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伤痕》 第1章 董事长与美女 联谊集团，是东海这座沿海超大城市上，一颗璀璨的商业明珠。 每天上午，董事长徐世立，这位东海顶尖富豪，都会在自己的联谊大厦里转一转。 五月初的一天。 热烈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斑驳地洒落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光影交错中，徐世立悠然踱步在空旷的走廊里。 隐约间，前方会议室传来了一个极其清脆悦耳的女声：“这是我司为贵方特别设计的模块，提供了在线授权管理，和授权时效管理……” 他不由自主的走近了几步。 更加清晰了，轻盈而婉转，如清泉，如春风。 驻足倾听了会，徐世立被声音深深吸引了，迈步向会议室走去。 室内，一位身着浅色修身西装，秀美绝伦的年轻女子，正拿着激光笔，对着投影幕布在解说着。 彷如一道白光，射入了他心中。 不由得暗自赞叹，心中的火星，被悄悄点燃了。 里面坐着两种制服的人，十多个联谊员工，看到了他立在门口，迅速站起。 其中一人迎上前，神态恭敬地向他汇报：“董事长好，我们正在评估各服务商的erp升级方案，这是峻峰的产品经理白丽华女士，及其团队。” 徐世立微微点头，目光如炬地扫了遍在场的人，然后将深邃的眼神落在了女子身上。 白丽华以往只是听闻过这位商业巨擘，今天见到，发现他虽年过五十，但身材魁梧，挺拔如松。 顾盼之间，不怒自威。 被他目光注视，她心中猛地一跳，感觉自己被看个通透。 脸不由泛起了红晕，犹豫了下，勇敢上前伸出了手：“董事长您好，能见到您，是我们峻峰的荣幸。” “不客气。”徐世立从对方清澈如泉的眼神中，看到了敬仰，胆怯……还有一丝羞涩。 伸手相握，只觉入手微凉，柔弱无骨。 “你们继续，我旁听。”他温和示意着。 落于后座，不动声色地，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她。 浅粉色口红，淡雅眼影，精致的商务妆，透出了含蓄的知性美。 剪裁得体的西装，笔挺的肩部设计与盈盈的收腰廓型相得益彰，完美勾勒出曼妙无比的体态。 一双时尚的白色细高跟鞋，衬托得修长身材更显挺拔，极致。 形象既优雅端庄，又渗出一种别样的性感诱惑。 徐世立悄然地欣赏着，聆听着。 目光隐蔽地在白丽华的身上流转，每一处细节都小心翼翼地扫描着。 悄然滋生的念头于此刻怦然爆发，像夜空中绚烂璀璨的烟花。 不知不觉，技术交流环节结束，掌声响了起来。 白丽华微笑着对众人点着头，娉娉婷婷地来到了他面前，轻鞠了一躬：“董事长，非常感谢您的宝贵时间，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徐世立笑着起身，看着她。 白丽华微红的脸，瞬间红如初升朝霞。 是哪里说错了，还是礼仪有失？她歉意地看向了他。 徐世立感觉这一眼，蕴含了惶恐，不安和恳求，真是我见犹怜。 “你们团队充分展现了专业素养和职业精神，我很欣赏。”他点点头，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尤其是你，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原来董事长对我们很满意，至于我，哎，其实他进来我一直就很紧张，生怕出错搞砸了锅呢。 白丽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喜悦的火花在眼中跳动着。 这一瞬间，徐世立觉得万朵鲜花在盛开。 “觉得峻峰有没有机会胜出？” 白丽华略一思索，腼腆一笑：“董事长您问，我就实话实说了。” “尽管这只是三百万的子部门项目，但和体量庞大的联谊合作前景巨大，所以这次的竞争对手实力都太强了。”她将碎发捋到耳后，“我们只是一个中型服务商，优势并不突出，会尽百分百的努力去争取，至于结果……努力就无憾了。” 徐世立默默评估了一下，微笑地称赞：‘你很真诚，也很理性，同时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强。” 礼节性交流了一会，她礼貌地道别，和同事们离开了这里。 这是一个拥有非凡商业潜质的美丽女人，不仅有着独特的个人魅力，更内蕴着难能可贵的敬业精神和职业美。 她的美貌和智慧，应该为我所有，为我所用。 注视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远去，徐世立心中的烟花，绽放出了强烈的花火。 收回目光，他步履坚定地进入电梯，回到了独属于他的六十六楼。 秘书刘辉，一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人拿了几份文件迎了过来：“董事长，需要您签字，董事办已经审阅过了。” 徐世立看也不看拿起笔刷刷地签着：“查一个人，峻峰的白丽华，上午她在it部路演。” 把笔丢回去，他转身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点燃了一支卷烟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惬意地吸着。 白丽华的身影在他心头浮现，在这里，他不再掩内心，目光跳跃着对美色炽热如火的喜欢，和深沉强烈的占有欲。 不但要夺人，还要夺心！让她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金黄的烟丝，被通红的烟头烧成了白灰，一片片轻轻飘落到了地毯上。 半个小时后。 白丽华回到了公司，边往总经理王海波的办公室走，边思忖：王总点名让我这个初级产品经理，负责联谊的项目，难道是给我一个考验升职的机会？ 还让我回来直接向他汇报，看来联谊这头大象，公司还想展开后续合作。 轻柔地敲了敲总经理室的门，她进去汇报完了路演工作，有点兴奋地说：“王总，没想到我们见到徐世立了，样子很威严，不过交谈后发现，原来富豪挺客气，挺和善的。” 徐世立，一改她心中固有的富豪形象。 胖胖的王海波低头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茶。 放下杯子，他仔细询问了两人交谈的所有细节，静静地思索了会，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小天鹅，你去找产品总监补上工作流程吧。” 白丽华觉得有点奇怪，平时温和，可亲的中年男领导，最近几天一直不太对劲，现在这神色，就好莫名。 室内安静下来，王海波怔怔地看着办公桌上的全家福，眉头深深地拧在一起。 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天鹅，实在对不起。” 拿出手机，给一个id名为小鹰的男子发出了一条微信：“白丽华认识了徐世立，双方交流融洽。” 过了一会，对方回了一条信息：“知道了，创造机会让他们接触。” 清空了聊天记录，他烦躁地将手机丢在办公桌上。 一脸愧疚地喃喃自语：“不负如来不负卿，可真难啊。” 一星期前的事，对于从未经历过暴力的他来说，一生难忘。 第2章 胁迫与挣扎 那天晚上十点多，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刚下车，有个声音在身后喊：“王海波。” 回头，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白净健硕男子，向他走来。 “这谁？好像不认识。”就在他思索时，对方踏步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胃部。 剧烈的刺痛，疼得他直接瘫软成了一只虾。 好一会才舒缓了疼痛，愤怒地刚想问为什么。 没想到男子对他笑笑：“第二拳更重。” 未及呼救，一拳又砸到他胃上。 更加猛烈的痛感让他全身颤抖，胃感觉被千万针在扎着，剧烈的恶心感让他 “哇”地吐了起来。 直到体力耗尽，呕吐才终于平息。 他身体一瘫，仰面朝天地喘着粗气，心脏猛烈地跳动的声音，擂鼓般在胸腔内回荡。 男子蹲了下来，身躯将他目光完全罩进了阴影中：“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行！行！”王海波大叫。 剧痛打掉了他的胆魄，随之而来的恐惧让他不敢再有丝毫反抗。 “让白丽华去对接联谊，直到徐世立对她感兴趣。” 他大脑还有点昏沉，反应过来极其震惊。 听闻徐世立喜好猎色，自己为联谊业务安排了一位男性产品经理，没想到白丽华竟以这样的方式卷了进来。 刚想拒绝，看到男子冷如钢铁的表情，只好艰难的点头。 “一言为定。”对方脸色柔和了些，掏出一个瓶子晃了晃，“复方氯乙烷喷雾剂，运动员专用，快速止疼。” 说完把瓶子塞到了他手里。 撩起衬衫对着腹部喷了几下，一阵冰凉感过后，王海波感到胃部的抽搐和疼痛逐渐变麻，消失。 “谢谢。”他随口说道。 “这是二十万。”男子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王海波的衬衫口袋里，“密码是六个一。” 他第一反应是拒绝这笔钱，颤抖着伸手准备掏卡还给对方。 “做事给钱，我们向来如此。”男子脸刷地沉了下来。 他不敢再反对，只感觉那张银行卡像烧红的铁块般烫手。 躺了会，恢复了一些体力，男子抓住他双肩，一把将他拎了起来，让他摇摇晃晃扶着车身站稳了。 四下看看，寂静无人，猛地发现附近还有两个体型健壮的男人，静静站立在阴影处。 他畏惧地看向男子，心中充满了不安。 男子笑了笑，拿出手机，打开屏幕递到他面前。 王海波感觉心脏都要跳出了喉咙，是妻子和十五岁儿子的逛街照片。 他脑门瞬间布满了恐惧紧张的汗水，拼命的摇手又点头：“不要不要。” “你守信，我们就守诺。”男子表情和善地帮他拍拍灰。 突然神情变得如同冰块：“第一，永远保密；第二，不要做你承受不起的事。记住了吗？” 王海波直点头，嘴唇嗫嚅：“我只能进行工作安排，其他我做不了主。” “让她负责联谊项目就行，别的和你无关，徐世立对她不感兴趣，钱也归你。”男子用冰一般的眼神剜了他一眼，“别玩火。” 说完打了个响指，施施然走了。 阴影中的一个男人走过来，打开手机亮出了二维码：“我叫小鹰。” 王海波心越来越凉，一切他们都计算到了。 这是一个组织，他们了解公司业务，峻峰内部有眼线。 报警？能不能找到呢，找到了又怎样，打了两拳，给了二十万，远超法定赔偿。 至于其他，仅凭自己的陈述，没法受理。 而且，他们只要求撮合两人认识。 之后即便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徐世立的行为，和他们无关。 真狡猾啊。 这一夜后，他就生活在异常煎熬中。 一想到自己要推白丽华进入陷阱，就内疚万分；一想到妻儿可能的安危，又寝食难安。 要救她出来，要保家人安全。 为此他苦思冥想了好久，从一堆办法中，选了一个风险最小的。 虽然还是感觉不太成熟，但时间不允许从容应对了。 联合了三位知根知底的总监，找了执行董事老吴谈了两次，让老吴以执行委员会的名义召开了一次会议，表决通过了一份新的《优秀员工奖励办法》。 其中，增添了一条他需要的条款：休假奖励。 收回了思绪，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了。 胃不舒服，心情也差，不出去吃了，叫了个鱼片汤外卖，在办公室对付了。 七上八下地想了会，到了上班时间，他给白丽华办公室打去电话：“小白，一会有时间到我这来下。” 片刻，外面传来了她轻盈的脚步声。 “王总好。” “永远都是这么有礼貌，都没见你和别人红过脸。”王海波起身给她沏茶，“你就没与人争执，无意中得罪人的时候？” “上高中就没争吵过了。”她回了一句，思考了片刻，坦然地说，“无意得罪，不太可能，我素来注意礼节和分寸。” 王海波用余光观察着，喝了口水，微笑地说：“告诉你一个喜讯。” 白丽华好奇地睁大了双眼，会是什么呢。 “现在有优秀员工奖励政策！你来公司四年一直兢兢业业，去年的年假也没有休。现在休，依然有效，并且今年的年假也可以提前，另外再批你一段带薪假期。” 说完笑呵呵地从文件夹里，拿出通知放在办公桌上。 他的谋划，是白丽华休两三个月假，自己利用这个时间切断和联谊的业务，不再往来。 执行委员会的政策，他没法改变，白丽华必然选择休假，这件事怪不到他头上。 白丽华愣了愣，没想到有这个福利，内心欣喜交加。 想了会，脸色逐渐变得惋惜不已：“我丈夫最近非常忙，他也休假，我的休假才有意义，谢谢公司的好意了。” 王海波一听，心里使劲喊，去啊，你去了，大家就都安全了。 他控制住沮丧的心情，放低声音问：“这么好的条件，你不休？” “现在休，就不能年底和他一起休了。”说到这她羞涩地垂下了头，“我带孩子回老家探亲，又不放心，他连饭都不会做，天天吃外卖那可不行。” 她心中对这个假期非常渴望，但和深爱的丈夫在一起生活，才是最有价值的事。 王海波心里响起了清脆的瓷器破裂声。 一时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内心万马奔腾。 都什么时候了，这是吃不吃外卖的事嘛。 缓了缓，努力调整好了情绪，他勉强笑了下：“那真是可惜，要不你回去和丈夫商量下，或许会想出更好的计划呢。” “好的。”白丽华点点头，发现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关心地问，“王总，最近，你身体还好吧。” 还不是为你急的。 王海波差点要说出原委，可说了后呢，她直接不参与联谊项目了，这等于是告诉别人，是自己阻止的。 那后果太可怕了。 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他让白丽华先去工作，自己在办公室里左思右想。 平时挺聪明的女人…… 希望她丈夫警惕性强，敏锐度高，能嗅出一丝补年假再给带薪假期的不寻常。 想起来了，年会时交谈过，是个清秀的文雅青年！唉，也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人，他的心直往下沉。 第3章 手中的幸福 下午和技术部开了个简短的沟通会，白丽华绘制着联谊的项目原型图，不知不觉到了五点，下班铃声响了。 沉浸在工作中的思绪，一下飞到了上幼儿园的儿子身上。 接孩子，是自己的任务，在晴天建筑咨询公司担任项目助理的丈夫，时间赶不上。 和同事们打着招呼，她急匆匆地乘地铁下了车，步行十分钟，到了青苗幼儿园门口。 这里已经停满了车，接孩子的家长乌压压一片，她挤到门口，一眼看到了东张西望的儿子。 开心地喊：“豆豆，妈妈来接你了。” “妈妈！”四岁的儿子看到她，眉眼都是笑容的大喊。 和老师道了别，他飞扑过来。 白丽华张开双臂，一把将儿子拥进了怀抱，母子俩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周围的家长们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带着蹦蹦跳跳的儿子，在旁边的联华超市买好菜，母子回到了附近的龙柏二村小区家中。 这是个老式小区，六层楼的老破小，胜在交通便利，周边设施齐全。 步行十来分钟就能到毗连的印象城和爱琴海两个大型购物中心。 给儿子洗了澡，让他看着动画片，白丽华进了厨房。 看了二十分钟，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豆豆，敏感地竖起了耳朵，听到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他一下从沙发上蹦了下来。 门开了，面容俊秀，身材匀称的袁舒走进了家门。 一股风扑了过去，迅速裹住了他的腿：“爸爸回来啦。” 袁舒笑嘻嘻地俯身把他抱起：“儿子，今天幼儿园开心吗？” “开心。”豆豆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天真无邪。 “走，我们去给妈妈帮忙。”袁舒宠溺地摸了摸他头。 系着围裙的白丽华，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袁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老婆，辛苦了，我来帮你。”他连忙放下孩子，快步走去接过盘子放下，眼中满是感激和疼爱。 “别来帮忙，就是最大的帮忙。”她松开手，眼波流转地轻轻嗔了一眼，“回来也不洗手，就去逗儿子玩。” 袁舒歉意地笑笑：“我去洗漱一下，咱们准备开饭。” 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从卫生间出来，四菜一汤已经摆在了桌上。 袁舒爱吃的油炸小黄鱼，煎猪排，儿子爱吃的时蔬蚕豆，白丽华爱吃的黄瓜色拉，还有一个汤。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公，今天我去联谊路演，见到他们董事长了，还和他聊了一会呢。”白丽华边说，边帮儿子挑着鱼刺。 联谊袁舒自然听说过，市值数千亿的本市头部大企业，最近几年与西门子歌美飒和豪氏威马合作，正全力进军风电能源和海工设备。 其把握政策一向非常准，政治资源不可估量。 她帮丈夫夹了条鱼：“还没见过大人物呢，没想到很和气。” ““徐氏是江东大族，人脉遍布我们江南省，和省会东海市。”袁舒赞叹着今天的青菜肉丸汤，“老板徐世立是本市前三的富豪，的确是一位大人物。” “爸爸也是大人物，爸爸也是大人物。”豆豆嘴里含着饭，懵懵懂懂地喊着。 两人都大笑起来。 谈谈笑笑间，吃完了晚饭。 收拾好家务，一家人出门去散步。 初夏夜的微风，轻轻吹拂着。 丝丝凉意，让人心旷神怡。 白丽华和丈夫牵着手，悠闲地走在小径上，感受着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豆豆精力弥漫地围两人，欢笑跑动着。 一家三口漫步在夜色中，希望未来的日子里，能够这样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老公，今天我们公司出新政策了。”她把休假的事说了一下。 袁舒有点惊叹：“这么好的福利，从未听闻，在绝大多数公司可不敢想。” 静静考虑了一会，他内疚地看着妻子。 “今年是我升职关键期，实在是不能休假。要不你趁假期，带豆豆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我知道你想陪陪父母，可是因为我，你一直没机会。” 清晰地感受到了丈夫低落的情绪，和满满的惭愧，白丽华后悔不已：“为什么要说这事，明知道他会难受自责。” 她一把搂住了袁舒的腰，将头靠在了他颈处，柔声说：“我不休，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事。探亲肯定有机会，你不用怪自己，我从没后悔过。”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片刻，白丽华捏了捏袁舒的脸，示意他丢掉负面情绪，用积极阳光来面对儿子。 袁舒拍拍她的肩，笑容满面地抱起了豆豆：“走，逛商场去。” 开开心心地逛了一圈回了家，安顿孩子睡下，夫妻俩相拥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 “日前，市委书记谢红山和市长顾云林带队深入我市房地产市场进行调研，全面了解行业发展现状，探讨推动房地产市场健康稳定发展……” 白丽华慵懒地向袁舒身上靠了靠：“一想到每个月要还一万六，还二十年，我就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但是一想到你和我一起还，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袁舒静静地听着，突然噗呲一下笑了：“就那首付的九十万，还是六个钱包凑的呢。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还二十年的。” “我也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嘛。” 袁舒伸手放开白丽华的盘发，浓密的深棕色发丝披在肩上，在灯光下闪动着迷人光泽。 他爱怜地抚摸着妻子如丝如缎的长发，默默地说，我此生的任务，就是让你们活得更好。” 夫妻俩又聊了会，进小房间看了看孩子，两人洗漱完回到卧室。 躺在松软的床上，白丽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明晚周五，我的几个大学同学聚餐，你没忘吧。”丈夫问。 白丽华咯咯娇笑：“你隔天就和我说一次，想忘也不行啊，下班在公司等你来接我。” “大半年没见了，他们过得还好吧。”袁舒躺下，喃喃地说着。 心头突然一跳，一股极其强烈的危险预感，像一道暗夜里闪电瞬间划过，激得他陡然睁大了双眼，仔细回想，却毫无头绪。 呆了片刻，他自嘲地笑笑，闭上眼睛。 第4章 同学聚会 上午一上班，王海波就知道了白丽华不休假的决定。 失望之余，内心突然无比盼望公司的方案能落选，这样自己和白丽华就安全了。 自嘲了一番，他心事重重的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 白丽华不知道王海波在为她愁眉苦脸，一天都在忙着和各部门沟通着联谊的工作。 下班铃响，她整理好了办公桌，要去参加同学会了。 解开盘发，轻轻甩了甩头，长发如波浪般翻滚，随着木梳跳舞的深棕色发丝，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仔仔细细地修饰了一下妆容，她拎上提包来到了写字楼大堂。 大堂里匆匆下班的人，纷纷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身姿妙曼、容貌靓丽的白丽华。 五点半，自家那辆熟悉的电动车，停在了大堂门口。 她像一只蝴蝶般飞进车里，愉快地喊道：“老公，出发。” 袁舒仔细端详着妻子，今天和平日，可大不相同啊。 妩媚的波浪长发，让一向端庄的她，展现出一种别致的风情。 还有这双眼睛！深邃迷人的眼眸，神秘朦胧的眼神，眼波流转间，释放出一浪接一浪的魅惑。 “太美了。”袁舒赞叹着。 “化了个晚妆。”白丽华笑吟吟的说。 袁舒在曲库中选择了乔治·温斯顿的钢琴曲，优雅美妙的琴声开始流淌。 “这曲子，才和你相配。聚餐七点开始，到了正好大家先聊聊。” 车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中。 太阳渐渐落山，天边的晚霞被染上了绚丽夺目的色彩。 六点半，他们到达了城区另一头的海洋轩酒楼。 舒展了一下身体，夫妻俩挽着手步入了预定的包房。 已有一对夫妻先到了，袁舒的同学刘晓晨，和他的妻子苗妍。 大家满面欣喜地迎向对方。 白丽华每次见到苗妍，都感觉看到了一朵冰清玉洁的玉兰花，静静地绽放，纯洁而柔美。 天生丽质的脸庞；白皙如玉的肌肤。 顾盼间，明亮的眼睛流露出水一般柔情；微笑时，羞涩中透出丝丝温婉与妩媚。 纤细的身姿，如摇曳的柳枝；乌黑的披肩发，如丝缎般顺滑。 白丽华一直认为，苗妍空谷幽兰般的气质美，在自己之上。 大家互相地问着好。 身材瘦高，面容方正的刘晓晨，和袁舒用力拥抱了一下。 两人是985的东海大学，土木工程系本科的同窗，之后他考入了东海师大的汉语言文学硕士专业，最后以定向选调生的身份，成为了市府办综合五处的科员。 而袁舒则选择本校本专业读研。 今年他们二十七岁，工作两年多，刘晓晨刚刚结束了两年基层锻炼，回到了定岗的原单位。 “最近不错吧。”袁舒关切地问。 刘晓晨苦笑了一下，“天天写材料从早晨写到深夜，都词穷了还经常被批没新意，少创新。” 说着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单调枯燥的累，比基层繁琐纷杂的累，更磨练心性。 走向角落的沙发，他将身体陷了进去：“你应该还行吧。” “平时还好，赶项目的时候，工地为家，薪资也只能说过得去。”袁舒皱着眉头说着，悄悄看了白丽华一下，满眼的抱歉。 刘晓晨看懂了，心里深有感触，我们一样，对家庭和妻子只有歉意和惭愧。 忽地他微微笑了，袁舒愣了下，也心有灵犀地嘴角上翘起来。 两人都想到了毕业时，老师的赠言：“工地，是土木人的宿命，要认。” 两位妻子，正兴致勃勃地交谈着。 “你生孩子时比我现在还年轻，我们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来，都不敢要。”苗妍羡慕地看着白丽华。 她今年二十五岁，比白丽华小二岁。 “小刘条件应该好点，他是本地人啊。” 苗妍一听，手连连摇着：“不行，公公和婆婆最近几年身体都不太好，再难也要自己扛着。” 对于两位长辈，她是非常感激的。 自身这样，结婚时还慷慨地给了七十万，不然夫妻俩根本买不了郊区的房子。 目前丈夫的工资基本每月还房贷，自己一万出头的月收入用于两人生活，节约一些每月还能存点奶粉钱。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 一位身材非常高挑，身姿优雅挺拔的女士走了进来。 乌黑亮丽的齐颈卷发，简洁，干练。 五官精致而立体，尤其是高挺的鼻梁，和线条硬朗的嘴唇，让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 淡淡的雅致妆容，裁剪精良的职业套装，透露着知性，秩序，还有隐隐然的不可侵犯。 身上除了婚戒，唯一的配饰，是洁白纤细手腕上的一块腕表。 高洁与不凡的品味，诠释着从容，自信，和内敛。 同学颜芙来了，身后是相貌英俊，身材高大魁梧的丈夫胡嘉庭，两人看上去相当的般配。 她本科毕业后，省考进了市环保局，现在叫生态环境局了。 丈夫和发小焦春创建了一家金融服务公司，听说效益很不错。 大家热情招呼着在沙发上落座，一片欢声笑语。 白丽华握住了颜芙的手，微笑地说：“你总在收敛自己的美，真想看你怒放一次。” “现在她一个人上街，就经常有人要微信了，再怒放，还不得炸街。”胡嘉庭打趣。 众人大笑。 颜芙风情万种地白了丈夫一眼，问刘晓晨：“怎么样，有没有机会落实职？” “我就是定级后政策给的副科待遇而已，实职是想也不敢想。”刘晓晨摸了摸头，有点羞涩，想了一下问，“三加二年，今年你是不是可以升三级主任科员了？” 颜芙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一下，平静地说：“年限是满了，不过政策在具体执行中，难免会有些变数。” 苗妍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悄悄捏了丈夫一下，错开了话题。 七点，一名男服务员拿了一支德国雷司令白葡萄酒进来，大家知道到预定就餐时间了，纷纷在餐桌上落座。 金黄色的开胃酒斟上了众人的酒杯，用来唤醒味蕾。 晃动了一会酒液，多层次的果香味开始释放，宴会要开始了。 很快，冰镇素鲍、烟熏三文鱼等冷菜开始上来了，冰凉的触感与鲜美的气味交织着，令人垂涎欲滴。 大家都会心地笑了，气氛轻松而愉快。 可惜我们的头雁杨子江不在。”颜芙幽幽说了句，对着目露惋惜的众人莞儿一笑，起身举杯，“不过年底就回来啦，来！我们先祝他回来后，在东海乘风破浪，再祝我们友谊长存。 “友谊长存。”众人起身碰杯，一饮而尽。 第5章 观点的分歧 宴席进入了正餐，酒换成了法国晚收干红，一对夫妻分享一瓶。 又准备了二箱喜力经典啤酒，以备畅饮。 咬了一口洒着香草的黑椒牛排，颜芙满意地点着头，随意地问刘晓晨：“今年市遴选的岗位，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对方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没听闻，十月底的事，现在各部门还没统计吧，你想换地方？” 她笑笑：“如果有合适岗位，不妨挑战一下自己。” 海鲜的味道传来，一盘香煎银鳕鱼放到了餐盘上。 难得聚会，随着一道道菜上桌，大家边吃边聊着，气氛愉快，惬意。 颜芙不习惯包厢卫生间，悄悄起身去了大堂，正好走动消化一下。 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大堂，她在一张双人餐桌上，看到一对男女在用餐，极其亲昵。 这女人，一定见过，好熟悉。 回到包厢，她还在努力回忆着。 金黄酥脆的脆皮乳猪上桌了，三位男士绅士地起身，为妻子服务着。 颜芙突然轻轻哎了一声，瞬间满面笑意，眼中闪烁着欢快的光芒。 胡嘉庭好奇地问：“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她用餐巾擦了擦嘴，握住丈夫的手，兴奋地看向刘晓晨和袁舒：“你们还记得杜蓓蕾这个名字吗？” 袁舒愣了一下，叫了一声，一拍桌子：“大学传奇故事，怎么会忘记。” 刘晓晨连连点着头。 颜芙神情激动：“刚才在大堂看到她了，可能是和男朋友或丈夫在用餐，两人神态非常恩爱甜蜜。” 袁舒突然变得一脸严肃：“她的男朋友，可千万不能自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沉默数秒，三人一起大笑起来，其他人有点不明就里。 袁舒语声激昂：“我来说一个热血奔腾的行侠仗义故事。” “我好喜欢这个故事。”颜芙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胡嘉庭觉得妻子今天的酒喝得有点快，情绪也有点不同往日。 “杜蓓蕾是杨子江初高中的同班同学，自小就因为容貌漂亮被异性广泛关注，但是因为杨的存在，没人敢冒犯她。” 杨身手卓绝，家世显赫，大家明白没人会在他身边惹是生非。 “高考后杨去了东海大学，杜去了东海师大。大二上学期，杜蓓蕾和两个高中同学在公园游玩，遇到了一直追求她的吴公子一帮人，要求交往又被拒绝。面子挂不住，就下令赶跑了同学，把她带到了一个郊野山庄。” 刘晓晨平静地说了一句：“他父亲是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 胡嘉庭有点震惊，难怪这么嚣张！ “其中一个同学偷偷跟着，路上联系了扬，不断给他发定位。他叫了一辆出租车顺着方向二十分钟后追到了山庄，直接踹门而入。” 袁舒说到这，看到苗妍在微笑，奇怪了，“刘晓晨给你说过这事？” 苗妍掩嘴轻笑：“没有，但我们都知道他是格斗冠军啊，结局不言而喻。” “嗯。屋里十多个男男女女在喝酒，杜蓓蕾已经被灌醉了，躺在沙发上。手下看到有陌生人冲进来就动手，杨把这帮家伙和吴公子全部暴打了一顿，跟着刑事律师就到了，固定了证据后报了警。” “之后就是流程了。至于杜蓓蕾怎么感谢我不了解，但我想，这种少时的友情，一声谢谢就能代表一切了。”颜芙推测着。 “一个人能打那么多？从没见过他揍人。”白丽华兴奋地问丈夫。 袁舒笑笑：“我们只在比赛时，看他展现过最原始的力量美。” 刘晓晨忙说：“有次谈过实战的。他说一对多不用怕，关键是迅速变位，拉长接触线，然后在运动中瞬间完成动力链，这样就能以局部的绝对优势一拳一个突出部，很快。” “战法懂了，我现在只缺力量和速度了。”袁舒叫道。 众人兴奋地讨论着。 颜芙悄悄观察着丈夫，她太了解胡嘉庭了，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 果然。 胡嘉庭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他的行为已经涉嫌非法侵入住宅和故意伤害罪了。以不法对不法，那法律尊严何在。” 突然发现大家眼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不禁有点愕然。 颜芙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说：“别太理想化了，对方是厅级干部子弟，权力介入的可能性极大。为什么选择那座山庄，所在地的执法部门可能也有权力勾连。” 丈夫大学毕业后与同学创业，成功后任职产品总监。一步步安稳太平地走着，没有经历过什么社会黑暗，想不到这些负面可能。 袁舒看了颜芙一眼，转头问妻子：“胡兄说了他的观点，你也谈谈看法如何。” 白丽华轻笑：“如果报警后法律无法及时援救，杜因此受到了侵犯，胡大哥的意思，那就接受这一结果了？” 胡嘉庭一下被问住了，哑口无言，内心却不以为然，只是假设而已。 看到丈夫尴尬了，颜芙连忙说话：“我们土木系就不发表看法了，在学校时观点已经统一。” 刘晓晨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对妻子说：“都发表一下意见嘛。” “胡大哥的意思，是不是杨只能在门外等，即便是里面正在犯罪？”苗妍表情有些羞涩，“或许胡大哥有更好的方案，既能及时救人，又能不犯法。” 胡嘉庭面色一时涨的通红。 心想自己能有什么好办法，报完警，只能在家里等着，最多不停地拨110询问。 颜芙抚摸着他的背，给予他安慰。 太安逸的环境，让他缺少了社会的锤炼；自尊心和好胜心过强，又自命不凡的性格，也需要磨砺来成熟。 她最近一直想找个机会帮助丈夫成长，今天巧遇杜蓓蕾，于是刻意引发了话题。 丈夫现在需要这一课，以后自己怕是没什么时间照顾他了。 对众人微微点点头，她附在丈夫耳边轻轻地说：“有时候，公平公正是很难的事。如果我是杜蓓蕾，你是坚持报警等待，还是希望杨立刻出手。” 胡嘉庭心猛地一揪，惊慌，绝望的感觉剧烈冲击着心脏。 妻子遭遇这样的事？他痛苦地发现，自己会毫不犹豫选择杨。 这算什么？事不关己，就说着法律，关系到自身，就希望天降奇兵。 低下头他轻声说：“我会选择杨来救你。” 他知道这是双标，在逃避问题，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虽然前面的问题也没法回答。 袁舒看颜芙向他示意，缓缓地说：“胡兄，你的选择，与之前的观点可不一致啊。难道你心中的法律尊严，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基准的？” 颜芙在引导着丈夫学习思考，此时看到他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知道观念转变，不是立刻就可以完成的，宽慰地为他倒了杯酒。 袁舒向他挥了挥手：“胡兄，这个事件当时我们在学校也热切地讨论过，为此还请教了法律系老师。通过解惑大家都成长了很多，就由我来转述吧。” 胡嘉庭心中一震，老师的论断会是什么呢？ 第6章 理解法律 袁舒看着胡嘉庭：“老师说这是一个法律实践复杂性和严谨性的很好案例。 杨非法侵入住宅和故意伤害的违法行为事实存在，但这是为解救被非法拘禁的受害人，符合刑法上的紧急避险或正当防卫免责事由。” 胡嘉庭的眼神迷茫转动着。 袁舒的话变得一字一顿：“刑法第二十条正当防卫条款，第二十一条紧急避险条款。 规定了合法权益在遭受不法伤害时，为制止不法行为，而造成损害的，不负刑事责任。 诚然，在法律实践中，对正当防卫与紧急避险的认定，往往涉及极为复杂且微妙的法律判断。 但公民依法享有正当防卫或紧急避险的权利，不容置喙。” 胡嘉庭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还可以这样。 他心中闪起一丝光亮，刚才回答不了的问题，现在有了答案了。 又有了疑问：“如果对方在犯罪，我可以……为所欲为处置对方？” “当然不行。”袁舒斩钉截铁地回答，“第二十条用两害相权取其轻原则，规定了反击的必要限度。即防卫行为不得明显超过侵害行为的危害程度，否则就是防卫过当，同样要负法律责任。” 看到胡嘉庭有些紧张，又有些释然的表情。 袁舒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但是，第二十条中的特殊防卫条款，规定了对正在进行的杀人、强奸等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时，因采取防卫行为，而造成了不法侵害人的伤亡，将不负刑事责任。” 胡嘉庭开始试图理解这句话。 “放到案例中，如果吴公子当时正在侵犯杜蓓蕾，杨可以合法的将其就地格杀。” 这个回答明显超出了胡嘉庭想象，看到丈夫紧张不安的神情，颜芙用湿毛巾擦拭着他面庞，帮他舒缓着情绪。 白丽华和苗妍，也握紧了丈夫的手。 袁舒敲了敲桌子：“此案中，杨是否违法的关键点，是故意伤害有没有超过必要限度。这不是那个人说了算的，而是需要通过司法鉴定程序来鉴别，之后由法院来裁定。”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胡嘉庭：“那些人连轻微伤都算不上。因为杨打击的是内脏，通过短暂而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牢记为虎作伥的教训。” 胡嘉庭不禁低下了头。 “老师也告诉了我们现实与法律的联系。”妻子补充道。 袁舒点点头：“法律是一个有机整体，如果机械地独立解读法条，那法律本身就是矛盾对立的。 案件需要整体看待，这叫法律适用的准确性和公正性。教条化法条，就是对正义和公正的曲解，就是法向不法让步。” 胡嘉庭的法律观，在话语中，如被一柄铁锤在不断锤击，渐渐碎成了一片片。 他双手紧紧捏着椅子一言不发。 颜芙倒了杯热茶给丈夫：“老师还说了，现代法律不仅有冰冷，还有温情，它是承载社会公正和人文关怀的重要工具。” 茶香渐渐沁入了心脾。 详细的释法，让胡嘉庭明悟，自己对法律的一知半解和僵化解读，导致自己漠视了受害人被侵害的事实，甚至间接纵容了犯罪行为的发生。 袁舒意味深长地说道：“胡兄，你在曲解法律，曲解杨子江。那个场合，换成你我他，谁能救得了杜蓓蕾，我们不能对待罪犯束手无策，对待挺身而出的见义勇为者，却严苛责难，你说是吧。” 颜芙攥住丈夫的手，对大家诚恳地说：“我丈夫本意是基于法律的普世精神，但是由于法律知识的匮乏，和对现实人文的忽略，而做了错误结论，请大家谅解。” 刘晓晨呵呵笑着调解气氛：“传道授业解惑，人生乐事矣。” 大家哈哈笑了，喝酒！ 胡嘉庭心中万千感慨。 法律允许我们在紧急时刻，通过必要方式去制止犯罪，这不是以不法对不法。 而是法律鼓励公民在遭受不法侵害时，积极行使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的权利，勇于维护自身和他人的合法权益。 他一下想通透了。 神态诚恳地对大家说：“平时恪守法律，面对危机，报警后置身事外，是我们普通人的处世之道。 是我狭隘了，以己度人！杨的能力与背景与我们截然不同，因此思维方式也完全不同，他是选择直接介入制止犯罪。” 颜芙笑盈盈地挽住他手臂：“先不报警，是他要在法律框架内，合法地揍坏人，惩戒他们。” 刘晓晨别有深意地对胡嘉庭说：“这行为是我们所为，就可能因为程序非正义而涉嫌犯罪，是他所为，就合法合理。” 胡嘉庭有点懵，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你冲进去揍了吴公子，后果会怎样？”颜芙引导他思考。 “恐怕……我吃官司是跑不掉了。” 刘晓晨嘿嘿笑了。 “强大的背景，能让杨得到法律的公正庇护，并确保他享有法律赋予的正当权利，无需担心因对方权势而受到不公正对待。”颜芙嗔了他一眼，“因此，他能放心大胆的行动。” 胡嘉庭大张了嘴巴，好半天，才长长“噢”了一声。 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就是法律和现实的联系了，对吧。” “能立足现实考虑问题了，有进步。”刘晓晨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有些时候，我们必须要承认，声张公平正义，是需要资本的，这就是我们和他的差距。” 白丽华暗自羡慕杜蓓蕾有这样一个好同学，也有了疑惑：“那个局长，就这么算了？” “想捂没捂住，这里又有看不见的争斗。事件曝光之后，没机会反击了，他被调离主官任了闲职，过了两年退二线了。”袁舒淡淡地说。 刘晓晨嘿嘿笑了：“这件事我们做了很多推演，最后不得不承认，杨做的是最优解。 礼貌地救了人，再摆一桌和头酒双方握手言和，这种普通人的人情世故绝不适合权力相撞。 之后局长仕途高升反击了怎么办？ 牵涉到政治没有仁慈，公开儿子罪行终结他的政治前途，才是最彻底的结束办法。” 颜芙笑着拿起酒杯：“我通过杨见过杜几次，所以刚才认出了她，祝她的人生路上，始终有如此珍贵的同学友情守护。” 众人一起举杯，为友情，为公理，也为正直热血干杯。 第7章 尽兴而归 一道烈火般鲜红热烈的菜端到了餐桌上，清蒸澳龙来了。 大家蘸着佐料，感受着肉质鲜嫩、口感细腻的海洋鲜美。 喝了一口红酒，颜芙愉快满足地舒了一口气，对丈夫说：“其实这件事有很多细节。” 胡嘉庭脑海里闪过那个律师。 “我们都认定，杨在去的路上，不仅决定了行动策略，也和家人商讨过局长的干扰，并联系了刑律。 他这边在行动，那边也在行动，出警绝不会表面那么简单，刑律也不可能从天而降。” “看上去莽，其实全程控局。”刘晓晨评价。 “这事大概是那群手下传开的，因为说到杨下手太重。”袁舒哈哈笑了。 “为此我们问过他怎么对待传闻，他说了一句话让我感触极深——法律是讲证据的。又说了一句话让我极其感动——这些谣传或许能保护你们，就让它传吧。” “法律讲证据这句话，我想了很久才算吃透。”兰蔚有点羞涩地笑道。 “一样。”袁舒开了瓶啤酒，“没想到几天后的聚餐，他又说了给我们更大冲击的一段话，刘晓晨还记得不？” 刘晓晨大声地说：“怎么会忘！ 第一，没有证据，就是谣言；第二，有些事没有证据，就不存在；第三，有证据，有些事不存在也存在。 当时大家还是学生，可把我们听蒙了。” 颜芙伏在桌上，双肩剧烈抖动着，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我们又迷茫地去找老师了。”袁舒自嘲地嘿嘿两声，“他说这是绝对实证主义，触及了知识论、存在论和认识论，属于哲学范畴。是法律真实与客观真实这一法哲学，尚无定论的核心议题。” 刘晓晨接着转述：“将其作为一种人生哲学，能警醒我们保持理性和审慎。在某些特定的社会环境中，它具有无可比拟的正确性。” 说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我一个工科生哎，和我说这些。”袁舒苦笑，“晕晕乎乎回来后，我想明白了，什么叫家庭熏陶，什么叫耳濡目染，什么叫个人能力的差距，什么叫平民家庭和官宦世家的区别，这政治能力和心理素质，心悦诚服。” 颜芙陪他们喝了一杯啤酒，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深邃：“某些特定的社会环境，老师是意有所指，让我们自己去探寻和领悟。” “明白老师的意思。”袁舒表情坚定，“我会秉持理性与审慎，避免可能带来痛苦的选择。” “痛苦，是生活中无法避免的一部分。”颜芙喝了口酒，“即使是杨也无法避免，只是他选择了沉默。” 两位男同学愣了，杨居然也有痛苦！ “他心中藏着很大的心结。”她看向丈夫和刘晓晨，“你们是本地人，记得六年前轰动本市的凯旋高中案吗？一夜之间六死三重伤，之后他的师弟何风失踪了，这就是他的痛苦。” 众人一下被震撼了。 胡嘉庭回忆着：“好像还出了他的通缉令，记得写得很吓人，凶犯极度危险，可徒手杀人。” “是不是经常来学校找杨的英俊少年？”刘晓晨问。 “是的。”颜芙神色黯然，“之后杨眼底深藏的孤单寂寥，一直到孩子出生才好了些。 何风八岁就和杨一起训练了，结下了无比深厚的兄弟情感。 没想到有一天突然被告知生死相交的师弟，卷入了凶杀案并突然失踪。 杨找遍了东海，经常很晚才回到和薛蔓租的公寓，衣服还带着别人的血，可以肯定，过程中他使用了暴力。” 颜芙声音显得低落：“这是他心中的痛，不可替代的感情。回来也闷闷地不说话，有时候在浴室里痛苦的低吼着，杨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薛蔓说，像一只受伤的狮子，好久才慢慢走出来。” 胡嘉庭记起了更多：“当时各种消息满天飞，案情通报上说，死的是一家娱乐集团的董事长，和他的四名保镖，当时搜捕的声势好大。” 颜芙摇摇头：“抓住他几乎不可能，薛蔓说过，何风聪明机灵，身手不在杨子江之下。” 刘晓晨说道：“那家公司在本市很出名，旗下有多家夜总会，ktv，酒吧等产业，董事长夫妇据说有深厚的黑社会背景，名声很不好，营业场所时常有暴力案件发生。” “以暴制暴？如此铁血？”袁舒喃喃道。 “现场一共三处，还牵涉到凯旋高中的一个高一学生，和两个高三学生。”胡嘉庭回忆着，“好像是一死两重伤，高一那个重伤的是董事长儿子。” “咦”了一声，刘晓晨表情疑惑：“刚才我用手机查了下，网络上关于凯旋高中案的所有信息，包括通缉令都没了。 这案子，一定有很大的隐情，和不为人知的细节。” 颜芙敲了敲桌子，“公开资讯只有这么多，后面就别盲猜了，尊重个人隐私和声誉。” 众人举杯，敬遗憾，敬惋惜。 胡嘉庭不禁很神往：“当时我就想，一个人制定计划，再连续进行毁灭性突击，神经比战力更可怕，怎么这么强！” 颜芙对丈夫解释：“杨的绰号是太史慈，可以想象师弟。” 袁舒眉眼越笑越开：“这里就是江东，太史慈不仅取勇悍绝伦之意，还意喻镇守东海。” 欢声笑语间，时针已悄然指向十点。 意犹未尽的三对夫妻，憧憬着下次四对夫妻聚会的盛况，相互拥抱道别。 代驾到了，挥手再见，大家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颜芙在车上，进入了沉思。 丈夫的诸多性格特质，让她忧心。 在报警的选择上，其已经显现了双标，逃避的内在。 他出生于略有积蓄的普通职员家庭，作为独生子，自小备受宠爱，自尊和好胜心非常强，听不得批评。 对于拥有权势财富的人，他的心态复杂，既厌强，又慕强。 本科艺术系毕业后，赋闲了一段时间。二十五岁时，在学金融的焦春鼓动游说下，坚持创业。 于是家里给了四十万，以四成的股份与焦春共同创办了公司。 经营由焦春主导，他则以产品总监的身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成一方天地，从一个封闭环境换到了另一个封闭环境。 或许，这才是他向往已久的舒适区，无人打扰，绝对的自由。 今夜，聚会给了他一次学习的机会，这是一个沟通的契机。 第8章 夫妻夜谈 奔驰320开进了中环外的新时代花苑小区，颜芙和胡嘉庭挽着手回到家中。 “老公，你累了吧。”帮丈夫脱掉西服，她宽慰道。 “休息会。”胡嘉庭在客厅的皮沙发上坐了下来，吁了一口气，“扬子江你极少对我说，今天才了解他。” 颜芙换上了睡袍，倒了两杯蜂蜜水，坐到丈夫身边微笑地说：“只是了解了部分而已，喝了去洗澡吧。” 胡嘉庭关心地问：“今天你心情是不是不好，酒喝的比以往要快的多。” 微醺中的她瞬间清醒了，压下思绪，环腰抱住了丈夫：“见到同学高兴，还有你在身边，就放开喝了。” 胡嘉庭笑着抱住了她，两人相拥着，体会独属于夫妻间的静逸。 大一在一次漫展上，颜芙与就读二本大四的胡嘉庭相识。 缘起于优秀的外貌，情起于真挚的情感。青春浪漫的她，渐渐被充满自信，挥斥方遒的胡嘉庭所吸引，最终牵手同行。 交往中，她察觉到对方性格有一些不足，但她坚信，爱能引领他们一起成长。 二十五岁那年，她为爱而嫁。 两人非常相爱，唯一的遗憾，是他的性格和情商没多少改变。 放下杯子，丈夫去洗漱了，她打开手机播放了音乐，恩雅《only time》舒缓的旋律在客厅里回荡起来。 淡淡的愁云涌上了眉间。 聚会上，丈夫对杨的反驳，在她意料之中。 他一直瞧不上杨，认为杨只是个仰仗家世的官宦子弟，远不如奋斗成功的自己优秀。 初期自己劝过几次，但固执和偏见，让丈夫听不进任何话语。 之后自己就极少在他面前提起杨，避免影响夫妻感情。 她知道，丈夫已经习惯了否定杨，一种无意识。 自己的麻烦，变得越来越大，他一定要学会成熟。 一会，从长瑞和海新达，这两个公司历史上重要的法律案件切入？等丈夫招呼去洗漱，颜芙才回过神来。 回到卧室，夫妻俩上床靠在一起看着电视剧。 她斟酌了一下，柔声道：“老公，有没有发现，去监管部门办事，你们有着随到随办的待遇，态度也非常和气。 每次年审即使有问题，也是宽容大度，可营商环境并非如此，他们对其他公司严格执行着审批制度。” “想过啊，肯定是看我们正直可信，所以青睐有加。”胡嘉庭骄傲地答着。 颜芙笑了笑：“初期困难重重，突然就天降两个主动上门的大单，让公司赚了七十多万活了下来。如此吉星高照，你是不是也认为，这是上天独特的宠爱？” 胡嘉庭自豪地手一挥：“创业总有幸运儿，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人要有自信。再说我们不是仅凭运气，两个大客户，是我们兢兢业业开拓客户的成果啊。” 颜芙心里微叹了口气，太顺的人生，让自己的丈夫三十岁了还如此的不谙世事，还总感觉是天选之子。 该摊牌了。 她抱住丈夫手臂，问着：“老公，公司开了五年了吧，什么事你印象最深刻？” 胡嘉庭脱口而出：“长瑞合同纠纷案，当时我和焦春焦头烂额，多亏了你帮忙才化险为夷。” 颜芙笑了笑：“的确，这案子风险极大，我们极大可能会败诉，赔偿和罚款足以让公司和家庭陷入绝境。” “那时候我们经验还不足，之后没有再犯类似的错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颜芙看了看丈夫，微笑地说：“长瑞老板和受案的青湖区法院很熟，他哥还是市交通局的实权人物。最后由市中院的副院长做东调解，人家才同意撤案。” 胡嘉庭想象着妻子在饭局上如何的笑脸奉迎，心中五味杂陈，语气变得愤懑：“是他们在钻合同的空子！” “没有证据，就是谎言，忘了？人家证据链完备，合同白纸黑字，这官司怎么打都是输。” 胡嘉庭默默地抱紧了颜芙。 片刻，颜芙轻轻地说：“年初的海欣达违规担保案，其实后果更严重。” 胡嘉庭一愣，没那么夸张吧。 “担保那事，我们当时已经在申请业务许可证了，只是牌照没下来而已。监管部门对我们也一向照顾，小事情而已。”他有点不快。 颜芙看到他的表情，知道又触碰到他脆弱而敏感的自尊了。 将头枕在他肩上，幽幽地说：“即便是省内的非融资性金融担保业务，也需要实缴资金三千万，资金不到账怎么下牌照？你们这是违法经营，不是一句牌照没下来就能免责的。” 这个天文数字，着实把胡嘉庭震惊了。 焦春当时说牌照很容易下的，怎么要那么多钱，还违法了！ 想到会面临法律制裁的后果，他心也跳得快了。 “托了市组织部干部二处的韩处长，他出面和金融办金融监管处的赵处长协调后，把事件平息了。”感受到丈夫情绪，颜芙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你要体谅其中的曲折和难处。” 胡嘉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庆幸，心情开始轻松起来。 突然发现，老婆人脉的深厚远超出了自己想象，看来自己的步子还可以迈的更大一些嘛。 “这件事你觉得，哪里没做好。”颜芙希望他能找出问题，纠正问题。 胡嘉庭一愣，公司创立他就任职产品总监了，平时也不参与日常经营，自己能有哪里没做好？ 是怪我出了事就丢给她处理吧，可你知道我不善于交际，更不擅长编织社交网络啊。 想着想着，不由心生烦躁。 “我能有什么错，我只负责产品，这些是焦春的分工。”他心生抵触。 “这是初创公司常见的权职混淆问题，你只记得你是产品总监，却忘了你还是公司合伙人。”颜芙引导着丈夫，“合伙人有责任和义务参与公司经营与决策，并监督公司。这方面，你有没有失职？” 胡嘉庭觉得要求也太高了，嘟囔道：“忙不过来的。” “只想要创业成功的丰硕果实，不想承受创业的艰辛，于是制衡缺乏，管理失位，进而引发了公司生存危机。” 她压住失落，耐心地劝诫着丈夫。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各自在擅长的领域发力。”胡嘉庭不认可妻子的说法。 颜芙的沮丧，失望在心中蔓延：“然后呢，继续等待下一次危机，继续等我去灭火？” 电视剧正在上演的生离死别爱情，让人感觉那么空洞而飘渺。 胡嘉庭觉得妻子今天总在说自己的不是，有点忍不住了，努力压住焦躁：“难得帮我一下而已，你那么计较干什么。” 丈夫一味地逃避责任与担当，习惯依赖别人的生活哲学让颜芙实在无语了。 “难得？你们一个野蛮行事，一个放任不管，出了事就丢给我，就一直这样下去吗？你觉得挺好，是你们把自己的责任甩出去了，别人在给你们在兜底。 你知不知道无处不在的算计和暗涌，随时都能把公司掀翻？两个月前，有人举报你们违法经营互联网金融！” 妻子话像一个雷炸在了头上。 胡嘉庭刷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低吼道：“我们没开展这项业务，这是血口喷人，是无中生有。” 颜芙眼睛凝视着他：“确凿的证据已经在赵处长桌上了，你是不是该问问焦春呢？” 胡嘉庭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已近午夜，又讪讪放下。 坐在床上，他想起了几个月前，焦春和他大谈特谈互联网金融美好前景，那眉飞色舞的样子。 心里觉得不太可能，又觉得好像可能性不小。 第9章 两人争执 气氛进入了压抑的沉默。 颜芙深吸了一口气，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在自己还是少女的时候，外貌优秀的丈夫，就如同英雄一般伟岸。 可是随着成长，她发现英雄身上也有着一道道裂纹。 知道这是人的真实，一直想努力地修复，可是英雄却厌恶自己看到了那些缺陷。 什么时候，才能面对生活，面对现实啊。 “赵处长警告了法人焦春，叫停了违法业务，告诉我这事就算过去了，但下不为例。”颜芙平静地说着，“等你看到行政处罚通知书，这把火都烧到天上去了。” 胡嘉庭听了，百感交集，嘴唇嗫嚅着。 将丈夫拉回躺下，她将身体靠紧了让他感受着温情。 “将不知缘由的福泽，解释为上天的独特宠爱，这是一种不健康的投机心态。”颜芙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是有青睐有加，但不是给我们的，我们只是沾了光。” “沾谁，焦春？工人家庭，小拆迁户而已，有什么光好沾。”胡嘉庭鄙夷道。 话题一换，他又回到了原来样子。 颜芙瞬间感觉在对牛弹琴，沮丧和绝望涌上了心头。 既然牌摊到一半了，就图穷匕首见吧，打破他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丈夫：“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一些，就要付出一些。 你作为一个丈夫，出了关乎公司生死存亡，乃至危及家庭的事，就让我一个教师家庭的小科员去求人，有没有想过我要付出什么。” 一道道闪电狠狠劈在了胡嘉庭的灵魂上，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 妻子的美貌…… “你的逃避和不作为，以及对关照的离奇幻想，造成了我面临这样的困境。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接受权色交易这个结果了？” “不！”胡嘉庭吼道，额头青筋暴起。 颜芙无比心疼，搂住了他脖子颤声道：“你继续这样下去，那我还要继续去灭火，这是谁的错呢？” 胡嘉庭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得她喘不过气来，连声道：“我懂了，我懂了。” 夫妻俩情到浓处，深深相吻。 突然胡嘉庭一把扶住她双肩，眼神血红，声音紧张到了发抖：“你真的……真的……” 颜芙疼爱地捏了捏他的脸。 她知道丈夫深爱着自己，无法承受心中女神被坠入淤泥，因此用这个假定来激励他。 “没有。”她笑靥如花，“一切都因为我认识一个人。” 谁，这么厉害，胡嘉庭心里想。 “杨子江。”妻子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只看到金融行业的光鲜前景，却不考虑现实。以你们的背景和资源，根本不足以在这个行业立足。在你决心已定后，我只好去拜托他，他承诺会保护你们。” 胡嘉庭条件反射式的一撇嘴：“我要他保护？” “中院副院长，是他父亲的老部下，解决了长瑞案；韩处长，是他发小，摆平了担保案。”颜芙压住心中的不快，“你不要他保护，是要我去做交易，还是你自己能解决问题？” 这一瞬间，她感觉丈夫的顽固，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胡嘉庭暗暗恨着，要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轮得到他在老婆面前出风头嘛。 “和解的酒席上，因为他的原因，大家都对我客客气气，礼数有加。现在明白我说的宠爱青睐，是给谁的了吧。”颜芙耐心地疏导。 胡嘉庭感觉一记记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还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独蒙天宠，没想到人家是看在杨家面子上。 真是丢人，浓烈的羞耻感，让他翻了个身，将背对着妻子。 颜芙决定这次要说透，总是照顾他情绪，永远是个巨婴。 “他是个珍惜友情，关爱朋友的人，帮助我们不求回报。有这样的同学，是我的幸运。”她语气坚定，“年初的但保案，微信向他求助，他从海外联系韩挺来帮我，这份情，无以回报。你应该感谢他，而不是憎恶他，他救了公司，还让我免受了委屈。” 许久，胡嘉庭闷闷地说：“我不喜欢活在别人的庇护下。” 颜芙心中的火苗被点燃了：“你要面子，那就做好你该做的事。 内部管理缺失，团队沟通不畅，股东法务失控，永远不闻不问？五年了，我还要为这个违法那个违规去求人，人家怎么想，老公怎么这么不长进，我就不要面子了吗？” “那你去找他之前，也应该告诉我，我好选择是否进入这一行，全程把我蒙在鼓里，一点都不尊重我。”胡嘉庭反驳道。 颜芙脑中浮现了丈夫当时风萧萧，易水寒般的决绝创业态度。 摇了摇头：“那时一提到杨你就一脸不屑，怎么和你说？我也给你分析过多次行业风险，结果一个字听不进去，一腔热情就开始了创业。” 推卸责任，委罪于人，绝不承认自己有错。 颜芙发现绝对的自由，彻底放纵了丈夫性格。 是不是和自己平时宠他有关？ 调整了一下情绪，他吻了下丈夫：“你们开业两个月，牌照下不来，又没单子，看到你愁的睡不好我很着急，我只能去找杨，他去沟通了金融办和银保监会这些部门，你们才能拿到一张张牌照。” 胡嘉庭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为什么要去求他！怒意开始升起：“这些我们也能办的下来，达标就行。” “老公，我们说务实理性的话好吗？当初启动资金一共一百万，两个月开支已经去了二十万，只能坚持半年了，是这样吧。” 胡嘉庭努力控制自己，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妻子用手指抚摸着他脸颊：“初创金融公司的监管审核极其严格，当时连规定的注册金融规划师这类人员都没配齐，怎么确定牌照能下来，还有足够的业务能进来。” 他默默地不说话。 那时候的确是如此，满腔激情，却被没有想到的现实，弄得焦头烂额。 牌照遥遥无期，业务无声无息，开支却流水般的往外淌着。 绝望的自己，曾多次幻想要是能遇到某位大佬，帮自己一把就好了。 结果真有大佬在帮忙，还是自己瞧不上的人，真是讽刺。 第10章 各自回家 压抑着自怨自艾，忌恨敌视的情绪，胡嘉庭试图找回一点自尊：“那业务呢，总是我们一点一滴打下来的吧，不算完全吃白饭吧。” “初期的两个业务大单，是杨让金融公司朋友提供的帮助。他说扶植你们半年，会给你们撑一把伞，但打伞人要学会自己走路，之后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胡嘉庭沉默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觉得自己可笑。 一直以为自己是只手闯出一片天的英雄，一直对那些仰仗家世的子弟有着一种优越感，没想到自己是个靠他们生存的可怜虫。 自信，骄傲，被打得粉碎。 你无处不在，为什么要让我无处躲藏！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不就是想炫耀，嘲笑我嘛。”胡嘉庭挥舞着手臂，情绪激动。 看到狂怒的丈夫，颜芙用力按住他身体：“不是这样的，你冷静，冷静些。” 她轻声安慰着，心中却绝望悲凉，说不得教育不得，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养着吗？ 胡嘉庭的脸上充满了挫败和不甘，愤恨与暴躁。 没有那样的家世，我不信你能比我强到哪里去。 莫名其妙的恨，和无缘无故的嫉妒强烈地涌上了胡嘉庭心头。 颜芙用自己柔软的身体安慰着他。 自己的丈夫，在某些方面敏感而脆弱，要小心的呵护。 她紧张道：“老公你不要吓我，我原本想在心里烂一辈子的，可你总是要撑起一片天的。” “我的天已经塌了！”胡嘉庭吼道。 胡嘉庭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在颜芙心上。 公司在，家庭在，让自己去求人都无所谓，自己费劲心机引导了一晚上，仅仅面子没了，天就塌了？ 她从没如此，对丈夫失望过。 沉默中，胡嘉庭盛怒的情绪开始慢慢冷却下来。 颜芙感受到丈夫发抖的身体，剧烈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平静。 于是轻声和他说：“时间不早了，先睡吧。” 丈夫默默地点点头，躺了下去。 她给两人盖上空调被，关了床头灯，开始沉淀着思绪。 这件事，自己有没有错的地方呢。 以前一和他提到杨，就充满了主观的贬低，根本无法沟通。 今天聚会，在同学的帮助下，他对杨有了正面的看法，结果回来自己试图让关系正常化，又恢复了敌视。 是节奏太快了吗？ 慢慢化解，可能更合适些。 可要多慢？三十岁了不能听点意见？自己也没时间了啊。 等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这种态度，公司还要出事。 又怎么去和杨的关系打交道？没有人家的援手，寸步难行。 单位里也有编外的二本三本，沟通也没那么困难啊。 还是性格原因，与视野见识学历关系不大。 “刚才……”胡嘉庭欲言又止，他没睡着。 “老公，午夜了，先休息吧。”她制止了讨论，累了，真累了。 黑暗中，酒精的效力开始挥发，她沉沉进入了梦乡。 —————— 深夜的高架，汽车的速度飞快。 袁舒和妻子回到家，在楼上的刘奶奶家，抱回了睡熟孩子，把他放进了小房间。 洗漱完毕，两人躺回了卧室。 白丽华靠在丈夫肩上：“颜芙的丈夫，那样的性格开公司，很难想象，早两年他好像没那么固执。” “越安逸越自我吧，他开公司也不是靠能力，靠的是老婆的同学友情。”袁舒总结，“就这他还瞧不上杨呢，往年聚会，基本不搭理杨，大家都看出来了。” 白丽华幽幽地叹道：“难为了颜芙。” “这就是爱情，明天周六我们都要加班，早点休息吧。” 灯关了。 —————— 一辆新能源车停在位于城郊的黄埔新苑小区里。 刘晓晨和苗妍回到了家中。 两人闲聊了两句，妻子去洗漱了。 他脱掉夹克，泡了两杯毛峰，看着袅袅上升的水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出着神。 “老公，在想什么。”不知多久，妻子的声音传来。 他将茶端给妻子：“颜芙的丈夫大我们三岁，所以大家和他没什么机会接触，只有每年的几次聚会泛泛交谈过。” “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苗妍接过杯子微抿了一口，羞涩地对丈夫一笑。 “因为颜芙，杨对胡嘉庭有大恩，现在他还在杨的庇护下吃饭。”刘晓晨很疑惑，“通常，哪怕施恩者有错，受恩者也会竭力维护，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苗妍嗔了他一眼：“你呀，自己第一句话，就是原因。” 刘晓晨一惊，颜芙和杨，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这点毋庸置疑。 疑心病？好吧，姑且这么解释动机。 可之后谈话时表现出的双标和逃避，那真是的性格缺陷了。 摇摇头，他表情遗憾：“颜芙，可惜了。” 苗妍咯咯娇笑，“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应该很早，大一就见过他在校门口等颜芙了。” 噢，苗妍恍然大悟地笑了，“胡嘉庭非常帅啊，满足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对男朋友的一切幻想。” 刘晓晨想了会，恨恨地说：“帅哥的杀伤力可真强，洗澡！” 苗妍笑嘻嘻的点头。 论第一印象，胡嘉庭在四人中，肯定是第一。 可第二印象，杨虽然没他帅，但是那种英气勃勃的感觉，加上谦逊中自信的气质，会迅速拉平差距。 虽然胡一米八五左右，给人魁梧高大的安全感。 但杨一米八二左右的身高，c罗般修长矫健的运动员体型，不是更好看，还是真正有实力的安全可靠。 除此之外就没得比了，当初颜芙这朵校花怎么不选择杨呢？ 喝着茶，她悠闲地思索着。 刘晓晨出来，两人回到了卧室。 “明天要加班，天哪，何时是个头啊。”丈夫一头栽在床上，哀叹着。 “等人家喊你刘处长的时候，就到头了。” “不敢想。” 苗妍笑道：“傻老公，未来的杨厅长，总需要亲信班底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晓晨一下醒悟，算了一算，哈哈大笑：“对，快则十年，慢则十五年，我也能让别人写材料了。” 两人嬉闹了一会。 苗妍说：“我明天去爸妈家好了，白天在那做一下家务，买了点优质杜仲，正好拿去给爸爸治一下腰。” 一股暖流，在刘晓晨心间涌动。 父亲是钢铁厂的工人，母亲是公交车驾驶员，两人都退休了。 长期的体力劳动，给身体留下了不少损伤。 唯一的姐姐，远嫁国外。 自己工作太忙了，分身乏术，这两年照顾父母的事，绝大部分都是妻子在为自己分担。 “谢谢你，老婆”他紧紧地抱住了苗妍，闻着她的发香，海浪般的柔情在心中涤荡。 自己此生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她。 “夫妻还要谢。”苗妍娇嗔地捶了他一下，“睡觉，明天要早起呢。” 第11章 督促丈夫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 颜芙看了下手机，九点，今天是周六，睡了个懒觉。 她悄悄下了床，简单梳妆了一下，迎着初夏的阳光来到菜场。 空气中，各种蔬菜的清新气息，和水果的甜香交织在一起，诠释着什么是生活的真实与多彩。 颜芙感受着这份生动与鲜活，心中充满了对明天的热爱与期待。 将昨夜的不快放在了一边，买了丈夫爱吃的菜，兴冲冲地回了家。 一开门，胡嘉庭正在客厅里喝着茶，看到她忙接过满满的袋子，笑道：“老婆，回来啦。” “嗯，睡得好吗？”她换着鞋子，笑吟吟地说，“茄子上市了，做你爱吃肉沫茄子，还买了只鸡，红烧鸡块你也爱吃的。” “只要你做的，我都爱吃。”丈夫将食材放到了冰箱里。 “好啊，那该我上场了。”颜芙系上围裙，骄傲地对他一甩头。 水龙头潺潺的水声，从厨房中传了出来。 胡嘉庭回到书房，叹了口气。 昨晚自己情绪过于冲动了，今天要向老婆道个歉。 只是杨子江，就是觉得烦。 时间接近中午，各种香味一丝丝地钻进了书房。 “开饭啦。”颜芙清脆的声音飘了进来。 还有虎皮青椒，鲈鱼汤！丰盛诱人的菜肴放在了餐桌上。 接过妻子盛的饭，两人闲聊着。 看颜芙的情绪很好，胡嘉庭羞愧地说：“老婆，我为昨晚的言行道歉，是我太失态了，对不起。” “你呀，就不能有批评意见。”颜芙夹了个鸡腿给丈夫：“那你自己把该担的责任担起来，各自把权责都说清理顺。” 胡嘉庭吃着菜，支支吾吾地说：“毕竟……他是大股东，我不太好说啊。” 颜芙白了他一眼：“所以出事了，解决办法就是大股东对小股东双手一摊，小股东再对自己老婆双手一摊是吧。” 丈夫低头不说话。 知道他在左右为难，她夹了一个青椒给丈夫：“很甜的，不辣，你尝尝。” 咬了一口，酥脆，甘甜，胡嘉庭边吃边点头。 “你作为合伙人，没有证据能证明你不知情，你就是共犯。公司法务，目前大概也被架空了吧。你既然尊重法律，小股东可以通过公司法维护自身权益知道吧。”颜芙问。 胡嘉庭结结巴巴地说：“没，没证据，公司法也不太熟。” “当初叫你在公司章程，和股东协议上和焦春写明权责关系，你说兄弟间不要这么生分。”吮了一口鸡块，颜芙的声音变得严肃：“知道这些案子的危害性吗？” “可能会让家庭也牵连进去，个人还要面对法律惩罚。”胡嘉庭声音越说越小。 颜芙指了指红烧鸡块：“这个要中午吃掉，晚上再热就不好吃了。” 胡嘉庭想起担保案时，老婆让自己告诫焦春，一定要守法经营别再违法了，自己总是不好意思，不由得有点坐不住了。 一时餐桌上只有吃饭的声音。 “我知道你什么也没做。”妻子声音平静，“是准备让这块石头，永远悬在我们头顶上吗？” 突然她笑着说：“谁家开公司，会开得这么危险，钱没赚多少，却随时会把家庭和老婆拖下水，找遍东海我看都没第二家。” 颜芙的话，让胡嘉庭脸通红通红的，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责任太缺失了。 开公司的目的是改善生活，实现自我价值，自己却把家庭放到了悬崖边上。 “这是我的错。”胡嘉庭检讨自己。 颜芙点点头：“讲违法的义气，就要让家庭承担违法的风险，把互联网金融的事也说清楚。没有我们保驾护航，公司早倒闭了，还赚什么钱，这是你的底气。” 她鼓励着丈夫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但不去介入细节，免得让丈夫觉得约束太多，感觉压抑。 “茄子怎么不吃，是味道不好吗？”颜芙狐疑地尝了尝。 “吃啊，都好吃，吃不过来了。”他伸手去夹，两人筷子撞在了一起，相视一笑。 “知道你的底气哪来的吗？” “杨给的。”胡嘉庭轻声说。 颜芙看他尴尬的样子心想，你能放下盲目的成见认可杨，才是真正成熟了。 眼睛转了转，她说：“如果和焦春谈不拢，你也可以考虑单干嘛。反正人头你也熟了，自己跑通门路，这样既不会被风险拖累，也不用因为受杨的保护，感觉丢面子了，两全其美。” 她知道丈夫必然反对，然后两害相权取其轻。 胡嘉庭听了，吓了一跳，瞬间感觉难度太大了，自己不可能完成。 好多业务知识自己平时也没去了解，一点都不熟悉。 公司被照顾，那也是人家冲杨家的面子，自己去跑，根本没人睬啊。 连连摇手：“不行，时机还很不成熟。” 颜芙偷偷笑着，帮他盛了碗鱼汤。 胡嘉庭闷头喝着。 和焦春是发小，张嘴算清楚，面子上的确有点为难。 不过这家伙是不地道，办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一下，还违法违规。 虽然赚钱，可这钱自己根本不想赚。 颜芙眼波里流淌着爱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虽然我十九你二十二，可我觉得大家一样大，共同语言和爱好太多了。” 胡嘉庭吃不准她提这事是什么意思，嗯嗯地答应着。 “可是呀，我到了二十七岁，你还停留在十九岁。”她叹了口气，忽然脸色俏如风霜。 胡嘉庭暗道这碗鱼汤果然不是好喝的，这是用爱情来督促我了。 不能拖了，自己不能一直为他的冒险扛雷。 管他什么大股东，没有老婆的关系照拂，大家都是破产老板，甚至都可能是狱友。 “你放心，我一定和焦春把协议签掉。” 颜芙给自己盛了碗鱼汤，开心地喝着。 想尽了办法，用尽了计策，总算推得他走了一步，真是太难了。 转瞬间阴云浮上了心间。 老公有人来指明方向，可我的麻烦，能指出方向的人呢？ 一股愁云慢慢地涌上了心头。 第12章 人与人的沟通 下午二点，胡嘉庭和焦春，在一家星巴克碰头了。 “打电话神神秘秘地干啥，有什么事不能周一去公司再说？”削瘦的焦春，整了下笔挺的西服，口气有点责怪。 “你呀，办什么事也不告诉我，搞网贷都搞出事了，要不是我老婆告诉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呢。”胡嘉庭也有点不满。 焦春看了他一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告诉你之后呢？你是来操盘这个业务，还是做市场调研和开拓，撰写可行性报告和风控建议？” 胡嘉庭有点急了：“这不是业务的问题，我们没有牌照，这是违规要被处罚的，现在不是被警告了？” 这个行业你不了解，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跑得快才能吃到肉，整个互联网行业不都是这么发展的，等你有牌照了汤都喝不上。”焦春轻描淡写地说。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不做违法违规的事，你这样有好几次了，每次都是我老婆出面把事情解决，如果她不行呢，公司早就因此关门了。” 焦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个行业发展极快，今天违规可能明天就合法，步步为营不如去开小超市好了，你难道不是受益者吗？中环边上九百万的房子，首付是哪来的？” 一番话堵得胡嘉庭说不出话来，接近三百万的首付是公司利润所得，这是焦春的功劳，没法否认。 “你别坐着吃肉，还要觉得杀猪匠的姿势不雅，咱俩发小我会坑你？你摸着良心说，你和别人合伙，什么都不管，人家会给你一年分一百多万？”焦春的声音大了起来。 胡嘉庭赶紧灭火：“我不是怀疑财务问题，而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我老婆也没有人脉，全是靠她同学帮忙，这样求人我们很难的。” “大家各出各的力，不都是为了赚钱嘛。”焦春沉默了一会，平静地说，“你老婆不想求人，这个钱就赚不到那么多。” 胡嘉庭一时无语了，焦春的意思是没有颜芙的人脉，很多钱没法赚。 “今天叫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事？” “啊，嗯……”胡嘉庭语塞了，现在谈写什么协议，肯定会更不开心。 “是你老婆让你来的吧，你和她说下，不冒风险赚不到那么高收益。你一个月四万多房贷总要还吧，谁想被抓住呢？那样我损失最大，以后会更加谨慎注意的，尽量保护好公司利益。” 胡嘉庭默默地点着头。 “行了，我先回去了，再有事公司或电话里说就行了。”焦春站起身，和他挥了挥手离开了。 胡嘉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先回家吧。 这事不能谈僵，否则拆伙焦春是无所谓的，立刻能再开一家，但自己开不了，立刻零收入。 ———————— 一辆路虎揽胜驰下了城郊高速，向附近的一家仓储中心开去。 一会，前面出现了一个自动门禁，上方十来米处，挂着巨大的门楣：乘风物流。 驾驶位上，脖颈纹身，头发金黄的健壮男青年嘀咕道：“到物流公司干什么，跟我们的生意有关系吗？” 副驾上三十岁左右的平头精悍男子，立刻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话多。 还没反应过来，后座位上，五十岁左右的光头金链男子已经大吼道：“让你开车就开车，哪来那么多屁话，等下谁也别给我惹事，听到没？” “是，大哥。”前面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回答。 车按照定位，在一栋四层的苏式办公楼前停了下来。 光头男拿起手包夹在了腋下，走下车四下望了望，周围一排排的高大仓库，粗犷，厚实，冰冷。 整了整西服，正要迈步向大楼走去，两名戴着墨镜，身穿深色西服的男子从楼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冷冷地问：“刘老板？” 光头男立刻哈着腰笑道：“不敢不敢，刘向东是我。” 墨镜男一指同伴：“跟他走。” 再一指下车的两人：“车上等，别下来。” 说完走回了大楼。 两人上了车，平头男舒了口气：“公司被查封了四家夜总会，大哥正焦头烂额着呢，脑子放聪明点，说话前先察言观色。” “是，听刀哥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说了。”男青年垂头丧气。 刘向东跟着墨镜男，走在长长的走廊里，脚步的回声在不断响着。 来到了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口，墨镜男敲了敲门：“陈部长，刘老板来了。” “进来。” 他对刘向东一示意，转身走了。 小心地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张老式的实木办公桌，和一套新潮的商务沙发。 一个白净健硕的青年，正坐在桌子后的一张老式单人沙发上，玩着平板。 一台不知多少年的落地电扇，在慢悠悠地吹着。 一副临时拼凑的模样。 青年放下平板，微笑地看着他：“刘老板，最近生意是不是不好？” 刘向东脸上一片尴尬，连忙从手包里拿出中华，递烟过去：“陈……老总，我就是和街坊邻居支个摊子，丰富下人民群众的生活，争取养活自己，不给政府添麻烦，啥老板，就是一个屁民而已。” “我不抽，你点好了。”青年指了指商务沙发，“坐吧，找你来呢，是向你打听一个人，孙建国认识吗？” 刘向东一楞，立刻将烟收了起来：“吸烟有害，是不能抽，站着好站着好。” 心中泛起了嘀咕，这是以前的小弟，因为强奸被抓去坐牢了，自己该不该承认认识? 问就是知道底细了，那认，一拍大腿：“那个流氓强奸犯，现在还在牢里呢，以前不知道底细吃过几次饭而已，我不和人渣来往的。” 青年笑了笑，喝了口茶：“他下周出狱，会去找你的，光华苑六栋九零三的公寓正在出租，让他住进去。”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是酬金二十万，密码六个一，租下来，你的摊子就能继续支起来了。” 刘向东头一下嗡嗡地，这是唱的哪出戏？ 提前告知我要出事，然后封了四家，之后告诉我来这谈，这我懂，杀威棒嘛。 可给钱安排孙建国这烂人是啥意思，这家伙见女人就控制不住，已经几进宫了，什么狗屁小弟自己根本不想和他再有交集。 帮他租房，再犯事会不会把自己拖进去？ 好像问题不大，自己只是提供住房而已。 不答应，剩下的三家也保不住了，一咬牙：“好，我立刻去办，不谈钱，伤感情。” “拿着，我们的规矩。” “哦，好的，听您吩咐。”他将卡放进了手包里。 青年缓缓问道：“今天下午，你去哪里了？” 刘向东一愣，立刻反映过来：“生意不好，和两个朋友到郊区河边散了散心，他们可以作证。” “去拍几张照片，美好的景色，怎么能不留存呢？”青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刘向东不停地鞠着躬，倒退出了办公室。 第13章 人情世故 周日的上午，光华苑小区门口，走进来一位白得发光的女子。 六栋九零二的女业主杜蓓蕾，买菜回来了。 洁白如雪的半袖衬衫，素色的碎花半身裙。 简约，朴素到了极点，却完全遮掩不了她高挑丰满身姿，散发出来的优雅，和若隐若现的性感。 注意到保安们正盯着自己看，她不禁有些害羞。 皎洁如月的面庞泛起了迷人红云，为绝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自然的妩媚与风情。 如电的眼波闪过一丝嗔怪，拎着袋子快步向小区内走去。 齐肩的黑色微卷发，随着婀娜的身影欢快弹跳着，让曼妙的身姿充满了灵动与活力。 进了家门，她悄悄地把食材放进了冰箱，避免吵醒熟睡的丈夫陈自廉。 两人是东海师大本硕同学，她毕业后考进入了育才中学任语文老师。 丈夫毕业后，加入了华成房地产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刚刚升职主管，应酬明显变多，昨晚喝到凌晨才回来。 双方同龄，都是本地人，家庭条件都不错，毕业后就结婚了。 一起首付了这套靠近外环，总价近一千万的房子。 她洗着青菜，想起当初丈夫说五年时间解套的雄心壮志模样，噗呲笑了。 现在大家二十七岁，结婚两年了，今年他年薪才三十万，恐怕啊，解不了。 接近十一点，陈自廉起床了，连连道歉自己贪睡了。 洗漱完毕，进了厨房要帮自己。 “出去看电视，不要妨碍杜老师发挥。”她娇嗔道，什么事丈夫都要抢着做，这样会累坏他的。 “我当助攻还不行吗？”高大结实的陈自廉，卷起袖子抓过一尾鳜鱼，用菜刀削起了鱼鳞。 “助攻都不给你拿，洗手，出去。” “好的。”陈自廉答应着，还是削完了，才出了厨房。 四菜一汤上桌了。 “昨晚喝那么多酒，今天清淡一点，鱼我清蒸了。”杜蓓蕾帮丈夫盛了碗饭。 “你知道我不喜欢。”陈自廉接过碗，讪讪道，“奈何江湖里，非要讲人情世故。” “华人社会嘛，离不开它。”杜蓓蕾笑着说。 夫妻俩吃着饭，慢慢地聊着。 陈自廉斟酌了一下：“苏城分公司目前正在筹办，领导找我谈话了。” 语气小心翼翼：“希望我去负责当地员工的招聘工作，大概要六个月时间，任务完成后我年底的绩效考核，能比别人前出一大截。” 杜蓓蕾夹了块香菇，在嘴里嚼着。 丈夫是个事业心非常强的人，有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他想去拼搏一下。 那就让他飞一次吧，自己能行，明年要孩子的计划，不算打乱。 “你准备怎么安排两地的生活呢？”她咽下香菇，笑吟吟地问。 “苏城不远，一百余公里，我尽量每周日回来陪你好吗？”陈自廉的眼中，充满了感动和愧疚。 杜蓓蕾心疼地捏了下丈夫的脸：“我也可以去看你，什么时候走？去了尽量少喝酒，记得老婆还在家里等你。” “三天确定人选，周四东海团队出发，你放心，我会严格自律。” “没想到，前天的海洋轩，是我们往后半年的周末聚餐了。”杜蓓蕾语声变得幽幽，看了看不语的丈夫，忽又笑如春风，“你升职后我们再去。” “遵命，杜老师。” —————— 椭圆形的圆桌。 深绿色的毡布。 桌面上，亮着四张公共扑克牌。 四位二三十岁的男人面前，放着两张暗牌，和五颜六色的精致塑料筹码。 年轻漂亮，一身套装的女荷官，伸出纤纤细手，将第五张公共牌发了出来，是方块七。 “河牌已发，现在进行最后一轮下注。”清脆的声音响起。 众人表情各异。 第二位玩家，一位身穿浅色笔挺西装，健硕，短发，英俊的二十六七岁男子。 用盛气凌人的目光扫了眼公共牌，冷冷地说了句：“弃牌。” 剩下的玩家，开始下注。 男子端起了手边的赤霞珠红酒，轻轻抿了一口，看了看面前所剩无几的筹码。 最后的赢家决出，发牌员用木杆将筹码推向了他。 男子拿出一张银行卡，对远处侍立的一位工作人员扬了扬：“兑一百万。” 三十余岁，面容斯文的赢家和另外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色。 哈哈一笑：“李公子今天手风不顺，都是我这个新人来的唐突搅了好运，该罚。” 手一推，将自己赢的筹码推了出去。 另外两人也将自己赢的筹码向外一分：“带新人来，应该事先和海洋兄打个招呼，是我们做事不妥当，该罚。” 男子一听，愣了下，语气有点不快：“是当我李海洋输不起这几十万吗？” 赢家手一伸：“堂堂致业集团少东家，岂能没有这个魄力，这不是钱，是尊重，是我们为礼节不周做的道歉。” 另外一人指了指休息区：“这一轮不算，先休息下。” 这是一个五六十平的宽大房间。 一侧是标准的德州扑克牌桌，一侧是一组昂贵精致的品牌真皮沙发，茶几上放着各色水果。 还有一个小巧的吧台，边上立着一个雪茄柜，后面是半面墙的酒柜。 高大强壮的李海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笑了笑：“认识新朋友，理当由我来请客。” 转头吩咐女荷官：“我存的贝伊可56号，一人一支，还有那支轩尼诗干邑。” “是，李先生。” 一会，女荷官拿着一个黑白方格，印刷着侧面人头像的钢琴烤漆木盒，和一盒侍茄工具走了过来。 打开木盒，取出四支褐色的雪茄放在了专用架上。 用雪茄剪刀剪去了头部，点燃了丁烷打火机，旋转着将雪茄加热了，伸出红唇将雪茄吸燃了，递给了李海洋。 又依次给另外三位侍了茄。 另一个工作人员端来了四支郁金香酒杯，和一瓶外形精致，内盛琥珀色酒液的酒。 女荷官分别给四人斟上。 一股包括焦糖、咖啡、木香等复杂层次感的馥郁香味，混合淡淡的酒香，开始在屋内飘散。 四人都没说话，静静地体会着感官的享受。 许久，李海洋向女荷官招了招手。 对方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正要询问需要什么服务，李海洋揽住她的细腰，一把抱到了自己大腿上。 女荷官吓得一声尖叫，想起身又不敢，身体微微的颤抖，脸涨得血红。 另外三人哈哈大笑。 李海洋手在她身上活动着，吸了口雪茄喷了过去：“一会去我桌上拿二万筹码压压惊。” 笑着看向了赢家：“四方金融，程静涛，交你这个朋友了，今天这一场相让，是需要我做什么？” 程静涛笑了笑：“男人都喜欢美女，我也不例外，想让李公子介绍贵集团下属的一位美女认识。” “没问题。” 程静涛指了指女荷官和工作人员。 李海洋明白了，松手一挥，女荷官如蒙大赫，噙着眼泪跑开了。 程静涛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了他：“薇薇服装公司外贸部员工，苗妍。” 李海洋一下怔住了，照片上的女子，纯如雪山，美如幽兰，就像他少年时暗恋的女同学。 失声道：“这是我们集团的人？” 程静涛观察着他的表情，微笑地说：“人情世故告诉我，致业后花园的这朵花，李公子摘才更合适，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第14章 各自谋划 周一上午九点，徐世立来到了联谊大厦的办公室。 秘书刘辉汇报完工作，拿出了最后一个文件夹：“董事长，白丽华的个人与家庭资料已调查完毕。” “念。” “白丽华，身高一米六八，体重五十二公斤，籍贯江城市，东海大学计算机系本科毕业后，留在了东海工作。二十四岁结婚生子，现年三周岁。” 徐世立嗯了一声。 “独生女，父亲是小学老师，母亲是护士，均即将退休。”刘辉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直系亲属内，只有一位叔叔在乡镇基层担任股级干部。” “男方呢？” “与她同龄，大学同学，目前在本市的建筑监理公司工作，来自北方小城，工薪家庭出身，直系亲属无任何政治资源。” “社会关系网呢？” “我们查阅了最近一年的通话记录，常用联系人均为普通人。” “家庭状况。” “三年前贷款买了一套六十平的住宅，每月还贷一万六，二十年。女方年收入二十万，男方年收入二十五万，银行存款十二万，无任何股票理财等财产性收入，抗风险能力较差。” 徐世立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吐出了一口烟雾：“麻绳专挑细处断，不是嘛。” 刘辉点点头：“明白了董事长，我立刻让特别办公室筹划方案。” “问一下负责后勤erp方案的负责人，几家服务商谁有优势。” “是。” 过了约二十分钟，刘辉进来了：“董事长，征途和新利达这两家大公司优势略大一些，但其他家也有亮点，简单来说，就是大差不差。” 徐世立点点头，向后一仰，靠在了老板椅上悠闲地晃了起来。 —————— 上午十点，开完每周一的例会，颜芙和其他处室协调了一下工作，回到了综合规划处的办公室。 同一办公室，四十余岁，体型丰腴，淡妆描眉的兰蔚，眼神微妙地看了看她，抻了抻衣服。 “小颜，局长秘书刚才来电话了，让你把那份《城市建筑热岛效应》的报告拿给他，准备怎么应对？” 颜芙瞄了眼办公桌上的文件堆：“说了最迟周一下班前交，就下班前交。” 兰蔚笑了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颜芙的表情陡然变得冰一般冷冽：“休想。” 两个多月前，新任的刘言平局长，在工作上开始对她处处刁难打压。 自己的职级晋升审议，也被他在局党组会议上叫停了。 尝试沟通，被暗示要以身侍奉。 之后在一次聚餐时，刘言平假借酒意说从了他，马上副科二年正科，被严词拒绝后，行为愈演愈烈。 报告已被第五次被要求返工了，不如按约履职。 兰蔚轻轻叹了口气：“大姐是过来人了，也经历过这些，你一定要谨慎考虑，坚持的话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提醒，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固定电话响了，颜芙示意她不接。 “胡主任你好……我知道了……好的，好的。” 挂上电话她对颜芙苦笑一下：“主任要代新局长训话了，让你过去呢，记得要尽量隐忍。” 颜芙嗯了一声，起身理了下头发，去往楼上的主任办。 进了大办公室，和几位同事点了点头，她敲了敲套间办公室的门。 “进来。” 推门而入，四十余岁，短发正装的办公室主任胡丽娜，满面笑容地招呼：“小颜来了啊，坐。” “胡主任好。”颜芙回应着关上门，办公室内，立刻安静下来。 书柜，办公桌，商务沙发，标准的处级干部风格。 “年轻漂亮的市局一枝花。”胡丽娜倒了杯纯净水给她，拿了茶杯往沙发上一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高傲一点，完全可以理解。” “主任，您说不顺从，是不是就等于高傲？”颜芙知道她要当说客，劝自己委身刘言平。 “有没有想过，别人借题发挥呢？这就会给自己的工作和发展，造成不必要的困扰。”胡丽娜喝了口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很多事情都是弹性的嘛，所以在工作实践中，咱们要避免进入这种困境。” 这是暗示自己要识时务，颜芙微微一笑，不做回答。 “刘局来了三个月，刚刚有了眉目准备展开工作，就反映你配合度不高，这不应该是一个年轻同志应有的工作态度。” “那主任认为，我应该如何改正？”颜芙把话题踢给她。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关系到未来前途，我相信你能做出务实的选择。”胡丽娜含蓄地笑了笑，慢慢抿了一口水，“有时候，或许咬咬牙，路能好走很多。” “不接受。”颜芙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连续二年考核为不称职，是什么后果？” “知道，按照公务员考核规定，有包括辞退在内的一系列处罚。” 胡丽娜叹了口气：“小颜啊，一味的强硬并不可取，虚与委蛇也是一种策略嘛，先回去想一想吧。” 颜芙礼貌的道别走了。 过了会，胡丽娜拨打了固定电话：“刘局，劝不动，油盐不进……嗯，嗯……好，我知道了……刘局再见。” 走出办公室，颜芙压下心中的不快，在食堂吃了午饭。 下午四点，她拿上报告，来到了三楼，一间没有挂牌子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 她走了进去，向外间办公桌前的男子说：“李秘书，我送报告来了。” 对方示意稍等，打开套间办公室的门说了几句，示意她进去。 掩上门，她对大办公桌前，身体壮硕，低头看文件的五十余岁男子欠了欠身：“刘局长，我来送修改过的报告。” 刘言平没有反应，犹自看着文件。 凝重，压抑的气氛，在挂着厚德载物字幅，摆放着真皮沙发的办公室内飘荡。 陈列着各种思想理论的簇新宽大书柜，闪着亮光。 这是用威严来压我呢。 静静等了五分钟，对方还在看着文件，她把报告轻轻放在了办公桌上：“刘局长，报告我送来了。” 刘言平抬头，面色如铁：“上午让你送报告，现在才送来，胡主任代表组织劝诫你端正工作态度，似乎毫无帮助。” 颜芙不说话，静静地站着，像一株迎风挺立的青松。 刘言平的目光，在她的面庞上扫了一会，拿过报告看起来。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过了约十分钟，把报告丢在她面前：“各区两万平以上大型楼宇的详细数据呢？重写，明天下班前交给我。” “之前没有这要求，新增数据工作量极大，没有增派人手，预计周五下班前可以。” 刘言平威严地盯着她，脸色阴沉得可怕。 两人目光碰在一起，对视了片刻，互不相让。 “周五你要证明自己，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出去吧。”他一摆手，低头继续看文件。 “适可而止，是一种遗憾美。”颜芙平静地说了句，拿上报告，正了正身上的套装，转身离去。 办公室又恢复了宁静，一会，刘言平拨通了干部处处长余军的电话：“带上颜芙的干部登记表过来。” 第15章 颜芙的痛苦 一会，秘书通报，余军来了。 “让他进来。” 一个瘦瘦，戴着眼镜的男子，将手中一份黄色的档案袋打开，抽出了一叠纸递给了他：“刘局，拿来了。” 刘言平接过，仔细地看了起来。 上次他是叫胡丽娜查询的，会不会漏了什么信息，这次亲自查。 双教师家庭，直系和非直系亲属，无从政从商。 加入单位的方式是省考录入，合法合规。 是不是配偶能力强？看了下胡嘉庭的资料，一个小公司的合伙人，家庭成分和社会关系同样简单。 那她态度这么强硬，仰仗的是什么呢？ “小余，颜芙的社会关系和活动能力，你觉得如何，有听说过什么吗？” 余军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吧，她从没有表露过有什么关系，认识什么人。” 忽又有点犹豫：“有一件事比较奇怪，因为容貌太出众了，早些年不断有人来追求，有的还在大门口要死要活的，弄得她很是下不来台。” “之后呢？”刘言平心中一动。 “大家都把这当趣闻，挺关注的，发现大多数时候会来一辆车，下来几个强壮男人把人劝走或拉走，之后那人就不会来了。” 刘言平愕然张大了嘴巴，超出自己想象了。 一直往政商界考虑，没想到是这个风格，一时有点哑然失笑的感觉，满脸轻松地问：“黑社会？” “不是，明显不是地痞流氓，像是……军人。” 他的脸突然冻住，又超出想象了，眉头开始皱起，久久不能舒展。 “还有呢？” “其他没了。” 挥手让他带着档案袋出去，刘言平将胡丽娜叫了上来。 把颜芙最后的话，和余军说的情况说了。 “退伍军人吧，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某个保安或物业公司的人手呢？”胡丽娜分析，“但考虑到她的姿容，有省市要员相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刘言平沉吟道：“我觉得可能性极小，如果有，会不把她调到身边？并且升三主的事，我卡了两个月了，也没有人出来过问。” 胡丽娜点点头：“您说的是，并且以她的性格，也不接受这种事。” 想了会，刘言平笑了笑：“那就等几天，没有人出来，我就继续施压，让她不接受也要接受。” 胡丽娜低头轻叹：“到时候我先再去劝劝，犟下去是没意义的。” “好，休息会先下班吧。” 五月初的傍晚六点，天色很亮，红红的霞光，映得世界一片金红。 走出地铁站的颜芙，身上也映了一层薄薄的红色，显得分外的气质凛然。 谢绝了两位陌生男子的加微信请求，到联华超市买了些菜。 回了家简单做了一顿饭，眼神落寞地慢慢吃着。 一周除了休息日，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家，一个人面对打压，刁难，骚扰。 自己算是个有丈夫的女人吗？ 丈夫不是在公司里玩游戏，就和朋友出去玩，每天直到十二点才会回家，还要给他做宵夜吃。 从三年前，结婚的前一年，公司走上正轨开始，就这样了。 她放下了筷子，慵懒地手撑着头，看向了客厅里，大大的婚纱照。 上面的女人，笑得好开心啊。 是的，嫁给了爱情，这是她觉得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当时的她无所畏惧，觉得爱可以改变一切。 轻叹了一声，她收束了思绪。 把饭吃完，收拾干净洗了澡，身心疲惫地躺在了床上。 月亮悄悄地升起，将淡淡的银光洒进了一片黑暗的房间。 露出了她满面泪水的娇艳面庞。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手机闹钟响了。 一看时间，深夜十一点了，丈夫要回来了。 她缓了一下爬了起来，洗了洗脸，开始了煎炸烹饪。 快到十二点，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胡嘉庭回来了。 “老婆？” “厨房里。” “我好饿，饭好了没？” “好了，你洗洗手来吃饭。” 颜芙把四菜一汤端了出来，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我最喜欢吃老婆做的饭了。”接过碗筷，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颜芙打开电视，坐到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屏幕，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他吃。 今天的心情太差了，实在不想说话。 说局长性骚扰利用职权压迫自己就范，他除了大骂，还能怎么样呢？ 一听对方是厅级干部，立刻就会没了胆量。 第一个念头是公司千万不要被人报复，那样舒适区消失，就不能安逸的玩了。 自己太了解他了。 吃完饭，胡嘉庭放下碗筷去洗澡了。 颜芙收拾好餐桌，进了卧室开了他那一侧的床头灯，躺在了床上。 丈夫洗好澡，上了床和她躺在一起，往日两人这时候会聊一会。 胡嘉庭打开电视，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着。 不想让他知道，不然会大闹天宫般发泄不满和愤怒，这不但于事无补，还会把自己折腾的一夜睡不了觉。 以前有过不少次被人追求骚扰，都是这样的反应。 出面处理，又吭吭哧哧地弄不出个结果，最后都是自己找杨子江，他派出人手解决的问题。 平静地应付着丈夫的话语。 胡嘉庭觉得有点不对：“老婆，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往日这时候你挺开心的。” “往日开心，是好不容易能有人说话了。”颜芙将黑亮的头发拨了拨，语气轻柔，“今天工作繁琐，实在太累，不想说话了。” 胡嘉庭愣了下，讪讪道：“我在公司忙也是为了这个家嘛，我把电视调小点，你先睡好了。” 颜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就是这样，永远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自己晚上也去过不少次公司，几乎每次，他都是在办公室里玩的不亦乐乎。 问，就是在忙工作，为了这个家。 周末在家还是玩，问，就是难得放松一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活该，二十五岁，还那么幼稚，自以为能改变一个人性格和三观，这都是自找的。 自己选的路，不是嘛。 第16章 刘晓晨夫妻 上午，八点四十。 通过了门禁的面部电子扫描，刘晓晨将车驶入了宏伟的市政府院内。 停好车，匆匆赶往自己所属的综合五处。 这个部门，负责为吴同均副市长提供工作支持。 工作内容，集中在分管的教委会，民宗局，市体育局，市知识产权局等职能部门。 到了六人办公室，已经有两位同事先到了。 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有文件放着。 拿起一看，自己撰写的一份文件被打回了。 还有一张王副处长的批注，上面罗列着数点需要改正的地方，头不禁嗡嗡直响。 定了定神，他倒了杯水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 先把昨晚落下的副市长活动致辞写完吧，明天就要交稿了。 片刻，自己的师父，文秘科的科长陈亮，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办公室。 他连忙站起来问好。 陈亮笑着招呼：“先专心把致辞写完，下午我们详细讨论那份退回来的文件。框架没问题，只是细节部分而已，不用太着急。” 刘晓晨说了声好，将思想沉浸入了工作中。 夫妻同时出门，苗妍公司比较远，九点到了公司。 打完卡，和同事们打着招呼，她坐到位于工作大厅的工位上，进入日常工作。 快到午饭时间，办公室外突然有些嘈杂。 正在进行订单管理的她，疑惑地一抬头，公司的董事们和总经理，簇拥着一位高大健壮的男青年走了进来。 高层们谦卑，讨好，小心翼翼地指点讲解着；男青年则是一脸冷漠，疏离，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不禁有些好奇，这人是谁？ 突然发现男青年的目光，扫向了自己，眼神突然变得如同猛兽看到了猎物。 锋锐有力，感觉像把人穿透了一样。 吓得连忙低下头去，继续工作。 说话声，脚步声，渐渐向自己而来了。 她的心开始慌乱地跳了起来，我只是看了一下，难道就犯了错，惹到事了？ 手无意识地在键盘上噼啪打着字。 众人在她工位旁，停下脚步。 一堆身影覆盖下来，她眼前一暗，灯光都被遮住了。 “在企业文化的感召下，薇薇的员工，一贯以高质量，高效率……”总经理在热情地介绍着。 苗妍感到刚才那双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在身后把自己从头到下扫了个遍。 紧张，难受，呼吸都变急促了。 心中念叨，走啊，快走啊。 手机械地敲打着键盘，也不知道打了些什么。 漫长，极其漫长的几分钟，终于，身影们离开了。 光线又直射过来，她重重地呼吸了几口。 一行人汇报着，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好一会，沉默的工作大厅，突然沸腾起来，一片叽叽喳喳。 “那男人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集团太子，总部网站上有他照片。” “难怪领导对他毕恭毕敬。” “年少多金，强壮英俊，真正的霸道总裁啊。”一个姑娘惊叹。 “他独独在小苗那停了很久，难道是霸道总裁爱上我？”另一个姑娘调侃，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苗妍脸涨得通红：“别乱开玩笑，我已经成家了，嫁入豪门的机会属于你们。” 她从没幻想过那样的生活，太虚太飘，当下的平静生活，很满足。 大家说笑着，又投入了工作。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 刘晓晨和陈亮正在讨论着稿件，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王副处长，和隔壁体育发展科的赵科长，面色凝重的匆匆进来。 “各位同事，紧急任务。”王副处长目光锐利地环视了一下，“省里要求吴副市长明早九点，去汇报八万人体育场的建设情况，我们今晚要准备一份工作报告。” 刘晓晨不禁心一沉，厌烦的情绪涌起。 上周除了周五晚上请假，只有一个晚上是九点下班，其余五个晚上都是二点到家。 第二天还要九点准时到岗，这种连轴转的工作，让他有点心力交瘁。 王副处长的声音越发严肃：“明早七点交给我，七点半我要提交给刘处长审阅，刘处长将在八点以前转呈至张副秘书长，之后转交副市长。” 刘晓晨的心情一瞬间，真有种想大吼大叫的冲动。 “赵科长，你们体育发展科，要全力配合陈科长完成工作。”王副处长看了看大家，一挥手，“大家辛苦了，好，开始工作。” 随着命令的下达，综合五处这部机器开始了全面的工作转向。 刘晓晨开解自己，我就当这是在实习，不然十年后，刘处长怎么配合杨厅长工作，干啥事都掉链子。 他作为机器的一个零件，迅速调整了状态，也开始了运转。 六点，抽空给妻子发了微信，告诉她自己晚上加班，让她自己先吃饭。 苗妍刚刚到家，看到信息，皱了下眉。 回到市府办后，丈夫明显更加的忙碌，按时下班的日子，真的是屈指可数。 他不在家，自己也懒得烧菜了。 下了碗面，煎了两块猪排和一个荷包蛋。 想了想，拍了张照片发给丈夫：“苗氏盖浇面，亲爱的老公，想吃吗？” 刘晓晨正在办公室里分着盒饭，看到信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也拍了一张照片发送回去：“综合处鸡腿盖浇饭，老婆，我的伙食也不错哦。” 苗妍咯咯笑着，回了个两人专属的表情。 一会，微信又来信息了，是一张味千面馆吃剩的两碗面照片。 留言：记得吗？ 店内的装饰，好像有点熟悉，她使劲想着，想着。 蓦然，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自己学校附近的那家面馆嘛。 刘晓晨第一次请自己吃饭，就是这一家面馆！ 更多的画面，在脑中浮现。 那时候，他还是个瘦高憨厚的大三学生。 跨校联谊活动让两人结识，互留了微信。 那时候的他，不善言辞，每次网络上沟通都是字斟句酌。 可是却给人无比踏实可靠的感觉，终于有一天，他约了自己在这里吃饭。 想起当时问，为什么请自己。 他的表情非常腼腆，憋了半天，最后满脸通红的说：我想照顾你，那种一辈子的照顾。 老公还留着这张照片…… 晶莹的光芒，在她眼中闪烁。 第17章 拦不住的欲望 杜蓓蕾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里，乘坐电梯上了楼，发现隔壁九零三的房门开着。 “先生，这个地段二室二厅的房子，租金八千五，找不到第二家。”一个中介在卖力介绍。 “签合同。”声音低沉，干脆。 有人租下房子了，杜蓓蕾想着，进了家门。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点微微闷热了，她洗了个澡，换上了居家服，系上围裙准备起了晚饭。 明天丈夫就要出发去苏城了，今晚丰盛些。 打开冰箱，她突然不知道想干什么了，怔怔地愣在原地。 零下的寒冷温度，一股股扑面而来，将她唤醒了。 自嘲地笑了笑，拿出了冻肉和鱼块，放到了厨房水池里。 片刻，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陈自廉下班回来了：“老婆，我回来了。” “老公，我在做饭，你先休息一会。” 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陈自廉换上围裙进了厨房，搂了搂她肩膀：“一起来，做一顿有纪念意义的晚餐。” 杜蓓蕾突然将水龙头开得大大，肩膀轻轻地颤动着。 “对不起，我每天会早请示晚汇报，周日排除万难也要回来。”陈自廉从背后搂住她，低声安慰。 杜蓓蕾关小了水流，低声说：“不要，你加班太累，我去看你。” “当半年周末夫妻是吧，给我们未来的记忆，加一些不同色彩的点缀。”丈夫笑着说。 杜蓓蕾扭着身子，低声娇嗔：“你给我记住，多姿多彩的记忆，绝不能成为夫妻之间的主色调。” “就这一次，下次不是一方诸侯的机遇，休想叫我出长差了。”陈自廉转过妻子的身体，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你的眼泪，是滴在我心上的岩浆。” “少甜言蜜语。”杜蓓蕾轻轻扭了他一下。 “扭的好，就该惩罚，老婆我们做饭吧。” “嗯。” —————— 东郊。 小溪潺潺，竹林掩映。 一座精致的青砖墨瓦山庄，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一位侍者，推着一辆餐车，进入了一间幽静的小厅。 对着厅内的两人行了一礼，掀起金属托盘，两碟雪白瓷盘盛放的鱼片，放在了一张餐桌上。 微微欠了欠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鲜艳的粉红色三文鱼片，烟熏产生的淡淡金黄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鱼片身上的纹理和脂肪，美观清晰，层次分明。 雪白，粉红，金黄，交相叠印，分外的诱人食欲。 “苏格兰耕海的烟熏三文鱼，张叔，请您品鉴。”李海洋微笑着邀请。 他对面，五十余岁，体型微胖，面容严谨的张叔满意地点点头。 洒上了迷迭香和黑胡椒，叉起了一份鱼片，塞入了口中。 一股陶醉的表情，洋溢在了脸上。 李海洋挤了点柠檬汁，蘸了芥末，也将鱼片放入口中。 “嗯。”他惬意地赞了一声，一举红酒。 张叔举杯回应，两人痛快地饮了一口。 “想不到海洋回国才一年，国内的生存方式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和你父亲一样，聪慧过人啊。” 李海洋连连摇手：“都是各位叔伯辈教的好，小侄只是邯郸学步而已。” 两人微笑地谈论着过往趣事。 暂时的沉默来了，李海洋知道，这是对方留给自己的开口机会：“张叔，我想了解一个人，刘晓晨，市府办综合五处科员。” 中午他特地去亲眼看了一下苗妍，真人比照片还要清纯漂亮，我见犹怜。 这正是深藏在他心中，最向往的美，以为再也不会遇到的一尘不染。 她丈夫刘晓晨，自然变成了最大障碍。 张叔是市府办人事处的处长，父亲的老朋友，无疑是最权威的知情者。 沉吟了片刻，张叔抿了一口酒，平静地说：“以下我说的话，出了这个门，我是一个字都不会承认的。” “是。”李海洋一凛。 “东海的政治环境，极其错综复杂，省市两套权力系统，孕生了大大小小的政治集团。”张叔倒了杯酒，“它们能量巨大，却深埋水下。” 张叔压低了声音：“我知道的有十来个集团，其中有一个新崛起的集团叫蚁群，传闻只要定向选调生出身的年轻干部，刘晓晨符合条件。” 李海洋大吃一惊，资料显示这个人根本没有政治资源：“难道他也是其中一份子？这么深藏不露？” 敲门声响起，两块五分熟的肉眼牛排送来了。 咀嚼着鲜嫩多汁的牛排，李海洋却觉得索然无味。 张叔看他的样子笑了笑：“我只是告诉你，存在着这样一个政治势力，可没说双方有关系，实际上我也确实不知道。” 李海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打听刘晓晨，什么目的我不问。”张叔淡淡的说，“但忠告你一句，不要轻易去惹事，能花钱解决的就花钱。” “我看过他的资料，可以说是比较窘迫，实在不像有庞大势力的支持。” 张叔切了一块牛排塞入口中，笑眯眯地看着他：“年轻人嘛，好胜心强，能看出来，你现在根本没有放弃的打算。” 被说中了心事，李海洋讪讪地笑了笑。 “那就动用你的资源，看看真相是否如此。” “谢谢张叔提醒。”李海洋敬了一杯。 两人谈谈笑笑吃完了晚餐，他送张叔到了停车场，从自己车内里拿出一个四方的黑色塑料袋，放到了他的汽车后座上。 低声道：“麻烦张叔了，一点心意请收下。” 他特地准备了十万旧钞，这样不留丝毫痕迹。 对方微微笑了笑。 山庄内部的代驾来了，挥手致意，送走了张叔。 他烦躁地点了一支卷烟，通红的烟头亮了几秒，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苗妍因为紧张而通红的耳垂，和微微发抖的丝缎长发，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 心中的欲望蓬勃地燃烧。 以前，因为少年的自己胆小懦弱，而弄丢了女神。 这次以为我还会后退？ 查，翻出他和这个蚁群有没有关系，他狠狠地下定了决心。 打电话给女朋友陈妙真，约在了一家酒店，叫了代驾开了过去。 第18章 收获订单 白丽华做好了联谊项目新的迭代计划，经过代码更新和内部测试后，今天上午和同事来到了联谊大厦，进行新版本路演。 发现旁听的人，比上次多了好几位，从着装和神态来看，应该属于联谊的高职级员工。 上午十一点，讲解结束。 与她对接的联谊it部副经理，向她介绍身后一位瘦瘦的中年男子：“白经理你好，这位是刘副总裁，erp项目的总负责人。” 对方向她微微一笑。 她连忙伸手相握：“劳烦刘副总大驾了，希望能提出宝贵的意见。” “你们的方案我非常满意，现在正式通知你，招标案，峻峰胜出。” 白丽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第二轮路演，就赢了？一般不是要来个八轮十轮的嘛，那么多强劲对手，就这么被打败了？ 她震惊的都有点结巴了：“这，这还有好多需求没有沟通……” “没关系，快速迭代和持续反馈嘛，一边推进，一边沟通，下午我司会正式发电邮告知贵司。” 刘副总一指身边一位三十岁左右，身材婀娜，容貌艳丽的女子：“叶岚，我的助手，总裁办主任，她将全权负责这个项目的合同洽谈，以及相关事宜。” 两人伸手相握。 “白经理不但才华过人，人更是美貌出众。”叶岚微笑地看着她，目光柔软温和，“希望我们不仅能成为合作伙伴，也能成为知心好友。” 白丽华恢复了冷静，红着脸微笑回应：“叶主任过奖了，您才是风华万千的智慧女性，我相信合作过程，会增进我们双方的友谊。” 商讨了下一步的需求，双方挥手告别。 看着白丽华一行乘电梯下行，刘副总笑了笑：“下面看你们行事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叶岚眼神突然一变，如勾般地瞟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地问：“不要我做你的助手了？” 刘副总连连摆手：“我可没权力用特别办公室的人，祝你们一帆风顺。” 上了车，白丽华和同事们松了口气，放松地欢呼雀跃，大家开始叽叽喳喳憧憬起奖金和绩效。 回到公司，她迫不及待地和王海波报告了这一喜讯：“王总，我们赢了！联谊选中了我们的方案，没想到这么快，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王海波一听，面色如土，完了，徐世立这是志在必得了，用合同捆绑住了白丽华，开始狩猎了。 自己还想着说服董事长放弃竞标，让白丽华脱离险境，没想到这么快就大势已去。 “王总，你怎么了？”白丽华担忧的声音，打断了他思绪。 “啊，没什么，今天有点不舒服。”他连忙掩饰，“来，把过程仔细地给我说一遍，一字不漏，我们好制定合同草案。” 听完白丽华的叙述，他沉默地喝了口水。 新出现了一个叫叶岚的女人全权负责项目，她必然肩负着帮助徐世立捕猎白丽华的任务。 说要成为知己好友，是什么意思？ 一下明悟，她会全面了解白丽华的一切，寻找她的软肋，或用权势，或用金钱，或用其他，将她推向徐世立。 王海波看了眼兴高采烈的白丽华，心里叹了口气，这么不正常的获胜，就不能多想下为什么吗？不知道自己对男人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吗？ 要暗示她一下，斟酌了一番，他缓缓地说：“这个叶岚，身负维护联谊利益的使命，你千万要提防，可能表面的友善，包藏着别有用心。” 白丽华有点惊讶，很快反应过来：“王总请放心，我会恪守职业道德，保护公司利益。” 你更应该保护的是自己，王海波心里嘀咕了一句，告诫她：“金钱诱惑犹如毒素，别被它腐蚀了自己，摧毁了生活。” “是，我知道。”白丽华答应着，心中有些纳闷，王总怎么突然这么深沉了。 离开了王海波办公室，她迫不及待地给丈夫报告了喜讯，这单提成能有十万块，初级产品经理，第一次单独洽谈大集团业务，就马到成功。 看到丈夫回复的笑脸和祝贺的话语，她的心里乐开了花。 下班她先去盒马买了生蚝，黄花鱼和基围虾，再去接上豆豆，今晚要犒赏大家。 等袁舒回到家，海鲜的香味已经弥漫在了家中。 “豆豆，今晚吃海鲜开心吗？”洗过手，他抱起了儿子亲热。 “喜欢，喜欢。” “才三岁，他都不知道什么是海鲜。”白丽华端着生蚝从厨房出来，白了他一眼。 “不认识海鲜不要紧，知道妈妈今天请客就好。”袁舒放下了儿子，进了厨房帮忙。 一会，饭菜上了桌。 袁舒开了啤酒给两人倒上：“来，祝贺白经理温酒斩华雄。” “下一轮该庆祝袁助理千里走单骑了。”白丽华笑着一举杯。 袁舒喝了一大口，嘿嘿笑了：“袁助理耐心可好着呢，有着十年饮冰的觉悟。” 白丽华剥了一只大虾给儿子：“奖金发下来，给你买套巴宝莉西服吧。” 袁舒连连摇手：“你一直想要块手表，这次正好可以买了。” “我不买，手机可以代替了，你总归要有套上台面的衣服。” “你就是我的面子，比任何名牌都有价值。”袁舒满脸得意地笑着。 白丽华眼波如水地看了他一眼，满满的情义，电得袁舒从头轻到了脚。 他倒了杯啤酒，喝了一杯。 有点疑惑：“这个结果，出的也太快了，难道你们公司的方案一枝独秀？” “不是，其他公司的方案我大概也知道，各有优势而已。” 想了想，袁舒总结：“大概只能用运气来解释了，没有理由，好运就这么来了。” 白丽华笑吟吟地问：“这个偶然，能不能算是一种幸运？” “我觉得，是上帝看我们生活不易，天降订单纾困。”袁舒呵呵笑着。 “穷人太多啦，更可能的是，上帝扔出了一只幸运球，布朗运动之后，正巧砸中了我。”白丽华咯咯娇笑起来。 第19章 会所相见 晚上九点。 弦月如勾，星光闪烁。 流淌着灯火长龙的中环高架边，金碧辉煌的“月满中环”会所，一片流光溢彩。 淡淡的香氛，混合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在会所里飘荡着。 衣冠楚楚的男人，和精致优雅的女人，穿梭其中。 偶尔开着门的包厢，将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五音不全的吼声，猛烈地甩了出来。 四楼宽大的办公室里，刘向东躺在沙发上，吸着卷烟，百无聊赖玩着手机。 敲门声响起：“大哥。” “进来。” 精悍的平头男子走了进来，俯身说：“孙建国来了。” 刘向东一愣，人渣出狱了？韩部长说他这周出来，真出来了。 “把这傻逼带进来。” 一会，平头男子带着一个身高一米九，体重二百来斤的三十岁左右男人走了进来。 表情冷漠，目光如刀，囚犯特有的平头，特别醒目。 “建国啊，出来也不通知我们去接你，太见外了，来快坐。”刘向东起身，热情地招呼着。 手向平头男子一挥：“木刀，倒杯酒给建国，压压惊。” “谢谢大哥。”健壮的孙建国一屁股坐在了宽大的沙发上，沙发陡然陷下去一大截。 刘向东呵呵笑着，递给他一支烟：“怎么样，外面还适应吧。” “还行。”孙建国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中的目光，直直地瞪着虚空，“就是几年没碰过女人了。” 刘向东端起酒杯，向他一示意。 韩部长应该是要利用他，那自己就帮他找份事做，便于联络控制。 但绝不能留在自己地盘上，一个强奸惯犯，炮灰，早晚出事，跟他搭上关系，没好果子吃。 喝了一口酒，他叹了口气：“建国，你以前也为公司出过力，按理说在这安排个出路是应该的，但今非昔比了。” 说完瞟了木刀一眼。 对方立刻心领会神：“公司最近被查封了四家会所，兄弟们现在吃饭都困难了。” 孙建国一愣，收回了目光，低声说：“大哥，以前打打杀杀，我可都冲在最第一个的，现在没钱，有份差事干就行。” “没问题，建国体谅大哥，大哥也不能亏了兄弟。”刘向东手一扬，劳力士金鬼在灯光下夺目耀眼，“明天给你安排好这事。” “谢谢大哥。” 该让他进套了，刘向东笑道：“还没地方住是吧，我总不能让兄弟睡大街，正好这有套小区的房子空着，房租大哥出，尽管住。” 木刀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光华苑六栋九零三。” “大哥，这，这太感谢了。”孙建国万万没想到，还能白住公寓。 刘向东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见外。 韩部长交代的事，到这自己就完成了，之后……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孙建国：“我这纯就是帮兄弟忙，你自己做事也聪明点，不要看到女人脑子就热，花点钱解决不行吗？” “是是，大哥教训的是。”孙建国咧嘴直笑。 刘向东摸了摸程亮的光头，起身在办公桌里拿出一扎万元钞票放在茶几上：“生意不景气，大哥的一点心意你收好。” 转头吩咐木刀：“带建国去喝顿接风酒去去晦气，然后一条龙全套，我身体不行就不去了。” “是，建国我们走吧。”木刀利索地说。 办公室又恢复了宁静。 “这下我那几个摊子能重新开张了吧。”刘向东喃喃自语。 又皱了皱眉，要不是韩部长吩咐安排，自己根本不会见这没脑子的家伙，掏钱更是休想。 木刀带着几个人和孙建国来到了地下车库，一辆米黄色的库里南快速从身后冲了过去，刺眼的车灯，一时晃得他们眼睛睁不开。 “他妈的，这么嚣张。”孙建国骂道，就准备过去算账。 被木刀一把拉住：“建国，都是来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不要惹。” 一男一女从车上走了下来。 男子年轻健壮，目光锐利，一身笔体的浅色西服；女子窈窕修长，波浪长发，容貌冷艳高贵，露肩礼服更衬托得肌肤雪白。 两人注意到了他们，女子扫了一眼，如看空气，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眼中满是无视。 木刀拉住孙建国的胳膊，连连弯腰赔笑：“李公子来了，祝您玩的尽兴，请，请。” 等两人步入电梯，木刀摇了摇头：“建国，不是我说你，你这毛病不改，要吃大亏。” 小弟开着一辆奔驰r300过来了，几人上了车，离开了车库。 李海洋挽着陈妙真，来到了会所的顶楼，进了一间包厢。 优雅的曲声，淡淡的烟草和酒味，五六位衣着鲜亮，举止得体的男男女女。 “海洋，迟到了，该罚啊，伏特加。” “妙真，来来，不要和臭男人挤在一起。” 打着招呼，两人坐了下来。 无色透明的酒液倒进了酒杯里，李海洋放了两枚冰块，滴了柠檬汁进去：“伏特加没问题，但喝完了，你们可要解答我的疑惑。” “看来你又被谁激起了胜负欲。”一个男人笑道。 仰头一饮而尽，李海洋啊了一声，抓过边上的雪碧猛喝了几口，中和了一下。 众人大笑，干了一轮威士忌。 “有一个叫蚁群的政治团体，你们了解吗？”他看向了大家。 回忆了一下，几人都摇了摇头，一起看向了一位长发，美貌，苗条，手戴宝格丽玫瑰金蛇形手链的女子。 她白了眼众人：“我就知道李海洋约我们来，没好事。” “朱丽叶，你这口气，是不是知道什么？副市长的女儿，应该有所耳闻。”李海洋笑着看向她。 坐在她边上的妙真，手搭在了她小臂上，眼中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你不管着他，早晚要惹到大麻烦。”朱丽叶嗔了她一句，看向李海洋，“我只偶然听父亲和秘书提到过蚁群背景极深，之后就说别的事了，其他一无所知。” 李海洋皱了皱眉，惹不起的角色？ “你刚回国不久，对东海还不熟悉，聪明人不会在黑夜里去招惹一只暗处的狮子。”朱丽叶冷哼了一声，“如果是想和蚁群交朋友，我双手赞成；如果是想和蚁群对立，劝你不要自找麻烦。” 妙真点点头：“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尤其是还能量巨大。” 李海洋思忖了一下，倒了杯威士忌一举：“只是好奇问问，谢谢你的告知，和各位朋友的帮助。” 第20章 各有各的考虑 上午胡嘉庭到了公司，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焦春的做法，早晚要出事。 现在老婆已经没人脉了，那出事就完蛋，公司到时候就是关门的命。 这怎么能行，一年百余万的收益没了，还可能要牵连家里。 这几天老婆的脸色就不太好，也不怎么和自己说话，是不是猜到我没谈拢？现在都这样了，到时候还了得。 他起身向焦春的办公室走去，敲了敲关着的门。 “请进。” 推门进入，一名员工正在汇报：“本月我们成功导流了四千五百名客户至东海银行，比上个月增加了百分之十五，需求主要集中在个人贷款和消费信贷……” 焦春看他来了，愣了愣，胡嘉庭上班就在办公室里玩游戏，半年都不过来一次，这是有事了。 他伸手示意员工先下去。 开门见山：“嘉庭，有事？” “怎么还在进行互联网金融业务，不是说停了吗？”胡嘉庭一脸不开心，这不是顶风作案嘛。 “这是引流，我们当中介，给合作银行，消费金融公司和小额贷款公司开拓客户，是合法的。”焦春瞥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胡嘉庭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焦春脸沉了下来：“你作为公司的合伙人，设计总监，连业务都分不清是否合法，不觉得很失职吗？” “我主要是怕啊。”胡嘉庭讪讪道。 气氛有点尴尬，凝涩。 焦春点了支烟：“嘉庭，当初我叫你入这行，你说你不懂，我说有我就行，你慢慢学就好是吧。” 胡嘉庭点点头。 “结果你是彻底的甩手掌柜，上班就是玩，五年你学了多少？”烟头快速地燃烧着，“咱们是发小，我认了，所有的事我自己来，没催过你管过你吧。” 胡嘉庭沉默着不说话，说的都是事实。 “知道你老婆不赞成激进的经营策略，也不乐意再去求人，所以你按她的指示来劝我了。”焦春掸了掸身上飘落的烟灰，“没有谁对谁错，经营理念不同而已。” 他按灭了烟头：“所以你要有个决断，到底用哪种经营策略。我先告诉你，传统业务你每年最多只有十来万，能不能接受？” 胡嘉庭面色骤然一变，这么少，房贷都要四万五一个月了。 自己在颜芙面前的底气，都是收入撑起来的，没这收入，在她面前没了信心。 胡嘉庭没法做决定，面色一会为难，一会犹豫。 “你呀，考虑事情就是欠周全，先回去斟酌吧，今天还有很多业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了。”焦春看他的样子，知道是一笔理不清的家务账了。 回到办公室，胡嘉庭左思右想，收入少了十倍，没法下决心。 想征求下老婆的意见，又觉得她根本不赞成自己经营公司，肯定会同意，又放下了手机。 这一天没心情玩游戏了，到了下班的时候给颜芙发了微信，说晚上回家吃晚饭。 忐忑地开着车回家，考虑着说辞，和老婆可能的反应。 颜芙到家了一会，已经烧好两个菜了，看丈夫这么早回来，知道是遇到事了。 吃着饭，她问：“今天这么早回来？” 胡嘉庭把和焦春谈话的内容说了，说了他的担忧和顾虑。 颜芙考虑了一会：“如果任由他野蛮经营，你一年十几万都会没有，是不是屡次化险为夷，让他产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错觉，以为只是一种激进的经营策略而已？” “好像是这样。” “从前是有人帮忙，现在没了，再违法随时会有致命一击，你明确告诉他这个现状了没？” “没，我只是说你不想去求人了。” 颜芙静静地吃着饭，猜到丈夫会这样。 业务不懂，又没有人脉，会被别人说百无一用，要面子的他，不会全说的。 “你这样信息不透明，会造成焦春战略性的误判。或许他还会对你劝说或施压，让你来要求我继续支持，将精力和时间，用在错误的方向。 从而无视了真正的危机，是违规引发的监管惩处。” 颜芙责备地看了丈夫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太让人操心了。 “这就像房顶没了，两个人还在屋子里争夺着坛坛罐罐，结果一场大暴雨一切结束。到时候这场暴雨，你没有责任？做到详细信息披露了吗？” “知道了。”胡嘉庭低着头。 “不把事情说透，他怎么会知道缓急轻重，当然不同意你的诉求了。” 考虑了丈夫的顾虑，她宽慰道：“当初我就不同意买这么贵的房子，一年十几万我不介意，换个小房子，和袁舒刘晓晨一样不行吗？” 你不介意我介意，胡嘉庭默默在心里嘀咕着。 吃完饭，两人下楼散了会步，颜芙拿着笔记本走进了书房。 刘言平要求的工作量太大，不加班无法完成。 她向处长申请将非敏感数据带回家处理，得到了批准。 将单位数据库拷贝下来的各种环境监测数据、污染源信息，源源不断地录入excel。 几个小时下来，眼睛里满是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眼都花了。 看到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她合上了笔记本，洗了个澡，疲倦地瘫软在床上。 这份报告即便通过了，后面还有新的刁难在等着自己，那就来吧。 想了想，觉得要叮嘱下丈夫：“老公，最近单位的事情极多，可能还要加班，没精力烧饭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这么忙？” “来了新局长，风格做派都不一样了，记得处理好公司的事，坦诚相告，是最有效率的办法，别遮遮掩掩。” “好的我知道了。”胡嘉庭答应着，心里却拿不定主意。 “那我先休息了，明早八点就要对八万人体育场联合检测，晚安。”打了声招呼，颜芙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胡嘉庭看着电视，思绪却飘到的极远。 同学会，自己那些三本同学的赞美，恭维。 父母家，小房子的狭小，窘迫。 还有参加颜芙同学聚会，她那些东海大学的985同学，看自己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和教育引导的态度…… 他的拳头不由得紧紧攥住了床单。 第21章 颜芙忙碌的一天 周五一大早。 颜芙和另一名同事，代表综合规划处，和单位其他处室组成的环保检测组。 联合体育局，住建局等职能部门，在监测中心的配合下，对新落成的体育场开始了联合检测。 五月中旬的阳光，热烈而灿烂。 忙碌一上午，中午休息时间到了。 颜芙白皙的脸，散发出健康的红润，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洇湿了浓密的卷发。 她的心情，却格外的好，这璀璨的光芒，不就是正义光明希望的象征嘛。 在广场跑道上，迎着耀眼的太阳，她闭上了眼睛，挺直了身躯，双手高举。 她要汲取能量，坚定内心。 在不经意间，颜芙彻底绽放了一次自己的美丽。 高挑，挺拔，成熟，自信的身影，充满了女性极致曲线美的形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遮阳幕下的观众席上，各单位领导坐在了一起。 其中一位高大，沉稳的中年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欣赏与仰慕。 直至颜芙回到了自己单位的队伍里，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思考了片刻，他踱着步，来到了环保局领队的金副局长身边，微笑地打着招呼：“金局，辛苦你们了。” 五十余岁的女副局长笑着说：“这工程，我们只是阶段性的忙碌，你们住建局是全程跟踪，付出的更多，来，请坐。” “全运会的主场嘛，不仅市里，省里都在高度关注这里。”男子顺势坐了下来，“咱们单位的小伙子，可是恋爱都来不及谈了。” 金局点点赞赏：“一个优秀的领导应该像王局这样，不能只有工作上的严厉要求，还要有生活中的关爱有加。” 盒饭，饮料一箱箱送来了。 两人的下属，给各自的领导拿了一份过来。 “住建局男多女少，我看你们环保局有很多年轻姑娘，做一场联谊活动可能效果会很不错。”王局吃着饭，随意地说。 金局吃饭的动作，略微顿了顿，咯咯地笑了。 “我们的姑娘大部分结婚较早，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她一指颜芙，笑眯眯地看着王局，“比如她，结婚也两年了，优秀的鲜花，早早就被人摘啦。” 王局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看来我们住建局的男同志，雄关漫道真如铁啊。” 金局笑了笑，打开了冰红茶喝起来。 多年的宦海沉浮，让她敏锐地感知了刘言平对颜芙的企图。 她深深厌恶这种性骚扰，但作为第三副职，无法抗衡一把手。 面前这个四十左右能到副局级的男人，身后必然有着强大的力量，能不能用他来制衡？ 不行，风险太大，他也是被颜芙吸引的男人，万一前狼后虎呢？ “崖岸孤高，难阻兰花幽香。”她拧上盖子笑着说。 王局明白，这是宽慰自己，男人如果优秀，不会没有女性欣赏。 吃完饭，两人轻松愉快地聊了会，投入了各自的工作。 王局的目光，不时掠过颜芙。 婀娜的身姿、英气的容貌，让他由衷赞叹，美貌竟能如此英气勃勃。 特别是她偶尔绽放的灿烂笑容，仿佛一瞬间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令人怦然心动。 下午两点，工作顺利完成，大家返回了各自的单位。 王局回到办公室，看着手机中偷偷拍摄的颜芙照片，犹豫了很久，喊来了秘书：“小吴，查个人，市环保局职工，注意保密。” 接收了照片，一脸机灵的小吴出了办公室。 王青松有点惭愧，有点羞涩，这绝不是君子所为。 但我只是想了解她，并为她做点什么，能欣赏到她的美就够了，绝不会破坏他人婚姻。 坐了下来，他点燃了一支烟。 自己离婚两年了，期间不乏有人介绍大家闺秀，但只有这个女人，让自己有心跳，紧张的感觉。 一如第一次的初恋，惶恐，紧张，只想呵护和疼爱，没有半点邪念。 颜芙回到了办公室，将报告再次检查了一遍，打印成册。 四点了，她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这是越级指挥，工作应该向自己的直接领导韩处长指派，再由他分派给我。 现在直接就是我向局长汇报了，一把手为所欲为，根本无法制约，韩处长也不敢说话。 进了刘言平办公室，壮硕的他依然坐在椅子上看着文件。 “局长你好，我来送报告了。” “嗯，觉得还有哪些不足？”局长头也不抬。 “没有完美的报告，只有完善程度之分，和时间与人力成正比，我一个人，只能按照上级领导的要求，完成规定内容的汇总。” 刘言平拿过报告翻了起来，粗略地看完，将报告扔在了桌子上。 “我不满意。” 颜芙知道是这结果：“那请局长指出，那部分不足，我再增补修改。” 刘言平威严的脸上露出一股嘲笑：“这份报告，下个月要拿到市府工作会议上讨论，你只列出了污染源，怎么防范，杜绝，一个字没有，我怎么向市长交待？” 颜芙心情平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这样。 这是多部门联动才能解决的问题，让自己拟方案，怎么拟？ “环保局只能宣讲，监督环保，并在业主违规的时候，按照法规实施行政处罚。”她淡淡地解释。 “要彻底解决问题，需要组建跨部门的工作小组，共同协调工作，这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如果上级组建工作小组，我会尽职尽责配合工作。” 点了支烟，刘言平吸了一口，吐出了雪白的烟雾。 飘飘渺渺中，颜芙挺拔的身体，愈发地曲线诱人，引人遐想。 这么强硬，又能坚持多久呢？ “报告拿回去，按照你的理解，添加可行方案，周一下班前行不行？” “行，局长再见。”颜芙转身离去。 按照我的理解？ 恐怕到时候又是一个找茬的理由吧。 回到办公室，她和兰蔚讨论了一下可行方案。 无外乎各区的环保局，和下属的检测站与监测大队，更加贴近一线，在宣传和监督上多投入时间和人力。 其他就不是环保局能干涉的了。 “这个周末，我是一点都不能休息，业主各式各样，还有政府资产和军产，需要不同的应对策略。”颜芙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22章 杜蓓蕾的周五 叶岚团队，与俊峰的合同谈判，这周已经开始了。 因此这两天，白丽华的工作比较轻松，任务就是获取联谊的需求，绘制项目原型图，然后交给技术部。 今天是周五，下班后，她心情愉快地赶到了青苗幼儿园，孩子们还没放学。 家长群中，她看到一个修长偏瘦、白皙皮肤、低扎长卷发的身影，开心地喊了声：“布丁妈妈。” 一张淡淡忧郁的秀丽脸庞转了过来，对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豆豆妈妈，你好。” 两人住同一个小区，一起聊了一会，孩子们出来了。 豆豆一下扑了过来：“妈妈。” 大家微笑道别，白丽华在附近的便利超市买了点菜，回到了家。 正做着晚饭，袁舒回来了，和儿子亲热了一会，大家一起吃饭。 “周末带儿子去野生动物园玩玩吧，夏天来了就出不去了。”白丽华建议。 “好的。”袁舒摸了摸儿子的头，“豆豆想看什么？” “老虎，狮子，我长大了，要和它们一样厉害。” 袁舒笑了笑：“爸爸有个好朋友，想当狮子就要和他学习，因为他就是一只狮子。” “真的？那我见过吗？”豆豆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见过，不过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了。”给儿子夹了块鱼，“他还有半年就回来了，到时候爸爸带你去见他。” “记住，见了要喊杨叔叔。”白丽华笑盈盈地叮嘱着儿子。 —————— 被众多领事馆包围的宁国路，周五的夜晚，幽静，典雅。 路边的一座花园别墅，是一家不对外营业的高级餐馆。 杜蓓蕾和一个白皙，英俊，身材匀称的男子，在临近花园的小厅里吃着晚餐。 油画，红毯，椭圆橡木餐桌。 激发食欲的淡淡迷迭香，在厅里飘荡着。 “结婚三年，就逢年过节碰个头，老同学不要了是吧？”男子叉了一只奶油焗蜗牛，笑呵呵地说。 “上班，陪老公，其实只是托词。”杜蓓蕾眼波如水地瞟了他一眼，“最主要啊，是阶层差距让我找不了你啊。” 男子脸一板：“又来了不是，从初中起你们就拿这事取笑我。” 杜蓓蕾笑着举起红酒杯，和他碰了下：“当时，大家喊你公子的确是取笑你，但并不是你不优秀，而是当时的青山中学群星闪耀，你的光芒被覆盖了。” “现在哪些人，更优秀了。”男子接口道。 杜蓓蕾叉了一枚酱渍虾仁，放入了口中，嗯地赞了一声。 “如今大家走上社会，知道钱厉害了，谁还会取笑周星周公子？”她叉了片熏鲑鱼，在酸奶油里蘸了蘸，“那些人更优秀，对你是好事。” “小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公子，自从去了青山中学，我就自认是个跟班了。”周星突然笑了。 杜蓓蕾笑盈盈地看着他：“这个跟班，有多少人想当都没机会。” 周星嘿嘿几声：“为前程似锦的大佬们跑腿办事，是我这跟班的使命。” “一直没问你，怎么中学就学会抱大腿了？” 周星脸红了红，敬了杜蓓蕾一杯酒，感慨万千地舒了口气。 “我老爸费尽千辛万苦送我去了青山，第一天就告诉我，有钱算个屁，一定要交几个大官儿子当朋友。咱别的本事没，买单一定要抢着买，能结下少时的六年情谊，我能受惠一辈子。” 杜蓓蕾噗呲一下笑了：“我一个老师，是不是也要教初中生，关系网自小就要编织。” 周星尴尬地呵呵笑着。 主菜上来了，奶油烩鳕鱼。 鱼身上，白葡萄酒的果香，混合着佐料香味，开始在房间内层层的细腻堆叠。 两人开心切着鱼肉，蘸着蔬菜色拉吃着。 “这顿饭二万多，我一个人吃，心安理得的不会回请，但我老公是个要强的人，所以我不太方便找你。””杜蓓蕾坦诚地说，“他有点书生气，这会让他错失不少机会，但我就是喜欢他那种单纯的理想主义。” “这就是爱吧。”周星体会着这种感情。 又有点奇怪：“你这朵校花和杨子江关系极好，我一直以为是一对，他的性格和处世能力足以让你放心，理想更加浪漫宏大，不是都符合你要求？” 杜蓓蕾脸慢慢红了起来，思考了一会抿了口酒。 “可能高中时大家还不懂得真正的感情，所以我们止步于单纯的欣赏和喜欢，直到各自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另一半。” 周星回味着过往，叹了一声：“我觉得是一种遗憾。” “失去了一段朦胧的少年情感，收获了一段炽热的成年爱情，其实不算遗憾。”杜蓓蕾的声音幽幽，“我知道你认为我应该选择条件更好的，可爱人无法量身定制，能互相爱着，就是一种弥足珍贵的幸福。” 短暂的沉默。 周星赞叹：“你比我成熟，通达。” 两人相视一笑，吃完了主菜，慢慢喝完了一支红酒。 侍者上了两杯餐后白兰地，和一碟奶酪拼盘和两碟甜点。 吃了一块焦糖布丁，杜蓓蕾看着窗外的如墨夜空，静静地出神。 “想丈夫了？我现在可以送你过去。” 杜蓓蕾摇了摇头：“虽然我去的行为很浪漫，可他正在加班，满足了女人的憧憬，却会打乱男人的节奏。这是一种自私。” “虽然我们同龄，我却觉得你比我成熟很多。” 杜蓓蕾咯咯笑了：“当你找到愿意为她付出的女人，会一夜长大的。” 聊了一会，周星叫来了代驾，送杜蓓蕾回到了小区楼下。 “好好休息，有任何事，都打我电话，杨子江走的时候，托付我照顾你们的。” 杜蓓蕾一甩雪白长裙，行了一个屈膝礼：“感谢你们记得我这个朋友。” “不客气，再见。”周星挥了挥手，上了车离开了。 杜蓓蕾上了电梯，到了家门口，看到九零三亮着灯，这就有邻居了。 进了屋子，她躺在沙发上缓了一下酒意，看了下时间，正好洗个澡，一会和老公视频。 第23章 不再退让 周一。 颜芙早上八点半赶到了单位，听到今天的每周例会要在阶梯礼堂召开，她猜测，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精神要全员传达了。 在礼堂里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她要利用会议休息一会，现在脑子还乱哄哄的。 会议开场，各处室负责人，开始逐一上台汇报上一周的工作总结，和概述这一周的工作计划。 接着是分管副局长们，各自汇报分管领域的工作情况，并布置具体任务，明确责任人和时间节点。 颜芙手托着腮帮，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终于轮到局长做总结发言了。 壮硕的刘言平，在传达了上级部门的最新政策指示后，放下了手中的讲稿，喝了一口水。 “我到局里履职也三个多月了，对于同志们的工作态度，极其欣赏。”他的目光威严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但是，我遗憾的发现，有极个别同志的工作态度，非常不端正。” 颜芙立刻警觉起来，这是说我吗？ 让疑惑和窃窃私语发酵了一会，刘言平一伸手，礼堂里立刻安静下来。 “写一份报告，我说什么时候交还不行，还要她来定时间，我都搞不清谁是上级了。”众人哄笑起来。 刘言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不是没有容人之雅量，只要你工作出色完成，我允许你骄傲，允许你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台下响起了哗哗的掌声。 颜芙明白了，这个例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将心理戒备提到了最高。 “可交来的报告，却完全不合格。”刘言平声音陡然放大，面色一下阴沉到了极点。 众人意识到要下暴雨了，礼堂瞬间鸦雀无声。 “还要我指出来，哪里不行，然后再改，再不行，反反复复改了六七次，一个多月了，还没过关。” 他的目光刷地射向了后排坐着的颜芙，一言不发。 几百人顺着目光，都转头看向了她。 颜芙感觉头嗡的一声，脸一下涨红到了脖颈。 委屈，气愤，尴尬，羞愧……在她脑海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都是这样的工作态度和业务水平，怎么胜任这份工作？怎么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怎么守卫东海二千多万百姓？”刘言平用力一拍讲台，麦克风将沉闷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耳膜里。 颜芙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手颤抖地伸进包里拿出了面巾纸，一手遮住额头，一手轻轻擦拭。 太无耻了，太卑鄙了。 自己不顺从他，就用这种公开污蔑羞辱的手段，来打压反抗意志。 预料到有打击报复，甚至包括下放基层，却没想到这么的阴毒，公开泼脏水，践踏自己的人格和尊严。 “当然，我们对后进的同志有帮助的义务，惩前毖后嘛。”刘言平冷冷地看着她，“因此党组决定，暂停分派其工作任务，留出充足的时间让其提高业务水平，端正工作态度，直至组织认可。” 颜芙气得身体直抖，这是在边缘化我，孤立我。 组织认可？刘言平是党组书记，不满足他的邪念，他能认可？ 愤怒地瞪着刘言平，看到他边上的金副局长对自己微微的摇头，明白是劝自己冷静，这时候公开爆发冲突只会对自己更不利。 散会了，同事们眼神复杂地悄悄看看她，默默离开了。 直至人走光了，颜芙才平复了情绪。 不用怕，他能怎么样，种种手段不过是心理施压。 想用考核不称职的手段辞退我，至少要二年。 顶住，杨子江半年就回来了，不卑不亢面对一切。 回到办公室，兰蔚给她泡了杯茶，拍了拍她肩：“小颜，你坚持了就要到底，不然前功尽弃。” “谢谢兰姐。”听到鼓励，颜芙心中升起了暖流。 “我听闻，下一步可能要调你去负责党建安全，这是专对一把手负责的岗位，那实质上，就成了他秘书了。” 颜芙点点头，心情无比平静，无耻的人什么招数使不出来。 “你要吃几年苦了，直到他高升。”兰蔚叹了口气，“除非你有能压住他的关系，现在调走，可这太难了。” 关系？颜芙笑了：“我只认识一个副科。” “副科？”兰蔚惊了一声，想笑又觉得不合适，面色尴尬，“这，这太小了。” 颜芙理了理缠绕在雪白脖颈间，乌黑浓密的大卷发，悠悠地说：“是啊，谁也不相信副科有能量压制副厅。” 看了下腕表，到午餐时间了。 正要招呼兰蔚一起去，想起谁也不敢接近自己了，以免祸及自身：“兰姐你去吃饭吧，一会我再去。” 兰蔚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先去了，你要小心。” 过了一刻钟，她到了食堂打了饭，看到平时关系紧张的几位同事，正围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时不时瞟一眼自己，还此起彼伏的笑着。 径直走过去，在长凳上坐下：“谈什么有趣的事，我也参与讨论一下。” 话音刚落，一阵叮呤咣啷，人全走光了，就剩下自己一人。 她扬了下眉，笑着慢慢吃起了饭。 直到这顿饭吃完，没有一个人坐过来。 眼中有一丝落寞，孤单，但更多的是坚强和不屈。 下午四点，她拿上报告，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刘局长，我来交报告了。” 这次刘言平没有看文件了，靠在办公椅上抽着烟：“念吧。” 这是想看看打压后的屈服程度吧，没必要忍了，越忍越得寸进尺：“新增内容有五万多字，我念报告的速度，一分钟大约五十个字，时间太长了。” 刘言平慢慢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诧，继而涌起了怒火：“这就是你对组织的态度是嘛。” “我态度很端正，如果刘局长一定要听汇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颜芙往椅子上一坐，面色冷如寒冰。 “共约十六个小时，我念，你听，谁也不许中途退缩，饿了各自叫家人送饭来。” 刘言平打量着她表情，这是极度愤怒之后的反弹，正常范畴，这股气撑不了几天，先晾着她。 “放着吧，你可以走了。” “再见，刘局长。”颜芙边说，边走出了办公室。 第24章 一块腕表 联谊和峻峰的合同谈判，推进速度极快，几天时间，预备会议和准备阶段已经完成，周一上午双方开始了正式谈判。 峻峰董事会欣喜之余，指示王海波尽力促成。 因此他只能在职权范围内，提出几项侵害联谊权益的要求进行阻挠，没想到对方一路绿灯。 这毫不在意的态度，令他不由得越发担心白丽华的安危，感觉一张大网，已经将她罩住了，剩下就是慢慢收网了。 午休时间到了，白丽华正准备和同事出去吃饭，在公司会议室谈判的叶岚来找她了。 “小白，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啊。”她热情洋溢地招呼着。 “叶主任，我在外面随便吃些就行，不影响你们工作了。”白丽华连忙拒绝，毕竟不熟，再加上王海波提醒她小心叶岚。 合同已经进入了谈判阶段，自己这个产品经理已完成任务了。 “吃饭次要，重要的是集团的供应链管理系统，整体也有升级的需求，这可是价值五千万的大单哦。”叶岚神秘地笑了笑。 这是集团明年的工作需求，徐世立授权她用来捆绑白丽华。 这么大？那足有一百多万的提成，白丽华感觉一阵眩晕，吃惊地一捂嘴，这我能谈得下来？ “那要不我喊上业务部和技术部的人一起吧。” 叶岚优雅地向外走去：“这单，竞标公司的甄选和考察，严谨程度会远超当下谈判的单子。” “叶主任，那有什么资质要求吗？白丽华赶紧跟上，“我们公司早就通过了cmmi三级认证，所有的高级项目经理都有pmp证书，技术部门还有多位sap和oracle认证的专业人士……” “小白，你准备一顿午饭的时间，就拿下单子吗？” 白丽华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羞涩地笑了笑：“那我们去前面的餐馆吃饭行吗？我请客，那的海鲜面很不错。” 叶岚向停车场走去：“第一次吃饭，姐姐请你吧，上车。” 一辆乳白色的奔驰amg c63轿车，车灯亮了一下。 肌肉感极强，含蓄内敛的狂野，呼之欲出。 “这车，我都不知道多少钱，不过肯定比我家的电动车贵。”白丽华坐上副驾，听着v8发动机的声浪，好奇地打量。 “我也不知道，车是公司奖励的，大概一百多万吧。”叶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表情。 白丽华眼中露出不可想象的目光，四处摸了摸：“叶主任的工作能力一定极强，深得老板器重。” “我在联谊很普通，只是老板慷慨，对比我优秀的人，他出手更是阔绰。” 车轰鸣着开出了公司，向市中心开去。 “这是去哪里啊？” “环贸，珍宝海鲜的黑胡椒蟹味道很不错。” “那太远了，会耽误上班的，你还要谈判，就近吧。”白丽华连忙劝说。 “现在是法务和技术的事，不需要我介入。”叶岚笑笑，“你在谈更大的单子，怎么会怪你不上班？一会我给你们王总打电话，告知你在了解联谊的新项目。” “哦，好的。”白丽华有点忐忑不安。 车驶下了高架，停在了环贸的地下车库里，两人乘电梯来到了五楼的餐厅。 叶岚点完菜，看白丽华入迷地看着窗外的繁华街景，笑了笑。 女人嘛，很容易被享受吸引，然后步步沉醉其中。 她给王海波发了微信，说明了情况，给白丽华看了对话记录，示意她放心。 “平时市区来的多吗？” “极少来，消费太高，不是我薪资能承受的。”白丽华连连摇头。 “你的能力，足可以获得远超当下的收入。” 白丽华没听懂什么意思，叶岚笑了笑。 上菜了，一边吃，她一边了解着白丽华的家庭和生活状况，勾勒着她的三观和性格爱好。 观察着她身上的饰品价格和款式，揣摩着她的审美和品味。 一顿饭下来，两人已经谈笑自如。 结了账，她拉着白丽华来到了一楼的萧邦腕表专柜：“我想买一块腕表，你帮我看看哪一块漂亮，不用考虑价格。” 白丽华正在欣赏着豪华，典雅，流淌着奢侈气息的商场，和来来往往，优雅端庄的男男女女。 一听连连摆手：“不合适，不合适，这里太贵了，责任太大。” 叶岚笑着将她推到陈列女士腕表的柜台前，低声说：“我们要当它的主人，别让它当我们的主人。” 拍了拍她的肩，鼓励她放胆挑选。 她注意到白丽华没有腕表，萧邦的风格，应该符合她的审美，于是决定让她挑一块，买了送她。 白丽华慢慢地看着，心情逐渐松弛下来，对一款售价三十四万元的快乐钻石系列腕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含蓄，内敛，表盘上自由滑动的闪耀钻石，又在不经意间，彰显出尊贵的气息。 “叶姐，这块我觉得适合你。”她指了指。 叶岚在心中笑了笑，适合你才对。 请柜员拿出了手表，帮白丽华戴上：“我们俩手腕一样粗细，你戴上我看一看。” 发现这款腕表，极其符合她矜持端庄的气质，赞叹了一声，拿出了卡刷了。 提上表袋，两人回到了地下车库。 白丽华开心地拉开了副驾的门：“今天真有意义，开了次眼界，三十多万的表就这么一下买下了。” 叶岚意味深长地说：“你也可以做到。” “我呀，只有买一万块手表的能力，就这还不舍得呢。”白丽华咯咯笑道。 “呵呵，我送你回峻峰，然后我回联谊。”叶岚发动汽车，离开了车库。 一路畅通地到了峻峰的停车场，叶岚说：“项目你随时可以找我谈，当然，除此之外，我们还是朋友，聚会娱乐我也欢迎之至。” “好的，谢谢你的慷慨请客。” “不用谢我，任何有商业价值的人，都能收获联谊的友谊，不需要任何回报。”叶岚拍了拍她的手，“我们追求的是未来能携手共事，一起大展宏图。” 这是在邀请我加入联谊？疑惑地道了别，白丽华下了车，挥手再见。 叶岚突然将表袋伸出车窗，向她一扔：“这也是联谊的友谊，你应得的，成为我的同事就是回报。” 白丽华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这么昂贵的腕表送我？送我？ 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了。 第25章 各自忙碌 我不过是个工作几年的本科生，有那么高的价值让联谊垂青？这不可能。 让我利益输送也更不靠谱，小小的产品经理，没有任何决策权。 难道真如叶岚所说，在投资我的未来？这简直不可思议，怎么看出我未来会有巨大成就？ 王海波说叶岚不怀好意，这送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下意识地向公司走去，她将表袋藏在了身后，躲躲闪闪地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将大盒子放在了办公桌后的角落里，坐到了椅子上打开了电脑开始工作。 脑子却一团乱麻，敲了几行代码就短路了。 这表……不能收，要退回去，自己根本不能承受这种馈赠，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也不能告诉王海波，他可能会产生一些负面看法。 老公更不能知道，会严重打击他的自信心，还会合乎逻辑地怀疑我是否对婚姻忠诚。 不过这表，真漂亮。 她忍了一会，悄悄打开盒子，将表拿了出来。 灯光下，钻石折射着华贵的光芒。 她将手表戴在了手腕上，爱惜地摸了摸，欣赏了一会，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恋恋不舍地将表装回盒子里，锁在了文件柜中。 拿出手机，斟酌了一番用词，给叶岚发了微信：“叶主任，心意已领，但礼物太贵重，它会扰乱我的工作和家庭，还是属于你合适。” 叶岚回到了联谊，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思索着步骤。 手表以职业发展的理由送出去，接受度应该能高很多，但一个矜持，传统的职业女性，可能不会收下。 如果不收，下一步怎么走合适呢？ “叮咚”，手机来信息了。 是白丽华，看了下微信，她想了一会回复：“能理解，不让你为难，周六下午有空我们碰个头。” —————— 下午三点，一辆土黄色的库里南，进入了城东的一座写字楼车库。 李海洋下了车，乘电梯来到了三十六楼。 走到了3602的磨砂玻璃大门前看了看，按了对讲按钮：“李海洋。” 门无声地两边滑开，一名身穿正装，精干的年轻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李先生你好，王经理正在等您。” 引他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内，屋里一名面容硬朗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两人握了下手，各自落座，李海洋开门见山：“成子豪说你们是东海最专业的咨询机构，帮我查一个人的社会关系。” 说着把手机里，刘晓晨的资料放在了他面前。 王经理仔细地看着：“市府办的，有点敏感，没问题。” 李海洋拿出烟给两人点上，吸了一口，淡淡地说：“确定一下，他是否和一个叫蚁群的政治团体有关。” 王经理脸色微微变了变，思索了一下，诚恳地看着李海洋：“您是子豪的朋友，那我就说实话了。” “行。” “人我帮你查，一旦确认牵涉到蚁群，立刻停止业务结束委托，我们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李海洋明白了，王经理了解蚁群，那就让他说说情况：“子豪说你们的路子非常广，还这么顾忌？” “听闻人家直通市里省里，这岂是我们能去磕的。”王经理连连摇手，一脸苦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事情不能碰就是不能碰。” “这把伞好大，撑在哪位大神手上？” “我也只是听闻而已，就当是路边野谈了。”王经理看了他一眼，“事我帮你办，但只能按照刚才的策略来做。” 李海洋见他不愿多谈，点点头，两人商讨了一下，以一天五千的费用，监视一个月。 离开了写字楼，李海洋笑了笑，真有意思，只见了苗妍一面，十五万已经花出去了。 不过值。 那么纯洁无瑕，那么柔弱无助，那么楚楚动人。 “凭什么我不能拥有。”他愤愤地说了句。 —————— 杜蓓蕾在地下车库里停好车，和几位邻居说笑着，等待着电梯。 “叮”，电梯来了。 大家按下了各自的楼层，电梯升到了一楼又停下了。 一位身材高大，体格魁梧，山一样的壮年男人，站在电梯门外。 桀骜不驯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轿厢里。 几人不由后退了几步，腾出了一片地方。 一片阴影罩住了轿厢里的人。 门关上，狭小的空间，立刻变得压抑，逼仄起来。 有说有笑的气氛，立刻变得一片凝重。 杜蓓蕾感觉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悄悄抬起头打量，发现男人正死死盯着自己，目光像猛兽在打量着猎物，湿腻，冰凉，残酷。 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下头去，身体后靠在了轿厢壁上。 感觉男人的目光，依然在自己身上逡巡着，令自己浑身不自在。 电梯陆续停着，随着人陆陆续续的逃离，只剩下她和男人，还有位十二楼的阿姨。 她感觉男人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了，简直像穿透了衣服一般，羞得面色通红。 “叮。”九楼到了。 她连忙跑出了电梯，大口呼吸了几下，突然发现男人也跟出来了。 吓得连连直退，手扶住了身后的墙壁，紧张，恐惧地看着他，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 九楼没有人，他想干什么，我要不要叫人？ 男子停下了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眼神充满了欲望和兽性。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向前越过她，来到了九零三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呯”门关上。 杜蓓蕾手捂住胸口，大喘了几口气，原来是新邻居，吓死我了。 不过这个男人，绝不是善茬，那双眼睛太赤裸裸了，以后进出要小心。 悄悄拿出钥匙，打开门，立刻钻进去把门关上。 孙建国进了九零三，拿出冰箱里的啤酒喝了一瓶，抹了下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大哥真是太好了，安排自己住的地方，隔壁居然是个大美女，条顺盘靓，太够劲了。 刚才差点没控制住，那样不但自己又要吃官司，还对不起大哥。 不能硬来，要学会用办法，把她吃掉。 他的眼中，露出了灼热疯狂的眼神。 第26章 不一样的家庭 袁舒发觉今晚的妻子，似乎有点和往常不一样。 特别的和气，温柔。 睡到床上，他搂住妻子，疑惑地问：“今天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白丽华心中一颤，难道我表现出了哪里不对劲？ 搂住丈夫的胳膊，腻声说：“和平时一样，开心上班下班啊。” “我还以为你买彩票中大奖了呢。”袁舒嘀咕了一句。 白丽华明白了，愧疚引发的补偿，让自己显得不正常了：“我对老公孩子好一点，不好吗？” “嘿嘿，受宠若惊。” 轻轻掐了丈夫两下，她想到了联谊的大单。 “可能真有中大奖的机会呢，联谊有一单业务还没放招标公告，我提前了解了，如果能拿下那不敢想象。” “多大？” “大概在一百七十万提成。”白丽华笑语盈盈。 袁舒眼睛瞪得滚圆，失声惊叫：“这么多？” 看妻子的神情，明白了不是说笑，他愣了片刻，一把抓过毛巾毯盖在了脸上。 “天哪，天哪，这叫我怎么活，压力太大了。” 白丽华咯咯笑着，骑到了丈夫身上：“难道老婆收入不能比老公高？你这是大男子主义。” 袁舒瓮声瓮气地说：“你这不是高一点点，简直就是天与地了。” 她一点点拉下了毯子，深情地看着丈夫：“不论多遥远，天际线决定了它们终将在一起。” 动情地和袁舒深深一吻。 开心地许着愿：“如果成功了，那就实现你想游览印加古迹的愿望。” “在这之前，你先买一块腕表奖励自己，我知道你想很久了。” 白丽华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俯下身子，将脸放在了袁舒的肩上。 轻声说：“有你和孩子，我就满足了，戴卡西欧，没什么不好的。” 袁舒抚摸着妻子的长发，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很愧疚，明明可以为你们赚更多的，却总是抹不下脸面，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白丽华愣了，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明悟过来。 他的意思，是去求杨子江，利用杨家的权势去做生意，类似颜芙的丈夫。 可他是个内心骄傲，重情重义的人。 纯洁的友情沾染上金钱，他会觉得和杨没有了平等的人格，没资格再做朋友了。 她一把抱住丈夫，颤声道：“不要，别为了我们去委屈自己，那样你会不开心的，我不想看到自己的丈夫郁郁寡欢。” 袁舒紧紧搂住她：“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让我做自己。” “原谅什么，你何错之有。”白丽华吻向了丈夫，安慰着他。 久久，她抚摸着丈夫的脸庞：“我的丈夫是活泼开朗聪明的人，我希望他永远如此。” “好的，我保持初心，等待机会。” “现在，来疼爱自己的妻子吧。”白丽华面庞娇羞，双眼中情意绵绵。 “好好的疼爱。”袁舒大喝一声，和妻子奏起了爱情进行曲。 —————— 颜芙穿着睡衣，慵懒地躺在客厅沙发上。 音响，在循环播放着席琳·迪翁的《the power of love》。 深厚的肺腔共鸣，穿入云霄的高音，浓烈的情感强度，让她陶醉其中。 是不是我的爱情，只能在歌声中去想象？ 伤感，忧郁在心间不断堆叠。 她抹了下额头的卷发，别做怨妇，爱情岂是自怨自艾就能回来的。 收束了思绪，开始考虑事业走向。 今天刘言平暂停了自己的业务，挺好，好好休息一下。 以为边缘化，我就会讨饶？如果看不到未来，几年都是如此，那心理压力会很大。 只能折腾半年，谁又会怕。 要调我去做党建安全？这是准备天天派任务，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在不断的请示汇报中进一步打压了。 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让一个核心部门的人员去做务虚的工作，把单位当自己的私人公司了。 那自己有充足的理由对着干，长期浸淫业务，突然转岗无所适从。 吹胡子瞪眼也不管用，组织纪律是工作不擅长就调整岗位，又开除不了我。 百无聊赖地想着，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丈夫回来了。 她疑惑地看了下手机，才十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往日他只有想过夫妻生活了，或者公司出事了，才会早回来。 起身关了音响，问：“要吃饭吗？” “要，有点饿了，谢谢老婆。” 她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开始做饭。 自己算什么，佣人加情趣工具是吧，苦笑着摇摇头。 做好了三菜一汤，胡嘉庭洗好了澡也出来了。 坐在餐桌边把饭给他盛好：“老公来吃吧。” “好的。”胡嘉庭狼吞虎咽起来，一会，试探着问，“公司业务彻底合法化是好事，但收入减少了十倍，家庭经济完全不能承受，每个月还房贷都要四万多啊。” 颜芙疑惑地看着他，意思是要继续这样下去喽？ “我们暂时依照目前的模式经营下去怎么样？一年挣的相当于十年挣的。再说政策多变，当下不合法，之后又合法，这一行很常见。而且，极大可能不查我们……” 颜芙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一刹那，非常看不起丈夫。 压着失望和愤怒，她打开电视，为客厅增添了一点人气。 看着欢快飞扬的广告，她努力调整着情绪。 缓和了一会，缓缓地说：“我知道你的小九九，杨子江虽然出国了，金融办看杨家面子，多半还会高抬贵手让你们吃这碗饭的，然后等他回国了，出事再让我去求人家，这条命就续下来了。” 胡嘉庭低声说：“如果不出事，我不想求他。” “你既然看不起他，就自立，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做给所有人看，证明你胡嘉庭有这个能力。”颜芙冷冷地说，“不要在人家的庇护下挣钱，还一脸的看不起，基本的感恩我们要有。” 胡嘉庭的声音变大了：“他要不是有好爹妈，能比我强哪里去？” 颜芙语气平静：“你这么自信，我帮你证明自己的能力，等他回来了，我就说不用庇护了，让他把人情了结了。” “你帮外人害我？”胡嘉庭吼了一声。 “你看不起他，为什么还要用他的关系？”颜芙的声音不大，却准确地打在胡嘉庭七寸上，他一下泄了气，低头吃着饭。 “你说他的时候，一口一个法律尊严，轮到自己，明知道业务违法也要继续，你的法律尊严呢？” “你是我老婆，为什么总帮着外人来指责我？”胡嘉庭压低了声音，质问她。 “我不是你老婆，一个字都不会说，说你，是你做人处事，太让人失望了。”颜芙声音变得一字一顿，“公司的事我不再管，被抓了这套房子拿去抵账，不够我不承担，你自己折腾吧。” “你说这话，太寒心了。”胡嘉庭气得脸都红了，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你真是太自私了，明知道出事可能连累家庭，为了赚钱还是要违法。你总挂在嘴边的法律呢？”颜芙眉毛挺起，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多日压抑的郁结这一刻爆发了。 “房产有我一份，我放弃了，这你还要寒心？你问问别人家老婆，几百万会不会放弃！ 我这老婆，自问当的称职，你这丈夫，扪心自问当的怎么样，只有在有生理需求的时候，要求人的时候，才想到我。 回家永远是一个人，还要半夜伺候你吃饭，有事从来都是自己扛，我有一丈之夫？现在单位里有人在刁难我，副厅级省管干部，你敢出头吗？” 胡嘉庭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 颜芙擦拭着眼泪，平复着情绪，突然一昂头，通红的眼中泪光莹然：“你也好意思说你寒心。” 第27章 缺少政治成熟度 周二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了办公室，斑驳地洒在了住建局副局长王青松的脸庞上。 明暗交错间，他的脸部轮廓显得格外分明。 轻啜了一口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位环保局女职员的身影——独立、自信、坚强而又优雅。 这些现代女性独有的气质，与英气的容颜交织在一起，使她的美丽，由内而外地勃勃散发。 令人不由自主地欣赏，敬佩，仰慕，并为之振奋。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小吴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王局，您要了解的人，我通过几个环保局员工打听清楚了。” 王青松的心中闪过一抹欣喜：“说吧。” 小吴从袋子里拿出几张纸：“她叫颜芙，现年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四……” 王青松默默地听着。 介绍完个人信息，小吴犹豫了一下：“有一些特殊情况，她目前应该被新来的局长针对了，被当众开会批评，然后暂停了业务分派，要求她自我提升。” 王青松眉头立刻紧紧皱起，长期疏于业务，会沦为边缘人，从而严重影响前途。 用这种手段，要么是排除异己，要么是驯化征服。 她一个年轻美貌女子，目的必然是后者，这个局长…… “她的工作能力和态度如何？” “普遍评价是中上。” 考虑了一下，抿了口茶，有些疑问：“这样的女人，嫁的男人应该是人中龙凤，他丈夫不介入？” “她丈夫只在单位年会时出现，有人在单位门口等她下班死缠烂打追求，都没来过。”小吴汇报，“目前只知道他和人经营了一家金融服务公司，规模很小，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调查。” 王青松眉头一扬，这很让人意外，一个似乎不太在乎老婆的普通男人。 “算了，知道丈夫帮不上忙就行了，资料留下，你先去忙吧。” “好的领导。”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他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吸着。 这样的女人，一定会顽强不屈地抗争，命运加诸于身的不公吧。 阳光下，她拥抱太阳的笔挺身姿，绝不会在风雨中轻易弯腰。 这一冷藏，至少要几年，他看到了颜芙未来的黑暗。 不知道会不会屈服？一想到这样的女人，可能会被泥潭吞没，他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 强烈的怜惜和疼爱，涌上了心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抽出资料看了起来。 东海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老牌985王牌专业，业务能力应该毫无问题，那非常适合我们单位啊。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产生，不可抑制地占据了脑海。 把她调到住建局来，我来保护她。 冷静地思考了一下，最大的阻力，是刘言平局长，他不放人，这边开调令也没用。 这人听说过，省环保厅第二还是第三副厅长，几个月前，到了副省级的省会城市东海，当了市环保局的一把手。 不清楚什么背景，先打听一下。 思索了一会，他拿起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对方挂断了。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电话回拨过来，他接通了：“爸，打听一下市环保局的刘言平什么背景，我想从他手上调一个科员出来，操作难度大不大？ 你去协调？好，我先去确认一下当事人，会注意身体的，周末晚上回家吃饭，先挂了。” 放下电话，他有点犯难了，怎么告知颜芙呢？大家也不认识。 让金局牵线？她嗅觉非常敏锐，已经以为我和刘言平是同一类人了，怎么让她相信我呢？ 就一切坦诚直说吧，她应该能相信。 斟酌了一下语言，拨通了金局的号码。 办公室里的金局，看是他的电话，皱了皱眉头，又为颜芙而来了，这些人看到美女，真是前扑后继啊。 接通了电话，她客气地说：“王局，你好啊。” “金局你好，很荣幸还记得我，上次在体育场，因为我确实非常欣赏颜芙，所以特地来和你聊了会天，可能我没有表达清楚意思，让你误会了。” 还是想让我为两人介绍？过分了，继续婉拒，金局咯咯笑了笑：“王局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还要打电话来，真是礼貌有加啊。” 王青松明白，滴水不漏的客套话后面是等他说明来意，讪讪地笑了笑。 “我知道颜芙在贵局工作有些不如意，因此我向父亲，省政协的王彦霖说了将颜芙调任到我们局的设想，他说会出面协调，想请你问一问她，愿不愿意来我们单位。” 金局一愣，省政协副主席是他父亲，难怪这年纪就副局了。 那是可以把颜芙调走，但他也对颜芙感兴趣，区别在哪里呢？拒绝。 “王局，我先代她谢谢你的好意，但她可能会考虑，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如果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那会更孤独落寞，所以，回绝是大概率的事。” 王青松看金局还是不松口，知道无法信任自己，苦笑了一下。 “金局，我这么做，是不忍她被泥沼吞没。能每天看到她的美，我就满足了，如果我只想占有，组织调令她很难抗拒，你说对吧。” 金局沉默不语，他说的是实情，调令来了颜芙很难不走，尤其是刘言平还在打压。 “王局，你的诚意我非常感动，这样吧，我把这事告诉她，之后回复你如何？” 王青松舒了口气，终于说动了：“好的，那麻烦金局了，有空咱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多了解一下。” 是想和颜芙谈吧，希望你是个君子，真心喜欢但恪守礼节，金局嗯了声：“好的，回头我们联系。” 放下手机，王青松默默地坐了会。 嘿嘿地笑了，都三十九岁了，为了心中的喜欢，还和少年一般。 就让中年的自己任性一次吧，能每天看到她在阳光下，快乐地释放自己的美，就是最好的享受了。 想起父亲又会因此批评自己缺少政治成熟度，哈哈大笑起来。 去食堂吃午饭。 第28章 去健身 金局放下电话，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 打开数据库的检索系统，找到了一份颜芙做的报告，喝了会茶。 吩咐外间的秘书：“让综规处的颜芙上来，报告有疑问需要她解释。” “是。” 一会颜芙进入了办公室，把门关上，欠身说：“金局你好，那份报告有疑问请说。” “只是用报告的理由把你喊上来，免得刘言平知道。”金局让她坐下，把王青松想调她去住建局的意思说了。 听得颜芙面色通红，忸怩不安。 “在这里你至少要过三五年苦日子，这个充满未知的机会，你谨慎考虑。”金局提出建议，“决定去，我就打听一下他的为人，以免是第二个刘言平；不想去，我就回掉。” 这太离奇了，颜芙摇了摇头：“谢谢金局，我不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中年男人，帮助我只是出于纯洁的欣赏，请回了他吧。” 金局点点头：“我理解你的顾虑，那你可要打好这场持久战。” “会有人来救我的，当下，我就当是在逆境中，磨砺意志了。” 金局一愣，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带着深深的惋惜，痛心。 颜芙知道她肯定想歪了：“金局，我们是同龄，就是单纯的友谊，我信他超过了我丈夫。” 金局沉默了片刻，微笑着喃喃自语：“有的人啊，恐怕友谊和爱情，自己都分不清。” 颜芙羞红着脸低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 “能压制刘言平的青年才俊，其实范围不大，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希望将来我能见到他。” “一定能。” 聊了会，她让颜芙回去后，联系了王青松。 告知颜芙认为对于陌生人托付事业前程，不太现实，所以谢绝了邀请，请他理解。 礼貌地道别，王青松神色黯然地放下了手机。 她有顾虑是天经地义的，看来先要结识，取得信任才行。 —————— 刚吃过午饭，正在和同事们嬉笑着聊天，苗妍接到了刘晓晨的电话：“老婆，我妈心跳的非常厉害……” 知道丈夫的意思，她赶紧宽慰：“你安心上班，我马上请假去接她上医院。” 电话那头的刘晓晨，声音充满了感激和愧疚：“谢谢你，谢谢你……” “夫妻之间谢什么，不多说了，我去请假。” 挂了电话，她踌躇了一下，向主管办公室走去，心里有点忐忑。 曲主管这个中年男人，对下属的态度一向严厉，以往请假经常被苛责和训斥，这次又难免了。 敲开门，面容削瘦的曲主管看到她，立刻一脸笑容：“小苗，有什么事尽管说。” 她发现最近曲主管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出奇的好，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直不落山了。 立在办公桌前，苗妍手捏着衣角：“领导，我婆婆身体不舒服了，我想请一下午假……” “那赶紧去，帮我向你婆婆问好，工作我会让其他人完成。”曲主管笑容和蔼。 他越这样，自己越怕，苗妍惶恐地解释：“领导，这实在是意外……” “谁家没个头疼脑热，先去办正事，需要的话接着照顾，等彻底好了再来，我考全勤。”曲主管对她友善地挥挥手，示意去忙。 苗妍张口结舌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傻傻地站着，他是不是说反话？ “快去啊，别耽误了事。” “谢谢主管。”她鞠了一躬，如梦初醒的跑去电梯间，掏出手机叫了一部网约车。 等了会，车来了，她嗖地跳了进去：“师傅出发。” 刘晓晨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吴副市长后天参与科技局研讨会的发言，涂涂改改，一点思路也没有。 直到四点，妻子发来了微信，一切安好，心中才放下了大石头，思如泉涌。 —————— 颜芙发现自己变成了单位空白的存在，没有任何事做，兰蔚也被调离了办公室，连说话都没人了。 彻底的松弛，再来突然的重压是吧，我等着。 五点半，准点下班。 回家做好饭吃了，她拿出一个包，下楼去往了附近的舒适堡健身房。 需要健康的体魄和坚韧的精神，来面对刘言平的打压，也调节一下长期不正常作息留下的隐患。 不想再傻傻地像佣人等老爷一样，等丈夫半夜回家，为他烧饭，再伺候睡觉。 弄得自己每晚要一两点才能入睡，有时候困得不行，还要强撑着等他回家。 那天争吵后，她明确告诉丈夫，以后半夜不烧饭了，饿了自己解决。 长期睡眠不足，自己睡另一间房去，回来轻手轻脚不要打搅自己。 自己像妈妈一样尽心照顾，他永远长不大，刘言平的手段会越来越重，未来自己恐怕要下基层。 丈夫不愿意长大，就强制断奶，没精力慢慢教诲了。 自己不果决，他永远是依赖的心态。 颜芙的到来，吸引了健身房里，无数男性灼热的目光。 听了前台的介绍，她办了张月卡。 在更衣室里换了健身装，看着许久没穿的衣服，她感触万千。 自己和薛蔓是闺蜜，大一下学期，她和杨子江谈恋爱了，自己和胡嘉庭还没确认关系。 因此三人经常在一起，杨子江教会了她们如何塑造形体，如何提升体能。 之后自己恋爱了，也保持着健身的习惯，直到工作结婚，才渐渐荒废。 “女士，需要我帮助吗？我可以教你。”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是一个赤裸上身，肌肉极其健硕发达的年轻人，刻意地展示着自己的肌肉。 她目光扫了下，不远处一簇簇健身的男人，都停止了健身，看向这里。 心中笑了笑，做代表来搭讪女人了。 “不用，谢谢。” 她礼貌谢绝，走到了一台空的跑步机前，调慢了速度，踏上去慢慢跑了起来。 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大腿，英气的容颜，让她成了健身房里最耀眼的存在。 不时有人过来尝试认识，要微信，一概拒绝。 很久没有运动了，小负荷健身了两个小时，她觉得沉淀在身体里，久已淡忘的青春因子，在慢慢地激活。 第29章 刘晓晨的疑问 周三上午一上班，王海波将白丽华叫到了办公室：“小白，联谊的合同谈判非常顺利，大约下周一就能正式签署了。” “那真好，这是联谊对公司实力的认可，期待后续更广泛的合作。” “觉得项目推进的快不快？” “意想不到的快，迅速决策，然后一边谈判，一边迭代，他们的效率真高。”白丽华一脸的赞赏。 “有没有一种感觉，联谊作为甲方，比我们这个乙方还想催成这项合作。”王海波暗示她向更深考虑。 白丽华笑吟吟地说：“联谊作为东海的头部集团，行事风格的确有过人之处，很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王海波气得说不出话来，工作和家庭之外，你就不能想一想社会的险恶和人性的复杂。 “其实你最需要学习的是社会实践，只有深谙人心，才能让自己无惧风雨。” 难道王总知道腕表的事了？白丽华有点心虚，脸红了起来：“谢谢王总的教诲，我会谨言慎行，不会对不当利益产生丝毫觊觎。” 自己已经成为人家猎物了，你还要反省自问，王海波气哼哼地想。 叹了口气，示意她先去忙。 白丽华回到小办公室，看了一眼放手表的文件柜，咬着嘴唇，羞愧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总经理是不是在暗示我，品行比工作能力更重要。 可我没想收，放在这里，只是约了周六还给人家，而且无关公司利益。 唉，被人误解了，周六快来吧，早点了结这件事。 —————— 苗妍一到公司，就被曲主管叫去了办公室。 “主管，昨天真不好意思……”她连忙解释起来。 “我有这么不通人情吗？”曲主管连连摆手，一脸笑容地问，“怎么样，婆婆身体好点没，不是说等好了再来上班，你看你，当我们没有人情味吗？” “好多了，谢谢主管的关心和照顾，那我先去工作了。”苗妍红着道谢，鞠了一躬，跑回了工位。 曲主管看她惊慌失措的跑远，笑了笑。 苗妍刚坐下打开电脑，内部通讯系统告知，去设计部经理的办公室。 她心立刻慌了起来，完了，昨天临时请假肯定被经理知道了，要挨批了。 忐忑不安地走到了经理室，敲了敲门。 “进来。” 旋开门，连忙鞠躬道歉：“经理，昨天我请假……” “小苗，我不是为这事，千万别道歉。”三十多岁的短发红唇女经理，连忙从椅子上起身，示意她坐下。 “公司需要的是复合型人才，总经办任命，你今天从业务转行政。”女经理笑眯眯地看着她。 “没经验不要紧，先从基础的文员工作开始，跟着行政部副经理学习，之后会升职为办公室助理，薪资则直接按照办公室助理的待遇上调。” 加薪升职？怎么这么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苗妍睁大了眼睛。 欣喜之情迅速涌起，突然又愁云密布。 办公室助理有着应酬招待客户的任务，自己性格内向，实在不能胜任啊。 “经理，我喝酒不行，和陌生人沟通也极不擅长……” “谁生来就会呢，慢慢来不不急。”女经理笑着安慰，“不会让你主持对外接待，放心，掌握了这门技能就行。” 一听不要自己主持接待，苗妍放了一大半心，感激地致谢：“谢谢领导对我的培养，我会努力胜任的。” “你回去就和曲主管交接工作，我马上电话通知他，然后你直接去找刘副经理报道，她已经知道了。”女经理笑嘻嘻地吩咐。 “好的，经理再见。” 出了办公室，苗妍兴奋地跳了一下，这下每月可以多三千多的收入了，真是开心。 先回去交接工作，挑战新岗位。 回到工作大厅，曲主管已经笑呵呵地在等着她了：“恭喜升职，小苗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将来记得照顾我啊。” “主管，太客气了。”她羞涩地回应。 “我早就看出来你非池中之物了，以前对你要求严格，是希望你尽快成材，有时候态度不是很好，请千万别介意。”曲主管腰弯得有九十度了。 “不会，不会，您是长辈又是领导，还是为了工作。” 曲主管哈哈大笑，喊来了几个设计部员工，大家忙碌了一上午，到了中午，才交接完毕。 去食堂吃饭时，苗妍压抑不住喜悦，将好消息告诉了丈夫。 刘晓晨也在食堂吃饭，看到妻子的好消息，回复了几个大礼花的动图，呵呵地笑了。 没想到，老婆居然升职加薪了，自己还以为她的性格，不会让领导关注到呢。 “晓晨，在笑什么？”师傅陈亮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将餐盘往桌子上一放。 “师傅，我老婆升职了，在为她高兴。” “好事，该庆祝。”陈亮夹起一条炸鱼，“你可要和你老婆多学习学习，怎么打开自己的人际关系。” 刘晓晨嘿嘿笑了。 “你还年轻，该跑还是要跑，光卖命死干，行不通的。”陈亮摇摇手，“你们这一批都回来半年了，那些会来事的，处长已经熟悉了，对你却没深刻印象，这样对你的发展很不利啊。” “师傅，你也知道我真的不擅长这套。” 陈亮低头吃了几口饭，叹了口气：“你走了这条路，就必须要这么做，不然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四十多，还是个没有实权的正科。” 刘晓晨听出了郁郁不得志之意。 机关，埋了多少有气吞山河之心，却空负韶华的人。 “平时为人处世也别太气盛，能让就让，你正在起步阶段，别让不值当怄气的事影响自己。”陈亮又叮嘱。 刘晓晨笑了笑：“这不会的，我作为平民出身的孩子，打小就学会了息事宁人。” 陈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吃了几口菜。 低声道：“今天我去找处长汇报工作，他让我介绍下你，说对你这个新同志还不够了解，没什么深的印象，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也没人为你来打过招呼。” “我在领导面前就是个空白啊。”刘晓晨苦笑了一下。 “这不是空白的事，你会关注一个没有印象的人吗？处长问你，必然是有人想了解你，问到他了。” 刘晓晨有些愕然，有人在关注自己？是谁，有什么目的呢？ 思索了好一会，想不出为什么，或许师傅的推测，是错的吧，处长想了解自己，问问也很正常。 第30章 故意的车祸 丈夫出差，家里的车，杜蓓蕾就开着上下班了。 晚高峰时分，她开车进入了小区，正准备进入地下车库，突然从边上冲出来一辆速度飞快的改装电瓶车，一下撞在了车头侧面。 闷闷的一声“嘭”，震得她人在车里弹了下。 一看撞到人了，她心里惊慌不已，急忙下车，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实在是抱歉万分。” 一地的汽车前盖碎片，电瓶车倒在一旁，一个体型魁梧的男人躺在地上。 捂着腰，“哎呦哎呦”地哀嚎不停。 是隔壁的新邻居，那个危险的男人。 她心里一阵阵的烦躁，又懊恼不已。 怎么开车这么不小心，撞到人了，还是自己根本不愿意接触的人。 “先生，实在对不起，你现在能起来吗？” 她上前拉住他手臂，想将人搀扶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这个体格如山的男人。 一下慌得六神无主了，人躺在地上怎么办？ “先生，你现在能不能说话，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叫救护车？”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一点经验没有。 晚高峰，地下车库门口的车祸，一下就把小区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两名保安看到出事了，立刻跑了过来。 进入人群，看是车祸，高个保安回头去查小区监控，结实保安拿出手机，拍摄了现场。 然后让杜蓓蕾将车开到边上去，让开路。 走过去将电瓶车拖开，问孙建国：“兄弟你怎么样，能不能动？” 孙建国连连摇头，示意不能动。 看来情况挺严重啊，保安猜测着回头一看，杜蓓蕾正坐在车里，流着眼泪，已经不敢开车了。 连忙让她下车，将车子开到了边上，车流开始了缓缓通行。 杜蓓蕾的脑子里，已经是各种死亡残疾的车祸惨剧，哭得梨花带雨。 保安宽慰她有保险公司，不要太担心，建议她报警并打120，伤的似乎很严重，私了可能没完没了。 光华苑一支花，哭的这么楚楚可人，一定要帮她。 杜蓓蕾完全没主意，按照保安说的拨打了电话。 高个保安过来了，将结实保安拉到了一边，商讨了一会。 两人过来和杜蓓蕾说：“业主，这个车祸，责任应该不是你。” 她一听，止住了哭声，瞪大了眼睛。 “这路很长，远远就能看到车子，他在路边等着，然后突然骑车撞了过来，有监控，等警察到了处理吧。” 蓄意车祸？她的心里警觉起来。 想了下，拨打了周星电话，说了事情的经过。 “我给交警队打电话，会安排好，公司离你最近的法务大概一刻钟可以到，放心。” 一会，一辆闪着红蓝警灯的大摩托，在晚霞中开进了小区。 来到现场，交警拿了杜蓓蕾的驾驶证行驶证收起来，问孙建国：“先生，你能不能动，能不能说话？” 孙建国有点懵，他观察了几天，发现杜蓓蕾开车上下班，于是制造了一场小区内车祸，想借机纠缠不清。 没想到保安明显偏向她，一个劲帮她出主意，根本不管自己死活，地上躺了二十分钟， 怎么交警还来了，狱里很多人都说警察不管小区里的车祸，私了解决的。 想了想回答：“不能动，能说话，小区里的车祸，警察也管吗？” “可私了可报警，报警就按道路交通安全法处理，这不是封闭式住宅小区，小区内的马路属于道路的范畴，法律上没有异议。” 孙建国心里骂了一声。 “你等救护车来，我先认定一下责任。”交警让保安带他去看监控。 一辆摩托车在小区门口“嘎吱”一声停下，一个穿着深色薄西装，挎着牛皮公文包的男子从后座下来，径直走到了杜蓓蕾面前。 “杜蓓蕾女士是吗？” “是。” 男子面露喜色：“我是周氏企业的法务魏原，赶时间叫了一辆摩的过来，您说说情况吧。” 律师来了，杜蓓蕾的心落了下来，把事情经过和保安的疑问说了。 魏原点点头：“事实是您无责，那等交警处理，之后我来处理，您希望是什么结果，法律惩罚还是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吧。”邻居，她不想弄得太尴尬，而且人还受伤起不来了。 魏原去看监控了。 交警和两名保安走了过来，把杜蓓蕾喊到了孙建国边上。 “监控我看了，本次事故责任明确，电瓶车方全责，驾驶人在行驶过程中未能充分观察周围交通环境，且未能在关键时刻采取有效制动措施，导致事故发生。” 他趴在汽车前盖上开好了认定书，一联给了杜蓓蕾，叮嘱联系保险公司定损。 一联给了孙建国，叮嘱如有异议，十五日内可以申请复核。 几人在等救护车来。 魏原看了监控回来，走到了孙建国边上，蹲了下来。 “你好，我是当事人的律师，监控显示车辆碰撞时，您身体并没有受到撞击，反而是双手撑地造成了皮肤擦伤，为什么捂住腰部喊疼？” 孙建国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事故责任已经认定是你全责，医院各项检查，包括救护车的费用你都要自理，确认起不来吗？” 一辆救护车开进了小区，一闪闪的蓝光分外明亮。 三名男性医护人员下来，连身问：“人在那，人在那，太堵了，快我们抢时间。” 一看孙建国躺在地上，连忙准备去抬。 孙建国没法再装下去了，到了医院各种费用绝对吃不消，一下爬了起来：“我缓了一下，好了，好了，没事了。” 三人面面相觑，驾驶员突然怒喝：“没事打什么120，耽误别人上医院，三百二十块费用谁来付？” 魏原一指孙建国：“全责方。” 孙建国在一堆眼睛的注视下，掏出手机把钱付了，交警和120看事故处理完毕，都走了。 魏原走到他面前：“先生，我有理由怀疑你蓄意制造车祸，因此你涉嫌违反了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条，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以及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损公私财物罪。” 孙建国一愣，眼中闪出了愤怒的光芒。 “人证物证完备，我们随时可以去报案或法院起诉，但是杜女士本着与邻为和的宗旨，决定放弃追究责任，你应该向她道歉，并主动赔偿损失。” “算了，人没事就好了，就这么算了吧。”杜蓓蕾不想和孙建国有任何来往，车让保险公司去修。 孙建国愤愤地去刘向东给他找的仓库值班了。 魏原看她这么说，点点头：“那我把您车开走，我们来善后。” 杜蓓蕾向他连身道谢，挥手告别。 看两名保安还在，抱歉的一笑：“两位大哥，能送我上楼吗？我有点担心。” “走。”保安兴高采烈。 第31章 周星的酒宴 听完魏原的电话汇报，周星拨通了杜蓓蕾的电话。 “这事你决定就这么算了？……好吧，知道你性格温和，不愿意和人对立，尊重你意见，那要不要出来喝点压压惊？……明天要工作？呵呵，好，那有事联系我……再见。” 收起电话，他走回了身后的包厢。 回到位置上，端起白酒杯子四面敬了敬：“抱歉抱歉，叨扰大家雅兴了，这杯酒，我向各位赔罪。” 仰头一干而尽，啊了一声，赶紧吃了几口菜。 酒桌上几人，一起哈哈笑了。 敲门声响起，包厢服务员打开门，一位风姿绰约，容貌姣好的女子，怯生生地向里看了看。 面色通红，神情羞涩地拎着手包，走到一位身穿杰尼亚手工西服的青年男子身后：“吴总，我来了。” 周星注意到她身体僵硬，目光哀怨，手上无名指还戴着一枚婚戒。 小吴没结婚，女子喊他吴总，这是他下属。 见到她进来，笑嘻嘻的小吴，神情立刻一片冷峻。 女子见小吴对她不理不睬，尴尬地原地站着，头低低地垂了下去。 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酒桌上首的男青年见状，连忙化解：“吴总，这就是你不对了，岂能如此冷落美人。” 一指吴总边上：“服务员加把椅子，上套餐具。” 吴总边上，面色白净，戴理查德米勒的男青年活跃起气氛：“吴总不怜惜，我们来怜惜，服务员把菜单给美女，想吃什么就点。” 他边上年少的白衬衫青年笑道：“盛哥在慷他人之慨啊。” 今天是谭思远请客，和这吴总不太熟，先打个圆场吧，周星笑着对上首男青年说：“思远今天是东道主，可要让客人吃好喝好啊。” 谭思远略一思索，明白了：“服务员，上一支奔富赤霞珠。” 周星一拍桌：“红酒美人，相得彰益，思远真是雅人。” 众人哈哈大笑，吴总听懂了意思，周星在提醒自己注意场合与礼仪。 抓过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女子倒了一杯，站起身来：“我行为不妥，向各位兄弟道歉了。” 仰头一饮而尽。 女子跟着起身，看他一口闷了，神情为难了一下，一举杯：“给各位老总添麻烦了，我给诸位赔礼。” 周星见都是满满的二两大杯，知道吴总借赔罪为名，依然在为难女子。 看她要硬着头喝了，连忙喊了声等等，吩咐服务员：“帮女士换小杯。” 让服务员换，吴总不会阻拦，让女子换，没有吴总点头，她未必敢。 “吴兄是不是不想和兄弟们喝了？白酒太烈，她这一杯下去吐了，岂不是直接让我们散场。”周星笑着调侃。 谭思远微笑着，手指点了点吴总。 理查德米勒嘿嘿了两声：“你想带人走，就直接走嘛，让我们半道撤摊子，有点不讲究了。” “老吴，这可不像你办事要面面俱到的作风啊。”白衬衫戏谑。 “这位是我公司的员工，汇报工作来晚了，打搅了大家雅兴，我的错。”吴总的面色有点涨红，也不知是酒还是愧，“明晚，聚风楼，我请客赔罪。” 女子举起了小酒杯，眼中满是感激：“谢谢吴总和几位老总对我的照顾，敬各位。” 仰头干了。 “好，适度而止才是风度。”谭思远满意的点点头。 鲜红的澳龙来了，服务员帮大家切开，用小碟分装着。 “老吴，我以前总觉得蛮横霸道，惹事生非的富二代形象，其实是普通人对内心欲望的投射。”白衬衫促狭地笑着，“今天你让我看到了一丝风采啊。” 吴总的脸变得通红：“哥这事，办的是有点不妥，可你也不能这么磕碜我啊。” 众人一阵哄笑。 隐约有手机铃声响起，周星发现女子面色一变，手伸了拎包，一会声音消失了。 眼神焦急，歉意，惶恐…… 是他的家人，应该是丈夫打来的吧。 “习惯于如此行事，渐渐就会认为，理当如此了。”谭思远示意服务员把送来的红酒打开，“高衙内就没觉得，看上林娘子有什么不对。” 大家哈哈大笑，吴总的表情精彩纷呈，女子头低着，看不到表情。 醇厚暗红的酒液倒入了众人杯中，谭思远一举杯：“上了桌，大家就以朋友的身份开心吃这一顿饭，来，为尽兴。” 众人一饮而尽。 “现实里，并不都有高衙内安然落地的运气。”周星吃了几口龙虾笑道，“好几年前我有个女同学，被一个衙内欺负了，之后被送进了监狱，厅级父亲被牵连下台，你们应该听说过。” 大家一怔，慢慢地思索。 “是不是，那个什么局长儿子绑架的案子？”理查德问。 “嗯，衙内万万没想到，她有个背景强大的男同学。”周星对吴总笑了笑，“这事只能怪衙内自己行为不端，吴总你说是吧。” “对对。”吴总连声附和。 “那个案子是你大哥杨子江出的手。”谭思远一拍桌子，想起来了。 “太史慈。”理查德米勒惊呼。 吴总浑身一颤，这个绰号东海年轻人无人不知。 周星看向他：“咱们吴总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大哥还有半年就回来了，到时候大家还要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呢。” 吴总面色红如猪肝，颤声道：“不敢不敢。” “咱们通过李国实认识，最近走的很近，自然是一路人了，有什么不敢的。”谭思远看了看吴总。 周星知道他也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不正常了。 笑呵呵地说：“思远说你想结识几位重量级人物，为家里生意保驾护航，江东太史慈都觉得不够分量？难道吴总不准备和我们做朋友了？” 吴总突然一把抓过白酒瓶，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起身一举：“多谢各位兄弟的一片苦心，我什么也不说了，全在酒里。” 仰头一口而干。 抹了下嘴，转头对女子轻声吩咐：“回去吧，以后一切如常。” 女子激动地一下站起，急忙一捂嘴，眼神确认了。 拎起包跑到门口，转身深深地鞠了三次躬，轻轻地带上了门。 一片笑声。 周星对吴总一竖大拇指：“汉子，今晚我请客，广东路十八号，一个不够两个。” 第32章 独立生存 周四早上到了公司，焦春喊胡嘉庭到公司会议室坐一坐。 喝了杯茶问他：“到底怎么决定，这关系到公司战略方向。” 几天前大吵后，胡嘉庭回家更晚了，以躲避责难。 心中却更坚定了想法，一年一百多万不赚，去赚十几万，疯了。 只要老婆不拆自己台，有杨家在，没大事。 真要出了纰漏，就去求老婆找杨子江，难道她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不变了，还是按照原定的来。” “嘉庭，我知道公司的存亡，在于你老婆的关系。”焦春想了会，缓缓地说，“这个决定，是你老婆的，还是你自己的？” “夫妻俩有什么区别嘛。”胡嘉庭回避了问题。 焦春拿出卷烟，点了一支，将烟盒丢在了桌子上。 “想抽自己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吐了出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如果是你的，一文不值，如果是你老婆的，价值千金。” “你这说的什么话。”胡嘉庭语带不满。 “当初喊你一起创业，只是想给自己找碗饭吃，真没敢多想。”焦春看着他。 “之后才发现你老婆认识大佬，面子还大，这才有一年几百万的公司收益，你说这个决定，谁的管用？” 胡嘉庭烦躁的一挥手：“你照做就是了，最近我和老婆有点不愉快，过段时间我会说服她的。” 说完他也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焦春皱着眉按灭了烟头：“之前我敢踩红线，是你老婆支持，现在她不愿意了，我没有黄袍加身，怎么照做？” 胡嘉庭心中有点冒火：“夫妻间吵架的事，你也要管？” 焦春冷冷地看着他：“她的态度关系到公司的存亡，你不要用夫妻吵架来回避核心问题。” 胡嘉庭根本没把握说服老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就认识小颜了，性格有一定的了解，不是到极点她不会发作。”焦春缓和了语气。 “平时下班你不是玩游戏，就是去唱k，要不就是去喝酒泡澡，玩心太重了。”焦春又点了一支烟，六成大股东，他比胡嘉庭还急，“长年冷落，我不是没劝过你，说多了又不开心。” 烟雾在两人间越积越浓，几乎看不清双方的脸了。 “行了，回去好好哄哄，你也改正下自己。”焦春用力按灭了烟头，“一星期差不多了吧，下周末我们请你们夫妻俩吃饭。” 胡嘉庭回到了办公室，心情沉重。 焦春请吃饭的意思，是要听到颜芙的亲口承诺，可自己能让老婆转变立场吗？ 支持踩红线？简直不可能。 可她不支持，那里有百余万的收入，试试吧，晚上早点回去谈一谈。 吃了午饭，颜芙原准备复习下行测和申论，试试市级遴选。 随即想到，哪怕考上央选，刘言平也不可能放人的，那等于是在抽他脸。 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刷起了手机，想搞废一个人，就这样让其整天无所事事是吧。 懒洋洋地坐到了五点半，回家路上买了点菜，简单烧了一下，一个人吃了。 简直是比丘比的生活，完全感受不到人间的气息。 她嘀咕着做完家务，去了健身房。 每天被异性关注，已经习惯了，但是今天，有一双眼睛特别让她感觉不舒服。 一个外形高大面容硬朗的中年男子，也不健身，就是盯着自己看。 每次狠狠瞪他一眼，他就装模作样地拉几下器械，一会又故态复萌了。 这家伙，到这来就是为了看女人？那马路上看还不用花钱，简直是个花痴，她狠狠的在心里喝骂。 运动了两小时，她冲了一个澡，回家了。 胡嘉庭下班去花店买了一束颜芙喜欢的玉兰花，将花放在副驾上。 闻着幽幽的花香，他不禁想到，有多久没买花送老婆了？好像结婚后就没了吧，自己好像是挺差劲的。 那是因为我在创业，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琐碎小事上，房子不是我赚我供的嘛。 心里一下坦然了。 拿着花兴冲冲地回到家，开门喊了声：“老婆。” 没人应答，找了一下，居然不在家。 疑云骤生，她去哪了，我平时没那么早回家，她也一直是这样的吧。 说我不着家，你不也是一样。 他气哼哼地将花丢在餐桌上，往沙发上一坐。 突然又起身看了下垃圾袋，有今晚的食材。 吃了饭就跑出去，七点就不在家了，在我晚上回来前回家，真会安排。 这种情况多久了？搞不清，自己三年来都是这个作息时间，可能很久了吧。 各种猜想都有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失落感涌上了心头。 手颤抖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点燃了一根，难怪前几天和我发作，是不是心有所属，越看我越不顺眼了。 不打电话，我就看看，到底几点回家。 他焦躁不安地看着客厅里的时钟，直到九点半，门外才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嘉庭，今天你怎么回来这么早？”看到丈夫坐在沙发上，颜芙惊奇地喊了一声。 发现桌上有玉兰花，放下健身包欣喜地捧起来，深深闻了一下，陶醉在花香中。 想了想，早归，鲜花，是要用我了是吧：“多谢你送的玉兰。” “你去哪了？”胡嘉庭的声音冰冰冷冷。 “健身房，我周一办了张卡。” 胡嘉庭看到健身包，放下了一些怀疑，对她湿漉漉的头发又有了疑心：“有必要在那里洗澡吗？” “一身汗，难道不应该洗个澡回来？”颜芙心中也有了不快。 “多久不健身了，怎么突然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颜芙坐到了沙发上，歪着头理着湿发：“你天天不着家，我去健个身，没必要告诉你。” “这是尊重，我作为丈夫没权力知道吗？”胡嘉庭压抑着情绪。 “你长年累月半夜回家，对老婆一向不管不问，你有尊重？” 胡嘉庭还要争辩，颜芙摆了摆手：“没精力吵，直接说事，如果是要我支持公司违法违规，免开尊口。” 话直接被堵死了，憋得胡嘉庭很难受。 想了下，他放柔了声音：“赚钱不也是为了家庭……” “够了，之前的表态就是我的最终态度。”颜芙看了下钟，“十点了，我一会要休息，你要是睡不着，可以去书房里玩游戏。” “夫妻之间要这么绝情？”胡嘉庭吼道。 “你在舒适区里太久了，久到根本无法在社会里独立生存了。”颜芙看了下丈夫。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绝情，在未来，社会将用更严酷的现实，让你深刻体会什么是真正的绝情。” 第33章 商议 周五上午，金湖高尔夫球场。 阳光，草地，球车。 如镜的湖泊，湛蓝的天空。 “徐董，听说了没，可能要在秦山开工……可控核聚变商业电站。” 一位短发，削瘦的五十余岁男人，靠在休息点的高尔夫椅上，悠闲地问。 “我就知道陈董约我打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一张高尔夫椅上，靠着的徐世立面带微笑。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谁不知道江南望族徐氏消息灵通，这不是来请教了嘛。”陈董客气地说，“而且徐董麾下的重工水平，全国也是前列。” 徐世立看着远方郁郁葱葱的树林，语声悠悠漫漫：“我也只是略有耳闻，这种需要最高领袖拍板的大科学项目，历史性工程，岂是我们能提前知晓的。” 陈董看了下他，挥了挥手，凉棚下的下属走开了。 徐世立明白意思，也挥退了随身下属。 陈董压低了声音：“省发改委也没消息，但是以江南省的综合实力，东海市的经济地位，我认为，这传闻极有可能成真。” “如果是真，那就是历史性机遇。”徐世立的目光，变得一片神往。 “据我了解，之前的三代核裂变电站，在消化了美国西屋的ap1000，和法国阿海珐epr技术后，一口气起了三十来座。后期每一座的造价，都在千亿以上。” 陈董的表情也有些难以自抑：“一旦参与，不仅有无法想象的利润，还能带来巨大的声望和荣耀。” 一群飞鸟，轻盈地地冲上了高空，飞向了天际。 “可这种级别的工程，民企除了挖土方，也只能在供应链上做做辅助配套，这全国有多少对手？”徐世立表情变得平静。 陈董沉吟了一下：“徐董的海工，不是和世界顶尖企业进行技术合作了嘛，难道也没实力？” “核部件有特殊的核工艺要求，我的海工为了达标，技改和设备更新至少要砸几百亿下去。还没资格。”徐世立摇了摇手，“核认证的审核，与核资质的牌照不对民企开放，毕竟涉核，太敏感了。” 陈董一指球车：“没有路，可不可以搭车呢？” 徐世立想了一会，一拍扶手：“老陈，这真是个好建议。” 陈董眼中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如果真在秦山落地，那么施工单位极大可能是国企东海建工，特级施工企业，承建过很多核电站的施工，还有国企东海电气，拥有核电设备的完整产业链。” “徐董的意思？” “利用股权混改！我们可以通过公开市场交易、和定向增发进入管理层，以股东身份参与核电盛宴。” 陈董思索了一下，笑呵呵地说：“关键是定向增发，这里面的学问，徐董应该是深谙此道。” “难道你不擅长？”徐世立回了一句。 两人哈哈大笑。 “这两个都是省委直管的重点国企，建工我比较熟悉，当家人李立华，是省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秀娟的嫡系。”徐世立介绍。 陈董听明白了意思，林秀娟是增发的关键人物：“有把握吗？” “没交往过，她是省长的同门师妹，不是一个派系。” 日渐中午，凉棚的阴影，遮住了原先被直射的纤弱草叶。 “侧面迂回的可行性大吗？” 徐世立哈哈笑了笑：“和她打交道千万不能乱出手，她老公可是杨志新，她有个儿子，想办法去和他交个朋友，安全些。”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资料：“叫杨子江，二十七岁。” 突然惊奇地咦了一声：“就在建工上班……哈哈，这是把宝贝儿子放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谁也欺负不了。” “人之常情。”陈董也哈哈笑了，“既然徐董比较熟悉情况，这一关你来攻，我去了解一下东海电气。” “行，未雨绸缪，大家各自去交朋友。” —————— 上午联谊团队和峻峰正式签署了合同，中午双方在饭店聚了一个餐，算做是签约仪式了。 叶岚在席中，每一桌都敬了酒，没有和白丽华做私下的交谈。 这让她放下了心，对叶岚的办事能力产生了信任感。 散席后，她收到了叶岚发来的信息，一个小区地址，注明了我家，下午四点。 回到办公室，白丽华好奇查了查，是离自己家几公里的一个富人区。 符合她的风格，明天去参观一下。 王海波回到办公室不久，收到了小鹰发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再见。 这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场算计，自己出来了。 忧的是合同签署，意味着白丽华和联谊做了绑定，成了网中的猎物。 在愧疚之余，他心中又有一丝侥幸，如果只是金钱攻势，未必能拿下白丽华。 如果能安然度过，自己不算对不起她。 到时候把那二十万给她，当着是自己的补偿了。 到了下班时间，白丽华拿出一个大口袋，将腕表袋子装了进去。 在办公室里磨蹭了好一会，等人都走差不多了，躲躲闪闪地走出了公司。 自那天试过之后，她就没有碰过了，就是觉得烫手，自己的世界，根本没它存在的空间。 叫的网约车来了，她坐了上去，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敢去坐地铁了。 还有老公这一关要过，唉，只能骗他了。 晚上吃了晚饭，散着步，她在夜色的掩护中，和袁舒说，明天下午，要去给客户送丢在公司的物品。 说完自己的脸烧得发烫，这是第一次，刻意对丈夫隐瞒自己的行踪和目的。 看着蹦蹦跳跳的儿子，更是感觉自己对母爱有了亵渎。 手一会捏衣角，一会抱肩膀，那里都无处安放。 “你去送好了，估计客户会留你吃饭，明天难得我休息，带儿子去吃肯德基好了。”袁舒不以为意地说。 白丽华连忙摇头：“送完我就回来，一起吃晚饭。” “四点去客户那送丢失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留你吃饭呢？”袁舒笑了。 丈夫的话，让白丽华醒悟，叶岚似乎是有意接近自己。 真的如她所说，为联谊招揽人才？ 明天见面，要问问清楚。 第34章 每周俱乐部 吃了晚饭，杜蓓蕾下楼扔了垃圾，回到九楼，碰上准备下楼去上班的孙建国，迎面走了过来。 一看到山一样的他，杜蓓蕾就不由得紧张，恐惧。 连忙贴着墙壁，低着头快步向家走去。 “喂，你撞了我，还找那么多人来帮你，硬说是我全责，欺负人吗？”孙建国往她前面一站。 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一团黑影立刻罩向了杜蓓蕾，她吓得一停，连忙后退了几步，警觉地保持着距离。 轻声辩解：“那是来处理事故的交警，不是什么帮手，结果也是按照法律裁定的。” 孙建国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她美丽的脸庞：“那个律师，不是你的帮手吗？还吓唬我。” 杜蓓蕾不自觉地又退了两步，颤声说：“他来帮我处理法律流程的，我不是说算了嘛，大家邻居，应该友好相处。” 孙建国越看她白皙红润的脸蛋，水波盈盈的眼睛，心越动，正想捏一下，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关门声，和小孩的说话声。 “爸爸，散步好了给我买个玩具好吗？”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冲到了电梯旁，按下了按钮。 “家里玩具都没地方放了，还买。”一个胖胖的男子走了过来，是九零一的业主。 他一看这里还有两人，一个是隔壁的杜蓓蕾，一个是新邻居，不由得笑了笑：“你们好。” 心中有点奇怪，怎么这两人会在这里说话。 杜蓓蕾勉强一笑：“你好。” 趁机头一低，绕过了孙建国，拿出钥匙开了门，立刻锁上。 心中懊丧不已，怎么会碰到他了。 下次回家，不轻易出门了，垃圾第二天上班带出去。 防狼喷雾剂，也要随身携带。 要不要联系周星处理？算了，他也没做出格的事，不能因为我感觉不好，就为难他。 那自己成什么人了。 —————— “李先生，经过四天的排查，我现在告知你初步结果。” 咨询公司的王经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从中抽出了一页纸放在了李海洋面前。 “这是刘晓晨的日常行动轨迹时间表，就是市府办和家里，两点一线，由于工作性质，下班时间大多为深夜，目前为止，毫无社交。” “核心部门，都是这样。”李海洋点点头。 “他的顶头上司，综合五处的处长和两位副处长，对他一致的评价是内向，和善，不会经营人际关系，从来没有人为他来打过招呼。 他之前工作锻炼两年的马桥镇，我们也进行了调查，评价相同。” 李海洋点燃了卷烟，站到办公室窗前，看着周末东海的璀璨灯火，吸了几口。 “不能就此否定他没有背景，这属于正常的发展轨迹，如果连两三年的隐忍都没耐心，那么他只会被放弃。请继续。” “我们调查了他一年内，所有的通话记录，标出了所有的通话人。”王经理又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上。 “可以说，社会脉络极其简单，妻子，家人，处里的同事，以及一些基础服务业人员。” 他用手点了一点画红圈的几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他的本科同学。” 李海洋沉吟道：“本科才有感情，看来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什么背景？” “都是普通家庭，没有政治势力。” 李海洋的眉头渐渐舒展：“如果他背后有蚁群支持，一年时间会毫不联系？固然可以用微信，但会留痕，敏感信息一定会用电话。” “目前基本可以肯定，他没有背景。”王经理和善的笑了笑，“但有的关系，非显性，所以不能绝对化。” 李海洋赞同他的观点，决定再谨慎些：“那麻烦王经理继续观察，下周五我来听一下结果。” 两人握手告别，李海洋开上车，开上了高架。 今晚的调查结果，令他很愉快，决定慰劳一下自己。 打着电话，中环转内环，他来到了市中心。 开往了滨江一条幽静的小路，繁茂的梧桐树间，一栋六层楼的大楼若隐若现。 缓缓接近，伸缩门禁打开，他开进了大楼，停车场里，豪车代步车都有。 走进了幽静的大堂，正面的装饰墙上，一个巨大的烟斗图案，映入了视野。 下面有两个字：每周。 两名身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对他欠了欠身，随即面向了楼外。 按下电梯，来到了五楼。 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吧台，各种酒和烟具，满满腾腾陈列在玻璃柜里。 灰白色的羊绒地毯，延伸向了走廊两侧，一幅幅摄影作品悬挂在栗色的木板墙上。 明亮的顶灯和一座座包厢门口的柔和黄光，构成了协调的色彩画卷。 一股混合的烟草香味，若有若无地飘荡过来。 一个明媚皓齿，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姑娘，从吧台走来对他笑了笑：“李先生很久没来了啊，您定的房间已经备好了，请跟我来。” 进入了一个包厢，是一个三十平的宽阔小厅，暗红色的格调，法式宫廷风格，家具考究，花纹繁复。 几组奢侈的宫廷长沙发，放在了厅中间。 李海洋脱了西服，姑娘接过，挂在了落地衣架上。 “您今天点了威士忌和拉塔基亚烟草，看来心情很不错，要享受复杂的沉醉感。” “嗯，看到你更不错。”他坐在了沙发上，松弛了身体。 “先生真幽默，麦克莱兰，邓希尔还是加勒特？”姑娘把一杯清水放在他面前。 “我习惯丹麦烟草了，酒我还存了一瓶红标。” “好的，请稍等。”姑娘打开音响，轻柔的爵士乐声恰到好处，房门被轻轻带上。 悠远深沉的萨克斯，将他的思绪带回了遥远的少年时代，那躲闪的羞涩眼神，晕红的少女脸颊…… 奔放，充满力量感的吉他，让他的狂野在血液中开始起伏不定。 男性的雄性竞争欲，被激发了。 少女变成了伏在电脑前，紧张得长发也微微颤抖的苗妍……他的拳头悄然握紧。 她应该属于我，得到她，不惜手段。 第35章 猎手和猎物 门被敲响。 “请进。” 门开了，一位浓密长卷发，烈焰红唇的女人走了进来，笑语盈盈：“李公子，很久不见，忘了老朋友了？” 室内仿佛被明艳动人，成熟优雅的她，带起了一股春风。 “周小姐亲自来接待，这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您请坐。”他起身施礼。 “难道，你当不起吗？美人可是只崇拜英雄。”周小姐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 李海洋笑了笑，这个年约三十的女人，传闻与东海大秘交往甚密，他不敢开玩笑。 “六楼我没听闻有谁上去过，是不是能上去的人，就是你心中的英雄？” 周小姐靠水波盈盈的眼睛带着笑意：“只是我私人朋友的聚会场所而已，不方便打搅诸位非富即贵的宾客。” 自己就是富，能上楼的人，应该是贵吧，李海洋倾斜了身子：“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和你的朋友结交呢？” “李公子年少有为，正是成就自己的时刻。”周小姐笑得花枝乱颤，“美人会主动追随英雄，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李海洋也哈哈笑了，原来自己分量还不够。 姑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上面的球形玻璃烟草罐中，硬木烟熏过的深黑色烟丝，在灯光下折射着暗暗幽光。 放下托盘，她打开了边上的长方形，暗红色樱桃木盒，里面是一个烟斗架，上面放着数支花纹精美，做工考究的烟斗。 “李公子，您选择哪个品牌，来体验醇厚浓烈的风味呢？”姑娘伸手示意选择。 李海洋看着自己爱不释手的收藏品，犹豫了一下：“登喜路。” 周小姐笑了笑，伸出细长纤白的玉手，从架子取下一支海泡石材质的深棕色烟斗。 打开桌子上的烟草打火机，将烟斗凌空在火上温热着。 白色，深棕。 女性的阴柔美，和男性的雄壮美，缠绕在一起，优雅地缓缓舞蹈着。 “李公子的选择，充满了年轻男人的特征，无惧浓烈，但求尽情恣意。” “不知我未来会不会有变化。”李海洋微微笑着。 周小姐关了打火机，微微歪着头笑着看：“手取，还是填充器？” “当然是手取，能得周小姐侍烟，荣耀之至。” 周小姐优雅地一笑，微微行了一礼，打开了玻璃罐，将烟丝捏松了，轻轻地一撮撮放入了烟斗中。 “锋锐易折，当少年意气变成沉稳内敛之后，口味就会变了。”她低着头，轻声地说。 “这不正是年轻人的特点吗？”李海洋手指了指楼上，“你的朋友当中有年轻人吗？他们不是如此？” 周小姐的眼中渐渐浮起了笑意，似乎猜到了他的意思，又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劝阻。 “当然有，所以有时候他们会疾如烈火，但更多的时候，是静如处子。” 姑娘端着威士忌来了，汩汩的琥珀色酒液倒进了郁金香杯中。 周小姐轻轻压了压烟丝，双手将烟斗递给了李海洋，他叼在了嘴上。 打火机在她手中点燃了，长长的喷嘴从烟斗边缘，逐渐向中心缓缓转去。 李海洋轻轻地吸了几下，烟丝散发出一片暗红。 随后深吸一口气直入肺部，烟斗瞬间明亮通红，烟草的芬芳，仿佛海浪般层层叠叠，汹涌澎湃地冲击着他的感官，直至大脑深处。 浑身无比的放松，如飘在了云端，身若无物。 周小姐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好好享受。” 轻飘飘地转身离去。 李海洋的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开始沉浸在混合多层香味的芬芳中。 她对上楼的人评价很高，隐晦地指出了我锋芒太露，难道欲望就要一直隐忍不发？ 反复思考了一下，不禁问自己，为什么要学别人？ 盲目的学，到最后只会既成不了别人，又做不了自己。 他笑了，端起威士忌，一口饮下。 一团火焰，从胃部迅速燃烧到了全身。 无数礼花，在他脑海中此起彼伏地绽放起来。 不，我绝不放手，苗妍我要定了。 —————— 苗妍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突然一个激灵。 茫然思索了下，自嘲地摇了摇头。 放松了心情，继续看了起来。 最近好运连连，升职加薪，新岗位也不用加班了，朝九晚五，做五休二。 新领导和蔼可亲，耐心有加，工作三年，自己的职业爆发期到来了。 怎么突然有这好运了呢？ 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工作表现，和过往没有任何不同啊。 突然曲主管就和风细雨，其他经理也是和颜悦色起来。 这一切……是从总部那个眼神像野兽一样的年轻人来了之后开始的。 听说是少东家。 她拿起手机上了集团网站，年轻人的照片挂在了上面，姓名李海洋，职务集团副总裁。 她对照了一下董事长和他的照片，酷肖，原来真的是。 他只是在自己的工位边站了一会而已，大家又不认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提拔自己，那也太荒诞了。 可能就是公司内部的培养机制，选中我了。 不知道老公什么时候能到职业上升期，三年，五年？ 唉……真不确定，体制内太难了，有好多人，一辈子都只是个科员。 他没有背景，这条路真不好走。 科员就科员吧，也没什么不好，稳定，自己从来没想过他会成为主政一方的主官。 职务无法突破，那就熬年份，拼职级。 经济状况总会越来越好的。 来信息了，是刘晓晨：老婆，今晚下班早，我大约十点就能到家了。 她非常开心，连忙回复：那我先做饭，你要吃什么？ 一会信息来了：“你烧的我都爱吃，一会见。” 苗妍笑着从沙发上蹦起，从冰箱里拿出了冻肉和鱼，放到水池里解冻。 麻利地系上围裙，淘起米来。 平时下班回家只有自己一个人，都是面条或外卖解决，只有老公在家，才有兴趣买汏烧。 快一小时了，晚上开车回来差不多这个时间，她将黄油放进了平底锅里，开了小火热了起来，准备丈夫回来就立刻煎猪排。 一会，开门的声音传进了厨房，她飞奔出去，瘦瘦高高的刘晓晨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老公。”她一下扑了上去。 第36章 了解白丽华家庭 周六休息。 早上，颜芙出门买了早餐和食材回来，喊丈夫起来吃早饭。 胡嘉庭板着脸洗漱完毕，早饭也不吃，冷冷说了声加班，“嘭”一声重重掼上门出去了。 颜芙被吓了一跳，惊愕了片刻，静静地一个人，慢慢吃了起来。 不让你违法违规赚钱，是为你好，还耍脾气，真是长不大的巨婴。 在单位被刁难，在家受你气，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还真不好活下去。 收拾好家务，看着窗外灿烂的骄阳，她决定约闺蜜薛蔓逛逛街，聊一聊。 拨通电话，久久的忙音后，薛蔓接了。 两人一阵开心地问好，说了会家常，薛蔓抱歉地说要带孩子去上课，只能下次了。 失望的道别，她挂上了电话。 杨子江出国后，她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约十次九次出不来。 所以同学聚会也没叫她，一是晚上肯定没时间，二是一对对夫妻，她孤单一人，心情会很失落。 颜芙在书房里坐了下来，轻轻摸着肚子，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会有？ 和丈夫在夫妻生活上，倒是相当默契，都赞成采取避孕措施。 胡嘉庭觉得孩子是负累，颜芙觉得自己在家庭中，扮演的是妈妈，保姆，和妻子三位一体的角色。 绝大多数时候是妈妈，引导教育抚慰，其次是保姆，而妻子的身份，只有在有生理需求时，他才记起。 已经心力交瘁了，再来一个小的，根本不敢。 调整了一下情绪，她笑了笑，打开电脑，开始看起了美剧。 世界上唯一的不变就是变化，不是嘛。 —————— 下午三点半，白丽华和丈夫叮嘱了一番，提上袋子，叫了网约车，来到了黄金城道的御翠豪庭小区。 和物业通报了访客，保安开着平板车，穿着幽静安宁，充满绿植的小区，将她送到了一栋有着宽敞大堂的高层住宅楼中。 高挑穹顶，繁复雕纹，光亮如镜的大理石地板，礼貌优雅的酒店式管理，比自己住的老小区，不知道强哪里去了。 她羡慕，欣赏地看着。 电梯门开了，身穿乳白连衣裙，慵懒盘发，风采照人的叶岚走了出来。 “丽华。”她亲切地喊了声，快步迎了上来，“辛苦了吧，来，快上楼。” 进了电梯，白丽华赞叹地说：“岚姐，你住的地方真豪华啊。” 叶岚看着她眼睛里的光芒，微微一笑：“这小区已经老了，现在比它豪华的小区多了。”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出了电梯，白丽华打量着装修奢侈的公共空间，发出阵阵赞叹。 进了家门，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混合了花草的芬芳与家具的木质香，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叶岚带她参观着三室二厅的家，引得白丽华又是阵阵惊叹。 这一切，其实你唾手可得，叶岚在心中说。 “希望你喜欢我准备的下午茶，我们边喝边聊。”她将白丽华引进了客厅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柔软的牛皮沙发上。 白丽华有点拘束地坐了下来，突然想起了手上的袋子，连忙将腕表盒子拿了出来。 “岚姐，手表我带来了，非常感谢你的欣赏和慷慨，只是我实在无法承受如此贵重的礼品，谢谢了。”她说着起身鞠了一躬。 叶岚有点意外，在她那里放了一星期，都没有打动她：“你还是被它压住了，让它做了你的主人，这要是价值一千块的表，你就受之坦然了。” 白丽华羞涩地点了点头：“三十四万，对我来说不可想象，请原谅一个小职员的眼界和格局。” “尝尝酒店定的英式下午茶。”叶岚端起伯爵茶，对她微微示意。 白丽华品了一口，红茶的醇厚，带着微苦微酸，层次感分明。 “好茶，”她赞了声，吞吞吐吐地问，“岚姐，我能问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叶岚拿起一块马卡龙放入嘴里，赞了一声：“味道很不错。” 擦了擦手，她指了指腕表盒子：“你最大的商业价值，就是品格。可以托付重任全权负责，而不用担心谋取私利，这是老板最看重的一点。” 白丽华有点惊讶：“这不是基本的职业操守吗？” “社会发展太快，快到金钱的力量越来越大，以致道德迅速下滑，还能坚守底线的人，变得弥足珍贵。” 叶岚说完，觉得自己真的很虚伪。 老板是欣赏白丽华的这个特点，但他不是要什么忠诚手下，而是要一个能成事业帮手的禁脔。 “我对你好，是在为老板选拔战略性人才，其次，也想帮你一把。”叶岚解释，“你既然在东海定居了，就要明白这里的生存法则。一套体面的公寓，价值在一千万起，上点档次的，就是两千来万了，比如这套。” 观察着白丽华的表情，她继续攻心：“当然，我们可以不计较自己住的差，但孩子呢？差小区的结果就是菜场小学，之后就是一步慢步步慢，就这样被军备竞赛残酷淘汰。” 白丽华面色严肃，叶岚说的是现实，但腰杆依然挺得笔直：“我和丈夫讨论过这个问题，尽自己的力给他最好，之后任他搏击中流。 一如我和丈夫，靠自己从小城厮杀出来，有助力自然极好，但面对现实，我们只有自我奋斗。” 叶岚掂了一块司康饼，蘸了些果酱，放进嘴里：“真是优秀的品格，所以联谊的青睐，是不是对自助者天助之的最好诠释？” “岚姐，联谊的邀请，我暂时没有信心接受。”白丽华觉得太抽象了，自己一个基层员工，仅仅因为品格，是无法胜任高管职位的。 “我们说的是未来，不是当下，把联谊当做底牌就行。”叶岚稳定着她的情绪。 “好的，谢谢。” 叶岚看了下时间：“五点多了，你是不是挂念孩子吃饭？耽误了你时间，今天我请你们一家人吃饭好了。” 白丽华一惊：“岚姐太客气了，这不合适，上次还是你请我吃的，该我回请才对。” 叶岚嗔了她一眼：“我是一个人，不请你们也是出去吃，家常便饭而已，大家住的不远，你打电话，我去化个妆。” 白丽华还要劝阻，叶岚已经去妆扮了。 看来实在难却盛情了，她给袁舒打去了电话。 第37章 都在喝酒 “楼下有家高端寿司店，有儿童餐，我们在那吃如何？”画完妆容的叶岚问。 “都行，只是让岚姐又破费了。”白丽华有些羞赧地说。 叶岚嗔怪地拍了她一下，挽起她的手，两人说说笑笑下楼了。 红红晚霞下，她们走进了装饰着日式灯笼，悬挂鮨莲木牌的寿司店。 进门是一座枯山水景观，走进大堂，暖灯，原木，浮世绘版画。 每组餐桌用置石和绿竹相隔，微型盆景和简约的日式陶瓷点缀其上。 服务员将两人引到餐位上，白丽华发了定位给丈夫。 喝了两口茶，信息发来到了，她连忙出去迎接。 叶岚静静地坐着，看到她和一个容貌俊秀，身材匀称，身高约一米七四左右的男人，带着一个机灵的孩子走了进来。 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娶白丽华是高攀了，并且过于书生气，保护不了白丽华。 脸上露出了优雅的笑容，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白丽华快步上前，为双方做了介绍。 叶岚伸出手：“袁先生，久仰了。” 袁舒没想到妻子的客户居然是一位美貌端庄，成熟性感的女人，连忙握了下手：“叶女士你好，感谢你的盛情邀请。” 感觉这女人不简单，礼仪式的微笑，礼仪式的目光，一切都恰到好处，显示社会经验极其丰富。 一拍儿子：“豆豆快叫阿姨好。” 大家笑着落座，叶岚询问着，点好了菜，又要了菊正宗的清酒。 “希望能符合你们口胃。”她收起菜单，笑着说，“听闻袁先生工作两年已经是项目助理了，真是年轻有为，前程远大。” “岚姐叫我小袁就行。”袁舒客气地欠了欠身，“只是尽力奋斗，至于未来还不敢假想。” 谦虚，务实，心有抱负，叶岚迅速勾勒出对他的初步印象。 有事业欲望，那就好办。 腌黄瓜，海苔色拉等前菜上来了。 她微笑着把蛋羹放在了豆豆面前：“小朋友，这是阿姨特地为你点的。” “谢谢阿姨。” 叶岚笑着点点头：“现在土建过了高速发展期，可能未来会向头部集中化，职业规划的确无法制定出一个清晰的路径图。” 她要找出他的焦虑点。 “是的，所以我现在保持学习，避免知识结构老化，被未来所淘汰。” “那祝你厚积薄发，始终能主动把握自己的命运。”叶岚向他一举杯。 “谢谢，我们夫妻也祝岚姐，步步高升。”袁舒和白丽华一起回敬。 鳕鱼和鲈鱼刺身上了桌，口感清新，肉质细腻的刺身开场菜来了。 大家开始品尝鲜美的生鱼片，讨论着口味和喜好。 一会，红鲷和金枪鱼片也上来了。 蘸着佐料，肉质紧实，味道肥妹鲜嫩的刺身主菜，大家吃的大快朵颐。 边吃边聊着，一顿饭，叶岚勾画了袁舒初步的性格模型。 豆豆吃着儿童套餐里的各种寿司，也开心地咯咯笑着。 宾主尽兴，双方挥手告别。 回去的路上，袁舒思索着和煦如春风的叶岚，觉得她似乎没有城府，似乎又城府极深。 到了家他问了妻子，双方结识的过程。 觉得有点奇怪：“总裁办主任，还算不上高管，怎么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白丽华送回了腕表，心情正愉快，嗔怪地捶了他一下：“说不定业务能力超群，说不定丈夫能量巨大，说不定家世丰厚……还要操心别人的钱哪来的。” “啊，对对，我思路狭隘了。”袁舒呵呵笑了，收回了思绪，看了下钟，“七点半了，我先带儿子洗澡去。” 白丽华换上了睡衣，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之前还有点担心叶岚会向丈夫说联谊要挖她的事，结果一点意思都没透露。 这办事的尺度把握，真好，自己也要学一学这种沉稳。 —————— “老刘，市局的工作展开了吧。” 一位戴着无框眼镜，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微笑地看着酒桌对面的刘言平。 “一切都很好，感谢吴副秘书长的提携照顾。”在颜芙面前一派威严的他，起身连连弯腰致谢，满面笑容。 “感谢我干什么，这是省常委会的组织决定，严格按照选拔程序得出的结果。”吴副秘书长示意他坐，“张秘书长只是在会上据实肯定了你的工作能力。” “是是，感谢省委的英明决定，感谢张秘书长的一心为公。”刘言平又鞠了几躬，小心地坐下。 旁边面容沉稳的中年男子，向他一举杯：“刘局长，以后和市里也要多来往啊，有什么具体困难，尽管提。” 刘言平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站着酒杯高举：“陈秘书长您放心，绝不给市里添麻烦，有事尽管吩咐。我干了，您随意。” 仰头一口而干。 另外三人，微妙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刘言平酒杯向外一亮，四下点头陪着笑。 “老刘，干工作不要有什么顾虑，别忘了，省厅还是你娘家嘛。”一位胖胖的五十余岁男人，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是是，厅长一直是我的领路人，是我学习的榜样。”刘言平压下翻腾的酒意，倒了一杯，“我喝了，以表深深敬意，您休息。” 一阵痛快的笑声，在巨大的包厢里回荡着。 宴至九点，吴副秘书长看了看手表，笑问：“怎么样，今天大家喝得如何？” 厅长明白意思，看了下陈秘书长，见他点头，哈哈笑了：“刚刚好，那大家就尽兴而归吧，我再不回去，老太婆要打电话催死。” 另外两人点头称是，都要回家了。 刘言平连忙挽留：“各位领导，喝好了，山庄里还有温泉，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机会多的是，老刘，改天了。”吴副秘书长过来拍拍他肩。 送到大堂，大家互相握手道别。 刘言平将礼品卡放在手里，一位位都悄悄塞了出去。 领导们坐上了各自司机开来的汽车，挥了挥手，消失在黑夜里。 刘言平站在遮雨厅前，目光茫然若失。 “刘局，那定的服务……”司机问。 “都退了。”他恢复了一贯严肃的表情。 陈秘书长靠在汽车后座上闭了会眼，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一会，通了。 他声音恭敬：“赵总管，今天按照您的命令喊了吴副秘书长和王厅长，给刘言平打了气……好的……明白了，事情结束就和他切割。” 汽车驶上了城郊高架，向市区方向前进。 灯火璀璨，高楼林立，高架桥四通八达的东海市，犹如黑夜中发着强光的利维坦，吸引着无数生物向它扑去。 像飞蛾扑火般无所畏惧，哪怕有可能燃烧了自己。 第38章 丈夫回来了 周日早上，杜蓓蕾七点就起床了，怀着喜悦的心情，将家里的卫生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从冰箱里拿出了各种食材，放在水池里解冻。 又从冷藏室里取出杀好的鸡，放进砂锅里，开小火慢慢炖起了母鸡汤。 今天老公要从苏城回来了，他最爱吃自己做的这道菜。 看了看时间，杜蓓蕾冲了个澡，坐到了梳妆台前，精心地妆扮自己。 对镜自盼，她抿了一下嘴，浅粉色的口红，让水润光泽的唇，衬托得白皙细腻的肤色，更增几分鲜活和生动。 自信和知性的气质，悄然流露。 挑了挑细长妩媚如柳叶的眉毛，她满意地笑了，盈盈如水的眼神，散发出了女人思念爱人，独有的甜蜜，炽热情感。 整个世界，随着她的笑容也明亮了起来，映照着精致如画的容貌，秀美绝伦。 拿出一对珍珠耳环，垂挂在了耳畔上。 莹白的珍珠，随着她轻微的动作，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更显出她的端庄与高雅。 回想与丈夫的缠绵悱恻，杜蓓蕾心中不禁一阵羞涩，红晕泛上了白瓷般的脸颊。 审视镜中的自己，眼中已饱含春意。 将丝缎般的长发盘成一个优雅发髻，她别上了两枚小巧闪耀的水晶发夹。 夺目的光芒，映照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使她宛如天鹅般优雅高贵。 这妆容不太满意，她拾起蓝灰色眼影，对着镜子墨笔勾勒。 眼波流转间，气质产生了微妙的转变，淡雅被柔媚替代，眼眸深处藏着无尽的魅惑，整个人变得娇艳动人，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魅力。 换上素白连衣裙，杜蓓蕾站在镜子前欣赏着，镜中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释放着无法抗拒的女性魅惑。 她坐到客厅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却一点也不知道在放什么。 九点了，丈夫说大约这时候到家……突然，叮咚的门铃声响了。 她立刻跳了起来，激动地跑到猫眼前一看，正是丈夫笑意吟吟的脸。 旋风般地开门，她一下跳在了丈夫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将头深深靠在了他脖颈上：“老公，想死我了。” 闻着他身上的熟悉体味，她一下觉得无比踏实，泪水悄悄滑落下来。 “老婆，我也天天都想你。”陈自廉抱着妻子进了家，关上门，回到了只属于两人的世界。 感受着妻子如山如海的情义，柔弱无骨的身体，他的爱意变得凶猛无俦。 抱着她就走进了卧室：“老婆，我要你。” 杜蓓蕾头埋得更深了，从他怀里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嗯一声。 他将妻子的头扶起，两人深情对望，这一刻，世界只剩彼此了。 “老婆，今天你真美，比结婚那天还要光彩动人。”陈自廉狠狠地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滚烫的温度，几乎将杜蓓蕾融化。 许久，她急忙地拍打着丈夫。 慢慢分开，她羞涩地指了指窗帘，扭过头去。 陈自廉恍然大悟，抱着她走过去拉上了窗帘，俯身向床上一倒。 夫妻俩要完全地拥有对方，等不了一分一秒了。 汹涌澎湃的火山开始喷发，天空用无限柔情抚慰，容纳着它。 厨房里的鸡汤，微微地翻滚着，这是到达沸点的情与爱。 汤从乳白色，渐渐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香味越来越浓地飘逸在了房间里。 卧室里，响起了淋浴的声音。 陈自廉牵着满面潮红，眼波如水的爱妻，走出了卧室。 神态慵懒的杜蓓蕾，突然惊呼一声，飞奔进了厨房，连忙倒了一些凉水进砂锅。 羞涩地白了丈夫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 “好香啊，鸡汤！”陈自廉惊喜地叫着。 “你先看会电视，老公，我要做午饭了。” “一起做嘛。” “不要，我规划了很久，你加入就乱套啦。”杜蓓蕾咯咯笑着将丈夫推了出去。 油爆虾，蟹黄蛋，四季烤麸，糖醋排骨，都是老公爱吃的菜。 麻利地烧好了，她开心地喊：“老公，开饭啦。” 好多天没喊过了，舒畅，开心。 陈自廉进来，把菜和鸡汤都端上了桌。 杜蓓蕾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老公，今天杜老师要和你喝一瓶。” “谨遵师嘱。” 两人情意绵绵地对视着，干了一杯。 “尝尝大虾，老公，那里工作忙不忙？” 陈自廉剥着虾，苦笑着摇头：“说是负责人力资源，结果还兼培训中心老师，几十个新员工每天现教，此起彼伏的到处救火。” “我猜一个新公司，大概就会是这样，既然去了，就当是用毅力和韧性，换年底的kpi业绩吧。”她夹了一口蛋，塞进丈夫嘴里。 “早上起那么早，还开了那么久车子，一会吃完饭，我们休息会。”杜蓓蕾心疼地说。 “还行，今天回家，精神比任何一天都好。” 杜蓓蕾脸一下红如朝霞，默默拿了一只碗，给丈夫盛了一碗鸡汤：“千万要注意身体，别太拼了，老婆还等你照顾呢。” “放心，我还有很多家庭任务要完成。” 夫妻俩说着话，慢慢吃了两个多小时，收拾好了，一起去卧室睡了午觉。 抱着丈夫的结实胳膊，这一觉她睡得特别香。 四点多钟，两人悠悠地醒了，陈自廉坚持让她休息，自己下厨动手做了一顿晚饭。 又尝到了丈夫的手艺，杜蓓蕾一时感慨万千。 嬉笑着吃了饭，夫妻俩下楼去散步。 挽着丈夫的肩膀，看着月光下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想到丈夫晚上就要回去，心情变得非常低落。 察觉到妻子的状态，陈自廉又愧疚又自责，安慰了一会，杜蓓蕾调整了过来。 “半年，一晃就过，老公我没事的。” “等我回来，好好的爱你。” “嗯，等你。” 回到了家里，夫妻俩拥抱在一起，温存了一番。 杜蓓蕾看已经九点了，再不出发就要半夜到达了。 努力笑着，拿起为丈夫买的一提包日用品和食品，和他一起下了楼。 千叮咛万嘱咐开夜车一定要小心，到了发微信报平安，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和丈夫依依惜别。 目送他开着公司的别克商务，消失在小区大门外，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让情感肆意流淌了一会，她默默拭去，视线又变清晰了，再次一个人面对着现实世界。 静静想了想，向门岗走去。 雨后初晴的面庞，露出了一丝迷人的笑容：“保安大哥，能送我上一下楼吗？我比较害怕。” “没问题。”两名保安，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第39章 突发事件 周一早上开完例会，颜芙等到人走完了，才离开会议室。 现在没人敢接近自己，开会周围都没人落坐，走出去，也是人人避让。 来自于人群，却被人群避之不及。 没人想让局长认为，自己是颜芙死党，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不让同事们为难。 慢慢踱回办公室，她拿起了桌上的红茶罐。 产地大吉岭，这好像是在印度，是在那个方位呢？上地图看一下吧。 思绪正在漫无边际的游走，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是人事处，通知她处长要和她谈话。 她明白，事来了。 上了二楼，敲开了余军的办公室门。 “小颜来了啊，坐。”余军一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看了看她的表情，平静如冰。 “休息了一个星期还好吧。” “还不错。” “那就好，以新的面貌迎接挑战，现在局里对你的工作有了新的安排。”余军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 “经局党组会议研究，组织决定，调任你去宣传教育处，负责党建安全工作。” 颜芙默默看着盖着大红公章的红头文件，没有说话。 自己将会因为工作性质，和刘言平有很多独处时间，他要步步紧逼随时寻找机会了。 “小颜，这个岗位意义重大，直接对局长负责。”余军扶了扶眼镜，“关系到他一岗双责的履职情况，对你来说是个证明自己的极好机会。” “处长，这岗位那么重要，为什么要让我一个没从事过党建工作的人去负责呢？” 余军微微笑了笑：“这说明领导依然信任，看好你啊，所以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有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传帮带，对年轻同志来说，不是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 “签字好了。”余军把调岗确认书，和岗位职责说明书放在了她面前。 颜芙拿起笔，刷刷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领导班子的决策，余军在履行工作流程，拒绝意味着自己和单位所有人在对抗，这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余军将两份文件复印了交给她：“先回去和韩处长进行工作交接吧，然后带着复印件去找宣传处的徐处长报到。” 接过文件，颜芙道了别，离开了人事处。 已经十一点了，准备去食堂，组织还能不让自己的同志吃饭了。 交接下午去办，能拖就拖，熬到救兵回来。 吃了饭，她在办公室里刷了会手机，到了两点去找了韩处长，说明了情况。 他派了一位同事来进行工作交接，颜芙负责了五年的环境工程，历史文件比较多，到下班铃响也没登记完。 好的，今天就为国家忙碌到这了，明天继续。 坐地铁回到小区附近，记得一家熟悉的火锅店味道不错，她去点了一份牛蛙香锅当晚餐。 没一点心情烧，快五月底了，天也热，烧得一身汗也没人心疼。 肥嫩鲜美，带着微微麻辣的牛蛙，痛快地纾解了一下她心情。 结了账，颜芙去了健身房， 这里有不少同一小区的熟面孔，笑着打着招呼，她戴上了胸带式心率监测器，继续开始了慢跑。 一周多时间，已经从开始的时速四公里，适应到六公里了，时长也有所增加。 按照杨子江教给自己的心率计算公式，目前一百三十次每分钟的心率，属于非常健康的范畴。 努力，争取恢复到大学里，一百二十次的水平。 看着跑步机上的生理参数，发觉前方压过来一个阴影，疑惑的一抬头，一个半身刺了一条大龙的健壮青年男子，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目光阴鸷，凶狠。 她警觉地关了跑步机，摘下监测器，沉声问：“有事？” 青年双手往跑步机上一搭，身体前伏将头凑近了她，脸上露出了张扬的笑容：“听说这来了个大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颜芙后退了一步：“看过了，就走吧。” “走哪里去？”青年哈哈笑了几声，“我们交个朋友，来，一起去喝酒。” 颜芙冷冷地看着他：“我结婚了，请不要骚扰我。” “我不介意啊。”青年直起身来，转到跑步机边上，从臂包里拿出了手机，“你老公电话多少，喊他一起来喝嘛。” 遇到无赖了，她一句话不想再说，转身准备离去。 边上呼啦围上来三个健硕的男子，高大魁梧的身躯将她堵在了跑步机上。 “保安，保安。”她急忙呼叫，却一点回应也没，从人缝里她看到周围没有人，都避开了。 “你喊到明天也没用，这家健身馆能不能开，我说了算。”青年嬉皮笑脸地说。 “我是公职人员，公共场合，奉劝你谨言慎行。”颜芙厌恶地扭过头去。 青年脸色陡然一变，一把抓住她的上臂，狠厉地低吼，“吓我？告诉你，这顿酒你喝定了。” 颜芙用力一扭，没有挣脱，双目怒视：“放手。” “你不答应，我们就拿走监控，把你抬出去。”青年的语声充满了威胁，“去不去？” 颜芙情急之下正要大声呼救，一个声音大喊：“等等。” 几人转头一看，是一位个子高高，面部硬朗的中年男人。 颜芙心里很惊诧，这不是几乎每晚都来，盯着自己看的家伙嘛，他是来帮自己了？心中希望的火苗腾地燃起。 王青松通过秘书知道了颜芙来这健身，也办了张卡，一有时间就来。 刚才看到发生冲突了，连忙报了警，然后赶紧劝阻。 “诸位，每个人都有自由交友的权力，既然这位女士不愿意，何不保持风度呢？”他边说边往这走，一脸笑容地双手下压着，示意放下火气，“这样，我请客，让大家去喝个痛快好吗？” 青年看了下手下，三人立刻走过去，把他围了起来。 在巨大身躯的对比下，王青松显得非常渺小，瘦弱。 “用不着这样，我不可能是你们对手，大家平和地说说话。”他试图拨开三人，却纹丝不动。 “我差你那两个酒钱？滚蛋。”青年不耐烦地骂了句。 “社会毕竟是有秩序的，到此为止如何？就当几句玩笑话，你要带人走性质就不同了，何必让事情不可收拾？” “你现在放手还没大事，只是扰乱公共秩序。”颜芙也冷静下来，“或许你在这地头混的不错，但是东海年轻一代的头面人物我大概都知道，不要挑战不可挑战的力量。” 青年正要说话，楼梯口走上来几个人，是警察。 颜芙大喘了一口气，心彻底安定下来。 第40章 解决冲突 青年放开了颜芙胳膊，她连忙后退了几步。 几名警察走了过来，看了看众人，其中一人问：“是谁打的110？” “是我。”王青松回答。 三名壮汉退开了。 “情况说一说。” 颜芙观察到青年和几个警察悄悄交换了眼色，一脸的无所谓，心中一沉，事情可能会比想象的复杂。 “刚才这位女士和这位先生发生了一些小摩擦，所以我报了警，具体情况当事人介绍会更清楚一些。”王青松站到了颜芙身边。 轻声说：“相信我，化解矛盾是最好的办法。” 颜芙听懂了意思，他是在建议自己不要追求，这种息事宁人的方法好吗？之后自己再来健身呢？ 犹豫间看王青松对她点了点头，想到了眼色，下了决定。 “一些争执，暂时平息了，如果他同意不再接触我，可以不追究责任。” 警察转身和青年走到一边说着话。 颜芙看到对方不时盯着自己，目光充满了挑衅，感觉自己的选择错了。 可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自己很可能无法借助法律惩戒对方。 大厅里又进来了两个矫健的男青年，锐利的眼神扫了扫，缓缓走到了王青松身后。 颜芙惊叹，这中年男人也有手下。 而且，这两人绝不简单，和薛蔓去扬子江师傅的俱乐部玩，全是这种长于格斗的体格。 王青松不敢向颜芙透露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名字在她眼里，印象极差。 从最有利她的角度出发，他决定和解。 为确保成功，报了警后，又让父亲将省厅特勤局分派的两名特勤员派来支援，需要时就介入。 看到青年似乎并不在乎警察的调解，他将两人拉到了一边，商议了一下。 决定一名特勤员去取监控，一名特勤员和警察亮明身份，主持调解。 态度强硬就以硬对硬，报备省厅申请提级侦办，用强力压制。 这不是简单的扰乱公共秩序违法行为，包含了暴力胁迫和人身威胁。 两人分别开始行动。 他看到颜芙有些不安，安慰她：“放心，一定会和解，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看到他的手下也参与了进去，颜芙非常惊奇，那也是警察？那这中年男子什么身份？ 发现青年的态度变了，开始了唯唯诺诺，心中的好奇更甚。 过了会，警察带着青年走了过来：“女士，这是一起轻微的简单纠纷，当事人同意和解，并要向你道歉。” 话音未落，青年深深的鞠躬：“对不起，请原谅我的鲁莽和无礼，向您表示最真挚的歉意。” 颜芙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哪有什么真心实意，也不是在向我道歉，而是向这个中年男人的权势道歉。 就这样吧，自己不想再为这事再浪费一秒钟。 “好的，我接受，那就再见了。” “好好，您请健身，我马上消失，对不起。”青年又鞠了一躬，和手下迅速地溜进了更衣室。 警察们和对王青松一行异常客气地打了招呼，离开了这里。 “小陈，什么背景，说好了。”王青松问。 “金都区的区长儿子。” “实权派，又是辖区内，难怪嚣张。”王青松说了句，和两人握起手，“太麻烦你们了，辛苦跑了一趟，视频回头我给你们个邮箱号，发给我好了。” “不客气，职责所在。”两人和他与颜芙道了别，也离开了。 颜芙对王青松也深深一鞠躬：“先生，实在太感谢了，没有您的帮助，事情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王青松连忙扶她起身：“这是我应该做的，无需感谢，你继续健身，我就不打搅了。” “不了，今天实在没心情了，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好记住帮助过我的人。” “我姓王，你叫我王先生就好了。”王青松不敢报名字。 颜芙看他不愿意说，不便追问，笑了笑：“我请先生吃刨冰吧，前面有家店很不错，略微表达一下心意好吗？” 王青松心情一下无比激动，手连连擦着健身服：“这……合适吗？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不会的，平时我都到九点半才回去。” “好。” 两人冲洗了一下，换了衣服，在楼下碰了头。 王青松和她并排走着，闻着沐浴液的阵阵香波，感觉自己太幸福了，居然就这么认识了女神。 发现她穿着低跟鞋，也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真是太高挑了。 这身材，这腿，自己有点理解那些男人的冲动了。 一路脚踩云端般进入了刨冰店，直到一大杯椰奶刨冰放在自己面前，才清醒过来。 “王先生，还要向您道个歉，开始我误会你是……登徒子了，真不好意思。”颜芙红着脸，对他欠了欠身。 王青松连连摆手：“那的确是我失礼了，另外，别用您了，太客气吃不消。” “好的。”颜芙开心地笑了笑，吃起了她钟爱的巧克力刨冰。 如此近的距离，她白皙脸颊上的酒窝，忽隐忽现，高挺的鼻梁上，还有着一颗颗细细的汗珠，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美得这么真实，王青松只盼这一刻永远。 “你经常健身吗？”他找了个话题。 “大学的时候经常，之后停了几年，最近……时间充裕就又开始了。你呢，似乎是初学者哦。” “是的，感觉身体状态不佳，刚刚开始了接触。”王青松感觉自己的谎言会越来越多。 “王先生事业有成，可别疏忽了健康。”颜芙展颜笑了。 “那是，你说的对极了，运动了之后，我才我发现这身体，真的太弱了。”王青松这是有感而发。 “几天前的一个决定，几天后帮到了我。”颜芙羞涩地一笑，“刚才那种时刻，我打电话呼救都来不及，真的非常感激你的帮助，我会深深地铭记于心。” 王青松讪讪地说：“这个感谢……以后就不用提了，能真正帮助到你，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颜芙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一朵盛开的鲜花：“王先生的神态，好像是我帮了你一样，这不对啊。” 王青松呵呵地笑着，能帮到你，欣赏到你的美，真的就满足了。 两人又聊了会，他觉得不能过多打搅，提出了告别，颜芙主动加了他微信。 他的心情充满了被上帝眷顾的幸运：“有任何困难，请联系我，会竭尽所能。” “谢谢王先生的帮助，我始终相信，有邪恶就一定有美好。”颜芙微笑地挥手再见。 第41章 余韵未消 周二上午，精英汇搏击俱乐部。 二楼几乎无人的训练大厅中，一座拳台上，全套护具的两个人，正在打全实战。 个子高一些的红头盔，此时明显占据了绝对优势，将蓝头盔逼在了角柱，一记后手直拳击向了他面部。 对方抱架防守，挡格住了这拳。 红头盔连续点刺，寻找着战机。 突然前手摆拳打向了蓝头盔头侧，对方迅速抱架上移防守。 却发现是个假动作，腰腹部防线被拉开，红头盔重重的右手下勾砸在了他腹部。 蓝头盔一声闷哼，疼痛让身体不受控地前弓，双手的抱架开始垂下。 红头盔迅速扭腰甩肩，一记右手平勾，打在了他下巴上。 沉闷，带有穿透力的一声击打，在大厅里回荡着。 蓝头盔被打得像一截木头般，倒在了拳台上。 “停。”裁判立刻上来，分开了两人，开始了读秒，“10，9……” 围着拳台的三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红头盔的技术可提升之处，上去两个人，帮他摘了头盔和护具。 是李海洋。 拳击，是他出国上高中后，养成的运动习惯，已经有十年了。 每周他有两个上午，来这座东海水平最高的俱乐部训练。 吐出了牙套，他翻下了拳台。 在边上的靠椅坐了下来，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抽起了卷烟。 裁判扶着脱了护具的蓝头盔下来，坐到了他边上，是一个身体健壮，满脸稚气的小伙子。 李海洋手点了点他，面带不快：“和你说了放开打，给你双倍，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觉得富人一点都输不起？” 小伙子连连摆手：“大哥，我没这意思，只是……不敢。” 李海洋斜着眼打量了他一下：“应届生？哪里人？来找工作？” “是的，甘肃人。” “你这样子，在东海挣不到钱，不知道抓住机会。”他摇了摇头，转头吩咐下属，“给他二千。” 一名下属拿出手机，示意小伙子扫码。 “大哥，应该是一千，这……多给了。”小伙子嗫嚅着说。 “我只需要你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大哥请说。”小伙子立刻眼睛一亮。 “我知道刚毕业的大学生，胸怀日月，你觉得，富贵能不能淫一个人？” 小伙子头低了下去，回想着残酷的现实，沉默了一会，低声说：“能。” 李海洋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肆无忌惮。 扫了码，小伙子离开了俱乐部。 “伍教练，下次我不要他陪练了。”他淡淡地说。 —————— “徐处长，我是综规处的颜芙，领导让我来宣传处报道。” 颜芙对优雅，整洁的徐处长礼貌地笑了笑，将调岗确认书放在了她桌上。 “小颜，市局不大，正式编就二百来人，大家虽然没说过话，那也是老熟人了。”徐处长拿过文件签了字，细致，规整地放到了一个文件夹里。 “能帮忙肯定帮忙，机关也是有人情味的。”她扶了扶金丝眼镜，微微一笑，“你在风口浪尖，可不要给别人做文章的机会。” 这是在敲打我了，颜芙平静地说：“处长在机关风风雨雨多年，经验和感触必然在我之上，谢谢教诲。” 体态丰腴的徐处长，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何科长，请来一下。” 一会，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处长，有什么事请说。” 看到颜芙在这，愣了一下，连忙点点头。 “老俞明年要退了，组织决定小颜来接手，你带她过去先跟着学习。” “好的，那我们先回党建科了。”何科长爽快地答应着，带着颜芙回了办公室。 为她和三名下属，互相介绍了一下。 面目娟秀，负责组织建设和宣传教育的成敏；体型瘦弱，负责党员管理和群众工作的胡鹏程；还有头发半白的大姐俞玉。 都是熟面孔，只是没说过话，大家互相笑了笑。 何科长叮嘱俞玉带好她，进了里间办公室开了张设备领取单，让她交给后勤处，由那边配上相应的办公桌和设备。 去了趟回来，俞玉对她和善的笑着：“终于有人要接我班了，小颜啊，辛苦你了。” “服从安排，谈不上辛苦，大姐客气了。” 俞玉指了一下办公桌一角，厚厚的资料：“你从业务部门调来，上手比较吃力，我给你找了些资料，先看看熟悉一下。” 颜芙嗯了一声，走过去翻了下。 《党建安全手册》，《党建安全培训资料》，《党建安全检查表》，《党建安全政策和程序》…… 这些材料虚到了云里雾里，看得她头嗡嗡直响。 察觉到她的表情，俞玉安慰：“别急，慢慢来，当务之急是先学会做党建会议纪要，明天电脑来了我先教你，过些天要开会了。” 颜芙哭笑不得，我不是急而是烦，熬半年，一定要回业务部门去。 办公设备要下班后搬进来，她随手拿了本，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没几页就昏昏欲睡。 强打着精神翻着，工作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一天，时间过得这么慢。 苦熬了一下午，下班铃声终于响了。 她心里乐开了花，面色平静地和新同事们道了别，走出了单位。 一下觉得天亮了许多，蓝得那么赏心悦目。 去吃小龙虾吧，还要喝冰可乐。 回到了小区附近的美食街，她点了一盆小龙虾，戴着手套剥了起来。 香辣鲜美的味道，冲散了她心中的烦躁。 不管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一会去健身，昨天那家伙会不会再来骚扰？ 不会，他的态度是服软了，去。 总不能被骚扰一次就躲一个地方吧，那没几天门都不要出了。 主意打定，她慢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夜幕渐渐降临，结了账，她来到了健身房，换了衣服做了会拉伸，开始了跑步。 过了大约半小时，颜芙看到，有个穿圆领衫牛仔裤的人向自己走来。 越来越近，又是昨晚的青年。 心中猛一惊，连忙关了机器，摘了监测器转身就走。 “别误会，别误会，我今天是特地来赔礼道歉的，用实际行动。”青年喊道。 她快步向更衣室走去，不理不睬。 第42章 夜晚的敲门 “真的，我是来找昨天那位大哥的，想请他吃饭赔罪。”青年跟在后面解释着。 直到走到了女更衣室门口，颜芙才停下脚步：“说了不接触我，就要说话算数，找他你自己去找。” 青年陪着笑说：“这不是不知道贵人身在何处嘛，所以就来找你打听下，我拿我全家发誓，绝不会再惹你了。” 原来是想抱大腿，这皮可真厚啊。 颜芙心里笑了一下：“他是见义勇为，我也不认识，想请他，你就在这等吧，不过别来烦我。” 青年笑眯眯地鞠了一躬：“好的，我到楼下去等，保证你看不到我。” 说完一溜烟离开了她视线。 等了一会，颜芙出去警觉地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 判断了一下，走到大厅里，继续开始了锻炼。 区长儿子，也是官二代了，遇到更大的权势，立刻变了脸贴了上去，以求攀龙附凤。 这从善如流的本事，不得不赞叹。 相比于那些为了面子，束手束脚的人，他有更大的机会攫取资源。 如果是丈夫，他会发誓此生不踏入这个健身房半步，以躲避的形式来维持脸面。 两者相比，丈夫这一类人，只会被淘汰。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不淘汰简直没天理了。 区长儿子和王先生有了冲突，硬是唾面自干，然后套近乎拉关系。 丈夫只是个平民百姓，有杨家现成的大树，不但不去抱，还看不起人家。 完全想不到没有老婆的同学情，他连跪舔都没机会。 换成区长儿子，杨子江出国了，正是献殷勤的好机会，伺候杨父杨母，绝对比孝顺亲爹亲妈都勤快。 性格决定了脚下的路。 自己也不求他飞黄腾达，安安稳稳经营事业就行。 可他既想攀附权贵，又不屑权贵。 最好是权贵来求他，才能满足他自卑又自大的心理，赏人家一个帮自己的机会。 如此矛盾地活着，自己除非能扭转社会规则，才能让他的心理健康起来。 左思右想着，她感觉呼吸有点急促了，决定休息一下。 关了机器，发现王先生在附近，惊喜地打招呼：“王先生，什么时候来的，区子儿子刚才要请你吃饭。” 王青松苦笑着摇摇头：“回了，这小子牛皮糖一样。” “呵呵，有些人耻于低眉折腰事权贵，有些人恰恰相反。” “那些人事过了，会把成本往下一层传导，到最后只有塔基最受苦。”王青松叹了口气。 “这不是一个人，一群人能改变的事，不过有人和你的想法一样。”颜芙深深看了他一眼，换了话题，“这里有很多教练，可以让他们帮你制定健身计划啊。” “是的，我去找一个。”意外接触健身，让王青松发现，自己的确要提高身体素质了，需要科学规范地训练。 锻炼到九点半，颜芙和他道了别，回家了。 洗漱完毕，想到明天又要面对八股文，烦躁地上了床，捶了几下枕头，休息了。 不用撑到半夜做饭，凌晨一两点才睡，她的生物钟回归了正常的状态，睡眠质量，和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 连续一周多的观察，让孙建国基本摸清了杜蓓蕾的生活规律和家庭情况。 早七晚六的作息，长期一个人独居。 周日家里会有一个男人，关系极亲密，大概是情人吧。 这一周自己上白班，现在晚上九点多，是不是可以去敲一下门试试，理由就用车祸？ 想到了女邻居绝妙的身材，美貌的容颜，他走到了走廊里。 门缝里有灯光露了出来，没有睡。 “笃笃笃”，他敲起了门。 正在家中的杜蓓蕾，听到敲门声很惊讶，谁这么晚敲自己家门，从来没有过的事。 疑惑地走到了猫眼前一看，吓得后退了两步，是隔壁那个危险男人。 他敲门干什么？说什么也不开。 镇定了一下，紧张地问：“有什么事？” “开下门，我要和你谈谈车祸的事。” 杜蓓蕾心里一阵厌烦，都处理完了，自己为了不想和他有瓜葛，都不要他赔钱，还有什么好谈的。 “事情已经结束了，车我自己在修，都不要你赔偿，没有任何谈的必要。” “怎么没有呢？警察冤枉我，救护车钱也让我出，电瓶车也撞坏了。”孙建国找理由要骗她开门。 这人真一点不能沾，沾上就甩不掉，杜蓓蕾摇着头：“责任已经认定，监控都有，你出不是应该的嘛。” 等了会，外面传来一句话。 “凭什么我出，警察冤枉我。” 杜蓓蕾气得胸口不断起伏：“那你可以申请行政复核，这是你的权力，如果法律说是我的责任，我可以承担。” “我要和你谈清楚，把这事解决了。” 杜蓓蕾咬着牙，恨恨地说：“你实在要谈也行，明天下午六点，在门卫那里碰头，说个清楚。” “你们都是一伙的，一起冤枉我，我要和你谈。” 这下杜蓓蕾听懂了，就是要和自己单独说话。 “没有单独谈的必要，如果你坚持，我明确回答你不可能，并且现在很晚了，你再强行打搅他人休息，我会喊物业或者报警。” 孙建国并不想彻底解决这事，这样就没有合适借口找她了。 “那好吧，改天谈。” 说完回到了九零三，这个女人，没想到警惕性还挺高，居然骗不开门。 在门口等了许久，再没有了声音。 杜蓓蕾长长喘了口气，又紧张起来。 这个男人，明显是在找借口接近自己，目的不言而喻。 以后上下班一定要小心，坐电梯回家要请物业送一下，免得像前几次一样，单独遇到他。 坐在沙发上，她忧心忡忡地想着各种防范措施和应对方案。 突然想起，十一点要和老公视频。 看了下手机，还有一刻钟，连忙跑进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一把脸，觉得看不出异样了。 回到了卧室，揉了揉脸调整了一下表情，准点打开了视频。 一会，丈夫笑嘻嘻的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她满面笑容的喊道：“老公，我好想你。” 第43章 叶岚的过去 周三早高峰，一辆贵士驶入了联谊大厦的地下车库。 一位四十余岁，外形挺拔，身穿浅色西服的男子走下了车。 四处看了看，接过了司机递过来的公文包，指了指一个方向，低声吩咐：“那里有司机休息厅，话不要多。” “是。” 男子点点头，向电梯大厅中，一部高管专用的电梯走去。 值守保安扫描了他手机，对照了一下平板上的工作信息，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十五楼到了，开门，是一个小巧的前台，上面印着特别办公室的logo。 中间是一个小广场，周围是口字型分布的一间间小厅。 一名年轻的西服男子再次验证了他的身份，将他引到了一间办公室。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叶岚，看到他来了，指了指沙发笑了笑：“老黄来了，坐。” 黄俊连忙弯腰行礼：“谢谢领导。” 又和沙发上，一名五十余岁的精悍男子互相点了点头。 这是老同事了，精诚建筑公司的法人许林，和自己这个红叶房地产公司的法人一样，联谊的白手套。 两家表面上是独立公司，实际上属于联谊这个商业帝国，实控人是徐世立的心腹叶岚。 “这红茶味道不错。”叶岚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本市即将开工，还没有确定监理公司的项目有哪些？” 黄俊连忙致谢，双手接过茶杯，思索了一会：“有盛世豪庭小区项目，彩虹广场商业综合体项目，金源大厦写字楼项目……” 叶岚静静地想了会：“知道晴天建筑咨询公司吗？” “知道，本市一家甲级资质的建筑服务公司。” “盛世豪庭的监理公司招投标有没有它？” “有。” 叶岚起身打了一个电话：“让林倩到我办公室来。” 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抽出两张纸，一人面前放了一张。 是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照片，下方打印着个人信息。 “袁舒，晴天的一名监理工程师。”叶岚面色平静，“老黄，你的前期任务是让晴天中标，之后在审核监理人员的时候，必须确保他是其中一员。” “是。”黄俊答应了一声，仔细地看起了资料。 “叶主任，我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一个成熟美貌，风姿绰约的女人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叶岚向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了许茂源边上。 “老许，她叫林倩，你们建筑公司进场前，她会带领一个团队进入精诚，你的任务是无条件配合她工作。” “是。”老许干脆地一点头。 “许老板，请多多关照。”林倩笑吟吟地对老许伸出了手。 “不敢不敢，请林女士多多关照才对。”老许迅速站起，弯着腰握了握手。 “老许还是有眼力见的，她的职级可比你高。”叶岚笑的前仰后合，“好，甲方乙方的任务都分派完成，老黄，回去就转动命运的齿轮吧。” 她捋了下头发面色严肃的叮嘱：“这是最高密级，请谨遵公司制度。” “是。”三人一起回答。 —————— 白丽华觉得王海波对自己的提醒，是多虑了。 接触下来，感觉叶岚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并且对自己很不错，还请了自己和家人吃了两次饭了。 于情于理自己该回请一次了，顺便了解一下联谊的大单，如果真能斩获呢？ 吃过午饭，她斟酌了一下，给叶岚发了信息：岚姐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一会，信息来了：好啊。 她连忙回复：只是我选的是一家鲜鱼馆，希望别觉得档次低。 忐忑不安中，叶岚回复了：说什么呢，苍蝇馆和兰州拉面我经常吃。 她开心地和她确定了时间地点，给丈夫打了电话，让他今天早点下班去接孩子，自己要请叶岚吃饭。 一是礼尚往来，二是自己说的大单，就在叶岚手中，也是联谊的项目，自己想努力一下。 袁舒听了，非常支持，让她放心前方冲杀，自己来照顾后方。 下班时间到了，白丽华叫了网约车来到了鲜鱼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会，熟悉的奔驰轿车停在了门口，明黄连衣裙，优雅盘发的叶岚，走下了车子。 她连忙迎了出去，两人亲切地打着招呼，坐了下来。 征询着叶岚的口味，白丽华点好了菜。 叶岚看着神情欢快的她，决定用自己的过去再劝一次。 “我来自贵州的一个小山村，考到了交大后，出门吃兰州拉面想加个蛋，都不舍得，所以我没什么档次之分。” 她的神色变得黯然无光。 “我的家庭非常贫困，因此即便我拿了奖学金，依然无法解决生存和学业问题，直到大二上学期，我遇到了一个男人。”叶岚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白丽华手攥紧了，洁白的莲花跌落了泥潭？ “是你，你怎么选择？”她惨然一笑。 白丽华思考了一会，艰难地摇了摇头：“前途和道德二选一……对不起岚姐，我无法回答。” 红亮的活鱼火锅上桌了，缕缕水汽中，她似乎看到了叶岚的脸上，有晶莹在闪烁。 “其实你有答案了，只是不敢面对，因为太惨烈黑暗。”叶岚用筷子搅了搅汤底，“所以你是幸运的，没有跌落到这个囚徒困境中。” “岚姐，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让你有所感触。”白丽华勉强笑了笑，想转移话题。 叶岚将一盆盆菜放进了火锅中，直到压下了沸点，才停手。 “这个绝望的故事又有了新的延续，除了婚姻，我得到了一切，所以现在问我后悔吗？我很难肯定。”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白丽华。 平静地说：“我现在可以结婚生子，并有充足的能力保护家庭，如果当初是另一种选择，我现在绝对没有这么从容，代价是我心中，有一段不敢触碰的伤痕。” 她咬着牙，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普通家庭实现阶层跃升，两至三代人都无法完成。什么霸道总裁非我不娶，白富美非我不嫁的狗血故事，不过是穷人逃避现实的意淫罢了，我为后代牺牲十年，你觉得值不值得？” 白丽华一时张口结舌，叶岚这种现实主义的生存逻辑居然自洽了，她找不出反驳的点。 眼神中有同情，有理解，也有惋惜。 “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女人的牺牲是必要的，可能你现在不能理解，但将来你会懂。”叶岚想在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看着微微冒泡的鱼汤，她莞尔一笑：“让你心情不愉快了，真挚地向你说一声对不起，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我们先吃鱼吧。” 第44章 聚会 麻辣鲜香的鱼片，和醇厚浓郁的汤汁，渐渐融化了白丽华心头，因叶岚绝对理性价值观，产生的冰冷和不适。 十三香小龙虾和盐焗鸡也上来了。 浓烈的重口让她感觉真过瘾，喝了口冰可乐，痛快地呼出了一口气，活泼开朗的天性又恢复了。 看到叶岚额头辣出的细细汗珠，深深同情和心疼在心中涌起。 独身一人在东海，弹尽粮绝，她似乎只能那么选择了。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两人目光对视，白丽华嘿嘿地笑了起来，一片纯洁，善良。 “丽华，如果单子被你谈下了，准备怎么花？” “先还一大部分房贷，减轻一下和老公的压力。”白丽华不好意思的笑了。 “能理解，我会尽力帮助你的。”叶岚微笑着点点头。 “那真是太感谢太感谢了。”白丽华开心地向她一举可乐，突然觉得不妥，“要不要我们换成啤酒？” 叶岚一拍桌子：“喝，服务员，青岛啤酒。” 两个人放松地慢慢喝着，聊过往，聊人生，聊世界，到了八点，喝了十二听。 白丽华觉得不能再喝了，让孩子看到妈妈醉醺醺的样子不好，抢着付了账。 叶岚叫了个代驾，先把她送到了龙柏二村。 挥手告别，白丽华到家洗了一个澡，去除了身上的烟油和酒味。 进了小房间，和儿子说了会话，哄他睡着了，出来和袁舒说着一天不见的相思。 温情，疼爱，情意绵绵。 丈夫去洗澡了，酒意激荡下，她躺回了卧室，想着叶岚的经历。 一种极端环境下的生存之道，打破了传统情感认知，这让常态化生活的人，很难接受。 自己也没经历过那种困境，没资格批判这种价值观。 一声叹息。 —————— 土黄色库里南驰出了中环乌江路出口，进入了幽静的红梅路，转到了一条两边高大绿植的小路上。 前方自动门禁抬起，车开了进去，过了几个弯，停在了绿植掩映的一处红色四层建筑物前。 李海洋下了车，一名工作人员立刻跑来，换下了代驾，将车开往了满是豪车的停车场。 上了二楼，是个巨大的美式酒吧，几个人坐在长长的吧台前，看着电视里的体育赛事。 有人在一角玩着桌球和游戏机，一组组卡座，大多有三五成群的人在窃窃私语。 淡淡的酒精和烟味，飘荡在空气中。 一个人站起来对他摇了摇手：“这里，海洋。” 他走了过去，和在座的几人打着招呼，接过递来的酒杯放下，倒了杯矿泉水一口喝干：“今晚有点多，白酒死灌，吃不消。” “这里有汉堡鸡翅薯条，要不要吃一点，或者来杯蜂蜜解解酒？”一个秀气的姑娘关心地问。 “吃过了，缓一缓就好。”李海洋伸手致谢，“你们把我喊来，是不是上周拳赛输钱了，周五准备报仇？” “海洋，输惨了啊。”一个胖胖的青年有点气鼓鼓。 “他输了七十多万，我输了三十多万。”边上瘦瘦的男子嘿嘿笑了。 “我输了五十多万。”另一个眼镜男子也笑了。 李海洋有点奇怪：“很光荣？凑个热闹不能几千几千买着玩吗？” 胖胖的青年愤愤地说：“被人激的，不然也没那么多。” “算啦，下注还不是你自己下的，别人一激你就上头，怪得了谁。”李海洋笑着劝解。 “那个日本的空手道，瘦瘦的，没想到一拳重得不得了，没法看准。”秀气的姑娘惊叹。 李海洋哈哈拍腿大笑：“我早就说过，不能看体格论输赢，那直接照体重买好了。” 几人嘿嘿笑了。 “海洋来了啊，你兄弟是不是抱怨我激他们了？”远处走过来了一个身材健壮的高个男子。 渐渐走近，是联谊的二公子徐茂源。 看着他年轻，张扬，得意洋洋的脸，李海洋笑了笑：“拳赛下注，就是看自己的眼光和水准了，愿赌服输。” “好，我就欣赏这个赌品。”徐茂源喊了声，在卡座里坐下，腿翘着，下巴对胖胖的青年一扬，“小四，我只是叫你看准了就多买，要信自己，结果输了就赖我，你是不是玩不起？” “我输不起？我……”小四涨红着脸正要站起，李海洋一把按住，拍了拍他肩安抚着。 “茂源，看你这神态，似乎上周赢了不少？” “对体术各有各的理解。”徐茂源自得的笑了，指了指卡座里的几人，“别说不给你们报仇的机会，周五，继续。” 他起身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眼神带着一丝挑衅：“海洋，你也记得来啊。” 哈哈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嚣张不？”小四很是生气。 李海洋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这家伙刚刚美本回来几个月，仗着联谊家大业大，徐家人脉深厚，在圈子里嚣张跋扈惯了。 这性格该利用下，让他去神秘的每周俱乐部碰一碰。 能全身而退，说明俱乐部不值得关注；被铁拳揍了，那就看看有没有撬开一条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想到拳赛，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们在一个空手道选手身上押那么多？不太可能吧。” 小四摇了摇头：“上周选手都怪，还有个拳击手，也不简单，拳又快又重。” “还有个泰拳手，一膝下去人就跪，感觉像铁一样。”瘦瘦的男子补充。 “所以输了那么多。”李海洋想了下，觉得他们一定会被人看中，高薪聘走，“估计这周，他们就不在了。” “不在就不精彩了。”秀气的姑娘一脸惋惜。 李海洋觉得这个拳赛的组织者很有意思，去那里找了这些人，总不可能是想提高拳赛水平吧，肯定有其他目的。 周五去看看。 “换个节目，今天不想闻酒味了。” “上楼吧，我们玩德州扑克，小来来。”小四建议。 “好。”李海洋想起了程静波，那天他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似乎就是为了后面告诉我，集团内有苗妍这个美女存在。 他是什么目的？想得到什么？ 李海洋开始了各种假设，论证，直到上了牌桌，还在思索。 第45章 过去和现在 周四上午。 在办公室备课的杜蓓蕾，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杜老师，你能帮我儿子补课吗？费用不是问题。”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前几天学校召开了期中家长会，她和语文考试屡次不及格的初一三班王兴博父亲，沟通了一下。 之后他就不停地微信问自己，怎么帮助孩子学习。 礼貌回复了几次，却越演越烈，现在每天都要发几条信息过来。 这个一身名牌，却浑身市井江湖气息，神态玩世不恭的家长，会不会别有用心？ 经常被异性骚扰，甚至有一次差点出事，让善良纯真的杜蓓蕾，自我保护意识非常高。 斟酌了一下，她回复：家长，法规明令禁止老师补课，我本人也根本没这打算，只能在课堂上尽力教学。社会上有很多第三方教学机构，可以帮助你孩子提高成绩。 过了一会，又回复了：老师，你看五千元补习一次，可以吗？ 杜蓓蕾噗嗤一下乐了，开出的报酬，都接近自己月薪的二分之一了，目的仅仅就是补课？手段简单粗暴，倒是和他这个人很像。 该明确制止了。 喝了口水，她回复：家长，你如此频繁地询问，已经干扰我正常工作和生活了。成年人需要有边界感，拉黑就没有最后体面了，我不想做到这一步。 等了很久，没有再来信息，她放下了心。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了，语文教研组里变得热热闹闹。 “杜老师，现在你也暂时单身了，晚上和我们未婚同事一起聚餐如何？”年轻活泼的贺老师喊她。 杜蓓蕾想了想，微微笑了：“好啊，陪你们小酌一杯。” —————— “董事长，林秀娟的儿子，目前去阿联酋参与基建项目了，大约十月份才回国。”刘辉报告。 徐世立点了一支烟，思考了一会。 缓缓地说：“堂堂省委核心部门领导的儿子，去海外工地吃苦？我怎么无法理解呢？” 他瞥了眼刘辉：“你怎么看？”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最大的可能是刷履历，镀金，夯实前程。” “这点毫无疑问，但仅仅是这一层意思吗？刷履历西部和云贵川不可以？”徐世立皱着眉头，“恐怕除此之外，还有用意。” 他在记忆库中拼命搜索着信息，突然，一道闪电劈中了脑中的一组神经元。 他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秦山核聚变电站的传闻，大概可以确认了。 阿联酋的巴拉卡第三代核裂变电站，应用的是韩国基于美国ap1000技术，自主研发的apr-1400反应堆技术。 与我国基于美国ap1000技术，自主研发的cap1400反应堆技术，有很强的数据和技术参考价值。 去阿联酋，明为参与基建，实为学习技术和获取数据，是不是这样？ 林秀娟这是在给儿子铺金光大道啊。 回来他以建工集团青年干部的身份，参与这一历史性的核聚变电站工程，真正的前程似锦。 “让负责政府关系的副总裁亲自挂帅，向她儿子岗位周围的人渗透，不计成本，等他回来，必须要和他交上朋友。” “是。” 徐世立让他出去，自己要独自思考下。 要不要告诉欣兴达的陈董？他现在去跑东海电气这条线了。 不，先自己布局，等一切妥当了，如果他有自己需要的资源，就告诉他。 现在说，那他等我跑通关系就行了。 什么力都不要出，等着定向增发买股份，然后就分钱，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 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 杜蓓蕾和贺老师，说说笑笑，来到了学校附近的顺风酒楼。 进了包厢，发现有年轻男老师，杜蓓蕾大吃一惊。 贺老师看到她想走，一把拉住：“他们早打听清楚你结婚了，不会误会。” 杜蓓蕾羞得脸都红了，直怪自己太草率。 “杜老师，请你来，是想让你为我们的择偶提供一些过来人的意见。” “那行，知无不言。”她舒了口气。 人陆陆续续到齐了。 “服务员，上菜吧。”贺老师对杜蓓蕾解释，“我们吃套餐，不想点菜，麻烦。” 一会，菜上来了，酒是百威。 小贺端起了啤酒杯：“今天杜老师来了，大家有什么困惑可以请教，我们先敬她一杯。” 众人大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杜蓓蕾嗔怪地拍了她一下，红着脸起身：“不敢指教，只能发表一下个人意见，无任何权威性。” 男老师们窃窃私语了一番，性格直爽的物理老师先问了：“杜老师，请问你是怎么解决婚房的？” 这个问题真是尖锐，本地户籍还好，外地户籍，婚房问题压得男方喘不过气来。 自己该怎么建议呢？ “我和丈夫因为是本地人，所以婚房勉强解决，但我有不少同学是外地户籍，有的是暂时租房，有的是双方父母支持，先首付一套小房子。” “暂时租房也只是暂时妥协，可东海再小的房子首付也要七八十万，外地户籍经济孱弱，买房成了死局。”物理老师摇摇头。 “或许回去考公呢？大家都是研究生起步了，回去拼掉二本三本，可能将来我还要喊你们处长呢？”杜蓓蕾掩嘴轻笑。 “杜老师在安慰我们，没有背景，回去就是陪跑，在乡镇基层一辈子能混上副科都是烧高香了。”一名男老师呵呵笑了。 “如果杜老师将来真能喊我处长，我明天就回家，那可是县委书记，省管干部。”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 杜蓓蕾端起酒杯，笑道：“人生没有绝境，乐观，拼搏，才能发现更大的生机，祝各位鹏程万里。” 包厢里，一时间充满了年轻人无所畏惧的欢笑。 “杜老师，爱情和财富，你会怎么选择呢？”一名容貌秀丽的女老师，期盼地看着她。 “爱情。”杜蕾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不是青春年少的呓语，而是立足现实的感慨。” 贺老师为不停说话的她，夹着菜。 “没有感情的相处，你能忍受多久，他又能忍受你的冷淡和将就多久？她目光坚定的看着女老师。 “等到如花容颜逝去，没有爱情的伟大力量，他对你仅有的耐心会迅速消失，那时候又如何自处？” 女老师眼神，变得清澈明亮起来：“谢谢杜老师的指导，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 杜蓓蕾连连摇手：“别当我是人生导师，可没这资格，只是我会这么选择而已。” 贺老师示意她先吃会菜，先休息一会。 和大家喝了一轮酒，贺老师低声说：“其实我也有困惑，杜老师，如果初恋和现任，现在让你择一位终老，你会选哪一位？” 杜蓓蕾心中一悸，沉默了许久，平静地说：“人生没有假如。” 贺老师低着头拨弄着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怎么做了。” 突然她趴在了杜蓓蕾耳边，声音极低地耳语：“原来杜老师心中也留了一个人的位置。” 杜蓓蕾浑身一震，脸一下烧得通红，似乎被窥探了最隐秘的心事：“别瞎说。” 第46章 认识自己很难 早上胡嘉庭想和颜芙谈一谈，劝她改变主意，又拉不下面子，犹豫了会还是去公司了。 到了办公室，心神不宁地一支接一支抽着烟。 今天周五，焦春要请吃饭了，怎么回复？ 心中开始怨恨起了老婆，如此不通人情，生分冷漠，真是少有。 硬生生把自己往死路上赶，一年只有十来万收入，连房贷都交不起，这日子还怎么过？ 不行，中午和她打电话，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他躺在了沙发上，将自己淹没在了烟雾里。 熬到了十一点半，面色阴沉地拨通了老婆电话。 颜芙脑子正准备去食堂，看是丈夫打来了电话，估计就是公司的事，平时他也不会打。 “老公，什么事？” “老婆，我要和你谈谈公司的事。” “没有更改可能。”颜芙心中又气愤又鄙夷，只会天天甩脸给自己看，出门到处吃瘪，然后又灰溜溜地找自己救命。 胡嘉庭愤怒地说：“合规经营就没钱交房贷，你见死不救，公司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声音震得颜芙耳膜嗡嗡直响，她走到了办公楼的角落里，冷冷地说：“照你这逻辑，没钱犯法就是合理的是吧。” “你现在扯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现在焦春问你是什么态度，他好决定经营方向。” 颜芙觉得真的好累，没完没了地纠缠这件事。 “我找人帮忙，是让你们免于吃拿卡要，结果你们仗着这个人情，开始赚起了违法的钱。”颜芙眼神中也冒起了怒火，“现在我不支持了，还跟我发火，你凭什么？” 她不准备和丈夫争辩下去，绝望了：“解决方案，已经清晰明确的告诉过你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事，建议你用理性思考问题而不是面子，我还要去食堂吃饭，先挂了。” 收起电话，颜芙调整着呼吸，觉得现在真是自己的至暗时刻。 事业和家庭，都一片黯淡无光，尤其是家庭，根本看不到一点未来的希望。 可是，如果自己就此放弃，那不就被黑暗吞噬了吗？ 她迈步向食堂走去。 太冰冷无情了，胡嘉庭气得大吼几声，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 手机响了，是焦春。 他有点心虚地接通了电话：“嘉庭，来会议室吃饭吧。” “好。” 算了，过去实话实说吧，自己骗他也骗不过去，不亲耳听到老婆的承诺，他是不相信的。 难道事情就这样无可挽救了？ 他脚步沉重地来到了会议室，和焦春寒暄了两句，两人闷头吃起了外卖。 风卷残云地吃完，擦了擦嘴，焦春拿出香烟点了一支。 “怎么样，哄好老婆没？” 胡嘉庭摇了摇头：“暂时不行，目前她要求我们合法经营。” 焦春嘴里的烟头变得亮红亮红。 “暂时？我看是永远吧。”烟雾从他嘴里浓浓地喷出，遮在了两人之间，“小颜原则性强，还是公务员，她有她的顾虑，能理解。没她也赚不到这钱，就这样结束吧。” “那怎么行。”胡嘉庭脱口而出。 焦春奇怪地看着他：“开始是你劝我要守法经营，现在你比我还坚决，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收入会降那么多啊。” “已经给你赚四百来万了，还不够吗？” 胡嘉庭也点了一支烟，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付首付了，现在一个月房贷四万五，算上物业停车费房子一年最少都要六十万开销，够什么。” 焦春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当初我和小颜就劝你，别买那么贵的房子，你非要那个地段，劝你买小点，还非要两室两厅，现实真是最好的老师啊。” “我怎么知道会后院起火。”胡嘉庭愤愤地说。 “这事你怪得到小颜吗？不稳定收入你非要当成日常收入，居然还以此收入标准去买房子。”焦春啧啧两声，“打小你就死要面子讲排场，也不知道为此买过多少单了。” “我要知道你是赚这种钱，还会这样决策？凡事都不和我商量，一味野蛮行事，弄得我现在极其被动。”胡嘉庭责怪起来。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开始我有没有劝你学业务？你什么态度，不是玩游戏，就是和你那帮不成器的同学吃喝玩乐，到处买单，五年来你学会了些什么？” 焦春也发泄起了不满：“我怎么和你说，拿着厚厚一叠合同逐条通俗化解释？干脆所有的事我一肩挑，养着你了。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一样闲？我连和你谈事都放在了午饭时间。” 他有点痛心疾首：“你在温室中被养的太好了，从来不知什么是风吹雨打。” 胡嘉庭有点惭愧，自己的确没在公司业务上操心过什么。 连忙转移话题：“生意继续好了，问题不是很大，坚持半年，她也差不多软化了。” “你这么认为，说明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老婆，难道你没发现，从谈恋爱到现在，平时她一直在迁就你？偶尔涉及原则，她却毫不妥协？” 胡嘉庭回想了一下，没觉得迁就了。 焦春看了他一眼，又点燃了一支烟：“继续，出事算谁的？因为你不参与业务，所以你可以用一句不知道搪塞，有个通天的老婆也不用担心牢狱之灾，最多退回非法所得，对吧。” “我知道你是无心之言，咱们是发小我不和你计较，但以后你和别人合作，一定要学会换位思考。”烟雾被他用力地吐得远远，像一支离弦的箭。 “嘉庭，虽然你不是出生在豪门，但家人朋友一直在迁就忍让你，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你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所有人的付出，都被你认为是理当如此。” 焦春突然变得语重心长：“但是，迁就和忍让不会永远都在，当这些离开你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自己只是个平民家庭的孩子，自己到底有些什么能力。”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胡嘉庭疑惑地看着他。 “一个朋友的忠告，我去忙工作了。”焦春拍拍身上烟灰，离开了。 胡嘉庭怔怔地坐在会议室中。 第47章 去郊区 前两天，叶岚已经把供应链管理系统的需求总纲，项目计划书，和需求规格书发给了白丽华。 看着数百页的技术需求和规范，她感觉自己知识储备捉襟见肘了。 国内关于供应链管理工程的着作并不多，她下载英文的电子版书籍，抓紧空余时间，补充着专业知识。 先掌握，然后再上报公司准备招投标，这样才能确保自己这个初级产品经理，能参与项目。 从而为拿下单子，迈出第一步。 白丽华全力以赴地规划准备着，中午在餐馆吃午饭，都满脑子看不懂的专业单词在飞。 “小白，这两天不停来我们技术部咨询，是想考认证了？”边上的同事打趣她。 她羞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提升自己的同时，可别疏忽了孩子，星期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另一位同事友善的提醒。 白丽华一惊，自己根本没想起来这事，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 “谢谢提醒。”她道着谢，给丈夫发了信息。 一会，袁舒回复了：年会公司给了我远郊度假村的奖励，我们去住两天好了，今晚出发，周日回来怎么样？ 白丽华一喜，又有些担忧：你周六不加班？ 丈夫飞快回复：为儿子请假一天，值得。 她脸上露出了开心地微笑，和儿子好好过一个六一，这比什么都重要。 一会，袁舒发来了定位，度假村位于城市东南，靠近了国际机场。 真是够远的啊，足有六十公里，她感叹。 —————— 五点半，杜蓓蕾下班坐地铁回到小区，在附近的纸烟店里买了一条软盒中华，拆开了放在了手提包里。 走到门岗室，道着谢，给保安一人发了一包，今天不当班的明天再发。 现在每次晚上回来，都让他们护送自己上楼，实在是过意不去，一定要表达一下心意。 保安们纷纷推辞，送花一样娇艳的女业主回家，这是平淡工作中的精彩风景，还拿什么烟，不要不要。 推却了好久，讪讪地收下了。 上了楼，杜蓓蕾和保安告别，锁了门插上了防盗链。 洗了个澡，她换上了睡衣，慢慢地做着晚餐。 隔壁的男人太不正常，她要尽量避免自己进入危险。 为此改变了一些生活习惯，车修好就停在车位上不开了，不给刻意车祸纠缠自己的机会。 也不去菜场超市买菜和日用品了，各大app上下单，直接送到学校签收。 下班带回家就不再出门，自成天地成一统。 今天周末，后天老公就可以回家了，她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 小火慢炖着排骨，她回到了客厅，打开了音响。 随意选了一首曲子，放了起来。 《昨日重现》深沉，淡然，带着一丝遗憾和伤感的旋律在客厅里响起。 她抚着额头，闭上眼睛，沉浸在了音乐中。 心湖仿佛被微风轻轻拂过，泛起了层层细腻的涟漪。 想到昨天小贺老师说的话，她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羞涩地啐了句：“乱说。” —————— 雪亮的餐刀，切入了浅褐色的肋眼牛排，露出了粉红鲜嫩的里层。 淡红色的肉汁顺着餐刀，流到了雪白的瓷盘上。 李海洋叉起一块脂肪如大理石纹理的肉块，痛快地咀嚼着。 今晚要去参与拳赛，他点了一份五分熟，肉质坚韧的牛排，要事先体会一下野性和雄性荷尔蒙的涌动。 端起鲜红如血的西拉红酒，舒畅地喝了一口，李海洋靠在了椅背上。 刚才给咨询公司打了电话，没有发现刘晓晨有异常。 他决定将一个月的监视期用完，没有情况，就开始捕猎。 高端的猎手，不需要出现在猎物面前，李海洋很欣赏这句话。 虽然只见了苗妍一次，但她已在网中。 薇薇公司按照他的命令，开始将苗妍向行政方向培养，集团副总裁助理的岗位，李海洋已经留好了。 七点半了。 下单叫了代驾，喝了一杯意式咖啡结束了晚餐，李海洋走出了餐馆。 今晚的月光，真亮，如洗般照向了人间。 代驾来了，出发。 库里南开上了南北高架，向南驰去。 大约半个小时，从外环转入了度假村高速，行驶了一刻钟，在一个匝道口开了下来。 按照导航，将车停在了路边。 周围除了高架，只有大片农田，和远处闪着昏黄灯光的一片低矮平房。 四处看了看，代驾疑惑地问：“老板，是这里吗？感觉不对啊，难道我开错了？” “没错，车是租的，我就住在前面的村子里，开上你的小车回去吧。” 代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拿下小车跑了。 李海洋拿出卷烟，在空旷的田野里，静静地吸着。 人，夜空，田野，深深的寂寥。 把导航放在了支架上，目的地是距离市区六十公里，离机场不远的一处地方。 汽车轰鸣着，又上了高架，向前冲去。 开了二十分钟，下了匝道，沿着大路开了一会，转上了一条没有灯光，两边是高大香樟树的小路。 他知道，现在进入了监控区域。 前方出现了一个岗亭，他停下了车，拿出手机调出了二维码。 扫码，绿灯亮起，守卫鞠了一躬，升起了栏杆。 车辆开了一会，转过了几个弯，有了稀疏的路灯，高高的野草中间，出现了一条四车道的马路。 又是一个岗亭，七八个强壮的男子在这值守，检查，放行。 片刻，前方出现了一栋外表黝黑，占地极广的宏伟建筑物。 越开越近，一个地下车库入口出现了。 径直开了下去，转了几个弯，是一个满是豪车的巨大停车场。 十多个缠着白色臂带的西服男子，手拿对讲机，在四处巡逻着。 停好车，他走向电梯大厅，两名健壮守卫，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李海洋拿出一个徽章，扫描，通过。 守卫一按电梯：“先生，请。” 他点头致谢，电梯门打开，是一个灯光明亮，空气清新的宽阔环形大厅。 如同大型商场的布局，不同的是，内圈不是向下眺望的栏杆，而是一个个的房间。 原木墙板，羊绒地毯，柔和的水晶吊灯，来来往往的侍者和酒水车。 三三两两衣着鲜亮，优雅体面的男男女女，在大厅的一排排沙发上交谈着。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西装，神态张扬的徐茂源，和一帮年龄相近的青年，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徐茂源也看到了他，起身走来，目光充满了挑衅：“海洋，今晚有三场，我们来个盘外赛怎么样？” 李海洋还要利用他闯地雷阵，不想把关系弄僵，徐世立也不好惹：“小四和你都是年轻人，口舌之争何必那么计较，我来做东好了，让他向你道歉。” 徐茂源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冷哼了一声：“这家伙到处诋毁我，难道我会骗一两百万？一会闭路电视找你们。” 说完转身走了。 李海洋拍了拍肩膀，对着那群青年中，认识的人挥了挥手。 走向了一个房间。 第48章 谭腿对八卦掌 推开门，是一个包厢，向外的一面墙，是一整块落地的单向玻璃。 前面放了一组长沙发，和几张单人沙发。 进门左边是一个大酒柜，陈列着各种酒，右边角落放着一套转角沙发和一张茶几。 两面墙，各挂着一台液晶显示器。 几个人正坐在里面聊天，小四和秀气的姑娘也在其中，看到他来了，热情地打着招呼。 “刘菱，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那么喜欢看打打杀杀？”李海洋调侃着，取出一瓶冰百威喝了起来。 “这个爱好很健康啊，总比去夜店乱嗨乱磕要强吧。”刘菱眼睛弯成了一道新月。 “无可反驳，小四，拳手资料看过没？” “那个泰拳手在。”小四拿起遥控器，点亮了一块液晶。 屏幕在滚动播放着六名选手的基本信息，姓名，年龄，身高，体重，臂展等等。 以及擅长体术，和在这里比赛的过往记录。 李海洋默默地看了会，对泰拳手黑铁一样的身体，和与他对阵的一位强壮散打选手，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海洋，这是我第二次来，一直以为传武就是王八拳乱挥，不堪一击，这里怎么这么能打？”一名英俊青年，好奇地问。 “我为此请教过陆馆长，才知道很多流派也在改良。落后低效的传统训练方式已被放弃，改为了现代化的系统性训练，并且极其注重了实战。”李海洋在转角沙发上一靠。 “什么内劲外劲等一大堆虚无缥缈的概念，也全部切除，这些其实就是人体对牛顿三大定律的各种运用。之所以搞得神秘莫测，玄而又玄，是因为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英俊青年崇拜地看着他：“你武学造诣这么深了吗？” “晓飞。”刘菱笑着拍了他一下，“他有这个本事嘛，是陆馆长说的。” 众人一起大笑。 玻璃墙外暗暗的光芒，突然变得极其明亮。 李海洋看了下手表，还有五分钟九点，走到了玻璃墙前。 下方正中间是一个标准的拳台，雪亮的灯光，打在了台上。 以拳台为圆心，围着四层，大约两三百个包厢。 九点整。 一名西服领结的男司仪，拿着无线麦克风走了上来，大声喊道：“女士们先生们，北风俱乐部今晚的拳赛，要开始啦。” 双手一举，亮亮的大背头，闪闪发光。 包厢内的音箱，清晰地传来了他的说话声。 “今晚第一场，是山西会馆举荐的新人赵峰，对阵河北会馆的林晨荣，他目前是六胜一败，有请。” 地上，唰地出现了两条发光的路，一直延伸到了相对的两头。 两个矫健的人影，沿着路，分别登上拳台。 是两名只穿一条运动短裤的男人，相互一礼，对四周各鞠了一躬。 司仪一指二十岁左右的瘦高小伙：“赵峰，十二路谭腿。” 又一指三十左右，身材壮实的男人：“林晨荣，董派八卦掌。” 他向前走了一步，响亮地喊：“十五分钟时间，大家下注，是买新人，还是老手，为了公平，本场只能买输赢。” 李海洋拿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选手。 发现谭腿的大腿肌群极其发达，但肩部肌群和背心肌群相对偏弱。 八卦掌的全身肌群，则流畅匀称。 他判断谭腿不能短时间拿下对手，一旦让八卦掌近身，将非常被动。 “海洋你买谁？”刘菱问。 他正准备回答，另一块液晶也亮了。 徐茂源盛气凌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小四，你买谁？” “茂源，有庄在受注，你非要和小四赌，东海顶尖财团，就没有一点容人的雅量嘛。”李海洋劝解。 “是小四先下我面子，不是我故意为难他。”徐茂源手一扬，“赌场事，赌场了，我都没卡他家生意，你就说我做事怎么样？ “够汉子。”李海洋一竖大拇指。 徐茂源嘿嘿笑了，一脸自得：“这样，给你个面子，今晚赌一场就够，我和他盘外对敲二百万，输赢不论，这事就过了。” 李海洋看了眼小四，发现他面色有些发白，示意不要紧张：“行，不过这场恐怕敲不起来，除非看好谭腿。” 徐茂源愣了下，笑得意味深长：“那下场再说。” 液晶熄灭了。 “这混蛋，还拿生意威胁，让我老爸知道非打死我。”小四气得直咬牙。 “二十二岁，正是好勇斗狠的时候，加上徐家又能在东海呼风唤雨，二百万息事宁人吧，不然后面怕事情越来越大。”李海洋说着，走到了播放的液晶下方。 对着一个摄像头，拿出徽章扫了一下。 屏幕上弹出一个下注菜单，他选了八卦掌，在下注金额里输入了五十万：“别学我，我不知道后面的情况，干脆这一注下得大一些。” 其他人走过来，跟着下注，扫了十万，二十万。 大家都站到了玻璃墙前。 看了下手表，司仪提醒谭腿：“没有休息，打到一方起不来，就是赢，记得吗？” 谭腿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点了下头。 除了护裆，没有规则，不戴任何护具，上台前都签了免责申明书，这是极其残酷的血腥拳赛。 “预备……”司仪退到了台下，两名选手站到了拳台上，相隔五米的标记内。 “开始！” 锣“咣”的一声敲起。 谭腿以出马一条鞭的架势，小心地慢慢前挪了两步。 猛地轻灵跃起，一记喜鹊登梅尖，右脚尖刺向对方前胸。 八卦掌飞快侧身，拍击脚背，借力后退。 落地谭腿继续抢攻，双脚不停变换支撑腿，以鸳鸯巧连环技法，交叉踢向对方腹和胸部。 攻速极快，只能看见腿影不断闪动。 八卦掌以走、转、拧等身法迅捷闪避，双掌不断化解攻势。 突然漏防一腿，正中左上臂，被打得蹬蹬后退，左胳膊已举不起来。 刘菱叫了一声，紧张地捂住了嘴。 不给喘息调整的机会。 谭腿横扫一腿，身体借势倒地，双手不停撑地旋转，以劈砸车轮势，脚跟不断交替下砸。 八卦掌左手能抬到胸口了，一手曲臂护头，一手挡住面门和胸口，以伞形防御闪避着，实在躲不掉就硬顶。 “嘭嘭”的闷响不绝于耳。 李海洋觉得谭腿，打得实在太急了。 进攻时间太长，乳酸会堆积过高，这是把自己逼上了华山，拿不下对手不堪设想。 突然八卦掌双手猛地上托，将他双腿推向了一侧。 落地，两人再进入对峙状态。 司仪赞道：“都是北方武术，知根知底啊，打的精彩。” 游走几步，八卦掌闪电前突，谭腿立刻起腿，想用快如疾风的勾劈扭单鞭，抽他头部阻止近身。 可惜身体正在中和乳酸，速度力量不够，八卦掌双手一格，没有击退。 趁谭腿收腿平衡，他顺势大步前踏，一记掌刀切在了谭腿的腰腹部，疼得他脸色瞬间煞白。 忍痛一记后手直拳打向对方面部，力量孱弱，被八卦掌挥手格开。 还要出手，又是结实的两记掌刀，砍在了他前胸。 谭腿立刻瘫软在地，缩成了一只虾。 一阵急咳，望远镜里看到他吐出了一缕缕血丝，肺部已被震伤。 意志却极顽强，一声不吭。 八卦掌收拢架势站定，两臂在不停颤抖，他也被踢伤了手臂。 包厢里一片欢呼，赢了，八卦掌身体素质真好，快速恢复，抓住战机立刻反攻。 男主持跳上台来，伸手一示意，“咣”一声锣响。 “比赛结束，现在我宣布，林晨荣获胜。” 第49章 城市的夜晚 袁舒开车带着家人，来到了度假村的皇冠假日酒店。 吃了晚饭，九点多了。 夫妻俩抱着熟睡的孩子，来到了三十四层的顶楼，远眺夜景。 位于北方的市区，一片灯火辉煌，夜空都被染成了发白的淡黑。 “老公，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了东海的繁华。”白丽华惊叹。 “身在繁华，却不属于繁华。”袁舒看了会，悠悠地说了句。 “现在不属于，不等于将来不属于。”听弦音而知雅意，白丽华鼓励着丈夫。 袁舒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将来不属于，不等于儿子不属于。” 白丽华上前搂住了丈夫，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一起看着夜空，放任思绪肆意飞翔。 “两千多万人，每个夜晚，会有多少悲欢离合的事发生呢？” “我肯定，欢的故事远多于悲，只会让人流泪的城市，当不了第一城。”袁舒呵呵笑了。 转过身，看向了南方。 夜色深邃黝黑，远处一片黑暗，隐约的远处，有着零零星星的灯火。 苍茫，廓寥。 “这里很像我生长的北方小城，那里，总是有淡淡的遗憾，淡淡的失望，但人们又总带着一丝希望，倔强不屈地生存着。”袁舒轻轻地感慨。 “文明的发展和延续，在每一代人心中，都会留下哀伤的刻痕。”白丽华轻轻抚摸着丈夫的鬓角。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感受着自然的瑰丽和荒凉。 视线渐渐适应了光度，白丽华发现东方的天际线处，隐约有一团亮光，映照得那一片夜空，都变了颜色。 “老公，你看。”她手一指。 袁舒想了下：“那是国际机场。” “我们与世界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吗？从来没有如此具象化地感受过。”她憧憬起来。 “我还发现了特别之处。”袁舒一指远方。 顺着方向看去，是一座小山般的黑黝黝物体，没有一丝光线，比月光中的夜色还黑，那是……一座巨型建筑。 这体量，不禁让人想到吞噬一切的黑洞，阴森，恐怖，无情。 白丽华有了莫名的危险预感，要远离它：“老公，我们回去吧。” “好。” 回到客房，袁舒对那座建筑物的好奇，越来越强：“老婆，明天咱们去那里看看怎么样，就当是假日探险了。” “不去了吧，我怕。” “东海治安很好，不用担心，增添一些小乐趣好了。”袁舒安慰她。 白丽华没有说话，心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安。 —————— 刘菱开心地从酒柜里拿出了龙舌兰酒和小巧的专用酒杯。 倒了四杯，兴奋地手一挥：“来，旗开得胜怎么能不饮烈酒，干杯。” 小四从酒柜下方拿出了鳄梨酱和玉米片，嘟囔着：“经典必须配经典。” 几人呵呵笑着，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吐了一口气，蘸着酱吃起了玉米片。 “你们推荐了我，又经过审核，才能来。”晓飞好奇地问，“这里居然有这么刺激的比赛，这老板是谁，真牛啊。” “我是刘菱推荐的，老板是谁我也不知道。”李海洋摇摇头，“但社会经验告诉我，这事能在东海做几年安然无恙，能力不可想象。” 刘菱掩嘴笑了：“我也是别人介绍的，来了发现信誉极好，输了账户里存的钱一分不多扣，赢了实时到账。” 小四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发现是赌鬼天堂，就流连忘返了。” 刘菱羞怯得使劲拍他。 半小时的中场休息过了。 司仪的声音响起：“先生们女士们，今晚第二场，是辽宁会馆举荐的黄辉，对阵东海会馆的王俊彦，两人战绩均为两胜零负，有请。” 李海洋一个箭步跳到了玻璃墙前，精英汇有个出类拔萃的学员，也叫这名字，一听代表东海，他警觉万分。 两个人走上了拳台，可不就是他。 怎么会来打这种拳赛，经济遇到困难了？ 司仪一指身高大约一米七八，一身肌肉分明的三十岁男子：“黄辉，戳脚翻子拳。” 再一指身高约一米八，脂包肌体型的年近三十男子：“王俊彦，拳击。” 这两个人，李海洋从外表真看不出来谁体能技术强，谁经验丰富。 徐茂源的头像跳在了屏幕上：“就这局了，看谁预感好。” 李海洋看向小四：“拳击有体术中最灵敏的步伐，就赌这个了。” 小四嗯了声，走到液晶前：“我赌王俊彦。” 徐茂源兴奋地摸着头：“我喜欢这种未知的刺激，看在你陪我玩的份上，完了请我一顿酒，道个歉，这事翻篇。” 司仪的声音响起：“十五分钟下注时间，由于赔率相同，因此只有输赢。” 李海洋嘀咕了一声，居然实力如此接近。 看到小四神情凝重的准备下注，知道他想对冲，买二百万黄辉，连忙劝阻。 “不要买，万一黄辉输了，你必然要收徐茂源的二百万，这事恐怕会更复杂。”他摇摇头，“赢了，他的钱别要，输了给他二百万，徐家财雄势大，先平事。” 三人各买了王俊彦五十万，以示对小四支持。 “咣”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两人抱架，小心地靠近。 黄辉忽地一式翻子拳的走外三点手，右掌迅速拍向对方的上臂。 准备二拍颈部，三拍头颅，一招制敌。 他对自己的力量非常有信心，一掌下去，砖也能拍碎。 王俊彦迅速垫步后撤，让过了这一招。 再次接近，黄辉闪电般缩手再挥，以一招铁翻杆，直接用手背锤向对方手腕。 王俊彦迅疾再退。 黄辉预料到他会后退，快步跟进，抬腿一记戳脚，以脚尖踢向他小腿胫骨。 不料对方使出了拳击没有的一招，提膝挡格，小腿架他脚踝，挡了出去。 李海洋看得一愣，这是泰拳的腿法，这家伙居然用在了实战上。 黄辉收脚落地，快速游走。 忽连续变换身姿，以翻子腿的侧踢，扫踢，连攻他下盘。 王俊彦不停垫步，滑步，加提膝格挡躲闪防御。 黄辉以上步抡劈近身，转八快手的掌法，左右出击，连续拍向王俊彦肩膀。 啪啪几声清脆拍击，王俊彦被击打的上臂，迅速红肿起来。 一轮得手，黄辉拗鸾肘接顺鸾肘，连续几肘砸过去。 王俊彦双手护头，不断垫步后退。 黄辉蹬腿加踹腿，连续几脚没踢到他小腿。 一轮攻击打完，他收了攻势开始调整呼吸。 机会来了。 王俊彦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滑步上前，连着两记前手刺拳，极快地刺中了他脸颊。 黄辉急忙转身闪避，一记腿跺脚，一脚跟戳在他站立之处，人已经不在了。 一击不中，正要以寸腿勾挂横扫身后，王俊彦已经滑步移动到了他左侧。 迅速点刺了三记前手刺拳，继续打在了面颊上。 黄辉连忙前跳，落地一记侧踹后摆腿，向后方扫去，如果在背后追击，必被踢中。 没想到对方速度太快了，又滑步到了自己左侧，一记前手直拳，再接了一记后手直拳。 一拳比一拳重。 连续被打中脸部，黄辉有点昏沉沉了，凭肌肉记忆，甩出寸腿侧踹，蹬向对方小腿胫骨。 王俊彦已滑步，转体，进入了黄辉右侧的有效攻击区域。 前手刺拳接刺拳，同时右脚踏前一步扭腰甩肩，接上一记右手平勾，将重拳狠狠地打在了他下巴上。 黄辉感觉被一柄铁锤狠狠地砸中了，眼前金星直冒，剧烈的震荡让大脑一片空白。 双手垂了下来，身体开始了摇晃。 王俊彦下蹲扭腰起身，又抡出了重重的一记上勾拳，再一次猛烈地砸中了他下巴。 黄辉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第50章 终于要休息了 “痛快。”李海洋大吼一声，一掌拍在了玻璃墙上。 这一轮组合拳进攻，完美诠释了速度，力量与爆发力结合的威力。 王俊彦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发挥，也太优秀了。 包厢里沸腾了，众人连蹦带跳地欢呼着。 小四又倒了四杯酒：“喝，这拳，太猛了，陆馆长，太牛了。” 火辣的酒流到了大家胃中，激荡得多巴胺带来的快感，更加强烈。 徐茂源笑嘻嘻的头像出现在了液晶上：“行，小四，运气不错，银行账号发来。” “茂源，这账算了，就当是小四的赔礼，你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怎么样？” 徐茂源的表情变了数变，太出乎他意外了。 点点头：“行，小四会来事，我也不能揪着不放，明晚喝酒喊我。” 液晶熄灭了。 李海洋拍了拍小四的肩膀：“下次别乱说话了，徐茂源喜欢戴帽子，好哄，遇到性格阴鹜的人，万一有权有势，就不好收场了。” “谢谢，我知道了。”小四道着谢。 “连续两场，绷紧了神经，下一场就随便下着玩玩吧。”晓飞说。 “嗯，太刺激了，我要休息休息，今晚玩的真开心。”刘菱笑眯眯地吃着玉米片。 —————— 深夜十二点。 “刀哥，楼下有个小伙子找你，说是你堂弟。”一名夜总会的保安，来到了木刀的办公室。 “对，让他上来，高铁刚到，我正在等他呢。” 一会，一个身穿汗衫短裤，眼神兴奋中带着羞怯的平头青年，拎着一个蛇皮袋出现在了门外。 “小杰。”木刀开心地迎上去，摸了摸他身上，“不错，又壮了一些，看来武校没白去。” “哥，今年毕业了，家里找不到工作。”小杰嗫嚅地说，“叔叫我来找你，说东海肯定能找到差事。” “没问题，哥先带你去吃饭洗澡，好好休息一下。”木刀接过包放下，和手下吩咐了几句，带着他出门了。 小杰走在灯火通明的马路上，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眼中充满了好奇。 木刀看在眼中，暗暗心疼。 进了附近的一家港式茶楼，他大碗小碟叫了满满一桌，又要了一箱啤酒。 “哥，多了多了。”小杰连声劝阻，“爹说我要尽量自力更生，不能成为你的负担。” “我们血管里流的是一家人的血，见外还算什么兄弟。”木刀启开啤酒，给他倒上，“来，干了，祝你在东海，一帆风顺。” “谢谢哥。”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乡愁，故土，在见到堂弟后，木刀的情感，有了倾泻之处。 吃着菜，喝着酒，兄弟俩热络地聊着家乡的一切，木刀时而伤感，时而微笑。 席间，不时有纹身染发的年轻人过来，刀哥刀哥热情尊敬地喊着，发着烟敬着酒，弄得他非常尴尬。 在得知小杰要来后，木刀就做了决定，不能让他走自己这条路，要让他干净地活下去。 “小杰，你的身手，能对付一个身高一米九，体重两百来斤的壮汉吗？” 看着身高大约一米七八，一百五六十斤的堂弟，他有点担心自己规划的方案。 “哥，如果他没练过，毫无问题。” “好的，今晚你睡宾馆，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公寓，不用掏钱放心住。”木刀放下了担心。 “同屋的人叫孙建国，你会和他在一起上班，这人是强奸犯刚放出来。如果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立刻告诉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紧急情况下就制止他。” 刘向东花八千五一个月租公寓，让孙建国住进去，必然有阴谋。 本来不关自己事，但房子是刘向东让自己租的，那出了事，自己就摘不干净了。 这成了他的一个心病，让堂弟去看住他，成了可行的方案。 房子不可能永远租下去，拖到不租了，自己就安全了。 为此他征求过刘向东，他同意了。 “好的哥，遵纪守法是公民的责任，我会看住他的。”小杰爽快地答应。 木刀有些惭愧，堂弟刚来就让他介入事端，可不这样，自己很可能会因此进去。 尽快结束这事吧，好让小杰远离是非。 “喝酒。” “好的。” —————— 拳赛结束，李海洋一行来到了西餐厅。 红酒，牛排，石斑，龙虾…… 却引不起李海洋的兴奋，他默默地吃着，情绪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比赛中。 过程太让他震撼了。 无论散打选手怎么踢，怎么摔，那个叫查猜的泰拳手，总是能从地上爬起来。 不疾不徐地低扫，再低扫，始终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攻防。 似乎对他的伤害，根本无效。 这身体的强度和刚度，实在太恐怖了，真像铁一样。 散打选手的技战术，无疑远超泰拳手，如果是回合制的赛事，他绝对可以凭借点数获胜，可是他输了。 在真正的实战中，他的腿被踢断了。 泰拳手的心理素质，战斗意志，以及抗击打能力，远远超过了他。 喝了口酒，他叹了口气：“比赛和实战的区别，实在太大了。” “上周更震撼呢，对阵的是通背拳，怎么打都没什么反应，他上去一个提膝，对方就跪了。”小四摇着头说。 刘菱低着头切着牛排：“所以这场赔率设置为一比一点八，不是很合理嘛。” 众人一阵唏嘘。 吃完宵夜，大家泡了个桑拿，洗去了疲倦和郁闷。 穿着浴袍来到了休息厅，刘菱已在这等着了。 瞪了他们一眼，说了句明天喊我一起走，就离开了。 一会，一位妈妈桑领着几十位，统一白色无袖高叉旗袍的年轻姑娘，进来了。 “老板好。”姑娘一起弯下了腰，整齐清脆地问好。 “同志们好。”晓飞上去挑了一位，飞快地走了。 李海洋挑了位清纯外形的姑娘，也回了自己客房。 “老板，喝点酒吗？白葡萄，雪莉，果酒，苦艾，还是其他？”姑娘帮他褪去了浴袍，打开了冰箱。 看着她曲线优美，修长雪白的大腿，李海洋又莫名地想到了苗妍。 一股猛烈的火焰从心中烧向了全身，他恶狠狠地说：“红酒。” 第51章 周六的一天 白丽华和丈夫带着孩子，在度假村的水上乐园玩了一上午。 在餐厅里吃了午饭，袁舒向一位服务员打听，昨晚看到的庞大建筑。 “那是一座废弃的跨国采购中心，原本以为靠近机场商务人士会青睐，结果投资失败，三十万平呢。”服务员笑着解释，“听说前几年被其他老板买了，也没了下文。” 袁舒眉头一展：“老婆，我们去转转怎么样，这么大的现代化废墟一定非常宏伟壮观。” 白丽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呀，就是好奇心太强。” 袁舒嘿嘿笑着抱起了儿子：“豆豆，我们去都市探险好不好？” “探险探险！”儿子兴奋地叫着。 白丽华无奈地摇了摇头，陪父子俩去玩玩吧。 袁舒开上汽车，带上家人，沿着空旷的远郊马路，向废弃的商城驶去。 大约开了二十分钟，商城出现在了远方的视野中。 越来越近，灰色的石材外立面都清晰可见了。 袁舒放慢了速度，沿着路缓缓开着，寻找着入口。 发现延伸到马路上的几条内部路，都被水泥围墙封住了。 禁止进入，是怕人进去偷建材？袁舒嘀咕着，看到了一条两边种植着香樟树的内部路，是通的。 连忙转了进去。 驶了一会，前方出现了一座……岗亭！ 他将车在门禁前停下，走下了车。 “师傅，请问这里面不让人参观吗？”他客气地询问岗亭里的两名保安。 “私人领地，谢绝入内，请调头返回。”一名保安淡淡地回答。 作为土木人，袁舒对宏伟建筑有着强烈的好奇，没想到无法入内，一时怅然若失。 远处两辆车开了过来，打头的是一辆土黄色的库里南。 他呆呆看着，还有豪车出没，看来里面别有天地。 李海洋停在了门禁前，等着栏杆升起。 瞟了一眼袁舒，和他身后的车子。 绿牌新能源车，平民阶层的代步工具，来这不合适吧。 白丽华带着儿子坐在后座，看到不让进，打开车窗喊袁舒：“老公，我们回去吧。” 李海洋不经意地看了下，一张娇艳，端庄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柔情似水，眼波如电。 微风将她棕色的发丝，吹拂在脸上，如水墨丹青于烟雨江南。 好一个如花艳丽，如玉温润的女人，李海洋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后座的晓飞喃喃：“惊艳，原来是这种感觉。” 栏杆抬起，李海洋松开脚刹，汽车缓缓向前开去。 晓飞立刻按下车窗，拿出手机，探出身子对着身后的新能源车连拍了几张。 坐了下来，他放大了仔细看了会照片，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女人，打扮起来不可想象，能妖艳夺目，也能高雅圣洁。”李海洋评价。 “你要不要？”晓飞急切地问，“不要，那我就下手了。” 李海洋点了支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去吧，提醒你一下，刚才那男人是她丈夫。” “弱小的男人，娶如花似玉的老婆，只会招惹祸端。”晓飞嘿嘿笑了下，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海洋说了句，也跟着开怀大笑。 —————— 一大早，颜芙坐地铁回了娘家。 父母教了一辈子书，即将退休，都落下了一些职业病。 平时给他们钱，也不舍得花，都存了起来。 她干脆网购食材衣服日用品，直接快递过去，签收就行。 进了教师新村小区，青春年少时的记忆，一幕幕涌上了心头。 微笑着和熟悉的街坊邻居们打着招呼，她按响了自家门铃。 一会，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开了门。 “妈。”她激动地抱了上去，“我好想你。” “芙儿，妈也想你。”母亲的眼中闪着泪花，“这次快一个月才回来，工作忙了？” “嗯，杂事比较多。”颜芙挽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子，四下看了看，“爸呢？” “老习惯了，休息天出去散步，还有一会才回来呢。” 看到她放在桌上，价格昂贵的药和补品，母亲心疼地嗔怪：“我们身体没事，下次别买这些了，钱自己留着用。” “妈，你的观念不符合时代了，健康比钱更重要。”颜芙说着，详细地介绍起了服用方法。 说完想想父母的做派，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定记得要吃啊，过期了就全浪费了。” “好好，女儿的孝心，我们一定要领受。”母亲微笑地答应着。 颜芙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切都没变，还是自己出嫁前的样子，略微变色的大衣柜，书橱边上被蚊香烫焦的疤痕……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了书桌上的诗歌集和一排专业书，那么亲切熟悉，仿佛昨天自己才读过。 拿起相册，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青春，她轻轻抚摸着，追忆着。 许久，她走出房间：“妈，中午我来烧，做爸爱吃的糖醋藕鱼，和你爱吃的虎皮青椒，和烤麸烧肉。” “一起吧，我可不忍心女儿一个人忙。” 颜芙笑着和母亲，一起进了厨房。 忙了一会，开门声传来，一个腰板挺直，年近六十的男人走进家里。 “爸，我来看你啦。”颜芙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父亲看到她，脸上挂满了笑容：“你这孩子，要来也不打电话，早知道我就不出去啦。” “散步回来看到我，不是正好。”她开心地扶着父亲坐了下来，聊着家常。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开饭啦。”母亲的声音打断了聊天。 一起上桌，大家开开心心地吃着。 “芙儿，嘉庭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父亲问。 “他公司忙，要加班，只好下次了，托我向你们问好呢。”颜芙笑着说，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失落。 心细如发的母亲，似乎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不和谐。 斟酌了一会，低声说：“芙儿，孩子是家庭的压舱石，你们工作也稳定了，不妨考虑一下。” 颜芙点点头：“知道了妈，时机合适会解决的。” 老人微笑着，转而说起了大家熟知的邻里趣事，和人生变迁。 吃好饭，颜芙在自己的床上，舒服地睡了一个午觉。 起来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四点多她离开了教师新村，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明天去看下丈夫的父母吧，他们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儿媳的责任不能缺失。 第52章 酒精和冲动 晚上，七点，海湾荟贵宾厅。 五粮液十年份清澈透明的酒液，汩汩地倒进了二两的白酒杯中。 直到快要溢满了，李海洋才放下酒瓶。 起身向酒桌上首的徐茂源一举杯：“茂源，这杯我敬你胸怀宽广，豪气干云。” 一仰头，几口喝干，空杯轻轻一扬，坐了下来。 边上的妙真连忙递给他一瓶蜂蜜水，让他缓一缓。 徐茂源看了看他，轻笑一声，抓过酒瓶也咚咚倒满了自己杯子，站起一举，毫不示弱地也咚咚喝了。 “好。”宽敞的厅内，两桌人一片叫好。 李海洋对妙真点了下头。 她拎起椅子边的纸袋，拿出三个精美的彩纸木盒，放在了桌上：“和好朋友把酒言欢，人生乐事，蒙特五号雪茄，请大家品尝。” 小四知趣地拿起一个木盒打开，二十五支深褐色，玻璃纸包装的细长雪茄排列其中，两桌人，他一人发了一支。 将没拆开的两盒递给了徐茂源：“茂源，之前我言语不当，请不要介意。” “过了就不用提了。”徐茂源笑着接过，挥手对李海洋致谢，“我那有两支纳帕谷的零二年霞多丽，找个时间，我们喝了。” 咔嗒声不绝于耳，雪茄剪在众人手中传递着，打火机的嘭嘭声此起彼伏。 一会，奶油味、坚果味、木质味和淡淡的甜味在厅里飘散开来。 没人说话，都在细细品味着顶尖雪茄带来的美妙享受。 “和我平时抽的大卫杜夫，多了一种恰到好处的辛辣味，少了一份泥土的香味。”徐茂源感受着不同。 “看来你的美本四年，是享受了四年啊。”李海洋呵呵笑着，隐蔽地暼了晓飞一下。 对方心领会神：“茂源在美国，品尝过烟草吗？它的味道更醇，更烈。” “有啊，我很喜欢，回国后渠道很少，令人遗憾。” 晓飞呵呵笑了。 “市中心有一家每周俱乐部，专营烟草，美洲欧洲的各大品牌种类都有，云贵和南亚也提供，必有一款适合你。” “在哪？”徐茂源的眼睛亮了。 “苗江路三十六号，一栋六层大楼，不过不对外开放，会员制进入。”晓飞详细地介绍。 李海洋给他的任务，是把徐茂源引过去。 雪茄，是预先准备好的话题媒介。 高度的五粮液，频繁的敬酒，是为徐茂源准备的情绪催化剂。 “那就办个会员呗。”徐茂源不以为意。 “要会员引荐，我是，你需要我可以帮忙。” 徐茂源高兴地一拍大腿：“太好了，这酒也喝的恰到好处，海洋，我们去玩玩怎么样？” 李海洋靠在椅子上，神色黯淡地无力摇了摇手：“这酒我已经顶不住了，你玩的开心。” “那行，改天你约我，想去的我请客。”徐茂源起身拍了拍小四，招呼着众人。 人一股风地走了，喧嚣的包厢立刻安静下来。 李海洋抓过酒瓶倒了半杯白酒，慢慢抿着，吃着菜。 一切都在计划中，剩下就看晓飞了。 他借酒醉推脱，是要彻底洗脱嫌疑，不想公开得罪任何一方。 “徐家不好惹，徐世立精明异常，海洋你这样太冒险了。”妙真有点责怪。 “顽劣公子闹了点事而已，对徐家来说不过是小风波，他能摆平。” 小四推门进来了。 “吃了多少？” “八万六，二十多瓶酒。” “不贵，各自回家，等候消息。” —————— 登记了徐茂源的入会信息，晓飞在五楼开了两个包房，和跟他来的十多个朋友分别落座。 徐茂源对着墙上挂着的牦牛头骨，和屋内装饰的锦鸡羽毛看了一会。 又饶有兴趣地看着吧台上陈列的古老水烟壶，和酒柜上的中式窗棂：“西式基调，又在各处融入了中式元素，格调很有品味啊。” “茂源留美归来，发表感触了。”一位和他同龄，身穿嘻哈衫的青年呵呵笑着。 “好好做学问，将来融贯中西，超越胡适。”另一位圆领衫的同伴调侃着。 徐茂源翻了翻眼：“我虽然酒有点多，正话反话还是听得懂的。” 众人大笑。 身穿白色连衣裙，婀娜多姿的姑娘，给众人上了柠檬水，用来提升味蕾敏感度。 又上了一小杯白葡萄酒，帮助唤醒味觉。 “这里的装修，每层都有不同的风格，但是六楼谁都没上去过，可能是我们身份不够吧。”晓飞插了一句。 徐茂源好奇地问姑娘：“你们的六楼是贵宾专用吗？要什么资格？” 姑娘摇摇头：“先生误会了，只是员工使用而已，非营业场所。” 徐茂源哦了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电梯只到五楼，楼梯也被封死，这可不是什么员工专用，还是我们入不了眼啊。”晓飞慢悠悠说着，观察到徐茂源的表情有些不悦了，决定再添把火。 “瞧不上我们没事，瞧不上联谊的二公子，这就有点过了吧。” “把你们经理叫来。”徐茂源声音变得低沉。 “不用叫，我来了。”充满成熟魅力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众人眼前一亮，一名身穿黑色商务连衣裙，波浪卷发的高挑女子，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称呼我周小姐即可，得知徐二公子赏光在每周开会员，特来致谢。”她微微欠身，优雅地对众人笑了笑，浓烈的酒味让她明白了缘由。 “诸位都是东海的年轻俊彦，喝了白酒，更要保持男人的风度。”她眼波温柔地看着徐茂源，“我请客，野格的苦艾利口酒，用甘苦来点缀愉快的夜晚，如何？” 周小姐的和风细雨，慢慢熨平了徐茂源的心绪，正要答应。 晓飞静静地说：“不妨带我们参观一下，也好平息茂源，因为误会而产生的不愉快嘛。” 酒精正在徐茂源的体内发作，他不假思索地相信与他同行的晓飞。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中肯，周小姐……你觉得呢？” 周小姐捋了下长发，依然保持着淡淡微笑：“君子可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要不我们自己四处走走吧。”晓飞站了起来，拉了拉徐茂源。 “好。”徐茂源下意识地抬腿向门外走去。 另外几人也跟着站起，年轻姑娘立刻在门口消失了。 周小姐没有阻拦魁梧强壮的徐茂源，静静地看着晓飞。 第53章 徐世立去救火 晓飞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来到了楼梯口：“瞧，下去的楼梯还在，上去的就堵死了，这是说我们不配啊。” “嫌我们档次低？”徐茂源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深深冒犯了。 心头的火被撩起来了，砸了这堵墙！ 他对着墙，全力一脚踹过去，“啪”的一声，墙微微颤动了一下。 好胜心涌起：“一起来，踢倒它。” 另外四个富二代立刻围了上来，破坏对人有着极强的诱惑力，更别说还有酒精的力量。 “一，二，三！” 连踢了几次，沉闷的踢声，在走廊里传得非常远，墙晃动的幅度，明显大了。 “哈哈，痛快，再来几脚就行。”徐茂源越来越兴奋。 “徐公子，玩够了，就到此为止好吗？” 周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依然是淡淡的微笑。 这次不是一个人，身后站着两个身材矫健，眼神如刀的男青年。 “让你瞧不起人，我非把这墙砸了，你再劝，俱乐部也一起砸。”徐茂源的精神正在亢奋状态，根本听不进劝。 “周小姐示意请继续，双手抱肩，卓然而立。 “兄弟们，一，二，三。” 几人刚刚起脚，周小姐手一扬。 两名男青年闪电前冲，往最近两人的肩上，一掌拍下。 两人瞬间感觉浑身所有的力量，被一掌拍散，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地上一瘫。 徐茂源一记右手直拳，向一个青年的脸上打去。 手腕被对方左手一把握住，跟着对方右臂迅速穿过了自己腋下，握住了他自己的手腕。 站立式木村锁成型！ 沉肩，压腕。 无可阻挡的巨力涌来，徐茂源感觉自己的手臂，马上就要从关节处被杠断了。 疼得身子向下弯成了一只虾，以求缓解力量，硬咬着牙不吭声。 心中只有了自保的念头，再没有了打人的想法。 五秒，五个人包括晓飞全部控制住。 “放开吧。”周小姐的声音响起。 力量骤然消失，徐茂源一下坐在了地上，艰难活动着手臂，大口喘着气。 心里恨极，暗暗发誓回家就让老爸收拾这里。 “我很不希望发生冲突，但既然发生了，我就要做好善后，否则横行霸道，没吃过亏的公子们，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周小姐掩嘴轻笑了几声，吩咐青年报警。 徐茂源心里切了一声，就这？小小的俱乐部，以为报警就能惩处我了，可笑。 “家世给了你们太多的自以为是，今晚你们会被带去派出所强制醒酒。”周小姐的笑容，似乎永远优雅如春风。 “我也给你们一个自救机会，明早七点我开机，九点之前家里没人来道歉，你们将会以寻衅滋事的违法行为被行政拘留。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各显神通吧。” 步步生莲的身影，渐渐远去：“几位公子回包厢吧，我请大家喝杯淡啤，舒缓一下心情。” 吓唬我，还拘留，我就不信了。 徐茂源掏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边说边走进了包厢。 徐世立正在参加一个商务宴会，接到小儿子的求救电话，脸立刻沉了下来。 走到了角落，问清了情况，他想了一会，拨通了俱乐部辖地的东安分局陈志坚局长电话。 “徐董，您亲自打电话来，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对方客气了一下，话锋一转，“这事我知道了，最佳解决方案我认为是找当事人和解。” 徐世立敏锐地听出了不同寻常，一个酒后闹事的小冲突，分局局长怎么会立刻知道，并且直接将自己挡了回去。 冷静地问：“什么背景，陈局长能不能透个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坊间有些传闻，徐董不妨了解下。” 徐世立听懂了，不是传闻，是真的。 建议和解，是暗示自己别找人了，没用。 什么来头，这么强大，一点不给联谊面子？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找个时间，咱们喝杯茶。” 礼貌道别，徐世立马上拨通了叶岚的电话：“启动所有人手，打听下东安区每周俱乐部的周小姐传闻。” 又给公司法务总监去了电话，让他派个律师去所属的星光派出所，免得儿子吃亏。 斟酌了一下，决定先不找人了，对方给出了一个和解窗口，就照陈局长的意思办，最快速的解决问题。 只是让自己去道歉，实在有点难堪，一时左右为难，不由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匆匆和宴会众人告了别，吩咐司机立刻去每周俱乐部。 黑色的迈巴赫s680，冲上了内环，快速向滨江驰去。 一路上他心潮起伏，心疼，失望，憋闷，羞愧……种种情绪，反复在心头交织。 二十分钟过去，叶岚打电话来：“徐董，传闻周小姐与东海大秘交往甚密。” “知道了。”他烦躁地挂了手机，原来捅篓子捅到了一把手的秘书头上了，真好大的胆子。 一把手刚上任半年，这个叫王宇诚的秘书还没来得及结交，自己虽然有他电话…… 现在惹到了他心头好，招呼已经打下去了，摆明了不给面子。 要修好关系，只有让周小姐先满意：“拿张五百万的卡给我。” 前排的秘书刘辉，打开储物箱，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收起卡，他微微叹了口气。 到了俱乐部的门禁处，刘辉下车去和门卫沟通。 徐世立看了看周边环境，滨江大道，独立大楼，这是好惹的人吗？ 小儿子虽然冲动，可也不是一喝酒，就敢打皇帝的人啊，这事有点古怪。 一位青年将他引到了四楼的会客室：“徐董，这位是周小姐。” 沙发上，明艳照人，仪态优雅的女子迎了上来，热情伸手：“徐董，百忙之中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徐世立连忙伸手：“周小姐太客气了，全是我们的错，应该惩戒，没有教训就无法成长。” 发现她的眼神，宁静，淡然，没有表露出一丝内心波动。 王宇诚的女人，真不简单啊，这所俱乐部，也绝不仅仅是烟草爱好者的休闲场所。 这个风波，也是一个接近新任一把手的机会。 第54章 徐世立的善后 让了座，徐世立打量着这间小会客室。 放着几瓶酒的小酒柜，小会议桌，一组商务沙发，一个冰箱一个饮水机。 标准的半商务风格，看不出一点个性化的物品。 内敛，低调。 “徐董，白兰地可以吗？” ‘’客随主便，周小姐太客气了。” 周小姐拿出一瓶马爹利xo干邑，倒在了白兰地杯中，握着细长的杯柄递给了他。 “谢谢。”徐世立欠身接过，慢慢旋转着，暗金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柔地晃动。 互相一敬，他抿了一口，品味着细腻丰富的顺滑口感。 “白兰地复杂美妙的层次感，容易让人陶醉迷失。”周小姐轻柔地说。 这是在警醒我要管教好儿子了，徐世立连连点头：“是，绝不能没有节制的饮用，自我约束极其重要。” 周小姐脸上露出了迷人微笑：“xo之上，还有陈酿，再之上还有年份，没有节制只会毁了自己。” 徐世立心中一凛，这句是明明白白在警戒我了，不要用权势纵容儿子，自己不可能打通所有关节一手遮天。 “这是大道至简的道理，我铭记在心。” 周小姐举杯，致敬。 两人聊了两句，徐世立见她手机来了不少信息，估计其他几个孩子家长也要来了。 决定赶紧结束避开碰面的尴尬，拿出银行卡，郑重地放在了茶几上推了过去。 “劣子的行为，给贵方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略微补偿一二。” “心意到就足够了。”周小姐伸出雪白纤长的手指，将卡推了回来，“徐董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有不收的难处，请别让我为难。” 大秘的意思？行，刚接触是不可能收，认识了就好办，总有送出去的机会。 “那我明天请人，来修缮这里的损坏。”他点点头，收起了卡。 “小事无需劳烦。”周小姐摇了摇手，“按照惯例，警方会通知醉酒人家属前去领人，徐董身份特殊，让律师去接人吧。” “那真是太感谢周小姐的宽宏大量了，谢谢。”徐世立舒了一口气，拱手致谢。 “临走前，我要送你一个礼物。”周小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走廊的监控录像。” 徐世立一下起了警觉，事情已经解决，还给我闹事的视频干什么？ 周小姐这么精明的人，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看来这里面有蹊跷。 “好的，我会慢慢观看，谢谢。” “不客气，我送徐董到电梯口好了，令郎再来，我们依然欢迎。” “谢谢。”握手告别，徐世立下楼在遮雨廊等车开来，坐了进去：“去星光派出所，通知律师，可以办手续了。” “是。”刘辉拨打起了电话。 徐世立打开车窗，感受着温热的晚风，听着哗哗的江水，心中有些伤感。 自己一直忙于生意，小儿子自小就没什么时间管教，十八岁又送出去念书，自己这个父亲，失职啊。 “董事长，刚才我们在一楼休息室，看到和茂源一起玩的那些小伙子，父母也来了。” 刘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想到那些熟面孔，等会可能会在派出所遇到，徐世立觉得脸有些烧：“开快点。” 迈巴赫迅疾地向前方疾驰而去。 快十一点，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口，秘书进去了。 这里太敏感，被人拍到联谊董事长半夜来领儿子，不但影响声望，还会造成公司股价波动。 一会，刘辉领着精神萎顿的儿子，在门口和律师作别，上了车。 司机迅速驾车离去，等会另外几位家长也要来了，再不走，那这里可太热闹了。 徐世立看着衣服皱巴巴，脏兮兮，一声不吭的儿子，又心疼又气恼。 升起了隔板：“酒醒了没？” 徐茂源点了点头。 徐世立有千言万语想说，又无从讲起，等了一会，看儿子精神有点恢复了，没话找话地问：“派出所里好过吗？” “醒酒室能好过嘛。”徐茂源白了他一眼，有些气愤，“那女人报警，你怎么没拦住警察？明天让大伯和叔叔好好收拾她。” 徐世立的火腾得被点燃了：“混账东西，人家留了情面还不知死活，真要办你，你现在就在拘留所里，穿着号服睡在大通铺上。” “你刚回来我就告诉过你，东海的政治生态相当复杂，出去玩花钱可以，但别惹事，你是不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看到儿子脖子一犟，扭过头去，他火更大了。 “你知道人家背景吗？哪来的胆子，不知底细就敢闹事，我徐世立的儿子，做事就这么没脑子，只会莽吗？” 沉默了一会，徐茂源低声问：“什么背景？” 徐世立觉得还不能和儿子说详细，要一点点来：“人家直通市委核心，你是要把天都给捅破吗？” “大伯也在市委，也帮不了我吗？”徐茂源有点疑惑。 “就为了你争强好胜，惹是生非，大伯就要拼上前程，和人家斗个你死我活？”徐世立瞪了儿子一眼。 徐茂源一阵嗫嚅：“也不是……这意思。” 徐世立心情复杂地拍了拍儿子肩膀，没有说话。 汽车下了高架，在西南远郊空旷的马路上，欢畅地奔跑着。 “一会见了你妈，就说去练拳了，别让她担心。” “嗯。” 迈巴赫转入了一条幽静小路，开进了月湖山庄别墅小区。 进了一个门，开过宽阔的前庭花园，在一座高大巍峨，灯光明亮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和司机秘书告了别，两人下了车。 一名四十余岁，身穿管家制服的女人，和一名女佣服饰的女人迎了上来，鞠了一躬：“欢迎先生们回家。” 两人坐在前厅玄关的沙发上，女佣帮忙换上了拖鞋。 “今晚煮了雪蛤燕窝汤，和鸡肉人参汤，还有索菲特酒店订做的糕点。”管家说。 “我先去洗澡，一会来吃。”徐茂源匆匆跑上了楼，浑身太不舒服了。 女佣帮徐世立脱了西服，送去了熨烫室。 “太太呢？”徐世立步入餐厅，吃了两口问。 “十一点的时候睡了，吩咐我们等先生回家。”女佣回答。 徐世立松了一口气，还好，看不到儿子的狼狈相，不然天都要塌了。 第55章 子夜的谈话 简单吃了两口，徐世立去了书房，点了一支卷烟吸了起来。 大儿子结婚成家了，目前在集团里工作，性格随和为人低调，自己不担心。 就是这小儿子，操不完的心，既打不得又说不得，自己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教育。 烦躁地掐灭了烟，他记起了u盘：“周小姐想告诉我什么？” 摸了摸身上，在西服口袋里。 打电话叫佣人送来，他打开电脑，插上u盘双击视频看了起来。 这段监控有音频，五个青年，站在一堵墙前，一个外貌英俊的青年说——“瞧，下去的楼梯还在，上去的就堵死了，这是说我们不配啊。” 之后儿子说了句“嫌我们档次低”，就带着几个人踢墙了。 然后周小姐和两个青年出现，好言相劝，看到儿子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大放厥词，徐世立皱着眉头把眼睛闭上了。 看不下去了，真是在找死啊。 之后是瞬间制服，众人进包厢，结束。 他对英俊青年产生了疑问，怎么说话明显具有挑唆性？ 又看了一遍，他肯定这个人，就是在唆使，撩拨儿子的情绪，导致他行为开始极端化。 周小姐给自己这段视频，说明她也看出来这个青年不对劲，这是交给我来处理了。 拿起电话打给了儿子，正在吃饭，于是让他吃完饭到书房来。 一会，儿子进来了。 “这是周小姐给的监控，另外三个人我知道，你的朋友，这个人是谁？”徐世立一指视频里的晓飞。 “王晓飞，也算认识，他是会员，带我们去俱乐部开了包厢。” “新朋友喽。”徐世立点点头，“把你进去后的经过，说一遍，尤其是这个人说的话。” “当时酒有点多，不大记得了。”徐茂源抓了抓头。 “记得多少说多少，我认为，在包厢内，你们和周小姐之间应该已经发生争执了，他应该是其中的积极分子。” “好像是的。”徐茂源开始一点点回忆经过，经过几次拼凑，大致还原了场景。 徐世立越听，脸色越沉，他确定，这个晓飞，在算计儿子。 “你最近和什么人有过冲突，特别是和这个人有关的。” “和小四有点不愉快，他和晓飞是朋友，但我们已经说和了啊。”徐茂源有点不解，把冲突说了一遍。 细细听完，徐世立看着行为张扬嚣张，性格单纯的儿子，又欣慰又无奈。 欣慰的是儿子不算恶少，无奈的是没有一点防人之心。 “如果我告诉你，和解饭局，带你去俱乐部，和周小姐发生冲突，是一个连环局，你信不信？” 徐茂源皱着眉头想着，猛地一拍大腿：“他们知道周小姐厉害，所以引我去和她冲突，想借刀杀人对吧？” 徐世立呵呵笑了，儿子终于有点开窍了。 “以后别和他们多来往了，但是也别翻脸，见面点个头就行。” “那不行，我要去算账。”徐茂源狠狠一攥拳头。 “都是有底蕴的家族，你有能力报复，但没有能力让自己置身事外。”徐世立摇了摇头，“这样的报复不叫报复，叫同归于尽。” 看到儿子又在思索，徐世立决定打消他报复的念头：“你首要的事是成长，现在觉得周小姐还是坏人吗？” 徐茂源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是了，她发现了真相，还没有下狠手。” “她也没觉得你是坏人，说欢迎你去，那里绝对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你先试着去结交吧。”徐世立挥手让儿子去休息，“记得，别去算账，先学会虚与委蛇。” 儿子出去了，徐世立点了一支高希霸雪茄，慢慢靠在椅子上吸着。 这层层叠叠，复杂万千的香味，不正如这个世界嘛。 周小姐真是个精明有城府的女人，看出了有人想利用她，于是利用我，来反算计想利用她的人。 她知道事关儿子，我必应。 又看了一遍视频，他冷冷地一笑：“拿我儿子当枪使，当我徐世立是死人吗？” —————— 晚上一点，李海洋在迷迷糊糊间，接到了晓飞的电话，仔仔细细地听了经过。 一阵欣喜：“这么说，周小姐的传闻是真的了？” “应该是的，几家请托的人，其中不乏有正局级干部，最后全部回复去找当事人和解，这能量不言而喻。”晓飞语气肯定。 转而叫起了委屈：“万万没想到，还去派出所呆了几个小时，真吓我一跳，好在周小姐没真的想办我们。” 李海洋安慰他：“有惊无险地获得了一条重要情报，还是值得的，跑通了这条线，大家都受益。” 挂了电话，他复盘了一下信息。 决定让晓飞这几天多接触徐茂源，探探口风，有没有怀疑。 至于俱乐部，等这事完全挥发完毕了，自己再去，这样怎么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只是周小姐这人，深不可测，永远是和煦如春风，根本搞不清她的真实态度。 要成为真正的朋友，获得她的支持，恐怕还要有个过程。 妙真被电话吵醒了，看他出神的样子，低声说：“海洋，我觉得这个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徐世立出名的精明。” “这计划只有我们和晓飞，小四知道，再精明他又不能看穿人心。”李海洋不以为意。 “为了利益，就操控利用别人去面临危险，一旦曝光，会有极其愤怒的反噬。”妙真捋了下头发，“我觉得你这样行事，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不可持续。” “这不是一点点利益，目光要放长远。其次，爆不了的光，担心什么呢？” “你呀，就是太自负了，可你要知道，聪明人很多的。”妙真劝说着，“致业已经是本市前十的集团，没必要这么冒险了。 “这就是小富即安的思维，一旦这么想，往往到最后小富都没有。”李海洋不屑一顾。 “你爸到副区长了，他停止经营了吗？这个时代，这个环境，不奋力前行就被淘汰。” 妙真抚慰着他的脸，语声幽幽：“希望你是对的。” 第56章 六一儿童节 周日，儿童节。 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初夏的微风，热烈欢快地吹拂着。 身着雪纺连衣裙，帆布平底鞋的颜芙，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慵懒地坐下，静静注视着嬉笑的儿童。 侧脸看去，英气的鼻梁，分外坚挺笔直；饱满的嘴唇，线条犹如雕塑般精致。 “颜芙，上午这么有闲情雅致啊。”一位容貌美艳，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笑着和她打招呼。 曲丽，楼上的邻居，也常去舒适堡健身，因此最近两人关系很熟络。 “小丽你好啊，来坐一会。”颜芙微笑着向她招手。 “这些可爱的小娃娃，让你母性萌发了？”曲丽娉娉婷婷地过来坐下，压低了声音，“那怎么不和你先生抓紧时间，看你刚才专注的样子。” 浓郁的阴霾，浮上了颜芙心头。 “双方都挺忙，在找合适的机会。”她抚了下脖颈间的卷发，“你呢，二十五岁正合适，老公在大厂，经济也不是问题。” 曲丽的面色一下变得黯淡，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发颤：“两个月前，他请前女友吃饭了，忍不住偷偷看他手机，发现两人一直在联系。” 颜芙觉得尴尬万分，自己随口一问，居然捅到了大窟窿上。 “吃饭……可能只是单纯的问候；联系……也只是对过往感情的尊重。”她结结巴巴地开解对方，“不能因此认定有其他行为。” “我也一直对自己这么说，可是没用。”曲丽慢慢摇了摇头，“怀疑一旦产生，那份无与伦比的信任，就再也回不来了。” 颜芙同情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应该和丈夫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避免陷入精神内耗中。” “谢谢。”声音无力，苍白。 劝别人，自己何尝不是在困局中，颜芙在心里自嘲了一下。 —————— 早上七点，杜蓓蕾就起床了，心情愉快地将家里清洁得一尘不染。 今天丈夫要回来啦。 煨上香菇炖甲鱼，她进了卧室，开始妆扮自己。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这两句诗词，是不是恰如当下的我？ 翠楼已上，少妇正在凝妆，短暂的分离会有一丝伤感，却没有真正的哀愁。 微末的遗憾，是没有孩子，不能陪着过六一。 微叹一声，她的脸上涌起了红霞，眼中浮现了羞涩的喜悦。 明年，自己和丈夫，就要补上这个遗憾了。 耳中似乎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一下蹦了起来，跑到猫眼前一看，正是分离一周的丈夫。 “老公。”这一声，充满了期盼和想念。 —————— 早上九点，苗妍慢慢悠悠地醒了。 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手机，儿童节到了。 虽然不属于我，不过快了。 升职后，薪资一年能多两万五，绩效和年终大约还能多一万五，一年能多存四万了。 明年，就能开始育儿计划了。 没有这个晋升，还要推迟一年呢，感谢领导提拔。 孩子，妈妈等你一起过儿童节。 小小刘，将来你可不能像你爸，就知道埋头干活，不知道亲近领导，那样要苦一辈子。 也不能像妈妈，逆来顺受，吃了亏也藏在心里不敢说，自己的权利一定要勇于争取，自己的利益一定要敢于维护。 你爷爷啊，做工人辛苦了一辈子，时代的局限，让他无法改变命运。 于是他将希望放在你爸爸身上，叮嘱他一定要当官，打死不能当工人。 你爸爸呢，完成了他的一半愿望，成了干部。 可是啊，他的性格和背景，决定了他当不成官。 这个希望，现在就落在你身上了。 完成你爷爷的夙愿，老刘家，用三代人的时间来翻身。 你妈嘛，到时候就沾沾光了，大了也不敢想，当个处长我就满足了。 苗妍独自咯咯笑了起来。 —————— “豆豆，来吃鸡腿。”白丽华将一只撒了些微胡椒的鸡腿，递给了儿子，“小心啊，烫。” “嗯。”豆豆接过，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妈妈，香。” “慢慢吃，觉得辣就喝点水。”她将水杯放在了露营桌上。 烧烤架上的鸡翅也烤好了，金黄脆嫩的色泽，诱人食欲。 “老婆，你也来尝尝我的手艺。” “谢谢老公。”坐在露营椅上的白丽华，起身接过，洒了些孜然和胡椒，咬了上去。 “嗯，味道很不错啊。”她嚼着嫩滑的鸡肉，对老公一竖大拇指。 “那就好啊，又多了一门手艺防身。”袁舒往竹签上穿着食材，表情洋洋自得，“将来要是失业了，我还可以烧烤养家。” “不能让你一个人幸苦，我能为富贵人家浆洗衣服，帮补一下家用。”白丽华对他做了个鬼脸。 “那我能做什么？”豆豆着急地问。 “读书。”夫妻俩异口同声地喊。 两人对视着，一起大笑起来。 淡绿的杨柳，翠绿的草地，潺潺的河畔，轻轻的微风。 阳光，遮阳蓬，露天烧烤，一家人。 能永远这样，就足够了，自己真的不再奢求什么了。 白丽华感慨着，帮丈夫穿起了食材：“一个非常开心的儿童节。” “回去把照片存到云上，让每一个六一都成为永恒的记忆。”袁舒把土豆放在了烧烤架上。 开始赞叹起来，“这里烧烤设备这么齐全，将来有钱了，我也要买个郊野别墅这么玩。” 白丽华笑得花枝乱颤：“那我们就等，不过可别太久啊。” “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袁舒嘿嘿笑着，“关键时刻，打气还是必要的。” “老公，别给自己压力，你知道我不追求这些。”白丽华深情地望着丈夫，“卡西欧我可以戴一辈子。” 袁舒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别墅没有就算了，要是连表都换不起，那我这个丈夫，就实在是失职了。” “那我给你个期限，好有动力。”白丽华眼中，俱是笑意，“等豆豆中考结束，送我一块江诗丹顿好吗？” 袁舒看着妻子，缓缓伸出手做了个二的手势：“二块，母子两人，我以袁家的名义承诺。” 第57章 高昂的置装费 周一上午刚一上班，苗妍就被喊到了经理办公室。 “小苗，坐，新岗位看来很适应嘛。”刘经理接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大家都反映你的学习能力强，进步快，这非常好，保持下去。 “我尽量努力学习，希望没有给同事们添麻烦。”苗妍忐忑不安地回答，不知道领导喊自己来有什么事。 “你性格腼腆，目前在对外接待上还有些拘谨，这完全可以理解，大家都是从青涩过来的嘛。”刘经理这个中年男人，一脸的和蔼。 苗妍脸红了，自己在外事工作上，的确不够主动，目前只是跟在孙副经理身后，学习如何应对访客来宾。 “经理，对不起……” “别误会，并不是批评。”刘经理一摆手，转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页文件放到她面前，“公司有责任和义务，帮助你成长。” 苗妍低头一看，是一份行政总监为自己提交的伍万元置装费申请，落款处，有总经理和财务总监，龙飞凤舞的“同意”签字，并盖有总经办和财务部的公章。 伍万！ 苗妍大脑瞬间一片混乱。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连管理人员都谈不上，怎么会有置装费？ 而且金额还高的吓人，总监不过只有一万元的额度，自己这是什么待遇？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没有错，是“伍万“二字。 愕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惊呼：“这……这是真的吗？” “领导签字，部门盖章，这是一份正式文件。”刘经理呵呵笑了。 “可这……实在太多了，是不是金额搞错了？”苗妍实在是不敢相信，五千元自己还能接受。 “没错，说明你被一致看好，带上文件去财务部办手续吧。”刘经理拍拍她肩膀。 这个幸福的大球实在太大，直接把苗妍砸得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直到领了钱，坐到了工位上，她才回过神来。 拿出手机看了下银行短信，没有错，到账五万。 呆呆地收起手机，怔了一会，脸上的神情慢慢舒缓下来，接受了现实。 公司给了我一笔钱去买贵衣服，没想到，我也能去恒隆，国金，港汇消费了。 豪华的商场，精美的成衣…… 她看了眼周围忙碌的同事，羞涩地低下头，脸上露出了甜甜的迷人微笑。 下班就去国金吧，买两件套装，两双皮鞋。 想象着自己身着盛装的模样，她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感。 又有些遗憾，可惜不是奖金，不能自己全权支配，否则全存到育儿基金里去，钱差不多就够啦。 要告诉老公这个喜讯，苗妍拿起手机，给刘晓晨发了信息。 正在闷头撰写材料的他，收到苗妍的微信，大吃一惊，置装费给那么多？太不可思议了。 薇薇服装公司，只是致业集团的一个子公司，老婆只是其中的基层员工，这待遇，薇薇的董事长也没有吧。 恐怕只有致业的顶尖管理层，才能达到。 难道，她即将升职去总部，跻身集团高管行列了？ 这怎么可能，她才二十五岁，只是一个本科生，既没有经天纬地之能，也没有如山的背景。 刘晓晨想了一会，恭喜了老婆，犹自在尝试理解。 中午在食堂吃饭，他和陈亮说了自己的困惑。 “这笔钱，正常渠道合法发放，就拿着吧，难道退给公司？那等于直接抽了很多领导的脸，路也走绝了。”陈亮对他笑笑。 刘晓晨有些讪讪：“我知道不能退，就是觉得奇怪。” “各个公司，培训激励机制各不相同，这种差异化存在，是一种客观现象。”陈亮看着自己的徒弟，微叹了一声，“我唯一想到的负面影响，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刘晓晨坚定地摇摇头：“苗妍不是这种人，我们恋爱的几年，不乏有条件优越的人来追求她，还是选择了我。” “那还担心什么，让她坦坦荡荡地去置装吧。”陈亮干脆地说，神情又有些犹豫，“不过……你要注意价值观引导，人是会变的。” 刘晓晨笑了笑，不觉得有这种可能，世界上有很多事物不可信，但他对知心朋友和妻子，给予了全部的信任。 —————— 吃了午饭，叶岚来到了徐世立的办公室。 “董事长，我来了。” 徐世立示意她坐：“蓝天董事长王强的儿子王晓飞，算计茂源。” 他把前晚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 “董事长需要什么结果？” “蓝天和政界关系不错，也有几个财团在帮衬，商战会打破现有平衡，会有很多人不满意。”徐世立将灰白的烟灰，弹落在烟缸里。 “茂源还需要成长，查清王晓飞团伙有哪些人，留给他将来去处理，唯有王强儿子。” “让他也尝尝算计的味道，去医院反省可以吗？” “你制定计划，等这事过去了通知你。” 徐世立拿出一个u盘放在她面前，“周小姐的手下，身手极其专业，这不是常人能掌控的战力。” 他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在了半空：“鉴于其和王宇诚这颗政治明星的关系，我几乎可以肯定，这股力量的真正操控者，是他。” “王宇诚家世显赫，拥有这样的力量情理之中，周小姐能使用这力量，间接说明了深得他信任。”叶岚分析。 “所以与周小姐修好，就是与大秘修好，就是结交谢红山书记的捷径。” “那我试着去交往一下。”叶岚说。 “有些人，天生就做不了朋友，无论后天怎么努力。”徐世立摆摆手，“你们气场太相近了，会激起对手之意，她需要一个非常柔的女人去接近。” 叶岚心中闪过了一个人，白丽华，温柔大方，开朗活泼，没有一丝心机和城府。 “董事长放心，事件正在稳步进展中。”她会心地笑了笑，“这几天我会带她去俱乐部，和周小姐结识一下，她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徐世立将烟掐灭了：“好，这一步对我们未来的发展，极其重要，希望能一切顺利。” 第58章 居然要出差 徐处长慢慢翻阅着颜芙做的党组会议记录，一言不发。 办公室里，只能听见风扇轻微的转动声，和走廊偶尔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放下记录，徐处长端起水杯，优雅地喝了一口。 “小颜啊，你跟俞老师学了一个星期，周五下午的会议，周一能独立整理完毕，还是不错的。”她微微点点头。 语气又变得有些遗憾：“可是，它不合格。” 颜芙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最大的缺点，是表述不清，比如政治安全教育的具体要求、责任人的指定，这些都没明确。”徐处长雪白纤瘦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记录。 颜芙不由得想，处长也是出名的美人，她怎么获得刘言平信任的？难道…… 徐处长丰润的嘴唇一动一动：“并且缺乏条理性，杂乱无章，细节过多……” 简直要把我批得一无是处了。 听她说完，颜芙礼貌地说：“谢谢处长指点。只是，副书记说话就是这样磕磕绊绊，纪检组长说话一向是全要说到，都是真实还原，据实记录。” 徐处长微微笑了笑。 “这就是业务和党建的不同之处，业务要求的是一丝一毫不差，党建要求的是记录党组生活与活动，因此无关的细节，不需要去记录。” “比如后来商定了责任人，那么这一结果，就该直接写在政治安全教育这一子项内，而不是隔几页纸另记录。”徐处长传授着工作技巧。 “作为记录人员，既要有创造性和灵活性，又要保持专业性和严肃性。”徐处长看了看她，“有些术语不规范，这个不能怪你，刚转岗，还需要时间来累积。” “谢谢处长教诲。”颜芙低头致谢，心里奇怪，科长就可以审稿，处长把自己喊来只是指导？ “为了让你尽快胜任工作，组织决定，派你跟随我和刘局长，参加周三市党校主办的党性教育学习，地点在远郊的亭林镇，封闭式培训五天。” 颜芙心里一片宁静，终于图穷匕首见了。 “这严重影响家庭生活了，我可以不去吗？” 徐处长面色变得复杂，过了会，轻轻地说：“这是组织决定，小颜，你要服从安排。” 颜芙面色坚毅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回到了办公室，她默默地坐下，思考着对策。 要住五天，这五天，刘言平这老色鬼，必然要想尽办法来骚扰自己。 那就武装起来，各种设备都带上，如有必要，就毫不犹豫。 徐处长去干什么？她在其中，又准备扮演什么角色，会不会是帮凶说客，来协助刘言平得手？ 她也不能信，全都要防着。 拿出手机，她给胡嘉庭发了信息，说自己要出差五天，让他自己管饭。 过了好一会，他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颜芙摇摇头，丈夫现在一直对自己保持着不理不睬的态度，这股气似乎永远撒不掉的样子。 她也不想哄，哄够了，随他去作。 从来没有关心过老婆，永远像个皇帝等着自己去伺候。 就知道和家人朋友耍横，算什么。 —————— 吃过午饭，李海洋就从集团总部出来，直奔精英汇而去。 晓飞的遭遇，让他感觉表面平和的世界，藏着层层的危险。 这种不安全感，在自己暗算了徐茂源，和妙真谈过话后，被时间一点点放大了。 他迫切地感到要提高自己的技战术，来应对突发事件。 汽车一路穿行，到了搏击馆的停车场，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箱六瓶装茅台，用袋子一装，走了进去。 下午里面已是人满为患了，问了前台，陆馆长在办公室。 道了声谢，李海洋上了四楼，走向了办公区。 喧闹和击打声，渐渐消失了，四周变得一片静谧。 他放慢了脚步，调整了心情。 没有人不尊敬陆洋馆长，包括东海各大权势人物。 传闻他长期在海外执行任务，后来回东海开了这家搏击馆。 起初默默无闻，直到他连续培养的三名徒弟，一入世就如恒星般璀璨，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夺取冠军无数。 搏击界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有一位全国顶尖的教练，此后拜师者络绎不绝。 可他却不再收徒了，听说是因为小徒弟涉及了杀人案，失踪了。 但偶尔兴致所然，还会指点教练和学员一二。 所以精英汇依然是东海水平最高，人气最旺的搏击馆。 李海洋整理了一下衣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 他推门而入，一位体型如豹，面容如铁的四十余岁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拳击视频。 选手是一位健壮少年，和一位壮年男子。 “海洋，来，坐。”他点点头，伸手指指沙发，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打搅馆长了，不成敬意，还请笑纳。”李海洋将酒放到了沙发边上，鞠了一躬，坐了下来。 “你想打听什么，其实不用送的。”陆洋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瓶运动饮料递给他一瓶，“天热了，补充电解质。” 李海洋连忙接过：“送是尊敬，打听是崇拜。” 陆洋笑了笑：“馆里的富家子弟不少，论为人处世，超过你的人真不多，说吧。” “我想请教一下，真正的实战，拳击是不是还要学习腿法，应对能力才强，不是破坏原有动力链吗？” “在复杂的实战环境里，运用腿法，的确可以显着增强，选手的整体应对能力和生存几率。”陆洋微笑着说，“经过专业训练，拳腿构成了整体的协调性，新的动力链自然就能做出来。” 李海洋一时喜不自胜：“周末看了一场比赛，那个拳击选手就使用了泰拳腿法。” 陆洋迅速看了他一下，眼中猛然射出了刀一样的光芒，忽又收敛。 “你家境优渥，无需打拳为生，偶然去娱乐无妨，走上那条路，没有好结局。” 看得李海洋心惊肉跳，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连忙赔笑：“我只是快速提高自己。” 陆洋喝了口饮料，想了想，呵呵笑了。 “学腿法，没一年的时间你起不了腿。”他摇摇手，“想快速提高战力，你有拳击基础，用拳击的步伐代替泰拳的三宫步，专学泰拳的肘法，听说过肘过如刀吗？” 李海洋眼前一亮，这的确是最快提升战力的方法，连连鞠躬致谢：“谢谢馆主指教。” “打击系的体术，遇到摔柔系的体术，有着很大的劣势，可别以为学了肘，就能横行了。”陆洋淡淡的说。 “馆长放心，我绝不会惹是生非，只求自保。” 第59章 杜老师的劫难 下班了，杜蓓蕾拎着菜，和学生们打着招呼，走出了校门，准备去坐地铁。 听见后面有少年的声音在喊：“杜老师，杜老师。” 疑惑地回头，一辆长长的炭黑色宝马760，缓缓开了过来。 初一三班的学生王兴博，头伸出了车窗，在向她招手。 她微笑地挥手：“你好。” 汽车在她身边停下，驾驶位上的男子，迫不及待地从车上一跃而下，兴奋地对她一扬手：“杜老师你好，我是王兴博的父亲王涛，见到你真高兴。” 杜蓓蕾看着这个身穿考究西服，却痞气十足，又嬉皮笑脸的男人，似乎在哪见过。 一听他介绍，猛然醒悟，他就是频繁给自己发信息，要求给孩子补课的人。 面庞立刻一片冷如冰霜：“你好，这里禁止停车，有摄像头抓拍，赶紧走吧。” “马上走，杜老师去那里，我送你。”王涛热情洋溢，“我们正要去吃饭，杜老师能赏光一起吗？” 杜蓓蕾冷冷地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不要妨碍学校交通。” 王涛忙伸手致歉，赔着笑说：“走了走了，不给学校添麻烦，再见。” “杜老师再见。”后座的学生和她打着招呼。 杜蓓蕾的脸如冰雪消融：“再见。” 突然看到后座里有一双亮亮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像毒蛇一般。 吓得倒退了一步，大致看清了，是一个三十余岁，身体魁梧，脖颈刺青的男人。 花衬衫半敞着，身上露出来的地方，也全是刺青。 车疾驰而去，她心底的寒意却没有消散，这人的眼神，和隔壁的男人一样，没有丝毫感情，简直不像人类。 原地站了会，她匆匆向地铁站走去。 王涛开着车，对后座的男人骄傲地说：“我儿子的老师，漂亮不？比明星都好看。” 忽地嗤笑了一声：“人家是研究生，是文化人，那气质，明星算什么，和我一样没三滴墨水，没得比。” 说着叹息起来：“杜老师品格高雅，我之前五千一次让她给我儿子补课，都不同意，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多看看她这种……知性美。” 后座的男人，没有说话，平静地听着。 车转过几个弯，在一座高档小区门口停了下来，王涛吩咐儿子：“去找你妈去，和她说我要和多年不见的好兄弟喝酒，你们自己吃。” “好的，爸爸再见。”小小少年，一股烟般溜下了车，冲进了小区。 宝马转上了马路，汇入了晚高峰的繁密车流中。 王涛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包软盒中华，甩给了后座男子，按下了车窗，自己点了支烟吸了一口。 面色深沉，脸上的嬉笑已经无影无踪：“阿兵，你这一走七年，突然冒出来，可吓了我一跳。” “总有些账要算的。”沉默的男子，说了第一句话。 王涛眉头悄悄皱了皱，笑容一下浮现在脸上：“今天给你接风，就我们兄弟两人，有什么话，酒桌上敞开了说。” 后座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咔嗒”声，与车窗外涌入的马路喧嚣声，交织在了一起。 宝马在通红晚霞的映照下，停在了一栋高大的酒楼面前，“天天渔港”四个大大的发光字体，极其显眼鲜明。 王涛下了车，一搂阿兵的肩：“还记得你爱吃海鲜，今天就吃个够。” 进了包厢，他点了菜，要了瓶金装五粮液，脱了西服挂在了椅子上，和阿兵聊着东海的趣闻。 冷盘上来了，王涛热情招呼着，劝着酒。 清蒸石斑鱼端上来了。 “来来，这菜要趁热，才鲜嫩美味。”王涛连连招呼，一人夹了一筷鱼肉放入口中。 “真不错。”阿兵称赞着，一举酒杯。 王涛举杯一迎，看火候差不多了，随意地说：“回来就别走了吧，外面飘不是个长久的事，有没有什么打算？” 阿兵淡淡地一笑，脱了衬衫。 健壮的身体上，刺青间，几道深红色的蜈蚣状伤疤，显得特别狰狞，丑陋。 “这些伤，有当年咱们看场子留下的，有抢地盘留下的。”他指了指胸部一块拳头大小的疤痕，“尤其是捅穿肺部的这一枪，没有一天不在疼。” 王涛明白了，他要回报。 点了支烟，慢慢吸了几口，勉强一笑：“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这个情，是我欠你的。” “我回来几天了。”阿兵低头吃着菜，声音冷冷，“你不止是欠我的，当年咱们四人说有福同享，结果呢？小六死了，老丰重伤害十五年还没出来，你怎么照顾他们家人的？” 王涛皱了皱眉：“两家人我一个月送五千，从不间断，怎么没照顾？” “你要是个打工的，这钱我会劝你少给点。”阿兵倒了杯酒，自己喝了，“可你几个施工队到处揽工程，两百多万的宝马，两千万的豪宅，好意思说？” “我也有难处，生意没那么好做的。” “为了看美女几眼，就愿意掏五千一次的补课费，这生意真难。”阿兵脸上挂着一丝讥笑。 王涛一下无言以对，沉默片刻，猛地喝了一杯。 “你扛下了事，出去躲了七年，咱们是兄弟，这个苦我不让你白吃。”他缓缓地说，“我给你一个公司，专做市政和城建的配套，老关系了，一年有百万进项，这是你应得的。” 阿兵吃着菜，没有说话。 “人都要长大，都要面对现实，你也三十了，有了这个公司，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怎么样？”王涛劝他接受条件。 “我想娶杜老师这样的女人，行不行？”阿兵突兀的一句，把王涛惊呆了。 “这……这你就别开玩笑了，别说她已经结婚了，就是没结婚，咱们是什么？是初中学历狗屁不通的混混，她怎么可能瞧得上。” 王涛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这个答案，就是我的回答。”阿兵自斟了一杯喝了，“就算安抚了我，那另外两家呢？” 王涛心中的不快开始涌起：“阿兵，你回来我就给你个赚钱的公司，让你立刻丰衣足食，过好自己不可以吗？那两家我以后每月送一万，其他你就别管了。” 阿兵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不是要饭的，你的生意，是兄弟们用命，用伤，用一辈子换来的。” “阿兵，你成熟一些，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你踩着兄弟们的血泪性命往上爬，然后和我说不能活在过去，你的良心呢？” 王涛点了支烟，使劲抽着，烟头烧得通红发黄。 阿兵抓起酒瓶仰头就灌，通红的皮肤，衬托着身上的飞龙刺青，越发地狂傲不羁。 “我要一千五百万，三家均分，这钱绝不多，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后天这时候给我答复。”阿兵唰地站起，“给了，咱们好聚好散；不给，后果自负。” 他穿起衬衫，拉开门走了出去，声音远远飘来：“电话你有了，那条路，自己选择。” 王涛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第60章 开始营救 王涛回到了家中，应付了几句，闷头睡下。 第二天中午昏昏沉沉醒来，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一千五百万，自己能凑出来。 可是凭什么要给？ 当初为了赚钱，到处抢土方工程，陆陆续续出事的时候，大家名下只有一个小施工队而已。 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他们出了什么力？是自己到处装孙子，赔笑脸，到处舔赚来的。 现在来分产业了，那分也应该按照以前的施工队来分，还能按照鸡生蛋，蛋生鸡的说法来分？ 是帮我挡过砍刀，顶过长矛，难道我没有挡过吗？ 老婆接儿子放学回来，进屋吓了一跳，烟雾缭绕像着了火一样。 连忙开了门窗和换气扇，抓起毛巾就抽他，嘴里埋怨个不停。 王涛一动不动地随她打，心里只顾想着阿兵的威胁，这家伙，昨天突然在我去接儿子的时候冒出来，是在用家人威胁我了？ “滚到外面去抽烟。”老婆吼了一声。 他慢慢走到了小区里，在长椅上坐下，看着灿烂的阳光，怔怔地出神。 —————— 杜蓓蕾拎着塑料袋，挎着手提包，走出校门，悠闲地向地铁站走去。 没走一会，听到身后有人喊杜老师，回头，声音是从一辆缓缓驶来面包车中传来。 看过去，挡风玻璃贴着遮阳膜，看不清驾驶员。 谁啊，她很疑惑，走到了人行道边上等着。 汽车在她边上慢慢停下，面包车的车门突然猛地拉开，两个陌生男青年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她一惊，刚想后退，两双手闪电般伸出来，一把将她拉进了车厢。 门一关，车开走了。 三秒时间，谁也没注意发生了什么。 惯性让杜蓓蕾一头冲了进去，腰一下撞在了椅子上。 手中的袋子被撞得砸在了车里，一下散开了。 漫天的菜叶，肉片，零食，洗衣粉……到处飞溅，车厢里一片白茫茫。 猛烈的撞击疼得她惨呼一声，大脑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复了意识。 绑架，是绑架！ “他妈的，怎么有这么多洗衣粉，这娘们搞什么。” “看不见了，操。” “赶快捆起来，收了她手机。”驾驶位上，传来一个严厉的喝声。 杜蓓蕾忍住剧痛，趴在椅子上，手颤抖着摸索进挎包，拿了手机。 拨出周星的电话，关了屏幕，将手机甩到了座位下方。 准备等十秒，大概拨通了手机，就大喊救命，突然发现一双手扭住了自己胳膊，用力向后扳动起来。 这是要捆，来不及等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拼命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喊了没几声，一团布严严实实地塞进了她的嘴巴，一点也叫不出了。 跟着自己的手脚也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她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些人想干什么？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丈夫？周星手机在身边吗？ “都坐好，别节外生枝把交警引过来。”驾驶员发令指挥。 其中的平头男子夺过她的挎包翻了起来：“奇怪，居然不带手机。” “问她手机在哪。”驾驶员厉声说。 另一个黄毛男子拿了堵口布，按住她脖子，厉声喝问：“手机在哪？” 杜蓓蕾喘了几口气，用尽力气大声说：“没带，你们在犯罪，立刻放了我。” 黄毛甩手给了她一记耳光，清脆的声音，在狭小车厢内，尤其响亮：“说。” 血从杜蓓蕾的嘴角沁了出来，她愤怒地看着对方：“没带很奇怪嘛，打我？你一定会后悔，一定一定。” “路上别搞事。”驾驶员说。 黄毛愤愤地将布塞回了她嘴里。 坐到一边，和同伴抽起了烟。 —————— 王涛深深吸了口烟。 当年的兄弟情，过了七年，都已经淡了。 那时就一个施工队的资产，我养他们家人到现在，不欠谁的。 看在你阿兵为大家顶罪跑路的份上，分你一家公司，还不满足，还要帮另外两人要份额，当我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还要我后果自负，主意放在我家人身上了吧，特意在那时候出来，是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当我没社会经验吗？吓一下就要被你牵着鼻子走了。 不当我兄弟，那我也不当你是兄弟。 他将烟头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上去，狠狠旋转了几下。 拿出手机，拨通了南城区刑警大队石云队长的电话，满面笑容地说：“石队，你好，我是王涛，我要举报一件七年前的故意伤害案……” —————— “周总，晚上的牌局，去不去？”吴总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笑呵呵地问。 “你们去，我就去，舍命陪君子。”周星说着，发现手机响了，是杜蓓蕾打来的。 他点了接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没有回答，只有一些杂音，听了两秒，还是没有。 是误拨了吗？正在猜测，一阵嘈杂声传来，接着是几乎穿破耳膜的尖利呼叫声：“救命，救命……” 声音大得酒桌上的人，都侧目看了过来，包厢内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他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屏住了呼吸，又是一阵碰撞声传来，接着变成了有规律的噪音。 这像是……汽车行驶的声音。 他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茶杯，紧紧握住。 又有声音传来了，喝问手机在哪里，一问一答，周星确定了，是绑架，手机被藏在了角落录音。 接着是啪的清脆一声，这是……在打人。 周星的手变得发抖，再听，进入了噪音声。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掩住麦克风，抓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大吼一声：“我不管你是谁，死定了。” 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说了句我有事，疾步出门，到了隔壁的空包厢关上门。 拨通了东安分局刑警大队李国豪队长的电话：“老李，周星，你辖区的绑架案，案发地点应该是东安区育才中学附近，号码马上发给你，定位它，一定要快，这个人出了事，没人保得住你。” 挂了电话，他将杜蓓蕾的号码发了过去。 又拨给了内部的指挥：“全体集合，a级行动，以育才中学为圆心，一车四人，将所有的车撒出去十五公里待命。” 说完跑下了楼，看到酒店外的几个代驾，招了招手：“今晚谁帮我开车，我出五千。” 几个代驾奇怪地看着他，没人说话。 “扫码。”他大喊一声。 一个代驾犹犹豫豫地拿出手机，他扫了一下：“出发。” 到账了，代驾立刻眉毛都要飞了起来：“好的老板，今晚开到明早，绝不带困的。” 宾利添越飞一般驶出了停车场，汇入了车流。 “老板，去哪里？” “往东安区的南方开。”东安区向南是郊区，周星判断落脚地应该是这个方向，市区摄像头太多，很容易暴露。 他把情况在内部群说了下，拿出耳机插在了手机上，一直是噪音，看来还在路上。 现在静下来了，他身上的汗，慢慢渗了出来。 心中紧张，焦急，愤怒…… 杜蓓蕾出事，自己有负所托，也要惭愧至死。 第61章 强攻 六点十分了。 距离发案时间过去了大约三十分钟，距离自己报案也过了二十分钟了。 周星眉头紧紧皱起，怎么李国豪还没有信息发来。 突然“哎呀”大叫了一声，想起了手机定位，和重大案情的上报和申请，市局的行政审批需要时间。 连忙拨打了李国豪的电话：“老李，是不是卡在审批流程上了？……你等着，我给市局的局长助理打电话。” 挂了电话，立刻拨通了局长助理，兼市局刑警支队支队长林烨的电话。 “凌哥你好，我是周星，杨子江的朋友，紧急情况，他的一个知己好友，育才中学的一位女老师被绑架了。”周星连珠炮的说了下去。 “东安分局已经向市局进行了汇报，现在需要立刻批复手机定位申请，麻烦你了。” “好，我立刻启动应急响应机制，成立专案组，十五分钟内处理完毕。”林烨简洁回答。 挂了电话，他将李国豪拉进了一个临时微信群里，让他等候。 点了一支烟，镇定着情绪。 突然听见手机里传来了一阵碰撞声，一分钟后，传来了两声关车门的声音，之后，进入了一片沉寂的状态。 绑匪到地方了，全部都下了车。 “草。”他大骂一声，定位还没来。 按照晚高峰的车速，紧张地思考了一下，打开了微信内部群，给调度下达了命令：“全部前出到二十五公里处。” 心里像着了火，不停地看时间。 六点二十五分，学校门口马路的监控被调取，作案车辆的照片发了过来，白色金杯面包车，车牌清晰可见。 他立刻将信息发到了内部群里。 六点三十五分，定位发来了，果然是南郊的一处地点，大约距离育才中学二十八公里。 他发在了内部群：“调派最近的二部车赶去，一定要确保人质安全，战术你们是行家，自行决策，其他人返回。” 将定位给代驾看了下：“这个方向，尽快。” 给李国豪发了信息：“约八分钟，我们比特警先到，要见义勇为了。” 一会，对方回复：“那里是一片无人的废弃厂房，巡警约十五分钟到，特警约二十五分钟到，别重伤，那样还浪费国家的钱，让我们大队领一次漂亮功劳。” “明白。” 他下达了攻击限度的命令，将定位地图调了出来，让司机照着全速前进。 —————— 解开蒙着的眼布，杜蓓蕾发现在一座空空的小厂房里。 几盏白炽灯，地上灰尘落叶满布，还有不少机油的痕迹，很多窗，就是一个空空的框架，门也歪歪斜斜挂着。 一个角落，有两个简陋的砖房。 面前摆着一张折叠桌，和几张椅子。 昨天下班，宝马车里，那个目光像毒蛇的男人，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黄毛和平头，一人抓着她一只胳膊，按着她坐了下来。 杜蓓蕾活动着被捆绑好一会的手脚，心中的害怕无以复加，颤声说：“为什么要抓我，这是严重犯罪，你们……没想过后果吗？” 三人哈哈大笑，声音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回荡着。 “我叫阿兵，昨天请你吃饭，你不吃，今天还吃不吃呢？” 平头从角落里搬了一箱啤酒过来，又进房间拿了点冻得邦邦硬的熟菜，放在桌上。 黄毛开了两瓶啤酒，一人面前放了一瓶。 要想尽办法拖时间，周星绝对在来的路上了，听不见通话，回拨没人接，也知道出事了。 她压抑着恐惧，使劲让自己笑了一笑：“吃饭没必要用这种方式邀请，而且，环境也欠佳，这里蚊子太多了。” 阿兵将手里的酒瓶对她一举，杜蓓蕾无奈地拿起酒瓶，和他一碰，抿了一小口。 “王涛说的很对，杜老师是文化人，不可能瞧得上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混混，所以只能这样请了。”阿兵嘿嘿一笑。 “我和他根本不认识。”杜蓓蕾辩解。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你很尊敬仰慕，这就够了。”阿兵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他毁了我们兄弟，我就毁了他欣赏喜欢钟爱的。” 杜蓓蕾吓得人缩在椅子上，嘴唇嗫嚅：“你和他有矛盾，是不是应该和他解决，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怪只怪你的美貌和气质太出众了，让他心动，那就从你开始。” “你……你疯了。”杜蓓蕾惊恐的眼泪，如珠垂落。 “那也是他逼疯的。”阿兵大吼一声。 一阵高频，低沉的声音，从外面若有若无地传来。 “出去看看。”他警觉地吩咐两名小弟。 自己走到了窗边，向外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疯长的野草，什么也没发现。 他疑惑地点了一支烟，静静聆听着，却什么也没有了。 两名小弟回来了，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杜老师，把酒喝完，算是吃过了这顿饭，我要尝尝你味道了。”阿兵走到桌前，喝完了瓶中酒。 尽量拖下去！杜蓓蕾低声说：“不需要这么急吧，我又跑不掉，我们喝一会，让我放松一下吧。” 阿兵看了看她，又拿出一瓶啤酒启开：“你是觉得有人会来救你？” “不可能了，这里我都不知道在哪里，又怎么救。”杜蓓蕾举起酒瓶，“来，碰个杯吧。” 阿兵看着无处可逃的她，冷冷地一笑，一仰头，灌了起来。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门被液压扩张器瞬间拆掉，两组头戴头盔，全身护甲，手持防暴盾牌的人，一人扶前一人的肩，闪电般冲了进来。 最前面的两人，笔直冲向了靠近门口，正在玩手机的小弟。 两人短暂的愣神，连忙一抽腰间雪亮的匕首，笔直前捅去。 “笃”的一声扎在了聚酯盾牌上，一下滑开了。 还要挥刀再刺，盾牌后的两人，甩起手中的t型棍，一棍抡在了两名小弟的手臂关节上。 闷闷的“咔嚓”骨折声中，匕首“当啷”落地，小弟惨嚎着，捂着手乱蹦，额头上大滴的汗冒了出来。 阿兵瞬间震惊了一下，一抛啤酒瓶，立刻伸手向杜蓓蕾扑去，要抓住她当做人质。 刚一起身，发现身后几团黑影向他冲来。 心中绝望地一沉，完了，原来大门只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窗口才是来救人的。 跟着手臂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不由自主地惨叫起来。 三人被踹翻在地，一群全甲人迅速围上，t型棍不停地抽落下去。 沉闷的击打声中，声声凄厉的惨呼，在厂房里猛烈地回荡起来。 第62章 收尾 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杜蓓蕾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救了，得救了。 两名手持盾牌的人，托住她腋下，将木然的她护送到了厂房外。 对着肩上的对讲机呼叫了同伴，一会，二辆丰田红杉从远处疾驰而来，在她边上停下。 她被扶上了其中一辆的后座：“女士，安全了。” 年轻的驾驶员递给她一盒饮料：“绿茶中的茶氨酸有助于放松神经，过去了，没事了。” 杜蓓蕾下意识地接过，机械地喝了几口，人逐渐松弛下来。 轻轻地躺在了座位上，蜷成了一团，眼中流出了充满惊惧，又饱含喜悦的泪水。 厂房里走出七人，上了七座的红杉，离开了这里。 一会，三辆警车开了过来，几名警察下了车，驾驶员过去进行了简短沟通，一起走进了厂房。 远处，白色的宾利添越飞速地开来，急切地停在了红杉边上。 周星从驾驶室里跳出来，三两步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红杉的车门。 代驾已经让他回去了，这里太敏感，避免传播流言蜚语。 慢慢打开门，看到杜蓓蕾正坐在座位上，擦拭着眼泪，整理着仪容。 笑呵呵地安慰：“七点二十，杜老师的冒险之旅结束，现在回归正常生活。” “谢谢你。”杜蓓蕾哽咽地说。 “咱们青山学子的形象，可是由你这朵校花来彰显的，你使命重大啊。”周星将前座的抽纸递给了她。 “讨厌。”杜蓓蕾的脸一下羞红了，抽了些面巾纸，擦着面庞。 突然哎呦一声，一阵疼痛传来，才意识到脸肯定肿了。 “怎么了，身上有哪里受伤了？”周星紧张地问。 “打了我一下，都流血了。”杜蓓蕾委屈地说着，转过脸让他看。 果然，一侧脸明显鼓起来不少。 周星连忙下车，在后车箱的医药箱里，拿了云南白药气雾剂，回来递给了她：“急救药品车里都有，你怎么不说。” 杜蓓蕾喷了几下，一片冰凉温和，舒适多了。 开心地笑了笑，低下头羞赧地说：“我不好意思。” “无人机侦察，然后一举擒拿。”周星一指窗外，“你看，坏人全部落网了。” 杜蓓蕾抬头看过去，三个人戴着手铐，一瘸一拐地被警察押出了厂房，手都怪异地耷拉着。 她看着绑匪上了警车，摇了摇头：“主使者精神很偏激，似乎和一个学生家长有矛盾，迁怒到了我身上。” “都会水落石出的，现在要完成法律手续了，你需要坐警车回分局，做个正式笔录。” “不要。”杜蓓蕾惊叫起来，她不想再和绑匪发生任何的接触了。 “坐另一辆车，放心，我跟在后面，律师已经在分局里等着了。”周星安慰她，问了她手机的位置，送她上了警车，转身去面包车上拿了手机。 和警方交接完毕，最后一名队员和驾驶员回到了红杉上，离开了这里。 又有三部警车疾驰而来，一群刑警下了车，快速走进了厂房，进行了证据的采集和固定。 一个肩扛两杠两花，二级警督警衔的中年警察，在厂房外听取了部下的简短汇报。 笑着和周星握手：“快速坚决地制止犯罪，保护人民，这是警民合作的典范啊。” “都是李队长部署有方，下属英勇，我只是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已。”周星笑着回应。 李队长和他走到了一边，声音极低地说：“知道拿下了人，我让特警回去了，这份报告……” “你和部下勇擒绑匪，我作为热心市民，只是报告了行踪而已。”周星也压低了声音，“除了手断，其他都是肌肉伤。” 李队长眉眼皆笑地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一起呵呵笑了起来。 到了分局，做完了笔录快十点了。 周星接上杜蓓蕾，和律师告了别，正要开车离开，接到了李国豪发来的信息。 看了一眼，惊叹道：“原来是条大鱼，在逃重伤害案嫌疑人，南城分局也要抓他，加上这次的绑架案，等他出来，头发都要白了。” “进去了，对他和社会都是好事。”杜蓓蕾看着窗外的灯火感慨，突然哎呀一声，“我买的菜都撒了，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呢。” “我也没吃，前面有肯德基，我们去饱餐去。”周星一指熟悉不过的标志。 “好，我要喝冰可乐。” “管够，你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 “不用，明天差不多就消了，还有课要上，我要负责。”杜蓓蕾语气坚定。 —————— 晚上十点，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看电视的王涛，收到了石云的信息，因为绑架育才中学的杜蓓蕾老师，阿兵被警方抓获。 惊得他冷汗直流，这家伙真是疯癫到极点了，就因为自己夸了杜老师，就去绑架人家，图谋不轨？ 还好抓住了，不然他向自己要起钱来，绝对要向老婆孩子下手。 摸了摸脑门，全是汗。 不由自主地就摸起床头柜上的烟，拿了一支放在了嘴里。 “你是不是要把家里点着了才舒服？这两天你抽了多少，怎么不抽死自己。”边上的老婆怒吼起来。 他嗫嚅着说：“那我……下楼抽。” 起身下了床，老婆突然一把拉住他，声音变得无比温柔：“阿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天你一直心神不宁，有事别压在心里啊。” 他回头尴尬地一笑，拍了拍老婆的手：“只是一点生意上的杂事而已，抽完我就回来。” 下了楼，他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狠狠地将烟雾吐了出去，像是要将过往的恩怨一并甩开。 公司的快速发展，源于七年前，阿兵重伤害了唯一的竞争对手，让施工队获得了一项大工程。 这一点，绝不否认。 可自己给他一家公司，难道亏欠他了？ 王涛拼命地说服着自己，可年少时兄弟四人不分你我，生死与共的一段段回忆，却潮水般在脑海里闪过。 他捂住脑海，痛苦地低吼着。 蹒跚地走到了花园长椅上，他又点燃了一支烟，茫然地抽着。 可不答应条件，现在偏执的阿兵，必然会伤害自己家人，不报警怎么办？难道等着他行凶？ 这个结果，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事，就这样结束吧，三家老人，我以后每月给一万赡养下去。 就是对不起杜老师，一场无妄之灾，实在是抱歉。 明月，烟头，长椅，孤单的男人。 第63章 来到党校 周三上午。 西南远郊，亭林镇。 一辆奥迪a6驶入了一座隐藏在高大乔木中，没有挂任何门牌的建筑群。 稳稳地停在了停车位上。 司机迅速下车，一手护住车框，一手搀扶，将徐处长和刘局长迎了出来。 身穿浅灰色套装的颜芙，从副驾驶上下来，打量着环境。 主楼四层，裙楼二层，郁郁葱葱间，给人一种远离尘嚣的感觉。 “党校选的地方，还都挺不错的。”徐处长称赞了一声。 “干部们越专心学习，越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嘛。”刘言平评价。 司机打开了后备箱，将三人的行李拎在手中，率先向大堂里走去。 十多位党校接待员在大堂内等候着。 一位身穿套装的年轻女子，抱着文件夹迎了上来，鞠了一躬：“欢迎三位，请问是那个单位的领导？” “环保局。”司机回答。 “好的，请三位先登记一下。”她伸手向前台示意，打开文件夹，用笔做了标记。 办好手续，她按下了四层的电梯按钮：“请随我来，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又对众人歉意一笑：“先送刘局长回房间，请其他领导不要介意。” 众人纷纷说理当如此。 “裙楼有本帮菜，粤菜，川菜，淮扬菜和西餐厅；还有游泳池，健身房，桌球室，以及棋牌室等娱乐设施，方便领导们强身健体，学习休闲两相宜嘛。” 走出电梯，是长长的走廊，她边走边说：“后面一栋楼，还有室内的篮球场和羽毛球场，和一个按摩室和医疗室，来保证各位领导身心体健。” 她用门卡打开了一扇门，示意请进：“刘局长，这是您的房间。课程表在办公桌上，下午两点开班致辞。有任何需要，请吩咐楼层服务员。” 司机跟着刘言平走了进去，颜芙和徐处长都没进。 等了一会，接待员出来，优雅地一伸手：“徐处长，请随我来。” 下到了三楼，安排好房间，又带着颜芙来到了二楼。 领进房间放下了房卡，告辞离去。 “小颜的行李，可比别人的重很多啊。”司机将她的提包放在了沙发上，挥挥手，“我回单位了，周日晚上来接你们。” “麻烦李师傅了，再见。” 脚步声渐渐离去，颜芙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起，要十二分的小心，绝不给刘言平一丝机会，不排除他勾连党校中人。 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轻轻合上，用力拉了一拉，纹丝不动。 转身观察起了客房，单人床，小冰箱，办公桌，空调，液晶电视，还有一个带淋浴的盥洗室。 简单，功能齐全。 她打开包，拿出了摄像头探测器，将房间全部扫描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取出了智能录音笔，打开，别在了胸袋上。 sim连接移动网络，实时云上传，必然能拍下需要的证据。 又拿出小巧的防身喷雾罐，放入了西服内侧的笔袋里。 最后将带套甩棍，别在了皮带上。 对着镜子照了照，看不出任何异样，满意地点点头。 打开门，走廊里没人，她将一个吸盘式摄像头放在了门框角落，打开手机连接上。 这个云摄像头，可以手机启动，平时休眠，电池能够坚持五天的时间。 包里还有十瓶矿泉水，瓶盖都做了标记，这五天，只喝它们，外部任何饮料都不会碰。 餐厅吃饭，只要食物离开自己视线，就不吃。 有些人，为了满足下流无耻的欲望，无论多下三滥的手段都会用，只有如此防范，才能保护好自己。 准备完毕，她靠在了沙发上，看起了美剧。 到了十一点一刻，她叹了口气，出门向服务员了解了餐厅的位置和餐饮的详情。 为领导服务，是不成文惯例了，自己级别最低，这些琐事，只能挑起来。 问清楚了，她拨通了徐处长的电话，告知了情况。 “小颜，谢谢，我等会在一楼大厅等你们，你也向局长汇报一下吧，方便他就餐。”徐处长吩咐。 这个回复，让颜芙警觉的心绷紧了，为什么要让自己越级汇报，按惯例不是应该处长告知，我打下手吗？ 她是不是在创造我和刘言平接触的机会？之前对她的立场就有怀疑，要想办法确定。 她拨通了电话：“刘局长，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我告诉你餐厅怎么走。” 刘言平打断了她说话：“你上来，领我去。” 果然，汇报就有事，制造进他房间的机会？休想。 “那我在一楼大厅和徐处长一起等你吧，男女有别，这样于情于理都得体。” 居然反对，刘言平想了下，淡淡地说了句“等着吧”，挂了电话。 颜芙来到了大厅，和徐处长打了个招呼，慢慢地转悠着，发现有很多容貌姣好，身材窈窕的年轻女性。 她懒得去揣摩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十二点一到，不来自己就去吃饭。 步步压迫，步步忍让，妄想以领土换和平，到最后就是张伯伦的绥靖主义，什么都没有。 十一点五十五，刘言平板着脸走出了电梯。 颜芙上前指着人群的方向：“领导，这边，我们走吧。” 越来越多其他单位的人下来了，有不少领导模样的人，和刘言平打起了招呼，他忙和众人寒暄起来。 颜芙决定去吃川菜，不和他们一起，快走了没几步，被徐处长喊住了。 “小颜。”她声音低低，“一起吧，第一天，其他部门都是老中青三代，你缺席，局长面子上挂不住。” 颜芙决定试她一下：“其他部门的一把手，对青年一代，有着和局长一样的念头吗？” 发现处长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神看向了远方。 好深的城府，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说话暗藏机锋，隐含试探，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你就这样和直属上司说话吗？”徐处长步态优雅地向前走着，话音不疾不徐。 处长在以进为退的转移话题，先防守：“只是发现这里的青年一代，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所以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推测。” 徐处长微微一笑：“我们从事的党建工作，需要在务虚中务实，机械式的唯心主义，可是大忌。” 听出了意思，在告诫不要乱猜测，颜芙回以一笑。 两人跟着刘言平，进了粤餐厅。 第64章 正面冲突 宽敞的餐厅，明亮，整洁，素雅。 一张张小圆桌之间，点缀着一米高的木栅和绿植，巧妙地营造出独立的空间，又融合在整体中。 大家拿着餐盘，开始了自助式取餐。 颜芙挑了卤水鹅，酿豆腐，清蒸桂鱼，清炒芥兰。 又拿了一笼虾饺，和一盅虫草花炖鸡汤，觉得够了。 在一边等了会，等刘言平端着餐盘落座，处长也坐过去了，才走过去。 将餐盘放在两人对面，招呼了一下，低头吃了起来。 “这沙茶牛肉，风味很独特。”处长开始调和略显沉闷的气氛，“局长，粤菜合你口味吗？” “我在广东上的大学。”刘言平淡淡地说。 看到处长给了自己一个眼神，颜芙停下筷子：“粤菜很接近江南风味，我很习惯。” 处长笑了笑：“看来，粤和江南，极易融合。” “人有些差异，广东人有时候不认形势，一头犟到底。”刘言平夹了块白切鸡，蘸着酱油，“江南人聪明，识时务。” “易地而处，再犟也会顺应形势，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吧。”处长看着颜芙，“小颜，你觉得呢？” 又在敲打我，就是想让我从了是吧，颜芙心里冷冷一笑。 “江南从来不缺豪迈绝伦的勇士，再长的时间，龙华寺烈士血染的桃花，也绝不会变了颜色。” 公然反驳……这是挑衅！刘言平眼睛猛地瞪向颜芙，目光凌厉凶悍。 颜芙昂头将视线迎了上去，分毫不让。 在党校人最多的地方反击，是她思考许久定下的策略。 即便作风问题不能拉他下马，御下无能的口碑，也必然能终止他继续上升的仕途。 代价是自己泼辣狠厉的风评，和在单位被群体孤立。 这个成本可以忽略，凶狠的标签也是一种保护，再说已经被孤立针对了。 色欲熏心的刘言平，不狠狠蛰他一下，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小颜。”处长低喝一声，语气充满了责备，“怎么和局长说话的，赶快道歉。” 颜芙嘴唇张开，洁白的牙齿间，有力地蹦出来两个字：“休想。” 刘言平眼中愤怒地要喷出火来，誓要把对面寒冰般的目光烧融。 处长连忙坐到颜芙边上，扳过她身子，化解着对峙：“小颜，你太失控了，怎么能对领导这个态度？” 颜芙将她扶住自己肩膀的手拿下，处长态度不明朗，先对刘言平开火。 “饭还没吃完呢，处长请坐回去吧，我不会让外单位看笑话。” “克制，知道吗？”处长低声嘱咐，回到了座位上。 颜芙夹了块卤水鹅，放在嘴里用力的一撕：“我为什么这个态度，局长心里最清楚，风雨如晦的处长，我想心里也很清楚。” 她用力地嚼着，感觉分外痛快。 “刘局长至今不知道我的仰仗，说明政治资源并不强悍。没有充分了解，就急吼吼地想拿下我，说明政治火候也有所欠缺。” “这样的你，是怎么从省厅虚职，晋升为市局实权一把手的？”颜芙笑语盈盈，“这是个逻辑悖论。” 刘言平面色阴沉如墨，狠狠剜了她一眼，看了下徐处长。 “小颜，你太放肆了，非议领导，是要背处分吗？”徐处长优雅端庄的鹅蛋脸，气得通红。 “我忍让不是怕你，而是给你面子。”颜芙没回徐处长，看着刘言平一字一顿地说，“敢碰我，你绝对会后悔，这不是警告，是忠告。” 刘言平“啪”地掼下筷子，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徐处长狠狠瞪了颜芙一眼，连忙去追赶。 颜芙慢慢喝起了虫草鸡汤，来吧，看你有多少手段。 一声不吭的刘言平回到了客房，身体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徐处长连忙为他泡了杯茶，安抚着情绪。 抿了一口，刘言平将茶杯重重一放：“你不是说你来教吗？就这结果？” “她才来一个星期啊，哪有那么快。”徐处长坐了下来，“期间我和她谈过几次话，明显带着十万分的警惕，看得出来，性子极刚烈。” 沉默了一会，刘言平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有多刚烈。” “局长，我看是不是算了？”徐处长征求地看向他，“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屈服的，没必要强按牛喝水，出了事就得不偿失了。” “越烈的马，我越是要骑。”刘言平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徐婉婷，你站那一边的，帮她来说话了？” 徐处长垂下了目光，这个男人，政治上真的很不成熟，他能当一把手，确实匪夷所思。 她知道颜芙的仰仗，但不准备说。 “要不再谨慎一些，查一查。”再点一点局长吧，“她是个聪明，有韧性的女人，没背景怎么会这样正面对抗？” “以为说两句威胁的话我就怕了？刘言平一拍沙发，“早查得清清楚楚，没人帮她。” 你查清楚个屁，徐处长心里鄙夷地骂了句。 决定转移话题，他现在正在气头，不能理性思考问题：“一会要开课了，局长你先休息下，可别给丁副书记留下不好的印象，主次缓急要分清。” 欠了下身，转身开门正要出去，刘言平悠悠说了句：“年中的人事调整期快到了。” 徐处长身形顿了顿，低声说了句：“我知道。” 轻轻带上门走了。 颜芙吃完饭回去休息了一会，一点半，接待员将二楼的人员领到了宽敞明亮的礼堂。 一进门，热烈隆重的气氛扑面而来。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东海市委党校202x年党性学习班》的鲜艳横幅挂在了主席台上方。 大红绸布铺设的主席台上，一片花团锦簇。 着装整齐的接待员和服务员，指挥着年轻人在后排落座，一人发了一瓶矿泉水。 颜芙看着这一切，觉得分外的陌生和疏离，这不是我的世界，自己不属于这里。 领导们逐渐开始进场了，她神游太虚般，机械地跟随着众人起立，鼓掌，再鼓掌，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听进去。 心里只盼着早点开完，好回去休息，眼皮越来越重。 恍惚间，发觉自己被胳膊碰了下，是边上的短发男青年。 他声音极低地提醒：“别睡了，丁副书记要讲话了。” 哦，兼职党校校长的东海三把手，大官，她睁开了眼睛。 第65章 王青松来了 主席台中央，一个头发一丝不苟，面容硬朗的五十余岁男人，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笑着挥了挥手。 掌声渐渐停止。 “致辞前，我先说几句闲话。”他用手点了点后排，“看到这些年轻，稚嫩，充满朝气的脸，我真的很欣慰，这意味着我们的事业，将薪火相传，代代不息。” 如潮的掌声再起，久久停下。 “对年轻的同志，我们要允许他们在工作中犯错误，要放开他们的手脚，没有成长，将来怎么能又快又稳的奔跑呢？” 声音在礼堂里回荡着，全场鸦雀无声。 丁副书记手画了个圈圈：“我们老了，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时候，要对他们要多扶持，多帮助；更要在关键时刻，保护，呵护好他们，这样才能将世界，没有顾虑地交托出去。” 他自嘲地一笑：“时代一直在变化，可能我们这帮老人的说话方式，落后于时代，说的有些年轻人都昏昏欲睡了，这点我向大家检讨。” 台下一片哄笑，颜芙浑身都发烫通红起来，是在说我吗？ 缓了一会，丁副书记笑着摆了摆手，“好了，现在我开始致辞……” 颜芙羞得一直不敢抬头，直到雷鸣般掌声响起，才松了一口气，起立，致谢，散会。 接待员在礼堂门口发着学习材料，领导退场后，轮到了年轻人。 颜芙签了字领了材料，走了一会，听见身后有人说：“请等一下。” 转身，是刚才喊他的短发男青年，礼貌地点点头。 “你好，打扰你了。”对方快走几步，腼腆地自我介绍，“我是财政局的潘格致，今年二十八岁，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 她看着瘦高，白净的男青年，歉意地一笑：“交朋友也只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我结婚了。” 一瞬间的失望挂在了潘格致脸上，复又明朗：“能做朋友就很满足了，希望有这个机会。” 颜芙拿出手机，和他加了微信：“好了，现在淡如水的时间已经到了。” 潘格致激动地一鞠躬：“我马上消失，保证不招人讨厌。” 拔腿就跑远了。 这人，很单纯啊，她笑了笑。 收回目光，发现周围站着好几个男青年：“你们……有事？” “我是审计局的刘明，也想和你做君子之交的朋友。” “我是交通局的赵临海，也希望能有个机会。” …… 颜芙一手扶额，一手制止：“我已婚，交友名额已满，实在抱歉，再见。” 在众人一片惋惜的目光中，她匆匆离去。 回到房间，她将材料一丢，仔细看了下矿泉水的标记，拧开喝了下去。 看了下时间，四点多了，靠在了沙发上，看起了美剧。 到了六点，她下楼去了川菜餐厅，慢慢悠悠地吃着，补上了中午想吃没吃的那一份。 水煮鱼，麻辣鲜香；宫保鸡丁，酸甜适中；回锅肉，香而不腻；酸辣海蜇头，酸辣爽口…… 在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享受美食，没有讨厌的人和事打扰，颜芙心情一片大好。 边吃，边喝着冰橙汁，看着电视。 手机来微信了，是王先生：小颜，今晚没来健身？ 她微笑着回复：下周一才能去了，这周在党校参加学习班。 王青松看到信息，想了下，眉头紧紧皱起，这个班知道，一把手带个骨干和一个年轻人去。 那不是刘言平和她一起去了？ 这个色鬼在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封闭式学习，晚上怎么保证颜芙安全？焦虑和担忧涌上了心头。 心中女神，容不得半点灰尘玷污，他坐不住了，要去保护她，立刻，马上。 拿出手机就拨通了局长的电话：“陈局，这个学习班，我想换郝处长下来，我去上。” 局长非常诧异：“关五天，谁都不愿意来，我是没办法，你还要主动来？” “是的，工作我电话吩咐小吴和处长们配合着完成，周四周五两个工作日，没有大问题。” 局长有点不快，这太儿戏了，但他父亲王彦霖得罪不起：“行，你安排好就来吧。” 王青松迅速换上衣服，出了健身房，开上车子就向亭林镇出发。 路上打电话给小吴和分管的处长们，交待了一下工作，让他们这两天多上点心。 再打给了郝处长，让他收拾下，自己来换他。 对方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坐牢提前释放了，赶紧收拾。 又打给一起去的年轻人萧建，在大门口等着自己。 安排妥当，他语音和颜芙聊起了天，看到她能正常回复，心中放了一大半的心。 越往郊区开，夜色越清晰，黑色越深沉。 学习基地，有没有藏着针对颜芙的阴谋诡计？就如同这深不见底的夜空？ 汽车雪亮的大灯，不断劈开前方的黑暗，向前疾驰。 八点四十，帕萨特停在了培训基地门口，局里的两个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出示了工作证和公务卡，加上两名同事的证明，门卫放他入内。 三人交待了一下，郝处长开着车，唱着歌回去了。 问了萧建住宿情况，他决定换房，自己住萧建房间，他去住郝处长房间。 处长的房间，档次比自己的高多了，萧建带着王青松到了房间，收拾一下，欢天喜地就上楼了。 大家都非常高兴嘛，至于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王青松开心地想。 如果没有危险，自己就不露面了，免得颜芙知道自己身份。 反正是开卷考试，最后以郝处长的名义，混个及格就行。 打开微信和颜芙聊了两句，知道她已回房休息，心中彻底落定。 考虑了一下，他问：我有朋友也去参加培训了，如果有事，可以叫他帮忙，你的房间号是多少，我告诉他。 过了几分钟，颜芙回复了：215号。 耶，他兴奋地一挥拳，万事俱备。 悄悄打开门，在走廊里认了一下，和自己相差三个房间，还行，有异常能听见。 一路奔波，全是汗。 他洗了个澡，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小，静静地看了起来。 第66章 事态胡乱发展 临近十点，颜芙检查了一遍门锁，正准备睡觉，突然手机响了。 一看是刘言平，警惕升到了最高。 将充电的录音笔打开，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局长，有什么事？” “我……要你和谈谈工作。”说话含糊不清，很明显是喝了酒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我已经休息，工作请白天商谈。”她冷静地回复。 “必须，现在……谈。” 她皱了下眉，决定套话：“你现在的状态，是喝酒了吧，喝了多少？” “你不愿意，我就来找你谈。”刘言平挂了电话。 她的心迅速”砰砰”跳了起来，终于等来这一刻了。 白天激了他，晚上喝了酒越想越不爽，来找自己算账了。 立刻换掉睡衣，穿上了套装，别上录音笔，摸了摸武器，在沙发上坐下。 拨通徐婉婷的电话开了免提：“处长，你晚上和局长在一起吗？他喝酒了，刚才打我电话，说马上要来找我谈工作。” 徐婉婷已经上床，一听，迅速分析如何利益最大化。 刘言平出事，自己能不能成为下一任局长的亲信？未知。 那他就不能倒，自己已经付出很多了，要去制止他酒后失控，保住自己利益。 连忙回复：“他和几个一把手出去喝酒了，没和我一起，你锁好门，一会我下去看看，不用太担心。” 换好衣服，她决定晚点下去，让两人先对峙。 颜芙的刚烈傲气需要杀一杀，被刘言平莽汉般的一闹，她会懂得一些妥协顺从，那自己就不用夹在这两人中间为难了。 刘言平也需要颜芙这朵带刺玫瑰治一治，这样以后他会知道，有的女人不能碰，碰了就要身败名裂。 但绝对不能让他得手，那样，如果他的后台捂不住他的强奸罪，自己就是大输家。 并且，自己极其需要颜芙欠自己人情。 交通局的办公室主任是自己的表哥，和她丈夫有过案件纠纷，以为一切都十拿九稳了。 结果组织部干部一处的韩挺处长来说和了，直接翻盘。 核心部门的实权派，捏着自己前程。 这是一张能左右力量均衡的牌，也是自己可以反制刘言平的牌。 其次，颜芙这朵鲜花，也不应该栽在刘言平这种只知道搞女人的货色手里。 颜芙忐忑不安的心中，既有紧张，又有期待，还夹杂着一丝兴奋…… 这是一个制造出来，可以狠狠教训刘言平的机会。 她的手，按在了腰间的伸缩甩棍上，这是大学时，杨子江送自己的武器。 棍法和发力方式，自己和薛蔓练了有两三年，有绝对的信心，一棍下去普通人立刻丧失战斗力。 激他破门，然后自己就用刑法第二十一条的紧急避险条款，砸断他手。 摄像头，录音笔，能构成完整证据链，就等他来了。 有点踉跄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来了，颜芙心中一紧，用手机打开门外的摄像头，刘言平正蹒跚地走来。 “咔嚓”，甩棍被她甩开了，黝黑的碳钢棍身，在灯下闪着幽幽冷光。 脚步越来越近，“笃笃”，敲门了。 “谁啊。” “刘言平，开门。” “深夜十点二十七分，敲女下属房门，凭什么给你开？” “你必须开，不开……我就踢了。” “你以为暴力威胁，我就害怕了？休想。” 又是“休想”两字，刘言平的火被彻底点燃了，抬腿一脚就踢了在门上，震得门“咣咣”直响，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我绝不会屈服，你深夜骚扰女下属，党和人民会为我做主的。” 颜芙用适度的言语挑着他情绪，左手防身喷雾，右手高举过耳，将甩棍拎在了背后。 “我叫你不开，小娘们我非上了你不可。”刘言平又是一脚，震得墙都在隆隆颤动着。 “深夜踹门，想霸占女下属，你哪里像党的干部，简直是土匪恶霸，想得逞，做梦去吧。”颜芙大声喊着，脚前后分叉站好，腰向右转到了底。 预计下一脚门就开了，进来就连体重带动能，打一个完整动力链出去。 之后就喷雾跟上第二棍，非砸得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大吼：“住手！” 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接着是急促的奔跑声，撞墙声，推搡声，夹杂着刘言平的喝骂声。 又出现了多人的指责和询问声。 她疑惑地一看旁边的手机，走廊里有一个男人扭住刘言平顶在墙上，还有几个男青年，压着他身体不让他动。 好多房间的门都开了，不少女人，在门口站着，对着刘言平指指点点。 她一时哭笑不得，正直的人，救了刘言平。 现在怎么办？她迅速思考着对策。 一定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丁副书记过问，否则几个市局一把手一介入，这事只会不了了之。 她抓起电话就报了110，警方知道是党校，不一定会进来，但一定会上报，就让警方也往上捅。 收好武器，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徐处长在劝说大家息事宁人，下午找自己要微信的几个男青年，压着刘言平。 她连忙鞠躬道谢，感谢大家的援手和见义勇为。 突然发现，顶住刘言平的怎么是王先生，他怎么在这？ 惊喜地上前打了声招呼。 “没事吧。”王青松对她笑了笑，“赶快报警，一定要惩治他一下，行为太恶劣了。” 众人齐声赞成，上司依仗职权，欺压骚扰年轻女下属，同仇敌忾。 刘言平犹自在嘟嘟囔囔地骂个不停。 颜芙正要说话，楼梯上哗哗啦啦跑下来一大帮领导。 一看这架势，连忙劝和。 楼下也上来了好几名保安，开始恢复着秩序。 住建局的陈局长看王青松还按着不放，连忙相劝：“小王，都是自家人嘛，没必要这样，我们先放手，坐下来好好说嘛。” 刘言平比他高大魁梧一些，但他年轻了十多岁，又没喝酒，按住了挣不开。 “这里找个空房间，让他进去醒酒，免得又闹事。”王青松慢慢松了手，吩咐保安，又对着众人说，“事情已经解决，各位领导都回去吧。” 领导们一看事态控制住了，除了和刘言平一起喝酒的几位，都散了。 第67章 意料中的结果 保安打开一间客房，将刘言平推了进去，守在了门口。 几名一把手发着烟，陪着笑，使劲地说着好话，力图最小化平息事件。 晚上聚餐喝酒是正常社交，但有人酒后闹事，自己就有点撇不清了。 个个心中后悔不迭，怎么想起来和这种人喝酒的？ 你一个局级干部，就算想染指女下属，那也讲究个方式方法，要这么莽？这不是拖同伴下水嘛。 颜芙对围着自己和王青松，商议如何和平解决的一把手们，摇了摇手。 “各位领导，我已经报警了，请回去吧。”要减少惩治刘言平的阻力，“他对我欺凌打压很久了，和各位没关系，不喝酒也会有这事。” 一把手们一听，如释重负，叮嘱领导来了也要这么如实汇报，笑呵呵地打着招呼，离开了。 颜芙为王青松和徐婉婷做了介绍，双方客气地寒暄着。 徐婉婷将她拉到了一边：“小颜，现在是个与局长达成互不打扰的契机，你决定了，我可以去沟通。” 目前的结果，她很满意，判断和解是最佳，也是最实际的方案：“仅凭这些，扳不倒他，他的任命是省委决定的，刚刚上任就否定他，你知道这对省委意味着什么。” “我不信他的承诺，也知道他倒不了，但我就是要尽力抗争。”当下的事态，完全超出了颜芙的预估，她决定推着事件往前走，看能演化到哪一步。 徐婉婷有点惊愕，颜芙怎么这么有恃无恐，是不是背后的韩挺势力，想借题发挥？ 省委不可能认错，他们会死保刘言平，自己不要轻易牵涉进高层争斗中。 她没有再说话，这时候，沉默比较好。 王青松问颜芙：“报警多久了？” “快二十分钟了。”颜芙看了下时间。 “估计正在联系党校，有了结果才会来，来了也是调解。”王青松对颜芙笑了笑，“可能事情的结果，会让你很不满意。” “我有心理准备，只是想看看正义能走多远。”颜芙坚定的回答。 “走不了多远，程序上要动刘言平，需要先召开市常委会统一意见，然后提交省常委审批，只有身为省常委的市委书记才能推动这事。”王青松低声告知。 “他不大可能因为这事去动议，再说他要知道这事，还要看丁副书记是否汇报，那也不太可能。” 电梯门开了，一位身穿白衬衫的老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名警察。 他和颜悦色地走到众人面前：“你们好，我是学校的党委书记许文，想和当事人谈一谈。” “报告领导，女当事人是这位。”一名保安过来敬了一礼，一指颜芙，又一指身后的门，“男当事人醉酒状态，在屋内休息。” 许文点点头，客气地向颜芙伸出了手：“小同志，受委屈了，有没有受伤？我们谈一谈好吗？” “谢谢领导关心，我没事。”颜芙赶紧迎上去伸手相握。 保安打开了一间空的客房。 许文对其他人挥挥手：“同志们回去休息吧，都是一家人，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是我们共同的首要任务嘛。” 王青松一听，知道他是领了丁副书记的指示来和稀泥了，上来就直接定了调子。 和徐婉婷对视了一眼，各自返回了房间。 在沙发上坐着，他很担心颜芙会因此而情绪低落，悲观绝望。 心情郁结地看着电视，不停地看着手表。 十一点四十五分，颜芙发信息来了：王先生，我谈好话了。 他连忙起身，轻轻拉开房门。 深夜空旷的走廊里，颜芙高挑曼妙的身影，孤单，清冷，倔强。 清脆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了他心上，很深，很深。 一时有些痴了，立在了门口。 颜芙看到他，走了过来，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送书记上了车回来了，王先生还没睡吗？” 王青松大梦初醒：“没，想知道处理结果。” 颜芙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他房间：“那进去说吧，这时候走廊谈话，不合适。” “欢迎。”王青松连忙请她入内，将房门大开，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丁副书记明天会对他进行训诫谈话，要求我以大局为重，不传播不宣扬。组织补偿我上调一级职级，可以调去其他市直单位工作。”颜芙脸上的酒窝一闪一闪。 王青松倒了杯水给她，木然坐下，喃喃地说：“年轻女同志的正当权益，就这么和掉了？” “变革的每一步，都是有代价的。”颜芙静静地说。 王青松仔细盯着她看了看，怎么说的这么轻松洒脱，似乎自己不是受害者一样。 “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因为这结果，产生负面情绪，只是站在了中立者的角度，客观表达了一个观点。” “有太多的男同志不如你了。”王青松钦佩地说。 “可能他们是用一种更高明的方式来麻醉自己呢？有时候，越清醒，越痛苦。”颜芙眼中闪着清澈的光芒。 王青松赞叹地笑了，智慧过人，美貌绝伦的女人，真是太有魅力了。 突然心头一跳，想起刚才她说组织承诺帮她换单位了，连忙问：“调那个市直，想好了吗？” 颜芙慢慢摇了摇头：“早期，我是有走的念头，现在，觉得没有意义。去哪个单位不是一样，谁能保证没有张言平李言平呢？” 王青松想说住建局没有，又怕招来反感，一下憋得非常难受。 思考了一会，不禁为她担忧不已：“那这样，你还会面临欺凌。” “谢谢你的关心，我不会在乎秋天的蚂蚱蹦得有多高，因为就要有人来降他了。”颜芙捋了捋额前的卷发，“该滚出环保局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我，凭什么我当逃兵。” 王青松一下呆了，什么人能一下让刘言平滚蛋？ “你肯定在想怎么说服省委会，那就算是省委书记想拿他，也要按组织章程走啊。”看王青松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噗呲一笑，“你是个老实人，而降他的人，不是个老实人。” 看到坚强，自信，独立的颜芙，眼中流露出女人看待心仪男人，那种崇拜，欣赏，依赖的目光，王青松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她心中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第68章 坦白与释然 聊了一会，颜芙告辞回房了。 王青松关上门，看着茶几上一口没喝的水，陷入了自省状态。 自己被颜芙定位为，一个老实人。 意思大概是，三观正，洁身自好，守规则守秩序的人。 不老实的人，是指和老实人相反的人吗？那这不是大众眼中的失败者嘛。 颜芙会喜欢这种品格的人？不可能。 一定有更深层的含义。 她说我按照程序去假想怎么扳倒刘言平，是老实人的想法。 而不老实的人，有不同的策略。 那她欣赏的，应该是无视规则跨越秩序的人。 可法治社会，法律法规无处不在，怎么才能做到这一步？ 起码要背景傲人，能力超群，娴熟法律。 还要有胆大心细，敢于冒险，勇于创新的特质，并且熟悉明暗两面的社会游戏规则。 那这样的男人，别说女人没法不喜欢，就是男人，也想和这样的人交个朋友。 颜芙有那样的眼神，可以理解。 但她有丈夫，是不是我解读错误了？还是不能乱下判断。 “215室，晚安。” 颜芙回到了房间，洗了澡，上床躺下。 登陆了apple music，播放着大自然的海浪声，舒缓着心情。 真是充实到极点的一天啊，可惜，白忙。 精心规划的事件，还是偏离了预想，计划一旦牵涉到了外部世界，就充满了不可知的变量。 剩下几天，没机会了。 要不要给丈夫发个信息？ 发吧，尽妻子的责任，虽然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回复。 报了平安，她闭上眼睛，倾听着海浪声。 想起了薛蔓当初劝自己，谨慎选择胡嘉庭的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关了手机，闭目睡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洗漱完毕，颜芙去餐厅吃早饭，看到刘言平在吃着面条。 要了四个包子，一碗豆浆，端着餐盘坐了过去。 “局长，早上好。”她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刘言平瞪着她，一言不发。 “这表情，似乎做错事的是我？”她咬了口流淌的豆沙包，一脸陶醉。 “小丫头，算计我。”刘言平淡淡地说了句，继续吃着面条。 颜芙吃掉了包子，喝了几口豆浆，拿纸巾擦了下嘴。 “我只请教一个问题，你上大学乃至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面对利用职权，欺凌女下属的领导，是什么看法？” 刘言平没有说话，继续吃着面。 颜芙又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原来少年已经不屠龙了，直接就变恶龙。” 刘言平放下筷子，拿起醋壶倒了点醋，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这态度，如果说没有背景，别人还真不信。” “我没有背景，会小心翼翼地不让你找茬，力量对比我还是能分清的。”颜芙一脸笑呵呵，“他会来找你的，一个不见不散的约定。” “期货？”刘言平嘴角挂着讥笑。 “因为不相信，所以就不存在？怀疑论可不能作为人生哲学。”颜芙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不会罢休的，抓紧时间，局长。” 刘言平低着头吃完了面，看到王青松进来了，起身离去。 拿了一碗馄饨，一笼汤包，王青松坐到了颜芙边上：“外人看上去，你和局长关系很融洽。” “所以成年人虚伪啊，心里恨不得将对方砍成肉酱，表面还客客气气。”颜芙笑眯眯地说。 “有时候你非常深邃，有时候你非常天真，真搞不清那个才是你。”王青松咬了口汤包，含糊地说。 颜芙白了他一眼，拿起最后一个肉包咬了下去。 “为什么要搞清？女神和少女本就是一体，人是复杂的立体有机生命，又不是纸片人。” 王青松一下愣住了，自己上一段婚姻就困惑过这问题。 自我归因为三观差异，现在看来，自己也有问题，不够了解人性的繁复，造成了很多误解。 人在不同情境下，展现出不同的特质和面貌，正是人性丰富和复杂的体现。 他一时有些百感交集，喃喃道：“谢谢。” 颜芙有些奇怪，想了下，轻声问：“顿悟？” “对。” 她变得眉开眼笑，笑盈盈地自夸：“没想到，我居然能媲美大德了。” 王青松一竖大拇指，吃了两个汤包，把对不老实人的推测，说了出来。 颜芙托着腮，想了一会，悠悠地说：“你总结的非常好，非常全面，他就是这样的人。” 王青松暗暗神往起来，突然想到与之相比，自己的身份还躲躲藏藏，一点也不像男人。 不由羞红了脸，三两口吃了早饭，两人一起去往礼堂上课。 看周围没人，他鼓足了勇气：“小颜，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请说。” “金副局曾经和你说过，住建局的王青松副局长想调你过去，因为欣赏你的美。”王青松脸红的像猪肝一样。 “嗯，我记得有这事。” “你拒绝了，说不相信一个中年男人只会纯洁的欣赏。”王青松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那个副局长。” 颜芙愕然一捂嘴，停住了脚步：“是你？” “缘起于体育场，你在阳光下的优美身姿。”王青松不想再隐瞒了，“之后我调查了你，知道你被骚扰，就委托金局征求你意见，目的就是每天能看到你，没其他意思。”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间凝结。 “所以健身房是调查的结果，区长儿子是安排的表演。”颜芙声音变得平静。 “我承认私下调查的行为，极不光明磊落，为此我向你郑重道歉。区长儿子和我无关。”王青松深深鞠了一躬，颜芙没让。 沉默了片刻，她一挥手：“边走边说吧，快上课了。” 她曼妙，英挺的身姿，在六月的骄阳中，如雪松般昂扬向上。 “我的干部登记表，也不知被多少觊觎我的男人翻过了，对他们来说，我的过往是透明的。可那又如何，一段公开的历史而已，想看就看吧。 追求者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各个阶层都有，所有想的到，想不到的招数都用过，没用。 对我来说，第一眼不喜欢，就是永远不喜欢，哪怕摘星星给我，也是如此。 会为这行为感动，但感动不是爱。 我向往的是纯粹的爱，任何物质，都无法打动。 有人认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在我这行不通，恋人就是恋人，朋友就是朋友，没有任何转换的机会。 现在我是已婚状态，道德让我恪守婚姻责任。 如果我在婚内喜欢一个人到不能自拔了，那么我会结束婚姻后，再开始第二段爱情，我的性格让我不屑于见不得光的婚外情。 王副局，你真心帮助过我，所以我们还是朋友，说这些，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颜芙的拒绝，让王青松既失落，又坦然。 她于自己，终究太光芒四射了，小小的奢望就深埋心底吧。 今后能以朋友的身份，坦荡相处，已经是一种弥足珍贵的机会了。 “感谢你不计前嫌，依然愿意和我做朋友。”他内心充满了感动，诚恳地又鞠了一躬。 “因为我还想当大德，让你顿悟啊。”颜芙轻灵的一躲，咯咯地笑着，美丽如同腊梅傲然盛放。 第69章 两边都在发力 市中心，百事大厦，晴天建筑咨询公司。 “于总，刚才红叶房地产公司打电话通知了总经办，盛世豪庭项目，我们中标了。” 苗条干练的女秘书，微笑着欠了欠身，“在红叶和建筑工程交易中心的官网上，我确认了中标公告。” “那真好。”办公桌后，年近四十，面容端庄的总经理于丹凤，面露喜色。 随即愣了愣，看了下腕表：“周四上午十点，刚过了最低的三天公示期就宣布，这么急？” “七月十五号是开工日期，还要与甲方商榷合同，和乙方沟通细节，时间上的确不算充裕。”秘书分析。 于丹凤嗯了一声：“请胡工过来。” 一会，一位肤黑，结实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于总，我来了。” “老胡，坐。”于丹凤笑着起身，给他倒了杯茶，“盛世豪庭我们拿下了。” ‘’好事啊，四个亿的项目，大家都能拿一笔奖金了。”胡工眉毛一扬，面露笑容。 “估计下班前中标通知书就会送来，一会我联系下红叶，问下合同草案什么时候发来。”于丹凤喝了口茶。 这个项目早就确定，中标就由你来担任总监理工程师，团队名单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就绪。”胡工摸了摸头，笑了笑，“土木人，工地命，老婆总说要换掉帕萨特，我就指着下工地呢。” 于丹凤呵呵笑着，关心地提醒：“你呀，四十多了，身体要多注意，年轻人能做的就尽量放手。” 她思考着中标过程，觉得运气……还真是不错。 —————— “丽华姐，我们去吃午饭吧。”办公室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面庞，探了进来。 是业务部的员工董珊，两人中午经常结伴吃工作餐。 白丽华看了下时间，到午休了，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和她说说笑笑走出了公司。 随意选了家面馆，分别叫了海鲜面和爆鱼面，两人面对面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钱真的好不够花。”董珊唉了一声。 白丽华噗呲一笑，刚刚毕业的小董，活泼爱玩，经常出入消费娱乐场所，有这样的感慨太正常了。 “花花世界的诱惑太多了，你要学会理性。” 正聊着天，听到低沉有力的跑车轰鸣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声音逐渐变弱，一辆鲜红如火的法拉利，缓缓出现在了视线中。 “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会这么大呢？”董珊喃喃自语。 “别急，邓公说过，先富带动后富，他们会来帮助我们的。”白丽华宽慰着她。 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年轻英俊，西服笔挺的男子走下了车。 四下看了看，径直向面馆走来。 雪亮的皮鞋，折射着几乎比阳光都耀眼的光芒。 “是王晓飞。”董珊惊喜地叫了起来，看白丽华一脸迷惑的样子，连忙解释，“蓝天集团的公子。” 白丽华淡淡哦了一声，听说过，医药巨头，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 董珊看王晓飞走了进来，高兴地站起来一扬手：“晓飞，好巧啊，来这里坐。” “小珊！真是巧啊。”声音迅速接近。 背对着门口的白丽华，立刻感到非常别扭，暗暗怪董珊不懂事。 “丽华姐，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王晓飞，东海的青年俊彦。”董珊满脸笑容，手掌又向白丽华一示意，“这位是公司才貌双绝的产品经理白丽华女士。” “你好，能结识白女士，真是万分荣幸。”晓飞彬彬有礼地一伸手。 “你好，能和王先生认识，也是我的荣耀。”白丽华红着脸伸手相握，对礼貌的晓飞，第一印象非常好。 服务员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小心烫，小心烫。” 董珊拆着一次性筷子，笑嘻嘻地问：“晓飞怎么来上班族的面馆吃饭了？” “路过正好肚子饿，就下车了，没想到能遇到你。”晓飞笑着解释，“哪种面好吃，介绍一下。” “黄鱼面很不错，蟹肉面也值得一尝……” “那我就来碗黄鱼面好了，看看合不合我口味。”晓飞心不在焉地和董珊闲聊着，心全在低头吃面的白丽华身上。 精致的商务妆，比在北风俱乐部惊鸿一瞥的淡妆，更添了她几分娇艳美貌和妩媚风情。 如丝如缎的盘发，优雅白皙的脖颈，红润饱满的嘴唇，纤细修长的手指…… 每一个细节，都在散发着成熟迷人的性感魅力。 一定要把她弄上手，他暗暗发誓。 几天前，他委托咨询公司，通过车牌查到了白丽华所有信息，并观察了几天她的行动轨迹。 选中了不认识的董珊，给了五万的报酬，商定了怎么帮自己认识白丽华的计划。 今天中午他就等在附近，收到信息，就过来制造邂逅了。 这场偶遇，不过是蓄谋已久的安排。 黄鱼面上来了，他向董珊丢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 “刚才丽华姐还在说，先富会来帮助我们这些后富的人，可真准。”董珊咯咯笑了起来。 “珊珊。”白丽华满脸通红地嗔了她一句，抱歉地对晓飞一笑，“对不起，只是玩笑话而已，请别当真。” “白经理的第六感，真是准确敏锐。”晓飞称赞着拿出手机，调出一份文档，放到了她面前，“正有这方面的业务需求。” 白丽华大概地看了下，是一份企业资源管理系统的升级申请。 预估造价是八百万，最下方的审批人一栏，有总裁和几个总监的签字，盖有集团的鲜红公章。 这是已经批准了。 不由得心动不已：“贵方的需求，我公司完全能胜任，如果没有合适的服务商，王先生不妨考虑一下我们。” 王晓飞看白丽华眼中，闪动起热切的目光，心里乐开了花。 集团没有这个需求，这是他强迫父亲找出来的业务。 要钱干什么，不就是让我花的嘛，现在我就要花，意义极其重大。 事件完全在按照计划进展，太棒了。 “白经理的建议，具有极大的实践性。”他几口把面吃完，压抑住喜悦，故作郑重地点点头，“这样，我们先加个微信，我让项目组和你联系，先行沟通一下需求。” 白丽华高兴地拿出手机，和他加了好友。 看到她的id，静静地立在自己的朋友栏里，王晓飞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礼貌地和两人道别，开车离去。 一定不能让她警觉，要一点点接近，在合适的机会，像猎豹般迅猛地擒获她。 第70章 红尘多诱惑 “丽华姐真厉害，吃个面，还能收获业务。”董珊笑得前仰后合。 “这是我们的业务，多亏你和王晓飞认识。”白丽华认为这个利益，她也有份。 董珊低头吃起了面，过了会，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白丽华善意地笑了笑：“这个王晓飞，看上去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倒不像是大众固有印象中的富二代。” 吃完了，董珊抽着纸巾擦着嘴，没有说话。 回公司的路上，两人闲谈着，她突然说：“唐僧看谁都是善良之辈，没有孙悟空，他可到不了西天，丽华姐觉得唐僧的性格，有没有缺陷？” 她想点一下白丽华，不要轻易信任王晓飞，两边都不负，最好了。 “有啊，他对于人性过于乐观和信任了，如果警惕性高一些，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危险。” ”董珊挽起了她的臂：“我看书的时候也这么想，可是一到现实生活里，就把这些经验忘得一干二净。” “那就床头贴张纸，每天早上提醒自己一次。”白丽华咯咯笑着。 发觉一向直爽的董珊，说话似乎变得闪闪烁烁，不太明白是怎么了。 回到了办公室，她做了一个工作规划。 最优先级，是本职工作的联谊epr项目，要按时完成详细的路线规划图，包括时间表，里程碑和关键交付物。 次优先级，是尽快学习供应链管理的知识，有叶岚帮助，自己应该很有几率签下这笔大单。 普通级，是王晓飞的资源管理项目，先接触，如果确实有机会，就跟进。 这是时来运转了吗？项目一个接一个的主动扑面而来。 真希望全都拿下，助力事业家庭更上一层楼。 开始工作。 下午四点半还要去联谊大厦，叶岚帮自己约见了信息技术总监的助理，有些技术和需求参数需要咨询，已向产品总监报备了。 昨晚和老公说了今晚要去联谊咨询，晚上和叶岚吃个饭，他非常支持，主动承担起了接孩子的事，真是辛苦他了。 豆豆，别怪妈妈回家晚，我要尽力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 接近四点，她背上电脑包，共享单车转地铁，再转共享单车，准点到了联谊楼下。 叶岚已经在大堂里了，看到她，热情地迎了出来：“丽华，很准时啊，我带你去办下手续。” “麻烦岚姐等候了，抱歉。”她歉意一笑，又很好奇，“办什么手续？” 叶岚拉着她手进入了大堂，在工作人员的致礼中，转到了一楼走廊里：“这么大的工程，你需要频繁和技术团队沟通，有出入权限方便工作。” 白丽华点点头，的确如此。 叶岚推开了保安部的大门，走了进去。 厅里的二十来位保安和工作人员，一看到她，刷地起立敬礼：“叶主任好。” 她环视了一下，平静地说：“值班经理，帮这位白女士办一张最高权限通行证。” “是。”一名胖胖的男人，恭敬地来到白丽华面前，手掌一伸：“白女士，请随我来。” 将她引到指纹机前，录入了指纹，双手递给她一张金色的卡：“请拿好。” “谢谢。”白丽华接过，放入了提包。 “我们走吧。”叶岚对她招了招手，向外走去，“六十五楼以下出示卡片，任何部门，都会给你提供全力的帮助，这样你能快速地了解项目。” “这张卡，这么大权力吗？”白丽华低声惊叫起来。 叶岚带她来到一部电梯前，按下按钮走了进去，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想不想尝尝权力的味道？” “不不，我不敢。”白丽华慌忙摇手。 “有人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其实对女人何尝不是如此。”叶岚的声音，在轿厢里，显得特别响亮，有力。 “这部电梯高管专用，指纹按钮。”她按亮了楼层灯，“我在六十五楼办公，在这里给你配一间办公室怎么样？下次需要见谁，他们会上来见你。” 白丽华感到一阵眩晕，这排场，自己从来没有过，感觉不是来沟通工作，而是来视察的。 连连摇头。 聊了几句，电梯门打开，迎面是一个印有“特别办公室”的接待台。 后面是一个小广场，绿植假山流水间，是一个个办公室。 一名值守的西服男子鞠躬行礼：“叶主任，刘助理已经在会客室了。” 叶岚嗯了一声，走进了会客室。 沙发上，一名三十余岁，面色沉稳的男子立刻站起：“叶主任好。” 她点点头，将白丽华拉到了身前，为两人做了介绍。 “白女士对我们的项目，有些问题需要咨询，你为她解答一下。” “好的，请坐。”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岚打开冰柜，拿出一瓶voss矿泉水，和一个水杯放在白丽华面前，拍了拍她肩膀：“我在隔壁，好了叫我。” “好的，谢谢岚姐的热情帮助。”白丽华喝了杯冰水，让自己进入了工作状态。 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又拿出了一支录音笔，征求地问：“刘助理……” “无妨，怎么方便你怎么来。”对方瞬间就明白了意思。 她羞涩地一笑，点头致谢，打开了录音笔和电脑。 “请问，贵司要求供应链管理系统，与生产计划系统高度集成，主要目的，是不是用来优化生产计划和调度？” …… 叶岚回到自己办公室，拨出了一个电话：“送一张十万的交通卡过来，不，一万。” 腕表的退回让她明白，小钱打不动白丽华，那就不弄会令人警觉的数字。 大钱直接给，会让单纯的她感觉恐惧危险，从而不敢收，宁愿呆在当下的心理安全区。 要先给她换精神舒适区，权力福利，美食醇酒，衣服首饰化妆品，豪华办公室，高级社交圈…… 让生存问题，房贷问题，孩子入学问题等等……全都变得不是问题，给她打开一个新世界。 习惯了，就会依赖，自然而然就会去追求。 有细糠吃，会有人愿意啃窝窝头吗？ 第71章 层层深入 六点半，预定的两小时咨询结束。 白丽华和刘助理握手告别，被引领到了叶岚的办公室。 “先休息一下吧。”叶岚笑着将她迎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细腻悠长的木质香氛迎面而来，让白丽华的心灵，瞬间宁静而平和。 越过门口的秘书区，和挂着巨幅油画的玄关，眼前豁然开朗。 原色橡木墙板、浅灰色羊毛地毯，黑色牛皮沙发，枣色胡桃木家具，让宽大的办公空间显得温和而舒适。 巨大的全景落地窗，将晚霞的通红余晖，和燃起的璀璨灯火融为一体，展现出文明的瑰丽和勃勃生机。 叶岚拉着她，坐到了窗前的沙发前：“知道家在哪里吗？” 眼前高楼林立，高架繁杂，白丽华没有从这个视角看过城市，根本搞不清方向了。 “城市容易让人迷失。”叶岚手指了指，倒了一杯雪莉递给她，“开胃酒，一会去吃饭。” 白丽华睁大眼睛使劲分辨着，隐约看到了熟悉的地标建筑物，咯咯笑着，抿了一口酒。 聊了一会，叶岚起身：“跟我来。” 带着白丽华来到了隔壁的办公室，灯一打开，白丽华被另一种装修风格震撼了。 极简，一片象牙白的世界，搭配黝黑的办公家具和牛皮沙发，充满了现代感。 隐藏式酒柜，吧台，套间，一应俱全。 一样的宽大气派，一样的奢侈豪华。 “这间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白丽华眼睛瞪得大大，张口结舌了半天：“我以为……说着玩的，这怎么能要，我也不在这里工作呀。” “几千万的项目，将来你不要驻场吗？驻场不要办公室吗？”叶岚白了她一眼。 白丽华期期艾艾地说：“要是要的，随便一间有网络就行，这……这也太高档了。” “你又不是干部，要遵守纪律规定的使用标准。”叶岚呵呵大笑起来，“这层楼一半的办公室，都是空的，用呗。” 没有理由来反对了，白丽华默默低下头去，只是感觉像踩在了云里，一点不踏实。 “有空都看看，如果没喜欢的装修风格，你自己设计。”叶岚拉着她走了出去。 “不不，不敢耗费公帑，能用就行。”白丽华连连摇手。 “获得了超出心理预期的资源，人会感到无所适从，适应几天就好了。”叶岚看出了她的不安，“好比你想当科长，结果给了你一个处长，一般人都不敢接。” 白丽华勉强笑了笑：“我们总经理的办公室，都远远比不上。” “用而已。”叶岚拍拍她的肩，“我去拿包，等我一下。” 一会她挎着包从办公室出来，将一张交通卡塞给了白丽华：“以后出门就打车，马上再给你一个网约车的企业账号，用它叫车。” 没等白丽华拒绝，她一伸手：“联谊负担不起开发人员的交通费，说出去要丢死人，这是你应得的福利，别把时间浪费在交通上。” “可是……还没听过，甲方支付乙方车费的事，是不是没必要给？”白丽华嘴唇嗫嚅。 “你正为联谊开发着一个项目，还在预备另一个项目，这点小成本，你用点心就远远覆盖了。”叶岚按下了电梯按钮，语气不容置喙。 “好的，谢谢岚姐。”白丽华羞涩地将卡放进了包里，为联谊做项目，还有这个福利，真好。 叶岚将车开出了车库，汇入了车流。 到了德宏西菜馆，点了一支梅洛，要了两份烤羊排套餐，和白丽华慢慢悠悠地吃着。 口感柔和，带有黑果香气的红酒，慢慢将两人的情绪打开了。 “丽华，你容貌这么出众，工作约……五年了，一定遇到过异性的追求吧。” 叶岚觉得袁舒吓不退觊觎妻子的男人，很好奇她是怎么安然度过这几年的。 白丽华微红的脸颊，渐渐变得布满红晕，轻轻点点头。 “其中我相信有权贵，你是怎么抵挡的？我不相信你说有老公了，他们的道德感就立刻高尚起来。” 白丽华的眼睛低垂下去，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我就是这么说的，之后他们就走了。” 叉了块羊肉送入嘴里咀嚼着，又叉了块蓝纹奶酪放进了嘴里：“嗯，味道真好，层次感出来了。” 转移话题？叶岚狠狠地切着烤胡萝卜：“流氓会立刻变君子？当我刚走入社会呢。” 白丽华羞涩地一扭身子，“哎呀”了一声。 “说吧，我实在太好奇了，你这么单纯善良的人，是怎么打发那些烂人的。”叶岚觉得必须要问出来，这关系到她背后是否有自己未知的力量。 白丽华用叉子卷着蔬菜色拉，在酱料里来回滚着。 “只是些小年轻，我……赶不走他们，告诉老公了，是他出面解决的。” “你老公？”叶岚惊奇地轻叫一声，袁舒一副书生模样，还毫无背景，能让那些荷尔蒙旺盛的年轻人老老实实消失？ 看到白丽华点了点头，她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她往羊排上抹着黄油，慢慢思考着。 实际上背景深厚？不可能，老婆孩子住老破小，这样的深藏不露毫无意义。 传说中的功夫高手？那不是扯嘛。 “岚姐，黄油够多啦。” 白丽华的声音打断了叶岚的思绪，她连忙放下餐刀，将羊肉放入口中，心不在焉地咀嚼着。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抿了口红酒，让美味滑入了胃中。 “他是不是认识某位社会大佬？” 白丽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能认识什么大佬，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而已。” 叶岚想了会，喃喃道：“小袁，很神奇啊。” “或许他将来会很神奇，但目前，他还在默默饮冰。”白丽华面带微笑地评价，又挥了挥手，“那些不愉快的琐碎小事，没什么好聊的。” 叶岚嗯了声。 袁舒凭自己，绝没可能打发那些人。 看来必然有没查出来的社会关系，明天查他通话记录去，倒查两年，不信翻不出来。 晚餐在愉快的闲聊中结束了。 叶岚强迫白丽华用企业账号叫了一辆豪华网约车，看她上了车，满意地叫了代驾，前往近郊的一家低级商务会所。 第72章 叶岚的生活 “老公，我回来啦。” 白丽华打开家门，一边换鞋一边欢快地喊着。 袁舒从卧室走出来，看到她情绪高昂的样子，笑道：“今天这顿饭，一定吃得很开心。” “嗯，红酒羊排，好友畅谈。”她脱下西服，小心地挂在衣架上，“而且还有了乘车福利，叫了一辆宝马七系回来。” “福利？”袁舒有些纳闷。 “联谊给合作方人员负担车费。”白丽华看了下时间，“九点半了，豆豆睡了吧，我先洗澡去。” 到卧室拿了换洗内衣，她进了卫生间。 还有这种好事？我们也和大公司有过合作，怎么从没遇到过？袁舒疑惑地回了房间。 一拍大腿，土木狗凭什么和软件开发比，一帮工地泥腿子，还个个都报销车费，想的太美。 洗了澡，白丽华轻手轻脚地进了小房间，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回到了卧室。 趴在了书桌前看书的老公背上，懒懒地问：“看什么呢？” “补充些智能建筑的知识。”袁舒合上了书本，“老婆回来了，休息。” 两人上了床，靠在一起看着电视。 “今晚聊到你了，叶岚很好奇，你用什么办法，赶走了那些骚扰我的人。”白丽华搂着丈夫的胳膊，轻声地说。 “你没说吧。”袁舒转头看着妻子，声音略带紧张。 “没，我记得咱们的约定呢，永远不对外说，避免给杨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白丽华仰头看着丈夫。 “那就好，做朋友，当尽忠。”袁舒拍了拍妻子的手，语气带着一丝释然。 白丽华嗯了一声，头靠在丈夫肩上：“叶岚的社会经验可真丰富，居然猜到了其中有权贵，不过我没承认，只说有些小年轻，你出面后解决了。” 袁舒想起了那些令他极度愤怒、又血脉贲张的过往，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也没受到伤害，坏人也受到了惩罚。”白丽华发觉了丈夫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呼吸也急促起来，连忙抚慰着他，“我不该提这些的，对不起。” 袁舒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 “你有什么错，无需自责。”袁舒搂住了妻子的肩，“叶岚好奇这干啥？有意思。” “女人嘛，有时候总是喜欢八卦。”白丽华解释。 想了会，袁舒摇摇头，完全不可理解。 —————— 暗淡的电视光芒，和影影绰绰的人影，隔着磨砂玻璃，透出了“梦巴黎”包厢。 叶岚调整了一下情绪，敲了敲门。 一位三十左右，斯文英俊，面色通红的男子，迅速迎了出来。 亲密的目光，温和的笑容：“来了啊，快进来。” “不会喝酒还硬喝。”叶岚声音极低的说了句，不满地瞪了他一下。 这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张临意，在青湖区文化馆从事文艺理论工作。 沙发上，两位衣着簇新，满面沟壑的中年男人，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 脸上露出了讨好，不安的笑容。 屋内，飘着一股烟草味。 茶几上，放着些零食，和一堆听装啤酒。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刘副厂长。”张临意向方脸汉子一伸手，再转向圆脸汉子，“这位是销售科长赵福。” 又笑着转向叶岚：“这位就是联谊集团的副总裁办主任，叶岚女士。” 叶岚礼貌地和两人握了手，招呼大家一起落座。 抓过一罐啤酒，用餐巾纸擦了擦，嘭地拉开了：“来，祝你们在东海，玩得开心愉快。” 两人弯腰道着谢，大家一起碰了一杯。 寒暄了一会，叶岚示意张临意将音乐关小。 包厢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临意下午告诉我，河北老家来人了，想为县里的钢厂找点销路，正好知道联谊需要大量的钢材，于是叫我帮帮忙。” 被突然告知这事，叶岚很不愉快，也不商量，就要利用自己的关系撮合根本做不了的生意。 小钢厂怎么可能进联谊的供应链，别说自己，作为董事长的徐世立做出这个决策，都要面对董事局的质疑。 碍于两人关系，决定尽个礼节见一见。 听她说到了核心问题，两位老乡，面色复杂地看着她，羞怯，担忧，期盼…… “我就实话实说了，两位不要介意，联谊的钢材供应商，必须是十大钢厂。”叶岚决定开门见山。 “即便是它们，我们每年都要进行产能、物流、售后等各方面的审核，包括样品测试、工厂考察等多个环节。” 两人一听，面色立刻垮了下来。 “钢材是联谊的命根子。”她歉意地笑了笑，“所以，这个忙，真的帮不上。” “小岚，刘厂长说，不会忘记你的帮助。”张临意有些急切地暗示她。 叶岚的目光，凌厉无比地射了他一下，瞬间收敛。 转头对两人点点头：“即便是董事长，都无法改变采购的流程与标准，希望两位理解。” 她心中的火腾地冒了起来，只是一个交往几个月的男朋友，就自说自话想介入联谊的根本利益，还妄图用回扣贿赂自己。 “好的好的。”刘副厂长眼中的光芒一下黯淡下去，讪讪地说，“不让叶主任为难了，谢谢你赏光来见我们。” 叶岚举起啤酒，又敬了两人一杯。 “既然来了，周末就让临意陪你们好好玩一玩。”她从提包里拿出了银行卡，递给了张临意，“这个聚会就由我来做东，表达一下无能为力的愧疚。” 对方冷着脸，轻轻一拨她的手。 叶岚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卡，和两人聊起了风土人情，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一幕被两位老乡看在了眼里，神色复杂地聊了会，匆匆告辞。 叶岚和张临意将他们送上了出租车，挥手致别。 初夏的深夜，空气中依然带着一丝燥热，叶岚的面色，却一下变得冷如风霜。 她四周看了看，一指不远处的潮汕牛肉火锅：“去那坐一下。” 拨着电话，径直走了过去。 张临意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第73章 深夜并不平静 挑了个偏僻的桌子落座，叶岚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对外的身份，是副总裁的办公室主任，也以这个身份，通过婚介会和张临意结识。 觉得他外形很不错，事业单位的工作也很稳定。 很符合自己唯一的择偶条件：老实可靠。 年龄也很相当，自己二十九，他三十，计划着交往一下，如果品格的确如此，那就嫁了。 没想到今天来这一出，把平时掩藏的缺点，全都暴露出来了。 这要让他知道自己在联谊拥有极大的权力，不知道要招来什么牛鬼蛇神。 服务员过来招呼了，她淡淡地吩咐：“随便来个锅，两瓶百威。” 张临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头一直昂着。 啤酒放了上来，叶岚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看着他不服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真不聪明，翻身的机会都把握不住，这样的情商混体制，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 “你不帮就不帮，不要说风凉话。”张临意气鼓鼓地说。 “我交大研究生，说不得你这个普通本科生？”叶岚冷冷看了他一眼。 “我对婚姻充满了诚意，当着你面在房产交易中心拉了产调，证明了经济实力。我就图个老实可靠，经济上要求过你什么？ 出来约会，从来都是我买单，说过你一句吗？ 摆明了我无所谓，顺风顺水下去结婚了，我肯定会负责你的一切开销。 你外地考来东海，一个月万把块，买房遥遥无期，对能让你阶层跃升的人，还要甩脸子？ 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婚恋市场上很吃香？对，出众的外形会吸引其他富婆来找你，但她们不过是找面首而已。 你扪心自问，有什么资本让她们愿意和你结婚，以后资产分一半？ 遇到我，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 服务员端着锅和配菜来了，暂时缓和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胡乱丢了些菜进去，汤安静下来。 张临意低头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正要喝，被叶岚打断了：“喝醉了我会打110，自己考虑。” “这么生分干什么。”他不快地放下了酒杯。 “我只是想帮助一下家乡，这有错吗？你直接就生硬拒绝，我回老家怎么做人？” 叶岚喝了一杯，理了理长发。 微信有信息来了，她快速回复了一下，放下了手机。 眼神冷漠决绝地看向张临意：“想帮，你就凭自己的能力去帮。自说自话为我做主，凭什么？你是不是觉得，男女之间有了亲密关系，就凌驾于一切之上？ 俨然以一家之主自居了。 是真的蠢，那怕你不喜欢我，也该哄着我结婚熬个几年，能分个千万再蹬鼻子上脸吧。 你一个学文科的，懂个屁重工业。 知不知道钢材如果有问题，影响的就是上下游数万家庭，百万人的生计？那不仅仅是在铲联谊的命根子。 你能怎么办？不过是和我说声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就完事了。 就为了你这屁都不是的面子，那么多人要冒这个险。 我靠联谊生存，还要贿赂我以次充好？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这种话正常人说得出来吗？” 张临意面色忽红忽白，阴晴不定的变化着。 叶岚看也不看他，抓起手机发了语音：“进来。” 两名身穿浅色西服的健壮青年，迅速出现在店内，看到叶岚，恭敬地走过来行礼：“叶主任。” 叶岚拿出钥匙放在桌上：“带他去我家，让他收拾私人物品走人，地址我微信发你们。” “是。”两名青年答应一声，转向了张临意，“先生，请。” 他一下慌了神，面色一片惨白，嘴唇颤抖地说：“小岚……不……用这样吧。” 叶岚聚精会神地夹着火锅里的菜，声音平静：“我现在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他。” 两名青年立刻将他拉了起来，一人夹一臂，把他裹了出去。 嗯，这牛肉火锅，味道还不错，叶岚微笑起来。 —————— 深夜十二点的党校培训基地，万籁寂静。 徐婉婷听了听门外，没有一丝声音，神色纠结地轻轻拉开房门，上了四楼。 犹犹豫豫地来到了局长的房间，推开虚掩的门，悄然而入。 锁上门，她又拉了拉，确认锁好了。 咬着牙低声说：“局长，我来了。” 刘言平光着膀子，叼着烟，表情倨傲地从套间走了出来。 一看她的神情，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不情不愿的，不愿意可以回去。” 徐婉婷迅速调整了情绪，温和地笑了笑：“总要有个情绪的递进嘛，局长请坐，我给你泡杯茶，先聊一会吧。” 丈夫长期病假，儿子刚上初中，自己是家中的顶梁柱。 刘言平利用年中的干部调整期，要挟就范，自己不敢像颜芙一样硬刚。 她年轻没孩子，有对抗的资本，自己这个年龄，下基层担任闲职，就再没回来的机会了。 收入和前途，会有巨大差别。 考虑过抗争不公，但纪委的同级监督就是个笑话，纪律是允许可以多级举报，可他是省管干部，希望太渺茫了。 这也是自己劝颜芙和解的原因，必须面对现实。 刘言平缓和了神态，在沙发上坐下。 看着雪亮灯光下，徐婉婷丰腴成熟的身姿，亭亭玉立的端庄气质，笑得非常得意。 “局长，请喝茶。” “是要聊两句。”刘言平示意她坐，“丁副书记同意颜芙调单位升职级，她居然不愿意走，这摆明了要和我斗下去，你怎么看？” 徐婉婷走到现在，已经容不得刘言平倒了，他在，自己向副局攀升才有希望。 可也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双方暂时和解最符合自己利益，才有机会利用颜芙的底牌，在合适的时候翻盘。 “极有可能真有靠山，以她的容貌，如果想找，是很容易的事。” “事实证明没有，可她的行为和姿态，又那么有恃无恐。”刘言平斟酌着，“有没有可能，她在唱空城计，意图自保？” “这解释不了，她能走不走的行为。”徐婉婷引导他往有靠山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她没法走。”刘言平神秘地一笑，“这一走，等于告诉新单位，我没靠山，只会虚张声势，那苍蝇不全来了？” 徐婉婷恨恨地想，组织真是瞎了眼，让一个整天只知道钻研怎么搞女人的家伙，来祸害局里。 还是个蠢货，所有的事情，都要往有利于自己的地方想，那还分析什么呢？ 要点一下，让他先刹车，自己还没有获得回报呢。 “好像有个传闻，她和市委的人比较熟。” 刘言平神色一凛：“谁，那个部门的？” “只是传言而已，可能是她的同学科员呢？”徐婉婷不想打草惊蛇，先勒住他就行，“但任何事都没有前途重要，先小心查证为好。” 打火机咔嗒响了一下，刘言平点了支烟，慢慢地吸着。 猛然醒悟，不可能，都压到现在了，有人早出来了，就是谣言。 既然不想走，那这个职级我就压下去，继续给压力，逼她犯错，然后用处分条例压迫她就范。 就这样。 用力掐了烟头，他哈哈笑了笑，一把抱起徐婉婷，走向套间。 徐婉婷惊叫一声，连忙捂住嘴巴，身体颤抖着，将头扭了过去。 第74章 午夜后的人 明月当空，夜风徐徐。 二十几座位于郊区的高大巍峨仓库，存放着汽配厂的各种原材料和大量成品。 午夜时分，小杰拿着手电，别着橡胶警棍，和同事开始了巡夜。 上班一个多星期了，他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一周白班一周夜班，每个月休一天，月薪六千多，还有三险。 一个月顶老家三个月，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这份保安的工作，和三室一厅白住的公寓，都是堂哥木刀安排的，为此他心中充满了感激。 对于他托付自己盯紧孙建国的事，也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两人被特地安排成了一个班次，等于是二十四小时地相处。 他发觉这个人，的确很不正常。 在家的时候，不是喝酒，就是找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回来过夜。 要不，就是长时间坐在大门后面玩着手机。 听见走廊里有人在走动，就会趴在门上的猫眼看，有时还会拿着小本子记着什么。 自己跟同事和他说话，基本不怎么搭理。 寡言，阴沉，颓丧，诡异。 “小杰，那个孙建国……是你亲戚吗？”同行的小李，突然吞吞吐吐地问。 “我和他没关系，只是住在一个公寓里，舍友。”他用手电照射着周围的黑暗角落。 “那就好。”小李神情轻松起来，“这人很怪，谁都不想和他搭伴巡逻。” “可能……性格就是如此吧。”他笑了笑，“上学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同学啊。” “完全不一样。”小李断然否认，“眼神不对，他看到厂里的年轻女人，就死死盯着像要吃掉人家一样。” 小杰心里一动，堂哥说了他是刚释放的强奸犯…… 要留意下九楼女住户的出入时间，看是不是和他做记录的时间吻合。 —————— “这个君子集，不就是个装修豪华的会所嘛，还硬拉我来。”徐茂源不满地看着包厢里的几个伙伴，“不如在家玩游戏。” 几人哈哈大笑。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看了下腕表：“还有二十分钟十二点，好戏就要开始了，走吧。” 几人呼啦起身，徐茂源跟着站起，茫然无措地问青年：“老胡，什么好戏？这是要去哪？” “跟着走就知道了。”老胡神秘地一笑，向外走去。 出了包厢，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进了写有休息室的房间，两名西装男子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几人纷纷拿出了一张卡，老胡指了指茂源：“我来担保。” 西装男子拿出了扫描机，全部通过，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入里间，是一部电梯。 徐茂源一头雾水地跟着进去，出了电梯，又是一道长长走廊，尽头是一个小厅，几名西服领结的男士迎在这里。 再次检验后，对几人一鞠躬，示意请进。 推开咖啡色的软包门，是一个灯光明亮的大厅。 一个硕大的t型台，伸入到了错落有致分布的弧形卡座之间。 沉稳奢华的暗红色主色调，深棕色柚木地板，黑色的大理石茶几，低调，内敛，神秘。 高处还有几十座封闭式包厢，可以眺望大厅。 七成已经坐了人，老胡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和大家落座。 徐茂源再也忍不住了：“半夜带我来看走秀？有没有搞错，我要回家。” “一会就开场了，没兴趣再走不迟。”边上细声细气的秀气青年，笑得很开心。 一名端着托盘的侍者，给众人各放下了一杯威士忌。 他抿了一口，拿起桌上关着的电子板看了看，听到有人在喊“茂源，茂源”。 顺着声音看过去，王晓飞在另一张卡座上向他招手。 徐茂源心里立刻开始冒起了火，这几天他一直找自己出去玩，记得父亲的嘱咐，没有翻脸，只是推说不舒服。 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算账的念头立刻涌起，连忙提醒自己，要学会虚与委蛇。 不情愿地过去，客气地和他说了一会，回到了座位上。 “和蓝天的太子认识？”老胡看了看他，“那帮人年纪比我们大点，都阴得很，尤其是领头的张凯丰，他也在那桌，还有个李海洋，你小心点。” 徐茂源默默地抿了口酒，没有说话。 观众席上的灯光逐渐熄灭，一盏盏射灯缓缓亮起，聚焦在了t台上。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司仪，拿着话筒走上了台：“各位来宾你们好，欢迎来到君子集，一周一次的快乐星期四，现在开始了。” 台下放声大笑起来。 “每周都有新的君子光临，因此我重申下规则，这里安装了红外光监测器，请勿拍照录像。”司仪拱了几下手，“我们不想格式化手机，请诸位体谅。” 不羁、随性的自由爵士乐在大厅里响起，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创意与激情。 逐渐感染了观众的情绪，无拘无束的灵魂开始在体内鼓荡起来。 “第一组，十位空姐。”司仪手一挥。 t台内的灯，也唰地亮了起来，一片明亮。 一位位身穿各式航司制服的年轻空姐，羞涩，忸怩地走上了t台。 鱼贯地缓缓前行，走向了位于观众席内的伸展台。 一色的修身西装，短裙，高跟鞋，双腿被衬托的极其修长。 纤细的腰间，都别着一个号码牌。 个个年轻漂亮，身姿笔挺。 原地站定，她们缓缓地转动着角度，将自己展示给不同方向的观众。 徐茂源觉得她们台步走得太不专业了，而且肢体僵硬，表情特别羞涩，每个人都满面红晕，眼神闪躲。 气愤地说：“老胡，这就过了吧，大半夜的让我看十八流模特表演。” 几个朋友一阵哄笑。 “她们根本不是模特，是真空姐，看中了，拍下今晚就属于你。”老胡拿起电子板打开，一指液晶屏上的阿拉伯数字，“这是她们的起步价，三万。” “同时拍中，加价可以一千，可以一万，随你。”介绍完把电子板塞到徐茂源手里，“第一次来，你先挑。” 徐茂源眼睛瞪得好大，愣了好一会，猛然醒悟：“外围？” 老胡不屑地切了一声：“有从业几十年的行内人士负责挑选，外围没资格，都检测过身体，非常健康。” 秀气青年突然推了他一把：“选不选？不选我选了，我就喜欢大长腿。” 徐茂源木然地将电子版递给他：“小鸡你挑吧，空姐我没兴趣。” 老胡笑着一指身边的圆脸青年：“大饼是越良家越喜欢，茂源不会和他一个口味吧。” 自由爵士的野蛮和力量感一浪接一浪，不断放大、催化男人心中的雄性欲望，让内心深处的原始冲动，开始步步攀升。 第75章 我要拍下她 “妈的，居然有十二个人看中了八号。”小鸡看着电子板，愤愤地骂了一句。 徐茂源四周张望了一下，哈哈大笑：“这里加上包厢，三四百人不成问题，十二个人抢一个，正常。” 大饼在边上怂恿：“干脆点，再不出手就归别人了。” 小鸡想了想，放下了电子板，心有不甘地说：“不能哄抬物价，又不是只有这道菜了。” 老胡拍了拍他：“你对大长腿爱得不够深啊。” 四人一起哈哈大笑。 电子板上的价格一千一千的上跳，到达五万二的时候，八号被十六号桌拍走了。 徐茂源翻阅了一下，所有的人都成交了，都是五万左右的成交价：“好像很合理啊。” “那才合乎逻辑，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又不是爱情，还要讲人情世故，谁会拼下去。”老胡抿了一口酒，平静地说。 音乐声音小了下去，司仪登上了t台：“第一组竞拍结束，请女士们回到后台。” 空姐们掩着通红的脸，匆匆离开了。 “和风细雨的竞拍，很有谦谦君子之风，不负君子集雅意。”司仪笑着鞠了一躬。 随即大声宣布：“第二组，十位银行业者。” 音乐复又响起，十名身穿各款银行制服的年轻女子，羞羞答答地依次从后台走了出来。 白衬衫，收腰西服，一步裙，超薄的透明丝袜，高跟鞋。 个个年轻貌美，身材苗条。 都盘着端庄的发髻，露着职业化的微笑，只是面庞被羞的通红。 相比于空姐，少了些性感，多了些矜持的气质。 “我怎么感觉到银行了。”徐茂源喃喃自语，猛地一把揪住老胡，“像，太像了。” “像个屁啊，你以为是装的？都经专人审核过，你拍一个去问她们业务。”老胡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 他看徐茂源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叹了口气：“茂源，你刚回国不久，很多事呢你要慢慢熟悉，这些都是刚工作不久的女生，经济并不宽裕。” “不可能吧，赚了这个钱，那还怎么工作，被认出来不直接社死？”徐茂源一点都不相信，“本科学历还分不清这个轻重？” “都是外地人，周四来，周五回去和男朋友老公过周末，周一继续上班。”大饼拿出烟分了一下。 “和君子集对半分，一次两三万，一个月就是十万，遇到出手阔绰的更多，有多少女人挡得住这诱惑？” 老胡拿出打火机给大家点上：“这样的上班族东海也有，不过都去外地。” 徐茂源吸着烟，轻声嘟囔：“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小鸡拿起了电子板，狠狠地按了下去：“茂源不要，那我看二号还有多少人抢。” 几人一看，二号容貌略逊，但一双白腿，又长又直，非常引人注目。 徐茂源一扫起拍价，也是三万，有二十个人拍，估计要破六万了：“小鸡，会所这样的也有，还不要五六万。” “我就要正经上班的。”小鸡坚定地一挥手。 价格已经跳到四万多了。 “拼不拼？”老胡问。 “主动哄抬一次物价算了。”小鸡跟着竞价。 到了五万五，还有五个人，跳的速度变慢了。 “以前比这好看的，也不要这么贵，今天茂源来了，就涨价？”小鸡嘀咕着继续竞价，“六万极限，过了不要了。” 价格无情的跳掉了六万一，小鸡哀嚎一声，将电子板丢在了沙发上。 徐茂源好奇地拿了起来，还有八号和十五号两个红点亮着。 继续慢慢上跳，一直到了七万二，才变成了一个点。 翻阅了下，成交价大多是四五万之间，就这个二号，价格超高。 “看来好看的腿，更吸引人啊。”老胡感慨了一句。 “第二组竞拍结束，请女士们回到后台。”司仪微笑着登上了t台，“看来东海男人的审美观，对腿的追求非常高啊。” 台下一片快乐的欢笑。 “适度地展现了意志，得体地选择了谦让，既显示了力量，又表露了风度，令人称赞的君子之争。”司仪夸奖着两位。 双手一扬：“第三组，十位中学教师。” 还有教师？ 徐茂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目中无比神圣庄严的老师，也会来这里。 在他心中，教师不仅是知识的传播者，更是道德的楷模，是远离世俗纷扰、专注于教书育人的高尚职业。 可司仪的话，让自己对教师这一职业的崇敬与认知，出现了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裂纹。 不，不是真的，他不愿意相信，可逻辑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事实。 一时间无所适从，猛地双手紧紧抓住了老胡的胳膊，仿佛越用力，自己的信仰就越牢不可破。 混合了惊讶、不解与失望的声音，从喉咙里撕裂出来：“也是……真的？” 老胡疼得直咧嘴，急忙去扳他的手，低声叫着：“茂源，放手。” 小鸡和大饼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连忙拍打他的身体，喊他松开。 一阵疼觉冲入大脑，徐茂源一惊，连忙松手：“抱歉，老胡。” 老胡哎呦一声，面色痛苦地揉了揉胳膊，缓了一下，叹了口气：“你对国内老师的印象，还是中学时代，我们来面对现实吧。” 徐茂源默默地看向台上。 十位身穿职业夏装，年龄二十余岁的女子，着保守的及膝半身裙或直筒裙，黑色高跟鞋，盘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优雅端庄地站立在台上。 容貌美丽姣好，气质成熟内敛。 只是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目光都低垂着，脸上除了有羞耻带来的红晕，还有一丝不甘，愤怒，绝望…… 垂在身侧的素白双手，大多紧紧握着拳，显然在努力压抑着内心波涛起伏的情感。 他一下被六号吸引了，冷艳至极的容貌，绝然坚毅的表情，让她如冰山般遥不可及。 玲珑的曲线，笔挺的身姿，让她的美，充满了骄傲和立体感。 这位老师，一定是个很自信，很骄傲的人吧。 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来这里？会不会是被威胁而来？ “老胡，你一定要说实话，她们是自愿的吗？” 老胡愣了下，摇了摇头：“雄性保护欲被激发了是吧，她们都是自愿的，你不了解普通人生活的艰难。” 徐茂源一把抓起了电子板，把她拍下来，问清楚。 如果被威胁，我要保护老师。 第76章 胜出 他一看电子板，起拍价五万，已经上跳到八万多了，目前还有一百六十多人在竞拍六号。 冰山一般的老师，真有魅力啊。 徐茂源抬手狠狠连按了五个一万下去，价格直接跳到了十四万。 观众席里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惊诧声。 “徐二少张扬任性的一面，又露出来了。”老胡笑了笑，点了支烟慢慢吸了起来。 “茂源这手笔，可能今晚要创君子集的历史记录了。”大饼预感。 人数一下降到了八十多人，很多人转拍其他人去了。 还有人在不断竞价，价格依然在快速的上跳。 “茂源不出手，这个六号都能创记录，征服冰山，可比拥有美貌，更激发男性的胜负欲。”小鸡笑嘻嘻地说。 徐茂源没有说话，再次输入了五个一万，价格嗖地窜上了二十二万。 议论声嗡嗡响起。 老胡看了下，还有二十多人，难道要冲过四十万才能分胜负？那真是春宵一夜值千金了。 这又不是下注，还有赢的可能，就是砸钱。 发现不少人都往自己坐的十二桌看过来，大概是想看看那个猪头三这么冲动吧，他苦笑了下。 徐茂源再次出手，竞拍价格到了三十万，只剩下了五个人。 依然有人在继续加价，一千，再一千，缓慢而稳定。 老胡嗅到了一丝火药味，这是在向徐茂源邀战！有人冒火了。 六号不再是竞拍物，而是变成了击败对手后的战利品。 “茂源，冷静下，不要为了竞拍得罪人，不值得。”他劝解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怕得罪？”徐茂源闷声说了句，点了支烟，抬手按下了十个一万，“时间不早了，早点结束。” 价格冲到了四十一万！四处都响起了惊愕的声音。 只剩下十二桌和十八桌了，价格又跳了一下，再加一千。 徐茂源冷哼了一声：“王晓飞那一桌。” 老胡一搭他肩膀：“张凯丰在，再加恐怕要结仇，慎重。” “他们也知道是我们。”徐茂源轻蔑地一笑，转头问，“你们怕吗？” “我们兄弟也多，不怕事，你决定。”几人看了一眼，语气坚定。 徐茂源向十六桌看去，发现对方几人也看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看见几双晶亮的眼睛闪着幽光。 争到这个时候，不需要虚与委蛇了。 他慢慢地站起身，将电子板对向他们，再次按下了十个一万。 五十一万了，仅仅是一夜的价格，全场一片哗然。 十八号桌的人，静静地看着徐茂源。 过了会，其中一人也站了起来，举起电子板对向他，慢慢，坚定地按下了一千的加价金额。 想死磕，那就奉陪到底，徐茂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轮竞拍，到此封标。”一个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突然拿着话筒走上了t台，“我是总经理钱辉。” “两位已经展现了足够的实力和意志，就到此留白吧，君子不为意气之争。”他微笑着向观众挥了挥手。 “君子集的风格，是夜如春风，就以五十万为标的额，让六号自己选择风从何来吧。稍后，会有工作人员来邀请两位。” 说完对台下鞠了一躬，让司仪上台。 老胡点点头，这个解决办法还是得体的，拼到这时候公开上台让六号选，输家丢不起这个人，事情还要发酵。。 徐茂源思绪渐渐恢复了平静，想了会问：“这个张凯丰，什么背景？” 大饼看了他一眼：“他父亲是博时资产董事长张跃强，东海富豪榜老二，所以上次我只能忍了。” 徐茂源一怔，没想到经济实力比自家还要强些，这就是他们到处暗算人的资本了。 这事不能告诉父亲，否则他必然要劝和。 既然翻脸了，就让自己主事一次，收拾王晓飞。 一名身穿礼服的男子悄悄走了过来：“你们好，总经理让我来请竞拍者喝一杯酒。” “茂源，别情绪用事。”老胡叮嘱他。 徐茂源嗯了声，起身跟随男子穿过几个门，来到了一条走廊里。 大厅的音乐已完全听不见了，凌晨时分，只有脚步声，清晰可闻。 静谧的环境，让徐茂源的思维越来越冷静，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冲动，张凯丰不好对付。 来到一间敞着门的办公室，里面陈设非常简单。 雪白的墙壁，灰色的地毯，一组沙发茶几，一个酒柜，点缀着一些落地盆栽。 “你好，年轻人。”钱辉笑着从沙发上起身，和他握了下手，“白兰地，威士忌？” “威士忌。” “我就知道年轻人会这么选。”他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黑牌，“快意恩仇，狂风烈马美人，才不负热血。”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身高比徐茂源矮一些，但更健壮。 目光内敛，稳定。 “张先生请坐。”钱辉热情地招呼，拿出了两个酒杯，“这位先生选择了威士忌，不妨共饮？” 他笑了笑：“非常乐意。” 客气地伸出了手：“你好，徐公子，小小助兴让我们有缘结识。” 徐茂源起身笑着握手：“能认识张公子，也是我的荣幸。” 徐茂源刚才和王晓飞聊天，对他有点印象，现在知道这就是张凯丰了。 “豪爽豁达，是年轻人的特质，两位既然知道彼此，不妨释然一笑。”张辉将酒杯递给两人，“我请六号来。” 拿出手机，发了微信。 两人拿着酒杯互相一敬，饮了一口，互相观察，审视着对方。 一沉重，一轻盈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总经理，我来了。”冰山般的六号，在门口对钱辉欠了下身，又对两位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 低着头走进办公室，脸和脖颈变得一片血红。 “选一位好了，让今晚的纷争落下帷幕。”钱辉伸手示意。 徐茂源和张凯丰迅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不退让的倔强。 六号抬了下头，目光飞速扫过两人看她的眼神，又低下头去。 伸出雪白的纤手，指了指徐茂源。 瞬间，无数的礼花在徐茂源心中炸开，胜利的喜悦猛烈地涌上心头。 第77章 迷茫 钱辉吩咐六号返回休息室，上前握了握张凯丰的手：“君子怡情之事，重在风雅，无论结果。” “谨记前辈教诲。”他礼貌道谢，微笑地看向了徐茂源，“祝贺你。” “不客气。” 张凯丰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钱辉关上门，问了下家世，轻声地说：“回去和你父亲说下，让他把这事化解了。” 我怕他？徐茂源的好胜心一下被激了起来：“谢谢，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钱辉笑了笑，“去吧，外面的人会接待你。” 徐茂源礼貌告别，门外的男子一边引路，一边告知，到明早九点，六号属于他。 但人不允许带出去，必须在君子集提供的五星级客房休息，这是为了保证女方安全。 如有特殊癖好，必须提前告知，否则随时可以中断服务。 徐茂源觉得没有问题，转给了老胡六十万，今晚的消费自己请了，让他支付自己的竞拍费用。 进了客房，他站在窗前，怔怔地看着凌晨的夜色。 觉得夜幕下的东海，藏着很多自己不了解，不知道的人和事。 这个张凯丰，就绝不简单，该怎么防范呢？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开门，一身教师装的六号，头微微低垂，冷峭地站在了走廊里。 这一刹那，徐茂源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中学时代，敬畏感油然而生。 不由自主地侧身让开：“老师……请进。” 六号缓慢地走进了客厅，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了他鼻尖。 他红着脸关上门。 手忙脚乱地拉开冰柜，凌晨了，酒精类的不合适，薰衣草茶，就这个。 “老师，请喝茶。”他将饮料拧开，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六号拘束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明亮的灯光，照在她通红的脖颈上。 徐茂源紧张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气氛进入了沉默的尴尬中。 现在该怎么办？对，先问她为什么来这。 “老师……你到这来，是不是被人胁迫了？如果是，我可以帮你。” 六号慢慢摇了摇头：“我是自愿的。” 徐茂源直接呆了，自愿？这怎么可能，她一定是担心报复，所以不敢说。 “老师你放心，不要有任何顾虑，我能为你提供足够的保护。” 六号缓缓抬起了冷艳如冰的面庞，声音平静。 “一夜能豪掷五十万，我相信你家族的能力，但我真的是自愿而来，没有任何的胁迫。” 徐茂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怔了一会，疑惑地问：“你……真的是老师？” 六号将提包放在了腿上，低声地说：“证件会暴露信息所以请原谅，但我手机里有很多教案和课件照片，还有教学视频，如果你一定要看……” “要看。”徐茂源迫不及待地说。 六号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视频，放在了茶几上。 他将信将疑地拿起来，点了播放。 一位自信，阳光，美丽，神采飞扬的女老师，正在课堂上讲课，“先秦哲学构建的伦理道德观，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影响了历代知识分子的价值取向……” 这，这不就是六号嘛，一模一样，除了决然不同的表情。 一划，换了个视频，还是她，只是衣服不同了。 “十四行诗作为一种经典的诗歌形式，不仅在文学上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还在情感表达、历史影响和文化传承等方面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再划，还是她，又换了冬装，“经院哲学试图通过理性推理，来解决基督教神学中的理论问题，并将哲学与神学结合起来……” 他的心一路沉了下去，直接跌落到了黑暗深渊…… 这课程自己熟悉，六号，是百分之百的高中历史老师！ 她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 她应该在学校里，课堂上，那里才是她的世界。 而不是在这里，这个进行情色金钱交易的地方。 徐茂源心中，充满裂纹的信仰，被这一事实彻底打碎了。 他颓然坐在了沙发上，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六号看他的样子，起身在冰柜里拿了一听啤酒，放在了他面前：“如果这对你造成了伤害，我诚恳地向你说一声道歉，但我代表不了其他老师。” “为什么？”徐茂源迷惑地看向她，声音渐渐变大，“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必问那么多呢？萍水相逢，明天以后再不相遇。”六号神色黯然地将手机放进了提包，坐在了沙发上，“谢谢你对我的欣赏，我会努力履行我的责任。” “责任？你的责任是教书育人。”徐茂源腾地站了起来，“而不是在这里，履行什么交易的责任。” 六号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我们不谈这些沉重的话题了好不好？” 徐茂源打开啤酒一饮而尽，心中的愤怒越来越高，几步走到六号面前。 “我虽然自小惹是生非，但对老师一向尊敬有加，但今天，我心中的老师形象被毁了。” “对不起。”六号嘴唇颤抖，“我是坏女人坏老师，但这是我的个人行为。”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行为。”徐茂源大吼一声，一把抓住了六号的胸襟，将她拎了起来。 “还有九个也和你一样，我只是出国几年，回来后这个世界就变了，变得我彻底看不懂了。” 六号闭上眼，扭过头去。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徐茂源的眼泪流了出来，痛苦和愤怒在心中交织升腾，已达燃点。 “就该狠狠地惩罚你。”他将人一夹，进了里间，甩手往床上一丢。 六号翻滚了几下，动也不动的任其施为。 徐茂源泪流满面的开始了征伐。 模模糊糊中，他恍惚看到六号的面庞，也是一片泪水。 这一刻，徐茂源对世界太迷茫了。 跑起来，要全力的跑起来。 要像风一样，这样这些弄不明白，不能理解的事，才追不上我。 前路漫漫没有尽头，那就一直冲，一直到跑不动为止。 我不相信，没有它们快。 第78章 救赎与成长 早上八点。 徐茂源在朦朦胧胧中，隐约听到了极其细小，若有若无的幽咽声。 好奇地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 怔了一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瞬间记起了昨晚一切，心中一紧，六号呢？ 连忙抬头寻找，床的一边，躺着一个雪白纤瘦的后背，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落下来，显得特别柔弱。 出神地看了会，发现六号的身体在微微抖动，这是怎么了？ 连忙伸手，轻轻抓住她的肩头，把人转了过来。 不禁大吃一惊，面庞满是泪痕，原来她在默默地哭泣。 六号将头转了过去，身体倔强地扭回原来的姿势。 徐茂源一时非常心疼，又无比的尴尬，惭愧：“对不起，昨晚是我鲁莽了。” 六号一把拉过空调毯，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毯子开始了颤动。 徐茂源手足无措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到了对方，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过了好一会，六号哽咽的声音透过毯子传来：“不关你事，是我在悲泣命运。” “那，那就好。”他讪讪地回答。 一阵窸窸窣窣声，六号躺回了他边上。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让你失望愤怒了，现在情绪好些了吗？”声音正常了很多，似乎调整好了情绪。 “不用管我，只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徐茂源舒了一口气。 “我今年二十八，你呢？” “我二十二。”徐茂源羞涩地说。 沉默了一会，六号声音缓和平静。 “我在湖州任教，一小时车程，今天中午我会在学校食堂吃午饭，下午我还有课要上。 你可能认为我面对学生会愧疚，不，我会坦然教学，因为那一刻我只是教师，不是六号。 别说是发生关系这种事，即便是极端事件，学生在我就在，因为教学是我的职责所在。 和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在学校我是教师，走出去，我就是个普通女人，同样要面对生活中的各种问题，有些事，同样会无可选择。” 徐茂源咀嚼着这段话，觉得传达了很多意思。 六号身体转了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昨晚让你痛苦了，我觉得有责任要帮助你走出来。 在你的心中，教师被赋予了神性，这是一种美好，却不真实的期望，有不可否认的幼稚与片面性。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必然会有缺点。 如果无视这个事实，赋予对方极高的道德要求，那么一旦发现缺陷，就会产生巨大心理落差和精神崩塌。 这种思维极端化，思想表层化的结果，不加以反省改变，就会不断地造神，再不断地毁神。 用看人的眼光来看人，将看神的眼光留给神好吗？” 徐茂源觉得说的太对了，转过头，看着六号红肿的眼睛，诚恳地说：“谢谢老师教诲。” 六号娇羞地一笑，冰山般冷艳的面庞，露出了能融化冰雪的笑容。 她将头伏在了徐茂源胸膛上，手抚摸着他的胳膊，徐茂源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黑亮长发。 这一刻，两人都不想说话。 片刻，六号声音幽幽：“人性极其复杂，昨晚之前，我绝不相信我会主动靠在别的男人身上，可现在却这么自然，张爱玲真是洞悉女人的心思。” “昨晚？” 六号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事。” 徐茂源有些愕然，强烈的怜爱和疼惜涌上心头：“老师这么美，绝不应该落入泥潭。” 六号的手指停了停：“我和丈夫恋爱六年今年刚刚结婚，上个月他苦苦支撑的视觉传播公司，不但破产还欠了很多，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他让你来的？”徐茂源有些愤怒，居然舍得让这么美的老婆做这事。 “是我自己偷偷来的，他被债主逼得去外地躲债了。”六号声音黯然，“有选择谁会来呢？另外九个老师，同样有不能诉说的苦衷。” 徐茂源现在明白，她说自愿的原因了，债务绝境让她走了这一步。 突然想到了昨晚就有的疑问：“你昨天为什么选我？” “我是老师，你们的眼神不同，他属于社会，你属于学生，你要小心他。”说完六号从他身上起来了，“九点了，还要坐车，我洗个澡就要走了。” 徐茂源连忙问：“然后呢？还要每周来？” 六号头低下去，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徐茂源一想到她还要在别的男人怀里绽放美丽，心疼如绞。 更不能接受其他男人染指她，那是对自己的侮辱：“欠多少钱？” 六号有点茫然，一会才反应过来：“三百多万，估计要做两年多。” “我不允许，你用尊严和身体来换这个钱，卡号发给我，然后你安心教书，陪老公。” 六号怔怔地站在原地，被惊呆了。 “不要忸忸怩怩了，两年多你会被毁掉的，快点。”徐茂源吼了一声。 “我，我还不起这笔钱，你是不是有条件？可我做不了情妇。”六号不敢相信有人白给这么多钱。 徐茂源拿起了手机：“说什么呢？安心教书就行，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下注赌博也有这么多。老师今天教了我深刻的道理，值这么多钱，现在付学费。” 六号的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对不起，我拿了你的钱，不能给你任何的回报。” “快给我，再磨蹭坐车要迟到了。” 六号手颤抖地拿出了银行卡，徐茂源操作开通了大额实时支付系统的网银，转了四百万过去。 “多了多了。”六号急得叫了起来。 “剩下是我请你吃美食的。” “我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这样给了我这么多钱。”六号嘴唇哆嗦着，“我能承诺，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我叫文墨忆。” “我叫徐茂源。” 两人加上了微信，六号去洗澡了，笑声哭声，交错不断地从卫生间飘了出来。 人生突然获得新生，一条光明的路出现了。 等她洗完，徐茂源匆匆洗了一下，问清楚君子集的确来去自由，开车送她去了高铁站。 下了车，六号深深鞠了一躬。 “老师不用谢，学生帮老师，天经地义。” “你让我看到了人性的美好。”六号使劲和他拥抱了一下，挥手道别，掩着嘴跑进了候车厅。 徐茂源目送她消失，坐回车里想了一会，笑嘻嘻地说：“六号这个名字，从此就永远消失了，做雷锋的感觉，真不错。” 第79章 相约打牌 正午。 鲜红如火的法拉利，放慢了速度，停在了四十八层的致业大厦楼前。 身穿正装的李海洋从大堂里走了出来，坐上了车子。 “随便吃点，不喝酒，下午我还有会要开。” 王晓飞嗯了声，说着君子集的事，将车开上马路。 听完叙述，李海洋皱着眉头想了会：“徐茂源这家伙没什么脑子，公开和张凯丰叫板，应该就是抢女人，没其他意思。” “可能还有其他因素，俱乐部之后，我喊他出来，总是推托，像在刻意疏远。” 看着车窗外一栋栋掠过的高楼大厦，李海洋思考着各种可能。 “无凭无据的事，徐世立也只能是猜测。”他嘿嘿笑了两声，“你继续交往好了，联谊这份家业，八成是想留给徐茂源，我们不当朋友怎么有机会。” 车停在了路边，两人走进了一家开在洋房里的面馆，点了鹅肝面和鲍鱼汤面。 一会，热气腾腾，盛着浇头的面来了，林林总总的各种珍馐小菜，和酱汁蘸料放满了餐桌。 “豪华的面，总能想出一些由头，来显示不同寻常。”王晓飞感慨着，拆了包装精致的筷子，夹了一口松露浇头。 “好色的男人，也总有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接近美女。”李海洋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吃了会，李海洋放下筷子，喝了口饮料：“凯丰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喜欢这种冷艳的美女，志在必得，没想到被半路杀出的徐茂源抢了。”王晓飞戏谑地一笑，“虽然没说，但我看出来气得不行，照他的脾气，这个场子必然要找回来。” “大佬的公子争斗，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虾米去帮忙。”李海洋慢慢地吃着面，“你给徐茂源发个信息，说明你和这事无关，还是朋友。” 王晓飞摇了摇头：“早上发了，没回，估计把我记恨上了。” “那就热脸去贴冷屁股嘛，你不搞平衡，这事闹大了，你站那一边，都可能会被另一边的大佬迁怒。”李海洋尝了尝烤鳗鱼，摇了摇头，“凯丰不说话，我们就中立。” 吃完了面，两人约好了晚上去玩牌，王晓飞把李海洋送了回去。 —————— 白色的宾利添越，缓缓停在了位于青湖区的海洋轩总店楼下。 周星下了车，乘电梯来到了五楼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 一位身体健壮，面容沧桑的五十余岁男人，正悠哉悠哉地靠在沙发上喝着功夫茶，看着电视。 他敲了敲门：“爸，我来了。” 男人一转头看到他，满面笑容地站了起来：“混小子，只有周末才来陪我吃饭。” “平时有空我也来的好吧。”周星不满地挥挥手，“开饭吧，我都饿了。” 两人到了隔壁的一间精致小厅坐下，周父吩咐服务员做菜，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西凤三十年：“今天，走掉。” “意思意思行了，就半瓶，下午我还要去公司呢。”周星有点无奈。 “好吧，工作第一。”周父有点讪讪，拿出烟，父子两人默契地点上了。 白色的烟雾，飘荡在了小厅中。 “前天，区宣传部长和我说，她女儿二十五了……” “打住。”周星连忙一挥手，“不要急，这事情我会解决。” 周父深深吸了口烟，凝视着儿子，眼中充满了疼惜：“老爸是过来人了，有些人……这辈子是等不来了。” 周星头低着，看不清表情。 “再说，这些家业，总要继承吧。”周父耐心劝导。 “饭店还没传给我，你就考虑我传给谁了，是不是太早了些？”周星赶紧转移话题，“再说了，我们一点兴趣都没。” 周父一怔，想了下，脸一板：“不过是你的主意，不要拿他们来当挡箭牌。” 服务员推着餐车，将父子爱吃的菜放在了桌上。 周星给两人倒了一杯，两人滋溜了一口，吃起了菜。 “这饭店，我是有感情的，没有它，也没有之后的一栋栋楼啊。”周父语气感慨，“而且，它能保一口饭吃。” 抿了一口酒，他语气变得深沉。 “你别看今天花好稻好，政策一夜就会大变，这几十年，我遇到的实在太多了，万一……我们还有个退路。” “爸，请相信下一代的智慧。”周星宽慰父亲。 “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吧。”周父的声音，依然忧虑。 吃完了午饭，周星接到了谭思远的电话：“吴总约我们晚上去红梅俱乐部打牌，你去不去？” “行啊，陪大家玩一玩。”他痛快地答应。 —————— 徐茂源和老胡一起吃了午饭，说了下昨晚的情况，就回家补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傍晚。 精神充沛地洗了澡，他上楼找到母亲吴芬：“妈，市区房子给我一套，这里太偏了，怎么想起来住在这里，真不方便。” “死孩子，这里的别墅都上亿了，还嫌弃？”吴芬瞪了他一眼，“要那个区的我让管家拿钥匙，不过你平时还要回来住啊，难得太晚了才睡一次，听到了吗？” “知道，知道。” 吴芬仔细打量了一下儿子，突然笑眯眯地问：“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是的话带回来让我看看啊。” 徐茂源有点茫然：“哪跟哪啊，我就是觉得市区跑回来要一个来小时，太麻烦了。” 吴芬嗔怪的拍了他一下：“那抓紧找一个，也好让你收收心，过段时间和大哥一样，去公司里上班去。” “找不到。”徐茂源一摇头。 “那妈帮你介绍啊，喜欢公务员还是金领？” 徐茂源脱口而出：“我只要老师，能教我人生社会经验的，其他全不考虑。” “好的儿子，那我去帮你找一个大学老师，肚子饿吗？先去吃饭吧。” 老师，不错，靠谱。 吴芬心里，开始勾勒起了理想中的老师模样。 下了楼，徐茂源正在吃着晚餐，大饼的电话来了：“茂源，晚上红梅打牌去不去？” “行，吃完饭我就出门。”他爽快地回答。 第80章 冲突 七点半刚过，徐茂源到了位于红梅俱乐部。 朋友都没到，他来到二楼的酒吧，玩起了角落里放着的古老街机。 过了一会，听见有声音热情地喊：“茂源，茂源。” 回头，王晓飞快步走来，热络地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上。 “我和张凯丰几个只是凑了一桌而已，一大早发微信给你解释，看你没回，知道肯定是误会我了。” 徐茂源觉得这家伙的虚与委蛇，简直炉火纯青了，自己要好好学学：“行，那我们还是朋友。” “没误会真好，来喝一杯，我请客。”王晓飞高兴地邀他坐到吧台，取出了存的黑牌威士忌。 两人慢慢喝着，老胡和大饼也到了，看到情况，在远处喊了一声“茂源”，没有过去。 徐茂源知道他们是想保持距离，拍拍王晓飞，和两人在卡座落座。 要了三杯利口酒，老胡低声说：“那帮人不要往来，你玩不过他们，在美国这几年，你不是打球练拳就是玩游戏，人家可是一直在国内玩心眼。” 大饼也开解他：“还比你早入社会四五年，心思和手段，你防不住的，咱们先历练历练。” 徐茂源知道他们说的是实情，但是心中被王晓飞算计的怒火，早就燃起了。 默默认下这个亏，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 吴总和周星，谭思远也到了俱乐部，坐在徐茂源边上的卡座上。 “两位老总，干邑还是威士忌？”吴总殷勤地招呼。 “我们听吴总安排。”谭思远笑了笑。 “谭哥过了过了，我就是个跟班小弟，叫我吴海就行，总我是真当不起。”吴总讪笑着拿出了存酒卡交给侍者，“我的存酒，三杯xo。” 快到八点了，酒吧内的气氛逐渐升温。 徐茂源正在和大饼说话，老胡突然低声说：“张凯丰来了。” 他回头一看，张凯丰和昨晚的三个健壮同伴，走进了酒吧，和吧台上坐着的王晓飞，挥了挥手。 几人都面色红润，看来喝了不少。 “不用去管，现在是你赢了他一次，超然点。”老胡告诫他，心里有点埋怨老三怎么还没到，这里不宜久坐，拿出手机发了微信催问。 “来啦，来啦，都到楼下了。”健壮高高，酷爱打篮球的老三，一阵风般出现了。 “走吧，我们去开包厢。”老胡决定离开这里。 “你们一人一杯喝着，让我也喘口气嘛。”老三很不满。 “喝完就走，我想打牌了。”老胡无奈地要了一杯酒，和大家心不在焉地聊着，一直关注着张凯丰那桌。 发现交谈了一会，他和王晓飞站起来走出了酒吧，这是上楼去开包厢了？那怎么还留了三个人在这里。 突然看到三个人起身，径直向这里走来。 心中一跳，连忙低声吩咐：“等会不要冲动，千万别动手。” 几人都不明所以，连忙问怎么了。 还未解释，三人已经到了。 “哎呦，这不是罗之义嘛，一段时间没见，居然在这能碰到。”三人中的平头青年，阴阳怪气地对着大饼喊了起来。 另一个金发青年，站到了卡座边上：“你没有契约精神啊，说一起开公司，投了开头就跑路了，怎么对得起其他投资人。” 大饼脸都涨红了：“你们下套子，搞什么ab股结构，一千万我认了，主动出局可以了吧。” “合同都签了，你当是儿戏啊，二期投资四千万，什么时候到位？”平头一脸不屑。 “我问过律师了，没有义务和责任必须追投，前期投资我放弃了，以后和你们再无瓜葛。”大饼表情愤怒，眼睛也涨红了。 “律师说了不算，要法院来裁定，你违反合同，是不是要吃官司？”平头手一指，气焰嚣张。 徐茂源听明白了，这就是大饼吃的亏。 现在来找麻烦，不过是借题发挥，其实是冲着自己来了。 心中的火迅速烧了起来，腾地站起，啪地一打平头的手，反手一指：“再这样没礼貌，别怪我不客气。” 平头眼睛盯着他，手指向下不停戳着：“威胁我？没用，钱必须到账。” 另一个不说话的小眼青年，靠近了徐茂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老三向前一拦，身体挡在了他面前。 “这事有异议，找个时间大家坐下来谈好了，今天都喝了酒不适合，你们先回去吧。”老胡开始劝解双方。 “根本没有谈的必要，上法院也不怕。”大饼和金发对视起来，互相毫不相让。 徐茂源看到平头眼中冒出的挑衅，得意，讥笑…… 怒火立刻烧了起来，和我嚣张！ 踏前一步，迅疾出手，一把卡住了平头的喉咙。 对方瞬间变得呼吸困难，眼神立刻变得恐惧，还带着苦苦哀求。 嘴艰难地张合着，手开始不停拨拉他的手臂。 “妈的，你找死。” 徐茂源恶狠狠骂着，扫腿，手反向一拨，平头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抬腿就向对方身上踹下去。 练了好几年的格斗，打不过经过严格专业训练的战士，对付普通人，那是一边倒的摧枯拉朽。 老胡一把抱住他，两人一起向旁边踉跄了几步站稳：“冷静，公共场合全是监控，他们就是来送把柄的。” “茂源，别上当。”大饼也高喊。 金发没有动手，一脸讥笑地看着他。 小眼青年，被老三像防人一样，用身体死死封住了去路。 周围的人尖叫着让开了，怕被打架波及，一块空地出现了。 “不要莽，要学会谋略。”老胡大声提醒。 父亲也说不能只会莽，被张凯丰拿到我打人的视频，就被动了，徐茂源怒火消了下去：“行，我没事了。” 老胡慢慢松了手，站到了两拨人中间：“今天到此为止，要谈约时间，ok？” 金发切了一声，一指躺在地上的平头：“人已经打伤了，怎么算吧。” “二万，我扫给你，这事就这么结束了。”老胡想快速平息事端。 金发眼睛翻了翻，看向了天花板，冷冷吐出了一个数字：“二百万。” “放你妈屁，两百万能买你条命，有种再说一遍！”徐茂源手一指，恶狠狠地瞪着他。 金发被他的气势，震得不由退了两步。 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人群被分开，张凯丰，王晓飞，和几个保安出现了。 第81章 双簧计 “哎，大家都是朋友，怎么弄成了这样。”王晓飞惊叫一声。 连忙招呼另外两人，一起上前扶起了平头，连声问：“没事吧。” 平头身体软得像一根面条，站都站不住。 眼睛闭着，脸色一片惨白：“我头疼，恶心，天旋地转。” “先扶他到座位上躺着，晓飞打120，救人第一。”张凯丰面色冷静的吩咐，又开始平息事态，“大家都散了吧，一场误会，互相都认识。” 几个保安也开始维持起秩序。 徐茂源很纳闷，自己不过是一扫一拨，对方身体先着地的是腰臀部位。 怎么现在像是脑部受伤了，难道刚才头磕到了什么地方？ 心里变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觉得自己可能处理不了这事了，是不是应该通知父亲？ 手伸进了口袋，想拨打电话，又下不定决心。 老胡看到平头的状态，非常惊愕，等到人开始散去，有些清醒了。 迅速将老三和大饼喊到一边：“你们去监控室拿监控，不给就用钱砸。” 看徐茂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拉他坐下，低声安慰：“不要往坏的地方设想，去拿视频了，先喝口酒。” 欢笑和喧嚣又渐渐响起，酒吧恢复了正常。 保安首领和众人简单说了几句，留下两人站到卡座边上，其他人走了。 “你们站这干什么？”老胡很奇怪。 “他们要确保当事人不会消失，毕竟有人受伤了，事情还没解决。”张凯丰坐到了沙发上，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 “大家都是朋友，所以我也没报警，能私了最好私了，毕竟公开了，联谊的股价都会受到影响，你们看呢？” 徐茂源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到私了一词，一丝光亮立刻出现了，对，花钱平事。 一旦曝光股价下挫，父亲怕是要大发雷霆，对张凯丰的热心相帮，心中瞬时充满了感激。 不由征求地看向了老胡。 老胡心里觉得不对劲，整件事的发展太快了，自己这一方，简直就像在被人推着走一样。 可是怎么破局掌握主动权，却想不出来。 不行，要找律师来问问。 他看向张凯丰：“张先生，救护车正在来的路上，我正好请律师来，给出专业意见。” “应该如此，双方都满意，才是妥善的解决方案。”张凯丰点点头，招来了侍者，“三杯德国小麦啤酒，算我账上。” 老胡给公司法务打去了电话，让他以最快速度赶来这里。 散发着麦香的啤酒，放在了茶几上。 “小徐，别过于担心，喝一点利于镇定情绪。”张凯丰宽慰着蔫头耷脑的徐茂源。 两人拿起大口喝着。 老胡的手机来信息了，一看，是大饼发的微信：拿不到监控，给钱也不要。 他心揪了起来，是非曲直全在监控上，必须要拿到，不行，自己要下去看看。 “我出去等等律师。”他和张凯丰打了个招呼，走出了酒吧。 王晓飞走过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坐下摇了摇头。 “他那两个同伴也太激动了，说什么新公司是他的命根子，没有二期投资就破产了，现在还被人打成了脑部损伤，坚持要报警，我好不容易才拦住。” 徐茂源心中一紧，报警这事就闹大了，不能报警。 张凯丰疑惑地问：“那他们什么意思？” “说能让公司发展下去，有口饭吃，那这事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就这么认了。”王晓飞一拍沙发，“茂源，你觉得这事荒唐不？” “太过分了，两件事嘛。”张凯丰义愤填膺，“虽然是朋友，也不能允许这样的要求，小徐，要不要我去替你回绝掉？” 徐茂源明白了，要自己代替大饼投四千万进去，这事才解决。 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手上只有一千万，那还要找母亲拿三千万。 期期艾艾道：“能解决就行，只是我没那么多钱……要缓一天。” “那个项目还是非常有前景的，只是我杂事缠身，否则就投了。”张凯丰点点头，“这样解决挺好，影响最小化，经济上也没有损失。” 突然进来了几个医护人员，连声问伤者在哪里。 一阵忙乱，平头被抬出了酒吧，两名伙伴也跟去了。 看着一群白大褂十万火急的样子，徐茂源越来越慌乱了。 “没事的茂源，你确定这样和解，那签个投资协议，写个支付时间表就行。”王晓飞安慰他，“这也是你的一次创业嘛。” “小徐，你仔细慎重地考虑，如果决定了，我就让他们把商业计划书，业务模型图等一系列材料给你。”张凯丰对他微微一笑。 “你也可以给朋友和家人参考一下，我想他们一定会被你的卓越眼光所震惊。” 徐茂源心里叹了一声，回国第一天父亲就告诫自己，花钱可以，禁止创业，这事只能和母亲说。 “不过，你一定要考虑现实的复杂性，早一日签下和解书，早一日对你有利。”张凯丰目光诚恳地提醒他。 “晚点我去医院看看，茂源你想去也可以去，早谈早好。”王晓飞说着建议。 “知道了。”徐茂源闷闷地回答。 两人安慰了他一下，各自走出了酒吧，剩下徐茂源呆坐在沙发上，被保安看着。 “看了半小时戏，不得不说，双簧加攻心术还是不错的。”周星轻声说着，和谭思远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了微笑。 “这小伙子身家不可想象，四千万相对于声誉来说不算什么，如果只有这点家产，那打死也不会同意。”吴海轻声发表着观点。 周星嘿嘿笑了：“他可是东海最勇敢的小伙子。” “你想介入？那边是张跃强的儿子。”谭思远看出他的意思，委婉地提醒他难度。 “有人说他是一块性格张扬，本性单纯的璞玉，引向左就是左，引向右就是右。”周星喝了口酒。 “你要引？”谭思远听懂了。 周星看了下手表：“人也快到了，你们先上去，我来点他一下。” 第82章 玩游戏 情绪低落的徐茂源，正在怔怔出神，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一抬头，隔壁卡座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青年，在笑眯眯地招着手：“我来帮你拨开迷雾。” 徐茂源愣了一下，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一下扑到了卡座边上，死死盯着男青年：“大哥，请说。” “只有在司法机关指定的医疗机构，所做的伤情鉴定，才具有法律效力。难道他说一辈子头晕眼花，你就要养一辈子？” 一道闪电，劈开了徐茂源心头的重重阴霾，就觉得摔的很古怪，可又不能确定：“他们……在讹我？” “虽然我不会格斗，但我看高手打了十几年了，有没有造成伤害，没多少人比我经验更丰富。”周星一脸笑嘻嘻。 徐茂源一下浑身轻松了，眼中冒出了劫后余生的兴奋。 “你社会经验不足，想不到这些。”周星摇了摇手，“所以很慌乱，这又让你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他指了指保安：“他们如果是中立第三方，有人重伤必然会报警，用法律来撇清俱乐部的责任，可结果呢？ 能证明你清白的监控，你朋友肯定想到了，去了三个人现在还没拿回来，这又是为什么？” 徐茂源恍然大悟：“保安和张凯丰穿一条裤子。” “喊你去医院查询伤情，必然很重，他们未必能买通医生，但可以给你看伪造的诊断报告，你看过后心理负担会更重，是不是想赶快平息事件？” “然后套我四千万。”徐茂源反应变得飞快。 “你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一定要学会冷静。”周星鼓励地拍了拍他，“这个计策，是针对你的性格和心理顾虑，以及家庭背景而定的。” “那大哥，我该怎么应对？”徐茂源虚心的请教。 周星面色变得严肃：“上上策是将计就计，采集好证据链，用四千万坐实诈骗罪，送他们进去。但对手是张跃强的儿子，加上你心智目前还不是他对手，先隐忍成长。” 徐茂源想了想，坚定地点点头：“大哥的意见非常中肯，我听你的。” “你朋友人都不错，让他们回来吧，我该走了。” “大哥，请问……为什么要帮我？”徐茂源非常好奇，这素不相识的援助。 “有人不想看你走歪路。”周星对他挥了挥手，“想感谢，就也去帮助别人吧，同样会很快乐。” 徐茂源对着他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这种快乐，自己在帮助六号时体会过，那种愉悦感，的确很美妙很神奇。 笑呵呵地打电话给老胡，让他带大家回来，不用拿监控了。 过了会，三个人和老胡公司的法务，铁青着脸回来了。 “草，死活不给，多少钱都不行。”老胡气得拍了下桌子，拿起酒一口喝了，“除非有调取证据通知书的警察，或者有证据调取令的律师。” 徐茂源神秘地一笑，指了指保安，示意靠近，声音极低地将周星的话告诉了大家。 众人一阵低呼，唏嘘不已。 “这的确是一个量身定做的心理施压战术。”法务轻声说，“张凯丰的存在，让徐公子明白联谊无法捂盖子。” 老胡也懂了：“然后在一片黑暗的时候，给出一个安全通道，四千万对茂源不算什么，当然会选择。” 法务点点头：“后面应该还有所谓的三期四期投资，步步深套。第一步不敢和家里说，第二步第三步更不敢了。” 徐茂源一惊，还会这样发展？自己怎么没想到？ “其实徐公子只要坦然面对，不用担心家里知道，这个阴谋就一钱不值。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伤了，也有国家规定的赔偿标准，说句凉薄的话，死个人不过是一百多万。”法务笑了笑。 “人家的建议很客观，反套的能力，目前徐公子还有所欠缺，但我相信，将来一定能行。” 几人都呵呵笑了起来，点头称是。 徐茂源高兴地和法务握了握手，诚恳地说了声谢谢，拿出了手机：“卡号，劳务费。” “不要不要，胡总的朋友，帮忙是应该的。”法务连连摇手。 “没事，你拿，不拿他反而不高兴。”老胡宽慰。 徐茂源开开心心转了二十万给他，法务激动得连连鞠躬，挥手告别。 “现在去喝酒吧，不玩牌了。” 几人一起叫好。 他想了想，古怪地笑了笑：“我现在不反击，但不代表不能耍他们。” 指了指卡座外的保安，调整了一下情绪，拨通了王晓飞的电话，急切地说。 “晓飞，你联系张凯丰把投资材料准备好，十点半左右我要，争取今晚就搞定，这保安什么意思，不让我办这事是吧。” 挂了电话，他做了个鬼脸。 一会，来了个保安，将值守的两人喊走了，对徐茂源一行，客气地笑了笑。 “出发。”徐茂源一挥手，“让我的好朋友等着吧。” —————— 王晓飞在包厢里和张凯丰玩牌，知道了徐茂源的决定，立刻告知了他。 一听同意了，张凯丰看了下时间，九点一刻，马上通知在医院演戏的两个同伴，火速整理材料送来。 两人接了电话，回公司再去俱乐部，一路风驰电掣连闯红灯，终于在十点多提着资料袋赶到了。 王晓飞迅速联系徐茂源：“茂源，资料到了。” “我在我妈这，你送来，在小区门口等我，十一点半之前，尽快。” 微信发来了一个定位，国际机场以南五十公里的一个庄园，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 妈的，真够远的，王晓飞嘀咕了一句，立刻冲下了楼。 鲜红如火的法拉利，轰鸣着迅速开上了马路，冲上了高架。 火速疾驰！ 也不知道转了多少高架，十一点二十，跑车停在了凭海临风山庄门口。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拨通电话：“茂源，我到小区门口了。” “你等一会，我现在为这事和我妈有点争执，搞定了就出来。” “好的，我等你。”挂了电话，王晓飞将车靠在了路边熄了火。 下车点了支烟，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不停甩动着右腿，这踩油门踩得，腿都要抽筋了。 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出来，看看时间，十二点了。 再熬了一会，快一点了。 实在等不下去了，拨打了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第83章 要自首 初夏郊区的夜晚，蚊虫特别多，劈头盖脸的一团团扑来。 王晓飞不停挥手驱赶着，烦闷地抽着烟，焦躁不安地在马路上踱来踱去。 这打的是什么电话，都快一小时了，不知道我在外面等着嘛。 闷湿的天气，让西服和衬衫粘在了身上，给人极不舒服的感觉。 上车，开空调。 脱了西服，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气，要不是图这笔钱，谁来受这种罪。 再拨，正在通话中。 妈的，打个电话，怎么这么能扯呢，都一个多小时了。 他重重地拍了几下车门，发泄着不满。 这个法拉利的座椅，还放不平，他咒骂了一声，尽量放低椅背，半倚着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中，拨了徐茂源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在“滴”声后留言……” 怎么转语音信箱了，吵架吵的没办法接电话？没搞定就叫我来，瞎搞。 先睡会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慢慢醒了，觉得浑身的骨头肌肉都僵硬如铁。 揉了揉眼睛，天已经大亮，阳光热烈地洒落下来。 抓起手机一看，九点多了，连忙拨通了徐茂源电话，这下通了。 “茂源，你昨晚怎么不出来？我在外面等了一夜。”他气愤地大喊。 “对不起啊，昨晚为这事和家里人吵了一夜，没办法出来。”徐茂源抱歉地说，“好在同意了。” 王晓飞一听，立刻心花怒放起来。 值了，车里睡一夜，就能瓜分四千万。 “中午我请你和张凯丰吃个饭，感谢你们的帮助，十二点，东海大厦江南汇。” “行，我一会联系他，中午见。”王晓飞满口应承。 挂了电话，连忙通知了张凯丰这个好消息，活动了一会身体，返回市区。 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家，身体僵直地进了家门。 洗了澡换了衣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强撑着又困又累的身体，叫了一辆网约车出门了。 到了江南汇，进了包厢，看到徐茂源神采奕奕的表情，心里嘀咕，这是吵了一夜的样子？ “晓飞，够义气，你为我的事，一夜没睡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三生有幸。”徐茂源热情地上来握手。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嘛，不值一提。”王晓飞心里恨恨。 两人喝着茶，互相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张凯丰也到了，徐茂源连忙热情招呼着落座。 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张凯丰也有点纳闷，和昨晚差别也太大了，是因为家里同意投资，所以这么高兴？ 开席了，大家上了座，互相谦让地敬着酒。 一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氛围。 “茂源，事情能解决，我们都为你高兴，下午我陪你去医院如何，争取让他答应写和解书。”王晓飞决定推动事件发展。 “有的人，对打伤他的人会恨之入骨，不会写的。”徐茂源笑呵呵地说。 “不会不会，昨晚我和他谈了，他说投资到位就满足了，立刻就写。”张凯丰给他吃着定心丸。 “这里的糖醋桂鱼是一绝，你们也尝尝。”徐茂源招呼着。 王晓飞根本没心情吃，就想找张床躺下去，吃了两口鱼，继续话题：“你不愿意见他，那下一步什么打算？” 徐茂源喝了口酒，表情变得严肃：“自小老师就教我，一个人要敢作敢当，上午我深深想了想，觉得愧对了老师的教诲。” 两人没听懂，静静地看着他。 “我伤了人，居然想仰仗金钱的力量，来逃脱法律的惩罚，这既挑战了法律的公正，又破坏了社会秩序，我不能允许我犯这样的错。” 两人呆呆地看着他，这是传说中突如其来的道德觉醒，还是这个人有点不正常了。 “茂源，你这是怎么了？”王晓飞迷惑不解地问。 “糖醋桂鱼，恐怕我会有很长时间吃不到了。”徐茂源倒了一杯酒，对两人一举，“干了。” 默默陪他喝了一杯，没人说话，都不知道他要卖什么药。 “我要为我的错误负责，吃完这顿饭，我就去派出所自首。” “茂源，你……你是说真的？”王晓飞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遇到了这样的傻逼，把一切都打乱了。 “小徐，你冷静些，怎么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张凯丰感觉自己精心做的一桌菜，被人一脚踢翻，还不能发作，只能说着客套话。 徐茂源点了点头：“这是我的最终决定，请让伤者准备好材料，我会履行赔偿责任。” 张凯丰心里难受，憋屈的要命，这是什么人？ 出的怪招自己根本接不住，大智若愚？ 干笑了几下：“小徐，自首也不用那么急，毕竟里面的日子，远不如外面好过。我先去医院谈谈，把这事化解了最好” 心里知道，计划已经破产。 这是误打误撞，还是有人指点？ 徐茂源看了看他们，呵呵笑了笑：“那好，我再等几天，其实我心里，也不想和你们这些好朋友分离啊。” 王晓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自己才是真正的傻逼，大傻逼，辛辛苦苦喂蚊子，坐在车里睡觉，来来回回几百公里的奔波，图啥？ 吃着根本不需要吃的苦，还自我安慰值得。 被算计的人，吃好喝好睡好，说了个自首，就让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就是个笑话。 徐茂源看着两人如坐针毡，又强自镇定的样子，开心地吃着喝着。 昨天让我难受，今天让你们难受。 舒心满意地吃完了，结了账，他热情地挥手告别。 王晓飞搭张凯丰的车回家。 “为什么，相隔一天变化那么大？” “或许是歪打正着，或许是被别人识破了。”张凯丰分析，“后者可能性大些，我不信真会有那么正直的人。” 王晓飞想了会，叹了口气，被识破的话，那就亏到家了，便宜没占到，还结了仇。 不过这事的主使者是张凯丰，天塌了也是个子高的先顶着。 这几天要修好和徐茂源的关系，让矛盾集中到张凯丰身上去。 第84章 奢侈的粽子 今天周六，丈夫去加班了。 吃过了午饭，白丽华安顿好儿子睡觉，正在家里看书。 收到了叶岚的微信：在不在家，端午快到了，车上有送的粽子吃不掉，分一点给你。 粽子自己喜欢吃的，白丽华开开心心地发了定位过去。 过了二十分钟，叶岚微信说到了。 她连忙换上休闲装，快步走到了小区门口，看到一辆奔驰商务车停在了路边。 后车窗降下，露出了叶岚明艳的脸：“上来带路，送到你家楼下。” 粽子自己拿得动啊，白丽华有点迷惑地上了车，指挥着在小区里左转右绕，停在了单元楼下。 驾驶员和副驾的一位男青年，迅速下车，打开了后备箱。 “你去开门就行，他们来搬。” 两人下了车，白丽华一惊，两个男青年，各捧了三四个精美华丽，流光溢彩的大盒子。 这么多？她连忙上楼，在前面引路。 开了三零三的房门，让他们先放在客厅地上。 正要招呼喝水，男青年又下楼了。 还有？连忙打开冰箱，拿出三瓶雪碧放在了桌上。 一会，又一人捧着几个盒上来了。 “谢谢，太麻烦你们了，喝瓶饮料休息一下吧。”白丽华非常过意不去。 “还有，我们先搬。”一个青年说了句，又下楼了。 白丽华暗暗惊讶，到底有多少啊。 五颜六色，工艺品般精致的大盒子，在屋子里闪着华光。 她好奇地看了下第一个朱红色盒子：“鹊语繁花”系列国风奢美礼粽，丽思卡尔顿敬献。 头一晕，这一盒都要一两千了。 再看下一个暗金主色调的盒子：华尔道夫粽子礼盒。 再往下看：五芳斋，杏花楼，文华东方，香格里拉…… 吃惊的一捂嘴，天哪，这都自己平时当新闻看的粽子。 又一轮盒子送了进来，白丽华越发的忐忑不安，这下怎么办？自己回礼是绝对回不起了。 又送了几轮，明黄色连衣裙的叶岚，在后面慢悠悠走进了房间。 白丽华连忙招呼两位一头汗的男青年喝水，两人连连摇手。 “白经理请你们喝，拿着路上喝好了。”叶岚笑着说。 “谢谢白经理，叶主任再见。”两人分别鞠了一躬，离开了这里。 小小的客厅被盒子塞满了。 叶岚四下看了看，坐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拿起雪碧咕咚咕咚喝着。 白丽华把空调风力开到了最大，坐在了餐桌另一边，忸怩地说：“岚姐，我以为只是家常粽子，这……实在是太高档了，我哪里敢吃。”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态度，逢年过节总裁办这些礼品都堆成山，不吃难道放着过期？”叶岚白了她一眼，“别被价格吓到，人是一切的主人。” 看到白丽华依然心神不安的样子，她咯咯笑了起来：“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我一个贫困生，突然被人送了几万块的大鹅，心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白丽华知道，那是她改变命运的起始。 “无数次的震惊和慌乱后，逐渐就能坦然自若地和这些奢侈品打交道了，无它，多了就习惯了。”叶岚说完，咚咚地将饮料一口气喝完。 “慢点慢点。” “我大学之前，冬天就是这样喝水的，条件你不能想象。”叶岚平静地说着，打开了挎包，拿出一叠精美的卡放在了餐桌上。 “美容卡，觉得哪张好看，就挑哪张，都是顶尖美容机构。”叶岚友善地笑了笑，“公司公关剩下的，不能退，只能高管分，这么多我根本用不过来。” 白丽华彻底慌了，“不不，岚姐，这些粽子我都无法回礼了，再给我卡，真的受不起啊。” “这些都是公司剩余的公关资源，无法回收，给谁都是吃，都是用，要你回什么礼。”叶岚嗔怪地说，“我给好朋友，那是物尽其用。” 白丽华不安地搓揉着衣服，红着脸，只是轻轻摇头。 “丽华，等你驻场了，就会发现大公司的公关资源，浪费简直不可想象，但又不可避免。”叶岚打消着她的心理愧疚，“给你，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放心用。” 这些的确是公司多余的礼品，所以叶岚决定用它们来攻略。 这样白丽华才会坦然受之，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习惯。 她转移话题：“小袁呢？你儿子在睡觉吧？可惜这次阿姨来，没看到他。” “他去加班了，豆豆是在睡觉，下次我们带上他请你吃饭。”白丽华决定要全家回请她一次，真的受惠太多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叶岚谢绝了她再三的挽留，告辞离去。 送她到了小区门口上了网约车，白丽华回到了家里。 三十多只礼盒，映照着屋里一片璀璨华丽，让她几乎认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将它们归于客厅一侧，她发现这些奢华到极点，自己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高档礼品，和自家简单朴素的客厅太不搭了。 堂前燕，百姓家？ 她轻轻笑了起来，晚上让丈夫儿子都尝尝。 突然看到了桌上的美容卡，她哎呦一声，忘了让岚姐带走了。 拿起来看了看，有离自己很近的分店，先收起来吧，还给她肯定不要，还要说自己放不开。 五点了，儿子该起床了。 进小房间喊起了豆豆，他蹦蹦跳跳到了客厅里，一看多了好多漂亮的大盒子，大呼小叫。 安抚儿子看起了动画片，她开始准备晚饭。 今天老公下班会早些，五点半就该到家了。 准点，门被打开了，豆豆又叫又跳地欢迎着爸爸回家。 抱起儿子，袁舒一看客厅，被震惊了。 这些是……各大五星级酒店，和知名老字号的礼盒粽子，家里怎么有这么多？ “老婆，老婆。” 白丽华从厨房里出来了，羞涩地笑了下：“叶岚送来的，说是公司里分不掉，给了我们一批。” 袁舒的表情，从惊愕变成了惊叹：“联谊好大的手笔，我这个屌丝，似乎看到了成功的一个边角。” “晚上我们就吃一盒，尝尝天价粽子的味道。”白丽华脸上洋溢着笑容。 袁舒数了一数，一共三十八只大礼盒。 “这，至少要五万了，没想到我们这个端午节，光吃粽子就要吃掉五万块，绝对的土豪家庭啊。” 第85章 粽子另有玄机 “儿子，吃晚饭了。”袁舒拿起了一只比书包还大的礼盒，感觉好重，不由非常好奇，“这里面放了多少只粽子？” 放在餐桌上，小心翼翼地拆了玻璃纸。 翻起盖子，内衬里，嵌着两瓶拉丁文标签的红酒，和六只真空密封的粽子，还有一罐锡兰红茶。 “原来重的是红酒。”袁舒拿起看了下，一瓶干红，一瓶甜白，产地是智利。 “这两瓶酒，也要不少钱了。”白丽华推测着，拿起粽子看了下标签。 拆了包装和粽叶，将鲍鱼，鹅肝和松茸三种馅料的粽子，分别放在了碟子里。 三种食材混合的淡淡清香，开始在房间里飘荡起来。 “豆豆，想吃那个你自己挑。”她说。 儿子兴奋地左看右看，小手一指鲍鱼粽。 白丽华担心他消化不良，用餐刀将粽子分成了几块，放到了他面前：“来尝尝叶阿姨的心意。” 让袁舒挑一份，看着剩下的鹅肝粽，她感慨万千：“这一只，就好几百块啊，我居然能吃到。” 仔细看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软糯的米，夹杂着细腻鲜嫩的鹅肝，口腔里满是丰腴润滑的感觉。 微妙的甜味，淡淡的肝味，被脂肪丰富的咸味包裹着，给予了味蕾极其愉悦的味觉体验。 “”妈妈，好吃。”豆豆嚷了起来。 白丽华笑眯眯地一指房间里的盒子：“都是你的，不过今天不能再吃了，会消化不良，明天再吃好吗？” 豆豆眼馋地看了看，嗯了一声。 在一片赞誉声中，粽子被吃完了。 “好了，现在我们吃饭，喝汤。”她盛了饭递给儿子。 “今天提前品尝了一下奢华的生活品质，改天我们要尽能力表达一下谢意。”袁舒微笑着说。 “嗯，我也觉得应该如此。” 吃完晚饭，带儿子在小区周围逛了逛，两人回到了家里。 白丽华带儿子洗澡去了。 袁舒觉得盒子放得太占地方了，还能收纳出不少空间，开始重新摆放起来。 拿起一只印有希尔顿标志的礼盒一放，感觉盒子里，传来了有分量的轻微碰撞声。 不好，会不会是酒瓶碎了？那要赶紧清理一下。 三两下撕掉了玻璃纸，放在餐桌上掀起盒盖，是一层丝缎。 掀起来一看，他大脑嗡地一下，瞬间变成了空白。 一叠叠捆扎整齐，绿油油的百元美金，静静地躺在了盒子里。 好一会，他才恢复了神志，木然地拿起一叠数了一下，是一万元。 一共……二十叠，那就是二十万美金，价值一百五十万人民币。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开始疑惑地猜测着。 卫生间门突然打开，白丽华带着儿子出来了。 他迅速将盖子合上。 “爸爸，我睡觉啦，晚安。”儿子叫着跑进了小房间。 “晚安豆豆。”袁舒机械地回了一句。 照顾好儿子睡下，白丽华拿了换洗内衣进了卫生间洗澡了。 像木桩一样站着的袁舒，慢慢坐到了沙发上。 在家里极少吸烟的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香烟，点燃了一支，慢慢吸了起来。 突然他跳了起来，将剩下的三十六个盒子都打开了，正常，没有藏钱。 松了口气，他将盒子重新放好，心里有了判断。 这应该是送给别人的，其中必然出了一些差错，结果送到这来了。 这个误会，太考验人了。 白丽华洗好澡出来，闻到了烟味，奇怪地看向丈夫。 发现他面色沉重，眉头紧锁。 这是怎么了？ 只有在很烦恼的时候，老公才会吸烟，可今天回来一直到刚才，他神态都很正常啊，突然就心事重重？ “老公，你怎么了？” 袁舒哦了一下，回过神来，手指了指盒子。 白丽华疑惑地打开一看，“啊”地惊叫了一声，像不小心摸到毒蛇一样，迅速后退了好几步。 “我先洗澡了。”袁舒决定给妻子独自思考的时间。 白丽华坐在了沙发上，冷静了一会。 掀起盒盖子，估计……大约有二十来万美金。 岚姐说了是礼尚往来的礼品，那这肯定是要送给某人的，只是阴差阳错到了我这里。 这事关联谊的公关，出了差错，那影响可能会非常大。 不行，这钱要退回去，让她立刻去补救。 主意确定，她进了卧室，吹起了头发。 在吹风机的嗡嗡声中，她的思绪开始了畅想。 如果这笔钱……属于我们，那房贷可以偿还大半，生活压力就小的多了，生活质量也能陡然提升很多。 可惜啊，这不是自己的钱。 “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丈夫进来了。 “退回去，不能耽误别人的事。”她坚定地回答。 “我也这么想，如果拿了，我不认为我会快乐。”袁舒打开了电视，让房间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马上告知她，以免耽误正事。” “我去打电话。”白丽华放下了吹风机，拿起手机走到了客厅。 叶岚正在一间行政酒廊里，参加一场婚介会。 “我现在年薪四十万，一年有二十天的带薪假期，公司的b轮投资也已经到位，可以说成长性非常好。”她对面一位三十出头，面容斯文的男士在侃侃而谈。 “所以我希望女方能够有相匹配的薪资，我看你的资料上写了月薪两万，这略微有些差距。”男士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交大研究生的学历，这个年龄，这个收入有些普通啊。” “你的收入属于东海头部的5%了，有挑选的资本。”叶岚微微笑了下。 男士略微得意地点了点头，眼神直直地看着她：“不过你的外在条件，我非常欣赏，我愿意降低要求尝试交往。” “我是个普通的女人，只想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叶岚垂下了目光，“你事业心很强，初创公司也有成长为独角兽的可能，值得更优秀的女人陪伴，我不能这么自私。” 男士的表情有些僵硬，显然没想到会拒绝，不自然地笑了笑：“其实……” 叶岚手机响了，她低下头，是白丽华，心中一沉。 美金是刻意放的，想试试她的道德自律程度，没想到，拒绝电话这么快就来了。 她手一指酒会上的其他女士：“先生，要珍惜更好的机会，失陪了。” 起身走到了角落里，接通了电话。 等白丽华心急火燎的说完了，她柔声安慰。 “丽华，二十万美金不是大事，先自己用好了，要是觉得愧疚，就当是借我的，有了再还。实在不踏实，我让人来取，不让你为难。” 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发现刚才的男士在身后不远处，尴尬地看着她。 表情震惊，懊丧，敬佩…… 她歉意地一笑：“公司的钱，我不过是个办事的秘书而已。” 第86章 相亲 挂了电话，白丽华放下了心，走进卧室：“老公，她说不是大事，可以借给我们用，我说不要，她说会让人来拿。” “可不敢用，还是还了踏实。”袁舒摇摇头。 “我知道我老公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馈赠。”白丽华上了床，躺在了他身边。 “其实，这种心态社会上还有个说法，叫天真幼稚。”袁舒苦笑了一下。 “对于实用主义的人来说，有便宜就要占，不占就是天真幼稚，那我还说这些人，活得苟且呢！”白丽华哼了一声，“人就一辈子，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些东西，我们别信这些歪理邪说。” 袁舒想了一会：“生存资源的匮乏，无处不在的内卷，和社会保障的缺失，是这种思想盛行的土壤，不仅仅是教育的问题。” “劣币驱逐良币？”白丽华喃喃自语。 “目前的社会思潮，已经处于这一过程中了，我们坚守信念，问心无愧就行。”袁舒搂住了妻子的肩。 “是不是人们感觉看不到未来，所以追求起了金钱，越多，安全感越强？”白丽华问。 “是的，迷茫中的一种心理锚定。”袁舒分析。 白丽华一下坐了起来：“今晚借一借美金的力量，枕头底下压一压，我们祈个福好不好？” “向富兰克林许下心愿，让外国神仙保佑？”袁舒哈哈大笑。 “心理寄托的作用，是坚定自身信念。”白丽华神色期盼。 “行，拿来，一起枕上。” 白丽华兴冲冲地下了床，拿了两叠钞票回来了：“中国神仙求的人太多了，忙不过来，今晚我们向洋神仙许愿。” —————— “你好，我叫刘峰，很高兴认识你。”一名身材高瘦，眉清目秀的三十余岁男子，向叶岚伸出了手。 “我叫叶岚，很荣幸与你认识，请坐。”叶岚伸手相握。 联谊会上的男士，很多被叶岚出众的外貌吸引了，不断地有人上来结识。 “叶女士在这里，是一枝独秀的存在，因此，我很珍惜这个机会。” “谢谢夸奖，容貌是初期的很大优势，但是婚姻长跑的话，性格占了更大的比重，你要综合考量。”叶岚笑着提醒他。 不由地想，袁舒和白丽华，两人的三观似乎很接近，那对袁舒来说，这样的老婆，是不是深得宠爱？ “叶女士的观点，成熟而理性，不愧是理科生。”刘峰连声称赞，又连忙解释，“由于心仪，刚才我看过您的公开资料，因此有了大概的了解。” “目前为止，我对你的印象很好。”叶岚也称赞了一下。 “谢谢，我今年三十二岁，未婚，有一百二十平外环内全款房。”刘峰腼腆地自我介绍，“目前从事半导体行业，年薪两百万，公司股权市值约在八百万。” “条件真的非常优秀。”叶岚轻轻点点头。 这个硬件条件，基本横扫婚恋市场，没结婚，肯定有原因了。 大概是看叶岚并没有像其他女士一样，反应强烈，刘峰顿了一顿。 “我身体健康，没结婚是忙于事业，有过两段没有结果的恋爱。”他进一步解释，以打消可能的顾虑，“当然，这个失败我肯定有原因，不全是另一方的错。” 叶岚迅速扫了刘峰一下，发现他目光下垂，面色泛红，身体有些不自然。 这是在强自压抑愤怒，看来是刻骨铭心的伤痛。 “来杯红酒，放松一下心情，我请客。”招手向侍者示意，“这位先生一杯梅洛，我要杯威士忌。” 这个男人还很单纯，很可能是技术，毕业就进入了公司，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锤炼和磨砺。 更没有经受过人情世故的熏陶，所以三十二岁还学不会控制和掩饰情绪。 是优点，也是缺点。 另外能在陌生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也是个优秀特质。 两杯酒，放在了茶几上。 饮了一口，刘峰低着头，讪讪地说：“叶女士不愧是办公室主任，观察的能力非常强，谢谢你的体贴。” “我不问你的过往，请说现在和未来好了。”叶岚想勾勒出对方的性格模型，目前为止，感觉很不错。 “现在我的工作进入了一个稳态，不需要像从前一样拼了，所以想解决一下终身大事。”刘峰情绪恢复了正常。 叶岚和他对视了一下，看到了热情和欲望，这是男性对心仪女人的正常目光。 她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因此想找个人结婚，好好爱她。”刘峰笑了笑，“我理想的家庭状态，是妻子做全职太太，至于孩子，有一个就行。” “为什么一定要全职呢？不允许她有自己的社交和朋友？”叶岚有点好奇。 刘峰结结巴巴说：“这是保护她，也是保护我，同时避免家庭……受到外力的干扰。” 叶岚想了会，展颜一笑：“你说的这么含蓄，很容易让人误判，不如干脆明了地说，这样可以尽量减少女方出轨的机会。” 刘峰一下脸红了，尴尬地不停抓耳挠腮。 “请原谅我的直接。”叶岚抿了一口酒，“你的过往，结合你描述的工作状态，逻辑反推，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你想主观避免。” 刘峰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想问题太理解化了，如果我告诉你，家庭主妇更容易出轨呢？”叶岚叹了一声。 “她每天有大把的自由时间，网络不可以交友？聊得愉快不可以见一见？你又怎么防范？” 刘峰张口结舌，眼睛瞪得大大。 “人又不是玩偶，难道你认为，只要给予了女人全职太太的身份，她就会做完家务立刻不动，等你回家拧上发条才会复活？” 叶岚心中有了一丝淡淡的遗憾，社会参与度太低，让他对人太不了解了。 而且对女方的不信任已经深植于心，一起生活将长期陷入怀疑，证明，怀疑的循环内耗中。 这种心结通常需要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治愈，而且女方需要有极大的耐心和包容性，自己没信心去挑战。 “对不起，我不考虑当全职太太，每个月两万的薪水也不想放弃，就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 刘峰张口还要说什么。 叶岚摆了摆手：“让一瞬间的好感，长留于心吧。” 疲倦地低下头，手托着腮。 不能说我挑吧？ 这个要全职太太，还有不断的怀疑；上一个用经济来衡量一切，年薪四十万，摆出了四百万的派头。 唉，比做事累多了。 第87章 金条 “小颜，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调换单位的事？” 王青松觉得颜芙这么做，太危险了，女人与男人有巨大的力量差距，与狼共舞，一不留神就会被吞噬。 一个聪明女人，在理性的情况下，不应该做出这种选择。 “已经这样回复书记了，这并不是无知少女对自己的盲目自信，请放心。”颜芙坐在沙发上，梳着黑亮浓密的齐颈卷发，语气坚定。 “就是调动，也不去住建局。”她表情微妙地笑了笑，“做朋友就不要做上下级，很难自处，你说呢？王副局。” 王青松面色尴尬不已：“瞧你说的，在你面前，我从来没拿自己当什么副局长。” “这样挺好啊，轻松自如。”颜芙将梳子放进包里，抖了抖头发，女性的柔美在房间里闪动着亮亮的光泽。 “刘言平这样的人能当一把手，他背后的力量太强了。”她从沙发上起身，拿出拎包里最后两瓶水，仔细看了看，递给王青松一瓶。 “你今年三十九岁，距离副厅只有一步之遥了，这是市管干部转省管干部的最关键一步。迈出去了，年龄优势让你不可限量，别为了我去招惹他，不值得。” 王青松喝了两口，讪讪道：“我不是个官迷……” “你应该冲刺更宽广的舞台，那样才能帮助更多的我。”颜芙真诚地看着他，“拘泥于现在恶斗，只会让那些苦苦等待公平正义的人，承受更多的痛苦。” 王青松想了想，由衷地说：“如果有人扶持，你也会一路青云，那样你自己就能主持公道了，我可以帮你。” 颜芙笑着连连摇手：“谢谢，我只想稳定的上班，凌云之志，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王青松有些迷惑，又一下明悟了，笑呵呵地说，“我懂了。” 颜芙听见敞开的客房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看了下腕表：“四点，各单位的车陆续来接人了。” “那我准备去集合，健身房见。” “好的。”颜芙和他挥挥手，整理了一下行囊，隐蔽地摘下了门外的摄像头放进了包里。 一会，单位司机的电话来了，车已到楼下。 她拎着包，坐到了副驾上，刘言平和徐婉婷，也陆续下来了。 奥迪开出了学习基地，一路飞驰而去。 五点半，车到达了市区，要先送局长回家。 颜芙下来叫了一辆网约车，在夕阳最后惨淡无力的余晖中，回到了家里。 一如离开的样子，没有丝毫生活过的痕迹。 进了卫生间，胡嘉庭的毛巾，干得像浆过的纸板。 自己去了党校五天，他五天没回来住。 期间一个电话微信都没有，想冷战逼迫就范？ 当我不宠你了，你的种种耍任性，只会一步步把关系逼上绝境。 推开主卧，乱丢的脏衣服，凌乱的空调被，满满的烟缸，到处撒落的烟灰…… 这屋子有十来天没进来了，猜到是这样，毫无生活自理能力，平时都是自己当保姆在收拾伺候。 颜芙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了会，进了主卧，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放到了睡的房间。 洗澡，将自己带去的衣服全洗了，换了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出门。 把套装送到了干洗店，都沾染上油腻和烟味了。 转身进了旁边的川菜馆，这里的泡椒鱼片自己很喜欢，麻辣鲜香，吃起来很过瘾。 二楼的人不多，她开心地吃着。 看到角落里，有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在默默地喝着啤酒，吃着火锅。 身形微佝，神情萧索。 说不尽的孤单，寂寥，颓废。 这不是曲丽的老公陈志勇嘛，一副落寞失意的样子，往日他可一直是阳光健康的形象。 唉，出轨对婚姻真是毁灭性的打击，让双方都非常痛苦煎熬。 这时候不适合打招呼，当不认识好了，避免互相尴尬。 匆匆吃完，她悄悄结了账，去往了健身馆。 好久没运动了，党校的健身房一次没去过，陌生地方，需要脱衣服的场合一概拒绝。 在更衣室里换了健身服，颜芙做了会拉伸，上了跑步机开始了慢跑。 运动了二十分钟，她无意中看到曲丽也来了，决定说一下。 “小丽。”关了跑步机，颜芙向她走去。 “小颜，好啊。”曲丽笑嘻嘻地迎了过来。 寒暄了两句，颜芙将她拉到了边上：“刚才我看到你老公一个人在小饭馆吃饭，样子很憔悴，你们的关系没有修复吗？” 曲丽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身体扭了过去，没有说话。 颜芙斟酌了一下，柔声劝慰：“我知道我是个局外人，不太适合发表观点，但这关系到婚姻，一定要珍惜啊。” 曲丽的背影微微抖动起来，声音哽咽：“不珍惜的……是他。” “他是有错，现在承受的痛苦，就是一种惩戒。”颜芙从背后拍了拍她肩，“可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平时对你的好，街坊邻居都看得见，那绝对假装不来，你要慎重。” “我知道，谢谢……我先回去了。”曲丽呜咽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健身房。 大家不欢而散？ 颜芙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事，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转身想继续去跑步，就看到了一张讨厌至极的脸——区长儿子来了。 “姐姐好。”对方满脸笑容的点头哈腰。 “我和你没话说，请远离我。”颜芙冷冷地说。 “这不是没办法了，只是大哥好多天不来了，我想打听下去哪里找他。”他笑嘻嘻地说，“我叫聂继业，改天我请两位吃饭，化解误会。” “你自己去找，我帮不了你。”颜芙挥手让他走，“区长也是副厅级的实权干部了，你还想要什么？” 聂继业嘿嘿笑着：“副厅可用不了省厅特勤，这之间差的可太远了。” “这城市里，想抱大腿的人太多了。”颜芙戏谑地看着他，“凭什么你想抱，人家就要给你抱？” “因为我识相，不为跑官要官，只求关键时刻，大哥能伸把手就行。”聂继业不停弯腰，“而且我察言观色的水平还可以，绝对不会让大哥为难。” “那你感觉到我不想看到你了吗？”颜芙面色一下骤冷。 “马上，立刻，我就消失。”聂继业赔着笑，一招手，嗖一下消失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颜芙继续锻炼。 九点四十，离开了健身房时，被前台喊住了：“颜女士，你有一个包裹。” 她一愣，这里怎么会有自己的快递，茫然地接过递过来的鞋盒，用钥匙挑开封胶。 是一团团报纸，她拿了起来。 蓦然，一块黄澄澄，金灿灿，透明塑料套包装的金条露了出来。 她惊得一下把报纸塞了回去，看周围没人注意，吁了口气。 迅速判断了一下，是五百克的金条，只可能是区长儿子所送。 好大的手笔，出手就是二十来万。 这就是察言观色吗？ “放包裹的人呢？”她问。 “早走了。” 这是不给我退的机会，先带回家，绝对不能放在这里，让王青松出面解决这事。 第88章 分居 回到家里，颜芙将鞋盒放在了角落里，拨通了王青松的电话，将事件告诉了他。 “明晚把金条直接放在包里，带去健身房，我来处理。” “好的，麻烦你了，还是之前的后遗症。” 两人聊了几句挂了电话，颜芙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厨房的卫生，回了自己房间，看起了电视。 丈夫随他去，这个家爱回不回。 十点半，生物钟到了，关了电视，她进入了梦乡。 早上七点起来，看到丈夫的鞋子出现在了客厅，知道人回来了。 心中不喜不悲，平静超然。 煮上两个人的粥，洗漱完毕，她换上了一套淡青色的夏季正装。 依然把十五厘米长的小型甩棍别在了腰带上，再带上了防狼气雾，与狼共事，绝不能疏忽一点。 粥好了。 她煎了四个荷包蛋，从冰箱里拿出了豆腐乳，酱瓜，盛了两碗粥，拿了两双筷子放在餐桌上。 敲了敲主卧的房门：“嘉庭，七点半了，早饭好了。” 自己坐下吃了起来。 胡嘉庭开门出来了，瞟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进了卫生间洗漱起来。 颜芙平静地吃着早餐，任他表演。 一会，丈夫坐到餐桌前，低着头，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气氛凝重，冷漠，疏离。 颜芙先吃完了早餐，她放下碗筷，抽了纸巾擦了擦嘴，等丈夫也吃完了，平静地开口：“如果你想用冷暴力的手段，迫使我支持你的违法生意，那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胡嘉庭没说话，狠狠剜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了愤怒与憎恶。 颜芙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既然你已视我为仇寇，这周之内，我会搬回父母家，以免大家心情都不愉快。碗放着我来洗，你去上班吧。” 胡嘉庭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往门外走去。 “门轻点关，把气往门上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颜芙淡淡的提醒。 “咣”一声炸雷般的巨响，门还是被狠狠甩上了。 声音震得颜芙耳膜嗡嗡直响，她张开嘴，轻轻说了句：“技止此耳。” 看了看生活了三年的屋子，心中荡起了一丝不舍，留恋，更多的却是一片轻松，愉悦。 窗外明媚灿烂的阳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照进了自己心房。 把洗好的碗收到了橱柜里，她拿起纸巾，仔仔细细地将手擦得干干净净。 揉成一团的纸巾，被细长素白的手指，轻轻地丢进了垃圾桶。 拎起挎包赶到单位，正好例会开始。 洋洋洒洒开到了十点半，刚刚散会，她被喊到了徐婉婷的办公室。 “小颜，五天的党校学习结束了。”徐婉婷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嘴唇丰润鲜艳，姿势优雅端庄。 “组织决定，由你来写一份五千字的学习心得。” “好的。”颜芙答应着，类似报告一千字最多了，又是刘言平在刁难自己。 “总结一下这次党性教育的主要收获和感悟，以加深理解，提高个人的党性修养。” 徐婉婷扶了扶眼镜，示意她关上办公室的门。 斟酌了一下，轻声说：“你是新人，学习成长总要有个过程。” “好的。”颜芙知道这是暗示自己，处里不会在审稿上为难她，有点奇怪，她不是局长亲信嘛。 “这周开始，你还要进行内部调研，一周最少走访五个基层组织。”徐婉婷平静地说，“就各区分局好了，内容问老俞就行。” “好的。”又是一次照顾，还以为是各郊县的监测站，检测中心。 “此外每周还要进行一次基层的党建安全宣传活动，这项工作，就跟着宣传科去学习完成吧。”确定是在帮自己，跟在宣传科后面浑水摸鱼就行。 “这是党组书记交代的任务，指定由你来完成，所以我来宣布。”徐婉婷微微一笑，“处里的工作，何科长会分派给你的。” 颜芙点点头，党组书记就是刘言平，这等于是明着告诉自己，这些刁难自己的任务，处长出手化解了。 为什么会这样？ “小颜，没有问题吧？” 这是处长在问自己有没有领情，连忙清晰明了地回答：“没有任何问题，多谢处长照顾。” 徐婉婷满意地点点头。 颜芙的人情必须要卖，她背后的韩处长，手握着自己晋升的推荐和提名权。 还能勒住刘言平，让他望梅而不得，只能连续施压，这样越不相容，自己对两边的价值就越重要。 不过，这个人情，一定要做在明处。 “其实我们很早就有缘了，前几天我才偶然得知。”她整理了一下西装，“我有个堂哥叫徐明，任职交通局办公室主任。” 颜芙想了一下，猛然记起，他就是当初长瑞案的后台，最后是韩挺出面说和的。 一下明白了，处长是要利益交换。 这叫我怎么回答？总不能代韩挺答应吧。 犹豫了一下，郑重地说：“处长的回护之意，我心领神会。” 徐婉婷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好的，你去忙吧。” 十一点多了，颜芙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去食堂吃午饭了。 心里盘算着怎么和父母说合适，想了半天找不到好理由，干脆实话实说了。 吃了午饭，她散着步，组织了一下语言，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这几天我要搬一些东西回来，准备回来住一段时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传来了妈妈平静的声音：“小芙啊，你的房间一样也没动，妈妈一直给你留着呢。” 颜芙一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说了两句，匆忙挂了电话。 在小径的长椅上颓然坐下，想起当初，父母曾苦劝自己要慎重，胡嘉庭不是一个好伴侣。 自己却坚信爱情能战胜一切，结果现实比铁还残酷。 大学时，就发现他有这些问题了。 居然一直在痴心妄想，觉得爱能改变一个人的固有性格和习性，婚姻更能给予他成长。 八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给了他，够了，自己不负这段感情。 颜芙起身向办公楼走去，下午要去分局，先准备一下。 第89章 回家 下级单位的曲意逢迎，和热情接待，让下午的调研，愉快，舒心。 务虚汇报中，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与互相配合，让跟着老俞学习的颜芙，第一次感觉，党建工作大有玄奥之处。 四点多，两人挥别，坐上单位的车返回市局。 在办公室写了一会调研报告，下班铃声响了。 好的，一天摸鱼结束，回家。 拿起挎包，颜芙想到今晚要回家收拾衣物，不能去健身了。 给王青松打了电话，约他来小区门口的湘菜馆，请他吃个饭。 回家拿了金条放进了挎包里，来到了餐馆。 一会，王青松来了，看到她一愣。 见惯了深色套装的她，今天一身淡青套装，衬托得皮肤尤为白皙，身材更显高挑，连声称赞：“你的美，真是端庄大气，令人赏心悦目。” “谢谢夸赞，有机会，让你看看更美的女人。”颜芙笑了笑，请他坐下。 “一山更有一山高。”颜芙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眉开眼笑地递过菜单，“请点菜，我只能请你吃这个级别的馆子，别嫌弃。” “能被你请，简直受宠若惊，吃什么都不重要。”王青松接过菜单，嘿嘿笑了。 颜芙嗔了他一眼，从挎包里拿出白纸包的金条，放在了桌子上：“这事还要拜托你了。” 王青松将它收进了手包里，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家伙，就给人添麻烦。” 随便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酒。 “是不是保守了？啤酒我请得起。”颜芙掩嘴微笑。 “既然你这么豪爽，那就让你破点财，喝个四瓶好了。”王青松友善地笑了。 菜上来了，两人各斟了一杯，互相敬了，慢慢喝着。 “这周之后，我就不在这健身了。” 王青松眉头一下拧了起来：“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我要搬回娘家住了。”颜芙平静地说。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王青松慢慢消化着信息。 他有点想不明白，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找到这样的老婆，怎么不懂得疼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简直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知不知道其他男人，和她吃一顿饭，都要欢呼雀跃。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喃喃地说：“卡里的钱，要去退了，别浪费。” “不用，娘家附近有它的连锁店，去哪里。” “那太好了，我也去行不？”王青松喜出望外，又能天天看到颜芙了。 “能和朋友一起，当然欢迎。” 朋友就够了，王青松开心地喝了一杯。 愉快地吃完饭，颜芙和他挥手告别，走回了小区。 进了电梯，看到陈志勇也在轿厢里，人依然是那么颓唐，落寞。 “小颜，你好。”对方勉力一笑。 “你好，小陈。”颜芙回应了一个笑容，观察着他，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往日阳光帅气的人变成暮气沉沉。 他们夫妻两人都痛苦不堪，那证明感情依然存在啊，谁会为不爱的人，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一下想到了自己的感情，胡嘉庭经常和朋友去娱乐场所，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异性，自己从没催过他管过他。 这是大度？还是其实心早已经死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电梯到了十七楼，她呆呆地想着，忘了出去。 “小颜，你到了。”陈志勇按住电梯门，提醒她。 “啊，小陈，我和曲丽谈过，和你聊一聊好吗？”自己情感的失败，让她非常想帮助，仍然相爱的人继续在一起。 “她怎么说的？”陈志勇目光充满了关切，跟着颜芙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窗外，万家灯火在夜空中闪耀。 “曲丽说，你……对不起她？”颜芙收回了目光，看着对方。 陈志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愧色：“这事，我的确有错，伤了她的心。” “你们都可以说是小区的模范夫妻了。”颜芙惋惜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真是太不应该了。” 陈志勇用力地绞着手，嘴唇嗫嚅。 “那个女生是我的初恋女友，前几个月得知她过得很不如意，我就动了恻隐之心，和她联系了。” 尴尬，难堪的气氛，在走廊里弥漫。 “白玫瑰和红玫瑰？”颜芙双手抱肩，微叹了口气，“你不应该全都要的。” “我绝没那想法，只是希望她过得好些。”陈志勇连连摆手，“大家吃过两次饭，在公司，有时候中午休息会和她聊聊过往。” “没有别的？”颜芙非常疑惑，“曲丽说，你出轨了。” 陈志勇脸涨憋的通红，双手用力地挥舞，声音也大了起来：“只有这些，大家都是在回忆青春，谁都没有其他的想法。” “小陈，冷静，冷静。”颜芙连忙安慰，看他的样子，觉得不太可能是谎言。 回忆起曲丽悲痛欲绝的神情，这大概就是一个信任破裂后，无法再重建信任的例子。 “我相信你没有背叛婚姻，只是行为失当引发了信任危机。”颜芙判断，“但这个伤痕应该很深，我看你们吃饭都分开了，这需要你付出时间和爱来抚平。” “这是我的错，忽略了情感世界中，容不下一粒沙子。”陈志勇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我会尽一切努力去疼爱曲丽，来弥补我造成的伤害。” 颜芙看着他那真诚而炽热的眼神，不由想到了胡嘉庭。 他对自己有这般神情，还是在二十岁刚谈恋爱的时候吧。 “好的，祝你成功。”颜芙笑吟吟地祝福，“我也会帮你开导曲丽，加个微信便于联系。” “我现在和她沟通困难。”陈志勇感激地拿出了手机扫码，“你能帮我，真是太好了。” “加油。”颜芙和他挥手作别。 回到家里，找出两个大号拉杆箱装上个人物品，叫了一辆网约车，回到了教师新村的父母家。 站在熟悉的大门外，她心潮起伏难耐。 自己在这里上学，工作，出嫁。 二年后，为爱不顾一切的女战士，输了，伤痕累累的回来了。 轻轻摸了摸大门上，岁月的痕迹。 敲了敲门：“妈，请开门。” 第90章 深夜 门一下开了，明亮的灯光，瞬间照在了挺拔如枪的颜芙身上。 坚毅，刚强，宁折不弯。 母亲慈祥疼爱的面容出现了：“小芙，快进来。” 拎着拉杆箱进了门，从卧室出来的父亲一把接过，心疼的责怪：“怎么不打电话，这我就拿不动了？” “爸，都有轮子，不费力气的，你快放下。”颜芙看着父亲健康的体魄，心里很欣慰。 “吃过了没，妈做了你爱吃的豆瓣鱼和糖醋排骨。”母亲怜爱地摸了摸女儿胳膊。 “妈，我都说了晚饭不用管我，九点半才回来，你还烧。”感受到浓浓的母爱，颜芙心里充满了温暖。 一家三口围坐在沙发上，倾诉着相连一生的亲情，刻意回避了颜芙回娘家的话题。 快十点了，父亲明天还要上班，颜芙送父母回了卧室，将两只大箱子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组衣橱，一组书柜，一张电脑桌，一张长沙发，一张单人床。 这就是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小屋。 简单，朴素，亲切，温暖。 屋里一尘不染，妈妈一定天天清洁卫生，唉，我终究是让父母担心了。 打开空空的衣橱，里面只挂着几件高中时期的校服。 她轻轻抚摸着，感受着青春年少的自己。 爽朗快乐，无忧无虑的笑声仿佛在耳边响起。 那时候的自己，对未来无所畏惧，无论事业还是爱情。 哪曾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至暗时刻，事业受阻，爱情失败。 心中的波涛，如海浪般汹涌澎湃，她伸手抽出甩棍，“啪”地在空中一甩。 我不相信，这条河我趟不过去。 缓缓平复了心情，她将甩棍放到了电脑桌上，打开箱子，将衣服一件件收进了衣橱里。 “小芙。”母亲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进来掩上门坐在了沙发上，“和妈说说话吧。” 是要和我谈婚姻问题了，颜芙放下衣服，坐到了母亲身边。 “妈知道你的性格，一旦决定，再不回头。”母亲深情地为她理了理头发，“对于一味付出却不知珍惜的伴侣，独立，自信，坚韧的你，终会离他而去。” “所以这间屋子，我一样都没动，因为知道你会回来。”母亲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充满了心疼和怜爱，“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人生的路，从来就遍布着坎坷和艰辛。” 颜芙的声音低沉：“妈，我错了，盲目地相信他对我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母亲仔细地看了看女儿，用力拥抱住她：“很好，不抱怨，不愤怒，说明你已经放下了。” 缓缓放开，母亲语气坚定地叮嘱：“不要因为一段虚假的爱情，而不信任爱情，你只是没有遇到真正属于你的伴侣罢了。” “妈你放心，经历了一次，我绝不再盲目感性了。”颜芙宽慰着母亲。 “听到你要回来，我是既难过，又开心。”母亲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难过是知道你的心被伤了，开心是你现在风华正茂，一切正当其时。” “我从不担心，我女儿会嫁不出去，还记得你未婚的时候，每天晚上来找你的小伙子都要排队。”母亲微笑起来，“相信你现在会选择了。” “我先沉淀一段时间，忙过这段时间的工作，再做下一步的安排。”颜芙和母亲说着自己的规划。 ‘’好，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注意身体。”母亲说着，离开了房间。 颜芙继续归纳起了衣服，心静如水。 事业家庭两头起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先放下连鸡肋都不如的婚姻，全力应对事业上的刁难。 一切都坚持到杨子江回来，做彻底了结。 接近十一点，颜芙洗了澡，换上睡衣，躺上了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单人床。 压下心头复杂万千的思绪，沉沉睡去。 —————— 榻榻米，纸拉门，壁龛，一座宽敞的日式包厢里。 妆容夸张的歌舞伎，在三味线和太鼓的音乐声中，演绎着富有表现力的舞蹈。 “刘局长，还请对我们的工作，进行批评和指导。”一名四十余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一脸谄媚。 靠在软榻上的刘言平，眼角扫了下他：“李总，不是我不想帮你，贵司这事影响太坏了。” “擅自将重金属超标数百倍的生产废水，排进雨水管网，属于两高司法解释中‘严重污染环境’的行为。”他端起矮几上的清酒，喝了一口。 “这不仅是行政罚款的问题，还有涉嫌犯罪的行为，按规定案件将移交公安部门处理。” 李总的面色变得有些惨白，抽了张纸巾擦了下额头。 拿出手机在计算器上按下了一百五十万的阿拉伯数字，递给刘言平看了下。 歌舞伎的动作，缓慢而优雅；日式音乐，平静中带着丝丝张力。 “为企业保驾护航，是政府职能部门的一项重要职责。”他对李总笑了笑，“因此面对复杂问题时，既要体现律法的刚性，又要不失政策的温度。” 李总连连点头。 “秉着这个原则，鉴于贵司实际经营困难，原拟的四百万罚款，减免为五十万。” 李总大喜过望，连连拱手：“局长真是体恤民情，感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有刑事处罚呢，人你一定要交。” “啊。”李总脸一下僵住了，“这，这有没有通融的办法？好几个负责人，抓了真影响生产。” 刘言平点了支烟，慢慢抽了起来：“会不会是一线工人违规操作呢？” 李总一愣，立刻醒悟过来：“对，个别人不遵守规章制度，给公司造成巨额损失，必须以儆效尤。” “没几天了，李总可要抓紧办，不然市里问起来我不好交代。”刘言平叮嘱他，“至少要两个，那么长时间的排放行为，不可能是一个人做的。” 太鼓的声音，变得激烈而昂扬起来，声声敲在了人的心房上。 歌舞伎的动作，骤然加快。 “明天上午，我确定人选。”李总态度坚决的一挥手，又低声问，“银行卡，还是现金？” “现金，旧钞。” “好，明晚之前我准备妥当。” “那后天早上你去执法大队，他们会让你重新做一份笔录。”刘言平将烟灰弹了弹，“然后公事公办。” 第91章 新项目 周二上午。 晴天建筑咨询公司。 “总经理，我们的监理团队人选，红叶否掉了五个人。”秘书匆匆走进了于丹凤的办公室，将一页表格放在了她桌上。 “要求三十岁以下，这样能更好地适应现场的工作环境。” 于丹凤疑惑地拿过名单，五名三四十岁的专项监理工程师被勾了出来。 “觉得三十岁以上，就不能爬高下低了？这要求也太高了吧。”她哑然失笑，“从其他几个团队里选出二十人，把简历发过去，让红叶自己挑。” “好的。”秘书离开了办公室。 于丹凤皱了下眉，现在的用工市场，已经变得如此苛刻了？ “于总。”开着的门，被敲了一下。 她一抬头，是胡工，立刻明白了来意。 作为盛世豪庭项目的总工，手下嫡系被换，肯定要发牢骚。 “老胡，我和你一样，不理解红叶的做法。”她尽力安抚着情绪，“可甲方是金主，我们只有尽量满足，再说，合同还没签署呢。” “有这样挑人的吗？工程师研究生毕业都二十五了，三十岁就不要，只有五年职业寿命？”胡工极度不满这种违背常情的做法。 “太荒诞了，五年，都不够成长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工程师，怎么保证质量和效益。”胡工愤怒地挥了挥手，“行业被这么瞎折腾，最后大家都要完蛋。” 于丹凤无奈地笑了笑，示意他冷静下来。 “这关系到行业的长远发展，有一个学一个，最后没有赢家的。”胡工连连摇头，“你要和甲方沟通啊。” “胡工，你说的我也清楚，可内卷无处不在。”于丹凤宽慰着他，“我会反映利害关系，但如果他们坚持，我们只能执行。” “这样，换下来的人，就接手新人选手中的项目，收入上公司会合理分配。”她制止了胡工继续争辩，“你是领导层，要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胡工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于丹凤不满地看着他背影，明后天就要签合同了，还一点不顾全大局。 自己有什么办法，不参与这场内卷大赛，大家只能喝西北风。 中午吃过饭，秘书汇报，红叶选好了五人，团队名单通过。 “以办公室的名义，通知这五人的项目团队和本人，周五前做好项目交接工作，然后去胡工的团队报到。” —————— 下午四点，一辆别克商务，停在了软件园区的停车场上。 白丽华和同事们下了车，说说笑笑地进入了写字楼。 将蓝天集团的需求上报公司后，经过与对方一周的初步沟通，下午峻峰对蓝天进行了详细访谈，和现场实地考察。 深入了解了客户的具体需求，及实际使用环境和技术条件。 “蓝天少东家很英俊，还非常彬彬有礼，真是年轻有为的完美副总裁。”技术部的一位女同事连声赞叹。 董珊撇了撇嘴，没说话。 “怎么他会来亲自接待，级别也太高了吧。”市场部的一位男同事疑惑不解。 “她是董珊的朋友，所以会这么重视。”白丽华笑着解释。 董珊看大家目光各异地看向她，红着脸笑了笑：“我们只是玩伴，没有其他关系，所以他是不是优秀上进的富二代，还需要了解后，才能确定。” 说着一挽白丽华臂弯：“丽华姐，你说对不对？” “很对，不能仅凭感觉，就判断人品。” 众人调笑着回到了公司，和产品总监汇报了调研结果，白丽华回到办公室。 工作了一会，收到了王晓飞的微信，关心地问对项目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地方，会全力帮忙。 礼貌回复了几句，她觉得都是由于董珊，对方才会这么热情。 给她拨了电话：“珊珊，王晓飞刚才微信说会尽力帮我们，看来这个项目，需要你多多尽心。” 董珊一时说不出话来，怎么白丽华对人，就一点没有防范之心呢？ 说道理全都懂，一行事全都忘。 就没感觉到，王晓飞感兴趣的人是她？ “丽华姐，他那是礼节性问候，我们按流程走好了，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聊了两句挂了电话，她有些后悔收了王晓飞钱，原本以为就是介绍他搭讪，然后被拒绝的事。 没想到弄出来个项目，双方可以持续接触，白丽华又一副没心没肝，傻白甜的样子。 这样下去，真让人担忧。 —————— 袁舒下午在东安区图书馆的工地上，接到了交接工作，参与盛世豪庭项目的通知，有点意外。 不过是好事，这关系到绩效和考核，也利于个人发展。 下了班，他匆匆赶回了家，把喜讯告诉了老婆。 白丽华也为老公高兴，中途转新项目，通常都是受到公司重视，信任的表现。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吃起了晚饭，憧憬着未来。 突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袁舒起身打开门，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青年站在门外，笑呵呵地问：“请问，白经理在吗？” 找我？白丽华疑惑地看过去，有点面熟。 一下想起来了，是上次搬粽子的青年。 猛然记起，中午叶岚发微信说下班的时候，会派人来取美金，自己一忙就把这事忘了。 连忙一脸歉意地请人进屋：“你好，我在，快进来坐吧。” “谢谢，我不进来了，拿了我就走。”说着青年扬了扬手中的大提包。 白丽华连忙进了卧室，将放在柜子里的盒子捧了出来：“要不还是进来点一下数吧。” “叶主任说不用点。”青年笑着接过，放进了大提包里。 转身和身后另一个青年，两人将一个大大的四方纸箱，抬进了门内：“这是一些食材，叶主任请你们尝尝鲜，我就不打搅了，再见。” 人迅速消失。 夫妻俩什么话也来不及说，愣了一下，只好将纸箱搬了进来。 “叶岚一向大手笔。”袁舒猜测，“我有个预感，这些食材，绝对不会便宜。” 白丽华心里有点不安了：“看看再说吧。” 第92章 各家的晚饭 袁舒打开纸箱，里面是有各种外文包装的瓶瓶罐罐和包装盒。 英文，法文，俄文，拉丁文……不一而足，夫妻俩连蒙带猜地分辩着。 俄国的鱼子酱，法国的鹅肝，印尼的燕窝，日本的松茸，挪威的蓝鳍金枪鱼片…… 最下方两排，是一块块长方形，真空包装的日本和牛肉，和西班牙伊比利亚火腿肉。 “虽然具体的品类不懂，但一定都是最好的那种，这非把我们的嘴吃刁了不可。”袁舒惊叹。 “这要多少钱啊？”白丽华看着一地的五彩斑斓，又觉得飘在云里了，脚下很虚很空。 连忙坐在了沙发上。 “估计，估计……十万有的。”袁舒凭借自己有限的见识猜测，“这个火腿我知道，一只就两三万，这里足够了。” 白丽华喃喃地说：“不能这样送了，再这样送，我心理压力太大了。” “先把饭吃完。”袁舒拉起了妻子，扶她坐在了饭桌边。 看着专心吃饭，不为礼物所动的儿子，白丽华想起了叶岚的话。 “她说，我看到价格高的就心慌，这样不好。” 袁舒吃着饭，缓缓地说：“这种反应正常，普通人一下拥有了平民阶层无法企及的物质，必然会乱了方寸。” 白丽华想了会，低头吃起了饭：“让我跨阶层享受，真没这个心理素质。” “爸爸，我吃好了。”豆豆坐在儿童椅上叫了起来。 袁舒帮他盛了碗汤：“这些东西送来了，叶岚不会收回去，等会先感谢她，也请她别送了。” 白丽华嗯了声，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饭，进卧室拨通了叶岚的电话。 “岚姐，你又送那么昂贵的东西，天哪，我心理无法承受了，心意我领了，请别再送我了。” “这些给你，才最有意义。”叶岚的声音非常坚定，“我都不开伙，分给我放到后来就是过期扔了，难道我还摆摊子去卖？” “这……超出我们生活水准太多了。” “习惯就好了，就当是个锻炼意志的过程，看过鲲鹏振翅，才不会被燕雀惊鸿。” 白丽华走出了卧室，对丈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猜你又被说了一顿，算了，以后相处，尽量别给她送的机会了。”袁舒宽慰着妻子。 白丽华嗯了声，收拾起了碗筷。 —————— 晚上，九点，市中心。 洲际酒店大堂前，参加完行业酒会的孙副经理，领着苗妍，和同行们寒暄着。 公司的别克商务来了，两人和众人挥手道别，上车驶离了酒店。 “赵师傅，先在市政府门口停一下，小苗要在哪里下车。”孙副经理吩咐了一声，夸奖起了苗妍，“你现在比刚来行政部时自如些了，值得称赞。” “都是领导指教有方。”苗妍谦逊地说。 “不错，客套话都会说了，将来啊，你还要参加比这规格高得多的酒会。”孙副经理笑了笑。 “我……这个酒会，已经让我心惊胆颤了，再高我胜任不了。”苗妍的声音，惶恐不安。 “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慢慢习惯。”孙副经理安慰她。 车在流光溢彩的马路间穿梭着，一会，转上了一个小型广场。 成荫的茂密绿树间，屹立着一座巍峨雄壮的二十余层大楼，市政府到了。 “谢谢赵师傅，我先下了，领导明天见。”苗妍打着招呼，跳下了车子。 抬头看着不少楼层，依然灯光通明的大楼，心中一片温暖。 虽然不知道丈夫在哪一层，那就在这楼里。 一层层看下来，突然发现门口值班的两名武警，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吓了一跳。 连忙低下头，走到了边上等了起来。 出来前给老公发过微信了，他调整了工作安排，马上出来一起回家。 过了十分钟，闸门缓缓开启，一辆车从里面慢慢开了出来。 越来越近，苗妍看清了车牌，就是自家的车。 兴奋地在路边连连招手，车停了，车窗摇下，刘晓晨头冒了出来：“上车老婆。” 她开心地跳上了副驾：“我还以为那个大领导出来了呢。” 刘晓晨哈哈笑了：“只有你才会这么认为，其他人一眼就知道，小科员出来了。” “怎么知道的？” “大领导的车牌是特殊号码，而且绝不会是新能源车。” “新能源车不是挺好？”苗妍疑惑不解。 “领导要的是安全，稳定，可靠，有特殊情况要立刻出发，还要等充电那多掉链子。” “懂了，我们家就一直是绿牌了。”苗妍笑嘻嘻地点着头。 “也行啊，省钱，实惠是第一。”汽车驶上了高架，一路向南。 夜间车少，约四十分钟，到了南郊的小区。 “酒会喝的什么酒？” “喝了点香槟，之后就喝果汁了。”苗妍挽着老公的手，蹦蹦跳跳去坐电梯，“第一次参加商务酒会，我还以为会有白酒呢。” 刘晓晨啧啧两声：“白酒不适合商务，难道还要炒两个菜助兴？” 想了会，苗妍开心地说：“是很不雅，领导说以后还有酒会，我最怕白酒了，没有最好。” 出了电梯进了家门，刘晓晨说：“办公室助理，可不需要参加那么多酒会，加上置装费的事，看来你还要升职。” “真的吗？那太好了，又能加薪水了。”苗妍一脸兴奋，又眉目低垂下来，“不行，我现在可做不了主管，经理更是不敢。” “肯定要历练一段时间了，我先洗澡去。”刘晓晨爱怜地摸了摸妻子的头。 “那我去做饭，我们一起吃晚饭。” 苗妍跑进了厨房，突然又跑出来，小心翼翼地脱下了二万元购买的昂贵套装，挂在衣架上。 又跑回厨房，系上围裙开始淘米。 升职起码要一年吧，目前这个新岗位，自己都磕磕绊绊，心里没底。 早了，就是把我架在火炉上烤啊，算了不想了，先努力学习。 冰箱里还有鸡和鱼，煎鱼加上炒鸡块好了。 把米放在电饭煲里煮上，她开了冰箱，从冷藏室里拿出了鱼和鸡，麻利地切了起来。 “滋啦啦”的煎鱼声，和炒菜声，在厨房里响了起来。 一缕缕诱人的食物香味，飘进了客厅，这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第93章 早餐偶遇 周三。 早上七点半。 小杰关上门准备下楼吃早餐，发现隔壁九零二，走出来一位身穿浅黄色职业装的年轻女子。 温婉如月华，美丽如皎月，感觉整个人，散发着一团柔和的光。 他不由呆住了，痴痴地看起来，心跳也放慢了，怕惊扰了对方。 女子锁好门一转身，看到九零三门口站着的小杰，立刻吓得倒退了两步，将手中的拎包一下护在身前。 万分警惕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小杰被她的反应也吓了一跳，连忙向后大步退去。 心中满是懊悔与自责，自己刚才直愣愣地看着人家，实在太失态了。 来之前老师和父亲都说了，大城市里规矩多，要懂礼貌注意分寸，怎么就忘了呢？ 脸刷地通红，弯腰鞠了一躬，声音诚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请原谅。” 杜蓓蕾看到九零三门口站着个人，以为是孙建国，所以下意识地就进入了防御姿态。 现在看清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稚嫩的小伙子，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戒备心还未消除，这人和危险的男人住在一起，也不能掉以轻心。 调整了一下情绪，低声说：“没关系。” 小杰看她依然原地不动，没有走向电梯间，知道仍然在防备着自己。 连忙说：“我先回去，请先走。” 迅速进屋，关上了门。 杜蓓蕾等了一下，快速从消防通道下到了八楼，发现这里有人在等电梯，心落了下来。 小杰从惊艳和慌乱中，慢慢恢复过来。 猛然心中一片雪亮，这么美貌的女子，孙建国会不动心？ 总是趴在门边，窥视的肯定是她，记录的也肯定是她的行踪。 哼，这个强奸释放犯，果然本性难移，不怀好意。 幸亏今天休息，看到了女邻居，才能确定。 以后可要盯紧了他，明天和队长说下，把两人的休息天也排在一起，不给他害人的机会。 —————— 早上八点，颜芙悠闲地走到了教师新村斜对面的菜场。 她在门口的老盛兴汤包馆要了一笼汤包，一碗小馄饨，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这家初中时就存在的餐馆，一切都没变，还是那么繁忙，那么油腻。 包括夹杂着各种食物气味的诱人空气。 这里是市中心的老城区，距离单位只有四站路，由于地价过于昂贵，拆迁遥遥无期。 所以时间，仿佛在这里定格了。 蘸着醋，小心地吃了一个滚烫的汤包，一只细嫩的手，将盛着排骨面的碗，轻轻放在了她对面。 一个身影落下，随后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颜芙。” 颜芙一抬头，一张熟悉又陌生，带着惊喜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愣了一会，她迅速反应过来，开心地叫出了声：“小玲，真巧，这里能遇到你。” 两人父母都住在教师新村，幼儿园的玩伴，小学和初中的同学，小时候的好闺蜜。 直到中考，颜芙上了高中，她上了职高，联系才渐渐减少。 上了大学后，则基本断了联络。 热络地互相询问着近况，小玲打量着淡青西服，英气飒爽的她，目光中不无羡慕：“还是你过的好，工作体面，社会地位高，不像我。” 颜芙心里苦笑了一下，自己过的一地鸡毛，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你应该过的不错啊，记得大二我参加你婚礼，丈夫很英俊，还开了个小厂，眼中对你满是爱意。” 小玲眼中闪起了几簇火花，立刻又黯淡下去：“他的确很爱我，可是生活仅仅有爱是不够的。” 颜芙沉默地想，我是求爱而不得，你是有爱而不满意，人的悲欢，真的互不相通。 小玲目光垂下，默默地吃着面，这一刻，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餐馆的喧嚣，于她们没丝毫关系。 吃了两只汤包，她发现小玲的神态，突然变得忸忸怩怩，声音也变得犹犹豫豫。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想找你，只是咱们有段时间没联系……我怕不受待见。” 颜芙诚恳地看着她：“说什么呢，咱们虽然忙于各自的生活疏于联系，但儿时的友情，又怎么会忘却。” 小玲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斟酌了一番，低声说。 “我丈夫的印染厂，大多数年头，不过是略有盈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环保不达标无法生产，不得已，年头他贷了笔款子，上了环保设备……” “出了什么问题？”颜芙冷静地问。 “结果，自建的污水处理站，和定型机废气处理设施投入生产后，南城分局执法大队来检查，说未经环保的‘三同时’验收，要罚八十万。” 小玲的声音也轻微哽咽了：“银行贷了六百万，想早一天投产早一天还债，结果现在被勒令停产，还要罚那么多……” 颜芙叹了口气：“三同时是环保法的重要内容之一，你们违反了未经验收不得投入生产的规定，这是典型的‘未验先投’案，也太不小心了。” 小玲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眼含泪花：“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念着小时候的情谊帮帮我。” “我们先吃早饭。”她安慰小玲。 怎么办？ 自己只是个小科员，直接去求情，分局只会客气一番然后公事公办，这对自己来说，还是个好结果。 一旦办成了这事，刘言平知道了，抓住了小辫子，必然要拿出公务员法和处分条例两把铡刀。 用降级处分，甚至是辞退来逼迫自己就范，人证物证俱在，捅到市常委会也是他有理。 风口浪尖，自己没法冒这个险。 颜芙一抬头，看到小玲哀求和无助的神色，就和小时候受了委屈时一模一样，百感交集。 算了，就厚着脸皮，托韩挺或者王青松帮忙吧。 “小玲，这事我办不成，但我会帮你找到大概能成事的人，你想要什么结果？” “真的？”小玲的脸上瞬间光芒四射，彷如绝症患者获得了重生，结结巴巴地说，“能开工就满足了，如果……罚款再少一点，那更好了。” “好的，我有你电话，回头我会联络你。”颜芙三两口吃完早饭，站起了身，“但你要提醒丈夫，以后行事，一定要先问问法务。” 小玲急忙站了起来，对她深深一鞠躬：“谢谢，我代表我一家谢谢你。” 周围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了过来。 颜芙被弄得满脸通红，急忙一躲：“我们之间不用这样，先去上班了，不用太担心。” 挥了挥手，她思索着往公交站走去。 第94章 借花献佛? 上午，颜芙把老俞帮忙给出框架的五千字学习心得写完了。 自己记忆库里，关于八股文的官话实在太少了，实在想不出，就把其他报告和刊物翻开，大段大段的抄。 徐处长是刘言平对付自己的刀子，她说了不计较，那就行，刘言平根本不会仔细看这份稿子。 班子里的其他人更不会看，写这个，不过应付差事而已。 整理排版了一下，她不由得对刘晓晨万分同情。 一天到晚，没有尽头的写这些东西，还要写出新意，写出创新，真是锻炼韧性和耐力啊。 她用内部邮件系统将文档发给了老俞：“俞老师，我写完了，请看看是否合格。” 经过和老俞一段时间的接触，颜芙知道她是位资历深厚，深谙机关风云的老机关。 对这篇远超一千字常规要求的文档，应该心里有数，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好的小颜，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下。”老俞客气地招呼着，收了文档慢慢检查起来。 看着办公室里，另外两位伏在电脑前，一本正经工作的人，颜芙微微笑了下。 一切都浮于表面，一切都心照不宣。 她斟酌了一下，拿出手机，将小玲的事微信告诉了王青松，问帮忙会不会影响到他。 王青松正在办公室喝茶，看到环保局的她，托自己在环保系统里办事，觉得很有意思。 猜到是在避免被刘言平抓到小辫子，想了想回复她：住建局是强势局，下午我让我们的南城分局，去和你们的南城分局协调一下，这事大概就能成。 颜芙心里很开心，飞快地回复：谢谢，那我欠你一顿饭了。 王青松呵呵笑了，回复她：你这是在念当年情，作为君子，就应该成人之美。吃饭可以，但名义不能是感谢，而是为我们的友谊。 颜芙低头笑了笑，目前接触下来，王青松还是当得上“君子”二字的。 帮了自己不少忙了，从来不求回报，这份情，自己也要想办法感谢一下。 午休时间到了，她收起手机，和办公室的人打了招呼，去了食堂。 买了一个红烧排骨，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油焖茄子，再加一个海带汤，坐在角落里吃起了午饭。 慢慢盘算着搬家的事宜。 昨天在杂货店里买了十来个最大号的编织袋，预备下班回新时代花苑，装满两袋回教室新村，然后休息。 这样虽然不累，可是那么多的书和衣服，到周五根本搬不完。 今晚开始就多搬点，一次三袋，来回两次好了。 这样明晚就差不多了，绝对不能过周末。 最近两天，自己心情很平静，不想再碰到胡嘉庭，受够冷暴力了。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帮他找来了保护伞，现在没伞了，就是欠他的了。 —————— 杜蓓蕾在食堂吃完午饭，去门岗拿app上买的菜，发现多出一个写有自己名字的顺丰快递。 掂了掂，有点分量。 她很奇怪，看了看发件信息，是本市的一个地址。 拿着快递回到办公室，疑惑地拆了纸盒，里面铺着满满的海绵泡沫。 上面有一张卡片，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杜老师你好，我是王涛，为给你带来的不便深表歉意，礼物是我的一点心意，敬请笑纳。” 她明白了，这个王涛家长，那次第二天来道歉，自己没给好脸色。 现在过了段时间，大概觉得我心情应该平复了，再次来赔礼道歉。 这事已经过去了啊，没必要再致歉了，难道是怕我针对他儿子？杜蓓蕾无奈地笑了笑。 掀起海绵，一片黄灿灿的金光，是一只拳头大小，圆滚滚的……机器猫。 精细的做工，惟妙惟肖，尤其是大大的眼睛，越看越喜欢。 她好奇地拿在手中把玩起来，觉得有点出奇的重。 这什么材质？ 猛地一个念头闪过，是黄金。 吓得她惊叫了一声，连忙将机器猫放进了盒子里。 这有好几百克了，如此昂贵，怎么能收。 既违反纪律，道德也不允许，还好其他老师还没回办公室，不然真会说不清。 想了会，觉得自己退不回这件礼物，只有交给周星帮忙退还了。 连忙给他打了电话，拿着盒子走到了校门口。 一会，宾利添越停在了路边。 她上了车，将盒子和快递单给了他：“你好好和他说，大人的事怪不到孩子身上，我不会对他儿子有什么成见。另外，他朋友的事我也不怪他，让他不用内疚。” “好的。”周星打开盒子，看到了机器猫，不由赞叹，“真精美。” “我也很喜欢，但是不能要。”杜蓓蕾低声说。 “喜欢？那我买下送给你好了。”周星看她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机器猫，想出个办法。 杜蓓蕾嗔了他一眼：“那还不是人家买的啊，你这种送礼物的方式，就是投机取巧，搭别人心意的车。” “是是，你批评的非常正确，我以后不会犯这种错了。”周星连连致歉，一指盒子，“这绝不是他自己做的，他能买到，我就能买到。” 杜蓓蕾捶了他一下：“我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干什么？” “怎么不能收？”周星看着她，目光真诚，“咱们同学六年，因为当你是大嫂，高中毕业礼物我都没送，这次就要补上它。” “你不要胡说啊。”杜蓓蕾满脸通红地扭了他几下，捋了下头发，“真要补，一个钱包我就很满意了，没必要这么昂贵。” 周星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同学情，远远超过这个价格了。” “不要啊，你送了，我都没法和老公解释，不是让我被误会嘛，别闹了。”杜蓓蕾连忙劝解。 周星点点头：“好好，我去找他了，你先学校吧。” 杜蓓蕾下了车，又叮嘱了一番，才放心离去。 周星在后视镜里看她背影消失了，笑了一笑，拿出手机，照着快递单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你好，王涛先生是吧……我是周氏实业的总经理周星，想和你聊聊天。” 第95章 礼物 宾利添越开进了近郊的一个商务别墅区，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停了下来。 周星拿着盒子刚下了车，一个满面堆笑，西服领带的三十余岁男子就从别墅里跑了出来。 双手前伸，弯着腰热情招呼：“欢迎欢迎，我是王涛，久仰周公子大名，今日驾临弊公司，真是不胜荣幸啊。” 周星也客气地伸手相握：“王先生你好。” “请进，请进。”王涛热情洋溢地将他迎入了别墅，请到了会客室里。 土方出身的他，对周氏实业太熟悉了。 草莽时期房地产起家，多年发展后转型为综合性的不动产管理公司，旗下自持有大量的物产。 泡上了茶，他曲意地恭维着，对周星手中，自己送出的盒子视若无睹。 寒暄了一会，周星将盒子放在了会议桌上：“我和杜老师是同学，这次来，是受她所托，代为归还王先生的礼物。” 王涛脸色一瞬间，羞愧，内疚交织起伏。 “她让我转告你，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因此迁怒你的儿子，也不会怪你。”周星喝了口茶，“心意领了，她是个职业责任和道德感非常高的人，还请王先生成就。” 王涛面色变得通红，羞赧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一下歉意，没想到又让杜老师为难了，实在万分抱歉。” “没关系，杜老师想安静的生活，我们就让她不受打扰吧。”周星笑了笑，打开盒子，掀起了泡沫，指着黄金机器猫，“这做工真不错，那买的？” 王涛明白他在示意完璧归赵，也笑了笑：“全福生。” “好的，我还有些杂事，就先告辞了，希望有机会能合作。”周星达到了目的，放下盒子站起了身。 “那多谢周总了。”王涛乐呵呵地将他送上了车，挥手送别。 全福生是连锁金店，周星导航了最近的一家。 停好车进了门店，在一个柜台里，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机器猫。 选中了一个手持圆盾长矛，穿着披风，表情虎虎生威的造型：“营业员，这个我要看一下。 八百多克，拿在手中非常沉甸甸。 好，就这个，希望能做个卫士保护好她，给她厚重的踏实感：“刷卡。” 四十六万八千多，天降大单，营业员乐不可支地拿着pos机，为他服务。 提着盒子回到了车里，周星犯了难，怎么才能不让她丈夫看出是黄金呢？ 刷漆？裹石膏？包银包铜？都不合适，没了这份神韵。 就这样送不行吗？因为妻子收了代表同学情的金像，就会吃醋发作，心理失衡？ 我不太相信杜蓓蕾情商会这么低，于铺天盖地的追求者中，选中这样一个人做丈夫。 看了看时间，先回公司，一会她下班送给她。 五点半，杜蓓蕾坐进了学校路边，帕萨特的副驾。 “怎么不开你自己的车？”她将装菜的袋子放在了脚下。 “正是放学的时候，太招摇，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非议。”周星缓缓开动了车子，“你还买菜送到学校？很会管理时间啊。” 杜蓓蕾不好意思地嗯了一下，不想说自己怕隔壁的男人，这样可以避免外出和他接触。 “礼物帮你还了，他也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再来打扰。”周星指了一指驾驶台上的盒子：“我买了一尊，发表下意见。” 杜蓓蕾打开盒子，看到了发票和售后服务卡：“四十六万！天哪，我两年的收入都不够。” 惊叹了一会，她将机器猫捧了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战士，真有趣。” 咯咯笑着，她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地摆着各种姿势。 “感觉如何？” “很好玩，看到它很开心，黄金特有的沉重，也给人安全感。”杜蓓蕾笑嘻嘻地摸着短短的小长矛。 “太好了。”周星嘿嘿笑了，“这就是我送你，迟到的高中毕业礼物。” 杜蓓蕾呆了一下，大叫：“说了别买，你还要买，这让我怎么接受嘛。” 脸一板，看向着窗外。 “你不要被价格影响了判断。”周星劝解，“这个礼物如果是我攒了几年钱买的，你拒绝应该，可它不是，所以你坦然受之就行。” “坦然不了。”杜蓓蕾扭着身子拒绝。 “我请你吃几万一顿的饭，你就很坦然，这不过是二十顿饭，加一起吃就不坦然了？” 杜蓓蕾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无所谓，如果我没结婚就接受了。不能坦然，是因为我有老公，必须要考虑他的感受。” “这个问题我想过。我觉得你选中的男人，不应该会是不成熟，不理性，过于敏感的人，他应该会理解，尊重你的情感。” 汽车向光华苑驶去，杜蓓蕾默默地不做声。 “你这样过于呵护，在意，甚至是迁就对方，正在失去自我。”周星阐述着观点。 “虽然我没结婚，但我觉得，当你失去了自己独有的色彩，而转为依附式的相处，这样的婚姻美好，不过是勉力维持的假象。” “唉，你这是在叫我拿回去当试金石啊。”杜蓓蕾叹了口气。 “成熟，健康的婚姻，绝对经受得住这个考验。”周星平静地说，“如果发现了问题，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从某个角度来说，反而是好事。” 车快到小区了，周星劝慰她：“从过往你对我的表述中，我觉得你比你老公成熟，因此你应该帮助他成长。 就像你吃我饭不考虑回请，这样就很好。 有些普通人在和富人交往中，极其在意自尊甚至到了敏感的地步，其实这根本没必要，如同你我，人格平等就够了。 这样下去，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你的意思，是他如果坦然受之，并愿意以此为契机与你结识，才是成熟了？”杜蓓蕾笑呵呵地问。 “只听过谁人格魅力大，还没听说过谁自尊魅力大吧，有些东西根本没必要执拗地维护。看你老公怎么选择，你好有的放矢地帮他。” 到小区了，汽车靠边停下。 “其实我心中有了答案，只是现在不告诉你，谢谢。”杜蓓蕾拿起盒子下了车，笑着挥了挥手。 她知道周星的意思，想让自己日子过好点，愿意提携自己老公。 就用这个金像试一试吧，他愿意迈出这一步，自己就牵线。 不过，九成是不愿意。 第96章 酒宴 “李局长，今天我突然有求上门，实在是不合礼数，还望你不要介意。”王青松笑着站起，向着左手边，胖胖的环保局南城分局局长一举杯。 李局长立刻站起，满脸笑容地欠着身：“王局太客气了，您是上级领导，有事吩咐一声就行，还要设宴，这让我受宠若惊啊。” 两人一饮而尽，互相示意请坐。 身边人，立刻将双方的酒都斟上。 吃了几口菜，李局长边上，四十余岁的执法队长站了起来，腰弯得低低，笑呵呵地将酒杯一举：“王局，我敬您，我只说一句话，一切行动听指挥。” 在座的四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赵队长辛苦了，我也敬你一杯。”王青松笑呵呵地站起一举杯。 “不敢不敢，我一口闷了，领导随意。”赵队长仰头一灌，杯子一亮。 “好，赵队长够爽气，老李，我们也走一个。”王青松边上，住建局南城分局的丁局长一拍桌子，也敬了李局长一杯。 你来我往，大家渐渐地热情奔放起来。 “王局长是市里最年轻的副局级干部，未来不可限量，我祝您鹏程万里。”李局长杯子伸了过去，“未来，还需要仰仗您多多提携啊。” 王青松和他碰了下杯：“大家都是朋友，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这路子自然就宽了嘛。” 李局长要的，就是这句承情的话，连连点头，笑眯眯地喝了下去。 说笑间，王青松发了一圈烟，几人都吸了起来。 到了开口的时候了，王青松拿出手机，调出了小玲丈夫的公司名称，将手机递给了李局长。 李局长看了下，递给赵队长，询问地看着他。 “这次冒昧而来，是为了一个朋友的公司，不懂法，是应该狠狠的教育，严厉的批评。”王青松吸了口烟，笑呵呵地说。 “这家公司的处罚是停工，罚款八十万，对不起领导，是我们工作没有做细致，给您添麻烦了。”赵队长恭恭敬敬地将手机递给王青松。 “王局说的很好嘛，违法了，那就狠狠地教育和批评嘛。”李局长微笑着说。 赵队长心领神会：“是，原定处罚撤销，明天一早，我就对他们进行普法。” 王青松笑着一举酒杯：“一点成绩也没有也不好，罚款就象征性的来一点吧，定个五万你们看可以吗？” “还是领导英明，教育为主，罚款为辅，这样才能促进我们事业更好的发展。”王局长连声称赞。 众人哈哈笑着，纷纷举杯共饮。 饭局，在宾主尽欢中落下了帷幕。 坐在回家的车上，王青松将处罚结果发给了颜芙。 她刚刚完成了今晚的搬家任务，正在家里喝水，看到结果欣喜异常，连忙道谢。 “我们之间不用谢，今晚我就不去健身了，先回去休息。” 颜芙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饭局应该刚散，他应该喝了不少，心里十分愧疚：“对不起，为难你了。” “太生分的话就别和我说了，先通知你朋友吧。” 颜芙心情复杂地联系了小玲，告知了处罚结果，让她明早去办个手续，让工厂复工。 看着微信里，小玲密密麻麻的千恩万谢，她淡淡地笑了笑。 心里希望别再有类似的事了，人情真的不好欠，再来一次，自己真无能为力了。 洗好了澡，她躺在床上，想起了曲丽的事。 给她发了微信，劝她珍惜陈志勇，人的一生，难保不犯错，而且他的态度，真的不像有过出轨行为。 曲丽的回复，却充满了绝望和悲愤，认定丈夫在街坊邻里间演戏博同情。 颜芙一时无言以对，的确没有证据证明他没出轨。 想了久久，放下了手机。 可能曲丽需要时间来化解心中郁结，现在正在气头上，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王青松到了家里，洗了澡。 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中，颜芙在体育场迎着阳光，举手挺腰的照片，久久地出神。 —————— “我叫你先保持中立，你非要急吼吼地上去搞事，结果忙了半天，一点便宜没占到还得罪了人。”李海洋鄙视地看了王晓飞一眼。 “这家伙居然说要去自首，真想得出来。”王晓飞连连摇头。 “那是人家在消遣你们，张凯丰也看出来了，就你还觉得是歪打正着。”李海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听着酒吧里，咿咿呀呀卖力演唱的歌手，皱了皱眉：“这水平也来驻唱，就不怕吓死人。” “矛盾在他俩之间，我约了徐茂源明天打球，让他们斗去。” “你早这样多好，我告诉你，博时资产现在没多少精力可以对付徐家，真翻脸了恐怕要占下风。”李海洋嗤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 “总部在燕京的太平洋金融东海分公司，这一年迅速壮大，连抢了两项博时的资产重组案，现在听说又较上劲了。”李海洋说着传闻。 “这公司听过，全国性的资本大鳄，怎么今年发力东海了？” “这个决策你问我没用，当下先去和徐茂源修好关系，他喜欢戴高帽子就哄着他玩。”李海洋指了指台上，“这个酒吧的歌手，唱的不行，长得都还不错。” “那走，去金色年华。”王晓飞一挥手。 “那里兼职的大学生和白领多，嗯，去玩玩。”李海洋嘿嘿笑着，和他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走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高大魁梧，相貌英俊的男人，谦卑地陪着笑，和李海洋打着招呼。 他淡淡应付了两句，拉着王晓飞就走。 “什么人。” “小四带过来认识的，喝过几次酒，好像叫……胡嘉庭，一个无名小卒。”他不屑地说。 “你没听说过关键小人物吗？” “切，只有电影里才有这种桥段，小人物在现实里，除了当垫脚石，他有什么资本能从棋子变棋手？”李海洋摇了摇头，“开你的车，我今晚没开，喝多了。” 王晓飞去停车场，开了一辆宝马m8过来。 “法拉利呢？” “不开了，太受罪。” 李海洋哈哈大笑：“终于不装了，出发，找姑娘去。” 第97章 告别 上午上班，颜芙在老俞的指点下，将稿子润色了一番，打印装订好，来到了徐婉婷办公室。 “处长，学习心得已经写好了。”她将文稿，放在了办公桌上。 “老俞把关，我就不过目了，周末我再交给局长。”徐婉婷拿起稿子放进了一份文件夹里，“你还年轻，还有人撑腰，只要不让人抓住小辫子就没大事，去吧。” 道别离开，颜芙觉得处长的话似有所指，难道自己帮小玲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这根本不可能啊，王青松只说是他的朋友，南城分局也这么认为，局里怎么可能知道。 除非……小玲这一环出了问题，对外炫耀通过自己，搞定了这事。 颜芙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后悔不迭，失误，严重的失误，昨晚没有叮嘱她保密。 这要让刘言平知道，一把就捏住了自己命门，不就范，那就是违规违纪的处罚。 连忙跑到了办公楼外，拨通了小玲的电话：“小玲，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告诉别人，是我帮你解决了这事？” 小玲楞了下，告诉她：“没有啊，除了老公，我谁也没说。” “那你现在问下他，有没有对外说过这事。”颜芙急切地要确定下来。 “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太可能吧，你等下，我先问问。” 颜芙焦虑地在小径里来回走着，帮忙真的要看时候啊，自己目前的处境，贸然出手真的太危险了。 唉，这要不是发小，怎么会蹚这事。 手机响了，她立刻接通。 “小芙，昨晚收到你消息都快十点了，一早他就去分局了现在还没回来，没时间说。”小玲声音坚定，“我和老公早被社会毒打教育过，知道这事说不得，你放心，连我们双方的父母都不知道。” 颜芙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们好好经营，这事大家就忘掉好了。” 挂了电话，她推断事情没有泄露，处长那是在暗示，只要别做出格的事，她就会想办法保自己。 回到了办公室，她看着如何完善监督机制的材料，心里觉得特别的荒诞。 提醒自己，虚与实，两个世界一定要学会自由切换。 吃过了午饭，颜芙和老俞又出发去分局调研了，这是一天最开心的时候。 风轻，云淡，天也特别的蓝。 四点多回到局里，她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微妙起来，今晚是最后一次搬家了…… 下班在小区附近吃了饭，回家收拾了三个编织袋，搬回了教师新村。 返回的路上估算了一下，还有两袋就能装完了。 再次踏入家门，她的心情变得严肃，略带一丝沉重。 收拾好物品，站在卧室里，面色平静地看了会挂在床头的婚纱照，颜芙的心海翻起了层层波浪。 她抽出书橱里的影集，一本本翻着，自己从十九岁到二十七岁的时光，全都在这了。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对爱情的向往，对婚姻的期盼。 手微微颤抖地抽出了自己所有的单人照，她合上了影集，目光扫了一遍脏乱不堪的卧室，来到了客厅里。 拎起了两只袋子，看着这套房子。 这里有太多记载着回忆的物品了，厨房里自己精心挑选的餐具，客厅里互相赠送的生日礼物，出门旅游购买的纪念品…… 猛然一扭身，她拉开了房门，关了所有的灯，拎着袋子来到走廊里。 转身对着黑漆漆的屋子，看了几秒，轻轻关上门，锁上。 拎着包下了楼，走到了门卫室，将大门钥匙交给了保安，叮嘱十二零二的业主会来取的。 叫了车，她在马路边回头看着小区。 再见了，新时代花苑。 结束一个旧时代，自然就意味着开启了一个新时代，不是嘛。 坐在网约车里，她给胡嘉庭发了微信：钥匙在门岗。 简单，明了，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回到家中，快十点了，母亲还在等着\/ “妈，我搬完了。” “那明天可以回来吃晚饭了？正好是周五。”母亲眼中满是期盼。 “明天不行，我要请一个朋友吃顿饭，之后就没事了。”她要请王青松，感谢他对自己的屡屡帮助。 “好的。”母亲点点头，忽又想起来一件事，“小玲晚上来家里找你，说要找你聊天，你有空联系一下她好了。” 颜芙知道她是想来感谢，笑着摇摇头。 “这孩子日子过得也不太好，结婚倒是蛮早的，现在还和丈夫住在娘家，房子一直没解决。”母亲叹了口气，“小时候，你们还是好朋友。” “每个人心中的幸福是不一样的，她觉得幸福就可以了。”颜芙把母亲推回屋子，“时间不早了，妈你就休息吧。” 在母亲叮嘱中，她将袋子拎进了卧室，今天加上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七八个编织袋将屋子占得满满。 扶着额头看了会，她开始了收纳。 夜色逐渐深了，屋外夏虫的鸣叫声，越来越清脆响亮。 颜芙身上开始流汗了，但她不想停下来，需要用做事，来压住心中起伏的心潮。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十二点，她不得不停了下来，明天还要上班。 洗了澡，她躺到了床上，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了当初在动漫展上，与胡嘉庭初见的一幕。 英俊的青年，情窦初开的大一女生，不经意的四目相望。 真挚的笑容，两张青春洋溢的面庞。 阳光，浪漫，美好，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颜芙悄悄地将身体蜷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枕巾上。 不是为了爱情和婚姻而哭，她知道早已死亡，甚至于在结婚前，爱情就死了。 她是为自己对爱情的奋不顾身，对婚姻的勇往无前而哭。 自己终究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自己的爱，没有改变，感化任何事物。 但是，收起眼泪，不要失望。 世界上固然有失败的婚姻，但同样也有美好的婚姻。 自己的同学袁舒，刘晓晨，杨子江，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我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定。 第98章 请客答谢 周五上午，九点。 “局长，我来了。”徐婉婷娉娉婷婷走进了刘言平的办公室，关上了门，坐在了他办公桌前。 刘言平看了她一眼，点了一支烟，将带着不满和愠怒的烟雾，喷在了她脸上。 徐婉婷屏住呼吸，起身拿起他的茶杯，去给他泡茶，心里知道他要为颜芙兴师问罪了。 柔声说：“少吸点，对身体不好。” “我让你给她压工作量，你怎么做的？” “局长，大局为重。”她将热气腾腾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综合考虑，目前不适合强压，老俞马上要退了，她必须尽快上手，这关系到你的党内考核。” “所以你让她上班和度假一样？”刘言平面色阴沉，语气严厉。 “天哪，这真是错觉，我是从局长的前途考虑才这样安排。”徐婉婷掩嘴一笑。 “她跑郊县站点，一去要一天，还怎么学习？马上党风廉政会议就要召开了，你带着一问三不知的她去，万一出了洋相，那影响可太大了。” “我带老俞去，一把手面前，可不能出纰漏。”刘言平喝了口茶，语气充满了狐疑，“学习心得，我不是和你说过，要让她连续加班修改，你又是怎么安排的？” “我知道你是想利用她刚烈的性格，压迫她冲动犯错。”徐婉婷不断地以柔克刚化解着攻势，声音缓缓，“但她是个聪明女人，不会去做触碰红线的事。” 她边说，边观察着刘言平的表情。 停了一会，素白的手挥了下：“仅仅是拒绝加班，可给不了重大处分，都知道组织部不会批准，这样没有威慑力。不如……在松弛中寻找机会，你看呢？” “你这安排也太松弛了。”刘言平摇了摇头。 “她的性格一味强压，只会适得其反。”徐婉婷笑了笑，“压迫到极限，她公开在局里和你对着呛，这并不是一个好结果，局长你说是吧。” 刘言平考虑了会，目光放在了她身上：“那用你的方法，什么时候可以收服她？” 徐婉婷扶了扶眼镜，斟酌了一下：“我只能让她柔一些，至于收服可没这个本事，毕竟局长也不能让她低头，何况我呢？” “你倒蛮会踢皮球啊。”刘言平冷冷一笑。 “我们必须承认，宁折不弯的性格无法用强力征服。”徐婉婷笑盈盈地说，“想要收服她，只有一个办法——徐徐图之。” 想了一会，刘言平没有说话，挥了挥手。 徐婉婷明白意思，低声说了句：“那我先回去了。” 离开了办公室。 颜芙在科里写着调研报告，抽了个空约了王青松，晚上六点半在铁炉餐厅吃晚饭。 这次可不能小餐馆了，不够庄重，人均一千的消费，比较合适。 临吃午饭前，徐婉婷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处长，我来了。” 徐婉婷仔细看了她一会，含蓄地一笑：“盛开的玫瑰，即便多刺，仍然有人念念不忘。” 颜芙猜到刘言平又在对徐婉婷施压了，鞠了一躬：“谢谢处长照顾。” “我们不是互相帮助嘛，不用这么客气，去吃饭吧。”徐婉婷要把人情都做在明处。 颜芙礼貌地告别，慢慢走向食堂。 处长刚才在提醒自己，记得互相帮助，怎么回答，还真是个技巧性问题。 能影响韩挺决策的杨子江，还要四个月才回来。 这是自己的底牌，绝对不能和处长说，她在玩平衡术，这里收获不了，就有可能倒向刘言平。 想了会，找不到妥善的说辞，干脆放下思绪，先不想了。 吃午饭去。 下午去分局调研回来，眼看快下班了。 她仔细地化起了妆。 自己有多久没认真妆扮过了？上次同学聚会后就没了吧。 沉闷，孤寂，了无生趣的日复一日，让一个女人都想不起展现自己的美丽了。 下班铃声响了，她叫了辆网约车，在夕阳的金黄中，往餐厅而去。 单位离这里很近，她先到了。 侍者将她引到了预定的餐位，端上了柠檬水。 拿起菜单，她慢慢看了起来。 李海洋和王晓飞，也走进了餐厅。 今天周末，两人准备在这里吃完饭，去红梅俱乐部玩牌。 落了座，李海洋点起了菜，王晓飞发现这里的男士时不时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他好奇地看了过去，发现靠窗的餐桌，坐着一位烈焰红唇，美貌英气的年轻女子。 挺拔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嘴唇，曲线简直如刀刻般完美。 明亮而锐利的双眼，饱含智慧，仿佛能洞察人心。 冷冽中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独立，自信，从容的气质，强烈地散发出来。 淡青色的职业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尤其是一双腿，笔直修长。 个子真高，真美，王晓飞看呆了。 “一种端庄大气，堂堂正正的气质美，太适合做老婆了。”李海洋也惊叹。 “我们去认识一下吧。”王晓飞提议。 “先不去，莽只会让你挨揍。”李海洋摇摇头，“这样的女人，身后的男人会简单？她肯定是在等人，等等。” 王晓飞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对她等待的人充满了好奇。 一会，注意到一个魁梧硬朗，身穿笔挺西服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餐厅，四处看了看，微笑地向女子走去。 “男人来了。”他低声说了句。 李海洋转头一看，这个男人的气度，从容淡泊，沉稳平静。 “当官的，还不小，两个人应该都是体制内人，有一种特有的内敛。” “处级？”王晓飞低低的问。 “或者副局，这么年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海洋观察到女人笑着起身迎接，两人落座。 很快进入了一种默契的交谈状态，时而微笑，时而点头，气氛十分融洽。 但保持在彬彬有礼的状态，眼神和肢体语言中，没有情侣那种亲密无间的情感。 “似乎没有亲密关系。”他嘟囔了一句，“你要不要试试？” “我可不想踢钢板。”王晓飞连连摇头。 “嘿嘿，人还是聪明一点的好，有些女人可碰不得。”李海洋吃起了意式凉菜拼盘，“不能吃的菜，欣赏就可以，不做无谓的多想。” 第99章 雄性占有欲 “烤鳕鱼，我喜欢搭配干白，长相思可以吗？”颜芙看着王青松。 “客随主便，方能宾主尽欢。” 颜芙羞涩地一笑：“我请你，结果还是按照自己的口味来，这太不礼貌了。” 王青松近距离地看着她嘴角的两只酒窝一隐一现，心满意足：“只要你开心，怎么选都行。” 微红着脸，颜芙招来了侍者点菜。 看着她眼中，兴奋愉悦的光芒，王青松非常心疼，她有多久没这样开心过了？ “一直想感谢你，正好搬完了家，就借这个周末，来表达一下我的真诚谢意了。”颜芙对他展颜一笑。 “随手之劳而已，你这么盛情，让我受之有愧啊。” 侍者将冰桶盛放的白葡萄酒拿来了，展示了标签，给两人倒了一小杯试饮。 颜芙抿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浅黄泛绿的酒液倒入了窄口杯中，清新的果香和草本香气，一丝丝地从杯中，若有若无地渗了出来。 “不论我，你的随手，可是救活了我朋友的工厂，为她的家庭我也要谢谢你。”颜芙一举杯。 “铛”的清脆一碰杯，王青松表情释然：“知道真的帮助到了她，我非常开心。” 第一道前菜，烟熏三文鱼上桌了。 橙黄的柠檬，乳白的奶油芝士，红嫩泛金的鱼肉，令人食欲大开。 挤了柠檬汁洒下，颜芙卷了一片，送入口中。 油润柔韧，口感鲜美，鱼肉原始的肉香，和烟熏香气混合着刺激着味蕾。 她开心，羞怯地一笑。 王青松心跳了一下，能看到这么纯洁美丽的笑容，自己做的一切，值，太值了。 有这样的老婆，不捧在手心，居然闹到了分居，他丈夫脑子一定有大问题。 突然，他发现颜芙的目光蓦然一凝，一下死死盯在了自己身后，面色刷地冷如寒冰，整个人都僵住了。 连忙回头一看，一个高大魁梧，明星般英俊的男子，和一个衣着性感，妆容浓烈的女孩，挽着手走进了餐厅。 两人的神态和姿势，显得极其亲昵。 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是谁？颜芙为什么看到他反应如此剧烈？ 关系应该极其密切，是不是就是和她分居的丈夫？ 一念至此，他猛然转头。 发现颜芙面色苍白如纸，握着刀叉的双手，因用力而发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小颜，冷静，先冷静。”他低声劝解，心中升起了极大的警觉。 如果是丈夫，带了个关系暧昧不清的年轻女孩。 颜芙这么骄傲的人，绝不能接受，她的爱情和婚姻被这样侮辱。 一会，恐怕会有更大的冲突，自己一定要控制局势，不能曝光，不能让颜芙受伤。 他迅速拿出手机，给父亲发了定位，附言：“要两人，预防意外事件发生。” 倒了杯柠檬水放在颜芙面前：“小颜，喝杯水，舒缓一下心情。” 颜芙的手，慢慢松开，抓起杯子一口喝干，身体渐渐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极不自然地歉意一笑。 王青松思索了一下，诚恳地说：“我什么也不问，只告诉你一件事，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第二道前菜，凯撒沙拉上来了。 生菜、面包丁、帕尔马奶酪，番茄和樱桃……翠绿中一片色彩斑斓，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看上去赏心悦目。 颜芙的面色，一点点缓和下来，终于又露出了他熟悉，喜欢的笑容：“谢谢。” “这些美食美酒，你爱吃，爱喝，那就享受。”王青松宽慰她，“身后的风景，无需去在意。” 脆爽的生菜，带来了咀嚼的快感，颜芙痛快地吃着。 王青松看她恢复了神态，低头正要吃自己的那份沙拉，一个阴影压了下来。 一抬头，刚才那个英俊男子站在了桌边，两眼血红地瞪着颜芙：“难怪你态度变得那么强硬，还要搬回娘家住，原来是有人了。” 他扫了眼颜芙，发现她平静地看着男子，一言不发。 “我辛辛苦苦工作养家，生意遇到了困难你死活不管，自己却在外面勾勾搭搭。”男子一指颜芙，大吼一声，“你怎么好意思的？” 餐厅里的人，刷地全都看了过来。 李海洋和王晓飞，直接看呆了，菜也忘了吃。 剧情变化太激烈了，这个男人，不就是昨晚遇到的无名小卒嘛。 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人，好像和他是夫妻关系？ 王青松看男子近乎于情绪失控状态了，立刻起身拦在了两人中间：“先生，请不要凭空胡乱猜测，先冷静下来。” “王先生，请先让开。”颜芙说话了。 王青松侧了侧身，警惕地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子。 “我和这位先生是普通朋友，出于感谢，我今天宴请。”颜芙看着胡嘉庭，“你在无端指责我之前，先想想自己做的如何，刚才那位女孩，怎么不引见一下。” “我问心无愧，一切都是被你逼出来的。”胡嘉庭吼着，想拨开王青松上前，被他一把将手格开。 王青松再次拦在了他面前：“先生，这里是公众场合，请务必冷静。” “她是我老婆，你有什么权力管我。”胡嘉庭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双拳紧紧握起，“让开。” “老婆不是私有物品，她有交友权利和人身自由。”王青松双手不停下压，示意他缓和情绪，“如果颜女士要和你走，我绝不阻拦；如果她不同意，你无权带她走。” “我不想和你争吵，你可以走了。”颜芙突然站起，将王青松向后一拉，挡在了他前方。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两人发生暴力冲突。 胡嘉庭看颜芙站在另一方和自己对着干，气得浑身发抖，突然大叫一声：“我打死你。” 拉住颜芙往旁边一甩，向王青松一拳挥去。 王青松一直保持着警觉，一看他扑来，双手立刻向外一护，将拳头挡住了。 两人撞在一起，互相想控制对方的手，双双摔倒在了地上滚来滚去。 餐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顾客们的尖叫与呼喊此起彼伏，桌椅和餐具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颜芙和几名服务员呼喊着，竭尽全力想要将两人分开。 餐厅一时之间，乱成了一团，再没了往日的宁静与优雅。 第100章 相亲是必由之路 餐厅里突然进来了两名健壮，矫健的青年，迅速跑向了扭在地上的两人。 手臂各缠上胡嘉庭的一只前臂，搭在自己手腕上，再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压。 胡嘉庭立刻一声痛呼，立刻松开了双手。 “警察，不许动。”一人摘下手铐将他双手反背拷了起来，向餐厅外走去。 一人扶起了地上的王青松，说了几句，掏出警官证，四下晃了晃。 众人一看警察来了，都安静下来，秩序立刻恢复了正常。 “来得好快啊，从他们开始说话到现在，不过一刻钟吧。”王晓飞咂舌，“像埋伏好了一样。” 李海洋没说话，默默地看着。 另一个警察去拿监控了，王青松和颜芙坐到了座位上。 “青松，真是对不起。”颜芙满眼都是歉意。 “没什么，只是手在较劲，没受伤。”王青松将一片通红，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这事你决定，可大可小，放现在可以放。”他斟酌了一下，“但是我建议关一关，过会我去找他谈谈。立刻放了，他会觉得这个世界犯错是没有成本的，还会这么冲动。” 颜芙点点头，该让他独自面对社会，独自承担责任了：“关两天吧，多了显得我不顾夫妻情谊。” 警察取了监控来了，王青松和他握了握手：“辛苦了，监控和人请送派出所吧，晚点我去找他谈谈，建议行政拘留二天。” “好的。”警察迅速离去。 王青松喊了服务员过来：“打碎的东西算我们账上，另外，我们继续用餐，请接着上菜。” 服务员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没有损失，我马上通知厨房继续。” “好的。”王青松对颜芙笑了笑，“我们继续吃饭，意外打不乱我们的生活。” “下一道菜是奶油蘑菇汤。”颜芙的眼睛，弯得像月牙一般。 李海洋和王晓飞吃完了，结了账，默默走出了餐厅。 王晓飞叫了一辆网约车，本来准备大喝一顿去玩牌的，都没开车，结果都没了兴致。 上了车，依然沉默。 “凭什么！”王晓飞突然愤愤地喊了一声。 “可能没这么简单。”李海洋拿出手机，拨通了小四的电话：“打听个人，你带来喝酒的那个胡嘉庭，什么背景？” 听了会，他面色阴沉地挂了电话：“一年几十万的小公司，平民家庭。” 王晓飞听了瞪大了眼睛：“就这？他就能娶到这个档次的女人？” “一俊遮百丑不行吗？”李海洋闷闷地说了句。 “肤浅。”王晓飞冷哼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这么有气质的女人，不会这么庸俗的。” “具体原因不知晓，但夫妻是事实，他成功抱得美人归了。”李海洋拍了拍他，“这点你必须承认。” “肯定是在人家无知少女的时候骗上手的，自身公务员，交往的是能调动便衣的官员，现在他能拿得下？”王晓飞切了一声。 猛地一拍座椅，“对嘛，长成了，不是不要他了嘛，这才符合世界的规律。” 李海洋嘿嘿笑了笑，点燃了一支烟，打开车窗徐徐吐出了烟雾：“一个傻逼，看到老婆和其他男人吃饭就憋不住了，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结果被迅速搞定。”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清洁费。” “谢谢老板，请尽管抽。”司机喜出望外。 “这十五天，他要在拘留所里被收拾了。”王晓飞长长哎了一声，“可惜啊，咱们慢了，轮不到我们了。” “该叹气的是我，你不过今天才看到。”李海洋郁闷的说，“我早一步就好了，这个官员刚和她认识，现在还没得手呢。” “好了，你说了不能吃的菜不要多想，就这样吧，玩牌去。” —————— 八点半，面色红润的颜芙喊来了服务员：“买单。” “女士，已经买过了。”服务员笑着摇摇手，离开了。 颜芙疑惑地想了想，猛然醒悟，刚才王青松去了趟卫生间，肯定是他在吧台买了。 责备地看着他：“让我感谢一次不行嘛。” “朋友之间，感谢不需要形式，一声谢谢就足够。”王青松笑了笑，“我要叫代驾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认识你新家，那先送你。” 颜芙理了下头发，笑吟吟地说：“走吧，不远，五公里外的教师新村。” 出了餐厅，两人坐上了帕萨特。 “一会我去见他，需要转告什么话吗？”王青松问。 颜芙默默想了会，摇了摇头：“他的人生路，需要他自己走，以前他缺的课，命运会一堂不落地帮他补上的。越晚补，他付出的代价越大。” “我懂了，会叮嘱他约束好自己。” 颜芙看着窗外流动的灯火，怔怔地出神。 华光树荫交错，她的面庞，被映照的忽明忽暗。 到了目的地，她道了别，低头走进了小区。 王青松有些后悔，提这些干什么，弄得人心潮起伏，真他妈蠢：“去长乐派出所。” 打开家门，颜芙看到客厅里，小区里的一位阿姨，正在和母亲聊天。 “阿姨好。”她客气地打着招呼。 “小芙是越来越好看了。”阿姨称赞着，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聊了会家常。 一会，她告辞离去。 “妈，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好，还有人上门聊天啊。” 母亲嗔怪地看了看她：“你以为是冲我来的吗？是冲你来的。” “我？”颜芙将套装挂好，换上了睡衣，坐在了沙发上，“我和她也没交集，怎么会呢？” “你一个已婚女人，回来住了一星期，是不是以为别人看不懂？”母亲给她泡了杯茶，“来做媒的，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拨了。” 颜芙手一下按在了额头上，这帮阿姨，眼睛真是太毒了。 “我都回掉了，她们说男方可以等，你办好手续再见面没有问题，和抢一样。”母亲又是骄傲又是无奈。 “没想到，我也要走上相亲这一条路了。”颜芙喝了口茶，长长叹了一声，“半年之内工作太忙，不考虑这事。” 第101章 警告 一辆帕萨特，停在了灯光明亮的长乐派出所路边。 王青松走了进去，对服务大厅里的值班民警点了点头，亮出了工作证：“你好，我叫王青松，想和不久前送来的胡嘉庭谈一谈。” 一名年轻警察笑着站起，接过证件看了一下，双手还给了他，热情地一伸手。 “领导您好，省厅的同志打过招呼了，请先坐，今晚是赵副队长值班，我去请他来。” 一会，一名精干的中年警察走了出来，热情地伸手：“领导您好，这么晚还来指导我们工作，辛苦辛苦。” 王青松伸手相握：“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惭愧。” “领导客气了。”赵副队长将他引入了派出所内的走廊里，“他现在关在临时羁押室，是换会客室还是……” “直接谈就行，谢谢。” “好的。”他打开了一扇带观察窗的铁门，里面用铁栏杆围出了一个软包区。 胡嘉庭神情委顿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到王青松来了，狠狠地盯着他。 “领导请便。”赵副队长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王青松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中华，拿出一支烟点燃了，和打火机一起放在了栏杆边的地上。 指了指：“我极少抽烟，特地拿来给你抽的。” 胡嘉庭立刻走过来，抓过烟点了一支，狠狠地吸了几口，一脸陶醉。 “冷静了吗？”王青松问。 胡嘉庭犹豫地点点头，疑惑地问：“你是什么领导？” “这不重要。”王青松一摆手，“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和小颜，只是普通朋友，今天的宴请，是她感谢我的帮助。” 看对方露出了狐疑的眼神，他摇了摇头，吐出了浓浓的烟雾：“你关心过她吗？知道她当下面临的处境和困难吗？” 他心中闪过了大风中的顽强松柏，无论风雨，依然挺直。 “我们的事你不了解，你没发言权。”胡嘉庭很不满。 “你们如何发展到这一步，她没说，我也没问，你们以后如何发展，我也不会介入。”王青松将烟头用力踩灭了，“包括你如何在外面搞七搞八，都不关我事，我来还要告诉你，绝不允许你对她使用暴力。” 胡嘉庭憎恶地看了他一眼，语声冷冷：“她是我的，这是我们夫妻的事。” 王青松皱了下眉，压住心头的厌恶，如此自大，又不识时务的人还真没见过：“我并不是劝你，而是在警告你，动手，法律后果你不能承受。” 他看对方不屑一顾的神态，淡淡地说：“寻衅滋事，本来准备拘你两天，看来不够，十五天才能给你足够的教育。” 说完转身离去。 “等等，等一下。”胡嘉庭急促慌张地喊。 他慢慢转身，一言不发。 “两天……够教育了。”胡嘉庭嗫嚅着说。 看他还不说话，越来越心慌：“我不使用暴力，保证。” 气氛变得凝重而压抑，他越发后悔了，刚才真应该态度谦卑，先出去再说。 “你远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大，不是嘛，只是十五天的拘留就承受不住了，触犯刑法，我怕你腿都要软。”王青松非常瞧不起他这副前倨后恭的模样。 胡嘉庭双手紧紧握住栏杆，不敢再说话了。 “你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一卡脖子就嗷嗷求饶，一松手就趾高气扬，并且从不接受教训。”他瞥了一眼胡嘉庭，“你能娶到她，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你却不知道珍惜。” “我答应了小颜拘两天，今晚就去，好早点回家。”他转身带上门，不想再多看一眼，“记住我的警告。” 请赵副队长立刻将胡嘉庭送到拘留所，他挥手作别，走出了派出所。 叫了代驾，他仰头看着如墨夜空。 这样的性格，颜芙没有宽广包容的爱，不可能忍受那么久。 现在，她似乎心意已决了。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 “我们牌面一模一样啊，都是顺子吗？吴总。” 李海洋看着绿色绒布上，折射着雪亮灯光的两副明牌。 都是杂色的10、j、q、k。 底牌9或者a，都成顺。 这可能性太大了，玩的是二十八张牌的梭哈，从8到a，另外两家早早弃牌了。 “黑桃k说话。”女荷官手一示意。 “李总，也许我们都没赌上来呢？”吴海嘿嘿笑着，面前二百多万的筹码一推，“梭了。” 李海洋点了一支卷烟，吸了几口，考虑了一下。 “吴总的架势，十足是个黑桃a顺子啊，都不怕我成a顺。”他弹了下烟灰，“既然吃定我了，为什么不叫两三轮，反而想用气势直接把我吓跑呢？” “可能是在偷鸡。”吴海喝了口威士忌，微笑着燃了一支雪茄。 “很像，但还有种可能，是伪装成偷鸡的大顺，诱惑我来抓。”李海洋看着他的眼睛，“到底是哪一种呢？” 吴海的眼神，充满了笑意，一派淡定：“开牌，才能知道结果。” “吴总表情这么镇定自若，在强烈地传递给我一个信息——这把赢定了。”李海洋也笑了，“看来是不想我开牌啊。” “领不领吴总的好意呢？”他喝了口酒，猛地面前的筹码也一推，“开牌，我k一对。” 李海洋翻开了底牌，对方不是顺子，自己就稳杀。 吴海哈哈笑了，翻出了底牌，黑桃a。 “承让承让，李总太聪明了，我只能坦诚相待，才能让你觉得我是假的。” 荷官将桌上的筹码，用木杆都推向了吴海。 李海洋愣了下，一股沮丧涌上了心头。 这个吴海，以前经常输，最近几个月，抱了谭思远的大腿，人居然也变精明起来了。 “你们先玩，我休息会。”他离开了座位，坐到了小吧台前，“冰镇伏特加。” 有些人，不会永远是吴下阿蒙，刘晓晨会不会也在其中呢？ 对他一个月的监控，今天结束了，没有发现特殊的社会关系。 将来会不会？ 可能性极小，性格内向不擅社交的人，任何一个政治团体都不会青睐。 那就按计划行动。 第102章 夜店 包厢门被推开了，张凯丰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 和众人打着招呼，他在李海洋边上坐下，吩咐服务员，“红标。” “似乎气色不好啊，谁能让你吃瘪？”李海洋觉得他精神不佳。 张凯丰拿出了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他，是一个冷若冰山，身穿职业装的美貌女子。 “昨晚我去君子集了，她没来。” 李海洋明白了，这就是他和徐茂源争的女人。 “大概被收了吧，那换一个呗，漂亮女人多了去了，难道发生了爱情？” 张凯丰翻他一眼：“输给个愣头青，简直是笑话，这女人我非找出来。” 李海洋不想介入争端，转移了话题：“仅此就让你不愉快了，不应该啊。” “把我存的奥利瓦拿来。”张凯丰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两人点上，他示意服务员给打牌的三人，也各送一支。 “突然之间到处都是愣头青。”他吐出了口中蕴的烟雾，“东海建工旗下的两桩三级公司资产重组案，那个太平洋金融，倒贴千万也要抢去做。” “国资。”李海洋喃喃地说了句。 张凯丰狠狠吸了口雪茄：“图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以战略投资者的身份参股三级公司而已。” “注意它的背景。”李海洋提醒。 “考虑到了信息不对称的问题，省里市里都问了，也派人去燕京打听了，没问出来。”张凯丰摇摇头，“再有类似的项目，也愣头青一把，贴钱抢一次，搞不清怎么回事也要先上船。” “建工的控制权在国资委手中，还沉淀了巨额的社保，养老基金，根本不可能图谋，谁也扛不起国有资产流失的罪。”李海洋挠挠头，“这么做，的确令人费解。” “先静观其变。”张凯丰拍拍他肩，“一会去哪玩？” “好久没去夜店了，牌散了十二点，正好是上客高峰期。” “那里精神小伙多啊，不带几个人？”张凯丰呵呵笑了。 “警察也多。”李海洋也笑了。 大家玩到十一点半牌局结束，吴海笑呵呵地道别了。 几人叫了网约车，前往市中心的柳林路，那里是夜生活聚集区。 隔着很远，马路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几人下车步行，来到了最大的tt酒吧。 一推软包大门，电鬼步舞曲的激昂音浪迎面冲来。 沉闷的重低音震得心脏也随之颤动，浑身的血管，不由自主地随着快节奏音乐，开始跳动起伏。 舞池里，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打扮时尚新潮的年轻男女们，在尽情地舞动着身躯，释放着活力与激情。 在侍者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预定的卡座，四个人叫了四份扎啤。 视线逐渐适应了光线，三人下舞池去了，李海洋去了吸烟区。 这里聚集着三三两两，低声轻语的人。 在长椅上坐下，点了一支烟，他张望着，发现有两张熟面孔——精英汇拳馆的教练。 “海洋，真巧啊，这里也能遇到你。”两人也看到他了，笑着招招手。 三十多岁的王教练无奈地笑笑：“馆主的宝贝女儿非要和同学来玩，我们只能来当保镖了。” “好在马上就要回去了，我们四人终于要解放了。”二十七八岁的林教练脸上如释重负。 李海洋脑海里飘过了苗条，漂亮，活泼，精灵一样在拳馆里飞来飞去的小姑娘陆晶晶。 “那我跟你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走。” 在喧嚣的音乐中，两位教练将他引到了一间包厢里，李海洋看到另两位教练，热情地打了招呼。 “晶晶，你认识的海洋哥来看你了。”王教练对沙发一侧，扎在一起的三个年轻女孩大喊了一声。 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李海洋看清了，是一个身材高挑，鹅蛋脸，披肩发，画着夜妆的年轻女孩，不认识。 “海洋哥，你好。”女孩一笑，伸出了手。 李海洋一个激灵，这个声音就是她，怎么长得一点不像了，迟疑不定地握了握手：“你好。” “你别把印象停留在学生模样，过了这个暑假，她就大二啦。”王教练笑着拍了他一下。 “原来这样，装扮差别太大，还画着妆，我都不敢认了。”李海洋呵呵笑着，请她坐下，“怎么到这来玩了？晶晶。” “听说很有名，就和同学来看看啦。”晶晶倒了杯啤酒，双手捧着递给他，“请喝一杯吧。” “谢谢。”李海洋接过，看到她纯真洁净的眼神，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女孩又活了。 举杯一饮而尽，斟酌了一番。缓缓地说。 “这里虽然热闹，但是鱼龙混杂，你还是学生，不是很容易分辨善恶，看过就可以了，以后能不来就不来。” 他指了指几位教练：“馆主知道夜生活表面的繁华下，藏着重重的危险，所以让他们陪你来，要相信一个父亲的判断。” “谢谢海洋哥，我的好奇心满足了，这里我不喜欢，还是学校更适合我。”陆晶晶低头羞涩地说。 几位教练哄笑起来。 李海洋点点头，和大家聊了一会，回到了大厅。 音乐换成了律动感强烈的放克音乐，他踩着节奏回到了卡座。 几人都跳累了，喝着啤酒休息。 聊了一会，他看到教练带着陆晶晶一行从卡座前走过，连忙站起身来打着招呼，目送出了夜店。 “海洋，那是谁？这身材，绝了。”王晓飞连连赞叹。 “介绍介绍嘛。”张凯丰也喊了起来。 李海洋坐了下来，嗤笑一声。 “我们这群烂人不配，给你们介绍是在害你们。”喝了口啤酒，“追到手你就要娶，娶了就要终于婚姻，否则会有人把你们骨头一根根敲断，我绝不是危言耸听。” “谁，这么牛逼？”张凯丰不服了。 “她父亲是精英汇的陆洋馆主。”李海洋声音淡淡，“二师兄叫杨子江，就是名传东海的江东太史慈；三师兄叫何风，战绩是一夜六死三伤，现在是失踪状态，你们是不是要挑战一下？” 张凯丰面色刷地变了，嘿嘿干笑了两下，“陆馆主的女儿，就是我们的亲妹妹，谁敢惹就是我们的敌人。” “对，刚才我们是在赞美，内心一片圣洁。”王晓飞讪讪道。 边上瘦瘦的青年田牧嘿嘿笑了：“海洋是兄弟，真的是在救大家。” 第103章 欲望 李海洋不经意间瞥向隔壁卡座，发现欢声笑语的几对青年男女中，有一位黑色连衣裙，容貌姣好的卷发女子，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对搂着她肩的男青年，亲密中，神态有些敷衍和疏离。 静静观察了一下，他举起了啤酒杯，趁对方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向上一举。 突兀的举动，让女子一愣，快速瞥了一眼他，垂下了目光，和男青年说起了话。 李海洋喝了口酒，等了一会，见男青年根本不看他，知道女子没有说，微微笑了下。 音乐又换成了trap舞曲，猛烈的重低音和快速的节奏，让人血脉喷张。 在dj助兴的打碟和说唱声中，身材诱惑的领舞跳上了舞台，眼花缭乱的舞步，掀起了今晚的高潮。 众人纷纷走下舞池，李海洋注意到女子也和男青年挽着手下场，兴致勃勃地跳了起来。 等了一会，他也走下了舞池，边跳边向女子接近。 拥挤的人群，夸张尽兴的动作，让两人的手臂碰到了一起。 他刻意让触碰发生了两三下，女人注意到了，转头看了看他，略微让了让，继续跳了起来。 李海洋开始近距离的观察起来。 二十五六岁的男青年，满脸的兴奋带着一丝拘谨，t恤长裤，应该是无印良品的档次，耐克运动鞋有年头了。 发型不常打理，皮带普通，腕上带着一串普通南红。 这是一个上班族，收入不是太高，或者钱花在了女方身上。 皮肤白皙的女子大约二十四五岁，妆容精致自然，说明化妆品的档次不低。 一对闪亮的镶钻耳环，价格明显不菲。 连衣裙和鱼嘴高跟鞋，非常精美，至少是轻奢产品。 手腕上有一个玉镯，这头疼了自己不懂，没有看到腕表。 手指上有三个戒指，材质是黄金和白金，没有钻特有的闪光。 这应该也是个上班族，好的腕表和钻戒价格惊人，所以没有。 低调内敛的可能性，极小。 他将身体再靠近了一点，发现女子扫了他几眼，于是隐蔽地回了一个笑容。 女子迅速别过头去。 她感觉出我在试图接近她，没有回避，没有喊男青年来阻止…… 李海洋想了下，退出了舞池。 回到卡座招来侍者：“四杯马爹利xo现在上，隔壁卡座人回来，也一人一杯，问就说是老朋友请客，人已经走了。” “好的先生，一共十人，费用是五千。” 李海洋扫了码，另摸出两张百元大钞塞给他，侍者心领会神地点点头。 张凯丰回来了。 “领舞不错，够野够性感。”他拿起xo喝了一口，看了看李海洋，“扎啤不够烈，非白兰地不能尽兴？” “扎啤传递不了的信号，白兰地未必不行。”李海洋笑了笑。 张凯丰赞同地吹了个口哨，看到领舞换人了，向他丢了个眼色，起身向吧台走去。 隔壁卡座的六个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个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中还不忘互相打趣调侃，气氛十分活跃。 侍者端着托盘过来了，依次放着酒杯：“马爹利xo，诸位的一位老朋友临走前赠送，费用已付，请慢慢享用。” 几人一听，愣住了，面面相觑，狐疑地猜测着可能的人。 最后一致决定，喝了它。 已经买过单了，难道暴殄天物？ 纷纷端起酒杯观察，金铜色，泛着红光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豪华，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海洋看到女子将杯子靠近了嘴唇，端起了酒杯，向空中一举。 女子正在抿酒，余光看到他高举的杯中，是同样颜色的酒液，身体一顿。 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酒杯，垂下目光，和周围人攀谈起来。 过了一会，她快速瞟了李海洋一下，起身拿起手袋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李海洋注视着男青年，发现他正和同伴开心嬉笑，等了一下，也走向了卫生间。 进门是一个巨大的公共区域，一排洗手池，上面镶嵌着巨大的镜子。 女子正在对镜补妆，他走到了洗手池，拧开了水龙头。 弹簧门慢慢关上，喧嚣的声音变得隐隐约约，水流声变得清晰可闻。 他眼神炽热地看着镜子里，卷发如丝，身材玲珑的女子。 发现正在画唇线的她，明亮的眼神，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这么大手笔，这么胆大包天，你想要干什么？”声音清脆，悦耳。 “我想说的话，白兰地帮我说了。”他对镜微笑。 气氛微妙，暧昧，含蓄。 女人将唇膏收进了手袋里，整理着裙子：“给你三分钟，打动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李海洋握住了水龙头，慢慢地拧小，直到关上：“循规蹈矩，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让人心如死灰，很多人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就像这水。” 他拿出手机，调出了微信二维码，放在了洗手台上。 “所以一旦遇到了禁忌所带来的巨大快感，就会奋不顾身的去追逐，这无可指责，生命就是这么复杂而鲜活。”他一下拧大了水龙头，“越猛烈，越能证明自己活着，快感越强。” “我相信你会加我，还相信今晚你就想挑战，因为诱惑是如此的大，生活终于迎来了不一样的色彩。”他将手机放到了她身边，“未必是飞蛾扑火，或许是心随如愿呢？” 女子的手紧紧抓着手袋，一言不发，哗哗的流水，似乎正如她心中翻腾滚动的欲望。 突然她拿出手机，扫了码，迅速转身离去。 李海洋关了水龙头，拿起了微信，看着木兰花的id，笑了起来。 回到卡座，人都回来了。 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他时不时地和女子眼神交汇，双方逐渐地变得默契，自然，一起避免被男青年感触。 心照不宣的欲望，在目光中互相传递。 凌晨两点，夜店内的灯光逐渐变得柔和，音乐也缓缓转换了旋律。 隔壁卡座的人起身，互相道着别，离开了夜店。 女子挽着男青年的胳膊，和他亲昵依偎着，走到出口处，巧妙地回头看了李海洋一眼。 一位打扮性感的女歌手走上了台，唱起了电音版的抒情歌曲：“我会提起勇气，好好地呵护你，不让你受委屈，苦也愿意……” 第104章 配合 张凯丰看着舞池里的人，说了句：“十万。” 李海洋明白意思，哦了一声。 一会，一位白衬衫，牛仔裤，穿着极其简单朴素，身材却非常火爆的女孩，路过了卡座。 放慢脚步和张凯丰对视了一眼，向门外走去。 “你们玩吧，我先走了。”他挥了挥手，跟在她身后。 这招简单粗暴，无人可挡，但是缺少了乐趣，李海洋懒洋洋地想着。 突然看到斜刺里窜出了一个高大男青年，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胳膊，厉声问：“小梦，你到底要去哪里？” 女孩吓得惊叫一声，猛地一甩胳膊。 四下看了看，拉着他往边上去，低声说：“说了去闺蜜家睡，佳明你成熟点，不要无理取闹。” “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太让我伤心了。”男青年声音充满了激愤。 十来米外的张凯丰被突发情况弄傻了，迅速决定先退回去，转身就走。 “站住。”佳明对他怒吼一声，周围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张凯丰感觉自己被放在了探照灯下，臊地满脸通红，加快了脚步。 佳明突然从后面飞奔过来，一把拨转他身子，迎面一拳砸在他脸上：“叫你勾三搭四。” 又连着几拳打了过去：“仗着有钱为所欲为是吧，我打死你。” 张凯丰被一拳打中了鼻梁，酸麻感立刻遍及了全身，感觉热乎乎的血流了出来。 紧跟着又挨了几拳，慌得连忙大叫：“别打别打。” 李海洋迅速跑到了佳明边上，一把拿住他的一条上臂，反身架在肩膀上，压臂弓背。 控制着力度，一个过肩摔将他轻轻扔在了地上，立刻骑乘位上身，按住了他的一双手臂。 对张凯丰大喊：“蒙住头，别被拍了。” 这么多人在拿着手机拍摄，博时公子争风吃醋和人打架的视频传出去，影响太大了。 几名保安冲了过来，控制住了佳明，将他带向了后场，小梦被吓得直哭，跟在后面不停地哀求把人放了。 经理过来了，道着歉，带着张凯丰一行，去往办公室紧急包扎。 鼻血止住了，他渐渐冷静下来，拿出了手机：“我要报警。” “对，依法办事嘛，用法律说话。”经理表态，又忙着撇清关系，“那是我们领舞的男朋友，非我们员工，私人纠纷与本店无责，先生你说是吧。” 张凯丰艰难地一笑，拨通了法务总监的电话：“陈总监，我被人打了，派个律师来，定位我马上发你。再通知公关部，网络上不要出现我的信息。” 又拨打了110，报了警。 周边警力密布，三分钟，警察就到了。 给众人做了笔录，张凯丰在律师的陪同下，前往医院治疗。 警方采集了现场证据，收集了监控录像，将佳明带去了派出所。 凌晨三点了，李海洋和王晓飞，田牧出了夜店。 外面依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不断有年轻人前来。 不经意间，他看到小梦缩在墙角里，低声地啜泣。 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肩：“别哭了，先回家吧。” 小梦抬起头，看是张凯丰的朋友，一把拉住他的裤脚：“拜托你，能不能请张老板不追究，把人放了？” 李海洋看着如花般娇艳的脸，满是泪痕，心里叹了口气。 张凯丰必然会把这案子做成故意伤害案，司法鉴定的结果肯定是二级轻伤标准，法院会顶格判佳明三年。 不过，对这姑娘来说未必是坏事，跟着张凯丰，她再也不用来这种地方赚钱了。 遇到别的渣滓，她的下场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放不放人，你要和张老板商量，给他打电话吧。” “打了，打不通。”小梦声音哽咽。 这就开始驯化了，李海洋笑笑：“他大概在治疗，先回去休息，明天联系他就行了，这里多危险。” 拿出几百块现金递给她：“打车回家吧。” 小梦摇摇头，低声道了声谢，爬起来，恍惚地坐进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没人能改变这两人命运了，老张还从来没吃过这个亏呢。”王晓飞喃喃地说。 田牧拿出烟发了一圈，三人在夜店门外，静静地吞吐着。 “叮咚”，手机来信息了。 李海洋一看，是木兰花：现在，此刻，请兑现诺言。 他心头的复杂情绪立刻被兴奋取代，想了下允许访客凌晨进入的五星级酒店，立刻回复：万华东方，立即，马上。 将自己的姓名发了过去。 和两人道了别，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向酒店出发。 办好手续，进了房间洗了澡，前台打电话来，一位叫木兰花的女士前来拜访，是否允许。 “好的，请女士上来。” 一会，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黑色连衣裙的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 “请进。”披着浴袍的李海洋，礼貌地一让。 木兰花脸微红着，走进了客房，在单人沙发上落座。 李海洋打开冰箱看了下，拿出了一瓶龙舌兰：“美人，烈酒，明月，相得彰益。” 坐到边上的沙发上，倒了一杯，两人碰杯共饮。 正要说话，木兰花幽幽地说：“什么也不问，就当是一场梦中的旖旎之旅，可以吗？” “洒脱，没有问题。” “聊聊风月情趣就好了。”她莞尔一笑，“其实，你第一眼看我，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了。” 李海洋给两人再斟了一杯，看着她水波盈盈的眼睛，觉得她非常聪明有趣。 “这么说，你是在鼓励我了？” 木兰花端起酒杯，看着无色透明的酒液，眼中满是笑意：“不然你怎么能这么顺利呢？” “我今天才知道，高端的猎手是怎么伪装成猎物的。”李海洋笑呵呵地说。 “你很健壮，也很英俊，是个很好的浪漫对象。”木兰花将酒一饮而尽，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愁，“我过得太累了，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来放松自己。” “如果我三分钟没有打动你呢？” 木兰花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那说明你还不懂女人，不够情趣，我会拒绝你。” “所以，你内心中，有一个体验背德禁忌的愿望？”李海洋的头，凑近了她。 “愿望或许是魔鬼。” “不管是哪种，你都准备体验一次了。” 木兰花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那就沐浴吧，明天你就知道是那种了。”李海洋一伸手。 木兰花扶着他，走进了浴室。 李海洋喝了杯中酒，打开了卧室的电视机，关了灯。 一会，一个窈窕雪白，披着浴巾的身影出现在了卧室。 他伸手一拉，身影轻呼一声，跌在了床上。 期盼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 第105章 和解书 早上十点，李海洋醒了。 清醒了一下，他抓过手机，连续给木兰花转了五次两万。 不停的微信提示声，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一看，惊得啊了一声，再没一丝困意。 “我，我没想过要钱，你这是干什么，弄得我好像是做皮肉生意的一样。” “别误解，只是让你手头宽裕点，这是无需回报的赠予。”李海洋拍拍她的肩。 木兰花想了会，唉了一声：“我原本决定今天之后就删了你的，却被十万块打败了。” “你现在还可以删，别因为这笔钱而影响决定。” 木兰花突然咯咯笑了：“必须承认，我就是个庸俗的女人，一个强壮的男人给了我很好的体验，又给了很多钱，小小的自尊，就被击溃了。” “普通人生活不易，被巨额馈赠冲击了价值观，是人之常情，不用自责。”李海洋起了床，“下去吃早餐吧。” “我不吃了，今天周六，一会他会来找我。”木兰花匆匆穿起了衣服，歉意地看着他，“希望你不要怪我冷漠，以后……再联络行吗？” “去吧，不联络也没事。”李海洋对她挥了挥手，“昨夜我很尽兴，这钱我觉得值得，就行了。” “谢谢。”木兰花对他深深一鞠躬，离开了。 洗了澡，李海洋到了餐厅，慢慢吃起了早餐。 电话响了，接通，是一个成熟，充满磁性的女声：“海洋，我是周小姐，今天中午我请你在俱乐部吃个饭，务必赏光，好吗？” 他一惊，徐茂源的事出了后，他还没去过俱乐部了，就怕引起怀疑。 怎么今天找上门了，虽然用语客气，态度却不容拒绝。 “好的。”他一口答应。 心里却忐忑不安，为什么请我吃饭？我面子没有那么大，难道是上次的事穿帮了，要算账？ 看看时间，已经过十一点了，走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办了退房手续，他叫了一辆网约车，盘算着各种对策，赶往了每周俱乐部。 中午的滨江大道，空旷宽敞，江风吹拂着大片的的绿树，随风轻轻摇摆。 下了车，他使劲呼吸了几口富含氧离子的空气，按响了门禁。 门卫室出来了一位健壮的年轻人，问了姓名，礼貌地将他引入了一楼的餐厅。 一进门，看到鼻子包着纱布的张凯丰，和王晓飞，田牧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聊着天。 他一下放下了心中大石，是为昨晚小梦的事，打着招呼，心情放松地坐下。 心中又万分的疑惑，一个夜店领舞，居然请得动周小姐来平事？ “哒哒”的高跟鞋脚步声，在远处有节奏地响起。 越来越近，一身华贵紫袍，波浪卷发的周小姐，拿着一个文件袋，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眼波如水地对众人点着头：“各位好啊，能和东海的青年才俊聚餐，真是荣幸。” 几人齐声起立称谢。 她身后一位轻柔甜美的姑娘，将门轻轻关上。 “小赵，开瓶雷司令，喝了开胃酒，正餐才能开始嘛。”周小姐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浅黄色的酒液倒在了众人的杯中，光线下，还泛着一丝神秘的绿色。 “年轻的白葡萄酒不需要醒，即开即饮，就像年轻人行事，来，为午餐愉快。”周小姐一举杯，大家连忙呼应。 抿了一口，她轻轻一笑：“开饭还有一会，我们不妨聊聊，昨晚周末都去哪里尽兴了。” 这下都明白了午餐的目的，没人说话，一起看向了张凯丰。 “昨晚我们几个去了夜店，凌晨的时候，发生了一些误会，我被打伤了鼻子。”他选择性地说了事实。 “怎么会有解释不了的误会呢？” 张凯丰心里一下明白，难怪小梦只在开始打了十来个电话，后来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了。 原来是周小姐介入了。 吭哧了半天：“有个姑娘的男朋友，以为我和她有什么事，就打了。” “年轻人，可不能像陈酿，非要醒过才好喝。”周小姐看了看几人，“你们说呢？” 王晓飞连忙说：“昨晚的事，前因后果我不知道，看到凯丰被打，才知道发生了误会。” 另外两人连连点头。 “醒酒器，能加速醒酒过程。”周小姐的眼神，变得非常深邃，“小梦在我这，午餐由她来启酒如何？” 几人一听，面色瞬间一变，张凯丰脸色更是煞白。 “不，不用了。”他连连摆手，“这事……是我有错在先，不该拿钱来要求交易。” 又觉得自己很委屈：“可她男朋友，也不该打人啊。” “打人是不对，肯定要处罚。”周小姐表明了态度，“你伤的严重吗？” “鼻梁都骨折了。”张凯丰语气愤愤。 “那够上轻伤标准了，准备周一去法医科开验伤单，用法律讨回公道是吧。” “是的。”张凯丰肯定地点点头。 “真巧，我有个朋友也出了类似的事。”周小姐意味深长地一笑。 “今天凌晨三点二十五分，他到了第一人民医院，经由急诊的值班医生汪剑诊断后，确定为软组织挫伤。简单处理后，三点五十五分离开了医院。” 她打开了文件袋，拿出几张复印件放在了茶几上：“这是医生的诊断报告，和接诊，救治护士的记录，还达不到轻微伤的标准，是不是比你幸运多了？” 张凯丰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这办事效率也太恐怖了，介入应该是早上，这就拿到了证据。 怎么办？大脑一片混乱。 “有权有势的他，想把这起违法行为办成刑事案，这事的关键，是过了伤情司法鉴定。这并不太难，只要舍得砸几百万就行。” “可这就触犯了伪证罪，诬告陷害罪，和妨碍公务罪三项刑法。”周小姐指了指窗外的蓝天，“凯丰，你觉得自由可贵吗？” “贵，贵到了极点。”张凯丰拼命点头。 其他人一声不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如果他做完了这些事，被曝光了，你说只手，能不能遮天？” 张凯丰嗫嚅着嘴唇，不敢说话。 周小姐突然笑如朝阳般灿烂：“在他行差踏错之前，我进行了劝阻，算不算救了他？” “算算，绝对算。” “那就帮我一个忙，劝劝他不要让事情变得不可挽救。”周小姐从文件袋里，又拿出了一张纸放在他面前。 张凯丰一看，是一份与佳明的和解协议书，详细条款都已经打印好，就等自己签字了。 心中苦笑，做人要识实务，接过递过来的笔，痛快地签上名字。 “请丁律师去办手续领人。”周小姐将和解书递给了小赵，“让厨房上菜。” 她端起酒杯，和大家碰了一下。 “平时我白天不在这，特地中午来这请大家吃饭，你们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的苦心。” “周小姐的好意，我真的……非常感谢。”张凯丰知道这是放了自己一马。 第106章 颜芙的理性 宝马m8缓缓驶出了俱乐部。 “我肯定，小梦和周小姐之前没有交集，否则她不会去夜场领舞，更不会被十万块打动。”张凯丰的态度，斩钉截铁。 “有人牵线。”王晓飞分析。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不能碰了。”李海洋说。 “这口气实在难咽，就这么被白打了。”张凯丰愤愤不平，“拿权势压我，他王宇诚能永远得势吗？” “凭他的家世，应该是。”田牧劝解，“下一站他不是外放县区担任主要领导，就是市直机关担任副职，甚至直升市委办，说气话行，思想一定要冷静。” “他主要最近总遇到愣头青，心情郁结，调整一下就好了。”李海洋笑道。 “周小姐人还是不错的。”王晓飞评价，“真想办你，就在暗处看你演戏，等法院判成了冤假错案，人家再出来正大光明地收拾你，那时候谁能来救。” “这个情领，我不是不知好歹，就是一切被安排好了，自己只是颗棋子的感觉真不爽。” “在大秘面前掉面子，也不是什么跌份的事，又不是掉给了愣头青。”李海洋拍拍他。 “对，正局级也经常在他面前吃瘪。”张凯丰呵呵笑了。 “现在时运不济，算愣头青狠，我躲还不行，去我那里打麻将吧，不出门了，叫商务公司送几个模特来。” 几人眉飞色舞地一片叫好。 汽车冲上了高架，疾驰而去。 —————— 今天周六，颜芙将搬回来的物品，全部分门别类的收纳好了。 看着整洁素净的房间，她恍惚觉得，自己二年的出嫁生活，似乎一点都不真实，简直像梦一般。 只是这个梦，有点长并且感觉非常的糟糕。 懒洋洋靠在了沙发上，她支起了平板，看起了美剧。 手机来微信了，是小玲，问她在不在家。 她考虑下，回复：在，来和我聊天欢迎之至。 意在提醒她，自小的朋友，不用搞人情世故这一套。 一会，敲门声响起，她打开门，将小玲迎进了卧室，咯咯笑个不停：“上学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来找我的。” 小玲也开心笑着：“刚才，我也感觉时光倒转了，这个高个女孩，除了成熟了些，还是我的好闺蜜。” “那当然，天热喝冰水吧，茶我懒得泡了。”她从冰箱里拿了瓶雪碧递给小玲，“怎么不带老公孩子来玩呢？” 小玲喝了几口，舒服地打了个嗝。 “老公忙着安排复工，他托我告诉你，不想唐突上门，那样太不礼貌了，要找个时间宴请感谢你。”小玲有些羞涩。 “随意才是我最喜欢的生活状态，我真不想朋友间也客套，千万别请。”颜芙嗔了她一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我和老公都是社会底层……不太懂公务员的人情往来，但都觉得，不能空口感谢。”小玲脸色慢慢涨红，将随身的挎包打开，拿出一张银行卡。 手有点颤抖地递向颜芙，想塞又不太敢塞：“小芙，这里是二十万，用来表达我们夫妻的感激。” 颜芙面色刷地一变，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小玲，帮你我是出于朋友情谊，而不是其他，你这么做，是玷污了纯真的儿时友情。” 小玲声音发颤：“我知道这么做，可能会让你瞧不上，可我更不想被你认为是知恩不报的朋友，所以，只能用我们的方式来表达谢意了。” 颜芙劈手夺过银行卡，一下塞进了她包里，快速拉上了拉链。 “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我喜欢的交往方式，别因为工作不同，就觉得我们的友情会蒙上阶层的阴影，还是和儿时一模一样。” 她看小玲还要解释，拍了下她手臂：“ 到此为止，不然朋友就没法做了。” 小玲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面色羞愧地点了点头。 “这样多好，感谢已经收到，儿子怎么样，上学没？”颜芙笑了起来。 “明年上学，就是太皮了，上蹿下跳一刻不得安宁。”说到儿子，小玲的面色恢复了神采。 “男孩小时候都是这样，我们小时候的男同学，也是如此。” 小玲突然微笑起来：“他们很多还住在这里，知道你搬回来了，都想见你一见。” “可以啊，有空大家一起叙叙旧。”颜芙神采飞扬。 小玲突然拉住她手，神秘地说：“他们见你，可不仅仅是想聊天，有不少人，还是单身呢。” 颜芙的脸红了红，这一回来，又是做媒又是相亲，简直无处可逃。 “记得那个杨立国吗？韩老师家的孩子，初中给你写情书那个高高帅帅男生？”小玲偷笑起来，“他都问过我好几次了，什么时候找你比较方便。” 颜芙心中浮现了一个害羞的男孩形象，噗呲一笑：“他还没结婚？外形很好的啊。” “工作也很不错，在外企上班，年薪有四十万了，谈过两个，都有你的特征，高，窈窕。” “他的条件还是非常好的，应该能找到心仪的另一半。”颜芙理了理头发，吃吃笑了，“既然都有这样的想法，你就帮我拒绝他们吧，免得耽误人家。” “唉，小芙，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小玲吞吞吐吐地说。 “新村里的男孩，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可能不是很优秀，但是胜在靠谱，不像外面的人，不遇到事，你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芙怔了怔，苦涩地一笑。 “是不是……你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小玲好奇地打量着她。 颜芙靠在沙发上，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发觉我还是不懂爱情，曾经我以为是爱情，现在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少女的迷恋。”她声音淡淡，“之后的一切，不过是幻影破灭后，出于对失败的不甘心，与命运抗争的过程与结果。” 看着小玲有些不解的表情，她笑了笑。 “如你这样，才是让人羡慕的爱情，夫妻共情，共生，共命运。” 第107章 暴雨 吃过晚饭，颜芙到小区附近的健身房办了手续，锻炼了两个多小时，回到了家中。 心不在焉地看着综艺节目，小玲下午的话，不由地如同轻风拂过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心仪…… 她脑中浮现了一个矫健如狮的身影，敏捷，强壮，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 一身发达的核心肌群，展现出人类最原始，最纯粹的力量美。 穿上西服，又是修长文雅，彬彬有礼。 颜芙面色微红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今晚怎么又闷又热，她脱了睡衣，只穿着背心短裤，走到了窗边。 隔着纱窗的夜色，一片黑压压，让人感觉喘不过来气。 天边闪过了几道耀眼的亮光，一会，滚滚的雷声，闷闷地传了过来。 该下雨了，六月中旬，黄梅雨季到了。 耳中听了雨滴敲在了窗沿的声音，瞬间，密集如潮。 倾盆大雨一下就从天上泼洒下来，世界立刻变得一片水雾蒙蒙。 凉风，裹着潮湿，又带着温热的水气，从窗外涌了进来，钻入了心脾，抚平了燥热。 刺眼的闪电，时不时地划亮夜空，雷声开始轰隆不息。 下吧，彻底把城市洗一洗，洗去它的龌龊和阴暗，让普通人，能平静的生活下去。 把电视的声音调大，她在哗哗的雨声中，兴致勃勃地看起了节目。 —————— 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杜蓓蕾忧心忡忡。 怎么偏偏这时候下，快点停吧。 否则明早老公回来，要冒雨开车，那多危险。 闪电和雷声搅得她心烦意乱，拉上窗帘，她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 孤单，清冷，无助慢慢涌上了心头。 她起身拿起了装饰柜上的黄金机器猫，怔怔看着。 沉甸甸的感觉，让她内心感觉到了踏实，稳定。 摸着猫爪上的小小圆盾，她微微笑了起来。 快十一点了，她进了卧室，打开了平板。 一会，陈自廉发视频请求来了，开心地接通，她甜甜地喊了声：“老公。” “老婆，我好想你。”丈夫喊了一声，笑容比往日，更加的灿烂。 两人情意绵绵地聊了起来。 雨声，情丝，思念，留恋，难分难舍。 “老婆，和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镜头里的陈自廉，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工作出了点意外，明天我要加班，回不来了。” 杜蓓蕾心一下坠了下去，失落，巨大的失落。 强自控制住情绪，她勉力笑了笑：“工作与生活难免会有冲突，所以虽然惊讶但我支持你，正好也下大雨，你开车回来不方便，下周日再回好了。” 陈自廉头低了下去，突然后退了两步，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老婆。” 杜蓓蕾一惊，连忙让开：“老公，你别这么自责，我能理解，没有怪你。” “谢谢你的体谅和支持。”陈自廉坐了下来，面色羞红。 她感动得无以复加，温柔地安慰，开解着丈夫。 道了晚安，杜蓓蕾关灯上了床，闭上了眼睛。 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想着丈夫的举止，万分甜蜜。 仿佛又回到了热恋时期，他的反应是那么强烈，那么夸张。 下次回来要提醒他，以后别这样了，夫妻，不需要这样庄重的道歉仪式。 一道响雷突兀地劈落，炸响在凌空，惊得她在黑暗中猛地一抖，眼睛唰地睁开了。 停了一会，她一下从床上弹起，去客厅将机器猫拿了放在了床头，摸着它的盾牌，慢慢闭上了眼睛。 —————— 仓库，休息室。 黑夜，暴雨，此起彼伏的雷声，让孙建国的气血不住翻腾。 这个小杰，天天二十四小时盯着自己，真他妈的烦，都没办法对隔壁女人下手了。 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离自己远点。 将烟头狠狠地掐灭了，他向靠在沙发上刷手机的小杰走去：“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小杰非常惊讶，平时他和自己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现在要说什么？ 跟在他后面走出了门。 休息室在一层，门前是走廊，孙建国走到了角落，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以后离我远点，听见没？” 小杰心里立刻警觉起来，想害人嫌我碍事是吧。 “孙哥，我们住一起，又是一个班次，抬头不见低头见是难免的。” “那你就想办法，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孙建国开始冒火了。 “孙哥，工作生活没办法轻易改变，以后我会注意，尽量不打搅你。”小杰感觉到了火药味，尽量缓和气氛，警惕性升到了最高。 孙建国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忽地一巴掌，向他脸上扇去。 小杰迅速曲臂格挡，打在了手臂上，人被砸得连连向后趔趄。 见居然没打倒，孙建国跟上几步，左右手抡开了，一顿王八拳猛砸。 嘴里骂骂咧咧：“忍你很久了，不识相的东西。” 小杰弯腰抱架护头，连声喊：“孙哥你冷静些，冷静些。” 孙建国体重二百多斤，力量极大，加上身高臂长，一下把他被打到了墙角里。 “啪啪”的击打声，不绝于耳。 “三天内给我消失，不然我打死你。”孙建国吼道。 “孙哥，你再这样我还手了。”小杰的声音从手臂后发了出来。 孙建国一听更气，还敢还手，停手一记窝心脚向小杰胸膛踹去。 小杰突然向右一侧身，将他脚踝夹在了腋下，右脚横扫他支撑腿，一记接腿摔将他踢倒了。 人迅速后退：“够了，孙哥。” 孙建国火腾腾地直冒，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向他扑去。 小杰退到了密如珠帘的雨中，不能不停地让了，先制服，再沟通。 看准来势，迅速垫步，侧身。 左手拿上臂，右手缠上臂，双手一扣，上臂锁做成！ 发力，下压。 孙建国发出一声哀嚎，身体立刻弯了下来。 “停手，知道吗？”小杰大吼一声，松开了手。 没想到孙建国身体向前一撞，和他一起倒向满是雨水的地上。 小杰武校数年，身体素质远胜于他，迅速翻滚离开了他扑下的范围。 冷哼一声，和巴西柔术打地面，以为能占到便宜？ 孙建国看他躲开了，一腿向后蹬去。 小杰躺在地上，躲开来势，右腋一夹他小腿，右手迅速缠绕住，左手按住他膝盖，绷直了身体。 直裸固成型。 吼道：“不要打了，听见没？” 见孙建国另一脚又蹬了过来，他侧转身体，用背吃了一脚。 肩膀一压，孙建国疼得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还打不打？” 孙建国感觉一把剪刀正在剪着自己小腿，马上就要断了，再也没动手的勇气：“放手，放，不……不打了。” 小杰松开了手，站起来喘着粗气：“冷静了吧，那就继续上班，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孙建国也挣扎着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和迷惑。 闪电一亮，大雨中的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分外的分明。 第108章 慧剑 周日，一整天都在细密疏落地飘着雨。 颜芙中午炒了几个菜，启了瓶古越龙山，陪着父母一起喝了。 吃好饭，她回到了卧室，怔怔地看着风里雨里，朦胧、湿润、烟雾缭绕的窗外。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说的就是江南吧。 风景旧曾谙……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王青松的电话：“青松，抱歉打搅了，我想问下，胡嘉庭是不是今天放出来？” “是的，今天下午六点，两天拘留结束。”王青松觉得颜芙问，应该是想让他早点出来吧，“要不要我现在去接他？” “不用，我只是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在和他赌气报复。” “不会的，我和他说了，不是你建议两天，他就是十五天了。”王青松想到了他的性格，有点担心，“他出来会不会到你家闹事？” 颜芙笑了笑：“不会，他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这种事他绝不会做，即便做了，还有110。” 王青松放心了，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颜芙放下了手机，叹了口气。 两天，还不足以让胡嘉庭深刻的反省，至少要几年的锤炼，才能让他的心智，变得有可能成熟。 这是他自己的人生路，谁也帮不了。 下午六点，胡嘉庭出来了。 两天没洗澡，弄得他浑身难受不已，回到家洗了澡叫了外卖。 看到卧室里堆成一团的脏衣服，到处的烟灰和浮尘，心里憋着的火，越烧越旺。 拿出手机拨打了颜芙的电话，响了一会，通了。 他气鼓鼓地说：“你闹够了吧，送丈夫去拘留，有这样的老婆吗？我也不和你计较，让你撒个气行了吧，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颜芙料到他还会是这样子，淡淡地说：“你被拘留，是你寻衅滋事触犯了法律，不要总是怪别人。我曾经愿意当保姆，是我还心存希望，我不愿意，谁也不能让我低头。” 胡嘉庭气得头有些发昏：“你有必要这样闹下去吗？我要你帮我，也是为了我们能多赚钱……” “够了。”颜芙打断了他的话，她根本不想讨论这些破事，“我的个人物品已经搬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胡嘉庭呆了一呆：“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 “对，如果等不及，叫律师带离婚协议来，我放弃任何财产马上签字。”颜芙说完，挂了电话。 绝望了，就连指责对方，都会觉得多余。 手机又响了，一看，又是胡嘉庭。 直接拉黑，包括微信，qq等一切联系工具。 搬回教师新村后，自己心情很平静安宁，一找来就是大吵大闹，真烦透了。 疲倦地坐下，她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会让自己感觉无比的踏实，可靠。 并且解忧。 换上素白连衣裙，她拿上伞出门了。 蒙蒙细雨，将马路冲洗的如同镜子，映照出梧桐，落叶，匆匆的行人。 和马路边，裙摆飞扬，亭亭玉立，宛如雨中白莲的她。 一辆网约车停在了路边，颜芙收了伞，坐了进去。 车汇入了车流中，上了高架。 行驶了二十分钟，停在了精英汇搏击俱乐部的路边。 颜芙下车，抬头看着四楼顶上，熟悉的三个发光红字，有点恍惚，结婚后，两年没来了。 “陆馆主在吗？”拾步而入，她询问前台。 “你好，馆主今晚不在。” “谢谢。”她有点失落，买了瓶水，按下电梯，直达四楼。 眼前这片熟悉的场地，是打实战的地方，也是以前和薛蔓一起来，玩耍锻炼的地方。 此时此刻，她渴望感受一下男性公平较量展现出的阳刚之气。 那种男性纯粹的力量美，所迸发出的堂堂正正，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面貌。 意味着敢担当，有责任，勇于扛起一片天。 受够胡嘉庭了。 找了张椅子静静地坐下，她将小手包放在腿上，安静地看了起来。 带着穿透力的沉闷击打声，在几张拳台上此起彼伏的响起。 地板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力量，将震动传到了她的脚下。 对，就是这种摧毁一切的感觉，我喜欢。 她平静的面庞，慢慢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靠在了椅背上。 刚来这里的时候，自己很不习惯，看多了，学会了欣赏。 先喜欢上了追求爆发力和技术的拳击，再喜欢上了以重击对重击的泰拳，又喜欢上了技术和智慧并存的柔术。 之后每有电视直播，自己都看得津津有味。 墙角一个踢着沙包的健壮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泰拳的扫腿，腿法精湛，每一脚上去，都是下砍的去势，沙包却近乎纹丝不动，这是运足了穿透力。 一脚一脚沉闷无比的踢击声，在大厅里隆隆地回荡。 “他是泰国人，得过泰拳冠军，在这里做生意，目前在馆内，无人能敌。” 颜芙回头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运动装的男人。 “李教练。”她惊喜地喊了起来，以前和他学过拉伸。 “你好小颜，有段时间没见了。”李教练笑着和她握了握手。 “突然想过来看看了，可惜陆师傅不在。”她羞涩地笑了，连忙又说，“不过以后会常来的，我喜欢这里。” “永远欢迎。”李教练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颜芙指了指泰国人：“他很厉害，和杨子江比如何？” “考考你的判断力。”李教练微笑地说。 颜芙沉吟了一下，笑意盈盈：“上拳台，泰拳对泰拳我无法判断，但进八角笼他必输，我不相信，他能挡住近身摔。” “无人能敌，是小杨还有……”李教练声音压低了，“小何不在的情况下，馆主说了，泰拳对泰拳，四六开，泰国人四。” 颜芙一下笑开了花，心中的英雄，怎么可能输，一脸的兴奋骄傲。 “小杨还有几个月回来啦，到时候对决一场，来看看馆主的判断如何？”李教练说。 颜芙开心地直跺脚：“好啊好啊，我要下注，下重注。”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109章 工作餐 周一早上，苗妍一到公司，就被经理喊去了办公室。 “小苗，恭喜啊，你要去总部工作了。”她将一张调动通知单放到了桌上。 苗妍疑惑万分地拿了起来：“尊敬的苗妍女士……调动至集团副总裁办公室，担任行政秘书工作……” 下方是两家公司的鲜红公章，和人力资源部的印章和负责人签字。 “我？”她失声惊叫，“去给副总裁做配套？” 拿着通知单的手也抖了起来，面如死灰地喃喃：“这怎么行，我做不来，胜任不了，我不去。” 自己刚转行政大半个月，很多工作还是赶鸭子上架，哪里有能力去给高层领导服务。 “不会可以学啊。”经理拍拍她肩膀，“更高的平台，能更快的发展，别人争得头破血流都没机会，你居然不要，别犯傻啊。” “你在这做助理，月薪只有一万五，去了总部，直接跳两万了。”看苗妍还是一副为难，胆怯的神色，她笑着鼓励。 “万一担任了副总裁助理，那就是三十万年薪起了，这是改变人生的机遇，一定要抓住机会。” 两万一个月？ 苗妍心动了，那样生活会宽裕许多，备孕不久后也可以提上议事日程了。 那人生的新篇章，不是到来了？ 为了家庭，应该去试试。 可是万一不行呢？她难为情地低头问：“经理，那如果我不能胜任，还能回来吗？” “没问题。”经理痛快地说，“去交接一下工作吧，要求下午两点报到，就准点到。” “好的经理。” 正要离去，被一脸笑容的经理喊住了：“小苗啊，去了总部，将来能帮我的地方，还要多多麻烦你了。” 客气地一口答应，她来到了办公室，和孙副经理开始交接。 刚转岗没多久，业务一会就处理完了。 “小苗，走了可别忘了老同事，老朋友，行政部的人对你都很不错吧。”孙副经理突然低声说，“以后能拉的时候，就拉大家一把，朋友还是老的好，你说是吧。” 苗妍有点迷惑， 只是去当文员，怎么都觉得自己飞黄腾达了一样。 孙副经理对她微微笑了一笑，说起了别的话题。 —————— 上午十一点半，白丽华团队，完成了对蓝天集团信息部的访谈大纲。 大家热情地握手告别。 “辛苦你们了，正好到了饭点，就由我们做东，表达一下公司的感谢吧。”四十多岁的刘部长，客气地挽留。 白丽华笑笑：“谢谢领导的好意，我们还要回去梳理内容，就不多打搅了。” “白经理，这个时间你们回去也是吃饭，那里都是吃，没区别，蓝天应该尽应有的商务礼节。”一道声音传来。 王晓飞笑呵呵地走进了会议室：“再说雨势正大，我和董珊又是私人的朋友，这顿饭于情于理，该吃。” 对方说的诚恳，白丽华觉得强硬的拒绝，不利于之后的商务合作，腼腆地回应：“那就多谢王总的盛情，多有叨扰了。” 王晓飞看她答应了，暗暗高兴，终于找到机会了。 “让车队开辆考斯特来。”连忙吩咐员工，又一挥手，“刘部长走大家一起，工作也能边吃边谈嘛。” 中巴车将一行人拉到了附近的一所大酒店，进了一个大包厢，大家客气地分别落座。 “中午就来桌套餐好了，吃饭为次，交流为主。”王晓飞尽力地消除着白丽华的戒备，“就百威吧，其他就免了，不能影响大家下午工作。” 不搞灌酒这招，太低级了，非常容易引起警惕心。 要不动声色地接近猎物，再迅猛出击。 董珊一直在悄悄观察着他，这顿饭绝对不怀好意，可不能让丽华姐陷进去，那自己就是罪人了。 众人说说笑笑地谈着工作，一会开始上菜了。 “非常感谢峻峰的朋友，为我们蓝天劳心劳力，我敬各位一杯。”王晓飞站起一举杯，“女士请随意，工作餐，咱们不讲究一口干这一套。” 白丽华代表峻峰站起发言：“感谢王总的款待，我们会尽力做好工作，满足蓝天的项目需求。” 董珊也笑嘻嘻地说：“王总一向深谋远虑，诸事一定安排妥当了，才挤出时间陪我们吃饭，真是万分感谢。” “过奖过奖。”王晓飞笑着看了她一眼，和大家一起喝了一杯。 几轮酒下来，峻峰的两位男士，也渐渐放开了，自如地和蓝天的员工攀谈起来。 白丽华和刘部长，王晓飞谈起了自己的种种构想。 董珊喝了一杯，就不再喝了，慢慢地吃着菜。 热菜一只接一只的上桌了，大家互相招呼着，品尝着美味。 “这脆皮烤鸭不错，酒店的招牌菜，服务员来分一分。”王晓飞叫道。 一份份包着鸭肉的荷叶饼，放到了每个人的食碟里。 大家蘸着酱料吃着，纷纷赞不绝口。 董珊心不在焉地吃了口烤鸭，慢慢嚼着。 这家伙，到现在还没出手，是不是我想多了？就是一顿普通的午饭？ 不应该，为了认识丽华姐他就给了我五万，岂会轻易放过接近的机会。 想占便宜，只有先让丽华姐失去知觉，否则无法得手。 不用酒，那就只能用药。 如果用药，那会下在哪里呢？菜他也吃，总不能连自己一起放倒吧。 烤鸭！一人一份的烤鸭，他不吃就行。 董珊闪电般吐出了鸭肉，警觉地看了看众人，没有异状。 是自己多虑了？ 看到王晓飞将酒杯举在面前，眼神从杯子后面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光芒狠厉凶残。 这是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吗？ 正在疑惑不定之际，她看到一位男士软软地伏在了桌子上。 连忙看向白丽华，发觉她皱了皱眉，双手紧紧按住了桌子，在避免失态。 一会，身体也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上。 其他六七个人，也纷纷嘟囔着喝多了，头有点晕的话，或趴或伏在了桌上。 碰得杯盏碟碗一阵乱响。 天哪，真下药了，董珊一把抓过茶壶，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 感觉头昏昏沉沉，身体沉重如铅，眼皮都睁不开了，一下向地上瘫去。 强忍着将手指扣进了喉咙，哇哇地吐了起来。 意识朦胧间，听到王晓飞说：“服务员，他们醉了，一人开一间房扶去休息。” 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10章 救人 等了十分钟，包厢服务员喊来了几名服务员。 王晓飞指挥两名女服务员，把白丽华扶到事先开好的1616房去。 进了电梯，他近距离看着白丽华粉红的脸蛋和脖颈，内心狂跳不已。 知道她周一上午要来，命令了信息技术部将咨询时间拖到十一点半，又重金买通了酒店厨师，在烤鸭里注入了三唑仑药物。 一切就绪，只等她酒店入座了。 进了客房，把白丽华扶到了床上，两名女服务员离开了房间。 王晓飞欣赏了一会她的优雅迷人体态，走到床边，抚摸着她的秀发和脸蛋，感受着柔滑温腻的触感，心中非常得意。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拥有她了，激动地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烟头一丢，走进了卫生间开始沐浴。 几名服务员，看到地上的董珊，先把她扶到了椅子上。 身体的晃动和接触，让食入量较少，又稀释呕吐过的她，意识开始了迷迷糊糊地觉醒。 头晕，好晕，这是怎么了？ 她挣扎着，含糊地说：“水……水。” 一名服务员倒了杯茶喂给她。 喝了两口，记忆一下涌上了心头，她心开始狂跳起来，用尽了力气，一把夺过杯子将茶倒在了脸上。 温热的茶水，让她立刻清醒了一些。 睁开了眼睛，扑到了桌上，拿起茶壶对着脸浇了下去。 几个服务员惊讶地看着她，怎么把茶水往脸上倒，七手八脚夺了下来。 清醒多了，要救白经理，要给自己赎罪，她大喊：“人呢？刚才这里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去哪了？” 服务员们左看右看，没人说话。 董珊从挎包里一把拿出手机，大吼：“我要报警，你们知情不报，让不法分子欺凌无辜女人，同样有罪。” 一名男服务员犹豫了下，吞吞吐吐地说：“我们只是打一份工，不牵涉到我们就行，去了1616房。” “带我去电梯，快。”她大叫着挎起包，跟着服务员跑了出去。 不行，不能报警，警方一介入，自己收了王晓飞五万块钱的事，必然要曝光。 来历不明的钱，哪里有那么好拿的，为什么要贪，害得白经理进入这样的险境。 电梯门开了，她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抬手就按下了按钮。 王晓飞裹着浴巾，走出了卫生间。 看到床上的睡美人，兴奋地坐到了床边。 摸了摸她的脸蛋，帮她脱着西服。 这完美的身体曲线，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真是美到了极致。 他的手在白丽华身上轻轻摸着，像爱抚着一件艺术品。 翻动着她的身体，鼻子里闻到了带着温度的香味，他心情激动的根本无法控制了。 将上衣丢到了沙发上，正要脱白丽华的衬衫，耳朵里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大的踹门声。 惊得他手一抖，一股火腾地冒了起来，谁在找死？ 又一声巨响传来，墙壁似乎都抖动起来。 “滚，有人了。”他大吼一声。 “王晓飞，我给你一分钟时间开门，否则我报警。”董珊的声音在门外吼了起来。 王晓飞气得七窍冒烟，混账东西，收了我钱，关键时刻还来坏我事，还有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又是一声巨响，闷锤一样砸在心头。 他火冒三丈地穿起了衬衫裤子，一把拉开房门，正想一个大嘴巴抽过去。 门外眼睛通红的董珊，一把揪住他衬衫，抬手将一个锐利的物体顶住了他喉咙。 剧烈的刺痛和切割感，瞬间让他的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连忙双手一举，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想说话讨饶，又怕牵扯到脖子上的利器。 “进去。”董珊厉声喝道。 “人呢？带我去看。” 王晓飞指了指套间，两人慢慢地移了过去，董珊看到白丽华躺在床上，只是外套被脱了，长吁了一口气。 “给我们吃了什么？解药呢，什么时候醒？” 王晓飞感觉脖子上的痛感小了一些：“什么也没吃，喝多了我好心扶她上来休息，睡一会就好了。” “你放屁，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做什么，”董珊骂道。 王晓飞面色沉了下来，脖子上的威胁小了，他也开始恢复了神智，岂能被一个一米六多的小姑娘威胁。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钱很好骗？现在还拿利器抵在我脖子上，我告诉你小丫头，你跑不掉。” “我拿钱是答应介绍认识，说了下药帮你得到她了吗？”董珊一甩头发，目光恨恨地看着他，手再使劲。 王晓飞立刻感到喉管要破了，胆气一下又泻了下去，连连摇手，示意她别介意。 “至于找我算账。”董珊轻蔑地笑了笑，用力一推，“王富二代，我现在放手了，来算吧。” 王晓飞后退了几步，迅速看向了她手里，一截锋利的瓷器露了出来，肯定是餐厅里拿的。 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久久嘴里蹦出了两个字：“疯子。” 转身整理起了衣服，走了，煮熟的鸭子飞了，还留在这干什么。 “人还没醒，你凭什么走？”董珊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两个小时就醒，我不陪你在这发疯。”王晓飞穿起了皮鞋，看了看她，“这事就是你多想了，乱说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不可能同时迷倒七八个人一天，董珊挥了挥手。 门嘭地关上了。 董珊坐在椅子上想了会，打电话给前台，让把白丽华的挎包送来。 接近两点，白丽华醒了，只觉得头晕，无力，精神萎顿。 想到房贷和生活，觉得非常渺茫绝望。 董珊递了杯水给她：“酒喝多了是很难受的。” 喝了几口水，白丽华很疑惑，一瓶啤酒，怎么就醉了，醒了还这么难受。 “要不要洗个澡，清醒一下，这是王晓飞开的客房。” 白丽华点点头，的确需要。 在热水哗哗地冲刷下，她的思维慢慢有点恢复了。 这件事很古怪，突然地醉了，又迷茫地醒了。 而且，今天也没遇到什么挫折打击，精神怎么这么的低落伤感，不应该啊。 第111章 打击 下午三点，回到公司和总监汇报了工作进程，白丽华返回了办公室。 心里总觉得怪怪，大家都喝醉了，都是醒来了精神不振，只有董珊喝的少醒的早没这个感觉。 这实在太离奇了，简直像是喝了假酒一样。 可那是啤酒，造假达不到规模效应，成本比真酒还贵，假不了。 想了半天没明白，干脆问问叶岚吧，她在外面应酬多，不知道有没有喝过这种百威。 白丽华发微信，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叶岚在办公室里，看到信息哑然失笑，哪里有这种啤酒。 “闻所未闻，那里喝的，倒要去见识一下。” “顺风大酒店，中午蓝天集团王晓飞请的工作餐。” 王晓飞？叶岚愣了下，敏锐地发现，这件事太不合逻辑了。 他贵为集团少东家，怎么会亲自招待区区的乙方产品经理团队？ 这顿奇怪的酒，恐怕没那么简单。 推测了一下，她拨通了电话：“丽华，如果现在方便，和我说说你们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吃饭的。” 静静地听完了叙述，她心里的框架也清晰了。 又是一个利用项目接近白丽华，再伺机下手的故事。 “好的，最近可能要和蓝天有业务往来，所以我先了解下，你先忙。”找了个理由，她挂了电话。 众人醒来普遍的精神状态异常，这是精神类药物的典型反应。 正常人使用这种药，唯一的目的就是迷奸。 对象就是白丽华，其他人是连带杀伤。 这个董珊绝对有问题，什么吃面偶遇，扯淡，就是和王晓飞一伙的。 这场饭局，她极有可能根本没醉，在扮演着帮凶的角色。 至于为什么没能得手，目前信息太少，还无法判断。 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刘律师，查峻峰公司业务部的董珊，重点是资金往来，以及家庭背景。” 两个阶层的人，能结识勾连，只有可能是因为钱。 当然，还有爱情。 看了下时间，三点四十，她竖起平板，看起了动画片《猫和老鼠》。 四点半，刘律师有了调查结果，除了工资和日常流水，在六月三日，董珊的一个银行账户，收到了一笔五万元人民币的转账，打款方账户名为“王晓飞”。 流水和家庭背景资料也发了过来。 叶岚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起身向六十六楼走去。 王晓飞你跳的真是太欢了，上次算计徐茂源，正在等着风头过去和你算账。 又来算计老板看中的女人，徐家能被你这么欺负？ 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她将王晓飞觊觎白丽华，下迷药没有成功的事汇报了。 徐世立越听，脸色越铁青：“你的看法呢？” “王晓飞作为危险源，必须惩处。”叶岚平静地说，“这个董珊，棋子而已，无价值，将来留给白丽华去处理吧。” 徐世立燃了支烟吸了一口，淡淡地说：“去做事吧。” “是。” —————— 红梅俱乐部，酒吧。 和李海洋喝酒的王晓飞，起身去上卫生间。 被路过的男子撞了一下，一下跌进了沙发里。 “操，你眼瞎了啊。”心情郁闷的王晓飞被惹怒了，一下跳了起来，揪住了男子的胳膊。 中等身材，三十多岁，相貌普通的男子，胳膊猛地一抡甩开了他手。 不屑地瞥了一眼：“你他妈皇帝啊，碰一下说声对不起的事，你这态度是要杀头？” “妈的你撞了我，算我活该了？”王晓飞火腾腾冒着，伸手卡住男子的脖子，“你真嚣张啊。” “就和你嚣张了，怎么样？”男子眼睛瞪着他，也一把卡住他脖子。 李海洋连忙站起劝解：“好了好了，都不是老年人，碰就碰了，公众场合，大家都要注意体面。” 突如其来的吵架，引得周围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远处的几名保安也注意到了异常，迅速跑来，和李海洋拉开了两人。 王晓飞憋在心中一下午的愤怒，终于有了宣泄的对象，恶狠狠地盯着男子，伸手对他点了点。 男子轻蔑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了句：“傻逼。” 王晓飞彻底被激怒了，立刻扑向男子，被保安死死抱住。 “你他妈在找死，瘪三。” “我怕你？草。”男子毫不示弱。 保安连忙隔开了两人视线，将男子连推带搡地劝走了。 王晓飞盯着他坐到了远处的卡座上，面色阴沉地掏出了手机：“派几个人来，我马上发定位。” “不要在酒吧动手，外面伏击，你也别上，不要制造目击人证。”李海洋低声建议。 王晓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有数。” 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会，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对着小便池放松着，他愤愤地想，妈的，一会非把你打得跪在地上喊爸爸。 余光看到男士卫生间的弹簧门，轻轻开了又慢慢掩上。 漫不经心地转头看了下，是刚才的男子！ 未及呼叫，男子已经闪电般冲到了面前，一记勾拳打在了他肋下。 轻微的“咔嚓”声，顺着声音传进了王晓飞耳膜。 深入骨髓的剧痛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意识，身体不由得软了下去。 “啊”的惨呼刚叫出半声，喉咙被一只胳膊猛地勒住，气管被挤压得发不出声音了。 男人把一团破布塞进了王晓飞嘴里，将人拖进了小隔间。 马桶被拉响了，哗哗的流水声，特别的响亮。 又是两拳打在了他左右肋下，轻微的“咔嚓”声连续响起。 疼得王晓飞面色苍白如纸，头上脖子上，一颗颗汗珠不断沁了出来。 痛苦得头在隔板上乱撞，身体不住地抽搐。 男子抓住他右手，做了个小臂压锁，声音低沉：“以后做人，记得要老实本分。” 肩膀猛地一沉，“咔”一声杠断了他前臂。 王晓飞的痛觉神经，瞬间绷到了极限，超出承受极限的剧痛，巨浪般冲进了大脑，如万针攒刺。 身体的保护机制被激活，他身体猛然僵直，又像烂泥一样软了下去，晕倒在了厕所里。 隔间门一晃，又关了起来。 十五秒，卫生间恢复了平静。 “嗒嗒”的滴水声，变得清晰可闻，酒吧里的喧嚣声，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第112章 各自善后 李海洋看着办公室窗外，如雾的细雨，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又是做笔录，又是去医院探望，折腾到凌晨三点才回家。 点了支烟，他躺在沙发上，烦闷地抽着。 就是酒吧冲突吵个架，怎么就下手这么狠，打断了五根肋骨，折断了手臂！ 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医生还说算运气好的，只是肺挫伤引起了轻微血胸，做了胸腔闭式引流的微创就行。 万幸断骨没有刺入胸腔导致内出血，那样严重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吸了口烟，脑海中浮现了捆扎得像个木乃伊的王晓飞，他不禁苦笑一声。 敲门声响起。 秘书拿着文件进来，让他签字。 坐在桌前随手写着，他突然记起，昨天苗妍已经调来了。 “新的来苗妍，表现如何？” “初步印象，腼腆，谨小慎微，学习能力比较强。” 李海洋点点头，单纯内向的性格，不就是这样嘛：“耐心培养指导，不要责备。” “是。” 挥手让秘书离开，他倒了杯威士忌，品了一会。 拨通了电话：“凯丰，晓飞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说现在愣头青多吧，以后大家都老实点，不要惹是生非。”张凯丰哈哈笑了会，声音一变，“我觉得这是一起掩饰成冲突的寻仇。” “我也觉得诡异，分明就是冲着重伤去的，打断肋骨还不够，再加一只手。” “他最近有没有惹到什么人？”张凯丰问。 “我所知没有，最大可能不过是参与了你和徐茂源争女人，可那是小事，并且吃亏的是你。” 李海洋不准备说自己指使王晓飞去挑唆徐茂源的事，这事没人知道。 张凯丰也赞成他观点：“这事我是主犯，算账也应该找我才对，应该是其他人，其他事。” “他也不是什么事都和我们说，交给警方去调查吧。”李海洋说。 “我被打那真是意外，没料到精神小伙这么冲动。”张凯丰骂了一声，“他被打，哼，搞别人老婆的事，他可没少干。” 别人老婆？李海洋记起了在北风俱乐部，和王晓飞一起看到的女人。 会不会因为她？有空去查一下。 “现在我觉得一个人出去，的确是不好应对突发事件，以后还是带上保镖吧。”王晓飞的事，给了李海洋巨大的冲击。 “应该带，带了我就不吃那亏了。”张凯丰愤愤地说了句，“下午我去看看晓飞。” “好，我凌晨才回来，就不去了。”李海洋提醒他，“躲开她妈和她姐，现在精神极度狂躁，都不能讲道理了。” 两人说了会，挂了电话。 李海洋叹了口气，又点了支烟，深深吸着。 前后一分钟不到，不是专业选手，打不出如此高效的伤害。 应该是买凶作案，静待警方公告吧。 怕不怕？不怕，他是他，我是我。 苗妍已经是笼中鸟了，岂有放生的说法。 —————— 雨，令人愉快，又令人忧郁，不是吗？正如现在，有人在兴高采烈，有人在悲痛欲绝。 叶岚站在六十五楼的办公室，透过玻璃窗上的密密雨迹，默默地看着窗外的万千世界。 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进来。” 一名四十余岁，精悍干练的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鞠了一躬：“叶主任，我来汇报行动进展。” “坐吧，老刘。”叶岚指了指沙发，坐了下去。 老刘坐了一半沙发，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昨晚十一点五十五分，李俊到达禄口机场，乘坐泰国航空的班机，于凌晨三点五十五分到达了曼谷机场。 之后在泰国分公司的帮助下，顺利办好了转机手续，于七点十分登上了泰国航空飞往阿根廷的班机。 目前，正在飞越太平洋。 一路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盘查。” 叶岚手扶着额头，微笑地嗯了一声。 “他在登机前，托分公司员工转达一句话：感谢老板和叶主任的照顾，给了他人生重来的机会。” 叶岚爽朗地咯咯笑了起来。 “一个退役格斗运动员，重伤一个无耻下流的人，拿五百万去其他国家，这个好事，有太多人要抢着去做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还行，知道感恩。” 她平静地下着命令：“切断他与公司的一切联系，由美洲分公司的保安部与他单线联络，需要的时候，再启用他。” 想了一下，淡淡地说：“不需要，就让他安静生活吧。” “是。”老刘回答，又问，“那他的资料是否一并销毁？” “不用，一点痕迹都没有，反而会引起怀疑，和其他离职员工一样，留着。”叶岚摆摆手。 “他入职公司，是合法招聘，离开公司，是合法离开。之后他在社会上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任何关系。如果警方询问，这就是公司的态度。” “好的，那我去办事了。”老刘告辞离开。 复盘了一下，没有发现疏漏点，叶岚来到了徐世立的办公室。 “董事长，善后工作已经处理完毕。” “你办事我放心。”徐世立坚硬的脸庞，露着一丝笑容，“一大早，王强就在各个群里哭天抢地了，现在咬着延平分局不放，逼着警察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 “那要挖穿地球，才能把人揪出来。” “这都是他儿子自己惹出来的祸，上蹿下跳，还学人家迷奸，出了事怪得了别人？”徐世立不屑地切了一声。 “是不是应了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叶岚调侃。 两人呵呵笑了起来。 离开办公室，叶岚考虑到了一个问题，王晓飞是怎么看中白丽华的？ 必然是有个碰面的场合，然后他顺藤摸瓜找到了峻峰公司，再找到了董珊，给了钱让她牵线。 漂亮的女人，身不由己的招蜂引蝶啊。 她丈夫袁舒的通话记录倒查了两年，没有一点发现，交往的全是普通人。 白丽华能平静，安宁地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幸福中，直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简直打破自己认知了。 约她吃顿饭吧，点她一下，远离董珊，其他事就不和她说了。 第113章 人与人 下午四点，在晴天公司召开的“盛世豪庭”项目，首次进场准备会议结束了。 担任项目土方监理工程师的袁舒，夹着乙方提交的施工进度计划等文件，向办公室走去。 “袁工，请留步。”一个声音喊住了他，是精诚建筑公司与自己对接的协调经理刘畅。 四十余岁，体态胖胖的他，满面笑容地过来，热情地和袁舒一握手。 “袁工你好，我们可是要在这工地上，做同吃同住很久的兄弟了，一定要多联络，多亲近。” “刘经理客气了，你可是项目经理的大将，我只是住工地的小兵，可不敢高攀。”袁舒笑着回应。 “兄弟磕碜我了不是，你不签字，我这条命直接就去了。”刘畅和气地拍拍他胳膊，“一会咱们吃个便饭，商谈一下具体工作怎么样？” “早了早了，这么多文件我都没看，现在谈可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啊。”袁舒连忙摇手，“而且我下班还要接孩子，分身乏术，只能先抱歉了。” “那是，家庭才是第一，不能耽误正事。”刘畅笑呵呵地说，“来日方长不是嘛，总会有把酒言欢的机会，兄弟你说对吧。” “刘经理能如此体谅苦衷，我想日后合作，也能非常愉快。”袁舒客气地道别，“我要先回去放资料了，有空再聊啊。” 两人挥手作别，袁舒回到了办公室。 这个刘经理，看来又是一个会来事的人精，自己可别被他的热情带偏了。 —————— “李老师，我来给办公室打扫卫生好吗？”一个小男孩，怯怯地探头进了语文组办公室，小声地问。 “老师自己会打扫，你保证上课不讲话，我就考虑不喊你家长来。”年近中年的李老师挥挥手。 “老师你放心。”小男孩瞬间变得神采飞扬起来，风一样跑了。 杜蓓蕾一旁看了，笑得乐不可支：“小小年纪，就懂得讨好了。” “所以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突然的客气，必有图谋。”李老师摇了摇头，“就像我老公，昨天突然下厨做饭了，我就知道没好事，果然，打麻将输钱交不了家用了。” 杜蓓蕾笑得前仰后合，莫名想到了丈夫为周日无法回来，郑重其事的鞠躬，渐渐止住了笑声。 “那如果，丈夫很正式隆重的就某一件事道歉，是什么意思呢？” “那就是为这件事嘛。”李老师说着，想了会皱了皱眉，“也可能是心中藏着愧疚，借这件事来表达歉意吧。” 杜蓓蕾嗯了一声，默默地打开了课件，心却飞走了。 周六的道歉，非常不合乎大家以前相处的风格，是借机求得心灵的安慰，减轻内心的负罪？ 不，我不能这么胡思乱想，无凭无据就胡乱揣摩老公。 冷静，理性。 杜蓓蕾命令自己收起野草一样疯长的思绪，强迫着将精力转到了课件上。 “朱自清先生通过对父亲动作的细致描写，展现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无私的爱……” 她不由地想，夫妻之间的爱，也是无私的爱。 可是在平静如水的生活中，这种爱却像一副优美的画，美好却不立体，只是一种主观感受。 不经历风雨的考验，会不会犹如瓷器般脆弱？ —————— 四点半，颜芙接到了刘言平秘书李晨的电话，让她立刻去一下。 不直接找我，换秘书来叫，是什么意思？ 与科长打了个招呼，她警觉地来到了局长办公室：“李秘书，我来了。” 三十多岁，瘦瘦的李晨整理着材料，对她点点头。 “刚接通知，明早宣传部要来局里做突击调研，局长已经去市里了解具体内容了，一会我们也去，配合局长了解一下调研重点，确保明天一切顺利。” 颜芙不想给刘言平一丝接近自己的机会：“我刚转岗不久，业务极不熟练，单位里这么多有经验的政工干部，比我更能胜任，麻烦你转告局长让他另择人选。” 李晨平静地说：“小颜，这是你的本职工作。” “所以就应该一个新手上去？这是严肃的党务工作，不是过家家。”这又是刘言平的间接施压，秘书不是同事，直接硬顶上去。 李晨面色微微一变，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 “小颜，我作为秘书，只是转达上级的命令，无权做解释。”他快速扫了下颜芙的表情，“所以，你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不能胜任，不去。”颜芙干脆利索地一甩头。 李晨惊愕了一下，低声说：“你冷静些，这样正面对抗对你没好处的。” “李秘书终于说大白话了，这时候去，必然有饭局，必然要喝酒，刘言平酒后失态怎么办？”颜芙笑了笑，“其实他的龌龊心思你非常清楚，别耽误工作，换人吧。” 李晨看了她几秒，坦然地一笑。 “行，我帮你这个忙，找徐处长要人，回头顶着他说一顿。”他将材料放进了公文包里，“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婉转些，毕竟力量悬殊。” “谢谢，这种事没婉转的可能，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颜芙正了正职业装，“其实没什么好在乎的，无非就是转岗或外放，想放终极大招，他还要熬两年时间。” 李晨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眼中露出了敬佩的光芒。 颜芙心情平静地回到了办公室，瞎忙了一会，收到了陈志勇的微信，邀请她晚上吃饭。 想了想，她定在了附近的光启城。 估计夫妻俩还没和好，他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苦衷。 只有自己最合适了，了解一些，还是个局外人。 没想到曲丽平时温柔随和，在这件事上，居然这么执着。 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吧。 如此深厚的感情，怎么就不能信任，原谅一下呢？ 这是不是就是人性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下班铃响了，她挎上包，撑起伞，走入了细细的雨中。 浅灰的职业装，淡粉色的凉鞋，褐黄的挎包，慢慢融入了五颜六色的人群中。 第114章 劝人 时间还早，颜芙在一楼的化妆品柜台逛了起来，看中了一款雅诗兰黛的哑光唇膏。 在手腕上试了下色，内敛，成熟，性感。 心里非常喜欢，花了三百二十元买了下来。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来到了五楼餐饮区的“巴蜀印象”餐厅，找了个幽静的位置坐下。 正看着菜单，桌对面坐下了一个身影。 以为是陈志勇，刚要打招呼，发现是个三十出头，面色粗犷，神情自信的花衬衫男人。 愣了下，轻轻说了句：“我在等人。” “几句话就行。”男人将双臂架在了餐桌上，上身向前一探，“刚才看到你在买化妆品，说实话，我非常的心动，你这档次，绝对算是最顶尖的了。” 男子一脸陶醉，豪迈地伸出一根手指：“我全市有二十来家汽修店，跟我，一年一百万，怎么样？这价格绝对不低了。” 意外中的意外，让颜芙噗呲一笑，这男人，居然这么的自信。 男子看着她能融化冰雪的笑容，有些痴了。 “你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既然知道我档次顶尖，应该知道我身边不乏追求者。”颜芙微笑地瞟了他一眼，“为什么觉得这个价码，就能击败那些平时你需要仰望的男人？ 这句话传递的信息太丰富了，男子的神色有些尴尬起来，手开始无所适从地到处摆放。 “我理解男性对心仪女性，会有冲动和没有理性的时候，所以我不怪你的粗鲁和无礼。”她扬了扬下巴，“但也到此为止，去吧，不打搅就是尊重。” 男子红着脸，欠了欠身，低头匆匆走了。 颜芙笑笑，低头继续看着菜单。 “小颜，我来了，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短袖格子衫，休闲裤运动鞋的陈志勇，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颜芙倒了杯茶给他：“不是开会，早晚几分钟，也没关系。” 注意到他虽然修了面庞，可眼中的忧郁和落寞，似乎更深了。 攀谈着各自对菜品的喜好，互相点着菜，两人都尽量想让气氛能轻松一些。 启了两听青岛啤酒，颜芙一举杯：“为将来。” 陈志勇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一切都被看出来了：“为将来。” 一指蒜泥白肉：“这菜我会，五花肉煮熟后切成薄片，再加入蒜泥、酱油、辣椒油等调料，吃起来肉质非常鲜嫩，以前我经常……她搬回娘家了。” 神情迅速黯淡下去。 颜芙浑身一震，一个多星期没见，两人关系怎么都恶化到这一步了？自己还以为只是争吵得更剧烈了。 急忙问：“她带走了什么？所有的物品还是只有换洗衣服？” “几件换洗衣服。” 颜芙松了口气，和自己不一样，自己离开那个家，就没想过回去：“可能她只是想单独住几天呢？” “不是的，事情出了后，她不但和我分房睡，连饭都不在一起吃。”陈志勇无力地摇摇手，“都单独生活两个月了。” “那你认为，她的走，是无法挽留的逝去？” 陈志勇点点头，大口地吃起了菜，用力地嚼着，腮帮的肌肉，一弹一弹。 颜芙有些惊诧，也有些汗颜。 没想到曲丽对待婚姻问题，如此刚烈决绝。 相比之下，自己苦口婆心，循循善诱，一次又一次的给机会，实在是太懦弱了。 不过，这是因为曾经有爱啊。 仅仅因为丈夫和初恋有联系，吃过饭，曲丽就如此不能容忍，这种爱，自己不能理解，会不会是一种精神洁癖？ “其实，我找你，并不是想找个人哭泣。”陈志勇眼睛红红，“我没那么脆弱不堪，从一个小镇做题家，拼到东海的外企主管，我的心理足够强大。” 颜芙感受到了一股充满阳刚的不屈不挠意志，在升腾而起。 唉，胡嘉庭能有他一半的斗志，何至于此：“只是不甘失败，或许，还有无法理解，无法沟通的愤懑是嘛？” “谢谢你。”陈志勇感激地点了点头。 “在我的价值观里，过去的恋人生活得不如意，提供帮助是一种人性的温情，它不涉及到任何情愫。 然后这样就与曲丽的价值观发生了碰撞，她认定我出轨了，无论怎么解释，她都认为是在狡辩。 我知道，从大道理上来说，我的确不该和前女友有任何联系，也知道婚姻需要牺牲和忍让，于是我妥协了。 向她无数次赔礼道歉，并且删除了前女友的一切，可她依然不相信，不原谅。 这给了我巨大的打击。 我现在怀疑我的价值体系，是不是错的？人就应该冷漠到老死不相往来，即便真正需要帮助？ 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婚姻。 而且，这次我真的负了前女友，帮她介绍工作到一半，我人间蒸发，电话微信都拉黑了。 可以想象她的焦急和无助，每念及此，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双手一捂脸，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颜芙的情绪也是翻腾如海，胡嘉庭和他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端起酒杯大口喝了下去，恶狠狠地在心里咒骂，颜值狗受罪，全是自找的。 一会，陈志勇放开手，羞涩地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颜芙温和地一笑：“刚才我还想劝你们和好，但是现在想法变了，你是个道德高尚的人，没有错，只是你的价值观曲丽无法理解罢了。” 她将杯一举：“要对自己有信心，小镇做题家还能怕考试？莫愁前路无知己。” 陈志勇举杯一碰，双眼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能得到新时代花苑，小区第一美女的肯定，我自信心暴涨。女人原来并不都如曲丽这般，将来终有能理解我，支持我的伴侣。” 颜芙脸一红，自己过的都一塌糊涂，居然引导起他人来了：“你会有你的新时代，我也会有我的新时代，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相视呵呵地开心一笑。 她微笑地指了指菜：“我们要不负美食，不负别人，也不负自己。” 第115章 一个意外 周三上午刚一上班，颜芙就被叫到了徐婉婷办公室。 “昨天局长又记恨上你了，在市里忙到了晚上十点多还在骂骂咧咧，还是你轻松，直接回家了。” 颜芙淡淡地说：“恨太多了，再添一笔也无妨。” 徐婉婷含蓄地笑了笑。 “一会宣传部的李副部长带队，要来单位突击调研思想理论教育，昨天打听了，可能要找年轻干部谈话。”她将一张稿子递过来，“大概是这些内容，熟悉下。” “好的，知道了。” 徐婉婷帮她正了正套装：“你是我们的门面担当，很可能会挑你，常委部门，注意分寸。” 颜芙知道处长在叮嘱自己别乱说话，内部矛盾公开化领导也只会站局长。 笑了笑：“我有数，处长也是门面担当，也会找你谈话的。” 两人站在一起，徐婉婷只比她矮一点，一个成熟丰腴，一个高挑性感，同样的知性美貌。 徐婉婷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我呀，只对组织部的谈话感兴趣。” 又在点自己了，这次没法躲了，斟酌了一下，她低声说。 “我现在不能保证什么，但处长对我的照顾，几个月后会有重量级的人来感谢。” 徐婉婷的眼睛，渐渐变得神采熠熠。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靠山，能让韩挺去帮她做事，是省里还是市里的高官？ 要等几个月，是去考察，还是学习了？我说怎么不出手救援，原来是在等这个人。 徐婉婷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沁人心脾，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颜芙回到党建科看了会稿子，九点半，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各负责人，和所有的政工干部，都下楼来迎接领导。” 她不想参加什么谈话，磨蹭在最后下了楼，缩在了列队欢迎的男同事身后。 两部奥迪a6已经停在了办公楼前，刘言平带着局领导班子成员，笑容满面地弯着腰，握手欢迎着调研小组的成员。 一团和谐中，众人簇拥着一位气度沉稳，身体笔挺，目光锐利的四十余岁男子，走进了多功能会议厅。 领导们谦让着，在主席台上各自落座。 中年男子微笑着挥了挥手，目光温和地巡视着众人：“尊敬的各位同仁，大家上午好……” 颜芙悄悄找个了后排的角落坐下，跟着大家鼓着掌，注视着主席台。 这个李副部长，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级别不如刘言平，和王青松相等。 但身处核心部门，政治地位远高于这两人，前途可是一片光明。 发现李副部长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自己身上，微微一顿，似乎亮了一下，又迅速移向了别处。 暗叫糟糕，不会找我谈话吧，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了稿子，低头看了起来。 讲话简短扼要。 一会，在掌声中，李副部长发表了结束致辞：“希望大家积极发言，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共同推动工作更好地开展。” 进入互动环节，局里的人纷纷发言，气氛热烈活跃。 十一点，调研小组和局领导班子低声讨论了一会，刘言平宣布：“为深入了解基层情况，组织需要和个别同志进行一对一谈话，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请留下：孟凡，颜芙……” 一听有自己名字，颜芙懊丧地一跺脚。 掌声里，调研小组的几位领导，在局领导的引领下，去往了会客室。 其他同事有序地离开了，只有四五个年轻人留在了会议厅里。 颜芙将稿子放进了口袋里，不看了，就这样，说漂亮话呗。 身为领导班子成员的徐婉婷回来了，对颜芙招了招手。 “李副部长要和你谈。”到了一间会客室门口，她拍了拍颜芙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敲了敲门，颜芙进去鞠了一躬：“领导您好。” 坐在沙发上的李副部长，矫健地起身，笑着一伸手：“小颜同志你好，感谢你今天抽空来见我。” “领导太客气了，向上级汇报工作，是我分内的事。”颜芙连忙迎上去握手。 “请坐。”李副部长温和地笑了笑，“我想听取一下年轻干部，在基层工作的感受和期望。” “好的。”颜芙按着稿子，开始侃侃而谈，“作为年轻一代的党务工作者，提高政治站位是我们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听了一会，李副部长拿起纸杯喝了口水，手轻轻摆了摆，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这稿子，刚背了没多久吧。” 颜芙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身体忸怩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关系，我不是你的直属领导，大家像朋友一样畅所欲言地谈谈好了。”李副部长态度温和。 “我注意到你在会上心不在焉，是工作上有什么不满，或者困难吗？” “对不起领导，是我责任心不强，疏于工作了。”颜芙连忙道歉，“其他一切都好。” 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沙发上，洁白的绒布，心里很是羞愧。 “年轻人对于偏向务虚的工作，有时会有不耐烦和抵触情绪，完全能够理解。”李副部长保持着春风般的笑容。 “既然是朋友身份，我就说说务实的话。”他挥了下手。 “时代一直在进步，党务工作同样要与时俱进，因此省里和市里想重点培养并启用一批年轻干部，来树立党务工作者年轻，朝气蓬勃的新形象。” 颜芙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你的形象非常优秀，并且女干部有着结构性的优势，一个更大的平台，会给你广阔的作为机会。”李副部长停顿了一下，沉声地问：“想不想来市委工作？” 颜芙一惊，这问题太意外了。 随即明白，难怪留的都是年轻人，原来是在选才。 她大脑迅速地转着，去市委，可以摆脱刘言平，还有更好的职业前景，这是好事。 可去了之后，再来另一个刘言平，那权势更强，自己还怎么抵抗？ 不行，这几个月，不能冒任何险，如果这是个机会，杨子江会帮自己争取。 “非常感谢领导的好意和信任。但我刚刚转岗，业务能力还非常欠缺，需要在基层进一步锻炼和提升自己。”她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这样才能在未来，更好地胜任更重要的任务。” 李副部长有些吃惊，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好的，尊重个人的选择，如果想来，随时可以来找我。” “谢谢领导的看重，我会牢记在心。”颜芙真诚地道着谢，“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李副部长点点头，看着她背影，消失在了门后。 第116章 忠告 十一点四十，快到饭点了，调研组谢绝了局领导班子的盛情挽留，离开了生态环境局。 挥手目送离去，刘言平面色变得相当难看。 他喊住了办公室主任胡丽娜：“打听一下，领导去其他局调研，是不是也不吃饭。” 工作餐都不吃，这很少见，是不是王副部长约谈了颜芙，她汇报了什么，让领导不高兴了。 看其他人都在等他命令，烦躁地挥了挥手，让大家散去。 踱到了食堂小餐厅里，刘言平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抽着烟，患得患失的猜测揣摩着。 局领导们陆续都来了，知道他在烦闷什么，都离得较远，怕被训斥。 “领导，今天吃油爆鳝丝，海味三鲜，再来个素炒菜心，加虾仁菌菇汤可以吗？”年轻的女服务员，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见他没说话，声音大了些：“领导？” 刘言平一吓，勃然大怒，吼道：“吃个饭，怎么这么啰嗦。” 其他人一见，赶紧过来，劝离了吓得手足无措的女服务员。 徐婉婷进来看到了，考虑了一下，坐了过来，帮他收起了烟：“局长，马上吃饭了，烟就别抽了。” 刘言平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烦什么，放心，不是针对我们局。”徐婉婷拉着他上了桌，“交通局那边去过了，也是这样，市委的人政治敏感性都很强，不想留话柄而已。” 刘言平一听，面色立刻舒坦下来：“我就说工作我们也没出纰漏，不至于这样。” 徐婉婷遥遥示意厨师给局长做菜，笑了笑说：“安心吃饭吧。” 她叮嘱颜芙不要向上级汇报，第一是不想刘言平仕途受阻，第二那只会让颜芙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 但她并不想帮颜芙澄清，就让刘言平怀疑下去，越水火不容却斗而不破，自己越有机会审视两边的筹码。 所以先消局长气，再纵容火势燃烧，她自信能走得了这个钢丝。 颜芙在大食堂里慢慢吃着饭，复盘着得失，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鲜花铺就的职业大道，璀璨耀眼，可是如果没有帮手，一个坑就能让自己陷入无边黑暗。 目前，稳健扎实，不出问题是第一要务，其他都必须要服从这个先决条件。 头发半白的老俞，端着餐盘坐过来了。 她算是颜芙的半个师父了，也是单位里，目前除徐婉婷外，唯一敢和她公开交流的人了。 “俞老师好。”颜芙客气地打招呼。 “好啊，小姑娘。”老俞笑眯眯地坐下，吃着午饭。 “市委谈话的人选，通常都是单位推荐的骨干分子。”虽然周围没人，她的声音还是非常的低，“你现在的情况，有没有想过，是谁让你去的？” 颜芙愣了下，这是自己没想到的问题，只有徐处长可能会推荐，可她并不赞成自己去。 金副局？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虽然同情，但绝不会为了自己得罪刘言平。 一时皱着眉头，有些茫然失措。 “女人的美貌，是把双刃剑。用好了，所向披靡，用不好，万劫不复。”她低着头自言自语，“王副部长，在会上看了你七次，他的眼神我看的懂，谁叫我一个老机关，太闲了呢。” 颜芙脸红了起来，低着头吃起了饭，她相信老俞洞悉人心的智慧。 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答应，不然一头更大的老虎在等着自己。 “所以后面，他找你谈话一点都不意外了。”老俞爱怜地看了看她。 “我一直在看你战斗，就像看自己的女儿在对抗这个世界的邪恶，你很勇敢，很刚强，这让我很欣慰。如果没有这个大鳄出现，我不会提醒你，但是他太强大了。” “俞老师的意思，是他……还会来？”颜芙小心地问。 “当然，猛兽对着猎物，有着天然的嗜血性，不得手，又岂能善罢甘休。” 颜芙想了一会，笑了笑：“难道他还能去公务员局，把我的名字划掉？” “有些人，没有下限。”老俞淡淡地说。 颜芙翻了个白眼，大口吃起了饭。 “他一个人我不怕，他动用组织力量，能遮住市里，我不相信省里也能遮住。”她慢慢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再强，最后一步，还是需要共处一室，那他可要小心了。” “老虎们为抢一块肉，会自己打起来，你要学会夹缝中生存，不过预案一定要准备充分。”老俞提醒她。 “谢谢俞老师，我会小心的。” “好，下午我们接着去分局调研，徐处长给你的福利，就用起来。” “好的。”颜芙痛快答应着，可以出去散散心了。 休息了一会，两人坐上车出发了。 黄梅雨季的天，阴沉压抑，似乎随时都能降下一场大暴雨。 看着天空，颜芙觉得，普通人的生活，就像是暴雨下的众生。 不管雨下还是不下，只能默默地接受结局，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更谈不上去左右了。 结果就是越委屈求全，越肆无忌惮。 但不是每个人，都甘于接受上位者的摆布。 哼，来头再大，还能变成金刚不坏之身？ 大家互不打搅，最好了，否则别怪我的甩棍，抽到邪恶的源泉上。 车下了高架，开进了延平分局。 颜芙轻快地跳下车，搀扶着老俞下来。 分局的宣传科已经出来迎接了，一片喜气洋洋的和谐气氛。 她的心情也舒畅起来，进了会议室，大家吃着瓜果，聊着趣事，感觉世界一下充满了美好。 下午四点多，返回的路上，暴雨瞬间下来了。 看着卖力工作的雨刷，听着哗哗的雨声，颜芙觉得车里这一方小天地，很安逸，很暖心。 “当初和我一起进体制的女孩，凭借美貌，有的现在成了厅长夫人。”老俞感慨地看着窗外，“有的却行差踏错，以至婚姻草草。” “我这样相貌平平的女人，倒没有受这个罪。”她握了握颜芙的手，“美貌在体制内生存，尤其艰难，你要学会找棵大树，虽然这听起来非常道德堕落，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放心，俞老师，我有大树，而且不负道德。”颜芙一脸笑盈盈。 第117章 生活 做完调研汇报，颜芙离开了处长办公室，回去写报告了。 徐婉婷看了下腕表，还有半小时下班。 目光扫到了日历，醒悟现在已是六月下旬，到每月的处室聚餐时间了。 那就周五吧，后天，正好家里没什么事。 往日这只是处里同事的聚会，这次多了颜芙……要不要请刘言平？ 请，让他感觉到我在表忠心，正努力促成他染指颜芙的愿望。 公众场合，他又能怎么样，饱个眼福，碰杯酒而已。 和颜芙就说，刘言平硬要来，不好阻止，但自己会尽力保护好她。 就这样，两边都做人情。 她打开工作群，告知了周五聚餐，让一直负责此事的宣传科长去预定饭店。 群里一片欢呼雀跃，称赞夸耀。 徐婉婷笑笑，发微信叮嘱颜芙：小颜，聚会你要参加，同事关系还是要维护的。其他同事要求请刘言平来，他们需要和局长攀交情，你别介意，做做表面文章就行。 一会，颜芙回复：好的。 她满意地上了楼，进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周五我们处室聚餐，全体人员。”她在办公桌前坐下，“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个位置，希望你能赏光。” 刘言平听懂了意思，眼角眉梢一下全是笑意：“好，我一定来。” “下属劳心劳力想你所想，急你所急。”徐婉婷观察着他表情，“你作为元帅，可不能寒了将士的心啊。” “你放心，我是没有人情味的人吗？”刘言平豪迈地一挥手。 “局里没有任何问题，你就是接任金副局的拟任人选，只要组织部批了，她还有半年吧，一退你就上任。” 徐婉婷开心一笑：“这样的好局长，怎能不得群众爱戴，下属拥护呢，民主评测肯定是满分。” 心里算定，组织部这关要靠颜芙，人情还要继续做，刘言平这匹野马，在他没有将名单上报组织部前，还要适时勒住。 “回去劝劝小颜，不要那么犟。”刘言平自得地点了支烟，一扬下巴，“只要她同意，那流动出来的正科就归她了，两年一到就提副处。” “好的，我会尽量劝说。”徐婉婷答应着，准备告辞。 刘言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房卡，放在桌上：“今晚九点，时间自己安排下。” 徐婉婷面色通红地收起了卡，按住痛恨的情绪，低声说：“那我先回去了。” 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忍，一定要忍，我只有上去了，才能有更大的能量帮助丈夫儿子。 —————— 傍晚，雨季的天空乌云密布，令人感觉特别的压抑，阴暗，低沉。 王朝酒店的百鸟朝凤厅，却是一片灯火辉煌，数十桌酒席，人声鼎沸。 淡淡的酒香味，在空气中肆意飘散着。 小舞台上，“项目答谢会”几个通红大字，分外鲜艳夺目。 袁舒和几名土方监理工程师，以及一群助理工程师，监理员，一起坐在一张二十多人的大桌上。 互相敬着酒，痛快地吃着大餐。 这几天太累了，为了赶工期，连续几天审图纸一直到深夜，看什么都像是数字和符号。 甲方特意安排了一场三方酒宴，以示感谢。 “菜蛮好，就是这个洋河，喝不惯啊。”他边上刚本科毕业的年轻监理员小声地说。 “你上一回工地，再喝不惯，都要给你喝惯了。”一位监理工程师嗤笑一声。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不喝白酒，还能算土木人？ 袁舒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肩：“当初我也和你一样，生活会强迫我们学会喝白酒。” 几个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远远就热情洋溢地招呼着，是精诚的协调经理和商务代表们。 “看着吧。”袁舒叮嘱监理员。 刘畅在其中，对众人笑呵呵地大拇指一翘。 “兄弟们好，没有你们的加班赶工，真要误了工期。”他将手中的一两满杯一举，“这杯我们喝了谨表谢意，请受一礼。” 说完和几人仰头咕咚咕咚，喝开水一样喝完了。 刘畅身边一个精瘦的人说：“第二杯，还是我们喝，希望今后工作中，如果有疏忽怠慢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白酒又哗哗倒上了。 边上晴天的员工，连忙劝阻，慢一点，慢一点。 坚持着连敬了三轮，几人分别和自己对接的监理们开始客套。 袁舒对着走来的刘畅双手一压：“刘哥，先缓一缓，这样喝太伤了，不用敬，领情领情了。” “那就一杯好了，不然是我失职啊。”刘畅拨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 袁舒无奈笑了笑，举杯和他一碰：“就这一杯，后面什么敬酒话术都不好使，天塌了都不喝。” 两人一口干了，刘畅咂了咂嘴：“兄弟，你把我堵得无话可说了，不强人所难。那我先去和其他监理敬酒，回头再叙。” 袁舒点点头，坐了下来，继续吃起了菜，心里却牵挂起了老婆孩子。 三方领导分别过来，和大家又喝了几轮酒，八点多，酒宴在热热闹闹中结束了。 他如释重负，上卫生间，回家。 进去，闻到了一股淡淡酒味，一个人正趴在洗手池上吐着，有点熟悉，是刘畅。 连忙扯了卷纸递给他：“刘哥，干嘛这么拼，白酒这么喝，铁人也扛不住啊。” 刘畅手抖着接过，擦了擦，直起身整理着衣服，想尽量保持着体面。 只是面色一片惨白，怎么也无法再恢复刚才的圆滑自如了。 “见笑了，兄弟。”他长叹了一口气，浓浓的白酒味飘了过来，“我儿子上高中了，学习不好。”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他自嘲地一笑：“这就是我难念的经。” “好了，我回去了。”他拍了拍袁舒肩膀，“兄弟，趁年轻要多赚钱，热血少年，早晚都要变成蝇营狗苟的中年猥琐大叔。” 袁舒呵呵笑了：“谢谢你的忠告，先回去休息吧。” 叫了一辆网约车，他思考着刘畅的话，回到了家里。 “老公，回来啦，想死我了。”白丽华鲜花一样娇艳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我也想你，儿子睡了吧，我去悄悄看看他。”袁舒一身的疲倦，一扫而空。 第118章 袭击 夜色渐深，沉如铅块的天空，终于将蓄势已久的倾盆大雨，泼了下来。 闪电，雷声，轻风，一望无边的水与雾。 人们心中喷薄欲出的压抑，随着万马奔腾般的哗哗声，被痛快宣泄出来。 汽配厂一栋栋高大巍峨的仓库，在深夜的暴雨中，凸显着工业化特有的冷酷，粗粝。 巡逻的小杰，和同事小张，身在其中，显得无比单薄，渺小。 两人拿着手电照射着各个角落，突然走在前面的小张突然停了，一把捏住了小杰的胳膊。 他疑惑地向前一看，前方几十米处，有两个黑黝黝的人影，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心中一惊，连忙照了过去。 雨太大了，透过昏黄的光线，只能看清两人穿着黑色雨披，脸部隐隐约约。 “是不是小偷？”小张的声音，非常紧张。 “不知道，过去问问。”小杰将帽檐拉低了些，迎了上去。 越走越近，终于看到脸了，两人居然戴着脸谱面具。 他心中警觉起来，手电照着两人的面庞，大声的说：“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仓库重地，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雨水打在了四人的雨披上，“哒哒”声，密如连珠。 双方之间的雨线，迅速沉重地砸落在积水中。 动！ 秦琼面具突然闪电般冲向了小张，一拳打在了他的下颌神经上。 小杰惊愕之下正要上前阻止，关公面具一脚踢在他手腕上，打飞了手电。 收腿踏步，再接一记高扫腿，抡向了他脖颈。 多年练就的肌肉反应，让他双手迅速护头。 “嘭”的一记闷响，巨大的力量，让小杰被打退了好几步，眼角看到小张直挺挺摔倒在了泥水里，身体不动了。 关公又冲了过来，连续的组合拳向他猛攻。 小杰被动地边后退，边不断格挡拍击。 拳太快，太重了，他的双臂和双掌，被打的酸麻疼痛。 要脱了雨披，太束手束脚了，对手战力比自己只高不低，还是两个人，不脱没有一丝生机。 借一拳来势，他迅速躺下，在雨水中翻滚着身体，将雨披一脱甩向了关公。 对方停步一拨，他手撑地一弹站起，双手一抱架，警惕地看着对方。 秦琼慢慢走到了另一个方向，三人呈三角对峙，堵死了他前后去路。 “你们是特地来动手的，是为了孙建国吗？”小杰不停转换着身体角度，“他还在休息室，我和他已经和好，大家可以谈谈。” 来到东海，除了孙建国，他和其他人没有矛盾。 一片沉默中，秦琼慢慢走向了他，忽地右刺拳接左勾腹，再接低扫就攻了上去。 小杰手掌连拍化解拳劲，立刻后跳，躲开了攻势。 落地未稳，关公一脚从后方袭来，来不及躲了，匆忙调整身体，用后背肩胛硬接一记。 闷闷的一声，他被踢的前冲了两步，右肩疼得抬不起来了。 秦琼迎了上来，连续左右两拳，一爆肝，一击肾，结实地打在了他身体上。 无法忍受的剧痛，让小杰的身体立刻痉挛起来。 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缩成了一只虾，蜷在了雨水中。 关公走了过来，一记泰式圆踢，脚背抽在了他肋下。 小杰感觉自己被一把铁锤，狠狠砸中了身体。 耳朵里，清晰传来了肋骨断裂的“咔嚓”声，痛不欲生地惨叫起来。 几口血雾喷在了雨水中，肺部受伤了。 关公和秦琼，一人再一脚，分别踹在了他两条小腿上。 闷闷的连续骨折声，透过雨声传到两人耳里。 小杰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晕了过去。 两人停了下来，点点头。 秦琼从边上踢过来半块砖头，垫在了小杰头下，关公走到小张身边，掐了下他的人中。 看他快醒了，向秦琼一招手，两人消失在了雨幕中。 雨水将小杰嘴角的血沫，冲洗的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 凌晨两点。 一辆车，风驰电掣地从夜雨中，冲进了仁济医院，一个急刹停在了急诊区。 木刀从车上跳下，拼命向急诊区跑去。 看到两名湿漉漉的工厂保安，茫然地坐在大厅椅子上。 一把抓住一人胳膊，吼道：“我是小杰的哥哥，怎么回事？” “小杰和小张出去巡逻，突然小张跑回来说被两个人袭击了，小杰受伤昏迷，我们就赶紧送来了。” “那个小张人呢？” “去派出所做笔录了，小杰在手术，费用经理说算工伤，已经缴过费了。”保安解释。 木刀焦急地环视了一下，猛一跺脚，坐了下来。 小杰为人和善，身手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绝不是普通的偶发冲突。 一定是因为孙建国的事，他的监视妨碍了计划，所以乘风物流那帮人，打伤他是叫他不要碍事。 木刀痛苦地咬着衣角，是自己让他去监视的，本来他根本不会卷入这场是非。 他才来东海一个月，这下怎么和家里人交待？ 越想越后悔，为什么自己瞻前顾后，不去做这事，让弟弟去冒险！ 他抬手抽起了自己耳光，一下又一下。 两名保安见了，连忙过来拉住他手，一迭声地劝解，安慰他。 许久，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谁是罗杰的家属？” 木刀的心，都快蹦出来了，颤声说：“是我。” “伤者四根肋骨浮动骨折，刺穿了肺部造成了气胸和内出血，现在做了开放复位手术，伤情稳定。” 医生摘了口罩，露出了疲倦的面容：“此外两条小腿胫骨骨折，已做了内固定。” 木刀觉得身体越来越凉。 “其实最危险的是肝挫伤，幸好伤者体魄非常强健，一般人极有可能会引起腹膜炎。”医生拍了拍他肩膀。 “住三天icu，要监测生命体征，防止并发症，他身体素质没话说，顺利的话养几个月就好。” 木刀大喘一口气，心放了下来：“谢谢，谢谢医生。” 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办？光华苑不能住了，出院就让小杰住回自己那里。 这个仇……自己报不了，他们能轻松收拾刘向东，那更能轻易捏死自己。 等，等机会，人总有逆风的时候。 第119章 安静的一天 周四一大早，袁舒开车赶往了市郊的精诚建筑公司，去参加乙方组织的技术交底会议。 到达会场，大家互相寒暄着，进入了会议厅。 设计单位和监理方，讲解了施工图纸和各项要求，三方热烈讨论了具体的施工方案。 一直开到了下午三点，会议结束。 大家互相交换着联系方式，建着各种群。 “袁工，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的现场经理吴鹰。”刘畅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非常精明能干的男人走来。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手下了，有事尽管吩咐。” 吴鹰满脸笑容地弯着腰，热情地一伸手：“袁工，能获得您的指导万分荣幸，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尽管批评尽管骂。” 袁舒伸手相握：“您太客气了，大家共同进步。” “您放心，我会随时汇报施工现场的具体情况。”吴鹰态度客气。 大家聊了一会，袁舒回公司了。 吴鹰上了六楼，进了一间没有挂牌的办公室。 “林助理好，我来了。”他对懒洋洋看着电视的林倩一鞠躬，“袁舒的第一印象，正派，传统，守序，骄傲。” “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带着一颗不甘的心，落寞一辈子。”林倩笑了笑，“站着，体面的把钱挣了，这事可轮不到普通人头上。” “是的。”吴鹰表情复杂。 “按计划行动。”林倩挥了挥手，专心地看着肥皂剧。 —————— 孙建国昨晚知道小杰重伤的消息，第一反应是震惊，谁下手这么重？又很开心，这下自己行动，无拘无束了。 上午回来，特地就着鸡爪子，喝了瓶白酒，蒙头大睡。 下午五点多起床，听见走廊里有人在说话，知道杜蓓蕾下班了，正在和保安道别。 哼了一声，早上保安总不接你上班吧。 叫了外卖吃了晚饭，去上班了。 到了休息室，看到了小张，连忙问昨晚的情况。 没想到他说不知道，醒来就发现小杰昏迷状态了，然后赶紧送医院，自己报警做笔录。 孙建国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这几天要老老实实，警察正盯着这里呢。 谁会来打他呢？又不出门，又不和人吵架，还没钱。 真是莫名其妙。 和同事们讨论了一下，觉得很不可思议。 保安经理来了，安慰大家，只是一个偶发事件。 又调整了一下夜班的巡逻班次，四人一组，这样能大大提高安全性。 千叮咛万嘱咐走了，孙建国坐到椅子上，打开了手机，看着自己偷拍的杜蓓蕾照片。 这腰，这腿，这脸蛋，太正点了。 也不好好找个男人，就每个星期天，找个白脸男人回家来幽会下，太耽误了。 他开始神游物外，幻想起了各种各样的美梦。 —————— 五点半下班，苗妍离开了致业大厦，坐公交车赶往了七站路外的市政府。 今天老公破天荒的六点正常下班，两人说好了，一起去吃一顿羊肉火锅，然后看一场话剧。 她非常满意现在的状态，新公司离丈夫很近，上班刘晓晨送她到公司，再去上班。 环境豪华气派，同事和颜悦目，自己学的轻松愉快，薪资也涨到了二万。 是不是这样的生活，才叫白领的小资？ 那真好，就一直如此下去好了。 自己服务的副总裁，居然是上次到薇薇公司来视察的年轻男人，这倒没想到。 不过他的风格，很对自己胃口。 经常不在办公室，来了也不来总裁办，事情还少，极少打电话来，要做这做那。 和隐身人，几乎没什么两样，自己简直就像在自由王国一般。 到了市政府门口等了一会，刘晓晨开车出来了。 “老公。”她欢快地叫了一声，坐进了副驾。 “未来的董秘来了，欢迎欢迎。”丈夫打趣着向大悦城开去。 “老公。”她红着脸嗔怪了一声。 “你这晋升速度，三级跳啊，怎么不叫人惊叹羡慕。”刘晓晨呵呵笑着，“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气运，但这次，我不得不信了。” “如果能给，我愿意都给你。”苗妍一脸笑嘻嘻。 “都给我？那我不是一个月副处了？这就是上面有人扶，都至少要五年，不敢想。”刘晓晨咂咂嘴，又叹了口气。 “这气运给我，也是二级调研员的命，副处的领导职务是不可能的。” “别这么绝对嘛，都说了杨厅长要班底的，怎么就没人扶了呢？”苗妍鼓励着丈夫。 “对对，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猥琐发育，静待风来。”刘晓晨将车开进了地库，欢快地喊，“涮羊肉，烫起来。” —————— 颜芙吃了晚饭，在家看着电视，接到了陈志勇的电话。 “小颜，我今天和曲丽谈了……”他的语气变得凝重，“好聚好散。” 这是彻底绝望死心了吧，她心里想着，问：“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吗？” “是的，她的态度是永不信任，那这样的内耗，于双方都是折磨，不如解脱彼此吧。”陈志勇声音低沉。 “这件事算是我的错，家里五十万存款都归她，房子首付三百万是我家出的，房贷是我还的，也给她，我净身出户，算是补偿了。” 颜芙想了想，理解了：“你这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求将来想起，对这段婚姻问心无愧。” “是的，我既没有背叛婚姻，又在经济上给了她最大能力的补偿，这样做了，我此生任何时候都不会自责。” 颜芙一时有些感慨，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小陈，这时候按理讲我不应该说恭喜，但是站在中立的角度，我还是要恭喜你。” “所以，虽然你恭喜我婚姻失败，我也要由衷地对你说一声谢谢。”陈志勇声音真诚。 价值观的巨大差异，让他的婚姻无法继续下去了。 颜芙在称赞他的理性抉择，陈志勇在感谢她的绝对客观。 “放手去做吧，不用回头。”颜芙淡淡地笑着。 “我会的，谢谢。”陈志勇讪讪地说，“其他人鼓励没用，但是你前几天的鼓励，撑起了我的自信心。” 颜芙咯咯地笑个不停，鼓励了他几句，挂了电话。 坐在沙发上，她默默地看着电视。 许久，轻轻说了句：“汉子。” 第120章 暗中的獠牙 周五上午，李海洋到了办公室，将秘书喊来了：“苗妍这几天状态怎么样？” “比刚来的时候，自如，放松多了。” “一周时间，应该适应新环境了，让她来。”李海洋决定正面接触她。 听到副总裁让自己去办公室，苗妍惊慌失措，脸也变白了，自己好多业务都无法独立完成，这怎么办？ 可不去又不行，她忐忑不安地跟在秘书身后，进了宽大的副总裁办公室。 浅灰色羊绒地毯，枣红色红木家具，银灰色金属墙板，一览全市的落地窗…… 还有浅蓝色西服的健壮男人，看那里，都亮的晃眼，她连忙低下头去。 “李总，小苗来了。”秘书报告了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李海洋的目光轻轻扫向站着的苗妍。 这是自己第二次看到她，依旧是不染尘埃的纯洁，宛如深谷中的幽兰，散发着清新脱俗的美丽，此刻却又惊慌如小鹿。 他恍惚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带着淡淡清香的青春岁月。 还有，那一丝深深的遗憾和后悔。 “请随便坐。”他和颜悦色地招呼，避免留下霸道总裁的印象，只有暴发户，才那么天天装。 “气泡酒有助于放松心情，来一杯吧，香槟好了，你应该熟悉。”打开了酒柜，他倒了两杯，将一杯放在了苗妍面前的茶几上，“大家聊聊，今天没什么事。” “谢谢。”苗妍轻声地说，面色变得通红，身体拘谨地缩在了沙发一角。 李海洋挑了最远的沙发坐下，尽量给她安全距离。 注意到她穿的普拉达套装，非常般配她的气质，心里笑了笑。 五万元置装费是自己拨过去的，就是要养成她的习惯，现在应该对奢侈品有些适应了。 “工作有没有难度，同事和善吧，你个人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 “都很好，谢谢李总关心。”苗妍客气地回复。 李海洋和她聊了一会，喝着香槟，苗妍渐渐放松下来。 “你现在虽然是行政助理，但是未来也可能是总裁助理。”他开始铺垫下一步，“那主要工作就不是行政，而是决策了，因此会频繁出席商务活动。” 苗妍一听，心里直发怵，最怕的就是应酬，天天办公室才是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方式。 “不用担心，只是前景，并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李海洋看出了她的为难，连忙安慰，觉得谈话先到这比较合适。 “回去工作好了，别有心理负担。” 苗妍如释重负地轻轻喘了口气：“好的，李总再见。” 鞠了一躬，匆匆走了出去。 李海洋把秘书叫了进来：“下午找个空闲助理，按照伍梅的标准，陪苗妍去恒隆置办夏装，就和她说是公司要求。” “好的。”秘书轻盈地走了出去。 他点了支烟，对着窗外抽了起来。 现在的副总裁助理伍梅很称职，自己的事都甩给她去处理了，不换，一主一副。 —————— 吃过午饭，叶岚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 林倩已经开始推袁舒那条线了，那自己也该推白丽华这条线了。 联系了负责信息技术的副总裁，商讨了一下事宜。 拨通了白丽华的电话：“小白，供应链项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白丽华接到电话，心虚，没底。 虽然每周都去联谊两次，在豪华办公室里做一些需求调查，可一个人能力实在有限，项目又太过庞大。 自己还很欠缺这方面的经验，目前远远谈不上了解。 “岚姐，这个……还是把握不大。”她结结巴巴地说。 “大概了解框架就行了，这么大工程，你一个人要吃透，几年都不够。”叶岚宽慰她，心想这项目就是给你的，你什么都不准备，这块肉也是你吃。 “下周一发招标公告，你和你们公司报备一下，准备十日后买标书，不用过于担心，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这么快！”白丽华惊叹一声，患得患失起来，觉得可能会拿不下这笔单子，又觉得似乎有很大可能。 “项目的复杂性，让招标周期长达半年呢。”叶岚笑了笑，“想拿下项目，我建议答疑会后你就驻场，这样你们峻峰，会始终领先其他公司。” “好的，谢谢岚姐，我会向领导汇报。”白丽华连连称谢。 挂了电话，叶岚继续喝着茶。 驻场，就是在联谊上班了。 舒适的环境，高级的福利，会一点点剥离白丽华对峻峰的认同感，而趋向于联谊，最终换了她的心理安全区。 现在，她不是已经开始被动享受了嘛。 白丽华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汇报了联谊即将在下周一发招标公告的事。 王海波看她双目放着兴奋的光彩，知道叶岚肯定暗示了中标希望极大。 其实何止是大，就是必得。 自己是无法阻止了。 五千万的单子一发标，董事会肯定知道，阻止的结果就是炒鱿鱼。 而且暗中潜伏的人，也会找自己算账。 想到那晚拿着家人照片威胁的事，他心中一凛，忙低头喝起了茶，镇定一下情绪。 突然觉得很好笑，徐世立以为自己是螳螂，只顾盯着蝉了。 却完全没有料到身后还有只黄雀，在虎视眈眈。 那黄雀，后面还有没有猎人呢？ 这局恐怕远远比看到的要大，自己贸然卷入，只会被碾成碎片。 那蝉要飞走了，螳螂吃不到食物，黄雀就不吃它了吗？ 事情一定会有转机和变化。 “小白，公司会努力促成业务达成，你放心。”他决定再警示一下，尽自己的力。 “记得我提醒过你，别被金钱腐蚀了心灵，大业务必然跟随着各种诱惑，别被幻像搅乱了理智。” “总经理请放心，我会恪守职业道德，并严格自律。”白丽华语气坚定。 王海波嗯了一声，示意她回去。 办公室安静了，他靠在沙发上想了会。 拨通了董事长的电话，挡不住的事，不如主动推进。 一切就看白丽华自己的意志了。 第121章 可惜没打中 临下班，徐婉婷将颜芙喊进了办公室。 “小颜，一会我安排局长和几个科长副科坐首桌，你坐其他桌，这样你看如何？” 颜芙点点头：“谢谢处长，这样挺好，会避免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那好，在这坐一会吧，等下坐我车过去。”徐婉婷笑了笑，“同事之间，谈谈笑笑，应该会是一顿愉快的聚餐。” 颜芙嗯了声，丝毫没有掉以轻心。 自己一点都不想参加，但是和同事关系弄僵了，等于和全局在对着干了，不值得。 下班铃响了，宣传处的人，兴高采烈地向附近的梅林饭店出发了。 红叶厅，三桌。 几名科长安排好了各自的下属，和徐婉婷坐在了首桌，颜芙和女同事们，坐在较远的一桌。 大家或聊天，或刷手机，气氛融洽愉快。 一会，包厢门开了，刘言平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一起站了起来：“局长好。” 刘言平面色平静地环视了一圈，看到颜芙也站在其中，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众人毕恭毕敬的态度，更是让他非常满意：“好，都坐吧，下班聚餐嘛，大家都是朋友，就没有职务之分了。” 大家纷纷落座，恭维他平易近人，与民同乐。 徐婉婷迎了上去，将他引到了首位上，招呼服务员上菜。 几位科长，热情地给他发着烟，倒着茶，将菜单递过去，请领导再点几个菜。 一会，酒上来了，男士白酒，女士啤酒。 冷盘也开始上桌了。 “局长，我们喝洋河，可别嫌档次低啊，经费就这么多。”徐婉婷笑着说。 “瞧你说的，这经典天之蓝也要三四百一瓶了，按咱们这工资，都属于享受了。”刘言平毫不介意，自己就不是为喝酒来的。 “那好，何科长，来给局长满上。”徐婉婷吩咐下属，又让其他桌也斟满了。 一阵启酒，倒酒的客气谦让。 “来，我们大家祝局长身体健康，事业一帆风顺。”徐婉婷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一片祝酒声中，刘言平站了起来，一举酒杯：“能和大家在一起喝酒我很高兴，都是组工干部嘛，觉悟高，站位意识强，只要好好工作，组织不会负了大家。” 仰头干了，众人也一饮而尽。 徐婉婷知道他在对颜芙喊话，招呼众人坐下，借机瞟了眼颜芙。 发觉她只喝了一口，心里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这顿酒，恐怕不太好过关。 吃了几口菜，何科长先站了起来，单独向局长敬了一杯。 刘言平心里骂了句，不长眼的东西，老子是来和你们喝酒的嘛，还一人一杯，喝得过来嘛。 “小何，不急，你们几位科长一起来，兢兢业业为组织工作多年了，该我来敬你们才对。”他一举杯，和几位科长喝了杯。 坐下看了徐婉婷一眼。 她会意地招呼：“局长很高兴大家来表达敬意，但我们要体谅领导，几人一起来好了，否则谁架得住。” 大家一起呵呵笑了。 刘言平吃了一会，悄悄对徐婉婷，向颜芙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她有点犯难了，来聚餐都是自己哄的，还让她来敬酒，不可能的事。 轻轻说了句：“等时机。” 刘言平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兴致缺缺地吃起了菜。 年轻同事们，开始结伴而来过来敬酒了。 他控制着情绪，应付了几轮。 徐婉婷看局长的表情越来越沉，叹了口气，拿了酒杯，笑吟吟地离桌，开始敬酒。 走到颜芙边上，和她碰杯抿了口，丢了个眼色。 颜芙坚定地摇了摇头，毫无意义，只要不陪他上床，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被针对的状况。 不想应付，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徐婉婷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转了一圈，回到了座位上，微微摇了下头。 刘言平都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地吃了会菜，一扬手。 “大家都忘了敬自己的直属上司了吧，徐处长难道平时不照顾你们？一人一杯，把尊重的感情表达出来，小何，从你开始。” 这是在惩罚自己办事不力，徐婉婷心里苦笑了一下。 一连四五杯下肚，她觉得头有点晕了，腿也有点软，忙把杯子倒扣了过来：“缓一会，大家先吃。” 刘言平正要叮嘱一会继续，发现颜芙起身向外走去，但没拿包，这是要去哪？ 肯定是卫生间。 他夹了凉拌海蜇头，放在嘴里“咯吱咯吱”用力嚼着。 过了五分钟，霍地站起，向外走去：“方便一下，一会继续喝。” 徐婉婷抚着额头，靠在椅子上缓冲着酒劲，见两人先后出去，看了眼腕表。 等了十分钟，够了，到此为止。 颜芙八成是被刘言平拦下了，他一喝醉就什么都顾不得，上次在党校就这样。 给出了占便宜的时间，摸摸抱抱也够了，不要怪我没帮你，再多不允许。 她抹了下额头上的虚汗，对男下属那桌用力喊了声：“小刘。” 一个健壮的男青年立刻走过来：“处长，什么事？” “你再喊个人，去卫生间接一下局长，他喝多了，可能男女都分不清，你们仔细找下。” 小刘应了一声，叫上另一名男同事出去了。 刘言平兴冲冲地走进了卫生间，没有人。 在洗手池洗了下手，照了会镜子，颜芙从女士卫生间出来了。 一看他在公共区域，脸色瞬间冷若寒冰，停了下，快步向外走去。 “刘言平伸手一挡：“小颜，这升职条件，还不满意？” 颜芙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喷出了愤怒，又轻蔑的目光，嘴里清晰地蹦出一个字：“滚。” 刘言平心里，憋了许久的火熊熊燃烧起来，恶狠狠地说了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伸手一搭颜芙的肩膀，就想把她搂过来。 被一把打开，跟着听见“咔嗒”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看见颜芙手扬起一道黑光。 不好，有凶器，连忙向门口直退。 一道黑影“唰”地斜劈下来，从他额前呼地扫过，砸在了洗手台上。 “啪”一声脆响，低头一看，一根细细的铁棍把瓷砖都打碎了。 瞬间一身冷汗，酒意立刻没了，这打身上还了得。 眼见她手一扬，知道第二下又要来了，转身拉开门就要跑，慌乱之下，一下被门绊倒，摔倒在门口。 跟着就听见“嘭”一声，铁棍砸在门上的闷响，紧跟着感觉身体被门狠狠夹了下。 吓得头也不敢回，连滚带爬地挤出了门，爬起拼命向前逃。 “局长。”迎面走来了两个本单位的男青年。 刘言平大喜过望，连忙跑到他们身后。 回头一看，颜芙站在卫生间门口，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追来。 大喘了一口气，一个女人还带着武器？居然下手那么狠，差点要自己筋断骨折。 心砰砰跳着返回了包厢，坐了下来，才发现衬衫已经湿透了，腿也直发软。 手上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摔倒擦破了皮，丝丝血珠渗了出来。 妈的，从来没遇到过暴力，没想到今天碰上了。 颜芙收了甩棍，没有追出去。 不法侵害已经停止，追上再打，不符合自卫条款。 那自己身上这支多功能录音笔拍下的视频，就不能帮自己了。 有点遗憾地慢慢走回包厢，坐回了座位上。 看到刘言平凶狠地看着自己，又带着一丝忌惮，轻蔑地瞟了他一眼。 徐婉婷看几人回来的表情，都非常奇怪，尤其是刘言平，极不正常，又看了看颜芙。 明白局长吃瘪了，立刻决定什么也不问，装傻，痛快吃完这顿酒好了。 第122章 周星的世界 周六，阴，无风。 临近中午，宾利添越，驶入了中环附近的一条幽静小路。 在绿植掩映中，慢慢转入了尽头的一座产业园。 进去后，豁然开朗，十几栋厂房改造的工业风写字楼整齐的矗立其中，巨大的停车场，停着满满的汽车。 外卖员快递员，在来回的穿梭。 车向东南角开去，缓缓进入了一个大院，稳稳停在了停车位上。 周星推开车门，径直走进了坚实厚重，散发着历史沉淀感的六层苏式大楼里。 步入大堂，一片静谧。 明亮自然的采光，光亮如镜的大理石地板，隐藏式照明，一侧还有两部电梯，装修极具现代化。 正面的展示墙上，楠木材质的“海岸信托”四个正楷字体，透露出无比可靠，踏实的气息。 小巧的前台，一位身穿套装的苗条姑娘优雅地一挥手：“周先生好，周小姐在一楼餐厅。” “好的，谢谢。”他笑着致谢，向挂着壁毯的长长走廊走去。 走进开着双开门的餐厅，一片简约的纯白，和大组的纯黑皮沙发和皮椅。 长长的白餐桌尽头，一身淡绿连衣裙的周小姐慵懒地坐着，笑盈盈地看着平板。 “姐，又在看什么剧？” “《黑袍纠察队》，看看祖国人这个角色。” “我也看过几集，一个具有复杂人性的超级英雄。”周星拉开椅子，在她边上坐下，“饿了，开饭。” “还有十来分钟。”周小姐关了平板，将长发扎了起来，“今晚蚁群开会，调四个人去。” 周星嗯了一声，拿过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两口。 “王强的儿子被打成重伤了，会不会是因为挑唆徐世立儿子？” “不能确定。”周小姐摇了摇头，“这帮人仗着权势欺负人惯了，前几天我刚点过他们头子张凯丰。” “没用，不受到刻骨铭心的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周星呵呵笑了。 “这个张凯丰，可能我们以后用得上。”周小姐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燕京的太平洋金融这一年在东海强势崛起，各个金融领域都在发力，首先冲击的就是博时资产。” 餐车来了，栗子鸡块，糖醋桂鱼，红烧肉，香菇青菜，番茄蛋汤，四菜一汤的家常菜放上了餐桌。 两人吃起了饭，周星问：“我们的海外信托也受到影响了？” “目前不大，商业扩张是正常行为，我提它不是因为经济威胁，而是手伸得太长了。”周小姐斟酌了一下，“种种原因，它过于强大会影响很多人的仕途，省里市里，包括三位蚁王。” 周星点了点头：“那我马上去查背景。” “不用，这事有人在做。”周小姐低头喝起了汤，“必要的时候狙击它，以张凯丰为落子点，我们暗中支持，你去结识他就行。” “好。” 吃完饭，周星走出大楼侧门，踩上一部电动滑板车，开到了大院后墙的一扇门前。 按了指纹锁，进入了园区隔壁的一个宽阔大院。 篮球场上，一群青年正在激烈地打着篮球，很多年轻人在边上加油呐喊。 不远的车库里，停着一辆辆红杉，还有些途乐和陆巡，露天停车位上有一些轿车。 远处是几栋巍峨的厂房，和两栋现代化的宿舍楼，边上是栋四层的苏式办公楼。 通过面部识别系统进入楼内，同样是极具现代化，科技感的装修，不同的是无人值守。 周星到了二楼的办公室，和外间的秘书点了点头。 进了套间，将手包放在沙发上，点了支烟吸了起来。 一会，拿出手机拨通了：“老陈，你也是做金融的，和张凯丰熟吗？……那很好，帮我组个饭局，我要和他认识一下……时间你们定，不急……好的，谢谢，到时候见。” 放下电话，想起了姐姐的吩咐。 “小玲，和曲总说下，晚上七点调四个人到每周，老样子，维持秩序。” “好的，周总。”秘书在外间回答。 他摸了摸头，思考起来，一个金融公司，再强大，怎么会发展到影响政界很多人的仕途呢？ 姐姐说话也没说明白，看来有很多事，还要查证确认。 那就先做事好了。 “周总，曲总把上个月的利润报表发来了，净利润二百三十六万。”俏丽的女秘书，将一部平板递了过来。 周星接过来看了一会，嘿嘿笑了。 “持续盈利快半年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养活自己。” “咱们的安保能力，全省首屈一指，盈利是市场规律。”女秘书笑了笑，“再加上，还有公检法系统的扶持呢。” “盈利就是好事，二个多亿投入，照这速度，十年就能回本了。”周星笑呵呵地说，“意外之喜。” 喝了口茶，他挥挥手：“今天周末，下班吧，你是实控人秘书，也不是总经理秘书，没有那么多事。”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 周星在办公室里看着了报表，接到了老陈的电话，告知下午五点，在文华东方的宾悦厅，他做东，请了张凯丰和几个金融界的朋友。 一口承诺，他玩起了游戏。 第123章 证实 星期天早上七点，杜蓓蕾就起床了。 仔细妆扮完毕，她坐在沙发上，有些心神不宁。 这几天视频时，丈夫复杂的眼神，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证明了有心事。 是什么，她不敢，也不愿意猜想。 无凭无据，不要怀疑，她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是的，猜忌无助于婚姻的长久和稳定。 她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煮起了丈夫爱吃的香菇炖鸡。 撒入了生姜、大蒜、枸杞…… 想起往日丈夫的吃相，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两周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睡的踏不踏实。 小火慢慢炖着，她一会站起，一会坐下，坐卧不宁。 快九点了，杜蓓蕾站到了窗前，看着小区入口，盼着那辆银灰色的别克车，快一点出现。 一辆接一辆的车，陆陆续续进入了小区，她专注地分辨，突然心跳了一下，来了。 那辆全是尘土的车，进来了。 杜蓓蕾兴奋地跳了一下，连忙跑到梳妆台前。 检查了一下妆容，补了一下唇色，正了正连衣裙，心跳不已地等待着。 终于，敲门声响了。 她欢快地一拉门，风尘仆仆的陈自廉站在了门外，两周没见，似乎瘦了点。 “老公。”她哽咽地喊了声，搂住了丈夫，泪花在眼眶中闪动。 “我回来了，老婆，辛苦你了。”陈自廉拍拍她的后背，歉意地安慰。 进了屋，看到了熟悉的布置，闻到诱人的香味，他喃喃地说：“好亲切的味道啊，回家的感觉真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杜蓓蕾搂着他脖子，伏在他脖颈上，咯咯娇笑。 突然她从丈夫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陌生，遥远，笑声戛然而止。 再仔细嗅了嗅，的确存在，丈夫从来不用香水，这是女人留下的痕迹。 她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不，没有证据，不要怀疑。 现在是夏天，穿着衬衫和女性发生身体碰撞，也会留下味道，仅仅凭此不足以判定。 “老公，早上出门，是不是很急，有没有和人撞在一起，身上汗味很重啊。”她颤声地问。 “没，早上七点我就出来了，没碰到谁。”丈夫说。 杜蓓蕾的心更向下落去，抬头看着丈夫，闭上了眼睛，她要试试态度。 丈夫的唇落在了自己唇上，她迎了上去，她感觉到了一种味道……迪奥！这是迪奥特有的香味。 心猛地一悸，仿若被一根针狠狠刺了一下。 自己好久没用这牌子了，今年一直用的是兰蔻！ 一股生理性的厌恶，和心理上的抗拒，让杜蓓蕾猛地一甩头。 目光猛然一亮地看向丈夫，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低沉：“等下，该去加料酒了。” 匆匆从陈自廉身上起来，走进了厨房，颤抖地拿起生抽，往锅里倒去。 镇定，一定要镇定。 不能凭猜测，就妄下判断。 会不会是类似迪奥唇膏的食物香味，让自己误会了？ 有这个可能，平时夫妻感情恩爱非常，岂能因为分离了两周，就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感觉，就乱了阵脚。 “多了多了。”丈夫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她惊叫一声，手一滑，生抽瓶子落在了地上，“嘭”地一声，玻璃渣，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她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没事没事。”陈自廉连忙把她拖出了厨房，自己进去收拾残局。 杜蓓蕾站在客厅里，手在围裙上，不停地擦着，眼泪无意识地无声滑落下来。 过了一会，丈夫出来了，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笑了笑：“打碎就打碎了，没关系的，我来做饭吧。” 脱下了西服交给了她。 木然地接过，收束了一下情绪，杜蓓蕾慢慢走到落地衣架边，将西服挂上，习惯性地抻了抻肩部。 似乎看到了什么，她疑惑将西服取了下来。 发现后肩上，有一根栗色的女人长发，紧紧地吸附在浅灰色的料子上，非常显眼。 手指掂了起来，自己是棕色及肩长发，这根，到胸了。 飘落的头发，不可能粘得这么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特地放上去的。 丈夫不会放让自己怀疑的证据，这是另一个女人放的。 为什么要放存在的铁证？还放在后肩，让丈夫看不到？ 她在向我挑战，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 目的？制造婚姻危机，从而把丈夫从自己手中夺走。 杜蓓蕾将头发攥在了手中，每一个骨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么嚣张，欺人太甚！ 不要自己骗自己了，这不可能是恶作剧。 孤立证据不足以说明什么，但加上身上的香水味，和嘴里的唇膏味，足以构成了证据链。 丈夫早上，是从女人身边出发回家的。 她一下跌坐在了沙发里。 面色一片煞白，身体在不断的颤抖，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许久，她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理智回到了大脑里。 进卧室拿了手机，将头发拍了照片，发给了周星，附言：找出我丈夫身边这个女人。 丢脸吗？丢脸，丢到家了。 自己为之骄傲，为之感动的幸福，其实不堪一击，不过是天真幼稚的小女人，给自己造的一个梦罢了。 可小女人，也有人格尊严。 爱情已尽，可以告诉我，我会放手，容不得被这么侮辱。 “杜老师，午饭好了。” 丈夫的声音，打断了杜蓓蕾的思绪。 默默地坐到了饭桌上，看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真诚，有热爱，还有心虚和愧疚。 一声不吭地吃起了饭。 不想演戏，被践踏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还要笑脸相迎，努力营造家庭氛围？ 我没那么卑微懦弱。 吃完饭，她将碗一放，深深地看着丈夫，这就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怎么了？老婆，突然就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说话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陈自廉问。 “是的，我要休息一下，下午到时候你就回去吧，路上小心。”她垂下了眼睑，强忍住不舍，走进了次卧。 进了屋子，锁上房门，她蜷缩在了床上，茫然地瞪着墙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门把手被扭了扭。 门已经反锁了，进不来。 听见陈自廉喊：“老婆，我要去苏城了，你在家小心。” 心里默默说了句：“再见。” 一会，响起了关大门的声音，一切变得安静下来。 杜蓓蕾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一翻身将头埋进了枕头里，终于发出了沉闷，又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124章 驻村干部 袁舒连加了两天班，核对了会议确定的土方工程方案，编制了监理实施细则。 周一大早，他驶向了延平区的施工现场，上午要进行现场勘查。 到了目的地，他看着被拆成一片瓦砾的空地，和周围的一片高楼大厦，估计这个拆迁过程，一定是一个接一个的多彩故事。 “袁工，来的早啊。”吴鹰啃着包子，快步走了过来，“来两个吗？” 袁舒伸手谢绝：“我吃了再来的，你吃好了。” “这里靠近市中心，至少要十二万一平。”吴鹰指了指，感慨万千，“我们造房子的，可是想都不敢想。” 两人对视了一下，呵呵笑了起来。 无奈，自嘲，不甘，带着一丝憋屈。 双方的人员陆陆续续到了，互相打着招呼，寒暄着。 “袁工，介绍一下我们的土方分包商王涛。”吴鹰向一个跑来的三十多岁男子一扬手。 “我的错我的错，让领导们先等，怎么罚都成。”男子陪着笑脸连连鞠躬，向袁舒一伸手，“领导好，实在是失礼了，请随便骂。” 袁舒看王涛一身名牌，却穿出了地摊的感觉，觉得这人很好笑：“不客气，按规范施工就行。” 两人加上了微信，说了一会，人都到齐了。 监理和乙方的队伍，开始按照施工图纸，与现场实际情况，商讨起了开工步骤。 到了中午，众人纷纷在附近找小餐馆就餐。 吴鹰拉了袁舒，在小巷子里找了个本帮菜馆吃起了午饭。 “我住郊区，这一份咸菜肉丝，卖十五，这里卖二十二，量还不够。”吴鹰不露痕迹地观察着袁舒。 “一样，我住市区边缘，可乐小超市卖三块，这里四块。”袁舒摇摇头，“物价随着房价一起升。” “卖房子的不是说了嘛，想做人，是有代价的。”吴鹰笑了笑，话锋一转，“所以，要自己开拓财源啊，靠死工资，可居不易。” 袁舒夹了筷炒蚕豆，自嘲地说：“有的人，就没这能力，比如我。” 吴鹰吃了几口饭，喝了口汤，给了他一个眼神：“我听说，这个王涛，很会来事。” 袁舒一下明白了意思，是指惯于用钱来通关系了，现在在自己手下，估计也会来这招。 苦笑着摇摇手：“这钱赚不了。” 吴鹰看他神色丝毫没有动心或犹豫，点点头：“袁工秉性刚直，自然是不屑赚这种见不得光的钱。我会叮嘱他，老老实实干活，别总搞歪招。” “嗯，下午吃好饭，还要检查设备，其中就有不少是他的吧。”袁舒吃着饭，淡淡地说，“这事开不得玩笑，出了事谁也跑不掉。” “严格检查，有问题一律不签字。”吴鹰义正词严。 —————— 徐婉婷吃完午饭，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座机响了。 接起，刘言平的声音在电话里炸了起来：“徐婉婷，你立刻上来。” 吓了她一跳，出什么事了？ 急急忙忙地上了楼：“局长，我来了。” 刘言平“啪”地将一张纸拍在了办公桌上，面色阴沉得可怕。 徐婉婷拿起来一看，加粗的通红抬头。 中共东海市委宣传部 关于颜芙同志工作调动的通知。 经研究决定，现将颜芙同志的工作调动情况通知如下： 调动对象：颜芙同志。 调动原因：因工作需要。 调动岗位：从生态环境局调至市委宣传部。 报到时间：202x年7月1日。 报到地点：宣传部人事处。 请颜芙同志按时报到，并做好交接工作。 中共东海市委组织部 202x年6月27日。 鲜红的标题，鲜红的公章，刺眼醒目。 她头晕了一下，市委要人？三天后报到？那怎么行，自己的晋升还需要她帮忙呢。 “怎么这样，小颜也没说要走啊。” “李意这个王八蛋，我就觉得他那天谈话没好事，当我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刘言平恨恨地说，“人不放，只要我在这位置上，谁也别想调走她，这块肉我一定要吃。” “可市委的调令怎么应对，总不能和组织唱对台戏吧。” ‘’你去和胡丽娜，余军商量一下，拿出个方案来，然后我去顶。”刘言平点了一支烟，用力吸着。 “好的。” 徐婉婷愁眉苦脸地下了楼，这下自己真玩不转了，能有什么招呢？ 喊上了另外两人，一起进了会议室。 商量了半天，没个办法。 余军哎了一声：“她要去援藏啥的，倒好了，山高皇帝远，这怎么回绝呢？” 派出去的干部？年中的驻村干部不是正在招募吗？徐婉婷一拍桌子。 “让她自愿下去做驻村干部，用组织部的批复对冲宣传部的调令，她还受局里和所在乡镇的双重管理，还是局里的人。” 胡丽娜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农村和市委，她肯定选市委，自己去报到，然后调档通知就下来了，我们推荐上去有什么用？” “不一定，你们不懂她的心思，在这里，她能硬顶局长。”徐婉婷笑了。 “那个李副部长不也是和局长一样的念头，她怎么抗衡？权力和影响力比局长大多了，手段只会更多。” 另两人对望一眼，都点点头。 “就这样，我先去和局长谈，他同意了我找颜芙再谈。”她忽地站起，“她点头，干部处这里立刻上报名单，局长签字后下午就送组织部审核，你们先准备。” 徐婉婷说完，就往局长办公室跑去，将方案说了。 刘言平很满意，赶紧挥手：“快去，告诉她李意这家伙居心叵测，先下去避避风头。” 徐婉婷又跑回了处里，将颜芙叫了过来，将调令一递：“小颜，知道李副部长的真实目的吗？” 颜芙看了一会，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想了个办法，你马上填表自愿驻村，局里下午就报组织部。”徐婉婷走来扶住她手臂。 “这里要你动关系了，免掉审核马上批掉，这没难度，驻村干部难招啊，今天一批就好办了，你去参加岗前培训去，其他事局里来顶。” 颜芙考虑了下，可以，去农村就去农村，能看不见刘言平和李副部长，自己心情会愉快很多。 自己就躲在那里等杨子江回来。 “好，那我说一下。” 她拨通了韩挺电话，开了免提，特地给徐婉婷听：“韩哥，我是颜芙，真是抱歉打搅你了，我想去驻村，下午表格就送组织部了，想请你帮忙下午批掉。” 对方一听非常吃惊：“小颜，为什么想下去？是你自愿的吗？如果有困难你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颜芙和他不熟，组织部和宣传部都是市委口子，担心弄得他很为难。 “没事，我就是想去锻炼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好，一会我去干部管理处打个招呼，直接批了。” “谢谢韩哥，那不打搅了，再见。”挂了电话，她说了句，“好了。” 徐婉婷听得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自己晋升副局稳了，这关系，真杠杠的。 “下去就当农家乐了，风头一过局里就会调你回来，别想太多，一有空我就会去看你的。”她连声安慰，“第一书记我打听下，会委托他照顾好你。” 徐婉婷决定把人照顾好，组织部这一关没有颜芙的关系，一个副局级的位置，竞争对手不知道有多少。 两人快步向余军办公室走去。 第125章 肯德基 周二上午，颜芙当选驻村干部的公示名单，就在局里公告了。 效率无与伦比的快，没人有异议，都避之不及的事。 徐婉婷让何科长不用安排她工作了，马上就要下去了，让人轻松点。 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清闲，颜芙到办公楼外散着步，拨通了王青松电话，说了李意的图谋，以及自己的决定。 王青松大吃一惊：“这是不是太过了，李意我可以去找人说和，没必要去乡下。” “没用，这次他可以给面子答应不调，下次让其他市委部门调，总不能再去说和，一直和组织对着干吧。”颜芙声音平静。 “现在再来调令，组织部的朋友可以帮我拒绝，我去村子里呆一段时间，未必是坏事。” “我觉得你可能应付不了。”王青松有点担心，“我们单位也有下去的，我找下组织部的管理处，把人给你调过去，好有个照应。” “不用，我没那么娇滴滴，可以应对。”颜芙劝阻。 王青松心里决定，调人过去，基层工作难缠的人特别多，有些人特别喜欢刁难女干部，尤其是年轻漂亮的。 “那好，随时联系，有空我就去看你。” 挂了电话，他叫来了秘书小吴：“让人事处，把驻村干部的名单拿来。” 想了一会，他推断颜芙不低头，刘言平不会轻易让她回局里，甚至会在管理和考核上刻意为难。 李意这人不了解，但看他行事风格，阴险而果断，不会轻易放手。 这个村，恐怕会风云不断。 他摇了摇头，自古以来，红颜都是权力和欲望的最好点缀。 引无数人，飞蛾扑火般的疯狂追逐。 —————— 临近中午，周星准备去食堂吃饭，收到了信息。 是周日下午，自己收到杜蓓蕾信息后，派到苏城的侦察小组所发。 他的心沉了下去，这么快就有结果，看来是取得了铁证。 打开了文档： 周总你好，监控对象陈自廉，于十八点十分，驾驶别克商务车到达苏城分公司的宿舍。 十八点二十五分，其走出宿舍区，坐上了一辆牌号为苏w-743d2的迈凯伦跑车，前往了菲力西餐馆。 一张粉红色，折射着霓虹灯光的跑车照片跳了出来。 周星摸出烟点燃了，吸了几口往下看去。 又一张照片，一个结实魁梧的男子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吃着西餐，在笑语盈盈地谈笑，神态自然，放松。 男子他认得，是杜蓓蕾的丈夫。 烟头烧得通红，发出了明黄的亮光。 二十点二十分，两人去往了dm酒吧。 一张神态亲昵的对舞照片，显示出来了。 二十三点，两人离开酒吧，于二十三点二十分到达了陈自廉的宿舍。 几张在夜色中，楼梯中，亲吻拥抱的照片，跳入周星的眼帘。 铁青着脸，他往下翻动。 周一早上七点二十分，女子离开宿舍。 陈自廉开始正常上班，晚上十八点三十分，该女子再次驾车前来接走了他。 十九点到达谭家菜用餐，二十点二十分离开餐馆。 二十一点十分两人到达绿城山庄，无人机追踪进入了十六号别墅。 今天早上六点五十，陈自廉一个人出来，乘网约车到达公司开始上班。 至提交报告的十一点三十分，其人在公司内。 相关音频视频，已上传至公司云。 女子身份为当地合作地产商的女儿。 报告完毕。 周星一把扔了手机，脸色几乎比夜色还要阴暗，眼中的火焰越来越浓。 突然抬腿将面前的办公桌踢翻，响亮的“轰隆”声中，文具纸张乱飞。 他抓起地上的液晶显示器，“嘭嘭”地连续猛砸下去。 外间的秘书慌忙跑来，看他暴怒的样子，连忙去拉：“周总，冷静，请先冷静。” 周星丢了显示器，打开酒柜拿出一瓶冰水喝了几口，又倒在手中洗了下脸。 “打我电话，在地上。”他声音平静。 秘书将手机找出来，递给了他。 挥手示意她出去带上门，周星用纸巾擦了下脸，正了正衣服，拨通了杜蓓蕾电话：“杜老师，我猜你还没吃午饭，中午我请你好吗？” 杜蓓蕾正在去食堂的路上，一看是周星的电话，知道一切都得到了证实。 沉默了会，用力地说：“好，一会见。” 茫然坐在门卫室等着，一点都不想思考，累，还很疼。 宾利来了，她木木地走出去，坐上了副驾。 “吃肯德基去，感受下儿童的快乐。”周星笑呵呵地驶往了最近的商场。 看到贯穿童年少年的红与白，杜蓓蕾阴郁的心情，不知觉回到了过去。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我每周都请你们吃吗？”周星端着两个满满餐盘走过来，“今天就是其中的一天，来，一切都还未开始。” 杜蓓蕾抓起一个汉堡，想起当时一个班级都挤在肯德基餐厅，吵吵闹闹的快乐，笑着一口咬了下去。 “还来得及吗？”她边吃边笑，眼中却含着泪花。 周星表情变得神秘：“有一件事现在该告诉你了，你是不知道，当初暗恋你的人有多少。” 杜蓓蕾抿着嘴，脸羞红的扭向了一边。 “现在，准备好了吗？”周星低声问。 杜蓓蕾脸色渐渐转白，但坚定地点了点头。 接过了周星递来的手机，手遮着额头看了起来。 好一会，她将手机一放，面色平静地拿起冰可乐喝着，身体因为用力而起伏明显。 “需要惩罚吗？”周星问。 “我的眼泪已经流过了，再流，就没出息了，似乎我离开他就活不下去了一样。”杜蓓蕾摇了摇头，“没必要惩罚，我只想知道输在哪里。” “好，今天我会问出来。” “然后让他去追求幸福吧。”杜蓓蕾拿起鸡肉卷咬了下去，“我记得那时候我说，我将来的老公一定非常爱我，我确定，他不是我将来的老公。” “你能如此理性而冷静，我非常的高兴，也放心了。” “难道我是那种丈夫有外遇，就寻死觅活的女人？”杜蓓蕾白了他一眼，“帮我找个律师，房子我父母出了两百万，这个钱要拿回来，其他我什么也不要。” “是你的利益，为什么要放弃，难道错的是你？他的归他，你的归你，一分钱都不能少。” “我只是不想再为一些琐事，和他见面，或者还要争吵。”杜蓓蕾低声说。 “我会让民政局上门办理手续，你再也不会见到他。”周星拿起汉堡大嚼，“重新出发，一切就如当初，恰同学少年。” “风华正茂？”杜蓓蕾的眼中，露出了希翼的光彩。 第126章 离婚 五点半下班，陈自廉走出公司，被一个健壮的青年拦住了：“陈先生，有人要和你谈谈，请跟我走吧。”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我不认识你，要谈自己来找我，请让开。” 青年笑了笑，转身向路边的途乐suv走去。 陈自廉正要离开，一只胳膊勒住了自己颈动脉。 立刻觉得一片眩晕，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无力地被扶进了车里躺下，好一会，才恢复了正常。 一下坐起，看到后座里有三个青年，惊慌地问：“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回东海，谈谈你在苏城做的事，之后你可以离开了。”之前说话的青年回答。 “我做什么了？你们这是绑架，人身拘禁，立刻停车放我下去。”他喊道。 “再叫一个字，你明天就要熊猫眼去上班了。” 陈自廉立刻闭上了嘴，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测着。 四十分钟后，他在夜幕中看到了东海的地标建筑——电视塔。 手机响了，他正要回复，被一把夺过关机了。 汽车下了高架，东转西转开了一会，停在了郊区，一家普普通通的宾馆前。 几人把他带进了一间全是软包的房间，里面陈设非常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条长椅，一个二十六七岁的英俊青年，坐在椅子上。 对面是一张椅子一个小桌。 “给他拿瓶水。”青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以前这是南城区纪委的留置室，就这里谈吧。” 一瓶矿泉水放在他面前，几人出去了。 “你是谁？”陈自廉声音低低。 “我叫周星，杜蓓蕾的中学同学，她托我问一下，为什么要背叛婚姻？拍了你两天，夜夜温柔乡，很快活啊。” 陈自廉面色陡然一变，嘴唇颤了颤，没有说出话来。 “视频我看了，姑娘很漂亮，家世也丰厚，所以你是为色还是为财呢，或者就是排解寂寞？”周星点了支烟，扔给他一支。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等了会，看对方还不说话，周星面色沉了下来：“视频录音我都有了，不需要你的什么坦白，看来放给你看看比较好些。” 周星拿出手机连接上云，点了一段视频，两个人在楼梯里拥抱接吻的画面跳了出来。 “停停。”陈自廉大喊，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周星关了手机，平静地看着他。 “我需要和杜蓓蕾通话。” “三分钟，你不说我就使用暴力，我不相信你抗打。至于通话，说完我会用我的手机帮你联系她。” 陈自廉胆怯地看了他一眼：“是她先追求我的，我说我有老婆了，她说无所谓，就在一起了。” “只为色？那杜蓓蕾超过她了，似乎不合逻辑啊，没有财？”周星疑惑地看着他。 “也有，她说会帮我实现理想。”陈自廉嗫嚅地说。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室内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中。 周星面色越来越沉，猛地吼道：“你他妈的想钱想疯了，就是个面首而已，还帮你实现梦想？真正的贵人是你老婆，她的同学会真心实意地帮你。” 陈自廉面色也冷峻起来：“知道，可那样她还是我老婆吗？是上帝，我还有丈夫的尊严吗？” “你这是骨气？不过是自卑的过激反应罢了。”周星不屑地切了一声，“你要是真男人，就该铮铮傲骨，为了利益背叛婚姻算什么玩意？” 陈自廉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兑现我的承诺。”周星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杜蓓蕾的电话，“杜老师，原因我问了，他在我这想和你通话，你愿意吗？” “听他说这次错了，请原谅，然后我在怀疑中过日子？”杜蓓蕾反问。 “不如就互相祝福一下好了，与往事告别，然后各奔前程。”周星劝解。 沉默了好一会，杜蓓蕾嗯了一声。 周星看向陈自廉，突然觉得很可笑：“你想说什么呢？老婆不想丢，爱你的富二代情人也不想放弃，想说服杜蓓蕾接受现状？” 起身把手机放在了他面前：“我出去抽支烟，十分钟，你们说说心里话吧。” 走出门，他点了支烟，想到杜蓓蕾对丈夫的体贴和迁就，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不如爱一条狗。 时间到了，他推门进去，看到陈自廉泪流满面的模样，摇了摇头。 “律师在隔壁，把离婚协议签了吧，不签闹上法院，就刚才那条视频，也是离婚的判决。” 陈自廉默默地点点头。 “财产按照公平原则来处置，不要你的补偿，明天律师会带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来找你。”周星发了个微信。 一名身穿深色西服的男子进来了，欠了欠身：“周总好。” “好，法律文件让他看清楚，我先出去。” 信步走出了宾馆，他在边上的小超市，买了两个蛋筒吃了下去。 才感觉压住了心里郁结的火气。 平日里你侬我侬，来个诱惑就顶不住了，这个男人的爱情，真是太脆弱虚假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律师出来了：“周总，都办好了。” “好的，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找他办了手续。”周星步入了留置室，坐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你和我同岁，才二十七，还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开始人生。” 陈自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送你个忠告，裤裆里的二两肉，没那么值钱。”周星拿出烟给他，两人点了一支。 “女人有钱也会玩男人，兴致所至，也会说些甜言蜜语，和男人玩乐一模一样。”烟雾在屋子里飘散，“女孩的阶层我了解，花了两三百万玩乐一下没问题，多了就不可能了。” “你是不是以为女人和你睡了，就非你不嫁了？”周星的声音冷酷无情，“打电话给她，就说你遇到一个好项目，需要投两千万，你看会不会帮你实现梦想。” 陈自廉摇了摇头，没有动。 “男人同样喜欢拿爱情来骗自己。”周星拍了拍他肩，“其实你知道答案，走吧，回去了。” 陈自廉默默地站起身，跟他走出了宾馆，站到马路边。 周星拦了一辆出租车，拿出了五百块现金递给了司机：“苏城。” 司机乐得喜笑颜开：“老板放心。” 周星拉开车门对陈自廉一伸手：“好自为之吧，祝你能把握住属于你的幸福。” 陈自廉坐进了车里，突然哽咽地说：“帮我照顾好她，谢谢，再见。” “放心，再见。” 出租车一溜烟冲入了茫茫夜色中，很快消失了踪影。 周星也流下了眼泪，为心疼而流。 第127章 普通一天 李海洋这两天注意到，苗妍比刚来的时候活泼多了。 穿着新买的白色西装连衣裙，和精致高跟鞋，笑盈盈地时常穿梭在各办公室间。 像一道白色的亮光，令他心神愉悦。 这十几万，花的太值了。 “通知总裁办主任，让她分配苗妍过来，先跟着你做行政秘书。”他命令秘书。 “好的。” 一会，秘书领着她走进了副总裁办公室：“李总，小苗来了。” 李海洋看苗妍还是有点紧张不安，笑着说：“一个人的活，现在两个人干了，这么轻松的事，难道不好吗？” “我还不熟……怕耽误工作。” “跟着林秘书学怕什么，中午我想吃日料，现在十一点多了，一会和她去餐厅取吧。” “好的，那李总，我先去外面了。” 李海洋点点头，踱到了窗边。 今天王晓飞她妈打电话来，说警方查到凶手曾经在联谊担任过保安职务，半年前离职了。 行凶当晚，就连夜跑到了南京，坐飞机去了曼谷。 线索就此中断，这下只有认这个亏了。 想抓，就看王家有没有本事，通过公安系统，让国际刑警发起红色通缉令了。 虽然自己知道他被打，极有可能是因为联谊报复他挑唆徐茂源。 但不说，谁知道自己有份，这事就这样了结吧，让王晓飞在医院里躺几个月好了。 “李总，吃饭了。”林秘书来请了。 李海洋走到了秘书间，小圆桌上，放着好几个食盒。 各种寿司，刺身，鲜艳色彩勾人食欲。 林秘书递了两听易拉罐过来：“您的清酒。” 接过，他问：“你们呢？” “酒柜里，还有上次的日式梅酒没喝完呢，我去拿。”林秘书燕子一样跑进了办公室。 李海洋看苗妍紧张不解的表情，示意她坐下：“中午喝一点酒助兴，老习惯了，你也尝尝，偏甜，度数很低。” 林秘书拿了一个瓷瓶和两个小杯过来，倒上了琥珀色的酒液，品了一口，笑了笑。 李海洋喝着清酒，观察着苗妍的反应。 看她犹犹豫豫地拿起了酒杯，小心地抿了一抿，脸上泛起了两朵害羞的红云，随即绽放出花朵般的笑容。 对她的性格有了初步的勾勒：善良，没有防范之心，缺少反抗意识。 心里有了计划。 和善地和两人喝着酒，吃着寿司，说着公司趣事。 渐渐地，苗妍有些放开了，不停咯咯笑着。 他保持着风度，没有表现出任何逾越的地方。 吃了饭，李海洋离开了公司。 他判断足够的松弛，苗妍这样的性格，才会更快地放下戒备，融入环境。 —————— 联谊的招标公告发布后，白丽华忙得不可开交。 每天上午，在峻峰与同事们进行需求分析和难点讨论。 下午再前往联谊，约见了各级相关人员，就问题进行深入交流。 第二天早上，再将收集到的信息和沟通结果，反馈给峻峰。 虽然忙，但是却很开心，这是为了将来，在拼搏。 美中不足的是，蓝天的项目，突然性就暂停了，让自己小小的失落了一段时间。 联系王晓飞，也没有回音，似乎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问过董珊，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先放一放吧，全力攻克联谊的大单。 吃了午饭，白丽华叫车前往联谊。 她习惯这样出行了，方便，快捷，可确定时间。 进了联谊大堂，乘电梯到了六十五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拉开冰箱开了瓶矿泉水，消解着闷湿雨季来带的黏热。 喝着水，她踱到了窗前，这一片阴沉灰暗的天空，真给人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啊。 高处看城市，真奇妙，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是自己约见的技术助理来了。 “请进。” “白经理你好，我是刘剑。”一个格子衬衫的三十余岁男子走了进来。 “刘助理你好，请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她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 下午没课，杜蓓蕾在办公室里，怔怔地出神。 房子市值一千万出头，除了贷款，一人能分三百多万。 谁也给不了对方这么多钱，买下对方的份额，那就卖了吧。 自己不想要这房子，充满了幸福瞬间破碎的绝望感。 也不想回家住，离婚在父母眼中，似乎是女人罪过一般。 可以想象，会不停地唠叨，不停地张罗相亲。 她拨通了周星电话：“房子帮我卖了吧，钱按出资比例帮我给他，我想全款买一套小房子。” 周星想了会说：“卖房子我能理解，也赞成，但是全款我不赞成，那只够买老破小，居住环境很不好。” 杜蓓蕾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有这么多钱啊，我也不想贷款，弄得人压力巨大，我对老破小没有成见，很多人都住着呢。” 电话那头的周星直摇头。 “这样，不够的我借你，你在学校附近买一套相同品质的房子，这样工作生活也方便。” 轮到杜蓓蕾摇头了：“不要，我根本就还不了，那样大家每次联系我都会愧疚，久而久之压力比欠房贷还大。” “好，我去帮你找一套。”周星明白她不想亏欠还不了的人情。 “卖房子会不停有人来看，不如你写份委托书，我让下面的地产管理公司来处理。记得初中我家那套别墅吗？现在空着，你先住那里吧。” “方便吗？”杜蓓蕾有些汗颜，总是麻烦他。 “说啥呢，都空不少年了，明天我让家政公司先整体大清洁，你这几天先收拾一下好了。” “好的，谢谢，我没多少家当，很多东西不值得带。”杜蓓蕾声音黯然。 “行，那你先上班，我去落实。”周星挂了电话，再说下去，怕她又要伤心了。 想了一下，把秘书喊了进来。 “通知锦绣不动产，把金湖别墅六号轻装修一下，主题是轻松愉快，花园里全种上鲜花，屋里布满绿植，要充满活力和希望。 另外在育才中学附近找一套五百万左右的房子，小区环境要安全幽静，让卖家报价三百万，差额我们补上。” “好的。” 第128章 回绝 今天是七月一日，周四。 市宣传部要求颜芙今天报到，下午三点，她来到了市委门岗处。 登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出示了电子工作凭证，说明了来由。 警卫联系了宣传部，给了她一个访客证，告知了路线，让她进入了大院。 看着面前，充满了庄重感的十二层大楼，她怀着敬畏的心情，步入了大堂。 迎面的展示墙，是一面鲜红如血的镰刀斧头党旗。 她向烈士鲜血染红的旗帜，轻轻欠了欠身，按下了宣传部所在的电梯。 到了八楼，她沿着宽大的走廊走着，看着一个个办公室门楣上，悬挂的牌子。 理论处、新闻处、网络处、保密处、人事处…… 就这里了。 她整了整衣服，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推门进去，是一个单人办公室。 一位四十多岁，气度优雅的女同志迎了上来，似乎是看到陌生的面孔，愣了一下。 “您好，我受令来宣传部报到。”颜芙鞠了一躬。 女同志神色一下释然，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露出了一丝非常含蓄的笑容。 “请去左手办公室，小查负责办理手续。” 颜芙腾地脸红了起来，冒失闯到了领导的办公室：“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女同志微笑地看着她，示意没关系。 颜芙连忙退出，轻轻带上门，感觉这个笑，似乎别有深意。 敲响了隔壁办公室，一个男子的声音喊：“请进。” 进去，是一间两人办公室，一个三十出头的平头男子迎了上来。 “你好，我是受令来报到的颜芙，请问是这里办手续吗？”她谨慎地问。 “对，颜芙我知道，请出示调令原件，行政介绍信，编制使用卡……” “请等一下，实在是对不起。”颜芙面色因为紧张而泛起了红晕。 “我已经报名参加了驻村干部培训，因此，不能来宣传部报到了，特地来和组织说明情况。” 平头男子愣了，从来没这种情况。 “你愿意来，组织部我们会去协调，你的驻村工作可以取消。”坐着的一名中年男子淡淡地说。 “对不起，我深感自己的能力还非常不足，因此想下基层锻炼一下，这样才能在将来胜任组织交付的任务。”颜芙对两人分别鞠了一躬。 中年男子对平头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你等一下，我去请示领导。”平头男子指了指会客沙发，走了出去。 颜芙小心地坐了下来，心里忐忑不安。 “小姑娘，这可是一个重要的职业生涯转折点，你可要仔细慎重地考虑好。”中年男人轻声提醒。 “谢谢领导提醒，我考虑好了。”她客气地一笑。 一会，平头男子进来了，平静地看着她：“领导批准了，调令给我，你就可以回去了。” 颜芙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连忙从挎包里拿出调令，交给了男子。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工作了，再见。”她退了出去，带上门，心情愉快地乘电梯下了楼。 刚刚走出大楼，迎面走来了两个男子。 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的高大英挺男子，盯着她看了下，惊喜地叫了一声：“小颜，你怎么来这了？” “韩大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颜芙认出了韩挺，高兴地喊着。 韩挺让同行的男子先回去，将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问：“有事了是吧。” 颜芙把事，从头到尾说了。 “李意的品行，我有所耳闻，你啊，是不是觉得生分，不好意思说？”韩挺听得直皱眉，“早说怎么会走驻村这步棋，今天你一回绝，不可逆了。” “韩大哥，对不起，实在是不敢麻烦你。”颜芙羞涩地道歉。 “先按流程来好了，安心下去工作，我会安排，遇到人事调动就硬顶，不要怕。”韩挺帮她决策。 “你现在归组织部管辖，就是你们局要用你，也要先请示，宣传部想插手，我会帮你回绝。” “好的，谢谢韩大哥。”颜芙心中没有顾忌了。 “好，先回去吧，我还有会要开。”韩挺向她挥了挥手，“有事千万别憋着，及时和我说。” 颜芙挥手道别，回到了局里，把事情和徐婉婷说了。 她也很高兴，把周一去干部学院培训的通知递给了颜芙：“现在选拔干部，优先考虑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人，去了也是有益处的。” 颜芙嗯了一声，心想能去哪呢？有的村子甚至在几百公里外的海岛上，总不会去这吧。 那每周回家一次都困难，真是去吃苦了。 回到办公室，她决定不想了，去哪自己也无法决定，随便了。 —————— 杜蓓蕾下班回到家，草草做了晚饭吃了。 开始收拾物品。 每一件，都饱含着记忆和自己以为的幸福。 拿起又放下，心里感慨万千。 霹雳般的噩耗，又霹雳般的结束，一切在几天内化为了泡影，是不是这样，痛苦才会最小？ 拖下去又有什么必要，自己已经无法接受陈自廉触碰自己，更不会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了。 就这样结束，了结一段过往吧。 她摸了摸黄金机器猫，还准备把周星准备帮助他的事，告诉他。 现在是没必要了。 当然为什么选陈自廉？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处处着想的细致。 这是爱吗？ 不，这是感动。 无时无刻的感动，让自己认定了他，选择了婚姻，选择了以他为依靠。 之后倾注了自己的所有的情感。 可这是自发的吗？不是。 是自己，以责任和义务的名义，自我要求的。 久而久之，习惯成了自然。 对他，自己缺少一种即便相隔经年，依然会在某一刻，某一夜，莫名想到梦到，依然会脸红心跳的相思入骨。 缺少这种真正的爱。 那我真正爱他吗？不确定，或许更多的是当他是一个可以走完一生伴侣吧。 所以，当发现这个伴侣，不能陪自己走下去，自己就放弃了。 没有争抢，没有挽回，只有瞬间的心如死灰。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起机器猫，捧在了怀里，坐到沙发上怔怔地想着。 淡淡的台灯，照得她的身影孤独，料峭，仿佛不堪盈盈一握。 第129章 散伙饭 早上九点，胡嘉庭来到了公司。 无所事事地逛了逛，不由得摇了摇头。 没有颜芙的支持，焦春砍掉了几条业务线，人一下少了很多。 自然，收入也极大的缩水了。 “蠢女人，还用离婚威胁我，看谁能犟得过谁。”他愤愤地骂着，走进了办公室。 打开了电脑，玩起了游戏。 临近中午，焦春打电话来，叫他一起吃饭。 又要和我谈事了，违规业务都砍掉了，现在一片太平，还有什么事要谈。 嘀咕着来到了会议室，看到桌上摆了六七个菜，还有一箱啤酒，一怔：“阿春，今天什么日子，这可不是工作餐啊。” “现在也没什么业务了，慢慢喝，慢慢聊嘛。”焦春开了两瓶啤酒，递给他一瓶。 瓶对瓶碰了下，两人咕咚咕咚灌了个舒服。 拿起筷子，谁也没说话，闷头一声不响地吃着菜。 “卤鸭有点咸了。”胡嘉庭喝了口啤酒，拿出烟来分了下，咔嗒点燃了。 “业务砍了就砍了吧，暂时克服一下，等几个月她回心转意，再招人好了。” 焦春皱着眉拿起酒瓶喝干了，又开了一瓶重重一放：“和我就没必要撑了吧，我老婆家就在教师新村隔壁。” 胡嘉庭面色变了变，低着头没说话。 “是不是一年百把万收入，让你飘得认不清自己能力了？没有你老婆，你赚得到这钱？”焦春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她不同意赚这个违法的钱，那就放手好了，闹成分居，是你为了压她低头吧？” 胡嘉庭摇了摇头：“我也没办法，房贷一年六十万，她不同意那怎么行。” “结果呢？”焦春冷冷地看着他，“下一步你是不是要离婚威胁了？” 胡嘉庭也拿起酒瓶喝干了，示意他再来瓶。 “嘭”的一声，酒瓶盖飞了出去，滚到了角落里，看不见了。 “我以发小的身份，劝你清醒点。”焦春和他碰了下，吃起了菜。 “自己三本学历，没钱没势，娶了一个公务员美女，还有着通天的人脉，别人要是你，她说的话就是圣旨，天天伺候得她像皇太后。” 焦春手指点了点他：“和她闹，你是蠢到了极点，闹离婚了，你有本事再娶个这样的试试？能娶到她，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他看胡嘉庭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长相英俊，经常有女人青睐你，不可能娶不到优秀的女人？你试过就知道自己的价值了。” 吃了几口菜，他摇了摇手。 “忠告你，小颜之所以在你身边，是心里有你，不然凭你挡得住外面男人的进攻？再胡闹，你哭都来不及。” 胡嘉庭不耐烦地说：“行了，总数落我有什么意思，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好自为之吧。”焦春点了点头，“现在，我以公司合伙人的身份来和你谈事了。” 胡嘉庭奇怪地看着他。 焦春点了支烟，慢慢地吸着，许久冒出了一句话：“公司我决定退出，股份全部送给你。” “什么？”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一年你分十几万，我分二十万出头，都不够，都要养家。” 胡嘉庭惶恐地说：“可我不懂啊。” 焦春仰头灌了半瓶，一抹嘴：“我给了你五年学习，这五年所有的事都是我扛的，分了你五百万，对得起我喊你创业了吧。” 胡嘉庭烦躁地摸着头：“对是对得起，可你这么突然，都不给缓冲的机会怎么行？” “我老婆孩子等不起。”焦春瞥了他一眼，吃起了宫保鸡丁，“我另开一家公司，这公司的人员和业务都留给你，我净身出门，算是发小情了。” “阿春，我还有房贷，加一起也不够啊。”胡嘉庭哀求地看着他。 “我把我那份都让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换个合伙人，人家会送你份额？”焦春喝着啤酒，摇着头，“公司架构完整，处于微利状态，想多赚你自己想办法了。” 两人一时沉默了，吃着半冷的菜，闷头喝着一瓶瓶的啤酒。 焦春发了下烟，两个通红的烟头一闪一灭。 “周一我们去工商和金融办更改一下法人，之后，各自为生活奔波吧。”他声音平静。 “你那个公司，我也可以参一股嘛，这样两家公司经营，不是都赚的多了。”胡嘉庭觉得这是个办法。 焦春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吃喝玩乐，唱k泡妹玩游戏，继续让我当老黄牛是吧。” “不不。”胡嘉庭脸红了，“我学，帮你分担压力。” “不用了，我等了你五年，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了，我真的背负不起你了。”焦春拿起筷子指了指菜，“这顿就算是我请的散伙饭了。” “对你好的人，你从来不在乎。”咯吱咯吱嚼着，他含糊地说。 “我忙了五年，你只在过年的时候会请我吃一顿，对你那帮狐朋狗友，单却买的不亦乐乎；小颜不但下嫁，对你好的还没话说，结果闹得分居。” “嘉庭，你现在的行为令人寒心。”焦春拿起酒瓶一举，“大约只能听赞美，谁批评就视如仇寇，即便是发小和老婆。” “不是的，阿春，你误会我了。” 焦春看他不举瓶，自己喝了起来，一瓶灌完，痛快地舒了口气。 “吃完饭，我收拾下个人物品就回去了，周一上午九点在工商所门口碰头，账上还有三十万，大家分掉。” 看胡嘉庭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来，我会注销公司，吃亏的只会是你。” 良久，胡嘉庭点了点头。 焦春将筷子一丢，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将来偶遇，我做东，大家一起回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转身向会议室外走去：“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去恳请小颜原谅，她只要认你这个老公，你就倒不了。” 胡嘉庭一声不吭。 去求颜芙？不去。 赚钱业务没法做，还是死。 她不同意就这样僵下去，手上加上账户里的钱，还有六十万，能坚持一段时间。 抓起酒瓶，他也喝了起来。 第130章 曲丽的心思 周一早上，颜芙来到了位于东安区的枫林路。 在人头攒动的区民政局边上，找到了毫不起眼的市干部学院。 八点半，学院门开了。 她和几个人进去领了材料，在教室里漫不经心地坐着。 人陆陆续续进来了，年轻人占大半，三四十岁的也有，女同志较少。 大家互相做着自我介绍，努力结着自己的人脉。 颜芙发现有的人，满脸的意气风发，有的人，眉间有着深深的忧郁。 天壤之别啊，有的是来镀金，有的是来搏未知的前程，有的是身不由己。 自己不就是形势所迫才来的嘛。 几位男男女女转到了她面前，笑容可掬地开始了攀谈。 颜芙客气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婉拒了加好友的请求。 看她不愿意交往，几人又向其他人走去。 坐在她前排，一位相貌普通，二十四五岁的姑娘回头低声地问：“你怎么不加呢？我看别人都加了。” 颜芙看了她一会，微微一笑：“好友满了。” 姑娘看着她的面容，突然醒悟：“我懂了，主要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当美女的感觉。” “聪明的姑娘，有着另一种美。”颜芙友善地称赞。 九点，一位四十余岁，白衬衫长裤的男老师走了进来。 “各位同仁，你们好，为期三天的驻村干部培训课，由我来主讲……” 静静地听着讲解，颜芙收到了一条微信，是陈志勇：“小颜，今天上午我去办手续，正式告别过去。” 她想起曲丽的娘家，就在东安区，忙问：“东安民政局？” “是的。” 颜芙抿了抿嘴，就在隔壁，现在大概正在排队吧。 曲丽如此的执拗，以至于以离婚为结局，她会是什么心情？ 自己正在上课，就不过去了，不然会被以为和陈志勇有什么。 下课他们应该走了，去逛一逛这个令人百感交集的地方。 十一点，老师宣布下课。 颜芙挎着包，慢慢地走到了学院门前，向隔壁看去。 一对对进进出出的伴侣，或亲密无间，或羞怯矜持，或怒目相对，或形同路人…… 真是诠释了爱情开始的美好，和破灭后的最终结果啊，她心里感慨着。 陈志勇和曲丽，会是什么样子呢？按照男方性格，可能是释然地告别吧。 那自己和胡嘉庭呢？ 思绪悠悠间，她看到了一对熟悉的身影走出了大门，正是陈志勇和曲丽。 两人表情非常的平静超然，看上去好像离婚的不是自己一样。 是不是男方彻底放下了，女方绝望到心死了，才会这般？颜芙猜测着。 两人对望了一眼，握了握手。 陈志勇转身大步走向了路边停的车子，开走了，没有看到他回头。 男人有时候，会假装坚强，小陈应该会在后视镜里，看着自己曾经的妻子，与她默默道别吧。 反而是小曲，根本没有去看曾经的丈夫，不悲不喜地站在原地，她是在回忆甜蜜？ 颜芙的手紧紧地捏着挎包的带子，用力地绞着。 她想到了自己和胡嘉庭，这一天也很快就会来临。 这一对夫妻的行为，可以说就是自己离婚的提前路演。 突然，她看到曲丽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人轻盈地向前跑去，欢快如小鹿。 颜芙好奇地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张开双臂，满脸笑容地向她迎来。 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热烈地吻着，一如所有热恋中的男女。 颜芙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这怎么回事？刚办好离婚手续，曲丽就和等在民政局门口的男人，热情拥吻了。 这说明……两人在今天之前，就认识并发展关系了。 曲丽不是对爱情极其专一，容不得一丝一缕尘埃来玷污嘛，甚至不惜离婚来扞卫尊严。 怎么回娘家才一两个礼拜，还未离婚就交往男友了？ 看到两人搂着进入了民政局，她心一下揪紧了。 这是要登记？ 那这段情，发展必然很久了，绝不是这几天回娘家刚找的男人。 颜芙跟着两人，进入了民政局大厅。 看着两人卿卿我我，旁若无人的取号，排在了登记队伍里。 她确定了两人是要结婚。 心中愤怒的火，熊熊燃烧起来。 真正出轨的，是曲丽。 不仅是自己，新时代花苑的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她抓住陈志勇的过失，无限放大，在社区里，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把对方塑造成了背叛者。 利用舆论和环境，让他认同自己是过错方，用冰冷决绝的态度，让他倍受道德的谴责。 从而逼迫他提出离婚，这样不但在声誉上是胜利方，在经济上也是大赢家。 房子加存款，赚了四百来万！ 枕边人针对性的下手，无比精准，无比有效。 颜芙手唰地伸进了包里，要告诉陈志勇实情，他不该被冤枉。 手机却怎么也拿不出来了。 说了能怎么样呢？除了再次打击陈志勇的自信心。 他已经放下了，何必再让他困在这段情里。 而且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两人已经离婚了。 即便没有，这样残忍，狠毒，无情的妻子，道德高尚的他，也根本不可能与她生活下去。 离婚，对他是一件好事，就让他去追寻真正的幸福吧。 颜芙平复了情绪，很好奇陈志勇输在哪里了？ 互联网大厂工作，年入七八十万，相貌阳光正派，品格出众，说到哪，都是优质伴侣了。 她打量着青年，穿着打扮普通，除了相貌极其英俊，比胡嘉庭还要俊美。 神情对曲丽，是恰到巧合的奉迎配合姿态。 她心里冷哼了一声，为小白脸算计自己老公，却不知道，自己也是小白脸算计的猎物。 看到青年的眼神，扫到了自己，蓦然地一亮。 她微微地对曲丽未来的丈夫，笑了一笑。 青年瞬间不淡定了，和曲丽耳语了一下，向卫生间走去。 颜芙明白，等一会他就要来和自己搭讪了，这种男人对自己的魅力，极其自信。 她摇了摇头，曲丽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这种货色。 自己选的人生路，自己负责吧。 转身走出了民政局，叫了一辆网约车，站在了路边。 回家，吃饭。 第131章 抓捕 周二，早上六点半，孙建国被闹钟叫醒了。 精神抖擞地洗漱完毕，他轻轻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坐在门后抽起了烟，静静等待起来。 今天轮休，鬼魂一样盯着自己的小杰还在医院躺着。 隔壁的美女，只有早上没人护送，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接近七点，他听见了九零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迅速趴到了门缝上。 素白长裙，亭亭玉立的女邻居正在锁门，宛如一道明亮的光，照亮了清晨的走廊。 他脑袋“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猛地拉开门，向她冲了过去。 杜蓓蕾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从隔壁冲来，刚转过头，嘴巴已经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 感觉身体被一个魁梧巨大的身体，紧紧贴上了。 吓得双手连忙去扳，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急得身子乱扭乱踢，嘴巴发出了闷闷的“呜呜”声。 孙建国握住门上的钥匙开了门，搂着她进了屋子，“呯”地踢了上门。 将女邻居往长沙发上一甩。 杜蓓蕾“嘭”地撞在了沙发上，弹了一下。 一阵头晕眼花，看到了健硕的孙建国站在自己面前，眼中露出了野兽般的欲望，心沉到了深渊里。 颤声说：“你要干什么？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孙建国哼了一声：“你们互相勾结，骗我的钱，今天就来算这笔账。” 说着脱了圆领衫，露出了健硕的胸膛，把衣服往边上一丢。 杜蓓蕾趁他转头的刹那，用上浑身力气跳起冲进了卧室，猛地关上门，抵住门大喊：“你在犯法，马上出去，否则我立刻报警。” 心里却焦急万分，挎包和座机都在客厅里，无法联络外界。 孙建国一推门，锁上了。 后退了两步，抬腿猛地一踹，“轰”地一声，门被踢开了。 巨大的力量涌来，杜蓓蕾倒飞出去几步，一下摔在了地板上，砸得浑身都疼痛不已。 心里一片绝望，挣扎正要爬起，孙建国走进来，拎住她的胳膊将人摔到了床上。 杜蓓蕾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喊“救命，救命，你出去，出去啊。” 孙建国已经不管不顾了，俯身就趴在她身上：“你们欺负我，必须要狠狠地教训你。” 低头就在她脖子上亲吻起来。 杜蓓蕾感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根本无法动弹，急得拼命躲避着，双手乱拍乱抓。 手突然碰到了床头柜上的黄金机器猫，一把握住，抡起来就向孙建国脑袋上砸去。 一百余克的实心金属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咚”地一声，重重敲在了孙建国的额骨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钻入了孙建国的脑袋，他惨嚎一声，捂着脑袋在床上打起了滚。 身上一轻，杜蓓蕾立刻看到了一丝生机。 快跑！ 丢了机器猫，一骨碌爬起就向外奔，到了客厅，抓起挎包就冲出门去。 电梯也不敢坐了，她顺着消防通道就往下跑，心“咚咚”地快要蹦出嗓子了。 终于听见了有层楼，有人在说话。 心里一阵欣喜，有救了，有救了。 连忙跑过去，挤在了人群里，从挎包中掏出手机。 手颤抖地拨通了周星电话：“救我，有人要强奸我。” 周星还在家里睡觉，听到杜蓓蕾的呼叫，腾一下从床上坐起：“你在哪？安不安全。” “他冲到家里来了，我跑出来了，在楼下等电梯，有人。” “你去门卫，就在哪里待着，除了警察，谁叫也别出来，其他我来处理，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杜蓓蕾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了墙上。 等电梯的几人，都是熟面孔了。 见她衣衫凌乱，鞋子都不见了，脖颈上一片痕迹，正在疑惑。 听她打电话求救，惊恐得都站不住了，连忙扶住她，不住地询问安慰着。 一起搀着她来到了门岗。 保安看优雅美貌的小区一枝花，怎么变得那么狼狈，大吃一惊。 听众人一诉说，连忙帮她报了警。 “是九零三的那个壮汉。”杜蓓蕾哽咽地说。 “那他还没出去，我们会看住大门等警察来。”保安让她去里屋先休息。 她进了屋，心里有了安全感，所有的压力，都放了出来。 悲伤，委屈，恐惧，绝望……汇成了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 七点零五分。 周星挂了杜蓓蕾电话，一边穿衣服一边拨通了青湖区刑警大队长胡岗的电话。 “报案，你辖区的光华苑六栋九零二，发生了强奸案，出警，赶快出警！”他吼了起来，“女事主和杨志新家关系极其密切，把那个王八蛋照死里办。” “好，我亲自带队。” 挂了胡岗电话，他拔腿就往外跑，心急火燎地摔了一跤，手机丢出去老远。 飞速爬起，他捡起手机启动了汽车，箭一般窜了出去。 七点十分。 孙建国在卧室里躺了一会，恢复了些，捂着脑袋找了下人，发现门开着，知道跑出去了。 咒骂了一声，感觉手上湿漉漉的，一看，全是血，床单和地板上，也有。 他抓起床单一卷，把地上的血迹仔细擦干净了，又把自己触碰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四下看了看，发现地上有个金光闪闪的摆件。 一拿，好沉啊，是黄金！ 这至少值好几十万，拿走，小娘们就是拿这玩意砸我的吧，下手可真狠。 七点十八分。 来到客厅。 他拿上自己的衣服，用床单四处擦了擦，悄悄带上门。 七点二十分。 他回到了九零三。 收拾东西，离开东海，有了这尊黄金，钱不是问题了。 警察抓到我也不承认，没指纹，能奈我何。 先处理下伤口，妈的真疼，等下把这床单包了石头，丢小区边的河里。 七点十分。 报案后五分钟，一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车开进了小区，被保安拦下了：“警察同志，女事主在保安室，嫌疑犯还在小区里。” 两名巡警立刻下了车，一人获取了嫌疑犯的物业登记资料，迅速报告了指挥中心。 一个进了休息室，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安慰了杜蓓蕾。 两人立刻控制了六栋的出入口，开始疏散人员，禁止进入。 七点十七分。 报案后十二分钟，分局刑警的两部警车赶到了，下来了八名刑警，已经获知了孙建国的所有信息。 与巡警进行了沟通，了解了案件的大致情况，开始商讨具体的抓捕方案。 七点二十一分。 报案后十六分钟，胡岗到了，听取了汇报后，决定两名巡警和两名刑警守住下来的电梯和消防通道，防止错过。 剩下六人到八楼下两人，守住下逃的消防通道。 胡岗带四人从十楼消防通道下去，确保不留任何逃跑的机会。 七点二十三分，任务分配完毕，他一挥手：“这家伙体格非常强壮，还是个强奸惯犯，大家要小心，开始行动。” 第132章 擒获 胡岗带人下到了九楼，突然听见了开门声。 从消防楼梯里，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九零三，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背上背着一个小包。 这就是孙建国，独特的体型，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他一捏拳示意暂停，等到孙建国转了一个弯，到达了电梯间。 带着四名刑警悄悄伏到了转角处。 做了两组手势，示意了作战分工，猛地将手一挥。 两名刑警像炮弹一样冲出了转角，对着孙建国就撞了过去。 一大团黑影扑来，他未及反应，两百来斤的身体被撞飞了出去。 三人都跌倒在了地上。 孙建国正想起身，另两名刑警扑了过来，一人按住他一只胳膊。 他低吼着想甩脱，摔倒的两名刑警迅速扑过来，一人抱住他一条腿，牢牢地控制住。 蛮牛一样的孙建国，拼命地在地上滚着，想甩脱四人。 胡岗冲了过来，一个腕固拿住了他手腕，用力一扭，大吼：“警察，别动。” 他被拧得惨叫一声，不动了。 刑警拿出手铐将他反铐住，按坐在了地上。 胡岗看着他，哼了一声：“才放出来几天，又犯罪。” 孙建国一昂头：“我什么也没干。” 胡岗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这个话去和法官讲，在我这里，就老老实实说过程，听懂了吗？” 松了手，发现手上有血迹，疑惑地一看孙建国头，在渗着血。 刑警打开了他的塑料袋，里面是一张带着血迹的床单。 又打开了他的背包，拿出了一些证件和纸币，还有尊金光闪闪的机器猫。 “队长，这是纯金。” 胡岗接了过来掂了掂：“这应该有几十万了，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出狱几天打工挣的。” 孙建国恨恨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胡岗发现机器猫的盾牌被砸弯了，还粘有一丝血迹，大致清楚了过程。 “队长，九零二的房间钥匙插在门上。”一名刑警报告。 他吩咐下属：“小赵，联系九零二的女事主，告知我们要进去做现场勘查和证据收集，再问问这尊金像。” 七点二十五分，周星到了。 停好车，他拿了罐咖啡饮料，跑到了门卫室。 保安不让他进去，他连忙打了杜蓓蕾电话。 一会，通红着双眼的杜老师，把他喊了进去。 “喝一口，放松一下。”他递过了饮料，紧张地问，“身上有受伤吗？ “没有，但是鞋子掉了，马上还要去上班，快迟到了。”杜蓓蕾委委屈屈地说，又泫然欲泣。 “掉了买，镶钻的，镶水晶的，买十双。”周星一挥手，“人没事一切都好说，上午就请个假吧，要做笔录。” 杜蓓蕾身体扭了扭：“嗯，能不能把他抓起来，他早就有那样心思了。” “强奸未遂一样要判刑，我会想尽办法判他十年。”周星恨恨地说，“早有发现你怎么不和我说，这么危险的邻居留到现在，你太大意了。” “我怕人家说我，借势欺人。”杜蓓蕾小心地解释。 周星气得又想说，还是不忍心，硬生生憋了回去。 出门找个了超市，买了双凉鞋回来给她。 杜蓓蕾的电话响了，是警察，告知要进入房间，又问黄金机器猫是不是她的。 “请进，门没锁。”她又怯怯地问，“”那个猫是我的，情急之下砸了他跑了出来，要赔医药费吗？” 警察告知不用，挂了电话，汇报给了队长。 胡岗一听，满意地点点头，光这只猫，就可以钉死他了，盗窃巨额财产，还有入室强奸未遂。 他让楼下的一名刑警去车里取设备上楼，和四名刑警一起进入九零二固定证据。 命令八楼的刑警上来，去九零三对孙建国进行正式讯问，记录他的供述。 再让楼下的另一名刑警去详细询问受害人杜蓓蕾，了解案件发生的全过程。 记录陈述，作为重要的证据材料。 命令巡警解除警戒，返岗巡查。 走到了电梯间，拨打了周星的电话：“周总，我让手下带受害人去医院做检查吧，以免留有伤情。” “不用，她没受伤，就是惊吓了，谢谢胡队的帮忙。” 胡岗笑了笑，低声说：“我不卖力，还怎么进步？ 周星呵呵笑了：“多谢胡队的情义，我一定转达。” 胡岗眉眼皆笑：“对了，受害人说金像是她的，让她找一下发票。嫌疑人偷走了，被我们人赃并获，这回绝对十五年起。” “漂亮，你找时间，我请大家喝个痛快。”周星高兴地说。 挂了电话，一名警察进来了，要了解案件过程。 周星客气地出去了，看了下腕表，八点十分。 这一个早上过的惊心动魄，要不是杜蓓蕾砸了一下，后果真不堪设想。 看着阴沉的天空，他点了支烟，慢慢地吸着。 突然想到，最近杜蓓蕾怎么接二连三地遇到危险？ 上次的绑架不论，这个早就对她起意孙建国，一个刚刚释放的强奸惯犯，怎么能住得起这个小区？ 不说买了，租一个月也要七八千，哪来的钱，这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查他，查完他查王涛，这些诡异的事，一定要弄个清楚。 拿出手机，他拨打了秘书电话：“让负责刑侦的陈明，带两个侦察出身的人到光华苑来。” 九点，杜蓓蕾的陈述做完了。 他返回休息室，陪着聊天，担心她情绪低落。 十点，一辆红杉开进了小区，停在了停车位上。 他坐上车，简要地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三十余岁，精悍健硕的陈明思考了会，点点头。 “的确很可疑，先找房东查出承租人是谁，然后向上顺藤摸瓜，这个孙建国极有可能只是个小卒子，他交给警察处理。” “好，等警察收队我们就开始，我让秘书马上打五十万经费过来，钱不行就武力。” “是。” 十点半，警察押着孙建国从楼里出来了。 小区里的人立刻围观上来，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胡岗留下两名警察做案发目击者的笔录，走进休息室，将钥匙递给杜蓓蕾。 “杜女士辛苦了，最后一个环节，请到分局做个正式的笔录，以便我们更好地处理案件。” 周星带上她，跟着警车一起向分局驶去。 第133章 追查 笔录做完，快一点了。 周星带着杜蓓蕾，在隔壁的好德超市里泡了两碗面，一起吃了起来。 “知道你下午要去上班，赶时间，先这样吃了。”他边吃边说，“是不是不想住回去了？学校附近有家铂尔曼，先在那住两天，别墅就快清洁好了。” 杜蓓蕾吃着面，低低地说：“几天时间，世界面目全非了。” “这才是你的真实世界，只是那些不属于你的，都离开了。”周星安慰她。 她吮着面想了想，嗯了一声：“就是这样，从头越吧。” 两人吃完了面，送杜蓓蕾到了学校，周星看她走了进去，拨出了一个电话：“俞哥，有事要麻烦你了。” “说吧。”电话那头爽快地回答。 “记得中学的时候，总是跟在扬子江身边的那个女孩吧。”周星问。 “就是那个很漂亮，皮肤白白的小姑娘？记得啊，都以为两人是一对呢。” “哎，这话当着薛蔓的话可不能说啊。”周星提醒。 “瞧你说的，当我没进入社会是吧。”俞哥哈哈大笑。 “早上她遭遇了强奸释放犯入室强奸未遂，然后偷了她五十万的金像逃跑，上午被青湖分局抓了。”周星简要说了下案情。 俞哥沉默了一会，低声骂了句：“刑法第六十五条规定，五年内再次犯罪是累犯，应当从重处罚。就凭这条严惩他，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好的，谢谢俞哥。” “你和我谢什么，小杨的事，能不办好？有事随时联系。”俞哥笑着挂了电话。 去看看别墅装修去，周星启动了汽车。 —————— 下午一点半，木刀从医院看小杰回来，正在家里闷闷地喝着啤酒。 听见了敲门声。 拉开门，三个眼神锐利，身穿短袖白衬衫的健硕男子，隔着防盗门看着他。 为首的三十余岁男子沉声问：“罗千易？” 木刀警觉地点了点头，这些人气势冷酷，浑身充满了力量感，绝不是普通人。 “我们要和你谈谈。” 小杰出事后，木刀变得万分警惕，对于陌生人他什么也不愿意说，以免祸从口出。 “我不认识你们，没任何谈的必要。”说完就准备关门，却被对方一把顶住。 木刀一把握住了腰后的匕首。 “一扇门，并不能让你永远与世隔绝。”男子声音平静。 木刀紧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刘向东保不了你，孙建国早上因为强奸未遂被抓了，有些事越早说越好，不要让自己洗不干净。” “于我无关，我和他没来往。”木刀急切地叫了起来，心里恨得不行，果然把自己卷进是非了。 “你是个混社会的人，谈是你自救的机会，这个道理应该明白。”男子盯着他，淡淡地说。 他们……不是警察，也不是乘风物流那帮幕后主使者，那很可能就是女方的人。 木刀判断，心里放下了大石，手渐渐松开了匕首。 “那进来谈吧。”他打开了防盗门，让三人进了屋。 “我叫陈明。”男子指了指啤酒，示意他继续喝。 各自坐下，一名青年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了茶几上。 “为什么出钱租下光华苑，让孙建国住，请一五一十地说。”陈明看了看他，“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不要误导欺骗，不然后果你无法承受。” “你们，是哪一方的人？”木刀胆怯的问，这些人，绝不是自己手下那帮小混混能惹得了的。 “我们是九零二女业主的朋友。” 木刀愣了一下，大喘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原来九零二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可以和暗算小杰的人斗一斗了，自己终于等来了机会。 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想笑又想哭，各种滋味都涌上了心头。 说，说了才有机会报仇。 他将所知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小杰被人打伤，现在还在医院的事。 “你觉得，刘向东是不是知情人？” “他应该也不知情，只是被人要挟做这事，之后他让我出面去办理。”木刀分析。 陈明思考了一下：“你堂弟的医院，还有被查封的四家夜总会现在写给我。” 木刀拿出纸笔，写好了递给他。 陈明吩咐另一个青年：“马上让人去医院，和他堂弟谈话，核对信息。” “是。”青年拿出手机，走出门外。 “我们和你的谈话，不要和任何人说，为了你的安全。”陈明吩咐。 木刀拼命地点头。 “现在还要耽误你一会，带我们去找刘向东。”陈明站了起来。 “好。”为堂弟报仇的愿望，让木刀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几人坐上了一辆红杉，向小区外驶去。 “如果叙述属实，会给予你堂弟感谢，善良和正义，不应该受到委屈。”陈明突然说了句。 木刀眼圈红了起来：“只求凶手得到惩罚。” “只要在东海，我们就能把人翻出来。”陈明笑了笑。 行驶了二十分钟，车停在了“月满中环”夜总会楼下。 “白天刘向东就在五楼的办公室，他不怕暴力，怕政府。”木刀解释，“我会劝他远离是非，不趟这浑水。” 三人都呵呵笑了。 一个青年汇报：“已经和他堂弟碰头了。” 陈明嗯了声，下车给周星打了电话，招招手一起上了楼。 刘向东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到木刀带着三个健壮，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人走了进来，疑惑地坐起。 木刀走过来，神情紧张地说：“大哥，孙建国出大事了，强奸未遂加巨额盗窃，现在咱们赶紧把事情摘干净。” 刘向东嘴巴张得大大，久久“啊”了一声。 手机响了，是辖区分局的治安大队长。 他连忙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队长，你好你好，有事请吩咐。” “有三个人来了解孙建国的情况，知道的全说，不然你今晚就要在青湖分局过夜，懂了吗？” “懂懂懂。”刘向东直点头。 挂了电话，满脸堆笑地不停鞠躬：“绝不保留，绝对知无不言。” “刘老板，说说和乘风物流接触的整个过程。”陈亮问。 录音笔又放在了茶几上。 刘向东心里叹了口气，不帮乘风物流要关我店，不帮眼前这帮人要抓我人，还是先保人吧。 全说，让他们斗去。 第134章 试探 周三。 这几天，袁舒一直在工地上。 与施工单位和土方分包商，进行技术交底，和施工方案细化的工作。 吃过午饭，吴鹰和王涛，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着烟。 “王总，你两台挖机老旧，一台推土机功率不足，袁工检测不合格，准备怎么处理？”吴鹰问。 王涛讪讪地说：“只能找设备租赁商租新的了，袁工这么严格，我那有什么办法。” “这活还没开始干呢，你就掉链子，工程做完还能赚钱吗？” 王涛低着头，闷闷地抽着烟。 “以往你不是蛮聪明的嘛。”吴鹰笑了笑。 王涛听懂了意思，四下看了看，低声说：“袁工这人太直了，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看来你负担一点都不重，搞工程就是富二代体验生活了。”吴鹰呵呵笑了起来。 王涛涨红了脸：“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一大帮子人要养，还要管以前的几个兄弟家小。” 吴鹰笑嘻嘻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王涛摸了摸西服里的银行卡，犹豫不决。 三十万的卡早准备好了，可袁舒的态度，让他送的机会一点都没。 张望了一下，袁舒正在工棚里喝茶，他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袁工很悠闲啊，看得出来一定家世丰厚，不像我们家里没底子，天天愁眉苦脸的想办法搞钱。” 袁舒噗呲一乐，茶水喷了出来：“我只是个打工的，就赚那点死工资，王总你一个工程下来顶我好多年，别笑话我了。” 王涛连连摇手：“我赚那点钱，还不是靠各位手下留情嘛，互相体谅互相成就。” 说着拿过一张报纸，将卡往里一放，从桌上推了过去：“袁工文化人，时代的气息，一定把握得比我透彻。” 袁舒疑惑地打开，看到一张卡，脸色变了下，立刻合上又推了回去。 “有些东西时代再变，都不会改变，这个道理王总也明白。” 说着拿起安全帽戴在头上，起身向外走去。 王涛无奈地低下头，将卡收进了怀里。 吴鹰在远处吸着烟，默默看着一切。 —————— 中午，李海洋在酒店叫了一桌粤菜，开了瓶灰皮诺，和秘书王芷兰，苗妍吃了起来。 “小苗，这里上班开心吗？”王芷兰问。 苗妍点点头，羞怯与红酒，让她的脸，泛起了两朵鲜艳的红晕。 王芷兰笑了：“李总早晚要当董事长，到时候董事办可不会这么清闲，不过薪资嘛，也一样会水涨船高。” 苗妍感觉一阵眩晕，到这个位置已经不敢想了，还要晋升，那是什么待遇？ 张口结舌了一会：“我一定努力工作，为公司尽心尽力。” 李海洋呵呵笑了：“小苗，目前的薪资，够用吗？” “够了够了，现在每个月我都能存一万多了。”苗妍忙不迭地说，向他一举酒杯，“多谢李总的赏识，这杯我敬您。” 李海洋和她碰了下杯：“好的，一口就行，醉了可不好。” 连续的午餐，让苗妍和他很快熟络了，也放下了戒心。 李海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大家开心地吃完了午饭，他接到了王晓飞的电话，有点奇怪，几天没去看他，是有什么事要说？ 进了办公室接通了电话：“晓飞，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行。”王晓飞急切地说，“这几天我想了下，那个男人绝对是来寻仇的，他在酒吧里掐我脖子的力气，和在厕所里动手的力气，完全不同。” “什么仇？挑唆徐茂源？” “不是。”王晓飞犹豫着，将自己给白丽华下药的事说了，“她正在忙联谊的大项目，这事和徐世立绝对有关。” 李海洋沉默了，干啥，难道还要我向徐世立寻仇？对不起，这事太大了，不参与。 “晓飞，一切等你好起来再说，现在没有证据，你不能猜啊，徐世立不好惹，你要慎重。” “我只是托你查一查白丽华，如果交往过密，就能确定。”王晓飞解释。 “好的，我会安排，你先养伤，出来了算账。” 挂了电话，李海洋摇摇头，早叫你别看到女人就乱下手，捅到马蜂窝吃了亏怪谁？ 不管，等他出院自己处理。 —————— 下午四点，为期三天的驻村干部培训结束。 市组织部，干部培训处的一位副处上来鼓励了一番，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任职通知。 “下面念到名字的人，请上台领取通知：林吉，王小玲，颜芙……” 颜芙领了自己的通知，上面任命自己为溪山区勤奋村驻村工作队的队员，要求下周一，去村委会报到。 溪山区，是接壤南城区的一个郊区，不算偏。 这个村在哪里？ 她在地图上搜了下，吃惊地一捂嘴，紧靠南城区，离市中心的教师新村只有三十公里。 这应该是地理条件最好的一个村了，一定是韩挺的帮忙，她连忙收起了通知。 免得被分到海岛和远郊的人，给自己下绊子。 通知里没说一定要住在村里，下去后找机会问问，能每天回家，那再好不过了。 前排的姑娘回头问她：“我在溪山区勤奋村，你在哪里？” 她一愣，看来这个姑娘人脉不简单。 但似乎又没心机，利用关系抢得了优越的分配地区，还大声宣扬。 自己真不好回答，笑了一笑：“我们在一起。” 姑娘眼睛弯成了一道弯月：“真的？那太好了，下去一个人不认识，好孤单。” “那周一见。”颜芙点点头。 开心地给王青松发了微信，约他一起吃晚饭。 要告诉他，去的地方就在市区边上，不用担心。 大众点评上搜了下，附近日月光里的烤肉不错，就这里了。 第135章 得逞 周四上午，李海洋在办公室里收到了一段信息。 “苗父，五十六岁，冠心病；苗母，五十二岁，慢性胃炎，骨关节炎。两人均为普通工人，医保无法完全覆盖医疗费用，经济拮据。” 他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拿起平板，播放了莫扎特《土耳其进行曲》。 轻快的节奏，优美的旋律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他点了一支烟，手指合着节拍，轻轻地敲着桌子。 浓白色的烟雾，在办公室里缓缓散逸，分子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 中午两名秘书去餐厅，挑了意大利生火腿，金枪鱼片，煎猪排，还有白切鸡和蔬菜色拉。 夏日，冷菜正适宜。 李海洋拿了瓶人头马xo坐到了秘书间的桌前：“小王，你们要喝什么自己拿。” 王芷兰拉着苗妍，去酒柜里挑了瓶梅洛。 三人各倒了一杯酒，碰了下杯。 李海洋看了看王芷兰。 “小苗，平时多久回一次家，父母身体还好吧。”她遵照吩咐，打开了话题。 “上班后，除了春节，有时候五一会回去。”苗妍的脸色现出了愧色，“主要是经济太紧张了，平时每个月打一千，他们身体……不是太好。” “那现在不是宽裕多了。” “嗯，上个月我打了二千，还买了不少药寄了回去，还是惭愧。”苗妍头低了下去。 “我家在湖南的一个小城，那里医疗资源很匮乏，准备过段时间接来东海，看一看身体。” “那很好啊，合家团聚，正好收入也高了，好好回报一下养育之恩。”王芷兰安慰她。 “华山，瑞金，中山都是很好的医院，公司会帮你安排。”李海洋说。 “谢谢李总。” 王芷兰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杯白兰地递给她：“那会方便很多，要认真谢一下。” 苗妍红着脸接过，一举：“感谢李总对我的照顾，我敬您。” “不客气，对身边人好一些，是应该的。”李海洋笑着和她碰了下杯，两人一饮而尽。 吃了两片鱼，李海洋说：“公司的健康事业群，在海边有一座高级疗养院，来了可以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苗妍知道这个疗养院一个月费用在几万，一时感动得惶恐不安。 “我……我承受不了这样的好意。” “李总怎么会计较费用，再敬一杯白兰地足矣。”王芷兰吃着生火腿，笑着看着她。 “好的，谢谢李总好意。”苗妍羞涩地说。 午餐在一片温情中，慢慢吃完了。 李海洋进了办公室。 点了一支洪都拉斯的阿波罗，这是一款以细腻香气着称的雪茄。 一如他的做事风格。 吸了口蕴了蕴，他慢慢吐出了烟雾，脸上露出了微笑：“白兰地加红酒，非常容易醉人啊。” 苗妍觉得头渐渐变得沉重，勉强收拾好餐具，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 “小苗，你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好了。”王芷兰招呼。 苗妍无力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一会就醉了过去。 一会，王芷兰喊了两声：“小苗，小苗。” 没有应答，她走进了办公室汇报：“李总，小苗醉了。” 李海洋点点头，继续享受着雪茄，就让酒精挥发得深一些好了。 雪茄馥郁深沉的香味透过口腔，渗入了大脑和肺部，男性的本能变得强大而不可阻挡。 “贝多芬《第七交响曲》第四乐章，循环。” 王芷兰打开cd机，强烈的节奏在办公室里激昂地响起，恰似他此刻的心情。 雪茄缓缓燃尽，李海洋深吸了一口，起身向秘书间走去。 俯身抱起柳枝一样柔软的苗妍，走进了办公室的休息区。 王芷兰乖巧地带上了办公室门，坐到了秘书间，悄悄捏了捏拳头，打开了电脑，开始工作。 第四乐章，这篇古典音乐的经典之作，不停地震撼着她的心灵。 简洁有力的主旋律，给人一种强烈的推进感。 主题的多次变奏和发展，让各个部分紧密相连，形成了一个层次分明的有机整体。 充满激情和力量的乐章，在办公室里反复地奏响，给人一种摧城拔寨，勇往直前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三点半，音乐声音渐渐小了，换成了德彪西的《月光》。 梦幻般的旋律，和宁静的氛围，让身心一下非常放松。 桌上呼叫器的灯亮了一下，王芷兰匆匆走进了里间办公室。 看见李海洋对她一撇头，会意地走进了休息室。 李海洋打开酒柜，倒了杯巴黎之花香槟，心满意足地品着。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休息室里传来一阵痛彻心扉的惨叫。 他微微笑了笑，一口将香槟倒进了嘴里，体会着翻腾的起泡乐趣。 叫声渐渐平息下去，室内回归了平静。 过了约半小时，王芷兰走了出来，轻声汇报：“情绪暂时稳定了，下一步需要李总了。” 李海洋挥了挥手，走进了休息室。 看到苗妍缩在床上，面朝里痛苦啜泣着。 在床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小苗……” 苗妍身体猛地一抖，抓起身边的枕头被子就向他扔去，吼道：“你滚，你滚出去。” 李海洋捡起地上的被褥，放在了沙发上，看着苗妍愤怒的眼神：“我是太喜欢你了，才会犯这个错，希望你理解和原谅。” 苗妍狠狠盯着他，心中的火焰想将他瞬间燃烧成灰：“不原谅，我要报警，让你受到法律惩罚。” 李海洋叹了口气：“报警了，你周围的人怎么看你？你丈夫又会怎么想，还会要你吗？你为了泄愤抓我进去，毁了自己的家值得吗？” 他话语，如铁锤一样打在苗妍心头。 晓晨，会不会因此嫌弃我？即便还在一起，他还会像以前一样珍惜，疼爱我吗？ 李海洋看出她的顾虑，继续攻心：“而且，法律可能并不如你所想，你能说清是不是情感纠纷吗？现实中，有太多为了钱不顾一切的女人了。” 看着苗妍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下，他坐在了沙发上。 “即便你能自证，我有强大的律师团队和足够的人证，来证明我们是你情我愿，那时候，我未必入狱，但你的生活绝对是彻底毁灭了。”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话不假。”他拿出手机放在了床上，“你要报警我不拦你，但之前，请你冷静理智地想一想。” 苗妍一把抓起了手机，手按在了按钮上，却怎么也拨不出去。 良久，丢了手机，面朝墙壁失声痛哭。 她不忍自己在丈夫心里的形象，受到丝毫的玷污，更不忍丈夫为此而痛苦难受。 至于家庭破裂，她不敢去试。 第136章 茫然 李海洋见她软化，知道第一阶段，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 第二阶段是要留下她，用利益。 “小苗，我知道我的行为，对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为此我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他缓缓地说。 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银行卡，放在了床上。 “工行这张卡有三百万，是我对你的补偿。”看苗妍一动不动，他继续劝说，“这数额，够你重新开启人生了。” “建行这张卡，里面二百万是你父母的东海开销，如果你不反对，明天我就让人接他们来，所有的医疗费用公司报销。” 苗妍腾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他：“不要碰我父母，你妄想用钱来买贞洁，在我这休想。” “小苗，我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做了错事，这是补偿并不是买。”李海洋伸手示意她冷静，“我帮你父母，是因为喜欢你，愿意帮你完成心愿。” “我不要你什么喜欢和同情。”苗妍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我辞职，再见。” 跑出休息室，直冲去秘书间。 态度坚决地穿着外套，苍白的脸，一丝血色都没。 略微整理了一下，她一拎挎包，转身出了门。 李海洋连忙跟出去将卡塞给王芷兰，她心领神会地匆匆跑了出去。 开了瓶冰可乐，李海洋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妈的，五百万都留不下吗？ 王芷兰在电梯间追上了苗妍：“小苗，你是要回去吗？我送你吧，你这样的状态，让人不放心。” 她怜惜地看着纤瘦的苗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苗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家。 进了电梯，王芷兰按了b二层：“坐我车。” 到了停车场，拖着木然的她，来到了车边上，让她坐了进去。 设置了导航，开出了地库，汇入了车流中。 放了首舒缓的钢琴版的《平湖秋月》，帮苗妍放松心情。 “小苗，你的遭遇，我非常理解，也非常同情，因为当初李总也是这样对我的。”王芷兰用自己的经历，来开导她。 苗妍惊愕地看着她，为什么现在还在公司里工作，当没事人一样。 “可是，我们总要工作养家。”王芷兰无奈地笑笑。 “换一家公司还有这样的男上司呢？再换？永远当新晋员工又有多少薪资？ 相对来说，致业的工作太轻松了，李总在经济上还非常大方，当时给了我一百万，此外做表工资之外，每月还补我二万，收入已经超过助理了。” “所以，你就接受了？那你怎么面对老公，还有两岁孩子呢？”苗妍叫了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看她开始了思考，王芷兰知道她在不知不觉恢复常态。 “可交房贷养孩子，骨气这东西人家不认啊，我为了骨气不停地求职又离职，将自己的家庭责任丢给小职员丈夫，是不是也是种自私？” “不怕你笑话，没有李总的一百万，现在这个老破小我们都买不起。”王芷兰抹了把眼泪，“我知道我愧对丈夫孩子，可我们就是小人物，只有牺牲，才能给下一代创造条件。” 苗妍默默无语，无法责备王芷兰，这个困境自己找不到办法打破。 “小苗，你丈夫也是小科员，你离职再找，月薪可能一万都不到，这样压力巨大。”王芷兰叹了口气，“要孩子更不可行，现实真就像铁一样冰冷。”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道德不允许。”苗妍坚定地一摇头。 “我不是劝你和我一样，而是劝你收下这些钱，这是你受到伤害应得的赔偿。” “不要。”苗妍茫然地看向了窗外，不想再交谈了。 车停在了小区楼下，安慰了她几句，王芷兰调头回去了。 苗妍身心疲惫地回到了家里，拿了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滚烫的热水如瀑布般倾斜而下，冲刷着身体，她痛苦地捂着脸庞，缓缓蜷缩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泣。 雪白瘦弱的身体，犹如狂风中的落叶在剧烈颤动着。 柔弱，无助，绝望。 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精疲力尽了，苗妍才回到了卧室，拿出毓婷吃了。 无力地躺在了床上，用毛巾毯蒙住了头。 闻着上面丈夫的味道，她牙齿紧紧地咬住了毯子，身体微微抽搐起来。 巨大的精神创伤，让她身体进入了自我保护机制，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朦朦胧胧，她睁开眼，窗外夜色深沉，夏虫的鸣叫，在楼下此起彼伏。 几点了？她疑惑地抓过手机一看，十点多了。 丈夫发了微信，说十点四十到家。 老公快回来了，她心里一片温暖。 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不能让他看到我哭过。 用热水敷了又敷，红肿的双眼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唉，就说想家了吧，她无奈又惭愧地放下了毛巾。 快步走出卫生间，淘米洗菜，准备晚饭。 老公，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害怕失去你，害怕没有这个家。 脚步声响起，她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心脏开始“呯呯”狂跳，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老婆，我回来了。” 苗妍想出去又不敢，犹豫了一下，迟迟疑疑地走了出来，看到丈夫瘦高的身影。 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扑过去抱住了刘晓晨：“老公，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啊，今天怎么比往日更热情呢？”刘晓晨笑呵呵地搂住她。 闻着丈夫的味道，她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 拥抱了一会，丈夫拍拍她背：“我们做饭吧，肚子很饿了。” “好的，马上就好了。”苗妍松开手，跑进了厨房。 “老婆，你眼睛怎么红了。” “晚上想我妈，就哭了会。”苗妍在厨房里哽咽着回答。 刘晓晨想了想：“现在你薪水也涨了，我们可以接二老来住一段时间，顺便看看病。” 苗妍身体像被电流刺了一下：“现在不合适，等将来有时间再说吧。” 镇定了下情绪，她将饭菜端上了餐桌，努力笑了笑：“老公，我们吃饭。” 刘晓晨疼爱地摸了摸她的眼睛：“好，一起吃。” 努力扮演着一个没有心事的好妻子，等刘晓晨洗漱完毕，两人上床说了会贴心话，丈夫酣然睡去。 苗妍抱着丈夫的胳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夜空，眼中晶莹闪烁。 第137章 妥协 出梅了，周五早晨，久违的阳光又洒了下来。 热辣，猛烈，似乎要让二十多天没有见过的人，再次深刻感受一下恒星的威力。 “太阳应该是第三代恒星，等它氦闪的时候，会喷出巨量的重元素，那时候金价必然大跌，到时候买它一屋子黄金。” 刘晓晨调侃着穿上了短袖白衬衫，看苗妍没动身的迹象：“老婆，不上班了？” “昨晚忘了和你说了，今天调休，你去上班吧。”苗妍歉意地一笑。 今天她准备在家投简历，找工作。 “好的，那我先走了，别出去，外面像在下火。”刘晓晨挥了挥手，出门了。 苗妍盘起头发，在平板上登陆了招聘网站，寻找着外贸和英语类的招聘信息。 看了一圈头晕脑胀，勾了十来个自己有兴趣的公司，准备详细浏览，来微信了。 是王芷兰：“小苗，李总说不会再发生这事了，工作还是很舒心的，你就来吧。” 苗妍冷冷地回复了两个字：“不去。” 休息一下，喝了杯茶。 又来微信了，是李海洋：“小苗，经济上我也会让你满意，别和工作过不去。” 她看了眼，没有回复，再回去面对恶狼嘛。 过了会，李海洋又发信息来了，她打开，是一个闪图。 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点开一看，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动图里赤身裸体的两人，是李海洋昨天趁自己醉酒侵犯的内容。 苗妍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身体瘫软在了沙发上，手机滑落在地上。 微信电话响了起来，无休无止，似乎不接，就会一直响下去。 催人心颤的铃声让她渐渐恢复了意识，一把抓起手机，接通电话大吼：“你要干什么！” “我有完整视频，十二点之前你还没上班，我就发给你丈夫，还有小区的人。” “畜生，畜生。”苗妍愤怒地痛骂，电话已经挂了。 她绝望地掩面哭泣，他录了视频，完了。 这要发给晓晨和小区邻居，这家就彻底毁了，晓晨会疯的。 怎么办？ 她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哭着穿上衣服，向公司出发。 到了致业楼下，苗妍觉得这栋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大楼，黑暗，阴森，恐怖。 突然醒悟，自己早就是他的猎物了。 自从他在薇薇见过自己之后，一路的离奇晋升，五万元置装费，恒隆的采买，都是蓄谋已久，步步为营的安排。 可怜自己还以为是工作努力得到的嘉奖。 蠢，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轮到自己。 沉默地来到了副总裁办公室，推门而入。 王芷兰看到她，欣喜地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心疼地给她一个拥抱：“李总说要给你礼物，进去吧。” 苗妍僵硬着身体，进了大办公室。 看到李海洋笑嘻嘻的脸，恨不得砸个稀巴烂，这个阴险无耻的小人。 “小苗，只要你上班，这段视频永远不会见光。” “难道我要永远受你威胁？”苗妍愤怒地质问。 “我这么没有人情味，不体谅人嘛。”李海洋脸沉了下来，“我从没亏待谁，答应你的全部都会兑现。”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视频通话，放在了桌上。 一会，苗妍看到父母出现在了视频上，她惊地一把抓起手机，背景似乎是高铁车厢。 “爸妈，你们这是……” “小妍，昨天你们湖南分公司的人来家里了，说公司嘉奖优秀员工，请我们去东海疗养，还叫我们先不要和你说，给你个惊喜。”父亲满脸笑容地解释。 一个年轻人的面庞露了出来：“李总请放心，我一定把两位老人安全送到目的地。” “小妍，公司这么器重你，你要好好工作回报公司啊。”母亲也凑过来说话了。 “好的，到了我去接你们，工作很忙，先不聊了。”苗妍挂了电话，冷冷地看着李海洋，“你还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兑现承诺而已，你以为我说着玩？”李海洋点了支烟，淡淡地说，“不要你你的，没有上下级观念吗？” 苗妍气得一仰头，不说话。 “人到了你就接回家去，医院安排好了通知你，全是最好的，这个礼物怎么样？”李海洋把一张卡放在桌上。 “这是昨天承诺的二百万开销，吃饭购物都要花钱，凭你的存款，一个月都撑不下来。” “不要。”苗妍倔强地说。 “一点都不懂事。”李海洋训斥起来。 “子欲养而亲不待没听说过吗？凭你存工资，能完成这个心愿吗？将自己的感受凌驾于亲情之上，这是自私。” “这是我的亲情，好坏也是我的事，你凭什么介入？” “这叫助人为乐。”李海洋指了下卡。 “也别在形式上较劲，没意思，二万的薪资你凭良心讲，是不是超额了？可你拿的心安理得，因为名义上叫工资。” “这工资现在我一分都不想要了，只想离开这里。”苗妍大叫。 “你情绪还没冷静，离开这里，只能从八千起薪干起，怎么生活？喝风？”李海洋掐灭了烟头，“再说，我不允许你离职，这是提前发的工资，拿着。” 苗妍不想拿，可他有视频这个核武器在手，自己又不敢离职，再犟下去不是办法。 默默地收起了卡。 “这就对了嘛。”李海洋脸色立刻舒缓起来，又扔出一张卡，“这是给你花的，我绝不亏待人。” 苗妍把卡拿在了手中，觉得烫得手都抓不住。 “好了，私事谈完了，谈公事。”李海洋起身在酒柜里倒了杯威士忌。 “我会提你做总裁助理，只是目前你能力还有所欠缺，下个月跟着伍梅实习，尽早胜任这一岗位，也能尽快提薪。” 喝了口酒，他思考了一下。 “光明大道你不走，尽钻死胡同，这种思维就不能胜任。再不利的情况，都要为自身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是职业基本操守，懂了吗？” “是。”苗妍无奈地回答。 “高铁三点四十到，下午放你假，准备去接人吧。” “嗯。”苗妍转身离去，心里一片沉重黑暗。 强暴了自己，还不准离职，摆明了是想让自己继续当玩物。 难道真的就只能认命了吗？ 除非，删了视频。 第138章 搬家 周日下午两点，周星在公司会议室召开了各部门负责人会议。 “周二晚上七点二十，我们对乘风物流的办公楼开始了监控。 当晚十一点，队员进入了会见的办公室，里面布置如同刘向东的交待，但布满了浮灰，搜查没有发现任何有效信息，明显是弃用了。” 行动部老张汇报。 “这个乘风物流，从交通和税务工商部门反馈的信息来看，是一个正常经营近十年的公司，表面没有一丝可疑线索。刘向东存的手机号码，是虚拟号码。”情报部老刑汇报。 刑侦部的陈明补充：“到现在五天时间，无人机二十四小时的监控，没有发现有组织的异常人员进出。” “四家关闭的夜总会，是频繁有人向市长热线举报有卖淫嫖娼活动，转分局暂时查封。”公关部的老刘发言，“之后查无此事，就放行了。” 五十余岁，短发，精悍的总经理陈伟总结：“也就是说，线索全部中断。这也表明，对手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行动极其专业。” “老板是什么人？”周星点了支烟。 “区人大代表，十年前从辽宁定居东海，表面为人低调，没有复杂社会关系。”老邢说，“有一种可能，是属下员工对外短期出租。” “暂时不动他，动了未必有结果，反而会让这帮人隐藏得更深。”陈伟建议。 周星点点头，眉头皱起：“一个拥有极强战力的专业组织，为什么要算计一个与世无争的教师？ 而且自己不动手，只是躲在幕后操控一个强奸释放犯去侵犯她，这也太滑稽了。” “他们并不吝啬使用武力，从小杰遇袭可以看出来，拦路者就清除。”陈明分析，“说明就是要性侵这个结果，并且自己不参与。” “不参与，应该是不想暴露自己。至于为什么要性侵，目前信息太少，无法确定。”陈伟看了看众人。 大家都摇了摇头。 “那先把监控撤了吧，陈总你看呢？”周星说。 “在调查中，或许我们也暴露了。”陈伟点点头：“这样一个组织，不可能只有性侵这种小混混般的追求，我们也潜下去，收集信息。” 重新布置了任务，会议结束。 周星赶到了铂尔曼，将套房的费用结清，让杜蓓蕾下来，今天别墅清洁通风完毕，可以住了。 一会，杜老师背个小包，拎着个袋子下来了。 周星笑了笑：“回去拿点随身物品，搬家了。” “我打了十来个包，两个人不好搬。”杜蓓蕾羞涩地说。 “你带上随身物品就行，拿上机器猫的发票，其他我会叫人搬的。”周星说着领她上了车，一会到了光华苑。 到了九零二门口，他让杜蓓蕾进去拿，自己在外面等。 这是她和陈自廉曾经的爱巢，不想进，更不想了解。 拿了东西上了车，他向金湖别墅开去。 “补上这张发票，证据链构成，案件就侦查完毕了，下周移交检察院，合计量刑至少二十年。” “这么多？”杜蓓蕾惊叫一声。 “强奸累犯，必须从重处罚，所以强奸未遂也按顶格十年判。 此外盗窃价值三十万以上财物至少十年，这是追回了，不追回就是无期。还要综合考虑他的主观恶性，和社会危害性。” 杜蓓蕾有些坐卧不安起来。 “你是不是以为拘留十天半个月就够了？”周星有点郁闷。 “一两年吧，你这是不是利用关系在惩罚他，我们不能这样。”杜蓓蕾眼神充满了担忧。 “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关系，都是证据确凿的罪行。你别妇人之仁，关年把你觉得他能改过自新？出来他如果对小女孩下手呢？要相信法律的量刑标准。” 周星为她解释着法律。 杜蓓蕾嗯了一声，喃喃地说：“女人，有时候会有不合时宜的感性。” 想了会，神情复杂地看着窗外。 车下了高架，行驶了十来分钟，进了一座别墅小区，周星指了指：“这里还记得吗？上学时大家来过几次。” “有印象，来吃蛋糕，玩游戏机。”杜蓓蕾的嘴角，变成了一轮弯月。 车停在了六号的院子里。 推门绕过玄关，奶油色的明亮宽敞客厅，无处不在的精巧绿植跳入了眼中。 温馨，舒适，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杜蓓蕾心情一下舒展，放松下来，惊喜地问：“你父亲品格这么雅？” “他只会喝白酒，以前我姐装修的，来参观一下？” 周星领着她看了上上下下三层。 清新的薄荷绿厨房，宁静的淡蓝色卧房，素雅的雪白色书房…… 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 杜蓓蕾感觉置身在一个五彩缤纷，香气四溢的世界中。 “喝一杯？”周星和她回到书房，拉开了酒柜，倒了两杯香槟，“这里是各种啤酒，果酒，和起泡酒，没有烈性酒，有时点缀下生活挺好。” “周星，我注意到家电都是新的，装修也是刚做好的。”杜蓓蕾心中非常不安，脸庞露出了满满的愧色。 “你帮了我那么多，还要那么破费，我……我这没法还这个情了。” 周星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突然笑了：“别在意花了多少，都是用在了我自己家不是嘛，大大方方住下去就行。” 杜蓓蕾捋了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阶层消费观的差别，所以有这感觉。” “时间一长，就习惯了，明天我给你派两个住家佣人，负责卫生和饮食。” “不不不。”杜蓓蕾惊地直摇手，“我不习惯使唤人，自己能行。” “那我给你安排个钟点工负责卫生。”周星看了下手表，“今晚你来不及买菜做饭了，天热，我们去吃印尼菜。” 他拿出钥匙递了过去。 “记得你姐高我们两届，和王宇城是同学吧，他现在可不得了，平步青云。”杜蓓蕾伸出素白纤手，串起了钥匙，“听说她当时去美国留学了，回来了？” “在美国读了金融本硕，三年前回国了。”周星笑呵呵地说，“我们这届也不差，谁能忘得了那支银枪，视频我现在还保留着呢。” “我不敢看，太血腥了，吃饭去。” “走。” 第139章 开始驻村 周一早晨，颜芙起了大早，赶往了勤奋村。 进了村庄，看着繁忙的工业园，宽阔的柏油马路，一栋栋的小产权别墅。 心里很开心，村子很富裕，说明工作容易展开。 八点半，她来到了锁着院门的四层楼村委会大楼前，深深感到，自己对基层农村的印象太片面了。 一会，一辆网约车停在了门前，培训课上认识的小姑娘下了车。 “哎，你来的比我还早啊。”小姑娘笑着上来握手，“我们现在可是同事了，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谢青琳，来自市政法委。” “你好，我叫颜芙，来自市生态环境局。”她笑着伸手相握。 “我叫何东亮，是这里的第一书记。”一个三十出头，瘦瘦，戴副眼镜的男子，笑呵呵地从不远处走来，“来自市宣传部。” 颜芙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书记管理驻村干部，他和李意什么关系，会不会刁难我。 两人称呼了领导好，和他握了下手，客气地攀谈了几句。 有人来开门了，进了何东亮的办公室，发现宽敞得不像话，明显超标了。 “这是最小的，倒不是我有意违规。”何东亮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呵呵解释。 刚刚坐下，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响亮的吼声：“书记呢，我要找书记谈事。” 跟着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呼喊声。 颜芙透着窗户看出去，几个赤着上身，穿着大裤衩，身上雕龙画凤的黝黑油亮壮汉，顶着盛夏的烈日，在大院里手脚乱舞地大喊大叫。 看门的老人，在旁边好言相劝。 “村民，不用管，书记来了会处理。”何东亮扫了颜芙一眼，淡淡地说，“基层工作，什么人都有，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颜芙和谢青琳对望了一下，都有些畏难了，最烦的就是这种泼皮无赖。 “滴滴”的汽车喇叭声响起，一辆奥迪a6停在了院子门口，示意几个人让开。 “书记来了，让书记评理。”几人让了开来。 车在停车位上稳稳停下，一个身材魁伟，身穿t恤长裤，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夹着手包走下了车。 手上的一块手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几名汉子一拥而上，有的拽手，有的拉胳膊：“书记，园区里的工厂，把污水排到我们责任田里来了，走去看看。” “放手。”书记大吼一声，双手一甩，“刚赔过一笔，又要人家赔钱？昨晚喝到现在吧。” 他冷冷地扫了下几人，突然暴怒：“老子好不容易招来的商，给你们隔三差五敲竹杠，吃大户是吧，都给我滚。” 几个壮汉面色一变，立刻一围，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当我不知道你们几个混蛋玩意在想什么，小武又是你带头挑事吧。”书记一指，一个脖子上也纹着龙的男子。 “污染环境，就要赔钱。”男子头一昂。 突然书记“啪啪”两个嘴巴子抽了上去，声音极其清脆响亮，一下镇住了所有人。 “老子和村长辛辛苦苦的忙，你家一年分十几万不谢谢就算了，天天在这找茬，村子倒了你喝风去。” 书记又一指其他几人：“还有你们，找到发财的路子了是吧，吃了这家吃这家，再闹事全抓起来，滚。” 几个汉子被两记耳光压下了气焰，低着头走出了大院。 颜芙被惊呆了，基层工作这么简单粗暴？ 一辆帕萨特，缓缓开进了大院。 何东亮看到一个敦实的中年男人走进大楼，招呼两人：“村长来了，我带你们去报到吧。” 进了书记办公室，村长正在和书记聊天。 “赵书记，武村长，这两位是刚到的驻村干部。”何东亮一指两人。 颜芙和谢青琳向两位领导问了好，做了自我介绍。 “好好，请坐，市里的干部水平高，正好能帮助我们提高理论水平，进行实际工作指导。”书记和两人握了握手。 村长憨厚地笑着，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 寒暄了一会，书记拿出了报到表让他们填写。 “一会按照组织规定，我和你们分别谈下话，手续就办完了。”书记看了颜芙一眼，呵呵笑了。 村长自得地说：“咱们村，办公和住宿条件还是不错的，应该能让驻村的同志满意。” 颜芙客气地笑了笑，将表格交给了书记。 “何书记，麻烦先带小颜在你那里坐一会，我和小谢先谈一谈。”赵书记吩咐。 “好的。” 何东亮带着颜芙回到了办公室，倒了杯水给她。 两人泛泛聊了会，谢青琳回来了：“小颜，你去吧。” 进了办公室，书记和颜悦色地和她说了几句官面话，喝了一口浓得发黑的茶。 “小颜，王副局昨晚请我吃饭了，我答应他会照顾你，村里不会给你压任务。”话锋一转，他提醒颜芙。 “但你们具体的工作由小何来分派，他代表上级，村里不好多干预，你和他处好关系就没大事。” “好的，谢谢书记照顾。”颜芙诚恳地表达谢意。 “行，你去忙好了。” 鞠了一躬，她回到了何东亮的办公室，心里觉得欠王青松的越来越多了，真要还不起了。 “走吧，我带你们看看宿舍，楼上全是空的，办公室就随便挑一间你们两个用吧。” 出了大院，走了几百米，转进了一个大门，里面是一栋二层楼的江南风格宾馆，大堂里还有女服务员在迎送。 颜芙很疑惑，怎么到这来了。 “就就是宿舍，村里会做人，驻村干部都是以后的人脉，所以条件尽可能的往好里弄，健身房游泳池都有。”何东亮呵呵笑着。 颜芙和谢青琳都傻了，要这么豪华奢侈？这不违反规定吗？ 现在她明白村长的得意，是缘何而来了。 “迎来送往不知道多少波了，住吧，像不像度假村？”何东亮走进了开着中央空调的大堂，“驻村，村子富不富裕很重要。” 上了二楼，他叫来了服务员：“这是新来的干部，帮她们挑一下房间。” 说完转身下楼：“这层是女同志专用，我就在大堂等你们了，一会去专门的驻村干部食堂。” 颜芙心里太满意了，这四天在家休息，一直在猜，完全没想到是这种超规格待遇。 这书记村长，真太会来事了，广结善缘啊。 吃过饭，下午何东亮和两人交代了村里的情况，和两人的大致工作范围，开车熟悉了一下地理环境。 晚餐，在食堂办了桌欢迎宴，两人和二十多名工作队员认识了。 第一天，开心结束。 第140章 心理操控 周末陪父母玩了两天，苗妍的心情又开心又心酸。 竟然是用被强暴为代价，完成了接二老来东海看病的心愿。 面对老公，更是满满的愧疚。 不得不用公司突然的奖励，来解释父母突然到来的原因。 似乎他的目光，少了一点信任，多了一点疑惑。 唉，自己的世界，就这样被勉力的微笑，和无奈的谎言所维系着。 这一切，都是禽兽不如的李海洋所赐。 隔着办公室的玻璃窗，看着外面明亮的世界，苗妍思绪万千。 “小苗，快吃午饭了，我们去餐厅吧。”王芷兰叫她。 “以后我直接在餐厅吃了。”她要切断李海洋任何染指自己的机会。 王芷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这样李总会不高兴的，五百万还有父母的治疗费用，怎么说都够了。” “人就活一辈子，总要坚持点什么，不能永远为了钱。”苗妍语气坚定。 “先下去再说。”王芷兰拉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在走廊里走了一会，她声音低低：“你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发视频怎么办，只有先隐忍。” 苗妍的胆气一下就瘪了下去，一声不吭地跟着她来到了餐厅，随意地拿了一些食物，回到了办公室。 “李总，吃饭了。”王芷兰去喊了。 苗妍立刻变得紧张万分，手一下伸进了套装口袋里。 捏住了防狼喷雾，他再敢下手，一定狠狠地喷过去。 一会，李海洋拿着一瓶雷司令笑呵呵地走了出来：“今天我想吃烤鳕鱼，特地让厨房做了一条。” 看苗妍警惕万分地盯着自己，忙招手示意她坐：“白葡萄佐餐，别有风味。” 王芷兰用开瓶器拔了橡木塞，倒了三杯。 李海洋一举杯：“小苗，来，祝你父母身体健康。” 苗妍一动不动，王芷兰悄悄踢了她一脚，给她丢了个眼色。 “我不敢喝。”她淡淡地说。 李海洋看了她一眼，一口干了，切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嚼着，手点了点她。 “你的社会经验实在太少了，敌强我弱，硬顶是很不明智的行为，万一惹火了我，一发视频，你说怎么收场？” 王芷兰给他又倒了一杯。 “这种情况，要用策略，学会虚与委蛇，等到那一天把我哄开心了，我一删除，你不就再也不怕恶魔威胁了吗？” 叉了块非达奶酪在口中，咸鲜的味道，让李海洋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这是在教你处世之道，不然你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吃多少亏。” 王芷兰打着圆场：“小苗纯洁善良，自然不识那些鬼蜮伎俩，安心在李总的大伞下，才能安然无恙。” 把鱼肉切了切，给两人食碟里各放了几块。 “在薇薇二年是你运气好，没人下手，不要以为这就是世界的真实面目。”李海洋笑了笑。 “你现在出去找工作，最多三个月，就会被别人拿下。然后伤心之余换工作，又再被拿下，如此周而复始。”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苗妍愤怒不已，最阴险的恶魔，在花言巧语地为自己狡辩。 “你要是不信，赌一把怎么样？你赢了我放你自由给你二千万，你输了，离婚跟我，敢吗？”李海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苗妍立刻就想答应，又觉得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是不是想骗自己离婚，沉默地不说话。 “我绝不会推波助澜，只会暗中观察，看你怎么上人家当。”李海洋面色渐渐严肃。 “你以为那些人会像我对你这么好？还帮你父母治病，给你大把的钱道歉？他们得手后，不是拍屁股走人，就是把你往堕落的深渊里扔。” “小苗，李总说的是实情，你在封闭的小环境里久了，没见过邪恶。”王芷兰示意她敬一杯酒。 苗妍极不情愿地拿起了酒杯，向恶魔一举，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 李海洋主动和她碰了下。 “好了，吃鱼吧，等过几年，你就能深刻理解我的话了。” 王芷兰拿了纸巾，帮她擦拭着泪痕。 李海洋拿出手机推送给苗妍一个微信号：“这是公司的人，明早九点华山医院，放你一天假陪父母，他全程陪伴费用你不用管。” 苗妍抽抽噎噎地嗯了一声。 —————— 还有三天，工地就要开工了，袁舒忙得每天晚上十点回家。 拎着公文包，走在热风阵阵的回家路上，他深深叹了口气。 妻子的项目也刚刚发了标书，现在孩子两人都忙得没时间去接，只得委托同小区的布丁妈妈代为接一下。 进了小区，踏上了贴着各种小广告的熟悉楼梯，他轻轻打开了房门。 “老公。”白丽华像只燕子一样扑了过来。 “老婆，你几点回来的啊？” “我略微早些，九点去布丁家接了豆豆回来。”白丽华声音低沉下去，心中有着浓浓的内疚。 “那要谢谢人家，带两个孩子是很累的。”袁舒搂着妻子走进了客厅，疲倦地将包放在了沙发上。 “我买了水果感谢，真是太客气了死活不要，最后硬是放下了。”白丽华帮丈夫脱下了汗津津的衬衫，“要不要再吃点，我给你做。” “不饿，不吃了，洗个澡上床，真累瘫了。” 白丽华心疼地摸着丈夫并不宽厚的臂膀：“辛苦了，那吃点生火腿，补充点盐分？” “好。” 元素进了卫生间，白丽华拿出伊比利亚火腿，切成了薄片，放在了小碟里。 这火腿肉，味道真好，老公特别喜欢吃。 拿上一个小叉，她关了厨房灯进了卧室，把碟子放在床头柜上，揉了揉太阳穴。 用了一天脑，她的头也昏昏沉沉。 不过比起老公还是轻松的，他又用脑，又消耗体力。 袁舒洗好，悄悄看了会儿子，回到卧室吃力地爬上床。 吃了片火腿，他慢慢地说：“工地开工希望顺利吧，那样你忙的时候，我能去接孩子。” “这项目太大，半个月后开过答疑会，也就常态化工作了，就最近时间上有点为难。” 袁舒叹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 “老公。”白丽华枕在了他胸口上，“看你这么累，我好难过。” “只是爬上爬下吃不消而已，明早起来，又是生龙活虎。”袁舒不服输地说。 “呵呵，好的，注意安全。”白丽华笑了起来。 “会的，未来就在我们脚下。” “是，袁工。” 留了盏台灯，夫妻俩静静相拥，看着夜间新闻。 “今天上午，市委书记谢红山一行顶着酷暑前往市区重点建设项目工地，看望慰问了奋战在一线的外来务工人员……” 第141章 庆功宴 周四上午，十一点，盛世豪庭项目施工现场。 满面笑容的嘉宾们，在主持人激昂的祝贺声中，剪断了开工绸带。 一片掌声中，数十只鲜红的气球，飞了天空，轰鸣的挖掘机，将抓斗切入了泥土中。 袁舒在人群里鼓着掌，心中轻轻松了口气。 前期准备工作顺利结束了，下一阶段，能相对轻松些。 这些天，光和吴鹰，王涛讨论工作的微信聊天记录，都有几千句了。 随着各级领导的离场，大家互相招呼着，陆陆续续前往附近的宴会中心，参加甲方举办的答谢会。 人群中，他无意中发现一位身穿明黄西装连衣裙，盘着长发的窈窕漂亮女人，在注视着自己。 见被他注意到了，女人礼貌地欠了欠身，优雅一笑。 礼貌了回报了微笑，他心里很奇怪，不认识啊。 “袁工，请等一下。”刘畅从边上过来，热情地一搂他肩，“我们领导想认识你一下，方便工作。” “好的。” 刘畅回头一指，漂亮女人，风姿绰约地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的董事长助理，林倩。”林畅介绍，又一指，“林总，这就是袁舒，土方监理工程师之一。” “袁工，认识你非常高兴。”林倩大方地一伸手，“现在你可是绝对主角，真要多多麻烦了。” “客气了，职责所在，当尽力而为。”袁舒伸手握住她四指，轻轻握了握。 “袁工彬彬有礼，又恪尽职守，真是德行操守并重的年轻俊才。”林倩脸颊泛起了淡淡红晕，酒窝一闪一闪，“我们可要多联络，多沟通。” 袁舒有点羞涩：“过奖了，不敢麻烦领导。” “一会见。”林倩挥了下手，秋水般的眼波幽幽看了他一下，袅袅娜娜地向外走去。 这一眼，袁舒感觉仿佛被看到心里去了。 这位董助，真漂亮，也真不简单。 到了宴会中心，大家热热闹闹坐了二十桌。 红夜董事长黄俊简短致辞后，一举杯：“什么也不说了，兄弟们，干。” 众人一饮而尽，开席。 连续作战两周，终于到了可以放松的时候，大家尽兴，痛快地喝着。 把酒言欢间，精诚的几位高管，在林倩的带领下，来到了袁舒这一桌，客气地向土方监理工程师们敬起了酒。 “诸位辛苦了。”林倩满面笑容地说，“多亏了你们严格把关，工程才能按时开工，我们代表精诚敬大家一杯！希望今后的合作，还能如此顺利高效。” 众人纷纷站起，笑着干了一杯。 “为了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我们几位项目负责人，加一下工程师的微信，一起努力早日完成项目，早日拿项目奖金。”她捋了下头发，笑容明媚如阳光。 几位土方工程师，哄笑着和对方加起了微信。 林倩走到了袁舒面前，微屈下膝：“袁工，打扰了。” 一亮手机。 “领导你太客气了，这礼我可受不起。”袁舒赶紧站起，扫了码，加了好友。 “青年才俊，谁不欣赏呢？”林倩倒了杯酒一举，“来，我单敬你一杯，祝万事如意，鹏程万里。” 深邃的眼神，幽如深潭；鲜红的嘴唇，艳如朝霞。 “谢谢，我也祝林助理，事业步步高升。”袁舒仰头干了杯中酒。 林倩微笑地看着他，嘴唇一抿，也一口干了。 “看得出来，袁工是个性情中人。” 林倩笑意吟吟，“在我印象里，这样的人在关键时刻，都会做出浪漫的选择。” “我只是个小人物，没有挽狂澜于既倒的能力。”袁舒不清楚她指的是什么，讪讪地回答。 “袁工也很聪明，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聪明的性情中人。”林倩伸出白瘦，纤细的手，摘下了他衬衫上的一根细小枯枝，随手丢在了地上。 “那时候，你的未来就不可限量了。” “领导太高看我了，我只懂脚踏实地的做事。”袁舒的脸涨红了。 “我们没有隶属关系，所以，只有男人女人之分。”林倩咯咯娇笑起来，对属下招了招手，“不打搅监理们了，我们去下一桌敬吧。” 明亮的鹅黄在一群西服的簇拥下，转身走开了。 袁舒怔怔地看着，发现林倩巧妙地回了下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眼波如电般射了过来。 他心一悸，这女人，一举一动都在散发着女性的魅惑。 说话似乎还别有深意，以后少接触为妙。 酒宴在一片热闹中，酣畅地结束了。 林倩回到了联谊大厦，来到了叶岚的办公室。 “主任好。”她对坐在窗前，喝着咖啡的叶岚说，“和袁舒接触了，第一印象是谨慎，有定力，这样的人极难发生外遇。” 叶岚从摩卡壶里倒出杯咖啡，指了指桌上精致的瓶瓶罐罐：“拉瓦萨的咖啡粉，味道很不错，调味品你按口味选了。” 林倩坐下，倒了牛奶和巧克力酱，慢慢搅拌起来。 叶岚缓缓地说：“即便他发生外遇，白丽华也会原谅他，因为两人非常相爱。” “那按原定计划推进好了，主任让我接触他，意义是什么呢？”林倩有点不解。 叶岚看着窗外钢筋水泥的森林，声音悠悠。 “一对相爱的伴侣，即便分开了，是不是知道对方过得好，才会真正释然？” “嗯，会祝福他一直幸福下去。”林倩赞同地说。 “袁舒是个穷书生，对这世界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天真浪漫地以为勤奋肯干就能出人头地。” “白丽华当他妻子，没可能。”叶岚微笑地看着林倩，“你才适合他，给他资源为他护航，帮他识别商业上，社会上的种种阴谋诡计。” 林倩愕然了一下，脸上浮起了红云，低头喝起了咖啡。 片刻，她抬起了头：“袁舒的品格，是丈夫的理想人选，我会辅佐他，让白丽华放下心来。” “分别成就。”叶岚点了点头，喃喃地说。 “主任不怕他成长为一头巨兽？”林倩笑盈盈地问。 “他的性格只适合上班，没有联谊的帮助，他在商海里，寸步难行。”叶岚咯咯笑了起来。 第142章 小风波 颜芙在村委会学习了几天的驻村工作日志，大致了解了日常的工作内容。 自己接任的，是一位环保局区直干部的驻村工作。 周五早上晨会，何东亮分派了她具体的工作任务，解决小武反映的排污问题。 虽然心中非常厌恶，她还是面色平静地答应了，这是自己的工作范围。 只是有点奇怪，明明可以从工厂查验，然后将结果告知小武就行，为什么要接触这个无赖。 散了会，何东亮领着她，顶着骄阳来到了小武的家里。 敲了敲门，光着膀子的他，从屋里出来开了院门。 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何东亮：“何书记，有事？”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颜芙倒退了两步。 “我们来解决排污情况，要先对你做个记录报告。” “行吧，是不是和上次一样？”他懒散地说着，看到了颜芙，眼睛瞬间一亮，“这是新来的女干部？” “是，她叫颜芙，负责环保方面的工作。” “颜干部真漂亮啊，这个子，都快赶上我了，这腿，真长。”小武的目光，在颜芙身肆无忌惮地扫描着。 “小武，严肃点，对女干部要有礼貌。”何东亮提醒。 “是是，请进。”小武连忙一侧身，请两人进屋。 关上门，他在后面看着颜芙，呆了一会问：“颜干部，你怎么不去选美呢？” 颜芙忍着不悦，跟何东亮进了正屋。 猝不及防间，袭来一股冲天的酒气，差点把她熏倒。 连忙一捂鼻子，与何东亮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凳子坐下。 何东亮低声说：“个人生活习性，我们管不了。” 小武晃了进来，笑嘻嘻地说：“关了空调，开门透透气就好了。” “详细说说排污问题吧。”何东亮煽了煽手，他也吃不消这味道。 颜芙拿出记录本，在酒瓶食物狼藉的桌上，理出一片地方，开始了记录。 小武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小时，才把事情说完。 颜芙感觉自己都快被酒精腌透了：“先生，你看下记录，如果无误，就请签个字。” 她将本子和笔递给了小武，心里盼着早点完事，好离开这里。 “颜干部的字真漂亮啊。”小武摇头晃脑地啧啧称赞起来。 “小武，请配合工作。”何东亮再次提醒。 “好好。”小武嘟囔着签上名字，将本子和笔还给颜芙，“颜干部，什么时候让厂里赔钱？” “先要取样化验，如果的确存在水质超标的情况，那么执法大队会来进一步核验，确定是工厂违反了环保法，那么会做出相应的行政处罚。” “怎么这么麻烦，上一次没那么啰嗦。”小武不耐烦地说。 颜芙猜测上一任区直的同事，大概是懒得和他啰嗦，就直接处理了。 “上一次我不了解情况，我按照我了解的程序来完成工作。” 小武转头看了她一会：“好，尽快，我送你们出去吧。” 到了院门口，他伸手道别。 轮到颜芙，她按住厌恶伸出手，没想到被一把抓住不放。 “颜干部，我会看手相。”小武说着，轻浮的眼神盯着她的胸部，油亮赤裸的上身就靠了上来。 颜芙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抽手，向后连退了几步，吼道：“别过来。” 小武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愣了下：“不是说干群关系要和谐嘛，你这是什么态度？” 何东来拦在了两人中间：“你要注意与女同志的界限，分寸要把握好，行了我们走了。” 走在回村委会的路上，何东亮平静地说。 “小颜啊，办公室里有设备，一会你就来取个样，推进工作展开吧。” 颜芙心头变得雪亮，李意没放过自己，让何东亮来刁难了。 目的是让自己受不了，他再以调任宣传部为条件，让自己离开这里。 所以何东亮要从小武这头解决问题，刚才又近乎在纵容他放肆，还安排自己等会独自面对他。 “何书记，小武对女同志，不仅仅是缺乏起码的尊重，还上了手，你这样安排合适吗？”有了韩挺的支持，她无所顾忌了，该顶就顶。 何东亮放慢了脚步：“小颜，有些村民素质低，对待驻村工作，你要有耐心。” “这和耐心有关？”颜芙的声音渐渐变得冷峻，“女干部第一天工作，在你的安排下出了事，你这辈子的政治前途都尽毁。” 何东亮摇了摇头：“你刚从市里来，对农村不适应能理解，但也不该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假设。” “是李意让你这么做的吧。” 何东亮一下停住了脚步，眼神充满了惊愕，手颤抖地一指：“市领导，是你这样不负责任评价的吗？你的组织性纪律性呢？” “何东亮同志，注意素质。”颜芙慢慢走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想抱大腿，但在这之前你最好想一想，真出了强奸女干部事件，你会被当成心腹，还是弃子。” 她冷冷一哂：“出了事，我有办法将这丑闻捅到一把手秘书手里。 那会一直牵连到组织部的分管副部长，李意作为宣传部副部长或许本事大，能扛过问责，你呢？就是炮灰。” 何东亮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了犹豫神色。 “能分到勤奋村，多少都有点背景，区别就是大还是小。”颜芙示意先回村委会，太阳太毒了。 “任何时候先保护好自己，这点基本的政治智慧，何书记肯定有。” 走了一会，何东亮低声说：“你如果调到宣传部，很快就会成为我的领导。” 颜芙愣了下，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在隐晦地传达李意的承诺，真是时时刻刻都想表忠心。 “真是很矛盾啊，假设你利用小武，成功把我逼到宣传部，那我起来了，你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不如我不去，才是对你最有利的方案。” 何东亮没有说话。 颜芙觉得还需要来一击，将西服口袋的录音笔一拔。 “这是多功能网络录音笔，小武我是不接触了，如果你觉得我违反工作纪律要上报，我也上报。 大家现在都归组织部管辖，咱们一起闹到干部管理处，看谁闹的管用，谁考核不合格。” 何东亮脸上一下露出了讪笑。 “我们没有私人恩怨，激烈的讨论也是为了工作，觉得不合适我会安排男同事来，没必要给组织添麻烦。” “组织也希望驻村干部能和谐共处，将精力都用在为人民服务上。”颜芙笑了笑。 两人达成了交易。 进了村委会大院，双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第143章 绝望 吃了午饭，桌上的呼叫器响了：“小苗进来。” 苗妍浑身一抖，从周一煎熬到周五，最怕的就是单独面对李海洋，还是来了。 “去吧，不去后果更严重。”王芷兰轻声叮嘱。 战战兢兢地进了办公室，她站在了办公桌前，手放在套装口袋里，紧紧握着防狼喷雾。 “你父母的治疗方案出来了，一共四期，第一期两个月，费用六十万，公司已经付掉了。”李海洋吸着烟，指了指桌前的皮椅示意她坐。 “不用谢，我高兴就行。” 苗妍没有说话，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恶魔为什么这么好心。 “医生说，舒畅的心情，愉悦的环境，有助于康复治疗。”渐渐变淡的烟雾，飘向了苗妍，消失在身上。 “去找一张两步地狱的cd，我请你听一首《victory》。”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这首曲子分成了五个部分，第一段，敌军来袭；第二段，全军备战；第三段，誓师破敌；第四段，浴血奋战；第五段，胜利女神。” 弦乐器的低沉旋律开始飘荡起来，轻柔温暖的女子和声，似轻轻呢喃。 随着打击乐的加入，和声渐渐变得坚定，强烈，激昂。 不断加入的弦乐器，让气势和强度越冲越高，直至与穿破云霄的和声，汇成了气势恢宏，排山倒海的史诗篇章。 音乐声渐渐落下，办公室内，依然回荡着它强烈的感染力。 “让你听音乐是告诉你，面对强敌，即便你想浴血奋战，可也要先备战，否则只会一败再败。”李海洋笑了笑。 “我知道你恨我到咬牙切齿，但恨能消灭敌人？那成吉思汗在草原上就被恨死了，轮得到他打到多瑙河？” 苗妍低着头，口袋里的手，捏得发白。 “每一家大公司，都有上不了台面的事，就如每一个强国，它的每一个细节都不堪细读，利益整合从来都是残酷与铁血。 你的备战，就是找出这些肮脏的点，将我一击致命。” 李海洋起身倒了两杯威士忌，一杯放在了她面前。 “不要幻想那个角落有一个装满罪证的u盘，那是蹩脚影视剧才有的桥段。 罪证必然有，它分布在各部门间的数字和表格里，有的人会留下行贿的证据，那不是在海外的数字账号里，就是在海外银行里。” “你面对的是一大群高学历高智商的精英，想反制，你至少要有对等的知识储备。”抿了口酒，他声音淡淡。 “你是英语本科，凭这个实力扳不倒我，如果想报仇，去考经管或者金融研究生，考上费用公司出。” 苗妍一下变得迷惑万分。 什么意思，教我怎么对付他，还要出钱让我上学？这是什么阴谋诡计。 “你就像一张白纸，对这世界还一无所知，所以对我占有了你，恨之入骨。”李海洋在办公椅上舒服地坐了下去，“你越了解世界的阴暗，会越理解我。” “无稽之谈。”苗妍恨恨地说了句。 “你和古人说，地球是圆的，他信不信？”李海洋笑呵呵地看着她，“董事长秘书的位置，为你而留。你只有在这个位置，才能接触集团核心机密，也才有机会将我送进监狱。”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目光深邃地盯着苗妍。 “想不想报仇？” “想。”苗妍的目光，勇敢地迎了上去。 “很好，董秘就要有这种勇气。”李海洋一指她面前的酒杯，“既然有同下地狱的胆魄，还怕这杯酒吗？” 苗妍盯着酒看了看，判断没有迷药。 抓起杯子，咕咚喝了。 “好，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在合作中寻找机会而不是一味对抗，我看到了成长。”李海洋鼓起了掌，“我既是你的恶魔，也是你的老师，但我相信，未来我只会有老师这个身份。” 他突然一脸的希翼：“你现在猜猜，我为什么要接你父母来治病？” 苗妍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一问，更加警觉起来。 仔细回想着刚才的谈话，她想起了刚才说到了康复需要的心理状态，渐渐猜到了他的险恶目的。 父母，是他拿来要挟自己的工具，如果不从，视频也会发过去。 太无耻，太卑鄙，太恶毒了。 她的身体也微微抖了起来，白皙如玉的脸庞，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李海洋兴奋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姑娘，只是过于善良单纯才会让人得手，你要牢牢记住，有的人为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苗妍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马上自己要面临什么，已经猜到了，可无法反抗，真的无法反抗。 “想报仇，你就要忍辱负重。”李海洋站到了她面前，扬了扬下巴，“想改变命运就尽量成长，只有你自己能救你。” 他伸手将瘫软的苗妍拉了起来。 “自己去休息室，我先拿瓶酒。” 苗妍大脑一片混乱，浑浑噩噩地走进了休息室。 看到了令人恶心，恐惧的床，痛苦地捂住了脸，身体蜷缩在了地板上。 绝望的幽咽声，从她指缝里传了出来。 “痛苦只是暂时的，成长却是终身受益，这是个涅盘过程，之后你对男女关系，会有更深，更成熟的认识。”恶魔的声音在身边又响起了。 “我不要这样……成长。”她哽咽地说。 “你身在社会这张网中，怎么逃避？李海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只是社会欲望的一个具象而已，没有我，还有其他男人，他们对你，远远不会像我这样好，从某个角度来说，遇到我是你的幸运。” 苗妍闭着眼，任凭泪水横流。 紧紧咬着牙，腮帮的肌肉都抖的一颤一颤。 李海洋将她放在床上，抚摸着她丝缎的长发：“等你理解了世界，看够了道貌岸然下的丑陋无耻，就会释然，理解了。那时候，你的恨也没有了。” “今生今世……你休想。”苗妍恨意滔天。 “纠缠一生的恨，那还是恨吗？恐怕到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是爱还是恨了。” 李海洋说着，低头吻向了她面颊。 他确定，已将她牢牢握在了手心里了。 第144章 飞来横祸 周三早上，袁舒来到了工地，和同事一起，与乙方和几个土方分包商讨论着测量数据。 开工一周了，前期的场地平整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现在要为下一步的地面标高调整，做好工作准备。 十点多，一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开进了工地。 慢慢停在了活动板房办公室门前。 三名制服笔挺的警察下了车，走进了办公室。 为首一名警官，声音冰冷地问：“那位是袁舒？” 袁舒心头一跳，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是。” “延平区经侦大队。”警官出示了一下证件，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在他面前一亮，“你涉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跟我走吧。” 袁舒震惊地瞪大眼睛一看，一张黑黑的刑事拘留证，跳入了眼帘。 白纸黑字上，清晰地印着自己的姓名，住址和身份证编号。 下方是内容： “因涉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条的规定，决定对袁舒予以刑事拘留。” 落款，是鲜红刺目的东海市公安局公章。 他楞了几秒，一脸不可置信地大喊：“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拿过别人一分钱。” 警官面无表情地一挥手，身后两名警察上前，拿出手铐，将他铐了起来。 “有话回分局再说。”警官转身出门。 二人押着浑身木然的袁舒，坐进了警车，转瞬离开了工地。 兔起鹘落间，谁也没反应过来，直到警察出了大门，众人才惊醒。 “小袁收钱？不可能。”一名同事愤愤不已。 另外几名同事，警惕地盯着乙方众人和几名分包商，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愤怒。 屋内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吴鹰作为现场经理，连忙打圆场：“这事我们也是一无所知，大家不要乱猜，先继续工作，警方一定会得出结果。” 军心已散，双方各自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都决定向领导汇报情况。 于丹凤在办公室里，听到袁舒被警方带走的消息，大吃一惊。 镇定了一下，连忙安抚下属先安心工作，公司法务部会立刻介入。 一按呼叫器：“叫法务总监和胡工来，快，快。” 一会，两名中年男人跑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袁舒被延平分局抓了，说是受贿，现场肯定是一锅粥了。”于丹凤下着命令，“老胡，你是总工，现在立刻去工地稳定军心，千万不能停，我一会联系精诚。” 胡工立刻跑了出去，合同在身，不能因一人而影响工程进度。 “刘总监，法律的事我不懂，你给个建议。”于丹凤连忙问法务总监。 “刑拘表示有重大嫌疑，并且有一定的证据支持，现在律师越早介入越好，我马上去分局争取办理取保候审。” “好，那你快去，先把人弄出来问清楚。”于丹凤点点头。 办公室恢复了平静，她想了会，觉得袁舒这小伙子，品格还是值得信任的，是不是警察搞错了？ 袁舒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固定在了一张铁椅子上。 一会，两名男警察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默默地看着他。 袁舒被刀子一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气愤地说：“搞错了，我从没受过贿。” 其中的方脸警察冷哼一声：“你现在的态度，关系到量刑的标准，没有证据，能请你来这吗？” “我没做过这事，哪来的证据？”袁舒狠狠地瞪着警察，太不负责任了，太随意行事了。 另一名圆脸警察扫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一张纸。 走过来放在了椅子的隔板上：“那你解释一下，前天晚上二十点三十四分，你农行账户里汇入了三百万，是怎么回事？” 袁舒低头一看，是一张复印的银行流水账单，周一晚上，的确汇入了三百万人民币。 怎么有这事？他吓了一跳，仔细看了下抬头的银行账号，的确是自己的卡。 “怎么会有人给我打钱？我……我根本不知道这笔钱哪来的。”他连忙辩解。 方脸手指点了点他：“你是不是觉得不承认，就拿你没办法了？这是刑拘，不是传唤，死顶二十四小时并不能出去。” “我都不知道要承认什么，这钱可能是别人打错了呢？”袁舒推测。 “怎么没人给我们打三百万？”两名警察都笑了，方脸突然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不是以为写着玩的？” 袁舒吓了一跳，心里却极不服气，难道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定我罪？ “现在给你个机会自己把握，一分钟，不说就不要说了，送看守所。”圆脸面色平静地说。 “走之前，你可以联系律师，来确保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果没有，我们可以指定法援。” 袁舒一听，连忙大喊：“我没什么可承认的，现在我要联系公司的律师，帮我洗刷冤屈。” “行。”两名警察出去了。 一会，又进来两名警察，将手铐重新给他铐上，押着他走到了大院里，一起坐进了一辆警车后排。 警车向外开去，袁舒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世界，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罪犯。 车开到了郊外的一处建筑群，驶入了大门，“延平看守所”白底黑字的威严招牌，压得袁舒心中，沉如铁块。 “我要通知我老婆和孩子。”他意识到今晚回不去了，突然挣扎起来，晚上下班白丽华和儿子等不到自己，那会急死。 两只胳膊立刻被牢牢控制住。 “别动。”一名警察厉声喝道，“二十四小时内，我们会通知家属。” “不要过夜行吗？请立刻告知我老婆可不可以？”他哀求。 车停了，警察没有理睬，将他带进了看守所大厅。 办完手续，袁舒被交接给了看守所警察。 带他检查完身体，清点了个人物品，拍照，人被领进了一间屋子，换上了囚服。 “我们这里要统一理成光头，跟我们来吧。” 推子在头上推着，袁舒的心在不断地沸腾煎熬着。 愤怒，冤枉，委屈，还有对未知的恐惧，不断在心里涌起了重重滔天巨浪。 第145章 噩耗 刘总监匆匆赶到了延平分局，在前台登记了律师执业证书等证件。 验证了身份后，值班民警联系了负责袁舒案件的警官。 在大厅等了会，一名五十余岁，面色威严的便装警察出来了：“你好，我是经侦大队的曲警官，到接待室谈吧。” “初审结束，嫌疑人刑拘，已经押到看守所了。”落了座，他介绍。 “那我一会去看他，现在想先了解一下案情。”刘总监心里嘀咕着，要这么快嘛，经济案又不是刑事案。 “甲方举报他受贿，同时提交了相关证据。”曲警官点了一支烟，平静地说。 “其中有几位人证，录音。 之后我们调查银行流水，证实了他账户的确收取了一笔三百万的转账，此外还有些不便透露的证据。” 刘总监的脸色沉了下去，种种迹象，表明受贿的确存在了。 “我可以看看证据吗？” “抱歉，现在还在侦查阶段，所以无法提供，等移交到检察院，看批复吧。” 这个回答，让刘总监预感到，恐怕非常严重，取保候审今天也不太可能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可以办理取保候审吗？” “涉案数据巨大，现在恐怕不行，过几天再来试试吧。” 走出分局，刘总监的心情阴暗而沉闷，袁舒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在边上小馆子吃了碗面，边吃边想，到底有没有受贿？ 开车直奔去看守所，办理了手续，刘总监在律师会见室忐忑不安地等着。 一会，两名警察带进来一个身穿橘黄马甲，理着光头的男人。 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袁舒。 “刘总监。”袁舒看到他，高兴地喊了一声，声音都哽咽了。 警察将他固定在椅子上，出去了。 “别急，你先告诉我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了，我才好帮你。”刘总监连忙安慰他。 “我没拿过一分钱，从来也没和谁谈过这方面的事，今早莫名其妙就被警察抓了。”袁舒急切地说。 刘总监把了解的案情，说了一下。 袁舒越听越心惊，身体都忍不住发起了抖，愤怒地低吼：“污蔑，这是污蔑。”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动机呢？我好去找相关的证据，来证明你清白。” “会不会是想把我搞走？”袁舒困惑万分，“分包商王涛送过我一张银行卡，我直接退回了，之后没发生类似的事。” “逻辑不成立，难道他还买通几个人做伪证？这是多大成本，土方一共几千万造价，分包商不只他一个，土方监理也不止你一人。”刘总监摇了摇头。 “那这么说，我无法自证了吗？公安不应该调查清楚吗？”袁舒急得一抓桌角。 刘总监皱了皱眉：“问题的关键，是你账户进了三百万，你仅仅说不知道，这理由不足以证明你无罪啊。” 袁舒的脸色，渐渐变得灰败黯然。 “小袁，你千万要静下来，慢慢回忆可能的线索，这样才能帮你。”刘总监安慰他，“暂时你出不去，要做好思想准备。” 袁舒颓丧地点了点头，突然目光焦急地看着他：“总监，麻烦出去后帮忙通知我老婆，就实话实说，让她带好孩子，我会清白出来的。” “好，那我先回去向领导汇报，一有进展，就会来看你的。”刘总监和他道了别，离开了看守所。 左思右想地回到了公司，和总经理说了情况。 于丹凤面色凝重地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我和精诚的董事长助理谈了，是项目经理授意协调经理刘畅，联合一名现场经理吴鹰，串通了几名土方分包商，集体行贿。 被另一个协调经理捅到甲方那里了，甲方自然是不客气，立刻举报。 现在他们去自首了，这样算是‘被追诉前’，由于是集体行为，可从轻，甚至是免于刑事责罚。” “集体行贿……”刘总监嘀咕着，忽然大惊失色，“那我们的土方监理们？” “董事长和精诚的董事长，一起去向甲方董事长道歉了。法务部要和土方监理门分别谈话，如有必要，全部换掉。” “好的，我立刻安排人手。”刘总监点点头，“那董事长有没有说，袁舒怎么处理？” 于丹凤变得表情复杂。 “先尽力帮助他，让事件最小化。 如果检察院批捕了，就立刻将其开除。 并发表声明，这是他个人的违法行为，公司坚决遵守法律法规，对于以身试法者，绝不姑息。” 刘总监嗯了声，能理解，不切割太影响声誉了，公司上下几百号人都要吃饭。 想起袁舒的叮嘱，把他要公司通知老婆的事说了。 于丹凤叹了口气：“那我查下档案，一会来打这个得罪人的电话。” 白丽华正在联谊办公室里，沟通问题，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歉意地一笑，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白丽华，请问是哪位？” “白女士你好，我是晴天的总经理于丹凤，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你要有心理准备。”对方的声音，低沉凝重。 是老公的顶头上司，白丽华的心一下拎了起来：“好的，请说。” “今天上午，袁舒被延平分局以受贿罪抓走了，现在关进了看守所，暂时出不来。” 白丽华的心，像被闪电狠狠地劈中了，瞬间痛入心扉。 失声大叫：“不可能，我老公绝不会做这种事。” “白女士，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也非常同情，目前公安还没有定论，公司律师去看过他了，他叮嘱你带好孩子，会清白出来的。” 白丽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声音在大脑中狂喊：“绝不可能，老公一定是冤枉的。” 于丹凤将所知都告诉了她，又安慰：“公司会全力帮助他，有任何进展都会通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再见。” 电话挂断了。 白丽华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重心，踉跄了几步，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上。 手机掉落在了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双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出，嘴里反复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询问的联谊员工大惊失色：“白经理，白经理？” 连问了几声，看她没反应，连忙冲向了叶岚的办公室。 第146章 挺住 叶岚跑了过来，挥走了属下。 搀起白丽华在沙发上坐下，急切地问：“丽华你怎么了？” “我老公，被警察抓了……说受贿。” 白丽华声音哽咽，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详细说一说，然后我才能帮你。”叶岚温和地握住了她手，帮她镇定情绪。 静静听完了她抽抽噎噎的叙述，轻声安慰：“别担心，我叫法务来。” 拨了电话，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香槟，倒了杯递过去：“镇静，慌乱只会让自己六神无主。” 白丽华一口气喝了，恐慌的情绪开始慢慢平复，焦急和害怕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他是个骄傲的人，绝不会做这种事，现在我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在里面受苦？” 叶岚又给她倒了一杯：“先放松，让自己平静。”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敲了敲敞开的门：“叶主任，我来了。” 叶岚示意他坐，对白丽华介绍：“这是我们法务部的王部长，你和他说一下，听听建议。” 起身拉开了冰箱，开了瓶冰雪碧。 终于开始收网了，需要碳酸饮料让自己抒发一下愉悦的心情。 计划只有特别办公室的人知情，就让王部长看看有没有明显破绽吧。 看不出来，才能在关键时刻，出手扭转事态。 听了白丽华断断续续的叙述，王部长思考了一会说：“三十天拘留期和之后的七天批捕期，也被称为黄金三十七天，这是争取不予批捕的最佳时间。 现在检察院都是捕诉合一，如果负责检察官批了，就会推动案件审判成功，这阶段，想不予起诉就太难了。”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 “恐怕只能等待公安机关的侦查结果了，你无法推翻那些证据，尤其是三百万的来历。”王部长满面歉意。 白丽华惊恐地一捂嘴，心直往下沉：“我只能等了吗？” “你丈夫公司的律师已经介入了，那么从法律角度来说，的确只能等了。”王部长语带双关，“至于法律之外的力量，我就无法解答了。” 叶岚觉得还要给白丽华施加一些压力：“王部长，捕诉合一是不是意味着，检察官一旦批了，即便后面知道是错案，都有可能推动法院定罪？” 王部长愣了下，面带苦笑：“没有百分之百完美的法律，如果检察官操守失节，的确有这种可能存在。所以，三十七天内，至关重要。” 白丽华浑身一软，瘫在了沙发上，眼泪一滴滴落在了皮革上。 面对森严庞大的公检法系统，自己就如一只蚂蚁般渺小，哪里有办法去改变事件进程。 可这样，难道自己就眼睁睁看着丈夫一步步走向法庭？ “受贿三百万，要判多少年？”叶岚平静的问。 “这个属于数额特别巨大，刑法的量刑标准是十年起。”王部长的声音，充满了同情。 白丽华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十年！ 那出来都快四十了，丈夫一生都要毁了，自己的家也完了，儿子也在最重要的十年里，失去了父亲。 她拼命地摇头，泪如雨下。 “那么就没办法改变这一进程了吗？”叶岚要摧毁白丽华的希望。 “这案子幸运的是，三百万已被冻结，并且似乎并没有造成严重的社会危害，那么全部退赃并认可罚款，加上甲方同意出具和解书，将起到极大的积极作用。” 但这是公诉案，如果检察机关认为证据确凿，即使双方和解，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消除法律责任，可能会继续推进案件。 这里，法律之外的力量就至关重要了。” 王部长坦承。 白丽华如堕冰窟，脸色白如冰玉，手脚都失去了知觉。 罚款认不起，也不认识甲方，人脉更是一无所有。 一点希望都没了。 “能不能让她见一见丈夫，夫妻俩商讨个对策？”叶岚打出了最后一击。 “不能，现在他只能见律师。”王部长尴尬地笑了笑，“除非法院和检察院批准，没有特殊情况，要到法院审判时才能见到，期间只能写信。 从批捕到上庭，一般是三个月时间。” 白丽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岚喊了几声，对王部长挥了下手，对方起身走了。 她将白丽华的身体放平在了沙发上，摸了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 “我这是为你好，你们脆弱得扛不住任何风险，还要劳苦一生，袁舒也保护不了你，我会给他一个好结局，放心吧。” 倒了杯酒，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骄阳中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白丽华悠悠醒了，呆滞了一下，捂着嘴，压抑地悲泣着。 “小白，事情并没有绝望，你要保重身体，还有儿子要照顾。”叶岚坐到沙发上，用纸巾帮她擦拭着。 “这飞来的冤枉，真的就无法昭雪吗？”白丽华痛哭着问。 “唉，法律只看证据啊。”叶岚叹了口气，“休息会，马上五点了，一会你要去接儿子，一定要坚强。” 她要等一等，等到白丽华煎熬不住，主动提出帮忙，再提条件。 白丽华无力地点点头，平时联谊下班了，她还要赶回公司提交信息，参与方案讨论。 沉默了一会，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打开挎包，拿出化妆品重新修饰了一下仪容。 轻轻地说：“儿子还需要我，我不能倒下去。” 叶岚拥抱了她一下，很是心疼，更多的是帮助她完成阶层跨越的坚定。 白丽华走出联谊，叫了辆车，赶往了青苗幼儿园。 等到儿子大喊妈妈冲过来的刹那，开心地抱起了他：“豆豆，我们回家，爸爸出差了，要过些天才能回来了。” “那多久啊。” “可能……两三个月了，以后布丁妈妈会经常来接你，你要听阿姨话知道吗？” “好的，叫爸爸早一点回来啊。” “放心吧，妈妈一定会让爸爸早点回来。”白丽华眼中噙着泪水，拉着儿子向家走去。 大手，小手，彼此依靠，彼此支持，彼此温暖，一路向前。 第147章 叶岚的进攻 这一夜，白丽华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一会揪心丈夫的命运，一会是担忧丈夫睡的是否踏实。 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看到丈夫穿着囚服，被警车拉向了远方，自己抱着儿子在后面拼命的追。 丈夫不屈愤怒的吼声，孩子失去爸爸的哭声，和刺耳的警笛声，让她痛苦地捶胸顿足。 “不，不。”她大喊着从梦中惊醒了，枕巾已经湿了一片。 抹着眼泪，她看了下手机，马上七点了。 在床上想了会，白丽华一跃而起，洗漱穿衣，喊儿子起床。 帮他洗漱完毕，一起吃了牛奶面包，送他去了幼儿园，她叫车赶往了公司。 打了卡，她坐在电脑前，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代码写写改改，敲了又删，没有一点效率。 仰面靠在椅子上，她闭着眼按了下太阳穴，去往了法务部。 将法务总监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咨询了丈夫的事，得到回答和王部长一样。 “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找真正愿意帮你的人施加各方影响，此案款项没有损失，力量足够，检察院只要不批捕，公安机关三十七天后就必须放人。” “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呢？”白丽华问。 “实权处级以上干部，或者有巨大影响力的社会名流。” “好的，谢谢总监教导。” 昨天王部长说了，今天总监也说了，看来有个足够分量的人去说服甲方和检察院，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些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啊。 老公的同学杨子江，父母是体制内高官，有这个能力，可他人在海外，鞭长莫及啊。 那只能找叶岚帮忙了，联谊是本市顶尖财团，能量应该足够，下午就去恳求她吧。 今天是第二天了，还剩三十五天，一定要快，给出运作的时间。 有人敲门：“请进。” 一名制服警察走了进来，没有表情的问：“请问是白丽华女士吗？” “是我。”她心又揪起来了。 “我是延平分局的民警，来送达你丈夫的刑事拘留决定书。”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一式两份的文件递过来，“请家属签字。” 看着纸上冰冷冷的黑字，她手一抖，这是决定丈夫命运的一张纸。 拿过笔签了字，她消沉地递了回去。 确认无误，警察将决定书原件留给了她：“上面有我们的联系方式，再见。” 说完收起一份，转身走了。 压力骤然消失，白丽华无力地坐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久久，她从木然中恢复了神智，继续工作。 再慢也要继续，丈夫和儿子都需要我。 克制着忙到十一点半，她如蒙大赫般停下了手，叫了外卖，靠在椅子上又不动了。 过了会，水煮鱼片送来了。 吃，吃完了去联谊，既要为丈夫寻找生机，也要继续工作。 心不在焉地吃完，她和同事确认了一下今天需要咨询的问题，记录下来，拎上包出发了。 早点去，先把丈夫的事谈好。 十二点半到了联谊，白丽华进了叶岚办公室。 叶岚正在吃甜点，看她神色非常憔悴，猜是昨晚没睡好，又来的这么早，知道是来求自己捞人了。 忙招呼她坐下：“尝尝，西菜餐厅做的，味道真不错。” “谢谢。”白丽华在她边上坐下，尝了块巧克力慕斯，吃到嘴里却是索然无味。 “岚姐，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她低声地说，“我老公这事，托你帮忙行不行？” 总是受叶岚恩惠，现在又要托她办这大事，实在是惭愧，一时羞怯得满面通红。 叶岚在心里笑了笑，终于来了。 “丽华，瞧你说的，能帮我昨天就会联系人了。”她面露难色，“延平检察院根本就不卖我面子。” “啊，联谊都不行吗？”白丽华的神色，立刻就黯了下来。 心中的一丝希望，一下就被砸得粉碎。 “我拥有的权力，都是董事长给的，真正代表联谊影响力的人，是徐世立。”叶岚缓缓地说。 白丽华绝望了，徐世立只在路演的时候见过一次，聊过几句，素昧平生，人家怎么会帮自己这个小人物的忙。 呆呆地坐着，她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老公还是救不成。 一下趴在了桌上，把头埋进了双臂里。 无助的幽咽声，闷闷地在办公室里飘荡。 “事情没到绝境，还记得你第一次请我吃饭，我说的自身遭遇吗？”叶岚开始了攻心。 她摸了摸着白丽华盘的整整齐齐的发髻，叹了口气：“为了自己和下一代的将来，我牺牲了十年，你现在能体谅了吗？” 白丽华嗯了一声，面对生存困境，叶岚选择了用青春和身体来交换财富，这是迫不得已的无奈选择。 “当时我问你，你如果是我，会怎么选择，你回避了这个问题。”叶岚声音缓慢，“其实，你也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了对吧。” 白丽华很疑惑，怎么现在问这些不相关的事：“我能理解，那是为了求生。” “我还说过，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孩子会输在起跑线。”叶岚微叹了叹，“如果你的牺牲，能换来丈夫的平安和事业腾飞，福泽儿子，你愿意吗？” 白丽华一下抬起头来，坚定地说：“我愿意。” “你很爱家人，所以甘愿做牺牲，这我绝对相信。”叶岚盯着她看了会，微微一笑，“那能牺牲到什么程度呢？” 白丽华迷茫地看着她：“这无法量化啊。” 叶岚转过头去，挑了一颗蛋奶冻，兴致勃勃地咬了一口：“一无所有的漂亮女人，要求人帮忙，只能牺牲，譬如过去的我。” 白丽华想了下，一下明白了，脸色瞬间通红。 “这我做不到，我不想背叛婚姻，那样无法面对丈夫，面对儿子。” “决定权完全在你手中，不接受没人会强迫你。”叶岚倒了杯苹果酒给她，示意放松心情，“要办特殊的事，就要找特殊的办法嘛。” 抿着香甜的酒，白丽华的心，却开始思考叶岚的话。 第148章 继续进攻 叶岚不想催她，那只会适得其反。 当下极端的情况，会逼迫她考虑这一选项。 越爱，越会选择牺牲自己，成就丈夫。 “岚姐，难道只有这一种办法，就没其他路可走了吗？”白丽华怯怯地问。 “丽华，有这种能力的人，毕竟太少了，没多少挑的余地。”现在要放松她神经，让她说服自己，“我尽量想一想有没有其他人，但说实话，可能性不大。” 白丽华想了会，摇了摇头，拿起了包：“我先去工作了。” “好的。” 到了自己办公室，她拿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怔怔地看着。 用身体交换丈夫出狱？首先自己就无法接受。 而且，丈夫这么骄傲的人，知道是这种方法换来了他的自由，恐怕无颜再立于天地间。 可是不这样做，他就极有可能被判刑，那可是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 换他出来，行不行？ 两种声音，在脑中拉锯式地响着，她痛苦地大声尖叫起来。 拼尽全力地吼了一会，觉得发泄了一下，好受多了。 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呼出几口气，拿起座机，声音平静的邀请技术人员上楼，开始工作。 叶岚在办公室里慢慢吃完了甜点，洗了洗手，打开平板，播放了班得瑞的《寂静之声》钢琴曲。 悠扬，舒缓，敲落在心间的琴声，将自己略略起伏的心潮压了下去。 以天各一方，换来夫妻两人终生都无法获得的财富，和事业高峰。 这对绝大多数夫妻来说，应该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丽华啊，你和袁舒现在爱得刻骨铭心，可是现实的卑微和苟且，终将击败你们。 光华璀璨的你，会吸引男人不断追逐，袁舒太孱弱了，这是必然的结果。 现在你或许不理解，将来你会理解，也一定会成为我。 白丽华在办公室里，机械地提问，记录，讨论，忙碌到五点。 与叶岚告别，返回峻峰将资料交给了团队，匆匆回家，接上了儿子。 忙忙碌碌到了九点，安顿好豆豆睡了觉，停了下来。 找出了纸，给丈夫写起了信。 告诉家中一切都好，勿担心，自己坚信，他没有做过受贿的事。 让他放宽心，自己在想办法让他出来。 还想写一些自己对爱与牺牲的理解，又觉得不妥。 沉吟许久，就这样，不能再给他增加思想负担了，让自己来承压吧。 微信联系了刘总监，约他明早见个面，请他带封信给丈夫。 关灯上床，摸着身边空空的床，闻着枕巾上丈夫的味道，泪水又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恨这莫名其妙的三百万，更恨行贿人的无中生有，为什么要来害丈夫。 又是失眠，又是不断的噩梦，又是不断的惊醒。 天亮送了儿子去幼儿园，她意识到这是倒数第三十四天了，距离绝望又近了一步。 赶到了晴天楼下，将信件交给了刘总监。 对方看到她的憔悴模样，连声安慰：“小白，公司会时刻盯着进展，你要照顾好自己，可不能先倒下。” “谢谢总监关心，袁舒的事拜托了。”她鞠了一躬，赶往了峻峰。 白丽华的身体，在尽力维持着生活的常态，灵魂却仿佛飘到了亿万光年之外的太空中，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浑浑噩噩地煎熬了几天，倒数第三十天，中午她就来到了联谊，进了叶岚的办公室。 看她这时候来，叶岚知道是想说什么了。 “岚姐，你说的办法……”白丽华面色苍白地问，“是不是一定能救我丈夫？”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叶岚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以免让她觉察，是自己在一手操控。 沉默了会，白丽华微不可闻地说：“是怎么样的一种交易？” 叶岚觉得气氛太压抑了，白丽华的态度如同即将下地狱一般。 拍了拍她的肩，从酒柜里拿出一支麦卡伦的璀璨威士忌，又拿了两支大肚小口的斯诺特玻璃杯。 放在了两人面前。 汩汩的桃红木色，闪着暗金光芒的酒液，缓缓倒入了杯中。 叶岚和她一碰，抿了一口，笑盈盈地说：“这支酒售价是四千美元，不过是酒柜中的一瓶。” 白丽华品尝着美酒，心里渐渐明白了她的暗示。 只要自己同意，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还会拥有奢侈豪华的生活品质。 “我并不在意这些，有固然好的，没有也不看重。” “你知道吗？每个穷人，在没有体会，拥有之前，都这么认为。”叶岚理着头发，笑容越来越盛，“可是一旦习惯，个个都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白丽华：“最关键的是，你可以福泽后代，让你的儿子，再不为自己经历过的贫穷弱小发愁。” 白丽华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有若无的麦芽酒香，在空气中飘荡着。 “如果袁舒出来，获得了一笔他一辈子挣不到的钱，并且有强大的资源扶植他成长，你觉得，自己的牺牲值不值得？”叶岚小心地问，现在触及到核心部分了。 白丽华脖颈都红了：“如果是这样，他可以完成很多梦想，我的牺牲，客观的说，是有价值的。” 叶岚斟酌了一下用词：“你的起点会远远超过他，因此会结识很多权贵名流，豆豆也不再是平民的儿子，那样他还会遭遇父亲一般的不测吗？” “岚姐，我懂你意思了。”白丽华消化了一会信息，“如果我同意交易，那么我们不但会获得巨大的物质收获，还能获得无形的社会资源和人脉。” “对，你们的人生奋斗目标，会即刻达成。”叶岚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这样，我无颜再做他的妻子，豆豆的母亲了，意义何在？”白丽华深深长叹了一口气。 叶岚不想在价值观上和她探讨，告知未来不是苦难就行了，现在要把她拉回困境之中。 “第一意义，是拯救了你丈夫的人生，让孩子能成长在父亲的怀抱中。” 白丽华沉默片刻，仰头把酒喝了，拿起包向外走去：“岚姐，我先去工作了。” 第149章 签离婚协议 白丽华发现，叶岚描绘的场景，绝不是交易一次，就可以换来的。 这远远超出了自己的估想，原本想咬牙闭眼承受一次苦难，换丈夫平安，然后将它藏在心中一辈子。 看来是不行了。 可长期保持这种不道德的关系，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更是在践踏丈夫的人格与尊严。 怀着一丝希望，她与刘总监沟通了一下，警方依然是没有任何反馈。 只是告诉她，信交给丈夫了，他在里面叮嘱自己要坚强，要相信法律的公正。 白丽华叹了口气，难道忘了同学聚会的讨论了吗？ 法律只看证据，说自己清白，没有一点用。 为什么自己家要遇到这种无妄之灾？白丽华心中的愤怒和不平，越烧越高。 平静安详的生活，被彻底毁了！ 她流着泪抓起办公桌上的无线键盘，抡起来开始乱砸，全都一起毁灭算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时不绝于耳。 久久，她一扔键盘，踩着一地的碎片，精疲力尽地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气。 抹着眼泪，恨恨地想到了一段话：日哭夜哭，哭得董卓死否？ 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解开有些散乱的浓密长发，对着镜子重新盘好。 左右看看，补好了妆，回到了叶岚的办公室。 “岚姐，办公室要请人打扫下，我摔坏点东西，多少钱我照价赔偿。” 叶岚看她神态和妆容，知道是刚宣泄过，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千亿营收的联谊，扛不住这点损耗？” 白丽华坐了下来，倒了杯威士忌喝了。 “要我怎么做，才愿意出手救我丈夫，这个人，是徐世立吧。” 叶岚觉得现在可以摊牌了：“是的，只有董事长才能解决这事，如果你愿意我去说服他，他对你有印象，非常欣赏认可，成功率非常大。” “愿意是指什么程度？”白丽华问。 “董事长喜欢独占，按照以往的手笔，会给你买一套价值千万的房子，一周来几次。”叶岚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抿了一口。 “你是职业女性，他会给你几条业务线选择，都是高管职位，年薪至少二百万起，同时还有相应股票。” “需要我离婚当外室了。”白丽华咬着牙，低声说。 “牺牲是一种更伟大的爱。”叶岚声音低沉，“时间不会太长，十年吧，你会得到很多。” “我只关心我丈夫会得到什么。”白丽华又喝起了酒，她需要麻痹自己，才能将这话题继续下去。 “你的期望呢？”叶岚反问。 “帮我找出幕后元凶，给予惩罚。”白丽华的声音，包含着无尽的恨意，“再给袁舒一笔钱，你说过还会倾注资源。” 叶岚笑着拍了拍她肩膀：“给他二千万创业，联谊会全力扶持，父子俩一定会过得好，你的牺牲完全值得。” 林倩的事还不能说，否则白丽华会怀疑，为什么安排的如此周密。 白丽华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 手扶着额，闭上了眼睛，心如同被千万根针，在慢慢穿刺着。 自己的婚姻，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丈夫儿子，就以这种方式告别了。 原本以为这世界没什么力量，能将一家人分开。 现在自己知道了，他们的安危，胜过了一家团聚。 十年，物是人非。 原本以为一家人，永远会在一起，没想到自己要从他们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了。 原来好多的原本，都是一种想当然的以为。 “我答应了。”她紧紧地抓住桌子，不让自己倒下去，“什么时候去救袁舒？” 叶岚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我去和董事长谈谈，你在这等我。” 转身上了六十六楼，进了徐世立的办公室。 “董事长，白丽华答应了。” 徐世立嗯了声，剪了支雪茄，满意地点燃了。 “走到这一步，答应是必然的。”他吐出了烟圈，“这对她是好事，我们不出手，她现在早落在王晓飞这种人手里了。” “这个人情，就由董事长亲自告诉她吧。”叶岚笑嘻嘻地说。 “让林倩看好袁舒，允许他一年赚几百万，但是对联谊野心勃勃，或者他和白丽华暗通款曲就立刻断了支持。” “那时候袁舒已经是林倩丈夫了，她必然严防死守。”叶岚点点头。 “好，那按计划进行。”徐世立喟叹了一声，“延平区的检察院长，死能喝。” “还是值得的，收获一个可以培养成左膀右臂的美人。” 徐世立想了想，语气不置可否：“世事难料，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叶岚看白丽华还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坐到了她旁边收过了酒杯，再喝要醉了。 “商量好了吗？”白丽华有了反应。 “好了，董事长同意这两天出面宴请检察院长，再和公安那边沟通，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白丽华身子一松，长长喘了口气：“那就好。” “但这一切，需要你要先办好离婚手续。” 叶岚的话，像铁锤一样砸得白丽华浑身一震，她尖声大叫：“先救人啊，时间已经不多了，我都答应了。” “他的意思是公平交易，那么你走一步，他就走一步，直到合作完成。”叶岚平静的说。 “现在又不允许家属见面，怎么办手续？”白丽华觉得简直在为难自己。 “双方签一份授权委托书，授权律师办理就可以。” 白丽华点点头，又想到了难点：“我老公绝不会签的。” “你签一份，先去个律师和袁舒谈一谈，不同意不要紧，你只要和董事长构成了事实情人关系，他也会出面救你丈夫。 相信袁舒出来你也会诉讼离婚的，因为你爱他，不愿意伤害欺骗他。” 白丽华沉默了好一会，捏着拳头点了点头。 叶岚给法务部打了个电话：“叫个民法律师，拟一份放弃全部财产的离婚协议书，和一份离婚代理的授权委托书过来。” 一会，一名工作人员送来了两份文件：“叶主任，好了，签字就生效。” 白丽华接过笔，怔怔地看着文件，许久，刷刷地签上了名字。 每一笔，都像是刻在了心脏上。 “给那个民法律师，明早让他到我办公室来，需要去看守所一趟。”叶岚把文件交给来人，看了看木然的白丽华，“我猜袁舒也不会签。” 第150章 不可逆转 白丽华接了儿子回家，越看他越心酸，三岁就要母子分离了。 晚上抱着儿子，不停地叮嘱他要听爸爸话，不要调皮，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安顿他睡下，把他的玩具和小衣服都重新整理了一遍。 拿出张纸，把照顾儿子的注意事项，一项项列了出来。 写着写着悲从中来，又是泪流满面。 哭儿子，哭丈夫，哭自己，哭命运的不公。 希望将来，你们都幸福，平安，富足。 昏沉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到了公司，机械地开始工作。 想到上午律师要去见丈夫谈离婚，他一定会无比痛苦难过，自己的心也在颤。 袁舒被管教带到会见室，发现是个陌生的律师，大吃一惊。 “你好，我叫韩敏，受白丽华女士的委托而来。” “她怎么样，还好吧。”袁舒急忙问。 “她很好，今天全权委托我，来办理离婚协议。”说着从公文包里拿文件递过来。 “离婚……协议？”袁舒有点不敢相信，接过一看，上面有白丽华的签名，是她的字迹，错不了。 丽华要离婚？怎么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会不会是受了要挟？ 他将文件丢了回去：“要我签字，我要当面见她。” “法律不允许她来这。”韩敏将文件又推了过来，“条件对你非常有利，家庭财产和孩子的抚养权全部归你。” 袁舒火愤怒地燃烧起来，趁我没有自由，就来撬我老婆？ 抓起文件撕个粉碎，低吼道：“休想。” 韩敏客气地笑了笑：“这案子是十年起，你要考虑母子俩的生存，不要感情用事。” 他眼睛血红地看着律师，一字一顿地说：“带个话回去：动我老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说完大声地喊：“管教，我要回监，会见结束。” 要立刻见刘总监，让他提醒老婆，不要被别人蛊惑了。 韩敏被他凶残的目光吓了一跳，还是回去复命吧，这是一点都谈不拢的样子。 袁舒被带回走廊，向监房走去。 他低声说：“管教，我申请见我的辩护律师，有紧急情况。” “可以啊，填书面申请，等预约。”管教懒洋洋地说。 “十万火急，我老婆在外面有危险。”袁舒急得跳了起来。 “9547，你要不守监矩吗？”管教大声训斥，“一切按规章制度来，没有特殊化。” 袁舒急得汗都要出来了，由于不知道这张陷害自己的网有多大，担心律师会见室里有监听，他只是按照套话，让刘总监叮嘱了老婆。 突然变生肘腋，一下极其的被动。 回到监室，他痛苦地以头撞墙，泪流满面，心疼如刀绞。 只有等，预约的会见，是三天后了。 韩敏回到联谊，向叶岚汇报完所有的细节，退出了办公室。 “一个都跑不掉？即便你有实权厅级干部撑腰，也拿不下联谊，这口气也太大了。”叶岚苦笑了一下。 就这样对待给你二千万的人？要不是董事长要收白丽华心，你怎么可能有这笔财富呢？ 算了，等出来再谈吧。 中午白丽华就来了，进门就问：“我老公签字了吗？说了什么？” 叶岚把经过复述了一遍，白丽华一会喜不自胜一会愁眉不展。 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 猛一咬牙：“岚姐，今晚安排吧，拖下去只会增加难度。” 叶岚点点头，想了想：“儿子我帮你带着吧，晚上睡我家，明早来你接走送幼儿园。” 白丽华轻轻嗯了一声。 叶岚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电子钥匙塞给她。 “中环内，吴江路824号紫御豪庭小区七号别墅，产权分三年转让完毕，市值是三千余万。 今晚就这里好了，等你离婚手续办完，就办房产手续，身家立刻一千余万。 董事长对你，可是另眼相看啊。” 白丽华木然地将钥匙塞进包中，什么话也没说。 “一夜暴富，不应该高兴一下吗？” 白丽华低声说：“我先工作了，昨天的任务拉下来很多了。” 叶岚想劝她放一放，又觉得让她忙些比较好，免得郁郁寡欢。 让她去了，自己上楼和徐世立汇报了安排。 “行，晚上有个饭局，九点左右结束吧，和她说我十点到。” 晚上下班，叶岚喊上了白丽华，开车去接了豆豆，一起在附近的印象城吃了顿饭。 带着孩子在儿童设施上玩耍到了八点，叶岚把两人带回了家。 白丽华叮嘱儿子：“今晚在叶阿姨家睡，妈妈今晚要加班，明早来接你。” “好的，妈妈明天见。”已经到儿子睡觉时间了，哄睡着了，她轻轻走出房间。 坐在沙发上轻轻哽咽：“我已经不配……当一个母亲了，没脸再见袁舒了。” 叶岚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你为了家庭，甘愿牺牲自己，是一个伟大的妻子和母亲。” 她现在确定，白丽华的道德，在今晚之后，将不允许自己留在龙柏二村这个家了。 聊了一会，叶岚向她亮了一下时间，她知道该动身了。 道了别，她叫了一辆网约车，赶往了目的地。 这里是中产阶层聚集地，全是一座座幽静的别墅小区。 到了紫御豪庭门口，她出示了一下钥匙，车顺着导航开进了洒着淡淡灯光的小路，七转八转了很久，停在了一栋独栋别墅院子前。 车开走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夏夜的蝉鸣，在此起彼伏地欢唱。 看到了门禁，她拿出卡扫了下，院门开了。 有点害怕地走进了花园，靠近了别墅正门，感应灯突然亮了，吓了她一跳。 扫开了大门，亮起了一盏小灯，能看到一排开关。 尝试着按了下，骤然灯光大亮，一个西式宫廷风格的巨大客厅，出现在眼前。 一片金黄和雪白，点缀着绛紫，深红，与银色和蓝色。 家具宏伟气派，雕刻复杂精细，处处透露着豪华、典雅和浪漫。 她好奇地摸了摸身边柜子的把手，上面一条金光闪闪的线……是黄金！ 白丽华一阵眩晕，太奢侈了。 这是什么风格，自己也不认识，但可以肯定，这种家具，几百万的身家，想都不要想。 她被彻底震撼了，小心翼翼地走在地毯上到处欣赏着。 还有那么多精巧漂亮的摆设，仅仅这个客厅，装修要多少钱？ 二百万？三百万？ 都抵得上自己要还二十年的房子了。 这一刻，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阶层的差距，和壁垒。 现在，这一切都属于自己了，就因为自己出卖了身体？ 这个念头闪过，她羞愧地一捂脸。 立刻向门口走去，回家，那里有属于自己的温馨，舒适，还有情感。 到了门口，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一根无形的绳子，牢牢将她拴在了这里。 第151章 捕获猎物 白丽华在客厅里拘谨地坐着，哪里也不敢碰，一点也没有自己家的意识。 越接近十点，心越慌，越紧张。 十点十分，她听见院门开了，接着车灯的光柱，照进了客厅。 她知道徐世立来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一会，灯光灭了，车也熄火了，她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不由得站了起来。 门一开，一个魁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依稀记得，这就是徐世立。 他身后跟着进来了两个精壮的年轻人，白丽华吓得倒退了几步。 “白经理不要怕，这是我的司机和保镖。”徐世立和蔼地挥了下手，吩咐手下，“先回房间，我们上去再出来。” “是。”两人分别鞠了一躬，进了一楼的走廊里。 徐世立离她远远地问：“这装修还满意吧，巴洛克风格，有时候应酬晚了，我就在这住一下。” 白丽华红着脸说：“我不懂这些，就是觉得太奢华了。” “收入决定消费风格，将来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徐世立呵呵笑了，“上楼看过没，三楼是主人房。” 看白丽华摇了摇头，他招了招手，向楼上走去。 一个个房间看过去，大量的木质浮雕与曲线繁复的花纹装饰美轮美奂。 无处不在的镜子，让空间感无限扩展，天花板上，也是复杂的雕刻与精美图画。 进入主卧，金色的主基调，搭配着象牙白和暗红，在华丽的水晶吊灯下，折射出神秘而华贵的光芒。 徐世立脱了西服挂在了衣橱里，从桃木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柏图斯酒庄，盛产世界上最好的梅洛葡萄酒，睡前喝一杯，会有一个好梦。” 倒了杯递给白丽华。 “谢谢董事长。”她羞涩地接过。 徐世立和她轻轻一碰杯。 白丽华在射来的目光中，看到了强烈的欲望，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徐世立在宫廷长榻上一靠，指了指一张单人沙发示意她坐。 “我知道你要什么，你丈夫的事，我全力去办，百分百可以让他出来。”他停顿了一下，平静地说，“你也知道我要什么，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白丽华浑身都发红了，低着头好半天嗫嚅道：“救了我丈夫，我会信守承诺。” 徐世立已经知道她是个道德感非常高的人，发生婚外关系后，她无法面对袁舒和孩子，只能退出婚姻。 “好，事业上我会给你补偿，离婚手续办好后，到联谊来，给你信息技术部总裁助理的职务。 但是年薪对齐总裁，一样是三百万，为了不打乱公司薪酬体系，在特别办公室领取。” 白丽华身体一抖，自己现在一年只有二十万出头，十几倍，想象不出来这是什么概念了。 “谢谢董事长，只是峻峰还有项目没有完成，暂时来不了，要有始有终。” “我就是欣赏你的职业精神，恪尽职守，保持下去，会有更大的惊喜。”徐世立拍了拍手掌，“你站好最后一班岗再来好了。” 喝了杯中酒，他吩咐：“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澡吧，新的浴袍在卫生间门口的柜子里。” 白丽华红着脸，忸怩地走到柜子里，随便拿了件袍子，进了浴室。 想锁门，想想又算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心情复杂地洗完，裹上浴袍出来，她不敢看徐世立，直接上了床。 徐世立满意地看着她曼妙性感的身姿，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惊艳，微笑地走进了卫生间。 一会，就要品尝白天鹅的味道了。 白丽华裹着浴袍，动也不敢动，老公现在是不是睡了？他有没有想我？儿子在陌生的环境里，睡得好吗？ 可自己在干什么？ 在婚内出轨！ 她脸烫的像火烧一样，对不起老公，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这样你出不来啊。 她的眼泪无声地流在了丝绒枕头上。 是我对不起你，你出来后，找一个贤惠的女人，重新开始吧。 请忘了我，照顾好儿子。 泪水如泉水般，不停地涌着，越擦拭越多。 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到了床边，拿过纸巾帮她擦着：“时间，会治愈一切。” 白丽华条件反射地想躲，又强迫自己不要动。 “要不要开着灯？” “不要。”白丽华的声音，低如蚊呐，她害怕光明会暴露她内心的痛苦，只觉得自己此刻，无比的丑陋。 “咔嗒。”床头柜上的灯，熄灭了，黑暗中，风暴掀起。 白丽华在心中悲鸣了一声：“老公，对不起。” 几十公里外的看守所里，睡在通铺上的袁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睛突然睁开了。 彻夜通明的日光灯，刺得他连忙又闭上眼。 心慌，悸动，恐惧，难受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 他大口喘着气，试图舒缓着异常难受的内心。 丽华，豆豆，你们都好吧。 一夜过去。 早上七点钟，白丽华打了叶岚的手机：“岚姐，打搅你了不好意思，我到楼下了，来接豆豆上学。” “你快上来。” 她连忙洗漱，敲门声响了。 开了门，白丽华红着脸，眼神躲闪地说：“抱歉了，幼儿园七点半要到。” 叶岚知道一切都如计划，笑着指了指房间。 白丽华连忙进去喊醒儿子，从包里拿出了他专用的牙膏毛巾，帮他洗漱。 手脚麻利地清洁完，她抱起儿子向外走去：“岚姐我赶时间，先走了。” 叶岚默默点点头，她是一个好妻子，好妈妈，只是因为弱小。 这次之后，就没有这个软肋了。 慢慢地吃了早餐，来到了联谊已经九点半了。 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她对徐世立说：“恭喜董事长，夙愿达成。” 徐世立嗯了一声：“还有二十七八天吧，她丈夫押到最后再放出来，这期间尽量多几次，让她内心自我认同，彻底回不去了。” “基本上，相处两三次就死心了，她这样的女人。”叶岚分析。 “那最好了，这几天注意开解，引导她。” “我会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叶岚笑盈盈地说。 “事实也的确如此，没有她的牺牲，她丈夫依然只能辛苦做工，儿子也只能上菜场小学。” 回到自己办公室，叶岚莫名想到了袁舒的警告。 笑了笑，徐世立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的，没有他，你一个没有人脉的文弱书生。十年跑不了。 正是你没威胁，才让你出来，否则十年减到五年，白丽华一样会同意。 好好照着安排的路走，一年还有几百万，也是一个小老板了。 别不认命，不然小老板也当不成。 拨通了林倩电话：“收尾工作，做扎实了。” “是。”林倩爽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