《修真渣呆萌娃换个位面专治渣》 第1章 老纸终于做人了 乌丫丫渡劫失败了。 作为修真界乌鸦一族中最牛逼、最勤奋、医术最高明的小乌鸦,她认真扎实的修炼了一千一百零三年又六十五天。 渡劫时抗下八道天雷,终于要化为人形时,一时得意,被最后一道劫雷打回了原形。 噢,不,不是原形,是差点魂飞魄散。 幸好鸦爹眼疾手快耗费五百年修为,保住了她的魂魄。 此刻,她正浑浑噩噩,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天空电闪雷鸣,划破暗夜的寂静,狂风席卷着乌云仿佛要吞噬万物。 在雷电风雨交织的恐怖声中隐约似有人说话。 “丫丫她娘,快点快点,再晚丫丫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她爹,我舍不得!” “你放心好了,虽然是凡人界,但我给咱家丫丫找了户好人家,一国公主,将来吃香的喝辣的,错不了!” “那我放手了。” “放手,放手,快点!” “呼呼……” …… 天玄大陆,大兖国,灵山县,柳湾镇,陶家庄。 此刻,村东头陶予安的媳妇正在生产。 “哎呦,疼死我了,疼……” 白日里被顽皮小童撞倒引发早产的陆元香,躺在炕上疼的大叫。 西间门外一大两小三个男人,伸着脖子翘着腿,像爬山虎一般挤巴在一起侧耳贴在门板上。 “他娘,快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大喊大叫的男人是陆元香的丈夫,陶家男主人陶予安。 他是村里学堂唯一的夫子。 “滚滚滚,你个老不羞,都快当爷爷了,还让老娘我给你生孩子,滚一边去。” 房间里传来叫骂声。 “娘,娘,我们把爹赶出去,您别生气,别气坏身子哈。” 两个仅有陶予安肩头高的小少年,架着陶予安就往外拖。 “老三,老四,你们两个小混蛋,胆子肥了哈,放开我,我要进去陪你们娘。” 陶予安挣扎着大吼大叫。 “不放,不放,再让娘生气,生出来的小妹妹就成小气包了。” 其中一个少年嘴快的说道。 “陶凌晓,陶凌霄,你们两个反了是不是?!放开老子!” “不放,不放……” “咣”一声,堂屋门关上了。 “啊~疼,疼……”房间里,陆元香的呼痛声断断续续。 麻稳婆掀开被子看了看,“大妹子,才开了四道骨缝,你这孩子怕是不行了。” “闭上你的臭嘴,你才不行了,你全家都不行了!” 陆元香的大儿媳妇杨秀娥横眉冷竖,怒瞪着麻稳婆。 麻稳婆被骂的愣了一瞬。 作为稳婆,虽不至于被人多尊重,但也是家家都礼遇三分的人物。 今天被陶家小媳妇给骂了?! 岂有此理! 她气恼的指着杨秀娥说:“嘿,你这小贱妇,竟敢咒老娘全家?你这是以后不打算用到我了是吧?” 陆元香见状不乐意了,气不打一处来,忍着疼朝麻稳婆吼道: “麻婆子,叫你来是接生的,不是叫你来耍嘴皮子的? 你再骂我儿媳妇一声,我怼死你! 老娘我要疼死了,你快想办法啊,不然我砸你饭碗!” 自己的儿媳妇再不好,也只能自己训斥,这个老婆子算老几? 要不是事发突然,周边村又只有这一个接生婆子,鬼才找她接生! 麻稳婆挺打怵陆元香的。 她斜眼偷瞄了陆元香一眼,随后朝杨秀娥翻了个白眼,“哼,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再次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说道:“实在不行,就下床走走吧。 前些日子白地主家儿媳妇生不出来,在地上走了一会儿就生了。” “行,扶我。”陆元香咬牙。 隔壁陶老太太给看了,这一胎准是闺女。 前面生了四个儿子,现在终于迎来了小闺女,坚决不能让她有事。 她深吸一口气下了炕,在儿媳妇和麻稳婆的搀扶下来回走动。 …… 乌丫丫终于清醒过来,用小爪子抓着眼前的魂魄,小心翼翼的问: “你真的不要你这身体了吗?你再不回身体,就要魂飞魄散了。” “不要了,做人太苦了!就魂飞魄散吧。” 对方精神萎靡,眼中闪过不舍,但很快被绝决取代。 “那,我真的要接手了?” 乌丫丫松开小爪子,两只翅膀颇为人性化的不好意思的搓了搓。 “嗯,祝你好运,小乌鸦。”对方苦笑一下。 “好运,好运,当然好运,不过,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乌丫丫用嘴叼住对方的小手指,认真打量着她。 对方轻轻摸了摸乌丫丫的头,“小乌鸦,我真的不要了。” 话音落下,对方猛的推了乌丫丫一下。 乌丫丫“嗖”跌落进了母胎中的小身体里,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魂飞魄散。 “完了,完了,还没问她上一世的事呢。” 乌丫丫懊恼的翻了个身,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有人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重生,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疑惑归疑惑,但仅仅三秒钟,乌丫丫便将疑惑抛到脑后。 老纸终于做人了! 管她是为什么呢! 她高兴的伸了伸腿,撩了撩胳膊,发现自己像是泡在温泉里。 好舒服啊! 哎哎哎,咋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往外挤压她。 这是……要出生了? 哑、哑、哑,丫丫本丫太高兴了! 她兴奋的大叫三声,顺着那股力量使劲往外冲。 “啊,动了,动了,我要生了。” 陆元香大叫一声,挣扎着爬上炕。 麻稳婆急忙跟着上去检查,看了几眼说道: “真的要生了,都看到头了,乌黑乌黑的胎发,快,用力。” 这一次,没费多大劲,陆元香略一用力,胎儿便滑了出来。 麻稳婆看着落入手中的小婴儿,眼里闪过激动兴奋的光芒,说道:“是个姑娘……” 旋即,眼神一闪,话锋一转,惊慌失措的叫道: “哎呀,糟了糟了,大妹子,孩子憋的太久,已经没气了。” “不可能,我刚才感觉到她动了,你快把孩子给我看看。” 陆元香顾不得太多,忍疼坐了起来,伸手去接孩子。 麻稳婆提着孩子“嗖”躲开了陆元香的手。 杨秀娥见状,生气的吼道:“快把我小妹妹给我婆婆。” 说话间,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炕,伸手去抢小婴儿。 麻稳婆眼疾手快,摸过襁褓将小婴儿胡乱一卷,推了一把杨秀娥说: “已经死了,看啥看,看了心里难受。” 第2章 当务之急,赶紧求救才是硬道理 乌丫丫正在努力的呼吸,呼吸。 突然被勒得死紧,呼吸困难,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随即脑子里蹦出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风狂雨急的暗夜。 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被一个婆子从一户人家抢走,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 那里已经有很多婴孩。 有一个老道士,在看到婆子手里的婴孩后,眼里兴奋难抑。 随后,接下来的一幕,乌丫丫异常熟悉。 九阴聚运阵。 这户人家在布九阴聚运阵! 九阴聚运阵的阵眼需要二月二出生的婴孩。 二月二出生! 糟糕,那不正是自己? 不,不是,是原主的上一世?! 画面的最后,九阴聚运阵阵成开启时,却没有困住原主的魂魄。 原主不明白为什么? 但乌丫丫知道! 那布阵的老道八成是修炼不到家,竟用脐带未脱的婴孩。 真是个半吊子。 在那道脐带的牵引下,原主的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吸力送回到了亲生爹娘身边。 像捆绑了一样,离不开血缘亲人身边三步。 难怪,原主高低不愿重生。 原来一出生就要被活活钉死了。 那种钻心的疼,让乌丫丫仿佛感同身受。 天呐! 鸦爹不是说,给她找了户好人家吗? 一国公主,出生即富贵。 吃香的喝辣的,有人各种服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 怎么竟然不是公主,不是公主殿下! 错了!错了! 全错了! 她咋重生在一个出生即死、魂魄飘荡人间的小婴孩身上?! 难怪原主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重生。 这是什么倒霉冤种命?! 关键是,她的魂魄还是乌鸦呀! 呜呜,太惨了! 比原主还惨! “麻婆子,你快把孩子给我!” 此时,杨秀娥已经爬上炕,左冲右闪跟麻稳婆抢夺襁褓。 麻稳婆长得又高又胖,力气还大。 她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杨秀娥,麻溜的跳下炕。 回身对婆媳妇二人说:“你们别看了,真的死了,看了心里难受。 死的婴孩我最会处理了,保证她来世投个好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杨秀娥不吃这一套,跳下炕一把抓住麻稳婆的胳膊。 “你个贼婆子,快把我小妹妹还给我。” 麻稳婆一只手推着杨秀娥,另一只手提着襁褓抡了个圈,躲开了杨秀娥伸来的手。 她抡的这一下,令陷入无限抓狂的乌丫丫瞬间回神。 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气不顺。 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公主不公主,穷鬼不穷鬼? 只要能当人,怎么都好说! 当务之急,赶紧求救才是硬道理。 张了张嘴发现勒的发不出音,心里急的大喊。 【娘,娘,我还有气,真哒有气,救命啊,救命……】 【这个老妖婆要拿我去炼九阴聚运阵,娘亲,快救命啊……】 微弱的奶音在房间里急切的响起。 陆元香心神猛的一震。 她靠在炕沿上强撑着不适的身体,惊恐的四下张望。 谁在说话? 【娘亲,我要被这个老妖婆子勒死了,咳咳咳……我不想做阵眼,咳咳……】 陆元香猛的看向被麻稳婆高高举起的襁褓,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杨秀娥纤瘦的身子,被高大肥壮的麻稳婆一只手撑出老远。 二人正在你推我搡。 陆元香看得怒火中烧,母爱的超能量瞬间爆发。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麻稳婆,一把抢过襁褓疾速往后退去。 这一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身体踉跄着眼看就要倒下。 “娘~”杨秀娥见状大叫一声,快速冲到陆元香身边。 还未待她扶稳陆元香,麻稳婆肥壮的身子已经扑了过来。 杨秀娥想都没想,转过身低头冲向麻稳婆,一头撞在麻稳婆的肚子上。 麻稳婆躲避不及,被撞了个仰倒。 想到马上要到手的银钱,她恶从胆边生。 肥胖的身体一骨碌爬起来,再次朝着陆元香扑过去,眼中散发着恶毒的光芒。 “快把孩子给我,给我,生了个赔钱货有什么好稀罕的!” 【你才是赔钱货,你全家都是赔钱货。】 感受到母亲的气息,乌丫丫大大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庆幸,便听到麻稳婆的话。 气不打一处来的乌丫丫,愤怒的怼了回去。 陆元香看着怀中的婴孩,双眼瞪大再瞪大。 确定了,这声音就是从自己小闺女身上发出来的。 可是小闺女并未开口啊。 难道,她能听到小闺女的心声? “今天有我在,你休想害我小妹。” 杨秀娥稳住身形,回身一把搂住冲向陆元香的麻稳婆,尖声大叫: “爹,三弟四弟快来啊,麻婆子要害我小妹!” “咣当。”门被大力踹开。 “麻婆子,你竟敢害老子的小闺女,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老贼婆, 你敢害我小妹,老子打断你的腿!” “老贼婆,你敢害我小妹,老子打死你!” 三道愤怒的声音齐齐咆哮。 正跟杨秀娥扭打在一起的麻稳婆,见情势不妙一把推开杨秀娥,伸手抓向陆元香怀中的襁褓,妄图做最后一搏。 这个赔钱货,可是值五百两银子的高价。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钱。 哪怕将来与陶予安家势不两立,她也要搞到手。 要怪就怪陆元香生的是闺女! 此刻,麻稳婆已经失去了理智。 “嗷~” 麻稳婆的手还未碰到襁褓,脑袋便被重重的敲了一下。 她捂着头回身,只见陶凌霄像个小狼崽子似的,手持木棍恶狠狠的盯着她。 “老贼婆,看什么看,你敢打我小妹的主意,老子打死你!” 陶凌霄的怒吼犹如狂风暴雨一般震耳发聩,说话间木棍再次挥下。 “老四,打腿!”陶凌晓见状大叫一声。 陶凌霄挥到半途的木棍,紧急转了个方向,“砰” 一声砸在麻稳婆的腿上。 “哎呦,小鳖仔子,死穷鬼,你竟敢打我。”麻稳婆痛呼一声,扑通摔倒在地。 陶凌晓上前,抬脚狠狠的踩在她胸口,用力碾压了一下,冷笑道: “打得就是你!快说,为何要害我小妹?” 第3章 是什么投胎?妖、魔、鬼、怪、精 麻稳婆转动眼珠,扫了一眼像狼一般围着她的陶家三父子,心里满满的不服气。 但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失败了。 她突然眉眼一挎,哭唧唧的说道: “我没害她啊,真没有,那个赔……你们家小闺女生出来时就没气了! 我担心大妹子见了小模样后,心里难受,想帮你们处理了,你们还不领情。” 说罢,麻稳婆状似委屈的低下了头。 没有人看到,她垂着的眼眸中皆是不屑与恶意。 麻稳婆觉得,婴孩出生这么久了,折腾到现在也没哭一声,八成被刚刚那一番争夺给折腾死了。 她幸灾乐祸的微微弯了弯嘴角。 【你才没气了,你全家都没气了!娘,娘我还有口气,真哒!你摸摸。】 一道弱弱的奶音再次响起。 陆元香微微一顿,低头看向小婴孩。 只见小小的婴孩,脸呈青紫色。 小嘴微张,小鼻子一张一翕,仿佛在向她证明自己真的还有口气。 陶予安父子三人则是惊疑不定。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各自四下张望。 好像有小孩子在说话! “起开吧你。” 麻稳婆趁陶予安父子愣神间,一把将陶凌晓掀翻在地。 随后一个骨碌爬起来,躬着身子撞开陶凌霄和陶予安,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摔倒在地的陶凌晓猛的回神,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疾速追了出去。 陶凌霄和陶予安也顾不上心中的疑惑,紧随其后。 陆元香大大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倒了下去。 “娘,小心。”杨秀娥一把扶住陆元香,并伸手要帮她抱婴孩。 “老大媳妇,你,你扶我上炕就行了。” 陆元香躲过杨秀娥手,紧紧抱着襁褓。 失而复得,一刻不离手她才放心。 杨秀娥这人最听话,立即将陆元香扶上炕。 刚一上炕,陆元香便手忙脚乱的解开襁褓。 【呼呼,娘,你快摸摸我的鼻子,我有气,有气,是活哒!】 尚未剪脐带的小婴孩,使劲吸气、呼气,拼命证明自己是活的。 陆元香的眼睛湿润了,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真好,真好,她的小闺女没事。 【哑,怎么下雨了?家里穷的超出我的想象了吗?房顶都漏雨了。】 陆元香抹了一把泪,傻闺女噢,那不是雨,那是娘的眼泪水啊。 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 这时,眼前出现一把剪刀,杨秀娥清脆的声音响起: “娘,给您剪刀,我用热水烫过了,娘,您会剪脐带吗?” “会的,生老二那会儿,没等到稳婆来就生了,是娘自己给老二剪的脐带。” 陆元香接过剪刀,慈爱的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小闺女。 【娘亲,娘亲,你轻点啊,我怕疼。】 在剪刀刚碰到脐带时,那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央求道。 陆元香的手微微一顿。 她回头看向杨秀娥,见杨秀娥毫无异常的正在准备干净的白布。 她猜测,杨秀娥是听不到小闺女心声的。 不过,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老大媳妇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杨秀娥抬起头看向陆元香,眨了两下眼,侧耳细听。 随后憨憨一笑,“娘,我听到麻婆子的哀嚎声和求饶声了。 肯定是挨揍了,哼哼,揍死那个狗娘养的,竟敢害小妹!” 陆元香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哼哼,揍死那个狗娘养的,竟敢害小妹!】 小奶音又响起。 “咳咳咳”,陆元香差点被一口口水呛死。 她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小闺女,回头对杨秀娥说: “老大媳妇儿啊,你可是秀才家的闺女,往后啊,咳,说话文雅一些。” 说完,心里默默的补上一句:免得教坏我闺女。 “好的,娘,我就是气不过。”杨秀娥急忙点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陆元香这才开始给婴孩剪脐,期间还不忘东拉西扯给小闺女解惑。 “老大媳妇儿,你知道吗?剪脐带是不疼的,就像剪手脚指甲一般。” “是吗,我还以为会很疼呢,娘,这您都知道,真是太厉害了。”杨秀娥点点头应道。 【呼,真的不疼耶,我娘亲就是厉害,懂的真多。】 陆元香听到小闺女夸赞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动作更加仔细温柔起来。 【哑,哑,哑,我娘温柔又美丽,我喜欢,香一个,么么哒。】 陆元香一颗心软的不行。 香一个、么么哒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想来是个好词。 看着小闺女的脸色渐渐恢复,她松了口气,在心里把麻稳婆的十八代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 包裹好小闺女,她累的不行,疲惫的倚坐在炕头上。 杨秀娥端了一大碗红糖鸡蛋水进来,“娘,您吃碗红糖鸡蛋水垫垫肚子。” 【哑哑哑,红糖鸡蛋水,我修炼了一千多年都没尝过滋味!】 萌萌的小奶音,伴随着咂巴嘴的声音,让陆元香猛的打了个哆嗦,手中的碗差点没端住。 修炼了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 自己的闺女是什么投胎? 妖、魔、鬼、怪、精? 她机械的转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婴孩。 只见她正吧嗒吧嗒吸着小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 这一次,陆元香手中红糖水洒了出来。 我滴个老天爷爷亲祖奶奶,小婴孩一出生就能睁着大眼咕噜噜转吗? 还是早产一个多月的! 忽略她微微泛紫的脸色,瞧那水灵灵的小模样,不见半点早产婴孩的虚弱。 “咦,娘,小妹睁开眼了啊,我记得我家大妹和小弟,出生好几天才会睁眼呢。 哇,娘,快看快看,小妹看我了,小妹肯定是天下最聪明的小妹!” 杨秀娥惊喜的声音,打断了陆元香的猜想与震惊。 她猛然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抚摸上那柔软娇嫩的小脸蛋,笑了。 是她着相了,自己生的闺女怎么可能是妖魔鬼怪? 她肯定是仙女下凡。 所以…… 陆元香的手一顿,急切的问杨秀娥:“老大媳妇,麻婆子真的抓住了吧?” “真的抓住了,我去做鸡蛋水的时候看到她已经被捆起来丢柴房里了。 爹说,明天一早押她去衙门报案,哼,叫我说直接灭了她得了。” 提起麻稳婆,杨秀娥就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恨不得扒皮抽筋。 【哼哼,直接灭了她得了!】 杨秀娥的话音刚落,乌丫丫紧跟着学了一句。 第4章 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霉运呢 “咳咳。” 陆元香又被呛到了。 她无语看看小闺女,又看看杨秀娥。 这儿媳妇是她亲自选的。 当初就是看好她端庄贤惠,温柔大方,能端起长嫂的架势。 没想到,私底下她还挺唬。 以前咋没发现? 往后,小闺女不会被她带歪吧? 脑海中浮现出小闺女唬了巴唧的小模样,陆元香郁闷了。 一口唾沫没咽好,再次呛到。 “娘,您怎么咳嗽的这样严重?是不是刚刚受凉了?” 罪魁祸首杨秀娥爬上炕,跪在炕边轻轻给陆元香拍背顺气。 陆元香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语重心长的对杨秀娥说: “儿媳妇啊,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用词。 你是长媳,凡事要以身作则,给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带个好头。 咱是秀才之家,不兴那些打打杀杀的虎狼之词。 咳咳,好了,我无事了,不用拍了,你去把你爹叫进来。” 杨秀娥听话的点了点头,“哎,好的,我听娘的话,以后说话会注意的。” 说罢,下了炕,抱着换下来的被褥走出房间。 陆元香看着她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媳妇她还是很满意的。 片刻后,房门打开了,两道急切的声音响起,“娘,我们也要看小妹妹。” 陆元香抬头看去,只见一大两小三个人齐刷刷的挤在门框上,谁也不甘落后。 以至于谁也进不了门。 她“噗嗤”一声笑了,随后,脸一拉,呵斥道: “你们三个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进来,当心吹进冷风来冻着我小闺女。” 父子三人闻言,同时用力,一起挤进了房间。 两个小的身子灵活,嘴里喊着“小妹妹”朝着炕边飞奔而去。 大的只好无奈的转身关好房门,才唤着“小闺女、我宝贝的小闺女”奔向炕头。 陆元香好笑的剜了他们一眼,又不是没有闺女、妹妹,用得着这样猴急吗? 父子三人三个脑袋,趴在襁褓边看着乌丫丫,连连惊叹。 “哇,我小妹妹真俊。” “我小妹妹真聪明。” “哇,我小闺女长得真像我。” “嘁……”两道嘁声齐齐响起,兄弟二人动作一致的斜了老爹一眼。 不愧是双胞胎。 陶予安见状,朝两人后脑勺分别削了一下,不悦的问:“你们两个那是什么眼神?” “儒慕的眼神!”两人齐齐回道。 “哎,哎,快看,快看,小妹妹在看我了。” “那是在看我。” “不对,她当然是在看我这个爹。” 【哑,哑哑哑,神马东东黑呼啦一片?】 正当三人争着乌丫丫到底在看谁的时候,一道奶音响起。 正争吵的三人同时身形一僵。 又听到了,又听到了。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又各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身上挺干净的呀。 揍完麻稳婆后刚换的干净衣裳。 陆元香看到三人的神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恐怕这父子三人也能听到小闺女的心声吧? 自己不是唯一了? 好忧伤! 【我知道了,是霉运,这黑呼啦一片是霉运!】 这下,不止是父子三人,就连陆元香都震惊了。 霉运?! 四人也顾不得纠结太多,纷纷侧耳细听。 【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霉运呢?还在一家人身上,这不符合修真法则!】 【哈,真困啊,小狗命保住了,先睡一觉,醒来再好好琢磨琢磨。】 四人对了对眼,关键时候不说了,真会吊人胃口。 弄得人抓肝挠肺的。 再低头看向小婴孩,人家已经睡着了,秀气的小鼻子一张一翕。 陆元香咬了咬嘴唇,悄声问:“他爹,你,你是不是能听到小闺女的……” 陆元香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陶予安一愣,小声问:“他娘,你也能听到?” 陆元香点头。 父子三人对视一眼,小声说:“我们都能听到……” 说着,微微指了指熟睡的乌丫丫,用唇形说了两个字:心声。 “那你们会不会觉得她有什么不妥?”陆元香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什么不妥?这说明我们与小闺女心意相通。” 陶予安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小闺女,抬手轻轻碰碰她的小脸蛋,觉得她哪哪都好。 陶凌晓指着门外,小声问陆元香:“娘,我大嫂能不能听到?” 陆元香摇了摇头,轻声说:“我试探过,你大嫂她听不到。” 陶凌晓略一沉思,说道:“可能只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才能听到?” “这好办,待大哥二哥回来后,试试不就知道了?”陶凌霄说。 陆元香点头,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小闺女,朝三人勾了勾手。 三人靠上前,陆元香附在他们耳边,指着上面说: “小闺女是……下凡,她好像知晓未来。” 她的声音极低,即便是三人俯耳上前,仍然听得断断续续。 但三人通过观察陆元香的唇型,都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见三人将信将疑,陆元香告诉他们小闺女刚出生时求救的事情。 陶凌晓闻言,猛的握紧了拳头。 九阴聚运阵?! 难道,那本残书上写的竟是真的? 一年前,他偶然间得到一本残书,上面有九阴聚运阵的记载。 此阵极为阴毒。 需要九十九个不满周岁的女婴炼阵,阵眼必须是二月初二出生的女婴。 因此,此阵被列为邪术之首,天玄大陆各国明令禁止。 凡被朝廷抓到,那便是灭三族、九族流放的重罪。 不想,仍然有人挺而走险…… 陶凌晓陷入沉思。 陶予安也处于震惊与愤怒之中无法自拔。 直到陆元香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急忙问道:“他娘,你还听到了什么?” “她还说她修炼了一千多年,从未吃过红糖鸡蛋水,馋的小嘴直吧嗒,其他的没有了。” “一千多年?”陶凌霄惊讶的低呼。 “傻子,小点声,天上的神仙一千多岁才是小孩子呢。”陶凌晓削了陶凌霄后脑勺一下,小声说道。 陶凌霄难掩震惊,傻愣愣的问:“三哥如何知晓天上的事?” “多看书!”陶凌晓斜视着他老神在在的说。 陶予安没心思理会儿子间的互动,皱眉看着陆元香,“照你这样说来,咱小闺女可能真的不是一般人物。” “那她说那老虔婆要拿她做阵眼,就是真的了?”陶凌霄后知后觉的疑问出声。 陶凌晓点头,当机立断,“爹,我们去审一审那老虔婆。” 陶凌霄举手赞同。 第5章 阴森可怖的简直就是阎王爷本尊 陶凌霄仅比陶凌晓晚小半刻钟出生,兄弟二人之间很有默契。 陶予安点头,安慰了陆元香几句,便带着俩儿子出去了。 在父子三人去审麻稳婆的时候,杨秀娥走了进来。 她眼里含着浓浓的担忧,“娘,我今天一天没看到大妹,她房间的门反锁着。” 杨秀娥口中的大妹,是陶家在十年前从人牙子手里救下来的。 当时,人牙子要将只有两岁的陶乐韵卖进花楼,被陶予安碰见。 他见陶乐韵白嫩水灵,觉得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猜测是人贩子拐的。 不忍她从此坠入青楼,便花掉卖字画准备买米的钱,将陶乐韵买了回来。 陶乐韵那时候太小,什么都不记得,问她家在哪里,她只会说:“韵韵饿。” 于是,陶家便收留了她,期望哪天她的父母能找来。 这一养就养了十年,无人来寻。 陶家仁善,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娃,因此,全家将她捧在手心里宠。 尽管家里穷了点,但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紧着陶乐韵。 一来二去,陶乐韵就被宠出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陆元香叹了口气,对杨秀娥说: “韵韵老早就问过我,要是生了小妹妹会不会不喜欢她了。 你说,娘怎么能不喜欢她了呢? 这孩子怕是知道我要生了,心里难受,故意躲起来了吧?” 陶乐韵有个毛病,只要不高兴了,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陶家现在基本习以为常,这个时候给她备着好吃好喝的就行了。 待她饿了,自然自己就出来了。 “老大媳妇,你把炖的鸡汤给她温着,待她饿了出来吃。”陆元香说道。 “哎,我晓得了。”杨秀娥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柴房里。 陶予安大马金刀的坐在麻稳婆前方,身上散发着与夫子无关的威严。 身侧立着两个半大小子,阴鸷的瞪着她。 微弱的灯光跳动,拉长了三人的影子,明暗的对比,加深了三人身上的戾气。 被五花大绑堵着嘴丢在地上的麻稳婆,有种进了阎王殿的感觉。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大冷的天硬是被吓出一身汗。 陶予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语气轻缓,却令人生寒。 陶凌霄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下麻稳婆口中堵的抹布。 “啊~” 麻稳婆的大叫声还未发出口,抹布又被塞进嘴里,叫到一半的声音被堵了回去。 “你叫,再叫我弄死你。”陶凌霄阴狠的指着她。 麻稳婆看着陶凌霄小狼崽子一般狠戾的眼神,吓得拼命摇头。 她莫名觉得要是不听话,真的能被眼前这个半大小子给弄死。 陶凌霄见她那死熊样,不屑冷笑。 他一把扯掉麻稳婆口中的抹布,冷哼一声,“哼,有贼心没贼胆的死婆子。” 这一次,麻稳婆没敢吱声。 “我问,你答!” 陶予安声音森冷,俨然像换了一个人,惊吓过度的麻稳婆忙不迭的点头。 心里暗暗叫苦。 草,究竟是谁说陶家老大老二不在家,家里这几个人好对付? 且不说陆元香那个母老虎。 只说镇上人人传颂的杨秀才家文静秀丽的大闺女杨秀娥,简直就是个披着小羊皮的狼。 陶夫子好脾性? 妈蛋的,谁说的? 就他现在这阴森可怖的模样,简直就是阎王爷本尊。 平时大家看到的,不会是假的陶夫子吧? 更不要说这两个半大小子,一个比一个狠。 尤其是那个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动手的陶老三,简直是一肚子坏水。 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不接这一单买卖了。 后悔啊,后悔呀! 麻稳婆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说说吧,你为何要害我小闺女?”陶予安冷冷的问。 麻稳婆掀起眼皮迅速看了一眼,又垂下,心里不停的找着托辞。 陶凌晓见状,知道麻稳婆没憋好屁,他阴恻恻的说: “最好说实话,不然,老子一寸一寸捏断你的骨头,扒了你的皮。” “咳。”陶予安咳了一声,斜眼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陶凌晓。 陶凌晓木着脸一本正经的对陶予安说:“儿子错了,您才是老子。” 陶予安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胆有点肥。 敢在老子跟前称老子,是不是平时对他太温和了? 陶凌霄看了看老爹和三哥,贱兮兮的眨了两下眼。 随后用棍子敲打了麻稳婆两下,厉声喝道: “快说,不然按我三哥说的捏断你骨头,扒了你的皮。” “嗯,而且,人还活着。” 陶凌晓风轻云淡的补充道,可听在麻稳婆耳中犹如凌迟。 这话要是从陶予安嘴里说出来,那铁定是吓唬她。 可是从陶凌晓嘴里说出来,就不一定了。 他真能做出来。 之前在陶家门口,她觉得陶凌晓最弱,欲从他那边逃跑。 没想到陶凌晓弱是真弱,但心眼子多。 在她要撞向陶凌晓时,陶凌晓不截反躲,在她得意的目光中,狠狠的在她的屁股上戳了一椎子。 现在她的屁股一边不敢着地,一动就疼。 他娘的,下手真是狠。 想到这里,原本打算编瞎话的麻稳婆深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我说,我说,我没有想害你家小闺女的意思。 我看你们家儿女齐全,也不缺一个小赔……小闺女不是。 你家这么穷,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你家好……” “放你娘的屁,我家儿女再多,也用不着你替我们做决定。 我家再穷,我们也养得起我家小闺女! 告诉你,我家还就稀罕闺女,咋滴?你不服啊?!来咬我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能决定我闺女的去留? 他娘的,你简直是癞蛤蟆跳油锅——找死!” 陶予安打断了她的话,破口大骂。 恨到极致,他暴怒起身,上前狠狠踢了麻稳婆一脚。 麻稳婆连连呼疼求饶。 此刻,温文尔雅的陶夫子形象荡然无存,俨然一个土匪头子。 “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哼哼!”他双手握在一起,关节握得咯吱作响。 麻稳婆涕泪横流的看向陶予安。 这,这,这人不是陶予安,他究竟是谁? 第6章 一股不祥的感觉笼罩着他 “看什么看,我爹让你说实话,快说,不然老……小爷我揍死你!” 陶凌霄说着,一棍子敲在麻稳婆的肩上。 “哎哟”麻稳婆疼的眼前发黑,急忙求饶: “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全都说。 是,是白家村白地主家的管家白二麻子向我买个女婴。 他,他,他说必须是二月初二出生的。 他给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所以,所以……” 陶予安听得火冒三十六丈,牙齿咬得咯吱响,咆哮道: “所以,你为了五百两银钱就昧了良心,要置我小闺女于死地是吗?” 麻稳婆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们要活的,不是要死的呀。 白家的日子那样好,你闺女去了白家,那是进了福窝,怎么是要她死呢?!” 陶予安被她的话气笑了,讥讽道:“呵,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为我闺女着想了?” “不用谢,不用谢,你们放过我就行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卖小闺女,那,那我就不要了。” 麻稳婆情急之下,根本没听出陶予安的话语间的嘲讽。 陶予安冷笑一声,厉声道:“你还想着我们谢你?你还不要了? 你真是好大的逼脸! 我再问你,我娘子今天突然早产,是不是你搞得鬼?” “不是,不是我,是你家大闺女干的,是她故意引着那些皮小子疯跑撞倒了你娘子。” “你他娘的放屁,自己做下的缺德事,还想让我大妹背锅,你可真是敢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陶凌霄一听麻稳婆攀扯陶乐韵,顿时不乐意了,抢起棍子就敲。 “哎哟,哎哟,我发誓老婆子我说的是真的啊,绝无半句虚言。 她偷听到白二麻子和我说的话,她,她说她有办法让她娘在二月二生孩子。 要,要是生了闺女,就给我带走,生了儿子就,就让我捂死。” 麻稳婆说完,呜呜大哭起来。 陶家的大闺女坑人啊,坑死她了。 说什么她娘怀这个孩子只是意外,家里其实一点也不稀罕这孩子。 见她不信,还拿出五年前一个过路的老道士给陶予安批的一句话来搪塞她。 那话是什么来着? 陶家四儿一女时,时来运转荣华至。 陶乐韵说,陶家已经四儿一女了,再多一个就破了老道士算的那个局。 她娘这一胎,无论男女,家里都不稀罕,铁定是要送走的。 所以,若是女孩,让她放心带走;若是男孩,悄悄捂死就行。 老道士给陶予安算过命这事,她也听说过。 还有人背后说,老道士算的不准。 瞧瞧,陶家已经四儿一女了,还不照样穷哈哈的。 甚至,比没闺女以前更穷了。 家里个个才华横溢,却气运越来越糟。 这两年更是霉运罩顶。 不,有一个人好运,就是他们收养的这个闺女。 从来到陶家,真真是掉进了福窝里。 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 陶家人仁义,是真的把她捧在手心里宠。 “呜呜,你们家大闺女真是坑死我了。” 麻稳婆越说越冤屈,哭得呜呜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被陶凌晓拦下来的陶凌霄,趁陶凌晓走神,狠狠踢了麻稳婆一脚,怒骂道: “你个老贼婆,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你再说老子打掉你满口大牙! 死到临头了还敢往我大妹头上甩锅?!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边骂,边左一脚右一脚踢着麻稳婆。 “老四,住手。”拦得有些吃力的陶凌晓,生气的大喝一声。 陶凌霄最后这一脚踢到一半,像按了暂停键,生生停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陶凌晓,“三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揍她,她败坏大妹的名声。” 陶凌晓一把推开他,皱眉说道:“她怎么不败坏你的?不败坏我的?偏偏败坏大妹的?” “她那是馋我们家大妹长得好看,你不记得了,她前年还想将大妹说给她侄儿!” 陶凌霄理直气壮的说道。 见陶凌晓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他接着说:“记起来了吧?当时娘没答应,她这是拉大妹下水,给自己出气呢!” “哼,幼稚!”陶凌晓剜了陶凌霄一眼,转身出了柴房。 人有没有说谎,只要看眼神就知道的差不多。 他天生对人的神情变化感觉敏锐。 他敢断定这麻婆子一定没有说谎,他爹不信、他四弟不信,但他信了。 因为,陶乐韵天生就是个说谎精。 而且,据他观察,陶乐韵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以前不与她计较,因为她是他们的妹妹,没有做危害他们的事。 今天这事,要是得到证实,他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陶凌晓是家里唯一一个不怎么喜欢陶乐韵的人。 他走到陶乐韵的房间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 “大妹,你出来,三哥有话要问你。” 他一连敲了三遍,都无人应答。 这时,杨秀娥从灶房出来,对陶凌晓说: “三弟,娘说等大妹自己饿了出来就好,你不要打扰她了。” 陶凌晓看了杨秀娥一眼,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 房间里没有一丝动静。 他心头猛然一跳,一股不祥的感觉笼罩着他。 他们家里人一贯运气不好,像被人借了运一般。 只有他,偶尔会有预感,助家人躲过一些灾祸。 但这种预感时有时无。 今天,这种感觉又来了。 他急忙回屋拿了一把匕首,来到陶乐韵门前,把匕首插进门缝拨动门栓。 “咣当”一声,门栓从里面落地。 他猛的推开门,微黄的灯光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他仔细看了一眼,灯油已经快烧光了。 他记得,今天早上大嫂刚进来给陶乐韵添过灯油。 这说明,这灯已经点了许久了。 炕上的被鼓鼓囊囊的,纹丝不动。 “大妹,起来,我有话问你!” 他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只见被子下面堆放着枕头和团巴在一起的衣裳。 哪里还有陶乐韵的身影? 一阵凉风吹来,他循着风向看去。 后窗被人打开了。 第7章 简直是丧尽天良 那后窗是三年前的夏天开的。 那年夏天,天气异常炎热。 陶乐韵嫌屋里闷,家里特地给她的房间开了一扇小后窗。 为了安全,他二哥和四弟削了两天木板,做了木格子,缝上蚊帐纱,给她钉在窗上。 既不影响通风又能挡住蚊蝇。 天热的时候,只要打开两扇小木窗就行了。 有木格子阻挡,安全的很。 如今,那木格子被撬下来了,胡乱的扔在地上。 好,好的很啊! 他转身回到柴房,“爹,陶乐韵不在屋里,后窗的木格子被撬掉了。” 还不待陶予安说话,麻稳婆大叫道: “她肯定是知道事情败露逃跑了,不信你们看看你们家有没有丢东西。” 这个黑心烂肺的陶乐韵,真是害惨她了。 陶凌晓转身往外走,陶凌霄一把拉住他,“三哥,你不要听这贼婆子胡扯,大妹怎能是那样的人?” “那你告诉我,陶乐韵为何撬窗跑了?” 陶凌晓冷冷的看着陶凌霄。 五年前那个老道士的话犹在耳边:陶家四儿一女时,时来运转荣华至。 若是平时,他肯定不信算命这一套。 但今天,他信了。 陶家十年前就四儿一女了,时在哪里?运又在哪里? 自从他爹将陶乐韵领回家,他们家里像开启了霉运一般。 爹爹去参加科考,不是考前生病,就是路上意外,连贡院门都摸不着。 秀才身份还是在陶乐韵来他家之前就考出来的。 他大哥,那么优秀的一个人,秀才身份也来的一波三折,不是生病就是出意外。 最后一次硬是撑着拉虚的身体,考了个吊车尾秀才。 他二哥,明明那样风光霁月的人,被迫放弃学业,走上武道。 他宁肯相信,这个能让自己听到心声的小妹妹,才是那四儿一女中的一女,也不会是陶乐韵。 平时,在他偶有不好的预感帮助家人躲过灾祸时,陶乐韵都会说,那是她的福运所致。 家里宠她,他也懒得揭穿她触大家的霉头。 现在想想,自己的预感,与陶乐韵又有何干? 陶凌晓一把挣脱陶凌霄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爹,你看三哥,竟然怀疑大妹,大妹不是被人偷走了吧?我们快去找她吧?” 陶凌霄急切的对陶予安说。 陶予安也心急,他的大闺女,在这十里八村,确实是漂亮的了。 如陶凌霄所说,麻稳婆几年前确实打过陶乐韵的主意。 难道……是有人趁自家今天太乱,趁机将陶乐韵给掳走了? 陶予安也急了,他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 从地上捡起抹布,随意团巴了两下,再次堵住麻稳婆的嘴。 麻稳婆害怕的呜呜叫着。 但父子二人谁也没有理会,转身锁上了柴房门。 刚走到院子中间,陶凌晓从堂屋跑了出来。 “爹,家里的银钱不见了,还有,还有,您一直珍藏的那块玉佩,也,也不见了。” “什么?”陶予安大惊。 那块玉佩,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证物。 他急忙跑进东间,这间房间只有半间,被收拾成了书房。 此时的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存放玉佩的暗格被打开了。 这个暗格,只有自家人知道。 有一次,为了哄陶乐韵开心,他教过陶乐韵如何打开。 陶予安怔怔的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但,事实摆在他的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爹,您别急,也许,也许,大妹她只是一时想差了。” 陶凌霄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陶乐韵能干出这事,于是出言安慰陶予安。 陶予安闭上了眼,“阿霄,你,不要说了,你三哥的判断是对的。” 说罢,他猛的睁开眼,转头看着陶乐韵的房间,说道: “阿晓、阿霄,暂时不要让你娘知道,我去找村长。” 如今,黑灯瞎火,要找到陶乐韵,只有向全村求助了。 只有找到陶乐韵,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陶予安敲响了村长陶奉山家的门。 等了好一会儿,陶奉山的大儿子陶万壮才出来开门。 他打着哈欠问:“谁呀?半夜三更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我,万壮大哥,我找村长叔有急事。”陶予安略带愧疚的说。 “哎呀,是予安弟,快进来,我去叫我爹。” 陶万壮听到陶予安的声音,立即清醒了几分。 陶予安是村里唯一的夫子,在村里甚受尊敬。 不大一会儿,陶奉山披着棉衣来到堂屋,见着陶予安立即问道:“可是侄儿媳妇不好?” 今天白天,陶予安媳妇被顽皮的小童撞的早产。 到吃晚饭的时候,陶奉山还去看过,那时还没有生下来。 陶予安摇头,“不是的,村长叔,凌风他娘已经生了,母女平安。” 陶奉山闻言,由衷的替陶予安高兴。 他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予安,你两口子终于盼来个亲闺女。 既然母女平安,那你这个时辰来找叔又是为了啥事?” 陶予安理了一下思路,将麻稳婆做的事说了一遍。 陶奉山听后,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愤怒的说道: “岂有此理,简直是丧尽天良!麻婆子这是要干什么? 人家的闺女要不要管她屁事?竟然还做主卖人,这是拐卖。 予安侄儿,你放心,天一亮,我即刻带人押送她去县衙,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说罢,见陶予安皱着的眉头并未松开,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陶予安叹了口气,将对陶乐韵的怀疑说了出来。 “什么?韵丫头竟做了这事?果然养不熟!” 陶奉山想都没想,感叹了一句。 陶予安闻言,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这话与老三说的一模一样。 陶奉山又问:“她把能证明你身份的玉佩拿走了,你往后可怎么寻亲?” 陶予安叹口气说: “唉,都快四十年了,这个亲寻不寻的,都无所谓了。 就是,我现在也不确定,那丫头她究竟要干什么? 她可能是害怕才跑了,黑灯瞎火的,她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陶予安心里又气恼又挂念,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年、宠了十年的闺女。 “予安啊,她就是个白眼狼,你还挂念她干啥?” 这时,陶奉山的老妻钟氏走了出来,对陶予安说道。 第8章 她就是个白眼狼 陶予安摸了下鼻子,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 “婶,不管她干了什么,她一个女孩子家,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这还得麻烦村长叔召集人手,帮忙找找了。” “你还担心她安不安全呢?说不定人家现在吃香的喝辣的自在的很呢。” “钟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陶予安不明所以的问。 钟氏眼里闪过一丝怜悯,陶予安家也太倒霉了。 她叹了口气说:“唉,予安啊,要是你不来说陶乐韵跑了,我还不确定。 如今听你一说,我可以肯定,陶乐韵她啊现在安全的很,你就不要担心她了。” 陶予安心下一喜,“婶,您知道她在哪儿?” “唉……予安啊,我说了,你可别怪我多嘴。” 钟氏再次叹了口气,在陶予安疑惑的目光中,讲了她今天在县城看到的事情。 钟氏今天去县城卖绣品,卖了绣品后,她打算在城里转转。 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她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口。 马车边上仆妇家丁有十数人。 离马车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些看热闹的人指着马车窃窃私语。 “哎,大妹子,你们在这儿看什么呢?”钟氏好奇心重,问路边一个妇人。 那妇人说:“老嫂子,客栈边上的马车你看到了吧?” “昂,那马车怎么了?只是看上去很贵重而已。”钟氏疑惑。 “嗐,你是不知道啊,那马车的主人家里十年前丢的闺女,在咱县城里找到了。 你说偷人家闺女的人缺德不缺德,偷了人家闺女十年了,还藏着掖着不给人家。 哪家儿女不是心头宝,你说这样的人家,是不是坏透了? 呸,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往他们家门上泼大粪。” 那妇人说的义愤填膺。 “哦,那如果真这样,还真是缺德了。”钟氏呐呐的跟了一句。 “哎,快看,出来了,出来了,天呐,怪不得藏着人家闺女不给,原来姑娘长得这么俊。” 钟氏随着那妇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客栈里走出一个穿金戴银的姑娘。 那姑娘好面熟! 怎么看上去是陶予安家的闺女陶乐韵?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 那姑娘已经上了马车。 陶氏忍不住问那妇人,“大妹子,你确定她是被人偷了藏着不还给她亲生爹娘的?” “怎么不确定,听说这姑娘是偷着从那家里跑出来的。 在被他家的仆人找到前,身上脏兮兮的。 哼,肯定是那家人家没好好待她,虐待的。” 那妇人被质疑,有些不高兴。 “看那马车挺贵重的,是哪儿的贵人啊?应该能找偷她的人家报仇吧?”钟氏又问。 “嗨,是哪儿的人家不知道,人家小姑娘心可善良了。 听说她家人说去找那家报仇,小姑娘阻止了,说那家虽然偷了她,好歹把她养大了,就算了吧。 唉,多么俊俏又善良的姑娘,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在山野长大,也保留着矜贵。” 钟氏心里又不确定她是陶乐韵了,陶乐韵自私自利,哪里善良? 可能是自己看花眼了。 况且,陶乐韵是陶予安十年前从人牙子手里买的,当时她和村里好几个人都在场。 有人还劝过陶予安,家里这样穷了,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陶予安见人要被卖进花楼了,于心不忍。 所以,花光了家里的银钱,买下了陶乐韵。 而且,这十年来,人家对陶乐韵可是好过得很。 那是被陶予安家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哪里虐待孩子了? 她肯定是看花眼了。 钟氏说完,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陶予安说:“予安呐,别难过了。 咱们全村人都给你作证,你是从人牙子手上买的陶乐韵,你们家从来没虐待过她。 哼,你这养女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也就你们家人对她如珠如宝,看不到她的坏。 你是不知道村里人说什么,咱村啊,真是再没有比陶乐韵心眼子再坏的丫头了。 村里人给你面子,从来不在你家人跟前说就是了。” 见陶予安沉默着不吱声,她又说:“那丫头八成是真的找到亲生父母,跟着走了。 她连告诉你们一声都不告诉,还对外说自己是被偷的,在养父母家受虐待。 这哪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干的? 更何况,她还偷走了你们家全部的银钱,真真是……” “老婆子,别说了。”陶奉山见陶予安脸色不好,赶紧制止了钟氏。 钟氏讪讪的笑了笑。 陶予安的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陶乐韵找到了亲生父母? 她为何不跟自己说? 还有那样一番操作,让世人都以为她是被养父母偷走并藏匿? 最后更是算计自家一遭,偷走了自己的身份玉佩…… “叔、婶、万壮哥,我先回去了,打扰你们了。” 陶予安直觉事情很严重,他需要静一静。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 父子三人顶着熊猫眼,在陶乐韵的房间里坐到天亮。 【哦豁,我醒了,我饿了,娘亲,娘亲,吃饭饭!】 突然一道清亮的小奶音响了起来。 父子三人精神一震,对视一眼,动作一致的起身,挤出房间,再挤进隔壁房间。 陆元香正在低头喂奶,乌丫丫小嘴吸得吧嗒响,就是没有喝到奶。 【饭呢?饭呢?我要饿晕了,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陆元香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心急如焚。 她抬头正要叫人,一眼看到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的父子三人。 三人动作一致,且都顶着黑眼圈。 她疑惑的问:“你们去做贼了?” 三人一齐摇头。 “那你们的黑眼圈哪来的。”陆元香问道。 结果,还没等父子三人回答,却先听到了一连串的小奶音。 【哦豁,我知道,我爹我哥昨晚出去找人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我已经死了,魂魄已经回家了。】 【我看到过爹爹和三哥四哥的黑眼圈,哈哈,有点丑。】 【呜呜,上一世,我好惨,好惨!这个时间已经做了阵眼。】 【幸好这一世娘亲精明、大嫂给力、爹爹哥哥雄起,救回了我的小狗命。】 【这一世,白家错过了吉时,会怎么做呢?】 【哎呀,太费脑袋了,不想了。】 【总之,上一世太惨,不行,得好好吃饭来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我吸,我吸,哦哦,吃到了,真香。】 第9章 老爹要说大秘密 陆元香再次听到乌丫丫提到九阴聚运阵,心疼的无以复加,忍不住紧了紧抱着乌丫丫的手。 而陶予安父子三人,这次亲耳听到了乌丫丫提到上一世的悲惨。 三人眼里皆蓄起了泪花。 上一世,他们三个干什么去了? 竟然让小闺女(小妹)遭受了那样的人间疾苦? 小闺女(小妹)是天上仙女下凡,却刚出生就被活活害死了。 恨啊! 尤其是陶凌晓,想到关于九阴聚运阵的记载,他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突。 那本残书上,关于九阴聚运阵的粗略描述是这样的: 需将活的婴孩绑在阵眼位置立的铁柱上。 铁柱上有一个糟眼,婴孩背靠铁柱,心脏位置正对糟眼,取长钉从糟眼钉入。 长钉穿过婴孩脊背,直入心脏处。 深一分浅一分都不行。 要靠婴孩心头血顺着铁柱糟眼往下的一道浅渠,慢慢浸透阵眼。 直到流完最后一滴血,魂魄离身时,大阵方可开启。 大阵开启后,阵中的其他九十八个方位的婴孩同时殒命,九十九个婴灵从此困于阵中。 她们将在暗无天日的坟墓中,永生永世为设阵人家聚运。 想到此,他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母亲怀里的襁褓。 小婴孩被包裹的很严实,只能看到她的一只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母亲的衣衫。 看着那只小小的手,陶凌晓眼里柔光一闪,随即凶光乍现。 多么可爱的妹妹,上一世因为他们的疏忽,被害惨死。 他此刻恨不能将麻婆子碎尸万段! 恨不能将陶乐韵折骨剥皮! 恨不能将白家人挫骨扬灰! 此刻的乌丫丫,也陷入了沉思。 关于原主的记忆,她几乎没有。 刚出生时那段记忆,是麻稳婆要抢走她,危及生命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的。 刚刚这一段记忆,是在听到父子三人有黑眼圈时蹦出来的。 上一世,陶予安求村长发动村人,找了一晚上陶乐韵都没有找到。 回来时三人都熬出了黑眼圈。 那时,原主的魂魄已经回来了,自然见过三人当时憔悴的模样。 她猜测,原主的记忆其实一直在,只是需要特定的环境、事件或话语激发。 或者,是因为她太小,还不能承载太多。 唉,烦躁! 拼命吃饭的乌丫丫后知后觉的发现,房间里此刻陷入诡异的寂静。 【咦,怎么没人说话了?】 小奶音又响起来。 限于魔障的陶予安父子三人猛然回神。 陶予安强打精神对陆元香说: “韵韵失踪了,我们在她房间里坐了一夜,没休息好。” “什么?韵韵失踪了?” 陆元香震惊,随后吼道: “你们还在她房间里坐了一夜?你们怎么不赶快去找!” 此时的陆元香并不知道陶乐韵的所做所为。 刚刚光顾着心疼小闺女去了,她也没注意到乌丫丫说上一世他们三个出去找人那句话,与陶予安说的不相符。 在她的话音刚落下,乌丫丫脑中又多了一些东西,小奶音抢在陶予安等人的前头响起。 【哦豁,这一世的老爹竟然没有连夜去找陶乐韵,可真是精明可爱,慧眼识奸!】 【老爹,老爹,你是不是发现陶乐韵是白眼狼了?】 【哑哑哑,忘了我还太小,不能说话,要不然就问问了。】 上一世找了一夜没找到,后来村长的老伴说她好像在县城看到过陶乐韵,县城的人说那姑娘找到亲生爹娘了。 再后来,陶予安又发现家里值钱的财物被席卷一空,才确定那是陶乐韵干的。 正无限心疼小闺女前世遭遇的陶予安,听了一连串小奶音,瞬间云拨雾开。 他失笑了,不管小闺女说的上一世如何,这一世变了。 小闺女保住了。 他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想不到自己这小闺女,心理活动还挺丰富的。 为了安抚她幼小的八卦之心,陶予安将陶凌晓兄弟往后一揪,挤进了房间。 坐在炕边,顶着陆元香着急生气的目光,缓缓说道: “他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听后别着急。” “你快说,怎么回事?”陆元香一语双关。 刚刚听了乌丫丫的心声,她惊的差点没抱稳她。 小闺女说陶乐韵是白眼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予安揉了一下眼角,叹口气说:“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 但,有些事我们一家人都知晓,才能更好的应对未知的危险。 老三,你去将你大嫂叫进来,一起听听。” 【哑哑哑,老爹要说大秘密!我听听,我听听。】 陶凌霄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老四,干什么呢你?”陶予安呵斥一声,朝乌丫丫那边使了使眼色。 陶凌霄赶紧说道:“我,我想到昨晚那贼婆子被吓尿了,忍不住想笑。” 【哑哑哑,大人了还尿裤裤,羞羞羞!】 【就是捏个差点勒死我的老妖婆吗?】 正喝奶的乌丫丫停下来,嗯啊了几声。 【吼吼,忘了,四哥哥听不懂我现在说的话。】 陆元香被乌丫丫这一打岔,糟糕的心情暂时缓和了一下。 她轻轻将乌丫丫竖着抱起来,给她拍了拍奶嗝。 正好在这时,陶凌晓和杨秀娥一起走了进来。 陶予安说:“关上房门,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们说。” 他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昨晚麻婆子都交代了,你们娘早产,是陶乐韵一手策划的……” “他爹,你……”陆元香下意识的要打断陶予安的话。 她想问他是不是糊涂了,竟然听信那个贼婆子的话。 但转瞬想到了小闺女的心声,小闺女称陶乐韵为白眼狼,说明她肯定做了什么坏事。 于是,她强压心中的疑惑,说道:“你,你接着说。” 接下来,陶予安说的话,简直颠覆了婆媳两个的三观。 “爹,您说的都是真的?那大妹她,她也太没良心了! 我们家将她从坏人手里救下来,养她那么大,她怎么能这样呢?!” 杨秀娥到底年轻,不太容易接受这么大的变故,率先出声。 乌丫丫闻言,无限庆幸。 【哑哑,这一世发生的事全都顺过来了。】 【上一世是老妖婆的奸计得逞,死了小闺女,又连夜找大闺女。 第二日才得知她找到了亲生父母,最后才发现不多的家财被洗劫一空。】 第10章 出生不足十二个时辰的小奶娃掐指一算 陆元香听着乌丫丫的心声,慢慢冷静下来,她气愤的连连发问: “麻婆子说白家要买女婴?他们买女婴干嘛?白家从老爷子到孙辈,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还差一个女孩子不成?” 麻稳婆的证词中,没有关于阵法的。 说明要么她没全招认,要么她也不知道。 又不能让乌丫丫知道他们能听到她的心声,陆元香原本只是想问出来将事情摆在明面上。 可是越说越恨,最后咬的牙齿咯吱响。 “爹,娘,我听说白家养了几个道士。”陶凌晓冷不丁的开口。 “他们家养道士与买女娃子有什么关系?”杨秀娥讶异的问。 陶凌晓从不说多余的话,逢说必有所指。 杨秀娥话音刚落,陶凌晓便从怀里掏出一本残破的书递给陶予安。 “我在这本书上看到过,有些道士修习邪术,婴孩往往是重要的引子。” 陶予安接过残书,仅看了几眼,便将书一合,怒斥道: “老三,四书五经不够你学的是不是?竟然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你这是在哪里弄的,立刻去灶房给我烧了!我告诉你,咱家是正经人家,不兴……”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陶凌晓面无表情的打断。 “爹,这书是去年我跟您去府城,在一个秀才摆的书摊上翻到的。 因为残缺不全,所以,不值钱,我只花了六个铜板便买下来了。” “我说的是钱的问题吗?这书可是禁书,要是让人知道把我们给告发了,我们家就完蛋了。” 陶予安恨铁不成钢的剜了陶凌晓一指头。 【我看看,我看看,金书是什么样的,金光闪闪的吗?】 “噗嗤,哈……唔。”陶凌霄忍不住又笑喷,陶凌晓一把捂住他的嘴。 【咦,四哥哥怎么老是笑呀?不会是脑袋有毛病吧?】 陶凌霄嘴角向下一撇,幽怨的看了乌丫丫一眼:小妹竟怀疑我聪明的脑袋有毛病? 陶凌晓努压下上翘的嘴角,瞪了陶凌霄一眼,“我挨爹训,你就那么高兴?!” 边说边给陶凌霄使眼色。 陶凌霄心领神会,得意道:“哼哼,平时都是我挨训,这次轮到你我当然高兴!” 【哦豁,原来四哥哥不是脑袋不好使,而是个幸灾乐祸的主。】 兄弟二人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简直是丧心病狂!” 陶凌晓兄弟二人插科打浑的功夫,陶予安一目三行的看了陶凌晓指的那几页。 看完后,他一拳捶在炕沿上,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恶毒行径!那些邪道简直枉为人! 我一定要告发他们,免得更多的婴孩被害!” 陆元香看着怀中瞪着乌溜溜大眼的小闺女,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他爹,陶乐韵是不是不止卷走了银钱,那玉佩她也拿走了吧?” “呃~”陶予安略一犹豫,陆元香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拿走!从小到大家里的好东西,她一样不放过。 怎么办?怎么办呐?他爹,那是唯一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呀!” 陶予安摆摆手,“算了,快四十年了,都没有人来找,咱也不找了。” 【玉佩,王佩,唔,我想起来了,爹爹的爹爹被人冒认了哦。】 【爹爹的爹爹笨笨,认错了人还不知道。】 四人猛的顿住,侧耳细听。 【爹爹的爹爹是谁呢?我怎么记不起来?记不起来!这草蛋的记忆!】 【哑哑哑,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我也想不起来了,让我掐指算算。】 【不行,法力太低,手指不停使唤,算不出来。】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脖子往前伸了伸。 只见出生才不足十二个时辰的小丫头,擎着一只小手,五根手指胡乱动着。 四人努力憋着笑,令杨秀娥一头雾水。 小妹妹手指乱动有那么好笑吗? 不过确实可爱。 这时,院门被敲的“咣咣”响。 “肯定是村长叔来押送麻婆子去衙门了。” 陶予安急忙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见陶凌晓兄弟二人紧随其后,回身阻止道: “你们兄弟二人在家里照看好你们娘和大嫂,衙门那边爹去就行了。” “我陪爹去吧。”陶凌晓摇了摇头,“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去找二哥也方便。” 【哑哑哑,我想起来了,二哥哥,我的二哥哥今天有难!】 【二哥哥今天让人把腿打断了!】 【对对对,我出生第二天!】 “嗯嗯呀呀”乌丫丫动不了身、转不了头、说不了话,急的嗯嗯呀呀乱哼唧一通。 【哑哑哑,关键时候不会说话,我玉树临风的二哥哥啊,谁去救救他!】 【呜呜呜,我俊逸无双的二哥哥啊,从此断了腿!】 【我……不对,我还没死,是不是二哥哥也有救?!】 “爹,快去开门吧,村长爷爷都喊了。” 陶凌晓听了乌丫丫的心声,心急如焚的推了陶予安一把。 沉浸在乌丫丫心声里的陶予安猛的回神,来不及细想,恍恍惚惚的跑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陶奉山带着几个壮小伙子神情严肃的站在门外。 看见陶予安,立即说到:“麻贼婆子在哪里?我带人把他送到衙门。” “被我锁在柴房里,老三、老四去将她拖出来。”陶予安回身吩咐道。 兄弟二人闻言,转头打开柴房的门,合力将麻婆子拖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 麻稳婆鼻青脸肿,嘴里堵着破抹布,看见陶奉山拼命的摇头呜呜着。 陶奉山阴沉着脸说:“你跟我装可怜没有用,你自己做的下作事,自己到衙门去跟县老爷说吧。” 说完,大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壮小伙马上走上前,合力提溜起麻婆子,将她甩在牛车上。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抓我婆娘?” 这时麻婆子的丈夫陶万龙被儿子们搀扶着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陶夫子,你们家孩子早产死了,关我婆娘什么事儿?凭什么抓她?” “你才死了,你们全家都死了!”陶凌晓声音阴冷的怼道。 “你你……”陶万龙气恼的指向陶凌晓,却被陶凌晓狠戾的目光吓得倒退两步。 陶万龙的大儿子陶洪其撸起袖子走上前,像黑熊一样在陶凌晓身前站定。 “小子,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夫子的儿子,你咒我全家就是欠揍!” 陶奉山将陶凌晓拉到身后,厉声问陶万龙: “陶万龙,你怎么那么肯定陶夫子的孩子死了?” 第11章 大嫂这谎撒的,惊天地泣鬼神! 陶万龙惊觉自己说多了话,眼神闪躲,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我猜的!” 陶洪其接话道:“我娘一晚上没回家,肯定是他家难产死了娃,把我娘扣下了,不然,难道一尸两……” “闭上你们的臭嘴!” 陶奉山愤怒的咆哮,“我告诉你们,陶夫子的媳妇和闺女母女平安! 陶洪其,你给我滚一边去!你出门都不带脑子吗? 你爹不了解事情真相,上来就咒人家死,搁谁谁不生气?! 还有你,你个鳖犊子,滚、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去,让路!” 母女平安? 陶万龙心头一跳,难道是这个死婆子失手了? 陶乐韵那死妮子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陶洪其不知道内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暴躁的吼道: “母女平安还抓我娘干啥啊?你们还打了我娘?我跟你们拼了!” “你起开,我们没有功夫在这儿跟你们掰扯?去衙门里说吧!” 陶凌晓还牵挂着二哥的安危,给陶凌霄使了个眼色。 兄弟二人同时冲上前,将毫无防备的黑熊一般的陶洪其撞到一边。 “村长爷爷,我们快走!”陶凌晓催促道。 “走!”陶奉山大手一挥,牛车吱吱吱呀呀往前走去。 陶洪其兄弟想追上去,被几个壮小伙子排排站挡住了去路。 陶万龙眼神阴沉的看向远去的人。 “爹,我们怎么办?”陶洪其握的拳头咯咯响。 陶万龙低头想了想,“老大,你和老二跟去衙门看护你们娘,我去趟白家庄,求求白老爷帮忙。” 这事是因白家而起,想来白家人也不想事情闹大。 “好。”陶洪其应了一声,带着老二陶洪道撒腿追了上去。 陶万龙阴沉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人,良久,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老三,我们去白家。” …… 陶万龙父子二人离开后,陶凌霄从东院墙边探出头。 他并没有跟着去县城。 陶凌晓特地让他留下,监视着陶万龙的一举一动。 他的耳力极好。 哪怕陶万龙放低声音跟几个儿子说话,他仍然听到了。 白家吗? 陶凌霄皱眉,三哥说白家人如此急于得到二月二出生的女婴。 可能是万事俱备,只欠小妹这个东风了。 听小妹的心声,上一世的这个时辰她已经被害了,说明白家定的吉时可能是今日凌晨时分。 现在吉时已过,他们肯定还会再选一个吉时。 等不到要的人,必是不会轻易罢休。 三哥让他在家将娘和妹妹藏好,以防白家狗急跳墙来抢人。 白家势力庞大,在灵山县作威作福惯了,连县令都让他们三分。 而陶家只是普通秀才之家,真被抢走了小妹,他们哭都没地方哭。 到时候即使鱼死网破恐怕也夺不回来。 陶凌霄想到这里,转身跑进院子,“大嫂,大嫂。” “哎,来了。”杨秀娥从灶房里走出来,手在围裙上蹭着。 “四弟,你不是跟着去县城了吗?” 陶凌霄急步上前,低声对她说道: “大嫂,三哥担心麻贱婆的家人使坏,让我回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他们还没走吗?”杨秀娥紧张的问。 她快速退到墙边拿起一把镐头,伸着脖子往门口看。 “大嫂,你莫怕,他们刚刚走了,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杨秀娥现在对麻稳婆和她的家人极其讨厌,她秀眉一拧,“四弟听到了什么?” “陶万龙说他要去白家找白家人帮忙。大嫂,白家没弄到小妹,会不会狗急跳墙来咱家抢小妹啊?” 杨秀娥想到陶凌晓给他们看的那本残书,怒火中烧。 她双拳一握,着急的说:“还真有可能!四弟,白家强势惯了,万一真来抢人怎么办?” “三哥说,让我们将娘和小妹先藏起来。”陶凌霄说。 “哦哦哦,藏起来,藏起来。” 杨秀娥将镐头一扔,原地打着转。 “藏哪儿好呢?娘刚生产,不能受凉,后山,不行,地窖……” 陶凌霄说道:“三哥说,必须藏到一个被他们找到了也不敢轻易进的地方。” 杨秀娥闻言,眼前一亮,低呼一声,“我知道了,陶家祠堂!” 陶家祠堂供奉着太祖皇帝的御赐金匾。 听说,太祖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带着一支先锋队遭遇敌袭。 被追击至陶家村时,粮草殆尽。 陶家庄先祖从各家凑了粮食,给他们做了一顿饭。 虽然只有两笸箩杂面馍馍和几盆清水寡汤的萝卜青菜汤。 但又累又渴又饿的太祖皇帝,觉得吃到了人间美味。 在他当上皇帝后,每每想起自己带兵打仗的艰苦岁月,就会想到这道汤。 让御厨们按他说的做,却怎么也做不出曾经的味道。 于是,某一天,心血来潮的太祖皇帝大手一挥题了“正宗翡翠白玉羹”七个大字,让人制成金匾赐给了陶家庄。 到现在,已经七十多年过去了。 虽然陶家庄的人没有因此而发迹,但,陶家的祠堂却是连县令老爷都不敢随意亵渎的地方。 每一任县老爷到任,第一件事便是来陶家庄跪拜这道金匾。 不过,现任县令除外。 陶凌霄听了杨秀娥的话,心中惊呼:我的好三哥,你连这个都算到了。 我跟三哥明明是双胞胎,为何我的脑袋比三哥差那么多? 难道是因为三哥比我早出生半刻钟? 当时,陶凌晓是这样对他说的:“你自管引导大嫂,大嫂自会说出一个好地方。” 陶凌霄问:“大嫂知道哪里安全吗?” 陶凌晓眼神幽深,声音低低的说:“大嫂会说:陶家祠堂,也会想办法让娘带小妹进去!” 想到此,陶凌霄忙问:“大嫂,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四弟,我在家里收拾一番,你快去找陶家族长。 就跟他说,娘昨晚做了个梦,梦到陶家老祖宗们要见见咱家小妹。” 陶凌霄将信将疑的看着杨秀娥,问道:“这样能行?” 要知道,祠堂是不准女人进去的。 更何况,他们家这个“陶”并非陶家庄一族的这个“陶”。 大嫂这谎撒的,惊天地泣鬼神! “行的,快去吧。”杨秀娥自信的催促他。 杨秀娥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陆元香刚怀上小妹时,有一天晚上做了个梦。 第12章 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陆元香梦到族长陶金有家的重孙子在河边玩耍,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淹死了。 第二日,陆元香眼皮直跳。 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去跟陶金有说了一声。 万事小心为上。 因为做梦这事听上去很荒诞,于是,陆元香换了个说法。 她告诉陶金有,陶家老祖宗给自己托了个梦,说陶金有的小重孙子今日过水关。 陶金有将信将疑。 陶予安虽姓陶,却是个外来户。 他觉得老祖宗托梦,也应该托给真正陶家庄一族的人啊? 干啥托给一个外来户?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陶金有当真是让家里人把小重孙看得死死的。 不想,一个疏漏,还是让他的小重孙偷溜了出去。 真的掉河里了。 幸好陆元香疑神疑鬼不放心,打发了陶凌晓和陶凌霄在河边玩,陶金有的小重孙才被陶凌晓兄弟救了。 所以,如今再说陆元香梦到陶家老祖宗托梦一事,陶金有肯定会信。 而且,有陶家老祖宗托梦要看小妹这一说,无形中给自家小妹上了一层保护色。 陶家庄的人会不自觉得认为他们老祖宗稀罕自家小妹。 陶凌霄没想这么深,只要是白家不敢闯的地方就成。 不大一会儿,陶凌霄带着陶金有及几个长老风风火火来了。 陶金有一进门便喊:“予安家的,听说你生了个闺女? 快准备准备跟我去祠堂,我们陶家老祖宗托梦要看看娃儿。” 这事说来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陶金有昨夜,真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一个胖呼呼的女娃娃站在陶家的祠堂里。 陶家祠堂突然一片金光笼罩,老祖宗们全回来了,围着胖娃娃一个劲的说好。 这梦就醒了。 他睡不着,一直坐到天亮。 刚吃过早饭,陶凌霄就来了。 把杨秀娥交代的话一说,陶金有立即兴奋了。 能得老祖宗们惦记的娃,那肯定是个金娃娃。 老祖宗们要看,必须给看,就是在祠堂住几天,也当得。 就这样,陆元香被陶金有请进了陶家祠堂。 管她女人不女人,能生金娃子的女人,就能进祠堂。 村里有几个刺头,出声反对,也很快被镇压下去了。 …… 且说陶万龙,让他三儿用小推车推着,一路急里忙慌的到了白家村白地主家。 白地主白得钱一听陶万龙来了,先是面上一喜,接着脸色一沉。 哼,耽误了最佳吉时,让他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另选吉时,他定要让那麻婆子好看。 他匆忙来到花厅,却见陶万龙两手空空,他只觉得头嗡的一下大了,厉声问:“人呢?” “白老爷,不好了,我老婆子被抓住送去衙门去了,求求您救救她吧。” 陶万龙被阴狠的白得钱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问你,昨日那孩子生了没有?” 白得钱猛的抓住陶万龙的衣领,眼神阴狠的看着他,仿佛他只要说没生,白得钱就要一击要了他的命。 陶万龙吓得身体不停的颤抖着,“生,生了,应该是昨晚生的,听说是母女平安。” “听说,谁要你听说,孩子呢,在哪,在哪? 你知不知道,原定的吉时已经错过了,再错过第二次,老子又要等上一年?” 一年后这九十九个女婴就不符合要求了,还得再重新搜罗。 白得钱气得抬脚踹向陶万龙,陶万龙被踹了个仰歪蹬,“嗷~”疼的大叫一声,连忙告饶: “白老爷,饶命啊,饶命啊,计划失败了,都怪那陶家,生了个赔钱货还舍不得卖,还把我老婆子给抓了。” 推着陶万龙前来的陶洪大,看着眼前的情形,吓得瘫坐在地上。 什么计划失败了? 听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他吓得蜷缩在一边不敢吱声,生怕一出声,白得钱的怒火便烧向他。 “来人,给我去陶家……买孩子!要是陶家不卖,抢也要给老子抢回来!”白得钱大吼道。 管家白二麻子立即上前,“老爷,陶家当家人是秀才,他们……” “秀才算个屁呀!老子的堂哥还是侯爷呢!快去。” 白得钱抬腿踢了白二麻子一脚。 他可是跟京城那边保证过了,二月初三这天一定把九阴聚运阵开启了。 白二麻子立即点头哈腰的退下去,带着一队家丁直奔陶家庄。 …… 陶奉山带着陶家村的人到达县城的时候,县城刚开城门。 一队人赶着牛车直奔衙门。 村长报案,不必敲县衙大堂外的鸣冤鼓,可以通过侧门递牌子直接面见师爷。 灵山县如今的县令,是半年前上任的。 师爷叫丁槐,人长得精瘦,一双大眼略微嵌进眼窝,留着山羊胡,给人很精明的感觉。 他看到陶奉山,拱手笑道:“哎呦,哪阵风把陶村长给吹来了,失敬失敬。”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听这说话的语气,还以为二人多么相熟呢。 陶奉山在心底暗戳戳的鄙视了一下,两人只在县令刚上任召集各村村长见面时见过一面。 有这么熟吗? 还哪阵风吹来的,什么风吹也没人爱进衙门啊! 又不是在这里当差。 面上却不敢那样随意,他知道丁槐根本不认识自己,只是认识“村长”二字而已。 他恭敬的拱手回礼,“在下陶家庄村长陶奉山,今日是来报案的。” “报案?”丁槐歪头看了一眼陶奉山身后的牛车,上面歪躺着一个婆子。 婆子被五花大绑堵着嘴,鼻青脸肿直呜呜,一看就是被揍过。 “这是……”丁槐指着麻稳婆,示意陶奉山解释一下。 陶奉山回头恼恨的看了麻稳婆一眼,对那几个壮小伙说:“把她给我拖下来。” 这几个小伙子手脚麻利,他话音刚落,“扑通”一声,麻稳婆便被丢在丁槐前方。 “丁师爷,这个婆子是个稳婆,可是,她不遵操守,道德败坏。 在给人接生时,谎称孩子已死,以帮忙处理为借口,私自倒卖刚出生的婴孩。” 陶奉山愤怒的指着地上的麻稳婆,三言两语说出她的罪行,听得丁槐眉头一跳。 第13章 不如实招来,本官就……打你儿子 这年头,什么是大案? 其他国家不知道,反正在大兖国。 杀人放火拐卖孩童,这三样是大案重罪。 轻则刑狱,重则抄家杀头。 丁槐兴奋的嚎道:“小六子,小六子,不得了了,出大案子了,快去报告县令大人!” 很快,县令老爷升堂了。 县令名叫晁浩仁,是一个中等个子的胖子。 眼不大不小,眉不浓不淡,五官端正,面容温和。 “升堂~” “威武~” 两边的衙役手里的水火棍,也就是沙威棒,“咚咚咚”的戳了一会儿地面。 晁浩仁端坐于高堂之上,目光威严的扫过堂下众人。 随后拿起惊堂木,“啪”拍了一下,幽幽开口: “堂下跪者何人?” 陶奉山拱手回道:“启禀大人,小人乃陶家庄村长陶奉山。” 晁浩仁眯了一下眼,“有何冤情,速速报上!本官定会公正裁决,绝不偏袒。” “启禀大人。”陶奉山指着麻稳婆说: “昨日,这婆子给本村陶秀才家的娘子接生,故意说婴孩已死,欲将其拐卖。 被秀才家人识破抓住,求县令大人明察秋毫,还陶秀才家公道。” 陶奉山刚说完,晁浩仁便拾起惊堂木呱唧拍了一下。 “大胆、大胆,在本官治下,律法森严,竟然发生此等恶事。 来人,将这个倒卖婴孩丧尽天良的贼婆子先给老……给本官重重打上十大板!” “有。”两边的衙役大嗓门应了一声。 “呜呜呜……”麻稳婆一听又要挨揍,拼命的摇头。 奈何没人理会她。 也没人质疑县令的草率。 很快,她便被按在地上,噼里啪啦先打了十大板。 对于人贩子,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没有不恨的。 晁浩仁在板子打完后,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来人,将这贼婆子口中的布团拿掉,让她给本官好好交代。” 一个衙役上前,一把揪掉麻稳婆口中的破布。 “大人,冤枉啊。”麻婆子开口喊道。 由于一晚上没进汤水,又被堵着嘴,此刻她的声音嘶哑含糊。 “你冤枉个屁!”这时,一起来押送麻稳婆的一个壮小伙跳了出来。 “麻老贼婆,你说,我三弟家六天前生的闺女,是不是让你以这种手段卖了? 你快说,快说啊,你把我侄女卖哪去了?啊?你说啊? 你把我侄女还给我家,还给我家!” 壮小伙此刻回过味来,上前拳打脚踢向麻稳婆要侄女。 麻稳婆被打得“嗷嗷”叫。 这小伙子叫陶洪昌,是村里唯一一个会打猎的人。 他专挑疼处打,在麻稳婆挨了板子的屁股上,踢了好几脚。 麻稳婆疼的直翻白眼,也顾不上喊冤了。 “肃静,肃静。” 晁浩仁待他踢了几脚后,才拍拍惊堂木叫停。 同行的几个小伙子机灵的上前将陶洪昌拉到一边安抚。 “启禀大人,小六子也要报案。” 这时,一个衙役走出来,扑通跪倒在地。 “小六子,你干什么,起来,不要打扰老爷审案。” 丁槐挤眉弄眼,不停的给小六子使眼色。 小六子不理丁槐的暗示,开口说道: “大人,听了陶村长和这位小哥的话,小六子觉得事情蹊跷,也要报案。” “哦,你报什么案?”晁浩仁皱眉。 “大人啊~”小六子大嚎一声,瞬间像入了戏,边哭边说: “我娘十天前,为我们生下一个小妹妹,就是这麻婆子接的生。 当时,她说孩子没气了,怕我们看了难受,给我们处理了。 我小妹确实从出生未哭过,我们都以为我娘岁数大了,身体不行,才生了死婴。 现在看来,这其中定有猫腻啊!求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这位官差大哥,你说的情况与我们家非常相似。” 本打算离开去找二哥的陶凌晓,见陶予安似陷入沉思,只好上前跪下,拱手说道: “大人,这老贼婆昨夜也是这样跟我们说的。 我娘不信,强撑着生产后的不适,与我大嫂一起将孩子抢了下来。 结果,我小妹不光是活的,还活得好好的!” “是,大人,事情确实如我儿所说。”陶予安听到陶凌晓说话,才回过神来。 他拱手说道:“这婆子见事情败露后,意欲逃跑,被我们抓住。 昨夜她已交代了一些,此为状子和她的供词,请大人过目。 不过,在下觉得她招认的不全。” 陶予安从怀里掏出状子,双手呈递上去。 丁师爷眼里闪着令人费解的兴奋光芒,快步走下来接过状子,回身双手呈给了晁浩仁。 晁浩仁接过状子一看,眼里闪过惊艳。 他用状书挡着,微微歪头看了一眼堂下的陶予安。 哇塞,这人虽至中年,但长得玉树临风。 这状书写的好犀利,遣词造句造诣很深! 字也很好! 真是他师父心目中的好徒弟的典范,可惜了,窝在穷山僻壤,没被师父发现。 不然自己师兄弟几个,怕是要靠边站了。 看完状子,他又看了看摁了麻稳婆指印的供词。 只看到一半,便火冒三丈。 “大胆麻贼婆,你竟敢如此枉顾人命!来人啊,再打……” “大人,大人啊,饶命啊,打不得了,打不得了,再打我娘就被打死了。” 这时陶洪其兄弟二人哭喊着扒开站在大堂外看热闹的人群跑了进来,跪在堂前求饶。 “大胆,你们竟敢私闯公堂,来人,给本官将他们……先押到一边去。” 晁浩仁本想打他们一顿,但看在二人还有点孝心的份上,只叫人将他们先押起来。 “啪~”惊堂木再拍,晁浩仁沉脸问道:“麻贼婆,你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冤枉啊……” “冤枉你个大头鬼。” 这时,堂外看热闹的人群再次被扒开,一位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挤了进来。 他指着堂下的人说:“大人,小人温天茂,也要状告这贼婆子谋害人命。 我家的情况与陶,陶秀才、这位官差小哥和那位小哥家的情况一致无二 。 当时给我家接生的,也是这个老贼婆子。” 来人是县城温家铺子的东家,叫温天茂。 二十多岁,衣着干净利落,衣料颇好,一看便是富家之弟。 “呵呵,麻贱婆,你再不从实招来,本官就……打你儿子!” 晁浩仁指了一下被衙役押在旁边的陶洪其和陶洪道,冷笑道。 第14章 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麻稳婆本来是想翻供的。 但是怕耽搁下去再有人来告她,又担心自己的两个儿子挨打,于是赶忙招认。 “老婆子说,老婆子说,求大人不要打我儿。” “哼,看你的表现!”晁浩仁厉声说道。 “我,我,是白家,白家从我手里买女婴,一个二十两银子。 我,我觉得那些女婴都是赔钱货,说死了也就死了,家家都不甚在意。 所以,所以,就接下了这买卖。 大人,灵山不止我一人在干这事啊。 白家说需要女婴教养,然后,有,有用!” 麻稳婆说到这里,涕泪横流。 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晁浩仁,见他脸色阴沉,不时往自己两个儿子那边看一眼。 吓得浑身一哆嗦,吸了吸鼻子,哭唧唧的继续说:“我,我也是为他们好啊。 白家那么有钱,但凡手指缝漏点,也比他们跟着穷哈哈的亲生爹娘强啊? 再说,闺女就是赔钱货,早晚要嫁人的。 送进白家不是正好吗? 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不说给大官做妾,就是在富贵人家当丫头,也比在地里刨食强吧?” “我草你娘的,谁家闺女稀罕给人当妾当丫头。 妈蛋的,你去当妾当丫头吧,你全家都去当妾当丫头吧! 你还我闺女,还我闺女! 我家上下五代全是男丁,全城都笑我们家是和尚庙。 烧了五辈子高香,好不容易盼来的闺女啊!你给老子拐卖了! 你个贼婆子,你还我闺女,还我闺女!” 温天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关键是他爹说了,他兄弟八个当中,谁家生了温家头一个嫡女,将来家主之位传给谁。 这下,全让这个贼婆子给弄没了! 不,找回闺女就好了! 堂上的晁浩仁与丁槐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 【大人,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屁,还用你嗅,老子嗅到了,我可能很快就可以回京了!】 【不不,大人,回京得先搞倒白家,你确定,你能搞倒?】 【老子有皇上御赐……】 晁浩仁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从腰间抽出一块金牌,朝丁槐挑了挑眉。 丁槐咳了一声,给晁浩仁使了个眼色。 晁浩仁转头一看,堂下的人除了那麻稳婆在呜呜哭,其他人都在盯着他。 他抿抿唇,拍了一下惊堂木。 “麻贼婆,本官问你,你一共卖了几个婴孩?如实招来!” “三、三个……就三个,陶家这个没卖成。” 麻稳婆眼珠一转,看了一眼小六子、陶洪昌和温天茂,伸出了三根指头,眼神闪烁。 “大人,这贼婆子撒谎!”陶凌晓一直盯着麻稳婆,怕她起坏心。 不想正好看到她眼珠乱转,且回答问题时眼神闪烁不定。 “没有,没有,老婆子我从不撒谎!”麻稳婆急忙否认。 “你从不撒谎?我看你就是个撒谎精,谎话连篇! 在大人问话时,你眼珠滴溜溜转,四处乱看。 在回答问题之时,你眼神闪烁不定,这都是心虚的表现!” 陶凌晓指着麻稳婆,大声说道。 晁浩仁看向陶凌晓,眼里闪过兴味。 “大人,老婆子岁数大了,眼神不好,转转怎么就是心虚了?”麻婆子狡辩道。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等着。” 陶凌晓转身走到大堂外,大声吼道: “今有麻稳婆,生为人而不干人事! 在给人接生时,见是女婴,便以死婴为借口,贩卖给道士炼丹。 乡亲们,谁家的孩子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就算是女孩,也没有给人炼丹用的啊! 那是活生生的命啊! 你们想想,孩子多疼啊,活生生的被炼丹了! 谁家有这种情况,快来报案呐!” 他这一吼,不止把陶予安吓了一跳,人群中也顿时炸了锅。 “啊,竟然不是用来教养好了送人,是炼丹啊?” “天爷啊,这真是歹毒啊!” “赵五,你邻居前两天不是说生了个闺女,生出来就是死的?” “啊对对对,我去找他。” “大人,大人,我,我报案。” “啊呀,我妹子前段时间生了个女娃子,也说是死的,不过,不是这婆子接的生。” “嗐,你没听那贼婆子说,接白家这营生的,不止她一个?” “啊,大人,我替我妹子报案,我替我妹子报案。” 一时间,大堂外像是菜市场。 “啪~”惊堂木一响,晁浩仁厉声喝道:“麻贼婆,还不如实招来!” “大人,我,我……” “来人,将她两个儿子押下去,给本官狠狠的打。 麻贼婆再搪塞一句话,便一人给本老爷打上十板子。 直到打到麻贼婆老老实实交代为止!” 晁浩仁是真的怒了,没想到灵山县还有此等大恶之事发生。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炼丹,只以这种手段贩卖婴孩,便恶毒至极。 “是!”衙役们开天劈地头一次齐心协力。 “不,不,不要打,不要打我儿,我招,我全都招。” 麻稳婆顶着陶洪其和陶洪道怨怪的目光,哭喊道: “我招,我全招了,这三个来月,我一共卖了十八个女婴。 陶家,陶家这个没卖成,不算吧?呜呜呜……” 她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再次炸锅。 “嘶,十、十八个?” “天呐,那是十八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大人,杀了她,杀了她!” “对,对这种恶毒之人绝不能手软!” “灭她全家,草,简直是太恶毒了!” 晁浩仁让百姓发泄了一下,才又拍了拍惊堂木。 “肃静。”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听晁浩仁又问:“全都卖给了白家?” 麻稳婆边哭边说:“是,都卖给了白家。 我想,他们家在京城有大官,收养女婴,肯定是为了养大了送礼用的。 呜呜呜,我没想到他们是用来炼丹的啊。 要是早知道这样,不要说一个给二十两,就是二百、二千都不能干啊!” 晁浩仁皱了皱眉,看向陶凌晓,问道: “咳咳,那个,那位小哥,你怎么知道那些婴孩是用来炼丹的?” 陶凌晓低下头,“启禀大人,我,我,我是诈她的。” 陶予安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要暴露出阵法的事了呢。 这样,对他们家极为不利。 关于九阴聚运阵这事,作为穷山僻壤的老百姓可不能知晓,必须是由官府查出来。 他家老三真的像他几个兄弟说的一样,心眼子多的像筛子。 晁浩仁眼前一亮,“好一招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竟然诈出这么多东西。” 最后,麻稳婆招认的人家中,离得近的全被找来了。 一同出现在大堂上的,还有闻讯赶来的灵山白家当家人白得钱。 他大咧咧的站在堂上,冷笑一声对晁浩仁说: “晁大人,我劝你适可而止。 你是怎么来灵山县的,我想不用我再提醒你一遍了吧? 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第15章 县令大人笑的贱兮兮的 晁浩仁看向堂下傲慢的站着的白得钱,微微一笑,“噢?本大人秉公办案,能得罪谁? 本大人倒是觉得,凡有人认为秉公办案是得罪了他,那么,这人就值得考究了。” “你……”白得钱气恼的指向晁浩仁。 晁浩仁一只胳膊往桌上一支,身子前倾,笑的贱兮兮的,“本官记得,白当家的好像是白身。” 言外之意,你一个白身,见官不跪,谁给你的脸?! “我堂哥是堂堂侯爷……” “哎,你也说了,那是你堂哥,不是你。”晁浩仁挑眉笑道。 “你……”白得钱还想再说什么,他身后的白二麻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襟。 今天诸事不顺,小心为上。 之前,他带人到陶家庄买人,不想,那人躲进了陶家祠堂。 那个地方,他可不敢进去撒野。 回白家村的路上,碰到县城有人急三火四来报信,说是麻稳婆把白家咬出来了。 刚进城,城里到处传着白家收买婴孩供道士炼丹。 来到堂上,老爷又不懂得收敛。 这是识不清时务啊!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得会低头。 白得钱怒气冲冲的甩了一下衣袖,不甘不愿的跪了下来。 “草民拜见晁大人。” “嗯,白当家的来的正好,你旁边那婆子招供说,你们白家买了许多婴孩。 她还说你们家供养了好几个道士,炼制丹药需要婴孩的心头血。 嘶,白当家的,你说,这……是真是假啊?” 晁浩仁编瞎话的本事,跟陶凌晓有得一拼。 “没有的事,大人,这贱婆子纯属造谣!” “大人那话不是我说的呀!” 晁浩仁的话音落,白得钱矢口否认,麻稳婆急忙狡辩。 白得钱听到麻稳婆的声音,猛的转头看向麻稳婆,眼里燃着熊熊怒火。 “你是哪来的疯婆子,竟敢如此污蔑我白家。 我白家的主家乃大衮国的白侯府,白侯爷深得皇上器重。 白家又有嫡女进宫,正是当今淑妃娘娘,深得圣宠。 白家已经锦上添花,我又何需干那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白得钱一番话既点明了深厚的家族底蕴,又指出了自家已经泼天富贵,不需要锦上添花。 就这后台,你们动动试试。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白家没有买过婴孩?” 见事情被引上正轨,本欲悄悄离开的陶凌晓,出口反问白得钱。 白得钱转头看了陶凌晓一眼,“哪来的臭小子?我凭什么证明?” “因为那老婆子说你们白家从她手里买婴孩啊,你看,他家、他家、他家,还有……” 陶凌晓一指大堂外,正好又有人扒开人群走了进来。 这些人还押着一个婆子,那婆子“嗷嗷”叫着喊冤枉。 得,新证人又来了,剩下的话都不用他说了! 陶凌晓默默的退到一边。 那被众人押来的婆子在看到白得钱后,拼命挣扎着扑向白得钱,哭嚎道: “白老爷,白老爷,您怎么能干那样的事呢? 你们家明明是拿婴孩炼丹,为什么要骗我说是买去教养啊? 我赵婆子要是知道你们弄了婴孩是去干这伤天害理的事,说什么也不接这买卖啊!” “你个疯婆子,胡咧咧什么呢?”白得钱一把推开抓着他衣袖的婆子,狠戾的瞪了她一眼。 “我胡咧咧,我哪胡咧咧了?你不要以为我赵婆子不知道! 你们把孩子就放在你们白家村村外的庄子上。 就是你们守白家祖坟的那庄子! 现在想想,哪有教养孩子放在看守祖坟的庄子里教养啊? 原来你们是拿活人炼丹的,造孽啊,伤天理啊!” 自称赵婆子的婆子,是城南的赵稳婆,比麻稳婆头脑清醒,一开始就甩锅。 可能是麻稳婆被揍过,伤了脑袋吧。 “闭嘴,你这个贱人,我白家何时拿婴孩炼过丹药,不要胡说八道。” 白得钱气得跳脚,到底是谁造的谣? “白当家的,要证明他们有没有污蔑你,有一个办法能证明。” 晁浩仁老神在在的说道。 “什么办法?”白得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赵捕头,即刻调动人手,快马加鞭去白家村的白家庄子搜查一番。” “是。”赵捕头立即站出来,拱了一下手,领命而去。 白得钱在灵山县一家独大习惯了,在听说有人告发白家贩卖婴孩后,直接来了县衙。 他觉得,他只要往这里一站,县令就得点头哈腰顺着他。 以往确实是这样。 晁浩仁来灵山县任县令才半年。 在这之前,白得钱跟晁浩仁只见过两次面。 晁浩仁对他也算温和有礼。 京城白家早就给白得钱传了音讯,他自是知道晁浩仁的来历。 晁浩仁原是大理寺卿,因在大殿上怼了皇帝,被皇帝贬为灵山县县令。 灵山县是个穷县,白得钱是白家的旁支,被留在祖籍看守祖坟。 因在京中有靠山,历任县令都对他礼遇有加。 这让他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毛病。 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个被皇帝训斥又贬官的晁浩仁会丝毫不给他面子,说搜查就搜查。 直到白二麻子摇着他的手臂急得冷汗直流时,他才回过神来。 那庄子绝不能让官差去搜! 那里施法布阵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最后一个二月二出生的女婴到场即可启阵。 大兖国对禁术查的特别严。 但凡沾了,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轻则判狱刑十年,重则抄家流放,最严重的灭九族。 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抬头看了一眼高堂上老神在在的晁浩仁,转身就往外走。 “嗯~”晁浩仁悠长的嗯了一声,两边的衙役迅速上前挡住了白得钱等人的去路。 白得钱猛的回头看向晁浩仁,咬牙切齿的问:“晁县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唔。”晁浩仁喝了一口丁槐递上来的香茶,唔了一声,啧了一下,叹了一句“好茶”。 然后才慢悠悠的说:“白当家的身为被告,在未洗脱嫌疑之前,是不能离开公堂的。” “你,敢!”白得钱抬手指向晁浩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第16章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淋淋的人 晁浩仁贱嗖嗖的晃了晃头,胖乎乎的脸笑得温和中显贱相,“敢不敢呢,本官都做了,你说呢? 白当家的,你在怕什么?本官这也是为你好啊。 既然你说这俩贼婆诬陷你,本官当然要还你清白了不是? 稍安勿躁,先委屈你一小下下了。” 说到最后,晁浩仁还用手比划了个“一小下下”的动作。 白得钱气得咬得牙齿咯咯响,“我有什么好怕的?此事与爷无关,你少拿鸡毛当令箭。” 说罢,狠狠甩了一下衣袖,转头指着挡在身前的衙役:“大胆,还不让开,尔等可知爷是谁?” 小六子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蹿到他前面,指着他鼻子叫道: “我管你是谁,还我侄女来!不然,休想从这里踏出半步!” 说罢,他“噌”一声从腰间拔出佩刀横在胸前,恶狠狠的盯着白得钱。 白得钱眯了一下眼,眼中凶光乍现,“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起开!凡敢挡爷的路者,我白家决不会放过。” “哟哟哟,白当家的,我这个县令大老爷还在呢! 你当着本官的面威胁本官的下属和治下百姓,这是不把本官当盘菜啊? 时下州县的人,都这样猖狂了吗?” 晁浩仁缓缓环视一圈,最后歪着身子回头对丁槐说: “本官头一次当县令,孤陋寡闻,丁师爷你给本官说说。” 丁槐呼啦了两下手中的破扇子,随后用破扇子遮住口鼻,一双带着精光的大眼转了转,假装小声说道: “大老爷啊,我也是头一次到县衙当师爷,我哪知道县城的规矩这么多? 啧啧,原来皇上任命的县令是摆设啊?到了地方还要听地头蛇的!” “咳咳咳。”晁浩仁似乎被丁槐的话给呛到了,不自然的用衣袖遮了遮脸猛咳了几声。 而后瞅了瞅怒火冲天的白得钱,说道:“丁师爷啊,这看上去也不像地头蛇啊,倒是像……” 晁浩仁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白得钱一眼,“本官瞧着,倒是像土皇帝!” “你这个狗官,休要欺人太甚!”晁浩仁的话音刚落,白得钱便跳着脚破口大骂。 他现在想走走不了,留下来又着急庄子上的安排会被发现,正急怒攻心。 不想堂上那两人的对话,简直是诛心! 让他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土皇帝? 这名声可不能担! 这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我堂兄乃当朝堂堂白侯爷,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宠臣。 我堂侄女,乃皇上最宠的淑妃娘娘。 更是为皇上诞下八皇子。 你们得罪本老爷,可要想好了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哎呦呦,吓死本官了。”晁浩仁夸张的拍着胸脯往椅子背上靠了靠。 白得钱一昂头,蔑视的看向晁浩仁。 晁浩仁冷笑一声,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正色道: “上述话语,你已经说过一遍了,不必再重复了。 本官还是那句话,待查明真相,若真与你无关,自会还你清白。 白当家的既然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何不在此等一等?” “晁浩仁,你,你敢这么对我,他日必将后悔。”白得钱咬牙说道。 “噗嗤。”大堂外看热闹的人中,有人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信不信我白家……”白得钱转头看向大堂外,恼羞成怒的迁怒他人。 “我,我,我只是觉得县令大人的名字很好听而已,没有笑白老爷您的意思,真的没有。” 那被白得钱盯着的人,立即摇手说道。 陶凌晓看到这里,已经对县令的为人有了基本了解。 这绝对是个和以往县令都不同的县令,他不畏强权,而且,就跟他的名字一样:超好人。 今天这事,即使不能动了白家的根基,也绝对能撕下白家一层皮来。 想来,县令这一闹腾,那些衙役也该快马加鞭出城了。 他跟陶予安对了个眼色,而后悄悄退了出去。 今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小妹说今天二哥会被人打断腿,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去见见二哥。 退出人群的陶凌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武家武馆跑去。 陶凌晓的二哥陶凌云,身材修长,长相俊美。 在十一二的时候,就与陶予安一般高,像个大小伙,走在大街上就经常被姑娘丢花、丢手帕。 而且,他极会读书,连陶予安都感叹他七窍玲珑。 有一次陶凌云沐休,八岁的陶乐韵吵着要让二哥带她去县城玩。 陶凌云本来约了同窗研习策论,但作为宠妹狂魔的他,爽了同窗的约带着陶乐韵进了城。 也就是那一次,让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断了读书路。 他是被以调戏良家女、心思不正,取消了刚刚取得的童生资格,并被终身禁考。 这当中发生了什么,陶凌云死活不肯说。 他萎靡了一段时间,重新振作后,拜了县城武家武馆馆主武成龙为师,开启了习武之路。 “呼呼。”陶凌晓一口气跑到武家武馆,扶着门旁的大石狮不停的喘息。 “滚出去吧。” 随着一声怒喝,一具人形物被丢出武馆大门,接着就是难听的谩骂声: “哼,果然是心术不正之人,卑鄙龌龊、下流无耻。 仗着长得好,就以为人人都得喜欢你? 狗屁!师父只是打断你两条腿,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果然被取消科考就对了,像你这样的人渣,走到哪里都是祸害,滚蛋吧你!” 陶凌晓听着那人的谩骂,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淋淋的人,目眦欲裂。 “二哥。”他扑上前,将趴着人翻过来。 果然是二哥。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苍白如纸,了无生息。 “二哥,二哥。”陶凌晓大脑瞬间空白,只是喊着二哥。 “哟,畜生的弟弟来了啊?畜生的弟弟也是畜生吧?哈哈哈。” “就是,哟,也长得人模狗样的啊,不会也是来勾引咱们大小姐的吧?” “……” 那几个将陶凌云丢出来的人,双手叉腰,说着嘲讽的话哈哈大笑。 “你们,欺人太甚!”陶凌晓咬牙切齿。 “师父出来了。” 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那几人立即收住笑,恭敬的让开路,“师父。” “嗯。”武馆走出一位身材略略发福的中年男子。 他眉微散乱,眼睛细长,鼻头略大,嘴唇微厚。 此人便是武馆馆主武成龙。 第17章 被天打雷劈了 武成龙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向陶凌晓二人,脸色异常难看,沉声说道: “你二哥心思不端,不配习武,作为他的师父,我只是略施小惩。 你将他带回家吧,叫你爹娘好生管教,日后莫要再做出格之事了。” “武馆主,你凭什么给我二哥下这样的定论?”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这事?”武成龙不悦的问。 陶凌云对自家人的品性还是信得过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武成龙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好吧,既然你不嫌丢人,那今天就当众说个明白。 本馆主亲眼看见,你二哥调戏欺辱同门师妹。” 武成龙抬头扫视一圈,已经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看热闹。 “我相信我二哥的为人,有些事,即便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的。” 陶凌晓含泪说完,跪在地上对围观的人说: “哪位好心人帮帮小子,帮小子去请位大夫,小子感激不尽。” 他现在不能移动二哥,以免伤上加伤。 人群中无人动弹,刚刚听了那些武馆弟子的议论,他们知道了陶凌云做的事天理不容。 倒是有一老者,听了陶凌晓的话,感同身受的说: “好一个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 今天,老夫就冲你这句话,帮你请大夫。 阿青,拿着老夫的令牌,去请燕家医馆的燕老大夫。” “哎,这位老丈,你怕是不知道吧? 这人可怜不得,他调戏我们的小师妹。 调戏不成,恼羞成怒,欲对我们小师妹强行不轨之事。 这样的下三滥,你还救他干嘛?” 武成龙的二徒弟苟书强跳下台阶,指着陶凌云说道。 “我,我没有。”这时,陶凌云醒了过来,艰难的说:“我没有!” “孽徒,为师亲眼所见,你师妹也都说了,是你想强迫于她。” “哈哈,哈哈哈……老天无眼啊!”陶凌云凄厉的仰天大笑。 “我陶凌云四年前被取消科考资格一事,是女人陷害。 今天,此事亦是女人陷害!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待我?! 我,陶凌云今天在此发誓,此两次事件均是被人陷害,绝无半句虚言。 若有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死后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二师兄,苟书强,你可敢发誓吗?!” 陶凌云眼神凌厉的看向苟书强。 “我,我,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发誓?” “老爷,燕大夫来了。”正在这时,阿青背着燕大夫飞奔而来。 老者上前拱了拱手,“老伙计,快救人。”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要被你的狗腿子给颠散架了。” 燕大夫嘴上这么说,可动作却奇快无比。 他迅速蹲下身,开始检查。 …… 陶家庄陶家祠堂。 乌丫丫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模糊一片。 【哑哑哑,我还看不清楚,完蛋了,难道生成瞎子了?】 【嘤嘤嘤,我还以为昨天刚出生才看不清,嘤嘤嘤,我不想当瞎眼的。】 陆元香趁着乌丫丫睡了,也跟着眯了一觉。 此时,被一道奶声奶气的哭声惊醒,仔细一听,忍不住笑了。 为了安慰小闺女,她将乌丫丫抱进怀里,边哄边说: “哎哟哟,我闺女长得可真好看。 瞧瞧这大眼,咕噜噜的转,合着你能看清似的。 现在还不行噢,得等一个月后就差不多能看清东西了。” 说着,点了点她秀气的小鼻子。 乌丫丫闻言,立即停下了哭泣。 【哑,原来是这样子。】 【呼呼,吓死宝宝了。咦,这里的味道真好闻,烧香的味道,我喜欢。】 【娘,我可以饭了吗?】 陆元香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心里一阵感动。 上天送给她一个好闺女。 乌丫丫抱着自己的粮仓,吃得满足。 突然,她的小嘴猛的顿住。 【有人起誓!想不到法力差不多尽失的我,还能感知天意。】 【哑哑哑,劈死坏人,劈死坏人!】 【哼哼,一定不要劈错人噢!】 之后,她又开始猛吃起来。 …… 武家武馆门口,人越围越多。 苟书强强词夺理,不肯发誓言。 现下的人们,很是敬重神神鬼鬼之事。 于是就有人喊道:“喂,姓苟的小伙子,人家发毒誓了,你也发个呗?” “就是,发个呗,你不是说他多坏多坏吗?你是好人,连个誓不敢发。” “噢,发誓,发誓!” 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苟书强不吃那一套,大声嚷嚷,“哼,你们要是不信,我师妹可以出来对峙。” 正在被燕大夫医治的陶凌云,盯着苟书强说:“你不发誓也行,还是我来发誓。 我陶凌云在此发誓,十六年来,若是我有一点心思不端,便让我被雷劈死。 若,你,苟书强陷害于我,便让你天打雷劈。” …… 陶家祠堂。 【哑哑哑,又有人起誓,这次是双向,双向,老天,你是我亲爹,快劈坏人啊!】 乌丫丫兴奋的一蹬小腿,一挥小手。 陆元香看得一愣一愣的。 …… 武家武馆门口。 陶凌云的话音刚落,突然风起云涌,尘土飞扬,迷得人睁不开眼。 人们纷纷举袖掩面。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一声,直直的砸向地面,砸起一道惨叫声。 雷声响过,瞬间风平浪静,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人们放下衣袖,赫然发现武馆台阶下,躺着一个黑呼呼的人正在蠕动。 所有的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就连躲在大门内偷看的武成龙的小女儿武诗画,都忘了躲藏,张大嘴巴现出了身形。 苟书强被雷劈了! 真的被雷劈了! 陶凌云在惊愣过后,仰天大笑:“哈哈哈,老天爷,您终于还我公道了! 我陶凌云,活了十六年,光明磊落,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人之事。 却屡屡遭人陷害,被剥夺功名在先,被诬陷重伤赶出武馆在后。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陶凌云的声音凄凉,令在场的许多人都感同身受。 突然,天空的云微微涌动,有一缕光正好打在陶凌云身上。 照得他苍白凄美的脸庞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天啊,他真的是冤枉的,老天开眼了!老天在上,请受信徒一拜。” 有一位中年汉子,指指陶凌云,又指指天空,突然扑通跪下叩拜起来。 第18章 每句话都戳中要害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这人一带头,所有人都开始叩拜。 武成龙抬头看向撕裂浓云的那道光,突然迷惘了。 难道他真的错怪陶凌云了吗? 他明明亲眼看见,陶凌云趴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小女儿在拼命挣扎求救。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起陶凌云,看都没看一眼就丢了出去,并叫人拉下去重打,难道他错了吗? “咦,小伙子,怎么被人下了这么重的迷药,现在能醒来,应该是疼醒的吧。” 燕老大夫给陶凌云处理完腿上的伤后,捏着他的手腕给他诊脉。 这一诊,令他惊讶无比。 那老者弯下腰,问蹲在地上的燕老大夫,“老伙计,你说他被人下了很重的迷药?” “正是,而且,这顿板子挨的,可真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武成龙,“小武啊,你这就不厚道了哈,怎么下这狠手呢?” 武成龙听了燕大夫的话后,整个人懵了。 陶凌云被下了很重的迷药? 现在能醒来,是疼醒的? 那他将陶凌云从自己女儿身上甩出去的时候,陶凌云岂不是昏迷不醒的? 难怪他当时觉得怪怪的。 现在想来,从他抓到陶凌云丢出去那一刻到打完板子,他便一声未吭啊! 被燕老大夫点名道姓指出来,他急忙上前,朝燕老大夫拱手道:“燕老大夫,您的意思是……” “打板子的目的无外乎警省犯错的人,可是,你这板子直接打断人家双腿,似乎狠了点吧?”燕老大夫说道。 他虽在给伤者医伤,但一直观察着伤者。 这伤者极能隐忍,他给他接骨的时候,他疼的脸都扭曲变形了,竟然一声未吭。 且此人眼神极为清正,如他自己所说,光明磊落。 以他多年看人的经验,这小伙子绝对不是坏人。 为此,他刚刚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一定要给这小伙子好好医腿。 嗯,争取行动自如,不瘸不拐。 “您,您说什么?他,他的双腿被打断了?” 武成龙身上的气势轰然倒塌,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苟书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武成龙吼道。 可是,苟书强并没有回声。 他气恼的转身看去,这才记起,自己这徒弟被雷劈了。 他抬头看向其他几个徒弟,只见那几个徒弟都在震惊的看着苟书强。 他们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 即便他吼那么大声,他们也尚未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越过大门,看到了震惊的像雕像一般的小女儿。 突的,他心里有个不祥的猜测。 他被徒弟们和小女儿合谋给耍了。 这时,他的头脑赫然清醒起来。 是了,陶凌云怎么会对他的小女儿行不轨之事呢? 前些时日,陶凌云明确拒绝了自己的撮合,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他对自己的小女儿并无儿女之情。 他机械的回头看向地上的两个少年。 兄弟二人一个释然,一个义愤填膺。 燕老大夫起身,走到苟书强跟前蹲下,一把抓住苟书强的手腕。 “唉,作为大夫吧,不能见死不救。 但你这人是遭了天谴的,你说我是救呢,还是不救呢? 唔,唔,除了双腿筋脉尽断,倒没有生命危险。 你们要是给他治,就抬到医馆去治吧,现在我手上也没给他治疗的药。” 燕老大夫说罢,站起身来。 他看了看天空,又看向苟书强那些吓傻了的师兄弟,问道: “打他,是不是这人下手最重?” 苟书强的那些师兄弟下意识的点点头。 其中一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说: “是苟师兄让我们打陶师弟的腿,我们不想,他就抢了棍棒自己打,呜呜。 也是苟师兄一人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让我们配合他陷害陶师弟的。 呜呜呜,老天爷啊,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不要劈我,不要劈我。” 那人咚咚的磕着头,像魔怔了一般。 真是吓破胆了。 燕老大夫摇了摇头看向那老者,老者拱手扫视一圈,说道: “老夫想,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这小伙子啊,真是被冤枉了。” 随后,他转身对武成龙说: “武馆主,事到如今,请您查明真相,还这小伙子一个公道。” 武成龙情绪低落,强打精神拱手对大家说道: “今日之事,在下必会给徒弟一个公道,请大家监督。” 言罢,他走到陶凌云跟前,慢慢蹲下来,“凌云,是为师处理草率了,你,你……” “武馆主,您已将我逐出师门,就这样吧。” 陶凌云垂下眼眸,接着说:“武馆主,可能,你我没有师徒缘份吧? 我,我的腿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往后也不知能不能习武,所以,算了吧。” “凌云,你,你不肯原谅师父吗?”武成龙急切的问道。 陶凌晓闻言,不干了。 “武馆主,您没有揪出幕后真凶还我二哥公道,却急于逼迫我二哥原谅您,是为何意?” 武成龙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 “武馆主,此事你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们医馆的人来了,这位小兄弟需要进一步医治。” 燕老大夫不忍看陶凌云被逼,招呼着后面赶来的学徒,将陶凌云抬上担架。 也不管陶凌云是否有话说,带着学徒抬着担架走了。 武成龙起身,看着离去的人,眼里有些忧伤。 …… 到了燕家医馆后,陶凌晓在得到燕大夫再三保证,给他二哥接的腿好好的,保证走路不瘸不拐后,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后知后觉的发现,那老者和他的待者也跟着来了。 他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恩人在上,请受小子一拜。” 老者抚着胡须,低头看着陶凌晓。 这小子前后没说几句话,但每句话都戳中要害,主导着事情的走向。 长得模样也不孬,剑眉星目,鼻挺唇红,眼神清正执着,越看越喜爱。 这不正符合自己心中收弟子的基本要求吗? 他还以为这辈子遇不到这样优秀的人才了,于是才收了那几个歪瓜劣枣。 想到自己那丰神俊朗的嫡长子,因自己一时失察冤枉了他,逼得他离家出走,一去不归。 老者眼神一暗。 第19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者伸出双手,郑重的扶起陶凌晓,说道: “小子,今天,你让老夫的心得到了救赎,让老夫这么多年来的愧疚得到缓解。 老夫很是欣赏你,意欲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还不待陶凌晓回话,那边燕老大夫急切的说道: “小子,快答应,快答应,这人可是当世大儒闻长风,闻老。” 那边躺在床上的陶凌云,猛的动了一下身子,疼得他“嘶”了一声。 而后顾不得太多,急忙催促陶凌晓:“阿晓,还不快快拜见师父。” 闻长风,万千学子心中敬仰的大儒。 今天三弟有此机缘,他这腿即便是瘸了,也值。 陶凌晓回头看了一眼陶凌云,见他望着闻长风的眼中皆是崇敬与仰慕。 于是,“咚咚咚”朝闻长风磕了三个响头,跪直身子,眼神坚定的问道: “闻大儒,请问您可不可以一并收我二哥为弟子?” 燕老大夫急步上前,恨铁不成钢的在陶凌晓背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过分了哈,还不快拜师。” 一边说,一边给他使眼色。 陶凌晓并未妥协,倔强的盯着闻长风。 闻长风眼神凌厉的看着陶凌晓,两人陷入了眼神较量之中。 陶凌云被陶凌晓气的心肝肺都疼,大吼道: “陶凌晓,你胆肥了哈,把二哥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磕头,拜师!” 闻长风闻言脑袋“嗡”的一下,他猛的转头看向陶凌云。 三十年前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闻少轩,你胆肥了哈,把大哥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磕头,认错!” 那是他离家出走三十年的大儿子闻少庸教训幼弟的场景。 他的眼睛蓦的湿润了,看着床上那个支着上半身怒目横眉的少年。 两道影子渐渐重叠。 “主子。”他身旁像影子一般的阿青,轻轻推了推失神的闻长风。 闻长风回神,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陶凌云,而后低头看向那个倔强的少年,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我闻长风今日收你兄弟二人为弟子,你,便是关门弟子。” “师父。”陶凌云哽咽的叫了一声。 陶凌晓高兴的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六拜。” 说罢,“咚咚咚”磕了六个响头,额头都磕红了。 “哎,人家要么三拜,要么三叩九拜,你这六拜哪来的?” 燕大夫好奇的问道。 “是替我二哥磕了三个头。”陶凌晓冲燕大夫咧嘴一笑。 突然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闻长风忍不住笑了,亲手扶陶凌晓起来,高兴的说: “好,从今往后,你兄弟二人,便是老夫的入室弟子了。 你们的二师兄就在灵山县,叫晁浩仁,待为师安排一下,你们见个面。 其他四位师兄,分别叫孟允青、唐玄策、南怀东、吴忧,他们在京城。 到了该见的时候,你们一定会见到的。” “都听师父的。”陶凌晓笑道。 没想到,那个“超好人”竟成了自己的二师兄了! 后来,闻长风才知道,被他当作添头收下的六弟子陶凌云,当真是惊才绝艳、欲谪欲仙。 让他直呼幸好关门的这个小弟子倔强,不然,就错失了爱徒。 这个六弟子,可谓真对他心思,是按照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弟子的模样长成的。 此生,死也瞑目了。 这当是后话。 燕老大夫拱手对闻长风说道:“恭喜老伙计又收了两位高徒啊! 哈哈,什么时候摆拜师宴,可别忘了告诉我,我一定去祝贺的。” “哼,哪都少不了你。”闻长风说着嫌弃的话,却笑得合不拢嘴。 他此次出京,一为寻找嫡长子,二为躲避京城白侯府。 白侯爷得知他要收一名关门弟子,便一直追着他,想让他收了他的嫡长孙。 自己那么随便吗? 随便一个猪头纨绔都收的话,那他这名号还不被败坏光了? 可是白家如今在京中风光无两,又手握兵权,他还是先避避风头的好。 正在闻长风要安排人将陶凌云送回家休养时,医馆外面的街道上传来嘈杂声。 有人奔跑着高声喊道:“快去衙门,快去衙门,有大事,有大事。” “哎,兄弟,什么大事?” “听说咱灵山县有人家里豢养道士施行禁术,被县令大人派去的人查出来了。” “哎哎,施行禁术,这都敢啊?哪家那么大胆?” “听说是白家。” “我草,我得去看看,白家终于倒霉了!” “走走走,大家快走,去看看咱灵山县的土皇帝能不能倒台。” 大街上的人一股脑往县衙的方向涌去。 陶凌晓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闻长风见状,问道:“小老七,我怎么见你松了一口气,莫非白家曾欺过你?” 闻长风指了指外面蜂拥的人群。 “回师父,今日,弟子的父亲正在县衙告状,弟子来寻二哥帮忙,没想到遇到二哥被害之事。” 闻长风闻言,心里一梗,不会是收了俩麻烦吧? 还以为是偶遇,原来人家是来告状的。 看样子闹的挺大。 好嘛,敢情收的这俩弟子是给二弟子添麻烦的。 “三弟,爹爹来衙门告什么状?”陶凌云急切的问道。 陶凌晓看向躺在床上的陶凌云,笑道:“二哥,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有小妹妹了。” “嗐,我们本来就有妹妹啊。”陶凌云想到陶乐韵,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陶凌晓见陶凌云那傻样,双肩一耸,“我是说我们有亲妹妹了。” “什么?娘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生?”陶凌云惊问。 “唉,二哥,这事说来话长,待你回家再说吧。”陶凌晓皱眉回道。 “哦,那大妹妹她怎么样了?有了小妹妹后,她是不是很难过?”陶凌云问。 “二哥,你不关心娘为何早产吗?你不关心爹为何来告状吗?”陶凌晓反问。 “我当然关心啊,这不是你说到娘生小妹妹了,我担心韵韵她心里不舒服。”陶凌云说道。 “我说老六啊,你娘生了小妹妹,你大妹妹她为什么不舒服?做姐姐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吗?” 闻长风见缝插针不解的问道。 “回师父,我家大妹妹是十年前收养的,之前,她一直担心我娘生了小妹妹后不喜欢她了,所以我才担心她……” “人家找到亲生爹娘,卷了咱家所有银钱和玉……值钱的东西,跑了。” 陶凌晓气愤的打断陶凌云的话。 第20章 因祸得福遇贵人 陶凌晓也知道陶凌云毫不知情,不应该迁怒他。 但陶凌云提到陶乐韵时那宠溺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陶凌晓的心。 于是,一向少话的他像打开了开关,叭叭叭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二哥你还担心她呢,她临跑前还摆了咱家一道。 她引导小童疯跑撞倒咱娘,把咱娘撞得早产。 要不是娘和大嫂警觉,咱家刚出生的小妹就被她联合外人,卖去给道士炼丹了! 她就是个白眼狼……” “你说什么?”陶凌云凤目圆瞪,整个人像雷劈了一般呆在那里。 “小老七,你说什么?有道士私下炼丹?” 闻长风一把抓住陶凌晓的胳膊,惊疑不定的问。 听了陶凌晓的话,他对陶家这个养女印象差到了极点。 不过,最让他关心的是小弟子最后一句话。 这可是本朝禁忌! 前朝亡国皇帝,因痴迷炼丹布阵,搞得民不聊生。 本朝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颁布的第一道旨意就是禁止炼丹、禁一切邪术。 没想到,在边远的灵山县,竟然有人违抗禁令! 陶凌晓被师父的模样吓了一跳,“呃,师父,我,弟子是猜的。 白家村白地主家,豢养了一些道士。 最近一段时间,他家跟灵山县多个稳婆收买刚出生的女婴。 弟子觉得他们这不地道,我小妹昨天差点被稳婆以死婴的名义带走。 而且,二月二出生的女婴比其他的都贵,白家给出五百两银钱。 所以,所以,弟子斗胆猜,猜他们是不是拿婴孩当什么引子用,比如炼丹。 噢,刚刚街上那些人不是说查出白家施行禁术了吗?” 闻长风听得头嗡嗡响。 他惊疑的看向阿青。 阿青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动了动嘴唇,“主子,我去看看二少。” 说罢,阿青转身就跑。 “姓燕的,我六弟子先放你这儿,你给我照顾好了,小七,走,跟为师去衙门。” 话音落下,脚下生风,已经拉着陶凌晓出了医馆大门。 …… 陶家村陶家祠堂。 陆元香见陶予安他们一直未归,忍不住心急。 眼见着天要黑了,她对杨秀娥说: “老大媳妇,你去给陶家老祖们上炷香,让他们保佑你爹他们顺顺利利。” “哎,我这就去。”沾了陶家老祖宗们要看乌丫丫的光,杨秀娥也被送进祠堂来伺候婆婆。 “娘,我去村口看看爹他们回来了没?”陶凌霄坐不住,抬腿要往外跑。 “回来,你忘了上午白家来抢人了?你还是别出去了,这里安全。” 陆元香想到上午发生的事,心里就发慌。 幸好他们及时躲进了陶家祠堂,不然她的小闺女就让白二麻子抢走了。 【哑哑哑,娘,我又醒了,要尿尿。】 这时,小奶音响了起来。 陆元香立即将所有的烦恼抛到了一边,“哎呦,娘的心肝醒了,要不要尿尿啊?” 【哑,娘跟我心有灵犀。】 陆元香抿嘴一笑,心道:那是老娘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刚刚好像听到四哥哥的声音了,娘,不让四哥哥看。】 陆元香更乐了,想不到这小妮子,才出生两天就知道害羞了。 “老四,你也出去上炷香,咱得陶家老祖的庇护,得多孝敬一下。” 陆元香把正要上来逗弄乌丫丫的陶凌霄支开。 这小子明明听到他小妹的心声了,还不走开,真是欠收拾。 “噢。”陶凌霄没捏到小妹的手,有些失望的出去了。 【哑哑哑,熟悉的味道,这香是上好的香噢,咦,这不是在我家,这是哪里?】 “娘,您晚上吃什么?我去做饭。”上好香的杨秀娥走进房间问道。 “哎,咱为了躲白家来抢你小妹妹,住在陶家祠堂,也不好吃浑,就做面吧,面菜多放个鸡蛋里面。” 陆元香这话,也是在告诉乌丫丫,他们这是在哪里。 【哑,祠堂不是不让女子进吗?】 【陶家庄的人大气,我喜欢,老天,我亲爹,你可要保佑他们。】 【等我长大了,报恩。】 陆元香听的欣慰,闺女是个知恩图报的。 她与陶凌霄对了对眼,笑了。 “他娘,我们回来了。” 这时,陶予安轻松的声音响起,“我们来接你们娘几个回家了。” 说话间,陶予安风一样刮进祠堂里间,来到了床前。 【哑,爹爹的霉运少了一些。】 【咦,三哥哥的霉运几乎不见了。】 【哑哑哑,我家遇到贵人了。】 陶予安和陶凌晓还没听到陆元香的回话,却先听到了一串小奶音。 小闺女(小妹)竟然知道他们遇到了贵人。 不愧是仙女下凡。 回到家后,陆元香看着被抬回来的陶凌云,哭的不能自已。 “娘,别哭了,我的腿是燕老大夫亲自给治的。 他说待养好后,保证能跑能跳,不瘸不拐。 我和三弟还因祸得福,拜了当朝大儒为师,您应该为我们高兴。” 陶凌云趴在床上,虽然疼的要命,但还是不忘安慰陆元香。 【哑,这是二哥哥说话吗?二哥哥的声音真好听。】 趴在床上的陶凌云,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东张西望了一番,而后刚要开口,便被陶凌晓压下了。 一路上人多,也没瞅着机会告诉他二哥,他们能听到小妹心声这事。 陶凌云不明所以,愣愣的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用唇形说了一句:我们能听到小妹的心声。 陶凌云看懂了,却瞬间凌乱了。 还不待他适应过来,那小奶音又响起。 【怪不得三哥哥那乌云罩顶般的霉运几乎不见了,原来真遇到贵人了。】 【二哥哥的腿是不是也是因为贵人相助,才没有上一世那样严重?】 【肯定是!】 【上一世,二哥哥被打断腿后丢在大街上,好长时间没人治,所以瘸了。】 【真好,这一世,都要好好哒。】 陶予安现在真是后悔了。 他当年乱发什么好心,非要花掉一家人半年的嚼用,买回陶乐韵。 害得全家饿了好长时间的肚子不说,还是救了个白眼狼。 【哦,对了,也不知道二哥哥、三哥哥拜了哪个大鱼为师?】 【哑,我想起一个,上一世有一个很有名的大鱼姓闻。】 【要是他就好了,不过,上一世,闻大鱼只有五个徒弟,都是京城人。】 【哎,还有什么呢?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咳咳。”陶凌云被口水呛到了。 本来正陷在对陶乐韵的怨恨里,瞬间又被小妹妹的话给逗乐了。 闻大鱼。 不知道师父知道自己这称呼,会是什么表情? 第21章 倒霉悲催的二哥哥 陶予安听了小闺女心里的疑问,赶紧暗戳戳的给小闺女解惑。 “咳咳,他娘,你知道吗?咱老二、老三拜的这个师父,可是当朝着名的大儒闻长风呢。 哎,对了,咱灵山县的县令是他的二弟子,现在是咱老二、老三的师兄了。” 【果然是闻大鱼,太好了!】 【那个要害我的老妖婆子肯定被整治了,闻大鱼最公正无私了。】 “咳,他爹,咱们这状告赢了吗?麻婆子怎么判的?”陆元香问道。 小闺女好奇心太重,精力也旺盛。 估计不让她听听,她都睡不好。 “当然赢了!麻婆子挨了好几次板子,只等明天一块儿宣判了。” 提到案子,陶予安立即来了精神,兴奋的说: “他娘,你是不知道,那白家被县……被老二、老三的师兄给端了。 在他们家那庄子上,搜出来九十八个女婴,还抓了八个道士。 你猜怎么着?他们买女婴,不是为了教养好了当礼物送人的!” “那是要干什么?”陆元香假装惊讶的问。 “跟咱猜的一样!要不说,还得是大儒,闻大儒当时一看,便说白家在施行禁术,九阴聚运阵。 说是需要九十九个女婴孩,还必须是活的。 就差一个就让他们做成了,幸好咱家奋起反抗,没让他们得逞。” 【哑,大鱼好厉害!竟然认得九阴聚运阵。】 【虽然以我从前的法力,不把这小阵法看在眼里。 但是,我现在也是凡人了,还刚出生,九阴聚运阵也是怕的。】 陶予安等人相互看了一眼。 小闺女(小妹)仙女下凡实锤了! 之前是猜测,现在是确定! 杨秀娥做好饭,来叫大家吃饭。 见大家神情奇怪,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嫂,我们在说白家呢。”陶凌晓急忙回道。 “白家?他们被抓了吗?县令大人怎么判的?是不是杀头?” 提到白家,杨秀娥咬牙切齿一连三问。 今天她可是差点让白家吓死,要不是陶家庄的人维护,小妹就被抢走了。 陶予安见杨秀娥如此愤恨,便知道她今天吓的不轻,于是说道: “白家人全被抓了,连奴仆都抓进了大牢。至于怎么判,还要看明天的审讯。 不过,你二弟三弟的师父说,白家这案牵涉甚广,需要上报朝廷定夺。 灵山白家全家死罪是免不了的了,能不能把京城白家也按倒,还两说。” “嗐,京城那么远,跟咱也没多大关系。只要灵山白家倒了就成,再也不用担心小妹被抢了。” 杨秀娥拍了拍胸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后看向趴在那里的陶凌云,关心的问道: “二弟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疼的厉害?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陶凌云看向杨秀娥笑了笑,“谢谢大嫂关心,我好多了,不用单独给我做饭,跟大家吃一样的就行。” 杨秀娥心疼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用跟大嫂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说,唉,想不到武馆主是如此鲁莽之人。” 【武馆主?记忆里有这个人了,他这个人不坏,但是优柔寡断,很要面子。】 【他有个闺女叫武诗画,却是蔫坏蔫坏的。】 【上一世,就是白眼狼买通了武诗画和二哥哥的一个师兄,联手陷害了二哥哥。】 乌丫丫觉得她与原主的交接肯定哪里出错了。 原主上一世的记忆,需要外因引导才时不时蹦出一些片段,还不连贯。 唉,不知道原主的魂魄在上一世究竟混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她的全部经历,太难受了。 就像……小猫抓心? 这是不是就跟那个骚狐狸精说的一样,做了人之后,就会有这种感觉。 陶凌云听了乌丫丫的心声后,却再次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不禁想起了四年前,在县城的遭遇。 他被按上调戏良家女、心思不端的罪名,起因就是陶乐韵。 “老二,你怎么了?”陶予安发现了陶凌云的异常,推了推他问道。 陶凌云猛的回神,说道:“爹,听大嫂说武馆主鲁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知道,能听到小妹心声这事,得保密,于是接了杨秀娥的话茬。 “你想到什么了?”陶予安问。 陶凌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爹,您还记得四年前我被冤枉的事吗?那次,您第一次骂我鲁莽。” “唉,怎么不记得呢,那次的事简直是刻骨铭心啊,就算你拜在闻大儒门下,此生恐怕也再不能走科举之路了。” 陶予安的语气中包含着深深的遗憾。 陶凌云苦笑一声,“爹,那次害我的是陶乐韵!” 陶予安闻言,猛的抬头看向陶凌云,“你怎么不早说?” “ 以前被亲情蒙了眼,看不到她的恶毒吧。”陶凌云怅然道。 接着,他给大家详细讲述了四年前他被堵死科举之路的经过。 那天他带着陶乐韵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不知为何陶乐韵突然绊了一下,朝着一名女子撞了上去。 他急忙上前拉了一把陶乐韵,没想到陶乐韵却反将他撞倒在那女子身上。 那女子惊叫着登徒子,任他怎么解释也没用。 一直闹到了衙门。 在大堂上,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陶乐韵,只一个劲的哭,什么都不说。 他好不容易利用自己虽然长得高,但其实才十二岁这一点,将自己开脱出来。 陶乐韵却在这时眼泪汪汪的说了一句:“二哥哥,就算你当时不拉我,我也撞不到这个姐姐的。” 陶乐韵这话听着很单纯,可架不住千人千思想啊。 有些人就听出味来了,说他肯定是对那女子怀了不良之心,借着拉她妹妹那一下,故意非礼人家姑娘。 他当时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 事后,陶乐韵哭着跟他道歉,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被吓傻了。 他也觉得,一个八岁的女孩子懂什么呢? 为此,家里人问他的时候,他把陶乐韵说的这句话给略过去了。 全家人听完陶凌云的讲述,唏嘘不已。 乌丫丫更是直接蹦出一句话,令人深思。 第22章 抱我不撒手,走到哪带到哪 乌丫丫其实也想不通,她郁闷的在心底猜测。 【八岁就那么多心眼子了?有哪里不对!难道被人利用了?我想想,我想想,哎呀,想的头疼!】 陶凌霄听到小妹想的头疼,咬的牙齿咯吱响,愤恨的说: “二哥,别提那个丧门星白眼狼了,提到她连红烧肉都不香了。” “可是二哥心里恨啊,四年,每日每夜,只要想起来,就觉得万分屈辱。” 【我知道了!知道了!】 【白眼狼喜欢二哥哥,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了。】 【他想让二哥哥一直留在家里陪她!】 【二哥哥不知道,被白眼狼害得丢了功名,还为她遮掩。】 【咦……】 乌丫丫使劲瞪眼看向趴在炕上的陶凌云。 【那就是二哥哥呀,虽然我看不清楚,但二哥哥头上的霉运还是能看到的。】 【不知道之前怎么样,现在跟三哥哥的一样了,看来有大鱼罩着果然不一样了。】 【啊~~我记起二哥哥上一世的结局了!】 除了杨秀娥,其他人都侧耳细听。 可是乌丫丫在心里尖叫过后,突然打住了。 良久,众人再没有听到她的心声,仔细看去,人家小奶娃睡的呼呼的。 众人一言难尽的看向陶凌云,只见陶凌云满脸纠结,头一次表情那么丰富多彩。 “哈哈,吃饭,吃饭,今天就在我跟你娘的屋里吃,老三老四去搬桌子。” 陶予安见杨秀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奇不已,怕她再问什么不好回答,立即安排吃饭。 他们今天从县城回来时,晁浩仁给新上任的俩师弟带回来不少好东西。 陶予安大手一挥,让杨秀娥做了顿丰盛的晚膳庆祝一下今天的好运。 六个菜一个汤陆续端了上来。 【咦,我闻到肉味了,肉啊,肉,快到我嘴里来。】 乌丫丫被肉馋醒了。 “噗嗤”正在摆凳子的陶凌霄笑喷了。 “老四,磨蹭什么呢,快去拿筷子,不就是今天菜色好点,用得着那么高兴?” 陶予安一边使眼色一边斥责道。 陶凌霄吐了吐舌头,说道:“有红烧肉啊,爹,那是我最爱吃的,好几年都没吃过了,我不高兴对劲吗?” “还学会顶嘴了,找抽。”陶予安佯装要打陶凌霄,陶凌霄“刺溜”蹿出房间跑了。 馋肉的乌丫丫却不淡定了。 【原来我家这么穷,吃个红烧肉都能让四哥哥高兴成那样。】 【唉,也是,家里好吃好喝的都叫白眼狼吃了。】 【上一世全家最宠白眼狼的就是二哥哥了,可惜却是被白眼狼害的最惨的那个。】 【白眼狼派人抓了双腿残疾的二哥哥,摸二哥哥的脸,还要跟二哥哥睡睡!】 【二哥哥骂她不要脸,她把二哥哥的皮扒下来做成人偶了。】 【唉,二哥哥好惨哇,呜呜呜。】 【没关系,这一世有我,我要快快长大,好好保护爹爹、娘亲、哥哥、嫂嫂和侄侄。】 刚围坐下来准备吃饭的众人,听着乌丫丫的心声,顿时觉得饭不香了。 惨!确实惨! 陶凌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震惊的张着嘴巴。 小妹妹说的是他? 陶予安等人点了点头。 杨秀娥看的一脸懵圈。 陶凌云一捶砸在床上,心中的暴怒似要将胸脯炸裂。 这还没完,乌丫丫接下来的心声,彻底颠覆了一家人对世事的认知。 【二哥哥好倒霉噢,不过……白眼狼好奇怪。】 【哑,我怎么只能记起一些零散的片段?】 【白眼狼究竟哪里奇怪呢?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想想,我想想,哑哑哑,难道白眼狼是重生哒?】 陶家人耳朵一竖。 重生? 重生是什么意思? 可惜,乌丫丫的心声就到这里,再没了。 几人同时看去,只见她又睡着了。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引得杨秀娥十分好奇,问道:“爹,娘,你们怎么了?” 五人同时摇头。 顶着杨秀娥审视的目光,陆元香硬着头皮说: “老大媳妇,我们只是在感叹你二弟他命运不济。 四年前带陶乐韵去了一趟县城,被人诬陷丢了功名。 现在,唉,又被人诬陷,唉……” 说完,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杨秀娥点点头,同情的看向陶凌云,这个二叔确实够倒霉的。 …… 陶家人被乌丫丫的心声吊着胃口,这一夜各怀心思辗转难眠。 翌日。 陶家父子和村长陶奉山、陶洪昌家的人还要去县城。 昨日的案子牵涉太广,涉案人犯还有一部分没抓到,涉及的受害人也没到齐。 所以,衙门连夜出动,通宵干活,准备今天的公审。 待公审后,集齐人犯、物证、供词等,才能一并押送京城,最后如何判决,由皇帝定夺。 陶家作为原始报案人、证人,今天公审还是需要到场的。 【我要去,我要去看看。】 【说不定,一受刺激,我能想起整个人生,呸呸,是整个上一世的事。】 知道今天公审白家的案子,乌丫丫急了,小腿直蹬跶。 为了今天能跟着进城,她昨晚都没睡好。 陶予安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哎呦,小闺女跟爹就是亲,舍不得爹离开。” 【啊,对对对,不舍得,舍不得,爹爹,快抱我,抱我不撒手,走到哪带到哪。】 陶予安被逗笑了,这么小就知道斗智斗勇了,小闺女果然聪明。 “你快走吧,村长叔在等着了。”陆元香接过乌丫丫,推了陶予安一把。 她宁愿不听上一世的事,也不要把小闺女冻坏了。 陶予安边往外走边说:“待我回来,再给咱小闺女选名字哈。” 名字,早就起好了。 陶家父子齐上阵,取了几十个名字待选。 若不出事,他们小闺女(小妹妹)早就有名字了。 …… 今天的县城,可谓万人空巷。 公堂摆在了县衙大门外。 县衙所在的街道,人挤人。 周围的房子、墙头上坐满了人。 能擎得上人的树上,也挂着人。 衙门里所有的官差,全体出动。 有维持秩序的,有看押罪犯的,有安抚来认领孩子的。 九十多户人家,被安置在县衙大院里。 在一应准备就绪后,晁浩仁拍响惊堂木。 “带人犯~”丁槐拖着腔高喊一声。 他严肃的面容上,隐隐泛着几分莫名的兴奋。 晁浩仁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自己身后的师父——闻长风。 闻长风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晁浩仁立即精神抖擞,开始审案。 从麻婆子和七个稳婆开始,一一审过。 第23章 陶怼怼上线 人群中不时像炸了锅。 真是前所未有,前所未有! 稳婆,一个关系到千家万户的职业,没想到,竟然有人为了钱做出这等恶事? 往后,谁家还敢用稳婆? 灵山县的稳婆一行,由此产生了前所未有危机。 白得钱被五花大绑押上来,强按着跪在地上。 他破口大骂:“姓晁的,你好大的狗胆! 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味了?放开我,快放开我! 不然,我定要让我堂哥灭了你!” 晁浩仁拍着胸口,身体往后一斜,“哎哟哟,本官好怕怕!” “哼,知道怕就对了,我堂兄可是堂堂的侯爷,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手握重权,我……” “停停停,你不要再说了。”晁浩仁坐正身姿不耐烦的打断白得钱。 “这个你昨天说了好几遍了,本官堂堂状元郎出身,难道连这点事都记不住吗? 你也太少看人了,本官可是过目过耳不忘的,不然我师父也不会收我为弟子!” “咳”坐在晁浩仁身后的闻长风咳了一声。 晁浩仁立即停止自夸。 白得钱怒瞪着晁浩仁,从昨天他就知道,这个平时看似温和的县令,心却是黑的。 真是看走眼了。 他以为晁浩仁只是一个得罪皇上被贬到这兔子不拉屎的穷山僻壤当县令的无足轻重人物,并没把他放在心上。 却不想,白家在晁浩仁手里翻了车。 真是天天捉鹰被鹰啄瞎了眼。 “哼,晁浩仁,我管你是状元郎还是探花郎,赶快把老子放了。 你不会以为老子一点后手没有吧,哈哈哈…… 我告诉你,我早就派人去京城报信了。 你现在放了我,我还可以替你说说情,不然……哼哼。” 白得钱似乎还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一直在威胁晁浩仁。 “不然……怎样?”晁浩仁笑着问道。 “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白得钱咬牙切齿的说。 “啧啧,你是不是派人往京城报信了?”晁浩仁啧啧两声问道。 “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白得钱得意的将头转向一边。 晁浩仁摆了摆手,片刻后,衙役押上来三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人,一把推倒在白得钱跟前。 白得钱吓了一跳,跪着往后挪了挪。 待看清来人时,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老爷,我们还没出灵山县,就被抓回来了。这次,我们碰到硬茬子了,县令大人他不简单!” 其中一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道。 白得钱不可置信的看向晁浩仁,晁浩仁冲他挑了挑眉,眼底的笑藏都藏不住。 “哼,你不要得意,你以为,去京中报信的只有他们三人? 哈哈,你也太小看我白得钱了。 我白得钱能在灵山县混得如鱼得水,可不止一条与京城联络的渠道。” 白得钱被晁浩仁那挑眉不屑的动作给刺激到了,说话没了数。 晁浩仁看了一眼一拉溜坐在那里奋笔疾书的录事,微微扯了下嘴角。 在白得钱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又朝后面勾了勾手指。 一个衙役端着一个大盘子走出来,上面赫然放着几只死鸽子。 晁浩仁漫不经心拿起一只,翻来覆去看着,啧啧出声,“这只鸽子胖墩墩的,想来烤着吃会很香。” 随后,他捏着鸽子的一只爪子倒提起来晃了两下,鸽子腿上露出一节小竹筒,“咦,竟然是只信鸽? 哎呀,这真是不好意思! 本官只不过是想喝口鸽子汤而已,你们怎么还把人家的信鸽给打下来了?” 堂下的白得钱盯着晁浩仁手中的鸽子,神色晦暗不明。 晁浩仁斜睨着白得钱,笑道:“白当家的,你说,这信是送给谁的啊?” 白得钱收回目光垂下眼皮,冷哼一声,若无其事的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啊?”晁浩仁又啧啧两声,解下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展开之后慢悠悠的念道: “起,阵,事,败,被,查,抄。” 晁浩仁一字一顿,字字敲打在白得钱的心头,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骄傲。 他的内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以京城白家的冷血,得知此事后绝对会跟他划的一清二楚。 自己这一脉算是全完了。 他咬紧牙关,垂着的眼眸中充满了懊恼与不甘。 本来天衣无缝的一件事,却没想到被一个小小的陶家破坏。 他抬头阴毒的看向陶予安父子二人。 如果不是陶家,他白家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看什么看?”陶凌晓上前挡在自己父亲前面,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白得钱脸腮上的肥肉跳了跳,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你陶家,我记下了。” “呵。”陶凌晓不屑的冷哼一声,红唇轻启:“将死之人而已。” “你……”白得钱气急败坏,大骂道: “你们这些低贱的贱民,给我等着,待我脱身之日,定要让你们陶家好看!” 陶凌晓嘲讽一笑,“我们陶家一直很好看啊,全家人都长得好看! 不像你,生得猪头大耳,贼眉鼠眼,天生一副坏人相。 说你是猪都侮辱了猪,说你是鼠都丑化了鼠,你已经连畜生都不如了。” “哈哈哈哈……” 陶凌晓突然化身怼人小能手,展现出怼死人不偿命的隐形才能,引得全场哄堂大笑。 “你你……”白得钱气得直翻白眼,“臭小子,你休要猖狂,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说话间,白得钱挣扎着撞向陶凌晓,结果,被眼疾手快的小六子一脚踹的再次跪下。 他疼的哎哟一声,眼冒金星。 还未待他缓过来,陶凌晓那听上去有些贱兮兮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啊,我等着,希望你快点让我知道你的厉害。” “你,黄毛小儿,无知,猖狂!”白得钱双目赤红,怒不可遏。 陶凌晓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幽幽说道:“嘘,白家主,你消消气。 你看,今天上到高堂上的大人,下到围观的黎民百姓,可都是来看你表演的。 一会儿有的是你表演的机会,你大可不必将一身才艺浪费在我一个黄毛小儿身上。 况且,你想要扰乱县令大人的断案思路,这招不中,好了,没事儿多学学兵法。” 陶凌晓说罢,朝他翻了个白眼,转头不再理会他。 “你,你你……”白得钱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两眼不停的翻着。 第24章 不给吃,让我舔舔也行 站在闻长风身后的阿青,忍不住“噗呲”一声差点笑喷。 他急忙捂住嘴,低头看向闻长风。 只见闻长风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着,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不禁抬头看向陶凌晓,主子果然眼光毒辣,收的这关门弟子个性鲜明、独具特色。 最起码能让主子开心起来。 自从他跟在主子身边,从未看到主子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 晁浩仁看着被怼的直翻白眼的白得钱,冷笑一声,一拍惊堂木,高声问在场的人: “大家都知道这字条上的起阵是什么意思吗?” 在场的人,除了昨天参与过查封白家祖坟的衙役,其他人纷纷摇头。 “本官告诉大家,白家起的这个阵,传说叫九阴聚运阵。 要布这个阵,需要九十九个不满一岁的女婴孩用心头血祭阵。 婴孩流干心头血后人亡阵成。 阵成时,魂魄被锁于阵中,生生世世不得超生,在暗无天日的坟墓中为白家聚运。” 晁浩仁说到最后,话语有些哽咽。 “啊,不是人,这简直不是人干的,太残忍了,打死他,打死他。” 不知道是谁,朝白得钱扔了个一个臭鸡蛋。 接着,不停的有人往白得钱等人身上扔烂菜叶、臭鸡蛋。 衙役急忙上前阻止,差不多一刻钟后,百姓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大家安静,今天,本官在此设置公堂,就是要还灵山县百姓一个公道。 凡被白家欺辱打压迫害过的人家,公审结束后,可以到衙门报案。” “青天大老爷啊,大清官啊,青天大老爷。” 百姓的吼声此起彼伏。 “安静。”晁浩仁索性站在了椅子上,抬手制止大家。 待百姓们安静下来后,他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脚踩在桌子上,撸了撸衣袖,指着白得钱厉声喝道: “白得钱,你还不从实招来,是何人指使你干如此残忍之事?” 白得钱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晁浩仁,冷哼一声,“哼,晁县令好大的官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事到如今,他只有抵死不认。 “不承认是吧,来人,带人证、物证。” …… 灵山县历史上头一次公开审案,整整持续了大半天。 中午人们都没有吃饭,一直看到下午。 白家的恶毒颠覆了人们的认知。 这其中,竟还将陶凌云四年前的案子给牵扯了出来。 四年前,陶乐韵找到了白地主家一个待嫁的闺女,合谋设了个圈套陷害陶凌云。 白地主家这个闺女之所以同意与陶乐韵联手,竟只是因为有一次在县城大街上向陶凌云身上丢锦帕,陶凌云躲过没有接。 这真是无妄之灾。 陶予安扑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堂堂的秀才老爷,哭得肝肠寸断。 看得人们为之动容。 了解了真相的晁浩仁,当即便为陶凌云恢复了童生身份和科考资格。 因为白家的案子需要持续跟进,陶凌云的腿也需要休养,闻长风将拜师宴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这几日,虽然陶乐韵离开前,为家里造了一大堆麻烦。 但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将陶家众人的命运往正道上扳。 陶家可谓是喜事连连,举家欢庆。 在这个欢庆的日子里,在乌丫丫呼呼大睡做大梦的时候,陶家的小闺女有名字了。 大名陶知雅,小名三个字,乌丫丫。 正好今日本应是乌丫丫的洗三日。 被麻婆子和白家这一闹,洗三没洗成。 不过,陶予安让杨秀娥特地张罗了一大桌饭菜庆祝。 饭桌仍旧是摆在陶予安夫妻的房间里,一家人围桌而坐,陶凌云趴在炕边。 当然,这次的米面菜肉是武家赔偿的。 武成龙在查清事情真相后,亲自押着武诗画来陶家赔罪。 他听说陶凌云已经恢复科考资格,打算走科举之路,无缘再做自己的弟子,心里非常失落。 但他也没有强求什么,留下了一大笔赔偿金和一堆礼品。 陶凌云知道家里境况窘迫,做主收了下来。 这样,自己与武家武馆便两清了。 乌丫丫当时在睡大觉,并不知道这些。 她醒来的时候,便闻到了饭的香味。 【哑哑哑,好香,你们偷吃好东西不告诉我。】 正在一家人吃的投入的时候,乌丫丫的奶声奶气的心声响了起来。 陆元香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有种偷吃被抓包的感觉。 不过,乌丫丫没哭没闹,她只得装着不知道她醒了。 趴在炕边的陶凌云到底不太习惯能听到小妹的心声,忍不住看了乌丫丫一眼。 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乌丫丫,此刻一双大眼在咕噜噜的转。 陶凌云的心瞬间被萌化了。 【我好想吃,就吃一口,不给吃,让我舔舔也行,一下,就舔一下!】 陶凌云下意识的将自己筷子上夹的肉送到了乌丫丫的嘴边。 乌丫丫小鼻子一吸,小舌头猛的伸出来舔了一下肉。 【哑哑哑,人间美味。】 正在假装不听见低头干饭的几人,猛的转头看去,就看到陶凌云正朝乌丫丫伸着筷子。 “啪。”陶凌云屁股挨了一下。 “嗷,爹,你干嘛打我。”陶凌云身子一歪,愤愤不平的看向陶予安。 自己可是伤号,老爹打起来一点不手软。 幸好自己屁股只挨了两板子,并不严重。 他这一动,筷子夹的肉正好掉到了乌丫丫嘴边。 乌丫丫伸着小舌头,拼命的舔着。 “哈哈,娘娘,你快看小妹。”杨秀娥看着正在舔肉的乌丫丫,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元香顾不得多想,剜了陶凌云一眼,迅速将肉捏走。 【唔,你还是不是我亲娘?】 到嘴边的肉飞走了,乌丫丫忍不住抱怨。 陆元香抱起乌丫丫,笑道:“哎呦,娘的小宝儿醒啦,你现在可不能吃肉。” 说完,扒开襁褓摸了摸,发现乌丫丫并没有尿,便转身背着众人给她喂奶。 乌丫丫悻悻的吃着自己的口粮,心里却想着饭桌上的饭。 【不让我吃,我闻闻味行吧?我闻,我闻,我闻闻闻。】 她的小鼻子一张一翕,逗的陆元香哈哈笑。 【今天家里的饭好香,像是在庆祝,是不是坏蛋完蛋了?】 陶予安一听,小闺女好奇心又犯了。 第25章 白眼狼是重生的 于是,陶予安赶紧给她解疑: “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咱家四喜临门,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了。” “好,那爹给说说哪四喜?”杨秀娥欢快的问道。 “这一喜呢,是咱们家添了人口,我的闺女,你们的小妹出生了。” 陶予安笑道:“今天,我们给你小妹取好名字了,大名叫陶知雅,小名呢叫乌丫丫。” 【哑哑哑,我爹给我取的名字甚合我意,乌丫丫,乌丫丫,我的本名耶!】 乌丫丫高兴的蹬腿。 “爹,小妹的大名我能理解,小名为什么要叫乌丫丫?哪三个字?” 陶予安脸上的笑意微微收了收,眼中充满了怀念,幽幽说道: “取的这个乌字,是金乌的乌,那是你们奶奶的姓,她一个人千辛万苦将爹抚养长大,吃了很多苦……” 乌氏是陶予安的奶娘,在陶予安出生时,因战乱而与家人走散。 她一个人带着他,流落到陶家庄。 乌氏很重规矩,人前允许陶予安称她一声娘,人后,却是称陶予安二少爷,规矩礼仪样样到位。 不管陶予安怎么纠正,她都一如既往,我行我素。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接着说:“丫丫嘛,就是丫头的丫,顺口又可爱。” “哇,真的哎,乌丫丫,我们的小妹。那爹爹,第二喜是什么?” “第二喜是灵山白家倒了,不能威胁到咱们家了。” “对对,这是二喜,还有呢?” “还有啊,凌云的冤屈洗清了,恢复了科考资格,这是三喜。 凌云、凌晓拜入当世大儒门下,这是四喜。 来,干杯,庆祝我陶家四喜临门,时来运转。” “四喜临门,时来运转!”众人齐呼。 放下酒杯,陶予安没忘了继续给小闺女解惑,说道: “他娘,你们在家还不知道今天的公审经过,我给你们讲一讲,大家都开心一下。” 【我爹,我爹,我亲爹,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知道我想听什么,哈哈,亲爹。】 陶予安听了之后,心里美滋滋的。 陶凌晓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大意了,让老爹抢了先,得到了妹妹的表扬。 陶予安身为夫子,讲起来自然是绘声绘色。 乌丫丫听到嗨的时候,还会蹬两下脚,咿咿呀呀发表点意见。 当听到陶凌云四年前是如何被陶乐韵和白家闺女联手陷害时,她在脑中灵光一闪。 【果然,果然,白眼狼就是重生的!她竟然是八岁重生的。】 【哎呦,不知道她上一世是什么时候死的?万一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呢? 重生到自己八岁的身体里,哎呀,画面有些辣眼睛。 怪不得她那么小就觊觎二哥哥的身子,原来如此!】 【哑哑哑,这个时间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发生,是什么呢?我想想,我想想。】 【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呢?怎么一直没见着。】 陶予安轻轻拍了拍震惊又麻木的陶凌云,随后暗中给小闺女解惑: “要是老大在就好了,知道老二沉冤得雪,肯定高兴。” 陶凌晓心领神会,“前些日子收到大哥的信,大哥说他大概在二月初八左右能回来。” 陶凌霄也不甘落后,兴奋的说: “大哥信上还说,路过青山的时候,买我最喜欢吃的青山杏干呢。” 【唔,我今天的脑袋似乎格外清醒,只要一点,就能想起上一世的一些事情。】 【青山,青山,是不是大青山?】 【哑哑,都怪我太小,没法问,真是张不开嘴,跟不上溜,你说难受不难受?】 陶凌云“噗呲”笑喷了。 “老二,你笑什么呢?”陶予安一边呵斥一边使眼色。 陶凌云秒懂,“爹,我笑四弟就知道吃。” “我知道吃怎么啦?人生不为吃和穿,何必下生到人间?”陶凌霄哼哼道。 【哑哑哑,四哥,同道中人,同道中人。】 【不过,青山到底是不是大青山呢?】 陶凌霄听乌丫丫说是同道中人,瞬间得意了,紧接又听到乌丫丫问青山是不是大青山。 他得意洋洋说道:“三哥,大青山的杏干真的很好吃,不愧是被皇上夸赞过的。“ 【大青山,果然是大青山,完了,完了,大哥哥要被砍废了。】 【上一世大哥哥就是在大青山与陶乐韵遇上,被陶乐韵指使人给砍了,最后还按在大青山的土匪身上。】 【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冷静,我想想,上一世,我死后第七天,大哥哥被人送回家。】 【今天是我出生第三天,大哥哥被砍的时间是后天,后天傍晚。】 【大青山离陶家庄百里,白眼狼应该是明天才离开灵山县的!】 【后日傍晚刚好到大青山,白眼狼无意间发现大哥哥心踪迹,让人伪装山匪砍断大哥双手筋脉,大哥从此不能握笔。】 【嗷,为什么我不能说话,着急着急真着急!】 陶家人不淡定了,陶凌晓脑袋转得最快,他强装笑颜,对陶凌霄说: “四弟,你看你让大青山杏干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要不,明天一早我去找我师父和二师兄,跟他们借匹快马,咱去迎一下大哥?” “我哪有流口水?”陶凌霄下意识的擦了一下嘴巴。 “真的流了,我看见了。”陶凌云盯着陶凌霄说道。 【咦,全家惜字如金的三哥哥,竟然主动说这么名话?】 【也对,三哥以后可是怼遍满朝文武无敌手的大奸臣。】 【唉,聪明如三哥,原本不是很喜欢白眼狼的。】 【可惜啊,被白眼狼一个舍身救兄的局套了进去,然后被耍的团团转。】 【所有的好都给了白眼狼,却不知道,白眼狼所谓的为救他而受伤根本是假的。】 【更不知道,是白眼狼推波助澜害死的陶家全家人。】 【最后,白眼狼反咬一口,三哥被五马分尸。】 【惨,惨,惨!】 陶凌晓猛的愣住? 大奸臣? 小妹确定说的那个人是自己? 自己满腹抱负,一心为民,怎么会做大奸臣? 五马分尸? 可不就是惨! 与二哥的死法不遑多让。 这一次,就连背对着众人的陶元香,都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的三儿子。 第26章 感谢老天亲爹没收回我全部的法力 陶凌晓被众人看的不自在。 不过,心理素质强大的他,片刻后,便泰然自若。 反正是不是大奸臣,会不会被五马分尸是以后的事。 况且,他已经认清了陶乐韵的真面目,定不会让上一世的事再发生。 当务之急是解决大哥即将遭遇的危机。 他假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说: “明天我去找二师兄,跟他借几个人,跑一趟大青山,去迎一下大哥。 另外,多买些青山杏脯回来倒卖,说不定能赚一笔银子。” 【哇,想不到三哥还有做生意的头脑,可赚,可赚。 上一世,就是在这段时间,有人从大青山贩回青山杏干,赚了不少钱。】 陶予安点点头,“老三说的对,正好武家赔了些银钱给你二哥,咱就去贩上一批,赚点小钱花花。” “咦,爹,您竟然同意了,您不是最看不上行商吗?”陶凌霄惊奇的问。 “谁说的?”陶予安反驳道:“爹那是觉得咱家没有做生意的料,才不同意行商的。 现在朝廷鼓励行商,商户也可以参加科考,没什么不能做的。” “好吧,爹说什么是什么。” 陶予安瞪了陶凌霄一眼,这倒霉孩子是专门来拆他台的吧?! 除了杨秀娥,这一顿饭都吃的没滋味。 尤其是陶予安,想想上一世老大、老二、老三的命运,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也不知老四的命运如何? 小闺女这记忆好像不怎么稳定,不知触碰到什么才会蹦出一点来。 …… 第二日,乌丫丫刚醒来,便听到有人惊喜的叫道: “哎哟,睁开眼了,睁开眼了,这小妮子长得可真俊。你们快看,她在看我,在看我呢。” “娘,这么小的小孩子看不了多远,她八成是听到您的声音了。” “你这是嫉妒我,你看你也说话了,她怎么没转眼看你?” “哈哈,钟奶奶,小妹喜欢你。” 说最后这句话的人乌丫丫熟悉,这是自己大嫂的声音。 不过,钟婶是不是就是村长家的奶奶啊? 这个人乌丫丫知道,上一世两家接触不少。 钟氏是一个热心肠的妇人。 乌丫丫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紧紧的盯着钟氏头顶上方出现一幅画面,一条大黄狗冲出来,把钟氏撞倒磕掉了门牙。 握草,她还有这技能? 能看到即将发生在某人身上的事情? 她又看向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画面。 难道,只能看到霉事? 还不待她找到答案,村长家的小孙子陶宥川急三火四的跑进来。 “奶,奶,快回家吧,我小姑回来了。” “你小姑回来就回来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你跟火烧屁股似的干啥?” 钟氏剜了自己小孙子一眼,呵斥道。 她的话音刚落,乌丫丫又在她头顶上方看到一幅画面。 一个年轻的妇人被一个男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揍。 作为一只修炼千年的乌鸦精,几乎没怎么出深山,她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原主的记忆只是记忆,对她本人的情绪影响不大。 她不明白,这个妇人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离自己不远的一把镰刀,干嘛不奋起反抗? 正在乌丫丫百思不得其解时,钟氏把她递给了陆元香,说了两句客气话,带着陶宥川和那个小妇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乌丫丫回到娘亲的怀抱,才猛的回神,啊啊大喊: 【哎,钟奶奶,您走路要小心啊,当心磕掉门牙。】 陆元香猛的一顿,急忙低头看向乌丫丫。 只见乌丫丫瞪着圆溜溜的大眼,无辜的看着自己。 她忍不住轻轻点了点乌丫丫的小鼻子,笑道:“娘的小乖乖饿了没?” “咿呀呀。”【娘,我饿啦。】 陆元香急忙给她喂奶,乌丫丫还没喝上两口,外面便传来嘈杂声。 不大一会儿,出去送钟氏的杨秀娥一溜小跑回来了。 “娘,娘,不好了。”杨秀娥扶着炕沿大口喘着气。 “怎么啦?”陆元香急忙问。 “娘,钟奶奶走到咱家西面的胡同口时,被一条突然蹿出来的大黄狗给撞倒了,磕掉了门牙。”杨秀娥说道。 陆元香闻言,呆愣愣的看向正在努力喝奶的乌丫丫。 小闺女这是……这是有当乌鸦嘴的潜质? 在她愣神间,乌丫丫心里又开始整活了。 【看吧,我叫钟奶奶小心点,她偏不,磕掉门牙了吧?】 【我竟然能看到将要发生的事,感谢老天亲爹没收回我全部的法力。】 【对了,刚刚我还看到有个比嫂嫂岁数大点的妇人,被揍了,揍的老惨了。】 【这个妇人八成跟钟奶奶有关,因为我是在钟奶奶身上看到的。】 【啧啧,吃饭真香,要是有红烧肉吃,就更香了。】 作为一只千年小乌鸦,从骨头缝里对肉散发着根深蒂固的执着。 陆元香听得心神不宁,她叫过杨秀娥,在她耳边小声说: “老大媳妇,你去你钟奶奶家看看吧,记得带一把鸡蛋。” “哎,好的,娘,我这就去。”杨秀娥风风火火跑出了房间。 吃饱喝足的乌丫丫今天精神头格外大,大眼珠子转了转,心道: 【也不知道三哥有没有去接应大哥,大哥可千万别出事。】 陆元香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心里不停的祷告。 被乌丫丫惦记的陶凌晓带着陶凌霄,一大早便出发去了县城。 闻长风听了这个关门小弟子的话,非常不喜。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小弟子怎的还信起那些子乌虚有之事了。 原来,陶凌晓刚才跟他说,他娘昨夜做了个梦,梦到他大哥出事了。 所以,他来找二师兄借几个人,去接应一下他大哥。 闻长风得知他大哥是与同窗一起游学去了,觉得不可能出什么事。 因为,他年轻时、他的弟子们年轻时,都经历过出门游学,也没见哪个出事。 陶凌晓见师父面色不善,急忙解释道: “师父,弟子也是为了安慰母亲的思子爱子之心,并不是相信那些虚无缥缈之事。” 闻长风闻言,面色才渐渐转暖。 这倒是个孝顺孩子,他心里做了评价。 晁浩仁见师父同意了,他自然也没意见。 于是借了六个人给陶凌晓兄弟,八人一路往大青山疾驰而去。 大青山驿馆,位于大青山腹地。 大兖国有一条官道,从大青山山脉穿越而过,贯穿山脉南北,也打通了大兖国西北与内地的通道。 因为这段穿越山脉的官道实在太长,官府特地在山脉腹地修建了一座驿馆,供南来北往的人借宿。 当然,只有官家的人才能免费住进房间。 其他人要住的话,一个晚上需要花费二十两白银。 一般人是不会为了一晚上而掏这个钱的,所以,只能借住在院子里。 即便如此,也比宿在荒山野岭好许多。 此刻,驿馆后院的一座小楼的二楼楼梯左手边的房间里,一位打扮富贵的少女坐在床边。 在她身边站着一位嬷嬷模样的人,二人正在说话。 第27章 她能预知未来 少女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水,问身边的嬷嬷:“于嬷嬷,你跟我说的是真的?” 被少女称作于嬷嬷的中年妇人,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随后一脸宠溺的说:“当然是真的了。” “为何刚找到我时你没说?”少女的眼神扫过于嬷嬷,眼中尽是审视。 于嬷嬷急忙陪笑,“在榆林时人多嘴杂,有些事不好说。” “是吗?”少女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神色不明。 于嬷嬷心中忐忑,小姐才这样小的年龄,竟如此高深莫测,让她琢磨不透。 她尽量放低姿态,小声说道: “是的,小姐,您真的不是被拐卖的,是府上故意将您出去的。 不然怎么会一下子找到您,还派出这样的迎接阵仗。 当年从您出生到您两岁,阖府上下像被诅咒了一般,祸事连连。 后来,有一位得道高僧云游至京城,夫人便花重金请其为我们府上堪舆风水。 那高僧算出您出生沾染霉运,需要身负福运之人为您化解。 他说,要让人扮作拍花子,带着您一直往西北走,每过一城便假装卖您于烟花之地。 直到有人心软买下您,那个买您的人,便是能转走您霉运之人。 待您年满十二,身上的霉运便会全部转移至别人身上,到时候,再将您接回。 如今,您已经过了十二岁生辰,您便是京中最有福运的小姐了。” 听了于嬷嬷的解释,少女敛下眼眸,让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良久,她抬起头,笑着对于嬷嬷说: “谢谢嬷嬷为我解惑,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嬷嬷去安排一下。” 于嬷嬷见少女信任自己,心里很高兴,赶紧说道:“但凭小姐吩咐。” 少女朝她招招手,“你俯耳过来。” 于嬷嬷躬身侧耳,少女用手遮掩在她耳边细细低语几句。 于嬷嬷猛的瞪大了眼睛,而后笑道:“小姐放心,老奴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 走出房间,于嬷嬷看着紧闭的房门,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虽然才是二月天,但她仍然被少女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放下所有的小心思,快步走下楼梯,敲开了一楼左首第一间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脸型消瘦、下巴尖细、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陈二管家,小姐有事吩咐。”于嬷嬷边说边东张西望。 被称作陈二管家的中年男子,见于嬷嬷的作为,便知她要说的是秘事。 于是侧身让开,说道:“进来说吧。” 二人进了房间关好门,于嬷嬷小声说:“小姐让派一名武功高强之人……” 于嬷嬷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陈二管家仅能凭口型分辨于嬷嬷说了什么。 于嬷嬷交代完了之后,陈二管家凝重的点了点头。 要是刚找到小姐之时,她吩咐这么无影的事,他是不信的。 但现在不同,但凡是小姐的吩咐,他都会相信并尽力去办。 这事无他,皆因小姐竟习了一身好相术,说是能预知未来也不为过。 二人口中的小姐,便是离开陶家的陶乐韵。 现在,她已经恢复本姓,叫陈乐韵。 乐韵这名字,是当年那个给她算命的游僧取的,说是只能换姓,不能换名。 陈二管家急匆匆的找来此次一同前来的护卫队长陈剑,将陈乐韵安排的事情交代给他去办。 陈剑将信将疑,小姐怎么会知道酉时有一个书生独身一人经过老虎崖? 不过,作为陈家的护卫队长,听从主子们的安排是他的准则。 他换了一身草莽衣衫,将脸摸黑,避开众人出发了。 老虎崖离大青山驿馆不算很远,陈剑提前一刻钟便到了那里,飞身上了一棵大树。 他此刻是好奇的,他倒要看看,酉时是不是真的有傻子独行到此。 …… 陶凌晓和陶凌霄带着晁浩仁派给他们的六人,快马加鞭奔向大青山。 虽然知道前后有两天的时间,但,陶凌晓担心路上发生意外耽搁时间,所以真是一刻也不敢停。 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不,还真让他们遇上了。 弯弯曲曲的小路中央,一支车队停在那里,最前头的马车坏了,他们正在修理。 陶凌晓看了看天色,已经擦黑。 这里离大青山官道,只有三十余里了。 本来打算在大青山官道入口处的客栈休整一晚上再进大青山,这下,不知道能不能赶到了。 因为,对方占据了整个道路,两边是河沟。 陶凌晓挤上前,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能修好?我们有急事能不能先让一下?” “不能啊小公子,你看这道这样窄,我们的马车往哪里让?”正在指挥修车的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说道。 陶凌晓转头四顾,还真是不能。 道上除却马车,人要过去的话都得侧身。 他着急的搓了搓手,蹲下身子仔细看了下马车坏了的部位,不是很好修的样子。 可是,他一刻也不想耽搁,于是喊道:“老四,你过来。” 陶凌霄挤过来,问道:“三哥,何事?” 陶凌晓指着马车,“你看看能不能快些帮他们修好。” “好的。”陶凌霄应着,趴下身来看了几眼,回头对陶凌晓说:“三哥,火把。” 陶凌晓急忙问对方要火把。 那四十多岁的汉子,看着这两个仅到他肩头的少年,笑道: “我知道你们着急过去,但你俩也别赶乱了,我们的人很快就能修好。” “要多快?”陶凌晓面无表情的问。 那汉子笑道:“半个时辰内应该差不多能修好。” “时间太长。”陶凌晓垂眸看向趴在那儿的陶凌霄。 陶凌霄回给他一个自信的眼神,同时,抬手比了一根指。 陶凌晓点头,抬眼看向那汉子,说道:“一刻钟。” “什么一刻钟?”那汉子被陶凌晓没头没尾的三个字给搞懵了。 “嗐,我三哥的意思是说我一刻钟便能搞定。”陶凌霄解释道。 “哈哈,少年,你吹牛吧。”那汉子闻言哈哈大笑。 陶凌霄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双手掐腰说道:“有些人的本事,不是靠岁数练就的,是靠头脑。” “哈哈,有趣,有趣。”这时,马车的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儒雅的脸。 此人看上去与陶予安年岁有些相仿,或许还要年长一些。 “亦明,你就让这位小兄弟试一下,或许头脑真能打败岁数呢。” “老爷,您……” “莫要多言,让他试试吧。” “是。” 第28章 赶个路而已就被人盯上了 亦明转头看向陶凌霄,“你,去试试吧,丢了人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陶凌霄嘿嘿一笑,“丢了人怕什么?咱们分开之后,再无交集,你们记得我是谁?还是我记得你们是谁?” “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能碰上这么有趣的少年。”马车里的人笑道。 “那是,我就是我们家的活宝。大叔您瞧好吧,保证一刻钟给您修好马车。” “哈哈哈,好好,活宝你要是一刻钟内能修好,我便收你为徒。”男子被陶凌霄逗的哈哈大笑。 陶凌霄闻言,嘟囔道:“不认不识的,谁要做你的徒弟了。” 随后,趴在地上,将那修车的人赶到一边,便开始动手修理。 陶凌晓蹲在地上,为他擎着火把。 陶凌霄的手往哪边一动,火把便照亮哪边。 他的眼神往哪边一扫,陶凌晓便能递上趁手的工具。 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就连车上那儒雅的男子,此刻也下了马车。 他仔细打量着兄弟二人,发现他们两个长得很像,确定是双胞胎了。 怪不得二人这样默契。 虽然两人很像,却很好区分。 一冷一热,巧妙的互补。 不到一刻钟,陶凌霄从车底下钻出来,拍了拍手说道:“搞定。” 之前修车的那人不信,亲自钻到车下查看了番,竟然真得修好了。 而且修的比之前更巧妙、更结实耐用。 他钻出来,朝陶凌霄拱了拱手,“小公子果然厉害。” 陶凌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哪里,哪里,碰巧而已。” 儒雅的男子也忍不住亲自趴在马车下看了几眼,起身后满意的问陶凌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呃,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快快往前走,我们真的有急事。” 陶凌霄想到对方说过要收他为徒的事,赶紧避重就轻的说道。 “在下问天,敢问小公子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儒雅男子自报家门。 陶凌霄看了一眼陶凌晓,陶凌晓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陶凌霄拱手说道:“小子陶凌霄,灵山县人士。” “灵山县,陶凌霄,凌霄,好名字,不知你师从何人?”问天问道。 陶凌霄摊了摊手,“我没有师父啊,我们家很穷的,能让我们念书,还是沾了爹是夫子的光,根本没钱拜师学艺。 我会木工活,都是跟我二哥学的,我二哥可厉害了,无所不能,他……” “咳咳。”陶凌晓咳了两声,拱手对问天说道:“问前辈,我们真的有急事,十万火急。” “噢,那我们快走吧。”问天暂时歇了收徒的心思。 听陶凌霄说木工活是跟他二哥学的,那么他二哥应该更加出色吧。 陶凌晓转身与问天擦肩时,笑道: “问前辈,我二哥已经有师门了,您就不要惦记了,老四嘛,您可以考虑一下。” 说罢,大步离去。 亦明看着嚣张的陶凌晓,指着他的背影,气恼的说:“主子,您看这小子,简直是目中无人。” 问天转身上了马车,才传来他的声音,“此子非池中之物。” 能一眼看穿他心思的人,可不就是非池中之物! 他忍不住摇头,自言自语:“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养育出这样的好孩子。” 马车里一位美貌的夫人,笑问:“天哥,你这是找到心仪的继承人了?” “可能吧。”问天笑着回道,眼神却似飘向远方。 …… 由于跟了那个车队很长时间才走过那段又窄又难走的路,待陶凌晓等人赶到青山县时,已是子时。 众人疲惫不堪,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待第二日准备出发时,竟又见到了问天的车队。 “哈哈,小友,甚是有缘啊。”问天一改昨日的高姿态,称陶凌晓二人为小友。 陶凌霄被弄的不好意思,转头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拱手,“问前辈幸会,又见面了。” “你们这是现在就要走?”问天问道。 陶凌晓回道:“是的。” “对了,昨天你们说有急事,在下就不耽搁你们了,你们快去吧。” 问天没有再提收徒的事,侧身让出路来。 在陶凌晓等人离开后,亦明走上前问道: “主子,您长年隐居,此次出山,好不容易碰到个好苗子,为何轻易放他走了?” “无妨,只要知道他住在哪里,便能找到。”问天笑道。 “灵山县啊,没想到我们跟他离得还不远,待回去之后,我便去寻访。 最好能把他口中的那个二哥也收在主子的门下,主子一身的偃术,便有传人了。” 亦明自言自语嗨得很。 见无人应声,转头一看,自家主子已经走开了。 …… 陶凌晓等人紧赶慢赶,在酉时赶到了离大青山老虎崖不远的地方。 老虎崖这个地方,也是从乌丫丫的心声中得知的。 “大约再走两里地,便是老虎崖了。”晁浩仁派来的六人中负责带队的张小五说道。 晁浩仁派出的这六人,除了张小五,其他五人分别叫刘栓、张一飞、胡明、李二柱、吴天。 “小五哥,那我们再快一些吧。”陶凌晓看看时辰,心里着急的很。 “虽然是官道,但前方很不好走,大家要当心些。”张小五一马当先,对大家说道。 他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老大,前面有声音。”这时,胡明开口说道。 胡明的耳力极好,这也是晁浩仁派他出来的原因。 “大家立即下马,吴天,你在此处看守马匹,其他人跟我来,二位陶小公子跟在我们后面。” 张小五立即做出决断。 …… 此刻的陶凌风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三十八遍。 要是知道老虎崖最厉害的不是老虎,而是山匪,打死他也不脱离队伍提前走。 眼看已到酉时,他加快速度准备穿过老虎崖,尽量在天下黑影前赶到大青山驿馆,谁知被人袭击了。 幸好他精神高度集中,防备到位,在对方出现时,侥幸躲过袭击一头扎进山林里。 仗着灌木、枝条等遮挡,躲过了对方几次攻击。 他舍弃身上全部家当,对方仍然不放过他。 现在,被对方逼得退到一棵大树下,躲无可躲。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非要置在下于死地?”陶凌风绝望的问道。 第29章 何人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追击陶凌风的正是陈剑。 此时的他,脸上摸的乌漆麻黑,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身上的穿着与土匪草莽无异。 “呵,书生就是书生,阁下?这个词用在老子身上恐怕不合适。 你仔细看看,老子这一身打扮,担得起阁下这个称呼吗?” 陈剑冷冷的笑着,他平时最讨厌那些酸腐的臭书生。 他是大字不识几个,他是武夫出身,那又怎么了? 这些书生文人什么的,在他跟前就跟弱鸡一般,凭什么瞧不起他? 这不,现在被瞧不起的自己,只要拔剑一指,那些所谓的书生文人就会吓得屁滚尿流。 “你究竟要干什么?”陶凌风疾声问道。 此时他也明白了过来,今天这人虽然土匪打扮,但肯定不是土匪,而是特地来取自己性命的。 自己无论怕与不怕,今天怕是逃不掉了。 于是,他索性站直身子,无所畏惧的看向对方,保持自己最后尊严。 “我要干什么?你们书生啊,听说这一双手最值钱,要不,我砍下来试试,没了这双手,你还能干什么?” 陈剑说着,慢慢的靠近陶凌风。 “哼,士可杀不可辱!”陶凌风整了一下衣襟,理了理袖口,抬头看向陈剑。 “我不知道我与你有何仇怨,但今天我刚到老虎崖你便出现,说明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不知阁下能否让在下做个明白鬼?” 陈剑将剑架在陶凌风的脖子上,冷笑道: “老子我并不想让你做鬼,只想取你这双手腕的筋脉。 你说,你这双手废了之后,不再能提笔写字,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陶凌风淡淡一笑,“没有双手,我或将潦倒一生。” “嗯。”陈剑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可能就是我主……我想要的。” 他仔细看了一眼陶凌风,接着说:“你长得很不错,应该是女人喜欢的模样。 说实话,废了你有点可惜,像你这样的如果高中进士,应该成为榜下捉婿的抢手货。 我现在大概能理解我主……她所想了,得不到的,就毁了吧。” 陈剑心里豁然开朗。 他想他明白陈乐韵为何要毁了这个人了,女人的小心思真是一点也藏不住啊。 陈剑以为猜中了一点陈乐韵的心思,却不曾想事实并非如此。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陈乐韵都是那个霉运缠身的人。 她身上的气运都是从陶家人身上得到的,这让她很不舒服。 上一世她临走前毁了陶家,只是不想让他们出现在京城膈应她。 而这一世不同了,她重生了。 她喜欢陶凌云,便要得到他的人和心。 奈何陶凌云像个傻子,只把她当妹妹。 所以再次毁了他,她一点也不心疼,她知道,她还有得到他的机会。 毁了陶凌风,纯粹是不想让陶凌风以后出现在京城参加科考。 她不想再看到、听到与陶家任何有关的事情。 因为那样会时刻提醒着她,她是扫把星转世。 上一世,于嬷嬷等人来接她时,于嬷嬷并没有像这一世一样跟她说那番话。 直到她回到本家后,在与一个庶妹争斗时,她的好庶妹取笑她时说出了她的身世。 扫把星转世的说法,让她自卑了一生。 为了讨好家人,被家人利用了个彻底,嫁给了一个糟老头子不说,还要应对那些比自己还大的孙辈。 最后,更是惨死在后宅争斗之下。 但这一世不一样,她在八岁时重生了,手握不一样的开局。 她要利用好预知未来这一手好牌,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前提仍然是没有陶家人碍眼。 陈剑当然不会知晓这些,眼前的书生英俊的模样,令他的心蠢蠢欲动。 他想毁掉书生的脸,想毁掉他的手,想毁掉他所有的骄傲,欣赏他在泥潭挣扎的不堪。 陈剑的心理是阴暗的。 “你背后之人是女人?”陶凌风灵光一闪,问道。 陈剑不屑笑道:“确切的说算不上女人,只能算个少女。” “我不记得我得罪过女人或少女。”陶凌风说道。 现在能拖一时算一时,万一有人路过救了自己呢。 这是他心底最后的倔强。 “你不用拖延时间了,没人能来救你,因为你选了个糟糕的时间经过这里。 我家主子知晓未来之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陈剑垂眸看着陶凌风放在腹部的一只手,笑道:“你这手生得可真是漂亮,天生握笔的手,让我都不想下手了。” “是吗?那要不就这样吧。”陶凌风平静的说。 陈剑抬头盯着陶凌风,“你竟然不怕我?难怪我主子要毁掉你,如果让你成长起来,有多么可怕。” 一个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竟然平静的像在跟你说:啊,今天天气真好啊,你吃饭了吗? 太可怕了。 陶凌风淡淡一笑,“是吗,还有更可怕的呢。” 随着陶凌风话音落下,在陈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背在身后的手快速一扬,一把泥土扑向陈剑的脸。 陈剑急忙闭上眼睛躲避,陶凌风趁机避过架在脖子上的剑逃脱。 还没跑出几步,后面剑风袭来,“呵,小子,老子小瞧你了,不过,你还是逃不掉的。” 随着陈剑的冷笑声,长剑呼啸的刺向陶凌风的右手腕。 电光石火间,只听“当”的一声,剑锋被一物击中歪向一边。 紧接着,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陶凌风扶着一棵大树回头看去,只见陈剑被几个人围住,打得异常激烈。 还未待他稳住心神,两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哥。” 他定睛一看,两道身影齐齐朝自己飞扑而来,“三弟、四弟?” “大哥,好险啊,差一点点,吓死我了。” 陶凌霄紧紧的抱着陶凌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三弟四弟,你们怎么来了?”陶凌风惊喜的问道。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后面再跟大哥说。” 陶凌晓拉着二人,快速躲在大树后面,紧紧的盯着前方几人打斗。 陈剑的武功很高,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也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其他几人站在外围,只剩下张小五和陈剑在缠斗。 “你是何人,竟敢坏老子的好事?”陈剑边接招边问。 “看你不顺眼的人。”张小五言简意赅。 第30章 陶老大也改运了 陈剑皱眉,要不是刚刚的拖延,他的任务都完成了。 眼前这个人,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再加上他带的那五个菜鸡,今天要想废了那书生的双手,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虚晃一招,飞身离去。 张小五并没有去追击,这人一看就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他的目标就是陶家大公子,万一对方调虎离山,那就中计了。 他回身走向陶家三兄弟。 陶凌晓急忙迎上前,拱手谢道:“多谢哥哥们救了我大哥。” 张小五微微一笑,“七公子客气了,这是属下份内之事。” 张小五是晁浩仁的贴身侍卫,自然知晓陶凌晓的身份。 自家主子的小师弟,那便是主子。 陶凌风不解的看向陶凌霄,陶凌霄兴奋的说: “三哥被闻大儒收入门下,现在是闻大儒的关门弟子,排行七。 噢,还有二哥,也当搭头被闻大儒收入门下了,排行六。” 陶凌风闻言,心中大喜,陶家要有大造化了。 至于搭头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成了闻大儒的弟子,其他都不算事。 “好,好,太好了,三弟,恭喜你。” 他激动的拍手叫好,甚至忘了刚刚自己经历的生死瞬间。 “谢谢大哥。”陶凌晓回头看向神采飞扬的大哥,心里感叹:真好,这一世大哥也好好的。 “七公子,不知恶人是否会搬来帮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张小五时刻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警惕心极强。 陶凌晓点头,“嗯,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说罢,走到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捡起陶凌风丢掉的箱笼。 众人一边走一边搜寻,竟把他丢下的东西全部找齐了。 随后,他们朝大青山驿站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离大青山驿站不远的地方,陶凌晓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皱着眉头,手指不停的算着什么,片刻后,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驿馆,冷笑一声。 “三弟,怎么了?”陶凌风见状急忙问道。 三弟冷笑,事必有妖。 陶凌晓指着驿馆说:“若我没有算错时间,此刻陶乐韵就在此驿馆之中。” “什么?老子去干掉她!”陶凌霄闻言,立即炸毛,撸起衣袖就要往驿馆冲。 陶凌晓一把拉住他,“你个呆子,她身边保护的人必定不少,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她把我们家害得那样惨,我,我就是气不过!”陶凌霄红着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小妹他怎么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陶凌风听着二人的对话,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他们说的陶乐韵,是他们的小妹吗?还是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什么小妹,大哥,她就是个白眼狼。 害得娘早产,还把我们的亲小妹差点卖给恶人,临走卷走了我们全部家当。 还,还买人打断了二哥的双腿,她就是个白眼狼、毒妇!” 陶凌霄怒气冲天的低声咆哮。 张小五对陶家的事了如指掌,自家主子在得知师父收了陶家二子为入室弟子时,就派他调查过陶家。 但刘栓五人只是普通的衙门捕快,对陶家的事也只限于他们状告稳婆和白家。 他们听了陶凌霄的话后,瞠目结舌。 吴天是这些人中最小的,他忍不住惊叹:“果然最毒妇人心。” 陶凌风难以消化这些信息,一时间愣住了。 陶凌晓看了一眼陶凌风,知道他需要时间接受事实。 他转头对张小五说:“小五哥,大青山夜间行走不安全,我们需要在驿馆休整一晚上。 但,又要避开陶乐韵一行,你有什么办法不惊动这里留宿之人住进驿馆吗?” 张小五笑道:“我还真有办法,不过,你们兄弟三人需要乔装一番,你们等着。” 说罢,他快速朝驿馆方向掠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人的视线看不出多远了。 陶凌晓回身来到陶凌风身边,握住了陶凌风的手。 陶凌风猛然回神,看向陶凌晓苦笑一声,“三弟,我不知道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 “大哥,我们也未曾料到家里会发生那么多事。 不过,总的来说,好事多过坏事。 大哥,我们有小妹妹了,小名叫乌丫丫,大名叫陶知雅。 她好漂亮好可爱,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一向寡言的陶凌晓,头一次在陶凌风跟前说了这么多话,令陶凌风惊奇。 也让他对素未谋面的小妹妹更加好奇起来。 不过,他还是记得自己亲娘的怀孕月份的,不解的问道:“娘不是要下月才生吗? 我特意二月赶回来,就是想第一时间见证我们的小妹出生,怎么才二月初,就生了呢?” “大哥。”陶凌霄哭唧唧的叫了一声,说道: “你是不知道,那个陶乐韵简直坏透了。 她引导着小童奔跑把娘撞倒了,然后引发早产。 她竟然还把小妹给卖了,跟麻贼婆说咱家已经四儿一女,不稀罕再多一个。 若是女孩,就让麻贼婆卖了,若是男孩就掐死。 她简直恶毒的没边了,她……” 陶凌霄语速极快的巴啦巴啦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要的跟陶凌风说了一遍。 要是说刚刚陶凌霄三言两语总结了陶乐韵的坏,陶凌风还觉得有些飘渺。 现在听了陶凌霄详细的讲述,陶乐韵所做的事具象了。 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陶乐韵她怎么敢? 陶家救她于水火,十年来对她如珠如宝,没想到,竟是救了一条毒蛇。 虽然陶凌霄说是他们娘亲梦到他在大青山有危险,他们才找了帮手来救他。 但他知道,事情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肯定是家里通过什么渠道提前得了风声,又不便对外说,才只能以她娘亲做梦的形式说出来。 不然…… 他抬起双手看了看,不然的话,他的双手就废了。 陶凌霄虽然愤恨激动,但也知道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 有些事,只能关起门来自家人说,对外打死也不能说。 他们没有等太久,张小五便背着一个大包袱回来了。 他将包袱塞给陶凌晓,“七公子,这是跟驿馆里我的一个好兄弟借的。 你们换上,稍后我们以办公差路过的借口进入驿馆。” “可是,如果那个想害我大哥的人也在驿馆怎么办,他肯定能认出我们?” 陶凌晓提出疑问。 第31章 那个美大叔目的不纯 张小五说:“不会与他们打照面的,我带你们从驿馆后门进去,直接住进驿差的院子里。” “小五哥果然想得周全。”陶凌晓赞叹道。 “七公子谬赞了。”张小五笑道。 兄弟三人很快换好了驿差的衣裳,陶凌晓还不忘从地上抓了把泥,在三人脸上抹了两把。 灰头土脸,风尘仆仆,更符合行路人的特征。 最主要的是能掩盖真容,让他们俊秀的容貌普通了几分,不那么显眼。 张小五看的失笑,师尊大人果然慧眼识珠,七公子这谨慎的性子真是万里挑一。 才十二岁啊,很难想象,当他成长起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要是陶凌霄知道张小五心中所想,定会张口就说:会是怼遍朝堂无敌手的大奸臣,我小妹说的。 众人绕到驿馆后门,张小五的好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热情的将张小五请进驿差的院子,给他们分配好了房间。 “张大哥,驿馆简陋,还望您不要嫌弃。” 张小五的这个好友叫赵广亮,从他对张小五热情又尊敬的模样可以看出,张小五必然身份不简单。 “哪里,能有个落脚处便好。”张小五笑道。 赵广亮笑得脸上开了花,说道:“能为张大哥办事,广亮深感荣幸,饭菜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一会就送到。” “好,谢谢,赵老弟。”张小五轻轻拍了拍赵广亮的肩头。 “应该的,应该的。”赵广亮笑着离开了。 他刚回到驿馆前院,陈二管家便迎了上去,“小赵大人,方才是什么人从后门进来了?” 赵广亮脸上的笑收了收,变成了标准化的微笑,“噢,那些是京城到地方办事的官差,不该问的不要问。” “哦,原来如此,怪道是住的你们的院子。” 陈二管家笑着说道:“小赵大人您忙,我今晚吃多了,再溜达几圈。” 说罢,陈二管家真的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赵广亮敛下眼眸,心中嗤笑:哼,当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呢?打探之心都从眼珠子里溢出来了。 他转身离去。 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后,陈二管家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剑的任务失败了,在他告诉陈二管家后,陈二管家便注意着驿馆的动静。 他觉得,大青山山脉绵延百里,那些救了他们袭击目标的人,说不定也会来驿馆投宿。 难道,是那些路过的办差的人救了那人? 事情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陈乐韵交代,回到房间后,与陈剑商量了半天,决定瞒下此事。 他告诉陈乐韵,事情已经办妥了。 陈乐韵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出了陈乐韵的房间,陈二管家又迷糊了。 按说小姐能掐会算、知晓未来,为何轻易相信了他的话? 此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他不知道的是,陈乐韵之所以相信,是因为前世陶凌风确实被陈剑废了。 前世,他们是在路上遇到的。 那时,陈乐韵急于赶回京城,并没有留宿大青山驿馆,而是仗着人多连夜行路。 他们确实在老虎崖附近,遇到了陶凌风,她躲在马车里没有露面,暗中指使陈剑假扮山匪废了陶凌风的双手。 上一世,陶凌风被废了双手后,确实是颓废了。 一生穷困潦倒,妻离子散。 第二日,天将将亮,陶凌晓等人便悄悄离开驿馆启程了。 一直想打探消息的陈二管家自然打探了个寂寞。 陶凌晓他们一路疾驰走出大青山,在山脚下与问天一行又碰上了。 “哈哈哈,小友,小友,我们又又见面了。”问天笑着上前打招呼。 此刻,陶凌晓不再像昨天那般心急如焚,自然有了与问天互动的心情。 他拱手执礼与对方打招呼,并细细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一打量,让他眉头微皱。 为何觉得问天有几分熟悉感,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陶凌霄则是躲在陶凌风身后,不想与问天打照面。 这个儒雅俊美的大叔,在他眼里就像引诱小白兔的大灰狼。 “你怎么啦四弟?”陶凌风敏锐的发现了陶凌霄的异样,小声问道。 陶凌霄嘟了嘟嘴,“那个美大叔,目的不纯。” 陶凌风打量了问天几眼,心里纳闷,挺好的一个人啊,目光清正,笑容和煦,看不出对方哪里不纯啊? 这时,问天刚好看过来,见到陶凌风眼前一亮,心道:这莫不是那小子口中的二哥? 于是,他朝陶凌风友好的拱了拱手,从头到脚打量着陶凌风。 陶凌风被打量的不自在,突然觉得陶凌霄说的对,此人果然目的不纯。 他敷衍的朝对方拱拱手,笑了一下,而后转开目光。 问天心中一顿,什么时候偃术大佬这么不受欢迎了? 没有人知道问天心中的纠结,也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如此较真。 人家越不愿意理他,他越往前靠。 只见他三两步走到陶凌风跟前,问道:“在下可有何处得罪过小友?” 陶凌风被问的有点懵,下意识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您,何来此问?” “那为何小友刚刚似乎很敷衍在下?”问天问道。 陶凌风尴尬的笑了笑,并不承认,嘴硬的说道:“我只是有点认生。” 问天顿住。 陶凌晓看出了问天的意思,笑道:“大哥,这位问前辈是我们在路上认识的。” 他这一声大哥,直接点明了陶凌风的身份。 问天一阵惋惜。 多好的小伙子,竟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问前辈。”陶凌风拱手执礼,此次恭敬认真了许多。 “哎,客气了。”问天一脸失望,这家的孩子可真多。 那个老二到底在哪里? 那个被问天惦记的老二,此刻正在炕上趴着逗妹子玩呢。 “小妹,往这边看,这边看,能不能看到二哥?”陶凌云拿着杨秀娥缝的彩球,不停的摇着。 乌丫丫扭头还有些费力,只能转动眼珠,模糊不清的看到一个人影在摇着彩球。 她翻了翻眼,嗯嗯呀呀几声。 【彩球哎,我都没玩过,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二哥像个傻子,他离那么远,我怎么玩?】 作为修真界的小乌鸦,还真没有玩过人类的玩具。 陶凌云逗了半天,终于听到小妹的心声,乐的不行。 他猛的靠近乌丫丫,两人的脸仅有一拳之隔。 “小妹,二哥来了噢,快看,球球!” 他摇了摇手中的彩球,笑得灿烂如花。 乌丫丫猛的看到一张俊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哇了一声。 【哑哑哑,我二哥哥竟然比二郎神还要俊美!】 第32章 思维清奇的陶老二 陶凌云心中激动了,小妹妹看清自己了! 他说自己比二郎神还要俊美! 小妹是仙女下凡,肯定见过二郎神,既然小妹称赞,那说明自己真得很俊美喽。 陶凌云心里美滋滋的。 【哑,怪不得白眼狼那样喜欢二哥哥,得不到人也要得到皮,原来二哥哥这样俊。】 陶凌云听到此,心情瞬间不美了。 这么愉快的时刻,提到白眼狼真扫兴。 白眼狼还想得到他的人扒了他的皮? 哼,待他腿好了之后,定要修的文武双全,白眼狼敢作妖,定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正在陶凌云脑中歪歪的时候,乌丫丫的心声再次响起。 【我最喜欢二哥哥了,这一世,一定要护着二哥哥寿终正寝。】 正因陶乐韵而气不顺的陶凌云,忽然就感动了。 小妹,他的小妹,这么小就知道爱护他了。 好感动! 他今生也一定要好好守护小妹,守护好这个家。 陶凌云正在心里各种发誓要保护好小妹,突然,一只手按在他脑门上将他推开。 “不要离你小妹这么近,万一有口气熏着她怎么办?” 这不近人情的话,一听就是陶予安说的。 陶凌云瞬间被带偏了,他用手捂住口鼻,哈了口气,使劲闻了闻,说道: “爹,哪有口气?我每天都好好刷牙的。” “那也不行,你离这么近,累坏你小妹的眼珠子。” 陶予安心安理得的抱起乌丫丫,边摇动胳膊边嫌弃儿子。 【哑,爹爹也是个美爹爹。】 乌丫丫神奇的发现,她视物的距离越来越远。 二尺之内不成问题。 “哎呀,我闺女长得可真俊,我闺女真机灵,我闺女是天底下最聪慧的……” 陶予安赞美闺女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输出,期间还用脑门顶了顶乌丫丫的脑门。 【哈哈,爹爹跟我玩玩了。】 乌丫丫的小嘴咿咿呀呀个不停。 父女俩玩的越来越嗨。 陶凌云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瘪了瘪嘴。 哼,待他行动自如,一定要天天抱着小妹,谁也不给。 他看向陶予安的目光充满了嫉妒,酸醋一般的感觉。 “爹,我娘让我把小妹抱过去。”这时,杨秀娥在陶凌云的门外说道。 陶予安看了一眼羡慕嫉妒的二儿子,不怀好意的一笑,“你呀,好好养你的腿吧。” “爹,不带这样的……哎,再让我看一眼小妹,哎……” 陶予安根本不理会他,抱着乌丫丫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杨秀娥便伸手去接乌丫丫。 “老大媳妇儿,你干啥?”陶予安转了转身,躲开杨秀娥的手。 杨秀娥讪讪的笑着说:“我把小妹给娘抱过去。” “我不能抱吗?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陶予安说着,心安理得的抱着乌丫丫往正屋走去。 “噗嗤”陶凌云笑喷了。 杨秀娥不好意思的往屋里看了一眼,伸手给陶凌云把门关上了。 “哈哈哈……”陶凌云恶趣味的哈哈大笑。 大嫂竟然妄想从老爹手里抢妹妹,真是勇敢。 …… 两天后,陶凌晓他们回来了。 拉的杏干直接在县城倒卖了出去,大大的赚了一笔。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个尾巴,问天。 问天一直想见见陶家老二,哪怕深知不可能收其为徒。 他来的时候,陶凌云正在哄妹子。 这些天,只要乌丫丫醒着,不吃不喝的时候,基本都在他的房间里。 陆元香怕他伤痛难忍,送乌丫丫过来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问天跟着陶凌晓走进陶凌云的房间时,就看到一个异常俊美的公子趴在炕上,在逗弄襁褓中的婴孩玩。 他一时惊为天人。 哪怕同为男子,他都不得不承认,陶家老二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 陶凌云抬头看向二人,最后目光定在陶凌晓身上,“三弟,这位是……” “二哥,这位是问天,问前辈。”陶凌晓介绍道。 “问天?”陶凌云若有所思,片刻后拱手执礼,“问前辈好,不知问前辈找我有何事?” “在下听你四弟说,他的机关术是你教的,想来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问天单刀直入。 “呵呵,称不上机关术,就是一些小把戏而已。”陶凌云笑道。 屁的机关术,他只是喜欢鼓捣些小玩意儿而已。 老四喜欢,他就教喽。 “小友真是谦虚了。”问天说道。 把自己弟弟教的不到一刻钟就修好他那机关重重的马车,这能叫小把戏? 【哑哑,认亲,认亲,哑,一个白头发老头子哭的好凶,泪淹山庄喽。】 嗯? 陶凌云下意识的看向乌丫丫。 什么认亲? 什么泪淹山庄? 白发老头子? 陶凌云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自己师父的模样。 他下意识的看向问天,这一看竟发现他与师父有几分相像。 他从晁浩仁那里得知,师父曾有一个儿子,于三十年前离家出走,音信全无。 难道? 小妹心声中说的认亲…… 他有些激动,因为动作过大,扯到了伤口。 “嘶”他痛呼一声。 “小友莫动。”问天急忙上前按住他,让他趴好。 “我听你弟弟说过,你被奸人所害伤了双腿,可要好好休养。” 【哑,美大叔好有爱心噢。】 本来激动不已的陶凌云,激动褪去,只剩一肚子酸水。 哼,小妹竟然夸他,他肯定不是师父的儿子! 比二郎神还俊美的陶老二,思维如此清奇。 “二弟,我回来了。”陶凌风去见过陆元香后,过来看陶凌云和小妹妹。 见问天也在,拱手行礼,“问前辈。” 在回程的路上,他终于想起问天是谁了。 他就是天下人推崇的偃术圣人问天。 难怪他对二弟、四弟那么上心,听说他想收四弟为弟子。 现在跟来家里,看来这事要摆到台面上谈了。 “大哥。”陶凌云看到陶凌风,瞬间有些委屈,声音都带些哭腔。 陶凌风急步走上前坐到炕沿上,轻轻的摸了摸陶凌云的头,“二弟受苦了。” “不苦,大哥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哑,我大哥哥回来了,没有受伤,太好了,大哥哥的声音真好听,肯定长得也不赖。】 陶凌风猛的听到一串小奶音,吓得一个哆嗦栽到炕下。 第33章 我将来肯定也长不歪了 问天下意识的扶了陶凌风一把,没扶住,两人同时跌坐在地上。 他扶着老腰,抱怨道:“哎呦,我的老腰啊,差点折断了。 我说小友,你这身体不行啊! 才骑了百十里路的马,就走不直站不稳坐不住,将来进了贡院,那不得抬出来?” “对不住了问前辈。”陶凌风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来。 “没事,没事,你们兄弟俩聊着,凌晓你带我去跟令尊聊聊。” 问天边说边随意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转身往外走去。 直到问天和陶凌晓走出房间,陶凌风还有些恍惚。 这一路人多嘴杂,陶凌晓也不方便跟他说能听到小妹心声的事。 他对此毫不知情。 乍生听到,他还以为是幻觉。 “二弟,你有没有听……”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陶凌云一把捂住了嘴。 陶凌云这一大幅度动作,扯的伤处生疼,他嘶嘶啦啦叫了几声疼。 陶凌风见状,心神全部放在了陶凌云的伤上。 “二弟,你这伤怎么样?大夫怎么说?”陶凌风关心的问。 “大哥,我的伤是燕老大夫亲自医治的,他说保证我伤好了之后,不瘸不拐,能动能走。” 陶凌云疼的呲牙咧嘴,不过,还是认真的跟陶凌风说了一下情况。 陶凌风听出了弦外之音。 也就是说陶凌云以后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但,跑跑跳跳什么的,可能就不行了。 他满目疼惜,“想不到,我们家养了十年的人,最后竟将我们残害至此。 二弟放心,此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 【对,报仇,报仇,血债血偿。】 陶凌风再次听到乌丫丫的心声,警惕的四下张望。 陶凌云急忙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迅速写下几个字。 陶凌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定定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孩,良久,才回过神,颤声说道: “哎呀,这就是我们的小妹吗?好漂亮好可爱呀。” 【对对对,是我,是我,漂亮可爱的我。 大哥快到跟前来,让我看看你长得什么样?】 乌丫丫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二弟,小妹,小妹是不是在叫……喜欢我,你看她跟我说话呢。” 陶凌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将头凑到了乌丫丫眼前。 【哑,我大哥哥也很俊美,我们家人人长得好看,我将来肯定也长不歪了。】 “噗”陶凌云差点笑喷,他急忙捂住嘴巴。 原来小妹这两天总叫人靠近她,是想看看家里人的长相,然后来判断自己未来长什么样。 哈哈,真有意思。 陶凌风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接受了能听到乌丫丫心声的事。 不过,乌丫丫的心声着实有意思,让他莫名想笑。 憋的难受,他急忙站直了身子,将头歪向一边,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咦,大哥哥不喜欢我吗?怎么就看一眼就不看了?】 “咳咳咳。”陶凌风成功的被口水呛到了。 陶凌云适时助攻,“大哥,你是不是受凉了,怎么咳嗽了呢?可别传染给小妹。” “没有,我没事,就是从来未骑过马,头一次骑马被风呛了。” 【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大哥哥不喜欢我呢。】 【大哥哥竟然从来没骑过马,好想快快长大,挣多多的银钱,给大哥哥买马骑。】 陶凌风瞬间感动了。 果然是亲妹妹。 之前的陶乐韵,从来都没有想过给他们什么,只会一味的索取。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堂屋。 陶予安陪着问天在喝茶说话。 “问大师,听小三说,此次借了你们的马车,运回来不少杏干,真是太感谢了。” 陶予安客客气气的感谢对方。 “不谢不谢,我也是有私心的,对你们陶家有所求。”问天笑言。 陶予安好奇的问:“不知问大师有何求,但凡我陶家有的,必会满足您。” “有的,有的,有两个呢。”问天呵呵笑着说道。 “有两个?什么东西?”陶予安不明所以的问。 问天搓了搓手,“我隐居深山,钻研偃术三十余载,如今在偃术方面小有所成。 而今出山,意欲收一弟子为继承人,呃,你家老二老四皆可,不知陶兄弟可否愿意?” 陶予安闻言,快速眨了几下眼,对问天说:“老二恐怕不行,他已经拜在当今闻大儒名下。 老四嘛,比较皮一点,嘴碎,好动,恐怕不大适合偃术一行。” “爹,有您这么说儿子的嘛?” 陶予安话音刚落,门口传来陶凌霄幽怨的声音。 “呃。”陶予安有种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感觉,下意识的说道:“爹这是实话实说。” “您还说?”陶凌霄站在堂屋门口幽幽的瞪着陶予安。 要不是三哥说问大师有多厉害,让他拜在问天的门下,他也不会来堂屋。 幸好来了,竟然让他听到自己在老爹心里的印象。 “那个,我这是谦虚,谦虚,我们家小四活泼机灵,聪敏可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陶予安赶紧补救。 “可拉倒吧,您看看您那敷衍的样子,说出这话,您自己信吗?”陶凌霄嘟囔道。 “哈哈哈,有趣,有趣,既然老二有了师父,那陶兄弟,我收你们家小四为弟子,可行?” 问天被父子两个的互动逗得哈哈大笑。 不知道为何,他心底羡慕的紧,总觉得自己心里有某种遗憾。 说不清道不明。 陶予安赶忙说道:“我是同意的,只是我们家主张遵循孩子自己的意愿。” 要不是老三偷偷告诉他,问天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偃术圣人,他还真看不出来。 问天生的玉树临风,虽然比自己岁数大,但人家保养好,看上去与自己同龄一般。 陶予安心里是一万个同意陶凌霄拜问天为师的,所以先前才会那样贬低陶凌霄。 若问天不嫌弃,说明他是真心想收徒。 问天对陶家父子间的相处方式很是喜欢,他看向陶凌霄征询意见。 陶凌霄假意想了想,最后说道:“我倒是喜欢偃术,只是不想离开家。” 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离开,小妹妹那么小,万一他离开久了,小妹把他忘了怎么办? 第34章 能不能别老盯着我这个无齿之人 问天听了陶凌霄的话,知道他从未离开过家门,对家里定有不舍。 于是说道:“没事的,为师住的地方离陶家庄不远,就在咱灵山县雾山镇的白雾山上。” 陶予安闻言,感叹道:“那还真是不远,相隔不过二十里地。 没想到,全国闻名的偃术大师,竟然就在灵山县。 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恐怕灵山县要被挤爆了。” “哈哈,倒没有那么夸张。”问天哈哈笑道。 随后,郑重的说:“我有一个要求,拜我为师,不能泄露我的消息。” “那是自然,徒儿对外就说拜了个木匠师父,去学木工的。”陶凌霄说道。 果然又被三哥猜中了,问天必不愿泄露他的行踪,因此,提前给他找好了借口。 “嗯,如此,甚好,来,拜师吧。”问天高兴了,直接让陶凌霄行拜师礼。 “这也太草率了吧?”陶予安说。 问天不解,“草率吗?奉茶磕头不就行了?” “好吧,问大师乐意就好。” 陶予安见问天一点不介意拜师拜的太燎草,自是没有意见。 自从陶乐韵离开了,家里的气运简直爆棚。 大儒大师追着收自己儿子们当弟子。 也不知道老大会有什么造化? 陶凌霄奉了茶,拜了师,问天给了他一枚师门令牌,说道: “为师还有事情要处理,五日后才回师门,到时你再去,以后每十天沐休两天。” 陶凌霄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 送走问天,一大家子决定好好庆祝一番。 现在手头宽裕了,饭菜自然准备的很好。 吃饭照样在陶予安夫妇的屋里,大家边吃饭边说话。 陶凌云纠结了半天,才说:“三弟,我发现老四的师父跟咱师父有些像。” “当然像啦,一个大儒,一个大师,那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陶凌霄一边干饭,一边说。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模样,他们的眉眼极其相似,还有下巴也像。”陶凌云说。 “啪”陶凌晓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眼睛亮得吓人。 只听他兴奋的说:“我就说老四的师父面熟,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长相像咱师父!” “像你们师父怎么了?”陶予安问。 【认亲,认亲。】 乌丫丫的心声响起。 几人看向陆元香怀里的乌丫丫,只见她不知何时抓了一块肉手里,正举着往嘴里送。 但手似乎不太听使唤,一戳一戳,戳的满脸是油。 “哎呀,娘,小妹偷肉吃。”杨秀娥惊喜的叫道。 【哪有,哪有,没有肉,没有肉。】 乌丫丫心里反驳着,小手开始往襁褓里藏。 “啊,娘,您快看,小妹被发现了,还知道要藏起来,小妹可真聪明。” 杨秀娥紧接着说道。 【啊哟我去,大嫂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这个无齿之人? 我吃口肉容易吗?况且还没长牙,根本咬不动,就舔舔味而已。】 “噗嗤,哈哈哈……”陶凌霄憋不住笑,索性放开了。 【四哥,又是你,你忘了,我们是同道中人,你还笑,再笑当心坐不稳跌个屁股墩。】 “咔嚓”陶凌霄坐的凳子散架了,他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上。 陶家众人纷纷捂嘴。 小妹有张乌鸦嘴! …… 翌日。 陶凌晓去了县城。 一是为了感谢师父和二师兄派人帮忙救他大哥。 二是为了陶凌霄师父的事。 在陶凌晓到来前,闻长风师徒二人已经在讨论陶家的事了。 “师父,你说,小师弟他母亲做梦做的还真准,小五回来说,地点情景和小师弟母亲梦到的相差无几。” 闻长风闻言,陷入沉思。 难道,小弟子的母亲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或许,能预知未来?! 远在陶家庄的陆元香,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正要去学堂的陶予安赶紧放下书,上前询问:“他娘,你是不是受凉了?” 陆元香擦了擦鼻子,说道:“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你快去学堂吧,别让学生久等。” 【是有人在念叨娘亲噢,不过我不知道是谁,唉,法力,归来吧!】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县衙。 闻长风师徒的对话仍在继续。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也许真的是巧合。”闻长风思索了一会儿,对晁浩仁说。 晁浩仁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丁槐的声音传来。 “师尊,世子,小公子来访。” 晁浩仁还有一层身份,便是安国公府的世子。 “快让他进来。”闻长风听闻小弟子来了,欣喜的说道。 陶凌晓进了房间,先是给师父和师兄见了礼,而后答谢了一番送上谢礼。 最后,看着闻长风欲言又止。 闻长风见状,开口问道:“小老七啊,你这是有什么话要与为师说?” “师父。”陶凌晓拱手,犹豫了几息,说道:“师父,昨日我四弟拜了个师父,他师父的名字叫问天。” “问天?是那个偃术大师?”闻长风惊喜的问道。 “正是。”陶凌晓回道。 “哎呦,那真是不错,问大师踪迹难寻,竟然让你们碰上了,你四弟可真是气运逆天。” 晁浩仁羡慕的说道。 如今天下,偃术师一人难求,更何况是天下各国争相寻找的偃术圣人问大师。 “是的,我四弟运气还算不错,不过……” 陶凌晓说到这里,抬头看向闻长风,看得那叫一个仔细。 闻长风被他打量的心里发毛,问道:“小老七,你打量为师做什么?” “师父,我四弟的师父,与您在眉眼间,有至少五成相像……” “你说什么?”陶凌晓尚未说完,闻长风已经冲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呃,弟子是说,我四弟的师父,与师父您眉目间至少有五成相像。” 陶凌晓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晁浩仁此时也反应过来,站起身来来回回走着,嘴里念念有词: “五成相像,五成相像,师父,会不会?会不会?” 他不敢再往下说。 闻长风过于激动,握着陶凌晓胳膊的手有些颤抖,“老七,你快说,他有多大岁数?” “他,他看上去与我父亲差不多,但是,问过之后,他,他说他不记得自己多大。 他在三十年前受过伤,被救起时,应该有十六七岁的模样,他师父便给他拟了个岁数。 加上这三十年,现在也有四十六七岁了。” 陶凌晓顶着师父和师兄瓦亮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完。 “他受过伤,不记得了。”闻长风失魂落魄的往后退去。 他会是自己的儿子吗? 他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吗? 第35章 得不到答案,真挠心 良久,闻长风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二弟子和小弟子,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们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小七,他住在哪里?我想去见见他。” 闻长风的话语间,充满了卑微的激动与思念。 “他不让对外透露行踪,不过,师父你可以作为家长,以送我四弟为由,去见他一面。” 陶凌晓早就想好了,你不让我们说出去,我们可以送上门呀。 “好,好,就这么办,那个,你四弟什么时候去师门?”闻长风激动的问。 “他让我四弟五天后再去。”陶凌晓回道。 “五天后,这么久,还要这么久?”闻长风站起来,搓着手来回走动,嫌弃着时间太久。 陶凌晓与晁浩仁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无奈。 ……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在闻长风的煎熬中,到了陶凌霄入师门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他便来到陶家。 陶凌晓为了排解闻长风的焦虑与不安,特地将刚刚吃饱喝足的乌丫丫抱给他看。 闻长风一门心思全部都在即将见到的人身上,没什么心思看乌丫丫。 结果,对上乌丫丫乌溜溜的大眼睛,他心里莫名软的一塌糊涂。 好可爱的娃娃。 他凑上前,明知对方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孩,仍然笑道:“小娃娃,我是你两个哥哥的师父噢。” 乌丫丫挥舞着一只小手,心里尖叫。 【哑哑哑,跟四哥哥师父认亲的白头发老头子,原来是二哥哥三哥哥的师父闻大鱼。】 【来,大鱼,让我摸摸,快让我摸摸,传一点聪明才智给我。】 【哑哑哑,我抓到大鱼的手了,嘎嘎嘎。】 乌丫丫兴奋的笑出了鹅叫声。 被乌丫丫抓住一根手指的闻长风,瞬间有些不自然。 活了这么大岁数,家里孙子重孙一大把,还没有哪个这样抓着他手指不放的。 陶凌风忍笑。 没想到小妹还有如此骚操作。 真是太尴尬了。 直到陶凌霄准备好要出发了,乌丫丫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闻长风。 【哑,我抓着大鱼的手好久,我将来肯定会是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美少女,嘎嘎嘎。】 “咳咳咳”刚走到院门口的陶凌晓,猛烈的咳嗽起来,差点让口水把自己呛死。 一个不小心左脚绊到右脚,一下子扑到地上,扑了个狗吃屎。 人生第一次出了个大糗,糗大发了。 幸好闻长风只是自己来了,并没有带师兄。 他爬起来,回头一言难尽的看向陶予安怀里的乌丫丫,心里连连叫苦: 小妹啊,你能不能矜持点?在门口都能听到你内心的鹅叫声了。 …… 直到天擦黑,陶凌晓才回到家。 陶予安赶紧问他什么情况,陶凌晓高兴的说: “四弟的师父果然是我师父失散三十年的嫡长子。 只是,他曾经脑袋受过伤,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他才会给自己取个名字到问天。” “那师父他们相认了吗?”陶凌云急忙问。 【认了认了,我早就看到了,大鱼说出了四哥师父身上的特征,一模一样,没错的。】 陶凌晓看了一眼乌丫丫,说道: “认了,师父把问大师身上的伤疤、形状和胎痣的形状,全都说对了。 而且,还有一块玉佩,师父说的也能对上,所以,当场就认了。” 【哭的老惨了,老头子一个劲的认错。】 乌丫丫补上了一句。 陶凌晓再次看向乌丫丫,心中暗道:小妹呀,你就不能给我师父留点面子? …… 几日后,晁浩仁亲自押送犯人进京,丁槐留下主持灵山县大局。 原本打算一同回京的闻长风,因为找到了嫡长子,决定留下来长住一段时间。 陶凌晓和陶凌云的拜师宴因事务繁忙,已经往后推了两次,也需要补上。 谁能想到,天下闻名的匽术大师,竟是闻少庸。 当年他离家出走后,四方云游,在路过雾山的时候意外落崖受伤。 被他师父救起,醒来后忘了之前所有的事。 问他叫什么、家在哪里一概不知。 因此,他师父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问天。 大概之意是他的身世只能询问上天了。 闻少庸伤好后,遍访名医,也没能让自己恢复记忆。 于是,安心的留在雾山山庄,拜老庄主墨什方为师,修习了偃术。 后娶了墨什方独女墨小蝶为妻,育有二子,长子问子杰,次子问子尘,长孙长孙女都有了。 闻长风搬进了雾山山庄,这倒是方便了陶凌晓和陶凌云。 闻长风给二人安排的进学时间,与陶凌霄的一致。 三兄弟可以结伴进学了。 【哑哑,真好,哥哥们的霉运已经不见了。】 今天,是乌丫丫的满月宴,小小的团子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格外喜庆。 就连头上的呆毛也被一根红丝线扎起了一个冲天揪揪,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 在看到哥哥们来来往往布置她的满月宴和二哥三哥拜师宴的时候,心里又开始嗨了。 离她最近的陶凌晓,忍不住扫视了大哥二哥和四弟一眼,心里莫名愉悦。 “老三,你在发什么呆,快点干,一会儿你师父他们就来了。” 陶予安从外面进来,看到陶凌晓站着不动,催促道。 “噢。”陶凌晓应了一声,赶紧开始忙活起来。 【哑哑,老爹不行啊,前几日明明霉运见消,今天为何又霉运罩顶呢?】 【让我掐指算算。】 乌丫丫举起左手,小手指不听使唤的掐算起来。 【哑哑,不行,手指不听使唤。】 【老爹,您靠近点,我先给您压压灾。】 乌丫丫挥舞着小手,不停的招呼陶予安。 【虽然老爹你听不懂我说话,但只要抱抱我就好。】 【我这么可爱,来,老爹,抱抱,快点。】 乌丫丫小手朝着陶予安的方向伸去。 陶予安听到乌丫丫说自己仍然霉运罩顶,发愁了。 难道自己也要去找个名师拜拜? 正在他愣神间,陶凌风从背后轻轻推了一下。 “爹,您快看,小妹朝您伸着小手,是不是想让您抱抱?” 陶予安猛的回神,看了一眼丰神俊朗的大儿子,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确实与之前大不相同。 究竟哪里不同了,又说不上来。 他心里微酸,大儿子也没拜名师啊,可是他的霉运消了,为什么呢? 还是大儿子一直这样? 得不到答案,真挠心! 第36章 你可是吃过什么灵丹妙药 陶予安将手中的家什塞到陶凌风手里,在衣裳上擦了两把手,走上前对陆元香说: “她娘,你抱着闺女累不?要不我抱一会儿?” 陆元香此刻正双眼跟探照灯似的盯着陶予安上下打量,想看看霉运在哪儿? “咳,他娘,我看你累了,要不我抱会儿闺女吧?”陶予安又说了一遍。 “啊?噢,好的,我的胳膊正好有点酸。” 陆元香回神,轻轻将乌丫丫交给了陶予安。 陶予安抱着乌丫丫,逗弄着,“闺女哎,爹的好闺女,今天你满月了,高兴不?” 乌丫丫伸着小手往陶予安脑门摸去,奈何小胳膊太短,够不着。 听了陶予安的话,立马欢快起来。 【高兴,高兴,有肉吃不?】 【有肉肯定也不给我吃,哼哼,光闻味捞不着吃,我真是太难了。】 【来,我爹,您低下头,快,低下头,让我摸摸您的脑门。】 陶予安听着乌丫丫的心声,憋着笑将头抵到乌丫丫的脑门上轻轻顶了几下。 “哎哟,我的小闺女看上去真高兴。” 随后微微抬头,那距离刚好乌丫丫的小手能够到他脑门。 【哑哑,我爹跟我真是心有灵犀。】 她将小手摸上陶予安的印堂处,微微用力,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微弱的金光渗入陶予安的印堂。 随后,一点一点将那些霉运纳入其中,团团包裹。 最后,隐匿不见。 陶予安瞬间觉得自己轻松起来,莫名的轻松,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正在他无限感动的时候,乌丫丫的心声,让他破防了。 【哑哑,我爹可真是个美大叔,不,不,是个美大爹,嘻嘻。】 “嗤。”陶凌风忍不住笑出了声。 陶予安一记肃杀的目光扫过去,陶凌风心底一颤,转身落荒而逃。 陶·美大爹·予安望着陶凌风的背影,心里不屑冷哼。 绝对的血脉压制! 随后,他低下头,一言难尽的看着怀里的闺女,愁的要死。 闺女这么小就喜好美色,将来会不会被俊男靓女轻易骗走? 这可如何是好? 陶予安愁容满面的抬头四下张望,正在练习走路的陶凌云闯入他的视线。 陶予安突然乐了。 自家一家人都是耐看的,闺女从小看到大,应该把眼养刁了吧? 陶予安在心里给自己点赞:哈哈,我真是个聪明机智的美大爹。 美大爹急忙招呼陶凌云过来,将乌丫丫塞进他怀里。 陶凌云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看了老爹一眼,见老爹脸色尚佳,这才欢喜的看向怀里的小妹妹。 这可是他老爹头一次主动把到手的闺女塞给他抱。 以往抢都抢不到手的。 他的身体绷紧了,有些兴奋、有些激动。 哎呀,他是不是在他爹眼中不一样? 陶凌云嘚瑟的不行,抱着小妹左晃右摇。 【哑哑,我俊美无双的二哥哥,快抱我出去玩,我还没看到街上什么样子呢。】 陶凌云听了乌丫丫的心声,瞬间飘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妹夸我俊美无双了! 他抱着乌丫丫,慢慢走出院门。 邻居家的陶老太太正坐在自家门边的大石头上晒日头。 看到陶凌云抱着乌丫丫出门,笑着打招呼,“小云,小云,快过来,你怀里是不是抱着你小妹?” “是呀,太奶奶,我抱着我小妹呢,我小妹长得又俊又可爱。”陶凌云乐呵呵的应道。 陶老太太闻言, 笑得更欢了,朝陶凌云招了招手,“快抱过来我看看。” 陶凌云抱着乌丫丫走过去,蹲下身让她看,同时问道:“太奶奶,您不是眼神不好吗?咋认出我了?” “哈哈,我是蒙的。”陶老太太歪头仔细看着乌丫丫,补充道:“你自小俊的身上会发光。” 乌丫丫听陶老太太这一说,仔细盯着自家二哥哥看。 喔豁,还真是! 二哥哥的眉宇间,竟然隐隐泛着金光。 握草,文曲星转世啊! 上一世文曲星咋死的那样憋屈呢? “哎哟,这娃娃长得真好,叫什么名字来着?”陶老太太的话打断了乌丫丫的思绪。 她转头看向陶老太太,陶老太太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脸。 陶凌云笑着回陶老太太,“我小妹大名叫陶知雅,小名叫乌丫丫。” “对对对。”陶老太太笑着说:“我家你婶子告诉过我,我这脑子噢,不中用了。” 说罢,再次轻轻碰了碰乌丫丫的脸蛋,叫道:“丫丫,小丫丫。” 乌丫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咦了一声。 【哑,没想到,我竟然看到了凡人界的长寿之人,这个老奶奶能活百岁呐!】 陶凌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陶老太太。 她确实慈眉善目,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小妹说她能长命百岁,一定会长命百岁吧。 陶老奶奶心地善良,曾经对自家有恩,他自是盼她长寿福安。 乌丫丫此刻已经在与陶老太太互动了,无齿的给陶老太太奉上了欢快的“嘎嘎”大笑声。 老人都是喜欢小孩子看到自己就笑的,他们会认为那是长寿之兆。 这时,远处有一辆马车朝陶家这边行来,很快到了陶家门口。 马车停下,燕老大夫从车上下来,一眼看到了陶凌云。 “哎,那个陶小兄弟,你的腿已经能走路了?” 燕老大夫惊疑不定的看着陶凌云。 他当时觉得,陶凌云那腿伤一个月后举办拜师宴,还是可以的。 起码被人搀扶着能给闻长风磕俩头。 所以,闻长风把拜师宴定在一个月后,他并没有阻止。 不过眼前是什么情况,简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他认为的需要靠人搀扶的陶凌云,能自己抱着小孩子走路了? 而且,听说那个讨厌人的老家伙,竟然还因为收这俩徒弟找到了自己的亲儿子。 这真是双喜临门。 他大步走到陶凌云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里充满了疑惑。 自己的医术已经高超到如此地步了? 陶凌云抱着乌丫丫跪在地上,给燕老大夫磕了三个头。 “小子谢过燕老大夫救命之恩。” “哎,你快起来,快起来,你的腿这是行动自如了?”燕老大夫问道。 陶凌云站起来,笑道:“不能算是自如,但慢慢走还是可以的。” 燕老大夫抚着自己的胡须,伸手摸上陶凌云的手腕。 一番探查后,问道:“你可是吃过什么灵丹妙药?” 第37章 那个曾经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灵丹妙药乌丫丫小奶娃眼睛紧紧的盯着燕老大夫,确切的说是燕老大夫身上即将发生的事。 她看到传旨的使者神色庄重,手捧着金色的圣旨卷轴。 燕老大夫等人恭敬地跪伏在地,低头听着使者的宣读。 大意是宣燕老大夫进京给人医病。 画面一转,燕老大夫乘坐马车离开燕家医馆。 乌丫丫认真的打量着燕老大夫,心里啧啧有声。 【哑,这就是给我二哥哥治腿的大夫啊,接骨术确实不错,让我省了不少事。】 【他马上就要远行了。】 【此去异常凶险,会成为背锅侠,因此殒命,太可惜了。】 陶凌云的身子微微一僵,眼神飘向乌丫丫。 只见她又在掐着自己的小手指,笨拙的屈指伸指,试图掐指算算。 可是,小小的手指却各管东西,丝毫不听从她使唤,无法准确地合拢。 陶凌云嘴角微扯,心道:小妹妹还是没有接受自己投胎做凡人的事实啊。 要是让乌丫丫知道他所想,一定会嗤之以鼻,哼哼,没有本丫,你伤会好的那样快? 乌丫丫摆弄了一会小手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挫败感。 燕老大夫看的稀奇,笑着对陶凌云说: “这就是你的小妹妹吗?你快看看,这样小的娃娃竟然会叹气? 这是遇到多大的愁事了?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陶凌云僵笑着点了点头,心道:燕老啊,要是您知道您不久的将来会殒命,您还会笑得这样欢吗? 陶凌云心不在焉的将燕老大夫请进家里,心里琢磨如何提醒燕大夫小心行事。 …… 京城。 金銮殿。 议事结束后,正德帝看着下方心不在焉的定北侯笑道:“定北侯,朕这里有一件喜事要知会于你。” 定北侯陶远铭,生得剑眉大眼络腮胡,耿直忠诚,一根筋。 在听到正德帝的话后,急忙出列,拱手行礼,“但听皇上吩咐。” “这事与你是好事,平北将军的腿疾有救了。”正德帝眉笑颜开。 陶远铭闻言,抬起头怔怔的看向正德帝。 皇帝今天怎么想起这事了?! 平北将军陶予平是陶远铭的长子,在二十年前西北边境一役中,年仅双十的少年将军带兵一举将来敌打出边境百余里,大获全胜。 奈何在凯旋而归时,被人背后放毒箭,身负重伤。 大兖从此凋落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二十年来,陶远铭一直在遍访名医,却始终未能让儿子站起来。 此番听了正德帝的话,他眼里充满了怀疑。 不能不怀疑,实在是经历了二十年,没了信心。 “定北侯不必如此看着朕,这一次的这位大夫,据说医术精湛,实乃神医。 这次,你可要好好感谢户部左侍郎陈侍郎。 你也知道他有一嫡女被拐,日前派出寻找的人回来了。 在寻找陈小姐的途中,他们偶然遇到民间一位神医,便举荐到了朕的跟前。 听说那神医对医治腿疾颇为在行,朕已派人前往宣他入京给平北将军医治。” 正德帝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 陶远铭听的似是而非,不过,他与陈允良家有宿仇,他不相信陈允良这样好心。 他转头看向户部左侍郎陈允良,眼中充满审视。 他大儿子陈予平青梅竹马的爱人,现在正是陈允良的妻子。 这样一来,两家不仅政见不合,还添了夺妻之恨。 日常见面不互掐就不错了,更不要说有什么来往。 现在陈允良给自家推荐了神医,呵,没有猫腻他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陈允良朝陶远铭点了点头,诚意十足的说道: “侯爷,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这位大夫真的堪称神医。 他是我的家人在寻找我的嫡女时偶然遇到的,亲眼见过他给人医治。 我虽然曾经做过对不起平北将军的事,但,我是真心希望平北将军能好起来。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希望朝堂上再添一员猛将。” 陈允良说的至情至真。 众朝臣纷纷相劝,看看也无妨,再差也不过现在这样,万一就治好了呢。 陶远铭根本信不过陈允良,不过,当着正德帝的面,他又不能拒绝。 只好干巴巴的对陈允良道了声谢。 下朝回家后,陶远铭来到陶予平的房间。 每日下朝,他都会回来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讲与陶予平听。 陶予平会据此做出一些评断,告诉他该如何应对。 陶远铭只是一员武将,领兵打仗在行,在朝堂上就显得有些心机不足。 他如今能做到定北侯的位子,有一半的功劳得益于儿子陶予平。 陶予平仍像往常一样,手里拿着一卷书紧紧的盯着,对陶远铭的到来置若罔闻。 他生的眉目如画,翩翩如玉,哪怕年过四十,仍然像二十几岁的人。 因双腿的残疾,他性情变得有些冷淡。 陶远铭心疼的看着冷冷清清的儿子,眼里闪过泪花。 “阿平,皇上说,他寻了神医,不日将入京为你医治双腿。” 陶予平似入定了一般,仿佛没有听到。 陶远铭走上前,将陶予平手中的书卷抽走,一把扔在桌子上。 而后双手扶住陶予平的肩头,强迫陶予平与他对视。 陶予平的眼眸轻轻颤了颤,慢慢看向陶远铭,扯出一抹淡笑,“父亲,不必为我忧心,我无事的。” 陶远铭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六十岁的老头子,头一次哭的不能自已。 他深深的感叹自己儿子的命运。 当年,那个背后放毒箭的人,至今没有找到。 毒药的解药也没人能配出,只能将毒素压制在双腿上,导致他不良于行。 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转身投入了陈允良的怀抱。 这对他儿子,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当年那个英气勃发、聪慧无双的少年将军,如今颓废成这般模样了。 陶予平慢慢抬起手,轻轻的给陶远铭擦拭着眼泪。 “父亲,不必为我难过,我已经习惯了,你跟我说说今天朝堂上的事吧。” 陶予平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听得陶远铭悲愤难抑。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儿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父亲,我真的没事,今天是不是有人向皇上举荐了大夫,皇上才跟您说的此事?” 陶予平问道。 陶远铭愣住,“儿子,你怎么知道?” 第38章 这一世,他们依然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陶予平望向窗外,淡淡一笑。 “最近几年,皇上对于寻访名医一事也不甚热衷了,今天突然提起,必然是有人举荐。” 陶远铭轻轻拍拍陶予平双肩,抿抿唇说:“不错,确实是有人举荐。” “举荐之人是与我们陶家对立的,是吗?”陶予平又问。 陶远铭朝陶予平竖起了大拇指,“儿子,你猜得真准。” 陶予平仍旧笑的淡雅,眼波平静,无欲无求。 “需要通过皇上口谕压我们的……我再猜猜,此人是不是陈允良?” “哎哟,儿子啊,你不去摆摊算卦真是屈才了。” 陶远铭惊的要跳起来。 陶予平淡淡的叹了口气,“皇上提出来的,咱不能不应。 不过,爹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从这一段时间陈家在朝堂上的动作来看,他们恐怕又要闹妖了。 陈家与陶家可谓是世仇,不死不休。 以陈家的小人作派,此次通过皇上提出此事,是让我们必须接招。” 陶远铭眉头一皱,气愤的说:“我们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让他们惦记了,他们还想怎样?” 陶予平平静地说:“有些人,他就是看不惯你。 即便你与他无怨无仇,他也想把你按在泥潭里。 看你挣扎、看你痛苦,甚至,要灭掉你彰显他的能力。 况且,陈允良的父亲可是与您不对盘的。 当年,您为正他为副,他那好胜的性子,怎么能看得有人在他上头。 之后,您加官封爵贵为侯爷,他却仍在副将的位子上到死没有升迁。 陈允良恰恰随了他父亲的性子,我猜,他会把他父亲的死按在您的头上。 他会想,若没有您,定北侯的爵位就是他陈家的了,他的父亲也不会郁郁而终,所以……” 说到这里,陶予平停了下来。 他不需要再说什么,陶远铭自会知道。 有些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当他看到别人成功时,本该欣赏的目光却变得阴冷,充满了嫉妒的火焰。 在他的世界里,别人的幸福和成功都是对他的一种炫耀,让他感到羞耻和愤怒。 这样的人,内心充满了阴暗和狭隘,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他的假想敌,被他除之而后快。 陶远铭一拳捶在桌子上,愤怒的说:“陈家真是一门小人。” 陶予平淡笑,“这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了,父亲对陈家难道还不了解吗?” 陶远铭摊摊手,“可是,我仍然不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陶予平转头看向陶远铭,如画的眉目此刻清冷一片,“我们不用猜,只需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 天天猜来猜去,实在太累。 为那样的小人,耗费那么多心神干什么? 陶远铭离开后,陶予安轻轻敲打了两下桌面,似有节奏。 一名黑衣人应声出现,“主子,您有何吩咐?” “安一,寻找我小弟的事情可有进展?”陶予平问道。 安一轻轻的摇了摇头,“尚未有消息传来。” 陶予平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沉思了一会儿,“让他们不要往南查了,往北。” 安一抬起头,有些惊讶,“主子,夫人说过,她们约好了,如果冲散了,一定要往南走。” 陶予平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往南查,杳无音信。 也许当时太乱,乌嬷嬷抱着小弟走错了方向呢?” “是。”安一低下头想了一下,主子说的也有道理。 “还有……”陶予平淡淡的说:“你让人注意一下陈家最近的动作,盯死了。” “是。”安一应道。 陶予平轻轻抬了抬手,安一告退一声出去了。 陶予平目光涣散,自言自语的说道: “小弟,你究竟在哪里呢?我们今生还有见面的可能吗?” …… 陈府。 陈允良下朝回府,刚走进二门,便看到自己几个庶女围成一圈在吵嚷着。 他皱了皱眉头,停下来隐在假山后面。 “你就算穿上绫罗绸缎也变不成凤凰,土鸡就是土鸡,大字不识几个的乡巴佬,嫡女又如何?” “就是,我姨娘说你就是个扫把星,当年就是故意将你送出去的。” “你一回来,怕不是又要害我们倒霉了吧?哎呀,六姐姐,我好害怕。” “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 “就是,我也好怕,她不会将霉运传给我们吧?那影响我议亲怎么办?” “呀,三姐不说,我还没想到这茬,我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被五六个少女围在中间的陈乐韵,低垂的眉眼,像是害怕一般,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眼见那几个庶女越说越不像话,陈允良大步走出来,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少女们闻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行礼。 陈允良现在把陈乐韵当宝贝,岂能让她白白受了欺负。 于是对跟在身后的大管家说: “陈杞,派人将她们几个送回去,全部禁足一个月,抄写女德二十遍。” “是。”陈杞应道。 随后,让各位小姐的嬷嬷将自己的小姐带回院子。 陈允良走到陈乐韵跟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你是陈家唯一的嫡女,比她们高贵多了,往后她们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有什么事爹给你做主。” 陈乐韵低头掩下眼中的精光,福身娇柔的说道:“谢谢爹爹为韵儿做主。” “嗯。”陈允良应了一声,“我给你请的先生明日便到了,你跟她好好学,你才十二岁,落下的都能补回来。” “谢谢爹爹。”陈乐韵再次福了下身,抬头儒慕的看向陈允良。 陈允良很是受用,淡淡笑道:“你随爹爹到书房来。” “是。”陈乐韵紧随其后,往书房走去。 那里,她上一世从未进去过,这一世不同了。 都不同了。 陈乐韵再次在心里将各路神仙拜了一遍,感谢神明让她重生在八岁那年。 这一世,她握住了先机。 若说上一世她对灵山县陶家做的那些事是遵照本心做出的,那么这一世,她就是故意的。 跟上一世一样,她不能让陶家人出现在京城,膈应到她。 所以,废了聪慧异常、风流倜傥的陶家老大,设计弄瘫了惊才绝艳、俊美无双的陶家老二。 至于与自己同龄的陶老三、老四,在那样贫穷的家里,十年之内根本成不了气候。 陶家的所有家资被自己席卷一空,包括那枚能证明陶予安身份的玉佩,现在也在她手里。 陶家再难翻身。 一辈子,他们都会是陶家庄的普通农户,她什么时候要收拾都行。 上一世自己没有重生,不照样把他们玩得很惨?! 这一世,他们依然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现在当务之急,是利用好自己重生知晓未来的先机,帮助自己父亲平步青云,为自己未来增加筹码。 第39章 这孩子没法治了,要不就陪他玩玩 这一刻,陈乐韵是膨胀的,她觉得自己定是那个上天的宠儿。 所以上天才会重新给她一次机会,让她登上人生巅峰。 而陈允良把玩着陈乐韵给他的玉佩,笑的意味不明。 原本他以为丢在山沟旮旯生活在农户十年的闺女,能除掉一身霉运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这闺女,不光一身霉运成功转给他人,还带回这样意想不到的收获。 到他这儿,陈家终于可以压陶家一头了! “没想到我闺女如此厉害,我是不是得感谢陶家将你培养的这么好?” 陈乐韵垂下眉眼,“父亲,这难道不是女儿随了您吗?与那家人有什么关系? 再说,那家人对我并不好,吃的用的与父亲您给我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从来没想过,那不如陈家的吃的用的,也是陶家每个人从自己嘴里省的,是他们费尽心思给她弄的。 陈允良闻言,神色一肃,“陈二与我说过,父亲会为你报仇的,他们现在不过是低贱的泥腿子,灭掉他们易如反掌。” “不,父亲,死太便宜他们了。” 陈乐韵阴毒一笑,“我逃出来时摆了他们一道,他们成不了气候。” 她不会让陶家人死的痛快。 她要让他们在泥潭里挣扎求生。 她要让他们仰望自己无上荣光。 她还要榨干他们的价值。 最后,告诉他们一切都是自己的手笔。 那时候,才是对方最绝望、愤怒而自己最痛快的时候吧?! 陈允良看着自信满满的陈乐韵,摆摆手说: “也罢,这件事情你自己做主就行,你足智多谋,处事干脆利落,为父很放心。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对敌人决不能手软,不能有一丝妇人之仁。” 陈乐韵福了福身,“谢谢父亲教诲。” 陈允良笑了,“你带回的那户人家安置在西偏院,让人好吃好喝供着呢。” “如此甚好。”陈乐韵笑道:“父亲,前几天您向皇上举荐神医的事可顺利?” “顺利,前去宣旨的人已经出发了,今天早朝上,皇上也递了话给定北侯。” 陈乐韵眼中一喜,问道:“定北侯可有抗旨?” “没有,皇帝亲自给他儿子找的大夫,他怎么会抗旨呢?!”陈允良阴险一笑。 “呼,那就好。” 陈乐韵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得意。 她之所以知道陶予安是定北侯的儿子,是上一世她嫁给白家那老头子做继室后,无意中听那老头子说起过。 上一世,陶予安的玉佩是她偷出去玩弄丢的,不知怎么到了陶老癞手上。 陶老癞也阴差阳错被定北侯认了回去。 既然迟早要走这一步,这一世就让她添一把火吧。 希望定北侯府能比上一世更热闹。 …… 陶家庄。 陶凌云和陶凌晓的拜师宴,办得异常低调。 闻长风和问天都是以陶予安友人的身份来参加乌丫丫满月宴的。 在外人眼里,陶家只办了个满月宴。 陶凌云一直惦记着燕老大夫的事,宴席结束后,他单独将燕老大夫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燕老大夫以为陶凌云今天活动多了腿不舒服,于是一进房间,便将他按在椅子上,开始把脉。 左右手腕各把一遍,手一收脸一板,“壮得跟牛犊子似的,搁我这儿还装呢?” “呵呵。”陶凌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燕老大夫剜了他一眼,“说吧,我咋瞅着你也不像让我给你诊脉啊,有什么事还不好意思开口?” 陶凌云轻轻吐了口气,“燕老,我,我先前掐指一算,您最近要远行。 不过,您此行异常凶险,于命不利。” “啊哟,你个臭小子,长本事了哈。” 燕老大夫抬手敲了陶凌云脑袋一下,揶揄道: “你说我要是把你这番作态告诉你师父,他会不会揍你? 他可是一向最厌烦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到时候估计得一天揍你三顿。” 陶凌云心口一窒。 他这是为了谁?! 要不是这老家伙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与恩师有过命交情,他至于自毁形象吗? 陶凌云一双桃花眼无辜的盯着燕老大夫,看上去单纯又清澈。 燕老大夫被他看得心软,心道:这孩子长得可真俊,要是能做自己的孙女婿就好了,可惜自家无适龄女孩。 他叹了口气,“你呀,好好珍惜眼前吧,那老家伙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陶凌云知道燕老大夫是为他好,但他更相信小妹的心声。 于是干脆说道:“燕老,要不咱们打个赌?” 燕老大夫一窒,这孩子没法治了,要不就陪他玩玩? 他好笑的问:“打什么赌?” 陶凌云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斜眼看向燕老大夫,“就赌近日您老必有远行,且不能拒绝。” 燕老大夫捋了一下胡须,歪头看着陶凌云。 片刻后,他打着哈哈说:“小云子,这你可算的不对!我不止近日,年前都没远行的打算。 不过,你刚刚那模样,确实有几分神棍的神韵。 哎~不是我说,就你这欲谪欲仙的模样,搁那儿一坐就令人想焚香祭拜。 要不你别跟闻老头了吧,我认识一个牛鼻子老道,介绍他给你当师父怎么样?” 陶凌云无语挑眉。 燕老大夫看他吃瘪,肆无忌惮的大笑。 这时,闻长风推门而入,面色不善的看向燕老大夫。 “隔着老远就听到你这个老东西笑得癫狂,是不是想诱拐我的爱徒?” 燕老大夫回身看向闻长风,“老家伙吃醋了啊,我可没有诱拐你的爱徒,只是想给他另找个师父。” “这还不是诱拐?一边去吧你!” 闻长风上前把笑得一脸嘚瑟的燕老大夫扒拉到一边,“燕大神医,你就说吧,我徒弟的腿怎么样?” “他的腿没任何问题,但是……” 燕老大夫说到这里,停顿几息。 在闻长风担忧的目光中,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这六徒弟,这里有毛病。” 陶凌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抿了抿唇。 好吧,他脑子有毛病! 闻长风闻言,脸一板,不屑的对燕老大夫说: “我乖徒儿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俊美无双,乃文曲星下凡。 你个老东西是嫉妒我吧?!脑袋有毛病的是你那一打徒弟的脑袋吧?” 第40章 这是脑弧太长,今天才反应过来? 燕老大夫白了闻长风一眼,嘲讽道: “你你你……哼,你可别忘了,你这徒弟当初可是个搭头。” 当初若不是陶凌晓倔强,他能收到这么好的徒弟? 闻长风呵呵冷笑两声,得意洋洋的朝燕老大夫挑了挑眉。 燕老大夫冷哼一声,转头出了房间。 这是相爱相杀的两个老头子。 闻长风气走了燕老大夫,回头关心的问陶凌云:“小六啊,你是不是忙了一天腿不舒服啊?” “师父,我很好,燕老说我比牛犊子还壮。”陶凌风笑眯眯的说。 “你还是别笑了,笑起来晃眼。”闻长风有些发愁,陶凌风实在是生的太好看了。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然令他做梦也没想到是,当初收小七时当搭头收下的这个弟子能力也超乎他的想象。 过目不忘也就罢了,举一反三的能力在七个徒弟中妥妥的独占鳌头。 论学习力,比小七还要略胜一筹。 至于小七那孩子嘛,心眼多的像筛子,他有时候都玩不过。 唉,陶家可真会生孩子。 四个儿子皆风姿绰约,各有特长。 乌丫丫满月宴后,一切步入了正轨。 唯一让陶凌云不放心的就是燕老大夫。 他知道燕老大夫不相信他,所以他把这事告诉了陶凌晓。 陶凌晓有八百个心眼子,陶凌云一讲,他立即说道: “二哥,你为何不借二师兄的名头?他不是进京面圣去了?” “哎,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陶凌云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那我现在去告诉他?” “晚啦。”陶凌晓说:“你之前不是掐指一算了,他再信你才有鬼。” 陶凌云双肩一塌,“那你还说。” 陶凌晓拍拍陶凌云的肩,“二哥,我承认,在读书一道我不如你,但是论起心计,你还是不行的。” “哟哟哟,这还自卖自夸上了?!”陶凌云捏着下巴,围着陶凌晓转了一圈,斜眼瞅着他。 “没办法啊,老天爷爷追着赏饭吃。”陶凌晓傲娇的走出了房间。 陶凌云对一直默默在摆弄木头的陶凌霄说:“你三哥是不是变了?” 陶凌霄呆愣愣的抬起头,“你才发现吗?自从咱有了小妹,三哥就变成人了。”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说他以前不是人?你可真敢说,当心他阴你。”陶凌云指着陶凌霄大笑。 陶凌霄看了眼房门,将身子歪向陶凌云,“到时我告诉他那是你说的。” 陶凌云一噎,是谁说老四最耿直诚实的? 狗屁!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问问老三这事咋办?”陶凌云说。 陶凌霄吹了吹木头上的木屑,啧了一声,“二哥,这事你别管了,三哥就给你办了。” 陶凌云嘟囔了一声,“你又知道了。” 陶凌霄点头,“那当然,我们是双胞胎嘛。” 不知道陶凌晓用了什么办法,反正燕老大夫是信了。 他为此专门跑了一趟雾山山庄拜访闻长风,两人密谈之后,闻长风写了一封信给燕老大夫。 果然,半个月后,朝廷来宣旨的人到了,燕老大夫果真要远行。 乌丫丫在听到哥哥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短胖的小手指又开始掐捏起来。 【我竟然能看到一个人身上半个多月后发生的事,是法力见长了?】 【不对,我是能看到一个人身上某一段时间内会发生的大事。】 【哑哑哑,老天我亲爹,竟然给我开了金手指。不亏不亏。】 陶予安瞬间不淡定了,老天是你亲爹,那你亲爹我呢? 他抱过正在掐手指的乌丫丫,一脸幽怨和哀愁。 乌丫丫眼神一飘,便对上自家爹爹哀怨的眼神。 【哟呵,我爹这是什么眼神?】 【怎么看上去像是我欠了他八百吊大钱一般?难道我得罪我爹了?】 乌丫丫心惊了,拼命在心里回想最近她做错了什么事。 【除了吃喝拉撒,我也没干过什么呀?】 【好吧,昨天来不及通知老爹,尿了他一身。】 【可是昨天老爹挺高兴啊,这是脑弧太长,今天才反应过来?】 乌丫丫百思不得其解。 “嗤嗤” 听着她心声的兄弟几人,几乎要笑喷了,几人动作一致的捂上了嘴。 陶予安剜了陶凌风他们一眼,而后,笑颜如花的看着乌丫丫,“爹爹的贴身小棉袄哟,爹爹稀罕死你了?” 【哑哑,我也稀罕爹爹啊,我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乌丫丫赶紧拍马屁蹭好感。 陶予安闻声,心里舒爽了。 自己小闺女的老天亲爹在天上呢,只能看着小闺女,而他却能抱在怀里。 这样一想,陶予安立即不醋了。 “老大,你媳妇咋还没回来?” 这时,陆元香从外面走进来,问陆凌风。 陶凌风闻言,愣了一瞬,看了看天色,惊叫道: “是啊,她怎么还没回来?以往这个时辰早回来了,我去接一下。” 说罢,他站起身,风风火火就往外走。 乌丫丫斜眼看了一眼陶凌风的背影,一幅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哑哑哑,大事不妙!】 刚走到房间门口的陶凌风,双脚一绊,一下子扑倒在门框上。 他双手按着门框,心惊肉跳的回头看向陶予安怀里的乌丫丫。 只听乌丫丫 的心声叭叭叭响起。 【断弦岗,有贼人拦路。】 【哑哑哑,贼人抢劫,哑哑大嫂被贼人掳走了。】 【不是贼人,是土匪。】 【哑哑,怎么会有土匪,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哑,握草……】 众人听到这里,乌丫丫的心声突然停了。 陶凌风顾不上太多,冲到院子里提了锄头就往外跑。 陶凌晓见状,拉着陶凌霄欲跟上去。 才迈过门槛,乌丫丫的心声再次响起。 【那些土匪竟然是白眼狼路过大青山时收买的。 只不过,土匪当时有别的任务需要远行给耽搁了,所以今天才有所行动。】 【上一世大嫂被掳走时,大哥双手已经废了。】 【后来,大嫂和村里那些被土匪一起掳走的妇人,三个月后才被放了回来。】 【唉,放回来的这些妇人都怀了身孕,真是太惨了。】 【那是白眼狼特意交代土匪这么做的,她给了土匪好多银钱。】 【大哥的长子,不是大哥的。】 【抄他个仙人板板,白眼狼你等着,等老子长大了,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陶予安听得整个人炸裂了,无尽的后悔席卷全身,仿佛要将他淹没。 他一时之仁,竟给全家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他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着。 【咦,我爹爹怎么了,抱紧宝宝啊,别摔着了。】 【爹啊爹,你别抖啊,摔着你可爱无敌的小闺女就不好了。】 【万一摔了脑袋,变傻了怎么办?万一摔平了鼻子,就丑死了!我还要长得像二哥哥一样美呢。】 第41章 全村人出动营救 陶予安强压心中的愤怒与不甘,紧了紧抱在怀里的乌丫丫。 皱眉思考了片刻后,对同样愤怒震惊的陆元香说: “她娘,你先抱一下闺女,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与村长叔说了。” 陶予安给自己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吁,原来爹爹是忘了重要的事紧张的发抖啊,那这事肯定很大了。】 【让我看看是什么事,哑,我看不到,想来不是坏事。】 【嗯?对噢,我好像只能看到每个人身上的倒霉事。】 陶予安大大松了口气,将乌丫丫轻轻交到陆元香手中,随后给几个儿子使了个眼色。 陶凌云三兄弟心领神会的跟着陶予安一起出去了。 陶予安阻止了跟着的陶凌云,带着双胞胎往村长家走去。 边走边与陶凌晓说:“老三,这事你怎么看,我们还能赶得上吗?” “爹莫要急,能赶得上的,当务之急是说动村长叔,请他纠集人手前去接应。 如果真是土匪,这件事于我们来说,有弊也有利。 我们只要人数够多的话,说不定能战败土匪,那就是大功一件。” 陶凌晓思路清晰,边走边分析。 “可是,我们村的人全是农人,如何能打得过土匪?”陶予安担忧的问。 陶凌晓坚定的说:“无他,只能仗着人多了。” 陶奉山对陶予安说的事将信将疑,毕竟灵山县好多年没有出现过土匪了。 仅仅靠一些不靠谱传言就断定今天会有土匪抢劫,确实不怎么靠谱。 但,自己的孙媳妇程氏也在那一趟牛车上,今天也确实这么晚还没回来,他不得不慎重。 于是,找了族长粗略一商量,纠集了全村十五以上三十岁以下的青壮年前去接应。 不得不说,一村一族就有这么个好处。 一呼百应。 拿着扁担、扛着锄头的、提着镰刀的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往断弦冈走去。 继弦冈是陶家庄到灵山县城路上的一处山冈。 这里道路较窄,路的两旁松柏茂盛,极易藏人。 此时,一辆牛车出了城,正吱吱呀呀的往陶家庄而来。 车上拉着七八个年轻妇人。 其中一个蓝衣妇人不满的抱怨,“狗子他娘,要不是你,我们怎么能回的这么晚。 你说说你,你那也不是什么急事呀,非得耽搁大家这么久,现在日头都落山了,家里人肯定等急了。” “就是。”一个穿老红色衣裳的小妇人摸了下头,说道:“我男人肯定等急了,说不定都迎出二里地了。” “哈哈,小花,是你着急了吧?也是啊,刚成亲的小年轻就是不一样。” “不是,你们还老吗?说我是小年轻,来来,大家都说说,你们老吗?” 赶牛车的老闯头陶奉闯笑着打哈哈,“你们这一车可都年轻呢,在我老闯头面前,那就是小孩子。” “哈哈,我们可不敢跟闯爷爷您比。” 有人这么一打哈哈,起先众人对狗子娘的抱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妇人间的嬉笑打骂。 直到快到继弦冈的时候,小妇人们才渐渐禁了声。 青天白日走到这里都有些令人害怕,此刻天色微暗,荒山野岭,小妇人们更怕了。 路上仅剩下了牛车的吱呀声,悠悠传出老远。 响的令人心焦。 “哎哟,弟兄们,发了啊,一车小娘们。” 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只见离牛车十几步远的地方,赫然站了十几个草莽打扮的人。 他们甚至连面巾都懒得蒙,人人扛着一把大刀,端着一副势在必得之势。 陶奉闯赶紧拉住了牛车,从车辕上跳下来,拱手笑道: “各位英雄好汉,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人,没有钱财的。” 说罢,不待对方应答,他又回头对吓得缩在一起的小妇人们说: “快,大家把身上的财物拿出来,孝敬各位好汉爷爷。” “我不,我绣了三个月的荷包,总共才卖了一百个铜板,我不,这是我们家的口粮钱啊。” 那个原来对狗子娘抱怨的蓝衣小妇人哭唧唧的反驳。 “才一百个铜板?打发要饭的呢?大哥,我看这一车小娘们挺不错,不如我们劫回去犒劳犒劳我们兄弟?” 一个独眼的汉子眯眼看着马车上的人,笑得肆无忌惮。 为首的大汉摸了一把鼻子说:“也不是不行,这一趟远差兄弟们辛苦了,是得好好犒劳。” 陶奉闯听着他们的对话,知道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他一边暗暗的将牛的缰绳解开,一边陪笑道: “好汉,各位好汉,爷爷,您饶了小的吧,我们真的很穷。” 独眼龙将大刀一挥指向陶奉闯,“可以,你这个丑了吧唧的老头子,滚一边去,我们只要那一车小娘子。” 说罢,掐腰哈哈大笑。 他的同伙也跟着一起起哄。 陶奉闯一咬牙,狠狠的在牛屁股上甩了一鞭,回头吼道:“哭什么,快跑啊。” 老黄牛吃痛撒蹄子就跑,而牛车上的小媳妇们,仍然缩在一起抱头痛哭。 没了牛的支撑,牛车一下子向前倾倒,小媳妇们顺势扑在了地上,乱成一团。 牛已经冲进了对方的阵营,那些拦路的土匪,没想到陶奉闯会舍得将牛放跑。 眼见黄牛直直的顶过来,十几个土匪赶紧躲避。 现在一片混乱。 陶奉闯趁机一把一个揪起小媳妇们,推她们快跑。 可是,小媳妇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磕磕绊绊摔倒在地。 只有杨秀娥拉着离自己最近的村长的孙媳妇程氏,撒腿往林子中跑去。 “娘的,给你这个老不死的脸了是不是,既然你找死,老子成全你。” 差点被牛顶到的独眼龙,挥着大刀朝正在拉最后一个小媳妇的陶奉闯挥了上来。 陶奉闯下意识的挥动鞭子阻挡。 可能老天真开了眼,毫无防备的独眼龙竟然被鞭子刚好抽中了脸。 他惨叫一声捂住了那只还好的眼,叫声冲破天际传出老远。 正往这边接应的陶家庄的村民,远远的听到了惨叫声。 陶奉山心里咯噔一下,大叫一声,“不好,前面有情况,大家加快速度。” 第42章 我是专门打坏蛋的好蛋 陶家庄一百多号人撒腿往前跑去。 陶凌霄跑在了最前面,跑是他的长项。 他们还未跑出多远,迎面冲过来一头发疯似的老黄牛。 众人急忙让开一条道,老黄牛疾驰而过。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老闯头家的牛!” 陶予安等人闻言,更急了。 陶凌霄拖着一把锄头跑出了残影,陶凌风紧随其后。 人在特殊时候,爆发力是惊人的。 谁能想到陶凌风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将全村一众青壮年甩在身后? 陶凌霄和陶凌风赶到现场的时候,土匪们正在抓人。 有几个小媳妇已经被抓到,正在挣扎。 杨秀娥和程氏在树林边,被四个土匪逼的步步后退。 “跑啊,继续跑啊,小娘们,你俩行,竟然能跑这么远。” 杨秀娥与程氏紧紧挨在一起,紧张的盯着对方。 “怎么不跑了?呵,还别说,你们两个是这些小娘们中最俊的,哈哈,爷爷们有福了。” 杨秀娥双手背在身后,手中紧紧的抓着一个布袋子。 那是她临走前,她娘塞给她的五斤小米,说是给她婆婆补身子的。 从牛车上扑到地上时,其他东西她都没来得及拿,只随手抓到了这个米袋子。 此刻,她倒背着的手摸索着揭开了米袋子,在对方伸手上来抓她们二人时,她用力将程氏撞到一边,手中的米袋子兜头浇向土匪。 四个土匪没想到对方还会反抗,眼见金灿灿的一片东西突然朝自己迎面扑来,急忙抬手遮头。 趁这功夫,杨秀娥一把拉过呆愣的程氏,转身钻入树林。 “他娘的,臭娘们,找死!” 四个土匪抵挡过后,发现浇向自己的竟是小米,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冲上去抓人。 只是还没跑两步,后面两人的脑袋剧烈一疼,“嗷,哪个该死的东西敢打爷爷的头。” “你爷爷我!”陶凌霄回了一句,紧接着抡起锄头锄上去。 另一个土匪听到同伙惨叫猛的回过身,便见一物疾速朝他的脑门砸来。 他慌忙将头偏向一边,堪堪躲过。 “我草,哪来的臭小子敢在爷爷跟前撒野。”土匪大吼一声。 陶凌霄虎啊,一锄没锄到,又来了一锄。 那土匪刚吼完,便挨了一下。 “草,你不讲武德。”那土匪往后退了两步,挥刀迎上。 陶凌霄躲过他的大刀,反手又是一锄,“你他娘的也配提德字?吃我一锄。” 那土匪急忙躲过,见陶凌霄破绽大出的再次挥动锄头,他得意的笑道:“小屁孩,论打斗你不……” “行”字还未说出口,他的脑袋上突然流下了鲜血,之后,“砰”一声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陶凌霄冷笑,“论打斗你爷爷我确实不行,但比你有脑子。” 原来陶凌霄在看到后面赶到的陶凌晓后,故意露了破绽给对方,令对方放松警惕,好叫陶凌晓得手。 陶凌晓冷冷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随后冲到陶凌风身边帮忙。 陶家庄的一百多人,陆续赶到,叮叮当当一番打斗,土匪被围在了中间。 陶凌风趁机退出去,钻进树林里。 “秀娥,秀娥,你在哪儿?”他着急的东一头西一头叫道。 躲在一道矮坡后的杨秀娥和程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二人身上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二人脸上的汗水将额前的头发都粘在了额头上,她们互相对望着,看见彼此的狼狈突然笑了。 她们得救了。 “秀娥,秀娥……”陶凌风被绊了一下,扑通摔在地上,嘴里仍在着急的呼唤。 杨秀娥平复了一下快跳出胸口的心,应道:“夫君,我在这里,在这里。”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腿,慢慢的站起来,借着天色最后的亮光,看到不远处趴在地上的陶凌风。 陶凌风看到杨秀娥,周身的紧张猛然一卸,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幸好,幸好,赶到了。 杨秀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扑通跪在陶凌风身边,哭着道:“夫君,你受伤了吗?” 陶凌风坐起来,一把将杨秀娥抱进怀里,声音颤抖着说:“我没受伤,秀娥,你呢,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有,幸好夫君来得及时。”杨秀娥摇着头,在陶凌风怀里呜呜大哭。 而树林外,陶家庄的人跟土匪打红了眼,虽然他们没有章法,有好多人受伤,但越战越勇。 土匪们越战范围越小,最后被陶家庄一百多号人紧紧的围在中间。 还能站着的土匪剩下七人了,他们背靠背握着刀防御着。 此刻的情形,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猛虎架不住群狼。 土匪头子被六个土匪围在中间,他皱眉看着眼前的情形,不停的思考如何突围。 自他上山为匪以来,头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形,一时有些无措。 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咦,你们在玩什么游戏,我也要,我也要。” 突然,一个人从树林中飞身落入陶家庄村民和土匪之间。 此人是一个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头,穿着一身邋遢的衣裳,行为有些疯疯癫癫。 他围着那七个土匪转了一圈,指了指他们,而后像幼童一般跳着拍手叫道: “噢噢噢,坏蛋,坏蛋,打坏蛋。” 土匪头子狠狠的剜了老头一眼,咬牙切齿的说:“老东西,滚。” 老头一听,立即双手掐腰,腰干挺的都往后弯了。 只听他傲娇又神气的叫嚣道:“你才是老东西,你全家都是老东西。 哼,我是火眼金睛,一眼便能看出好蛋坏蛋。 哈哈哈,你们就是坏蛋,我是专门打坏蛋的好蛋。” 老头说罢,身形微动,随后便传来一阵惨叫声。 待众人看清,只见被六个土匪围在中间的土匪头子,已经躺在了地上。 而跳回原地的老头,正在拍着双手,嫌弃的嘟囔道: “脏死了,脏死了,老子的手都被你的脸弄脏了。” 那六个土匪震惊的回头看向躺在地上脸肿的如猪头一般不知是死是活的头头,而后齐齐看向白胡子老头,动作一致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是个高手! 一招就能秒杀他们的高手。 场面瞬时寂静了下来。 白头发老头有些不适,紧张的转头四下张望。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陶予安身上,数息后,“嗖”一下蹿到陶予安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抱着陶予安的双腿嚎啕大哭。 第43章 奇怪的白胡子老头 “主子,主子啊,呜呜,属下终于找到您了,终于找到您了。” 陶予安被他哭的手足无措,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安的看向陶奉山。 陶奉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说:“可能是脑袋不好使。” 不过,这脑袋不好使的老头挺有眼光。 尽管陶家父子穿着粗布麻衣,但随便往人群里一站,那也是鹤立鸡群的感觉。 “啊,土匪要逃。”这时,有人突然大叫。 众人急忙看过去,只见一个土匪扛着土匪头头,其他五人挥刀砍向防守最弱的一边的村民。 村民被土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大惊失色,边叫边纷纷躲避。 哭得不能自已的老头,回头看了一眼,低咒一声,“坏蛋!捣乱我跟主子相认,找死!” 旋即他飞身而起,众人只觉得眼前光影闪过,紧随而来的是高昂的惨叫声。 再细看,土匪全部倒在地上蠕动哀叫。 而老头已经恢复了之后前的动作,继续抱着陶予安的大腿痛哭。 陶凌晓挤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胡子老头。 直到村人将土匪全都绑起来,那老头才哭够了停下来,抓着陶予安的衣襟仰头看着陶予安不松手。 陶予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扶着他的胳膊说:“老人家,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老头听话的站了起来,看着陶予安傻笑。 陶凌霄小声对陶凌晓说:“原来是个傻子。” 陶凌晓凌厉的看了陶凌霄一眼,还未待开口,老头先说话了,“我不是傻子,我是小岩子。” 语气中带着几分天真,几分认真。 “咦,三哥,他竟然没跟我说: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陶凌霄好奇的说道。 陶凌晓拍了陶凌霄一掌,“放尊重点,再怎么说这是位老人家。” “噢。”陶凌霄低下头应了一声。 老头却对陶凌晓说:“你不要打他,会把小主子打坏的。” 陶凌晓惊奇了,试探的问道:“你认得他?” 老头看看陶凌晓,又看看陶凌霄,挠着后脑勺,惊疑不定,“咦,怎么会有两个小主子?” 说罢,他走上前,探身看一眼陶凌晓,又看一眼陶凌霄,眼里的不解越来越浓。 片刻后捂着脑袋,大喊大叫: “好疼,好疼,为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 陶凌晓和陶予安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彼此的心思。 这时,陶洪昌走过来对陶奉山说:“村长,土匪都绑起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阿昌,你带上二十个人跟我一起,我们将土匪送到县衙去。”陶奉山吩咐道。 “好来。”陶洪昌兴奋的应着,屁颠屁颠的组织人去了。 短短两个月,他就进县衙两次了。 第一次去,找回了自己的侄女儿。 这一次去是押送土匪。 想想就兴奋。 “村长叔,我也去一趟吧!”陶予安说道。 “也好。”陶奉山应下。 那边喊头疼的老头闻言,立即跳到陶予安跟前,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我也去,我也去。” 陶予安没有拒绝。 这个人武功高强,如果让他跟着陶凌晓他们回到家,万一危害到家人怎么办。 目前来看,他像是脑袋不好使,要是装的就麻烦了。 有了陈乐韵那个白眼狼在前,陶予安对突然冒出来的人感到万分不信任。 陶凌晓兄弟跟随其他村人一起回到了家。 陶凌风抱着杨秀娥不撒手,像是受到刺激一般,陶凌晓索性让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陶凌霄则跑回房间,跟陶凌云手舞足蹈的讲述今天与匪徒大战的情景。 陶凌晓心事重重的来到陆元香的房间。 “小三,迎回你大嫂了吗?”陆元香见陶凌晓眉头紧皱,着急的问。 陶凌晓深吸一口气,说道:“回来了,幸好村长纠集了村人,去了一百多人,把土匪全部抓起来了。” “呼”陆元香提着的心猛的落回肚子里,看了一眼熟睡的乌丫丫,小声问道: “怎么不见你大哥大嫂、你爹和小四?可是谁受了伤?” “没有,我们都没受伤,倒是有十几个村人受伤了,待爹爹回来,我们商议一下去看望看望那几户人家。”陶凌晓说。 “也对,得去看看,毕竟人家是为了救你大嫂。” 陆元香说着,看了一眼房门,又问道:“你爹他们呢?” 陶凌晓说:“我爹跟村长爷爷一起去县衙了,我大哥大嫂受了惊吓,我让他们回房了。 小四嘛,您好好听听,他正在给我二哥说书呢。” 陆元香仔细一听,陶凌霄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还真是在说书。 “那你怎么不太高兴啊?”陆元香看着愁眉不展的陶凌晓问。 陶凌晓坐到炕沿上,看向陆元香问道:“娘,我爹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陆元香想了想,说道: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你爹宝贝的那块玉佩,能证明你爹的身份。 当年你奶独自一人带着五六个月大的你爹到陶家庄,见陶家庄的人都姓陶,便在这里住下了。 至于你爷爷嘛,你奶奶说他是一个武将,当年边境敌国入侵,还是副将的你爷爷受命出征。 结果,没想到你爷爷出征不到三个月,京城六王夺嫡,彻底大乱。 你奶带着家人逃难,你爹是在你奶逃难路上出生的。 因遇上乱兵,被冲散了,你奶随着一些逃难的,一路走到这里。 后来才发现,与家人约定的逃跑方向正好反了,但已无力再转回去。” 陶凌晓闻言,自言自语的说: “那就难了,军队的副将太多,这么多年在不在还难说。 再说,就算他还健在,那玉佩也在陶乐韵手上。 以陶乐韵的性格,唉,我爹这认亲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陆元香苦笑一下,“可不怎么的,我们家真是成也心软,败也心软。” 【认不了了,认不了了,上一世我爹的爹认亲了。】 【不过不是认的我爹。】 【上一世白眼狼并不是临走的时候才拿走玉佩,而是更早的时候拿玉佩出去显摆,把玉佩丢了。】 【就是那个捡到玉佩的人,被我爹的爹认走了。】 【等我长大一点,再修回一点法力,说不定能算出来是谁。】 母子二人就那样静静的听着乌丫丫叭啦叭啦的心声。 陶凌晓挑了下眉,心道:小妹醒的可真是时候。 第44章 说你是狐狸精都埋汰了狐狸精的美貌 乌丫丫心声中说的事情,虽然让陶凌晓心里不爽,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陶凌晓从来都是一个能分清主次的人。 他对陆元香说:“娘,我们在与匪徒打斗时,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白发老人帮了我们。 不过,他脑袋好像有毛病,看到我爹先是震惊,后是跪在我爹的脚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劲的喊主子。 看到咱家老四喊小主子,后来看到我,又说为什么两个小主子? 接着就是抱着头喊头疼,说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猜,他可能脑袋受过伤,记忆受损了。” 陶凌晓边说边瞅着乌丫丫,希望能听到些什么。 但乌丫丫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看上去并没有多余的感觉。 陶凌晓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难道这个人在上一世没有出现? 亦或者是小妹还没有想到与这个人有关的信息? 正在陶凌晓遗憾时,乌丫丫的心声却响起来。 【白胡子老头?还叫我爹主子?上一世也有这事吗?】 【对了,我大嫂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陶凌云看着这个操心的小婴儿,苦笑一下,对陆元香说: “娘,我去看看大哥和大嫂,他们今天受的惊吓不少。” 说完,站起身看着乌丫丫。 果然,乌丫丫欢快的心声响起。 【哑哑,大嫂回来了,真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彻底不一样了。】 陶凌晓还没有离开,陶凌风敲门进来了。 他扑通一下跪在陆元香面前,神色坚定的说:“娘,我打算弃文从武。” 陆元香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 她忧心忡忡的问:“风儿,你书读的那样好,怎么要放弃了呢?” “娘,今天的事情让我感触太大了,我觉得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我太弱了。 关键时候,就算你学富五车,都一文不值,只有以暴制暴才是正理。” 陆凌风说的铿锵有力。 【好呀,好呀,大哥哥习武也行,将来说不定是个武状元。】 【读书的事交给二哥哥和三哥哥吧,二哥哥可是文曲星转世。】 【三哥哥虽然读书上比二哥哥略逊,但他们不在一届考啊,哇哈哈,我家可能会出两个状元。】 【不不不,如果大哥哥努努力,说不定能挣个武状元。】 【大哥哥根骨奇佳,虽然现在习武有些晚,但有本丫丫在,不成问题。】 乌丫丫叭啦叭啦的在心里自嗨。 陆元香母子三人听得心潮澎湃。 良久,乌丫丫吃饱喝足睡了后,陆元香才对陶凌风说:“老大,你的事待你爹回来商议一下再说吧。” 陶凌风点头,听了小妹的心声,他原本的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如今信心十足。 陶元香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于是说道:“饭我已经做好了,要不你们兄弟先吃吧。 秀娥受了惊吓,老大你把饭给她端进房间,陪她在房间里吃就好了。” “好的,娘。”兄弟二人起身,一起出了房间。 第二日乌丫丫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一个人躺在炕上。 动了动身,发现并没有被襁褓包裹。 于是捏起手指,闭上双眼,试着引气入体。 良久,她猛的睁开眼,叹了口气。 凡人界果然是凡人界,灵气少得令人发指。 不过,好歹还能感觉到一点点。 她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咦,小妹啊,你竟然会叹气?” 正在这时乌丫丫上方出现了一个人头,正是杨秀娥。 经过一夜的休整,她整个人好了许多。 她进来是想看看乌丫丫醒了没有,没想到听到了乌丫丫叹气。 “咿呀啊啊。” 【大嫂早啊。】 乌丫丫热情的打招呼,可惜杨秀娥听不懂。 堂屋里,正在与那个白胡子老头大眼瞪小眼的众人,听到乌丫丫的心声,为之一震。 陆元香直接站起来,眼神都没给那糟老头一个,“我闺女醒了,我去看看。” 白胡子老头朝着陶予安吹胡子瞪眼的叫嚷道: “主子,您不厚道,您怎么能把主母换了?还跟其他女人生了这么多孩子? 您对得起主母吗?当初您可起过誓,背叛主母要天打雷劈的。” 陶予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位大叔,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你的主子!” “不可能,虽然我不记得我是谁从哪来,但我记得我叫您主子。” 白胡子老头说着,一把拉过陶凌霄,“你看,小主子,我也记得,小名叫平平。” “我去,还萍萍,我有这样娘的名字?” 陶凌霄被气笑了,一把拍开老头的手,对他说道:“我叫霄霄。” “笑笑?”白胡子老头抓麻了。 转头看向陶凌晓,随后一把拉过来,指着他对陶予安说:“主子,您看,小主子平平。” “老爷子,您错了,我叫晓晓。”陶凌晓面无表情的说。 “笑笑?您也叫笑笑?主子,您咋给小主子改名字了?” 白胡子老头抓狂的转来转去。 陶凌云“嗤”笑出声。 白胡子老头又看向陶凌云,惊讶道:“我的老天,我看到神仙了。” 陶凌风看了陶凌云一眼,捂嘴笑的停不下。 只见白胡子老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陶凌云跟前,双手合十拜了拜。 “神仙在上,是不是您使了法术,让我能看到两个小主子?” 陶凌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出堂屋。 白胡子老头一转身,瞥见陶凌风,惊喜的叫道:“小主子,原来你长大了。” 说罢,就往陶凌风跟前走,却被陶凌晓挡住了去路。 陶凌晓冷着脸问道:“我问你,你的主子姓什么?” 白胡子老头挠着头想啊想,最后憋出三个字:“我忘了。” “你忘了还说我爹是你主子?”陶凌晓咄咄逼人的问。 “他就是我的主子,我就是叫他主子,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我都记得。” 白胡子老头倔强的掰着指头细数他为何认得陶予安。 陶凌晓抿唇,又问:“那你为何叫我平平?” 白胡子老头歪着头,“主子和主母平日里就是叫你平平啊。” 陶凌晓朝陶予安摊了摊手,“得,他可能是靠本能记得这么多。” 这时,陆元香抱着乌丫丫来到堂屋。 白胡子老头猛的蹿上前,指着陆元香说:“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主子不说,竟然还生了孩子?” 乌丫丫高高兴兴跟娘出门,兴奋刚上头,便见眼前突然戳来一根手指。 又听对方说自己娘是狐狸精,小毛顿时炸了。 【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是狐狸精。】 【呔,你瞅瞅你那丑样,说你是狐狸精都埋汰了狐狸精的美貌。】 第45章 弃文从武的陶老大 陶凌风憋笑的难受,快步上前拉着杨秀娥出了堂屋回到自己房间,随后笑得蹲到了地上。 杨秀娥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额头。 然后自言自语的说:“没发烧啊。” 堂屋里,陆元香一把拍开白胡子老头的手,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这老头子,脑袋不好就去治,休要在我家里胡说八道。 我跟我夫君生了四子一女,都是亲生的,睁大你的眼珠子好好看看,看清楚了再说话。” “四,四四,四子一女?”白胡子老头扒拉着指头,晕圈了。 乌丫丫仔细看了老头一眼,立即明白了。 拜这些天努力修炼的结果,她能视物的距离已经与常人无异。 甚至,因为拥有木灵力,这个在修真界具有治愈能力的灵根,让她一眼看到白胡子老头脑袋的问题。 她在心中冷嗤一声。 【嗤,原来这糟老头子的脑袋受过致命的伤,竟然没有死掉,真是奇迹。】 【不过,他脑袋里有东西,压着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说我爹是他主子,难道,这是之前我那冤种爷爷的部下?】 陶凌晓看向乌丫丫,小妹的想法竟与他不谋而合。 他也是这样想的,并准备说服爹爹留下这老头。 大哥不是想弃文从武吗? 这个老头子的武功确实不赖。 而且,经小妹确认,他不是装疯卖傻,这样就不怕了。 他暗暗给陶予安使了个眼色,陶予安往他跟前凑了凑。 陶凌晓抓着自己老爹的手,在他手心快速的写字。 这老头子耳朵太灵,他动动嘴皮人家就能听到,所以只能写字交流。 陶予读懂了陶凌晓的意思,低头沉思了几息,随后看向白胡子老头,说道: “既然你一直说我是你的主子,你是不是要听主子的话?” “呀?主子,您终于想起我来了?” 白胡子老头放弃纠结四子一女的事,“咻”蹿到陶予安跟前,红着眼问道。 “不,我什么不知道,不是你说我是你主子?”说话间,陶予安单指支着他几乎靠在自己身上的脑袋。 白胡子老头一把抓住陶予安的手腕,边切脉边说:“难道主子也受过伤?” 片刻后,白胡子老头“嗷”叫了一声,痛哭流涕的说: “主子啊,你竟伤的这样重,一点内力没有了,呜呜呜,是不是陈王八干的?” 陶凌晓快速的抓住了一个人物信息,急忙问道:“陈王八是谁?” 白胡子老头一脸鼻涕泪的眨着眼,愣愣的说:“陈王八就是陈王八啊。” 陶凌晓双肩一耸,转头不去看他。 真是太气人了,已经傻成这样! 陶予安默了默,问道:“你愿意留吗?” “愿意愿意,主子在哪我在哪。”白胡子老头看着陶予安,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 陶予安说:“留下可以,不过不能吃白饭。”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能干的,上能上天打神,下能下水捉龙……” 【嘻嘻,吹吧,吹吧,当心老天我亲爹揍你。】 乌丫丫心声刚落,晴天白日突然凭空打了个响雷。 白胡子老头立马闭上了嘴,偷偷往门外看了看,心里暗戳戳想:这是吹过了火,让老天看不过眼了? 而在场听到乌丫丫心声的人,再次感叹:闺女(小妹)真是乌鸦嘴。 陶予安按了一下脑门,而后说道:“倒也不用你干那些神仙营生,你就负责教我家老大习武吧。” 白胡子老头闻言,“咻”蹿到陶凌霄跟前看了一眼,又蹿到陶凌晓跟前看了一眼。 随后无辜的看向陶予安,问道:“我到底教哪个?” “老大。”陶予安拔高声音叫了声。 “爹,来了。”紧接着,陶凌风走了进来,“爹,您找我什么事?” 陶予安指了指白胡子老头,“往后,你跟着他习武。” 陶凌风闻言大喜,上前就要行拜师礼。 白胡子老头吓得一个高蹦到陶予安身后,“您不能拜我,不能拜,您是主子的老大。” “咳咳咳”陶予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看来以后要叫孩子们的名字了。 随后,他问白胡子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我叫小岩啊。” 陶予安烦躁的揉捏几下下巴,“哦,这名字……我给你加上一个姓,若你将来记起往事再改过来。” “好的好的。”老头急忙点头。 “就叫陶岩吧。”陶予安话音刚落。 乌丫丫笑出了鸭叫声。 【嘎嘎嘎,讨厌,嘎嘎嘎,这名字符合他。】 本来没人往此处想,听闻乌丫丫的心声,大家突然忍不住都笑了。 陶岩不知道陶予安他们笑什么,也跟着哈哈大笑。 就这样,陶岩在陶家住下了。 在他发现陶凌风根骨奇佳之后,简直是如获至宝。 那教的是一个认真,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全都塞给陶凌风。 陶予安看着习武的两人,心里五味杂陈。 没想到,读书极好的老大竟然走上了习武一道。 姹紫嫣红,草长莺飞。 时间在灵山县白家被连根拔起中飞快的掠过。 听说京城白家彻底与灵山县白家划清了界限,声称对老家的事情一概不知。 皇上派人查过,也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白家的事以灵山县白家彻底倒台而告终。 晁浩仁依旧回来干他的县令,不过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自愿回来。 因为老师在这里,师兄在这里,两个小师弟也在这里,他得护着他们。 八个月的乌丫丫已经会扶着墙慢慢走路了,看到陆元香走过来,高兴的喊道:“凉,凉。” 陆元香失笑,纠正道:“是娘,娘。” “凉,凉。” 乌丫丫的小舌头卷来卷去,音就是发不准。 【唉,我舌头不好使。】 陆元香捂嘴笑了笑,夸赞道: “我闺女真聪明,这样小就会叫人了,还能扶着墙站起来,了不得!” 【哑哑,娘夸我了!】 乌丫丫一高兴,手一松,一个屁股墩坐在炕上。 陆元香急忙上前抱起她。 “凉,窝,节节。”乌丫丫指着外面说道。 第46章 这老巫婆头上咋冒着黑气 在杨秀娥惊奇的目光中,陆元香完整的翻译出了乌丫丫的话。 “哎哟,我们丫丫要上街啊,娘有事要做,要不叫你大哥哥抱你出去?” “嗷嗷嗷。”乌丫丫兴奋的两条小胖腿直蹬哒。 杨秀娥忍不住好奇的问,“娘,您怎么知道小妹要上街啊?” 陆元香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说:“待你自己有了孩子,就明白了。” 杨秀娥抠了抠头,婆婆怎么还学会吊人胃口了呢? 刚刚被陶岩盯着练完功的陶凌风,两腿打颤的抱着乌丫丫上街了。 乌丫丫使劲搂着陶凌风的脖子,“大锅锅,泥,泥……” 想要说的话说不出来,乌丫丫在心底哀嚎。 【大哥哥,你可一定要抱紧了,别摔着你可爱无敌的小妹妹呀。】 陆凌风听着她的心声,用脑门顶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道: “小妹是不是觉得大哥哥腿发抖不放心啊?没事的,大哥哥摔着自己都不会摔了你。” 乌丫丫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定定的看着大哥哥近在咫尺的脸,一脸无语。 【大哥哥你这话说的,你要摔倒了,那我能幸免吗?】 【说不定我就是垫底的那个肉团团,嘤嘤嘤。】 【大哥哥你可省点心吧,自从弃文从武,你放飞自我了哈。】 陆凌风听着乌丫丫的心声,使劲憋着,不敢笑出声。 一大一小来到街上,乌丫丫顿时圆满了。 她也不嫌天冷,伸着小手,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 陶凌风抱着她,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看不完的光景。 突然,西北方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层引起了乌丫丫的注意,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她能清楚的看到云层隐隐泛着黑气。 “怎么了小妹?”陶凌风不解的问道。 他顺着乌丫丫看的方向看去,心道:不就是满天乌云吗? 今天的风比较冷,但以往十月份也是这个样子啊,没什么不同。 去年十月,这个时间已经下过一场雪了,今年还一场未下呢。 “大,锅锅,索,索……”乌丫丫费劲的说着。 明明只是乌云,为何会泛着黑气。 乌丫丫不解,她举起左手,不停的掐算。 陶凌风不是陆元香这个十级婴,语翻译家,仅听出乌丫丫叫他大哥哥。 乌丫丫算不出什么,急的小短腿直蹬哒,小手不停的比划着。 这时,村里有名的长舌妇陶张氏走了过来,看着陶凌风兄妹,阴声怪气的说: “哟,你小妹这是会说话了?我没记错的话,才八个月吧? 八个月就会说话,那可真是……有句话叫什么极必夭,你们家可小心吧。” 说完,错过身就要走,陶凌风愤怒的吼道:“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编排我小妹?” 陶张氏停下脚步,回身翻着白眼说: “我说错了吗?你看看村里哪个小孩子不是一岁多才会说话? 哟,你看看你小妹瞪着我那要吃人的样子,不会是听懂我说话了吧? 那还真了不得了,天啊,八个月的孩子啊,你家可当心点吧,别再是个灾星转世!” 陶张氏是村里少数几个看不惯陶予安一家的人。 原因很简单。 七年前,已经二十有四尚未嫁人的她看上了陶予安,就算陶家吃糠咽菜,她也要给他做妾。 结果,直男陶予安直接对媒人说:“这么恨嫁为何不去给南大少当小?” 南大少是谁? 灵山县没有不知道的,是县城里有名的大户南家的嫡大少爷。 家里当时已有二十多房小妾。 这不算什么,关键是他是个家暴男。 听说到被他打死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陶张氏听了媒人转的话,差点气疯。 自己好歹也算十里八村较有姿色的人,陶予安拒绝她不说,还让她去给南大少做妾,这不是咒她早死吗? 从此,她恨上了陶家。 她知道陶凌风是读书人,嘴巴跟妇人们怼不行,才故意在他跟前发泄邪气。 乌丫丫那个气啊,当即小嘴就啊啊哇哇吼起来了。 【你才是灾星,自从你嫁到你婆家,你婆家年年不是死人就是有人受伤,哼哼,你是正宗的灾星一个!】 【咦,这老巫婆头上咋冒着黑气?】 【哑哑,跟那些乌云上的黑气一样,那究竟是什么呢?】 陶凌风被陶张氏气到了,想打,对方是女子,想骂,确实不会。 如今听到小妹的心声,心里打了个突,难道陶张氏真是灾星转世? 所以,才骂自己小妹是灾星? 想到此,他气愤的吼道:“你怎么能咒人骂人呢?要是别人这样说你家孩子,你愿意吗?” “嗷,好你个陶老大,你明知道我的孩子没了,还跟我提孩子,你这是剜我的心啊! 哎哟,我的天啊,欺负人啊……” 陶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地面蹬着腿哭闹起来。 她刚成亲不久便怀孕了,不过后来没留住。 现在的儿子是从自己姊妹家过继的,算是亲外甥。 【哼哼,作吧,作吧,自己把孩子作没了,还作,这辈子也就是无子命了。】 乌丫丫不屑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又抬头看向西北方向的天空。 由于陶张氏的哭闹,街坊邻居走出来看热闹。 甚至,有人还去喊了村长。 陶凌风听了乌丫丫的心声,默了。 有些人真的应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想到这里,他抱着乌丫丫转身欲离开。 没想到陶张氏一把揪住他的袍角,“你不能走,得让大家评评理,他凭什么专戳我疼处?” “你放手,简直是有辱斯文。”陶凌风被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妇人揪着袍角不放,又羞又怒。 “斯文,你们斯文人专挑人家痛处说吗?不要以为你爹是夫子,你是秀才,老娘就高看你一眼。 我呸,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老的坏小的刁,才八个月的孩子就会说话,说不定是什么妖物。” “闭嘴,陶张氏,你再敢污蔑我小妹一句,我不介意打女人!” 陶凌晓兄弟三人刚回村里,便看到有人围在这里。 本没打算停下,没想到听到有人污蔑自己小妹是妖物,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扒开人群挤进来,眼神犀利的看向地上的陶张氏。 陶张氏刚想发飙,但对上陶凌晓的眼神,瞬间怂了。 陶凌晓冷哼一声,“陶张氏,往后会说话就说句,不会说就闭嘴,当心话说多了闪了舌头。” 说罢,他对兄弟们说:“我们回家。” “扑扑,索索。”乌丫丫指着西北方的天空,神色异常着急。 【哎哟我的好哥哥们,要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接下来将会连降一个月的大雪,雪灾要来了!】 第47章 我没褪鬼眼,我能看到 陶氏兄弟听闻小妹的心声,身体不自觉的僵了一下。 陶凌晓反应最快,他推了陶凌风一把,“大哥,天太冷了,快回家吧,怕是要下雪了,别冻坏小妹。” 【哎哎哎,终于有一个哥哥说到正点上了,是要下雪了,下大雪,好大好大的雪。】 【淹了房子的雪,得提前防备,防备啊。】 乌丫丫着急的四下张望,这看不要紧,只见围观的村人中,有好多人跟陶张氏一样,头顶冒着黑气。 【哑,我知道了!】 【死气,那是死气!】 【这次大雪要死好多人!】 【哑哑,我记起上一世这个时候的事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的雪。 真正的大雪封山。 灵山县尤其严重,好多村庄里都有房子被压塌,压死、冻死好多人。 皇上派来赈灾的那个狗官好像与县令不合,知道县令爱护百姓,故意用言语激他。 县令亲自指挥营救灵山山根下一个村庄的百姓,被灵山雪崩压在雪下,待找到后已经冻僵。 唉,原主魂魄毕竟离不开自家人。 她记忆里的事大多是从自家人那里听到或跟着自家人一起看到的,信息量并不大。 这个县令是灵山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任县令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哎哎哎,不对,灵山县现在的县令是我二哥哥三哥哥的师兄啊,难道上一世他死在了灵山? 乌丫丫不炎定了,小嘴吧啦吧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内心却疯狂的输出。 【上一世这个时候,灵山县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雪灾,压死、冻死好多人。】 【哎哎,县令也死在这场雪灾里。】 【都怪我还不能说话,二哥哥三哥哥的师兄要被人害死了。】 【那个被派来赈灾的狗官把二哥哥三哥哥的师兄害死了!】 【哑哑哑,怎么才能让二哥哥三哥哥知道呢?】 【快回家吧,快回家吧,我娘能听懂我说什么。】 陶凌晓听到这里,推着陶凌风边走边说:“大哥,我们快回家,小妹冻的脸都通红了,别把她冻坏了。” “好,快走。”陶凌风应了一声,率先挤出人群大步离开。 【哎呀,我三哥哥真上道,虽然没听懂我啊巴了些什么,但回家是对的。】 紧跟在陶凌风身后的陶凌晓抿唇,嘴角有些歪。 这是被小妹夸赞了吗? 好想笑啊! 他抬手挡了一唇,掩下心中的小得意。 到了家门口,陶凌霄率先蹦哒进院子,喊道: “娘,您快看看小妹,不知是饿了还是冷了,一个劲的啊巴啊巴说话。” 陆元香急匆匆的从灶房里走出来,“在哪呢?快让我看看。” 她的话音落下,便见陶凌风抱着小闺女走进了院子。 乌丫丫一见陆元香,伸着小手叫道:“凉,凉,抱。” 陆远香赶紧接过她,就听乌丫丫开始飚婴语了。 “凉,康。”乌丫丫的小手指着西北方,说道:“索,下索。” 陆元香心领神会,“噢,丫丫是让娘看看那云,能下雪是吧?” “嗯嗯嗯”乌丫丫的头点的跟小鸡啄食似的,心里不忘夸赞一番。 【我娘果然是我娘,就是懂我。】 “索,大大,哑,黄黄。”乌丫丫指指天又指指房子。 “丫丫是说,雪很大,压房子了?”陆元香不太确定的问。 “嗯嗯嗯”乌丫丫点着头,两只小手比划着往下一按,嘴里说道:“砰,系,仁。” “房子塌了,压死人了?”陆元香神奇的觉得的,她理解的是对的。 这时,从学堂回来的陶予安走进来,问道:“哪儿的房子塌了压死人了?” “他爹,你回来了,外面冷,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陆元香使了个眼色,众人一起进了房间。 陆元香对陶予安说:“刚刚丫丫说要下大雪了,雪很大,把房子压塌了,还压死人了。” 陶予安闻言,眉头一皱,说道:“我去跟村长叔商量一下。” 【哇,爹爹咋这样相信我?】 这次轮到乌丫丫震惊了。 陶予安听到乌丫丫的疑惑,站起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补救道: “我今天让一个学子气糊涂了,你刚刚说是谁说的?” 陆元香赶紧说:“是丫丫说的,我听人说小孩子没褪鬼眼,说不定她真能看到什么。” 【对对对,我没褪鬼眼,我能看到。】 乌丫丫觉得这借口真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合情又合理。 “凉,窝,冷,康,到。”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舌头,含糊不清的说。 “看看,我就说吧。”陆元香笑咪咪的说:“来,丫丫你说你都看到了什么?慢慢说,不急的。” “窝,窝,大索,系人,驼,系熊,赔,害系。”乌丫丫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多实在是说不出来。 但愿她老娘威武,能够理解出来。 可惜,这次陆元香还真听不明白。 倒是陶凌晓说:“小妹,你是不是想说,这次大雪死了人,还挺多,师兄,被害死了?” “推推推。” 乌丫丫兴奋的叫道。 【对对对,太对了,我三哥太厉害了,我说成这样他都能听懂,太牛了,我家这都是些什么神人?!】 可是,陶家人得装装啊,百分之百信会引起怀疑的。 于是,陶凌晓给陶凌霄使了个眼色,陶凌霄一拍桌子,叫道:“我相信小妹的话。” 头一次,双胞胎没了默契。 陶凌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看向陶凌云。 陶凌云却低着头根本不看他,而陶凌晓则转了头。 陶凌风只得认命的站出来当坏人。 他咳了一下说:“不可能吧,就算没褪鬼眼确实能看到什么,但这,也看的太多了吧?” 【哼,大哥哥竟然不信我!我决定不理他了,一个时辰不理他!】 陶凌风郁闷的掐了自己一把,还好到晚上了,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吧,小妹快睡觉了。 陶凌风的心理建设刚做好,杨秀娥从外面走进来。 她刚好听到自己夫君怀疑小妹的那番话,不乐意了,“怎么不能,小妹说是就是! 你看咱小妹一生下来就睁开眼了,还会看着我笑,说明她与别的小孩不同。 她是天底下最最聪明、最最可爱的,她说的一定对。” 杨秀娥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一定是万能的。 乌丫丫看着大嫂,冒出了星星眼。 【哑哑,原来大嫂这么信任我,大嫂真好,以后我发达了,要给大嫂买买买。】 【咦,大嫂,要给我生小侄侄了?】 乌丫丫最后这一句心声,令陶家人为之一震。 不过,要淡定,淡定,不能露馅。 现在在讨论雪灾。 第48章 被人找门子了 别人勉强能淡定了,但陶凌风不行。 他的眼神不时的飘向杨秀娥的腹部,满脸的傻笑挡都挡不住。 陶凌晓暗戳戳的推着陶凌云移到自家大哥身前,挡住他那张傻脸。 随后咳了一下,说道:“我相信小妹说的,书上说婴孩确实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我现在就去跟村长叔说说。”陶予安站起身,走了两步又说:“老大,你师父呢?” “噢,今天练完功后,他说有事出去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吗?”陶凌云惊问。 “哈哈哈,我回来啦。”陶岩一只手提着一包东西,哈哈笑着接话道。 【哑哑,烧鸡的味道。】 乌丫丫吸了吸鼻子,黑溜溜的大眼扑闪扑闪的看向携一身寒气走进来的人。 “咦,你们都在这儿干啥?做好饭了吗?我饿了!你们看,我买了烧鸡和酱肉加餐。” 陶岩擎了擎手中的东西,吹吹胡子卡巴卡巴眼,在等着众人表扬。 “师父,你哪来的银子?”陶凌风上前问道。 陶岩双手提着东西往背后一藏,眼珠一转说:“我自己赚的!” “你怎么赚的?”陶凌风更加惊疑不定了。 看他心虚的样子,连看自己都不敢,不会是偷的吧? “有一个有钱人的马车倒在路边沟里,我一只手就给他推出来了,他打赏我的。” 说话间,陶岩眼神闪烁不定,陶凌风直觉要坏事。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陶岩急忙躲在陶凌风身后,这一举动,让陶凌风立即头大了。 他与陶予安对了个眼色,在陶予安的示意下,无奈的前去开门。 敲门的人一身黑色短打,看起来与陶凌风年岁差不多大。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这位小哥,您……有什么事吗?”陶凌风问道。 男子往陶凌风背后看了一眼,声音毫无起伏的说:“你家一位老人家,抢了我家主子的吃食。” “啊?”陶凌风状似惊讶的啊了一声,往后看了一眼,笑道: “不可能吧?我家就一位老人家,他单纯的很,怎么可能抢人家东西呢?呵呵,您怕是找错门了。” “我看你姿容端正,目光清澈,本以为是个端方君子,没想到还是个会昧良心的人。”对方说话毫不留情。 “咳”陶凌风咳了一声,晃了晃头,“请您拿出证据来。” 男子一指他的背后说:“那白胡子老头手里拿的就是。” 他的话音刚落,陶凌晓等人齐齐看向陶岩手中的东西。 陶岩愣了一瞬,而后快速将手中的东西往乌丫丫怀里一塞,那重量差点将陆元香怀里的乌丫丫给压得栽到地上。 他自己则大咧咧的走上前,伸出双手说:“哪呢,哪呢,我手里根本没有烧鸡和酱肉。” 众人闻言,齐齐翻白眼。 人家都没提是什么东西,这老头自己说出来了。 得,不打自招了。 陶凌风剜了陶岩一眼,本来还想把人应付走了再好好“教育”一下师父。 现在…… 他朝男子扯唇一笑,说道:“我师父他拿回的东西是因为帮助过人,人家答谢他的。” 男子被陶凌风这一笑,晃了一下眼。 草,乡下竟然有这样的风光霁月的人? 还有那老头虽然看上去脑子不好使,但武功高强,也不像是乡下人。 难道……是对方安排的? 男子立即警惕起来,转身就往身后的马车走去。 他来到马车旁,小声对里面的人说:“主子,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不行,我的烧鸡和酱肉还没拿回来。”里面回声稚嫩,一听便知道是个孩子。 “这家人很可疑。”男子小心的提醒道。 “哼,占了我的便宜没有不付出点代价的。” 稚嫩的声音落下,只见马车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他站在马车辕上,定定的看着陶凌风,眼神微微缩了缩。 还真不像庄户人家。 不过,心底的倔强让他不会退缩。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好不容易能吃到从前他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的肉,怎么能就此罢休? 他跳下马车,气势汹汹的走到陶凌风对面,指着陶凌风说:“还我的烧鸡和酱肉,此事就此罢休,不然……” 【哑哑哑,香香香。】 小男孩身体猛的一僵,左右看了看。 他为什么听到有小孩子说话? 而陶家除了杨秀娥,所有人都看向陆元香怀里的乌丫丫。 只见她不知何时打开了包烧鸡的纸包,低头啃的有滋有味。 陶凌晓眼疾手快的将烧鸡和酱肉拿走塞进陶凌霄手里,而后捏着乌丫丫四颗小白牙叼着的一块鸡肉,想从她嘴里取出来。 乌丫丫紧紧的咬着,两只如葡萄般的大眼幽怨倔强的盯着陶凌晓。 【哎,三哥哥,我的好三哥哥,我长牙了,长牙了,可以吃的。】 【你怎么这样?你妹子我吃一口肉,能咋的?】 【松手啊,一口,就一口。】 陶凌晓忍着笑轻轻捏着乌丫丫的下巴,迫使她将鸡肉吐了出来。 乌丫丫瘪着嘴,大毛泪似落不落的在眼里打转。 陶凌晓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蛋,笑道:“待会儿三哥哥给你弄肉酱吃,这个你真咬不动。” 乌丫丫翻翻白眼,刚想啊巴两声表示反对。 结果,就看到门口有个她不认识的小男孩正呆愣愣的盯着她。 瞬间,乌丫丫觉得在外人面前没面子了,指着烧鸡大吼一声:“窝,七。” “不行。”陶凌晓笑着摇了摇头,“会噎到的。” “扑,飞。” “会的。” “扑,飞。” “会的。”陶凌晓伸出手指按在乌丫丫的小嘴上,笑道:“小妹乖。” “哼哼~~”乌丫丫哼哼了两声,转身转身趴在陆远香肩头,双肩一颤一颤的像哭了一般。 她在心里开始叭叭叭吐槽。 【三哥哥坏,哼,不让我吃肉。】 【等我长满了牙,我要吃一头牛。】 【不不,吃两头。】 门外的小男孩彻底不淡定了。 他现在确定了,他能听到对面那小屁孩的……心声?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贴身侍卫,见他脸上并无异常。 再一一扫过陶家人的脸色,也没有发现异常。 他突然高兴了。 原来,只有自己能听到那小屁孩的心声吗? 这是不是说他与这小屁孩有缘? 第49章 有虾吃? 一高兴,对于吃肉的执念就少了。 他这一路被人追杀,被迫兵分几路,才得以顺利逃到此处。 一路上风餐露宿没吃点好的,路过前面的镇子时,好不容易设法买了烧鸡和酱肉,却又被一个疯老头抢了。 愤怒的他忘了自己还在逃命,一路追到了这里。 没想到,遇到一个有趣的小奶娃。 他满眼兴味的看着乌丫丫,“我的烧鸡被你家小孩啃了,你们得赔我。” 陶凌云上前,掏了掏袖袋,摸出二两银子,递给小男孩。 “呐,二两银子,在镇子上能买三只烧鸡两块酱肉。” 小男孩看了看伸到眼前的手,在心里赞了一句:好漂亮的一只手! 随后,抬头看向陶凌云,眼里瞬间充满惊艳。 我去,这是什么神仙人家? 原以为来开门的人已经够俊逸了,没想到,这个一出,天下瞬间无颜色了。 刚刚陶凌云站在最后面,他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 现在面对面看清了,他心里忍不住欢呼雀跃。 他喜欢看美好的事物,包括人。 在这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反正,自己要找的人,就在灵山县。 小男孩将陶凌云的手合上,说道:“有时候,银子并不是万能的,我,现在就要吃的。” 陶凌霄挑眉,捧着烧鸡上前,“呐,吃吧,从这边吃,我小妹还没啃到,没她的口水。” 小男孩和他身后的侍卫动作一致的扯了下嘴角。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沾她的口水,反正我现在饿的慌,我要吃饭。” 说罢,他扒拉开陶凌霄,理所当然的迈进门槛。 “哎,站住?”陶岩站出来张开手臂挡住他,“这是我家,你不是我家的,不能进。” “你抢了我的烧鸡,让我没饭吃,我就要在你家吃饭。” “不行,那烧鸡是我帮你扶马车的报酬。” “你给我扶马车不应该吗?我的马车是怎么掉进沟里的你不清楚吗?” “那是你的马拉进去的。” “我的马为什么要拉进去?” “你的马的马蹄子不好使走歪了!” “它为什么走歪了?” “它它,它想非礼我。” “它怎么想非礼你了?” “它它……” 陶家众人听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表情各异。 陶凌晓已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是陶岩给人家把马惊了,马车翻沟里了,他只得给人家扶上路。 烧鸡和酱肉可能是他自己强行拿的。 没办法,陶家只好赔人家一顿饭。 结果,这小子吃完饭还不走,又要一间屋。 这真是得寸进尺了。 “小子姓风名承,刮风的风,承让的承。” 风承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 陶凌霄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房子,拱手说道:“不好意思风大少,我家没房间给你住。” 风承抬眼扫视一圈,指着最左边的房间说:“我住那儿。” 陶凌霄一下子跳到风承跟前,掐腰说道:“不行,那是我小妹的房间。” 风承指着小奶娃乌丫丫,“你确定她现在能一个人睡?” 正在打瞌睡的乌丫丫猛的听人提到自己,小胖手反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道:“窝、冷。” 风承咧嘴笑了,对陶凌霄说: “看吧,她说她冷,所以,肯定不能一个人住那间屋了,给我……和我侍卫就行。” “窝、愣!”乌丫丫卷着舌头又说了一遍。 风承笑道:“我知道你冷,所以,你跟你爹和你娘住一间是吧?” “扑、系……”乌丫丫奶凶奶凶的反驳。 不能让这个人住进来,这小屁孩印堂发黑,明显有血光之灾。 还有他身后的那个侍卫,浑身冒着死气,一看就是将亡之人。 不能让他把祸事带进家里。 奈何自己嘴巴不利索,风承靠着超级厚脸皮,咬着陶岩的错处,心安理得的住进了陶家……为乌丫丫精心准备的房间。 那间房间曾是陶乐韵的,在陶乐韵跑了之后,勤劳的陶家人进行了一番改造。 如今已经是大变样了。 乌丫丫心底哀嚎。 【我的大房间啊,哥哥们按我心意改装的大房间啊,我还没住,就让一个小屁孩捷足先登了。】 【嘤嘤嘤,没天理啊~啊~啊。】 嚎到这里,乌丫丫突然打住了。 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正在房间里贴着墙听得起兴的风承,见心声突然停了,有些兴致阑珊。 他撇了撇嘴,心道:怎么就突然停了呢?哼,你以为我愿意住在这里? 床硬的像地板,被子也不舒服,要不是想弄清自己为何能听到小奶娃的心声,他才不住这里呢。 再往前十里地,就到了灵山县城,他住进“超好人”那里,岂不是更舒服?! 而且危险程度相对会低得多。 正在他吐槽的时候,乌丫丫的心声又响起了。 【哑哑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风承闻听这道心声,眉头一皱,这奶娃子前面那三声“哑”,怎么那么像乌鸦叫? 嘁,像个小傻子! 他再次在侍卫凤一不解的目光中,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握草,那个小屁孩的侍卫身上黑气浓郁,应该就是在今夜见阎王。】 【今夜下半夜确实要开始下雪,但不至于压塌房子,那么……】 【草,肯定是被人追杀的。】 【哑哑哑,娘,娘,我有话说,有话说。】 接着,乌丫丫的心声停下了。 隔壁传来小奶娃蹩脚的婴儿语。 乌丫丫着急的拉着陆元香的衣袖,完全不知道陆元香已经知道了她要说的事。 “凉,肉,虾,七。”乌丫丫一字一顿的说出四个字。 但这不足以表达清楚,因为连她自己都听成了“娘有虾吃”。 陶予安从村长家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笑着问道:“闺女想吃虾了?” 陆元香故意提高声音说:“嗯嗯,他爹,明天去河边捞点虾子回家给丫丫吃。” 而后,眼睛向隔壁方向看了看。 陶予安秒懂。 刚才他走到家门口,陶岩拉着他悄悄告诉他,风承带的侍卫武功很高。 让他注意点,说话时要当心隔墙有耳。 毕竟自家的房子隔音不是很好。 陶予安心领神会,哈哈笑着:“好好,明天正好休沐,我亲自去给闺女捞虾吃。” 他说着,坐到炕上,抬手轻轻碰了碰乌丫丫的脸蛋。 乌丫丫满脸嫌弃的转了脸。 爹的手好凉噢! 第50章 有杀气 陆元香见乌丫丫可爱的小表情,哈哈笑了,对陶予安说: “你刚从外面回来,不要碰她,手怪凉的,没见闺女嫌弃了?” “好好,待手暖了再碰。”陶予安笑道。 随后问乌丫丫,“我们的小丫丫要吃什么口味的虾子啊?” 【哎哟喂,我的亲爹,我是说有杀气,有杀气。】 【按照那侍卫身上的死气推算,应该在今夜丑时初。】 【爹啊,要防备,防备啊。】 乌丫丫着急边比划边说:“贴,系,系,外,银,虾……呸呸呸。” 【他娘的,一个字也说不准!嘤嘤嘤,好着急啊。】 陆元香不忍看乌丫丫继续抓狂下去,与她脸对脸的问:“丫丫,你难道不是要吃虾?” “嗯嗯嗯。”乌丫丫急忙点头。 【还是我娘了解我,不愧是我娘。】 陆元香又问:“你是告诉你爹,有坏人要来杀人吗?” “嗯嗯嗯。”乌丫丫激动了。 【我娘真是个大聪明,一下子猜对了。】 隔壁偷听的风承,听到最后这句,差点忍不住笑喷。 之前紧张的心情,瞬间有些放松。 他莫名觉得,今夜的刺杀能躲过,没有理由,就是直觉。 大聪明陆元香又问:“为什么杀人啊?” 乌丫丫激动的蹬哒了一下小短腿,小胖手“刷”指向隔壁。 “捏锅。” 陆元香看了一眼乌丫丫指的方向,小声问:“杀他们的?” “嗯嗯嗯。” 陆元香放低了声音,风承没听到。 他看了一眼跟自己一样将耳朵贴在墙的凤一,轻声问道:“刚刚这家女主人的话,你听清了?” 风一点了点头,嘴唇微动,“她说:杀他们的。” 风承坐直身,小声说:“这家的‘他们’就我们两个了吧?” 风一点了点头,俯在风承耳边说:“主子,您有没有觉得这家人家挺古怪的? 全家都围着一个奶娃娃转,就连那个脑子不好使的高手,也宠着那小奶娃。 当家的两口子,竟然很相信一个小奶娃说的话。 这,这也太古怪了。” 风承点了点头。 不过,他感觉到的古怪之处,却与凤一不同。 他是因为能听到了乌丫丫的心声,才觉得古怪。 这是多么离谱的一件事! 更离谱的是小奶娃似乎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能预知未来。 比方说他看到了凤一身上的死气,还能说出凤一出事的时间。 这究竟是一家什么人? 他不死心,将耳朵贴在墙上继续听。 接下来,听到的事令他更为震惊。 陆元香在哄睡了乌丫丫后,开启了自以为小声别人听不到的对话。 陆元香问陶予安:“他爹,你去跟村长说,村长信吗?” 陶予安脱了外袍,钻进被窝坐在陆元香外面,说道:“村长信了。” “咋就轻易信了?”陆元香惊奇的问。 “嘿嘿。”陶予安狡黠一笑,“我说是你昨晚做梦又梦到陶家老祖了,老祖们告诉你的。” 陆元香瞪大眼,“啊?你怎么又按在我身上了?再这样下去,陶家庄的人都把我当神婆了。” “他们现在就把你当神婆了啊,拿你做梦说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陶予安不以为意,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把闺女摘出来了。 陆元香想了想,这都是替闺女背的锅啊。 “也罢,神婆就神婆吧。”陆元香认命的说。 “哈哈,来,神婆大人,睡觉了。”陶予安笑道。 “别闹,你只告诉村长也不行啊,闺女不是说灵山县受灾最重? 还有老二老三的师兄也会折在这场雪灾里,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通知他?” 陆元香忧心忡忡。 陶予安将她抱在怀里按进被窝,说道:“你就别操心了,待明日嘱咐一下老二老三提醒他师兄一下,这一世铁定折不了。” 听到这里,风承彻底不淡定了。 听这意思,能听到小奶娃心声的,不止自己一个啊! 也是,小奶娃的亲生父母,应该有特权吧? 还有“这一世”? 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那一世? 是他想的那样吗? 对,那小奶娃……难道是上一世来的人? 风承彻底凌乱了,他烦躁的揉了揉头。 凤一急忙轻声问道:“主子,您头疼吗?” 风承摇了摇头,小声说:“今夜你要当心了,尤其是子时末丑时初。” 凤一看了看风承,见他说的郑重,于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陶予安在陆元香睡了后,悄悄起床,进了陶凌云三兄弟的房间。 “老三,睡了?”陶予安小声问。 陶凌晓说:“我们都没睡。” “我不在家时,你们听你小妹说了什么?”陶予安问。 陶凌晓说:“小妹说那小屁孩的侍卫丑时初会见阎王。” “他们果然是大麻烦,当时就不该心软留下他们。”陶予安皱眉说道。 陶凌晓说:“爹,现在后悔无用,去找一下大哥的师父吧。” “行,你们睡吧,这事我去办。” 随后,陶予安去了陶岩的房间。 这个房间原是陶家的柴房,后来陶岩留下才改装成了房间。 他进去的时候,陶凌风已经在了。 他当然也是听到了小妹的心声,心里担忧,才来找师父的。 三人合计了一下,随后各自休息了。 陶予安躺在炕上根本睡不着,他只求上天保佑,陶岩别临阵拉稀。 毕竟他的脑袋确实不怎么灵光。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又让人焦虑的。 陶予安甚至希望闺女看到的是假的。 子时眼看就要过了,乌丫丫突然醒了。 【来了,来了,刺杀小屁孩的人来了。】 【一、二、三……哑哑,有十六个。】 “凉,凉,嗲嗲,行行。” 乌丫丫轻声叫了起来。 本就没睡的陶予安,一把捂住乌丫丫的嘴,在乌丫丫耳边轻声说: “闺女乖,不要出声,爹爹好像听到有贼人进了我们家。” 乌丫丫的大眼布灵布灵的扑闪着。 【哑,我爹的耳朵这么灵光吗?竟然听到了贼人的声音。】 隔壁的风承,在乌丫丫心声响起时,就醒了。 他推了推正在打盹的凤一,凤一猛的清醒。 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然睡着了。 风承理解他,这些天他一个人护着自己东奔西逃,也很不容易。 难道就是因为疲累,凤一才会折在今夜吗? 不,他不信。 既然提前知道了命运走向,那么他一定要扭过来。 第51章 暗夜刺杀 风承在心里暗下决心。 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让陶家那位脑袋有毛病的高手出手相助。 陶家的男人都悄悄的起来了,拿着他们自以为可以防御的武器。 陶岩作为高手,虽然听不到乌丫丫的心声,但外面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凌厉的杀气他也能感受到。 有多久没有战斗了? 陶岩不知道。 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在沸腾,那仿佛嵌入骨子里的激情喷薄而出。 他贴在自己房间的门上,静静的聆听。 在对方所有人都进了院子后,他慢慢的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 “哈,以后夜里要少喝水,不然尿多,这么冷的天半夜上茅厕真遭罪啊。” 十六个猫着腰身蹑手蹑脚的黑衣人同时站直身子,定在原地齐齐转头看向陶岩。 陶岩使劲揉了揉眼,探着身子围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刺客转了一圈。 “咦,我还没醒?我还在做梦?怎么我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十几根木桩子?” “哎哟,还是人形的木桩子。”陶岩捅了捅那人,嘴里碎碎念: “小四越来越本事了,做的假人真特玛逼真,还给穿上了衣裳。” “哈哈哈,小四已经厉害成这样了?竟然做了这么多木偶?” “哟,这刀……” 陶岩曲指弹了弹,继续碎碎念:“这刀竟然是真的?小四从哪搞到这么多刀?” 风承和凤一从门缝里看着外面的情形。 虽然夜色很暗,但,还是影影绰绰能看到。 风承按住欲要冲出去的凤一,轻轻摇了摇头。 他之前想的办法不用使了,这老头自己撞上了,这下,不出手也得出手了。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陶予安他们商量好的,让陶岩出手帮风承。 院子里,陶岩在弹了弹那人手里的刀后,手沿看他的手臂慢慢往上移,嘴里仍在不停的说着: “啊,做的真像啊,改天让小四给我做二十个,不,做一百个,还要做一百匹大马,哈哈哈,到时候老子就有兵马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站在他跟前的那人突然瘫倒在地上。 “草,什么玩意儿?也太不结实了,一碰就倒!这手艺不行啊!” 刺客头头斜眼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心里一突,大叫一声:“不好,快动手,这老头装疯卖傻。” 说话间,他已挥刀劈向陶岩。 陶岩身形微闪,脚下生风,躲过他的大刀并顺势攻向另一个刺客。 一击毙命。 而后,脚步疾速移动退至墙边,随手操起一把锄头。 此刻的他,仿佛上了战场的将军。 面对敌人,他身形挺拔,气质沉稳,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 十六个刺客,仅几息间便被解决了两个。 刺客头头不得不慎重起来。 与陶岩对峙了几息后,他大喝一声“上”,随后,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向陶岩扑去。 陶岩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刺客头头的攻击,出手如电,与刺客头头激烈的缠斗在一起。 刺客头头的刀法凌厉,每一刀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其他刺客也不时劈来几刀。 然而陶岩手中的锄头舞的虎虎生风,招式精妙绝伦。 时而以柔克刚,时而横扫千军,巧妙地有化解了刺客的攻势。 一时间,刀光闪烁,掌风呼啸,十四战一,难分难解。 一刻钟后,风承才松开着急不已的凤一,说道:“去吧。” 凤一立即破门而出,加入了打斗。 凤一是风承所有的侍卫中,武功最高的。 有了他的加入,陶岩的压力被分担了出去。 瞬间,刺客落入了下乘。 刺客头头眼见不好,扫了一眼凤一出来的那个房间,对手下说道:“快去,杀了那个小贱种。” “是。”有两个刺客飞身冲向风承所在的房间。 凤一岂能让他们如愿,虚晃一招,飞身来挡。 【哑哑哑,刺客不大行了,这个时候,大哥可以出来练练手了。】 【唉,可惜我说话不利索。】 风承一直紧盯外面的打斗,忽然听到乌丫丫的心声,高度紧张的心突然松了一下。 他撇撇嘴,心道:你那是说话不利索吗?你那是根本不会说话。 吐槽过之后,他又将心思放在了外面的战斗上。 不想,乌丫丫的心声又响起来了。 【握草,大哥哥和我心有灵犀,竟然真的出去了。】 【大哥哥,打那个龟孙子的腿,哎,对。】 【左肩。】 【右臂。】 【狗腿。】 【左面。】 趴在窗边从窗缝往外看的乌丫丫,不时的在心里给陶凌风支招。 武功还比较菜的陶凌风,打得手忙脚乱,最后没法,乌丫丫指哪儿他打哪儿。 只是中间还不忘随心所欲的乱出几招,生怕暴露了能听到小妹心声的秘密。 风承观看了一会儿之后,猛的松了一口气,心道: 我就说不可能人人都能听到那小奶娃的心声,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陶老大能听到呢。 果然,这样的能力,除了小奶娃父母以外,也只有我这样得天独厚的人才能有。 某人高傲的在心里想着。 院子里,刺客已经倒下了一半,剩下的刺客逐渐焦躁起来。 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企图速战速决。 然而,陶岩稳如泰山,招式越发从容不迫。 凤一招式凌厉,不见半分拖泥带水,出招杀气重重。 唯一的菜鸟陶凌风,在乌丫丫的指挥下,也能应对一二。 终于,刺客头头一个冒进,被陶岩抓住了机会。 他猛的一掌拍出去,正中刺客头头的胸口。 刺客头头顿时喷出一口老血,蹬蹬往后倒退了数步,一刀插在地上,单膝跪倒在地。 他捂着胸口看向正被他四五个手下缠斗的陶岩,眼里闪过惊惧的光芒。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农家,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高手。 真是大意了。 很快,其他刺客也陆续被撂倒在地。 刺客头头见形式不容乐观,大吼一声,“快撤。” 随后,他拄着大刀,试图站起来,奈何才刚起了半身就又跪了回去。 他捂着胸口,大口的吐着血。 这一掌太重,伤了他的肺腑。 仅剩的几个人,在听到头头的命令后,飞身欲逃。 【哑哑哑,不能让他们逃了。】 【拿下他们,全部拿下啊。】 陶凌晓、隐凌霄兄弟听闻小妹的心声,顾不得太多了,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第52章 这是沾了我家的光躲过劫难了啊 兄弟二人一个举着扫把,一个举着铁锹,速度极快的朝刚好飞起的两个刺客拍上去。 半大小子下手没个轻重。 这话一点不假。 慌乱中的两个刺客,没防备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被人从后面偷袭,整个人失去重心,“吧唧”摔在了地上。 “我叫你跑,我叫你跑。”陶凌霄和陶凌晓劈头盖脸“啪啪啪”的一顿乱拍,直将刺客拍的头破血流。 其他刺客也被陶岩师徒控制住。 跪在地上的刺客头头绝望的闭上了眼。 自出任务以来,从无败迹的他,此次全军覆没了。 而且还折在农户家里,真是令他震惊和绝望! 众人合力将刺客捆绑好了之后,陶岩拍了拍手走到凤一跟前,围着他转了几圈。 直把凤一看的浑身起毛时,他才抬手在凤一肩上拍了一掌,“你小子,不赖。” 凤一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被看出身份了呢。 【哈,终于结束了。】 乌丫丫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心里吐槽。 【不长眼的龟孙子,扰乱了本尊睡觉,果然欠收拾。】 【咦,这话怎么这么熟悉?老子听谁说过呢?】 【唔,嘿嘿,这是狐狸精曾经说过的话,我竟然学会了。】 【嘻嘻,我好像有点想狐狸精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再去吕洞宾的仙府偷过酒。】 【哈哈,被吕洞宾追着到处跑的狐狸精,太有趣了。】 【哈,困了,睡觉。】 陶家人对于乌丫丫不时冒出些神叨叨的话已经免疫了,但风承却听得风中凌乱,惊疑不定。 狐狸精? 吕洞宾? 那么,这个小奶娃是什么? 难道,小奶娃是天上的什么玩意儿投胎转世? 那个老道士果然有两把刷子,他说自己此行能有奇遇,果然不假。 陶家吗? 呵呵,在这里住着也不错。 风承摸索着下巴,笑的一脸奸邪。 刚进房间的凤一见状,打了个冷颤。 看主子这笑,八成又有人要倒霉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揭老底的乌丫丫,此刻睡得天昏地暗。 陶予安父子几人冒着大雪,忙活了半天,才将这些刺客归置好,他们决定天亮后送到县衙去。 反正现在县令大人是自己人,他自会处理好的。 对外,就说昨夜陶家进贼了。 翌日。 乌丫丫被抱上饭桌的时候,风承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硬是坐出了上位者的气势。 乌丫丫仔细打量了风承主仆二人一会儿。 风承的印堂已经不再发黑,周身隐隐泛着紫色光芒。 凤一身上缠绕的死气,也消失殆尽。 乌丫丫心底冷笑。 【哟,这是沾了我家的光躲过劫难了啊?】 【啧啧啧,七岁的小屁孩竟然坐出了大佬的气势。】 【长得倒还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就是一个小屁孩装大人,真不可爱。】 风承听着乌丫丫的心声,不停的默念: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 甚至,他还与乌丫丫对视着,扯出一个笑脸。 乌丫丫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引的风承哈哈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风承拍着手说道。 “肉,泥,凉,特,忒。”乌丫丫骂了一句。 风承没听懂。 陶凌晓听懂了,小妹又在骂人了。 唉,小妹动不动口吐芬芳,教育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陶凌霄忍了忍,忍了又忍,忍不住。 他迅速跑出堂屋,跑进灶房,然后哈哈大笑。 如果他没猜错,小妹骂那小屁孩“有你娘的腿”。 哈哈哈。 陶凌风正在给杨秀娥烧火,不解的转头看向陶凌霄,“四弟,你笑什么?” 陶凌霄笑得说不出话,直到杨秀娥将一盘菜塞到他手里,他才忍下笑,弯腰俯在陶凌风耳边说:“刚刚小妹骂人了。” 直起腰身,发现杨秀娥也弯腰听着,于是嘿嘿一笑,转身跑了。 杨秀娥直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冒着星星眼崇拜的说:“小妹好厉害噢。” 陶凌风看着自己迷糊的小妻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真好,他要当爹了。 但愿他也能有一个像小妹这样可爱的女儿。 他的这个想法,在早饭后,终于被家人得知了。 乌丫丫举着小手不停的掐算,最后大声说道:“系踢踢。” 陆元香眼中兴味一闪,问乌丫丫:“丫丫,真的是弟弟?” 风承的小嘴张成了o 形。 这小奶娃说话这样不利索,竟然还有人能听懂她说什么? 他有些不相信小奶娃说的“是弟弟”三个字? 然而,按下来就看到乌丫丫使劲的点了点头,“系踢踢。” “哈哈哈,丫丫啊,你可不能叫弟弟,那是你小侄子。”陶予安笑道。 “稍子子。” “哈哈哈。”风承忍不住大笑道:“小奶娃,字都咬不清,还是别说话了。” 乌丫丫猛的转头看向风承,瘪了一下小嘴,随后一指门外,奶凶奶凶的说:“泥,就。” 风承摊摊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泥,就,介系,窝,家。”乌丫丫挥手赶人。 风承哼哼两声,“哎呀,昨夜你家进了贼,吓到我了,没睡好,我得回去补觉了。” 说罢,他站起身,小胳膊倒背着,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间。 “他他他……”陶凌霄指着风承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 陶凌晓撇撇嘴,拉着陶凌晓回了房间。 这个弟弟有些榆木,得给他上上课。 陶凌云也起身跟上,他现在关心的是能不能去上课了。 最后,陶家人兵分两路,一路去了白雾山,一路去了县城。 晁浩仁看到陶家用牛车拉来的一车死的活的刺客,脑袋嗡嗡响。 小殿下来到灵山了? 小殿下来到灵山了! 他收到了宫里送出的密信,说是十皇子出宫了。 具体方向不定。 后来,根据他陆续收到信息显示,十皇子是来灵山方向了。 他猜,十皇子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师父闻长风而来的。 唉,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但愿小皇子殿下不要在灵山出事,不然他就倒霉了。 陶予安和陶凌风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带回了晁浩仁。 风承见到晁浩仁,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晁浩仁却视而不见,直接跪地就拜,“臣拜见十皇子殿下。” 把风承给气的差点跳脚。 第53章 让我小妹沾点福气吧 风承便是十皇子凤临承。 他阴郁的盯着晁浩仁,心里暗暗琢磨,晁浩仁不是这样不带眼色的人啊?! 这人一贯精明的很。 今天怎么连自己的眼色都看不懂了? 难道被贬后,连脑袋的聪明劲也贬掉了? 还是灵山县的水土不好,把这人给养笨了? 正在他暗戳戳生闷气时,陶凌云三兄弟回来了。 晁浩仁假装看不懂凤临承的神色,笑问陶凌云和陶凌晓: “六师弟、七师弟,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他这称呼一出,凤临承立即明白了。 原来,传回宫的密信是真的,闻大儒真的收了俩关门弟子。 这俩弟子,竟是陶家的! 他瞅瞅陶凌云,又看看陶凌晓,心中了然。 想想闻长风之前那五个弟子…… 凤临承摇摇头,而后嫌弃的看了晁浩仁一眼,心道:闻长风终于想明白了。 瞅瞅他收的前五个弟子,不是胖就是瘦,不是丑就是病。 这是自己也觉得没眼看了,特地收俩神仙般的关门弟子养养眼? 他觉得他摸清真相了。 小奶娃子乌丫丫嘴里叼着一根杨秀娥给她做的磨牙棒,一双大眼扫视着凤临承滴溜溜的转。 心里又开始整活了。 【皇子啊,啧啧啧,怪不得一身紫气。】 【不过,好狼狈啊,昨夜竟差点让人干掉。】 【他那是用什么眼神看我二哥哥三哥哥的师兄?嫌弃?】 【哑哑,人家都没嫌弃他这个拖油瓶可能带来的风险,他竟然还嫌弃人家了。】 【快走吧,快走吧,二哥哥三哥哥的师兄快把他领走吧,这人很危险,不能放我家里。】 乌丫丫一边磨牙一边不停的歪歪着。 凤临承咬牙听着,心里气鼓鼓的。 好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敢赶他走? 气急中,他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乌丫丫一眼,旋即迅速转开目光。 呔,这个小奶娃子成精了,就这一眼对视,他竟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他忍了,决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 乌丫丫被凤临承看的那一眼吓了一跳,她怎么觉得对方看透了自己心中所想? 在凤临承移开目光后,她下意识的用小手捂了下胸口,刚才心跳得好快。 陶凌晓看到了刚刚的一幕,心莫名的一跳,赶忙回答晁浩仁: “二师兄,师父说雪大,沐休几日,给我们布置了功课在家温习。” “原来如此。”晁浩仁点了点头。 陶凌晓看向陶予安,“爹,您跟二师兄说过下雪的事吗?” “哎哟,忘了,你看我这脑子。”陶予安拍了一下头说道。 陶凌风也耸耸肩,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忘了。 陶岩可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今天陶凌风没练功,风风火火将他拉出去练功去了。 晁浩仁看了一眼屋外正在飘落的雪,问陶予安: “下雪的事?下雪有什么事?不过,我听说今年的雪下的比去年晚一些。” “是晚一些,但,您看看这天色,这场雪恐怕要下一段时日了。” 陶予安说着,看了一眼凤临承,欲言又止。 凤临承翻了翻白眼,他怎么觉得陶予安有什么事想背着他呢? 乌丫丫突然“啊”了一声,朝凤临承伸出了手,说道:“锅,锅,跑。” 这一说话,嘴里叼的磨牙棒掉在了地上。 乌丫丫肉疼的看了一眼,可惜了。 不过,她现在就想把凤临承带出去,好让她爹正儿八经的跟县令说话。 凤临承不解的看向乌丫丫,反手指着自己,“你让我跑?我为什么要跑?” 陶凌云风轻云淡的看了凤临承一眼,开口说道:“十殿下,我小妹想让您抱抱她。” 凤临承看向陶凌云,认真点评,“陶二公子你真应该多开口说话,你的声音跟你的模样一样优秀。” “你……”陶凌云头一次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评头论足,有些羞恼。 陶凌晓按住陶凌云,走到陆元香跟前,将乌丫丫抱进怀里。 而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到凤临承跟前,将乌丫丫往他怀里一塞,面无表情的说: “十殿下洪福齐天,请让我小妹沾点福气吧。” 凤临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怀里突然被塞了一个胖奶娃子,差点没抱住。 他手忙脚乱的抱紧乌丫丫,紧张的尖叫:“快把她拿走,拿走。” 乌丫丫一把搂紧他的脖子,扭身指着门外,“康,索索。” “她说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凤临承欲哭无泪的叫道。 陶凌晓双手环胸,给他翻译,“我小妹说,要去看下雪。” “娘的,你们自己不能抱着她去吗?我不去,我不去,快把她拿走。” 凤临承如临大敌般抱着乌丫丫,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这小奶娃掉到地上摔坏了。 他还没弄清自己为什么能听到她的心声呢,这时候这小奶娃可不能出事。 对,是这样的,所以他才怕她摔坏。 凤临承给了自己找了一个充足的理由。 倒是他身后的凤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他清楚的记得在宫里时,有一天一个刚会爬的小公主,爬到凤临承的脚下抓着他的脚。 结果,凤临承像被蝎子蜇了一般,尖叫着一脚把那小公主踢翻。 凤临承人虽然小,但却不苟言笑。 在宫里几乎不怎么笑,见到皇帝皇后也只是标准化的微笑,笑得要多假有多假。 可是,昨天来陶家后,他不止笑过,还哈哈大笑过,话也多了。 眼前,更是嘴里说着嫌弃乌丫丫的话,手却抱得很紧。 主子,终于有小孩子的模样了。 乌丫丫一直指着门外啊啊大叫,凤临承没办法,只好抱着她离开了堂屋。 跟着乌丫丫指的方向,来到了街上。 一连下了七八个时辰的雪,此时地面已覆盖了厚厚的积雪。 村里的街道上,到处可见玩雪的小孩。 乌丫丫看的不时的拍拍手叫好。 凤临承盯着怀里的小奶娃,一边嫌弃的撇嘴,一边不时的拍打拍打落在她身上的雪。 小奶娃就是小奶娃,哼,亏他还觉得乌丫丫是天上某个神仙转世,看来不过如此。 在深山中修炼一千多年的乌丫丫,确实没怎么看到人间烟火。 因此,事事觉得新奇。 “驾驾驾~” 这时,有一个八九岁的小胖子,带着四五个同龄的小子跳哒了过来。 他们一手拖着胯下骑的扫把,一手扬着细树枝,嘴里喊着:“驾驾驾。” 来来回回,跑的疯癫。 乌丫丫的眼神跟着来回转了几圈后,指着小胖子说:“慢,摔摔,波,斗。” 小胖子猛然停下,回头看着乌丫丫,“小奶娃,你说什么?摔破头?” 第54章 他娘骂我是扫把星乌鸦嘴 凤临承鬼使神差的也听懂了乌丫丫的意思,他抱着乌丫丫往后退了退,说道:“你听错了,她说雪很厚。” “哼。”小胖子冷哼一声,扭头骑着扫把继续跑,突然脚下一滑,一头栽到了路边。 “砰”一声伴随着小胖子的惨叫声,街上突然安静了一瞬间。 随后,小胖子翻身坐起来,手捂着头嗷一声哭起来,从他的手指缝隐隐有血流出。 凤临承看向怀里的小奶娃,听着小奶娃的心声,眼睛都看成了斗鸡眼。 【唉,我都说让你慢点,当心摔破头,你还跑那么快。】 【都怪我说话不利索,但凡利索点……哎,不对,小胖子明明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是姓凤的小屁孩给翻译错了。】 “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我家狗蛋打伤了,给老娘站出来,看老娘不揭了他的皮。” 不大一会儿,陶张氏飞一般的冲到狗蛋跟前蹲下,一边哄着狗蛋一边叫嚣。 跟狗蛋一起玩骑大马的孩子中较为沉稳的一个孩子说:“婶子,是狗蛋自己不小心摔倒自己磕破了头。” “放屁,我家狗蛋才不会自己摔倒,快说,是你,是你,还是你把他推倒的?” 陶张氏发狠的一一指过那几个孩子,被她指到的孩子纷纷摇头。 “娘,是她,是那个小扫把星她咒我的。”狗蛋指向凤临承怀里的乌丫丫大叫道。 陶张氏站起身,快步走上前,叉腰骂道:“草泥玛的,你个小扫把星。 谁给你的胆咒我儿子,老娘才不管你爹是不是夫子,你个小贱人就是欠抽。” 说罢,她抬手朝乌丫丫扇了上去。 不曾想,手没扇到乌丫丫的脸,却扇在一把剑柄上。 凤一嫌弃的看着陶张氏,微一用力往前一推,陶张氏往后退了数步。 剧烈疼痛让陶张氏紧张捂住手腕连连叫疼,“啊,疼死我了,手腕断了,没天理啊,杀人了啊。” 邻近人家不断有人走出来,围着打听是怎么回事。 随后眼神不善的看向凤一。 有一个小伙子壮胆上前,质问凤一:“你们是谁,怎么抱着陶夫子家的小闺女?不会是拐孩子的吧?” 凤一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吱声。 拐孩子? 这人可真会想,他要是拐孩子这些人连个影都看不到。 “你们快放下陶夫子的小闺女,不然,我们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那小伙子再次壮着胆子说道。 【哟哟哟,村里人还挺仗义的。】 【嘿嘿,小皇子,看你的喽。】 凤临承听着乌丫丫的心声,火气腾腾往上升。 这小奶娃竟然想看热闹,哼哼,想得美。 于是,凤临承弯腰将乌丫丫往地上放。 乌丫丫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两条小腿使劲弯着,吊在凤临承身上,就是不往地上站。 凤临承放了几次都没放下,被乌丫丫气笑了。 再次将她抱进怀里,说道:“你们看,她自愿让我拐的。” 【哑,还可以这样?】 【握草,大意了。】 乌丫丫眼珠转了转,一把搂上凤临承的脖子,小嘴费力的说道:“锅,锅,爬爬。” 凤临承翻了个白眼,连“哥哥,怕怕”都不会说,还想看别人的笑话? 治不死你! “知道怕了?”凤临承斜眼看着乌丫丫。 乌丫丫眼里蒙上一层雾气,委屈巴啦的点了点头。 “哼,知道怕就好。”凤临承的心莫名一软,给凤一使了个眼色。 凤一上前一把抱起凤临承二人,一个跳跃飞离此地。 后面传来陶张氏歇斯底里的吼声,“乌丫丫你就是个扫把星、乌鸦嘴!” 乌丫丫远远的看着陶张氏,无奈的在心里吐槽。 【我已经提醒他要摔倒了,他还跑,摔破头关我屁事?】 凤临承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乌丫丫一眼。 她果真能预见未来吗?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陶家父子与晁浩仁的谈话已经结束。 晁浩仁对着陆元香深深的一拜,“谢谢婶子大义,给了浩仁提前安排准备的时间。” 要是别人做了这样的梦,都会藏着掖着,生怕被冠上妖孽的名号。 但陶家人仁义,怜惜天下苍生,愿意冒险相告。 若是以往,他是不信这些的。 但这大半年以来,陆元香确实通过梦境,准确的预言了好几件事。 他觉得,陆元香可能是受上天眷顾的人。 陆元香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嘴里直说不敢当。 凤临承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也懒得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 陶予安看到被凤一抱着走进堂屋的凤临承和乌丫丫,惊讶的问道。 凤一未吱声,放下凤临承退到一边。 凤临承看了他一眼,指望不上,只好自己解释。 “你们村的人把我和凤一当成拐子了,所以……” “所以你们逃回来了?”陶凌霄闪着八卦的星星眼。 “别说那么难听,什么叫我们逃回来了?” 凤临承抱着乌丫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我们是懒得与他们计较。” “嗯嗯。”乌丫丫使劲点了点头。 陶凌晓与陶凌云对视一眼,怎么觉得小妹跟着这小子出去了一趟,统一战线了呢? 陶凌云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随后指着乌丫丫笑问:“小妹,你是不是闯祸了?” “木,木,木。”乌丫丫摆着小手否认。 【我哪有闯祸,二哥哥真是的,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美丽可爱无敌的小妹吗?】 【我不就是提醒了一下那个什么狗蛋子,叫他慢点跑,当心摔破头,他不听,摔破头还怪我喽?】 【哼哼,他娘还骂我是扫把星、乌鸦嘴,别以为我隔那么远听不见。】 【我可是长了一双顺风耳。】 凤临承挑了挑眉,心道:你是不是还长了一双千里眼? 陶凌云握了握拳头,压下心中的暴怒,笑着摸了摸乌丫丫的头,“我相信小妹。” “类,锅,锅,刨。”乌丫丫冲陶凌云伸出双手。 她就爱看二哥哥笑的模样,比天上的谪仙都好看。 晁浩仁刚走不久,村长便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村里一些人。 陶张氏用破布带吊着胳膊哭哭啼啼的跟在村长身后。 陶予安赶紧迎出去,拱手问村长:“村长叔,您这是……” “哎哟,陶夫子,真不愧是读书人,装的可真像,村长来干什么,你会不知道?” 第55章 你的血光之灾还没结束 陶予安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本正经的问道:“狗蛋娘,我们应该知道什么吗?” 陶张氏拉着狗蛋往前一推,指着狗蛋的头说: “你看看你们家小闺女把我儿子害的,还有我的手腕也断了,也是你家小闺女害的。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说罢,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陶家人看看狗蛋包扎的头,又看看陶张氏吊着的胳膊,眼里一片迷惘。 任谁看了,也觉得他们是毫不知情的。 而乌丫丫的关注点永远与众不同。 她看的是……陶张氏屁股底下的雪什么时候能被她的屁股捂化了。 光看还不算,心里还百般歪歪。 【要是村里有一百个陶张氏就好了,都来我家院子门口一坐,一会儿就用屁股蛋子把我家院子和门口的雪捂化了。】 【嘎嘎嘎,那哥哥们就不用扫雪了。】 陶家人听着乌丫丫的心声,想笑不能笑,想忍又忍不了。 真是一种折磨。 这还不算,接下来,乌丫丫的心声更是令他们不得不使劲掐自己的大腿来忍笑。 【不行,村里要是有一百个陶张氏,那还不得把整个村子吵的飞上天?】 【到时候,全村的陶氏子孙一起去拜见自家老祖就行了。】 【噢~不行不行,陶家庄只有一个陶张氏,就弄得天天跟唱大戏似的,烦都烦死了。】 【再整一百个,那陶家庄不就成乌鸦窝了。】 【不不不,乌鸦是好鸟,像陶张氏这样的,顶多是被屠夫戳了屁股的猪。】 【猪啊猪,用你打个比方,别嫌弃,嫌弃也没用,你说了不算。】 陶凌霄咬着牙根,梗着脖子看天,啊哟哟我去,我的老妹啊,你能不能打住。 不行了,我要笑,要笑了,咋整,不是时候啊。 陶凌霄咬的牙咯吱作响。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这时,乌丫丫又开始吐槽狗蛋。 【那个什么狗蛋子,哎,说你呢,你的血光之灾还没结束啊。】 【哇,果然是坏事做多了吧?这都能伤到你?】 【算了,看在你稍后还要受伤的份上,本座便不与你计较了。】 乌丫丫在心里洋洋得意的学着狐狸精张狂时的样子。 凤临承再次转头看向乌丫丫,眼神闪烁了一下。 乌丫丫敏感的左右看了看。 【难道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凤临承低头邪邪一笑,“本座”? 这是什么神?什么仙? 陶奉山背着双手,见陶家人眼神迷惘,叹了口气问众人:“谁能说说这是咋回事啊?” 他本来因为这雪一直不停,忧心忡忡的来找陶予安商议,结果半路碰上陶张氏等人。 陶张氏一个劲的跟他哭诉陶家人欺负他们了。 他懒得理会陶张氏,这个娘们一天不整点事,可能没法活。 陶予安神色一冷,看向陶张氏,“我家小闺女连路都不会走,你说她害你家狗蛋?又害你?开玩笑吧?” “嗯嗯嗯。”乌丫丫使劲点着头,憋出俩字:“窝,笑。” 陶张氏狠狠的看向乌丫丫,“哎,村长你听,她说她笑,我家狗蛋都这样了,她还笑?良心不疼吗?” “不好意思,狗蛋娘,你听错了,我小妹说的明明是‘我小’。” 陶凌晓解释完,斜眼看着陶张氏似笑非笑,眼里有一丝杀气闪过。 “你你你……”陶张氏看被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气吓到,猛的低头往后挪了挪。 被她坐着的地方,雪并没有像乌丫丫想像的那样被捂化了,而是被她压实了。 乌丫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原来狗蛋娘不光心是冷的,屁股也冷得狠,根本捂不化雪。 那边陶张氏却突然反应过来,她怕一个半大小子干啥啊? 于是再次看向陶凌晓,陶凌晓已经恢复一副无害的模样,风轻云淡的与她对视。 陶张氏狠狠的剜了陶凌晓一眼,刚才肯定是看错了,一个半大小子的眼神哪有那么厉害?! 她仰起头望向跟着来看热闹的人,说道:“大家可是都听到了?你们说他家小闺女是不是说她笑?” “嗐,狗蛋娘,八个月大的孩子吐字不清,笑和小她也分不清啊,你一个大人跟小奶娃计较什么?” “就是,这么大的人了,也好意思?” “对呀,说八个月的小奶娃害你家狗蛋,又害你,不如说你和你家狗蛋害人家,我们还信点。” “哈哈,就是,我儿子说你家狗蛋是自己不小心摔破了头,关陶夫子的小闺女什么事?” 【哑哑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狗蛋娘,别再说了哈,再说我老天亲爹可要罚你了。嘿嘿。】 乌丫丫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陶张氏。 从她污蔑自己害狗蛋时,她的印堂已经隐隐呈黑色。 随着她的不依不饶,黑色越来越浓。 陶家人似乎习惯了乌丫丫的心声,而低头沉思的凤临承身子猛的僵住。 他的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 老天亲爹? 乌丫丫是天道宠儿吗? 若真这样,自己贵为皇子,能听到她的心声也就说得通了。 这一趟出宫,真是不虚此行啊。 虽然一路被追杀,但……追得好啊,将他送到了天道宠儿的跟前。 他决定了,能在这里住多久便住多久。 不走了。 至于闻长风,这不就在眼前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你们就因为自家孩子跟陶夫子读书,便拍人马屁,真是势利眼!” 陶张氏生气的拍着地面大吼。 “我们就事论事而已,你这个疯婆娘,说谁拍马屁呢?” “就是,你这话到哪儿说都没理,一个八个月的孩子害你家八岁的儿子,你有病吧?” 陶张氏见自己一张嘴就被人堵,生气的大吼: “才不是,才不是,就是她害我儿子的。 你们看,她出生后,全县的稳婆全被抓了,害得生孩子的人家还要到处找稳婆。 陶家那么好的大闺女陶乐韵让她挤兑的离家出走,到现在没有音信。 陶家老二被打断了腿。 陶家老大没书读,在家里当武夫。 她一张口,说让我儿摔破头,我儿就摔破了头。 她就是个扫把星,乌鸦嘴! 我告诉你们,再不除了她,你们早晚都会被她害死。” “闭嘴!”陶凌风从外面大步走进院子,居高临下的指着陶张氏暴喝一声。 第56章 什么时候说话能顺溜啊 陶凌风一张脸阴沉得比天上的云还黑,吓得陶张氏赶紧闭上了嘴,一双小眼紧紧的盯着陶凌风……手中的长剑。 陶凌云迈步上前,抄着双手,咬牙笑道:“陶张氏,你该庆幸我陶家男人不打女人。” 陶凌晓阴着脸,冷笑一声:“那是陶家男人不打女人,我尚未成年。” 陶凌霄点头冷笑:“我三哥说的对,我们还只是个孩子。” 话音落下,两兄弟手指掰的咯吱响。 “先锅锅,系锅锅,飞飞飞,来!”乌丫丫一看陶凌晓和陶凌霄想要揍人,立即开口叫道。 这是她说话说的最利索的一次。 陶凌晓和陶凌霄闻言,身上的气势一卸,回身笑着走到被陆元香抱着的乌丫丫跟前。 两人同时微微一笑,同时开口:“小妹,我们是吓唬她的。” “呼。”乌丫丫呼了一口气,小手捂着胸口,“虾系窝了。” 【呼呼,我还以为三哥哥四哥哥真的要揍那疯婆子呢。】 【可不能因为那疯婆子脏了手留下污点。】 【嘿嘿,我三哥哥和四哥哥可是干大事的人。】 陶奉山被陶张氏的话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在村人的拍打下好不容易顺过来,他指着陶张氏大声呵斥:“陶张氏,你是不是想被休回娘家?!” 陶张氏被陶奉山的话吓了一跳,旋即从地上弹跳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与陶奉山拉开距离,挥着胳膊吼道: “你凭什么休我?再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村长,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陶家丫丫是得到我们陶家老祖认可的人,你要公平?去祠堂跟陶家老祖要去!” 陶奉山看着陶张氏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厉声吼道。 “他们都死了多少年了,连骨头渣都没有了,找他们,找个屁啊。” 【哑哑哑哑哑,完了,这疯婆子要遭天谴了。】 陶张氏声音和乌丫丫心声同时落下,紧随其后,一道响雷在空中炸响。 在场的所有人,惊恐的抬头看向天空。 “冬天打雷,十个牛棚九个空。” 这是不祥之兆。 “哈哈哈,看吧,看吧,打雷了,打雷了,冬天打雷妖孽出,我就说她是扫把星吧,不祥啊,快把她烧死烧……” “轰隆” 陶张氏的话还未说完,一道雷直直的劈在她脚前。 “啊”陶张氏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陶岩不知何时回来了,上前一把揪住陶张氏的衣领,眼瞪的像铜铃,身上气势全开,恶狠狠的说: “你个臭娘们,要烧死谁呢?你怎么这么恶毒? 老子告诉你,你再敢污蔑我家丫丫一句,老子就打死你!” 说话间,冲陶张氏挥了挥拳头。 陶张氏张了张嘴没敢接话,身下有什么流出。 陶岩嫌弃的一把推开她,在地上抓了把雪搓了搓手。 而后,他突然跳跳哒哒的喊叫:“妖怪,妖怪,老妖怪,被雷劈喽。” 凤临承和凤一对视一眼,刚刚的陶岩,身上竟然流露出了一股征战沙场的杀气。 但,算了,他就是个脑袋有毛病的老小孩。 【唔,陶张氏屁股底下的雪化了耶。】 乌丫丫今天跟陶张氏的屁股杠上了。 陶奉山见陶张氏差点被雷劈了,急忙双手合十,与陶家老祖告罪。 再看陶张氏更不顺眼了,直接对她吼道:“还不快滚!我看那个妖孽就是你!” 陶张氏突然指着乌丫丫的方向嚎啕大哭,“明明是她,是她招的雷,劈错地方了,怎么能怨我? 她出生后发生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人倒霉,连全县最富最大的白家都因为她垮掉了。 她怎么就不是妖孽了,老天啊,你开开眼吧,打错了,打错……啊~” “你个臭娘们,跑人家陶夫子家来闹什么?跟我回去。” 这时,陶洪粮从外面跑进来,打断了陶张氏哭嚎,一把揪着她的后衣领子就往外拖。 他边拖边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一天不闹点事就闲的慌,你她娘的能不能给家里少整点事? 狗蛋摔破头这事我找人问了,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破的。 人家丫丫好心好意提醒他,他把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关人家什么事? 白家垮了不好吗?娘的,你还没被白家欺负够啊,是不是天生贱?!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闲的,从今天起,你一天吃一顿饭得了,省了到处惹事。” 陶洪粮快被陶张氏给气死了,他去了趟县城买粮的功夫,这娘们都能给他整出事来。 看来是吃的太饱了。 狗蛋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爹后面,走了。 “哎哎,狗,狗……” 乌丫丫想提醒狗蛋一句小心血光之灾,奈何话说不利索。 【唉,什么时候说话能顺溜啊?】 【本来看在狗蛋他爹还比较正的份上,想提醒一下狗蛋呢,可这张嘴不行啊。】 【算了,反正也死不了人。】 凤临承暗暗的朝凤一招了招手,低声对凤一说:“你跟着那家人去看看。” “是。”凤一应道。 凤一以为凤临承是让他跟踪陶张氏一家,探查一下他们接下来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跟踪这事他轻车熟路,尤其还是跟踪普通人。 他一路跟到陶洪粮家,只见陶洪粮将陶张氏往院子里一扔,独自进了灶房,去整理他今天买的东西去了。 狗蛋凉凉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陶张氏,没有去扶她,而是抬脚往灶房走去。 灶房的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凌,狗蛋走到灶房门口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 随后眼珠一转,抄起灶房墙边放的一把扫把,朝那冰凌打去。 “哗啦”一声,冰凌被打断掉了下来,其中一根又粗又大的,刚好砸在了狗蛋的头上。 “嗷~” 狗蛋大叫一声,扔了扫把捂着头大哭。 陶洪粮闻声急忙跑出灶房,只见狗蛋捂着头的手指缝流出了血。 陶洪粮急忙抱起狗蛋就往外跑,陶张氏见状,跌跌撞撞的喊着狗蛋紧随其后。 凤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飞身跟了上去。 陶洪粮抱着狗蛋去了村里唯一个大夫陶万仁家,包扎好伤口后,回家的路上,陶张氏还在跟陶洪粮说乌丫丫是扫把星的事。 陶洪粮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狗蛋娘,你要是不想过了,我回家就给你休书。” 陶张氏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第57章 狡猾的小子遇到精明的漏风奶娃 凤一没有再听到有用的信息,耸耸肩走了。 他回到陶家时,凤临承已在房间里看书。 见凤一回来,他头不抬眼不睁的问道:“探查到了什么?” 凤一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说:“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却看了一件奇事。” “噢?什么事?”凤临承放下书,抬头看向凤一。 凤一有点迷惑的说:“那个叫狗蛋的今天挺倒霉的,回到家又被房檐上落下的冰凌把头打破了。” 凤临承闻言,猛的坐直了身子。 乌丫丫又说对了! 她真的有预言能力! …… 不知陶张氏抱着怎样的心理,尽管别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她仍然见人就说乌丫丫是扫把星。 陶奉山气得让陶洪粮休了她,但陶洪粮不想自己儿子没娘。 虽然陶张氏并非狗蛋的亲娘,但她对狗蛋还是不错的。 纠结之下说陶张氏是发癔症了,甚至还带她去看过大夫找过神婆。 此事就这样做罢了。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七八天,果真如乌丫丫说的那般,天依然没有放晴的意思。 乌丫丫在家里憋太久了,哪哪都不舒服。 这天,她趴在窗边,把窗户纸捅破了一个小孔,对着一只眼往院子里看。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清过好多遍了,此刻又下了厚厚的一层。 陶凌风架着梯子,在打扫房顶的积雪,不时有雪从房檐上像瀑布一般落下。 乌丫丫看到这里便跺跺脚,哇啦几句,以示高兴。 突然,小孔被遮住,一只眼睛与乌丫丫的眼睛正对上。 乌丫丫下意识的一掌拍过去,“啊”一声惨叫,凤临承的声音传来,“乌丫丫,你干什么?” 只见窗户纸被乌丫丫拍碎了一个大洞,凤临承捂着一只眼睛气急败坏的瞪着她。 “扑,系,窝。”乌丫丫一屁股坐在炕上,一本正经的说那不是她干的。 风临承跳着脚走进房间,指着乌丫丫,“不是你?难道是我?” “嗯嗯”乌丫丫使劲点了两下头。 【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吓我,我能拍你?】 【哼,祸根就是你自己!】 乌丫丫理直气壮的仰着小脑袋与凤临承对视。 “你你你……”凤临承终于知道什么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他一甩衣袖捂着眼就往外走,走到堂屋被凤一拦下了。 “主子,您还没问呢。”凤一小声提醒道。 对,他有事要问乌丫丫,被那小奶娃给气糊涂了。 凤临承深深的吸了口气,放下手眨了几下眼。 凤一瞅了一眼凤临承红着的右眼,转头偷笑,主子终于遇到克星了。 在宫里,可是连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呢。 当然,可能是他比九皇子小十岁的缘故,九皇子明面上不屑与他计较。 凤临承剜了幸灾乐祸的凤一一眼,斜眼看了看乌丫丫所在的房间,回身昂首挺胸的走回去。 乌丫丫已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磨牙棒,在口水横流的啃着。 见凤临承又回来了,歪头看着他。 凤临承坐到炕上,掏出帕子胡乱给乌丫丫擦了擦嘴。 最后,把帕子往乌丫丫手里一塞,嫌弃的说:“口水流的到处是,脏!” “哼”乌丫丫将帕子往凤临承身上一丢,小脑袋傲娇的转向一边,表示自己很生气。 是她想流口水吗? 可惜控制不住。 凤临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我不气,我不气。 这要是在宫里,哪个娃娃敢这样对他,他早将人提出去丢了。 “咳”他假咳了一声,说道:“小奶娃,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我有事问你。” 乌丫丫回头瞪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这意思是拒绝谈话。 “别装了。”凤临承一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按着她的双肩问道:“小奶娃,你是哪路神仙下凡历劫?” 凤临承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说服自己相信鬼神之说,说服自己相信乌丫丫神仙转世。 虽然在颠覆三观中备受煎熬,但,他不得不信。 乌丫丫不回答他,像是没听懂,眼神懵懵的。 凤临承轻轻拍拍乌丫丫的脸蛋,笑着哄道:“小奶,噢不,丫丫,你是不是很喜欢吃肉啊?” 乌丫丫一听肉字,眼睛立即变得亮晶晶的,像最耀眼的黑宝石。 看得凤临承想把这双眼抠下来,据为己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他否定。 这么好看的眼,离开这张脸,可能就不鲜活了吧? 凤临承抿抿唇,继续说:“你要是回答我的问题呢,回答一个,我买一次烧鸡给你吃,不,两次。” “针,哒?”乌丫丫的大眼扑闪了两下,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凤临承垂眸看了一眼,捡起乌丫丫丢掉的那张帕子,给乌丫丫擦了一下嘴角,“真的,骗你是小狗。” 乌丫丫举起小手,竖起四根手指,说道:“先,七。” 凤临承震惊,吾草,八个月的奶娃子会讨价还价了? 果然不知是哪路神明下凡历劫! 不过,坚四指说三次,看来小奶娃不大识数。 “好好,三次。”凤临承应下。 “泥,闻。”乌丫丫小手一拍炕,豪气冲天的说。 凤临承将头转到一边,得意一笑,哼,我堂堂皇子,还搞不定一个奶娃子。 “闻,闻。”乌丫丫不耐烦的推了凤临承一把。 【这人不是要问问题,答应他了又婆婆妈妈的。】 【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鬼才理他。】 嗯? 凤临承听得咬牙,暗道:敢情我还要感谢我爹我娘给了我这副好模样呗?!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复看向乌丫丫扯起一抹假笑,“丫丫,我说什么话,你都能听懂吧?” “嗯!”乌丫丫点头。 “那天你说那个小胖子能摔破头,他真的摔破头了,你是不是能预言?” “嗯?”乌丫丫疑惑的瞪着他。 “听不懂这句?”凤临承问。 “嗯!”乌丫丫点头,心里却暗戳戳的开始整活了。 【我的秘密被他发现了?】 【这个小屁孩太精明了,以后在他跟前得小心点。】 【啊,本座现在法力太弱,和以前比,等于没有,保护不了自己啊。】 【小心,小心,小心了。】 凤临承听着乌丫丫的小奶音,心里乐开了花。 她果然能预知未来事。 和以前比法力太弱吗? 那她以前在天上是个什么神仙呢? 第58章 怎么能有这样迷糊的人,投胎都能找错地儿 凤临承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他放开乌丫丫,双手捧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 “唉,我还是对你期望太大了,我还以为你能预知未来呢,想不到你连话都听不懂。”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我这次拜师能不能顺利?唉,这大雪不停,我也没法去找他啊。” 乌丫丫看着有些气馁的凤临承,鬼使神差的说:“泥,扑,蹭。” 【哎,小屁孩,你此行拜不成师的。】 【我倒是看到你印堂不像之前那样发黑了,血光之灾躲过了。】 【不过,你还有霉运缠身噢,让我算算。】 凤临承强忍着心中的震惊,转头假装迷惑不解的看着乌丫丫。 然而,乌丫丫正在低头摆弄她的小手指,并没有看凤临承。 只见她右手按着左手的手指,勉勉强强一下一下合在她想掐的位置,小嘴念念有词。 凤临承侧耳细听,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良久,乌丫丫抬起头,与凤临承四目相对。 她张了张嘴,努力控制着舌头,“泥,呸,银,介,运,了。” 凤临承探身上前与乌丫丫脸对脸,眼神疑惑。 【唉,这舌头还是捋不直。】 【这小子本是大气运之人,可惜被人借运了。】 【从刚出生就施的法术,唉,可惜,我现在法力不行,算不出他被谁借运。】 【他现在的霉运之所以看上去呈灰色,是因为远离了从他身上借运的人。】 【哑,也不知哪个缺德鬼,竟然从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借运。】 【不对,他是皇子呀,能借走皇子的运势……那,那,那,那人不简单啊。】 【啊,本丫是来投胎做人的,闲事勿管,小命要紧。】 乌丫丫在心里吐槽结束,怜悯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凤临承,而后身子往后一仰躺下了。 凤临承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心情复杂。 原来小奶娃说的“泥,扑,蹭”是“你不成”。 “泥,呸,银,介,运,了”这句应该是“你被人借运了”。 从他记事起,他就一直不是很顺,经常遇到一些倒霉事。 甚至,宫里隐隐有传他是灾星转世的流言。 父皇也不是很喜欢他,虽然他是正宫嫡子,但母后不受宠,他过得并不是很好。 此次出宫,是他母后求了国师为他卜了卦,说是他只有找到闻长风并拜入他门下,才会好起来。 可是,从出宫那一刻开始,他就陷入了无尽的被追杀中。 要不是外公也给他安排了一些人,单凭他从宫里带出来的人,他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几死了。 晁浩仁回京那次,并没有透露闻长风的去向。 不过,前几天,晁浩仁有意无意在他跟前称陶凌云和陶凌晓为师弟。 而陶氏兄弟又要去白雾山庄进学,这是不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闻长风在白雾山庄?! 这说明什么? 要么是晁国公府还没有站队,要么他们是支持正统嫡子的自己。 总之,目前不会与他为敌。 他看着躺在那里啃磨牙棒的小奶娃,突然笑了。 国师此次让他出宫拜师的目的值得考究了。 是国师想让自己远离皇宫躲着借他运的人呢,还是支他出宫方便对手行事呢? 亦或者国师有意将他送到这小奶娃跟前? 凤临承虽然才八岁,但他不是普通人家八岁的孩子,心智远超同龄之人。 他侧身躺在乌丫丫身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伸到乌丫丫胸前衣服的口袋里。 在乌丫丫不解的目光中,掏了一根磨牙棒,边啃边说: “小奶娃,你家大嫂的手艺不错,这东西虽然硬,但味道还好。” “抢,抢,抢抢。”乌丫丫后知后觉的一个翻身坐起来,一把捂住口袋,怒瞪着凤临承。 【哑哑哑,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我被抢了,被抢了。】 【真不要脸,那么大了,还抢小孩的口粮。】 护食的乌丫丫抓狂极了。 刚好扫完雪的陶家兄弟听到小妹的心声,一齐挤进了房间。 入目便是乌丫丫紧捂口袋呲着四颗小白牙怒瞪凤临承的奶凶奶凶的模样。 陶凌霄怒道:“殿下怎么在这里?” 陶凌风强笑:“殿下,跟小奶娃抢吃的是不是很光荣?” 陶凌云冷冷的说:“殿下,你怎么能欺负我小妹,她还那么小。” 凤临承在陶家兄弟的质问声中,慢悠悠坐了起来。 身份,真是个好东西。 陶家兄弟敢怒敢言却不敢动他的感觉真不赖。 他朝陶家兄弟微微一笑,“我也还是个孩子啊。” 陶家风、陶凌云、陶凌霄一默。 这话没法怼,他确实是个孩子。 三兄弟齐齐看向未开口的陶凌晓。 陶凌晓冷哼,“殿下,在我爹娘的房间里不妥吧?毕竟七岁不同席,殿下您都八岁了。” 凤临承咬牙,草,陶家老三莫开口,开口就让人恨的牙痒痒。 他跳下床,穿上鞋子,愤愤的走出房间。 一直在堂屋缩小存在感的凤一,赶紧跟了上去。 陶家哪个难对付,非陶家老三莫属。 那人他就不知道什么叫留口德。 “锅锅,锅锅,特,抢。”乌丫丫忿忿不平的一边告状,一边在心里歪歪。 【哑,没想到皇子这么不讲究,还抢小奶娃的东西。】 【幸好当初我迷糊投错了胎,没投到我亲爹给我安排的公主身上。】 【要是让他当了我的哥哥,那我就倒霉了,可能会天天被抢。】 【现在的家穷是穷点吧,胜在我家爹娘对我好,四个哥哥对我好,嫂嫂也对我好。】 【穷不成问题,有我在,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最重要的是,我家人都长得好看,想来我也长不歪。】 【爱了,爱了,哥哥们,么么哒。】 陶氏四兄弟听着小妹的心声,心里美滋滋的。 没想到小妹转世投胎时,还有这样一个小插曲,幸好小妹迷糊,投错了胎又回来了。 真好,真好,感谢老天爷爷。 而刚走到院子里的凤临承,听到乌丫丫心声不淡定了。 他看了一眼天空,心道:那小奶娃说他亲爹给他安排了个公主身份投胎。 她曾叫老天亲爹。 那她是不是差点成了自己的妹妹? 宫里哪个妹妹和小奶娃一般大? 对了! 是那个爬到他跟前抓他脚被他一脚踢翻的那个! 难怪他不喜欢那个小娃子,原来她占了乌丫丫的身份。 凤临承悲催的发现,自己好像丢了一个这么可爱又有本事的妹妹! 他回头看向那个房间,那里面的小奶娃,本应该是他的妹妹啊! 怎么能有这样迷糊的人,投胎都能找错地儿? 第59章 上个赖我账的人已经倒霉三百年了 凤一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凤临承,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凤临承看了他一眼,转身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眼泪就流了出来。 “主子,您……是不是陶老三说的话不好听,让您难过了,我这就去找他。” 凤一转身去拉房门。 凤临承一把抓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默默的流泪。 凤一张着双手,不知是该抱抱凤临承,还是怎么办。 从他跟着凤临承,从未见凤临承哭过。 正在他手足无措时,听到凤临承小声嘟囔: “原来她应该是我的妹妹,就因为她迷糊,找错了地儿,让我失去了这个妹妹。” 凤一没听懂,他轻轻拍着凤临承的背安慰道:“殿下喜欢那个小奶娃,把她要到身边就好了啊。” 凤临承闻言,猛的从凤一怀里直起身,说道:“凤一,你说的对,我知道怎么做了。” 凤一的头嗡一声大了。 他到底出了个什么馊主意,主子真去开口要小奶娃,还不得被陶家人打出脑花来?! 他刚要说自己刚刚是瞎说的,却见凤临承精神奕奕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凤临承此时满血复活,既然没做他小妹,那么……嘿嘿。 腹黑小皇子上线。 雪还是没有真正停下的意思,人们越来越焦虑。 但这不包括乌丫丫,她也是有心无力,没办法。 既然已经提醒了众人,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听说,尽管县令大人发了布告,让各村各寨做好防雪准备,仍然有些人家的房子被压塌了。 各村均有伤亡。 有些人家备的粮食不足,饿死人的情况也存在。 大雪封山,交通不便,这个数字尚未统计出来。 这几天,最让乌丫丫闹心的是凤临承。 他时不时的出现在乌丫丫跟前,害得她时刻担心自己的粮袋子。 每次看到凤临承,都是一个标准化动作。 小胖手死死的捂着胸前口袋,小眉头皱的紧紧的仿佛能夹死蚊子。 最主要的是凤临承那天承诺给的烧鸡还没兑现。 闹心极了。 这天,已经是下雪的第二十八天了。 乌丫丫闹着让大哥把她抱出了屋。 陶凌风抱着她走到院子中间时,乌丫丫示意让他停下。 随后,仰着头看天空,一只小胖手掐来掐去。 时不时有雪花飘落在她的脸上,沾到她的眼睫上,让她不得不眨眨大眼。 陶凌风笑问:“小妹,你在看什么呢?” 乌丫丫转头看向陶凌风,指着天空说道:“停。” 陶凌风神色一肃,挑眉问道:“小妹是说大雪要停了吗?” 乌丫丫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说:“壹。” “壹什么?”凤临承从屋里走出来,问道:“一个时辰后吗?” 乌丫丫一把捂住口袋,回头看了凤临承一眼,摇了摇头。 “一天?”凤临承问。 乌丫丫点了点头。 陶凌风赶紧笑道:“殿下怎么出来,外面冷,您快进屋吧。” 凤临承不接陶凌风的话,盯着乌丫丫问:“一天后雪就停了是吗?” 陶凌风抢在乌丫丫前面,说道:“我小妹这么小,咋知道那么多,您刚刚听错了。” 凤临承朝陶凌风翻了个白眼,“陶大哥,有些事吧,我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数。” 陶凌风抿唇,十皇子这是发现小妹的异样了吗? 陶凌晓慢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走到凤临承跟前,双手按在大腿上,与凤临承保持平视。 “十殿下,您心里有什么数?” 凤临承指了一下乌丫丫,小声说道:“小奶娃与常人不同。” 陶凌晓站直身子,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凤临承,笑道: “呵,笑话,殿下有没有听说过,六岁前的小孩子说话很灵验? 在我们乡下,有一个传说,六岁以下的孩子能看到鬼魂之类的东西。 您是不行了,听说您今年八岁了,估计想看也看不到了。” “你……”凤临承往后退了几步,减少陶凌晓身高给他带来的压迫感。 他指着陶凌晓咬牙切齿的说:“说话就说话,干嘛要打压我?” “有吗?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陶凌晓斜睨着凤临承。 凤临承羞恼的一甩衣袖,说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 说到这里,他猛的打住。 差点就说吐噜嘴,把自己能听到乌丫丫的心声一事说漏了。 呔,跟陶凌晓说话太危险! “你能怎样?”陶凌晓心下一惊,面上清淡的问道。 “不告诉你。”凤临承梗着脖子说了一句,背着手转身回到房间里。 对于这个赖在自家不走的小皇子,陶家人很是头疼。 但晁浩仁不来接,凤临承也不说要走,就这样一直吊着。 “哎哎,等。” 眼看凤临承的房间门要关上,乌丫丫着急的大喊。 凤临承隔着门看向她,问道:“啥事?” “几几。”乌丫丫伸出一只小手,说道。 凤临承疑惑,“什么几几?” “几几。”乌丫丫倔强的不肯收回手。 凤临承看向身边的凤一,“她这是要干什么?” “咳咳”凤一咳了两声,他觉得他神奇的听懂了乌丫丫的意思。 于是,干巴巴的笑道:“主子,我猜,丫丫小姐是想跟您要烧鸡。” 凤临承身子一僵,机械的转头看向乌丫丫。 “嗯嗯嗯” 乌丫丫使劲点了几下头。 “记着呢,本殿难道还能黄了你怎么的?小气,要不是天儿不好,早让烧鸡撑死你了。” 凤临承黑着脸,“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乌丫丫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吐槽。 【小气鬼,身边有高手,买个烧鸡还不容易?】 【我看你就是想赖账,当老赖!】 【我天,让我想想,上一个赖我账的人什么样子了。】 【嘻嘻,已经倒霉三百年了。】 凤临承听着乌丫丫的心声,不淡定了。 自己本身就是倒霉蛋,来了陶家后,好不容易顺了一些。 要是再加上一层倒霉,那得成什么样子? 他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凤一,朝他招了招手。 第60章 原来鸦爹以这种方式给她保住了空间 凤一急忙俯身上前,凤临承在他耳边低语:“这样的天,你能不能进县城?” 凤一点头,“属下一人是可以的,主子有什么吩咐?” 凤临承小声说:“去县城买三只烧鸡回来,可行?” 凤一点头,“可行。” “那去吧,别让人看到。”凤临承嘱咐道。 “是。”凤一应声出了房间。 凤临承傲娇的爬上炕,扯过被子盖在腿上。 乡下的冬天太冷,没有暖炉,真遭罪。 凤临承坐在炕上想着自己的宫殿,现在那里很暖和吧?! 他烦躁的扯了下衣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被扯了出来。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想要送的玉佩还未送出去。 这是他想了许多天想到的办法。 他要将母后给他的这块玉佩,送给乌丫丫。 母后说这是给未来儿媳妇的,他要把乌丫丫留在身边,这个办法最好了。 现在再去找乌丫丫显得意图太明显了,不行。 得等跟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再送,乌丫丫虽然知道的事情很多,但不懂人情世故。 不过,她贪财。 看到这枚玉佩,一定会喜欢的。 想到此处,凤临承忍不住笑了。 …… 家里大人都出去扫雪了,这是陶家庄统一组织的。 乌丫丫一个人坐在炕头上,跟前放了一堆好吃的,还有一个奶壶装满了羊奶。 不过,此时的乌丫丫已经顾不上美食了,她正陷入巨大的惊喜中。 她戳着自己胳膊上的红色胎记,笑得口水横流。 没想到,她鸦爹竟然通过这种方式,保住了她在修真界炼制的空间。 她用意念偷偷看了看,她收集的奇珍异宝竟然都在。 她意念微动,一枚增灵丹出现在掌心,这是修真界最普通的丹药了,吃了能增加身体的灵力。 也不知在凡人界好不好用? 乌丫丫将丹药塞进嘴里,入口即化。 身体里涌动着熟悉的灵力,比这八个月从外界吸取的灵气所修习的灵力要浓厚百倍。 果然,凡人界要修炼成仙,希望渺茫。 待灵力转化吸收后,她觉得肚子像空了一般,随手抓起奶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看着空间里的存货笑两声。 凤临承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小奶娃笑得像个小傻子。 不过此时凤临承并没有听到乌丫丫的心声,不知道乌丫丫为何发笑。 他轻轻拆开包烧鸡的油纸,一股香味慢慢飘进了房间里。 乌丫丫的小鼻子使劲吸了吸,将手中的奶壶“咣”放在炕上,翻身“嗖嗖”爬到炕边,探头往门外望去。 只见凤临承倚在门框边,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香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确定了香味来源后,乌丫丫兴奋的大叫:“几几。” 凤临承走上前,一手托着烧鸡,一手摁在炕边,用力一跳坐到炕沿上。 他托着烧鸡在乌丫丫鼻子前绕了一圈,乌丫丫伸着脖子跟着转了一圈。 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一闪一闪的。 凤临承扯起一抹自以为最温和的笑,说道:“丫丫,我来兑现承诺了,这是第一只烧鸡。” 乌丫丫兴奋的点点头,张开两只小手,“给,窝。” 凤临承将烧鸡往背后一藏,点着乌丫丫的小鼻子说:“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扑。”乌丫丫两只小胖胳膊勉强环在胸前,生气的撅着小嘴,转头看空中,“泥,钱,窝。” 凤临承心有灵犀的听懂了乌丫丫的意思。 她是说:不,你欠我。 嘿,有意思。 “这件事一点都不难,就是我给你一个宝贝,你好好藏着,别让人发现了就成。” 凤临承化身成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乌丫丫听到宝贝二字,眼前一亮,转头看向凤临承,歪头问:“针,哒?” 凤临承点点头,“真的,骗你是小狗。” 乌丫丫伸出一只小胖手,“呐。” 凤临承将玉佩放到乌丫丫的小肉手掌上,说道:“这个可是宝贝,你要收好了,不能丢了,不然会有麻烦。” 乌丫丫小手一翻,直接将玉佩还给了凤临承。 虽然她很贪财吧,但也不想麻烦。 她的心愿很简单,让家人躲开灾祸,她开开心心做人就好。 凤临承将玉佩又塞回去,“这个真是宝贝,将来你就知道了,只要你好好藏着不被人发现,就不会有麻烦。” 乌丫丫握着玉佩,清晰的感觉到玉佩中有汹涌澎湃的灵气。 还真是个宝贝! 她乌溜溜的大眼转了几圈,将玉佩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实则放进了空间。 这样好的宝贝,放在空间里最安全。 凤临承看她装好玉佩,接着说:“这是我俩的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乌丫丫点头。 “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陶凌晓倚在门框上,冷冷的出声。 他的声音夹杂着恼火,他娘的,一时不看着,这个小皇子就来勾引他妹妹。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段时日,凤临承在自家小妹跟前搔首弄姿,无事献殷勤,肯定没憋好屁。 这不,他刚进屋,就听到了什么两人的秘密,不能让他人知道。 哼,臭小子,要不是因为身份原因,他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凤临承被陶凌晓猛然出声吓的一哆嗦,手中的烧鸡差点掉地上。 他嘿嘿一笑,说道:“几几。” “嘎嘎嘎嘎。” 凤临承的话音刚落,乌丫丫突然爆发了欢快的大笑。 她边笑边纠正,“是几几,不是几几。” 凤临承尴尬了,都怪乌丫丫,一口一个几几,竟然把他搞的顺拐了。 他看向乌丫丫,“什么是几几,不是几几,你发的音没一个对的。” 说罢,把烧鸡往乌丫丫手里一塞,跳下炕跑了。 陶凌晓上前一把将烧鸡拿走,举在乌丫丫面前,问道:“你们的秘密?” 乌丫丫往前一倾身,一头栽在烧鸡上,趁势咬了一口。 四只小白牙竟然真的撕下了一块鸡肉。 两只小胖爪子赶紧将鸡肉往嘴里塞,小嘴不停的咂巴着。 “吐出来,谁让你吃的,当心噎着。”陶凌晓急了,上前就要抠乌丫丫的嘴。 好不容易吃到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乌丫丫一个翻身趴在炕上,小脚一蹬,“噌噌噌”爬到了窗台根下。 回身看向气急的陶凌晓,两只小胖手紧紧的捂住了嘴。 第61章 总有人积极生活,有人忙于算计 陆元香走进堂屋,拍了拍身上沾的雪沫,下意识的往西间瞥了一眼。 咦,自己那精明睿智的三儿子那是什么形象啊。 一手托着烧鸡,一手按着炕沿,一条腿搭在炕边。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疑惑的问道:“小三,你这是在干嘛?” 陶凌晓指指炕里边,“娘,小妹她偷吃烧鸡,塞了一嘴巴鸡肉。” 陆元香闻言,三两步走进西间,往炕里边看去。 只见乌丫丫紧贴在窗台边跪坐着,一双小肉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胖脸颊还一鼓一鼓的。 见她进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警惕的盯向她。 陆元香几乎被气笑,担心乌丫丫被噎着,她按着炕沿抻着身子一把扯着乌丫丫的一只小脚,把她拖到了跟前。 她扒开乌丫丫紧捂着嘴的小胖手,“乌丫丫,吐出来,你嚼不烂,会噎着的。” 乌丫丫使劲闭着嘴,就是不肯松口。 “好丫丫,你吐出来,娘给你做更好吃的肉肉。”陆元香哄着她。 乌丫丫依旧紧紧的闭着小嘴,眼泪汪汪的瞪着陆元香。 【烧鸡好香啊,我从来没吃过。】 【不吐,不吐,就不吐,我就是咂咂味。】 陆元香听着她的心声,哭笑不得。 她撬开乌丫丫的嘴,强行把鸡肉抠了出来。 乌丫丫委屈的不行,小屁股一撅,趴在炕上哇哇大哭。 自出生以来,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不就是咂巴点肉味吗?用得着给抠出来吗?】 【嘤嘤,小白菜呀,吃点肉呀,才刚进嘴呀就被抠呀……】 扛着扫雪工具走进院子的陶家父子无语望天。 趴在窗外看热闹的凤临承差点笑喷,急忙转身欲离开,却见陶家父子齐齐望天。 他仰头看了眼天空,天上也没什么呀? 于是,好奇的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陶予安指指天,“我觉得雪小了很多,可能要停了。” 陶凌风笑道:“对,对。” 陶凌云左右看了看,而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嘴都没张,“嗯”了一声。 陶凌霄则凑上前,贱兮兮的问: “是不是你给我小妹买烧鸡了?” 凤临承撇嘴,“是又怎么样?我只是兑现承诺而已。” 晚上。 乌丫丫如愿吃上了肉泥,虽然只允许她吃了三勺,但也是吃肉啊。 翌日,雪果然停了。 积雪多的地方有六尺厚,幸好陶家庄天天组织清扫,房屋才不至于被淹没。 就算这样,也有十一户人家的房子不同程度受损,但因预防措施做的好,只有一人被房梁压死了。 这个人就是陶张氏。 又过了半个月,村里通往县城的路也挖通了,村民出行方便了许多。 朝廷派出的赈灾官员也快到了,一切向好发展。 此次,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是户部侍郎陈允良一行。 陈允良此人惜命如金,善于钻营,最懂得趋利避害。 刚开始,他打算称病,避过此次差事。 可是,陈乐韵却极力劝说他主动站出来请缨赈灾。 要是搁在以往,他肯定不会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 但是陈乐韵不同,她能掐会算,善于布局。 就比如,定北侯认子一事,就是陈乐韵一手策划的。 说起这事,陈乐韵这摊子铺的有点大。 从她回归时精心为定北侯挑选的儿子,到提议他给定北侯之子举荐大夫,再到利用这大夫将人带进定北侯府。 这一环扣一环,他都不一定能做周全。 至于陈乐韵与灵山县燕家医馆的燕老大夫有什么过节,他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皇上对定北侯的态度。 他不知道的是,上一世定北侯之子陶予平到灵山县寻访过这位燕老大夫医治腿疾。 也不知道上一世陈乐韵派人掳走陶凌云时,陶凌云的腿几乎被燕老大夫医好半数。 这一世陈乐韵要除掉燕老大夫这危险因素。 把他弄到京城,一是不想他给陶凌云医治,二是断了陶予平去灵山县的可能。 三嘛,把燕老大夫吹的天上有地下无,到时医治不利,被皇上治个欺世盗名之罪被诛杀也不是不可能。 一举三得。 她不会给陶家留一丝希望。 陈允良向皇帝举荐了灵山县燕老大夫,皇上果然同意,并当即命人前去灵山县宣燕老大夫入京。 在燕老大夫入京的途中,陈乐韵给镇北侯精心准备的儿子适时出场,被燕老大夫救下。 随后,便以报恩之名跟随燕老大夫左右。 陈乐韵准备的这个人,就是一直住在陈府的陶老癞一家。 在陈府住的这段时间,他们并没闲着。 陈允良找人对他们进行了教化,改掉了他们的西北口音。 陶老癞这人干啥啥不行,拍马屁第一名。 他鞍前马后的跟在燕老大夫身边,给燕老大夫背药箱,端茶倒水,博取了燕老大夫的信任。 燕老大夫是只身进京的,他怕万一如陶凌晓所说,医治不力获罪牵连他人。 他本要妥善安置陶老癞一家,怎奈陶老癞说什么也要报恩。 无法,燕老大夫只好暂且将他们带在身边。 有宣旨太监证明陶老赖一家并不是他的人,将来万一出事想必也不会牵连到他们。 没有人想到,就是这个老药童式的人物,竟然成了镇北侯府找寻多年的嫡次子。 燕老大夫果真因医治不力,差点被皇上治一个欺世盗名之罪。 幸好有镇北侯出面、又有闻长风的手信,才保住小命。 这件事,让陈允良对陈乐韵刮目相看。 如今,陈乐韵极力劝说,令他心生动摇,“韵儿,如果爹接下此事,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陈乐韵闻言,极力保证,“爹爹,此次西北雪灾确实严重,但您此去绝无危险。” 陈允良笑,“那就好!那韵儿是改变主意,让爹亲自去除掉那户人家吗?” 陈乐韵闻言,微微一笑,“这倒不是。 爹爹既然有这样的便利条件,亲自去看看他们的窘状也未尝不可。” 陈允良眼里闪着精光,“这倒也是,爹爹要亲自去看一眼定北侯的好大儿!” 陈乐韵捂嘴一笑,“爹爹是要把他与陶老癞比较一下吗? 您放心,到时候您就知道陶老癞一家的好了。 定北侯府已不足为惧,终会败落。 爹爹往后不用刻意针对定北侯,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我们只需要远远的看热闹便好,爹爹不觉得猫戏老鼠才是最有趣的吗?” “嗯。”陈允良点头,“韵儿,你再仔细算一下,那户人家现状如何?” 陈乐韵闻言,知道陈允良又在考验自己,于是装模作样的掐算起来。 第62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渣 陈乐韵合上双眼,抬起右手,大拇指不停的在其他四指上掐点,看上去真的像个神棍。 陈允良仔细端详,左看右看,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陈乐韵却已陷入回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陶家具体经历了什么她并不清楚,甚至上一世的雪灾她也没关心多少。 那时候她在拼命的讨好陈家人,尤其是讨好陈允良。 为此,倒是探听到不少关于陈允良的事。 而陶家的经历,她是在后来与陶家人再遇后,从他们口中听说的。 总之,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陶家生活的十分艰难就对了。 陈允良见她久久不语,眼神微闪,说道:“韵韵,要是很难算就算了吧,别累坏了。” 他眼中的慈爱与关心,让再历一世的陈乐韵都差点信了。 她微微垂眸,淡淡一笑,再看向陈允良时,眼中迸发出自信的光芒。 “爹爹,我已经算出来了。” “噢?结果如何!”陈允良急忙问。 “灵山陶家嘛,此门双废双年少,遇雪难行风萧萧,乃破亡之兆,此生绝无翻身的可能。” 陈乐韵说的高深莫测,其实心中已经在叫嚣欢呼。 哈哈,差点忘了还有这场雪灾给陶家雪上加霜。 那一家愚蠢的人,自诩聪明,却不知道这个世上真正能立住脚的人,靠的从来不是聪明的头脑,而是强硬狠辣的手段。 陈允良闻言,之前对她掐算时的那点怀疑烟消云散。 “这样就好,只要陶家父子永远没有相认的可能就好,我们的骨肉分离之苦他们也必须尝一尝。” “嗯。”陈乐韵点头。 他们似乎忘了,陈乐韵当年送出去的原因。 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渣的掉渣! 父女二人似打了胜仗,相视一笑。 陈乐韵说道:“爹爹,那一家贱民不足为惧。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明日朝堂之上,爹爹切记一定要主动请缨赈灾。” “主动请缨,为何?”陈允良好奇的问。 陈乐韵神秘一笑,“因为不管爹爹是否主动,赈灾之事最后一定会落在您身上…… 与其让皇上指派,不如主动一些,让皇上另眼相看。” “哈哈,理是这么个理,但是韵韵啊,你这一卦恐怕算的不准。 不说别的,单单一个白侯府,他就不会允许这差事旁落他家。 你不要忘了,开春那会儿灵山白家的事,那是白家的老根被人拔起来了。 白家这次肯定会想办法派自己的亲信借此次赈灾复仇。” “爹难道不是白家一派的人?”陈乐韵反问。 陈允良皱眉说:“爹虽然也算白家一派,但并未进入他们的核心。 此事他们必会暗箱操作,混淆皇上视听,安排心腹前往……” 以白侯的尿性,年初,白家在晁浩仁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不趁机报复回去才怪了…… 不对! 想到这里,陈允良猛的打了个冷颤,越是这样,白家越不可能启用心腹之人。 反而是像他这样的边缘人物,更容易被派出去打头阵。 陈允良僵直的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陈乐韵。 宫中的淑妃出自白家,她所生八皇子是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之一。 近几年,白家一直想拉拢晁国公府。 奈何晁国公是出名的保皇派,这就在某种程度上触怒了淑妃一派。 年初,晁浩仁又把白家的老根给铲了,这仇就结大了。 此次西北雪灾,正是他们除掉晁浩仁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如何不动筋骨的除掉晁浩仁,又能将自己摘干净,他,户部侍郎陈允良就是最好人选啊。 把他推出去,省时省力一举两得。 一则自己是户部侍郎,名正言顺。 二则可以考验自己对他们的忠心和办事能力。 到时候…… 成,白家得利! 败,与白家无关! “啪” 陈允良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说道: “我明白了,难怪你算出这样的结果。想必,这也是白家想要的结果。” “是的,爹爹。”陈乐韵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虽然她不明白陈允良想明白了什么?但是上一世就是这个结果呀。 一点都不妨碍她装逼! 上一世在朝堂上陈允良胆小畏事,被皇上当堂训斥,最后仍被任命赈灾钦差。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主动请缨呢! “爹,尽管放心吧,您此行顺利,不论何事,您只要顺应本心去做,就能心想事成。” 陈乐韵高深莫测的笑了。 上一世,可不就是自己的好爹爹,不知用了什么招,让晁国公府世子殒命。 他这好爹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哎,让她说什么好呢? 怪只能怪命运使然。 “对了,爹爹,虽然灵山陶家不足为惧,但陶家有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的人。 这个人就是陶家的小闺女。 如果她还活着,可能会影响一些事情的走向,到时一定想办法除掉她。” 陈乐韵心中冷笑,呵呵,陶家四儿一女时,时来运转荣华至? 不管这批言灵不灵,只要将那“一女”从世上抹掉,就万无一失了。 陈允良闻弦歌而知雅意,“爹知道了,除掉一个普通农家的小娃娃,易如反掌。” “呵呵。”陈乐韵淡淡一笑,“爹爹英明。” …… 乌丫丫做梦也想不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不过,她现在正在努力练习发音。 “爹,爹。”乌丫丫朝陶予安伸出双手,想让他抱。 陶予安一把抱起她,笑道:“哎呦,我闺女终于喊清楚爹这个字了。” “爹,爹。”乌丫丫单字往外蹦。 陆元香有些吃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乌丫丫的小胖脸。 “怎么,叫娘的时候叫不清,叫你爹就叫清了?” 乌丫丫咧嘴一笑,“凉,凉,娘。” 终于弯弯上一个娘字,把陆元香高兴的一把将她从陶予安手里抢过来,抱着猛一顿亲。 亲完后与乌丫丫脸贴脸说道:“再叫一声。” “了,娘。”乌丫丫使劲控制着舌头。 “哎。” “娘。” “哎。” 陆元香喜极而泣。 杨秀娥走上前,捏着乌丫丫的小肉手,“小妹,叫嫂嫂,嫂嫂。” 乌丫丫卷着小舌头,“少少,少少。” “不对,是嫂嫂。” “少少。” “哈哈哈,真笨。” 凤临承不知何时来到堂屋,倚着门框笑话乌丫丫。 第63章 那就暂且蛰伏吧 乌丫丫大眼一瞪,冷哼一声,这个人真讨厌!! 凤临承也不生气,走上前捏了捏乌丫丫的小胖手,说道:“叫哥哥。” 乌丫丫双臂往胸前一抱,“哼”一声,就是不理他。 “叫哥哥,有礼物噢。”凤临承哄道。 乌丫丫转头看着他的手,凤临承心领神会的从袖袋掏出一小包糕点,“呐,入口即化好吃的米糕。” 乌丫丫吞咽了一口唾沫,小脑瓜不停的转着。 良久,张口叫道:“锅锅。” “不是锅锅,是哥哥。” “锅,锅,哥。” “哥。” 乌丫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把从凤临承手中搂过米糕。 【娘呀,终于叫出来了。】 【为了口吃的,我容易吗?】 【凡人界的美食真是诱人啊,牙啊牙,快快长吧,都长出来我就可以吃美味的肉肉了。】 陆元香想笑,又不能笑,只好使劲抿嘴。 凤临承也是努力忍笑,眼神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他mad,小奶娃简直太有意思了。 这时,被他打发去县城探查情况的凤一回来了。 凤临承见他的神色有些异样,急忙回了房间。 “主子,我们的人还没有寻来。” 凤一今天是去打探其他两波人马的踪迹的。 凤临承站在窗前,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他们平安。 良久之后,才问:“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凤一往前凑了凑,小声说:“是的,主子。 属下在一间酒楼打探消息时,无意间听到有人打听陶夫子一家。” “噢?”凤临承疑惑的问:“是什么人打听?” 凤一的声音放得更低了,“什么人不清楚,不过,那人的口音是京城口音。” “京城?”凤临承慢慢踱着步子,此刻的神情,半点不像八岁的孩子。 片刻后,他回身问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凤一说:“听他打听小奶娃的事。” 凤临承心中一紧,京城的人打听小奶娃的事? 难道,是国师算到了什么? “凤一,你再去打探,务必弄清那人为何关注小奶娃。”凤临承吩咐道。 “是。”凤一领命而去。 凤临承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隔壁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不管是谁,都休想动你半分。 …… 白雾山庄。 陶家三兄弟雪后头一次来上课。 闻长风神色凝重的将陶凌云和陶凌晓叫到书房。 “凌云、凌晓,今天我收到你们二师兄的飞鸽传信,说京城的赈灾钦差到了。”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陶凌晓惊喜道:“是吗?这么快,这是好事,我们灵山县有救了。” 闻长风看着兄弟二人,眼里满是欣慰。 这两个弟子收的不错,心怀天下苍生,将来若是为官肯定错不了。 不过…… 想到二弟子的传信,他眉头一皱,问道:“你们可认识京城的人?” 陶凌云和陶凌晓同时摇了摇头。 陶凌晓说:“师父,我们家的人,除了我大哥游学去过远方,再就是我爹和我,在好多年前去过一次府城,我们怎么可能认识京城的人?” “那就怪了。”闻长风捋着胡须来回踱步。 陶凌晓问:“师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闻长风停下脚步,看着兄弟二人说道: “你二师兄说,京城来的官员中,有人旁敲侧击的在打听你们家的事。” 陶凌云和陶凌晓对视一眼,眼里皆是疑惑。 京城的人? 打听自家的事? 闻长风看到兄弟二人的表情,便知道两人心里也没底,接着说道: “那打听的人说这家人家姓陶,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废了双手、二儿子双腿残疾,小女儿九个月前出生,是当初白家案子中的受害者之一。 你二师兄听到这些,才想到你们家,这个情形,除了你大哥没对上,其他的不是都对上了?” 陶凌云和陶凌晓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想都没想,同时出声,“陶乐韵?!” “陶乐韵是谁,这名字咋有点耳熟?”闻长风问。 陶凌云咬牙回道:“师父,她就是我们家曾经收养的那个找人打断我双腿的白眼狼。” “原来是她啊?”闻长风恍然。 陶凌晓咬的牙咯吱响,“就是她,我大哥双手被废这事,她也没有说错。 如果当初二师兄不借人跟我们去大青山救我大哥的话,我大哥现在可不就是废了。” 这件事,陶凌晓亲自参与过。 他大哥差点被废的瞬间,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 那一幕,至死不忘。 “师父,那,二师兄他有没有说我们的情况?”陶凌云紧张的问。 “你二师兄说并不知情,待交待人查明再相告,所以,先来信让我问问你俩。”闻长风说。 陶凌晓抬头看向闻长风,“师父,原本我们是不知道陶乐韵确切去向的,如今看来,她是去了京城, 废我大哥和二哥,是她临走前安排的,只不过,我大哥那儿出了差错,可能她找的那人没有告诉她任务失败。 如今,她不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形,师父,能不能让二师兄就按她以为的情形安排下去。 我陶家,老大废了,老二腿残,穷困潦倒。一定,不要透露我们真实的情况和与您的关系。” 如今看来,陶乐韵家里肯定在京中有一定的地位。 能出现在赈灾队伍里的人,哪一个现在也不是陶家能对抗的。 他还不想太过麻烦师父和二师兄,毕竟,他们为自家已经付出了很多。 就让那个白眼狼,先得意一阵子,消除她的戒心吧。 他猜,以白眼狼的心性,八成就是只想看他们在泥潭挣扎求存而已。 闻长风打量着两个弟子,心里欣慰。 既然他们不愿意借助自己的力量,那就暂且蛰伏吧。 现在展露锋芒,确实不是好时机。 “好,我这就给你二师兄去信,那你们……” 闻长风看了一眼玉树临风的六弟子,越看越喜欢,他心目中的弟子,就该这样。 “师父,即日起,弟子腿残了,我大哥手废了。” 陶凌云立即领会了师父的意思,赶紧开口说道。 “呵呵,你呀。”闻长风抬手指了指陶凌云。 这弟子一开口,谪仙的形象就会受损。 …… 当天,陶凌云三兄弟就抱着厚厚的功课回了家。 陶予安惊讶的问:“你们,不是十日后才沐休?” “爹,您来,我有话跟您说,还有,我大哥呢,一起来吧。”陶凌晓说道。 杨秀娥敏锐的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说:“你大哥跟岩师父在练武,我这就去叫他们。” 第64章 什么东西都敢出来欺负自家人 陶家的男人们齐聚在陶凌晓三兄弟的房间,神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陶予安问。 陶凌云咬牙切齿,“爹,师父说京城来赈灾的官员里面,有人打听我们家的事。” “噢?”陶予安皱眉,“我们家在京城没有认识的人啊,为何会有人打听我们?” 陶凌云同样咬牙,“我和二哥猜想打听我们家情形的人是陶乐韵。” “那个白眼狼?”陶凌风愤恨的一拳捶在桌子上。 “是,就是她,她的本家原来是在京城。” 陶凌晓已经平静了下来,将今天闻长风说的事与家人说了一遍。 陶予安听完,思考了片刻后说: “阿晓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家现在不了解陶乐韵的本家背景。 既然能出现在赈灾官员中,那必定是有一定势力的,我们不宜硬碰硬。 从今天开始,阿风和阿云就要开始享福了,装吧。 还有,我去跟村长说一说,这事,恐怕得全村人愿意为我们打掩护才行。” 此事定下后,大家分开行动。 陶凌风拉开房门,贴在门上偷听的陶岩和凤临承一个不小心,栽进了房间。 “你们?”陶凌风不悦的瞪着二人。 “嘿嘿,大公子,谁让你们说话声音太小了呢,我们听不到,所以就趴在门上听了。” 陶岩嘿嘿笑了两声,理直气壮的抱怨。 凤临承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了下衣裳,指着地上的陶岩一本正经的说:“我是被他拉进来的。” 陶凌风翻了翻白眼,迈开大长腿出去了。 陶凌晓一把扯过凤临承,拉着他往屋后走去。 “你干什么?你想杀人灭口啊,不要以为凤一不在,就能动得了我,我,我是会功夫的。” 正在炕上摆弄一堆零食的乌丫丫,听到凤临承杀猪般的大叫声,一个翻身坐起来。 只见她“噌噌噌”爬到窗台边,一指头戳破陆元香贴好不久的窗户纸,对上大眼就往外看。 一套运作做的行云流水,半点不像九个月大的孩子。 最近,她已经服用了两次增灵丹,身体中的灵力大增,自是与普通的九个月奶娃不同。 她已经能站起来自己走路了,不过,她怕吓到她娘,平日都用爬的。 当看到被拖着走的凤临承,她笑得“嘎嘎”的。 也就三哥能治得了这个小霸王。 看完热闹,乌丫丫一屁股坐下来。 今天,本来应该在白雾山庄待十日的三个哥哥回来了。 刚才爹爹和哥哥们又聚在一起议事。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乌丫丫举起小胖手,闭上双眼,肉肉的手指灵活的掐算起来。 片刻后,她猛的睁开眼。 有人想算计陶家! 她再次闭上眼,努力回想上一世的事情。 但她悲催的发现,随着她身体的灵力增加,上一世的事情反而不怎么能被想起了。 这是为什么呢? 想不通的她再次掐算起来。 陶家每个人此次都是有惊无险,但仍有一股煞气蜂拥而来。 【哑,哇靠,不会是朝我来的吧?】 【自己的命自己算不到,那我算算我爹是不是要失去女儿。】 陶予安正要抬腿进堂屋,听闻乌丫丫的小奶音,猛的打住。 陶凌风三兄弟也停在了院子里,看向乌丫丫的房间。 【哑哑哑,我爹差点失去他可爱的小棉袄?!】 【我再算算我娘。】 陶予安的心猛的缩紧,几乎要站不住,幸好陶凌风和陶凌云从后面扶住他。 他指着房间,眼里满满的惊恐。 陶凌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低声说:“爹,再等等。” 他的话音刚落,小奶音又响起。 【我娘,我娘竟然命里无女?】 陶予安已经无法自控,腿软的站立不住,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他哆嗦着嘴唇看向陶凌风。 陶凌风唇型微动,“爹,不会的,不会的。” 陶予安重重的倚在陶凌风身上,身体颤抖不止。 【不对,我再算算。】 【咦,转机啊,竟是小屁孩……也对,他是皇子嘛。】 陶予安与陶凌风三兄弟相互看了看,侧耳细听。 小奶音再没有响起。 “爹,您可不能露馅了,看样子十殿下会是小妹的转机。”陶凌云小声说。 陶凌风握了握拳,“爹,实在不行,我跟师父带小妹离开这里。” “不成。”陶凌晓的声音传来。 低低的,却冷的犹如冬天的冽风。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陶凌晓阴郁的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身傲娇的凤临承。 陶凌风猛清醒过来,是啊,不行,他可是给对方制造假象的关键人物。 陶予安努力站直身子,说道:“我去村长家。” “老四,你陪着爹去。”陶凌晓说道。 “噢噢。”陶凌霄知道家里遇上了大事,很是听话。 乌丫丫掐算了一番,从自己身边人身上,算到了自己有惊无险。 于是,安心的吃吃喝喝。 她虽然拥有灵力,在凡人界是不凡的存在,但目前实力太低,怕是无法对抗那些恶人,只好依赖十皇子那枚小护身符了。 凤临承在与陶凌晓深入谈心后,了解了陶家的具体情况。 暂时与陶凌晓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近期的消息实现了互通有无。 比方,凤一刚打探回来,凤临承便叫了陶凌晓一起来听。 凤一打听到,那个打探陶家消息的人叫赵斌。 这个人凤临承没什么印象,凤一告诉他,此人是户部的一个员外郞。 陶凌晓皱眉,户部员外郎? “难道陶乐韵是赵家之女?”陶凌晓疑问出声。 凤一挠了挠头,对陶凌晓说:“指定不是,听赵斌的意思,他是受人所托才打听的。” “受谁所托?”陶凌晓问。 凤一耸耸肩,摊摊手,“这个,暂且未打探到。” 凤临承对凤一说:“继续打探,务必挖出幕后之人。” “是,主子。”凤一领命再次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乌丫丫惊讶的发现,他二哥又坐轮椅了,他大哥好像也哪里不对劲。 “娘。”乌丫丫指着陶凌风和陶凌云,用眼神询问陆元香。 陆元香轻轻拍拍乌丫丫,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丫丫,不怕,没事的,那是做给外人看的。” 乌丫丫放下小胖手,心里有些郁郁。 自己还是弱了啊,什么东西都敢出来欺负自家人。 第65章 来吧,让坏蛋来的猛烈些吧 县衙。 陈允良坐在晁浩仁的下首。 虽然晁浩仁现在只是个县令,但人家有世子身份在身。 陈允良还是比较识时务的。 “世子好久不见,在灵山县还好吧?”陈允良端着茶杯,笑问道。 “好,极好。”晁浩仁端起茶杯状似喝茶,遮住了半个脸颊。 “呵呵。”陈允良放下茶杯,笑道:“据本官所知,灵山县此次受灾最为严重。 世子不必强撑着,您放心,天灾人祸,本官不会难为世子的。” “陈大人说笑了,您是来赈灾的,又不是来考核政绩的。 再说,灵山县虽然雪下的最大,但受灾的人比周边县城要少的多,我自不必强撑。” 昨天,丁槐已将全县的受灾情况大概统计出来了。 由于提前防备到位,灾情确实比想象的要轻的多。 陈允良并不知情,一路走来,西北各地灾情严重。 尤其是进入灵山县境内后,他发现雪明显比别的地方要厚得多。 灾情怎么可能轻? “世子不必忌讳,这又不是您的错,如实统计就好。” 陈世良再次强调道。 晁浩仁回头看了一眼丁槐,丁槐心领神会的将厚厚的一摞账册交到了陈允良手中。 陈允良不明所以的翻开,仅看了几眼,便瞪的眼珠子要脱眶而出了。 账册的首页上写着全县受灾情况的统计数。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路过青山县的时候,仅县城就死伤五百余人。 灵山县的雪明显比青山县大,怎么可能全县才死百人,伤二百五十六人?” 晁浩仁淡淡一笑,“事实就是如此,陈大人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查。” 陈允良猛的合上账册,冷冷的看向晁浩仁,良久,他突然笑了。 “晁县令果然治理有方,陈某必将晁县令功绩如实上报,为您请功。” 晁浩仁挑了挑眉,随后叹息一声,“陈大人折煞晁某了,晁某不敢居功,还望晁大人如实上报即可。” 我勒个去,姓陈的小人不背后阴我就不错了,还巴望他为自己说好话? 那得等日头打西边升起。 晁浩仁心里暗戳戳咒骂着陈允良。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 这些都与乌丫丫无关。 夜深人静的时候,乌丫丫突然睁开了眼。 她转头看了看把自己移到炕里边的爹娘,撇了下嘴。 哼哼,自己就像多余的。 不过,爹娘感情好,她也是很高兴的。 她轻轻的闭上眼,元神在空间里游荡。 她炼制的空间,是仿人类建筑炼制的。 空间像人类的三进院子那么大。 噢,她现在也是人类了。 空间里除了收藏了自己收集的天材地宝,每一进的院子里,都种植了珍贵的药材、花草等。 这样会产生更加浓郁的灵气来助她修炼。 她来到后院的人参地里,坐在地中间,开始修炼。 原以为当凡人了,就没有这些本事了。 没想到啊,她鸦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她保留了修炼的本事。 乌丫丫不知道的是她这纯粹是漏网之鱼。 在时空撕裂的一瞬间,天地规则短暂的失去了控制,阴差阳错她的灵根没有被抹掉。 反而在灵魂穿越时空时,沾染上了天道的气息,让天道能够感应到她的喜怒哀乐,对她多了几分亲昵。 只能说,时也,运也。 “唔”两个时辰后,乌丫丫呢喃出声。 她竟然将自己在修真界的修为修炼回来了十分之一,这真是老天保佑。 她兴奋的在心里尖叫。 【哑哑哑,老天亲爹,你果然是我亲爹,啊啊啊,我的修为回来了十分之一。】 【哑哑哑,元神都能凝实了,太太好了。】 【哑哑哑,来吧,让坏蛋来的猛烈些吧!老子不怕他们了。】 【咦,不过,这地方的灵气也太浓郁了,以前不是这样啊?】 她的尖叫声,将老陶家与她有血缘的人全叫醒了。 当然,隔壁那小皇子,也被吓醒。 清醒过来后,在心里不停的咒骂乌丫丫。 而毫不知情的乌丫丫,凝实的元神正在人参地里手脚并用的爬着四处寻找灵气变浓的原因。 她一寸一寸的搜寻着,突然,小脚丫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她一屁股坐下,抬起脚丫一看,是一块玉佩。 【唔,小屁孩给的玉佩怎么在这里?】 【哑,好浓的灵气!】 【我知道了,这块玉能助我的灵植们产生更多的灵气。】 【那,之前我算到的小屁孩能帮我挡劫,原来是指他给的这块玉佩吗?】 隔壁小屁孩,无语的听着乌丫丫的心声。 他对“小屁孩”三个字,已经相当免疫了。 不过,想到自己给乌丫丫的那块玉佩,也没什么两样啊? 无非是块极品羊脂玉而已。 是他母后给未来儿媳妇的玉佩而已。 想不通的凤临承,一夜未睡。 天色大亮。 老陶家的人顶着黑眼圈起床了。 陶岩惊讶的看着众人,小心翼翼的问陶予安:“主子,你们这是昨夜没睡好?” 陶予安干笑两声,说道:“是没睡好。” 陶岩想到昨天偷听到的事情,猛的拍拍胸脯,“主子莫怕,要是有坏蛋来,属下保证唰唰唰把他们全都打出去。” 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凤临承,看着陶家人若有所思。 【啊,我醒啦,是不是要吃饭饭啦。】 乌丫丫的心声让陶家人心里一震。 陶凌晓引开话题,“不管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吃早饭,我都饿了。” 【嘿嘿,三哥哥最懂我了。】 陶凌晓听了乌丫丫的心声,突然傲娇了,昂头挺胸大步走进灶房,对正在盛饭的杨秀娥说: “大嫂,小妹的饭做好了吗?我猜她可能快醒了,我来给她拿进房间。” 杨秀娥闻言,立马放下盛了一半的粥饭,说道: “好了,好了,在这里温着呢,三弟你将饭盛好,我先给小妹送去。” 陶凌晓眼疾手快的从杨秀娥手中顺过盘子,说道:“大嫂,我去给小妹送。” 说罢,淡淡一笑,转身出了灶房。 杨秀娥看了一眼空空的双手,又看了一眼陶凌晓的背影,心中暗道:怎么觉得三弟哪里不一样了呢? 陶凌晓刚走出灶房,陶凌风便过来接他手中的盘子,陶凌晓侧身一躲,说道:“大哥,你快去帮大嫂吧。” 说完,错过陶凌风,却见眼前又多了一双手。 第66章 他背上驼着好几个冤魂呢 陶凌晓旋身躲过,斜了对方一眼,“二哥,你不是瘫了?” “你才瘫了,快给我,我给小妹送去。” 陶凌云黑着脸上前抢。 陶凌晓再次利落的转了一个身,人已经到了堂屋门口。 他回头挑了一下眉,“二哥,下次要下手快点,总从别人手里抢,可是不厚道的。” “就是,二哥你不厚道。” 陶凌霄贱兮兮走过来,帮着陶凌晓怼陶凌云,双手却朝陶凌晓端着的盘子快速伸过去。 陶凌晓侧了一下身,用屁股将陶凌霄撞开,一步跨进了堂屋。 被撞到一边的陶凌霄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道:这样都不成? 陶凌晓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紧接着甩出一句话落入陶凌霄耳中。 “老四,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我耍心眼,你就是不听。” “哈哈哈哈……”倚在墙边看热闹的凤临承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哎哟,你们陶家啊,心眼最多的就是陶老三了,个个还跟他耍心眼,不长记性噢。” “就是,就是。”端着饭碗已经开吃的陶岩蹦达过来,狠狠的点头表示赞同凤临承的话。 旋即,他又转到陶予安跟前,对陶予安说: “主子,您看吧,您背叛主母娶了新主母,生的孩子个个心眼多。 唉,可怜的大公子噢,要被后娘养的挤兑出门了。” 说话间,还不屑的看了陆元香一眼,又看向正端着一大盆粥从灶房出来的陶凌风。 突然像被电到一样,将自己的碗往窗台上一放,“嗖”一下蹿到陶凌风跟前。 “大公子,这不是您该干的活,让属下来。” 他接过盆,边往堂屋走边说:“大公子,您要记住,这里面您是最尊贵的,您可是嫡长子。” 陶岩特意咬重了“嫡长子”三个字。 陶凌风随手接过杨秀娥递来的两盘菜,跟在陶岩身后问道:“你不是说老三是你家公子?” 陶岩将手中的盆往桌上一放,挠了挠头,转着眼珠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 “属下仔细想过了,属下找了你们好几年,公子现在应该长大了。” 说罢,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陶凌风默默的看着自以为是的陶岩,陷入沉思,这人脑袋好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三,哥,哥,吃吃。”西间乌丫丫的话,打断了陶凌风的沉思。 他转身来到西间,看到陶凌晓正在喂乌丫丫吃蛋羹。 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的香,陶凌风笑了。 再强大的内心,他的小妹始终是个小奶娃。 他一定会保护好她的,让她好好长大。 早膳后,乌丫丫非要闹着出去玩。 这么大的雪,在修真界她都没有见到过,好奇的紧。 陶凌风和陶凌云暂时要装残废,能带乌丫丫出门玩的,只有陶凌晓和陶凌霄,外加十皇子凤临承。 三人争着要抱乌丫丫,被乌丫丫拒绝了。 作为一个被人扶着就可以走路的人,她坚决要求自己走。 而且,她自己还想了个招,让陶凌晓用长布带从胸前绕过,拽着布带揽着她就可以了。 这样,拽着布带的人不用弯腰去扶她。 陶凌霄深受启发,决定不跟着出去了,在家里制作他的新发明。 就这样,陶凌晓和凤临承带着乌丫丫出门了。 大街上,村里仍然在组织村人们铲除积雪,小孩子则最无忧,在到处滑着雪玩闹。 突然,一个雪球正中乌丫丫的脑袋。 “系,谁?”乌丫丫小舌头一卷,愤怒的吼道。 同时,朝雪球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打扮的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的小胖子,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手上正团着一个雪球,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泥,活,歪……”乌丫丫一着急,舌头又不怎么听使唤了。 “小屁孩,话都说不利索还敢朝老子发怒,找打。” 小胖子说罢,用力将手中的雪球甩向乌丫丫。 陶凌晓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挡在了乌丫丫身前,那个雪球正中他的大腿。 凤临承恼了,指着小胖子怒道:“放肆!” 小胖子并不害怕,哈哈笑着,“哈哈哈,放四,我还放五放六呢,一个贱民,竟敢对小爷吆喝,小的们,给我上,揍死他。” 小胖子指着凤临承,大放厥词。 凤临承差点被气了个仰倒。 奶奶的,自出生以来,虽然不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但,也没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与对方干架,乌丫丫一把拉住了他,指着小胖子说道:“噎,噎,死。” 这三个字,说的无比清晰。 小胖子气得跳脚,“你才噎死,你全家都噎死,打打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说罢,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咬牙切齿的咀嚼,仿佛咬的是对方一般。 他带的跟班立即撸着袖子围了上来,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唔唔唔。” 突然小胖子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脸色涨红,片刻后扑通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着。 凤临承猛的转头看向乌丫丫。 乌丫丫同样看向凤临承,看懂了他眼中的震惊,连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我不是乌鸦嘴,他就是要噎死了呀,他背上驼着好几个冤魂呢,那是它们干的。】 凤临承心里波澜壮阔,原来,恢复十分之一的灵力,这样厉害吗? 能看到冤魂?! 【唉,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这得是什么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啊,造孽啊。】 凤临承看着像小老头一般摇头又叹气的乌丫丫,听着她的心声,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对。 他俯身在乌丫丫耳边低问:“他真的会被噎死?” 乌丫丫两只小胖爪子紧紧的捂着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凤临承,不点头也不摇头。 心里却尖叫起来。 【我不是乌鸦嘴,不是乌鸦嘴。】 凤临承直起身,斜睨了乌丫丫一眼,随后双手环胸,转头看向那小胖子。 那边小胖子的跟班已经乱了阵脚,有跪在地上喊的,有叉腰转来转去的,还有哭爹叫娘的。 陶奉山急三火四带人跑过来时,小胖子已经憋的脸色酱紫,气息微弱。 “你们还不赶紧抱他去找大夫,在这里叫什么叫?” 陶奉山被小胖子的几个跟班气的跳脚。 这是什么人家的下人,一点都不上道! 那几个跟班闻言,如梦初醒。 其中一人抱起小胖子就跑,没跑两步,又停下来,回身问陶奉山,“大夫家在哪里?” 第67章 无妄之灾 陶奉山指着西边说:“前面胡同口右转,道西第三排,西数第二家。” 小胖子的人抱着小胖子很快跑的没影了。 陶奉山叹了口气,转身看到陶凌晓,笑着问道:“带你小妹出来玩啊?” “是的,村长爷爷。”陶凌晓礼貌的回道。 陶奉山又看向凤临承,“你家这亲戚来的真不是时候,大雪封山,估计最近是走不了了。” 陶凌晓斜了凤临承一眼,说道:“是啊,最近可能走不了了。 村长爷爷,刚才那小胖子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陶奉山又叹口气,“那小胖子啊,是陶洪粮他妹子的孩子。” 陶凌晓眼皮微颤,喃喃道:“狗蛋他小姑姑的孩子?” 那可是陶家庄的“名人”啊! 陶奉山点点头,眉头紧皱,“是啊,自从去给县城南家大少爷做妾,有十年没回娘家了。 有人传说她早就没了,没想到,她不光活着,竟还给南家生了唯一的孙子。 这孩子金贵啊,要是在咱们村出点什么事,恐怕,咱们村也要遭殃,唉。” “遭什么殃?他自己吃东西噎着了,与咱村有什么关系?”凤临承浑不在意的翻眼看天。 陶奉山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小子,你还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有句话叫迁怒。 有些人在大街上走,你只是无意间看他一眼,他摔倒了,都能赖上你。” 凤临承撇撇嘴,不再说话。 有人敢赖他? 那就洗好了等着上菜市口吧! 陶奉山看着满脸不服气的凤临承,摇头笑了笑,正要离开,陶洪昌疯了一样跑过来。 “村长,村长,您快去看看吧,陶洪粮他妹子在陶六叔家闹腾呢。” 陶洪昌口中的陶六叔叫陶万仁,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平时很受村人的尊敬。 陶奉山一听,便知道坏菜了。 他急忙拉住陶洪昌的胳膊,问道:“是不是那小胖子不好?” 陶洪昌淡淡的说:“死了。” 凤临承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乌丫丫。 那小胖子真死了! 乌丫丫的小胖手始终捂在嘴上,见凤临承看向自己,她的大眼里蓄上了泪花。 凤临承一把将他抱起来,转身就往后走。 虽然他太小,抱着乌丫丫像是吊在他身上一般,但二人都不介意。 乌丫丫两只小胖爪子使劲抓着凤临承的胳膊,生怕他一不小心脱力,把自己摔在地上。 凤临承垂着眼皮看着她,小声说:“往后说话注意点,有些事放心里就成。” 乌丫丫抿抿唇,点点头。 【这小屁孩对自己还不错,要不回去送他点礼物?】 凤临承垂着的眸子微颤。 而紧随其后的陶凌晓,则心里不舒服,看着凤临承哪哪都不顺眼。 回到家里,陆元香打量着三人,问道:“这才出去玩了不到一刻钟,咋就回来了?” 陶凌晓和凤临承对视一眼,陶凌晓说:“外面太冷了。” 凤临承附和着点头。 乌丫丫张口就来,“系,系人了。” “什么?死人了?”陆元香放下手中活计,上前看着三人问: “谁家的?咋死了?饿死的?还是倒了屋子砸死的?” “撑死的。”凤临承面无表情的回道。 陶凌云摇着轮椅走过来,好奇的问:“还有撑死的?谁家存粮那样多?” “是噎死的。”陶凌晓无语的看了凤临承一眼,纠正道。 “嗯嗯,噎,死,早,麻,麻的来了。”乌丫丫大声说道。 “早麻麻?什么玩意儿?”凤临承皱眉问。 陆元香警惕的往院门外看了两眼,小声问道:“是不是你们出去惹事了?不然怎么会有找麻烦的?” 凤临承恍然大悟,“找麻麻”原来是找麻烦的意思。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走得摇摇晃晃的乌丫丫,心道:这小奶娃怎的说话还不利索?! 不待陶凌晓回话,外面便传来了吵嚷声。 “陶予安,把你家的扫把星交出来,她害死了我儿,我要让她偿命。” 陶家人齐齐走出院门,便见到一个打扮华丽的妇人,像疯婆子一样冲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正是跟着小胖子的那几个。 陶奉山带着陶洪昌等几个壮小伙,迅速挡在了陶予安一家人的前面。 他指着妇人说道:“大曼,这真不管陶夫子家什么事啊。 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你儿子是自己吃糕点噎没了,怎么能把错扣在别人头上呢?” 说话间,他朝四周看了看,那些跟过来的村民纷纷点头。 尤其是陶洪昌的嫂子,自从她闺女被救回后,一直认为陶家就是她闺女的救命恩人。 如今恩人被污蔑,那是不行的。 她挤出人群,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拍,对那妇人说: “陶大曼,你少在这里往陶夫子家泼脏水,要找陶夫子家的麻烦,先过老娘这一关!” “就是,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你儿子叫人去围打陶夫子的儿子闺女,他自己得意的吃东西噎死了,还怨别人了?” 又有人出来作证。 “还有我,我也可以证明,你儿子是自己太得意了,吃糕点不小心噎死了。” “是啊,噎到了不说,你家的那些下人像傻子,不赶紧抱着去找大夫,在那儿瞎叫唤,耽误了治疗。” 有人起头,后面的人纷纷站出来说话。 “啊~” 陶大曼抓狂的大吼一声,“就是陶家小贱种咒我儿子的,我的人都可以作证。 把她交出来,我要让她为我儿子偿命!” “对,就是她咒我表弟的,她还咒过我娘,把我娘也咒死了。 村里好几家房子塌了都没事,就我娘被砸死了,肯定是她咒的。 我娘说她是扫把星,真的是扫把星!” 这时,陶狗蛋跳出来,站在陶大曼身边,指着陶奉山等人大吼。 “快把那个小贱种小灾星交出来,不然,我叫南家灭了你们!” 陶大曼歇斯底里,眼里充满了疯狂和恨意。 今天,她必须把自己从儿子死亡这件事里摘出来,找到顶罪的人,才有可能减轻南家对她的怒火。 虽然南家人都认为这个孩子确实是她亲生的,但她在南家的身份地位仍然不高,也仅限于不再受南少爷殴打而已。 第68章 必须找个替罪羊 今天,她回娘家是带着南少爷给她安排的任务回来的。 不然,她根本没有机会走出南府,更不要说回娘了。 南少爷让她回娘家打听陶予安家的近况。 她问了自己的大哥陶洪粮,并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无非就是在开春那会儿生了个闺女,差点被麻稳婆卖掉。 由此牵扯出白家,把白家给干倒了。 这个全县人都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 再就是陶家老大遇到土匪被废了双手,断了科考前程。 陶老二被冤枉,打断了双腿。 这家人还是像从前那样倒霉。 倒是家里做一些小生意赚了一点小钱,不像之前那样穷困了。 但,这值得她特意跑一趟回来打听吗? 不过,这倒如了她的意。 有些事情,必须在外面处理了,在南府根本找不到机会。 她想要了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的命,需要一个背锅的。 原本替死鬼已经找好了,就是她大哥家过继来的那个又蠢又笨的儿子陶狗蛋。 谁能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替死鬼自己冒出来了,她也不用对她大哥有愧疚之心了。 陶大曼在电光石火间想了很多。 片刻后,心中灵光一闪,猛的抬头看向陶奉山身边的陶予安,双目怒瞪的指着他吼道: “把你们家的扫把星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南家灭你陶家满门!” “你可真敢说,说灭门就灭门,王法是你家定的啊?” 陶凌晓站出来,直直的盯着陶大曼。 他深谙人的心理活动,人在极端恼怒的情况下,说话行事最容易失去分寸。 他之所以提到“王法”二字,就是给陶大曼挖了个坑。 陶大曼绕开这二字便是她幸运,绕不开就容易入坑。 陶凌晓盯着陶大曼,眼神的蔑视和轻慢,挑断了陶大曼最后一丝理智。 “哼,在灵山县,我南家就是王法,要弄死你们这些贱民,易如反掌。 你家的小灾星害死了我儿,我只要她一人偿命,已经是看在同村的份上给了。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果然,陶大曼陷入疯狂,咬牙切齿的入了坑。 陶凌晓邪气一笑,眼中的蔑视更无遮拦。 陶大曼眼神微缩,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自己竟然上了一个臭小子的当,口无遮拦说下了大逆不道的话。 她在心里飞快的寻求着补救的办法。 对了,在回娘家前,她偷听过南少爷和那个亲戚的谈话。 南家那个在京城当大官的亲戚特地提起过这场百年不遇的雪灾。 他说雪灾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发生,可能是有灾星降世什么的。 如果能找到灾星所在,立下功劳,那南家会获得更多的利益。 到时候南家更上一层楼也是可能的。 陶大曼转了转眼珠,自己如果能把灾星的帽子扣在陶予安家小闺女头上,帮他们找到灾星。 是不是儿子死了的事也可轻易化解? 况且……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陶凌晓深知陶大曼后悔自己说的话,在找借口开脱。 他岂能如她所愿。 于是双手环胸扫了一圈众人,“啧啧,大家都听到了吧,原来南家就是王法啊?”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声暴怒的呵斥声传来。 “陶大曼你真是胆大包天!” 人群被分开,陶家族长陶金有在长孙的搀扶下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陶大曼,你自己找死,不要连累整个陶氏一族。” 陶金有的拐杖敲的地面“咚咚”响,嫌弃的看着陶大曼。 光天华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这是要连累九族啊! 这个女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陶家庄建庄三百余年,就出了陶大曼一个给人做妾的姑娘。 还是她自己上赶子去南家自荐枕席的。 真是丢光了陶氏一族的脸面。 当年可是她自己说永远不再踏进陶家庄一步,今天,竟然破了诺言回了娘家。 刚一回来她儿子就作天作地,把自己作死了,还要将责任扣在别人头上。 真是不知所谓! 晦气! “五太爷,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我,我没说,是他,是他说的。” 陶大曼仿佛没有看到陶金有眼中的嫌弃,指着陶凌晓娇嗔着向陶金有告状。 这娇嗔模样在南少爷跟前可能有用,但看在陶金有眼里,那是有伤风化。 看她的眼神更嫌弃了。 陶凌晓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难道不是你亲口说的,在灵山你南家就是王法吗?” 众人点头附和。 “五太爷,是他们听错了,我根本没说,我说的是他们家的小闺女。 她,呜呜,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可怎么跟夫家交代啊? 南家不会罢休的,不会罢休的,陶予安家会害了我们陶家庄的。 快,快把他们赶走!不不,快让他们交出那个小灾星给南家赔罪,不然……” “啪啪” 陶大曼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人影速度极快的冲向她,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你她娘的是不是有病?你儿子自己噎死了,还要我闺女背锅? 是不是哪天你自己走路摔死了,还要怪人家路修的不平啊? 你再敢骂我闺女一句试试,老娘不撕烂你的嘴就跟你姓!” 陆元香一边甩着手,一边恶狠狠的骂道。 “你,你敢打我?”陶大曼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瞪着陆元香。 “打都打了,你说我敢不敢?”陆元香不屑的冷笑。 “老娘威武。” 陶凌晓面无表情的点评,令站在他身后的凤临承差点笑出声。 陶凌晓这人的嘴就是欠抽,说句话就带坑,坑了人家还嘴贱补刀,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啊~~~” 果然,凤临承在心里刚吐槽完,陶大曼发了疯一样跺着脚摇着头挥舞双手声音尖厉的喊叫起来。 几息后,她双眼赤红的怒视陆元香,“哈哈,陆氏,你生了个小灾星。 你看,从她出生,你家老大废了,老二断腿,我嫂子死于非命。 你们不知道吧,这场雪灾,就是她闺女招来的,她就是生了个灾……” “啪啪” 不待陶大曼说完,陆元香又是两巴掌甩上。 陶大曼彻底疯狂了,转头对身后的家丁吼道: “你们瞎啊,没看见本夫人被人打了,给我上,打死打残我给你们顶着!” 那些家丁被陶大曼这一吼,蜂拥而上。 他们本来就是保护小少爷的,如今小少爷死于非命,这个时候,必须找个顶罪的。 而陶家,显然就是那个替罪羊。 第69章 这下实锤了,可不就是个乌鸦嘴 南家的家丁们气势汹汹的扑上前,为首的那个家丁一把将站在陶大曼前面的陆元香推倒在地。 “找、死!” 在陆元香倒地的一瞬间,一道奶凶的声音传来。 只见乌丫丫不知何时出现在陶奉山等人前面,凶狠的仰着头看向那些家丁。 那些家丁低头顺声看去,只见一个胖墩墩的小奶娃叉腰站在那里。 头上扎着的冲天揪,随着她凶巴巴的喘息,摇摇晃晃的。 为首的家丁脸上挂着邪笑,“哟,小灾星,你自己出来送死了?” 乌丫丫瞪了那家丁几息,小嘴突然一咧,笑嘻嘻的指着他说:“小,心,血、光、灾。” “你她娘的找死!” 为首的家丁面目狰狞的边跨步上前边抢起胳膊要打乌丫丫。 “丫丫。”趴在地上的陆元香惊愣过后大叫一声,陶予安等人也人随声动。 然而,下一瞬,他们的身体定在原地。 只见那为首的家丁张扬的身形还没得意几息,突然脚下打滑,一个狗吃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整个人狠狠的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连惨叫声都因为嘴巴紧贴地面,变得沉闷凄惨。 众人机械的低头看向趴在地上的那个为首的家丁。 十数息后,那家丁才慢慢抬起头,跃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张满面是血的面容。 那家丁的额头,被地上一个凸起的石块磕破了,鲜血糊住了一只眼睛。 鼻孔下两道血流,滴滴答答的还淌着血。 最惨的是嘴巴,满嘴是血不说,还磕掉了两颗门牙。 众人的嘴巴越张越大,慢慢的机械的转头看向乌丫丫。 这真的是血光灾啊! 乌丫丫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蹒跚着走向陆元香,“娘,起起。” 甜甜的小奶音,令陆家人率先回过神来。 陆凌晓、陶凌霄兄弟二人立即上前将陆元香扶起来。 陆元香起身时,随手一把抱起乌丫丫,在陆凌晓、陆凌霄的搀扶下快速回到陶奉山等人身后。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比。 作为老狐狸,陶金有在震惊过后,眼里光芒越来越盛,在心里大呼祖宗有眼光。 陶予安家小闺女,果然是被上天眷顾的。 想想雪灾前,陶予安最先提出要储粮、加固房屋。 那时候,许多人都不相信陶予安的话,连他也是不相信的。 下雪呗,哪年冬天不下? 万般无奈下,陶予安再次搬出了陆元香,说她在梦中梦到了陶氏老祖,是陶氏老祖告诉她的。 今天,他算是知道了,哪里是陆元香做的梦,分明是陶予安家有个金娃娃。 未卜先知啊! 陶金有哆哆嗦嗦走到那趴在地上的家丁前面,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你小子,连小娃子都要欺负,这是遭报应啦!” “对对,遭报应了,现实报!” 众人附和。 “泥,锅老扑死的……” 那家丁头头抬头指着陶金有,骂出口的话因为少了俩门牙吐音不清,少了震慑添了几分滑稽。 “噗嗤” 人群中有人笑出了声,紧接着,众人笑成一片。 “扑长眼的东斯,快糊窝起来!”家丁头头恼羞成怒。 跟在他后面的家丁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去扶他。 一道小奶音又响起,“单,腿。” “啊~~” 小奶音落下,一道惨叫声响起。 只见去扶那家丁头头的四五个家丁,被脚下压实的雪滑倒,正好压在了他们的头头身上。 被压在最下面的家丁头头,惨叫连连。 “起开,起开,我的腿,我的腿……啊啊……” 待他们七手八脚,慌乱的爬起来,才惊恐的发现家丁头头的腿被压折了。 众人悄然大悟,原来“单,腿”是断腿的意思。 大家再次看向陶奉山等人身后的陆元香……怀里的小奶娃,她嘴正被陆元香紧紧的捂着。 果然,村里传说陶予安家的小奶娃是乌鸦嘴。 这下,实锤了! 可不就是个乌鸦嘴!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她就是个灾星,她就是个灾星!” 陶大曼从最初的惊吓到现在的惊喜,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得意。 她终于替南家当大官的亲戚找到灾星了。 乌丫丫就是那个灾星,因为她,上天降罚,所以才会有雪灾。 哈哈,到时候助南家的远房亲戚立功,南家必会高看她一眼。 她便宜儿子的死,既有人背锅,她又能开罪。 真是一举两得。 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里的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 乌丫丫已经是第二次见陶大曼摸自己的肚子了,难道她肚子与众不同? 好奇的她将灵力凝于眼睛。 仅一眼,她便看到陶大曼的肚子里有一团黑呼啦的东西。 乌丫丫赶紧收回目光,难怪她老是摸肚子,原来吃坏肚子了。 哎,不对,乌丫丫再次看过去。 那团黑呼啦的东西好像还有生命力,是什么呢? 她疑惑的掐起小胖手指一点一合开始掐算。 片刻后,她忍不住冷笑。 【原来陶大曼怀上小宝宝了呀。】 【可惜了这个小宝宝根本来不到世上。】 【唉,倒霉的小胖子不是陶大曼的亲儿子,却与陶大曼有宿世孽缘。】 【死在陶大曼手里,也是命啊!】 【不是,陶大曼在这儿闹了这么久,陶狗蛋他爹去哪儿了?】 凤临承听闻乌丫丫的心声,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与陶凌风四兄弟对视几眼,随后朝空中打了个指响。 凤一不着痕迹的出现在凤临承身后,俯下身来。 凤临承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凤一点点头消失在原地。 这时,陶金有正敲得拐杖“咚咚”响,“陶大曼,你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 奉山媳妇,带人把她给我押起来,真是反了天了。 一个上赶着去给人做妾的无耻妇人,竟然敢回村里搅风搅雨。 今天,必须请出祖宗家法,让她这个无知妇人清醒清醒!” 村里的妇人早就看不惯陶大曼了,得到陶金有的命令,离陶大曼近的几个妇人蜂拥而上,将陶大曼给扭抓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南家南大少的夫人,你们竟敢对我无礼……” 陶大曼边挣扎边吼。 有个妇人嫌她聒噪,不知从哪里弄了块破布,一下子堵上了她的嘴,吼声变成了唔唔声。 那几个家丁想要上前救下陶大曼,被陶洪昌带的几个小伙子给拦了下来。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是我们族里的私事,与你们无关。” 第70章 再打下去就要血流成河了 陶洪昌长得粗壮高大,看这几个家丁时,给他们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那几个家丁仰头看向他,嗫嚅着没敢上前。 在陶金有的带领下,众人押着陶大曼来到陶家祠堂门口。 女子不得入祠堂,行族法只需在祠堂外即可。 陶家祠堂外此刻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连到了冬天不怎么出门的老人都在小辈的搀扶下来观刑。 陶洪粮此时也来了,跟在陶金有身后,不停的赔不是。 “五太爷,我小妹她不懂事,我侄子又刚走,她受了刺激,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唔唔唔……” 陶大曼听了陶洪粮的话,看向陶洪粮的眼光里充满浓浓的恨意。 陶洪粮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跟在陶金有身旁,不停的说好话。 陶金有叹口气,“洪粮啊,你就别为她说好话了,这么多年,你对得起她了。” 陶洪粮呐呐的张了张嘴,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局促不安的站在陶金有身旁。 他不知道的是,陶金有决定对陶大曼施行族法,并不是单纯因为今天这事。 陶金有他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在他身为族长期间,陶氏一族出了给人做妾的姑娘,让他觉得自己愧对祖宗。 所以,今天必须惩罚陶大曼。 乌丫丫敏锐的发现,这里面有故事,尤其是陶洪粮。 于是,又开始合着小胖手指掐算起来。 随后,凝灵力于双眼,打量了陶洪粮几眼。 她能清楚的看到陶洪粮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白气。 这说明他这人心思还是比较端正的,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不过,他身上发生的事令人唏嘘,一段牵扯前世今生的孽缘。 …… 不论是修真界还是凡人界,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气场。 心思端正的普通人,周身的气场都是淡淡的白。 而心思不端、品德有亏或做过坏事的人,周身的气场与他所犯之事的大小息息相关。 从浑浊的白、浅灰到浓黑不等。 陶狗蛋的气场就是浑浊的,这个时候的他还小,所有的言行是受大人影响,并未形成自己的因果。 陶大曼身上则黑气萦绕,是命不久的面相。 而且,她身上背了五条人命,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还有一种人的气场是紫色,从淡紫到纯正的紫色不等。 比方…… 凤临承,如果忽略他身上的霉运,他周身就被浓浓的纯正的紫气包裹。 乌丫丫趴在陆元香的肩头,垂眸看着紧站在陆元香身后的凤临承。 眼里满是羡慕,羡慕他那一身纯正的紫气中夹着的饱满灵气。 那可是修炼的好东西。 好想去咬一口啊。 乌丫丫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风临承似有所觉,抬头看向乌丫丫。 两人四目相对,凤临承的心莫名一颤。 他怎么觉得乌丫丫把他当成鸡蛋羹了?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 他急忙掏了掏袖袋,掏出一个纸包,从里面取出一块松软的桂花糕递到乌丫丫嘴边。 乌丫丫呲着四颗小白牙对他一笑,对着桂花糕咬了一口。 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伸过小手接过桂花糕,“谢,卿,哥,哥。” “是承,不是卿。” “卿~” “承!” “卿~” 陶凌风四兄弟不悦的看着笑得春风满面的凤临承,恨不得将他一脚踢开。 这个家伙又在引诱他们的小妹了。 他是怎么想到出门都带糕点的? 两个小屁孩背着人们窃窃私语,一直在纠结“承”和“卿”的问题。 直到凤一出现在凤临承身边。 “主子,已经查清了。” 凤一消失的这一段时间,是去查了小胖子的事。 当他赶到陶大夫的家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陶大夫家已经被陶大曼带人砸过了。 陶大夫两口子和两儿两媳外加一个小孙子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凤一忍疼将从宫里带出来的生息丸给他们一人吃了一颗,他们才恢复一些。 小胖子的尸体被随意扔在院子里,身下甚至连块铺垫的布都没有。 陶大夫告诉凤一,原本小胖子是在厢房的床上的。 陶大曼让人抱着小胖子走到院子里时,不知为何突然发疯,将孩子扔在地上,命令家丁开始殴打他们,并打砸他的家。 陶大夫还告诉他,小胖子即使不噎死,也没多长时间好活了。 因为,小胖子已经中毒了。 不被噎死,也活不过今天。 乌丫丫听着凤一小声跟凤临承嘀咕,心里豁然开朗。 她当时看到小胖子身上背着几条人命,印堂发暗,即将不久于人世。 也看到小胖子被糕点噎住的画面,以为他是被噎死的。 没想到,即便不被噎死,他也离死不远了呀。 看来自己还是不行,得加紧修炼。 那边,族法已经开始施行,陶大曼的惨叫声传来。 乌丫丫转头看过去,只见第一鞭抽下,竟然将陶大曼身上的黑气抽散了一丝。 这一丝从陶大曼身上挣脱出来的黑气,慢慢的散开飘向陶家庄人的身上。 她猛的打了一个激灵,手中的糕点掉在了地上。 她急忙凝起灵力看向陶大曼,一幅画面呈现眼前。 陶大曼被打了足足三十鞭,厚厚的棉衣被抽破,棉絮翻飞。 她的后背血肉模糊,神智也开始涣散。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肥胖的富贵模样的男人带着几十个手持大刀的下人赶到救下了她。 陶大曼顺势将所有过错推给陶家庄,说陶家庄的人害死了她儿子,又要杀她灭口。 陶家庄全村人被责难,祠堂外血流成河。 “停,停,停!”乌丫丫看到这里,着急的伸着小胖手大声喊叫。 正要挥第二鞭的施刑者挥到半空的鞭子停了下来,用目光向陶金有征询。 陶金有急忙回身,问道:“小丫丫,为何叫停?” 【为何叫停?再打下去,不消半个时辰,陶家庄就要血流成河了。】 【有个胖子带了好多拿大刀的人快到陶家庄了,他们跟陶大曼是一伙的。】 【陶大曼重伤,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陶家庄人身上,说我害死她儿子,陶家庄人包庇我,要杀她灭口。】 【那人信了陶大曼的话,不分青红皂白指挥手下对陶家庄的人下了手。】 【可是,小胖子根本就不是陶大曼亲生的,陶大曼才是小胖子死亡的真正因果,我们都是背锅的呀!】 【嗐,我这嘴还不溜道啊,要怎么说出来呢?】 乌丫丫急的抓耳挠腮。 第71章 修炼成仙可能性不大,修炼到知过去晓未来还是可能的 能听到乌丫丫心声的人此刻无比心惊。 小胖子竟不是陶大曼亲生的! 所以,在陶万仁家,小胖子的尸身被随意丢在地上,陶大曼并没有太在意。 而此刻的她,眼中也没有多少失去孩子的悲痛。 难道这一切是一个阴谋? 陶凌晓深深的皱眉,心里快速的分析。 小胖子是南家唯一的孙子,南家为什么会让一个妾室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带他回娘家? 哪怕这个妾是小胖子的亲生母亲,南家这做法也说不过去。 但是,南家堂而皇之让她带回来了。 南家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呢? 陶大曼十年未回村,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娘家,又是为什么呢? 陶大曼会不会是有预谋的想借机除掉小胖子? 不对,不对! 就算小胖子不是陶大曼亲生的,可他还是陶大曼的护身符呀。 陶大曼没有理由除掉他。 小妹说有许多带刀的人快到陶家庄了,难道是南家要对付陶家庄? 或者对付陶家? 只是小胖子的死或许是个意外。 不,风一说小胖子已中毒,本身命不久矣。 小胖子不是陶大曼的孩子,难道也不是南家的? 所以南家要除掉小胖子和陶大曼,找陶家庄背锅? 今天这个局,是南家故意安排的吗? 若真是这样,那小妹说小胖子会噎死,才是整个局里的意外吧? 陶凌晓越想越乱,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先破了陶大曼重伤告状这一局。 他一把握住陶金有的手,在陶金有耳边低语:“五太爷,陶大曼是南大少唯一生子的妾。 既然她已经出嫁,便不是陶家庄的人了,您说是不是?” 陶凌晓特意咬重“南大少”和“出嫁”这两个字眼。 陶金有闻言,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刚刚光想着解恨去了,把这茬口给忘了。 【呼呼,好悬,还好三哥总是与我心有灵犀。】 乌丫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次看向陶大曼。 刚刚被那一鞭抽掉的那丝黑气,再次缠绕回陶大曼周身。 陶大曼头顶上方,又浮现出画面,变成了陶大曼被那个胖男人掐住脖子。 男人说明明是叫她一个人回来,她为何要偷偷带走孩子,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妈的,关键时刻竟然卡壳了。】 【原来,小胖子是陶大曼偷偷带出来的,那些人是来寻找小胖子的。】 【不过,南家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叫陶大曼回娘家啊?】 【天寒地冻,路又不好走,陶大曼怀小宝宝了,南家子嗣又那么单薄,也不怕她出点意外。】 【噢~我知道了,那些人还不知道陶大曼怀宝宝了,嘿嘿,不会是陶大曼偷人了吧?】 “咳咳……” 凤临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暗戳戳看向乌丫丫,只见她正用一只小胖爪子捏着自己的下巴,笑的一脸猥琐。 凤临承心中哀嚎,这么小的一个奶娃娃,一本正经的在心里腹诽人家偷人。 这,这真的好吗? 此刻的陶凌晓却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陶大曼怀孕了?! 小胖子不是陶大曼亲生的,陶大曼想除掉小胖子,好让他给自己的孩子让路。 那么,小胖子身上的毒也有可能是陶大曼下的。 陶大曼私自带小胖子回陶家庄是想让小胖子死在这里,好找个背锅的。 如果陶家庄今天真的对陶大曼执行完了三十鞭的族法,陶大曼肯定会伤痕累累。 到时候南家人肯定会动怒,陶大曼趁机反咬陶家庄一口,所以,才有小妹说的血流成河吧? 不过,陶大曼回陶家庄是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冲她对自家那个狠劲,她的目标应该是……小妹! 陶凌晓转头看向乌丫丫,心中猛的缩紧。 陶大曼的目标是小妹,她,她要给小妹扣上灾星的帽子! 陶凌晓紧紧的握起拳头,好哇,陶大曼,南家,好样的! 自家与南家似乎没有什么瓜葛,南家为何会朝陶家出手? 他深呼吸数下,对正在沉思的陶金有说:“五太爷,叫大家各自散了吧,天怪冷的。” 各自回家,万一发生冲突,大家就有可能躲过这场劫难。 陶金有回神,看着陶凌晓,不明所以。 陶凌晓一咬牙,双目一闭,抬起左手开始掐算。 时而掐住食指,时而碰触中指,嘴里念念有词。 陶凌晓这番操作,把一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人们纷纷瞪大眼、张大了嘴巴。 陶金有紧张的握着拐杖,心中惊呼:陶夫子家这是出……神棍了? 最震惊的当数乌丫丫,两只大眼瞪的溜圆,小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形,哈喇子一滴一滴落在衣裳上。 她心里疯狂的输出。 【哑哑哑,我三哥哥原来是神棍啊?怪不得总是在关键时刻与我心有灵犀。】 【哑哑哑,同道中人,同道中人。】 【以后我修炼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拐上三哥哥?】 【虽然凡人界灵气稀缺,修炼成仙可能性不大,但修炼到知过去晓未来还是可能的。】 【嘎嘎嘎嘎嘎……】 【三哥哥,快说说,你算到什么了?】 乌丫丫在心里笑出了鸭叫声。 陶家众人一言难尽,想笑场合又不对。 于是,齐齐看向陶凌晓,看着他装神弄鬼分散注意力。 虽然不知道这个最靠谱的儿子(弟弟、哥哥)这是演的哪一出,但好歹止笑。 陶凌晓强压着嘴角,不让自己在小妹的心声中破防。 心里不断吐槽,他会算个球啊!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借此机会,将众人的目光从小妹身上拉下来,将小妹摘出这个局。 片刻后,陶凌晓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抬头呈四十五度角望天,一副标准的神棍相。 “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那高深莫测的语气,板正端庄的身姿,令陶家庄的人肃然起敬。 凤临承忍不住感叹出声:“握草,这是真神棍啊!” 陶凌晓快速扫了凤临承一眼,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后,慢慢移步上前,在陶大曼跟前站定。 一双凤目定定的与陶大曼对视,看得陶大曼眼神游移不定,局促不安,最后慌乱的低下了头。 “呵”,陶凌晓慢慢的抬起左手,掐上食指,垂眸再次掐算起来。 几息后,冷笑一声,“陶大曼,你好算计!” 第72章 装神弄鬼的陶老三 十二岁的少年眼神冰冷阴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他表情冷漠,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让人不寒而栗。 “说,你来陶家庄的目的是什么?” 陶凌晓的声音低沉而略显稚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来打听你们陶家的事……” 陶大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到一半的时候,猛然回神戛然而止。 她盯着眼前的少年,突然笑了。 “我来陶家庄是回娘家,要不是你们家那个小灾星害死了我的儿子,谁稀罕来你家!” 陶大曼说的咬牙切齿,刚刚她竟然让一个毛孩子给吓到了。 说出去谁信? 想到此,她凶狠的回瞪着陶凌晓,眼神充满恶意与打量。 能在南家那样的环境里活了十年,陶大曼自然也不是个善茬。 这十年,她手上不止沾了一条人命,白天还好,晚上总是噩梦连连。 她跟着小胖子沾了光,被南家老夫人带着去过几次寺庙。 她求过平安符,那是真的好用。 她不知道陶凌晓是否真的能掐会算,但她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敬畏。 陶凌晓的眼神始终冰冷如霜,任由陶大曼打量,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陶大曼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在陶凌晓冷冽的目光下,开始一点一点被瓦解。 “放开我,不然南家的人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嘶吼着挣扎了几下,眼底闪过莫名的心虚。 陶凌晓将她的变化收入眼底,冷笑一声,“怎么,怕了?怕了就老老实实交代,待从我嘴里说出来后,你就没有机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还我儿子!” 陶大曼嘴硬的吼道。 “很好,陶大曼,但愿等一会儿你继续嘴硬。” 陶凌晓嘴角溢出一丝不可觉察的阴森笑意,“你说让我们还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在哪呢?” “在,在陶万仁家里!”陶大曼下意的回答。 “你确定那是你的儿子吗?”陶凌晓嘴唇微动,声音如同来自天外,悠长而遥远。 他身姿挺拔,笔直而立,眼眸微垂。 微风吹来,青色的外袍随风飘动,衬得他身姿飘渺,如同谪仙。 这一刻,他仿佛要飞升一般。 陶大曼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陶凌晓。 他算出来了,他算出来了! 他真的会算命! 陶大曼在心里嘶吼。 “怕了吗?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继续说?” 陶凌晓微微探身,轻声问了一句,随后再次站直身姿,眼神锐利的射向陶大曼。 陶大曼身上气势倾泻而尽,她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押着她的两个妇人没有防备,差点被拽倒。 陶凌晓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要将陶大曼所有的防御全都撕掉,那样才能问出想问的东西。 他蹲下身来,微微一笑,“我问你答,若有半句假话,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陶大曼猛的抬头看向陶凌晓,瞳孔不停的收缩着。 此刻陶凌晓的笑脸,看在她眼里如同夺命的阎罗。 “我说,我都说,你,你要伤害我的孩子。” 陶大曼彻底被吓住了。 “你回陶家庄的目的是什么?”陶凌晓问。 陶大曼张了张嘴,眼神闪烁间撞上陶凌晓的目光,如触电一般“咻”低下了头。 “是,是南少爷让我回娘家打听你们家的事。” “打听我们家什么事?” “就是你们家每个人的近况。” “他打听我们家的近况干什么?” “他,他有个亲戚是京城的大官,这次来灵山赈灾,就是他那个亲戚让打听的,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他们还要干什么?” “他那个亲戚说灵山县的雪灾百年不遇,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是有灾星降世,所以,所以……” 陶大曼畏畏缩缩的抬眼看向陶凌晓,心里“怦怦”跳的厉害。 陶家这个儿子太吓人了,简直就像索命阎王,一个眼神就像要杀死她一般。 陶大曼是真的怕了。 “所以,你为了邀功,要把灾星的名头安在我小妹身上?” 陶凌晓眉头深深的皱起,他觉得这个所谓的京城的大官,应该与陶乐韵有一定的关系。 京城,知道陶家和陶家小闺女的,恐怕只有陶乐韵了吧?! “应,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 “我,我偷听过他们谈话,京城的那个大官说,要,要把这个设法弄在你家小妹身上。” 陶凌晓眉头一松,让他猜对了。 这个陶乐韵,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陶家救她养她十年,她就是这样回报陶家的。 陶凌晓猛的站起来,回身看向陶金有。 “五太爷,您快些让大家各自回家吧,这里不要留太多人,很快,南家的人就找来了。” 陶金有全程处在愣怔中,陶凌晓的话拉回了他的心神。 “南家的人找来也不怕,咱人多。”他的话语间有一丝犹豫不决。 “五爷爷,老三是担心他们不听解释下杀手,所以,让大家都离开吧。 您刚刚也听到了,南家是冲着我们家来的,不管什么事,自然由我们家扛下,不能连累了陶家庄。” 陶予安理顺了思路,上前两步说道。 “大家都是一个庄子,你们的事,也是全村人的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你们独自面对。”陶金有皱眉说道。 “就是,予安呐,你这样有些生分了哈。”陶奉山走过来拍拍陶予安的肩膀。 “对,陶夫子,我们都是一个村的,自然要相互照顾。”陶洪昌说道。 “对,我们不走。” “我们不走。” 陶家庄众人纷纷表态。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南大少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开,一群身着褐色短打、手持大刀的汉子簇拥着一个胖子走进来。 那胖子穿着华丽富贵。 是真的富贵。 他身着湖蓝色的绸缎袍子,披一件貂皮大氅,头上戴着镶嵌宝石的金冠闪耀着炫目的光芒。 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腰带,上面挂着各种珠宝饰物,随着他的走动叮当作响。 他十根手指上分别戴着不同的硕大的宝石、金玉戒指,令五指都不能并拢。 这真是行走的宝器架子。 乌丫丫在修真界混了一千多年,都没看到这么夸张的人物。 南大少泛着精光的小眼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坐在地上大哭的陶大曼身上,原本阴沉的脸上顿时戾气横生。 第73章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难道要放大招 “陶大曼,你将我儿子带去哪里了?”南大少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陶大曼闻言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她慌忙抬起头看向南大少。 “大,大,大爷,我,我,我……” 南大少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弯腰一把掐住陶大曼的脖子,恶狠狠的说: “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味了,竟敢偷偷带走我儿子?!” “唔唔……”陶大曼脸色涨红,双手拼命的去掰南大少的手,嘴里发出唔唔声。 直到陶大曼脸色慢慢变得酱紫,冷眼旁观的陶凌晓才冷冷的道:“当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南大少“咻”松开手,顺势接住要滑落在地的陶大曼,咧开大嘴笑道:“你,你又怀上我的孩子啦?” 这变脸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乌丫丫暗暗咋舌。 她盯着南大少看了两息。 【哑,这个金光闪闪的胖子子女宫黯淡无光,典型的无子命啊!】 乌丫丫举着小胖爪子掐算了几下,心中大大的感叹。 【哇靠,陶大曼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金光闪闪的胖子的!】 【哑哑哑,狐狸精说过,孩子不是爹爹的,那叫偷人偷来的。】 【对噢,小胖子就是陶大曼偷偷带出来的,看来她是惯犯了。】 【嘻嘻,陶大曼偷人了!】 好奇的乌丫丫看向胖子金光闪闪的头顶,小眼瞪的溜圆。 【咦,金光闪闪的胖子头上也没长绿草啊?】 【奇怪,狐狸精不是说这样的男人头上会长草吗?难道是她在骗我?】 咳咳,陆元香被口水呛到了,直接咳出了声。 乖乖,闺女下凡前,究竟是跟哪里的狐狸精玩的,怎么净教她一些有伤风化的事? 唉,闺女她根本不懂偷人是什么意思! 陆元香无奈至极。 陶家其他五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各个望天望地拼命憋笑。 凤临承暗暗往后退去,直到退到最后面,才将头埋在凤一身上,咧开嘴无声的大笑。 搞得凤一一头雾水,看着凤临承颤抖的双肩,还以为他哭了。 于是,更加的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此刻的凤临承在心里已经笑癫了。 这个小奶娃,简直是要笑死他。 他不知道的是,不久的将来,真得差点被乌丫丫给笑死。 那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陶大曼,窝在南大少的怀里嘤嘤哭泣。 南大少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他轻轻拍着陶大曼,小声说: “小十四,你不错,竟然又怀上了爷的孩子,回府后,爷定给你奖赏。” 陶大曼闻言,哭的更凶了。 南大少有些手足无措,一看就不是会哄女人的材料。 他的女人要么是抢来的,要么是贪慕虚荣自己贴上来。 就像怀里的陶大曼,当时就是主动贴上他的。 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还算清秀,他就勉强收了。 没想到这个陶大曼心眼还挺多,他那么多妾室中,只有陶大曼给他弄了个儿子。 他垂着眼皮,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 “别哭了,再哭爷生气了。” 少有耐心的南大少,终于被哭烦了,威胁道。 陶大曼立即收住哭声,只轻轻抽噎。 “对了,爷的宝贝儿子呢?”南大少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小胖子,于是问陶大曼。 陶大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抬头小心的看了南大少一眼,又看向陶予安等人。 她抬手慢慢指向陶予安这边,陶凌晓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抬起手做掐算状。 陶大曼“咻”一下放下胳膊,双手拧着衣裳,低头不停的盘算。 “快说,爷的宝贝儿子呢?” 南大少“噌”站了起来,眼神阴郁的再一次扫视一圈,没有找到小胖子。 他随手抓过陶大曼身后的一个家丁,厉声问:“小少爷呢?” “小,小,小少爷,他他他死了。”那个家丁磕磕巴巴回话间,已经吓尿了。 他自知躲不过这一劫,回头去看其他几个同伴,却发现除了被压断腿的家丁头头,其他四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 南大少看着空了的手,没有听明白那家丁说什么。 他吃力的蹲下身,抓着那家丁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你刚刚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那家丁像是没有了灵魂,只重复着两个字,“完了,完了……” 南大少一把推开他,又去抓起那家丁头头的衣领,问道:“小少爷怎么啦?” “爷,爷,小小小少爷被人害死了。” 那家丁说着,不怀好意的指向陶予安,“爷,小少爷就是被他家的小灾星害死的。” “你说什么?我儿子死了?啊,谁,是谁害死了他?!” 南大少这时脑回路才搭对线,猛的站起身,眼神阴森的扫过众人。 陶大曼吓得惊恐后退,眼神无意间与陶凌晓的对上,她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福宝是自己吃糕点噎死的。” 那家丁不乐意了,“十四夫人,你是不是被那小子威胁了,不要怕,爷带了那么多人,剁了全陶家庄的人也只是眨眼间的事。” 之前,陶凌晓跟陶大曼说的几句关键的话,声音极低,家丁头头只顾腿疼去了,并没有听到陶凌晓说什么。 但后来陶大曼似乎极为惧怕陶凌晓,所以他猜测陶大曼是被陶凌晓威胁了。 “不是的,不是的,爷,爷,没有人威胁我,福宝,福宝真的是自己噎死的。” 南大少低头盯着陶大曼,皱眉思索了几息。 “我儿现在在哪?”南大少问。 声音有些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怒火。 陶凌晓心中不免一惊,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难道南大少要放大招? 他给陶予安使了个眼色,而后上前一步,对南大少说: “南小少爷出事前已经送到大夫那里抢救,不过很遗憾……您节哀。” 南大少阴沉的看向陶凌晓,“陶家庄没有人能出来主事了,要一个毛头小子出头?” 陶奉山闻言,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上前两步拱手说:“不才是陶家庄的村长。” “你,带我去看我儿!”南大少指了一下陶奉山。 陶奉山下意识的看向陶凌晓,陶凌晓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陶奉山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南大少您请。” 第74章 留着她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活添点乐子 所有人都猜不透南大少的心思,按说听到自己儿子已经死了,不是应该当场发飙吗? 可是,他的怒火也只是一瞬即逝。 陶凌晓暗暗的琢磨着,头一次感觉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很不舒服。 陆元香本想抱着乌丫丫回家,但是乌丫丫指着往陶万仁家而去的人流,一个劲的说:“康康,康康。” 陆元香抬手点了一下乌丫丫的脑门,“你呀,就这么喜欢看热闹?” “嘻嘻,娘,好。”乌丫丫笑嘻嘻的发好人卡。 陆元香无奈一笑,跟随人流向陶万仁家走去。 此时,陶万仁和家人在吃了凤一给的生息丹后,都缓了过来。 他们已经将小胖子的尸体重新搬进了厢房放到了床上。 虽然小胖子的娘让家丁打了他们,砸了他们的家,但善良的陶万仁一家还是善待了小胖子。 陶奉山领着一大群人走进陶万仁家的院子,把陶万仁一家吓的不行。 陶万仁战战兢兢的上前,小心翼翼的问:“村长,你们这是……” 话还没有问完,目光触及满脸阴沉的南大少,吓得立即止了声。 “那个,万仁啊,你不要怕,这是南小少爷的父亲,他,他来……” 陶奉山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南大少,见对方只是沉着脸,并无开口的意思,接着说道:“南大少是来接南小少爷回家的。” 说罢,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唾沫。 他现在摸不透南大少要干什么,看了一眼跟在南大少身后手持大刀的家丁,他只觉得头嗡嗡作响。 难道,今天陶家庄难逃一劫了吗? 他甚至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全村人奋起反抗的胜算有多少,估量的结果是没胜算。 虽然村里人多,但架不起人家这几十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哪里是只会锄地种地的村人能对付得了的。 南大少紧紧盯着陶万仁,一句话也不说,直把陶万仁盯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 “南大少,小的医术浅薄,没有救回小少爷,您有火冲我一个人来,跟别人无关啊。 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求您放过我的家人和村里的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南大少依旧不出声,垂眼看着不停磕头的陶万仁。 就在众人以为终躲不过一场劫难的时候,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老实给我说,吾儿是怎么死的?” 陶万仁匍匐在地上,哭着说道:“南小少爷他,他他看上去是被噎死的。” 南大少闻言,猛的弯腰双手抓着陶万仁的衣领,咬牙问道:“看上去?什么意思?” 陶万仁看着南大少近在咫尺的脸,浑身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 “说!”南大少怒吼一声。 “是,是是是,南小少爷,他他,他中毒了,即使不,不被噎死,也也活不过几个时辰了。” 陶万仁哆嗦着嘴皮,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将话说完。 南大少闻言,一把推开陶万仁,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问:“你给我好好说,这是什么意思?” 陶万仁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咽唾沫,说道: “南小少爷中了半日散,就算当时没有被噎住,按时辰算,也活不过巳时。” 南大少握紧了拳头,转身看向陶大曼。 陶大曼瑟缩了一下,随后看向陶万仁,“大夫,你说什么?我儿子中毒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陶万仁对陶大曼是有怨言的,这个本村出去的姑娘,竟然让人打了他和家人,砸了他的家,这是一点不念一村之情啊。 于是,他直直的盯着陶大曼,“小少爷之所以被噎死,是因为他吃的糕点里有枣核未处理干净。 小少爷吃得太快,没有吐出枣核,由于中毒导致感觉迟缓,恰好被枣核噎住,呼吸不畅,活活憋死了。” 陶万仁仔细的分析道。 事到如今,只有将事情说的明白一些,才有可能躲过一劫。 南大少听着陶万仁的话,牙齿咬的咯吱响。 随着陶万仁的话音落下,他猛的抬手一把掐在陶大曼的脖子上,“贱人,说,是不是你下的毒?” “呃呃,不,呃……”陶大曼被南大少弄懵了,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 “说不说,不说我掐死你,不要以为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就会放过你!” 南大少与陶大曼对视,狰狞的面目让陶大曼深深的感到恐惧。 她急忙“呃呃呃”的点着头,南大少见状,才一把松开她。 之后见她差点跌倒,又扶了她一把。 南大少的举动更令人迷惑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上一刻要掐死人,下一刻还扶了一把,令在场的人琢磨不透。 陶大曼飞快的看了南大少一眼,磕磕巴巴的说: “我,我,不是,我没下毒,宝儿,宝儿他,他他其实,他……” 不待她磕巴完,南大少突然俯身在陶大曼的耳边低语,“他不是南家的孩子。” 陶大曼猛的歪头,震惊的看向南大少,眼里充满恐惧和绝望。 “所以,你这是觉得自己怀孕了,才要除掉他?” 南大少的声音低的只传进了陶大曼的耳朵里。 陶大曼嗫嚅着,不敢作答。 南大少继续低语:“他是应艳茹的孩子,是吧?” 陶大曼的眼睁得更大了。 南大少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皮继续低语: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这么多年吗?因为,你呢……比其他人好玩。” 两人的脸只有两拳之隔的距离,南大少欣赏着陶大曼眼底溢满的恐惧,觉得此刻有趣极了。 陶大曼这人真是挺好玩的。 这个女人自从跟了他,每天上蹿下跳整事情,真他娘的有意思。 他特意留着她,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活添点乐子。 尤其是看她假扮怀孕,熬了整整十个月,期间还能买通人从外面给她整个男婴,本事不少。 更让他觉得乐趣横生的是,从外面整的那个男婴夭折了。 就在他以为她会哭诉的时候,没想到,她能转瞬间找到补救办法。 把客居在南府的赵斌的小妾应艳茹的孩子换到自己身边,把那个夭折男孩给了应艳茹。 这小娘们真能作。 作的对他心思。 应艳茹那个骚货,欠他的,陶大曼给他报仇了。 第75章 他这是不是吃了个大瓜 众人听不到南大少与陶大曼低语了什么,但可以看到陶大曼恐惧绝望的神色。 就在众人以为南大少不准备放过陶大曼时,他却站直身,轻轻摸了摸陶大曼的头,说道: “我相信你,你是宝儿的亲娘,怎么会害宝儿? 爷定会查清真相,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给我儿下毒。” 陶大曼被南大少整懵了。 在瞬间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她不自觉的将手捂在自己的肚子上,心里翻江倒海…… 她不敢往下想。 南大少拍拍她的胳膊,温和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对陶万仁说:“我儿子在哪?带我去看看。” 陶万仁急忙爬起来,引着南大少来到西厢房。 床上,小胖子安静的躺在那里,面色苍白,毫无声息。 南大少满面悲伤,心中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手不自觉的轻轻抚摸着小胖子的脸,嘴里低声呢喃:“儿呀,我可怜的儿呀……” 他整个人被浓浓的哀伤包围,令观者落泪。 乌丫丫跟着陆元香在人群最后面,连陶万仁家所在的胡同都没有进去。 围现的人实在太多。 看不到,那就算吧。 乌丫丫掐着小胖手,掐来掐去,松了一口气。 今天陶家庄没有什么劫难。 这说明,上一世陶家庄的劫难与陶大曼有关。 陶大曼完好无损,南大少便没有发狂杀人。 难道,陶大曼对南大少的影响力这么大? 乌丫丫心中不解。 突然想到狐狸精失恋时在她跟前吐槽的话。 “他娘的那只臭公狐狸,他竟然看上了狐族最丑的那个母狐狸,真是王八瞅绿豆对眼了! 呸,老娘一定找个比他好千倍万倍的公狐狸,气死那丫的!” 所以,最后狐狸精就看上了吕洞宾,经常被吕洞宾持剑追的满修真界跑。 一个想嫁,一个要斩妖除魔。 真是令人无语。 陶万仁家,南大少强忍悲痛走出西厢房,对陶奉山说: “今日这事,确实与陶家庄无关,之前,我的家人给陶大夫家造成的损失,我南家双倍赔偿。” 陶万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摆着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要赔的,再说,陶家庄是我十四夫人的娘家,大家都是亲戚,往后多多来往。” 南大少的话,令陶家庄人更加震惊了。 “噢,对了,谁是陶予安,爷有几句话要对他说。” 南大少扫视一圈,问道。 “我是。” 陶予安不顾陶金有的拉扯,站了出来。 “陶兄弟,借一步说话。”南大少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来到陶万仁家屋后的菜园子,南大少带来的人跟来十几个,远远的将菜园子围住,不让他人进去。 “陶兄弟可是得罪了京城中人?”南大少开门见山的问道。 陶予安摸不透南大少要干什么,含糊的回道:“在下从未去过咱府城以外的地方,更不认得京城的人。” “噢?”南大少揉捏着自己的下巴,疑惑的说:“可据我所知,京城有人似乎对你家极其了解。” “是吗?南大少是如何知道的?”陶予安佯装惊讶地问。 南大少抬头看着陶予安,试图从陶予安眼里看到说谎的成份。 但并没有,陶予安眼中的疑惑比他的疑惑更浓。 南大少微微一笑,抬起胳膊搂在陶予安的肩头。 却发现陶予安高出自己一截,自己搂着他有些费劲。 于是,又松开了胳膊,与陶予安拉开两步的距离,笑道: “陶兄弟,不瞒你说,京城来人是要对付你家的。 中间穿线与我联系,让我打听你家近况的人,是我的远房表亲。” 陶予安更惊讶了“是吗?为什么呢?那南大少的意思是……” 南大少邪气的笑了一声,“我看陶兄弟是个实在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我不想帮他们,但,我这远亲又压我家一头。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说的,你能懂吧?” 陶予安回之一笑,“我不太懂,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何京城有人要对付我们家。” “哈哈,陶兄弟你太过小心了。” 南大少摸索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说道: “我不是在套你的话,我儿子你知道吧? 他其实不是我儿子,是我这个远房亲戚与我未婚妻的儿子。” 陶予安眉头一挑,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南大少从听闻自己儿子死了后,所表现出来的哀伤透着浓浓的违和感,原来原因在此。 他这是不是吃了个大瓜?! 南大少竟然毫不避讳的把自己戴绿帽子的事告诉他,还真是……诚意十足。 南大少似乎与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南大少不理会陶予安的心思,接着说: “我们可以合作,你想让他们知道什么信息,我便让他们知道什么。” “条件。”陶予安淡淡的说。 合不合作陶予安其实不太在乎,不过有人递来橄榄枝,不管他是好心还是假意,对自己危害都不大。 毕竟自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扳倒我这远房亲戚赵家。”南大少倾身上前,小声说道。 陶予安默了两息,“我陶家只是普通农户,没那个本事。” 说罢,陶予安转身就要离开。 南大少伸手一拦,“别呀,我知道你们是普通农户呀,但你家有气运,逮谁谁倒霉啊。” “你说什么?”陶予安猛的转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大少。 “呵呵,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看,白家得罪了你们家,不就倒霉了?所以……” 南大少一副你懂的表情,令陶予安相当无语。 “哈,南大少,这无影的事你也信?白家倒霉,那是因为他们做多了伤天害理的事,遭天谴了。” “好,好,权且是这样吧,你别激动嘛,你就说吧,你想让京城的人知道什么消息?” “没什么?我家老大废了,老二瘫了,老三老四没出息,闺女还是个奶娃子。” “对了,闺女,闺女,陶兄,我跟你说,他们想要给你闺女安上一个灾星的名头除掉。” 陶予安闻言,眯眼看着南大少,悠悠说道: “这不是你要做的?你那什么十四夫人,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要把灾星的名头扣在我闺女头上呢。” 第76章 和最不可能合作的人合作 听了陶予安说的陶大曼今天的所做所为后,南大少气恼万分。 他低声咆哮:“什么?那个臭婊子,给她三分颜色,她竟然还开起染房来了。” 随后,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咧嘴一笑,向陶予安保证道:“陶兄放心,我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教她。” 幸好这事在这里说开了,不然以后铁定有麻烦。 他怀疑陶大曼偷听了他跟赵斌的谈话,当时应下赵斌只是面上的事,实际上他并不准备照办。 赵斌作为他的远房表叔,不顾应艳茹是他未婚妻的身份,与应艳茹勾搭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恨透了赵斌。 京城赵家几代为官,虽然官职不是很高,但已经压了南家许多年了。 每年南家都要给赵家大量的金银财宝,但并未得到赵家几分关照。 陶予安看着满腹算计的南大少,微微笑了笑,“南少爷,我家只是普通农户。 要说与其他农户不同之处,那便是出了两个秀才,也勉强算是耕读之家,实在不认识京城的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打听我家的事,在下实在也是一头雾水啊,难道,与京城白家有关?” 南大少听了陶予安的话,用手捏着下巴,抬头望着天。 说实话,这事他也这么想过。 但是,从赵斌的话里,实在是听不出幕后之人是谁。 片刻后,他抚了一下额头,“不管是白家还是谁家,我南成既然今天找你合作,便把话放在这里,决不会两面三刀害你家。” 话音落下,他在心里补充道:老子也不敢害你家啊,臭瞎子说你家有大神存在,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有子嗣,还要仰仗你家的大神呢。 南成很相信命理一说,府里一直供养着一位瞎子神算子。 自己在做一些拿捏不准的事情前,总爱找瞎子算算。 瞎子早就给他算过,他此生无子。 所以,陶大曼跟了他之后,成天忙忙活活的穷算计,他只当给自己找乐子。 不过,在半年前,瞎子神算突然对他说,他的命理有所改变,灵山县出了一个机缘,可能让他破了无子命。 具体是什么,一直算不出来。 直到今天早上,瞎子神算突然找到他,告诉他那个机缘就在陶家庄。 这户人家一门双秀才,四儿一闺女。 他一听乐了,这户人家可不就是赵斌让他打听的这户?! 陶予安见南成眼神游移不定,便知道他有自己的盘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成会向自家示好,但既然对方不找自己麻烦,自己也不好硬去得罪他。 于是,对南成说道:“我家的情况就是南少爷看到的,老大老二,唉,您就照这说就行。” 南成了然的点点头。 两人回到前院,南成命人清算赔付给陶万仁家的银钱,收敛了小胖子的尸体。 自己则躲在一边,听陶大曼带的人汇报今天的事情。 陶大曼带的人就剩下两个了,两人也不敢说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听说陶家有个十二岁的少年能掐会算时,南成连忙小声问:“是哪个有这本事?” 被压断腿的那个家丁暗戳戳指了指陶予安这边。 南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陶予安身边站着一个少年,一手背后,一手置于腹前,微仰头看天。 有风吹来,撩起他的衣袍,像是欲要飞升一般。 南成瞪大了眼,谪仙啊,谪仙! 他暗暗的将陶凌晓的模样记下来,打算回去问问瞎子神算。 处理完事情要走之前,南成对陶奉山说: “陶村长,你应该庆幸没对爷的十四夫人动手,不然,可不能这么善了了。” 陶奉山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干巴巴的说:“不敢,不敢。” 送走南成这个瘟神后,陶奉山拨开人群找到了乌丫丫,笑道: “小丫丫啊,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咱村就要遭殃了。” “呃,村长爷爷,我算的也对吧?”陶凌晓不知何时出现在陶奉山身后,面无表情的对陶奉山说。 旁边的陶金有猛的拍了陶凌晓一掌,“好,小子,没想到,你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陶凌晓被他拍的肩头一斜,尴尬的笑了笑。 …… 陶家。 经历了今天的大起大落,陶予安让陆元香和杨秀娥做了一餐丰盛的晚膳犒劳大家。 消失一天的陶岩从外面飞跑进来,“好啊,我不在你们竟然偷做好东西吃。” 凤临承瞥了他一眼,“我们今天共同御敌了,你呢?天天将保护你们家爷挂在嘴边,关键时刻人就不见了。” “御敌?有敌袭吗?在哪,在哪,老子干死他们。”陶岩立即四处张望。 “早走啦,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凤临承不屑的说。 陶岩一下子跳到陶予安身边,抓着他就开始检查,“爷,您有没有受伤?” 陶予安推了推他,“没有没有,又没打起来。” 陶岩转身又去查看坐在轮椅上的陶凌云,“公子,你有没有受伤?” 陶凌云扒开他的手,指了指陶凌风说:“那才是你公子,你又认错了。” 陶岩转身看看陶凌风,又看看陶凌云,说道:“总觉得你才是我公子。” 陶凌云捂了捂胸口,抓起一个馒头开始干饭,不跟这个傻子玩。 陶岩盯着陶凌云的脸,摇了摇头。 随后转身对陶凌风说:“虽然公子你长得模样和以前有些不像,但是公子的根骨我知晓。 我早就说过,公子如果从小习武,一定会打遍天下无敌手。” 说到这里,陶岩指了指正在干饭的陶凌云,“他虽然和公子年少时长得一模一样,但根骨与公子不同,这我是不会搞错的。” 陶凌晓默默的看着陶岩,这家伙的脑子又开始混乱了。 吃过晚膳后,乌丫丫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开始掐算起来。 今天的南大少跟她今天从陶大曼身上看到的那个相差太大,仿佛换了个人。 难道仅仅是因为陶大曼没有受伤?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全村人的命运改变了。 …… 被乌丫丫掐算的南大少,此刻正在陪着赵斌喝酒。 赵斌的态度有些傲慢,南成则一如既往的拍着他的马屁。 “表叔,来,尝尝这道菜,这是杀了三十多只鸭子才得到的一盘菜,香糟鸭舌。” 南成小心翼翼的用公筷给赵斌夹了一筷子,赵斌尝了后,点头说道: “不错,我昨天让你探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南成收了笑,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都打听清楚了,唉……” 第77章 让你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呸呸呸,我不是狗…… 赵斌并未关注南成的神色,他着急的问:“情况如何?” 南成将陶予安说的话原封不动托给了赵斌,赵斌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想要再问仔细一些,却发现南成一脸哀伤。 他顿时心中不悦,不过面上不显,反而是换上一副关心的模样,询问道:“表侄子,你这是怎么了?” “唉,表叔。”南成哭唧唧的叫了一声,将赵斌心中那点不悦叫没了。 他觉得南成可能是遇上什么大事了,话语间稍稍有了几分耐心。 “表侄子啊,有什么事跟表叔说,表叔能帮的一定帮你。” “不是,表叔。”南成吸了吸鼻子,“表叔啊,这忙你帮不上啊……”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 赵斌放下筷子,看着南成。 南成往桌子上一趴,掩面痛哭,“表叔啊,我儿子,我儿子福宝,他,他他今天没了……” “没了就快去找啊,家里这么多人手,找个孩子很费劲吗?你在这哭有什么用?”赵斌拍着桌子说。 南成抬头,眼睛红红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流,“表叔,我儿子不是那个没了,就是没了。” “什么那个没了,就是没了?” “就是没了呀?” “没了赶快去找啊,你哭能哭回来?” “哭是哭不回来呀,没准这会儿都见着阎王爷了呀!” “什么?”赵斌猛的站起来,“福宝他,他他,你说的没了是……死了?” 由于起身过猛,他宽大的衣袖将酒杯碰到地上,“啪”一声砸碎了。 福宝这孩子他是见过几次,虽然有些蛮横,但不知为何自己非常喜欢他。 看到他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想亲近他。 “怎,怎么死的?”赵斌声音干涩,艰难的问道。 “唉。”南成叹了口气,“吃东西噎死的,表哥,我现在一直捂着这事,都不敢让我爹我娘知道。” “难怪,没见家里设灵堂。”赵斌颓废的坐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对这个远房表侄子一家并不亲近,怎么会喜欢表侄子的孩子。 因为这事,他本来想仔细问问陶家小闺女的事,也抛到了脑后。 …… 当赵斌失魂落魄的回到驿馆时,陈允良安排的人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他跟随那人进了陈允良的房间,仍有些走神。 陈允良扫了他一眼,觉察到他神色不对,但,这并不是陈允良关心的。 他现在急于知道自己交代给赵斌的事情,赵斌完成的如何了。 他开门见山的问:“陶家那边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赵斌收回心神,拱手回道:“陈大人,已经查探清楚了。 陶家现在正如外面传言的一样,长子次子均已是废人,三子四子并不出色。 家里贫穷,三餐不继。 至于你要打听的那个小奶娃,不足十个月,跟普通的奶娃娃没有什么两样。 陈大人,这家人家实在是太普通,您为何……” 看着陈允良越来越黑的脸色,赵斌打住了。 “不该你问的,不要多问。”陈允良不悦的说。 赵斌低头,不再言语。 陈允良皱眉沉思了片刻,抬头笑道:“赵大人,这次的事你办的不错,下去吧。” 赵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告辞一声退出了房间。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他隐隐觉得,陈允良对那户普通农家的关注,已经超出了白家的暗中委托。 难道是他想在白家人跟前表现一番? 赵斌离开后,陈允良轻轻抬了抬手,一个黑衣人轻飘飘的落在他的面前。 “雷霆,你去陶家庄走一趟,一定要除掉那个奶娃娃。” “是。” 雷霆应了一声,随后飞身从窗户离去。 陈允良盯着窗户看了几息,随手翻开手中的册子,册子里夹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行字:二月初二乃变故之始。 字迹苍劲有力,充满了杀伐气息。 陈允良看着字条陷入沉思。 没有人知道表面上投靠八皇子的他,其实另有其主。 八皇子是白侯府进宫的女儿淑妃的儿子。 此人空有相貌,并无治世之才。 而与他同一年出生的九皇子,却是才貌双全,因生母皇贵妃受宠,九皇子也颇得皇帝喜爱。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效力的理由,他真正看好的,是那位征战沙场、手握兵权、有勇有谋的皇子。 都说字如其人。 陈允良看着纸条上的字,淡淡的笑了。 瞧,这充满杀伐之气龙飞凤舞的字,与先祖皇帝写的多像。 这才是一国之君应该有的气势。 雷霆一路飞奔,按照赵斌提供的位置图,直接来到陶家附近。 此时,夜深人静。 在月光的映照下,一身黑衣的他在雪地里格外的显眼。 他站在陶家大门外,邪肆一笑。 当真可笑,要除掉一户农家的一个小奶娃,竟然要派出他这个府中第一暗卫。 正在空间里修炼的乌丫丫,忽的感应到一丝杀气。 她迅速从空间撤回元神,用刚修炼出的神识扫视一圈。 虽然她神识微弱,只能探视到陶家小院及门口的地方,但足以让她清楚的看到雪地里的那个黑衣人。 【哑哑哑,有杀气,有坏蛋!】 【我去,哪个不长眼的正好撞到本座的手里了,嘿嘿,我要让你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不对不对,我可不是狗……】 乌丫丫的心声突兀的响起,惊醒了陶家人和凤临承。 陶予安与陆元香同时坐了起来。 【咦,爹和娘怎么了?像诈尸了一样。】 【呸呸呸,这个比喻不贴切,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黑暗中,陶予安与陆元香默默对视。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彼此脸上的无奈。 夫妻二人又齐齐躺下。 【呼~原来爹爹娘亲没醒,是梦游了,搞得我以为爹爹娘亲能听到我心声呢。】 另一边,凤临承房间的门打开又合上了。 凤一正欲飞身而起,陶岩的房门也打开了。 【咦,差点忘了,家里有俩武功高手,我又可以躺平了。】 乌丫丫收回神识,老老实实的躺了下来。 院子里,陶岩和凤一就着月光对视一眼,同时飞身而起落到墙头上,与门外那个正欲飞身进院的人对个正着。 凤一刚要开口,就见陶岩一个闪身飞了下去。 站定时,对面的人已经飞出三丈,“噗嗤”一声落进村人们堆积的雪堆上,重重的陷了下去。 第78章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讲武德 凤一的嘴张成了鸭蛋形。 还可以这样? 他飞身落在陶岩身边,低声问:“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讲武德?” 陶岩双手一背,头一昂,“武德?两军对垒,一触即发,讲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不是战场。”凤一说。 陶岩斜了凤一一眼,“要不你说要咋样?” 凤一看了看三丈外雪堆上的人形雪坑,说道: “江湖规矩,先问对方是谁,要干什么,有什么目的,万一打的是好人呢?” “好人个屁!”陶岩嗤笑一声,“你看见哪个好人藏头藏尾,半夜三更想摸进人家院子?” “前辈说的有道理。”凤一点头认同。 “小子,慢慢学吧,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陶岩在凤一肩头拍了一掌,抬脚走向那个雪坑。 凤一被他拍的歪了下肩,心中暗道:这老头力气真大。 陶岩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铁锹,三两下将那黑衣人从雪堆里挖了出来甩在地上。 雷霆惨叫出声,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为陈府第一暗卫,竟然让对方秒杀。 现在稍微一动,他浑身就疼的要死,尤其是胸部,喘口气都疼。 他觉得自己肯定断了好几根肋骨,脏腑也内伤严重。 陶家真是普通的农户吗? 为何会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存在? 陶岩可不管雷霆怎么想,他蹲下身抬手在雷霆胸口拍了一下。 “啊~” 雷霆痛苦的惨叫一声。 “嘿,是不是很疼?疼就对了,说,你是鞑靼国奸细还是西楚国奸细?” 此刻的陶岩身上气势全开,一股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令凤一神色一肃。 他忍不住蹲在陶岩身边,仔细打量陶岩。 就这气势、这手段、这口气,太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了。 他一眨眼不眨眼的盯着陶岩,冰凉的月光打在陶岩的脸上,让他的神色更加威严。 “不说是吧,哼~欠收拾!” 陶岩冷哼一声,手再次按上对方的胸口。 “啊~唔唔~” 雷霆再次疼的惨叫,却被陶岩一把捂住了嘴。 “你他娘的,竟敢叫那么大声,敢把我主子吵醒,我灭你全家。” 突然,陶岩身上的气势一卸,老顽童的形象再次上身。 “说说说,快给小爷我老实交代,你是哪个国的奸细,不说的话,小爷将你吊在大营门口晒鱼干!” 凤一撇嘴,刚刚一定是眼花了,竟把他与征战沙场的将军联系到一起了。 “唔唔唔~” “岩师傅,你捂着他的嘴,让他怎么交代?”凤一提醒道。 陶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点头道:“也对。” 说罢,他将手拿开,威胁道:“你不准叫,不然我揭了你的皮。” 雷霆长长的出了口气,牵动胸口,他又“嘶”了几声。 “说吧,你是哪个国的奸细?”陶岩重复问道。 “士可杀不可辱。”雷霆艰难的说道,他觉得这老头脑袋有病。 “哟,有骨气。”陶岩嘲讽一声,手直接按在雷霆的胸口上。 另一只手飞快的捂住了雷霆的嘴,将雷霆的惨叫声堵了回去。 他转头朝凤一嘿嘿一笑,“嘿嘿,小子,我聪明吧?” 凤一无语的点了点头。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老子耐心有限,快说,快说。” 陶岩边问边一下一下按着雷霆的胸口。 “哎哎,前辈,你轻点,他好像没气了。” 凤一愣神的功夫,发现对方好像没了气息,赶紧阻止陶岩。 陶岩松开手,仔细看了看,又摇了摇,“哎,真没气了?” “你力气有多大你不知道啊?”凤一嫌弃的说道。 陶岩摊摊手,“我哪里知道他这么不耐折腾,像面捏的一样。” 凤一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和颈部,耸耸肩,“已死透了。” “没事,我把他扛到山里丢雪窟窿里。”陶岩伸手就要扛人。 “慢。”这时,陶家的院门打开,陶凌晓兄弟几人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陶岩回身问道:“难道要留着过年?” “师父,我们先搜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信物啊。”陶凌风捂了下额头,解释道。 “对对对,搜他身。”陶岩立即在雷霆身上摸索起来。 陶凌晓和陶凌风也过来蹲下,陶凌霄提着灯笼给他们照亮,三人仔细搜查起来。 “咦,这是什么?”陶岩生硬的扯下对方的腰带,捏着里面包裹的一个硬物好奇的出声。 凤一弯腰看了看,“前辈撕开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看形状像是令牌之类的。” “对对对,撕开看看。”陶岩两眼放着光,像是小孩子发现了不得了的宝贝。 他一把撕开一道口子将硬物取出,果然如凤一所说,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铁质牌子。 陶岩凑近灯笼,仔细翻看了一番,嫌弃的往后一扔,“切,原来是块破铁。” 凤一眼疾手快的接住,摸了几下,又对照灯笼仔细翻看了几眼。 确实,连个花纹都没有,就是一块小孩手掌大的四方形的铁牌。 在一个角上留有一个小孔,小孔上系着一根丝带。 凤一摇了摇头,喃喃道:“这是什么令牌啊,这么简单,是个铁匠就能打造吧?” 陶凌晓从凤一手中接过铁牌,反复翻看。 几息后,他突然笑了,“我知道了。” 陶岩和凤一齐齐凑过来,异口同声的问:“你知道什么了?” 陶凌晓将令牌旋转了一圈,问道:“你们看出哪里不同了吗?” 陶岩和凤一同时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不同啊?”凤一问。 陶凌晓微微一笑,边说边转动令牌,“你们仔细看,这四边无论哪边向下,丝带的位置都不动。” “那又怎么了?”凤一不解。 “这丝带系的并不紧,却怎么转令牌都固定在一个位置,那是因为这里有凹槽。” 陶凌晓边说边将丝带解开,系丝掩盖的地方,果真是个浅浅的凹槽。 对着灯光细看,凹槽里有一个小小的凸起,陶凌晓摸索了一下凸起,按了一下,令牌“刷”一下展开了。 原来令牌是由两片四方形的薄铁片合起来的,凹槽里的凸起是机关。 “我去,这样薄的令牌,居然还有机关?”凤一惊讶出声。 “快看,铁片的内面有字!”陶凌霄兴奋的说道。 只见,铁片内面上清晰的刻着一个“白”字。 “白家?他们不是被灭了吗?”陶凌风惊叫。 第79章 我诅咒他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摔着 陶凌晓看着令牌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说:“也许此白家并非彼白家。” 随后,他将令牌递给凤一,“凤一大哥,能不能麻烦你明天一早去一趟县城,将这块令牌交给我二师兄。” “好的,七公子。”凤一郑重的点头。 他称陶凌晓为七公子,是按闻长风弟子的排序称呼的。 “那这个人我可以扛到北山埋雪窟窿里了吧?” 陶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问陶凌晓。 他现在将陶家摸的门清,陶凌晓在陶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嗯。” 陶凌晓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陶岩说: “岩师傅,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要留活口,弄清对方来的目的。” “嘿嘿,谁知道这黑块头这么不耐折腾呢?!” 陶岩嘿嘿笑着,一把揪起雷霆的尸体,单手拎着向北山方向飞奔而去。 陶凌风看着陶岩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拍拍陶凌晓的肩头,“三弟,我师父他……” 陶凌晓反手握住陶凌风的手,笑道:“大哥不必觉得歉疚,岩师傅他很好,只是不知这人来此的目的,感觉有点失控。” “反正肯定不是冲我来的。”凤临承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陶凌晓翻了个白眼,“说不定就是冲你来的,毕竟,前段时间已经来了一批要你命的人。” “这个肯定不是。”凤临承肯定的说。 陶凌霄举着灯笼,上下照了照凤临承,“你这么肯定?” “那是,这块令牌是京城白家最低级的令牌。” 凤临承走到凤一跟前,接过令牌反复的按着机关,令牌不断开合着。 “哟,年纪不大知道的倒不少啊。” 陶凌霄贱兮兮的搂着凤临承的肩膀,调侃道: “我听说京城白家出了个娘娘,说不定就是你那小娘为她儿子排除异己,派人来要你小命的。” “不是,真为我来,不会派这么菜的,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凤临承扒拉开陶凌霄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 陶凌霄用拇指摸了一把鼻子,笑道:“那你的意思,那刺客就是冲我们家来的呗?” 凤临承没搭理陶凌霄,将令牌丢给凤一,回身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 “持有白家最低级令牌的人,都是依附于白家的走狗,比方说此次前来震灾的陈侍郎。” 话音落下,准备关门的时候,发现凤一还在原地发呆,没好气的说: “凤一,发什么呆呢,还不进来,不进来算了,睡在外面吧你?” 凤一闻言,“嗖”一下蹿进房间,大冬天的傻子才睡在外面。 乌丫丫听着外面的动静,小手在被窝里飞快的掐算。 一连算了三遍,结果都一样。 今天晚上这事,就是冲她来的。 【看来,是有人想要我的小命。】 【他娘的,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天事事的,一点不消停。】 【哼,我诅咒他,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摔着,哼哼!】 【睡觉!】 乌丫丫睡的又香又甜,能听到她心声的人,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县城驿馆。 一直在坐等消息的陈允良,等到了后半夜,仍未见雷霆回来复命。 他烦躁的端起茶杯,猛的灌了一口。 “咳咳咳” 一口水没咽下去,他被呛着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爷,您怎么了?”正站在他身后打盹的随从,立即上前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咳了好一会儿,陈允良才堪堪止住。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你眼瞎啊?!” 陈允良没好气的拍了一把桌子,气哼哼的骂道。 随从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立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陈允良气呼呼的站起来,抬脚往房间门口走去。 结果左脚绊右脚,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随从心惊肉跳的看着与地面亲密接触的陈允良,吓得心脏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快步跑上前,抓起陈允良的胳膊想扶他起来,结果用力过猛,“咔嚓”,把陈允良的胳膊拉脱肘了。 “啊~” 陈允良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驿馆。 …… “嘎嘎嘎嘎” 乌丫丫在睡梦中笑出了声,她梦到一个人,喝水被水呛着了,走路摔了个狗吃屎…… 她瞪大眼睛想看看那人是谁,但是看不清。 …… 第二日,原本凤一一个人要去县城,变成了两个人。 陶凌晓和他一起去的。 一大早就忙的脚不沾地的晁浩仁,看到陶凌晓后很是惊讶。 “小师弟,你怎么来了?” “二师兄。”陶凌晓叫了一声,见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给凤一使了个眼色。 凤一心领神会的退出房间,将门关好守在门外。 晁浩仁见这架势,便知道事不小,于是小声问:“小师弟,有什么要事吗?” “二师兄,昨夜有人夜袭我家,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令牌,人已经处置了。” 陶凌晓拿出令牌递给晁浩仁,“十皇子说这是京城白家最低级的令牌。” 晁浩仁接过看了看,轻车熟路的按了一下机关,令牌“刷”展开了。 他笑道:“还真是白家的,白家的令牌分三个级别。 一级是他们核心的暗卫佩带,二级是白家嫡系家眷们身边的暗卫佩带的。 至于三级嘛,也就是这个,是白家给依附于他们的人分配的暗卫所佩带的……” 陶凌晓听后,嗤笑道:“京城的高门大户还真是热闹啊。” “确实热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晁浩仁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他摇着手中的令牌问道:“小师弟,你不是只送这个给我那么简单吧?” “嗯。”陶凌晓点头,“我想麻烦二师兄帮忙查一下,驿馆那边有没有人…… 咳,喝水呛到、走路摔着、吃饭噎着。” 晁浩仁不解的看着陶凌晓,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师弟,你是认真的?” “嗯,真的不能再真。”陶凌晓郑重点头。 “为何?”晁浩仁贼兮兮的凑近陶凌晓,在他耳边低声问:“难道陶婶子又做梦了?” 第80章 担下所有的陶三哥 “就当……是吧。” 陶凌晓道:“二师兄,现在可不可以派个人去打听一下?要暗中行事。” 晁浩仁瞅了眼陶凌晓,朝他眨了下眼,说:“不用暗中行事,保证他们觉察不到。” 随后,转身拉开房门,大声吩咐道: “丁槐,本官忙,脱不开身,你去趟驿馆,问问钦差大人们住的习不习惯,有无什么需求。” “好来,大人放心,我这就去。”丁槐的声音远远传来。 陶凌晓不解的说:“二师兄,你不用叮嘱丁师爷……” “不用。”晁浩仁摆摆手打断陶凌晓的话,笑道:“小师弟放心好了,丁师爷前去,保证能不着痕迹的听来你想听的。” 陶凌晓将信将疑。 约莫半个时辰后,丁槐神色凝重的回来了。 只是他刚踏进晁浩仁的房间,反手把门一关,便一改之前的凝重,一手捂嘴一手拍着大腿,笑得那叫一个……闷开怀。 “丁槐。”晁浩仁冷嗖嗖的叫了一声。 “呃。”丁槐一怔,差点忘了主子还在。 他暗戳戳瞅了晁浩仁一眼,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抻了抻衣襟,拱手说道: “禀世子,驿馆那边一切都好,大人们并没有不习惯,需求嘛,倒是有一个。” 说话间,丁槐的嘴角又开始往上翘,压不下的那种。 “正经点,说,他们有什么需求?” 晁浩仁见丁槐一副贱兮兮的模样,眼里满是嫌弃。 丁槐再次努力压着嘴角,一本正经的说:“他们需要一名大夫,医术高明点的。” “怎么,有人生病了?”晁浩仁问。 “生病倒没有,就是,咳,陈大人吧,他,哈哈哈……我忍不住了,大人,您让我笑一会儿。” 丁槐说罢,蹲在地上一边捶地一边笑的张狂。 晁浩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歪头盯着丁槐。 丁槐笑着笑着,觉得冷嗖嗖的,他不自觉的看向晁浩仁,发现晁浩仁脸色不佳。 于是讪讪的收起笑容,站起来说道: “回世子,陈大人他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喝水能呛着,走路摔跤,今天早晨吃饭时,差点噎……死。 驿馆那边给他请了大夫,大夫说陈大人腿脚不好使,动作不协调,可能是中风前兆。 咳咳,陈大人大发雷霆,将大夫骂走了,驿馆那边请世子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去给陈大人瞧瞧。” “呵呵。”陶凌晓冷笑两声,笑的晁浩仁脖子后发冷。 他靠近陶凌晓,竖起大拇指,小声说:“小师弟,陶婶子神了,你快告诉我,她是不是又做神梦了?” 陶凌晓推开晁浩仁的头,弹了弹衣袖,“二师兄,你不要成天神神叨叨的。” 晁浩仁保持着歪头的姿势,邪笑道:“小师弟可不能这么说,陶婶子她真的很神。” 陶凌晓斜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抬起左手掐着手指,“今天这事还真不是你陶婶子梦到的,是我算出来的。” “我信你个鬼。”晁浩仁翻了个白眼,回身问笑的双肩一颤一颤的丁槐,“陈允良他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丁槐努力忍着笑,回道:“大伤倒是没有,不过,磕掉了一颗门牙,听说是,是今天早上在茅厕里绊倒磕掉的。” 说罢,他再次抿紧了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在茅厕里磕倒了呀,这,是不是驿馆的茅厕地面不平啊,你待会儿派泥瓦匠去给修一下。” 晁浩仁一本正的安排工作,如果忽略他那溢出双眼的笑意,还真会被他给骗到。 “属下到茅厕看过,地面很是平整,咳……” 丁槐掩唇咳了一下,接着说:“他是自己左脚绊右脚,磕在茅坑沿上了,听说,咳,那颗牙磕掉后,直接掉茅坑里去了。” “噗”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的陶凌晓,直接喷了。 他幽怨的看着丁槐,“丁师爷,我是不是说过,这么恶心的事不要随便说?!” “呵呵,那个,哈哈,七公子,这不是不在饭桌上嘛……” 丁槐用手遮着额头,有些心虚的不敢去看陶凌晓。 记得有一次他在饭桌上提到屎尿,恶心的陶凌晓一天没吃饭,最后使阴招把他整了一顿。 唉,那教训,记忆犹深啊。 谁能知道,这个乡下长大的小子,竟然洁癖这么严重。 陶凌晓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转头不再理他。 不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他也该回家了。 于是,他站起身跟晁浩仁告辞。 晁浩仁一把拉住他,“哎哎,小师弟,你别走。” 陶凌晓停下脚步,回头询问的看着晁浩仁。 晁浩仁小声说:“小师弟,你还没说你究竟如何知道驿馆有人会那样呢,真不是陶婶子梦到的?” 陶凌晓扯了下嘴角,左手掐指,老神在在的说:“他是被我诅咒的。” 说罢,抽出晁浩仁捏住的袖角,大步离去。 “我去,小师弟怎么整的神叨叨的,有点向神棍的方向发展啊?” 晁浩仁自言自语的吐槽。 丁槐靠过来,低声说:“七公子确实越来越像神棍了,你说要是让主上知道,会不会揍他啊?” 晁浩仁斜了丁槐一眼,冷笑道:“你可以告诉我师父试试。” 丁槐打了个冷颤,他是活腻了吗? 去试这事? 到时候怎么被七公子整死的都不知道! …… 回到家,陶凌晓找到乌丫丫。 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乌丫丫一个人坐在炕上拿着糖果玩得嗨。 其实,她是在练习布阵。 看在凡人眼里,就是在玩。 “小妹。”陶凌晓宠溺的叫了一声。 乌丫丫抬头看向陶凌晓,咧嘴一笑,露出了四颗小白牙。 “先哥哥。”乌丫丫软糯糯的叫了一声,而后低头自玩自的。 陶凌晓被萌到了。 他脱掉鞋子爬到炕上,拥着棉被坐在乌丫丫身边。 “小妹,你在做什么?在摆糖阵吗?” 乌丫丫捏着糖的小手一顿,再次抬头看向陶凌晓。 【哇哦,三哥哥竟然是有慧根的人,一眼看出这是阵法。】 【我要不要传授他一些占卜布阵的本领呢?】 乌丫丫纠结的看着陶凌晓。 “怎么了小妹?”陶凌晓心里有些雀跃,面上却不显。 乌丫丫的神识遁入空间,在书房里翻啊翻,翻出一本叫《易数》的占卜入门的书籍递给陶凌晓。 在那本书凭空出现在她手上的时候,陶凌晓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想过小妹的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她还能隔空取物。 这本书是从哪里取来的? 第81章 弄两个假人放在墙头上,这是吓唬鸟呢? “呐,先哥哥,学学。” 乌丫丫见陶凌晓发愣,一把将书塞到他手里,而后若无其事的摆弄着她的糖果。 仅仅几息后,陶凌晓便想通了。 管小妹从哪取来的,总之不会害他。 他暖暖一笑,低头看书。 《易数》,这本书他从未见过,也许,这是天书吧。 乌丫丫却心不在焉了,她在等着陶凌晓问她为何会隔空取物。 可陶凌晓就是不问。 她一把将摆好的糖果阵抚乱,转头看向已经在看书的陶凌晓,“先哥哥,问问。” 她老气横秋的板着小脸,努力捋直舌头说话。 陶凌晓笑着看她,“小妹,你想让三哥问什么?” 乌丫丫指着书,眼睛却与陶凌晓对视。 “那小妹,这本书为何会凭空出现?”陶凌晓配合的问。 乌丫丫拍拍胸脯,又指指天,奶声奶气的问:“天,先哥哥,怕怕?” 陶凌晓被她可爱到了,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胖脸,在她耳边低语: “三哥哥不怕,三哥哥知道小妹是小仙女下凡,这本书是从天上拿来的。 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以后不要在其他人跟前凭空取物,好不好?” 乌丫丫瞪圆大眼,小嘴张成o形,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哑哑哑,三哥哥的接受能力太强了吧?】 【那我把这个偷天换日阵教给三哥哥,让三哥哥去救他的二师兄可以吧?】 【算算时间,三哥哥的二师兄在这几天会出事。】 陶凌晓听闻乌丫丫的心声,心缩紧了,紧张的盯着乌丫丫。 乌丫丫眨巴了几下眼,“先哥哥,学学。” “学。”陶凌晓点头。 乌丫丫指着炕上凌乱的糖果,“学学。” 陶凌晓说:“好。” 乌丫丫将糖果收起,一颗一颗重新摆起来。 陶凌晓敏锐的发现,乌丫丫摆的每一颗糖果,都有一定的规律。 看似凌乱,实则有序。 “阵。”乌丫丫指着摆好的糖果对陶凌晓说。 “小妹,你说这是个阵法吗?”陶凌晓佯装不懂。 “嗯,偷,天,阵。”乌丫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尽量保证发音正确。 “可以救我师兄?”陶凌晓问。 “嗯嗯。”乌丫丫使劲点着头,“要,大。” 陶凌晓想了想,“小妹是说设阵的时候要根据实际设置?” “嗯。”乌丫丫再点头。 【三哥哥与我心有灵犀。】 陶凌晓把糖果收起,按照记忆的步骤,一颗一颗摆上。 【哑,三哥哥好聪明,一学就会。】 陶凌晓心里美滋滋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小妹夸他了。 一连摆了几遍,直到熟练了之后,他才问乌丫丫,“我二师兄会在哪里出事?” 乌丫丫想了想,“灵山。” 之前,陶凌晓已经从乌丫丫的心声中得知此事,他这一问不过是过明路。 灵山是灵山县境内最高的山,灵山县也因此得名。 陶凌晓将乌丫丫的心声与她说的话从头捋了一遍,整清楚了来龙去脉,心中一下子通透起来。 他将额头贴在乌丫丫的额头上,两人顶起了牛,嬉闹着。 第二日后,陶凌晓便离开了家,以长随的身份跟在晁浩仁身边帮他办事。 …… 陈允良等了一天仍不见雷霆回去,夜里,派了跟随自己一起来的陈剑前往陶家庄打探消息。 陈剑因陈乐韵交代他的事未办成,一直心虚的很。 在来到灵山县后,得知陶凌风被废了双手,他还懵了许久。 最后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陶凌风天生就是该被废掉,不是被自己废掉,也会被别人废掉。 夜深人静,他悄悄摸进了村子。 站在陶家门外,他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借着清冷的月光举目四望,发现墙头上有两个人。 他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一步,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但墙头上的人仍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剑慢慢放松下来,歪头盯着墙头上的人,心里忐忑不安。 他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墙头上的人仍然不动。 再往前走两步,墙头上的人依然还是不动。 他退到雪堆旁,团了一团雪扔向墙头上的人,“啪”一声,雪球碎了。 墙头上的人仍然不动。 “呵呵,假的,吓唬人的啊?”陈剑低低笑道。 “想不到陶家人还有意思,还弄两个假人放在墙头上,这是吓唬鸟呢?!” 他提气飞上墙头,落在两人旁边。 “豁,做的还挺像,假人身上还套着棉衣,这头发,这手感,跟真的一样……” 陈剑慢慢凑近,用指头捅捅这儿,揪揪那儿,自言自语嘀咕着。 就在陈剑要捏陶岩脸的时候,陶岩终于忍不住了,他反手一把拧住陈剑的胳膊,笑道:“我是假人?” 陈剑低呼一声,下意识的挣扎。 凤一岂能让他如愿,迅速拧住了他另一只胳膊。 两人合力押着陈剑飞身回到院中,房间门打开,陶家的男人举着火把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陶凌风走在最前,他用火把对着陈剑的脸照了一下,惊呼:“是你?” 陈剑比陶凌风还吃惊,“你不是废了?” “你才废了,你全家都废了!”陶岩不乐意了,张口就怼。 他的公子,好的很呐,怎么就是废人了?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陶凌风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老大,你知道什么了?”陶予安疑惑的问。 陶凌风深深的吸了一口,对陶予安说:“爹,他就是在大青山要害我的人,他是陶乐韵的人。” “陶乐韵?”陶予安惊讶出声。 陶家人已经很少想起这人了,今天再次被提起,不免让陶予安有些烦躁不安。 好像这个家,只要沾到“陶乐韵”三个字,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陈剑被陶岩和凤一死死的押着,他狠狠的瞪着陶凌风,咬牙切齿的说: “我劝你们放开我,不然,我主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你主家?是谁家?”陶凌云清冷的声音响起。 陈剑闻声看去,眼里闪过惊艳。 陶家区区一个农户,竟然有这样俊美无俦的人? 不过,怎么看上去有些面善。 “你是谁?”陈剑在心中过了一遍,并未想起在哪里见过,于是问出了声。 “我是断腿残废的陶老二。”陶凌云一本正经的回着对方的问话。 陈剑将目光移至陶凌云的双腿,断腿残废还能站在这里? 第82章 原来刺客嘴巴里真的会藏毒药 他们为何会收到假消息? 无论是陈府探听到的,来灵山县听到的,还是赵斌打探到的,所有渠道得出的结论都是一致的。 偷了大小姐十年的这户人家,长子双手筋脉尽断,无缘科考。 次子双腿残废,终日轮椅为伴。 三子四子寂寂无用。 现在…… 陶老大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大刀,要是筋脉尽断还能有这架势,那筋脉未断是不是能举起千斤鼎? 这还是曾经那个在自己剑下狼狈逃生的白面书生吗? 陶老二终日与轮椅为伴? 他是推轮椅的那个吧?! 陶老三老四呢? 他的眼神扫过众人,寻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少年看他的眼神,就像与他有杀父之仇的狼崽子…… 不好,他窥到了真相。 命将休矣! 他拼命的挣扎了几下,威胁道: “我主子可是三品大员,此次震灾的钦差大臣,我劝你们识相一点……” “不然我主家不会放过你们的。”凤临承不知何时打开房门,倚在门框上接着陈剑的话茬说道。 陈剑循声看去,只见灯火跳跃下,一张熟的不能再熟的脸,映入他的眼底。 他惊骇的睁大了眼睛,京城好几方势力都查不到的十皇子,竟然藏身陶家?! 凤临承呲牙一笑,“见到本皇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剑闭了闭眼,恐慌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陶凌云冷嗤一声,走到凤临承跟前,扳正他的脸,对陈剑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活阎王在这里。” 陈剑看向凤临承,哆嗦着嘴唇喃喃道:“十,十皇子。” “呵呵,他果然认得你,大概是冲你来的。”陶凌云直接甩锅。 凤临承耸耸肩,“认得我又如何?喂,你哪家的啊?技能不太行啊!” 陈剑绝望的闭上了眼,老天真的要亡他! “怎么,不说话?凤一……” 凤临承懒散的态度突然一转,急吼一声。 凤一下意识的捏住陈剑的下巴,从他嘴里抠出一枚毒药扔在了地上。 “呼,幸好我动作快。”凤一踢了陈剑一脚,“想死?没那么容易。” 【哑,原来刺客嘴巴里真的会藏毒药哇。】 【狐狸精诚不欺我!】 乌丫丫从捅破的窗户纸看向外面,忍不住感叹。 凤临承翻了个白眼,狐狸精,狐狸精,难道天庭上狐狸泛滥成灾了? “哼,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陈剑眼见服毒无望,逃又逃不掉,索性放下狠话,脸上充满了冷漠和决绝。 凤临承耸耸肩,看向陶凌云,“这人不是冲我来的,你们看着办吧。” 说罢,稚嫩的他像一根老油条一般倚在门框上,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瓜子嗑起来,主打一个看热闹。 凤一无奈的看着自己主子,心里暗自吐槽:主子到底怎么想的,想讨好这家人的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是他。 陶凌云不在意凤临承看热闹,眼前这人见到凤临承时震惊模样,让他知道这人并不知晓凤临承在这里。 所以,肯定不是冲凤临承来的。 对方认识皇子,肯定来头不小,甩锅给凤临承,只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既然他不插手,那么他们就可以随便处置了。 陶凌云走上前慢慢蹲下身,抬手捏住陈剑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正,迫其与自己对视。 他目光锐利的盯着陈剑的双眼,不错过陈剑眼里的任何细小的变化。 “这么坚决,是有什么后顾这忧?”片刻后,陶凌云悠悠开口。 众人微愣,不是应该“没有后顾之忧”才会如此决绝? 到了他这里怎么反了? 陈剑却深以然。 可不就是有后顾之忧? 陈允良的贴身侍卫的家人,都被陈允良控制着。 谁要是背叛了陈允良,那么谁的家人将一个不留全被处置。 这也是为什么陈允良近身之人,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背叛他的原因。 陈剑眼神从陶凌云额头扫到下巴,眼底仍然一片惊艳。 这个人不止模样天下无双,恐怕就连脑子也与众不同。 片刻后,他发觉自己失态,使劲挣脱陶凌云的钳制,将头转向一边。 “我是不是很好看啊?”陶凌云再次掰过他的脸,与他面对面。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上陈剑的心头。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忍不住问出了口。 陶凌云松开捏着他的下巴,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帕子,垂眸仔细的擦着自己的手。 “我是男子,你这搭讪的方式用错对象了。我呢,连灵山县都没出过,怎么会与你见过?除非……你是灵山县谁家的?” 陶凌云将脸靠近陈剑,邪魅一笑。 陈剑被他笑的晃了一下神。 陶凌云将对方的神态收入眼底,站直身挑眉说道: “你是那个在大青山袭击我大哥的山匪,你说你逃都逃掉了,还回来自投罗网干啥?” “对,我就是山匪。”陈剑咬牙说道。 “不不不,其实你不是山匪。”陶凌云旋即否定道。 陈剑被陶凌云弄糊涂了,咬牙坚持,“我就是山匪。” 陶凌云拍拍他的脸,笑道:“大青山驿馆,你还记得吧?” “大青山驿馆,是个人都会知道吧?”陈剑反问。 “大哥,你过来给他回忆回忆。”陶凌云对陶凌风说。 陶凌风大马金刀的往陈剑跟前一站,“在大青山老虎崖,你想废了本公子的双手。 可惜呀,本公子福大命大被救了。 让我帮你想想,你逃到哪里去了呢?” 陶凌风弯腰与陈剑平视,笑的肆意,“山匪,你逃到大青山驿馆了,是吧?” 陈剑的眼神微闪,低下头垂着眼,“我没有,我就是一个山匪,怎么能进驿馆自投罗网。” “啧”陶凌风啧了一声,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可以不承认,但,那天我在驿馆看到你了,你跟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在一起。 我还知道,你们是来接你们的主子小姐的,她呢,就是我们家偷跑的养女。 她跑的那天,差点让人害死我的小妹,卷走了我陶家所有的财产,雇人陷害我二弟,致他双腿被打断……” 陶凌风平静的诉说着陈乐韵的所做所为,像是在说别人家的遭遇一般。 第83章 难道丹药过保质期了 凤临承自诩早将陶家的事摸了个门清,但在亲耳听到陶凌风说出来,仍然是震撼的。 原来,从前的陶家比他所了解的还倒霉。 陶凌风仍在继续,他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陈剑,讽刺道: “怎么,你一个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坏事干尽的人,也会不可置信? 可她就是那么恶毒!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无耻至极!” 他说的咬牙切齿,那份恨意喷射而出,遮都遮不住。 “我告诉你,她可以害我,但害我小妹便罪不容赎,老子迟早要将她千刀万剐。” “你,你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们家偷了我们府上的嫡小姐,害得我们老爷骨肉分离。” 陈剑梗着脖子反驳。 他从进侍郎府,听到的说法一直是嫡小姐被歹人偷走了,府上一直在寻找。 “放你娘的屁,你们家在京城,我们在千里外的穷山沟,怎么去偷你家小姐? 你主子是什么东西你不清楚吗?怎么有这个逼脸替你主子狡辩? 你这个猪脑子活该今天要亡于此,下辈子记住了,要多做点人事!” 陶凌风被气笑了,用手中的大刀“啪啪”拍着陈剑的脸。 “最后,感谢你让我做出今生最正确的选择,现在,我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说罢,挥着手中的大刀利落的挽了个刀花。 陈剑凌乱了,这还是九个月前的那个俊俏柔弱的书生吗? 不待他回过神来,陶凌云的声音又响起。 “说说吧,你是京城哪家的?让我听听,我那好妹妹究竟是谁家的千金啊?” 陈剑抬头看着陶凌云。 灯火明明暗暗的跳动着,映衬着他的脸更加俊美的像天上的谪仙。 他突然想起有一天夜里轮到他值夜,路过陈乐韵的院子时,听到陈乐韵看着月亮自言自语的一段话。 “我的二哥哥啊,你说你长那么俊美干什么呢?让我一时不见,思你若狂啊,什么时候才能将你拘在身边呢?” 现在,陈剑明白了。 陈乐韵口中的二哥哥,就是眼前之人吧? 难怪才十二岁的陈乐韵,就已经懂得男女之情,原来如此。 “怎么,不说?”陶凌云冷冷一笑,“不说也可以。” 话落,他捏住陈剑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快速将一粒丹药丢进他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任凭陈剑怎么吐都吐不出来。 陈剑惊恐万分,“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陶凌云拍了拍手,阴恻恻的笑道:“反正你也不怕死,还在乎吃了什么吗? 不过,告诉你也不是不行,这颗丹药呢,就叫作‘你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丹’。” “我擦,陶二哥,你这丹药的名字起的也太潦草了吧? 不就是真言丹吗?我只听人说过,还没有见识过呢,难道今天本殿要开眼界了?” 一直嗑瓜子看热闹的凤临承来了兴致,走上前好奇的看着陈剑。 如果在别的地方,有人说有这种丹药,他才不信呢。 但在陶家,有乌丫丫这个天上下凡的小奶娃在,他相信陶凌云说的是真的。 刚刚陶凌风在陈剑跟前耍大刀的时候,他看到陶凌云退到窗边,从捅破的窗户纸小孔里接过什么东西。 原来是小奶娃给陶凌云的丹药。 “呵,你不要骗我了,世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陈剑对此嗤之以鼻。 【有的,有的,别人没有,但我有啊。】 【嘎嘎嘎,我乃全能无敌小仙女,要什么丹药能炼什么丹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炼不出的。】 【快问,快问,保证丹如其名,你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陶凌云暗暗挑眉,邪气一笑,“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说说吧,你主子是谁?” “我是不会说……我主子是……呃,不能说,啊,我主子是陈侍郎,啊啊……” 陈剑痛苦的挣扎着,脸扭曲的变了形。 他不想说的,不想说的,可是,张嘴说出的却是真话。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世上竟有真言丹?! 【我去,他怎么看上去这么痛苦,难道丹药过保质期了?不可能啊?】 “你说出真话后,身上很疼吗?”凤临承好奇的问。 陈剑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不过,嘴可没有放过他。 “休想让我告诉……不,不不疼。” 明知道自己不能说不想说,却还是说了出来。 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自己的嘴巴不受自己支配,这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陈剑已近崩溃的边缘。 【咦,不疼整张脸还扭曲成那样?搞得老子以为丹药过期了。】 乌丫丫吐槽。 在小闺女得到答案后,陶予安适时出场了。 “陈侍郎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陈剑使劲闭着嘴,但也仅坚持了两息,便说道:“他,他叫陈允良。” 凤临承脑海里浮现出陈允良的模样,重复道:“户部侍郎陈允良?” “是的。”陈剑已经放弃了挣扎。 陶予安问:“他让你来干什么?” “昨夜陈府暗卫雷霆受命前来刺杀你家小奶娃,一天未归,他让我来打探一番。” “为何要刺杀我小闺女?” “大人说小奶娃本不该存在于世,她的存在扰乱了天道,所以,西北才会有雪灾。” “放你娘的狗屁!”一直蠢蠢欲动的陶岩,终于爆发了。 他一脚踹在陈剑的腿上,只听“咔嚓”一声,陈剑的腿断了。 他匍匐在地,捂着腿惨叫。 幸好隔壁陶老太太一家前两天举家去大儿子家了,不然,这惨叫声铁定能将他家人惊醒。 陶家与陶老太太家相邻,但与村里其他人家却隔的有些远。 因此,他们家这边的动静,村里人并不知情。 陶岩哪里管得了太多,凡是对陶家不利的,统统是他的敌人。 他一把抓起陈剑的衣领子,吼道: “奸贼,老子看不该存在于世的是那个狗屁陈允良。 狗娘养的,什么玩意儿,我看扰乱天道的是他吧? 朝廷派他来赈灾,他不干正事,专搞歪门邪道。 奸贼!大奸贼!我打死你,打死你。” 陶岩越说越激动,他也不知道为何听到“陈允良”三个字会暴怒。 第84章 这春秋大梦做的……有高度 失去记忆的陶岩,一直以为陆元香是自己主子的继妻。 自家的小小姐是继夫人生的,但也是小小姐啊。 呸,由不得别人编排,更由不得他人决定生死,尤其是这个叫什么陈允良的。 这名字一听就让他打心底厌恶,找不到原因。 “岩师傅,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还要问他话呢,等审问完再交给你处置,你一片一片把他削了都行。” 凤一上前搂住陶岩,拖着他往后拽。 陶岩一听还要审问,立即收手,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威胁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不然大刑伺候。” 他消停之后,陶凌云接着问:“我们家的养女陶乐韵就是他的闺女?” “是的,她现在叫陈乐韵。” “哈,只改了个姓啊,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我不知道。” “陈允良此行除了要除掉我小妹,还有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平时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把你知道的关于陶、陈乐韵的事说说!” “我知道的不多,有些事都是我偷听的。 她好像能预知未来……她还喜欢二哥哥……” 这张嘴不听从内心指挥,陈剑索性叭啦叭啦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他交代完了之后,陶凌云摆了摆手,陶岩兴奋的上前拖着他就走。 【哑,那个白眼狼,真是不消停啊,现在在惦记我二哥哥的美貌。】 【嘿嘿,想不到我的存在让她感觉到危机了。】 【一个小小的重生女,想要搞死,算计我陶家,这春秋大梦做的……有高度。】 凤临承听着乌丫丫的心声,进屋前特意看了陶家人一眼。 他现在可以确定,陶家除了陶岩和陶大嫂,其他人都能听到小奶娃的心声。 也就是说,有血缘关系的都能听到。 而自己作为与小奶娃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听到小奶娃的心声,可能真是因为自己是皇子的缘故。 那么,自己的老爹老娘和兄弟是不是也能听到? 要是那样就糟了! 众人心思各异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被听了心声的小奶娃,此刻正呈大字状躺在炕上,睡的那叫一个香。 驿馆。 陈允良着急的搓着手。 他现在不敢轻易喝茶,也不敢轻易站起来走路。 就只能干巴巴的坐在那里等,干着急没咒念。 “剩财,你去看看陈剑回来了没?” “是,老爷。”剩财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他是陈允良的长随,跟在陈允良身边十余年了。 不大一会儿,剩财回来了。 他恭敬的回道:“回老爷,陈剑尚未回来。” “砰~” 陈允良一拳捶在桌子上,“一个个的,办事如此不利,雷霆还没回来?” 他压根没想到,雷霆已经被阎王叫去喝茶,陈剑也紧随其后下去做伴去了。 “老爷,现在外面的积雪太厚,除了官道清除的可以勉强行路,其他地方的积雪仍能没了人。 派出去的人一来一去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他们武功高强,对付一个小小的农户定是手到擒来,您不要着急。” “不急,不急,我怎么能不急?赵斌他那草包亲戚,一天都能打个来回的路,他们两个武功高手,需要这么费劲吗?” 陈允良拍着桌子,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与怒火。 自从来了灵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会不会是赵大人的亲戚根本没去,随便打听点消息搪塞赵大人?”剩财小心翼翼的说道。 陈允良抬头看向剩财,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剩财躬身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陈允良眯了眯眼,“也不是不可能,你,去把赵斌给我叫来。” “是,是。” 剩财急忙转身出了房间,不大一会儿,他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老爷,赵大人他不在驿馆。” “不在驿馆?”陈允良站起身,刚抬起脚,又慢慢落下。 他缓缓落座,语气中似裹着狂风暴雨般低吼道:“这么晚了,他不在驿馆,去哪了?” 剩财跟了陈允良十多年,自然知道陈允良已经到了发狂的边缘。 他赶紧回道:“老爷,小的打听了,他,他去了他那个亲戚府上。” “去,把他给我找回来!”陈允良毋庸置疑的命令道。 “是,是,奴才这就去。”剩财点头哈腰应着,转身往外走。 陈允良猛的一拍桌子,“其他人是死的吗,什么事都要你亲力亲为?!” 本想出去躲避陈允良狂怒的剩财,立即改口,“奴才这就安排人去将赵大人请回来。” 说罢,暗暗吁了一口气,退出房间。 陈允良斜眼怒瞪着房间的门,对剩财的不满越发的强烈。 南府别院。 “南成,你为什么把你儿子的灵堂设在这里?他是南家唯一的嫡孙,难道不应该设在南府吗?” 赵斌想趁着夜深人静,来给小胖子上炷香,送他一程。 没想到,在南府扑了个空。 后来,管家把他带到南府城西的这座别院。 这应该是南府最破败的一座宅子了吧? 夜色下他都能觉察这院子是年久失修的,院子里六七尺厚的积雪仅被清除了一条仅容一人走的通道。 南成怎么会将唯一的儿子的灵堂设在这里? 像见不得人一般。 赵斌百思不得其解。 南成悲伤的说:“表叔,我爹跟我娘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儿子没了,他们岁数大了,不能受刺激,我不敢在府里设灵堂啊。” 一边说,他还一边抹着泪。 “那他们日子久了见不到孙子,不得找啊?纸终包不住火。” “唉,能包一日算一日吧。” 南成叹着气,将赵斌引进灵堂。 陶大曼正跪在火盆边,一张一张的烧着纸。 “哎,侄儿媳妇怎么跪着呢,这么冷的天,听说她还怀了身子,这……心思到了就成,快起来吧。” 火光映照下,陶大曼的脸色更加苍白,让赵斌生了几分怜惜。 “唉,表叔有所不知,十四她,她过于悲伤,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休息啊。” 说罢,南成佯装擦泪,抬袖遮面给陶大曼使了一个眼色。 第85章 一辆马车飞快的冲了过来,将她们齐齐撞飞 刚要起身的陶大曼吓得哆嗦了一下,立即跪好,一边烧纸一边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说走就走,叫娘怎么过啊?” 她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到她面容。 她其实很想起来,自己的双腿都跪麻了。 地面的冰冷渗进了她的骨头缝里,慢慢的扩散到全身,现在她快要冻僵了。 她以为南成多少会顾及她腹中的胎儿,不会太追究她照看福宝不力之事。 现在才明白,南成怎么能饶过她?! 让她一个怀了身子的孕妇在灵堂跪着烧纸守灵,就是对她的惩罚。 这一刻,她恨极了南成。 她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了,原以为晚上可以休息,没想到南成根本不想放过她。 他亲自守在这里,让她无法偷闲。 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在隐隐作疼。 “唉,表侄,我看侄儿媳妇似乎不舒服,你快扶她下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替你们守一阵儿。” 赵斌这话说出口后,又后悔了。 他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长辈,还是一表三千里的远房,给一个表孙辈守灵,传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啊,表叔,这,这不好吧,福宝只是您的表侄孙,当不得您守灵,当不得,当不得。” 南成立即拒绝。 本来有些后悔的赵斌,却因为南成的推辞而坚定起来。 他推了南成一下,“快抱你媳妇下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南成半推半就,抱着陶大曼回了后院。 “爷,我,我肚子疼。”陶大曼觉得自己的肚子似有千斤坠一般,坠痛难忍。 南成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陶大曼,不甚在意的说:“肚子疼就躺着歇会儿,大晚上的,上哪儿去找大夫?” 说罢,抬脚往外走,隔壁的房间里盘了一铺炕,他早就命人烧的热呼呼的了。 这么冷的天,他要在炕上暖和。 灵堂。 一片素白。 夜深人静,只有赵斌一个人在烧纸。 冥烛和烧纸的火光交织映在赵斌的脸上,映照着他脸上的几分哀伤。 不时有风从敞开的门蹿进来,吹得灯火摇曳,幡布飘荡。 赵斌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后背泛起阵阵冷意。 他慢慢的站起身,举目四望,才发现灵堂里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人哪去了? 像南府这样的人家,下人那么多,竟然连个给小少爷守灵的人都没有? 他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咚咚” “咚咚” 供桌后方黑漆漆的棺木那里,发出敲打木板的声音。 赵斌汗毛冷竖,惊恐的看向棺木,慢慢的、慢慢的,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啊~” 他惊叫一声,跌跌撞撞跑出了灵堂。 顺着院子里挖出来的通道,疯狂的跑出了南府别院的大门。 在大门口正好遇到陈允良派来找他的人,他被那诡异的一幕吓破了胆,跟着来人匆匆离去。 南成倚在灵堂门框上,看着那道狼狈的身影消失,嗤笑出声。 “老子只不过让人挑了件衣裳摇几下,就给你吓成这熊样,要不是靠祖上荫德,你能做到五品官?!” 管家南佩低头站在南成身边,他是南成的心腹,自是对小少爷的身世一清二楚。 不过,这些年南家也没亏待小少爷。 外面都传南大少暴虐成性,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少只是行为乖张而已,其他只是传说。 “爷,您还是回房间休息吧,在外面怪冷的。” 南成想了想,对管家说,“嗯,这里嘛,子时见火。” “是。”南佩点头应下,陪着南成回了后院。 南成躺在热呼呼的炕上,听着隔壁陶大曼的呻吟,心里充斥着报复的快感。 他很清楚,陶大曼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的,而是门房阿三的。 阿三长得确实不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有吸引女人的资本。 不过,就是个吃软饭的,勾搭了不止陶大曼一个人。 本来打算让陶大曼将孩子生下来玩玩,不想瞎神算说,陶大曼这一胎有异。 恐有妖孽降生。 陶大曼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害死福宝,那就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下去陪福宝吧。 也算给他……表叔一个交代。 陶大曼的呻吟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她大声呼救。 “爷,救我,救我,我们的孩子,孩子……” 与此同时,前院的灵堂突然火光四射,院子里嘈杂一片,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 陶家庄。 乌丫丫吃饱喝足,又可以上街去玩了。 她走的越来越利索了。 虽然走的像鸭子,摇摇晃晃,但她拒绝别人抱她或扶着她。 今天带她出来玩的是杨秀娥。 村路上的积雪差不多清完了,许多小孩子都出来玩耍。 乌丫丫也在其中,手里拖着一根树棍,东望望西瞧瞧,对各种事物都充满了兴趣和好奇。 “喂,你就是能进祠堂的乌丫丫?”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自己前方,身后跟着四五个同龄小女孩。 她穿着细棉布花棉袍,与那四五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小女孩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是。”乌丫丫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对方,一字一顿的回道。 “哼,也没有什么两样嘛,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凭什么就能进祠堂了?” 小女孩走到乌丫丫跟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乌丫丫。 “我,好。”乌丫丫傲娇的昂着小脑袋,拍得胸脯“砰砰”响。 “哼,你哪里好了?小屁孩一个,胖的像头猪! 我娘说了,你就是个小贱人,跟你娘一样,长大了肯定是个会勾引男人的贱胚子。” 小女孩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乌丫丫,小小年纪说着与年龄不符的话。 手指一点一点的都快戳到乌丫丫的鼻子上了。 杨秀娥将乌丫丫拉到身后,生气的说:“你是哪家的孩子啊?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没有口德?” “你说我没有口德?哼,我让我爹收了你家的佃田。”小女孩大声嚷道。 【唔,原来是村西头陶地主家的。】 【小地主而已,家里也就两百亩田吧?】 【这也值得得意?】 但无疑小姑娘的这句话让杨秀娥忌惮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陶家确实佃了陶地主家的几亩良田,全家的口粮就靠那几亩良田的产出呢。 杨秀娥低头看向乌丫丫,乌丫丫与她对视一眼,又看向陶地主家的小闺女。 突然,一幅画面映入眼帘,一辆马车飞快的冲了过来,将她们这些人齐齐撞飞。 乌丫丫大惊,“快、跑。” 第86章 精心策划的失败 乌丫丫大叫一声,抓着杨秀娥的裙边,两条小腿一盘就往杨秀娥身上爬,边爬边说:“嫂,快,快。” 杨秀娥有些发懵,但手上的动作快过大脑。 她弯腰一把抱起乌丫丫,转身就往自家方向跑。 与陶地主家小闺女一起来的四五个小姑娘,见杨秀娥慌张的拔腿就跑,遂也跟着她跑起来,边跑边嚷“快跑啊”。 只有陶地主家的小闺女,愣怔在原地。 有个小女孩临跑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却被她烦躁的推开了。 “嘚嘚嘚”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嫂,左。” 乌丫丫指着杨秀娥的左前方,大喝一声。 杨秀娥眼角余光扫过去,看到一条很窄的小胡同,她迅速抱着乌丫丫跑了进去。 跟着她的小女孩们也蹿进了胡同。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趴在胡同口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陶地主家小闺女被一辆马车撞了出去。 马车并没有停下,直奔他们这边而来,沿着胡同口的街道呼啸而过。 马车夫使劲拉着缰绳,惊恐的大喊,“停停停……” 后面,又有几辆马车和一队人,跑着追过来。 “惊马了,惊马了,前面的人快让开。” 杨秀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躲进了这小胡同,不然的话,就要像陶地主家的小闺女一样被撞飞了。 对了,陶地主家的小闺女。 杨秀娥顾不得多想,抱着乌丫丫跑到陶地主家的小闺女身边,把乌丫丫往地上一放,对一个小女孩说: “麻烦你帮我看着小妹,呐,这些糖给你,我送她去陶大夫家就回来。” “好,好,好的。”那小女孩被陶地主家小闺女那一脸血吓到了,战战兢兢的接过糖。 在杨秀娥抱着陶地主家的小闺女离开后,那小女孩将给其他几个小伙伴分了分,而后弯腰试图抱起乌丫丫。 “不、用。”乌丫丫拉着小女孩的手,蹒跚的走到路边,望着牵着自己手的小姑娘若有所思。 【这个小姑娘还不赖,嫂嫂给她的糖,她分给了小伙伴。】 【是个心地善良的,以后可交。】 那辆马车一路狂奔到村东头,再无路可走,才一头撞进雪堆里停了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赵斌一头撞在马车壁上,脑袋上被撞了一个大包。 他咬牙切齿的捶了一下车壁。 这次惊马是他们故意设计的。 两天前的晚上,他不知为何,觉得如果自己不去送福宝最后一程,必会后悔终生。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去南府别院,结果又被吓跑了。 回到驿馆后,被陈允良臭骂了一顿,责怪他办事不力。 第二天,他硬着头皮又去了南家别院,想核实一下南成究竟有没有骗他。 进门却看到被烧的残垣断壁的灵堂,福宝连具全尸都没留下,直接被烧成了灰。 按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南成必然会在现场。 可是,他却回府了,只留下小妾陶大曼在别院。 下人们说陶大曼因悲伤过度经流产了,所以才留下的。 这个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想知道的事。 他没费多少功夫便从陶大曼口中挖出了福宝死亡的真相。 原来是陶家人害的。 关于陶家的境况,陶大曼说的与之前探查的基本一致。 只是陶家的小闺女真的有些邪门,她说福宝会被噎死,福宝真的噎死了…… 他将这事告诉了陈允良。 不知陈允良做了什么,两天后找到他,将如何除掉陶家小闺女的计划告诉了他。 正好,他也想为福宝报仇。 两人一拍即合。 一切准备就绪,今天陈允良提出要去周边村庄巡查,晁浩仁自然得陪同。 于是,便有了之前惊马的一幕。 为这一幕顺利实施,他们先后动用了五名轻功不错暗卫。 一路上探查陶家闺女是否出门的、在哪个位置玩、什么时间让马匹受惊,一环扣一环。 但凡少一环,今天都不会惊马。 期间,还要避开同行的人,不能被人发现。 所有的种种,只为制造这场意外。 结果,谁来告诉他,他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坐阵,仍然失败了。 究竟是点背呢?还是这个小奶娃真如陈允良所说,是灾星降世? 他再次狠狠的捶了一下马车壁,为没有给福宝报仇而遗憾。 他究竟为什么会不自觉的去亲近福宝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已过不惑之年,仍然无子无女的缘故? 他坐在马车里,越想越烦躁。 后面的人将马车从雪堆里拖出来,他捂着额头下了马车。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脸阴沉的陈允良,他回给对方一个无奈的眼神。 “啊哟哟,幸好雪下的够厚阻住了马车,我听村长说,那前面可是深沟,赵大人可有大碍?” 晁浩仁的话听着不像好话,但他满脸的关心不似作假。 “呵呵,只有额头撞了个包,其他无碍。” 赵斌干巴巴的笑了笑。 晁浩仁松了口气,“那是赵大人运气好,吉人自有天相。” 赵斌干咳了两声低下了头。 晁浩仁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回头问刚被从雪里扒出来的车夫,“马为什么突然发疯?” 车夫把吃进嘴里的雪抠出来,“大人,我也不知道啊,就赶着赶着,马突然发疯了一样跑。” 车夫委屈的很,赶车这么多年头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 晁浩仁挥挥手,“丁槐,你带人检查一下马匹。” “是,大人。”丁槐拧了大腿一把,压下想狂笑的冲动,点了两个人上前检查马匹。 陶奉山急匆匆小跑过来,他狠狠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哈着腰笑道: “众位大人,小人家中已备好酒水,请移步小人家中歇息。” 他正在地头组织铲雪,远远的看到一队人马往自己村驶来,只好一路跟着跑过来,真是累死他了。 说话间,他又抹了一把汗。 大冬天的出一头汗,有些冷嗖嗖的。 陈允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晁浩仁。 晁浩仁忙笑着介绍:“陶村长,这位是钦差陈大人,陈大人,这是陶家庄的陶村长。” 陈允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陶予安家。 从县城到陶家庄的道路已经通了,来陶家庄步行走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已。 为何那两个蠢货出来后便杳无音讯? 他们两个究竟去了哪里? 第87章 芹菜都能修炼成人了? 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还得自己亲自上阵。 陈允良抬手指了指陶予安家,“就近歇息片刻,让赵大人喝口水压压惊就好。” 他倒要看看,那个又逃过一劫的小奶娃,究竟有何不同? “那个,钦差大人、县令大人请。”陶奉山无奈,只得顺从。 杨秀娥把陶地主家小闺女送到了陶大夫家,又风风火火回来抱着乌丫丫回家。 刚走到家门口,便听到陈允良说要就近歇息。 最近的不就是自家? 她连忙抱着乌丫丫跑进院子。 【哑哑,芹菜大人要来我家了,话说芹菜怎么会是人呢?】 【芹菜都能修炼成人了?哇靠,难道京城有比修真界更好的修炼资源?】 正在房间里看书的凤临承听到乌丫丫的心声,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凤一闻言,以为是外面的嘈杂声吵到凤临承了,忙说:“殿下,我出去看看。” “不对!看什么看?”凤临承“呼”站了起来,对凤一说:“凤一,快些带我出去躲避一下。” 凤一愣愣的点了点头,“噢噢”了两声,抱起凤临承,拉开门走出房间。 正好与乌丫丫打了个照面,他来不及打招呼,便从西边墙头飞身越过,跳进了陶老太太家的院子里。 陶老太太家的院子只清出一条通往门外走的道,凤一带着凤临承华丽丽的跳进了人高的积雪里。 乌丫丫的目光随着二人望过去,听到“噗嗤”一声后,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呲牙无声的笑了。 杨秀娥显然也知道那两人跳进了雪里,呆愣了瞬间,指着西院墙说:“他们掉雪窝……” 她的话还未说完,乌丫丫便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说:“嫂,秘。” 杨秀娥秒懂,同样小声说:“秘密。” 姑嫂二人相视一笑。 这时,陶奉山引着一众人走进来。 杨秀娥有些紧张的退到灶房门边,将乌丫丫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紧紧的抱着她,小声说:“陶爷爷,我爹他们不在家。” 陆元香、陶岩等都出去清理积雪了,家里只剩下……几个享福的人。 陈允良看向杨秀娥怀里的乌丫丫,小奶娃撅着屁股趴在妇人怀里,他看不到其面容。 他刚要开口问话,对面西厢房的门打开,陶凌云费力的摇着轮椅出来了。 “陶爷爷,你们这是……” 他不明所以的指着一众人,看向晁浩仁的目光也陌生至极。 乌丫丫暗戳戳回头瞧了一眼,心里兴奋的发癫。 【哇,我二哥哥真能装,看他二师兄的眼神就像看块石头。】 【唉,太难了,见面还要装不识。】 【我怎么没看到三哥哥,他没跟着回来呀?】 隔壁的凤临承刚费劲巴啦的从雪窝里爬出来,就听到乌丫丫打的比喻,差点笑喷。 没文化,真可怕! 连打个比喻都令人无语至极。 正在给凤临承拍打身上沾的雪的凤一纳闷了,主子为什么忍笑啊?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主子了。 这边院子里,陶奉山见陶凌风一脸懵,不好意思的对晁浩仁说: “县令大人,这个,陶夫子不在家,家里儿除了妇人和奶娃,就是两个受伤的孩子,您看要不我们……” 晁浩仁未接话,而是看向陈允良,人家现在毕竟是钦差。 而且,这一次不让他亲眼看到陶家的状况,他怕是不会罢休。 他就给陈允良一个机会。 陈允良的眼神从乌丫丫身上转到陶凌云身上,在看到陶凌云的长相后,眼里闪过惊艳。 心中暗道:没想到胡子拉碴的定北侯的后人,竟然长得如此俊美双无。 废了双腿着实有些可惜,不然暗中弄回京城,定能有大用。 他眼神猥琐的扫描着陶凌云,把陶凌云狠狠的恶心到了。 躲在房间暗中观察外面情形的陶凌风,看的咬牙切齿。 他回头扫视一圈,看到床边墙根放着的一根二尺长的木棒,走过去拿在手里掂了掂,随后转身走出房间。 在走出房间的一瞬,换成了用两手夹着木棒。 “陶爷爷,是不是又有人来找我家麻烦了,您起开,我要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陶凌风头发凌乱,双臂无力的夹着木棒,迎头朝陈允良冲过去。 “哎,哎,这位小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晁浩仁赶紧上前阻止陶凌风。 陶凌风被他挡住,仔细看了他几眼,声音粗哑的说: “我认得你,我在县城看到过你,你是县令大人?” “哎哎,我就是县令,你被害的案子,我还去青山县给你查过呢。”晁浩仁说道。 陶凌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原来不是来找麻烦的,是县令大人光临寒舍,小子谢过县令大恩。” 说罢,陶凌风“咚咚”朝晁浩仁磕了三个响头。 晁浩仁将他扶起来,无比惋惜的说:“当不得,歹人没抓到呢,你这手不好,快回屋吧,别冲撞了钦差大人。” 说着,推了他一把,陶凌风顺势回了房间。 他这一闹腾,打断了陈允良的心思。 他不悦的看着晁浩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晁大人还真是爱民如子啊。” 晁浩仁回身对陈允良笑道:“陈大人过奖了,下官只是替这小伙子惋惜,多好的小伙子啊,可惜了……” 说罢,他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 陈允良盯着他看了几息,抬眼扫视了一圈,说道: “本官还从未进过农家,不知道农家什么样呢,晁大人,陪本官参观一下这户人家吧。” “呃。”晁浩仁顿了顿,笑道:“陈大人,这不合规矩吧?主人不在家,我们岂好随便参观人家的家啊。” “这不是有主人?”陈允良指着陶凌云。 陶凌云冷着脸,“大人这是在嘲笑我吗?” “何出此言?”陈允良不解的问。 陶凌云一一指过自己家的房间,“大人没看到吗?那些房间都有门槛,我这轮椅怎么进去?” 陈允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这不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指着杨秀娥说:“还有那个抱娃的妇人嘛。” “我?”杨秀娥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让她一个妇人带着他们一群大男人,在自家各个房间里看来看去。 是她听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第88章 我滴个乖乖,为了除掉本丫,真是下了血本 正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陶予安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哎哟,各位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声到人到,待看到院子里僵持的众人后,他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 陶奉山一拍大腿,“哎呀,安子啊,你回来的正好,钦差大人呢,他想看看咱农家什么样子,你快带大人们四处看看。” “哎,好好好。”陶予安殷勤的上前,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同时,眼神不着痕迹的在凤临承的房间和陶凌云之间瞟了一眼。 陶凌云暗暗点了下头,陶予安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带着陈允良一行一间房一间房看过,最后又到后院转了一圈。 【妈蛋的,这棵芹菜有病吧?早晚有一天要把他打回原形,放到锅里煮了!】 【一棵没有道德底线的芹菜,就该在菜园子里老实待着。】 【这棵芹菜身上竟然没有妖气,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他其实就是个人,姓芹菜?不对不对,他们还叫他陈大人。】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乌丫丫在心里不停的腹诽。 隔壁院子里的凤临承,狠狠的揉搓了几把下巴,想笑不能笑,气恼的低咒:“他娘的,我父皇这是养了些什么狗官?” “主子不喜欢这些狗官,就要有足够的权势,做主事的人。” 凤一趁机给他灌输新思想。 当今圣上身体康健,在那个位置坐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自家主子完全有时间成长起来。 凤临承给了凤一一记白眼,“本殿不喜欢那个位置,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驴多。 那是人干的营生吗? 不过嘛……本殿可以从一众小弟弟当中挑一个,好好把他教养大,把他送上那个位置,嘿嘿。” 凤临承笑得一脸猥琐。 凤一叹口气,“主子您都还是小孩子呢。” “比我小的,也还有五个呀,比方说小十七,我出宫的时候才出生吧,待本殿回去好好养他,肯定长不歪。” 仿佛要证明自己说的可行,他说到最后贱兮兮的点了下头。 凤一冷笑,“那也得柳嫔同意给你养。” 提到柳嫔,凤临承立马笑不出来了。 那就是个蠢蛋,万一小十七随了柳嫔咋办? 得蠢成猪。 正在他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隔壁院子又传来了陈允良的声音。 “陶夫子,那位妇人抱的小娃是你的孙女?” 转回院子里的陈允良指着杨秀娥怀里的乌丫丫问道。 陶予安眼神微闪,心下对陈允良的装逼嗤之以鼻。 都派人来刺杀过两次了,还装。 不过,他面上仍然笑嘻嘻的,“回大人,那是我的小闺女。” “噢?”陈允良斜睨着陶予安,皮笑肉不笑的说: “想不到陶夫子到了做爷爷的年纪,竟然还有个这么小的小女儿。” 陶予安下意识的摸了把脸,他有那么老吗? 村里人不是说他跟他大儿子像兄弟? 难道是他们奉承他?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哈哈,那个,我也没想到。” “嗐,陈大人啊,这有什么?礼部于大人的孙子,比他小儿子还大十岁呢。 我看赵大人也歇息好了,陈大人您看我们再到隔壁村看看?” 晁浩仁上前打着哈哈,试图引开话题。 不想,他低估了陈允良的执着。 陈允良并不接他的话,略显不悦的说:“不差这一会儿,那个小妇人把小娃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娘的,看什么看?你姑奶奶我有什么好看的?】 【哦,我知道了,这是想看看我为什么还不死啊?】 【嘁,死你娘的头,你家死光光了,我都死不了!臭芹菜,烂芹菜!】 陶予安努力压下心头的恨意,笑道: “小女才九个月多点,不懂事,恐会冲撞了大人,要不,大人您……您进屋喝茶。” “哎,她那么小,怎么会冲撞本官呢?本官很喜欢小孩子。” 陈允良打定主意要看乌丫丫。 晁浩仁知道,今天不让他看一看乌丫丫他是不会罢休的,有可能今天陈允良就是冲着乌丫丫来的。 于是他笑着调侃到:“没想到陈大人这样严肃的人也喜欢小孩子,陶夫子,你就不要推辞了,抱过来给大家看看呗。” 陶予安干笑着点了点头,走上前从杨秀娥手里接过乌丫丫。 乌丫丫闭着眼睛,看上去睡得又香又甜,要不是能听见乌丫丫骂人的心声,他都要被骗过去了。 “大人,您看孩子在外面玩的累了,睡着了。”陶予安干巴巴的解释道。 “理解,理解,小孩子都是觉多。”晁浩仁笑笑,“顶可爱的一个胖娃娃。” 陈允良垂眸看着乌丫丫,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眼前的小娃白白胖胖,睡得像一头小猪,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看上去跟别的小孩儿也没有什么不同呀? 她的存在,真的会对自家有阻碍吗? 就算她再厉害,在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农家,会翻出什么浪花? 还害得武功最厉害的一明一暗两个得力干将下落不明。 他真是太敏感了! “陈大人,陈大人。”晁浩仁轻轻推了推陷入沉思的陈允良。 陈允良回神,“噢”了一声,下意识的问道:“晁县令怎么了?” “啊哈哈”晁浩仁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下官只是没想到陈大人如此喜爱小娃娃。” “呵呵,我瞧着小娃娃睡的憨态可掬,一时看得入神。” 说话间,他从袖袋掏出一块玉佩放在乌丫丫身上,笑道: “今天被惊马带来这里,遇见了这个可爱的小娃娃,本官喜欢的紧,也说明本官与她有缘呐,这块玉佩就当是见面礼了。”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您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陶予安见状,赶紧婉拒。 “本官很喜欢这小娃娃,这是给孩子的礼物,陶夫子就不要拒绝了。” 陈允良笑的一脸宠溺,仿佛他真的很喜欢乌丫丫一般。 【我滴个乖乖,为了除掉本丫,这颗芹菜真是下了血本儿。】 【玉佩是好玉佩,灵气浓郁,可惜呀,被他用三日夺命散的水浸泡了。】 【啧啧,不过,可能是准备的匆忙,最多只浸泡了两天,毒药还没有浸透啊。】 陶家人听到乌丫丫心声,齐齐紧张起来。 陶予安更是一把将玉佩抓在自己手里,佯装感激的说: “那就谢谢钦差大人了,小孩子还小,我先替他收着吧。” “哎~陶夫子,这是极品的羊脂暖玉,正适合小奶娃戴,来,我给她戴上。” 第89章 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陈允良从陶予安手中接过玉佩,亲自给乌丫丫套在了脖子上,还扯了下她的衣领,将玉佩塞进了衣服里。 “这……” 陶予安想阻止,却被陈允良制止了,“陶夫子这是瞧不上老夫的这块玉佩?” 陶予安干笑两声,垂下眼眸,眼角余光扫过额头青筋暴突的陶凌云,给了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后,将玉佩从丫丫衣服里玉佩翻出来,压抑着怒气,笑道: “这样好的玉佩我还没见过呢,我再好好看几眼,长长见识。” 【哎,爹,爹爹,我的亲爹,放衣服里吧,贴身放着好啊,这可是大补之物。】 【这个老东西,他大概不知道,他这手段对付普通的小奶娃儿有用,对本丫嘛……嘿嘿,本丫就不是普通的小奶娃呀。】 隔壁抓着凤一的手威胁他带自己回陶家院子的凤临承,大大的松了口气,身体无力的倚在凤一身上。 陶予安听闻乌丫丫的心声,稍稍有些放心,翻着玉佩看了两眼,又塞回乌丫丫的衣服里。 【哎,塞回来就对了嘛,我爹真上道儿。】 陈允良见陶予安将玉佩塞回去,笑了笑,“好了,我看赵大人也休息好了,咱们走吧。” 将陈允良他们送走之后,陶家院门一关,除了铲雪未归的,在家的齐聚一堂。 “爹,快将玉佩从小妹身上拿下来,我怀疑陈狗官不安好心。”陶凌风着急的说道。 “是啊,那个陈狗官肯定没安好心,他都派两波人来杀小妹了,说不定这玉佩有毒。” 陶凌云点头赞同。 装睡的乌丫丫再也装不下去了,猛的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捂着衣领说:“不,窝的。” 见亲爹亲哥甚至凤临承都要动手来取玉佩,她眼珠一转蒋玉佩收进了空间。 陶凌云扒开她的衣领,发现玉佩已经不见了,他的手一顿,立即把衣领合上,笑道: “我见小妹挺喜欢这块玉佩的,要不就让她带着吧?说不定还真是块好玉呢。” 【哑哑,二哥哥真好,么么哒。】 陶凌云垂眸看着乌丫丫,小妹身上有秘密,不能让姓凤的小子发现了。 夜深人静,乌丫丫给陶予安和陆元香吸了一点安神香,偷偷进入了空间。 这是她发现空间保存下来后,第一次实体进入。 她拿起那块玉佩翻看着,自言自语道: “哎哟,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有人要害我,送上的还是大补之物。” “三日夺命散吗?凡人界的小把戏,在我这里都不够看。” 她抬起左手,小胖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捥了一个漂亮的手花,双指点在玉佩上。 一股黄色的光晕自指尖溢出,慢慢渗入玉佩之中。 片刻后,玉佩突然光芒大盛,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被光芒从玉佩中带出,而后吞噬。 “叮咚,清毒诀完成!” 乌丫丫捏着玉佩,高兴的大笑。 玉佩莹润透彻,入手光滑温暖。 “真是块好玉啊!” 她感叹着,盘腿坐下,合上双目,将玉佩合在两掌之间。 玉佩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被她吸收,半个时辰后,她猛的睁开双眼,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 “太好了,又突破了。” “真是感谢那颗芹菜精送来这样一块宝玉,感谢他八辈儿祖宗。” “咦,不对呀,好像我进了空间说话特别溜。” “这是为什么呢?” “我再试试走路怎么样?” 乌丫丫将手中的玉佩一扔,猛的起身,不想起的太快,一个屁股墩儿蹲了回去。 “好像这小胖腿儿也不是很好使唤。” 她看了看自己白胖胖的小腿,疑惑的说:“难道需要减肥了?” 不信邪的她,再次试着站起来。 这感觉,跟在空间外是一样的。 走了两步,摇摇晃晃。 原来在空间里除了自己说话溜一点儿,其他方面都还是同龄小奶娃儿的样子啊。 “算了,算了,反正我终于做人了,现在有老爹老娘还有四个厉害的哥哥顶着,我要躺平享受我的人生。” 出去,睡觉! 接连两天,都是大晴天。 积雪开始融化,气温低的要命。 乌丫丫索性也不出去玩儿了,这样的大冷天,还是在热炕上待着舒服。 两天后,陶凌晓回来了。 他回来时,家里静悄悄的。 他来到主屋,看到乌丫丫正一个人在炕上玩。 “小妹。”他轻轻唤了一声。 “先,哥哥,回。” 乌丫丫激动的看着陶凌晓……手中的一包糕点,嘴角疑似有口水落下。 “小妹,快看三哥给你带了好吃的马蹄酥。” 陶凌晓将马蹄酥递到乌丫丫跟前,乌丫丫一把捞进怀里,“谢,先,哥哥。” 旋即,她迅速转身拖过床头的小匣子,将马蹄酥放了进去。 这个小匣子是陶凌霄昨天刚给她做好的,送给她收藏自己的小玩意儿的。 结果,被乌丫丫当成了点心匣子。 里面有杨秀娥给她做的磨牙棒、三角糕等,反而是她的那些小玩具仍然随意的堆在炕头的一角。 陶凌晓爬上炕,坐在乌丫丫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妹,我用你教我的阵法救了我二师兄。” 乌丫丫瞪着懵懂的大眼睛,似是不解的看着陶凌晓。 心里嘀咕开了。 【没想到三哥哥这样厉害,仅凭我的只言片语,就能救下他的二师兄。】 【果然还是我三哥哥跟我心有灵犀,三哥哥将来一定会是一位出色的……算命先生。】 【嘎嘎嘎……】 陶凌晓看着她萌萌的样子,曲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学学。” 乌丫丫没有否认陶凌晓的话,说了两个字儿。 “三哥知道了,三哥一直有好好学呢,不信三哥算一卦给你看。 不过我现只学了最简单的掐算,你可不能笑话我。” 说罢,他屈指闭目认真的掐算起来。 不大一会儿,他睁开眼,笑道:“大哥二哥在温书,隔壁那俩乔妆去了县城,爹娘、老四、大嫂和老头在地头铲雪。” “唔,对,棒棒。”乌丫丫拍拍小胖手叫道。 【三哥哥竟然能准确的算出姓凤的去向,了不得了,果然有天赋。】 陶凌晓听着乌丫丫的心声,高兴的嘴角不停的上翘,压都压不住。 正在房间里温书的陶凌风和陶凌云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坐不住了,二人来到主屋。 “三弟回来了。” “嗯,大哥,二哥。” “县城里最近什么情况?”陶凌风问。 第90章 县城嘛,这几天可真是热闹的很 陶凌风问起县城的事,陶凌晓来了兴致。 他故作神秘的看了陶凌风三人一眼,笑道:“县城嘛,这几天可真是热闹的很。” “怎么个热闹法?”陶凌风兴奋的问。 乌丫丫丢掉手中摆弄的铜钱,仰着小脑袋瞪着大眼睛,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陶凌晓被她萌到了,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道: “县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奇事,传言驿馆为不祥之地,钦差大人前日已带领赈灾队伍离开灵山前往青山县了。” 陶凌晓似想到了什么,嘴角翘得弯弯的,笑意自漂亮的凤眸溢出,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哦,他们两天前才来过咱家,这是被传言吓跑了?” 陶凌风嘲讽道:“那天,他们还说要去巡查灵山县其他村庄呢。” “什么?他们两天前来过我们家?我二师兄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陶凌晓一把握住陶凌风的手臂,心惊肉跳的问道。 “两天前来的,就是大前天,他们的一辆马车的马惊了,疯狂的朝咱家这边冲过来,一头栽进咱家门口东边那雪堆里才停下来……” 陶凌风将当时的情形讲了一遍,这些都是杨秀娥告诉他的。 杨秀娥还说,当时可凶险了,幸亏小妹机警,指挥着她躲进一条小胡同里,她们才躲过一劫。 听说,陶地主家的小闺女,被撞重伤到现在还未醒来,县衙昨天送来一笔挺丰厚的赔偿。 讲到最后,陶凌风补充一句,“派人暗杀小妹的陈狗官,还送给小妹一块玉佩。 爹爹说妹妹小,他先替小妹保管,那狗官不同意,非得亲手给小妹戴上……” “什么?玉佩呢,在哪?” 不待陶凌风说完,陶凌晓转身将乌丫丫提溜到自己腿上,扒着她的衣领子在她脖子上摸了一把。 那紧张的模样把乌丫丫给整懵了,她微启着小嘴,怔怔的盯着陶凌晓,一滴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落下。 “哎,三弟,你什么时候这样毛躁了?我还没说完呢!” 陶凌风将乌丫丫抱到自己腿上,细心的给她整了整衣裳。 “我毛躁?你知不知道那个陈狗官他就没安好心,那玉佩肯定不简单,万一上面有毒怎么办? 我就说他为什么那么着急把我二师兄忽悠到灵山村,又急三火四的带人去青山县了呢? 原来驿馆不祥只是借口,真招在这儿等着呢! 他这是洗脱嫌疑! 快,小妹,把他玉佩给我,咱不要他的东西,那上面不干净!” 陶凌晓俯身上前,急切的在乌丫丫身上翻找。 “哎,三弟,别找了,玉佩被我丢掉了。” 陶凌云将陶凌晓按回去坐好,对他说道:“那玉佩我已经给扔掉了,你别担心。” 而后,迅速在他耳边低语:“那玉佩害不了小妹,你要相信小妹的本事。” 【哑,二哥哥在给我打掩护呢,可是三哥哥已经知道我能凭空取物藏物了呀。】 【不过,好感动噢,哥哥们都对我真好!】 乌丫丫感激的看着陶凌云,想了想,在自己胸前的小衣兜里掏了一把。 只见她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陶凌云,奶声奶气的说:“二,哥哥,戴戴。” 【已经除去毒性了噢,里面的灵气也被我用光了,不过,依然是块好玉,二哥哥戴着正好。】 【嘻嘻,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三兄弟低头看着乌丫丫手里擎着的玉佩,机械的对视一眼。 情急之下,还真忘了小妹是个大聪明! 陶凌云抬手接过,仔细看了几眼,“确实是块好玉,那二哥就收下了。” 陶凌风和陶凌晓同时朝乌丫丫伸出了手,幽怨的看着她。 小奶娃被看懵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灵光一闪,小胖爪子再次伸进衣兜里。 她随意抹了两把,摸出两块玉佩,大小与陶凌晓手中的那块相差无几。 成色上也是不相上下。 “呐,都,有。” 陶凌风和陶凌晓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 他们只是跟小妹开个玩笑,没想到小妹真能拿出来。 二人来不及多想,迅速接过玉佩,喜滋滋的系在自己腰间。 而后摸几把,看几眼,又摸几把,喜爱之色溢于言表。 “听,热,闹。” 乌丫丫催促道。 “好,三哥哥给你讲热闹。”陶凌晓轻轻捏了捏乌丫丫的小胖脸,开始讲他在县城的见闻。 “先说县城驿馆的奇事,就是那个陈狗官,他啊……” 一向话少的陶凌晓,开启的说书模式。 他绘声绘色的讲述了陈允良的倒霉事。 陶凌云若有所思的说:“怪不得他那天来我们家,走路的时候姿势怪异,脚步缓慢。 旁边还跟着两个随从,好像随时要去扶他一般,原来,是怕走路摔着啊?!” “对对,村长爷爷让他们进屋喝茶,他始终没有答应,是不是怕呛着?” “嘎嘎嘎……窝,咒,的。” 乌丫丫笑的嘎嘎的,末了还自豪的拍拍小胸脯,大方的认下此事。 “哦,原来是小妹咒的啊,这个好,小妹,要不把那些坏人都咒一遍吧。” 陶凌风异想天开的说。 “不,行,要,因,果……”乌丫丫舌头卷着,单个字往外蹦。 吐字倒是很清晰,就是很费舌头。 她觉得这是凡人界的某种压制,小孩子可能就得有小孩子的样子。 她就得从小奶娃慢慢成长,一步一步该怎样就怎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能修炼。 虽然修炼速度远远比不上在修真界,但是,在凡人界她已经是个特别的存在了。 她拥有的本领是可以使出来的,但是,目前为止除了掐掐算算,其他本领尚无用武之地。 被哥哥们罩着的感觉真爽。 得意忘形的她,抬头见三个哥哥齐刷刷盯着她,脑袋顶着大大的问号。 【哥哥们这是嫌弃我说话不流道吗?都看着我干嘛?】 【我才九个来月,别人家这么大的小奶娃子,连单个字还不会说呢。】 【唉,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诅咒这个东西呢,得有即时因果才能诅咒到。】 【这个可不好把握,幸好那芹菜能作,才让我得手了,嘿嘿。】 第91章 有些人就是没有多大本事,却爱上蹿下跳的挑事 乌丫丫在心里继续叭叭。 【那晚给那个芹菜派来的人吃的那颗丹药,我在上面下了一丝牵制。 那人是芹菜的人,身上沾染芹菜的气息,被牵制捕捉到了,就形成即时因果喽。】 【应咒七日,他便能恢复正常,才七日!】 乌丫丫有些遗憾。 听了乌丫丫的心声,三兄弟了然。 陶凌云拍拍陶凌风的肩膀,“大哥,你想多了,说不定诅咒人会损耗小妹的功德,那就不划算了。” “哦,那不行,小妹,你以后别再这么做了。”陶凌风赶紧嘱咐道。 乌丫丫摇摇头,“没,事。” 【我诅咒的是坏人,不损耗我的功德啊。】 陶凌晓挑眉,小妹,你想多了,我跟大哥在对戏呢,不然让你知道我们能听到你的心声,可就不好玩儿了。 为了不再纠结那棵芹菜,陶凌晓迅速转移话题,开始讲在灵山村发生的事。 两天前,晁浩仁一行从陶家庄回去不久,晁浩仁便被陈允良请进了驿馆。 直到天下黑影,他才从驿馆回到县衙,在县衙门口碰到外出归来的陶凌晓。 “小师弟,你今天一大早去哪了?”晁浩仁笑问,神情略显疲惫。 陶凌晓拱手,“二师兄,我让衙差大哥陪着我去了一趟灵山村。” 晁浩仁闻言,心神一震,一把抓住陶凌晓的胳膊,“你去了灵山村?去干什么?” “二师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陶凌晓环视一圈,提醒道。 “噢噢,你随我来。” 晁浩仁拉着陶凌晓急匆匆的往后衙走去。 原本打算告诉陶凌晓,他们今天去过陶家庄一事,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这真是巧合了。 陈允良将他叫过去,所说之事也是关于灵山村的。 陈允良言外之意就是灵山村是灵山县受灾最严重的村庄,晁浩仁却一视同仁的对待,这对灵山村不公平。 他让晁浩仁要分清事情缓急轻重,对这些受灾严重的村庄,在救助时要多加倾斜。 作为县令更应该亲力亲为,到场指挥,而不是坐在县衙听汇报。 他亲自督促晁浩仁,这两天必须将灵山村的灾情给解决。 晁浩仁看着陈允良交给他的文书,心里略有疑惑,这些情况与丁槐他们调查的相差较大。 丁槐有必要骗自己吗? 还是陈允良的人夸大了事实? 他拉着陶凌晓来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让丁槐守着,然后做贼似的小声问:“小师弟,现在可以说了吧?” 陶凌晓点点头,“我今天去灵山村看过,灵山村座落在灵山前坡,灵山山脉高耸,积雪皑皑。 最近接连晴天,积雪慢慢融化,灵山……有雪崩的可能。” 陶凌晓凝重的说道。 “什么?雪崩?”晁浩仁大吃一惊,一把抓住陶凌晓的手,“小师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确定?” “非常确定。”陶凌晓肯定的点点头,“我仔细探查过,有的地方积雪已有松动迹象。” “遭了,那灵山村怎么办?不行,得让村民赶紧撤出……” 晁浩仁边说边往外走,被陶凌晓一把抓住,“二师兄,您觉得那些村民能听官府的吗?” 晁浩仁顿住。 是啊,劝村民离开自己的家,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情况下,有几个人会愿意? 晁浩仁有些无力的看向陶凌晓,“我,总得试试。” 陶凌晓轻轻拍了拍晁浩仁的胳膊,“没事的,我已经处理过了。” “处理?雪崩啊,你怎么处理?”晁浩仁瞪了陶凌晓一眼,着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布阵。”陶凌晓回想着乌丫丫教他偷天换日阵时的情形,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什么布阵,都什么时候了小师弟还跟二师兄开这玩笑,你以为是领兵打仗呢?!” 晁浩仁挣脱陶凌晓的手,急步往外走去,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试一试。 “二师兄,天黑了,你要去也等明天啊,夜路难行。” 陶凌晓再次拉住了晁浩仁。 “怎么不急,急啊。” 晁浩仁将手中文书往陶凌晓身上一拍,“你看看,这是陈允良今天刚给我的。 难怪他说要让我亲力亲为,看来他在这块儿调查的确实比我们详细。” 陶凌晓赶紧接住,一张一张快速浏览,随后说: “详细什么呀?可能发生雪崩一事只字未提,其他方面倒是夸大其词。” “嗯?夸大其词?他这上面写的,确实与我们查探的不同,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亲自去看看。” 晁浩仁站定,对陶凌晓说道。 “他这上面就没有一样是对的,而最主要的他却没有写。 灵山村背靠灵山,由于灵山的阻挡,积雪反而不厚,差不多有陶家庄的一半。 没有一户人家塌房,家家户户因灾前准备充足,也没有饿死人的。 我离开陶家村前,他们村路上的积雪已经清理完,与外界的路也顺利打通。” “那,陈允良这是什么意思?” 晁浩仁看上去有些发懵,心里有一个猜想隐隐冒头。 陈允良让他亲力亲为坐镇灵山村,甚至明着告诉他会派人督促这事,来给他施压。 以他的性格,定会匆匆调集人手连夜进驻灵山村。 如果刚刚没有碰到小师弟,他现在已经出发了。 到时候灵山雪崩…… 后果不敢想象。 陈允良这是在算计自己的命啊! 好,好得很。 他闭上眼睛,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陈允良,不动你,是因为你陈家历来与我国公府没有纠葛。 没想到,你竟然上蹿下跳主动来算计本世子。 “呵呵。”晁浩仁冷笑一声。 “小师弟,无论如何,今晚,我必须去灵山村,你说的布阵是什么意思?” 晁浩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二师兄,我不让你今晚去,只是因为路不好走。 既然二师兄一定要去,我陪你便是,至于布阵嘛……” 陶凌晓邪魅一笑,“那是你小师弟我刚学的本事,应该也许大概能保二师兄无虞。” 晁浩仁定定的看着邪魅的陶凌晓,良久,拍拍他肩头笑道:“我知道,你们家有奇遇,我相信小师弟。” 陶凌晓咬了咬唇,“二师兄要替我在师父跟前保密。” “那是肯定的,师父最烦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他若知道了,非得揍你不可。” 晁浩仁笑了。 师父因为三十年前那件事,最恨怪力乱神之说。 尽管之前有陆婶子做梦预言这种离奇事存在,闻长风也只当是碰巧。 若是知晓自己相中的关门小弟子像个神棍一样,那不得天天追着打。 一天打三遍,恐怕都不解恨。 “好,那,我们出发?不过,我只能陪你两天,我想我小妹了。”陶凌晓笑道。 “人家都说想爹娘了,到你这儿变成了想小妹了,真是……” 两人搂肩搭背出了房间…… 第92章 这就走了?好没有仪式感! 第二日,身在灵山村的晁浩仁便收到属下来报,钦差大人留下赈灾银两出发去往青山县了。 …… 陶凌晓说到这里,啧了一声,“陈狗官也许是觉得有把握除掉二师兄和小妹,才安心走了吧?” “是。”乌丫丫无比清晰的应道。 “还真是啊……”陶凌云冷笑。 不愧是陶乐韵那个白眼狼的亲爹,父女两个一样的自负。 “现在,我们明确知道陈狗官就是陶、陈乐韵的亲爹了,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应对?” 陶凌风皱眉,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陶凌晓沉思片刻,掐算一番,低头看向乌丫丫。 “我们家目前对上陈家不堪一击,小妹,你说呢?” “嗯。”乌丫丫呆萌呆萌的认真点了下头。 “蛰伏?”陶凌晓询问道。 “嗯。”乌丫丫再点头。 “多久?”陶凌晓再问。 乌丫丫抬起小胖手,伸出两根手指,奶声奶气的说:“二。” “两年?”陶凌晓挑挑眉,将信将疑。 乌丫丫眨巴着大眼睛,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这么短的时间,小妹,你说笑了吧?” 陶凌风觉得以目前陶家的情况,两年后大概不可能。 “真真!”乌丫丫拍的胸脯“啪啪”,“算,过。” “咱家两年能起来?”陶凌风像听到了笑话。 “能!”乌丫丫见陶凌风不相信,急的扶着窗台站起来,挥的小拳头,“有,我。” 两年之内必须起来,因为她算到两年后陶家有一次机缘。 事关陶家。 与凤临承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尚未算出。 看到陶凌风仍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乌丫丫急了。 只见她小手一挥,炕上出现一小堆东西。 有三棵百年人参、三株百年灵芝、三朵百年雪莲,还有一株绿莹莹的草泛着白光,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这这……” 兄弟三人傻眼了。 就连最为沉着的陶凌晓,都呆愣在那里,怔怔的盯着这堆宝物失去了反应。 【哼哼,傻眼了吧?!这才是我最低级的宝贝!】 【高级的都不敢拿出来,怕吓坏你们。】 【我说的两年,一是因为这两年那芹菜会被二师兄家缠上,顾不得对付我们,是我们悄悄崛起的好时机。】 【而且两年后,我陶家还有一个大机缘,我们必须抓住,不然……会后悔莫及。】 【这些东西是我家支棱起来的本钱,哥哥们,我看好你们噢!】 陶凌风三兄弟听的心肝颤了颤。 “我回来啦。”这时,门外传来凤临承高昂的声音。 陶凌晓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拉过被子将东西盖在了下面。 乌丫丫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凤临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陶凌晓对乌丫丫说: “万一他爬到炕上怎么办?小妹,你能不能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乌丫丫点点头,小胖爪子一挥,对三个哥哥说道:“没。” 陶凌风轻轻掀开被子一角,果然,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抬头便见凤临承已经蹦跶进了房间。 “小奶娃儿,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风临承手里举着一只草编的蝈蝈,高兴的说道:“是不是很像真的?我挑了最好的一只。” 说话间,已经蹬掉鞋子爬到炕上,将草编的蝈蝈递给乌丫丫。 乌丫丫第一次看到草编的蝈蝈,觉得神奇极了。 她两眼亮晶晶的接过蝈蝈,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像,像。” 【哑,编蝈蝈的人可真是个能工巧匠。】 【没想到小皇子今天进城,没有买好吃的给我,却买了玩的,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 【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中不是个小吃货啦?】 心里美滋滋的乌丫丫还没有叭叭完,就见眼前多了一包糕点。 风临承就像一个补刀小能手,笑嘻嘻的说:“我还给你买了桂花糕。” 乌丫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小屁孩儿是专门拆台的吗?】 三个哥哥将头转到一边,努力的忍着笑。 糕点的香气慢慢飘散,乌丫丫斜着眼看着糕点,没骨气的咽了咽唾沫。 随后,一把薅过桂花糕,开封、开吃一气呵成。 【哼哼,天大地大吃最大。】 【本丫是不会跟吃的过不去的。】 …… 吃了晚饭之后,风临承宣布了一个消息。 他的人找来了,还带来了他父皇的口谕,召他年前回宫。 他看着乌丫丫,恋恋不舍得说:“我要走了,小丫丫你不能忘了我。” 乌丫丫还没有说话,陶予安笑道:“丫丫还小呢。” “小怎么啦?小也要记住我!”风临承说着,从凤一手里接过一卷画轴递给乌丫丫。 “呐,每天看一看就不会忘记了。” 说罢,他笑的一脸嘚瑟。 乌丫丫不明所以的摆弄着手中的画卷。 【什么玩意儿啊?又不好吃。】 【上面不会是写满字,让我背吧?】 “你打开看看。”风临承听着乌丫丫的心声,朝她挑了一下眉。 让你背书? 还不如看我呢! 乌丫丫无动于衷,凡是不好吃不好玩的,她统统不感兴趣。 风临承撇了撇嘴,拿过画卷亲自打开。 画卷上画的竟是风临承的画像。 乌丫丫瞅瞅凤临承,又瞅瞅画像,再瞅瞅凤临承。 “不,像。” 她小嘴一撇,蹦出两个字。 “哪儿不像了?反正我不管,你要是把我忘了,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十皇子,您这就不对了吧,您像我小妹这么大的时候,见过的人、发生的事儿都记得吗?” 陶凌晓板着脸问道。 “我……”凤临承吃瘪。 陶老三就是专门克他的,专挑他痛脚下嘴。 乌丫丫看他吃瘪,偷偷的笑。 不过,自己曾沾过凤临承的光,用他送的玉佩修炼有了突破。 不然那天那个狗官送的玉佩,还真能要了她的小命。 之前就想送他点小礼物,一直没送,今天一起送了吧。 乌丫丫想到这里,站起来走到炕头,撅着屁股去翻她的小匣子。 众人不解,这小家伙不会是拿她的零嘴当回礼吧? 片刻后,乌丫丫在众目睽睽下转过身,手里抓着一个小玉瓶。 “呐,给。” 乌丫丫将小玉瓶递给凤临承。 “丹丹。” 凤临承一把接过小玉瓶放进怀里,心里兴奋的尖叫:她说的丹丹是丹药吧! “是那个让人说真话的丹丹?”凤临承仔细整理好胸口的衣服,惊喜的问道。 乌丫丫摇着头,“不,不。” 凤临承嘴角一垮,“那是什么?” “救,命。” 【我去,我闲的没事给你那玩意儿干嘛?让你专门去审犯人吗?】 【我给你的是救命的丹药,哪怕你只剩下一口气,服用此丹也能活命。】 【这可是加强版的生息丹。】 陶家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凤临承的胸口。 凤临承赶忙护住前胸,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我要走了,你们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说吧,拉着风一飞也似的跑了。 【这就走了?好没有仪式感!】 乌丫丫感叹。 第93章 死劫一过,显了本相 青山县驿馆。 陈允良心情颇好的看着出现在房间里的暗卫,笑问:“成了?” 暗卫跪在地上,低头回道:“回主子,事未成。” “什么?不可能!你是不是骗我?” 他猛的站起身,怒火中烧。 “不敢骗大人。” 暗卫顶着高压,硬着头皮讲述事情的经过。 灵山确实发生了雪崩。 雪崩的危害程度前所未有,那是铺天盖地,令见者胆颤心惊。 眼见灵山村要万劫不复,谁曾想此时出现了千年不遇的奇观。 只见那奔涌往前的雪海,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离灵山村不远的地方分流而下,单单避开了灵山村。 陈允良听的咬牙切齿,没想到晁浩仁这样好运。 陈乐韵不是说晁浩仁必会死在灵山雪崩吗? 为何出了偏差?! 他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跪在自己前方的暗卫。 暗卫使劲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良久,他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陶家那个小奶娃死了吗?” “回主子,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这么点儿事儿都不能确认吗?废物!” 陈允良抓起茶杯砸向暗卫,暗卫不敢躲,生生换了一下,额角有鲜血流下。 “回主子,陶家有个疯疯癫癫的高手,我们的人不敢靠近。 那个小奶娃最近一直待在屋里不出门,我们看不到具体情况。 不过,他们家一直没请过大夫,说明小奶娃应该还活着。” 暗卫说的很委婉。 “高手,就一个破农户,哪来的高手?无能就是无能,不要为自己找借口。” 陈允良“砰”一拳锤在桌子上,破口大骂。 “他们家真的有一个高手,老七乔装查证过,陶家庄的人说是陶家捡的一个疯乞丐。”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样了他们还不死?” 陈允良闻言,身上戾气丛生。 暗卫低头不敢吱声。 这事儿确实是太诡异了。 尤其是雪崩那天,他亲眼见证过。 铺天盖地的积雪从山上奔涌而下,快到灵山村时仿佛有了思想,自动分成两股沿灵山村外围涌去。 那个场景令他震撼。 难道晁浩仁上天眷顾之人? 那么,主子迫害上天眷顾之人会不会遭天谴? 至于那个小奶娃,没有在他们预算的时间内死亡,他觉得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们走了之后陶家人立即取下了给小奶娃的玉佩。 小奶娃中毒浅,才拖延至今未殒命。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 陈允良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你下去吧。” “是!” 暗卫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起身出了房间。 而陈允良则盯着暗卫离去的背影,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沉思。 …… 灵山村。 雪崩发生三天了,晁浩仁每每回想,仍旧云里雾里。 发生雪崩时隆隆的响声、铺天盖地的积雪涌下来时的场面,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又结束的那样诡异。 “二师兄,我要回家了,你放心吧,这偷天换日阵保证万无一失。” 陶凌晓回家前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他忍不住笑了。 当时的他,像受了蛊惑,真的信了陶凌晓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 现在想想,后怕不已。 “世子,世子!”外面传来丁槐鬼哭狼嚎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风般冲进房间,一把抱住了晁浩仁。 “世子,你没事儿吧?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丁槐抱着晁浩仁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您说说,您要是有个好歹,我回去怎么跟国公爷交代呀? 我都说了,这里危险我来就好了,您非要亲自坐镇,把我留在衙门。 呜呜呜,我的魂儿都快吓没了……” 丁槐哭得不能自已。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晁浩仁将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退后几步坐到椅子上。 “有事儿就晚啦!” 丁槐扭了扭身子,跺了跺脚,幽幽怨怨的看着晁浩仁。 晁浩仁瞧见丁槐这鬼样子,有些牙酸,赶紧转移话题,“外面的路打通了?” “不打通我能进来吗?”丁槐哼哼道。 “那就好,灵山村也没有什么危险了,灾后事宜也安排妥当,今天就回去,你别抱怨啦。” 晁浩仁好笑的看着丁槐,他刚刚冲进来抱住自己的时候,整个人抖的厉害。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吓到他了。 “哼!”丁槐假装生气的哼了一声,看着走出房间的晁浩仁,他拍了拍胸口。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晁浩仁回县城时,特意绕路来了陶家庄。 “他二师兄您来啦。” 正在院子里哄乌丫丫的陶予安,看到晁浩仁到来,高兴的迎上前。 “陶叔。”晁浩仁打了声招呼,而后抬手捏了捏乌丫丫的小胖脸。 “二二。”乌丫丫礼貌的叫道。 “可不是二二,是二师兄,哎呀,我们的小丫丫是不是又胖了?”晁浩仁笑道。 本来瞪着大眼在观察晁浩仁的乌丫丫,听他这话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转身趴进陶予安怀里,撅着屁股表示自己生气了。 “哟,这是怎么了?看上去生气了?”晁浩仁不解的问。 “咳。”陶凌云闻声从房间走出来,“二师兄,小妹不喜欢人家说她胖。” “啊?”晁浩仁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小娃娃这么小,还挺讲究啊?本来就长得白白胖胖的呀,多可爱!” “不,胖!” 乌丫丫回头又甩给他一个大白眼。 “好好好,不胖,不胖,瘦的净肉净肉的,真可爱!” 乌丫丫无语,瘪着小嘴儿,大有你再说一句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啊啊啊~你才瘦的净肉净肉的!】 【哼哼,我这不是胖,我只是可爱的膨胀。】 【不像你,死劫一过,显了本相!你这一身膘可不是好膘。】 【我就不告诉你!】 乌丫丫气极,随手从小衣兜里掏出一根磨牙棒,狠狠的啃呀啃! 晁浩仁忍不住笑,“怪道这样瘦,原来是能吃!” “你你你……” 乌丫丫气急,发出一连串的“你”,小脸憋的通红。 “哈哈,不逗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第94章 马车窗帘被挑开,一个胖乎乎的脑袋伸出来 晁浩仁回身从丁槐手里接过一包糕点,举着在乌丫丫眼前绕了一圈。 乌丫丫小鼻子一张一吸,小脑袋也跟着转了一圈。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犹如两颗闪烁的星星,紧紧的盯着糕点包。 小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齿,嘴角挂着一丝晶莹。 圆润可爱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皮肤娇嫩光滑,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捏一下。 晁浩仁想到做到,抬手轻轻捏了捏乌丫丫的小胖脸。 乌丫丫也只是给了他半息时间的眼神,随后,又是全神贯注的盯着他手里的糕点。 作为一只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了一千多年的小乌鸦,做人才十个月。 她还是头一次闻到这么好闻的糕点的味道。 她已经抵不住香甜气息的诱惑,不停吞咽着口水。 “哈哈哈,陶叔,我这小妹子也太好玩了吧!” 晁浩仁被萌到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二师兄,你来啦,你们在笑什么?”陶凌晓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跟晁浩仁打招呼。 “他,笑,窝!” 乌丫丫小胳膊一挥一挥试图够到糕点,还不忘跟陶凌晓告状。 【哼,三哥哥,我帮他躲过死劫,他竟然戏耍我。】 【我的糕糕,一千多年来最诱惑我的味道,快到我嘴里!】 【哎哎,他二师兄,你再馋我,我就不告诉你,你被人下蛊的事情。】 【哼哼,你就当一辈子大胖子吧!】 陶凌晓脚步微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大胖子,而后抓住大胖子的胳膊往前一推。 大胖子手中的糕点直直的送到乌丫丫能够到的地方。 乌丫丫小嘴一咧,“嘿,拿拿!” 她一把将糕点薅进怀里,抠破包装纸就开吃。 【哑哑哑,好吃,好吃。】 【好香,比以前吃的所有糕点都香,这是什么做的啊?太好吃了!】 糕点松软,入口即化。 转瞬间乌丫丫已经塞了两块嘴里,陶予安都来不及阻止。 她快速的蠕动着小嘴,两边脸腮一鼓一鼓的,像极了吃食的小松鼠。 真是世界上最快的动作,非奶娃子莫属。 “不能再吃了,你之前已经吃了好多零食。”陶予安急忙阻止。 “次次。”乌丫丫嘴里含着糕点,刚练清不久的发音,又退化了。 心里嚎叫的小奶音倒是清晰无比。 【我美大爹,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每天都修炼,需要好多好多吃的,肚子才会不饿。】 【我要吃!我要吃!】 “哈,爹,平时我看小妹是知道饥饱的,她既然要吃,肯定是饿了。 小妹正在长身体呢,饿的快也是正常嘛,多吃点儿没事儿的。” 陶凌晓立即上前打圆场。 【对对对,老爹,我正在长身体,你看你看我长高高了!】 陶予安听着她的心声,看着她横向发展的小身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确实长高了。 不过是横着长! 看着吃的香甜的小闺女,他顺着陶凌晓给的梯子下来了,跟乌丫丫说:“再吃两块。” “嗯嗯,爹爹,好。” “还真是有奶便是娘!”陶予安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乌丫丫一手抓过一块糕点,对陶予安说:“爹爹、娘、嫂、哥哥,吃吃。” 言外之意是剩下的糕点给大家分了。 陶予安和陶凌晓莫名感动。 那十年,陈乐韵从未分享过一次吃食,给了她的便是她的。 陶凌晓笑着朝乌丫丫伸出手,“来,小妹,三哥抱着你,让爹爹歇一会儿。” 乌丫丫立即朝陶凌晓伸去胳膊。 陶凌晓接过乌丫丫,对陶予安说: “爹,我陪二师兄说会儿话,快到午膳时间了,不好让二师兄饿肚子啊。” “噢,对对对,我这就出去找你娘他们。” 陶予安点头应着,拔腿就向院外走去。 …… 晁浩仁用过午膳离开后,陶凌晓抱着乌丫丫躲开众人,悄悄问她话: “小妹,三哥闲来无事给二师兄算了一卦,有些不懂的地方向你请教一下。” “说说。”乌丫丫像个小老师,严肃的点头。 “三哥算出二师兄身体有恙,却算不出原因,似病非病,这是怎么回事?” “蛊。”乌丫丫说了一个字。 “什么?”陶凌晓佯装没听懂,疑问出声。 “蛊,虫。”乌丫丫卷着舌头,费劲巴啦的保证发音正确。 【哎呀,你二师兄就是被人下蛊了嘛。】 【瞧他的样子,应该是十年前被下的,他身上的是子蛊,要查出母蛊在谁身上才能引出。】 【嘿嘿,这个蛊就是专门让人长成大胖子的!】 【不过,我可以帮他,一个丹药,一吃就好,而且还不会反噬噢。】 【唉,什么时候才能像大人一样能正常交流就好了。】 乌丫丫撅着小嘴儿,双手捧着小脸,眉头紧紧的皱着。 小模样越看越可爱。 陶凌晓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胖脸,笑道: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我曾经看过一本叫《奇谈杂论》的书,上面儿有提到过蛊虫。” 乌丫丫闻言,立即闪着星星眼。 【哑,我三哥哥好厉害,看的书好多呀,连蛊虫都晓得。】 被夸赞的陶凌晓,心里美滋滋的,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暗戳戳的得意。 我的傻妹妹,为了不泄露能听你心声这事儿,你三哥我当然得多“读书”呀。 就算没读过,也要说读过。 “三,哥哥。” 乌丫丫叫了一声,将正暗自得意的陶凌晓拉回心神,“哟,小妹终于正式会叫三哥哥了。” 不像以前,“三”会被她叫成“先”。 “长,大。”乌丫丫在头顶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长大了。 “好,小妹长大了,你刚刚叫三哥哥有什么事儿吗?”陶凌晓配合着她。 乌丫丫在胸前的衣兜里掏了两下,捏出一颗扭扭巴巴的丹药递给陶凌晓。 “丹丹,二二,吃吃。”乌丫丫连说带比划。 陶凌晓接过丹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小妹,这个……给二师兄的?” “嗯嗯嗯,吃吃,好。”乌丫丫点着头。 陶凌晓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问了小妹一个问题,却直接解决了他二师兄身上的蛊虫。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进了腊月门。 灵山县除了山野里尚未融化的皑皑白雪,生活秩序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期间,陈允良并没有再来找麻烦。 陶家兄弟又开启了进学之路,陶老大陶凌风也跟着陶岩出门历练去了。 眼看临近小年,已经满十个月的乌丫丫每天跟着大嫂在村口当望夫石。 不,她是望哥石。 这天,村外的大路上远远的驶来一辆马车。 “大,哥哥,大,哥哥。”乌丫丫蹒跚着脚步指着远方兴奋的大叫。 杨秀娥的眼里也染上了喜悦的光芒,她急忙抱起乌丫丫迎上去。 马车越来越近,在相差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马车窗帘被挑开,一个胖乎乎的脑袋伸出来…… 第95章 这老头泄露天机太多,快要去跟阎王爷爷喝茶了 来人在看到杨秀娥姑嫂二人后,脸上笑开了花。 “哎呦,这不是陶夫子家的小侄女吗?” 姑嫂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南成,南大少。 南成自陶大曼回陶家庄闹腾那天离开,期间再没有来过陶家庄。 他当时所谓的与陶予安合作,并不是单纯的针对赵斌,他其实另有目的。 “南大少。”杨秀娥抱着乌丫丫退到路边,嗫嚅的叫一声。 “嗐,你是我安哥的儿媳妇吧?叫什么南大少,太见外了,我跟你公爹是铁哥们,你叫我南叔就成。” “南南。”乌丫丫感受到杨秀娥的紧张与惧怕,张口想叫南叔,却发出“南南”的叠音。 杨秀娥瞬间尴尬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南,叔。”乌丫丫又叫了一遍,这次是单字蹦,口音清晰。 南成哈哈大笑,“哎,小侄女,要不要上马车?我捎你回家。” “不,等,哥哥。”乌丫丫指着远方。 杨秀娥赶紧给翻译了一下,“我小妹要等她大哥哥。” “噢,那我在这里陪着你们。”他这次来就是冲着乌丫丫来的。 马车窗口又挤过来一个脑袋。 脑袋的主人是一个老头。 他头发花白,脸颊消瘦,长眉细眼鹰钩鼻,嘴唇略呈紫色,留着一撮山羊胡。 乌丫丫好奇的盯着他打量。 【哑,这老头泄露天机太多,快要去跟阎王爷爷喝茶了。】 【看上去倒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蠢事没少干。】 【啧啧,他看我那是什么眼神儿?怎么像饿狼看到了小绵羊?】 乌丫丫瞬间警觉起来,小胳膊搂紧杨秀娥的脖子,准备叫杨秀娥跑路。 不料,那老头儿的头缩了回去。 乌丫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瞬又令她的心提了起来。 只见马车门帘儿“呼”的一下被掀开,那个老头儿急切的跳下马车,跪在地上兜头就拜。 “小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说罢,“砰砰砰”磕了仨响头,然后抬头希冀的看着乌丫丫。 像一只八年没见到主人的狗狗一般,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 杨秀娥吓了一跳,赶紧抱着乌丫丫跳到一边。 乌丫丫伸着小胖手纠结的指着他,“你你你……” 一着急,说话更不利索了,只发出一串“你”音。 “我,是我啊小师父。”老头指着自己,噼里啪啦的说道: “我前师父赶我下山时,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的师父在西北,是个小娃娃。 我问他我如何才能找到?他说,我的小师父出生时必有异象。 小师父您出生时,白家搞那个九阴聚运阵,结果被您扳倒了,那不就是异象。” 【我去,异象,你个老六怎么连异象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异象是指天降异象啊! 这是哪里来的蠢蛋? 难怪这么大岁数了修为还那么差,连刚刚起步的陶凌晓都不如。】 “你这老人家,可不敢这么说,白家倒了,跟我小妹有什么关系? 那是他们家作恶多端,触犯律法,被官府给惩治了!” 杨秀娥听了老头的话,不乐意了。 哪有这样给自家小妹扣帽子的? “不是,这位大嫂你听我说……”老头急了,张口就要解释。 “谁是你大嫂了?你这年龄比我爹都大。” 被一个老头子叫大嫂,杨秀娥表示很生气! 自己分明才十七,有那么老吗? “呃!”老头给杨秀娥整不会了,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那个,大妹子,你听我说……” “呸,谁是你大妹子?”杨秀娥“呸”了一声,转身抱着乌丫丫快步往村里走。 今天真是晦气,碰上了什么人啊! 说话不中听就算了,眼神儿也不好使。 “哎哎哎,别走啊!小妹子,你听我说……” 老头急里忙慌的爬起来,追在杨秀儿身后不停的叨叨着。 一直伸着头看热闹的南成,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掩下眼中的精光,对车夫说道:“跟上。” “小妹子,怎么就不是异象了?” 老头紧跟着杨秀娥,嘴里叭叭叭的说着。 “白家啊,在灵山县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就是因为对我小师父动了杀心,才遭天谴,被连根拔起的! 小妹子,我跟你说,白家嫡支在京城那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他们家在宫里有个受宠的娘娘,生的八皇子也很得宠。 白侯府更是手握兵权,跺跺脚京城都要晃三晃。 这样的人家,不照样罩不住灵山白家。 那说明我小师父她就是……” “闭嘴吧你!”眼看快到村头,杨秀娥回头吼了一句。 “好好好,我闭嘴!” 老头瞅了一眼站在村头说话的几个人,麻溜的闭上了嘴。 “凌风媳妇,这是谁呀?你们家的亲戚吗?” 陶奉山在村头大树杆上磕了磕烟袋锅,笑着问杨秀娥。 “不是。”杨秀娥干脆的回道。 陶奉山见杨秀娥黑着脸,似乎有些生气,于是问道: “凌风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吗?” 说话间,他走上前将那老头与杨秀娥隔开,眼神不善的盯着老头。 “不是,我,那个……” 老头急得比划着,一会儿指向杨秀娥,一会儿指向自己,磕磕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吁~” 南成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掀开马车门帘跳下马车。 “陶村长,又见面了。” 南成笑着跟陶奉山打招呼。 “哟,南大少,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陶奉山见到南成,微微一愣,旋即扯着笑脸朝南成拱拱手。 南成回了一礼,随后笑着给杨秀娥介绍: “这位大师是我府上的相士,得罪之处还望侄媳妇海涵。” 可能是在自己地盘上,身后又有好几个村人,杨秀娥没有了先前的紧张与拘谨。 她不悦的对南成说:“请南大少爷管好您府的人,不要让他胡说八道。” “是是,侄儿媳妇说的是。”南成笑着应下,“我代他跟侄儿媳妇赔个不是。” “哼~那别再跟着我了。” 杨秀娥哼哼了一句,跟陶奉山等人打过招呼后,抱着乌丫快步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她正要跟陶予安和陆元香说起遇到南成的事,不想南成的马车也已到了门口。 第96章 他叫自己师祖?看上去比自己老两茬! “安哥,安哥。” 南成的大嗓门儿响起。 陶予安迎到门口,南成已经下了马车。 他自来熟的走上前,踮起脚尖搂着陶予安的肩,哥俩好似的。 “安哥,多日不见,小弟我可想死你了。” 陶予安尴尬的扫了一眼跟过来的陶奉山,不自在推了推南成,没推动。 他摸了一下鼻子,干巴巴的笑道: “南少爷到来,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哎~安哥你这称呼就生分了哈。” 南成一副不赞成的模样,对陶予安说: “什么少爷不少爷,咱俩谁跟谁呀?安哥叫我大成就行。” “这……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就叫我大成。” “呵呵,那,那我叫你成弟吧。” “哎,这就对了嘛,老冯,将我给安哥的礼物搬下车。” 南成吩咐了车夫一声,自来熟的率先走进堂屋。 那个老头也跟了进来,东望西瞧,对陶予安说: “师祖,您家里太简陋了,等来年开春后,徒孙出钱给您重新翻修一番,修造一座大院子。” 陶予安闻言愣住了,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怎么这么喜欢替别人做主?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南少,这位老先生是谁呀?” 叫自己师祖?看上去比自己老两茬! 难道是哪个儿子收的徒弟? 绝不可能!他没这么不长眼的儿子! 陶予安将对方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 这个给自己当爹他都觉得老的家伙,究竟是何方……妖怪?! “噢,忘了给安哥介绍。”南成一把拉过正在打量房间的老头,“这位是我府上客居的相士,姓金,名钱。” “咳咳咳咳……” 屋里不止一人被口水呛到,大家纷纷掩面。 金钱,天下怎么有人取这么豪横又潦草的名字。 喊一嘴,都能看到眼前金光闪闪。 这人真是起了个坐贾行商的名字,却干着阴阳家的活计。 风牛马不相及! 金钱儒慕的看着乌丫丫,“小师父,我这名字是我爹起的,您要是不满意,再给徒弟改一个也行。” 陶予安更懵了。 感情这不是自己哪个儿子收的徒弟,而是自己的小闺女招来的徒弟呀。 “你你你……闭,嘴!” 乌丫丫生气的大吼。 【谁是你小师父了?谁是你小师父了?】 【长得这么老,还这么丑,简直是要毁我师门呀!呸呸呸,我哪有师门?!】 【建一个也行,不过,我的徒弟一定要长得俊俊哒,像我四个哥哥那般。】 【你看看你,尖嘴猴腮,瘦不拉唧,简直辣眼睛。】 【你丫的就是个五弊三缺的货,叫金钱也没用,你这一辈子最缺的就是钱。】 【关键是你还缺命,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哼!】 乌丫丫上上下下打量着金钱,心里各种嫌弃。 【不行了,不行了,看的我眼睛疼,我要看看我家的美人,养养眼。】 乌丫丫急忙将目光转向自己的老娘,笑眯眯的看两眼。 又看向自己那表面柔弱、内里彪悍的大嫂。 哎,美了美了。 最后又看向自己的美大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哎,哥哥们都不在家,只能看我的美人娘亲、嫂子和美大爹,这才是享受哇。】 陶予安和陆元香一言难尽的对视一眼,而后同时看向乌丫丫。 对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两人都笑了。 【咦,我美大爹看上去气运见好转啊, 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吗?】 【嗯,我看不到, 让我算算。】 乌丫丫暗自掐指。 【有好事,确实有好事!我们家要真正转运了。】 【往后我美大爹的霉运不用我施法压制了,正在自行消散。】 【一切从我大哥哥回归开始,咦,还有一个原因,我竟然算不出。】 【算了,总归不是坏事。】 【嘻嘻,过两日我大哥哥就要回来了,肯定给我捎好多好多好吃的。】 乌丫丫瞅着自己的小胖手,越想越高兴,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边,成功被乌丫丫喝停的金钱,眼巴巴的看着乌丫丫。 却见乌丫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理他。 “小师父,您不能不收徒儿啊,徒儿可是在灵山县等了您十年。” 金钱脸上一副哭唧唧的表情,眼里含着说不尽的委屈。 【是我让你等的吗?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哑,你这是要干嘛?要哭吗?我可没有欺负你。】 乌丫丫瞅了一眼金钱,迈开小短腿儿,摇摇晃晃的往自家美大爹身后躲去。 “小师父,小师父。”金钱哭唧唧的叫着乌丫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师父,您不能不管徒儿啊!” 他使劲吸了两下鼻子,开始哭诉,“这个世界上,只有您能救徒儿我了哇。 呜呜呜,我前师父说,我将命休于三十一岁,翻过年就到了呀……” “停,停!”乌丫丫从陶予安身后伸出脑袋,竖起三根小胖手指问:“你,三,十?” “是的,是的,徒儿今年三十岁。” 金钱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看着乌丫丫的目光充满了希冀。 “三,十?!” 乌丫丫重复了一遍,大眼瞪的溜圆。 【我去,比我美大爹小好几岁,看上去像我美大爹的爹的爹。】 【噢,我的亲娘祖奶奶呀!他咋的老成这样了?】 【难道凡人起卦算命能减寿?】 【那不能让三哥哥学了呀,万一三哥哥老成他这样……】 【啧啧啧,不能想,不能想。】 陶凌晓刚要迈进院门门槛,便听到自己小妹的心声。 他的脚步微顿,身后传来低低的压抑的嗤嗤的笑声。 他面无表情的回头扫了自己二哥和四弟一眼,心中暗道: 师父选在今天开始放节假,真是给自己添堵。 若是今天不放假回家,也不用听小妹这让人糟心的心声了。 竟然让二哥和四弟看了笑话。 陶凌霄见陶凌晓回头,幸灾乐祸的说:“三哥,你还真的开始学卜卦算命了呀? 你要当算命先生吗?要是让你师父知道了会不会揍你呀?” “闭嘴!我学的是易数,易数,懂不懂?哼,普通的卜卦算命,怎能与之相比?” 陶凌晓剜了陶凌霄一眼,低声吼道。 “行行行,你学的是易数,你那个高级。” “那当然!” 陶凌云若有所思的看着陶凌晓,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这小子可真会讨小妹欢心,要不我也学一学? 第97章 我前师父说我寿短运差,于师门不利,所以…… 金钱见乌丫丫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声音里带了哭腔。 “小师父,您说句话呀,您就收下徒儿吧,救救徒儿吧!” “停!”乌丫丫小手一指,金钱立马打住。 乌丫丫阴着小脸儿,举着小胖手,又开始掐算起来。 哼,没想到她与这个糟老头子,竟还有一段渊源。 当初自己的魂魄被鸦爹护送至凡人界后,鸦爹被天道反制弹回修仙界。 由于自己神识受损严重,迷迷糊糊间差点儿遭到雷击。 还多亏这个牛鼻子老道那天正在设坛施法,他祭出的那道符纸阴差阳错护住了她的神识。 浑浑噩噩的她,才得以找到这个与自己相合的身体。 “唉!” 乌丫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只小胖手撑着胖嘟嘟的脸,挤的一边胖脸都变形了。 面上带着与奶娃不相符的凝重,老气横秋与稚嫩撞击,怎么看怎么滑稽。 “小妹,你怎么啦?谁惹你啦?三哥哥去揍他!”陶凌晓关心的声音响起。 “三,哥哥。” 乌丫丫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自己俊俏的三哥哥笑盈盈的站在堂屋门口。 她高兴的伸着两只小胳膊,摇摇晃晃的朝陶凌晓扑过去。 陶凌晓快步迈过门槛,蹲下身来展开双臂迎接她。 “嘎嘎嘎……” 乌丫丫扑进陶凌晓的怀里,开心的大笑。 这样的场景每隔十天就会发生一次,陶凌晓兄弟三人轮流来,今天,就轮到他了。 陶凌晓一把将乌丫丫抱起来,顺势举起了高高。 乌丫丫愉悦欢快的笑声,在陶家上空盘旋。 南成羡慕的看着这一幕,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盼着这样的场景。 可惜…… “南大少,您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陶凌晓逗着乌丫丫举了几个高高,才看向一脸羡慕的南成。 “啊,哈哈!三侄儿,你南叔我呢,今天就是专门来找我小侄女的。” 南成笑眯眯的说道。 三侄儿? 小侄女? 陶凌晓回头看了看,他的三侄儿、小侄女在哪儿呢? “哈哈,你不用看别人,我说的就是你和她。” 南成神奇的看明白了陶凌晓的意思,指了指陶凌晓,又指了指乌丫丫。 陶凌晓微怔,指着自己疑问出声,“我?她?” 他看向自己的老爹,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陶予安干巴巴的笑了笑,“老三,还不快给你南叔见礼。” 陶凌晓皱了下眉,这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老爹跟南大少好到称兄道弟了? 陶凌霄心眼直,走上前朝南成拱手道:“南叔好。” “好好好!”南成急忙应道。 寒喧过后,言归正传。 陶凌晓看向跪在地上的金钱,疑惑的问:“爹,这是怎么回事?” “他要拜你小妹为师。”陶予安不悦的说。 陶凌晓闻言,看向乌丫丫。 乌丫丫两只小胖手不停的对着手指,撅着小嘴,纠结万分。 陶凌晓见状,便知道这事有些棘手。 他俯在乌丫丫耳边低语:“小妹,随心便好。” 乌丫丫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卡巴了下大眼。 【唉,三哥哥,我不想收他当徒弟的,他太老了。】 陶凌晓斜眼悄咪咪的看了看金钱。 果然老! 乌丫丫的心声仍在继续。 【可是,他与我有渊源,他曾救过我,而且,确实与我有师徒之缘。】 【唉,真愁人!他这么老,当我的首席大弟子,唉……拿不出手!】 陶家人纷纷一震。 金钱曾救过乌丫丫? 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怎么不知道? 乌丫丫又纠结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的走到金钱跟前,皱着小眉头看着他。 “你,前,师,谁?” 金钱两眼懵圈的看着乌丫丫,“这,这,小师父,你说的啥?” 陶予安走过来蹲下将乌丫丫圈进怀里,翻译道:“我闺女问你,你前师父是谁?” 金钱急忙回道:“是,是现任国师大人,徒儿下山时,他尚未接任国师。 不过,师父放心,我前师父已经将我从师门除名了。” “为,什?”乌丫丫问。 金钱望向陶予安,陶予安说:“问你为什么?” “这个……”金钱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乌丫丫,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 “前师父说,说我寿短运差,对师门不利,所以,所以……” “你个龟孙子,寿短运差还要拜我小妹为师,是不是想害我小妹?” 从进门一直未说话的陶凌云,走过来一把揪起金钱,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我,我,我前师父说我小师父能改我命运,我……” 金钱急忙向陶凌云解释,这一抬头瞬间被惊艳到了,一时有些失神。 “我什么我,你给我滚蛋!” 陶凌云毕竟在武馆待过四年,即便双腿现在不是很得力,金钱在他手里仍然像只小鸡崽,被他轻松拎着往外拖。 “哎~哎~哎,小师父,救我……” 金钱绝望的大喊。 “二,哥哥。”乌丫丫嘟嘟嘴叫停。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陶凌云,闻声停下脚步。 他看向乌丫丫,仅从她的眼神里,便知道了答案。 叹了口气,他一把将金钱甩在地上,冷笑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捏死你!” 金钱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看着陶凌云,心里哀嚎,果然最毒美人心。 “我,收。” 乌丫丫摇晃着走上前,指着金钱说:“门,规。” “啊?”金钱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堂屋的门,迷茫的眨着眼睛。 “我小妹说收你为徒,要跟你说门规。”陶凌云嫌弃的看着金钱。 “啊?”幸福来的太快,金钱一时未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快磕头拜师啊!”南成上前踢了金钱一脚,提醒道。 “啊,哦!”金钱急忙改坐为跪,“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接着,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笨!”乌丫丫嫌弃的撇撇嘴。 陶凌云“呼”的俯下身,揪着金钱的后衣领就往外拖,“我小妹嫌弃你笨,不要你了。” “哎,不是,这这……师父,救我!”被拖走的金钱伸着尔康手求救。 第98章 魔法打败魔法的年度最佳战例 【二哥哥什么时候这么暴躁了?一言不合就动手。】 【唉,二哥哥啊,虽然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徒弟,但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徒弟啊。】 【算了,收都收了,丑点儿就丑点儿吧,大不了平时把他支的远点,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而且,我现在还不会说话,没办法教他呀!】 【让他还住南家吧,待我会说话了再说,嘎嘎嘎……我真是个机灵鬼!】 乌丫丫在心里歪歪着,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感动。 啊,做人也不是太难嘛! “二,哥哥,放。”乌丫丫在陶凌云即将迈出门槛时,叫停了他。 陶凌云一直关注着乌丫丫的心声,乌丫丫叫听,他自然松手。 金钱一时天堂,一时地狱,一颗本就不怎么强大的心脏像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他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望着乌丫丫,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乌丫丫不解,大人为何还要哭鼻子。 她摇摇晃晃走上前,肉肉的小手往外一指,“你,先,回。” 金钱这次精了,听不懂可以找翻译嘛。 他抬头看向陶凌云。 陶凌云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我小妹让你先回去。” “不,不能赶我走啊……” 他不能回啊,翻过年他的小命就要到期,要上交阎王殿了呀。 他还没活够呢! 今天是前师父给他算的拜师日,撒泼打滚他也要拜师成功! 想通这一点,金钱往地上躺,耍赖道:“师父,您不收下徒儿,徒儿就躺这儿不走。” 说罢,他还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众人震惊,集体失语。 乌丫丫探着小身子看了几息,突然小短腿一曲,往地上一躺,打了两个滚。 “你,走,你,走。” “呃~”金钱顿住,师父不愧是前师父算出的高人,才十个月就有这高明手段,直接把他整不会了! 现场瞬间寂静无声。 魔法打败魔法的年度最佳战例。 小奶娃胜! 良久金钱才找回自己离家出走的魂,盘腿坐起来,眼巴巴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奶娃。 “师父,您不要赶徒儿走好不好?徒儿出得了厅堂,进得了灶房,进可为您扫四方,退可为你端茶汤……” 金钱说的唾沫横飞。 躺在地上的乌丫丫不停的擦着脸。 【哑哑哑,哪里来的棕头鸦雀,太能叭叭了!】 【玛的玛的,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狐狸精说脸上被人喷溅上口水,会长难看的雀雀斑,啊啊啊,他喷了这么多我脸上,我不会长成雀雀斑脸吧?!】 想到自己一脸雀雀斑的横样,乌丫丫猛的打了个冷颤,圆滚滚的小身子使劲儿一扭,咕噜咕噜远离了金钱。 她撅着小屁股费劲的爬起来,回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金钱,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怒火焚烧。 “闭,嘴!” “呃。”金钱一把捂住嘴,眨巴着细长的老眼,一动不敢动。 乌丫丫“呼哧呼哧”喘着大气,指着金钱呱呱啦啦一顿输出。 “你#*&$#……” 除了她本人,所有人都懵圈。 这下,连最强翻译陶予安夫妇都傻眼。 因为,没有心声。 只能根据她之前的心声判断,闺女可能是对自己未来的容貌产生了焦虑。 乌丫丫叭叭完,撅着小嘴怒瞪着金钱。 金钱看了一圈陶家人,没有出来给翻译的。 他急忙跪着爬到离乌丫丫三步远的地方,讨好的笑道:“师父,您谆谆教诲徒儿未听清,您能不能说慢点?” 嗯? 陶家人被金钱的说辞给整麻木了。 乌丫丫无语望天。 我滴个老天亲爹,我收回刚才的话,做人还是挺难的! “师父……”金钱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一声。 乌丫丫瞪了他一眼,看着金钱周身萦绕的死气,突然灵光一闪。 这丑东西赖着不走,不会是怕死吧? 一定是! 罢了罢了,既然与他有师徒孽缘,就……救他一救吧。 乌丫丫伸手在胸前的兜兜里掏了两下,掏出一块小孩指甲盖大小的形状不规则的小丸子。 “呐,吃。”她将小丸子递给金钱。 金钱接过后,想也没想就丢进嘴里。 突然,他脖子一抻,双眼一瞪,屏住了呼吸。 就在众人以为他被噎着了的时候,他大叫一声,“这是什么玩意儿?真好吃!” 简直是入口即化!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金钱觉得周身前所未有的通畅起来。 片刻后,他舒服的喟叹一声。 “师父,您这是给徒儿吃的什么灵丹妙药,十多年了,徒儿身上从未这般轻松过。” 金钱惊喜的说道。 “糕糕,渣渣。” 糕糕,渣渣? 什么鬼? 金钱不明所以。 “糕点掉的渣渣,你这理解能力太差了,怎么给我小妹当徒弟?” 陶凌云满脸嫌弃的给他翻译。 “糕点渣渣?”金钱不信,但也识趣的没再问。 乌丫丫板着肉嘟嘟的小胖脸,“门,规。” “啊?”金钱下意识的看了眼门框,呆愣愣的眨了两下眼,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门规”是什么。 他赶紧跪好,磕头,“徒儿聆听师父教诲。” 乌丫丫背着小手,腆着小肚腩,努力保持威严。 “一,听,话!” 金钱下意识的看向陶凌云。 “看什么看?听话两个字都听不懂啊?门规第一条,必须要听话!” “听话,听话,徒儿一定听话。” 金钱抹了一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暗暗吁了一口气,心道: 师父果然是师父,门规第一条两个字便包罗万象,胜过万字规矩。 “二,长,大,说。” 乌丫丫一字一顿。 “是是是,师父说什么是什么。” 金钱点的头像小鸡抢食。 哇,师父果然牛,门规二,三个字。 门规三会不会是四个字? 像宝塔诗。 乌丫丫见金钱根本没听懂,抬头看向陶凌云。 陶凌云冲她微微一笑,再看金钱时,脸黑的与炭有一比,这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主。 “第二条,我小妹说,等她长大了再说,你现在可以滚蛋了。” “呃,这这……”刚刚心里还美滋滋的金钱,举着手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该如何做。 “不,死。”乌丫丫又说了两个字。 【这个怕死鬼,吃了我的废丹药还不知足,难道还想再要?】 【真贪心,贪心遭雷劈!】 【哎呦,越看越烦。】 乌丫丫的心声刚落下,天空中响起了闷闷的雷声。 乌丫丫急忙捂嘴。 第99章 我也受刺激了,我也要晕了 【呸呸呸,呸了不算,呸了不算。】 刚收的破徒弟,再被自己的乌鸦嘴给弄死,那就更糟心了。 陶凌云听闻乌丫丫的心声,不待金钱求助他,立即给出翻译: “行啦,有我小妹在,保证你死不了,快滚蛋吧!” 说吧,拎起他衣领,不顾他嚎叫,把他拖出了房间。 “哎哎,小侄女儿,现在轮到我了吧?” 看完热闹的南成,谄媚的走上前,讨好的笑着。 乌丫丫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上次他来时,身上戾气重,气息杂乱,当时又场面混乱,她没看其他的。 今天这一看,乌丫丫发现灵山县第一差评专业户南大少,身上竟负有前世功德。 【哑哑,这真的是灵山县第一恶人?】 【没想到竟然身负功德,身上也无恶迹。】 【本应富贵荣华儿孙满堂命,奈何被人借了运。】 【哑,用的法术竟然跟十皇子的相似。】 【没想到,凡人界的魑魅魍魉也不少啊。】 【唉,也不知道那个小皇子这次回宫,离借他运的人近了,会不会倒霉死?】 乌丫丫摇摇晃晃的围着南成转了一圈,小嘴儿啧啧有声。 “半,吊,子。” “什,什么玩意儿?我……半吊子?”南成弯腰与乌丫丫对视,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嗯。” 乌丫丫奶萌奶萌的点了一下头。 “不是,小侄女?我怎么就成半吊子了?” 南成不解。 【谁说你是半吊子了?是给你施法的人半吊子。】 【他大概不知道,你有前世功德护体吧?】 【所以,只断了你的后,哦豁,我的天呐!这个大叔,还是个隐形的大富豪。】 【世人看到的南家,竟只是冰山一角。】 南成见乌丫丫并没有回答自己,而一直盯着自己看。 对方的眼神从不屑到惊讶再到惊喜,一时叫他心里无底。 陶家人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却不淡定了。 南成被人借运了。 跟十皇子凤临承的遭遇相似! 那是不是说明对方很厉害? 如果自家与南成来往过密,会不会把对方的目光引向自家,从而给自家带来灾难? 陶凌晓握紧拳头,心里不停的权衡着利弊。 陶家要崛起,单凭小妹给的异宝是不够的,他们需要同盟,或者说助力。 如果现在世人所看到的南家真的如小妹所说只是冰山一角,那足见南成的城府极深。 他能忍得了世人对他以讹传讹的恶名而不去洗白; 他能在灵山白家耀武扬威时保存实力,与白家无瓜葛,无纷争; 他在明知小胖子不是亲子的情况下并没有亏待小胖子…… 这人不简单。 陶凌晓看向乌丫丫。 而此刻盯着南成的乌丫丫,并没有觉察他的目光,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南成笑成了星星眼。 她主动示好,从胸前的小兜兜里掏出一块成人拇指大小的、黑不啦唧的、不方不圆的东西递给了南成。 “叔,吃吃。” 她咧着小嘴,露出了六颗小白牙。 南成机械的接过,擎在眼前仔细看了两眼。 这、这,怎么看上去脏兮兮的? 就…… 就好像被乌丫丫啃过一般。 南成看了一眼乌丫丫呲着的小白牙。 真得很像! 南成有极度的洁癖,这一点外人并不知晓。 他对入口的东西要求极高,家里灶房的厨子、端茶倒水的丫头,那个不是一天八百遍的洗手。 就这样,有时候他还嫌脏。 更何况,乌丫丫自从回家到现在,也没洗过手。 南成咽了咽唾沫,纠结着要不要吃这块丑不拉唧的东西。 “吃吃。”乌丫丫催促道。 南成往门外看了一眼,金钱正在着急的比划着吃的动作。 想到金钱给自己算的,南家能不能有后,全看陶家小奶娃,他心一横。 小奶娃一定不能得罪。 他一闭眼一张嘴,猛的将这丑不啦唧的东西丢进嘴里,使劲一嚼。 牙齿磕牙齿。 那东西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自口腔流遍全身。 南成愣住了。 乌丫丫拍着小胖手,“吃吃,弟弟。” 金钱急步走进屋,推了一把呆愣的南成,“南爷,南爷,快谢谢我师父啊。” “啊?”南成猛然回神,看着眼前笑成菊花脸的金钱,眼里充满疑惑。 “快谢谢我师父啊,南爷啊,你,你,恭喜你啊,南家不会绝后了。” “啊?啊!”南成终于完全醒神,他激动的看向乌丫丫,眼里似有泪光闪过。 “谢谢,谢谢小仙子。”南成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再抬头,眼睛红红的。 “密。”乌丫丫说了一个字,便摇摇晃晃的走向陆元香。 她朝陆元香伸出双手,“娘,睡睡。” 陆元香急忙弯腰抱起她,笑着说:“我家丫丫困了啊,娘抱你去睡睡。” 之后,不好意思的朝众人点了点头,抱着乌丫丫进了西间。 陶凌晓推了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陶予安,在他耳边低语:“爹,今天的事一定要保密。” 这屋里,除了南成、金钱和一直目瞪口呆的陶奉山,剩下的都是自家人。 陶凌晓言外之意,陶予安非常明白。 他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上前两步,一一对南成、金钱和陶奉山三人拱手,随后说道: “今天的事情,还望三位保密,实不相瞒,我家小女得了一份机缘。 在她出生前一日,我娘子做了个梦,梦到一位白发白须身着月白色道袍的老先生。 他声称与我家小女有师徒之缘,收她为徒,呃,每隔十日便入我家小女梦中一次教课授业。 这个……我们陶家人微势弱,还请三位一定要为我家保密。” 说罢,他挥了挥手,陶家人心领神会,齐齐给三人鞠躬。 “啊?呃……”一直呆愣的陶奉山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懵圈的南成再次回神,指着陶奉山,“他这是怎么了?” 陶凌云上前蹲下,摸了摸陶奉山的鼻子,又探了探他脖子上的脉息,“他可能受刺激,晕了。” 南成猛的捂住胸口,“我也受刺激了,我也要晕了。” 金钱一把扶住他,“南爷,我就说吧,我师父他不是凡人。” 第100章 这誓发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金钱压抑着激动的神经,此刻的他心情如涨潮的海水,汹涌翻腾。 当今天下,人们普遍相信,唯有敬天信神,方可得到神佑天助。 他双手紧紧握住,颤抖着,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和期待。 “啊哈哈,我师父她拜入仙人门下了! 我师尊……白发白须月白袍,他,他是太白金星太白仙尊啊。 哦哦,发达了,发达了,我要步入仙门了。 啊,对了,对了,保密,保密,嘘,保密。” 金钱颠三倒四的话语,令刚醒来的陶奉山,一口气没上来,再次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南成狠狠的掐着自己的人中穴,让自己保持清醒,喃喃道:“我刚才嫌弃的、丑不拉唧的东西,是仙丹吗?我吃……仙丹了?” 陶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一脸崇拜兴奋的杨秀娥,其他人皆一脸无语。 陶凌晓小声对陶予安说:“爹,您这瞎话……编的也太离谱了吧?还仙人入梦……瞧把这三人给整的……” 陶予安抹了一把额头,用手挡着嘴,一脸无辜的说:“我,我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西山村的那个神婆,两年前坐住香头给人看相算命,用的不就是这样一套说辞?!” 陶凌晓默,还真是这样! “呃……”这时,躺在地上的陶奉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慢坐起来。 他仰头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陶予安身上,“予安啊,你好歹提前给老头子我透个信儿。 你说你这乍生说出真相,激动的我老头子差点儿去见了祖宗,对了……” 说到这里,陶奉山急忙改坐为跪,双手合十,对着空中就拜。 “感谢过路的各位神仙,感谢我列祖列宗,让小神仙落户陶家庄……” 他跪在地上四面八方各拜了一遍,随后神秘兮兮的说: “这事可一定要保密啊,咱丫丫还小,不能像西山村王神婆那样,实在不行……” 他看了金钱和南成一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豁出这条老命,找人把他们给……” 南成吓了往后一跳,警惕的看着陶奉山,“陶,陶村长,你,你这是要灭口?不带这样的! 我,我,我还发誓。 我,南成,在此立誓,今日所见所闻一定守口如瓶。 若违此誓,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千刀召剐、断子绝孙,下辈子投胎当头猪。” 这誓发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我,金钱,也发誓,严守秘密,决不背叛师门! 若违此誓,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千刀万剐、断子绝孙,下辈子投胎当头猪。” 金钱也赶紧跟着起誓。 南成皱眉,“你个死瞎子,你干嘛学我?” “你管我说什么呢?管好你自己吧,别忘了你外面还有个车夫。” 金钱现在硬气的很,毫不示弱的怼道。 南成“嗖”一下扒在堂屋的门框上,一只手遮在眼眶上方,向院门的方向看去。 只见陶家的院门紧闭,他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指了指身后,神气的说: “看到没?我南家的家风杠杠的,大李子搬完礼物后,就主动关上院门出去了。” 金钱冷哼了一声,抬腿走了出去,他拉开院门,躬身探头左右看了几眼。 只有南家的马车拴在门口的树杆上。 而车夫大李子正在陶老太太家门口还往西的地方,看小孩子放炮仗、打陀螺。 这,确实听不见屋里人说话。 尽管是这样,陶凌晓还是放下了狠话。 “如若我小妹的事通过你们的嘴泄露出一星半点,我陶凌晓不介意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嗐,大侄子我们是自己人,你放心好了,我南家会和你们一起保护小侄女。” 南风拍着胸脯保证。 “我也是!” “还有我!” 金钱和陶奉山争相表态。 陶凌晓的神色并未见放松,他看问金钱,“特别是你,不要随便在外称我小妹师父,一切必须听我小妹的。” “是是,小师伯,我一定遵守门规。” 也不知他这是拜的什么门,门规现在只有一条,简单易记。 听话。 他肯定听话。 能攀上这样一个师门,他还混了个首席大弟子,他可以吹八辈子牛了。 陶奉山从地上站起来,认真的对陶予安说: “安子,今天,我代表陶氏一族请你家入族,从此合一族之力来保护丫丫,不知你可愿意?” 陶奉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相信陶金有和各位族老不会反对的。 陶予安一家虽然在陶家庄落户三十多年,但是,与陶家庄只是同姓,并非族人。 在这个时代,就如无根的浮萍。 若是能归入陶家庄陶氏一族,对陶予安一家无疑是利大于弊。 陶予安犹豫间,南成也不示弱。 “安哥,我南家,什么都没有,唯独有钱,若安哥有需要,我南成愿赴汤蹈火,倾尽家财,在所不惜。” 表完决心,南成朝陶奉山挑挑眉,心里有几分得意。 你陶村长能出一个族,我能出万贯家财,不比你差。 别人都说他南成的名字取的不好,难成,难成,一事无成。 今天,他要翻身了。 八年前随手救了的牛鼻子道士,今天助他樊上仙门,真是稳赚不亏。 待百年之后见了祖宗,腰杆必能挺直的溜直! 咦,好像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 他抠着头,来回踱着步子。 一个回身,与金钱撞到了一起。 “啪”,他拍了下手,指着金钱大叫一声,“我知道了!” 金钱莫名其妙,“南爷,你知道什么了?” “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你,你啊你,你不瞎了?” 南成靠近金钱,伸着脖子去看他的眼。 金钱一把推开南成,仰头傲娇的说:“我什么时候瞎过?” “从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摸摸索索不用眼办事,噢,原来你是装的?!” 南成恍然。 “是滴,不然怎么能显得那么高深莫测呢?” 金钱晃着脑袋,笑得一脸嘚瑟。 “握草,你竟然装了那么些年瞎子,你有病吧?”南成不可置信的叫道。 “我喜欢,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有了师门的金钱,突然变得调皮了。 “哼哼,你不要嘚瑟,你师父不是让你还住我家?瞎子先生,跟我回家吧?” 南成咬牙切齿,上前抓着金钱的胳膊,笑的得意又阴险。 第101章 归来,温馨一刻 金钱用力想抽回胳膊,奈何不知为何,这个看上去胖的气虚的南成,力气竟大的离谱。 他怎么也挣不脱对方的钳制,被对方连拖带拽拉出了陶家。 直到马车驶离了陶家庄,南成才放开了他。 金钱愤怒的瞪着南成,“你,我告诉你,我师……” 不待他说完,南成一把捂住他的嘴,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闭嘴吧你,刚发的誓就忘了?下辈子真想当猪?” 金钱咬牙,抬手点了点南成,小声威胁,“你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先想想你进村时一口一个小师父的事,怎么解决吧!哼,猪脑子!” 金钱闻言,一下子泄了气。 草率了。 在村头见到乌丫丫的时候,太激动了,没注意场合就急着拜师。 唉! 金钱叹了一口气,自己惹的麻烦,当然得自己解决。 他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然后凑到南成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儿。 事关重大,南成倒也很配合他。 于是,他理了下衣袖,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大,状似随意的问: “哎,我说神算先生,你刚进村那会儿干嘛非要拜一个小奶娃当师父啊?” 金钱咳嗽一下,嗯哼了几声,“唉,当年我因命数不祥被师门所不容,我前师父可怜我,给我算了一卦。 他说‘雪厚六尺时,薄命有转机,灶王上天前,拜奶娃为师’。 还特意叮嘱我,这奶娃须得‘二月初二来,置之死地生’。 你说说,我前师父说的人,是不是陶家的小奶娃?” “你别说,还真是,那小奶娃不是差点就丢了小命?还好运气好,没死成。 我说神算先生,你这改命的法子,是不是就像有些人家小娃娃出生不好养活,需要拜个八字相合的干爹干娘才能养起来的情况一样呀?” “差不多吧。” “哈哈哈,想不到一世英名的神算子,也有这搞笑的一天。” “你,你,闭嘴!有什么好笑的?” “你都能当人家太爷爷了,反过来还要叫人家几声师父,不搞笑吗?” “搞什么笑?我那就是叫两声应应愿,破了我的短寿命就行。 再说,我才三十,三十,比你才大一岁而已!” “切,你瞅瞅你这老天塌地的模样,说比我大一岁,鬼都不信。” 赶车的大李子听着二人的对话,撇了撇嘴。 还以为那小奶娃有什么大能耐呢,能让神算先生跪地称师。 搞了半天,是应愿。 神算先生可能真是来搞笑的。 马车渐行渐远。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 这天早上,又圆又大的太阳爬上地平线,金灿灿的光撒在洁白如银的雪地上。 远远看去,闪烁着点点金光。 陶家庄村口路边,一大一小两个披的斗篷的身影,如往常一样准时出现。 斜斜的阳光拉长了她们的身影。 “大哥哥,来!” “岩岩,来!” 乌丫丫小嘴不停的嘀咕着。 杨秀娥则一直看着远方,眉头微蹙,脸上染着几分凝重、几分担忧。 陶凌风和陶岩出去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至今杳无音讯。 因为西北大雪,道路大多不畅,许多地方积雪仍深能没人,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 她不敢想象。 “嫂嫂,没,事。” 乌丫丫扯了扯杨秀娥的斗篷,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安慰杨秀娥。 杨秀娥微微弯腰,摸了摸乌丫丫的发顶,“嗯,你大哥哥和岩师父一定会没事的。” 乌丫丫举着小胖手,“算,过。” 杨秀娥笑着点点头,“好好,我们小妹是神算子,百算百准。” “那,是。”乌丫丫傲娇的挺起小胸脯,小脑袋得意的晃了晃。 这时,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从她们后方传来,随之,陶洪闯的大嗓门随着响起。 “凌风媳妇,又在这儿等凌风呢?哟,丫丫小胖妞,你是不是又胖了?” 乌丫丫喊到嘴边的“闯爷爷”猛的咽回肚子里。 她撅撅小嘴儿,哼哼两声,小屁股一扭,一头扎进杨秀娥的斗篷下。 【我胖吗?胖吗?我三哥哥说我这是圆润,不是胖!】 她扭动着小身子,嘴里念着:“不,见不,见。” “哈哈哈……” 陶奉闯被逗的哈哈大笑。 杨秀娥尴尬的笑了笑,“闯爷爷,今天过小年还要去县城吗?” “吁~” 陶奉闯停下牛车,从车辕上跳下来,将牛缰绳系在村口的拴牛桩上,笑咪咪的说: “本来今天没打算去,这不是有几户人家要去城里采买嘛,今天就跑一趟。” 说话间,有几个妇人搭伴走了过来。 相互打过招呼后,几人像商量好了一般,对乌丫丫说的话几乎一致无二。 “哟,小丫丫又胖了。” 乌丫丫郁闷的拱在杨秀娥的斗篷底下。 【胖胖胖,二壮他娘,你也好意思说我胖吗?你看看你,上了牛车一个人占三个人的地儿。】 【花花娘,你家花花才胖呢,跑起来像球在滚。】 【大柱娘,你家倒是没胖子,但你家人胃口不好啊,想胖都胖不了。】 【……】 乌丫丫拼命的在心里吐槽,因为这几个人,几乎全村的胖子都遭了殃。 杨秀娥听不到,但她知道乌丫丫不喜欢人家说她胖。 于是蹲下来轻声哄着她,连牛车什么时候走了都没注意到。 杨秀娥听不到不代表有的人听不到。 “噗嗤~” 这时,一道笑喷的声音传来。 杨秀娥抬头看去,只见陶凌风和陶岩不知何时出现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正笑盈盈的看着她俩。 “夫君。”杨秀娥“噌”站起来,惊喜的叫道。 乌丫丫瞬间忘了自己正在生气,扭头看到陶凌风,转身便晃晃悠悠扑上去。 陶凌风蹲下身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小妹入怀。 眼看她就要扑进自己怀里,却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 由于惯性,她圆滚滚的小身子向前倾着,脚尖使劲扎在地面上,两只小胳膊摇了几摇才堪堪站稳。 陶凌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小妹不认得他了? “大哥哥,脏脏。” 乌丫丫奶萌的小脸上喜悦之情被嫌弃取代。 陶凌风反手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小妹,你嫌大哥哥脏?” “哈哈哈。” 杨秀娥哈哈大笑。 心中的担忧、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嘎嘎嘎,逗,玩。” 乌丫丫看着一脸委屈的陶凌风,张开双臂“嘎嘎”笑着扑进他怀里。 她的大哥哥,就算从泥潭里才爬上来,她也不嫌脏。 第102章 鸦生+人生的第一个年 陶凌风的心情似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他好笑的将乌丫丫举起来转着圈,笑道: “哟哟哟,才一个多月不见,我小妹长心眼了。” 被举的高高的乌丫丫,蹬着小短腿,仰着小脑袋,笑的无比灿烂。 她奶声奶气跟着学话,“嘎嘎嘎,长心,眼。” 杨秀娥愉悦的看着兄妹二人嬉闹,心中有淡淡的幸福在漫延。 被忽略的陶岩,翻翻白眼儿撇撇嘴,颠了一下背上背的硕大的包袱,“哼,我这么大一个人,你们看不见吗?” 杨秀娥闻言,暗暗吐了吐舌头,上前福了福身,“岩师父,辛苦了。” 乌丫丫跟着叫道:“爷爷!” “哼哼~” 陶岩傲娇的一昂头,哼哼了两声,丢一下句“我先去见我主子了”,随后几个起落飞奔而去。 杨秀娥回头看着远去的背影,感叹道:“啊,岩师父真厉害!” “娘子,我也很厉害!” 正在举高高的陶凌风闻言停下来,做贼似的前后左右看了几眼。 而后,快速抬起胳膊将杨秀娥圈进怀里。 杨秀娥俏脸一红,一边轻轻拍打着陶凌风的胸口,一边用眼神示意陶凌风,乌丫丫还在呢。 乌丫丫眨巴了两下眼,往陶凌风肩上一趴,奶声奶气的说:“我,看,不见。” “呵呵。”陶凌风轻笑出声,在杨秀娥耳边低语,“小妹说她看不见。” 说话间迅速在杨秀娥脸上亲了一口。 旋即再次转头紧张四顾,确定村口确实无人,才暗暗吁了一口气。 杨秀娥娇羞的拍打了他一下,挣脱他的怀抱,捂着脸向前跑去。 “小心,弟弟。” 【哎哎,大嫂,你慢点啊,当心小弟弟,当心小弟弟。】 乌丫丫扭头伸着小胖爪子大声叫唤。 陶凌风心下一惊,刚刚竟忽略了妻子怀孕这事,现在该有四个月了吧?! 他急忙追上去,单手扶着杨秀娥说:“你慢点,仔细身子。” 边说边往杨秀娥的肚子上斜了几眼。 杨秀娥穿的厚实,看上去并不出怀。 乌丫丫指着杨秀娥的肚子,奶萌奶萌的对陶凌风说:“是,弟弟。” 杨秀娥抚额,与陶凌风对视一眼,抬手刮了乌丫丫小鼻子一下。 “小妹,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是小侄子,不是小弟弟。” “是,侄子。” “对,侄子。” …… 陶凌风和陶岩的平安归来,给陶家开启了崭新的一页。 一个多月前,陶家在经过充分考量后,对未来两年做了规划。 陶凌风和陶岩以外去历练为名,带着乌丫丫拿出的三株百年人参、三朵百年灵芝、三朵百年雪莲和一株有价无市的续命草前往西北边境无忧城。 这是乌丫丫给陶家起家的本钱。 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乌丫丫发现从空间往外取物,跟在修真界不同。 在凡人界是有限制的。 只能取一些最低级的东西出来,而且每样一次不能过三。 当时,她想再添一根千年人参 结果,那千年人参刚拿出空间,便天生异象,晴天响雷,吓得她急忙收回。 她猜测这是凡人界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的禁制。 能拿出来的,都是凡人界曾经存在过或者现在存在的。 尤其是丹药,她在修真界时炼制的统统拿不出来,只能自己使用。 能拿出空间送人的,则是自己前段时间修为回来一些后刚炼制的。 比如之前审陈剑用的、给凤临承的,都是自己在凡人界炼制的。 这些丹药在修真界连最低级都算不上。 现在,自己的修为一直卡在修真界时的十分之一。 之后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巩固,再难突破。 她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天道禁制。 乌丫丫不知道的是,就算是这样,也是因为她重生那天魂魄幸运的沾染了天道气息,所以,才格外得天道青睐。 陶家选择了在无忧城抛售这四样异宝,是因为在这里能卖出高价。 无忧城说是城,其实是座落在大兖国、北日国和西洛国中间的一个小国。 以无忧城为中心,方圆不过百里。 就是这样一个小国,与之相邻的三个大国却不敢妄动。 三国之间若有开战,也会选择远离无忧城的地方。 就像二十年前着名的以少胜多的兖日大战,就是在离无忧城五十里外的地方开战的。 大兖国以二十万兵力击败北日四十万大军侵犯,大获全胜。 年轻的平北将军也因此一战成名。 话归正传。 让三国不敢妄动无忧城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历任无忧城城主掌握着召唤天雷的秘术。 传说在千年前,无忧城内忧外患。 一位仙人从天而降,他召唤天雷击败外敌,以雷霆手段整治内乱,利用无忧城境内丰富的矿藏,将无忧城推向巅峰。 历经千年,无忧城已经成了奢华、土豪、奇迹、第一的代名词。 虽说无忧城奢华无比,但它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律法森严。 在无忧城,无论是本国人还是他国人,必须严格遵守无忧城的律法。 违者,轻者鞭笞,重者绞刑。 而且,无忧城境内全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巡逻。 想在这里做点坏事,那真是刀尖上耍把戏——不要命。 陶凌风和陶岩乔装打扮后进入无忧城,来到无忧城最大的拍卖场。 拍卖场的小厮训练有素,两人很快被安置在包间,随后不久,便有主管前来接洽交易。 可想而知,两人拿出四宝之后,连拍卖场的东家都被惊动了。 拍卖现场竞价异常激烈,那棵续命草更是以两万金的高价被神秘买家拍走。 二人一共带回来四万三千两黄金金票。 无忧城的金票,天下钱庄通兑通取,比较方便。 陶家也算一夜暴富。 但陶家人并没有因此而兴奋激动。 因为,他们知道,对手位高权重,若不抓紧提升自己,等待自己的就是家破人亡。 这一夜,陶家每一个人都成长了。 乌丫丫例外,她是最无忧无虑的,只负责吃吃喝喝玩玩就行。 但是,这个曾经在深山老林里修炼过一千余年的小乌鸦,怎么能放过对人生的好奇? 尤其,遇到了她“鸦生+人生”的第一个年。 第103章 圆润的小姑娘一张嘴就…… 乌丫丫正式做人的第一个年,处处透着新奇和乐趣! 乍生接触人类世界的她,好学的令人发指。 这不,半夜三更,清脆的小奶音又响起来了。 除了陶岩和杨秀娥,陶家其他人都被小奶音唤醒。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 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过大年喽!】 一遍又一遍,在众人耳边回响。 尤其是陶凌风,头一次受这荼毒。 刚开始还觉得有趣,随着身体的困乏袭来,与清脆的小奶音碰撞,魔性到极致。 更离谱的是,当他习惯了这小奶音,迷迷糊糊约见周公时,突然会爆发一阵“嘎嘎嘎”大笑声,瞬间把他拉出梦境。 这简直成了甜蜜的折磨! 二十五这天,陶家四兄弟在斗智斗勇后,陶凌晓抢到了带乌丫丫出门玩耍的好差事。 他那欠扁的上翘的嘴角,一直未落下,看的其他三兄弟想揍他。 他却一点不含蓄,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高调拎着小妹出门了。 “三哥哥,干,什么?” 走到村中心时,乌丫丫指着远处一溜提着木桶排队的人开始发问。 陶凌晓蹲下来与她平视,笑着反问:“小妹,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乌丫丫大眼一转,“二五,做,豆腐。” 【嘿,三哥哥,这个难不倒我,我早背下来了。】 【我是天下最圆润、最聪明的小姑娘!】 【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独领风骚,独孤救败,鹤立鸡群,举世无双……】 乌丫丫把从哥哥们那里学的成语全搬出来,很臭屁的把自己狠狠表扬了一番。 陶凌晓听着她的心声,一言难尽,表面却努力保持正常,对她说道: “我小妹真聪明,今天是二十五,家家户户都要做豆腐。 所以,他们正在排队磨豆子,回家做豆腐呢。” “对噢,做豆胡!”乌丫丫黑葡萄似的大眼亮晶晶的,“我要去康康,我要去康康。” 一着急,话说的溜了,吐字却不清了。 【我只吃过豆腐,还没看到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为什么要磨豆豆,才能做豆腐。】 【豆豆我看见过,黄黄的,圆圆的,小小的,怎么就能变成豆腐?】 乌丫丫拉着陶凌晓的手,使劲拽着他往前走。 “好,好,小妹别急,三哥哥带你过去看看。慢些走,当心摔倒。” 陶凌晓细心叮嘱心急的乌丫丫。 来到近前,乌丫丫指着拉磨的驴子兴奋叫道:“驴,驴,驴!” 【这个我认识,它就是一头驴。】 【嘎嘎嘎,我以前看到过一大群驴,在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驴哥,你好!” 乌丫丫热情的跟驴打招呼。 一声驴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那头蒙着眼的驴似有所感,转到离乌丫丫近的时候,略微一顿,驴蹄子在地上刨了两下。 乌丫丫高兴的拍手,“驴哥,好,驴哥,咦,驴哥,蒙眼眼?” 陶凌晓无语抚额,俯身小声解惑:“驴在转圈拉磨的时候容易晕,蒙着眼睛就好了。” “噢!”乌丫丫恍然大悟,张圆小嘴巴点点头。 而后,她指着石磨上流下的白色豆浆问:“什么?” 不待陶凌晓回答,好不容易忍下笑的陶万仁说:“哟,小胖丫又出来压大街呀。”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逗弄起来。 “丫丫,我怎么瞧着你比前天更胖了?” “丫丫呀,你吃了什么好东西长得这样白白胖胖的呀?” “哎,还别说, 丫丫长的白白胖胖像观音座下的仙童,在我们村可找不出第二个。” “你见过观音座下的仙童吗?像丫丫这样白白嫩嫩胖嘟嘟的吗?” “可不是见过,就这样胖嘟嘟的。” “在哪见过呢?跟大家说说呗。” “在陶地主家的观音图上呀,那仙童白白胖胖。” “嘿,我还以为你见到过真的呢。” “我怎么没见过真的?眼前不就有一个,胖嘟嘟的,越看越好看!” 乌丫丫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万变不离“胖”字。 小脸一拉,小脚一跺,晃晃小身子,大声说道:“不胖,是,圆润,圆润。” 奶凶奶凶的声音,说话时一撅一撅的羊角辫,配上呆萌呆萌的小模样。 怎么看怎么可爱! “哈哈哈,好,好,你不胖,一点不胖,是圆润。” 众人被她萌到,再次爆发大笑。 乌丫丫叉着肥腰傲娇的一昂头,得意的重复道:“我,圆润!” 陶凌晓抬手遮面,有些后悔跟乌丫丫说“圆润”是赞美的词。 乌丫丫觉得是众人服软了,迈着小短腿儿得意的走向提着木桶挨号的人。 每到一人跟前,她便踮起脚尖伸着小脑袋,往桶里看看。 直到看到二壮娘提的桶,她看了好几眼。 然后,仰起小脑袋指着桶里面的豆对二壮娘说:“婶婶,长,芽芽。” 二壮娘低头看着乌丫丫,笑道:“我知道你叫丫丫呀。” “不是,我,长,芽芽。”乌丫丫指着桶里重复道。 “啊,丫丫确实长了。”二壮娘笑道。 “不是,我,长,芽芽!” 乌丫丫急了。 【为什么二壮娘听不懂我说话呢?】 【她眼神不好吗?看不到自己家的豆豆与别人的不同吗?】 陶凌晓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心累的走上前,干巴巴的跟二壮娘解释,“婶,我小妹是说你家的豆发芽了。” “ 什么?不可能!”二壮娘一边反驳一边举起桶要查看。 这时,二壮爹提着一个木桶远远跑来,边跑边喊:“他娘,你拿错桶了。” 乌丫丫闻声看过去,眼睛一瞪,小胖爪一伸,大声喊道:“小心,洒豆豆!” 话音刚落,只见二壮爹的脚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 手中的木桶华丽丽的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半桶豆子洒了一地。 黄灿灿的一片。 众人的目光从趴在地上的二壮爹身上慢慢移向乌丫丫。 只见白白嫩嫩的小胖丫,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这,这…… 第104章 八卦的小姑娘按耐不住好奇心 见大家看向自己,乌丫丫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微微颤了颤,眨巴了两下,小眉头一拧,眼里似有晶晶亮的东西闪过。 就在大家以为她要被吓哭了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圆滚滚的小身子撒腿就跑。 一双小短腿“蹬蹬”迈的飞快,踉踉跄跄却总能找到平衡。 两只小手还不停地挥舞着,仿佛这样能为她提速一般。 她一边跑,还一边不时地回头看,生怕有人追上来。 跌跌撞撞拐进一个胡同后,她猛的停下来。 急促的呼吸,令她的小胸脯一起一伏。 她伸出一只小胖手扶着墙,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胸脯,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陶凌晓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乌丫丫听到脚步声,滚圆的小身子猛的打了个颤,急忙回头查看。 待看清是自己的三哥哥时,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往墙上一靠,小大人似的挥了挥胖爪子说: “哎哟,娘哎,吓死,宝宝,了!” 说完,还扭着小身子,探出小脑袋往后方看了一眼。 回身看到陶凌晓一脸幸灾乐祸,她小脸一黑,小肥手一戳一戳的戳着陶凌晓的腿。 “三哥哥,你,不拦,我!” 陶凌晓笑着蹲下来,问道:“三哥哥拦你什么啊?刚刚你跑的时候拦着你吗?” “不是!哼!” 乌丫丫两只肥短的小胳膊往胸前一环,小脚一跺,气呼呼转身背对着陶凌晓,奶凶奶凶地说:“我,说话,你,不拦!” 【哼哼,臭三哥哥,娘说让你看着我点,别让我乱说话。】 【你都没看住,平时精明的三哥哥去哪儿了?!】 【不过,二壮家今年做不成豆腐了,嘻嘻。】 “呵呵。” 陶凌晓低低的笑了。 “小妹,二壮爹是自己摔倒了与你无关,你说不说他都会摔倒。 再说,那些豆子收起来拣干净,洗一洗还能用,也不耽误做豆腐。” 他将乌丫丫的小身子掰过来正对自己,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脸,接着说: “都是三哥的错,没急时拦下我可爱的小妹的……嘴。 别生气了,三哥陪你玩举高高,好不好?” “不好!”乌丫丫小脑袋一转,瘪着小嘴,表示自己还是很生气。 陶凌晓眼神微闪,“小妹,你不是说要去村长爷爷家看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还说一定要吃到刚出锅的热豆腐。 怎么,现在不想啦?再不去,人家豆腐可就做好了,热豆腐也就变凉豆腐了。” 乌丫丫的心思瞬间被带偏,回头看向陶凌晓,大眼眨巴了两下。 【对噢,对噢,我还要到村长爷爷家去看做豆腐,吃刚出锅的热豆腐呢。】 【呔,差点把正事给整忘了。】 【刚才什么事?刚才有什么吗?刚才那事叫事吗?】 【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他们不听,关我鸟事?】 乌丫丫瞬间想开了。 她要快点去村长爷爷家看做豆腐,顺便尝尝味。 毕竟自家不会做豆腐,年年从村长家买。 她一定要吃上刚出锅的热豆腐。 谁让那个死狐狸精经常说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今天就偏偏要吃这个热豆腐给死狐狸瞧瞧! 虽然死狐狸看不到。 乌丫丫仿佛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左右看了看,回身往后走。 陶凌晓不知道乌丫丫心里的小九九,笑着跟上她。 跟小妹在一起,总是能令他心神放松,心情愉悦。 就是,随着她说话越来越溜,以前喜欢用心声来表达的话,现在通过小嘴也能简单说明。 他能听到的她的心声越来越少了。 乌丫丫走走停停,不时左右打量。 陶凌晓也不出声,就那样跟在她身后。 他虽然宠小妹,但从小锻炼小妹的独立能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陶家以后的路不会一帆风顺,甚至会曲折坎坷。 小妹独立的能力越强,未来受到的伤害越少。 认路这个事也算是一项基本技能。 乌丫丫带着陶凌晓在村里绕了二十八道弯,终于找到了村长陶奉山的家。 还没进院门,便听到陶奉山家里传来激烈的吵闹声。 “我的闺女啊,从小到大你爹你娘不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今天你怎么让外人给打成这样了啊,呜呜……” “孙大石,你个龟孙子,说,为什么要打我小妹?” “就是,今天你不给个说法,别走出陶家庄!” “哎呦,陶家庄要杀人啦,要杀人啦……” 悲痛的哭声、愤怒的咆哮、无赖的吵嚷交织在一起,嘈杂一片。 乌丫丫抬头看看陶凌晓,陶凌晓垂眸也正在看她。 出门前,他算过一卦,这小妮子今天吃不到热豆腐。 看来是真的了。 乌丫丫学大人的样子耸耸肩,撇撇嘴,摊摊手。 而后,按耐不住好奇心,趴在村长家的院门边,探着小脑袋往里看。 村长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她只看到一群人的后背,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好奇心极重的她,做贼似的躬着小身子走到门槛前,抬手比量了一下。 心里感叹,村长爷爷家的门槛真高。 她小身子一歪,小胖手按在门槛上,小短腿一翘,用脚尖攀着门槛,猛的一个用力。 结果,发力过猛。 她整个人骨碌一下翻到了门槛另一边,小身子在地上骨碌了两圈,才一脸懵圈的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眼前的两只脚,她慢慢的抬起头,正对上陶凌晓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眼神。 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她抬起小胖爪子指着陶凌晓,“三哥哥,你,坏!” 陶凌晓双手环胸,俯视着她笑道:“小妹,这区区小门槛岂能难倒你?” “嗯,不能!”乌丫丫瞬间被带偏,认同的点点头。 “这不就得了。” 陶凌晓摊摊手,然后朝乌丫丫伸出手。 “来吧,三哥相信小妹肯定行,所以特意给小妹展示的机会。” 乌丫丫瞬间觉得自家这三哥真好!什么事都为她着想。 她把小胖爪爪往陶凌晓手上一拍,“嗯,谢谢,三哥哥,我行!” 第105章 不走寻常路的乌丫丫 陶凌晓顺势将乌丫丫提溜起来,蹲下给她拍拍身上的泥土,还不忘夸上一句:“小妹,你是最棒的!” 乌丫丫看到陶凌晓竖起的大拇指,傲娇的一昂小脑袋,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院里走去。 来到人群后面,她伸着脖子东走走、西瞧瞧。 努力的跳哒了几下,脚尖都离不开地面,圆滚滚的小人儿像极了蹒跚的小企鹅。 她回头看向陶凌晓,陶凌晓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乌丫丫瞬间元气满满。 她抠了抠羊角辫,小拳头一挥,嘀咕道:“有了!” 就在陶凌晓猜想她下一步会如何做的时候,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陶凌晓震惊,难道她要跪地磕头求人给她让路? 那太丢人了! 他想也没想,伸手上前想拉起乌丫丫。 奈何抓了个空。 只见乌丫丫“噌噌噌”往前爬去,从大人们的腿空间钻进去,须臾间爬到了最里面。 陶凌晓僵硬的保持着抓她的动作,两眼懵圈。 爬进人群里的乌丫丫,蹲在最前面,双手捧着小胖脸,看得津津有味。 “孙大石,你他娘的给我站出来,打老婆的时候长本事了哈,现在缩在你娘后面,没断奶吗?” 【哇,那个尖嘴猴腮的人叫孙大石?看上去就像被狐狸精打爆的那个吸血鬼。】 挤不进人群的陶凌晓,听到乌丫丫的心声后,暗暗松了口气。 小妹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你干啥,干啥,揪我儿子干啥?我告诉你们,你们家这个丧门星,我们家不要了。” 孙大石他娘一蹿一蹿的往上跳,想要抓陶万壮的脸。 陶万壮无奈只好后退,嘴里嚷着:“你个疯婆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我草你#*$#,你还不和我一般见识?你哪来的逼脸和我见识?  噶大伙还不知道吧,这个丧门星从嫁给我儿大石,好吃懒做,搬弄事非…… 这些我们都忍了,可是,她嫁给我儿这么些年,一个蛋也没下啊……” 【啊哟哟,还下蛋,你下个蛋给我看看!】 【哼哼,狐狸精说了,人是不会下蛋的!】 【不对,难道这个婆子真的会下蛋?那她是什么成精?让我看看。】 【咦,原来就是扫把星啊,扫把星是不会下蛋的。】 【她为什么要让那个姨姨下蛋呢?那个姨姨不是鸡鹅鸭,也不是鸟,太强人所难了吧?】 人群外的陶凌晓听着乌丫丫的心声,想笑,场合不允许;想忍,实在是忍不下。 他只好将手放进嘴里,死死的咬住,忍的好辛苦。 “嗷~我打死你个死肥婆,我好好的闺女让你们折腾掉了半条命,你还编排她,我打死你。” 钟婶放开自己的闺女,愤怒的扑向孙大石他娘,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孙大石兄弟几人和他爹,急忙向后退去。 老娘们打架,老爷们不好插手。 倒是孙大石几个嫂子,撸起袄袖扑上来。 陶奉山的儿媳妇们不甘示弱,加入了战斗。 女人打架,无外乎几招,你揪我头发,我薅你一把,你挠我脸,我咬你胳膊…… 传承千年的经典招式,在这一刻统统被搬上了台面。 “哇~” 乌丫丫乌溜溜的大眼里闪着星星,原来打架还可以这样打?! 长见识了! 眼见钟婶子这边落了下风,乌丫丫小胖手指微微一弹,一个泡发的黄豆疾速飞出。 “哎哟,哪个龟孙子打我的腿。” 本来占上风的孙大石他娘,尖叫一声膝盖一弯扑倒在地。 钟婶才不管那么多,好不容易翻身,岂能放过她。 她一抬腿跨坐在孙大石他娘的身上,双手不要命的朝孙大石他娘身上招呼。 “哎呦,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边扭打在一起的媳妇们,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钟婶单方面碾压对方,嘴角不自觉的抽抽着。 直到陶奉山发话,陶万壮和他兄弟,才上前将钟婶拉开。 众人看向孙大石他娘,只见她被揍的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丝。 “你,嘶,这日子没法过了呀。”孙大石他娘坐在地上蹬着脚拍打着地面大嚎。 “你们陶家庄欺负人啊,你是村长怎么了,我要去县衙告你们,告你们,呜呜……” “去告我们吧,到时候我倒要问问县令大人,我闺女被打成这样,该怎么办?” 陶奉山心中悔恨不已,当初还不如答应了小闺女…… 那她也不至于破罐子破摔,非要嫁给孙大石这么个东西。 最后拗不过,家里只好给她双倍的嫁妆将人嫁过去,没想到,才短短六年,小闺女就…… 想到这里,他心疼的老泪纵横。 “哎,亲家,有话好好说,干嘛非要闹到官府。”孙大石他爹笑道。 可不能见官,陶奉山是村长,肯定跟县衙的人认识,到时候自己家干吃亏。 “这不是你婆娘说的吗?要告到官府去?” 陶奉山反问。 “那个臭娘们啥也不懂,你别听她瞎咧咧。” 孙大石他爹上前两步,“今天呢,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给你们两个先择,要么我们大石休妻。 要么,你们赔我们二十两银钱,休妻一事便作罢。 人呢我们也抬回去,咱们还是亲家。” “去你娘的亲家,今天我闺女要和离!” 陶奉山听了孙大石他爹的话,气的差点灵魂出窍。 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我们孙家只有休妻,没有和离。”孙大石他爹脸上的笑一收,威胁道。 和离是不可能。 和离是要归还女方嫁妆的,这六年,陶娟的嫁妆早就被他们花光了。 “我劝你们识相点,被休可是丢祖宗十八代的人。 赔我们二十两银钱,给我家大石纳上一房妾。 到时候生了儿子记在你家闺女名下,不好吗?” “你,你,无耻……今天,必须和离!” 陶奉山捂着被气得生疼的心脏,颤抖的指着孙大石他们。 “和离,和离,和离……” 突然,一道奶声奶气的喝彩声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水灵灵的小团子蹲在那里,小拳头一举一举,大声喊着和离。 第106章 痛揍渣男,揍人的理由千奇百怪 在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中,乌丫丫的小拳头机械的一下一下举着,喊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她干巴巴的呲着小奶牙局促的说:“我,替天,行道。” “嗤,哪里来的小野种,还替天行道,你知道什么是替天行道吗?快滚回家去吃奶吧!” 孙大石不屑的看了乌丫丫一眼,嗤笑道。 “我看该滚的是你!” 孙大石的话音刚落,一道充满戾气的声音裹风携雨般传来。 紧接着,人群被强行扒开,陶凌晓一身寒气的走进来。 孙大石被吓了一跳,转身跑到他娘身后探头看着陶凌晓。 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常干这事。 待看清是个半大小子,他嘴贱的再次嗤笑,晃晃悠悠、一步三摇的从他娘身后走出来。 “哟,我以为哪来的英雄好汉呢,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啊。” 他吊儿郎当的走到陶凌晓跟前,一眼大一眼小的上下打量着。 “小子,断奶没?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呢?偏学人家充好汉?你……” 陶凌晓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厉声喝道:“给我小妹道歉!” 孙大石抖着一条腿,漫不经心的低头看了一眼仍旧蹲在地上的小豆丁,淫邪的笑道: “呸,一个小杂种赔钱货也配我……” 不待他说完,左眼眼前一黑,“砰”挨了一拳头。 他惨叫一声,紧接着,被暴怒的陶凌晓抓着衣领提溜了起来。 村人震惊。 孙大石恐惧。 他一边挣扎一边惊慌失措的大叫: “啊啊,疼死我了,哎~哎~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让你好看!” 陶凌晓咬牙切齿的说:“我再说一遍,给我小妹道歉!” “哎哎,你松手,松手,娘啊,救我……” 孙大石没料到,白白净净身形清瘦的陶凌晓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力气颇大。 孙大石被他提溜起来,脚尖几乎离开地面,吓得直蹬腿。 “叫娘也没有用,快,给我小妹道歉,不然老子捏死你!” 陶凌晓眼里闪着凶光,令色厉内荏的孙大石更加惊恐万分。 “娘,救我,救我……” 孙大石双手拼命扒着陶凌晓的手,不停的大叫,由于害怕,喊出来的话都破了音。 “你干什么?当老娘我是死的!快放开我儿,不然老娘我打死你家这个小杂种。” 孙大石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被陶凌晓打,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 平时滚刀肉的她,一眼便抓住了陶凌晓的弱点,朝乌丫丫抓过去。 “小心。”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村人眼看孙大石他娘要抓住乌丫丫,急忙大叫。 站在乌丫丫身边的两个人,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去阻挡。 奈何这婆娘太肥,冲劲太大,两只胳膊一甩,直接把那两个人掀到一边。 眼看乌丫丫要被她抓住,众人只觉得地上光影闪过,只见乌丫丫手脚并用“噌噌噌”绕过孙大石他娘爬到了陶奉山身边。 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孙大石他娘因为速度快身体重,抓了个空后一头栽倒在地。 陶凌晓眼神微闪,再次凶狠的看向孙大石。 孙大石大骇,蹬着腿嘴欠的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不然……” “不然怎样?”陶凌晓咬牙切齿,“要不我说吧,不然这样!” 他的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狠狠的扇了孙大石一巴掌。 “嗷~”孙大石被扇的头晕眼花。 陶凌晓那令他心惊胆战的声音响起,“你这张嘴臭的很,喷的粪太多,熏到小爷了,该打。” 说罢,回手又是一个耳光,“你刚才骂我小妹不道歉,该打。” “啊啊啊,娘救我。” 孙大石被扇的痛哭流涕,嗷嗷大叫。 孙大石他爹和几个兄弟撸起袖子往前蹿,被陶家村的村民挡在了后面。 陶洪昌憨憨的笑道:“小孩子打架,大人不好插手。” 孙大石他爹咬牙,指着陶凌晓和孙大石,“谁他娘的是小孩子?” 陶洪昌一本正经的说: “他们俩个都是啊,一个乳臭未干,一个打不过叫娘,难道不是小孩子?” 孙大石他爹噎住,恨恨的瞪着又高又壮的陶洪昌,咬牙切齿。 那边,陶凌晓又扇了孙大石一个耳光,“你长得尖嘴猴腮,丑到小爷了,该打!” “噗嗤” 有笑点低的人笑喷。 但丝毫影响不到陶凌晓,他反手再扇一巴掌。 “作为一个大男人,你竟然哭鼻子叫娘,严重影响我们男人的声誉,该打!” “呜呜,你这也算理由?”被打懵圈的孙大石哭着反驳。 “嗯,你说该不该打?”陶凌晓咬牙问道。 “该打,该打。”乌丫丫跳哒着挥着小拳头叫道。 有乌丫丫叫好,陶凌晓反手又是一巴掌,而后看向陶奉山,“村长爷爷,这一巴掌是为什么?” “这一巴掌,是打他不敬发妻、殴打发妻,纵容家人欺辱发妻!” “嗯。”陶凌晓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应该是两巴掌,不然,我再补一下吧,免得不对称。” 话音落下,“啪”又是一巴掌。 打完后,他将人一推手一松,而后嫌弃的拍打了两下手。 “哎哟。”被推开的孙大石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娘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孙大石捂着被跌疼的屁股嗷嗷哭。 孙大石他娘栽在地上后,便被村人们挡在圈外,一直没有冲撞进来。 此刻,听到孙大石哀嚎,她心下一急,一头撞向挡在前面的人。 那人被撞到了腰上,疼的朝前扑去,幸好边上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孙大石他娘冲到孙大石跟前蹲下,“大石,我的儿啊,你的脸,你的脸……” 她心疼的颤着手去触碰孙大石肿的高高的脸,刚碰上,孙大石便大叫,“娘,娘,疼。” 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扑在娘怀里叫疼,看的人辣眼睛。 孙大石他娘恶狠狠的瞪向陶凌晓,“老娘我记住你了。” “客气。”陶凌晓风轻云淡的朝她拱拱手。 【完蛋,这个老妖婆记住我三哥哥干啥?】 【她不会看到我三哥哥长得比他儿子俊,要抢我三哥哥当儿子吧?】 想到这个可能,乌丫丫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跑到陶凌晓身前。 第107章 我是说欺负人,一着急发音不准说成了…… 只见乌丫丫小胳膊一展,小脚一跺,大声宣示主权。 “老妖,三哥哥,是,我的!” 陶凌晓低低的笑了,俊美的脸上熠熠生辉。 孙大石他娘愣了一下,对乌丫丫的行为颇为不解。 但这并不妨碍她嘴贱,“你个小贱皮子,这么小就会说话,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你!”乌丫丫双手一叉腰,大吼一声:“老,妖婆!扫把,星!” “你你个小杂种,这么小就会骂人,看我不打死你。” 孙大石他娘话到手到。 乌丫丫只觉得一只肥手越来越近,她迅速猫腰躲过,趁机转头朝孙大石他娘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啊~” 孙大石他娘疼的捂着手腕大叫一声。 “呸呸呸,臭臭,呸呸呸。”乌丫丫一边往后退一边吐口水。 【啊呸,这个老妖婆的手好臭啊,像八百年没洗澡的猪。】 【皮还那么厚,啊呸,差点把我这六颗可爱的小白牙给搁掉。】 “你他娘的哪来的小杂种,活腻歪了是不是?” 孙大石他娘疼的破口大骂,站起来又想打乌丫丫。 乌丫丫很生气。 她叉腰仰头对天大叫:“啊,亲爹,她,吃粪!” 乌丫丫一着急发音失准,把“欺负人”说成了“吃粪”。 “你今天叫亲祖奶奶都没用,看老娘不撕烂……” 孙大石他娘的话尚未说完,突然卡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明所以的人们齐齐看过去,只见她脑门上挂着一坨鸟屎,滴滴啦啦顺着鼻子流到了嘴巴上。 “哈。” 乌丫丫瞪大眼睛,小嘴巴张成圆形。 【老天亲爹,我说的是欺负人,一着急发音不准说成了吃粪,我不是故意的。】 “啊。” 乌丫丫惊叹一声,抬头看天。 【老天亲爹,您真的给她粪吃了?】 陶凌晓比在场所有人都忍的难受,因为他能听到乌丫丫的心声。 他咬着嘴唇,心里琢磨要不要先带小妹回家,再留下来不知小妹又能作出什么景。 “噗嗤,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不好意思哈。” “哈哈哈哈……” 有一人开头,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剑拔弩张的战争剧,瞬间变成了令人捧腹的搞笑剧,让在场的人忽略了乌丫丫刚刚说的话。 “哼,你们陶家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孙大石他爹感觉今天里子面子都掉光了,愤怒的大吼。 “分明是你们欺负我陶家庄的人啊!”陶洪昌弱弱的说。 一个高壮的大男人,扮着弱弱的小白花,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眼瞎啊,你看看我婆娘,你再看看我儿,到底是谁欺负谁?” 孙大石他爹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就差鼻子里喷火了。 “可是,你看那俩人,一个才十二,过了年才十三。 另一个,你要是眼不瞎,就能看到。 小奶娃,才十个月,只是比其他小奶娃勤奋,学走路说话比别的小奶娃早一些。 他们怎么欺负你婆娘和你儿子了? 你婆娘一只胳膊都比小奶娃粗大了好吧!” 陶洪昌叭叭的分析着。 在场的村民被带偏,纷纷点头认同。 而孙大石他爹被陶洪昌的话气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陶家庄真他娘的邪门! 就这还不算完,陶洪昌接着掰扯,“再说,人家小奶娃刚学说话,跟着人学句话咋啦? 你儿子上去逗惹人家干啥? 他一个二十几的人和一个十个月大的小奶娃计较,说出去还挺有脸是吧?” “你,你……”孙大石他爹捂着胸口,颤抖的指着陶洪昌。 “我,我怎么啦?难道你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陶洪昌握住他指向自己的手指,柔柔弱弱一按,“我不喜欢别人这样指着我,再有下次我会忍不住给你掰断。” 说罢,大手用力一握。 “啊~”孙大石他爹痛呼一声。 对上陶洪昌憨不拉唧的笑脸,他瞬间怂了。 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不好惹。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对陶奉山说: “亲家,怎么,你一个村长,还要躲在村民身后吗?” “哎~” 陶奉山揉了揉胸口,抚了一下额头,仰头四十五度角看天,颇为无奈的说: “没办法呀,村民们非要主动维护我这个村长,我有什么法子呢?得人心啊,你馋不来。” 瞧瞧这话,气人不?! 刚将小闺女扶进屋的钟婶和儿媳妇们走出来,一眼看到孙大石他娘额头上挂的鸟粪,拍着手大笑起来。 “看看,看看,连雀都看你不顺眼,拉坨屎给你吃!” “啊……呸呸呸。” 呆愣在那里的孙大石他娘,终于回过神来,一张嘴,鸟屎流进了嘴里。 她抓狂的“呸呸呸”吐个不停。 孙大石他爹气极,深呼吸好几下,再次开口,“今天,我们孙家定要休妻!这亲家不能做了。 哼,不给你陶家一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几只,眼?” 孙大石他爹的话音刚落,乌丫丫眨着大眼奶声奶气的接上话。 一句狠话,愣是被乌丫丫问成了笑话。 “你……”孙大石他爹双眼喷火的怒瞪着乌丫丫。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小怪物?! “你,不几道?”乌丫丫又问。 孙大石他爹沉着脸阴郁的盯着乌丫丫,眼神里充满了危险的杀气。 但乌丫丫仿佛看不见,笑嘻嘻的说:“我,几道,三只。” 乌丫丫伸出两根手指头,嘴上说着三只。 陶凌晓无语抚额。 孙大石他爹深吸一口气,觉得不能再跟这小奶娃纠缠了。 这个小奶娃太邪门。 他再次看向陶奉山,“陶村长,你怎么说?” 这次,连亲家都不叫了。 “和离,和离,和离……” 乌丫丫的小拳头一举一举,奶声奶气的又开始喝彩。 “休想!”孙大石他爹恶狠狠的瞪了乌丫丫一眼。 “啊,亲爹……”乌丫丫对天大叫。 “和离,和离。”孙大石他爹赶紧说道,他可不想吃屎。 这个小奶娃邪乎的很,他不敢赌。 要是真像他老婆子那般,他往后哪有脸出门? “爹,不行啊。” 孙大石他大哥孙大锤上前摇头阻止。 孙大石他爹咬牙小声说:“那你说怎么办?我可不想像你娘那样。” 孙大锤看了一眼他娘,低声说:“那只是凑巧而已。” 孙大石他爹一想,也是,一个小奶娃哪能有那么大本事? 于是,他挺了挺腰杆,“我们不和离,只能休妻。 你闺女占了我儿大好年华,和离太便宜你们了。” “放你娘的屁。”陶奉山暴喝出声,“我闺女的大好年华,被你们糟蹋了,你们得给赔偿。” 【哇,村长爷爷终于发威了。】 第108章 哼哼,你是五行缺德的那根葱 乌丫丫腆着小肚子,小拳头一举一举,小奶音清澈干净,“赔偿,赔偿,赔偿……” 这一次,受她的感染,在场的村民都跟着举起拳头呐喊起来。 一时间,吼声震天。 孙大石一家人心虚的往一起凑了凑,尤其是孙大石,更是缩着脖子钻到了兄弟们中间。 “姓孙的,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妹子今天要的是和离! 你们最好痛快点答应我们的条件,否则,咱们就官府见!” 陶万壮也发了狠,掷地有声。 这一家糟烂人,早解决早完事,真是看一眼都膈应的慌,像吃了八百只苍蝇。 人生不应该这样被消耗! 远离渣渣,远离内耗,才能活出价值。 “和离,和离,和离……” “赔偿,赔偿,赔偿……” 乌丫丫又开始喊举着小拳头,有节奏的喊起来。 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被腊月的风吹的红彤彤的,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萌倒现场村民。 喊声再起,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孙大石一家平时在山里孙家村横惯了,哪里见过这等气势?! 他们又往一起靠了靠,胆小的妇人腿都在颤抖。 陶奉山见状,抚须冷笑。 一家子愚蠢无知的家伙! 要是让他们知道面前的少年和奶娃,一个能掐会算,一个是太白仙尊的徒弟,他们还不得吓尿! 陶奉山暗中得意,面上不显。 “你们陶家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们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孙大石他爹抖着手指了一圈,眼见形势不利,招呼自家人就要开溜。 “哎~事情还没解决完呢,你们要去哪儿呀?” 陶洪昌修长的双臂一展, 挡住了孙家人的去路。 陶凌晓等人紧随其后站过来,将孙家人团团围住。 陶奉山见火候差不多了,上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待村民们安静下来之后,他厉声喝道: “孙大石,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站出来,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解决了。” 陶奉山不愧是当村长的人,声音里包含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 孙大石往他哥哥们身一缩了缩,“我就不,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凭什么啊?” “凭现在我还是你的长辈!”陶奉山的声音更加凌厉,似山雨欲来。 孙大石探头看了一眼,又缩回去。 “长辈个屁!你家闺女我都不要了,你还算哪门子长辈?! 你赶紧给我赔偿,我们立马走人。快点,快点,三十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不然,我就休了你闺女,让你们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到了这个时候,孙大石还在做美梦。 “呵呵。”陶奉山冷笑,“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让我闺女在你们家受蹉磨,我那才抬不起头来! 孙大石,你给老子听好了! 今天,是我家娟不要你了,你痛快点签了和离书,归还嫁妆。 然后,赔偿我家娟这六年在你家吃苦受罪的钱和医药费,这事就了了,不然……” “放屁!” 孙大石他娘一听要掏钱,像被咬到肉一般,忘了刚刚的害怕,跳出来指着陶奉山开骂: “泥玛勒隔壁,哪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家赔钱货高贵! 老不死的贱皮子,不要以为你当村长老娘就怕你! 我告诉你们,今天不赔我儿三十两银子,休书我们就不给了,大不了这样耗着。 哼哼,我儿可以纳妾,照样快活,你家 那小贱人就老死在娘家吧!” 骂完,牛气冲天的一扭身,对自家人说:“我们走。” “走,可以,今天,我家娟要休夫!”陶奉山霸气的给出最终答案。 休夫,才是陶奉山今天最终的目的。 既然给他们脸不要脸,那就把脸撕下来吧! “休夫?” 孙大石他爹猛的回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哈哈大笑:“哈哈哈,真是闻所未闻,你以为你家闺女是公主啊?你怕不是在搞笑吧?” 陶奉山冷笑,“哼,今天就让你知道是不是搞笑,老大,笔墨纸砚!” “是。”陶万壮高亢的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里。 不大一会儿,拿着笔墨纸砚,夹着一个简易的四腿小方桌出来了。 陶奉山见状,满意的点点头。 自家儿子办事妥当。 在众人期待的、惊人艳的目光中,一封休夫书一气呵成。 “你,你们,这世上哪有女子休夫一说,这休夫书不合律法。” 孙大石他爹见陶奉山是玩儿真的,脸涨的通红,颤着手指向陶奉山。 “可是,律法中也并未规定,女子不可休夫呀。”陶凌晓说的风轻云淡。 孙大石他爹不悦的看了陶凌晓一眼,恨恨的说: “怎么哪哪都有你?!你给我等着,早晚让你好看!” 陶凌晓挑眉邪笑,“我不光早晚好看,中午也很好看呀!” 孙大石他爹脸上的肌肉跳了跳,咯吱咯吱咬了两下牙齿,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哎~,今天事不了,谁也不能离开。” 陶凌晓大马金刀的往那儿一站,双手环胸,笑咪咪的看着孙家人。 “你到底是哪块地的葱?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孙大石他爹脸色一黑,暴躁的吼道。 【我三哥哥是人,不是葱!你才是葱,你全家都是葱。】 【哼哼,还是五行缺德的那根葱。】 陶凌晓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嘴角不自觉的抽抽了两下。 孙大石他爹见此,还以为他害怕了,接着说: “小子,听叔一句劝,闲事莫要管,管多了小心遭报应。” 【报应,报应,你才有报应。】 【唔,你搬山倒斗顺物件,花死人的钱,哑哑,遭到报应喽。】 【你家五子皆无后,嘿嘿,没断子,绝孙了。】 陶凌晓眉梢一挑,他上场的时候又到了。 他抬起左手,在孙大石一家不解的目光中,垂眸有模有样的掐算起来。 孙大石他爹见状,心狠狠的跳了几跳。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他满腹狐疑,皱眉思量。 陶凌晓掐算一番,而后展颜一笑,更令孙大石他爹心中无底。 “啧,孙当家的,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哪块地的葱。 但,我却知道你是哪块地的,你那地头嘛……” 陶凌晓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他的胃口,才接着道: “你那地头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去啊。” “你,你,你少装神弄鬼,起开,不要挡着爷的道!” 孙大石他爹莫名心虚,抬手想推陶凌晓。 陶洪昌一把抓住他的手,“哎哎,我说你这人这么大岁数了,咋还欺负小孩子呢?” “他是小孩子?他哪里小了?” 孙大石他爹猛的甩开陶洪昌的手,指着陶凌晓愤怒的咆哮。 陶洪昌憨憨一笑,“他岁数小啊,才十二,过了年才十三,虽然人比你高点儿,但比你小好几轮呢。” 孙大石他爹郁闷了。 陶家庄这都出了些什么怪物? “我不管他多少岁,你们让让,我们要走了,难道你们陶家庄还要强行扣人不成?” 孙大石他爹闷头推了一把陶洪昌,没推动。 铁塔一般的陶洪昌,脸上的憨相已经不见,此刻眉眼凌厉、神色阴寒。 他吓了一跳,“噔噔”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要干什么?”他咽了口唾沫,眼底闪过一丝恐慌。 第109章 你什么时候送来银钱,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陶洪昌并未接话。 倒是陶凌晓意味不明的笑道:“干什么?自然是跟你好好聊聊,你是哪块地的葱啊。 良田的?旱地的?还是沙地的?噢,我没算错的话,应该是坟……” “别说了。”孙大石他爹闪身上前,一把捂住陶凌晓的嘴。 速度快的令陶凌晓想躲都未躲开。 陶凌晓嫌恶的一把拂开他,退后两步。 “三哥哥,给。” 带眼色的小胖妞乌丫丫,殷勤的从自己小布兜里掏出一块帕子,仰头递给陶凌晓。 陶凌晓对她暖暖一笑,“谢谢小妹。” 乌丫丫在自己红嘟嘟的小嘴上比划了一下,“擦擦。” 陶凌晓点头,用帕子狠劲的擦了擦嘴。 难怪小妹嫌那老婆子的手腕臭,这个老东西的手也挺臭的。 况且…… 那还是一只扒过死人的手。 太恶心了! 孙大石他爹眼中冒火,看了眼自己的手,遂狠狠的瞪了这对兄妹一眼。 那模样,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你,到底如何才能放我们离开?”他咬牙切齿的问。 “不是我如何才能放你们离开……”陶凌晓又用帕子擦着手,慢条斯理的说:“而是我村长爷爷如何放你们离开。” 孙大石他爹闭了闭眼,一口气憋在胸口仿佛要把他的胸膛撑裂。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僵硬的址开嘴角,咬着牙问:“陶村长要如何才能让我们离开?” 陶奉山擎了擎手中的休夫书,“签字,嫁妆折价三十两白银,赔偿三十两白银,合计六十两,钱到人走。” 孙大石他爹闻言皱起眉头,扯开的嘴角落下,阴沉的看着陶奉山,心里不停的权衡利弊。 孙大锤见状,轻轻揪了揪他爹的衣襟,在他耳边低语。 “爹,不能答应啊,我们家哪来那么多银钱给他们啊? 再说,就算有,我们自己花不好吗?干嘛便宜了他们?” “闭嘴!”孙大石他爹没好气的吼了孙大锤一声。 尘封许久的陈年往事浮现心头。 陶凌晓没说完的话,后面应该是个“墓”字。 年轻时的他,的确与坟墓打交道。 不过,不是修坟墓的,而是盗坟墓的。 三十五年前,他接了一个大单,也是他盗墓生涯的最后一笔买卖。 他盗了一个王爷的墓。 雇主给了他一笔巨款,却趁他不备又企图杀人灭口。 但,对方忘了他是干什么的,刨坟的啊。 你放火烧,我遁地跑。 顺利脱身后,他隐姓埋名,几经波折,在灵山县山里孙家村隐居下来。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而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却能一语道破。 难道他真的能掐会算? 毕竟,相术这一行需要的是天赋,无关年龄。 他转头看向站在那里低头与小奶娃互动的陶凌晓,仔细打量了几眼。 突然觉得他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特立独行。 这样的人不能得罪! 他盗墓人的身份也决不能泄露,不然,被送官事小,被村民活活打死也有可能。 盗墓,历来都是最见不得光的存在。 他回身朝陶凌晓拱拱手,“小神……小公子,这休夫书我们签,银钱我们给,现在可以让我们离开了吧?” “爹。” “老头子。” 他身后,孙大石他娘和五儿四媳齐齐叫他,眼里皆是不赞同。 “怎么,我这个当家人说了不算了吗?” 他声音阴冷,令人胆寒。 抓着他胳膊的孙大石他娘,重重的打了个冷颤,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只是,陶凌晓并未让开。 他清冷的说:“你,签完休夫书后,可以离开,他们留下。你什么时候送来银钱,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嗯嗯,送,银钱,离开,不,管饭。” 乌丫丫使劲点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补充。 陶凌晓低头看了她一眼,对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他笑着说:“对,你要快点筹钱噢,我们不管他们的饭。” 【嘿嘿,离间计成!】 【你要是拖的太久,就等着你老婆孩子恨你吧!】 陶凌晓默。 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妹妹,还有这样的心机? 不会又是跟什么狐狸精学的吧? 孙大石他爹五味杂陈的走了,留下了自己老婆子和五儿四媳。 陶娟的房间里。 躺在炕上的陶娟生无可恋,她半睁着眼,双目无神。 坐在炕头的乌丫丫瞪着大眼不停的打量着她。 钟婶拉着她的手,边哭边说:“娟啊,都是娘不好,春天那次你回来,我们不该将你送回去啊……” “她娘,别说这些了,一切都结束了。 娟以后愿意再嫁,我们把孙家还的嫁妆和赔偿给她做陪嫁。 不愿意再嫁,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有那六十两银钱傍身,不是也很好吗?” 陶奉山安慰着母女二人。 “姨姨,嫁,嫁,嫁。”乌丫丫大声插话。 陶奉山看向乌丫丫,笑道:“小丫丫啊,可不能叫姨姨,得叫姑姑。” “姑姑?”乌丫丫疑惑的眨着大眼。 “对!”陶奉山点头,“小丫丫,你说你姑姑她还能再嫁?” “嫁,嫁,红,线线。”乌丫丫指着陶娟的左手。 “红,线线,是什么?”陶奉山不解的问。 乌丫丫指着陶娟的左手,小手指往前滑、滑、滑,然后指向房门口,“红,线线。” 陶奉山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高大的陶洪昌站在那里,由于太高,头顶都超出了门框。 陶凌晓捂嘴笑了。 难怪今天陶洪昌表现那样积极,原来…… 陶奉山和钟婶迷茫的看着陶洪昌。 陶洪昌的脸红到了耳根子,幸好常年打猎晒成了古铜色,看上去并不明显。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自己的脸像在烧火一般,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他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紧张的等着陶奉山和钟婶的询问。 然,那老夫妻二人,对乌丫丫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话,并不习惯,一时反应不过来。 陶凌晓觉得他有必要给解释一下。 于是,他握拳遮唇咳了一声,附在陶奉山耳边,小声说: “村长爷爷,我小妹的意思是我娟姑姑跟昌哥,咳咳……” “不行!”陶奉山闻言,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即否定。 第110章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鬼干的 “行!” 陶奉山话音刚落,乌丫丫奶声奶气的大喝一声。 几人齐刷刷的看向乌丫丫。 神情落寞的陶洪昌,更是两眼重聚神采,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乌丫丫站在炕头,举着小拳头,跟之前在院子里喝彩时有得一拼。 被几双探照灯似的眼睛盯着,乌丫丫弱弱的收起小拳头,慢慢的坐回去。 转头与陶娟对上了眼。 陶娟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含着几分晦涩。 乌丫丫怜悯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慈悲和仁爱。 陶娟的心颤了颤,这样的眼神,她只在寺庙供奉的神明身上看到过。 一个小娃娃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乌丫丫看着陶娟的九世轮回,小小的人儿脸上写着与年纪无关的深沉。 她深深的皱起眉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陶娟竟然是被人下了宿世诅咒,生生世世要与喜欢的人错过。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鬼干的。 这一世,已经是第十世了。 如果还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这个诅咒永远都破不了了。 陶娟从下一世开始,就要永世沦落风尘之地。 乌丫丫再叹口气。 陶凌晓看着一再叹气的小妹,竖着耳朵细听,却没有听到小妹的心声。 这令他十分不解,按说这种情况,应该能听到心声呀。 在乌丫丫叹了十八口气后,陶凌晓才听到了她的心声。 【唉,风尘之地究竟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我只能看到乌漆抹黑的一片?难道是地府?】 【不行不行,不能让娟姑姑没有轮回,一直待在地府里。】 【这一世必须让娟姑姑嫁给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人,就是被这根红线牵着的昌哥哥吗?】 陶凌晓的心颤了颤,小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能看到人的几世轮回。 乌丫丫的小胖手慢慢的抚上陶娟左手的小手指,顺着那根红线,往前,往前。 陶凌晓等人看不到,只看到乌丫丫的小胖手在虚空中一点一点往前滑。 “昌,哥哥,来。” 陶洪昌有些激动,迈门槛的时候“砰”的一声,头碰到了上门框。 接着脚下一绊,差点扑倒在地。 幸好他眼疾手快,按在炕沿上,撑着没倒下。 他虽然不知道乌丫丫在干什么,但他知道乌丫丫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就像整治孙大石家人事,他发现一直是乌丫丫主导全场。 他站直身后,朝乌丫丫伸出双手,万分期待又紧张万分的看着乌丫丫。 他听老人们说,不满六岁的小孩子,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刚才她一直在说“红,线线”,是不是说明自己与陶娟有红线相牵? 由于过于激动,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乌丫丫摸着他左手的小手指。 【果然啊,这红线不单纯,沾了下咒人的心头血。】 【想不到,凡人界竟有这样的高人,能避开天道,种下诅咒。】 【宿世诅咒,红线相牵,让他们世世相遇,却不能在一起。】 【真恶毒啊!】 她抬起头,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忧愁,水汪汪大眼睛的看向陶奉山。 “村,爷爷,姑姑,嫁,昌昌。” 陶奉山摇头,“小丫丫啊,这真不行啊,有些事,你太小,还不懂。” 唉~ 陶奉山在心底叹气:其他事爷爷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成。 “我,懂,爷爷,说。” 乌丫丫执拗的想要听听原因。 也许知道原因,就能找到突破口。 “你真的不懂,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哈,小丫丫,走,爷爷去做豆腐,你不是要看看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陶奉山抱起她,转移话题。 乌丫丫小嘴一嘟,“不行,爷爷,说。” “嗐,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倔?这事真不行,除了你洪昌哥哥,你小姑姑嫁谁都行。” 陶奉山干脆给出了答案。 “不行!” 乌丫丫大声反驳,心里急得要命。 【不行不行真不行,娟姑姑必须嫁给昌哥哥才能破了宿世诅咒啊。】 【娟姑姑被人下了诅咒,已经轮回九世没有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这九世娟姑姑真是苦的比黄莲还苦。对吧,黄莲很苦是吧? 狐狸精说她为了追吕洞宾,吃的苦比黄莲还苦。】 【现在,已经是第十世了,要是还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破不了诅咒,就永世坠入地狱了。】 “啊,不行,不行,走不行,娟忽忽嫁昌昌。” 一着急,乌丫丫飚出了连字句,只是咬字又不清了。 陶凌晓听了乌丫丫的心声,心中一惊。 宿世诅咒? 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唉,小丫丫,你非得逼爷爷我说出来啊?” 陶奉山叹了一口气,将乌丫丫放回炕上,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炕沿边。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那大家都听听吧。 洪昌,你也不要怪我阻拦你俩这么多年,我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陶洪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 “村长爷爷,我知道我跟阿娟……姑姑同族又差了辈份,为世人所不容。 可是,我们两家早就出了五服了,我俩是真心相悦,求您成全。” 说罢,“咚咚咚”就磕头。 乌丫丫探身看了看地面,眨巴了两下眼。 【好家伙,地上没被昌哥哥给磕出坑来吗?】 不对的场合,好笑的话,令陶凌晓无语。 “行了,你也别磕头了,我并不是完全因为咱们同族又差了辈分才不同意的。” 陶奉山听着咚咚咚的声音,脸腮上本不厚实的肉颤了几颤。 这孩子他是真满意,心眼实诚,憨厚本分。 最重要的是打得一手好猎。 陶家庄多少代人了,只出了这么一个会打猎的。 看来,前些年出去当兵真没白当,操练的这样有出息。 可惜啊,与他家娟有缘无分。 “爷爷,说。” 见陶奉山一直盯着陶洪昌打量,乌丫丫小胖爪子拍拍炕,催促道。 “唉,这事啊,说来话长。”陶奉山深深的叹了口气。 “短说,短说。”乌丫丫奶乎乎的说。 陶奉山看了乌丫丫一眼,这小胖妞还是个小急脾气。 “爷爷尽量短说吧,这事得从你洪昌哥他爷爷那时说起……” 听了陶奉山讲述着,陶凌晓等人才知道,陶娟与陶洪昌不能在一起,真的不止牵扯到同族差辈分的问题。 关键是陶洪昌的爷爷陶奉清与陶奉山的父亲陶金涛的恩怨。 第111章 比话本子还精彩的年度大戏 陶金涛和陶奉清两人同年出生,但差了一个辈分。 陶奉清要喊陶金涛一声叔。 两人打小一起长大,志趣相投,喜好一致,两人好的穿一条裤子都不为过。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到十八岁。 那一年,两人同时看上一位姑娘。 这个姑娘也有意思,两边吊着,致使亲如兄弟的两个人反目。 毕竟是同族,两人见面也仅剩下点头之交。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没什么。 关键是这个姑娘最后谁也没嫁,而是去给白家村白家的前前前家主做妾去了。 这两人也各自娶妻生子,相安无事。 谁曾想,十多年后,去白家做妾的那个女人被白家赶出来了。 再后来不知怎么的,陶金涛愤恨陶奉清当年负了那女人。 陶奉清则认为是陶金涛负了那女人。 气不过的两个人在河边约了一场比试。 比试之前,陶金涛无意中得知事实真相,打算告知陶奉清。 结果,陶奉清根本不等陶金涛说话,上来就开打。 村民们怎么劝都不行。 陶金涛只好接招。 结果打着打着,陶奉清打红了眼,随手抢过边上村民手中的铁锹朝陶金涛拍去。 在铁锹落下的瞬间,铁锹头与铁锹柄意外分家,铁锹头飞出正中陶金涛的脑门。 陶金涛当场头破血流仰倒在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奉清。 陶奉清同样不可置信,呆愣在那里。 等着陶奉清解释的陶金涛,见陶奉清并无悔意,眼中的希望慢慢被怒火取代。 他抓着才十几岁的陶奉山,指着陶奉清说: “奉山,你发誓言,从今往后,与陶奉清家断绝一切交往!快,发誓。” 陶奉山哭着大叫:“爹,您先别说话,我们这就去县城医馆。” “我要你发誓,快!”陶金涛使劲抓着陶奉山的手,不肯让人抬他。 “好好,爹,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家与陶奉清家老死不相往来,爹,我们去医馆。” 说着,陶奉山就招呼村人过来抬人。 怎奈,陶金涛愣是不愿意,仍旧抓着陶奉山的手,急促的说: “还有,还有,不得,不得与他家,结,结亲,发誓。” “好好。”陶奉山此时是陶金涛说什么,他应什么,只盼着能早点带他去医治。 怎奈,陶奉山刚发完誓,陶金涛就断了气。 …… “唉。”说到这里,陶奉山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知道奉清哥不是故意的,他那铁锹离我爹还有五六步远。 谁能想到那铁锹头不牢固,真是天意弄人。 开始,我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特意挑出不得结亲这事,按说断绝一切来往不就行了吗? 后来,我才知道,我大姐与你大伯,他们两个好上了。 原本虽然是同族结亲阻碍有些大,但不是没希望。 谁能想到发生那事,他们两个被迫分开。我大姐远嫁,就是这个原因。” 说到这里,陶奉山打住。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闺女和陶奉清的孙子又看对眼了。 这是什么孽缘? 乌丫丫眨巴着大眼,心里无限纠结。 原来,她真的不能完全听懂。 什么他的爷爷他的爹,他的大姐他的伯? 好乱啊! 但是知道原因了,两家的恩怨就不难解。 两个事主都做古多年,只要做法消除陶金涛的怨气,再向天道请罪,那个誓言自然不攻自破。 乌丫丫胸有成竹的一挺小胸脯,“啪啪”拍两下,“我……” “咚咚咚” 乌丫丫刚开口,却见陶洪昌又磕了三个响头。 “村长爷爷,我,我,我其实不是陶洪昌,我娶阿娟,不算破誓。” 他这一开口,惊呆了屋里所有人。 “什么?你这孩子,为了娶我家娟,这么糊涂的话都能说出口?” 钟婶听了陶洪昌的话,有些生气。 “真的,钟奶奶,洪昌,洪昌,在战场上为了救我阵亡了,我,我就顶替他的身份,来他家报、报恩。” 陶洪昌越说声音越小。 “你胡说什么,你额头上这疤,是你小时候磕的,我认得,而且你这模样……总之我不会认错的。” 陶奉山指着陶洪昌的额头说道。 当年陶洪昌顶替两个哥哥去服兵役时,只有十三岁。 但他从小长得人高马大,轻易瞒过了官府。 待五年后回来,面容虽有变化,但也还有少时的模样。 “村长爷爷,我本名叫凤至,参军后与洪昌哥一起分在前锋营,因与洪昌哥长得像,经常被认错。 真的,我这疤是假的,不信您看。” 他说着,捏着额头上的疤一揪,果然揪了下来。 乌丫丫小嘴张成o形,这,这,这比狐狸精读的话本子里的故事都精彩! “你你,这这……” 陶奉山麻了,这事,这算什么事啊?真是! 【哑哑哑,年度大戏,年度大戏。】 【幸好有丫丫本丫在,不然,真相就要被埋没,有情人就要变陌路人。】 【哎,真想叫狐狸精看看,她看的那些话本子就是垃圾。】 【不行,我得先看看这个人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陶凌晓无语瞅房梁。 现在才想起看人家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不是晚了? 再看乌丫丫,只见她两只小手扭巴着,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她的心声再次响起。 【唔,这还是个富贵出身的人呢,在这穷山沟沟窝六年报恩,品性应该不坏吧。】 【唉,也是个苦命人呐,被家里抛弃了。】 【哎呀,小白菜啊,地里黄呀,三两岁上没了娘呀,爹不亲呀奶不亲呀,赶出家门上战场呀。】 【啧啧,从面相上看,他的血亲缘浅的几乎没有了,可怜可怜。】 陶凌晓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心底微震。 富贵出身吗? 凤至,凤至,大兖国凤姓稀少,除了皇族,也就剩下江南凤氏一族了。 不知道这个凤至是出自哪里。 啧啧,越来越有意思了。 乌丫丫见陶奉山久久不出声,抬起小手拍了拍他,“村长,爷爷,同意。” 陶奉山看了乌丫丫一眼,又纠结的看向陶洪昌。 不,现在也不知该叫他陶洪昌还是凤至了。 “村长爷爷,您要不叫我阿至吧。” 凤至看出陶奉山的纠结,开口说道。 第112章 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像八婆 “那个,阿至啊……你看这事整的,你俩这六年,这这……” 陶奉山吞吞吐吐,悔恨万千。 唉,这六年,闺女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早知道真相是这样,小闺女也不至于跟自己赌气,看上那么个玩意儿啊! “那,村长爷爷,您同意我与阿娟的亲事了?”凤至眼前一亮。 “我可没说。”陶奉山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生气,懊恼的摆摆手。 凤至眉眼一垮,瞬间变成忧郁青年。 陶奉山看的眼疼,不悦的说:“快收起你那副被人蹂躏的模样,我说什么了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高兴的太早,还是先想想你家那边怎么交代吧。” 凤至闻言,面上立刻换上喜色。 乌丫丫大眼忽闪忽闪。 【哦哦,变脸比翻书还快。】 【哑哑哑,我终于看到了狐狸精说的翻书脸了。】 陶凌晓:狐狸精,狐狸精,是你在天上养的宠物吗? 果然是狐狸,比饲主还精。 此刻,没有人关注兄妹二人的心思。 凤至高兴的嘴角没翘过三息又垂下来,懊恼的说: “其实,我大哥他早就知道了。我刚回来他就认出我不是洪昌哥了。 只不过,那时候我爹娘身体不好,没敢点破此事。 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我觉得没必要点破此事了。 没想到,我与阿娟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是这样,早知道的话,我早就告诉您真相了。” “真相,该说。” 乌丫丫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我确实早该弄清真相,不然也不至于让阿娟受这六年的苦。”凤至心疼的看着陶娟。 “谢,我。”乌丫丫反手指着自己。 奶声奶气的声音,奶萌奶萌的小脸,故作深沉的模样,令凤至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胖脸。 “谢谢你,小胖丫。” 本来无限得意的乌丫丫,一听“小胖丫”三个字,立即炸毛。 她呼的站起来,横眉冷竖,叉着小腰腆着小肚子,嗷嗷叫道:“不,胖,是,圆润,圆润!” “好好好,是圆润。” 凤至笑出了声。 好可爱的小娃娃,希望将来他和阿娟的闺女也这么可爱。 他偷偷看了一眼陶娟,却发现陶娟也正在看他。 两人目光一触即离。 就在乌丫丫跟自己一身肥肉生闷气,两个当事人在眉目传情时,陶凌晓悄悄将陶奉山和钟婶叫出去。 他小声说:“村长爷爷、钟奶奶,我刚刚给我娟姑姑和昌、至哥看过面相,也掐算过。 娟姑姑与至哥有着宿世姻缘,只是被人下了宿世诅咒,导致他们每一世总是错过。 而且,每一世他二人都要吃尽人间疾苦。 这一世,是他们第十世了,他们如果能在一起,便会打破那个诅咒。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娟姑姑就……” “就怎么样?”钟婶一把抓住陶凌晓的胳膊,着急的问。 “就,再也没有生死轮回,将永世遁在黑暗中,永世受苦。” 陶凌晓艰难的开口。 他特意避开乌丫丫,将他听到的乌丫丫的心声,以相术之名说了出来。 陶奉山心里被无尽苦楚填满。 闺女的前世他不知道,今生,自从嫁给孙大石吃了多少苦,他心里门清。 他对陶凌晓说的话深信不疑。 陶凌晓能掐会算的本事,也是最近才展露出来,八成是沾了乌丫丫的光,学了一些仙术皮毛。 不得不说,脑洞开大的陶村长,已经接近了真相。 …… 今天的热豆腐,乌丫丫到底没吃成。 回家的路上,路过二壮家的时候,二壮家传来吵闹声。 乌丫丫摇摇晃晃都已经从二壮家门口走过去了,又好奇的倒回来,趴在人家院门边探着脑袋偷听。 “你这个时候往外提尿桶干什么?还偏偏撞在我刚洗好的豆子桶上?” 二壮娘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我哪知道你把盛豆的桶放这儿?”二壮爹小声辩解。 “我真是服了你了,去给我送豆子,你能摔倒洒了,我捡回来刚洗好,你又泼上尿,我们今年还做不做豆腐了?” “要不,我现在再泡上些豆子,明天做?” “去你娘的,明天是煮煮肉!” “那怎么办?” “算了,去花花家买一包豆腐吧。” “那我去买。” “回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告诉你,没门,我自己去。” “哎,你这人,老是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事,我是和她相过亲,不是没相中嘛!” “闭嘴,哪凉快哪待着去。”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乌丫丫“嗖”一下缩回小脑袋,一转身,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开跑。 陶凌晓一时无语。 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像八婆? 乌丫丫选了最近的一条胡同,转眼躲了进去。 陶凌晓紧随其后,小声说:“想不到我们丫丫还挺机灵。” 乌丫丫一回身,瞪着陶凌晓,“是妹妹。” “好好,妹妹,行了吧。”陶凌晓赶紧纠改。 不知道乌丫丫脑子怎么长的,他们哥四个叫她丫丫就不行。 她一准得给你纠正。 真是邪了门了。 两人晃荡在往家走的路上,乌丫丫很臭屁的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没,做成。” 陶凌晓不解的问:“小妹说什么?” “二壮,豆腐,没,做成。” 说罢,调皮的朝陶凌晓吐了吐舌头,扭了扭小屁股。 陶凌晓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在找补之前他说的话呢。 真幼稚! 不过,二壮家确实没做成豆腐,小妹这乌鸦嘴,真灵! 还不待他回话,乌丫丫又说:“有,客人。” 嗯? 聪明如陶凌晓,竟也有跟不上小妹思路的一天。 两人刚到家门口,便看到门口的树上拴着一匹高头大马。 乌丫丫指着大马说:“有,客人。” 陶凌晓恍然,果然有客人。 接下来,陶凌晓目瞪口呆。 只见乌丫丫一溜小跑跑到大马跟前,抬手拍了拍马的……小后腿。 主要是别的地方她也够不到,拍马蹄子又要蹲下,只能拍马小腿。 那匹马竟然神奇的转头看了乌丫丫一眼,眼里人性化的闪过惊喜。 随后轻轻打了个鼻响,跺了两下马蹄子。 乌丫丫咧着小嘴一笑,“客人,好。” “咳咳。”陶凌晓赶紧上前,把她往后拖了拖,纠正道:“这是客人的马。” 乌丫丫眼神微闪,抠了抠羊角辫,握草,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是人了。 第113章 这真是种什么瓜得什么豆 乌丫丫望了一眼大马,拍了拍大马的小腿,随后摇摇晃晃的走到门槛前,动作熟练的翻过门槛。 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屋里跑一边喊:“可,爱爱,漂漂、无敌、丫丫,回来,啦……” 软糯?清脆的小奶音,令堂屋正在说话的人齐齐止声。 陆元香更是急切的迎出来,一把抱起乌丫丫,而后剜了一眼悠闲的跟在后面的陶凌晓。 “你小妹走路不稳,你就不能抱抱她吗?白长了个傻大个。” 头一次被骂傻大个的陶凌晓,默。 现在家里的傻大个是大哥和二哥好吧,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了? 进了堂屋,乌丫丫一眼看到端端正正坐在陶予安身旁的凤一。 “唔,一,叔叔,好。”乌丫丫咧嘴笑着问好。 凤一微顿,手不自觉得摸了摸脸,心里狂叫: 我比你大哥才大三岁呀!叫一声一大哥怎么了?见面就叫叔,我有那么老吗? 不过,他面上却不显,笑着站起来,“小小姐好,我奉小主子之命,来给你家送节礼了。” 他在得知小主子将那块玉佩给了乌丫丫后,对乌丫丫异常尊重。 乌丫丫好奇的说:“礼,物?什么?” 陶凌云一把抢过桌子上的清单,对乌丫丫说:“二哥哥给你念念。” 每念一样,乌丫丫便煞有其事的点下头,听的异常认真,听完只记得好吃的。 最后,凤一朝陶凌晓拱拱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陶凌晓。 “我主子说,让我给你这个,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陶凌晓接过后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回去?” “要是事情办的顺利的话,我明天一早就走。”凤一回。 “行,我看看吧。” 陶凌晓说着,从陆元香手里接过乌丫丫,“娘,我跟小妹从外面回来,有些冷,进里屋暖和暖和,你们先聊。” 说罢,抱着乌丫丫头也不回的进了西间。 脚一勾一蹬,“砰”一声将门关上。 紧随其后的陶凌霄,差点被撞平鼻子。 陶凌晓把乌丫丫往炕上一放,回身拴好门。 把陶凌霄气的踹了一脚门,气急败坏的吼道:“陶老三,你变坏了!” 陶凌晓鸟都不鸟他,回身把信封递给乌丫丫说: “八成是找到在他身上借运的人了,这可能就是按你说的取了对方的头发。” 乌丫丫接过,撕开信封,里面装了一张信笺,还有一个小纸包。 陶凌晓接过信笺展开看了看,小声说:“还真是,这小纸包里,就是那人的头发。” 说罢,好整以暇的看着乌丫丫。 乌丫丫也不避讳,小胖手一挥,“看看,玉玉。” 随即,炕上出现一小堆玉佩,有二三十块。 陶凌晓拿起一块翻看着,真是绝世好玉,小妹竟然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 乌丫丫捏出纸包里的头发,挨块玉佩上放了放,而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她闭上双眼,神识进入空间仔细的翻找。 最后在闺房里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块合适的。 她收回神识,睁开双眼,小胖手一翻,那块玉便到了手中。 她疑惑的看着这块玉佩,这是什么时候放进空间里的呢? 她咋不记得了? 不管了,好用就行。 乌丫丫将头发缠在那块玉佩上,结了一串繁复的手印,看的陶凌晓眼花缭乱。 最后,她双手合起,食指并拢“刷”指向玉佩。 陶凌晓神奇的发现,缠在玉佩上的头发越来越模糊,一点一点渗入进玉佩中。 这还不算完,乌丫丫眼珠转了转,指尖放在玉佩上方,一滴水珠从手指滴落到玉佩上。 须臾间,水珠也滋润进玉佩。 乌丫丫小胖爪子往玉佩上一拍,“成!” 随后抬起手,傲娇的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捏起玉佩反过来复过去看。 “头发和水珠都进去了?怎么进去的?” 乌丫丫嘚瑟了,“我,能噢,你,不能。” 陶凌晓好奇的说:“我可以学。” “灵力,学,不会。”乌丫丫说着,小胖手朝窗上一指,陆元香刚糊的新窗户纸多了一个小洞。 乌丫丫吐了吐舌头,眨着大眼看着陶凌晓。 陶凌晓竖起食指,“嘘,我们都没看见。” 乌丫丫点点头,学着陶凌晓竖起食指,“嘘,不见。” 随后,两人贼兮兮的对视一笑,像极了合伙偷鸡吃的狐狸……精。 “那就是灵力吗?”陶凌晓的好奇心空前高涨。 “嗯嗯。”乌丫丫点头,“我,带的。” 说话间,她指了指上方。 陶凌晓明了,人家这灵力是自带的,她老天亲爹给的。 自己羡慕不来。 “这就行了吗?” “嗯嗯。” 【当然行了,只要他贴身佩戴,不出三个月,被借走的气运就回来,对方会被反噬。】 【就他那贱兮兮的样子,要不是曾经给了我一块玉佩,对我修炼……】 “玉佩,玉佩。” 乌丫丫一把抓过陶凌晓手中的玉佩,仔细看了几眼。 “啊嘎嘎嘎……” 乌丫丫看着玉佩,直接笑出了鹅叫声。 【嘎嘎嘎,这就是他给我的那块玉佩,里面浓郁的灵气,已经被我用来修炼了。】 【嘿嘿,他这是自己救自己哇。】 【我这里的玉佩都不匹配,只有他给我的这块正好用。】 【这真是种什么瓜得什么豆!】 陶凌晓的眼神明暗不定。 凤临承什么时候给他小妹这块玉佩的,他怎么不知道? 这块玉佩一看就不简单,一面雕龙一面雕凤,龙凤玉佩…… 哼,十皇子,老子记住你了! 凤·贼心·临承,做梦也没想到,因为一时耍小心眼,被这世上最难缠的陶老三记恨上了。 更没想到,好不容易忽悠着送出去的玉佩,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更更没想到,乌丫丫调皮,在玉佩上面做了个小手脚。 在某一天,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乌丫丫摇着陶凌晓的手,笑的嘎嘎的,不知道被听心声的她,还不忘跟陶凌晓分享。 “三哥哥,承承,种,瓜瓜,得,豆豆!” 陶凌晓挑眉,笑着纠正道:“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 担心凤一认出这块玉佩,陶凌晓特意装进信封中,并仔细的封好,才交给了凤一。 凤一拿到该拿的,带着陶家的回礼,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乌丫丫因为灵力消耗过度,晚上早早的睡了。 睡得早,起得就早,丑时她就醒了。 看着熟睡的爹娘,想到两桩心事,她盘坐起来,小手扭巴扭巴结了个法印,人入定,元神出…… 第114章 师父呀,徒儿我得病了,得大病了 县城,南府。 南成自那天从陶家庄回来后,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原因无他,就是每天早晨都会被恶臭味熏醒。 而且,他的皮肤上会蒙上一层黑乎乎油腻腻的污渍。 视觉、感官、嗅觉的三重刺激,令他异常抓狂。 每天早晨得洗三遍,才能稍稍让他感觉好一点儿。 看过大夫,大夫说他壮的像牛,没有毛病。 去找睁眼瞎金钱算算,那家伙说自己正在闭关,成天闭门不出,吃喝拉撒都让人在门口交接。 他根本见不到人。 真是个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的家伙。 现在一到晚上,他都愁的慌。 实在熬不住了,他才上合眼。 “南叔,南叔。” 朦朦胧胧中,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肚兜子、大红裤衩子的胖呼呼的小奶娃子,正笑嘻嘻的坐在炕头上看着他。 他使劲揉了揉眼,再三确认后,惊喜的说: “小丫丫?你怎么来的?你爹娘带你来的?还是你哥哥们?丫鬟怎么也不通传一声,真是一个个太不像话了!” “没有人带我来呀,你的丫鬟也没办法通传呀,因为我在你的梦里呀。” 乌丫丫笑咪咪的呲着六颗小白牙。 “你,你在我的梦里?”南成惊讶的指着自己。 “是的呀,南叔叔,你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乌丫丫依旧笑嘻嘻的。 “我梦到你了?”南诚试探的问。 “是我到你梦里来的呀,你不是说想要个小弟弟吗?” “呃,我不是想要个小弟弟,我想要个儿子,闺女也行,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的你要不着了,本丫是独一无二的。” 乌丫丫摊了摊小胖手,表示她没办法帮他这个忙。 “那,比你差一丢丢的也行。”南成用拇指和食指比量了一下。 “嗐,南叔,你还没媳妇呢,想太多了。” 乌丫丫毫不客气的揭他老底。 南诚立即反驳,“媳妇我有啊,在西跨院,十几个呢。” “她们不是。” 乌丫丫摇摇小脑袋,头上扎的两个羊角辫一颤一颤的。 “不是?怎么不是?这你就不懂了,我可不像你爹,惧内,就你娘一个妻。我南成可是有三妻四妾……” “惧内是什么?”乌丫丫打断他的话问道。 “惧内就是怕娘子,娘子就是妻子。”南成解释。 乌丫丫歪头想了想,小胖手指着南成,笑的嘎嘎响,“嘎嘎嘎,你,都没有妻!” 南诚郁闷的望着乌丫丫。 “明天上午,城南,你妻到你怀里来,妻来,儿来。” 乌丫丫站起来,嘻嘻一笑,跳下炕摇摇晃晃跑了。 南成急忙翻身追上去,“哎哎,小丫丫,南叔我还有事问你呢,小……哎哟!” “扑通”一声,南成掉在了地上。 他“哎哟哎哟”坐起来,摸着跌痛的屁股,一脸懵圈。 刚刚真是做梦了? 他环顾一周,门窗关的好好的。 留的那盏夜灯,火光一跳一跳,令寂静的夜多了丝诡异。 他从地上爬起来,好笑的摇摇头。 一个小奶娃怎么能深更半夜来自家呢? 不过,刚刚的梦好真实。 “明天上午,城南吗……” 南成喃喃自语。 …… 南府北院,金钱盘坐在炕上,睁着朦胧的双眼,在跟眼前的三枚铜钱较劲。 “不对啊,不对!” “我明明算的是今天有贵人来,为何子时已过还没来呢?” 他摸了一把脑门,抓起铜钱握在双手里,摇了几摇,往炕上一扔。 “字,字,蔓……” 他掐起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烦躁的拨拉了一下铜钱,抓狂的抠着头发。 “哎呀,烦死了!” “哎,好困啊,不能睡不能睡,睡了早上又得一身臭。” “真是够了,老子最烦的就是洗澡!” 他嘴里不停的叨念着,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合上。 “老徒弟!” “哎哎,谁谁?” 金钱猛的坐起身,左右查看。 “嘻嘻,你师父我呀。” 乌丫丫从他身后跳哒出来,嘻嘻笑着。 “哎哟,哎哟,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金钱跳下炕,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嘿嘿笑着,一脸讨好的看向坐在炕沿上晃荡着小脚丫的乌丫丫。 乌丫丫双手按在炕沿上,笑嘻嘻的问:“老徒弟这几日可好啊?” “这个,那个……还,还好吧。”金钱支支吾吾回道。 乌丫丫看着他乌青的眼底,闪躲的眼神,再小的人儿也知道他说谎了。 遂盘坐炕上,端正坐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为师?” “没,没有呀。”金钱立马摆手否认。 “那我算算。”乌丫丫说着,掐起手指。 “哎哎,师父,我想起一事,就是,就是不好意思跟师父说。” 金钱心虚,怕被算出什么不该算出的东西,赶紧打断乌丫丫。 “说。”乌丫丫放下小胖手,尽量让自己保持威严。 元神出窍,确实不宜再动灵力,毕竟现在修为太低。 “唉,师父呀,徒儿我,我得病了,得大病了,恐怕明年真要寿尽了。” “什么病呀?”乌丫丫歪头,前一刻端的威严,瞬间破功。 金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哼哼唧唧说: “就是,就是,每天早上起来,总是一身污渍,浑身恶臭,不洗三遍,都洗不掉那味儿。” “哎~老徒弟,你管这个叫大病?你不会连这个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吧?” 乌丫丫惊讶的看着金钱。 他不是有前师门吗? 怎么连基本知识都没学到? 金钱抬头,一脸懵逼,“师父,我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吗?” 乌丫丫叹息一声,一只小胖爪爪捂在胸口上,一只爪爪指着金钱,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你说说你,就你这资质,还敢说自己曾是国师的徒弟?国师眼瞎吗,选你这榆木疙瘩当徒弟?!” “咦,师父,您真神,我前师父他就是眼瞎呀!” 金钱眼前一亮,对乌丫丫佩服的五体投地。 乌丫丫郁卒。 她板起肉嘟嘟的小脸,无力的问:“你前师门不会都是瞎子吧?” “哎呀,师父,说您不是神,徒儿都不信,我前师门就叫瞽目门。”金钱说道。 乌丫丫张圆小嘴,瞪大双眼。 握草,来凡人界真长见识,世上竟然真有宗门叫瞎眼门! 她忍不住问道:“你那前师门的人是不是全是瞎眼的?” 第115章 哎哟,我的小心脏啊,受不了,早晚得给你气死 金钱尴尬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宗门里的杂役眼不瞎。” 乌丫丫无语翻眼。 “你前师父逐你出师门,也不全是因为你命理不好吧?” “这个,那个……”金钱又开始支支吾吾,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 “哎,师父,您说话溜道了,真好,现在可以正式教授徒儿了吧?” “你,回答问题!” 乌丫丫小胖手一指,一脸呆萌的严肃。 金钱心一颤,立即回道:“是徒儿的前师父发现徒儿不是瞎子。” 乌丫丫默。 “那你前师门连个丹药都没有吗? 你连自己吃了洗髓丹都不知道吗? 为师我费劲巴啦的好不容易炼制了两颗,一颗给了你,一颗给了南成。 南成都没问这么低级的问题,你竟然不知道,笨。 哎哟,我的小心脏啊,受不了,受不了,早晚得给你气死。” 乌丫丫捂着胸口,巴啦巴啦的数落着。 (南成:我还没问出口你就跑了呀!) “师,师父,您您您是说那天给我吃的是洗髓丹?” 金钱下意识的吞咽一口唾沫。 就那个圆不圆、扁不扁、丑不拉唧的东西,是洗髓丹?! 金钱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天呐!他干了什么? 金钱心里哀嚎不止。 哎哟哟,金钱啊金钱,洗髓丹啊,那是洗髓丹啊! 你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吗?! 已失传万年的洗髓丹,你竟然没有瞻仰、没有供奉,一口吃了。 金钱一脸肉疼的看着乌丫丫:“师父,您,您怎么当时就没提醒点徒儿呢? 那么高贵的东西,我一口就吃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没那么夸张吧?”乌丫丫嫌弃的看着欲哭无泪的金钱。 金钱跪着往前挪了挪,挪到炕边,昂着头说:“夸张,夸张,怎么能不夸张? 那可是洗髓丹啊,据说天玄大陆上炼制洗髓丹的丹方已经失传万年了。” “哦~” 这个世上洗髓丹的丹方失传了? 也就是以前有过,难怪续命草能拿出空间。 续命草,炼制洗髓丹的一味重要药草。 既然世上曾经能炼制洗髓丹,那么修炼灵力呢? 她好奇的问金钱:“那天玄大陆上有没有人修炼灵力?” “灵力?”金钱摇了摇头,“据传灵力修炼的秘技与洗髓丹丹方是在万年前同时失传的。 但,我前师父说,灵力什么的都是传说,当今世上没有灵气,根本修炼不了那东西。” “噢。”乌丫丫点点头,那为师我就放心了。 随后,她又问道:“你吃了洗髓丹到底有没有不好的感觉?”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如果用着有什么不良反应,是要根据凡人界的情况调整改进的。 金·试验小鼠·钱探头小心翼翼的问:“一身恶臭算不算?” “不算,那是给你排除身体的杂质。” 乌丫丫不耐烦,她感觉自己的灵力快枯竭了。 “噢,那,那就没……” 金钱刚想说没什么其他感觉,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 “噢,有有有,我感觉身体比以前轻松舒适多了,其他的就没有了。” 乌丫丫看着傻不愣登的金钱,抬手抠着羊角辫,皱着小眉头,嘴里嘀咕着: “这个老徒弟怎么这么傻啊?能不能不要了?” 金钱侧耳细听,根本听不清乌丫丫在嘀咕什么,于是小声问道:“师父,师父,您说什么……” 乌丫丫郁闷的瞪了金钱一眼。 这就是个傻子! 每天不照镜子吗? 看不出自己那一头白发已经变成花白了吗? 不出半月,他就会恢复到三十岁的人该有的模样。 看来她炼丹的手艺还没丢,只不过凡人界终究是凡人界,天道不允许逆天的东西出现。 这要是在修真界时,她炼制的洗髓丹可瞬间生效。 在凡人界,也许洗髓丹丹方的失传和灵气消失,都是天道平衡界面所为。 金钱见乌丫丫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又开始打小鼓,他小心的叫了一声,“师父。” “叫什么叫?瞧瞧你那傻样,看了就烦!” 说罢,乌丫丫随手往金钱怀里丢了一样东西,跳下炕摇摇晃晃跑了。 “师父~” 金钱伸着胳膊大叫一声,猛的从炕上坐起来。 他震惊的环视一圈。 自己不是跪在地上吗? 怎么好端端的躺在被窝里? 难道,刚刚是做梦? 他擦了一把额头,一股酸臭味差点把自己熏吐。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师父最后看我那眼神,是嫌弃吧? 幸好啊,幸好是做梦。 嘿嘿,梦都是反的,我应该自信点,师父是喜欢我的。 作为……哎,忘了问问师父我们师门是什么门。 不过,作为师父的首席大弟子,自信是必……咦,这是什么?” 金钱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瞬间陷入了抓狂。 书,师父丢给他的书,师父真的来过了! 天! 师父离开前看自己的眼神,是嫌弃! 是吧? 完了,师父嫌弃自己了! 他欲哭无泪。 机械的拿起乌丫丫留下的书。 咦,《易数》? 他的眼神瞬间亮了,激动颤抖的双手几乎捧不住书。 《易数》,《易数》,失传万年的易之四德的易数! 不知道什么门的首席大弟子金钱,对自己一身酸臭味置若罔闻,心神全被手中的书所吸引。 …… 定定的盘坐在炕上的乌丫丫,身子忽然一软,向后倒去。 她的小胖手指轻轻的动了几下,便没了动作。 她半眯着眼,一动不想动。 差一点,元神就收不回来了。 今天真是冒险! 先是给凤临承破除借运术,后是去南府见了一个有缘人,一个笨徒弟。 这一天动用的灵力太多,已经接近枯竭。 她费力的挥了一下手,一股淡香袭来,陶予安和陆元香睡的更沉了。 随后,她的身体消失在炕上。 “呼”终于活过来了。 空间里,盘坐在人参丛中的乌丫丫,闭着双眼,小胖手结成手印,不停的运转奇经八脉吸收灵气。 两个时辰后,她睁开眼,身上涌动着莫名的力量。 “爹,娘,你们醒了吗?大嫂都做好饭了,吃饭啦。” 乌丫丫刚出空间,便听到陶凌霄在窗外大喊。 她往窗户一看,坏了,这一修炼把时辰给忘了。 看了一眼睡的深沉的爹娘,乌丫丫小手一挥,往自己的被窝里一拱,双眼一闭。 装睡! 第116章 幸好我机智!不然挨揍的就是我了 “唔,这一觉睡得可真沉。”陆元香醒来,半支起身子自言自语。 她往右看了一眼,陶予安的眼似要睁开。 往左看了一眼,乌丫丫小胖妞睡得香甜。 她满足的笑了。 “她娘,你笑什么?” 陶予安刚醒来,入眼便是陆元香的笑脸。 “笑我们三个懒蛋啊,老大媳妇怀着身子呢,都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我们才醒来。 今天还要煮肉呢,快点起来。”陆元香催促道。 陶予安坐起来,揉了揉后脖颈,“我一贯早起,今天怎么睡过了头?” “嘘,小点声,丫丫还在睡呢,别吵醒她。” 陆元香竖起食指,示意陶予安说话小点声。 假睡的乌丫丫,假着假着真睡了。 再醒来是被肉香味给馋醒的。 【哑哑哑,肉肉,我要吃肉肉。】 【啊,肉肉,你把我馋醒,就要对我负责,不然就是始乱终弃!】 【哎哟,怎么能这么香,凡人界的饭果然像狐狸精说的那样,是天下一绝。】 【感谢我亲爹送我来这里,让我能够吃上这人间美……不对,这肉肉我能捞着吃吗?】 【不会又是光能闻不能吃吧?那我还醒来干嘛啊?啊啊啊……】 院子里,正围着露天大锅煮肉的陶家人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浪,集体沉默。 “啊,真香,真香。”陶岩直接从墙头上飞进院子,围着大锅急得抓耳挠腮。 乌丫丫听到他的声音,立即爬起来,摇摇晃晃来到窗户前,小手指一戳,窗户纸上多了个洞。 她撅着屁股用一只大眼对着洞口往外看,小嘴吧嗒吧嗒的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突然,眼前一黑,陶凌晓低低的声音响起,“小妹,你又把窗户纸戳破了,小心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乌丫丫打断,“不会,娘,不舍。” “呵呵,娘昨天修补那小洞时说过,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捅破的,一定……不让他吃肉!” 陶凌晓故意一停一顿的低声说着。 乌丫丫闻言,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炕上。 不能让娘知道,不然连肉汤都没得喝。 她转身“嗖嗖嗖”爬到自己被窝里,拿起自己的小棉袄,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她要快点离开! 奈何岁数在那管着呢,还不到自己能穿好衣裳的时候,小手越忙越乱。 最后,她烦躁的将小棉袄扔到一边,撅着屁股在炕头的百宝箱里翻找。 “嘎嘎,找到。” 只见她手里捏着一张小纸片,轻轻撕下一角,然后伸着舌头舔了舔。 舔湿了之后,站起来摇晃到窗台前,小心翼翼的把小纸片贴向自己捅的那个小洞上。 这时,脚下一绊,她猛的扑向前,“呲”的窗户纸碎裂声伴随着“啊”一声大叫。 乌丫丫懵! 窗外,陶凌晓疾速向堂屋门口移去,窗前只剩下捂着一只眼睛的陶凌霄。 “你们在干什么?” 陆元香大喝一声走过来,不待陶凌霄回答,“啪”的一掌拍在他的肩头。 “好啊,可让我逮着了,原来这窗户纸上的洞是你捅的,今天这肉,你就不用吃了!” “娘,不是我啊,我就是看三哥在这儿瞅,想看看他瞅什么,真不是我!” 嗜肉如命的陶凌霄大声辩解。 “你看看你三哥在哪儿呢?陶老四,你找借口能不能找个好点的!” 陆元香一把揪着陶凌霄的耳朵,点着他的脑门训斥。 陶凌霄握着陆元香的手,一边求饶一边四顾,待看到离自己远远的陶凌晓时,他身体一僵。 唔草,陶老三啊陶老三,你行,你有种! 为什么每次都玩不过你?! 窗内,乌丫丫用小胖爪子比了比越补越大的洞,圆圆的大眼里闪光惊慌。 她懵了一瞬,旋即将丢的凌乱的衣裳团巴团巴放回原处,手忙脚乱的收拾好她的百宝箱推回炕头。 而后迅速拱进自己的被窝里,大眼一闭,装睡。 【呼呼,幸好我机智!不然挨揍的就是我了!】 窗外的人动作一顿。 陶凌霄歪头指了指窗户,呲牙咧嘴的朝陆元香挤眉弄眼。 陆元香冷哼一声,一把松开陶凌霄,斥道:“赶紧把窗户纸给我重新糊好,不然别想吃肉!” “是是是,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陶凌霄的头点的像小鸡啄食一样。 小妹作的祸,他给扛着呗! 陆元香转身离开后,陶凌霄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倚在门框上幸灾乐祸的陶凌晓,气急败坏的走过去,猛的抬起手。 却见对方似笑非笑冲他挑了下眉,他瞬间怂了,倚在墙上冷嗤一声,小声说:“三哥,你不厚道。” “我哪儿不厚道了?”陶凌晓轻启菱唇,声音低低。 陶凌霄看了一眼窗户,“你躲什么躲?明明是你先惹的事!” “我惹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陶凌晓摊摊手,无辜的说。 陶凌霄靠近陶凌晓,咬牙说:“不是你招惹的小妹吗?不然她干嘛捅破窗户纸?” “我是看窗户上有个小洞,才过去看看的,是你把我拉开抢了那位置,不是吗?” 陶凌晓小声为自己辩解。 陶凌霄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嘟着嘴,嘟囔道:“小妹闲的没事去捅窗户纸干嘛?指定是你在外面招惹她了。” “我真没有,真没想到小妹会一拳打过来……” 说到这里,陶凌晓不淡定了。 难道小妹要打的是他,结果被好事的老四给挡了劫? 小妹打的这么用力,难道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吗? 他开始在心里快速反思自己。 却听陶凌霄嘻嘻一笑,“嘻嘻,三哥,我跟你说,小妹可聪明啦。 她不是故意打那一拳的,她撕了块纸,舔湿了想糊死那个戳破的洞……” 妹控陶凌霄,瞬间忘了刚刚的疼,开始了商业吹夸。 陶凌晓才知道了乌丫丫的骚操作。 他忍不住低低的笑了。 “你俩在干嘛呢,还不快去糊窗户,这是嫌不够冷吗? 要是把你小妹冻坏了,老娘揭了你们的皮!” 陆元香回头,见双胞胎兄弟在堂屋门口嘀嘀咕咕,生气的大吼。 “哎哎,娘,我们错了,马上,马上。”陶凌晓连忙应声,拉着陶凌霄钻进屋里。 陆元香看了一眼窗户,大声说道: “哼,看在你们知错就改的份上,老娘就饶了你们。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把窗户给我糊的妥妥贴贴,准许你们吃肉。”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窗户。 第117章 按说谢媒应该用猪头,我一时买不到,就用…… 陶予安回头看了一眼窗户,然后靠近陆元香,声音低低的说: “她娘,你这教育孩子真有一套,今生能娶你为妻,真是我的福气。” 陆元香一把推开他,轻嗔:“那你就偷着乐吧! 这边不需要太多人,我跟老二弄就成,你去看看豆腐冻的咋样了,冻好了收起来埋那堆雪里。 再去问问老大,儿媳妇现在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去请万仁大哥来看看吧。” 什么过年不求医,她不讲一这套! 躺在炕上闻着肉香馋的流口水的乌丫丫,听了陆元香的话,心里有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小人甲:要跟娘认错,窗户纸分明是你捅破的,你还不小心打了四哥哥的眼,要道歉。 小人乙:不行,不行,认错啊,那多不好意思? 小人甲:不认错没肉吃。 小人乙:不是有四哥哥背锅嘛。 小人甲:娘说有错能改就是好孩子,难道你不想做好孩子? 小人乙:可是,好难为情啊,我也是要面子的。 小人甲:面子有肉好吃吗? 小人乙:没有,没有。 小人甲:那不就得了?为了肉肉,面子算个鸟啊! 小人乙:你前世不是个鸟吗? 终于,再次吸溜了一口口水的乌丫丫,选择了吃肉。 她从被窝坐起来,拿过自己的小衣裳,左扯右拽往身上套。 拿着家把什过来糊窗户纸的陶凌晓兄弟看到此情此景,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 陆元香听到那不怀好意的大笑声,回头瞥了一眼,把大笊里往陶凌云手中一塞,小跑进屋。 刚进房间,就看到陶凌晓兄弟二人在围观乌丫丫穿衣裳! 当事人小奶娃正费力的扯着罩在头上的衣裳东拉西扯。 陆元香瞬间火气上升。 陶凌晓一瞥眼看到陆元香的身影,赶紧上前帮忙,“小妹,我来帮你。” 陶凌霄则后背挨了一掌,紧接着是老娘暴怒的喝斥声。 “陶老四,你能不能向你三哥学学带点眼色,没看到你小妹那衣裳罩着头了吗? 你说说你俩双胞胎,在胎里一起长大,咋差别这么大?” 挨了一记铁沙掌的陶凌霄郁闷了。 为什么挨揍的总是他? 一时恼火,怒上心头,失了理智的他一把拉住陶凌晓,大声质问: “陶老三,是不是在娘胎里,你抢我的吃食了?” 陶凌晓一把拂开他,“四弟,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我……”陶凌霄指着陶凌晓,气的怼不上话。 “啪”一声,胳膊又挨了一下,“老四,你胆肥了哈,陶老三是你叫的?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不打谱吃……”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三哥,三哥,我的好三哥,我错了,请你原谅。” 【哇,四哥哥这认错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不会是惯犯吧?】 【狐狸精说,只有干熟了一件事,才会张口就来。】 【像我,从来没做过错事,今天做错了一件,就不好意思开口认错。】 【哎哟,好难为情,我要怎么说呢?】 小奶娃子乌丫丫,表示很纠结。 听到他心声的陶凌霄,无语望天。 其他两人,努力憋笑。 院子里正在优雅的翻着肉的陶凌云,听着屋里的互动声,低低的笑了。 真好,这个家现在真好! 乌丫丫因为睡了懒觉,早饭和中午饭一起吃的。 吃饭前她郑重的承认了自己捅破窗户纸的错误,还跟陶凌霄道了歉。 “娘,我,能,吃肉肉?” 乌丫丫不好意思的坐在自己的专属婴儿座上,看着那一盆肉流口水。 “当然能,我们丫丫是知错能改的好孩子噢,娘特意给你做了好吃的肉肉。” 陆元香端来一小碗香香的肉泥,放到了乌丫丫跟前。 乌丫丫兴奋的用她的小木勺挖着大口大口吃起来。 不时还发出幸福的喟叹。 …… 翌日。 是家家户户杀鸡的日子。 别看乌丫丫吃烧鸡吃的欢,可等看到杀鸡,她瞬间蔫了。 她今天竟然听到大公鸡在喊救命。 可是她现在已经做人了,不能阻止人杀鸡。 她索性躲在房间里不出去。 陶凌霄不明所以,以为她就是单纯的害怕,于是笑她是小怂包,连杀鸡都不敢看。 直到陶予安将鸡收拾好,院子里的血迹也清理干净了,乌丫丫才出了门。 刚在院子里站定,便听到院门口传来车马声,紧接着是南成的大嗓门。 “哎,哎,两个人抬一笼,对对,一个人根本拿不动。” 乌丫丫闻声摇摇晃晃的跑了过去,在门槛里面站定,伸着脖子往外看。 只见南成正指挥着几个家丁,从一辆敞篷的马车上往下抬东西。 当那两大笼东西落地,乌丫丫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耳边传来鸡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她咽了咽口水,没理会回身朝她笑的南成,转身就往院里跑。 边跑边喊:“爹,娘,南,成成,成成,一群、鸡!” 由于跑的太快,看上去好似一腿短一腿长。 陶予安急忙迎上前,蹲下接住她,“咋啦,咋啦,闺女,别慌。”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乌丫丫反手指着大门外,还没组织好语言,南成便笑哈哈的进来了。 “哎,小丫丫,怎么一见南叔就跑啊?” 乌丫丫转过身,倚在陶予安怀里,瞪着南成……身后那几个家丁抬的两个大笼子。 陶予安顺势将乌丫丫抱起来,笑着跟南成打招呼。 “南兄弟,您来了,您这是……” 陶予安看着那两大笼活鸡,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哈哈,安哥,今天不是杀年鸡嘛,我家鸡多的吃不完,就给你们家送了两笼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南成大咧咧的走上前,捏了捏乌丫丫的小胖脸,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陶予安纳闷,前两天南成才打发人来送过节礼,自家也回了。 今天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唉,有钱人真是叫人想不通。 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见他疑惑,南成往前凑了凑,小声说:“按说谢媒应该用猪头,我这不是一时没买到嘛,用鸡代替了。” “嗯?谢媒?谢什么媒?”陶予安更疑惑了。 第118章 我想跟你晓之以礼 南成见此,便知道陶予安不知道乌丫丫干的好事。 于是,他转头笑咪咪的对陆元香说:“嫂子,您将这些鸡收起来吧,我跟安哥说说话。” 陆元香从震惊中回神,干巴巴的笑笑,指挥着四个儿子往后院抬鸡笼。 陶予安和南成进屋后,杨秀娥给他们倒了茶水关上门出去了。 南成喝了口水,假咳一声,抬头看向陶予安怀里的乌丫丫,“小侄女啊,谢谢你做媒啊。” 乌丫丫翻翻白眼,“不谢,不谢。” 嘴上说着不谢,心里却暗戳戳的整活开了。 【我这是捡了个便宜媒,嘎嘎,那个姐姐本来就是你的正缘啊。】 【我不过是让你们两个提前相遇而已,这样姐姐就不会吃很多苦了。】 【现在你面相上有五子,皆正缘所生,嘻嘻,姐姐会给你生一二三四五个儿子噢。】 南成之所以命中无子,是因为他的身体出了毛病,导致子女宫晦暗低陷。 并非南成自身或南家有什么业障。 现在他吃了洗髓丹,他身体各项机能焕发生机,自然会有子嗣。 乌丫丫仔细感受了一下,南成身上并无灵力,只是身体变得强健。 这说明洗髓丹的功效对普通人就是强身健体。 也可能与凡人界没有灵气有关。 陶予安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心里像打翻了醋缸。 小闺女还有能入他人梦这本事,她咋就不入自己的梦呢? 他一肚子酸水无处倒,看南成就不顺眼了,不咸不淡的说:“嗐,你那是做梦而已,可能是碰巧了。” 南成一窒,怎么感觉安哥好像突然有些生气? 再细看,陶予安脸上笑容依旧,仿佛刚才是错觉,南成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 他笑道:“不是碰巧,是真的。安哥,我跟你说,那天晚上,瞎眼神算也见到小丫丫了,呃,在梦里,哈哈。” 【呵呵,我那是去问问我老徒弟吃了我的洗髓丹有何不良反应,如果没有的话,我要给我爹、我娘、四个哥哥和嫂嫂吃了。】 【哎,看你现在生龙活虎,想来那丹药没毛病,嘿嘿。】 乌丫丫炼制的丹药中,生息丹最多。 此丹对人有利无害,不然也不会给陶凌云用过,又送给小皇子三颗。 洗髓丹嘛,多少具有逆天改命的功效。 她现在的修为非常难炼制,出品也是丑不拉唧的。 这在修真界就是废品,她当然得找个人试药。 不过,吃不死人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陶予安听着乌丫丫的心声,眼皮跳了两跳。 敢情乌丫丫上次给南成和金钱吃的黑不啦唧、丑的像被她啃过的所谓的丹药,是洗髓丹。 她是拿这两个人试药的。 那她曾经给凤临承的呢? 咳咳,不会也有试药的成分在里面吧? 真是令人无语…… 乌丫丫听着两人接下来的高业互吹,有些不耐烦。 【成成,成成,我知道我很厉害,不用你吹。】 【嘎嘎嘎,我就想知道你和你媳妇的故事,跟狐狸精看的话本子里的故事哪个精彩。】 【快说,快说,我想听我想听!】 陶予安垂眸看了一眼好事八卦的乌丫丫,笑着转移话题。 “成兄弟,这么说你是真的根据梦境指示,遇到心悦的人了?未来弟妹怎么样?” 听了陶予安的话,南成笑的见牙不见眼,“真的,真的,这多亏小侄女指引,昨天啊……” 南成兴奋的开始讲述。 昨天,南成按乌丫丫的提示,漫无目的的走在城南的大街上。 直到巳时中也没见什么动静。 他搓着冻的冰凉的手,打算换个方向。 刚一回身,眼前便光影一闪,“砰”的一声,与人撞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的揽住了对方,待看清对方的容貌,瞬间惊艳了。 只见对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如同仙女下凡。 他抱着对方怔怔的看入了神,乌丫丫的话不停在脑海中盘旋。 “明天上午,城南,你妻到你怀里来,妻来,儿来。” 妻来,儿来…… “放开她,她不是你能碰的!” 这时,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传来,拉回了他的心神。 他急忙放开惊慌失措的女子,将她挡在身后,看向来人嗤笑一声:“我不能碰,你能碰吗?” “屁话,她是我们爷看上的女人,只能我们爷碰。” 对面一拉溜站着七八个痞里痞气的小混混,领头的那人指着南成大声叫嚣。 “你们爷看上的啊,那,人家姑娘愿意吗?”南成邪肆一笑,声音冰冷无波。 “我不愿意。”不待痞子开口,南成身后的女子急切的表态。 南成点头,“你听到了吧,人家姑娘不愿意。” “呵呵,你他娘的哪里冒出来的幼稚鬼?她愿不愿意有用吗? 你大概不知道吧,在灵山县,只要我们爷看上的,那就是我们爷的。” 痞子大大咧咧的一边说一边撸着袖子,大有要动手之势。 “是吗?要不咱去问问县令大人灵山县何时有这律法了? 哎,过路看眼的,别光看啊,大家有没有听说这条律法啊?” 南成用舆论压人,这叫先礼。 “没听说过。” 人群众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喊声此起彼伏。 “都闭嘴闭嘴,梁子,记住这些人,哼,到时候一个跑不了。” 那领头的痞子指了一圈围观的路人,大声吼道。 围观的路人闻言,四散而去。 那痞子满意了,得意的看着南成。 “我劝你识相点,不要多管闲事,县令大人回京过年去了,护不着你,现在灵山我们爷说了算,哈哈哈。” 痞子说完,叉腰笑得张狂。 “呵呵,这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啊!”南成嘲讽道。 “是又如何?小子,怕了吧,怕了那就快让……呃……” 那痞子话没说完,突然闷哼一声。 而后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不停的唔唔着。 几息间,已憋的脸色赤红。 其他痞子急忙围上前有为他拍打后背的,有抚摸他胸口的。 痞子头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问南成。 其中一个高壮的痞子转身冲向南成,大声叫嚣: “你他娘的背着粪篓满街窜——找死!” 第119章 你非逼我动用后兵 南成淡定一笑,手猛的一甩,核桃大的物件脱手而出。 “呃” 那壮汉猛的定住,双手捂着脖子,“呃呃呃”不适的叫着。 南成耸耸肩,“不好意思,手滑了,不过你兄弟二人有口福了,我南成吃的糕点,都是灵山县最好的。” “噗,咳咳咳咳……” 那痞子听到南成的名号,一紧张竟将卡在嗓子眼的糕点吐了出来。 他指着南成,不大肯定的说:“南,南成?您,您是南爷?” 这也不像啊,南成胖的像猪,脸色青灰,眼中无神。 眼前这人胖归胖,但胖的清爽,脸色白净,眼中带光。 只是,草,真的是……他身后那人是南府管家南佩! 南成迷眼咬牙,“连大爷我都不认得了?嗯?刚才跟你晓之以礼,你他娘的听不进人话,非得逼大爷我动用后兵,是吧?” “南,南大大大爷,小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得得罪了。” 那领头的痞子磕磕巴巴说完,转身一挥手,一溜烟跑了。 灵山两大地头蛇,白蛇和青蛇。 白蛇是灵山白家,开春的时候倒台了。 现在就剩下青蛇南家。 南成这人风评两边倒,一曰好,一曰坏。 究竟是好是坏,没人知道,反正不惹他就好了。 “嘁,就这点本事还出来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成拍了拍手,回身看向那女子。 女子正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见他看向自己,像受惊的小兔子慌忙低头。 南成的心突突跳了两下,心头滋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甜甜的,美美的。 他的脸“刷”一下红了,眼神闪躲的说:“姑娘,没事了,你,你快回家吧。” 那女子闻言,头更低了,双手不停的揪捏着衣襟。 南成等了片刻,不见女子回话,于是又问: “怎,怎么了这是?我,我,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南成莫名的紧张,说话突然磕巴了。 “我,我没有家。”女子低低的回道。 “啊?”南成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子。 虽然她没有佩戴什么首饰,但这身绫罗绸缎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怎么能没有家呢? “你是与家人走散了吗?”南成轻声问道。 女子依旧低着头,没再吱声,周身弥漫着一股悲哀的气息。 南成感受着她的哀伤,心一揪一揪的疼,说话更加轻柔温和了。 “那个,你是忘了吗?失忆了?” 女子还是不言不语,却有大颗泪珠落下,仿佛落在南成的心里,烫的他的心猛然收紧。 “姑娘,我家在这附近有家客栈,安全的很,要不您先去那边缓一缓?” 这一次,女子点了点头。 南成心下一喜,殷勤的带着女子进了自家客栈。 那姑娘掀起衣袖,从手腕上撸下一只镯子递给掌柜,嗫嚅着说: “我,我身上没有银钱,这是我保存下来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其他的,都让人抢走了。” 掌柜看了眼木镯子,尴尬的笑笑,抬头看向南成。 “这,这只是表面看到的,除掉外面的木壳,里面,里面是金的。” 女子赶紧解释,“这是我娘临终前给我的,她说这镯子是我外祖家祖传的,很,很值钱的。” 南成抬手接过镯子,笑着说:“既然这样宝贵,我先替你保管,这里不用付钱的,你想住多久都行。” “不行,不行,我娘说不能占人便宜,况且,您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无以为报……” “不用报,不用报,我,我那是举手之劳,我这人名声不好,你……不怕吗?” 南成打断女子的话,自我解嘲的说。 “不,您是好人,那些说您坏话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女子看到南成眼里一闪而逝的落寞,赶紧安慰他。 “呵呵,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是好人,他们都说我强抢良家妇女……” “不不,您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女子说完,似觉得不妥,慌忙低下了头。 不是她自信,她相信,自己的容貌在这小小的县城,应该算是佼佼者了。 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有惊艳、有欣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唯独没有淫邪。 况且,这男人跟自己说话吞吞吐吐,好像害羞的样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强抢良家女子? 南成的嘴角不停的上翘,压都压不住,全程围观的掌柜和管家不停的翻白眼。 而南成,显然已坠入爱河,因女子的话心中欢呼雀跃。 就这样,女子在客栈住下了。 南成特意叮嘱客栈掌柜,一定要保证姑娘的安全。 听到这里,陶予安感叹,“南兄弟这是一见钟情了?” 南成使劲点着头,“原来钟情一人的感觉是这般滋味,唉,我南成枉活三十年,头一次尝到。” “南兄弟,咱这也算有交情的人了,哥我跟你说句实在话。” 陶予安觉得南成那么多妾室,实在是不妥。 后宅女人一多就乱套,想想陶大曼就是个例子。 要想过好日子,家宅安宁最为重要。 况且,听小闺女的心声,眼前这家伙能不能有后,还要靠那姑娘。 闺女愿意出手相帮的人,必定没有传言中那般不堪,所以,他想提点他一下。 “哥,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哥,您说什么我都听,您说。” 南成对陶予安的态度明显敬重了许多。 “你啊,回家把你那些妾室打发了,愿意嫁人的给准备副嫁妆,不愿意的给她们一笔足够后半生生活的补偿。 然后,真心实意打动那姑娘,备好彩礼,八抬大轿娶回家,守着她安稳过日子。 你这赚钱的本事也不赖,到时候财源滚滚,家宅兴旺,儿孙满堂,是不是人生就圆满了?” 南成听着陶予安的描述,眼中充满了憧憬。 “成成,加油。” 【加油加油,吃嫩草的老牛!你大婚,我要去吃席噢。】 乌丫丫小拳头一挥,给南成打气。 “哎哎,加油!哈哈,小丫头,怎么不叫南叔了?” 前天晚上在他梦里,可是一口一个叫的欢。 乌丫丫立即闭上嘴,不吱声了。 这是秘密,不能说,该知道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 第120章 她做人的第一个年,有人欢喜有人忧 南成的谢礼是两大笼鸡,这样的谢媒礼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乌丫丫数了数,十根指头不够用。 她觉得这些鸡,足够她家吃到去南成家吃喜宴了。 没有碍眼的人、碍眼的事不定时冒个泡,陶家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大年三十。 乌丫丫出生以来过的第一个年,陶家格外郑重。 一大早,陆元香婆媳二人将男人们关在门外,开始给乌丫丫捯饬。 “当当当当,小妹你看,怎么样?” 在婆媳两人忙碌了两刻钟后,盛装打扮乌丫丫新鲜出炉。 杨秀娥拿着铜镜站在她前面,满意的看着自己和婆婆的杰作。 乌丫丫头一次打扮的这样郑重,一时间对着镜子新奇不已。 “哇,我,漂亮!” “哇,我怎,这,漂亮!” 小奶娃很臭屁的用小胖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往左转头看一眼,往右转头看一眼,陷入了自我陶醉中…… 良久,她抬头看了看娘亲和嫂嫂,大眼睛忽闪了两下,咧嘴一笑。 “娘亲,嫂嫂,棒棒!” 这个小家伙,终于想起夸夸自己娘和嫂子的手艺了。 夸完之后,她转身溜下了椅子,小胖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间门口。 她仰头看着门,唔,门栓太高,她根本够不到。 往后退了两步,两只小胖手挽了个手花,打算用灵力开门。 关键时刻猛然警省,大眼一转,回头看向笑盈盈的婆媳二人。 “哈哈哈,出不去了吧?”陆元香笑着上前,将门拉开。 然后双手叉在她腋下将她提溜到院子里。 院子里,早已等的心急的一老一中外加四个小伙子全看呆了。 只见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奶娃娃,脸上带着少见的羞涩,绞着小胖手指,扭捏的站在他们眼前。 她上身穿着粉色的对襟小袄,上面绣着几只活灵活现的蝴蝶,下身着一件同色绣花马面裙,花朵与蝴蝶相得益彰。 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小揪揪上系着粉色的绸带,关了两朵珠花。 肥嘟嘟的小脸蛋圆圆的,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两颗闪亮的星星。 秀气的小鼻子下嘴巴小小的,红红的,像一颗樱桃。 她见众人盯着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摇摇晃晃像一只小鸭子。 脚上穿的绣花小靴子上的铃铛,“叮叮铃铃”轻轻响起,唤回了所有人的心神。 “哇,小妹太好看了,像观音座下的仙童。” 陶凌霄兴奋的大叫起来。 陶凌云、陶凌晓突然同时上前,伸手去抱乌丫丫。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陶凌云头一次不顾形象,屁股朝陶凌晓一撅,将他撅到了一边,把小妹抢到了手。 “小妹,走,二哥抱你出去玩。” 说话间,还不忘朝陶凌晓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后大步向外走去。 陶凌晓眼神微闪,好似不相信自己会失手。 随后紧随其后走出了院门。 大街上,陶凌云每碰上一个人,便笑着跟人家打招呼,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这是我小妹。” 待人家夸赞“哎哟,你小妹长得可真漂亮,像仙人座下的仙童。” 他便笑的见牙不见眼,像个傻子。 乌丫丫在他们遇到第六个人的时候,突然回过味来。 她被二哥当成挂件抱出来显摆了! 来凡人界的第一个年,乌丫丫见识了凡人的新年。 正式融入了人的世界。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京城。 陈允良自从赈灾结束回京后,过得非常不如意。 虽然得到了皇上的嘉奖,但白侯府的差事办砸了,让白侯府对他非常不满。 正在他疲于应对的时候,一贯低调的晁国公府像是蚂蝗一般盯上了他,三天两头给他找事干。 还有几天过年了,陈允良却没有以往过年的轻松,天天焦头烂额。 这让他不禁对陈乐韵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甚至,将这一切失利都推在了陈乐韵身上。 但后面陈乐韵又跟他说了几件事都是对的,他又开始动摇了。 陈乐韵顺势将一切推到了陶家小奶娃身上。 她坚信,就是因为那个小奶娃的存在,才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轨迹。 陈允良将信将疑,为此特地去慧觉寺找到好友方远大师。 两人不知密谈了什么,回府后,他便对陈乐韵既捧又防。 父女二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这让陈乐韵心里非常的不爽,她不爽,有些人便要遭殃,被无辜的恨上。 比如说远在千里外的小奶娃乌丫丫,在陈乐韵心中被恨到了新高度。 与陈家的低迷气息不同,定北侯府今年过年格外热闹。 常年卧病的定北侯夫人罕见的出来冒了个泡。 下人们都说这是因为找到了二公子,夫人的心病慢慢的好起来了。 可见,这个新上任的二公子还是有一定用处的。 这位二公子同时也是侯府热闹的创作人之一。 在这位新上任二公子的带领下,二公子一家人真是作出了新境界。 这不,年三十又出乐子了。 当了几个月二公子的陶老癞,在院子里乱逛时,听到下人们议论侯府二公子出生时取名陶予安。 与大公子连着,寓意平安。 他这才知道,原来陶家庄的陶予安陶夫子是定北侯的亲儿子。 陈乐韵那个臭女人竟然没有告诉他。 因此,年三十祭祖时,陶老癞在祠堂里打着滚哭,说定北侯不是真心与他相认,不然咋还让他用以前的名字。 没人知道他的心思。 他是在与陶予安较劲呢。 在陶家庄时,他就嫉妒陶予安凭什么被一个要饭的娘养得人模人样。 如今,自己代替了他的身份,自然要代替个彻底,名字他也要了。 陶远铭看着自己刚寻回的儿子,虽然哪哪都不称心,但毕竟是亲生的。 就在他要跟陶老癞解释时,却被陶予平给制止了。 宗谱上定北侯二公子的名字本来就是陶予安。 不存在改与不改。 只是,陶老癞一家都不识字,不知道这些。 陶予平索性将错就错,笑着对陶老癞说: “二弟,你能平安长大,全靠乌嬷嬷那么多年含辛茹苦养育你。 既然你的名字是乌嬷嬷取的,那便不要改了,权当是报答和纪念乌嬷嬷吧。 从二弟对燕老大夫的态度,大哥便知道,二弟是最懂得感恩的人了,是吧? 况且,二弟的名字很好,陶万荣,寓意繁盛、显贵、兴盛,可见乌嬷嬷用心了。” 陶老癞吃瘪。 虽然听上去自己的名字很不错,但他怎么不知道乌嬷嬷用心了? 年夜宴后,陶老癞一家子被打发回了自己的院子。 陶远铭跟着陶予平重新回到了祠堂。 陶远铭问:“为何不让你二弟改回本名?” 陶予安看着祖宗牌位,神色晦暗不明。 “爹爹,儿子总觉得……那个人他不是二弟。” 第121章 陶夫子家小闺女把我儿子整破相了 “你给我站住,站住!” 一道高亢的童音响彻整个村庄。 熟悉的,令村人一听便知是村中小霸王陶二壮的声音。 邻近的人家有好事的人从家里跑到街上看热闹,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去招惹小霸王。 只见陶家庄贯穿村子南北的主路上,一个小胖墩倒腾着一双小短腿“蹬蹬蹬”的由北向南快速跑过来。 小胖墩身上烟绿色的外褂袖口和同色系宽腿裤的裤管,因兜着风而鼓了起来。 由于跑的太快,她额头的刘海被风吹得向后飘去。 头顶上扎的两个小揪揪随着奔跑不停的摇晃着,似要挣脱脑袋的束缚一般。 红扑扑的胖脸蛋上肥嘟嘟的肉肉上下颤动着,樱桃小嘴紧紧抿着。 她紧张的往后看了一眼,眼看追来的一群小子越来越近,大眼骨碌碌转了几圈,扫到路边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一头扎过去,抱着那人的双腿,仰头叫道:“大姐夫救命。” 紧接着手脚并用拽着对方的衣裳便往他身上爬。 突然,脚下一空,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入一个温暖强健的怀抱。 她下意识的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扭头紧张的向后看去。 “噗嗤”,抱着她的人笑了,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小丫丫,你怎么又去惹那小霸王?” 乌丫丫转过头来,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扳着对方的头指着前方,“大姐夫,快跑。” “好!”对方简洁的回了一个字,抱着她迈开大长腿就跑。 后方传来陶二壮气急败坏的吼声,“乌丫丫,你个乌鸦嘴,有种你别跑!” “略略略,有种你追上我啊!” 乌丫丫趴在男人宽厚的肩头,张狂的朝陶二壮吐着小舌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惊慌。 陶二壮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捂着头,额头和脸上沾着点点血迹。 眼看那高大的男人抱着乌丫丫越跑越远,陶二壮大吼:“你有种,下来单挑。” “你有种,追上来单挑……” 乌丫丫的小奶音远远传来,气得陶二壮跺脚。 男人抱着乌丫丫跑回了自己家,村长陶奉山隔壁。 两年前,陶奉山家西边还是块空地。 陶娟嫁给陶洪昌,不,嫁给凤至后,凤至从陶洪昌家里分出来,贴着陶奉山家西院墙盖了四间瓦房。 院子里,陶娟站在杏树下拿着一瓢拌好的鸡食正在喂小鸡,小鸡们围在她脚下争先恐后的抢食吃。 人间四月天,春光明媚,杏树美人,岁月静好。 男人抱着乌丫丫踏进院子,便看到这样一幅美好静谧的画面。 他幸福的笑了。 男人正是凤至。 按说,乌丫丫应该叫他一声大姑父的。 奈何两年前陶予安家并入陶氏一族时,老族长陶金有调皮,大笔一挥把陶予安记成了他的子侄辈。 无法,辈分重新洗牌。 原先叫陶予安大侄子的陶奉山,瞬间降了辈分与陶予安称兄道弟。 陶奉山的子女,自然与乌丫丫成了兄弟姊妹。 这也导致乌丫丫成了村里许多人的小姑姑,甚至小姑奶奶。 陶二壮敢直呼其小名,看来是气狠了。 “相公,你回来了,哟,小丫丫,来,让大姐姐抱。” 陶?看到凤至抱着乌丫丫回来,高兴的将瓢里的鸡食“哗”一倒,扔了瓢上前就要抱乌丫丫。 乌丫丫欢快的伸出双臂,在看到陶娟高耸的大肚子时,小胳膊“嗖”缩了回去。 “不行,大姐姐有小弟弟了,以后可要小心了。” 乌丫丫奶声奶气的认真嘱咐。 “哈哈哈。”凤至开怀大笑,将乌丫丫举了个高高,“小丫丫,你大姐姐肚子里的是你小侄子,不是小弟弟。” 乌丫丫小胖手一拍脑门,老气横秋的说:“唉,岁数大了,脑袋不好使了,又把这事整忘了。” “哈哈哈~” 陶娟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小丫丫啊,你要笑死我,就你这岁数还敢说大?那满村的爷爷们要不要过了。” “嘻嘻,我比上年大了。”乌丫丫笑嘻嘻的辩解。 “对对对,我们丫丫说的也对,是比去年大了。” 凤至将乌丫丫放在地上,笑道:“大姐夫去给你拿肉干吃。” 说罢,便向屋里走去,路过陶娟的时候,迅速抬手轻轻捏了捏陶娟的脸。 陶娟俏脸一红,娇嗔道:“你注意点,丫丫还在呢。” 乌丫丫的小胖手猛的捂住眼,而后叉开指缝看向二人,“我不看见,不看见。” 这下,陶娟的脸更红了,捶了凤至一拳,推他赶紧进屋。 凤至哈哈大笑。 在乌丫丫的小米牙跟第一块肉干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隔壁陶奉山家传来吵嚷声。 “村长,您给评评理,您看看我家二壮这头,差点就开瓢了。 这就是被陶夫子家的小闺女给祸害的,万仁大哥说差一点点就破相了。” 陶奉山咳嗽一声,不耐烦的说:“你家怎么一天天净事?前天才说人家丫丫把你儿子整瘸了,最后呢?瘸哪了?” “今天可不一样,您瞧瞧,这都见血了!您就说说吧,这事怎么办?” 陶二壮的娘程氏不依不饶。 “你问过二壮这是怎么回事了吗?可别像上次一样,上来就给人家扣帽子。” 陶奉山不耐烦的磕得烟袋锅子咚咚响。 “这还用问吗?大街上好多人看到了,陶夫子家的小闺女跑得跟兔子似的。 你说这事要是与她无关,她跑那快干什么?铁定是她干的!” 程氏大声争辩。 “她那么小能干啥?说不定是你家老二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赖在人家丫丫身上了?” 钟婶的大嗓门响起。 她最瞧不惯程氏,当年生二壮的时候,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叫万壮,这娘们非得给她二儿子取名二壮。 这不是膈应人嘛,一村一族的,非得让小辈跟长辈的名字重字。 有毛病! 见程氏又要说什么,钟婶不给她机会。 “你可不要忘了,这两年你家麦子年年高产是怎么来的!村里的作坊哪来的? 要不是予安家仁义,你以为你家现在能吃饱穿暖住上大瓦房呢。” 钟婶直接站在至高点上,一下子堵住程氏的嘴。 第122章 有那本事,早被衙门请去当镇衙神兽… 前年,陶予安跟陶凌风父子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时带回来几麻袋麦子良种。 听说是在路上遇到了西域的洋毛鬼子,看到他们手中有良种,便买回来的。 发给村里人一种,好家伙,产量有原来的两倍多。 今年这良种就在全县推广了,县令大人都把陶予安奉为座上宾。 还有村里的两座作坊,也是陶予安领头建起来的,最后无偿交给了族里打理。 现在家家有人在作坊上工,年底家家有分红。 这好事,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而且,最近陶凌云前往府城参加乡试去了,这要是考过,那就是陶氏一族百年来唯一的举人老爷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程氏无凭无据作景。 程氏听了钟婶的话,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可看到自己儿子捂着头哼哼,她心疼的不得了,瞬间燃起了斗志。 “这,一码归一码,她欺负我儿子还不让人说了?反正今天这事不能轻易了了。” 陶奉山不悦的说:“那你还想咋地?把小丫丫给揍一顿不成? 你也不看看你儿子多大,丫丫多大,还好意思说人家欺负你儿子!” 程氏哼哼两声,“我不管,反正这事他家得赔。” “说了半天,就是为了钱呗?!”钟婶撇撇嘴不屑的说。 程氏嚷嚷道:“婶子,你这话说的,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二壮这一次,可是花了八十个铜板。” “阔是,二壮大侄子的头,是他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磕的呀。” 这时,一道弱弱的小奶音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隔壁墙头上趴着一大一小两个头。 大的是凤至,小的是乌丫丫。 “你,你个小屁孩给我下来,有种单挑!” 陶二壮一见乌丫丫,立即忿忿不平。 “我不是小屁孩,是你小姑姑,你打不过我。” 乌丫丫撇撇小嘴纠正陶二壮的无礼,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不屑。 凤至转头看着乌丫丫,呵,这小丫头吹牛都不打草稿。 就陶二壮那小子,八岁长得跟十二一样,一只手就把她按在地上擦擦了。 乌丫丫看了凤至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揶揄。 她哼哼了两声转开头。 差点被陶二壮那一声“小屁孩”给气到暴露自己的实力。 虽然两年来她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但不要说陶二壮,就是眼前的凤至十个八个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她三哥哥说过,她是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该做的事。 其他事,有他爹和四个哥哥来做就行。 噢,还有陶岩。 想到陶岩他就惋惜。 她炼制的生息丹,人有一口气都能救活。 洗髓丹能将人的身体调到最佳状态,强身健体。 可唯独炼不出治陶岩脑袋的丹药。 给他炼制了几次,不是吃得他拉肚子,就是睡几天几夜不醒,要不就是大笑或大哭。 人的脑袋果然是最难治的。 好不容易又炼制了一颗,结果他吓跑了,还拐跑了她大哥哥。 如今小侄子都会满地跑了,他和大哥哥还没回来。 仰头盯着乌丫丫的陶二壮,气得直跳脚,“你下来,下来,有种你下来。” “嘻嘻,陶二壮,你没文化,只会说这一句。” 乌丫丫的胳膊支在墙头上,一双小胖手捧着脸,笑嘻嘻的说。 “你才没文化,你全家都没文化!”陶二壮气得转圈。 乌丫丫哈哈大笑,“你这话不对,我家是全村最有文化的。 你陶二壮,不上学堂,才是全村最没文化的!” 这话,一点不假! 大人们听得哈哈大笑。 “二壮,别让她带歪了,你说,你这头是不是让她给整的?” 程氏眼见自己儿子在嘴上吃了亏,立即拉着跳脚不止的陶二壮问道。 “就是她,我的头就是被她害的。”陶二壮委屈的指着乌丫丫。 乌丫丫大眼一转,“那你说我是怎么害你的?” “反正就是你害的!”陶二壮并不说原因,直接大吼。 乌丫丫小嘴一嘟,哼了一声,“哼,我三哥哥说,有理不在声大,你那么大声,就是没理。” “你你你,铁柱,你说,我的头是不是她害的?” 陶二壮说不过乌丫丫,转头拉同盟。 铁柱是上学堂的人,要不是今天沐休,他也不会跟二壮他们在一起玩。 夫子说,做人要实事求是。 他挠了挠后脑勺,看看陶二壮,又看看乌丫丫,有些纠结。 陶奉山见状,对铁柱说:“铁柱,你如实说,没人敢怎么的你。” 铁柱见村长给他撑腰,于是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跟二壮他们在村北玩……” 随着铁柱的讲述,事情得到还原。 陶家庄村北有一排大杨树,高高大大,树杈上成了鸟雀们安家落户的好地方。 现在正是四月,鸟雀繁衍的最好季节。 陶二壮他们今天便约好了一起去掏鸟蛋。 就在陶二壮找到一个鸟窝,爬上去准备去掏鸟蛋时,乌丫丫不知道从哪里蹦哒出来了。 她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对陶二壮说:“你要小心啊,别踩断树枝掉下来。” 陶二壮低头看着乌丫丫,嗤笑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脚下踩的这树枝可结实了。” 说话间,还使劲颤了颤。 乌丫丫撇撇嘴,转身就走,走前丢下一句话,“你小姑姑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 “哼,要你提醒,小屁孩还想当姑姑,哈哈哈,想得美,我就不叫你小姑姑。” 乌丫丫回头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他说话。 谁知,她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咔嚓”一声,伴随着尖叫声,陶二壮“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艰难的挣扎起来,捂着磕破的头,指着乌丫丫背影大叫: “乌丫丫,你个乌鸦嘴,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揍你!” 乌丫丫往后看了一上眼,拔腿就跑。 陶二壮就追,其他人相互看了看,也跟着一起跑。 然后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众人听罢,集体沉默,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程氏。 程氏被看得如坐针毡,恨恨的瞪了铁柱一眼,“你是陶夫子的学生,当然向着他闺女。” 铁柱一听不乐意了,“程婶婶,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我的小伙伴们。” 其他几个孩子见众人看过来,纷纷点头。 铁柱可是一分没说多,一分没说少。 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 “哼,她就是个乌鸦嘴,就是她咒我的!” 这一次,陶二壮脑子突然灵光了。 凤至闻言哈哈大笑,“她要是有那本事,边境都不用打仗了,把小丫丫往那儿一搁,去咒敌国就行了呗。” 凤至这脑回路也挺清奇的。 不过,却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对啊,有那本事,早被衙门请去当镇衙神兽……噢,不,镇衙大神了。 到时候县老爷都不用审案子了,让乌丫丫咒一咒坏人,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乌丫丫默。 这本事,她是有呢,还是没有呢? 第122章 小姑姑揍揍不听话的大侄子是应该的吧 程氏不悦的看了一眼凤至,撇了撇嘴,恨铁不成钢的推搡了陶二壮一下。 “你看看你都跟什么人玩,没有一个实诚的!” 陶二壮没有防备,差点被她推倒。 他凶巴巴的朝程氏吼道:“你凶我干什么?不是你让我跟他们玩的? 你说跟他们玩不用上学堂,也能学到东西,省钱还得好处,一什么两得?!” 程氏急忙去捂陶二壮的嘴,奈何晚了。 陶二壮叭叭叭未换一口气就说完了。 “好哇,程氏,原来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 陶奉山怒火中烧的瞪了程氏两眼,用手指点着她,愤怒的说: “村里学堂现在免束修,每家每户只要负担孩子的笔墨纸砚费就行,这样的大好事到哪里去找? 你可倒好,一直说孩子小再等等,你看看他哪里小了? 比铁柱还大一岁吧?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有的都升到中班了! 你,你,你今天竟然还想教着孩子说谎,真是不可理喻! 二壮他爹呢,那个谁去把他给我找来,今天我非要好好问问他怎么当家的?” 陶奉山往马扎上一坐,指了一个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让他去叫人。 程氏眼见事情闹大,赶忙拉住那人,干笑着对陶奉山说:“三叔,这,这就不用叫孩子爹了吧?” “不叫行吗?我看你就是缺管教!”陶奉山剜了程氏一眼,丝毫不妥协。 程氏紧张的咽了咽唾沫,讨好的说:“是,三叔说的是,我,我回家一定好好管教二壮。” “我说的是你!”陶奉山冷嗤道。 “呵呵。”程氏干笑两声,紧张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那个,三叔,我不让陶夫子家赔钱了,还不行嘛。” 陶奉山“腾”一下站起来,“你他娘的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的是赔钱的事吗? 你还不让陶夫子家赔钱了?他家凭什么赔你钱? 叫我说,你得赔人家钱。 我刚回来的路上,听那个谁跟我说,你家陶二壮把人家小丫丫追的满大街跑,跟被狗撵了似的。 要不是碰到我女婿,这时候头破血流的恐怕还要加上一个小丫丫! 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乌丫丫趴在墙头上,不住的点头。 村长大伯英明,说的话句句在理。 要不是自己跑的快,聪明又机智,这会儿说不定……陶二壮就躺在炕上下不来了。 他想打自己,那是墙上挂门帘——没门。 去年那次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那时候自己才两岁呢。 话说,陶二壮那次真没说谎,他的腿就是她揍的。 哇哈哈哈! 她是小姑姑,揍揍不听话的大侄子,是应该的! 乌丫丫得意的摇头晃脑。 凤至歪头观察着乌丫丫,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但他又猜不出来。 程氏听闻陶奉山一席话,尴尬了。 最后跟村长保证,过两天一定把陶二壮送到学堂去。 又跟趴在墙头上的乌丫丫道了歉,才悻悻的领着陶二壮走了。 陶二壮压根没想到,他只不过是迁怒了一下乌丫丫,追着她跑了两里地,隔两天就要进学堂。 耍野了心的他怎么愿意进那蝈蝈笼? 临走前,他恨恨的看了趴在墙头上的乌丫丫一眼,嘴唇微动,无声的说:你给我等着。 乌丫丫无声的回:你小姑姑我等着呢,来战吧! 乌龙事件结束,乌丫丫也要回家了。 她还要回家哄小侄子呢。 唉,人长大了就得有责任心! 像她,今天要不是去山脚下给小侄子摘刺泡,也不会遇到这些麻烦事。 凤至拉着她的小胖手,笑着说:“丫丫妹妹啊,先别走,将这些肉干拿上。” 凤至发现,乌丫丫的牙虽然没长齐,但啃肉干是足够了。 而且,她似乎特别喜欢自己烤制的山羊肉干。 乌丫丫不好意思的摆摆小胖爪爪,“不行,不行,大姐夫,我不能要。” 凤至假装委屈,“唉,丫丫妹妹,你是不是嫌弃这肉干不好吃?” “不是不是,大姐夫做的肉干可香了,很好吃。” 乌丫丫小胖爪爪摇的贼快,并配合着舔了舔唇,而后使劲点点头,用行动表示肉干很好吃。 凤至抓了一把肉干往她左布兜里塞,乌丫丫一只小胖爪爪撑着布兜,一只小胖爪爪快速摆着。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我娘说过,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凤至见状,心中笑的不行,面上努力憋着。 “那不行,丫丫妹妹必须拿着,大姐夫又不是别人。” “哎,不行不行,真不能要。” 乌丫丫不止摆手,连头都摇上了,眼神却斜着自己的布兜,眼里闪过小星星。 直到把她左右两个布兜都塞满,凤至才停了手,对乌丫丫说: “哎,丫丫妹妹别嫌弃,什么时候想吃了,再来拿。” “啊,这这,你说这,我说不要,你非得硬塞,这多不好意思?!” 乌丫丫学着大人的样子,搓了搓手,来回踱了几步。 “嗐,咱俩谁跟谁,是吧?当初要不是丫丫妹妹,我跟你大姐姐的事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呢。” 凤至笑得开心。 “嗐,那事呀,不算事,不算事,大姐夫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保证那个上……什么山,下什么锅,给你办妥了。” 乌丫丫豪气冲天的拍的小胸脯“啪啪”响。 “好,以后大姐夫就仰仗丫丫妹妹了。”凤至笑着朝她抱抱拳。 “没问题,记得有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噢,我走啦。” 乌丫丫倒背着小手,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开小短腿往外走。 到了门槛跟前,小身子一僵。 大意了,虽然已经三岁了,但这门槛……背着手迈不过去啊。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放下形象爬过去的时候,身子突然腾空而起。 “哎呀,我一直觉得这门槛太高了,想弄个矮点的,不然你小侄子出生后,进出门槛很麻烦。” 凤至将乌丫丫放到门槛外面,盯着门槛纠结的说。 乌丫丫闻言,满脸的尴尬立时不见,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你家这门槛确实挺高,将来不利于小侄子出行。” 凤至将头别开,无声的笑得合不上嘴。 再回头已经收了笑容,认真的朝乌丫丫点点头,“嗯,丫丫妹妹说的在理。” 乌丫丫再次高昂起头,像只打胜仗的大公鸡一般。 第124章 嘿嘿,我就知道师父您不是人 “大姐夫快家去给大姐姐做饭吧,我要走了,待七日后小侄子出生,我送他一份大礼。” 看着乌丫丫远去的背影,凤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乌丫丫是他见过的最最最有趣的小娃子,没有之一。 他回身跨过门槛,关门的手微微一顿。 七日后小侄子出生? 乌丫丫刚刚是这么说的吧? 可是陶娟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生产呀? 想到这里,凤至摇了摇头,定是小孩子随口胡说的。 乌丫丫走到村口大槐树下,回头看向凤至家门口,见凤至已经回家了。 她板正的小身子一松,吁了口气,做贼似的前后左右看了看。 见路上没有人,她挥着小胖拳头跳哒着低声欢叫。 “啊啊啊,这么多肉干。” “啊啊啊,我能吃好多天!得藏到空间里,嗯,给小侄侄留一块,不,两块就行。” 她低头看向自己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兜,抬起小胖手拍了拍。 布兜瞬间瘪下去。 “哎,哎,哎……” 这时,大槐树后面传来低低的叫唤声。 乌丫丫刚蹦哒起来的小短腿猛的一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面容精瘦,古铜肤色,浓眉大眼,鼻挺唇红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大槐树后探头探脑。 见她看过去,那人脸上一喜,朝乌丫丫勾勾手,咧开大嘴笑了。 乌丫丫猛的往后跳了几步,警惕的指着他说: “你,你要干什么?想拐小孩,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喊,你离不开村子半步。” “师父,是我啊。” 男子叫了她一声,而后伸着脖子四下看了看,低声说:“是我啊,金钱,金钱。” “我管你金钱银钱……金钱?” 乌丫丫低声惊呼,“你你你啥时候回来的?” “师父,我昨天刚回来,在南府住了一晚上,今天就过来探望师父了。” 金钱一只手扒在大槐树上,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回道。 同时,贼头贼脑左盼右顾。 “你才出去历练一年,怎么就回来了? 一年时间好干啥? 为师不是告诉你,不足三年不准回来?” 乌丫丫又往后退了退,嫌弃的神色不加掩饰。 “师父啊,徒儿不回来不行啊。” 金钱哭唧唧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您看,这是让人给打的,差点破了相。” 乌丫丫定睛一看,金钱额头左上方,有一块拇指大的疤,看上去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不待她询问,金钱继续哭诉: “我才一年没回来,师父就认不出我了,还把我当拐子。 这要是三年不回,那师父会不会把徒儿忘到九霄云外去?” 金钱委屈巴啦的从大槐树后面走出来。 乌丫丫看着他震惊的张大嘴巴。 只见金钱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袱,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罗筐。 罗筐里的东西装得满满当当,甚至冒了尖。 “你,你你,这这,这是……给为师带的礼物?” 话虽然这么问,但她却问的心虚。 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在搬家,果然,金钱接下来的话令乌丫丫抓狂。 “师父,礼物我是给你带了几件,不过,这些都是我的行李。 我是来投奔师父的,要待在师父身边学本事,孝敬师父。” 金钱说到这里,咧嘴嘿嘿一笑,“嘿嘿,师父,您惊不惊喜?” 乌丫丫一甩衣袖,“我惊喜个鸟,是历练三年,三年,为师的话你当放屁了?!” “那时候师父说家里没地方给徒儿住,才打发徒儿出去历练三年。 现在,师父家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起了五进大院子,怎么着也能有间房装徒儿吧? 柴房也行。 师父,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师父家里后天办乔迁宴。 所以,作为咱们……作为师父您的首席大弟子,必须伺候师父左右。” 金钱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乌丫丫皱眉看着他,这老徒弟出去历练一年,别的本事长没长进不知道,这嘴皮子真溜了不少。 金钱见乌丫丫皱眉,上前一步继续游说: “师父,您家里现在房子那么大,需要人收拾打理吧? 徒儿我可以算一个人啊,到时候可以少买一个下人,那就省一份钱不是? 不,我一个人可以顶三个,少买三个下人都成。 而且徒儿还可以出去摆摊算命、堪舆风水、开坛祈福,到时候赚的钱不都是师父您老……您小人家的嘛。 这一正一反,师父稳赚不赔啊,师父,您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乌丫丫眨巴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狐疑的审视着金钱。 他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整的跟逃荒似的金钱,问道:“你,真的一个顶三个?” “是是是。”金钱急忙点头。 “你赚的钱都给我……给为师?” “对对对。” “住柴房也成?” “嗯嗯嗯。” “那你喜欢吃肉肉不?” “喜欢……不不,不喜欢,我的肉肉都给师父。” “会哄小孩子不?” “会会,特别会。” “那成,你跟我走吧。” 乌丫丫对金钱进行了一番入职面试,满意的点了点头。 金钱看着乌丫丫胖墩墩的小背影无声的笑了,在乌丫丫回头看来时,他立马闭上了嘴,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快走,磨蹭什么呢?这两天还要抓紧收拾新房呢。” 乌丫丫剜了金钱一眼,催促道。 “哎哎,师父您先请。”金钱将手中的筐往地上一放,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奈何背上的包袱太大太重,他这一弯腰,包袱往前翻过去,直接将他带翻了。 金钱面朝上躺在大包袱上,挥臂蹬腿像只翻了盖的乌龟。 “哎哎,我的天呐,师父,救命。” 丫丫转回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金钱。 这个徒弟,怎么没笨死?! 她抬手朝金钱一挥,转身往前走。 金钱的大包袱被她挥出的灵力掀翻过来,与金钱换了个位置。 金钱在下,大包袱在上。 金钱嘿嘿笑着从包袱底下爬出来,重新背好,双手一用力提起俩大筐,大步跟上去。 “嘿嘿,我就知道师父您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乌丫丫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怒喝道。 “不是,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徒儿是说您不像人,不不,人不像您,不不不……” “闭嘴吧你!”乌丫丫抓狂。 第125章 忒,这家伙挨揍不会是因为嘴贱吧 乌丫丫抓狂的揉搓着小脑袋,两个小揪揪都被她快揉散了。 金钱紧闭着嘴巴,垂头丧气的跟在乌丫丫身后。 他惹师父生气了! 金钱眼珠一转,上前一步:“那个,师父啊,咱这师门叫什么啊? 要是以后您招徒弟,我怎么跟师弟师妹们介绍咱师门啊?” 问完之后,金钱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赞。 小孩子忘的快,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就好了。 这倒提醒了乌丫丫,既然收徒弟了,得整个师门啊。 这师门叫什么好呢? 乌丫丫背着小手,迈着小短腿,皱着小眉头,低头往家里走。 现在陶家已经把原来隔壁陶老太太家的房子买了下来。 原本他两家这块地方就与村里有点距离,如今正好把这一片都买下来圈成了大院。 原来的老房子现在还没有推倒,陶家人还住在里面。 只是与五进大院围在了一起。 待新房可以住的时候,旧房就可以推倒,做成前院。 “哦豁,师父,我们家建的这么大啊!” 大门家,金钱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大院。 这可比南成的南府大多了。 乌丫丫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 这人可真自来熟,还我们家,这分明是我家,我家! 再说了,哪里就大了? 她掰着小胖手指,数着说: “不大啊,怎么就大了?我家有四个哥哥,一人一进院。 我爹我娘和我一进院。 还要有客房、花厅。 后面我还会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小侄子,一二三……” 手指头数量太少,根本不够用,不够用。 金钱震惊的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打断她的话。 “师,师父,您,您确定要有这么多侄儿?” “是的呀,我大哥哥家三个,我二哥哥家两个,我……” “哎哎哎,师父啊,您还是先别说了,再说下去,您家更变成和尚庙了。” 金钱再次打断乌丫丫的话。 “怎么可能,我还没说完呢,我将来还能有三个小侄女呢!” 乌丫丫不悦的盯着金钱,这个徒弟总是打断她说话,真的能要吗? 金钱立即闭嘴。 师父就是师父,未来了如指掌。 “丫丫,这人是谁呀?” 陆元香出门找乌丫丫回家吃饭,刚到门口,便见乌丫丫一脸不悦的瞪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于是上前将乌丫丫拉到一边,警惕的看着对方。 “师奶奶好!”金钱见到陆元香,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问好。 陆元香愣了一瞬,而后低头问乌丫丫:“闺女,你又收了个徒弟?” “师父。” “没有。” 乌丫丫和金钱同时开口。 乌丫丫白了金钱一眼,“你先说。” 金钱嗫嚅的问:“师父,您又收徒弟了?是不是徒儿哪里做的不好?” 乌丫丫无语望天。 陆元香倒是回过味来,仔细打量了金钱几眼,问道:“你,你是金钱?” “哎,师奶奶,就是我啊,金钱。” 金钱原地转了一圈,嘿嘿笑道:“嘿嘿,师奶奶,徒孙我是不是英俊了许多。” 陆元香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道:“是,英俊了也精神了。” 被陆元香夸赞,金钱激动的不行。 因为之前身体亏损太严重,即便是服用了洗髓丹,他的状态也不如南成恢复的快。 直到今年,他才完全恢复到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 这人一高兴吧,有时候就容易说多话,说多话就容易欠妥当。 这不金钱就犯了这个毛病。 他点头哈腰的对陆元香说:“师奶奶也越来越年轻了,像没成亲的大姑娘。” “咳咳。”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不悦的干咳声。 他急忙回身,一眼看到阴沉着个脸的陶予安。 不知哪里做错的他,就想拍马屁准没错。 于是张口就来,“师祖好,师祖也越来越年轻了,像个英俊的大小伙子,大街上一走,定能迷倒一片大姑娘小媳妇。” 陶予安心塞。 不悦的瞪了金钱两眼,“会说就说两句,不会说闭嘴!” 说罢,越过他走到陆元香跟前,挽着陆元香走进院门。 头一次被老爹冷落的乌丫丫,抬手抠着头顶上凌乱的小揪揪,皱眉看着老爹老娘离去的背影。 直到他们走进院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被待见了。 为什么呢? 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目光定在了金钱身上。 “哼,你要笨死啊,两句话把我爹我娘都得罪了,还不快进来。” 乌丫丫朝金钱吼了几句,生气的转身扶着门框吃力的迈进门槛。 这在以往,爹爹一定会将她提溜进大门的,哪用自己……几乎是用爬的,才进了大门。 唉,遭瘟的门槛,都弄这么高干什么呢?! 还有那个缺心眼的徒弟,一点不带眼色,就不能先过来帮他师父一下。 越看越闹心! 乌丫丫没再理会金钱,进了院子后“哒哒”跑进了旧宅的堂屋。 “爹爹,娘亲,我回来啦。” 坐在正位上陶予安,掀起眼皮看了乌丫丫一眼。 “外面那个是你徒弟吧?你不是打发他出去历练去了?咋才一年就回来了。” 陶予安一连三问。 刚好将包袱和大罗筐扛进院子里的金钱,身子一僵。 师祖不待见自己了,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乌丫丫倒没有金钱那么多心思,听陶予安这样一问,立即像得了大便宜一般上前献宝。 “爹,您前段时间不是说要买人吗?您可以少买三个,我那徒弟说他一个人可以顶三个。 噢,他不光能干活,还能出去算卦、看风水,到时候赚的钱也都给咱。 爹,您算算,我们养他一个,顶好几个人用,是不是很赚?” 陶予安无语的抬手捂住脑门。 “爹爹,我说的不对吗?”乌丫丫趴在陶予安腿上,仰着头,两眼放光的等着陶予安夸赞她。 陶予安垂眼看着她,心道:原来这个金钱是这么忽悠小闺女的,真是欠收拾啊。 他抬手点了点乌丫丫的脑门,“你觉得他能一个人顶三个用?” 乌丫丫一指门外,“他自己说的呀!” “好,先不说这个,他出去一年就回来了,你觉得为什么?” 陶予安再问。 “他被人打了呀……”乌丫丫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他为什么挨打呀,难道是算的不准让人家揍了? 不对呀,去年让他出去历练前,她考核过他呀,水平还算不错的。 陶予安俯下身,笑着问:“他为什么挨打呢?” 忒,这家伙挨揍不会是因为嘴贱吧? 就像刚才,说师奶奶像大姑娘,说师祖像小伙子。 话是这么个话,但你作为一个晚辈,也不能大大咧咧说出来吧? 乌丫丫默。 这是收了三个麻烦吗? 毕竟他说他一个顶三个。 第126章 两年,是时候正面较量了 站在院子中间不知所措的金钱,心里直打小鼓。 听师祖的意思,他很不待见自己啊,自己不会被赶走吧。 “吃饭啦。”陆元香吆喝一声。 而后看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金钱,笑道:“你也来,等吃了饭再给你安排一间房间。” “哎哎,谢谢师奶奶。” 金钱提到嗓子眼的心立马归位,兴奋的频频点头。 师奶奶点头,他可以正式跟随师父左右了。 这段时间,家里只剩下陶予安夫妇、乌丫丫、杨秀娥和陶家第一代孙陶子瑾。 陶凌云去府城参加乡试,陶予安不放心,打发陶凌晓和陶凌霄两兄弟陪着一起去了。 原本陶凌晓也是可以参加乡试的,但被闻长风拦下了。 这两兄弟都很优秀,在同一届考太过亮眼。 再者陶凌晓毕竟还小,再等三年也才十七岁。 陶凌风和陶岩前段时间出远门了。 现在陶家的生意,主要是陶凌风在打理。 他现在身手了得,再加上陶岩那个打架精,出远门谈生意基本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经过两年打拼,陶家现在已经今非昔比。 陶家不止在县城置下了十六间铺子,在府城也有六间。 另外,还有三座大型作坊。 陶家俨然成了灵山县迅速崛起的新贵。 金钱正式住进了陶家,为了兑现自己吹下的“一个人顶三个人”的牛,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在陶家乔迁的前一天,终于按照乌丫丫的指示,完成了风水阵的布置。 他从中学习到很多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新事物。 金钱可能天生就是为吃这碗饭而生的,有些东西一点就通。 这一点让乌丫丫比较满意。 四月二十六,诸事宜。 今天陶家的乔迁宴非常热闹,可谓门庭若市。 晁浩仁、闻长风、问天齐聚陶家。 这一次,他们是以全新的身份来的。 陶家在与闻长风商讨后,决定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毕竟,陶凌云去参加乡试了,接下来会正式出现在京城。 陶家与陈家的较量正式开始。 他们的关系一公开,无异于一场大地震,惊的在座的宾客久久回不过神。 甚至都在庆幸,幸好与陶家交好。 不然,怎么能搭上当世大儒和晁国公世子这样的巨船? 最得意的莫过于南成了,他与陶家的亲密关系令人羡慕。 如今的他已经荣升为父亲,一年前,他捡来的小娇妻,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今天,也是他的小娇妻柳如烟第一次亮相在众人眼前。 “如烟?!”晁浩仁在见到南成身边的人时,惊的有些失态。 南成一把将柳如烟搂进怀里,警惕的看着晁浩仁。 晁浩仁似无所觉得,上前两步,将柳如烟从南成怀里拉出来,紧紧抓着她双臂问道: “如烟,这两年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怎么……”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南成,接着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抱着娃的南成不淡定了,上前一把推开晁浩仁。 “县令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您吓到我夫人了。” 说罢,拉着柳如烟往后退了两步,将她重新圈进怀里,不悦的与晁浩仁对峙着。 乌丫丫不知何时,牵着一岁半的小侄子走过来。 她站在两波人中间,望望这边,望望那边,呆萌呆萌的陷入疑惑中。 【他们不是亲戚吗?怎么搞的像是要打架一样?】 【成成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不担心得罪长辈?】 很久没有听到过乌丫丫心声的陶予安,以为乌丫丫会说话以后,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了呢。 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 他看看晁浩仁,又看看柳如烟,心道:难道他们两个是亲戚? 被南成的话震惊到的晁浩仁,久久回不过神来。 陶予安轻轻的捅了捅他的胳膊,“他二师兄,您认得南兄弟的媳妇儿?” 晁浩仁猛的一甩头,从震惊中回神。 他指着南成和柳如烟问陶予安,“她是他的媳妇儿?” 陶予安说:“是呀,两年前南兄弟成亲,不是还给您下过帖子? 只是我记得好像当初您有什么事,没去参加宴席。” 晁浩仁愣愣的看向柳如烟,“如烟,这是怎么回事?” 从看到晁浩仁之后,整个人便不在状态的柳如烟,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只是她漂亮的大眼再也包裹不住打转的泪花,泪水夺眶而出。 她嗫嚅的小声叫道:“表叔。” 声音包含着万分委屈。 “你还知道我是表叔啊,你来灵山为什么不去找表叔?” 晁浩仁上前,抬手又要去拉她。 南成转身挡了挡,“你你,你要干什么?如烟她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娘。” 晁浩仁深深吸了口气,刚要开口,却被陶予安截胡了。 “他二师兄,这里人多吵嚷,不如你们到客房去谈?” 晁浩仁点了点头,看了柳如烟一眼,“你们两个跟我来。” 南成低头看向柳如烟,见柳如烟点头,这才拥着她跟着晁浩仁往客房走去。 这事怎么能少了乌丫丫这个八卦精? 她牵着走路不太利索的小侄子,晃晃悠悠的跟了上去。 由于身高的海拔问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两个小不点。 客房的门一关,晁浩仁往椅子上一坐,“咦,你们两个小不点跟来干什么?我不是只叫他们两个人来?” 乌丫丫嘿嘿一笑,“嘿嘿,二师兄,我、他还有他,不算人,不算人。” 说话间,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小侄子,又指了指南成抱着的娃,然后飞快的摆手。 晁浩仁剜了乌丫丫一眼,好笑的说:“你不算人啊?那你算什么?” “小娃娃。”乌丫丫昂头得意的说道。 晁浩仁被她气笑,“小娃娃不算人吗?是谁前两天在我跟前说自己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乌丫丫左看右看,“谁说的?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脸皮,为了听八卦,可真是豁出去了。 “你呀,带上那两个小奶娃到一边玩去,我们大人有话要说。” 晁浩仁从未见过这么小的人还这么八卦的。 于是指了指陶子瑾和南成的儿子南玉轩,示意乌丫丫带着他俩去一边玩。 “是是是,保证不打扰二师兄。”乌丫丫立即点头。 搞定三个小娃娃,晁浩仁看向柳如烟。 柳如烟抬头看了晁浩仁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双手紧张揪着衣襟。 第127章 我爹说做人要勤奋好学,不懂就问 晁浩仁这两年瘦了好多,又恢复成他从前风度翩翩的样子。 刚刚在外面,要不是晁浩仁的声音和他县令的身份,柳如烟几乎不敢认。 “说说吧,怎么回事?两年前我回京过节,舅舅说你跟人私奔了,是跟他吗?” 晁浩仁指着南成,话刚问出口,又自我否定。 “不对,我回京的时候,他还在家哭儿子呢。” 晁浩仁眼神不善的审视着南成。 南成的儿子是在两年前那场雪灾时死的,听说他因为儿子的死郁郁寡欢,终日不出府门。 ·在家哭儿子·的南成晕,他那是怕冷,至于儿子,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不难受是假的。 当年所谓的灵堂失火,他都是做给赵斌看的,就等揭开真相那天,叫赵斌难受一下。 至于那个“儿子”,他早就妥善安葬了。 柳如烟抬头看了一眼南成,这事,南成跟她说过,事情真相并不是晁浩仁说的那般。 “看什么看,快说,怎么回事?”晁浩仁心中窝火。 柳如烟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说:“我没有跟人私奔。” 晁浩仁点头,“表叔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让人查过,但线索太少,找不到你的去向。 你为何会在这里?既然来了这里为什么不去找表叔?还跟他……” 晁浩仁嫌弃的打量了南成几眼。 虽然,现在的南成也跟自己一样,瘦了下来。 但,他曾经有劣迹,不能因为人瘦下来而抹除。 他始终记得,自己刚到灵山时,如地头蛇般的南成,家里小妾成群,风评并不是很好。 而且,南成的岁数比自己还要大上三岁,这简直是…… 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自己才貌双全的表侄女?! “二师兄,成成已经变得很好了,你是嫌弃他老牛吃嫩草吗?” 正在晁浩仁打量着南成心中眼中万般挑衅的时候,乌丫丫的小奶音响起。 “咳咳……” 晁浩仁和南成同时被乌丫丫的话惊到了,一口唾沫没咽好呛得咳嗽起来。 “小丫丫,你这话是跟谁学的?当心我告诉你娘,让你娘揍你。” 南成率先回过神来,恨恨的瞪着乌丫丫。 “钟伯母说族长爷爷家的小叔叔老牛吃嫩草,找了个小十岁的小媳妇。 刚刚二师兄看你的眼神,就跟小叔叔的小媳妇的老丈人看小叔叔时的眼神一样。” 乌丫丫说着,得意的摇头,“你让我娘去揍钟伯母吗?我是跟她学的。” 南成被乌丫丫气笑了,“你你你,你说说你这么个小豆丁,怎么成天那么八卦?” 乌丫丫朝他翻了个白眼,“人生不八卦,枉在世上走,这话你没听说过吗?” “哈~”南成气的叉了下腰,又指了她一下,最后一甩衣袖,嘴里念叨着:“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 晁浩仁看着如此的南成,更不满意了。 连个小孩子都怼不过,真是白长那么大岁数。 晁浩仁看向柳如烟,发现她正在笑盈盈的看着南成,眼里满是崇拜。 他记得柳如烟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子啊?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让她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孩子变成这样? “如烟,你究竟是怎么来到灵山县的?”晁浩仁再次问道。 柳如烟猛的收住笑,转头看向晁浩仁。 晁浩仁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说出来。 柳如烟抿了抿唇。 南成对她如珠如宝,这是她以前在自家没有得到过的。 现在,她过得非常舒心,实在是不想回忆那些糟心的过往。 于是,她言简意赅,“表叔,白侯府上门提亲,柳府适龄的女孩只有我和柳如絮。 柳如絮为了能嫁给白侯府嫡长孙,便将我骗出府交给拐子,让他们将我卖到远离京城的山沟。 在路上,我听拐子说要路过灵山县,便设法逃了出来,打算来找您。 可是,被灵山县的一帮泼皮盯上了,是夫君救了我,所以……” 说到这里,柳如烟的声音小了下来。 晁浩仁听的怒火中烧,拳头握的咯吱响。 南成见他目露凶光,警惕的看着他,像防贼一样。 良久,晁浩仁回过神,看着一脸警惕的南成,冷嗤一声,“瞧你吓得那熊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吃了我倒未必,但是你揍我一顿我也不好还手,那不是死吃亏?” 南成怼道。 他现在心里十分不爽! 他娘的,搞了半天,自己不光被人嫌弃,还平白降了辈分。 怪不得,自从他救下柳如烟以后,乌丫丫就没再叫他一声南叔。 原来真相在这儿搁着。 真他娘的没天理了! 想到此,他忿忿不平的看向乌丫丫。 被他怒视的小胖妞呲牙回之一笑,贱兮兮的叫了一声:“表侄女婿。” 这一声表侄女婿直接让南成炸了毛,他跳着脚指着乌丫丫,质问道:“你,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乌丫丫呲着小米牙,奶声奶气的说:“我不知道呀,我只能算出,不好再叫你叔叔了。” “你你你……”南成指着乌丫丫欲哭无泪。 “行啦,你什么你?占了便宜还卖乖。我表侄女可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晁浩仁对南成越加的看不上眼。 看看蹲在墙角玩耍的表侄孙子,他叹了口气,对柳如烟说: “所以,你这两年不光嫁给了他,还给他生了儿子,躲在南府不出门。 你是怕哪天遇到表叔是吧?你行啊,吃亏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心眼? 你知不知,我表嫂她想你想的都卧床两年了?你大哥也与你爹闹翻。 现在,你爹那个平妻和她的一子一女,在府里可是耀武扬威。 唉,你呀你,名声被人搞坏了,你娘你哥替你受着,还要日夜担心你,你却……” 晁浩仁巴啦巴啦发泄着不满。 柳如烟听得心里难受,嘤嘤哭了起来。 乌丫丫瞅了她两眼,对晁浩仁说道: “二师兄,你说的不对噢,从表侄女面相看,她只有一个哥哥呀,哪来的妹妹什么的?” 晁浩仁尴尬了一瞬。 陶家虽然这两年发展势头迅猛,赚的盆满钵满。 但陶予安对陆元香始终如一,有送上门当妾的都被他拒绝了,并扬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当今世上,敢光明正大的说出这话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就连他,都有一妻一妾。 他佯装严肃的对乌丫丫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问。” “我爹说,做人要勤奋好学,不懂就问,我为什么不能问?” 第128章 表侄女爹爹头上种草了 乌丫丫抠着自己头上的小揪揪,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里布满疑惑。 南成瞅了眼哑口无言的晁浩仁,暗戳戳一笑,“小丫丫啊,这事吧他不好回答你,但我可以。 你大概不知道,在他们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啊,男子呢都不止娶一个娘子……” “表侄女婿,你要叫我小姑姑噢,礼不可废。”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乌丫丫奶声奶气的打断。 南成顿住,神色复杂的看着乌丫丫。 乌丫丫呲牙一笑,接着说: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懂了,就像以前的你一样,有好多个陶大曼。 她们争着给你生孩子,每个孩子的娘不同,但爹都是你,对吧? 噢,也不对,陶大曼给你生的儿子的爹也不是你!” 萌萌哒的声音,语言简单粗暴,直击人的痛点。 南成咬牙切齿,眼里燃着熊熊烈火。 这个小屁孩儿,平时不会论辈分,今天怎么整的门儿清? 还有,说事就说事,干嘛要揪着他不放? “噗嗤,咳咳……” 笑喷的晁浩仁急忙转头假咳。 柳如烟掩唇闷笑。 乌丫丫眨巴着无辜的大眼,不明所以的问晁浩仁和柳如烟:“你们在笑什么呀?”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努力压下眼中的笑意。 晁浩仁摇了摇头,“我们没笑,是你看错了。” “笑!”陶之谨走到乌丫丫身边,指着晁浩仁大声说道。 一岁半的奶娃子表情严肃认真,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仿佛在说“你明明笑了,为啥要说没笑”呢? 跟屁虫南玉轩也摇摇晃晃走过来,指着晁浩仁大叫一声:“笑!” 晁浩仁顿住。 这是被三个小屁孩针对了? 他端起架势,紧抿着唇,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如烟下意识的端正站姿。 打小,她就很怕这个只大他十岁的小表叔。 就连南成也感到了莫名的威压,身形不自觉得挺直。 然而,对面的三个小奶娃,却动作一致的眨巴了下大眼,一点没有害怕的迹象。 乌丫丫迷惑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目光定在柳如烟脸上。 她歪着小脑袋,黑葡萄似的大眼眨了几下,呆萌的说:“表姐就是只有一个哥哥呀!” 柳如烟笑笑,“是的,小……姑姑,我确实只有一个亲哥哥。 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是我爹的平妻生的。” 乌丫丫摇了摇头,“不对,你根本就没其他的兄弟姊妹。” 柳如烟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觉得乌丫丫可能是听不懂。 倒是南成听出了门道,他走上前蹲在乌丫丫跟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称呼。 “小……姑姑,你是说你婶,不,你表侄女她没有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弟弟?” “是的,表侄女她没有一个爹爹生的妹妹和弟弟,她只有一个爹爹生的大哥哥。” 乌丫丫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别扭,但晁浩仁、南成和柳如烟都听明白了。 晁浩仁握了握拳头,这话从乌丫丫嘴里说出来,他信! 两年来,足够让他了解陶家。 在陶家,最牛的人不是欲谪欲仙的陶老二,也不是心眼子多的像筛子的陶老三。 而是眼前这个三岁多一点的小奶娃。 陶老三那一手堪舆风水、掐掐算算和点穴布阵的本事,正是这小奶娃教的。 事情就是这么神奇! 晁浩仁眉头紧皱,他二表哥因为娶了那个平妻,不得不从家里分出去单过。 甚至和自家基本断了来往。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二表哥的平妻的娘家,是白侯府的姻亲。 白侯府为了和晁国公府绑在一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两年前,二表哥平妻生的女儿柳如絮,更是嫁给了白侯府的嫡长孙。 晁国公府越是想与白侯府划清界线,那个女人越是往白侯府靠。 当年,柳如烟出事,家里追查过,但没找到任何关于她的线索,连她私奔的对象都不知是谁? 如今,正主就在自己眼前,真相也已浮出水面。 听乌丫丫这意思,他二表哥的平妻给他生的两个孩……不是他二表哥的孩子? 晁浩仁想到这里,眉心一跳。 这时,乌丫丫南腔北调的唱起小曲,“哎哟,表侄女爹爹头上种草了,种草了!青青大草原,野花朵朵开……”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若不是场合不合适,还真令人捧腹。 南成就差点笑出声,但小曲中的主角是他素未谋面的老丈人,他不能笑。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干巴巴的问乌丫丫:“头上种草是啥意思?” 乌丫丫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成成,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真衰!” 说罢,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一手牵过一个小奶娃,叹道:“唉,大人的世界太复杂,走,姐带你们玩去。” 三个小奶娃手牵手哒哒哒往外走,晁浩仁看着三人,淡淡的说:“丫丫妹妹,你把辈分又搞错了。” “不可能!”乌丫丫回头,鼓着胖嘟嘟的脸腮,瞪着眼睛否认。 “呐,你左手牵的那个是你小侄子,右手牵的那个是你表侄孙子,没一个可以叫你姐姐的。” 晁浩仁毫不留情的道破事实。 乌丫丫眉眼一垂。 【我去,为什么每次都搞错?】 【人间的事情真复杂!】 她大眼一转,抿着小嘴,哼哼了两声,牵着两个小跟班,爬过门槛走了。 临走还炫了一下本事。 小手隔空一挥,客房的门“啪”关上了。 房间里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走在院子里的乌丫丫高兴了,终于震住了这三个嘲笑自己连称呼都搞不清的人! “走,小侄侄、小孙孙,姐姐带你们去看姐姐养的小鸡崽。” 乌丫丫昂首挺胸的牵着两个比她还小的小奶娃,往西跨院走去。 他们走了之后,客房拐角处传来低低的笑声,而后,陶凌风转出来。 他刚进家门,便听到了乌丫丫的心声,于是顺声来到客房这边。 “小侄侄,小孙孙,姐姐……呵呵,还是没搞明白啊!” 陶凌风摇头失笑。 此次他与陶岩出远门,幸好有小妹的锦囊妙计,非常顺利。 回来的路上,陶岩突然说他想起与主子失散的地方在哪里了,他要去寻一寻。 师父要走,陶凌风没有阻拦的理由。 给他备足了银钱和路上的嚼用,派了两个护卫与他一起离开了。 陶岩如今服用了几次乌丫丫给他的丹药,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除了一直想不起过往,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疯疯癫癫。 陶凌风回头看了一眼客房,转身离去。 第129章 有人试图给二哥哥逆天改命 陶家的乔迁宴,陶凌云、陶凌晓的身份正式宣告天下。 灵山县的权贵这才知道,陶家已经达到了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一门两个闻大儒的入室弟子,这在整个大兖国是绝无仅有的。 陶凌霄的身份,则依然保密。 不然,能轰动整个天下。 这次宴席,唯一心情最为纠结的人,当数灵山县第一首富南成。 他看着陶予安,张了十遍嘴,终于如蚊蝇一般哼哼唧唧喊了一声:“爷爷。” 陶予安被他喊的茫然不知所措。 这才一顿饭功夫,好兄弟变成好大孙了。 真他娘的令人震惊! 自己这长辈分的运道简直是势不可挡。 两年前入个族,辈分平长一辈。 今天县令大人认个亲,自己又凭白长了两辈。 这真是,南成好意思叫,他都不好意思应啊。 乌丫丫不懂大人的尴尬,大咧咧的拍拍自己爹爹的腿,“爹爹,成成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气氛更尴尬了。 南成的儿子南玉轩跟过来,拉着乌丫丫的胳膊往外走,大声叫着:“姐姐,玩玩。” 南成一听,顿时跳脚,一下子将南玉轩提溜起来,指着他的小鼻子说: “你刚刚叫她什么?叫她什么?你小子,想爬到你爹头上是不是?” 晁浩仁一把将他提溜着的南玉轩夺到手里,仔细抱好,斥道: “表侄女婿你干啥迁怒我小侄孙?告诉你,娶了我表侄女这样的好女子你就偷着乐吧。” 南成心情复杂的挪到柳如烟跟前,求安慰。 柳如烟轻轻捶了他一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别撒娇。” “略略略,成成,撒娇。” 乌丫丫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南成想去揍她。 乌丫丫笑着爬出门槛,带着小侄子跑了。 热闹看完了,她要回房间补觉,今天真累。 …… 乌丫丫做了个梦。 她梦到陶凌云坐在轮椅上,被关在一间地下室里,脸色苍白,眼神灰暗无光。 她着急的大喊二哥哥,可是陶凌云丝毫没有反应,像是根本看不到她一般。 她伸手去拉他,却被什么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啊,疼死我了。”乌丫丫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哎呦,这小胖丫身手真利落。好了,好了,醒过来了。”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收了手中的银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乌丫丫定睛一看,床前围着陶予安、陆元香、陶凌风和杨秀娥四人,个个一脸着急担忧。 “爹爹,娘亲,大哥哥,大嫂,你们怎么啦?” 乌丫丫不明所以的问。 “哎呦,我的宝贝丫丫啊,你可醒了,吓死娘了,可吓死娘了。” 陆元香在怔愣过后,一把将乌丫丫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放声大哭。 乌丫丫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大眼直翻。 陶予安见状,上前轻轻拍拍陆元香,“她娘,你抱的太紧了,闺女喘不上气了。” “噢噢。”陆元香急忙松开手,一边擦泪一边仔细打量乌丫丫。 “丫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跟娘说,实在不行,我们去县城看看。” 乌丫丫被问的两眼发懵。 她病了吗? 陶予安见状,拉过陶万仁,说道: “万仁,你快再给丫丫看看,我怎么觉得她不对劲,你看,她两眼无神,像是丢了魂。” 陶万仁立即上前,握住乌丫丫的手腕就要诊脉。 乌丫丫以为他又要扎自己的指头,急忙抽回手,“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陶万仁听了乌丫丫的话,笑道:“我小妹子刚刚可能就是梦魇了。 你们要是不放心,我给她开一剂安神的汤药,熬给她喝了就没事了。” “好好,万仁哥你快开,我跟你去抓药。”陶凌风急忙催促道。 在陶万仁走了之后,陶予安问乌丫丫:“丫丫,你做了什么梦,喊着你二哥哥,怎么也叫不醒。” 乌丫丫闻言,小脸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她没有回答陶予安的话,而是盘坐起来,闭上双眼,抬起手指开始掐算。 她有灵力加持,掐算过程中能清楚的看到想要掐算的事情。 片刻后,她猛的睁开眼,急切的说:“爹爹,娘亲,我要去一趟府城,二哥哥有危险。” 之前,无论是她还是陶凌晓都曾掐算过,陶凌云此行顺利无阻。 但方才,她算到的结果与之前大大不同。 想到梦境,她心跳如雷。 那应该是上一世二哥哥的遭遇,突然有一股力量,在试图推动陶凌云的命运向上一世转变。 她必须亲自前去破解。 “不行,你还太小,让你大哥哥去。”陆元香立即否定。 乌丫丫板着小脸,严肃的说:“娘亲,有人试图给二哥哥逆天改命,此事只有我能破解。” 陶予安和陆元香脸色剧变。 他们同时想起了乌丫丫刚出生那会儿的心声。 如果老二的命运被逆改成上世的样子,那真是…… “师,师祖,要不让我陪师父走一遭吧。” 不知何时进来的金钱,弱弱的开口。 陶予安扭头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摇摇头,“你不行,瞧你这副瘦弱的身板,让人一拳能捶出二里地,有啥用?” 金钱闻言,嗫嚅无语。 “爹,我陪小妹去吧。”去拿药回来的陶凌风说道。 乌丫丫摇头,“大哥哥不能去,要在家里守家,就让钱钱跟我去吧。” “不行。” 陶予安和陶凌风同时开口否定。 金钱弱不禁风,到时候自顾不暇,顶个鸟用? “就这么定了。” 乌丫丫翻手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炕下的梨花木大桌子被凭空搬起。 “看到了吗?爹爹,娘亲,大哥哥,我有实力。” 【唉,去多了人,我还得分神保护你们。】 【相信我啊,相信我啊,我可是神仙的徒弟,这不是爹您老人家说的吗?】 【我现在只是展示了我一丢丢实力,不要逼我上真本事,那会吓到你们的。】 乌丫丫隔空托着大桌子,瞪着陶予安,心里默念:快同意,快同意。 众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陶予安知道乌丫丫有本事,但却不知她本事如此之大。 乌丫丫眼见众人不语,小手一收,大桌子轻轻落地。 她挽了个手花就要上大招,陶予安一把按住她的手,“行,爹爹相信你,不过,爹爹也陪你一起去。” 第130章 快去禀报知府大人,有红色客人到访 乌丫丫到底没有拗过陶予安,同意让他和金钱陪自己一起去府城。 临走前,乌丫丫不放心家里,特地让陶予安去找了晁浩仁。 之后,三人才快马加鞭往府城而去。 府城兴隆客栈门前。 陶凌霄急促的来回踱着步子,不时伸着脖子向远处张望。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亦趋亦步。 远远的看到陶凌晓归来,陶凌霄急忙迎上前,着急的说: “三哥,你可回来了,二哥出去一整天了还没有回来,怎么办?” 陶凌晓闻言,一把抓住陶凌霄的胳膊,“什么?我不是说过今天一定不要让二哥出门吗?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是二哥很久以前的一个同窗来约二哥去参加诗会,客栈里其他学子也大多要去。 二哥说那么多人一起去,到时再一起回,不会有危险,便,便一起去了。” 因为着急担心,陶凌霄三言两语便说明了原委。 “胡闹。” 陶凌晓松开陶凌霄,顾不得场合,直接掐算起来。 一连掐算了三遍,都是毫无结果。 陶凌云的行踪就像被人抹去了一般。 “四弟,二哥走的时候,带了随从没有?” 掐算无果,陶凌晓急忙问。 卦上显示,一人为极危,两人以上还有转圜的余地。 陶凌霄摇了摇头。 他们此次前来,一共带了八个随从,皆是有些身手的护卫。 这是陶家买的第一批人,已经在陶家两年了,皆是信得过之人。 现在,其他六人已经出去寻找陶凌云去了。 陶凌晓咬了下牙,似想到什么,拔腿冲进客栈直奔二楼他们的房间。 他在盛放衣物的箱笼里快速的翻找,找出一个荷包。 这是他们临行前,乌丫丫给他的,说是锦囊妙计。 家里人,无论谁要出远门,乌丫丫都会送上一个荷包,称是锦囊妙计。 他大哥哥因为要打点家里的生意,经常出远门,为此收到的最多。 大多时候,里面只是装了一块糖果而已。 这一趟出行,他与乌丫丫算出的结果皆是顺利,因此乌丫丫给他荷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笑着将这荷包压了箱底。 他快速的扒开荷包,见里面装了一张折叠整齐的黄纸。 他展开一看,竟是一张符篆。 他曾经见到乌丫丫画过,他也学过,但始终画不成。 这个怎么用呢? 他快速回想着乌丫丫说的符篆使用方法。 对,小妹好像说过,凡人开启符篆要用血。 他抬手用力咬了一下手指,一道血珠迅速渗出。 他将血珠滴到符篆上,符篆丝毫没有反应。 陶凌霄跟进房间,见状皱了皱眉说:“三哥,是不是用火烧?” 陶凌晓犹豫不决。 烧了,就再也没有了。 他闭上眼静下心仔细回想。 “小妹,你这符篆怎么跟娘和嫂嫂去寺庙求的平安符不一样?” “三哥哥,我的符篆是用灵力画的噢,世上绝无仅有,当然不一样。” “那你这个是什么符?也是贴身佩戴吗?” “不是,我这个需要用血开启,开启后会有惊喜噢。” “血?需要多少?” “一滴。” “一滴就行?” “一滴不行,拉个人再取一滴。” 陶凌晓猛的睁开眼睛,一把拉过陶凌霄,捏着他的食指咬了一口。 在陶凌霄的痛呼声中,往符篆上一按。 陶凌晓觉得符篆似有轻微的颤动,再仔细查看,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正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乌丫丫,胖胖的小身子微微一僵,瞬间入定。 陶予安察觉到异样,抬手想拍拍乌丫丫,被金钱一把拦住。 他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师祖,我瞧着我师父像是入了定,这时不能轻易惊动,否则会走火入魔。” 陶予安闻言,急忙缩回手,焦虑的盯着乌丫丫。 此时的乌丫丫,眼前的景象疾速变幻,像有一道强光快速拨开迷雾一般。 瞬间,她看到了急得如热锅蚂蚁似的来回踱步的陶凌霄,以及盘坐在床上快速掐算的陶凌晓。 只见陶凌晓额头布满了汗珠,眉头紧皱,手上掐算的动作越来越快。 眼看要走火入魔,乌丫丫凝力曲指轻轻一弹,随后整个人往后弹去,小身子猛的砸在马车壁上,“哇”的吐了一口鲜血。 “丫丫。” “师父。” 两道急切的声音响起,陶予安和金钱一左一右扶住了乌丫丫。 乌丫丫看看二人,小胖手抹了把嘴角,呲牙一笑,“爹爹,老徒弟,我没事。” 洁白的小米牙,被鲜血染红,令人心疼不已。 “丫丫,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疼?怎么吐血了?”陶予安急切的连连问道。 金钱也点头附和。 “我没事,真的,我们还要再快一点。” 她看向陶予安。 陶予安心乱如麻,小闺女刚刚吐了血,又催促快一点,看来,二儿子那边果然出事了。 客栈里。 沉浸在掐算中差点走火入魔的陶凌晓,突然觉得一股清凉打上自己的脑门,迅速游遍全身。 他瞬间清醒起来,身体像是注入了某种说不出的力量,令他的掐算顺畅起来。 片刻后,他猛的睁开眼。 “二弟,跟我来。” 他从床上跳下来,抬腿就往外跑。 陶凌霄闻言,带着两个随从紧随其后。 陶凌晓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府衙,从腰间拿出师门令牌,对守门的衙役说:“我要见知府大人。” 守门的衙役们被他的气势震到,相互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嘚嘚嘚”跑下台阶,凑上前仔细一瞧,猛的换上一副笑脸。 “公子,您快快有请!” 随后,对其他衙役说:“快去禀报知府大人,有红色客人到访。” 他的话音刚落,离大门最近的一个衙役,抬腿就往大门里跑。 由于紧张,迈门槛的时候还差点绊倒。 陶凌晓听到“红色客人”四个字的时候,手指咬破的地方莫名一疼。 师父说过,西北府知府夏有德,虽然脾气又臭又硬、为人迂腐的很,但刚正不阿。 在府城遇事可以找他。 不过,衙役的话听上去有几分诡异。 红色,莫名让他联想到了血。 第131章 把他留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才能安心 诡异的感觉一闪而逝,为了二哥,陶凌晓瞬间压下心中的疑惑。 知府夏有德在听到衙役的禀报后,激动的迎了出来。 甚至还带着刚刚起议事的下属。 “真的是红色客人来访?有没有问问是哪家的?” 夏有德走的很快,边走边问。 “回大人,小的,小的忘了问,大人,快看,他们进来了。”那进来通报的人指着前方说。 夏有德抬眼望去,只见对面走来两个丰神俊朗、仪态万千的半大小子。 他脚步微顿,心里快速扒拉,究竟是哪个友人家里有这样龙章凤姿的小子? 夏有德办事有时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比如,他弄了些令牌的图案要求衙役们记住,而这些令牌图案又以红色和黑色加以区分。 持有令牌被他划在红色一类里的人,被他尊为贵客;持有令牌被他划在黑色一类里的人,通常是拒绝来往户。 在外人眼里,划在红色一类里的,看上去没个正经对他升迁有用的。 要说红色一类里最高级的,怕就是那个举世闻名的闻大儒的令牌了。 倒不是他想巴结闻大儒,而是因为闻大儒的他毕生最尊敬人。 平时,只要红色一类里的令牌出现,衙门需要第一时间禀报。 黑色一类里的,除非有公事,否则能拖就拖,拖不掉再说。 因此,夏有德在官场上混的香臭两极分化,得了俩外号。 一个是鬼见愁,这是老百姓给他取的,意思是只有心中有鬼的人见了他才愁。 一个是瞎犟驴,这是不喜欢他的人给他取的。 他本人表示,他最喜欢的是瞎犟驴。 “知府大人。” 正在夏有德在心里翻找对面二人是谁家的公子时,陶凌晓和陶凌霄已经上前拱手行礼。 “哎,哎,免礼免礼。”夏有德对二人的礼仪非常满意。 这样的小伙子,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你们是哪个府上的?”夏有德疑惑的问。 陶凌晓将令牌递上前,夏有德接过仔细一看,眼睛猛的睁大,一口憋在胸口,差点厥过去。 几息之后,他才平复心情,颤抖着双手将令牌还给陶凌晓。 “您,您,您,公子,您是闻闻,闻大儒的入室弟,弟子,行七?” 他激动的话不成句了。 闻长风门下的令牌模样相同,只是弟子们的令牌上刻着排行。 昨日,刚收到灵山县的远亲快马来报,说闻大儒这两年一直在灵山县,并且在两年前收了两名陶姓兄弟为关门弟子。 看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八成就是那个关门弟子吧? 陶凌晓再次拱手行礼,“知府大人,正是学生。” 得到确认,夏有德激动的咽了咽唾沫,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兴奋的说: “七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请,您里面请。” 陶凌晓没有时间与他啰嗦,开门见山。 “知府大人,此次学生前来,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向您求助。 我二哥,也就是我师父的六弟子,如今正在府城备考。 今日应旧时同窗所约参加诗会,至今未归,有人报信,说他现在有生命危险。” 陶凌晓语速奇快的将事情复述出来。 夏有德一听,心下大骇,在他治下竟然发生这样的恶事? 出事的还是闻大儒的六弟子。 真是要了老命了。 他立即对跟在身后同知说道:“翟同知,立即召集捕快,跟本官前去救人。” 翟同知眼神微闪,应道:“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慢着。”陶凌晓指着一个捕快模样的人说:“夏大人,让他去安排吧,翟大人与我们一起先行一步吧。” 夏有德想都没想,转头对陶凌晓指着的人说:“马大宝,你速去调集捕快,速速跟上。” “是。”马大宝应声间,人已经跑出老远。 翟同知名叫翟清永,他微微有些不悦,对陶凌晓说: “七公子,即便你是闻大儒的入室弟子,也没有权力命令知府大人吧?” “本公子何时命令知府大人了?”一马当先的陶凌晓回头看向翟清永。 翟清永冷冷的说,“刚刚知府大人让本官去调遣人手的时候,你阻止了,还命令夏大让他安排马捕头去。” 他是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是闻大儒的入室弟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从未听闻。 陶凌晓淡淡一笑,“翟大人误会了,本公子只是见那人打扮像捕快,觉得他腿脚肯定要快上许多,才建议夏大人安排他去的。” 夏有德也说:“七公子说的对,你看看马大宝,我的话才说完,人家就跑出去三丈远了。 老翟啊,你这老胳膊老腿,肯定不如马大宝,那小子一身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是,知府大人说的是。”翟清永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他的双手下意识的松开握紧,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陶凌晓转回头不再看他,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他最后一次起卦推算时,出现了“羽非鸟羽,遇隹即阻”的卦象。 这是最令他不能解的地方,直到夏有德刚刚叫他翟同知,他心里豁然开朗。 羽遇隹,可不就是个翟字? 在夏有德让他去安排人手时,翟清永的眼神游离闪烁。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绝不会看错。 既然他有可能成为阻碍,那必须把他留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才能安心。 当他们来到前衙,马大宝已经集结好了人手。 陶凌晓看着马大宝准备的几匹马,心里对他十分满意。 这是个干正事的捕头。 陶凌晓率先翻身上马,打马前行。 其他人紧随其后。 紧张的气氛瞬间拉满。 …… 眼看府城越来越近,乌丫丫却是再也等待不起。 她腾的站起身,焦躁的对陶予安说: “爹,我先行一步,您和老徒弟去府城兴隆客栈等我。” 胖嘟嘟的小娃子,老气横秋的表情,奶声奶气的说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话。 “不行。” 陶予安和金钱同时起身。 “砰”两声响,陶予安和金钱同时捂头。 二人起得太快,忘了自己身高在那儿摆着,脑袋直接撞在马车顶棚上。 乌丫丫皱眉看了二人一眼,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转身跳下马车。 第132章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陶予安和金钱眼睁睁的看着乌丫丫跳下马车,随之飘来她的小奶音: “来不及了,不能让二哥哥断腿,我先走了。” 等陶予安和金钱叫停马车跳下去,只看到车夫老李目瞪口呆的指着远方。 嘴巴张的能塞下俩鸡蛋。 “老李,小小姐呢?”陶予安上前推了他一把。 “啊?噢噢。”老李用手垫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磕磕巴巴地说:“小,小小姐……” 他指着前方,手有些抖。 陶予安和金钱往前看去,连根毛都没看见。 “在哪呢?”陶予安问道。 “小,小小姐,就就这这样,嗖嗖嗖,没,没影了。” 老李连说带比划,最后往陶予安身边靠了靠,转头四下张望。 那样子,就像遇见鬼一般。 陶予安抿了一下唇,回身跳上马车,吼道:“金钱,上车,老李,快马加鞭,快。” 马车一溜烟向前疾驰,车后扬起一阵烟尘。 …… 乌丫丫做人以来,头一次使用缩地成寸术。 她以为会惊动天道。 没想到,直到看到高高矗立的城墙,也没有引发一丝天象异动。 她抬手挥了一圈,小小的肥嘟嘟身形,渐渐模糊直至不见。 隐身术。 她也使用成功了。 难道凡人界也有人能修炼吗? 天道允许存在,所以她使出来,才没有引发天象异动? 来不及细思,她飞身跳上城墙。 几个起落间,连飞带跳,人已经出现在一座旧宅院前。 宅院看上去已经好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院墙斑驳萧条。 她迅速抬起左手,小胖手指掐了几下,而后飞身越过院墙。 院子里,更加荒凉。 杂草丛生,屋檐脱落,门窗破败。 她的身体像飘浮着一般,踩着草尖,朝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最后,落在这座宅院的主院的院子里。 这里的杂草被踩出了一条道。 看杂草的折痕,应该是这几天刚踩出来的。 她来到窗前站定,小胖手又是一挥,屋里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虚尘师兄,你说师父从来不管世间事,这次怎么就管了呢?” “虚空师弟,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前些天有两个贵人去找过师父,他们离开后,师父便安排了此次行动。” “我们抓来的这个公子,长得可真俊俏,京城第一公子在他跟前啥都不是。” “是啊,这样俊美的公子,给他打断腿是不是可惜了?” “是有点……” “行了,你俩快点,磨唧什么呢?” “空灵大师兄,我们,我们只是觉得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断了腿可惜。” “太完美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快点吧你俩。” “是是。” 乌丫丫听得怒火中烧,一双清澈的大眼染上了红色,慢慢的似火苗燃起。 屋里的情形在乌丫丫眼里一目了然。 陶凌云被绑在柱子上,昏迷不醒。 有两个头上包着布的年轻男子手里握着长木棍,正在陶凌云跟前比划。 “虚尘师兄,还是你来吧,我,我不敢。” “不行,我,我也不敢。” “要不,要不,咱俩一起动手?” “好。” 只见两人眼睛一闭,猛的抡起木棍打下去。 “哎呦,师兄你打断我的腿了。” “哎呦,师弟你打断我的腿了。” 虚尘虚空的声音同时响起。 “咣当”,他们手中的木棍落地,两人同时倒在地上。 而后捂着自己的腿,打着滚哀嚎。 乌丫丫眼中的火苗褪去,冷笑一声。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虚灵愤怒的声音响起。 “啊,疼,大师兄,有鬼啊,有鬼。” “啊啊,是啊,大师兄,他们说这宅子闹鬼,是真的,啊,疼死我了。” 一直在屏风后面的虚灵,转过破败的屏风来到二人跟前。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惊叫:“你们,你们的腿断了?” “啊,断,断了,这里,这里有鬼。”虚尘大叫着说。 虚灵拾起木根站起来,嗤笑道: “有个屁的鬼,你俩一起打,不打到彼此才怪,往边上挪挪,我来。” 虚尘和虚空忍疼往边上挪了挪。 虚灵的心狠手辣二人打小就有所见识,他的话二人不敢不听。 虚灵猛的举起木棍,狠狠的砸向陶凌云的腿。 然而,木棍却在半空定住,像被人从后面拉扯一般,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也落不下去。 他震惊的回头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啊~”他大叫一声,丢掉手中的木棍。 “蹬蹬蹬”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墙边。 他倚在墙上,四处打量,而后壮起胆子问:“什么人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乌丫丫跳上窗台,摇晃着小短腿坐在上面,从兜里掏出一只鸡腿,啊呜啃了一口,美滋滋的嚼巴着。 烧鸡的香味从没了窗户纸的窗户飘进屋里,引诱着三人齐齐看向窗户。 只见,一只大鸡腿飘在空中,上面的肉肉不断的减少,最后,剩下一根骨头。 “嗖”那根骨头朝屋里飞来,像长了眼睛一般,划着优美的弧度砸到了虚灵的脑袋上。 “啊~~~鬼啊,鬼啊~~啊啊~~”虚灵吓破了胆,紧紧的贴在墙上抱着头崩溃的大叫。 而躺在地上的虚尘和虚空已经吓晕过去。 乌丫丫回头看向房间内,冷冷一笑,而后又掏出小奶壶。 虚灵叫了一会儿,壮着胆子往窗户这边瞥了一眼。 眼睛瞪的差点脱眶而出,他看到悬空一只壶,点一下,流出一股白色液体,而后凭空消失。 “啊啊啊~~”他目眦尽裂,蹲在墙角歇斯底里的啊啊大叫。 尖锐的嘶吼,将昏迷中的陶凌云吵醒。 他摇了摇沉重的头,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被绑着。 他心中一惊,瞬间清醒过来。 顺着“啊啊”的大叫声看过去,见墙角蹲着一个人,正抱着头瑟瑟发抖大喊大叫。 视线再移,看到两个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三人的服饰差不多,灰扑扑的外袍,头上包着同色的布。 陶凌云眉头微皱。 这是在哪里? 今天上午,他幼时的同窗李洪涛突然来客栈找他,约他一起参加了一个诗会。 他推辞过,因为陶凌晓说他今天会有危险,让他尽量不要离开客栈。 同意与李洪涛一起参加诗会,是因为客栈里好多个学子一同前往。 他觉得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想,李洪涛在诗会后,拉着他进了一个小酒馆,说要请他小酌。 他本不欲同意,奈何对方太热情。 半推半就进了小酒馆,喝了一杯酒……再之后呢? 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第133章 睡前,她觉得她忘了一件什么事 想到这里,陶凌云心中一突。 那酒有问题! 自己被人算计了。 他的同窗李洪涛呢,是不是也被绑来了。 他转头四下张望,房间里除了不知死活的那俩人,还有墙角那个嘀咕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的人。 除比之外,再就是自己。 李洪涛并不在这里。 他心里涌起一股失落。 是李洪涛被关在别处,还是李洪涛参与了设计自己?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后者的可能性大。 因为,李洪涛与自己好多年不联系了,在府城遇见后,刚开始也只是点头之交。 今天突然热情的邀请自己,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而自己自持晴天白日,又有几分小聪明,哪怕陶凌晓出去前再三嘱咐,他仍然放松了戒备。 他暗叹一声,目光无意间扫了一眼窗户,眼猛的瞪大。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悬在空中的壶。 壶不时的点一下倒出一股乳白的液体,而后液体消失,像倒进了一个无形的洞里。 这么玄幻的事情,已经让他足够震惊了。 然而,更令他惊中有惊的是那个悬空的壶,令他万分熟悉。 与乌丫丫常用的奶壶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家里特地请人给乌丫丫烧了一个细白瓷的奶壶,他特地用打磨细滑的竹片给壶编了个壳。 编的图案是一个小胖妞。 小妹的奶壶为何在这里? 而且还在悬空一下一下往外倒奶? 陶凌云的眼中慢慢染上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使劲闭了下眼,睁开后再看向窗户。 哪里还有奶壶的影子? 难道自己眼花了? 正在他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知府大人,应该就在这里。” “快,给本官搜!” 院子里,夏有德气急败坏的指着眼前破败的房屋。 马大宝一挥手,带着身后十几个捕快冲上前。 只见他长腿一抬,大脚“咣”一声踢在门上。 本就有些年久失修的门随之“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扬起一层灰尘。 马大宝身手利落的率先跳进房间,挥着衣袖挡了挡灰尘,眯眼四下查看。 被捆绑在柱子上的陶凌云映入他的眼帘,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底闪着惊艳。 外面的两位小公子,他觉得已经够俊俏了。 没想到,房间里的这个更加令他惊艳,犹如天人,让他不敢直视亵渎。 不用多说,这肯定是外面那两位小公子要找的兄长。 他急忙收回目光,回头对外面大喊:“大人,大人,人找到了,在这里!” 说话间,已经冲上前快速给陶凌云松了绑。 陶凌晓和陶凌霄闻声风一般的冲进房间,二人齐齐喊道:“二哥。” “三弟、四弟。”陶凌云面上一喜,揉捏了一下酸疼的手腕迎向二人。 兄弟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劫后余生的感动令他们无法言喻。 隐身的乌丫丫看着三人,胖嘟嘟的小脸上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嗜血的笑。 想扭转回上一世的轨迹,做梦! 随后,她跳下窗台。 离开前,她往夏有德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想看看那个人口的大人长得什么样。 眼神扫过激动的夏有德,撇了撇嘴,这就是一个精瘦的小老头。 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翟清永身上时,微微一顿。 【啧啧,这里有个坏蛋。】 乌丫丫瞅了他两眼,而后飞身离去。 房间里拥抱在一起的三人却不淡定了,为什么他们听到了小妹的声音?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皆有震惊。 随后,齐齐看向窗户。 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最震惊的莫过于陶凌云。 之前他看到的那个悬空的奶壶,不是幻觉,是真的! 刚刚他小妹就在那里,他却看不到。 只是,还不待他想通,一个大嗓门响起。 “七公子,七公子,是六公子吧?” 夏有德走进房间,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 陶凌晓松开紧抓着陶凌云的手,回身给夏友德行了一礼。 “回大人,正是我二哥,再次感谢夏大人相助。” “哎,见外了,见外了,这是本官份内之事。” 夏有德摆摆手,围着陶凌云看了一圈,不停的点头。 果真如那亲戚形容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真好啊,真好! 这是这届参加乡试的秀才之一,看上去双目睿智深邃,气度不凡,要是再考出个好成绩。 那么,作为主考官,也能称上一声他的学生了。 他不停的点着头,嘴里说着:“好,好,好,很好。” 陶凌云被夏有德看得尴尬,急忙拱手行礼,“学生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不不,不用客气,是本官治下疏漏,才让六公子遭此劫难,本官愧不敢当。” “大人客气了。”陶凌云恭敬的说道。 翟清永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人,眼里闪过阴霾。 在看到三个被捆绑起来的歹人时,眼底泛起一抹杀气,只是一闪而逝。 随后,看向房间里扬起笑脸,让人看不出半点异样。 …… 乌丫丫根据陶凌晓用血开启的那张符篆的标记,来到了兴隆客栈。 她到达客栈时,陶予安和金钱尚不见身影。 于是,胖墩墩的小奶娃呈大字形躺在陶凌晓的床上,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鸡腿啃着。 现在她真的饿了。 虽然在那座废宅里的时候吃了一根鸡腿,喝了一壶奶。 但今天消耗了太多的灵力,那点食物对现在的她来说,微不足道。 吃饱喝足后,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前,她觉得她忘了一件什么事。 不过,太困了,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便与周公下棋去了。 陶予安、金钱和老李三人,紧赶慢赶,压着城门关闭前进了府城。 一路打听着来到兴隆客栈,陶予安急三火四问掌柜:“掌柜,灵山县学子陶凌云是否住在此处?” 正在烦乱的拨着算盘珠的掌柜,闻声急忙转出柜台一把抓住陶予安的胳膊。 “请问客官是陶凌云陶公子的什么人?” 陶予安说:“我是陶凌云他爹。” “哎呀,客官啊,您可来了!” 掌柜一拍大腿,神色凝重对陶予安说:“你家儿子失踪啦!” “什么?”陶予安闻言,大惊失色。 第134章 儿子找到了咋还哭的这么伤心 客栈掌柜对陶凌云兄弟三人印象非常好,在得知陶凌云一天未归时,他还派了客栈的小二帮忙寻找。 只是带回来的消息非常不好,令他十分心焦。 如今,见到自称陶凌云父亲的人来了,自然要如实告知。 “客官,您最俊的那个儿子被同窗约出去参加诗会,一天未归,可能失踪了。 我们已经寻找他一下午了……哎,客官,您来的挺快啊? 从灵山县到府城,起码得一天一夜吧?” 掌柜的后知后觉的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下午发现人未归,信就传到灵山了? 陶家人来得也太快了吧? 用飞的一下午也飞不来呀! 陶予安瞬间有些慌神,心猛然缩紧。 这时金钱背着大包小裹走进来,刚好听到掌柜的话。 “掌柜的,您说我家公子失踪了?”他抓着掌柜的胳膊问道。 掌柜看了一眼金钱,扒开他的手,将自己胳膊解救出来。 “若陶姓学子是你家公子的话,那么,就是他失踪了。 他还有两个弟弟,已经出去找人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陶予安的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被后面进来的老李扶住。 “老李,金钱,老二失踪了,果然出事了。” 陶予安两眼无焦的喃喃着。 金钱将背上的大包袱往地上一丢,扳过掌柜的双肩问: “那掌柜的,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娃娃,三岁多点,眼大大的,脸胖嘟嘟的,穿一身粉色的衣裳。” “对对,掌柜,您有没有见过?”陶予安回过神来,急忙跟着问道。 掌柜的机械的摇了摇头。 三岁的奶娃,谁家不是大人领着,哪有放心奶娃娃自己出来的。 陶予安见掌柜的摇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李扶都没扶住。 “老爷。” “师祖。” 老李和金钱同时叫道。 两人蹲下来,扶着坐在地上的陶予安。 金钱说:“师祖,您别着急,师父神通广大,会没事的。 二公子也会没事的,不是有三公子吗?他一定会找到二公子的。” 老李也安慰道:“老爷,二公子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陶予安听了金钱的话,眼神慢慢聚焦。 “对,对,有老三在,老二不会有事的。 丫丫,丫丫,她,她一定也会没事的,我要出去找他们。” 陶予安说罢,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一只脚刚迈过客栈的门槛,便与一人撞在了一起。 “哎哟,疼死我了。” 那人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陶予安因为撞击身体往后转了半圈直接贴在门上。 掌柜伸着脖子往外一看,借着客栈屋檐下灯笼的光,看到对方穿一身捕快服。 他急忙迎出去,“官爷,里面请,里面请,敢问官爷,这么晚了,您来鄙店有何贵干?” 那捕快放下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掌柜仔细一瞧,只见从他鼻孔里流下两道血柱。 掌柜急忙从袖袋抽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双手递给捕快。 捕快接过后擦了两把鼻子,瓮声瓮气的说: “我就不进去了,知府大人派我来知会你一声,陶公子找到了。 你告诉他的随从一声,让他们用过晚饭各自休息吧,三位陶公子用过晚膳再回。” “哎,哎,真是太好了,知府大人办事真快,官爷辛苦了。” 掌柜轻车熟路的拍着马屁。 那捕快傲娇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望着抓着门框的陶予安说: “你这人太冒失了,往后走路要小心点,今天撞了我没事,万一哪天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说罢,牛气哄哄的迈着四方步走了。 陶予安打记事以来,头一次被除了夫子以外的人说教。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望望掌柜,望望金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后,他一甩手,迈过门槛抬腿就跑,跑了两步停下来。 儿子找到了,他要去找闺女。 可是,看着茫茫夜色,他眼前一片迷茫。 他究竟要去哪儿找闺女呢? 他,把闺女弄丢了。 想到这里,他蹲下来,将头埋在腿上,哭的呜呜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明所以的掌柜指着陶予安问金钱:“他,他这是怎么了?儿子找到了,咋还哭的这么伤心?” 金钱没有回答掌柜,走到陶予安跟前蹲下,用胳膊肘碰了碰陶予安。 “师祖,您别哭了,师父她小人家肯定会没事的。 您不要小瞧师父,她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本事。 要不我们先住上店,说不定我们订好房间后,师父她就回来了呢。” 陶予安闻言,渐渐冷静下来。 他拧了一把鼻涕,站起来理了理衣衫,而后回身对掌柜说:“掌柜,我们要住店,订两间房。” 掌柜看着眼前的三人,搓搓手说: “我们这里只剩下一间上上房了,因为太贵,没有订的,不然,这一间也没了。” “有多贵?”陶予安问。 掌柜伸出一只巴掌。 金钱瞪眼,“一天五两?” 掌柜摇头,“一天五十两银子。” “握草,你们抢钱啊,什么样的房间,一天值五十两银子?” 金钱吹胡子瞪眼。 掌柜说:“当然是好房间,保证值这个价。” 陶予安想了想问“你这周围还有别的客栈吗?” 掌柜说:“这条街就我们这一家。” 陶予安叹了口气,“就这间吧,我们挤挤。” 这是跟掌柜说,也是跟金钱和老李说。 老李闻言,有些抗拒,他一个下人,怎么能跟主子挤。 于是说道:“老爷,我跟大鹏他们去挤挤就行。” “哎,你们还是看了房间后再决定吧。” 掌柜的回身走进客栈,利索的给他们办好了入住手续。 而后还热情的给他们支招,“你们可以把二公子调到上上房,那样利于他温书。 你们要去看看他们现在住的房间吗?我们这里有备用钥匙。” 陶予安皱眉,“掌柜这么相信我们,不怕我们是骗子?” 掌柜笑道:“不要说您长得跟那三位公子眉眼间颇为相似,单单方才您那担忧着急的模样就不似做假,我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我们先去看看也行,到时候看看怎么安排房间。”陶予安说。 “哎,我这就带你们上去,你家的人一共订了六间客房。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带那么多随从来参加会试的。 不过,应该带,你家三个儿子长得太打眼了,站在人群里会发光。” 说话间,掌柜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第135章 卦上显示师父她近在眼前,可就是不见人 看了房间之后,陶予安三人觉得五十两银子一晚确实值。 那间房是一个套间,里间有一张双人大床,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外间有两张单人床,桌椅板凳也齐全。 打制床、桌椅等用的木料,竟是上好的梨花木。 最关键的是推开窗后,能看到极美的夜景,想必白天也很美。 看过房间后,陶予安和金钱回到陶凌晓兄弟二人的房间里,老李去了陶大鹏的房间。 陶予安挂念乌丫丫,着急的来回踱步。 金钱则盘坐在陶凌霄的床上在抛铜钱起卦。 “不对啊,不对,我算着师父近在眼前啊,怎么会还没回来呢?” 金钱嘀嘀咕咕,再次抛铜钱。 陶予安上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还没算出来呢?你怎么搞的? 关键时刻找个人都找不出来?你最拿手的不是寻人找物吗?” “哎哎,师祖,我算了八遍,卦上显示我师父她近在眼前啊。 我,我,我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您您先松手,我再算算。” 金钱欲哭无泪。 算出这样一个结果,却不见人,他比谁都抓狂。 “不行,我要亲自出去寻找,陶大鹏,大鹏。” 陶予安松开金钱,一把拉开房门,大声喊着陶大鹏的名字走出房间。 金钱将铜钱一收,急忙拖拉着鞋追了出去。 乌丫丫正在做梦。 梦里,她跟狐狸精一起在丹极宫里偷丹药吃。 结果被丹极宫里的老丹师小老头发现了,追得他们到处跑。 好不容易躲过层层追查看到了丹极宫的大门,她心中一喜朝大门奔去。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那小老头突然大喊“大鹏,大鹏”。 大鹏是丹极宫的守卫,是修真界一种筑基修为的大鹏鸟。 这种鸟本事不算大,但是追人寻人很厉害。 乌丫丫浑身一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弹跳出丹极宫大门。 紧张的四下张望,却发现自己在床上。 原来刚刚是在做梦啊。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屁股坐下,抬头扫了一眼房间。 “咦,房门怎么开了?我记得我来的时候,明明是关着门啊。” 乌丫丫溜下床,在房间门口探头左右张望,只看到一群人呼啦啦拐下楼梯。 她抠了抠头上的小揪揪,疑惑万分。 “难道楼上要着火了?他们怎么跑得那么快?” 小胖手曲指掐了掐,“不对啊,没有危险啊。” 她缩回房间,将门仔细关好,重新爬到床上躺了下来。 陶予安带着人急三火四跑下楼,掌柜不明所以的迎上去。 “客官,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陶予安眉眼间全是焦虑,“我的小闺女走失了,我要出去找她。” “对对,您之前说过,是个奶娃娃吧?”掌柜记性不错。 陶予安点头。 掌柜问:“她具体长得什么样,您说一下,我打发几个小二跟你们一起去找,毕竟他们对府城熟悉。” “谢谢掌柜了,她今年三岁零两个月……” “什么玩意儿?” 陶予安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掌柜的惊呼声打断。 “才三岁?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这是儿子找到了,就不急着找闺女了? 现在才想起来找,真是……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阿旺,阿旺,快去知府报案,就说府城有拍花子的。 大栓子,大栓子,你们几个快帮着去找!” 掌柜一边数落,一边安排。 陶予安莫名有些感动,他对掌柜说:“不,不是拍花子……” “哎,您别说了,这么小的娃娃,铁定是遇到拍花子了。 看客官您与您家公子都是人中龙凤,想必您这小闺女也长得很俊。 我跟您说,现在拍花子就喜欢这些漂亮的小奶娃……” 掌柜巴啦巴啦边说边拉着陶予安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吩咐大栓子等人帮着一起找人,根本没给陶予安说话的机会。 陶予安呆愣愣的被他拖出客栈,还被掌柜推了一把,“快去找啊,在这里发什么呆?” 陶予安机械的点点头,转身望着茫茫夜色,心像被挖空了一般。 “爹,爹,您怎么来了?” 这时,陶凌晓的声音响起,像暗夜中的一道光,“咻”照亮了陶予安的心。 “老三,老三,你小妹丢了,你小妹丢了啊。” 陶予安从未这样脆弱过,他扑上前,抱着陶凌晓痛哭失声。 “什么?爹,你说什么?我小妹丢了?怎么丢的?” 陶凌晓心猛的刺痛一下,腿一软,几乎站不稳。 陶凌云和陶凌霄也急步上前,抓着陶予安的胳膊,急切的问:“我小妹丢了?怎么丢的?” 问话间,兄弟几人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哎哟,你们先别这样,我算了八卦,卦上都显示我师父她就在眼前,可是……” 金钱上前叽里呱啦的说着。 他觉得,他算的是对的。 师父的本事在今天刷新了他的认知。 从老李描述的情况来看,他师父八成是会传说中的缩地成寸术。 这是失传万年的术法啊。 再说,师父她是太白神君的徒弟,肯定出不了事。 于是,他话题一拐,趴在陶予安耳边小声说:“师祖,您忘了,我师父可是太白神君的徒弟。” “闭嘴!”陶予安转头喝道,“那是我胡诌的,胡诌的!” “什,什么?”金钱愣住。 陶予安吸了吸鼻子,泪流满面。 金钱彻底懵了。 师父她没有师父,那她为何那样厉害? 难道师父是天才? 那岂不是更厉害? 天!自己这是狠狠的赚了呀! 金钱兴奋了,一兴奋来了精神。 他席地一坐,就着头顶的灯笼光,双手合十摇了摇铜钱,随后抛下。 “蔓字蔓,师父离开的时间是……” 他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哎,师父就是近在眼前了呀,为什么没有呢?为什么呢?” 金钱再次掐算,结果一样。 他抬头看向陶凌晓,“三公子,我算了九遍,算出的结果都一样,师父她近在眼前,可是……” 陶凌晓强忍着泪,问道:“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钱说:“昨天,师父算出二公子有危险,我们连夜出发来府城。 路上的时候,师父突然很急,跳下马车先行一步了。 说让我们在兴隆客栈等她就行,可是,都这个时辰了,我们还没等到她。 我算了九次,结果就是师父她人近在眼前,可是……” 金钱摊摊手。 第136章 西北府的同知与陶家有什么恩怨呢 陶凌晓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原来,不是遇到了拍花子,而是小妹先行一步来了府城。 陶凌云听了金钱的话,不顾形象的抹了一把脸,一把抓起坐在地上的金钱。 “我小妹提前来了府城,下午来的?” “是,是的啊,二公子,您能不能先放开,勒得我喘不上气了。” 金钱指了指陶凌云的手。 陶凌云松手,又问道:“我小妹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师父说‘来不及了,不能让二哥哥断腿,我先走了’。 而且,二公子,我跟你说……” 金钱靠近陶凌云四下望了望,略微掂起脚,用手遮着嘴,在陶凌云耳边低语,“我师父她会缩地成寸术。” 陶凌云闻言,瞳孔猛的一缩,脑海中蹦出那个悬空的奶壶。 他一边擦脸一边笑,“爹,没事的,没事的,小妹肯定没事的。” “怎么说?”陶予安按着眼角问道。 陶凌云上前,俯在陶予安耳边,小声说:“今天在我被绑的那个宅子里,我看到小妹的奶壶了。” “你小妹的奶壶?”陶予安低声惊呼。 “嗯,刚刚金钱跟我说,我小妹会缩地成寸术,我相信,小妹还会其他的术法,比如,隐身什么的。” 陶凌晓此时也靠过来,伸着脖子靠近两人听他们的对话。 在听到乌丫丫会缩地成寸术时,他想到了小妹随手取物藏物的本事。 他皱眉看了眼金钱,见他又坐在地上开始抛铜钱,上前两步一把将铜钱握进手里,之后随手一抛。 看到铜钱两反一正,他掐指算了起来,而后抬头看向客栈二楼的方向。 他算出的结果跟金钱算的一样,小妹近在眼前。 他拔腿跑进客栈,“咚咚咚”跑上二楼,一把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但,他算出小妹就在这里。 “小妹,小妹,你在吗?” 他走到床前,弯腰掀开垂在床沿的床单往床下看去。 差点迷糊回去的乌丫丫,听到陶凌晓叫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三哥哥,我在呀。” 陶凌晓顺着声音往床上看去,床上空无一人。 “小妹,你在哪里,在哪里,爹都急哭了。” “我在这里啊。”乌丫丫应着话,一把搂住近在眼前的陶凌晓。 “三哥哥,我可见着你了,我好想你啊。” 陶凌晓只觉得一个小人挂在自己身上,软软的胖胖的小身子 ,跟自己小妹一模一样,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小妹,三哥为什么看不到你?”陶凌晓问道。 “糟了,我忘了我还在隐身!” 乌丫丫小胖爪子轻轻一挥,身形逐渐显露出来。 “啊,三哥哥,我可想你了。” 她使劲搂着陶凌晓的脖子,小身子吊在陶凌晓身上,用脸蹭着陶凌晓的脸,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陶予安他们跑到房间门口,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一个胖胖的奶娃子挂在陶凌晓的脖子上,陶凌晓用胳膊圈着她,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伸着脖子,相互蹭着脸。 陶予安猛的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跟在身后的陶凌云和陶凌霄眼疾手快的架住他。 “我的闺女啊~” 陶予安凄凄哀哀的叫了一声。 屋里正在交流感情的兄妹二人同时往房门看去,正对上陶予安幽幽怨怨的眼神。 乌丫丫吐了吐舌头,挣扎着想从陶凌晓身上溜下去。 陶凌晓却紧紧抱着她,大步走到房间门口。 陶予安挣扎站起身,一把将乌丫丫从陶凌晓怀里夺过去,使劲的搂在怀里。 空空的心终于填满了。 “哪家的孩子被拍花子了?哪家的?出来说个情况。” 这时,一道高昂的声音传来。 众人往楼梯口看去,只见马大宝带着两个捕快,被掌柜引上了楼。 掌柜指着陶家人说:“马捕头,就是他家。” 马大宝一眼看到人群中风光霁月的陶凌云,急忙走上前。 “六公子,掌柜的说您家里有人被拍花子拍走了?” 陶凌云微微一滞,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马捕头,这,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家妹调皮,偷偷进了客栈,藏在我三弟四弟的房间里,我们没有发现,以为她丢了。 麻烦你们多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掌柜闻言,伸着脖子看了看,一眼看到陶予安怀里抱的胖娃娃。 胖娃娃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正好也看向他,四目相接,掌柜的心猛的一颤。 好精致、好精神的奶娃子。 于是,不待马大宝开口,他便好奇的问:“小奶娃,你是什么时候进客栈的?” 乌丫丫奶声奶气的说:“在掌柜伯伯打盹的时候呀。” 二哥既然为自己说谎在先,那自己只能圆谎了。 “呃。”掌柜愣住,他什么时候打过盹? 他怎么不记得了? 倒是马大宝比较通情理,笑道: “哈哈,这样小的奶娃娃,就算掌柜的不打盹,进来后也不一定能看到啊。” 掌柜想了想,也是。 柜台那样高,溜进来个小奶娃确实不一定能看到。 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就此结束。 …… 翌日。 马大宝又来客栈了。 他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昨日抓到的三个歹人,是三个和尚。 只是还没有开始审讯,他们昨夜就在狱中自杀了。 而约陶凌云出去参加诗会的李洪涛,今天一早被人发现溺死在护城河里。 有人证明他喝过酒,而且喝的酩酊大醉。 不过,夏友德是什么人? 钉子户一个,盘踞西北府近二十年,前后一想,便知李洪涛失足落水有猫腻。 失足的可能性小,被灭口的可能性大。 但,办案需要讲证据。 此事目前证据不足。 乌丫丫一直安静的听着大人们说话,在马大宝说到李洪涛可能是被人灭口时,她脑海中蹦出一个人的画面。 【对对,杀人灭口。】 【唉,昨天那三个坏蛋,也是被人灭口了。】 【那个大人身边有坏蛋啊,就是站他身后人。】 陶家人突然听到乌丫丫的心声,各个心中惊颤。 陶凌晓在心中迅速搜出昨天站在夏友德身后的人,那个人就是翟清永。 西北府的同知,与陶家有什么恩怨呢? 第137章 带着三哥哥去吃肉肉 陶凌晓百思不得其解。 乌丫丫根本没把翟清永放在心上,因为她在翟清永身上看到了业障。 不用她出手,翟清永自有人收拾。 陶凌云有惊无险,但这次的事情足够他警省。 正在陶家人各自陷入深思时,乌丫丫突然从陶予安怀里溜下地。 “爹爹,我要出去玩,三哥哥带着我就行。” 陶予安闻言,小声哄道:“丫丫咱不出去玩了吧? 你看害你二哥哥的凶手都死了,肯定还有坏人在暗处,万一遇到他们怎么办?” “坏人打不过我呀。”乌丫丫歪着头,嘟着殷红的小嘴奶声奶气的说。 金钱急忙站到她身后,“师祖,我跟着去保护师父,保证师父毫发无伤。” 乌丫丫转头,仰着小脑袋看着金钱,胖嘟嘟的小脸上一片严肃。 “老徒弟,为师给你布置的功课,你完成了吗?” “啊,哈哈,这,这……”金钱眼神闪躲,左顾右盼,吞吞吐吐答不上来。 乌丫丫小胖胳膊往胸前一环,小脚一跺,冷哼一声说道: “哼,我就知道你会偷奸耍滑,还不快去做功课,为师回来要检查的噢。” 金钱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了笑 ,往房间外退去。 退到门口时,他弯着腰笑道:“师父,徒儿这就去完成功课了。” “快去。”乌丫丫小胖爪子一挥,剜了他一眼说道。 金钱“砰”一声关好门,跑了。 乌丫丫盯着陶予安说:“我掐指一算,城中的大肉包包刚出锅,我要三哥哥带我去吃大肉包包。” 陶凌晓站起身,对陶予安说: “爹,晴天白日,城中又刚刚发生凶案,巡查肯定很严,不会有什么事的。 让我带小妹出去吃个大肉包子吧,没看到人家为了一口吃的,都掐指一算了?!” 陶予安还是不放心,打算让八个随从全部跟上,被乌丫丫制止了。 她趴在陶予安耳边低语了几句,陶予安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陶凌云和陶凌霄想跟着出去,被陶予安阻止了。 出去的人太多了,小闺女还要分神保护他们,既然小闺女点名让老三陪着去,说明她有把握不出事。 大街上,乌丫丫晃晃悠悠的在前面走,陶凌晓紧随其后。 果真在城中的一个包子铺,买到了刚出锅的肉包子。 乌丫丫抓着一个,边吃边走,越走越偏。 最后,两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胡同。 乌丫丫将最后一口包子皮塞进嘴里,做贼似得前后左右看了几眼,而后朝陶凌晓张双臂。 陶凌晓颠了颠手中那一大包肉包子,表示自己没手抱她。 乌丫丫小脚一踮,小手指碰了那包肉包子一下,陶凌晓手中的肉包子便不见了。 尽管陶凌晓不止一次见过乌丫丫大变物件,但仍感觉有些玄幻。 “三哥哥抱,我带你飞飞。” 乌丫丫张着双臂,明明自己是个奶萌的娃子,却说着哄陶凌晓的话。 陶凌晓笑了,弯腰将她抱起来,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 “是你带我飞飞,还是我带你飞飞啊?” “我。”乌丫丫“啪啪”拍着小胸脯,肯定的点头。 而后小手挥了一圈,“三哥哥,隐身了噢,我们要起飞了,稳住。” 她的话音刚落,陶凌晓果然觉得身体飘起。 他毫无防备,吓了一跳,急忙紧了紧抱着乌丫丫的手。 隐没隐身他自己看不到,但这飞是实打实的。 他向下看去,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眼神一闪,他发现自己竟踩着一截断树枝。 “小妹,这,这树枝是什么时候到我脚下的?” 乌丫丫得意的一笑,“就是刚刚啊,你没瞧见我们站的那棵树下有一截树枝吗?” 陶凌晓慢慢适应了御树枝飞行,看向下方,房舍树木都在自己脚下。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小妹,我们这是去哪里?”陶凌晓问。 乌丫丫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我们去城外找好吃的。” “城外有什么好吃的?” “地下跑的,天上飞的,抓到什么,就烤什么吃,我带了火折子噢。” 乌丫丫说完,小嘴巴咂巴着,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仿佛此刻已经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陶凌晓忍不住笑,一手抱着她,一手暗暗掐算了几息。 “哎呀,小妹,你确定能抓到地上跑的或者天上飞的?” 他算了下抓不到的呀。 “嗯嗯,三哥哥你是不是算了算,我们抓不到?” 陶凌晓闻言,微微分神,差点从树枝上栽下去。 “哎呀,三哥哥,你可踩好树枝别掉下去,摔着你可爱的小妹妹可就不好了。” 陶凌晓撇嘴。 有个太聪明本事太大的小妹,有时候一点也不好玩。 “准备好了,我们要落地了。” 陶凌晓急忙抱好乌丫丫,紧接着,两人便滑落到地面上。 他举目四望,他们落在一处小山坡上。 山坡光秃秃的,野草长得稀稀拉拉,不远处有一棵半死不活的树,孤独的立在那里。 “小妹,你确定这里能抓到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陶凌晓问。 这怕连只蚂蚁都找不到吧? 乌丫丫笑嘻嘻地说:“今天肯定能吃上烤肉,三哥哥放心吧。” 说罢,她拉着陶凌晓走到树下往地上一坐,倚在树杆上。 小短腿翘起二郎腿,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草,看上去像个街溜子。 陶凌晓微微叹了口气,还想把小妹培养成大家闺秀呢,看样子任重道远啊。 他挨着乌丫丫坐下来,问乌丫丫:“我们现在是隐身,还是已经没有隐身了?” 乌丫丫一直盯着天空,连眼神都没给陶凌晓,“隐身啊,不然,就打不着肉了。” “那我为什么能看到你?”陶凌晓好奇的问。 乌丫丫转头看向陶凌晓,小大人似的“啧啧”两声。 “我以为我选了个最聪明的哥哥出来,没想到还是被问了这么幼稚的话。” 陶凌晓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是在天上呢,但凡是个人就是神仙。” 乌丫丫瞪眼点头,“唔,三哥哥的话很有道理。 三哥哥之所以能看到我,是因为法术是我施的呀,哈哈。” 陶凌晓默。 就这么简单,他都没参透。 难道凡人真的就见识短? “肉来了,肉来了。” 乌丫丫盯着天空,双眼放光,像是饿狼看到了小绵羊。 第138章 我们不能吃独食 乌丫丫腾的站起来,一只小胖手掐着兰花指朝空中轻轻一弹,一只飞鸟直直的从空中落下来。 “噗嗤”栽在地上。 乌丫丫迈着小短腿欢快的跑过去,弯腰拎起来。 “哇,三哥哥,你看,是一只灰色的飞奴耶,飞奴,哈哈哈……” 陶凌晓愣愣的站起来,看着乌丫丫倒提的鸽子发呆。 难怪之前算不出今天有什么收获,原来是这样。 飞奴,也就是信鸽,被人为驯养后,为人办事,已经不在传统的捕猎范围之内。 在他愣神间,乌丫丫已经提着鸽子跑回来。 “呐,三哥哥,拔毛开膛,我要吃烤飞奴。” 乌丫丫仰头看着陶凌晓,大眼忽闪忽闪的像小星星,里面写满了馋字。 嘴角甚至有可疑的液体流下。 陶凌晓机械的接过鸽子,“小妹,这里没有水啊。” “有,有,有,有水。” 乌丫丫说话间,双手凭空端出一个大盆,盆里盛满清澈的水。 “那个,还没有刀。”陶凌晓最讨厌杀鸡,更讨厌拔鸡毛清洗。 “有,有,有,有刀。” 乌丫丫赶紧双手奉上刀。 陶凌晓无语了。 他差点忘了小妹有个百宝袋。 虽然不知道她藏在哪,但那里面总有取之不尽的东西,也能装下很多东西。 他认命的蹲下来,开始给鸽子拔毛开膛。 很快,火升起来,鸽子上了架。 “小妹,这一只鸽子不够吃的啊。” 陶凌晓翻着鸽子,不时往上刷点油、调料什么的。 鸽子烤的滋滋响,令人无法拒绝的香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 乌丫丫蹲在旁边,小胖爪子捧着自己的小胖脸,不时哧溜一下口水。 “够吃,够吃,一会儿还有。” 陶凌晓的手一抖,鸽子差点掉进火里。 “三哥哥,小心点,别把肉肉烧糊了。” 乌丫丫见状,急忙嘱咐。 陶凌晓点点头。 他现在有些看不懂乌丫丫。 乌丫丫带他来城外目的性很强,她似乎是专门来等信鸽的。 但,他给信鸽拔毛的时候,从鸽子翅膀下取下一个小竹管,乌丫丫却根本不在意。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吃。 “三哥哥,你慢慢烤,又来肉肉了。” 乌丫丫说着,站起来跳哒着跑了几步,抬头看着天空。 小胖手再次曲指轻弹,“咻”一只灰扑扑的鸽子栽在地上。 “哈哈,又是一只飞奴,我和三哥哥一人一只。” 陶凌晓再次认命的拾掇鸽子,上架烤制。 乌丫丫此时已经开吃了。 “哇,真香,真香,三哥哥烤肉肉手艺真好。” “来,三哥哥,咬一口大鸡,不,咬一口飞奴腿,可香了。” 乌丫丫揪了一只鸽子腿递到陶凌晓嘴边,陶凌晓也不矫情,就着乌丫丫的手咬了一口。 果然香。 也不知小妹在哪里倒腾的调料,烤肉时撒上点门香。 可能是从仙界带来的。 两人吃了烤鸽子,乌丫丫从拿出两杯茶,坐在树下惬意的喝着。 “小妹,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陶凌晓看看天色,边喝茶水边问。 乌丫丫仍然看着天空,“我们不能吃独食,爹爹二哥哥三哥哥还没吃。” 陶凌晓挨着乌丫丫的头,低低笑道:“小妹,你大概不知道吧,信鸽很难养活。 一个世家,能训养出十只八只信鸽就不错了。 咱吃了这两只,养信鸽的人家已经亏大发了,你还想什么呢?” “来了来了,肉肉来了,这次是从那边来的。” 乌丫丫指着县城相反的方向兴奋的说道。 得,这是哪家的信鸽,敢情跟驿差一样,有来有往。 只见乌丫丫又是对空一弹,一只鸽子栽在地上。 这次陶凌晓没用乌丫丫动弹,主动过去捡了回来,认命的开始收拾。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再次打下了一只鸽子。 在陶凌晓收拾干净后,乌丫丫拍拍小手站起来,上前牵着陶凌晓的手说: “今天的肉肉到此为止,打道回府。” 说罢,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之前驮着他们来的那根树枝。 那根树枝像活了一般,自己钻到二人脚下,驮着二人飞上天空。 …… 客栈的上上房里,陶予安像火烧屁股一般,快速的来回踱着步子。 “你小妹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陶凌云趴在窗边伸着头往外看,“就是,老三不知道怎么搞的,小妹不知时辰,他也不知吗?” 陶凌霄坐在床边,气呼呼的说:“当时就应该让我一起跟着,我决不会带小妹玩这么久。” “马后炮。”陶凌云转头看了他一眼。 “啊,快看那扇窗户那里,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美。” “是啊是啊,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俊美的公子。” “公子,公子,往这里看,我是府城首富家的小姐,看我啊。” “看我,看我,我是……” 这时,不知是谁看到了陶凌云,指着他喊了一声。 之后,客栈外面的道路堵了。 陶凌云急忙缩回来,“砰”把窗户关上,拍着胸脯说:“天呐,府城的人比县城的还疯狂。” “哈哈哈,二哥哥,你往后出门,怕是要戴一顶帏帽了。”陶凌霄指着他大笑。 “小妹还没回来呢,我们都在担心她,你还有心思笑?” 陶凌云上前,屈指弹了陶凌霄一个脑瓜嘣。 “哎哟~” 陶凌霄叫了一声,身子往后仰了仰,“爹,你看二哥,他欺负我。“ 来回踱步的陶予安停下脚步,瞥了一眼兄弟二人,没好气的说:“你自己找的。” 随后,又开始急躁的踱步。 陶凌云与陶凌霄对视一眼,耸耸肩,挨着陶凌霄坐下,皱眉看着脚尖。 小妹是因为要救自己才来府城的,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自己难辞其咎。 “咦,我怎么闻到一股肉汤的鲜香味?” 陶凌霄吸了吸鼻子,站起身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走去。 走到房间门口,发现房门虚掩着。 他明明记得房门是关得很好呀。 他试探着轻轻拉开门,只见三哥陶凌晓端着一个盆,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三哥,你回来了?小妹呢?” 陶凌霄头一次没有先问盆里是什么? “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乌丫丫蹦哒着,举起胳膊一挥一挥的。 陶凌霄低头一看,忍不住乐了。 可爱的胖呼呼的小妹子一跳一跳的,头顶两个小揪揪不停颤着。 他回身向屋里大叫:“爹,二哥,小妹回来了。” 第139章 我们这是劫了谁的杀身之祸? 陶予安和陶凌云几乎在陶凌霄话音刚落下,便冲到了房间门口。 当看到门外跳跳哒哒的奶呼呼的小闺女(小妹)时,两人提着的心瞬间落地。 陶予安上前一步将陶凌霄挤到一边,一把捞起跳跳哒哒的小闺女。 他将脸使劲贴在乌丫丫的脸上,说道: “担心死爹爹了,以后爹爹陪你出去。” 他娘的,在家里等孩子回来,太煎熬。 最讲礼仪规矩的陶予安,在心里爆了粗口。 从昨天到今天,等了两次闺女,那种担忧着急又摸不着的感觉太揪心。 “三哥,你端的什么汤?太香了!” 陶凌霄闭眼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一副极致享受的模样。 “小妹给你们带的好吃的,借用客栈灶房刚炖好。” 陶凌晓端着盆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 “哇,还是小妹好,出去一趟回来还记得给我们带好吃的,究竟是什么汤呀,这么香,让三哥尝尝。” 陶凌霄几步蹿到桌子前,看着陶凌晓放下的盆,两眼放光。 肉啊,最合他的胃口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乌丫丫指着那盆汤,开始眉飞色舞的介绍。 “这是着名的飞奴汤,是我和三哥哥专门去城外打的。 两只南来的,两只北往的,嘻嘻。 我和三哥哥烤了两只吃,剩下的两只不够你们分,就炖成了汤。 哎呀,我和三哥哥在楼下一人就尝了一口,太鲜了。 这是我们专门带回来给爹爹、哥哥们享用的,你们快吃吧。” 乌丫丫说完,陶凌晓一人分一把勺给他们。 陶凌霄眼神灼灼的看着陶予安,舌头忍不住舔舔唇。 陶予安在众目睽睽之下,舀了一口汤,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而后细细的品尝。 果然鲜美。 他点了点头。 陶凌霄已经按捺不住,快速的舀了一勺汤一口灌下。 “嘶嘶,烫死我了。”他嘶啦了两声,“啊,太鲜美了。” 说着,又舀了一勺。 陶凌云比陶凌霄要斯文的多,他慢慢的品尝了一口,眼神一亮,“果然飞奴汤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信鸽啊,普通人家可训不起。 小妹和三弟一下给人家干掉四只,真是…… 想到这里,他小声说:“小妹,三弟,你们把人家的飞奴给打下来了,万一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陶凌晓摆摆手,“不可能,二哥你放一万个心,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除非是鬼。” 陶凌晓这样一说,陶凌云立马想到了那只悬空的奶壶。 小妹会隐身。 这就放心了! 在陶凌霄的带动下,他放弃了斯文,不顾形象的抢着吃起来。 解决完一盆汤后,陶凌晓从袖袋里取出四个小竹管。 “呐,这是从你们吃的飞奴身上取下来的。” “咦,这么小的竹筒能装什么?” 乌丫丫好奇的拿起一个小竹筒,在手里捻动着看了看。 “你专门带三哥去打的,还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陶凌晓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 陶凌云揭开一个,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了几个字。 “目标一,必死。” 陶凌云喃喃出声,“目标一必死,这应该是要杀某个人!” 陶凌晓幸灾乐祸的出声:“我们这是劫了谁的杀身之祸?” “我。”乌丫丫淡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父子四人齐齐看向她。 她咧嘴一笑,“是我。” 陶凌晓不淡定了,掐指一算,被吃了的飞奴,还真的与自家有关。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翟清永的身影。 会和他有关吗? 他摇了摇头,暂且将那个身影甩出脑海,飞快的打开另一个竹筒。 “目标二,失败。” 他话音刚落,只见乌丫丫的小胖爪爪指向了陶凌云。 “我,目标二?”陶凌云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出声。 “嗯嗯。” 乌丫丫认真的点点头,水灵灵的大眼瞪的陶凌云莫名心酸。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乌丫丫呆萌呆萌的说:“有人想要把这一世拉回上一世的轨道。 上一世,你们不知道吧? 上一世,大哥哥双手被废,二哥哥双腿被打断,三哥哥四哥哥倒是手脚齐全。” 陶家人头一次听到乌丫丫用语言而不是心声来说上一世的事。 陶凌晓握了握拳头,快速打开第三个竹筒。 “目标三,如何?” 第四个竹筒,“夏贼,除之。” “三,是大哥哥,夏贼,是那个大人。” 乌丫丫一一给出解释。 “啪。”陶予安猛的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 “他们还要对你大哥哥下手,怎么办?” “爹爹,来的时候不是去找过二师兄了?二师兄会派人保护大哥哥的。” 再说,家里她还设了阵法,大哥哥自身又有武功,她算过,大哥哥最近无事。 陶予安稍稍松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小妹,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夏大人的安危?有人要对他不利,是吗?” 陶凌晓神色凝重的看着乌丫丫。 乌丫丫点点头。 那个夏大人她昨天看过,近期有死劫,不过,凶中显吉,得遇贵人。 陶凌云皱眉,“夏大人刚正不阿,是个好官,这是西北府百姓之福,他不能出事。” “我们该怎么做?”陶予安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 四只飞奴,三只传递的消息与自家有关。 不用想,可能是那个人在背后搅风搅雨。 陶家还没有找她的不是,她竟然一次又一次挑战陶家的底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世,已经不是上一世。 上一世,陶家众人被蒙在鼓里,极尽善良的他们无底限的宠闺女妹妹。 这一世,他们知道了真相,她休想再将陶家人玩弄于股掌。 想通了这些,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有力。 “我们决不能任人摆弄,救夏大人,就当是我陶家向京城的权贵开战的第一仗吧。” “必胜,必胜,必胜……” 乌丫丫一下一下举着小胖拳头,嘴里喊着必胜。 陶凌晓“噗嗤”笑了。 “对,必胜,必胜。来,我们商量一下,怎样接近夏大人,并帮到他。” 一直未说话的陶凌霄,开口说道: “这还不简单,夏大人对二哥三哥可是喜欢的紧。 二可要备考,无暇分心。 三哥就不同了,可以去找夏大人请教学问,再以相谈甚欢之名,在他那儿小住,没什么吧?” 第140章 嗨,夏大人您好啊,我是陶小人 心眼多的人弯弯肚子多,想事情容易复杂化。 而陶凌霄向来直来直往。 在有些人做事三思又三思的时候,他就这么粗暴的给解决了。 第二日,陶凌晓提着陶予安从家里带来的自家烤制的肉干,抱着好奇的乌丫丫来到府衙。 夏有德听到守门衙差来报,非常激动。 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起得太快,腿撞到书桌上。 “嘶”,他疼的嘶啦了一声,瘸着腿迎出去。 昨日虽然因为事情多,他与陶凌晓聊的并不多,但却不妨碍他喜欢上这个少年。 闻长风闻大儒果然眼光毒辣,收的弟子个个不同凡响。 “哎呀呀,七公子,欢迎您……” 夏有德迎出去热情的打招呼,却发现陶凌晓身上挂着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胖嘟嘟的小脸蛋白白净净,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明亮。 精致的鼻子、娇小的嘴巴,宛如仙人座前的仙童。 “这是……”夏有德的话题一转,盯着乌丫丫的眼里闪着惊艳的光芒。 陶凌晓骄傲的介绍道:“夏大人,这是我的小妹,小名乌丫丫,大名陶知雅,今年三岁了。” “嗨~” 陶凌晓的话音刚落,乌丫丫歪头摆着小胖手跟夏有德打招呼,“夏大人您好啊,我是陶小人。” “噗嗤” 跟在夏有德身后的两个下属笑喷了。 乌丫丫呆萌的看向那两个人,大眼里闪过浓浓的疑惑。 心里暗戳戳整活开了。 【这两个人看上去也不傻啊,平白无辜的笑什么玩意儿呢?】 【虽然没有我的哥哥们聪明,但,在人群里也算资质不错的了。】 【还盯着我笑!还盯着我笑!糟糕,难道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乌丫丫急忙抬手抹了一把脸,见对方仍盯着自己笑,她低头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圆圆的镜子。 这是她在修真界最后一次渡劫前,狐狸精送给她的,说是化为人形后能用到。 后来她把这小镜子给忘记了,直到两岁生辰时才记起来。 这个小镜子照人异常清晰,连她脸上的绒毛都照的一清二楚。 她用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照了一遍。 自己脸上白白净净,模样还是那么漂亮可爱。 她收起小镜子,又看向对面那两个人,小眉头一皱,百思不得其解。 【这俩人究竟在笑什么啊?】 【为什么那个夏大人的嘴角直抖啊?】 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三哥哥。 【咦?三哥哥的嘴角怎么也直抽抽呢?】 【不好,这是被什么降住了?难道这院子里有妖怪?】 乌丫丫急忙转头四顾,还真让她看出了异样。 她挣扎着要下地,陶凌晓顺势微微弯腰把她放下。 她的脚一沾地,立即朝院子西北角跑去。 只见她肉肉的小身子圆滚滚的,小短腿倒腾着,头上两个小揪揪随着她跑动左右晃动。 光是背影就已经俘获了大家的心。 “哈哈哈,七公子,您小妹太可爱了!” 夏有德身后一位身材较胖的官员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是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哈哈哈,真想把她偷回家养。” 有他带头,在场的人都笑出了声。 夏有德上前一步,将胳膊搭在陶凌晓肩上,笑着说: “七公子,你小妹着实可爱的紧,反正你二哥要在府城准备乡试,没功夫陪您。 不如您就带您小妹,住在我家里吧。 我家里一群臭小子,都可以陪您小妹玩,保证她会玩得很好。 我俩还能瞅空谈论一下学问,是不是一举两得?” “咳咳~” 正咧着嘴傲娇的笑着的七公子陶凌晓,成功被唾沫呛到了。 好嘛,亏他还在想用什么借口在府衙住下来,这下,现成的借口送上门了。 在夏有德期盼的目光中,陶凌晓假装犹豫了一会儿。 “那个,夏大人,我小妹很皮的,我怕她把您家的小公子们玩坏了。” 想想自己小妹。 力大无穷——得有人暗中提醒才能悠着点。 天马行空——想一出整一出一般人受不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预知未来。 但这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个乌鸦嘴。 他都能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知府衙门是怎样一个鸡飞狗跳了。 夏有德一心想与大儒的弟子多相处。 陶凌云是学子,要参加乡试,作为主考官得避嫌,不能接触。 但陶凌晓就不同了,他得想办法将人留下住几天。 听到陶凌晓说乌丫丫能把他家小孙子们玩坏了,他哈哈大笑。 “那不能,七公子您真会开玩笑。 我最小的孙子也有五六岁了,您小妹才三岁,一个奶娃娃,怎么能玩坏我孙子? 我孙子不欺负您小妹就不错了。 再说了,要是那几个小子真的连您小妹都玩不过,那真是白白多吃了几年干饭。” 夏有德连连摇头,表示不担心他家小孙子。 陶凌晓暗笑,你家小孙子肯定白吃了几年干饭。 不过,面上却不显,仍然微微蹙眉。 “我小妹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我爹和我娘,我怕她……” “不怕不怕,我是大人了,可以离开爹娘独自活几天的。” 乌丫丫蹦哒回来,打断陶凌晓的话。 “噗嗤,哈哈,呃,那个,七公子,您看,您小妹都说她离开爹娘,嗯,能独自活几天。”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乌丫丫歪着头,抠着小揪揪,眉头皱的深深。 【不对啊,我已经把那边那个渣渣垃圾阵给破了呀,为什么他们还傻笑呢?】 【难道是被阵法左右的时间太长,脑子要坏掉了?】 陶凌晓心中微微一颤,蹲下身与乌丫丫平视,认真的问道: “小妹,离开爹爹你晚上真的不会哭鼻子?” 乌丫丫点点头,“嗯嗯,三哥哥放心,我的鼻子是不会哭的。” “嗤嗤……” 又有人忍不住笑。 乌丫丫看向那人,胖墩墩的,个不高。 再细看,他身上竟然还有一丢丢功德金光。 看来这是个好人。 不过,他总是傻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瞅空得给他治治。 好人总得有好报才行。 第141章 像猴子一样被围观 陶凌晓一脸无语。 他发现小妹虽然已经三岁了,但似乎对语言存在着理解误差。 他叹了口气,“那你晚上可不能睡到半夜哭着找爹。” “那不能,我是大人了。” 乌丫丫“砰砰”拍拍胸脯,小身板挺的笔直。 那个胖墩墩的官员笑着插话:“小丫丫啊,你刚刚不是还说你是陶小人?” 乌丫丫瘪了瘪嘴,竟然有来拆台的?! 她回头看向那官员,“伯伯,您看!” 乌丫丫的小胖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然后斜着比划向夏有德。 “噢,我看什么?” 那官员有点懵,这小胖妞什么意思? “看看,快看。” 乌丫丫又比划了一下。 那官员愣愣的摇了摇头。 “唉”,乌丫丫摇头叹了口气,“伯伯您理解能力不行啊,这都看不懂吗?” 说话间,她又比划了一下。 “伯伯,您看,我比他小,他,夏大人,我,陶小人,不对吗? 但是,我爹说我长大了,是大人了。这有什么矛盾吗?” 乌丫丫一脸傲娇。 【这是我爹说的,我长大了,是个小大人了。】 【嗯,我把‘小大人’前面的小字去掉,应该没啥吧?】 陶凌晓暗自憋笑。 “呃……是,小丫丫言之有理。” 那官员干巴巴的说道。 这真是好赖话都被她一个人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哈哈哈……” 夏有德等人再次大笑。 夏有德说:“七公子,丫丫都同意了,您就在这儿住下吧。 这样,我派人去跟令堂说一声。 不瞒您说,这一年来,我一直有胸闷的毛病。 从您兄妹二人进来,这短短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我觉得我胸口舒畅了不少。 今天,我就厚着脸皮赖上您了,您兄妹二人在这儿住段时间吧。 说不定能治好我身上的毛病呢。” 夏有德说的真诚。 今天,真是这一年来他觉得最舒畅的一天。 “哎,夏大人,您这一说,我也感觉身上轻松多了。” 这一年来,他也时常觉得身上发沉,去医馆又看不出什么毛病。 “对对,我也有同感。” 另一位官员也点头认同。 陶凌晓闻言,心中掀起波澜。 从小妹的心声得知,这个院子的西北角有阵法。 夏有德几人身体不适,八成与这阵法有关。 而他们劫到的那封信,是暗示收信人除掉夏有德的。 既然设了阵法慢慢取人性命,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是等不及了吗? 还是在衙门设阵的人和收信人是两个人? “你们平时都不笑的吗?” 乌丫丫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陶凌晓的沉思,他看向乌丫丫,见她满眼疑惑。 “这个嘛,我们平时也会笑,但,从未像今天这般开怀。” 胖官员解释道。 “噢,那你们真悲哀,做人多好啊,处处透着新奇快乐。” 乌丫丫眼里充满了无限憧憬。 高个官员暗暗撇嘴,这小丫头,太稚嫩了,在父母手里宠着,哥哥们护着,当然不知道做人的苦。 做人苦啊,做人难,等她长大了就知道了。 “呵呵,小丫丫说的对。” 胖官员干笑道。 …… 陶凌晓半推半就,带着乌丫丫在府衙住了下来。 府衙后门连着一座大宅子,是夏有德的府邸。 夏有德一生只娶一妻,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两人育有三子,三子又统共给他生了八个孙子。 这是典型的和尚庙。 当夏友德将陶凌晓兄妹请回府上时,乌丫丫像猴子一样被夏有德的八个孙子给围观了。 “小妹妹真漂亮!” “小妹妹胖嘟嘟的,真好看!” “这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小妹妹!” “呀,小妹妹的脸真软。” 夏有德最小的孙子小八,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乌丫丫的脸。 乌丫丫皱眉。 “呀,小妹妹的手也很软。”小八又捏了捏乌丫丫的小胖手。 乌丫丫用力抽回手,一脸嫌弃的往后退了退。 夏有德的大孙子夏飞渊已经十四了,他“啪”一声打了小八的手一下。 “别戳,小妹妹的皮肤太嫩,戳破了怎么办?” “小八你捏疼小妹妹的手了,你再皮我让爷爷抽你。” “小八,你竟捅小妹妹的脸,是不是皮痒了。” 一时间,小八被兄长们围攻。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没忍住。” 小八吓得往后退了退,发现离乌丫丫远了,又壮着胆往前靠了靠。 乌丫丫一扭小胖身板,扒开挡在眼前的腿,“嗖嗖嗖”跑出“包围圈”。 而后,“噌噌噌”爬上一棵大树,坐在树枝上往下看。 “哇,小妹妹爬树爬的真快,像只猴子。” 小八感叹道。 “你才是猴子,你全家都是猴子。” 乌丫丫叭叭怼道。 夏家八兄弟,齐齐围在树下,仰头看着乌丫丫。 乌丫丫觉得自己更像猴子了。 “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欺负你们丫丫小妹妹了?” 这时,从书房里出来的夏有德,看到此情此景,生气的吼道。 夏家八孙闻声,吓得猛的转回身,面向夏有德,一拉溜站直,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陶凌晓看向爬到树上的乌丫丫,眯了眯眼,抬手指了指她。 乌丫丫嘟了嘟嘴,认命的撅着屁股从树上溜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陶凌晓跟前告状。 “三哥哥,他们看猴子。” 乌丫丫抱着陶凌晓的腿,仰着头,小胖手反指着夏家八孙。 “那你是猴子吗?” 陶凌晓俯身问道。 乌丫丫摇了摇头,“我是人,是人,不是猴子。” “所以,你还怕看吗?” 陶凌晓再问。 乌丫丫瞪着大眼想了想,对噢,她怕个鸟! 想通之后,乌丫丫转身来到夏家八孙跟前,倒背着小手,腆着小肚子,像领导视察一般。 从最大的夏家长孙开始,一一看过,小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夏家八孙被乌丫丫看得莫名其妙。 与乌丫丫对上眼神时,各个背后一冷,有一种被他们爷爷拿着藤条准备执行家法的感觉。 但是乌丫丫并没有结束,又从小到大看了一遍。 如此往复几次,夏家八孙被看的冷汗淋漓。 “哈哈哈,我在看猴子。” 就在夏家小八经受不住这份威压,眼泪汪汪要哭的时候,乌丫丫突然小胖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 第142章 魂魄天天晚上被拉出来溜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跟我玩,跟我玩,桀桀桀,跟我玩……” 熟睡中的乌丫丫忽然睁开眼睛,水灵灵的大眼里冒着熊熊怒火。 耳边不断传来嬉闹的叫声。 声音稚嫩,声调阴森。 【特么的,这是谁啊?半夜三更不睡觉鬼嚎什么啊?】 【是谁?有种给本座站出来,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打扰本座睡觉觉,哼!找死!】 乌丫丫在心中咬牙切齿的咆哮。 隔壁的陶凌晓猛然惊醒。 他侧耳细听,寂静一片,哪里有什么嚎声啊? 可是小妹的心声烦躁又愤怒,难道小妹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趿拉着鞋子冲出房间。 他来到隔壁门前,双手轻轻按着门,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 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他没有防备,身子朝前扑去。 乌丫丫侧身一躲,陶凌晓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他回过身,廊上灯笼黄色的光芒打在乌丫丫的侧脸上,映着她一脸的烦躁和怒火。 “小妹,怎么了?”陶凌晓赶忙上前蹲下,双手握着乌丫丫的胳膊,关心的询问。 乌丫丫眼中的怒火瞬间隐去,清澈的大眼睛映着灯光一闪一闪的,波光流转。 她踮起脚趴在陶凌晓耳边,用小胖手半遮着嘴,略带羞涩的说: “三哥哥,我要去茅厕,你回房间睡觉觉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陶凌晓眼神微闪,心道:我要是听不到你的心声,还真就被你骗了。 他站起身,顺便把乌丫丫提溜过门槛,往地上一放,说道: “天太黑了,三哥不放心,三哥陪你去吧。” 乌丫丫仰头看着陶凌晓,一脸无语。 深呼吸两息后,才说道:“三哥哥,我是大姑娘了。” “嗯,就算你是大姑娘了,三哥也不放心。 小妹,你放心吧,三哥就在茅厕外等你。” 哼哼,等着看看你怎么圆谎。 陶凌晓在心里暗戳戳的补充了一句。 乌丫丫的小胖手抠着衣角,低头纠结。 “怎么了?小妹不是要上茅厕?不憋的难受吗?”陶凌晓倚在门框上挑眉说道。 “啊哈哈,我又觉得我不憋了,不用去了。” 乌丫丫转身扶着门框退回房间,“咣当”把门关上了。 想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走门,竟然被三哥哥给堵了。 她扫了一眼房间,一溜小跑来到后窗根下。 【我是跳窗呢,还是跳窗呢?】 【二哥哥读的话本子里,大侠都是跳窗而出。】 【嘻嘻,我要做大侠!】 乌丫丫小胖手一指窗户,窗户自动打开。 她飞身而起,圆滚滚的小身子轻巧的飞出窗户。 单膝跪地,一手按地面,一手撩额发……呃,额前小碎毛。 乌丫丫酷酷的一抬头,眼前多一双脚,顺着脚往上看,只见陶凌晓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小妹,要是憋了就去茅厕,随地解决不文明。” 陶凌晓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只要一阵风刮来,就能刮散。 乌丫丫鼓了鼓脸腮,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小手。 而后若无其事的倒背着小手越过陶凌晓往前走去。 既然她三哥哥想跟着,就跟着呗。 估计他也跟不了多远。 当大侠不好玩,那就当…… 陶凌晓微微一笑,默默的跟上。 眼见前方一堵墙,乌丫丫却不闪不避直直的朝墙走过去。 “哎,小妹,小心撞到墙上。” 陶凌晓低声惊呼,伸手去拉她。 下一幕让陶凌晓震惊的掉了下巴。 只见乌丫丫的小身子穿墙而过,而他的手“咚”的一声被墙挡下。 墙的另一边,乌丫丫回身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去。 她直直的穿过了两个院子,来到了夏家孙子们住的院子。 夏家挺有意思的。 八个孙辈不是跟着各自的父母住自己的院子,而是统一住在这个叫翠柏院的大院子里。 据说有个相士给这院子摆了风水阵,住在这个院子里能让人增加聪明才智。 夏有德本家在京城。 夏家世代单传,但每代人都头脑聪明,会读书。 可谓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到了夏有德这里,夏有德成亲时,他的姨母送给他一尊送子观音。 她说这尊送子观音是在京城有名的慧觉寺请的,由方远大师开过光。 这尊送子观音真的是相当灵验。 夏有德成亲后,果真三年抱俩,竟然一连得了三个儿子,打破了夏家世代单传的魔咒。 只不过,这三个儿子却有些不尽人意,从小到大成天蔫蔫的,一读书就打瞌睡。 干其他的也不行,丢三落四,言帚忘笤。 夏有德虽然在西北府知府的位子上二十年没动窝,但他当年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子。 他是他们那一届会试的榜眼。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啥也不是。 到了孙子这一辈,他格外上心。 只是,这八个孙子竟然都随了他们的爹,一读书就打瞌睡。 一年前,翟清永调到西北府任同知。 在他上任的路上救了一个和尚,并把他带到西北府。 没想到这个和尚能掐会算,仅仅盯着夏有德看了几眼,便将他上至祖宗八代,下到八个孙子,从头说到尾说了个全。 桩桩件件准的要命。 这让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夏有德大为惊讶。 那和尚见他有所动摇,说自己会摆风水阵,能让他家的孙辈变得聪明伶俐。 这真是戳中了夏有德的心思。 于是,这个翠柏院就成了夏家八孙的专属院。 乌丫丫背着小手,站在院墙根下,静静的看着院中的情形。 三个婴灵王正在与夏家八孙的魂魄嬉戏打闹。 乌丫丫冷冷的笑了。 魂魄天天晚上被拉出来溜,第二天有精气神才怪。 没有精气神,读书可不就得打瞌睡? 没有精气神,记忆力自然就会下降。 这些都不足为惧。 夏有德的儿子和孙子都是自小被魇着了。 只要破解了魇术就可以恢复。 现在最可怕的是眼前的这个阵法。 这哪里是什么能提升才智的阵法,分明是个吸人精元之气的吸元阵。 虽然这个阵法在她眼里不值一提,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但对付凡人,却是绰绰有余。 凡人界有人能布这样的阵法,她是有些吃惊的。 改天她得去会会那个和尚。 第143章 又菜又不知天高地厚的 乌丫丫抬头看向院子正上空,那里由阵法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夏家八孙的精元正在一点点被吸取,虽然很慢,但三年之内绝对能把他们的精元吸取干净。 到时候,他们就会变得憨憨的。 傻到不至于,就是憨。 而被吸取的精元,往往是要惠及某些人的。 用这手段的人可真下作。 乌丫丫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抬手咬破右手食指挤出血珠后,左手执符纸,右手画符。 “唰唰唰”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动作停下,符纸金光一闪,符篆制成。 她左手一扬,符篆“咻”一下飞到院子上方的小旋涡里,瞬间化成一缕薄烟,随那一丝精元向远方飘去。 乌丫丫盘坐在地上,合上双目,双手结成出老君指。 那股薄烟的速度陡然增快,似流星般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乌丫丫的神识跟着一路疾飞,最终在一座超大的宅子靠近主院的位置“咻”的落下,进入一个房间。 乌丫丫的神识跟了进去。 只见房间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肥头大耳,睡得正香。 从夏有德八个孙子身上吸取来的精元,正像一条极细的丝线一般慢慢的渗入床上那人的印堂之中。 乌丫丫怒! 意念一闪,小手一挥,那缕如丝线般的精元慢慢从那人印堂扯出,原路返回。 竟然将之前的也牵了出来。 乌丫丫看着那些慢慢回归的精元,冷笑连连。 就这样一头猪,也受得起夏家子孙的精元?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的美。 直到夏家被窃取的精元完全抽回,乌丫丫才离开那个死胖子的房间。 转到正门一瞧,三个大字,她只认得“白”字。 她瞧了瞧大门的模样,哼哼道: 本座记下你们了,待跟二哥哥来京城时,再找你们好好玩玩。 …… 夏府。 乌丫丫分出的一丝元神回归,她猛的睁开眼,再看向翠柏院的空中,那个旋涡正在倒转。 她站起来,贴着院墙根走了一圈,手里多了四块玉佩。 她咧嘴一笑,嘀咕道:嘿嘿,玉是好玉,就是没干正经营生,现在归我了。 她把玉佩装进衣兜,再看翠柏院上空,已经变得一片晴朗。 天空中星光闪耀,证明今夜是个大晴天。 院子里三个婴灵王依旧不知疲倦的逗弄着夏有德八个孙子的魂魄在玩。 乌丫丫小手一挥。 夏有德八个孙子的魂魄像加了速一般,快速倒退回各自的房间。 旋即,乌丫丫掏出一把符篆猛的甩出。 那些符篆像长了眼睛一般疾速飞向八个房间,自动贴在房间的门、窗上。 那三个玩得正起兴婴灵王,见自己的玩伴未到时辰便退回房间,有一瞬的惊愣。 随后,发疯似的冲向房间。 怎奈还未近前,符篆便像被激活了一般发出刺目的光芒。 那三个婴灵王被狠狠的弹出老远。 “出来玩,出来玩!” 它们想进房间进不去,只好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尖厉刺耳的声音令乌丫丫不适的皱眉。 “闭嘴,你们真聒噪!” 乌丫丫怒吼一声。 那三个婴灵王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 几息后,它们同时转身看向站在院子中间的乌丫丫。 “啊,她不是魂魄为什么能看到我们?” 其中一个身穿花衣的婴灵王尖厉的叫道。 “她没褪鬼眼!”一个身穿大红肚兜的婴灵王指着乌丫丫的眼睛说道。 “嗬嗬嗬,管她褪没褪鬼眼,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们玩吧。” 最后一个身穿黑衣的婴灵王“嗬嗬”的怪笑着。 说完之后,给其他两个婴灵王使了个眼色,它们同时朝乌丫丫围了过去。 “黑哥,她不是魂体,我们没法控制她陪我们玩啊。” 花衣婴灵飘到乌丫丫跟前,在乌丫丫身边上上下下嗅着。 “不过,她的味道真不错,要是把她的魂魄抓出来,肯定很好吃。” “对对,她的味道真好,不像那八个被施了禁术,我们只能抓他们玩却不能吃。” 大红肚兜婴灵王也凑上前嗅了嗅,兴奋的叫道。 黑衣婴灵王飘在乌丫丫前方,垂涎三尺,“她是被宠着的人,魂魄最香。” “黑哥,你怎么知道她是被宠着的人?”花衣婴灵王问。 “她极少产生恨意,生活舒心,魂魄的味道香中带甜。” 黑衣婴灵深深的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 这个魂魄大补。 “哇,黑哥果然见多识广。”花衣婴灵王拍着马屁。 乌丫丫双手环胸,看着它们表演。 这三个婴灵王,最大的这个黑衣婴灵王,死的时候只有五岁左右。 花衣婴灵王应该死于三岁左右,红肚兜婴灵王就更小了,死于十个月。 乌丫丫同情它们在世时间短,还没有好好享受人间欢乐就死了。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纵容他们做恶。 它们之所以能成为婴灵王,在死了之后可没少干恶事。 不然,怎么会成为鬼王。 “怎么,怕了?”黑衣婴灵王见乌丫丫久久不语,以为她害怕了,得意的问道。 乌丫丫嗤之以鼻,“怕,本座还没怕过谁。” 是吧,自从做人以来,她怕过谁? “本座?哈哈哈,她自称本座,真是人不大口气不小。” 黑衣婴灵王仰天大笑。 “把她的魂魄给本王抓出来,我们好久没进补了。” “是,黑哥。” 花衣婴灵王和肚兜婴灵王张牙舞爪的朝乌丫丫扑过去。 乌丫丫身形微动,眨眼间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在三个婴灵王身后。 那三个婴灵王惊讶的转身,还不待它们反应过来,三张五雷符“唰”朝他们门面飞来。 它们急忙躲避。 但速度远远不及符篆的速度,三个婴灵王瞬间被符篆包裹。 “放开我,放开我,你找死,找死,本王撕碎你的魂魄……” 黑衣婴灵王愤怒的看向乌丫丫,挣扎嘶吼。 乌丫丫勾勾手指,三张五雷符飘回自己面前。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五雷符缩小并紧紧包裹的婴灵王,淡淡的说: “你们太聒噪,影响本座睡觉觉了。” “你你你,你是谁?” 黑衣婴灵王怕了。 世间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高手吗?! 第144章 我就是去抓小鬼了 乌丫丫呲着小白牙,笑咪咪的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来的?” 黑衣婴灵王眼珠左转转右转转,开始在心里编瞎话。 乌丫丫小胖手指勾了勾,五雷符裹得更紧了。 “哎,疼疼疼……”黑衣婴灵王大叫。 “哼哼,眼珠乱转,眼神忽闪,一看就不是个老实鬼。” 乌丫丫又勾了一下手指,五雷符更紧一些。 “啊,我说我说,我保证老实。”黑衣婴灵王疼的五官扭曲,呲牙讨好。 乌丫丫手指一弹,黑衣婴灵王感觉魂体一松,疼痛感消失。 它看向乌丫丫,眼里多了几分敬畏,几分审视。 它觉得自己今天遇到高人了,比抓它们的那些人高多了。 虽然对方看上去是个三岁小娃子,但说不定内里就是个修炼千年的老妖婆。 跟那个天山童姥一样。 至于天山童姥是谁,它并不知道,好像在某年某月某日听谁说过。 黑衣婴灵王瞬间脑补了很多。 “我觉得你在心里编排我的坏话,看来你还是不老实。” 乌丫丫等着听答案,结果发现对方神色诡异的看着自己。 她瞬间不淡定了,这货肯定在歪歪她。 “没有没有,我对仙尊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黑衣婴灵王使劲摇摇头,嘿嘿笑着拍马屁。 “闭嘴!说正事!”乌丫丫努力抿着嘴,不让嘴角翘起来。 “是是,我们本来在一座古墓中愉快的生活,有一天,古墓被雷击中……” 那次雷击后,古墓裂开。 不久,有一帮包裹严实的人来到古墓,不光搜走了古墓中的上古神物,还利用上古神符将它们抓走。 之后,日日让它们享用新鲜婴孩的魂魄,直到它们各自都吃了九九八十一个婴孩魂魄后,才发现自己中了名叫“无为”的邪术。 所谓的“无为”,顾名思义,就是它们拥有自主意识,却不能自由行动。 它们只能按照施术人的设定而为,多年来,被禁锢在夏家人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最可恶的是设定此术的人,让它们只能跟魂魄玩,却吃不到。 太馋人了,不,太馋鬼了。 原以为今天夜里终于有设定外的娃子出现,要开荤了,没想到…… 眼前这个小胖妞,仅仅是小手一挥,就将它们制服。 乌丫丫看着懊恼又愤怒的三个婴灵,无耻的笑了。 她掏出一块刚才在墙根下收的玉佩,在三个婴灵王眼前晃了晃。 “呐,看到没,这是你们暂住的家,待你们接受了我的惩罚,再将你们送到地府。” 稚嫩的声音,说着令三个婴灵王心惊肉跳的话。 “不不不……” 三个婴灵王摇着头,还要接受惩罚? 是什么呀? 三个婴灵王瑟瑟发抖。 奈何乌丫丫根本不理会它们的意愿,玉佩晃了晃,三个婴灵王消失在原地。 收了婴灵王,乌丫丫伸了个懒腰。 “哎,我就是天生打工命啊,半夜三更还要起来给他们抓鬼。” 她将玉佩装进衣兜,蹦蹦哒哒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陶凌晓坐在她的床头上,阴着脸,一看就很不高兴。 一只小脚刚迈进门槛的乌丫丫,“咻”一下又把脚收回去了,站在门槛外面嘿嘿笑着。 “乌丫丫,你,给我进来!” 陶凌晓指着乌丫丫,头一次叫她乳名。 乌丫丫自知理亏,扶着门框迈进房间,而后慢腾腾的关好门。 站在门边检查又检查,生怕门没关好似的。 “乌丫丫,过来!” 陶凌晓又喊了一声。 乌丫丫一步三磨蹭的走到陶凌晓跟前站好,低着头,像极了做错事等着挨骂的小孩。 当然,她就是个小孩。 陶凌晓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干什么去了?” “嗯,那个,睡不着,练穿墙术去了。” 乌丫丫支支吾吾的回道。 “哈,乌丫丫,你觉得我会信吗?” 陶凌晓被气笑了。 “那你不信,我怎么办?”乌丫丫抬头干巴巴的笑着,一双大眼清澈见底。 “你,你行!”陶凌晓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她确实没有什么不妥,才说道: “三哥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你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三哥的感受? 你穿过那墙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三哥都很煎熬。 可是,三哥又不知道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好不好? 在人家府里半夜三更又不好乱走,三哥……” 说到最后,陶凌晓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终于体会到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了。 乌丫丫从未见过这样的陶凌晓,更加的心虚了。 “三哥哥,我,我就是去抓小鬼了。” 说罢,她低下头绞着手指,心里默默补充道: 【还顺道破了个阵,把夏家八孙被抽走的精元给讨回来了。】 这话不能说,越说事越多。 但,她不知道陶凌晓能听到她的心声。 陶凌晓心底微微一颤,喃喃的问:“小妹,世上真的有鬼吗?” “当然有啊。” 乌丫丫摊摊小手,“不过,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互不相干。” “既然互不相干,那你为何要去抓小鬼?”陶凌晓反问。 乌丫丫瞪着清澈见底的大眼看向陶凌晓,奶声奶气的说: “因为有些坏人会利用小鬼做事啊,这不就是相干了吗?” 陶凌晓垂眸沉思。 在很久之前,他在小妹的心声里听到过,南成的那个便宜儿子,死前就曾有怨鬼压身。 他看不到,所以理解为人本身做恶多了,自会有业障报应。 今天听到小妹说“抓”小鬼,这就将鬼具象化了。 他忍不住环视一圈。 乌丫丫捂嘴偷笑,“三哥哥,这个房间里很干净噢。” 陶凌晓闻言,抬手点了点乌丫丫的额头,“小妹调皮。” “哈哈哈……” 乌丫丫在陶凌晓腿上笑得前仰后合。 陶凌晓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稳稳的揽住她,笑道:“那小妹抓到小鬼了吗?” “抓到了呀。”乌丫丫伸出四根手指,得意的说:“我抓到了三个。” 陶凌晓将她的小指头合上,说道:“小妹,这才是三。” “对对,我知道,可是这个小指头它总是不甘寂寞的出来捣乱。” 乌丫丫嘟嘟小嘴,勾了勾小手指头。 “呵呵,我信你了。那小妹抓到小鬼如何处理了?” 第145章 是谁胆肥了敢说您无理 乌丫丫漂亮的大眼看向陶凌晓。 三哥哥曾说她像个好奇宝宝,现在看起来,三哥哥比她更像好奇宝宝。 她无奈的从衣兜里掏出那块关押婴灵王的玉佩,在陶凌晓眼前晃了晃。 “小鬼被我关在这块玉里了。” 陶凌晓接过玉佩,好奇的翻看着。 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啊,玉是块好玉,就是看上去透着寒光,令人生畏。 乌丫丫的小胖爪子在玉佩上轻轻一点。 “三哥哥,你快看。” 她的话音刚落下,外面突然传来轰轰的雷声。 陶凌晓只看到玉佩中有三个会动的小东西,玉佩便被乌丫丫“咻”的夺过去塞进了布兜。 她紧张的捂着胸口看向房门,紧闭的房门让她稍稍安心。 【哑哑哑,吓死宝宝了。】 【我说我的老天亲爹啊,你搞什么鬼嘛?】 【这三个小鬼做恶时,你不管,它们说要吃我时,你也不管。 现在,我就是让我三哥哥见识一下小鬼什么样,你就管上了?】 【没天理嘛!】 轰隆隆~ 【啊,有天理,有天理,老天亲爹您最有理了!】 【是谁胆肥了敢说您无理?出来,让本丫瞧瞧!】 乌丫丫在心里拼命的找补。 良久,雷声没有再响起,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陶凌晓紧了紧抱着乌丫丫的手,明知故问: “之前还是满天星,怎么突然打雷了,难道要下雨了?” 乌丫丫再次拍拍胸口,解释道:“可能是我让三哥哥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触动了天地规则。” “就这?那么那些利用小鬼害人的人、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他们没有触怒天地规则吗?” 陶凌晓心中忽然愤愤不平。 “能利用小鬼害人的,多半是钻了什么空子,或者手上有能避开天道探查的东西。 不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天道自有考量。 有些人、有些事涉及累世因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乌丫丫稚嫩的面孔,奶萌的声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 “那陶乐韵呢?” 三年了,家里人几乎不再提起这个人。 今天,陶凌晓因为“小鬼”的触动,极不情愿的提到了她。 “她啊,或许是被老天送回来赎罪的,只是她自己会错了意,觉得自己是老天的宠儿。” 乌丫丫笑嘻嘻的说道。 白眼狼重活一世,仍然不思己过,恩将仇报。 如今,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一切拉回上一世的轨道,将自己列为必除目标第一人。 看来白眼狼最怕的是自己活着。 三年间小动作不断,但都被三哥的二师兄给解决了。 所以,只要她好好的活着,白眼狼就会很抓狂。 她就喜欢看白眼狼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呵呵,吃掉白眼狼的信鸽,干掉他们派来的和尚…… 和尚? 对! 夏家的阵法也与和尚有关。 乌丫丫琢磨着,明日一定要会会那和尚。 而陶凌晓听了乌丫丫的话,却有不同的想法,他喃喃自语: “也许,她是老天派回来激励我们改变上一世命运的呢?好叫我们保护小妹你平安康健一世无虞。” 陶凌晓低头看着嬉笑无忧的乌丫丫,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生一定要护好小妹。 …… 翌日。 忙活了半夜的乌丫丫撅着屁股睡得正香,外面传来夏有德的大嗓门。 “哈哈哈,七公子,我就说您兄妹二人旺我们家。 我家那八个小子,今天起床后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 乌丫丫烦躁的拉过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 奈何外面的人继续说。 “七公子,我昨天晚上做的梦很短,你是不知道,以前是整宿整宿的做梦。” “我也是,我也是,昨夜睡的太香了,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 “啊啊啊~” 乌丫丫猛的坐起来,一把甩开被子,双眼迷离的看着前方。 【你们是睡好了,我呢,我呢,给你们抓了半宿鬼!】 【就是想补个觉而已,你们都不让我如愿。】 【哑哑哑,困死了,困死了。】 陶凌晓听着乌丫丫抓狂的心声,立即打断夏家人的吵吵嚷嚷。 “夏大人,我小妹认床,昨夜未睡好,我们不要吵醒她,到其他院子去说吧。” “哎呀,疏忽了。走走,我们赶紧走,到翠柏院去看看。” 夏有德笑呵呵的招呼大家离开了。 终于安静了,乌丫丫却睡不着了。 她觉得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但是又记不起来了。 她小胖身子骨碌一下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仍然没有想起来。 “咕噜噜” 她的肚子饿了,发出了一连串的抗议声。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乌丫丫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在床上蹦哒了几圈,快速的给自己穿好衣裳。 她现在已经很会穿衣裳了,她爹说她是同龄小娃娃里面最棒的。 拉开房门,扶着门框迈出高大的门槛,她展开双臂呼吸着新鲜空气。 “是谁,是谁破坏了我的阵法?” 突然,远远的传来暴怒的吼声。 乌丫丫伸展的双臂一顿。 她想起来今天有什么事要办了,去会会给夏家布阵的那个缺德和尚啊! 她昨夜不光破了那个吸元阵,还顺手阴了那和尚一把。 那和尚不光会被反噬,而且无法再在原地重新布阵。 因为她的那个阵就叫“毁阵阵”。 这个阵法相当高级,一般的修士是看不出来的。 除非元婴期以上的大佬。 而超过筑基期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凡人界停留。 要么被天道无限压制,就像她一样。 要么被天道所不容,毁灭了或弄到修真界去。 既然看不出这个阵法的存在,那一般会被认为这里根本没阵法。 “毁阵阵”阵如其名,在阵中布什么阵,毁什么阵。 “啊啊,为什么又失败了!” 乌丫丫听着那人的嘶吼,咧嘴一笑:在你姑奶奶我手里,你要是布成功了才怪呢。 是时候会会那个黑心缺德和尚了。 乌丫丫倒背小手,腆着小肚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翠柏院而去。 第146章 你就是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大傻子 乌丫丫来到翠柏院门口,大咧咧的站在圆形的拱门下。 陶凌晓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她的模样,遮唇偷偷的笑了。 那个和尚还在抓狂的拿着一块玉不停的换位置。 “哎,大师,你给我们布的阵真好使,经过一年的时间,昨晚终于见效了。” 夏家长孙夏飞渊跟在那和尚身后,说着戳和尚心窝的话,看上去像个傻憨憨。 “啊?呵呵,那当然,我们师门的秘技嘛,对你们有用就好。” 和尚先是一惊,而后眼里闪过疑惑,话语间却努力保持温和。 “大师,你真厉害。” “大师,你是神仙吗?施个仙法给我们看看好吗?” “是啊,大师,你会不会在天上飞?” “大师……” 夏家八孙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和尚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烦的不行,大吼一声:“住嘴!” 夏家八孙猛的打住,惊慌的看着和尚。 和尚回神,发现自己差点失控,干巴巴的笑道:“我,我不是说你们,呵呵,你们随便,随便。” 于是,院子里就上演了下面这一幕。 一个和尚手里抓着一块玉,东走走西瞧瞧,急的满头大汗。 身后跟着一群小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和尚又烦又躁,却有火不能发。 无奈又憋屈的他,五官都扭曲了。 “哇咔咔咔……” 和尚终于累瘫在地后,一阵爆笑声传来,邪恶中带着嘲讽。 众人闻声看去…… 只见院子的拱门下,站着一个身穿湖蓝色衣裳的小娃娃。 她双腿叉得比肩还宽,小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 稚嫩的小脸上一片严肃,仿佛是即将检阅军队的将军,霸气又……逗趣。 瘫坐在地上的和尚,一肚子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点。 “他娘的,哪来的小杂种,笑什么笑?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指着乌丫丫怒吼道。 他知道夏家没有女娃,这个娃子肯定是外来的,或者是下人家的娃娃,骂就骂了。 “啪~” 和尚的话音刚落,便狠狠的挨了一巴掌,把他的头都扇偏了。 他捂着脸看向对方,对上陶凌晓裹风携雨的脸。 “你……”和尚的火气滋滋往上冒。 “我怎么了?”陶凌晓冷笑,“你,给我记住了,会说话你就说句,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本公子扇死你。” 说罢,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向拱门,“小妹,过来,三哥给你梳梳头。”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乌丫丫头顶。 只见她头上的两个小揪揪经过一夜搓磨,散了一个,另一个岌岌可危在尽力保持自己的尊严。 乌丫丫倒腾着小短腿走到陶凌晓跟前,还不忘歪着头火上浇油的朝和尚吐了吐舌头。 和尚气的不行,刚要开口再骂,被陶凌晓一记眼神震住。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陶凌晓从袖袋里掏出一把梳子,开始认真的给乌丫丫梳头。 很快,乌丫丫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被震住的和尚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被个半大小子吓住了,怒火腾的烧起来。 他恶狠狠的指着陶凌晓,“你你你,你竟敢如此待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陶凌晓牵着乌丫丫转过身,目光冰冷的看向和尚,没有接话。 倒是乌丫丫笑嘻嘻的指着他说:“我知道你是谁。” 和尚微微一愣,冷笑道:“你个小杂……小奶娃会知道我是谁?” “当然啊!”乌丫丫无比肯定的点头,而后哈哈笑道:“哈哈,你就是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大傻子!” “你你你,居然敢骂我,你知不知道我是……” “你是大傻子!” “你你你,我是……” “你是大傻子!” “啊啊,夏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被乌丫丫怼的没说个完整话的和尚,抓狂大叫,怒火冲天的质问夏有德。 夏有德被眼前的情形整懵了,直到和尚质问他,他才省过神。 “啊,呃,这,这,哎呀,大师啊,这个小奶娃才三岁,您不要跟她治气,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夏有德笑呵呵的打圆场。 和尚闻言,更生气了,一甩袖子说: “既然这样,那你家这风水局我帮不了忙了,你爱找谁找谁吧。” 说完,抬腿就走。 “哎,大师,大师,有话好说……” 夏有德急忙上前挽留。 “没话好说,我现在很生气,一生气就没法布阵,你们家啊,就这命吧。” 和尚没好气的说完,推开夏有德就走。 “站住!”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乌丫丫双手叉腰,挡在和尚前面,横眉竖眼,“姑奶奶我让你走了吗?” 和尚见状,勃然大怒,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抬手扇向乌丫丫,骂道: “我他娘的给你脸了是吧?刚那一巴掌老子我大度不计较,你长脸了是吧?” 只是,他的手并没有落下,半路被人拦下了。 陶凌晓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抓着和尚的手腕,眼中喷着烈烈火焰。 “和尚,你今天敢动我小妹一根汗毛,老子要你的命!” 和尚是个色厉内荏的角,被陶凌晓的狠劲给吓到了。 他使劲往后拽着胳膊,大声叫道: “夏大人,夏大人,有人要杀人了,你作为一府知府,难道不管管吗?” “咳咳,那个,七公子,您稍安勿躁。哈哈,大家都是误会,误会。” 夏有德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上前打圆场。 这个七公子看上去温文尔雅,发起火来还真吓人。 乌丫丫才不管那么多,她就是个小娃娃,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紧锁眉头,双手叉腰,大声喝道:“你,就,是,一,个,大,骗,子!”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火焰,准备向对方发起挑战。 和尚挣不脱陶凌晓的钳制,又听到乌丫丫说他就是个大骗子,咬牙切齿的说:“你找死!” “这三个字老子奉还给你!” 陶凌晓的手用力一扭,在和尚的小腿上猛踢一脚,和尚被踢的背对着他单膝跪地。 “你放开我,放开我。”和尚挣扎着暴吼: “夏大人,人人都称颂你是清官,没想到有人当着你的面行凶,你竟然不管。” 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这个白净的少年看上去弱不禁风,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哎,这这这,七公子,您看,这这……” 夏有德左右为难。 第147章 我的胖毛毛美丽又妖娆 陶凌晓见夏有德为难,自信的一笑,说道: “夏大人,这个和尚不是个好人,您如果相信我,我这便让您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看向夏有德,目光坚定而有力。 “好,我相信你!” 夏有德没有多想,直接选择相信陶凌晓,这源自他内心深处对闻长风的迷信。 陶凌晓点了下头,“拿绳子来,先将人捆了。” “好好,飞渊啊,你……” “不用了,我这里有,嘻嘻。” 乌丫丫打断夏有德的话,递来一根绳子。 夏有德机械的接过,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 “啊,哈哈,小丫丫啊,你这行走还带着绳子呢。” 乌丫丫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萌萌的点头,咧嘴笑道:“带着,好玩。” 夏有德微哂,陶家的掌中宠小闺女果然与众不同,行走竟带着绳子玩。 他上前与陶凌晓合力把和尚给绑了起来。 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和尚,愤怒的看向夏有德。 “夏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要卸磨杀驴吗?” “驴,驴,驴。” 乌丫丫拍手蹦哒着叫道。 夏有德的孙子们,也跟着起哄。 “你你,夏大人,你就任由这个黄毛丫头嘲弄我吗? 我告诉你们,我师父是京城慧觉寺方远大师的首席大弟子铭悟……” 和尚自报家门。 夏有德这一年来与和尚只见过三面,见面称呼他一声大师。 因此,并不知道这个和尚的法号。 翟清永当时介绍他时倒是提过一嘴,但他没往心里去。 更不了解和尚的师门。 今天听和尚这一说,心里倒是微微一震。 慧觉寺的方远大师是与国师齐名的存在。 当年,两人为国师之位还斗过法。 现任国师略胜一筹,夺得国师之位。 乌丫丫走到和尚跟前,呲牙一笑,奶声奶气的问:“你的法号不会是叫虚妄吧?” 和尚冷哼一声,“夏大人告诉你的?” 乌丫丫摇摇头,“夏大人一直叫你大师,我觉得他肯定不知道你的法号。” “不可能,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翟大人介绍过我。” 和尚看向夏有德冷笑,仿佛还没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夏有德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大师,我当时没往心里去,真不知道你的法号是什么?” 和尚莫名一噎,头顶似有十万匹马奔腾而过。 “嘻嘻,你师父的法号太高深,以至于他永远明悟不了一切皆是虚妄。” 乌丫丫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你们……” 虚妄愤怒的涨红了脸。 他这都遇上些什么人啊? 昨夜,他被自己布的阵法反噬,今天一大早跑来查看情况。 这一查看不光没找到原因,还掉在了这两个不知打哪来的贱种手里,真他娘的倒霉。 “你们放开我,不用我摆风水阵就算了,我从此离开西北府,回师门潜心修炼。” 虚妄以退为进。 “那不能。”乌丫丫举着小手,弹了弹指甲,吹了吹,一副牛气冲天的模样。 “你助纣为虐,实施禁术,三哥哥,他是什么罪呢?” 乌丫丫转头呆萌的问陶凌晓。 陶凌晓邪肆一笑,“当然是先斩后奏,杀无赦。 若是像灵山白家那样,牵连甚广,就要直接押送京城处置了。 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字,只是死的惨不惨的问题。” 虚妄心中一慌,努力保持镇定,“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摆了个聚风水的阵。” “那就让国师看看吧。”陶凌晓淡淡说道。 “嘁,你以为国师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和尚突然不怕了,只要自己死不承认,以夏有德的为人,证据不足,定不会让这小子乱来。 “我是闻大儒的入室弟子,你说能不能见到国师?” 陶凌晓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传进虚妄的耳中。 闻大儒? 那是人尽皆知的存在,皇帝都敬畏三分的人。 虚妄怕了。 他挣扎着,大叫道: “你们放了我,放了我,我以后保证离你们远远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直接杀了倒还好,送到京城那就不是要完蛋的事,恐怕得魂飞魄散。 京城中坐镇的那个牛鼻子,虽是瞎眼却神机妙算,禁术之瞒不过他。 到时候会让他死的惨惨的。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夏有德愤怒的吼道。 此时,他再傻也知道,这和尚绝对没安好心。 “我,我,我就是骗您的,夏大人,我我根本不懂阵法,就是骗您钱的。” 虚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说完,就要磕头求饶。 奈何他被五花大绑着,胳膊反剪,这一磕头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在了地上。 “说实话。”陶凌晓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其实就是好吃懒做,所以当了和尚骗吃骗喝的。” 虚妄说的那叫一个真诚,不知道的就真信了。 比如夏有德。 像虚妄这样的人他还真见过,不过,骗到他头上,他觉得总不会是无缘无故。 于是厉声问道:“是何人指使你来骗本官?” 躺在地上的虚妄转了转眼珠,“没有人指使,我就是想傍上西北府最大的官,想混好日子过,哎哎哎……”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打着滚往后滚。 只见乌丫丫手里捏着一只肥胖的毛毛虫,嘻笑着往他脸上凑。 “我的胖毛毛说它喜欢你,胖毛毛最喜欢说谎的小孩了。 噢,说谎的大人他也喜欢,最喜欢的是说谎的秃驴。” “你你你,拿开,拿开,娘啊,救救我啊……” 一个壮实的汉子,突然因为一只毛毛虫吓得哭爹喊娘。 夏小八走上前,不解的问:“大叔,多好看的小虫虫啊,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你个鬼!” 虚妄哭唧唧的怼了一句。 “噢。”夏小八恍然大悟,转头看向乌丫丫,“小妹妹,他喜欢鬼。” 乌丫丫捏着毛毛虫仔细看了看,又看向虚妄。 “我的胖毛毛美丽又妖娆,多好啊,你确定你喜欢鬼?” 虚妄吸了一下鼻子,又往后挪了挪,“鬼鬼鬼,我喜欢鬼,行了吧!” “噢。”乌丫丫转头对夏小八说:“他真的喜欢鬼,我这里就有三个,给他玩玩吧。” 说罢,她将毛毛虫装进衣兜,顺手掏了一下扯出一块玉佩。 虚妄一见那玉佩,眼都直了。 “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里?” 第148章 我们是文明人(有洁癖者慎看) 乌丫丫捏着玉佩在虚妄眼前摇了摇,呲牙笑道:“这是我在那边墙角捡到的,就是我的。” “这明明是我的!”虚妄咬牙。 他布下的这个阵是上古奇阵,专门吸取离魂之人的精元,然后转移到所求之人身上。 阵法一旦开启,布阵所用的玉佩根本无人能看到。 这个小奶娃怎么能看到捡去?还害得自己被反噬吐血? 在他惊疑不定时,乌丫丫又说话了。 “你说这是你的,那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 乌丫丫乌溜溜的大眼转了转,清澈见底,纯真可爱。 虚妄像被蛊惑了一般,反问道:“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 “嗯,我叫它,它会答应!”乌丫丫萌萌哒点了点头,眼里充满童真。 虚妄嗤笑一声,“它要是会答应,我倒着吃屎。” “唔。” 乌丫丫震惊的瞪大眼睛,小嘴张成o形。 愣了几息之后,转头看向陶凌晓。 “三哥哥,三哥哥,有人要倒着吃屎了。” 【他这上赶子吃屎真的好吗?天上人间头一回见啊?】 【把我给整不会了!】 【啊啊啊,这要是让狐狸精知道了,她会八卦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的。】 “噗嗤” 陶凌晓忍不住笑出了声,应和道:“是,那小妹就让他践行诺言吧。” “嗯。” 乌丫丫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小脸一板,神色严肃的举起玉佩,庄重的问道: “玉佩啊玉佩,你说你是不是我的?!” “是是是,都是你的。”玉佩里传来一道稚嫩的不耐烦的声音。 “哇咔咔咔……和尚,你倒着吃屎吧!” 乌丫丫邪性的大笑。 “你你你,不可能,你作弊。” 虚妄扫视一圈,妄图找到破绽。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声音确实是从乌丫丫手中那块玉佩传出来的。 这块玉佩他蕴养多年,怎么不知道它会说话? 夏有德也震惊了,他悄悄问陶凌晓:“七公子,这这……这是真的?” 陶凌晓微微垂眸,高深莫测的低语:“天机不可泄露。” 夏有德了然,便不再追问。 “我没有作憋呀,你看看,它真的会说话,它里面还有好玩的呢,你看看……” 乌丫丫说着,将玉佩举到虚妄眼前。 虚妄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紧缩,仿佛下一息,他的眼珠就要脱眶而出。 只见小娃娃手掌大的玉佩上,映出三张面孔。 是三个小娃娃,最大的不过五六岁,最小的不足一岁。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三个小娃娃还会动,嘴一张一合。 只是他听不到声音。 “这这这……” 虚妄惊恐的张大了嘴巴。 夏有德伸着脖子要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能把虚妄吓成那熊样,却被陶凌晓拦下了。 夏小八嚷着:“好玩的?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轰隆隆~ 天空中响起闷雷声。 乌丫丫朝天空翻了个白眼,小手一翻,将玉佩塞进了衣兜。 天边躁动的乌云立即安静了下来。 乌丫丫像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说:“虚妄大师……” “啊啊啊……”虚妄惊恐万分的大叫着往后挪蹭。 夏小八被他吓了一跳,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立马墩忘了没看到小鬼的失落。 他指着虚妄兴奋的说: “他说玉佩会答应,他就倒着吃屎。可是他的嘴巴子掉了,吃不了东西,要先撮上才能吃。” 虚妄愤怒的瞪向夏小八,却见夏小八一脸稚气,好似并不是故意的。 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不行,干脆装晕得了。 只是,他的眼才翻了两下,就听乌丫丫稚嫩的声音响起。 “你要是敢装晕,我就把你放进茅厕坑里泡着,泡到嘴巴这里。” 乌丫丫的小胖手在自己鼻子下方比划了一下,呲牙说道: “你想想,粪坑里味道是不是很鲜美?里面的蛆虫有没有胖毛毛可爱? 胖毛毛只有一条,那蛆虫……” 乌丫丫掰着小手指,数过来数过去,不是很确定的说: “可能有一万条,也许两万条。爬啊爬啊,你还不能张嘴叫,一张嘴,它们就钻进你嘴里……” “呕……” “呕……” 好几道干呕声传来。 尤其是虚妄,歪头呕的脸都涨得青紫。 乌丫丫说的每一个字传进他的耳朵里,都犹如恶魔之音。 干呕过后,他恨恨的瞪着乌丫丫。 乌丫丫一脸呆萌无辜,“你要用眼神杀死我吗?我好怕怕。” 她往后退了两步,胖胖的小手拍拍胸脯,一副怕怕的样子。 虚妄欲哭无泪,颓败的扭头不去理会乌丫丫。 陶凌晓上前一把将虚妄的下巴撮回去,厉声说: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否则就如我小妹说的那样处罚你。” 虚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坨大粪,又闪过爬满蛆虫的粪坑。 心里万马奔腾,绝望的叫道: “夏大人,夏大人,我求您给我用刑吧,炮烙、鞭打、上夹板怎么都行,呜呜呜……” 他就没见过,还有那么折腾人的。 这个三岁的小奶娃,绝对是个小恶魔。 稚嫩却带着魔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是文明人,讲究动口不动手的。” 虚妄猛的看向乌丫丫,瘪着嘴,心里无限憋屈。 文明人?去他娘的文明人!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文明人? 是文明人的话,谁他妈的句句不离粪字。 “呕~” 想到粪,他又忍不住干呕。 “你就老实说了呗,非得在心里温习我说过的话。 再说,吃屎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你是大人了,要说话算话。” 乌丫丫一脸无辜的摊摊小手。 “呕~” 再次干呕数次后,虚妄彻底放弃挣扎。 “我说,我全说。” 他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 “一年前,我师父让我下山历练,我下山不久,便有人出高价请我出手布个阵……” 虚妄事无巨细的把自己下山来这一年多所做之事讲了出来。 他承认今天自己面临的这场劫难,是自己的贪心所致。 但是,他手中有上古吸元阵的秘诀这事,只有他师父和他大师兄、五师弟知道。 他师父待他如亲生,肯定不会泄露。 那么,定是他大师兄或五师弟卖了他。 如果没有人出高价请他出手,他能为那万两黄金迷了眼而落到今天的下场吗? 不能! 他恨啊! 夏有德听完之后,久久才回过神来,他心中卷起狂风暴雨,震怒的大吼: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第149章 您府中还有一阴损之物 夏有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生光明磊落,勤政爱民,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竟然有人如此残害他八个孙子。 手段卑劣到令人不耻。 “那个人是谁,是谁?” 夏有德上前抓着虚妄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他每次与我会面,都包裹的很严实,甚至,声音都做过伪装。 不过,你们可以通过接收精元那人的生辰八字去查,一定会查到的。” 虚妄丝毫不再隐瞒,主动提供线索。 “我都说了,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陶凌晓眼神闪了闪,觉得他八成还有隐瞒。 不怪他多疑,毕竟先前绑架他二哥的那三个和尚,法号都叫虚什么。 只是他们为何算计夏有德,他无从知晓。 “虚灵他们跟你是一伙的吧?”陶凌晓单刀直入的问。 “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事,那三个和尚在狱中被灭口,是不是你干的?” 陶凌晓这一问,被愤怒包裹的夏有德才想起虚灵三人。 这三人与虚妄的法号差不多,肯定是一窝出的坏种。 “不是!”虚妄摇摇头说:“他们是我三师叔的弟子,为何跑来西北府绑架乡试学子,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说罢,见陶凌晓眼神明暗不定的盯着自己,马上又补充道: “我师父与我三师叔之间有些不合,平时不允我们交往太多。” 听虚妄说完,夏有德看向陶凌晓,却见陶凌晓在看乌丫丫。 乌丫丫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后,陶凌晓对夏有德说: “夏大人,先将他关起来吧,他说不定还有用,最好关在夏府,莫再被人灭口。” 夏有德闻言,便知道虚妄这里暂时再问不出什么。 于是,招呼了几个护卫进来,让他们将虚妄押下去。 虚妄被押走的时候,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乌丫丫。 要不是切身经历,恐怕他永远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小胖妞竟是个高人。 不知道她与自己的师祖对上,谁更胜一筹? 夏有德看着被押走的虚妄,叹道: “唉,都说佛门是慈悲之地,人们对慧觉寺更是信奉有加,没想到啊……” 他摇了摇头,眼里皆是失望。 回头看到一拉溜站着的八个孙子,心里一个激灵。 吸元阵,对吸元阵。 他一把握住陶凌晓的手腕,“七公子,那个吸元阵吸走了我孙子们的精元,这,这可如何是好?” 陶凌晓装模作样掐指一算,安慰道: “夏大人稍安勿躁,吸元阵被毁,之前吸走的精元自然还回来了。” 乌丫丫惊讶的瞪着陶凌晓。 【喔豁,三哥哥的掐算如此精准了?!都算出被吸走的精元回来了!】 【虽然是我施法给追回的,但回来了就是回来了。】 陶凌晓暗自惭愧,小妹啊,这多亏了你的心声啊。 “噢噢,那就好那就好!”夏有德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旋即,他后知后觉的指着陶凌晓问:“你你,还会方术?” 他怎么没听说过闻大儒还会这一手? 而且,闻大儒不是最讨厌怪力乱神之说吗? “呵呵,略懂一二。”陶凌晓干笑道:“还请夏大人为我保密。” “保密保密,一定保密,还多亏七公子和令妹,揭穿那和尚的假面目。 不然我家子孙后代可就遭殃了,八个孙子的精元将都被吸走。 也不知是哪个黑心烂肠子的,竟然想出如此阴招对付我夏有德?! 若是让我知道,我定用律法整死他!” 陶凌晓微微一哂。 这样的深仇大恨不是应该说“我定要揭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吗? 用律法整死他,这话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也亏夏有德能想出来。 难怪师父说,夏有德是大兖国的律法通。 果然不同凡响! “咕噜噜” 乌丫丫的肚子开始唱空城叶,打断了二人对话。 她不好意思的捂上小肚子,羞涩的低下了头。 “啊,丫丫饿了呀,你还没吃早膳呢,快快,咱们小丫丫要去吃早膳喽。” 夏有德亲自带乌丫丫来到膳厅,趁她吃饭的空当,将陶凌晓叫到一边,小声说:“七公子,人都有秘密。 我看得出来,您小妹不一般,您学方术是在为她遮掩吧?” 陶凌晓默。 他静静的看着夏有德。 人太聪明了有时候也挺讨厌的,比如眼前这个双眼闪着八卦光芒的西北知府夏大人。 夏有德见陶凌晓沉默不语,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自以为是的补充道: “哎,七公子,您放心,咱是自己人嘛,我一定会保密的。 不过,您以后可要注意点,莫要让您小妹亲力亲为,那样容易暴露。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般讲究,她还这么小,咱得好好保护她,是吧?” “呵,谢谢夏大人,这不是也没拿您当外人嘛。” 陶凌晓不淡不尬的回道。 “那是,咱不是外人。”夏有德高兴了。 七公子说没把自己当外人,那么自己这算是大儒那条船上的人了? 真是意外之喜! 他兴奋的上了头,沾沾自喜,陶凌晓却给他浇了一头凉水。 “夏大人,您府中还有一阴损之物必须除去,否则将影响你子孙的运势。” 陶凌晓左手掐算右手后背,高深莫测的模样令人无端信服。 昨晚,乌丫丫详细跟他讲过那三个婴灵王的事。 如今,婴灵王虽然被抓,但滋养婴灵王的器皿还在。 乌丫丫说那器皿便是一尊玉雕送子观音。 这尊玉雕送子观音玉底座镶嵌了三枚铜钱,这三枚铜钱跟婴灵王来自同一座古墓。 那三个婴灵王白日依附在那三枚铜钱上,靠夏家每日的香火滋养,晚上出来作怪。 那三枚铜钱属极阴之物,必须除掉。 玉雕送子观音也需要请进寺庙长年供奉,享万人敬仰方能解除观音之怨。 否则,于整个夏家极为不利。 这其实真有一些有理说不清。 明明夏家才是受害的那一方,因果却要落在夏家身上。 难道有些恶人,真的要逍遥法外吗? 难道真的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 陶凌晓想不通。 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不介意当场就报,也不介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反正,他觉得的恶人必须没有好下场才对! 夏有德见陶凌晓神色凝重,立即收起刚刚的散漫,紧张的问:“七公子,您说我府上还有阴损之物?” 陶凌晓严肃的点了点头。 “那那,在哪里?七公子,您就是我夏有德的大贵人,您可一定要帮我。” 经过吸元阵一事,夏有德已经对方术十分相信。 第150章 寻宝必须要有仪式感 陶凌晓眼见夏有德眼中皆是信任,扯了扯嘴角说:“据我所知,夏大人可是出名的不信神鬼之人。” “那是以前,自从我大孙出生后,我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我家。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暗中找能人异士破过局,只是未见成效。 这不,还被那个虚什么妄给骗了,差点搭上我八个大孙子。” 夏有德说到这里,有些郁闷。 特奶奶的,自己一个大聪明竟然被一个和尚给摆了一道。 想想这事就憋屈的慌,简直像吃了八百只苍蝇一样。 若不是七公子兄妹到访,他可能永远都被蒙在鼓里,直到自己的大孙子们全部完蛋都不一定能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他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问: “七公子,那和尚不是交代了背后之人的生辰八字? 您能不能掐算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陶凌晓闻言微微一滞。 昨晚乌丫丫并没有跟他提到阵法一事。 他只是在乌丫丫心声里听到一句“顺便破了个阵,找回了夏家八孙的精元”。 说实话,今天听了虚妄的交代,他心底也是震惊的。 原来小妹顺手破了的阵,竟然是一个如此恶毒的上古邪阵。 刚刚他装模作样掐算,也只是把小妹心声里说的结果用这种方式说出来而已。 根据生辰八字掐算,他倒是也行,只是还没能达到算出对方是何人在何处的水平。 “那个,嘿嘿,七公子,您要是为难,就不用算了,我相信这事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夏有德见陶凌晓不语,嘿嘿笑道。 陶凌晓微微一笑,“夏大人,既然有那个背后之人的生辰八字,也不是不能算。 只是,目前当务之急是先寻到那阴损之物处理掉。” “对对对,七公子言之有理,那有请七……” “等等窝,窝也要去康康。” 夏有德刚做了个请的手势,话还没说完,便被正在干饭的乌丫丫打断了。 因为塞了一嘴饭,小家伙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啊,哈哈,等,必须等。”夏有德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这可是个小神仙,虽然满心满脑恶趣味。 但不得不说她的审讯方法行之有效。 他以后审犯人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招?! 乌丫丫吃饱喝足后,便一路蹦蹦哒哒的跟着夏有德和陶凌晓开启寻“宝”之旅。 兄妹二人虽然对这阴损之物在何处心知肚明,但也需要一个过程来拉足仪式感。 陶凌晓手持罗盘,东走走,西看看。 夏有德紧随其后。 乌丫丫落后几步,她身后跟着一大串小子。 夏府咋生出现小女娃这个生物,还是比较稀奇的,搞得乌丫丫觉得自己仍然像个猴子。 一行人走走停停,直到来到夏府的小佛堂。 这是夏有德来西北府上任后,为自己母亲建的小佛堂。 夏老夫人今年已七十八高龄,是一个面慈心善的老太太。 此时,她正跪在玉观音前,潜心念着经文。 “老夫人,大爷过来了。” 夏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容氏进来通报。 夏老夫人捧着经文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轻轻合上经书。 容氏急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有德过来干什么?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前衙?” 夏老夫人愁容满面慢声细语的问。 “大老爷带了一位俊俏的公子过来,老夫人,奴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 昨天咱府上来了两位小客人,一位是当世大儒的关门弟子七公子,另一位是七公子的小妹。 听翠花说,那小娃娃长得可俊了,像观音座下的仙童一样,小少爷们可喜欢跟她玩了。 今儿个一早,小少爷们起床后比以往精神了许多,那小娃娃旺小少爷们。” 容氏叭叭的跟夏老夫人说着高兴事。 夏老夫人眼前一亮,脸上染上几分笑意,“真的吗?小少爷们跟她玩了之后,今天就精神了?” “真的,真的,我刚才就是要亲自去看看,没想到在院门口碰上了大老爷,这不就先进来跟您报个信。” 容氏见夏老夫人有了笑面,心里也跟着高兴。 夏家自大老爷成亲,一下子转了家门,打破了世代单传的魔咒。 可是,孩子是多了,但不是笨就是憨,除了模样像夏家人,这脑子简直…… 主仆二人刚出佛堂门,便与陶凌晓等人打了个照面。 夏老夫人猛然一见陶凌晓,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袭来。 她怔怔的盯着陶凌晓,一错眼不错眼的看。 陶凌晓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将手中的罗盘收进袖袋,拱手给她行礼。 “见过夏老夫人。” “哎哎,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夏老夫人急忙上前托起陶凌晓,而后又是一错眼不错眼的盯着他看。 夏老夫人虽然已经七十八高龄,但眼不花耳不聋。 陶凌晓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急忙转头寻求夏有德帮助。 夏有德哈哈笑着上前,自然的挽起夏老夫人的胳膊将她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母亲,这位是闻大儒的关门弟子七公子。” “噢噢,闻大儒的关门弟子啊,果然是人中龙凤。七公子,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夏老夫人先是高兴的点头,而后疑惑的问出声。 陶凌晓礼貌的回道:“回老夫人,小子祖籍灵山县陶家庄人氏,总共来府城不过五次,不可能与您见过的。” “噢噢,祖籍是灵山县陶家庄的啊?唉,是我老糊涂了。” 夏老夫人叹了口气,随后笑着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呢?” 乌丫丫从人群后钻出来,仰头看着夏老夫人,笑嘻嘻地说:“我们在寻宝。” “对,我们在寻宝。”夏小八最黏乌丫丫,紧紧跟在乌丫丫身后说道。 “啊哟哟,这是哪家的小女娃,长得可真俊,白白胖胖的太可爱了。 来来,快让太奶奶抱抱,让我抱抱。” 夏老夫人慢慢蹲下身,朝乌丫丫张开双臂。 “太奶奶好,我叫乌丫丫,是我爹我娘家的女娃娃。” 乌丫丫说着,扑进夏老夫人怀里。 这个老太太很慈祥,让她莫名想亲近。 第151章 万里挑一的卜卦神器 夏老夫人紧紧的拥住乌丫丫,脸贴脸的蹭了蹭,而后愉悦的看着她,哈哈笑道: “哈哈哈,小丫丫啊,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太奶奶我太喜欢你了!” 夏有德眼里闪过泪光,多少年了,他都没见母亲这般开怀大笑过。 七公子兄妹还真是自家的福星。 “太奶奶,您起来吧,蹲久了腿会麻的。” 乌丫丫奶声奶气的说道。 有一次她蹲在树下看蚂蚁上树,因蹲得太久起来的时候一头栽在地上,差点破了相。 这个教训很深刻。 “好好,哎呀,姑娘就是比小子贴心。” 夏老夫人在容氏的搀扶下慢慢站起,低头笑着问道: “小丫丫要来寻宝,正好,太奶奶这里真的有一个宝物要给你,走,咱们到花厅去。” “不行噢太奶奶,我们要寻的那个宝物就在这里噢。” 乌丫丫指了指夏老夫人身后的小佛堂。 夏老夫人不明所以。 夏有德上前扶着她说:“母亲,您先跟容嬷嬷去休息一会儿,我们进去看看就出来。” “这,我不累啊,今天见了小丫丫我很高兴,一高兴就一点都不累了。” 夏老夫人下意识的拒绝。 “那您去看看您媳妇和孙媳妇们都在干什么,她们需要您坐镇啊。” 夏有德笑着说。 “你……”夏老夫人指着夏有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想把我支走?我偏不走!” 夏老夫人像个倔强的小孩,直接戳穿了夏有德。 “啊哈哈,母亲,瞧您说的,这不是人太多,我怕您磕着碰着嘛。” 夏有德打着哈哈。 夏老夫人剜了夏有德一眼,“少来,你从小到大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你要往哪面走。” 夏有德看了陶凌晓一眼,小声说:“母亲,有贵客呢,您给儿子留点面子。” “那你别支我走。”夏老夫人讨价还价。 夏有德无奈,反正有些事也不能瞒她,于是点点头说:“好好,一会儿有什么事,母亲别太激动就成。” 夏老夫人又剜了他一眼,牵着乌丫丫边走边说:“我是那稳不住的人吗?” “不是不是,母亲是我们夏家的定海神针。”夏有德嘿嘿笑着拍老太太马屁。 “那是,没有我,这个家得散。”夏老夫人傲娇的挺起了胸脯。 乌丫丫瞪着大眼看着这一切,最后得了两个结论: 夏老夫人很臭屁! 夏大人怕老母亲! 夏家的小子们被挡在了佛堂外,进来佛堂的只有夏老夫人主仆、陶凌晓兄妹和夏有德。 陶凌晓重新拿出罗盘,暗戳戳的给乌丫丫使了个眼色。 乌丫丫暗中比了一个只有两人能看懂的手势。 陶凌晓了然,而后手持罗盘,嘴里念念有词的在佛堂里四处探看。 很快,罗盘指向那尊玉质通透的送子观音。 陶凌晓收起罗盘,点了一柱香,郑重的跪地磕了三个头,而后奉上香火。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观音菩萨,弟子多有得罪了。” 他念了净天地神咒后,再次三拜,起身上前拿起玉观音。 “哎,这这……”夏老夫人有些茫然,指指陶凌晓,指指夏有德,希望有人给她解释。 夏有德轻轻拍了拍夏老夫人的胳膊,小声说:“娘,您稍安勿躁。” 夏老夫人抿唇不语,紧紧的盯着陶凌晓的一举一动。 陶凌晓拿着观音像,仔细的观察。 整尊玉雕观音平滑温润,是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 他轻轻抚着底座,似乎并无异样,那三枚铜钱在哪里呢? 他暗暗的看向乌丫丫。 “三哥哥,你看这里。” 乌丫丫上前,踮起脚尖,小胖手一指,一抹普通人看不到的光束闪过。 陶凌晓看着乌丫丫指的地方,只见那里赫然多了一个凸起。 他轻轻一按,严丝合缝的底座竟然打开了,有三枚铜钱滑落出来。 他急忙伸手接住,入手触感冰凉刺骨,令他无法忍受。 他猛的将铜钱丢到了供桌上,低低的惊呼:“好凉!” 乌丫丫眼神亮亮的,她踮着脚尖伸着小胳膊在供桌上摸索,奈何中指才刚刚够到桌沿。 陶凌晓单手抓起乌丫丫,将她提溜了起来。 乌丫丫一把捞过桌子上的铜钱,蹬了蹬小短腿示意陶凌晓将她放下。 陶凌晓轻轻把她放在地上,又把观音像在桌子上放好,而后蹲下来看着乌丫丫。 乌丫丫肥胖的小手摆弄着那三枚铜钱,心里整活开了。 【真是好东西啊,去掉阴煞之气,简直就是万里挑一的卜卦神器。】 【待我好好收拾一番,送给三哥哥,到时候三哥哥定会如虎添翼,术数一日千里。】 陶凌晓心里美滋滋的,小妹这样看好自己,自己一定要努力。 夏有德不明所以,他弯腰从乌丫丫的小手中捏起一枚铜钱,想问的问题还未问出口,便“哎哟”一声将铜钱丢了出去。 “哎哟,我的老天,怎么这么凉?” 陶凌晓抬头看了看夏有德,垂下眼皮时暗戳戳的剜了他一眼,悠悠说道:“不然我为何将铜钱丢到桌子上?” 夏有德嘿嘿一笑,指着乌丫丫问:“那她为何没事?” 陶凌晓随口说道:“我小妹是女娃娃,女为阴,自然不怕。” “真的吗,那我试试。” 容氏看到这里,自然看出这铜钱有异,于是好奇的想捡起夏有德丢在地上的那枚铜钱。 乌丫丫比她更快一步,“咻”一把捏到自己手里。 “老嬷嬷,这是我的。” 她将铜钱塞进自己的衣兜,紧紧的捂着,瞪着水灵灵的大眼戒备的看着容氏。 “啊,哈哈,嬷嬷不是要抢你的铜钱,就是看看。” 容氏被乌丫丫盯得,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欺负小娃娃的坏人。 “那不行,我的。”乌丫丫仍然紧紧捂着口袋,奶萌奶萌的小脸上严肃认真。 容氏被逗笑了,“好好,你的,你的,嬷嬷不看了行吧?” “这个可以。”乌丫丫认真的点点头。 夏有德也被逗乐了,他本想笑,但想想自家的糟心事,又笑不出来。 不经意回了一下身,发现夏老夫人脸色苍白的倚在墙上,身体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下。 第152章 这个师父真中用 “母亲,您怎么了?” “老夫人。” 夏有德和容氏同时上前搀扶住了夏老夫人,眼中充满关切。 夏老夫人一把抓住夏有德的胳膊,急切的问:“儿啊,你,你告诉为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紧紧的盯着夏有德的双眼,仿佛能从夏有德的眼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母亲,这件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我们出去慢慢说吧。” 夏有德扶着夏老夫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温和。 可微微的颤音,仍能让人听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有些事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和与自己亲眼所见的冲击是完全不同的。 尽管他为官多年,养成了遇事不惊的从容心态,但此刻也有些崩溃。 在自己母亲面前,他只能尽量保持平静。 夏老夫人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 她没有再追问,而是机械的任由夏有德和容氏扶她前往花厅。 花厅里。 下人们刚上好茶被打发出去,夏老夫人便迫不及待的问: “儿啊,你告诉娘,是不是那尊观音像有问题?” “母亲您不要激动,现在所有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您听儿子慢慢说。” 夏有德怕夏老夫人激动之下身体受不住,赶紧安慰她。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你慢慢说,一点不落的说,我受得住!” 夏老夫人正了正坐姿,端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眼神清明坚定。 夏有德微微一震。 当年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是这样,震住了外戚对夏家的觊觎,保住了夏家的荣光。 “说!”夏老夫人的声音铿锵有力。 “是。”夏有德给夏老夫人深深的行了一礼,“母亲,事情是这样的……” 夏有德把送子观音一事和翠柏院被布吸元阵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夏老夫人双手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削瘦的手背上青筋暴突。 她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哆嗦,一动不动盯着前方。 悠远的目光仿佛穿过了花厅的门,看到了更加久远的过往。 良久,她指着被陶凌晓带到花厅的玉观音说: “这尊送子观音虽然藏有极阴之物,但自从来到我们家,确实改变了我夏家世代单传的运势。” 这话是在说给夏有德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夏有德闻言,看向玉观音的眼神染上几分迷糊。 这方面的事情太过玄幻,不是他一个文人能理解的。 单从自己子嗣上看,或许这尊送子观音真的给自家带来的福音。 但陶凌晓说夏家有阴损之物,于夏家后代不利。 想想自己的三儿八孙,每天清醒的时间少,大多时候浑浑噩噩,确实与常人有异。 所以,他下意识的选择相信陶凌晓,带他四处查寻,没想到找到了这尊玉观音身上。 夏有德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看陶凌晓,心中摇摆不定。 他下意识的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对夏有德和夏老夫人拱拱手。 “夏大人,这尊玉观音中的那三枚铜钱,出自古墓中陪葬之物。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只会影响夏家人的身体和运势。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这三枚铜钱中,还滋养了三个小鬼。 不,确切的说是三个婴灵王。 他们的任务是每天晚上去勾人的魂魄出来玩。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夏家三位叔叔一直陪他们玩到夏大人您的第一个孙出生。 现在,是您的八个孙子每天晚上在陪它们玩,直到下一代人降生才会顺延到下一代人身上。 你们想想,一个人的魂魄晚上便离体被迫陪玩,第二日醒来,如何能有精神……”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好狠的心,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绝望。 我的三个孙子、八个小重孙啊,是不是就这么被毁了?” 夏老夫人恍然大悟,之前给自己找的所有的借口和支撑轰然倒塌。 她崩溃的大哭。 “母亲,母亲,您不要难过,七公子说这些局破解了之后,您的孙子、重孙都没事,没事的。” 说话间,夏有德不停的给陶凌晓使眼色。 陶凌晓看向乌丫丫,见乌丫丫微微点头,便有了底气,对夏老夫人说: “老夫人莫慌,既然邪术已除,他们定会无事的。” “嗯,对对对,我师父可是神仙!”乌丫丫也萌萌的说。 她老爹给编的这个师父可真中用,关键时刻总可以拉出来遛遛。 (金钱:师父,师祖说您师父是神仙这事是他编的!) 陶凌晓坚定有力的话语和乌丫丫稚嫩清脆的声音前后响起,神奇的起到了止哭作用。 正沉浸在无边悲哀中的夏老夫人,哭声顿时打住。 “真的?” 夏老夫人红着一双眼,看看陶凌晓又看看乌丫丫,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兄妹二人动作一致的点头。 陶凌晓心想:邪术已除,即使小妹不出手,夏家以后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乌丫丫则在心里整活开了。 【我有万能的生息丹,生病了可以吃,断腿了可以吃,快死了也可以吃。】 【嘻嘻,就是不知道脑子不好使吃了能不能好?】 【不过,他们只是被小鬼拖着玩累坏了,并不是真正的愚笨,生息丹应该能起点作用吧?】 【哎呀,管它好不好使,反正吃不死人。】 陶凌晓一言难尽。 生息丹啊,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在小妹这里,好像很不值钱的样子。 “那,那要怎么办才能让他们恢复?”夏老夫人见兄妹二人齐齐点头,身体前倾急切的问道。 “我这……” “夏老夫人,此事待我小妹请教过他师父后再给你们答复。” 乌丫丫举起的小手停在半空,话刚起头便陶凌晓截胡了。 “哎,应该的,应该的。” 夏老夫人听陶凌晓提到乌丫丫的“师父”,立即想起先前乌丫丫说她师父是神仙的事。 这个世上虽然没有神仙,但不乏有世外高人存在。 也许,乌丫丫的师父就是个世外高人呢,只是乌丫丫年纪太小,把他当成了神仙。 想到此,夏老夫人心中充满了希望。 夏有德见夏老夫人心情明显变好,便转移话题:“母亲,您之前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哼,还能有谁?” 夏老夫人冷哼一声,盯着那尊玉质通透的观音像,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芒。 第153章 家家有本糟心的经 夏有德闻言满头问号。 哪个女人啊?他应该知道吗? 夏老夫人见他一头雾水,喃喃的问:“儿啊,你真的不记得这尊送子观音是谁送的了?” 夏有德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夏老夫人叹口气,眼中皆是讽刺,悠悠的说: “这是你大婚那天,你的好堂姨母送给你的新婚贺礼啊!” “哪个堂姨母?”夏有德疑惑的眨巴眨巴眼。 他实在是不知道老母亲口中说的堂姨母是哪个? 夏老夫人出身京城第二大世家余家。 余家枝繁叶茂,嫡枝旁枝一大堆。 他能称得上堂姨母的,嫡庶加起来,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到底是哪一个?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成天争强好胜、自恃身份高贵的余明梅!” 夏老夫人双目怒瞪,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就将人揪出来鞭挞一番,方解她心头之恨。 夏老夫人名叫余明慧,与余明梅是堂姐妹,两人同年出生。 当年有媒人登门提亲,给夏老夫人提的是京城新贵白侯府嫡长子白得贤。 而给余明梅提的是京城清贵夏家独子、新科状元夏威,也就是夏有德他爹。 但处处争强好胜的余明梅,被侯府富贵迷了眼,于是暗中勾搭白得贤。 在两家交换更贴时,白家临时换了人,换成了余明梅。 当年余夏白三家结亲的事已传的人尽皆知,无奈之下夏老夫人只得与夏威定了亲。 这相当于姊妹易嫁了。 开始夏老夫人心中是有怨的,但成亲后夏威感情专一,对她如珠如宝,她的心结也就解开了。 只可惜好人不长寿…… 在夏有德大婚时,平时见面脸不是脸鼻子不鼻子的余明梅像换了个人。 她突然向夏老夫人示好,并且送了这尊有价无市的玉观音。 她说夏家世代单传,这尊玉观音是方远大师开过光的,一定会保佑夏家改运换命。 事实确实如此。 夏有德夫妻生了三个儿子。 这三个儿子又先后生了八个孙子。 与余明梅不对付的夏老夫人,从此抛开恩怨,与余明梅和平相处。 可是,谁能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残忍。 夏老夫人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 夏有德却恍然说道:“是她啊,白侯夫人?” 夏老夫颇为愤恨的点点头,“就是她,这尊玉观音就是她送的。 她说那是她三叩九拜辛苦求来的,保证能给你开枝散叶。 事实也真的如此,从你这一代,打破了我们夏家代代单传的局面。 我以为她终于办了件好事,没想到啊,没想到……呜呜呜。” 夏老夫人说着说着,再次崩溃大哭。 亏得她以为余明梅良心发现了,原来,她在这里算计自己呢。 这是给了她希望,却又笑看她绝望啊。 【白侯府?白侯府的白,是我看到的那个府的白吗?】 【唉,都怪我认字太少了。】 【我看到的那个府的白,究竟是不是白侯府的白啊?】 乌丫丫听着夏有德和夏老夫人的对话,心里不停的整活。 陶凌晓看了乌丫丫一眼,目光微闪。 什么那个府的白?白侯府的白? 陶凌晓头一次没猜出乌丫丫在整活什么? 这边夏有德轻声细语的安慰夏老夫人,“母亲,您不要难过了。 好歹我们现在发现真相了,总好过一直蒙在鼓里。 俗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恨,我恨啊!” 夏老夫人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苦的说: “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什么这么害我?! 这么多年来,我听着我的孙子儿们被别人说愚笨、骂木讷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每当听到别人说是因为我太强硬妨了自家子孙时,我恨不得去死啊! 当年你父亲走了之后,那些外戚对夏家虎视眈眈,你祖母身体又不好,你才十三岁。 如果我不强硬的扛下一切,我们夏家就没有了呀! 我容易吗? 我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如此算计于我? 三十多年啊,我日日生活在无尽的煎熬中,那滋味,那滋味……” “唉,这也太不容易了。” 一声稚嫩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叹息,将几乎陷入魔症的夏老夫人拉出来。 她抬头看向乌丫丫。 只见水灵灵的小人,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捧着小胖脸,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怜悯的看着她。 刚刚还沉浸在无边悲哀中的夏老夫人,突然给整不会了。 她眨了眨眼,皱了皱眉,心底的悲伤突然调动不起来了。 莫名想笑。 场面一时间诡异的寂静下来。 “太奶奶。”乌丫丫见夏老夫人纠结的表情,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哎哎”夏老夫人忙应了两声,苦巴巴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意。 乌丫丫起身站在椅子上,挥舞着胳膊,眉飞色舞的说: “从今天开始,你们夏家转运了,您看,紫气东来。” 她反手指向房门,见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转头看去,只见花厅门紧闭。 她小胖手一收,不好意思的搓了两把,“嘿嘿,我忘了你们看不见的。” 夏老夫人被激起了好奇心,“小丫丫啊,那你能看到吗?” “我当然能,我……” “她还小,没褪鬼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陶凌晓眼见乌丫丫又要开始吹,立即截了她的话。 “啊,对对对,我没褪鬼眼,下能看到鬼,上能看到神。 所以,我师父收我当徒弟,我师父是神仙。” 乌丫丫头一次与陶凌晓有了默契。 今天陶凌晓已经为她打了好几次马虎眼,她好像隐隐明白,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 唉,人类真是麻烦。 遇到坏人,打不能随便打,杀不能随便杀,动不动讲个什么律法。 有时候不知道是保护了好人还是坏人! (乌丫丫心中那个反骨崽:搞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似的!) “哈哈哈……下能看见鬼,上能看到神,小丫丫你可真有意思!” 夏老夫人听了乌丫丫的话,突然一扫之前的哀伤,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这就对了嘛,有好事,大笑两声,心情更舒畅; 有坏事,大笑两声,霉运被赶跑。 有事没事,大笑两声,身体康健,好运滚滚来。” 乌丫丫双手叉腰,嘚吧嘚吧的说着。 “哈哈哈……” 花厅里的人都被她逗笑了。 回头想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只要还好好的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呢? 第154章 自恋的小姑娘对事物的认知永远与众不同 眼见气氛轻松下来,乌丫丫紧绷的神经跟着一松。 这才对嘛,这才是人生该有的状态。 她慢慢坐下来,两条小短腿挂在椅子上晃啊晃。 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夏老夫人,一会儿看看夏有德。 初见时,两人身上那层灰暗的气息正在慢慢的消散。 尤其是夏老夫人,灰蒙蒙的气息消散后,身上竟隐隐有微弱的金光闪现。 不过,夏有德就不行了。 灰蒙蒙的气息只是消散了一部分,印堂仍然发暗,死劫仍在。 这说明施在夏府的这两个邪术,与夏有德生死无关。 而真正算计他性命的,是他衙署院子里的那个三绝阵。 也就是乌丫丫昨日刚到府衙时破的那个阵。 三绝阵,绝气、绝息、绝脉。 令人在不知不觉中身体慢慢衰败,直至死亡。 不过,对方好像等不及这个阵法完全发挥作用了,这才下达了刺杀任务。 唔,那任务好像被她和爹爹哥哥们吃掉了。 乌丫丫盯着夏有德的目光中,有细碎的笑意闪过。 夏有德见乌丫丫一会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好似笑了。 小奶娃子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功夫变了几变,萌萌的样子直接戳中了他的笑点。 他哈哈笑道:“小丫丫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难事吗?说出来我帮你啊。” 乌丫丫抬手抠了一下头上的小揪揪,有些不明白。 【分明是你有难事,你帮我干啥?】 【你要死了,还是帮帮你自己吧。】 陶凌晓垂着的眸子微微颤了颤,是啊,他们接近夏大人的目的就是助他躲过死劫。 破吸元阵,解邪术,只是顺道而为。 “噢,对了,我这儿有样好东西送给你。”乌丫丫想起了什么,对夏有德说道。 “噢?什么好东西?” 夏有德笑着,眼里溢出了惊喜。 乌丫丫掏了掏衣兜,从里面掏出一块玉佩三枚铜钱。 她跳下椅子,哒哒哒跑到夏有德跟前,把玉佩和铜钱往他手里一塞,奶声奶气的说: “这是昨天在衙门那个院子的西北角捡到的,是不是您丢的呀,还给您。” 夏有德接过玉佩看了看,根本不是自家的东西。 不过,这玉佩成色不错。 于是,他对乌丫丫说:“小丫丫啊,这玉佩不是我的呀,我也没听说过衙门里谁丢了玉佩。 成色这么好的玉佩,如果有人丢了,肯定会找的,既然没人找,你捡到了,就是你的了。” “不不不,我娘说好孩子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乌丫丫边往后退,边拼命的摆着小胖手。 【这么次的玉佩,还成色好?】 【我才不要呢,这块玉佩比吸元阵那四块差远了,不在一个档次上。】 【可千万别给我,我嫌占地方。】 【况且,这玉佩还有大用呢!】 陶凌晓看着乌丫丫,差点笑喷。 他急忙抬袖遮唇。 这要是听不到她的心声,还真被她那一脸天真无邪给骗过去了。 夏有德佯装生气,不悦的瞪着她说: “哎,夏伯伯怎么能算是别人,我分明是自己人。给你你就拿着,别客气。” “哎,夏大人,夏伯伯,这个我真不能要,说不定丢玉佩的人很着急呢? 您不如贴一张失物招领,说不定就有人来认领呢。” 乌丫丫给夏有德出主意。 这东西自己怎么能要呢? 先不说成色好不好,占不占地方,关键它有可能钓出背后之人。 夏有德微微一愣。 哎,还别说,这小奶娃给出的主意还真正点。 万一人家丢了玉佩四处找不到,自己却私自给送了人也不好。 于是,他将玉佩放在桌子上,笑道:“小丫丫言之有理,下午我就让人写张告示贴出去。” “嗯嗯。”乌丫丫萌萌的说:“丢了玉佩的人肯定很着急! 夏伯伯,您只要写上在哪里捡到的就行,认领的人说对玉佩的花纹才能给。” 乌丫丫说着,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嗯,小丫丫真聪明。”夏有德夸赞道。 乌丫丫小胸脯一挺,傲娇的说:“那是,我是世界上最圆润、最聪明的小姑娘。” “噗嗤” 容氏终于笑喷了。 面对齐刷刷的目光,她急忙解释: “啊,老奴,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想到了好事才笑的。” 乌丫丫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看向她,不在意的摇摇手说: “没事的,老嬷嬷,你不用解释。 我知道你是被我的圆润聪明所倾倒,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你的笑容包含着赞美,我懂得。” “呃。” 容氏愣住。 她的笑容这么高大上吗? 陶凌晓无语抚额。 以后不能随便忽悠小妹了,她会认真的。 夏有德和夏老夫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夏有德举着那三枚铜钱揶揄的说: “这三枚铜钱就不用贴失物招领了吧?送给小丫丫去买糖吃吧。” “啊,这个真不用,它花不出去啊。” 乌丫丫回到自己座位前,按着椅子爬上去,一翻身坐好,摆着小手说。 “花不出去?” 夏有德仔细一看,可不怎么的!! 这哪是官制铜钱? 他心中一惊,难道有人造假币? 这事情可就大了。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 “当然花不出去啊,这就是风水先生堪舆风水起坛布阵用的。” 乌丫丫清脆的奶音响起,让夏有德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猛的归位。 他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问道:“风水先生用这个?” “是呀。” 乌丫丫看了陶凌晓一眼,“我三哥哥也有三枚。” 被点到名的陶凌晓,认命的从袖袋掏出三枚铜钱,走到夏有德跟前比对了一下。 夏有德恍然大悟,然后一言难尽的看了陶凌晓一眼。 尽管知道他能掐会算,但看到他拿出占卜实物,他还是难以接受。 多么风光霁月的一个娃,本是书倦气浓、风华万千。 特么的,下一瞬,突然从袖袋掏出三枚占卜铜钱,开始掐指一算。 那场面,真特娘的跌眼镜。 陶凌晓大概看出了夏有德的纠结,他微微一笑,把铜钱一收,轻抚衣袖,转身步态轻盈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而后,又给了夏有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笑。 夏有德彻底没脾气了。 人家长的好,干啥啥好看呗。 眼下,还是自己这一身骚需要解决。 他紧紧的握着那三枚铜钱,眼神晦暗不明。 第155章 青天大老爷说了句戳心窝子的话 他记得昨天乌丫丫刚进他衙署就往院子西北角跑,他以为小姑娘是好玩。 现在想想,这又是玉佩,又是布阵铜钱的。 乌丫丫哪里是去玩,八成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自小就与常人不同。 乌丫丫肯定就是那一类人,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别人是馋不来的。 只是,自己的衙署被人布了阵,他这个在那里坐镇二十年的人,竟然一无所知。 这是布的什么阵? 又是有什么作用? 是什么时候被布上的? 又是谁要对付他? 一切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乌丫丫晃荡着小短腿,盯着夏有德。 这个夏大人还不算笨,看上去已经想到自己的衙署被布了阵。 “儿啊,你怎么了?”夏老夫人见夏有德久久不语,关切的问道。 夏有德扯唇一笑,“母亲,我没事,就是想到了还有几件案子没办。” “噢,你快去前衙吧,府上的事都解决了,我也放心了。 让小丫丫留下来陪陪我就好了,还有,把我的小重孙们叫来,让他们也一起陪陪我。” 夏老夫人下了一串指令。 “好好,母亲只要想开了就好。”夏有德见老母亲眉宇间少了哀愁,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他招呼着陶凌晓一起去了前衙。 乌丫丫正好要好好观察一下夏家八孙的情况,于是高兴了留了下来。 在陶凌晓临走前,把他叫到一边,塞给他一张符篆,嘀咕了几句。 陶凌晓好看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翌日。 夏有德刚到衙署,便有属下来报,说是又有人来认领玉佩。 因为夏有德贴出的告示很鸡贼,昨日下午有几个想投机取巧的人来冒领,都被当场识破了。 今天一大早又有人来认领,这是不知道昨天的情况呢?还是没认真读告示? 事实上证明,夏有德猜测的这两条来人都不占。 来人是西北刺史付怀年的随从,名叫张仪。 此张仪并非鬼谷子门下的“大忽悠”张仪,而是他爹娘给他取名就叫张仪。 夏有德在问清此人的出处后,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问: “张仪,你可知这玉佩是在何处捡到的?” “启禀大人,告示上写的很明白,是在您的衙署院子的西北角寻得。” 张仪恭恭敬敬的拱手回道。 “嗯。”夏有德老神在在的点点头,“你并非府衙当差人员,为何会将玉佩掉落在此处啊?” “这……”张仪略一犹豫,拱手回道: “回大人,小人的家传玉佩不知何时丢失了,遍寻不到。 今天,小人听闻大人您张贴了失物招领告示,招领的便是一枚玉佩。 小人忽然想起,两个月前曾随刺使大人来过大人您这里。 便想来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小人丢失的那一枚。” “嗯。”夏有德再次点头,“说的合情合理,只是,你随付刺使来我这里,为何在院子里随意走动?” “啊?”张仪惊愣的抬起头,微张着嘴。 他就是来认个失物,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这人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啊什么?你不在院子里随便走动,玉佩怎么会掉在犄角旮旯里?” 夏有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生气,令张仪有一瞬的慌张。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眼珠一转,换上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说: “我,小人,当时,当时尿急,趁待卫不注意,去那西北角方便过。” “噢~”夏有德恍然大悟,“也说得过去,那你的玉佩是什么纹饰?” 张仪闻言,觉得之前那些问题自己是过关了。 至于他要认领的玉佩,自家大人已经描述的很详细了。 于是,他像背书一样说起来: “玉佩的一面是祥云纹,另—面的云追月,在云追月这一面的一角,刻了个云字。” 夏有德闻言,立即端正身姿。 正主终于来了。 躲在屏风后的陶凌晓悄悄从袖袋取出乌丫丫昨天塞给他符篆,刺破手指往符篆上抹了一滴血。 符篆突然化为一缕薄的几乎看不到的烟雾,按陶凌云的心意,悄声无息的飞到张仪身上。 之后销声匿迹。 陶凌晓脑海中,多了一缕异样的链接。 夏有德暗戳戳往屏风处看了一眼,得到陶凌晓的手势后,他哈哈笑道: “哎呀,你说的对,都对,真没想到,这块玉佩竟然是你的。 虽然你在我的衙署随便尿尿实属不文明之举,但这是你家的祖传玉佩,本官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 你在这里签个字,然后把玉佩领走吧。” 夏有得从抽屉里把玉佩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而后推过一张纸,让张仪签字。 “哎,哎,真没想到,丢了那么久的玉佩还能找回。 夏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谢谢您,谢谢您!” 张仪上前拿起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双手捧起玉佩,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他没有看到,一缕似有若无的薄烟顺着他的胳膊,轻轻缠绕到了玉佩上,转瞬消失不见。 张仪千恩万谢的往外走,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夏有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瞧着你这玉佩的图案是云追月,保不齐是你家哪一代祖宗的定亲信物。 你以后可要仔细了,这样的家传玉佩最好不要戴在身上,放在家里藏着更妥当。” “咳咳咳……” 张仪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迈门槛时一个不小心,脚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扑了出去。 他急忙双手护住玉佩,双眼紧闭,“扑通”一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没有双手防护,他的脸正面着地,被侍卫拉起来的时候,满脸是血。 夏有德走到门口,关心的说: “哎呀,可是摔坏了哪里?怎么这样不小心,祖传的玉佩找到了,也不至于这样激动吧?” 张仪眯着被血糊住的眼,心里默默咒骂。 你特么的不说那句戳心窝子的话,老子能摔倒吗? 你眼瞎呀! 我这一头一脸的血,还问我摔坏了哪里? 这话你能问的出口,我都不好意思回答! 张仪越想越气,在心里把夏有德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 晚上,陶凌晓回来后,不待乌丫丫询问,就主动说道: “小妹,真叫你说对了,昨天全是冒认领的,今天,来了个真认领的。 追踪符已经用上了,估计很快就能知道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了?” 第156章 还以为追踪符在凡界没用呢 “其实,那块玉佩上,还残留了虚妄的气息。” 乌丫丫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成功让陶凌晓走向她的脚步顿住。 陶凌晓僵硬的站在原地看向乌丫丫。 而乌丫丫像没事人一样,努力的啃着她手中的肉干。 肉干被她的小米牙撕下了一点肉丝,她细细的咀嚼着,脸上写满享受二字。 陶凌晓突然觉得有点儿馋,走过去朝乌丫丫伸出了手。 乌丫丫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眼里全是不解。 陶凌晓抬手比划了一下,乌丫丫恍然大悟,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肉干递给他。 陶凌晓接过肉干,在乌丫丫身旁坐下。 兄妹二人并排坐在床沿,动作一致的啃着肉干。 良久,陶凌晓才问:“昨天虚妄没有交代这事,你为何不接着追问了?” “我忘了嘛!”乌丫丫理直气壮的回答。 陶凌晓转头盯着乌丫丫,眼底的笑意带着几分危险。 他咬着牙说:“忘了?可是我询问你他交代完了没有,你说他交代完了呀。” 乌丫丫无辜的摊摊小手,“三哥哥什么时候问过我?” 陶凌晓无言以对。 他能说他是用眼神询问过吗? “嘻嘻~” 乌丫丫看着无言以对的陶凌晓,笑嘻嘻的说: “我人还这么小,脑袋也小小的,记不下太多的事!” 陶凌晓默。 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扯起一抹笑,“好吧,你小你有理。” “嗯嗯~” 乌丫丫点了点头,吸溜了一下口水,狠劲儿的啃了几口肉干。 “三哥哥,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夏大人衙署院子里的那个阵叫什么?” “你才想起这事儿吗?”陶凌晓轻轻揉了一把乌丫丫的头发,又迅速收手。 乌丫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引得陶凌晓哈哈大笑。 乌丫丫撇撇嘴儿,说道:“那个阵叫三绝阵,绝气、绝息、绝脉……” 她开始给陶凌晓科普,陶凌晓听得认真。 目前,他也在修习阵法,基本上都能听懂。 乌丫丫讲完之后,陶凌晓感叹道:“唉,真不知道夏大人招了什么邪? 前有官场小人对付他,后有不良亲戚对付他的子孙。 这倒霉悲催的命啊,是不是他前世刨了人家的祖坟呀?” “刨人祖坟倒未必,从祖上就被人诅咒是真的,而且每逢起色便招阴损。” 陶凌晓不太明白,问道:“每逢起色便招阴损,此话怎讲?” 乌丫丫萌萌的瞪着陶凌晓,“三哥哥这么聪明,不懂吗?” 陶凌晓点了点乌丫丫的额头,笑道: “你呀,小调皮鬼,非要让三哥哥说出自己的猜测,到时候猜错了丢丢人是吧?” “也许是对的呢?”乌丫丫圆溜溜的大眼里满是无辜。 “好,我说。” 陶凌晓将剩下的一点肉干丢进嘴里,狠劲儿的咀嚼了几下,说道: “既然你说他们家从祖上就遭受了诅咒,可能与夏家人历代为官有关。 夏家人刚正不阿,守正不移。 这样的人会受百姓爱戴,但也容易得罪人,会遭小人嫉恨。 你看夏大人家代代单传,起咒之人可能是想让夏家每一代人都在提心吊胆中生活。 因为,单着单着有可能就断了。 到了夏大人这一代,突然冒出一个人对夏家用了邪术,导致夏家这一代打破了世代单传的诅咒。 但是,起咒之人可能也想到会破咒,肯定有后手,这个后手就是每逢起色必招阴损。” “啪啪啪。” 乌丫丫把剩下的半块肉干儿叼在嘴里,两只小胖手拍的啪啪响。 “看样子,三哥哥是说对喽?”陶凌晓轻轻抚摸着乌丫丫的小脑袋,笑着问道。 乌丫丫用小舌头把叼在嘴边的肉干往嘴里一卷,点点头说道:“哇,三哥哥真聪明,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这个诅咒能破吗?”陶凌晓问。 乌丫丫抬手抠了抠头,“这个挺复杂的,要找到根源。 世人皆知夏家世代单传,这说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想要破除诅咒,要从他们的祖宅、祖坟等地方入手查找。 反正就是很麻烦,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 “诅咒不破,眼前的事能解决吗?”陶凌晓有些担心。 乌丫丫挥了挥手,“没事的,我这里有避咒符,能遮避一年诅咒。 只要我们在一年内帮夏家破除诅咒,不就好了?!” “嗯。”陶凌晓眼前一亮,高兴的点点头。 他想的远远比乌丫丫想的多,陶家现在财力尚可,但在其他方面,除了自己的师门,几乎没有外力。 虽然夏有德在西北府一待二十年不升不降,但夏家在京城的影响力并不弱。 与夏有德结盟,于陶家而言有利无害。 陶凌云被劫持一事,陶凌晓敏锐的嗅到,陶家的对手已经不止陶乐韵这个养女一人。 有人用这么大手笔想要将一切拉回上一世的轨迹,很可能已经涉及到上一世的那个上位者。 陶家,需要不断壮大自己。 陶凌晓陷入沉思,乌丫丫又在与半块肉干作战。 突然,陶凌晓微微一顿,“小妹,我好感觉到什么了!” 正用小米牙拼命撕扯肉干的乌丫丫,眼前猛的一亮。 【呼呼,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还以为追踪符在凡人界没用呢。】 “三哥哥,盘膝而坐,双目闭合,平心静气,心绪放空,顺着你能感应到的牵引,仔细感受。” 乌丫丫快速指挥陶凌晓与追踪符建立联系。 陶凌晓依言而行,不大一会儿,他眼前出现一抹朦胧的画面,似有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好再来客栈二楼的天字房里。 西北府刺史付怀年,手里捏着一块玉佩,笑着与坐在对面的人说: “就这么点事,值得翟大人大费周章拐弯抹角的从我这里要人去认领?” 翟清永皱眉,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付刺史,你来的时候确定没有人跟踪?” 付怀年好笑的说道:“嗐,翟大人,你也太小心了吧?夏有德能有那么多弯弯肚子?” 翟清永的眉头仍然紧锁,“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夏有德这告示出的蹊跷。” “蹊晓什么?”付怀年大咧咧地问。 翟清永说:“告示上明明白白写了捡到玉佩的地点,这难道不蹊跷吗? 这也就算了,既然玉佩是在他的衙署院子里捡的,难道不应该是府衙的人丢的吗? 可是,他却将告示贴在了大街上,这不蹊跷吗?” “哈哈,这有什么呢?万一是谁捏着玉佩玩,不小心扔到了墙头里面呢?” 付怀年摊摊手,哈哈开着玩笑。 “你用脚趾头想想有这个可能吗?” 翟清永一言难尽的看着付怀年。 第157章 可能是个猪队友 付怀年戏谑的看着翟清永,“那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我猜不透,反正,他不怀好意!” 此时的翟清永忘了自己并未向付怀年说过阵法的事,只觉得自己与付怀年没有共同语言。 他说东,付怀年却在说西,简直没法说话。 事实也正是如此,付怀年嗤笑一声,“一块玉佩,他能不怀什么好意? 无非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的玉佩丢在他衙署的院子里。 想知道那人到他衙署西北角墙根去干嘛呢? 嘿,张仪找的借口就挺不错的,去尿尿啊! 哈哈哈……” 说到最后,付怀年哈哈大笑。 还别说,张仪这小子行,应变的本事挺高的。 翟清永心情复杂的看着付怀年。 这个人就是上面那人说的他在西北府的盟友。 猪队友还差不多! 他一把从对方手里薅过玉佩,仔细摸索着,喃喃的说: “虚妄不见了,已经一天一夜不见踪迹。” “他啊,不见了就不见了呗,说不定包着他的秃瓢到哪骗小媳妇去了,他又不是没干过。” 付怀年不以为意的说道。 翟清永无力的闭了闭眼,有些事非得挑明了,对方才能明白。 他吐了口气说道:“他在夏有德府上布了一个阵法。” “噢。”付怀年毫不关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的应了一声。 随后漫不经心的说:“他总是神叨叨的净搞些狗屁倒骚的玩意儿,真不知道上面要他有何用。” 反正他是不信这些。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真的一点不好奇是什么阵吗?”翟清永耐着心绪问。 付怀年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嘻笑着说: “我需要好奇吗?我现在只好奇夏有德每一天的动向,抽空给他使使绊子就好了。” 翟清永闻言,对付怀年的不满再增一分。 怪不得有些事情上面会背着付怀年,他就是个二愣子。 他提醒的多明显了,付怀年还没参透。 “虚妄给夏府布的这个阵,名叫吸元阵。 此阵能从夏有德八个孙子身上吸取精元,转换给京城那位的嫡长孙。 本来,我是不相信的,但我确实看到了成效。 听说,那位的嫡长孙这半年来,连连被国子监祭酒夸赞,说他大器晚成,聪慧逆天。” “真的?”付怀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蠢笨如猪的大胖子,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真的!那人的传信中虚提到过。” “吸元阵?真这么神奇?”付怀年眼里仍是半信半疑。 “就是这么神奇,据说,他接近过目不忘,你记不记得,夏有德他就是过目不忘的?” 翟清永放低声音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吸元阵,它是不是,是不是……” 付怀年惊恐的咽了咽唾沫。 他的想法与翟清永南辕北辙。 如果翟清永说的是真的,吸元阵吸了夏有德八个孙子的精元,转移给那位的嫡长孙,那这阵法…… 它就是邪术! 本朝律法有规定,凡以害人为目的术法,均为邪术。 他不自觉的想到了去年灵山白家的事。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让他给夏有德使绊子、找别扭,他二话不说,但沾染上邪术,那他…… “怎么?怕啦?晚了,你已经在这条船上了。” 翟清永嗤笑一声。 “这,这事是那人让搞的?”付怀年心有余悸的问。 翟清永摇了摇头,“不是,是长年卧病在床的那位搞的,后宅隐私而已。” “呼,果然最毒妇人心,都是一家出的姊妹,还真是下得了手。” 付怀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那位若是不知道,就算哪天暴露了,说不定也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那位见识了效果之后,让虚妄动手给夏有德的衙署也布了一个阵法。” “咳咳咳……” 付怀年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高高提起,一口唾沫把自己呛的猛烈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震惊的问:“什么阵?” “三绝阵。” 翟清永轻飘飘的说:“这个阵开启后,三年内,常在阵中的人便会气绝、息绝、脉绝。” “然后呢?”付怀年下意识的问。 “呵~”翟清永意味不明的笑道: “付大人,付大刺史,我发现你真是天真。三绝、三绝,气、息、脉都绝了,你说呢?” “死了?”付怀年呆愣愣的喃喃道。 旋即,他像触电一般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低声咆哮: “这是邪术,邪术,一旦被发现,九族诛连,你们怎么敢?” 他之所以答应为那人办事,是因为夏有德的父亲在世时,曾得罪过他。 夏有德的父亲夏威,去世前任大理寺卿。 那家伙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凡事只认法理。 他的亲堂弟曾落在夏威手中,他托人走关系,夏威始终坚持秉公办理,丝毫不给他情面。 他好歹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嫡子,夏威的做法简直是抹了他的面子。 自此,他便恨上了夏家。 但他胆小,让他给夏有德使使绊子找找茬还行。 至于伤人性命,他是没想过的。 毕竟当年他堂弟也只是判了狱两年。 两家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就吓到了?”翟清永看着付怀年苍白的脸色,冷笑道。 “所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要认领的这块玉佩,与那阵法有关?” 付怀年只是不愿意动脑,并不代表他笨。 翟清永把玩着玉佩,神色复杂的说:“是,虚妄从我这里要去这枚玉佩,做了阵眼。” “怎么那么不小心?做阵眼的玉佩不埋的深点,还让人捡到了,这不是自寻死路?” 付怀年来回踱着步子搓着手。 走了几个来回,他突然停下来,一脸侥幸的说: “没事,没事,说不定夏有德并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呢?!” 翟清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付怀年不悦的问。 翟清永将玉佩收进袖袋,冷笑道: “虚妄说,阵不破,玉不显,就算放在你眼前,你也看不到玉佩的存在。” “阵不破,玉不显……”付怀年重复着。 而后直接跳到翟清永跟前,后知后觉地问道:“阵被破了?” 第158章 没想到他俩竟然是一伙的 翟清永点了点头,他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跟这傻子多说。 “是谁破的阵?”付怀年呆愣愣的呢喃道。 翟清永摇头,“我怎么知道是谁破的?!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在这里提心吊胆了。” “你是西北府的同知,西北府来了这样厉害的人物,你会不知道吗?” 付怀年烦躁的抓着头发走来走去。 “你还是西北府的刺史呢,你不是也不知道?” 翟清永皱眉反怼道,心里对付怀年的不满更甚。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付怀年的内心如同沸水一般,焦躁不安,那种无法言喻的烦躁情绪不断累积。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狂躁,问翟清永:“你就没有怀疑的人?” 翟清永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当今世上只有慧觉寺保存着一本上古奇阵录。 这本上古奇阵录密不外传,只有慧觉寺方丈及其亲传弟子才有资格研习。 据说,慧觉寺当前阵法最厉害的人当属方丈方远大师的首席大弟子铭悟。” 阵法一途,讲究天分。 没有天分,头悬梁锥刺骨的学,都没用。 “铭悟大师他,他……” 铭悟的名头不止在大兖国,在天下各国中他都是挂得上号的人物。 原来,他还研习了阵法。 这付怀年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磕巴了一会儿,蹦出一句话:“难道是慧觉寺的人起内讧互相拆台?” “嗯?”翟清永转头看向他,眼里闪着疑惑。 “我的意思是,破这阵的人是不是也是慧觉寺的人啊?” 付怀年大胆的猜测。 上古奇阵录又不是大白菜,不是谁都能随便学的,只有慧觉寺的人才有机会接触。 翟清永皱起眉头,付怀年怀疑的不无道理。 可是,那人不是说得到慧觉寺的支持了吗? 难道真的是慧觉寺内的人不和? 玉佩现身了,说明阵已经破了。 虚妄现在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道是追踪破阵之人去了,还是被夏有德抓了? 真是令人纠结又抓狂。 …… 追踪符慢慢失去效用,陶凌晓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玉佩的主人正是西北府同知翟清永,跟他猜测的一致。 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听出,虚妄并不是夏有德堂姨母安排的人,而是他们口中的“那人”安排的。 翟清永对虚妄的所谓救命之恩,只是背后之人布的一个局,制造他与虚妄并不是一伙的假象。 只能说夏有德的堂姨母利用虚妄为她办事,而虚妄为了不供出背后之人又拿她当了挡箭牌。 可见,虚妄也是很狡猾的! 陶凌晓皱眉沉思,乌丫丫却按耐不下好奇心,歪着头问: “三哥哥,你是什么时辰开始用追踪符的?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陶凌晓抬头看向乌丫丫,对上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里面满满的全是好奇。 追踪符出并未引来天雷,乌丫丫便知道自己画制的追踪符,能够完美的避过天道的监视。 因此,这枚追踪符,于修真界来说,低级的不能再低级了。 现在她迫切的想知道,追踪符能够持续多长时间?效果如何? 陶凌晓轻轻摸了摸乌丫丫的头,神色凝重的说: “昨天未时中有人前来认领玉佩,我启用了追踪符,之后就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制。 刚才,感应到追踪符异动之后,我看到了玉佩真正的主人,此人正是翟清永。” 乌丫丫眼珠一转,“就是救二哥哥那天,跟在夏大人身后的那人吗?” 陶凌晓点点头,“就是他。” “果然是他,他就是个大坏蛋。”乌丫丫脆生生的说。 陶凌晓认同道:“没错,小妹说的对,他就是个大坏蛋! 不过,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这一点对我们是有利的。” 乌丫丫点头,三哥哥办事她放心,而且,夏大人的官比翟清永大! 嘻嘻,接下来三哥会办好的,她就只管负责吃吃喝喝就行。 想到吃吃喝喝,乌丫丫从衣兜里又掏出奶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小妹,马上要睡觉了,吃喝太多东西不好吧?” 陶凌晓一把夺过奶壶,往旁边桌子上一放,回身给乌丫丫擦了擦嘴巴。 乌丫丫小嘴一嘟,奶声奶气的说:“娘说,睡觉前喝牛乳睡觉睡的香。” “反正今天不能喝了,从我进来你就在吃东西,小嘴巴一停没停。” 陶凌晓点着乌丫丫的小脑门,寸步不让。 “我的小嘴巴停过呀。”乌丫丫不服气的辩解。 陶凌晓笑,“什么时候停过, 我怎么没看到?” 乌丫丫理直气壮的说:“跟你说话的时候呀,我跟你说话时嘴巴就没吃过东西。” “呵~”陶凌晓被气笑了,指着她的小肚子说:“你自己看看,小肚子胖成什么样了?” 乌丫丫低头看着鼓鼓的小肚腩,使劲吸了一口气。 肚腩微微缩回去一点,而后又弹回来。 根本吸不住。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肚腩,自豪的说: “我这不是胖,我这是圆润,三哥哥你亲口说的,我圆润,我好看。” 陶凌晓无语望天。 最后,到底没挨住乌丫丫的软磨硬泡,一壶牛奶被她喝了个净光,她才满意的睡去。 …… 夏有德在得知那玉佩真正的主人是翟清永时,眼神闪了闪。 陶凌晓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于是问道:“夏大人,您对他了解多少?” 夏有德摇了摇头,“我对他了解不多,共事一年,他中规中矩,凡事不爱出头。 倒是付怀年处处与我作对,凡事都爱找找茬、敲敲破鼓。 这两人表面上看平时交往并不多,见面除了公事,基本就剩点头之交。 有时候,翟清永还会站在我的立场上,去怼付怀年。 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是一伙的。 他们说‘那人’,就是白侯。” 陶凌晓点头,现在看来,乌丫丫心声里的那个“白”,应该就是白侯府的白吧? 自从体验了乌丫丫画制的追踪符的威力后,陶陵晓对乌丫丫能看到白侯府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乌丫丫是通过神识随物追踪,追到了京城,看到了白侯府。 “夏大人,您与白侯除了您堂姨母这方面,还有其他的恩怨吗?”陶凌晓问道。 夏有德叹了口气,“唉,这事吧,说来话长,不过,简单说就是夏白两家不是一路人。” 第159章 我娘找人给我算过 夏有德的话说的婉转,一句话归为夏白两家立场不同。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夏家世代忠君为国,为人处事大公无私。 这样的人,清明的皇帝喜欢,老百姓喜欢。 自先祖皇帝打下江山以来,前朝官员被启用的并不多,然而,夏家不光被起用,还被重用。 这样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一部分朝臣便有所不服,明里暗里打压夏家。 在夏威去世时,夏有德尚年幼,夏家更是倍受打击。 夏有德争气,高中榜眼,从县令任到西北府知府,在西北府一待就是二十年。 在世人眼中,夏有德也就这样了。 但陶凌晓却不这样认为。 陶凌晓跟随闻长风学习,并不只是研读四书五经,朝堂之事也是重点学习的内容。 所以,陶凌晓虽然人未出过西北府,但对朝堂上的事也算相当了解。 夏有德在西北府二十年不动,与大兖西北边境的安危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今皇上虽然年岁大了,但却是少有的清明帝王。 他主张的不是发动战争扩张领土,而是守好疆土、休养生息、强大国力。 他把夏有德放在西北府,就是看中他忠君爱国这一点。 西北府,是大兖的西北之门,不容有失。 夏有德坐镇西北府,刚正不阿,挡了某些人发财之路,自然被视为眼中钉。 挑拨离间、栽赃陷害这些手段,在前些年几乎年年都会发生,但夏有德就像磐石一般屹立不倒。 这几年针对他的手段倒是消停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直接盯上了他命! 夏有德看着沉思不语的陶凌晓,笑道:“七公子聪慧,有些话不需要我多说。” “哪里,夏大人谬赞了。”陶凌晓客气的回道。 夏有德说:“现在我终于知道你兄妹二人来我这的目的了。” “哈哈,我们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了答谢夏大人的救命之恩?夏大人见我小妹可爱,留我们住几日而已。” 陶凌晓眼底含笑,说的无比真诚。 “是是是,是我喜欢你兄妹二人,非要留府上住的,行了吧?” 夏有德说罢,哈哈大笑。 见陶凌晓听了他的话,甚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随后叹了口气,问道:“昨天小丫丫说那三枚铜钱是布阵用的。 那翟清永的那块玉佩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你总不会说是布阵的人不小心丢的吧? 再说,翟清永他会阵法吗?打死我也不信。” 听着夏有德疑问,陶凌晓眼里闪过无语。 铜钱是布阵用的,玉佩当然也是啊,夏大人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想不到? “七公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瞧不起我的样子!” 夏有德像被欺负的小媳妇一般,贱兮兮的说道。 陶凌晓干巴巴的笑道:“夏大人说笑了,您可是榜眼出身,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夏有德一改贱兮兮的模样,爽朗的大笑。 “您衙署这院子里被设的阵法叫三绝阵,翟清永的那块玉佩是阵眼。 幸好虚妄没有把用在翠柏院的玉佩用在这里做阵眼,不然,恐怕您都等不到我们来。” “噢~”夏有德恍然大悟,“虚妄让翟清永收买了?” “不是,虚妄应该是白侯派来协助翟清永的人,只是在半路弄了一出救命之恩的故事,好让人相信他们不是一伙的。” “昨天虚妄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收买他的人全身包裹,连声音都作了假,我以为是我那堂姨母安排的人。” 夏有德皱眉,昨天虚妄都被折腾成那样了,还敢说假话? 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陶凌晓冷笑道:“真真假假呗,白侯府的老夫人只是个挡箭牌而已。 不知道是白侯准备的替罪羊,还是那老夫人自诩聪明半道借了一下东风。” “八成是那老太太借了一下东风,她一贯觉得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妇人。” 夏有德嘲讽的说。 不得不说,夏有德真是了解他这个堂姨母,一语中的。 “不管怎样,夏大人最好派心腹之人暗中监视翟清永,防患于未然。 噢,对了,有一天我嘴馋,到城外打猎,无意中捡到一只累死的飞奴,从它身上得到一封信。” 陶凌晓说到这里,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竹管递给夏有德。 夏有德一言难尽的看着把嘴馋说的理直气壮的陶凌晓。 长这么大,他还没听说过谁家训的飞奴累死过?! 他机械的接过小竹管,从中取出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双眼一懵。 举着纸条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陶凌晓,不明所以地问:“夏贼,说的是谁?” 陶凌晓直直的盯着他,他又愣了十数息,才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我?” 陶凌晓轻轻点了点头,还未待开口解释,夏有德像点了火的爆竹“嘭”一声爆了。 他抓狂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咒骂着: “我草特玛的,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竟敢说老子是贼? 玛蛋的,要是叫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老子,老子……用律法整死他!” 这形象,哪里是大兖国的榜眼大人? 分明是骂大街的街遛子。 “噗嗤” 陶凌晓没忍住,笑出了声。 暴躁的夏有德猛的转身,瞪着他问:“七公子,你笑什么?” “没,没,我没笑。” 陶凌晓使劲拧了大腿一下,让自己保持凝重。 “哼,把我当傻子呢,我看到你眼里全是笑。” 夏有德哼哼了两声,回到座位上坐下,捏着纸条又看了好几遍。 才悠悠开口:“除之?这是要杀了我?” 陶凌晓默默的看着他。 合着刚才所有的暴躁,都是因为“夏贼”二字。 看到有人要杀他,反而平静如水。 “哈哈……” 夏有德突然暴笑出声,把陶凌晓吓了一跳。 看吧,看吧,这才是正常反应,怒极反笑啊。 他就说不可能有人明知道别人要杀自己,还能这么平静。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在心里还没有吐槽完,就听见夏有德说:“他娘的,想除掉老子,门都没有,窗也没有。 老子年轻的时候,我老娘找人给我算过,老子是属猫的,九条命。 逢凶化吉,遇贵人……贵人……哈哈哈……七公子,贵人啊!” 夏有德豪爽的大笑着走到陶凌晓跟前,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拥抱着他说: “你就是我的贵人,哈哈哈,破死局的贵人!” “砰~” “大人,属下有急事禀报。” 第160章 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弥漫着四个字…… 随着“嘭”的一声,房间门被撞开了,马大宝急三火四的冲进来。 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像被扎到一般,“咻”的转身捂眼,“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话音刚落,身体一顿。 不对呀,大人抱的是男子又不是女子,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他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呢?! 于是,他又转回身,只见夏有德和陶凌晓依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齐齐扭头看向他。 他刚刚想要禀报的话瞬间离家出走,大脑一片空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几息后,陶凌晓像触电一般一把推开夏有德,向后弹跳了两步,与夏有德拉开了距离。 马大宝瞬间回神,下意识的说:“没事没事,你们抱着吧,又不是抱着女人。” 话落,见夏有德和陶凌晓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慌忙摆手说: “我是说又不是男人抱女人,抱一起没事,不是,就是谁没个喜好呢,哈哈,哎,也不是……” 马大宝“啪”扇了一下自己的嘴,索性嘿嘿笑了两声,举手起誓: “夏大人,七公子,你们放心,保密,保密,我懂得。” “马捕头!” 夏有德大喝一声。 “在!”马大宝立定站直。 夏有德暴吼:“你懂个屁!” 马大宝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两步。 坏了,撞见大人的秘密了! 大人恼羞成怒了! 看把平时文质彬彬的大人给急得,粗话都爆出口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大人不会灭口吧? 马大宝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 看着不知脑补了些什么的马憨憨,夏有德浑身上下透着无力感。 现在的捕头想象力都那么丰富吗?有这脑子咋还压着案子未破?! 陶凌晓见夏有德吃瘪,默默的退回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杯喝悠然的喝着茶水。 表达感激的方法千万种,夏有德偏选了最闹心的一种,结果如何自己受着呗! “嘿嘿,大人,属下不懂,啥都不懂!” 夏有德刚想开口问他急三火四的有什么事,马大宝嘿嘿一笑,神补一句。 夏有德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大脑,顶得他差点厥过去。 本不欲解释了,现在也不得不解释两句。 “本官因七公子答应这段时间教我八个孙子读书,一时激动抱了他一下,你不要多想。” 陶凌晓闻言,垂着的眸子掀了掀,这老小子,时时刻刻给自己下套。 他何时答应教他八个孙子读书了?! 这是借马大宝赶自己鸭子上架呢! 然,马大宝不在意这些,他暗戳戳朝夏有德挤了挤眉眼。 “是是是,大人只是一时激动抱了七公子一下,我懂得。” 夏有德郁闷了,怒吼道:“你懂个屁!” “嘿嘿,属下不懂,啥也不懂!” 夏有德卒! 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陷入死循环了?! 他剜了马大宝一眼,转身走到书桌后,一屁股坐下,盯着马大宝的眼里一片阴郁。 马大宝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噗嗤~” 陶凌晓忍不住笑出声,纵使你有一万个心眼子,在憨憨跟前统统无用。 马大宝看向陶凌晓,眼底一片哀怨,心道:我都得罪上司了,你个罪魁祸首还笑?! 陶凌晓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悠悠的开口: “本公子不喜欢男人……” 马大宝立即看向夏有德,眼中充满怜悯。 陶凌晓看着更加憋屈的夏有德,接着说:“你家大人与夫人相敬如宾,伉俪情深……” 马大宝看向夏有德的眼神变了变,少了几许怜悯,添了几分敬重。 “所以,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男人间礼貌式的拥抱,就像你破了大案子,激动下与一起办差的兄弟拥抱一样,你懂?” 马大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七公子说话大喘气,害得他这一会儿功夫心中过了二十八个猜测。 早说就像兄弟间拥抱,他不早就懂了?! 他郑重的说:“大人,七公子,是属下误会了。” 夏有德无力的摆摆手,问道:“你急三火四的有什么急事?” “噢噢噢~” 夏有德这一问,马大宝才想起还有正事未禀报。 他拱手着急的说:“启禀大人,有人来报案,说是虚妄大师失踪了。” 夏有德微微一顿,迅速瞥了陶凌晓一眼,二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后,夏有德拍案而起,“你说什么?虚妄大师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报案人是谁?” 马大宝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接到报案后,说要来禀报知府大人,同知大人说这类失踪案不心报告大人,就按日常失踪案处理就行。 可是马大宝觉得应该禀报知府大人,毕竟,从不信牛鬼蛇神的知府大人,这一年来对虚妄大师尊敬有加。 看吧,让他猜对了! 瞧瞧,知府大人这神情、这语气,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弥漫着四个字:万分着急! “回大人,报案人是虚妄大师的邻居,说从昨天上午去找他算卦,他就不在家了,昨晚也没回家……” 夏有德垂眸遮下眼底的冷笑。 虚妄昨日一大早便来了府上查看吸元阵,这是来的太早,一路无人看见啊?! 在自己府里,他又下了封口令,呵呵…… 马大宝快速简洁的说明案情,夏有德大半没听进去。 在马大宝话音落下后,他急如星火,叫上马大宝就去了前堂。 把房间里还有陶凌晓这个人给忘的死死的。 陶凌晓微微扯唇:这戏演的……真像! …… 这天夜里,陶凌晓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觉得床头竖着一物。 “啊~” 他大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起来,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三哥哥,是我。” 乌丫丫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 “呼~” 陶凌晓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扑通”坐下抚着胸口说: “小妹啊,你吓了我一跳,我反锁着门呢,你怎么进来的?” “三哥哥,我走进来的啊。”乌丫丫萌萌的说。 “噢,对了,三哥忘了你会穿墙了!” 陶凌晓下床点上灯,回身看着呆萌呆萌的坐在他床头上的乌丫丫。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亵衣亵裤,怀里抱着她的小枕头,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东倒西歪。 她就那样睡眼朦胧的微微仰头看着自己,萌萌的小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去揉搓两把。 陶凌晓想到做到,上前揉了揉乌丫丫毛茸茸的小脑袋,揶揄的问道:“梦游了?” 第161章 好心帮帮让它早死早超生 乌丫丫看着戏谑的陶凌晓,委屈巴巴的说:“三哥哥,我梦到吃烤飞奴肉肉了。” 说话间,还“哧溜”吸了一口口水,嘟起了红红的小嘴。 陶凌晓被乌丫丫戳中了萌点,满满的宠溺自含笑的眼底溢出,再次揉了一把乌丫丫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妹,现在深更半夜,飞奴肉肉可不好找噢,三哥哥去灶房看看锁门了没有,你想吃什么?” “飞奴肉肉。”乌丫丫奶声奶气的声音充满执着。 陶凌晓摊摊手,“怎么办呢?现在没有呢。” 小妹这是把飞奴当青草呢,以为满地都是。 “有的,有的,就在上次我们吃烤飞奴的小山坡。” 乌丫丫伸出小肉手拉着陶凌晓的手,撒娇的摇着。 “我都梦到了,飞奴肉肉好香!” 陶凌晓心中微微一顿,上次两人在那里烤鸽子的场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小妹,你确定我们去了能吃上烤飞奴?” 陶凌晓靠近乌丫丫的耳边,小声问道。 “嗯嗯。” 乌丫丫睡眼朦胧的大眼瞬间聚起光芒,亮晶晶的一眨一眨,像极了暗夜中天空最亮的那颗星。 陶凌晓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点点头说:“那我们还像上次那样飞过去?” “嗯嗯。” 乌丫丫使劲的点着头,生怕陶凌晓变卦一般,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就要出发。 “我们这次还需要折根树枝?”陶凌晓不确定的问。 乌丫丫摇摇头,“不用,有这个。” 她抓着陶凌晓的胳膊爬到他身上,顺手揪起床上的床单往空中一扔。 床单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徐徐展开,而后在离地面二尺高的地方悬浮着。 “快,三哥哥,上去啊。” 乌丫丫一手圈在陶凌晓的脖子上,一手指着那张悬浮的床单。 陶凌晓看了一眼薄薄的床单,不确定的问:“小妹,你确定我上去后不会把床单踩到地上?” 乌丫丫被怀疑了,小嘴一噘,从陶凌晓身上挣扎着溜到地上,小手一勾,床单平行飞到她眼前。 她用小手比划了一下,哇哦,二尺对她来说有些高。 小胖手往下一按,床单瞬间低至她小腿那么高。 她一屁股坐在上面,仰头看着将信将疑的陶凌晓。 “三哥哥不相信我,哼。” 她小腿往床单上一收,打了一个滚躺在中间位置,背对着陶凌晓。 陶凌晓发现床单稳稳的平平的,像一张木板一般。 他弯腰按了按,果真硬如床板。 他突然笑了,坐上床单后,抬手将乌丫丫抱进怀里,笑问:“小妹生气了?” 乌丫丫使劲扭过小身子,背对陶凌晓,不吱声。 “哎呀,都是三哥哥的错,是三哥哥没见识,不知道小妹有这等逆天的本事。 原来我小妹这样厉害啊,会飞天遁地隐身形,凭空取物搬东西,布阵起卦画符篆。 我小妹怎么能这么厉害呢?!三哥哥真是太自豪了! 小妹原谅三哥哥这一次,往后你就是说能带三哥哥上天庭,三哥哥也相信。” 【嘻嘻,原来我在三哥哥心里这样厉害。】 【带三哥哥上天庭是不能的,但是带三哥哥飞飞,呃,遁地我是不会的。】 【怎么办?三哥哥都把我想的这样厉害了,我要不要学学遁地啊?】 【可是,遁地一点不好玩,我又不是土地公。】 陶凌晓听着乌丫丫的心声,暗暗吁了口气。 哄小妹最有效的办法,往死吹。 “小妹,原谅三哥哥好不好?”陶凌晓轻轻摇了摇乌丫丫。 乌丫丫转回身,眨了眨大眼,说道:“三哥哥以后要相信我噢!” “相信,相信,不信我自己都相信小妹!”陶凌晓赶紧表态。 乌丫丫大眼转了转,头一次想复杂了。 “三哥哥也要相信自己,要相信你相信我是对的!你要是不相信自己,是不是就是不相信你相信我是对的?” 聪明的陶凌晓成功的被乌丫丫绕晕了。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小妹最在意的是别人是否相信她。 于是,他郑重的点点头,“三哥相信自己相信小妹是对的!” 乌丫丫在心里把陶凌晓这话过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小手一挥,“隐,飞喽。” 陶凌晓的房间门自动打开了,又自动合上。 兄妹二人仰卧在床单子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小声说着话。 不大一会儿,他们便到了上次烤飞奴的小山坡。 乌丫丫让床单停留在离地面二尺的高度悬浮着。 随之一幕,让陶凌晓更惊艳了。 只见床的周围慢慢亮了起来,不似白天不似燃灯,反正陶凌晓能清晰的看到乌丫丫。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玄妙的感觉,觉得新鲜、神秘又有趣。 于是起身下地,围着床单四周仔细查看。 乌丫丫则时刻惦记着吃,嘴里不停的嘀咕着:“飞奴来,飞奴来。” 兄妹二人各自忙活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乌丫丫突然跳起来,溜下床单,“哦豁,肉肉来了。” 她跑进黑暗里,陶凌晓只能隐约看到乌丫丫黑呼呼的身形。 乌丫丫欢快的往前跑了一小段距离,小胖手一挥,“咻”有物落地的声音。 “啪” “啊哈哈,一只飞奴。” 她兴奋的捡起地上的信鸽,欢快的跑进了陶凌晓的视线范围。 陶凌晓急忙上前接过信鸽,提着翅膀看了几眼,笑道:“这只是不是吃的不好,看上去有些瘦。” “嗯嗯,它说它这一生太累了,一点也不想干这营生了,还不如死了好。 我们就好心的帮帮它,让它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个好胎。 三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世上最好心、最善良的小姑娘?” 乌丫丫萌萌哒的巴啦巴啦的跟陶凌晓说。 陶凌晓眼底闪过一丝宠溺的笑,认真的回答道:“是,我们小妹是世上最好心、最善良的小姑娘。” “啊,我一直这么觉得,像我这样好心又善良的小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唔唔,不说了,又来肉肉了。” 乌丫丫说罢,小胖身子又消失在陶凌晓眼前。 陶凌晓看着远处那个黑呼呼的小身影,扯唇一笑,心里大叫:啊,我小妹怎么能这么可爱! 飞奴的魂魄:可爱个鬼!他娘的,这就是一个馋种、吃货,呜呜,谁说我不想活了? 第162章 啊哟我的娘嘞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大一会儿,乌丫丫又蹦哒回来了,手里照样提着一只信鸽。 “三哥哥,我们在这里烤还是回去烤?” 她举着信鸽塞给陶凌晓,小嘴抿了抿,咽了咽口水。 陶凌晓环视一圈,四周黑乎啦一片,阵阵夜风吹过,刮得草木沙沙作响。 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在暗夜荒野里显得尤为瘆人。 “要不,回去烤?”陶凌晓试探的问道。 “好吧,就在我们的院子里烤着吃。”乌丫丫舔了舔红红的嘴唇,一副萌萌的馋相。 二人原路返回。 陶凌晓打开房间门从房间里走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而后去敲开了乌丫丫的门。 不管有没有人看到,样子得做足。 乌丫丫精神奕奕的打开房间门,眼睛亮的快遮住屋檐下灯笼的光芒了。 “三哥哥,我们要开始烤飞奴了吗?”她贼兮兮的小声问道。 “是的,小妹,来吧?”陶凌晓笑着朝西院墙努了努嘴。 乌丫丫跳哒着跟着陶凌晓来到院子西墙根下。 陶凌晓已经找好了柴火,端来了水盆。 他熟练的给鸽子拔毛、破膛,清洗干净。 而后架起柴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 火光一跳一跳的,映在兄妹二人的脸上。 陶凌晓带着宠溺的微笑,乌丫丫蹲在一边捧着小胖脸不停的咽口水。 不大一会儿,烤鸽子的香气弥漫开来,越过客院的墙头,越传越远。 正在附近巡逻的一队护卫就首当其冲,率先闻到了香味。 他们在客院西墙外停了下来。 领头的夏飞吸着鼻子东闻西闻,最后确定了香气飘来的方向——客院。 时值半夜三更,本来就有些饿的护卫们,被这香气熏的直咽口水。 “头儿,那两位贵客在干什么呀?这香味,能把人馋死!” 夏飞身后一个瘦护卫靠近他小声说道。 夏飞抬头看了看院墙,仰了仰头小声说: “你看不到吗?有火光,有烟雾,有香味,这两位贵客在烤肉吃呢。” “半宿拉夜起来烤肉吃,他们是怎么想的?”另一个护卫说。 “难道是府上没给他们送晚膳?”又一个护卫疑惑出声。 “怎么可能,傍晚的时候我看到过,灶房派了六个小厮过来给送饭呢。” “就是,大人可是把这二位当祖宗供着呢。” “哎呀娘啊,这香味简直馋死人了。” “嗯嗯,烤个肉咋能烤的这么香?” “哎,你们说,他们从哪弄的肉?” “也是,没见过谁去灶房啊?再说这个时辰,灶房早锁门了。” “哇,他们不是烤的老鼠肉吧?” “嘿,张三,你可真敢想。” 墙头这边,兄妹二人边烤肉边听着墙外自以为是的窃窃私语。 乌丫丫听的直翻白眼。 【老鼠肉?本丫才不吃那些丑不拉唧的东西!】 【狐狸精说一点不好吃,不如吃鸡!】 陶凌晓的耳朵受着双重折磨,使劲咬唇怕笑出声。 墙外的护卫越说越离谱,热烈的讨论烤老鼠肉究竟好不好吃,声音越说越大。 正在这时,有人惊呼一声,更离谱的话传进兄妹二人的耳朵。 “啊,不会是那位公子把他小妹妹烤了吃吧? 那个小娃娃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王麻子,你要死啊,脑袋里成天装了些什么?” “哎,别打我啊,我听我娘说,我姥姥的姥姥那时候在逃荒的路上,就见过有人吃小娃娃。” “嘁,那是前朝的事了,现在我们大兖国可是天下最富有的国家。” “就是,早就没人吃人的事了。” “……” 墙内的乌丫丫却听得惊悚了,还有吃人的? 在修真界的时候,同类都是不吃同类的。 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小声问陶凌晓: “三哥哥,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白白嫩嫩的小娃娃会被吃掉?” 不待陶凌晓回答,她小胖手一挥,地上出现一小堆瓶瓶罐罐。 她扒拉过来扒拉过去,找出一个小瓷罐快速的打开,挖了一坨黑呼呼的东西开始往脸上抹。 陶凌晓看着她在几息间便把自己的脸抹的乌漆嘛黑,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抹好之后,她小胖手一挥,地上的瓶瓶罐罐不见了。 她又取出自己常用的小镜子,左右转头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她呲着小米牙问:“三哥哥,我不白白嫩嫩了,看上去不好吃了吧?” 陶凌晓回过神来,看到乌丫丫一脸乌漆麻黑,显得小米牙更加雪白,骨碌碌转的大眼也更加黑白分明,他不禁笑出了声。 惊得墙外那队窃窃私语的护卫们纷纷提刀自卫。 待反应过来是墙内之人的笑声后,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紧张的看向夏飞。 离夏飞最近的瘦护卫贴在夏飞耳边说:“完了,头儿,我们背后说人小话,可能被听到了。” 夏飞无语的翻翻眼,声音低低的说: “你们后面越说声越大,除了聋子,是个人都能听到好吧?” “怎,怎么办?”张三贼兮兮的小声问。 “我怎么知道?”夏飞无语。 说人坏话的是他们,现在被人听到了,又问他怎么办? 他只不过多闻了几下香气而已,与他何干? “要不我们去道个歉吧?”瘦子声音低低的说。 张三挠了挠后脑勺子,纠结了几息,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 一队人意见统一,蹑手蹑脚的转到客院拱门处。 张三推了推夏飞。 夏飞无奈的探头往院子里看去,只见西院墙根下燃着一堆火,一个人背对着拱门蹲在火堆边。 是七公子无疑。 火光一闪一闪的,将他的背影拉的老长。 夏飞回头看了看那一帮傻了巴唧的弟兄,无奈叹息。 随后整了整衣襟,吐了口气,转身越过拱门走向陶凌晓。 其他人低着头紧随其后。 “咳。”夏飞假咳了一声。 陶凌晓回身,蹲在他对面的乌丫丫显出身形。 “啊哟我的娘嘞。”夏飞大叫一声,往后跳去,一下子撞到了张三他们身上。 毫无防备的一队人,一个挨一个被撞得东倒西歪。 乌丫丫站起来,笑嘻嘻的问道:“大哥哥,你们怎么啦。” “啊~娘啊,鬼啊。” 胆小的瘦护卫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纷纷后退。 夏飞壮着胆子又看了一眼。 我靠!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身红色的绸缎亵衣裤,顶着一个乌漆嘛黑的——脑袋? 脑袋上两个东倒西歪的小揪揪倒是十分眼熟,是…… 小贵客? 第163章 我信你个鬼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标配,就是那位小贵人啊! “咳咳咳……” 摸到真相的夏飞,成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陶凌晓努力忍笑,解释道:“护卫大哥,这是我小妹妹,她,咳,她在敷面做美容。” 说话间,他看了乌丫丫一眼,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这,小、小小姐已、已经很漂亮了!”夏飞磕磕巴巴的说。 这么小的娃娃就知道敷面美容了? 自家的侄女儿比她还大两岁,整天跟侄子们在泥地里打滚呢。 这就是差距! 怪不得七公子能被闻大儒相中收为弟子,原来,人家的家教就是不一样。 不过,抹的乌漆嘛黑竟然还能美容? 夏飞直勾勾的盯着乌丫丫,眼神变幻不定。 乌丫丫见状,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他怎么一直盯着我,不会想吃我,又见我乌漆麻黑下不了口吧?】 【哑哑哑,幸好我机灵,当机立断把脸抹黑了,看上去不再白白嫩嫩。】 【哎哟,夭寿噢,像我这么圆润白嫩漂亮的小姑娘,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了。】 【嗯,以后要多炼制些符篆毒丹防身,虽然我有灵力,术法牛逼,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啊。】 陶凌晓忍笑听着乌丫丫的心声,手上一时忘了翻烤。 “哧哧哧~” 乌丫丫使劲吸着小鼻子,小脑袋左转右转,突然大叫一声,“三哥哥,肉肉糊了!” 陶凌晓猛的回神,急忙将手中的两只烤鸽子举了起来。 “还好,还好,只糊了一点点。”他仔细看了两眼,庆幸的说。 “什么味道这么香啊,香的人都睡不着觉。” 这时,夏有德的声音传来。 “咦,怎么这么多人?那个谁,你干啥蹲在墙根瑟瑟发抖,是不是做亏心事了?” 夏有德一步跨进拱门,转眼扫到拱门边的瘦护卫,好奇的问。 瘦护卫慢慢抬起头,“大,大人,我,我,我……” 他吭哧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夏有德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走到夏飞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说:“夏飞,你们在干什么呢?” “啊,哈哈,大人,我们,我们……”夏飞磕磕巴巴找借口。 “大人,我们就是被香味馋进来的。” 张三眼珠一转,咽了口口水,指着陶凌晓手中的烤鸽子说道。 陶凌晓尴尬的举了举手中的烤鸽子,“呵呵,夏大人,咳,我有点饿了,我……” “啊,饿了,是不是晚上没吃好?夏飞,快去通知厨子,给七公子准备夜宵。” 不待陶凌晓说完,夏有德立即吩咐道。 这位可是自己的贵人,不能怠慢喽。 夏飞领命招呼着手下迅速离开了,夏有德哈哈笑着走上前。 “哎哟,哎哟我的娘哎,这是个什么东西?” 夏有德走到火堆旁,一眼扫到了乌丫丫,下意识的跳到了陶凌晓身边。 先前乌丫丫被陶凌晓挡着,他没看到,这冷不丁看到吓了一跳。 一身红绸缎亵衣裤的小红人,顶着一个乌漆麻黑的脑袋,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诡异。 陶凌晓尴尬的脚趾都能抠出一间客院了。 谁能想到,这烤鸽子的香气,一下子招来了这么多人。 连主院的夏有德都招过来了。 “夏大人,我是陶小人啊,我不是个东西!” 说罢,乌丫丫抠了抠头发,她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哎,不管了,反正她就不是个东西。 她是人,是个人! 她看向陶凌晓,见陶凌晓低着头并没看自己,只是他抖动的双肩是怎么回事? 乌丫丫疑惑。 “哈哈哈……” 夏有德顿了几息,突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大笑声。 “哈哈哈……小丫丫,哈哈哈……你这……哈哈,笑死夏伯伯了。” 乌丫丫瞬间忘了之前的疑惑,呲牙一笑,“我在敷面美容呢。” 陶凌晓觉得自己牙疼,真疼! 他假咳一声,打断二人对话,“夏大人,您过来有什么事吗?” 夏有德剜了陶凌晓一眼,“这不都怪你,没事半夜烤什么肉? 香味怕是要传出三里地了,我这不就闻香而来了?! 快说说,你们这是烤的什么肉,嘶,贼香!” “我们烤的小鸡崽子。”乌丫丫脆生生的抢答。 陶凌晓似笑非笑的看了乌丫丫一眼。 “哪来的小鸡蛋崽子?”夏有德好奇的问。 随后,伸着脖子凑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已经烤的有些黑呼呼的东西。 “看上去不像小鸡崽子。”他看了半晌后,说了一句。 陶凌晓没接话,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蹲下来继续烤。 乌丫丫也蹲下,两眼紧紧的盯着她的肉肉。 夏有德绕过火堆走了一圈,从地上捡起几片羽毛。 他对着火堆仔细一看,笑道:“小丫丫你骗我呢,你们在烤飞奴吧?看,这是飞奴的羽毛。” 陶凌晓翻烤鸽子的手微微一顿,皮笑肉不笑的说:“夏大人明察秋毫。” 乌丫丫则张圆小嘴,煞有其事的眨眨大眼,惊讶的说:“哇,被您发现了呀!” 夏有德用羽毛轻轻刮了一下乌丫丫黑呼呼的小鼻子,笑道: “别装了,一点都不像!告诉你,我这叫姜还是老的辣,说吧,你们从哪搞来的飞奴?” 乌丫丫指指着天,指指着地,又指指墙。 夏有德看的一头雾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它在天上咻咻飞,飞累了要落下来歇息歇息,落的太快了,‘砰’撞在墙上……撞死了。” 乌丫丫编着瞎话。 陶凌晓听的五味杂陈,原来小妹也会编瞎话,还编的这样泰然自若,跟真事一样。 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夏有德听的一言难尽,心道: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正好有两只鸽子飞累了撞在客院的墙上撞死了? 我信你个鬼! 你兄妹二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最后,夏有德分到一条腿、一只翅膀。 他觉得这是他吃的最好吃的烤肉,太香了。 飞奴这样好吃吗? 嘿嘿,以后可以……唔,不行,这也太缺德了。 人家驯一只飞奴不容易。 之后,夏有德得到了两个小竹管。 看了里面传信的内容后,夏有德恨恨的想: 他娘的,飞奴肉太好吃了,以后他空闲时,也去搞几只吃吃! 第164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让夏有德恨的咬牙切齿的是小竹管里面的纸条。 一张纸条上写着:事成否,速回! 另一张纸条上写着:妄失踪,阵破,盼复。 夏有德看着看着气笑了。 他曲指弹了弹手中的纸条,自嘲道:“您看看,您看看,我这是多招人恨啊!” 陶凌晓淡淡一笑。 “事成否,速回。” 这应该是发信人询问收信人,事情办妥了没,写信之人很着急,让收信人速回信。 单看这信,还真看不出是针对什么事。 不过,陶凌晓心里门清,因为这字迹与前些天劫的那四张纸条的字迹相同。 所以,这张纸条上短短的五个字,不止与夏有德一人相关,还牵扯他小妹、二哥、大哥。 而写着“妄失踪,阵破,盼复”的纸条,八成就是翟清永发出去的。 或者付怀年? 不过…… 鸽子肉确实很鲜美。 陶凌晓看着已经躺在自己床头呼呼大睡的乌丫丫,笑容越来越浓。 “七公子,您还笑,我这就要被人密谋干掉了!” 夏有德见陶凌晓脸上笑意张扬,扣了扣桌子,严肃的提醒。 “噢,这不是还没干掉吗?对方两封信都没收到。”陶凌晓着回道。 夏有德撇嘴,“你给人截了两封信了,人家会没个警省?用不了两天,定会知道飞奴出了问题。” 陶凌晓看向熟睡的乌丫丫,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的小妹嘴叼,专爱吃飞奴肉。 “抓,抓,抓住了,哈哈,飞奴肉肉,好吃!” 这时,乌丫丫小手临空挥了几下,嘴里大嚷着。 陶凌晓和夏有德同时看向床上的乌丫丫,只见她踢着腿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这这,做梦都在吃飞奴呢?”夏有德扯扯嘴角,一言难尽。 陶凌晓走到床前,给乌丫丫盖了盖被子,回身对夏有德说: “大人,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有些事呢,说不定睡一觉就有办法解决了。” 夏有德暗戳戳翻了个白眼,起身打着哈哈: “哎呀,有没有办法都无所谓哟,反正我这条老命也不值钱。” 陶凌晓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夏大人是不是忘了我二哥哥的事?” “嗯?”夏有德搭在房门上的手一顿,“你二哥不是被救回来了?” “可那几个和尚被灭口了。”陶凌晓淡淡的说着,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夏有德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认真的跟陶凌晓说: “确切的说是我们怀疑他们被灭口了,实际性的证据只有你兄弟的证词,这在律法上不足为证。 而对方死无对证,死因目前尚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他杀,其他证人证物尚未出现。 办案子需要讲究人证物证,律法是律法,情是情,你要分清楚。” 陶凌晓点点头说:“夏大人果然公正严谨,不过,有一件事您大概不知道。” “什么事?” 夏有德忽然觉得今晚他蹭的那条飞奴腿和翅膀,可能吃的代价有点大。 果然,陶凌晓画风一转,忧伤的叹息一声,“唉,有些事本来不打算对外说的。 此次在您府上小住,只为报答您对我二哥的救命之恩,我们愿助您铲除奸佞。 可是,在了解您身上发生的事情后,我发现,我们似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说到这里,陶凌晓停下来,端杯喝了一口茶水,好看的凤眸中流动着无奈与伤感。 夏有德觉得,这一瞬的七公子直击他的灵魂,心都快被揪出胸膛了。 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了! 夏有德赶紧为陶凌晓续上茶水,信誓旦旦的说: “七公子,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您。 况且,您刚不是还说,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 陶凌晓眼神微闪,这蚂蚱真好穿,自动往绳上跳! 他再次深深一叹,悠悠开口: “唉,这两天我分析了一下,我们的对手即使不是同一人,也是一伙的。 所以,有关我们家的一些事情,夏大人您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也许我们可以联手。” 陶凌晓说完,染笑的凤眸看向夏有德。 夏有德对上他的笑眸,心突的一跳,瞬间表情变了几变。 他以为他把陶凌晓拉上了贼船,没想到自己就在陶凌晓的贼船上! 是这样的吧? 陶凌晓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疑惑、一会释然的表情变化,嘴角微翘。 随后,默默的从袖袋掏出三个小竹管递给夏有德。 夏有德有一瞬间想推辞,不过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接过了小竹管。 他将纸条一一取出。 “目标一?是谁?”他疑惑的陶凌晓。 陶凌晓反手指了指床上睡得像小猪一样的乌丫丫。 “小丫丫?!”夏有德惊讶的拔高了嗓门。 “到!” 乌丫丫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胖墩墩的小姑娘直愣愣的站在床上,双眼紧闭。 陶凌晓瞪了夏有德一眼,示意他小声些。 而后起身走到床边,轻轻拍了一下乌丫丫,小声叫道:“小妹,小妹。” 乌丫丫并没应声,仍旧闭着眼,睡得那叫一个香。 陶凌晓轻轻一推,乌丫丫顺势倒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继续睡。 “嗤嗤嗤~” 夏有德捂着嘴笑了,刚刚震惊复杂的情绪莫名消散了一些。 陶凌晓刚坐回夏有德对面,夏有德便凑上前小声问:“丫丫这么小,碍着谁啦?” “灵山白家您知道吧?大约是因为我小妹的出生破了他们的局吧?” 年前雪灾时,陈允良派杀手刺杀小妹,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师父告诉他,陈允良已经暗中投靠了白侯府,结合这几日发生的事,陶凌晓做出了大胆猜测。 “岂有此理!”夏有德咬牙,“那目标二、目标三都是谁?” “我二哥和我大哥,这事说来话长……” 陶凌晓声音低低的讲述着自家的故事。 夏有德听得目眦欲裂。 他为官三十年,办案无数,像这样忘恩负义的人,还是头一次见过。 陶凌晓讲完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本是自家的丑事,若非情不得已,他是不愿说出口的。 但眼前的情形显然不像出自那个白眼狼之手,对手已经升级到白侯这样的权贵人物,甚至是宫里的某些人。 呵,不管是谁,这一世,只要敢对自家的人伸出害人之爪,他必定给他们统统剁了去! 第165章 有几个鸟死后还有墓有碑 “啪!” 夏有德腾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双目赤红,怒不可遏的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陶凌晓的心颤了颤,“咻”转头看向床上的乌丫丫。 只见她突的直挺挺的坐起来,双目紧闭,小胳膊乱挥。 【哦豁,你们这两只臭飞奴,我就随口说说你俩撞墙撞死了,咋还跑我梦里来叫冤呢?】 【叭叭叭叭,说个没完了是吧?你你,刚刚吼叫什么?】 【还有你,怎么真撞墙了,还撞的声音这样大?】 【靠,我要睡觉,我要睡觉,你们快走吧!】 【明天,明天一定给你俩弄个衣冠冢,不,毛冠冢。】 【你俩的毛正好还在院里呢,对对对,还有骨头也在,嘿嘿,那就正儿八经给你们起个坟立个碑。】 【有几个鸟死后还有墓有碑,你俩偷着乐吧,好了,好了,快走吧,我要睡了!】 乌丫丫烦躁的挥了挥手,小胖身子往后一倒,呼呼又睡了过去。 夏有德小声说:“我们吵到小丫丫睡觉了?” 陶凌晓点了点头,心中憋笑,小妹可能是把他二人对话做进梦中了,做成了飞奴叫冤。 “那七公子,我先回去了,这事,我们明天接着议。” 夏有德说罢,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乌丫丫就醒了。 她睡眼朦胧的看着躺在床外侧的陶凌晓,嘟囔道:“三哥哥,你咋睡我床上了?” 正在假寐的陶凌晓睁开眼,笑道:“小妹你仔细看看这是哪里?” 乌丫丫使劲闭上眼,又睁开,环视一圈,目瞪口呆。 愣了几息后,“噌”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陶凌晓。 “三哥哥,我是不是梦游了?我还梦到我们去抓飞奴烤肉肉吃了。 后来那俩只被吃掉的飞奴魂魄一个劲的叫冤,围着我叭叭叭吵个不停。 我说给它俩立个毛冠冢,不,起个坟立个碑,他俩才消停。 哈哈哈,三哥哥,做梦都是反的吧?我在睡大觉呢,怎么可能去抓它们还吃掉?” 乌丫丫一头倒在床上,翘着小短腿,挥舞小胳膊,哈哈大笑。 陶凌晓听得一言难尽,适时的给她泼了一瓢凉水。 “小妹,昨晚上去抓飞奴是真的,我们烤了吃也是真的。” “什么?” 乌丫丫猛的弹跳起来,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我们什么时候抓的?” “昨夜子时,城南小山坡,我们是坐床单上飞去的。” 乌丫丫慢慢坐下来,抠着头发,望着天棚,喃喃道:“我那不是做梦吗?” “不是做梦!” “完蛋鸟。”乌丫丫呈大字状往床上一倒,有气无力的说:“我们上次吃了也就吃了,再吃就误事了。” “呃。”陶凌晓猛的坐起来,“小妹,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乌丫丫双目无神的盯着顶棚,“我们吃一次就行了,吃两次就误事了呀!” 陶凌晓无语。 昨夜吃的有多欢,现在就有多懊恼! “那怎么办?我们又吐不出了!”陶凌晓无奈的摊了摊手。 “吐不出来,吐不出来,谁说吐不出来了?!” 乌丫丫再次弹跳起来,抱起她的小枕头就要下床。 陶凌晓震惊,“小妹,你,你,你不是真要去吐出来吧?” 乌丫丫坐在床边,摇了摇头,“那不能,肉肉在肚子里都变成大粪了。” “那那是要……”陶凌晓更震惊了! 难道要用拉出来的? 想想都无法接受! “三哥哥,你在想什么?看上去像吃了屎一样!” 乌丫丫眨巴着大眼,好奇的问道。 “唔”陶凌晓努力压下胸口的不适,干巴巴的说:“我没想什么。” “不可能!你皱起的眉毛、闪烁的眼神、抿紧的嘴巴,都在告诉我,你想到了可怕的事情。” 乌丫丫一一指过陶凌晓的眉毛、眼睛和嘴巴说道。 陶凌晓握住指着自己的那只小胖手,笑道:“真没想什么,小妹你眼花了,不信你再看看。” 乌丫丫将信将疑的仔细端详了几眼。 三哥哥笑的温润俊雅。 她疑惑的嘀咕:“难道是昨晚梦里被那两只飞奴吵的没睡好,眼花了?” 陶凌晓垂眸,掩下眼底的笑意。 “哎呀,三哥哥,我的鞋鞋呢?”乌丫丫低头看了看床下。 陶凌晓下地,从床底下把她的小鞋子拿出来,一边给她穿鞋,一边说:“昨晚怕给你踩了,就放在床下了。” “那我为什么要睡在三哥哥房间里呢?”乌丫丫问。 陶凌晓答:“是你自己要在这里陪夏大人说话,结果,还没说两句,你就睡着了。” 乌丫丫仔细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 夏大人还分走了一条飞奴腿和一只飞奴翅膀。 呼,真是的,都大人了,还馋嘴馋到半宿拉夜隔着院子过来蹭小人的吃食。 乌丫丫碎碎念的下了床走出房间。 陶凌晓听得心底发笑,只是想到被吃掉的飞奴,心里又惆怅起来。 小妹说的对,飞奴吃一次叫偶然,吃两次,显然就破坏对方的联系网了。 会被对方发现引起对方戒备的。 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乌丫丫已经跟洒扫的小厮对话了。 “等等,等等,大哥哥,这些我要了。”乌丫丫指着小厮刚扫成一堆的羽毛和骨头对小厮说。 小厮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小小姐,您别动,您要哪根雀毛小的给您捡。” 小厮以为乌丫丫要捡雀毛玩,赶紧上前帮忙。 乌丫丫急忙阻止道:“不要动,我自己来就好了。” “啊,这些,有点脏啊。”小厮眼见乌丫丫要蹲下,急忙拉住她。 乌丫丫挣脱他的手,说道:“大哥哥,这个院子先不用扫了,明天再扫吧。” “哎,这……七公子,您看这……” 眼睁睁的看着乌丫丫扒拉起雀毛,小厮赶紧向正在屋檐下发呆的陶凌晓求助。 陶凌晓回过神,看了两眼乌丫丫,而后笑着对小厮说:“让她玩吧,玩够了就不玩了。” 小厮瞪大眼不解的看着陶凌晓,见他半分不像做假,叹了口气行了个礼,便拖着扫帚往外走。 走到拱门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陶凌晓竟也蹲下开始扒拉雀毛。 他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真没见过哪家宠孩子宠成这样的! 这边,乌丫丫小心翼翼的将鸽子骨头摆出了形状,而后开始往上摆羽毛。 陶凌晓学着她的样子,一边帮着摆,一边问:“小妹,这有什么用?” 第166章 现在小道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乌丫丫转头看向陶凌晓,一脸沮丧的说:“吃掉了就回不来了,我不得弄个假的给送过去吗?” “假的?”陶凌晓一个头两个大。 假的谁会信呀? 难道把这一堆骨头皮毛粘起来给人送过去? 关键是人家得认这个事儿啊! 乌丫丫望着一瞬间脸色变了二十八变的陶凌晓,漂亮的大眼中慢慢聚满惊讶。 她歪着头,萌萌哒问:“三哥哥,闻大鱼还教过你变脸吗?” “没有啊。”陶凌晓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对上乌丫丫黑葡萄般的大眼,笑道: “小妹也学会打趣三哥了,调皮!” 说话间他抬手想刮乌丫丫的小鼻子,乌丫丫猛的向后一躲,嫌弃的说:“三哥哥手脏!” “好吧,确实挺脏的。”陶凌晓瞅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那小妹,你说的这个假的要怎么做呢?” “三哥哥甭管了,你只管去把昨天那两个小竹管要回来就行。” 乌丫丫挥挥小胖手,说的异常轻松。 陶凌晓摇头笑笑,对乌丫丫说:“小妹,三哥哥有个问题一直没想通。” 乌丫丫抬头,呆萌的看向陶凌晓,不解的问: “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它有可能就是不通啊,三哥哥老去想它干嘛?不累吗?” 陶凌晓被噎了一下,幽怨的瞅着乌丫丫。 乌丫丫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干了对不起三哥哥的事,小手抠了抠地面,咬了咬嘴唇,问道:“什么问题?” 陶凌晓嘴角微微一翘,说道: “小妹,你说上次抓的飞奴中有三只带的信都是对付咱家的,传信的人用一只飞奴传就行了呗,干嘛放出三只呢?” 乌丫丫捏着一根羽毛捻动着,自恋的说:“三哥哥,他们是不是知道我想吃飞奴肉肉,所以多派来两只?” 陶凌晓腾站起来,有些话不能跟小妹说,能被她带到沟里去。 他转身优雅往外走,乌丫丫补了一句话,“三哥哥,我是个人。” 陶凌晓脚下一绊,瞬间又恢复从容。 可能,也许,大概,确实是他想多了。 他总觉得他小妹是万能的,会方外之术、懂相术风水、能制符炼丹。 其实,小妹也是世间之人啊! 也要遵循天道规则。 陶凌晓离开后,乌丫丫瞅着地上摆好的两只鸽子形,嘻嘻一笑。 “幸好吃飞奴吐了飞奴骨头,羽毛也算齐整,接下来,我就让你俩好好喳巴喳巴。” 她小胖手一抓,躲在墙缝里的两只飞奴鬼被她抓在手里。 [小神尊,饶命饶命,我们错了,我们不敢了!] “我看你们敢的很,竟敢扰我清梦!” 乌丫丫看着手中露出来的俩飞奴鬼头,说的咬牙切齿。 [我们,我们只是恰巧,恰巧进入你的梦里,要怪就怪您三哥和那老头半夜三更聊的叭叭叭的,不然我们也找不到机会啊!] “哼,这就是认错的态度?还找机会,找机会,我让你们找机会。” 乌丫丫的小胖手一松一紧,拿捏的两只飞奴鬼嗷嗷叫。 [哎哟,哎哟,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别让我们见光啊,受不了,受不了。] “受不了了就说实话,为何不去投胎?” [投胎还是只鸟,我们受够了!]一只飞奴鬼脖子一梗,赌气的说。 乌丫丫闻言,小胖手当空一指,有两只路过的鸟飞来落在墙头上。 “你俩说,当鸟儿快不快乐?” [快乐,快乐,我们很快乐!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 乌丫丫小胖手使劲一握,“听到没?他们说很快乐!你们还不说实话吗?” 这家伙,完全忘了自己曾经累死累活修炼了一千多年是为了什么? [唉,说说说,我们去过地府禽属衙门,他们不收我们,把我们赶回来了。] “为啥赶你们回来呀?”乌丫丫好奇的问。 [他们说我们谎话连篇,谎报死因,责令我们回来整改。] “谎报死因?回来整改?”乌丫丫懵。 现在地府衙门办事这么正规了? 以前咋没听说过? 不过,这衙门的事她真不懂,特别是地府衙门,她又没进去过。 除了听说过阎王爷和黑白二仙,其他的官员、官职、岗位她一概不了解。 两只鸽子鬼见她疑惑,急忙开始解释。 一只说:[那负责登记的鸟鬼问我们是怎么死的?我们说是被小神尊烤了吃掉的。 鸟鬼非说我们是撞墙撞死的,死因对不上,不给办落户。] 另一只:[对对,鸟鬼让我们回来核对死因,不然不给落户,我们没办法才跑进您梦里的。] 乌丫丫抓狂,“我说你们撞墙撞死了这事他们咋知道哇?” 她昨晚跟夏友德信口胡诌的,这咋就传到地府了呢? 现在小道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小神尊,您大概还不知道吧?]一只飞奴鬼神秘兮兮的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乌丫丫下意识的问。 [昨天晚上,跟您三哥哥说话的那老头,他可是判官转世。] [您是小神君,他是判官转世,你们二位的话,句句都被记录在册啊。] [对对对,你们的话还有单独的小本本记录,不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一个本本,噢不对,我们是普通鸟,嘿嘿。] “我擦!这么复杂吗?停停停,让我静静,你俩闭嘴,叽叽喳喳吵的我脑仁疼。” 二飞奴鬼立即闭嘴! “所以,昨晚我答应给你们起坟立碑,你们就消停了?” [……]两只飞奴鬼闭嘴不言。 “你俩几个意思?又欠收拾了?”乌丫丫小手一收。 [呜呜呜,是你让我们闭嘴的!]一只飞奴鬼委屈的说。 “现在可以说了。”乌丫丫对这俩二货深感无奈。 [是呀,是呀,小神尊给我们起坟立碑,我们就是小神尊的人,不,鬼了。 到时候那负责登记的鸟鬼还不得把我们供起来……来……] 那小飞奴鬼迎着乌丫丫阴恻恻的目光,越说声越小。 “你俩心眼儿比我还多哈。”乌丫丫冷笑一声。 “不敢,不敢。”俩飞奴鬼立马怂了。 “哼,你俩助纣为虐,本就该死。现在有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们干不干?” [干干干!干!] 俩飞奴鬼想都不想,立即应下。 第167章 鸟亡自古如灯灭 陶凌晓去拿小竹管回来时,看到那个负责打扫客院的小厮正扒在拱门外探头探脑往客院里看。 “咳咳~” 他目光微沉,假咳两声。 小厮吓了一跳,猛的转身贴在墙上。 待看清是陶凌晓之后,他吁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你在这里干什么?”陶凌晓平静的问,毫无波动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小厮怜悯的看了陶凌晓一眼,指了指客院里西墙根下,小声说: “七公子,从您离开院子,小小姐她就在那里嘀嘀咕咕。 她还,还跟墙头上的那两只鸟说过话,她,她是不是……” 小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下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陶凌晓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又看向小厮,眼中的戾气一闪而逝。 小厮后背莫名一凉,他“嘶”了一声,双手环胸摸了摸胳膊。 陶凌晓压下心中的戾气,淡淡的问:“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小厮摇摇头,“离的有些远,小小姐嘀咕的声音并不大,我大多没听到。 不过,她跟墙头上的小鸟说话声音有些大,我听清楚了。” “噢?她跟小鸟说什么了?”陶凌晓淡淡的问。 小厮说:“他问小鸟快不快乐。” 陶凌晓微微扯了下嘴角, “小孩子家家,喜欢对着花草飞鸟走兽说话,有什么不对吗?” 小厮挠着头,想到自家弟妹小时候好像也这么干过,知道自己误会了。 他干巴巴的笑道:“对不起,七公了,我错了,是我多心了,我,我是担心小小姐一个人,一个人……” “你是好心,我知道的,好了,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陶凌晓微微一笑。 小厮闻言,猛的松了一口气,行了一礼,小跑着离开了。 夏有德府上的下人规矩还算不错,他之所以不要丫鬟小厮伺候,是怕小妹的特殊被人发现。 看了一眼跑远的小厮,他转身大步走进院子,笑道:“小妹,我回来了。” 乌丫丫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三哥哥东西拿来了吗?” 陶凌晓笑着点头。 乌丫丫看向自己的小拳头,叮嘱道:“你俩要听话哟,好好的把任务完成,我亲自超度送你俩进地府落户。” [好的好的!] 俩飞奴鬼感动的要哭了。 小神尊亲自超度,到了地府衙门,说不定还能混个鸟官当当,到时候就不用转世轮回了。 要是转世轮回的话,谁知道要落在什么鸟人手里训来训去,更不知道会被谁吃掉? 乌丫丫小拳头一挥,两只飞奴鬼“咻”附在了各自的毛骨上。 乌丫丫的小胖手快速的结了一个繁复的手印,步罡踏斗,嘴里念念有词: 鸟亡自古如灯灭,鸟死依然能复生,法力法术大无边,定叫死鸟回世间…… 她此时神态庄重,仿佛神灵附体。 陶凌晓不由萧然起敬,可听到她念的咒语,又莫名觉得想笑。 在绕地几圈之后,乌丫丫两只小手相合,食指并拢,迅速指向地上两堆鸽毛鸽骨。 陶凌晓觉得眼前似有流光闪过,又似是错觉。 几息之后,地上的鸽毛鸽骨仿佛有了生命,一点一点支棱了起来。 陶凌晓惊讶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张成了o形。 起死回生术! 真的有起死回生术! “三哥哥,它们不好吃哦!”乌丫丫奶萌奶萌的跟陶凌晓解释。 【看三哥哥嘴张的那么大,不会是又馋飞奴肉肉了吧?】 【这俩玩意儿可不好吃,光剩羽毛和骨头了,嘻嘻!】 陶凌晓慢慢回神,一言难尽的看着乌丫丫。 原来,在小妹心里自己就是个馋种! 他合上嘴巴,咽了咽唾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乌丫丫的心声又整巴上了。 【我看到三哥哥咽口水了,果然是馋了!】 【让我算算,最近有没有吃飞奴肉肉的可能,咕咚……】 陶凌晓心中哼笑,到底是谁馋了呀? 某人咽口水的声音,隔着院墙都能听见。 乌丫丫举着左手,大拇指掐来掐去,最后叹了一口气。 【唉,最近吃不到飞奴肉肉了。】 【三哥哥没有口福!】 陶凌晓被她的心声气笑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裤脚。 低头一看,那两只复活的鸽子,正用尖尖的嘴叼着他的裤脚一拉一扯。 “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他跳着脚往后退了两步,两只鸽子被甩开,人性化的歪着头,像是询问他为何躲避? “这这这……它们这是要干嘛?”陶凌晓一手捂胸口一手指着俩鸽子。 太玄幻了,原谅他一时不能接受。 更要命的是,这鸽子眼珠子还转了转,像是讨好他一般。 陶凌晓觉得他快心梗了! 眼前飞奴其实就羽毛加一堆骨头。 太瘆人了!有木有? 乌丫丫看看三哥哥,又看看两只鸽子,眼里满满的疑惑。 “怎么了三哥哥?小竹管取回来了吗?” 她上前两步,歪着头,瞪着萌萌的大眼睛。 陶凌晓机械的将小竹管递给她。 乌丫丫接过小竹管放在两只鸽子跟前,“你俩瞅瞅,哪个是你们自己的?” 两只鸽子抬起小爪爪,各自按住一个小竹管。 乌丫丫分别给它们绑在翅膀下,嘿嘿一笑,“大功告成,起飞!” 她将两只鸽子扔了出去。 鸽子跌跌撞撞在快要撞到墙头时,突然直线升高,一只往东南,一只往西北飞去。 这是对墙过敏了! 陶凌晓缓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问道:“它们送到信后会怎样?” 乌丫丫笑呵呵的说:“会原路返回啊。” “啊?他们还能用啊?”陶凌晓郁闷了,那不是便宜了那些坏蛋? 乌丫丫边蹦哒着往自己房间边跑边说:“不能啊,回去就死掉了。” 陶凌晓松了口气。 反正别便宜了敌人就成。 乌丫丫推开房门,回身对陶凌晓说: “它们回去后,看上去是累死的,这俩飞奴鬼会顺着我下的牵引,自己回到这里。” 陶凌晓身形微顿,瞅了眼昨晚烤飞奴的炭灰,赶紧跟着乌丫丫进了房间。 他还要给小妹梳洗,他是个合格的好哥哥。 城西翟府。 “老爷,老爷,来了。” 翟府管家翟民兴奋的举着一只鸽子跑进主院。 第168章 飞奴被吃了后的连锁反应 花厅里,翟清永正在与他的夫人白玲珑说话,翟民的大嗓门令他微微皱眉。 他给白玲珑使了个眼色,白玲珑心领神会的去了其他房间。 翟民跑进来,回身关好门,将鸽子举到翟清永眼前。 “老爷,那边的信来了。” 翟民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眼底闪着决绝的光芒。 翟清永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紧张的盯着翟民手中的鸽子,拳头握起松开又握起。 自前几日飞奴离开,主仆二人就一直忐忑不安。 说实话,他对这封来信既盼又怵。 盼是想早日结束这份忐忑,怵是不知道又要面临什么样的斥责或惩罚。 前些日子有三个和尚带着那人的手信秘密找到自己,要求自己配合他们行事。 但是行事失败了,他迫不得已制造了三个和尚自杀的假象。 失败的消息传回去,想必那边会狂风暴雨吧? 以那人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自己舒服了。 “老爷,老爷?” 翟民见翟清永盯着鸽子久久不回神,小心翼翼的提醒。 翟清永目光闪了闪,对翟民说:“把信取下来吧。” 翟民点点头,一手提着鸽子,一手开始解鸽子翅膀下的小竹管。 他的手微微有些抖,解了好几下才解开。 他顺手把鸽子往地上一扔,殷勤的将小竹管捧到翟清永面前。 翟清永接过小竹管,深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从小竹管中取出纸条。 纸条上五个字:事成否,速回。 他的目光闪了闪。 是那边还没收到自己的传信吗? 翟民伸着脖子,“老,老爷,上面怎么说,骂我们了吗?还是要惩罚我们?” 作为翟清永的管家兼心腹,许多事翟清永都是交由他经手的。 翟清永把纸条递给翟民,对他说:“你自己看看吧,好似,我们这两次传的信,他还没有收到。” 翟民看了一眼纸条,皱眉说: “看来是这样了,老爷,老奴听闻,前些天青州府刮过飓风,据说损失惨重。 您说,我们的飞奴会不会正好遭遇了飓风,呃,出事了?” 翟清永捏了捏眉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老奴也是今天刚刚听说的,消息才传过来。”翟民回道:“算算时间,正好能对上。” “那应该是出意外了。”翟清永叹了一口气。 翟民问:“那三个和尚的事,我们怎么办?再传一遍?” 翟清永点头,目光转向地上的那只鸽子,“咦,那飞奴怎么回事?” 翟民低头看了一眼,用脚轻轻踢了踢,鸽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啊。” 翟民赶紧弯腰捡起鸽子,轻轻摇着,“死,死了。” 翟清永“噌”站起来,转过书桌走到翟民跟前,仔细看了几眼鸽子,疑惑的问:“这,这是累死了?” 翟民一脸绝望,“看上去好像是,我们怎么跟那边交待?” “交待什么?天灾不由我们啊,只是没法再去信了,得等下次的飞奴飞过来。 唉,我怎么感觉最近有些邪门,事事不顺。” 翟清永烦躁的甩了下袖子,在房间里来回踱起了步子。 “老爷,您说,会不会,会不会是我们动了闻大儒的弟子,闻大儒他、他……报复?” “不能吧?这前后才几天时间,闻大儒人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就算他要为弟子出头,不是应该找夏有德的麻烦吗? 他弟子在夏有德治下被绑了,绑匪死了,他不应该向夏有德问罪? 再说,他再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天上的飞奴与这事有关吧?” 翟清永给自己找足了借口,安慰自己那颗不安的心。 这两天他觉得好似有一张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窒息。 翟民感叹道:“老爷说的对,一切可能都是巧合。 不过,谁能想到,那个姓陶的秀才,竟然是闻大儒的入室弟子呢?” 正在踱步的翟清永听到这话,突然脚下一慌,“阿民,阿民,我们忘了把这个重要的消息传给那人了。” 他们要处置的“目标二”,是闻大儒的入室弟子啊。 翟民一愣,见翟清永眼神慌乱,急忙安慰: “老爷,老爷,您先莫慌,这事与咱无关啊。 绑架闻大儒弟子的人,是那三个和尚。 再说,也许那边就是因为陶秀才是闻大儒的弟子,才来废了他呢。” 翟清永听了翟民的话,冷静下来。 翟民说的对,也许那边已经知道此事,特意派人来弄废人家的。 他暗暗吁了一口气,喝了口茶水,问翟民:“虚妄还没有信吗?” 翟民摇了摇头,“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翟清永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对翟民说: “昨天那信传到后,那人铁定震怒,到时候就推到虚妄身上吧,谁让他关键时刻玩失踪呢。” 翟民点头赞同。 确实怪那个虚妄。 说什么布阵高手,竟然在关键的时候被破了阵,还害得主人差点暴露。 他倒是好,一个人不知道到哪里躲清闲去了。 那就不要怪他们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主仆二人商量了一下如何应对那人的狂风暴雨。 却不想应对了个寂寞,那人脾气有点急,直接派了个大佬过来,这当然是后话。 京城。 白侯爷白得贤这半年来可谓春风得意。 自己府上最近双喜临门。 嫡长孙白如宝这半年来突然开窍了。 可谓是过目不忘,出口成章,连国子监祭酒那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见了他的都要夸几句。 这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难道是去年春天起九阴聚运阵失败,反倒积了德,助那老婆子的手段得逞了? 话说回来,他那老婆子余明梅可真能活啊,都在床上卧病不起几年了,还活得好好的。 后宅阴私手段也越发的了得了。 看在宫中淑妃出自她的肚子里的份上,自己一直容忍着她。 现在看来也不是没好处。 坐在轿子里的白得贤得意的摇头晃脑。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嫡长孙是真的出息了。 白家更上一层楼有指望了。 另一喜也与自己的嫡长孙有关。 第169章 乐极容易生悲 白如宝前段时间终于成亲了,也是白侯夫人余明梅一手促成的。 喜上加喜了,白得贤这孙媳妇终于进了自家门了。 那个晁犟驴不是不想跟自家扯上关系? 哼哼,他说了不算噢。 他大舅子的二儿子的闺女,不照样进了自家门。 管他拐几个弯,沾亲带故就行。 每天看着晁犟驴黑着个脸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就很高兴。 “老爷,到了。” 轿子停下,他的长随白奎上前掀开轿门。 白得贤悠然自得的弯腰下轿,却见管家白明急三火四的迎上前,好心情瞬间少了一半。 “侯爷。” 白得贤脚步微顿,点了下头,并没有应声。 三人直接来到白得贤的书房。 “什么事,能让你这个管家在府外那么失态?”白得贤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气。 白明赶紧将手中的小竹管递给白得贤,“老爷,那边来信了。” 白得贤接过,转身坐到书桌后,并没有急着看。 他眼神凌厉的看向白明:“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失态?” “侯爷,老奴错了。” 白明赶紧跪下,匍匐在地上认错。 这事是他急吗?分明是主子急。 一天十八遍的问飞奴回来了没,现在他急着给送上,又被嫌弃了。 白得贤挥了挥手,“起来吧,下不为例。” “谢侯爷。” 白得贤垂眸,从小竹管中取出纸条,轻轻捻开。 只一眼,便猛的站起,“啪”一掌拍在桌子上。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白明和白奎二人急忙低下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 “侯爷,有人送来一封信。” 正在书房里气氛紧张的时候,外面传来通报声。 白明急忙抬头看了白得贤一眼,见白得贤点了点头,他转身拉开书房门。 门外,一个小厮递来一封信,白明接过,问道:“是谁送来的?” 小厮摇摇头,“问了,对方不说,只说事关重大,一定要交到侯爷手上。” 白明挥挥手,示意小厮退上,随后仔细关好门,快步走到书桌前。 他看着手中的信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侯爷,此信来路不明,要不老奴先拆开……” “不用。”白明的话还没说完,白得贤便将他手中的信抽了过去。 信封上有一个小小的梅花标记,那是他与人通信的标志。 管家悻悻的收回手,退到一边站好。 白得贤瞅了他一眼,说道:“本侯知道你是为了本侯的安危着想,不过,这信没有问题。” 白明愣愣的点点头,他确实是怕信上有毒,才那样说的。 幸好侯爷理解他。 他有些小小的感动。 “你先去忙吧,让白奎在这儿伺候就行了。”白得贤说道。 “是。”白明恭谨的退出了书房 白得贤并没有急着看信,而是对白奎说:“翟清永那个蠢货把事情办砸了。” 白奎一改之前在白明跟前时的谨小慎微,眼神凌厉了几分。 “侯爷,您说的是那个几个目标?还是夏?” 白得贤将纸条往前一推,“都不是,你自己看吧。” 白奎拿起纸条看了一眼,“虚妄失踪了?三绝阵被破了?不是说那阵法无人能破,万无一失吗?” 白得贤皱眉,“呵,就是失败了! 我们压制夏有德二十年,他竟然还能撑着不投诚。 布下的死阵也破了,难道他真如大师说的,他是什么神明转世?不对!” 白得贤说到这里,猛的坐直,眼中惊疑不定。 “阿奎,你也知道,我们的计划变了。 给夏有德布的这个阵法,现在破不破都无所谓了,我们等不到两年那么久。 前些日子不是飞奴传信,让翟清永速速除掉夏有德吗? 还有那位大师说的那三个目标任务完成的如何,翟清永也未提及。 他如今只提了虚妄失踪、阵法被破一事,难道那四只飞奴尚未到翟清永手上?” 白得贤心头发凉。 要真这样,那四只飞奴去了哪里? 算算时日,一个来回都该飞完了。 他不知道,那四只飞奴早就祭了乌丫丫的五脏庙。 “这……”白奎同样惊心,“飞奴出任务,偶有推延也是存在的,也许它们只是推迟了。” “会不会被人抓了?”白得贤肉疼的说。 四只啊! 侯府一共十只训好的飞奴,给了翟清永两只,自己八只。 如果一下子少了四只,想想都肉疼。 那位大师起的卦也怪,卦中带四。 他解了半天卦,非说要对付的这四个人合格太硬,需要逐个击破。 要破局,必须一人一信,方可成事。 他就信了。 奶奶的,他就真的信了! 现在想想,四封信的收信人不都是翟清永吗? 用一只飞奴不行吗?! 这下一次损失四只飞奴,肉疼死了! 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那信如果落到他人手里,就有些糟糕了。 白奎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他训飞奴多年,飞奴送信从未失误过。 “也许遇到了恶劣天气?若是遇到太极端的天气,飞奴殒命的事也是有的。” 白奎试探性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得贤闻言,愣了一瞬。 今日早朝上,青州府上折子说前段时日青州府遭遇百年不遇的飓风,难道…… 他将这事与白奎一说,白奎立即恍然,“这就对上了,侯爷,那四只飞奴,八成折在了飓风里。” “你如何这般肯定?”白得贤问。 白奎说:“属下训的飞奴,任务不结,除了觅食,不停不休……它们是忠心的。” 说到最后,白奎有些哽咽。 白得贤慢慢坐下,问道:“遇到危险,它们不会绕路吗?” 白奎摇头,“不能,他们只记得训练路线,不会自主择路。” 白得贤稍稍松了一口气,“那还好,至少我们的信不能落在他人手里。” 白奎心疼的点头。 自己一手养大并训好的飞奴,如同自己的孩子,折一个他都疼的慌,更何况一下子四个。 “侯爷,那位大师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他算得也不算准嘛!” 白奎沉默几息,提出了质疑。 (天道:我亲闺女要吃飞奴肉肉,准不准的本天道说了算。) 第170章 这句话就像一把无比尖利的刀 白得贤意味不明的看了白奎几眼,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说: “阿奎,有些事该你知道时你自然会知道,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他确实有几分本事。” 他之前对相术阵法这些玄幻的东西,说不上多看好,但是敬畏之心还是有的。 要说真正相信这些,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这还得益于他的老婆子,余明梅。 在他的印象里,余明梅一直喜欢搞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遥想当年,余明梅下了血本重金求来一尊送子观音,送给了她的堂姊妹的儿子做大婚贺礼。 也就是送给了世代单传的夏家。 送子观音似乎真的给她堂姊妹家带来好运,打破夏家世代单传的局面。 对方先后得了三个大孙子。 后面又得了八个重孙子。 他以为余氏真的良心发现了,准备与她的姊妹们好好相处了。 前年才偶然得知,余明梅哪有那么好心? 她在送子观音上动了手脚。 夏家是改换了单传门庭,但,之后会世代憨直,不会再出惊才绝艳之才。 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去年,那位大师派弟子虚妄去西北府办事,但虚妄自小在山上长大,对世事知之甚少。 于是,那位大师便把虚妄托付给了他。 当时正好翟清永调任西北府任同知,白得贤便设了个局,将虚妄顺理成章的送入了翟清永的保护范围。 但在他们出发前,他的好老婆子余明梅,派人悄悄找到了虚妄。 她不知从何处得知,虚妄手上有个上古阵法,能让笨人变聪明。 余明梅生了两女一儿,儿子是老来子,得一金孙,白如宝。 奈何白如宝蠢笨如猪,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 如今有改头换面的机会,余明梅当然不会放过。 因此不惜砸下重金请虚妄出手。 可能是给的钱到数了,设阵的条件又齐备,虚妄痛快的答应了。 听说这个阵叫“吸元阵”,能从一人身上吸取精元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上。 虚妄真的做到了。 在阵法启动三个月后,白如宝的变化肉眼可见。 半年前,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 人还是那个人,就是精神不同了,头脑聪慧了。 他不得不佩服那老婆子余氏,是个狠人,自己都卧床多年了,还惦记着如何踩巴自己的堂姊妹。 这一点他可能不如老妻,去年开春听信江湖术士之言,搞了个九阴聚运阵,竟然失败了。 差点赔上整个侯府。 幸亏当初当机立断,断臂自保。 只是可惜了老家白得钱那一支。 这个仇,至今未报。 在看到孙子的变化后,他果断让虚妄对夏有德动手。 听说那阵法也很见效,在两三年内便能于不知不觉中要了夏有德的命。 只是,他现在等不及了。 那个位子必须尽快落在自己人手里。 “侯爷,侯爷,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白得贤微微皱眉,这个白明今天是怎么了? 频频失态! “去看看。”他不悦的对白奎说。 白奎转身出去了。 白得贤这才拿起手边的信封,抽出一张信纸一目两行看完。 “砰~” 他一拳捶在桌子上,“呼哧呼哧”喘如老牛。 岂有此理! 自己低声下气的去求闻长风收自己的嫡长孙为弟子,他推三阻四不说,竟然躲出了京城。 原以为自己的嫡长孙变得聪慧有加,假以时日,闻长风必会注意到。 到时,再提拜师一事,定能如愿以偿。 却不想这个老东西在西北府收了两个穷小子为关门弟子。 他这是在嘲弄自己呢?! 翟清永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为何第一时间不向他汇报? 还要让他从陈允良口中得知此事。 他低头看着信,眉头越皱越深。 陈允良为何那样关注西北府灵山那一家人? 大师是陈允良引荐给他的。 推算出那三人脱离天道掌控、于社稷不利、阻白家大业的是大师。 一个普通农户的孩子,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他不是被人利用了吧? 白得贤想到这些,心中掀起巨浪。 白奎提着死鸽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双目赤红、惊疑不定、怒火滔天的白得贤。 “侯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白得贤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压下心中的震怒。 他看到白奎手中的死鸽子,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了?” 白奎将鸽子呈上,心疼的说:“今天带信回来的这只飞奴也死了,看上去是劳累过度。” 白得贤闻言,沉默了好久,才无力的挥挥手说: “唉,阿奎,把它埋了吧,毕竟为我们做了不少事。” 白奎应了一声,见白得贤没有再跟他说话的意思,便告退一声出了书房。 就在他关门的时候,白得贤突然说:“让白明去处理吧,你与我出去一趟,备马车。” “是。”白奎应下,赶紧下去安排马车。 主仆二人匆匆出门,在府门口见到几个小厮抬着一个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白得贤上前一看,被抬的人正是最近让他得意万分的嫡长孙白如宝。 此刻的白如宝双眼茫然、精神萎靡,仿佛丢了魂儿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得贤心中莫名惊慌。 …… 飞奴的主人们如何心焦与乌丫丫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她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夏有德的性命之忧虽然还在,但目前是安全的。 乌丫丫到底是在府里待不住,央着陶凌晓带她到街上玩。 陶凌晓倒是还想再去审审那个虚妄,乌丫丫说:“不用啦,等他自己想开了,就会说的。” 陶凌晓不明所以,笑问:“把人关起来,就能自己想通了?” “昂,能的,三哥哥放心吧,再过两天保证他如实交代。” 乌丫丫蹦蹦哒哒的在陶凌晓跟前跳着。 陶凌晓笑着牵过乌丫丫的小胖手说:“行,听小妹的,我们出去玩喽。” “嗷嗷,出去玩喽,三哥哥,今天我带了荷包,我请客。”乌丫丫大气的说。 “好啊,小金主,走吧。”陶凌晓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子,夫子,我们也要去。” 夏有德的八个孙子一窝蜂从拱门涌进院子,围着兄妹二人叽叽喳喳嚷着。 乌丫丫“呵呵”冷笑,“你们的功课写完了?” 真是白瞎一张嘴,专戳人心窝子。 学生最不爱听的话是什么? 那就是:你作业写完了吗?写完了吗? 这话就像一把无比尖利的刀,直接刺向学生的心坎儿,令人恨不得原地升天。 第171章 算个小账而已就被惦记上了 最年长的夏家长孙飞渊笑嘻嘻地说:“小师姑,放心吧,我们明天肯定能按时交上功课。” 这天真样,一看就是一个还没有遭受社会毒打的单纯少年。 陶凌晓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咬着后牙槽说:“嗯,希望你们的功课能够完成得很出色。” 他陪小妹出去玩,带上这么一串累赘真是煞风景啊。 但不给他们点教训又不是他的性格。 【哑哑哑,三哥哥这笑叫皮笑肉不笑。】 【此笑一出,谁与争锋?!】 【兄弟们,希望你们明天还能笑出来,希望你们到时不要怀疑人生噢。】 乌丫丫怜悯的瞅着这一群小子,心里已经为他们默哀三息。 陶凌晓低头挑眉,小妹又乱用词语了。 看来,收拾的还是轻了点。 乌丫丫压根想不到,自己眼中的怜悯还要分给自己一份,默哀三息要分给自己一息。 欢快的夏家大孙们,显然对自家爷爷的安排毫无所感。 这么多年他们浑浑噩噩的过着,如今一朝清醒,好想出去见识见识。 他们不明白,爷爷为什么在他们的身体刚见好转,便押着他们跟陶夫子学习。 平白给他们降了一个辈分,还得称眼前这个小豆丁一声小师姑。 夏有德心里是沾沾自喜的,大孙子们能被闻大儒的弟子教授一段时间,真是三生有幸。 入不入师门无所谓,好歹挂个师徒之名。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嘛。 但这话不能明说。 显然,孙子们与爷爷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各整各的。 现在的孙子们兴奋的像打了鸡血。 “没问题,那么点功课一会儿就写完了。” “是是是,我们能完成。” “我好久没出去玩了。” “我也是……” 夏家八孙又开始吵嚷起来。 “停停停,吵死了。” 乌丫丫举着两只小胖手喊停。 “你们非要跟着出去也行,可要自己带好银钱,我可不管给你们买零嘴。” 乌丫丫捂着自己的小荷包,大眼骨碌骨碌转,心里噼里啪啦打算盘。 【我跟三哥哥两个人出去,要是买米糕的话,一人一块。三哥哥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那就都是我的了。】 【带上你们,要多买八块,擦,多买八块呀,两个顶一个,两个顶一个……那就等于四个我?!】 【我天,我的荷包肯定会突突突瘪了。】 陶凌晓看着乌丫丫扭巴着小胖手指在算数,遮唇暗笑。 这算术水平真是不咋滴啊,回头得好好给她上上课了。 乌丫丫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心里算个小账而已,还能让自己的老三哥惦记上。 夏飞渊不知道夫子、小师姑心中所想啊,他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 “放心好了,小师姑,我们都自己带着呢,不会花您的钱。” 其他夏家大孙们也跟着拍腰间的荷包。 乌丫丫一一瞅过。 好家伙,赤橙黄绿青蓝紫外加一个靛色,挂在腰间明晃晃的显眼啊。 这荷包的妖艳程度不一般啊。 她啧了两声,干巴巴的说:“你们要不要把荷包收起来,放进怀里、袖袋都行。 这么妖艳……噢不,这么靓丽的荷包,太打眼,可别让人给偷了。” 夏飞渊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小师姑,没事的,我们人多,没人敢偷。” “就是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哪个不长眼的敢偷?” “对对,我们快点走吧。”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这八大孙可真够吵的。 乌丫丫扫了一圈,目光在夏小七夏飞钰身上停留了几息,随后牵起陶凌晓的手转身就走。 “走,三哥哥,他们不听好人劝,吃亏咱不管。” 十个人结伴出发了。 “三哥哥,三哥哥,我要吃茯苓饼。” 一伙人东张西望逛得高兴,乌丫丫更是见一样吃一样。 陶凌晓脚步一转,带着他们走向卖茯苓饼的小摊。 乌丫丫掏钱买了两小包,薄薄的茯苓饼,薄的透明,一包六张。 夏家八孙照葫芦画瓢,一人买了一小包。 乌丫丫左手一包右手一包,正在考虑先吃哪一包。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优雅的捏走了一包。 “哎,我的,我的。”乌丫丫急忙阻拦,正对上陶凌晓似笑非笑的目光。 “嘿嘿,三哥哥,你要帮我拿着吗?”乌丫丫心虚的笑道。 陶凌晓没有回答,修长好看的手指轻巧的揭开纸包,捏了一片,手顿在半空。 乌丫丫赶紧张开小嘴,心里高兴的很,三哥哥这是要喂她吃呢。 只见那只好看的指节分明的手划了个弧,那片薄薄的茯苓进了陶凌晓的口中。 “嗯,小妹请客买的东西,果然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陶凌晓享受的评价。 乌丫丫惊讶的瞪圆大眼,张圆小嘴。 【不对啊,三哥哥从来不在大街上吃东西啊。】 她机械的抬头望了望天,眨巴了两下眼。 【日头也没打西边出来呀,三哥哥咋会在大街上吃东西呢?】 【不是应该放到我的小嘴巴里吗?】 【啊,两口就要吃完了?不行,我要快点吃。】 乌丫丫急忙低下头,快速扯开小纸包,将里面六片茯苓饼一下子塞进嘴里。 两边小脸腮瞬间鼓了起来,小嘴蠕动着,像极了秋天山林里觅食的小松鼠。 陶凌晓轻笑出声。 【哇,果然好吃,三哥哥都幸福的笑了。】 陶凌晓无语。 他是因为好吃而幸福的笑了吗?! 乌丫丫恋恋不舍的看了一小贩。 不行,不能买了! 逛街的精髓就是合理利用肚子,吃遍大街上所有的美食,那才叫享受。 她小手一背,像个小老头一样,迈着小短腿带头往前走去。 在转了两条街以后,肚子都撑的鼓起来了,十人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迎面走来七八个汉子,其中有一人像是生病了,被两边的人架着。 他们低着头,走的又急又快,似没看到这边的十个人,直接撞了上来。 十人被撞的七零八散,待回过神来,最小的夏小八夏飞虎大嚎一声:“我的荷包不见了!” “啊,我的也不见了。” “我的,我的也没了。” 陶凌晓闻言,这是碰上小贼了? 还是团伙作案! 他想也没想拔腿追了上去,乌丫丫“噔噔噔”紧随其后,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那叫一个快。 到了街口,左右一看,哪里还有贼的影子。 “不好,调虎离山。” 陶凌晓又拔腿往后跑。 第172章 不好,少了一个大孙子 夏家八孙长年混沌几乎不出府,单纯不谙世事,很容易掉进别人设的局中。 兄妹二人又心急火燎的跑回来,幸好夏家八孙一个没少。 只是他们一拉溜站在墙根下,除了较大的几个,剩下的小的都在哭。 “行啦,别哭了,早告诉你们那荷包太出眼了,会被偷,你们不信。” 乌丫丫小大人似的训斥了几句。 夏小七夏飞钰抽噎了几声,瘪着嘴对乌丫丫说: “你是乌鸦嘴,你要是不说,我们的荷包说不定不会被偷。” “嘿,夏小七是吧,你胆肥了,敢说你小师姑我是乌鸦嘴?欠收拾了!” 乌丫丫撸着袖子走到夏飞钰跟前,一把薅起他往肩上一甩,“走,找你爹评理去。” “放下我,放下我。”夏飞钰挣扎。 在他们一行走出一段距离后,一条小巷子里探出一个大脑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我靠,那个小奶娃有三岁吗?竟然能扛起一个七八岁的男娃?!我眼花了吧?” 说话的人一身黑衣,面相有些憨。 “刚刚我就说动手,你们非得等等,现在怎么办?” 又一个穿褐色短打的人探出头,看着越走越远的人抱怨道。 “娘的,谁能想到那个领头的少年反应那么快,我以为他能追着老八不放。”一个穿灰色衣裳的人说。 “我们怕他作甚,他看上去瘦瘦弱弱,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索性连他一起掳走得了。”褐衣人说。 “老四,多一事不如小一事,我们就要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娃,你可别节外生枝。”黑衣人说。 “就是,你看不出那小白脸有两下子吗?不说他,就那个小奶娃子,你看看……”灰衣人朝街上昂了昂头。 六七个汉子,齐齐探头看去…… “小师姑我错了,放下我吧,放下我吧,你不是乌鸦嘴。” 夏飞钰听乌丫丫说要找他爹评理,蹬哒着腿赶紧认错。 他爹要是知道他不敬小师姑,不把他屁股打开花才怪。 “别动!”乌丫丫大吼一声。 夏飞钰立马熊了,乖乖被乌丫丫扛着。 乌丫丫大步流星,小短腿倒腾的飞快。 别人不知她为何突然发飙,她自己心里门清。 肩上扛的这小孩,今天印堂发暗,有丢失的风险,还是扛着保险。 陶凌晓上前,想从乌丫丫身上把夏飞钰接过来,奈何乌丫丫两只小胖手抓的死紧,根本拿不下来。 “小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陶凌晓歪着身子小声问。 乌丫丫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打住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夏家大孙们。 小嘴里一一数过:“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连数了两遍,随后大眼一瞪,“不好,三哥哥,少了一个大孙子!” 陶凌晓被她这一声吼吓了一跳,拍拍胸脯说:“哪儿少了,你肩上不是还扛了一个。” 乌丫丫小胖身子一僵,眼慢慢瞪大,呲起小牙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小脸慢慢染上一层红扑扑的颜色。 沉默几息后,她猛的转身扛着夏飞钰就走,边走边说:“今天刮南风,拐子有点多。” 陶凌晓闻言,胸口一窒,刮南风跟拐子有何关系? 不过,拐子这种生物,自古以来是最招人恨! 他退到队伍最后面,转头四顾,随后对落在后面的夏飞渊说:“看好你弟弟们,我们快点回府。” 夏飞渊虽然单纯,但不是傻。 他敏感的嗅到了陶凌晓身上的紧张气息,旋即将走在队外的几个弟弟揪回来,招呼他们快些走。 “米糕,好吃的米糕来,刚出炉的米糕,甜甜糯糯,好吃不沾牙……” 就在他们离衙门所在的大街越来越近时,一条小巷里突然走出来两个卖米糕的小贩。 一男一女,像是夫妻档。 乌丫丫肩上的夏飞钰仰头看向那两小贩,叫道:“小师姑,我要吃米糕。” “你听错了,他们说的是雀毛。”乌丫丫咽了咽口水说道。 “不对不对,分明是米糕。”夏飞钰又开始蹬哒。 “老实点,他们说的是雀毛。”乌丫丫厉声说。 “是米糕。” “雀毛。” “米糕。” “雀毛。” 两人都犯了犟病。 陶凌晓转头看向那两个小贩,他们推着小推车往自己这边走来,越来越近。 “他们来了,我都闻到香味了,是米糕。”夏飞钰大声嚷道。 乌丫丫回头看去,那一男一女身上弥漫着黑气,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夏小七今天果然招霉气。 她冷哼一声,嘀咕道:“两个死不悔改的东西!” 随后,突然拔腿就跑。 她这一跑,其他人也跟着“咚咚咚”一通疯跑。 人果然是有从众心理,就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连锁反应。 拐到府衙所在的大街时,乌丫丫往后看了一眼,那俩卖米糕的竟然跟了上来。 两人推着小推车,速度丝毫不亚于他们,看来这两人是要孤注一掷了。 乌丫丫迅速回头往前看去,远远的看到马大宝带着捕快孙兴和王小强走过来。 “马大叔,马大叔,我尿急,要回家尿尿,麻烦你帮我们去买几包米糕啊。” 乌丫丫扛着夏飞钰“噔噔噔”飞快的跑到马大宝跟前,错身的时候小声说:“卖米糕的杀人了。” 随后,“噔噔噔”跑远了。 马大宝想拦没拦住,一把抓住后来的陶凌晓问话,陶凌晓招呼夏家七大孙跑过之后,对马大宝说: “马大哥,他们都尿急,麻烦你帮忙去买几包米糕,在那边就有卖的。” 说罢,指了指身后,掏出一两碎银塞给马大宝,撒腿去追乌丫丫他们。 马大宝既震惊又迷惑。 但有十年办案经验的他,头脑转得不是一般的快。 这两兄妹在告诉他,他们后面那卖米糕的人有问题。 他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哈哈大笑,拔高声音对孙兴和王小强说: “哈哈,我家侄女侄子爱吃米糕,我过去给他们买一些。” 那卖米糕的一男一女,在看到官差时,便已经转头推着车子走出了一段距离。 马大宝小跑上前叫住他们。 “哎,卖米糕的,你们这米糕怎么卖?”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紧张与不安,不自觉得加快了脚步。 “哎,叫你们呢,没听见。” 说话间,马大宝已经到了跟前,抬手拍上那男人的肩头。 男人身体一僵,慢慢转回身。 “呵呵,官爷好。”男人僵硬的笑着打招呼。 “来,让我看看你们的米糕怎么样?”马大宝抬手就要去掀盖着笸箩?的笼布。 “哎~”那女人急忙抬手阻止。 “怎么,你们这米糕见不得人吗?” 马大宝的手被挡在了半空,脸色微微不悦。 第173章 嘴欠的捕头 男人一把推开女人,谄媚的笑道:“官爷,您看,随便看,我们就是做这买卖的。” “噢~,那就好,来,半斤一包,给我包一、二……十包吧。” 马大宝抬手捏了一会儿手指,最后大气的一挥手,要了十包米糕。 “唉,好好,马上,马上。”男人转身给女人使了个眼色,揭开米糕上盖的笼布。 “哟,你这米糕都包好了呀,看上去是一斤一包的?像是隔壁街老王米糕铺子里的呀!” 马大宝一眼扫过,立即看出了问题。 女人闻言,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啊哈哈。” 男人暗暗剜了她一眼,回身干巴巴的笑道:“呵呵,官爷,是这样的。 我们这买卖每天走街串巷,为了方便,都是在家里切好包好拿出来卖的。” “哎呀,你们这方法真不错。不过,你们这包的都是一斤装的。 遇上像我这样的,我家侄子侄女一大堆,给他们一人半斤一包买着都手沉的慌。 这不,要麻烦二位给分开包了,半斤一包的,可行?” 马大宝跟男人打着商量。 同时,手背在背后,朝离自己近的孙兴打了个手势。 孙兴心领神会,慢慢的挪腾着退了回去。 男人和女人可能有些紧张,两人都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孙兴离开。 男人听了马大宝的话,干巴巴的笑着说:“官爷家里可真是家枝兴旺啊,我们这就给您分开包。” 说罢,暗暗给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立即开始忙活起来。 拆包、分包,做的手忙脚乱。 “哎,你这可不行,掉到笸箩外面的都沾上灰了,你再包进去咋回事?” 马大宝看到女人将掉出笸箩外的一块米糕捡起来包进纸包,不乐意的上前给捏了出来。 王小强也凑上前,紧贴在男人身边,指着米糕说: “这块米糕掉了俩角,贼难看,虽然吃进肚子里都一个屎样,但,没吃前好歹得好看点吧?!” “对对,不是我难为你们,你看,你这包的多难看,像被狗啃过。” “你俩看上去真不像做这买卖的,哎哟,这怎么还短斤少两呢?” “头儿你说的不对,他一包就一斤,短斤的话一整包就没了。” “……” 俩大男人在跟前指手划脚,你一言我一语,男人和女人被二人整得更加手忙脚乱。 男人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霾,抬手擦了一下额头,嘿嘿笑道: “平时都是我兄弟他们出来卖的,我跟我媳妇只负责做米糕。” 男人给二人动作生疏找了个借口。 “噢,难怪呢。你们两口子啊?兄弟,你这媳妇看上去比你大不少啊?我还以为是你娘呢!” 见男人和女人都黑了脸,马大宝朝自己嘴上拍了一下。 “哎,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人就是嘴欠,嘴欠。” 那女人不悦的看了马大宝一眼,而后迅速低下头。 马大宝甚至听到了对方咬牙齿的声音。 但是,这能怪他吗? 自己搞老妻少夫,还不让人说了? 马大宝不悦的想着,眼神无意间的飘到女人的手掌上,眼神不自觉的缩了缩。 此时的女人,正伸手向男人要包糕点的绳。 马大宝清晰的看到女人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关节处、手掌的外侧、拇指根部,竟然有厚厚的茧子。 他暗暗握起了自己的右手,拇指摸索着自己手上的几处茧子。 女人,竟是个练家子。 男人呢?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男人手上。 奈何男人一直在忙活,看不到他的手掌。 忽然,女人的手迅速放在笸箩下面。 马大宝身体紧绷,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时,身后传来孙兴高昂的大嗓音: “哈哈,头儿,我闻着这家米糕的味儿挺正宗,回去把爱吃米糕的几个兄弟都叫来了。” 马大宝眼角余光扫向女人,只见她放在笸箩下的手又收了回去,继续忙活。 他不禁暗暗吁了口气。 孙兴带着人很快到了跟前,捕快们把男人和女人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爱吃的口味和数量。 眼见男人和女人的神情放松下来,马大宝快速打出一个手势。 捕快们迅速上手,将男人和女人按住。 男人大声喊冤:“哎,官爷,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抓我们?” 女人未出声,猛的顺着捕快压下的力道一低身,顺势一个鹞子翻身,脱离了捕快的掌控。 马大宝一直关注着女人,见她脱身,一个飞扑上前,大刀狠狠的朝她的背拍下去。 女人的反击还未出手,便被拍的半跪在地。 她吐了一口血,一手按着地面,抬头狠戾的看向马大宝,“你,卑鄙。” 马大宝一挥手,捕快迅速上前重新按住她。 喊冤的男人瞬间失声,咬牙切齿的看了女人一眼。 “呵呵。”马大宝冷笑了两声,“我们是捕快,专门为民除害!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出招前还要跟你说个一二三四,你跟我说卑鄙说不着。” “官爷,我这娘们她脑子不好使,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她就是祖上有舞枪弄棒的,传到她这一代让她学去了。 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真的是好人,是好人。” 男人挣扎着跪地求饶。 马大宝根本不理会,一挥手说:“带走,是不是好人,见了我们大人自有分晓。” …… 乌丫丫一路将夏小七夏飞钰扛回夏府,冲进花厅把他往地上一放,自己爬上椅子。 她踩在椅子上,捞过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一通灌。 “啊,舒服,刚刚跑的太快,渴死我了。” 她将茶壶往桌子上一放,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懵圈的夏飞钰。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夏小七,你知不知道今天错在哪里?” 夏飞钰两眼回焦,摇头倔强的说:“不知道。” 他不就是说了句她是乌鸦嘴吗? 错了吗? 她就是个乌鸦嘴! 他不就是想吃块米糕吗?又不花她的钱! 错了吗? 她竟然不让吃! 不让吃也就罢了,竟然还扛起自己就跑。 他也是男人,不要面子了吗?! “你竟然不知道错在哪儿了?”乌丫丫往前一探身,双眼瞪的溜圆。 第174章 棉线牵毛驴 夏飞钰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往其他哥哥们身后躲了躲。 “你还躲?” 乌丫丫大吼。 夏家三孙夏飞荣把夏飞钰从身后拎出来,往前推了推。 夏飞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三哥,瘪了瘪嘴,而后转头看向乌丫丫。 他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皱眉想了半天,把今天的事捋了一遍,他觉得他没错啊! 他挠着后脑勺,转头向哥哥们求助。 看大哥,大哥摆手。 看二哥,二哥摇头。 看三哥,算了,刚才出卖自己的就是他。 看四哥,四哥低头。 看五哥,五哥垂眸。 看六哥,六哥比自己早出生两天而已,嘁,两人平时谁也不服谁。 看七……噢,七哥是自己。 他看向小八。 小八昨日刚掉了一颗大门牙,呲牙一笑,风漏的“嗖嗖”的。 “小次哥,你错在不听发,嘶嘶。” 夏飞钰深吸一口气,给了夏小八一个大白眼,心里叨叨:我信你个邪! 他最后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冷着脸问:“看夫子作何?” 夏飞钰小手指一指,“夫子没教会我怎么找错误!” 陶凌晓嘴角抽搐了几下。 想吊着他揍一顿怎么整?! 这小孩一看就是个反骨崽! “夏小七,不许怨天尤人,你自己说,自己说,你错哪了?” 乌丫丫见夏小七竟然敢攀扯自己俊美睿智的三哥哥,瞬间不乐意了,在椅子上跳着脚指着他大叫。 夏有德风风火火回到府上,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他不问三七二十二,上前一把揪起夏飞钰的耳朵,“你个小兔崽子,怎么惹你小师姑生气了?还不快道歉!” 说罢,松开夏飞钰,快步走到乌丫丫跟前,笑着将乌丫丫抱下椅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当心摔着了。” 乌丫丫被放在地上时还一脸懵圈,她眨巴了两下眼,非常认真的对夏有德说: “夏大伯,您错了,我不是您的小祖宗。 您大孙子们没跟我三哥哥读书前,他们喊我妹妹,我喊您爷爷。 您大孙子们跟我三哥哥读书后,他们喊我小师姑,我喊您大伯。 虽然我的辈分在‘噌噌’往上长,但是,隔了您和奶那辈,我还不是您祖宗。” 夏有德七窍被乌丫丫的话堵了六窍,剩下一窍像直胡同赶驴,高低转不过弯来。 他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两下又抽两下,心里像有只猫在挠他的心肝肺。 安咩俺滴个亲娘祖奶奶,这小奶娃这是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一声“小祖宗”让她嘚吧出这么多话,还特么跟大店里卖钵子似的,整得一套一套的。 夏有德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乌丫丫见他久久不语,抬手想拍拍他的肩。 仰头一看,擦,高度差了一个她、两个她、三个她…… 抬起的小胖爪子顿在半空停了两息,而后拍在对方大腿上,语重心长又说: “我要是您的小祖宗,有这么一帮棉线牵毛驴似的大孙子,哎呀娘哎,我得愁死。” 说完,她小胖手按在脑门,皱着眉头,看上去愁肠百结。 夏有德在心里把毕生所学的知识翻了个遍,甚至连律法都翻了翻,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堂堂大兖国榜眼、第一律法通,被一个三岁的奶娃子给整不会了。 他郁郁的回头扫视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拉溜站着的大孙子,恨铁不成钢。 这八个草蛋孙子,得多不治才能让一个三岁奶娃子感到绝望。 陶凌晓大概看出了夏有德的心思,捂嘴笑了一下,而后上前拱手说道: “夏大人,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发现他们八人心思纯净、头脑聪慧、各有所长。 将来据其所长好好教导,定会各自成就一番事业。” “啊,七公子,您说的是真的?” 夏有德闻言,所有的烦恼瞬间像根葱,往里一看全是空?。 他一把抓住陶凌晓的手,一双眼弯得像月牙,里面闪着晶亮的光。 陶凌晓郑重的点点头。 “是的,待再观察几日,我将他们的特长一一列出给您,您据此给他们导找先生师父便可。” “太好了,太好了!” 夏有德右手捶打着左掌,激动的来回踱步。 转了两圈与乌丫丫对上,见乌丫丫依旧愁眉不展,他回头看着陶凌晓,指了指乌丫丫。 陶凌晓笑了,朝乌丫丫努努嘴,示意夏有德自己问问。 夏有德见陶凌晓笑的真诚,暗暗松了一口气。 反正于他而言,只要自己大孙脑袋没问题就成。 他走上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问乌丫丫:“小丫丫啊,你说他们棉线牵毛驴是什么意思啊?” 乌丫丫布灵布灵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看了夏有德两眼,小嘴巴一噘,“棉线牵毛驴,不靠谱啊。” 夏有德一顿,原来如此。 他回身生气的指着八个大孙子,“你们八个,哪个不靠谱惹你们小师姑生气了?” 七个大孙子齐齐把夏小七推上前,七只手指着他,异口同声的说:“是他!” 夏小七回头瞪了一眼六个哥哥一个弟,草他大爷的,这都是些什么兄弟,关键时候没一个靠谱的。 难怪小师姑说他们不靠谱,关键时刻全是些推墙的! 他转回头,傲娇的挺起小胸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没有不靠谱!” “怎么没有,你个小犟驴,你但凡靠点谱,老老实实跟着大家走,我用得着扛你跑三里地吗?累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乌丫丫气得跳脚。 这帮夏大孙里面,就夏小七事多,顶嘴、乱跑一个顶俩。 “那是你尿急,你自己说的!”夏小七梗着脖子怼道。 “我尿急个鸟,我尿急回来先灌水?” 乌丫丫双手叉着小胖腰在夏小七跟前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说不定你是为了尿的更痛快,才先灌一壶水……哎哟,小师姑,我错了。” 夏小七还没有说完,就挨了乌丫丫一脚,脱口而出就是认错。 这死孩子就这德性,问他错哪了,就三个字“不知道”,一被教训脱口认错。 敢情“我错了”仨字是他的口头语。 乌丫丫再次抬起的脚踢也不是,不踢也不是。 抬着腿停顿了几息后,朝地上一跺脚,转身冲出花厅。 【夏小七,你给我等着!】 【哼哼,等你掉我手里那天,姑奶奶我整不死你!】 第175章 一眼看去差点原地气死 陶凌晓转身看着乌丫丫抓狂跳脚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从未见乌丫丫对谁如此迁就有耐心,夏小七是个例外。 夏小七说她乌鸦嘴,她气得跳脚却重拿轻放,这要是换了人,得挨揍! 逛了半天街,乌丫丫除了买吃的,目光几乎没离开夏小七。 她会担心夏小七,亲自扛着他跑了两条街跑回府。 夏小七在她肩膀上蹬哒着腿要雀毛吃,她仅仅是喝斥了一声。 呸,错了,是要米糕吃。 让夏小七认错,大概也只是因为夏小七逛街时到处乱跑吧? 他不禁多看了夏小七几眼,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也没啥两样啊?! “这,这这是怎么了?”夏有德看着气呼呼跑远的乌丫丫,一时无措。 陶凌晓抬手遮唇假咳了一声,对夏有德说:“没事,小孩子之间的小别扭。” “哈哈,也是,小七,还不快去给你小师姑道歉,哄不好你小师姑,午膳不用吃了。” 夏有德戳了夏飞钰脑门一下,把他的头都戳歪了。 “噢。”夏飞钰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表面看似听话,心里却是极为不服,嘴里嘀嘀咕咕: 午膳不吃就不吃,反正我现在吃的饱饱的,一点都不饿! 哎,不对呀?我明明肚子很饱了,干嘛非得要着再去吃块米糕? 当时是有人喊卖米糕,我才想去买块吃的。 都怪那卖米糕的,没事瞎喊什么?害得我…… 不对啊,我就是想吃块米糕而已,小师姑生哪门子的鸟气? 没找对思路的夏小七,围绕着米糕问题想了二十八圈,从府里转到前衙终于找到了乌丫丫。 只是,一眼看去差点原地气死! 只见乌丫丫正坐在一架小推车上欢快的吃着米糕,边上还有俩捕快端茶倒水献殷勤。 我擦!这个小土妞,给他出了一道他想了二十八遍都解不开的米糕难题,嘿,她自己倒好,在这里吃上了! (乌丫丫:傻包,我出的是米糕题吗?) 夏小七周身血液“刷”涌上脑袋,烧的他瞬间失去理智,忘了那坐在小推车上吃米糕的小土妞已于两天前荣升为他的小师姑。 他“噌噌噌”跑过去,劈手从乌丫丫手中夺过米糕,猛得塞进自己嘴里。 狠劲的嚼巴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对米糕的心头之恨。 乌丫丫举到嘴边的米糕突然不见了,抬头便看到进了夏小七嘴里。 “啊~” 她大叫一声,张嘴哇哇大哭,“哇哇哇,那是我的米糕,我的米糕。” 一个捕快赶紧又从纸包里拿出一块米糕递到她手里,“小小姐,这还有,还有好多呢。” “我不要这块,我就要那块,呜呜呜,那块我刚刚给它开过光。” 乌丫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抑扬顿挫颇有节奏感。 两个捕快左哄不成、右哄不行,被哭的大脑都麻了。 什么玩意儿? 开光的米糕? 话说,这么个小奶娃,知道开光是什么吗? 哭得像死了祖宗似的,这咋哄? 二人无奈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夏飞钰。 夏飞钰在乌丫丫刚打头哭就愣那儿,嘴里的米糕渣子往外掉都无所觉。 他觉得自己开窍了,原来哭还可以这么个哭法。 那他要不要试一下? 一时间,府衙大院里哭声震天,成就了一曲男女童声二重奏。 各个衙署的官员都聚到了前院。 “这谁家小孩,咋哭成这样?” “被米糕噎住了吧?” “我草,不会是刚刚抓来的那两个人卖的米糕有毒吧?” “我看八成是,不然马捕头带人抓他们干啥?” “快快,去找大夫啊,这小奶娃我认得,是知府大人的亲戚。” “啊,我草,快点,出事就不好了。” 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孙兴,听到要找大夫,自告奋勇撒开大长腿就往外跑。 “哎呦,谁他娘的眼瞎,撞死我了。” “哎呦。” 孙兴刚跑到大门口,与匆匆进衙的翟清永撞到一块去了。 冲击力太大,两人都撞了个仰歪蹬。 翟清永扶着腰坐起,指着孙兴怒吼:“你瞎啊!” “啊,翟翟大人,属下跑的有些急,没看到,对不起,对不起。” 孙兴不顾自己摔得浑身疼,急忙爬起来去扶翟清永。 刚扶到一半,那边夏飞钰哭声突然拔高,孙兴吓得一哆嗦,一个大马趴扑在翟清永身上,把他压在地上。 “啊哟,啊哟,疼死我了。” 翟清永二次受伤,疼的呲牙咧嘴。 人高马大的孙兴整个压在他身上,他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老脸通红。 “大人,大人,您不要死啊。”孙兴手忙脚乱的拍着他的胸口,拍的“咣咣”响。 “咳咳咳,你,你不,不,不拍,我,就就死不了!” 翟清永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孙兴给拍出胸膛了,这是没摔死要被拍死啊?! 孙兴急忙收手,紧张的手足无措。 “还不快扶我起来。”翟清永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看到傻了巴唧的孙兴,生气的吼道。 “噢噢,好好。” 孙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刚一用力,乌丫丫的哭声突然拔高,与夏飞钰一高一低,节奏感超强。 孙兴和翟清永同时一哆嗦。 这下好了。 刚刚的罗汉再叠一次。 依然是翟清永下,孙兴上。 翟清永疼的直翻白眼。 直到夏有德和陶凌风急里忙慌的跑过来,闹剧才结束。 乌丫丫终于哭够了,她停,夏飞钰也停。 乌丫丫剜了夏飞钰一眼,默默的从小推车上下来,来到小推车把手中间,想推起小推车。 奈何小胳膊太短,握着这边把手,那边握不到,握着那边,这边又够不着。 她无奈的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知道乌丫丫贪吃,这是看上这一笸箩米糕了。 他默默的上前,看了一眼乌丫丫哭成小花猫一般的小胖脸,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 而后,搬起笸箩转身就走。 乌丫丫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到搬着笸箩走呢,这个她也能搬得动。 她像忘了之前哭的人是自己一般,转到陶凌晓前面,伸手要笸箩。 陶凌晓宠溺的一笑,将笸箩交到她手上。 “哎,那个,公子,能压到小小姐……姐……” 没见识过乌丫丫扛着夏飞钰跑的俩捕快,急忙上前阻拦。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乌丫丫双手举着笸箩,小短腿倒腾的飞快,“嗖嗖嗖”跑远了。 夏飞钰紧随其后。 远远望去,就像笸箩长了两条小短腿在前面跑,后面跟着个嘴馋的小子在追…… 第176章 给米糕开光? 马大宝拍拍目瞪口呆捕快,神叨叨地说:“小小姐天生神力。” 那俩捕快木讷的点点头。 怪道哭声震天,原来是神力啊? 这逻辑……也没谁了。 夏有德目送乌丫丫和七孙子跑远,回身打算了解下情况。 一眼看到孙兴搀扶着佝偻着身子的翟清永,正在慢慢往这边挪蹭。 他快步迎上去,震惊又夸张的问:“哎哟,翟大人啊,你这是怎么了啊?看上去像受伤了啊?” “嘶~”翟清永想开口说话,奈何胸口疼的要命,一个字不敢说。 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八成被孙兴最后那一下给压断了。 孙兴见翟清永疼的说不出话,赶忙解释: “禀大人,是这样的,属下听说小小姐噎着了,想出去叫大夫,跑得太快,没,没看清路,与,与翟大人撞一块去了。” 翟清永听了孙兴的话,心中暴怒,这特娘的解释了个屁啊?! 关键词一个没说! 夏有德同情的看了翟清永一眼,“哎呀,你说这事整的,翟大人啊,你这小身板不大行啊。 往后走路可要小心了,像咱这些弱不禁风的人,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能等着别人让咱,咱得主动让别人。 不然,你说跟大兴这样的大块头撞到一块儿去,就算咱占理,就算可以索赔。 但,咱还是死吃亏是不?这玩意儿疼在谁身知道啊!”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翟清永有苦难言,脸憋的泛青,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原地去世。 “这这,这咋看上去还挺严重的呢?不敢动了啊?喘气疼不? 喘气疼可不好,八成是内伤了! 哎,马大宝,你快去安排俩人,用担架抬翟大人到医馆去瞧瞧。” 夏有德满眼关心、满脸着急,典型的好上司关心下属的模样。 翟清永虚弱的翻了翻眼,恨的……不敢咬牙切齿。 咬牙也疼啊! “是。”马大宝应了一声。 作为捕头,虽然他的名字听上去没有多少威严,但不妨碍他雷厉风行的行事作派。 他速度极快的安排了俩身强力壮的捕快过来,把翟清永放在担架上抬着就走。 翟清永不想走啊,他急匆匆回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办呢。 无奈自己一动不能动,连喘口气胸口都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抬走了。 夏有德神色晦暗不明的目送他们出了府衙大门,转身要与陶凌晓说话,却发现陶凌晓已经走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真的是……棉线牵毛驴! 他郁闷的把之前在这里哄乌丫丫的两个捕快招呼过来,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 这俩捕快一唱一和,堪比说书。 一会儿功夫把事情前因后果绘声绘色的复述出来。 当夏有德听说自己的七孙子抢了乌丫丫开过光的米糕时,他的心复杂的。 五味杂陈那种。 给米糕开光? 闻所未闻!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这个七孙子的迷惑行为。 多大的人了,还去抢三岁奶娃子送到嘴边的米糕! 眼不瘸手不瞎,那一笸箩米糕拿哪块不行?非得抢三岁奶娃子吃到嘴边的那块?! 难以理解! 真的是……棉线牵毛驴——不靠谱! 夏府前院。 “哇,快看,一个笸箩长了腿在跑。” 夏小五夏飞盛激动的着指着前方。 大发现,重大发现! 夏小六夏飞宏瞪大双眼:“啊啊,真的真的真的!。” 夏小二夏飞鸣摇头晃脑,“神迹,此乃神迹!” 夏小四夏飞辰摇的手中手掌大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小七在追笸箩!” 夏小三夏飞荣跟着起哄:“小七是不是见证了笸箩长腿的过程?” 夏小八夏飞虎跳哒着手舞足馅:“笸箩长腿,笸箩长腿!” “一边去,别瞎说,那分明是小师姑扛着大笸箩。” 夏大孙夏飞渊站出来一锤定音。 他甩了兄弟们一个大白眼,快步迎上前,“小师姑,笸箩太大了,我来拿吧。” 被乌丫丫批注的正直不阿有担当的夏大孙,不止有担当,这小话说的也艺术。 乌丫丫闻声,仰头看去。 只看到头顶硕大的笸箩的圆底。 确实挺大的。 于是,往前一举,送到了夏飞渊手上,夸赞道:“还是大师侄好,有眼力劲!” 夏飞渊赶紧接过,嘿嘿笑道:“小师姑,您真好,还给我们买了这么多米糕,辛苦了。” 乌丫丫小脚一顿,眼神一缩,黑葡萄似的大眼骨碌转了一圈。 她听到了什么? 有人明晃晃的要将她的米糕占为己有! 于是,小胖身子一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笸箩夺回手中,顶在头上“嗖嗖嗖”一溜烟跑了。 夏小七瞅了大家伙一眼,拔腿去追。 夏飞渊直到顶着大笸箩的乌丫丫不见了身影,双手仍保持端笸箩的姿势,久久不能回神。 小师姑夸他有眼力劲了! 小师姑夺走笸箩跑了! 为什么呢? “噗嗤~哈哈哈……” 刚刚还在心中吐槽大哥面上刚正、内里鸡贼的夏飞辰,忍不住笑出了声,手中的小算盘摇的“哗啦”响。 …… 陶凌晓此时正在府衙后街花好月圆糕点铺里买糕点,他每种糕点都挑了一份,让小二给包起来。 这时,掌柜走过来,笑着说:“客官近来对我们店里照顾颇多,一看就是喜爱糕点之人。 我们店里刚研制出一种新的糕点,客官有没有兴趣帮忙品鉴一下?” 陶凌晓饶有兴致的点点头,“可以,正好我今天有空。” “那太好了,请请,里面请。”掌柜高兴的将人请到后院。 后院一间装饰素雅的房间里,陶凌晓坐在上座,掌柜毕恭毕敬的站在下首。 花好月圆糕点铺,是陶家的产业之一。 陶凌风开这铺子时,就是为了让自己小妹走到哪里都能吃到自家做的糕点。 这铺子如今不光灵山有、府城有,前段时间陶凌晓外出,就是为了在京城开上一家。 有晁国公府暗中照拂,铺子已经顺利开业了。 府城这间糕点铺子的掌柜叫陶百味。 原本他不姓陶,之前的主家姓冯,他叫冯百味,再之前…… 他这人有点倒霉,跟哪家,哪家赔。 空有一身掌管铺子的好本事,最后落的在人牙子那儿一待数年。 还是陶凌风慧眼识珠、不计前嫌买下了他。 如今他在这铺子里提心吊胆干了一年零一个月,目前为止还算顺当。 “百味掌柜,可是有什么消息?”陶凌晓开门见山的问。 第177章 马大宝身上绝对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陶百味小心翼翼地往前靠了靠,甚是恭谨的低声说: “三公子,刚刚陶鹏来报,那个翟……咳,去城东一处叫怡茗苑的茶楼。 约莫一刻钟功夫,他匆匆离开茶楼回了府衙。 不到半刻钟又被从府衙抬去医馆了。 目前,陶鹏跟去了医馆。 不过,陶鹏暗中打探过,他是去见了一个人。 他们很谨慎,把他们周边的几个雅间全包了,我们的人近不了前。” 陶百味汇报的那叫一个仔细。 陶凌晓全程的关注点就在怡茗苑茶楼那个人身上,其他无用的信息自动忽略。 他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对翟清永见了什么人感到好奇。 翟清永究竟见的谁呢? 他蹙眉吩咐:“尽快查清怡茗苑那人是什么人!” 陶百味恭敬的回道:“三公子放心,陶程还在那里盯着。” 陶凌晓起身,看了陶百味一眼,笑道: “百味掌柜不必这样谨小慎微,我们陶家曾经也是出了名的倒霉之家,可谓霉运连连。 也是近三年运道才有所好转。 所以,既然挡不住霉运到来,就不要再去纠结命运如何。 与其战战兢兢、瞻前顾后,不如索性放开手脚,只管做好今天事,做好自己。 至于结果,且交给天意吧!” 陶凌晓像在说服陶百味,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上一世如何活的他不知道,这一世,他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自家人的命运。 陶百味闻言,心神一震。 是他钻牛角尖了。 运也许是与生俱来,但命却在自己手里。 做好每一天,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老祖宗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他还没一个少年看得清。 瞬间,陶百味身上像卸去了沉重的枷锁,眼中闪着自信的光彩。 陶凌晓看了他一眼,拉开房门出了房间,边往前堂走,边说: “掌柜,你家这新制的玫瑰糕,有些甜腻,少放些糖会更好吃。” “哎,哎,客官说的有道理,我们一定改进。” 陶百味笑哈哈的跟着走进前堂。 小二们纷纷看向陶百味,总觉得掌柜今天哪里不一样了。 但又说不出来。 …… 陶凌晓出去转了一大圈,提着糕点回到夏府的时候,夏有德仍在前衙。 本来罚夏飞钰哄不好乌丫丫不准吃午膳,结果,罚了自己。 他在审那一男一女卖糕点的。 两人嘴还挺硬,一直没交代,这不,午膳都没时间吃。 夏有德之所以与这两人杠上了,是因为在陶凌晓离开后,又接到了报案。 事情得从头说起。 夏有德问马大宝为何抓那两个人。 马大宝说:“他们两个杀人了。” 他说的很肯定,跟亲眼看见过一样。 夏有德问:“杀谁了?尸首在哪?仵作验过了没有?” 一连三问,把马大宝问的两眼发懵。 “那个,属下,属下是听小,小小姐说的。 再说,那女的确实会拳脚功夫,我们抓她时,她还反抗。” 夏有德听他说的理直气壮,气得胃抽筋,怒斥道: “你个二愣子,干了十来年的老捕头,咋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马大宝郁卒,嘟囔道:“属下才三十不到,怎么就成老捕头了?” 夏有德听得跳脚,“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本官说的是你犯错的事!” 马大宝脖子一梗,“属下哪里错了,抓捕犯人是属下应尽的职责。” “你还没认识到错在哪里是吧?”夏有德指着他,气得手发抖,“你一个干了十来年的老……” “大人,属下哪儿老了,属下的儿子比您孙子还小呢。”马大宝头一次脑仁不在线。 可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在意被别人说老。 夏有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厥过去绝对是他心理素质好。 “抓犯人不得讲究个人证、物证、犯罪事实? 现在你告诉我人证在哪?物证在哪?犯罪事实,被他们杀的人在哪儿? 你身为一个老……资深捕头,仅凭一句话和对方会些拳脚功夫,就断定人家杀人。 这就是大错!你这真是昏了头了!” 夏有德越说越气,最后狠狠的拍了两下桌子,旋即将手背在身后。 特么的,让这货给气糊涂了,拍桌子忘了控制力道,手疼的簌簌的。 马大宝眨巴两下眼,又眨巴两下眼。 握草,大人说的好有道理! 他当时究竟是抽了哪根大筋,说抓人就抓人? “马大宝,你发什么呆?快想想找个合理的借口放人。” 夏有德怒吼。 “不行!”马大宝下意识的反驳,“不能放。” “大街上随便抓人,你这叫失职知不知道?” 夏有德“啪啪”又拍了两掌桌子,疼的暗暗嘶了一声。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王小强在外面报告,“大人大人,有人报案。” 二人齐齐往门口看去,只见王小强抻着脖子正在往里看,竟然还一脸八卦的模样。 夏有德狠狠的剜了马大宝一眼,当头的不靠谱,手下看上去也不怎么靠谱。 上梁不正下梁歪还真特娘的有道理。 他转回办公桌后坐下,说道:“进来说。” 王小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哈着腰说:“禀报大人,隔壁街王家铺子来报案。” “出什么案子了?”夏有德问。 “王掌柜称自家给城外刘家庄刘员外送米糕的小二,半道让人给劫了。” 米糕? 不知为何,夏有德听到米糕二字,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乌丫丫在那里吃米糕……坐在屁股下的小推车。 他猛的站起来,急呼呼的问:“报案的人在哪?” 王小强指指外面,说:“在前面大堂上。” 夏有德抬腿往外走去,马大宝和王小强赶紧跟上。 到了大堂,夏有德瞧见堂下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鼻青脸肿的尤其抢眼。 王小强赶紧小声说道:“那个略胖的是王掌柜,鼻青脸肿的是小二,后面那人是刘员外家的家丁。” 夏有德点点头,往座位上一坐,直入主题,“王掌柜,你把案发经过速速道来。” 以往这样的案报到刑捕房就行,今天因为“米糕”俩字,他才亲自过问。 王家米糕铺的王掌柜义愤填膺的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城外刘员外家小孙女过百岁,米糕是给客人随礼的一部分。 王家米糕铺按时间要求做好后,让小二推着小推车去送货。 谁知,小二刚拐过一条街,就出事了。 要不是刘员外家一直没收到糕点,派人顺路来迎,他们都不知道在自家铺子门口还能出事。 王掌柜越说越气,小二也不时愤愤的补充几句。 待他们说完,夏有德已经难掩心头的复杂之情。 他问:“你们的小推车是不是车把手上缠着红布?” “对对对。”掌柜和小二急忙点头。 “是不是上面绑了一个大笸箩?” “是是是。”掌柜和小二再点头。 “米糕是不是都是一斤装,码的整整齐齐?”马大宝插话问。 掌柜和小二转头看向马大宝,齐齐点头。 马大宝与王小强对视一眼,抬头挺胸的对夏有德说:“大人,我们没抓错人!” 夏有德觉得,此刻马大宝身上绝对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第178章 是来找那俩人算账的 夏有德无语至极,马大宝这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啊! 难道要让他在大堂上给他道歉不成?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捕头大人如此的……二。 像一只身披五彩斑斓的羽毛的大公鸡,高傲又神气。 “人抓到了?!” 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王掌柜突然大叫一声。 这真是冷灰里爆出热栗子,叫人想都想不到,报案人还没走呢,官家已经把犯人抓到了? 现在的大人们都能未卜先知了吗?! 正用眼剜着马大宝的夏有德,被王掌柜这一声大叫吓了一跳。 他迅速转头看向王掌柜。 只见王掌柜嘴巴圆张,一双眼珠子瞪的就要脱眶而出。 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对王掌柜说:“对,抓到了,史上最快抓捕,呵呵。” 王掌柜借了手的助力,才把嘴巴合上。 “啪~” 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大人英明啊!” 夏有德眉眼一垂,“是你们的捕头大人火眼金睛。” “哈哈哈,哪里哪里,是知府大人治理有方。” 马大宝瞬间收回一身的傲娇,笑哈哈的对夏有德拍马屁。 夏有德暗暗剜了他一眼,吩咐道:“带犯人来,让他们指认指认。” “是是。”马大宝兴奋的像打了鸡血。 小小姐真是他的小福星! 郎里个郎,他在心里哼着小曲,和王小强两个去把犯人提了过来。 五花大绑的两个人被毫不留情的甩在地上,马大宝嘚瑟走到两人前面,阴声怪气的说: “哎,你俩看看那边是谁?认识不?还喊冤不?”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微微变了变。 男人则像耳朵聋了,低头耷拉眼张嘴就喊冤。 “大人,大人,冤枉啊,我们就是卖米糕的,我们是好人,真的……” “好人个屁!” 那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暴喝传来。 紧接着身上挨了一脚,随后有人骑坐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般招呼上来,打的他睁不开眼。 “我打死你个丧良心的东西,娘的,敢劫小爷我的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坏种,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不死不活浪费人力物力。 我草#@%¥#@玛了个巴子的,去死吧你!” 王家米糕铺的小二,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三七二十八,上来赏了男人一顿胖揍。 马大宝一直等到小二气出的差不多了,才用眼神示意王小强去阻止小二。 王小强慢悠悠上前,有气无力的拉着小二双臂,一边往后拉,一边说: “你这人咋回事,咋还动手了呢,再闹腾治你个大闹公堂之罪啊。” 被王小强拉着的店小二,腿一点没闲着,踢哒着左一下右一下,到底又踢了男人好几脚才骂骂咧咧的回到掌柜身边。 男人被揍的一只眼睁不开,一只眼半眯着,嘴角肿的老高。 他嘶嘶拉拉的说:“你,嘶,你们,嘶……欺人太甚!嘶嘶。” 刚被安抚好的小二听到此话,跳着脚骂道: “欺人太甚?你们特娘的还有脸说欺人太甚?! 我看你就是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 你以为你这屎壳郎戴朵花就是蝴蝶啦? 你特娘的就是高梁撒在粟地里的杂种,披着狗皮不是人,说你是狗都侮辱狗……” 小二叭叭一通骂,骂得男人怀疑人生。 他不过说了一句,对方叭叭叭叭不完了! 马大宝和王小强捂着嘴,望天望地望大人。 高堂上端坐的大人怕笑场,“啪”一拍惊堂木,直入主题,“人证在此,你们二还不速速招来!” …… 陶凌晓来到大堂外的时候,堂上正胶着着。 俩人犯被用了刑,仍然一口咬死抢米糕是为了卖点小钱花。 再不就是东扯葫芦西扯瓢。 反正就是阎王爷发告示……鬼话连篇。 小二那个气哟! 又气又急! 抢了他的米糕,还推着在附近叫卖,这是打谁的脸呢? 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有阴谋,还不承认?! 他从腰间一把拽下自己的荷包,在手里上下掂量着。 荷包鼓鼓囊囊,那是掌柜给他补发的半年的赏钱。 他慢慢挪腾到俩人犯跟前,转头看了看高堂上的大人,又看了看马大宝他们。 发现竟没有人让他退后。 他胆子大了起来,弯腰看着进气少出气多的男人,嗤笑道: “抢米糕卖小钱花?你说给狗听,狗都不信! 老子钱袋子里的银钱,可比那一笸箩米糕值钱多了。 缺钱花的不抢钱,抢米糕自己卖钱花?费劲巴拉的不讨好,谁信呐!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再不交代,你就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了。” 小二得意的直起身,转身走的时候一脚踩在男人的手上。 “啊” 男人疼的惨叫一声。 小二的脚捻了捻,喃喃道:“咦,什么东西垫到我的脚了?啊哟,是一只狗爪子啊,罪过罪过。” 站在堂外的陶凌晓,莫名想笑。 这小二真是把狗仗人势演绎的很到位。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右边袍子。 低头一看,是乌丫丫。 她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小胖爪子正抓着他,歪着头往大堂里看。 两只大眼一闪一闪的,里面满满的都是好奇和八卦。 不待他说话,紧接着,左边袍角一紧,一个脑袋自左边探出,同样好奇的往大堂里看。 陶凌晓望了一眼堂下被打的很惨的俩人犯,弯腰一手拎起一个娃,快速闪到大门边。 把两人往墙根一放,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二人。 乌丫丫吐了吐小舌头,低头看着脚尖。 夏小七看了乌丫丫一眼,耸耸肩也低下了头。 陶凌晓被气笑了。 “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他脸一黑,严厉的问道。 乌丫丫用胳膊肘子拐了拐夏小七,夏小七抬头,眼珠一转,梗着脖子说:“小师姑带我来的。” “放屁!”乌丫丫急的跳脚,瞪着眼珠子叫道:“明明是你自己跟来的。” “哟,这是起内讧了?”陶凌晓冷笑。 这两个小东西,竟敢来公堂上看过堂的。 里面的人被打的血淋呼啦的,也不怕看了后晚上做噩梦。 “谁跟他内讧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伙的,我是来找那俩人算账的。” 乌丫丫往边上跳哒着叫道。 第179章 这账算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算账?噢~”陶凌晓恍然大悟,“你是吃了人家的米糕,来结算米糕钱的?” 乌丫丫一把捂住小荷包,想了想不放心,又解下来塞进胸前的衣兜里。 这里最保险了,直接塞进空间去了。 夏小七见状,弯腰用手指捅了捅乌丫丫的衣兜。 心里好奇的不要不要的。 明明鼓鼓囊囊的荷包,咋放进衣兜这样平呢? 乌丫丫一掌拍开夏小七的手,剜了他一眼,倒背着小手走到大堂门槛前,抬起小短腿往里迈。 喔豁,公堂的门槛高得离谱。 小短腿才堪堪迈到门槛一半那么高。 她仰天长叹,“唉,时间啊时间快快过,让我明天一睁眼就长大吧!” 众人闻声,齐齐抽嘴角。 这娃,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乌丫丫回头看了看陶凌晓的大长腿,又叹了一口气。 遂走到门框边,双手扶着门框,使劲歪着小胖身子,小腿猛的一翘,脚尖刚好够到门槛上。 她小脚一用力,整个人爬到了门槛上,再往里一歪身子,骨碌掉进门槛里坐到地上。 坐在高堂上的夏有德,忍不住抚额,心里暗戳戳的琢磨。 陶家真有意思。 你说他们宠这个小女娃吧,凡事又都不怎么帮她。 就像刚才过门槛,陶凌晓只要弯腰提一下,就能把她拎过来。 但他偏偏啥也不做,就看眼。 你说他们不宠这小女娃吧,一个个的护的跟个眼珠子似的。 搞不懂! 大人们的复杂心思与乌丫丫无关。 她双手按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迈着小短腿走到地上人犯跟前。 她似乎并不害怕两人的惨状。 围着两人转了一圈,随后抬抬小腿踢了踢那女人。 “哎,我是来算账的。” 半死不活的女人努力睁开眼,微微仰头看向眼前的小奶娃,眼里充满恨意。 “瞧瞧你那是什么眼神?恨我的眼神吗?阔是你凭什么恨我? 你身上那俩人死的比你现在还惨,他们都不恨我。” 乌丫丫不乐意的嘟囔道。 夏有德等人听得胳膊上长鸡皮疙瘩。 女人身上有两个人?有吗?有吗? 陶凌晓见状急忙上前,拱手对夏有德说:“夏大人,王掌柜他们不需要在这里了吧? 我想让他们跟我出去一下,算算那笸箩米糕的钱。 那个,马大哥你们出来给做个见证,好吗?” 夏有德一听,这是要将人支走啊。 接下来肯定有什么离奇的事。 他挥挥手,让马大宝带王掌柜他们先跟陶凌晓下去。 公堂上,只剩下夏有德、俩人犯、乌丫丫和夏小七。 夏小七似乎也不怕这两人的惨状,他踢哒着走上前,对乌丫丫说:“这两个人为什么坐在她肩膀上啊?” “这是她的孽债,她得背着,直到死。”乌丫丫一本正经的回答。 “噢~”夏小七似有所悟,指着男人说:“他身上这三个是他的孽债,是吗?” “孺子可教也。” 乌丫丫像个教书育人的老夫子一般点了点头,抬手想摸摸夏小七的头以示鼓励,却发现只能够到对方肩膀。 她改摸为拍,拍了拍夏小七的肩头,夸赞道:“我们小七真聪明。” 陶凌晓返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这真像……夫子与学生? 他想,他似乎知道乌丫丫为什么对夏小七不同了。 夏小七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夏小七却撇了撇嘴,“我比你大四岁。” 乌丫丫翻了个白眼,“可你吃米糕的时候,不承认自己比我大。” 米糕,又是米糕,特娘的,能不能不提米糕? 夏小七心中抓狂。 乌丫丫背着小手,挺着胸膛,老神在在的说:“不能不提米糕,这事就因米糕而起。”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夏小七惊得捂着胸口往旁边一跳。 乌丫丫指着他的脸:“你满脸都写着,不要提米糕,不要提米糕,不要提米糕。” 夏小七郁卒。 两个小娃子在以诡异的方式交谈,地上躺的俩人不淡定了。 脊梁后凉风“嗖嗖”的,一阵一阵的。 别人不知道他们干过什么,他们自己心里却乱明白。 两人惊恐的瞪大了眼,尽管男人左眼肿的成了一条缝,但右眼瞪的溜圆。 女人甚至像癫狂了一般哈哈大笑。 “那是他们活该,活该,明明是我先看上了他,他凭什么娶那个贱女人……” 女人越说越不像话,陶凌晓上前踢了她一脚,“闭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定定的看着陶凌晓,眼里闪着惊艳。 在大街上,没有仔细看这少年,没想到,他长得这样俊俏。 “收起你那恶心的心思,说,是谁派你们来拐人的?” 陶凌晓被女人的眼神恶心到了,厉声问道。 “拐人?不不,我们不是来拐人的,你靠近一点让我摸摸,我就告诉你。” 女人眼里闪着淫邪的光芒。 “啊~” 突然一坨不知道什么东西甩在了女人脸上,糊住了女人的双眼。 “啊啊,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女人拼命的摇着头。 乌丫丫双手叉着小胖腰,一跺小脚,大声说:“不许你看我三哥哥,哼,赏你二两尿泥洗洗眼!” “啊啊啊,小师姑,那是我跟小八摔泥娃娃和的尿泥,你,你藏哪里拿来的?” 夏小七围着乌丫丫转了两圈,惊奇的跳着脚问。 “起开。”乌丫丫伸手将夏小七推一边,“不要耽搁你小师姑我惩罚恶人。” 说罢,她重新双手叉腰,小短腿一抬踢了女人一下。 “我劝你别摇头了,你甩不掉的。来来,咱们先算算米糕钱。” 乌丫丫说着蹲了下来,两只小手开始掰指头。 “那笸箩米糕,我吃了六块,一块六个铜板,你得给我六份六个铜板。” 陶凌晓抚额,六份六铜板? 真对! “你吃了我们的米糕,不是应该你给我们钱吗?凭什么我们给你?” 女人不适的甩着头,声嘶力竭的吼。 “你们的米糕占了我的肚子,让我午膳少吃了一碗饭,你们凭什么不给我钱?” “我们……” 我草,好有道理的样子,女人觉得她竟无言以对。 “是吧?你也觉得有道理吧?” 乌丫丫得意,继续掰着手指算: 第180章 快说银子藏在哪儿了 在众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中,乌丫丫那稚嫩又魔性的声音在大堂上嘹绕。 “夏小七吃了一块,那块米糕我开过光,消耗了我的力气,你要赔。 这个要贵一些,一百零一个铜板。 看在你半死不活的份上,给你把零头摸去,赔一百个铜板吧。 我扛着那个大笸箩走了一个院子、两个院子……一共走了六个院子。 累的我刚刚长了一点点的大长腿,又磨短了,这个你也要赔,价格要稍高一点。 不过,你肯定能赔得起就是了。 呃,得赔六万一千三百二十八两银子,已经给你打折了,你不能再砍价了。 嘿嘿,快说,你的银钱藏在哪里了?我自己去取就行。” 说罢,乌丫丫眼里冒着财迷的小星星,迫不及待写满了脸。 女人牙齿咬得咯咯响,要不是被尿泥糊了双眼,早就用眼神杀死乌丫丫了。 她此刻对乌丫丫既怕又恨。 怕的是乌丫丫能看到她杀了两个人,能算到她手上银钱的数额。 那真是分毫不差! 她觉得乌丫丫的本事比她跟随的那位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恨的是,这鸟娃子都扯了些什么蛋?! 给米糕开光? 简直是闻所未闻! 磨短了大长腿? 她腿长过吗? 女人脑海里盘旋着乌丫丫一双小短腿,咬牙切齿。 今天从遇上这个小魔星,一切都变得邪门了! 她现在已经后悔为啥非要争着抢着出这趟任务了。 自己的小命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悲的是,自己费尽心思杀了亲姐姐、姐夫弄到手的银钱,竟没机会花了。 这是她此生最可怕的事。 命没了,钱还在! 谁花? “你不说是吧,难道你的嘴废了?要不我用尿泥给你洗洗吧?” 乌丫丫抠了抠头上的小揪揪,认真的思考。 “不不,我说。”女人被恶心到了。 可以打她,可以骂她,唯独不能恶心她。 “嗯,快说。”乌丫丫兴奋的两眼放着绿光。 “不准说,不准说……”男人突然大声阻止。 女人心中哼哼,敢情不是让你吃尿泥,躺着说话不腰疼! 不让她说,她偏说。 “银钱藏在,在城东柳树街铭府二进东厢房的床板下。” “谁让你说……唔唔。”男人的嘴被一坨尿泥堵上了。 女人轻嗤道:“我只是告诉他们我的钱藏在哪,其他我什么也不会说。你急个什么劲?哼,自讨苦吃!” 男人气得单眼直翻,唔唔叫着。 你特娘的没说,你把我们的老窝,不,你把我们住的地儿都交代出去了。 跟说了有什么区别? 陶凌晓和夏有德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 随后夏有德迅速起身往公堂外走去。 丫丫乌一看夏有德往外走,急忙追上去,伸着尔康手叫道: “等等,等等,还有那位大叔,他还藏了十七两五钱银子,还没说在藏在哪儿呢!” 夏有德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乌丫丫,心情复杂。 你都套出人家六万多银子藏哪儿了,还在乎十七两五钱? 乌丫丫紧急刹车,小脚猛的转了个弯,转到那男人跟前,一把将糊在他嘴上的尿泥抠下。 “快说,你的银子藏在哪儿呢?” 男子半睁着一只眼,愤恨的瞪着乌丫丫,咬紧牙关,从牙缝挤出一句话:“呸,小魔头,你休想知道。” 那边女人悠悠开口了,“就你那几个钱,还没我的零头多,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男人的眼神斜向女人,眼中喷火。 可惜女人现在被尿泥糊着眼,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嘴上继续嘲讽道: “不就藏在城北万花楼二楼南头你小相好的房间里吗?” “你你你,怎么知道?”男人的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旋即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你自己喝醉酒时说吗?为了你的小相好,你可是背了三……”女人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讽刺。 “闭嘴、闭嘴、闭嘴!”男人怒火爆燃起,仿佛火山喷发。 这信息,有流量啊! 估计能达到六万一千三百二十八流量。 发了,发了。 有这量,点评的小星星它能没人点吗?! 乌丫丫陷入白日梦中…… 夏小七走过来,抬手捅了捅捧着小心心、双眼迷离状的乌丫丫,适时的浇下一桶黄瓜汁。 “小师姑,别做梦了,我爷爷和师父都走了,你再不务正途,今天中午就全绿了。” 乌丫丫猛的警醒,环视一圈,连地上那一对男女都不见了。 她“哒哒”的跑到门槛前,扒着门槛就要往外爬。 无意间仰了一下头,一眼看到东方天空中似有若无的黑色雾气。 她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小手一个没抓稳,骨碌从门槛上掉下来。 很不巧,掉错了方向,掉进门槛里面了。 她迅速坐起来,抬起左手,拇指快速在手指间跳跃。 十数息后,她急里忙慌的扒着门槛爬出去撒腿就跑,小短腿倒腾的出了残影。 “小师姑,小师姑,你去哪里?”夏小七伸手招唤着,跟在后面拼命追。 追到府衙大门口,已经不见了乌丫丫的身影。 他随便选了个方向想去追,结果被从医馆回来的孙兴一把抱起走进衙门。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保护我小师姑!” 夏小七在孙兴身上打挺撩腿挥胳膊。 奈何在大块头孙兴手里,就像在热锅里爆炒的小豆丁,任他怎么蹦哒也跳不出那口锅。 孙兴哈哈笑道:“小少爷,小小姐哪用你保护?” “用的用的!”夏小七扑腾着。 “我看不用,上午我看到小小姐扛着你,跑的比兔子还快。 哈哈,小小姐力大无比,根本用不到你保护。 刚才还是小小姐让我把你带进府,负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你现在归我管了。” 孙兴说着,将夏小七往肩上一甩,扛着他往内院走去。 乌丫丫告诉他,今天务必看好夏小七,一定要把他拘在府里。 孙兴很听话。 一直在府衙周围转转的几个人,对此恨的咬牙切齿。 乌丫丫跑到城东柳树街铭府,这里已被官差团团包围。 西北府刺史付怀年匆匆赶来,腰带都没系好。 他长长吁了口气,对正在与对方剑拔弩张的夏有德说: “夏大人,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话间,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对面坐着轮椅戴半边面具的人。 第181章 后院起火正解 “嗯,大事。”夏有德看似平静的说。 付怀年阴晦的看了对面府邸的牌匾一眼。 铭府,去年虚妄来后暗中置办的,但他自己并未住进来,说是奉命行事。 翟清永昨日刚与他说,铭府住上人了,住的是个残废。 看来就是这人了。 “大人,在下说过了,这两个人是我府上在逃的下人,他们从府中偷了不少银钱,我们刚要去报案呢。 没想到他们却先攀扯上我铭府了,在下也想讨个说法。” 面具男面色微愠,眼里闪过无奈,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夏有德淡淡一笑,“可他们不是这么说的,事情究竟如何,只要让我们进去一查便知。 若真的冤枉了你,本官定会公开向你赔罪。” “听闻西北府知府夏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执法森严,没想到,也仅凭他们一面之辞便武断行事。” 面具男面带轻嘲。 夏有德仍然面带笑意,“激将法对我没用,这法子我对我孙子们都用烂了。 你要是再不让开,就按阻挠办案法办。” “唉,在下才刚到西北府不久,就遭受这冤屈,太令人失望了。 这西北府啊,真没法待了,怪道在大兖是最穷的州府。 没想到人人称颂的大兖第一清官夏大人,也……唉,真是西北府百姓之不幸。” 面具男话语间似是而非,试图引起公愤。 只是,好像起了反作用。 这次不用夏有德开口,后面围观的百姓不算了。 “哎,我说那位老爷,我们夏大人怎么了?!我们西北府怎么穷了?这两年百姓可是好过得多了。” “就是,上天看我们夏大人公正廉明,才降下福祉,让我们西北府得了高产粮,其他地方咋就没有呢?” “对,你不是说他们偷了你府上银钱,正好让官差进去查查呗,比你在这儿磨那么多嘴皮强多了。” “就是,就是,快让官差进去查查吧,说不定你被偷的银钱就找到了呢。” 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起哄。 夏有德在西北府二十余年,深得民心。 面具男妄图凭口舌之力动摇他,这真是一步烂棋。 乌丫丫使了隐身术,大摇大摆的走到面具男跟前。 这个人的气息干净纯洁,身上带着淡淡的佛香气息。 看上去是个好人。 她盯着面具男仔细打量,看不出任何不妥。 可府邸上空冲天的黑气是怎么回事? 乌丫丫皱眉。 突然,面具男转眼看向她。 她心头一跳,对方竟然能看到自己? 这一认知,让她震惊。 她急忙双手结印,想使一招从狐狸精那里偷学的媚术迷惑对方。 却发现对方眼神茫然,似怀疑,似不解,几息后又移开了目光。 乌丫丫大大松了口气,这人的感觉真敏锐! 她心中暗暗将此人记在了危险分子的小本本上。 随后,小胖手“刷刷”挽了个繁杂的手花,置于眼前慢慢移开,双眼凝起灵力。 瞬间,加同抽丝剥茧,面具男真实的情形展露无遗。 他心口处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冒出,背上肩上有五个男童魂魄。 只不过,这些魂魄被佛香紧紧包裹,像沉睡了一般。 佛香! 原来是佛香净身术,掩盖了他身上邪恶黑暗的气息,助他避过天道,阻挡她的探查。 乌丫丫心中冷笑,双手再次结印,曲指轻弹。 面具男戴的面具似隐了形一般,真面目在乌丫丫眼中无所遁形。 看清对方真容后,乌丫丫气息微窒。 这样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竟是八字带偏印,天生拥有玄术天赋和洞察力之人。 而且,他的修习已小有所成,在凡人界实属佼佼者了。 乌丫丫心中忿忿不平。 更可恨的是,此人今日有劫无难,顺利过关。 皆因他欠一勋贵之人二十年的旧债需要他当面偿还。 在此之前,他还要嘚瑟些时日。 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今天,夏有德要白忙活了。 她抬头看了看冲天的黑气,咧嘴一笑。 要不了你的命,可以先收点利息啊! 这铭府里的宝贝,她要了。 “你们西北府这是欺生啊,在下在此置办产业,本想为西北府做些什么,现在看来,你们西北府不领情啊。” 男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将自己无限抬高。 夏有德含笑,“我西北府历来欢迎外来客,但是,也不惧牛鬼蛇神。” 面具男心口一窒。 乌丫丫嗤之以鼻。 和夏有德开怼,那是顶风放屁,自讨苦吃。 她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陶凌晓。 掐指一算,自己的三哥此时正在城南,没有危险。 她放心了。 见夏有德和面具男你一言我一语怼的欢,耸耸肩旁若无人的走进铭府。 她循着从那女人身上感知的一丝气息,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那女人住的院子。 抬头看了一圈,狡黠一笑,你不是堵着门讲大道理? 我让你后院起火,行不行? 她先在女人房间里找到了六万一千三百二十八两银钱塞进空间,连铜板都没放过。 又将顺手在院子里捡的小石子往女人藏银钱的地方一放,贴上一张符篆,小胖手划了个圈,朝符篆上一点。 符篆不见火焰却自动化为轻烟,那堆石子立即变成了银钱的模样。 “障眼法,搞定,哈哈。” 乌丫丫高兴的一拍手,自言自语:“拿坏人的钱,不算偷不算抢吧? 这银钱也不是那女人的啊,分明是她姐姐的。 哎,待这方事了,我给她姐姐和姐夫超度一下吧。 这两千大冤种死得真冤,唉,烂心软之人亦命苦之人啊。 这些银钱全当他俩交的法事费了。 哎呀,不对,我好像还答应给谁超度来,是谁呢?怎么忘了? 算了,想起来再说吧,先让那死瘸子后院起起火。” (俩冤鬼鸽子:……!) 她东躲西藏到了铭府最后面的一处院落,扒在拱门处抻着脖子探头探脑往里看。 看了两眼身形突然顿住。 她现在是隐身啊,怕个鸟啊? 嘿,东躲西藏的干啥呀? 这府里面有谁能看得见她呀?! 她提了提裤子,理了理袖口,挺了挺胸脯,背起小胖手,雄赳赳气昂昂跨过……拱门。 上下左右看了几眼。 这院子有些荒有些凉啊,正是起火的好地方啊。 放火,她最在行了。 她曲起手指,轻轻一弹,一股蓝中带黄的火焰“咻”飞上窗户…… 第182章 这火烧的好……巧 火苗沾上窗户纸,仿佛有了生命,迅速燃烧起来。 乌丫丫小胖手一挥,一股劲风扑向窗口,火苗瞬间拉长,像条条火蛇直直蹿进房间。 跳到了床上、柜子上、桌子上…… 乌丫丫背着小手,挺着胸脯,大而有神的双眸,仿佛能够洞穿一切,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此刻的她,仿佛是伪装成稚嫩小童的神只。 直到火苗蹿上房梁时,乌丫丫才咧嘴一笑,神态瞬间变换。 三岁小娃回归。 她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左右四顾,随后弯腰从地上抓了两把泥,在脸上摸了摸。 小手捏起兰花指,掐了一个口诀,身形渐渐显露出来。 她调皮的蹦哒到院墙跟下,“扑通”跪在地上,小胖手扒拉着荒草,须臾间一个狗洞现形。 她“嗖嗖”从狗洞爬了出去。 一抬头,与一只大黄狗对上眼。 一人一狗对视几息,乌丫丫“汪”了一声,大黄狗狗眼闪过惊讶,向后退了两步。 乌丫丫撇了撇嘴。 她热情的跟它打招呼,它竟然不领情?! “汪汪汪~” 乌丫丫生气的大叫三声。 大黄狗狗眼一缩,惊惧的前腿伏低,呲牙咧嘴,做出了迎击的姿势。 乌丫丫“呸”了一口,算了,没功夫跟狗计较。 她转身又从狗洞爬进去。 迷惑的行为,令大黄狗万分不解,壮着胆伸着狗头从狗洞往院里一瞧。 “汪汪”大黄狗叫了两声,“嗖”撤回狗头,撒腿就跑。 乌丫丫回头看了一眼,“嘿嘿”笑出了声,紧接着,挥舞起小胳膊“噔噔噔”往外跑。 府外。 面具男索性也不再讲那些大道小理了,一口咬死那对人犯是逃奴。 甚至还拿出了这两人的卖身契。 俩人犯看着大高个拿出的卖身契面面相觑。 那不是他们领钱时签的收款字据吗? 怎么成卖身契了?! 两人想张嘴分辩,却与面具男阴戾的目光对上。 两人瞬间熄声。 文盲真可怕,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夏有德看着卖身契,笑道:“既然这二人真是逃奴,那他们逃出后犯的事确实与你府上无关了。 不过,你刚刚说打算报案,那这案子本官就接了。 你这逃奴交代,她有大额银钱存于你府上,这恐怕是盗窃财产还未转移。 这样,依律,本官带人犯去指认赃物,是合法合规的吧?” 完蛋! 绕来绕去就是进府搜查! 面具男咬牙。 这时,一道稚嫩尖利的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后院起火啦,后院起火啦……” 众人纷纷往大门里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脸黑不溜秋的小娃娃从内院跑出来。 “哎呦,累死,我了。” 小娃娃停在门槛内,一手按在膝盖上,一手反指身后,“大人们,后院,起,起……” “起什么玩意儿?”面具男身边的大高个随从往大门内看了几眼,啥都没看到。 “起,起,起……” 乌丫丫大喘气。 “起什么,快说!”大高个急。 由于之前离的远,这小娃喊了什么,他并没有听清。 “起,起,起……” 乌丫丫拍着胸口,气喘不匀。 “起什么?” “嗐,快看,你家后院好像起火了,那里好像冒起烟来了。” 对面府邸的墙头上,有一个看热闹的小厮指着对面说道。 众人抻着脖子踮着脚尖看过去,果然那个方向隐隐烟雾升起。 大高个心下大骇,抓着轮椅大叫:“主子,主子,府里有个院子起火了,咋办?” “快,快去救火!”面具男厉声说道。 他坐在轮椅上,仰头只看到了府门楼,根本看不到烟雾。 大高个一把抓起轮椅,托着面具男三步两步跨上台阶。 迈过大门槛的时候,面具男面无表情的问乌丫丫:“小丫头,你是谁?怎么从我府里跑出来?” 乌丫丫贴在大门上,歪着头天真无邪的说: “我在后街跟我的小狗狗玩玩,小狗狗钻洞洞进来了,我来找我的小狗狗。” 夏有德闻言,抬手摸了摸鼻子。 哎哟我去,这小胖妞又要整哪一出? 提前也不对对台词。 他现在是认识她呢?还是不认识她呢? 面具男咬牙,对大高个说:“找人把府里所有的狗洞都堵死!” “是,主子。”大高个立马点头。 “哎呀娘啊,你们还在那儿磨唧呢,快点快点,黑烟冒得‘咕嘟咕嘟’的了!” 这时,对面那个刚刚趴在墙头上看热闹的小厮提着水桶跑过来。 众人抬头看去,可不,黑烟冒的“咕嘟咕嘟”的,直冲云霄。 乌丫丫转头看着天空冷笑。 铭府弥漫的黑气凡人看不到,但这次的黑烟大家都能看到了吧? “快,救火。” 面具男眼底闪过一丝急切。 他以为府中最后面的一进院子,荒凉破败,平时无人过去,应该是最不可能起火的地方。 没想到,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的。 那个院子有他的秘密,有他最重要的东西,坚决不能有事! 他瞪了乌丫丫一眼,乌丫丫打了个哆嗦,颤着手指向院内说: “要是看到我的小狗狗,你们能还给我吗?” 大高个冷哼一声,把轮椅往地上一放,推着面具男大步往后院走去。 边走边吼:“一个个干什么呢?让你们来吃闲饭啊?还不快去救火!” 铭府的下人闻言,纷纷四散寻找趁手工具,涌向后院救火。 没了阻拦,夏有德也带着官差冲进去,火情当前,其他事都得先放放。 付怀年跺跺脚,在张仪耳边低语几句,打发他离去,自己抬脚跟进了铭府。 铭府后院人慌马乱了一个多时辰,在大家的努力下,火终于扑灭了。 只是,这火烧的好……噢不,烧的巧,是从里面往外烧的。 房子都烧塌了。 火扑灭后,整个院子一片狼藉。 面具男看着眼前的情形怒火中烧,双手死死的抓着轮椅抚手。 来帮忙灭火的对面府里那小厮提着水桶走过来。 他像是没看到面具男双目喷火一般,对面具男说: “这位大老爷,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西北府百姓的热情,一家起火,百家来灭。 大老爷,您放心,我们手脚都很干净,比您家那逃奴靠谱多了,保证你们府上连根草都丢不了。 欢迎您在西北府做生意、建厂房,为我们西北府发展做贡献。” 夏有德不由看了这小厮一眼,琢磨着把他调到府衙当差。 就这家伙的嘴,能把游商忽悠成坐商,说不定他真能为西北府发展做贡献。 来帮忙的人走了,剩下了铭府自己人和官差。 夏有德一脸沉痛的走到面具男跟前,一张嘴说的话令面具男差点破功。 第183章 幽黄的灯笼光下,烧焦的废墟上 夏有德双眉紧锁,语气惋惜的说:“你节哀……不是,你不要难过。 虽然烧毁了一座院子,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你应该庆幸今天幸好本官来了,把你府上的人都吸引去大门口了。 不然,可能会有人员伤亡,那你这府邸就成凶宅了。 说到这里,还要感谢我们西北府人杰地灵,百姓人美心善。 你看看,这真是一家着火八方帮忙,百姓们多么热情啊! 你不要再说西北府欺负人,现在见识到了吧? 你可以放心留下来行商建厂开铺子,我西北府坑蒙拐骗之事少之又少,你看好自家人就成。 接下来,我们就着手查办一下你府上丢失银钱一事吧……” 夏有德嘚吧嘚吧一大通,面具男气的牙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经过一番搜查,在那女人犯的房间里确实搜查出一堆银两,再无其他收获。 面具男扫了一眼,随口报了个数字,竟与那妇人说的相差无几。 夏有德点点头,“这样看来,你失窃的银两基本对上了。 虽然有一两又一百三十六个铜板的出入,但也有可能是这妇人存的月钱。 不过,本官瞧着,你这下人住的院子和房间,还真不错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 夏有德朝面具男挑挑眉挤挤眼,笑的有些猥琐。 面具男面不止牙疼,心更疼了! 他咬牙说道:“在下刚到西北府时日不长,带来的人又多,一时兼顾不到,让他们先自行安置。 只是没想到她会趁府上诸事尚未安置妥当之时,偷走了这么多银钱。 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说罢,扫了一眼被官差押着的妇人和男人。 妇人和男人惊恐的低下头。 他们对面具男的畏惧一目了然。 夏有德眼神闪了闪,对那俩人犯说:“你们二位,还有何话可说?” 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夏有德垂眸冷笑。 这两个人犯始终没有承认自己是拐子,面具男又一口咬定他们是偷钱的逃奴。 从律法上说,该案就此得结了。 不知道城南那边有什么收获? 夏有德打算鸣金收兵。 他想,乌丫丫诱导妇人供出铭府,可能有两个目的。 一个目的,真的就只是为了这些银钱。 但是,恐怕要落空了。 铭府的主人反应很快,当即给两个人犯安上了逃奴盗窃的罪名。 所以,六万一千三百二十七两银钱得物归原主,剩下的一两又一百三十六个铜板,属于那女人犯私有财产,得没收。 第二个嘛,打草惊蛇。 在敌暗我明的时候,打草惊蛇不失为有用的一招。 把他明晃晃的放在眼皮底下,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往后的行动可能会更隐秘,但也会碍手碍脚。 临走前,夏有德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乌丫丫。 他对马大宝说:“马捕头,你带个人找找之前报信的那个小娃娃……也不知是谁家的,别……” “也许她早就走了。”面具男不待夏有德说完,咬牙打断。 夏有德笑笑,“小娃娃顽皮,经常会做大人想不到的事。 比如说藏到哪个角落不出来。 只管让他们去找找吧,万一在你府上,她父母找不到人要急了。” 面具男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夏有德朝马大宝挥了下手。 马大宝拔高嗓门,说道: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好好寻找,保护西北府每一个百姓的安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夏有德迈开的腿一顿,望了马大宝一眼。 又望了一眼。 马大宝今天咋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这语气有点像……嗯?像那个说让面具男为西北府做贡献的小厮。 现在,他更想把那小厮弄到府衙当差了! 说不定他能引领西北府的衙差们走向新高度。 面具男重眸掩下眼中的熊熊怒火,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暴突。 他忍了又忍,而后皮笑肉不笑的吩咐大高个带着马大宝和王小强一起寻找乌丫丫,自己则亲自送夏有德出府。 此时,天色已暗,大高个命人送来三盏灯笼。 三人一人提着一盏,在府里挨院寻找起来。 “哎,大个子管事,咱这么找也不是办法,不如到后院去看看?” 一连找了两座院子后,马大宝突发奇想。 “嗨,她不能在那儿?房子都烧塌了,黑呼啦脏兮兮的她在那儿干啥?” “那不一定,说不定小孩子就好奇心重呢!” 大高个不想去那院,乌膝麻黑怪吓人的。 马大宝坚持。 最终他没拗过马大宝,只好随马大宝过去。 当他们找到乌丫丫的时候,乌丫丫正坐在后院烧塌的废墟上欣赏宝贝。 听到有人喊她,她急忙将找到的宝贝塞进衣兜,回头朝来人呲牙一笑。 本来就心虚的大高个,被乌丫丫这回眸一笑,吓的猛的跳起来。 幽黄的灯笼光下,烧焦的废墟上,回头呲着一溜白牙的娃…… “啊呦我的娘,那是个什么东西?!” 大高个猛的蹿到马大宝身后,手中的灯笼都丢出老远。 这院子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他比谁都清楚。 他是面具男的贴身管事,许多事都是他经手的。 这座院子看似荒凉,却是他主子…… 今天起火起的莫名其妙,他跟随主子见识了许多之后,对鬼神之事是敬畏的。 再者,有些事做多了,白天不怎么的,晚上自然是怕的。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乌丫丫呲着小白牙,稚嫩的声音,让大高个更加胆颤心惊。 马大宝笑喷。 这是小小姐! 他认出来了。 只是…… 此刻的乌丫丫脸上乌漆麻黑,显得眼白和小牙更加白的离谱。 她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颜色,像是在这烧焦的废墟里不知打了多少滚。 “小小……咳,小娃娃,你的狗狗找到了吗?” 马大宝一开口,差点漏馅,赶紧改口。 “找到了呀。” 乌丫丫指着自己前方不远的地方,“在那里。” 马大宝三人看着她指的地方,懵了几息。 马大宝问:“在哪呢?” “在那里叫叫,还有五个小哥哥,在陪它玩玩。” 乌丫丫天真的说。 大高个听着她的话,直接崩溃了。 五个小哥哥…… 他看向乌丫丫,幽黄的灯光下,她的笑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大高个再也受不住,抱着头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鬼啊,鬼啊……” “哎……”马大宝想拦着他解释一下。 结果,大高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眨眼不见影了。 第184章 真是屎壳郎戴面具 马大宝回头看看大高个消失的方向,又看向王小强。 王小强指着身后,颇为好奇的对马大宝说: “没想到那人长的人高马大,胆子却小如地鼠。” 马大宝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我怎么看他像是做贼心虚?” “嗐!头儿,你这是天天抓贼,看谁都像那偷东西的小毛贼呀?!” 王小强嬉笑着说道。 “他胆子不小呀,他敢干的事可多了,只是比较怕鬼。” 乌丫丫那稚嫩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来,听上去近在眼前。 王小强低头一看,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惊叫一声,“哎哟我的娘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只见乌丫丫不知何时到了他俩跟前,正仰着小脑袋看着他俩。 从头到脚乌漆麻黑,眼白随着眼珠转动来回摆动,显得诡异无比。 黑夜,废墟,幽幽跳跃的灯光,乌漆麻黑的小娃子…… 令人背后不由的蹿起“嗖嗖”的冷风。 王小强不自觉得拍拍胸口。 怪道大高个被吓跑了,要不是长年办案见多识广,心理耐压强,他说不定还不如大高个。 “我不是你娘呀,我还这么小,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乌丫丫笑嘻嘻地咧开嘴,露出那排整齐的小白牙,一字一句却说的很认真。 “噗嗤哈哈哈哈”马大宝喷笑出声。 王小强抿唇,略微呈八字的眉更八了。 这是重点吗? 是重点吗? 他哼哼了两声,问道:“你说的五个小哥哥和狗狗玩,在哪儿呢?” “我瞎说的呀,我只是太想我的小狗狗了!你们看到它了吗?” 乌丫丫双肩一塌,眉眼一耷拉,看上去难过极了? 王小强指着她身后,“你的小狗狗不是在那儿?!” 乌丫丫抬头看向王小强,两眼有些懵圈。 她双手叉腰,顺着王小强指的方向转头,转头…… 然后就与一物鼻子碰鼻子。 她慢慢瞪大眼睛,正对上一双狗眼。 “吾草!” 乌丫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跳到一旁,斜眼怒视大狗。 “哈哈哈~” 王小强毫不客气的仰天大笑,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就是你的小狗狗呀?哈哈哈,看上去比你还高大!哈哈哈,你是不是不分大小?” 乌丫丫与大狗同时转头看了王小强一眼,一人一狗动作一致。 甚至,王小强还看到大狗学着乌丫丫朝他翻了个白眼。 此大狗,就是在狗洞口被吓跑的那只大黄狗。 …… 马大宝抱着乌丫丫走到铭府大门口时,与匆匆找来的陶凌晓碰个正着。 “三哥哥。” 乌丫丫扭着身子朝陶凌晓伸出双手。 陶凌晓脚步微顿,旋即上前将乌丫丫从马大宝手上接过来,神色间有慌张与担忧交织。 他摸摸乌丫丫的头,捏捏小胖脸蛋,拍拍胳膊,抻抻她的腿,嘴里说的话带着几分颤音。 “头疼不疼?脸疼不疼?胳膊伤了吗?腿呢?” “三哥哥,我没受伤,我这是帮着放……灭火弄了一身灰。” 乌丫丫双臂圈着陶凌晓的脖子,小嘴叭叭的说的义正言辞。 马大宝、王小强和出来送人的大高个,同时抽了抽嘴角。 她帮着灭火?! 灭火的时候她在哪儿?在哪儿? 在灰堆里打打滚就算帮着灭火了? 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陶凌晓大大的松了口气,向马大宝、王小强道了谢,抱着乌丫丫转身就走。 跟出来的大黄狗撅着尾巴左右摇晃着,蹶哒蹶哒跟在陶凌晓身后。 冯家医馆。 付怀年心情复杂的看着翟清永,啧啧两声说:“你怎么这么倒霉?走个路还能摔成这样!” 他打发张仪去叫翟清永快点到铭府救场,没想到铭府的事都结束了,张仪才姗姗来迟,告诉他翟清永受伤了。 还伤的不轻。 “那位大师派人找我,说他的人被抓了,让我设法让他们闭嘴,我急着回府衙了解情况,结果被一个二愣子捕快撞倒了。” 翟清永一脸晦气的说道。 付怀年咧了咧嘴角,心中灵光一闪,说道: “你这真是……哎,我咋觉得你从沾上那个陶姓秀才后,好像就没顺过。 那人不是说这陶姓秀才一家霉运绕身吗?你是不是沾染上霉运了?赶明儿找那个大师算算吧。” 付怀年说到最后,心中竟生出一丝幸灾乐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翟清永心头蒙上一层阴翳。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医馆不是说话的地方,付怀年简单将铭府的事情说了一下,就走了。 铭府。 大高个毕恭毕敬的站在面具男前方,紧张的手足无措。 “阿义,我告诉过你许多次,那几个丹引的魂魄已被佛香封印,你竟还因此失态。 要是夏有德在此,你以为你能轻易糊弄过去?!” 面具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 “师父,我错了,可那个小娃说的跟真的一样……” 阿义有点委屈。 师父他老人家怎会知道当时的情形? 那小娃一说,他的脑子里立马蹦出五个小鬼和一个狗鬼一起玩的情景,真特玛太吓人了! “好了,不要说了,你只要把为师给你的驱鬼符随身佩戴即可。” 面具男微微不耐烦。 “是!”虚义低头应了一声,随后他一脸稀奇的对面具男说: “师父,那个小女娃的哥哥长得可俊了,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年。” 面具男闻言,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他面色白净,剑眉星目,鼻梁英挺,菱唇红润,手握一杆银枪,所向披靡…… 面具男咬着后牙槽,摇了摇头,将那身影甩出脑海。 “人还没找到吗?”面具男皱眉转了话题。 “没有,师父,要不您再算算,看看他究竟在哪个方向?” 阿义小心翼翼的对面具男说。 “没用的,根本算不出来,像被人刻意隐去了行踪一般。” 面具男的声音中有几分焦躁。 “怎么会?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师父更厉害的人?” 阿义不解。 师祖说过,师父现在的修为已经仅次于他了,这天下还有谁做的手脚能让师父算不到? “这个世上不一定有多厉害的人,但有厉害的宝物…… 对了,推我到后院,快!” 说到宝物,面具男心中一急。 第185章 借大黄玩两天 夏府。 夏老夫人拐杖拄的地“咚咚”响。 “小丫丫这么晚不回府,你还能吃下饭,不许吃,不许吃,你快去给找!” 夏有德一手捧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被夏老夫人赶的没处躲。 夏夫人带着三个媳捂嘴笑着躲出膳厅。 没了看眼的,夏老夫人更带劲了,一拐杖呼到夏有德小腿上。 “哎哟,母亲,母亲,您息怒,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 我午膳都没用呢,快饿死了!我就吃一碗,就出去找,行不?” 夏友德东躲西跳,不停的解释。 “回来了,回来了,小师姑回来了!”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夏老夫人再次抬起的拐杖停在半空。 停顿两息后,猛的收回。 她上前一把抓住像猴子一样蹿进屋的夏小七,急切的问道: “小七,你小师姑回来了?在哪呢?” “来了,来了。”夏飞渊和夏飞荣掀开门帘,陶凌晓抱着乌丫丫走进来。 “哎哟,哎哟,七公子,你这是抱了个啥?” 夏老夫人猛然看到陶凌晓怀里那个黑不溜秋的人形物,迎上前的脚步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两步。 陶凌晓怀里的乌丫丫,无奈的扭过小胖身子,郁闷的看向夏老夫人。 一张黑漆漆的脸上,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在眼白的衬托下,像两个钟摆一样左右摆动。 头顶上两个东倒西歪的小揪揪,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身上的衣裳没了先前的颜色,黑乎乎湿漉漉的。 夏老夫人仔细打量两眼,惊讶的说道: “哎哟,是小丫丫啊?这,这是去烧炭了?” 乌丫丫羞答答、扭捏捏的说:“我,我去帮着灭火来。” “噢~”夏老夫人往前走了两步,欣慰的说:“我们丫丫真棒!” 突然,她感觉到脚边有异样,低头一看,与耷拉着舌头的大黄狗对上眼。 她脱口而出,“这,这条大黄狗倒是挺干净的。” 乌丫丫大眼骨碌碌转了两下,低头瞅着大黄狗说: “大黄它没有帮着灭火,躲懒了,所以干净。” 小姑娘极其较真。 大黄狗眼翻了翻,呲牙呜呜了两声。 乌丫丫瞅着它,继续说:“它就躲在着火的那院子外面的墙根底下,翘着二郎腿啃肉骨头。” 乌丫丫说的真真的! 众人脑海中浮现出墙根下一条大黄狗,美滋滋地翘着二郎腿,啃着香喷喷的肉骨头。 这画面好诡异。 大黄狗耳朵一耷拉,欺负狗不会说话! “老夫人,夏大人,我小妹找到了,我们过来知会一声,我这就带她回客院洗漱了。” 陶凌晓打破沉默。 夏有德挥挥筷子,催促道:“快去快去,这身上湿呼啦的,可别冻着了!” “啊,对对,让容嬷嬷去,你一个大小伙子不方便,容氏,容氏……” 夏老夫反应过来,立即招呼容氏去给乌丫丫洗漱。 容氏应声进来,笑着从陶凌晓手上接过乌丫丫,笑道:“七公子也快去洗漱一番吧。” 陶凌晓低头一看,好嘛,胸前衣袖黑呼啦一片。 他笑着对容氏拱拱手,“我小妹有劳容嬷嬷费心了。” “七公子客气了。”容氏笑着说:“老夫人、大人、七公子、三位小公子,老奴告退。” 乌丫丫跟着摆摆手说:“奶奶、夏大伯、三哥哥、师侄儿们,告退了,告退了。” “哈哈哈,调皮!”夏老夫夫指点着她笑道。 …… 铭府后院。 此时的阿义,跪坐在那堆废墟上,与之前的乌丫丫不遑多让。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抬头看向端坐在轮椅上的面具男。 “师父,还是没有找到,会不会烧化了?” 他的脸上,除了眼白和说话时一露一露的大白牙,整个漆黑一片。 “不可能,即便天下万物烧成灰烬化为乌有,莲花宝鼎也不会,它是上古神物。” 面具男双手紧握轮椅抚手,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查找。 “继续找!”面具男咬牙说道。 阿义认命的从头开始扒拉。 …… 夏府,洗干抹净……不,洗的白白净净的乌丫丫,穿戴一新,重新焕发生机。 就连大黄狗都被乌丫丫摁在水里仔细洗刷了一遍,才罢休。 此刻,她坐在膳桌边,正在狼吞虎咽的用晚膳。 陶凌晓在边上一边自己吃一边给她夹着菜。 这么晚了才吃晚饭,两人都有些饿了。 同样狼吞虎咽的夏小七,塞了一口青菜,对乌丫丫说:“小师姑,把大黄借给我玩两天呗?” 卧在乌丫丫凳子边上的大黄,听到有人说它的名字,抬起狗头机灵灵的看了一眼。 梦想中的肉骨头没出现,它又央央的低下头。 乌丫丫头不抬眼不睁,左一口肉,右一口汤。 【想跟大黄玩,自己问大黄呗,问我干啥?我又不是大黄!】 【没看到我在干饭?身为资深干饭人,在吃饭面前,一切靠后站。】 【哼哼,谁有功夫搭理你呀。】 夏小七猛灌一口汤,见乌丫丫不鸟他,又问:“小师姑,行不行嘛?” “几几问它!”乌丫丫塞的俩小腮帮子鼓鼓的,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几几?”夏小七翻眼看顶棚,想了几息,低头看向大黄。 “大黄,你跟我玩几天呗,我天天给你好吃的。” 大黄一听好吃的,立即站起来,摇着尾巴欢快的走到夏小七座位边上。 “啊哈哈,大黄同意跟我玩几天了。” 夏小七大喜,赶紧让嬷嬷拿来大黄的饭盆,把自己最爱吃的萝卜青菜蘑菇,每样夹了些放在里面。 大黄狗尾巴摇的乱晃,感激的看了夏小七一眼,狗头伸进饭盆里张嘴叉了一口。 旋即猛的顿住,连尾巴都不摇了。 几息后,四条腿像触电一般往后一退,叉进嘴里的青菜吐了一地。 它瞪了夏小七一狗眼,头也不回的回到乌丫丫跟前,屁股往地上一坐,随后“呜呜”了两声,趴下了。 “噗嗤~” 边上伺候的丫鬟们捂嘴偷笑。 乌丫丫看看憋屈的夏小七,又看看大黄,眼前一亮。 “大黄。”她叫了一声。 大黄立即竖直耳朵,支起前腿看向她。 乌丫丫指着它,“我命令你陪小七玩七天。” 大黄狗震惊,狗眼闪过浓浓的惊惧。 乌丫丫又指着夏小七,“这七天你要好好喂大黄,不能吃独食,你自己喜欢吃的要与它分享。” 大黄默默后退,后退,眼看退出膳厅…… 第186章 似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 “嗷嗷,太好了!” 夏小七“嗷”的一嗓子,吓得退到膳厅门口的大黄四腿一软。 大黄惊恐看向夏小七。 夏小七的魔音震耳发聩,“好的,好的,小师姑,我肯定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噢不,黄黄胖胖。” 话落,他喝完最后一口汤,从椅子上跳下来,端起大黄的饭盆欢快的说:“大黄,大黄,我来啦。” 大黄打了个激灵,狗头一转,狗屁股一撅,闷头冲出膳厅。 “大黄,大黄,你别跑啊,先吃饭!”夏小七欢快的声音响彻院子上空。 …… 前衙夏有德衙署,通判钱丰正在向夏有德汇报下午在万花楼查办结果。 夏有德听的眉头就像麻花一样拧得越来越紧,看上去都能夹死蚊子了! “我以为我们西北府虽然算不上多么吏治清明,至少没有阴邪之事,没想到啊……” 钱丰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眼前一亮,“夏大人,今天幸好七公子跟着一起去了,不然,我们也发现不了这么多秘密。” 夏有德眉眼一松,“噢?这话怎么说?” “是这样的,我们到了万花楼后,老鸨子胡搅蛮缠……” 当时,钱丰带着官差被阻在万花楼门外,横说竖说,老鸨子就是油盐不进。 正当钱丰怒火中烧,指挥衙差要硬闯时,人群中有人起哄: “天啊,竟然有男人把银钱藏在花楼姑娘房间里?真是闻所未闻! 我要是那家的婆娘,现在就进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出不少银钱呢!” 喊话的人特意捏着嗓子,但钱丰隐隐听出了陶凌晓的声音。 这一嗓子瞬间引爆人群。 有几个看热闹的妇人直接冲到万花楼门口,挤开老鸨往子冲了进去。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老鸨子挥着扇子追上去,奈何这几个妇人有往二楼跑的,有往一楼房间跑的。 轻车熟路。 老鸨子追追这边,追追那边,最后一个没追到。 钱丰被眼前的情形给整懵了,作为依法行政的典范,他脑海中迅速分析这些人罪责。 陶凌晓从后面上来拉了他一把。 “钱大人,快点进去啊,有人闹事,身为官差你们管不管?” “管,管,管。”钱丰机械的点头,朝身后的衙差一挥手。 官差们蜂拥而上,迅速冲井万花楼。 陶凌晓带着衙差阿武和战庆,三人飞奔上楼,直奔南头的房间。 战庆推了一下房门没有推开,索性抬腿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个妖艳的女人正在对镜梳妆,孤芳自赏。 猛烈的踹门声把女人吓了一跳。 她猛的站起来转身倚在梳妆台上,警惕的看向来人。 待看到衙差时,她双手反按在梳妆台上,咽了咽口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官,官爷,你们,你们这是……” 由于过于紧张,女人的话说的磕磕巴巴。 “例行检查。”阿武边说边快速往床边走去。 他这一走开,陶凌晓便显现出来。 本来想去拦住阿武的女人,忽地一下就停住了,看向陶凌晓一时以为惊见天人。 她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艳,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职业病犯了。 她扭着腰肢一步三摇的走向陶凌晓,在离陶凌晓五步远的时候,陶凌晓伸手厉声喊停。 “站住!” 女人一愣,随即嗲声嗲气的笑道: “哎呦,小公子,您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奴家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 她没有因为陶凌晓的不悦而停下脚步,扭着水蛇腰继续向前。 战庆急忙移动脚步挡在了女子前面,冷冰冰的说: “你这女人,没听到我们公子让你站住?再往前,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女人抬眼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战庆,停下脚步,微微犹豫。 战庆皮肤黝黑、长得有些生猛,像铁塔一般,典型的西北汉子。 不过,想到陶凌晓的俊美,女人瞬间壮起胆子。 她嗲声嗲气的说:“官爷,你们检查你们的,奴家毫无怨言,您……”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战庆一把拉住胳膊,猛的向后推去。 女人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 她恼怒的瞪向战庆,咬牙切齿,张嘴就要骂,却被阿武截了胡。 阿武挤开害事的女人,急步走向陶凌晓。 “七公子,七公子,您猜得可真准,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银钱数目一致,里面还混了一把钥匙,还有两封信。” 阿武兴冲冲的捏着两封信和一把银钱给陶凌晓看,看向陶凌晓的眼里满是敬佩。 陶凌晓从阿武手中接过信看了两眼,而后装进袖袋,转身大步往楼下走去。 “哎哎,公子,公子,奴家不要钱,不要钱,不不,奴家给您钱,您留下……唔。” 那女子摇着胳膊,伸着脖子,跳哒着叫道。 战庆毫不怜香惜玉,不知从哪摸来一块布头,一把塞进女人嘴里。 而后推开她,转身关门大步跟上陶凌晓。 陶凌晓飞快的下楼,趁楼里闹哄哄的时候,带着阿武和战义疾步往后院而去。 战庆不明所以,问道:“公子,我们为何要到后院啊?” 陶凌晓掐着手指,看了一眼天空,皱眉说:“后院有宝。” “后院有宝,在哪呢?”阿武和战庆瞬间像打了鸡血,元气满满。 陶凌晓带着二人绕过几间普通的房屋,来到万花楼最后面一处院子里。 他慢慢朝一间看似破烂的低矮的屋子走去。 这间破屋里似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他觉得,他如果不进去看,一定会后悔。 说不清道不明。 破屋子前,他抬手要推开房门,战庆立即上前,谄媚道: “公子,我来,我来,这门大脏了,您高贵的手不是干这营生的。” 话落,他一脚踢上房门。 “咣当”一声,那门不堪承受他一脚重力,重重的倒在地上。 扬起的灰尘令他不适的挥了挥衣袖,而后他抬腿走进屋里。 “咳咳~” 屋子角落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声。 陶凌晓跟进房间,顺着声音往墙角看去。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怀里紧紧的搂着一个小娃娃,蜷缩在墙角。 两人一动不动,只有老者偶尔咳两声,证明人还是活的。 第187章 找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战庆上前蹲下,仔细打量了几眼,问道:“老人家,你为何在这里?” 老人没有反应,仍是低头紧紧抱着小娃娃。 “老人家,老人家。”战庆轻轻推了推对方。 “唔,水,水……”老人艰难的动了一下,嘴里呢喃道。 “哗啦哗啦。” 随着老人的动作,铐在老人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我草,万花楼非法拘禁!” 战庆猛的站起来,回头看向陶凌晓。 “公子,真的寻到宝了,我们是不是要立大功了!” 陶凌晓怔怔的盯着老人,眼一眨不眨。 战庆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哥哥的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老人正是陶凌风的师父陶岩。 “公子,公子,您认得这位老人家?” 阿武看出陶凌晓的异样,轻轻推了推他。 陶凌晓猛然回神,急步上前,蹲在陶岩跟前,颤声问:“岩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陶岩却没有太多反应,嘴里下意识的呢喃:“水,水……” “快,战庆,去倒杯水来。”陶凌晓抬头看向战庆,急急的说道。 “好的,公子。”战庆扫了一眼房间,根本没有水。 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阿武,你,你看看这链子能不能打开。” 陶凌晓扯着铁链,心急万分。 阿武蹲下试了几次,徒手根本不可能打开。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四处翻找,希望找到钥匙什么的,但,一无所获。 突然,他灵光一闪。 自己在那妖艳贱货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把钥匙,能不能打开这手铐脚镣呢? 他从衣兜里掏出那把银钱,扒拉出钥匙,蹲到陶岩跟前。 “公子,这是刚刚在那妖艳女人的房间里找到的钥匙,不知道能不能用。” 陶凌晓二话没说,一把抓过钥匙就去开那手铐脚镣。 可是,颤抖的手让他怎么也对不准锁眼。 阿武接过钥匙,往锁眼里一插,一拨。 “啪嗒”一声,手铐开了。 “公子,是这钥匙,是这钥匙。”阿武高兴的叫道。 随后,急忙去开老人脚镣上的锁。 手铐脚镣打开,陶岩下意识的伸展了一下腿脚,只是仍然不是很清醒。 “水,水,水来了。” 战庆提着一桶水一个高冲了进来。 他一出房间,便看到院子里有口水井,找到水桶打了一桶水提了进来。 “呸,你这憨子,用桶怎么喝水?” 战庆身形一顿,眨了两下眼,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回身蹿了出去。 几息的功夫,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瓢。 他舀了一瓢水,小心翼翼的递给陶凌晓。 陶凌晓接过水瓢,半跪在地上圈扶着陶岩,将水瓢放在陶岩嘴边。 陶岩本能的张嘴,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水,水……” 陶岩嘴角流下的水,滴到了他怀里小娃的脸上,小娃娃慢慢睁开眼,看着头顶的水瓢做吞咽状。 陶岩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水瓢,猛的瞪大眼。 他一把抓过水瓢,往小娃娃嘴上一怼,“喝水。” 小娃娃大口大口喝着水,头都快伸进瓢里了。 “岩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样狼狈?这个小娃娃是谁?” 陶凌晓一连三问,问的陶岩两眼发懵。 “你,认得,我?”陶岩眼神陌生的看着陶凌晓,声音沙哑的问。 “岩师父,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陶老三啊。” 陶凌晓心下一惊,陶岩看他的眼神陌生极了,这让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陶老三,是谁?”陶岩皱眉打量着陶凌晓。 陶凌晓的心降到了低谷。 那年与陶岩相遇时,他疯疯癫癫,虽然一会儿叫这个主子,一会儿叫那个主子,但好歹还知道主子。 现在,恐怕连主子都忘了。 想到这里,陶凌晓问:“你不是说有了你主子的消息,去找你主子了,找到了吗?” “主子,主子是,什么?好,吃吗?”陶岩歪着头,不解的问。 陶凌晓仰头看向房梁,周身被浓浓的无助的气息包裹。 钱丰找到陶凌晓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无助的陶凌晓。 在他印象里风光霁月的七公子,总是神采飞扬,这样的陶凌晓,钱丰还是头一次看到。 这,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嘛。 钱丰下意识的想。 夏有德听到这里,眼中充满了八卦。 “老钱,你是说七公子认得带回来的那一老一少?” 钱丰点点头又摇摇头,“七公子似乎对那老人很熟,与那小娃娃是不熟的。” “他叫那老人岩师父?”夏有德问。 钱丰点点头,“是的。” “吩咐下去,从万花楼带回来的那几个人看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议,我要先回府了。” 那个老人和小孩被陶凌晓带回府里了,这时候回去说不定能听到八卦。 钱丰伸手想拦着他,自己还有话没说完呢,知府大人这满脸八卦的模样,真的好吗? …… 乌丫丫吃饱喝足后,陶凌晓告退一声,抱着她就回客院了。 “三哥哥,你是不是有话说?” 乌丫丫瞪着大眼,忽闪忽闪的。 三哥哥的眼里有沉痛,没有要教训她的狂风暴雨,肯定是遇到了比她在烧焦的瓦堆里打滚还大的事。 陶凌晓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有别的事在前面撑着,你做的事就可以躲过了?” “不是,不是。”乌丫丫使劲摆着小手,“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去帮着灭火,我……” “你帮着灭火?确定不是去放火?”陶凌晓冷笑。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嘿嘿。”乌丫丫嘿嘿笑着。 陶凌晓抬手点了她额头一下,“你个调皮蛋,你知不知道三哥哥回来,没有看到你,心里有多着急?” “知道,知道,三哥哥最疼我了。” 乌丫丫说着,小胖胳膊使劲搂着陶凌晓的脖子,小胖脸在陶凌晓脸上蹭了蹭。 软软嫩嫩的感觉,让陶凌晓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小妹,岩师父在这里。”陶凌晓声音闷闷的说。 乌丫丫一时没反应过来,两只大眼懵懵的。 “你也没想到吧?他受了很重的伤,脑袋更不中用了。” 第188章 天机不可泄露 陶凌晓的语气淡淡的,内心却十分不平静。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 总结为一句话,一伙歹人要抓夏小七,抽丝剥茧后竟牵扯出了陶家。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三哥哥,你说岩师父在这里?” 乌丫丫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过惊诧。 她急忙抬起左手,长着豆窝的小胖手灵活的掐算。 几息后,她嘟嘟小嘴说:“他被人骗了,没有找到主人,被抓起来了。” 陶凌晓站在客院一间厢房门口,看着怀里的乌丫丫,点了点头。 “我起了一卦,卦上显示,骗他的人似乎与他有着某种关联,似亲非亲,似邻非邻。” 说罢,他伸手去推房门,推了推,没有推动。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 乌丫丫小胖手指着门,嫌弃的说: “三哥哥不是说他脑袋更不中用了?他怎么还知道把门从里面反锁?” 陶凌晓微微蹙眉,“可能是本能的反应吧,对了,找到他时他一直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娃不松手。” “六七岁的小男娃?难道是他的大孙子?可他是无子无女相啊?我要进去看看。”乌丫丫眼里闪着好奇且八卦的光芒。 陶凌晓耸耸肩,“门从里面锁了,估计得他们饿了渴了才能叫开门。” 乌丫丫小嘴一咧,“不用,我现在就能打开。” 说话间,小胖手凭空拧巴了两下,只听门内传来“啪嗒”一声,门栓落在地上。 乌丫丫小胖手往门上一拍,门忽的打开。 一个跑向门口的小男孩猛的停住脚步,看着陶凌晓和乌丫丫的目光里闪着惊慌和浓浓的恨意。 陶凌晓抱着乌丫丫迈进房间,小男孩往后退了一步。 随着陶凌晓的走近,小男孩不停的退着,直到退到床边。 他紧张的抓着床沿的被子,眼里充满恐惧。 “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陶凌晓说着,弯腰把乌丫丫放在地上。 小男孩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动,见陶凌晓直起身,他突然转身爬到床上,紧紧的抓住陶岩的手。 小男孩如此大的动作,陶岩并没有反应。 若不是他胸口微微起伏,陶凌晓都以为他命已经不在了。 乌丫丫盯着紧张的小男孩,仔细打量着。 额头饱满凸出,耳朵大耳垂厚,眼睛细长,从面相上看,竟是拥有极高玄学天赋之相。 乌丫丫来了兴致。 她哒哒哒跑到床边,仰头看向小男孩,面露慈爱的笑容,用自认为最友善的语气说:“大侄侄,你不要怕,我们不吃小孩。”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小男孩眼神紧缩,更怕了。 过于害怕的他哆哆嗦嗦的展开双臂,把陶岩挡在身后。 陶凌晓见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先不说“大侄侄”是个什么鬼称呼。 不吃小孩? 这话说的,估计小男孩曲解了。 大概理解成不吃小孩吃大人了吧? 看看他现在的表现,心里铁定就是这么想的。 乌丫丫眨巴着大眼,不明所以。 她微扭着小胖身子仰头看向陶凌晓,小胖手指着小男孩说:“大侄侄他这是肿么了?” “咳~” 陶凌晓掩唇假咳一声,语重心长的说:“小妹啊,你不要乱称呼人,他不是你大侄侄。 还有,他可能是之前受了不小惊吓,看到陌生人感到紧张害怕吧。” “噢~”乌丫丫恍然大悟。 她看了眼小男孩,又看向陶凌晓说:“原来是这样。 不过,他就是大侄侄呀,从面相上看,他应该叫我小师姑,嘻嘻。” 陶凌晓沉默的看着乌丫丫,凡她说出口的,都是真实的。 他想了想,指着小男孩问:“他是谁的徒弟吗?大哥哥、二哥哥还是你四哥哥的?” “唔~”乌丫丫一捂小嘴,大眼布灵布灵的看着陶凌晓,“三哥哥,为什么不能是你几几的?” “我的?”陶凌晓猛的摇头,“不可能,我的徒弟必须是模样好看、脑瓜聪慧、胆大心细,三者缺一不可。” 陶凌晓上下打量着小男孩,眼里满是挑剔。 这看在小男孩的眼里,更像两个人商量谁吃了他一样。 可是眼前两人仍在继续。 “那三哥哥的徒弟可难寻了,嘻嘻,人不可以把话说的太满哟。” 乌丫丫邪叨叨的咧嘴笑道。 “找不到合眼的,那三哥哥就不收徒了。”陶凌晓笑道:“说说看呗,他究竟是谁的徒弟?” 乌丫丫哼哼唧唧半天,憋出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陶凌晓曲指弹了她脑瓜一下,笑道:“你不说三哥哥也知道,他八成是岩师父给大哥收的徒弟,哈哈。” “唔!”乌丫丫小嘴张成o形,几息后竖起大拇指,“三哥哥也许言之有理!” 小男孩心中的恐惧终于达到了极点。 他双眼一闭,大声打断两人的话:“你们不要吃我爷爷,要吃就吃我吧! 我的肉嫩,我爷爷老了,不好吃,呜呜,他真的不好吃,呜呜。” 说到最后,小男孩害怕的哭了起来。 乌丫丫震惊,对陶凌晓说:“岩师父给我收了个小傻子当小侄侄,这个不能要。” “嗯,不能要,傻了吧唧的,听不懂人话。”陶凌晓也是一脸嫌弃。 都六七岁的人了,他们兄妹说了这半天,哪有一个想要吃人的字眼。 这小子理解能力确实有限。 “唔,疼~” 这时,床上的陶岩微微动了动身,呢喃出声。 乌丫丫看过去,发现小男孩因为刚刚挪动了一下,正好坐在了陶岩的腿上。 于是,她好心的对小男孩说:“你压着你爷爷的腿了。” 小男孩惊疑的看了一眼乌丫丫,而后慢慢转头看去。 这一看,像触了电一般,一下子撅着屁股转过身去。 “爷爷,爷爷,我压疼你了是不是?” 乌丫丫指着他,小声对陶凌晓说:“他可能真傻。” “嗯,确实是。”陶凌晓深以为然的点头。 “啊,爷爷,你身上怎么这么烫,爷爷,爷爷,你醒醒啊。” 小男孩的话,打断了兄妹二人的对话。 陶凌晓急忙上前,伸手探向陶岩的额头。 “起开!”小男孩一把推开陶凌晓的手,紧紧的护着陶岩。 第189章 又一逆天之物出现 陶凌晓这次真怒了,喝道: “你是不是真傻?我是救你们的人,没有我,你们还在那间破屋里等死呢!” 小男孩并未因此而有所松动,他咬牙说:“我是不会上当的,不会上当的!” 乌丫丫见状,火气腾腾升。 她上前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脚,一个用力将他拖下床。 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的摔疼的屁股大,闭着眼哭着大叫: “小妖女,就算你吃掉我,我也不会怕你的,呜呜,我不会怕你的,呜呜……” 乌丫丫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三哥哥道歉!” “就不,呜呜,小妖女,你,你不能吃我爷爷!呜呜,吃我吧,吃我吧,呜呜……” “你是不是个傻子,浑身脏不啦唧的,谁稀罕吃你?快点向我三哥哥道歉!”乌丫丫跳着脚大吼。 小男孩一听自己很脏,乌丫丫不稀罕吃他,立即来了胆。 “我就不道歉!” 怒吼一声,突然爬起来发了疯了似的一头撞向乌丫丫。 乌丫丫不闪不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小男孩一头撞在乌丫丫的胸口上。 乌丫丫纹丝不动,他自己却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惊骇瞪着乌丫丫,指着她大叫:“你果然是个小妖女!” 他用了吃奶的力气都撞不动她,不是妖女是什么? 跟抓他们的人肯定是一伙的! 抓他们的人就会妖法。 乌丫丫听他一直叫自己小妖女,大眼骨碌一转,上前两步,微微探身,咧嘴一笑。 “我是不吃脏不啦唧的小孩,洗干净的可以吃。” “啊啊,走开走开。”小男孩惊恐的挥舞着胳膊。 乌丫丫扯着他的腿,拖着他就往外走。 这小孩既蠢又吵,面相与行为严重不相符。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洗澡,身上脏兮兮的,不好吃,真的,呜呜……” “没事,院子里有井,放井里洗洗就好了。” “啊啊,爷爷,救命啊,我不要被吃掉,呜呜~” “你不是说你不怕吗?啊,现在熊了?” 急步而来看八卦的夏有德,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站在门口,嘴角不停的抽抽着。 乌丫丫急忙将小男孩往院子里一丢,两只小胖手绞在一起,扭捏着小胖身子,弱弱的说: “夏大伯,我,我,我是个好孩子,是他太吵了,耽误我三哥哥救人,我才扔了他。” 夏有德机械的点点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是,丫丫是个好孩子,是他又傻又吵。” 乌丫丫认真的点点头,挺了挺胸脯,咧嘴笑道:“夏大伯,咱们是英雄相见略同。” “哈哈,略同,略同。”夏有德笑道。 乌丫丫得到认同,嘻嘻一笑,问道:“夏大伯,您是来找我三哥哥的吗?” “呃,是,也不是,也想看看你们带回来的是什么人?”夏有德说道。 乌丫丫长长的“噢”了一声,这人是来看八卦了。 “小妹,小妹,你快来看看,岩师父他似乎不太好。” 这时,陶凌晓急切的声音传来。 乌丫丫顾不得与夏有德说话了,转身一溜小跑跑到床前,小胖手抓着床沿一用力,小身子便被带到床上。 她摸了摸陶岩的额头,扒了扒他的眼。 而后小胖在自己眼前抹了一把,双眼凝起灵为力看去。 目光在陶岩的右小腿处顿下,只见那里不停的冒着黑气。 她一把掀开陶岩腿部的被子,卷起他的右裤管,一处黑色的伤口显露出来。 “小妹,这是什么伤的,怎么黑成这样?”陶凌晓看到陶岩的伤处,眼神缩了缩。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伤口。 “嗜血符。” 乌丫丫罕见的表情凝重。 凡人界何时出现这样违逆天道的符篆了? 天道竟然没有觉察吗? 嗜血符在修真界属于低级符篆,但在凡人界绝对是逆天的存在。 她那些与嗜血符同级的符篆、丹药或其他物品,都是不能拿出空间的。 她有些迷惑了。 难道,凡人界有她不知道的存在? “小妹,这,很难解吗?”陶凌晓见乌丫丫表情凝重,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乌丫丫回神,看着陶岩的伤处说:“倒是不难解。” “是吗?那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陶凌晓换了个问法。 乌丫丫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符篆不应该出现,但,它出现了。” 说罢,她低头在自己的衣兜里挑挑捡捡,看的陶凌晓两眼发直。 幸好此时兄妹二人背对着夏有德,夏有德并没有看到。 乌丫丫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符篆递给陶凌晓,“三哥哥,你把这张符篆贴在他的伤口上。” 陶凌晓接过符篆,抬手就往陶岩的伤口上贴。 多简单的一件事! 怎料,在符篆就要贴在伤口上时,突然遇到一股阻力,任凭他怎么用力,符篆也按不下去。 夏有德走上前,好奇的看了几息,抬手按在陶凌晓的手上。 “啪” 那股阻力像凭空消失一般,符篆准确无误的贴住伤口。 捏着一枚丹药正要递给陶凌晓的乌丫丫,看到此情此景,目瞪口呆。 判官转世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阴晦之物见之都要躲避几分。 这也是布置阵法为什么多用玉的原因。 玉,气质温润含蓄,坚韧沉稳。 阵法一旦开启,除非懂阵法的人,不然,无论是什么人都无法觉察。 夏有德之所以被他衙署院里的阵法伤害元气,便是因为这样。 不被觉察,才能伤到人。 “小妹,发什么呆,接下来怎么做?” 陶凌晓轻轻推了推看着夏有德发呆的乌丫丫。 虽然他心里也好奇为何夏有德能助他贴上符篆,但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乌丫丫猛的回神,将手中的丹药递给陶凌晓。 “三哥哥,把这个药化在水里,倒在符篆上就行了。” 陶凌晓接过这颗丑陋的丹药,眼中略带嫌弃,不过,这不影响他的速度。 他快速将丹药溶入水杯,来到床前,正要往符篆上倒的时候,突然被大力撞开。 他踉跄了好几步,才在夏有德的帮助下堪堪站稳。 杯中的丹药水,因为晃动,洒出了一些。 第190章 你这是鸿运到顶 陶凌晓微微恼怒,抬头看去,只见那小男孩不知何时跑过来,展开双臂护在床前。 “你干什么?知不知道这药很珍贵?”陶凌晓沉声道。 小男孩眼中充满戒备,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尖声叫道:“你们都是坏人,是坏人,不许碰我爷爷。” “你是不是眼瞎,看不到我们是在救他吗?”陶凌晓怒道。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脑瓜不灵光、不分好赖人,这个糟心的死孩子可千万别是他的什么“小侄侄”!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小男孩不依不饶的大吼。 “我看你才是坏人,你阻挠我们救你爷爷,不是坏人是什么?” 夏有德沉着脸怼他。 小男孩眼神微闪,有一瞬的动摇,但也只是一瞬。 随后,他的眼神坚定起来,大声嚷道: “我才不信你呢,有谁救人会往伤口上倒水? 我娘告诉过我,受伤后伤口不能沾水,否则伤口长不好。 你们往爷爷伤口上倒水,分明是折磨他,就跟那些抓我们的坏人一样坏!” “啊~你个四六不分的玩意儿,气死我了!” 乌丫丫烦躁的大吼一声,快速跳下床,抓住小男孩的后衣领子,拖着他就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我。”小男孩挣扎着,眼中闪过惊恐和懊恼。 糟糕,忘了床上这小女娃力大如牛了! 乌丫丫扭头看向小男孩,正好看到小男孩懊恼的神色。 她冷冷的笑道:“怎么,后悔刚刚没防着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呸,你个小妖女,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不然我就……” 乌丫丫把他往门外一甩,冷笑着问:“不然你就怎样?” 小男孩怔住。 是啊,不然怎么样? 打,打不过人家;说,有个屁用? 这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小妖女! 乌丫丫轻蔑的看着小男孩,毫不在意的迎着他的怒视,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没了小男孩的捣乱,陶凌晓飞快的将杯中的丹药水倒在符篆上。 夏有德想象的水会流到床上的情形并没有发生,他感觉这大半杯的水,都被符篆喝掉了。 须臾间符篆似融化了一般,慢慢的渗入伤口。 伤口漆黑的颜色,慢慢的变淡,变淡,最后显出了本色。 红肿中带些化脓的迹象。 但也只是几息时间,随后,红肿慢慢消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夏有德觉得,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比他得知自家被人下诅咒、布阵法都令他震惊。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疗伤圣药,那边关将士岂不是…… “夏大人,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种丹药是我小妹的师父所赠,世间绝无仅有。” 陶凌晓斜眼扫到夏有德若有所思的神色,便猜出他在想什么。 他大概觉得这丹药是大白菜吧? “噢噢噢。”夏有德立即回神,“原来是令妹的师父所赠,那当真是天下稀有了。” 他就说,乌丫丫这样一个小娃子,哪来这样好用的丹药,原来是她师父给的。 乌丫丫一个小小的奶娃子有如此本事,想来她师父定非凡人。 (乌丫丫的师父:我在哪?我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徒弟?) 又过了不大一会儿,陶岩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双眼无焦的盯着帐顶,久久不能回神。 夏有德探着头问道:“老人家,你觉得现在怎么样了?” 陶岩涣散的目光里突然多出一只大脑袋,令他双眼瞬间聚光,与夏有德四目相对。 几息之后,陶岩毫无征兆的挥手一掌拍在夏有德的脑门上。 “啊~”夏有德痛呼一声,往后退了数步,才在陶凌晓的搀扶下堪堪站稳。 “草~” 夏有德爆了粗口。 作为文人,作为官员,这是不应该的。 但,他愣是没忍住。 “这人力气也太大了吧?我觉得我的脑袋被拍坏了。” 他整个人挂在陶凌晓身上,靠陶凌晓支撑着,脑袋嗡嗡作响。 他觉得自己要厥过去了。 正在与小男孩大眼瞪小眼的乌丫丫,听到夏有德的痛呼声,回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小胖身子一转,灵活的跑向夏有德,好奇的看了两眼。 见他脑门有些红肿,眨巴着大眼问道:“夏大伯,你的脑门怎么了?” “啊哈,我知道了!” 不待夏有德回答,她突然拍着手叫道:“你这是鸿运到顶!” “我去……” 夏有德想骂人,但对上好奇又八卦的小娃娃他骂不出口。 只能哀怨的盯着乌丫丫,在心里默默的发泄。 我去你娘的鸿运到顶,你眼那么大,看不出我这是受伤了? 乌丫丫歪着头,踮着脚尖又看了两眼,眼睛猛的睁大,眼底一片了然之色。 “安样来,原来是受伤了,夏大伯,你是撞墙了还是撞床帏杆上了? 唉,你这岁数也不小了,身体不结实了,往后做什么事动作要慢一些,当心磕坏碰坏了。” 乌丫丫字字句句戳得夏有德心窝子疼。 他幽怨的看向陶凌晓,“七公子,你家妹子这嘴一直是这样的吗?” “夏大伯你不用问我三哥哥,我就能回答你。我的嘴一般不说废话,说出来的都是为了你们好。”乌丫丫认真的解答。 陶凌晓的嘴角不停的上翘,压不住。 但这场合,实在不适合嘴角上翘。 他得找点糟心事压压嘴角,一抬头看到一脸得意的陶岩,心情瞬间糟透了。 陶岩却是变了脸色,眼中满是疑惑,直愣愣的问陶凌晓:“哎,小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陶岩一开口,立即吸引了乌丫丫的注意力。 她立马转移了目标,高兴的跑过去爬到床上,笑嘻嘻的叫道:“岩师父~” 声到人到,她一下子扑到陶岩身上。 陶岩像触电一般,抓着她一把丢了出去。 乌丫丫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正头晕眼花耳鸣的夏有德,一把推开陶凌晓,整个身体扑到地上,想给乌丫丫做肉垫。 乌丫丫却在空中一扭肥胖的小身子,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看到扑到脚前的夏有德,她急忙弯腰去扶。 “啊呀,夏大伯,您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我太小了,受不起。 再说,刚才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嘛,您做什么时动作慢一些,不然磕坏碰坏就不好了。” 第191章 疯言疯语里的信息 趴在地上的夏有德机械的抬起头,看着伸过小胖爪子扶自己的乌丫丫,心里五味杂陈。 他能不能磕坏碰坏他不知道,他现在就想封上乌丫丫这张嘚吧嘚吧的小嘴倒是真的。 她这一开口,简直没一句中听的话。 却,又句句在理! 可恨! 难怪刚刚陶凌晓并不着急来接他心爱的小妹妹。 原来,人家是个武功高手。 在兄妹二人的搀扶下,夏有德艰难的起身。 他扶着老腰,转着身子扭了扭,还好,胳膊腿和老腰还能动。 陶岩坐在床上,看着三人互动,挠着后脑勺子拼命的想究竟在哪里见过陶凌晓。 小男孩扒在门框边,想进屋又不敢进,一副纠结滑稽的模样。 陶凌晓见夏有德无碍,信步走到床边,对陶岩说:“岩师父,你真的记不起我是谁了?” 陶岩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激动起来。 “主子,主子,你是主子!”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张开双臂要去抱陶凌晓,却在近在咫尺时猛的顿住。 “主子,您咋变得跟我一样高了?我记得您明明比我高出半个头。 不对,您的胡子呢?您不是说没胡子显得自己像个小白脸,没威信?” 说话间,他围着陶凌晓转了几圈,而后与陶凌晓面对面,仔细打量着他。 “不对,您不是主子,主子比您老多了,您是大公子,嘿嘿,大公子,您咋不戴面具了?” 他指着陶凌晓的脸,眼里又疑惑起来,“不对,您也不是大公子,大公子比您还要好看上几分。” 他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叉腰,横眉竖眼的厉声道:“快说,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家大公子?” 陶凌晓无语至极。 他猜想,陶岩的脑袋,又恢复成两年前他们刚见面时候的样子了。 那时候,他就在自己父亲和几个兄弟之间,成天神叨叨的认错人。 “哈哈,你无话可说了吧?我就知道你是冒充大公子的! 哼哼,我陶岩是谁,不是你能骗得了的,快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陶岩突然拉出一个攻击的姿势,仿佛只要陶凌晓的回答稍不如他意,他就要开打似的。 陶凌晓亦往后撤了一步,摆出与他相同的姿势。 这两年,陶岩虽然是陶凌晓的师父,但他们兄弟几人都跟他学过武功。 “哟嗬,你还敢反抗,看招。” 陶岩说着,抬腿攻向陶凌晓,陶凌晓急忙接招。 几个回合后,陶岩突然跳开,指着陶凌晓惊问:“你为什么会我陶家独门武功?” “岩师父,你是我大哥的师父啊,仔细想想。” 陶凌晓指了指自己的头,对陶岩说道。 “我,是你大哥的师父?”陶岩愣了几息,突然咧开大嘴笑了。 “不不不,我不是大公子的师父,我是主子的贴身侍卫。 原来,主子找到小公子了,您就是小公子吧? 怪不得与大公子这样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公子没事。 呜呜,我找了好多年,好多年,呜呜,都是我的失误,不然,您和乌嬷嬷也不会走丢了。 呜呜……” 陶岩走上前,一把抱住陶凌晓,哭得伤心不已。 陶凌晓突然觉得眼中一热,他仰起头,努力逼退眼中的泪意。 陶岩这是得有多么执着,为了找人,把自己都找疯了。 陶岩哭了好久,好久。 房间里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就那样陪着他。 他的哭声撼动了每一个心底的那份柔软。 即便夏有德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他也觉得自己心里酸酸涩涩的。 扒在门框上的小男孩,更是已经泪流满面。 乌丫丫被他哭的想到了自己在修真界的鸦爹鸦娘,想到了狐狸精,想到了自己那些玩了一千多年的玩伴和死对头。 原来,死对头也是有作用的。 偶尔可以用来怀念一下他们作死时的样子。 “我饿了。” 正当几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的时候,陶岩突然放开陶凌晓,抹了一把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众人懵圈。 这人的情绪堪比六月的天。 “喂,小公子,我饿了。” 陶岩抬手在陶凌晓眼前摆了摆,陶凌晓回过神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对陶岩说:“我不是你的小公子?” “不可能,您就是,您看您的眉眼跟大公子长得多像。” 哼,小公子还不承认,他陶岩是谁? 脑袋可好用了! 虽然大公子嫌弃自己长得好看,在战场上不够威猛,常年戴着面具。 但,他肯定不会记错他的模样的,与眼前的人少说也有七分像。 剩下的三分,是大公子的绝美。 见陶凌晓不为所动,他转头找盟友,一眼看到被自己拍了一掌的夏有德。 他不好意思的说:“你是谁啊?我小公子的恩人?养父?属下?我刚刚拍疼你了吧?” 夏有德眨巴眨巴眼,端正了下仪态,咳了一声,说道:“本官乃七公子的忘年交。” “七公子?他?”陶岩指着陶凌晓,惊讶的瞪大了眼。 夏有德点点头。 陶岩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可能,这是我们小公子,行二,二公子,不是七公子。” 夏有德郁闷的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摆摆手说:“他就是脑袋不好使,我先去给他拿些吃的。” “对对对,我饿了,我要吃饭。小泽小泽,快跟爷爷去吃饭。” 陶岩听说有吃的,下意识的喊道。 喊完之后,他抬手挠着后脑勺,疑惑的喃喃出声,“小泽是谁啊?” “爷爷,爷爷,小泽是我啊,我!” 扒在门框上的小男孩,听到陶岩喊他,立即跳哒了进来。 陶岩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你。” 小男孩闻言,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 “爷爷,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你刚刚还喊我呢,我是小泽啊,小泽。” 陶岩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对,我找我家小公子找了三十六年又五个月零十天。 这中间我没有成亲,没有成亲哪来的儿子? 没有儿子哪来的孙子? 你个小骗子!是不是看我脑袋不好使,跟着我骗吃骗喝。 小公子,我们快走,走……” 走了两步,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猛的看向陶凌晓,“小公子,您三十六岁了?怎么这么年轻?不不,难道您是小公子的儿子?” 第192章 执念支撑的三十六年又五个月零十天 陶凌晓凝视着语无伦次的陶岩,对自家不再寻亲的决定略生一丝动摇之意。 似乎若不去寻找一番,便有愧于陶岩这三十六年又五个月零十天的执着。 他面色凝重地问陶岩:“岩师父,你可还记得你主子和大公子的名讳?” 陶岩似乎察觉到了陶凌晓的认真,他歪头挠着后脑勺,沉吟片刻后说道: “主子就叫主子,大公子就叫大公子啊!” 陶凌晓蹙眉又问:“那你家主子究竟是何身份?家住何方?” 陶岩“呼呼哈哈”地耍了几下拳脚,开心地说道:“主子是打仗的呢!” 陶凌晓默,天下打仗的人多去了! “那么,你所寻找的小公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陶凌晓再次发问。 陶岩连想都不带想的,张口就来:“他就叫小公子啊!” 话音刚落,他突然像魔怔了一般,挥舞着手臂大叫:“乌嬷嬷抱好小公子,快跑,快跑!” 而后,一把抱住夏有德,呜呜哭道: “呜呜,主母,我跟乌嬷嬷走散了……主母您放心,我一定找到小公子!” “主母”夏有德手足无措的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摇摇头,默默的叹了口气,心中充满无奈。 问来问去,还是两年前的答案。 陶岩关于主家的记忆,似乎只有主子的模样和乌嬷嬷这个人了。 其他的都模糊不清。 乌丫丫捏了捏陶凌晓的手,小声说:“三哥哥,岩师父的脑袋又糊涂了。” 经过两年的治疗,他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但好歹不会这样混乱。 陶凌晓默默地点头,迈步上前将陶岩从夏有德身上拽下,双手扳住陶岩双肩,与陶岩正面相对。 “岩师父,你不是说有你主子的消息了?你没见到他吗?” 陶岩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的看着陶凌晓,“小公子的儿子,他们骗我,他们骗我。” “怎么骗你了?”陶凌晓挑眉。 “他们偷用主子的标记把我骗到这里来了。”陶岩抽泣着瘪瘪嘴。 陶凌晓心中微微一震,急切的问道:“你记得你跟你主子联系的标记?是什么?” 陶岩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瞬间兴奋起来。 他拉着陶凌晓蹲在地上,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图案,“小公子的儿子,你看,就是这个。” 陶凌晓盯着地上不太清晰的六瓣七蕊的梅花状图案,问道:“你还记得什么与你主子有关的事情?” 陶岩咧嘴嘿嘿一笑:“我记得主子、主母、大公子,乌嬷嬷、小公子和这个图案。 主子说,走散的时候,可以靠这个图案找到他,前不久我看到了。 一个蒙着脸的人,在墙上画,我,我就抓住他,他告诉我主子在西北府城。” “你来了之后,就被抓了?”陶凌晓问。 所以,曾经刚见起色脑袋,又被人折腾的抽抽回去了?! 是这样吧? 陶凌晓叹了口气,“岩师父,我大哥不是派了两个家丁陪着你,他们去哪儿了?” 陶岩怔怔的盯着陶凌晓,似乎不太明白陶凌晓说什么。 “那两个大叔为了救我,被坏人打死了。”小泽见陶岩两眼发懵,呐呐的代答。 那两个大叔是在救他时被坏人打死的,这是他欠下的情,这辈子还不上了。 小泽难过的低下头。 …… 在陶岩和小泽吃饱喝足休息后,陶凌晓思前想后,决定连夜回一趟兴隆客栈。 还有十天就乡试了,客栈里秉烛夜读的学子有很多。 几乎间间客房的窗户都有灯光透出。 五十两一天的客房里,陶凌云也没有休息。 不过,他不是在夜读,而是在与陶予安、陶凌霄大眼瞪小眼。 “唉,三哥带着小妹在夏大人府上,吃香的喝辣的,把我们忘了。” 陶凌霄叹了第八百零一口气,说道。 “不要乱说,三弟和小妹是去帮助夏大人的,他们是在干正事,这几天肯定很忙,脱不开身。” 陶凌云在陶凌霄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嘁,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陶凌霄不屑的反问。 “这么晚了,你俩别斗嘴了,快去睡觉吧。”陶予安开口打断兄弟二人的斗法。 陶凌霄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丝毫不见困倦之意,仿佛被打了兴奋剂一般。 听到陶予安催他睡觉,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说: “我不困,我不睡,我有预感,今天三哥会带小妹回来,所以,我要再等等。” 陶凌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昨晚你也这样说的,前晚也是,他们回来了……” 陶凌云的“吗”字还没说出口,门外突然传来脆生生的小奶音。 “爹爹、二哥哥、四哥哥我们回来啦。” “啊,小妹回来了,看吧,看吧,我跟三哥是双胞胎,心有灵犀。” 陶凌霄激动的蹦哒起来,欢快的跑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瞧见多日未见的小妹,他乐得两眼直冒光,一把将陶凌晓怀里的小妹抢过来,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然后欢欢喜喜地转身、关门。 随着“砰”的一声响,陶凌晓“嗖”地向后撤了两步。 然后默默地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门板拍成平板的鼻子,心道:还好他躲得快。 “三哥哥哟~”乌丫丫小胖手一抬,笑嘻嘻地指着房间门。 陶凌霄心里“咯噔”一下,忽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糟糕,把陶老三关在门外啦! 他赶忙转过身去,“哗啦”一下拉开门,干巴巴的笑道: “三哥,我可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我看你就是有意的,心里一点都没我这个三哥!”陶凌晓黑着脸走进房间。 陶凌霄尴尬的抱着乌丫丫蔫了吧唧的跟在陶凌晓身后。 他就是看到小妹有点激动而已,怎么就是有意的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却嘻笑道:“有的,有的,我心里肯定有三哥。 我们在娘胎里就住一块儿,谁有咱哥俩处的时间长啊,我心里没谁也得有三哥你啊。” 陶凌晓回身白了他一眼,抬手将乌丫丫抱回怀里,冷冷的说: “哼,别跟我套近乎,娘说出生的时候,你比我胖多了,肯定从出生前你就在跟我抢吃食。” 第193章 重提身世 陶凌霄走到陶凌晓跟前,捏捏他的胳膊,摸摸他的背,很狗腿的嘚吧嘚吧的说: “那个,那时候我不是不懂事嘛,三哥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弟计较啦。 咦,咋才三天不见,三哥又瘦了,是不是没吃好?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有坏人欺负你……” “小四,按说你是学那手艺的,应该沉稳才对,咋一天天还毛毛糙糙的呢?”陶予安摇摇头说道。 是不是他师父管的不严啊?改天得找他师父去说道说道。 陶予安说罢,从陶凌晓手中接过乌丫丫,抱着贴贴脸、顶顶额头,简直是亲香不够。 工具人乌丫丫,就挺……喜欢这一套活的! 陶凌霄过来捏捏乌丫丫的小胖手,嘻嘻笑道: “我这是该沉稳时沉稳,该欢乐时欢乐。我师父说,人嘛,不可以无知,更不可以无趣。” 陶予安剜了陶凌霄一眼说:“你呀,总是有话说。” 随后,转身问陶凌晓:“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乌丫丫忽闪忽闪眨着大眼,对陶予安说:“爹爹,我们遇到岩师父了,他受了很得的伤……” “什么?岩师父受伤了?他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乌丫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陶予安打断。 两年多的朝夕相处,陶予安早就把陶岩当成了自家人,听说他受伤了,自然心急如焚。 “爹爹,您不要着急,我把他安置在夏大人府上,那里比在客栈安全。” 陶凌晓急忙安抚道。 “那他现在怎么样?”陶予安关心的问。 陶凌云和陶凌霄也一脸急切的看向陶凌晓。 “小妹给他治好了,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这里比我们初次见到他时更乱了。” 陶凌晓指着自己的头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陶凌霄惊讶出声。 “可能是又受了伤的缘故吧?!他一会儿叫我主子,一会儿叫我小公子。 后来又说我是他的小公子的儿子,不然不会那么像大公子。 他还抱着夏大人叫主母,哭的特别伤心。 他的记忆真是一塌糊涂,但对寻找他的小公子的执念,只增不减。 他似乎把他小公子的丢失之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完全走不出来了。 即使脑袋受伤,忘了自己是谁,也没有忘记他主子的模样和寻找小公子这件事。” 陶凌晓简明扼要地说。 陶予安闻言,喃喃道:“唉,也不知道他的主子究竟是谁?难道真的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是你们的爷爷吗?” “应该是,他这次还说出了一个人,乌嬷嬷。”陶凌晓说。 “是吗?那就真的对上了!”陶予安惊喜的说。 【唉,爹爹可是白惊喜了!爹爹的爹爹这个时候早就认别人当儿子了。】 【可惜上一世的记忆已经没有了,我为什么会把上一世的记忆丢了呢?】 【不过,没关系,本丫丫现在修为高深,只要一个关联物件,便能算出来爹爹的爹爹在哪里。】 【我要不要跟爹爹和哥哥们说这事呢?】 乌丫丫趴在陶予安怀里,要愁死了! 一个连亲儿子都认错的爷爷,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父子四人听了乌丫丫的心声,为之一震。 在乌丫丫很小的时候,陶予安就从她的心声里听说过他的父亲已经认了别人为儿子。 事到如今,再听到这个信息,心里仍然酸酸涩涩的。 是不甘心吧! 有关联的物件就可以算出吗? 他小时候的襁褓算不算? “爹,我决定去寻找爷爷他们,您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一下情况?” 陶凌晓突然开口,拉回了陶予安的思绪。 陶予安将乌丫丫放到自己腿上,紧紧的搂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开口: “之前,因为能证明咱家身份的玉佩被陈乐韵偷走,爹爹觉得没法寻亲了,便断了寻亲的念头。 也许是乌嬷嬷的执念吧,将陶岩送到了我们身边,让我们的线索越来越多。 要不,就找找吧。 虽然不一定相认,但至少要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 乌嬷嬷曾跟我说,你们爷爷叫陶远铭,你们大伯叫陶予平。 乌嬷嬷不识字,他说的名字,我只能根据发音判断。 你爷爷的名字是哪个字儿不好说,但是你大伯的,乌嬷嬷说与爹爹的名字相连,取意平安。 爹出生那年,你们爷爷刚晋升为副将,是什么副将乌嬷嬷不知道。 也是那年,内忧外患,你们爷爷奉命出征。不巧的是,他刚离京,京城便发生内乱。 你们奶奶当时临盆在即,还要带着一家人逃命,爹爹便是你们奶奶在逃难的路上生下的。 乌嬷嬷说,爹爹出生不久,突然来了一队人闯进逃的人群中,见人便砍。 乌嬷嬷抱着爹爹在护卫的掩护下,好不容易躲过一劫,最后走到了陶家庄。 唉,这一住就是三十多年,爹没能力走远,只在西北府寻找数年。 现在,爹爹都快把自己当成土生土长的陶家庄人,尤其是入了陶氏一族后,更有归属感。” 陶予安心中感慨万千,这是他第一次详细的讲述自己的身世。 “陶予平?” 在听陶予安说完后,陶凌晓和陶凌云同时惊讶出声。 陶凌晓再次确认道:“爹爹,我大伯的名字叫陶予平,平安的平?” “怎么,你们认识?”陶予安下意识的问道。 兄弟二人齐齐摇头。 陶予安失落的说:“也是,当年乌嬷嬷带着爹爹走的方向正好与约定的相反,你们怎么可能遇见你们大伯。” 陶凌晓说:“我们听师父讲过这个名字,他的主人就是二十年前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平北将军。” 陶予安摇摇头,“听说平北将军出身侯门,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大伯?可能是重名吧。” “定北侯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吗?”陶凌霄突然插话。 兄弟二人摇头。 师父给他们授课时,确实讲过定北侯,但一直用的爵位称呼,并没有说过他的名字。 在民间,官员的名讳,是不可以随便称呼的。 尤其是官职相对高的官员,直呼其名都有可能被定不敬之罪。 陶凌霄眼珠一转,对陶凌晓说: “三哥,你明天可以去问问夏大人呀,说不定我们就是侯门之后呢?!那到时候我……” “闭嘴吧你,做人要脚踏实地,少想些有的没的!”陶予安拍了他一下斥道。 第194章 这事伤不了三哥哥的大牙 陶凌霄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道: “爹,我就随口一说啦。亦明大哥说,我师父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父呢。 我是师父唯一的亲传弟子,那我自然就是天下第二厉害的啦。 我一个正儿八经的牛二代,才不在乎什么侯二代、哦不,侯三代的身份呢!” “啪啪啪”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拍手声。 拍手的正是乌丫丫,她瞪着乌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看向陶凌霄。 “哇,我四哥哥是牛啊?为什么没长角呢?” “噗~” 陶凌云喷笑出声。 抬头见老爹兄弟和妹子都看向他,他俊美的容颜微微一僵,下意识地说:“我,我觉得小妹问的很有道理。” 话一说完,他就瞅见陶凌霄那哀怨的小眼神,立马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不大妥当。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咳嗽了两声,把快到嘴边的笑意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陶凌晓压根儿没什么顾虑,呵呵低笑了两声,对陶凌霄说: “我也觉得小妹问得超有道理,这个问题四弟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回答小妹哟。” “我,我琢磨什么我?我师父不是很牛吗?我师父很牛我不就跟着牛吗? 小妹呀,我说的牛只是形容一下,不是真的牛。” 陶凌霄跟乌丫丫解释道。 “噢?那四哥哥到底是不是真的牛?”乌丫丫眼底闪过疑惑。 “你四哥哥我不是牛,但是我很牛,不是,我真的很牛,但不是牛……” 陶凌霄把自己都说糊涂了! 乌丫丫脑门上方更是飘过一片黑圈,巴巴地问道:“那四哥哥究竟是不是牛?” 陶凌霄一拍大腿,“我是很牛,但不是真牛……哎哟,我去,解释不明白了。 别管牛不牛了,反正我觉得去问问夏大人,又不会少块肉,还可以减少走弯路。” 陶凌霄被学问欠点的妹子给整不会了,索性来了一招转移话题。 陶凌晓瞧见双胞兄弟的窘况,有意给他搭把梯子,笑着接话: “是,不管四弟是不是牛,但是,这个建议很不错。 现在传信靠跑腿、寻人靠画像,偶尔加快一下速度用用飞奴,还有被打下来当食物吃了的风险。 我们要找人呢,无异于大海捞针。 既然有现成的线索,我们当然要用一下,明天我就问问夏大人。 不过,我觉得定北侯是我们爷爷的可能性不大。 岩师父虽然疯疯癫癫,但他把自己主子的模样刻进了骨子里。 他看到我们会认错人,大概是因为我们长得与他主子很像。 他能说出乌嬷嬷,进一步证实了,他找的人可能就是爹爹您。 但,我师父是认得定北侯和平北将军的,他没有把我们与定北侯父子联系在一起,说明我们长得并不像。 这一点与岩师父的记忆明显有出入,所以,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乌丫丫掐着小胖手,嘴里念念有词,在陶凌晓说完话后,萌哒哒地讲: “命有八尺长,运有七寸厚,行有八分妙,三哥哥明天要做的事,可行。” 陶凌霄轻轻揪了揪乌丫丫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乐呵呵地问: “小妹呀,你这个可行,是指能把事情打听清楚呢,还是背后打听别人这个事让三哥哥去做无伤大雅?” 乌丫丫看向陶凌霄,眼底闪过浓浓的疑惑,随后小胖手一摆,笃定的说: “四哥哥放心吧,这事伤不了三哥哥的大牙。而且,卦上显示,所问之事有八成会如愿。” 陶凌霄一听,额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牙“嗽嗽”地疼。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抚额叹息的陶凌晓,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嗤嗤,三哥,你不是说小妹在你的教导下,学问突飞猛进吗?就这水平……” 乌丫丫翻了翻白眼。 【四哥哥怀疑我的学问?】 【他在笑,他在笑,是在笑我?】 【三哥哥说我近日进步很大了,我已经学会了很多字和词语。】 【比如四哥哥现在笑的贱兮兮的样子,我就会用词形容,嬉皮笑脸,笑里藏刀、贼眉鼠眼……】 “呃”陶凌霄的笑僵在脸上,小妹的学问确实长进了! 陶予安怕他露馅,抬手拍了他一下,“我们在说正事,你笑什么呢?” “咳咳”,陶凌霄清了清嗓子,嘿嘿笑道: “我我,我是觉得小妹一贯算的准,我可能要在牛二代的身份上,再多一重身份,高兴,高兴。” “四哥哥是觉得要多一重猴三代的身份吗?那不是能的,四哥哥是人,不是猴。” 乌丫丫看着陶凌霄,一脸不解。 【四哥哥是不是脑袋有毛病了,一会儿说自己是牛,一会儿又想当猴。】 【他对当人就那么愤恨吗?】 陶予安父子再也忍不住了,同时喷笑出声。 “哎哟喂,小妹,你要笑死二哥哥我了。” 陶凌云笑得捶桌子,“他四哥哥,你快给解释解释吧,此侯非彼猴。” 乌丫丫茫然,爹爹和哥哥们在笑什么呀? 她懵懂的问:“为什么此猴非彼猴,猴不都是猴吗?” “咳咳,小妹,过来。”陶凌晓努力装作严肃的模样,朝她招了招手。 乌丫丫从陶予安腿上滑到地上,“哒哒”走到陶凌晓跟前。 陶凌晓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根碳条,在上面写了两个字:侯、猴。 “小妹,你看这两个字有何区别?”陶凌晓问。 乌丫丫看了看,不确定的回答:“一个笔画多,一个笔画少?” 陶凌晓点点头,“这两个字同音,但写法不同。 前几天我们在大街上看到耍把戏的人耍的那只小猴子,小妹记得吗?” 乌丫丫点点头,“我记得,那只小猴子还跟我讨赏来呢,我给了它两个铜板。” “对,小妹真聪明,这个字就是猴子的猴。” 陶凌晓赞了一句,指着“猴”字教她念。 乌丫丫跟着念了一遍,小胖手指着另一个字问:“这个呢?” “这个字是侯爷的侯,是爵位的名称。 就像奉山大伯,平时村里人都叫他村长,村长和侯爷,都是对官职的称呼。” 陶凌晓举了个例子,尽量说的直白一些。 “噢~”乌丫丫听完,拉长音调噢了一声。 众人欣慰点头,小闺女(小妹)真聪明、真好学,一教就会。 只不过,接下来乌丫丫的话,却令父子四人啼笑皆非。 第195章 奇葩的父子俩 只听乌丫丫拖腔拖调的说:“我学会了,笔画多的这个字指的不是人,笔画少的这个字指的是人。” 她还煞有其事的从陶凌晓手里接过碳条,在小本本上有模有样一笔一划的把两个字写了一遍。 虽然写的不算好看,但,至少两个字都没有少胳膊缺腿,笔划齐齐整整的。 陶予安、陶凌云、陶凌霄齐齐看向陶凌晓,眼里皆是同情。 当初争着抢着要给小闺女(小妹)当夫子,现在好了吧,尝到个中滋味了吧? 陶凌晓顶着老父亲和两个兄弟同情的目光,无语的抚了抚额头。 但是,从某个角度来说,小妹理解的好似没毛病,是吧? 翌日。 陶凌晓和乌丫丫回到夏府后,直奔夏有德而去。 彼时,夏府已经用过早膳,夏有德正在陪着老母亲夏老太太说话。 看到兄妹二人回来,他高兴的迎上前把乌丫丫抱过来举了几个高高。 乌丫丫很配合的哈哈大笑,内心却在叭叭吐槽。 【唉,我已经长大了,过了喜欢被举高高的年纪了,却还要配合幼稚的大人举高高。】 【我真是太不容易了,按狐狸精说的,我可能是最会演戏的人,简称戏精。】 陶凌晓急忙垂下眼眸,怕泄露了自己眼里的笑意。 “哈哈,小丫丫真可爱,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小孙女,死都瞑目了。” 夏有德抱着乌丫丫坐下,高兴的大笑。 夏老太太从桌上抓过一块米糕,探着身子往乌丫丫手里塞,笑着说: “你呀,还想要丫丫这么可爱的孙女?能有这么些孙子就不错了。 要不是你那好姨母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想看我们家热闹,说不定咱家到你这儿就断根了。” 夏老太太这是还有气呢,还在恼恨自己那个作死的堂姐。 “夏大伯,你明明给我升了辈分,怎么又想我当你孙女呢?想给我降辈分吗?” 乌丫丫一本正经的问。 夏有德正因老母亲的话有些窘迫,乌丫丫这一打茬,解了他的尴尬。 他哈哈笑道:“啊,哈哈,大伯怎么会给你降辈分呢,你三哥哥还在教你八个师侄读书呢,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陶凌晓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只是做几天先生,怎么就终身为师了?! “小丫丫放心,有奶奶看着你大伯呢,他不敢给你降辈分,哈哈。” 夏老太太说话间,又塞了一块杏仁酥给乌丫丫。 乌丫丫左手一块杏仁酥,右手一块米糕,低头看了看吃得饱饱的小肚子,叹了口气。 “唉,我今天早膳吃的太多了,吃不下了,好可惜。” 说着,把杏仁酥举到鼻下,使劲吸了吸,“真香,吃不下了,我就闻闻味吧。” “哈哈哈哈……”夏老太太被乌丫丫逗得哈哈大笑。 夏有德看着乌丫丫,心里更加羡慕陶予安了。 “对了,您爹和您兄弟他们还好吧?”夏有德问。 陶凌晓点了点头,“他们很好,谢谢夏大人关心。 今日有一事,我奉家父之命,特来向夏大人请教,还望夏大人不吝赐教。” 夏有德见陶凌晓神色庄重肃穆,随之郑重起来。 “有什么事您尽管问,除了朝堂之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瞧瞧,律法通夏大人,说话多么的严谨。 陶凌晓微微一笑,“倒是与朝堂之事无关,今日向夏大人打听一个人。” “噢,什么人?”夏有德好奇的问。 陶凌晓沉默两息,开口说道:“此事若有家师或师兄在此,必不会叨扰夏大人。 然事出紧急,我等不及向家师与师兄询问,只得烦请夏大人指点一二。 我等欲打听之人,乃当今定北侯,不知夏大人可否告知其名讳?” 夏有德更好奇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还是立即回道:“当今定北侯姓陶,名远铭。 哎,对了,他跟你们还是同姓呢。 定北侯的儿子叫陶予平,跟你爹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若不是你家祖籍是灵山县陶家庄村,我都以为你们两家有渊源呢。” 夏有德打着哈哈。 而陶凌晓心里却掀起了巨浪,他紧紧的握起了拳头,神色明暗不定。 这个也对上了,跟乌嬷嬷说的名字的发音相同。 他深呼吸两下,又问道:“夏大人,您知不知道定北侯祖籍是哪里?” 夏有德仔细想了想,不太肯定的说:“好像是西南府什么地方。” 线条越来越清晰。 乌嬷嬷曾说他们当时是打算回西南府祖籍,而她却走了相反的方向到了西北府。 一个目不识丁的奶嬷嬷,一个初临人世的幼儿,若要折返去寻找亲人,实乃天方夜谭。 陶凌晓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几乎要将他昨晚的定论推翻了。 现在唯一的疑点,就在于他家人与定北侯是否相像这一点上。 “你你,你你,七公子,你你……” 这边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边的夏老太太却激动了。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陶凌晓语不成句。 陶凌晓听到夏老夫人唤了一声七公子,抬头问道:“老夫人,您唤我何事?” “像,像,真是太像了!”夏老夫人看着陶凌晓,激动的说。 “母亲,像什么呀?”夏有德不解的问。 夏老夫人突然流下了眼泪,“我就说我初见七公子时,觉得有些面善。 可是我老了,不中用了,一直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说到平北将军,我想起来了,我哪里是见过七公子,分明是见的平北将军啊!” “不可能!”陶凌晓下意识的反驳。 夏老太太激动的走到陶凌晓跟前,仔细打量着他,嘴里呢喃着:“像,太像了。” “不可能,不可能。”陶凌晓喃喃道:“如果这样,为何我师父从未说过此事?” 夏老太太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颤声说: “平北将军因为自己的长相,从少年时便开始以面具示人。 我因为与侯夫人有些交情,有幸见过平北将军少年时的真容。” “以面具示人,以面具示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陶凌晓仰头逼退眼里的热泪,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问道: “那定北侯呢?他与平北将军是否相像?” 夏老太太说:“在我印象里,定北侯一直留着络腮胡,让人看不到真容,不过……” 夏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一下陶凌晓的眉眼,之后摇了摇头说: “七公子的眼睛与定北侯和平北将军都不像,你这是凤眼,他们父子是桃花眼。” 第196章 拨云见日 陶凌晓听到夏老太太说他的眼型与定北侯的眼型并不像,提到嗓子眼的心微微落下一些。 不知缘何,自从知晓爷爷已认他人为子后,陶凌晓在内心深处对爷爷这一存在是略有抵触的。 他之所以重新着手寻亲一事,实乃陶岩的执着以及自家所面临的潜在敌手所致。 敌手不除,心难宁安。 然而,不待他烦乱纠结的心情平静下来,乌丫丫开口了。 “夏奶奶,我村长大伯说,我二哥哥长了一副勾人的桃花眼。” “呃……”夏老太太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乌丫丫。 小丫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好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醉人心扉。 夏老太太看得心中喜爱之情空前爆棚,不由的埋怨起说这话的人。 这长辈,在小孩子跟前说话怎能这么不讲究?把这么可爱的小娃娃给带偏了。 “是我在村长大伯家玩的时候,偷听到村长大伯跟大伯母说的。”乌丫丫补充道。 夏老太太微哂,好吧,她错怪人家这长辈了。 她转头问陶凌晓:“你二哥哥是桃花眼?” 陶凌晓点了点头,“我们庄上的人都这么说。” 夏老太太若有所思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朝丫丫招招手。 “小丫丫,你过来奶奶这里,跟奶奶说说你家的人吧,我除了见到你和你三哥哥,其他人还没见过呢。” 乌丫丫乖巧的从夏有德腿上溜下地,跑到夏老太太跟前,依偎在她怀里。 她那脆生生的嗓音,犹如数星星似的,掰着肉嘟嘟的小手说道: “我家有我爹爹,我娘亲,我四个哥哥,一个大嫂,还有一个小侄侄。 小侄侄比我小一岁,可有意思啦,走路一摇一摆的,像只小鸭子。” “哟,那你家里人可不少,真是家门兴旺呐。”夏老太太笑道。 乌丫丫把小胸脯一挺,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啦!我以后还会有一二三四五……” 她举起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好像手指头不够用似的,又抬起另一只手,可这只手正抓着一块米糕没法用呢。 众人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她不是肚子吃得饱饱的吗?什么时候偷偷把杏仁酥给吃掉啦? 乌丫丫瞅了瞅米糕,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小手一挥,无比骄傲地说:“反正有好多小侄侄呢。” 乌丫丫的一句“一堆大侄侄”,把沉浸在惊天八卦中的夏有德拉回神,他惊讶地大声说道: “你们不会真的是定北侯的亲人吧?不对啊,定北侯是西南府的人,你们是西北府的。” “我们的祖籍并非西北府。” “西南府”三个字,让陶凌晓内心波澜更盛,他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一些。 “你们的祖籍不在西北府?可我曾看过你二哥所填的参试资料,你们的祖籍就是西北府灵山县陶家庄啊。” 夏有德心中惊疑不定,乡试的信息有造假的吗? “我爹是三十多年前以难民身份落户陶家庄,我家在两年前并入陶家庄陶氏一族。”陶凌晓简单的解释道。 夏有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那,这样看来,你爹八成是定北侯失散多年的小儿子了?不对……” 夏有德立即否定,接着说:“前年,我在京中的好友来信,告诉我一件稀奇事。 他说,定北侯失散三十多年的小儿子找到了。 据说,他这小儿子的回归颇为戏剧性。 两年前,皇上下旨传咱们西北府一位燕姓大夫入京给平北将军治腿疾。 那位燕姓大夫在进京路上救治了一个受伤的人,那人为了报恩,拖家带口伺候在燕姓大夫身边,并跟着燕姓大夫进入定北侯府。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身上戴的一块玉佩被定北侯认出,然后就认了亲。 现在,因为平北将军双腿残疾,朝堂上还有人逼定北侯立这个小儿子为世子呢。” 陶凌晓紧紧的握起拳头,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平,沉声问道:“皇上为何下旨让燕姓大夫入京诊治?” 夏有德想了想,说道:“七公子,您稍等,我去拿信给您看看。” 夏有德说着急步走出房间,不大一会儿,他拿着两封信风风火火的回来。 “呐,七公子,您自己看看。” 陶凌晓看着递到眼前的信,犹豫着说:“我看您的信不太好吧?” “哎,我跟好友在信里,没有什么秘密,您又不是外人,只管看!” 夏有德把信塞进陶凌晓的手里,摆摆手示意他放心看。 陶凌晓接过信,犹豫了一下,拆开其中一封,一目三行的翻看着。 越看,心中的怒火越盛。 待两封信看完,他心里已经理出的清晰的事件经过。 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砰”一掌拍在椅子抚手上,而后紧紧的抓着抚手。 白晰的手背上,青筋微微暴突。 良久,陶凌晓长吁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而后“咻”的睁开,目光锐利清明地对夏有德说: “原来举荐燕老大夫为平北将军治腿的人是陈侍郎,是我们家那个养女陈乐韵的亲爹啊! 这样说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夏大人,我曾跟您说过,我们家那个养女临走前卷走的家中所有的钱物。 这其中,其实就有一块可以证明我爹爹身份的玉佩。 现在看来,这一切是她一手策划的了。” 夏有德闻言,略有疑问,“不能吧?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做这么大的事?” “要是陈侍郎参与了呢?甚至更多的权贵参与了呢?” 陶凌晓望着前方,眼中满是讽刺。 “陈侍郎举荐燕老大夫入京为平北将军医治腿疾,恐怕有两个目的。 一是将灵山治疗断骨最好的大夫调走,断了我二哥医腿之路,又能在皇上面前卖个好。 二是利用我爹的玉佩,顺理成章的把他们想送的人送进定北侯府。 呵,陈家真是好算计呀!我们待他女儿如珠如宝,他们却是如此回报我们! 好,好的很!” 陶凌晓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眼中闪过狠戾的光芒。 “你们都不知道您爹的玉佩与定北侯有关,您家那养女又怎么知道?”夏有德提出心中疑问。 陶凌晓闻言,眼神微闪,不知该怎么解释陈乐韵重生这件事。 这事是从他小妹心声里得知的,现在对于乌丫丫来说,他们应该是不知晓此事的。 陶凌晓看了一眼乌丫丫,果然,她正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 第197章 真相其实始终近在咫尺 陶凌晓被一老一小像看稀罕物似的盯着,头一回说话支支吾吾。 “我猜,她,可能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比方说能,能……” “能什么,您快说啊。”夏有德的好奇心被吊起,急的抓心挠肺。 七公子挺爽利的一个人啊,这会儿说话咋这样老牛大喘气呢? 他是真的心急! 在他心里,乌丫丫这么个小不点,都有超越凡人的本事,甚至可以说是神术。 那么,在陶家生活了十年的陶乐韵,会不会也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事呀? 陶凌晓扫了一眼乌丫丫,她正一边好奇的盯着自己,一边吃米糕。 小胖手将米糕捏出了深深的窝。 小胖手! 陶凌晓灵光一闪,抬手,掐指,一算,接着说: “从我们家的遭遇和掐算出来的结果看,她应该是能预知一些未来来之事。” 乌丫丫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眉毛挑得高高的,脸上满是恍然大悟和欣喜若狂的神情。 【哇哦,我三哥哥不愧是天才,相术易数修习的好棒哦。】 【比我那个老徒弟强多了,哎,这几天也没时间去检查老徒弟的功课,别不是在偷懒吧?】 客栈房间里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接受老李贵宾级服务的老徒弟金钱,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他神色一怔,猛的坐起来掐指一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最近平安无事! 于是,又躺下去,哼着小曲,心安理得的享受老李的按摩。 “天底下真有能预知未来之人?” 夏有德惊叹一句,随后语调一转,充满愤慨地说: “你说说,老天真是不开眼,明明是个白眼狼,凭什么要给她这等本事?” 夏有德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闷闷的隆隆的雷声。 乌丫丫大眼一瞪,瞅向花厅门外。 眼下已近五月,外面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这雷声…… 乌丫丫转眼又看向夏有德,判官就是不一样,一声抱怨,竟能引起天地共鸣。 那边,夏有德似毫无所觉,正在继续他的话题。 “她是不是就是利用这个预知的本事,知道了定北侯是您爹爹的亲生父亲。 所以,故意偷走了玉佩,然后,随便找了个人塞进定北侯府? 我可是听说了,您那爷爷认的这个儿子活不是人种,吃人饭不干人事。 吃喝玩乐、草包无能。 这两年,都快把定北侯府的名声给败光了,听说最近盯上了世子之位。” 夏有德说的义愤填膺,夏老太太听得一头雾水。 她在夏有德话音落下后,急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给我仔细说道说道。” 夏有德心中憋着火气,似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嘚吧嘚吧的跟他老母亲把陶家的事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真真是忘恩负义的贱胚子!” 夏老太太拍的桌子“啪啪”响。 一直默默站在夏老夫人背后的容嬷嬷,忍不住出了声。 “京城陈家吗?这家人从祖上就不是什么好人。 咱们在京城时,我听在陈家做事的亲戚说,那家人的心可黑了。” 夏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说:“歹竹里果然出不了好笋子,就算这笋子在好竹里,也改不了她骨子里的自私阴毒。” “就是,陈家没一个好东西。”容嬷嬷同仇敌忾。 “哎,我想起个事来,陈侍郎的正室,曾经还跟你们大伯有婚约。 你们大伯受伤双腿不良于行后,那女的转身就嫁给了陈侍郎。 陈家也是,这样的女人也要,亏陈侍郎他爹与你们爷爷还是同袍,怎么能这样? 这真叫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一门虎狼之人,白白苦了你们家。” 夏老太太忽然想起平北将军的婚事,忿忿不平到了极点。 那时,夏有德只是个小县令,夏老太太留在京城,还没有跟随夏友德到任上。 当时陶陈两家因这场亲事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她因与侯夫人相熟,还登门安慰过侯夫人。 “可不怎么的,明明平北将军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那个女人她凭什么嫌弃?! 噢,对了,那女人不会就是七公子你们家那个养女她娘吧? 真是什么木头什么簪,什么大人什么孩!” 容嬷嬷两眼喷火,仿佛陈侍郎抢的是她儿子的未婚妻一般。 陶凌晓敏锐的从中听出了一些信息。 陶陈两家可能是有世仇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思路豁然开朗。 陶家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 陶乐韵从京城千里迢迢到了自己家里,是不是陈家的阴谋? 父亲和乌嬷嬷与家人走散,是不是也与陈家有关? 那些冲进难民中又砍又杀的人是不是陈家派的? 燕老大夫进京难道是因为他给二哥治过腿,得罪了陈家,陈家为了报复他,借皇上的手除掉他吗? 陶凌晓摇了摇头,这一点说不通。 他从晁浩仁那里得到消息,燕老大夫虽然没有医治好平北将军,但皇上并未治他的罪,允其返乡。 可是,燕老大夫至今未归,他究竟去了哪里? 这两年自家也陆续派人出去寻找过,至今杳无音讯。 他,会不会被陈家灭口了? 陶凌晓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消化这些信息了。 他迫切的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把事情从头到尾好好捋一捋。 夏有德一大早吃了个自认为是天大的瓜,也想静静。 他特意叮嘱夏老太太和容嬷嬷,陶家那档子事儿可得捂严实喽,然后自己一个人屁颠屁颠地跑去了自己的衙署。 他这人心里能藏得住秘密,甚至还会暗自得意。 他这到底是啥心态呢? 大概就是:嘿嘿,你们啥都不晓得,我可全都清楚。 我才不告诉你们呢,我就爱看你们在秘密曝光时那一脸震惊的样子。 …… 条条线索清晰明朗,陶凌晓没费多大劲,就基本捋出了真相。 最终发觉真相其实始终近在咫尺,只是欠缺将其串联起来的关键之环。 他琢磨着去找陶岩,给陶岩多一点提示,看看陶岩能不能想起更多的事儿。 到了陶岩房间门口,刚要抬手敲门,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了说话声。 他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第198章 还挺上纲上线的 房间里,陶岩和小泽正相互瞪着,就像一大一小两只斗气的公鸡。 “嘿,小家伙,我可跟你说清楚了哈,我不是你爷爷,别再跟着我啦!” 陶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点着小泽。 小泽委屈巴巴的说:“是你让两个大叔救了我,还说要当我师爷爷的。” 陶岩眨巴着一双老眼,左边歪歪头,右边歪歪头,最后双手往腰间一叉,瞪着铜铃般的大眼说道: “你少在这儿装可怜兮兮的来骗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哦。” 小泽连忙抬手抓住陶岩的袖口,晃悠着卖惨。 “爷爷,爷爷,你就是我爷爷,你不管我,我就被坏人抓去吃掉了。” 陶岩低头瞅了瞅只到自己腰间那么高的小泽,脑袋一歪,琢磨了一下,撇嘴问道:“你这么可怜吗?” “嗯嗯嗯,我很可怜很可怜,爷爷,你不能不管我。” “你爹你娘呢?”陶岩眨巴着眼问。 “我不知道。”小泽噘着嘴说。 “你家在哪里?” “不知道。” “哇~”陶岩猛地一声喊,把小泽惊得一哆嗦。 他手忙脚乱地松开陶岩的衣袖,赶紧往后撤了几步。 陶岩弯下腰,跟小泽面对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边拍手一边嚷嚷: “嘿,原来你也不知道你爹娘在哪儿啊?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哈哈,那你也是个傻子!小傻子!” 小泽无语的嘟起嘴。 陶凌晓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的陶岩,他能问出想要的答案吗? 无论怎样,他都要最后核实一下,为自己探寻的真相提供更多的依据。 “三哥哥,你在这里扮僵尸吗?”乌丫丫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 陶凌晓低头一看,乌丫丫的小脑袋从他身后冒出来,乌黑清澈的大眼一眨一眨,好奇的看着他。 他放下手轻轻碰了碰乌丫丫胖嘟嘟的小脸,笑道:“三哥正要敲门呢。” “可是你这样一动不动好久了!”乌丫丫说。 陶凌晓微哂,话题一转问乌丫丫:“你不是去找夏小七玩了?” 乌丫丫朝陶凌晓身后昂了昂小脑袋,“呐,在那儿呢。” 陶凌晓回头看去,夏小七站在不远处,正朝他咧嘴笑。 他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从包装上看像是糕点。 “你俩这是……”陶凌晓不明所以。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了,陶岩蹦哒出来,一眼瞅见陶凌晓,笑着打招呼:“小公子的儿子,您好呀。” 这是什么鬼称呼? 陶凌晓沉默。 虽然吧,他真的是他的小公子的儿子,但,这样称呼出来就是不得劲儿。 小泽跟出来,走到陶岩身后,揪着他的衣襟不松手。 陶岩扒拉着小泽的手,有点烦躁的说: “你这个小傻子,怎么这么烦,我告诉你了,不要跟着我。 我现在找到我的小公子的儿子了,我要跟他回家,你去找你爹娘吧。” 小泽哭唧唧的说:“可是我找不到爹娘了,我不管,反正你救了我,我就跟着你。” “哎哎,你还赖上我了。” 陶岩蹦哒着往前跑,差点撞到夏小七。 他低头一看,吸了吸鼻子,瞬间双眼放光。 “哇,这么多好吃的?” 说着,就伸手去抢。 夏小七见状,急忙转身,“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小泽吃的。” “我是他爷爷,哼,他的就是我的,他要孝敬我!” 陶岩理直气壮的抢过一个纸包,打开后对在鼻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副享受的模样说:“哇,好香。” 说罢,捏起一块糕点丢进了嘴里。 小泽仰头看着陶岩手里的糕点,咽了咽口水,带着哭腔说: “你承认是我爷爷了?你吃了夏小七给我的食物,你就是我爷爷。” 陶凌晓扯了下嘴角,这是什么逻辑? “三哥哥,我们是来找小泽玩的,你也是来找小泽玩的吗?我们要玩装僵尸的游戏吗?” 乌丫丫拽了拽陶凌晓的袖口,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问道。 陶凌晓笑了笑,弯腰轻轻捏捏她肥嘟嘟的小脸,“三哥哥是来找岩师父的,你们去玩吧。” “哦。”乌丫丫眼神一暗,应了一声,随即又兴奋起来,“那我们去玩啦。” 说着,跳哒到夏小七跟前,一把拉住正要再次抢吃食的陶岩往后一甩。 陶岩没有防备,被甩出了十几步远,差点撞到墙上。 糟了,忘了控制力道。 乌丫丫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举起小胖手看了看。 陶岩扶墙站稳,惊奇的看向乌丫丫……的小胖手。 眨眨眼,再眨眨眼,而后一个高跳过来,指着乌丫丫的小胖手说:“你这么小的手,为什么能把我甩那么远?” 夏小七挺了挺小胸脯,得意洋洋的说:“我小师姑乃大力神手,怎么样,怕了吧?” “我才不信,刚才一定是我没防备,我们比一比。”陶岩撸了撸衣袖。 “嘻嘻,你比不过我!”乌丫丫嘻嘻一笑。 “不可能,刚才你是偷袭。” 陶岩较真。 “夏小七,小泽,我们走,我才不要跟他比。” 乌丫丫小肥身子一转,拉着夏小七和小泽就跑。 “哎,哎,你跟我比比啊,你站住,跟我比试。” 陶岩像个老顽童一般,撒腿就要去追。 乌丫丫边跑边回头大声喊道:“你家小公子的儿子找你有事呢。” 陶岩立即打住脚步,回头看向陶凌晓。 “啊,小公子的儿……小小公子,我,我刚刚和小娃娃闹着玩的。” 他说着,慢慢挪到陶凌晓跟前,扭扭捏捏的问:“小小公子,您要带我去见小公子吗?” “你进来,我有话问你。”陶凌晓斜睨了他一眼,抬脚进屋。 陶岩紧随其后,步履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陶凌晓坐下后,看到陶岩一副小心的模样,对他说:“岩师父,坐下吧。” 陶岩立马摇头,“不行,主子坐,属下站着就行。” 这会儿看上去像正常人一般,还挺上纲上线的。 陶凌晓笑了笑说:“岩师父,你是我大哥的师父,我的武功也是跟你学的,叫你一声师父也不为过,你坐下吧。” 陶岩听了陶凌晓的话,眼越瞪越大,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小小公子的武功是我教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转着眼珠,想啊想,根本想不出。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认识陶远铭吗?” “陶远铭,陶远铭?” 陶岩身子一僵,喃喃自语,脑海里闪过一些杂乱的画面。 第199章 这脑袋,怎一个乱字了得! “小岩子,这里我顶着,你快跑啊。” “小岩子,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阿岩,从今天开始,我教你陶家拳法和剑术。” “阿岩,此次出征,我恐怕凶多吉少,你留下来保护好夫人和大公子。” “头儿,不好了,不好了,小公子和乌嬷嬷不见。” “夫人放心,我一定找到小公子。” 一段段杂乱斑驳的画面,在陶岩脑海不停闪现。 “啊啊~” 忽的,他捂着头蹲下来,大声叫道:“疼,疼,好疼。” 陶凌晓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名字,能令陶岩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起身走到陶岩跟前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岩师父,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奈何,他的安抚根本没用,陶岩依旧捂着头大声叫疼。 陶凌晓无法,想了想从袖袋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丹药,强行塞进陶岩嘴里。 “啊,呸呸呸,你是谁?给我吃了什么?” 陶岩一把推开陶凌晓,一个跳跃跳出老远。 毫无防备的陶凌晓被推的仰倒在地,他抬头看向陶岩,两人四目相对。 此刻的陶岩,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目光凌厉,不见一丝疯癫。 陶凌晓心中微微一凛,双手一撑地面,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岩师父,我是陶予安的三儿子,您不记得了?”陶凌晓试探着问。 陶岩的神色慢慢松懈下来,嘴里嘀咕着:“陶予安,陶予安……” 陶凌晓希冀的望着陶岩。 良久,陶岩眼神涣散,摇了摇头,“不认识。” 陶凌晓微微失望,生息丹果然治不好他的脑袋。 “不过……”陶岩再次开口。 陶凌晓眼神一亮,只见对方说:“你跟我徒弟长得很像,我徒弟叫,叫……咦,叫什么来着?” 陶岩急的抓耳挠腮。 “陶凌风。”陶凌晓接话道。 “啊,对对对,陶凌风,陶凌风。” 陶岩眼中光芒大盛,上前拉着陶凌晓的胳膊说: “我跟你说,我徒弟长得跟你一样好看。 我徒弟真是学武的好料子,只可惜开始习武晚点了。 不过没关系,有我这个师父在,没问题……” 陶凌晓凝视着喋喋不休的陶岩,心头涌起一阵无奈。 “哎,小伙子,你是哪家的?噢噢噢,你是陶予安家的三儿子。 咦,陶予安,陶予安,这个名字真得很熟,是谁呢?” 陶岩自顾自的说着,不时用手抠抠头发。 陶凌晓叹了气,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水,还没送到嘴边呢,手中的杯子被陶岩抢走了。 他“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走到陶凌晓侧面坐下,伸着手笑嘻嘻的说: “小伙子,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糖,真好吃,再给几颗呗?” 陶凌晓无语的望着他。 还几颗? 那是他小妹炼制的生息丹,一颗就价值千金,他还想要几颗。 脸真大! “嘿嘿,不然,给一颗也行,这个味道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吃过。” 陶岩脸皮厚的说道。 “你在陶予安家吃过,我小妹为了给你治脑袋,给你炼制了好几颗价值连城的丹药给你治脑袋。 好不容易给你稳定了病情,没想到你出来一趟,脑袋更坏了。” 陶凌晓突然有些哀怨。 老天真会跟人开玩笑,兜兜转转,真相让他自己查清了,而陶岩的脑袋却更乱了。 “啪!” 陶岩猛地一拍手,笑嘻嘻地叫了起来:“呀,我想起来啦!你是陶老三呀!” 陶凌晓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对对,我是陶老三,还有呢,你还想起什么?” 陶凌晓激动的问。 “我主子停妻另娶,偷偷跑到陶家庄定居了。 虽然吧,他很对不住我前主母,但,新主母也不坏,还给主子生了一二三四个儿子。 噢,还有一个小闺女。唉,做下属的,也不能说什么……” 陶岩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陶凌晓直接无语了。 听他这一番话,他大概是想起了他刚到陶家庄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就老抱怨他主子为什么要另娶他人。 陶岩越说越兴奋,叭叭叭几乎把这两年陶家的大事都叭叭了一遍。 最后,他看向生无可恋的陶凌晓,兴奋地说: “三公子,您怎么来府城了,我不是跟大公子说,待我找到主子就回去。” 这脑袋,怎一个乱字了得! 陶凌晓也不计较了,顺着他的话问“你来府城找你主子?找到了吗?” 陶岩哈哈一笑,“我才到呢,还没去找,不过,我们有联络暗号。” 陶凌晓闻言,心中一沉,问道:“你刚到府城?” “是啊,昨天刚到,没想到三公子就在府城。” “现在是几月?初几?” “啊哈,三公子,您可真笨,连今天是几月初几都不知道,今天是四月初二啊。” 陶凌晓抚额,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看来,这是哪根筋没搭到好处,把来府城后发生的事又给忘了。 “怎么了,三公子,我说的不对吗?”陶岩见陶凌晓神色不对,探身问道。 “呵呵。”陶凌晓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问道:“我大哥不是派了两个人跟着你,他们去哪了?” 陶岩闻言一愣,挠了挠脑袋说:“陶金和陶银?他们在房间里休息啊。” “啧,我忘了,刚才我打发陶金陶银先回去了,你不是要去找人,我陪你一起吧?” 陶凌晓试探着说道。 “我就说不用他们两个陪着,他俩武功太次,不够打。 三公子你嘛,也不用陪我,万一有危险,我还得保护你,我自己就行。” 陶岩说着,站起身,似乎是要出去办事。 他拉开房门,眼前一片陌生的景象。 这不是他住的客栈! 他猛的又关上门,回身对陶凌晓说:“我刚刚开门的方式不对,我再试试。” 随即,他又打开房门,再次“砰”关上,“唔草,我这是还没醒!” 陶岩倚在门上,使劲揉着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小泽欢快的声音。 “爷爷,爷爷,我回来啦,他们都出去玩了,只有我想着您,给您送来好吃的,我可孝顺了。” 随着话音落下,门“砰”的一声,似被撞了一下。 陶岩回身拉开门,小泽一头扑了进来,刚好一头撞进陶岩怀中。 “哎呦,哪来的野小子,撞死我了。” 陶岩一把拎起小泽,甩手就要往外丢。 第200章 闷头撞在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身上 “爷爷,您又不认得我了?您看,我给您带的叫花鸡。” 被拎在半空的小泽眼泪汪汪,双手捧着一个牛皮纸包,举到了陶岩眼前。 陶岩拎着小泽的手一顿,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而后偷偷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朝他点点头,他立即将小泽放到地上,从小泽手中夺过叫花鸡,撕下一条鸡腿递给陶凌晓。 “三公子,您先吃。” 陶凌晓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陶岩闻言,把大鸡腿往嘴里一塞,边叫吃边说:“小子,你的叫花鸡很好吃,我允许你叫我爷爷。” 小泽委屈巴啦的说:“您说要让我拜您的徒弟为师,您就是我师爷爷了,所以,您本来就是我爷爷啊。” 陶岩往嘴里塞鸡肉的手突然一顿,疑惑的转头看向小泽。 他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一些画,手中的鸡掉到地上都不自知。 他蹲下来,捂着头大哭:“陶金,陶银,是我害了你们,我不该相信那些骗子的标记,是我害了你们。” 陶凌晓叹了口气,这是又想起自己来府城这段时间的事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把以前的又忘了。 他“呜呜”哭了好久,然后一把抱住站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的小泽。 “我说过,让我徒弟收你为徒,不骗你的,虽然你的根骨平庸些,但笨鸟先行早入林。” “爷爷,你都想起来了?”小泽含泪的眼睛亮的吓人。 “嗯。”陶岩点点头,指着陶凌晓说:“那就是你师父的三弟,你的三师叔,。” 陶凌晓看着正常的不得了的陶岩,心里一阵感动。 这个小泽虽然有些时候一根筋,但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三师叔。”小泽规规矩矩叫了一声。 陶凌晓朝小泽点点头,“你先去玩吧,我与你师爷爷有话要说。” “噢~”小泽暗暗吁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欢快的应了一声,跳哒出房间,体贴的关好门。 包陶岩此时看上去很正常,陶凌晓决定做最后一次试探。 “岩师父,你记得陶远铭和陶予平这两个人吗?” 这一次,陶凌晓直接将定北侯和平北将军的名字同时说出。 陶岩的头不自觉的歪了一下,双眉紧锁,脑海里不断的闪着两个人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晨后,完全清晰起来,那分明就陶予安跟陶凌云的模样。 “三公子,我主子就是您爹啊,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但我记得他的模样,就算他剃掉了大胡子,我也认得他!” 大胡子?! 陶凌晓心中陡然一松,终于又听到一个关键信息。 “那你的大公子呢?”陶凌晓急切的问。 陶岩嘿嘿一笑,“大公子嫌自己长得太俊,不怎么出门。” 陶凌晓微微一顿,也是,夏老太太说,他大伯十二岁时才以面具示人。 那时候,陶岩还在寻找他的小公子的路上,怎么能说出他戴面具的特征?! 陶凌晓拍拍陶岩的背说: “岩师父,我找到你真正的主子和大公子了,我爹其实是你要找的小公子。” 陶岩猛的抬起头看向陶凌晓,眼瞪的如铜铃,“您说的是真的?” “真的!”陶凌晓重重的点头。 “噢,噢噢,我真的找到我的小公子了!哈哈哈……” 陶岩欢快的跳起来,跳哒着跑出房间。 陶凌晓默,他永远不知道陶岩的脑袋搭在哪根筋上。 …… 城东铭府。 找了一夜莲花宝鼎也没找到,虚义几乎累瘫了。 他的双手指甲都快被掀掉了,手指上血和灰烬搅和在一起,已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他瘫坐在废墟上,看向被雾气打湿周身的面具男。 “师父,您说会不会被昨晚那个小娃娃捡走了呀? 昨天晚上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这堆烧焦的瓦砾上。” “不可能!” 面具男死死的抓着轮椅扶手,咬牙说:“莲花宝鼎看似小巧,实则重达百斤,她一个小娃娃怎能拿得动!” “也是。” 虚义想到自己平时搬放莲花宝鼎,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那小娃娃根本不可能拿的动。 面具男双目赤红的盯着废墟看了几息,沉声说: “推我回去,叫你师弟他们过来,给我一寸一寸的找。” “是,师父。” 虚义从废墟上爬起来,踉跄着上前,推着面具男往拱门走去。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刚刚官府去把万花楼给封了。” 这时,一名男子急三火四的跑了过来。 “什么?昨天搜查后没有查封,怎么会过了一夜,反而给封了?” 面具男坐直身子,周身散发着戾气。 “不知道为何?那些衙差说万花楼涉嫌拐卖人口,所以……” “究竟怎么回事?”面具男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戾气。 “万花楼后院柴房里关着刚抓回来不久的那个老疯子和那个小男孩,被官府给带走了……” 男子嗫嚅的说着,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 “废物,不是叫你们抓到后立即送过来?!” “喀嚓”面具男把轮椅扶手生生掰断,猛的砸向那男子。 …… 陶凌晓跟着高兴过头的陶岩出了房间,见陶岩在院子里蹦蹦跶跶。 他低头看向倚在门边的小泽,问道:“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小泽瘪了瘪嘴,看上去又要哭的样子,但他努力不让泪水落下,声音含着浓浓的委屈。 “我被大拐子下药拐到这里的,爷爷好像正好去那里找人,发现找错人了。 在离开的时候发现我,就让他带的两个人救我,然后不小心惊动了那些人,打起来了。 然后,那两个大叔为了保护我被杀死了,爷爷为了我,中了暗箭,我们就就被抓了。” “抓你们的是万花楼的人吗?”陶凌晓问。 “只和尚,他们的头发是假的。”小泽瘪着嘴说:“他们肯定想抓我当小和尚!” 又是和尚?! 陶凌晓心情异常沉重。 …… 大街上。 乌丫丫和夏小七欢快的在前面奔跑,后面夏飞带着一溜护卫在追。 “小小姐,小七公子,你们慢点,慢点,仔细摔着。” “哈哈,来追我们呀!” 两小只停下来,转身动作一致的朝后面做了个鬼脸,转身继续奔跑。 “砰”一声,乌丫丫闷头撞在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身上。 第201章 你的眼睛抽筋了吗 乌丫丫“咣”地一下扑到对方膝头上,一股带着惯性的大力道,推着轮椅往后退去。 推轮椅的男子,忙不迭地摆出工字步,使出吃奶的劲儿顶着轮椅,连退十几步,才堪堪停下。 他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乌丫丫抓着轮椅男子的衣袍,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只觉得一股腥咸的味道在口中漫延开来。 她眼神猛的一缩,“哇”的一声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哇哇,你你,哇哇,你撞掉我,我我可爱的,哇哇,能,能吃肉肉的,的小白牙了,哇哇哇……” 轮椅上的男人神色由震惊变成了惊呆。 眼前小娃子的小白牙,明明好端端的挂在牙床上,怎么就变成他给她撞掉了? 而且,明明是小娃子撞的他,是吧? 推轮椅的男子听到哭声,率先回过神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脚后跟蹬出一个窝的地面,又看向张着大嘴呜哇哭的乌丫丫,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遇到讹人的了! 俗称碰瓷。 真没想到,长得这样好看的小娃娃,竟然是个讹人的小骗子! 幸好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眼就识破了这讹人的局。 他上前一步,指着乌丫丫愤怒的质问: “你的牙明明好端端的长在你的牙床上,你凭什么说我主子撞掉你的牙了?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要学那讹人的骗子! 哼,你家大人呢,是不是就在这周围等着收钱呢?” “嘎~” 乌丫丫的哭声戛然而止,呆萌的眨了两下眼,急忙抬起一只小胖手,在自己小牙上摸索了一圈。 一颗也不少! “嗄嘎嘎,木掉,一个木掉,我就说我的牙是专门用来吃好东西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掉了。 嘎嘎嘎,我还能吃肉肉,我还能啃肉骨头,我还能咂肉干干,我……” “小小姐。” 正在乌丫丫无限庆幸自己的小白牙一颗没少的时候,夏飞弯腰捅了捅她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提醒她,她还挂在人家腿上呢。 乌丫丫抬头看着挤眉弄眼的夏飞不明所以,问道:“飞大哥,你的眼睛抽筋了吗?” 夏飞无语,尴尬的看了轮椅上的男人一眼。 “不是让你看好小七吗,咦,夏小七呢?”乌丫丫转着头扫了一圈惊问。 “啊,小七公子?”夏飞心下一跳,也顾不得挂在人家腿上的乌丫丫了,急忙遣散人群。 乌丫丫萌萌哒的神色,立即严肃起来,目光锐利的扫了一圈,落在远处一条胡同口时,眼神猛的一缩。 只见夏小七正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挑选糖葫芦,他身旁有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暗戳戳的朝他伸出了魔爪。 乌丫丫来不及思考,电光石火间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掏出两枚炒豆子,“刷”扔了出去。 那两枚炒豆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从来往的人空间直直射向那两个人伸出的魔爪。 “啊” 那两人大叫一声,握住自己受伤的手一看,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给穿了孔。 趁这空当,夏飞已经跑过去,抱起夏小七迅速退回来,边退边吼:“把这两个人贩子给我抓起来送官!” 他的心“砰砰”跳的厉害,若不是小小姐机警,小七公子就被这俩坏蛋给叼走了。 轮椅主仆更加震惊。 尤其是坐在轮椅上的面具男人,他近距离目睹了挂在自己腿上的乌丫丫掏兜兜甩东西的全过程。 那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乌丫丫从面具男人的腿上退下来,朝着被夏飞抱过来的夏小七勾了勾小胖手指。 夏飞有眼色的将夏小七放下。 夏小七猛的躲到夏飞身后,伸出脑袋看着乌丫丫,擎着一支糖葫芦,呲牙笑道: “小,小师姑,我,我去给您买,买糖葫芦,检验,检验,您的小牙……” “夏~小~七!你给我滚过来!” 乌丫丫叉着小胖腰,腆着小肚腩,横眉冷竖,像一只愤怒的小鸟。 夏小七磨磨蹭蹭站出来,小心翼翼的抬眼瞅了瞅乌丫丫,“咻”低下了头。 乌丫丫猛的跳了个高,一把拧住夏小七的耳朵,叭叭叭的开训: “老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啊?想跟我逛大街,就得跟紧了我,跟紧了我。 你耳朵里长驴毛了是吧?听不见是吧? 买给我的,就买了一支,你说是买给我的,你猜我信不信?” “哎哎~~疼疼疼~~” 夏小七歪着身子,抬手护着耳朵,呲牙咧嘴的说: “小师姑,小师姑,手下留耳朵,我错了,在大街上呢,给我留点面子。” 夏小七一眼扫到面具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老脸一红,他的面子丢光了,嘤嘤~ “面子,你还有面子呢?在哪呢,给我看看? 啊哟,是个吃货的面子吧?就你这面子,早晚得死在吃上。” 乌丫丫一手拧着他的耳朵,一手拍拍他的脸,随手将他手里的糖葫芦劫了过来。 “啊呜” 她气呼呼的咬了一口,眼神一亮,“哇,酸酸甜甜真好吃。” 夏小七瘪着小嘴,嘀嘀咕咕:“我的面子早就死在吃上了,哼,都接受贿赂还不放开我,嘤嘤,命苦哇!” “你说什么?”沉浸在美味里的乌丫丫,一点不耽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我说,小师姑要是喜欢吃,我的零花钱都贡献给小师姑买好吃的。”夏小七很狗腿的呲牙说道。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是识时务的。 乌丫丫眼珠一转,夏小七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她松开夏小七的耳朵,朝他伸出罪恶的小胖爪子。 夏小七“刷刷刷”揉着耳朵,不明所以的看向乌丫丫……的小胖手。 “贡献,贡献。”乌丫丫边吃边说。 夏小七下意识的捂住腰间灰扑扑的小荷包,往后退了两步。 “嗯?”乌丫丫瞪眼。 夏小七嘿嘿一笑,不情不愿的从腰间揭下荷包,慢腾腾的递向乌丫丫。 “拿来吧你!” 乌丫丫一把薅过来,往自己的兜兜里一塞,得意的又咬了一口糖葫芦。 “呵呵。” 身后传来轻笑声。 如四月的暖风柔柔,像五月的细雨叮咚,醉人心脾。 乌丫丫顺声看去,笑声来源是坐轮椅的人。 他墨发束起,黑色的丝带轻轻地环绕着他的发髻,显得高贵而神秘。 脸上戴着一张狐狸形的银面具,从额头一直遮到鼻尖。 面具下的双眼如桃花绽放,熠熠生辉。 红润的菱唇厚薄适中,此刻嘴角正微微上翘,显示了主人此刻的好心情。 第202章 我们的大戏还没开场呢 别人看到的,就是一位戴着面具且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贵人。 而在乌丫丫眼中却不同,那张狐狸面具对她来说形同虚设。 她盯着对方,讶异的慢慢睁大了双眼,黑葡萄般的眸子里染上了疑惑之色。 二哥哥? 变老了? 坐轮椅的二哥哥从上一世穿越回来了? …… 乌丫丫的小脑瓜里,一瞬间掠过二十八种可能。 这时,对方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令乌丫丫看得好想哭。 好想好想哭,太难受了。 “小胖丫,你看着我干什么?之前你的牙齿磕伤我的膝盖了,你打算怎么办?” 面具男人的声音轻轻响起,淡雅清婉,如咏春鸣,犹如天籁之声。 其间,夹杂着丝丝揶揄,将沉浸在伤感中的乌丫丫拉回神。 乌丫丫小嘴一嘟,大眼圆瞪,微微歪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我叫乌丫丫,不叫小胖丫,我这不是胖,我是圆润,您要记住了噢。” “嗤嗤~” 面具男人捂嘴轻笑,这是谁家的小胖丫,太有趣了! 不知为何,这小丫头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像是从骨血深处散发出的熟悉感,让他想亲近她。 面具男人的属下眼中一热,似有泪光闪过,喃喃自语:“主,主子笑了,笑了,不是冷笑。” 三十多年了啊,主子从未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过。 这个小胖丫头,就算是小骗子,他也认了。 只要她能让主子高兴! “圆润啊?确实挺圆润的,你是谁家的小娃娃?把你家大人找来,我们商量一下……‘嘶’,赔偿的问题。” 面具男子眼底带着笑意,说话时还“嘶”了一声,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膝盖上,似乎真的很疼。 乌丫丫看了看他的双腿,两眼呆萌,自己这是被碰瓷了? 就他那腿还会疼? 疼个鸟啊,估计现在两条腿就像假腿,啥感觉都没有。 瞅瞅这两条大长腿上冒着的黑气,比岩师父昨天那伤严重多了。 这么说吧,岩师父的伤被人用一张嗜血符,他这两条腿至少用了八张。 这不是凡人界吗?怎么嗜血符泛滥成灾了? 不过,那只覆在膝盖的手真好看,像二哥哥的。 她忍不住走上前,抓起那只好看的手,两只小手摆弄着反复的看。 “您的手真好看,耍过大刀武过枪,竟然还养的这样好,我好喜欢噢。” 面具男子的手微微一僵,心底掀起惊澜。 大意了!被眼前这小娃呆萌的模样给迷惑了。 忘了这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子! 他反手压下乌丫丫的小胖手,迅速往乌丫丫背后一抓。 电光石火间,乌丫丫已经被他提溜了起来。 “哎哟,哎哟,您这是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您看看,您看看,现在,我就像一只在水里爬的小乌龟,多没面子?” 乌丫丫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本来想将她放到自己腿上的面具男人,突然改了主意,就这样提着她,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两人大眼瞪小眼。 乌丫丫蹬着腿,划拉着胳膊。 别说,还真像一只在水里游的小乌龟。 “呵呵”面具男人再次低低的笑出了声。 “哇,您笑起来真好看,您跟我走吧,我保证您跟我吃香的喝辣的,过得美滋滋。” “小妹,你浑说什么呢?” 乌丫丫话音刚落,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陶凌晓扒开围观的人群走进来。 他本打算再去一趟万花楼勘察一番,路过这边时看到围着一圈人,里面还有夏府的护卫,便过来看看。 没想到刚到近前就听见自家小妹那一番虎狼之词。 陶凌晓劈手将乌丫丫从对方手里夺过来抱进怀里,不悦的瞪了对方一眼。 而后,看向怀里的乌丫丫,抬手点着她的小脑门,斥道:“你胆子挺肥啊……” 乌丫丫敏锐的捕捉到三哥哥的怒火,缩了缩小脑袋,搓了搓小胖手,小声说: “不肥不肥,我胆子一点不肥,嘿嘿。” 见陶凌晓仍沉着脸,她赶忙抬起胳膊圈住陶凌晓的脖子撒娇,小脑袋在陶凌晓下巴处一拱一拱的。 “三哥哥,好三哥哥,好好三哥哥,您别生气,我是跟他说着玩的。” 陶凌晓沉着脸说:“撒娇也没用。” “对对对,没用,师父说小孩子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小师姑您摊上大事了!” 夏小七蹿过来,幸灾乐祸的拱火。 “夏~小~七……哼哼,你完了!”乌丫丫居高临下的指着夏小七咬牙。 “哼,关人家小七什么事?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完不完吧。”陶凌晓咬牙说道。 “嘿~嘿嘿~嘿嘿嘿~三哥哥,你,你不是在家里跟岩师父说话吗?怎么来……” “不要转移话题!这招没用!” 兄妹俩正在斗智斗勇,没有发现自陶凌晓出现后,面具男人和他的属下惊掉下巴的模样。 面具男人属下双手紧紧握着轮椅推手,手背上青筋暴突,“主,主子,他他他……” 他俯身在面具男人耳边,低低的声音难掩震惊的颤抖。 他这一出声,面具男人猛然回神,想也没想,一把抓住陶凌晓的手腕。 陶凌晓惊了一下,下意识甩胳膊。 怎奈对方的手死死的箍着他的手腕,怎么都甩不开。 面具男人定定地凝视着陶凌晓的面庞,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的震惊无法言表。 “你放开我。”陶凌晓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厉声喝道。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你爹爹是谁?” 男人并没有放开陶凌晓,而是连连发问。 陶凌晓凌厉的看向对方,厉声说: “我们素不相识,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爹是谁,与你有关吗?” 说罢,再抖手腕,这一次对方松了手。 陶凌晓皱眉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对夏飞说: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不逛街了就赶紧回去,最近街上的拐子多,你们不知道吗?” “是是,七公子,我们这就带小小姐和小七公子回去。” 夏飞朝陶凌晓伸出手,殷勤地说: “我抱着小小姐吧,七公子要办什么事就放心去办吧,我保证保护好小小姐和小七公子。” 乌丫丫急了,挡开夏飞的手,扳着陶凌晓的头急急地说: “哎,哎,哎,三哥哥,不行啊,我们的大戏还没开场呢。” 第203章 我的小白牙太优秀了,才闯下弥天大祸 陶凌晓凝视着乌丫丫,咬牙说:“唱什么戏,还唱戏?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你刚刚在干什么呢?” “不是,三哥哥,大戏真的还没唱,不能走啊,这才刚刚开始呢。” 乌丫丫用小胖爪子使劲扳过陶凌晓的头,让他转向面具男人。 “三哥哥,你看看他,看看他,快看看,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哑哑哑,年度大戏开唱喽。】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找亲人啊,泪两行啊,三十多年,跑断腿啊,今日相见,不相识啊。】 【嘎嘎嘎,三哥哥你现在闹得欢,待会儿一定拉清单,哎哟,就要小白菜啊,地里黄了,嘎嘎嘎。】 面具男人猛的一哆嗦,抬头四顾张望。 是谁?这说话声是谁的? 他扫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乌丫丫身上。 是她吗?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与这个小娃娃的声音那么像? 而且,“找亲人啊,泪两行啊,三十多年,跑断腿啊。” 这不正是说他的经历吗? 最关键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她开口说话。 难道是腹语? 他摸过小娃娃的脉,她没有一丝一毫内力,怎么会说腹语? 他再次扫视一圈,发现在场的人并无异样。 难道只有自己能听到? 面具男人心中惊骇万分。 听闻乌丫丫心声的陶凌晓,此刻心中巨浪滔天,拍打的他几乎要站不稳了。 昨天才刚刚弄清自家的亲人是谁,亲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节奏快的,令人猝不及防。 他竭力维持着镇定,然而身体却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终究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咦,我大伯盯着我干嘛?不是应该继续询问我三哥哥吗?】 【噢,我知道了,我大伯太聪明了,他是觉得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哑哑,这么多看热闹的,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我大伯用目光向我求救,我要不要默契的配合一下呢?】 乌丫丫眼珠一转,戳了戳陶凌晓的心口,小脑袋往他肩上一靠,哭唧唧的说: “三哥哥哇,我的小白牙把那位大伯的膝盖给戳伤了,他在找咱爹要赔偿呢,嘤嘤嘤~” “戳,戳伤了?那,那,我们,是得赔,得赔……” 陶凌晓语无论次地说。 “七公子,您不要被骗了,就小小姐这么个小人,哪能伤得了他?” 夏飞义愤填膺的上前阻止。 “飞大哥,你是在瞧不起我的小白牙吗?呐呐呐,你看,又白又齐又有力。 啃得了肉骨头,咬得过狼,它们就是太优秀了,唉,太优秀了,才闯下弥天大祸,嘤嘤嘤~” 乌丫丫朝夏飞呲起小白牙,嘚吧嘚吧一通话,说的夏飞竟无言以对。 “这位小哥,你不知道,我这腿上本就有伤,伤至筋骨,被这小娃娃的牙齿一磕,估计筋断了。” 面具男人看一眼夏飞,摇头卖惨。 夏飞扯了扯嘴角,挠了挠头,看了看天空,他这是真的掉进大戏里了? 咋都唱上了? 还筋断了? 怕不是他那双腿本来就坏了吧? 欺负小小姐人小不懂,找小小姐当这个顶缸的冤大头。 面具男人叹了一口气,看向陶凌晓说: “你看上去还挺讲道理的,那,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赔偿事宜吧。” 面具男人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异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自己心中是多么的不平静。 通过与乌丫丫的默契配合,他现在弄明白一件事,他能听到这个小娃娃的心声。 这也太玄幻了! 恕他不能理解! 但乌丫丫的心声里,一口一个“我大伯”,快把他的心叫化了。 眼前这个少年,又真的像…… 他将手缩回衣袖,紧紧的握起了拳头,等着陶凌晓的回答。 “那,我爹他们住在兴隆客栈,您要谈赔偿的话,就,就跟我走吧。” 陶凌晓抱着乌丫丫转身,看到夏飞义愤填膺,他朝夏飞摇摇头说:“夏小哥,没事的。麻烦你把小七带回去吧,不要再逛了。” 而后,又看向夏小七叮嘱道:“小七,你要听话,现在马上跟着夏护卫他们回府,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夏小七忙不迭的点头。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逛大街? 师父和小师姑被人讹上了,他恨不得马上飞回去,告诉他爷爷快去抓坏人救小师姑。 …… 陶凌晓带着面具男人和他的属下回到兴隆客栈。 掌柜笑着迎上前,好奇的看着面具男人,笑道: “陶三公子,您这是来客人了?要不要再订个房间?给你们优惠噢。” 掌柜一声“陶三公子”,令面具男人和他属下同时颤了颤。 姓“陶”啊! “掌柜伯伯,您的客栈不是住满了吗?”乌丫丫忽闪着大眼问。 “啊,哈哈哈,那个,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房间倒出来,我去跟小二挤挤。” 掌柜拍着脑门哈哈大笑。 “那不用了,您可以抬张大床到我们那个一天五十两银子的豪华大房间。”乌丫丫笑嘻嘻的说。 “呃,为什么呀?”掌柜的有点懵。 乌丫丫小脸一垮,小肩一耸,苦着脸说:“我把这个大伯磕伤了,他是来谈赔偿的。 我掐指一算,赔偿问题不好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这,一半时谈出不结果,所以,得给人家准备住的地儿。” “你你把他磕伤了?” 掌柜指指乌丫丫,又指指面具男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三岁的娃子,怎么就把这么个大人给磕伤了。 乌丫丫一呲小白牙,说道: “我的小白牙,把他膝盖的筋给磕断了,嘤嘤嘤,都怪我的小白牙长得太优秀。” 掌柜听了乌丫丫的话,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同情。 他看了一眼面具男人的膝盖。 哪儿有伤? 这兄妹怕是叫人讹上了,他要不要去给他们报一下官呢? …… 四人来到五十两一天的豪华大房间门口,乌丫丫抢着敲响了门。 “小妹,三弟,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吗?” 开门的是陶凌云,他顺手将乌丫丫叉在手上,举着她顶了顶脑门,“小妹,是不是想二哥哥了?” “嗯,想了!” 乌丫丫瞅了瞅陶凌晓的脸,喟叹道:“真像!” “像什么?”陶凌云问。 “我们进去说吧。” 不待乌丫丫回答,门外传来清朗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 “有客人吗?”陶凌云歪头往陶凌晓身后看去。 “主,主主子,他他他……” 第204章 这亲认的猝不及防 面具男人的属下,在看到陶凌云的瞬间,“噔噔”往后退了两步,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快先进来吧。”陶凌晓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推着陶凌云退回房间让出路来。 面具男人的属下手忙脚乱的推着轮椅走进房间,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陶凌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这位大叔,你怎么哭了?” 对方泪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主子。 轮椅上的人凝视着陶凌云,手慢慢覆上自己的面具,缓缓的把面具摘了下来。 一张俊美的容颜,几乎与陶凌云一般无二,只不过沾染了几分岁月的沧桑,更添一份沉稳内敛。 陶凌云瞳孔剧烈的收缩,踉跄着倒退几步,“咣”一声撞到桌子上。 他菱形的红唇微启,身形微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 乌丫丫使劲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掉到地上。 不过,她这担心有点多余。 因为,陶凌云下意识的把她抱的更紧了。 乌丫丫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拍着他的胸口说:“二哥哥,镇定,镇定。 我鉴定过了,他不是老了的你从上一世穿越回来的,他是咱亲大伯。” “大大大伯?”惯以风清云淡标榜自己的陶凌云,彻底失态了。 此时,就算有人告诉他,眼前这人是他的亲爹,他都信! 站在轮椅后面的陶凌晓见状疑惑万分,大伯的模样到底如何,才会让二哥如此失态? 他好奇的转到轮椅前,只一眼,便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定力并不比自己二哥强太多。 即便之前已从夏老太太口中得知自己与大伯长的有几分相像,此刻看到大伯真容的他,震惊之色还是如潮水般难以遮掩。 “呜呜呜……呜呜呜……” 突然的哭声,将震惊中的人拉回了神。 “啊,主子啊,这次是找到真的了吧?就算有人说这位公子是您儿子,属下也信,呜呜呜呜呜……” 面具男人的属下突然跪在地上,捶地大哭。 面具男人的眼里蓄起了泪花,颤抖着开口:“你们是……” “我们,是,陶予安的,儿女……”陶凌晓五味杂陈的看着轮椅上的人,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 “陶,予,安。” 艰难地念完这三个字,轮椅上的人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像决堤一般,“哗”的从他俊美的桃花眼里倾泄而下。 “乌嬷嬷,是我们的,奶奶……” 陶凌晓喉头酸胀,晦涩难忍。 但他知道,乌嬷嬷是关键人物,既然事情到了眼前,早点说出来,好让对方早点做出判断。 他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乌,嬷,嬷,孩子,我是陶予平,你们的大伯啊!” 陶予平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低低的哭出了声。 “乌嬷嬷是不是告诉过你们,你们还有爷爷奶奶和大伯?” 陶予平心中酸涩与欣喜交织。 从乌丫丫的心声里,他知道这一家人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又不能明说。 毕竟他不知道乌丫丫的心声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能听到。 陶凌晓和陶凌云默默点头。 “三十六年了,我们找你们三十六年了,当玉佩出现的时候,我以为你们凶多吉少了……” 陶予平哭的难以自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边哭边说:“当年,有人趁你们爷爷出征,又逢京城大乱…… ” 【哎哟,哎哟,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就这场面,太让人难过了。】 【我还是去把我爹找回来吧,让他回来哭,我是受不了了。】 “二哥哥,快放下我。”乌丫丫边说边挣扎,想从陶凌云怀里下去。 听了她心声的陶凌云更不撒手了,这么小的一个人,还想自己出去,是给拐子送菜吗? (拐子:陶二公子,你礼貌吗?就你家这菜,谁敢动?拐回家得倒八辈子血霉!) 乌丫丫突然出声,打断了陶予平的话。 再次听到乌丫丫的心声,他已经淡定许多,心中所有的酸涩也随着她那句“让她爹回来哭”,突然就消散了许多。 陶凌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陶予平,两人四目相对,不知为何,两人都有一种错位的感觉。 陶凌云苦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乌丫丫,小声说:“小妹,别闹。” “二哥哥,这样的人生大戏,不,大事,不是得叫爹爹回来一起听? 不然,爹回来再说一遍,还要再哭一次,那多不划算?” 乌丫丫使劲往地下坠,陶凌云就是不松手。 “二哥哥,我带小妹出去找找爹爹吧。”陶凌晓开口说道。 他需要静一静。 本来得知祖父已经认了别人为儿子后,他们一家对认亲一事并不热衷了。 尽管夏大人和夏老太太想极力促成,但难保会被人说成是一面之辞。 况且,他们还没有做好认亲的准备。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亲来的好突然! 让他无所适从。 “好,快,三哥哥,抱着我,往门口冲!” 乌丫丫握着小拳头,急切的叫道。 这屋里,气氛太压抑,再不躲开,她的眼泪就要离家出走了。 不管陶凌云愿不愿意,陶凌晓一把从他手中薅过乌丫丫,抱着就往外走,边开房门边说:“三哥带你去找爹爹。” “哈哈,小丫丫,今天早晨不是才分开,怎么就想爹爹了?” 兄妹二人没料防,刚打开门,乌丫丫便被自己老爹叼了去。 陶予安用脑门顶了顶乌丫丫的小脑袋,笑道:“看到爹爹高兴不?” 乌丫丫呆愣愣地说:“高兴,爹爹在楼下没碰到掌柜伯伯吗?” “碰到了呀,怎么了?”陶予安笑着问。 “没什么,那爹爹先使劲笑笑,一会儿就得使劲哭了。”乌丫丫呆萌萌的说。 陶予安一愣,问道:“为什么哭?” 乌丫丫指着房间里,“爹爹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嗐,小妹,不就是找咱家要赔偿的,咱家现在不差钱。” 陶凌霄从后面挤进房间,说道:“我看看伤到什么样,该赔多少我们一分不会少。” 乌丫丫和陶凌晓动作一致的抬手揉了揉鼻子。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陶凌霄的尖叫声的传来,像受了莫大的惊吓。 陶予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伤的那人不行了? 他扒拉开陶凌晓疾步走进房间。 第205章 咋搞的像集体默哀似的 陶凌晓认命的跟在后面关好房门。 经过先前的一波三折,他的内心有了些许缓冲,此刻,虽不平静,却也不至于六神无主。 只可怜小妹,本来要出去躲哭的,结果又风速回来了。 看来,这场哭是躲不过去了。 “哎,爹,您小心。” 陶凌晓暗自摇摇头,看向陶予安。 这一看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差点倒栽葱的乌丫丫接进自己怀里。 他心有余悸的吁了口气。 论镇定,还得是他陶凌晓啊。 这个家要是没他,小妹这头上一天得磕二十四个包。 陶予安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如雕塑般愣在那里,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尽管陶予平在之前见到侄儿侄女时已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见到自己苦苦寻觅了三十六年的弟弟时,内心依然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他嘴唇微颤,双手轻抖,意欲触碰那在心中反复想象过无数次的弟弟,却又踌躇不前。 只恐这一切皆为幻梦,一旦触及,便会烟消云散。 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属下,颤声问:“阿寻,我这不是做梦,是吧?” “不是,不是,主子,二爷,他肯定是真二爷,您看他跟侯爷多像,比您还像侯爷!” 阿寻,叫安寻,是陶予平的暗卫首领。 此刻的他,吸着大鼻涕,泣不成声。 陶予平听了安寻的话,机械的回头看向陶予安,转动轮椅向陶予安身边靠了靠。 他紧紧地握住陶予安的双手,抬头凝视着泪眼婆娑的陶予安,激动地说:“小弟,小弟,我总算寻到你了。” 玉佩什么的,信物什么的,哪有人好使啊。 他完全相信,眼前的人才是自己的亲弟弟,家里那个就如他猜测的一般,就是个冒牌货。 幸好他坚信自己的感觉,从未放弃寻找。 陶予安微微低头,泪水滴滴,落在陶予平身上。 陶予平一把抱住他,痛哭失声,“小弟,我是你大哥,是你亲大哥啊,这些年,苦了你了。” 他这一哭,众人也跟着抹泪。 陶予安一动不动,任由陶予平抱着。 他眼前闪过一幕一幕。 “二公子,您是主,我是仆,人前我们可以以母子相称,但人后礼不可废。” “二公子,您快吃,嬷嬷今天卖了绣品,挣了不少银钱呢,特地买了半斤肉给您补补。” “娘,您也吃。” “嬷嬷不喜欢吃肉,您吃吧。” “二公子,咱们终于攒够入学的银钱了,可以送您去私塾了。” “二公子,您的大名叫陶予安,嬷嬷不识字,只听夫人说希望上天赐予您一世安好。” “二公子,您回来啦,怎么样,有他们的消息吗?” “娘,又让您失望了,没有任何消息。” “唉,也不知道老爷夫人他们如何了?” “嬷嬷不行了,不用治了,有那些个银钱,留下来给韵韵买好吃的吧,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找到老爷,夫人,大公子,还有……” “二公子,若是,若是,有,一天,您找到了,他,他们,就,就到,到我,坟坟前……” 往昔如浮光掠影,在陶予安心头翻涌。 乌嬷嬷临终前的期望与不甘,令陶予安的心犹如被锥子刺痛一般。 “娘,娘啊……” 他“扑通”跪到地上,回抱着陶予平嚎啕大哭。 【呜呜……哎,哎,套路不对啊,这是什么情况?】 【我爹不是应该说:大哥啊,我的大哥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怎么到我爹这儿变成哭娘了?】 抱头痛哭的陶予安和陶予平,身躯微微一僵。 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交汇中,陶予平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陶予安却仿佛洞悉了一切,满脸惊愕地望着陶予平。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嘴唇微动,无声的问:“您能听到刚刚的说话声吗?” 陶予平犹豫了几息,点了点头。 陶予安了然。 果然,有自家血脉的人都能听到乌丫丫的心声。 不对,自己的小孙子好像听不到。 【咦,咋都不哭了?呜呜,好像就剩下我一个人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我的眼泪集体离家出走了,我关不住它们了。】 【呜呜,我真是太不容易了,长这么大头一次流这么多泪。】 【呜呜呜,娘说了,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我这是掉了多少珍珠啊?】 乌丫丫在心里叨叨着,越叨叨泪越多,索性放开了嗓门。 “哇哇,我滴个老天爷啊,我终于找到我有钱的大伯了! 嘤嘤嘤,我是不是终于要吃香喝辣的各种享受了? 嘤嘤嘤,老天爷你是我亲爹,我爱死你了。 不不不,我亲爹在跟前呢,你是我亲,亲,亲……” 沉浸在无限悲伤中的众人,听到乌丫丫夸张的哭声,齐齐收住哭声看向她。 只见她哭两声嘚吧两句,哭着哭着,慢慢停了下来,小嘴吧嗒着一个“亲”字。 看样子,是找不到合适的称呼了。 发现众人都看向她,她眨巴着有点红肿的大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突然害羞了一般,一捂小胖脸,一扭小身子,拱进了陶凌晓怀里。 “噗呲~” 陶凌霄忍不住笑出声。 大概是刚刚哭得太狠,这一笑,竟然“噗”地冒出一个鼻涕泡。 他一把捂住鼻子。 太丢人了! 未来的偃术大师,怎么能有冒鼻涕泡的历史? 有了这对活宝兄妹的打岔,众人心中那压抑的伤感似乎正慢慢消散。 眼泪仿佛一下子就缩回去,再也挤不出来了。 静静相拥的兄弟二人,轻轻松开对方。 只是,陶予平仍旧牢牢地抓着陶予安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确定他找到弟弟了。 “小弟,我,真是你大哥。” 陶予平率先打破了沉默。 陶予安点点头。 “你别跪着了,跪的腿疼,快起来,坐着,我们慢慢说。” “好。” 陶予平小心翼翼的扶着陶予安起来,生怕一不小心碰疼了他似的。 乌丫丫被陶凌晓放在床上,看着围坐在一起沉默不语的人,眨了眨眼。 【咋又不说话了,不是要坐着说?】 【为什么坐下又都不说了?】 【我还等着听故事呢,唔,我爹爹被丢失的故事,不,应该叫爹爹失踪记。】 【也不好,叫兄弟相逢记?嗯,不好,叫……对了,叫寻亲记。】 老兄弟二人和小兄弟三人听着乌丫丫的心声,纷纷低下头。 安寻看得莫名其妙。 主子们这是怎么了? 亲人相认是好事啊,咋搞的像集体默哀似的? 第206章 就是一家大怨种的故事 乌丫丫扑闪扑闪眨了几下大眼,顿有所悟。 【对对对,差点忘了,听书必备三大件。】 【瓜子、茶水、小糕点!】 【我这里有,我这里有……我……】 乌丫丫一低小脑袋,两只小胖爪爪扯着胸前小衣兜兜就开始扒拉。 陶凌晓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小胖爪子。 “小妹,你是不是又想趁我们不注意偷吃糖?” “嗯?” 乌丫丫掏小衣兜兜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陶凌晓,光滑饱满的额头上挂满了问号。 “别不承认了,你嘴角都流口水了。”陶凌晓轻笑。 “味溜~” 乌丫丫吸了一下嘴,看到陶凌晓眼中的揶揄,暗暗松了一口气。 确认过眼神,这确实是她三哥哥阻止她吃糖时的样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 【刚刚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三哥哥能知道我心中所想呢!】 【呼,原来他真的以为我是要偷偷吃糖。】 【不过,还好有三哥哥打岔,不然我就得意忘形了。】 她悻悻的抽出小手,笑嘻嘻的拽着小拳头伸到陶予平跟前。 “大伯,我请您吃瓜子。” 她伸开小胖手,手中赫然躺着十几枚瓜子。 “噢噢。” 陶予平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慈爱的笑道:“谢谢小胖……丫丫小侄女。” 乌丫丫摇着小手,巴啦巴啦地说: “哎,不谢不谢,大伯快吃吧,我的瓜子可是天上有地下无。 每吃一颗都有惊喜,每吃一颗都是幸福。 只要吃一颗,就会还想吃下一颗。 一颗一颗又一颗,保您吃出幸福,吃出快乐,快吃快吃。” 乌丫丫小嘴叭叭叭的说着,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紧紧的盯着陶予平。 那模样,像极了传销组织的头子。 安寻上前,想说什么,但被陶予平阻止了。 他捏起一粒瓜子,轻轻放到唇边,用牙齿轻轻一磕,将瓜子仁卷入口中,慢慢咀嚼。 一股令人意想不到的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 小小的一枚瓜子,真的让他尝到了齿颊留香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周身舒畅,连心情都跟着飞扬起来。 一颗,一颗。 不知不觉中,从不吃零食的他,将十几颗瓜子全都吃完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握起拳头挡在嘴边,假咳了一声,笑道: “丫丫的瓜子果真天上有地下无,太好吃了,引诱的大伯不知不觉吃光了。咳咳。” 安寻见此,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泪。 主子终于活过来了。 乌丫丫歪头看着陶予平,嘻嘻笑道:“是吧?我就说我的瓜子最好吃吧?” “嗯,最好吃!”陶予平点头应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天下第一好吃。” “啪啪啪~” 乌丫丫高兴的拍着小手,哈哈笑着说:“那么,大伯,现在可以说书了吗? 我想听您说书。 噢,对了,三哥哥,快倒茶,上糕点,大伯要开始说书啦。” 明明是一场悲剧,被乌丫丫这么一整蛊,硬生生给整成了喜剧。 众人心里虽然还有久别重逢的伤感,但心情却莫名的轻快了起来。 “好,我这就讲给你们听。” 陶予平眼含热泪,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容。 陶家的故事,老套而又令人心酸,就是一家大怨种的故事。 三十六年前,大衮国皇位交替,内忧外患,战乱四起。 那时的陶远铭刚刚晋升西南边境守军的从四品副将,只是还未来得及奔赴西南边疆,却临时奉命北征。 彼时,他的夫人洛轻鸿才刚生下陶予安。 陶远铭把自己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几个护卫留下来保护父母妻儿,才放心离去。 谁知,他刚出征不久,唯一的一片净土帝都发生了暴乱。 陶家人在护卫们的保护下,意欲回到祖籍西南府躲难。 路上,到处可见难民逃亡。 他们就那样混在难民中,倒也走的顺利。 谁知,在刚踏入西南府边界时,逃难的队伍中突然冲出一队手持长刀的土匪,见人就砍。 于混乱之中,其一家人被冲散。 奶嬷嬷乌桂月携陶予安走失。 躲过土匪后,他们于原处逗留十余日,如疯魔般寻觅陶予安与乌嬷嬷,然一无所获。 后土匪再度来袭,他们只得继续奔逃。 只是,陶家人心有不甘,遂兵分两路。 一路护着洛轻鸿与陶予平依原计划路线前行,另一路则去寻觅乌桂月及小公子陶予安。 后来,寻找陶予安的那一路人马,始终没有回去,也与陶予安跟乌嬷嬷一样,从此杳无音讯。 待暴乱平息、外敌击退,全国军队进行了整编。 陶远铭因在那两年的征战中,屡建战功,身份不断变更。 尤其在大兖平乱后,因救驾有功,被直接封侯。 而乌嬷嬷一介不识字的妇人,只知自家将军是西南军副将,然连“陶远铭”三个字如何写都不知道。 正因如此,陶予安长大后,多次托人打听始终无果。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失踪的三十六年里,陶家遣出寻找他的人也从未停歇。 只是他们压根没想到,乌嬷嬷会迷失方向,走到了相反的西北方。 而且,在最偏远的兔子不拉屎的西北府灵山县陶家庄落户。 陶予平说到这里停顿下来,难过的说:“这些年的寻找并不顺利,不是被误导就是有人假冒。” 陶凌晓皱眉说:“那些冲进难民中砍杀的土匪,真的是土匪吗?会不会是我们的仇家?” “我也想过,这些年从未停止过调查,但那时候兵荒马乱,线索太少太少。 而且这些年,家里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寻找小弟上了。” 陶予平说着,看向陶予安,神色间带着丝丝哀怨,“小弟,你还不肯叫我一声大哥吗?” 仔细一听,他这语气里居然还带着点儿撒娇的味道。 陶予安看着陶予平,虽说从小就晓得自己有个哥哥,可那毕竟仅限于想象,跟真人站在自己面前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乌丫丫瞅瞅自家爹爹,又瞅瞅自家大伯,兴奋的两眼放光,举着小拳头喊道:“叫一个,叫一个!” 陶予安白了乌丫丫一眼,这小丫头,真是个漏风的小棉袄! “砰” 不待他开口叫人,房间门被大力撞开。 第207章 夏大人有礼了 被撞开的房门还在颤抖,一道威风凛凛的大吼声紧随其后传来。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歹人,竟敢在本官治下公开讹人?!”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口赫然出现一个人。 他身穿官服,头戴乌纱,双手背后,腰背挺直,威严的气息迎面扑来。 夏有德以最威严、最牛逼的气势出场了。 他一双冒着精光的眸子“刷”扫了一圈房间内的情形,入目一幅诡异的场面。 陶家父子和小闺女错愕的看向他这边。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对方什么模样。 在轮椅旁边的一个中年汉子,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 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仿佛自己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留情的向自己伸出利爪。 他微微一怯,想到自己身后的一溜衙差,瞬间来了底气。 跟在夏有德身后的掌柜,伸着脖子往房间里看,一眼看到了安寻。 他指着安寻说,“大人,他他,就是那人,他和一个坐轮椅的……的……” 在对上安寻锐利的目光后,掌柜缩回脖子,躲到夏有德身后,贱兮兮的补充道: “就是他要讹人,他还想用眼神杀死我。” 夏有德听了他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差点破功。 陶凌晓率先回过神来,他急步迎上前去,拱手行礼。 “不知夏大人到访,有失远迎。” 夏有德收回看向房间的目光,朝陶凌晓拱手道:“七公子,您这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陶凌晓微微一笑,“谢谢夏大人关心,我们并……” 说到这里,他注意到夏大人身后一堆人好奇的目光,话锋一转,说道: “还真是有些小麻烦,烦请夏大人帮我们出出主意。” 说话间,暗暗给夏有德递了个眼色。 夏有德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而后瞬间明白了。 陶家这是不想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啊。 “哎,不麻烦,不麻烦,我最会出主意。” 夏有德嘴上说着,心里却在琢磨陶家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 看上去,可不像是夏飞和客栈掌柜说的那般,这是来谈赔偿的。 陶凌晓微微朝他身后昂了一下头,夏有德心领神会,回头对掌柜说: “掌柜,你先下去吧,别耽搁了做生意。” 掌柜微微一顿,心中狂叫:我做什么生意,做什么生意,客房都爆满了。 我就是跟着上来看热闹的,咋就捞不着看呢? 他一步三回头的往楼下走去。 夏有德又对带来的衙差说:“你们在此候着,一切行动听指挥。” “是。”衙差齐齐应声。 夏有德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的走进房间,而后往后看了一眼。 陶凌晓快速将房门关上。 陶予安带着其他俩儿子迎上前,拱手说道:“见过夏大人。” “哎,又不是外人,还跟我客气啥?”夏有德身上的气势一收,赶紧扶住陶予安。 “哎呀,我可真是羡慕老弟您呀,生了四个好孩子。” 夏有德确实眼馋,眼里的羡慕都快掉地上了。 乌丫丫在床上蹦跶着,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巴掌,扯着嗓子喊道:“夏大伯,我爹有五个孩子呢,五个哟!” “哈哈,小丫丫真可爱,好,你爹有五个孩子,五个。” 夏有德乐颠颠地走到床边,伸手一抄,叉着乌丫丫腋下,举着她转起了圈圈。 转到和陶予平面对面时,他一个没稳住,差点把乌丫丫给扔到地上。 “哎呀娘呀,这是,这是……” 他手忙脚乱地抱紧乌丫丫,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勾勾地看着陶予平。 那震惊的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陶予平朝他拱拱手,“夏大人有礼了。” “哎,哎,有礼,有礼。”夏有德机械的点着头,觉得脑子转不过弯来。 乌丫丫高兴的对夏有德说:“夏大伯,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很意外?这是我亲大伯噢。” 夏有德闻言,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平平平,平北将军?” “夏大人,你我之间无须多理。”陶予平伸手虚扶了一把。 夏有德心里苦,他也不想这样多礼啊。 可是,腿软,站不起来了。 还好,乌丫丫自己死死搂着他的脖子。 不然,准得倒栽葱。 陶凌晓和陶凌云上前,一人一边将夏有德搀扶起来,顺手将乌丫丫接进自己怀里。 看来以后,不能让人随便抱小妹,万一给磕了碰了,找谁哭去? 一个个的,不省心。 陶凌晓在心里默默的把夏有德划在拒绝抱小妹黑名单里面。 夏有德可不知道他这一激动,成了陶凌晓心中的黑户。 他此刻紧紧的盯着陶予平,心里不停的叨叨。 哎哟我的娘啊,我娘说的对,平北将军果然长相俊美。 看看,人家都人到中年了,看上去比他小儿子都年轻。 哎,还别说,跟陶家人真像,尤其跟陶凌云,说是亲父子他也信。 安样样,真是…… 他猛然回神,前天不是才说待陶凌云进京赶考时,他娘陪他们一起回京认亲吗? 这咋才隔了一天,就认上亲了? 他有些云里雾里。 “夏大人,今天的事,还请您在外为我们圆一下,您今天来,就是为我们调解赔偿事宜的。”陶凌晓说。 陶家的敌人是谁,现在还不明了,认亲的事还是暂时保密为好。 “是是,我就是来解决你们之间赔偿问题的。”夏有德拍拍胸脯说道。 不过,在好奇心驱使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们这是怎么找到一起的?” 陶予平笑笑,“我们的相遇,实属巧合。” “对对,巧合,这得感谢我的万能的小白牙。” 乌丫丫说着,呲着小白牙给夏有德看。 夏有德低低的笑了。 好想把小丫丫抱回自家养着。 “大伯,您是为何来到西北府的,是得到我们的消息了吗?” 陶凌晓接着夏有德的疑问,问出了声。 陶予平目光沉稳地扫了一眼夏有德,随后又将视线移向陶凌晓。 据他观察,自己的这个三侄子,睿智聪慧,谨言慎行。 此刻,缘何会在外人面前询问自己这般敏感之题? 陶凌晓觉察到陶予平的迟疑和犹豫,微微一笑:“大伯,夏大人是自己人。” 陶予平再度凝视夏有德,目光锐利…… 第208章 善良,不应该被责怪 二十年前西北一役,大兖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然身为主将的陶予平却在班师回朝之际,遭背后冷箭所伤,自此双腿残废。 也正因此,让圣上洞察到西北府存在的问题,遂将在江南府最犄角旮旯的一个小县干县令的夏有德连升四级,调任至西北府。 夏有德此人,精通律法,有才能干,为人刚正不阿,且软硬不吃。 正是一个守国门的好臣子。 连升四级确实很刺激,这家伙到了西北府上任后就开始膨胀了。 一天天的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 连圣上他都怼过,与晁浩仁有得一拼。 在某些人眼中,这就是顽固不化的典型代表。 每年遭受弹劾多达十余次,圣上斥责,半朝官员咒骂,他统统不当吃棵辣葱。 因为他会用律法怼死你! 就这样,夏有德在一天天的自我膨胀中,得罪了一大批官员,搞得每年考核都垫底。 于是,在西北府一待二十年,升不了降不下,堪称官场史上最牛钉子户。 陶予平审视着夏有德,在心中把他生平的丰功伟绩过了一遍,琢磨着陶凌晓信任他的原因。 据可靠消息,有人惦记上了西北府知府的宝座,夏有德碍了某人的眼,近期恐麻烦缠身。 这个时候,两家搅和在一块儿真的好吗? 夏有德被陶予平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挠着脑门嘿嘿笑了两声,“嘿嘿,将军,您跟我大可不必见外。 七公子和小丫丫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这人吧,虽然风评不好,但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陶予平闻言,似笑非笑的挑挑眉,看看陶凌晓,又看看夏友德,问道:“救命之恩?” “咳咳。” 陶凌晓一手抱着乌丫丫,一手掩唇假咳。 他以后再信传言,就不姓陶! 这个传言中严肃不苟言笑的夏大人,从自己见他第一面,也没对上号。 他瞅了一眼要继续往下巴拉的夏有德,怕他再说出什么壮言豪语,急忙开口: “大伯,其实夏大人于我们家也有救命之恩,我们……” “哎,不对不对,是你们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出手救六公子,乃是职责所在。” 夏有德不赞同的打断陶凌晓的话,而后从陶凌晓向他报案开始,巴啦巴啦把这段时间发生在两家人身上的事讲了一遍。 陶予平听得心惊肉跳,怒火中烧。 朗朗乾坤,自己的亲亲侄儿参加个诗会,就被人劫了,歹人不抢不杀,竟只要他的两条腿? 看看侄儿的大长腿,玛得,让他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定要打断对方的双腿,让他尝尝断腿滋味。 用邪术阴阵意图杀害朝廷命官? 从活人身上摄取精元? 哼哼,真是老寿星上吊啊,活的不耐烦了!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欲劫朝廷命官家眷? 这些人怎么敢呐?! 夏有德叭叭叭一口气说完,颇为气愤的对陶予平说: “平北将军,您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事?现在,您该相信,我们的死对头是白侯府……” “你等等。”陶予平打断夏有德的话,反驳道:“是你夏府的死对头是白侯府吧?” 夏有德老眼一瞪,梗着脖子否定:“不,是我们两家的死对头是白侯府。 您看,这里面有几个关键的人物可以证明。 劫持六公子的歹人,是三个虚字辈的和尚,下官衙署和府里布邪阵的是虚字辈和尚。 您看看嘛,都是虚字辈的和尚出的手,说他们之间没点联系,鬼都不会信噢。” 夏有德摊摊手,耸耸肩,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陶予平敛眉略一沉思,说道:“我倒不这么认为,那三个抓六公子……”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指着陶凌云和陶凌晓问夏有德: “哎,夏大人为何称他俩六公子、七公子?” 他就说哪里不对劲,问题原来出在这称呼上。 夏有德从进房间,就称呼陶凌云、陶凌晓为六公子、七公子。 他俩不是老二老三吗? “啊,将军,您还不知道吗?” 夏有德惊讶的瞪大了眼。 “我该知道什么?” 陶予平心中一紧,难道自己弟弟不止五个孩子?其他的夭折了? 四十无妻无子的大将军,显然对人类延续传承问题没半点经验。 夏有德拍拍手笑道: “啊哟哟,看上去你们见面后还没唠多少呀? 平北将军,您是不知道啊,您的侄儿侄女太优秀了。 您这二侄儿、三侄儿,被闻大儒收为关门弟子了。 一门两个大儒的关门弟子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夏有德一惊一乍的说道。 他还不知道陶凌霄的师父是谁,不然估计得跳起来。 陶予平看向陶凌云和陶凌晓二兄弟,心里莫名生出一股自豪感。 他欣慰的笑着:“好,你们很好,大伯很高兴。” 上天,终是没有薄待陶家啊。 “哈哈,高兴吧,现在七公子可是我家八个孙子的临时夫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我们两家是一条绳上的……” “打住!”陶予平笑容一收,抬手制止道:“临时的始终是临时的,现在我们不说这个。 言归正传,我觉得那三个劫持凌云的和尚,不是白侯府指使的。 从他们的目的来看,又是和尚作案,倒像是想改变凌云一生的轨迹一般。” “您说的很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陶予安,此时愤愤的插话。 “这都怪我烂好心,识人不清,一时心软,给家里带来了无尽祸患。” 陶予安双目赤红,拳头紧握,心里一遍遍的骂自己。 “不,爹爹,这不怪您,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错就错在有些人不值得同情,有些人忘恩负义。 小人终其一生都在琢磨如何害人,又岂是您能防得了的。” 陶凌晓劝道。 他知道,陶予安这三年其实一直活在愧疚里。 可是,这怎么能怨他呢? 善良,不应该被责怪。 要怪,只怪那些忘恩负义之人。 “怎么回事,你们跟我好好说说。”陶予平见自己的弟弟愧疚难安,心急的问道。 陶予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事,说来话长……” 他把自家与养女及京城陈府之间的恩怨跟陶予平细细说了一遍。 “砰” 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纷纷循声看去。 “岂有此理!老子现在就回京杀了那窝狼心狗肺的东西!” 只见安寻暴躁的挥舞着手中不知打哪儿弄出来的软剑,他身后的一张椅子已经报废。 眼见他往外冲去,陶凌云急忙拦住他,“寻大叔,您稍安勿躁。” “安不了,安不了,我安不了!”安寻猛的跺脚。 第209章 为梅花印记而来 陶凌云和陶凌霄死死的拉住他,安寻不好硬甩开两位小主子,只能骂骂咧咧: “陈允良这个龟孙子,在朝堂上一直给侯爷使绊子就算了,没想到竟然算计到这里了! 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陈家没一个好东西,除了背后阴人,干不出一件正经事!” 陶予平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一字一顿地说:“安寻,稍~安~勿~躁。” “将军~” 安寻悲悲切切的叫了一声。 陶予平抬手制止,安寻虽有不忿,但还是安静下来。 陶予平在心中大体捋了一遍,咬牙问道: “所以,三年前灵山禁术一案,我弟妹和咱家丫丫也是受害者?” “嗯。”陶予安点头。 “是陈家女所为?” “嗯。” “陈家女卷走了家里赖以生存的全部银钱?” “嗯。” “凌云曾被陈家女陷害断过腿?” “嗯。” “她还想要了老大的双手?” “是。” “她还买通土匪对侄儿媳妇下手?” “是。” “陈允良震灾时,两次派人刺杀过我小侄女?” “对。” “玉佩被白眼狼偷走了?” “嗯。” “灵山燕大夫你们可熟?” “燕大夫是老二的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 “哈哈哈~” 陶予平笑的悲壮,泪如泉涌。 “我真是没有想到灵山巫术一案,离我们相认那么近,竟然被我自以为是的忽略过了。” 他看着自己眼前的亲人,泣不成声。 “当时,听闻是陶姓人家引爆此事,我们,我和咱爹,还,还讨论过。 只是,只是,我自以为是的认为,陶家庄的人,自然是姓陶的,不可能与你有关。 现在想想,我悔啊,悔不当初,我太自以为是了……” 他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来缓解那一口上不来下不去的闷气。 背后突然被人轻轻拍打着,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大伯,不哭。” 陶予安和陶凌晓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一左一右,在给他拍背顺气。 乌丫丫站在他膝前,轻轻摇着他的大手说: “大伯,虽然我们相逢晚了三年,但,我们在我的小白牙的见证下相认了,这是一件高兴的事。” 她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一闪一闪的,萌化了陶予平的心。 他颤着手将乌丫丫抱到自己腿上,强扯一抹笑容说: “是,我们是因为你的小白牙才相认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眼眶怎么也关不住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流淌。 乌丫丫用小胖手不停地给他擦拭。 陶予平心里暖呼呼的,小侄女真贴心。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 “陈允良这能算计的劲头,用在正道上,我大兖怕是要添一员良将能臣了。 你看,他这一环接一环算计的滴水不漏。 先将燕大夫举荐给皇上,让皇上将燕大夫送进定北侯府。 再由燕大夫在无意之中救了陶万荣,燕大夫医者仁心,将陶万荣带进侯府。 我们这一家人真是被他陈允良算计的渣渣都不剩了。” “大伯,你说谁?陶万荣?” 陶予安父子四人齐齐出声。 “怎么?你们认识?”陶予平惊问。 “不可能啊,我派人调查过,陶万荣是江南人氏,当地确有此人。 而且,陶万荣的口音与西北府口音无半点相似啊。” “呵呵。” 陶凌晓冷笑一声,“陶家庄的陶老癞,名叫陶万荣,好吃懒做、贪婪成性,他眼白大,鼻子塌,上嘴唇厚。” 他简要的点了几处陶老癞的特征。 “可不怎么的,他就长那熊奶奶样!” 安寻闻言,立即说道:“就那长相,有信物侯爷和将军也是不信的!” 陶予平眸子里也染上了震惊之色,陈允良远比他想的更能算计! “我的天呐!” 夏有德更是惊叹出声。 “是我在西北府待太久了,不了解京城人了吗? 陈侍郎这是再世诸葛啊,真是让夏某大大的佩服啊。 这算计的,一环扣一环,枉我夏某自诩聪明,跟他一比,简直…… 老夫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夏有德连连摇头,人家这计谋使的,远远不是他能想到的。 送进定北侯府的人,竟然是提前教化好的,而不是随便找的。 把陶家庄的人渣,送进定北侯府。 我靠! 他都不一定能想得到这么一出。 “唉,果然是能预知未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他捋着胡须,长叹一声。 “你说什么?”陶予平猛的看向夏有德,“预知未来之人,谁?” 夏有德捋着胡子的手微微一顿,干巴巴的笑道: “予安兄弟,你还没把那个白眼狼能预知未来的事告诉平北将军吗?” 陶予安身躯一僵,心道:自家老三跟夏大人走得这样近了? 陶凌晓见状,急忙接话:“爹,这事刚刚咱忘记说了,您忘了,我之前结合她的行为掐算过,她能预知未来啊。” 陶予安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白眼狼重生之事,是以这个说法说出来的。 “预知未来?!”陶予平冷笑,咬牙道: “哼,就算她是九天神万年魔,我也要让她为她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对了,大伯,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陶凌云好奇的问道。 “我?”陶予平看向这个和自己十分相像的二侄儿,说道: “大伯是见到了我陶家三十六年未用的梅花印记,所以才过来。” “梅花印记?”陶凌霄更好奇了。 陶予平叹了一口气说道:“梅花印记是我们陶家三十六年前一直用的暗中联络标记。 当年,在小弟失踪后,陶家便另换联络标记,将梅花印记独留给当初分出去寻人的那一路人。 我就想着,到时候,梅花印记一出,就是松岩叔和我弟弟的消息。 我此次来西北府,就是因为前段时间我的人在西北府这边发现了这个梅花印记。 所以,我才会亲自跑这一趟,想知道是不是松岩叔,想知道他是不是找到了你们。” 不然,他腿脚不便,又怎会假装闭关,隐匿行踪特意跑这一趟?! “松岩?” 第210章 蚂蚱,蚂蚱,好多蚂蚱 陶凌晓敏锐的抓住了“松岩”这个关键人物,惊讶出声。 陶予平点头说道:“嗯,是松岩,当初就是他带人去寻找你爹和乌嬷嬷的,之后便失去踪迹。” 陶凌晓眼神微闪,没有说话,退到房间空旷的地方,迅速打出一套拳法。 这套拳法是陶岩教给他们的,说是他主子自创的。 他说,他们作为他主子的儿子,必须会。 “这这,这是侯爷自创的打莽拳,三公子,您您您……怎么会?” 安寻惊得手指陶凌晓,话都说不利索了。 陶凌晓慢慢收拳,神色复杂的看向陶予安。 须臾后,他突然哈哈笑起来,笑的有些凄苦。 “哈哈,哈哈哈,爹爹,您看,您的善良,上天自有安排。 所以,您以后不要再愧疚了,这三年,您心里有多苦儿子都知晓。” 他上前拥抱住陶予安,在他耳边呢喃:“爹,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陶凌云和陶凌霄也上前相拥。 这三年来,陶予安看似平常无异,实则,一直生活在愧疚中。 陶凌晓四兄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拿他没办法。 心病,还需心药医。 陶予安回抱着兄弟三人,眼中闪着泪光,收养陶乐韵一事,是他心中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年前他仍然收留了来路不明的陶岩,说明他的善良是发自骨子里的。 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怎么,你们,你们……” 陶予平看着紧紧相拥的父子四人,到了嘴边的话不敢问出口。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陶凌晓松开陶予安,微微仰头,压下眼中的泪花,对陶予平说: “大伯,两年前,我们家收留了一个头脑不清醒的老人,这套拳法就是他教的。 他现在就在夏大人府上,他也是被什么标记引来府城的。 只是,他应该是中计了,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在搜查城南万花楼时意外找到他。 可能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脑袋比之前更乱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陶凌晓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夏有德立即打蛇随棍上,厚脸皮地说: “平北将军,您看到了吧,不说其他的,单说岩师父这块儿,咱两家是不是一条……” 陶予平幽幽的瞅着夏有德,使夏有德的话语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夏有德此人,刚正不阿,大公无私,谨言慎行,不苟言笑,挺严肃的一个人,放在西北府守门户,朕放心。” 皇上评价夏有德的话犹在耳边。 陶予平揶揄一笑,皇上这是看走眼了! 不苟言笑? 眼前这个笑得一脸不值钱的人是谁? 挺严肃的一个人? 沾到毛三两肉拼命往上贴的人,严肃吗? 夏有德被陶予平看的心底发虚,总觉得他的眼神颇有深意。 他实在是不了解平北将军的脾性,只听人说他杀伐果决、冷面无情、公正无私。 今天见到他泣不成声的一面,差点把关于他的传言给忘了。 他不自在地嘿嘿笑了两声。 五十的人了,看上去有些憨憨的。 陶予平微哂,心底的警戒慢慢放下,微微朝夏有德点了点头。 夏有德眼前一亮。 圆满! 成功搭上了定北侯府。 虽然他不拉帮结派,但,物以类聚嘛。 陶予平再次看向陶凌晓,问道:“你说的那位老人也叫松岩?” 陶凌晓摊摊手,“初遇时,他说他叫小岩子,问他姓什么,家在哪里,一概不知。 说话行事疯疯癫癫,对我们不是叫主子,就是叫大公子,要么就叫小公子。 还说我娘是狐狸精,勾引他主子,总想拆散我爹和我娘。 他一直赖在家里不走,我爹便让他教我大哥习武,给他取名陶岩。” “那错不了,错不了了,你们爷爷身边有四大护卫。 他们分别叫松岩、松竹、松冈、松照,他们在你们爷爷年少时便陪在你们爷爷身边。” 陶予平激动地说:“其实,松岩只比你们爷爷小六岁,不过,你们爷爷平时很喜欢喊他小岩子。” 陶予安轻轻拍着陶予平的背,笑道:“大哥,不急,不急,我这就让老三老四去把他接回来。” “你,你,小弟,你刚刚叫我什么?” 陶予平更加激动了,一把抓住陶予安的手,抬头望着他。 四目相对,陶予安清晰的看到陶予平那双赤红含泪的眼眸中的渴望与期待。 莫名的情愫直击他的心底,令他的心不由的颤了颤。 “大,大哥。”他小声叫道。 “哎,哎~”陶予平的泪水突的涌出,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哎哟我滴个亲娘哎,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嘤嘤嘤,多高兴的事啊,干啥要哭哭哭呢?】 【嘤嘤,我的小心脏啊,实在太难了,我这么小,我的小心脏更小,就要跟我一起承受这么多。】 【嘤嘤嘤,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心里一酸,泪两行啊,嘤嘤嘤,受不了啦,赶快跑吧,我要去接,岩师父啊~】 坐的陶予平腿上的乌丫丫,突然小胖身子一翻,扒着陶予平的腿溜到地上,毫不犹豫拔腿往外跑。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正沉浸在温情中的兄弟二人…… 跟着抹泪的大侄子们…… 夏有德和安寻…… 七双眼睛如探照灯一般,齐刷刷的聚到乌丫丫身上。 陶凌晓反应最快,在乌丫丫跑出三四步的时候,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衣领子。 “安样样,咋滴跑不动了捏?” 被拎回来的乌丫丫仰头看向陶凌晓,湿漉漉的大眼闪着讨好的光芒。 “三哥哥,我要跟你去接岩师父。” “哈哈哈,你们这才刚刚相认,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接人的事交给我吧,我保证把岩师父安安全全给你们送过来。” 刚刚还跟着一起心酸忧伤到流泪的夏有德,瞬间被乌丫丫给逗乐了,哈哈笑着说。 这小胖丫果然是个开心果,有她的地方,就有欢乐。 “那麻烦夏大人了。” 陶予平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拱手对夏有德说。 刚刚见到亲人,他一刻也不想与他们分开。 当然,也有一点点的恶趣味。 小侄女想躲,这怕是不行,他还没稀罕够呢。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嘛。” 夏有德打着哈哈说。 他本意是想活跃一下气氛,驱一驱满屋的压抑。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乌丫丫突然拍着小手说: “蚂蚱,蚂蚱,好多蚂蚱。” 第211章 竟是人祸 陶予安心下一惊,急忙看向小闺女问道:“丫丫,什么好多蚂蚱啊?” 乌丫丫歪头看着夏有德……的脑袋上方,大眼一眨一眨的,小嘴一张一合唱道: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蚂蚱一来,被啃光呀,夏大伯呐,愁满面啊……” 陶凌晓闻言,急忙蹲下来,握着乌丫丫的双臂,问道:“小妹,你究竟在说什么?”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蝗灾! 多么可怕的字眼。 眼下小麦刚刚返青,要是…… 他不敢往下想。 “三哥哥,一大片一大片蚂蚱,飞飞飞,像云一样。夏大伯愁啊,脑门的褶子能夹死蚊子。唉。” 乌丫丫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 陶凌晓一把松开乌丫丫,站起身从袖袋中掏出三枚铜钱,双手合十晃了晃,撒在桌子上。 这三枚铜钱,正是乌丫丫从夏有德那里破阵得来的那三枚。 陶凌晓凝视着铜钱片刻,而后抬起左手掐指推算起来。 陶予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自己这个三侄子怎么神叨叨的,像个神棍。 他看向陶予安,见陶予安正紧张的盯着陶凌晓。 他又看向夏有德、陶凌云、陶凌霄,见他们除了紧张并无其他异样之色,心中微微生起不悦。 自己风光霁月的三侄子,怎能干神棍的行当? 陶凌晓仍旧旁若无人的掐算着,嘴里念念有词。 安寻慢慢挪到轮椅旁边,轻轻碰了碰陶予平,嘴唇微动,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将军。 陶予平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良久,陶凌晓“砰”一拳捶在桌子上,愤怒地说:“竟是人祸!” 夏有德急忙上前,紧张地问:“蝗灾,怎么可能是人祸?” 陶凌晓看向夏有德,冷笑一声:“看是天灾,实则人祸。夏大人,城东的铭府是否派人监视?” “有的,那周围我安排了不少咱的人马。”夏有德点头说。 “小妹。”陶凌晓低头看向乌丫丫,“你去过铭府,那里是些什么人?” 乌丫丫正踮着脚尖,想看看陶凌晓摇的铜钱什么情况。 她的小胖手的中指堪堪够着桌边,使劲仰着小脑袋。 陶凌晓这一问,她转头去看陶凌晓,小胖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仰。 然后,一个屁股墩蹲坐在地上。 就很搞笑。 但人人笑不出。 乌丫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陶凌晓,贼兮兮地答非所问:“铭府里有宝贝,被我捡到了,嘿嘿。” 陶凌晓蹲下,把她扶起来,问道:“都有些什么人呢?” “和尚。”乌丫丫不假思索地说。 “不对吧?我去了那老半天,一个和尚没见到啊?”夏有德疑惑出声。 “可是他们就是和尚啊!”乌丫丫眨着萌萌的大眼,不解地看向夏有德。 “和尚是没有头发的。”夏有德解释道。 乌丫丫困惑地想了想,说道: “那个跟大伯一样,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的人,他身上有佛香味儿。 他的头发没有生机,他身边跟的那些人,头发也没有生机。” “头发没有生机?”夏有德眨眨眼,这是个什么说法? “对,没有生机。”乌丫丫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没有生机就是假的,说明他们都是秃驴。” “咳咳咳~” 陶予安无意扫了一眼陶予平,见他正一言难尽的看着乌丫丫,于是急忙假咳几声,说道:“丫丫,说话要文明。” “爹爹,我说的很文明呀。”乌丫丫望向陶予安,满眼认真。 陶予安抚额。 陶凌晓握拳遮了一下唇,接着问:“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是坏人啊!”乌丫丫眼中闪着怒火,抓着陶凌晓的手说: “三哥哥,我告诉你,那个坐轮椅的秃驴可坏了。 他背负五条小人命,小人,就像夏小七那么小的。 他在偷偷炼续命丹,给自己续命呢。 不过,他以后炼不成了,嘿嘿,三哥哥,你看,他的丹鼎被我捡来了。” 乌丫丫说着,伸手从自己的小衣兜兜里掏出莲花宝鼎,献宝一般举到陶凌晓跟前让他看。 陶凌晓想阻止她从小衣兜兜里掏东西的手顿在半空。 藏不住了,小妹的小衣兜兜的秘密到底是藏不住了。 夏有德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眼神在莲花宝鼎和乌丫丫的小衣兜兜之间来回梭啦。 陶予平也收起散漫的神色,紧紧地盯着乌丫丫……手中的莲花宝鼎。 他抱过乌丫丫,敢肯定她的衣兜里没有此物。 可是,她就是从衣兜里掏出来的。 这个小侄女身上有秘密! 陶凌晓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干巴巴地问:“小妹,他,他是不是这次灾祸的制造者?” “是啊,他会做法,咻咻咻,这样……不过,他现在可能跑了。” 乌丫丫一只手掂弄着莲花宝鼎,一只手刷刷比划着。 “跑了?” 夏有德惊的眼珠子要脱眶了。 “不可能吧?我派出三十多人,在铭府前前后后都有暗桩,他跑了为什么我没收到信?” “他把他要做的事都做完啦,本来还差一个夏小七,结果让我搅了,不然他在您搜查前就跑了。” 乌丫丫瞪着无辜的大眼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夏有德急得跳脚。 “我说了也没用啊,他命不该绝,噢,对了,他还要在我大伯面前忏悔呢。” 乌丫丫转头呲牙看向陶予平。 “我?”陶予平指着自己,惊讶的问。 “对呀,本来我不知道他要忏悔的人是大伯,但在见到大伯后,就知道了。 他跟大伯有很深的牵扯,具体是什么,我看不透。” 乌丫丫耸耸肩。 陶予平盯着乌丫丫看了几息,突然笑了。 “丫丫过来,让大伯看看你捡的宝贝。” “噢,好的。” 乌丫丫三两步跳哒到陶予平跟前,双手将莲花宝鼎递上前,嘻嘻笑道: “大伯,待我把它净化后,炼丹给您治腿,包您活蹦乱跳。” 陶予平眼神闪了闪,这么小的娃娃,知道炼丹是什么吗? 不过,心里暖暖的。 小侄女真贴心,还知道要给他治腿。 他抬手去接莲花宝鼎,在宝鼎落到他手上的一瞬,猛的往下一沉。 他急忙运起内力,才托住宝鼎。 这宝鼎至少有百十斤重! 他震惊的看向乌丫丫。 第212章 天意啊,真没法跟你们解释 小丫头像是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家大伯的异样一般,两眼闪闪发光地指着莲花宝鼎说: “大伯,它是不是很好看?您看它的莲花瓣,跟真的一样,就是颜色黑呼呼的。 最最最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它能变大变小,是不是很神奇?” “能变大变小?”陶予平惊奇地地问。 “是噢,不过今天没时间,还要去接岩师父,不然,我表演一个给大伯看看。” 乌丫丫小大人似的说道。 陶予平点点头,压下心中的万丈惊澜,看向夏有德。 夏有德不明所以的眨了两下眼。 虽然蝗灾和铭府这两件事情事关重大,但,他真的也想看看能变大变小的莲花宝鼎。 陶予平往房门方向昂了一下头,夏有德心领神会。 “噢噢,下官现在就回去接岩师父,七公子,我们要不一起?” 人家支他走呢,再不走就叫不带眼色! 不过,自己捞不着看,怎么也得拉个做伴的。 “砰砰砰” 不待陶凌晓回答,房间门突然被敲得“砰砰”响,同时伴随着孙兴的大嗓门。 “大人,大人,大事,出大事了。” 夏有德顾不得泛酸了,转身快步走到房间门口,“呼”一下拉开门。 孙兴还保持着拍门的动作。 “何事如此慌张?”夏有德沉声问。 孙兴往屋里瞅了一眼,又迅速垂下眼,急急地说: “大人,铭府的人逃了,我们的人没,没能拦下。 马捕头正在组织人拦截,不过对方武功高强,怕是……” 即便已从乌丫丫嘴里听到对方已经跑了,夏有德心里还是惊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乌丫丫。 乌丫丫一脸无辜的摊摊小胖手。 “小丫丫,你说说你,早知道他们要跑,为何不提前告诉大伯呢?!” 夏有德一脸幽怨。 乌丫丫呐呐地说:“我刚刚已经说了。” 夏有德牙疼。 乌丫丫指指自己的小脑袋,“我的脑袋太小了,装不了太多东西。 再说,得了宝贝一高兴,就更,更不记得这事了。” 【唉,天意啊!真没法跟你们解释。】 【老天亲爹都让我忘了这件事!】 夏有德默默地看了她两眼,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问:“怎么才来报?” “他们逃的突然,我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待他们大车小车一齐涌出府的时候,我们才调动人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孙兴说话的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这也是马大宝习惯让他跑腿报信的原因。 陶凌晓看向陶予平和陶予安,说道:“大伯,爹,我去看看。” “安寻,你跟着三公子一起,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陶予平当机立断吩咐道。 “是,主子放心。”安寻应了一声,跟着陶凌晓快速离去。 他有一身的怒火无处发泄,正需要找个突破口。 “我也去……” 乌丫丫还没跑两步,便被陶予平揪着衣裳拉了回来。 “你还没表演宝鼎变大变小给大伯看呢。”陶予平托着莲花宝鼎往她眼前送了送,幽幽说道。 乌丫丫想跟着看热闹的心思,瞬间被拐偏了。 “来来,大伯,我表演给您看。” 只见她两根小指头一捏,捏住莲花宝鼎的一片花瓣,轻轻往上一抛。 宝鼎像没什么重量一般被抛起,划了一个优美的弧,落到她的小手掌上。 陶予平盯着她的小胖手看了几息,而后看向陶予安。 陶予安在陶予平对面坐下,笑咪咪地说:“大哥,丫丫自小力气很大。” 陶予平说:“这个我知道,在刚遇到时,我和安寻两个人被她推着退出十几步。 我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鼎,竟然有百斤重。” 乌丫丫掂了掂,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说:“很重吗?不重啊?” “我试试。”陶凌霄上前从乌丫丫手中接过宝鼎。 “哎哟~” “砰~” 随着陶凌霄一声叫唤,宝鼎“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要不是陶凌霄往后退的快,就砸到他的脚上了。 “我去,太重了吧?” 陶凌霄不可置信地瞪着地上拳头大小的宝鼎。 陶凌云过来,弯腰抓住宝鼎,一个用力拿起来。 “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重!” 陶予平见状,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凌云的力气这么大吗?” 陶予安笑着说:“凌云曾因故弃文从武四年,这两年读书之余,又跟着岩师父习了一些武功,应该有些内力吧。” “是吗?凌云竟然文武双修,好,不错!”陶予平笑道。 “他来府城是参加乡试的,而且,大哥也不要小瞧凌霄,他虽然武功没几个哥哥好,但,他是……” 陶予安说到这里,身子往前探了探,放低声音说:“他的师父是偃术大师问天。” “什么?偃术大师问天?”陶予平低声惊呼。 陶予安点点头,低声说:“问天,就是闻大儒的嫡长子。” 陶予平更惊讶了! 他看向陶凌霄,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中万分激动。 突然想高呼一声,这弟弟丢的好。 不然哪有这份机缘。 可是,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弟弟这三十多年,吃了多少苦啊! 简直是泡在苦汤里! 想到这里,心中又酸又疼。 他压下这份五味杂陈,问陶予安:“丫丫的师父呢?” 乌丫丫有太多异于常人的地方,她的师父怕是方外高人吧? 在一边听二人说悄悄话的乌丫丫,听大伯提到了她,立即探过小脑袋,小声说: “大伯,我的师父是神仙。” 她布灵布灵眨了两下眼,又补充道:“我爹说的。” 陶予平充满探寻的目光看向陶予安。 陶予安尴尬的抬手摸着鼻子。 “嘻嘻,大伯,我爹他不认识我师父。来,给您一颗糖吃,您吃了后,看我表演宝鼎变身记。” 乌丫丫说着,从小衣兜兜里掏出一粒丑不拉唧黑呼呼的东西递给陶予平。 实在是她大伯腿上的黑气太有碍观瞻,顶的她眼疼。 陶予平修长的手指捏着乌丫丫说的那颗“糖”,举到眼前仔细察看。 第一眼,真丑!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糖。 第二眼,像毒药! 凸凹不平、扭扭巴巴、黑呼呼的,感觉不像个好东西。 看了几息后,他笑了笑,对乌丫丫说:“待你们随大伯回京后,大伯给你买好多好吃的糖。” “好噢好噢,大伯最好了,大伯,您快吃,我这个糖可是买不到的噢。” 乌丫丫把他的手往他嘴边推了推。 看着笑的神秘兮兮的乌丫丫,陶予平忽然想起之前吃的十几粒瓜子。 第213章 还真得信她的邪 自吃了那十几粒瓜子后,陶予平仿若忘却了自身那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疼痛感。 他原以为这是寻到弟弟后的激动与兴奋所致,使他忽略了此等感受。 现在想来,实则不然。 他不自觉地将这粒貌丑的糖放入口中。 入口即化,未及他反悔。 一股暖流顺着口腔一路往下,快速游遍全身。 沉重的身体,像是卸下千斤重量,瞬间轻松了不少。 他慢慢的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乌丫丫,“丫丫,你给大伯吃的真是糖吗?” “嘿嘿,不是噢,是丹药。”乌丫丫笑咪咪的说。 “丹药?哪来的?”陶予平忽的瞪大眼,眼珠似要脱眶而出一般。 丹药啊,传说中的存在。 “我做的呀!” 乌丫丫指着掌上的莲花宝鼎说: “我刚才说过呀,我要把它净化了,用它来炼丹给大伯治腿。 嘻嘻,接下来,我先给大伯表演个大变宝鼎。” …… 在离南城门不远的地方,捕快衙差正和铭府出来的三十多人战成一团。 夏有德和陶凌晓带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混战的场面。 有一辆马车被推翻,洒了一地黑呼呼的东西,马躺在地上直打挺,想起却起不来。 夏有德迅速环视一圈,抬手大喝一声,“住手!放弃抵抗,立即投降,不然,从重处置。” 只是,他的话没人听。 陶凌晓身后的安寻见状,“嗖”飞进战斗圈。 只见他身形一闪,手中的软剑犹如一条灵动的银蛇,从他腰间呼啸而出。 剑身闪烁着寒光,“唰唰唰”地发出阵阵“呜呜”的声响,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凌厉的剑锋如疾风般迅猛,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威压,瞬间将离他较近的几人笼罩其中。 招招狠戾,铭府的人有了伤亡,片刻间陷入了劣势。 虚义眼见己方节节败退,阴毒的看了安寻一眼,咬牙大吼,“撤,快撤。” 随后,他转身几个起落远离安寻,其他人纷纷后撤。 安寻岂容让他们如愿,紧追不舍。 “站住,放我们离开,不然我杀了她。” 虚义不知何时抓了一名女子掐在手中,长剑架在女子的脖子上。 安寻和捕快衙差见状,立即停下脚步。 “救命,救命啊……呜呜呜……” 虚义手中的女子挣扎着喊叫。 “别动,我的剑可不长眼。” 虚义威胁一声,而后看向夏有德。 “夏大人,你不是爱民如子吗?怎么样,你放我们离开,我就放了她,不然……” 虚义手下微一用力,女子的脖子渗出血迹。 “住手,你不要伤害她!”夏有德抬手制止。 “那就放我们离开!”虚义阴恻恻地咬牙说道。 “昨日我们还一起救过火,你们好像也没犯什么事,这突然跑什么呢? 不若你们放下武器,我们有事说事,把误会解开不就好了? 再抵抗下去,伤了百姓,可就罪加一等了。” 夏有德循循善诱,眼中的迷惑任谁看了都觉得真。 虚义嗤笑道:“呵呵,夏大人,你就别装了。 你在我们府外,布了不下二十个眼线,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呢? 你想放长线钓大鱼,是吧?那也得看这鱼咬不咬你的钩呀,哈哈。” “你这不就咬钩了吗?本来我还没掌握多少证据,没想到你们狗急跳墙了!” 夏有德收起之前的迷惑之色,冷冷笑道。 “哼,我懒得与你扯犊子,放我们离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虚义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手中的剑又加了一分力,沉声道。 女子疼的崩溃大叫:“救命啊,呜呜呜……救命……” 夏有德沉默两息,一摆手说:“让他们离开。” 虚义冷笑,看向捕快衙差大声叫道:“叫他们都退后,把我们的马车让出来。” 夏有德朝捕快衙差打了个手势,马大宝等人心有不甘的往后退去。 安寻冷哼一声,软剑朝腰间一缠,眯眼看了虚义一眼,转身走到陶凌晓身后。 “把我们死伤的人搬上马车,再把那辆翻了的马车扶起来,把那些东西铲到车上去。” 虚义接着提条件。 夏有德点头。 马大宝立即安排人找来铁锨,将那一车黑不拉唧的东西给铲上了车,把他们死伤的人给搬车上。 弄好之后,马大宝看向虚义,嘲讽道: “嘿,大高个,你们也太仁义了吧?烧焦的瓦砾砖头也要拉出去安葬吗?” 虚义咬牙,娘的,这个捕快头头真讨厌。 他愤怒的大吼:“要你管。” 吼罢,转头对自己一方的人说:“快,去把那几辆马车赶上。” 他的话音落下,立即有几个人跑到马车跟前,赶着马车就走。 虚义拖着那名人质,慢慢往后退去。 出了南城门后,虚义回头一看,见己方之人已然杳无踪迹。 他冷哼一声,将手中女子用力一推,身形向后疾退。 安寻岂会让他得逞,当即飞身追去。 “唰唰唰~” 眼看即将追上,蓦然从虚义右前方,铺天盖地射来一片竹箭。 安寻凌空猛地一个转身,挥剑阻挡。 待竹箭全部落下后,虚义已经不见踪影。 夏有德皱眉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问马大宝: “那个面具人呢?为何不先把他拿下?他腿脚不便,应该在马车上吧。” 马大宝拱手回道:“回大人,那个面具人根本不在马车里。 那几辆马车我们全都查看过,拉的都是那些烧焦的瓦砾。” “他们拉上那些东西干吗?”夏有德不解。 马大宝同样懵逼,犹犹豫豫说着自己的猜测:“他们,不会是真的要把那些东西超度安葬吧?” “哼哼,你可真会想!”夏有德一言难尽的看着马大宝。 目光扫过捕快衙差,心中咯噔一下。 “糟了,调虎离山。”他惊叫一声,转身往后走。 陶凌晓淡淡地说:“晚了,我小妹说抓不到那人的。” 夏有德咯吱咬牙。 好吧,还真得信她的邪! 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陶凌晓了,他顺道去夏府,接上了陶岩和小泽。 夏小七死活要跟着,陶凌晓无法,便带他一起回了客栈。 推开客栈五十两银子的大房间的门,陶凌晓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啪”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第214章 像被深深的海水淹没,无法呼吸 陶凌晓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顶天立地差点戳到房梁的硕大黑形物,心跳快的要破胸而出了。 他咽了咽口水,对身后两大两小说:“我刚刚开门的姿势不对,一会儿重开。” 陶岩和俩小的不明所以,上上下下打量着陶凌晓的姿势。 安寻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习惯性地扫了一眼,自然看到了房间里那能撑瞎眼珠子的黑呼啦的巨物。 他打量着陶凌晓,心道:三公子可真会说瞎话。 陶予平听到开关门声,立即收起震惊之色,对乌丫丫说:“丫丫,收起来吧。” 乌丫丫从一只鼎脚边探出小脑袋,笑嘻嘻地问:“大伯看够了吗?” “大伯还没看够呢,不过,你三哥哥回来了,它这样太占地方,你三哥哥进不来了。 咱们先收起来,待只有咱俩时,你再表演给大伯看,好不好?” 陶予平指着大鼎笑着说道。 “好哒。” 乌丫丫高兴地蹦哒出来,小手一挥,莲花宝鼎立即变小变小。 最后,竟然比之前小了许多,像一颗核桃那么大。 乌丫丫上前捡起来,装进了令陶予平万分疑惑的小衣兜兜里,而后蹦哒到门前,把门拉开。 “三哥哥,我好想你呀。”说着,张开双臂朝陶凌晓扑过去。 “小师姑,我来啦。” 夏小七绕过陶凌晓,张开双臂接住乌丫丫。 想抱三哥哥大腿的乌丫丫瞬间懵蹬。 愣了三息后,嫌弃地扒拉开像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的夏小七,一头拱在陶凌晓腿上。 “三哥哥,你可回来了!” 说话间,小脑袋在陶凌晓腿上蹭啊蹭,那依恋劲就好像八年没看见他似的。 陶凌晓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于是弯腰将她抱起来,在她耳边小声问:“小妹怎么啦?” 乌丫丫趴在陶凌晓耳边,很小声地说:“三哥哥,大伯是个幼稚鬼,一直要看我耍把戏。” “噗嗤” 陶凌晓身后的安寻没忍住,喷笑了出来。 乌丫丫抬头看向他,疑惑的问:“大叔,你笑什么呀?” 安寻转了转头,望了望天,噢,在楼房里天是看不到的。 而后,他呲牙一笑,“小小姐,属下,属下想到一个好笑的笑话,所以就忍不住笑了。” 乌丫丫眼前一亮,“什么笑话,大叔,我最爱听笑话了,你讲给我听听好不好?” 安寻笑脸一僵,看着乌丫丫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尴尬的咽了咽唾沫。 他哪里会讲笑话? 只是不想告诉小小姐他听到了她小声说的话,找个借口糊弄一下她而已。 陶凌晓憋笑,叫你装,装过头了吧?! 他回头朝一脸尴尬的安寻挑了挑眉,然后笑着对乌丫丫说: “寻大叔的笑话待会儿再讲,咱们先带岩师父进去吧,大伯好想见他呢。” “噢噢噢,好的,好的。” 乌丫丫点着头,笑嘻嘻地对安寻说:“寻大叔,你要记得给我讲笑话噢。” “啊,哈哈,好的。”安寻抬手挠着后脑勺子,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 “进房间,进房间,我饿了,要吃饭。” 站在安寻旁边的陶岩,急呼呼地扒开陶凌晓就往房间里钻。 刚才在大街上看到卖馄饨的小摊子,他闻到好香的饭味,停下来不想走了。 可是小三公子说,到了客栈有更多好吃的,为了吃更多好吃的,他才忍到现在。 这会儿都到地方了,咋都堵在门外磨叽呢,他要进去吃好吃的。 他大步走进房间,使劲瞪大的眼像探照灯一般扫视一圈,嘴里念叨着:“好吃的,好吃的在哪?” “啊~” 突然,他惊叫一声,目光顿在陶予平身上,歪头想着什么。 几息后,他惊奇地跳哒到陶予平跟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与陶予平对视着。 陶予平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心中激动与疼惜交织在一起,眼睛慢慢红了,泪水不停打转。 “啊哟,小二公子您别哭,别哭,虽然属下不知道您为什么会一下子老了这么多,但,但您还是挺好看的,真的。” 陶岩双手捧着陶予平的脸安慰道。 看着他流泪,不知为何他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陶予平抬手握住陶岩的手,泣不成声。 陶岩轻声安慰道:“小二公子,您别哭了,属下刚刚说错话了。 您没有一下老那么多,只是老了一点点,就一点点,这么小。” 说话间,他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站在陶予安身后的陶凌云,抚额上前拍了拍陶岩的后背,“岩师父,我在这里。” 陶岩听到熟悉的声音,看了一眼陶予平,疑惑地回身。 “哎哟,小二公子,您咋又变了?” 在看到陶凌云的刹那,陶岩猛的转过身,瞪大眼指着他。 “我一直没变啊。”陶凌云扯扯嘴角说。 陶岩猛地回头,看看陶予平,又转头看看陶凌云。 突然一个高跳出老远,指着叔侄二人惊叫道: “怎么会有两个小二公子?一个老的,一个嫩的?” 众人默。 陶予平心中酸胀难忍,眼泪夺眶而出。 尽管对陶岩的情况有所了解,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但真见到他这样,他的内心还是像被深深的海水淹没,无法呼吸,哽咽着无法说言语。 乌丫丫还太小,不能理解大人的悲伤,但她能感觉到压抑苦涩的气氛。 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从陶凌晓身上溜下来。 她走到陶岩跟前拍拍他的腿,仰着小脑袋说:“岩师父,人不可以说嫩的,要说年轻噢。” 陶岩“咻”低下头,看着乌丫丫吹吹胡子,瞪瞪眼,“怎么不可以,他们不都说你白白嫩嫩真可爱?” “呃~”乌丫丫懵圈,两只大眼眨啊眨。 岩师父的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抬手抠了抠头顶上的小揪揪,眼珠一转,回身指着陶予平和陶凌云说:“他们是两个人噢。” “嘿嘿,小小姐,您是觉得我不识数吗?” 陶岩指着陶予平和陶凌云,一身孩子气地说:“一、二,您看,我识数的,不用您告诉我。” 乌丫丫再懵,还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第215章 他为什么比我还能哭 乌丫丫皱眉,嘟着红润润的小嘴,使劲想了想,又说: “我是说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不是一个老的,一个嫩的,呸呸,一个年轻的。” “他们明明是相同的人,您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一样。” 陶岩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陶予平叔侄,从眉评到嘴。 乌丫丫迷茫了,又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想了想,她再说:“可是他们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又老又嫩!” “他们就又老又嫩!” “他们一个是老的人,一个是嫩的人!” 文化水平还不太行的小胖丫,成功的把自己整偏了。 一老一少这一番对话,神奇的驱散了众人心中的伤感。 陶凌晓上前对陶岩说:“岩师父,我小妹是想说,他们一个是我大伯,一个是我二哥。” “一个大伯,一个二哥?”陶岩歪着头,盯着陶凌晓,眼底一片迷茫。 陶凌晓微微一顿,叹了一口气,指着坐在轮椅上的陶予平说: “他是你的大公子,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找到你家大公子,告诉他,你找到小公子了吗?” 陶岩闻言,身躯一僵,喃喃道:“大公子,大公子……”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老气横秋的模样,与陶凌云一本正经的时候十分相像。 只是,一个是稚嫩的童颜,一个是优雅的少年。 他机械的转头看向陶予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的摇手说: “不对,不对,你们不要骗我,大公子这么大,比她高一些。” 陶岩拉着乌丫丫比划了一下,哼哼道:“哼哼,大骗子,我的大公子这么大。” “松岩叔~”陶予平努力克制心中的酸涩,颤声叫道。 他的松岩叔即使是忘了所有,仍然记得他们分别时的模样,记得自己的使命。 他的松岩叔啊…… 陶岩听到那一声“松岩叔”,彻底僵住了,保持着比划高度的姿势一动不动。 “梅花六瓣十二蕊,呼尔相见须得回,莫叫亲人空期盼,九死一生紧相随。” 陶予平一字一句,声声泣血。 “梅花,梅花,梅花六瓣……”陶岩嘴里呢喃着,慢慢的直起身腰看向陶予平。 突然,他浑浊的目光变得凌厉万分,如箭一般射向陶予平。 盯了陶予平几息后,“嗖嗖”走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愤怒地说: “是你,是你,六瓣梅花的印记是你弄的?是你派人骗我抓我的?” 陶予平愣愣地盯着陶岩,喃喃的叫着:“松岩叔,松岩叔……” 陶岩一把松开他,捂着头不停地摇着:“大公子,大公子……啊,大公子喊我了,大公子……” 他转头四下张望。 “松岩叔,我在这里……” 陶岩慢慢的低头看向陶予平,眼神慢慢又变得迷茫。 “松岩叔,三十六年了,我长大了,你不认得我了吗?”陶予平缓缓地说。 “不对,是三十六年五个月零六天。”陶岩怔怔的看着陶予平纠正道。 半晌后,“扑通”一声跪在陶予平跟前,伏在他的腿上呜呜大哭。 “大公子,大公子,您怎么不等等岩叔,自己长老了,呜呜……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哇……” “松岩叔……” 陶予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陶岩低泣出声。 一贯以冷静自持的陶凌晓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抱头呜呜哭了。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岩师父找他们的执念有多深。 昨天,岩师父才说,找他们找了三十六年五个月零五天。 他脑袋再怎么糊涂,这一点永远没有弄错,现在说起来,他还记得加上今天。 这得是多深的执念与忠诚啊。 “呜呜呜……” 陶凌晓越想心里越难受,到最后哭的声音比陶岩的还大。 陶岩哭着哭着,慢慢停下来,回头看着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抑的陶凌晓,含泪的眼中满是不解。 他指着陶凌晓问陶予平:“大公子,他为什么比我还能哭?” “他是高兴的。”陶予平笑着说,泪水像不要命似的往下流。 “对对,高兴的哭,就像我,我看到大公子好高兴,所以就想哭。 对了,大公子,我找到小公子了,你快看。” 陶岩猛地站起来拉过陶凌云,指着他激动地对陶予平说:“大公子,您看,这就是小公子。” 陶岩似乎感觉到了陶予平的无奈,转头看了看陶凌云,眉头一皱,把他往边上一推,说:“不对,这是小公子的儿子。” 说罢,回身扫了一圈,一把拉过陶予安,“大公子,您看,这是小公子,长得跟主子一模一样。” 可不是一模一样?! 陶予安长得跟陶远铭最像,就像陶予平和陶凌云一样。 陶家的基因还真是很神奇。 陶予平点头笑笑,一只手握住陶岩的手,一只手握住陶予安的手,对陶岩说: “松岩叔很棒,找到了我小弟一家人。” “对对对,我最棒了!”陶岩的头点的像小鸡啄食。 陶凌云和陶凌霄各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陶岩和陶予安身后。 陶予安虚扶了陶岩一把,说道:“岩师父,我们坐下说吧。” 陶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瞬间又像针扎了屁股一般弹跳起来。 “不对,不对。” 陶予平微愣,问道:“哪里不对了?” “小三公子说让我来吃饭的,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蹲在地上抽泣的陶凌晓,抬头看着蹦哒到自跟前要吃饭的陶岩,吸了吸鼻子,突然不会哭了。 眼中的泪水莫名的止住,心中的悲伤似被凭空拔除,眼中,只有陶岩那对吃的渴望。 他转头四顾,见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瞬间有些不好意思。 他站起身,少年这两年的身高蹿了不少,已经比陶岩还要高了。 陶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巴啦巴啦地问: “三公子,您不是说到了客栈有更多好吃的,在哪呢,在哪呢?” “不急不急,我上来的时候已经吩咐掌柜做午膳了,很快就送来了。” 陶凌晓拍着陶岩的手安抚道。 他知道陶岩对吃食很在乎,可能是这三十多年的寻找过程中,饥一顿饱一顿,让他对吃也很有执念。 “我现在就要吃,我现在就要吃,我大公子和小公子都饿了。” 陶岩跺着脚转圈,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第216章 你还记得你那老徒弟啊 乌丫丫走上前,从小兜兜里掏出一块米糕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 “岩师父,先垫一下肚肚,三哥哥说膳食一会儿就送到。” 陶岩一把薅过米糕,捂在手里紧张的看着乌丫丫,“你给我了,不能再要回去了。” “不要不要。”乌丫丫摆着小胖手说道。 陶岩看了看手中的米糕,咽了咽口水,而后掰成两半,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 最后转身走到陶予平和陶予安跟前,献宝似的把米糕递给两人。 “大公子,小公子,先吃米糕垫垫肚肚,小三公子说好吃的马上就到。” 陶予平和陶予安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再次决堤。 “呜呜呜” 安寻“呜呜”哭起来,“我,我只听,只听侯爷给,给我们讲过四金刚的故事。 没想到,呜呜,我最最敬佩的岩叔,真的,真的像侯爷说的那般好,呜呜……” 陶予平和陶予安接过米糕,同时抱住陶岩,三人再次哭成一团。 【哎哟,娘啊,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早知道一块米糕能引发血案,噢不,能引得他们嗷嗷哭,我就不拿出来了。】 【哎哟,哎哟,我这不争气的珍珠啊,咋又掉出来了,咱能不能学会过日子,别这么浪费。】 能听到乌丫丫心声的人,暗戳戳的看向乌丫丫。 只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擦一把,看一眼擦泪的小手帕,那肉疼的小模样,就叫人突然……哭不出来了。 “咚咚咚”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缓解了房间里诡异的气氛。 陶凌霄快步过去打开房门,掌柜那张笑的像菊花开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哎哟,小四公子,您三哥上楼前定的午膳,我带人给你们送上来了。 这些是凉菜,做的快,先上来你们吃着,后面还有热菜陆续送上来。” “好好,麻烦掌柜了。” 陶凌霄伸手去接掌柜端的盘子,掌柜一躲,笑道:“这哪能劳驾小四公子,老朽来就行。” 说罢,端着盘子就要往房间里走。 陶凌晓适时走过来,伸手接过掌柜手中的盘子,笑道: “谢谢掌柜了,房间里有些乱,不好意思叫您老看到,我们自端进来就行。” 掌柜看着空空的手,斜了陶凌晓一眼,心里吐槽道:看个热闹咋就这么难? 就在他带着俩小二转身要下楼的时候,陶凌晓的声音又传来。 “麻烦掌柜给我们再添六条凳子上来。” 掌柜呲牙假笑:“好的好的,十六条也有。” “倒用不了那么多。”站在门口的陶凌晓说。 掌柜翻了个白眼,转身下楼。 很快,凳子送上来了,菜也上齐了。 在上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掌柜又亲自来了,笑着问陶凌晓:“小三公子,用不用给你们送一张大床上来?” “呃。”陶凌晓微愣。 掌柜赶紧补充道: “小小姐之前不是说,你们谈不妥的话,得给人家提供住宿吗?还说让给你们送张大床上来。 你们这是谈妥了吗?谈妥了的话是不是不用送大床了?” “呵呵,先不用了吧。”陶凌晓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哦哦,那就好,看来你们是谈妥了。” 掌柜伸着脖子往房间里扫了几眼,扯着标准化的笑脸,背着手下楼了。 陶凌晓看着他的背影,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他敢肯定,这掌柜就是来看热闹的! 两张桌子拼起的大桌子前,陶岩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好饭直咽口水。 他不时的看看陶予平和陶予安,眼中的目的昭然若揭。 陶予平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说道:“松岩叔,我记得你最爱吃肉,快吃吧。” 陶岩急忙阻止,“大公子,当不得,当不得,跟您一桌吃饭,属下已经越矩了。” 陶予平心中一酸,笑道:“以后,松岩叔顿顿跟我们一个桌吃饭,好吗?” “不好,不好,这不合规矩。”陶岩急忙摆手。 陶予平转头擦了一把泪,看向陶岩严肃地说:“这是命令。” “是,属下遵命。”陶岩立即站起来,挺直胸脯应道。 “快坐下吃饭,再不坐下吃饭,就是违抗命令。”陶予平说道。 “是。”陶岩一屁股坐下,端起碗大口吃起来。 “松岩叔,吃菜,都是您爱吃的。”陶予平不时给他添菜。 开始,陶岩放不开,慢慢的,在陶予平一声声的“命令”之下,他放开了,欢快地吃着。 乌丫丫跟小泽和夏小七挨着坐在一起,夏小七不喜吃肉,乌丫丫给他夹了两大筷子青菜。 “呐,我的菜给你吃,你的肉肉给我吃。” 说着,心安理得的把陶凌晓夹给夏小七的肉叼进自己碗里。 夏小七感动地说:“谢谢小师姑,呐,我这碗汤里的肉也给你吃。” 说罢,用勺子捞了捞,将肉全都给添到乌丫丫碗里。 “真乖,唉,是时候给老徒弟添个小师弟了。”乌丫丫忍不住感叹一声。 陶凌晓嗤笑:“你还记得你那老徒弟啊?”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呢?也不知道我给他布置的功课,他完成了没有。” 乌丫丫说着,歪头瞅着桌上那只大大的烧鹅,舔了舔嘴唇。 陶凌霄喝了一大口汤,放下勺子,夹了一只烧鹅腿放到乌丫丫碗里,笑道:“那肯定没完成。” 陶凌云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笑着说: “对!他天天给老李叔和鹏程万里他们算命,把那几个人收的服服贴贴,这会儿保不齐在享受他们的伺候呢。” …… 二楼的房间里,正在吃饭的金钱猛的转头朝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回过头揉了揉鼻子,说道:“这是谁又想我了?难道是我师父?” 老李哈哈笑道:“钱大师,小小姐指定没想您,您想啊,小孩子嘛,忘性大记性小,这会儿说不定在哪欢乐呢。” “小小姐就在楼上欢乐呢。”陶万殷勤地给金钱夹了一块肉,小声说道。 “我师父回来了?”金钱一惊,猛的站起来。 陶万一把按下他,“昨晚回来一趟,上午又回来了,我听掌柜说,小小姐让人讹上了。” 刚坐下的金钱又腾的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 “你怎么不早说,哪个不长眼的敢讹我师父?老子去找他算帐!” 第217章 师父,你肩膀上有俩傻鸟 陶万一拉住他的衣襟,将他揪了回来按在椅子上。 “哎呦我的钱大师,要是用得到您,早就喊了。 主子不喊人,那肯定是没啥事,安心吃饭吧。” 金钱瞪着细长的眼,指着陶万说: “我师父家里选你这样的人当护卫,简直是瞎眼了。 作为护卫,你不是应该立即上去关心主子吗?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吃饭?” 说着,他又要站起身。 老李一把按住他,“钱大师来家里这么久了,咋还摸不透主子的脾性? 说不定咱现在上去就是赶乱,咱仔细听着风声就行,万一有闹事的咱再上。” 金钱指指老李,又指指陶万,“敢情就你们了解主家哈。” “那是,我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老李打着哈哈说。 …… 一餐饭吃了下来,众人的情绪舒展了许多。 乌丫丫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歪在椅子上说:“哎呀,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狐狸精说的果然对,瞅瞅,瞅瞅,现在人人脸上都笑着,终于不用浪费我的珍珠了。】 【哎呀,大伯找到了,嘿嘿,白眼狼离得还远吗?】 【嗯,确实还远点,现在最重要的是二哥的乡试,还有蚂蚱要来了……】 【唉,我还这么小,怎么能管这么多事呢?真是我不找事,事找我!衰。】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呸呸呸,是坏蛋死半路。】 【眼下,先给老徒弟收个小师弟再说,狐狸精说: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她猛的坐直身子,两眼炯炯有神的看向夏小七。 夏小七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有一种小白兔要被大灰狼吃掉的感觉。 他往后挪蹭着,还没找到掩体,就见乌丫丫小胖手一指,说道:“你,过来。” 夏小七转头仰看着陶凌晓。 陶凌晓听过乌丫丫的心声,这会儿大概知道她要干什么。 于是朝夏小七点点头。 夏小七没拉到帮手,认命的往前挪蹭。 三两步的事,愣是让他走出了半里地的感觉。 到了乌丫丫跟前,他突然态度一转,咧嘴一笑,很狗腿的说:“小师姑,您有什么吩咐?” “跪下。”乌丫丫一指地面。 夏小七动作比脑子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头笑嘻嘻地说:“小师姑,是不是要发好吃的了?” “你才吃饭,又要吃?饭桶啊?”乌丫丫小脸一黑,斥道。 “那不然你叫我跪下干嘛?”夏小七说着就要站起来。 乌丫丫探身按住他,“夏小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二徒弟了,快磕三个头,叫声师父。” 夏小七懵圈。 转头仰望陶凌晓,师父明明是他,咋的小师姑要撬墙脚? 陶凌晓朝他点点头,郑重地说: “以后你小师姑做你师父,你好好跟着你小师姑学习吧,不然,这世上怕没有人能护住你。” 夏小七见陶凌晓点头,也不磨蹭,“咚咚咚”立即给乌丫丫磕了三个响头,抬头脆生生地喊道:“师父。” 他有他的小心思,陶凌晓对他们要求严格,不好应付。 小师姑,噢,不,现在是师父,师父好啊,天天带自己玩。 “嗯。” 乌丫丫不知道这二徒弟心中所想,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往小衣兜兜里掏了一下。 突然想起陶凌晓之前的嘱咐,让她不要随便在人跟前展示凭空取物。 她微微一顿,掏出一块小小的糖,这次是真的糖,递给夏小七:“呐,拜师礼。” 夏小七双手接过,“谢谢师父。” 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夏小七,心里却整活成了花。 喔豁,拜师礼是糖,这不是拜了个食神门吧? 嘿嘿嘿,有好吃的就行,就是不知道,小师姑,噢不,师父是不是要教我做好吃的。 只要让我学会做好吃的,我就天天做素,一点肉都不做! 啊,终于可以实现吃饭自主了! 一点肉都不想吃的夏小七,遇到一个嗜肉如命的师父,真不知道,他的吃饭自主会怎么个自主法? “这这这……”陶予平指着新晋师徒二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陶予安,问道:“小弟,他们这是耍着玩吧?” 陶予安耸耸肩,看向陶凌晓。 陶凌晓给解释道:“夏小七是自带天医命,比较适合修习玄术医道。” “可是,这也太太儿戏了吧?”陶予平仍是不能接受。 虽然小侄女给他展示了大变莲花宝鼎的本事,他也知道小侄女的衣兜兜有玄机。 但,他觉得这些可能是他方外的师父给的。 对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小侄女的师父是谁。 于是他问陶予安:“小侄女的师父究竟是何方高人,你真的不认识?” 陶予安嘿嘿笑了两声,“真不认识。” 陶予平惊呼,“你不认识怎么就放心把闺女交给人家?!” 陶予安看向陶予平,“大哥,咱家丫丫的事,我得空会慢慢跟你说清楚的。” 陶予平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朝乌丫丫招招手,“丫丫,过来。” 乌丫丫笑嘻嘻的跑过去,熟门熟路的爬到他腿上,仰着小脑袋问:“大伯,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丫丫,你随便收徒,你的师父同意吗?”陶予平问。 他执着的以为,自己侄女是有师父的。 “我就是师父呀,我同意就行了。”乌丫丫萌萌地说道。 陶予平默了几息,又问:“那你的师门叫什么?” “我们师门叫食神门。”夏小七抢在乌丫丫前面答道。 乌丫丫转头瞪着夏小七,怒道:“傻鸟!不要乱说!” 她都还没想好师门叫什么呢! 之前金钱一直问她,她想了好几个名字,也暂时用着一个。 不过都不满意。 那些名字没特色,不能彰显她的威武。 今天,夏小七给定了? 食神门? 有病吧! 不过…… 乌丫丫捏着小胖下巴,食神,食神,这名字霸气! 食神噢! 要不,就叫这个? 她转着眼珠想了想,一拍小手道:“我决定了,我们的师门就叫食神门。” 陶凌晓想阻止。 晚了! 小丫头拍板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你一个搞神棍生意的门派,竟然起名叫食神门? 这叫天下的厨子们情何以堪? “师父,你肩膀上有俩傻鸟。” 这时,夏小七指着乌丫丫的肩头突然开口。 第218章 自说自道像发癔症一般 夏小七的话,令乌丫丫十分不爽。 她小眉头一皱,小胖手一指,对夏小七吼道: “夏小七你是不是真傻?为师我骂一句傻鸟,你还真把自己当傻鸟了?” 什么她肩上有俩傻鸟? 这分明是在说她眼光不行,收了俩傻徒弟? 噢哟,想想都生气,想揍他怎么办?! “不是,师父,您肩上真有俩傻鸟!”夏小七仍然指着她的肩头,不怕死的重复道。 乌丫丫的火气滋滋往上冒。 “小大师,我们,他说的是我们。” 这时,一声鸟语成功将乌丫丫的怒火浇灭。 她的眼珠慢慢斜向自己的右肩头看了看,又斜瞅见左肩头看了看。 只见两只飞奴鬼,一左一右停在她的肩膀上,同时歪头看着她。 四只小绿豆眼,灵活的转动着,见她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绿豆眼中仿佛还染上几分笑意。 就特玛,瘆人! “啊~” 乌丫丫跳哒着扫了两把肩膀,气愤地指着飞到眼前的两只飞奴鬼,“你俩干啥玩意儿,鬼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 两只飞奴鬼对视一眼,飘飘游游地飘浮在离她一臂之隔的地方。 “小大师,你说要给我们超度的。” “是呀,我们回来两天了。” “对对,我们不想住墙缝了。” “嗯,我们想跟着你。” 乌丫丫大眼一眨,转头看了看窗户,“现在是大白天,你们怎么出来了?” “我们不知道呢,我们不想住墙缝了,然后就飘出来了。” “嗯嗯,我们飘啊飘,顺着您的气息,就找到您了。” 两只飞奴鬼兴奋的上下左右飘忽着。 “咕咕咕,我们竟然可以在大白天出来了。” “哈哈哈,小大师我不要您超度了,我要这样跟着您。” “我也想,我也想,您身上有好闻的气息,令我们十分舒服。” 两只飞奴鬼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看到乌丫丫越来越黑的脸。 “喂,喂,你俩傻鸟别叽叽喳喳叫了,我师父生气了。” 夏小七小声提醒俩飞奴鬼。 俩飞奴鬼闻言,立即低头耷拉翅,飘在空中一动不动。 夏小七惊。 一双大眼瞪得溜圆。 天老爷爷地老奶奶,这俩傻鸟能听懂他说话! 乌丫丫瞅瞅傻憨憨夏小七,又瞅秋俩飞奴鬼。 【该死的,这两只死鸟说的好有道理。】 【没想到,这两只飞奴鬼被自己重组使用过一次后,竟然吸收了那些催活它们的灵力而有了灵性,不怕光了。】 【地府对飞禽走兽管制不算严格,不如就留下为我所用?】 【俩傻徒弟一人一只,来回传个信也方便,还可以让这俩货监督徒弟的功课。】 【嘎嘎嘎,就这么办了!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想到这里,乌丫丫朝俩傻鬼勾了勾手指,“你俩过来。” “是。”俩飞奴鬼立即凑上前,刚好离乌丫丫的眼睛一拳之隔。 距离太近,令乌丫丫看它们的眼珠子都变成斗鸡眼了。 她一把抓住俩傻鸟鬼,点着俩鬼脑袋说:“你们离那么近干什么?把我的眼珠子都看花了!” “嘿嘿,我们错了,错了,小大师,请您收留我们。” 俩飞奴鬼赶紧认错。 “收留你们?那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鸟用,值得我留下你们?”乌丫丫冷着脸问。 “我们的用处可大了,可以给您传信,可以陪您玩,可以,可以……” 一只飞奴鬼赶紧表明自己的用处。 “可以替您照顾徒弟,您看他在人类里面还那么小,容易上当受骗,我们可以帮您看着。” 另一只把头歪向夏小七,补充道。 乌丫丫捏着自己的小胖下巴,看了一眼夏小七,眯了眯眼说:“你们说的有道理。” “那我们可以留下了吗?我们吃的不多,您每天给我们一点点那个,那个吃就行了,嘿嘿。” 一个飞奴鬼颇为谄媚的说道。 “哪个呀?”乌丫丫拉长腔调问道。 “嘿嘿,就,就您,您让我们复活时的那个,那个……”另一只飞奴鬼回道。 “哼,倒是挺聪明的,还知道什么东西好。” 乌丫丫一把丢开两只飞奴鬼,随手朝他们扔去一团灵气,俩飞奴鬼兴奋的在灵气中打滚。 转瞬间,灵气被吃得一干二净。 “需要我们干什么,请小大师吩咐。”俩飞奴鬼飞到乌丫丫跟前,谄媚的说道。 “你们,一人跟着他,一人到二楼去找我那老徒弟。 往后,他们就是你们主子,给我看好了。 尤其是我给他们布置的功课,要好好盯着他们完成。 哪个不好好完成,你们就来告诉我,听清楚了吗?” 乌丫丫的话音刚落,两只飞奴鬼还没来得及应声,夏小七不干了。 那俩鸟鬼说什么他听不懂,但师父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给自己安排了个盯梢的。 这还了得,自己的自由要没了! 于是,他赶紧出声反对,“师父,我很听话的,不用它们看着。” “反对无效,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夏小七,我是你师父!” 乌丫丫眼一瞪,夏小七立即怂了。 “哈哈哈,师父最好了,我知道师父是怕我有危险,特意给徒弟弄了只能听懂人话的傻鸟。 谢谢师父,我最喜欢这只傻鸟了,我一定好好喂养它,把它养的白白胖胖。” 夏小七上前想抓一只跟着自己,谁知,手竟从傻鸟的身体上穿过去了。 “啊~”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颤抖着语不成句,“师,师,师父,这这这……” “嘿嘿,这是俩飞奴鬼。”乌丫丫笑嘻嘻地说。 “鬼,鬼,鬼……”他转头看向小泽,指着飞奴鬼问道:“小,小,泽,你你你能看到那只傻鸟吗?” 震惊的眼珠子快瞪出眼眶的小泽机械地摇了摇头,呐呐地说: “我,我什么也不看见。我我,我还以为你,你们傻了呢,在那儿胡说八道。” 不止他震惊,就连陶予平主仆二人,也是震惊的。 这老半天,自己的小侄女在对着空气说话,这整得也太吓人了。 先是收徒,后是自说自道了这么长时间,像发癔症一般。 他一言难尽地看向陶予安,指着乌丫丫说:“小弟,你,你确定小侄女她她,这儿正常?” 陶予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安寻也赶紧点点头。 第219章 嘴欠的夏小七 陶予安抚了抚额头,相当无语。 自己小闺女这是完全放开了,做什么事一点不避讳人了? 他扫了一圈房中人。 幸好都是自己人。 乌丫丫闻言,回头看了看陶予平,蹦蹦跶跶跑过去,一下子扑到陶予平的腿上。 “大伯,大伯,我脑袋比岩师父的好多了,真的,肯定没有问题。” “呃~” 陶予平略有尴尬,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那丫丫你告诉大伯,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真是两只鸟……鬼?” “昂。”乌丫丫应了一声,说道:“大伯,那就是两只飞奴鬼,事情是这样的……” 乌丫丫巴啦巴啦把飞奴鬼的来历说了一遍,陶予平听得眉头深皱。 他这二十年虽然不出现在朝堂上,也不怎么出门。 但,对朝堂之事却是了如指掌的。 尽管如此,他也没想到,朝中竟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 更可恨的是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子、侄女。 简直是岂有此理! “主子,让我回去,去宰了那姓白和姓陈的老狗。” 安寻义愤填膺。 “安寻,不要冲动。”陶予平沉声说。 安寻刚迈出的脚顿住,幽怨的盯着自家主子。 从那个假货上门,他就憋着一肚子火。 憋了两年多了,好想大开杀戒让那些卑鄙小人知道知道陷害他人的下场。 陶予平微蹙眉头,说道:“这件事一定不是这么简单,背后肯定有更深的阴谋。” “大伯说的对,那些人对付我们也许只是捎待着的事,除掉夏大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西北府与三国接壤,夏大人在这里令西北府固若金汤,挡着一些人的利益了。” 陶凌晓冷笑着分析道。 陶予平惊喜地看着陶凌晓,“凌晓说的很有道理,夏大人不为他们所用,他们便要将他除之。” 安寻气得直哼哼:“二十年前,主子就是在西北府受伤的。” “以前的事暂且不提,眼下,乡试在即,又有蝗灾可能降临,我们必须着手做好这两件事。 凌晓,这几天你跟着夏大人,有什么困难,立即回来告诉我,我们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陶予平当即拍板。 “好的,大伯。其实,我和小妹最近就是住在夏府的。”陶凌晓说道。 陶予平点点头,回头对安寻说:“去通知安雷,全力追查西北府使用梅花印记的人。 另外,让他们随时待命,若西北府有难,全力助西北府度过难关。” “主子,您终于要出山了?”安寻激动地说。 陶予平没有回答他,眯了眯眼幽幽地说:“传信圣上,西北府异动,夏有德可信。” “是。”安寻激动地应了一声,感激地看了陶予安一眼。 主子寻到兄弟,整个人活过来了。 他转身走出房间。 陶予平看向乌丫丫,笑道:“丫丫,世间真的有鸟……鬼?” “是呀,是呀,世间万物皆有魂魄,不奇怪啦。 大伯,您刚刚好威武噢,丫丫好喜欢。” 乌丫丫双手捧着小脸,眼里冒着小星星。 被挡在众人后面的小泽,看着陶予平,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是吗?他能看到……鬼吗?”陶予平指着夏小七问。 “嗯嗯,小七是阴阳眼噢。”乌丫丫萌萌的说。 “阴阳眼?世间竟真有此等奇人奇事!”陶予平喃喃自语。 “嗯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啦。” 乌丫丫使劲点着头,朝夏小七招招手,“小七过来,拜见你大师祖。” 陶予平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辈分长得“噌噌”的。 夏小七屁颠屁颠走过来,“扑通”跪下,“咚咚”三个响头。 “拜见大师祖。” 陶予平点头,掏出一把匕首给他当见面礼。 之后,没等乌丫丫说什么,又跪着转向陶予安,“咚咚”三个响头。 “拜见二师祖。” 接着,又给陶凌云、陶凌晓、陶凌霄分别磕头,拜见了三位师伯。 几人也给了他见面礼。 最后,给岩师父磕了三个响头,“拜见师爷爷。” 陶岩懵住,随后拼命摆手,“我,我没有礼物。” 夏小七嘴角往下一弯,这三个头白磕了? 正觉得吃亏呢,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鸡腿。 抬头看见陶岩那张一脸肉疼的老脸。 夏小七卒。 讨厌的肉肉! “我给你了,是你不要, 那不能怪我。” 陶岩见他不要,立即将大鸡腿装回怀里。 夏小七再卒。 “小七起来吧,岩师父的礼物在家里呢,待他回家取给你。” 乌丫丫一本正经地说。 “噢,好好。” 夏小七急忙站起来,心里美滋滋的看着怀里抱着的见面礼,笑嘻嘻地说: “师父是最小气的,只给了一颗糖,还是师祖和师伯们大气……” “哎哎哎~” 话还没说完,他的耳朵便被揪住了,疼的直叫唤。 “我小气?我小气?我当你师父,你有什么好东西不得孝敬我,还想跟我要见面礼?” 乌丫丫一边说一边从小衣兜兜里往外掏东西。 “黄纸朱砂和符笔,行不行?呐,这本玄术入门,行不行? 我告诉你,跟了我就好好学,学不好当心被那些坏人抓去煮了吃掉。” 说罢,她一把放开夏小七。 夏小七愣愣的看着怀里多出来的东西。 不好吃,这些东西统统不好吃! 还要学习? 说好的食神门呢? 不发锅碗瓢盆和铲子,竟然发笔墨纸砚和书籍? 纸还是黄纸! 这是……没天理了! 陶予平和躲在人后的小泽,震惊地看着乌丫丫……的小衣兜兜。 那么小的一个兜兜,竟然掏出了这么多东西。 莫名地,他们觉得那里面还有东西,很多很多。 乌丫丫抬头看到大伯震惊的模样,嘻嘻一笑,从小衣兜兜掏出一块玉佩递上前,“大伯,给您的见面礼噢。” 陶予平机械地接过玉佩,眼珠子快要脱眶了。 这块玉佩,入手暖暖的,这是传说中的暖玉。 整个天下,据说只有几个皇室才拥有几块,而且还只是传说。 大兖皇室确实有一块,他在圣上那里见过,无论是手感和质地,都无法与这块相比。 “大伯,您要贴身佩戴噢,可以缓解您身上的符毒。” 乌丫丫仰着小脑袋叮嘱道。 “符毒?” 陶予平惊讶地看向乌丫丫。 “嗯。”乌丫丫郑重地点头,“您的腿伤的本不重,但,对方用了八张嗜血符,然后,您就这样了。” “岩师父的伤,也用了嗜血符,小妹,会不会是一人所为?” “丫丫,你能治好你大伯的腿是不是?” 陶予安和陶凌晓同时出声。 第220章 幸好你不好吃,不然就被吃掉了 乌丫丫看着爹爹和三哥,眨巴着大眼,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陶凌晓一眼便知乌丫丫的纠结,笑道:“小妹先回答爹爹的问题。” “噢。”乌丫丫萌萌地就了一声,对陶予安说:“爹爹,我能治好大伯的腿。 不过,大伯的腿拖的时间太久了,不能像给岩师父治伤那样简单,得辅以丹药。 待我把那个莲花宝鼎净化后,就用它炼丹,用它炼的丹,品质可好了。” 陶予安高兴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大哥,你听到了吗?你的腿有救了。” “小弟,我听到了,听到了。”陶予平激动不已,随后问乌丫丫:“丫丫,松岩叔的脑袋,有法治吗?” 乌丫丫摇摇头,“岩师父的脑袋我治了两年了,只能稳定。 他这次出来后又受伤了,也受过刺激,所以又乱了。 人的脑袋是最难治的,有些损伤,可以恢复,但有些……总之很难,我会想办法的。” 【唉,有些东西根本拿不出来啊,拿出来会引发天地异象的。】 【不过,最近天道好像宽容了许多,唉,慢慢来吧,总会有办法的。】 (天道:唉,老子随手捏个雪球玩玩,谁能想到掉到地上砸中了封印万年的古墓,唉,这乱摊子……总得找个人收拾吧?(???? ?????)啦啦啦) 听着乌丫丫的心声,陶予平不明所以,但陶予安父子却心知肚明。 引发天地异象的事,他们曾经见识过。 反正,挺吓人的。 “小妹,现在轮到回答三哥的问题了,嗜血符是出自一人之手吗?” 陶凌晓问。 “是呀,是一个人画制的。”乌丫丫奶声奶气地答道。 陶凌晓又问:“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厉害的人吗?跟小妹比如何?” 乌丫丫吧嗒了两下嘴,说道:“这样厉害的人早死了。” “死了?那岩师父的伤是怎么回事?”陶凌晓惊讶地问。 乌丫丫抠着头顶的小揪揪,疑惑的看着陶凌晓。 “三哥哥,你聪明的脑袋咋啦?这很简单啊,那人画制的符篆流传下来了呗。” 陶凌晓恍然大悟。 自己狭隘了。 “小妹知道是谁画制的符篆吗?”他再次问道。 乌丫丫摊摊小胖手,“画符篆的人死了上万年了,我咋知道是谁?” “死了上万年了?”众人齐齐出声。 “是呀,用在岩师父和大伯身上的嗜血符,都是万年前画制的呀。 此人修为颇高,若不是经过上万年的时间,符篆的灵力慢慢流失。 岩师父和大伯可能在中符的时候,就去跟阎王爷爷喝茶啦。” 乌丫丫稚嫩的声音,清凌凌的,却听得众人阵阵后怕。 “呼,还好,还好,这符篆是万年以前的,真是菩萨保佑。” 陶凌霄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几拜。 陶予安也拍拍胸口,“真是万幸,万幸。” “哈哈,你们不要怕啦,那个虚妄他设阵用的玉佩和铜钱,与这嗜血符同出一宗。 我想呢,他们一定是掘了大佬的坟墓或者掏了大佬修炼的洞府,才得到这些东西,用完了就没了。” 乌丫丫挥了挥小胖手,浑不在意的说道。 “虚妄?就是那个布阵害夏大人的人?”陶予平问道。 “对对,就是他,大伯脑袋真好使,跟您说一遍您就记住了。 他今天就要哭着叫着找夏大人交代罪行了。啊,三哥哥,我们去看看吧,好不好?” 乌丫丫想起这事,兴奋的不得了。 一连做了几晚的“美”梦,虚妄肯定很好受,嘿嘿。 乌丫丫拉着陶凌晓的手就往外走。 陶予平叫住她,“小丫丫,你忍心把大伯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乌丫丫回身看着他,大眼眨啊眨。 她怎么觉得大伯在撒娇,却没有证据。 “不是大伯一个人呀,还有爹爹、岩师父和二哥哥四哥哥陪着您呀,噢,还有小泽。” 乌丫丫说着,放开陶凌晓的手,走到小泽跟前,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到陶予平跟前。 “大伯,这是岩师父给我大哥收的徒弟,您看看他合不合格?” “倒是眉清目秀的,看上去心眼挺多,擅长装傻充愣,不过,目光端正,倒也不像是个坏人。” 陶予平仔细端详着小泽,点评了一番。 “我当然不是坏人,我是被坏人抓来的好人。” 小泽嘟嘴,看着陶予平的目光有些闪躲,似是害怕一般。 “你在怕我?”陶予平饶有兴味地问。 小泽撇撇嘴,挺挺胸,“我,我当然不怕您。” “你看我的眼神闪躲,一副心虚的模样,还说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你心虚什么?” 陶予平沉声说道。 “我我我,我我是被拐子拐来的。”小泽磕磕巴巴地说。 “从哪里拐来的?”陶予平问。 小泽低头不语。 “说!”陶予平语气陡然凌厉起来。 小泽吓的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我,我爷爷是赵奉贤。” 陶予平一愣,捏着小泽的下巴托起他的头,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你被拐多久了?”陶予平问。 “一,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小泽答。 陶予平放开他,说道:“你们家找你找疯了,你爷爷为此病倒了。” “呜呜呜~” 小泽呜呜哭起来,“平北将军,我,我,您可不可以帮我传信回京,告诉我家里人,我,我现在很安全。” 陶予平伸手把他拉起来,说道:“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回去,今天还是明天走?” “不不,我不回去,我还没拜师呢。”小泽边往后退边摇头。 陶予平严肃地说:“如果我说的不错,你是离家出走才被拐的吧?” “这这……”小泽吞吞吐吐。 “说实话。”陶予平厉声说。 “是是,我,我喜欢习武,可是我,我爷爷非得让我读书,我,我学不进去啦。” 小泽说着低下了头。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了?”陶予平好笑的问。 这真是个熊孩子。 小泽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乌丫丫上前,背着小手围着他打量了一圈,歪头与他面对面,嘻笑道: “哎,幸好你不好吃,不然,早就被那个面具人吃掉了。 吃掉你再吃掉夏小七,他就凑够七个七岁的小人了,就可以续命十年。” “小妹,你说铭府那个面具人,他身上背负着五条人命,就是……” 陶凌晓突然问不出口了。 五条七岁孩童的性命啊,那人怎么下得了手?! 第221章 希望你撞了南墙,懂得回头重谋出路 乌丫丫看向陶凌晓,怎么三哥哥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不要说五条人命,铭府那个面具人手上,绝对有不下十条人命。 即使背负的人命已被佛香气息净化,但他的面相骗不过人。 况且,他还想着长生不老呢! 不然不会炼制七珍七息丹。 要不是他后面再不会有害人的机会,她乌丫丫会让他顺利逃走吗? 不会的! 她之所以没动他,是时机不到。 只因他最大的债主是战神转世之人,他理应由战神处置。 而现在,那个战神转世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大伯。 乌丫丫看着陶予平,满眼的小星星,笑嘻嘻的解释道: “他不止欠下这五条人命,他身上有很浓的佛香气息,可以净化一切。 那五个小人是这半年之内才被他害死的,魂魄被佛香气息紧紧包裹,用不了多久也会被净化掉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这样邪恶的人怎配得到神佛护佑?!”陶凌霄愤怒的说道。 “天分阴阳,人有正邪。正邪相互依存,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并非他配不配得到神佛护佑,而是他自有他存在的因果。 正所谓,凡事皆有因果,命运皆有定数。” 乌丫丫神情庄重,小小一个胖墩墩,周身散发着悲悯苍生的气息,使人不禁心生敬畏。 她沉静地凝视着陶予平,那面具人的因果,皆系于自己大伯身上。 乌丫丫的一席话,使得在场众人皆陷入了沉思。 而陶岩却并无过多杂念,他一脸疑惑地问乌丫丫:“为何小泽不好吃?” 乌丫丫先是看了看小泽,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夏小七。 夏小七是自带天医命,而小泽不过是八字属阴,仅适合研习阴阳八卦。 那人的属下将小泽诱拐至此,却惊觉小泽并非可用之人,才会恼怒异常。 若非陶岩以及陶金陶银出手搭救,小泽此刻怕是魂魄早已过了奈何桥。 而陶金陶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想到他们二人,乌丫丫心中悲痛万分。 不过,她还是向众人解释道: “小泽达不到做丹引的条件,小七则不同,他比之前那五个更胜一筹。” 说罢,乌丫丫目光深邃,凝视着夏小七。 夏小七忙向陶凌晓身后躲了躲。 他心中暗想,这新拜的师父是不是想把他吃掉? “躲什么躲?你又不是唐僧肉,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乌丫丫不乐意地说。 夏小七撇撇嘴,“师父刚刚看我的眼神,就是想要吃掉我的样子。” 乌丫丫翻翻白眼,“切,飞奴肉比你好吃一万倍。” 空中飘着的两只飞奴鬼不自觉的颤了颤,瞬间引起了乌丫丫的注意。 “你俩磨洋工呢,该干啥干啥去,给你们的任务不用完成啦? 跟个农村老娘们似的,八卦起来没完了是吧?” 说完,小手随意一挥,两只飞奴鬼被她挥出的劲风贴到墙上。 俩飞奴鬼瞪着绿豆眼,哀嚎道:“主人迁怒,主人迁怒!” “哟,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不打算吃饭了?”乌丫丫威胁道。 “吃吃吃。” 两只飞奴鬼立即行动,俩鬼一商量,一只飘到夏小七肩上,另一只一头拱出了房间。 话题再次回归。 “小泽,你真的决定留下来拜师了?”陶予平问。 “嗯,我要拜爷爷的徒弟当师父。”说着,转头看向陶岩。 陶岩此刻正举着大鸡腿,端详过来端详过去,舔着嘴唇,想吃又舍不得。 被小泽这一看,他“嗖”一下把大鸡腿塞进怀里,警惕地瞪着小泽。 小泽无语的回头看向陶予平,郁闷地说:“爷爷是不是骗我啊?他根本没有徒弟,或者他徒弟不行。”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乌丫丫生气地怼道: “我大哥是天下最厉害的大哥,才习武两年多,就打败天下无敌手。 他会在天上飞,他会在水里游,他进得灶房,他出得厅堂,他会赚钱,他会哄我…… 哼哼,不许你说我大哥不行!” “咳咳咳~” 陶予安父子四人,因为乌丫丫的话,都被呛到了,一起咳起来。 乌丫丫转头看着四人,关心地问: “爹爹,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你们怎么了,受凉了吗?” 说罢,小胖手伸进小衣兜兜里掏啊掏,掏出四颗丑不啦唧的丹药递给四人。 “快吃,快吃,我最近新炼制的万能丹,有病治病,无病保健。” 四人一言难尽。 倒是听话的把丹药给吃了。 小泽一脸怀疑地看着乌丫丫,问道:“你大哥就是我爷爷的徒弟?他真那样厉害?” 会在天上飞,会在水里游? 小泽看看空中、看看地,她当她大哥是飞龙啊? “当然了,武林第一高手!”乌丫丫拍拍胸脯说:“如假包换。” 小泽眼前一亮,“武林第一高手啊?那我就拜他为师。” 乌丫丫撇撇嘴,“啧啧”两声,“你啊,这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 你这根骨不行,也不知岩师父咋想的,非要收你当徒孙。” 陶岩听到“岩师父”三个字,好奇地弯腰探头看看乌丫丫,又看看小泽。 随后指着小泽说:“他确实不是习武的材料,不能给我当徒孙。” 小泽闻言,小嘴一瘪,眼里泪花一聚,哭唧唧地说: “凭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我哪里不行了?拐我的人嫌弃我,你们也嫌弃我? 我爷爷说我天生清秀俊美,出生天现异象,满天霞光,将来定有锦绣人生。 你们竟然嫌弃我?果然千里马经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哼,你们没眼光!” 【哟哟哟,小屁孩伤自尊了,嘎嘎。】 【给人当丹引差点火候,习武又资质不足,这是典型的半吊子啊。】 【不过嘛,人总有各自的优点和长处,非得憋着劲往短整,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乌丫丫同情的看了小泽一眼。 【希望你撞了南墙,懂得回头重谋出路。】 陶岩眨着一双老眼,见小泽就要哭出来,不耐烦地说: “瞧瞧你那点出息,哭哭光知道哭,行了,行了,将就当我徒孙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 被将就的小泽,更伤心了。 …… 第222章 崩溃的虚妄 被铭府的事搞得心情烦闷的夏有德,一回到府上,夏飞就来禀报,说虚妄准备老实交代了。 他火急火燎地奔出花厅,正巧和刚回府的陶凌晓兄妹撞了个满怀。 “哟呵,你们回来得可真是时候,那个虚妄说老实交代了,来,快跟我去瞅瞅。” 夏有德挤出一丝笑容对陶凌晓说道。 “成。”陶凌晓痛快地点点头,他就是为这事回来的。 夏有德一瞅见跟在后面的夏小七,好奇地问道:“小七,你怀里抱着啥宝贝呢?” 夏小七傻憨憨地对夏有德说:“爷爷,这是拜师礼,我换了个师父。” “什么玩意儿?”夏有德看了一眼陶凌晓,低头斥道:“你是不是惹你师父生气了?” 夏小七见爷爷一张老脸火气四射,急忙往陶凌晓身后躲了躲。 “没有,没有,是我师父要收我为徒,然后我就换师父了。” 夏小七急忙解释。 “什么你师父要收你为徒,你就换师父了,你给我说清楚!” 夏有德上前揪着夏小七的耳朵,吹胡子瞪眼。 “哎哟哎哟,爷爷,疼,疼,轻点。” 夏小七歪着身子,本来说话慢腾腾的他,加快语速说道: “我小师姑说要给我当师父,让我拜她为师,我想反正也是小师姑,当当师父没啥吧?辈分不差啊?” 夏有德听了夏小七的话,不由的看向陶凌晓怀里的乌丫丫,嘴角不停的抽抽着。 乌丫丫瞪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回望看他,煞有其事的冲他点点头。 “夏小七以后就是我食神门的二弟子了,我很看好他哟。” 夏有德眨了两下眼,这是玩真的? 什么门? 是他想的“食神门”这三个字吗? 食,吃也。 神,还有比神更高级别的存在? 吃神,吃神,这得多能吃才能称得上神?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幽怨地看向陶凌晓。 七公子这样庄重的一个人,咋有时候也不靠谱呢? 这么儿戏的事,他答应了? 陶凌晓见他看向自己,微微一笑:“夏大人,你家小七造化大着呢,您往后就偷着乐吧。” 夏有德忍不住翻白眼。 他孙子入了个吃货门,他还偷着乐? 乐什么呀乐? 虽然他有八个孙子,但是,他一个孙子也不想废啊! 乌丫丫再厉害,也就是一个小娃娃。 她师父是何方高人,也没打听出来。 食神门? 天下有这么个门派吗? 就是有,估计也是当厨子的。 厨子啊,夏家以文出身,突然给整出个厨子来,这这…… 夏家列祖列宗,不会半夜托梦找他算账吧? 他忧伤地看了一眼夏小七,松开拧着他耳朵的手,叹了口气。 这小七本来就是个连吃都不中用的主,这下更完蛋了。 不过,小七这孩子打小只吃素不吃荤,拜入食神门,好歹能吃的好点。 算了,将来多给他分点家产,也能过得不错吧? 夏有德很快想通了,背手一言不发的往地牢走去。 陶凌晓抱着乌丫丫紧随其后。 地牢里。 仅仅几天时间,虚妄从一个略微胖嘟嘟的和尚,变成了一个小瘦子。 这减肥的速度,令许多胖人羡慕不已。 守地牢的胖子就天天眼馋,总是对着自己一身肥肉比划过来比划过去。 他奶奶说,胖好啊,富态。 只有他知道,胖有多糟糕。 走几步路都带喘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幸好大人照顾他,让他守守地牢,要是像夏飞那样成天巡逻,他不得累死。 (夏飞:小子,你天天跟老子溜达,保你瘦呱呱。) “嘿嘿,大人您来了。”胖子看到夏有德,急忙迎上前。 “嗯,人犯呢?”夏有德背着手,严肃地问。 “在里面呢,您坐您坐,小的这就进去把人犯提出来?” 胖子用袄袖擦了擦椅子,哈哈笑着进了里间。 不大一会儿,被铁链锁着的蔫了吧唧的虚妄就被他押出来了。 他使劲一推,虚妄扑通跪在地上,抬头看见夏有德,毫无神采的眼睛突的一亮。 “大人,大人,我招,我都招,你就放过我吧,我受不了了?给我个痛快吧?” 夏有德看着他,疑惑地问:“我是缺你吃了还是折腾你了?咋的还要给你个痛快?” 他也没安排人给他用刑啊,这货咋成这样了? “嘻嘻,他天天晚上跟蛆蛆玩。”这时乌丫丫笑嘻嘻插话。 “啊~” 虚妄看到乌丫丫,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惊恐地叫道:“小妖女、小妖女……” “闭嘴!信不信我揍你?!”陶凌晓冷喝一声,成功让虚妄闭嘴。 这兄妹二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夏有德回身看了乌丫丫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他的话音刚落,虚妄突然一边往前爬一边哭道: “小小姐,小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要交代什么快交代,休要污了我们大人和贵客。” 结果,他还没爬两下,便被胖子一把按住。 “我我……”虚妄被拖回原地,一脸委屈,哭着嚎道: “我我就是奉师命下山,帮白侯府办件事,呜呜,不知道侯府那个老妖婆咋盯上我了。 呜呜,我本来不想给她办事的,她,她要用钱砸死我啊,出了八万两金,让我来祸害大人您的孙子。 呜呜,我错了,我错了,小师弟说的对,山下有老虎,不能随便下山。 早知道,师父选人下山的时候,我就不争着抢着下山了,干嘛下山啊,山上多好!” 虚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想遭罪,就原原本本交代出来,若你真无人命在身,或许本大人可以从轻处置。” 夏有德厉声说道。 “没有,没有,我手上没有人命。” 虚妄仔细想了想,反正他要害的人都没死成,不算有人命吧? 他呜呜哭着。 “说,你手中至阴之物从何而来?是何人派你来害本大人?”夏有德厉声问道。 “说说,我马上说。” 虚妄一边哭一边交代,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就差交代自己祖宗十八代了。 第223章 就差交代祖宗十八代了 虚妄的师父是京城慧觉寺方远大师的首席大弟子铭悟。 二十年前,方远大师还是个光杆司令,未收一个弟子。 他醉心佛法玄术、奇门八卦,经常闭关研习,一心要与瞽目门的门主禹清子道长一较高下。 可是,两人每次斗法,方远总是输一点点。 在二十年前的一次斗法时,方远仍以一分之差告败。 而这一次,方远大师心惊的发现,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禹清子竟然收了十二个入室弟子,而且有几个已经颇有成就。 心理落差极大的方远,回到寺里后,火速选了三十个和尚,带着出寺历练,打算从中挑选中意弟子。 当时,年仅十岁的虚妄也因八字相合位列其中。 有一天,他们到了西北府与北日国交界,这里有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叫流云山脉。 流云山脉连绵起伏,方圆千里。 其最东端,有三百余里的山脉将大兖和北日分隔。 两国交界不过五百里,山脉占去三百余里。 方远选这片山脉作为最终考核地,就是想考验这三十人的辩算推演能力。 可没想到考核之日,北日国突袭大兖国,两国在山脉以东的空旷地带发生了规模浩大的战争。 为了躲避战祸,他们全部躲进了山脉之中。 在山脉中躲避一月有余,方远算了一卦,战争已经停止,他们才打算走出山脉。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震得他们东倒西歪。 紧接着许多动物惊慌四逃,把他们冲撞的不得不爬上高树躲避。 当山林彻底恢复正常后,他们才发现,此处能见的一座最高的山头不见了。 好奇心驱使下,方远带着他们向那边探查过去。 到了地方后,发现那座山头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深的巨坑。 巨坑方圆不下十里。 “你们说这里会不会有宝藏?那是什么闪闪发光?”有人喊道。 方远从震惊中回神,颤声说:“没想到,这座山头竟然还藏着一座万年古墓。” 对于古墓,方远是熟悉的,很多年前,他也遇到一次,不过那次是误入。 从中,他得到过几样宝贝。 这样的好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大家下去仔细搜寻,凡寻到的宝物,归个人所有。” 他一直信奉机缘,不论谁得到什么,都是缘之所至。 这个古墓虽然占地不大,只在巨坑的边缘地带,塌损也较为严重,保留下来的东西也不多。 但他们真的得到了一些好东西。 十岁的虚妄,就捡到一个铁盒,偷偷藏了起来。 刚藏好东西,无意间一抬头,发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在看着痛苦地挣扎。 见到虚妄,他大声呼救:“救,救我。” 虚妄吓了一跳,拍着“怦怦”跳的胸口,惊问:“你,你是人是鬼?” “我,我是附近的猎户,进,进山打,打猎,遇到山崩……救,救救我。” 那人疼的五官扭曲,脸上布满了鲜血,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急忙大声喊人:“方丈,方丈,这这,这里有个人。” 搜寻的差不多的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聚拢过来。 方远本着慈悲为怀,立即组织大家将压在那人身上的巨石搬开,并救治了一番。 那人声称自己是个猎户,无父无母,看破红尘,希望方远大师能收他为徒。 方远大师仔细瞧了瞧他的面相,发现他是个很有灵性之人。 又问了他的生辰八字,竟是八字纯阴,非常适合修习阴阳八卦、奇门玄术。 虽然双腿恐怕保不住了,这也许就是天意。 天妒英才。 于是,他当即就拍板收此人为首席大弟子,取法号铭悟。 同时,说虚妄与铭悟有缘,铭悟可收其为徒。 本来是奔着方远大师的弟子名额去的虚妄,一下子跌了辈分,他心里略有些不爽。 但比起那二十九个只是慧觉寺和尚的师兄,他也算方丈的嫡徒孙了。 想通后,痛快的拜了师。 原以为自己好歹也是大弟子,不想,铭悟竟说自己已收一徒,叫卢义,应该就在附近。 大家又一番搜寻,找到了被树枝砸昏迷的卢义,也就是后来的虚义。 虚妄就变成了铭悟的二徒弟。 他捡的那个小盒子中,存放的就是上古吸元阵的阵法以及四枚上古玉佩和一把铜钱。 回到寺院后,方远从中挑了十二人收为入室弟子。 加上铭悟,共十三人。 可能是他想要压禹清子一头。 尽管后来国师一职之争,仍是他告败。 但,在后面弟子间的斗法中,却是方远的弟子稳占上风。 而铭悟作为他的首席大弟子,通是他的骄傲,名扬天下。 更令方远骄傲的是,铭悟竟能修习寺中保存的唯一一本上古阵法书中的阵法。 这也是二十年来,慧觉寺盛名不衰的原因。 相反,瞽目门却是越来越寂寂无名了。 方远是自豪的! 虚妄这次下山,是从师兄弟中抢来的机会。 铭悟给他布置了两个一任务。 一是寻找命中自带天医、八字带华盖、太极贵人等命理的人。 二是帮白侯做事。 白侯这人地位高是高点,但对虚妄还算客气,也不白用他,给了他数量可观的银钱。 令他没想到的是,白侯那个做孽多端受了反噬只能卧床的夫人,也见缝插针,暗中派人找到了他,出钱让他办件事。 他本不欲答应,但这夫妻两人让他办的事竟是针对一家人,于是在金钱的诱惑下,同意了。 白侯夫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不是银钱。 人家直接上金子…… 比白侯都大气! 呜呜,金光闪闪好诱人! 至于寻人,虚妄哭着说:“夏大人,您的一个孙子他就是我师父要寻找的人。 他属于自带天医命,您,您看在我,我一直没有动您的那个孙子的份上,饶过我吧。呜呜。” “鬼扯,你没动夏小七,那是因为你有私心,你不知道你师父找这样的人干什么,所以,哼哼,你大概一直在找原因吧?” 乌丫丫小胖手一指,轻蔑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虚妄心急之下说漏了嘴,又立刻否认。 夏有德听得心惊不已,愤怒地问道:“是方远大师策划的这一切?” 虚妄想了想,说道:“方丈他最近这几年,经常闭关,寺中之事大多是我师父在操持。 这些事究竟是谁指使的,我并不知道。” “夏大人,您是怀疑这一切是慧觉寺从中作梗?”陶凌晓惊问。 第224章 面子里子都掉光了 如果是慧觉寺的方远大师幕后操纵,那他究竟意欲为何? 可以说,窝在西北府灵山穷山沟沟的陶家与慧觉大师素不相…… 不,自己的祖父和大伯呢? 他们身在京城,又身份显贵,会不会与方远大师有什么过节? 白眼狼陈家呢? 慧觉寺的和尚绑架自己的二哥,只想废他一双腿,从这一点来看,更符合陈家的作派。 白眼狼一直执着于上一世的轨迹! 可是,据说方远大师德高望重、悲悯天下,他会为个人恩怨出手陷害自家吗? 白侯府在这其中又扮演的什么角色呢? 毕竟,对夏大人出手白是白侯府。 而那些传信的飞奴,明晃晃的就是白侯府的,说明陈家已经攀上白侯府了! 可老师不是暗示,陈家有可能是二皇子一派?! 想到这里,陶凌晓惊觉,有一张阴谋的大网铺天而降。 陶凌晓能想到的,夏有德自然也能想到。 二人震惊的对视一眼。 “我回去找我大伯。” “快去找你大伯。” 两人同时开口。 乌丫丫骨碌碌的转动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地问:“找大伯干什么呀?这次这个秃驴说的都是真的呀!” 陶凌晓垂眸看着怀里呆萌的小妹,笑道:“我们找大伯问点事,小妹是跟三哥哥回去,还是留下?” “回去,回去。”乌丫丫脆生生地说:“我要带夏小七去认认他大师兄。” 陶凌晓笑着点头,“是啊,是该让他认认你门下的人了。” 夏有德一言难尽的看着一本正经讨论他大孙子的兄妹二人,心道:这个小胖丫竟然还有个徒弟! 看来这真不是儿戏。 算了,自己小七孙子还小,听说还体质特殊,容易招麻烦,这小胖丫战斗力杠杠的,全当找个免费看护吧。 待过过这段时间,再仔细询问一下小胖丫的师门吧。 …… 回了客栈,兄妹二人兵分两路。 乌丫丫背着小胖手,迈着八字步,很大爷地走在夏小七前面。 来到金钱和老李的房间门口,她很牛气地朝房门努了努嘴,说道:“二徒弟,敲门。” 夏小七挠挠头,总觉得新师父那声“二徒弟”叫的有些深意,细想又觉得没啥。 他听话的上前“咚咚咚”敲了敲门,而后迅速躲到门边,看上去有点紧张。 乌丫丫嫌弃的看了一眼,只是见个大师兄,怎么这么扭捏?! “哎,谁啊,来了来了。”房间里传来老李的说话声。 房门打开,老李一眼望去,嗯?没人? “这里这里。”乌丫丫跳跶着冲老李摆摆手。 老李低头一看,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哎哟,小小姐,您来啦,快请进,请进。” 乌丫丫小大人似的点点头,背着手往里走了两步,在老李要关门的时候,阻止道:“等等,我二徒弟还在外面呢。” “咋咋咋,师父,才几天没见,您就又收徒弟了?是不是嫌弃我老啊? 呜呜呜,我也不想老啊,我小的时候,您还不知道搁哪儿乱旋风呢。” 金钱趿拉着鞋跑过来,一惊一乍的抱怨着。 他袍角掖在腰带上,一条裤腿挽着,一条裤腿没挽。 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挂着糕点屑。 好不容易瘦下去的身材,竟微微有要反弹的架势。 “啊啊啊~” 乌丫丫大叫三声,往后蹦跶了两下,指着金钱说:“为师才几天没见你,你咋糟烂成这样了?” 小胖丫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金钱。 刚刚一路上,自己还跟夏小七吹,他的这个大师兄虽然长得不怎么俊。 但为人清雅,精神利落,极具慧根,处事稳重,作为首席大弟子必备的条件他占全了。 可可可…… 乌丫丫的小胖手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吱响。 眼前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跟她叭叭叭抱怨的样子,像个猴! 夏小七从门边探头看进来,先是眼神闪躲,底气不足,而后慢慢睁大眼,最后“嗖”从门边蹿到乌丫丫身后。 “师父,这人是谁啊?难道是传说中那个为人清雅,精神利落,极具慧根,处事稳重……的大师兄?” 他背着小手,围着金钱转了一圈,昂头挺胸,仿佛他比金钱还要高出一截。 “噗嗤~”刚关上房门的老李差点笑喷,他急忙捂住嘴巴,望天望地望空气。 乌丫丫突然觉得牙疼! 真疼! 面子里子都掉光了! 她抬脚一把薅下自己的小绣花鞋,举起来“吧唧”一声拍在金钱的腿上。 “哎哟~” 金钱没有防备,被拍个正着,捂着被拍的腿,单腿跳跶着说: “哎哟,疼疼疼,师父,您忘了,您力大无穷,也不收着点力,这下,我的腿肯定肿了。” “疼疼疼,你还知道疼?我问你,我给你布置的功课完成了?” 乌丫丫抬手再次拍下去,金钱一下松开抱着的腿,“嗷”一声撒腿就跑。 不是他不想聆听师父教诲,实在是师父下手没个轻重,就算是门口的石狮子这一鞋底拍下去也能拍个坑,更何况他是个人。 师徒二人围着房间里的方桌,你追我躲,我躲你追。 “师父,师父,功课我已经做完了,做完了,不信您检查。” “做完了不会干点别的?温故而知新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天天在温故知新啊!” “怎么温的?吃一嘴糕点渣子?不梳不洗?你看看你现在的糟烂样?你以为你是降龙罗汉呐你?!” “师父,我我我这不是午休才起来嘛。” “午休?娘的,月亮都要出来了,你还午休?” “师父,您说的太玄乎了吧?日头还没落山呢!” “还敢犟嘴?日头没落山?你出去给我看看,日头到哪了,到哪了?” “哎哎,师父,我这不是最近消耗法力太多,不小心睡过了,有外人呢,给徒儿留点面子行不?” “面子,你还有面子,为师的面子都让你丢光了。外人是谁?告诉你这里没外人,你给我站住!” 乌丫丫扶着桌腿停下来,皱眉捏了捏自己的小肚腩,真他玛的太害事了。 一跑一颤。 是不是最近又圆润了? 第225章 他这么厉害了自己咋跟他比 “嘿嘿,师父。” 金钱谄媚的小心翼翼地挪过来,指着看热闹看的正嗨的夏小七问:“师父,他为什么叫您师父?” “笨死!叫为师师父的人,不是你师兄就是你师弟!” 乌丫丫甩了他一个大白眼,看向一脸幸灾乐祸的夏小七。 娘啊,没一个省心的! “哎,师父您这话说的不对,我是首席大弟子,您再收的肯定是师弟!怎么能说不是我师兄就是我师弟呢?” 金钱急巴巴的反驳。 乌丫丫捏着小胖下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呲牙一笑,说道: “为师我呢,给你收了个小师弟,他虽然看上去憨憨的,但为师考察了几天。 他长得俊,命理好,悟性高,脑瓜灵,最主要的是命中自带天医。 来来来,你俩认识认识,往后要互相学习,互相督促,夏、夏……小七,你叫夏什么来着?” 乌丫丫回头问夏小七。 刚刚被乌丫丫一顿吹的夏小七,正在飘着呢。 猛听乌丫丫叫他,他立即拽了拽袍子,理了理衣袖,抬头挺胸,清清嗓子,傲娇地说:“师父,我叫夏飞钰。” 头一次见大师兄,就看到他被师父收拾,自己却被师父吹,嘿嘿,感觉自己的地位直线上升。 来时听了一路师父吹大师兄,这样厉害,那样本事,听的他都自卑了。 现在好了,重拾信心。 “噢。”乌丫丫抬头看向笑容僵在脸上的金钱,接着说:“这是夏小七,暂时是你的二师弟。” “这么说师父还没正式收他?” “师父,为什么是暂时的?” 师兄弟二人同时发问,对视一眼,“嘁”了一声,转头谁也不服谁。 “哼哼,我的意思是,你俩比试,往后谁的成绩好,谁当大师兄。” “我反对。” “我反对。”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反对无效,比试时间定为三年,三年后定胜负,夏小七暂时是师弟。” “不公平,他都这么大人,并且已经跟师父先学着了,我都没开始学,还有,我还没灶台高。” 夏小七觉得师父就是在给他画大饼,哼,画他吃不到的大饼。 “这跟你有没有灶台高有什么关系?”乌丫丫和金钱同时懵圈。 夏小七扭扭捏捏地说:“我们食神门,不都是厨神?我还没灶台高,跟他比,死吃亏。” 乌丫丫猛的瞪大眼,眨巴了两下。 “哈哈哈……” 突然,她爆发出震天大笑。 “夏小七,你要笑死我了!哈哈哈,我给你的见面礼,你没好好看看?” 金钱不明所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问:“什么食神门?” “哎哟,笑死我了。” 乌丫丫边笑边说: “老徒弟啊,食神门是我新给咱师门取的新名,怎么样,霸气吧?” “啊?!” 金钱眨着细长的眼,一言难尽。 还不如原来那个呢! 乌丫丫弯腰把鞋子穿好,回身踮着脚尖拍拍夏小七双肩,笑得花枝乱颤。 “夏小七,你要加油噢,你想想,三年后,你胜了他,从前一直叫大师兄的人,突然要叫师弟了,是不是很拉风?” “不是,师父,您来真的?”金钱不可置信地问。 “昂~”乌丫丫扶着桌腿,认真的点头。 “徒弟这师兄名份待定?”金钱确认道。 “昂~”乌丫丫点头。 “咱师门叫食神门?” “昂~” “师父啊,这师兄名份咱先放一边不说,咱这师门咋能叫这么个破名?” 金钱跳脚。 “咋不能?大师兄,我问你,你的厨艺达到什么水平了?” 夏小七看着一惊一乍的大师兄,觉得他也没什么三头六眼嘛。 跟师父吹的一点不一样,看上去还有点傻不愣灯的。 金钱无语的看着夏小七。 就这小样,连师门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三年后还想跟他比? 哼哼,能仗着入师门早,保住老二的位子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金钱邪道道的一笑,说道: “二师弟,师兄这厨艺嘛,当不得御厨,却也差不多了。” 夏小七猛地瞪大眼。 御厨? 握草,他这么厉害了,自己咋跟他比。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当老二吧。 乌丫丫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师门竞争精神,瞬间化为泡影。 …… 五十两银子一天的大房间里。 “大伯,您是说,咱家与方远大师并无任何瓜葛,甚至从无交往?” 陶凌晓皱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陶予平点点头,“是的,你祖父不信这些,你祖母自你爹爹丢了之后,便不再出门。 所以,我们与慧觉寺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接触。” “那慧觉寺的人为何要对付我们家呢?”陶凌霄疑惑地问。 陶凌云想了想,说道:“八成是那白眼狼家里与慧觉寺的人有往来,而后借慧觉寺来陷害咱家?” 陶凌晓看向陶凌云,点点头,“二哥,你说的有道理。 前几天咱截的飞奴传信,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陶家恢复到前世的轨迹。 我猜,会不会是白眼狼利用自己重生的身份,跟慧觉寺的方远大师说了什么,才让方远大师出手的? 或许,方远大师知道了她是重生的,以为是天意呢!毕竟,这样的奇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天道宠儿。” 陶予平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什么上一世,这一世?重生?” 陶予安谨慎地看了一眼里间的门,小泽和陶岩正在里面休息。 他放低声音说:“大哥,我们能听到丫丫的声音,你是知道的。” 陶予平点点头,“是,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玄幻的事情。” “是呀,多亏能听到丫丫的心声,我们才躲过一次又一次劫难。 大哥,丫丫刚出生时,我们从她的心声里得知,上一世,我们一家人全被白眼狼害死了……” 陶予安声音低低地讲述着。 上一世,没有乌丫丫,没有陶岩,没有小泽,没有陶凌云赶考,更没有遇到陶予平。 一家人命运悲惨。 陶予平紧紧地握着拳头,原来,弟弟一家上一世这么悲惨。 原来,前世今生,家里都认了陶万荣为子。 第226章 霉运还回去了? 想到无论是前世今生,自己的弟弟一家都遭受过同样的苦难,陶予平的心情难以平复。 这两年多来,他一边防着陶万荣,一边派人去陶万荣说的家乡地址去寻找陶予安。 他甚至怀疑自己亲弟弟已经遇害,所以才让陶万荣钻了空子。 陶万荣的出现,处处透着蹊跷,他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人主导。 但,幕后之人似乎很谨慎,将陶万荣送进定北侯府后,两年多竟无一丝联系。 如今,陶万荣的背后之人浮出水面,是陈家无疑。 陶予平冷冷一笑,陈允良,真是好的很啊! 思及此,他心疼地看向陶予安,却发现弟弟和侄子们都在关心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暖,说道: “上一世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这一世,我们对陶万荣一直存疑,从未真正认定他。 且不说别的,单论模样,他与我们家无半分相像。 母亲只出来见了一眼,之后,跟我说,她感觉不到那是她的儿子。 我跟爹同样感觉不到他是我们的血脉至亲,我和爹一直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留他在府里,是为了迷惑对方。到现在,他仍叫陶万荣,而族谱上写的是陶予安。” 陶凌晓闻言,说道:“我看过夏大人的友人给他写的信,信中说定北侯府这两年被基本败光了。 你们既然知道他是假的,为何还要让他肆意败坏侯府声誉和财物?” 陶予平微微一笑,“任他败坏,只是放松对方的警惕,侯府的名誉不是他说败就能败的。 而且,我们侯府的家底,岂是他能摸得着边的。他所挥霍的,都是表面的。” “原来如此,只是听小妹的意思,上一世,侯府的结局并不好。”陶凌云低语。 “这……也许是上一世没有小侄女的缘故吧。” 陶予平说了句俏皮话。 关于上一世的事,他无法回答,毕竟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我一直不明白,上天为何要让那样一个心思歹毒、私德败坏之人重生。”陶予安突然悲愤的说。 难道善心就该被践踏吗? “爹,很久以前,我也想不通这件事,但是,最近我突然想明白了。”陶凌晓笑着说。 “你想明白什么了?”陶予安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白眼狼上一世作恶多端,所以上天让她重生回来,为她的所做所为赎罪呢?” 陶凌晓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赎罪?可是她现在过的多自在呀,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心思对付我们,这分明是上天偏袒!” 陶凌霄眼中冒着熊熊怒火,曾经对陈乐韵有多宠,现在就有多恼。 “凌霄,你二哥说的也许是对的。” 陶予平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 “陈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有时候即使遇到祸事,也总能顺利避过。 你们爷爷还曾为此忿忿不平,说上天为何要偏向这门不忠不义之人。 可是,两年前,确切的说是从陈允良来西北府赈灾开始,他回京之后似开启了霉运一般。 差事频频出错,不是被皇上训斥,就是遭同僚排挤。 我来西北府前,陈允良已被贬谪,罢免了户部侍郎一职。 现在,我斗胆猜测,他们急于除掉夏大人,是想让陈允良来西北府任知府。” 陶予安父子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皆是不可思议。 陶予平见状不明所以,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 陶凌晓咽了咽唾沫,突然哈哈大笑。 “大伯,您是不知道,咱家自从救下那个白眼狼以后,真是天天倒霉。 最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哈哈哈,原来,倒霉的根源是白眼狼!” 陶凌云也突发奇想,说道: “难怪小妹刚出生时说我们霉运缠身,是不是我们的气运全被白眼狼吸走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陶凌晓点点头,接着说:“我们兄弟遇上了贵人,改变了上一世的命运轨迹,霉运被消除了。 只有爹爹,一直靠小妹施法术压制霉运,我猜可能是因为爹爹主动将白眼狼带回家的缘故。” 陶凌晓话落,兄弟三人齐齐看向陶予安,眼里皆是同情之色。 陶予安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自责,耸耸肩说:“你们那是用什么眼神看我? 我现在已经看开了,我小闺女牵线,让我顺利找到了你们爷爷奶奶和大伯。 我不必再为白眼狼盗走玉佩,从而害到你们祖父一家而日夜煎熬。 我有你们四个聪慧睿智的儿子和一个聪明可爱的小闺女,甚至还有了可爱的小孙子。 我觉得,虽然之前我和你们娘吃了许多苦,但是现在上天给了我们福报。 我不会收回我的善良,但我以后一定会擦亮眼睛,仔细辨别。 我觉得老二的话很有道理,我只管善良,上天自有安排。” 他的话音刚落,身体莫名一轻,似有什么从身上剥离一般。 他觉得,这可能是他想开了,丢弃以往自责的包袱,所以才会彻底轻松。 乌丫丫从门缝里往房间里看,刚好看到陶予安在说完这番话后被淡淡金光笼罩的一幕。 她惊喜的瞪大眼睛,一个没站稳,被夏小七推倒,两人同时扑进了房间。 “夏~小~七,你找死啊!”乌丫丫愤怒的大吼。 “对不起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夏小七一边认错,一边手忙脚乱的将乌丫丫拉起来。 乌丫丫朝他翻了个白眼,“哼,回去把玄术入门第一章抄写一百遍!” “啊?!”夏小七张大了嘴巴。 功课来的猝不及防! 乌丫丫才没心思跟他扯皮,张开双臂笑嘻嘻地奔向正对着房门而坐的陶予安。 “爹爹,我又回来啦,爹爹的霉运消除啦,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乌丫丫扑到陶予安腿上,张开一双小胖手索要红包。 陶予安急忙掏了掏袖袋,取出一个二两的小元宝放在她的小胖手上。 “给你,给你,红包没有,有元宝。” “哈哈哈~” 乌丫丫扒在他腿上,捏着小元宝咬了咬,而后低头往衣兜兜里一塞,抬头笑道: “嘻嘻,是真的小元宝。爹爹前世今生都有功德加身,爹爹从今往后福报连连,福泰安康、长命百岁。” 第227章 你俩挺有文化呀 陶予安双手放在乌丫丫腋下,叉起她举了个高高,而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那爹爹就承我们家小喜报神的吉言了。” “嘻嘻,吉言吉言!”乌丫丫乐呵呵的摇晃着小脑袋。 陶予安哈哈笑着看向陶予平,问道: “对了,大哥,父亲和母亲现在身体如何?” 陶予平说:“父亲身体硬朗,倒是母亲,因为把你丢了,思念成疾,长年卧床。” 陶予安闻言,心中闷疼,他急忙掏出一个小玉瓶塞给陶予平。 “这是丫丫给我的生息丹,要不,您派侍卫跑一趟,给父亲和母亲送去?” “生息丹?”陶予平再次听到丹药的名字,心里仍然震惊。 “是的,这个丹药哪怕是人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救回来。”陶予安说道。 陶予平惊讶地说:“我记得去年年宴上,有人陷害十皇子下毒谋害八皇子。 十皇子就是从一个小玉瓶里倒了一粒丹药,掐了一点点给八皇子服下。 奄奄一息的八皇子不到一刻钟便好了起来,难道他用的就是生息丹?” “应该是的,小妹只给了他五粒生息丹。”陶凌晓说。 “什么?五粒?”陶予平目瞪口呆。 丹药是大白菜吗? 据说国师和方远大师都试图炼制丹药,却从未成功过。 “是啊,给了他五粒,好歹他在家里住的那段时间,也帮过家里一些忙。”陶予安说。 “大伯,我这里也有,给你。”陶凌霄掏出一个小玉瓶递过去。 “大伯,我的也给你。” “还有我的。” 陶予平看着手中的四个小玉瓶,满目感动,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这才是亲人,守望相助。 “你们都收起来,收起来,丹药可不能随便吃。” 乌丫丫一把从陶予平手里抓起小玉瓶,还了回去。 然后,从自己的小衣兜兜里掏出几个小玉瓶塞到陶予平手里。 “这个白玉瓶是给大伯的生息丹,大伯受伤后可以吃,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救回来哦。 这两个翠玉瓶是给爷爷奶奶的,里面装的是七珍七息丹,身体不舒服、日常生病都可以吃,大补的。 这个羊脂玉瓶,是给大伯母的美颜丹,吃了以后漂漂的。 嘻嘻,大伯,用完了我还有噢,大伯记得要给我买糖吃。” 陶予平怔怔的看着乌丫丫,小丫头胖嘟嘟的小脸笑的甜美无比,他的心也温暖无比。 “谢谢小丫丫。”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谢,不谢,我们是一家人,嘻嘻。”乌丫丫嘻嘻笑道。 “可是,你没有大伯母呢!”陶予平笑道。 “啊?”乌丫丫懵懵地看着陶予平,“可是大伯小手指上有红线线呀。” 乌丫丫布灵布灵地眨着眼睛,小脑袋上挂满问号。 陶予平闻言,心口一窒。 陶予安父子满脸紧张。 “师父,有没有我的?” 这时,一道贱兮兮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心思。 一只小爪子伸到乌丫丫眼前,顺着小爪子看去,只见夏小七扭扭捏捏站在她旁边,一只手在拧巴着自己的衣襟。 乌丫丫牙疼。 她坚决不承认是因为吃多了糖才牙疼。 “你快死了吗?你受伤了吗?你需要大补吗?” 乌丫丫横眉冷竖,一连三问。 “呃~”夏小七挠挠脸,摇摇头,“没有,都没有。” 乌丫丫从陶予安腿上溜下来,小胖手指戳着夏小七的胸口,小嘴叭叭叭地说: “丹药,丹药,再丹也是药,是用来治病补身的。 你个小孩儿丫丫,一没受伤,二没老,吃什么吃?” 夏小七被戳的步步后退,一脸讨好的说:“师父,师父,我错了,我错了。” “哎,夏小七,为师发现你的嘴挺欠的,认错倒挺快的。” 乌丫丫双手环胸,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我爷爷说,有错就认就是个好孩子。”夏小七一本正经的说道。 “错,是有错就改就是个好孩子。”乌丫丫纠正道。 哎玛呀,这徒弟真愁人。 她低头扒拉了一下小衣兜兜,捏出一个小玉瓶,没好脸地说: “呐,十天一粒,吃完为止。这是为师专门给你炼制的,对症下药,不能给别人吃,记住了没?” 夏小七眼前一亮,双手接过小玉瓶,嘿嘿笑道: “记住了,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说话间,手快的打开玉瓶倒出粒,在乌丫丫伸手制止的动作中,一下子丢进嘴里。 入口即化,香甜中带有一丝苦涩。 “我的话还没说完呐,你怎么就吃了?”乌丫丫眨巴着大眼说。 “师父不是说一天一粒吗?我现在吃一粒不行吗?”夏小七问。 他话音刚落,还不待乌丫丫回答,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乌丫丫一掌拍在脑门上,“啊哟,这个二货,晚上再吃不好吗?” 她回头看向陶凌晓,陶凌晓认命的过来抱起夏小七,回身往床边走,乌丫丫阻止道: “三哥哥,还是把他送回家吧,我觉得他适合在他自己的床上睡觉觉。” “为什么?”陶予平好奇的问。 乌丫丫笑咪咪地看向自家美大伯,说道:“因为他要睡十二个时辰呀,在这里占我们的床我们睡哪里呀?” 陶予平默。 好有道理的样子,但是,莫名的他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无奈,陶凌晓只得抱着夏小七带着乌丫丫回了夏府。 晚上,乌丫丫翘着二郎腿在自己的大床上偷吃,吃的正欢的时候,俩飞奴鬼来了。 “主人,主人,您大徒弟……” “主人,主人,您二徒弟……” 俩鸟鬼争先恐后的汇报监督情况。 “巧什么巧?一锅一锅的索。” 塞了一嘴桂花糕的乌丫丫,吐字不清的喝道。 糕点渣子喷了一床。 “呵呵,乌天你先说。”一只飞奴鬼为了表示自己有气度,朝另一只昂了昂头。 “不不不,乌法你先说。”另一只觉得自己得表现的有让德。 乌丫丫瞪大眼睛指着两只让来让去的飞奴鬼,磕磕巴巴的问:“你,你,你俩有名字了?” “对呀对呀。”俩飞奴鬼飞快的点着头。 “你叫乌法?”乌丫丫指着那只较肥壮的飞奴鬼问。 “嗯嗯,它叫乌天,乌,就是主人您乌丫丫的乌,我叫法,它叫天。 这两个字取自法天象地,就是效法自然和天道的意思。” 乌法颇有成就感的解释道。 乌天认同的点头。 “握草,你俩挺有文化呀。”乌丫丫感叹道。 第228章 不好,我的身体有危险 俩飞奴鬼没听出乌丫丫的感叹中带着几分笑声藏刀,以为乌丫丫是在表扬它们,兴奋地上蹿下跳。 “那是,那是,我们可有文化啦。”乌法说。 “对对对,我们在以前的主家,住在与学堂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不出任务时天天听夫子讲课。”乌天说。 乌丫丫翻翻白眼,意味不明的说:“那你们可真是自强不息的鸟呀。” “嗯嗯,谢谢主人夸赞。” “谢谢主人夸赞。” 俩飞奴鬼异口同声地咕咕叫道。 乌丫丫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俩飞奴鬼继续兴奋地叭叭着。 “主人,您是不知道,他家那个胖猪可笨了。” “对,笨的要死要死的,我俩鸟都学会了,他还不会。” “就是,不过,那死胖猪去年冬天,突然开窍了,还过目不忘。” “嗐,什么是他开窍了?分明是他偷了别人的精元。” 乌丫丫本来听得漫不经心,听到“精元”俩字,小胖身子猛地坐直。 “你俩连这事都知道?知道你家主子叫什么不?”乌丫丫问。 乌法抢着说:“当然知道,我家主子叫白猴爷。” 乌天说:“对对对,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人,非要让人叫他猴爷?” “就是,就是,做人多好啊?他非要拧巴着当猴儿!” 乌丫丫下意识皱眉,她刚找到的还未见面的祖父,不也是猴爷? 难道当人也能当腻歪了? 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乌天接着叭叭: “嘿嘿,那个猴爷还喜欢藏金光闪闪的东西,闲着没事儿就去看看,出来的时候笑的脸上都跟开花似的。” 金光闪闪地东西,不就是金银财宝? 乌丫丫眼前一亮,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乌法说: “是的,就像只喜欢收藏亮晶晶的物件的老乌鸦。” 乌丫丫笑容一僵,脸顿时拉的老长。 乌法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的往乌天背后躲了躲,两只绿豆眼骨碌碌转了几圈。 为什么他感觉有杀气? 乌丫丫咬的牙齿咯吱响,火气滋滋烧到头顶又慢慢落下来。 算了,她现在是人,一个文明的人,没必要跟这两只不懂人事的鸟鬼生气! 想开之后,乌丫丫朝俩飞奴鬼招招手,“来来来。” 俩飞奴鬼忽地飞到乌丫丫的眼前,瞪着小绿豆眼,问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乌丫丫小声说:“你们带我去你们前主子家,找金光闪闪的东西,事成之后给你们好吃的。” “好好好。”乌天一听事成之后有好吃的,立马转身就飞,“快,现在就去。” “哎,我们还要汇报大徒弟和二徒弟的情况呢!” 乌法终于想起了正事,拉了一把乌天。 这家伙脑袋里只装了吃。 “嗐,他俩的事不急!”乌丫丫往床上一躺,盖好被子。 俩飞奴鬼懵。 不是要去找金光闪闪的东西,主人怎么拱被窝里睡觉呢? 正在它俩疑惑不解时,乌丫丫的元神慢慢离身,朝俩飞奴鬼飞去。 “哇,主人腻害。”乌法张大尖尖的嘴巴,对乌丫丫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 乌天小绿豆眼直转,“幸好我们选择了主人,而不是去地府混日子。” “你俩少废话,快走。”乌丫丫催促道。 这活是个大活,万一一晚上干不完,自己又失踪不见,三哥哥会着急的。 所以,还是让身体躺这儿睡觉吧。 乌丫丫兜着俩飞奴鬼如流星般朝京城方向飞去。 京城。 时至子时,白侯府一片宁静。 偶尔有巡夜的护卫走过,但威胁不到一人两鸟鬼。 “这是哪里?”乌丫丫问飘在自己肩头的两只飞奴鬼。 乌天咕咕地说:“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啊,主人,您看,那里有好多我们的兄弟姊妹。” 乌丫丫顺着乌天指的方向看过去,喔豁,白猴真是大气,给飞奴建的窝整整齐齐。 搞得她都想整一间住住了。 她飞过去,听到了飞奴低低的抱怨声。 她的小胖爪子蠢蠢欲动,想放跑它们。 乌法看懂了乌丫丫的意思,问道:“主人,您想放了它们吗?” “昂,不行吗?”乌丫丫的小胖爪子捏着一把小锁。 “它们不会跑的。”乌天说。 “为什么?外面海阔天空,自由自在,不好吗?”乌丫丫不解。 “它们已经被饲养习惯了,即使飞走了,最后还会回来。”乌法解释道。 乌丫丫疑惑地问:“你俩也这样?” 乌法乌天点头。 “那你们跟着我干啥?”乌丫丫跳脚。 敢情自己收了俩随时会叛逃回前主家的东西? “我们不一样,我们最喜欢主人了。”乌法乌天立即表态。 “哼~”乌丫丫冷哼一声,背着手“嗖”飞出老远,“跟上,带我去找金光闪闪的东西。” …… “主人,这里这里……”乌天飞在前面指路。 “你确定?”乌丫丫看着满院破败,疑惑地问。 “确定,确定!” 乌天飞到一口井边,指着井口说: “就在这里面,我看到猴爷指挥人往里搬过。” 乌丫丫将信将疑飞到井边,往里看了几眼,而后,一头飞了下去。 井是枯井,乌丫丫将灵力凝于双眼扫视一圈,目光穿过井壁,看到一个很大的空间。 里面,一箱箱、一笼笼,果然跟乌天说的一样,金光闪闪。 “发财了,发财了,我要发财了。”乌丫丫立即兴奋起来。 直接一头穿壁而过。 她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只只大金元宝。 “啊,真香!”乌丫丫低头吸了吸鼻子,一脸享受。 接着,又打开几个箱子,真是金光闪闪,绚丽夺目。 她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唾沫,两只小胖爪子搓啊搓。 【哑哑哑,这么多金银财宝,发了,发了。】 【哑哑哑,不愁给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娶媳妇了。】 【哑哑哑,不愁给爹爹娘亲嫂嫂买好东西了,还有我的小侄侄……】 【天哇!我竟一夜暴富。】 在乌法乌天的震惊中,乌丫丫绕着箱箱笼笼飘了一圈,所到之处被一扫而光。 担心主人扛不了几箱金银财宝的乌法乌天,已经无法思考,机械地跟着乌丫丫飘出了井口。 乌丫丫笑咪咪地问:“那猴还在哪里藏了金银财宝?” 乌法乌天摇头。 “无妨,本座掐指一算就成。”乌丫丫抬手,突然猛的一顿。 “不好,我们赶快回去,我的身体有危险。“ 说话间,她一把薅过两只飞奴鬼,一人两鸟鬼眨眼不见了。 第229章 他是江湖第一杀手 乌丫丫带着俩飞奴鬼疾速飞回西北府,刚飞进府城,迎头撞到了什么东西。 “哎哟,娘的,什么鬼挡路?” “嘤嘤嘤~奴家死得好冤啊~” 乌丫丫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鬼飘在自己前方,捂着脸嘤嘤哭泣。 她吸了吸鼻子,这女鬼的气息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今天本座有急事,没功夫听你诉冤,你,让开。” 乌丫丫感到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冷着脸对前方的女鬼说道。 女鬼放开手,慢慢抬头。 乌丫丫眼神一缩,猛的往后飘了一下。 “你,你的脸咋弄成这样?” 女鬼眼里流着血泪,两边脸腮分别被划了三道口子,血肉外翻。 她凄凄怨怨地说: “是我的好妹妹弄的啊,哈哈哈,她害死了我和我夫君,抢走了我们的银钱,逍遥自在去了,我要报仇,报仇……” 乌丫丫闻言,心中打了个激灵。 我的天老爷爷地老奶奶,这不是那六万一千三百二十八两银子的真正的主人吗? 当时自己在铭府收了这些银两后,好像说要给那俩冤大头超度来。 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这样不好,不好! 不过,眼前事出紧急,她真没功夫给这鬼超度。 “行吧,行吧,你的仇我帮你报,你先回去,不要挡路。” 乌丫丫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收人家那么多银子,却没给人家办事,这不是她的作风。 “报仇,报仇……” 女鬼并未让开,嘴里喃喃着。 乌丫丫心急,小胖手一挥,一张收纳符飞出。 女鬼“咻”的被吸进符篆中,符篆飞回手中,乌丫丫随手装进了小衣兜兜。 元神一闪,流星般飞了出去。 夏府。 一道黑色的身影,躲过巡逻的护卫,来到了客院正房最左边的房间前停下来。 来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深陷的眼睛。 他侧耳贴在窗户上听了听,而后走向另一间房间。 最终,在中间的房间停下来,回头机警的扫视一圈。 而后,弯腰从小腿上拔出一把匕首,插进门缝,轻轻拨动门栓。 仅仅几下,门栓便被拨开。 来人轻轻推开门,闪身进了房间,又轻轻关好门。 房间里很暗,但,来人似乎习惯了黑暗,径直朝大床走去。 来到床边,他慢慢掀开床幔,眼神戏谑的看着床上的小人,嗤笑一声。 “这么一个小胖丫,也要老子出手?” 说罢,慢慢将手伸向床上的小人。 小人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匀称,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大手猛地掐上小人的脖子……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突的,他背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声音悠远凄厉,似悲伤似呻吟,时隐时现,如同凄风苦雨,令人不寒而栗。 随之,房间里忽地亮了起来。 黑衣人眼神猛缩,“咻”转头看向背后。 他的眼睁大,睁大,再睁大,眼珠子似要脱眶而出一般。 掐在小人脖子上的手不自觉地收回,机械地转过身来,眼中惊惧万分。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 一个血淋呼啦的女人! 她的眼睛赤红,两道血泪不停地流着。 脸庞被人划了数刀,血肉外翻,血滴滴啦啦,滴到了衣裳上。 顺着那滴滴啦啦的血流往下看,往下看。 他才看到,这个女人的脚并未着地,离地面大概半尺高。 这……不是个人? “嘿~嘿~嘿~” 女人诡异的笑了几声,令脸上的伤口更加扭曲。 跳跃的烛光打在女人身上,更加增添几分诡异感。 “还~我~命~来……” 女人再次幽幽开口,声音戚戚怨怨。 黑衣人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在心中默念三声: 世上无鬼,世上无鬼,世上无鬼。 之后,他壮起胆子大喝道: “你,你不要装神弄鬼,我,我,我不怕你。” “呵~呵~还~我~命~来……” 女人飘忽上前,黑衣人下意识地抽出腰间配剑斜刺出去。 女人不躲不闪,任由他的剑穿透身体。 带起的剑风扫过,女人的身体像被风吹的衣服一般,随着剑风晃了几晃。 “啊,鬼啊~” 黑衣人终于意识到,眼前受伤的女人,根本不是装神弄鬼,而是真鬼。 饶是胆大包天的他,此刻也吓得心神俱裂。 手中的长剑往前一丢,转身就跑,慌乱中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他坐在地上,双手胡乱挥舞着,大声叫喊: “别过来,别过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别过来。” “无冤无仇?那你为何要杀我?”乌丫丫从女鬼身后探出脑袋,萌萌的问。 “我没杀你,我根本不认识你,我,我没杀过女人……别过来。” 那人低着头,拼命的挥舞胳膊。 “可是你刚刚要杀我呀,手都掐到我脖子上了。”乌丫丫指着自己的脖子说。 胡乱挥舞胳膊黑衣人顿住,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眼前这个女鬼,咋的说话一会儿是大人声音,一会儿是孩童声音? 想到这里,他又抬起头看去。 只见女鬼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胖嘟嘟的小脸,令他十分熟悉。 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人带他在大街上认过他要刺杀的目标,就是眼前这个小胖丫。 这么简单的任务,令他十分不满。 他堂堂江湖第一杀手,刺杀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传出去他会被同行耻笑的。 直到见到这小胖丫进了夏府,他才明白对方找他出手的原因。 夏府守卫森严,要完成任务,找别人来确实有困难。 但他就不同了,他是江湖第一杀手。 可是,谁告诉他,他现在是刺杀了个什么玩意儿?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正躲在鬼后面? 乌丫丫见对方傻不愣登的看着自己,于是从女鬼身后跳出来。 一手叉着小胖腰,一手指着黑衣人,脆生生的催促: “喂,快说!为什么要杀我?” 【玛蛋,这个人蒙着脸,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坏蛋。】 【眼珠子一会儿看女鬼,一会儿看我,肚子里肯定没装好水。】 隔壁房间里睡得正香的陶凌晓,猛地听到乌丫丫的心声,机械的从床上跳起来。 顾不得穿鞋,赤脚跑到衣架跟前扯下袍子随便一披,开门跑出去。 几步跑到乌丫丫房间门口,一脚踹开门。 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眦欲裂。 第230章 快看,天外飞人 房间里,乌丫丫正赤着小脚丫,叉着小胖腰,身体微微前倾,与离他几步远的一个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飘着一个血淋呼啦、披头散发的……鬼。 陶凌晓未加思索,“嗖”地一下跃至乌丫丫身前,一把将她抱起,急速退至门边。 直到陶凌晓站定,被抱着乌丫丫才回过神来。 她“咦”了一声,眨巴着大眼软软萌萌地说: “三哥哥,我明明设了隔音阵,你是怎么听到我这边有动静的?” 陶凌晓紧紧抱着乌丫丫,凝视前方,心跳如鼓,节奏紊乱,整个人深陷于险些失去妹妹的恐惧之中。 乌丫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天啊,三哥哥不会是被那女鬼吓坏了吧? 她迅速挥动一下小胖手,那女鬼瞬间消失不见。 随后,她转头看向陶凌晓,见陶凌晓仍是一副惊惶之态,赶忙抬手轻拍陶凌晓的胸口。 “三哥哥,不怕,不怕,那不过就是个女鬼而已。” 软软糯糯的声音,将陶凌晓受惊的心神拉回,他紧了紧怀中的乌丫丫,声音微颤地道: “小妹,小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说话间,他拉拉乌丫丫的胳膊,捏捏她的小胖手,仔细端详着。 乌丫丫一把搂住陶凌晓的脖子,小胖脸在陶凌晓脸上蹭了蹭,软软地说: “三哥哥,我没事,我设了隔音阵,没想到法力不到家,把你吵醒了。” 陶凌晓嘴角微扯,心道:小妹,你的法力很到家,只是心声没隔住。 乌丫丫见陶凌晓盯着自己不说话,莫名有几分心虚。 她大眼骨碌一转,扭身指着地上呆愣愣的黑衣人说: “三哥哥,你看,这个家伙真是胆小……胆小像老鼠,一个小小的女鬼就能把他吓得,吓得又放屁又尿尿!” 听着乌丫丫的话,陶凌晓慢慢平静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乌丫丫。 他已经很努力地教他小妹读书了,但是,咳咳,胆小如鼠、屁滚尿流……小妹理解的很到位。 好吧,小妹还太小,学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黑衣人身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而后,转眼看向那个……女鬼。 嗯? 女鬼呢? “三哥哥,你在找那个女鬼吗?我把她收起来了。” 乌丫丫见陶凌晓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脆生生地说。 陶凌晓闻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有一个强大的小妹,真的让自己……很没哥哥的存在感。 他暗暗吁了一口气,朝地上的黑衣人昂了昂头,低声说:“小妹,这人是小贼?” 乌丫丫摇摇头,俯视着黑衣人。 黑衣人呆滞的目光正好转了转。 四目相对,黑衣人心神猛的一震,瞬间回神。 他转头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乌丫丫和陶凌晓身上,按在地上的手缓缓握起,眼神慢慢变得狠戾起来。 陶凌晓敏锐地觉察到一丝危险,抱着乌丫丫转身就要出门。 乌丫丫眼疾手快,小胖手一挥,房门“啪”一声关上。 “小妹,你……”差点被门撞到的陶凌晓,眼中闪过不解。 乌丫丫嘻嘻笑道:“三哥哥,不怕不怕,我说过,他就是个胆小的老鼠,熊包一个。” 说罢,她挣扎着想从陶凌晓身上下来,奈何陶凌晓不松手。 “呼~” 这时,一道剑风呼啸而来,乌丫丫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手。 “砰” 一声巨响。 兄妹二人齐齐看去,动作一致的瞪大眼睛,张圆嘴巴。 只见对面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洞,洞口周围灰尘弥漫。 “咕咕咕,现实版的穿墙而过啊!” “靠靠靠,他还陷到地下了?” 两道咕咕咕的声音,把乌丫丫唤回神。 她转头看向陶凌晓,陶凌晓似有所觉,机械地转头与她对望。 “嘿嘿~” 乌丫丫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三哥哥,他他,怎么飞出去了?” 陶凌晓沉默,心中却吐槽:他难道不是你一掌扫出去的? “三哥哥,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抓住他,别让他逃了。” 乌丫丫使劲挣扎了一下,陶凌晓顺势把她放在地上。 她“哒哒哒”跑到墙壁的洞口处,踮着脚尖扒着残壁往外看。 陶凌晓紧随其后,过来叉着她腋下把她提起来,说道:“看到了?他跑了吗?” “没有,嘻嘻,他把自己种到花圃里去了。” 乌丫丫笑嘻嘻地指着外面,回头对陶凌晓说。 陶凌晓探身一看,还真是,种得姿势还挺优美。 整个人仰面朝上,一只胳膊侧伸着,一只胳膊举过头顶,手里还握着剑。 一条腿伸直了,一条腿曲着,腰略微扭曲,看上去是标准的水蛇腰。 这形状,特意摆都不一定能摆出来。 “噗嗤~” 陶凌晓忍不住喷笑出声。 小妹的力量好似又见长了。 “七公子,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听到这边一声巨响。” 这时,夏飞带着一队人马快速跑进客院,边跑边喊。 乌丫丫急忙挥手打开房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还想自己逗这黑衣人玩玩呢。 现在好了,夏飞大喇叭知道了,自己就没得玩了。 早知道,她把隔音阵设置的范围再大一点,把整个客院覆盖。 夏飞的话音刚落,十几人便冲进房间,随后动作整齐划一地直视前方,目光凝滞。 乌丫丫上下指指洞口,又指指外面,心虚的笑着。 夏飞走上前,伸头往外一看,大吼一声:“我~草,天外飞人啊!” 他回头看向房门,视线一路转到墙壁的大洞,又看向外面的花圃,捏着下巴喃喃道: “果然是天外飞人啊,这飞行路线,弧度诡异,那落地姿势,啧,线条优美!” “头,头,怎么回事?” 他手下的弟兄回过神来,蜂拥上前,挤在大洞边纷纷伸着脖子往外看。 夏飞忽然兴奋起来,指着外面地上的黑衣人说道:“你们快看,天外飞人把自己种地下去了。” “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外飞人?” “天外飞人不是神仙吗?神仙咋会掉在地上?” “难道是法力突然消失?” “握草,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后面看不到的使劲往前挤,把陶凌晓兄妹二人挤到了一边。 最后面的张三跳跶了几下,仍然看不见,急得使劲蹦跶。 乌丫丫弱弱地说:“大叔,你可以到外面去看呀。” 张三闻言,看了乌丫丫一眼,拔跟往外跑去。 其他人也像得到提点,跟着一窝蜂跑出去。 第231章 一剑收魂 乌丫丫挠了挠脸,呆愣愣地看向自己家俊美的三哥哥。 却发现自家三哥哥正一言难尽的看着房门方向。 “啊,神仙还蒙着脸?”张三的尖叫声传来。 兄妹二人齐齐趴在洞口往外看。 “啊哈哈哈,他看我了,看我了,阿弥陀佛,神仙保佑。” 王麻子把手中提的灯笼往地上一放,扑通跪下,双手合十,开始祈愿。 最后到来的夏飞,扒开围观的众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坑里的黑衣人。 “灯笼。” 他勾了勾手。 跪在地上的王麻子立即拿起身旁的灯笼递上前。 夏飞举着灯笼,仔细照着人形坑。 歪头左看,黑衣人眼珠右转。 歪头右看,黑衣人眼珠左转。 “他老看我干什么?”夏飞抬头问张三。 张三歪头看了看,摇了摇头。 瘦子挤上前看了一眼,惊叫道: “我知道了,他是不是土地爷,遁地没成功,卡这儿了,想让我们帮忙呢?” “哈哈哈~” 乌丫丫听了瘦子的话,本来忍笑忍得难受的她,毫不客气的爆笑出声。 众人齐齐看向趴在墙壁洞口的乌丫丫。 “唔~” 陶凌晓一把捂住乌丫丫的嘴,尴尬地笑道:“夏飞大哥,那,那就是个小贼。” 正磕头的王麻子身子一僵,“嗷”一声大叫:“么玩意儿?小贼?” 只见他“嗖”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羞耻和愤怒。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向黑衣人,边踩边不停地咒骂: “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受本大爷的叩拜?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小贼是吧,看我不踩死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蔑视,仿佛要将自己刚刚出的糗都发泄在这名黑衣人身上。 “嗷嗷嗷~” 黑衣人疼的连连惨叫。 夏飞提着灯笼往后退了退,一脸晦气地命令道:“把他给我抠出来,抠出来。” 王麻子一马当先,弯腰揪起黑衣人胸前的衣裳,猛地往上一提。 “嗷~” 黑衣人惨叫一声。 王麻子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黑衣人只离了地面,又“扑通”蹾回去。 “嗷~” 黑衣人再次惨叫。 黑衣人到现在都没整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躺在了这里。 他记得自己趁那兄妹二人不备,提剑突袭,眼看就要刺中那小胖蹾了,谁知忽然遇到一股大力将他掀翻。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回过神来时,自己就躺在地上……不,是地下。 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在疼,一动不敢动。 结果,围过来一群鸟人,对着自又惊又喜又好奇,还有人磕头叩拜。 他再次被整懵。 还没弄出个所以然来,那不长眼的鸟人忽然踩了自己好几脚,他觉得肋骨肯定断了好几根。 现在,这鸟人又这样没轻没重的拉扯自己,他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一口气没上来,黑衣人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张三一看王麻子一人拉不动,也加入进来。 他指着黑衣人说:“这人把自己种得太齐整,跟这坑一样宽窄,不好弄。 来,我揪着头发,麻子你揪着衣领子,瘦子你提着腰带。 阿齐、小五一人一只脚,我喊一二三,咱一块使劲,直上直下往上提。” 被点到的几人迅速上前准备好。 “来,一,二,三,起!”张三有节奏地喊道。 “啊啊~” 刚刚疼晕过去的黑衣人,又给疼醒了。 不过,张三这办法不错,管他疼不疼,人是从地里拔出来了。 夏飞一挥手,说道:“抬到前院。” 之后,黑衣人就那样被几人抬着抬到了前院,几人同时松手,“砰”一下扔在地上。 “啊~嘶~” 黑衣人疼的连连惨叫,剧烈的疼痛让他想晕都晕不过去了。 夏飞上前蹲下,一把揪掉他脸上蒙着的黑布巾,眉头微皱。 眼前的人眉毛稀落,三角眼,眼窝深深,鹰钩鼻子蛤蟆嘴,尖瘦下巴山羊胡。 好像在哪里见过? 陶凌晓和乌丫丫也从房间走出来,来到黑衣人跟前,低头打量着黑衣人。 乌丫丫的打量自是与别人不同的,她打量的是黑衣人的孽债。 按说,他身上血腥气息十分浓重,应该背了不少人命。 但乌丫丫却看不到他有冤魂缠身。 乌丫丫捏着下巴,十分不解。 夏飞一掌按在黑衣人胸口,大喝道: “大胆小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知府大人府里偷东西,说,你偷了什么?” 黑衣人疼的大叫,看了夏飞一眼,并未说话。 “不说是吧?”夏飞又按了一下。 “嘶~”黑衣人疼的嘶嘶啦啦。 “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知道他是谁了!” 这时,一直瞅着黑衣人的王麻子兴奋的跳起来。 “他是谁?”夏飞抬头问王麻子。 “他是万两黄金,哈哈哈,他是万两黄金啊!” 王麻子高兴的手舞足蹈。 张三一把拉住他,皱眉问:“你是不是疯了,什么万两黄金?” 王麻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腾腾腾”展开。 是一张通缉告示。 “噔噔噔噔,你们自己看,他,是不是他!” 王麻子激动的咬着嘴唇,指向地上的人。 众人凑过来,动作一致地瞅一眼告示,瞅一眼地上的人。 “嗷嗷嗷~” “发了,发了,我们发财了!” 突然,护卫们尖声叫起来,相互拥抱着、蹦跳着,激动的样子像是刚娶了个仙女当媳妇。 “我康康,我康康。”乌丫丫仰着小脑袋,在人空里跳哒着。 陶凌晓一把将她捞起来,凑到王麻子手中的告示前。 乌丫丫伸着小脑袋看上去,左看,右看,再看看地上的人。 “哪像?”乌丫丫问。 鼻子带钩? 还是下巴的一撮山羊胡子? 除此之外,他们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画像跟地上的人像了? 她疑惑地抠抠头上已经散架的小揪揪。 “这人就是朝廷重金通缉的江湖第一杀手……一剑收魂?”陶凌晓疑惑出声。 夏飞正举着灯笼仔细打量,听到陶凌晓的话,直起身说:“差不多了,应该就是他。” “一剑收魂?”乌丫丫一拍小胖手,“三哥哥,快放我下来。” 第232章 戏精 陶凌晓赶紧将她放在地上。 就见她“噌噌噌”跑到黑衣人手边,蹲下身子用力掰开黑衣人的手,把剑抢了过来。 “还,还我,给我。”黑衣人眼睛瞪大一双三角眼,艰难地说道。 “哈哈,我懂了,难怪你都这样了,还紧紧握着这把剑,原来,这剑……” 乌丫丫说到这儿,抬头扫了一圈,见夏飞他们都瞅着自己呢,黑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留了个心眼。 “嘿,黑傻子,你刚刚把我给吓坏了,吓得我心惊肉跳。 不信你看,噢,我的心你看不见,你看我的肉是不是在跳?” 乌丫丫说着,拍了拍小肚腩,果然隔着亵衣都能看见肉跳。 她小脸一垮,挤出两滴毛泪:“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就用这把剑抵了吧。” “不,不,不……”黑衣人费劲地张了张嘴,嘴里有鲜血汩汩冒出。 “略略略~” 乌丫丫朝他吐了吐舌头,哼哼道:“不啥不?有本事你起来抢回去哇!” 黑衣人闻言,再吐一口老血。 娘的,这个小屁孩到底是什么品种? 说话真戳心窝子! 他要是能起来,这些人还能好好的站这儿?! 然而,这还不算完事。 只见乌丫丫又一把从他腰间把剑鞘扯下来,费劲巴啦地把长剑插进去。 她紧紧搂着比自己还高几分的长剑,拍拍胸口说: “哎呦娘啊,小胳膊太短了,不适合使用这长剑呢,要不然给我大哥哥吧,嘎嘎嘎,我真是个机灵鬼。” 黑衣人又喷一口老血。 众人一言难尽。 一把剑而已,她知道那万两黄金能买多少把吗? 果然是小娃子,瞧她笑的有多欢。 夏飞终于回过神来,惊问:“小小姐,这人不是小贼,是来杀您的?” 乌丫丫仰着小脑袋,布灵布灵的眨眨大眼,眼里迅速聚起泪花。 “是呀,他悄悄地拨开我房间的门栓,贼头贼脑的走进我的房间。 大手猛的一下掐住我柔嫩的小脖子,咔,咔,咔,使劲掐着…… 嘤嘤嘤~我都喘不上气来了,嘤嘤嘤~ 幸好他作恶太多,端的很,连老天都看不上眼了,‘咻’把他种地下去了。 嘤嘤,我好命苦哇……” (老天:是作恶多端,跟我念:作恶多端,没事多学习,整个跟个土老冒似的!) 乌丫丫一手搂着剑,一手捂着眼,哭的悲悲切切。 夏飞心疼的不行,蹲下来哄道: “哎哟哎哟,小小姐您别哭了,我替您收拾这个恶人,您看我打他打他。” 说话间,夏飞捶了黑衣人好几拳,黑衣人疼的“嗷嗷”叫,却无法反驳。 他总觉得事情不对,但又找不出乌丫丫哪里说错了。 乌丫丫揪着夏飞的衣袖擦了擦脸,委屈巴巴地说: “我这么漂亮聪明可爱的娃娃,他都要杀,简直是,是……” 她瞅天瞅地,想不起那个词怎么说了。 瘪了瘪嘴用通俗的语法说:“是天良被狗吃了。” “对对对,他丧尽天良!”夏飞点头认同。 乌丫丫顿了一瞬间。 【夏飞小哥真厉害,一听就知道我想说什么词。】 她抽噎两声,抬起左手掐巴了两下说: “我掐指一算,他,他五行缺德,八字犯贱。” “对对对,他卑鄙无耻。”夏飞再点头。 【咦,他又蒙对了,我就是想说这个词来着,可是词到口边硬是忘了咋说。】 乌丫丫再抽噎两声,“飞大哥要好好审审他,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让他来杀我。” “嗯嗯,飞大哥一定审出那个王八蛋,给小小姐一个交代。” 乌丫丫泪汪汪的点点头,泪花恰到好处的卡在眼眶里,不退不落。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吧,嘤嘤~我好命苦~嘤嘤~” 她宛如被伤感的浓雾重重包裹,缓缓地转过那圆滚滚的小胖身子,拖着那把长剑,步履蹒跚地缓缓朝着房间走去。 “哎,小小姐,那,那房间不能住了,您,再换一间吧。” 夏飞突然觉得小小姐好可怜,这么小就被人刺杀。 一定是因为她前几天救了小七公子,被想抓小七公子的坏人给惦记上了。 “噢。”乌丫丫回头看了夏飞一眼,满脸忧伤的应了一声。 “我打死你,你这个恶毒的王八蛋,我们小小姐那么可爱,你竟要杀她,我打死你。” 张三看着可怜巴巴的乌丫丫,怒火滋滋烧上头,蹲下身朝黑衣人身上猛捶。 “啊,啊~” 黑衣人被揍的连声惨叫。 乌丫丫看向黑衣人,扯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 【哼,有上古宝剑了不起啊?】 【现在是我的了。】 【我就说你身上血腥气息浓重,怎么会没有冤魂缠身,竟然是有把神器。】 跟在她身后的陶凌晓,听着她的心声,眉头忍不住皱紧。 上古宝剑? 也是出自虚妄说的那座古墓吗? 好若不是,又是出自哪里? …… 换了一间客房的乌丫丫,完全没了睡觉的欲望。 她盘腿坐在床上,跟前放着那柄长剑。 陶凌晓坐在床尾,盯着长剑看了几息,说道: “看上去这柄宝剑,与其他的剑也没什么不同啊?” 乌丫丫轻轻摸着剑身,软软糯糯地说:“三哥哥肉眼凡胎,自然是看不到的。” 陶凌晓郁卒。 为什么夏小七都是命带天医,自己啥也不是? 乌丫丫似有所感,笑咪咪地看向陶凌晓说: “三哥哥不要难过,你虽然是肉眼凡胎,但,你也下凡哦。” 【三哥哥是文昌星转世,哎,不对,自家哥哥各有不凡,为啥上一世被团灭了?】 陶凌晓心中无比震惊,嘴上却说:“我才没有难过。” 乌丫丫挠挠头,她明明刚刚感觉到三哥哥被自己说肉眼凡胎时,好像难过了。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很快,她的心思又被长剑吸引。 她飞快的挽了个手势,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从剑柄一路往下摸到剑尖。 一股灵力从她的指尖慢慢溢出,铺在剑身上。 长剑仿佛有了生命,微微颤动,似呜咽,似长鸣,悲悲彻彻。 陶凌晓忽然觉得房间里泛起一股阴森凉意,他下意识地环视一圈。 烛火不时跳跃几下,令两人映在墙上的身影不时晃动。 第233章 它被上百冤魂缠绕 随着乌丫丫向长剑注入的灵力持续增多,长剑震颤的幅度愈加猛烈。 陶凌晓凝视着长剑,似乎能够感受到它的悲鸣,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 乌丫丫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数息之后,一缕缕若有若无的黑色、白色雾丝从剑身缓缓渗出。 其细如发丝,一缕缕,一条条,细数之下,足有上百之数。 直到剑身再无黑、白色雾丝逸出,乌丫丫自小衣兜中取出一张符篆,迅速一挥。 飘摇在剑身上方的上百条黑白两色的雾丝被符篆尽数纳入其中。 随后,乌丫丫左手持符篆,右手沉稳地挽着手花在符篆上比比划划。 陶凌晓虽无法看见那些黑色白色雾丝,然而他却清晰地察觉到长剑较之前更为锐利,剑身亦愈发澄澈。 此剑果真乃绝世佳品。 “总算把他们都搞定啦!”乌丫丫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陶凌晓抬头看去,就见乌丫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脸上还挂着些许倦意。 他赶忙站起来倒了杯水,递给乌丫丫:“小妹,累坏了吧,赶紧喝口水。” “嘿,水还是热乎的呢。” 乌丫丫“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开心地说道。 “那可不,我都出去换过两壶水了。” 陶凌晓接过茶杯放到桌子上,回身轻轻点了点乌丫丫的小鼻子,笑眯眯地应道。 乌丫丫撒娇地抱住陶凌晓的胳膊,娇嗔地说: “三哥哥最棒啦,长得最俊啦,脑子最灵光啦,我最稀罕三哥哥啦。” “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要是你二哥在这儿,你还能这么说不?” 陶凌晓戏谑地逗她道。 “呃~” 乌丫丫小嘴微启,圆滚滚胖嘟嘟的小身子突的一僵。 然后默默松开陶凌晓的胳膊,转过身去,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三哥哥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哈~”陶凌晓听了,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乌丫丫哼哼了两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过身背对着他,低着头摆弄起宝剑来。 陶凌晓敏锐地察觉到乌丫丫的情绪变化,急忙收敛笑意,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问:“小妹生气了?” “哼哼~” 乌丫丫哼哼了两声,并不接话,小胖身子往床里边蹭了蹭。 “哟,真生气啦?” 陶凌晓歪着头贴近乌丫丫的小脸,笑道。 乌丫丫撇了撇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向上一翻,露出了大片眼白。 那模样看起来既可爱又带着几分娇憨。 【哼哼,我都已经是大姑娘了,三哥哥居然还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娃娃逗弄!】 【每次都想从我这儿套出二哥哥和他谁更俊美、谁更聪明。哼,我才不会告诉他呢!】 【嘻嘻,就是不让三哥哥得逞,我可真是个精细鬼。】 陶凌晓听着她的心声,心中暗笑,但面上不显,采取老办法,声东击西。 他虚心地问道:“小妹,这剑为何叫一剑收魂?” “因为用它杀人的同时,会自动收取被杀者的魂魄呀,所以叫一剑收魂。” 乌丫丫下意识的解释道。 话音刚落,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望着一脸谦虚受教的陶凌晓,眨巴了两下眼。 陶凌晓大拇指一竖,一本正经地夸赞道:“小妹真厉害,竟然连这都知道。” 乌丫丫立即来了精神,转身跪坐着举起宝剑,乐呵呵的说道: “三哥哥,这剑真是好剑,可惜用剑的人不是好人,真是白瞎了这好剑。” “此话怎讲?”陶凌晓积极请教。 “这剑啊,如果只斩坏蛋,沾坏蛋的血,吸坏蛋的魂,就可以养剑。 啧啧,可惜这剑落在那歹人手里,他用此剑斩杀过好人。 正邪相克嘛,二哥哥懂得。” 乌丫丫朝陶凌晓挑挑眉、挤挤眼。 陶凌晓闻言,抬手弹了弹剑身。 宝剑发出清脆的鸣声。 他不解地说:“三哥觉得此剑极好啊!” 剑身寒光闪烁,仿佛能将人的目光都割裂开来。 锋利的剑锋更是令人胆寒,其上所散发出的凛冽气息仿若实质一般。 他现在毫不怀疑它能够轻易地斩断世间万物。 这般凌厉的剑锋,不知经历了多少锤炼与磨砺,方能成就如此骇人之姿。 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便已能感受到它蕴含的强大力量和无尽杀意。 “ 好,好,当然好。” 乌丫丫的小胖手轻轻抚摸着宝剑,嘻嘻笑道: “这宝剑可真是有福气,居然碰到了聪明伶俐、无所不能的本丫丫。 它被上百冤魂缠绕,离崩溃不远了。 不过,我已经用这世间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净化神术,把这剑给净化啦。 从今往后,它只要跟对人、行对事,就是一把绝世好剑咯!” 陶凌晓瞧着自吹自擂的小妹,忍俊不禁。 不过,可千万不能笑出声来。 这好不容易才把话题给转移了,让她忘掉自己之前被笑话的事儿,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回过神来,又去纠结之前的事。 “三哥哥,我好累啊,我要睡觉觉了,我怕怕,要你陪。” 乌丫丫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剑鞘,往床头一丢,搂着陶凌晓的胳膊撒娇。 “好,三哥陪你,快休息吧,今晚把你累坏了。” 他轻车熟路地把乌丫丫按进被窝里,给她盖好被子。 “三哥哥,这把宝剑,我要送给大哥哥。” 乌丫丫呲着小白牙,笑着说道。 “好,大哥一定会很高兴的。”陶凌晓倚着床头,歪头看着兴奋的乌丫丫。 “真没想到,来了一个刺客,得了一把好剑。哈哈。” 乌丫丫在被窝里打了个滚,哈哈笑道。 “那是小妹身带福运,逢凶化吉,吉中带运。” 陶凌晓轻轻拍着乌丫丫说道。 “那是,我可是自带福运之人,嘿嘿,幸好那个黑傻子不懂这剑的用法。 这剑是有灵性的,需要结契认主。 如果他结契了,处理起来就麻烦多了。 哎,真好,那人是个傻子,嘻嘻,便宜了我大哥……” 乌丫丫自言自语地说着说着,与周公下棋去了。 …… 刚睡下不久的夏有德,被夏飞给喊醒了。 一听说乌丫丫遭了刺杀,三个魂吓掉了两个半,瞬间清醒了过来。 第234章 又有人开始作了 夏有德急里忙慌地赶到客院,却发现客院的房间已经黑灯瞎火。 他不禁扯了扯嘴角,斜睨了一眼提着灯笼、一脸懵圈的夏飞。 他嘴里那被吓坏的小小姐在哪儿呢? 那可怜巴巴的小小姐在哪儿呢? 那怒火中烧的七公子又在哪儿? 他们今晚受了惊吓怕是难以入眠? 难以入眠的是他自己才对吧?! 他怎么就忘了这兄妹二人的本事呢? 夏飞八成是被那小丫头耍了! 一转身,他又风风火火地朝地牢走去。 到了地牢,发现那黑衣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他揪着黑衣人的脸,对着告示瞅了好一会儿,转头对夏飞说道: “你别说,还真挺像那告示上通缉的人。 燕无敌? 切,也不过如此嘛。” 燕无敌,那可是天下第一杀手,杀人如麻,从未失手。 如今,已经被好几个国家通缉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落到自己手里了? 这感觉,还真有点不真实呢。 “夏飞,给我牢牢守住地牢!” 夏有德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小激动。 “好嘞!”夏飞抱拳应道。 夏有德转身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停住了,“把他用铁锁链锁起来。” 夏飞嘴角一阵抽搐。 这家伙都伤成这样了,还用得着铁锁? …… 翌日。 清晨时分,夏有德左等右等,没等来陶凌晓兄妹俩,倒是把朝廷派来的乡试监临一行人给等来了。 此次来西北府的监临是李宏新,他带着一队押送考卷的御林军,风风仆仆地赶到府衙。 夏有德一瞧他们那模样,就晓得这是一路马不停蹄赶来的。 也是,每次乡试都这样。 不过,一大早赶到的情况,这还是头一遭呢。 夏有德赶忙把人迎进府衙,又赶紧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早膳。 李宏新和夏有德是老相识了,他才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 “老夏,你可不知道,我们这一路上啊,那是日夜不停地赶路,除了吃饭睡觉,就没歇着。” “我睡觉都是守着这一车考卷睡,哎呀娘呀,陈允……” 他说到这儿,左瞧右瞧,还把脖子伸得老长,声音压得更低,跟夏有德说道: “陈允良你晓得不?他被皇上给贬谪了,到现在还在家待命呢。 不过呢,他家也不知道使了啥招,竟然把在国子监当学录的那个兄弟陈允朋给塞到我这里了。 这人啊,毛病多了去了,跟他哥一个德性,鹰嘴鸭腚光说不行。” “咳咳……” 夏有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看了一眼外间,小声说:“李兄,小心隔墙有耳。” “我说话声音这样小,外面又那样吵,他们哪能听到?”李宏新歪头看向房门。 “小心为上。”夏有德一言难尽。 这位老兄,才华横溢,家底颇丰,朝中还有人,可就是官运不佳。 为啥呢? 就因为他心直口快,啥话都敢说,一辈子就毁在这张嘴上了。 但凡他看不顺眼的事儿,那是一定要说道说道的。 说道就说道吧,还不分场合。 皇上都敢怼。 哎呀,真是让人头疼啊! 李宏新默默的喝了一口汤,小声嘀咕道: “行吧,你们这些人就是毛病多,瞻前顾后,活得累不累?” “今年你们来得比以往要早些啊。”夏有德低声转移话题。 李宏新闻言,起身坐到夏有德跟前,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说那个白侯,一个武职,非得掺和文事。 他上折子提出乡试士子考前应资格重审,由朝廷派去的官员与地方官员两方审核,以防有人弄虚作假。 他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脑袋里不知道装了大粪。 仗着自己早年对朝廷有几分功劳,又手握重兵,在朝堂上指手划脚。 娘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样的鸟人,还得晁世子来怼,可惜晁世子得罪了皇上,被发配到你西北府了。”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唉,好人总是多磨。” 夏有德无语。 是好事多磨吧? 他拍了拍李宏新的肩,小声说: “原来如此,我西北府今年参加乡试士子,有两千多人,重审还来得及。 像江南府,估计得有一万人之众,这,能来得及吗?” 李宏新嗤笑一声,“去江南府那些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如期到达呢。 听说江南府现在正值梅雨季节,赶路不方便,恐怕要申请延期了。” “延期恐怕不行吧?自古都无这样的惯例。”夏有德说。 “有没有的,全看朝中那些人。” 李宏新又像做贼一样环视一圈,趴在夏有德耳边,声音压得低低地说: “老夏,咱哥俩不是外人,我跟你说,我觉得皇上想把白侯手里的兵权收回去。 这事儿好几年前就有苗头了。 不过,白侯这人贪得无厌,兵权抓的很紧。 两年前白侯老家被晁世子一锅端了,这是个收兵权的好机会。 可惜了,边境突发异动,贸然收回兵权有可能导致军心不稳,让他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他倒是老实了两年。 可年前八皇子在宫宴上差点被人毒死,白侯就拿这个当借口,又开始上蹿下跳了。 我看呐,他好像是有了啥依仗。” 夏有德听完他所言,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沉声道: “听你这般说来,我倒是觉得这士子身份重审之事,乃是冲着我西北府而来。” “夏老弟,你何出此言?”李宏新面露好奇,开口问道。 夏有德此人,向来不喜妄言,所言必有凭依。 “直觉而已。” 夏有德面色凝重地说道。 他又怎能说出自己已经被白侯盯上,欲除之而后快? 他又怎能说出陈允良对陶家心怀恶意? 这些事情,白侯和陈家皆是暗中行事,尚未摆到明面之上。 此时过早言明,不过是自己的揣测罢了。 如此,在律法之上,实难算作证据。 不过,有一点可以证实了,陈家投向了白家。 “呔,老夏,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吊人胃口,跟年轻时一样可恶!” 李宏新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咬牙站起身笑骂了一句。 第235章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要从哪里下手 夏有德看到李宏新眼底难掩的疲惫,对他说:“李兄,既然吃好了,我带你下去休息。 什么时候开始重审士子身份,告诉我一声,我奉陪到底。” 夏有德的话中有话。 “明天再说啦,我担心试卷出状况,这一路紧赶慢赶的,我得好好睡上一觉。 等午膳时我要是还没醒,你可别来叫我,这一路上我都没睡个踏实觉。 我要补觉! 你也别担心,有我在呢,那些斗筲小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放宽心吧。” 李宏新轻拍夏有德的臂膀言道。 既已做好心理准备,那么,一切阴谋诡计皆难以在他面前得逞。 安排妥当朝廷来人后,夏有德步履匆匆地返回府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那个陈允朋就是奔着陶凌云来的。 他们这是一计失败,又要使第二计啦。 “夏大伯,您咋走这么快呀,连我这么可爱的小侄女都没瞅见。” 夏有德急匆匆地走进翠柏院,一溜小跑朝陶凌晓讲课的房间奔去。 蹲在拱门边看蚂蚁上树的乌丫丫,扭过头瞅着脚步匆匆的夏有德说道。 夏有德闻声,脚步猛地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见乌丫丫这个小胖丫头,正蹲在那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呢。 他急忙转身,走到乌丫丫跟前蹲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慈祥地说: “哎哟,小丫丫啊,昨晚上吓坏了吧?” 乌丫丫黑溜溜的大眼里突然泪花闪现,委屈巴巴地说: “夏大伯,昨天晚上有一个黑傻子,他要杀我。 他的大手就这样……” 乌丫丫说着,抬起一只小胖爪子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就这样掐我的脖子,夏大伯您看,我这么细的小脖子,都快让他掐断了。” 乌丫丫伸着脖子给夏有德看。 “哎哟,哎哟,哪个狗娘……哪个坏蛋竟然敢掐我家小丫丫?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丫丫放心,大伯我一定好好惩治他,给我们小丫丫报仇。” 夏有德看着她洁白的小脖子,心疼的不得了。 “嗯嗯,不过,夏大伯,您可别把他揍死啦。 我听飞大哥讲他值万两黄金呢,咱们还得拿他跟皇上换金子呢。” 乌丫丫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嘱咐道。 夏有德身子一僵,一脸无奈地看着乌丫丫。 乌丫丫和他对视,突然发现夏有德的印堂有点发黑。 她凝聚灵力,定睛观瞧。 只见一人正指着夏有德,斥责其审核不力,纵容身份不符之人参加乡试,搅乱科考秩序。 且欲将其押送入京候审。 【哎呀,夏大伯摊上大事了。】 【那个坏蛋是谁啊,为什么要诬陷夏大伯啊。】 【让我看看,他说的是哪个士子身份资格有异?】 【握草!竟然是我二哥哥?】 【我二哥哥哪里不能参加乡试了?嗯?】 【草草草,原来是我二哥哥十二岁那年被白眼狼陷害取消科举资格的事又被翻出来了。】 【啥?说二师兄贸然给恢复科举资格不合律法规定?】 【草,二师兄也被牵扯了啊?】 正在给夏家七孙讲课的陶凌晓,听着乌丫丫叭叭叭的心声,再也讲不下去了。 他对夏家八孙说:“今天就讲到这里,你们回去把今天的内容各自抄写三遍,再写一遍心得,明天检查。” 说罢,他转身走出房间,急步来到乌丫丫和夏有德跟前。 “夏大人,您现在不是应该在府衙吗?怎么来这里了?” 陶凌晓拱手问道。 夏有德猛地站起来,起得太快,差点晕倒。 陶凌晓忙扶住他,急切地用眼神询问。 夏有德缓了缓,小声说道: “朝廷派来监考的官员到了,今年突然增加试前身份重审,我怀疑他们是冲六公子来的。” 陶凌晓闻言,扶着夏有德的手一僵。 怪不得小妹能看到那样的画面,原来如此。 “夏大人,来的都是什么人?”陶凌晓急忙问。 夏有德说:“今年来西北府的监临是李宏新,他这人刚正不阿,不用担心。 只是,随行人员里面,有一人是你家的仇人。” 陶凌晓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问道:“是陈允良?他不是被贬谪了?难道……” “不是他。”夏有德打断陶凌晓的猜测,说道:“是他兄弟陈允朋,此人惯爱使些阴谋诡计。” “嗐,白眼狼家的人,都这样,这叫,叫……坏竹子里不长好笋。” 乌丫丫一边捅着爬树的蚂蚁,一边说。 陶凌晓和夏有德同时看向那小小的一团,对视一眼。 “小丫丫啊,你能不能算到什么?” 夏有德笑咪咪的地问。 乌丫丫抬头看向他,点点头说: “他们已经收到信了,知道我二哥哥的腿没被打断,所以,又要找我二哥哥的麻烦了。” “飞奴不是让你们吃了,这么短时间,他们如何传的信?”夏有德不解地问。 “他们还有飞奴啊?又没被吃完。”乌丫丫好奇的瞪着夏有德。 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 “呃~” 夏有德心头一噎。 他们不是已经吃掉六只了? 难道飞奴很好训养? “是那个被孙兴大叔压断骨头的大人传的信哟,嘿嘿。” 乌丫丫补充道。 “翟清永?”夏有德皱眉,“我派人监视着他呢,竟然没有发现他传信,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一只小鸟飞了,谁会在意?”乌丫丫撇撇嘴。 【除了我非常喜欢吃那鸟,别人想吃也打不到啊,嘻嘻。】 【我是故意给他留了一只飞奴报信的,那个白猴不知道,怎么能再出招。】 【这不,新招来了,兄弟们……噢不,亲人们,咱接招吧!嘎嘎嘎嘎。】 陶凌晓无语的听着乌丫丫的心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我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那我们积极应对就是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了,邪还能压正不成?!” 夏有德气恼的磨牙。 陶凌晓微微蹙眉: “我猜,他们此次想用我二哥哥的参试资格一事,对付您与我二师兄。 这事,要先与我二师兄通通气,做好防备。 不过,据我所知,我二哥哥恢复科举身份,是符合律法规定的。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要从哪里下手?” “栽赃陷害,证实二哥哥是什么狗什么什么吃屎呀。” 乌丫丫站起来,仰着小脑袋,叭叭叭地说。 第236章 前面那么热闹是哪家店铺开业吗 陶凌晓凝视着乌丫丫,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二哥如谪如仙的身影,贴上狗改不了吃屎六个大字,那画面…… 嗯嗯嗯…… 陶凌晓身上瞬间起满鸡皮疙瘩,猛的摇头将那画面甩出脑海。 二哥要是真的吃一堑还不长一智的话,那就不要读书了,干脆回家种地得了! 夏有德觉得自己好像听懂这小胖丫说的话了。 她说的好像是“狗改不了吃屎”? 哪有这么说自己二哥的? 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惊讶得半张着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十数息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栽赃陷害?小丫丫啊,这你都能算到?” “昂,表演即将开始啦!”乌丫丫圆溜溜的大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什么,什么表演?”夏有德脑袋有些转不过弯。 乌丫丫突然将手中的树枝往地上一丢,腾地站起来,撒腿就往外跑。 “小妹,你去哪里?” 正在思索是什么表演的陶凌晓,见状急忙追上去。 乌丫丫边跑边兴奋地说:“我要去看唱大戏的哟,哇哈哈哈哈,好戏要开场喽。” “什么好戏,哎,等等我,等等我。” 夏有德回过神来,见兄妹二人已经跑远了,急忙追了上去。 一众夏大孙扒在门框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夏小七“哧溜”钻出房间撒腿往外跑。 “夏小七,你回来,回来,你师父不是让你不要随便出门?” 夏小七“噔噔噔”往外跑,嘴里嚷着:“我没有随便出门呀,我是跟我师傅出去呀。” 师父要看的大戏,一定是大戏! 翟府。 “老爷老爷,付大人来了。”翟民风风火火跑进主院,在主屋门口通报道。 “进来。”翟清永有气无力地声音传来。 翟民推门进了房间。 翟清永正倚着被,半卧在床上,白玲珑带着丫鬟在边上伺候着。“ “老爷,夫人。” 翟民规规矩矩的行礼,而后关心地问:“老爷,今天您好些了吗?” 翟清永皱皱眉,“动作一大,还是疼的上不来气,付大人来干什么?” “老奴也不知道,他看上去挺着急的。”翟民回道。 “让他来我房间吧。”翟清永说。 翟民出去,很快便引着付怀年进了翟清永房间。 翟清永朝白玲珑挥挥手,白玲珑带着人出去了。 付怀年上前,随口问道:“你今天好些了吧?” 翟清永垂眸点了点头。 付怀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慢悠悠的说: “昨天,有个人拿着那人的手信前来,说要去办了陶家那小胖妞。 我差张仪带着他去认了下人,他昨夜就去了夏府,到现在没有回来,这事儿你怎么看?”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翟清永皱眉。 他才往京城送信几天? 那人就算要派人来,没个十天半月,也到不了啊。 快马加鞭也不可能到! 除非来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骑乘汗血宝马。 那样的话还是人吗? “我说,那人派人来指名道姓干掉陶家那个小胖妞,来人昨夜就去了夏府,到现在未归,会不会失手了?” 付怀年怀疑的看着翟清永。 这人怕不是只断了骨头,连脑袋也伤了吧? 他说的不明白吗? 这人怎么能听不懂? “怎么可能?前两天才发的信,他派的人怎么可能今天就到了?” 翟清永不可置信地说。 “真的来了,你看,还给我们带了信。” 付怀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翟清永。 “让我们乡试时配合好人家行事呢。” 付怀年吊儿郎当地说。 翟清永看完信,脸色异常难看。 尤其是在看到信的日期时,他一把将信团了起来,抬手就要往地上扔。 结果动作拉扯过大,疼的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嘶~”他慢慢放下胳膊,紧了紧握在手里的信。 “他这是不相信我们啊,你看看这信的日期,竟然是半个月以前的。”翟清永咬牙说道。 “那人一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付怀年不屑地说。 翟清永再次展开被他团巴的皱巴巴的信看了几眼,眼底意味不明。 “他这是在显示自己神机妙算呢,一边指使我们办事,一边又派人来监督。” 翟清永心里非常不痛快。 付怀年倒不太多不适,反正他付出的也不多。 他双手揣在一起,浑不在意地说: “我觉得昨晚那个人肯定刺杀失败了,不然也不至于一夜未归。” “不可能吧?那人可是天下第一杀手——燕无敌。 你什么时候听说他失手过?八成是完成任务跑哪去快活去了。” 翟清永冷嗤一声说道。 “哎呀,最好无事啊。”付怀年拖着腔调说道。 见翟清永低着头不说话,他接着说: “你最近是不能动了,有些事该怎么办你看着弄。 对了,我来的时候,听说此次乡试的监临到了,信上不是说让咱配合行事? 那人好像叫陈允朋,嘁,他哥倒还有几分本事,干到了户部侍郎。 可惜啊,听说被贬谪了。” “你这样幸灾乐祸,当心他成了你的新同僚。”翟清永幽幽地说。 付怀年一顿,好奇地问:“你有什么小道消息?” “没有,不过,那人急呼呼地想要了那位的小命,不是有人急着接管这个位置?” 翟清永高深莫测地说。 付怀年想了想,心中冷笑,夏有德那么好除? 如果真那么容易除掉,他们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失手。 在西北府二十年,有谁动得了他? 栽赃陷害年年有,年年都白费功夫。 人家不照样活的风生水起,在西北府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此事,他……还是少沾为妙。 “那什么,管谁当知府,都与我无关。 我反正是从三品,高知府半阶,他能奈我何? 我走了,翟大人,你好好休养。” 付怀年应付了几句,拱手告辞。 翟清永盯着他的背影暗暗磨牙。 …… 付怀年从翟府出来后,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 这时候不能鬼鬼祟祟的,他的职业第六感告诉他,自己和翟清永被人监视了。 他是以探病的名义进入翟府的,出来当然得光明正大地走。 “嘿,张仪,你看前面那么热闹,是哪家店铺开业吗?” 付怀年一脸好奇地指着前方的十字路口,向身后的随从问道。 张仪看了几眼,回道:“不像,八成有什么热闹,不然谁围在那地方。” “走,过去看看。”付怀年说道。 …… 第237章 化身陶怼怼的陶二哥 清晨的阳光洒在繁华的街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内,吕娇娇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心里想着爹爹跟她说的话。 “娇娇,那位大师给你算过,你今天日升一竿时出门,必得遇佳婿。 乖闺女,快好好打扮打扮去迎接你的命定之人吧。” “爹爹,就是您昨天捡的那位大师算的?他可信吗?” “放心,爹考验过他了,他真有两把刷子。” “真的?!那我这就去……” 吕娇娇欢欢喜喜来到大街上,坐着马车走了两条街了,也没遇到令她满意的男子。 “小姐,您看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 这时,吕娇娇身旁的丫鬟春杏指着左前方说。 吕娇娇顺着春杏指的方向看去,突然眼前一亮。 那边有说有笑走着的三人,个个俊美不凡。 尤其是最高的那个,如嫡如仙,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吕娇娇紧紧盯着,心跳瞬间加速,这不是那天兴隆客栈三楼的那位公子吗? 她急忙对车夫喊道:“停车,停车,快停车。” 不待马车停稳,她掀开车帘迈出车厢,大声叫道:“这位公子,你撞到本小姐的马车了。” 说话间,因为过于激动,脚下踩空,“扑通”一声掉下马车。 “哎哟~” 她惊呼一声,抬头含羞带怯的看向自己喊的人。 “小姐~” 随后出来的春杏惊叫一声跳下马车。 “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她惊慌失措地扶起吕娇娇,指着连头都不回的公子叫道: “你站住,你撞了我们的马车,休想逃跑?” 陶予安父子三人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继续往前走。 “你们把他给我拦下。” 吕娇娇指着陶予安父子,朝跟在马车后面的家丁使眼色。 家丁们得到命令,立即向前挡住了陶予安夫子的去路。 陶予安将两个儿子挡在身后,厉声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干什么?” 吕娇娇跺着脚指着三人说: “你们撞了我家的马车,把我从马车上颠下来了,你们不能走,要给我个说法。” 陶予安回身,冷笑道:“呵呵,我们什么时候撞你家马车了,你可不要红口白牙污蔑人。” “明明就是你们把我们小姐撞下马车的,我们都看见了,你们想赖账不成?” 春杏上前,撸了撸衣袖,掐着腰说道。 吕娇娇得意的笑,一脸花痴的盯着陶凌云。 父子三人见状,顿有所悟。 这个女子怕是看上陶凌云了。 陶予安和陶凌霄下意识的挡在了陶凌云的身前。 陶凌云无语至极。 他这是什么招邪体质,出门总能遇事非。 今天,他打算去贡院那条街转一圈,熟悉一下路线。 本来,陶予平想让安寻陪他一起。 但陶予安说安寻昨日半夜才归,很是疲累,应该好好休息。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也不会有什么事,便拒绝了。 没想到啊,人不找事儿,事儿找人! 陶凌云默默地将挡在自己身前的陶予安和陶凌霄拉到身后,冷冷地说: “这位小姐,眼神不好使不是你的错,出来讹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噗嗤~” 迅速围过来的路人,有笑点低的,听了陶凌云的话,喷笑出声。 “你们笑什么?笑什么?明明就是他撞了我的马车。” 吕娇娇一手叉腰,一手指了一圈围观的人,大声喝道。 “哈哈哈,吕大小姐,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这位公子离你的马车没有十步也有八步远,你说他撞了你的马车? 你不会是一大早睡迷糊了,还没清醒吧?” 一道嘲讽的声音从路边茶楼二楼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几位年轻的公子,正从二楼的窗户探出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 “姓楚的,关你屁事,闭嘴吧你!我就是看到他撞我的马车了,他的目光撞到我的马车了!” 吕娇娇生气的大吼道。 “啧啧,强词夺理真是非你吕家莫属啊!” 那位公子用扇子敲打着手,啧啧出声。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随着话音落下,一位白净的中年男子分开人群走进来。 吕家的马车夫见到来人立即上前解释道: “这位老爷,我看您是个明事理的人,可要为我们评评理啊。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姐要去城南走亲戚,路上掀着车帘往外看。 结果被那个登徒子看到了,他对我们小姐见色起意,故意撞我们的马车,想要非礼我们小姐。 我们小姐没有防备,被从马车上撞下来了。 现在他们不认账,还要逃走,所以,我们现在正在理论呢!” 围观的人和陶家父子三人闻,目瞪口呆。 歪曲事实能歪曲成这样的,世上怕是绝无仅有。 中年男子听完,义愤填膺的看向陶家三父子。 “岂有此理!看你们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心思如此恶毒!我一定要将你们……” “你要将我们怎么样?这位高人,我观你长得温文尔雅、一本正经,原来杵倔横丧、不明是非!” 陶凌云冷冷地打断中年男子的话。 “你……哼,我看你像个学子吧?这是来府城参加乡试的?像你这样满肚子男盗女娼之人,怎配参加科考?” 中年男子被陶凌云几句话怼回去,气愤的大声斥责。 “这位高人,幸好你不是官员,不然像你这样只听一面之词就断定是非的人,肯定是个昏官。” 陶凌云冷嗤一声说道。 “你,你,你……”中年男子颤手指着陶凌云,搜肠刮肚找词回怼。 陶凌云根本不给他机会,叭叭叭地怼道: “他说我见色起意?你就信了。 瞪大你的狗眼看看,她长啥样,我长啥样,我有必要对她见色起意吗? 你说我恶毒? 我干什么了?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你抓着我了吗?你有证据吗? 你说我满腹男盗女娼?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你是不是眼瞎? 看看他家那八个虎背熊腰的家丁,再看看这个搬弄是非的车夫,还有那个刁蛮的丫鬟。 你觉得他们是吃屎的吗?我要是真的撞他家的马车,他们能不拦着吗? 这么明晃晃的讹人,你看不出来吗? 你这双招,子干脆挖出来喂狗吧! 不,狗都不稀罕吃!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正义? 既然觉得自己这样行,你干嘛不到边境去御外敌,不到黑龙山去剿匪? 简直是有什么大病,不分青红皂白随便给人家扣帽子。 你以为你是判官呀?” 第238章 把他给我抓回家 中年男子本就比陶凌云矮半个头,陶凌云无论从身高和气势上均压他一头。 强烈的压迫感令他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皱眉盯着陶凌云,眼里闪过几分迷惑。 陶凌云看着眼前又怂又菜看上去脑袋有坑的人,轻蔑地笑了。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中年男子被陶凌云蔑视的笑容给刺激到了,指着陶凌云咬牙怒道。 【哑哑哑,刚刚叭叭叭怼人的是我俊美又聪明的像神仙一样的二哥哥吗?】 【哈哈哈,还好我跑的快,听到了这么精彩的话,我二哥哥像被三哥哥附身了一样。】 【不过,那个人是谁啊?傻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出来惹二哥哥?】 【有什么大病吧?!】 刚怼人怼到爽的陶凌云,猛的听到一连串的小奶音,顺声暗暗看过去。 只见乌丫丫正好从围观人群的空隙钻进来,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 他忍不住扯了下嘴角,俊美的面容染上几分无语之色。 中年男子见状,以为他害怕了,哼了一声,挺直腰杆说:“怎么样,怕了吧?” 陶家父子从乌丫丫身上收回目光,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中年男子。 陶凌云更是冷冷一笑,“你是谁回家问你爹娘,我们怎么知道?” “你……”中年男子从未见过如此不识抬举之人,颤手指着陶凌云,咬的牙齿咯吱响。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他转身拱手朝围观的人大声说道: “这位小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着良好的教养,断不会无故讹人。 肯定是这个小子,仗着自己长的好看想攀龙附凤,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哼,妄想用毁坏这位小姐声誉的法子攀赖上人家,这样的登徒子,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怎奈,他的话音刚落,茶楼二楼的那位楚公子嘲讽出声。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自己心盲眼瞎就行了哈,不要试图拉我们下水。 大户人家的小姐就一定有良好教养了吗?普通人家的就差吗?你埋汰谁呢? 究竟怎么回事儿,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仅凭吕家一面之辞就诬赖这位公子,你跟姓吕的老姑娘是一伙的吧? 别不是想给吕家老姑娘寻个上门女婿吧?你们这招可真是损人又利己啊!” 【就是就是,他们就是一伙的,他们就是想损我俊美的二哥哥,利那个行走的首饰架子。】 【哈哈,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识破敌方奸计的大聪明在哪儿呢,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 乌丫丫伸着脖子看了一圈,奈何海拔太低,视线被围观的人挡的死死的。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陶凌晓,本打算抱起乌丫丫,听闻她的心声后,瞬间打消了念头。 刚刚过来时,他无意间扫了一眼茶楼,二楼那窗户边有几位看热闹的公子长得不错,还是别让小妹看到了。 乌丫丫蹦哒了几下没看到,见三哥哥要抱她,急忙伸着小胳膊。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一向爱她的三哥哥,竟然无视自己,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衣袖,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眨巴着大眼疑惑地看了一会儿,抠了抠头上的小揪揪。 算了,大敌当前…… 看大戏比较重要。 她转身看向自己二哥哥,只见她二哥哥朝空中拱了拱手,“多谢这位仁兄仗义执言,陶某不胜感激。” “客气,客气,路见不平,拔刀……拔嘴相助!” 楚姓公子打着哈哈拱手回礼。 “你,你们,哼,告诉你们,本官是……” 中年男子指着众人,狠话放到嘴边,突然收了回去。 一时气急,大脑充血,他差点把自己的身份抖出来。 现在亮出身份还不是时候。 “竟然真是个官啊,那在你手里,有不少冤魂吧?!” 陶凌云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 “放你娘的屁!你……”中年男子指着陶凌云就要开怼。 吕家车夫急忙按住他,“哎,我们是在说他非礼我家小姐的事,你们这是不是跑偏了?” “呵呵,这位车夫你可真敢说,我自始自终离你家马车有两丈远,我怎么非礼你家小姐的? 真是单靠你这一张嘴,神仙都能变魔鬼,上下嘴皮一忽嗒,两丈距离也白搭呀! 我看你不去当状师简直是屈才了! 按你说的,我是得头顶天脚拄地,腰粗两丈啊?不然怎么隔那么远能撞上你家马车? 你给我示范一个看看呗?别整天呲着红口白牙睁眼说瞎话。” “你,你你……”车夫舔了舔嘴唇。 那位大师不是说读书人要面子,这事硬赖就能赖上吗? 只要让对方参加不了科考,到时他们吕家就能多个俊俏的上门女婿。 眼前这个叭叭叭把人怼的无话可说的人,真的是非常要脸面的秀才吗? 他咋觉得下一息对方就要骂他呢? “呵,真是老公鸡披蓑衣嘴尖毛长,狗嚼大粪张嘴臭,难怪像个暴发户,原来是靠讹人发家的。” 陶凌云再度冷笑。 果然,他被传说中的斯文秀才给骂了?! 吕家车夫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行。 “吕大小姐,吕大小姐,你讹我吧,我才是离你家马车最近的人。” 突然,一道嬉皮笑脸的声音响起来。 在离吕娇娇两步远的地方,一个瘦高个小伙子笑咪咪地看着吕娇娇。 吕首富家的老闺女,天天上街讹年轻公子,自己也不老,比吕大小姐还小一些呢。 讹吧,讹吧,被她讹回家当个上门女婿自己就发达了。 “你起开,哪儿来的泼皮无赖?你们还不快把他给我拉走!” 吕娇娇循声看去,对上一双色眯眯的眼,她猛的一个激灵,挥舞着胳膊叫道。 “别介, 你成天在大街上溜达,不就是想讹个上门女婿吗? 你看看我,要个子有个子,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 瘦高个顿了一下,指着陶凌云说:“虽然我模样不如他,但在人群中也不算丑的。 最重要的是,我不介意做上门女婿,怎么样?” “滚,滚,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逼样?滚一边儿去。” 吕娇娇挥着衣袖歇斯底里的大叫:“我就是看上他了,把他给我抓回家。” 第239章 大家快来看啊,强抢民男啦 吕家车夫猛然回神,上前一把捂住吕娇娇的嘴。 但是,已经晚了。 吕娇娇话已经说出口。 “哎呦,驴家不是驴,改属猪八戒了,倒打一耙的本事叫人刮目相看啊。 自己就是个女登徒子,反诬赖人家。 嘎嘎嘎,真是破袜子当面巾 —— 臭不要脸,小刀拉屁股——叫人开眼喽。” 一道拖腔拉调的稚嫩的声音,带着八百六十道弯的嘲讽,在人群中炸响。 “谁,是谁在胡说八道?有种给本小姐站出来!” 吕娇娇疯狂挣脱车夫的手,转头四下张望,想找出骂她的人。 乌丫丫躲在陶凌晓身后,呲牙咧嘴。 【嘿嘿,老巫婆,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吗?你算老几?】 【话说,我真的没有种,狐狸精说男子才有种。】 【真搞不明白,男子天天带着种子干嘛?不知道他们是喜欢带粮食种子呢,还是菜种子呢?】 【嘻嘻,不会有人喜欢带花种子吧?】 陶家父子抽搐的嘴角快压不住了。 “是谁,出来,出来,有种你给我滚出来!” 吕娇娇发疯似的再次大吼。 “小姐,小姐,正事,正事。”春杏拉着吕娇娇的衣袖,挤眉弄眼的提醒她。 吕娇娇横眉冷竖,转头看向陶凌云。 “你,我吕……唔唔唔……” 她指着陶凌云才刚开口,便被车夫捂住了嘴巴。 “唔唔,黄开窝……”吕娇娇斜眼看向车夫,生气的唔唔着。 “小姐,大局为重!” 生怕她再整出什么豪言壮语的车夫,低声对她说: “老爷说了,今天必须把你看上的人拉下水。 只要给他戴上登徒子的帽子,他就是您的夫婿了。” 吕娇娇慢慢冷静下来,朝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松开手,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哭唧唧地说: “可怜的小姐呀,您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登徒子呢? 我可怜的小姐呀!您还待字闺中呢,名声就这样被毁了呀。” 他边哭边朝春杏使眼色,春杏若有所悟,扶着吕娇娇便开始哭诉。 “小姐,小姐,您的命怎么这么苦?那位公子把您撞下车,坏了您的名声,还不想负责呀?”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隔着两丈,被人讹呀。 她说菜叶,毒死她了,她说菜根,绊倒她啦。 倒大霉呀,倒大霉呀,安安生生,被人讹呀。 遇到一家,讹人精啊,哭天哭地,谁作主啊,啊,啊,啊……” 先前那道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改说为唱,声调尤其的婉转凄凉。 便是隔了两条街都能听到。 近处的人被震的耳朵嗡嗡响,纷纷堵上了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 但是,没有人能听出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性情暴躁的吕娇娇,再次抓狂。 她疯狂的东指西指,大吼大叫: “是谁,究竟是谁?竟敢骂老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有种的给老娘站出来,看老娘不揭了你的皮。” “啊哟哟,有教养的大户人家小姐上赶子对号入座啦,嘎嘎嘎,吕大讹人精,这是不装了呀?” 那道声音依然在半空中打转,让人听不出来源。 “啊啊~” 吕娇娇双手挥舞着,疯狂的跺着脚。 几息之后,她突然指着陶凌云,歇斯底里的叫道: “把他给我抓起来,绑回府,哼,小白脸,这个上门女婿你当定了。” 正在低头酝酿情绪的车夫…… 就很无语。 临出门儿的时候,他跟自家老爷提过,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小姐。 免得小姐会错意,把事情搞砸。 结果他姥爷说什么? “不用告诉小姐,今天这位公子长相俊美无俦,你家小姐呀,见着他保准舍不得朝他发火。” 不舍得发火? 那么,谁告诉他眼前这是什么情形? 原本要给对方扣上登徒子的大帽子,毁掉对方的前程。 他和那人努了半天的力,不沾边儿的事硬往边上扯。 结果,眨眼间她家小姐变成强抢男人的登徒子了。 真,是……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无奈的看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迅速回望了他一个眼。 眼中皆是恼怒。 “强抢民男啦,强抢民男啦,大家快来看啊,大户人家有教养的、嫁不出去的小姐,当街强抢民男啦。” 稚嫩的声音再次当空响起。 这一次,人们看到了一个小胖墩儿,拍着小胖爪子,正在上蹿下跳的大喊着。 一股脑儿涌向陶家父子的吕家家丁,像被按了暂停键,顿时停了下来。 他们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上蹿下跳的乌丫丫,不知道该怎么办? “给我抓住那个小胖墩儿!” 吕娇娇瞬间改变了目标,牙切齿的指着乌丫丫。 家丁们迅速变向,朝乌丫丫围了过去。 “大人欺负小孩啦,有教养的大户人家的大人欺负小孩儿啦!” 乌丫丫一边叫着,一边扒拉开围观的众人的腿钻了出去。 “砰” 没跑几步,乌丫丫闷头与人撞到了一起,整个人挂在了对方的腿上。 抬头一看,她咧嘴笑了。 “这位大伯,我们又撞在一块儿啦,真是有缘分!” 陶予平努力压着嘴角,差点笑出声来。 幸好自己戴着面具,遮掩下满面笑意。 陶家人商量好了,在陶凌云乡试成绩出来以前,暂时不公开他们的关系。 陶予平将乌丫丫拎到自己的腿上,点着她的小鼻子说: “小胖丫,上次的赔偿还没谈好,这次你又欠下一份债,你说怎么办吧?” 乌丫丫脸皮子一跳,双肩一耸,悻悻地说:“那就接着谈吧。” 【没想到大伯也是个戏精,入戏这么快。】 伯侄两个正在大眼对小眼,吕家的家丁终于扒开人群追了出来。 乌丫丫“刺溜”从陶予平腿上滑下来,撒腿就跑,边跑边喊: “拐子拐小孩儿啦,拐子拐小孩啦!” 街口两个抓着夏小七正要拐进巷子口的男人,被乌丫丫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两人慌张的循声看去,一眼就见一个小胖丫带着一群人蜂拥而来。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丢开夏小七一头扎进了巷子里。 第240章 小胖丫和人打起来了 夏小七摔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飞奔而来的小胖……师父。 他心里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师父带着这么多人来救他了,师父带着这么多人呼啸而……来……过。 “哎,师父,我在这儿,跑过了,跑过了!” 夏小七从地上爬起来,伸着尔康手大喊。 艹,感动早了! “小七,你没事吧?我以为你要被抓走了呢,吓死我了!” 夏飞渊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夏小七,身体止不住颤抖着。 “七弟,你吓死我了,那俩坏蛋拎着你跑的太快,一眨眼不见了……呜呜……” 夏小六夏飞宏忍不住哭出了声。 “七哥,你吓死我了。” “七弟以后你可别离我们太远了,今天太吓人了!” “就是,小七,听到了没?” “是呀,七弟,小师姑说你容易招人惦记,你以后别离我们太远。” 夏家其他七孙七嘴八舌地说着。 夏小七心里感动的……不行,感动太早了容易浪费感情。 他指着乌丫丫跑的方向说:“师父他们在干啥?” 夏飞渊等人摇头。 呼啸而过的乌丫丫,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飞奔着。 胖蹾蹾的身影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 突然,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好像听到二徒弟的声音了,眼角余光仿佛看到俩大人架着一个小孩。 糟了,可别是二徒弟让人给掳走了。 一瞬间,她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动作——转身! 这个转身犹如闪电般迅猛,仿佛时间都被她掌控在手中。 她的身体灵活地扭转过来,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 追赶她的人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往后跑,一时间刹不住,一个接一个撞到了一起。 “咣咣咣”叠了罗汉。 乌丫丫疾风般跑回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夏小七。 “刚刚被人抓了?不是告诉你不要一个人出门吗?” 乌丫丫瞪着大眼,恨铁不成钢。 “我们,我们……不是人?” 夏飞渊指着自己磕巴道。 乌丫丫扫了一眼,夏家八孙倒是齐全。 在他跟夏小七等人说话的空档,吕娇娇在春杏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你,你,有种你,别,别跑,你这个死,死胖墩!” 乌丫丫最恨人说她胖,先前听吕娇娇说了好几次,她已经很生气了。 不过要顾全大局,没跟这个死婆娘计较。 现在,她跟着自己屁股后面找刺激,哼哼…… 小胖丫顿时炸毛了。 她猛地转过身,秀眉冷竖,双手叉腰,腆着小肚腩,大喝一声: “呔,你个老巫婆,竟敢叫我胖墩,你才是胖墩,你全家都是胖墩!” “啊啊啊,死胖墩,你竟敢说我老,你找死!” 吕娇娇大叫着挣开春杏的手,张牙舞爪地扑向乌丫丫。 一个恨人说胖,一个恨人说老。 两个女人,噢,不,一个女人和一个小胖丫,瞬间扭打在一起。 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就连茶楼二楼的几个贵公子,都跑到这里看热闹。 那位楚公子走到陶凌云跟前,用胳膊肘子拐了他一下,说道: “哎,我说,这位公子,人家小胖墩替你打报不平呢! 你这会儿不上去帮忙,反而在这儿看热闹,有些说不过去吧?” 陶凌云瞅了他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到乌丫丫身上,没有接腔。 这事能怪他吗? 他家小妹没玩够,不让他们插手,他有什么办法?! 楚公子抿嘴,心中冷哼:是他眼瞎,看错了人! 先前在楼上看这公子怼人,觉得正合他意,他还想结交一番呢。 现在来看,这纯粹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他撸起袖子欲上前帮忙,陶凌晓一把拉住他。 他扫了一眼,这几人怕是一家吧,模样长得那么像。 一家子白眼狼! 他猛地挣脱,回头往前走。 刚迈开的脚还没落定,整个人顿住了。 他揉了揉眼,再揉了揉,睁大眼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底满是震惊! 只见,他可怜的那个小胖丫,正骑在吕娇娇身上,小胖拳头不要命的往吕娇娇脸上、身上招呼。 吕娇娇蹬着腿,挥着胳膊往下扒拉,那小胖丫愣是纹丝不动。 旁边,想上前帮忙的春杏和车夫,被几个岁数小的男孩子死命的拉着。 越想上前,越被人拖得往后。 再远处,吕家叠罗汉的家丁在地上挣扎,纠缠在一起,一个都没有爬起来。 形势一边倒。 小胖丫稳占上风。 “我叫你骂我小胖墩,你这个老姑婆,嘴欠!我抽死你。” “我叫你强抢民男,我叫你强抢民男,嫁不出去了是吧,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命。” “艹,你还想抓我?你抓,我让你抓,你抓个样给我看看来!” “不知死活的老女人,碰瓷是吧?我抽死你!” 乌丫丫边骂边打。 中年男子终于一步三晃地追了过来,指着乌丫丫说: “你,你大胆,竟敢当街殴打良民,来人,来人,快去报官。” 乌丫丫一只手死死地按住吕娇娇的手,另一只手指着中年男子,大喝道: “你……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狗官,给老……给本丫闭嘴!” “你你你……果然是西北府,民风不开化,野蛮至极,野蛮至极!” 中年男子指着乌丫丫气地浑身颤抖。 玛德,不是说姓陶的一家人很好对付吗? 这从老的到小的,一个比一个难缠的是哪家的? 还有这小胖丫,会不会是陶家那个小闺女啊? 怎么还活着?! “我艹,你他娘的是谁啊?我西北府人热情好客,人心向善。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编排我西北府的人?” 人群被扒开,一个小青年撸着袖子走向中年男子。 躲在暗处偷看的夏有德,一见此人,眼前一亮。 人才啊,人才! 这不是自己刚让人调查的铭府对面那府里的小厮吗? 叫什么来着? “大人,他叫汪顺。”马大宝似乎看明白了夏有德的心思,在他耳边小声说。 对对,汪顺。 好,好,此人好哇! 两人私语的这一会儿功夫,再回头看去。 只见汪顺一个倒勾拳,一拳将中年男子打倒在地。 他指着中年男子,愤怒无比地说:“他娘的,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一张嘴全是屁话,你他娘的算老几啊?不会真是吕大姑娘顾得托吧?”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 “好好好,打得好,为民除害,为民除……哎哟……” 乌丫丫松开吕娇娇拍手叫好。 结果,被吕娇娇得了机会,一巴掌招呼在她脸上。 第241章 这帽子扣的 “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四道愤怒的声音同时响起。 四个人齐齐冲上前。 乌丫丫见状,身子一歪,从吕娇娇身上倒下来滚到地上。 “啊哟,我滴个天老爷爷地老奶奶啊,大人打小孩啦!大人打小孩啦! 我才三岁啊,三岁零两个月,她一个大人,打我这个小孩啦!” 陶家父子冲上前,陶予安一把抱起乌丫丫,着急地问: “是不是很疼……” 他的话语明显一顿,眼睁睁地看着被乌丫丫摸了一把白白嫩嫩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乌丫丫掀开一只眼,朝他眨了一下,陶予安心领神会,大声说道: “啊哟我的娘啊,这小脸咋肿成这样了? 天呐,吕大小姐,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你栽赃我们也就罢,怎么能对一个三岁娃子下这样的重手?” 陶予安义愤填膺的指责着躺在地上的吕娇娇。 “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斗殴,当衙门是摆设吗?” 夏有德理了理衣袖,正了正官帽,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混乱的场面,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所有人齐齐看向夏有德。 直到他走到跟前,场面仍然寂静一片。 夏有德气场全开,眼神锐利的扫视一圈,最后定在被打倒在地的中年男子身上。 “哎哟,这不是陈大人吗?你怎么刚到西北府,就在大街上斗殴呢?” 这帽子扣的…… 有点像吕家的风格。 他快步走到中年男子跟前,朝身后的马大宝挥了下手。 马大宝立即上前,把中年男子扶了起来。 中年男子忿忿不平地说:“夏大人,是下官无辜被人打了,下官没有斗殴!” “噢?没有斗殴?”夏有德环视一周。 “大,大人,没,没斗殴!” 打人的汪顺有一瞬的慌张,随后,理直气壮的挺起胸。 “夏大人,这个刁民,他无缘无故冲出来打了下官,您可要重重治他的罪!” 中年男子气愤的指着汪顺。 汪顺斜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心中冷哼: 切,狗屁的大人,心盲眼瞎,助纣为虐,我打就打了,大不了蹲大牢。 夏有德看着汪顺的眼神更亮了几分。 好! 不惧强权,正义感爆棚,我府衙正需要这样的捕快衙差。 “夏大人,您怎么不说话?快把他抓起来呀?”中年男子催促道。 “咳咳。” 夏有德假咳两声,捋了下胡须,说道: “衙门办差,须遵守律法,讲求人证物证,断没有随便抓人的道理。” “夏大人,您要包庇他?!”中年男子生气的开口。 夏有德微微抬手,说道:“哎,陈大人,你不要着急,待本官查清事实真相,定给你个公道。” 中年男子一甩衣袖,在夏有德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老实招来,若让本官查出你说谎,罪加一等。” 夏有德一指汪顺,威严地说道。 “是是,大人,小的定如实道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决不说谎。”汪顺立即弯腰点头应道。 随后,真正的表演开始了。 汪顺上前两步,把刚没膝盖的袍角往腰上一掖,双手摆了个说书人的姿势。 然后,模仿了一声醒木拍桌面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大约一刻钟前,在古方茶楼门前……” 他眉飞色舞,舌绽莲香,只凭一张嘴,便把当时的情形讲述的绘声绘色。 甚至连每个人的声音都模仿的没有十分像,也像了八分。 仿佛一幅巨大的画面,在众人面前展开。 比说书的说的还精彩! 乌丫丫张圆小嘴,瞪大双眼,感叹出声:“哇,像听说书的!” “不是,不……唔唔唔……” 想开口阻止的吕家车夫,被夏飞渊眼疾手快地捂上了嘴巴。 车夫斜眼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夏飞渊,眼神怨毒。 夏飞渊嘿嘿一笑,“大叔,官老爷审案,不喜欢别人插嘴。 待轮到你,自然就有你说话的时候。” 车夫使劲挣扎了一下,没挣动,心里气得大骂: 他娘的,哪来的怪物? 等到他说话?等到他说话的时候,事情已经先入为主了啊。 汪顺讲述的过程中,中年男子和春杏,几度想打断。 但是,都被夏有德黑着脸给制止了。 汪顺讲完后,全场的人仍沉浸其中。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称不上人山人海,但也把这条街堵的死死的。 “好!讲得好!” 突然传来喝彩声和呱唧呱唧的拍手声。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那位楚公子,正热烈地拍着手叫好。 见众人看向他,他左右看了看,慢慢收住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夏有德看了他一眼。 这人他认识,西北府老牌世家楚家的嫡次子楚亦然。 传说善长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今天看来,也不然。 至少从头看到尾的夏有德,觉得这家伙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夏有德从楚亦然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中年男子。 “陈大人,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圈,目光所及,全是一片嘲讽。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己见,吃亏的将是自己。 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我没看到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 我路过这里,听这家人说有人非礼他们家小姐,便便……是我失察了。” 夏有德沉声说:“陈大人,你这般作为有失身份了。 身为官员,理应明察秋毫,切实为百姓主持公道,而非偏听偏信。” “是是,夏大人行事公正,实乃我等百官之楷模。”中年男子郑重地说道。 “我一个小小的知府,怎能是百官的典范,陈大人可不要乱说。”夏有德不悦地说。 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而后一咬牙说: “且算是我偏听偏信了,但,这个人他打了我,殴打朝廷官员,可是重罪。 夏大人,这是您西北府的百姓,您准备怎么判?” 夏有德冲他微微一笑,说道:“本官也不能光听你的一面之词。” 中年男子咬牙。 夏有德不在意他的态度,转眼看向汪顺,问道: “你自己也承认打人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汪顺一挺胸脯,一板一眼地说:“我承认我过于气愤打了他一拳,这个小的不辩驳。 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官员,老话说的好,不知者不罪。 夏大人要处罚我,我只认我打了他一拳这条罪,其他不认。” 夏有德好笑地看着理直气壮的汪顺,笑道:“那本官就按律法处置了。” “不~行~” 第242章 老徒弟的嘴…… 乌丫丫伸着小巴掌,拖着腔大吼一声,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一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乌丫丫的左脸,肿得老高,左眼都挤成了一条缝。 与又大又圆的右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嘶~” 人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艹,这吕大小姐也太狠毒了吧?一个三岁的娃子都下得去手?” “天啊,咋把人打成那样了?多可爱的小娃娃啊,现在看上去好,好……好可怜!” “吕大小姐,你还在那儿装什么呀?我看到你明明是让自己的裙子绊倒的。” “是呀,说什么人家打倒你了,人家才三岁呢。” “我看是老天有眼,故意让她自己绊倒自己,好叫这个娃不至于被欺负的太惨。” “对对对,上天的眼睛是雪亮的,好坏忠奸天道自辨。” 围观的人纷纷仗义执言。 “哎哟,快快,这里有大夫,快让他给看看吧。” 楚亦然拉着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走到乌丫丫跟前,心疼的说道。 那位老大夫出诊归来路过此处,见这里堵了,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热闹。 被楚亦然拉过来,一眼瞧见乌丫丫的脸,吹胡子瞪眼地怒道: “吕大小姐,你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一个小娃子,你怎么忍心把她打成这样? 哎哟,哎哟,这又白又嫩的小脸都快让你打毁了!” 老大夫蹲下身,满眼疼惜,一边斥责,一边打开药箱,从箱底抠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罐。 拧开盖后,他从里面抠了一坨黑呼呼的药膏就往乌丫丫脸上抹。 乌丫丫下意识的向后仰头,一脸抗拒。 老大夫岂能让她如愿,讳疾忌医的小娃娃他见得多了。 他将小瓷罐往楚安然手里一塞,腾出一只手一把托住乌丫丫的后脑勺,药坨坨瞬间糊上乌丫丫的左脸。 乌丫丫欲哭无泪。 待抹好药膏,呆萌可爱白白嫩嫩的小胖墩,立即变成了阴阳脸。 “啊~师父啊,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金钱光速扑过来。 快到乌丫丫跟前时,上半身后倾,下半身径直向前滑去。 一个炫酷又滑稽的划铲,直接跪到了乌丫丫跟前。 他迅速捧起乌丫丫的脸,眼中聚满了大毛泪。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扫视一圈,恶狠狠地一字一顿的咬牙道: “是~谁?是~谁~把我师父打成这样?!” 众人下意识的齐齐指向刚被春杏扶着坐起来的吕娇娇。 金钱猛地转头看过去,细长的眼睛微微一眯,“腾”站起来。 而后三两步走到吕娇娇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咬牙问:“是你打的?”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夏大人在这里,你要是敢打我,夏,夏大人不,不会放过你的。” 吕娇娇吓得往后挪蹭着,磕磕巴巴地说。 金钱双手叉腰,身腰前倾,仔细打量着吕娇娇,冷笑道: “呵呵,打你?不不不,贫道向来都是动口不动手的。 贫道观你天庭狭窄,地阁尖削,目光阴鸷,鼻梁歪曲,嘴唇薄如刀刃,不是个好东西。 天庭狭窄者,心胸狭隘,自私自利。 地阁尖削者,为人刻薄,无情无义。 目光阴鸷者,心怀叵测,心术不正。 鼻梁歪曲者,品德败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嘴唇薄如刀刃者,言辞刻薄,不懂尊卑。 噢,你面色灰暗,毫无光泽,说明你啊,最近运气不佳,晦气缠身。 哼,哪里用得着贫道高贵的手去打你?你自己就把自己晦气死了。” 金钱叭叭叭说了一通,中间不带换气。 吕娇娇几度想说话,愣是开不了口。 把她给气的目眦欲裂,双目充血,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若不是春杏不停的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估计这会儿早就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了。 金钱拍了两下手,冷冷一笑,转身走向乌丫丫。 “嗷~” 吕娇娇终于回过神来,“嗷”的一声爬起来,低头朝金钱撞上去。 “臭牛鼻子老道,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跟你拼了!” “砰~” 毫无防备的金钱被吕娇娇从后面顶了一头,他猛地往前踉跄了两步,恼怒地回身斥道: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不知悔改。 难怪命中无官星,注定当个老姑娘。 你家里有你这么个玩意儿,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嘴,真是……吐不出一句中听话。 吕娇娇要疯了。 二十多了还没嫁出去,是她的禁忌。 “啊啊啊~牛鼻子老道,你找死,你给我等着,我回家叫我爹杀……唔唔……” 她抓狂的挥舞着胳膊,歇斯底里的怒吼。 春杏一见不好,急忙捂住了她的嘴,笑着对黑了脸的夏有德说: “大人,我家小姐瞎说的,瞎说的。” 在知府大人跟前说要杀人,这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夏有德阴沉着脸,看着不知死活的吕娇娇,沉声问: “把人家小娃打成那样,属于故意伤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吕娇娇正在抓狂中,大脑离家出走了。 吕家车夫赶紧打起精神,顾左右而言他,指着汪顺辩驳道: “他,他说的不是真的,我们小姐真的被那位公子非礼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人群里像炸了锅。 “你快拉倒吧,我说吕家的,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是非曲直可不是靠你一张嘴说的。” “就是,就算你们吕府有钱,也要尊重事实啊。” “是呀,明明就是你家想讹这位公子的,讹不上就要动抢,要不是这小胖丫仗义出手,恐怕……。” “对对对,我全程都看见了,事实真相就跟那位小哥说的一样。” “我看吕家人啊,就是耗子咬木箱,嘴硬,哈哈。” “你们闭嘴,闭嘴!” 吕娇娇终于回神,挣脱春杏的手,挥着胳膊生气地大吼。 “你叫我们闭嘴,我们就闭嘴呀?你以为你是谁呢?” “就是,泥鳅沾点盐水,真以为自己是海鲜了?” “我看那个道长相面相得挺准的,她的面相,可不就那样!” “哎,道长,您给我看看相呗,您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人群中,有人明显跑偏了。 夏有德定定的看着吕家车夫,直把他看的眼神闪躲。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大家都是瞎的呢?” 吕家车夫回望了夏有德一眼,又赶紧避开他的审视,嘴硬地说: “反正,我家马车走到这里时,我家小姐就是因为那公子掉下马车了。” 这是肚子疼埋怨灶王爷爷了! 第243章 讹人的祖宗 乌丫丫瞪着一只眼,眼珠骨碌碌一转,从陶予安怀里挣脱,往地上一躺。 “哎哟,我的天啊,我不行了,不行了……” 【哼哼,老王八,你不是喜欢冤枉人,喜欢讹人?】 【今天,就让本丫好好给你上一课,叫你好好尝尝被冤枉、被讹的滋味。】 陶家人赶忙低眉顺眼,藏起眼中的笑意,把那些悲伤事一股脑儿全倒出来,好让自己维持住悲伤的人设。 老大夫不明真相,急忙蹲下身给她号脉。 乌丫丫掀开右眼,朝他眨了一下。 老大夫神奇的看懂了,眉头一皱说: “唉,小丫头确实伤的不轻,可能被扇的时候,震到脑袋了。” 夏有德急忙问:“严重吗?” “挺严重,弄不好……”老大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冷冷的看向吕家几人。 围观的人也齐齐看过去。 看样子,吕家大小姐把人家小娃子的脑袋给扇坏了。 吕家车夫被那么多目光盯着,立即跳脚。 “怎么可能?她肯定是装的,明明是她骑在我家小姐身上扇我家小姐的。” 吕家车夫心里乱明白,其他的事确实是他们耍赖,但打坏乌丫丫这事,他们不能认。 这件事,吃亏的明明就是她家小姐。 “对对,哎哟,我的脸现在疼的要命,嘶,疼死我了。” 吕娇娇的脸,被乌丫丫扇到麻木,这会儿疼痛才返上来。 老大夫站起身,掀起眼皮甩给吕娇娇一个大白眼。 吕家人的无赖,直叫他大开眼界。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嘶,你们都看到了,嘶,我的脸就是她打的,嘶嘶~” 老大夫不悦的看向吕娇娇,语气冷硬的说: “你多大了,她多大了,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哼,这吕家姑娘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老大夫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夏有德强忍着上前查看乌丫丫伤势的冲动,沉声说: “吕大小姐,你们讹人在前,伤人在后,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大人,大人,您看看我的脸,嘶嘶~伤的比她重多了,她只伤了一半脸,我两边脸都伤了呀,嘶嘶,疼死我了。” 夏有德眯了眯眼,冷笑道:“吕大小姐你这是觉得本官眼瞎吗?” “大人,嘶,您这是什么意思?嘶~”吕娇娇不明所以的问。 她的脸越来越疼,疼的眼前冒黑花。 想不到,那个小胖墩手劲那么大。 “什么意思就要问你自己了。”夏有德意有所指地说。 吕娇娇迷惑了。 她看向老大夫,急切地说: “大夫,你给我看看,嘶,我的两边脸,肯定比她伤的严重,嘶嘶~” 老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 “吕大小姐的脸上连点红意思都没有,用不着本大夫看吧?” “你胡说,我的脸现在火辣辣的疼,嘶~” 说话间,她用手轻轻碰了碰脸,立即疼的直嘶啦。 “唉,吕大小姐,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叫你家人看看,你的脸怎么了?” 老大夫好心地提醒。 吕娇娇看向车夫和春杏,二人脸上皆布满了尴尬之色。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快说,我的脸是不是又红又肿,嘶,太疼了。” 吕娇娇强忍着怒火说道。 春杏俯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姐,您不要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嘶嘶。”用力过猛,疼的她又嘶拉了起来。 “哎哟,哎哟,我要疼死了,你看我的脸让打的,我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好意思么?” 乌丫丫在地上打着滚。 “你,你胡说,你讹我?嘶~明明是你打得我好疼!嘶~”吕娇娇指着乌丫丫怒吼。 乌丫丫停止打滚,一只小胖爪子指着自己肿的高高的脸说: “大娘,你看看,我的脸被你打的肿得多高?!” “啊啊~我这么年轻,你凭什么叫我大娘,你眼瞎是不是?” 乌丫丫又指着肿成一条缝的眼,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说: “是呀,你看,我确实眼瞎呀,大娘,呜呜呜……” “不许你叫我大娘,不许,你再叫一声,我,我就……” “哎哟,吓死宝宝了,大娘,大娘,我不叫你大娘了。” “你还叫?!” 吕娇娇挣开春杏的拉扯,冲向乌丫丫。 乌丫丫爬起来一溜烟跑到夏有德跟前,嘴里叫着:“大人救命,有人要杀小人啦!” “站住!”夏有德朝追过来的吕娇娇大喝一声。 吕娇娇吓了一跳,立即打住脚步。 乌丫丫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吐了吐舌头,而后一屁股坐在夏有德脚边,一边哭一边扒着指头。 “大人,她都是大人了,还打我这个小人,把我漂亮的脸蛋打肿了,脑袋也坏了。 往后能不能恢复还不知道,这只眼,也不知道能不能瞎? 大人,您处置她的时候,是不是得让她赔我医药费? 她打了我,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创伤,是不是还得让她赔我精神损失费。 她是大人了,还打我这个小孩……” “胡说,胡说!”吕娇娇气愤的跺着脚大吼:“大人,她仗着人小冤枉我,冤枉我,她是穷疯了,想讹我。” “冤不冤枉的,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来,小胖丫,转脸让大家都看看。” 乌丫丫腆着自己的小脸,转头展示了一圈,接着说: “大家都看见了吧?我的脸伤的有多重,她的脸无一丝红肿。 是吧? 我相信噶大伙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这叫狮子屎胜于狗熊的便便,吕大小姐你推脱不了。” 乌丫丫说完,小屁股一撅,从地上站了起来,歪着半边脸,对夏有德说: “大人,您看看,我这脸,她家赔个十万八万的能行不?” 夏有德扯了扯嘴角。 这小胖丫的脸是咋弄的? 看她父兄都不着急担忧,八成是假伤。 不过,这弄得也太吓人了! 他机械的点了点头,“十万八万的确实……” “夏大人,只是扇肿了脸而已,按照律法,这种情况最多赔个十两八两就行了吧?” 中年男子见夏有德点头,立即出言打断他。 “对对对,她这是讹人,我家小姐就是轻轻拨拉了一下,能有多严重?” 吕家车夫打蛇随棍上,中年男子话落后,急忙跟上。 “多严重你自己不会看吗?是没长眼还是眼瞎?” 夏有德冷冷地扫了中年男子一眼,目光锐利的看向吕家车夫。 第244章 像被驴蹄子给踹了 乌丫丫一只手捂着小脸,另一只手像小大人似的指着吕家人,说道: “他们不是没长眼,也不是眼瞎呢,他们是想看的就看得到,不想看的就看不到,办事全凭一张嘴哟。” 夏有德下意识地连连点头。 “是吧,大人,您也觉得我说得对吧?” 乌丫丫的小脑袋一点,接着说: “凡是对他家有好处的,他都能看到,没有的也能说成有。 凡是对他家不利的,他就都看不到了,就算事实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也能说没有。 唉,这世道啊,总有些人那个,那个……老徒弟,你来说。” 金钱一听乌丫丫叫他,立即蹿过来,昂首挺胸地大声说: “这世上啊,总有些人他…… 心术不正,心怀叵测,心狠手辣,品德败坏,自私自利,卑鄙无耻。 平时好事不干,歪曲事实一顶一的厉害,这样的人就该天打……” “老徒弟,打住。”乌丫丫看了一眼天空。 这个时候,还没轮到雷出场。 “你,你们……” 吕家车夫指着一唱一和的师徒二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好人,你是坏蛋。” 乌丫丫小嘴一嘚吧,说出口的话,让吕家车夫差点气个仰倒。 夏有德凝视着那车夫,沉凝地说道: “这大半条街皆已堵塞,回府衙升堂较为耗时,本官便在此处就地审案罢。 截止目前,诉至本官跟前者仅有一原告……此小胖丫是也。 虽其无讼状,然其与本官所讼之事清晰明了,亦提出赔偿要求,依我朝律法,此乃形成口头诉讼。 关于小胖丫所告之案,本官此前已充分了解,想必诸位亦已了然。 吕大小姐,汝身为被告,人证物证俱全,所作所为已构成伤害之罪,依我朝津法……” “我不服,我不服!”吕娇娇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夏有德有点恼了,斥道:“你有何不服?” “她明明也打我了呀,我要是算伤害罪,那她也跑不掉!” 吕娇娇理直气壮的,好像自己特别有理。 “她是小童,你也是啊?”夏有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反问。 吕娇娇哑口无言,紧紧地握着拳头。 “嘤嘤,我才三岁零两个月,我还是个孩子。” 乌丫丫胖乎乎的小手捂着脸,煞有介事地哭了几声。 无意间转头,瞧见不知啥时候跑到自己身边的大黄狗,抽抽嗒嗒地冒出一句: “我还是……没有狗高的孩子呢。” 大黄狗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在乌丫丫说完话后,它努力地仰了仰头、竖了竖耳朵。 嘿,狗耳朵还真就比乌丫丫高了那么一截。 “噗哈哈~” 有人围观着笑出了声。 夏有德威严地扫了一眼,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大人,大人,我们也要告状,我们要告那位公子撞…… 他害得我们小姐从马车上摔下来,得让他赔我们百两银钱。” 吕家车夫指着陶凌云嚷嚷道。 “大人,学生状告吕家人先诬陷、后讹诈,没讹成还想强抢学生。 他们的所作所为,令学生惶恐不安,身心俱疲。 致使学生声名狼藉,精神几近崩溃,还望大人为学生主持公道。” 陶凌云满面悲怆地走上前,拱手说道。 告状,谁不会? 告呗,告呗,告告更健康。 “夏大人,下官状告这位小哥殴打朝廷官员,请夏大人为下官做主。” 一会儿功夫,夏有德手上再添三个状子。 他面沉似水,声音铿锵有力: “尔等所告之事,真相已然昭然若揭,责任亦是泾渭分明。 本官逐一宣判,汝等且听好了。 吕大小姐殴伤三岁幼童,其罪成立,夏大小姐,可有异议?” “有!她也打我了!”吕娇娇依然死咬着乌丫丫不放。 “逆女,逆女,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去打一个三岁小娃娃啊。” 此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吕家家主吕英谦在七八人的簇拥下,步履稳健地走向夏有德。 “夏大人,小女年幼无知,还望大人海涵,此事我等愿私下解决。” 夏有德嘴角微扯,看了一眼“年幼”的吕大小姐,对吕英谦微微颔首。 “你们不打算告发了?如此也可,不过,尚需询问这孩童与那位公子的意愿。” “我们不告了,来此之前,草民已了解事情始末。 此乃小女之过,平日草民宠溺过度,致使其言行失当。 哦,那被殴打的孩童身在何处,我等愿做出赔偿。” 正抱着大黄狗头腻歪的乌丫丫,一听“小娃娃”三个字,“噌”地一下站直了,举起那肉嘟嘟的小爪子。 “我在呢,小娃娃在这儿!” 吕英谦低头一瞧,眼睛猛地一抽。 我去,管家不是说就轻轻扇了这小娃子一巴掌吗? 这是一巴掌能造成的伤?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驴蹄子给踹了呢。 “这位大老爷,您看我这伤,是不是老惨啦?嘶嘶嘶,疼死人家啦~嘤嘤嘤~” 乌丫丫又开始掉金豆子了。 “哎,这这……” 吕英谦狠狠瞪了管家一眼,然后蹲下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蔼可亲些。 “小娃娃呀,大伯给你糖吃哦,你别哭,别哭。” 说着,他麻溜地从袖袋里掏出一包糖,像变戏法似的塞到乌丫丫手里。 来之前,他就晓得还牵扯到一个小娃娃,特意让管家备好了一包糖呢。 乌丫丫瞅了瞅手里的糖,眼泪慢慢止住。 “呵呵,小娃娃,你看我闺女打你这事吧,是她不对。 你跟夏大人说说,我们私了怎么样?大伯这里有很多很多糖噢。” “哎,吕家主,你这样不行哈,你这是恶意诱导。”夏有德出声阻止。 吕英谦脸皮跳了一下,站起身拱手向众人,问道:“不知小娃娃的家人可在?” 【哑哑哑,爹爹,哥哥们,你们可要装不认得我,不认得我,不认得我……】 “在,在。”金钱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陶家父子,一个高蹦了出去。 乌丫丫的心猛地一松。 【哑哑,爹爹和哥哥们跟我心有灵犀,嘎嘎嘎,老徒弟,来吧~】 夏有德看了一眼低头站在那里,以眼观鼻、鼻观脚的陶家父子,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而后看向金钱,“你是小娃娃的什么人?” 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付怀年,眯眼看了看陶予安父子四人,又看了看夏有德,最后看向乌丫丫。 心底忍不住冷笑。 陶家人明明与夏有德相识,那位七公子和小胖丫如今还住在夏府,此刻却装作不识。 有意思,真有意思! 第245章 这脸、这眼、这脑袋,没个十万八万是好不了了 付怀年看得津津有味。 张仪挨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大人,夏大人和陶家人明明认识,却装不识,咱要不要……” “嘘~” 付怀年赶忙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稍稍侧过头,压低声音说: “他们咋样跟咱有啥关系,张仪,闲事少管,咱就瞧个热闹得了。” 他当官这么些年,虽说没啥大成就,可也混到了从三品。 那不是没道理的。 那七公子一家,有闻大儒护着,除非他脑子进水了,才会去招惹他们。 “就当没看见就行了。” 张仪连连点头。 看热闹好啊,他就喜欢看热闹。 另一边,交锋继续。 吕英谦打量了金钱几眼,拱手问道:“阁下,敢问您尊姓大名,在何处高就?” “这与今天的事有关系吗?”金钱不客气地反问。 “呃~没,没有关系。” 吕英谦头一次碰到驳他面子的人,心中不悦。 “那你还问?”金钱白了他一眼。 “这……” 吕英谦被金钱整不会了。 这人完全是不按套路来啊! “这什么这?现在不是在说撤不撤状的事?” 吕英谦有点小懵。 金钱已经在乌丫丫身边站定,皱眉问:“你是想让我们撤状?” “哈哈,是这样的,您看,我女儿跟令嫒……” “停停停……” 金钱打断吕英谦的话,非常不悦地说: “令嫒什么令媛?不知道不要乱说话! 贫道姓金名钱,年方三十一,至今未婚。 你口中的小娃娃,是我师父!亲师父!” “啊?”吕英谦傻眼。 金钱眼珠一转,补充道: “啊什么啊?我师祖说我寿短,收了个徒弟给我当师父,压灾!” “噢!” 吕英谦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他适才还思忖这小娃是否身怀异能,若真如此,他闺女脱身便会容易许多。 原来这声师父,是人家唤来压灾的。 不过,也不排除这位道长有一位高深莫测的师祖。 想通后,吕英谦立即改口,说道: “金道长,关于您小师父状告我女儿一事,您看……要不咱私了吧?” 金钱没应声,而是低头看向乌丫丫。 乌丫丫仰着小脑袋,天真地问:“老徒弟,什么是私了?” 金钱莫名想笑,又不敢笑。 师父出了趟门,把自己整成了独眼龙。 这滑稽样,就很逗! 他挑了一件最伤心的往事,才压下即将从心底蹿至面部的笑意。 “私了就是他不想让您向夏大人告状,私下跟我们谈谈如何赔咱们钱。” “噢~” 乌丫丫茅塞顿开,兴奋地说: “我知道啦,昨天我撞坏了人,咱们得管吃管住,还得好脸好面跟人商量咋赔偿。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去他们家商量赔钱的事儿啦? 他们得把咱们好吃好喝地供着,对吧? 等他们赔了钱给咱们,咱们就能拿去赔给昨天被我撞伤的人咯。 嘎嘎嘎,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对对,师父真是个大聪明。”金钱笑呵呵的说。 “噗嗤~”人群里又有人笑喷。 金钱回头看去,咬牙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没没。” 人群里立即有人摆手。 楚亦然望天望地,他也好想笑。 虽然那小丫头看上去伤的不轻,他现在笑不厚道,但忍不住了怎么办? “哈哈哈……” 他终于大笑出声。 “哎哟,不行了,让我笑笑,哈哈哈,小胖丫,我,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虽然,你受了伤,我深表同情,但是,哈哈哈…… 你们也太逗了,哈哈哈…… 哎哟,还有,金道长你,你,哈哈哈…… 贫道姓金名钱,金钱,哈哈,你这是对金钱多么执着啊? 哈哈哈……” “哈哈哈……” 楚亦然这一笑,现场围观的人全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笑场吧。 “肃静!”扯着嘴角拼命压笑的马大宝在夏有德的示意下大喝一声。 笑声慢慢压了下来。 吕英谦深吸一口气,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金道长,你们商量妥了吗?”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商量如何讹他! “我不告你家闺女,你能赔多少钱?”乌丫丫瞪着一只大眼,呆萌地问。 吕英谦磨牙,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赔我一百两……黄金,如何?” 乌丫丫仰头看向夏有德,“大人,一百两……黄金和十万八万两银子,哪个多?” 夏有德无语,吕英谦牙疼。 楚亦然抢答:“当然是十万八万的银子多。” 乌丫丫闻言,小胖手朝吕英谦一摆,老气横秋地说: “那不行,驴大老爷,我师父说我长了一张仙人脸。 这脸、这眼、这脑袋,没个十万八万是好不了了。 你要是不愿意赔的话,那我就告吧。” “呵~”吕英谦冷笑一声,看向夏有德,“夏大人,草民现在状告她讹诈。” “哎哟哎哟,不行了,我要死了。” 乌丫丫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 “老徒弟啊,你快烧张符告诉你师祖,他的小幼徒要被人打死了。” “是,师父,徒弟这就烧。” 金钱边应边从身上斜背的书包里掏出一张黄纸,一根火折子。 “扑”吹出火,点上了手中的符。 一缕清烟过后,天空突然风起云涌。 “卧艹,这么神?” “老天,来真的?!” “神迹,神迹啊!” 人们齐齐看向天空,而后又看向金钱……的手。 金钱身子僵直,保持着点火烧符的姿势。 已经到了嘴边的装神弄鬼的草稿,吞回了肚子里。 他机械的仰头看天。 这刻他觉得,他的师祖真的是太白仙尊。 不然,自己练习时画的废品平安符,咋能触动天意? 就在这时,一道如泣如诉、拖腔拉调的声音响起。 “哎哟,哎哟,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被人打呀。 想师父啊,来撑腰啊,师父师父,您快来吧,您再不来,爱徒死啦,啦,啦。” 夏有德心底颤了颤,这个会捉鬼破阵画符念咒的小胖丫果然不简单。 “打我的人,不是好人,他们勾结……唔唔唔唔……” 吕英谦突然蹲下身,一把捂住乌丫丫的嘴,笑着说: “小大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赔,十万八万您说个数。” 乌丫丫停下来,一只大眼呆萌地看向吕英谦。 “唔唔。” 吕英谦赶紧松开手,嘿嘿笑着。 “一口价,二十万两银钱。” 乌丫丫坐起来,伸出三根小指头,脆生生地报价。 第246章 老徒弟,快烧符 吕英谦胸口一窒,差点没蹲住一屁股蹾地上。 他盯着乌丫丫的三根手指,暗暗咬牙。 “小大师,你这坐地起价的本事还真是高哇。” “昂,坐地起价?” 乌丫丫眼珠一转,看看地面,看看那三根竖立的手指,嘴一咧,笑道: “对对,驴大老爷真聪明,我这就是坐地起价。” 多么的形象。 坐地,起价。 吕英谦咬牙。 金钱蹲下,默默地给她按倒一根小手指。 刚松开手,那被按倒的小手指手又竖起来了。 “老徒弟,莫捣乱,为师说二十万,就是二十万,我们师门的人,主打一个讲信用!” 金钱默。 “小大师,你这明明竖的三根手指。”吕英谦磨牙。 这是哪里来的草蛋小怪物,能引动天意,还能…… 他恨恨地看向吕娇娇。 这个惹事包,惹谁不好,偏惹这个小怪物。 “二十万!”乌丫丫重复道。 见吕英谦不语,乌丫丫指着金钱补充:“多的那根手指,是他师祖的。 我这人虽然小,但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二十万就是二十万! 你多给我一两,我都会找还给你,真哒,讲信用!” 乌丫丫说的一本正经。 大黄狗拱了她的手一下,瞪着两只狗眼看向吕英谦,呲了呲狗牙。 吕英谦猛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他曾经被狗咬过,对狗有种莫名的惧怕。 方才见小娃娃搂着狗头亲热,他还以为这只狗是只软绵的。 没想到跟这小娃一般,呲牙咧嘴,不是个好东西! 大黄狗又朝他呲了呲牙,呜呜两声。 吕英谦急忙把管家拉到身前。 “小大师,我也不是不想赔您钱,您有必要放狗咬我吗?” 乌丫丫闻言,愣怔了一瞬。 “我什么时候放狗咬你了?你们吕家人都这样吗?见风就是雨,这也太睁眼说瞎话了吧?” 乌丫丫委屈了,这次好像是真委屈。 即使如此,竖着的三根手指仍然倔强地竖着。 “您看看您的大黄狗,它呲着个牙,分明就是想咬人。” 乌丫丫转头看了一眼,小舌头舔了舔唇。 “那是它个人……个狗意愿,跟我无关,我跟它不熟,才认识几天而已。” 乌丫丫往旁边挪了挪,以实际行动告诉吕英谦,她跟那大黄狗真不熟。 吕英谦心中有一千万匹马呼啸而过。 大黄狗再次朝吕英谦呲呲牙,呜呜了几声。 “那个,驴大老爷,我觉得可能是您说话的声音不太好听,把它的狗耳朵给震到了。 不然您赔它俩钱得了,这狗它不识数,您就给它一两银钱糊弄糊弄就行。” 吕英谦转头四顾,他觉得他一定是来这里的姿势不对。 不然,眼前发生的事怎么不像在人间? 他下意识的从管家腰上拽下钱袋子,掏了块碎银丢到大黄狗跟前。 大黄狗盯了他两息,而后上前嗅了嗅银钱,张嘴叼起,看了乌丫丫一眼,转身跑出了人群。 卧艹,狗成精了! “驴大老爷,还有我的钱你没给呢,二十万两,我要现银,不要票票。” 吕英谦牙疼,纠正道:“小大师,您不要一口一个驴大老爷,我是姓吕,不是姓驴。” “噢。”乌丫丫似有所悟,点了下头。 “驴大老爷,我还是个小娃娃,吐字不清,我其实知道你的驴是哪个驴的,你别跟我计较哈。” 吕英谦觉得自己要疯了。 “爹,您跟她废什么话?您看看天,云都退了,风也停了,她刚刚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吕娇娇上前一只手抓着吕英谦的胳膊,一只手指着乌丫丫,愤怒地吼道。 在场的人纷纷抬头看天,果然,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仿佛之前的风起云涌都是错觉。 吕英谦看看乌丫丫,又看看金钱,心里不停地琢磨着。 他是信奉道法之人。 家里建了一个小道观,专门供奉了几个道士。 金钱被吕英谦盯的有些烦躁,不悦地说:“你看什么看?快些赔钱!我们没功夫跟你在这儿瞎耗。” 微微走神的吕英谦瞬间回神,他垂下眼皮遮住眼中的情绪。 “你们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啊,我看小师父的脸,用不了百十两银钱就能治好……” “哎哟,我幼小的心灵啊,创伤啊,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我是我师父的掌中宝,下生他就看中我,我长大了要跟他学仙术。 你,你家这老闺女她打了未来的小神仙啊。 师父啊,师父,咦……老徒弟,快烧符。” 乌丫丫滚着滚着,看到了血蓝血蓝的天空。 这不行,还得烧符。 金钱噢了一声,轻车熟路的掏出一张符篆。 点符。 燃烧。 风起云涌。 吕英谦心中猛的一跳。 这师徒果然不简单。 金钱已经麻木。 他看向陶予安父子,陶予安父子正在抬头看天。 除此之外脸上并无异色。 他就说师父不是凡人,果然。 陶予安后来专门跟他解释过,说梦里授业之事是假的,是他胡编的。 经此一事,鬼才信那是假的! “哎哟哟,师父啊,您快看看您的小徒弟吧,还没长大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小大师,我们吕家赔,二十万,一两不少!” 二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但吕家还是能拿得出的。 这怪异的师徒组合看上去有几分本事,全当结交了。 “嘎~” 乌丫丫猛的打住,一只大眼里面还挂着一滴大毛泪,愣是扒在眼眶上不往下落。 “真哒?”她抽噎着问。 “真的!只是,我们一时间没那么多现银,您多少宽限几天,可行?” 吕英谦跟她打着商量。 乌丫丫吸了一下鼻子,带着哭腔说道: “可是,不是二十万啊,还有我师父十万。” 她说着话,抬头看天。 天空中乌云密布,远处闷雷阵阵,仿佛下一瞬就要大雨倾盆。 但,围观的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今天的热闹太热闹,哪怕挨淋,他们也甘愿。 吕英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而后看向乌丫丫。 “行,三十万就三十万,还请小师父宽限几日。” 吕英谦咬牙。 “答应的这么痛快,你们不会跑了吧?” 乌丫丫怀疑地看了吕英谦一眼。 吕英谦再咬牙。 乌丫丫哼哼了两声,“你也别老是咬牙了,当心把牙咬碎,我有个折中的办法,说出来你看看中不中。” “您~说。”吕英谦从牙缝里蹦出俩字。 第247章 没一个省油的灯 乌丫丫没有直接说她有什么办法,而是仰头看向金钱。 “老徒弟,快回去收拾几件衣裳,咱们到他家里去等。” 之后,才看向吕英谦。 “这个主意中不?你们筹钱这段时间,我们住在你府上,你们要管吃管住。 我家跟人谈赔偿问题,就是这样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吕英谦被气笑了,磨着后牙槽说:“不过分。” “那就好。” 乌丫丫撅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了下衣裳上的灰尘。 “哎呀,老徒弟啊,有人管吃管住了,去叫上大黄狗,咱一起去。” “师父,师父,还有我,二徒弟,二徒弟。” 夏小七蹿过来,把脑袋伸到乌丫丫眼前,笑的一脸不正经。 乌丫丫一把将他的头推开,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 这娃不省心,得贴身带着。 “行啊,反正驴大老爷家大业大,不差养几天你这么个小人。” 夏小七翻翻白眼,“师父比我还小。” “闭嘴,去把我的大黄找回来。对了,你这两天是不是饿着它了,刚才我看见它的肚子都瘪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是它太挑食了,我都把我最爱吃的给它了。” 夏小七急忙摆手否认。 “哎呀,让让,让让。”这时,人群后面传来吵嚷声。 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道。 只见大黄狗叼着一只烧鸡跑到乌丫丫跟前,往地上一坐,前腿扒着烧鸡,张嘴咬掉了鸡头。 乌丫丫眼疾手快的上前抢了一条大鸡腿,张嘴就啃。 “师父……” “别吃……” 几道声音齐齐响起。 奈何,晚了。 乌丫丫已经发出幸福的喟叹,“啊,太香了,大黄,你不仗仪,弄了好吃的不给我。” “呃~”追着大黄一路跑来的烧鸡店掌柜,目瞪口呆。 真是开了眼了,头一次看到跟狗抢食的人。 “你,你看着大黄干啥?可别说这烧鸡是大黄偷的。” 乌丫丫啃了两口,无意间瞥到了目瞪口呆的掌柜。 她急忙护着手中的大鸡腿,警惕地盯着掌柜。 “呃,那倒不是,是你家这大黄狗,给多了钱,我是来还钱的。” 掌柜说着,将手里一串铜钱递向乌丫丫。 不待乌丫丫伸手去接,大黄狗突然站起来,嘴一拱一张,把那串铜钱叼了过去。 而后往自己胸前一扒,接着啃烧鸡。 天! 黄狗真成精,都会花钱藏钱了! 乌丫丫翻翻白眼,边啃鸡腿,边对夏有德说:“夏大人,我的案子了了,你断其他的吧。” 说罢,坐到狗跟前,一人一狗,啃着烧鸡。 莫名搞笑。 夏有德扯了扯嘴角,看向陶凌云。 陶凌云朝夏有德拱手,“学生这里,只要吕家赔千两……黄金,就愿意撤销讼状。 吕大老爷赔给学生的黄金,学生愿悉数捐给府城慈安堂。” 刚想反驳的吕英谦,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来了。 他一向营造的是大善人形象,要是拒绝,岂不是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 他暗暗看向陶凌云,一双眸子像淬了毒一般。 陶凌云敏锐的察觉到了,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染上几分恐惧。 “夏,夏大人,要不,要不学生就,就吃点亏,不,不用吕家赔偿了吧。” 吕英谦眼神微闪,不等夏有德询问,笑着开口: “这位公子,是我闺女不对,我们该赔的,该赔的,公子大义,吕某受教了。” “哪里哪里。” 陶凌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吕大老爷淑人君子,乐善好施,是西北府人学习的楷模。” 吕英谦强扯着笑,跟陶凌云互吹了片刻,回头对夏大人说: “夏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我们这……” 夏有德程式化的笑了笑,“既然那位公子和这小……” “小师父!” 乌丫丫急忙提醒,生怕夏有德说出“小胖丫”三个字。 “哈哈,是,是小师父。”夏有德笑道: “既然尔等在此达成私下和解,那么,本官这里亦无他言。 你等皆为我西北府之人,本官还是期望尔等能够和谐共处。 哈哈,和解甚好,甚好!” 夏有德哈哈大笑,仿佛看到千两黄金朝他砸了过来。 这下,慈安堂的开销终于可以宽松不少了。 突然希望不长眼的人,多讹几次这小胖丫和六公子七公子,哈哈哈。 夏有德心里美滋滋的,他笑着看向中年男子。 “陈大人,你的状子可否撤?” “不,我一定要告他,他殴打朝廷命官,必须严惩。” 中年男子咬牙指向汪顺。 在这里看了一场大戏,才明白为何陶家人那样难除。 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今天想把陶二拉下水是不可能了。 不过不怕,离乡试还有几天,总会找到机会的。 实在不行,还有乡试那天的…… 哼,到时,夏有德想护,恐怕也没那个精力护了。 乌丫丫舔着手中的鸡骨头,仰头定定地看着中年男子。 【啧啧,还要陷害我二哥哥呢,嘿嘿,看你本事喽。】 【嗯?携带小抄,不可能,不可能,有修炼千年的丫丫本丫在,小抄只能在别人身上。】 【哟,还打了这个主意啊,可惜……】 陶家父子听着乌丫丫的心声,心头齐齐一震。 这些人,为了陷害自家,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只是,可惜什么? 咋不叨叨了? 安寻推着陶予平站在墙根下,俯在陶予平耳边低语: “怪不得将军不让属下出手,原来,小小姐战斗力杠杠的。 只是这天……将军,小小姐不会是观音坐前的童子下凡吧?” 陶予平眼中的笑意遮不住,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她是上天送给我们陶家的宝贝。” 安寻点头。 可不怎么的! 绝对是宝贝,能逗自家将军开怀大笑的宝贝。 那边,官司还在继续。 “陈大人,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哈。来,大家伙给评评理,你们谁知道他是官员?” “不知道,不知道!”众人纷纷摇头。 “西北府的官员我都熟,这位陈大人,面生得很呢……”楚亦然身旁的一位公子说道。 “反正我也不认识,这位陈大人一来就偏听偏信,我还以为他是吕家找来的托儿呢。” 楚亦然大咧咧不怕死地说道。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看向楚亦然。 楚亦然却站没站相,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冲着中年男子咧嘴一笑。 纨绔的形象深入人心。 “哎呀,小顺子,你说怎么又出来闯祸了,快跟这位大人道歉,跟我回家。” 这时,一位老者挤进人群,一把拉过汪顺,让他给中年男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