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炮灰,靠听我心声逆天改命!》 林溪桐穿越了 一觉醒来林溪桐穿越了,穿越到了她昨夜刚看的一本小说里。 此时她感觉自己被泡在暖洋洋的羊水里,耳边听见焦急的声音:“夫人,用力,再加把劲,已经能看见孩子头了!” 随着一声痛苦又无力的喊声,她顺着暖洋洋的羊水一起流了出去,眼前一片白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她有些不适应的大声哭了起来。 刚哭了两声,她的嘴和鼻子便被一个粗糙的手掌捂住了,林溪桐的小脸瞬间就憋的通红。 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夫人,是个女孩,可惜…已经没了气息。”接生婆跪在地上,将捂住她口鼻的手捂得更紧了。 大概是刚刚生产完,这一天一夜折腾的精疲力尽,夫人惨白着脸惊慌又不可置信的说:死婴?怎么可能,我刚刚还听见她哭了,快抱过来给我!” 接生婆虽跪在地上听见夫人的吩咐,却纹丝不动,只在嘴里略显遗憾的喃喃道:“大概是生产时间过长,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婴儿在母体里憋的缺氧了,还请夫人节哀。” 辛氏心痛的要命,靠在床沿上流泪道:“我对不起清轩,对不起林府,对不起太夫人!”她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林溪桐的小腿被憋的直蹬,什么?清轩!林府!这分明是她昨夜看的那本书中的角色! 书中的这个林府是金陵城中很有威望的翰林世家,林清轩少年时求娶的辛氏乃是侯门贵女,她本以为低嫁给林清轩,嫁给书香门第林家,会一世受宠,却不想到头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搭上了她的一生,及娘家一家人的性命! 林清轩真正心之所向,青梅竹马的是前管家的女儿碧瑶,无奈碧瑶身份低微,林清轩又不肯委屈她做妾,竟背着辛氏养在了外面。 林清轩先是求娶了辛氏,然后借助辛氏背后侯府的势力向高位爬,共生了三子一女,小女儿林溪桐生下来的当天便被奶娘捂死。 后来林清轩又陷害侯府勾结逆党,侯府一百多条人命满门抄斩,林清轩将碧瑶同她的儿女名正言顺的带回侯府,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林溪桐,便是那个一出生就被捂死的女婴,这是什么穿越!刚出生就死! 这时接生婆起身一边往门外退一边低头说:“夫人,死婴不详,免得您看了伤心,老奴便带回去埋了吧。” 林溪桐蹬腿的力气越来越微弱,脸被憋的紫红。 (什么死婴!我还活着呢!大胆老太婆竟想害死本小姐,娘亲救我!) 一股奶音在辛氏的耳边萦绕,辛氏环顾四周,难道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将目光投向了已经被抱到门口的婴儿身上。 (娘亲!我快被捂死了,我没有死!) 辛氏猛的反应过来:“站住!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 接生婆见辛氏要看怀中的婴儿,紧张的加快步伐朝门外走:“夫人见了会受惊的,对坐月子不利,老奴便先带走了。” 辛氏来不及擦干泪水,急忙对身边的贴身侍女紫衣说:“快!把孩子给我抱回来!” 紫衣接到指令冲了过去,一把抢过婴儿,只见婴儿脸色憋的紫红,却还有微弱的气息,紫衣怒眼剜了一眼接生婆,将婴儿抱给产床上的辛氏。 辛氏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力气,腾的坐起身来,心急的她好悬没跌下床去,好在侍女绿衣扶住了她。 辛氏急忙接过女儿,小小的脸憋的紫红,脸上的五个手指印格外的刺眼。 林溪桐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如小猫一般呜呜的哭出声音。 “活着!夫人!小姐还活着!”紫衣兴奋的大呼。 林溪桐心想,真惨啊!好不容易咱也穿越了一回,一出生就差点去见了阎王,而最可怕的不是出生就被捂死,而是即使现在活下来,日后也要惨遭灭门,死的比此刻还要惨! “大胆奴才!是谁指使你们来杀我的女儿!”辛氏厉声吓到。 那接生婆吓得跪在地上发抖,一动不敢动。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好好的审!”辛氏心里后怕,好好的女儿差点就被那老刁奴给活活捂死了。 过了一会她才静下心来仔细端详怀中的婴儿,婴儿的小脸已经慢慢由紫红变得白皙,甚至白皙的透明,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辛氏,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竟这般的好看。 (娘亲亲亲我,我刚刚差点被捂死了,幸好娘亲救我,不然我那渣爹就要让你领养那外室的女儿了!) 辛氏听到这手中一抖,气得差点没把林溪桐扔出去,她扭头打量身边陪嫁的贴身侍女紫衣同绿衣,她们正在逗弄怀中的婴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难道…只有她能听到? 小说中辛氏产下死婴,日夜思念死去的女儿,得了癔症,林清轩表面上体谅她思女心切,便将碧瑶的女儿假意说成一被贫苦农妇抛弃的弃女抱来给她抚养。 没想到精心养育竟养大了一头心思狠毒的饿狼,那养女将她逼死后迎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入了林府。 辛氏目不转睛的看着怀中婴儿,竟什么也听不见了,她便转头问绿衣:“老爷回府了吗?” 绿衣安慰道:“老爷政务繁忙,这京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如今哪件不过老爷的眼,老爷心中定是牵念夫人您的。” 如今这林清轩可正是御前的红人,自己聪明机敏不说,自从攀上了侯府的高枝,有了老侯爷和大舅哥的帮衬,在加上自己的努力和左右逢源,一时间竟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谁不知如今的林府不是旁人能高攀的起的,只有一花边新闻,当时在京城中传过一阵子,竟不了了之了。 当时林府的老管家张叔的女儿碧瑶,与林清轩自幼青梅竹马,听闻林清轩求娶辛氏,当日便喝了药,幸好发现的及时救了回来,林清轩不忍碧瑶为妾,竟偷偷将她养在了外面。 不久后林清轩高调迎娶辛氏,两人琴瑟和鸣不知不觉竟也过了十多个年头,碧瑶那档子事慢慢的便也无人再提起了。 所以听见绿衣说林清轩政务繁忙,辛氏竟没有丝毫怀疑。 (娘亲,不要信,我那渣爹是个骗子,他现在正在碧瑶那外室的独院里卿卿我我呢!) 辛氏一惊,她强忍怒意不让身边的侍女看出来,她在这九死一生的为他生孩子,他竟然在外面和那碧瑶卿卿我我! 辛氏看着怀中婴儿想再听些什么,可怀中婴儿昏昏欲睡,竟再听不见什么声音。 今日真是让她心乱如麻、刷新认知的一天!女儿差点被捂死,让她以为夫妻恩爱的林清轩竟然将碧瑶养在了外面,不管她的死活,她拼命生了一天一宿的女儿,他竟连回来看都不曾看一眼。 可怜的女儿,她的宝贝,娘亲会用更多的爱来补偿你,她将怀中的婴儿抱的更紧了。 大哥林书意 “母亲,孩儿从先生处学习回来了。”门口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大公子请进,小姐刚刚睡着了。”绿衣笑意盈盈的开了门。 大公子林书意今年十六,人如其名,喜好读书,读各种类型的书,长得一表人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可林清轩并不喜欢他,总嫌他性子太过沉闷,即便他小小年纪便中了两榜进士,也未得到林清轩的一句褒奖,只淡淡一句,还需长进。 林书意轻轻进门,用气声悄悄说:“那我小声些。” “母亲,您辛苦了,怎么脸上还有泪痕,坐月子切勿动气,身体要好好爱惜才是。”林书意很懂女性的不易,对母亲也是极其孝顺。 辛氏调整好情绪,慈爱的看着林书意:“娘亲没事,怎的今日回来的这般早,你平日都是闷在屋里看书,也该多出去走动才是。” “是,母亲。”林书意一边答复着辛氏,一边朝着林溪桐的小摇篮走去。 一张白皙的英俊少年的脸庞映入林溪桐的眼帘,林溪桐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林书意滴溜乱转,来回打量。 (呀!这就是我大哥吗?这般的好看!) 林书意一愣,这是摇篮中小妹发出的声音吗?他回头看看母亲,母亲正由紫衣服侍喝着补汤,并未有什么异样。 难道只有自己能听到小妹的心声?他故意低下身子凑近仔细听了听。 (可惜啊,这样一表人才的大哥,竟被渣爹的外室子害的永世不得参加科考,大哥可是做状元的材料啊!) (大哥只得远走他乡,去乡村教书,可那外室子自小嫉妒大哥才华,哪会这般轻易放过大哥!) (他将大哥推到山里的悬崖下,尸身喂了山里禽兽,大哥好惨啊!) 林溪桐哀怨的看着林书意,一看就是正人君子,难怪要遭人算计。 林书意一惊,爹爹竟背着母亲有了外室子,竟将自己害的这样惨。 幸亏听见了小妹的心声,不然自己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那外室子是谁,他想再继续听下去,可摇篮里胖乎乎的婴儿又熟熟的睡着了。 辛氏察觉到了林书意的反常,放下汤碗轻轻唤他:“书意,可还喜欢你这妹妹?” “喜欢…母亲,您好生休息,我先回房读书了。”林书意向母亲行礼后轻轻带上了房门。 辛氏看着门口微愣,书意是她与林清轩的第一个孩子,是如此的饱读诗书、知礼知义,可林清轩偏不喜欢他。 辛氏不由得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辛氏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来人急匆匆禀报。 “夫人,那接生婆子都招了。” 辛氏听闻赶紧坐直了身子。 绿衣放那婆子进来,那婆子是辛氏从侯府中带来的,手段了得,却从不多言语,是辛氏信任的人。 那婆子跪在地上回话,口中咬牙切齿:“禀夫人,那歹毒的婆娘都招了,老爷在风烟巷子里有一外室,名唤碧瑶,那接生婆子便是受那外室指使,小姐一出生便要将她捂死,好歹毒的心肠。” 辛氏听了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强忍怒火对跪在地上的婆子说:“崔妈妈,你可问清楚了?” “回夫人,问清楚了,老爷同那外室在风烟巷以夫妻相称,并育有一儿一女,很是恩爱,风烟巷的住户都对他们印象极好。” “碧瑶。”辛氏嘴里喃喃道。 当初的传闻果真不假,一瞬间辛氏心中同林清轩多年相濡以沫的感情顷刻坍塌。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还来不及伤感,便听见一个小小的奶音。 (娘亲,别哭,我那渣爹此刻正谋划着要陷害你的娘家侯府,谋反之物就在侯府的牌匾之后!) 林溪桐记得谋反之物被从牌匾后面搜出后,侯府一百多口人被下了大狱,不出多久便是满门抄斩,死相异常惨烈。 辛氏向摇篮边探了探身,还想再听些什么,可摇篮中的婴儿没有再发出声音。 当今皇上刚经历了九子夺嫡,宝座还没坐稳,最忌讳的就是谋反等大不敬之罪啊,林清轩你的心肠竟这样的狠。 辛氏越想越恐惧,她将那崔妈妈叫到跟前,低声说:“崔妈妈,您是跟着我一路从侯府来到这林府的亲信,此刻也只有您能帮我和侯府了。您速回侯府,对外就说是传报我平安产女的喜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牌匾下之物换成这封祈福的福祉。” 那福祉本是母亲在她出嫁时所赠,寓意一生平安喜乐,也有为天下苍生祈福之意,如今竟派上大用场。 辛氏神情凝重,那崔妈妈本就是个办事稳妥之人,此刻更是不敢含糊,当即便匆匆出了门赶往侯府。 傍晚,林清轩回府,带着歉意来到辛氏的房间。 他唤辛氏闺名:“若书,辛苦你了,都怪我不好,今日朝中政务繁忙,南方发洪水、北方蝗灾,哪一件都需过我的手,圣上刚刚登基不久,做臣子的需当尽力辅佐才是,只是委屈你了。” 辛氏只觉得这套说辞何其熟悉,无数个他晚归的日日夜夜,他都是这般道歉,而辛氏都温柔体谅,国事要紧。 可现在她觉得,她突然看不清林清轩了,他竟是这般虚伪,这十几年日日夜夜的相处,为他生了三子一女,竟换不来一丝丝真心? 辛氏打量林清轩,少年夫妻,她陪他也走过了十多个年头,此刻他也有三十六岁了。可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他还是那般的俊朗风逸。 加之官袍在身,一路平步青云,使他模样更添了几分俊朗与威严。 (这就是我的渣爹吗?看着还挺英俊的,难怪娘亲会被他哄骗。) 林清轩见辛氏愣神不语,便将目光移到了林溪桐身上:“这便是我们的女儿吧,模样这般的可爱,长大必是一个美人。” 林清轩没说谎,林溪桐长得确实美,美得不像刚出生的婴儿那般皱皱巴巴,肌肤胜雪,肤若凝脂。 “给女儿取名字了吗?”辛氏有些倦了,靠在床头问。 “嗯…就叫林知书吧,知书达理,大家风范。”林清轩未加思索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娘亲,我不要叫林知书,人家叫林溪桐!) 林溪桐使尽全身的力气咿咿呀呀的喊着。 辛氏听见了林溪桐的心声,她温柔的对林清轩说:“三个儿子的名字都是由你来取的,女儿的名字就由我来取可好,便叫她林溪桐吧!” 林溪桐听见了,在林清轩的手掌里高兴的咿咿呀呀的,林清轩见这小家伙如此高兴,一个女儿的名字而已,便也不再反驳。 为侯府改命 林清轩放下林溪桐便要走,他对辛氏称最近朝中事务繁忙,请她多担待一些,辛氏心知肚明,林清轩现如今的确是皇帝倚重的朝廷重臣,可他也把仅剩的那点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外室那母子三人。 辛氏将头微微垂下,眼圈瞬间通红,手指紧紧的攥住被褥,将指尖攥的清白。 她的心此刻犹如在滴血,他们早已不是少年夫妻那般恩爱甜蜜,如今她也三十有几,她可以什么都不争了,什么情啊爱啊,她也算看清了。 可她的孩子们呢,她还有三个儿子,还有刚出世的女儿,即使她不为自己争,也要为孩子们争!他对她们的三个儿子如此薄待,如今她不允许他再委屈女儿! “清轩,等等!”辛氏的眼眶泛着几丝泪意,她柔情的望着将要跨出门的林清轩体谅的说:“你我本就夫妻一体,又哪里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呢?只是…别委屈了我们的女儿。” 辛氏将林溪桐抱在怀里,脸上挤出苦涩落寞的笑意,林清轩此刻也回头看着襁褓中的林溪桐,刚出生的小婴儿,竟似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回想他和碧瑶的女儿丝雨刚出生时,皱皱巴巴蜷缩着像一只小猫。 林清轩移开目光,他的丝雨是不一样的,他所有的努力都是要为她们母女三人争一个好前程。 “爹爹怎么会委屈我们溪桐呢,就将城南的那座庄子送给溪桐当礼物吧!那庄子离京城极近,位置是上好的。”林清轩笑意盈盈的对辛氏说。 “那我就替溪桐多谢爹爹了,那个庄子旁还有一片银矿呢,看样子都归你这个小家伙了!爹爹对你可真好啊!”辛氏宠溺的看着怀中婴儿,刮了刮她的鼻子。 林清轩微微一愣,他只打算给城南的那个庄子,可辛氏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改口,只得默认了。 待林清轩转身离开,辛氏耷拉着眼睛对紫衣说:“悄悄跟着老爷,看他去了哪里。” 紫衣比绿衣略显机灵,她悄悄跟了去,不一会便回来禀报:“夫人,老爷在书房坐了片刻,便上了一辆那车出门了。” 辛氏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怎地到今日才看清林清轩的真正面目。 (娘亲不哭,娘亲有溪桐保护,溪桐可厉害啦!) 林溪桐在辛氏怀里挥舞着小小的拳脚,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辛氏本来双眼含着泪水,看见林溪桐这副样子,心里暖暖的,不觉笑出了声。 每次林清轩同她道歉,因差事繁忙忽略了她们母子,她都是一副宽宏大量的体贴模样,反倒劝他以国事为重,保大家才能保小家。 如今看来,林清轩的良心喂了狗,她的体贴竟成全了他和他的外室。 想到这辛氏心里难受的一抽。 夜里,崔妈妈急匆匆的回来了。 崔妈妈一路走的飞快,又怕被有心人看到,紧张的额头冒着虚汗。 “夫人,老奴回来了…”崔妈妈连滚带爬进了门,便扑通跪在了地上。 崔妈妈解开上衣衣领上的两颗扣子,将怀里藏的严严实实的用白布裹了好几层的东西递给了辛氏。 这!竟是与羌族勾结的谋反书信!辛氏手一抖,书信全都散落到了地上。 “此刻屋中只有我们主仆四人,夫人您放心。”紫衣看着地上的书信,强忍恐惧的说。 辛氏心想,这书信若是被皇上发现,侯府只怕是完了!谁不知道勇毅侯府手握重兵,她的父亲老侯爷虽已不再过问朝廷之事,稍稍使皇帝消除些戒心,可老侯爷后继有人,她的哥哥如今可是封疆大吏,保边疆平安。这恐怕就是林清轩求娶她的原因了。 若这些书信落到皇帝手中,怕是要用血来验证侯府的清白了! 绿衣低身捡起书信:“这字迹,是老侯爷的笔迹!” 绿衣与紫衣在辛氏身边长大,自然是认得老侯爷的笔迹的。 “不,这笔迹,出自林府。”辛氏细思极恐,她越想越怕,后背开始露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曾是老侯爷最疼爱的女儿,老侯爷也亲自教导她读书、习字。她的一手好字就是老侯爷教的,练到后来竟和老侯爷如出一辙。 嫁给林清轩后,林清轩曾言羡慕她一手好字飘逸俊秀,曾让她教过他一段时间习字,那是段属于他们二人新婚的甜蜜时光,下了朝林清轩便同她腻在书房中,两人经常写字到天边渐渐露出晚霞,如今想来,辛氏只觉得通体冰凉。 绿衣也想到了此事,她看辛氏心碎一地,不禁安慰道:“夫人,会模仿笔迹的人大有人在,不一定是老爷所为。” 辛氏没有证据,她只是听到了林溪桐的心声,一切都只能算作猜测,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枕边人,没想到竟毒如蛇蝎。 “找个火盆来,将这些书信通通烧掉,不要惊动任何人。”看到眼前的这一沓谋反的书信,辛氏还是心跳加速,她有后怕,有恐惧,更多的是庆幸。 辛氏只觉得自己被林清轩一步步算计,林清轩究竟织了一张多大的网,将自己与毅勇侯府团团网住,辛氏觉得这些年,自己一直置身于林清轩的谎言与算计之中,走到如今地步,若是行差踏错一步,恐怕都要粉身碎骨。 辛氏将书信一股脑都扔进火盆里,直到看书信都烧为黑灰色的灰烬,再也看不出一丝纸张的模样,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绿衣心疼辛氏:“夫人,如今都已处理妥当,您也该歇歇了,刚生产完身子还虚的很,流了那么多的泪,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辛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怀中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放下。 (娘亲别怕!溪桐会帮你的,你是最漂亮的娘亲,么么哒!) 辛氏低头看,小女儿正撅着一张嘴好似想要亲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她忍不住在她的胖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她何德何能生下如此可爱的女儿,若是没有听见女儿的心声,此刻自己应该还被蒙在鼓里,侯府…恐怕也会万劫不复。 辛氏默默的叹了口气,她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以后的日子她要好好坐这个月子,为了自己、为了侯府、也为了她的孩子们。 月子里,林清轩几乎没有回过家,辛氏的心凉透了。 溪桐的满月宴 “满月宴的日子都定下了?”辛氏休养了些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元气。 “订好了,就等老爷回府后开始筹备了!我们家小姐竟长得这般好看,肌肤胜雪,眉目间竟不似刚出生的小婴儿。”绿衣抱着怀中的婴儿感慨着。 命运对林溪桐还是眷顾的,给了她一副绝美的容颜。 辛氏爱怜的抚摸着怀中婴儿胖乎乎的小脸,林清轩月子里再也没来看过她和女儿,对外室的儿女倒是视若珍宝,只是按时派小厮送些补品,也都是些看不上眼的东西罢了。 好在女儿还有她这个娘亲,娘亲会拼了命的保护她,给她全部的爱。 三请四请,终于等到林清轩回府。 “最近朝中实在事忙,我也无暇顾及其他,你看…溪桐的满月宴可否晚些时日再补办?”林清轩满脸的疲惫与无奈,他笃定辛氏一定会同意,这些年她一向宽厚大度,以他的前途为重,是被他拿捏惯了的。 (娘亲别信渣爹的话,他是要去筹办林丝雨的生日宴,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辛氏心头一紧,那外室的子女当真就是你的心头肉吗?那我们的女儿呢? “老爷,定然是朝中的事务重要,只是…我这么多年只得了溪桐这一个女儿,本想着断然不能委屈了她,便请了温贵妃娘娘来赴宴,为女儿添福,眼看就到满月时日,此刻若是改期,只怕贵妃娘娘那里不好交代。”辛氏娓娓道来,说的诚诚恳恳,严丝合缝,让人无法反驳。 林清轩先是一愣,这还是这么多年辛氏第一次反驳他,让他有些许的不适应。 “可你怎么偏将日子定在初六,那日是…”那日是丝雨的生辰,他早就答应了她们母女三人要一起过生辰,如今,哎!林清轩的语气有些幽怨,只怕这次自己要食言了。 可转念一想,温贵妃可是太子的生母,是当今圣上跟前的大红人,若是能攀上太子同贵妃这条线,日后对林府的助力可是大了去了。 “老爷一月未归家,回来竟就是指责若书吗?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老爷难道不清楚吗,可曾与你为难过?”辛氏低声啜泣着。 “本想着老爷在朝中独木难支,想多多帮衬着你,就算身在月子中,硬是撑着病躯,若书也是尽心尽力为你谋划,这些年来若书可曾胡闹过?” 林清轩被辛氏说的哑口无言,他心中再牵挂碧瑶,可到底她的家世不如辛氏。 “若书,我哪有指责你的意思,只不过最近的朝事实在繁多,还请你多多体谅,你我少年夫妻,你对我最是理解、体贴。”林清轩哄着辛氏,将她搂在怀里。 辛氏依偎在林清轩怀里,他身上贴身的荷包不知何时由她所赠的雪中红梅换成了绿色的碧莲,他的心头所爱名唤碧瑶,想来是她所绣了。 “那初六老爷务必早些回府,切莫怠慢了贵妃娘娘,我大哥也许那日也会赶回京城,为女儿庆贺。”辛氏盯着那碧色荷包软软的说,她的心此时如刀割一般。 林清轩点点头算是应了。 (糟了糟了!侯府就是初六在牌匾之后搜出了谋反的书信,我这渣爹怎么这么坏,真想把他打死!)林溪桐躺在小床的恨的直蹬腿。 “大哥这次回来皇上又要委以重任了吧?不知要升迁到何处。”林清轩此时面部表情充满了阴毒。 “我哪里懂得这些呢,大哥这么多年镇守边关,军功都是拿命换来的。只是我们溪桐是个小福星,她出生那日哥哥竟打了一场大胜仗呢!”辛氏回味着,对女儿的爱意溢于言表。 “嗯,是啊,溪桐真是个小福星呢。”林清轩不走心的应和着,他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转眼就到了初六,出了月子溪桐出落的更加水灵,眼睛也越发有神,可爱的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亲一亲,抱一抱。 林府因为溪桐的满月宴也开始紧张忙碌的布置,溪桐从早上醒来便高兴的小脚一蹬一踹,小手在空中指指点点挥舞忙碌着。 绿衣将溪桐抱在怀里,肉乎乎的小婴儿,让绿衣爱不释手。 (今天是我的满月宴,我好开心,那个什么丝雨的生辰算是办不成喽!) 辛氏隐约听见了,忍不住看了眼溪桐,小家伙的小爪子高兴的在空中一直挥舞,辛氏笑了,因为有这小家伙,让她能窥探见未来,否则自己和侯府恐怕都会大难临头。 辛氏压低声音侧目对抱着溪桐的绿衣说:“今日人多眼杂,你与紫衣还有崔嬷嬷务必看护好小姐。” “是,夫人。”绿衣顿时严肃的回答辛氏。绿衣一向沉稳,此刻更是提高警惕,想到小姐出生便险些遇害,她现在还经常吓得一身冷汗。 “夫人,前厅客人们都到齐了。”紫衣匆匆来禀报。 “林大姐姐可到了?”辛氏问紫衣。 “到了,林大小姐可真是的,我们小姐都出月子了,她也不曾来看看。”紫衣撇撇嘴,话里话外全是不满。 “好了,这些话若传了出去,便是我不敬姑姐了。”辛氏严厉的瞥了紫衣一眼。 林清轩本是父母的老来得子,一直是由长姐带大,感情极其深厚,说句长姐如母也不为过。 自小长姐林欣茹便费尽心力教导他读书习字,父母过世后更是散尽家财为他请最好的夫子悉心教导,可谓是为林清轩的前途费劲了心力。 辛氏一路走到前厅,果然宾客都快坐满了,贵妃娘娘坐在上座。 辛氏匆匆走近向贵妃娘娘行了礼,林清轩的姐姐林欣茹一直殷勤的服侍在贵妃娘娘左右。 见辛氏来了,便亲热的与她手挽手。 “你们姐妹二人竟如此亲近,着实让人羡慕。”贵妃娘娘与辛氏也算是旧相识,辛氏出身高贵,父亲是勇毅侯,母亲是溧阳郡主,辛氏自小便是宫中的常客。 只是新皇登基,对皇权还没完全的把控,对侯府多有猜忌,侯府之人这才不经常入宫,低调的深居简出。 林欣茹笑意盈盈的说:“我与若书最是投缘,说句比亲姐妹还亲也不为过。只是…这清轩怎么还未回,若是错过了溪桐的满月宴,我可不饶他!” 辛氏低头笑了笑,不语。 林欣茹自小是住在乡下的,即使在京城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但举手投足间足以看出她不如此刻坐在前厅的贵眷夫人与大家闺秀们。 见辛氏低头不语,林欣茹眼睛一转仿佛悟到了什么,拉着辛氏的手解释道:“我这身子你是知道的,好两天病三天,也算强撑了这些年,你月子中我不敢来探望,很怕把身上的病气过给了你。” 就座的众人纷纷赞叹辛氏得个好姑姐,夫婿又疼爱有加,儿子们又个个争气。 只是贵妃娘娘有些不喜,蹙眉幽幽道:“这林大人怎么还未回府,误了小溪桐的吉时只怕是不好,回去我可要与皇上好好说道说道。” 林欣茹手心冒汗,悄悄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林清轩便匆匆回了府,走路气喘吁吁便看得出他一路多焦急。 辛氏面带笑容,却不达心底。看来林清轩有外室林欣茹是知道的,只是一同瞒着她罢了,今日恐怕也是陪着外室和她的儿女庆生吧。 林清轩带着抱歉的笑容看着辛氏,清了清嗓子向在座众人道歉:“让各位贵客久等了,今日是小女满月宴,我特意请工匠打制了一枚小金锁,在上边镶嵌了一颗鸡血红宝石,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鸡血红宝石可是难得,乃是西域进贡之物,即便是宫中也是不常见呢。”贵妃娘娘看着小金锁上的红宝石赞叹道。 “比不上西域的进贡之物,可也是我费尽心力为小女寻来的。”林清轩向贵妃娘娘躬身行礼谦虚道。 “快将小姐抱出来,请老爷为她佩戴金锁。”辛氏的心情也略微缓解了一些,看向林清轩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不一会绿衣抱着溪桐走来,贵妃娘娘喜欢的很,竟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抱在怀里仔细端详:“这模样竟出落得如此漂亮,我没有生女儿这个福气,只得了太子一个儿子,不如就将小溪桐认作干女儿可好。” 贵妃娘娘真的是喜欢溪桐喜欢到了心坎里,她生了太子后多年再未有孕,太医说当时生太子时胎儿过大,伤了根本。 自己只怕是难再有儿女命了,太子也已经七岁上下,多年不曾抱过小婴儿,一时间竟舍不得放下。 林清轩同辛氏如获大恩,慌忙谢恩:“这是小女溪桐的福气,多谢贵妃娘娘恩典。” 贵妃看着怀中的婴儿笑意盈盈,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女儿吗? “小溪桐,快将爹爹为你打制的金锁戴上吧。”贵妃娘娘拿过金锁逗弄溪桐。 溪桐小手在空中挥舞着,两只小手勉勉强强合在一起才抓得住金锁。 (我才不要这个什么狗屁红宝石金锁!渣爹送给丝雨的是一面红宝石屏风,我这块不过是上边掉下的碎渣罢了!) 溪桐看着贵妃娘娘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将小金锁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辛氏的心也沉入了谷底,她的女儿只配得到人家屏风上掉下来的渣子吗?林清轩这样亏待她视若珍宝的女儿,她的心好像被细细麻麻的针扎了一遍。 林清轩看着地上的金锁,仿佛脸上被谁扇了一巴掌,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在座众人也是愣在原处。 贵妃娘娘见场面有些尴尬,便笑着解围:“不愧是我的干女儿,一般的东西是看不上眼的,林大人日后为小溪桐准备礼物可要更加用心了。” 贵妃娘娘不舍的将溪桐还给辛氏,但目光却一直不肯离开溪桐,她对这个小女婴是真心的喜欢。 “若是哪天得闲了,就抱着小溪桐来锦绣宫中做客,如今锦绣宫桃花开的正好,带小溪桐来赏花也给我解解闷。”今日贵妃娘娘给足了辛氏面子。 “是,贵妃娘娘,等臣妾忙完了小女的满月宴,一定带着女儿去娘娘宫中拜访。”辛氏笑着向贵妃娘娘谢恩。 辛氏同贵妃聊的正欢,突的门房来报:“大人、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林清轩同众人立刻紧张起来,不约而同起身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允琮今年七岁,生的俊逸不说,聪慧非常,皇帝对他寄予厚望,三岁上下便请了德高望重的纪大学士做启蒙老师。如今小小年纪便对治国之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通身的气派更是非常人能及。 “允琮,你怎么来了?”贵妃娘娘慈爱的看着太子。 “回母妃,儿子今日有一篇文章想不通透,便去纪老师家拜访,回程时听闻母妃在林府参加满月宴,便想着接母妃一同回宫。”允琮语气淡淡的,小小年纪却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他不由得寻找今日的主角,将目光落在了林溪桐身上。 林清轩眼底闪现一丝狡黠,若能搭上太子殿下,那林府上下日后必定飞黄腾达,不可一世。 辛氏抱着溪桐向太子微微行礼,溪桐眨着小眼睛一直盯着太子,大哥的相貌已经非常英俊了,可眼前的太子殿下…怎么形容呢,是一种精致的俊美,如玉一般无瑕,雪一般晶莹剔透。 太子看了林溪桐一眼,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刚要动身回宫,忽的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娃娃声。 (呀!这就是太子呀,果真是气质非凡,才气逼人啊,啧啧,可惜不久后就被害的那么惨。) 太子听见那么惨几个字,微微皱起眉,观察旁边的人仿佛都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般继续说笑,他听见了那个婴儿的心声? 他只能不动声色继续听,可婴儿好像有些困了,咕噜了几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摇醒继续说下去,只能将手上的白玉扳指拿下来,他递给辛氏:“林夫人,本宫今日出来的匆忙,这个扳指就送给溪桐作为满月的贺礼吧。” 辛氏忙接过扳指对太子行礼谢恩:“臣妾替女儿多谢太子殿下。” 林清轩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自己费尽万难都没有巴结上太子殿下,女儿却轻易得了太子殿下青睐。 而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丝雨,此刻却躲在小小的宅院里,连生日都不敢过。这天大的恩赏为什么不是丝雨的? 太子殿下同贵妃娘娘无意再逗留,林清轩与辛氏将二位贵客送出门口。宾客也慢慢散尽,林清轩微微蹙眉对辛氏说:“溪桐这样小就办如此盛大的满月宴,是否有些铺张浪费了?” 辛氏的脸立刻便拉了下来:“老爷怎么会这样想,溪桐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是林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也是勇毅侯府的亲外孙女,满月本该风光大办的,岂是外边野种可比的?” 外边的野种?林清轩听了这几个字火冒三丈,他拼命压下自己的火气,揉揉微痛的太阳穴对辛氏说:“若书,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当今圣上是勤俭治国,最恨铺张浪费,我只怕被圣上知道会被责罚。” 辛氏今日不知怎的,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就是想恶心恶心他。难怪不管什么节日,哪怕是三个儿子的生日,林府都不曾大办,原来是怕外边的那位不乐意。辛氏只是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林清轩见说不通,又感到无趣便回了书房。 勇毅侯府的劫 深夜。 绿衣来报:“夫人,老爷出门了。” 辛氏苦笑了一下,轻轻摇着摇篮中的婴儿,今日林清轩在府中勉强挺了一日,算是给了溪桐一个还算圆满的满月仪式。如今深夜匆忙离开,怕是要去哄他的心上人了。” 只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算是什么呢?她好几次险些忍不住问出口,这十几年你可曾付出过一丝真心。 当初是他执意求娶自己,父亲与大哥本是不同意的,是自己执意下嫁,有了勇毅侯府做后盾,他才挣来了如今的前程,可他却如此亏待自己的发妻。 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婿,原来一直是他的表演,他竟从来未曾心悦于她。 辛氏正要睡下,崔妈妈风风火火推门来报:“夫人,侯府出事了!刚刚宫中禁军将侯府围住,说是侯府内藏有意图谋反之物,此刻老爷夫人同公子都被软禁在府中,侯府被围得一只蚊子也不得随意进出。 辛氏身躯微微一震,女儿所言,成了真。 深夜。 辛氏从街口向侯府望去,火光冲天,侯府内吵吵嚷嚷,她身型微微颤抖,指尖冰凉,短短一个多月,世间的凉薄她算是体验了个遍。 幸好,她得了溪桐这个女儿,幸好,她听见了女儿的心声,辛氏呆楞着看着侯府的方向,半晌才从口中喃喃出声音:“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侯府就万劫不复了。” 她要感谢上苍,感谢上苍赐给她溪桐这个女儿,不然可想而知,自己、侯府、三个儿子的结局该是何其凄惨。 辛氏一直站到天蒙蒙亮,才在绿衣的搀扶下回了林府,紫衣同崔嬷嬷也是一夜未眠,早已站在门口等待。 “老爷回府了吗?”辛氏神情疲惫,怏怏的问。 “未回,奴婢一直在门口守候。”紫衣低下头回答。 辛氏折腾了一宿,本就没有力气了,她不由得靠在绿衣身上,紧闭双眼,侯府出事了,林清轩一夜未归,加上之前烧毁的书信,她很难不去怀疑侯府出事就是林清轩的手笔。 崔嬷嬷在辛氏耳边小声的说:“夫人,打听到了,昨夜禁军搜查了一夜,竟在侯府内什么都没有搜到,却在牌匾下搜查到了那枚祈福的福祉,此刻侯爷同公子正在接受禁军的盘问。” 辛氏微微松了一口气,侯府应该算是度过难关了。她这一整天都半卧在床上,回忆她嫁给林清轩这些年,只知道忙着为他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完全没有了当年在闺中的灵气。 勇毅侯的独女,当年的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求娶的人只差踏破门槛,可她偏偏相中了当时只是一届小官、家道中落的林清轩,只因那年杏花微雨,他一袭青衣身子单薄对她神情凝望,或许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辛氏嘴里泛起一丝苦涩,她从昨夜侯府出事便一直差人去请林清轩回府,可直到她在床前枯坐到傍晚,林清轩也不曾回府。 她是想给他一次坦白的机会的,可他连这次机会都不屑要。 绿衣轻轻走到辛氏身边,在耳边说了句:“夫人,苏家来人了。” 辛氏回过神,皱紧眉头,苏家这时候来,只怕没有好事。 林家与苏家本是世交,林家主识文,苏家主习武。如今新皇登基又恰逢乱世,苏家世代争气,如今这一代已经坐到了忠勇校尉的位置。 而林清轩自打娶了辛氏,才在朝堂之上有了一席之地。 当初辛氏的二儿子林书弦生的英气逼人,又自小在军营之中同舅舅学了些武艺,苏家主动上门定下娃娃亲,此时上门,辛氏心中大抵知道是为何。 绿衣为辛氏换上得体的衣服,主仆二人刚要出门,辛氏顿了顿,她侧目看向摇篮里的婴儿,对绿衣说:“将溪桐一同抱着吧。” 溪桐满月已经有了些时日,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见谁都嘻嘻的笑一笑,甚是可爱。 辛氏快步走近前厅,苏夫人已经等了片刻了,苏夫人一同带来的还有当初林府向苏府下的聘。 辛氏看见满地的装着聘礼的红木箱子,脚下一顿。 “妹妹,前几日府中的满月酒,我因为身体有恙没来参加,甚是抱歉,还请妹妹不要怪罪才是。”苏夫人说这话时透着几丝的精明,竟看不出有一丝的身体有恙。 当初她是真真的相中了林书弦,少年意气风发、策马扬鞭是何其的任人见了都会心潮澎湃。可谁知命运弄人,林书弦十四岁时同舅舅一同在边境平定倭寇时不慎坠马,从此以后竟再也站不起来了,成了一个废人。 本来性情明朗的少年因为双腿残废变得不能自理、脾气古怪、性格狂躁。 这事拖了两年,林府她是从未看在眼里的,如今侯府被抄,苏夫人心中再也没了顾忌。 “姐姐,你我两家一向亲厚,我怎会怪你。”辛氏笑着回道。 苏夫人神情一变,严肃了起来,她微微沉默后才悠悠说道:“妹妹,我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今日特来将聘礼送还,日后你我两家亲事作罢。” 辛氏本来强装的微笑瞬间垮了下来。 “这门亲事本来早就该退的,我是顾及到你我两家的情分才拖到了今日。书弦自从那次意外后便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怎配得上我的女儿,馨儿可是我苏府的嫡女,我怎能让她嫁给一个废人。”苏夫人说着瞥了一眼身边的辛氏,辛氏此刻已经没有了侯府做靠山,苏夫人说话更是毫无顾忌。 “你!”辛氏顿时心口剧痛。 她的书弦是那样的优秀,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俊朗少年,耀眼的如同天上的日月。书弦性格是何其开朗乐观,都是因为那场战争,边境又没有医术高超的大夫,即便是哥哥日夜兼程跑死了几匹马将书弦送回京城,书弦还是站不起来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辛氏每当想起这件事,心口便疼的无法呼吸。 “退亲,我不同意!书弦是为国征战腿才受了伤,理应得到厚待,即便是告到御前,圣上也未必会同意退婚的。”辛氏咬着牙红着脸据理力争。 “你的儿子为国征战成了废人,为何要拖累我的女儿,你们林府做人丧不丧良心!”苏夫人有些抑制不住情绪脱口而出。 “我女儿清清白白的苏府大小姐,平白无故的与个废人定过亲,名声已经受损,我们苏家看在两家多年的情分上没跟你们林府要补偿,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面子,这婚你们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辛氏皱眉咬着牙,她的书弦,这辈子都毁了。 苏府来退婚 小溪桐在襁褓里摇晃着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的。 (娘亲,快与苏家退婚,若是与苏馨儿成亲,会害死我二哥哥的!) (苏馨儿成日里嘲讽二哥哥是个废人,还同婢女们一同将二哥哥扔进池塘里看他溺水挣扎取乐。苏馨儿还同侍卫睡觉,把二哥哥气的吐血身亡。) 辛氏听到这,气的茶碗都拿不稳了,拳头攥的紧紧的,指甲嵌在肉里,丝丝鲜血从手掌中流出来,她的书弦,究竟遭了多少罪! 辛氏只觉得血都冲到了头上,咬牙咬得嘴里满是血腥味。 “妹妹,你我两家一直是世交,男人也同朝为官,做不成亲家,总不至于做了仇家吧?”苏夫人口气里满是嘲讽,侯府此时已经被抄,辛氏也没有什么可高贵的了。 辛氏深知苏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没有了侯府做后盾,大儿子不得林清轩看重,二儿子本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却意外残废,小儿子虽年幼却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成天惹是生非,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 如今又得了个女儿,可眼下看也并不得林清轩疼爱。 如今侯府倒了,这京城中的人恐怕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而苏府呢,嫡女苏馨儿样貌数一数二,儿子苏墨然也考中了进士,所以苏夫人今日理直气壮的前来退亲,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瞧不起。 小溪桐在襁褓里气的张牙舞爪,她真想飞到苏夫人身前将她丑恶的嘴脸抓花! 她的大哥哥学富五车,是两榜的进士。二哥哥少年将军,何其意气风发。三哥虽顽劣了些,可小小年纪写的游记也是名传天下的。 曾经的林府是将苏府踩在脚下的! 辛氏气的红了眼眶,她懒得再与恶人争辩,摆摆手说:“退亲!” “不过,不是你们苏府退我林府的亲,是我林府退你苏府的亲!我儿书弦为国征战,上对的起国家,下对得起百姓,为了保卫国家搭上了自己的一生,我儿无愧于心,你们苏家欺辱我儿,苏馨儿也不配与我儿为妻!”辛氏接过绿衣递过来的聘书,撕毁在苏夫人面前。 (这亲退的好!我给娘亲点赞!) 小溪桐在紫衣的怀里扑腾的险些掉下去,把紫衣吓得一身冷汗。 (苏家如此唯利是图,过河拆桥,必不得好报应的!) 苏夫人没想到一向柔弱谦和的辛氏这婚退的如此的果断,她仿佛有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但退婚这事到底是苏家理亏,她也不想女儿担上被退婚的名声,可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女儿必须退婚。 “辛妹妹,你就守着你那残废的儿子过一辈子吧!谁家好好的姑娘肯许给一个残废,你家的林书弦就是配不上我们馨儿!”苏夫人满脸的嘲讽带着一众下人们离开了林府。 辛氏被气的胸口涌出一股血来,她早在苏夫人来府时便派人去问了林清轩的意思,得到的回复却是:“我儿书弦确实有残疾,况且婚姻大事不可强求,这是书弦的命,不可连累旁人。” 辛氏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苦笑不出,也哭不出。 (我那渣爹只知道牺牲哥哥们搏自己的仕途,怎么不让他被乱剑砍死!) 小溪桐气的在襁褓里咬牙切齿,牙龈险些磨出血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紫衣也是满心的怒火:“那苏家的脸变得也太快了,侯府刚刚出事,她们就急着来退亲,也未免太难看了吧!” 辛氏的眉目已经慢慢舒展开了,只淡淡一句:“世人不过都是落井下石罢了。” 让她心里过不去的是,林清轩的那句,这是书弦的命! 小溪桐被气的一直呼呼大睡,一直到夜里也不曾醒来。 夜里苏嬷嬷悄悄来报:“夫人,侯府上下都打点好了,侯爷夫人同大公子都被软禁在侯府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老侯爷说了,他心中有数,让你不必挂心,此时被软禁也不算是坏事。” 辛氏听闻安了心,累了一天的她躺在榻上沉沉的睡了一觉。 辛氏与小溪桐这一睡便睡了一整夜,一直到辛氏醒来小溪桐也不曾醒,辛氏担心的摇了摇女儿的小胳膊,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请来的大夫只是说孩子累着了,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如何劳累成这副模样呢? 正在辛氏焦心的时候,小溪桐微微的动了动,睁开了明亮的小眼睛。 (娘亲,我饿了,快喂我喝奶!) “溪桐醒了!快叫奶娘来。”辛氏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她心中隐隐的猜测,必是昨日苏家来退亲,溪桐也气着了。 小溪桐在奶娘的怀里喝到了香香甜甜的奶,满足的抻了个懒腰。 辛氏抱过来酒足饭饱的小溪桐,女儿香香软软的躺在怀里把辛氏的心都融化了。感谢上苍赐给她如此可爱的女儿,让她能听见女儿的心声。 也挽救了…生活在谎言与骗局里的她。 绿衣匆匆跑进来小声在辛氏身边说:“夫人,老爷回府了,听说受了剑伤。” 辛氏惊讶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目瞪口呆。 “说是在哪里受了伤吗?”辛氏追问。 “听同行的小厮说是一伙强盗进了烟雨巷,老爷是为了救一位夫人才受了剑伤,好在老爷也有些武艺在身,受伤并不重。” “听说那位夫人生的柔媚动人,家里有一儿子、一女儿。事发那日,那位夫人正在为女儿补过生日,那夫人的儿子也是极其出众,读书武艺都是很是厉害,在京城学子圈里很有名气!” 辛氏手中的茶碗一个没拿稳,一杯热茶撒在了腿上。 绿衣忙拿出贴身手帕帮辛氏擦干净:“夫人!烫到了吗?” 辛氏只愣在那,毫无知觉。 突然辛氏如梦初醒般抓紧绿衣的手:“你刚刚说有个儿子,多大了?” 绿衣只觉得手被辛氏抓出了红印,疼痛感让她不觉得想缩回手:“夫人…听说十七了。同大公子一样的年纪,说来也巧,那位公子也姓林。” 辛氏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他在外边的私生子已经十七了!这段婚姻从一开始便是个骗局,她甚至不敢深想,她同侯府为这个男人筹谋了一切,可他的心思却都在外面的那个家上! 小溪桐不禁叹了口气,她的娘亲被那渣爹蒙在鼓里十多年,赶快清醒过来吧! 一旁的紫衣气不过,一副活该的样子说:“这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让那伙强盗砍伤了侯爷和那狐媚子,上天都知道夫人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是给夫人出气呢!” 绿衣接着说:“说来也巧,那伙强盗进去的时候,那狐媚子正忙着勾引男人呢,衣衫不整的,被邻居们看了个精光,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住在烟雨巷里!” 辛氏听得瞪大了眼睛,她说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气吗?是气的。 恨吗?也是恨的。 她十八岁嫁给林清轩以来便一心扑在他与林府身上,只一心想着与他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这份不甘心该如何切断呢? 一旁的紫衣在辛氏身边提醒:“夫人,老爷回府,还受了剑伤,夫人是否该去探望探望呢。” 辛氏不禁皱皱眉,是该去的。 “带上溪桐,去看看吧。”辛氏起身不情愿的朝林清轩的书房方向走去。 三哥林书言 林清轩的书房在林府的最西侧,而辛氏的卧室却在林府的最东侧,辛氏穿过府中内湖,经过长廊。之前只觉得林清轩是好幽静罢了,如今辛氏才突然醒悟,林清轩只不过是想离她远远的。 越走近书房,越是一股血腥味。还好林清轩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已经被大夫包扎好了,只是这包的… 林溪桐趴在绿衣身上,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林清轩。(哇!哪里来的一尊木乃伊啊!) 辛氏听见了朝书房里边看去,愣在原地,林清轩被包的像一个大粽子,只露出两个黑洞一样的眼睛,她曾经记忆中无法割舍的少年郎,那个经常一身白衣,英俊儒雅的林清轩…她的记忆好像一瞬间便坍塌了。 “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进来。”林清轩语气里略带一丝不耐烦,想必伤口还是有些疼痛的。 辛氏此时眼里唯有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木乃伊。 她是恨林清轩的,想来这些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被他的言语哄骗至今,一方面是自己年少便对他一见钟情,更舍不下这些儿女,一方面又对他失望至极,由爱生恨。 如今,爱没了,只是满脑子的木乃伊。 辛氏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撩起裙摆跨进了门槛:“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包成了个大粽子?” (娘亲说话真是正中要害,漂亮!今天开始娘亲不要再当受气包了,咸鱼也要翻身!) 林清轩抬眼看辛氏,今日的她有些不同,若在往日应该扑过来心疼的痛哭才是,林清轩避过辛氏的目光:“正巧路过烟雨巷,那里遭了强盗,我去救人,受了些轻伤,圣上那里我已经告了假,要在家里休养些时日。” 辛氏冷眼相对,林清轩这般的会骗人,进去救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爷下朝并不路过烟雨巷啊,去那里做什么?听说那里被劫的是一对狗男女,那淫女正在青天白日下勾引有妇之夫,老爷去救的莫不是就是那户人家?”辛氏按捺不住心中的气焰,将解气的话脱口而出! 林清轩被包成个粽子,此刻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看得到黑洞一般的两个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来。 “你一个妇道人家听这些靡靡之言做什么?”林清轩的语气里有些恼羞成怒。 “老爷,满京城都在传,我只是当听个笑话罢了。”辛氏有些委屈的搅弄着手里的手帕。 (娘亲,那伙强盗入室抢劫时,渣爹和那外室正光着屁股在床上,渣爹是蒙着脸跑回来的,哈哈哈) 辛氏靠近女儿竖着耳朵听,女儿还太小,有时心声会听不清,她不想错过一点点。 辛氏皱了皱眉,女儿还这么小,林清轩可真不是东西,给女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林清轩瞥了她一眼,岔开话题:“侯府的事我听说了,圣上正在气头上,此时为岳父及大哥多言,恐怕也是无济于事,还连累了林府上下,我在朝中也是人微言轻,若书你是个懂事的,莫要害了我们的几个儿女。” 他顿了顿接着说:“书弦那里…你也莫要伤感,苏家的女儿在京城中颇有名气,总归是书弦的命不好,还是不要耽误了人家才是。” 林清轩说的道貌岸然,宽宏大量,这让辛氏不觉心生疑虑,苏家退的是林府的亲,书弦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该觉得被打脸吗? 辛氏替儿子不值,轻蔑一笑:“耽误?当年书弦少年将军,何其风采,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当年我的书弦配公主也是配得的!是他苏家三天两头的找理由登门拜访,低三下四的要与书弦结亲,如今墙倒众人推,倒是我们书弦耽误他们了?” “可书弦现如今毕竟…苏家也是这京城中有头有脸的门户,那小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玉一般通透的人儿,怎会心甘情愿许配书弦。” 林清轩也微微蹙眉,他觉得辛氏变了,不再通情达理,柔情似水,想来是月子里冷落了她,如今同自己呕着气罢了,哄哄也便好了。 “好了,好了,夫人,莫再为书弦伤怀,我定再为他寻一门好亲事。”他将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搭在辛氏的手上。 辛氏以要为溪桐洗澡为由退了出去,在门口听见林清轩与小厮轻语:“不知我儿越儿现下如何了,刚刚可曾被吓到。” 辛氏脚步微微停住,一旁的绿衣愤愤不平的说:“二公子如今还瘫坐在轮椅上,老爷倒关心起外头的了!” 辛氏气红了眼,却也强忍怒火让绿衣慎言:“小公子呢?” “在存菊堂看书呢。” 辛氏带着一众丫鬟、绿衣和小溪桐往存菊堂那去,刚走到存菊堂门口,守门的小厮见是辛氏来了,便连滚带爬的往屋内跑。 辛氏只觉不对,听见小溪桐在襁褓内张牙舞爪的说(娘我,我那好哥哥在屋内没干好事!) (那帮小厮是去通风报信的!) 辛氏听见忙让身边的丫鬟拦住小厮,将他们按下地上,房间里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绿衣怒斥小厮:“看见夫人不行礼,慌慌张张往哪里跑!” 小厮们吓得低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抬头回话,辛氏急了,直冲冲的抬腿进了屋内。 “快!上啊!咬它!” “赢了!赢了!” 辛氏哪里还顾得上主母的风范,她如今只是一个气急了的母亲!辛氏一脚将门踹开,一旁被压着的小厮们吓得哆哆嗦嗦,一屁股栽在地上。 “谁啊!找死呢!吓到小爷的宝贝,有你们好果子吃!” 林书言一抬头便看见辛氏面色阴沉,冷冷的看着他。 他将手中逗蛐蛐的盒子“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林书言吓得面色惨白,咣当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书言的手瞬间冰凉,微微的颤抖。 身后一同逗蛐蛐的小厮们也吓得跪了一地。 辛氏只觉得伤心极了,她一直以为书言哉存菊堂会乖乖的念书,谁知竟玩上了这不入流的东西。 “你…怎么这般的不争气!”辛氏觉得心口一紧,好悬没晕过去。 若不是听见了女儿的心声,她不知还要被欺瞒多久! 绿衣吓坏了,赶忙搀扶辛氏坐下。 林书言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他顿时羞愧的无所遁形,哭着说道:“母亲,是儿子错了,儿子日后一定好好读书,再不这般沉迷玩乐了。” “这蛐蛐是谁带进来给你的?”辛氏近乎咬牙切齿的说。 林书言身后的两个小厮哭着跪在地上,吓得战战兢兢:“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 这两个小厮辛氏有印象,是林清轩千挑万选送到林书言身边的,说是他们识得一些字,又能言善辩,适合在林书言身边做书童。 如今看来,林清轩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来人啊!把这两个迷惑主子的混账东西乱棍打出府去,放话下去,日后谁再敢引得书言不务正业,下场只会比这更惨!”辛氏一向温和宽厚,从未如此处罚过奴才。 两个小厮被哭喊着拉下去,不一会乱棍声便响起,存菊堂内一片鬼哭狼嚎,又过了一会,没了声响,丫鬟小心翼翼来报,两个小厮受不住昏了过去,现下已经扔出了大门口。 林书言想为两个小厮求饶,毕竟那是他近日最喜欢的玩伴。 (这两个小厮一点也不无辜,他们是带着任务来毁三哥的,带他玩乐、打架、斗殴,混成京城中有名的大魔头。) (日后他们还会将禁书藏在三哥书房内,害得三哥被圣上下了大狱,狱中惨死。) 林书言听了这话,傻傻的跪在原地,刚刚嘴边要脱口而出的话都生生的咽了回去,见林书言失魂落魄,辛氏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林书言觉醒 奴仆们都围在长廊边窃窃私语,刚才两个小厮被打喊声惊天动地,碰巧被林清轩的二姐看到了。 林清轩的二姐林心媛,早年嫁去了江南,夫家本不是什么大的名门望族,可因织造业的兴起,竟一跃成了江南有名的大户,几年间便赚的盆满钵满,连说话也有了底气。 “弄的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像什么话,这辛若书是怎么管家的?还说自己是什么侯府的大家闺秀,我看也就那么一回事!如今不也是都下了大狱。”林心媛一脸不屑的路过长廊。 存菊堂门前,林书言一步一步跟在母亲身后,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母亲,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玩物丧志。” 林书言跟着辛氏进屋,便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辛氏不落忍,抹了抹眼泪,上前扶起林书言:“是娘不好,对你关注太少,让旁人钻了空子。” 辛氏眼圈红红的,丈夫在外养了外室,这十几年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全府上下一起欺瞒她,三个儿子又…只剩娘家是自己唯一的后盾,可侯府又被林清轩陷害被抄了家,自己心中的苦楚与憋闷竟无人可说,无人可信。 刚刚辛氏在存菊堂打量林书言身边服侍的仆人,竟没几个眼熟的,不知都是哪里安插来的眼线,想想便觉得可怕。 (哎,渣爹养了外室,生的孩子聪明伶俐、必成大器。可娘亲的孩子,不是木讷就是残废,还有个纨绔公子不思进取,如今二哥还被退婚了,这可让娘亲怎么活啊!) 林书言听见停止了哭泣,什么!爹爹养了外室?还生了儿女? “不是母亲不好,是儿子意志不坚,让有心人哄骗钻了空子。”林书言很久没有这样仔细打量母亲了,她憔悴了不少,眼睛里也失去了光彩。 “母亲也有老去的那一天,不能永远陪着书言,书言要自己争气,要成为母亲的依靠才是。”辛氏用手捧起林书言的小脸,充满爱怜的说。 林书言故意试探辛氏:“母亲还有爹爹可以依靠,这京城中谁人不知,母亲与父亲是一对恩爱夫妻,神仙眷侣。” 辛氏捧着林书言小脸的手微微一抖:“你爹爹…” 辛氏哽咽不再言语。 林书言心中有了盘算,待辛氏上了榻上休息,林书言在府内偷偷打听了一圈,母亲生下妹妹已经两个多月了,父亲去母亲房中的次数屈指可数,从未留宿,甚至前些日子侯府被抄,母亲三番两次去请,父亲都未曾归家。 林书言坐在廊下心里凉了半截。 在他印象里父亲同母亲恩爱极了,父亲虽对大哥二哥严厉,但对他是宠溺的。他有记忆以来未曾见父亲同母亲争吵过,府内甚至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这些年京城中盛传父亲是一心一意难得的好郎君,母亲也是秀外慧中,本本分分操持着林府,可今日突然听见父亲有了外室,竟还有了一双儿女,颠覆了他这些年的认知,如今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想想这些日,身边莫名被换了伴读,整日里撺掇他玩物取乐,哄着他在课堂上与先生作对,哄着他不学无术,如今回忆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他人的阴谋诡计。 母亲说的对,他要成为母亲的依靠。大哥木纳不讨爹爹喜欢,二哥又残废了,若自己再不争气,可让母亲怎么活? 林书言坐到书桌前,捧起落满灰的孙子兵法开始研读起来。 辛氏杖责了林清轩送给林书言的伴读后,林清轩怒气冲冲的来了辛氏院里,辛氏没忍住,质问林清轩送来这两个伴读是何意图,为何置书言的前途不顾。 林清轩大怒,斥责辛氏不善管家,夺了她的管家权,让她在屋内闭门思过。 可辛氏闭门思过才不过两日,林清轩不安匆匆来请:“夫人,宫里的李公公来了,让你进宫去。” 林清轩经过前几日与辛氏的争吵,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请她。 “若书,到底何事圣上传你入宫啊?”刚才林清轩厚着脸皮同李公公打探,李公公连眼皮都未曾抬过一下。 辛氏坐在床榻上绣着花样:“妾身还在闭门思过,还请老爷去吧。” 林清轩顿时有些为难,此时李公公还在门外等候,林清轩只能耐着性子哄辛氏:“若书,我让你闭门思过并不是要怪罪你的意思,你我夫妇一体,我送去给书言的书童却被你杖责后赶出府去,这不是当众给我下不来台吗?我一直把你当成最知心的人,夫人是如此善解人意,还请夫人莫怪!”林清轩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恢复了往日的装扮,不得不说,林清轩的皮相确实好,不然辛氏也不会死心塌地爱了他这些年。 以前,辛氏是最吃他这套的。 (娘亲,别再被渣爹哄骗了,清醒起来!) 刚刚还被迷惑的辛氏听了小溪桐的话脑子立刻清醒到了冰点。 “你我夫妇一体,我是老爷最知心的人?如今我侯府全家下了大狱,老爷却急于撇清关系,不肯为我侯府向圣上说一句话,这叫哪门子的夫妇一体?”辛氏没忍住揭穿了林清轩。 林清轩微微一愣,辛氏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将他奉若神明,唯唯诺诺的小女人了。 定是自己这段时日冷落了她,让她伤心了,林清轩花了十几年调教出来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想到辛氏是被自己冷落才发的小脾气,林清轩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夫人莫要生气了,我会尽力在朝堂上为侯府打点的。” 辛氏心底里生出一股厌恶,便不再多言,稍稍梳洗便出去接旨。 林清轩尾随其后也想跟着入宫,却被李公公拦了下来:“林大人,没有传召不得入宫,这规矩大人竟忘了?大人便在外侯着吧!” “这是林家小小姐吧,一同抱着吧,贵妃娘娘喜欢的紧,惦记着呢” 林清轩尴尬的立在那,连不满两个月的林溪桐都被召见入宫了。 (吼吼,活该渣爹!)小溪桐高兴的张牙舞爪。 辛氏随着李公公朝宫内走,她猜想应该是自己藏子牌匾后的福祉起了作用。 侯府洗刷冤屈 辛氏被李公公带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辛氏向抱着溪桐的绿衣使了个眼色,便随李公公进入了御书房内,御书房内静悄悄的,气氛压抑的很。 辛氏微微瞥见父亲同大哥跪在御书房中央,皇帝穿着威严的龙袍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辛氏不敢抬头细细打量,卑微跪在父亲同大哥身后:“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通流程背下来,辛氏手心微汗,脊背发抖。 皇帝未说话,只摆摆手让身旁伺候的太监递上笔墨纸砚,太监嗓音尖利的说:“请林夫人提笔写几个字吧!” 辛氏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虽未见过如此场面,却也生出几分平静。 辛氏提起笔,稳稳的写了几个字,众人皆看不到辛氏写了什么,身旁伺候的太监却眼色一凛。 辛氏写好便重新跪了回去。 皇帝拿起纸,瞧见辛氏写的那八个字,久久没有说话。 老侯爷虽已久不带兵打仗,头发已然花白,但仍铁骨铮铮,脊背挺的直直的。 他本想着以死明志,保住自己的一双儿女,可见皇上将女儿也传来了,他浑浊的眼睛里留下了一滴泪水。 老侯爷将脊背弯了下去,颤颤巍巍的说:“陛下,老臣…认。”话还没说完,皇帝哈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皇帝将辛若书写的那八个字举起:“好一个四海升平,万世太平。” “好啊!”皇帝说着便放下了纸,竟从红木桌子后走了出来。 皇帝上前弯腰将老侯爷扶了起来:“老侯爷,是朕冤枉了你,你养了一双好儿女啊!勇毅侯府世世代代保卫朝廷,就连府中的女儿也是为了朝廷愿意奉献一切啊!” 皇帝眉目间充满了对老侯爷的敬重与感激。 “只是…这举报勇毅侯府之人,其罪当诛!”皇帝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戮之气。 身旁侍奉的太监适时的递上福祉:“陛下,这便是从勇毅侯府牌匾之下搜出的东西。” 老侯爷颤颤巍巍的向那福祉看过去,上面赫然写着国泰民安等字句,还有那句最显眼的,当今圣上乃百世难遇之明君,望天上神明显灵,保佑陛下千秋万岁,岁岁康健。 左下角的落款,是老侯爷、大公子及辛若书的签名。 老侯爷的心猛的一震,全家上下,也只有辛若书会模仿他同儿子的笔迹。但府中上下并不知道! 辛氏的手心此刻也满是冷汗,恐怕都能滴出水来。辛好…她会模仿笔迹一事林清轩并不知情。 若不是听见女儿溪桐的心声,提前将与匈奴往来的书信换做福祉,恐怕此刻整个侯府都要血溅三尺,性命难保了。 辛若书将头伏地:“陛下,臣妇自小受父亲同哥哥教诲,必当报效国家、报效陛下,我们勇毅侯府也以保卫国家及陛下为己任。” “臣妇虽为女儿身,不能像父亲同哥哥一般上阵杀敌,却也是在内院之中日日为陛下祈祷,祈祷陛下身体康健,保国家四海升平。” 皇帝听了龙心大悦! “好啊!老侯爷,你养了一双好儿女啊!朕心甚慰,勇毅侯府全府皆是好样的!” 皇帝又走到辛雷霆身边,辛雷霆是侯府的嫡子,辛若书的亲大哥。 “辛将军受委屈了。”今日皇帝心情好极了,本来辛雷霆在边境手握重兵让皇帝心生忌惮,可此刻那些猜忌全都烟消云散了。 皇帝拍拍辛雷霆的肩膀:“辛将军保卫边疆数年,劳苦功高,朕今日赐你镇国大将军称号,享一等公爵位。” 辛雷霆眉目凛冽,虽得了封赏但心思却极其沉静,他跪地高呼:“微臣定不负圣上期望,誓死保卫边境,护陛下与百姓安宁。” “好啊!”皇帝拍了拍辛雷霆,眉宇之间皆是欢喜。 “辛氏虽是女流之辈,却对朕一片忠心,就封个诰命夫人吧!”皇帝对那个福祉很是满意。 门外的林溪桐竖着耳朵听(哈哈哈,我娘亲封了诰命,那岂不是比渣爹的官要大!看渣爹以后还怎么神气的起来!) 御书房内,辛雷霆诧异的看向门外,难道他幻听了? 谢了恩,老侯爷、辛雷霆、辛氏三人退出了御书房,辛氏心生愧疚,都是自己大意,轻信了林清轩的花言巧语,险些害了爹爹和大哥,甚至连累了整个侯府上下。 辛氏咬紧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惭愧的她几乎不敢正面看爹爹和大哥的眼睛。 辛雷霆首先打破僵局:“这便是溪桐吧?长得真好看,像你。如今你也有了女儿,儿女双全,怎的一副苦瓜脸,我同爹爹如今也被赦了罪,应该高兴才是。” 辛氏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爹爹,大哥,这便是溪桐,快两个月大了。” 老侯爷慈爱的看着襁褓里的小女婴,刚想伸手去摸。 (外祖父,嘻嘻) 老侯爷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他听到了什么?这么小的婴儿怎么会说话,难道是自己老糊涂了? 老侯爷戎马一生,早已退居幕后,侯府全仰仗辛雷霆在朝廷走动,近几年辛雷霆平定边疆战功赫赫,一时间成了朝廷和京城中的大名人。 不想却遭人陷害,今日本想以死明志,以一己之力保下侯府,没想到竟是如今的结局。 老侯爷和辛雷霆都诧异的盯着襁褓里的林溪桐,林溪桐高兴的在里面张牙舞爪。 (今日真是让我捏了一把汗,我好怕外祖父自戕在皇上面前,好怕舅舅扛下所有罪责被午门斩首,如今真好,我好高兴啊,舅舅还封了镇国大将军,好棒!) 老侯爷和宋雷霆更惊了。 老侯爷并未告诉任何儿他若保不下侯府便自戕在圣上面前。 辛雷霆也未告诉过任何人他打算一人扛下罪责,以免连累侯府所有人。 (对了,还有外祖母,命定的结局是惨死在大狱中,外祖父和舅舅快去救外祖母呀!) 辛氏也听到了小溪桐的心声,但她还没说话便听见大哥说:“妹妹,如今母亲还在狱中,她一向身子孱弱,我先去将她接出来。” 辛氏点头:“哥哥,我带了大夫一同前来,哥哥也带去吧。” 辛雷霆觉得今日的辛氏很是不一样,但母亲还在狱中,他来不及深究,只深深的看了辛氏一眼,便和老侯爷匆匆离去了。 贵妃娘娘的烦恼 辛氏尚在闺中时,当时的贵妃娘娘还是皇帝潜邸的侧妃,辛氏因身份高贵,与各位正妃、侧妃都有些交情,在各个王府之中也混了个脸熟。 “林夫人,这几日贵妃娘娘心情不好,您多宽慰几句。”身边的嬷嬷唉声叹气的。 “皇后娘娘已经仙逝几年了,皇上还没有立新后的意思,也难怪贵妃娘娘心生怨气,这后宫之中虽以贵妃娘娘为尊,娘娘的儿子也被立为太子,可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始终差那么一点点。”贵妃娘娘每日忧心的也不过如此,皇上明明与自己情深意重,却始终不曾有立后的意思。 小溪桐想起了满月宴上那个温柔的娘娘,她当时脸色黯然,确实没有皇后的命运。 辛氏细细听着没有应声,她心知贵妃娘娘有多想登上皇后的宝座,不光是为自己的尊荣和那个飘渺的称号,更是为了太子殿下。 辛氏随着嬷嬷进了殿内,贵妃娘娘正侧身在靠椅上,身边宫女轻轻揉着她微酸的太阳穴。看见辛氏抱着小溪桐进来贵妃娘娘直了直身,勉强坐了起来:“小溪桐来了,快抱来给本宫瞧瞧,自打本宫见了你的女儿,回来几日便惦念了几日,想来是本宫和这孩子有缘。” 辛氏向贵妃娘娘行完礼,便将女儿交给身旁的嬷嬷,贵妃娘娘亲昵的接过嬷嬷怀中的小婴儿,小溪桐挥舞着小手便扑了上去。 “娘娘,小心!”辛氏和身边的嬷嬷都吓了一跳。 小溪桐能吃能喝的,被辛氏养的白白胖胖,模样甚是喜人,又穿得喜庆,贵妃娘娘刚接过她,便被她一口啃在了脸上。 这小胖墩的力气可不轻啊! 辛氏吓得脸色惨白,由椅子上滑下,扑腾一声跪在了大殿上。 (哇塞,我亲到了未来的皇后娘娘,么么!) 辛氏吓得不轻,听到女儿的心声好悬没晕过去。 贵妃娘娘先是一愣,然后竟捧着小溪桐笑了起来。 民间一直有个传说,小婴儿见了谁若是大哭,那人不久便会有灾祸。若见了谁嬉笑亲昵,那人必有大福。 贵妃娘娘平日在宫中,又有协理六宫之责,谁见了不是恭恭敬敬,谨言慎行。如今出了一个林溪桐,如此软糯可爱,又与她很是亲近,让她把忧愁都抛到了脑后。 虽说自己也有儿子,从小便聪慧懂事,三岁便被立为太子,如今已经七岁了,像个小团子一般软软糯糯的婴儿时期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小溪桐趴在贵妃的身上,眼睛滴溜滴溜的一直盯着贵妃。 贵妃有些哀伤的看着怀中的婴儿:“怎么,你也觉得本宫做不了皇后吗?” 或许,皇上根本无心立她为继后,否则不会先皇后已经仙逝了好几年,却只赐她协理六宫的权利,立后之事绝口不提。 儿子允琮早被立为太子,而自己却止步于贵妃之位,娘家人也总是劝慰自己,允琮即位后,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何必争其一时。 她哪里是在意什么贵妃、皇后的名头,在潜邸时,自己便是最受宠的侧妃,可却只因一个侧字,正妃永远压她一头。 她的儿子被迫成为庶子,名不正言不顺。明明她的家世、才情、恩宠样样不输皇后,就因为她是侧妃,她的儿子做不成嫡子。 幸而先皇后不是多子多福的命,只留下了一位嫡长公主便仙逝了,才让她的允琮有机会成为太子,继承大统。 想到这贵妃娘娘心如死灰,或许,皇上从未想过立她为皇后,这十年的恩宠已是极大的恩赐。 (不就是做皇后嘛,有什么难的,等我回去就想办法让你做皇后!) 辛氏吓得手心冒冷汗,女儿生气的时候能让她爹被乱刀砍伤,这…立皇后的事她也能管的着? 辛氏吓得浑身冷汗直冒。 小溪桐在贵妃娘娘怀里张牙舞爪,嘴巴哇哇咕噜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贵妃娘娘有些疑惑的看着怀中的小婴儿:“怎么,你说我能做皇后?”她真是魔怔了,竟然问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 小溪桐听了咧着嘴笑嘻嘻的看着贵妃娘娘,小手在空中啪啪的直拍。 贵妃心生欢喜,看着旁边的嬷嬷说:“看到了吗,小溪桐说皇上会封我为皇后。” 辛氏吓得呆滞的看着贵妃,这两个相差了这么多岁的人竟然能毫无障碍的对话。 “贵妃娘娘,溪桐还是个婴儿,她的话可当不得真啊!”辛氏吓得赶忙将孩子接过来。 “本宫明白,若书,你生了个好女儿,溪桐可真是本宫的心肝宝贝。”贵妃依依不舍的看着辛氏怀中的小婴儿。 辛氏爱女心切,她心里是懂的,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信溪桐所言。 “这孩子本宫甚是喜欢,又是头一次进宫,本宫要送些见面礼才是。”贵妃娘娘宫内奇珍异宝无数,小溪桐最喜欢的便是贵妃娘娘送的白玉兔子,拿着便不再撒手。 贵妃娘娘有意敲打林清轩,送了溪桐一副红宝石头面:“若书,本宫听说林大人花了重金购置了一面红宝石屏风,可小溪桐只得了一个镶嵌了红宝石的小金锁。”贵妃娘娘深知辛氏爱林清轩爱到失去自我,甚至到了以林清轩为命的地步,有些事她也只能点到为止。 辛氏低头沉默不语。 贵妃娘娘叹了口气。 回府的马车上,辛氏怀中抱着小溪桐。 (哇!发财了!发财了!这白玉兔子价值连城啊!) 辛氏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小财迷来。 她哪里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白玉兔子是何等的珍贵,也许真的可以买下一座城市。 辛氏疲惫的带着小溪桐进了府,此时已是傍晚。辛氏刚进府,林清轩便急切的跑过来。他眉目间满是焦急,很少见他如此神态。 “若书,侯爷一家怎么出狱了?”说完他似乎觉得此话不太对劲,又忙补充了一句。 “若书,这是我写的奏章,是为岳父大人陈情的,本打算明日早朝便递上去的,可岳父一家却被释放了,这究竟怎么回事?”林清轩将手里的奏章握的紧紧的,似乎很是焦急。 “一切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圣上自然放过了侯府。对了,圣上还给大哥加官爵爵了。”辛氏满含笑意,她偷偷打量林清轩,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难掩的厌恶。 “我听说是有人举报侯府通敌卖国,牌匾之后藏着与反贼联系的书信,圣上怎可轻易放过侯府?” “哪里有什么通敌卖国的书信,那牌匾后藏着的是…”辛氏观察着林清轩的表情变化,不觉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林清轩神情冷淡下来。 “藏着为陛下及百姓祈福的福祉啊!”身后的绿衣抢着说出了口。 “我们侯府上下还要感谢举报的人呢!若没有他的别有用心,老侯爷和大少爷哪里有这样大的造化,得圣上如此器重,我们侯府又要重振旗鼓了!” 林清轩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脸色难看的惨白,他的拳握的死死的,奏章攥成了一团。 “好,真是好福气。”他咬紧牙关憋出了这么句话。 “还不止呢,我们夫人也封了诰命,圣旨很快就下来了。”绿衣说的神气,她们小姐在闺中时可是金陵城中有名的才女,怎么就嫁了林清轩这么个坏东西。 这次林清轩心里真是不是滋味了,侯府的门第本就比他高,这下连辛氏都有了诰命! (他嫉妒了!他嫉妒了!) (娘亲得了诰命,渣爹望尘莫及了!看他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哈哈!) 吃软饭还不守本份一肚子坏水的渣男,你活该! 恶毒的大姑子 林清轩的自尊心极强,甚至强到有些变态的地步。当年他求娶辛若书便被同僚们暗地里取笑是高攀侯府的哈巴狗。 当年勇毅侯府老侯爷官至一品,嫡子手握重兵,人中龙凤。侯府上下对唯一的嫡女辛若书那是疼到了骨子里,辛若书是真正的高贵的侯府嫡女。 而林府呢?林老爷和林夫人去世后,林府只剩下一副空壳,林清轩又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身子骨弱不禁风,想求娶高门大户的辛若书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辛若书偏偏被他那副白皙清透的好皮囊蛊惑,竟非他不嫁。 如愿嫁给林清轩后,无意中得知林清轩因她父兄的官职与才干出众,而极度自卑。辛若书这个金陵城中有名的才女便洗手作羹汤,隐藏起自己所有的光芒,一心只为林清轩、林府上下。 而此时,她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地位远远高于林清轩。 虽然诰命与官职没有可比性,可她心中就是有种隐秘的快感。 “若书性情与才情都是数一数二的,诰命是应得的,倒是我不争气,不曾为夫人挣回一个诰命。”林清轩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若是在平常辛氏为了照顾林清轩的情绪与善妒的玻璃心,恐怕要将自己贬到尘泥里去,而如今她不必再取悦林清轩了,她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林清轩见辛氏只是一笑并不似往日那般劝慰自己,脸上瞬间灼热,如同被打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爹爹出狱,大哥升官,明日我想回侯府庆贺。”辛氏笑意疏离,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回侯府。 “应该庆贺的。”林清轩低声应道。 (哈哈,渣爹偷鸡不成蚀把米,做这些害人害己的事,早晚遭报应!) 小溪桐嘟噜着小舌头不停的吐槽着,辛氏心中的阴霾慢慢散去。 辛氏回府没多久,林欣茹便将林府的管家钥匙及账本送了过来。 “弟妹,你可算回府了,你入宫后我担心的坐立难安,这管家权并非我有意争抢,实在是清轩硬塞来的。”林欣茹热络的拉着辛氏的手,眼角含着一丝泪水。 辛氏是真心敬爱这个大姑子的,辛氏入府时林欣茹曾嘘寒问暖,多加照顾。 “我怎会误会于你,你待我亲如姐妹,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品行吗?”辛氏触摸到林欣茹的双手冰冷,吩咐紫衣热好刚煮沸的红枣茶端来。 林欣茹接过热茶义气的说:“清轩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怪罪于你,等见到他我定不饶他!” 林欣茹气势汹汹的样子竟让辛氏早已冰冷的心底泛起一丝暖意,整个陆家,竟只有林欣茹一个知心的人了吧。 “清轩…心里可曾还有我?”辛氏仿若自言自语的喃喃说。 林欣茹先是一愣,紧接着握紧辛氏的手,体贴的说:“这次清轩办事虽说混账了些,但你与他到底是少年夫妻,情真意切,他对你确是真心真意。想当年他可是三番五次去侯府登门求娶,才将你娶了回来呢!” “这些年,他房内一个姨娘侍妾都不曾有,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这金陵城中谁不知道他的痴情,若他有负于你,我是第一个不饶他的!” 听了林欣茹如此的豪言壮语,辛氏的心头妥帖极了。 此时正赶上小溪桐睡醒,她吧唧吧唧小嘴,伸了个懒腰。 (娘亲你别听她忽悠你,娘亲生产的时候她同那个外室打得火热!) (明明是欺负我不会说话,等我学会了说话将你的恶行讲给娘亲听,把你骂得狗血喷头。) 辛氏拉着林欣茹的手慢慢的僵硬了,手指尖微微一颤。 “怎么了?弟妹。”林欣茹双眼笑眯眯的,一副慈爱的模样。 林老爷同林夫人去世的早,长姐如母,她在林清轩身上付出的心血甚至比自己亲生的女儿还多。 “弟妹,上次我同你提的新科进士的事?”林欣茹眼睛笑眯眯的,一副讨好的样子,她的女儿已经十七了,已经不能再拖了。 “弟妹上次说帮清清打听打听,不知道有没有新科进士的消息?”见辛氏没有回应,林欣茹有些着急,看样子清清对新科进士已然动了心。 若是刚刚没听见溪桐的心声,辛氏恐怕要热心肠的满口答应促成此事,可现在… 辛氏轻轻抽出被林欣茹握住的手,感慨道:“记得那年我刚入府,清轩也刚刚上任翰林院学士,大姐姐你对我多加照料,林府上上下下多亏大姐姐帮忙料理,这份情谊我至今难忘,所以我疼清清,甚至比疼自己亲生的孩儿还要多。” 林欣茹的眼眸里多了些辛氏看不懂的情绪,她别开眼睛,不再与辛氏对视。 “弟妹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我们姐妹多年的情谊。” 辛氏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欣茹一眼:“新科进士我会为清清多多打探,但她终究是大姐姐你的女儿,亲事还是要由大姐姐亲自把关。” 林欣茹有些诧异的看着辛氏,她抿了抿嘴唇,低头应下了。 若是在之前,辛氏定然大包大揽,积极打探新科进士的家世、学识。辛氏有侯府做靠山,若是清清的亲事由辛氏来把关那定然是更加顺利。 可如今她双手一挥将它推给了林欣茹,林欣茹一个乡下来的女人,又能为女儿寻到什么好亲事呢? 待林欣茹离开,辛氏脸色一沉靠在床头。 “夫人,您不是说过新科进士最是有才有貌,家世更是一流,您要为清清姑娘好好说和说和吗?”紫衣一边收拾床铺一边不解的问。 “你去查查,我生溪桐和坐月子期间,她是否真的染了病症卧床不起?”林府与林欣茹的府邸相隔并不远,若是想打探总能打探出一二。 紫衣微愣,随即应了下来。 辛氏回侯府 夜里小溪桐睡的四仰八叉,白白鼓鼓的肚皮微露着,轻轻的打着鼾,可爱极了。 辛氏为她拉了拉锦被,将她搂的更紧了,可小溪桐却莫名其妙的被拉进了一场梦境中。 梦中是皇宫的模样,小溪桐磕磕绊绊的向前走着,她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力量在拉扯着她前行。 是的,梦境中有人对着她许愿。 “本宫愿一生吃斋念佛,只愿能让我儿允琮顺利继承大统,愿信女有生之年能如愿登上皇后之位。” 梦里是贵妃娘娘在祈祷。 贵妃娘娘双手合十,当她睁开眼睛便看见小溪桐就站在她面前。 “溪桐…”贵妃微微一愣。 为了能让儿子允琮做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也为了自己这些年对皇帝无怨无悔的付出有一个安慰,她已经在贵妃之位停滞多年了,若再不被封为皇后,恐怕人老珠黄,再无机会,也连累了允琮,她恨极了儿子这个庶出的身份。 没成想,梦里的溪桐说:“你想做皇后?” 这小家伙声音甜丝丝的,样子软软糯糯,简直要把贵妃的心甜化了。 “是,我想做皇后,不光是为了给允琮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身份,也是…想当年我同皇后娘娘一同入府,明明是一样的地位身份,偏偏她是正妃,我是侧妃,就连我的允琮也被连累是庶出的身份,这些年我协理六宫,尽职尽责,为何我就不能做正宫娘娘,我究竟差在哪里?”贵妃娘娘越说越哀怨起来,最后竟泪眼婆娑。 小溪桐摊开小手,手中竟泛起一丝金光,那金光逐渐形成一个桂冠:“给,你一生正直善良,行善积德,这皇后之位是你该得的。” 小溪桐说完将泛着金光的桂冠戴在了贵妃娘娘的头上,身形便消失在了这深夜的茫茫大雾中。 此时的贵妃宫殿中。 “溪桐!”贵妃娘娘猛的从床榻上惊醒,头上大汗淋漓,眼中惊魂未定。 嬷嬷闻声进入了房内,丫鬟轻轻点燃烛火,屋内顿时一片暖暖的光线。 “娘娘可是梦魇了?”嬷嬷伺候贵妃多年,是从贵妃做姑娘时就在府内伺候的心腹。 “白日里你说喜欢溪桐,怎的竟连梦里也梦到了?”嬷嬷看得出贵妃娘娘喜欢溪桐,可没想到她竟这般喜爱那个小婴儿。 贵妃屏退左右丫鬟,轻声对嬷嬷说:“嬷嬷,我梦见…我要做皇后了。” “娘娘是这后宫之中除了皇上身份最贵重的人了,即便做不了皇后,也不必整日忧心,何况我们哥儿已经是太子了。”嬷嬷宽慰道。 贵妃娘娘由嬷嬷伺候躺了下来,屋内的烛火被熄灭了,而贵妃娘娘彻夜未眠。 第二日小溪桐醒来竟已经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了。 “夫人,您别忧心了,这次是您救了侯府,而且侯爷同老夫人也未必就知道这次陷害侯府的人是…我家老爷。”绿衣见辛氏忧心忡忡,轻声安慰道。 辛氏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当初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嫁给林清轩的,如今差点害了侯府,自己究竟是有多糊涂啊! 下了马车,看到侯府门楣,辛氏神情有些恍惚:“老爷今天可在府中?” “老爷昨日早朝出门便不曾回府了,说是朝中政务繁忙,忙过这一阵便回府。”绿衣低声回。 辛氏面上表现的并无波澜,心中却瞬间充满了酸苦。 她前脚刚踏进侯府的门槛,守门的侍卫便大声通报:“恭迎大小姐回府!” 辛氏一路朝前厅走去,侯府…她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府内的摆设还是那般模样。 一路上遇见府内的丫鬟见她皆是跪地行大礼:“大小姐安。” 辛氏刚走到内院,伺候老夫人的嬷嬷便迎了出来:“大小姐有些时日不曾回府了,老夫人同你哥哥嫂嫂都在前厅等候呢!”老嬷嬷说到高兴处不禁落下两滴泪珠。 嬷嬷轻手轻脚的接过绿衣怀中的溪桐,她看了看怀中的婴儿先是一惊,这孩子…模样竟是这般好看。 小溪桐看见老嬷嬷笑嘻嘻的,藕节似的胳膊在嬷嬷怀里飞舞着,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走到前厅门前的辛氏竟生出一丝胆怯,若父亲母亲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林清轩而起…… 她鼓足勇气,伸出白皙的手指,将门一把推开。 在牢中呆了几日的老夫人面容充满了憔悴与疲惫,但是她强撑着自己的精神朝门口焦急的张望着。 辛氏在与母亲对视的一刹那,心底那道一直强装坚强的防线瞬间坍塌了。 她快步走到母亲身边,跪着抽泣着:“母亲,都怪…孩儿不好,让母亲受苦了。”说完便再也哽咽的说不出一个字。 “你这个傻丫头,不过就是你成婚时娘阻拦了你,你便与娘疏远了,如今你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娘怎会害你!”老夫人一向持重,具有皇族风范,此刻却将巴掌轻轻拍在辛氏身上,哭的如同泪人。 “母亲别哭了,妹妹回侯府是大喜事,您可别哭坏了身子。”说话的是辛雷霆的妻子许氏,她上前将老夫人搀扶了起来。 “母亲,都是女儿不好,都是女儿的错!”此时辛氏跪在老夫人面前,心中也只有满腹的悔恨。 辛氏的嫂子许氏赶忙劝慰道:“若书,快起来吧,你这样跪着母亲会心疼的,你可知,母亲心中最疼惜的便是你了。” 许氏一个眼色身边的丫鬟连忙端上来一个精致的盘子,里边装的竟是辛氏最爱的桂花糕,只是,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桂花糕呢? “看,这是你最喜爱的点心,母亲秋季的时候日日采摘新鲜的桂花,然后放在冷库里保持花瓣的新鲜,就为了你回侯府能吃上一口最喜爱的桂花糕。” “你呀,日后可不许在使小性子让母亲伤心了,你婚后母亲同我去林府看你,你竟怕林清轩不悦将我们请了出去。”说来这许氏与辛氏同岁,性子恬淡,与辛雷霆感情极好。 的确,辛氏出嫁没几年,老夫人思念女儿同许氏去过一次林府,可谁曾想,自己教养出的有才有貌、活泼自信的侯府大小姐竟变成了畏畏缩缩,凡事看夫君脸色的妇人。 只因怕林清轩不悦便将她们请了出去,让老夫人寒透了心。 舅舅听见心声 辛氏忙给嫂子赔不是,把许氏一惊,这小姑子出嫁前可是侯府的命根子啊! 老侯爷同辛雷霆下了朝,回了侯府,侯府内更热闹了。 老夫人歇息片刻,醒了后便拉着辛氏不再松手,脸上神采奕奕,难得的打心眼里高兴。 勇毅侯府没有男尊女卑的规矩,大家欢聚一桌,热闹极了,倒是辛雷霆的几个孩子尚在学堂还未下课,错过了聚会。 “当年他三番四次来侯府求亲,甚至不惜下跪,你也为他同父亲母亲翻了脸,以死相逼,非他不嫁。幸好他待你还算不错,这么些年也没有纳妾。”老夫人慈爱的拍了拍辛氏的手。 辛氏听闻身体僵住,勉强对母亲挤出了一个笑容。身边的绿衣看了辛氏一眼,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她知道夫人是不愿老夫人跟着操心。 餐桌上一片和气,欢声笑语,小溪桐却在绿衣怀中嘀嘀咕咕个不停。 (我那爹爹是个人渣,这些年将我娘亲骗的团团转,还会害死外祖父和大舅舅呢!呜呜呜…) (渣爹的外室儿子和大哥一般大,还有个女儿大我整整一岁!) 啪!筷子掉到饭桌上的声音。 (大舅舅被渣爹陷害通敌,被斩首示众,外祖父咽不下这口气,吐血身亡。) (舅母为了拾回舅舅的尸首,在皇宫门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幸得贵妃娘娘说情,才得皇上恩典。最后爬着将舅舅的尸首带回了侯府,抱着舅舅的尸首自刎而死。) 辛雷霆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手,拾起掉在饭桌上的筷子,他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仿佛只有他一人听见了小外甥女的心声。 他身侧,坐着的就是许氏,他的妻子。她年轻时倾国倾城,见到了辛雷霆便执意要嫁,夫妻二人婚后一直琴瑟和鸣,辛雷霆此刻竟怎么也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他满脑子都是那句,抱着遗体自刎殉情而死。 “怎么了?”许氏见辛雷霆额头冒出细细碎碎的汗珠,担心他常年征战,身体有哪处不舒服,默默帮他倒了杯温水送到手上。 辛雷霆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了心底里的震撼,他放低声音,温柔的回答许氏:“无碍,不用担心。” 辛雷霆将眼神落到林溪桐身上,他紧紧攥着拳头,餐桌上没再说一句话。 辛雷霆眼神深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溪桐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想过一力承担下所有罪责,免得侯府上下受到牵连,这些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他侧眼打量着妻子许氏,心头密密麻麻的疼。 辛雷霆心想,溪桐的降临恐怕是上天给了勇毅侯府一次机会,溪桐恐怕异于常人,是天降的贵女。 而为何只有自己能听见小溪桐的心声,这让辛雷霆有些摸不着头脑。 席间辛雷霆悄悄退出席面,走到屋檐下对手下轻声吩咐:“去查查林清轩是否真的有外室。”当年是林清轩执意求娶妹妹若书,若是他有愧于她,他这个做哥哥的定饶不了他。 傍晚,林清轩不情不愿,慢慢悠悠的来到了侯府。按照他对辛氏多年的了解,辛氏定然早早就为他找好了理由开脱。 可谁知他刚进了前厅。 “妹婿朝廷事忙,怎的有空来我这小小侯府一叙。”辛雷霆一向寡言,今日竟少见的动了怒。 妹妹嫁到林府的这些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林清轩见辛雷霆不悦,一脸恭敬:“大哥,今日朝廷事忙,是我的错。” 林清轩刚进门便被辛雷霆来了个下马威,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辛氏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并没有为他开脱之意。 今日小溪桐非常开心,她在侯府很是受宠。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三个表哥换着抱了又抱,亲了又亲,这是她最喜欢的家庭氛围。 辛雷霆同许氏生了三个儿子,对溪桐这个女孩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哎,真希望娘亲能踹了渣爹,同他和离,我们一起回到侯府生活多好啊!)小溪桐心底有些哀怨。 可她心里明白,母亲被渣爹洗脑了十几年,和离哪是那么容易的,母亲或许还需要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辛氏听到了女儿的心声,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和离,哪有那么容易,她们还有共同的三个儿子,他们怎么办? 天黑了,林清轩带着辛氏与小溪桐上了马车回了林府。 刚在马车上坐稳,林清轩便拉下脸来:“若书,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回侯府吗?” 成婚那夜,他声泪俱下的对辛氏说侯府上下都看不起他,他撩起裤腿给辛氏看他为了求娶她而跪到红肿的膝盖,在老侯爷和辛雷霆面前他总是抬不起头来,每次登侯府的门总会让他心中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这些年,林清轩就是用这些话哄的辛氏同侯府一点一点的疏远了。 (娘亲,你不要听渣爹的话,他又要给你洗脑了!) 而此刻,辛氏已不是之前的辛氏了。 “清轩,我为了你的自卑,与侯府疏远已经十几年了,如今爹爹年迈,母亲也已经头发花白,这些年我为了你与林府牺牲已经够多了。”辛氏都不正眼看林清轩,只自顾自的逗弄着怀中的小溪桐。 “再说,你这些年升迁不易,如今更是艰难,若我去求求父亲同大哥,说不定他们肯帮帮你。”辛氏这话说的林清轩的面色青一块红一块。 林清轩素来虚伪,即看重辛氏与侯府的关系,又不肯去拉下脸面求人,平日还需辛氏求他接受侯府的帮助。 真是可恨到了极点,软饭硬吃。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怎能让你为我去求人,我如此艰难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儿们。”林清轩压住心中的火气,假意拉着辛氏的手深情的说。 辛氏只觉虚伪,强忍内心的恶心,不经意的抽出了手。 “我父亲乃是勇毅侯,哥哥如今封了大将军,我自己又有诰命在身,夫君,这点脸面我不缺。” “我只是不想你太过艰辛。” 辛氏的字字句句都将林清轩的自尊踩在脚下,可偏偏那句不想你太过艰辛,又好像真心的心疼他。 林清轩气的浑身微微发抖,但也只能强压火气:“若书,我最近朝中有事需要打点,需要一些银两,若是珍贵之物效果便更好些了。” 辛氏当年的嫁妆丰厚,足足九十九台红木箱子,勇毅侯嫁独女嫁妆自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贵之物。 这些年辛氏没少补贴林府和林清轩,她嫁进林府时,林府账上的那点银钱少的可怜。 辛氏点了头应了声,让紫衣将帐房钥匙拿给林清轩。 “这便是林府账房的钥匙,夫君要用什么,去取便是。我呀就不拿嫁妆里的东西给你了,免得用了我娘家带来的东西,夫君心中又要百转千回的难受。” 林清轩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咽了下去,他本想辛氏会求着他收下那些奇珍异宝,他既想要辛氏的嫁妆,可又拉不下脸向她讨要。 林清轩随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了,他似乎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清清的婚事 刚才辛氏回府的路上,辛氏便看见有人抬着聘礼朝苏家那边搬去。 “苏家今日大喜,发糖喽。”说着一把把的糖朝着天空洒去。 看热闹的人们都蜂拥而上。 “是和林家那个残废退婚的那个苏家大小姐吗?”人们都好奇的议论。 这时苏府的管家端出一个大篓子,笑意盈盈的说:“今日是我家大小姐定亲的大喜之日,觅得佳婿,白头偕老,今日来祝贺我家小姐的都重重有赏!” 说完从篓子里抓起一大把铜钱,众人纷纷恭贺起来。 “恭贺大小姐结秦晋之好!和林府退婚退的好!那个残废怎么配得上大小姐!”众人纷纷鼓掌,一时间热闹非凡。 辛氏气的只觉得一口血从胸腔向上涌,眼睛瞬间通红。 “去问问苏馨儿定亲的是哪家的公子?”辛氏咬着牙问绿衣。 林溪桐这时也睁开了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辛氏。 绿衣打探回来,满脸的怒气与憋闷。 “是同大公子一同中了进士的林泽藩,竟是我们老爷亲自牵线做的媒人!老爷说是他的远房外甥。” 辛氏无力的靠在马车上。 “他是故意的,故意挑拨苏家退了亲,夺去书弦的嫡妻!”辛氏恨的手指尖掐在了肉里。 “他竟如此狠心,这是拿刀剜书弦的心啊!书弦的嫡妻竟被他说给了外室生的野种!”如果说之前林清轩伤害辛氏,辛氏还能为了孩子们佯装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这一次林清轩竟算计的她儿子的头上,她真的恨毒了他。 他甚至为那外室生的野种亲自做媒。 难怪他刚刚说朝中有事需要银钱打点,和苏家这样的大户定亲,可不是需要大量的银钱做聘礼吗? 他可真够不要脸的,竟然想拿嫡妻的嫁妆给那外室生的野种做聘礼! 辛氏倔强的擦干脸上的泪痕:“林欣茹呢?可打听到我生溪桐期间她是否真的大病一场?”辛氏被气到极致,她说话的口气冰冷到了骨子里。 绿衣有些犹豫,支支吾吾。 “快说!” “东苑干粗活的小芳的大嫂在林大姑奶奶的房中做洒扫,奴婢买通小芳,打探到林大姑奶奶在小小姐出生时并未生病,而且…还请裁缝缝制了许多一岁多小女孩的衣物,看样子并非是送给小小姐的。”绿衣一边说一边担忧的看着辛氏。 夫人此时的处境艰难,众叛亲离,整个林府上下都背叛了她。 辛氏只靠着马车一言不发,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心已经痛到麻木。 当年那个她初进林府时,挽着她、宠着她、事事向着她的林大姐姐,终究是负了她。 (娘亲别伤心,不哭了,你还有溪桐,溪桐爱你哦,溪桐会带你躺赢的!) 溪桐伸着胖乎乎的小手直要去够辛氏,小嘴呜呜哇哇的说的极其认真。 辛氏拉着溪桐挥舞的小手,用脸轻轻贴着她的小脸蛋,是啊,幸好她有溪桐。 (娘亲,新科进士爱打媳妇,他隐瞒在乡下时就有个童养媳,甚至把那童养媳生生打死。上一世你阻止林欣茹的女儿嫁给他,林欣茹以为你嫉妒她,甚至将你的手踩在脚下血肉模糊。) 辛氏凑近还想继续听,却再也听不真切了,只记住了这几句紧要的。 辛氏刚回府,林欣茹便急匆匆的寻了过来。 “弟妹,那新科进士家世如何,你可打探清楚了?”林欣茹如此沉不住气,看样子清清是真的看上那新科进士了。 辛氏屏退了下人们,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说道:“清清可是真看上那新科进士了?” 林欣茹笑的花枝乱颤:“那是自然!” 辛氏别过脸,神情漠然。 好!上辈子我帮你女儿跳出火坑,你却趁我落魄,让我下跪踩烂我的手。 那这辈子,就让你女儿如愿嫁进去吧! “清清如同我亲女儿一般,我自然是要为她打探的。只不过…那新科进士幼年时便定下一个粗鄙不堪、样貌丑陋的童养媳。” 林欣茹瞬间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那童养媳是个没福气的,去年生病去世了。传言是经常遭那新科进士殴打,说那新科进士脾气似乎不太好,我担心清清嫁过去会受气,不然还是算了吧。”辛氏继续喝茶,语气里皆是对那新科进士的不满意。 “而且这金陵城中贵族公子众多,不怕找不到清清中意的。” 林欣茹如今满心的都是清清在家哭闹,非那新科进士不嫁。 她巴巴的走到辛氏身边,热络的拉起辛氏的手:“弟妹,哪个有能耐的男人没点脾气的,清清便是被那新科进士的男子气概迷住了。” “再说,就算那童养媳的传言是真的,被打死也是她活该!没才没貌,大字不识几个,怎么配得上新科进士。男人打女人,终究是那女人犯了过错!” “清清有那个本事,弟妹放心便是。女人管不住男人,本不是男人的问题,是那女人没能耐!”林欣茹说到女儿清清时,脖子昂的高高的,她的清清怎是那童养媳可比的。 辛氏听了将牙咬的死死的。 “大姐姐,男人的官位才情固然重要,但人品却是第一位的,要我说还是再相看相看才是。”辛氏话里话外吊着林欣茹的胃口,同她对着干。 “弟妹,清清是非他不嫁了,你若是不肯帮忙,我去寻清轩便是!”看样子林欣茹母女对新科进士是满意极了。 林欣茹出了门,朝着林清轩的书房急匆匆走去。 (吼吼!太好了!太好了!跳火坑喽!)林溪桐高兴的在襁褓里直吐口水。 过了一会,辛氏被管家请到林清轩的书房。 林清轩自然是要辛氏去打探新科进士的口风。 虽然林清轩在朝廷上职位也并不算低微,但这儿女亲事上,他一个大男人也终究是难开口。 如今辛氏又刚刚被皇上亲封了诰命,那新科进士自然也要给辛氏一些颜面。 辛氏同林清轩直言,她并不看好新科进士王子安。 “老爷,那王子安虽是炙手可热的新科进士,可实在品行不佳,清清值得更好的人家!” “若是将清清嫁给他,定会后悔的,我待清清如亲女儿般,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辛氏故意放大声音,吵闹的林府上下几乎都听到了。 “你待她如亲生又如何,她到底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就是看书弦被退婚,所以见不得清清好!” 夫妇二人闹的不欢而散。 辛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全府上下都知她不同意这门婚事,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日林清轩便派人去探了王子安的口风,这事极其顺利,王子安不过是新科进士,家中无权无势,能攀上林清轩这门亲戚自然是乐意的。 不过几日便请人换了庚帖,定下了亲事。 清清已经十九岁了,过了年就20。 婚事就定在一个月后,可见林欣茹同清清有多急切。 林府里因为清清的婚事都笑意盈盈的,只有辛氏成日阴沉着脸,府内的人都以为她不同意这门婚事。 只有小溪桐知道,她娘亲心中有多欢喜。 贵妃娘娘封后 时间飞快,转眼林溪桐已经半岁了,天气渐热,林溪桐换上了漂亮的小裙子,露出藕节般白嫩的小胳膊。 溪桐长得比月子里更加好看了,犹如小仙女下凡一般。 (好想出门玩,我这么大了,还没有好好出门玩过呢!) 小溪桐发现自己能渐渐发出声音了,只是发音还不太标准。 她现在有的是力气,不光能自己坐起来,还能翻身了,急眼了还能自己往前爬一小段。 “夫人!夫人!”绿衣喜气洋洋的急匆匆跑进来。 绿衣在辛氏耳边轻轻耳语:“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要在这个七夕节封贵妃娘娘为继后了!” 辛氏顾不得小溪桐,猛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真的?” “真的!”绿衣真切的说。 辛氏立刻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感谢菩萨保佑,贵妃娘娘多年行善积德,宫里宫外施恩无数,终于皇上封她为后了!” 辛氏甚至为了这个消息喜极而泣。 辛氏是勇毅侯独女,地位尊贵,老侯爷带兵时在宫中威望极高,辛氏出入皇宫自如。 辛氏又是个好相处的,品性极好,与各位王妃公主关系自然熟络。 “快!快去备贺礼!这消息可有昭示天下?”辛氏满心的欢喜。 “已经昭示了,娘娘第一个便是报信给咱们林府呢!”绿衣也有些好奇,贵妃娘娘仿佛格外看重夫人,这么重要的消息,第一个就是给夫人报信。 “对了!夫人,娘娘还说要给咱家小小姐送份大礼呢,娘娘为什么要送小小姐大礼呀?”绿衣有些好奇的问。 辛氏猛的朝床塌上的溪桐看去,溪桐正仰着倒在床塌上津津有味的吃着手指呢。 辛氏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就在前几个月,溪桐向贵妃娘娘许了做皇后这个愿。 辛氏心中突然一阵惶恐,她怕溪桐的名声外露为小小的她带来灾祸。 她朝窗外望了望,花团锦簇,蝉鸣鸟叫,一片祥和的林府,现在只让她充满防备。 “这是娘娘与溪桐的缘分,此事万万不可对外声张。”溪桐刚生下来就差点被害死,让辛氏如今还心有余悸,万事当心。 绿衣点头应下。 辛氏想了想,贵妃娘娘被册封皇后,虽还未大典,但她到底应该亲自到娘娘宫中走一趟。 正好赶上林书言下学堂,林书言极其喜爱这个会让他读心的小妹。 “书言,今日娘亲要进宫一趟,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妹妹会翻身、会趴了,淘气的很,你要多注意一些,别摔了妹妹。”辛氏知道兄妹二人感情很好,欣慰的笑笑。 林书言听了很是高兴,眼睛一亮:“娘亲放心,把妹妹交给我吧,我会好生照顾她的。” 林书言坐在小溪桐的床榻前,这是他唯一的妹妹,又如此的聪明可爱,若是没有听见妹妹的心声,自己此刻恐怕… 可他是她的哥哥,这恐怕是他在她面前唯一的自信了。 这几月,每日下了学堂他都要在妹妹的摇篮前背诵师傅当日留下的功课,只是自己一个无心的习惯,没想到,妹妹竟然学了个透彻。 妹妹的天资聪颖让他惊为天人,若日后妹妹进了学堂,该是如何的大杀四方! 妹妹将来的同窗怕是都要被碾压在脚下。 “小妹,三哥又来看你了!”他刚一进门时就听见妹妹呜呜哇哇在说着什么。 他鬼鬼祟祟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娘亲已经走远了,丫鬟们都在门外各忙各的。 “小妹,想不想出去玩,你是想出去玩就跟三哥说,三哥偷偷带你出去。”林书言一脸奸诈的坏笑。 (想想想想想!三哥,好三哥,最好的三哥,求你带我出去玩吧!我快憋死了!) 说着林溪桐伸出雪白的藕节似的手臂要林书言抱抱。 林书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想想软软的一大坨,真沉啊! “好家伙!小妹你三哥这身肌肉总算有用武之地了!”林书言比较还小,抱着林溪桐只觉得一直往下沉。 “你哄哄三哥吧,三哥再带你出去。”林书言抱着怀中香香软软的林溪桐故意逗她。 林溪桐正在吃手指,听了林书言的话,皱了皱眉毛思索了片刻,不舍的掏出手指喂到林书言嘴边。 (呐,这是我的手指头,我唯一的零食,给你吃吧!) 林溪桐睁着大眼睛看着三哥,递出手指当她心中满是不舍。 林书言看着嘴边的手指还林溪桐恋恋不舍的小表情,瞬间被逗笑了:“哈哈哈哈,你吃吧,你吃吧,三哥不吃,三哥逗你玩呢!” 林溪桐马上把手指收回放到自己的小嘴里,吧嗒吧嗒吃了起来。 林书言看不够这个聪明可爱的妹妹,她简直是他的心肝宝贝。 “溪桐不要经常吃手手呀,手指形状会变不好看的,也会磨出厚厚的茧子。”林书言将她放在小床上,换了新的尿布,如今他照顾起妹妹来是非常娴熟了。 林书言打开门,吩咐屋外的紫衣与绿衣:“小姐要午睡,我在屋内照顾就好,无事不必进来,有事我自会吩咐。” 紫衣与绿衣应下,林书言将卧室门关上。 妹妹午睡时间,他们正好可以偷偷溜出去玩,不会惹人注意。 林书言悄悄打开窗户,背起小妹从窗户跳了出去。 (呦吼!终于出来啦!这就是自由的空气吧!好开心!)林溪桐趴在三哥背上欢呼雀跃着。 二哥哥自杀 林书言虽说学习不行,可聪明机敏,他背着溪桐穿梭在府内各个没有侍卫把守的角落里。 就快要踏出林府后门了,林溪桐突然挺了挺身子,吓了林书言一大跳。 “小妹当心!差一点就摔到你了,不要淘气!”林书言虚惊一场的抚摸着胸口。 林溪桐没有理会他,若有所思的嗅了嗅周围的味道,然后她指了指旁边的院子,张大嘴巴喊:“啊!” 这个院子守卫极少,也很少有丫鬟们路过此处,这里算是林府最僻静的地方。 林书言看着林溪桐指的方向,微微一愣,压低了声音:“这里是名武堂…是…二哥的院子。” “二哥受伤后,便在这个院子里独居,丫鬟侍卫都赶了出去,也不许旁人进去打扫,时间久了,这个院子就越发荒凉了。”林书言年纪也小,他有记忆以来,二哥已经出事了。 可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在别人口中听到风流绝代的二哥。 “小妹,这院子是咱们林府中的禁地,就连爹爹和娘亲都不敢轻易来打扰二哥。况且…二哥残疾后,听说脾气非常暴躁。”林书言咽了咽口水,他有些害怕二哥。 (三哥,院内有血腥气,快进去看看二哥是不是出事了!)林溪桐表情焦急的指着名武堂的大门。 书中描写的林家三兄弟的死相都异常惨烈,但也仅仅的一笔带过,真正身临其中,才明白其中的绝望。 林书言吓得一哆嗦,他知道小妹有异于常人的神奇之处,便顾不得这些那些,心中又惦记着二哥,便当当当的去敲名武堂的大门。 他当当当的敲了半天,名武堂依然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声响。 “不行啊,敲不开门啊,二哥不许人来打扰,只留了一名贴身的小厮伺候,就连打扫都是仆人半夜偷偷进来打扫的。”林书言有些急了。 林溪桐心想,二哥恐怕是心已死,曾经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却瘫痪在床,轮椅度日,他是想将自己彻底封闭,与世隔绝。 可是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林溪桐急了,指了指旁边的狗洞。 “钻狗洞?不行,我堂堂的林府三少爷,怎么可以钻狗洞!” …… 过了一会,林书言满头满脸的灰从狗洞里把林溪桐也掏了出来。 “小妹!你爬的太慢了!”林书言抱起妹妹便往院里冲。 小院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蝉鸣声在这个幽静的院落里显得异常明显。 曾经,少年将军得胜还朝,这里是林府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却成为了大家口中的禁忌。 林溪桐指了指前面的房间,林书言满头大汗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跑到门口…他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林书言纳闷,林溪桐隔着好几道门,在院落门口竟能闻到血腥气,真是神了。 敲门是不可能有人开的,林书言攒足劲,咣当一声撞开了门。 门开了,扑面而来了血腥味让林书言作呕,接下来他马上被面前的入目皆是的血色,刺红了双眼,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他的眼里都是,刺眼的,大片大片的血红色。 “二哥!” 一道发黑的浓浓的深红色血流从床榻上躺着的男人的手上一直流到林书言的脚下,他向前挪动双脚,留下一对刺眼的血红色的脚印。 眼前的一幕吓得林书言哆哆嗦嗦,就连抱着林溪桐的双手都不自觉在颤抖。 “二哥…自尽了!”林书言颤颤巍巍的向床榻走过去。 “爹!娘!大哥!快来人啊!”林书言吓坏了,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在床榻前。 他哪里经过这种事,鼓起勇气伸手摸摸二哥,二哥已经冰冷了,林书言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就连林溪桐也被这阵势吓住了,床上的少年,白皙的面容,眉目如画,仿若是画里走出的绝美神仙,可偏偏一脸死志,虽还活着,却早已心死,仿佛对这世界不再有一丝留恋。 从天之骄子、少年将军,一下子就跌到了尘泥之中,任谁也接受不了。 (三哥!别哭了!二哥还没死,快拿手绢按住手腕的伤口!) 林书言把林溪桐放到床上,从怀中拿出手绢,乖乖按照她说的做。 “二哥!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和娘亲怎么办?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啊!娘亲你在哪里啊!快来人啊!”林书言紧紧按住林书弦的手腕,哭的满脸眼泪鼻涕已经分不清了。 “该死的!那小厮跑到哪里去了!”林书言想起娘亲怕二哥寻短见特意在他身边留了个小厮贴身照料,那该死的东西此刻在哪!林书言的双眼赤红。 此时,林书弦的手上还紧紧攥着那片割脉的瓷碗碎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林书言在一旁哭的嗷嗷的,溪桐瞥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她想起自己的血,说它是神药也不为过,她身上有灵气,穿越来时又带着功德,想到这里,她把手指放进嘴里狠狠一咬。 可咬下去…… 只有满手的口水,手指却毫发无伤,她忘记了,她还没长牙。 她只好将手指放到二哥手中的瓷片上,轻轻一划,嘶,好疼啊,鲜血马上流了出来,还带着细细碎碎的光。 林溪桐马上将手伸到二哥嘴里,她的血可金贵了,是能救人性命的,一滴也不能浪费。 此刻,天地间风起云涌,天上泛起了金光,满城的花都开了,花草树木疯狂生长,金光一时间洒满大地。 满城百姓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皆出来跪拜。 林书弦惨白的脸也渐渐红润了起来,溪桐若无其事的抽出手指,将手上的口水在二哥身上蹭了蹭。 “二哥!你怎么那么狠心丢下我和娘就这么死了,爹爹对我们不好,还养了外室,娘亲都要被气死了。”林书言哭的撕心裂肺。 林书弦刚刚恢复意识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哈哈,吃了我的血,谁也死不了,就连阎王爷都得将你送回来!) 小溪桐看着缓缓睁开双眼的林书弦,嘀嘀咕咕。 她记得书中林书弦这次自杀是没死成的,被发现后,太医将他救了回来,可是却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相当于植物人,瘫痪在床。 林书言只顾着撕心裂肺的哭,完全没看见林书弦睁开了眼睛。 林书弦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个股神奇的力量,嘴里有一丝血气,喉咙腥腥的,却带有一丝甘甜,这不是普通的血的味道。 明明自己的鲜血已经流尽,可体内却酥酥麻麻的,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和生机。 刚刚他明明感到自己的呼吸渐无,可现在… 他动了动手腕,竟不痛了,就连血也不再流了。 很久没有知觉的双腿,此刻也隐隐的有几分麻和痒,他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一股暖流贯通全身。 二哥有救了 林书弦轻轻睁开眼眸,他没有丝毫动静,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生机,就如同他瘫在床的那三年。 “二哥!二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是书言啊!”林书言想握住二哥的手,生怕再次失去他,却触碰到了他手中的瓷片,他一把拿下那瓷片,扔的远远的。 “小厮和郎中怎么还不来!”林书言急了,可他此刻又不敢离开二哥的身边。 “二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三弟书言啊,你出征时我还小呢!你还抱过我呢!”林书言想吸引二哥的注意力,他害怕二哥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二哥当年同舅舅一起带兵出征,少年将军何其威风,林家书弦曾是金陵城中所有姑娘爱慕的男子。 可凯旋回朝时,二哥双腿却身负重伤,是抬着回来的。太医施针治了月余,却不见一点好转,二哥再也无法骑马,整日躺在床上,就连小厮推他坐轮椅出去,他都极其抗拒。 渐渐的他的mm变得越来越沉默,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最后竟无人敢接近他。 没想到,这一次…二哥竟然走上了绝路。 林书言心中说不出的痛,他虽不能亲身体会二哥的痛,可日夜瘫痪在床,光想想就让他感到窒息。 “二哥,我这就去找郎中,去找娘亲,你帮我照看溪桐好吗?她是我们的妹妹,可爱极了,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林书言说着便把溪桐放在了林书弦身边。 “不要!”是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他仿佛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不要去找太医,也别告诉娘亲!” “可是你的伤…”林书言怕再次刺激到林书弦的情绪,而且林书弦现在看来面色红润了不少,伤口也不再有新鲜的血液泵出。 林书弦看桌子上放了一盆水,便开始清理起地上的血迹来。 (我二哥果真是个美男子,这金陵城中恐怕也是无人能及。可惜啊,最后不光自己惨死,还要看着全家惨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溪桐在一旁摇头叹气的。 林书弦仿佛听见了什么,沉寂了很久的眼皮微微一颤。 他将头扭到床的外侧,三弟正在撅着屁股清理着地上的血迹,况且刚才那不是三弟的声音。 他又将头扭到了床的内侧,是一个粉雕玉琢,晶莹剔透的奶娃娃。 看到他看向自己,奶娃娃高兴的咧开小嘴,露出一排粉嘟嘟的牙龈。 (二哥哥可真好看!) 林书弦有些纳闷了,他瘫痪在床,难道连耳朵也瘫痪了,脑子也错乱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全家惨死?三弟刚刚说父亲养了外室? 他将自己封闭了三年,这三年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娘亲即使日日夜夜在他床前哭,他都不会看娘亲一眼。 可此刻听见全家惨死,父亲养了外室,他死了很久的心脏又重新跳动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能做些什么?他如今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由别人照顾,他又能为家人做什么? “你们出去!”突然林书弦猛的一颤,眼神里充满着绝望与恐惧。 林书言听见二哥的吼声,扔下手中的抹布,奔到二哥的床前,紧张的说:“二哥,你别激动!我不打扰你的!” 可林书弦却仿佛进入了疯狂的状态,他青筋暴怒,攥紧拳头:“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滚!滚!” 林书言吓坏了,他马上抱起溪桐,向门口走,可还没走到门口,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林书言似乎懂了什么,他不再向外走,只将溪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轻声叮嘱:“溪桐乖,不要乱动。” 林书言打了一盆清水,拿了干净的衣裤,在林书弦狂躁而绝望的咒骂中,林书言帮他擦洗干净,换了新的衣裤。 最后,林书弦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直直的躺在榻上,他不再是面无表情的植物人,而是变成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哈哈哈,多么可笑,曾经驰骋风云,平定边疆,让倭寇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竟变成了不能自理的废人,连吃喝拉撒都要旁人伺候,他的自尊仿佛被所有人踩在脚下,反复践踏。 曾经他风光霁月,备受追捧,如今废人一个,生如蝼蚁。 他害怕家人的关心,他不要他们的怜悯,他不再是娘亲与林家的骄傲了,他拒绝所有人的帮助,将自己禁锢在这小小的名武堂里。 他更不愿被别人看见他这么羞耻的一幕,下半身的瘫痪让他连自己的屎尿都无法控制,他多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可他却连死都做不到,死的这样没有尊严,少年将军应该战死疆场,而非…在这小小的床榻上割腕自尽。 “二哥,我是你的亲弟弟。”虽说林书言是被娘亲宠着长大的公子哥,可却对二哥没有一丝的嫌弃之意。 (这么帅气的二哥,最后却被人砍掉手脚,塞到狗洞里供人观赏,真是太惨了!) 林书弦身子一僵,林书言却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他经常听到自己的悲惨经历,已经不想再听了。 “二哥,屋子我已经打扫干净了,我们一起带妹妹出去晒太阳好吗,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林书弦并未回应他,他笑嘻嘻的将二哥扶了起来,靠坐在轮椅上。 (二哥日后还要被人家践踏,忍受胯下之辱,哎,真是可怜!) 林书弦却如没听见一般的淡然。 (不过,嘿嘿,幸好二哥哥的腿我能治好!) 什么!林书弦一震!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溪桐,胖乎乎的小婴儿看着他表情美滋滋的。 她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腿,就连母亲为他请来的宫内的御医都断言药石无医。 在腿刚刚受伤的那两年,他也曾抱着希望,每天康复训练,针灸吃药,可三年过去了,他知道,没有希望了。 刚刚,他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是的,他甚至做梦都想听到自己的腿还有救。 林溪桐笑嘻嘻的朝他伸出白嫩嫩的小胳膊,要他抱抱。 林书言嘴角自嘲的笑笑,他坐在轮椅上如何能过去抱她。 康复了三年,他的双腿还是一动不能动。 “抱…抱抱…”小婴儿含糊的奶声,紧接着向他爬了过来。 他好怕她掉到床下摔到,拼尽全身的力气将脚挪到了轮椅下,仅仅挪动了一小步。 可这小小的一步,让林书弦险些哭了出来。 三年,他没有一丝丝知觉的双腿,今日竟然挪动了! 极致的宠爱 林溪桐不愿再等,慢吞吞的爬到二哥怀里,幸福的和二哥贴脸脸。 她的小手勾住二哥的脖颈,温润的小嘴在二哥的眉心一吻,一股暖流充斥在林书弦的身体里。 二哥哥瘫痪了三年,还需要一点一点的温润他。 林溪桐死劲抓住二哥哥的衣领,小脚踩在二哥哥的腿上。 似乎…有感觉了… 也仅仅是一点点感觉… “妹妹,快下来,你这样会把二哥压坏的。”林书言在旁看的心惊肉跳,二哥这些年脾气暴躁,连爹娘都不敢近身,他生怕二哥会把妹妹扔出去。 可林书弦此刻却眼睛含泪,他抱着怀中的小妹,如同抱着自己今后的整个世界。 “不碍事。”林书弦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可却让林书言瞪大了双眼! 二哥…连爹娘来都冷着脸,任谁都无法讨好的二哥,竟护上了妹妹。 他不敢多说话,轻轻推着二哥去花园里转转,林溪桐就坐在林书弦怀中,林书弦甚至担心吓到怀中的奶娃娃,用手心轻抚着她的小肚子。 这三年,林书弦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微风轻拂过他,吹动了他长长的青色衫褂,曾经合身而如今肥大的衫褂,四处漏风。 (二哥哥实在太瘦了,今后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会尽快治好你的,这样皮包骨抱着好不舒服!) 曾经林府的繁荣之地,名武堂,如今只剩一片荒凉。 林溪桐小嘴不停的嘚吧,仿佛一个小话唠,让林书弦感受到了这个小生命蓬勃的生机。 他难得的扭头朝名武堂的门外望去,他,已经许久没有走出过这扇门了。 (哇!二哥哥笑的时候更好看哦!我是你的小迷妹!) 林书言悄悄朝二哥看去,二哥果真是很喜欢小妹,这么可爱又有灵性的小妹,谁会不喜欢呢! 兄妹三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听见小厮匆匆的叫道:“公子!公子!” 时林书弦的贴身小厮虎宝。 虎宝跑的满头大汗,他今日出去的时间长了些,他生怕公子自己一个人会出事! 今日公子的药吃没了,他去取药的路上同崔家下人打了一架,脸上还带着细小的伤痕。 虎宝看样子是飞奔回来的,两鬓的头发都散落了下来,一进名武堂便看见公子坐着轮椅在园子里转悠,怀中还抱着小小姐,他一时间眼眶发红,公子已经许久不曾下床,更别提出门了。 “公子,膳食小的已经取来了,不如就在园子里用可好?” 公子自从瘫痪,每日吃的极少,就连喝水也是极渴的时候才饮一小口。 虎宝知道,他是在尽量减少自己大小便的次数,不给旁人添麻烦,更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仅有的体面。 (肉!吃肉!我要吃烤肉!今日若是不吃肉我就撒泼!) 虎宝同林书言看呆了,今日出门竟忘了看黄历,究竟是什么日子,竟看到了林书弦的笑容。 虎宝整日伺候林书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书弦有多么想死。虎宝甚至每日向神明祈求,让他家公子再等等…再等等… “虎宝,去凉亭里将烤肉摊支上,再给我弄些肉粥。”林书弦宠溺的抚摸着溪桐的小脑袋瓜,溪桐说他太瘦了,抱她不舒服,他要多吃些才是。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弄!”虎宝喜极而泣,一瘸一拐的往后院厨房跑。 不一会小凉亭里烤上了肉。 肉粥也温在炉子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今日微风习习,烤起肉来竟也不算燥热。 虎宝盛了一大碗粥递给林书弦,林书言则夹起烤盘上的肉片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馋坏了一旁的林溪桐。 好在林书言临出门时给她带了奶:“溪桐乖,喝牛奶吧。” 林溪桐不敢置信的指了指三哥盘子里的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哇哇哇的大叫。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却都心知肚明她的委屈。 两个哥哥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林书言柔声安慰道:“小妹,你还太小,还没有长乳牙,这肉你是吃不得的。” 小家伙馋的口水直流,林书弦有些心疼,他吩咐虎宝:“去那些新鲜的水果,书言拿勺子刮了给妹妹吃。” 虽然林书弦不曾动过那些水果,可辛氏依然派人每天来更换新鲜的,虎宝很快取来了苹果和勺子递给林书言。 林书言拿起勺子刮了一些新鲜的苹果泥喂进溪桐的小嘴里,林溪桐吃了立刻眯眯眼笑起来。 (哇塞,真好吃,好甜啊,这几个月天天喝奶,今天总算吃到水果了!) 林书言喂了几口便不再喂了,他放下勺子,刮了一下溪桐的小鼻子:“今天吃这些可以了,第一次吃要少吃一点,明天再吃哈。” 溪桐满足的靠在林书弦的怀里一脸满足的样子。 (太好吃了,知足了,这辈子值了!) 林书弦又绷不住的笑了。 林书弦平时吃的极少,只是吊着一条命罢了。今日却破天荒的将一碗肉粥吃了个精光,他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仿佛重新恢复了生气。 一直到傍晚,林书弦有些倦了,林书言才张罗离开。 “二哥,你的伤好些了吗?”林书言担忧的看着林书弦手上的伤口。 林书弦用手摩擦着双腿,他的双腿知觉越来越明显,这一切的好转都是源于溪桐。 “二哥没事,此事记得不要告诉娘亲,若你放学功课不多,可以来名武堂看看。” 虎宝将林书言和林溪桐送了出去,林书弦将手上缠绕的纱布拿掉,不知何时,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瘫痪了三年,他的肌肉早已经萎缩,可如今他能明显的感觉的自己的胳膊充满了力气。 林书弦竟然哭了,当时受伤痛彻心扉时他没哭,整个太医院宣布他药石无医时他没哭,被苏家小姐退婚他没哭,被家人怜悯同情他没哭,被外人嘲笑践踏他也没哭,这一次,他哭了。 虎宝,用手使劲捶我的腿。 虎宝攒足力气,一拳向林书弦的腿上砸去:“公子?” 林书弦的额头闪现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他双腿一颤,痛感传达到全身。 记得刚瘫痪的时候,林书弦会让虎宝每天捶打他的双腿寻找知觉,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做了。 “公子,你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虎宝见林书弦疼的满脸是汗,又惊又喜。 “公子是有知觉了吗!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和夫人,让他们为您请太医!”虎宝说完便要跑。 “不!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请太医!”林书弦深知,太医救不了他,能救他的人是溪桐。 虎宝不解的点点头,这三年,林书弦过的苦,虎宝过的更苦。公子被从天上打到了泥土里,他这个小厮也跟着尝尽了人情冷暖。 珠宝楼偶遇外室 此时林书言顺着窗户偷偷爬了回去,将妹妹放回床榻上。 “过几日娘亲外出我再偷偷带你出去玩。”辛氏回府后带着兄妹俩一起用了晚膳,并未察觉出什么。 辛氏这趟从宫里回来后便张罗着给溪桐置办东西,蜀锦、绸缎、珍珠、翡翠、金锁、金镯,凡是溪桐需要的,她都可劲的为她置办。 辛氏算是活明白了,这钱不花在自己和孩子们身上,也会花在林清轩和外室的身上。 “夫人,您能这么想便好,我还担心老爷一犯难,您就会又拿出嫁妆贴补他呢。”绿衣松了口气,每次林清轩唉声叹气,夫人便求着他收下自己的贴补,巴巴送上自己的私房钱,当真是卑微到了极致。 辛氏面容冷漠:“我的书弦已经如此可怜,他还要夺走他的亲事送给那外室子,日后还想用我的嫁妆养外室,做梦!” 马车停下来,停在珠宝楼的门口。 正巧一辆马车经过也一同停了下来,辛氏刚下马车便看见那辆马车上也下来了一位年轻夫人,穿着粉红色的雪缎,一袭飘逸纱裙,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 后面的仆人怀中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女孩,那夫人的目光落在了辛氏身上,辛氏微微皱眉,那人眼中满是恶意与不屑。 可她们二人明明不相识,她的马车也并未阻拦她的路。 珠宝楼的掌柜见来了两位大客户,笑意盈盈的小跑出门来迎:“两位夫人快请进,好巧不巧,今日刚好来了一匣子小孩子的饰品,两位夫人请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为自家小姐挑选几样。” 那年轻夫人吊着眉梢对辛氏说:“姐姐先请吧,毕竟您年长些。” 辛氏毕竟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自然不会与这小家子气的妇人一般见识,微微点点头便先行一步。 辛氏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林溪桐在身后哇哇的说着什么,辛氏放慢脚步,侧耳听着。 (作孽了!娘亲,这不要脸的女人就是我那渣爹的外室!气死我了!) 辛氏听了林溪桐的心声震了一下,脚步险些走不稳,幸好身边的紫衣扶住了她。 辛氏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她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难怪…她觉得那妇人眼中不怀好意,那句姐姐年长些说的格外傲慢。 进了内室,掌柜的笑意盈盈的说:“二位夫人的小姐都如此贵气,说来有缘,二位小姐眉眼之中竟有一丝相像呢!” 辛氏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女婴身上,这就是溪桐说的前世害死我女儿,来到林府做了大小姐的女孩吗? 那孩子的眉眼,辛氏莫名的不喜,她长的确实很像林清轩,以前辛氏还觉得林清轩眉目清秀,现在只觉得那神色之间充满阴险与算计。 那女婴手中还拿着一串红宝石手串,辛氏认得出,那就是林清轩跑死了几匹马从西域特意寻来的稀罕物,其中大部分的红宝石制成了一面红宝石屏风,想来也知道送给了这小妖精。 剩下的想来是磨成了珠子,戴在了这女婴手上,剩下的边角料则给溪桐镶嵌了小金锁。 辛氏越看越火大,呼吸都有些不均匀。 那外室竟有些挑衅的看着辛氏笑笑。 珠宝楼的掌柜的是个识货的,看见这串红宝石珠子眼前一亮:“这红宝石乃是西域进贡之物,世间难得,因颜色奇红,酷似鸡血,又称鸡血红宝石,据说是西域王世代保平安之物,珍贵无比,恐怕连皇宫里都没有几块。” 那外室做出扭扭捏捏的姿态:“掌柜谬赞了。” 碧瑶享受着身边众人羡慕的目光,她轻轻撩了一下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更加白皙娇艳了。 “我夫君请寺庙里的方丈看过,说我这个女儿是贵人的命,身负大运,断然不可亏待了她,溺爱的很,这红宝石珠子不过是她的玩耍之物罢了。”那碧瑶轻笑着说。 碧瑶此话一出口,便引起旁边人的称羡,这可是皇宫里都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那碧瑶怀孕时,林清轩便为她同腹中孩子去寺庙中祈福,谁知连王公贵族都需要求见的方丈竟亲自到寺院门口迎接。 那方丈直言,林府之中即将迎来一名贵女,那女婴乃是上天护佑之人,若是好好待之,林府定然蒸蒸日上,日后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林清轩听了此言激动的语无伦次,匆匆赶到碧瑶处后,对碧瑶承诺:“她的福气在后边,他定会给她和即将到来的女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天降贵女,自然是她的丝雨。 那辛氏生的女儿,林府上下不曾有人在意。 “夫人乃是富贵之人啊!”身边众人不禁感叹道。 碧瑶被藏在外边这十几年一直憋憋屈屈的过日子,如今终于能扬眉吐气了一次了。 “我那大儿子,更是优秀呢!前些日子刚中了进士,连当今圣上都赞他前途不可限量呢!而且还定了苏府嫡出的大小姐的亲事,真是双喜临门!”碧瑶一边说一边瞟着身旁神色黯淡的辛氏,心中满是畅快。 “订的可是江南织造苏府的大小姐苏馨儿?真是好福气啊!听说那苏家大小姐之前的婚事很是不好,未婚夫婿是个残废,如今竟订给了新科进士,果然好运道啊!”众人听了更是热络。 辛氏珠宝楼抓贼 当初碧瑶怀上长子林泽藩,便拼了命的教导他,请最好的先生,买最贵的书籍,希望他能追逐上辛氏长子林书意的脚步。 可林书意却像是一道天边的彩虹,任他如何追赶,都只能远观根本触摸不到。 林书意,是她和儿子心中永远的噩梦。 林书意读书太过优秀,凡人只可仰望,不可比肩。 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林书意太过优秀,甚至林清轩在一段时日里将林府的荣辱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泽藩,从小便被她逼着去追赶林书意的步伐。一次泽藩没忍住偷偷去看了林书意,明媚的少年,英俊的面庞,犹如画中走出的少年郎,才华更是绝艳。泽藩惊的回家大病了一场…… 这些年她与泽藩日日夜夜不敢懈怠,终于,泽藩也考取了进士,林书意的地位也被泽藩渐渐取代。 女儿丝雨出生后,她的地位更是提升。林清轩待她如获至宝,疼爱有加。 她不禁感慨的摸摸女儿的小脸蛋:“她呀,娇气的很,都是被她父亲惯坏了,我怀她是正值盛夏,可偏偏想吃那冬日里的酸橘子,她父亲跑死了几匹马,从北方运了一筐橘子来。” 辛氏神色黯然,她…也曾得到过几个酸橘子,林清轩捧来如珍宝一般。果皮已经干了,果肉没有什么水分,原来是人家吃剩不要的。 “夫人真是好福气!这孩子能得方丈玉言,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珠宝楼的老板本想凑近夸夸孩子,可看了看绿衣怀中的溪桐,再看看嬷嬷抱着的丝雨,在溪桐的衬托下,丝雨就像一只黑猴,实在夸不出口。 而溪桐则像观音座下的胖娃娃,白白嫩嫩,粉雕玉琢。 溪桐感觉娘亲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了,自己也将小脸蛋鼓鼓的气做一团。 (那方丈是不是老糊涂了,眼睛瞎成什么样子了,那丝雨哪里有贵人的命!) 此时碧瑶仍旧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她一点也不担心辛氏会怀疑,据林清轩和她说,辛氏信极了他,这十多年来辛氏唯他命是从,对他深信不疑,奉若神明。 此时林溪桐怒火中烧,她只配得到丝雨不要的红宝石的边角料镶嵌在小金锁上,渣爹还奉若珍宝似的给她带上,丝雨哪里配拿着鸡血红宝石做的手串当玩物! (嗷嗷嗷!气死我了!) 辛氏心惊肉跳,她还清楚的记得上次溪桐生气时林清轩被乱刀砍的场景。 林溪桐红着眼珠朝丝雨手上的那串红宝石手串看去。 碧瑶正美滋滋的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只听啪啪啪… 丝雨手上的那串红宝石手串,珠子竟瞬间都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珠子的碎渣滚落在了地上,没有了之前的光芒。 “哎呀!珠子怎么都掉了,这可不是好预兆啊!”有人大惊失色的说。 掌柜的捡起一枚珠子的碎块,原本光滑亮泽的珠子竟变得灰蒙蒙的,用手一捻,都成了灰烬。 “怎么会这样!”看见的人都不自觉的头皮发麻。 碧瑶从刚才的得意洋洋,一瞬间变成了被人扼住喉咙的样子,她知道林清轩将这串红宝石珠子看得多重,这红宝石得来不易…… 辛氏抿着嘴唇,死劲的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来。 “珠子断裂,无故成为灰烬,是极其不祥的预兆,这位夫人该不是触怒了什么?” 珠宝店掌柜的说完,辛氏赶忙往旁边退了退,一时间碧瑶身边的人都退的远远的,她身边空白了一大片。 “你…”碧瑶红着脸想辩驳,可看身边的人都一脸忌讳的表情,也只能咽下去。 掌柜的此时看她只觉得背后发凉:“夫人,今日店中事忙,可否请您改日再来。” 碧瑶气的双眼发红,可掌柜的直接转身背对着她,能将西域进贡的护身之物红宝石都无故干碎的人,谁知道她招惹了什么! 见碧瑶咬着嘴唇,怒视着旁边的人,身边的嬷嬷拽了拽她的衣袖:“夫人,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嬷嬷深知林清轩是极其看重脸面的,绝对不允许碧瑶在外边闹事,否则也不会让她做了外室十多年也不肯将她接回林府,公之于众。 碧瑶恼羞成怒,抬腿就要走。辛氏伸手将她拦住:“这位夫人,请留步!” “你想做什么?”碧瑶有些怒气的看着辛氏说。 辛氏不觉叹了口气:“此事关乎夫人的品德和尊严,所以不得已才拦住夫人。” “不知夫人戴的这对耳环是哪里来的?”辛氏指着碧瑶戴的一副金镶玉的耳环问道。 碧瑶先是心虚一惊,紧接着挺直腰板回答她:“这对耳环乃是我和我夫君的定情之物,是我夫君专门为我打制的。怎么,堂堂林府的夫人,连副耳环都买不起?” 辛氏眼神一变,凌厉非常。 “奇怪,此物是我的陪嫁之物,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上?紫衣,速速报官!” 这明明是她的陪嫁,可恶的林清轩,这些年吃她的,喝她的,还偷她的陪嫁送给外室,今天她非要好好惩治惩治这个小贱人! “不许报官!这耳环是我夫君所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是你的?”碧瑶说的梨花带雨,倒是惹了不少周围人的同情。 碧瑶娇滴滴的,身段窈窕,模样摄人心魄,一双眼珠子似乎能勾人的魂。 而辛氏的美是端庄大方,优雅得体,勇毅侯府的嫡女,气质和品性岂是旁人能及。 紫衣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请小厮去报了官。 “证据?这对耳环里刻着我同我家老爷的名字。或许你从没仔细瞧过吧?”真是讽刺,这对耳钉是她与林清轩爱情的鉴证,是她为爱飞蛾扑火无怨无悔付出的十多年真心。 辛氏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 (娘亲不痛,你还有溪桐,溪桐会永远陪着你。) 辛氏看了一眼绿衣怀中的溪桐,勉强的笑了笑。 没过一会,官差来了。 看你怎么还嫁妆 碧瑶见官差来了面露一丝惊恐之色,身边的嬷嬷拽了拽她的衣袖,瞪了她一眼。这老嬷嬷是林清轩特意留在碧瑶身边的心腹,既伺候她,也看管她。 “谁报的官!”官差们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见辛氏在,忙躬身行礼。 如今辛氏与勇毅侯府在金陵城中炙手可热,辛氏有诰命在身,老侯爷又得皇帝尊重,大哥辛雷霆如今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在金陵城中的侍卫官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何敢惹辛氏。 手握兵权的侯府,又得皇帝看重,如今这金陵城中谁不忌惮。 “是奴婢报的官,这位夫人戴的耳环是我家夫人的陪嫁,我家夫人的耳环不知何时跑到了这位夫人的耳朵上,新科进士林泽藩的母亲总不至于是小偷吧?”紫衣有些嘲讽的说。 碧瑶此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才进珠宝楼时被捧得多高,此时就摔的有多狠。 “我没有偷!”碧瑶急着辩解。 紫衣气急,上去一把拽下碧瑶的耳环,可耳环连着耳朵的肉,虽拽了下来,碧瑶的耳朵却血红一片。 紫衣心头一阵爽快,将耳环摔在地上,踩的分成几半,里边露出辛氏同林清轩的名字。 “果真是我们夫人的呢!里边有我们夫人的名字。”紫衣声音一出,周围围观的人一阵错愕,对着碧瑶指指点点。 “新科进士的母亲竟然是个贼,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甚至有人指着碧瑶说出了声。 “不!我没有偷!”碧瑶看着身边的人激动的怒吼,身边的嬷嬷对小厮使了个眼色。 林泽藩如今中了进士,名声极好,又有林清轩在朝中铺垫,结交的都是权贵。 “没偷?那这耳环怎么戴在你耳朵上,不如叫你夫君出来对质可好?”紫衣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因紫衣这一句,将碧瑶吓得愣在了原地,她怎敢说出林清轩的名字。 紫衣乘胜追击:“嘴里喊着没偷,怎么不敢叫你夫君出来!穿的人模狗样,竟然是个小偷!” “哎呀,新科进士林泽藩的母亲竟然是个小偷,林泽藩不会是用她偷的东西供出来的吧?”周围的人纷纷对碧瑶指指点点。 紫衣趁机又吐槽一句:“前几日林进士刚同苏府大小姐定了亲,那聘礼不会也是偷来的吧?” 碧瑶又一次胆战心惊,那聘礼…确实是林清轩从辛氏那里骗来的。 官差见此情形:“夫人,劳烦您同我们走一趟吧。” 碧瑶站在原地扭捏着不愿走,她这一走,今日之事怕是有嘴说不清了。 身边的嬷嬷见状拽了拽碧瑶的衣袖:“夫人若此刻不走,留在此处占不到什么好处,恐怕对公子日后名声不利!” 这些年林清轩为林泽藩辛苦的谋划,恐怕要功亏一篑。 碧瑶跟着官差不情不愿的走了。 辛氏为溪桐挑选了几样首饰便回了林府,本来也没想在珠宝楼耽误太多时间,不曾想却出了这样一段插曲。 辛氏刚回府,林清轩的二姐林欣媛便遣人来请。来请的嬷嬷目光不善,来势汹汹,反倒像她是辛氏的主子一般。 辛氏来到林心媛的雅媛居外,门口的小丫鬟说二姑奶奶正在午睡,竟没有丝毫让辛氏进门等的意思。 辛氏脸色有些难看,想想当初刚嫁与林清轩时也是这样,林欣媛给她立规矩,那时林心欣茹唱白脸,林欣媛唱红脸,一唱一和的将辛氏糊弄的团团转。 当时林清轩柔声细语的劝慰她,二姐是最不容易的,当时为了帮扶林府,帮扶他科考,不得已牺牲自己嫁与了江南的富商,士农工商,商人当时是最底层的,虽钱财无数,可并无地位可言。 二姐嫁过去水土不服,思念亲人,那富商小妾成群,二姐吃了很多苦,还请辛氏多多担待些,毕竟都是一家人。 辛氏当时听了林清轩的话,老老实实的在太阳下站了两个时辰,站的眼睛发黑。 而现在,林欣媛又来这一套… “搬个凳子来。”辛氏吩咐紫衣,紫衣笑意盈盈的去屋内搬来了凳子、桌子,还端来一壶凉茶,辛氏坐在院子的树荫下,喝着凉茶,丫鬟们扇着扇子,好不惬意。 辛氏享受的模样刺痛了屋外为难她的嬷嬷和小丫鬟们,也气坏了屋内的人。 果然不出一会,屋内的人醒了。辛氏被请进了屋内,林欣媛看不出一丝刚刚睡醒的倦意,反倒怒气十足。 “弟妹,听说你今日在外边与人起了争执?你是我林府的当家主母,代表的是我林府的脸面,怎可在外边轻易招惹事端?” 林欣媛说的激动,她压了压自己的怒气:“听说你还把那林泽藩进士的母亲送进了大狱?” 林欣媛说话的声音都气的颤抖了,如今林泽藩可是他的宝贝大侄子,辛氏生的几个孩子里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就连林书弦残废了也不中用了,如今林泽藩又考中了进士,是林府未来的希望,更被她视如心肝大宝贝。 辛氏站起了身,浅笑着看着林欣媛:“二姐的消息可真快,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不想竟惊扰了二姐。” “不过是些小事?你就将那林泽藩进士的母亲送进了大狱?听说那孩子是最有可能中状元的,如今又得朝臣们看重,你这样做岂不是断了他的前程?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怎可这样狠心?”林欣媛说的头疼,不禁揉揉太阳穴。 “二姐说的好没道理,他的母亲偷了我的东西,就是个贼,下了大狱又有什么错?” “而且,谁知道她吃的、穿戴、用的是不是都是偷来的!” “你!”林欣媛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 “我已经让紫衣将嫁妆的清单送去府衙,好好清算清算。” 林欣媛面色一惊。 当初辛氏从勇毅侯府出嫁,十里红妆,足足九十九抬嫁妆,勇毅侯府拿出来的东西皆是价值连城的。 辛氏大度,将装嫁妆的房门钥匙配了四把,她与林清轩一人一把,另外两把给了林欣茹和林欣媛。 偷偷带妹妹去书院 林清轩私下里取了不少东西送给碧瑶,林欣茹和林欣媛也没少从里面拿东西贴补家用。 “弟妹,你真是胡闹,何苦要把事情闹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那是林泽藩进士的母亲,将来在朝堂之上是要和清轩同朝为官的,你这不是无故给清轩树敌吗?”林欣媛咬着牙说,她哪肯大侄子背上如此骂名。 “二姐姐有所不知,若书的嫁妆价值连城,是我父亲与哥哥掏空了家底所赠,我父亲倒是个好说话的,视钱财为身外物,可我那哥哥常年领兵在外,是个暴脾气的,若是被他知道,他赠我的嫁妆被偷了,恐怕对林泽藩进士更是不利。” 辛氏此言一出,林欣媛一时语噎。 勇毅侯府的老侯爷与大将军此时正是皇帝信任与宠爱的风口浪尖的人物,惹不起。 “而且,我现在怀疑这林府有家贼,不然这嫁妆是如何流传出去的?”辛氏这话说的林欣媛心惊肉跳。 过了晚饭时间,林欣媛派人来请,说是家贼抓到了。 辛氏领了丫鬟嬷嬷们过去,果不其然, 林欣媛将身边的大丫鬟推出来顶罪。 林欣媛面色极其难看:“这碧痕自小便跟着我,没想到她竟做出如此让我失望的事,你的嫁妆皆是她偷偷卖出去的,那林泽藩进士的娘应该就是个买主,是无辜的。” 说完林欣媛威胁的看了眼碧痕,碧痕的姐妹们皆在林府做工,被林欣媛拿捏在手里,不得不认下罪责。 辛氏看碧痕只觉得心头苦涩,一条被主子抛弃的狗而已:“将碧痕拿下吧,送去衙门,另外碧痕的姐妹们也都逐出府去,将来若是为碧痕报仇,反倒留了祸患。” 碧痕听见这话,刚想张嘴伸冤,就被身边的老嬷嬷捂住了嘴。 “二姐,丢了的嫁妆,理应是该寻回来的。”辛氏看了眼林欣媛,淡淡的说。 林欣媛心中一阵火,也只得应下来:“是该如此。” 辛氏回了自己房中,此时紫衣已经从府衙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夫人,嫁妆清单已经送到傅大人手中,若是将这十多年所偷之物全数奉还,恐怕会要她们的命。” “夫人,奴婢还打听到,那林泽藩名声极好,广交有名有才学的才子,豪掷千金,但是人们对他的家世不甚了解,是个迷。” 辛氏听了,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与嘲讽:“豪掷千金,用我的嫁妆,装什么清高。不知他爹娘是谁,一个外室生的野种,哪里敢让人知道他的爹娘。” (娘亲,前世林泽藩广交才子,名声极好,中了状元。) (他的妹妹林丝雨成了娘亲的养女,向皇帝揭发勇毅侯府谋反,害死了侯府全族和娘亲。) (林丝雨的娘亲,风风光光的嫁进了林府,成了当家主母,我们全家都死的好惨啊!) 辛氏听见了女儿的心声,她的心痛的抽了一下。 新科进士?状元?广交才子?各位才子们都是心高气傲的,最重视的就是品行吧。若是爆出林泽藩乃是外室子,他还能有如此这般的好名声吗? 辛氏心里想着,沉沉的睡着了。 这夜,也只有辛氏睡的安稳,整个林府彻夜未眠。 林清轩、林欣茹、林欣媛的家产卖了个精光,林清轩气的脸色通红:“卖了!全都卖了!填补亏空。” “碧瑶还在狱里,丝雨那么小,思念娘亲哭个不停,泽藩心中也不好受,泽藩本来是这次科考的红人,若是被这件事情影响了,日后名声恐怕无法挽回。”林清轩想想便觉得头疼。 林清轩将所有能卖的产业都挂了出去,店铺、庄子,他这次算是一穷二白了, 这一刻,他突然恨上了辛若书,若不是她,他怎会到如此地步。 还害得泽藩名声尽毁,真是个毒妇。 天刚亮,林书言便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辛氏屋内,他嘟嘟囔囔的说:“娘亲,昨夜府里好吵啊,像闹耗子似的,窸窸窣窣的吵的人睡不安稳。” 林书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辛氏却神采奕奕,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是闹耗子了吧,放心,娘放了耗子药,不会再吵到你了。”辛氏为林书言盛着早饭,说的话里暗含深意。 “书言,小声些,妹妹还在睡觉。”辛氏坐在桌前陪林书言吃完了早饭。 林书言匆匆吃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吃饱了,我要去看妹妹了!” 绿衣在旁收拾,不禁笑他:“没想到小公子竟如此疼爱小小姐,夫人怀孕时可是他吵着闹着不要妹妹,要弟弟的。” 林书言鬼鬼祟祟进了屋里,找到林溪桐到小床。 “妹妹,我来带你出去玩啦,我准备了一壶奶,尿片,和换洗的衣服!” (哇,开心!开心!大早上就有好事发生!) (三哥快把我装进你的书包里,一会绿衣姐姐就来啦。) 林溪桐小手一张,被林书言抱了起来。 林书言做贼一般鬼鬼祟祟的打开窗子,背着林溪桐跳了出去。 今日林府上下不知怎的,忙碌慌乱的厉害,竟给了林书言可乘之机,真的将林溪桐带了出来。 林书言将林溪桐挂在身上,去逛这金陵城最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林溪桐的小眼睛简直看不过来了。 走了一会,两人便走到了林书言读书的白鹿书院。就读于白鹿书院的皆是世家子弟,林书言家世一般,学习成绩末位,又因有苏馨儿的弟弟苏墨然在其中搅和,所以林书言在这没有什么朋友,他在班上也有些受歧视。 林书言将林溪桐藏在了他的大书包里,夫子在上课时,他时不时的低头看看妹妹,逗逗妹妹。 这一举动被苏墨然看的清清楚楚,趁林书言不注意,便被苏墨然将书包抢去了。 娘亲和离吧 天啊!林书言把妹妹带来上学了!苏墨然看着书包里边的小婴儿,惊掉了下巴。 旁边的张云浩戳了戳他:“给我看看!” 林书言坐立难安的好不容易坚持到了下课,冲到苏墨然和张云浩面前:“还给我!” 林书言气的眼圈发红,他们万一欺负了妹妹怎么办! “我又没欺负你妹妹,你胆子可真大,敢把妹妹偷出来带来书院,你娘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折你的腿?”苏墨然瞪了他一眼。 “你会不会带小孩,你把她热到了,你看她身上起的热疹,书包要打开一点才行。”张云浩将书包带打开,小婴儿露出白皙的小脑袋,终于舒服了一点。 林书言见妹妹安然无恙的睡着,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小女娃真好看!”张云浩恋恋不舍的将书包还给林书言。 他娘亲只生了三个男孩,家中唯一的女娃是父亲妾室所生,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吧… 林溪桐醒来了,便看见几个小哥哥围着她,笑嘻嘻的,吓了她一大跳。 一下午几人围着小女娃笑的一脸温柔,林书言高兴极了,因为妹妹,他交到了几个好朋友。 放学了,刚出书院的门口,林书言便看见辛氏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等他。 书院的众人眼睁睁的看见辛氏从林书言的书包里掏出一个雪白的奶娃娃:“林书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妹妹偷偷带来学院!” 辛氏从未如此暴跳如雷过,天知道她今天真的急坏了,几乎将整个金陵城翻了个遍。 辛氏的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拿起手中的棍棒对着林书言追打!看你还敢不敢! 回到家,辛氏罚林书言跪家法,几个丫鬟嬷嬷心疼极了,林书言平日里素来可爱,又没有少爷主子的架子。 “小少爷也是爱极了妹妹,夫人就别惩罚了。”绿衣低声下气的为林书言说情。 辛氏怪嗔的看了一眼绿衣:“好吧,就跪到吃饭的时辰吧。” 绿衣喜滋滋的吩咐厨房,马上将饭菜端来,免得小少爷跪的太久。 “夫人今日若不是心情好,小少爷的屁股恐怕要开花了。”绿衣打趣的说。 辛氏也抿嘴轻笑。 今日,衙门将她这些年所丢之物尽数找回了,还得到了一笔不少的赔偿金,这些年她的付出,总算也得到了些补偿,哪怕只是金钱上的。 现在的林府,恐怕只剩个空壳了,连寻常百姓家都是不如的。 “今日一早,老爷便匆匆出门了,恐怕是去了那边。”绿衣一脸的不服气。 “夫人,奴婢有句话憋了好久了,今日憋不住了,不如…咱们和离吧!”绿衣鼓足了勇气,终于说出了口。 林溪桐在绿衣怀里蹦跶起来。 (娘亲!和离,和离!给我换个新爹!) “夫人,你看把小小姐乐的。”绿衣实在不愿夫人再受欺骗和折磨。 这十几年,辛氏为林清轩、为林府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的打点,日日夜夜到付出,绿衣都看在眼里,每次想到这只是一场骗局,她就为夫人觉得不值,觉得委屈。 辛氏听了一愣,她语气轻轻的对绿衣说:“我与他有三子一女,都是我心尖上的肉,自古以来,若是女子和离回家,没有能带走孩子的。” 除非,林清轩他不要孩子们。 如今,她对付林清轩的底牌还不够多,还不足以让林清轩放弃孩子们。 绿衣见她不再说话,便将晚膳摆在了餐桌上。 傍晚,林清轩同林欣媛回府了,两人都显得很疲累,眼圈都是黑的,还带着些许都怒气。 辛氏的觉醒,打翻了林清轩的所有计划。 “辛若书真是太可恨了,她竟想毁了泽藩,泽藩可是你最出色的孩子,你看见他今日眼中的落寞了吗,看的我心疼。”林欣媛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就连碧痕也被她推出去顶罪了,碧痕可是自小跟着她的心腹,这次她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怎么这样的心狠手辣,就因为她生的孩子不招你疼爱,便要去毁了别人的孩子吗?” 林欣媛气的用手捂住了胸口。 “二姐! 辛若书生的,也是我的孩子,你别这样说他们。”林清轩神色里闪过一丝情感。 “你糊涂啊,老大就是个书呆子,老三又是个猴精,若是当年的书弦也就罢了,可他如今偏偏是个残废,吃喝拉撒都要任伺候,说出去,都是我们林府的耻辱!” “泽藩则不同了,聪明灵动,名冠金陵。丝雨更是得方丈预言,贵不可言,将来也许是娘娘命也说不定呢!碧瑶无名无份的跟了你十几年,都怪辛若书那个贱妇!” 林欣媛眼神怨毒,这次差点因为辛若书毁了泽藩,这么多年的培养,差点毁于一旦。 林清轩若有所思的说:“还不是因为她娘家勇毅侯府势大,本想着让她这一胎夭折,把丝雨领养在她名下,也解解相思之苦,好好的女儿却养在外边见不得光,将来有的是机会扳倒她和侯府,可惜…” 林清轩的眼神思考着什么,却未说出口。 收养外室女 “娘亲,林泽藩如今在外名声很大,有人传言说,他能中状元呢!”林书言靠在辛氏腿上,他一边说着一边撇嘴,他早从妹妹口中得知,林泽藩是爹爹的孽种,辛氏的眼睛微微颤动了。 林溪桐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她对娘亲和哥哥的话并不感兴趣,她抱着手中的大苹果拼命的啃着,如今她已经长了几颗小乳牙,可以自己刮苹果泥吃了。 (啧啧,林泽藩还不是偷了大哥的文章,以大哥的才学,他哪里是大哥的对手!) 辛氏听了面色一变。 林书言听了也是气的攥紧拳头。 有人称林泽藩与大哥是双林英才,可大哥偏偏是个书呆子,只潜心研究文学,并不善于交际,有那般惊人才学之人,却被林泽藩抢了风头。 (大哥写的惊世之作都被渣爹偷给林泽藩了!) 林溪桐一边捧着大苹果啃一边气鼓鼓的说。 “说起来,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你大哥了,书意每日潜心写作不出院门,读书都读傻了。”辛氏神情有些黯然。 林溪桐正啃的不亦乐乎,有人来敲门,来人请辛氏去雅媛居。 风水轮流转,运气这个东西更是此消彼长。 原着里女主一家顺风顺水,加官晋爵。而勇毅侯府落魄潦倒,满门抄斩,接连出事。 如今勇毅侯府得皇帝恩典,加官晋爵,辛氏也封了诰命,女主一家自然不顺。何况娘亲还抓到了机会搬空了林府和碧瑶的金库,林溪桐笑的香甜。 林欣媛一脸疲惫,看见辛氏前来,神清气爽、笑意盈盈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因为她! 林府和泽藩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她! “弟妹,你倒是过得自在,清清的婚事马上就要办了,你也不帮忙操持操持。”林欣媛不轻不重的给了辛氏一句。 若是在之前,辛氏恐怕早就要低头请罪了,可现在… “二姐,我疼清清,这金陵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清清这婚事,我实在不喜,二姐也就别为难我去操持了。” 全金陵城都知道她不同意清清的婚事,操持之事她自然是一点边也不沾。 将来清清是后悔、说受罪,自然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欣媛的眉目之间带着怨气。 碧瑶那出闹剧当众出了丑,还在衙门里过了几日,回家就与林清轩大闹了一通,金陵城中的闲言碎语不断,都说林泽藩的母亲是个贼,甚至还有人说,上次遭贼人砍,青天白日间宣淫的便是他家。 这闹剧着实影响到了林泽藩。 就连下人们伺候起碧瑶也不尽心了,昨日将碧瑶气的竟晕了过去。 林欣茹、林欣媛、林清轩三人更是不放心将丝雨养在外面了,若是能接回府中,养在辛氏名下,将来继承辛氏的家产,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林欣媛尽量心平气和的与辛氏说:“今日找你来,实则是有事与你商量。我们林家有个远房亲戚家遭了难,只留下一个女儿,年纪大溪桐一岁,无人照料、瘦骨嶙峋,托人来信,问咱们林府可否伸出援手收养。” “我想着,府中没有和溪桐年纪相仿的孩子,溪桐又只有几个哥哥,不如给溪桐找个伴,有个姐妹,将来也有个帮衬。” “你看如何?”林欣媛虽说是询问的语句,但语气却是笃定。 辛氏嫁进林府十多年,大事小事上从未拒绝过林欣茹与林欣媛。 辛氏是天之骄女,银钱上本就显得满不在乎,加上父兄的官职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辛氏对整个林氏家族的帮助之大无法用言语形容。 林清轩平日里又给辛氏灌输着两个姐姐培养他有多么的不易,特别是二姐林欣媛为了他的科考嫁到了江南之地,辛氏便更礼让一些。 可林欣媛一心想着为了弟弟磨磨辛氏的威风,对辛氏的架子更加大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辛氏对她会敢拒绝。 辛氏恨的手指甲都嵌入了肉里,他们竟然这般的不要脸,欺人太甚! 把外室生的孽种抱来给她抚养!正好名正言顺的回来认祖归宗,把她当什么了! 辛氏猛的想起,溪桐出生时要将她掐死,这不就是他们本来的计划吗? 因为她听见了溪桐的心声才逃过了那一劫,现在想想,若是溪桐当时被掐死,自己收养那外室的孽种,害死侯府全家,自己和三个儿子也不得善终,头皮竟发麻起来。 辛氏将手心攥的死死的,面色上却云淡风轻的不露出半点颜色。 “二姐,我已经有溪桐这个女儿了,何苦再收养一个?再说…那孩子的家人都早早没了,恐怕是克人的命!” “生那孩子之前,一家人整整齐齐,和和美美,可那孩子出生后家人便都先后早早过世,这孩子的命格恐怕不一般,我倒是无所谓,可我不敢拿清轩和几个孩子们都命做儿戏啊!”辛氏说着叹了一口气,微微蹙眉。 林欣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林泽藩和林丝雨如今可是他们姐弟三人的心头肉,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 特别是丝雨,可是林清轩去寺庙时高僧亲自认证过的林府的贵人。 “算了,你若不愿意,我也只是提个建议。”林欣媛并不知道辛氏其实已经知晓内情,她只怪当时没将溪桐掐死。 辛氏出了门,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做梦! 她当作心肝宝贝的女儿还不知道林丝雨要同她做姐妹,若是知道,溪桐肯定是不愿意的,只要她不愿意做的事,休想勉强她。 而清清,该出嫁了! (嘿嘿,前世我娘亲为了救你于水火,阻止你出嫁,你让我娘亲跪地赔罪,还踩烂她的手,这次,就看你被你那良人折磨死吧!) 小溪桐穿的喜庆,圆圆滚滚的脸蛋显得越发可爱了。 (嘿嘿,打死她!打死她!) 林府为了送清清出嫁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四处贴着喜字。 林欣茹舍不得女儿出嫁,母女二人抱着哭哭啼啼了一会才肯分开。 辛氏在接亲的人中一眼扫到了林泽藩,看来他与那新科进士王子安关系不错,他知道王子安暴打妻子吗? 辛氏眼睁睁的看着一脸娇俏的清清走向王子安,走向她将要面对的,千疮百孔的婚姻。 林清轩打辛氏 清清出嫁后,林府冷清了不少,一直到清清回门那日,她挽着王子安的手臂站在辛氏与各位长辈的面前,一脸娇羞的模样。 清清眼睛瞟了瞟辛氏,一副挑衅的样子:“舅母,当时幸亏清清没有听您的,子安多好的男人,你却说他不堪为配,清清差点错过了自己的良缘。” 清清这段话无异于将辛氏出卖了。 王子安眼神阴冷的看了过来:“子安不知何时得罪过夫人,竟惹得夫人这般评价子安?”王子安的眉毛皱起。 辛氏却不慌不忙,淡淡应道:“清清虽不是我生的女儿,却一直被我视作亲生的骨肉,她自小就被我悉心教导,养的娇贵了些,她的婚事我自然是要为她把关的,所以过于在意了些,至于什么不是良配的话,完全是谣言。” “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我疼清清比亲生孩儿还多,仅凭一眼她便要死要活的非要嫁过去,我怎能不担心?”辛氏假装的叹了口气,仿佛是伤透了心。 仅凭一眼便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王子安,清清听到这张红了脸。 其实清清去碧瑶那里时早就与王子安相识,哪里是匆匆一眼。 林欣茹与清清的心思不过是想借辛氏的手抬高清清的身份罢了,谁知辛氏却不愿管此事。 今日是清清的回门宴,林清轩也难得回了府中,饭桌上清清幸灾乐祸的说:“舅母,舅舅很难得才回一次府,是否是舅母做错了什么,惹得舅舅不高兴才不愿回府的,舅母也该多反思反思了。” 自小清清便知道,巴结着辛氏,便能为她说一门好亲事,谁知到真格的时候她竟不愿帮忙,甚至为了把碧瑶从大狱中救出来,母亲和舅舅本来答应给她三十三抬的嫁妆也被变卖了不少,有十几台都是虚抬的。 清清满眼崇拜的靠在王子安的怀里,满脸的幸福。 辛氏喂了小溪桐几口炖蛋,帮她擦着小嘴巴。 (你说的都对好吧!下次你被家暴的时候也记得要多多反思哦,不要哭着跑回来告状啊!) “清清说的是。”辛氏甚至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了王子安一眼。 等你被打的半死的时候,别跑到我面前哭! 回门宴结束后,已是晚上了。 林清轩难得来辛氏房里,他将溪桐放进小床里,接着搂住辛氏的肩膀:“若书,生完溪桐后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 他儒雅清冷的面孔多了一丝亲昵,语气也变得低沉了。 辛氏强忍着恶心,掰开林清轩放在她肩上的手掌:“溪桐看着呢。” 林清轩看了看溪桐的目光,瞬间没了兴致。 “老爷今日来若书这,莫不是遇到了难处?”辛氏假意贴心的问。 林清轩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若是之前,辛氏定然拿出几样价值连城的宝贝任他挑选,绝不会让他如今天这般没有尊严的讨要。 林清轩不知道这话该如何说,林府如今被辛氏掏了个底朝天,甚至连耗子洞都掏了个遍。 泽藩与苏家姑娘的婚事聘礼已经拟出来了,可也都拿出来还给了辛氏。 就连答应给清清的聘礼也少了很多,嫁妆都是些寻常人家的物件,没有一件能上得了台面的,辛氏却像没看见一般不曾为她添妆。 想到这些,林清轩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老爷,可是缺钱了?”辛氏如往常一样善解人意的问。 林清轩想要,可他又想辛氏能求着他收下。 “若是府里缺钱用,吃若书的嫁妆也是应当的,若是老爷肯吃若书的软饭,若书高兴还来不及呢!”辛氏知道林清轩极好面子,偏偏挑他的痛点说,果不其然,林清轩的脸黑了一大片。 “不缺钱,夫人的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官职虽不似岳父大人和大舅哥那般高,但是养家糊口,供应林府上下还是绰绰有余的,还不到要靠吃女人嫁妆的份上。”林清轩语气有些重。 “对了,夫人可否让书弦出来做个证,就说是自愿与苏家姑娘退婚的,如今满城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林泽藩进士抢了书弦的婚约,林进士可是状元郎的最有力的人选,我们做个好人,别诋毁了人家的未来。”林清轩说到林泽藩时满脸的隐藏不住的骄傲。 辛氏气急,摔了桌上的茶碗,砰! “老爷今日来我房中就是为了说这个吗?你让书弦去为别人作证?书弦如今卧病在床,已经是身心受到摧残,你还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出丑,受那些不相干的人的闲言碎语吗?”辛氏说的气不打一处来。 林清轩挽着她的肩膀好声好气的哄着:“若书,如今书弦卧病在床,已经残废了,受些闲言碎语又何妨?他平日里又不出门,那些闲言碎语根本伤不到他。” “那林泽藩进士我是见过的,一表人才,又有学识,是争夺状元最有力的人选,我们不如结个善缘,送个顺水人情。” “何况,有人说,他的文采不逊色于书意,书意是个书呆子,整日的闷头看书,连与人沟通的能力都没有,就算考上了状元,他日到了殿前,圣上问话他如何回答?” 林清轩说到林泽藩时满眼的放光,仿佛说到了最心爱之物。 “休想踩着我儿上位!就算是书弦瘫痪了,他也休想拿我儿做扬名立万的垫脚石!”辛氏气的发抖,脸色发白,这明明就是要踩着书弦的肩膀为林泽藩扬名! “听说,那林泽藩在书弦还没与那苏家姑娘退婚前就已同她有了接触,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奸情,早就苟合了。” “什么进士?什么状元?在我看来就是一对奸夫淫妇,想让我儿书弦作证,呸!他也配?”辛氏说的咬牙切齿。 啪! 林泽藩一巴掌打在了辛氏的脸上。 又去看二哥了 打辛氏时林清轩的眼神中带着怒意,他吼着辛氏:“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手掌刚刚落下,林清轩便恢复了理智,眼神中带着慌乱。 辛氏眼中汹涌恨意,她只是静静的擦去嘴角的血迹。 “若书,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的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曾经那个温柔贤良、善解人意的若书竟不见了!”林清轩也带着怒气,说完拂袖而去。 紫衣见林清轩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猛的推开辛氏房门,见辛氏愣愣的站在那里,脸上五个通红的手指印,嘴角带血,眼泪立即流了下来。 “老爷!老爷他怎么敢打您!” 紫衣急忙命小丫鬟打了水,给辛氏敷上冰毛巾消肿,辛氏只坐在那里不说话,任由丫鬟们忙碌着。 没有人注意到小溪桐脸色严肃,就连手里捧的大苹果滚落了都不在意了。 (进士?状元?不过是偷了大哥的文章,徒有虚名罢了!) (不过,女主是穿越来的,若是等女主长大了,恐怕还会有历朝历代的诗词歌赋来帮他!) 辛氏眼中充满恨意,嘴角微微一扯动便渗出血来。 听见溪桐的心声,辛氏神色微动,随即叫来侯府派来暗中保护的贴身侍卫:“去查查林泽藩这阵子出名的文章,另外把他之前做的文章也一起带回来。” 林清轩这一走,便是大半个月不曾回府,他意在给辛氏压力和难堪,好逼辛氏向他低头。 就连清清回府串门知道辛氏挨打的事,非但没有半句安慰的话,反而轻蔑的说:“男人本不会无缘无故打女人,若是女人挨了打,应该擅自反省,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惹得男人不悦。低个头,认个错,不就好了。” 紫衣听了气的跟什么似的:“狗屁!枉费夫人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怎么能说出这种风凉话来气夫人!” 辛氏听了不怒反笑:“这话可有传到林欣茹与林欣媛姐妹俩的耳朵里?” 紫衣没好气的说:“这话就是当着那两位姑奶奶的面说的,那两位姑奶奶也并没有阻止和教导清清小姐的意思,估计也是想让您反思呢!” 溪桐坐在床上,小嘴吧唧吧唧的。 (嘿嘿,离大姐姐挨打的日子不远啦!有好戏可以看啦!) (快点打死她!快点打死她!) 溪桐心里一边念叨,一边把小手拍的啪啪响。 辛氏将她疼惜的抱在怀里,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这小家伙可真会看戏。 其实,她也迫不及待的想看好戏登场。 若不是有溪桐来做她的女儿,现在不知她被那一家人骗到何种地步,恐怕已经面临绝境了吧。 辛氏心中早已坚定信念,她会和离,而且要毫发无损的带走四个孩子和所有的财产,这条路走的会艰难些,可有溪桐帮她,一切就有希望。 “夫人,老爷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府了。”绿衣算算日子,迟疑了一阵才低声说道。 若是在从前,辛氏恐怕早就诚惶诚恐的反省了,卑微的认错。如今她却眉目淡然,去他的林清轩,她恨不得将他扒皮吃肉,如今他若还想压迫她,那就是痴人说梦! “不回来也好,我们过些消停日子。”辛氏自然明白,那碧瑶自然有的是法子将林清轩留下,而林清轩为了给她难堪,自然也就顺势留下了。 她会难堪?! 绿衣有些委屈,眼睛含泪,夫人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娘子,如今老爷却整日在外陪着外室那个狐狸精花天酒地,这不是欺负夫人吗! 辛氏看着绿衣如此,平淡的说:“绿衣,你不必为我不平,如今我想要得到的早已不是他的人与心。” 我要的,是带着我的孩子们全身而退。 如今他与那碧瑶越是嚣张,越是肆意妄为,我便能越早将他们推下地狱。 林书言每日放学都要去二哥院子里背书,今日他带着溪桐一起去看二哥。 林书弦还是坐在轮椅上,可他的神色早就变得精神焕发,就连体态都丰腴了几圈,虽然还是不能下地独自行走,可被虎宝架着也能走稳几步了。 这些他从不曾告诉任何人。 “溪桐来了,快来给二哥抱抱。”林书弦自打瘫痪以来不苟言笑,总是冷漠待人,可看见溪桐来了,眼睛里充满了宠溺。 (呜呜呜,溪桐想要小花灯,带小动物的小花灯,溪桐好喜欢。) 胖胖的溪桐趴在二哥身上撒娇打着滚。 林书言对林书弦解释道:“自打上次我把妹妹偷出去,娘亲看管我们越发的紧了。” 林书弦瞪了他一眼,将妹妹偷出去何其危险,若是出事了……他不敢往下想。 “二哥给你画几盏花灯玩可好?”林书弦对着溪桐笑眯眯的,一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眉目如画,神采飞扬,面庞白皙到快要透明,若不是因为坐在轮椅上,少年将军恐怕要迷倒金陵城中的大半少女。 林溪桐的小脑瓜点的跟什么似的。 (太好了,二哥哥画的花灯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 (天下有各种花灯,若我能有一个菩萨的花灯那便是最好的了!) 小溪桐小嘴叨叨咕咕的。 “二哥除了武艺兵法,画画更是一绝,今日就请二哥为溪桐画上一幅菩萨吧!”林书言在旁边鼓着劲。 林书弦没做声,直接提起笔,开始作画。 虎宝在一旁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二公子已经可以画画了,他是真正活过来了! 林书弦的体力还是差些,胳膊提起一会笔就要放下缓缓,一幅画断断续续画了几个时辰。 林溪桐看向二哥画完的画,内心满是赞叹!二哥画的菩萨满目慈善,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就立在那里慈爱的看着世间众人,像一座真正的菩萨那般。 林书弦婚约听见溪桐的赞叹,不禁莞尔一笑。 林书言接过画像,将菩萨糊在花灯灯骨上,点燃灯笼,一时间菩萨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透着佛光,一副悲天悯人,保佑世人的模样。 林书言看着灯笼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他甚至不敢直视那灯笼,甚至有一种想跪下参拜的念头。 不愧是二哥,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身上自带的光芒可以掩盖一切。 小溪桐趴在二哥怀中,满眼的崇拜。 放火烧溪桐 耽搁了这么久,小溪桐不知不觉的打了个哈欠,今日府中热闹,小溪桐不曾午睡。 林书言抱起溪桐:“二哥,妹妹困了、我抱她回去睡觉了,今日你也累了,要早些歇息。” 林书言话里话外满是对哥哥和妹妹的关心,自此知道爹爹有了外室,林书言成熟懂事了不少。 (不要!我不要走!我要睡二哥这里!) 小溪桐吧嗒吧嗒小嘴巴,用尽全力说了句:“…不!” 此时林书弦正看着院子里的兰花发呆,听见溪桐的挣扎,笑着说:“就让她睡这里吧。” 林书言将溪桐抱进卧室,关好房门,留下虎宝和两个丫鬟守着,才敢离开。 夜里。 “夫人!快起来!名武堂走水了!”绿衣尖着嗓子,声音划破了夜空。 辛氏惊醒,从床榻上猛的起来。她浑身发抖,瞬间清醒。 “天啊!我的书弦,还有溪桐还在里边!”辛氏霎时吓得脸无血色,朝名武堂跌跌撞撞的跑去。 辛氏惊吓到了极点,她甚至已经哭不出声音,只是一路尖叫着跑过去。 跑到门口时,名武堂内已经是浓烟滚滚。 “书弦呢!溪桐呢!”辛氏一把抓住守门的丫鬟问。 此时丫鬟、仆人从各个院落里跑来,提着水桶,不断的朝名武堂里倒水,可对于燃烧正烈的熊熊烈火,没有丝毫作用。 “小小姐和二公子都在屋内,都在屋内啊!”守门丫鬟吓得跪地大哭。 辛氏听了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幸好身边的紫衣扶住了她。 “夫人!你没事吧!”紫衣也吓得不轻。 “我的书弦,我的溪桐都在里面,不行!我要进去救他们!”辛氏说着就要往里冲。 “不行啊!夫人!火势太大了,进去就会出不来的!”紫衣抱着她的腰拼命的拦着她。 辛氏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怎么办,我的书弦,我的溪桐,溪桐才八个月大,她会害怕的,我要进去!” 说着辛氏拼命的往里爬。 辛氏此时如疯了一般,她的孩子们啊,此刻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着,这场大火来的如此凶猛,仿佛要毁掉她的一切。 辛氏宛若疯魔。 辛氏就那么躺在名武堂前,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烈火吞噬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无能为力。 大火劈劈啪啪的燃烧着,仿佛要毁掉一切,不行!她拼了命的爬起来,要冲进去。 可一个身影,快她一步冲进来名武堂。 “殿下!太子殿下!”侍卫吓得脸色发白。 这时房梁正巧掉了下来,封死了侍卫进入的通道,将所有人都拦在了外面。 好热!灼热的烈火侵蚀着允琮的肌肤,他轻轻蹙眉喊道:“溪桐,溪桐,你在哪里?” 太子殿下冲进火场,这让侍卫们都吓得半死,四面八方涌来的侍卫全都加入了灭火的行列中。 允琮看不清前面的路,他摸索着往前走,断断续续的,他能听见溪桐的心声。 (该死……这些人都该死……) 允琮听见的心声越来越失控,溪桐气的不轻。 他的身上被火灼的好痛,顺着心声他一路来的寝室,用脚踹开房门。火光中,他仿佛看看残废的林书弦靠在角落里抱着溪桐。 他好像看到了林书弦踉踉跄跄的往后躲了几步,将溪桐抱的更紧了些。可他们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蓝光,就连烈火都不敢靠近半分。 林书弦身体恢复不久,已经用光了力气,有些支撑不住了。 允琮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小丫头的眼睛怒的着火了一般,眼眸里透着红光。 这小丫头总是一副笑嘻嘻可爱和善的模样,如今看却让人不寒而栗。 “溪桐,别怕,我来了!”允琮忙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林书弦,将溪桐接过抱在怀里。这时他才发现,林书弦的面如纸白,在这熊熊烈火中竟然浑身被冷汗湿透。 “别怕!别怕,允琮哥哥来了!”允琮用手抚摸着溪桐的背,轻声安慰着。 他仿佛有一种错觉,抱着溪桐时周身都是冰凉的,身边的烈火仿佛不能靠近他们半分。 他们躲在屋内的角落,周身都是熊熊的烈火。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一声炸响。 随着雷声大雨倾泻而下。 又急又猛的雨如瓢泼一般将熊熊大火熄灭。 街道上还没回家的百姓们都匆匆往家跑:“这鬼天气,钦天监明明说这一个月都没有雨啊!” 雨水很快将大火熄灭,林书弦看着被熄灭的烈火终于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辛氏这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书弦!溪桐!我的孩子!”辛氏边哭边扑倒在地。 “多谢太子殿下相救,多谢太子殿下!”辛氏已经哭的难以自制。 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的小跑进了,太子摆摆手:“先去看看林家二公子,我没事。” 太医蹲在林书弦旁边,将手号在他的脉上,一脸疑惑。 奇怪,林家二公子明明是血脉枯竭,药石难医,如今看怎么有种枯木逢春之兆? 他还想再仔细号号,却被辛氏打断了:“太医,怎么样?书弦怎么样?” 太医这才收回手:“二公子无碍,只不过是吸了些浓烟,受了些惊吓,休息片刻便可恢复。” 他还想再把把脉,太子殿下却说:“看看溪桐怎么样。” 溪桐正懒洋洋的趴在允琮肩上,白皙的小脸上都是黑色的烟灰。 “小姐无事,只不过受了些惊吓,似乎情绪波动太大,被气着了。”太医心里琢磨着,这样小的孩子,气性竟这样的大。 辛氏听了,心里的那根弦放下了,两个孩子都无事,她总算安心了。 “林大人呢?”太子问,出了这样大的事,府中竟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大人未归。”紫衣擦干眼泪,命下人们将主子们扶到旁边的院落。 允琮也抱着溪桐出了门:“别怕,我们安全了。” 允琮拍拍溪桐的背,轻声安慰着。 允琮不由得想起了溪桐刚刚的眼神,那种试图要摧毁一切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小的孩子眼里,也许,是被吓到了。 这次,你惹到我了! (小太子真是个好人,可惜啊,啧啧,这么好的人竟然被附体,成了女主手掌中的玩物,从此不理朝政,害得天下生灵涂炭…) 允琮脚步一顿,险些没站稳。 什么? 被附体? 还不理朝政,害得百姓生灵涂炭! 允琮一股血涌上心头,竟敢有人假冒他,操纵他!他连呼吸都不稳了。 他还想继续听听,可小家伙好像真的累极了,趴在肩膀上打了个哈欠便睡了过去。 这时,林清轩才匆匆回了府,名武堂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 “老爷,老爷,你可回来了!”下人们哭着跪了一地。 林清轩表情悲戚,噗通一声跪在名武堂的废墟前:“书弦,溪桐,是爹爹回来晚了,爹爹对不起你们。” 那滔天的大火,烧红了金陵城的半边天,隔着几条街都能看见那触目惊心的熊熊烈火。 林清轩跪在那里,身体虚弱一晃,一时间竟好像苍老了好几岁。 “老爷。少爷和小姐没事,幸好有太子殿下将他们救了出来,只不过,名武堂烧毁了。”下人面色一僵,尴尬的搀扶林清轩。 林清轩微微一愣,随即噗通一声朝太子跪了过去:“微臣替书弦和溪桐多谢太子殿下大恩,感谢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庇佑小儿。” 说着林清轩死劲的朝太子磕了几个响头。 “林大人真是事务繁忙,宫内也并没有天大的事务要留林大人这么晚都不能回府,若是本宫晚来一步,林大人恐怕再也见不到你的子女了。”太子语气淡淡,却透着一丝严厉。 林清轩红着眼圈:“微臣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微臣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林清轩哪里还敢多言,这些天他一直在碧瑶那里,此时心虚的很。 “林大人的家世,本宫不该多言,不过看在溪桐的面子上,还是要相劝一句,好自为之。”太子虽年龄尚小,但自小因中宫皇后无子便被当作储君培养,林清轩这些小心思在他看来如雕虫小技一般。 太子摸摸绿衣抱在怀中的小溪桐,绿衣红着眼睛说:“待夫人清醒,必定进宫亲自向太子殿下道谢。” 太子摆了摆手,今日也本不过是微服出宫体察民情,谁知竟那么巧遇上了林家的大火,不过,因为这场大火,他听见了溪桐的心声,这一趟,值了。 辛氏因为悲伤过度多次昏厥过去,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小溪桐的小嘴叽里哇啦的说个不停,她凑近仔细听听。 (她们想放火烧死我,好把那外室女养在娘亲名下,哼!没门,想让我腾位置,做梦!) 辛氏听了瞬间红了眼,起身抱起小溪桐,眼泪流了下来:“娘亲的女儿,都是娘亲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娘亲差点就失去你了,差点就失去我的宝贝溪桐了。” 溪桐被辛氏紧紧的搂在怀里,她轻轻的摸着娘亲的脸蛋,擦掉娘亲的泪水。 (娘亲不哭,娘亲不怕。) 辛氏听了,将她抱的更紧,哭的更凶了。 绿衣在旁低声说:“夫人,老爷回府了,此时正在门外。” “让他滚!让他滚!”辛氏恶狠狠的朝门口说,眼中满是杀气,曾经陷的有多深,如今恨的就有多深。 林清轩他竟敢对溪桐下杀手! 林清轩站在门外,听见辛氏的怒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辛氏果然和碧瑶无法相比,碧瑶是多么的温柔贤良,丝雨也是那么的聪慧懂事。 林清轩只能强压火气:“若书,失火的事我也不愿发生,我会严加调查,一定找到纵火的人,还书弦和溪桐公道。” 说完便离开了辛氏的小院。 奇怪,明明是说要烧辛氏的主院的,怎么成了烧名武堂了。 当夜,纵火的人便被找到了。 是内院的小厮,招供的时候说,曾被辛氏责罚过,便怀恨在心。 (放屁!那小厮的兄弟是林泽藩的书童!他还为林泽藩偷过二哥的画呢!) 烧死了林书弦,这事便死无对证。 辛氏眼前一亮。 昨夜名武堂被烧,林书弦便搬进了辛氏的主院。 昨日溪桐看见二哥扶着墙壁,用身体护着她,胳膊和手烫的都是血泡,小溪桐心疼极了。 辛氏怀里抱着小溪桐,满脸的欣喜:“书弦…他竟愿意护着你。” 她抱着溪桐去了隔壁的小院,书弦暂时住在那里,院子里到处都是从名武堂搬出来的东西,小木马、摇摇椅、小玩具。 辛氏看脸的惊讶:“这些…都是从名武堂搬来的?” 辛氏转脸又看溪桐:“你经常去看二哥?” 溪桐鼓着小脸点点头。 等到看见林书弦,辛氏更是惊讶!原本瘦骨嶙峋,如风中残烛的身子,如今竟胖了几圈,脸上也是容光焕发,若不是因为还坐在轮椅上,哪里还看得出是个病人? 溪桐伸着小手要二哥抱,辛氏好悬没抱住她:“哎!” 谁知林书弦竟双脚落地划了几下轮椅,接住了溪桐。 曾经被太医诊断药石无医,回天乏术的林书弦,他的腿竟然能动了! 小溪桐正亲昵的趴在二哥怀里,撒娇呢! 辛氏早已惊的回不过神来。 “书弦…你竟好了?你的腿能动了?怎么会这样!”辛氏满脸的泪水,哆哆嗦嗦的靠近儿子。 当年书弦出事,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不许任何人靠近,辛氏怕刺激到他,也是很久不曾探望过了。 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平静的书弦了。 “母亲,你…辛苦了。”林书弦也是眼含着泪水,他原以为父亲母亲关系和睦,不曾想父亲竟将母亲欺瞒至此。 他想伸出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可伸出手却是昨夜被大火烫伤后缠了满手的纱布。 他笑着对辛氏轻轻抬起了双腿,若想像以前那样自由行走,还需要半年时间。 好戏即将登场 林书言紧紧的抱着妹妹,此刻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这一晚他一直在自责,是他没看护好妹妹。 辛氏和林书弦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屋内不时传来辛氏压抑的哭声。 (三哥!快抱我去偷听!) 林书言对妹妹是言听计从,两个小人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屋内隐隐约约能听见二哥说话的声音。 “母亲莫要再伤心,我们定能把他们全部摧毁,还要保证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全身而退!” “书弦恢复的事还望母亲不要对任何儿提起,这样他才不会对一个废人多加防范。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溪桐。他们是想杀掉溪桐,摧毁母亲的意志,好让母亲领养丝雨。”书弦的头脑冷静,遇事沉着,若不是身体受伤,是个难得的将材。 “另外,母亲和书弦听到的妹妹的心声,定要保密,要好好的保护妹妹。”书弦神色极其严肃,原来,他和母亲都能听见妹妹的心声。 辛氏与书弦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第二日。 辛氏未知会林府的任何人,独自去了衙门报官。 辛氏是侯府嫡女,如今老侯爷和大将军受朝廷重用,辛氏又有诰命在身,官府上下对她的状告极其重视,甚至由府尹亲自接见辛氏。 傍晚,官差便出现在林泽藩上学的书院门口,林泽藩的书童被官府抓获。 眉目清秀、白皙纤细的少年轻轻皱起眉目:“我家书童所犯何事?各位官差不可无凭无据抓人。” 林泽藩如今是进士出身,可以见官差不行礼,他如今又是状元郎的得力人选,官差们对他也很是尊重。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书院热闹极了,人声鼎沸。 “林府报案,林进士你的书童与人勾结,纵火烧伤了林府的二公子,咱们这正好带他回去问话呢!” 官差拱拱手又道:“日后也许会找林进士你问话,到时还望配合才好。” 林泽藩的拳头微微握紧,面目却看不出一丝变化:“哦?还有此事?那林某必定配合。” 林泽藩虽然面上云淡风轻,但身边的同学却开了口:“林家二公子?就是那位让倭寇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他不光武艺高强,就连画画也是让唐伯虎都望尘莫及的啊!” “这么说来,林兄,你的画风同那位林家二公子有些相似呢,说来也巧,你们都姓林,莫不是有什么亲戚?” 林泽藩阴沉着脸,转身便走。 林泽藩极其厌恶别人拿他与林家兄弟比较,说他的文风与林书意如出一辙,画风又与林书弦相似。 当年他参加科考时,还有人把他的文章认作是林书意的。 众人都在传,林泽藩的文采和画风在十岁之前还泯然于芸芸众人,十岁后他做的文章和画的画都仿佛被注入了灵气,姓林者真是天生出英才,一连就出了三个。 而此刻的林府,气氛压抑的可怕。 “你堂堂的林府主母,怎么日日生事?林府的名声不要了吗?书弦和溪桐又没有受伤,快去衙门把案子撤了。” 林欣媛气的咬牙切齿,真是上天无眼,昨日大火烧的那样猛烈,名武堂的房屋全都烧成了灰烬,却一个都没有烧死! 辛氏冷眼相对:“二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有人恶意纵火烧书弦和溪桐,我连报官都不能吗?” “难不成…这场火是二姐放的?”辛氏随口说的一句,吓得林欣媛险些茶杯没拿稳扣在地上,脸色霎时惨白。 赶上林清轩匆匆走到门外,正巧听见辛氏的这句话,脸色很是难看。 “若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书弦和溪桐是我林府的血脉,二姐又是他们的亲姑母,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来伤二姐的心,快给二姐道歉。” 林清轩说的理所当然。 辛氏也不急恼,只淡淡的说:“老爷说书弦和溪桐是林府的血脉,那他们被人恶意纵火,险些烧死,我报官有何错处?” “老爷,你说句公道话,我该不该报官?”辛氏似笑非笑,眼神冷漠的看着林清轩。 这些话将林清轩说的面红耳赤,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辛氏何时变得这么口齿伶俐,心思缜密了。 “自然是要报官的,可是如今却殃及无辜,官差怎么把林泽藩的书童给抓了,这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林泽藩又是状元郎的热门人选,你这不是给我们林府树敌吗?” 林清轩说着叹息了一声。 辛氏这些日子的变化让他有点一时间难以接受,辛若书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事事以他为先,将他奉若神明的温顺小女人了。 辛氏嘴角一抹嘲讽,不屑的看着他:“自然是官府查出来的,林府内纵火的书童正是林泽藩书童的兄弟。” 这一层关系,若是没有溪桐,恐怕就是官府也查不出。 林清轩愣了一下,这层关系竟然真的被查出来了:“怎么…怎么会?他…为什么要放火烧书弦和溪桐?” 林清轩还被蒙在鼓里,林泽藩的文章是模仿林书意的,画的画更是偷了林书弦的,他引以为傲,为之付出一切的宝贝一直是个假货! 他一直以为要放火烧的是溪桐,好给丝雨腾位置。 辛氏见林清轩被噎的哑口无言,趁热打铁,紧接着又说:“上次老爷还说,那林泽藩品行端正,是个前途无量的好少年,还要让病中的书弦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作证,这就是品行端正?” “我还听说,他身份很是神秘,一直是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母亲家世一般,可他却偏偏不缺钱财,我看他就是这金陵城中某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罢了。”辛氏轻蔑的笑了一声,丝毫不将林清轩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那张脸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男人,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看上那么个破落户女人,生出这么个劣根性的坏东西!” “够了!别骂了!”林清轩被骂的一肚子火气。 好戏终于登场 林清轩压了压心头的怒火,他的额头被辛氏说出了细细碎碎的汗珠:“若书,此事若是书童所为,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指使的,咱们还是别轻易下定论,冤枉了一个好孩子。” 林清轩见辛氏因林书弦与林溪桐被火烧的事件暴怒难忍,也不敢再与她多起争执,匆匆离了府。 辛氏冷眼看着他离开,咬牙切齿的说:“这些年我的真心竟错付给了一个什么畜生!虎毒不食子,他竟连畜生都不如!” (呵呵!渣爹又要动用他的关系网替林泽藩开脱了!刑部侍郎与他关系密切,私交甚好,看来渣爹要找他帮忙了!) 刑部侍郎?不是当年靠侯府的关系为他引荐的吗? 辛氏的手气的直抖。 幸好,幸好她有溪桐。 辛氏一整个下午都在房中陪着溪桐,小溪桐玩的正在兴头上,便听见绿衣急匆匆的脚步声,推门而入。 “夫人!奴婢打探到林泽藩的书童一力承担下所有的罪责,那林泽藩…听说有人做保,那背后的势力很大,就连衙门的人也不敢动他。”绿衣气的红了眼。 “夫人!我们要不要回勇毅侯府请大少爷出面帮忙!”绿衣自小便跟着辛氏,见不得辛氏受委屈。 辛氏摇摇头,将头凑到绿衣的耳边:“你听好…” 辛氏在绿衣耳边说了一阵,绿衣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竟捂嘴笑出了声。 “夫人!您可真厉害!”绿衣听完脚步欢快的出了房间。 傍晚。 金陵城的夜空中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什么声音,叫的如此凄惨,发生了什么事,绿衣,你去看看。”辛氏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忙喝了口茶压压惊。 林欣媛不悦的看了眼辛氏:“还是林府的主母呢!这点小事就让你如此心惊?林府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林欣媛话音刚落。 绿衣脚步匆匆的跑回来:“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夫人,外面打起来了!” “烟雨巷正在捉奸呢!百姓们说有当官的在外养外室被原配夫人发现了,现在打的可激烈了!” “听说那外室野狐狸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泽藩进士的母亲,林泽藩进士的脸刚刚都被扇肿了,听说还有个一岁多的小女孩,那孩子…哎!” 咣当! 林欣媛的饭碗掉在了饭桌上。 林清轩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你…你说是谁被打了?”林清轩手指微抖,说话嘴唇也打着哆嗦。 他内心已经急的快爆炸了,辛氏在跟前,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烟雨巷里的一个妇人,不对,百姓如今都叫她野狐狸!” “说是刑部侍郎养的外室,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才一岁多,说话却很伶俐,指着正室夫人的鼻子骂贱人。” “气的刑部侍郎的夫人一巴掌把她扇到角落里。” 林欣媛听了头一晕。 抓着林清轩的胳膊说:“去看看吧……去看看吧……” 林泽藩可是她们林氏家族的希望,是未来的状元郎,更是她们姐弟三人的心头肉。 “二姐,这等肮脏事清轩一个男人家去看它干嘛?再者说,您可是我们林府的姑奶奶,怎么能为这种事脏了眼睛?”辛氏好意相劝,林清轩微微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那外室野狐狸做出如此不要脸的肮脏事,被打死也是活该,别脏了二姐您的眼睛。” 林欣媛被辛氏说的血都冲上了头顶,她晕晕乎乎的推开辛氏:“走开!我要去看看!” 辛氏被推到了一边,眼中却都是笑意。 (带我也去看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若是不带我去,我就要撒泼打滚了!” 林溪桐急了,从旁边的小摇篮里站了起来,小粗腿哆哆嗦嗦的要跨出篮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种热闹也是你能凑的!”绿衣忙扶住她,看她那不嫌事大的猴急的样,不禁笑出了声。 (你们要是不带我去,我自己爬也要爬去!)说着小溪桐手脚并用的就往门口爬! 林府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往烟雨巷奔去。 辛氏坐在马车里,看着林清轩轻车熟路的模样,一丝冷笑。 他们到了烟雨巷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众人眼中满是嘲讽、讥笑、意味深长的模样。 甚至还有男人吹着口哨,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扒了她的衣服,人尽可夫的玩意儿,这种贱人就不要给她留情面了!” “原来上次被强盗抢劫,乱刀砍伤的就是她家,活该!” 屋子里边不断传来碧瑶矫揉造作的哭哭啼啼的声音。 刑部侍郎的夫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她抓着碧瑶的头发恶狠狠的骂着:“臭不要脸的野狐狸!没有男人滋润你活不了吗?偷男人偷到老娘头上了!” “竟然还生了一儿一女,这个老不死的,老娘在家操持着整个薛府,他却在外边偷偷养贱人!” “林泽藩,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有这种娘,你能是个什么好玩意!就你这样的货色还妄想考状元?呸!肮脏下贱的东西!”薛夫人骂的眼睛都红了,她已经中年,却膝下无子,如今看见林泽藩简直就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辛氏听了薛夫人骂的这些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都是她的心里话啊! 林清轩和林欣媛确实急的头上都是冷汗,拼命扒开人群往里凑。 碧瑶正靠在墙角,衣服都被人扒光了,只穿着一件肚兜,露着雪白的香肩。 碧瑶的脸被扇的红肿,悲戚的靠在墙角喃喃哭泣着说:“我没有…我没有做薛大人的外室…” 薛夫人却神色高傲:“人尽可夫的贱货,脱衣服对你来说不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双腿一开就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进来,我呸!” 碧瑶被打的不敢看薛夫人,只能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屈辱。 “你说你不是外室?那你的相公是谁?你孩子的爹是谁?”薛夫人凌厉着脸,咄咄逼人。 “贱人!你倒是说啊!”碧瑶被吓得浑身一抖,她不能说啊。 薛夫人暴打碧瑶 “坏人!你…欺负娘亲…坏人!”林丝雨跌跌撞撞的朝薛夫人走去,张开手要打薛夫人,替她的娘亲报仇。 林丝雨的眼中充满了愤恨,这种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身上,薛夫人看的头皮发麻。 薛夫人一个巴掌朝林丝雨脸上扇了过去,林丝雨的脸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牙齿也掉了几颗,她挣扎着抬起头时已是满脸血迹。 “孽种,这孩子是个孽种!”薛夫人看着林丝雨的眼神,凌厉的怒吼。这种眼神明明是一个成年人的眼神,出现在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身上,格外违和。 看见丝雨受伤,碧瑶像疯了一般要爬过去,却被薛夫人带来的嬷嬷们死死按住:“丝雨,我的丝雨!你竟敢伤我的孩子!” 她的丝雨才不是孽种!没有人知道,她的丝雨是多么的厉害! “打不要脸的私生子有什么不敢的,外室生的贱种也配参加科考?真是笑话!”薛夫人不屑的看着林泽藩。 “呸!” 眉目清秀的少年,笔直的脊梁,不卑不亢,眼中没有一丝惊恐与怨气,瘦弱的肩膀仿佛扛下了这一切。 林泽藩就站在那,静静的看着薛夫人。 碧瑶的这两个孩子,让薛夫人觉得不舒服。 “打,给我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那个贱人给我扒光了扔到大街上,让老少爷们乐呵乐呵!”薛夫人语气轻蔑的说。 “不!不要打我的儿子!啊!天啊!”满街飘荡的都是碧瑶凄厉的哭喊声。 林清轩终于挤到了屋内,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他算计了辛氏的一切,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碧瑶和一双儿女会以这种形式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住手!”林清轩大声呵斥。 林清轩立即让丫鬟拿了衣服披在碧瑶身上,儿子一身傲骨的站在那里,神色淡然中带着一丝倔强,满身满脸的伤痕,看得他心痛。 林欣媛也看的触目惊心、双手发抖,轻声喃喃道:“孩子们…作孽啊!孩子们是无辜的啊…” 薛夫人轻蔑的嘲笑说:“这位大姐,这里是金陵皇城,可不是你们江南穷乡僻壤,乡野之地,你管的也未免太宽了吧!” 这句话将林欣媛说的面色铁青,她最忌讳的就是当年下嫁江南商贾之家这件上不了台面的事。 薛夫妇不屑的看了眼林清轩:“怎么林大人如此怜香惜玉,难不成和这贱人也有点不清不楚的肮脏事?” “还请薛夫人慎言!”林清轩一副为人端正,清风儒雅的正派模样。 “或许这里边有什么误会?”林清轩强压心头怒火,语气和善的劝慰薛夫人。 薛夫人只瞥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扔到碧瑶的脸上。 “误会?哪里来的那么巧的误会,这个贱人如今住的这所大宅子是在我相公的名下。” “林泽藩能读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书院,也是我相公托人托关系才入读的。” “就连林泽藩的书童火烧林家二公子的事,也是我相公为他做保,哪里有这么巧的误会?” “话说回来,林大人,这贱人的儿子涉嫌烧死你的儿子,你何苦来趟这趟浑水?这不是太可笑了吗?”薛夫人嘲笑的看着林清轩。 “你说你们没有奸情,谁信啊?这贱货双腿一开,就有的是男人为她卖命,我看林泽藩的进士来的也是不清不楚!” 这话将一旁的林泽藩刺激到了,他的额头青筋骤起,浑身颤抖起来。 “快散开!快散开!”薛大人提着官服的裙摆急匆匆的往里边跑。 薛大人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头发都花白了。 他带来仆人将人群疏散,有人边被轰走边戏谑的朝薛大人喊:“薛大人老当益壮,威猛不减当年啊!哈哈哈。” 气的林清轩握紧了拳头。 薛大人赶紧上前哄着暴怒的薛夫人:“夫人!夫人!听我解释,都是误会,我与那妇人,毫无关系啊!” 薛大人看了眼林清轩,眼底满是不悦。 “你还敢骗我毫无关系,那这宅子怎么是你的名字?你为什么给那孽种做担保?枉我跟你这么多年,你竟敢骗我!今日你闹出这种事来,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的脸!” 薛夫人越说越气急,竟上去挠薛大人的脸,一时间烟雨巷内好不热闹。 薛大人是这金陵城中出了名的妻管严,只能做小伏低的陪着不是:“夫人,不是我!不是我啊!” 可碍于林清轩在场又不好解释。 辛氏只站在巷子的拐角处,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场闹剧。 辛氏眼睁睁的看着林清轩满面的隐忍,看着碧瑶被丫鬟扶起,看着林家那一家子人把面子通通丢光。 薛夫人恶狠狠的看了碧瑶一眼,揪着薛大人的耳朵:“回去给我好好跪着反省!我真是给你脸面了!” 薛大人小心翼翼的哄着:“夫人,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碧瑶,看你平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儿子也一副名门子弟的样子,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面,就凭你也配?呸!” “不要脸的野狐狸精,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薛夫人拉着薛大人的耳朵朝巷外走去,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她也算看出了点门道。 她与薛大人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今日之事,自己家相公恐怕是替别人背的锅。 林清轩的神色隐忍,林欣媛的心疼落泪,今日她怕是着了他人的道。 不过,那有如何呢! 她这个做正妻的就是看不惯那些个破坏人家庭的骚货! 今日就当是替不认识的姐妹出出气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些散碎的银子扔到碧瑶脸上:“拿着!就当是替爷们赏你了,毕竟你也伺候过爷们,不过是个供人玩耍的东西,若是喜欢,一顶小轿子抬进后院做个暖床侍妾不就得了!” 薛夫人的语气和眼神都满是嘲讽。 这林清轩表面上正人君子,一身正气,背地里竟搞这些脏事,将外室养的跟正牌夫人似的。 薛夫人厌恶的扫视一圈,带着一群丫鬟仆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清清被家暴 待众人都走了,碧瑶才敢哭出声来,她最担心的是林泽藩,那孩子性情最是高傲,在外从不吐露自己的身世,如今被人当众羞辱,从云端打入泥里。 林泽藩只是当众看着碧瑶和林清轩,不出一声。 林清轩也不敢靠近碧瑶母子三人,只淡淡一句:“为夫人请郎中看看吧。” 他对碧瑶使了个眼色,便搀扶着林欣媛离开了。 (太棒了!薛夫人威武,打死那个狐媚子!今天真解气,让你欺负我娘亲!) 辛氏看着溪桐张牙舞爪的在那里伸着小脖,眼睛满含笑意。 她的目光回眸落在碧瑶身上却是冷漠的,她纵是自小被教导成为大家闺秀,待人和善,可也是有底线的,孩子就是她的底线。 你既然对我的孩子们下手,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之前辛氏一直留着一丝情面,大人下贱,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可现在,辛氏再无顾忌。 (女主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穿越来的,嚣张跋扈,这下满金陵城都知道她家见不到光的事喽!看她们还怎么嚣张!) 小溪桐在绿衣怀里嚣张的连蹬带跳,辛氏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爱怜的在溪桐额头上亲了一口。 虽然纵火之事由林泽藩的书童独自承担了,但是也属实给了他们重重一击,辛氏心里也算畅快了不少。 林清轩恐怕还不知道,林泽藩的名气都是抄来的、偷来的。 辛氏微微皱眉,她如今还不想让林泽藩名声扫地,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带着几个孩子全身而退。 她的几个儿女被林府上下亏待,视为草芥,等她带着他们离开之日,便是扬眉吐气之时。 一行人回了林府,前厅里林欣媛气的不行:“疯子!都疯了!她们怎么能那么狠毒的对待两个孩子,怎么忍心啊!” “真是可惜啊!两个那么优秀的孩子,他们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辛氏微微敛眉,没办法选择出身? 林泽藩偷走书意的文章,窃取书弦的画作占为己有。 林丝雨又想害死溪桐,取代她的位置做林府的嫡女。 他们还想怎么选择出身! “二姐,您就别跟着操心了,你看那外室的样子,轻浮的很,能教养出什么好品性的孩子!说不定那两个孩子根本不是正主的,是跟别人偷来的呢!”辛氏轻蔑的笑笑。 林欣媛听了脸色一变。 “你呀!也别说别人,说说你自己!清轩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府了,你应该多多体谅他才是,和他怄气做什么呢!” “你男人在外辛苦,你应该多多体谅才是,要大度一些,多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弟妹,你说是不是?”林欣媛走到辛氏身边,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辛氏没有说话。 林欣媛还想说些什么,只见林欣茹急匆匆的领着女儿清清进来了。 不过年不过节的,那母女来做什么?林欣媛心里正纳闷,难道是听说了碧瑶受了屈辱,特意回来的? 辛氏却偷偷背过身,扬起嘴角轻笑。 溪桐趴在绿衣身上,小眼睛滴溜溜的转。 (太好啦!好戏终于开场了!) 辛氏看着溪桐,宠溺的笑,这小家伙真是个活宝。 谁知林欣茹领着清清一进门,母女二人便哭了起来。 “姨娘!”清清一进门便抱着林欣媛痛哭流涕。 林欣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这是怎么了?” 林欣媛对这个外甥女很是疼爱,见清清哭的伤心,很是心疼。 清清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她抱着林欣媛缓了片刻,抬起头才发现,她的脸被打的已经红肿了。 “这!这是谁打的!”林欣媛怒了! 清清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哪里还有出嫁前天之骄女的娇贵模样,结婚不过月余,人竟瘦了一圈。 清清见前厅里只有自家几个女眷,便一件一件的褪去衣衫,触目惊心的伤痕,有新伤也有旧伤,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伤口还在渗出鲜血。 林欣媛被震惊到了,她捂着心口说:“是谁!谁敢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此刻林欣媛的心脏都在颤抖,碧瑶的事还没有平息,清清又出了这档子事。 辛氏站在旁边,偷偷露出浅浅的微笑。 清清神色恐惧中透着悲戚:“是王子安…是他打的,他就是个禽兽!” “他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实则是个疯子!他的童养媳便是被他给活活打死的!” 成婚后,王子安发疯时经常怒扇她的巴掌,清醒时又极尽温柔的给她跪下认错,她就这样被搓磨了一个多月,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一次,王子安疯到了极点,直接将她吊了起来,用鞭子沾盐水在她身上死命的抽打,打的她皮开肉绽。 她卑微求饶,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清清跪着爬到辛氏裙下,抓着辛氏的裙摆:“舅母!求求你救救清清吧!都怪我被蒙了心智,轻信了王子安那个禽兽,辜负了舅母的良苦用心。” “那王子安在人前装的人五人六的,回到家就是个疯子,只要有一点不顺心的就往死里打我,他真的会打死我的!”清清想到王子安暴力的样子,不禁发起抖来。 她不能再回王家了,真的会死在那里的! 林欣茹这才想起辛氏,假意亲近的去拉辛氏的手:“弟妹,帮帮清清吧,让他们和离吧,这样下去清清真的会被打死的,她可是你疼着长大的孩子啊!” 林欣媛也愤恨的说:“必须和离!打人的男人要不得!还没有王法了!” 小溪桐在一旁撇撇嘴。 (不要脸!渣爹打我娘亲,就是我娘亲的过错,什么不懂体贴,还要我娘亲自己多反思?凭什么她挨打就要和离,双标狗!) (怎么不打死她!打死拉倒!) 送清清回府 辛氏抽出被林欣茹握住的手,叹了口气说:“大姐、二姐,话不能这么说,清清和子安毕竟是新婚,小两口那有不打架拌嘴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再说清清的性子骄纵,也确实需要磨练,难能遇到点事就和离,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可不能做这十恶不赦的坏人。” “何况姑爷是个做官的人,官场上受了点气,回家发发脾气也是正常,做女人的要多安慰劝解才是,多受着点,多帮男人分担一些。”辛氏抬眼看看身边的清清,清清已经石化在原地了。 辛氏又接着说:“姑爷打她,想来必定是有清清做的不对的地方,清清悔改了,对姑爷低个头、认个错不就好了?哪里就冲动到要和离多地步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去掺合小两口的事。” “大姐、二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辛氏将林欣媛说她的话都全数尽还了,说的林欣媛和林欣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娘亲威武!娘亲太棒了!) 小溪桐挥舞着小手,兴高采烈的想要给娘亲鼓掌,被绿衣按了下去。 “你…你这个做舅母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看看清清身上的伤口,王子安这是要打死她啊!”林欣媛气的直哆嗦。 辛氏却淡淡的答道:“二姐,不是您刚刚教导我要体贴男人,男人打女人必定是女人做错了事,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挨打了呢?” “还是清清挨打你们就心疼,我挨了打就是活该?” “果然你们没拿我当做过一家人!刚进门时大姐曾拉着我的手说,把我当作她的亲妹子,原来都是骗我的。”辛氏装作伤心的模样,用手帕捂着脸,假意哭着冲出门去。 门被辛氏砰的一下打开,屋外的丫头看向屋内,清清衣衫不整,全身的伤痕。 清清尖叫一声躲到了林欣茹身后。 林溪桐开心坏了,小嘴都咧到了耳朵后,绿衣用手捂着她的小嘴巴才没让她笑出声。 绿衣将这辈子伤心的事想了个遍,才勉强压制住了脸上的笑容。 绿衣赶紧抱着小溪桐去追夫人。 刚回到辛氏院子里,小溪桐就听见母亲吩咐嬷嬷:“这清清性子太过骄纵,小夫妻难免拌嘴,一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就往娘家跑,这样跑惯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带上些礼物,给姑爷赔给不是,新婚燕尔,可不要寒了姑爷的心。告诉姑爷,清清回林府了,请他来接吧。” “大姐一直多病,就连我生溪桐她都病的没起来床,可别再招她心烦了。” 辛氏这一手,看的溪桐都瞪大了眼睛,清清拼命逃了回来,又被娘亲送了回去,高!实在是高! (娘亲太厉害了,她们就是欺负娘亲善良好说话,这回让她们看看娘亲的威风!) “也不知书意何时回来?”辛氏想起了在外游学的林书意有些担心。 “夫人不必挂心,大公子一向懂事,年关近了,想来大公子也在往家赶着陪夫人过年呢!”身旁的紫衣劝慰道。 溪桐刚出生时只见过大哥一面,林书意便去游学了,如今溪桐已经快满一岁了。 (大哥?就是我那榆木脑袋的书呆子大哥?) 辛氏听了溪桐的心思便又担心了起来。 傍晚,便听见了清清凄厉的喊声。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娘、二姨,救救我!”清清死命挣扎,可却被王子安带来的几个婆子死死的按住。 傍晚林欣茹和林欣媛姐妹俩去了碧瑶处,王子安一袭青衣来了林府。 “舅母,我来接清清回府了,清清性子骄纵了些,给舅母添麻烦了。”王子安看向清清的眼神温柔充满了爱意,清清却吓得直打哆嗦。 清清吓得抓着辛氏的衣襟:“舅母,求你救救我,不要让他把我带走,若是舅母肯帮我,我便告诉舅母一个天大的秘密可好?” 辛氏冷笑,更多的是对这些年对这个女孩掏心掏肺的付出感到心寒,原来她一直都知道那个秘密,只不过如今涉及到她的自身利益,她才肯说出来。 可是,她不需要了。 “清清,跟子安回去吧,不要再任性了,好好过日子,舅母对秘密不感兴趣。” 辛氏转头又对王子安说:“哪有小夫妻不吵架拌嘴的,这些舅母都懂,清清被我们惯坏了,日后还请你多担待些。” “这规矩,你若是教便教,我们林府没有意见,哪家的姑娘没有个规矩呢,就算是你问到我们老爷,他也是没有意见的。” 清清听了辛氏的话,霎时间如坠深渊。 王子安笑着扯着清清出了门:“多谢舅母理解。” 辛氏吩咐身边的嬷嬷:“若是以后王家来信了,一律送到我屋里,大姑奶奶常年卧病在床,若是受了刺激,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到了晚膳时间,林欣茹和林欣媛回府了,听说清清被接走了,林欣茹惊的慌了神,又叫了下人问候,说是被姑爷哄着陪笑,两人恩恩爱爱牵手走的,才稍稍放下心。 林欣媛又找人去了王家,问了清清的两个陪嫁丫鬟,两个丫鬟早就被王子安占了身,心自然是向着王子安的,这事也就瞒过去了。 晚上林清轩来了林欣茹和林欣媛姐妹俩的院子:“让清清好好过日子,王子安是新科进士,皇上器重的人,清清怎能轻易对人耍脾气,撒泼打滚,还当自己是在林府做姑娘时吗?” 可姐妹哭啊还是心有不安,问林清轩:“王子安的人品真的值得托付吗?” 林清轩重重的放下茶碗,压了压火气:“怎么就不堪托付了?如今王子安在朝中气焰正旺,是皇上器中的人,若不是有些学识,怎么能混的这样好。” 林欣媛这时候插了一句:“还不是你媳妇,容不下清清,便要把她送回王家。” 本以为林清轩会朝辛氏发火,可他却是对着两姐妹一顿斥责:“当初若书拦着,是你们和清清偏要嫁给王子安,如今刚刚新婚不过一个月,就大打出手回了娘家,你们让外人怎么看我?” 林清轩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这些日子有些心烦,碧瑶那里也是频繁出事,不让人省心。 站在辛氏的院子前,门内笑语盈盈,坐在轮椅上的林书弦、淘气包林书言、还有古灵精怪、骗吃骗喝的林溪桐,林清轩微微松了口气。 当初求娶辛氏,本是一场骗局,他冷漠的转头离开,怪就怪这些孩子们太不争气,林府终究还是要靠林泽藩的。 狗屁的神鸟 林清轩离开了,林书弦转头看向窗外,屋内炭火暖暖的,小溪桐被抱在怀里昏昏欲睡,林书弦眼神冰凉冷漠,触及溪桐又温暖有爱。 外面天寒地冻,辛氏在火炉边看着家信,长子林书意说,三日后要归家。 辛氏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这是林书意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去游学。 溪桐窝在绿衣怀里,辛氏摸着她的小脸蛋:“你大哥要回来了,你大哥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你了。” (吼吼,我那榆木疙瘩恋爱脑的大哥,要带着他的真爱回家喽!) 辛氏听了一愣,眼皮直跳,林书意是定了亲的,而且对方是个好姑娘。 紫衣捂着心口说:“大少爷上次来信说出了意外,坠落悬崖,当真把奴婢吓坏了!” 辛氏何尝不是吓得魂不守舍。 林书意失踪了整整五天,再次来信时说,已经得人搭救,养好身子就回林府。 突然溪桐指着外面的鸟群呜呜哇哇的说着什么,辛氏顺着溪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什么?” 绿衣没好气的回:“哼!还不是外面的狐媚子和野种搞的鬼!” 碧瑶的外室身份如今搞得人尽皆知,简直到了人人唾骂的地步,甚至人们都在猜她是谁的外室,都和谁有过一腿。 绿衣又说:“夫人,那小蹄子恐怕是又给她娘争脸面呢!” 绿衣撇撇嘴:“说是她天赋异禀,所有的鸟类都是她的朋友,都听她的指挥,这不引来了一群鸟盘旋在金陵城上空,人们都在围观呢!” 林溪桐听说有热闹看,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辛氏瞧见她兴致勃勃的小眼神,无奈的笑了笑,她的溪桐可是个小害人精,看来有人要遭殃喽! 溪桐张罗着要去看神鸟,辛氏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马车上绿衣接着说:“夫人,我看有人在背后为那林丝雨造势,就连我们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惊动了,不少朝臣都来围观呢!” 辛氏皱眉:“带雨伞做什么?” 绿衣笑盈盈的说:“是我们小姐非要带的,她跌跌撞撞的取来,若是不带,怕是要不高兴呢!” 辛氏无奈,溪桐才不会不高兴,她生起气来她是见识过的,今日那林丝雨恐怕要遭殃。 小溪桐扒着马车的窗户,看着天空盘旋的鸟嘀嘀咕咕,好像在骂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是骂的极其难听。 (下雨吧,下雨吧,快下场雨让我娘亲高兴高兴,哈哈!) 辛氏也顺着窗子往天上看,钦天监说今日没有雨啊,难道真要下雨? 马车还没走进烟雨巷,巷子口就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周围人群拥挤极了,马车寸步难行,百姓们对与神有关的东西充满了向往,来看热闹的人格外的多。 “夫人,那间铺子是我们勇毅侯府的,不如我们去二楼去看吧。”绿衣怀里抱着溪桐,小心翼翼的挤过人群,拐了好几个弯才好不容易走进了铺子。 是间茶楼。 辛氏被请到了二楼,小厮热情的摆好茶具、茶点:“这是最好的观赏位置!” 在茶馆二楼都能隐隐约约听见喧闹的人群里有人说:“哇!天空中好多鸟啊,从来没见过这种奇观!” 碧瑶正抱着林丝雨在空场上,前些天还人人喊打的碧瑶,此刻脸上满是荣耀。 身边不停有人恭维她:“夫人真是好福气,长子才高八斗、前途无量,女儿又是个有灵气的,好生让人羡慕啊!” 碧瑶哪还有那日被人围观鞭打的失意,眼中满是骄傲:“我女儿若是能为金陵城带来吉祥,也是她的荣幸。” 碧瑶野心勃勃,一心想上位做林家的当家主母,有争气的儿子,有上天赐给她的有灵气的女儿,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林丝雨趴在碧瑶肩上,语气虽然稚嫩,眼睛却透着一股狠意。 她心中知道,这围观的百姓中,定有皇室之中的人,还有不少朝臣,她今日要好好让娘亲出一把风头。 她的娘亲才是父亲的心尖尖上的人,娘亲和父亲才是真爱,不被爱的人才是破坏她家庭的小三,今天她要狠狠的替娘亲打那辛氏的脸! 天空中的鸟越来越多,又出现了一批奇珍异鸟,底下的人们不断惊呼,人们都抬头注视着这一切。 辛氏看着这满天空的鸟,却是气的发抖,凭什么!林清轩若是与那碧瑶是真心相爱,一顶轿子抬进来便是,再不济她与他和离也不是不可。 为什么要瞒着她,而且一骗就是十几年! 他们甚至还想杀了她和她的孩子,好为那外室和野种让路。 林清轩和碧瑶生的孩子是命,和辛氏生的孩子就连草芥都不如吗! 辛氏想想,气的直发抖。 如今,这天上的神鸟,难道连你们都要帮她了? 辛氏顿时涌起一股心酸,讪讪的说:“下楼看看吧。” 刚起身却被绿衣拉住了:“夫人,溪桐小姐说了,不能下楼。大概是小姐懂事,怕人流冲撞了夫人吧。” 人群中,一群青衣少年簇迎着站在前端的林泽藩:“林兄好福气!得了这样一位有灵气的妹妹,恐怕我们圣上也听说了这件事,林兄这就要大鹏展翅、乘风而起了!” 林泽藩却是神色淡然,不为所动的样子:“泽藩只愿做妹妹的依靠,而不是借妹妹的光。” 那群学子们听了顿时鼓掌:“林兄好才情,自然不在乎这些。” “下次殿选,林兄定能一举拿下状元!” 林泽藩谦虚的摆摆手,众人却并不在意。 突然天空中乌压压的一片,众人惊呼,此乃神迹! 小溪桐坐在绿衣怀中,吃着茶点,却用小手捂住了鼻子。 碧瑶脸上却都是笑容,丝雨真是聪明,小小年纪便将人心蛊惑至此,有了泽藩和丝雨,她还怕做不成林家主母? 全城百姓都在欢呼! 可是… 啪嗒… 啪嗒…啪嗒… 众人不再欢呼,而是疑惑的看着天空,下雨了? 可是这雨…怎么有股味道?还是灰白色的… 人群里此起彼伏的疑问声响起,欢呼声没有了。 外室丢尽脸 有人吧唧吧唧嘴:“奇怪,这雨点怎么有股臭味!不对啊,这好像不是雨…” 众人抬头看天空,那“雨点”竟然是从鸟屁股里落下来的。 “啊!快跑啊!是鸟屎!”刚才还欢呼看热闹的众人,转身就做鸟兽散。 刚才众人对丝雨的崇拜,都被这鸟屎雨冲散了。 甚至还有人咒骂:“什么神女,都是狗屁,我看是个扫把星还差不多!” 所有人都蒙头窜逃,刚才还有些失落的辛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站在那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连抱着溪桐的绿衣也愣在那,一时回不过神来。 紫衣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哈哈哈,这鸟屎雨,也算是给夫人报仇了!上天还是有眼的啊!那狐媚子一家就要成为我们金陵城的笑柄了!” 辛氏猛的想起是溪桐要求带伞的,这是溪桐干的无疑了,辛氏无奈的摸了摸额头,她的女儿啊,是为了给自己报仇,让自己开心些吧。 路过的人都对碧瑶咒骂不止:“不要脸的外室,害得我们搞得如此狼狈,果真不是什么好货色,呸!”说完一脚踢在碧瑶身上。 宫内的马车疾驰而去,碧瑶抱着丝雨慌张的站在原地。 “外室能生出来什么好东西!扫把星!害人精!” 辛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就连林清轩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一同来的官员都对他怨声载道:“林大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非要我来看什么鸟屎雨,你给我等着!” “林清轩,我和你没完,我这身官服啊!算是废了!” “林清轩你给我等着!” 几个官员都连滚带爬的上了自家马车,疾驰而去,留下了一阵叫骂声。 辛氏看这情形,也打着伞回到了马车上。回了林府,辛氏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把身上的鸟屎味洗掉,现在恐怕整个金陵城里充斥的都是鸟屎味了吧。 小溪桐也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小床上玩着玩具。 (哈哈,娘亲高不高兴,我厉害吧,我给那些鸟下了泻药!) (让那对母女欺负我娘亲,我要为娘亲报仇!) 辛氏的心都要融化了,她将溪桐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林清轩,一直不曾回府。 晚上,林清轩的书房亮起了灯,果不其然,紫衣来报:“夫人,老爷回府了。” 紫衣对辛氏使了个眼色,林清轩的心情不佳。 辛氏点了点头,让嬷嬷把溪桐抱下去,玩了一天,小家伙累坏了,也睡熟了。 辛氏进了林清轩的书房,林清轩正在幽暗的灯光下看书,他的皮相不减当年,不然也不会将她迷的五迷三道,非他不嫁。 即便已经过去十几年,可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反倒多了几分成熟儒雅的气韵,难怪,碧瑶甘愿为外室,等他十几年。 林清轩向辛氏看过来,眼眸里的深情仿佛能融化冰川的水,好似这整个世界里他真的只爱她一人。 看吧,他还是没有放弃欺骗辛氏。 “若书,你来了。”林清轩语气深情无比。 “老爷,你在写字?”辛氏看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 林清轩笑笑说:“不及夫人,夫人的字出自丈人之手,有大家风范,可比我优秀的多。” 她们刚成亲时也有过一段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的日子。 辛氏微微蹙眉:“我这手字,老爷不是都学去了。” 甚至还差点用这手字害死整个勇毅侯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 “我已经多年未练,如今已经生疏了,不知还能不能写出那样好的字了,若书,我好怀念我们刚成亲的日子。”说着林清轩的双臂环上了辛若书的腰。 “是啊,刚成婚时我还记得相公对若书说,若是日后背弃便不得好死,不知相公还记得吗?”辛氏幽幽的问道。 林清轩有些心猿意马,没注意听辛氏说什么。 “我对你这十几年是一心一意的,怎敢背弃,若敢有二心必定不得好死。” 辛氏在心里暗暗的冷笑,林清轩,看来你有的受了。 生了溪桐后,林清轩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和辛氏亲近过了,从前林清轩总觉得辛氏没有碧瑶柔媚、娇俏可人,可是现在…… 他竟然有些怀念起辛氏的乖巧懂事了。 碧瑶那里频频出事,让他丢尽颜面,他啊,便开始怀念起府中懂事的妻子了。 林清轩开始双手环抱着辛氏,想更进一步的亲昵。 辛氏身体微僵,心中泛起一股恶心。 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起了满身,他借着自己和侯府的势力上位,还想害死自己和孩子,甚至陷害整个侯府灭门。辛氏压着心头的怒气,嘴唇竟要咬出血来。 可是…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呕…”辛氏推开林清轩慢慢靠近的脸,林清轩愣在那。 辛氏面上有些歉意:“老爷,你身上一股什么味,恶臭的,怎么像…屎味?” 林清轩猛的向后退了一步,他只觉得好像被一巴掌打在了脸上那般难堪。 林清轩鬼使神差的抬起衣袖闻了闻。 辛氏满脸的嫌弃。 林清轩只能压抑心中的怒气,此时他面红耳赤,像是气狠了,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可也不敢再触碰辛氏:“许是今日在街上淋到了鸟屎吧。” 一提到这个他便觉得晦气。 辛氏却轻笑着说:“老爷也去看那外室的表演了?就是上次被薛夫人捉奸暴打的外室吧,她哪里有能耐招来神鸟,无故被淋了一身鸟屎,估计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吧。” 辛氏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清轩越来越僵硬的表情,心中觉得可笑:“那个出来偷男人的外室,老爷怎能信她的鬼话呢。” 林清轩有些不悦:“若书说话怎么如此刻薄。” 辛氏却竟的睁大眼睛反问:“老爷怎能说出这种话,若书是正妻,想来天底下没有哪个正妻会喜欢外室。何况那女人在众目睽睽下被扒光了衣服,如此伤风败俗的事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想来她那姘头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好玩意,竟然瞒着正妻这么多年,定是个黑了心肝的,呸!” “只是那林泽藩啊…哎,是个私生子,啧啧。”辛氏这句话饱含深意,让林清轩心里不是滋味。 大哥带着妖女来作妖 林清轩的脸被打的红一阵白一阵,但又拿辛氏没有办法。 “林泽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我想若是生子如此,该是光宗耀祖的。”林清轩说完顿了顿,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若书,你可愿意收养那孩子?记在你的名下?”林清轩豁出去了,他决定赌一把。 辛氏险些惊掉下巴:“老爷,你这是在侮辱我?” “我也是有儿有女的,即便书弦如今身体残疾了,也非那外室生的肮脏子可比的。” “那外室所生的人人唾骂、过街喊打的肮脏玩意儿怎可记在我名下,老爷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侮辱我,你可以休了我,但是不能这般侮辱我!”辛氏气不打一处来,脸上青筋暴起。 “够了!”林清轩呵斥辛氏。 又觉得说话的语气重了些,故意将语气缓了缓:“我只是开个玩笑,谁想夫人当真了,我们有这几个孩子就够了。” 辛氏不再理他。 “若书,你腰间那块平安扣可否借给我看看,那上面的图案很是精致,我能不能带走研究研究?” 这平安扣是辛氏出嫁前祖母送给她的,整个家族只有这一枚,到了辛氏这不知传了多少辈,祖母特意叮嘱她,这平安扣很是珍贵,不可送人和外借。 辛氏之前将这平安扣拿出来把玩过,被林清轩看见了。 “你是说上面的图腾?” “对。” 辛氏摇摇头:“祖母说过,这平安扣只能我一人携带,男人更是万万碰不得。” 林清轩见辛氏不肯借,又时不时伸手捂鼻子,自觉无趣便说:“望这平安扣能保佑若书平安才是。” 辛氏与林清轩一番客套话后离开了书房。 回去的路上辛氏一边走一边怀疑,林清轩要这平安扣做什么? 绿衣陪溪桐在床上玩耍,紫衣给辛氏卸妆梳头:“夫人可万万不能将这平安扣借给老爷,和可是太夫人传给你的,若是太夫人泉下有知,恐怕也要打上门来。” (平安扣?图腾?听着怎么这样熟悉,娘亲,拿来给我看看!) 辛氏将身上的平安扣取下来,拿给溪桐玩。 (这不是娘亲送给冒牌货丝雨的礼物吗?) 辛氏气的浑身发抖,上辈子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宝贝送给了林丝雨! 这平安扣通体雪白,上面的图腾不似雕刻,反倒像是飘浮在云里雾里,不似凡间之物。 紫衣狠狠的说:“老爷怕不是要拿着这宝贝去哄外边那贱人吧!” “她也配!这宝贝我是留给我家溪桐的!”辛氏轻蔑的说。 溪桐拿着平安扣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她猛的一惊! (啊!) 溪桐在辛氏的脑海里惊叫了一声,将辛氏吓了一大跳。辛氏的耳朵刺痛的厉害,好长一阵时间嗡嗡作响。 这不是她的东西吗?!怎么流落到了这里! 溪桐气的小脸通红,难怪书里女主拥有的宝物她都觉得眼熟,原来都是她的! 辛氏回过神看见溪桐小脸憋的通红,心疼的将她抱起来,刚抱在怀里就听溪桐:“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绿衣也心疼的不行,拿糖来哄。 辛氏抱着溪桐哄:“哦…哦,娘亲的乖宝宝,是不是喜欢这平安扣?娘亲就给你,不给别人,不哭了哦。” 林溪桐这一哭,直接哭到了睡着,看来是气狠了,这一次她拿到了有灵性的平安扣,女主要走的路恐怕要凄惨喽。 许是哭累了,这一觉溪桐睡到了日上三竿,绿衣拿出新衣服来给她穿上,疼爱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哭了?你娘亲说将平安扣送给你了,快起来吧,你大哥回来了!” 溪桐听说大哥回来了,眼睛瞪的溜圆。 (快快快!我要去看看大哥带回来个什么姑娘,史上最强恋爱脑登场!) 溪桐穿着小红袄像年画里跑出来的小娃娃,溪桐的头发已经能扎两个小揪揪了,不用丫鬟扶也能摇摇晃晃的自己走几步了,真是可爱极了。 绿衣忍不住由衷的感叹:“小小姐真是太好看了!” 绿衣帮辛氏带大了三个公子,没有哪个孩子小时是像溪桐这般好看的。 虽说书弦公子少时已经很英俊了,可和溪桐还是没法比,溪桐的美仿佛不似凡间一般。 林溪桐小小的人儿,在雪地里走不了太远,没走几步就由绿衣抱了起来。 快走到前厅时,溪桐就听见一阵抽泣声,听起来可怜又无助。 溪桐抻着脖子朝里边看,那不是大哥吗,怎么一袭白衣笔直的跪在那里? 旁边还站着一位姑娘,正委屈的擦眼泪呢! 紧接着是辛氏的暴怒声:“林书意,你怎么这般的糊涂,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又带回一位姑娘,这算什么!” “你的未婚妻大家闺秀,并无半分过错,你这样做,是在打你未婚妻的脸面!”辛氏捂着心口,气的满脸通红。 原本辛氏还没太相信溪桐的心声,老大已经有未婚妻了,自幼又乖巧听话,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不是顽劣之人。 可现在… 林书意就直挺挺的跪在那,要带门口的女孩进门。 林书意本来还有些担心母亲,怕母亲气大伤了身子,可转头看见站在门口,柔弱的在风中飘零、处处需要依附他的可儿姑娘,便坚定了信念。 “母亲,我与安馨姑娘并无感情,订婚也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儿子本意。” “儿子只想娶一个真心喜欢的姑娘,日后如父亲母亲那般的恩爱,一直白头到老。” 辛氏气的眼前发黑。 那安馨可是与书意青梅竹马,是住在隔壁院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从小就跟在书意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长大的啊。 后来安大人离开金陵升了官,两人分开才不过五年,林书意这是作的什么妖! 林书意叹了口气:“母亲,我与安馨订婚时才不过八岁,我只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儿子无法同安馨结婚啊!” 听到这,可儿也随着跪了下来:“夫人,可儿…可儿无法再嫁人了…呜呜呜…” 绿茶婊住进林府 林书意听到可儿这么说,脸色有些尴尬,忙对辛氏解释:“母亲,儿子在外游学时,被强盗所害掉落悬崖,是可儿姑娘救了儿子,将儿子背回家。可儿姑娘无父无母,将儿子带回家照顾,背了不好的名声,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儿子了。” “母亲,儿子受了可儿姑娘的恩惠,不能做那背信弃义的人啊!”这几个月林书意与可儿朝夕相处,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在林书意心中,可儿自小居住在林子里,心性极其的单纯,此刻辛氏的眼睛在喷火。 林书意出门游学,林府特意为他配了两名侍卫,走到哪里都会给家里报个平安。 偏偏坠崖后那两名侍卫无论如何也寻不到踪迹了,林书意有可能坠落的地方,搜寻了好几天也没有一丝痕迹,除非…他被人藏了起来。 “母亲,儿子高烧昏迷了好几天,是可儿姑娘每日上山采药,给儿子救治。可儿姑娘的家境贫寒,给儿子治病、吃药辛苦极了。” 林书意叹了口气,他坠崖后昏昏沉沉,稍微清醒时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位满面绯红的女孩眼含泪水的看着他。 他发烧浑身冷的时候,可儿姑娘抱着他给他取暖,那一刻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肌肤相亲,可儿只是默默落泪,他坏了她的名声,就必须对她负责! “还请母亲成全,可儿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如果不是她救了我,书意恐怕此刻不知还能否活着。” 辛氏却一脸不屑:“她若不救你,小厮恐怕早就将你找到了!” 林书意微愣。 “你也不想想她为何救你?你身上的锦缎,腰间的挂坠,束发的玉冠,哪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看中了你的钱财,你的身份地位?”辛氏说话一针见血。 而门口的少女却悲愤交加,哭了起来:“可儿虽身份低贱,却从未想过要高攀公子,是公子三番几次想求可儿才到这金陵城中来。” “夫人您不可以这样侮辱可儿,可儿虽然家境贫寒,可也断不是那贪慕虚荣的人,这辈子我没想过嫁人,明日我便剪了头发去当个姑子,不在这给夫人和公子碍眼。” 可儿说的决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林书意瞬间红了眼,他起身追可儿,拉住她的手臂,转头对辛氏说:“母亲,可儿不能走,若是你赶她走,我便同她一起走。” 辛氏的头疼的要炸开了。 可儿纤细的身子在风中摇曳,小手冰凉在林书意的大手掌中微微颤抖,林书意死死的攥着可儿的小手,心疼不已。 林书意咬了咬牙,看了看旁边假山后还未完全结冰的湖水,打算跳河表决心。 (跳啊!你快跳啊!啪啪啪啪!) (恋爱脑要跳河表决心喽!快来看恋爱脑条河喽!) 林书意听见一阵幸灾乐祸的稚嫩的嘲笑声,本来就要行动的他,又曲膝跪了下去。 (咦?怎么不跳了!快起来跳河呀!) 书里面林书意可是为了可儿在冰天雪地里跳进了湖水,被冻得半死呢。 什么声音?如此稚嫩,这么幸灾乐祸、咬牙切齿,林书意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啊,难道这年头连过路神仙都喜欢看热闹了? 林溪桐跑到落满雪花的大树下,用小胳膊拼命的推着大树,绿衣好奇,溪桐却看着她说:“推…推…” 两个小丫鬟只能装模作样的和她一起推树,趁着她们推树,溪桐一股灵气打到树尖堆积的雪块上,一夜堆积的沉甸甸的大雪块,朝着树下的二人砸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可儿为了装可怜,穿的格外少,这下更是冻得哆嗦不止。 (哼!恋爱脑大哥,被雪块砸砸,清醒清醒吧!) 小溪桐听见林书意和可儿的叫声翻了个白眼。 绿衣这才发现,小溪桐撞大树的举动原来是给夫人出气呢! 绿衣叹了口气,抱着小溪桐走到辛氏身边,林书意正帮可儿清理身上的积雪呢。 看见小溪桐,他的眼睛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了,她出生时只见过她几面,自己便外出游学了,再次回来妹妹竟长的这般大了,而且…这么的好看! “娘…亲。”溪桐已经能叫辛氏了,声音甜甜的,可爱极了。 林书意的脑子嗡了一声,这声音…不就是刚才他脑海里的声音! 原来…刚刚是妹妹的心声? 辛氏抱过溪桐,没好气的看着跪在台阶下的林书意:“这是你妹妹,她刚出生时你还抱过她。” 林书意对溪桐是熟悉的,虽然在外游学,但母亲总在信中与他分享妹妹成长的趣事,虽然没在妹妹身边陪伴,但林书意也参与着溪桐的成长。 “溪桐…还记得大哥吗?”林书意跪在雪中,巴巴的对溪桐说。 谁知溪桐并不买他的账,小脖子一扬:“大哥…笨蛋!” (大哥这个笨蛋竟然为那个贪慕虚荣的可儿惹娘亲生气,真是太笨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我可得离大哥远一点,笨…会不会传染啊!) 林书意听见溪桐这么说,又看她可爱的小脸蛋上满是嫌弃,一阵阵心酸。 辛氏满脸怀疑的看着可儿:“书意,你当时刚坠崖,侍卫们便去山崖下寻你,可连你的一丝影子都没看到,之后你便人间蒸发了一般,这很难让我不怀疑,有人别有用心!” 可儿神情倔强的看着辛氏,脊梁挺的更直了:“夫人!可儿并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只不过当时刚巧路过山脚下,看见大公子受伤,不能见死不救而已!” (哈哈!可笑!这鬼话也只有我那笨蛋大哥才会相信,为了等大哥坠崖,她在山脚下蹲了一天一夜,看她满身满脸的蚊子包就露馅了!) 什么! 在山脚下蹲了一天一夜。 林书意懵了,不过他昏迷几天后,睁开眼睛确实看见可儿脸上和身上都是蚊虫叮咬后的痕迹。 林书意一时有些迷糊。 辛氏神色淡淡,她已经是有四个儿女的妇人了,难道还看不出这可儿是个绿茶婊? “既然你救了书意,那便在府中暂时住下吧,若想嫁给书意,那是绝不可能,你最好死了这份心!” 提醒书呆子大哥 辛氏心中满是火气,这可儿绿茶的这么明显,儿子怎么偏偏看不破,书意啊,还是太过稚嫩。 “绿衣,将可儿姑娘带到旁边的清心斋。” 可儿得到林书意的点头,才跟着绿衣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待可儿离开,辛氏才恢复了往日的面容,微微抬手,示意林书意起来。 雪地里冰冷,辛氏怕儿子跪的时间长了,膝盖落下病根。 林书意笑眯眯的扑落身上的雪:“娘!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紫衣忙端来了热茶和点心:“大少爷,快吃点暖暖身子。” 林书意在门外冻了半天,也跪了半天,膝盖有些麻了,一瘸一拐的进了门。 林溪桐的美貌是天仙之资,其他几个哥哥虽然逊色一些,但是相貌也都是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辛氏的几个孩子,长的都不错。 林书意坐在辛氏旁边,诚恳的说:“娘,我与可儿是真心相爱的。” 辛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看不出她是看上了你的钱财吗?你读书读的脑子哪去了!” 林书意却笑嘻嘻的:“娘,这世上比我有钱的多的是呢!可儿怎么偏偏看上我了,还不是对我有情吗?” 辛氏听了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她以前听不懂溪桐说的恋爱脑、书呆子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全懂了。 (当然对你有好感啦!谁让你是个书呆子,最好骗啦!为了骗你,她可是在山脚下蹲了好几天呢,当真是情深意重啊!) 林书意听了表情一僵,微微愣住。 “书意,你怎会走到山崖处?”辛氏对林书意坠崖的事还是充满了怀疑。 “是泽藩兄在那里做过诗,他说那里的景色绝美。”林书意的表情有些深思。 辛氏以前就知道,林书意与林泽藩是有些私交的,同为金陵赫赫有名的学子,怎能不相识。 (我这个大哥呀,真是读书读傻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林泽藩巴不得害死你呢!) 林书意满面的狐疑,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林泽藩相识多年,他害死我做什么? 辛氏叹了口气,命人将溪桐带出去玩耍,母子二人在屋内聊了很久,林书意出来后,整个人一副被击垮了的模样。 “爹爹养外室?怎么会?爹娘这些年一直恩爱和谐,爹爹这是要做什么?”林书意走出门一路喃喃自语。 林书意所就读的学院乃是金陵最大的学府,里边的同学皆是达官显贵之家的贵子。他见过不少同学为了爹爹的外室、姨娘们发愁,也一直为爹娘的感情深厚引以为傲,今天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爹爹竟然养了十几年的外室,欺骗了娘亲十几年,对他们兄弟不管不问,反倒让他多多帮衬外室子林泽藩! 想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林泽藩经常向他打探林府和爹娘的事,他们的相识也是爹爹的牵线搭桥! 林书意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就连妹妹出生时都差点被掐死,只是为了给外室女腾位置!母亲说到此处时红了眼眶,之前的过往,一切历历在目,他竟被算计的如此彻底。 此时,他不知不觉走到了清心斋门前,他想去找可儿,把这一切都对她倾诉。 可儿是不一样的!她那么纯洁善良,是这辈子最懂他的人。 他想起在山里和可儿相处的一幕一幕,她是那么的单纯温柔,绝不是林泽藩安排来害他的人! 小溪桐蹲在清心斋旁的树边玩雪。 (这大哥怎么被绿了还不知道,竟把林泽藩当作好友,那可儿都是被他睡过的,破鞋就你还当个宝贝呢!) 门被林书意推开了。 “书意哥哥。”可儿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林书意原本非常期待能见到她,可刚刚听见妹妹的心声,可儿是被林泽藩睡过的,顿时如遭雷劈。 “书意哥哥?怎么不进来?是夫人责难你了?”可儿拉着他的衣袖,想将他拉进屋内。 “可儿,我妹妹还在门外玩,刚下过雪,外面太冷了,我把她抱进来吧。”林书意将蹲在树下看戏的溪桐抱进了屋内。 可儿面上闪过一丝不愿,林书意却没有看见。 刚刚一岁的小娃娃,抱着还挺沉。 可儿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说:“溪桐妹妹真是漂亮可爱,可儿好喜欢她啊!” 她伸出手想摸溪桐的胖脸蛋,溪桐却面露不悦,用手挡住闪开了。 “脏…”溪桐死劲的说这个字,让听见的可儿脸色猛的惨白。 “溪桐!不可无理!”林书意急忙将溪桐放到椅子上。 “可儿,溪桐还太小,才刚刚一岁,还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见怪。”林书意见可儿神色变了赶忙上前安慰。 可儿却红着眼睛,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都怪可儿,不该痴心妄想,我与书意哥哥云泥之别,怎可结为夫妻,可儿还是回去吧,免得惹的书意哥哥与家人之间生分。” 林书意急的急火攻心,看见可儿落了泪,越发的心疼起来。 “可儿!你万万不能回去,为了救我,你被旁人指指点点,失了清白,我若再不管你,这世间对女子尤为苛刻,你日后的日子恐怕更是艰难。” 可儿假模假样的叹口气:“书意哥哥,我救你皆是你我的缘分,我无意贪图你回报。如今,我…成为了你和家人的矛盾,给你制造了困扰,对不起…书意哥哥,我只愿你安好。” 此时的林书意恨自己刚才竟然还想问她与林泽藩的事!是可儿在冰天雪地里救了自己,他怎么会怀疑可儿的清白! 见林书意没表态,可儿眼珠一转退了一步:“书意哥哥,可儿知道自己的身世不配做你的妻子,可儿愿意做一名侍女,伺候你和安姑娘,可儿只想每日见到你,便心满意足了。” 见可儿哀伤的看着自己,恨不得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林书意动情了。 (亲她啊!亲她啊!) 小溪桐看热闹般的摇旗呐喊,在一旁给林书意鼓劲,林书意脸颊一红退开了。 可儿和林泽藩有一腿 林书意一回头,果然看见溪桐坐在那,眼神犀利的看着他,溪桐的眼神让他马上清醒过来,立刻与可儿保持距离。 林书意与可儿相处一段时间,从不曾越距,他想来可儿也是单纯羞涩的姑娘,她从不敢越雷池半步。 林书意的退缩让可儿面上露出一丝烦躁。 “可儿,你是个好姑娘,我不会让你沦落为婢女,请你相信我!”林书意笃定的说。 “嘿嘿…”小溪桐咧着嘴朝着可儿笑。 虽然小溪桐才一岁大,什么都不懂,长得漂亮又可爱,可是可儿就是莫名的不喜欢她。 “书意哥哥,她在笑什么?”可儿向林书意问道。 小溪桐伸出小手指,指着可儿笑嘻嘻的说:“笑她…贱贱的…嘿嘿嘿。” 可儿的脸羞愤的通红。 (傻大哥,林泽藩睡过的女人你也敢要,我该怎么救你呀!) (大哥真是太可怜了!啧啧!) (你若是不信,改日就带上这个可儿与林泽藩见上一面,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林溪桐看向大哥的眼神满了怜悯,转脸看可儿又变为奸诈的笑。 林书意抱起溪桐,转头对可儿说:“今日刚刚回金陵,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带你去见我的至交好友,他文采出众,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儿应了一声:“可儿最喜欢的是书意哥哥。” 林书意抱着溪桐走了,可儿一直靠着门框痴痴的看着他,直到身影不见。 直到走出清心斋,林书意宠溺的问小溪桐:“溪桐不喜欢她?” (溪桐不喜欢这个绿茶婊,娘亲也不喜欢她!) “恩!”溪桐重重的点点头。 “为什么?”林书意侧脸问。 “坏!” 林书意将溪桐送回辛氏那,转身去看了林书弦。从林书弦那知晓这段时日林府发生的风风雨雨,兄弟二人已是聊到深夜。 林书意退出名武堂后,就那么痴痴的站在辛氏院落的窗前,也不敲门进去,也不发一言。 辛氏正抱着小溪桐玩着玩具,绿衣对她轻声说:“夫人,大少爷在门外站了许久,可否请他进来?” (请他进来做什么?让这北风把他的脑子吹的清醒清醒!) (原本,他为了这个可儿姑娘,在娘亲腹背受敌的时候,可是将娘亲气的一病不起呢!) 辛氏摇头,不想理他。 不知站了多久,林书意离开了。 第二日,林书意带着可儿去见了他的“至交好友”林泽藩。 可儿从一身粗麻布衣换成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裙,飘逸的有如仙女下凡一般。 林书意内心微颤,林泽藩,最爱湖蓝色。 “书意哥哥,我出身贫寒,打扮成这样是怕别人看轻了你,我…这样好看吗?”可儿咬着下嘴唇,一双眼睛灵动的看着林书意。 林书意的拳握得紧紧的,指甲都要嵌到了肉里:“好看…比以前都好看。” 林书意的话让可儿心头一颤,忙娇滴滴的说:“还不是为了书意哥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楼,林书意早早便定下了雅间,小二领着二人推门而入,儒雅风流的少年,一身湖蓝色长衫,正在欣赏着墙上的字画。 林书意狠狠的压抑住心底里的愤怒,昨夜他已经在书弦处知晓了父亲和那外室一家的所作所为。 “泽藩兄。”林书意轻轻的唤了一声。 林泽藩听见有人唤他,转过身来,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书意,你回来了。” 可儿站在林书意身后,一直低着头,似乎很拘谨的样子。 “书意,你的伤可好了?”三人落座,林泽藩坐在林书意与可儿的对面。 林书意坦然的笑着说:“多亏有可儿姑娘相救,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 林泽藩听了站起身,对可儿躬身行了一礼,他目光清澈,仿佛任何肮脏事都不粘他的身,拿起身前的酒杯,他敬佩的对可儿说:“我与书意多年兄弟,情同手足,姑娘救书意就如同救我一般,这杯酒敬姑娘,多谢姑娘大恩。” 可儿也毕恭毕敬的端起酒杯:“公子谬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儿怎能见死不救。” 两人说话有礼有节,也算极其避讳。 酒过三巡,林书意醉了。 林书意搂着林泽藩的肩膀:“还是泽藩兄最懂我,爹爹…爹爹看不上我们兄弟几个,整日的…说我们没出息,若是…若是泽藩兄是我的亲兄弟就好了,继承整个林府也是非你莫属的!” “书意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若说继承林府,那非书弦公子莫属了。”林泽藩今日尽兴,也多喝了几杯。 “他…如今成了残废,与你比不得…比不得。” 林书意连拿酒杯都拿不住了,开始打着晃,可儿忙上前扶住他。 “书…林公子,林公子,可儿扶您去休息吧!”可儿踉踉跄跄的扶着林书意,林书意的脚软绵绵的,好像踩在云端,一不小心便倒在了床上。 林书意开始打着鼾,睡熟了。 “林公子,麻烦您叫下林府的小厮,他喝醉了。”可儿不确定林书意是不是真的睡熟了,不敢轻举妄动,嘴里喊着林公子,眼神却有些怨气的看着林泽藩。 谁知林泽藩却嘴角一抹邪意的笑,湖蓝色长衫少年伸手一勾,就将可儿揽在了怀里。 “还叫我林公子,你就不怕我惩罚你!”说着他在可儿羞红的脸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可儿有些羞涩,半推半就的对林泽藩说:“我怕他醒着,倒是坏了你的大事。” 林泽藩却自信的说:“他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他信极了你我。” “且不说他,就连他娘亲也是个呆傻的,与父亲成婚十几年从未怀疑,父亲娶她只是为了仕途和钱财,若不是她身份高贵,我母亲何必委屈多年。”林泽藩说完看着林书意轻蔑的笑笑。 “幸好有你,能替你母亲谋划。”可儿环抱着林泽藩的脖子,哪里还有与林书意在一起时的矜持。 林泽藩挑逗的勾起可儿的下巴:“他可有碰你?” 可儿撒娇的看了林泽藩一眼:“我的人是你的,怎会让他碰,他哪里配!” 林书意矜持的很,连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都会面红耳赤,他对她很是尊重,是真正将她捧到心尖尖上的人,可儿莫名的不想在酒醉的林书意面前与人亲近。 二哥的智慧 “我们去隔壁吧。”可儿羞红着哭脸拉着林泽藩要走。 “不!就在此处,就在他面前,让我看看你的能耐。”林泽藩光是想想在林书意面前折腾可儿就觉得一颤。 “你,不想我?”林泽藩暧昧的崽可儿耳后吹着气,将她转过身狠狠的咬住她的嘴唇。 可儿一惊,刚想惊呼就捂住了嘴。 她委屈巴巴的说:“我怎么不想你,我把什么都给了你,可你…已经同苏家姑娘订亲了。” 林泽藩却神色淡淡:“苏馨儿?她哪里比得上你。” “真的?你碰她了吗?”可儿咬着下嘴唇带着哭腔问。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碰她。”笑话,苏馨儿是名门嫡女,怎会做出如此下贱的事。 在林泽藩心中,可儿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让林书意与林府反目成仇的棋子。 此时背对着他们躺在榻上的林书意却睁开了眼睛,露出一股寒意。 的确,他们很了解自己,多亏听见了妹妹的心声,不然不知自己会死的有多惨。 身后传来有规律的律动,压抑着的呻吟与啜泣声,可此时的林书意只是露出一丝冷笑,内心毫无波澜。 一场戏罢了,都是假的,从头到尾,皆是阴谋。 林书意假装梦语:“可儿…” 之后翻了个身,将身子躺平。他眯着眼睛看向他们,两人的身躯紧紧的贴着。 林泽藩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他猛地清醒,将可儿一把推开,糟糕!险些坏了大事。 可儿羞红了脸,哆哆嗦嗦的整理好被林泽藩揉拨开的衣襟,两人衣衫不整,头发从鬓边掉落,面色潮红。 而对面坐着的,是一群言官。 “大白天的不知羞耻,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来,这里是酒楼,不是青楼!” 这几人是金陵城内赫赫有名的言官,负责整顿朝廷风气,肃清吏政,即便皇帝言行不当,他们也会仗义执言。 几人背后议论着:“刚才那人是林泽藩吧?白日宣淫,不知羞耻!亏的朝廷上下对他极其重视,若是考上了状元,恐怕要封官的。”几人暗暗记下了此事。 昨日夜里只顾着布局,没睡好的林书意趁机眯了一小觉,醒来看见可儿就守在床边,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岁月静好的模样。 “书意哥哥,我扶你起来喝点水吧。”可儿上前扶他,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 “可儿,我睡了很久吧,辛苦你了。”林书意见可儿殷勤的服侍他,端茶喂水,隐藏起眼里的厌恶与冷漠。 “林公子说书院有事先走了,他特意吩咐我要照顾好你。”可儿帮林书意穿鞋,还不忘帮林泽藩美化形象。 “我与泽藩,是多年好友。”林书意笑着点头。 两人乘着马车回到了林府,可儿借故累了回房休息,实则是想清洗掉与林泽藩亲密留在自己身体上粘哒哒的痕迹。 可儿走后,林书意的手指握的骨节发白,眼中满是寒意。 刚进名武堂的门,小溪桐听见大哥的声音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今天大哥的头上更绿了,嘻嘻嘻。) “大…哥。”小溪桐张开双手要抱抱。 林书意伸手将她抱起:“怎么?想大哥了?” 谁知小溪桐从哪里变出了一顶绿帽子,直直的扣在了林书意的头上,林书意心头一堵,差点吐出血来。 “你见到他了?”林书弦手里拿着一本书,轻轻翻着。 林书意抱着妹妹坐下,没有说话,点了下头。 阴谋,一场又一场的阴谋。 针对母亲,针对他们兄妹的致命的阴谋,势必要将他们逐个击破。 “大哥,既然她想让你回报她,你好好谢她一次便是了。”林书弦的眼神依旧淡淡的,天知道,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几个言官请到酒楼看那场好戏。 “你居然还让我谢她?”林书意差点急火攻心当场去世,他们二人…竟在他面前做出那么下流的事来! 林书弦慢条斯理的说:“我可没说让你亲自去谢她。” 林书弦猜想,那外室与外室子加害他们兄妹四人,父亲定是不知的。 男人看重子嗣,从父亲对林泽藩的态度就能看出,父亲不会置他们兄妹四人于死地。 所以可儿,不是林清轩授意的,对此事林清轩是不知道的。 “大哥,此事你不必懊恼,明日我在府中安排了一场答谢宴,你只需按时出席便是,不必多言,她不是想要个家吗,给她一个家便是!” 林书弦的眉目之间泛着寒意,把坐在林书意怀中的小溪桐说的一脸懵。 (哇!二哥真的好厉害!怎么什么事都尽在掌握的感觉!) (二哥出山,那些反派全都靠边站!) (二哥的头脑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幸好救了二哥,让他的心死灰复燃,不然…) (不然娘亲就要受那外室和外室女的侮辱。大哥连个全尸都没剩,尸身都喂了山间的野兽。二哥要忍受妻子和别的男人通奸,吃屎喝尿。三哥更是惨,被冤枉进了监狱,在狱中惨死。) (就连外祖父一家也被害的满门抄斩,呜呜呜,真是好惨烈啊…) 林书意听的心口起伏,但也只能死死按耐着心中的怒气。 林书弦却淡然的很,溪桐,不是二哥聪明厉害,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有你,你才是林府的救赎。 林书弦已经能站起身走路了,但也只是在没人的时候,他已经痊愈的事,还不能被其他人知晓。 小溪桐拍拍自己的小衣兜,告诉二哥兜兜空了,没有零食了。 林书弦宠溺的笑着:“走!买吃的去,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你。” 小溪桐不知从哪里掏出几个铜钱,大手一挥:“买!” “好好好!买买买!”林书弦的眉毛笑的弯弯的,从前,他只爱兵法,如今他却爱上了养娃。 但,仅限于溪桐。 第二日一早,辛氏便忙着张罗着答谢宴。 可儿红着脸怯懦的问:“夫人,这样会不会太铺张浪费?” 辛氏却笑着说:“得可儿姑娘大恩,书意才平安归家,我已经通知了老爷回府,一起答谢可儿姑娘。” “夫人竟对可儿这般好!”可儿红着眼眶,假意的擦了擦眼泪。 我要进宫救太子 林欣媛是格外喜欢可儿,这丫头看着乖巧伶俐,比起辛氏可是强多了。 林欣媛热络的拉着可儿的小手:“你呀,只管在这里住下,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来告诉我就是。” 说着横了辛氏一眼,辛氏也并不气恼。 可儿只是腼腆的小小。 她当然得林欣媛喜欢,林泽藩早就把林府上下每个人的喜好都介绍的一清二楚,她只要逐个攻破便是。 “老爷回府了!”小厮在门外禀报。 “快请进来,屋外窗寒地洞,别冻坏了身子!”林欣媛笑的热络和善。 林书意假意拉了拉可儿的衣袖:“别怕,只要我爹同意我们的婚事,任凭是谁也阻拦不了,这林府上下,我爹说了算!” 看着林书意崇拜的目光,可儿开始期待起这个林清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林泽藩的娘亲甘愿为外室等了十几年的男人,着实让人好奇。 哒哒哒。 脚步声近了。 “府里有贵客?” 林清轩人没进,声音先传了进来。儒雅成熟,富有磁性。比起林书意、林泽藩这种毛头小伙子,多了一丝成熟。 而这成熟,是致命的。 随后挺拔英俊的身影进了门。 林清轩剑眉星目,帅气不减当年,儒雅文章,英俊的外貌让可儿心头一颤,慌忙移开了目光。 她感觉到林清轩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只有一秒钟,可是就因为这短短的一眼,她浑身上下火烧一般。 林清轩入了座,林欣媛指着可儿:“来,可儿姑娘,坐到我身边来,你救了书意,这个位子你坐得。” 这个位子本来是辛氏的。 辛氏却憨厚的笑笑:“可儿姑娘,你安心的坐着,老爷看重子嗣,这都是应该的。” 不得不说,可儿今日的衣裳,是辛氏命人新做的,像极了碧瑶年轻时,但又远远胜过碧瑶,绝对是林清轩的心头好。 不得不说,可儿的样貌楚楚动人,是个美人坯子,也难为碧瑶和林泽藩母子哪里寻到了她。 可儿乖巧的坐在林欣媛身边,很是体贴。 林清轩只是瞟了一眼可儿,并未说什么。 席间林溪桐有些吵闹,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管不住自己的嘴、管不住自己的手,管不住自己爱吃的天性! 林清轩虽不喜,却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 用过饭后,林清轩匆匆离府。 林书意带着可儿在园子里散步:“可儿,你只管放心便是,你这般的乖巧懂事,我爹娘都会喜欢你的。” “成婚后,我每日可领带府里五十两的月钱,到时我都交给你。可惜我没有泽藩和书弦的脑子灵光,不能考个状元给你挣脸面,这林府日后恐怕也是由书弦来继承。” “不过…书弦残疾,父亲还年轻,这林府说到底还是父亲做主的!” “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我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虽然没有很多钱,没有多高的地位,但是我知道可儿你不是爱慕虚荣的人,我们一定能做一对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的。” 这些话是昨日与书弦商议过的,基本上每一句都踩在了女人的雷区上。 可儿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原本还一心希望林书意娶自己,如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寻个借口,回房间休息了。 林书意看着可儿的背影,眼睛满是寒意。 辛氏正逗着女儿玩,绿衣匆匆跑进来,小声的说:“夫人,出事了,太后娘娘不好了!” “怎么会?前几日还好好的!”辛氏惊的猛的起身。 “现在各府亲眷都赶着进宫了,太后娘娘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辛氏也急匆匆的换衣服。 “夫人,皇后娘娘问…能不能带上小小姐一起入宫。”绿衣有些迟疑。 辛氏犹豫,溪桐才刚满一岁,有时会说些乱七八糟的字,这时候进宫,万一冲撞了娘娘…… (娘亲!是瘟疫!传染的!) 疫病?!辛氏浑身瘫软,宫内怎么会有疫病! (娘亲!娘亲!带我进宫!我不怕瘟疫,我百毒不侵,神佛护体!) (娘亲别考虑了!今日若是不带我入宫,太子恐怕就死定了!) 原书中,太子的身子就是今日被穿的。 一时接收了太多信息的辛氏,头皮发麻,眼珠瞪的溜圆。 太子死定了!宫中瘟疫盛行!辛氏的心慌了起来。 溪桐走近辛氏,攥着她的手指:“一…起。” 可辛氏听说宫内有瘟疫,哪里还敢带她进宫。 (娘亲若是不带我入宫,宫内会死很多人,就连娘亲都要大病一场,若是肯带我入宫,或许还有救!) 溪桐攥着辛氏的手指怎么也不肯放开:“入…宫。” 辛氏又着急又慌乱,偏偏溪桐不肯再往下说了,她也只能抱起溪桐:“算了,一起入宫吧!” 宫内有瘟疫,皇帝知道吗? 辛氏命绿衣扯来几块纱巾放在衣袖里,将大哥辛雷霆送来的两个丫鬟带在身边,那两个丫鬟自幼习武,武艺不输寻常侍卫。 很快,辛氏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冬日里,雪花漫天,辛氏一下马车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 绿衣将大披风披到了辛氏肩上,又把小溪桐细细的裹了裹。 马车下各府女眷都忧心忡忡,但又不敢与周围女眷议论纷纷,毕竟私自议论宫内的事,一旦有个言行不当,便是杀头的死罪。 几个年纪大的老夫人,已经冻得有些支撑不住了,今日特别的冷,年纪大了,本来冬日就难熬,偏偏赶上要入宫侍疾。 此时,宫门终于打开,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嬷嬷,众位命妇依照次序排列,准备入宫。 别看勇毅侯府地位高,但辛氏已经嫁到林家做了媳妇,林家的地位在朝中不算高,辛氏只能排在中末位。 那老嬷嬷在皇后娘娘面前尤为得脸,在奴婢中的地位更是极高,简直可以堪称半个主子。 她一步一步的越过前面的重臣命妇,走到辛氏面前:“夫人,皇后娘娘说今日大雪,天气极冷,知道您带着溪桐小姐入宫,特命奴婢带着轿撵来接您和溪桐小姐。” 众人皆是惊愕,新皇后最是重规矩,此刻竟拍轿撵来接一个小官的命妇! 辛氏揭秘疫病 辛氏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儿,小溪桐正乖乖的趴在她怀里,吃着手指头。 得,今天跟着女儿沾了一回光! 当今皇后做贵妃时就极其重规矩,封了继后更是不曾行差踏错半步,今日也算是为了小溪桐破了例。 辛氏谢过嬷嬷,这才抱着小溪桐上了轿辇。 宫内的积雪很厚,有宫人在路边清扫着积雪,越往里走,辛氏心中越凉。 许多宫人都面色苍白,咳嗽不止,辛氏的心咯噔一下,不好! 轿辇一路穿过宫墙,来到了太后的寿康宫,一进宫门辛氏就闻到了浓浓的汤药味。 辛氏忙下了轿撵:“太后娘娘如何了?” 嬷嬷红着眼睛说:“太后娘娘身子骨一向不错,很少感染风寒,今冬下了一场大雪,许是着凉了,一直高热不退,夜里更是咳嗽的无法入睡,今早更是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陛下停了早朝,一直守在太后娘娘身边,太医院的太医全在寿康宫了,可是都是束手无策啊!” (是疫病,症状先是感冒、发烧、咳嗽,最后攻击肺子,后期逐渐加重肺子变白,最后器官衰竭而亡。) 溪桐趴在绿衣怀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寿康宫,辛氏却心里头发凉。 “陛下在寿康宫内? 嬷嬷恭敬回答:“是,陛下一直守在寿康宫,不曾离开。” 辛氏面色一沉。 “皇后娘娘呢?”辛氏有些担忧。 “皇后娘娘这几日也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止,昨夜险些晕倒了,本来是要来的,皇上心疼皇后娘娘生下太子殿下后就一直体弱,免了她为太后娘娘侍疾。” 听说皇后娘娘也感染了疫病,辛氏的心又提了起来。 “进…去。”小溪桐知道娘亲在想什么,开始闹了起来。 辛氏无奈,她知道溪桐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但又为这小家伙担心。 可是,若陛下和太子都染上疫病,国家恐怕会有大乱,说不定溪桐这个小家伙真有法子。 辛氏思索片刻,抱着溪桐进了寿康宫。 寿康宫浓重的草药味,皇帝熬红的眼眶,跪了一地的太医。 “朕养你们有何用?连个风寒发热都治不好!”皇帝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皇帝少时,与母亲二人在宫中讨生活极为艰难,当时母亲不受宠,为了维护他,受了其他嫔妃不少气。 两人相依为命,上天开眼,熬到了皇帝登基,可太后娘娘刚享了几年福,这又一病不起了。 太医们都低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门前站了一排命妇,都是来为太后娘娘侍疾的,辛氏悄然站在她们身侧。 辛氏悄悄抬起头,床榻上太后娘娘已经半昏迷了,脸色绯红,憋的喘不上气来。 皇帝神色焦急,紧紧抓着太后娘娘的手不肯放开。 屋内都是晦暗的病怏怏的味道。 辛氏心惊,深深将头低下。 (哎呀!果然是瘟疫!) (邻国战乱不断,又常生食禽兽,染上疫病也是常事,尸体处理不当,污染了水源,导致邻国很多百姓得了疫病。) (但邻国国君昏庸无道,一直封锁消息,也不曾为百姓救治。) 小溪桐环绕着娘亲的脖子,不知该怎么告诉娘亲这件事。 皇帝见屋内人多,又都无用处,心烦的摆摆手说:“都下去吧!” 辛氏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站出来:“陛下,臣妇有一事禀报。” 此时众人已经都退到了门外。 皇帝转头看她,辛若书,他有些印象。勇毅侯嫡女,嫁与林清轩为妻。 前些日子因薛大人养外室,金陵城中闹的沸沸扬扬,听闻林清轩也在场还为那外室出头,他便顺手也查了下林清轩。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林清轩在官员中形象素来专情,不曾想他竟还有另一个家,还对另一个女人专情。 辛氏在他心里的印象是愚蠢和无知的,竟被蒙蔽了十几年而全然不知。 此时所有人都退到了寿康宫的大殿外,只有皇帝和辛氏两人。 辛氏尽量克制自己的紧张,深深吸了口气,跪在地上:“陛下,太后娘娘所患恐怕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瘟疫。邻国近日瘟疫盛行,而邻国国军却封锁消息,陛下派人探查久可知。” 皇帝听见瘟疫两个字,心头一沉。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辛氏,辛氏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知道邻国瘟疫盛行? 辛氏也慌张的手心直冒冷汗,她不知该如何向皇帝解释,她是如何知道的邻国瘟疫的事。 可皇帝却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的吩咐旁边的王公公:“传太师。” “是。”王公公将太师传唤进来。 “太师,近日邻国可有异动?”殿内气氛严肃,天寒地冻,辛氏跪在那却满身虚汗,微微颤抖起来。 太师花白的头发和胡子,看样子已是年迈,可却精神抖擞,气质很是不凡。 “回陛下,邻国已经有一个多月未曾骚扰过我朝边境百姓了,近日更是城池大门紧闭,派的探子混进去就不曾出来了。”太师大人回答道。 皇帝的表情立刻变得更加严肃。 “不知是不是今冬太过严寒的缘故,他们大量的囤积药材和食物,看样子是要休养生息一段时日了。” 皇帝猛地站起来,突然一阵晕眩。 瘟疫!竟然真的是瘟疫! “辛氏,你知道宫内盛行的是瘟疫,还是选择入宫而不是告病在家,不愧是老侯爷的女儿!” 皇帝的话让辛氏紧张的心情立刻松懈了下来。 瘟疫!太师的心猛的一惊! 邻国近日的确有些异样,现在细细想来,紧闭城门、囤积药材,竟是瘟疫! “陛下,您的身体?”太师的脸上满是担忧,若是皇上出事,整个国家恐怕要大乱啊! 皇帝对太师点了点头,即便再舍不得太后娘娘,也不敢拿天下大业开玩笑啊! 皇帝很快部署下去,不许任何人与邻国来往,所有人出行必须佩戴面纱,若有发热咳嗽症状需集中治疗。 宫内盛行的是疫病,宫内哗然。 小溪桐救了太后娘娘 宫内所有人都暂时不许出宫,都被安置在了宫内。 太医们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瘟疫,瘟疫虽然难治,但也有了方向。 皇帝若有深意的看了辛氏一眼,一时间又想起皇后所言,不禁向不远处的林溪桐看了过去。 林溪桐此刻正吃着她悄悄带进来的小饼干,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她龇着小乳牙朝皇帝笑了笑,这一笑可把绿衣吓坏了。 皇后曾说过,辛氏很有福气,生的女儿溪桐是个奇异的,若陛下有难解之事,或许她能为你带来奇迹。 是这个小奶丫头? 皇帝出了寿康宫,金陵城内外很快封城,百姓禁止外出。 宫中也是严查,辛氏和一众命妇被安置在了一处偏殿中。 众人皆小声议论:“这可是瘟疫,要死人的啊!” 旁边的命妇悄悄凑过来打探辛氏:“林夫人,这疫病是你发现的?” 若是辛氏发现了疫病,可是立了大功,林府便是有了天大的功劳。 但想想,辛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深宅后院的妇道人家,怎会知晓这些。 是太师大人发现的吧! 太师大人一直在与邻国的边境平息叛乱,想来定是太师大人。 辛氏笑笑:“我哪有那个能耐,不过是幼时经常入宫,感念太后娘娘恩惠,想求陛下让我留下来为太后娘娘侍疾罢了。” 辛氏撇清了关系,她不会让林府占到一丝便宜。 宫内一片慌乱,好在感染的人不多,又抓住了源头,很快便控制住了。 只是太后娘娘依然高热不退,可能是发现的太晚,耽误了病情,又或是太后娘娘的年纪大了,染上便格外严重。 (娘亲!带我进去!带我进去!不然太后娘娘就死定了!) 小溪桐抓着辛氏的衣袖,死死的不肯松开。 辛氏戴着面纱,本不想带小溪桐进去侍疾,可听见溪桐说她有办法救太后娘娘,暗暗的叹了口气。 辛氏再次进入寿康宫时,太后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甚至看不到胸脯的起伏。 伺候她的宫人戴着厚厚的面纱,皇上坐在榻旁已是熬的双眼通红。 皇帝一眼便在侍疾的人里看见了辛氏,看见了辛氏今日带着溪桐来。 辛氏入宫时明知道宫内盛行瘟疫她还是来了,甚至还带着溪桐来,溪桐不过一岁,辛氏平日里疼的跟眼珠子一般,也许溪桐真的有办法救太后? 他又想起皇后曾经说溪桐如何充满灵气,皇后平日里素来稳重,不是无故放矢之人。 “溪桐,过来。”皇帝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连太医都说太后已经无法救治了,他竟然会信一个一岁的孩子。 小溪桐正在绿衣怀里,听见皇上叫她,连滚带爬的下了地,颤颤巍巍的朝皇上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皇上身边,她竟然伸出一双小胖的,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辛氏心里急的都快哭了,这可是皇上啊,连最受宠爱的太子殿下都没有抱过,这小家伙…… 辛氏鼓起勇气想硬着头皮将溪桐抱回来,不曾想皇上竟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溪桐双手搂着皇上的脖子,别提多亲昵了。 皇上也是满脸的震惊,他可是真龙天子,他平日的气势,皇子们没一个不怕他的,这小丫头是头一个不怕他的。 皇帝柔声细语的拍拍太后娘娘的床榻说:“溪桐,要不要陪陪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生病了,身体很难受。” 如今已经确定了这场发热是瘟疫所致,太医也研制出来对症的汤药,可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发病耽误的时间又太长,太医诊断恐怕很难痊愈了。 皇上红了眼眶。 小溪桐懂事的说:“好…”由着皇上将她放在太后娘娘的床榻上。 皇帝挥挥手,遣散侍疾的命妇和一众宫人,辛氏有些担心,她的溪桐不会有事吧! “陛下,小女溪桐年幼,太后娘娘病中,臣妇恐她会冲撞到太后娘娘。”辛氏后悔了,想到要将溪桐独自留在这,她的心就乱的很。 皇帝留下溪桐也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太后娘娘喜欢溪桐,你便将她留下吧,一刻钟后你来带她出宫。” 辛氏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小溪桐坐在床榻上打量着太后娘娘,的确是满身的死气。 她腰间的平安扣内有许多的灵药,可皇帝在这她又无法施展,一时间犯了难。 皇帝见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是嫌弃:“可是要朕也回避?” 小溪桐小眼睛弯成月牙形,笑嘻嘻的龇着仅有的几颗小牙:“恩!” 皇帝也不气恼,轻笑一声,这小丫头的确如皇后所言,充满灵气,才不过一岁就什么都能听懂。 皇帝掀开帘子,毫无怀疑的走了出去。 溪桐这才将平安扣内的灵药拿出,灵药果然是灵药,泛着紫色的微光,味道也如清新的花香,好似一枚枚紫色的水晶在溪桐小小的手心里泛着光芒。 皇帝刚出了太后寝殿便闻到了这股花香,吸入之后顿时神清气爽,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刚坐下的皇帝猛地站起,皇后所言果真不假! 溪桐将灵药放到太后的嘴边,一霎那间整个寝殿内都充斥着紫色的微光,最后所有的光都化作一缕紫色的仙气直直的吸入到了太后娘娘的体内。 香气消失了,皇帝听见溪桐在寝殿内喊:“好…了!” 皇帝冲进去抱起溪桐,他看见太后娘娘的嘴唇由苍白一点点的变红润。 皇帝看着怀中的溪桐,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可他压抑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揭开面纱对着小家伙的小胖脸亲了一口:“告诉朕,想要什么?” “想不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想不想做我朝的圣女?” 他话音还未落,怀中的小家伙用软软绵绵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说:“鸡…腿!” “三…个!” “大!” 小家伙怕皇帝听不懂,特意用手比了个大的姿势。 “悄悄…”接着还比了个嘘,不要告诉娘亲! 皇帝苦笑,柔柔微疼的脑袋:“溪桐啊,难道你不想做朕的公主吗?可以被前呼后拥,可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哦!” 小家伙有着神奇的魔力,皇帝轻声细语的哄着。 小溪桐眼珠咕噜噜的转了一会,然后掐着肥肥的小腰有些气鼓鼓的说:“想…当!爹爹…坏!” “爹爹…不好!不要…爹爹!” 皇帝听了,眉毛微皱,林清轩,看朕怎么治你!竟然让这个小丫头对爹有了阴影! 想不想做公主 “朕和你爹爹不一样,朕是个好爹爹。”皇帝努力的挤出和善的笑容,他绝不会告诉小溪桐,他那几个儿子见了他就如老鼠见了猫。 皇帝见小家伙有些抗拒,也舍不得强求,左右多多哄着便是。 “你不喜欢林清轩那个爹爹,但要你娘亲说的算才是哦。”自古以来和离是夫妻二人的事,即便是皇帝也不好插手臣子的家事。 林溪桐眨巴眨巴小眼睛,心想,我娘亲才不喜欢那个人渣呢! 皇帝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拿着,见玉牌如见朕。你现在不愿做公主,这公主之位朕便给你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就拿着玉牌来找朕。” 皇帝柔声细语的哄着怀中的小丫头,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抱过、哄过。 但是溪桐,他哄的心甘情愿。 小溪桐接过玉牌随手放下衣兜里。 紧接着小手一摊:“鸡…腿!” 皇帝…额头闪现三条黑线。 咱就是说,公主之位还不如个大鸡腿? “吃吃吃!朕这就传御膳!”皇帝转头看见太后的面色都红润了起来,心里头越发欣喜。 皇帝传唤亲信的宫人来伺候太后娘娘,不许外人接近。 “溪桐,你还太小,此事不宜被外人知道,朕要保你平安长大。” 皇帝温柔的摸了摸溪桐毛绒绒的小脑袋,真是可爱极了,抱着软软糯糯的小肉团子,让人的心里都柔软了起来。 小溪桐…跟自己的那帮臭皮猴比,简直是强太多了。 一刻钟后皇帝恋恋不舍的将小溪桐还给辛氏,辛氏心中恐惧,皇帝的和蔼让她全身发麻,这一刻钟溪桐在里边到底做了什么? “辛氏,你是个好样的,你的福气在后边。” 皇帝朝命妇们摆摆手:“都出宫吧!”自己也走出了寿康宫。 一众女眷皆被送出了宫,辛氏面色疲惫,但也应付了一众夫人。 出宫前她特意让人给皇后娘娘送口信,请皇后娘娘好好养身子,太后娘娘已经好转,不日就会痊愈,莫要为太后娘娘忧心。 辛氏回到林府时已经是傍晚,林府灯火通明,辛氏刚进院子,林清轩便匆匆迎了上来。 “陛下留溪桐在太后寝殿里做什么?”当时林清轩与一众大臣都跪在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外,他对皇帝留下溪桐也很是好奇。 折腾了几日,辛氏实在是倦了,打了个哈欠:“太后娘娘喜欢小孩子,见我抱着溪桐,便留下她多待了一会,逗弄一下而已。后来溪桐尿床了,陛下便叫我带了回来。” 林清轩听了眉头一皱。 “不懂事!怎么能尿在太后娘娘的床榻上!算了!毕竟不是丝…”毕竟不是他的丝雨,说到一半他死死的咽了下去。 看着林溪桐蠢笨痴馋的样子,林清轩一时有些烦躁。 辛氏瞥了他一眼,让下人将溪桐抱回卧房:“溪桐不过才刚刚一岁,尿床是多正常的事,再说,太后娘娘也并未怪罪。” 林清轩眼眸一转,压下眼底的烦躁。 “太后娘娘现下如何了?” “陛下已经派人去为太后娘娘祈福了,想来很快就会痊愈了。”辛氏出宫时偶然听见宫人出宫去祈福的消息。 林清轩微微点头,看了看辛氏,欲言又止。 辛氏微露笑意:“老爷可有话要说?” 若是细看,便能看出辛氏眼底的笑意有多勉强。 林清轩摇摇头:“年关将近,辛苦夫人为林府上下操劳了。前些日子,都是我的错,惹夫人生气了。” 辛氏不愿看他虚情假意的虚伪模样,微微低下头:“不辛苦,若书与老爷一条心。” “只是…”辛氏微微叹了口气。 “溪桐还小,若书只一心照顾女儿,老爷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说完辛氏面露伤感的神色。 林清轩不想辛氏竟会说这些,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怒意。 “若书,成婚时我在你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我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不得好死,你是要我违背誓言吗!”林清轩拒绝的义正言辞,甚至有些被辛氏伤害了的意思。 若不是辛氏早就听见了溪桐的心声,恐怕现在又要感动到落泪了,林清轩,他是真当自己是傻子啊。 待林清轩离开辛氏的小院,辛氏的嘴角才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入夜,林书意抱着溪桐,与可儿在园子里散步。 可儿今日可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林书意跨过最后一步,奈何林书意怀中抱着个粘人的小奶娃娃,可儿郁闷的用手指搅着手绢。 谁知林书意说:“晚饭后溪桐便开始粘着我,可儿你一向善良懂事,不会介意吧?” 林书意仿佛看不到可儿眼中的郁闷一般。 可儿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今日她特意穿着半透明的纱裙,香肩微露,胸前更是雪白一片。 林书意没注意到,可小溪桐的眼睛却直溜溜的看着可儿白皙的胸脯。 “奶…喝奶奶…” 可儿的脸刷一下的爆红了。 今日她想拿下林书意,而且势在必得,没曾想都让一个奶娃娃给毁了! 林书意飞快的捂住林溪桐的眼睛:“可儿,你怎么这般没有分寸,快把衣服穿好,妹妹还小,别污了妹妹的眼睛!” 可儿抓着胸前的衣襟差点吐出血来。 还记得他们一起在乡间,她只不过是干活撸起了衣袖,露出了雪白的胳膊,就让林书意羞的面红耳赤。 而此时,他就站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教训她,仿佛他是一尊活佛一般。 林溪桐趴在哥哥肩上,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瞟着可儿,哼!想勾引我哥哥,做梦! (哼!原书里,她就是趁着夜色,将哥哥灌醉,扒了哥哥的衣服,躺在哥哥怀里,就这么进了林府的大门。) 林溪桐在心里默默吐槽,林书意的眼睛一震。 “书意哥哥,可儿有个不情之请,明日是我爹娘的忌日,不知可否在府上寻个地方,给爹娘烧些纸钱。”可儿含着眼泪低声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简直疼在了林书意的心里, 没错,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满足了林书意的喜好。 这顶绿帽子还是给渣爹吧 (吼吼!明日就是大哥被这绿茶婊灌醉的日子啦!她端来的那杯酒下了药。”林溪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林书意听了妹妹的心声,心中一阵警觉。 “那便在书房的院子里祭拜吧,你既住进了林府,就把这里当作家吧,你救了我的命,这是应该的。”林书意面上不露一丝神色。 两人在雪中漫步了很久,林书意才将她送回院子,一直到林书意渐行渐远,可儿还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的背影,只要林书意回头便能看见她的依依不舍。 果然,林书意回头了! 直到林书意的背影不见,可儿脸上的不舍突然消失。 身后的小丫鬟上前:“可儿姑娘,奴婢扶您进屋吧,刚下过雪,小心受寒。” 可儿轻轻点点头。 可儿换了睡衣,披散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台上用砚台压着一些纸上,隐隐透着墨香。 “这是什么?”可儿拿开砚台,将纸张铺开展在眼前。 与林泽藩和林书意这两个毛头小子比,这字体极具魄力,有一种信手拈来的味道。 “这是老爷的字迹。” “这房间原是老爷休息的地方,这些都是老爷的笔墨。”丫鬟恭敬的回答。 可儿轻轻抚摸着纸上的字迹,指甲仿佛触摸到了林清轩的温度,她的脸竟微红到发烫。 躺在床榻上,可儿朦朦胧胧中感觉自己被林清轩那股异性的气息包围着,这…是他睡过的床。 可儿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可儿一袭清白的衣裙,整个人纤细的摇摇欲坠,仿佛要依靠着谁才能生存下去一般。 林书意看到她这般憔悴,轻声安抚道:“可儿,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会替你父亲、母亲好好照顾你的。” 林书意说的眼神真诚无欺。 可儿柔弱的红着眼眶点点头。 入夜,林书意屏退了丫鬟、仆人。拿了铜盆和纸钱,与可儿一起在院中祭拜。 可儿衣衫单薄的跪在雪地里,轻声啜泣:“爹、娘。你们放心吧,如今我遇到了书意哥哥,他对我很好,你们若是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可儿轻轻哭泣,仿佛悲伤到了极致。林书意陪她烧完了纸钱,可儿将两杯清酒倒在铜盆前。 可儿的嘴唇已经冻的发白,林书意搀扶起她:“进屋用些晚膳吧,我已经命人备好了素斋,别冻坏了身子。” 林书意搀扶着可儿进了房间,桌上的素斋旁摆着两杯酒,林书意移开了目光。 “书意哥哥,我很感谢上苍,能让我遇见你。我虽然救了你,但是,是你让我在这孤苦无依的人世间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你才是可儿的救赎,这杯酒,可儿敬你。”可儿亲自将酒杯放在林书意的手中。 林书意面色坦然,他端起酒杯:“可儿,这杯酒该我敬你才是。” 林书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儿轻轻松了口气,露出淡淡的笑容。 两人又一起用了些素斋,兴许是屋内的炭火烧的太旺,可儿觉得闷热的很,眼前的林书意也出现了双影。 就连林书意的谈笑声都开始变得不再真切,她好像隐隐约约听见林书意说:“可儿,你喝醉了。” 她好像被人抱起轻轻放在了床榻上,可她觉得浑身发烫,像是火炉一般,她好想抓住谁抱住他,寻求一丝清冷。 那人将她放在床榻上,吹熄了灯却转身去开门,走远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感觉体内好像有一团火,那团火越烧越烈,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 可儿燥热的理智全无,她掀开衣襟,只剩一件肚兜却让她依然燥热难忍。 吱…呀,门被打开了。 一股凉气顺着门进入房内,她感觉好清凉,身子比理智更快,她飞快起身抱住那人,紧紧的不肯松手。 那人站在原地一愣,她紧紧的贴着对方,在那人身上磨蹭,想抓住这仅有的一丝凉意。 抱着那人让她舒服的声音都在发颤,卑微的恳求着:“不要推开我。” 那人死死的握住她纤细的腰身,下身抵着她,猩红着眼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声音好熟悉,带着成熟的味道,还有一种压迫感。 可儿羞红了脸,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昨夜知道这是林清轩睡过的床榻已经让她激动难眠,今夜,怎么做出如此大胆的梦来。 可儿声音娇软,柔软的小手颤颤巍巍的去解对方的衣扣,在那人精壮的腰上摸索着。 她舒服的微微发颤,软软的倒在了那人怀里。 “是…是林老爷。”她脸颊绯红,轻咬着下嘴唇,眼神柔媚的望着林清轩。 “林老爷…求求你,不要推开可儿。”她声音卑微的祈求着,踮着脚尖,白皙柔嫩的小手勾着林清轩的脖颈,将自己送了上去。 林清轩体内突然升起一股冲动,这十几年他在辛氏和碧瑶两个女人之间混的如鱼得水,可最近这两个女人也把他给折腾的身心俱疲。 今夜,他多喝了两杯,可他不想去碧瑶那里,更不想看辛氏的嘴脸,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书房,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 虽然微醺的酒意让他有些犯迷糊,但作为男人他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可儿不同于辛氏的大家闺秀,也不同于碧瑶的温柔小巧,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味道,是卑微着哀求他爱怜的生涩少女。 当可儿柔嫩小巧的舌钻入他嘴中,林清轩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了。 林清轩猛的拦腰将少女抱起,怀中的可儿一声惊呼,便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 小丫鬟提着灯笼回来。 听见书房内一阵高过一阵的靡靡婉转之音羞红了脸。 转念一想,这是老爷的书房,顿时吓得将灯笼扔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小丫头连滚带爬的跑到辛氏院子里禀报:“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不知是谁将侯爷带回了原来的书房,进了可儿姑娘的房间,此时二人…”小丫鬟急的直掉眼泪,脑海里那放浪形骸的声音,完全无法与平日的可儿联想在一起。 可儿成姨娘 可儿姑娘的叫声怎么会如此的放荡。 辛氏忙捂住小溪桐的耳朵,绿衣急忙将她带了下去。 “大过年的,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小心冲撞了喜气。”辛氏红着眼睛说道。 “老爷已经守着我将近二十年了,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再独自霸着老爷了。”辛氏微微的叹了口气,悲伤的眼睛通红。 辛氏一夜未眠,站在窗外,看着书房的方向…… 积雪落在辛氏的肩头,她只觉得身体和心都冻得发麻。 “夫人…进屋吧…”紫衣跪在雪地里,低声恳求她。 可辛氏觉得双腿仿佛被冻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 这一夜,林府静的瘆人。 清晨,当林清轩睁开眼,看见怀中光着身子,娇俏可人的女子,理智瞬间回笼。 可儿也吓得脸色煞白。 昨夜…不是梦!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遍是青紫色的吻痕,更是吓得死死的咬住下唇,微微的发颤。 错了! 怎么会这样! 全都错了! 林清轩原本好有些埋怨,可看见可儿惶恐至此,赶紧将她揽入怀中:“此事我会向夫人解释,夫人向来心善,你不必害怕,此事都是我的错。” 林清轩轻抚可儿的脊背,昨夜的美好,让他身心愉悦。 可儿这下可真要哭出来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 林泽藩给了她林府所有人的喜好,让她讨林府的人欢心,可绝不是为了送她进来做自己的姨娘啊! 可见林清轩满身成熟的男子气概,让她一时又有些愣神,林清轩的气质,可不是林泽藩和林书意那两个毛头小子能比的。 门外,小丫鬟听见房间内有了响动,轻轻敲了门。 “老爷,夫人在院子里冻了一夜,您快去瞧瞧吧!”小丫鬟带着哭腔说。 林清轩猛的起身,慌乱的穿好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急匆匆的对可儿说:“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丫鬟打了热水进屋,可儿感觉到了丫鬟鄙夷的目光,臊的如被针扎。 可是更让她惶恐不安的是,她的身子,早就给了林泽藩啊,她真正托付终身的是林泽藩啊! 想到这,她慌的浑身颤抖个不停,她是林泽藩的女人,怎么能嫁给林清轩啊! 这个巨大的秘密,一旦被爆出,恐怕她要被浸猪笼,死无葬身之地了! 林清轩匆匆跑回主院,果然辛氏已经摇摇欲坠,冻得脸色惨白,神色漠然的看着他。 林清轩心头一慌:“若书,昨夜是我进错了房间…将她…认作了你…” 辛氏浑身冻得僵硬,发白的嘴唇,眼睛里都是朦胧的雾气,沙哑着嗓子说:“老爷守着若书快二十年,若书不能再如此任性和自私,老爷,让若书自己冷静冷静吧!” 辛氏刚一转身,便身子一软,幸好被紫衣一把扶住。 林清轩也想要上前搀扶辛氏,被紫衣愤怒的吼道:“老爷!您不要再刺激夫人了!” “您进了可儿姑娘的门,夫人就一直站在院子里!此时已经支撑不住了!”说完便搀扶着辛氏进了门。 进了门,辛氏便睁开了眼睛,几个小丫头不动声色的给她换了衣裳,伺候她喝了姜汤,辛氏瞬间活了过来。 小溪桐心疼的眼睛都红了,抱着娘亲冻得像冰坨的手不肯松开。 “嘶…”辛氏的冰冷让溪桐不禁打了个寒战。 “傻丫头。”辛氏忙抽出手。 “娘亲不冷,别冻坏了你,娘亲是做戏给他看呢!”若不舍身做足这场戏,以林清轩那个多疑的心性,怎会放心纳那可儿入府。 紫衣扒在窗子上朝外看了一眼:“夫人,老爷走了。” 林清轩在辛氏的院子里站了足足半个时辰,听见小丫头老禀报,可儿姑娘要自尽,才脚步匆匆的离开。 “夫人,您算的可真准,那可儿姑娘果然把目光从大少爷身上转移到老爷身上了!” 小溪桐崇拜的眼神看着辛氏,满眼都闪着金色的小星星。 (我娘亲实在是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辛氏看着小溪桐可爱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哪里是她厉害,是因为她拥有了小溪桐才开了挂。 “那林泽藩再有名气,再有才华,和林清轩比起来还是太过稚嫩,说到底还是差了一头。” 况且那可儿与林清轩春宵一夜,自己在雪里站了一夜,早已传遍了林府,此刻那可儿也唯有抓住林清轩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林溪桐见母亲虽然弱弱的靠在床上,但眼睛贼亮亮的,脑子清楚的很,这才放下了心。 下午,可儿便穿着一身粉红来辛氏处请罪。昨日还是一副未出阁的清新淡雅的打扮,今日就风情万种了。 可儿拿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虽然昨夜累坏了,浑身上下都要散了架,但是还是一步一扭的进了辛氏的院子。 一进门,可儿便扑通一声朝辛氏跪了下去,脖颈上的吻痕格外刺眼。 “夫人,可儿来请罪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林大人无关。” “可儿昨夜喝醉了,今日一早才发现酿下了大错,本想以死谢罪,可是被林大人拦下了。”可儿哭的梨花带雨,柔弱的如同一朵娇艳的小花,任谁见了都免不了心疼一番。 辛氏红着眼睛擦擦眼角的泪水,眼底却闪现一抹轻笑。 可儿的打扮是林清轩的喜好,林泽藩和碧瑶费尽心机把可儿送进林府,没想到最后她会成为林清轩的姨娘吧, 教给她林府所有人的喜好,却唯独没有想到她的目标是林清轩。 辛氏红着眼睛将可儿扶起:“可儿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我也不愿耽误了你,可是你和书意的事……” 辛氏面露难色。 可儿微微一愣,忙解释道:“我与书意只是朋友,书意是个正人君子,我们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呵呵,当然。真正有逾越之举的人是林泽藩。 可儿打了个寒战。 辛氏微微松了口气说:“那便好。老爷是个专情的人,这十几年来从未纳妾,可儿姑娘你是头一个。” “我和清轩已经有四个子女了,我再无心力伺候了,你与清轩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使然,也不必懊恼。” “林府的关系还算简单,进了门便好好伺候老爷,若是能再生下个一子半女,老爷也会乐坏了的。”可儿羞涩的点点头。 太子出事了 “可儿姑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做姨娘实在是委屈你了,此事说到底怪老爷孟浪。” “我是有意抬你做平妻的,可如今老爷正在升迁之际,恐怕他是不愿的。” “你在府上一切皆按平妻的规矩养着,吃穿用度皆与我一样,等老爷同意了,再风风光光的抬你进门,你看如何?” 可儿当即重重的叩拜下去:“多谢夫人大恩,多谢夫人成全,可儿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夫人。” 此时可儿心中一阵狂喜,辛氏果然是个蠢笨的! “为奴为婢便罢了,说到底你救了书意,便是救了我。你住的院子,暂且先住着,东西和下人我便不再添置了,你去账房领五百两,自己自行添置吧。” 辛氏诚意十足,言外之意是你可要中用些,将来看你和碧瑶打擂台呢! 可儿羞涩的无声应下。 可儿也算聪明,她当然知道辛氏的言外之意,只要林清轩没有意见,她就是林府的平妻。 林泽藩早就将林府的一切给她介绍的清清楚楚,她呀,对林清轩的一切了如指掌。 可儿退下后,辛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紫衣送可儿出了门,回来后捂着嘴偷笑:“夫人,她一路还念叨您的好呢!” 辛氏嘱咐:“对外先不要公开她的身份,府内的一切待遇以平妻的身份养着。”辛氏定要让那碧瑶心如刀绞。 辛氏干脆以此事为由,假装称病,闭门不出,休息了一段时日。 而小溪桐,玩弄着皇帝给她的玉牌,心里嘟囔着,皇帝真小气,给我个什么玩意儿,连个鸡腿都舍不得给。 天知道,各位大臣为了得到御赐玉牌,简直打得头破血流。 也不知道小太子怎么样了,原书中小太子彻夜不眠照顾太后娘娘,回去后高烧不止,病重后被人穿越了。 可如今,娘亲直接对皇帝指出疫病,皇帝也下令彻查了此事,免了太子侍疾,小太子应该躲过此劫了吧? 算了,别乱操心了,如今她就是个小奶娃娃,除了吃奶什么也不会。 下午林书意来看小溪桐,今日是冬至,街上热闹的很,小溪桐缠着大哥要他带她出去玩。 临出门时,正好在院子里遇到了可儿。 可儿是在林清轩的书房里出来的,她身姿摇曳,面颊绯红,嘴唇娇艳欲滴,一双眼眸如水如画。 遇到林书意,可儿一愣。 林书意盯着她,一双眼眸熬的通红。 而小溪桐,在林书意的怀里极其应景的,大大咧咧的喊了一声:“小…娘!” 小小的稚嫩的声音,让两个人瞬间清醒。 是呀,可儿已经是父亲的女人,是该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小娘的。 林书意声音嘶哑,一字一句的喊了一声:“小娘。”便红着眼睛落荒而逃了。 可儿看着林书意的背影,在原地愣了很久。 自此以后,地上的几位公子都开始叫可儿小娘了。 可儿终于做了自己的身份。 林书意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对小溪桐说:“看着吧,好戏还在后边。” 大街上。 (是大嫂!是大嫂!快追上去让我看看!) (她是我大哥的官配,安馨姐姐!) 小溪桐急的在心里嗷嗷叫。 林书意顺着溪桐目光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安家的马车,安家回金陵了? 林书意的印象里,安馨是一个胖胖乎乎的小姑娘,总是跟在他屁股后边叫:“哥哥!哥哥!” 而此刻,马车里伸出一双白皙的修长的手,少女起身下马车,露出面容,明眸璀璨,靓丽非常,嘴角一丝矜持的笑意,依稀能看出一丝丝小时候的模样。 (是大嫂回来了!蠢货大哥快追上去呀!) (大哥是个笨蛋!安馨姐姐自小就喜欢大哥,本来一对璧人,却被那绿茶婊给破坏了!大哥还糊涂的为了绿茶婊以死相逼,最终退了婚。) (后来反派们害的娘亲和哥哥即将处斩,安馨姐姐四处想方设法营救,害的安家被连累!) (还被人拖到小巷子里…呜呜呜…最后安馨姐姐全身赤裸的躺在小巷子里死掉了…) 小溪桐没有发现大哥呆滞的模样,林书意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安馨她…为了救他…死时浑身赤裸的躺在巷子里… 他却与她退婚,坏了她的名声,他真是个混蛋! (大哥!大哥!你跑去哪里呀!) 林书意此时只剩落荒而逃,他只觉得心口有块大石头,压得他沉甸甸的。 “溪桐,安馨是个好姑娘,可惜大哥配不上她。”林书意看着远处的安馨,心头万分苦涩。 小溪桐眨巴眨巴小眼睛,似懂非懂的模样。 两人正郁闷着,看见小厮急急忙忙得寻了来,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大公子,总算寻到您了,二公子去了东宫,让您和溪桐小姐赶快过去呢!”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呀!东宫,小太子要不行了吗!) 明明已经让太子躲过了传染瘟疫的时机,怎么剧情还是将他推了回去呢! 溪桐的心声吓得林书意魂飞魄散。 林书意虽然不知道东宫为何急着寻找溪桐,但还是快马加鞭的往东宫赶。 此时的东宫早已人心惶惶。 林书意拉住一个人便问:“怎么了?” “太子失足磕到了头,醒来后就失了魂了!”宫人惶恐不安的说。 林书弦坐在轮椅上,面色严肃,他扫视四周,一眼便看见了小溪桐。 他将小溪桐接过来抱在了身上。 这段时日,林书弦恢复的不错,与东宫走的也很近,今日他正好要入宫见太子,便赶上这档子事。 刚才太子醒来,仿佛脑子剧痛般的抱着头呼喊:“走开!离开我的身体!” 仿佛有两个人在他的身体里相互撕扯着一般。 林书弦抱紧溪桐:“溪桐别害怕,是太子,他要寻你。” 不知为何,太子一直呼喊着溪桐的名字。 (吼吼!太子抢不过,就要死喽!) 小溪桐拿出小胖手猛的吸了几口。 她没有发现,两个哥哥得面色越发的苍白。 太子殿下成了我的小跟班 林书弦坐在轮椅上观察着殿内太子的举动,太子今日极其反常,他痛苦的哀嚎着。 他时而痛苦,时而狰狞,好像有两个人在他的身体里撕扯。 “滚出去!都滚!”太子眼神带着丝丝狠辣,说话的声音也不似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语气,语调带着一丝凌厉。 宫人们纷纷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已经有人去请皇上了,太子将杯盏纷纷摔在地上,他踏着摔成碎片的杯盏,脚底露出丝丝血迹,可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只是死死的抱着脑袋,仿佛疼的要炸裂一样 “什么鬼怪!竟敢到本太子的身体里!快滚出去!”太子的头痛到了极致。 “溪桐…溪桐…快去寻溪桐!”太子头疼的浑身都在颤抖,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头上落下来。 他只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要将他从身体里扔出去。 “你安心的去吧,这身子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那人说,也是他屏退了所有宫人。 “你滚出我的身体!”太子感觉自己开始飘忽了,他疼的双手都在颤抖,眼前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真的快离开身体了。 突然… 门口透过一丝光线… 有人进来了… 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 费力的扒开门缝,爬了进来… 他努力的振作精神,睁开眼睛朝那人看。 她似乎走路还不稳,爬爬走走的朝他这边来。 她靠近了他,温热的小手抚摸着他的眉心,他瞬间舒服极了。 剧痛缓解了,本来即将脱离身体的灵魂,就这样被她死死的禁锢在了身体里。 (呀!太子,你快死了!) (本来你该死于这场瘟疫的,可我明明为你改了命…) (也许是天道如此,你的命运躲不过的。) 溪桐屈膝坐在了太子的身边,太子不能死,如果太子死了,在他身体里的人就变成女主那帮的了。 她最讨厌反派了! 溪桐眨巴眨巴小眼睛,露出一丝贼笑:“嘿嘿。” 小溪桐看了看自己的小胖手指,伸进只有几颗小奶牙的嘴巴里,咬不破? 小溪桐脸上火辣辣的,小婴儿也是要脸面的呀! 她气的在满地的瓷器碎片上一滑,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空气中立刻有一种花朵的芬芳,令人闻了神清气爽的气息。 她将指尖的血印在太子的额头,那滴血直接进入太子的身体里,太子感觉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进入到自己的体内,他的魂魄稳住了。 那刚刚还嚣张的鬼魂,瞬间被踢了出去。 太子浑身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谢你,溪桐,谢谢你救了我。”太子郑重的对着小溪桐一拜。 他不曾对溪桐说,他能听见她的心声,他怕她日后与他相处不自在。 今日他更加确定,林清轩的这个女儿,恐怕大有来头。 偏偏,林清轩是个蠢货,错把珍珠当鱼目。 太子取下腰间的令牌,递给溪桐。 “溪桐,这令牌就代表着我,以后在这世上没人敢伤你。” “哦…”溪桐拿着令牌把玩着。 你爹刚给我一个,你…这又给我一个。 太子摸摸溪桐毛茸茸的小脑袋,他感觉溪桐好像不太喜欢这令牌。 “溪桐喜欢什么?”太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问溪桐。 “鸡…腿!”溪桐的眼睛都亮了! 太子一愣,他虽然才七八岁,没有育儿经验,但是多少也知道些,一岁的孩子哪能啃鸡腿啊。 “不行!”太子当场拒绝。 他亲眼看见溪桐眼里的光熄灭了。 小溪桐原本计划着,这次的救命之恩总能换个鸡腿了吧,没想到又一次被从天堂打到了地府。 哇… 小溪桐越想越委屈,被活活气哭了。 小太子的心拔凉拔凉的,他竟把溪桐气哭了,他…完了。 林书弦推着轮椅进来时,小溪桐已经气的哭到抽抽了。 一边指着太子一边骂:“坏…坏!” “打洗…他!打…洗他!”叽里咕噜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林书弦将小溪桐抱在怀里,眼底的笑意全部溢了出来。 “小妹还小,若是说话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林书弦仔细打量太子的神情,虽然神色疲惫,但还是从前那般的温和的笑意,林书弦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惹恼了她。”太子歉意的看着溪桐。 “晚膳吃烤肉,再加个乳鸽。”林书弦淡淡的说。 林溪桐的哭声立刻弱了下去,脸上挂着两行泪:“吃…” 太子微微松了口气,立刻叫宫人传了晚膳。 林书弦的眼底皆是狐疑。 这些日子他与太子交往颇密,他熟读兵法,又常年征战,太子很是敬重他。 可面对溪桐时,太子很是不同。 殷勤的很!给溪桐夹菜,挑鱼刺,端茶倒水,直到溪桐上了回林府的马车,他才恋恋不舍的回宫。 马车回到了林府时,已是夜里。 林清轩依然睡在可儿的房间,自此辛氏许给了可儿平妻的位置,可儿便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林清轩留在自己房中。 林泽藩将林府所有人的喜好都一一告诉了她,刚好方便她行事。 林泽藩的未婚妻苏家的苏老爷,升了正二品的官,林泽藩做的诗又名冠天下,甚至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他的一双儿女,泽藩、丝雨,真是给他争气! “挽弓当挽强,用剑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林书弦坐在轮椅上眉目淡然。 林书意拿着诗稿一脸狐疑:“林泽藩,能做出这种诗来?” 小溪桐在旁边玩着玩具。 (当然能,他妹妹可是来自有着五千年文明华夏的现代的人,一肚子诗词供他抄呢!) 林书意沉默,双手紧紧握拳。 林书弦却淡淡的说:“参加科考,只会作诗可不行。” 林书意紧缩的眉目才慢慢散开。 转眼到了除夕夜,小溪桐又大了一些,离啃鸡腿的日子又近了一点。 “今日我们要入宫祭天,晚些时候还有晚宴,你可要乖乖的哦。”辛氏给她穿上厚厚的棉袄,祭天要在外边站很久,辛氏担心她冻坏了。 祭祀大典算什么 皇家祭天程序繁琐,折腾下来也要一大天了,而且祭天中途是不可以离场的。 辛氏担心祭天中途如厕,只喝了几口米粥垫垫肚子。 绿衣一边给溪桐穿着厚手套,一边抱怨:“今年怎么要求嫡子、嫡女都去参加,我们小小姐才刚一岁,走路还都不利索。” 辛氏低头看了眼不谙世事的小溪桐,她正蹲在地上追着蚂蚁玩。 辛氏总觉得… 也许… 是皇帝想见溪桐? 可是皇帝没那么闲吧? 算了,还是赶紧出发吧,辛氏放下一切,抱起小溪桐刚要出门,便看见了春风得意的可儿。 可儿面色红润,看见辛氏恭敬的喊了一声:“夫人。” 自从可儿进了门,便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林清轩,这段日子林清轩竟连辛氏的门都不曾入。 “愿夫人新年万事如意。”可儿满脸的喜色,欲言又止,可是眼底的光芒根本隐藏不住。 “有什么事吗?你直说吧,耽误了入宫的时辰可是大罪。”辛氏是嫡妻,又有诰命在身,是要入宫祭拜的。 可儿向辛氏行了一礼:“夫人,昨夜老爷说要抬可儿为平妻。” “老爷说,夫人年纪大了,又要照顾几个子女,实在太过辛苦,想让可儿为夫人分忧。”林清轩终于松了口,不枉费她昨夜用尽花样的伺候,今日走路腿都在发颤。 碧瑶虽然美貌娇俏,可毕竟不再年轻,自己又有美貌,在林清轩面前也放得下身段,还对林清轩的一切了如指掌。 她可以营造出和林清轩相同的喜好,让林清轩觉得两人缘分颇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昨夜的一场欢愉,让林清轩冲昏了脑子,答应抬她为平妻。 辛氏眼底遮不住的落寞。 “既然老爷答应了,那明日便将可儿姑娘的名字记在族谱上吧,这办婚礼…恐怕要筹备一些日子。”辛氏有些犯难。 “姐姐不必为难,妹妹知道您新年事忙,婚礼的事不急!”可儿顺口叫上了姐姐,她知道,既然上了族谱,那平妻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呸!哪里来的妹妹!夫人乃是侯府嫡女,不曾有过姐妹,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攀亲戚!”紫衣满脸怒气的怼了可儿一句。 是啊,说是平妻,不过是比侍妾和姨娘高一头罢了,哪里能和正室攀姐妹呢! 可儿被紫衣骂的羞红了脸,可也不敢发作,只能死死的压抑住眼底的愤怒。 正室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样不得老爷宠爱。 她还不知道老爷在外已经养了十几年的外室了吧?老爷说,辛氏信极了他,爱他入骨,果然此话不假。 可儿低头掩盖着眼里的怜悯与冷笑:“姑娘教训的是,是可儿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行了,你好好伺候老爷便是了。” 辛氏不曾看她一眼,抱着小溪桐,带着一众丫鬟匆匆走了。 今日是皇家祭祀的重要日子,皇帝带着朝臣站在祭台的一侧,女眷带着子女站在祭台的另一侧。 辛氏带着溪桐依照位置站好,心底窃喜,这个位置真好,挡住了寒风。殊不知这个位置是皇帝和太子特意为小溪桐留的。 朝臣此刻皆跪在寒风中,林清轩的官位低,跪在了靠后的位置。 祭台上,皇帝和太子面色严肃,钦天监念着祭文,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百姓丰收。 皇帝已经知道是溪桐救了太子,更是在心里默默感谢苍天赐给他小溪桐这个福星。 皇帝听见硕大的青铜鼎后面有声音,他低头一看,一个小奶娃娃露着小牙笑嘻嘻的看着他呢! 皇帝愣了一下。 太子正在念着祭文,看见小溪桐爬了上来,念的卡了一句,他定了定神,将小溪桐挡在身后,继续念着祭文。 她咋爬上来的?! (下面冷,上面暖和!) 小溪桐搓搓冻僵的小手,指指前面的大鼎。 皇帝皱了皱眉,他知道他此刻应该将她拖下去,祭祀之后重重的责罚。 可偏偏他想起了昨夜的那场梦,又默默的站在那不动声色。 台下跪在前几列的臣子皆震惊的瞠目结舌。都眼睁睁的看着坐在大鼎前的奶娃娃伸出小胖手烤火,不敢吱声。 我的天啊!谁家的小奶娃娃跑到祭祀大典上胡闹,偏偏陛下还纵容她! 若是皇子这般,恐怕要被陛下当场打死,母妃也要拖入冷宫。 这要说到皇帝昨夜做的一个梦,他梦见亡国了。竟不是被打败的,而是被太子拱手让人了! 梦里的太子因为疫病死了,不知哪里来的魂魄穿越到了太子的身体里,竟将他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将几代老祖宗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拱手让给一个女子! 还梦到死去多年的老祖宗给他托梦:“有救了!有救了!好好伺候溪桐小祖宗,不然我死不瞑目,爬也要爬上来抽死你!” 皇帝此刻竟摸起了自己的脸,看向溪桐的眼神也格外和蔼。 天空中又飘起了清雪,众人都未用膳,冻得直打哆嗦。 溪桐也觉得小肚子空落落的。 她掏掏自己的衣兜,竟掏出来了几根软软糯糯的小红薯干,旁边太子在念着祭文,溪桐就着祭祀的炭火将冻得冰凉的红薯干烤了烤,没一会空气中都是香香甜甜的烤红薯味。 小溪桐用仅有的小牙吃着香香甜甜的小红薯,跪了一地饿着肚子的朝臣闻到红薯的香味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了。 平时大家大户看不上眼的东西,今日在这冰天雪地里让人忍不住想来上几口。 吃完了,小溪桐也暖和了过来,她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朝皇帝父子二人挥挥手,顺着角落偷偷爬了下去。 旁边的太监和侍卫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小奶娃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可看看皇帝和太子的眼神,皆满是宠爱,更是震惊万分。 太监将小溪桐的相貌在记忆里努力搜寻,呀!这奶娃娃好像是林清轩大人家的小小姐啊。 看来平时不显眼的林府,将要迎来泼天的富贵了,没想到,林大人资质和才能皆是平平,却这么会生! 参加宫宴喽 他哪里知道林清轩此刻正研究着怎么将辛氏踹出门去,这泼天的富贵怎么也轮不到他! 此刻辛氏微微抬起低下的头,瞟了一眼小溪桐跪着的位置,天啊!溪桐呢?! “娘亲!”小溪桐拽拽辛氏的衣袖,龇着小牙,一脸可爱的笑。 辛氏总算松了一口气:“溪桐不要乱跑,祭祀是很神圣的,容不得玩笑!” 去年祭祀有官员失仪,陛下当场将他杖责,革了官职,家族之人永不录用,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小溪桐眨巴眨巴小眼睛,怎么会呢?皇帝伯伯和太子哥哥是多和善的人呀! “嘴巴和小牙怎么黑了?”辛氏掏出手帕给溪桐擦擦嘴巴,不知这小家伙又偷吃了什么! 小溪桐笑嘻嘻的,红薯烤糊了,嘴巴都吃黑了。 辛氏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这小家伙的小兜里经常带着吃的。 刚刚的清雪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了下来,小溪桐不禁打了个喷嚏。 太子身子一僵,加快了念祭文的节奏,没一会,祭祀大典便结束了。 辛氏嘴里嘀咕,心里纳闷:“今年怎的这么快,往年祭祀大典要将近一天才结束呢。” 辛氏揉揉饿坏了的肚子,也不知道是谁在祭祀大典上带了烤红薯来,真是胆大包天,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馋的辛氏口水直流。 祭祀之后便是宫宴。 宫廷内欢笑声、丝竹声不绝于耳。 大家都在讨论林泽藩那首出塞。 “那位林公子当真是天才,小小年纪便能做出这种绝句。” 林清轩见有人称赞林泽藩,微微扬起了脖颈。 “说起来咱们金陵城上一位如此风光的少年是林大人的次子吧?小小年纪便封了少年将军,邻国倭寇见了林小将军哪一个不是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可惜啊,可惜啊,如今却是残废之身,恐怕再难骑马射箭,领兵塞外了。” 林清轩刚刚的自豪一瞬间被打击的灰飞烟灭,自尊仿佛被人踏在了脚下。 “听说如今林小将军自理都难,连屎尿都要下人伺候,当真是可惜了。”说这话那人微微叹了口气。 林清轩听了却是额头青筋暴起,但他也只能跟着叹口气:“这是小儿书弦的命。” “对了,太子殿下已经七岁,听说陛下正在为太子殿下寻找太子少师,倘若那林泽藩能中状元,那太子少师之位岂不是非他莫属?”官员们都面面相觑。 太子少师,倘若有朝一日太子即位,那岂不就是未来的太师大人。 “不过据说那林泽藩是外室子,身份卑微,哪怕中上了状元,恐怕做太子少师身份也是不配的。”那人叹了口气。 一旁的林清轩默默的听着,暗暗的下着某种决心。 林清轩的官位低,只配坐在宫宴的门口位置。 而辛氏与皇后娘娘素来交好,反倒坐在了女眷的上位。 皇后娘娘亲昵的抱着小溪桐:“还要谢谢你救了太后娘娘和皇宫里的诸位贵人,太后娘娘尚在病中,但感念你的救命之恩,特意命我带来这件礼物送给你。” 小溪桐眉头一皱,哎! 可千万别是玉佩之类的! 小溪桐刚在心里念叨完,皇后娘娘果真在袖口的口袋里翻了一块翠绿色的玉佩拿给她。 (啊啊啊啊啊!) (皇室全家都什么毛病啊!怎么动不动的就送玉佩!) (皇后娘娘送玉佩,皇上伯伯送玉佩,太子哥哥送玉佩,这回就连太后娘娘也送了一块玉佩!我哪里有地方挂这些玉佩呀!) (不如送我点零食,送点钱也行啊!让三哥带我去街上买零食!) 皇后娘娘宠溺的摸了摸溪桐的小脸蛋悄声说:“你爹娘尚未和离,本宫暂时不能给你什么恩宠,以免树大招风,暂且委屈我们溪桐了。” 辛氏听了,内心感动,眼眶微红。 她是做母亲的人,至始至终,她从未想过将孩子们留给林清轩。 皇后娘娘不由得轻笑:“你呀!还小,还不懂的这些玉佩的重量。” 这些可都是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皇帝多么谨慎猜疑的人,都将代表身份的玉佩送给了溪桐,可见对溪桐是多么宠爱。 皇后娘娘心想,若是你那渣爹知道,恨不得天天将你供起来吧。 这些玉佩是别人打破脑袋都得不到的,偏偏你这小家伙如此嫌弃。 今日宫宴小溪桐大饱口福,吃饱了便趴在辛氏怀里乖巧无比。 宫宴结束,林书言问:“父亲呢?” 身边小厮回话:“老爷说今日事忙,先行一步。” 辛氏心中冷笑,今天宫宴林泽藩出尽了风头,恐怕林清轩等不及赶着去呢! 状元郎? 太子少师? 今日这剂猛药下去,足以动摇林清轩最后的犹豫! “娘亲,父亲也许真的事忙…你还有我们。”林书言懂事的安慰,以为母亲伤心了。 辛氏对他欣慰一笑,轻轻点头。 前半生她就是个恋爱脑,下半生她定要让林清轩把欠她的千倍万倍的还回来,她要林清轩这个贱人的命! 宫宴散场,一行人皆陆续出宫。 更狗血的是,她们在门口遇见了苏家人。而辛书弦坐在轮椅上,就在宫门口等着溪桐。 林书弦身体不方便,便未入宫祭祀。 “这不是林书弦?你这个残废不在床的瘫着跑到这里做什么?就你这个德性还妄想娶我姐姐?”苏墨儿简直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羞辱着林书弦。 “我姐姐可是定给了林泽藩进士,未来的状元郎,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苏墨儿越说越气,天知道姐姐为了这个林书弦落了多少泪,父亲担心家族荣耀不肯退亲,姐姐以死相逼,父亲怕了,这才同意退了林家的婚事,也幸好林泽藩争气,让父亲很是欣赏。 “好了,墨儿!”一道清丽的女声从马车上传来。 苏馨儿坐在那车内,微微皱眉,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她能隐约的看见静静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瘫痪多年,他并不似传闻那般邋遢疯癫,一袭青衣,坐在轮椅上,神色淡然,英俊的外貌,竟比当年更加出众。 林书弦站起来! 如果…他没有瘫痪…该多好。 苏馨儿掩盖住眼底的遗憾,她不能为了那所谓的名声,耽误了自己的一生。 “不准欺负我哥哥!我哥哥受伤是为了保护我国边境子民,我哥哥是打了胜仗的,否则何至瘫痪?”林书意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出来,眼眶红红的。 苏馨儿眼眸微闭,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姐姐?!”苏墨儿有些不解。 苏馨儿摆摆手,她踏着雪,一步一步走向林书弦。 正巧遇上众人出宫,她当着众人的面给林书弦重重的鞠了一躬。 “馨儿替边境的子民谢谢公子,如果可以,馨儿愿拿自己的命换公子平安,如果公子有怨、有气,就冲馨儿发吧,退婚一事,是馨儿对不住你。” “若公子还不满意,馨儿这条命就请公子拿去吧。”苏馨儿将腰躬的更深了些。 众人出宫看到这一幕,谁不皱眉,辛氏更是气的面红耳赤,这不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吗?! “苏姑娘,我为边境百姓出征,出生赴死,是我心甘情愿,负伤虽是不幸,可我也甘之如饴。” “苏姑娘心悦他人,想要退婚,林某同意了,如今如何谈得上对不住,当年我拼死杀敌无非是想多救下一些性命,你怎可如此轻贱性命?”林书弦就那么静静的,淡淡的看着她。 苏馨儿在他的面前显得无所遁形。 看热闹的众人仿佛有一种他从未瘫痪,仍旧站在巅峰俯瞰着芸芸众生。 紧接着众人纷纷惋惜的叹息,林书弦,生子当如林书弦啊!当真是清风霁月的少年。 他的品性,是比才能更难能可贵的。 林书弦不止才能卓越,兵法高强,还有着对世人的怜悯与大爱。 林清轩,你选林泽藩真的押对宝了吗? “林公子,有人抛弃你,日后一定会后悔的!”为官之人皆是官员,有人为林书弦鸣不平。 “苏姑娘糊涂啊,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啧啧!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轮椅怎能困住他! 林书弦的品貌才德,怎是林泽藩能轻易比的。林泽藩同谁定亲不好,偏偏同与林书弦退婚的苏家定亲,无非是想趁着林书弦瘫痪,压他一头罢了。 面对众人的嘲讽,苏馨儿毫不在意,反倒眼底露出一丝嘲讽,看着林家的马车走远,不由得一丝冷笑。 后悔? 可笑! 林书弦如今只是个废人,而林泽藩很有可能高中状元,是未来的太子少师,而且林泽藩对自己极其看重。 她怎会后悔? 待他日林泽藩高中状元,就是自己扬眉吐气之时! 今日便是除夕夜了。 辛氏回到府上时,府上正在张灯结彩,下人们脸上也都喜气洋洋的。 “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也都很尽职尽责,去紫衣那里领赏钱吧!”辛氏大度,年底给了双倍月钱,众人皆磕头谢恩。 可儿穿着林清轩最喜的长裙,身姿摇曳的亲自来领月钱:“夫人吉祥如意,只是…老爷怎么没一起回府呢?” 可儿对辛氏行了礼,说了句吉祥话,便巴巴的打听林清轩。 辛氏却淡淡的回复她:“老爷早早便出了宫,许是朝中事忙,也许会回来的很晚,你别等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明日便是初一,府中也要祭祖,若是老爷不回来也无妨,我会亲自将你的名字记在族谱里。你毕竟是书意的救命恩人,我总不会亏待了你。”辛氏一副贤良的大度模样。 可儿低下头应了,眼里却闪过一丝厉色。 碧瑶! 定是去了碧瑶那个贱人那里! 可儿眼底有些不悦,咬着嘴唇谢过辛氏,扭着身子回了院子。 辛氏嘴角一丝浅笑。 眼底笑意狡黠。 林清轩,你骗了我半生,在外竟还有另一个家,这代价你可付得起? “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呢?” “都不在院子里,瞧着应该都是去那边守岁了!”紫衣满脸的不悦。 如今林泽藩在金陵城中风头正盛,林家这姐弟三人更是将他视做宝贝一般。 “没关系,正好我们一家人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顿年夜饭。”辛氏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情,今夜她要好好的陪陪她的孩子们。 这些年她一心为林府,为林清轩,活得失去了自我。 也活成了溪桐口中的恋爱脑。 紫衣一脸笑眯眯的:“夫人,小厨房早就备好了席面,都是少爷和小小姐爱吃的!” 今夜辛氏的小院子里热闹非凡。 林书言双手将小溪桐举在头顶转圈圈:“这可是小溪桐的第一个新年!” 真好啊!咱家有了小溪桐,若不是听见小溪桐的心声,恐怕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哪里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过新年呢! 林书弦一手拿着兵法的书,一手抚摸着双腿,微微叹了口气。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书本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扶着桌沿,身体微微向上用力。 “公子!我来帮您吧!”虎宝担心林书弦摔倒。 “退下!”林书弦声音严厉,不容拒绝。 他扶在桌子的手上因为用力而青筋暴露,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面颊滑落,而他的眼神却极其坚定。 他要站起来!他还有没完成的使命,他还有要守护的家人。 膝盖钻心的疼痛,却让他感觉快乐极了。 自从负伤后,他的双腿便再无知觉了。 如今他的双腿,竟能使上劲了! 林书弦死死的抓着桌沿,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膝盖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双腿猛的发颤,可一双眼眸却亮的惊人! 虎宝激动的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疯了一样冲到辛氏的院子里,指着屋内,满脸的泪水:“公子…公子他!” 虎宝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手指指着屋内颤抖着。 辛氏慌了,几人急忙朝屋子里冲! “书弦!你怎么了?” “二哥怎么了?” 林书言扛着溪桐就往屋里冲,小溪桐正吃着手里的零食,被突然扛起来一脸错愕。 一进屋,众人便看见那个清风霁月的明媚少年,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大家。 辛氏当即捂着嘴哭了出来。 “书…书弦!你站起来了!”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化作眼泪流了下来。 碧瑶的心思 林书言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二哥不瘫了!二哥站起来了!” 这些年书院经常有人侮辱林书弦是个废人,谁骂林书弦,林书言就与谁干仗,这些年没少因为此事挨林清轩的打骂。 林书弦见家人落泪,眼圈也是通红,晃晃悠悠的往前挪动了几步,险些摔倒。 辛氏忙上前扶住:“不急不急,慢慢来,娘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看见你重新站起来!” 辛氏双手捂住心口,哭的泣不成声。她的书弦,一直是她的心头肉啊! 林书弦重新坐回到轮椅里,他眼底的激动很快便退去,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母亲,再有一段时日,儿子就能行走自如了,八月秋闱,儿子打只老虎回来给母亲扒了皮做垫子。”林书弦语气淡然,可神色里的傲气丝毫不减。 他,依旧是站在山巅俯瞰众生的少年将军。 辛氏冷静下来,嘱咐几个子女和丫头:“书弦恢复的事不要对外宣扬。” 此刻紫衣守着门,屋内都是辛氏的亲信。 林书言攥着小拳头:“母亲,我们一定会保守秘密,到时打烂他们的脸!” 就凭林泽藩,还梦想当状元,取代二哥的地位?做梦!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他们即将大杀特杀一番! 大年初一的早晨。 辛氏早已将林氏一族临安老家的一众族老请了过来。 今日由林欣媛出面主持大局。 “怎么不见清轩,初一祭祖,这么重大的日子他也不回府?”林氏族长皱着眉头问。 林清轩这支是林氏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一支,很受族老们的重视,每年族长都会带着族老们来一次金陵林府。 当然,也是为了打秋风,族老们每次来林府辛氏都要自掏腰包,族老们的荷包滚滚圆才肯满意而归。 至于今年… 可没有那么好的事了,辛氏默默的翻着白眼。 林欣媛赶忙圆场:“今日初一,清轩忙了些,在外应酬呢!” “各位族老莫要见怪,明日!明日定让清轩亲自向各位族老赔罪!”林欣媛见辛氏木头桩子一般站在那,面露不悦。 辛氏吩咐紫衣将可儿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呈给各位族老。 “这位可儿姑娘前一阵子入了林府,老爷答应抬她为平妻,今日正巧是初一,各位族老都在,便将她的名字记在族谱上吧。” “有了各位族老的见证,将来可儿姑娘便是林府的半个当家主母,也是孩子们的半个母亲了。” 辛氏面色平平,未露半丝不悦。 林欣媛却一愣:“平妻?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可儿低下头用手指搅着手绢,眼圈红红的。 林欣媛见了有些不忍,说实在的,这可儿很是伶俐,相比辛氏的木纳可是强了太多,又很会讨她们姐妹和林清轩的欢心,她是喜欢的。 林欣媛语气软了许多:“既然是清轩的主意,那便记在族谱上吧!” 大年初一。 可儿的名字记在了林家的族谱上,正式成为了林清轩的平妻,成为了几个孩子的小娘。 虽然没有林清轩在,但初一的林府热闹非凡。 烟雨巷中,碧瑶却抹着眼泪。 母子几人,颇为冷清。 这段日子林泽藩很是争气,可林清轩的心却仿佛不在这边,不在自己身上了。 往常来烟雨巷,林清轩总是猴急的来她屋里与她温存一番,怎么都爱不够一样,临走时也是恋恋不舍。 可现在,林清轩的眼睛不掺杂一丝的情爱,甚至都不曾看她几眼。 林清轩,仿佛脱离了她的掌控。 “轩哥,我们的泽藩该如何是好,往日与他交好的几个世家子弟如今知道他是外室子,都疏远了他。” “碧瑶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能得轩哥的眷顾已经知足了,可我们的泽藩不一样,他是有过人才能的,将来…说不定是太子少师,未来的太师,他不能受人指指点点啊!” 碧瑶说到痛处,柔弱无助般的抬手擦擦眼泪,往常她若是这般,林清轩早已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一番安慰。 可今日,林清轩只是微微蹙眉。 碧瑶生的再娇俏,也是年过三十,育有两个子女的妇人了。哪里比得上可儿的稚嫩可爱,白皙的皮肤光滑胜雪,会玩的花样又多,伺候的林清轩舒舒服服的。 他如今就如同一头被喂饱的狼,看见碧瑶毫无反应。 碧瑶的心头更是一沉。 不过,好在林清轩是重视她的一双子女的。 “轩哥…不如我去求求辛姐姐,我愿为奴为婢,哪怕是给她做个洗脚丫鬟我也是甘愿的,只要能让泽藩和丝雨记在她的名下,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处,我受些委屈也是没什么的。” 碧瑶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憔悴成一条的小脸上,都是泪痕。 林清轩微微叹息了一声:“她怎配你为奴为婢?你为我们林家教养出了一对好儿女,泽藩,是断然不能流落在外的。” 林清轩心中不悦,林书弦如今瘫痪,诺大的林府日后怎能交由一个残废继承? 林书意是个书呆子,没什么社交能力,林书言年纪小,又调皮的很,林府能放心托付给的,只有泽藩。 “近日泽藩总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他房间的灯总是一夜一夜的亮着,他嘴上不说,心里定是想拿个状元回来给你争光。” 林清轩听了心里安慰极了。 泽藩这般的争气懂事,他怎可负了他? 只可惜,上次自己的计策不曾扳倒勇毅侯府,实在是可惜。 “你放心,你等了我十几年,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的心意我都懂,泽藩也是我的儿子,你们的委屈定然不会白受。” “还有丝雨,她可是方丈批命的贵人,是我们林家的宝贝,你是林家的的大功臣,我必不会让你们流落在外。” 林清轩的一番承诺,让碧瑶的心重新落了地。 傍晚。 “母亲,今日有庙会,街上很是热闹,我想抱妹妹去看看。”林书言用着晚膳,可怜巴巴的对辛氏说。 族老们打秋风 大年初一辛氏忙的脚不沾地,来林府拜访的客人极多,辛氏见兄妹二人可怜巴巴的想出去的样子,便应了下来。 笑着让兄妹俩多穿些衣服,多带些下人,小溪桐身边更是离不得人。 小溪桐兜里装满了小零食,今日是新年,辛氏睁一眼闭一眼,全当没看见。 可儿今日更是打扮的娇艳动人,身姿摇曳的来到辛氏面前:“夫人,老爷昨日一夜未曾回府,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儿昨夜生生等了一夜,林清轩也没有回来。 辛氏淡淡的回复她:“老爷想是让朝堂上的事物绊住了,我和老爷抬你做平妻是让你好好照顾老爷的日常起居,你可不能耽误了老爷的正事啊!” 可儿惶恐的解释道:“夫人,我怎么敢,我只是有些担心老爷。” 这时,小厮前来禀报。 “夫人!老爷回府了!” 可儿听见,立即提起裙摆,朝着大门跑去。 瞧见林清轩更是直直的冲过去,挽着林清轩的胳膊,娇声细语的:“老爷,您昨夜一夜未归,可儿担心的一夜没睡。” 眼睛里更是对林清轩无尽的崇拜和满满的爱意。 林清轩的手搭在可儿的腰身上,重重一捏,可儿险些娇呼出来。 可儿嗅到了林清轩身上的香气,这味道她很熟悉,是碧瑶的。 可儿转念恢复了理智:“老爷,今日可儿的名字记在了林家的族谱上,可儿真真正正是老爷的人了,日后可儿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说着可儿便挽着林清轩的胳膊,要回自己的小院,林清轩哪里敢去,昨夜碧瑶那个小妖精缠了他一夜,现在他的腿还有些抽筋,胳膊都是酸的。 林清轩抽出胳膊安抚可儿:“今日是初一,府中客人多,何况族老们都在,我该去应付的,改日再去看你。” 说完,林清轩顾不得可儿哀怨的眼神,急匆匆的落荒而逃。 可儿的神色立即从哀怨转为气愤,她清楚的看见林清轩的脖颈上的吻痕,碧瑶那个贱人! 林清轩出现在前厅时,辛氏还有些惊讶。 原以为可儿会缠住他呢,怎么这般无用。 “老爷怎么神色有些疲惫,昨夜没睡好?”辛氏假意关切的问。 林清轩一阵尴尬。 他没想到昨夜的碧瑶如此的大胆,穿着的小衣,只能将将遮住上身的隐瞒位置,跳着放荡的舞蹈,痴缠他时更是花样百出,比往常十几年都让他意犹未尽。 “昨夜同朝中几位官员多喝了几杯,耽误了时辰,府中的事多亏有夫人操劳,若书,辛苦你了。” “能娶到若书做我的夫人,清轩真是三生有幸!”林清轩的眼神,无比的深情。 若说之前的辛氏沉浸在他的花言巧语中无法自拔,如今的辛氏听了却比吃屎都恶心。 “老爷快去看看族老们吧,明日族老们便要回去了。” “昨日族长与二姐说要修缮临安那边的宗祠,二姐一口应下了,当即答应这钱由我们林府出,老爷一会便一起给了吧。” 辛氏无奈的笑笑:“若书想着,若是修缮林家的宗祠,为的是林家的后人,我不好拿嫁妆填补,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林清轩极好脸面,听见辛氏说嫁妆两个字,立刻表态:“我怎会用夫人的嫁妆!” 林家的家底林清轩是有数的,他有些烦躁。之前辛氏总是求着他用她的嫁妆,说什么夫妇一体,都是林家的。 辛氏求着他用,他便用的心安理得,可如今辛氏口口声声的提到嫁妆,他又如何拉下脸面去求她? “我一会就拿给族长。”林清轩转头便去训族长,心里很是烦闷。 林家的家底,之前还有辛氏的嫁妆充门面,如今只差穷的叮当响了。 当听到族老们要五千两,林清轩的汗珠都滴下来了。 “清轩,往年你夫人都是给族里两千两,今年要修缮宗祠,便多要了三千两,不多了。” 族老们有些不悦,林清轩说来也是在金陵做大官的,怎么这般的抠抠搜搜。 林欣媛也跟着族老们一起劝林清轩:“清轩,咱们的爹娘,祖先,都葬在临安,这修缮宗祠的银钱,省不得。” “让你媳妇拿嫁妆出来不就是了。”林欣媛还以为辛氏被林清轩拿捏的死死的,能如曾经一般,凡事指望辛氏的嫁妆。 林清轩烦躁的瞪了一眼林欣媛:“拿媳妇的嫁妆钱修缮宗祠,被人知道了,这算什么!” 往年都是辛氏拿出银钱,拿出好吃好喝,哄的族老们开开心心的回临安,林清轩当时并不觉得什么,如今轮到自己从兜里掏钱,心里烦闷的很。 林清轩的官职不高,俸禄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几百两,一届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封赏更是没有。 “族长,族里每年花费的费用要两千两?”林清轩的眉毛皱着。 族长没好气的回他:“当年,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每年给族里两千两。” 林清轩回忆起自己当时的狂傲,如鲠在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日,明日便叫人把钱送来!”林清轩烦躁的摆摆手。 族老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说道:“这般小气!还不如你媳妇会做人!” 哪年新年时来,辛氏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临走时拿些珍贵的吃食点心不说,还会包上大红包。 若不是大年初一,林清轩恨不得朝他们发顿脾气,然后都赶出去。 族老们离开后,林清轩脸色阴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林欣媛打圆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你那么愁眉不展的做什么?辛氏对你深信不疑,你随便哄哄她,银子不就来了。“ 自从辛氏嫁进门,林府的档次生生提了几个台阶,想当年没有求娶辛氏时,林府上下可是过的抠抠搜搜。 “对了,泽藩什么时候回来,想到那孩子流落在外,我这做姑姑的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若是中状元,最好是出自我们林府。”林欣媛看见林清轩便忍不住的问。 林清轩更加烦躁了:“二姐,我心里有成算。” “对了,大姐说清清新年还一直未曾回府,你要不要去王家看看怎么回事?”林心茹巴巴的在家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清清。 清清自食恶果 “二姐,清清就是被你们养的太骄纵了,你们不要总是惯着她。”说完林清轩拂了拂袖子,出门了。 林欣媛气的险些摔了杯盏。 一直到天色都黑了,林家摆起了团圆饭,清清与王子安才慢悠悠的出现。 清清自从嫁给王子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憔悴的不行。 王子安搀扶着清清,眼神温柔的落在她身上,吓得清清一阵哆嗦。 清清端肩缩脖的上前来给林清轩拜年。 清清猛地跪下。 哭的呼天抢地。 “舅舅!舅舅!求求你救救我吧!”她跪着往前蹭了几步,死死抓着林清轩的衣袍,声音里皆是绝望。 王子安脸色一沉。 屋内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林清轩的脸色也很是难看:“清清,怎么回事?” 王子安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清清,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他想要伸手去扶清清,清清却吓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她打开他伸过来的手。 “舅舅!王子安他打人,我要与他和离!我要和离!”清清哭的撕心裂肺。 这些日子,她在王家,如同生活在人间炼狱一般啊。 刚嫁过去时,王子安与她也曾郎情妾意,那时她怨恨极了辛氏,挡着她嫁给这样好的男人。 谁知过了还没到一个月,一日王子安喝醉酒回府,那一夜,他让她脱光了衣服,跪在他身下,用巴掌扇她,用拳头打她,将她吊在房梁上肆意的蹂躏。 酒醒后,王子安跪在地上,抱着她认错。 后来,她回府求救。 辛氏找来王子安将她接了回去,之后王子安便不再打她的皮肉。 但… 林清轩皱着眉问:“他打你了?打在何处?” 清清哭声一滞,自从那日被接回府,王子安便不再打她,而是… 她的伤都在不能示人的地方…… 都怪辛氏! 清清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舅舅!都怪辛氏,是她!都是她指使王子安打我的!” 若不是辛氏找来王子安接她回去,她怎会被虐的如此惨。 辛氏站在旁边,一脸的惊讶与茫然。 “清清,这话怎么能从你嘴里讲出?人人都知我道疼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姑爷虽然有才有貌,但家世清贫,当初我还因此阻拦过你,是你和你母亲非要嫁的啊。” 辛氏拿出手绢擦拭泪水,说的极其委屈心酸。 “我白白疼了你十几年,如今你倒怪上我了!” 辛氏哭的眼圈通红,一副心碎的模样。 林清轩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看清清的神色极其不悦:“清清,你这是做什么,当初王公子是你自己非要嫁的,你说王公子打你,他究竟打你哪了?” “林大人,子安真的不曾亏待过清清,子安虽然家境贫寒,但自从清清嫁过来,府里的一切便都是由她做主,若是我惹她不悦,都是要跪的,这些府里的下人们都是知道的。” 王子安说完叹了口气,一副为难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清清嫁给我,本是下嫁,虽说性子骄纵些,可我对她从来都是疼着宠着,哪里敢打她。即便她让我下跪,我也是跪的,从未忤逆她呀!”王子安低垂着头,一副受伤很深的样子。 林清轩听了,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让你说哪里受伤你又说不出来,在家时任性也就算了,如今嫁了人,怎能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者说,子安如今是朝廷的命官,上跪父母,下跪君王,你让他跪你算怎么回事!你怎么这般的不懂事!”林清轩怒斥清清。 清清哭的稀里哗啦,抽抽噎噎的说:“每次都是他伤了我才跪的。” 可偏偏她受伤的位置无法启齿,若是这伤被别人看见了,她如此骄傲的人,只怕比死还难受。 辛氏也不由得摇头叹息:“清清,我们疼你宠你,可你也要懂事些才是。姑爷如今是朝廷命官,你无故说他打你,会害了他的。” “动不动就要和离,林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你舅舅如今又要升迁,你可别败坏了他的名声!” 辛氏的语气不悦中带着些严厉。 林清轩的神色当即变了,他最在意的莫过于他的仕途。 林清轩亲自将王子安扶起:“子安,对不住,是我们林家教女无方,你受委屈了。” 有王子安朝堂上的相助,林清轩的升迁又稳了一些。 辛氏心中冷笑,她最了解林清轩的为人,自私自利,用清清的一条命来换他的升迁,这有什么。 在他眼中,自己和林府的飞黄腾达才是最最重要的。 “舅舅,舅舅,求求你,我不回去,求你不要让我回去!” “我会被他打死的!” 清清哀嚎着跪在地上,拽着林清轩的衣摆。 林清轩不以为然。 “来人啊,把清清小姐扶回房间休息。” “真是胡闹,岂能动不动就回娘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和离!” 林清轩笑意盈盈的将王子安请上了饭桌,辛氏趁着林清轩推杯换盏之际,去了隔壁清清的房间。 清清被下人关在屋里,屋内噼里啪啦,东西碎了一地。 瞧见辛氏来了,她满眼的怨恨:“是你!是你害的我,将我送回那虎狼窝,让那王子安肆意的蹂躏我。” 辛氏只淡淡的说:“清清,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当初是你说的,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打女人,定是女人犯了错,女人要多反思,是不是自己没伺候好自己男人。” 辛氏满脸关切的说:“当初,这不是清清告诉舅母的吗?” “你以为你就幸福了吗!蠢货!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清清的眼神近乎疯狂。 辛氏心里眼里却是一片平静。 看,这就是她宠爱了十几年的外甥女,可背地里却背着她与碧瑶好的像亲母女。 是该死!是你们都该死! 你们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大哥大嫂相遇啦 这顿团圆饭吃的气氛很是诡异,辛氏神色淡淡,林心茹、林欣媛姐妹俩拉着脸。 只有林清轩与王子安二人推杯换盏,喝的很是热闹。 不一会,众人觉得无趣,便散了席,唯留下林清轩与王子安二人。 看众人散了场,王子安看着林书弦远去的背影,不禁感慨道:“舅父,若书弦不曾残废,林府将来若交到他的手上,必能更上一层楼,可惜了,可惜了。” 王子安喝了一口酒,惋惜的摇摇头。 “舅父别怪子安话多,今日多喝了几杯,有些口出狂言了。” 林清轩摆摆手,可眼底的冷意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还有泽藩,泽藩已经成长的很优秀了,足以支撑起整个林府。 如今他的泽藩,抵得过十个、百个林书弦。 而此刻,林书弦站在窗沿旁,手捧着兵法,正在仔细研读。 林书意和林书言抱着溪桐也出了府,大年初一的街上可真热闹啊,家家贴着春联,挂着花灯。 道路两旁的小摊,小贩热情的叫卖着,看得溪桐眼睛都直了。 一扭头,溪桐看见一个娇艳的少女正在隔着不远处的摊子看着首饰。 “大…嫂。”林溪桐想说话,被林书意捂住了小嘴巴。 安家已经回了金陵,上午来林府送了拜帖,林书意心虚,便带着小溪桐和书言出来逛逛,刻意躲开了。 林书意带着溪桐和书言躲进了旁边的铺子里,如今,他配不上安馨了。 他喜欢过可儿,虽然他与她清清白白,可他的心思毕竟动摇过,他配不上这场婚约了。 他不懂当初自己为何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明明他之前与安馨的感情极好,可见到可儿就疯狂的迷恋上她。 直到听见溪桐的心声,他才好似从噩梦中脱离,逐渐清醒过来。 如今再见安馨,他只觉得满心愧疚,更无法面对安馨的感情。 (哥哥,勇敢一些,若是你错过了二嫂,那她这两世岂不是都很可怜!你确定不要保护她吗!) 林书意不敢想,安馨的上一世经历了什么。 他明明见到安馨都会脸红心跳,可他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何会疯魔了一般为了可儿与母亲对抗。 当时,他整个人是糊糊涂涂、浑浑噩噩的。 如今的他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他,喜欢安馨。 可他明明喜欢,却不敢靠近她。 林溪桐看出了他的心意,眨巴眨巴小眼睛:“哥哥…溪桐…帮你…” 小溪桐鼓足了力气大喊一声:“安…馨,姐姐…!” 众人皆是一愣,都朝他们姐弟三人这边看过来。 “嘻嘻,管用…吧!”小溪桐骄傲的拍拍小胸脯。 安馨身旁的小丫头扯了扯小姐的衣角,有些惊喜的说:“小姐!快看,书意少爷在那边!” 安馨回头看过来。 她的眼眸里如星河婉转,汇聚成浅浅的笑意。 林书意走到安心面前:“安馨妹妹。” 这一刻他的脑子极其清醒,清醒的能想起和安馨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没有面对可儿时的疯狂与浑浑噩噩,林书意的眼圈有些红了。 他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可儿,背叛了安馨。 安馨见林书意伤感有些慌了:“书意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安馨急得上前去。 “没事,只是见到你很开心。”林书意好像傻掉了。 安馨脸红一笑,曾经追着林书意跑的小女孩,如今也长成了大姑娘了。 林书意想起溪桐说的安馨上一世的结局,顿时心痛的无法自已,眼圈憋的通红。 他好想上前抱住安馨,可是他不敢,他怕他会吓到她。 “安馨,你回来了,真好。我很想你,很想你。”两世,他恐怕还从未对安馨说过我想你吧。 溪桐趴在三哥的肩膀上,看着大哥大嫂聊的很开心,高兴的摇晃着小脑袋。 安馨瞧见了一旁的小溪桐,她的性情很和善,温柔的朝她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大嫂的笑容好温柔啊!简直太美了!大哥有福啦!) 小溪桐的心里一个劲的感慨着。 林书意赶忙将溪桐抱过来:“安馨,这是我妹妹溪桐。” 一旁的林书言赶忙说:“溪桐,快叫大嫂啊!不!不!不!是安馨姐姐。” 林书言说完脸都红了,他跟着溪桐叫顺口了。 安心的小脸也羞的通红:“溪桐妹妹。” 安馨将脖颈上带的平安锁摘下来,放在溪桐手上。 “安馨姐姐今日没有给溪桐带见面礼,下次,下次姐姐给溪桐补上。”安馨笑意盈盈的看着溪桐,这孩子可真好看,真可爱啊。 小溪桐把玩着平安锁,甜甜的说:“谢谢…大嫂…” 几人皆是脸红。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老爷和夫人还等着呢!”小丫头拉了拉安馨的衣袖,心里琢磨着,几年不见,这书意少爷怎么变得傻里傻气的。 待安馨离开,林书意才慢慢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 兄妹三人正要回府,便看见一个面上无须,脸带笑意的人向他们靠近。 那人轻声与他们说了些什么,两个少年有些惊讶,便抱着小女孩跟着那人走了。 温公公语气极其恭敬,今日陛下吃到了一道甜汤,便想起溪桐小姐最喜欢吃甜食,吩咐他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来请。 这温公公可是陛下跟前伺候的太监总管,即便是大臣们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就算是林清轩见了温公公,也是要低头陪笑的。 如今,温公公面对着林清轩最不宠爱的小女儿,笑的一脸谄媚。 林清轩这个蠢货! 皇宫内。 皇帝与太子坐在殿前,太子皱眉直言:“父皇,林泽藩心术不正,即便是他日高中状元,儿臣也并不想拜他为太子少师!” “他枉有才能,却没有品德,儿臣不齿!” 太子也听见了风声,谁若高中状元,极有可能得陛下钦点为太子少师。 他日太子登基,便是太师。 天大的机缘! 皇帝皱眉,放下手中的奏折:“他?高中状元?” “他一个乳臭未干,不曾踏出过金陵城一步的毛头小子,能写出那种诗句?” “这些年,他反倒是吸着辛氏的血,活得如鱼得水。” 皇帝心中一丝冷笑,那诗若是太师大人所作他也许会相信,就凭林泽藩?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他岂会相信!” 溪桐进宫受宠 “父皇的意思是,林泽藩剽窃!”太子惊的站起来,剽窃对读书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丑闻! 皇帝只是淡淡的摆摆手:“没有证据,此事暂且不提,但他是林清轩的儿子,这确是事实。” “一个外室子,还妄想着取代嫡子的位置。”皇帝出身正统,自然是见不得此事的。 “林大人的夫人似乎有和离之意,可是…”太子顿了顿,不再往下说,他隐约能猜到,辛氏想带走几个孩子。 “自古以来,女子和离,只能独自离家,没有能带走子女的。”皇帝不置可否。 “也许利益足够大,会让林清轩舍弃一切。”比如他亲口承诺的,来日状元郎可为太子少师。 这一句,足以让林清轩的头脑发昏。 一个瘫痪的嫡子和来日的太子少师,孰轻孰重呢! 父子俩正聊着,温公公来报:“陛下,溪桐小姐到了。” 皇帝马上让御膳房端来不少吃食。 “溪桐,父皇说这份甜汤的口味你肯定喜欢,便召你入宫来尝尝。”怕林家兄弟不自在,温公公特意安排他们在隔壁的房间用膳。 太子殿下亲自给小溪桐夹菜,在温公公震惊的目光中亲自喂到小溪桐口里。 “这个…好吃!”小溪桐指指面前的烧鸡。 皇帝立刻吩咐温公公:“稍后溪桐出宫给她带一份出去。” 稍后又说:“给做烧鸡的厨子赏钱。” 温公公笑着应下。 那做烧鸡的厨子他有过几面之缘,原是他的同乡,擅长用蜂蜜做吃食,这烧鸡便是抹了蜜的,外皮脆脆的,肉嫩汁水多。 可那厨子为人木讷,但手艺不错,经常受人排挤,往常他做的菜都是放在离皇上最远的位置,如今他算是遇到知音了,恐怕要一步登天。 天上又下起了雪,这个时辰宫门快要关闭了。 林书言在宫门处徘徊,便看见太子殿下抱着个奶娃娃走来了。 小家伙八爪鱼一般的抓着太子殿下,手里拿着一堆宫里才有的零食。 小家伙趴在太子殿下的肩上,已经快睡着了,可小嘴巴里还在嚼着什么好吃的。 “太子殿下,我来抱溪桐吧!”林书言想接过妹妹。 太子殿下摇了摇头,用极低的声音说:“溪桐还没睡熟,还是我来抱吧,小心吵醒了她。” “我送你们出宫,就坐我的轿辇吧。” 小溪桐披着太子殿下的白色银狐皮披风,睡的很是香甜。 林书言心中狐疑,太子殿下对溪桐的态度,我们林府有这么大的脸面? “溪桐今日晚膳吃的多了些,回去不要再给吃食了,喝些水就好。” 太子嘱咐完,仍旧抱着溪桐在雪地里不动。 林书言不由得开口问:“太子殿下可是还有话说?” 太子有些尴尬,仿佛给自己鼓了很久的劲终于说出口:“你们…介意换个父亲吗?” 虽然此话荒唐,但太子绝对是认真的。 这也是他与父皇多次讨论的结果。 想要把溪桐名正言顺的册封公主,把林清轩踹了,把辛氏娶了,这不就妥妥的了吗! 林书言震惊到摔在雪地里。 林书意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瞪着一双眼睛站在雪地里,惊恐的看着太子殿下。 太子见状摆摆手:“罢了,罢了。是我糊涂了,这话就当我没说过,你们也没听过。” 但他又沉思了片刻:“林清轩,他不配做溪桐的爹爹。” 林书意赞同的点点头:“太子殿下,母亲也是如此想的。” 太子面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辛氏能看清现实,摆脱恋爱脑,便是极好的。 太子有些不舍的将林溪桐还给林书意,看着他们的马车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暮色中。 兄妹三人回到林府,正巧赶上清清出门,她哭的很是激动,一步三回头的不想回王家。 “回去后,还望王公子多多教导清清,如今她也是官员的家眷了,丢的可不止是林家的脸面了。” 辛氏神色淡淡,与王子安相视一笑。 辛氏深知那王子安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是先借他的手惩治了清清,也算是两全其美。 看着清清上了王家的马车离开,林书意才抱着溪桐进了府门。 “溪桐入宫可还守规矩?”辛氏得到下人禀报,圣上召见兄妹三人入了宫,她知道小溪桐救了太后娘娘,皇帝对她有些好感,却不知皇帝对溪桐如此的偏爱。 “还算守规矩吧!”除了吃了一整只烧鸡。 辛氏与兄妹三人小声交谈了一会,便抱着溪桐回了房间洗漱。 林书意躺在床上,想到可儿,如今已经成了林府的小娘,想到安馨,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眉目之间露出的笑意是多么的温柔。 困意来袭,林书意沉沉的睡着了。 梦境中隐约听见卑微又执着的求救声:“求求您彻查此案,林家几个子孙一身正气,怎会参与谋反一案?” “他们是被冤枉的,求求您救救林家,救救书意!” 大雪天,安馨衣着单薄的跪在府衙门口,此时的安馨眉目间散不去的疲倦,但还是强撑着身子击鼓鸣冤。 “哪里冤枉,是辛氏的女儿亲自报的官,怎么会是冤案呢?” “林丝雨那姑娘真是好样的,大义灭亲!” “勇毅侯府满门谋反叛变,还好当今圣上仁德,未牵连林府上下,只斩了勇毅侯府的嫡系。”围观的众人皆议论纷纷。 竟有人偷偷找上安馨。 “美人儿,若你肯陪本公子喝上几杯,说不定本公子会帮你上这道折子。” 就连那人身边的小厮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讥笑。 安馨鬓间的头发有些散落,低头狠狠咬着嘴唇,思索片刻:“你此话当真?” “林家是冤枉的,我喝!我喝!” 一杯杯酒穿肠入肚,在众人的讥笑声中,那人手脚不老实的摸上了安馨的肩膀…… 众人笑的越发邪恶、放肆。 “就你这个德行还妄想本公子帮你上折子呢?兄弟们,把她给我拉下去!” “丝雨姑娘可说了,勇毅侯府谋反一事也牵连了安家,明天就要发配宁古塔了!” 一群臭男人,笑着拖着惊恐尖叫的安馨进了漆黑的小巷子。 “不要!不要!” “走开!不要碰我!” “你们不得好死!” 温馨刺耳的尖叫声在小巷子中响起,围观的众人笑的更是邪恶了。 林清轩挨打 “放开安馨!放开安馨!” 耳边全是安馨绝望的惊叫声与哭泣声,他好似一道游魂,只能眼睁睁的看那伙人撕开安馨的衣衫。 “放开!”林书意满头大汗的从梦境中惊醒。 他的心砰砰的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身上的衣衫竟全都湿透了。整个人陷入悲愤和绝望中,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安馨! 他的安馨! 这一切不是梦! 是他选择可儿后,他原本的命运轨迹,只不过是听了溪桐的心声,改变了命运而已, 他的安馨,究竟吃了多少苦? 林书意一身单衣,鞋袜未穿,痴痴的走在雪地里。 这一世,他会紧紧抓住安馨的手,再也不会放开。 什么命运,什么天道,都不能让他放开安馨的手,他会好好偿还她。 大年初二。 小溪桐随着辛氏回了娘家。 大年初三。 官员们便都换上了官服,准备上朝。 当今圣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林清轩踏着雪,穿着官服便入了宫。 林清轩的眉头皆是喜意,他猜想这次升职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与百官一同站在勤政殿王子等待皇帝召见时,温公公上前寒暄:“林大人如今要升迁了,奴才特来恭喜大人。” 林清轩嘴上谦虚,心头一喜:“还待圣上提拔!” 众人依照官职高低,有序的进入勤政殿,林清轩刚踏入殿门,便听见圣上威严的声音:“林清轩!殿外站着!” 林清轩一脸茫然…… 他将自己犯下的过错在脑海中过了一百遍。 他,收受贿赂被发现了? 他,包养外室的事被知道了? 顿时心中惶恐不安。 林清轩的升迁,没了…… 一直站到退朝,林清轩的身子都冻的麻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刚刚还恭维他的朝臣们,都纷纷绕开他走,害怕受他牵连。 新开年便惹得皇上不悦,谁敢搭理他。 林清轩浑身冻的僵硬,不由得双手互搓取暖,看见温公公出来,便急忙追了上去。 “温公公!温公公!还望您多多提点,林某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陛下?”说着偷偷在温公公袖子里塞了一张银票。 温公公见陛下还在看奏折,捏了捏手里的银票,陛下要罚你,还需要理由吗?看你不顺眼罢了,陛下嫌弃你,你便是连呼吸都是错的。 可这话温公公哪里能说的出口,只得笑笑:“咱们做下人的,哪里敢揣摩圣意呢!” 林清轩见温公公笑意高深莫测,心中更是不安。 浑浑噩噩的拖着冻僵硬的身子回了林府,正巧赶上族老们要回临安。 “呸!这么大的林府,差我们这点钱。五千两还要分五次给!” “真是发达了,就不管我们这些穷族人了!” “当年你们这一支若是没有族里的帮扶,能走到今天?” “忘恩负义的家伙!”族老们一个个没有好脸色,气的鼓鼓的。 林清轩刚在朝中受了气,强压制着火气:“三日后,我便派人送回临安,绝不差你们一分钱!” 几个族老们听罢怒气冲冲的走了。 林清轩心情不好,整个林府都死气沉沉的,谁也不敢出声响。 可儿想,表现的机会总算来了,她惯会为林清轩排忧解难的,当即就将林清轩拉回了自己的小院。 “夫人,老爷受了气,正和小娘撒泼呢!幸好,如今夫人不必再做出气筒了!”紫衣在一旁幸灾乐祸。 “就你嘴刁!”辛氏瞪了紫衣一眼,眼底却满是笑意。 不知林清轩被陛下抓住了什么把柄,让陛下这么打他的脸,辛氏心中满是畅快。 第二日。 林清轩在可儿那休养了一夜,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还暗地里请关系好的上司和同僚们帮自己多多美言,然后气宇轩昂的去上早朝了。 今日刚踏入勤政殿。 如雪花般的奏折都朝他劈头盖脸的飞了回来,打开看了一眼,都是弹劾他的! “林清轩,你女儿林溪桐在春节期间到处行骗,骗光了诸位大人子孙的压岁钱,纵女行骗,你可知罪!”皇帝很是不悦。 林清轩满脸的懵。 什么!我一岁的女儿会骗钱? 林清轩看着因此事被他得罪光了的同僚,气的咬牙切齿。 林清轩直挺挺的跪在朝堂上:“陛下冤枉啊!微臣从未纵女行骗啊!” 果然,林溪桐当日没有被掐死,让自己惹祸上身了。 丝雨才是他的宝贝,他的福星。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你的意思,这银子都是你女儿自己骗走的?” 林清轩有些摸不到头脑:“当然,陛下,此事微臣毫不知情啊!” 皇帝抓起奏折直直的朝他飞过去,皇帝是非常有经验的人,直砸林清轩的脑门,林清轩的额头被奏折的角砸的头破血流。 “林清轩,你还有没有心,林溪桐才一岁,她哪里会骗钱,你利用一岁的孩子敛财,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皇帝说着,又拿起一本奏折朝林清轩直直的砸了过去。 林清轩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此时他也顾不上额头上鲜血直流。 皇帝瞪了一眼林清轩:“借女行骗,此事要重重的责罚,以儆效尤!” “来人!将林清轩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林清轩满脸的冤屈,却只能抿着嘴唇,不敢出声。 只能由着宫人将他拖下去。 一声又一声的板子打在林清轩身上,林清轩被打的皮开肉绽。 心中恨林溪桐这个害人精,不如丝雨这个小福星。 散朝后,林清轩被抬回了府。 额头流着血,屁股也开了花。 “该死的小东西!她是要克死我!”林清轩气的双眼通红。 林欣媛听到消息,哭红了双眼跑了过来,看见林清轩的惨状,险些晕了过去。 本来林清轩是要抬回到辛氏院子里的,半路被可儿截了胡,辛氏倒也不怒。 紫衣急匆匆来报:“二姑奶奶晕倒在雪地里了!” 辛氏看着天空高挂的太阳:“今日暖和,别惊醒了二姑奶奶,躺着晒会太阳也是极好的,若是要醒了,便扶到床上去休息。” 紫衣捂着嘴偷笑:“是!夫人。” 渣爹还钱吧! 老爷怎么了? 紫衣一脸嫌恶:“老爷吵着要小小姐过去看他,非说小小姐克他。” “听说是今日在朝堂上被陛下杖责了!”紫衣幸灾乐祸的说。 辛氏听见溪桐克他,便恶心的紧。 当即就出发去了可儿的小院。 刚站在院外,她就能听见林清轩满怀恶意的骂着小溪桐。 “她才多大!就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当初她一出生就该掐死她!” “快将她给我带来!我要掐死她!她这是要活活克死我,若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许是突然想起来,丝雨还未上族谱,还算不上是他名正言顺的女儿。 辛氏进了门,可儿恭敬的说:“夫人您来了。” 辛氏不受林清轩宠爱,多好! 平日里也不记恨林清轩常来她的房间,还主动将她抬为平妻,府里的下人们见她也都客客气气的,将她视为半个主人,这也算是一段她极其快乐的时光了。 “若书,若书!你可来了!你知道林溪桐在外边做了什么吗?!” “她竟然寻到我那群同僚的孙辈,骗光了人家的压岁钱!” “小小年纪,无法无天了!快把她给我寻来,让她跪在冰天雪地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起来!” 林清轩吼的喉咙里边皆是腥甜的味道。 辛氏见他这样对溪桐,心里也满是火气。 “老爷,溪桐才刚刚一岁,你让她跪在冰天雪地里不如直接要她的命算了!”辛氏的火气简直压不住了。 “夫人,你不知道,自从有了她,我一切都不顺!这不,因为她,在朝堂的我被圣上责罚还挨了板子!本来要升的官职也泡汤了!” 都是因为她!他被乱刀砍,辛氏不再听他的话,反正所有的一切都不顺! “再说,跪一下就能要她的命?”林清轩的眼底满是阴暗。 “是吗?若书倒觉得,溪桐是我的福星,是我的救赎,自从有了溪桐,我觉得生活才算有了盼头!”才能看清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软饭男,养外室的贱男人! “辛若书,你就护着她吧!你看看孩子们都被你养成什么样了?” “老大书呆子一个,老二是个残废,老三就是个草包!” “林溪桐小小年纪就会骗钱,这样下去,林府迟早败在你们的手里!” 林清轩没有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说了些重话。 “老爷这是要改林府的继承人了?”辛氏心头的恨意涌了上来。 林清轩声音一顿,并未说话。 过了会,他压低了声音说:“若书,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既这么护着她,她骗的这些钱恐怕要动用你的嫁妆钱还了。” 林清轩无奈的叹了口气,林溪桐骗的压岁钱足足八千两,而且小丫头花的是一分不剩,如今的林府哪里拿的出这笔钱来。 辛氏摇了摇头:“老爷,前几日我不是和你说过,书意要出去经商了,我的嫁妆钱都给了他。” 林清轩听了心猛的一沉:“全部,都给了他?” 辛氏是勇毅侯府的嫡女,当初是九十九抬嫁妆抬进的林府,金银细软极其丰厚,这些年,他和林府都靠着辛氏的嫁妆支撑着,甚至还养活了碧瑶一家。 可惜前段日子碧瑶被抓入狱,全都吐了出来,至今碧瑶那边还过的紧紧巴巴的,就连泽藩给苏家的聘礼都不得已要了一半回来,弄得泽藩很没脸。 “穷家富路,书意要经商我是支持的,也好锻炼锻炼他的性子,这些嫁妆本就是留给孩子们的,只当提前给他了。老爷,难不成你还惦记着若书的嫁妆?” 辛氏留了一手,提前让书意将财产转移出去,一分钱都不留给林清轩。 正好溪桐的这番操作就当给自己出了口气! 溪桐真是她的好女儿! 林清轩的脸都绿了。 族老那还欠着五千两,这又多出来八千两,而且,都要他自己还! 林欣媛一直昏睡到傍晚才醒来。 醒来时四肢不能动,好像被冻僵了似的。 可睁开眼,偏偏屋里生着炉子,身上还盖着棉被。 夜里辛氏听闻林欣媛发热,便请了郎中去,郎中开完药,神色忧心的说:“姑奶奶这次受了刺激,又着了凉,恐怕有瘫痪的可能啊!” 辛氏立刻拿起帕子擦拭着眼泪,一脸心痛的模样。 待郎中离开后,辛氏对紫衣轻轻的说:“没事多刺激刺激她,放出大狗、野猫来,时不时的吓她一跳。” 以前谁不知道辛氏是个恋爱脑,对两位姑姐好的如亲姐姐一般,任谁也不会怀疑她。 晚上,辛氏给溪桐洗澡,溪桐在澡盆里玩的很开心。 “溪桐,你借来的那些压岁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辛氏温柔的问她。 (咦?看娘亲的样子好像有些担心呢,溪桐是个好孩子,不骗娘亲的。) “给…舅舅…买东西。”溪桐玩着水盆里的水。 辛氏一愣,转念一想,既然是给了大哥,那便算了。 “娘亲…溪桐…不喜欢…爹爹。” “可以…换…爹爹…吗?” 溪桐巴巴的看着辛氏问。 辛氏如鲠在喉,转而温柔的对溪桐说:“溪桐,洗澡的时候不可以说话哦,这样会肚肚疼哦!” 小溪桐立刻闭紧了嘴巴,被辛氏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过了年,林清轩东拼西凑卖了不少祖业。 甚至将送给碧瑶的田产、山庄都要了回来,气的碧瑶哭了几天。 为了凑齐那八千两和五千两,林清轩还借了高利贷。 光是想想,林清轩的心都在滴血。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一大早,林清轩、林欣茹、林欣媛带着一众仆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说是去拜神。 辛氏心中知道,她们是去碧瑶那里了。 就连可儿也拦不住。 辛氏也备好了香案、贡品,甚至比过年时还要虔诚。 想来,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神明的回应吧。 林溪桐对神明没兴趣。 她对贡品倒是很有兴趣。 贡品都是当天现做的,香香甜甜的酥饼,玫瑰花馅的、豆沙馅的、水果馅的,还有刚烤出来的烤鸡,满屋的飘香。 神明降临了 “什么…时候…拜拜?”小溪桐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可爱极了。 眼看口水就要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辛氏笑着说:“可不要偷吃哦,神明可都看着呢,要到夜里满月的时候才拜拜。” 林溪桐伸手摸了摸烤鸡,又将指头伸进了嘴里,眼珠顿时明亮,哇!好好吃啊! 辛氏摇头笑了笑。 林溪桐盼啊盼,盼啊盼… 盼到天都黑了,月亮圆了,盼到辛氏命人将供桌摆放到院子中央。 “溪桐呢?”辛氏问。 她不是早早就等着呢吗? “刚才还在呢,估计跑到哪里玩了吧。”院子的门锁上了,溪桐出不去,紫衣并不着急。 “那我们先拜神吧,别误了吉时。”辛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开始拜神。 小溪桐此刻正趴在供桌下,昏昏欲睡呢,嘴里流着口水:“烤鸡…烤鸡…” 皇宫最高的神台上,神台高耸入云,皇帝带领一众大臣立于神台之上。 “求神灵庇佑天下苍生。” “求神灵庇佑我朝国泰民安。” 皇帝说完,满朝文武皆跪地,祈祷神的降临。 今日,天下百姓都满怀期待的祈求神明的降临,可神没有一丝回应。 众人皆是唉声叹气。 此刻已经是深夜,林溪桐有些冷,被冻的半睡半醒。 她伸手揉揉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哦,原来她还躲在供桌下等着吃烧鸡呢!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烤鸡的味道! 突然。 她耳边出现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 好像离得很远。 又好像近在眼前。 墙外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天啊!是神降临了!神降临了!” “这么多年神都不曾降临,神终于来了!” 皇宫里,皇帝也猛地看向天际,天空中出现一道神的虚影,众人皆看不清神的面容,好似神隐约在九重天际一般。 “神降临了!” 皇帝的心咚咚的狂跳。 神明究竟为谁降临? 神明究竟选中了哪个幸运儿? 皇帝一声令下:“快!快去寻!是谁的祈求得到了神明的回应,让他赶快为我朝百姓祈福,我们可以补偿他,加官晋爵皆可!” 无数人奔出宫门去寻。 太子低声自语:“他究竟想要什么?财富?爵位?还是开国…” 临国国君便是神明降临时祈求想要做皇帝,后来他便真的如愿做了皇帝。 众人皆听见,神明遥遥的问了一句:“你的祈愿是什么?” 是神问!传说中的神问! 神明要开展他的法术了! 林溪桐趴在供桌下酣睡着,她觉得好吵啊!无论怎么调整姿势,捂住耳朵,都能听见那句空旷的“你的祈愿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美貌?地位?名利,财富?本神皆可以赐予你。”神明的声音蓦然而遥远,空旷的有几分失真。 林溪桐皱皱眉,名利、地位、财富,是个屁,不值钱的烂东西。 皇帝听见神明一直在发问,变得有些焦急:“怎么样?祈愿者找到了吗?” 温公公回答:“陛下,还不曾传回来消息。” “你想要什么?本神都可以赐予你。”神灵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 这时,林溪桐逐渐清醒,她的眼珠子咕噜一转。 “说吧,说出你的愿望。”神明仿佛有些着急了。 林溪桐咕噜噜的从供桌下钻出来,此刻偌大的院子里只剩她一人了。 大家都出门去看神降临了。 林溪桐正正经经的指着桌子上的烧鸡,很严肃很严肃的问:“阔以…把你的…烤鸡…给我吃吗?” 神明。 沉没了。 多么接地气的愿望啊,把神明直接干沉默了。 他是极少降临人间的,因为人间很少有人能承受他的力量。 他每一次的降临,每满足一次凡人的愿望,都会被天国记载,也会被人间世代流传。 而这一次的愿望:可以吃你的烤鸡吗? 神明无语了… “唔…我可以赐你无数钱财,这样你就可以买无数只烤鸡了…” 神明给了林溪桐一个台阶下,他几十年才降临一次,丢不起这个人… 林溪桐不悦的嘴巴撇了撇。 “笨!” “钱…娘亲…会收走的!”我要钱有什么用。 “烤鸡…才是…我的!”她仰头看着神明,就像看着一个大笨蛋。 此时皇帝已经在祭台上急的跺脚了。 “寻到了吗?她到底要什么烤鸡,朕给她吃个够!” “多少年才降临的一次机会,就为了一只烤鸡浪费了!快把朕的龙椅搬来,朕要气晕了!”皇帝已经气的哆嗦了。 因是与神明的对话,所有人都能听见声音,只是那声音也同神明的声音一般变得空洞而失真。 只是隐约能听见一股奶音,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皇帝坐在龙椅上,气的眼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他真想把那孩子要的烧鸡塞到她的嘴里,让她重新许一个愿望。 而这边的林溪桐又冷又困,她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的说:“烤鸡…你…给不给?” 不给我就回屋睡觉了,什么神明,真够小气的。 还说什么都可以给予呢,连只烤鸡都舍不得。 神明又沉默了… 声音好似变得有些尴尬:“本神如你所愿…” 那只烧鸡嗖的一下飞到了林溪桐的怀里。 怀里抱着烤鸡,林溪桐的眼睛亮的惊人:“我…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信徒啦!” 她抱着烤鸡狠狠的咬了一口! 幸福的表情无以言表,整个人瞬间变得喜滋滋的。 然后…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把烤鸡从嘴里拿下来。 将烤鸡举的高高的。 一脸虔诚的说:“你…吃吗?” 神明彻底干无语了,逐渐消失在了夜空中。 林溪桐在院子里捧着烤鸡吃的满脸油,她幸福的嗷嗷叫:“拜神…可真好!” 皇帝气的在龙椅上摇摇欲坠,他捂着心口,嘴唇都是青紫色。 皇帝对着满朝文武怒气冲冲的喊:“找!都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蠢货给我找出来!” 太子面色古怪,一言不发。 (烤鸡!烤鸡!烤鸡!真好吃!)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溪桐的碎碎念,他大概知道这个罪魁祸首是谁了…… 太子哥哥吃醋啦 如今满城议论纷纷,到底是哪个小家伙跟神明要的大烤鸡。 皇帝刚回勤政殿没多久,就听见温公公来报:“陛下,那孩子找到了!” “陛下,刚才微臣在城内巡逻,看见个孩子怀抱着烤鸡,说是神明赐给她的。”禁军统领跪地禀报。 “将人带进来。”皇帝强压着怒火。 一会功夫,一位妇人便带着一名两岁左右的女童进了勤政殿。那女童的眼神闪烁,目光看上去与年龄极其不符。 皇帝眼神极其威严的看着女童:“这是神明赐给你的烧鸡?” 温公公在旁小声说:“陛下,这名女童是林泽藩进士的亲妹妹,那位妇人便是林泽藩进士的母亲。” 皇帝和太子殿下的眼神皆是一凛,林泽藩?这妇人就是林清轩的外室? 碧瑶牵着丝雨噗通跪在了皇帝面前,规规矩矩的磕了几个头。 皇权威严,碧瑶紧张的很,她的手指都在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把头抬起来。 丝雨想出来的法子真是绝了。 真是聪明,不愧是神明眷顾的孩子,至少这次她们有机会面圣,在皇帝面前也有了印象,林清轩也会因此高看她们母子三人一眼,辛氏的几个子女都会被她的孩子比到尘埃里。 “陛下…”碧瑶哆哆嗦嗦的回话。 “闭嘴!陛下没有问你!”温公公怒斥碧瑶。 丝雨握住母亲颤抖的手,学着母亲的样子回话:“是的,陛下。” “是丝雨得到了神明的恩赐。” 皇帝和太子本身就不待见林清轩,对林清轩的外室和子女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这哪是两岁孩童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世俗和功力,哪像溪桐,满眼都是清澈。 “蠢货!”皇帝震怒了。 碧瑶和丝雨见皇帝暴怒的反应吓坏了,在原地打着哆嗦。 “我朝是短你吃穿了吗?!竟然向神明要烤鸡!分不清场合,不识大体的蠢货!” “还有你!平日里怎么教导孩子的,她年纪小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皇帝手指着碧瑶的脸,大声训斥。 碧瑶的脸都吓得惨白。 她以为冒领功劳,进宫会得到丰厚的恩赏,此刻她吓得眼神空洞和茫然,这一切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滚出去!小小年纪就这么满嘴胡言,不懂规矩!” 见皇帝震怒,温公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快将母女二人请了出去。 温公公一面走一面埋怨那母女俩:“你说你是林泽藩进士的母亲我才信了你,你怎么如此大胆敢欺君罔上,若不是你这孩子还小,恐怕要领重责了!” 碧瑶母女一路灰溜溜的出了宫,被温公公一路数落的面红耳赤。 只是林泽藩进士的母亲,欺君罔上,冒领功劳的事,一瞬间便传遍了金陵。 太子不解:“父皇,你怎么知道她们撒了谎?” 皇帝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太子:“朕不傻,也不盲,放眼天下,能做出与神明要烤鸡这等事的除了林溪桐,还能有谁!” “去,派人悄悄将溪桐请进宫,不要惊动旁人。” 温公公得令立即动了身。 温公公一路心里琢磨着,溪桐小姐今日怕是要受罚喽,陛下刚刚震怒的样子,恐怕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小溪桐满嘴是油的被抱进了皇帝的勤政殿,她将手中的鸡大腿慷慨的递给皇帝:“伯伯…吃鸡…” 太子的头上闪现三条黑线,该怎么劝父皇饶了溪桐呢…… 谁知皇帝低头柔声的说:“溪桐,是你问神明要的烤鸡吗?” 小家伙直点头:“是我…是我…这烤鸡…好好吃…” 太子被刚才皇帝的震怒吓怕了,刚想跪下为溪桐求情。 便听见父皇笑意盈盈的说:“溪桐真是个好孩子,不追求名利,不势利,若是旁人恐怕早就盯上了我的皇位,而溪桐只是要了一只烤鸡。” 太子…. 父皇,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皇帝走到溪桐身边,内心无限感慨,这么可爱的小丫头,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女儿呢! “溪桐,想要换个爹爹吗?” 皇帝俯身蹲在溪桐身边,无限温柔的说。 太子的心中紧张的如敲鼓一般,此刻他的父皇就像个狼外婆。 小溪桐啃了一口大鸡腿,思索片刻说:“你…会…陪我…玩吗?” 小溪桐歪着头好奇的看着皇帝,她的爹爹从来不会陪她玩。 “当然会陪你玩,朕还会骑马、射箭、打猎,朕还会画画,还很有文采呢!总之不会比你现在的爹爹差就是了!” 皇帝一脸笑意,在溪桐面前卖力的推销自己。 谁知小溪桐不屑的摇摇头:“你会…扎辫子吗?” 小溪桐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她刻意摇晃着小脑袋,头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 “嗯…这个…朕可以学。”皇帝沉默片刻,没有底气的说。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找人回了辛氏,就说今日溪桐住在宫中。”他要早日让溪桐熟悉宫中的环境。 “溪桐,今日住在宫中可好?” “御厨又新研制了几道菜,有话梅排骨、松子玉米、还有你最爱的烤鸡。” 林溪桐的眼睛瞬间如灯被点亮,高兴的连连点头:“好好好!” 皇帝的眼睛笑的贼眯眯的。 太子却陷入了思索,若是辛氏真的带着三子一女二嫁皇帝,恐怕劝谏的大臣会把勤政殿的柱子都撞倒。 那时候…一定会很刺激…… 溪桐被宫人带下去吃御膳了,太子抬头问皇帝:“父皇,你想娶辛氏?” 皇帝毫不隐瞒的点点头:“嗯,溪桐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若是娶了辛氏,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公主,若是此路不通,那便要做两手准备了。” “两手准备?”太子不解的问。 “你与你的几个弟弟,相貌生的都是极好的。若是与溪桐青梅竹马的长大,想来也会生出几分情意,若将来溪桐与你们之中的哪人有缘,那便是那人的福气了。” 太子面色难看,低头紧紧咬着嘴唇。 他将拳头握的紧紧的,想说什么,却只剩一声微微的叹息。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能听见溪桐的心声,他总觉得,自己在冥冥之中和溪桐是有某种牵连的。 要她半条命 第二日一早,天微亮辛氏便进宫来接人了。 林溪桐吃完早膳,便瞧见母亲来接她了,飞奔扑了上去。 “娘亲…抱抱,溪桐…想你…”小家伙依赖的靠在辛氏怀里。 辛氏昨夜担心溪桐,一夜没合眼,今日进宫看见她面上很是欢喜,便知道小家伙没受什么委屈,也就放下心来了。 “溪桐还知道想娘亲呀!娘亲看你在宫中玩的很是开心,都不想回家了。”辛氏打趣的刮刮她的小鼻子。 林溪桐抿着小嘴笑嘻嘻的,她吃到了好多好吃的御膳,简直比府里的好吃太多了。 辛氏听见女儿的心声,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两人面圣谢过皇恩,一路有说有笑的亲昵的出了宫。 此时林清轩也刚刚出门,赶去早朝。路上,林清轩巧遇皇寺的方丈,方丈又一次同他预言,林府出了一位贵不可言的人。 林清轩内心狂喜,谢过方丈后,上了马车继续往皇宫赶。 果然是他的丝雨,那孩子果真是命定的贵人。 至于辛氏… 林清轩深深的吸了口气,只在心中暗下决心,不敢透露心底的想法。 他终究是要行动了… 辛氏带着小溪桐乐呵呵的刚回府,便听见林欣媛身边的丫鬟来传。 辛氏眼底闪过一抹不被人察觉的厌恶,面上却和善无比。 “弟妹啊,我这身子自从这次病这一场,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林欣媛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惆怅。 辛氏只淡淡的笑着说她会早日康复,就不再多言。 “二姐不由得想起,你刚进门时二姐也是生了一场病,当年还是你日夜不眠给我侍疾的,如今这丫鬟伺候的哪有你尽心尽力。” 紫衣咬着嘴唇,压抑着愤怒。大户人家哪里有主母亲自侍疾的呢?除非是有人刻意刁难。 “可是如今,你已经有诰命在身,二姐哪里还配让你侍疾呢?算了算了,就当一句玩笑话吧!”林欣媛假意苦笑着摆摆手。 “二姐为清轩牺牲了那么多,若书伺候二姐不是应该的吗。明日开始,就由若书亲自为二姐熬药,给二姐侍疾。”辛氏的回答让林欣媛很是满意。 侯门嫡女、诰命在身又怎样,还不是要巴巴的跑来给她林欣媛侍疾,端屎端尿、喂汤喂饭! 辛氏眼底闪过一丝贼笑,侍疾?林欣媛,我看你扛不扛得住! “二姐,二姐,该起床喝药了。” 天刚蒙蒙亮,辛氏就犹如幽灵一般在林欣媛的房门口轻轻喊了起来。 林欣媛向来睡眠浅,一丝丝的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此刻外边寒风呼呼的吹,伴随着辛氏幽幽的声音,吓得林欣媛一激灵。 林欣媛尚未睡醒,脑子浑浑噩噩的。 “天都没亮呢!你在外面叫喊什么?”鸡都还没有起来,天才刚刚蒙蒙亮。 “二姐,郎中交代了,药一定要按时吃才有效,若书也是按郎中交代的办呀。” 辛氏声音温柔,一副早早起床便心甘情愿为她来侍疾的模样。 林欣媛一时被辛氏噎住了。 “进来吧。”林欣媛眉头微皱。 辛氏闻声进屋,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二姐,若书从未下过厨房,这是第一次煎药,还请二姐不要嫌弃。” 林欣媛接过汤药,那碗药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味道比平时喝的更加难闻了。 她咬着牙刚喝下一口,就一股脑的都呕了出来。 “这是什么怪味,你给我喝了什么?”林欣媛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辛氏。 辛氏脸红的低下头解释道:“二姐,若书半夜就起床熬药了,实在是困的难忍,就靠着灶台打了个盹,不曾想把药给煎糊了,但是并不影响药效的。” 林欣媛心里头直冒火,但是又是她要求辛氏来侍疾的,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强忍着恶心将汤药一股脑的灌了进去。 可林欣媛有意整治辛氏,淡淡的说:“若是能吃到弟妹亲手做的早膳,我的病恐怕就好了一大半了。” 辛氏乖巧的回答:“好的,二姐。” 林欣媛喝完了药想躺下继续睡,可那恶心的汤药在肚子里翻江倒海,让她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在天亮的时候有了睡意,她才将将要睡着的时候。 “二姐。” “二姐,若书将早膳做好了,请二姐起床用早膳吧。” 林欣媛气的眼皮都在抖动,拳头握的紧紧的,她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就那么过去了。 “传膳吧。”林欣媛有气无力的说。 辛氏眉眼间能看出疲惫,但是却还是眼含笑意的对林欣媛说:“二姐,若书未曾下过厨,还请二姐将就用些,别嫌弃若书的一片心意。” “昨日听嬷嬷说二姐没有胃口,只想喝些野蘑菇汤,今日刚巧庄子上送来些野蘑菇,新鲜的很,若书煨了一个早晨,一口都没舍得喝,都给二姐端来了。” 辛氏乖巧的站在林欣媛旁边,给林欣媛盛了一碗蘑菇汤,林欣媛尝了一口,不禁点点头,味道不错,鲜的很! 林欣媛见辛氏站在一旁伺候她用早膳,心情更是好,喝了一大碗的野蘑菇汤。 旁人都说是她们林府高攀了勇毅侯府,那又怎样,辛氏还不是爱惨了自己的弟弟,弟弟说一句话在辛氏那里便是圣旨。 堂堂勇毅侯府的嫡女,诰命在身的当家主母,还不是要恭顺的站在她身侧,伺候她吃饭喝汤。 突然! 林欣媛手捂着肚子,面色扭曲难看。 “怎么了?二姐!”辛氏着急的问。 肚子剧烈的疼痛让林欣媛瘫倒在地。 “快叫府内的郎中!”辛氏急坏了,大声吩咐。 “今日府内郎中告假回了家,赶快送到医馆吧!”屋内的众人急忙将林欣媛抬出了门。 直到到了医馆,大夫煎了药服下,林欣媛才稍稍有些好转。 “二姑奶奶这是野山珍中毒,用些上吐下泻的药物,将毒排出来就好。” “只是这二姑奶奶脾气大了些,气大伤身,小心…”小心瘫痪,医者仁心,郎中未曾说出口。 原来是溪桐的小把戏 林欣媛气不打一处来,腾的坐起了身:“辛氏,你丧尽天良,竟然下毒来害我!” 林欣媛此话一出,惊了全场。若是弟媳给姑姐下毒,怕是要受重刑的。 辛氏一听,红了眼睛。 “二姐,你怎能这样污蔑若书,您说身子难受,要若书侍疾,若书二话不说便应下了。” “您说要我亲自熬汤药,而且汤药要熬的久才药效好,若书便深夜就起床熬汤药,一夜未眠。” “喝完了汤药,二姐您又说要吃我亲手做的早膳,若书出身侯门,虽没下过厨房,但我依然尽力做了。” “这野蘑菇也是林家的亲戚听说您想吃野蘑菇汤,特意在庄子里摘了送来的,若书只是帮忙下了锅。” “从昨夜到现在,若书一直在煎药、做早膳,一夜都不曾合眼过。” “二姐,怎么忍心冤枉若书,我嫁过来十几年,一直把您当亲姐姐一般对待,您怎么能忍心污蔑我?”辛氏拿出手帕擦拭眼泪。 紫衣也眼含泪水委屈的帮腔:“二姑奶奶,夫人的手被烫的都是水泡。” 众人一听,听说这大户人家所谓的侍疾不过都是走个过场,哪有当家主母亲自上阵的? 除非,有人刻意刁难。 又想起当年勇毅侯府的嫡女为了嫁与情郎,与父母、哥嫂多年不曾联系,活脱脱的恋爱脑一名,又怎么敢加害姑姐? 众人皆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林欣媛,眼中都满是指责。 林欣媛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鄙夷的目光,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她!她!她!侍什么疾!鸡都没叫呢,她就让我起床喝药,我只让她熬了一次药,就熬糊了!做的早膳也差点把我给药死。” 林欣媛满脸怒气的解释,可众人根本不听。 “你让一个堂堂当家主母侍疾,还大半夜不睡觉给你煎药、做早膳,你起床喝个药又有什么的!” 众人皆是讥讽林欣媛。 林欣媛哪里受过这个窝囊气,刚想破口大骂,王家的马车正巧经过。 清清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她被王子安软禁了,马车外的小厮和丫鬟皆是监视她的。 此刻,看见林欣媛躺在医馆内,疯了一般的冲出马车,丫鬟和小厮都没来得及反应。 “辛若书,你是怎么照顾我姨母的!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姨母,欺负她没有子嗣,没人为她做主,才侍疾一日,就将她伺候的差点归了西!”清清翻了脸,满面狰狞的指着辛氏的鼻子责骂。 “清清表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夫人呢!夫人刚进府,您才不到一岁,夫人拿您当亲生女儿一般的对待。” “夫人刚生下大少爷,您还喝过夫人的奶水呢!” “您怎么可以这般的冤枉夫人?”紫衣委屈的不行,说着就落下了眼泪。 周围围观的众人更是气愤了,皆是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这姑娘真是忘恩负义啊!这不就是进士王子安新过门的媳妇吗?” 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清清赶忙拉着林欣媛:“姨母,清清回府为您侍疾好不好?” 王子安对她的虐待更加变本加厉了!她现在只要一听见王子安回府了,就吓得直打哆嗦。 清清不顾丫鬟和小厮危险的目光,直接挽着林欣媛的胳膊回了林府,林欣媛见清清如亲女儿一般的孝顺她、照顾她,欣慰不已。 第二日,天刚亮。 林府一声刺耳的尖叫与哭声响彻了整个府内。 “二姑奶奶吐血了!快叫郎中来啊!”林欣媛院内一片慌乱,府内郎中赶来,可林欣媛病的严重,郎中也无计可施。 林清轩只得将林欣媛抬去了太医院门口。 林欣媛的病情与昨日一样,只不过…更加的严重了。 林欣媛在太医院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吓得林清轩面色如白纸一般。 他上来就劈头盖脸的怒斥辛氏:“你是怎么侍的疾,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要害死我二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辛氏只是面无表情淡淡的说:“清清侍的疾。” 林清轩的怒斥戛然而止。 太医开了方子,又施针去毒,林欣媛的吐血总算是止住了。 可看林欣媛的面色已经面如死灰,俨然命已经没了大半。 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在雪地里躺了几个时辰,一场重感冒而已啊。 一场侍疾,一碗毒蘑菇,上吐下泻,头晕脑胀,大口吐血,两日不眠而已啊。 清清都快哭出来了:“舅父,我…我都是按照郎中开的方子熬的药啊!” 只不过她手笨脚笨,在厨房将药罐子打翻了,不过她又将药材都捡了起来继续熬煮了。 厨房的锅台上有不少做菜的食材,她一个堂堂大小姐根本分不清药材和菜叶。 小厮将药罐子抱来,太医仔细检查才发现,里面多了一味药材。 平日烧煮可当食材,可同药材一起煎煮就也成了一味药材。 正好,厨房的锅台上就有这种菜叶。 “奴才看见表小姐不小心打翻了药罐子,就在锅台上。”小厮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禀报。 林清轩压着怒火:“清清,你先回王家吧。” 林欣媛这次差点送了命,林清轩心里存着气。 林欣媛躺在榻上,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她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任由清清在旁哭天抹泪,她也不想管了,此刻她头晕的什么都不想听。 她只想多活几年,看林泽藩考上状元,做了大官,光耀林家。 清清被王家的小厮和丫鬟拖走了,辛氏思索片刻上前说:“二姐,清清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她哪里会侍疾呢,要不…还是若书为您侍疾吧。” 林欣媛本来已经怏怏的躺在那,呼吸都是浅浅的了,听见辛氏要为她侍疾,立刻眼睛睁的大大的:“不用!不用!不用!” 林欣媛面上满是恐惧,甚至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外侧挪了挪,不愿意离辛氏近一些。 辛氏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失落。 林清轩还挽着辛氏的肩膀劝慰了几句。 一场风寒,一场侍疾,最后要了林欣媛的半条命。 谁也没发现,林溪桐趁跟着一起出了府,她手中拿着一把树叶,跟让林欣媛中毒的树叶极其相似…… 女主登林府的门啦 几日后,林欣媛逐渐好转了。 天刚刚微亮,林欣媛便召溪桐过去。 溪桐早已起床洗漱,穿好了衣裳在床上玩耍。辛氏不放心,亲自抱溪桐过去。 辛氏刚进了院子,就听见里面有孩童的声音,辛氏的脸色立刻垮了下去。 婆子掀开门帘禀报:“老爷、二姑奶奶,夫人和小姐到了。” 里面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辛氏进了门,看见林欣媛怀中正坐着一个小女孩,林欣媛笑容亲切的正在逗女孩玩。 (哇!是女主,女主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女主不是应该剽窃历朝历代的诗词歌赋,给林泽藩创名声吗?) 辛氏不屑的看了眼那女孩,就这么个下作的人,也配做女主? “溪桐,你不会叫人吗?哑巴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溪桐,林欣媛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瞧瞧丝雨多有礼貌,你若是能赶上丝雨的一丝半点,就算我们林家祖坟冒青烟了!”林欣媛越看越觉得丝雨得体懂事。 林溪桐每次看见林欣媛姐妹俩都是一副爱搭不理,没放在眼里的样子。 而丝雨则不同,与那姐妹俩亲昵的很,每次分开都极其不舍。 林溪桐瞥了她一眼,面色发青,眉心乌黑,一副重病缠身的样子,还在那装大象呢! “疯…子。”林溪桐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 (这个林欣媛,刚刚好了一点就在那不说人话了,就该让她口舌生疮,嘴巴烂掉算了!) 林欣媛气的都咳嗽了,她觉得喉咙和舌头都痒痒的,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你…怎么和姑母说话呢!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咳咳…”林欣媛险些又气的吐血,喝了口参茶压了压。 辛氏淡淡的说:“二姐,溪桐才刚刚一岁,还不懂事,您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林丝雨这时起身摇摇晃晃的端起桌子上的参茶:“喝茶,姑夫人喝茶。” “瞧瞧!这孩子多懂事!”林欣媛看见丝雨仿佛疼进了骨子里般,眉眼间的怨气都散开了。 林欣媛横了一眼溪桐:“小小年纪便一肚子心眼子,连姑母都不会喊。” “这是丝雨,昨日是她两岁的生日,林泽藩进士给清轩递了帖子,我瞧着和这孩子有缘,就带回府里了。”林欣媛神色淡淡的说。 “清轩看重林泽藩进士,也是希望将来在朝堂上他能多多帮衬着咱们林府。” 丝雨眼神渴望的看着辛氏,恭恭敬敬的对辛氏行了个礼。 辛氏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我家溪桐天真烂漫,是真性情,不像别人小小年纪就虚伪的很,精通谄媚讨好之道。” 丝雨愣在原地,眼泪汪汪的扭头看林欣媛。 “溪桐天天在二姐面前晃,却也不见二姐夸赞一次,却满嘴的夸赞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林丝雨是林家的孩子呢!”辛氏轻蔑的笑。 林欣媛恼羞成怒冲着辛氏大吼:“你胡说什么呢!这林府上上下下都由你把着,清轩被你管制的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曾有!” 辛氏却笑着喝了口茶:“二姐,若书也没说过他有通房啊,随口说说罢了,您急什么呢?” 林欣媛无语…… “两日后便是溪桐的生日宴,若书特来告诉二姐一声。” 林丝雨眼底闪过一丝未被人察觉到嫉妒,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她的! 昨日她的生日宴,来的只有几个哥哥的同窗而已,而林溪桐凭什么可以大办特办,她嫉妒的双眼发红。 不过… 过了这周岁宴,一切,都将是她林丝雨的。 她的母亲,见不得光的十几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结束了。 她要辛氏身败名裂,被灰溜溜的赶出林府,甚至连勇毅侯府都没脸回。 这一切,都是她们应得的。 林溪桐,你大哥是个书呆子,二哥是个残废,三哥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 都是拖你后腿罢了,谁能成为你的靠山呢?林丝雨开始期待起林溪桐的周岁宴了。 天快黑了,林丝雨被送回了碧瑶处。 林丝雨抱着林欣媛的脖子,趴在她的脖颈处泪如雨下:“丝雨不想离开姑母,丝雨舍不得姑母,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不能一直在一起呢?” 林丝雨哭得眼泪汪汪的,林欣媛一时间心疼的肝都疼了。 “为什么见了爹爹和姑母还要假装不认识,丝雨心里好难过。”林丝雨趴在李欣媛怀中小声的抽泣着。 “都怪那辛氏和她那群蠢笨的儿女占了我们丝雨的位置,可莫要再哭了,皇寺的方丈可都说了,你是天降的贵人,福气呀都在后头呢,你若是再哭,姑母会心疼的。” 林欣媛见林丝雨哭的眼泪汪汪,心里疼的跟刀绞一般,丝雨这般的聪明可爱,哪像那林溪桐,不会说话人还蠢笨。 “丝雨,跟哥哥回家吧。”林泽藩一袭青衣站在林府的台阶下,温润如玉的少年,过路的人都愿意多看几眼。 林欣媛想向前走一步靠近林泽藩,可见府内外人来车往,动动嘴便欲言又止了。 “就快了,就快了。暂时委屈你们兄妹二人了。” 辛氏那个贱人生的那几个蠢笨的孩子,如何能与泽藩和丝雨比?听说陛下有意为太子寻找太子少师,若是泽藩高中状元,那便是妥妥的太子少师了。 再看看辛氏那几个不像样的孩子,生生的霸占着林府,他们也配! 如今她们姐弟三人的眼中,只有林泽藩和林丝雨兄妹二人。 “姑夫人,泽藩这就带妹妹回去了,天气还是有些凉,姑夫人莫要再贪凉,好好保重身子。” 林泽藩对林欣媛行了礼,语气疏离却夹带着一丝关切。 林泽藩身上的青衣在这冰天雪地里略显单薄,衣服还是前几年做的,林欣媛看了心疼坏了。 这是她们林家的种啊!看着兄妹二人走远,这简直是在扎她的心一般。 都怪辛氏,该死的辛氏! 莫名其妙的查什么嫁妆,害得碧瑶把家中财物全都吐了出来,连带两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受苦。 只是不知今天的喉咙和舌头是怎么了,喝口水都觉得疼。 林书弦坐在轮椅上,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走吧,回去看书了。”无论何时何地,林书弦的手中都拿着一本书。 真是奇怪。 他明明应该瘫痪在床。 可却天天在手中拿着一本书,他的父亲和姑姑们竟然毫无察觉,真是可笑。 溪桐周岁宴 两个姑姑即使是见了他,也是满眼的嫌恶,是恨毒了他一个瘫子霸占着林府嫡子的位置。 他的好爹爹,满嘴的仁义道德,却靠着母亲的嫁妆支撑着林府,还养着另外一个家。 母亲这十几年来辛苦打理林府,为父亲生儿育女,用嫁妆贴补支撑着林府走到今日,可这家人竟如此的厚颜无耻,苛待母亲和他们几个孩子。 母亲和善软弱,可她的孩子不是好欺负的!林书弦的眼底满是算计和戾气。 幸好,他的妹妹溪桐,救了他们全家。 “溪桐,快来试试新衣服,这是娘亲为你准备周岁宴上穿的。”辛氏将新衣服给小溪桐穿上,衬得小溪桐更加喜庆可爱了。 “溪桐,你舅父的运气真不错,若不是他,金陵城的百姓恐怕要挨饿了。” “今年金陵是被雪灾影响很是严重的一年,农民储存起来过冬的粮食很多都被冻坏了,想必到时定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官府的官员多是无作为,贪官污吏居多,府衙的粮仓也是空空,到时拿什么出来赈灾?”辛氏满是担忧的说。 (粮食?粮食我有啊!) (上次拿了哥哥姐姐们的压岁钱,溪桐全都给舅父囤粮食了。) (而且粮仓就设在金陵城城外不远处。) 小溪桐自顾自的在心里嘀咕着,辛氏听了猛的坐起身!全都买粮食了?! 这几年战争灾害不断,陛下几次清空国库全力赈灾,现如今国库里的银子属实是不多了。 粮仓倒是还能撑些时日,可是距离金陵城也是太远了。 (我好像有十八个粮仓…) 辛氏差点惊掉了下巴,她将溪桐交给绿衣哄睡,自己匆匆回了娘家。 夜里。 “大哥,溪桐前段日子是不是给了你八千两?”辛氏到了娘家就匆匆来到哥哥的书房。 辛雷霆正在写奏折,抬头便看见妹妹走的额头微汗,有些急切的问他。 “对,是给了八千两。但是钱没在我这,她给了辛帅。”辛帅是勇毅侯府的表亲,也是辛雷霆军中最信任的亲信。 这笔钱辛雷霆虽然知道,但并未过问,他觉得孩子自然有孩子的用处和意图。 辛雷霆叫来辛帅,辛帅挠了挠后脑勺说:“回大小姐,那八千两都花光了。小小姐让属下全数买了粮食,还在金陵城外建了十八个粮仓。” 辛雷霆也诧异的看着他:“全都买粮食了?” “对!粮仓都堆的满满的,全都部署在金陵城城外。” 辛雷霆眉毛弯弯:“朝廷不是正好缺粮食赈灾吗?让陛下给她打欠条。” 辛氏捂嘴笑出了声。 “还真让这帮孩子给堵对了,想必她们定要大大敲陛下一笔竹杠。” 这群孩子的压岁钱,竟然解了陛下和金陵城的燃眉之急。 辛雷霆接着问辛氏:“小溪桐的周岁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辛氏眼底闪着光芒,略有些激动的的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溪桐的周岁宴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辛氏就给她穿上了喜庆的新衣,头上扎了两个小丸子一样的揪揪,上面还挂了两个红色的小铃铛,像年画中的福娃娃。 林清轩看着辛氏认真的说:“溪桐才刚刚一岁,就先不入族谱了吧,等过几年,养大了再入吧。” 辛氏眼眸微颤,林家所有的孩子,都是在周岁宴上入的族谱,不过辛氏压根就不在意林家的族谱,随口应下了:“嗯。” 林清轩观察辛氏的面色今日不错,便语重心长的说:“我今日还请了林泽藩一家,那孩子才能出众,品德也是极好的,咱们书意不善与人相处,书弦又是这般模样,多多结交些青年才俊总是有好处的。” 辛氏只顾着打扮小溪桐,淡淡的应和着:“妾身都听老爷的,只不过…那林泽藩一家的名声颇为不好,别影响了我们林家才是。” 林清轩自然是不爱听的,烦闷的摆摆手,找个由头出去了。 林清轩甚至亲自去门口,迎接了林泽藩,还有苏家人。 林书弦平静自若的坐在轮椅上待客,看见苏家人进来,只是神色淡淡。 林清轩却笑意盈盈的对苏家人说:“是我儿书弦没有福气,儿女自有儿女的缘分,怪不得苏家。” 站在一边的林书言气的握紧了拳头,这个渣爹将二哥的尊严置于何地?幸好…幸好二哥的腿已经康复,不然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受? 坐在一边的林书弦手指握紧轮椅,轻声提醒林书言:“以大局为重。” 林丝雨随着哥哥来参加周岁宴,一路已经看花了眼,林府真是奢华啊!林溪桐她怎么配!凭什么她们母子三人要在那见不得光的地方过着清苦的日子? 林丝雨她怎能甘心! 林清轩迎着林泽藩一家进了前厅,碧瑶看到林府的奢华简直红了眼。看见辛氏被一众的达官显贵的家眷们簇拥恭维着,更是嫉妒的咬牙切齿。 林清轩将林泽藩带到了院外的宴席,留下了碧瑶和丝雨两名女眷。 碧瑶主动上前打招呼:“这便是辛姐姐吧,侯门嫡女果然光彩耀人。” 辛氏的笑容都淡了几分:“夫人说话可要慎重,我出身勇毅侯府,可并未有过妹妹,夫人可莫要乱攀亲戚才是。” 周围的女眷们一阵轻笑。 碧瑶脸色一僵,一抹愤恨闪过眉梢,又快速收敛起来。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将手帕攥得紧紧的。 辛氏,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引以为傲的男人,他爱的是我! 有人轻声议论:“外室怎能和正室攀亲戚,这位夫人真是脸够大的,岂不是折辱了人家。” 林欣媛站出来为碧瑶撑场面:“若书,你说话莫要太刻薄,来者就是客,要好好款待才是。” 林欣媛拉着碧瑶的手,显得很是热络。 “二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夫人是您的弟媳呢!若书说的没错呀,勇毅侯府世世代代不许子孙做外室,否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辛氏整理了一下鬓间的碎发,高贵的气质将碧瑶碾压的死死的。 “打死你!打死你!丑女人!你欺负我娘!”林丝雨俨然一个疯子跳到碧瑶前面,凶狠的看着辛氏。 众位贵眷皆是哗然。 “天啊!这外室的孩子果真没教养!” “这怨气哪里像两岁的孩子,太可怕了。” “外室的孩子哪有好样的。” 众人皆是斥责。 周岁宴抓周 林丝雨还想争辩什么,却被碧瑶生生捂住了嘴。 碧瑶将林丝雨藏在自己的身后,一副委屈的模样:“丝雨是护母心切,见不得娘亲难堪,不过是孩子的一片爱意罢了。” 林欣媛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不由自主的咳了一声,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喉咙和舌头都觉得不舒服。 她瞥了辛氏一眼:“行了,行了,你也是个做母亲的,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说着将林丝雨拉到身边,亲昵的搂在怀里。 临近溪桐生日宴的吉时,已经有不少贺礼如流水一般送入了林府。 “太后娘娘贺礼到…” “皇后娘娘贺礼到…” “太子殿下贺礼到…” “太师大人贺礼到…” 一波接着一波的贺礼从林府大门外如流水一般的抬进来,林清轩从目瞪口呆到扬眉吐气,满面的自豪。 林溪桐才刚满一岁,这些贺礼自然不是送给她的。辛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结交不到这些权贵。 说到底,还不是同僚们看在他的面子上才送的。林清轩心头狂喜,一一上前去道谢。 此刻的勇毅侯府在他眼里算什么?老侯爷早已不问朝政,退居幕后。辛雷霆虽然手握重兵,但却被陛下防备。勇毅侯府早就不似当年那般的辉煌了。 林丝雨依偎在林欣媛的身边,眼里的目光暴露了她嫉妒的发狂。这些,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她娘亲和爹爹才是天生的一对,辛氏却死皮赖脸的霸占着林家主母的位置不肯放手。 周岁宴的流程有些繁琐,但天寒地冻,怕冻坏了孩子,简化了不少。 其中一个环境是给孩子沐浴,林溪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剥了个精光。本来应该由族中的女性长辈亲自为孩子沐浴,意欲洗去孩子的病痛,可林欣茹装病不肯来参加林溪桐的周岁宴,林欣媛又被丝雨眼泪汪汪的拉住了,当场便拒绝了。 辛氏差点撕破脸。 好在皇后娘娘在关键时刻及时赶到,亲自为小溪桐沐浴。 本来皇帝和太子陛下也是不想错过溪桐的周岁宴的,可又怕林清轩看出端倪,只好作罢了。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规矩,我的清白就不重要吗!孩子的脸面就不是脸面了!) (你们都快把眼睛闭上!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林溪桐最后没有办法的面如死灰的进了澡盆,挣扎着使劲吸了吸肚子,哎,这肚子算是藏不住了…… 林溪桐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洗澡,好在只是走个形式,很快便结束了。 “抓周喽!抓周喽!” 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抓周。桌子上摆放好了小球、书本、金银珠宝、笔墨纸砚、刀剑。 当初林丝雨办满月宴抓周,抓的是书,喂碧瑶挣足了面子。 此刻,溪桐不知如何下手…… (踢球不喜欢,太累了!金子不能抓,会被娘亲拿走。笔墨纸砚看着就头疼……) 皇后娘娘笑眯眯的从怀中拿出一颗玉珠子:“今日本宫为小溪桐添一个物件,凑个热闹。” 这个珠子看成色平平无奇,不是个罕见的物件。 “溪桐,抓啊,抓个喜欢的。”众人都笑着说。 溪桐真的无从下手,看来看去,勉强拿起了那个玉珠子。 众人暗道可惜,一颗玉珠子罢了,有什么可抓的。 林丝雨讥笑的扬起脸,碧瑶也是一脸的不屑,将脊背挺了挺,仿佛林溪桐与林丝雨是云泥之别一般,林欣媛也是淡淡的讥讽:“没有一丝好学之心。” 突然,有大臣惊诧的问到:“这玉珠怎么好似圣上御书房摆放之物?”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定睛仔细的看。 林欣媛和碧瑶的脸更是瞬间变了颜色,憋的通红。 皇后娘娘抚摸着溪桐笑眯眯的说:“溪桐和陛下很有缘呢。” 抓周以林溪桐抓了皇帝的玉珠宣告结束。 林丝雨眼泪汪汪的拉着林欣媛的手,她贪恋林府的一切,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就连立在厅前的两根玉石柱子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委屈我们丝雨了,明年丝雨的生辰,一定为丝雨大办。”林丝雨的生辰与林溪桐相比简直是寒酸太多了。 碧瑶不如辛氏有钱,林清轩支撑偌大的林府还需要靠辛氏的嫁妆,本来能贴补碧瑶的便是少之又少,如今辛氏嫁妆看的紧,碧瑶过的更是寒酸极了。 “丝雨不羡慕这些,丝雨只是羡慕她可以天天和爹爹、姑母在一起。”林丝雨依靠着林欣媛,一副软软糯糯的样子,可把林欣媛心疼坏了。 而林溪桐呢,今日是她的周岁宴,作为她的爹爹和亲姑母,甚至都不曾抱抱她。 林欣媛甚至还抱着个外人的孩子亲昵无比。 “这姐弟俩怎么回事,怎么对个外人的孩子这么好?” “瞧溪桐眼巴巴的样子,多可怜啊。” “溪桐长得像个小仙女一样,那林丝雨哪里有溪桐好看。” 林欣媛撇了撇嘴,你们懂什么,丝雨可是皇寺的方丈预言的贵不可言的人。 此刻已经开席,辛氏与女眷们坐在一桌,出嫁的清清也回府了。 清清就坐在辛氏的一侧,给辛氏的杯子添满酒,林清轩嘴角微微上扬。 女眷们聚集的桌上自然少不了针锋相对。 “碧瑶夫人,上次是我捉错了奸,都怪我没有事先查清楚,还请你不要怪罪。”薛夫人笑盈盈的说。 那次追奸后,辛氏带着小溪桐入宫觐见皇后娘娘,在皇后娘娘宫中遇见过几次薛夫人,溪桐用自己的法力使薛夫人怀了孕,今日溪桐的生辰,薛夫人挺着肚子前来,自然是给辛氏和溪桐撑脸面。 “您的儿子林进士如此的优秀,不知何时才能认祖归宗呢!” 碧瑶的脸色惨白,手指甲攥的嵌入了肉里。 “夫人这般出色的孩子,流落在外实在可惜,何不做个姨娘,孩子也有个名正言顺的出处。”薛夫人一边喝着水,一边慢悠悠的说。 “我家泽藩不做庶子!”碧瑶脸色通红,憋出了这么一句。 “泽藩是堂堂正正的长子,我迟早会堂堂正正的入门。” 桌上坐的都是贵眷,堂堂正正的正室,听见碧瑶如此说,纷纷露出了嫌恶的模样。 碧瑶无非是仗着林泽藩考上了进士,又作了几首诗,林欣媛又亲自发了话,否则她的身份怎能坐在上桌。 小溪桐在桌下把玩着辛氏的酒杯,桌上的贵眷们只顾着讥讽碧瑶,谁也没发现小家伙把辛氏和碧瑶的酒杯交换了。 碧瑶心里郁闷,拿起酒杯一饮而下,这杯酒异常的苦涩辛辣,呛得她连声咳嗽。 “二姑奶奶,碧瑶先失陪了,想出去透透气。”想起林清轩近日的疏远,碧瑶的心便有些慌。 渣爹反被追奸 碧瑶下了桌,紫衣在辛氏耳边轻声说:“夫人,可儿姨娘不愿来参加周岁宴。” 辛氏眉眼含笑:“不来,不来也好。” 辛氏知道,可儿这是怕见到林泽藩,才不愿意出来。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开的。 此刻,碧瑶离开前厅,来到了林清轩书房附近的小路。 她心中苦涩万分,辛氏打扮的雍容华贵,对比之下她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连累自己的孩子也被人耻笑。 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前几年的款式,碧瑶的心中满是不甘。 也许是刚刚那杯酒壮了她的胆子,此刻她竟起了贼心。辛氏不是一直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姿态吗?此刻她要打破她所有的美梦! 林清轩的衣服刚刚被酒打湿了,此刻正在书房更衣。 突然一双滑嫩的小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胸前,一道暖暖又暧昧的呼吸吹在她的耳边。 今日,碧瑶贴身穿的是女儿亲手设计的内衣,穿上时她几乎羞到面红耳赤在。 这身材配上这暴露的内衣,这世上无人能抵抗得住。 “轩哥…”碧瑶在林清轩耳边轻声呢喃。 林清轩的身躯猛的一震。 虽然喝了酒,但他还是用仅有的理智抓住了碧瑶到处游走的小手:“瑶瑶,今日不可。” 碧瑶此刻浑身酥麻,燥热的很,脸上透着红润,看着林清轩的眼神暧昧的牵着丝。 “轩哥…这一墙之隔,外面是辛氏,里面是瑶瑶,岂不刺激?”碧瑶就是想在这与林清轩缠绵,折辱辛氏。 辛氏再高高在上又怎样,她的相公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与别的女人缠绵。 门外,宾朋满座。 门内,一室春光。 辛氏只浅浅喝了两杯,便强撑着头喊不胜酒力,头晕。 清清心头一喜,扶着辛氏:“舅妈,我扶您回房吧。” 辛氏挣脱她,轻轻摆摆手:“今日贵客满座,舅母还要靠清清帮忙招待,我不胜酒力,就先回去歇着了。” 清清见辛氏确实有些站不稳,面色又绯红,不似作假,便点头应下了。 “好,清清会替舅母好好陪着贵客,舅母先去休息便是。”清清的眼底带着一丝贼笑。 辛氏刚要进自己的院子,便脚下一顿。 (娘亲,院子里有个男人,溪桐不认识他!) 辛氏正抱着女儿,突然听见了女儿的心声。 (他脱光了衣服躺在了娘亲的床上!) 辛氏心头狂跳,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指间微微颤抖。 她真是低估了林清轩的阴狠。 辛氏并未声张,只是让辛雷霆悄悄安插在院子里的人不动声色的将那贼人解决掉。 “溪桐先去哥哥们那里玩好不好,娘亲一会去接你。”有些事不能让小小的溪桐瞧见,比如,捉奸。” 小溪桐被紫衣连哄带骗的牵走了。 溪桐刚回到前厅,便听见清清惊慌的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府里进贼人了!” “表小姐!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紫衣忙上去拦。 清清却凶神恶煞的推开她:“今日府上贵人云集,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个贵人,岂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皇后娘娘和薛夫人还在我们府上呢!若是吓到了贵人们,该如何是好!”清清的神色诡异,她一把推开紫衣带人朝后院走去。 前院的宾客纷纷上前来打探:“林大人呢?还没回来吗?别是遇见了贼人,咱们快去瞧瞧!” 清清见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追了上来,心中更是欢喜。演戏就要演全套的,她假意推开每个院门,每个屋子搜索。 到了辛氏的院子外,被绿衣给拦下了。 “胡闹,这是夫人的院子,我们一直守在外面,哪里会有贼人!” “夫人喝了些酒,正在闺房内休息,你带着一群人闯进去算怎么回事!”绿衣气的恨不得破口大骂。 清清却不慌不忙的挑衅的说:“怎么,舅母的屋子不让搜,难不成里面藏了男人?” “表小姐你!”绿衣刚要发火,便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辛氏站在了门口。 “进来吧。”辛氏看着清清面无表情的说 清清是她疼了十几年的孩子,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林家全家的人都知道林清轩在外面还有一个家,甚至还生儿育女了,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任劳任怨的为这个林府操劳了十几年。 清清在辛氏的注视下心头有些不安:“舅母,得罪了,清清也是为了捉贼人。” 清清硬着头皮带着人将辛氏的小院搜了个底朝天,可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什么都没有! 舅父明明说放了一个男人进来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而辛氏顺势带了头,她站在前头说:“走!大家一起搜!” 清清想拦着辛氏,可哪里还由得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头。 辛氏带着人搜了每一个院落,最后停在了林清轩的书房前。 “书房,我们便不去了吧,老爷事务辛苦,此刻可能正在歇息,就别去打扰他了。”辛氏充满爱意的浅笑着。 众人开始打趣她:“若书与清轩可是难得的一对璧人,十几年恩爱如一日,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你们可真是我们金陵城内的模范夫妻啊!” “我们来都来了,应该推开门看看,若是没有贼人那便好,若是那贼人真在里面,小心他伤了林大人。”薛夫人抚摸着孕肚,淡淡的说。 辛氏略显无奈,轻手轻脚的把门推开了。 刚把门推开,便听见里面响起淫秽的压抑的呻吟声。 众人皆是愣在原地。 辛氏更是犹如被雷劈,定在原地。 辛氏想张嘴,可是喉咙一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 薛夫人可是个暴脾气,拉着辛氏就要进屋去追奸。 “哪里来的野狐狸,敢在今日找事,若是想爬男人的床,也不该挑在今日孩子的周岁宴上!”薛夫人一边咒骂一边拉着辛氏往里走。 看热闹的众人皆是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纷纷冲了进去。 “啊!”屋内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 辛氏身形摇摇欲坠,哭得梨花带雨:“是谁!到底是谁!敢勾引老爷?” 辛氏哭的仿佛要喘不上气了,满金陵城谁不知道她是个恋爱脑。 偷鸡不成反被追奸 “林大人可真有兴致,在女儿周岁宴上干出这等龌龊事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仙女下凡,让林大人如此的欲罢不能!”薛夫人可是个混人,她可不管那么多,一把掀开了帘子。 “啊!快下去,快下去!”碧瑶一声尖叫,紧忙用手捂住了脸,死劲的将林清轩从身上推下去。 林清轩的脸色惨白,带着铁青。 “这!这不是碧瑶夫人吗?怎么和林大人搞在一起!”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碧瑶夫人?”辛氏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呆滞的看着赤裸的二人。 “老爷,你怎么会和碧瑶夫人?她…她可是别人养的外室啊!”辛氏一副接受不了,受了重创的模样。 林丝雨见状冲上来耍起了混:“坏女人!你这个坏女人!我娘才不是外室!我爹爹和娘恩爱的很!” 此话一出,更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爹爹… 娘亲… “你…你刚刚喊谁爹爹?”辛氏捂着心口,看着林丝雨问。 林丝雨却不屑的看着她:“林大人就是我爹爹,我才不是野种!我是爹爹和娘亲的女儿!” 林丝雨的身体里住着穿越而来的成年人的灵魂,此刻如此绝佳的机会,她当然要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 …… 众人皆是愣愣的看着她。 辛氏捂着心口摇摇欲坠,如遭了雷劈一般。 “碧瑶?竟是林大人的外室?那林泽藩和林丝雨就是林大人的儿女了?难怪!林大人如此提携林泽藩,原来竟是这般缘故!” “说起来,林泽藩确实与林家的几个儿子长得极像,原来他们竟是亲兄弟啊!” “那林泽藩与林书意,年龄好像相仿啊!” 众人看向辛氏的目光皆是同情,恩爱了十几年的模范夫妻,竟全都是假的。 金陵城中有名的爱妻人士,连个陪房都没有的林清轩,竟是如此的不堪! “真是混账!竟是个衣冠禽兽,不是人的东西!”皇后娘娘阴沉着脸怒斥,其实她早看出了端倪,只是见辛氏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便不再多言,如今见辛氏仿佛已在心中做了了断。 林清轩不敢看众人鄙夷的目光,也不敢看辛氏眼中闪烁的泪花,今日,被当众捉奸,然后被赶出林府的应该是辛氏啊! 林清轩现在光是想想,都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碧瑶也是捂住脸,不知道该钻到哪个地缝里,她是想进林府,可也不是这么个进法啊! 辛氏不想管这么个烂摊子,直接丢下任他们处理好了,辛氏直接晕了,辛氏这一晕,众人更是不知所措了。 清清一张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她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头都不敢抬起,低声说:“我去请姑母来!” 林欣媛被请来时,整个人都是目瞪口呆,临近崩溃的。 她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声音也是发颤的,对众人行了大礼。 “今日事发突然,还望各位贵人能够守口如瓶,莫要外传。” “管家!送各位贵人出府吧。” 真是丢人啊!丢人啊!弟弟和碧瑶被人追奸在床,两人赤裸裸、白条条的躺在一起,即便林欣媛再喜欢碧瑶,恐怕也恨上了她,她毁了林清轩的前程啊! 碧瑶再好,可哪里比得上她的亲弟弟,若是亲弟弟死了,碧瑶算什么!何况林泽藩还没考上状元呢! “还不将丝雨抱出去,还等什么呢!这是小孩子能呆的地方吗?”这事若是传扬了出去,林府就真的完蛋了! 小丫头这才将丝雨抱了出去,只不过知晓了她的野种身份后,便不再恭敬了。 要知道,这么奢华的林府,可都是靠辛氏的嫁妆在支撑着。 “辛氏可醒了?”林欣媛还妄想着让辛氏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身边的小丫鬟说:“醒了,可是…夫人又哭的几乎晕厥过去…” 林欣媛带着怒意:“没有用的东西!男人有个外室怎么了!至于哭天抹泪的吗?” “碧瑶已经在外做了十几年的外室,她做了正室这么多年,还想怎么样?林府的嫡子之位也被她那木纳和残疾的儿子霸占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林清轩此刻懵的头皮发麻,明日金陵城中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他今日真是疯了!只是多喝了几杯酒,怎就糊涂到了这个份上。 碧瑶却早已醒酒,她胆怯的看向林清轩:“轩哥…我…”她自从喝了那杯酒后,浑身火辣辣的灼烧的难受,欲望被放的无限大,整个人都没有理智了。 林清轩却仿佛听不见她说话,面色冷若冰霜,碧瑶便知趣的把嘴闭上了。 林清轩只要看见碧瑶便想起刚才被追奸的恐惧,他从未如此丢脸过。 林府上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诡异的寂静。 辛氏却坐在床上,开始清点嫁妆了。 “将从我入林府后,添置东西,乃至一砖一瓦的凭据统统都找出来。”辛氏淡然轻声的说。 “夫人,这林府是您嫁过来翻修的,家具都是您添置的,就连桌上的杯盏也是您买的,就连门口的那棵大树也是您栽的,林府剩下的,只有围墙。” 紫衣翻了翻账本,她好期待辛氏与林清轩和离,好期待辛氏能大杀四方! 而林溪桐… “你们…说什么呢!”林溪桐急的几乎跳脚,今日府上所有人都知道一个秘密,只有她不知道! (宾客们走的时候交头接耳的,府上的下人们也神色不对,到底是什么瓜!) (有什么是聪明尊贵的我不能听的!) 林溪桐急的在地上直跺小脚 “大哥!大哥!什么…捉奸…想听!”林溪桐眼巴巴的缠着林书意问。 “嘘!溪桐,此事不该你知道,会污了你的耳朵的…”林书意一想到此事就羞愧的无地自容。 林溪桐又去找了二哥三哥,可他俩一听更是面色通红。 林欣媛在前厅打点了全府的下人,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 唯独… 落掉了溪桐… 而此时,小溪桐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大摇大摆的在街上乱逛。 “伯伯…什么是…捉奸?” “姨姨…我爹爹被…追奸了…” …… 林大孝子一路走一路问,不出一个时辰,整个金陵城便都知晓,林清轩被捉奸在床了。 辛氏翻脸了 林清轩被气的简直要晕了。 原本来参加周岁宴的只限于金陵城的贵族圈子,经过林溪桐这么一闹,满金陵城都知晓了。 整个金陵城恨不得都在骂林清轩,就在这时,勇毅侯府上门了。 辛雷霆带着夫人面若冰霜的站在林府的大门前。 林清轩文弱的站在那,被辛雷霆一脚踢飞了,此时勉强爬起来的林清轩嘴里一股腥甜。 “当年你求娶若书的时候是怎么跪在勇毅侯府门前发毒誓的?”辛雷霆是沙场上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这一脚差点踢的林清轩一命呜呼。 “该死的东西,你竟敢欺负她!当年她为了你与勇毅侯府决裂,为了嫁你她绝食、自缢,你怎能负她!”辛雷霆双眼赤红,林清轩在外养外室,他早已知道消息,如今终于能出口恶气了! 许氏趁机拉偏架,她上前紧紧拉住林清轩的手臂:“林姑爷,您冷静冷静!” 此时的林清轩被许氏束缚着,心窝子生生的又挨了辛雷霆两脚。 林欣媛听见动静,慌忙跑过来:“清轩!清轩啊!” 瞧见弟弟被踢的痛苦的躺在地上呻吟,林欣媛心疼的冲着辛雷霆大喊:“你怎敢跑到林府来伤人!还不是辛若书自己没能耐,管不住男人,不然清轩也不会养外室!” 这话让辛雷霆的火气更旺,许氏却聪明的拉了拉辛雷霆的手臂,轻轻摇摇头。 这婆子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毕竟是辛氏的姑姐,林府的姑奶奶,好歹也是个长辈,若是辛雷霆与那婆子动了手,只怕明日会在朝堂上被狠狠的参一本。 “若书呢!我妹妹呢!”辛雷霆强压着火气,红着眼问。 话音刚落,紫衣便出声了:“大老爷,夫人昨日受了刺激,今日还晕在床上,还请大老爷跟随奴婢去看看。” 原来紫衣早在门口接应了,只不过是想看辛雷霆打林清轩出一口恶气,看看热闹罢了。 辛雷霆夫妇跟着紫衣来到辛氏的小院,他以为辛氏定然会躺在床榻上凄凉落泪。 谁知… “这玉石的桌椅都是我添置的,当初可是花了不少钱,都记下来,别忘了带走!” “还有那张红木的床,搬的时候记得小心一些。” “对了,林府上下的茶具都是我添置的。” 辛氏拿着一本账簿到处核对着。 辛雷霆夫妇见了……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辛氏看见了娘家人,眼睛里的光芒亮晶晶的。 辛雷霆夫妇见辛氏一副要大杀四方的模样:“再不来,怕你要被人家欺负的吃干抹净,还好,看来你不傻。” 许氏上前握住辛氏的手:“昨日夜里,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都气的整合不曾入睡。” 见辛氏小手热乎乎的,面色红润,也丝毫不曾难过,许氏有些诧异。 转念一想,许氏便跟着开心起来:“你呀!总算是清醒了。” 辛雷霆夫妇二人见辛氏并未受到伤害,神色轻松自在,也就放下了心。 两人不便多留,临走时许氏拉着辛氏的手,认真的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家里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辛氏点点头,笑着将兄嫂送出了门,丫鬟便匆匆来报,二姑奶奶和老爷请她过去。 辛氏眼底微寒。 辛氏由小丫鬟一路带着来到了前厅,林欣媛和林清轩坐在那,林清轩神色尴尬,不敢抬头看她。 林欣媛也闷在那里不做声。 “若书,我是真心爱你才求娶的你,这些年我一直将碧瑶养在外面,就是怕伤了你。” “事已至此,是我林清轩对不起你。不过,请你将泽藩和丝雨记在你的名下,做林家的嫡子好吗?” “毕竟碧瑶小门小户,不配做林府的主母。”碧瑶哪里想的到,林清轩只要一见到她就会想起那日的不堪,本以为自己可以取代了辛氏做林府的主母,谁曾想,林清轩竟想将她一脚踢开。 辛氏不做声,面无表情,毫无回应。 林清轩屏退了了下人,扑通一声跪下辛氏面前:“若书,书弦已经瘫了,书意又是个呆子,书言更是只有些小聪明,不及泽藩半分啊。” “泽藩一向敬重你,将他记在你名下好不好,将来由他来继承林府,他定会将你视作生母一般孝顺的。” “若书,你我十几年的夫妻,求你救我一次,救林府一次好不好,我们林氏家族不能没有继承人啊!” “辛氏,你还想怎样!清轩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们林府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交到一个废人手上,你若是好好培养泽藩,他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的。”林欣媛见林清轩给辛氏下跪,耷拉着脸,不悦的说道。 林欣媛伸手抚摸着喉咙,不知怎么,最近口舌生疮,疼的厉害,吃饭都像吞针一般疼痛难忍。 去火的药更是吃了一副又一副,没有一点作用。 就算是辛氏对林家姐弟的人品早已了然于胸,还是对林欣媛不要脸的言论震撼到了。 林欣媛有语重心长的劝慰辛氏:“清轩养外室是他错了,可他都给你跪下认错了,再说他把碧瑶养在外面,还不是怕你伤心,清轩是很顾及你的感受的。” 小溪桐趴在门口玩,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一家子高手又开始给我娘亲洗脑了,欺负我娘亲心善,傻白甜一枚,渣爹也真是太不要脸了,还在周岁宴上给我娘亲的酒里下药呢!) 辛氏… “若书,立泽藩为长子继承林府,我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好不好?”林清轩祈求的看着辛氏。 原本林清轩的计划是将辛氏捉奸在床,赶出林府,她那几个孩子,病的病、呆的呆、小的小,根本不足为惧。 碧瑶虽是没什么智谋,也没什么脑子,可毕竟林泽藩需要一个嫡母,将碧瑶扶上位便是。 可现在…一切都超出了林清轩的计划,那个碧瑶,他提都不想再提,简直是他的耻辱。 “林清轩,你怎么还有脸和我说和和美美?我为你生儿育女、操劳半生,而你呢!背着我在外边养外室!” “啪!”辛氏气急了,一个巴掌打在林清轩脸上。 和离书拿来 辛氏这巴掌用尽了十成的力气,一巴掌下去手指震的发麻,林清轩的脸色霎时间便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辛氏这巴掌也震惊了林欣媛,林欣媛气的哆嗦着指着辛氏,刚要破口大骂,林清轩马上给她使了个颜色。 林欣媛强忍着怒火背对辛氏坐了下来,气的前胸后背起伏不断。 “若书,你生气打我是应该的,若是打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些,那你便打吧。”林清轩可怜巴巴的跪在那,目光深情的看着辛氏。 林溪桐在门外趴着玩,看到这一幕不禁呲笑。 (啧啧,渣爹这双眼睛啊,看狗都深情。) 呵,可不是吗?少女时期的辛氏就是被林清轩这俊朗的皮相迷惑了。 少女的春心萌动一场,陷进去的便是一辈子。 “林清轩,书意与林泽藩同年,你怎么敢!林府上下都是我日夜操劳,你却在外儿女满堂!”辛氏眼中含了泪,她恨啊!自己被曾经挚爱的眼前的少年郎欺骗了十几年。 她不敢想,若是没有听见溪桐的心声,她该怎么办!勇毅侯府满门抄斩,三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林清轩,你好狠的心。 辛氏面色露出讥讽:“林清轩,你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林泽藩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也妄想记在我的名下?” 接着辛氏神色淡淡的说:“林清轩,和离吧。” 林清轩一愣,他之前其实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辛氏对他死心塌地那么多年,从未怀疑过他,自打把辛氏娶进门,他就给辛氏洗脑,勇毅侯府如何的看不起他,他又是怎样的自卑,让辛氏断了与侯府的联系,可背地里他却借着侯府的名声官运亨通。 这些辛氏都不曾察觉过,养外室一事暴露,林清轩想过辛氏会发火,但是绝对没想到辛氏会和离。 林欣媛气的坐不住了,讥笑着说:“和离?辛氏,你想的美,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我们林家从没有和离,只有休妻!” “你已经是一把年纪要当祖母的人了,被休回娘家,你们勇毅侯府还要不要脸面了,清轩换继承人也不曾换你的主母位置,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你别不知好歹!”林欣媛一脸的不悦,她觉得辛氏不识抬举。 “再说,书弦如今瘫痪在床,本就不好说亲事,再有个被休回家的娘,你想让几个孩子都打光棍啊!” 辛氏眼中狠戾:“既然如此,那林泽藩就永远别想进林府的大门,永远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 林清轩面色一沉:“辛氏你别太过分!我好意劝你,给你脸面,让你做泽藩的嫡母,你别不识抬举!” “泽藩是惊世之才,世代少有,将来是要入朝堂,封侯拜相的,你休想误了他!”林清轩极其看着林泽藩。 林清轩只要一提到林泽藩的前途,就眼中冒光。 高中状元。 太子少师。 封侯拜相。 那是林家多大的荣耀啊! 林清轩的眼中和心中皆是一片火热。 “好啊,不想耽误了林泽藩,想要书弦腾出这继承人的位置,那就拿出诚意来,否则,我就陪你们一起烂在这林府里!” 辛氏眼底通红,眼中皆是血丝,她真的恨到了极致。 “你欺骗了我十几年,对几个孩子也是不闻不问,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若想要林泽藩进门,让书弦腾位置,好啊!那便许我们出门,族谱去名,写了断亲书来,这正室主母之名,连同这林府,给你便是!” 辛氏咬牙切齿的说,眼中满是恨意。 “做梦!你休想!”林欣媛第一个反对,拍了桌子站起来。 “他们是我们林家的血脉,你休想带走,若是走,你一个人走!”自古以来,女子和离,没有能带走子女的。 林欣媛和林清轩虽心属林泽藩和林丝雨,但也绝不会让辛氏称心如意。 林清轩轻轻叹了口气:“若书,别闹了,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带着子嗣和离的?再说,泽藩的前途不可限量,奉你为嫡母不好吗?” “你看看书弦、书意那几个孩子,一个瘫痪,呆的呆,笨的笨,还有个吃奶的小娃娃,你带着他们和离,不是自取其辱吗?”林清轩也不愿意贬低自己的儿女,可是现实却是如此。 辛氏一阵冷笑。 瘫子? 呆子? 傻子? 到底谁过的好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吧! 辛氏冷漠的看着林清轩不再多言:“和离书、族谱去名、断亲书缺一不可,我只给你两日时间考虑。” 辛氏回到自己房内已经是夜里了,三个儿子都在房中等她。想想自己自欺欺人的年少时轰轰烈烈的爱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人生过半,何其的悲凉。 但是满院子的人都担忧的看着她的脸色,她竟松了口气。 “娘,你没事吧?”林书意第一个扑上来拉住辛氏的手。 林清轩嘴里最不堪的小儿子,不学无术、顽劣不堪,却最是赤诚。 辛氏温和的拍拍林书言的手:“娘没事,娘只是…不愿听见他们贬低你们。”她的孩子们也都是天之骄子,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能被人随意践踏! “母亲,别伤心。他越是贬低我们,我们才越有机会出府。”林书弦坐在轮椅上,少年风骨铮铮,气定神闲,自打他恢复了手中就常拿着那本书。 曾经的林书弦,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恃才傲物,可自打瘫痪了,却沉淀的如同一潭深深的寒水,深不可测。 以前,凡是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的光芒吸引。如今,只要见过他的人无不被他的气场震慑。 辛氏的心中莫名的安宁。 林清轩的嫌恶,毫不掩饰。 辛氏从未想过要带孩子们回勇毅侯府,若不是书弦被苏家退亲,她,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 如今的年纪,再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即便兄嫂宽厚大度,可几个孩子年岁不小了,该如何自处? 寄人篱下总是不舒服的,无家可归的他们该有多凄凉。 和离书、断亲书 “书弦这孩子,不寻常啊,是个好的,你爹糊涂,竟然要把你划出族谱。”族长眉毛皱的紧紧的。 谁家能糊涂的把三子一女全都划出族谱啊! “族长,您还没见过泽藩吧!那孩子出息的很,做的诗传遍了金陵城呢!”林欣媛一提到林泽藩便双眼含满笑意。终于快等到林泽藩认祖归宗的一天了。 巧的是碧瑶也正巧带着两个孩子来了林府,林泽藩一袭青衣长衫领着妹妹丝雨进了前厅,进门便给林欣媛鞠了一躬,热络的喊着:“姑母!” “哎!” “哎!” 林欣媛喜极而泣,抱起林丝雨:“姑母的心肝宝贝,终于能将你们名正言顺的养在身边了!” 辛氏的几个孩子都围在辛氏身边,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他们一家。 族长面色冷若冰霜,林泽藩自从进来都没睁眼瞧上他一眼,论辈分他算得上是林泽藩这辈孩子的爷爷,林泽藩林丝雨那兄妹俩更不曾叫过他一声。 其实林泽藩林丝雨兄妹俩哪里是没看见族长,只不过是看他衣着寒酸,不屑与他搭话罢了。 外室生的孩子,果然还是差些的,比不上辛氏的那几个孩子,懂事又大气,品德都是极好的。 每年新春那几个孩子看见族里的老人来林府,都会恭恭敬敬的磕几个头,大爷爷,二叔公,三伯伯的更是叫的热络。 临走时,自己院子里有什么特产物件,都会让自己带走一份给族里的孩子们。 辛氏的孩子,品性和修养都是顶尖的! 碧瑶挑衅的看着辛氏笑笑,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喜悦。 辛氏家世好,那又怎样,她的儿子不成器,哪比得上泽藩,未来的状元、太子少师、封侯拜相。 辛氏只牵着小溪桐,冷眼的看着他们。 族长不情愿的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和离之后林氏家族恐怕就要败落了。 “人都齐了吗?”族长浮沉着嗓子说。 “齐了。”辛氏面容淡淡。 族长拿出从临安老家带来的族谱,摆在了林府的祖宗灵位前。 这么多年他只在族谱上添丁进口,看着林氏家族越来越壮大,今日这还是头一遭在族谱上除名,心里不大好受。 “清轩,你可想好了,当真要除名?”族老再三确认。 林清轩转脸看着林书弦兄弟:“你们当真要随她出府,她一个妇人,如何照顾你们兄弟几人,若是跟着她,以后可就只剩下苦日子了。” 毕竟是亲生的,再不喜欢,林清轩心底还是有一丝的不舍的。 碧瑶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当然巴不得辛氏能把这几个碍眼的孩子给赶快带走。 林书弦只是神色淡淡的说:“爹爹,书弦瘫痪在床,日后不愿再碍您的眼。” 林清轩顿了顿,看看族长,点了点头。 族长冷眼看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族长提起笔:“林书意,今日从林氏族谱除名!” “林书弦!今日从林氏族谱除名!” “林书言,今日从林氏族谱除名!” 至于林溪桐,她压根就没上族谱! (断亲书!断亲书呀!) (一定要写断亲书!日后哥哥们发达了,以那渣爹的性情,必然会来找哥哥们打秋风,不能给渣爹占便宜的机会啊!) 林溪桐急的在心里一个劲的嘀咕,辛氏和几个哥哥皆是一凛。 辛氏开了口:“既然你嫌几个孩子是累赘,那便写个断亲书吧,日后也好断个干净。” 林清轩猛的抬眼看辛氏。 辛氏几乎就要隐藏不住眼底的笑意,若是写了断亲书,那以后可就真的没有一点干系了。 老族长更是心底一沉:“何至于此啊!若是写了断亲书,就不再是父子关系了,说到底,你们和离,可清轩还是孩子们的父亲啊?” 碧瑶用手拍捂着嘴,掩饰着自己的笑意:“辛姐姐,断亲书就不必了吧,将来泽藩位高权重,也能给兄弟们一杯羹吃呢。” “轩哥,你快求求姐姐吧,何至于写断亲书呢?”碧瑶有意激怒林清轩,此时林清轩已然气的双眼通红。 “写就写!我堂堂林府,还缺他们不成!” “今日我就当着林氏族长的面,当着林家列祖列宗的面,写这断亲书!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骨气能不能当饭吃,离了我林府的庇护,你们出去是个什么!” 林清轩命人拿来纸笔,写下了断亲书,辛氏的三个孩子皆是郑重的按下了手印,就连小溪桐也没有落下。 老族长看着断亲书,无奈下摇摇头,不孝子!不孝子啊!他若是林清轩的亲爹,恐怕死了也要从坟头爬出来暴打他一顿才解气。 林溪桐拿着那份断亲书,上边仔仔细细的按上了渣爹和几个哥哥的手印,她心满意足的笑了。 老族长又写下了和离书,由林清轩和辛氏分别按上了手印,连同那份断亲书一同送去了府衙。 辛氏拿着紫衣递到手中的账簿,幽幽道:“还有嫁妆,我的陪嫁是要自己带走的,堂堂林府总不至于私吞前媳妇的嫁妆吧?” 辛氏的陪嫁账簿足足就装满了十个箱子,震惊了老族长!难怪啊,花了十几年也只是花掉了嫁妆的九牛一毛! 林欣媛抱着林丝雨稀罕的亲了又亲:“谁要你的嫁妆!拿走便是!”她可不愿被辛氏看轻。 辛氏就等着这句话呢!一会有你们哭的! “辛姐姐,既然你和轩哥已经和离了,就收拾东西赶快出府吧,我们还等着上族谱呢!”碧瑶已经快压抑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不过,不属于你的物件,一丝一毫都是不能带走的。”碧瑶很怕辛氏带走林府的一草一木。 碧瑶哪里知道林府的真实情况,她在外养了十几年,此刻终于能成为林家主母,简直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我们的名字添到族谱上去!”碧瑶见族长迟迟不动笔,不由得怒斥了一句。 林清轩也不曾在意,老族长却面色铁青,心头憋着一股火。 “认祖归宗,族谱添名字吧。” 老族长叹了口气。 辛氏却嘴角含笑:“拿着账簿,清点东西。” 说完,领着几个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厅。 把林府给我拆了 此刻,辛氏领着几个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林府所有的家具、餐具、摆设都是夫人添置的,都不能留下。” “点几个人,先把这些东西抖搬走。” “院子里的青石板地砖也要撬下来,后院的那口井填了,还有门口的人工湖,都填了。” 一岁的小溪桐摇摇晃晃的拿着自己的小箱子,路都走不稳呢,站在旁边给娘亲摇旗助威。 (哇!娘亲威武,就连树都连根拔起哇!) “夫人,这屋顶的琉璃瓦可是您嫁过来时翻新的,取下来带走吗?”紫衣指了指屋顶。 辛氏当初翻新这穷酸的林府可是花了不少钱,她一声冷笑:“取下来,砸碎!” 府内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前厅的林清轩和林欣媛立刻心头不安起来。 碧瑶扶起林欣媛:“二姐,我们快去门口看看吧,万一辛氏把林府的东西带走可怎么办?” 碧瑶扶起林欣媛走的飞快,明日起她便是林府的主母了,锦衣玉食的林夫人,碧瑶此刻的脸都笑开了花。 可刚走出前院,碧瑶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都在她的面前轰然倒塌。 雍容华贵的林府,此刻只剩几堵围墙和一片废墟。 “天啊!”若不是碧瑶扶着,林欣媛恐怕要晕了过去。 “辛氏,你在做什么!”林欣媛踉踉跄跄的走上前,气的浑身发抖。 紫衣笑的温和:“当然是拿走夫人所添置的一草一木呀。” “二姑奶奶不会忘了当初的林府是什么样了吧,老太爷、老太太都是乡下种地的,即便林老爷在朝为官,食朝廷俸禄,也是入不敷出,当时林府的摆设是极其寒酸的。” 辛氏过门后便大兴土木,家具是红木的,玉石柱子是汉白玉的,屏风是金丝线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看到林清轩姐弟三人瞠目结舌。 辛氏的田产、农庄、铺面,应有尽有,甚至还送了些珠宝和首饰给林欣茹与林欣媛。 辛氏还没嫁来的十几年前,林府是如何的窘迫,林欣媛早就忘了。 “二姐,你看辛氏把林府糟践成什么样子了!”碧瑶的心都在滴血。 林欣媛此刻只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俨然是气狠了。 “林府上下都是有骨气的,怎么能用前夫人添置的东西呢?” “碧瑶夫人是林家的新夫人,想来也是不愿用我们夫人用过的东西吧?”紫衣笑的灿烂,大箱大箱的东西陆陆续续的搬出了林府。 如今的林府,空空荡荡,家徒四壁。 屋顶的瓦片碎了。 大树挖了。 井水填了。 地砖都掀了。 此刻辛氏带着小溪桐站在林府的大门外。 小溪桐眨吧眨吧小眼睛。 (这林府的大门是娘亲买的吗?) 辛氏…… “大门是我换的,拆下来,带走!” 林欣媛已经气的发抖了,此刻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老女人!我看你带着个瘫子怎么过下去!日后我林府定将你踩在脚下,你不要后悔跪地哭着求我!” 林欣媛吼完直接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林溪桐不屑的哼了一声,瘫子?站起来不要吓死你们! (咦?祖父祖母的祖坟也是娘亲修缮的,要不要把他们挖出来呀?) 辛氏和三哥哥哥…… 林清轩瞧着林府被辛氏毁了的模样,疼的心都在抽抽:“滚!我倒要看看你们没有林府的庇佑,日子过的有多凄惨!” 林泽藩上前扶住林清轩:“父亲,还有泽藩在。泽藩一定考取功名,高中状元,为父亲争光,重振林府。” 林泽藩说的掷地有声,把林清轩说的心头的怨气都散了:“对!父亲还有你!林府还有你!今日起你便是林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在外这十几年让你受委屈了,白白让书弦那个瘫子占着林府这些年。”林清轩叹了口气。 林清轩本想修缮修缮破败的林府,可是兜里空空如也,这些年林府都是由辛氏打理,他从未为钱犯难过。 他想了想,只能再找钱庄借高利贷。 掌柜的见林清轩又来了,苦着脸说:“林大人,上次您借的八千两还没还呢,如今已经滚到了一万两千两了。” 林清轩大惊:“怎么才一个月就滚到了一万两千两?白白增加了三千两百银?” 掌柜的笑着答到:“您借的是高利,本就是利滚利的。” “大人还是将上次的先还了吧,您怎么会缺钱呢?您夫人的一个铺面一个月盈利就不止几千两呢。” 呵呵,掌柜的笑的奸诈,今日谁不知道林府和离的事,据说辛氏临走时将林府搬的是干干净净,此刻的林府恐怕只剩下家徒四壁了吧。 林清轩的面色尴尬,他听出了掌柜的取笑他的意思,想来能在这金陵城放高利贷,那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觑。 林清轩想了许久,才将林府的产业整理出来。 林府只有一个庄子和三个铺面,也都是半死不活的。 山庄经营还算可以,本来打算送给丝雨的,可是也被辛氏讨去送给林溪桐了。 只能卖个铺子了,先将林府修缮一番,添置些家具,泽藩和丝雨刚住进来,总不能委屈了他们,林清轩如今日日为银钱发愁,日子过的捉襟见肘。 碧瑶恨的咬牙切齿,她斗赢了辛氏,可林府却只剩个空壳子! “账面上只有五百两?这么大的林府,账面上只有这么点钱?是不是都被辛氏贪污了!”碧瑶双眼赤红,狠狠的拍了桌子。 一旁的小丫头吓到瑟瑟发抖,她奴籍是林府的,辛氏并未带走她。 林府一共一百多名下人,一半是随辛氏嫁过来的,还有一小半是辛氏后来买的,这些下人辛氏都带走了,如今只剩十几个林府奴籍的下人伺候了。 小丫头后悔极了,早知道当初卖身给夫人好了。 “林府产业不多,都是不盈利的。老爷一年的俸禄也只有一百多两银子,林府一直都是…前夫人补贴才得以正常运转的……” 碧瑶听了更是浑身发抖。 五百两… 这么大的林府,只有五百两。 可儿滑胎了 小丫鬟有些为难,怯懦的说:“明日是府上发月钱的日子,大概还需要支出一百五十两银子。” 府上日常的开销还要另算,碧瑶简直要晕死过去。 此时的林溪桐一家,简直欢喜极了。 “娘亲,我们住外祖父家吗?”小溪桐抱着自己的小箱子抬头问辛氏。 辛氏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轻松摇摇头。 总是忧思气恼的她,此刻眉宇间的阴郁也散开了。 她的三个儿子都大了,她不愿他们寄人篱下,虽然那是她的娘家,但不是他们的家。 “娘亲在朝阳巷买了间大宅子,将宅子里的一切都已经置办妥当,只等搬进去了。”辛氏早已计划好了和离,怎会让自己窘迫。 朝阳巷是金陵城的黄金地段,也是最靠近皇宫的位置,比林府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哇!新家!”林溪桐下了车,直奔新家跑了过去。 “辛府。” 林书弦嘴角一抹浅笑,今日起,这里便是他们的家了。 林府的一切都看不起他们,从今日起他们应该过的更加好才是。 几个孩子和辛氏都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院子,辛氏还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此刻的林府。 林清轩为了庆祝林泽藩认祖归宗,决定宴请同僚。 林清轩将拜帖递给小厮淡淡的说:“将林溪桐周岁宴送过贺礼的贵宾都亲自上门再请一遍。” 林府此刻账上是捉襟见肘了,林欣媛狠狠心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了一千两准备酒席。 晚宴即将开始了。 “大人,御史大人婉拒了。” “大人,驸马都尉将小人赶出来了。” “大人,尚书大人称病了。” 送出去的帖子绝大部分都被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只来了几个他手下的小官员。 林清轩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奇怪,明明林溪桐的满月宴他们还乐呵呵的来了呢! 林清轩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提了碧瑶为正室,那些人怕得罪勇毅侯府吧,好在林泽藩来了很多同窗,也算热闹。 林泽藩今日多喝了几杯,恍惚间看见了可儿,几个月不见,可儿美的娇艳欲滴,更加丰润了,没有了当初的土气与青涩。 林泽藩借着酒劲上前拉住可儿的胳膊:“好啊,你进了林府就不再理我了,难不成你当真看上了林书意那个呆子?” 可儿惊慌失措,想赶快抽出被紧紧禁锢的手臂。 “我给你写的书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看到我你就慌忙避开,你别忘了,那就是我人了!” 林泽藩轻佻的勾起可儿的下巴:“怎么,那林书意那般的好,让你对他难以忘怀了?” 可儿吓得花容失色:“混账!你可知道我是你的……” 话还没说完,林泽藩便霸道的吻了上去,用唇堵住了可儿娇艳欲滴的小嘴。 门外丫鬟进来送茶点,看到林泽藩与可儿拥在一起,“砰”,手中的茶碗应声摔碎。 “混蛋东西!你们在做什么!这不是乱了辈分!”族长多喝了几杯,出来解手,正好赶上了这一幕。 林泽藩搂在怀里的女人,不就是他前段日子刚添在族谱上的,林清轩的平妻吗? “孽障啊!那是你的小娘!”老族长的一句话,让林泽藩瞬间清醒过来。 林泽藩猛的松开可儿,可儿惊恐的向后退了几步。 众人闻声纷纷靠近,林泽藩酒意全无:“你…你说她是谁?” 老族长哪里肯听林泽藩说什么,他羞愤欲死,林泽藩竟然对父亲的妾室做出这等事来。 林清轩闻声也匆匆赶来,他看见林泽藩面上少有的惊慌失措。 “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小娘!是上了我们林家族谱的!”老族长说着抄起一个棍子就朝林泽藩劈了过去,林泽藩的额头瞬间起了一个大包。 “老族长,您这是做什么,泽藩他做错了什么?”林清轩忙上去夺过棍子,见可儿揪着衣襟,满脸的羞愤,心头一凛。 “你自己问他,究竟对他的小娘做了什么!”老族长简直说不出口。 可儿本就怕的厉害,见林清轩来了更是哆嗦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突然她感觉肚子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双手捂住肚子,小脸瞬间惨白。 “啊!老爷,我的肚子好痛!”可儿的肚子瞬间就如同刀绞一般,痛到了极致。 很快,一股暖流顺着双腿流了下来,鲜红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洁白的裙子。 “快去请郎中!”林清轩吩咐丫鬟。 林泽藩吓得愣在原地,久久动弹不得。 林清轩的几个下属见这场面纷纷拂袖而去,根本不听林清轩的解释。 这一场宴席,简直是对林家天大的侮辱。 碧瑶这时匆匆赶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了这荒唐的一幕。 她竟然瞧见可儿娇滴滴的靠在林清轩的怀里。 “贱人,你这是在做什么!”碧瑶简直懵在了那。 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可儿是她和泽藩送进来对付林书意的,泽藩教给了她林家所有人的喜好,才让她在林府能站稳脚跟,怎么她转身就投入了林清轩的怀抱,来和自己抢男人了! 碧瑶懵在那了。 “什么贱人,我们夫人是上了族谱的平妻。”可儿的贴身丫鬟不客气的说。 碧瑶听了又是眼前一黑,刚才儿子和可儿在这间房内做了什么,她不敢往下想。 郎中匆匆赶到,他为可儿把了脉,微微惋惜的摇了摇头。 “夫人确是有喜了…但…” “我的孩子怎么了!”可儿心头一紧,她每次与林清轩同房都在祈祷,让自己尽快怀上子嗣傍身,如今终于求到了。 郎中惋惜的摇摇头:“夫人还年轻,子嗣还会有的。这一胎胎相本身就不稳,需要静养,可夫人今日偏偏受了刺激滑了胎,日后好好养身体,总会再怀上的。” 可儿的眼泪瞬间滑落了下来,林清轩的面色也是极其难看,心头憋着一股气。 只有林泽藩呆呆的站在那,面色苍白的看着可儿。 好不容易才将辛氏一家慢慢摧毁,可如今…… 我要找林府小姐! “混账东西,认错了人,还不快去祖宗面前跪着!” 林清轩当众怒斥林泽藩,都这种情况了,他还在为林泽藩开脱,一句认错了人就想免除他的罪过。 可他心中是埋怨林泽藩愚蠢的,父亲的女人也敢染指。 这一夜,林府上下各怀鬼胎,皆是彻夜未眠。 而林溪桐却是睡得香香甜甜的。 第二日,林清轩在朝堂的被群臣弹劾了! 一群文官在朝堂的将林清轩围了起来。 “林大人将夫人及嫡子们都赶出府去,却一心提拔外室与外室子,这是哪里的规矩。” “更何况这外室子目无尊长,昨日…昨日竟做出与小娘苟合之事!” 太子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昨日他特意将这个消息传到了这些文官耳里,果然被这群文官弹劾是一件很爽的事! 啪! 皇帝将一堆奏折狠狠的砸在林清轩的脑袋上,林清轩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清轩治家不严,罚俸一年!” 林清轩表面谢恩,可心里却有苦难言,对林泽藩又多了一丝埋怨。 皇帝瞥了林清轩一眼,面上露出狡猾的笑容,既然你已经和离了,我也就不瞒着了! 皇帝正了正身子,眉宇间满是欢喜。 “启禀陛下,金陵城郊天灾,灾民食不果腹,众多灾民流离失所,幸得林家小女筹集十八个粮仓的粮食,才解了金陵的燃眉之急啊!” 事实却比奏折上的要危重万分,甚至有灾民饿急,出现伤人抢夺事件,金陵险些出了大事。 皇帝笑容如春风:“当赏!凡是出资筹建粮仓的孩子都当赏。林溪桐,更该重赏!” 几位当时孙儿被林溪桐骗了压岁钱的老臣皆是满脸的惊喜,混到他们如今的官位,赏赐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儿孙的前途,如今孙子入了皇帝的眼,还有比这更令人惊喜的事情吗? 林家小女? 当初林溪桐骗来的钱都用来筹建粮仓了?林清轩心头一喜,可马上回过神来,昨日,和离了! 为什么赏赐没有他的,借的高利贷却要他来还…… 和离第二日。 林清轩被当朝弹劾。 林溪桐却被皇帝重重的赏赐了。 林清轩下朝木纳的朝外走,他气的心口疼,还有朝臣朝他拱拱手:“林大人好大的福气,女儿才不过一岁,就拯救了万千的黎民百姓,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林大人加官晋爵指日可待了!” 说完那官员猛的拍拍自己的脑袋:“呀!瞧我这记性,林大人昨日和离了,看来这泼天的富贵不是林府的喽。” 说完那官员叹口气走开了。 林清轩心口仿佛被猛的捅了一刀! 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他只觉得气的眼冒金星。 “林大人好福气啊!威猛不减当年!”这是讽刺他被捉奸的事呢。 林清轩不断的给自己顺气,才勉强回到了林府。 林清轩刚进府门,小厮匆匆来报。 “大人,您可回来了!户部侍郎来了,已经在前厅等了一会了。” 林清轩浑身一惊,户部侍郎可是皇上倚重的大臣,他平时想抱大腿都抱不上。 今日户部侍郎并未上朝,听说是妻子病重,告假了,怎么无端来了林府? “户部侍郎大人可有说为何事而来?”林清轩心头一阵狂喜,难道林府的机缘来了? 皇寺的老方丈说丝雨是几世修来的贵人,难道这么快就要带着林府一飞冲天了! 辛氏!你就等着林府冲天崛起吧! 果然刚走到前厅门外,就看见户部侍郎大人翘首以待,林清轩的官位末微,赶忙上去行礼。 “林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来的匆忙,还请林大人不要多怪,实在是迫不得已,有求于您啊…”户部侍郎张大人叹了口气,他已经到了头发花白的年纪,官位也尚可,没想到还有有求于人的一天。 林清轩心头一阵狂喜,他强抑制住狂跳的心神:“大人有何难事请说便是,清轩一定鼎力相助!” 张大人难为情的说:“上次家中夫人见了林大人对女儿很是喜爱,想请小姐过府玩上两天,不知可否方便?” 户部侍郎与夫人是青梅竹马,感情很是深厚。不知从哪里打探到溪桐拥有过人的灵力,如今夫人病重,他也只能为了夫人尽力一试。 林清轩心头一阵欢喜:“能得夫人的喜欢是她的福气,我这就叫她出来便是。” 林清轩在心中默默感叹,丝雨果然如方丈所言,有着天大的福气。 “赶快去把小姐带出来!”林清轩转头便吩咐下人。 林丝雨面带笑容的出来见客,碧瑶还特意将她打扮一番。 “不!不是她!” “我要找的不是这个孩子!”户部侍郎神色一变,严肃的说。 “侍郎大人,怎么不是这个孩子呢?我只有丝雨这么一个女儿,林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小姐,怎么不是她呢!”林清轩一时摸不着头脑,有些急了。 户部侍郎大人身边的管家开口说道:“这个女童面黄肌瘦,眼神很是不善,不是她!我家老爷要找的是另一个,白白胖胖的,看着很有福气的那一个,那小女孩很爱笑,啃鸡腿啃的可香了!” 林清轩… “林…溪桐?”林清轩幽幽道。 “对!我家夫人说的就是溪桐,快快把她抱出来,就当我侍郎府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侍郎府的人情是天大的难得,林清轩挤破脑袋都想要! 可偏偏… 昨天他把人赶出了林府,还写了断亲书… “大人,您寻的是前夫人辛氏的女儿溪桐小小姐吧,昨日前夫人辛氏同我们老爷和离了,连同四个子女都被逐出乐林府,她们如今住在朝阳巷,大人去那里寻吧。”一名曾经受过辛氏恩德的奴婢直言。 户部侍郎大人的面色一变,对林清轩的态度急转直下。 “林大人昨日…和离了?”户部侍郎张大人冷冷的看着林清轩。 林清轩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抱着丝雨给张大人陪笑:“大人,丝雨也是一样的,可爱的很,比溪桐更加聪明伶俐呢!” 张大人瞥了一眼林丝雨,小小年纪什么眼神,只有算计,林大人是瞎了吗?谁是鱼目,谁是珍珠都分不清了吗? 张大人头也不回的赶去了朝阳巷,林清轩此时气的就快吐血,他哪里知道,好戏才刚刚上演! 侍郎府的小祖宗 林溪桐正穿着皇后娘娘赏赐的金丝线缝制的小裙子在院子里玩呢,辛氏给她扎了两个小辫子,活脱脱的一个小福娃。 “谁…找溪桐?张伯伯?” 紫衣在旁提醒道:“小姐朝他孙子借了三百两压岁钱。” 张侍郎在前院与林书弦交谈,辛氏是和离之身,不便见客。 “溪桐要不要去看看,是张夫人想见你。” 溪桐还记得,张夫人是一个和善的人,上次她去骗她孙子的压岁钱,张夫人还请她吃了红豆小汤圆。 “去!溪桐去!” “侍郎大人严肃的很,溪桐要懂礼貌,莫要惹到了侍郎大人。”辛氏轻声叮嘱她,张侍郎出了名的家教森严,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很怕他。 溪桐乖巧的点点头,便蹦蹦哒哒的朝前院去了。 张大人瞧见溪桐的小模样,皱起了眉,这小家伙真的会画符咒吗?看样子也比毛笔高不了多少。 “爷爷。”小溪桐见了张大人笑的甜的很,严肃惯了的张大人只得咧开嘴角和善的笑笑。 张大人奇了怪了,这小家伙竟然不怕他。 一行人上了马车准备往张府赶去,张大人见这小人不过一岁的样子,心头有些怀疑:“溪桐,爷爷是为家中夫人求一张符咒的,她病的很重,若能增几年寿命,张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好!老夫人不是坏人!” 张大人笑了一声,换了无数个郎中都医治不了夫人的病,这小家伙难不成真有办法? 马车到了张府门口,张大人牵着溪桐下了马车,院子内下人们的神色皆是慌张,大家都能感受到老夫人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一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汤药味和弥漫在床榻之上的将死之气。 床边伺候的嬷嬷见张大人回来了,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夫人还是滴水未进。” 张夫人已经好几日没有进食了。 “你回来了?”床上声音轻轻的。张大人赶忙到床榻边握紧她的手。 “你我几十年夫妻了,我的福气到头了,不要强留我了。”张夫人声音哽咽,似乎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眼神望着远方,好似在等待什么。 “夫人,别说这种话,我会寻遍名医,定会医治好你的!”朝堂上说一不二的侍郎大人,此刻老泪纵横,哭的像个孩子。 林溪桐却看着床上默默流泪的妇人慢悠悠的说:“别哭,你是好人,我送你一张符咒。” 哭声一滞,张大人猛的抬头看她:“你若是能医治好夫人,今日起,你就是我侍郎府的祖宗!” 小溪桐掐着腰,下巴微抬,张夫人一向行善积德,应该有福报的,她从小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符咒拿给张大人。 “给,放在她枕头下。” 张大人接过符咒…这就是传说中的灵符?张大人犯了糊涂,不过还是将信将疑的将符咒放在了夫人的枕头下面。 小溪桐连滚带爬走到张夫人床前,用手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一丝丝灵力输入到张夫人体内,几日不曾进食的张夫人竟然能缓缓坐起来了! 张侍郎坐在床榻边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喜的落泪,突然,他跪在了小溪桐面前:“谢谢你!小祖宗!” 爹娘和离的第二日,溪桐成了侍郎府的小祖宗。 那边的林府为了抱侍郎府的大腿,已经急的焦头烂额。 林溪桐…… “小祖宗,今日你坐上座!”张大人亲自抱起小溪桐,将她放在主位上。 “咱们家的小祖宗有什么需要的?”张侍郎亲昵的看着她,眼神满是和蔼,旁边的小孙子看着爷爷这样的神色,吓得浑身发抖。 张侍郎看着小溪桐,目光灼灼,仿佛是在看着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一家人都规矩的站在桌旁等着恩人训话,小溪桐坐在主位上,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凝重。 她思索片刻:“来个鸡腿?” 噗…… 失策了,失策了,恩人才是个不过一岁多的小娃娃,张大人忙命人去厨房拿鸡腿。 小家伙在张家吃的肚皮溜圆,听见门房来报:“陆家公子来接溪桐小姐了。” 林书弦一进门便觉得,张府上下对他极其的客气。 他一个瘫痪多年的小将军,竟然让侍郎大人,长子,长媳都出来亲自相送,他有这么大的面子? 张家一行人将他们兄妹二人送到了大门口:“小祖宗,若是在哪里受了委屈便来告诉我,我去给你撑腰!” 侍郎大人撸胳膊卷袖子,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什么?小祖宗!林书弦听了惊愕不已。 “回家吧……”林溪桐吃饱喝足有些困了,打起了哈欠。 林书弦眉头一挑,妹妹的超能力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马上便要到了科考的日子了,自从夫人和离之后,二公子时常扶着墙在府里走动,恐怕也有参加科考之意。”紫衣激动的说。 “明日!奴婢便去求神拜佛,保佑二公子高中!”几个丫鬟欢喜极了。 小溪桐在一边自顾自的玩着玩具。 (求神拜佛还不如拜我呢!) 辛氏看她莞尔一笑。 其实老侯爷和哥哥来辛府寻过她的,希望她能住回娘家,被她婉拒了。 她有能力另立门户,她的孩子们也并不比林泽藩差!辛氏的心里憋着一口气呢! 辛氏人缘极好,甚至有人上门给辛氏说亲,辛氏都笑着婉拒了。 辛氏也从未想过。她和离后竟然比待字闺中时还要抢手些,而且,要与她相亲的人,一个比一个离谱。 她才和离了两日,就有那么多人来说亲? 刚刚被圣上招安的麒麟山的薛大将军,现在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竟也派人来说和亲事,弄得辛氏一脸懵。 让辛氏更懵的还在后面,前脚说亲的任刚走,后脚宫里的赏赐就到了。 来送赏赐的公公一脸的和善,双眼含笑。 “夫人,这些都是圣上赏赐给您的,圣上说天气渐暖了,这些上好的料子给您和孩子们做几身衣裳,还有就是一些给孩子玩的小玩意,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辛氏云里雾里的谢了恩,看着满屋子的奇珍异宝,大部分都是给孩子准备的。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辛氏有些摸不到头脑,她明明是一个被和离的人老珠黄的妇人啊。 (皇帝伯伯是不是想当我爹爹呀。) 辛氏听了溪桐的心声吓得心惊肉跳,女儿可真敢想。 辛氏从未想过再嫁,至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明日是书弦去太师大人家拜师的日子,这才是正事,要好好准备才是。 啪啪打渣爹脸 第二日一大早,辛氏便亲自带着林书弦去老太师府上拜会。 老太师乃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文坛泰斗,他一生只收了三名弟子,三名弟子皆是历届的状元郎。 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想要拜他为师简直是想都不敢想,达官显贵之家的孩子想要拜在他名下的更是不计其数。 辛氏刚下马车,便在太师府门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真是冤家路窄,辛氏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林清轩也带着林泽藩在太师府门前候着,回眸间不经意也看见了辛氏。 林清轩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辛氏,听说你和离刚刚不过两三日便有人上门提亲,可惜啊!可惜,你这辈子恐怕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林清轩轻蔑的看了辛氏一眼。 紫衣不服气,上前呸来一句:“是找不到比你更不要脸的男人了吧!” 紫衣推着轮椅,先从马车上抱下了小溪桐,又扶着林书弦下了马车,坐在轮椅上。 林清轩皱眉看了看林书弦,又看了看身后的林泽藩:“书弦,你快回去吧,太师大人从不轻易收弟子,何况以他如今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这种情况他又怎会收你?别自取其辱了。” 林清轩从不觉得林书弦会是林泽藩的对手,林书弦如今是个瘸子,而且一向尚武,这几年来更是不曾摸过书,怎能比得上林泽藩的赫赫威名。 林清轩轻蔑的笑笑,从怀中拿出拜帖,递给门房。 “请禀报太师大人,林清轩携子林泽藩前来拜会!这是我的拜帖。”说完,林清轩将拜帖递给门房。 林清轩轻蔑的看了辛氏一眼,一个妇道人家,恐怕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吧。 门房只是看了眼拜帖,随意的说:“太师大人今日不在府中,大人改日再来吧!” 真是的,一到快要科考的时候,太师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如今更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拜会了。 “小儿是林泽藩,在金陵城中颇有才名,慕名太师大人已久,还请太师大人指点一二。”林清轩有信心,以林泽藩的名气,定能得到老太师的青睐。 门房有些不耐烦了:“大人就莫要难为人了,太师大人不在府内,今日就算是说出大天来太师大人也不在府内!” 一到快要科考的日子,门房一天要婉拒百十来号人,早已没有了耐心。 林清轩还想说些什么,林泽藩拽了拽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林清轩憋着火气,转身走了下来。 “别不自量力了,带着书弦回去吧,泽藩都进不去,你们能进去?”想到辛氏和离不过几日就被求亲,他的心中很是不畅快。 “小儿林书弦,仰慕太师已久,希望能得太师指点一二,还请小哥帮忙通传一生。”辛氏说话和气,没有林清轩的盛气凌人,门房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这位夫人,太师今日真的不在府内,要不请你改日再来?” 林清轩在台阶下讥讽的笑出了声,辛氏当真觉得自己有天大的面子,能得太师大人召见? 小厮的话音刚落,林溪桐上前拽了拽小厮的裤腿,小家伙费劲得从怀里掏出一块月牙形的玉佩递给小厮。 这块玉佩是太师的小孙子给她的,今天早上得知要来太师府拜会,小家伙费劲吧啦的从匣子里把它翻了出来。 “小小姐,您给我行贿也没有用啊,太师他……”小厮不经意的扫了眼手中的玉佩,这一眼吓得他魂飞魄散! 小厮的语气从漫不经心变得紧张的哆哆嗦嗦,双手捧着玉佩,激动的喊着:“恩人来了!恩人来了!快开大门迎贵客啊!” 辛氏愣在那…… “夫人、小姐,你们别走,稍等片刻啊!我这就进去通传给太师大人!”说完将玉佩交还给小溪桐,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 这玉佩!是太师府的祖传玉佩,太师十代单传,传到小孙子这一代,珍贵异常。 前些日子,太师府的小孙子被拐,老太师气的差点背过气,幸好得恩人相救,把这块玉佩送给了恩人。 如今,恩人上门了! 小厮跑的飞快,没一会就听见门内急匆匆的脚步声。 “恩人到,开大门迎客!”是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 吱呀… 太师府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人,将辛氏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为首的是太师夫人,老太太穿着威严庄重,她身后跟着的是满院子的仆人,手边牵着的应该就是小孙子了。 太师府的大门,从不轻易敞开。 林清轩没敲开。 辛氏也没敲开。 林溪桐,太师夫人亲自恭迎。 辛氏看着站在身旁的小小的女儿,一脸的震惊… “小恩人,大驾光临,老身不曾远迎,还望小恩人赎罪。”太师夫人朝着小溪桐露出和善的笑容。 这个小女孩可是太师府的大恩人,十代单传的意义你知道是什么吗? 辛氏… 辛氏忙上前行礼:“老夫人您言重了,折煞我们了。” 要知道老太师夫人可是一品的诰命在身,朝中大员见了她几乎都要行礼的。 老太师夫人笑意盈盈的看着辛氏:“你,就是若书吧?” “你这丫头,端庄大方,优雅秀气,是个有福气的。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说到底是林家没有那个福气啊。” 辛氏…被捧的好似在做梦。 林清轩震惊的站在台阶下,愣了神。 怎么会这样,他一个朝廷官员都敲不开的门,被林溪桐敲开了。 还被老太师夫人郑重接待…… 林清轩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凑趣:“老夫人,下官是林清轩,林溪桐的父亲,今日特地带她的哥哥林泽藩前来拜会太师大人。” 辛氏面色一沉。 林溪桐却上前与老太师夫人巴巴的说:“他把我赶出林府了,与我断绝关系了,他不是我爹,讨厌他!” 林溪桐刚说完,太师府的小厮就将林清轩请到了一边,太师府内的众人更是对林清轩议论纷纷。 林清轩则是满脸的尴尬与憋屈。 老夫人左手拉着小溪桐,右手拉着小孙子进了太师府,一路都是最高规格的待遇,辛氏今天真是出息了! 残废站起来了 “赶快命人将老太师请回府,就说贵客临门了,让他赶快赶回来!”老夫人带些怒意的说,小厮得令急匆匆的跑出府去。 林书弦笑意盈盈的看着妹妹,他这个妹妹总能在关键时刻带给他惊喜和救赎。 老太师急匆匆的赶回府时,林溪桐已经成了太师府上下的心肝宝贝了!老太师已经功成名就,不欲再收徒耗费自己的心力了。 但与林书弦一番交谈,他却对眼前的这位俊朗少年上了心思。 “你的学识与心境同那林泽藩相比,云泥之别。”老太师若有所思的看着轮椅上的林书弦,这孩子绝不是池中之物。 “可我年岁已大,早就已经不再收弟子,但我可以指教你,你可愿意?”老太师捋捋胡须说。 林书弦恭敬道:“书弦愿意。” 老太师满意的大笑:“好啊!好啊!” 老太师本来可惜林书弦空有一身学识和武艺,无奈却是个残废。 可如今与他真正接触才发现,残废又如何,即便残废,这世间众人皆不及他半分。 老太师心善,可怜他身体不便,在太师府与辛府之间辗转恐怕太过劳累,便留林书弦在太师府小住几日,以便指点一二。 春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暖和极了。 林溪桐换上了薄薄的春衣,一岁多的小娃娃,已经能走的很稳了。 “快快快!下注了啊!距离科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快来下注,究竟谁是这一届的状元郎!” “我押林泽藩!” “我也押林泽藩!” 众人纷纷议论,这林泽藩风头正劲,林府这次可要飞黄腾达了! “对了!我听说林家那个残废也要参加科考。” “不会吧?残废不能参加科考的。” 众人纷纷摇摇头。 这时林溪桐露出了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我押林书弦!” 众人皆是一愣:“一边去!哪里跑来的奶娃娃,别捣乱!” 林溪桐不屑的看着众人,然后从小包包里掏出了一把碎金子:“我要押林书弦!全押他!” “小家伙,这里没有林书弦这个名字。”老板笑着摆摆手,可随即一顿,他猛地想起林家的那个残废就叫林书弦。 老板打量了一番林溪桐,那小家伙满身的富贵,身后跟着几个仆人,便笑呵呵的说:“小家伙,钱收了可就不退了,到时输了可不许来这里哭鼻子啊!” “我才不会哭呢!”林溪桐又把兜里所有的碎银子都掏了出来,老板命人清点一番,将林书弦的牌子挂了上去。 林书弦,三百一十八两。 林泽藩,一万八千两。 林溪桐只看了一眼,便不屑的骄傲的走了。 今日的林府是格外的热闹。 今日是为了林泽藩为林府的继承人而宴请,林泽藩如今正是金陵学子中的红人,很多人慕名而来,林府一时间热闹非凡。 碧瑶却强撑着笑应付着,林家的库房已经空空如也了,每个月的开销又很大,入不敷出,林清轩还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她卖了几件首饰,才强撑到今日。 更让她生气的是,那可儿如狐媚子一般,日日缠着林清轩,与她争宠。 碧瑶真是恨到了极致。 林书弦坐在轮椅上由小厮推着进了林府的大门。 “我来拿之前的书。”林书弦淡淡的说。 门房见是曾经的二少爷,不敢阻拦,便放他进来了。 “泽藩兄,听说你的兄弟林书弦也要参加科考?”有人好奇的问林泽藩。 林泽藩微微露出一丝不屑:“书弦兄已经瘫痪许久,想来是谣言。” 突然,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林书弦,只见林书弦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摞书籍,正漠然的看着他们。 苏馨儿正站在林泽藩身边,此刻她看着林书弦的眼神只有厌恶。 “林书弦,你一个瘫子还妄想参加科考,再说你读过几年书?不过是一届武夫罢了。” “瘫子还妄想考状元,真是太可笑了!” “本朝是不许残废参加科考的,有本事你站起来啊!站起来啊!”那群人的眼底皆是恶意汹涌。 林书弦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 林家人不出声,林泽藩也不出声,都静静的等待着他出丑。 坐在轮椅上的俊朗少年,一身白衣胜雪,眉目轻挑,竟有一丝傲气。 “瘫子!你站起来啊!站起来啊!你站……”众人讽刺的声音猛的一滞,仿佛被谁掐住了喉咙一般,都眼睛瞪的大大的,唇彩微微颤抖,死死的看着林书弦。 轮椅上的少年,轻松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赫然的立在众人面前。 满堂皆惊…… “瘫子…站起来了…” 少年眉目清秀,眼神清澈,虽然身型消瘦,但站的极其稳当。 “怎么会这样…”林泽藩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好似又有了当年活在林书弦阴影下的感觉了。 苏馨儿看着眼前的林书弦,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林书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漠然的走出了林府。 瘫子竟然站起来了!林书弦站起来了!这件事在金陵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天的宴席林清轩并未在场,但是听见同僚的大声恭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林大人好福气啊,书弦公子竟然站起来了!” “林府真是喜上加喜啊!” 林清轩的笑容尴尬的挂在脸上,当真好福气吗?可他与林书弦已经写了断亲书了。 苏馨儿挽着林泽藩的胳膊,感受到他浑身微微的颤抖。 她担忧的看着林泽藩:“泽藩,你怎了?” 林泽藩看着林书弦走远的方向,双手冰冷,脸色惨白。 他突然问出口:“馨儿,你后悔与他退婚吗?” 苏馨儿将他挽的更紧,整个身体贴了上去,羞涩的看着林泽藩:“他瘫痪多年,瘫痪前更是一介武夫,他的学识怎能与泽藩相比。” “再说…”苏馨儿双手摩擦着林泽藩的手臂,眼含春意的说。 就在前几日,她已经是林泽藩的人了,再过两个月,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 与皇帝相亲 林泽藩最恨的人便是林书弦。 凭什么他是林家名正言顺的少爷,凭什么他能光明正大的叫父亲。 凭什么他的面容如天神下凡一般俊朗,如阳光一般的耀眼,凭什么他小小年纪便是名震塞外的少年将军。 而自己呢?只能日日苦学,母亲逼着他从天亮熬到天黑,又从天黑熬到天亮,却还是比不上林书弦半分。 那时母亲日日骂他比不上林书弦,骂他是蠢货,留不住父亲,他好恨林书弦啊!终于他等到了天之骄子掉下了神坛。 林泽藩内心的恐慌逐渐平息了下来:“你站起来又如何,我如今有妹妹,我寒窗苦读了十几载,我会怕你吗?” 林泽藩低笑着,眼底弥漫的皆是疯狂。 “现在终于轮到你灰溜溜的滚出林府了,林府继承人的位置是我的了,也该让你尝尝当年我的滋味!” “曾经属于你的一切,如今都是我的!” “爹爹、林府、你的未婚妻,如今都是我的!” 而此时的林溪桐,正捧着鸡腿啃的正香。 勇毅侯府听到消息,众人纷纷赶来。 “走两步!快走两步!给舅舅看看!”自从林书弦瘫痪,辛雷霆一直活在自责中,是他没有保护好这个外甥。 林书弦已经不需要再扶墙,温润如玉的少年挺拔的站在庭院中。 “书弦能走了!真的能走了!若书你真的熬出头了,你的好日子来了!”辛雷霆的夫人许氏欢喜的落泪说。 第二日,林溪桐刚刚起床,便听见奴婢说,做生意的大哥回来了。 林溪桐穿好小衣服,迈着小短腿就往大哥怀里跑。 “大哥,溪桐想你!”小溪桐一头扎进了林书意的怀里。 林书意放下行李,一身风尘仆仆,几个月不见,他已经褪去了一身稚气。 林书意让人将小箱子呈给辛氏:“母亲,儿子出门这几个月,不辱母亲信任,赚了一万两。” 辛氏眉毛弯弯,抿嘴欣慰的笑着。 林书意回自己的院子洗漱,林溪桐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大哥哥,你怎么不开心?”小溪桐看着大哥问。 “溪桐,我这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我想去看看安馨,你帮我出出主意,如何让安馨知道我的心意。” 林溪桐的小眼睛滴溜的乱转,然后她噌的跳起来:“娘亲说过!送鸳鸯!” 然后林溪桐期待的看着林书意。 林书意思索片刻,好像也有点道理。 小溪桐在心里暗暗的想,我可真是个天才。 此刻的辛氏,正在梳妆。 今日,她要接驾,虽是秘密,但也是头等大事。 此刻的林府,也是极其的不平静。 “什么?你说辛若书要相亲?这消息是哪里得来的!她想的美,我林府和离出去的女人,我看看谁胆大包天敢要!”林清轩阴沉着脸。 小厮回答道:“奴才只看到辛氏坐着马车偷偷摸摸的出去了,与她相亲那人也是神神秘秘的,搞不好见不得人呢!” “那人肯定是比不上老爷的。” 林清轩虽然与辛氏和离了,但是知道辛氏出去相亲,心中也是不舒服的,他不要了的东西,也不许别人要,更何况辛氏还带着他的孩子们呢。 “我倒要看看谁敢与辛若书相亲,这个贱人,难怪敢和离,原来外边早就有了奸夫!”林清轩带着怒气,领着几名身材魁梧的小厮出了门。 辛氏刻意换上了老气的衣服,戴着深色的发簪,略显老态。 皇亲贵胄,她一向敬而远之。 以勇毅侯府当年的地位,她有是侯府唯一的嫡女,若是当初选择入宫,便能得到贵妃之位。 而皇帝今日一身素衣出行,此事不易泄露,他只带了贴身公公和几名武艺高强的侍卫。 瞧见辛氏刻意如此打扮,他心中也明白个大概。 辛氏恭恭敬敬的对皇帝行了个礼:“陛下,民妇已经有三子一女,已经是可以做祖母的年纪,万万入不得后宫,还请陛下三思。” 辛氏说完跪在地上,皇帝看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溪桐拥有着超能力,绝不能让她流落在外,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足以颠覆他的王朝。 可刚刚一岁多的孩子就赐婚,未免太残忍了吧? 皇帝也衡量过自己的皇儿们究竟谁与溪桐更般配,可是衡量来衡量去,没一个成器的! 皇帝现在的心里如同刚刚下了一场暴雨,心都在哭泣。 辛氏心中稍有不安,摸摸自己的脸,不至于吧?难道要强取豪夺? “朕有意册封溪桐为公主,赐封号,做朕的义女,你…” 话还没说完,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辛若书,你这个贱人,刚刚和离就与人私会!我倒要看看,老子不要的女人,谁敢要!”林清轩一脚将门踹开。 林清轩面容狰狞的站在门口。 辛氏本来跪在地上回话,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皇帝坐在帘子后,面色难看的很。 “你…你怎么来了!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辛氏吓坏了,林清轩是不是疯了,他知道帘子后的人是谁吗! 林清轩只是冷笑一声,身后魁梧的小厮进了门。 “金陵城内有什么地方是我林清轩去不得的?辛若书你一个老女人,带着一堆儿女也妄想着再嫁!今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瞎了眼睛的人肯娶你?!” 林清轩一步步逼近帘子,吓的辛氏小心脏狂跳。 “老子今天偏要看看,是谁敢来捡老子的破鞋。” “滚出来!”林清轩狂妄的笑着,上前伸手想要掀开帘子。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今日被我抓住了吧!” 林清轩话音刚落,帘子被掀开了,皇帝平静的看着他,身后的公公看着林清轩犹如看着一位该死的人。 林清轩面容呆滞的站在原地,惊恐的张大嘴巴,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林清轩顿时浑身发软,冷汗直流,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清轩吓的浑身都在哆嗦:“陛下?竟然是陛下……” 林清轩被打脸 怎么会?辛氏怎么会和陛下在此处? 辛氏和陛下有私情? 想到刚才自己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林清轩觉得此时自己就算长了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 “混账东西!”皇帝站起身双眼含怒的朝林清轩的心窝狠狠的踢了一脚。 “哎呦!”林清轩被踢的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稍微缓过来些,他又连滚带爬的跪到皇帝脚下,疼的一边颤抖,一边冷汗直冒。 皇帝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林清轩痛的感觉五脏六腑都裂开了。 皇帝这一脚,是夹带着私人仇恨的。 “陛下饶命!微臣该死!陛下饶命啊!”林清轩猛的抬起手朝自己的脸上狠狠扇去。 刚才的他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恐惧。 啪! 啪! 林清轩跪在地上,对自己的脸左右开弓,没一会脸上就布满了通红的巴掌印。 林清轩扇的自己嘴角带血,脸颊红肿,可皇帝根本没有喊停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扇下去。 “微臣该死,陛下饶命!” 啪! 啪! 林清轩的巴掌声格外的有节奏,他带来的几个身材魁梧的小厮此刻早已都吓的跪在门外。 我滴个乖乖,林清轩捉奸都捉到了皇帝身上了? 林清轩此刻心里只剩恐惧和悔恨了,难道辛氏搭上皇帝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皇帝竟然亲自起身将辛氏扶了起来。 “辛夫人品行端正,性格和顺,而且教女有方,对朕更是赤胆忠心,朕要重重的赏你!”皇帝扶起辛氏说。 “此事,你我既然已经说定,那就再不许变卦,朕回去就命钦天监择日册封。”皇帝深怕辛氏反悔,终于把溪桐拐回家了,皇帝爽朗的笑出声。 身边的公公笑着对辛氏说:“夫人,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说完鄙夷的看了眼林清轩,糊涂啊!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恭送皇帝后,辛氏淡淡的看了眼林清轩。 林清轩还跪在地上猛扇自己巴掌,此刻脸已经红肿起来,嘴角还在滴血。 “林大人,您这张脸是该好好扇一扇了,瞧瞧多大的一张脸,我是否要再嫁与你有什么干系?” 辛氏鄙夷的笑出声,面上掩盖不住对嘲讽。 林清轩此刻恨的牙痒痒,却也不敢说什么。 辛氏一口唾沫吐在林清轩的脸上,眼神凌厉的说:“紫衣,我们走!” 身后是林清轩不敢停下的巴掌声,辛氏控制不住的轻笑,林清轩,你的好日子也在后头呢! 林清轩跪在那一直扇着耳光,扇到自己晕厥才被抬回了林府。 刚回到府中,便听说圣上刚刚传旨,林清轩冲撞了圣上,官职降至从七品,整个林府上下都如丧考妣。 夜色降临,林清轩逐渐清醒过来。 林府上下却哭声一片。 “老爷,您到底做了什么啊,让陛下生了这么大的气,从没见过官职连降这么多等级的事啊!” 降职也就罢了,林清轩被抬回来时已经人事不省,脸都被打烂了,嘴角的血不停的流出来。 林清轩不敢提,小厮们更是不敢多言。 “你不是带着小厮去找辛氏了吗,怎么会惹怒圣上呢?”碧瑶的眼睛哭的通红,此刻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做了十几年见不得光的外室,为他生儿育女,好不容易取代了辛氏坐上了林府主母的位置,谁知林府就是个空壳子,还需要她变卖仅剩的那点可怜的首饰才能支撑下去,如今,男人的官职又被一降到底。 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别说了!”林清轩听碧瑶提辛氏,心中便是一阵颤抖,刚刚的事还让他心有余悸。 “嘶…”一说话整个脸都痛到了极致。 林清轩不耐烦的摆摆手,碧瑶只好知趣的闭上嘴。 自从那次她与林清轩被现场捉了奸,林清轩便再也没有与她同房过,甚至连正式的脸面都不给,碧瑶狠狠的瞪了一眼可儿。 可儿明明是自己给辛氏送的大礼,怎么反过来矛头对准了自己,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她都想狂扇自己的耳光! 可儿面无表情,也不看碧瑶。她恨碧瑶吗?是恨的,而且恨到了极致,她也恨林泽藩,让她落了胎。 自从林清轩上次被当众捉了奸,就再也不能…… 可儿满心的委屈,老爷再也不能与她同房了,如何再有子嗣傍身呢…… “泽藩呢?”林清轩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碧瑶脸上浮现一抹骄傲的笑意。 “在房中苦读呢。”她暗暗朝可儿挑了挑眉毛。 “泽藩文采出众,金陵学子都以他为榜样呢!他啊,是我们林府和老爷您的骄傲!” 林清轩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却落到了可儿身上,这两人…当真清白吗? 林清轩的拳头悄悄握紧,儿子与平妻有奸情,他不敢深想。 下个月便是秋闱,黄寺中上香的人极多。 小溪桐和太子殿下也来到了此处。 林溪桐回眸间好似看到碧瑶和林欣媛也来上香了。 林溪桐对皇寺的兴致不高,太子又说了一句:“此处的斋饭很是好吃。” 林溪桐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拜!我要拜拜!” 小沙弥在前引路,太子牵着溪桐走在后面。 进了主殿,溪桐抱着签桶奋力摇晃,咚,一根签落在了地上。 太子捡起签文,牵着溪桐要去解签。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溪桐啊!怎么?要帮你那残废哥哥临时抱佛脚啊?”一句尖酸刻薄的话传到溪桐和太子的耳朵里。 太子眉毛微皱。 林溪桐一扭头,便看见碧瑶牵着丝雨在拜佛。 林丝雨的眼神落在了太子的身上。 无奈太子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瞧,女主的眼睛都快掉到太子哥哥身上了!) (也对哦!若是太子哥哥被附体,林丝雨就是他命定的女主了!) 太子嫌弃恶的看了林丝雨那边一眼,呵,女主?就凭她? “你是何人,怎敢在佛祖面前出此恶言伤人?”太子声音凌厉。 碧瑶刚想反击,谁知丝雨牵了牵她的衣袖,碧瑶只得闭嘴,强颜欢笑。 溪桐封公主 太子年纪虽小,可周身的气质,华贵的穿着,皆让碧瑶不敢得罪。 “这位公子是?”碧瑶小心翼翼当问。 碧瑶身份低微,哪里有机会进宫见过太子殿下。 “我们主子的身份也是你配打听的!”太子身边的侍从高傲的回对碧瑶,真是的!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攀附太子殿下。 碧瑶被怼的脸颊通红。 “我们夫人是林府的主母,怎么不配知道了?”碧瑶身边的小丫鬟大声说。 “哦,原来就是林大人的外室,刚刚提了正室就出来招摇过市,佛门本是清净地,夫人可不要污了这座庙。”太子幽幽的说,他对碧瑶毫无一丝好感。 碧瑶被讽刺的脸色铁青,只能将矛头对准林溪桐。 “林溪桐,你来拜佛有什么用,你二哥残废了那么些年,又是一介武夫,你还指望他考状元不成?” “别做美梦了!等我儿泽藩高中状元,定要狠狠的打你们的脸!”碧瑶的眼中满是恶毒,她恨恨的说。 她在外做了十几年见不得光的外室,她只想狠狠的压辛氏一头。辛氏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出身好,可那又有什么用,林清轩不爱她,她的儿女也都不如自己的儿女。 “哦?你敢不敢打赌?”林溪桐的小眼睛滴溜的乱转。 “堵什么?”碧瑶一愣。 “当然是赌谁中状元。”林溪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我娘与你赌,岂不是以大欺小。”林丝雨在一旁开了口,她对林溪桐只有满满的嫉妒。 “那便由我来与你赌!”辛氏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我来与你赌,赌究竟谁中状元!”辛氏走近,她今日本来是来拜佛的,没想到溪桐也在此处。 碧瑶轻蔑一笑,就凭林书弦那个残废的武夫,也想高中状元? “今日大家可都听到了,是辛氏自愿与我赌的!” “那我就赌我家泽藩高中状元,我若赢了,你便要跪在地上,对我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碧瑶一脸的得意,她定要将辛氏狠狠的踩在脚下! 辛氏却不气恼,眉宇间含着一丝笑,没与林清轩和离时,被林府上下蹉跎的略显老气。 如今和离了一段日子,竟开始明媚动人起来,与碧瑶站在一起,竟压了碧瑶一头。 “好!若是我儿书弦高中,你便要跪在街头大喊三声,外室!我是不要脸的外室!”辛氏神情冷漠,这句话将碧瑶气的神色大变。 碧瑶握紧拳头:“赌就赌!”她的泽藩难道还怕一个残废? “下个月便是科考,到时见分晓!”说完,碧瑶不安带着丝雨和一众仆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哇!娘亲好厉害啊!娘亲再也不是之前那朵任人蹂躏的小白花啦!) 林溪桐讨好的拿出签文递给辛氏:“娘亲…我给二哥哥求签了。” 解签的老和尚看了看签文:“这位贵人,此签乃是上上签,是个好兆头啊!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辛氏听了喜上眉梢,让紫衣给了不少香油钱。 辛氏带着林溪桐刚刚回府,便迎来了圣上封赏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勇毅侯嫡女辛氏,知书达理,勤俭持家,柔淑恭俭,品貌端正,赐封一品诰命夫人。” 辛氏深深的跪在地上:“臣女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辛氏接过公公手中的圣旨,一旁的紫衣、绿衣皆是满眼的笑意。 辛氏虽然和离,但是却封了一品的诰命夫人,这在金陵城中是最特别的存在,看谁敢轻视她。 辛氏嚷人拿了赏钱给传旨的公公,听辛氏说一起沾沾喜气,公公这才美滋滋的收下了赏钱。 辛氏看了看小小的溪桐,深深的叹了口气。嫁入林府的这十几年,她没享到林清轩的一点福,却借了女儿的光,成了一品的诰命夫人。 她深知女儿不是一般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这也是她为何将溪桐看得这么紧的缘故。 小溪桐早已由紫衣给穿戴一新,等着太子殿下来接她入宫。 太子殿下亲自将溪桐抱上马车,文武百官早已站在殿前等候。 在场所有人都低眉敛目,唯有林清轩目瞪口呆,满脸皆是震惊。 他只隐约听闻陛下在民间认下了一名义女,要择日册封公主,可他哪里想得到,竟是他的女儿! 而且是他不要了,被他赶出府的女儿,他连族谱都没给她上。 林清轩捂住胸口,他被皇帝狠狠踹了一脚的心口此时又开始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气的。 林溪桐由太子牵着进了大殿,皇帝对她招招手:“过来。” 皇帝郑重的牵着林溪桐的手,面对着文武百官,威严的说:“众卿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默不语。 林清轩前几日刚刚被皇帝降了官职,此刻只是个从七品,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官,可他此刻却不得不站出来。 “陛下,微臣有异议!”林清轩瞪了眼林溪桐。 “启禀陛下,此女乃是微臣之女,顽劣不堪,身份卑微,怎配被册封为公主殿下呢?还请陛下三思啊!” “薛大人,您说是不是?”林溪桐骗了薛大人孙子的压岁钱,薛大人定然恨她。 林清轩原以为薛大人定然会反对,没想到薛大人摆摆手,面露恐惧。 林清轩!你想害死我! “不不不!微臣没有任何异议!” “溪桐姑娘天资聪颖,品貌过人,心地善良,微臣不敢有任何异议!”薛大人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林清轩愣了… 他又看向苏大人,科考后苏馨儿和林泽藩便要成亲了,如今两家人亲如一家人。 苏大人官职高,一向被皇帝重用。 “陛下,臣有异议!”苏大人还没来得及说缘由。 皇帝幽幽的道:“朕,允许你们有异议。” 林清轩面色一喜。 皇帝接着说:“但是朕不采纳,你们去殿外等着吧!” 皇帝:老子真是给你们脸面了! 皇帝收了林溪桐为义女,赐封号溪阳公主。 皇恩浩荡、富贵泼天 皇帝此话一出,众臣皆是惊愕。 溪阳?要知道本朝皇帝的封号便是安阳帝,可见皇帝心意已决,溪又是溪桐的溪字,也是真正花了心思的。 陛下会不会太过了?一众老臣听了这个封号,微微皱起眉头。 陛下若是献给认义女,想封个公主,毕竟不似认义子或是封亲王那般的重大,毕竟只是个小公主而已,众臣总不至于反对。 可赐封号这事,已经凌驾于一众皇帝亲生滴公主之上,如今陛下的子嗣,皆是没有封号。 一众嫔妃知道了此事,也是醋意大发,皆是红了眼眶。 “陛下不过是认个义女,民间的公主而已,封号就不必了吧?陛下喜欢她,认她做义女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一旁的淑妃抿着嘴唇说。 淑妃所生之女柔淑公主,也是皇帝宠爱的女儿,她都不曾有封号,林溪桐怎么配? “真正的公主都不曾有封号,若是将如此尊贵的封号给了一位民间公主,岂不是嚷陛下的臣民看轻皇室?”淑妃眉眼间闪现一丝怨气。 陛下是眼睛瞎了吗?放着自己亲生的公主不宠,去宠别人生的女儿? 还把那么尊贵的封号赐予她,她怎么配! 淑妃是金陵城中出了名的美人,媚眼如丝,此刻她幽怨的含泪望着皇帝,平日里皇帝最吃她这套了。 皇帝有一丝不悦,偷偷看林溪桐的神色,还好,小家伙的注意力没有在这上,此刻她正盯着供桌上的水果咽口水呢! 皇帝微微松了口气,瞥了一眼淑妃说:“朕想赐给谁封号,还需要你的指点?” “若是你的柔书公主没有封号就好被臣民们看轻看低,那便是她自己没有本事,怪不得别人。”皇帝不屑的言语里满是轻蔑。 “那林溪桐…为什么有封号?”淑妃还是不甘心。 “哦,朕担心她被人轻视。” 淑妃心头一颤,皇帝明目张胆的偏爱,丝毫不加掩饰。 “皇帝伯伯,还封不封了?”小溪桐拉着皇帝的衣摆,小声的说。 “不封我就要回家啦。” (太子哥哥带我来的时候说,册封之后有晚宴的,还能不能吃上了?) (到底什么时候开席,我就要等不及了,有多少个菜,有没有我能吃的,我的牙都要长齐啦!) 林溪桐急的就差跺了。 太子强憋住笑意,眼泪都快忍不住流下来了,溪桐一天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皇后看到太子的举动,瞥了他一眼,太子很快恢复到往日的淡定。 “封!这就封!”皇帝很怕溪桐跑了,朝淑妃不耐烦的摆摆手。 淑妃被刺伤一般站在那里欲哭无泪,身边的柔淑公主怨恨的看着林溪桐。 都怪她!父皇不爱自己了,那么尊贵的封号竟然便宜了她! 林溪桐却丝毫不在意,她心里想的都是什么时候开席,开席有多少个菜? 一整套册封流程下来,溪桐饿的眼冒金星,供桌上的点心和水果馋的她直流口水。 林溪桐的名字记在皇室族谱上的那一刻,无数的蝴蝶在皇宫上空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快看啊,好多的蝴蝶,好壮观啊!”宫人们纷纷惊讶的抬起头。 皇帝也被震撼到了,他低头看看溪桐,此刻她正踮着小脚伸着小手,拿供桌上的点心呢! 她悄悄的把点心塞到嘴里,嘴巴鼓鼓的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是祥瑞之兆啊!祥瑞降临了!” “陛下得溪阳公主,祥瑞便降临了!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礼部尚书跪地高呼,文武百官瞧见这一幕纷纷跪地拜见公主殿下。 皇帝一副骄傲的神色,抱起溪桐看向祖宗牌位,各位列祖列宗,我终于将她册封为公主了! 皇帝的眉眼都是喜悦的神色。 宴席上。 满朝文武都在恭贺陛下册封溪桐为公主一事,只有林清轩被排挤在外。 林清轩被彻底孤立了。 而林溪桐,只张牙舞爪的忙着搂席。 宴席结束,文武百官陆续出宫,辛氏抱着林溪桐,二人刚出宫门。 林清轩却拦住了她们:“溪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陛下,爹爹怎么不知道呢?” 宴席上林清轩就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为何会如此喜爱溪桐,明明是丝雨更好啊! (哪里冒出来的爹爹,我连林家族谱都没上,你算什么爹爹!) “呸!林清轩,你算什么爹爹,溪桐连你林家族谱都没上,也没得你一日疼爱,你也配当她爹爹?” “快点滚开!别挡住我们道路!”辛氏压根不想和他浪费唇舌,耽误时间,怒骂他一顿就想赶紧离开。 林清轩还想拦着,可是辛氏却恶狠狠的看着他说:“林清轩,你的脸被扇的还不够狠吗?” 林清轩面色铁青,心头一哽,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开。 (哼,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找人占我们便宜!不要脸!) 这泼天的富贵,林清轩也只有看看的份了! 辛氏抱着林溪桐回了府,林书言早已站在门口等待。 “娘亲,今日儿子考试得了甲等,师傅表扬儿子了!”林书言一脸的喜悦,这还是他上学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第一次得师傅的夸奖。 他真的要把书都翻烂了!他真的不想像溪桐说的那般死相凄惨。 “娘亲,儿子虽然不似大哥、二哥那般的会读书,但是下次科考,儿子一定给你考个秀才回来!” 辛氏听了,笑的灿烂。 二哥哥参加科考 “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今日林书弦去了太师府。 科考就要开始了,这几日太师大人都在与林书弦探讨学问,越是谈古论今,太师大人越是对这个清风霁月的少年郎感到惊叹。 “书弦,得失心不必太重,你能重新站起来,娘已经很安慰了。”对于科考,辛氏心里是没有底的,书弦的强项是兵法,仿佛领兵出征是他的使命一般,多年都不曾碰过书,辛氏并未抱太大希望。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白衣少年笑的温柔。 (我二哥这么优秀,怎么可能输给林泽藩!) (二哥哥一定会高中,到时打脸渣爹和林泽藩!) (二哥哥加油!加油!冲啊!) 林溪桐对林书弦可是充满了信心。 林书弦听见了妹妹的心声,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不会辜负妹妹的期望的。 此刻的林府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林溪桐怎么会被册封为公主?陛下有没有搞错?我们丝雨才是真正德才兼备的贵人啊!”碧瑶满脸都写的妒忌。 “就快科考了,泽藩准备到怎么样了?”林清轩有些烦躁的皱眉。 “老爷,泽藩的才气是有目共睹的,您就等着他高中便是了!”碧瑶满面的骄傲,她生的这双儿女可是给她挣足了脸面。 “老爷…今晚留在这里歇息可好,碧瑶已经很久没有伺候过老爷了。”碧瑶娇柔的小手攀附上林清轩的脖颈。 林清轩猛的一惊,将碧瑶推倒在地。碧瑶倒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脸上满是委屈,眼中含着泪水看着林清轩。 “泽藩就快科考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林清轩面色阴沉,自从上次被当众捉奸出了丑后,他便不行了。 这事也只有平妻可儿知道,每晚去可儿房中睡也是为了掩盖此事,以免被外人知道,这事有损男人的颜面,他不敢透露半分。 对于碧瑶,他如今只有记恨了。 天还没全亮,林溪桐就迷迷糊糊的起床了,今日终于到了二哥哥科考的日子了,这是他夺回自己原有的命运的第一步,她怎么能睡懒觉。 紫衣帮她换好衣服,小家伙急匆匆的跑到了二哥哥的院子。 “二哥哥!二哥哥!”小溪桐跑的小脸通红。 “二哥哥快对我许愿!对我许愿!”小溪桐攥着林书弦的衣角不放手。 林书弦一愣:“二哥哥今日要参加科考,等考完回来再陪你玩可好?” 林书弦弯下身子认真的对小溪桐说。 林溪桐急的直冒汗。 (二哥哥快对我许愿啊,我会赐你满满的福气的!) 林书弦明白过来,毫不犹豫的对着林溪桐许愿。 “愿小溪桐赐给二哥哥一丝丝…幸运吧。”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只需要赐给他一丝幸运即可。 小溪桐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林书弦。 听到林书弦的祈福,小溪桐笑的眉毛弯弯的:“溪桐会庇佑二哥哥的!” (太棒了!二哥哥对着溪桐祈福了,今日科考,二哥哥一定会拥有百分百的幸运的。) 林书弦与家人们乘坐同一辆马车赶往贡院,明明来参加科考的学子很多,这条路应该很是拥堵,可是他们的马车一路都极其顺畅,待他们走过后,道路又开始变得拥堵了。 林书弦到达贡院门口后,贡院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林书弦刚站好队,维持秩序的官差便指着他说:“从这里另起一排。” 这里,指的就是林书弦,林书弦排在了第一位。 惊的林书言睁大了眼睛,我滴个乖乖,二哥今日的运气也太棒了。 林书弦回头看着林溪桐,小家伙正在给他加油呢。奇怪,他明明是为了哄妹妹开心才对她许愿的,可许愿后…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浑身也充满了力气,更加如虎添翼了。 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神的庇佑,他今日的运气真的不错。 果然!排队进了考场后,他发现,他的位置是全场最佳的位置。 而林泽藩,与他同一考场,位置临近恭桶…… 此时正值夏日,天气炎热,贡院里又不通风,林泽藩的位置满是苍蝇和臭味,他刚坐下便控制不住的干呕了一声。 “溪桐,二哥哥进去了,我们也回去吧。” “让郎中备好药材,三天后来接书弦。”林书意早已准备好一切。 林书言此刻双手合十的虔诚的祈祷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二哥千万不要被分到离恭桶近的位置。” 林溪桐听见了霸气的一笑:“当然不会,二哥哥幸运的很!” 此时的街道两侧热闹非凡。 “我压林泽藩!” “我也压林泽藩!” “虽说林书弦少年将军,平定边疆,立下赫赫战功。可他毕竟不是读书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林泽藩?” “说来那林书弦也是个可怜人,未婚妻被林泽藩抢了,爹也成了林泽藩的爹了,如今参加科考连状元郎的位置也是林泽藩的,看来林泽藩是要将他压制的死死的。” “听说了吗,林书弦的娘亲也被赶出了林府,女人和离日子过的当真凄凉,没了男人,还领着一帮儿女,这日子怎么过啊!” 林书言气急了:“我去找他们理论,不可以侮辱二哥哥!” 林书意却很冷静的拦住他,此时是林书弦科考的紧要关头,他不想给书弦横出事端:“不必理论,等书弦考完回府,定能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押注了!押注了!” (押注了!快买二哥哥赢!) “我的钱全压林泽藩!” “这是一万两,全押林泽藩!” “我也押林泽藩!” “我们押林书弦!”兄弟二人气呼呼的拿出兜里所有的银子,通通押在林书弦身上。 庄家见了却是眉开眼笑:“押了之后可就不能后悔了!” “不后悔!”林书意黑着脸说。 “哼!押个残废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指望他能高中?”马车上林丝雨不屑的说。 林丝雨小小年纪,眼神里却只有罪恶。 林丝雨对林溪桐一家人都怨恨不已,凭什么大家都喜爱林溪桐,凭什么册封她为公主,凭什么! 幸好!她早已给哥哥准备好了无数的经典文章。 很快三天过去了,林书弦考完了第一场。林书弦的身子调养了半年,再贡院参加科考的这几日,除了有些邋遢其他倒是抖无恙。 “书弦,快让郎中给你瞧瞧,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娘亲,书弦一切都好,莫要挂怀。” 林书弦突然嘿嘿一笑:“娘亲,我看见林泽藩了,他是被人抬出去的。” 林书弦瘫痪的真相 林书言嘿嘿一笑:“娘亲,我也瞧见林泽藩了,他确实是被人抬出去的。” “我听说他被分在了恭桶旁边,这几天天气炎热,贡院里空气又不流通,听说他吐了好几次呢!”林书言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溪桐呢?”林书弦几日不见妹妹有些想念那小家伙了。 “溪桐在院子外边玩呢,你赶快回去休息,明日还要考第二场。”辛氏知道林书弦能听见溪桐的心声,不敢让溪桐靠近扰乱他的心思。 第二日,林书弦又进了考场,时间转瞬即逝,第三场是最为重要的。 这几日林书弦一直在科考,溪桐已经好多天没见过二哥哥了。 “为什么不让我见二哥哥?”小溪桐气的直掐腰。 “明日二哥哥就考完了,到时你就可以见个够了!”林书言想,全家都能听见你的心声,若是让你见了二哥哥,那他岂不是不能静心科考了。 第二日,贡院门口人头攒动。 林溪桐一眼便瞧见了在贡院门口等待的碧瑶和林欣媛。 “二姐,泽藩回来说,这次笔试考的很是不错,一定能拿个第一回来的!” “二姐,这次咱们林家要扬眉吐气了,泽藩一定能拿个状元回来,给咱们林家光宗耀祖。”碧瑶挽着林欣媛的手臂,满脸的骄傲和自豪。 林欣媛听了也是笑容满面。 接着林欣媛又不悦的说到:“你说书弦一个残废,和泽藩争什么呢,这闹的满城风雨的,到时候也是给我们林家丢人现眼不是。” “不是我这个做姑母的偏心,说到底辛氏那几个孩子就是不如泽藩和丝雨乖巧懂事。” 这时贡院的大门敞开了,围观的人都蜂拥而上。 “出来了!出来了!” 连考了三场,考生们都疲惫至极,面无血色。因为科考本身是不限制年龄的,有的考生年龄偏大,体质偏弱,刚刚出来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二公子出来了!”眼尖的小厮一眼就看见了出了考场的林书弦,在拥挤的人流中,扶住了他,将他搀到了一边。 林书弦经过了三场考试,也是疲惫至极,面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他瞧见众人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他微笑着淡淡的说:“书弦不负大家的期望,本次科考已经拼尽全力了,我自认交出了最完美的答卷。” 他瘫痪了数年,也沉寂了数年,这次科考后,全金陵的少年,又将重新被他的光环笼罩。 (那不是林泽藩,他也出来了!) 林溪桐的小眼睛看向贡院的门口。 碧瑶见林泽藩总算是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 看见儿子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碧瑶心疼的说:“娘带你去看郎中。” 林泽藩一抬头,便看见远处的林书弦遥遥的望着他,嘴角似乎还牵起了一抹微笑。 那种被林书弦的光环压制的死死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的心陡然一抖,死死的栽在了地上。 林欣媛心疼的哭天抢地,跟着林泽藩离开了,甚至经过林书弦身边时都没有看他一眼。 身为二人的姑母,这就是她口中的不偏心? 辛氏一家却欢天喜地的回了府里,辛氏再不掩饰自己从林清轩小厮那里得到的消息,大哭起来。 “书弦!都是娘对不起你,娘当年将你的家信给了林清轩看,谁知他无意间泄露给了林泽藩,碰巧那次的家书上你写了你下次战役的行踪,这才害你被羌族人偷袭,瘫痪了数年啊!” 辛氏心疼的抱着林书弦,哭的泣不成声。 她如今恨不得生吞了林清轩和林泽藩这对父子! 林书弦愣在那,此刻他的脑袋如受重击,嗡嗡作响。 他的眼前瞬间模糊,仿佛又回到了梦魇里。 他带着一队骑兵抄小路偷袭,为舅父的大部队拖延宝贵的时间,本是万无一失的,可是经过断水河时,竟被羌族人的大部队包围了。 他浴血奋战,将士们将他围在中间,用自己的生命护卫他,将士们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最后仅剩的几名将士将他推到马上,请求他一定保住性命,为兄弟们报仇。 背后是兄弟们与死神决战的拼杀声,他骑着心爱的战马,流泪冲出了羌族人的包围,战马跑到断水河的桥上时,桥被羌族人斩断了,他坠了马,双腿狠狠的磕到了桥下的石墩上,最后昏迷不醒,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 本来已经遗忘的记忆,再次汹涌而来。 林书弦的牙齿轻咬着嘴唇,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双手抱着头,小脸惨白。 “书弦?”辛氏有些慌了。 林书弦听见母亲的召唤,抬起了头,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可见内心兵荒马乱。 (是林泽藩将二哥哥的行踪告诉羌族人的!他想害死二哥哥,也是卖国通敌的罪人!) 林书弦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他一字一句的消化着溪桐的心声。 他当年意气风发,小小年纪战功赫赫,一下子瘫痪了,一时间内心接受不了。 所以他一直很抵触那段记忆,很多年他都不敢去细想。 甚至想起那段记忆,都是模糊的,一概而过的,就连郎中都说,他是有意识的在屏蔽自己的那段记忆。 如今辛氏揭开了他瘫痪的真相,他猛的想起那段记忆,依旧心悸。 他嘴唇颤抖,眼神痛苦的看着辛氏,良久说不出话来。 辛氏红着眼睛握着林书弦的手:“只可惜,时隔多年,我如今也找不到林泽藩卖国通敌的证据。” “都怪娘亲不好,不识林清轩和林泽藩父子的真面目,让你们跟着我白白受苦。” 林书弦微微缓过神,安慰辛氏:“母亲,我们要过好日后每一天的日子,再不提从前。” “我们遭受的委屈,受过的侮辱,还有母亲被骗的代价,书弦都会一一讨回了!”林书弦握着辛氏的手,内心坚定的说。 林溪桐望向二哥,她恍惚觉得,二哥哥的眉宇间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云大将军到访 辛雷霆夫妇也来辛府恭贺林书弦参加科考,辛雷霆赞赏的看着外甥,才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林书弦已经成长到了让他惊叹的地步。 “林泽藩的诗词写的确实好,但是科考是很全面的考试,是对学子们数十年寒窗苦读的校验,可不止写首诗词那么简单。” “而你的文章,舅父是看过的,你对事物的观点很有大局观,林泽藩则略显小家子气了,他远不及你。” “林府这次恐怕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辛雷霆与林书弦在书房中闲聊。 “对了,太子殿下对溪桐……”辛雷霆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话,他总觉得太子殿下对溪桐过于殷勤。 “这个请舅父放心,太子殿下应该是真心爱护溪桐的。”林书弦亲眼瞧见过,那一日太子殿下被妖魔魂魄附体,他是如何嘶吼着让那人离开自己的身体,是溪桐让他的魂魄安稳下来,这也是他不阻止太子殿下接近溪桐的原因。 “勇毅侯府被诬陷的事,还要感谢溪桐。”若不是辛氏听到了溪桐的心声,恐怕现在整个勇毅侯府都已人头落地了。 “溪桐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能听见她的心声呢!”林书弦面带笑意的说。 两人相视一笑:“舅父只能科考成绩出来,静待你的喜讯。” 辛雷霆夫妇在辛府用了晚膳才回了勇毅侯府。 他们前脚刚走,小厮便匆匆来报。 “夫人,云大将军班师回朝了,此刻送来了拜帖!” “云大将军就在门外候着呢,想来拜访夫人您!”天色有些晚了,小厮为难的挠挠头。 这云大将军这个时辰来拜访夫人,不太好吧,可见云大将军一身风尘仆仆,眼神满是期待,他实在不忍拒绝。 辛氏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林书弦却笑着说道:“今日有些晚了,母亲确实有些不便,不如就由我来接待云大将军吧。” 林书弦心里纳闷,从前也未听说过母亲同云大将军有过交情,这个时候,云大将军不回将军府,来这里做什么? 林溪桐哪能错过这个热闹,迈着小短腿,也跟了上去。 (这个云大将军,我有印象的。原本的命运应该是他无诏班师回朝,只为gei勇毅侯府,给母亲收尸,原本是个大英雄、大忠臣,却因为勇毅侯府和母亲被处斩,他叛国了……) (他还带着军队打回了金陵,一辈子未娶,至死都是孤家寡人。他呀,是喜欢娘亲的,可娘亲是个恋爱脑,心里眼里只有林清轩那个渣爹!) 林书弦的脚步一顿,他很快消化了溪桐的心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林书弦走到前厅时,前厅站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那人身着银色铠甲。 银灰色的铠甲在冰冷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寒意。 他不似林清轩那般的清俊儒雅,他魁梧高大,身上带着一丝杀气,只是身在辛府,他将满身的杀气很好的收敛了。 他也不似林清轩那般的虚伪,口若悬河,他有些沉默,显得有些笨拙。 战场上叱咤风云,绝不让一丝一毫的大将军,此刻看见林书弦,竟紧张的不知如何开口。 他的目光绕过了林书弦,向后看了看。 “她没来!别看啦!”小溪桐笑嘻嘻脆生生的说。 云大将军好高大、好魁梧啊,小溪桐在他面前显得更加矮小了。 “啊…不是…我没看你娘!”云大将军赶紧摆摆手,解释道。 “哦,我也没说是看娘呀!”小溪桐慢悠悠的说。 云大将军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若不是他常年行军被晒的黝黑的皮肤掩盖了爆红的脸色,恐怕能清晰的看见他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他努力缓解尴尬:“呃…听说你娘和离了…唉,这真是…哎…”他尽力将不受控制扬起的嘴角压下去,表现出很惋惜的样子。 “伯伯,你笑的好开心呀!”小溪桐不给他留一丝丝情面,毫不犹豫的揭穿他。 云将军努力的将难过的事情想一万遍,让自己不要再露出微笑的表情。 “我…我是你们娘亲的朋友,我叫云止。”云将军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林书弦,仿佛透过他能看向某一个人。 “你…是书弦吧?” “这个小姑娘便是溪桐吧?” “初次见面,伯伯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见面礼。”云止看了看溪桐,思索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 “来,这个送给你,很有纪念意义的,时当初讨伐黎族人,从他们首领身上取下来的骨头做的装饰。 阴森森惨白白的骨头,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黎族首领的骨头,很珍贵哦,这世间如今只有着一块了。”云止将它塞到溪桐的手里。 “若是你们和你们的娘亲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将军府找我,这是将军府的信物。”说完,云止又将玉佩放在林书弦的手上,落荒而逃。 静静的月光下,兄妹二人呆呆的立在院子里。 林书弦手握玉佩。 林溪桐手拿着骨头。 林溪桐…… 大将军府,云止满身疲惫的回到府内时,将军府早已灯火通明。 “大将军回府了!大将军回府了!”小厮兴奋的往后院跑。 云止镇守边关,几年都不曾回府了,云家的老爷子、老太太早就望眼欲穿了。 云止回府,对于大将军府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老太太激动的直流眼泪:“儿啊,回家了就好,平安回家就好啊!” “快去宫里通报皇后娘娘一声,让她莫要担心了!”老太太遣人去宫内报信。 “儿啊,这次班师回朝,就不走了吧?”老太太抹着眼泪问。 “父亲、母亲。今日天色已晚,宫门已经关闭,要明日面见陛下才知道,再说能为陛下效力,能保护一方百姓,也是儿子的志气所在。” 老爷子听了这话,面色一沉。 “云止,你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能不能先为大将军府遮风挡雨?” “旁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快做祖父了,你连个亲都没成,我们云家就快绝后了!”老爷子满面愁容。 你喜欢我娘亲吗 老夫人神色凝重,将云止拉到了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娘为你请来最好的郎中,一定把你医治好。” 这句话弄的云止哭笑不得:“娘,我没有难言之隐!” 老夫人皱了皱眉,紧接着低头抹泪:“你这些年一直在军营,军营里连只苍蝇飞过都是公的,你莫不是喜欢男人?” 云止从哭笑不得,到惊的跳起来:“娘!你别乱想了!没有的事!” 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儿子啊,你若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尽管告诉娘,娘厚着脸皮也为你求娶来!” 云家二老真是什么人家也不挑了,只求儿子能成个婚就好,他们恨不得把对方当祖宗供着。 若是嫌公公婆母碍眼,他们二老甚至可以躲回千里之外的老家,当他们死了都没有关系。 “莫不是…这名字没有起好?云止,就止于他这一辈了?”老夫人左思右想。 老太爷阴沉着脸:“是院子里的那棵大树风水不好,妨碍了你的姻缘?” 云止更是哭笑不得:“爹、娘,与名字无关,更与风水无关!就饶了那棵树吧……” 老夫人摆摆手:“止儿,你千里行军,连夜进城,定是累坏了,快回房休息吧。” 云止连夜奔回,真的是疲惫至极,没有多想便回了卧室。 他前脚刚离开前院,老太爷一声令下:“快!来人,把那棵碍眼的树给我砍了。” 夜里,大将军府连夜砍树…… 老太爷一脸阴沉的走到祖宗祠堂内,手指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你们!是不是没有保佑止儿!” “我日日供奉你们,你们就是这么为我办事的?实在不行,你们在底下多多走走关系,若是止儿再没有个好姻缘,我便掘脸你们!” 老祖宗们……. 这一夜,将军府愁云满布。 辛府,倒是岁月静好。 林溪桐兴冲冲的拿着那块白骨进了辛氏的卧室:“娘亲!云叔叔给我的!” 说着就要朝辛氏扑过来。 辛氏吓的花容失色,忙往后躲:“走开!别过来!” 林溪桐见娘亲不亲近她,有些失落,她觉得这块白骨挺好看的,娘亲为何不喜欢。 辛氏有些好奇:“他来做什么,他说了什么?” 林书弦将云止送来的玉佩递给辛氏:“云将军说怕娘亲和离后受了委屈和欺辱,特意送来了将军府的信物,若是有人为难,可拿着信物去将军府寻他。” “话说回来,娘亲怎会与云将军相识?” 紫衣这时捂嘴偷笑:“满金陵都知道,勇毅侯府的嫡女,端庄贤淑,品貌过人,殊不知,夫人待字闺中时,有多顽皮呢!” “夫人啊,经常耐不住寂寞,女扮男装溜出去玩,后来还和云将军成为了朋友,云将军还差点和夫人拜了把子呢!” “再后来,云将军看见夫人就躲,好像很怕夫人的样子。” 辛氏瞪了紫衣一眼,紫衣吐吐舌头便不再说下去。 辛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时我们以兄弟相称,后来他受皇帝急召,便带兵出征了,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他真相。” 之后…她便遇见了林清轩,从此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所以…云将军一直当娘亲是男子?” 辛氏轻轻点点头。 (哎!云将军属实是惨啊!当年他以为自己爱上了男人!) (一个大男人抱着祖宗牌位,喝的醉醺醺的,一口一个对不起列祖列宗,自己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 (每次见到娘亲便躲,是他觉得自己竟对兄弟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羞于启齿罢了。) (正好赶上皇帝派他出征,她本来算回来与娘亲摊牌的。) 不曾想…… 他在军营听副将们闲聊,说起勇毅侯府,勇毅侯有一子一女,女儿辛若书生的千娇百媚,锦衣玉食的长大,竟鬼迷心窍要下嫁给刚刚考取功名,尚没有一官半职的林清轩。 辛若书…! 云止顿时如遭雷劈一般。 他跑死了几匹马,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冒着抗旨的罪名,回到了金陵。 却是亲眼看着辛氏出嫁…… 辛氏将林溪桐的心声听的清清楚楚,手中的茶杯一个没拿稳,茶水洒在了身上,她有些心乱如麻:“娘亲…娘亲去换身衣裳。” “二哥哥,娘亲怎么了!”发出心声的始作俑者不解的问。 林书弦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娘亲有心事。” 林书弦知道,娘亲对男女之事已无兴趣,更是无心再嫁。 第二日一早,林书言兴冲冲的来找林溪桐:“妹妹,今日三哥带你出门玩,不要告诉娘亲!” (耶耶耶!太好了!可以上街了!) “三哥最好了!爱三哥!”林溪桐抱着三哥,狠狠的亲了一口。 溪桐如今是皇帝亲封的公主,林书言特意多叫了几名侍从跟随,还带了几名暗卫暗中保护。 大街上,大家都在为过几日就即将放榜议论纷纷。 “哎呀,说起来还有几日就要放榜了,不知今年是谁高中呢!” “我给林泽藩压了十两银子,是我一年的工钱呢!” 林溪桐一边听着八卦,一边啃着手里的鸡腿。 “三哥!你看!快跟上去啊!” (是可儿小娘,她鬼鬼祟祟的要去干什么?我们快跟上去看看!) 林书言抱起林溪桐,飞快的跟上了可儿,一起上了酒楼。 可儿将门打开的一瞬间,林溪桐仿佛看见了林泽藩的面孔。 (哎呀!他们好大的胆子,还敢私下相会!) 林溪桐有热闹看,表现的兴奋极了。 林书言的小眼睛也开始乱转,他附在林溪桐耳边轻轻说:“妹妹,想不想看好戏?” 林溪桐兴奋的猛的点点头。 林书言转身对暗卫说:“去通知林大人,就说他的平妻在岳阳楼与情郎私会,请他速来捉奸。” (三哥!干的漂亮!你真是个天才!) 林溪桐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上次渣爹还只是怀疑,这次…嘿嘿嘿…) 两个小家伙趴在墙壁上,竖着小耳朵,一起偷听…… 全金陵城看捉奸 “林泽藩,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如今可是腻父亲的平妻,你的小娘!”可儿冷漠的压低声音说,语气里有一丝愤怒。 “可儿!你别忘了你是因为谁,才从一个山野村姑,摇身一变成林府的平妻,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你休想甩开我!”林泽藩心头的火气忍了很久了,在林府时他怕被林清轩怀疑,总是刻意避开可儿可能出现的地方,甚至在林府二人从未相见过。 “上次都是因为你!我的落胎了,我的孩子没有了!”可儿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丝恨意。 “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怎么?攀附上了我爹就把我给忘了?你所谓的落胎的孩子,到底是我的,还是我爹的?”林泽藩怒气染红了双眼,天知道,每次他叫可儿小娘时内心有多屈辱。 可儿有些害怕这样的林泽藩,她微微退后了一步,惊恐的看着林泽藩。 “我爹现在的身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好会不会与他有孩子,你也心知肚明。而我,马上就要成为新科状元,你能依靠的人,只能是我!”林泽藩狠狠的捏住可儿的脸,将她禁锢在怀里。 “可儿,你是知道我的,背叛我的人,从来没有过好下场!”林泽藩下手更狠了,可儿的脸被捏的有些红肿,林泽藩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可儿原本是他算计林书意的一颗棋子,没想到却被摆了一道。 可儿眼珠微微转动,双手轻轻抚上林泽藩的腰身:“泽藩哥哥,我是被算计了,我哪里敢告诉你。林大人的年纪都可以做我的爹爹了,我哪里会真的心悦于他,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 林溪桐趴在墙上听到正起劲,突然,她的小耳尖微微颤动一下。 “三哥,渣爹来了!”林溪桐附在林书言耳边悄悄说。 林书言与林溪桐退到阴暗的角落里等着看好戏,这时林清轩已经上楼了。 这次林清轩留了个心眼,上次捉奸辛氏与皇帝,让他留下了阴影,这次他要悄悄的行事。 他轻声吩咐身后的小厮:“小声点,别惊动任何儿!” 他放轻脚步,安静的立在门口,只听见门内可儿说:“泽藩哥哥,我从未真正心悦于他,我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年纪大?喜欢他一身老人味?还是喜欢他…那方面…不行…” 此话一出,身后的小厮都将目光投向林清轩,不行?! 这句话拉垮了林清轩的最后一丝理智,他“砰”的一脚将门踢开! “贱人!”她竟然将他如此绝密的事情告诉别人! 可儿飞快的用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她发丝凌乱,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恐。 林泽藩也是猛的一惊,爹…爹爹怎么会进来!他留下守卫的小厮呢! 他哪里知道,那几个小厮哪里是林溪桐带的暗卫的对手,早就被轻而易举的打了一顿,丢出去喽。 “是谁!我今日倒要看看你的奸夫是谁!”林清轩上去就给了可儿一个大巴掌,可儿顿时嘴角流血。 林清轩的怒火冲天,他的身子受损,作为男人本就忌讳此事,偏偏可儿在这个时候与情郎私会,还将他的难言之隐说出来,供他人取乐。 “小子,你赶紧给我从棉被里滚出来!敢睡老子的女人,却不敢露脸?” “来啊,今日让大家都看看,到底是谁做出如此下作的事!一对狗男女!”林清轩真的气到了极致,他猛的一把掀开被子。 林清轩的怒火,一瞬间堵在了心头,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林清轩愣在那,仿佛整个身子被凝固了一般,好似被点了穴位,一动也不动。 此刻,林溪桐悄悄走下了楼梯,拉住楼下的客人问:“伯伯,什么是捉奸呀?爹爹看见小娘和哥哥躺在棉被里。” 楼下的客人们原本就听见楼上的声音,本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如今听见林溪桐这么说,一个个眼珠都在放光。 “二楼有热闹,我去看看!” “等等!我也去!” 一个个脚步仓促而凌乱的往楼上跑。 一瞬间,楼下的大堂直接空了…… 林溪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楼下的客人们都冲到了二楼。 无奈,她走出了大门,拉着门口的商贩便问:“伯伯,爹爹看见哥哥和小娘睡在一起,好生气呀!这是为什么呢?” 小贩的耳朵立刻立了起来:“你哥哥和小娘在哪里?!” 林溪桐无辜的指了指酒楼的二楼。 无数的人陆陆续续的冲进了酒楼…… 就连酒楼掌柜的都无心营业了,他叮嘱小二看着大堂,自己健步如飞的冲到了二楼。 小二在掌柜的身后呼喊:“我也想看!掌柜的!我也想看啊!” 此刻的酒楼二楼已经挤的人满为患。 林清轩此刻的手指骨节抖捏的都泛白了,他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平妻的床上,看见自己的引以为傲的儿子! 这事不能被外人知道! 他双眼赤红,怒视着林泽藩,刚想拿起被子将林泽藩蒙住,身后就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 “儿子和小娘被捉奸了!” “这是谁家的儿子啊!真会给老爹带绿帽子!” 林清轩的冷汗瞬间湿了衣衫,他不敢回头,不敢面对众人的目光。 小溪桐这时从众人的腿缝里挤了进来,为了维护林清轩,她伸出小小的手臂拦在众人面前。 “不许进来!全都不许进来!” “我爹爹不是林清轩,我哥哥也不是林泽藩!” “都不许进来看,不许看!” 林溪桐拼命的大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竟然是林清轩林大人啊!还有他的才子儿子林泽藩!” “哎呀!记得吗!前段日子林泽藩认错了人,抱住了小娘,哪里是认错了人,明明就是早就有一腿了!” 众人都是一副刺激的表情,今天吃了大瓜了! 二楼瞬间人声鼎沸,林清轩鼓起一万分的勇气才敢回头,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人,人们嘴里议论纷纷的都是林清轩…林泽藩…捉奸…乱伦…等等。 林清轩眼前发黑,差点晕死过去。 林府出了大洋相 “爹…爹…”林泽藩真的懵了,他的脸惨白惨白的。 突然他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爹!都是她引诱儿子的!” “儿子是中了贱人的奸计,儿子冤枉啊!” “儿子熟读圣贤书,更是拜在了圣人的门下,万万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林泽藩跪在地上哭的痛哭流涕。 可儿见林泽藩将脏水抖泼在了她身上,吓得浑身发抖。 “老爷!老爷!不是这样的,我与泽藩哥哥早就相识了,我…我们。” 林清轩命人狠狠的捂住了她的嘴,林清轩的双眼通红,恨不得将可儿生吞活剥了! “泽藩素来乖巧懂事,你这个贱人竟敢引诱他,来人!将这个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林清轩气的有些上不来气,大口的喘着粗气。 今日之事,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可林泽藩又是他如今唯一的嫡子,无论如何也得保住他。 他甚至不愿意回头看林泽藩一眼,只是冷冷的说:“将公子带回府!” 林清轩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可儿勾引泽藩?真的是这样吗?这理由让他无法信服! 林泽藩第一次进林府的大门那日,便抱住了可儿,说什么房间内光线太暗,没看清,又多喝了几杯,走错了房间,认错了人。 可刚才他站在门外,清清楚楚的听见可儿说她是如何的爱慕林泽藩,通过两人的对话可以判定,两人早有一腿! 林泽藩!他怎么敢! 林清轩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不要晕厥过去,他眼睛里都是血丝,他甚至有些看不清,听不清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浑浑噩噩的他回到了林府。 这次他真的气疯了! 他将辛氏母子费尽心思赶出了林府,只为了让林泽藩成为林府的唯一嫡子,一切都是为了给他铺路。 可是!林泽藩竟然敢觊觎他的女人! “滚去祖宗面前跪着!”林清轩面色冷清,周身都散发着怒气。 林泽藩惨白着脸,一言不发,跪在了祖宗牌位前,消瘦的身躯可以看见微微的颤抖。 “把鞭子拿来!”林清轩命小厮拿来鞭子。 当着祖宗牌位的面,林清轩拿起鞭子猛的朝林泽藩身上抽。 鞭子抽出,一声脆响。 第一鞭就将林泽藩抽倒在地,一道鲜血瞬间便浸湿了衣衫。 “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什么女人都敢碰!” “那是你的小娘,是上过族谱的,你为何非要动她!” 一鞭又一鞭抽到了林泽藩身上,林清轩丝毫不留情面,将怒气全都发泄在林泽藩的身上。 此刻的林清轩又气又怕,气林泽藩如此的不懂事,不争气!又怕林府的名声尽毁,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次林府算是毁在了你的手里了!我无颜面对各位列祖列宗啊!”林清轩又一鞭子抽了上去。 一旁的小厮见情况不妙,偷偷跑去请夫人和二姑奶奶。 林欣媛的喉痛,已经有段时日吃不下饭了,身体消瘦的很,此刻摇摇欲坠的急的满头是汗:“他打泽藩做什么?那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从不让他操心的!” 一进院门,林欣媛便看见林清轩将鞭子高高的举过头顶,重重的落在了林泽藩的身上,林泽藩则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林泽藩的衣衫都被鲜血浸湿了,被鞭子抽打的破破烂烂,地上都是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 林欣媛瞬间吓得魂不附体,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清轩!你这是怎么了?疯了吗!他可是泽藩啊!是你的儿子,是林家未来的希望啊!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竟将他打成这副样子!”林欣媛扑到了林泽藩的身上,要替他挡下鞭子。 这时碧瑶也来了,看见儿子被打成这副样子,更是痛的肝胆俱裂。 “儿子!”碧瑶痛苦呼喊。 “让开,我的鞭子可没长眼睛,你们都快让开!”林清轩此刻怒火冲天,粗着嗓子喊。 “泽藩可是林家未来的希望啊!你要打死他吗?那你连我也一起打死好了!”林欣媛说着扑到林泽藩的身上,哭的肝肠寸断。 林欣媛的双手瞬间被林泽藩身上的鲜血染红。 “林家未来的希望?就他?和小娘搞在一起,让我们林府出尽洋相!”林清轩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 “我今天去捉奸,竟然捉到了他和他小娘睡在一起!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那可是他上了族谱的小娘啊!”林清轩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头上被儿子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碧瑶听了心头一颤,泽藩和可儿的事被揭露了,她此刻不敢多言,也不敢看林清轩的眼睛,只是低头抱着儿子抽泣。 林欣媛此刻只顾着心疼林泽藩:“可儿不过是一个女人,睡了便睡了,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泽藩年纪还小,你好好教他便是,何苦将他打成这副样子!” “可儿平日里就是个妖娆妩媚的贱种,定是她勾引了泽藩,泽藩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错在没有定力罢了,你打他做什么!” 林清轩被二姐这一席话气的一口血涌了上来,猛咳了几声,一口血吐在地上。 林欣媛转身安慰林清轩:“清轩啊,别为了这事气坏了身子,处死可儿那个贱婢就是了,何苦为难孩子,再过两日就要放榜了,泽藩还要给我们林家光宗耀祖呢!” 如今林家族谱上,只有林泽藩一个嫡子,林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放榜…对…快放榜了。”林清轩稍稍冷静了几分,用衣袖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可儿那个贱人呢?将她拉上来,杖毙!”林清轩眼神里透露着狠辣。 今日之事,无论如何,可儿必须得死! 可儿嘴里堵着破布,身上被五花大绑的带上来,推倒在了凳子上,一闷棍接着一闷棍,血迹蔓延在庭院里。 而此刻的林书言和林溪桐,也跪在辛氏面前认错。 “书言,你好大的胆子,又将妹妹偷偷带出去,还去看了这么污糟的事!妹妹年纪还小,若是影响了日后妹妹的性子,该如何是好?”辛氏生气的戳着林书言的脑门。 “娘亲,书言知道错了,娘亲不要气恼了。”林书言哪里敢说,本来只是普通的捉奸,被妹妹一闹,现在满城皆知了…… 林溪桐看见哥哥跪着认错,自己也耷拉着小脑袋跪在旁边,不敢抬头看辛氏。 辛氏被她的小模样气乐了,也戳戳她的小脑袋:“溪桐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小溪桐歪着小脑袋思索片刻,认真的说:“娘亲,溪桐错在没有带您去看!” 辛氏…… 救了云将军的娘亲 辛氏罚小溪桐三天不许出门玩,正好在家好好收收心,辛府特意请了一个擅长做婴儿辅食的厨子,紫衣含笑说:“夫人就是舍不得惩罚小小姐。” 辛氏神色黯然:“溪桐是看不惯我受了委屈,要为我出气罢了。” “她出生就差点被父亲害死,从小没得到过父亲的一点疼爱,两个姑母更是视她为无物,林清轩连族谱都不肯让她上,我怎么忍心责怪她。” 辛氏每每看到小溪桐独自在院子里玩耍,心中都是有愧的,别的小孩子这般大的年纪,应该都是被父亲举在肩膀的的吧。 “虽然喜欢溪桐的人很多,但是父亲这个角色是不一样的吧!”辛氏叹了一口气说。 “其实,我很感谢陛下,认了溪桐做义女,起码可以弥补一些父亲的存在。” 对溪桐来说,打小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怕对成长不利,辛氏更怕别的小孩子嘲笑溪桐没有父亲。 好在,如今溪桐的身份是公主,更不敢有人嘲笑她。 “夫人,明日天气极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紫衣见辛氏这几天心神不宁,恐怕是为了过几日放榜的事忧心。 辛氏眼睛微亮:“好,不如去庙里拜拜,书弦的亲事还没有个着落。” 林书弦的亲事一直是辛氏心中的一根刺,当初苏家当众退了书弦的婚,折辱书弦,辛氏到现在心里还存着一口气。 第二日溪桐便随着辛氏一同去了庙里。 小溪桐手里还捏着糕点,小嘴巴里塞的鼓鼓的,脸上沾满了糕点的碎渣。 “咱们今天要去寺庙里拜拜,你二哥呀,还没有媳妇呢!”辛氏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掉小溪桐嘴上的糕点渣。 辛氏拉着溪桐来到了月老的石像面前,这里的月老很灵,很多人都会来这里祈求。 辛氏刚刚跪在垫子上,便听见身侧一对头发都白了的老夫妻虔诚的跪在月老跟前,嘀嘀咕咕的祈祷着:“信徒祈求月老保佑我儿早日遇见心上人,早日成婚,倒是信徒一定会给月老大人送来丰厚的谢礼。” 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显得格外可怜。 辛氏不由得叹气:“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辛氏双手合十,还没报上林书弦的生辰八字,突然,一阵微风起,月老面前的姻缘签随着风飘落,竟直直的朝着辛氏而来。 “我…我还没报书弦的生辰八字呢?”辛氏心里有些犯嘀咕,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月老显灵了,面露喜色。 刚刚为儿子祈求姻缘的两位老人羡慕不已:“夫人真是有福气。” 辛氏高兴的说:“也祝您早日得偿所愿!” 辛氏瞧着两位老人气质不凡,贵气的很,想来也是金陵城中的显贵人家,只是有些面生,想来之前并未有过交集。 辛氏是勇毅侯府的嫡女,自小受过良好的教育,是懂得礼节,贤淑得体的。她同二位老人一起走到门口,刻意落后了半步:“老夫人您先行。”让两位老人先走。 两位老人也是和气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林溪桐还在月老庙吃了一顿斋饭,虽然不如皇寺的斋饭那么丰盛,但是也算可口。 “溪桐,等等娘亲带你去山上看看,那里的景色很美,你肯定会喜欢。”辛氏笑嘻嘻的拉着小溪桐说。 几人刚爬到半山腰,辛氏脚步微顿:“什么声音?你们有听到吗?” 辛氏停了脚步,四下张望。 道路两旁皆是草丛,野草丛生,什么也看不清。 紫衣也四处张望,侧耳听:“夫人,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只听到了鸟叫。” 小溪桐指了指山下的深坑:“娘亲,那坑里有人。” 辛氏神色紧张,吩咐身边的暗卫:“快去看看,恐怕有人受伤了。” 暗卫功夫了得,几下便跳到了深坑附近,果然… 深坑里掉进了一位老夫人,和一位嬷嬷。 老夫人已经昏迷了,嬷嬷见有人来,赶紧呼救。 暗卫将老夫人同嬷嬷救了出来,嬷嬷跪在地上哭着道谢。 辛氏连忙扶起嬷嬷:“嬷嬷先别忙着道谢,老夫人年纪大了,别磕到了看不到的痛处,还是赶紧把人背下山去,找郎中医治才是。” 说完便吩咐暗卫将老夫人背下山。 “夫人!多谢您相救,您的大恩将军府定会报答的!”嬷嬷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将军府?! 林溪桐立刻伸直了小脑袋。 (将军府不是云将军的家吗?那老夫人岂不是云将军的娘亲喽。) 辛氏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救了云止的娘。 下了山,一行人回到了月老庙中歇息了片刻,老夫人才幽幽的醒了过来。 嬷嬷向老夫人讲了事情的经过,老夫人拉着辛氏的手:“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捡回了一条老命,好孩子…” “老太爷有事先回了,奴婢已经派人去寻了。”嬷嬷在一边低声说。 “孩子,随我去将军府坐坐,救命之恩总是要报答的。”辛氏见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不放,实在没办法拒绝,只好应允。 将军府内的府医为老夫人看了伤,幸好只是小腿有一些骨裂,若是年轻人养一养也就好了,老夫人年纪大了,恐怕要卧床一段时日了。 老嬷嬷打趣道:“老夫人,您瞧瞧,去求个姻缘就把腿给摔坏了,将军回来见了恐怕要责怪的!” 老夫人皱着眉不悦的说:“要是真能为止儿求来姻缘,摔死我也甘愿啊,死也是笑着死的!” “他还敢责怪,三十好几的人了,不娶妻生子,如今谁肯要他!”老夫人摆摆手。 辛氏坐在一侧有些尴尬,她若是不知道云止不肯成婚的真相,还可以当作是笑料听听,可是那夜她听到了溪桐的心声,此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若书别怕,我说的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三十好几了不肯成婚,定是我那名字没给他取好!”老夫人拉着辛氏的手,越看越喜欢。 哎,她的止儿怎么遇不到这么好的人,人家今日是来给儿子求姻缘的,恐怕人家八百年前就成婚了。 单身狗打扮上了 老太爷带着太医匆匆进门,太医医术极好,为老夫人包扎了伤口,方子按照府医开的照吃便是。 老太爷见老夫人无事,怒骂道:“云止那个逆子呢!他娘为了他性命都差点丢了,他怎么还没回府!” “将军军营有公务,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小厮低声答道。 “这个逆子,但凡他肯成亲娶个媳妇回来,也不会有这事了!” 老夫人亲昵的拉着辛氏:“今日多亏了若书,不然我这条老命就算是交代在那了,还谈什么看儿子成亲啊!” “将军回府叫他赶紧来这里道谢!” 老夫人又慈爱的看着辛氏:“若书,我那儿子五大三粗的,又不会说话,你稍后见了他,可莫要害怕啊。” “我啊!与你是着实有缘分,又谈得来!”老夫人拉着辛氏的手,是越看越喜欢。 此刻,将军府门外。 云止下了马,小厮跑过来:“将军,老夫人今日坠了崖,被人搭救,老夫人请您亲自去感谢呢!” 云止面色一沉:“母亲可有受伤?” 云止大步朝前厅飞快的走去,小厮跟在后面小跑:“老夫人无碍,只是腿受了些轻伤,卧床半月便好了。” 云止即将推门而入,小厮却说道:“搭救的人原是林清轩大人的夫人,如今和离了,自立了门户,您称辛夫人便是。” 云止推门的手,止住了… 他回头惊讶的看着小厮:“你…说,是谁救了母亲?” “回将军的话,是勇毅侯嫡女啊!” 云止不再推门,转身大步往回走,小厮根本追不上。 一刻钟后,云止换好了衣服,重新来到了老夫人门前。 云止一身淡绿色长衫,腰间束着青白色的腰带,头上戴着白玉冠子,头发挽得一丝不苟。 自打他出了自己的房门,一路遇上的小厮和奴婢都惊掉了下巴,云将军…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平日里云将军是最不在意穿着的啊。 “天啊!这是我家将军吗?将军不是说最讨厌刻意的打扮吗?” 云止带着笑意推门而入,便听见母亲一句:“你我有缘,我想做主让云止认你做个干妹妹,你看可好?” 云止听了差点被门槛绊倒,心上人怎么变成了干妹妹? 老夫人拉着辛氏的手,二人聊的合不拢嘴,看见云止进来,狐疑的看着他。 “你脸上擦粉了?今天你受什么刺激了,变得这么孟浪?”老夫人毫不留情面的吐槽云止的打扮。 “娘!儿子哪里受什么刺激了,你不是总说儿子一身武将打扮,难看极了吗?今日儿子也打扮打扮!”云止偷偷向辛氏那边看看,见辛氏眼里没有嘲笑,只有止不住的笑意,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嫌弃的看了云止一眼。 “你啊!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林清轩错过了你,是他的损失!”老夫人怜惜的看着辛氏,她是打心眼里心疼她。 辛氏的确行事大气,确实有贵女的风范,勇毅侯府嫡女并非浪得虚名。 “若书,金陵城的好男儿多的是,不怕找不到好的!” 云止在一旁急的满头是汗,娘啊!你面前就有一个老光棍呢! 辛氏瞧他急的满头大汗,捂嘴偷笑起来。 云止与辛氏对视一眼,瞬间羞的老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手上的茶喝了一碗又一碗。 “若书和溪阳公主留下来一同用晚膳吧!府里有专门做小孩子辅食的厨子,手艺可是一流,一定要留下来品尝品尝。”老太太瞥了云止一眼,语气酸酸的。 老夫人指着云止的鼻子说:“十多年前,他拿回来一对玉佩,每日拿在手里怕丢了,揣在怀里怕化了,我寻思着该准备亲事了,谁知这个逆子…我准备了十多年也没准备上!” 辛氏一愣,玉佩? 云止红着脸:“娘!你别说了!” 老夫人不悦的瞥了他一眼,由辛氏搀扶着往饭厅去了。 将军府的人口很是简单,老太爷年轻时没有通房、妾室,只有老夫人一位正妻。 老夫人也只生了一女一子,女儿嫁入宫中,乃是当朝皇后。儿子就是云止,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只是…至今不曾婚配。 将军府虽是高门大户,但用膳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男女不分桌,云止就坐在辛氏的对面。 林溪桐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一岁多的孩子,不要娘亲抱,不要娘亲喂,自己拿着勺子吃饭,一粒米都不浪费,当真是乖巧极了。 晚膳愉快的结束了,老夫人受了些轻伤有些惊吓和疲倦。 “止儿,劳烦你将若书送回府吧,天色晚了,她一个女人家领着个孩子,我属实放心不下。” 老夫人笑着看着辛氏,还给了小溪桐一个大大的红包,大户人家的规矩,小孩子第一次上门,是要给红包的。 云止跟随着辛氏,一路护送她走到了大门,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眼神含笑的望着辛氏。 云止伸出手,扶着辛氏上了马车,辛氏微微一愣,扶着那双手,登上了马车,马车吱吱呀呀的向前走着…… 辛氏透过马车的帘子,看见云止在马车外骑着高头大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极其温柔,如一汪泉水一般。云止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把辛氏再次弄丢了。 马车正巧路过林府,林清轩正好下了马车要进府,远远的,他看见了大将军云止骑着马朝这边来了。 云止的军功可不是浪得虚名,他征战沙场20年,哪个异族的首领听了云止的名字不是闻风丧胆! 他可是圣上亲封的正一品的大将军啊!又是皇后的亲弟弟,有能力!有关系!前途不可限量啊! “云将军!”林清轩谄媚的上前行礼。 云止收回望着辛氏那温柔的目光,漠然的看着林清轩。 “林大人?我听说你伤及了私处,云某倒是认识几个擅长治疗男人难言之隐的郎中,林大人可需要?” 林清轩听了微微皱眉,尴尬的立在那。 不知为何,林清轩总觉得,云大将军对他有敌意,可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云将军,那不过是谣传罢了,淋谋没病!”林清轩面色一沉,今日上朝,同僚们都在看他的私处。 “没病,那为何你的女人会同儿子勾搭上?”云止说完,便骑着马离开了。 云将军是来入赘的 林清轩无法辩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云止离开,毕竟昨日捉奸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今天一早还有人在林府门外徘徊,等着看热闹。 林清轩能感觉到云止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扑面而来的恶意。 马车从林清轩身边经过时,碰巧风吹开了帘子,林清轩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辛氏! 林清轩摇摇头,怎么可能! 辛氏怎么会搭上云大将军?一定是他眼花了,云大将军是何等人物,岂是辛氏这个育有三子一女的弃妇能随便攀上的! 辛氏嫁给谁,林清轩都不会惊掉下巴,唯有云大将军不可能 要说强盛时期的勇毅侯府还勉强能配得上云大将军,如今的辛氏,哪里高攀得上呢! 云止送了辛氏回府,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夜色朦胧了,可将军府内还是灯火通明。 云止一进前厅,便看见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坐在堂上,目光中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丫鬟们偷偷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解释解释吧!今天为何如此的不对劲,把自己打扮的一副风流文人的模样,大白天的洗什么澡?”老太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你不是说,最讨厌的就是文人墨客的打扮了吗!”老太爷大声呵斥。 云止只看着老太爷和老夫人不说话。 “好啊,那我明日就给若书介绍一个好儿郎!若书那孩子端庄大气,待人也和善,只可惜啊!有的人没那个福气!” 老太太刚说完,云止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亲、母亲,儿子心悦若书……” 云止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父亲、母亲,儿子心悦若书,十几年前心悦的女子便是她!” 此话一出,老太爷眉宇间的阴霾散去了,深深的叹了口气,满是轻松。 “我就跟你娘说,你定是喜欢女子的,你娘非说心之所属是男子,那我们云家岂不是断后了!” 老夫人瞥了老太爷一眼,然后看着云止说:“今日,若不是我巧遇若书,这事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了?” 老夫人虽说常年躺在深宅大院,但是目光如炬,云止见了辛氏像着了魔一般,她看不出来才怪! 云止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老夫人没好气的说:“随你那窝囊父亲一个德行!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当年到手的媳妇都让别人抢了!但凡你透露一句,娘也会为你去勇毅侯府打听啊!” 云止嬉皮笑脸的说:“还请娘帮帮我。”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如今知道求我了!人家如今儿女双全,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还不必侍奉公婆,何苦要再跳火坑?” 云止挠了挠头,娘亲好像说的有道理哦! 老夫人为云止出了主意,去买下辛氏对面的院子,老夫人早就看出辛氏无心再嫁,那就把云止嫁过去好了! “怎么样!大将军走了吗?”老夫人问。 “走了,老夫人,骑马走的。”丫鬟禀报说。 老夫人就差喜极而泣了,拖着包扎成粽子的腿,来到月光下:“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我儿终于开窍了!” “快去快马传书,告诉皇后娘娘,就说止儿有心上人了!” “还有赶快通知老太爷,就说祖坟不用掘了,看来那的风水还算不错!” “明日做些贡品,给祖宗们供上一些!” “我这次月老庙去的好啊!我这腿摔的真是时候!”老夫人一脸的欢喜。 “好啊!原以为云止喜欢男人,我们将军府要绝后了!没想到云止看上了如此完美的若书!”她这傻儿子还是挺有眼光的。 “可是不知道若书会不会看上我们傻乎乎的云止,咱们可得吸取林府的教训,一家子欺负若书,想来如今若书对再嫁肯定是有抵触的。”老太太深思着琢磨。 老太爷拍桌子了:“若是咱们云止敢养外室,我定然将他活活打死。” 老夫人点头称是:“林府一家子都是拎不清的,放着那么好的若书不要,有他们后悔的那日!咱们将军府可万万不能做那等蠢事。” 老两口因为儿子终于有了心上人开心的一宿都没睡着觉。 而辛氏,也是心事重重的坐在窗前发呆。 想当年,勇毅侯府嫡女,是多么的风光无限。爹爹和娘亲甚至像培养男子读书那般的培养她的见识。 女工针线更是碰都不让她碰,哥哥只有她这一个妹妹,也是她要天上的星星,马上就拿梯子上房摘给她。 本以为嫁给了心上人,今后的日子郎情妾意,只有幸福美满,没想到为了林府的那对姐妹,还有林清轩,她不知拿了多少次针线,手指不知扎了多少个洞。 辛苦绣的绣品,送出去却无一人珍惜。 不曾想,多年前与云止结拜随手送出去的玉佩,他却珍惜了这么多年,辛氏的心中怎能没有触动。 这时,林书弦来敲门,马上要放榜了,他也有些心神不宁,见母亲房内的灯还亮着,便想来找母亲聊聊天。 “娘,您还没睡,听说今日娘亲救了将军府的老夫人,那…您见到云将军了?” 辛氏用手帕捂住嘴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点点头。 “娘,您为林府和我们兄弟几人操劳了一辈子了,受了很多委屈,被人骗,被人欺负,从未被人真心对待过。您之前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书弦觉得,您值得更好的人!” 书弦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查云止的为人和背景,结果是,云止是个非常非常不错的人。 “娘亲不会再嫁,娘亲永远不会离开你们,也不会离开这个家,娘亲如今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很幸福,很知足。”辛氏看着林书弦说的目光坚定,他的书弦、书意、书言还有溪桐,也从来没有被爱过,她怎么舍得离开她们。 辛氏没想到的是,云家从未想过要她离开…… 谁能拔出宝剑 “书弦,快放榜了,你可有把握?”辛氏慈爱的看着林书弦问。 林书弦的眉宇之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傲气存在,他说:“娘亲,儿子定然让您扬眉吐气。” “娘亲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带着溪桐进宫面圣。”林书弦说完轻轻帮辛氏关上了房门。 待林书弦离开后,辛氏帮小溪桐轻轻的掖了掖被子。 此刻小溪桐正在梦里吧唧吧唧嘴,吃着大鸡腿。 天刚刚亮,小溪桐就被辛氏抱起来梳洗了,今日瑶入宫面圣,辛氏按照品级打扮了自己。 小溪桐在一旁困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娘亲,太早了,再睡一会行吗?” (看见皇帝爹爹,我要告诉他,入宫的时间太早了,我不想去了!) 辛氏听见小溪桐的心声,抿嘴偷笑。 辛氏领着小溪桐刚出府门,便看见对面的府门也一同打开了。 辛氏不经意抬头,竟看见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身影。 云止将手中的早餐食盒递给辛氏,将溪桐接过,抱上马车。 辛氏愣在那:“你…怎么会在这?” 云止面颊有些微红,没有作声,身后的小厮打趣道:“我们将军娶不上媳妇,被老夫人赶出来了!” 云止瞪了小厮一眼,接着对辛氏笨拙的说:“这是早膳,知道你们起的早,没时间用早膳,就给你带来了。” 辛氏向云止道谢后,便上了马车。 紫衣坐在辛氏身边自顾自的嘀咕着:“这云大人与林大人真是有很大的不同!” “林大人凡事擅用心计,没有几分真心,做什么事都恨不得精妙的算计。” “云大人则不同了,看见夫人的时候总是很笨拙,还有些怕夫人呢!” 因为辛氏在云止心中太过珍贵了,珍贵到不敢触碰,所以产生了胆怯。 马车停在宫门口时,天已经大亮,有不少官员贵眷已经下了马车在宫门口等待。 碧瑶已经打扮的贵气十足,领着丝雨站在其中了,今日是她作为林清轩的夫人第一次入宫,可那些朝臣贵眷都不喜她,不愿与她相交。 贵眷中也只有苏夫人碍于情面肯搭理碧瑶两句。 “苏夫人,泽藩素来懂事,都是府上的贱婢勾引的他,才让泽藩犯了错,您放心,泽藩对馨儿是真心的,馨儿嫁过来后,我们林府上下定会好好待她。”苏夫人因为林泽藩与可儿的奸情,如今一肚子气。不过碍于林泽藩要放榜了,暂时忍下了。 “泽藩说,明日放了榜,得了功名,便去苏府负荆请罪!还望苏夫人莫要责怪泽藩。” 苏夫人一肚子气虽未发作,但面上总是不好看。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可林泽藩与小娘被捉奸在床,属实有些乱伦了。 要知道,苏馨儿在家中,已经闹绝食了。 “泽藩读圣贤书多年,不是一个会做出格的事的孩子,这次是着了魔,苏姐姐,待明日泽藩得了状元,我带着他亲自登门请罪。” 听到状元两个字,苏夫人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但是看碧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果然是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 若不是她的馨儿心悦林泽藩,她真不愿意与这外室有过多交集。 听说林书弦能站起来走路了,苏夫人一阵惋惜,早知道就不退婚了。 不过,林书弦之前一介武夫,瘫痪后又多年不曾看书,若是林泽藩明日放榜能一举夺得状元,日后能成为太子少师,那苏府也不算亏。 苏夫人如今只希望林泽藩能踩林书言一头,不然怎么挽回颜面? “看!那辆马车竟然可以入宫。”碧瑶如今是林清轩的正室,但林清轩如今混的只是个小小芝麻官,碧瑶也只好在外面排队等候。 “林夫人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薛夫人得小溪桐赐下麟儿,喜得一子,在心中对小溪桐极其感激。 碧瑶当初被误以为是薛大人的外室,曾被薛夫人一顿暴打,如今看见薛夫人便觉得害怕。 碧瑶只能小心翼翼的问:“碧瑶不知,马车里的是?” 薛氏难得笑眯眯的:“马车里是林大人的前妻,她有一品诰命在身,女儿又是陛下最宠爱的溪阳公主,当然就有特权喽。” 碧瑶拉着丝雨的手握的紧紧的,眼里皆是恶毒的嫉恨的神色,丝雨不由得惊叫:“娘亲!娘亲!疼!你捏的我手疼!” 碧瑶听见女儿惊叫,缓过神来,低下身子轻声哄着。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露出鄙夷的神色,林清轩是不是吃错药了,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与勇毅侯嫡女、一品诰命夫人辛氏和离?林清轩他如今也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有他后悔的时日! 今日起的太早,小溪桐在马车里颠簸的睡着了,她睁开睡眼惺忪的小眼睛时,宫宴已经开始了,皇帝见小溪桐伸了伸懒腰,忙命宫人将小溪桐抱来。 皇帝伸出手结果胖胖乎乎的小溪桐:“可有想皇帝爹爹?” 小溪桐亲昵的抱着皇帝的脖颈:“有想的,可是…皇帝爹爹,以后入宫赴宴可不可以晚些呀……” 皇帝微微一愣,看着她睡眼惺忪的小模样,慈爱的说:“好,下次便等溪桐睡醒再来赴宴。” 宫宴改了时辰…… 众人皆是无语…皇帝对溪桐实在是太过宠爱了。 今日是西域圣女及使者入宫觐见的日子,西域与本朝向来不和,休战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如今边境剑拔弩张,战争不过是一触即发的事情。 皇帝将溪桐放在龙椅的另一侧,今日宫宴溪桐挨着皇帝坐。 皇帝觉得,溪桐身上有一种神奇的运气,他对着小溪桐,狂吸了几口运气。 西域圣女一袭白纱衣裙,如仙女一般缓缓走来。 “西域使者参见陛下。” “陛下,西域国王侥幸获得一柄宝剑,西域最骁勇善战的勇士都无法将此宝剑扒开,陛下手下可有能人,能拔出此剑?如若拔出此剑,我西域国愿向您进献一千头牛羊!” 皇帝皱眉思索片刻:“允!” 溪桐要拔剑 西域的使者轻蔑的看着他,满朝文武都期待的看着他,他无法不允! “咣!咣!”一辆华贵的车上摆放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宝剑,需要几名大力士一般的车夫大汗淋漓才能拉动那辆车。 可见这把剑,是怎样的重量。 “这…这么小的剑,竟然有这么重吗?”大臣们皆是惊愕。 西域圣女嘴角轻扬,神色里满是不屑,就在座的这些废物,能拔出这把宝剑?才怪! 林溪桐在龙椅上挺了挺身子,这…是她的随身配剑…… 西域圣女神色高傲的说:“此剑来历不明,但一直为西域皇室所有,能退一切邪灵,保佑整个西域不受侵扰。” 众臣哗然!皆是惊叹! “若你们之中有能人能拔出此宝剑,西域国愿将此宝剑送上,如何?” 西域圣女看向皇帝,眉宇间都是轻蔑的笑:“但,若是拔不出,西域国想要陛下的传国玉玺。” 此话一出,众臣皆是哗然! 有老臣破口大骂:“呸!就这么一把破剑,想换传国玉玺?没门!” “做什么春秋大梦!” 西域圣女嘴边带着一丝讥笑说:“不要小瞧这把宝剑,传闻中,此剑是神明之物,未被拔出便能护一国安宁,若是拔出,此剑定能护佑天下,是千古难的的宝物。” “此等宝物来换传国玉玺,怎会亏呢?何况你们之中若有人将宝剑拔出,西域国愿将宝剑相送。” 朝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皇帝面色凝重,原来,这次西域国是为传国玉玺而来,欺人太甚! “皇帝陛下,您考虑好了吗?难道泱泱大国,陛下手下的臣子万千,竟然连能拔出剑的人都没有吗?” 西域圣女眼中的轻蔑又多了几分。 小溪桐这时拉了拉皇帝的衣袖:“皇帝爹爹,答应她。” 皇帝低头看向旁边的小家伙,小家伙一向懒散,爱吃,这次竟对桌子上摆放的吃食没有一丝兴趣,小家伙将脊背挺的直直的,小眼睛看着那把宝剑直放光。 “好!朕就拿传国玉玺来与你赌!” 此剑在西域国时,国王在全国寻遍了武士,竟无一人能拔出此剑,西域国对此剑充满了信心。 “陛下,西域国给您三次机会,若其中一次能拔出此剑,就算您赢。” “陛下,您第一次机会,打算派谁来拔呢?”西域圣女不屑的慢悠悠的说。 云止站了出来,他拱拱手,对皇帝说:“陛下,臣愿做第一人!” 辛氏的心头顿时一紧,身旁的贵眷们惊呼:“呀!是云将军作第一人拔剑,话说回来,云将军如此气概竟至今不曾婚配,金陵城中的好姑娘恐怕眼泪都要流成河了。” “如今,金陵城中的高门显贵家的姑娘可都盯着他呢!云将军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大将军,战功赫赫不说,长姐如今又是皇后,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有这么好的福气!” 辛氏的眉头微皱,但眼神一直紧紧的追随着云止。 云止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把宝剑,刚靠近剑身,便感觉有一股剑气将他狠狠的往后推,云止一惊! 宝剑有灵! 云止用手触摸宝剑,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剑气扑面而来,果真是一把好剑。 虽然已经锈迹斑斑,看不出曾经的模样,但是也不难想象,这把宝剑曾经该?多么的耀眼。 自古将军爱宝剑,云止的眼睛看着宝剑是都在放光。 云止将双腿紧紧的定在地上,一双大手覆上宝剑,他双手紧紧的握住宝剑,才不至于被那股凛然的剑气弹开。 云止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柄,使出浑身的力气拔出剑柄,云止头上的青筋爆出,随着一声怒吼,那剑柄竟然隐隐的抽出了一丝,全场皆惊呼。 “天啊,云将军可是天生神力,竟然也对这把宝剑无可奈何吗?”众人皆睁大了眼睛,等待云止拔出宝剑。 来不及喜悦,刚被拔出一丝丝的宝剑,突然爆出一丝剑气,将云止狠狠的弹开,云止被弹飞重重的撞在了柱子上,捂着心口,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辛氏双手紧紧的攥拳,脸色瞬间煞白,她瞧见云止吐出的那口鲜血,神色肃穆。 云止被太医抬下去医治,辛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西域圣女含笑说:“云将军果然神力惊人,西域国两面力气最大的勇士合力也只能拔出一丝,而且被更强劲的剑气弹飞。” 这柄宝剑有灵,神圣不容侵犯。 它仿佛一直在等待着它的主人,除了主人,它高傲的不容许任何人触碰。 西域国肯将这柄宝剑带来,恐怕就是算到根本不会有人将宝剑打开。 西域圣女疑惑的问:“第二位是谁?” 果亲王第二位出场,他成为了第二个拔剑的人,满朝文武皆提心吊胆的看着。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果亲王也被弹开了…… 满朝文武皆皱眉沉默,若是传国玉玺输给了西域,恐怕老祖宗都会气的从地下爬出来! 传国玉玺可是象征着权利和尊严。 皇帝周身的气压低的惊人,手指捏着茶杯骨节已经泛白。 反观西域使者,各个面带笑意,恐怕他们早已预料到了结局。 使者面带微笑,大声的问:“第三位派谁?” 西域圣女则悠闲的坐在榻上喝起了面前的果酒,这世间根本无人能拔出神剑。 小溪桐坐在皇帝身边,默默的看着灵犀剑发愣,你来找我了,是吗? “皇帝爹爹,溪桐想拔剑。”全场寂静,溪桐软萌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个小小的女孩身上。 西域圣女一副嘲笑的语气对小溪桐说:“小家伙,你还没有宝剑高呢!” “溪桐想拔剑。”声音软软绵绵,可是语气却异常坚定。 林清轩的位置在最外侧,他不觉得嘲笑一声:“胡闹!” “陛下,您再宠爱溪阳公主,这种场合也不能容许她胡来呀!” 淑妃轻笑着说:“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怎么能拔剑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满朝文武皆劝说皇帝:“陛下!万万不可啊!” 灵犀剑,过来! 让一个一岁多的小儿拔剑,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哼!这帮老顽固,这世间只有我能拔出这把宝剑!) 小溪桐一脸傲气,小手插着腰。 辛氏担忧的看着小溪桐,刚想起身阻止,却被太子抢先了一步。 “父皇,就让溪桐试试吧!”太子语气坚定,让皇帝的心稍稍放下了。 皇帝低头看向溪桐,溪桐也认真的看向他。 “溪桐,那皇帝爹爹就把这第三次机会交给你了。” 众臣皆起身跪在殿前:“陛下,事关传国玉玺,万万不可儿戏啊!还请陛下三思!” 大殿前一时间跪满了朝臣。 一部分大臣虽然知晓溪桐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但万万不敢想象她能拔出宝剑。 连西域国都无法拔出的宝剑,她怎能拔出,她还不到两岁。 皇帝不被众臣跪拜所阻拦,对西域使者说:“最后一局,由朕的女儿溪阳公主上吧,” 西域圣女轻蔑一笑:“陛下果然胆识过人。” 跪在殿前的文武百官们急的就差跺脚了! 太子亲自牵着小溪桐上场,溪桐见他神色自若,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好奇的问:“太子哥哥,你不怕我输掉传国玉玺吗?” 太子侧头坚定的看着溪桐,轻声说:“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的。” 这世间,也只有你,能拔出灵犀剑。 溪桐一步一步走到了灵犀宝剑前,西域的使者一个比一个笑的开心,输了,马上就输了,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碧瑶更是幸灾乐祸,一副看林溪桐出丑的模样:“陛下真是的;太过宠爱溪阳公主了,溪桐哪里比得上丝雨!” 这时,林溪桐已经拿起来灵犀宝剑,殿内突然狂风大作,连桌上的酒杯都被刮掉在了地上,一时间酒水哗啦啦的撒了满地。 灵犀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到来,在溪桐手上不停的颤抖,它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溪桐双手握着宝剑,只轻轻一拔,灵犀剑被轻而易举的拔开了。 乌突突锈迹斑斑的灵犀剑在溪桐将它拔出的那一刻,褪去了所有的锈迹,大展光华。 那剑光让人不敢直视,几乎所有人都被灵犀剑的光芒所震慑住了,这是百世不得一见的宝贝,浑身带着剑光,凛然不可一视! “天啊!快看!她把剑拔出来了!”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西域圣女猛的坐了身子,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慵懒闲散:“怎么…怎么会!” 西域圣女快不能呼吸了,她眼睁睁的看着林溪桐把灵犀剑一点一点的拔出来。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灵犀剑,此刻像个小宠物一般乖乖的躺在溪桐手里,发出乖巧的“嗡嗡”声。 “恭喜陛下,溪阳公主拔出了灵犀剑!” “不不!是拔出了神剑!” “好!好!好!溪阳公主不愧是朕的女儿!真是好样的!”皇帝击掌开怀大笑。 皇帝眼见西域使者由刚刚的不可一世变得垂头丧气,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溪桐是朕的好女儿,是朕的骄傲!”皇帝在朝臣和西域使者面前,毫不掩饰对溪桐的偏爱。 林清轩更是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溪桐怎么会!她能会拔出宝剑。” 林清轩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就好像…他曾经嫌弃的东西,突然被别人变成了宝贝。 林溪桐拔出宝剑的一瞬间,剑气弥漫整个金陵城。 西域使者皆面色铁青,他们从未想过要将宝剑真正送给他们啊! 这次真是倒霉,碰到了林溪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西域圣女更是面色铁青,她从未想过真的有人能拔出这把神圣的宝剑。 皇帝心头却是无限的畅快,看见西域使者们的表情,他的笑容几乎要憋不住了。 我有溪桐这个吉祥物,会怕你们? “溪桐,这把宝剑送给你了!”皇帝毫不犹豫的说。 “陛下万万不可!这宝剑异常珍贵,应该为皇室所有,怎可随便送人?”苏大人仗着自己官位高,斗胆进言。 话音刚落,灵犀剑便从溪桐手上飞到苏大人耳边,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痕迹。 苏大人被吓得倒在地上,灵犀剑在他头的上方漂浮着,剑尖直指苏大人。 (灵犀剑还是像当年那般的小气!) 林溪桐小手摊开在头顶上:“灵犀剑,回来!” 灵犀剑有些不情愿的在苏大人头上绕了一圈,不情愿的飞回到了林溪桐手上。 灵犀剑在溪桐手里时,格外的听话乖巧。 西域圣女看到这一幕,心疼的差点晕厥。 “圣女,我们的剑没了!”西域使者们欲哭无泪。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再敢反对。 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不满两岁的溪桐拔出了灵犀剑。 林溪桐今日出尽了风头,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皇帝笑的合不拢嘴,西域圣女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溪桐,带着使者们愤然离去。 宫宴结束,林书言窜到小溪桐面前:“妹妹,你好厉害啊!我可以摸摸灵犀宝剑吗?” “书言不能摸,刚刚苏大人差点被宝剑伤了!”辛氏想起刚刚惊险的一幕,还胆战心惊的。 “娘亲,灵犀剑不会伤哥哥的,它若是敢,我把它插进恭桶里!”林溪桐的语气里满是威胁。” 林书言小心翼翼的捧着灵犀剑:“哇!这就是灵犀宝剑呀,它真的好乖巧哦!” 辛氏在一旁翻着白眼,乖巧!它把云止都抽飞了! 这灵犀剑大概真的只有在溪桐手里时,才是真正的乖巧吧! 众人回到府里,都是疲惫至极,辛氏命人拿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给云止送去了。 第二日一早。 辛氏吩咐紫衣:“快放榜了,快派人去占个好位置!” 辛氏一大早便起床了,早早跪在佛前祈祷:“菩萨保佑,保佑我家书弦榜上有名,不负这段时日的辛苦!” 辛氏不敢想儿子会中状元,只希望儿子这么多年的委屈不要白受就好。 “夫人别急,奴婢一大早就命人去等着了,一有消息就马上回来禀报!”紫衣开口劝慰辛氏。 无厘头的报喜 辛氏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睡,她担心书弦的成绩。 辛氏不忘叮嘱紫衣:“告诉大家,不要在书弦面前表露情绪,免得书弦的压力太大。” 紫衣应允。 在一旁玩的小溪桐却掐指一算:“娘亲,家中有大喜!” 而此刻的林府中,碧瑶已经身着华服,骄傲的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眉宇间满是傲慢。 林欣媛焦急都问:“放榜了吗?” “门口的喜鞭和礼钱都准备好了吗?” “泽藩呢?” 林欣媛站不稳、坐不安,一会问一句,林府上下内心皆是忐忑,碧瑶和林欣媛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门外传来惊呼! “夫人、姑奶奶!报喜的官差来了!朝咱们林府的方向来了!” 小厮连滚带爬的跑过来禀报。 碧瑶难掩激动的情绪,问:“看榜的小厮回来了吗?” “回夫人,还不曾回来,可能是看榜的人太多了。” 一行人匆匆的到了大门口。 管家拦住报喜的官差问:“大人,请问报喜的是哪一位?” 那报喜的官差喜洋洋的说:“是状元!恭喜林公子高中状元!” 林府上下的小厮丫鬟们立刻欢天喜地。 “是我们公子!是我们公子高中了状元!” 碧瑶听了激动的差点昏死过去。 “是泽藩!是我儿高中了状元!”碧瑶惊呼一声,她的泽藩终于将林书弦踩在了脚下! 林欣媛更是欢喜:“快!快将喜鞭点上!” 小厮当下拿出火折子点了喜鞭。 “砰!” “砰!” “砰!” 今日的林府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林府门外鞭炮声噼里啪啦,百姓们好奇都来询问:“什么喜事?白日里放了这么多鞭炮。” 小厮们大声应答到:“是我家公子高中了状元!大家都来沾沾喜气啊!” 众人恭喜声不断,碧瑶满脸欢喜的让账上支出一百两,换做铜板,在林府大门口大方的撒。 小丫鬟稍有些为难,账上总共就剩两百多两银子了,还是林大人变卖祖产剩下的,但是看碧瑶高傲的像孔雀的表情,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一百两银子换来的一筐铜板很快摆在了林府的大门口,百姓们的恭喜声更加热络了。 “恭喜林公子高中状元!” “恭喜林公子!” 就连小乞丐们都领到了林府的喜钱,欢天喜地的满城宣扬:“林府嫡子高中了状元!” “林府大善人公子正在发喜钱呢!”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整个金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泽藩高中了状元。 林欣媛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拉着碧瑶的手欣慰的说:“碧瑶果然好福气,为我们林家生出了一个状元郎!” “幸好当时将辛氏和那帮孽子赶出了林府,不然咱们林府,哪里会有今日这么大的福气!”林欣媛此刻对碧瑶的态度亲昵极了。 官差报完喜,喝了喜茶,领了喜钱转身问:“林公子呢?” 林欣媛喜气洋洋的回答:“他还没回府呢!” 官差想了想,他还要去其他家报喜,就不耽误时间了,高声道:“在下还要去报喜,就不多打扰了,公子林书弦公子高中状元,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可官差这话一出,热闹喧腾的街道上,人潮鼎沸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了。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报喜的官差…… 林欣媛在欢喜中仿佛听到了林书弦的名字!她猛的拉住官差的衣袖:“你!你刚刚说是谁高中的状元?” 整个林府,陷入了沉寂,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见。 眼前只有荒唐的一幕,该如何收场…… 门口刚刚还兴高采烈撒钱的丫鬟和小厮,此刻脸色灰白,尴尬的停在那里。 林府门前刚刚放完了喜鞭,满地红彤彤的一片,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报喜的官差见众人脸色如此难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林书弦,林公子高中状元啊!” 报喜的官差忙翻阅喜报,皱眉说:“没错!确是林书弦,林公子啊!” “贵府的公子……叫什么?”官差见林府的众人脸色惨白,心中闪现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天啊!不会是走错了人家吧?可这的确是林府啊! 我去!这喜钱也领了,喜茶也喝了,短短一刻钟时间,金陵城满城皆知了,要是报错了,可真是荒唐了。 “天啊!亲娘嘞!错了!错了!全错了!”林欣媛眼前一黑,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紫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拉住官差说:“报错了!林书弦是林府的前嫡子,如今被除了族谱,赶出了林府,如今住在另一条巷子里!” 紫衣听见满城风雨百姓们都在传,林府嫡子高中状元,本来不服气的她要来林府看看,没想到却看到了如此荒唐的一幕。 此刻碧瑶傻傻的站在原地,脸色惨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她浑身颤抖的问报喜的官差:“大人,我家泽藩呢?我家泽藩呢!究竟中了第几名?” 官差低头翻翻喜报,抱歉的说:“这位夫人,在下只报前三名的喜,您家公子并不在前三名之中。” 官差尴尬的摇摇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无厘头的事,报错了人家,还大肆的宣扬,如果有地缝,他恨不得马上钻进去。 报喜的官差抬出刚刚碧瑶强塞给他的红包,交到碧瑶手上:“这位夫人,这红包还给您,刚刚可不是我自己进来报喜的,是你们将我强拉进来的!” 紫衣等的有些着急了,拉着官差不耐烦的说:“官差大人,快快随我去辛府报喜吧!夫人和公子都等着呢!” 紫衣看了眼林府上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官差大人,我们公子之前的确是住在这里的,只不过…林府上下都不懂的珍惜他,将他赶出了林府喽!” 紫衣一向嘴皮子厉害,不饶人的,碧瑶被她几句话气的差点就翻了白眼。 一旁的小乞丐问门口撒钱的小厮:“怎么不撒钱了?!” 林溪桐,干的漂亮! 撒钱的小厮憋了一肚子气:“滚滚滚!臭乞丐,别在我们林府外面碍眼!” 小乞丐也不甘示弱:“怎么,你们少爷考不上状元就拿我出气?谁让你们不长眼将人家状元郎赶了出去!这泼天的富贵,林府是挨不着边喽!” 说完小乞丐挤眉弄眼的跑了! 碧瑶与林欣媛此刻脸色铁青,尴尬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紫衣此刻和气的说:“大家都来我们心府报喜吧!夫人准备好了喜钱和喜糖、喜饼,保证管够!” 话音刚落,众人跟着紫衣一窝蜂的走了。 留下林府的一众人尴尬的站在原地,一地的红鞭炮放过的痕迹,当初有多开心,如今就有多心痛。 碧瑶想起刚刚,只听见林公子便将官差请了进来,闹了个大乌龙,若是林清轩知道,恐怕要气炸了! “老爷呢?”碧瑶问报喜去的小厮。 “老爷正在往回赶!”碧瑶心惊肉跳,恐怕林清轩回来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此时官差已经被带到了辛府,与辛氏再三确认了名字,才敢报喜。 官差捏着红包,这位夫人真是大方,红包里放的竟是一摞银票! “恭喜辛夫人!贺喜辛夫人!林公子喜中状元!日后必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官差手里握着厚厚的银票,就连恭喜的声音都真诚了起来。 “夫人,您要有大福气了!恭喜夫人!” 围观的众人见辛氏门前摆着几大筐的喜钱和喜糖、喜饼,都不由得恭喜起辛氏,说起了吉祥话。 “公子真是给夫人争气!说起来是林府没有这个福气!” “恭喜林公子!恭喜夫人!” 辛氏暗暗抹着眼泪,这些,是书弦应得的! 从瘫痪在床,到高中状元,天知道这一路林书弦经历了什么! 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林书弦站起来了,又高中了状元郎! 虽不似当初少年将军般的威风耀眼,但林书弦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他不再被人叫没用的、该死的瘫子了! 官差领了喜钱、报了喜、吃了喜饼,临走时尴尬的挠挠头:“来晚了,报错了喜,让夫人您久等了。说起来还要怪路上遇见个小孩,一岁多的模样,扎着两个小辫子,一身红裙子,她指着林府的大门说,是林府的公子高中了状元!” 都是因为那个小女孩,他才走错了路,闹了这么一出大乌龙,哎! 官差之前的确听说过,林府和离将嫡子赶了出来,可并不知道赶出来的是林书弦啊…… 辛氏微微一愣,林溪桐! 此刻的林清轩铁青着一张脸,正在接受同僚们的恭贺。 同僚们也是面色尴尬的说:“林大人,都是你的儿子,谁中都是一样的,说到底,还是要恭喜林大人的!” 林清轩正与同僚们在喝酒,隔着几条街,他便听到了林府门前放鞭炮的声音,没想到,竟闹出了这么大的一出乌龙。 同僚们笑着说:“林大人,都是您的血脉,谁中都是一样的。” 林清轩此刻的心都在滴血,真是有苦难言! 他已经将林书弦从族谱上划去了,也写了断亲书,林书弦日后再飞黄腾达,叱咤朝野,泼天的富贵,都与他毫无关系了。 身边不断有人恭喜他,林清轩铁青着脸站在那,他此刻只觉得这些恭喜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林清轩匆匆与同僚们告别,他没看见那些同僚们的表情纷纷由刚才的恭喜,变成了满脸的讥笑。 林清轩一边急匆匆都的往家走,一边没好气的问小厮:“泽藩呢?泽藩考了第几名?” “回老爷,公子并未进前三甲……” 小厮说完急忙解释:“老爷,当时公子被分在了恭桶旁的座位,吐了好多次,大概是影响了发挥……” 林清轩的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全金陵城都在传,林家公子高中了状元,让他根本抬不起头来。 刚下了马车,林清轩便看见满地的红色,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林清轩狠狠的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一场乌龙,闹的满城风雨,不知该如何收场。 “夫人呢?”林清轩强压着火气问。 “夫人哭的晕了过去,此刻刚刚醒来。”小厮低头小声说。 “泽藩如此的才学,怎么会没中呢?” “一定是弄错了,泽藩不可能不中的啊!” 林清轩刚走到碧瑶的卧房,就听见她靠在床上嘟囔着。 林清轩一脚踢开房门,朝着碧瑶破口大骂:“都是你养的孽子,害得林府丢了这么大的人!” “你有没有脑子,名字都没确认好就急着放鞭炮、发喜钱,闹的满城风雨,如今看你怎么收场!” 碧瑶委屈的说:“那官差只说是林府嫡子高中状元,我们林府如今只有泽藩一个嫡子啊,是那官差没有说清楚…….” “他没说清楚,你没张嘴吗?不会问清楚吗?你年岁也不小了,怎么一点脑子也不见长?你什么时候能有辛若书的那般沉稳大气?” 林清轩这辈子还从未如此的丢过人,想当初他是如何将辛氏还有那几个孩子赶出林府的,如今辛氏封了一品诰命,林书意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林书弦又高中了状元,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可这些都与他林清轩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被回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老爷,您别气了,泽藩的才能是极好的,定是在考场吐了几次,生病了,影响了发挥,下次科考他一定会考好的!” 林清轩不想再听碧瑶说下去,咣当一声,摔门而出。 碧瑶捂着心口靠在床上落泪:“如今你又觉得辛氏好了…当初明明是你说她人老珠黄,像块木头啊!” 此刻的林溪桐却躲在桌子下,辛氏拿着小棍子站在桌子旁:“是你干的?” 小溪桐的小眼睛无辜的看着辛氏,眨巴眨巴。 “是你引得官差去了林府,闹了一出大乌龙?” 林溪桐不做声,无辜的看着辛氏。 辛氏将小棍子一下一下的拍在手上,悠悠的说:“干的漂亮!” 他们竟不是亲生的? 夜深人静,林府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蔫了下来。 小丫头在房中抱怨着:“呸!没钱抢着当什么正室夫人!连丫鬟小厮的钱都要克扣,外室就是外室,永远上不了台面!” “只会在我们面前摆谱,在外连个屁都不敢放,无缘无故扣我半个月的月钱,烂了心肝的东西!” 旁边的小丫头小声劝着:“姐姐快别说了,小心被夫人听到了又要受责罚了。” 被扣了月钱的小丫头满心的怒火,哪里肯消气:“听到又怎样?没钱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当什么当家主母?明明是她自己吩咐的要撒钱,如今又来怪我!” “哎,想想从前的夫人在的时候,每到过节都会发些新鲜的瓜果、点心吃食,过年还会有大红包,想想那时的日子真是惬意的很!” 几个小丫头皆是叹息。 “别说了,现在在这一年赚的钱,不如前夫人在时几个月赚的多,衣服料子、点心吃食更别提了。前夫人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尊贵嫡女,就是比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外室强的多!” “是啊!你说老爷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碧瑶夫人,她和前夫人哪里比的了呢?” “我今天看见前夫人了,和离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竟然出落的越发的美丽大方了,那脸色可比现在的夫人好太多了!” “还有书弦公子,原本瘫痪,如今也能站起来了,当真是俊美极了,如今又考上了状元,以书弦公子的品德和样貌,日后做驸马爷也未可知!老爷和二姑奶奶此刻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小丫头们说着,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林欣媛的屋里此刻满是死气沉沉的气息。 林欣媛半靠在床的,贴身的丫鬟给她捏着腿:“二姑奶奶,您也别太上火心急了,养好身体要紧。泽藩公子也是倒霉,被分到了恭桶旁,吐了几天,才没有发挥好。泽藩公子也是咱们金陵城出了名的才子,下次科考定会考个状元回来的!” 林欣媛靠在床上怏怏的,此刻她的头剧痛,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这个泽藩实在是不争气的很,自从来了林府,捅出了不少祸事。自小我疼泽藩就比书弦兄弟几个多,还为了他将书弦兄弟几个从族谱上除了名,他如今输给了书弦,让林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林欣媛此刻的确是肠子都悔青了,再等等就好了,哪怕再等几个月,等到科考完再说,也不至于难堪到如此地步。 林欣媛话里话外隐隐的后悔,林府离了辛氏,恐怕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贴身丫鬟一边给林欣媛按腿,一边小心的安慰着:“二姑奶奶,您就放心吧,以泽藩公子的才能,日后错不了的!再说皇寺的方丈都预言,咱们林府有贵女降生,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林欣媛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倒是,那方丈说,林府出状元郎,天降闺女,总归是没错的。” “这边多揉揉,酸痛的很。”林欣媛叹息着说。 自从与辛氏和离,碧瑶将府内的郎中都辞退了,她已经几个月没请过平安脉了,真是有苦难言啊。 如今的林泽藩,就住在林书弦的院子里,经过今日之事,此刻的院子里也是极其安静。 林泽藩隐隐的对小厮说:“将此信交给西域圣女。” 小厮谄媚的说:“是!公子,小的看那西域圣女对您的态度很是不同,日日期待着您的信呢!今日还托小的转告您,莫要为那些闲言碎语所伤怀。” 林泽藩的眉宇间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苏馨儿哪里比得上西域圣女的美艳,今日一天他都呆在西域圣女那里,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林书弦的对手,有林书弦在场的地方,哪有他的好果子吃。 在考场上有林书弦,那便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永远也无法企及,只能仰望。 今日众人的嘲讽伤及了他的自尊,来日他定会讨回! 西域圣女的容颜天下无双,柔媚动人,今日林书言还放出豪言,将来要娶一位像西域圣女一般美丽的姑娘呢! 林溪桐听了连连摆手,大可不必,三哥哥啊!西域圣女可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今日碧瑶的小院也是出奇的安静,丫鬟小厮都被她支走了,屋内只有隐隐的颠鸾倒凤的声音。 男人轻笑着吸住碧瑶的小嘴,惹得碧瑶一阵嘤咛:“你这个女人胆子可真大,竟敢让我进林府来与你云雨,也不怕林清轩抓到。” “林清轩今日不会回来,他已经几个月没有进我的屋了。” “那是你岂不是为我守身如玉?”男人的声音满是欢喜。 碧瑶轻轻娇柔的推推身上的男人:“谁要为你守身!” “怎么不能为我守?孩子都给我生了!”碧瑶听了赶紧用手捂住男人的嘴,生怕被人听了去。 我靠! 林清轩疼了十几年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他疼到骨子里的两个孩子,为了他们把自己的亲生儿女都赶出了林府,还除了族谱,写了断亲书,到头来,林泽藩和林丝雨竟不是他亲生的! 男人又抚摸着碧瑶娇嫩的皮肤:“快说!是林清轩厉害还是我厉害!” 碧瑶揉揉欲裂的眉心,她真是疯了才会将人带来林府:“快起来,趁着天黑早点混出去。” 那男人好像是个赖子:“我不管,你寻个机会把我弄来林府,我要和儿子女儿生活在一起!” 碧瑶哪里想得到,今日受了气,只想身上松快松快,没想到却给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那男人很是泼皮:“我不管,就这几日,我就要住到林府,和儿子女儿生活在一起!” 此刻屋内又是一阵颠鸾倒凤的声音。 今日,林丝雨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林溪桐一出生就被捂死了,辛氏收养了她,将她带入林府,疼她入骨。 她亲自栽赃陷害,辛氏和三个哥哥都被处死了。 就连太子殿下也是她的迷弟,恨不得把江山都给她,爱她深入骨髓。 可现在呢? 林溪桐成了皇帝的女儿,封了公主。林书弦高中了状元,就连太子殿下都成了林溪桐的跟屁虫。 而自己和哥哥,过着穷困潦倒,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不该是这样的!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你想暗算我? 原剧本中,林丝雨被辛氏收养,辛氏刚失了孩子,对林丝雨极尽宠爱,甚至疼她超过了三个哥哥。 辛氏名下的财产大部分都落到了林丝雨的名下,林丝雨拿着这些财产在外偷偷养着碧瑶与林泽藩,一边利用辛氏的人脉,更是与勇毅侯府关系密切,最后利用辛氏和勇毅侯府的信任,害得辛氏满门抄斩。 她皮相虽小,却有着恶毒的灵魂。至始至终她从没想过让辛氏和勇毅侯府的任何一个人活着。 林丝雨回味梦中太子殿下被她迷惑的百依百顺,体贴入微,恨林溪桐更是毒了,眼神中更多的不甘和杀意。 一早,碧瑶来到林欣媛处:“二姐,咱们林府和老爷最近都不顺,我想着去寺庙请个高僧来做做法,您看怎么样?” 碧瑶在心中百转千回后才敢和碧瑶说出口,她将手中的帕子绞的又紧了紧。 “嗯!林府确实不顺,泽藩没考上前三甲,清轩也降了官职,罚了俸禄,恐怕是冲撞了什么,你请个高僧来做法也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林欣媛喝了口参茶靠在床榻上。 碧瑶有些欢喜,但她很快压下了眼中的喜悦:“二姐,高僧难请,恐怕还要二姐……” 林欣媛听出了碧瑶话里的意思,愤怒的手掌握拳将床沿敲的当当响。 “我们林家真是欠了你的,看见我就是钱钱钱!你看看辛氏,过门十多年,何时朝我要过银钱,过年过节的孝敬更是不用说了!”林欣媛满肚子的窝囊火。 碧瑶被说的尴尬极了,心中想,若不是你看不上辛氏,在林清轩面前多次挑拨,更是多次出言数落辛氏,辛氏被逐出门,还不是你的杰作吗? “英儿,拿两百两给她!”林欣媛心疼的心都在抽抽,林家底子薄,她本来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年多亏了年节里辛氏的孝敬,让她好说歹说才攒下了几万辆。 林欣媛此刻看着碧瑶真是嫌弃极了,心中是又怒又恨! “若不是你当初非要言语上惹怒辛氏,还带着她的首饰出来招摇过市,被她抓住了把柄,咱们林府怎么会掏空了家底去填补窟窿!”林欣媛此刻是嫌弃极了碧瑶。 碧瑶没进门时,林欣媛厌极了辛氏,与碧瑶更是亲若姐妹,如今碧瑶进了门,林欣媛又厌弃极了她,开始回味起辛氏的好,果然是远的香、近的臭! 当年以娇美可人着称的碧瑶,在林府几个月的时间里就熬成了黄脸婆。 林府现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辛氏的嫁妆、商铺、首饰,恐怕花几辈子也花不完。商铺创造的效益更是数不胜数,辛氏又极具赚钱的能力,若是男儿,恐怕最优秀的商人商人也比不过她。 林欣媛如今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辛氏在时,每日的补品,鱼翅燕窝、银耳鲍鱼、新鲜瓜果总是不断的。 如今却只配吃些寻常蔬菜,馒头饽饽。 碧瑶手里攥着两百两银票,为难的说:“二姐,两百两…未免有些少。” 林欣媛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恶狠狠的说:“再拿两百两!” 这可都是她的私房钱啊!当初修缮林府,她一下子就拿出了三万两,即使这样如今的林府还是穷酸极了,毕竟辛氏之前一面屏风就不止三万两了。 她们姐弟跟着辛氏也算是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如今碧瑶入府,处处显露小家子气,缩减丫鬟小厮的用度,就连饭菜也由原先的十八个菜缩减到了六个菜。 丫鬟小厮们怨声载道,自己又何尝不是啊! 辛氏在时是极其在乎吃穿用度的,山珍海味、新鲜瓜果吃不完的都赏了丫鬟们,每到年节,裁缝亲自上门量身裁衣,衣服料子都是当年新款,极其华贵的。 而现在碧瑶呢…哎!不提也罢! 林丝雨在一旁见母亲受了嫌弃,落了下风,突然开口:“姑母,我们林府的运气,好像都被林溪桐吸走了!她建粮仓,被圣上认义女封了公主,还拔出了灵犀剑!” “而咱们林府却是越来越倒霉!父亲被降了官职,罚了俸禄,哥哥参加科考被分配到了马桶边上,连三甲都未入。”林丝雨小声的嘟囔着。 林欣媛听了眼睛一亮,缓缓地直起腰。 林丝雨又试探着说:“听说有人专门做法吸别人的运气呢!” 林欣媛更是恶狠狠的说:“这丫头,当初生下来就该被掐死才好!难怪我们林家近日如此的不顺!” 林欣媛眼底的狠意甚至比林丝雨还更胜一筹。 天微微黑下来,碧瑶便去了城外会姘头:“你尽快剃了头发,几日后便以高僧的身份入住林府!” 那姘头兴高采烈的应下了,两人又是一阵亲热的云雨。 高中状元后,林书弦明显的忙碌起来,他天资聪颖,战功赫赫,德才兼备,又备受太子殿下尊重,极其有望成为太子少师。 云止更是对辛氏和几个孩子关怀备至,天气微凉便差人送来了暖身子的羊汤和烤馍,小溪桐吃的嘴巴流油。 吃的正香时,紫衣皱眉推门进来:“夫人,林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二姑奶奶自打上次着凉一直未好,反而越来越重了,如今只怕是要不行了,她一生无儿无女,只想在临终前看看这几个孩子。” 这消息还是碧瑶亲自上门报信的。 辛氏眉头微皱:“可是真的?请了郎中瞧过了吗?” 几个孩子虽在林家族谱上除了名,也断了亲,可若是林欣媛弥留之际要见这几个孩子,也是难免要去跑一趟的,不然恐怕被世人戳脊梁骨。 紫衣也面露疑虑的说:“请了郎中,说是情况不大好,若是几个公子一时寻不齐,可以先让溪桐过去,见见也好。” 辛氏面色一凛,直接了当的回了:“溪桐不行!” 但是几个孩子既然生在了林府,即便是断了亲,临终不去见最后一面也是说不过去的,即便他们之前对几个孩子并不好,孩子们的也会被千夫所指,这世道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我姑母死啦! 辛氏为难:“她怎么到死都不让人安生!” 小溪桐在辛氏门口的院子里玩,隐隐的听见紫衣说林欣媛要不行了,小家伙眼睛一转,偷偷的溜出了门。 小溪桐摸摸口袋里的银子,寻到了棺材铺:“叔叔,我要买棺材,我姑母死啦……” 棺材铺老板见她这样小,本来是不想理睬的,可林溪桐掏出了所有的银子:“老板,我要最大…最好的哦!” 老板见来了大生意,忙将银子收下:“小丫头,最贵的棺材三百两,你要送到哪一家啊?” “城西的林府,姑母走的急,府上没有备棺材。”林溪桐的眼睛微红。 掌柜的帮忙请了几个人抬棺材,林溪桐大摇大摆的走在前边,几个人抬着大棺材跟在后边,引得整条街的人侧目。 “小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有人好奇的问。 “我姑母死啦。”林溪桐回答道。 有官员看见林溪桐身后跟着个大棺材,上前行礼问道:“溪阳公主,您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我姑母死啦!”小溪桐认真的回答。 那大臣一惊! 早晨上朝没听见林大人说起此事啊! “溪阳公主!您此话当真?” “是真的,林府的主母亲自上门传的话!”林溪桐的眼神无比认真的答道。 她真的亲儿听到了,姑母就快不行了。 那大臣朝着林府门口望望,哎呀!林府的新夫人的确站在门口等待着呢! 想来林清轩的二姐年岁也不能太大,怎么这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大家虽看不上林清轩的行事作风,林清轩的官位也是末微,可毕竟同朝为官,知道了消息总是要去吊唁一番的。 那大臣匆匆便走了,将这个消息在朝臣中散播开来。 林大人的二姐离世了! 各位大臣备好了一切,准备上门吊唁。 林泽藩那边刚处理好朝中都事务,刚要出宫门边听见同僚们悲痛的劝慰:“林大人…节哀啊!” 林清轩此刻一脑门儿的问号??? 同僚们见他一脸的懵,便缓缓地道出:“您家二姑奶奶没了,这会大家正组织去府上吊唁,送她最后一程,我们都听说了,您父亲母亲去世的早,是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一手把您拉扯大,二姑奶奶更是为了您科考,嫁给了江南偏僻地的商贾之家,她说来也算是您的半个母亲了。” 林清轩当即身子一斜,若不是小厮扶住了他,恐怕就倒下去了。 林清轩忙向同僚致谢,满眼通红的赶回林府。 林溪桐的棺材刚巧抬进林府,一帮身着白衣前来吊唁的大臣也赶到了,当然,还有哭红了眼睛的林清轩。 “二姐!二姐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林清轩前脚刚下了马车,便哭着朝大门里跑。 门房看见眼前的场景,吓得魂都没了,一口豪华大棺材,一群身着白衣的人,还有哭的双眼通红的老爷…… “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门房的脸惨白惨白的…… 林清轩悲痛欲绝,哪里注意得到门房的反应,哭着就往里边冲。 众人也跟着林清轩往里进,林清轩推开林欣媛的房门…… “二姐…你…走的…”林清轩的哭声戛然而止。 直接呆立在门前一动也不动,如石化了一般。 “来来来!棺材到了!大家让一让!”抬棺材的几个人将棺材停在了林欣媛的院子里。 带头的小伙子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好心的问林欣媛:“您家姑奶奶现下停在哪里,要早些入棺才是!” 此话一出,林欣媛气的哆哆嗦嗦的伸手指着小伙子说不出话来。 府中的下人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惊掉了下巴。 “二姐…您没死!”林清轩的声音都变了调。 林欣媛看着眼前的场景,她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这时一伙穿着白衣前来吊唁的朝臣也走了进来,手上拿的皆是吊唁之物,林欣媛眼前猛的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林溪桐站在豪华的棺材旁,奶声奶气的说:“刚刚碧瑶夫人来我们府上找,说是姑母您死了,让溪桐过来的呀!” “溪桐拿出所有的银子给姑母买了一口最好的棺材,溪桐是不是很孝顺呀!”小溪桐说着,一副无比骄傲的样子。 林欣媛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指着林溪桐,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碧瑶去报的哪门子丧!您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林清轩的火气到达了极点。 林欣媛却蔫了,本来她是想装病把林溪桐骗来,好拿她的贴身东西去做法,免得她再祸害林府。 可这话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林溪桐这时指着棺材说:“姑母!您要不要躺进去试试,这棺材大小合不合适呀!” “你!这个孽障!你这是诅咒我早死啊!”林欣媛火冒三丈,面色都气的通红了! “姑母不信可以到处问问,左邻右舍都看到了,是碧瑶夫人哭着上门说您快要死了的!”林溪桐当场反驳。 林清轩是最了解林欣媛的为人的,她刚才明显的蔫了下来,说话也是含含糊糊,这里边多半有猫腻。 自从林清轩与辛氏和离后,林府是隔三差五的闹笑话,几乎经常上金陵城的头条新闻。 林清轩咬着牙说:“近日有劳大家登门了,我二姐病了有些时日,难免糊涂,让大家白白跑了一趟,改日清轩定当登门道歉。” 林清轩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各位同僚道歉。 “我二姐可能是太过想念溪桐了,才出此下策,给大家添了麻烦,实在是对不住了!” 林清轩几乎说破了嘴皮子道歉,才把各位同僚送走。 林清轩看了眼林溪桐,如今她可是皇帝的眼珠子一般,不是他一个七品小官能得罪得起的。 林溪桐如今可是有封号的溪阳公主,他哪里敢责备。 “二姐,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咱们林府真的要成为金陵城的大笑话了!”林清轩的神色疲惫极了。 林欣媛低头沉默。 “我有些想念溪桐,你能不能留溪桐在我身边小住几日?” 林溪桐赌赢了 “坏巫婆!你想的美!”小溪桐掐着腰傲娇的说。 林清轩隐忍的低头说:“二姐,如今溪桐已经不是我们林家的人了,她是上了皇室族谱的,名正言顺的公主了。” “怎么就不是林家人了!她身体里流着林家的血,就是林家的血脉,除了族谱,断了亲又如何!”林欣媛恶狠狠的说。 林清轩看林欣媛的眼神变得凌厉:“二姐,你拎清楚些,溪桐如今不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了!” 林清轩如今不得皇帝重用,哪里还敢得罪林溪桐。 林欣媛不理解也不甘心的看着林清轩,可林清轩的眼神坚定,很久,她败下阵来。 林溪桐大摇大摆的回了家,她一进门便看见辛氏冷着脸坐在那里。 小家伙开始告状:“娘亲,她是骗人的,她根本没有生病!” “你这小家伙,竟敢给姑母送棺材,她没有为难你吧?”辛氏仔细上上下下检查了小家伙,并没有发现异样。 一大早,小溪桐早早便收拾好,带着暗卫石光赶往赌局,没想到一大早,赌局便已经人山人海了。 “今天必须给我们退钱,是你们煽动的我们,说什么林泽藩一定会高中状元,骗的我们下注,如今输的血本无归了,这可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 “林泽藩只会写几首烂诗,根本什么都不会!连林书弦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百姓们围在赌局门前破口大骂。 暗卫石光通开一条道路:“让开!快让开!我们来取钱了!” 掌柜的满身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苦着脸看着面前的小人,和石光递过来的票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成了最大的赢家! 掌柜的都眼冒金星了,所有的钱都被这个一岁多的小姑娘给赢走了! 掌柜的想要推脱,暗卫石光用凌厉眼神看着掌柜的:“掌柜的,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吗,她可是溪阳公主,莫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掌柜的一脸的冷汗往下流,闹事的众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溪桐拿着一摞厚厚的银票,大摇大摆的走了。 “我二哥哥林书弦,可是有真才实学的!可不是林泽藩那种靠投机取巧博眼球的假货!”林溪桐眯着眼笑着说。 众人跟着附和:“林公子果然才学过人,是人中龙凤!” 林溪桐走后,众人继续在赌局门前闹,甚至还有人扬言要林泽藩还血汗钱! 回府的路上,林溪桐看见林泽藩匆匆的往西域圣女那里去了,石光不解地叨咕:“奇怪,林泽藩还有几日就要大婚了,他怎么还去西域圣女那里献上了殷勤?和苏姑娘的婚事可是他费尽心机从书弦少爷那里抢来的。” “真是可笑至极,苏姑娘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石光一脸鄙夷的笑。 “林泽藩敢招惹西域圣女?嘿嘿嘿。”林溪桐一脸的坏笑。 哈哈哈,要有热闹看喽! 林溪桐拿着一大摞银票回了府,将银票交给娘亲:“给!娘亲,这是我赢来的!以后溪桐可以养娘亲了!” 辛氏收下银票,此刻感慨万千:“娘这辈子很失败,可生的孩子却是一个赛过一个!” 辛氏前半场毁在了林清轩的手中,下半场竟然靠儿女起飞了,真是少见! 这几个儿女真是给辛氏赚足了脸面! 辛氏心想,她真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能生出这么个小福星来。 夜里,听说林府被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砸的门都开不开了,据说是赌输的百姓咽不下这口气,林泽藩吓得都没敢露头。 碧瑶请来了高僧,就住在林府的祠堂里,大概是林府最近实在不顺,林欣媛异常的虔诚。 林欣媛放低了身段,对高僧说:“近日府内实在是不顺,劳烦高僧多费心了。” 碧瑶笑着搀扶着林欣媛:“二姐,今晚就由我跪在祠堂,跟着高僧念经,以表虔诚吧。” 林欣媛含笑拍了拍碧瑶的手:“如此,甚好!” 送走了林欣媛,碧瑶进了祠堂,吩咐丫鬟们关上门,祠堂里的光线变得晦暗起来。 高僧搂过碧瑶的细腰:“瑶瑶,你这招真是高!我们一家总算是团聚了。” 说着,高僧粗粝的手掌抚上了碧瑶娇俏的脸蛋,碧瑶被这顿撩拨弄的心里痒痒的。 碧瑶如今是满肚子的怨气,她甚至恨起了林清轩,他将她扶正娶进了门,却又对她不闻不问,连她的房门都不进,将她晾在一边,如今更是连林府都不回了。 他让她成为了丫鬟小厮们嘴里的笑话,她偏要把外边的男人带进门,好好的恶心恶心他! 两人在祠堂里云雨偷欢,天色微亮,碧瑶一身的酸痛。 她推了推身边的高僧,强撑着自己酸软的双腿站起来:“快起来收拾收拾,别被人发现了!” 碧瑶屏退了下人,独自来到林泽藩的房间。 “泽藩,娘感觉你最近对馨儿冷淡了许多。”碧瑶小心翼翼的问。 “馨儿的父亲是朝中大员,很得圣上器重,馨儿又是苏家的嫡长女,将来在仕途上,苏家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何况苏馨儿心悦于你,你敷衍也罢,哄哄她便是了。” “这些日子,你整日去找那西域圣女,苏家已经不满了。” 林泽藩科考没考上前三甲,输给了林书弦,苏家的意见已经很大了。 “娘,是苏馨儿和你抱怨了?”林泽藩皱眉问碧瑶。 “哼!苏家这个墙头草,无非是看林书弦考上了状元,如今后悔了。”林泽藩不屑的说。 “娘,你放心吧!苏馨儿已经是我的人了,她除了嫁给我,别无选择。”林泽藩言语轻蔑,不屑的说。 “你可好搞好和苏家的关系,否则你爹那里我没法交代。”碧瑶说着软话。 “娘亲如今虽进了林府,但是人微言轻,咱们家底子又薄,地位尴尬的很,你可要给娘争口气,不要输给辛氏的孩子。”碧瑶明里暗里的与辛氏比,就连丫鬟小厮都说她不如辛氏,她不愿输给辛氏。 西域圣女竟是个男人! 夜里,林泽藩穿的格外清俊,也没带贴身侍从,一路到了西域圣女住处。 林泽藩这段日子已经与西域圣女很是密切,他手握西域圣女的贴身饰品,将侍女们支开。 他潜入了西域圣女的卧室,天助我也!西域圣女显然是多喝了几杯,面颊微红的躺在床榻上。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林泽藩的面容长得算是中上乘的,今日又打扮了一番,看起来像是画中走来的翩翩公子哥。 他掀开床头的纱帘,声音有些激动和颤抖的说:“圣女?” 西域圣女醉态尽显,轻柔的应了句:“林…公子?”脸上的那坨粉红格外的娇俏可人。 眼神朦胧的看着林泽藩,好似一汪春水,含着说不清的情愫。 林泽藩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瞬间红了脸。 “圣女,泽藩扶您起来喝杯茶水吧。”说着他回身倒了一杯茶,扶着西域圣女的肩膀,将她轻轻扶起。 西域圣女与林泽藩唇齿相依,肩膀的纱衣随即滑落,露出香肩来,西域圣女的面容姣好,犹如九天仙女下到凡尘来。 林泽藩手握茶杯有些激动的发抖,西域圣女手扶着林泽藩的手喝了一口茶水,喝完似乎头有些晕,就顺势靠在了林泽藩的肩膀上。 林泽藩一手扶上了西域圣女的腰,顿时心跳如雷。 “你为何总来找我?还是你对世间所有的女子都献殷勤?”西域圣女的纤纤玉手抚上了林泽藩的脖颈。 “嗯?”西域圣女媚态尽显。 “当…当然不是!”林泽藩紧张的正色道。 “泽藩只心悦圣女一人,也只对圣女一人献殷勤。”林泽藩眼神坚定,痴痴的看着西域圣女。 “噗!”西域圣女笑了出来。 “还有几日你就要成亲了,此刻你却来抱着我,林泽藩,你还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我没有!圣女,你相信我!我与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对她并无感情!”林泽藩双手握紧西域圣女的手,痴情的说。 “圣女,我爱你!我不敢奢求你能将爱同等的回应我,至少请允许我卑微的爱慕着你,这就够了!” “能远远的看着你的笑颜,就是我心底最大的欢喜。” 林泽藩的手轻轻的抚上了西域圣女的眉头:“圣女,别为我皱眉,我…会心疼的。” 西域圣女红唇微启,似乎真的对林泽藩动了情:“所有人都敬我、惧我,甚至连西域国王都不敢冒犯我,只有你,对我掏出了一颗真心……” “西域国民只供奉着我,见我便行大礼,愿我赐予他们健康、财富。唯有你,真正在意我开不开心。”西域圣女展开难得的笑颜,本就美丽动人的她,此刻更是连仙女都不能及,看得林泽藩移不开眼球。 西域圣女的手指白皙修长,回握住林泽藩的手,竟比他的手还要大上一些。 林泽藩的呼吸变得粗重,轻咽了口口水,眼神也变得迷离。 他慢慢靠近西域圣女,两人鼻尖相碰,呼吸交缠……. 西域圣女柔媚的说:“无论我怎样…你都会爱我吗?” 空气中满是暧昧。 林泽藩眼神坚定:“自然是,泽藩心中唯有圣女!” 他仗着胆子伸手解开西域圣女的衣扣:“相信我,我定会给圣女一个名分!” 林泽藩将西域圣女拉入怀中,两人呼吸凌乱,林泽藩心中窃喜,就算是尊贵的圣女,一旦失去了贞洁,也要凡事由他作主了! 女人!多尊贵的女人,都应该臣服于男人! 林泽藩的双手不老实的在西域圣女身上游走,西域圣女却是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无论我什么样,你都喜欢我?” “希望…你不要害怕我才是。”西域圣女的眼底突然露出狡黠的笑。 西域圣女抓住林泽藩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的某一处,林泽藩本来狂喜的神色猛然一滞。 他甩开西域圣女,猛的退后,滚落到了地上。 他惊恐的看着西域圣女,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东西:“你…你!” 林泽藩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泽藩哥哥,你有的东西,我也有哦。”火艳的红唇中,吐出了最冰冷的话。 “泽藩哥哥,你怎么在发抖啊?是太过激动了吗?” “泽藩哥哥,你不是说无论我怎样,都会一直爱我吗?” “还是你自卑了呢?你的不如我的?哈哈哈!”西域圣女此刻狂妄的大笑。 林泽藩如同见到鬼了一般的恐惧,神色是从没有过的害怕惶恐。 天啊! 我的天啊! 西域圣女,竟然是个男人! 他日日送情信,酸腐的表白心思,竟是对着一个大男人! 他!他太脏了! 林泽藩连滚带爬的到门口,死劲的推门,门竟然一动不动。 西域圣女笑声如银铃般刺耳,步步逼近林泽藩:“泽藩哥哥,怎么要走了呢?难道是嫌弃我是个男儿身了吗?” 林泽藩莫名的恐惧,满身的冷汗,打着哆嗦。 “泽藩哥哥费劲心思来到这里,怎么能不好好伺候泽藩哥哥一番呢!”说着圣女拍了三下手,从屏风后走出三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林泽藩见状脸色吓的惨白,抱着西域圣女的大腿:“圣女饶命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不该起了歪心思,饶命啊!圣女!” 西域圣女不屑的冷笑一声,对着那三名人妖说:“你们今夜好好服侍我的贵客!” 西域圣女将林泽藩踹倒在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内,一夜的惨叫声…… “西域圣女”从出生便是神一般的存在,按理说应该是由女孩来担当的。 这位“西域圣女”是原本的西域圣女的哥哥,只不过原本的西域圣女三岁上下因病过世,父母怕受牵连,便想办法由他来顶替了,这个决定开始了他荒唐的一生。 天蒙蒙亮,林府的马车在路上匆匆而过,停在了医馆前。 碧瑶带着草帽蒙着丝巾面色难看的下了马车,马车上似乎还能听见痛苦压抑的哀嚎声。 碧瑶带着同样蒙着面被小厮抬着的林泽藩进了医馆,她几乎带着哭腔,声音都在发抖,还要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尽量冷静的说:“郎中,有什么上好的药能医治…那个地方吗?” 碧瑶用最小的声音说,生怕被别人听到。 溪桐才是真正的贵人! 碧瑶甚至不敢让府中的任何儿知道此事,也不敢让小厮丫鬟出来买药,只在府中寻了一辆最不起眼的马车,带着面纱和一名亲信小厮,亲自带林泽藩来医馆。 “请问夫人病人伤在哪里,是怎么伤的,有什么症状?” “夫人,您不说清楚,如何医治呢?”郎中见碧瑶支支吾吾,说的含糊不清,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由得看了眼林泽藩,似乎…伤到了隐私处? 碧瑶为难的绞着手中的手帕,一脸的羞愤,眼泪含在眼圈里。 然后她贴着郎中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郎中震惊的看着她。 “还劳烦郎中拿出医馆最好的药来,不用考虑银子。”碧瑶都快急疯了,眼见林泽藩与苏馨儿就要成亲了,这个节骨眼出了这档子事,可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了! 老郎中倒是见多识广,慢悠悠的抓着药,拿到药,碧瑶随手掏出一把银子塞在郎中手里,急匆匆的就要走。 “有一句不得不劝告夫人,有些事还需节制啊!”郎中话有所指。 碧瑶来不及回答,带着林泽藩匆匆上了马车。 辛氏带着小溪桐正要回勇毅侯府,马车刚停在侯府门前,辛雷霆将小溪桐抱下马车,又亲自谢过云止:“多谢云将军一路护送小妹回府,府内略备薄酒,还请云将军不要嫌弃。” 云止拱手:“好!” 辛雷霆? …… 云止的脸红到了耳朵根:“那就打扰了……” 辛雷霆夫妇将众人迎进府中,勇毅侯府上上下下都很是开心,一时间侯府热闹极了。 云止乃是皇帝亲封的忠勇大将军,为人更是正直善良,手中握着几十万重兵,又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所以平时鲜少与朝中人来往。 勇毅侯府同样的手握兵权的显赫家世,所以云止能进侯府的门,辛雷霆是惊讶的。 “云将军?”云止进了前厅,勇毅侯府上下都是一愣。 辛氏怕云止尴尬,帮忙解释:“云将军只是刚好顺路送我回侯府,仅此而已。” 老侯爷夫人招呼着小溪桐:“哎呦!外祖母的小豆包,快到外祖母怀里来!” 老夫人抱着可爱的小溪桐就不爱撒手了。 “外祖母!溪桐想你!”小溪桐别提多会讨人欢心了,抱着外祖母的脖颈,软软糯糯的撒娇。 辛氏在一旁看了抿嘴偷笑。 老侯爷听说云止来了,便要请云止去茶室喝茶。 云止小心翼翼的看着辛氏的脸色:“我…能去吗?” 辛氏眼中充满笑意,嘴上却打趣的说:“想去便去,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长腿。” 老侯爷…??? 不对劲!不对劲!平日云止在朝上总是一副冷漠如冰山,一脸谁也莫靠近我的样子,今日怎么对辛氏这么谄媚,这里边肯定有事! 等老侯爷和云止离开前厅后,老夫人悄悄问辛氏:“你与那云将军!” “没有的事,娘您别乱想了。”辛氏与云止还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为免母亲担心,辛氏不想提此事。 林溪桐的嘴快:“云叔叔在追求我娘亲,他说他要上门!”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不不不!娘,溪桐还小,她乱说的!”辛氏吓得急忙摆手。 老太太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云止上门!云家可就这么一棵独苗啊! 老太太缓了缓,又思索了片刻,拉过辛氏的手:“你呀,在家做女儿时从未吃过一点苦,可嫁给了林清轩后,没有一日不在受委屈。” “如今他又与你和离,毁了你的名声,娘是当真心疼你。” “虽说你另立门户,带着孩子们单过,可说到底娘还是放心不下你。” “云将军若愿意上门,也好。云家的家风极好,老太爷、老夫人也是好脾气的,只不过,这云将军一直不曾结婚,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老夫人犯了难,一方面希望女儿能找到幸福,一方面又怕女儿再次跳进火坑。 小溪桐从怀中拿出一张云止的体检单:“外祖母,这是云叔叔的体检单,他很健康!上边还有太医院的印章呢!” 老夫人这一生跟着勇毅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没见过,如此…这么… 老夫人接过体检单笑的合不拢嘴,辛氏的脸颊爆红。 老夫人笑意吟吟的看着辛氏:“不急!不急!再多相处看看!” 不过她对这个云止、对整个云家,可是一万个满意! 老夫人看着辛氏满眼含笑,将小溪桐抱的更紧了。 自打辛氏生下小溪桐,勇毅侯府和辛氏的喜事就不断。 那个林清轩简直就是瞎了狗眼,把小溪桐当根草,却把那个林丝雨当个宝! 那个皇寺的方丈也是个蠢货,怎么看出来的林丝雨是天降的贵人?明明溪桐才是真正的福星降临! 突然!老夫人一愣,天啊!不会是搞错了吧! 老夫人猛的问辛氏:“皇寺方丈只说林府有贵人降临,你怎么知道说的不是溪桐?” 辛氏听了眼眸微瞪。 老夫人又娓娓道来:“你有没有发现,自打有了溪桐,你的日子越发的好了,封了诰命不说,书弦也考上了状元,书意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就连贪玩调皮的书言都开始用功读书了,小溪桐更别提了,如今是尊贵的公主。” “你说说,天降的贵人到底是谁?”老夫人觉得自己的推测越来越靠谱。 就连辛氏听了都是一副被雷劈醒了的表情。 “娘…您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辛氏没说出口的是,她能听见溪桐的心声,溪桐不同于寻常人。 老夫人说的眉开眼笑,林清轩啊林清轩,你们整个林家如此苛待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这回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辛氏更是笑出了声,林清轩若是知道了真相,恐怕要气吐血了吧?林泽藩和林丝雨兄妹俩压根就不是他亲生的,为了那两个野种,他将自己的亲生儿女划出族谱,赶出林府,她真的好期待林清轩知晓真相的那一天啊! 清清被虐死 辛氏和小溪桐在侯府用的晚膳,饭桌上一家子其乐融融。 直到晚上,辛氏的马车才回到辛府门口,紫衣急匆匆的出门,还没等辛氏下马车,就急匆匆的掀开帘子:“夫人!林府方才派人来传话,清清出事了!” “清清满身是血的躺在林府门口,身上新伤旧伤全是伤,说是人已经不行了!” 这会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都围着哭的要不行了。 辛氏眉毛微蹙:“过去看看吧。” 辛氏此刻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清清是她一手带大的,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请了金陵最好的女红师傅,一切都是按她少时在侯府的待遇一般培养的。 她那时只有三个儿子,把清清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她在她身上倾注了心血和精力,可她却这般践踏她的真心。 林清轩养外室,清清一早便是知道的,就连碧瑶生林丝雨时,清清也是亲自到场坐镇,当时的清清一定在心里嘲笑着辛氏的愚蠢。 可即便如此看轻辛氏,她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辛氏的物质与照顾。 就连辛氏生溪桐时,想要当场掐死溪桐的接生婆子也是清清亲自安排的。 辛氏此刻确实想去林府看看她,她想看她是如何遭报应的,如何的自食恶果! 马车刚到林府外,便被围观的人堵住了。辛氏扒开帘子看了看,清清满身是血的躺在林府门口。 本来清丽可人的容貌,如今变得苍老可怖,露出的脖颈和手腕处都是鞭痕,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往外冒血,衣服已经被浑身的鲜血浸湿了。 大姑奶奶林欣茹此刻正抱着女儿哭天抢地:“清清啊!你再坚持坚持!郎中就快来了!” “王子安!你就是个魔鬼!如此的虐待我的女儿!我要和你拼命!” 林欣茹哆哆嗦嗦的用手指轻轻的掀开女儿的衣襟,目之所及的地方,新伤旧伤,满是伤痕。 林欣茹当场捂嘴掩住哭声,跌倒在地,她视作心肝宝贝的唯一的女儿,竟被王子安那个畜生折磨的快死了! 林欣媛早已瘫在台阶上,此刻她哭天抢地的喊:“碧瑶!快去寻郎中啊!郎中怎么还没来!” 清清满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此刻谁也不敢移动她。 近几个月,林府实在事多,再加上开春后林心茹本就病病歪歪的身子又染上了风寒,就无人记得清清已经许久未回林府了。 林欣茹此刻不敢拍打女儿,只敢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这新科进士是你自己亲自选的,也是你哭天抹泪非要嫁的,他怎么舍得如此待你!” 这一刻林欣茹突然想起了辛氏的劝阻,后悔哪里还来得及! 郎中背着药箱子一路小跑的来了,清清的脸上满是血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 郎中将药匣子放下,为清清号了脉,惋惜的摇了摇头:“恕在下直言,这位夫人身上新伤加旧伤实在太多了,这次更是伤及了五脏六腑,只怕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果然,郎中话音刚落,清清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外吐鲜血。 一口口鲜血从清清的嘴里涌出,止都止不住,吓得林欣茹与林欣媛语无伦次,止不住的发抖:“快!快去叫清轩回来!” 林欣茹死死的搂着自己的女儿:“清清啊!娘的清清啊!” 清清身体中的鲜血仿佛都吐尽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声的呢喃:“舅母…是清清错了…清清不该…不听您的话…” “舅母…救救我…清清…知道错了…”清清的眼睛斜向辛氏的方向,仿佛想死死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是真的知道错了,真的悔恨莫及。 还记得年幼时,她的家境清寒,父亲是扶不起的酒鬼,母亲软弱无能,身子又病病歪歪。 旁人经常拿她取乐,她经常躲在房间的角落里不愿出来,也不愿叫父亲、母亲。 那时的辛氏与林清轩刚刚成婚,她将她接入林府,为她请最好的女红师傅,教她念书识字、管家看账,疼她甚至比疼长子林书意更胜一筹。 在她受人嘲笑,躲在角落不肯出来时,辛氏会将她温柔的搂在怀里,轻轻的说:“你若愿意,可以偷偷的喊我娘亲。” 她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帮林府的所有人瞒着她?欺负她?为什么要帮碧瑶害她?甚至在她生产痛苦无助时,亲自找来接生婆想要掐死她刚出生的女儿! 清清耗尽了最后一丝心血,遗憾又悔恨的闭上了双眼,她的手无力的垂在了林欣茹的身上。 林欣茹与林欣媛早已哭的肝肠寸断,待到林清轩风风火火赶回府,清清早已断了气。 林清轩看着眼前血腥凄惨的一幕,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一般,他面目清冷的说:“我即刻就进宫面圣,王子安必须给我们林家一个交代!” 众人皆是感叹,谁能想到林府千娇万贵的大小姐,辛氏手心捧大的小姑娘,不过嫁人数月,竟被活活虐打致死。 更想不到的是,王子安那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新科进士,竟是个衣冠禽兽,竟对自己的娇妻下如此重手,竟有如此残暴可怖的一面! 辛氏不愿再看下去了,抬手将帘子放了下来,她为清清的离世难过吗? 不! 若不是当初她听见了小溪桐的心声,恐怕此刻死的便是她与她的儿女们,还有搭上勇毅侯府满门的性命! 她们的下场要比如今的清清惨一千倍!一万倍!她们的内心要远比清清此刻更无助!更绝望! 林清轩!你的报应会来的,虽然迟到了许多年,但是一定会来的! 因为清清的死,林清轩在皇帝的御书房与王子安争论不休。 皇帝批阅奏折本就心烦意乱,台下的林清轩与王子安两人一直争论不休,眼看就要大打出手,皇帝气的拿起手边的玉石便砸了下去,林清轩顿时头破血流…… 皇帝只轻轻的揉揉手,淡淡的说:“手滑,打歪了……” 林清轩被革职 御前公公眼底一丝窃笑,陛下公报私仇还是很有经验的。 林清轩的额头开始冒血,可他哪里敢报屈,何况如今根本不是报屈的时候。 林清轩不顾额头的血流不止,跪地痛哭流涕的磕头:“求陛下为微臣的外甥女做主啊!” “微臣的外甥女自幼便饱读诗书,知书达理,成亲后更是孝敬公婆,服侍夫君,在我林府时可是被宠大的端庄贤惠的姑娘,怎么嫁到了王家便被日日折磨,活活被打死了!” “我林家好好的姑娘,不过嫁到了王家几个月,人就没了!” 王子安眉头紧皱,也跪在了皇帝面前。 “陛下,此事另有隐情。林大人成婚十几年,外室也养了十几年。清清在林府长大,耳濡目染,将林大人那一套学的炉火纯青,她根本就不是个贞洁烈女,对我们的婚姻极其不忠,竟在外面养起了男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到底,林府哪里有干净的人!” 林清轩被王子安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双眼赤红,拳头紧握,仿若受了奇耻大辱。 “陛下,都是污蔑!他污蔑微臣!” 林清轩大声喊冤:“微臣的外甥女绝对不会在外养男人的!王子安你安的什么心!” 林清轩指着王志安的手指气的颤抖,他养外室,虽然同僚们都知晓,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指出,被人侮辱和看轻。 “我哪里有污蔑你?林府当年穷的叮当响,林大人也官职低微,还不是靠发妻的嫁妆才慢慢的缓了过来,你却拿着发妻的嫁妆在外养起了外室,这事金陵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清清就是被你耳濡目染,学了你这套,才拿着我们王家的钱在外养起了男人。” “你!你!”林清轩没想到王子安竟然如此人身攻击他,他气的浑身发抖,险些晕死过去。 “陛下,微臣实在冤枉,那清清骄横跋扈,对微臣的父母亲极其不敬,仗着她舅父林大人在朝为官,对微臣的父母动辄打骂。” “微臣稍有不顺她心意的事,便让微臣下跪。微臣的膝盖虽不珍贵,但上跪天子,下跪父母,怎能随意跪她一个女子。更何况她明目张胆的在外养男人,微臣这才气急动了手。” 林清轩死死的压抑着怒火,他真想把王子安一拳打死:“清清被你折磨致死,你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你的心真歹毒!” 王子安不屑的说:“什么叫泼脏水,林府出来的人,哪个不脏?” 林清轩被噎的半晌没喘上气来。 “够了!”皇帝看着眼前铺满的奏折,在听着面前两人狗咬狗的喋喋不休,实在是心烦。 跪在地上的两人见皇帝变了脸色,顿时都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跪在殿前。 皇帝心知肚明,这两人没一个好东西! 既然能在朝为官,底细皇帝自然是要调查清楚的,王子安的前科他自然也知道。 王子安生于贫苦人家,能念书参加科考,全靠童养媳干粗活才赚来的科考的盘缠。 就连大冬天都在用雪水帮人浆洗衣裳,王子安却品行恶劣,飞黄腾达后看不上童养媳不说,还将人活活的打死。 皇帝虽看中才华,但更看重的是人品,连为他赴汤蹈火的童养媳都能打死,他岂会善待百姓? “打杀发妻乃是重罪,若连朝夕相处的发妻都能打死,还算是人吗?王子安即刻起革职查办,待事情调查清楚后,若杀妻之事属实,处以重罪!” 王子安顿时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皇帝不屑的瞥了眼林清轩:“至于你…” 林清轩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成亲十几年,养外室也十几年。发妻为你和林家操劳,你却欺辱她在外明目张胆的养外室,实在可恨至极!” 皇帝很少会管朝臣的家事,可这林清轩实在可恨! 林清轩后悔莫及,心里头慌的很,早知道今日就不进宫面圣了! 不曾想,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林清轩不断磕头求饶,皇帝只翻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冷冷的说:“朕看你的官职也不必留着了,即日起革去所有职务,回家反省去吧!” 皇帝的一句话直接将林清轩打入谷底,他引以为傲的官位没了!他是整个林氏家族的罪人! “陛下!求您开恩啊!饶恕微臣吧!微臣知错了!”这次科考林泽藩名落孙山,他如今又没了官职,林府可怎么办啊! 御前公公眼底满是鄙夷,幽幽的说:“林大人退下吧,陛下累了,惊扰了圣驾可是大罪!” 林清轩,让你后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林府没落,辛氏崛起,定要将你的狼心狗肺狠狠的掏出来! 林清轩双腿软弱无力,只能任由宫人将自己拖了出去。 待林清轩被拖远,皇帝眼底露出一丝狡黠的喜悦:“快派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溪阳公主,记得帮朕多说点好话!” 林泽藩大婚 第二日一大早,小溪桐被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吵醒了。 小溪桐有些气恼的顶着鸡窝头好奇的问:“紫衣姐姐,外面是什么声音啊?” “林府娶媳妇呢!昨日王子安下了大狱,清清的尸体正在林府停灵呢!今日正巧赶上林泽藩和苏馨儿大婚,可真是触霉头!”紫衣一脸的看笑话不嫌事大的表情。 绿衣捂嘴掩住笑容:“那林府今日到底是挂的白幡还是红绸呢? “谁知道呢!” “紫衣姐姐,快帮我洗漱,我得去看看!”这么热闹的事,怎么少得了林溪桐呢! 此刻敲敲打打的声音极其热闹,喜婆和丫鬟们一边跟着花轿走,一边撒着红纸和喜糖,接亲队伍绕着金陵城走了一圈,阵仗大的很,随着接亲队伍走过的地方,满地通红。 街边无数百姓围观,捡糖的孩子欢呼雀跃。 骑在马上的林泽藩,一身的冷汗,紧皱的眉头,脸色惨白,嘴唇紧咬,他捏紧缰绳的手指骨节泛着白。 林泽藩的私处痛的钻心,他甚至不敢坐在马鞍上,只能用脚蹬着脚蹬,以奇怪的姿势立于马上。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新郎官的姿势好奇怪啊!” 花轿内的新娘苏馨儿并不开心,近日苏府与林府闹的很不愉快,父亲又因为林泽藩落榜赌输了几万两,偏偏又是林书弦一举夺了状元,苏家二老更是悔恨莫及,林泽藩…似乎也是她不再上心了…… 一阵微风吹起了花轿的帘子,她透过红纱的盖头,瞧见了街边如画中走出的俊朗书生的男子。 男子一身青衣,身材如玉竹般挺拔,面如无瑕的宝玉般通透,含笑的双眼中透着一丝与世无争般的淡然。 众多学子簇拥着他,恭维着他,吹捧着他,他却不显半点傲气。 苏馨儿心底一阵阵痛。 林书弦朝接亲的队伍微微侧目,便看见花轿内的苏馨儿透过纱帘向他看过来的复杂的眼神。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刹那,苏馨儿好像被什么灼伤了一般。 林书弦的目光宁静的如毫无波澜的湖水,神色淡然的仿佛不曾认识过苏馨儿一般,旁边围绕的学子们问道:“今日是苏家姑娘嫁人?是你之前订婚的未婚妻?” 身边的学子们不乏正直之士,纷纷声讨起来。 “那苏家姑娘当真是有眼无珠,趁你病痛之际,竟然与你退婚,反倒选了外室子林泽藩,真是墙头草,狼心狗肺!” “真是报应啊!如今你身体康复不说,还高中状元,林泽藩却名落孙山。” “林泽藩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将你赶出了林府,如今林大人连官位都没了,都是报应啊!” 学子们畅快淋漓的吐槽着,言语间皆是鄙夷。 林书弦却眼神平静的目送花轿远去:“这是他们的缘分吧。” “既然他们的缘分这么深,容不得旁人一丝丝的介入,那可要将一生捆绑在一起才是啊。”林书弦的眼神里露出一丝不被任何人发现的锋芒。 花轿里的苏馨儿心里苦涩慌乱的很,与林书弦眼神对视的瞬间,她慌忙逃避着躲开了,她不敢与林书弦对视。 她恍惚间突然记起了,少年时的林书弦,容貌英俊过人,无论在哪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天资聪颖,机智果敢,仿佛一个小大人一般。 那时父亲每每回府,总是对他赞不绝口。 那般耀眼夺目,正直守矩的人,竟会为她破例,在无人时悄悄对她说:“你我既然定了亲,我便会一生都好好对你,你不要忧思惧怕。” 少年一颗赤诚之心,表露无遗。 可在他受伤瘫痪在床,一心求死时,她却一次也未曾去看过他,此刻她心中只剩满满的负罪感。 可现在,他站起来了,一举夺了状元! 他比曾经的任何时刻更加的耀眼夺目。 苏馨儿的心,不痛是假的。 “落喜轿!”喜婆的声音打断了苏馨儿的思绪。 苏馨儿努力整理好了情绪,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林泽藩来掀花轿的帘子。 “新郎怎么还不下马?”喜婆有些急了。 林泽藩此刻正“站在”马上,一动不敢动,他的面色比纸还白,稍稍一动私处就会剧痛。 喜婆有些急了,大声喊道:“请新郎官下马!” 连连喊了几声,林泽藩还是一动不动。林泽藩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厮,小厮急忙上前搀扶他下马。 林泽藩刚一抬腿,剧痛让他差一点晕厥过去。 “嘶!”林泽藩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泽藩的手藏在袖子里止不住的颤抖,强走到花轿旁边,掀起了帘子,将苏馨儿扶起。 林府的众人也是强撑着欢笑在门口迎接,丫鬟小厮们在门口撒着喜糖。 苏馨儿跨过火盆,喜婆很会说吉祥话,什么孝敬公婆、夫妻和睦、家庭昌盛,喜得贵子,不间断的往外蹦,得了不少的赏钱。 苏馨儿捏着红绸子,另一端是林泽藩,一步一步的走入林府。 突然! 身边的陪嫁丫鬟惊恐的低呼一声:“天啊!小姐!” 苏馨儿被红盖头蒙着脸,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低下头朝陪嫁丫鬟看了一眼。 那陪嫁丫鬟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我刚刚看见那枉死的清清姑娘就在隔壁房间停灵!” “今天是小姐和姑爷大婚的日子,林家这是在搞什么,姑爷也不管管!也不怕晦气!”刚才正好守灵的小厮开了停尸的房间的门,丫鬟正巧朝里面瞥了一眼,好悬没吓死。 这边苏馨儿和林泽藩办着婚礼,那边停着清清的尸体,苏馨儿的心里能不介意吗? 退了林书弦的婚约,嫁给了林泽藩,当真幸福吗? 拜了天地,林泽藩如提线木偶一般,看不出任何喜悦的神色,面色惨白不说,握着红绸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林府的众人也都是面容沉重,毕竟隔壁还停着清清的尸体。 林欣茹更是刚刚丧女,今日一早还哭晕了几次,此刻更是连个笑容也挤不出来。 林府众人的表现让苏府一肚子火气。 真正高兴的只有坐在高堂上的碧瑶了,长子林泽藩大婚,娶得还是朝中大员的嫡女,这足以让她扬眉吐气了。 想到林清轩被罢免了官职,碧瑶心痛万分,但是林泽藩的好亲事,多少能挽回一些颜面了。 林泽藩这次科考虽然名落孙山,但是下次科考也不是没有机会,若是再得岳父大人的帮忙,还怕没有前程? 林清轩昨日被皇帝罢免了官职,他失去了最看重的名誉地位,更是懊恼的一夜未睡,此刻只觉得头重脚轻,耳边吹吹打打的喧闹声刺耳极了。 他算计辛氏多年,只为让碧瑶母子名正言顺的进入林府,让林泽藩取代林书弦的位置,娶上苏家嫡女,如今他的愿望都达成了,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而林泽藩此刻更是只有痛感,身边众人的恭喜声他只觉得烦躁刺耳,只能强撑着牵起嘴角,敷衍众人的恭贺,痛到了麻木。 终于,喜婆喊了声送入洞房。 林泽藩慌不择路的攥着红绸往门口走,红绸的另一端是苏馨儿,她头上盖着喜帕,看不清路,过门槛时险些摔倒。 幸好她及时松了红绸,被眼疾手快的侍女扶住,林泽藩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喜帕下苏馨儿双眼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滴落。 林泽藩吐了 苏馨儿此刻独自坐在新房内落泪,大婚之日,林泽藩连她们的婚房都不肯进,足以寒了她的心。 “小姐!姑爷这是什么意思!当年可是他上赶子讨好小姐,才使得小姐与书弦少爷退了亲,如今连大婚之日都冷淡着小姐,这算是怎么回事!”陪嫁丫头也跟着落泪。 “林家老爷被革了职,姑爷科考又名落孙山,如今可是他们高攀我们苏府,怎么能这般得待小姐呢!”陪嫁丫头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另一个丫头想息事宁人,免得给苏馨儿拱火:“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林家的清清姑娘昨日刚被人活活打死,林老爷又被革了官职,不顺的很,咱们还是多多体谅吧!” 那丫鬟说着给苏馨儿擦了擦眼泪,对另一个丫鬟说:“咱们带来的嫁妆都放在院子里,杏儿,你去清点好了,入库吧。” 苏家此次因为林泽藩科考失利输了不少的银子,苏馨儿的嫁妆也是一减再减,苏府如此大的家族,竟然险些连嫁妆都要掏不起了。 杏儿撇撇嘴,小声得嘟囔着:“林家给我们小姐的聘礼真是上不了台面,还说姑爷能高中状元,放榜那日我好奇去看了,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是比不上书弦少爷。” “杏儿!”苏馨儿大声呵斥道。 杏儿闭了嘴,红着眼睛去院子里清点嫁妆了。 桃儿安抚着苏馨儿:“小姐别恼,姑爷这次科考实在是运气不好,下届科考,姑爷定会给您拿个状元回来。” “近来林家确实有些不顺,可今日娶了小姐进门,就是天大的喜事一桩,冲冲喜,便会时来运转了。” 苏馨儿听了微微点点头,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她如今最不愿听见的就是林书弦的名字,那是她在他瘫痪颓废时舍弃掉的人,如今他飞黄腾达了,她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苏馨儿猛的摇摇头,那是她不要了,丢掉的东西而已!林泽藩一定不能输给他! 这时门廊传来了脚步声,“吱呀”新房的门被林泽藩打开了。 他刚上了药,冷敷了伤处,换掉了被冷汗浸湿的衣裳,此刻情绪冷静多了。 他掀开了苏馨儿的红盖头,意料之中,他看见了苏馨儿哭红的眼睛。 “馨儿,抱歉,今日是我慢怠了你。” “近日,林府和父亲接连出事,泽藩的心里实在是难受,希望馨儿能体谅泽藩的难处。”林泽藩深深的叹了口气,坐在床沿,将苏馨儿揽在怀里,擦去脸上的泪痕。 苏馨儿心里一阵委屈,靠在林泽藩怀里又是一阵啜泣。 “馨儿知道你如今的艰辛,馨儿不怪你。”但是你一定要超过林书弦。 这句话,她压在了心中没有说出口。 天色很晚了,新房内只有林泽藩与苏馨儿二人对着喜烛相依着。 苏馨儿揽着林泽藩的腰身,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眼睛。 见林泽藩没有行动,她娇羞的说:“相公,我们该歇息了。” 林泽藩听了这句话,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他强颜欢笑,鼓足了勇气熄了灯,颤抖的双手伸向苏馨儿的衣襟。 大概是知晓自己私处伤的严重,也许是在西域圣女那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林泽藩恐惧极了,哆嗦着半晌解不开苏馨儿的衣扣。 苏馨儿一脸的娇羞,丝毫没有发现林泽藩的异常,反倒讨好的将自己的身子贴近他。 苏馨儿的身体挨上他的一刻,强忍着私处的疼痛,和难言的恐惧的林泽藩,紧绷的最后一丝理智断了弦。 林泽藩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在西域圣女处那屈辱的一夜,他瞬间眼眸充血,失去理智。 林泽藩一把将苏馨儿从身上推开,“咣当!”苏馨儿正在柔媚动情时被林泽藩掀翻在地。 “啊!”苏馨儿被摔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苏馨儿坐在地上,半晌缓不过神来。 此刻的她受了惊吓,也难堪极了,新娘子新婚夜被新郎丢下了床,而新郎正撑在床上对着她呕吐。 “呕!呕!别碰我!离我远点!”林泽藩仿佛在梦中一般,失去理智,一边吐一边大喊,眼睛因充血而通红,格外的恐怖。 苏馨儿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如此侮辱。 “怎么?面对我让你如此恶心吗?既然你如此嫌弃我,为何还要娶我?”苏馨儿自小被千娇万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她自认容貌不错,可新婚夜她刚贴近林泽藩,林泽藩吐了…… 苏馨儿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丫鬟听见新房里声音不对,推门而入,便瞧见了眼前这古怪的一幕。 新娘崩溃的坐在地上,哭的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新郎瘫坐在床榻上,呕吐不止。 林泽藩将胃液都吐了出来,他实在恶心极了,鸡皮疙瘩起了满身,他好像无法接受女人的触碰,无法接受女人的靠近。 林泽藩此时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恶心:“馨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侮辱你,我…定会给你赔罪…” 他那件无法启齿的奇耻大辱,怎么敢泄露半分。 苏馨儿靠在桃儿怀里崩溃大哭,一个女人在新婚夜触碰了她的相公,然后相公将她掀翻在地,而且…吐了… 这简直就是将她的自尊踩在鞋底反复摩擦一般。 她见林泽藩忍着对她的恶心,说话支支吾吾,彻底崩溃了:“你若是讨厌我,也不必如此的侮辱我!” 苏馨儿此刻眼底满是受伤的情绪。 “我都是为了你,才抛弃受伤的林书弦,成了世人口中的墙头草,早知你如此厌弃我,我何必…” 突然,她猛的闭上了嘴。 林泽藩微微一愣,脸上全然没有了愧疚的神色。 “呵呵,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你后悔了?后悔没有嫁给状元林书弦,而是嫁给了名落孙山的我!当初是你自己嫌弃他是个残废,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林泽藩被苏馨儿气的口不择言,夺门而出。 留下苏馨儿坐在地上,轻声哭泣。 霸占儿媳的嫁妆 桃儿和杏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新婚之夜本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新郎和新娘恶语相向算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丫鬟将苏馨儿从地上扶到了床上,苏馨儿哭的肝肠寸断:“他竟嫌弃恶心…他是个负心汉…” 杏儿心里正憋着气,咬着牙,气呼呼的说:“小姐!奴婢实在憋不住了!” “小姐,咱们带来的嫁妆险些被林府霸占了去!” “自来儿媳的嫁妆都是自己的私产,哪有婆家入库的!都是体面的官宦之家,怎么做出如此不要脸面的事!” “刚刚桃儿姐姐让我去清点嫁妆入库,您的婆母早就派人来搬嫁妆了,幸好奴婢眼疾手快拦住了,不然您的嫁妆早就都被搬空了!” “当时您与姑爷正在新房内,杏儿不敢打扰,嫁妆被您婆母拿走了一部分,说是帮您保管。”杏儿气鼓鼓的说。 “这是个什么人家!”大丫环桃儿也是气的脸颊通红。 “自来嫁妆都是儿媳的私产,她怎能好意思霸占!说出去也不怕败坏了林府的声誉!”桃儿哪里想过林府会是这个门风。 苏馨儿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碧瑶夫人一直是一副和气又通情达理的样子,竟会霸占她的嫁妆? 新房内的众人皆是满脸的鄙夷与无语。 杏儿小声在苏馨儿耳边说道:“传言林府本就清贫,都是因为娶了前夫人辛氏才缓解了一些,辛氏这些年一直用自己的嫁妆养着林府的上上下下。” “就连…就连您的婆母与姑爷在外这十几年的花销,也是林老爷从辛氏的嫁妆里偷出去的。” “当初林府答应给您的聘礼,又讨了回去,就是还了辛氏的嫁妆!” 杏儿素来机灵,稍一打听,就将林府的日子摸透了! “辛夫人与林老爷一和离,带走了所有的嫁妆,林府亏空坏了,也只剩个空壳子罢了!” “就连…就连丫鬟小厮的月钱,如今都发不起了,一直都在欠着!” 屋内的众人听了都是一脸的震惊,苏馨儿也是脸上挂着泪痕惊呆了。 桃儿不禁打了个哆嗦:“她们拿走了小姐的嫁妆,是不是就是要养整个林府呢?毕竟他们的家风就是吃媳妇的嫁妆……” 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苏馨儿沉默片刻,低声问:“嫁妆还剩多少了?” “被拿走了一半,剩下的入了我们自己的库,都登了帐。” “务必将私库的钥匙保管好,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打开私库。” 苏馨儿心里明镜的,她的嫁妆是要不回来的,唯有将剩下的嫁妆牢牢守住。 她在嫁过来前就知道林家的底子薄,碧瑶更是没有一点产业,但是没有想到,林府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当初她退了林书弦的婚,选择了林泽藩,又糊涂的在成婚前就为他破了身子,成了他的人,她早就没有退路了! 苏馨儿正郁闷着,林泽藩的小厮一脸谄媚的笑,敲门进来了。 桃儿、杏儿,自然没有一丝的好脸色。 小厮也不敢表露别的情绪,只能满脸陪笑:“夫人,公子派小人来传话,近日府上事多,公子日夜操劳染了风寒,头晕目眩。” “刚才公子回了书房便晕倒了,请了郎中下知道,公子一直高热,是强撑着病体去接的亲,小的摸了摸喜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公子本来不愿告诉夫人,怕您跟着担心,没想到却伤了夫人。” 苏馨儿刚刚的悔恨和委屈,稍稍有了缓解。 苏馨儿置气的说:“他为何打发你来,他自己不会说吗?” 小厮忙解释:“公子如今烧的更厉害了,怕将病气过给您,不敢前来。” “郎中可有开药?”苏馨儿担忧的急忙问。 “开了,说是公子需要休养几日,便能恢复了,如今高烧,直说胡话呢!” 小厮见苏馨儿的怒气退了几分,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小厮面上陪着笑,心里却苦不堪言。 公子无法与夫人同房,这事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林泽藩与苏馨儿的新婚之夜就在这场闹剧中度过了。 一早,辛氏一家子正在用早膳,刚端起饭碗便听见门房小厮来报。 “夫人!夫人!出事了!” 紫衣正在伺候辛氏吃饭,没好气的瞪了那门房一眼:“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小心吓到了夫人和小姐。” 那门房用袖口擦着因跑的太急额头冒出的汗珠:“紫衣姐姐!林府那边出事了!” “一早,林府那边便乱哄哄的,小的打探到,是林府的二姑奶奶突然晕倒了,如今不省人事,嘴歪眼斜,说不出话来,恐怕是中风了!” (林欣媛被气死了?) 林溪桐猛的从饭桌下站了起来。 (林欣媛死了会请我吃席吗?我听说大户人家死了人,席面的排场可大了!) 辛氏差点被林溪桐的心声给逗笑。 紫衣一听,这可是大新闻,急忙问门房的小厮:“到底怎么回事?快把打探到的消息都仔细说给夫人听。” 门房的小厮又擦了把汗,尽量平复自己的气息:“说是近日林府不顺,那碧瑶夫人自告奋勇去祠堂祈祷抄经,已经有段日子了,甚至夜里也不曾回卧房,就宿在了祠堂里。” “昨天夜里,二姑奶奶临时起意,自己去了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也不知撞见了什么,只听见一声尖叫,便倒了下去。倒地时头撞到了地砖,流了好多血。” “等醒来的时候就嘴歪眼斜,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也动不了,恐怕是中风了!”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 (哎呀!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那碧瑶把外边的姘头头发剃光带进了林府假装是高僧,林欣媛会不会当场撞见了奸情啊!” (刺激!真是太刺激了!真想去现场看看!) 想去现场看热闹的又何止林溪桐? 辛氏假意用手帕擦嘴来掩盖嘴角的笑意,可是哪里掩盖的住,她只能干咳一声,缓解尴尬。 辛氏面上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语气充满伤感:“你们兄弟虽被赶出了林府,划出了族谱,可在世人眼中,林府的长辈对你们仍然有养育之恩。” 辛氏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的说:“书弦刚中了状元,皇恩浩荡,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了,切不可耽误了国事。书意做生意忙碌,店里也不可一日没有主事。书言学业刚有长进,万不可半途而废。” “所以…” “这次就由母亲替你们走一遭!” 林欣媛恶人有恶报 辛氏的眼睛都冒着光,这天大的热闹,她怎么能不去看一看! 这天赐的机会,若是不去林府落井下石,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娘亲!我也想去…嗯…给姑母尽孝!” (哈哈哈!带我去吧!带我去吧!这天大的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呀!要去现场看看才过瘾呢!) 林溪桐期待的小眼神看着辛氏。 辛氏本不想带她去,可是知道她的性子,若是不带她去,她自己也会偷偷跑去。 “罢了,带上你吧!” “你们兄弟三人只管顾好自己的前程便是,二姑母那边,母亲会替你们多加慰问的。”辛氏叹了口气,领着小溪桐出门了。 林书弦兄弟三人目送母亲出了院门,林书言看着辛氏的背影低声而坚定的说:“母亲她变了。” 一场和离让辛氏整个人都改变了。 “以前母亲多么端庄贤淑,这种污糟事她听都不肯听的,恐脏了自己的耳朵。” “现在呢?母亲想去看热闹,去落井下石的笑意根本都藏不住。” 林书弦却看着母亲与妹妹急匆匆赶去林府看热闹的背影,宠溺的笑了笑:“你们不觉得,母亲被小溪桐同化了吗?” 啊!还真是! 林书意与林书言听了一愣。 “其实这样也好,母亲被那渣爹骗了十多年,又带着儿女被赶出了林府,多年的付出换来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任谁都会改变的,想来没有疯癫已经算是母亲坚韧了。” 兄弟三人此刻的心绪有些凝重。 “别人看扁我们,我们便更要争气,更要发奋图强,给母亲争脸面,万万不可因为我们让母亲被人看轻。”林书言此刻目光炯炯,握着拳头,暗暗发誓。 “好!我们书言有志气!”林书意拍拍弟弟的肩膀。 “可书言蠢笨,给大哥、二哥、和母亲丢脸了。”林书言红着脸,低头喃喃说。 此刻的林书言哪里会知道,日后自己写出的游记会名传天下呢! 毕竟他终其一生都在念叨着:“我是全家最蠢笨的人啦!” 此刻的林溪桐穿着皇后娘娘赏赐的白熊皮小袄,坐在马车上准备去看戏。 不一会便到了林府门口,紫衣下车去敲门。 门房小厮急匆匆的跑来开门,看见是紫衣,面露惊喜:“是紫衣姐姐回来了!” 往后一看,夫人带着溪桐小姐正下马车,顿时热泪盈眶:“夫人,自从您搬走,咱们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紫衣笑着打趣:“别贫嘴了,听说二姑奶奶病了,几个哥儿如今都各有要事要忙,夫人只能替几个哥儿亲自走一遭了。” 说完紫衣递给门房小厮一袋碎银子作为赏钱。 “公子们都是人中龙凤,心善的很,夫人您快请进!” 小厮满脸堆笑的将辛氏迎进门。 进了门,辛氏打量着如今的林府,不过短短数月,已经破败成了这副样子。 曾经的金碧辉煌、雕栏玉砌,仿若都是梦一场,如今都破碎的不成样子。 林府内只剩下零星几个丫鬟奴婢,见了辛氏皆是毕恭毕敬的行礼。 眼中含着泪光,皆是对辛氏不舍。 辛氏还没进林欣媛的院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哭声。 “二姐!清轩好没来得及报答你,你怎么就中风了呢!”林清轩握着林欣媛的手,哭的声泪俱下。 郎中见林清轩与林欣媛姐弟情深,不由得叹了口气:“姑奶奶受了刺激,中风之症属实最难恢复,家属日后定要好好照顾才是。” “二姐,你怎么会受刺激,是谁刺激了你?究竟发生了何事!”林清轩万分不解。 一旁的碧瑶紧张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这时小厮进门来报,辛氏来了。 听到辛氏来了,一屋子人的目光都朝门口看去。 辛氏推门而入,一袭淡蓝色纱裙,犹如皎洁月光倾洒下来,和离后的辛氏变得耀眼夺目,哪还是那为林府操劳了十多年的黄脸婆。 林清轩泪眼婆娑,却移不开停留在辛氏身上的目光。 曾经林清轩口中刻板、俗不可耐的黄脸婆,如今摇身一变褪去了满身的操劳疲惫,变得柔美靓丽、动人心魄。 淡蓝色的纱裙映衬的辛氏肌肤胜雪,头发简单的挽成髻,一根湖蓝色的翡翠簪子,点缀的恰到好处,身上散发的都是少女的清新自然的味道,哪里还能寻到在林府时操劳主母的一丝感觉了。 辛氏入门如月光倾洒下了光辉一般恬淡耀眼,屋内的人皆移不开目光。 林清轩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他看了眼一旁的碧瑶,整日的在他耳边嘟囔着“钱!钱!钱!” 金黄色的锦缎穿在身上,翡翠的镯子戴满手,黄金的步摇插满头,人啊!越没有什么,越是炫耀什么,俗不可耐,林清轩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碧瑶察觉到林清轩的神色,又看了眼辛氏,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做什么!看笑话吗?”碧瑶冷眼看着辛氏说。 (哈哈!都演了多少集了,你终于说对了一次!恭喜恭喜!) 林溪桐在辛氏裙摆后偷笑。 碧瑶心中醋意大发,林清轩的眼神在辛氏身上就一直没移开,就如苍蝇盯上肉了一般,让她觉得又嫉妒又难堪。 辛氏却只淡淡的说:“我没有你心思那般邪恶,也不似你的为人那般上不得台面。” “我与二姐相处了十多年,感情一向深厚,这十几年我们二人从未红过脸,也未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得知她病重,我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辛氏面色虚假的悲伤,不时拿出手帕假装擦拭眼角的泪痕:“二姐近些年身子一向不好,我都是日日人参、燕窝的炖着,小心的补养着她的身体。二姐对林家和清轩有着大恩,林家上下不可忘恩负义,你究竟是怎么照顾二姐的,竟让她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说到动情处,辛氏竟还假意的啜泣起来。 “之前我为二姐侍疾时,都是整夜不睡,再灶台前亲自熬药,更是不眠不休的彻夜照顾,从没有一句怨言。二姐这次病的如此严重,你也要亲自照顾,不可托付给丫鬟女婢们。” 碧瑶听了辛氏的假言假语,气的将手中的帕子绞做一团,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一张脸憋的通红。 林清轩听了却感触颇深,对碧瑶冷冷的说:“按若书说的做便是。” 自作孽不可活 碧瑶抹着眼泪,委屈的说到:“辛氏!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日夜不眠在祠堂抄经念佛,还不是为了祈祷林府昌盛,林家人都健康安宁。” 床榻上的林欣媛听见碧瑶说这话,瞬间绷直了身子,脸涨的通红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歪着嘴,呜呜哇哇的说一些大家听不懂的声音。 辛氏向前探了探,林欣媛嘴歪眼斜,口水直流,看来是真的中风了。 林欣媛努力了半天,实在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斜眼恶狠狠的盯着碧瑶,大滴大滴的眼泪绝望的从眼眶里流出。 辛氏假装无意的问:“听说二姐是在祠堂受了刺激才病的如此严重,当时你在佛堂做了什么,让二姐气成这个样子?” 碧瑶恼羞成怒,死死的绞着帕子:“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在祠堂抄经书为林家祈福而已!” (哎呦呦,你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抓了个正着吧!) 林溪桐藏在娘亲的裙摆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零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昨夜月黑风高,二姐一个人来往祠堂,兴许是被刮风的声音,或是张牙舞爪的树影吓到了也说不定,我好好的在祠堂抄经诵佛,我有什么错!” 碧瑶伶牙俐齿的狡辩,反正此刻林欣媛说不出一个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林欣媛心里这个恨啊!除了恶狠狠的怒视碧瑶,她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林欣媛看了看碧瑶,又看了眼林清轩,可林清轩什么也不懂,真是急坏了林欣媛,有口水不出,此刻她算是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林欣媛突然张大了嘴巴,绝望的大声哀嚎,可一张嘴,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此刻她可是真的成了废人一个。 碧瑶,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作,又不要脸的事情啊! 想当年还是林欣媛给林清轩出的主意,若是真的心悦碧瑶,不如将她躺在外面,待时日长了,辛氏的嫁妆也都搜刮的差不多了,找个错处将辛氏赶出府去,到时再迎碧瑶入府也是不迟。 这些年,从辛氏处搜刮来的好东西,林欣媛没少送去给碧瑶母子,她一心一意的为碧瑶母子筹谋,刁难搓磨辛氏,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林欣媛姐弟竟被碧瑶耍的团团转,一骗就是十几年。 她将林清轩的亲生子女想方设法的狠心赶出林府,怂恿林清轩写了断亲书,将孩子们划出了族谱,却留下了两个孽障! 她疼爱了多年,视如己出的,所谓的林家未来的希望,和林氏家族几世难遇的贵人,竟是碧瑶与那姘头的孽种! 她后悔的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清轩,悔恨的嗷嗷直哭,可林清轩哪里懂得二姐的用意,只觉得林欣媛中风后身子难受,或是一时无法接受从此瘫痪在床,情绪崩溃。林欣媛心里这个恨啊,她恨自己无法提醒林清轩! 林欣媛前半生的命运不算顺遂,林家本是贫苦人家,奈何弟弟林清轩争气,读书读的好,人又聪明机灵,可父母早亡,只剩她们姐弟三人相依为命,姐姐林欣茹自小身子就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抓药都没有钱,哪里有闲钱供弟弟读书,赶考。 那时士农工商,最被人瞧不起的便是商人,最偏僻的地方便是江南。林欣媛咬牙将自己嫁了,嫁给了江南的一位商人,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老鳏夫做填房。 那商人给的彩礼,林欣媛全数留给了弟弟做赶考的盘缠,和日后成家立业的本钱。 嫁过去第二年,那鳏夫便得了痨病死了,留下林欣媛和诺大的家业,甚至没给她留下一个子嗣傍身。 商人的族人哪能容得下孤身一人刚嫁来一年的林欣媛,便合起伙来随便找了个错处将她赶出了门。 万幸弟弟林清轩高中了进士,又得皇帝看中分配了差事,虽然官职不高,但林家总算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林清轩还算知道感恩,将林欣媛接回了林府,好吃好喝,善待着,海安排她住在了林家最豪华宽敞的院落里。 林清轩娶了辛氏后,林欣媛的好日子便彻底来了,辛氏每到逢年过节都会孝敬给她奇珍异宝。 林欣媛从一个农妇,商妇,摇身一变成了林府尊贵的二姑奶奶。辛氏又极其听好,大事小事不敢反驳她,林欣媛的一切开始幸运极了。 在林清轩与辛氏还没成婚之前,林府的老管家是林家在临安老家的族人,在林家姐弟三人失去双亲、穷困潦倒时,帮助过她们。 老管家只有一女,便是碧瑶,在碧瑶十五岁时,老管家因病去世了,临终前将唯一的女儿碧瑶托付给了林欣媛。 碧瑶生的娇柔妩媚,老管家求林欣媛将她养在林府,日后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林欣媛答应了,老管家这才闭上了眼。 她一直将碧瑶当作妹妹看待,没想到,碧瑶竟与林清轩日久生情,暗生了情愫。 林欣媛当时生了很大的气,她是喜欢碧瑶,甚至将她看作妹妹,但是她不可以嫁进林府! 她们林家农户出身,没有一丁点的根基,林清轩在朝中更是举步维艰,林清轩若想日后飞黄腾达,必定要找个强有力的靠山。 后来,林清轩如她愿娶了辛氏,林欣媛便做主将碧瑶养在了外面,林欣媛姐弟深觉对不住老管家的嘱托,苛待了碧瑶,更是好吃好喝,绫罗绸缎的送去,好生的将她养在外面。 林欣媛一心想着,日后寻个辛氏的错处,好将她赶出林府,将碧瑶接回来做林府的当家主母,顶替辛氏的位置。 谁知后来,辛氏生下了林书弦,那孩子资质过人,读书、武艺样样过人。林欣媛动摇了,可谁知林书弦那孩子无福,一场战役让他成为了瘫子。 那时林泽藩小荷才露尖尖角,林欣媛本就喜欢那孩子,她动摇了。后又与碧瑶偶遇皇寺方丈,说林丝雨是几世难得,天降的贵人,林欣媛终于下定了决心,除掉辛氏! 错失所有福气 林氏姐弟的前半生在临安老家穷困潦倒,吃尽了苦头,直到辛氏入了门,林家一切顺风顺水,林清轩的官职也一升再升。 上天把辛氏送到她们身边,就像把富贵和地位送到她们身边来了一样。 直到…林欣媛姐弟不再珍惜幸福富贵的日子,开始算计辛氏,真是想掐死溪桐,如今…满盘皆输,与幸福的日子一点点的分崩离析。 其实姐弟三人下半生的命格是极好的,只是可惜了一手的好牌,被打得稀烂。 “哎呀!这屋内是什么味道,怎么有些…骚气呢……”辛氏向前探了探,微微嗅了嗅,急忙用手帕捂住了鼻子,眉头皱了起来。 “她尿床啦!她尿床啦!”小溪桐从辛氏的裙摆后探出小脑袋,脆生生的喊道。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 林欣媛这一生是极其好面子的,如今屎尿失禁,只能瘫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溪桐站在床前,捂着小鼻子,一脸的嫌弃:“这么大的人了还尿裤子,娘亲说要尿尿要提前说的,我早就不尿床了!” 小丫鬟正要拿干净的衣裤给林欣媛换上,辛氏淡定的对碧瑶说:“碧瑶夫人还不上前吗?当年二姐生病,我可是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在床前伺候着,如今二姐病重,我虽心中难受,但毕竟是和离了的前弟媳,有些事该知道分寸,不能越俎代庖,如今,也是能靠你了。” 辛氏的眼神真诚极了:“林府虽然丫鬟奴婢不少,但是毕竟是外人,哪有自己家里人伺候的尽心尽力。” “何况…你该是了解二姐的,二姐极其看重脸面,这种隐私的事,想来她不乐意让外人上手的。” 此刻空气中尿液的骚气味更加的浓重了,碧瑶面色凝重,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林清轩看了眼碧瑶,他或许不想让辛氏看不起,看他们林府的笑话,冷冷的对碧瑶说:“还不快点!” “二姐素来对你不错,与你亲姐妹一般,如今二姐病了,这点小事你也要推脱,不肯上前?”林清轩有些生气了,他这番话将碧瑶说的更是面红耳赤。 碧瑶自来被林家姐弟娇养着,好吃好喝的供着,金银细软的送着,哪里干过这端屎端尿的脏活?可此刻屋内的气氛,哪里容得了她拒绝,除非她不想在林府混下去了。 如今她们母子三人还是要依靠着林氏姐弟过活,她哪里敢反驳林清轩,忤逆他的命令。 丫鬟端来了热水,找来了干净的衣物,碧瑶强忍着恶心,不熟练的褪去了林欣媛尿湿的衣物。 好巧不巧,林欣媛此刻又流出了些屎来!碧瑶再也忍不住了,当场呕吐了起来。 刚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不再做声的林欣媛,此刻瞧见碧瑶对她如此的嫌弃,再也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 林溪桐此刻脆生生的小声音又想起了:“你嫌弃二姑母!你嫌弃二姑母!你不如我娘亲!” 林清轩听了这话,再瞧见碧瑶那不争气的样子,更是气急,一拳朝碧瑶挥了过去。 “不中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啊!”碧瑶被打的惊叫一声,捂着疼痛的地方,连连哀嚎,林清轩的手劲很大,碧瑶疼的直冒冷汗。 可她一抬头,对视上了辛氏看热闹的目光,气急了的碧瑶朝着辛氏大吼:“你这个毒妇,你没安好心,你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你要搅和的我们林府不和!” (我去!说到底你竟是最了解我娘亲的人,你怎么次次都能猜对!) 辛氏拿出高傲的气度,并不与碧瑶打嘴仗,只是面色平和的看着林清轩:“我与你成亲十几年,我是什么为人,难道你不清楚吗?我本以为你会找一个什么知书达理、宽厚大度的女主人来当家,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清轩面露尴尬的神色:“是,是,你最是不差礼数,宽厚大度,我怎会不知。” 辛氏笑容淡淡,的确如此,曾经的我的确如此。 现在的我可是心机深重,宫斗戏里的女一,从前的我若遇上现在的我,恐怕活不了一集。 林清轩转头便怒斥碧瑶:“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般的下作!上不得台面?” “还不快去伺候二姐!二姐疼你多年,对你的儿女视如己出,我们林府这么多年供养着你们母子三人,如今二姐病了,你还敢嫌弃她不成!” 林清轩的面色极其的不好,碧瑶有些害怕,虽说林府如今落魄了,林清轩也被革了职,可她们母子三人终究还要靠着林府生存。碧瑶强忍着疼痛,挪到林欣媛床边,一边忍着恶心,一边给林欣媛擦洗。 辛氏也凑近了些,甚至监督起了碧瑶。 “轻一点,没看见二姐皱眉了吗,你的手怎么如此的粗重!二姐如今情绪不好,你注意一些面部表情,别让二姐多心,觉得自己受了嫌弃。” “瘫痪的人最是容易生褥疮,你平日无事记得多帮二姐翻翻身,若是得了褥疮可就麻烦了,真是又痒又痛,生不如死呢!” “若是赶上天气好的时候,推着二姐出去晒晒太阳,散散心,虽说中风了,但心情也会好一些。” 林氏又猛的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林清轩说:“多了,我听说有人为了怕病人排泄太多,给自己找麻烦,故意减少给病人吃饭喝水的次数,不过…我想碧瑶夫人不会的,她与林家是有些亲戚的,又是二姐亲自挑选的弟媳,定会好好照顾二姐的。” 碧瑶气的小脸煞白,辛氏慢悠悠的一句一句,看似关心林欣媛,提点她日后该如何看护,实则是要揭穿碧瑶日后可能偷懒的所有的路。 此刻碧瑶看着林欣媛的眼神怨毒极了,林欣媛惊恐的看着碧瑶,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哇哇的呜咽声。 辛氏走近,一脸关切的看着林欣媛,眼中满是笑意:“二姐不必忧心惧怕,碧瑶夫人可是您亲自挑选和培养的弟媳,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惊魂夜险些夺命 林欣媛用尽全身的力气抬高手臂,拉住了辛氏的手,她大抵是太过惧怕了,实在没了办法,她此刻的眼中哪还有了之前的骄横跋扈,满是祈求和后悔,拉着辛氏的手指的骨节都微微泛白。 她在用无声的语言祈求辛氏留下,祈求辛氏救救她,她撞见了碧瑶的奸情,以碧瑶的性子,定会虐待她的。 可她哪里知道,现在的辛氏,嘴里说着最甜蜜的话语,却做着最狠辣的事情。 “二姐可是舍不得我走,这可不行,我如今的身份不便常来林府,您的亲弟媳在这呢!” 说着辛氏甩开了林欣媛的手,将碧瑶的手递了上去,让两人两手交握。 林欣媛眼中的惊恐和愤怒丝毫不加掩饰,她狠狠的将碧瑶的手抓出一道道血痕。 眼神死死的瞪着碧瑶,此刻若不是她瘫痪在床,一定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林清轩看着此刻辛氏能来林府看望生病的林欣媛,内心很是动容,他温柔的说:“若书,你不必挂心,我会为二姐多安排几个贴身的婢女,定不会委屈了她。” 林清轩自辛氏进门,眼神就基本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阳光透过窗缝照在她的纱裙上,形成了一圈淡淡的光晕,白皙的肌肤,透着红晕的脸颊,宛若仙女下凡,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她的美呢…… 辛氏的少女时期,是金陵城有名的有才有貌的贵家女子。 她天真可人,容貌俏丽,对人热情善良,总是一片赤子之心。 当年如此阳光明媚的娇俏少女,如此显赫的家世,倾世的才学,却看上了他个落魄门户的寒门书生。 为了他一句怕岳丈和大舅哥瞧不起,生疏冷落了娘家人十几年。 少女时期的辛氏,对他爱的热切且毫无保留,辛氏带来的嫁妆,是整个林府吃上几辈子也吃不完的。她时常劝说他,她的便是他的,尽管用便是了。 那时,他对她是心动过的吧。 可后来…林书弦出事了,辛氏险些疯了,即便是后来缓了过来,辛氏也变得苍老与歇斯底里。 本就因为为林府日夜操劳,略有皱纹的脸上,显得更是灰蒙蒙了。一双眼睛总是充满了忧伤与无奈。 可如今,辛氏她变了,变回了少女时的阳光清新,爽朗大方,明媚靓丽。 刚刚她刚进门时,月落倾华,他甚至恍惚间以为看见了少女时期的她。 不,此刻她比少女时期更加的柔美,摄人心魄。 辛氏隐约感觉到林清轩的目光追随着她,让她有些恶心。 他如今倾慕的目光,真是令人作呕! 碧瑶此刻强忍着恶心,将林欣媛擦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辛氏又开始淡淡的说:“我听说,府内请了高僧?” 碧瑶听见吓得一抖,手帕在手中攥的死死的。 “是,碧瑶说近日林府不顺,就连泽藩科考也是名落孙山,便寻来了高僧,日夜在祠堂为林府诵经,碧瑶也是整夜的在祠堂抄诵佛经。”林清轩柔声细语的说着,目光始终不曾从辛氏身上移开。 碧瑶看林清轩如此恋慕辛氏的样子,气的要发疯。 听见高僧两个字,林欣媛激动的疯了一般的扭动,直接从床榻上翻了下去,发出连连惨叫。 林清轩也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扶住林欣媛:“二姐,您这是怎么了!” 林欣媛此刻急的满脑门冒汗,可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的拉住林清轩的衣袖:“她她……偷……啊……” 可林清轩哪里听得懂,林欣媛又气又急,在地上哀嚎大哭。 辛氏却微笑着淡淡的说:“我与二姐也相处了十几年,此刻也能略猜出一二,二姐的意思恐怕是要见那高僧吧?” 碧瑶惊的一抖,眼睛里满是惊恐,可辛氏哪里肯理会她的惊慌。 林清轩抱住林欣媛,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抚,他眉头紧皱:“传那高僧过来!” 林欣媛靠在林清轩怀里这个哭啊,她的弟弟命苦啊,寒窗苦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还被皇帝一句话就革了职。 富贵多福的辛氏也被他和离赶了出去,亲生的子女们都划出了族谱,写了断亲书,唯留下了林泽藩和林丝雨,竟然还是碧瑶与外面那姘头生的,碧瑶这个狼心狗肺的,怎么敢给林清轩戴绿帽子! 她这段日子,因为清清的离世,日日心慌。又在意着林清轩被革了职,夜里经常睡不着。 昨夜,夜黑风高,静悄悄的院子里,隔壁祖宗祠堂里的声音听得格外真切。 她鬼使神差的披了件衣裳,没带丫鬟和小厮,独自来到了祖宗祠堂门口。 透过门缝,她清楚的看见,她亲自送上林家主母之位的弟媳碧瑶,明目张胆的在祖宗牌位面前,与那所谓的高僧赤条条的搂在一起,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若是泽藩能叫我一声爹爹就好了!我便也没白活这一世,每次听见他热络的喊林清轩爹爹,我这心里别提多酸了。” 听到这一句的林欣媛,顿时大惊,林泽藩和林丝雨兄妹二人,竟不是林清轩的种! 她亲手将辛氏赶出林府,又亲手将林清轩的亲生子女们划出族谱,还写了断亲书,如今竟留下了两个孽种! 她想先回去,明日将这个消息告诉林清轩,在做筹谋,可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碎石子,声音惊醒了屋内的人。 她仓惶想逃,可是那假高僧追的飞快,她不小心摔倒磕到了石墩上,闻声赶来的丫鬟赶来,才救了她一命,才侥幸没有被那假高僧杀人灭口。 夜里,林清轩请来了金陵城最好的郎中为她诊治,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她,几次在碧瑶的眼中发现了杀机,直到郎中说她中风,无法说话和自由行动,碧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眼里的杀机才逐渐消失。 那高僧缓缓进门,穿着僧袍,眉宇之间满是和气,他笑眯眯的对林清轩说:“大人传我来所为何事?” 林欣媛在林清轩怀里本来已经稳定了下来,可那高僧一进门,便如受到惊吓一般,缩成了一团,抖的如同筛子。 你为什么不喜欢状元郎呢? “唔唔……啊!啊!”林欣媛惊恐的尖叫,在林清轩的怀里扭来扭去,最后竟翻起了白眼,吓得直接晕死过去。 碧瑶赶紧抹着眼泪趴到林欣媛身边来,此刻她不敢与那假和尚对视一眼,碧瑶轻轻安抚着林清轩的情绪:“也许是二姐刚刚中风,一时间情绪还不稳定,我听说中风的人情绪都爱激动,记得那时书弦公子瘫痪,性情不是也是大变了吗。” 林清轩的怀疑渐渐平息了,他想起林书弦自打瘫痪后的确是性情大变,原来如阳光般明媚耀眼的天之骄子,瘫痪后竟然变得暴躁无比、喜怒无常,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碧瑶见林清轩放下了戒备之心,不由得松了口气,辛氏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呵呵,你这心放下的太早了些吧。 “咦,这是哪里来的高僧啊?”林溪桐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问。 碧瑶漫不经心的回答早就编好的答案:“这位高僧是皇寺方丈的大弟子,因为常年在外云游,所以有些面生,但是功德确实无量的。” 辛氏点头表示赞许,轻声附和着:“不如就让这位高僧日夜守在二姐身旁,为二姐日日诵经祈福,兴许病也会好一些。” (哇,娘亲这主意太棒了!我为娘亲点赞,我是娘亲的小迷妹!) (让碧瑶的情夫日夜陪在身边,还要时刻担心是不是会被灭口,该有多刺激呀!) 林溪桐偷偷的朝娘亲眨了眨眼,笑嘻嘻的小模样很是可爱。 辛氏也朝她眨了眨眼,林欣媛日后要日日夜夜是活在恐惧与憎恨之中,就连睡觉也睡不安稳,这是多么美妙的人生啊! 碧瑶也会日夜的活在担心林欣媛恢复过来的恐惧之中,活在担惊受怕与绝望里该是多么的快活啊,林欣媛可要加油多活几年哦,让碧瑶多多的体会这种美妙的滋味! 碧瑶不悦的反驳辛氏:“这里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林清轩却瞥了她一眼,呵斥道:“就按若书说的办,你怎么为人这般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碧瑶虽然不甘心,但是也不敢反驳,只好应下。 其实碧瑶不是故意刺激林欣媛的,谁知她大半夜会独自一人来祠堂,还正好撞见她与姘头的奸情。此刻她心虚极了。 这时,林家的长媳苏馨儿在门外前来侍疾,她面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说来,她刚过门的第二日,碧瑶就将管家的大权交给了她,她本来是喜出望外的,还送给了碧瑶一副金镶玉的耳环。 谁知她接过账本看了看,傻眼了,账上根本一分钱都没有,竟然还欠了丫鬟小厮们小半年的月钱,她管家的第一日竟是补发丫鬟小厮们半年的月钱。 哪个体面的大户人家能做出这种事来,林府此刻交到她手上的仅是一座空壳子。明明账上没有银子,可碧瑶还整日张罗着要吃燕窝、人参补养身子,活脱脱的将她当成了第二个辛氏搜刮着。 可她的嫁妆哪里及得上辛氏的万分之一!本来林府答应给她的聘礼也要回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府本就不及勇毅侯府的富贵殷实,又因赌林泽藩高中,输了个底朝天,答应给她的嫁妆也是少了又少。 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泽藩呢,倒是日夜在书房用功读书,但是自从新婚夜的那场闹剧,至今都没进过她的房门。 她正站在门口愣神,一个小小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歪着脑袋天真的问:“你就是我二哥之前的未婚妻?” 苏馨儿认出了林溪桐,对林溪桐行了礼:“是,溪阳公主。” “我听他们说过,是你不喜欢我哥哥呢!”林溪桐一脸天真的问。 “你很特别哦!她们都抢着要嫁给我二哥,要当状元夫人呢!”林溪桐一脸的问号,似乎很不理解。 苏馨儿听见林书弦的名字,面色一变,尴尬的愣在原地,她当然知道,如今的林书弦可是金陵城里贵族女眷中最炙手可热的名字。 少年将军如今又高中状元,兄长林书意如今又是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大商人,钱财多的数都数不尽,有功有才又有貌,还富贵逼人,哪家的小姐提到林书弦不是双眼冒光啊! 再说,任何人考上状元都不会让人如此钦佩,林书弦八岁习武,便不再上学堂了,十二岁便是平定边疆的少年将军,十五岁,最好的年纪,战功赫赫的他瘫痪在床,连屎尿都要别人伺候,这些年他根本就没看过书啊!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二哥呢?他长得好看,又有钱,还高中了状元呢!”林溪桐好奇极了。 “你喜欢林泽藩是吗?他哪里好呢?你喜欢他脾气古怪,长得像马吗?” “对了,他为什么不中状元呢?是不是不喜欢当状元呀?” “我看皇帝爹爹赏赐了二哥哥好多的宝物,当状元有什么不好呢?”林溪桐满脸的疑问。 苏馨儿被这些问题问的当场绷不住了! 苏馨儿挂在脸上的微笑眼看就要维持不住了!她手中的手帕此刻都被她拧成了麻花,如今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林书弦,她的心就犹如被人射穿了一般的揪着痛。 林书弦年幼时便不同于常人,他生的极其俊朗,犹如画里走出的最俊美的少年,他八岁开始习武,英气逼人,那时他便开始显露他过人的才能。 林书弦一直是同龄人无法翻越的一座大山,永远只能仰望他,而无法企及。 父亲母亲为她定了如此好的亲事和人家,她也是窃喜过的。她未来的婆婆更是勇毅侯府的独女,当年辛氏嫁给林府时,十里红妆,一百来抬的嫁妆,她若嫁到这样的人家定然会富贵一生。 可自从林书弦瘫痪后,众人对她所有的羡慕都变成了嘲讽,她之前的窃喜,都化作了一把把伤人的利刃飞向了她。 她如此的如花似玉,怎能委屈的嫁给一个摊子! 林影后的演技 苏馨儿被林溪桐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面色通红,尴尬极了,笑意却强挂在脸上,生硬的挤出了一句:“溪阳公主殿下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呢?我可是很认真的。林泽藩一定对你很好吧,比我二哥哥对你还好吧,不然你怎么会选他而不选我二哥哥呢?”林溪桐小小的模样一副看不懂苏馨儿的样子,还微微的叹了口气。 苏馨儿脸色惨白,死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林泽藩对自己更好吗?她此刻是有苦难言。 她哪里敢深想林溪桐的这些问题。 她想起林书弦年幼时,刚刚习武,辛将军夸他是个做统帅的好苗子,向来成熟稳重,少年老成的少年,竟气喘吁吁的跑来找她,羞涩的对她承诺:“你放心,待我得了军功,定风风光光的来迎娶你,许你一世安宁,我…定不负你。” 那天的林书弦,每每让苏馨儿回忆起总是怦然心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那光芒甚至胜过了满天的繁星。 他对她,一直都是恪守规矩,从不越矩半分,甚至同她说话都是离她一丈远。 他对她说,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的,我还并未迎你过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我不能陷你于万劫不复。 唯有恪守理解,守规守矩,才是真正的敬你、护你。 那林泽藩呢? 成婚之前便对她动手动脚,说是恋慕于她,实在忍受不住相思之苦,甚至在成婚之前就引诱她偷尝了禁果。 让她成了他的人,死心塌地于他,后来他与西域圣女不清不楚,科举考试又名落孙山,她都不得不嫁与他。 大婚之夜他却弃她于不顾,将她推下床,让她成为林府众人的笑柄。成婚之后他更是连她的房门都不肯进,冷落着她,碧瑶觊觎她的嫁妆,甚至拿走了一半,林泽藩也假装不知情,不为她说一句出头的话。 (哈哈哈,如今你这副痛苦难言的表情算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后悔啦!) (晚啦!晚啦!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吃喽!) 苏馨儿的面色已经看不出是白是紫了,难看的很,正巧这时,林泽藩回府了。 林泽藩上前搂住苏馨儿的腰身:“辛苦了,馨儿。如今姑母如何了,可有好些?” 林泽藩低头正好对上苏馨儿含着眼泪的眼睛,他关切的问:“你怎么哭了?是…姑母情况不好吗?” 苏馨儿别过脸,不让林泽藩看到她眼中含着的泪水。 这时林溪桐探出小脑瓜,眼神小心翼翼的上前道歉:“对不起,是我惹她伤心了……” 林泽藩低头看到林溪桐,眼神之中满是厌恶,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的出生,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顺了! 林泽藩脸色极其不好,语气极重的对林溪桐指责:“溪阳公主大可不必来我林府耀武扬威,仗着陛下的宠爱,就肆无忌惮的欺负我的新妇,这算是什么本事!” 林溪桐的眼神委屈极了,小嘴巴一撇一撇的,先是眼泪刷刷的滴落,最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娘亲!娘亲快来看我,我被围殴了!) 林溪桐张着大嘴巴嚎啕大哭,眼睛瞟着辛氏。 辛氏如溪桐所愿听见了她的心声,瞧见她哇哇大哭,急忙冲过来问:“怎么了?” (吼吼!真不愧是我娘亲!来的太是时候了,娘亲威武!) 林溪桐一头扎进娘亲的怀抱里,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伤心极了。林溪桐渐渐的由嚎啕大哭变成了小声呜咽,委屈巴巴的眨着小眼睛看着辛氏说:“娘亲,都怪我不好,我把她惹哭了。”然后她靠在辛氏的肩头寻求安慰,眼睛不时瞥着苏馨儿。 苏馨儿顿时有些惊慌,她赶忙拉住林泽藩的衣袖:“不!不怪溪阳公主,是我,是我看到姑母如此,一时感伤,与溪阳公主无关。” 苏馨儿越是惧怕辛氏与林溪桐,就越是让林泽藩的自信心严重受伤,怒不可遏。 “你怕她们什么!都是你们这些软弱好欺的人,惯的她们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苏馨儿眼神哀求的看着林泽藩,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不是的,真的是我看见姑母病重,触景生情,与溪阳公主没有关系啊!” 林泽藩对林溪桐本就心存一肚子怒火,此刻他哪里肯听苏馨儿的劝告,只想把事情闹大才好! 碧瑶见这边吵了起来,忙过来看看,帮着林泽藩母子俩对着辛氏炮轰:“我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今天你来我们林府就是来看笑话和作威作福的,你当你哪里有这般的善心来看望二姐,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 辛氏并未理会那对疯癫的母子,而是温柔的蹲下身子,与林溪桐平齐,她柔声的问:“溪桐,告诉娘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溪桐的演技精湛,抽抽嗒嗒的说:“溪桐也不知道,我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 “溪桐不懂,为什么只是提了书弦哥哥,她就哭了,都是溪桐的错,哇哇哇。”溪桐伤心的趴在辛氏的肩膀上寻求安慰。 林溪桐的话音落了地,瞬间空气凝固了,所有人,全部看向苏馨儿,此刻苏馨儿的脸色惨白,吃惊的看着影后林溪桐。 苏馨儿瞬间满头的虚汗,她猛的看向林泽藩,果然,他的眼中满是怒火的注视着自己。 林泽藩甩开被苏馨儿拽紧的衣袖,苏馨儿被狠狠的掀开,撞在了门上,疼的她“嘶”来一声。 “苏馨儿,你果然还是后悔嫁给我了,你心里果然还是惦记着那个林书弦!你!你好得很!”林泽藩的自尊全部被践踏在地,他紧紧握拳的手骨节发白。 辛氏安抚好林溪桐,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和情绪崩溃的一家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白费了我的一片好心,平白的遭人误解,我就先回去了。” 临走时,辛氏还不忘嘱咐林清轩:“二姐素来信佛,喜欢念佛经、听佛经,让高僧多为二姐念经祈福,二姐的病也会快些好。” 多谢你和离 “好!若书,谢谢你,我记下了,我送你!”林清轩急忙跟了上来。 碧瑶急了,赶紧拉住林清轩:“老爷!你别去,这个辛氏来咱们林府就没安什么好心,她就是想来搅和的我们家宅不安!” 辛氏都没回头看她一眼,领着林溪桐径直往前走,辛氏神情清冷,压根就不想理会他们。 林清轩看辛氏眼见就走远了,甩开碧瑶怒斥道:“我与若书成婚十几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来提点!” 辛氏已经领着林溪桐走到了林府的门口,她低头看看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此刻她眼中哪还有一丝丝的眼泪,真是鬼精鬼精的小丫头。 林清轩紧赶慢赶,赶在了辛氏身边,辛氏牵着小溪桐自顾自的走着,一心只想甩开他。 林清轩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他看着林氏牵着溪桐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份宁静了。 自从与辛氏和离,辛氏带着孩子们出了林府,林府整日的鸡飞狗跳,琐事不断。 之前辛氏打理林府时,他一心扑在公务上,虽说是借了勇毅侯府的光,官位一直扶摇直上,但自己也是刻苦努力,才有了之前的成就。 这与辛氏一和离,碧瑶入了府,林府之中整日的吵吵闹闹,烂事不断,他哪还有心扑在公务上,连官职都丢了。 林清轩往前赶了几步,走在了辛氏身侧,他悄悄地打量辛氏:“若书,还是你在府的时候好,总是将林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如今…哎,真是一言难尽。” 辛氏的眼中掩不住的厌恶与嘲讽:“呵!是吗?” “碧瑶不是你筹谋了十几年才终于迎进门的吗,怎么才几日就倦了。我和孩子们可是你千方百计赶出去的,怎么此刻想到我们的好了?” 林清轩此刻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眉顺眼的看着辛氏不敢做声。 辛氏喜欢了他十几年,真是能说放下便放下吗?他们还有共同的孩子们,即便辛氏如今美若天仙,又富裕高贵,可是能接受她的男人也是不多吧,即便有,也是条件恶劣,辛氏能看的上吗? 何况,他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有亲生父亲在身边,总是利于孩子们成长的吧! 想到这,林清轩心中一阵窃喜,面色都变得缓和了,可是这份窃喜,刚送辛氏出了林府大门便被打破了! 烈日当空,云止站在林府门外,如雕塑一般。 辛氏不知云止在烈日下站了多久,他的额头的都是细细碎碎的汗珠子。看见辛氏出来了,云止的眼神顿时亮起,满是光芒。 云止忙跨步上前搀扶辛氏:“若书,你可算出来了。” 一向骁勇善战的常胜将军,在辛氏面前竟如同一个刚谈恋爱的青涩的大小伙子。 辛氏见他搀扶自己的手臂的衣袖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头发里也满是汗珠。 辛氏内心触动,微微愣神。 “十多年前我出征,给了林清轩趁虚而入的机会,这次,我定会牢牢抓住你!”云止目光坚定的看着辛氏。 辛氏掏出衣袖中的手帕,轻轻擦拭着云止额头上的汗珠,眼中满是心疼。 林清轩在一旁看着,眉头微皱。 “我不热。”云止笑呵呵的说,辛氏的手,放在了他滚烫的脸颊上。 辛氏手指冰凉,云止的脸颊被烈日晒的微红,有些烫人。 云止的脸瞬间红到了脖颈,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若书…我真的…不热。” 他努力的感受着辛氏手指冰凉的触感,努力的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林清轩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沉默半晌,他咳嗽了一声:“咳!云将军怎么会在我林府门前?” 他看着面前两人亲密无间,浓情蜜意,这两人…这是在搞什么! 为什么云止看见辛氏的眼神之中是那么热切的爱恋,为什么云止正午顶着烈日来林府门口接辛氏,为什么…… 林清轩突然开始心慌,他觉得辛氏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在她身边早已出现了比他更好的选择。 辛氏拿开了触摸云止脸颊的手,云止很遗憾很遗憾的表情充斥在脸上,他似乎想努力的留住辛氏在他脸颊上留下的温度。 他猛的看向林清轩,眼神中满是戾气,震的林清轩往后连连退了几步,险些承受不住。 云止不愧是战场上威风凛凛、杀伐决断的大将军,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林清轩吓得屁滚尿流。 林清轩在心中偷偷感慨,果然是我朝第一大将军,一个眼神都令人惧怕极了。 云止狠戾的眼神很快便藏了起来,他怕这眼神会吓到辛氏,强挤出一个微笑给林清轩:“我自然是来接若书的,如今林府太过混乱,我自然不放心,若是被小人欺负了怎么办?” “对了,我还要谢谢林大人您,若不是你与若书和离,如今怎么会有我的好日子,说到底林大人还是我的恩人呢!”云止此刻目光真挚,笑意挂在脸上。 云止本身不再对成亲抱有一丝幻想,他的挚爱已经嫁作他人妇,他此生活着也不过的行尸走肉而已。 可是… 没想到的是! 他的今生挚爱…和离了! 林清轩这个蠢货竟然与辛氏和离了! 命运终于肯眷顾他了,云止每日求神拜佛盼着辛氏和离,此刻终于成真了! 黄天不负苦心人,云止出征无论遇到什么庙都要去拜拜,是的,他就是这般的坏心眼,可说他才不会告诉辛氏呢。 林清轩听到云止说他是他的恩人,很是不解,云止接着说:“我爱慕了若书十几年,幸而林大人肯与若书和离,当年的错过让我悔恨了十几年,幸而林大人主动和离,才让我有了与若书恩爱的机会。” 林清轩敢怒不敢言,只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心里憋屈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充满嫉妒的眼神看向辛氏:“你…你与云将军?” 辛氏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简直像一出闹剧,她心知肚明云止是有意气林清轩,所以并未反驳。 云止的梦境 辛氏径直朝马车走去,头也不回的冷冷撇下一句:“我与云大将军如何,与你何干?” 云止则轻蔑的瞥了林清轩一眼,朝着辛氏追去。 待二人上了马车,云止卑微的看着辛氏:“若书,我刚才表现的还可以吧?” 看云止一脸的认真,辛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云将军,我……” 云止双手握住辛氏的手:“若是可以,你能如同从前那般叫我一声云止哥哥便好了。” 云止用期待的目光毫无保留的看着辛氏。 辛氏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心不禁软了下来:“云止哥哥,我…在林府中蹉跎了十几年,如今真的是身心俱疲,林清轩将我骗的、伤的太深,有时我甚至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别的男人,我也实在是没准备好面对下一份感情。” 云止听了这些话没有放开辛氏的手,反倒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云止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受伤退缩,反倒是更加的心疼起了辛氏。 “若书,我不会强求你的,只要你能允许我在你身边守护着,我便知足了。”云止说着红了眼眶。 此时的林溪桐在林府中闹了一上午,累极了,早就趴在辛氏的怀里睡的香香甜甜的,云止说起什么便更毫无顾忌了。 “若书,就在前年,我带兵征讨缅疆时,那夜大雪封山,我们险些冻死、饿死。往前走了走,竟有一座破庙,你知道我本就信佛,便将身上仅有的干粮和一壶说过供奉给了那尊石佛。” 云止咽了咽,好似有什么堵在心口,难受极了。 “那夜…那夜我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你对林清轩深信不疑,我也看见了林清轩养了十几年的外室,和她的那对儿女。梦里…梦里没有小溪桐,她出生那日便被人…被人掐死了。你痛苦万分,林清轩便将那外室的女儿抱来,骗你抚养。” “你待那女孩如同亲生,疼她入骨,可…可她却亲手将你与书弦他们,还有…甚至还有整个勇毅侯府上百条人命,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甚至…在梦里,我还梦见了太子,太子殿下没有了如今的睿智,如同一个人偶一般被林丝雨操纵着。” “我在梦里难受极了,他们!我恨他们!他们怎么能这般的对待你,当年我的放手成全,不是为了梦里的结局!” “我知道…一个梦而已,你听了必然觉得离谱,我知道你是不信的……” “可是这个梦又太过真实,如同真实发生过一样,出征回来,我便查了林清轩,他的外室名叫碧瑶,儿子叫林泽藩,女儿是林丝雨,竟与我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我真的无法再坐以待毙下去,我必须时刻在你身边守护你!” 辛氏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她被云止握在手中的手指尖冰冷的吓人。 辛氏的心揪的疼,她哑着嗓子低声问云止:“那你呢?梦里的你是怎样的呢?” 云止眉头微微皱起,他…叛国了…… 他背叛了他最热爱的这片故土,起兵造反只为为辛氏复仇。 最后…死在了沙场。 这些话,云止并未说出口,他牵强的微笑着对辛氏说:“你放心,梦里的我,极好。得了战功,富贵一生,平安喜乐。” 辛氏垂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云止瞬间慌了! “你…你怎么了?我…我真的挺好的!” “你…你…别哭!都…都怪我…都怪我不好,说这个梦做什么!” 云止想将辛氏抱在怀里安抚,可又怕冒犯了她,只能用粗糙的大手,笨拙的擦掉辛氏脸上的泪水。 “若书,你别哭,我的梦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都在这吗?我保证,只要有我在,梦中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绝对不会!” 云止慌的像什么一样,辛氏的泪水擦在他的手心上,将他的心烫的生疼。 辛氏却伸手抓住了云止为她抹去泪水的手掌,两手交叠在一起,云止愣住了。 辛氏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含泪,心疼的注视着他,她早已知道他的结局,她听到溪桐的心声了,这也是她放纵他,任由他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马车安静的在午后的街道上行驶着,马车里的空气却暧昧极了。 咚咚咚,云止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别怕,若书。如今有我在,那一切就永远不会发生。”云止定定的看着辛氏,好像在发誓一般。 “你说,你如今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别的男人,那…那不如你便把我当作是姐妹吧!”云止说的真诚。 “噗!”辛氏破涕为笑。 瞧见辛氏眉毛舒展开来,不再眼中带着疼痛的看着他,云止也松了一口气。 在云止心中,辛氏是否嫁与他,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能一直守护在她身边,那便是幸福的。 梦中的一切,只要稍稍想起来,就疼的他揪心。 辛氏,她只有好好活着便好…… 两人的感情刚刚开始在马车里升温,突然,有人拍打马车的车壁。 “砰砰砰!” 云止猛的掀开马车的帘子,略带怒气的说:“林大人!您这是为何!” 云止自幼习武,兵法战略世人难敌,林清轩一直跟在他们的马车后,她怎会没有警觉? 他是手握重兵的威猛大将军,他需要时刻保持战略冷静的头脑,但是一与辛氏有关的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林清轩透过帘子看到马车里的辛氏,她看向云止的眼神含着笑,温柔极了。午后的阳光透过马车的帘子照射在她的眉目上,美丽极了。 林清轩隐约感觉到,辛氏所对云止的抗拒,已经开始逐渐消失了。 林清轩有些气急:“云将军,辛氏嫁与我十几年,为我育有三子一女,如今子嗣都被她带走,她不可能抛下子女,更不可能带着子嗣嫁到大将军府的。就算云大将军一意孤行要娶她,可是老太爷和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林清轩在马车下咬牙切齿的说。 爹爹,抱抱我! 辛氏曾经是那么毫无保留的爱慕着自己,林清轩早已把辛氏当作是自己的附属品,他可以欺骗和抛弃辛氏,但是辛氏若是再有其他的追求者,或想再嫁他人,不行! 云止冷漠的面对着林清轩的激动:“她嫁或是不嫁,与你有何关系?至于若书的孩子们,是你自愿写的断亲书,你不愿做孩子们的父亲,有的是人想做!”云止的眼睛中明晃晃的写着,我想做!我想做!就是我! 云止毫不客气的说:“若是日后若书不想再嫁,我可以入赘。” 林清轩被云止气的险些摔下马:“你怎么可能入赘,你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又是圣上亲封的威猛大将军,手握重兵,云家更是富可敌国,你又是唯一的嫡子,入赘不是天方夜谭吗!” 云止却轻蔑的一笑:“你说的这些算个什么,我如今遇到了最宝贝的若书,入赘不过是小事一桩,我只需牢牢抓住她便是,我可不似林大人那般的蠢笨。” 两人的争论声吵醒了马车上午睡的小溪桐,她用肉乎乎的小拳头努力的揉揉双眼,一脸懵的看着马车外的林清轩。 林清轩见小溪桐愣愣的看着他,内心一阵狂喜,对云止骄傲的说道:“看吧,我的孩子不会认你这个后爹的!” “来!溪桐,到爹爹这里来!”林清轩张开双臂,对着溪桐谄媚的笑。 而小溪桐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眼中竟然有一丝惊悚。 云止有些失落的看着小溪桐,是啊,哪个孩子能不爱自己的亲生父母呢?他毕竟不是小溪桐的亲爹,有些东西是他永远无法取代的。 小溪桐又转头看看云止。 (我去!这家伙是不是疯了,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爹爹!抱抱!”小溪桐竟然朝云止张开了双臂。 云止呆了…… 林清轩也呆了…… “爹爹!抱抱我呀!”小溪桐再次催促云止,她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云止感动的眼圈都通红了,他有些激动的伸出手:“好!好!溪桐,爹爹抱抱!” 云止小心翼翼的将小溪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三人坐在马车里,宛若一家三口一般亲密。 林清轩受了刺激一般的呢喃:“辛氏,你不能带着孩子们嫁给他,你怎么能再嫁?” 云止哪里还有时间理会林清轩的纠缠,随即放下马车的帘子,命令车夫直接赶着马车回府。 (哈哈哈!林清轩今天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想想就很爽!) 第二日,便是中秋节。 按照往常的规矩,官员命妇们都要按照宫规,进宫赴宴。 而皇帝,因为宠爱溪桐,真的将赴宴的时间改到了下午。 白天辛氏带着溪桐进宫赴宴,晚上阖家一起吃团圆饭。 这一年,辛氏真的发生了太多的改变,她不再是林清轩的妻子,也不再是林府的主母,她带着孩子们勇敢的自立门户,为孩子们撑起了一个家。 云止这时敲门而入,林书言好奇的问:“云将军,中秋是团圆佳节,你怎么不回家过节吗?” 云止苦着脸说:“我因为没有媳妇,被爹娘赶出来了,我…可以在你家过这个团圆节吗?” “哦…那好吧…” 云止欢喜极了,他可以同辛氏一起过中秋节了,装可怜果然有用!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赏月吃着团圆饭,云止就坐在辛氏的旁边,时不时的用眼睛瞟着辛氏。 最快乐的莫属小溪桐了,她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一块小点心,都是她爱吃的饭菜,小肚子一会便吃的圆溜溜的。 一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赏月庆团圆,日子真的过的好惬意! 辛氏向来周到,对下人更是极好,给丫鬟小厮提前发了月钱不说,还赏赐了不少赏钱,赐了酒席,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而此刻的林家,没有一丝的欢乐的气氛,到处死气沉沉。 碧瑶在房中冷着一张脸,这几日林欣媛吐了,拉了都是她亲自伺候的,林清轩近日又火大,她不敢怠慢了林欣媛,以免惹的林清轩不悦,不过几日下来,她便瘦了一圈,林清轩也没说过她一句好。 二苏馨儿已经好几日不曾向她来请安了,丫鬟说苏馨儿病了,碧瑶心里明白,苏馨儿这是心中不满,撂挑子了。 林泽藩与苏馨儿大婚后,便一直住在书房,并未与苏馨儿圆房,碧瑶在心中偷偷猜测,只怕是林泽藩的身体出了问题,林泽藩可是她唯一的儿子,林府还要靠他传宗接代,一想到这,碧瑶就焦虑难安,可这些事她又不敢对任何人说。 林丝雨看出了碧瑶的焦虑,轻轻在碧瑶身边说:“娘亲,我们一起去郊外的皇寺拜拜吧,皇寺的方丈说过,丝雨是贵人降临,丝雨去求求他,为家中看看是否冲撞到了什么,方丈定会给丝雨这个面子的!” 碧瑶听了林丝雨的话,眼前一亮:“还是丝雨聪明,娘亲怎么没想到呢!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方丈就断言你是贵人降临,可见极其看重你呢!” “可惜,听说方丈最近四处云游,要一阵子才能回来。”碧瑶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即将方丈请进府,看看她们母子三人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为何如此的倒霉。 当年皇寺方丈极其的看重她这一胎,若是能进府帮忙相看,定能扭转乾坤。 碧瑶咽下心头的苦涩,近日林清轩对她的态度很是冷淡,她做的稍有不如他意,就冷言冷语的讽刺,处处拿她与辛氏做比较,让她难堪至极。 林泽藩此时回了府,他为难的站在苏馨儿面前:“馨儿,可否从账上支些钱给我,为了明年的科考,金陵城中有些人物需要打点。” 林泽藩说这些话时,面色泛红,似乎很是难堪。 苏馨儿却羞涩的笑道:“相公何须如此客气,你我夫妇一体,不需分你我的。” “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便让丫鬟去账房取了给你,可好?” 明日一早?那就代表着,今夜他要与苏馨儿同床共枕。林泽藩强忍着内心的恶心,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好,今日是我做的不对,委屈了馨儿。” 真相让人恶心 夜里,苏馨儿娇滴滴的去沐浴更衣了。 林泽藩趁着苏馨儿不注意之际,拿出一把药丸,一狠心,全都倒入了嘴里,等苏馨儿穿着薄纱睡衣一脸羞涩的走到他面前时,林泽藩已经满面朝红了。 他看着苏馨儿的眼神如饥似渴,满眼的热切与欲望。 林泽藩一把抱起苏馨儿,将她扔在床榻上,苏馨儿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勾住了林泽藩的脖颈,身子向上弓,主动贴了上去…… 林泽藩的药劲太大了,他没有耐心一粒一粒的解开苏馨儿的纱衣,用力一撕,“嘶”薄薄的纱衣瞬间撕成了几片,被可怜兮兮的扔在了地上。 苏馨儿被林泽藩剥的此刻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小兜兜了,大婚之夜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林泽藩从未碰过她。苏馨儿也是婚前偷尝过禁果的,内心早就寂寞难耐了,她用渴望的妖娆的眼神看着林泽藩,林泽藩双眼赤红,覆了上去…… 一夜的云雨,一室的春光…… 第二日一早,林泽藩便拿着苏馨儿给的一千两,急匆匆地走了。 苏馨儿看着满身的吻痕,揉揉酸痛的身子,昨夜…好似一场梦境。 昨夜林泽藩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将她摆成各种任他欲予欲求的姿势,一直将她折腾到了天蒙蒙亮,她这一夜,真的身心舒畅,之前同林泽藩闹的所有的不愉快,经过这一夜的云雨,似乎都原谅了。 可一早,激情退去,林泽藩拿着一千两银票,匆匆出门,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对她的冷漠。 苏馨儿坐在床上暗自伤神,身上粘哒哒的,还留着林泽藩这一夜留下的痕迹,心中实在难受的厉害:“他…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苏馨儿担心林泽藩与林清轩学,也在外面养了外室,她嘱咐身边的小丫鬟:“悄悄跟上去,看看相公去了哪里,可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 林泽藩表现的很慌张,他没有带贴身的小厮,也没有骑林府的马匹,只是独自一人来到了一条小巷子。 这条小巷子极为肮脏,是贫民窟中的堆积垃圾的巷子,林泽藩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巷子里早已站着三个人,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那三个西域人妖? 带头的那个人妖看见林泽藩来了,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我们三个在这个破巷子里足足等了你一夜,你是不是故意耍我们!” 另一个人妖也上前来:“和他磨叽什么,快点把钱拿出来!” 林泽藩忍着侮辱,咬着牙,将怀中的一千两银票掏出来递给了那个人。 带头的人妖一把抢过银票,开始色眯眯的上下打量他。 林泽藩被人妖的眼神打量的毛了起来,他大声呵斥着:“你们说过!拿了钱就立刻回西域,此生都不会再来金陵的!” “你们已经保证过了,不会将这件事外传,会守口如瓶!” 西域圣女早已经回西域了,可祥和三个人妖在林泽藩这里得到了好处,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这三个人妖在金陵城中花天酒地,时不时的就来威胁林泽藩,朝他要钱花。 林泽藩已经给过他们好多次钱了,可他们一次一次的狮子大开口,总是不肯罢休。 “我们也不是不能走,只是…”那三个人妖看着林泽藩色眯眯的笑起来。 “你若是能再伺候我们一次,将我们伺候的的开开心心的,我们保证马上离开金陵,回西域去,再也不打扰林大少爷了。” 林泽藩白面书生的模样,细皮嫩肉的,就算比起娇俏少女也不差。 林泽藩一股恶心涌上心头,他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杀意。 “真的?你们保证离开金陵?”林泽藩漠然的问。 一个人妖上前摸了一把林清轩的脸蛋:“哎呦,林大少爷细皮嫩肉的,真的让我们几个好怀念你在身下求饶的感觉啊,哈哈哈哈。” “和你玩起来,可比女人有意思多了!林大少爷是不是也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我们几个也让你舒舒服服,云里雾里了吧,哈哈哈哈!”那人妖的语气无比的下流。 偷偷跟着泽藩来,躲在巷子角落里的丫鬟死死的捂住嘴巴,她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惊恐,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那人妖又接着威胁林泽藩:“听说林大少爷刚刚成亲,娶的可是金陵城中有权有势的高官家的女儿,若是林大少爷的夫人知道您曾在我们几人的身下承欢云雨,不是会不会再接受你呢?” “好!我再陪你们最后一次,不过要等过几日,我定会让你们都尽兴!”林泽藩的脸上竟然浮现笑容,可眼中却满是杀意。 三人在林泽藩的身上摸了一番,拍拍他的屁股,大笑着而去。 留下林泽藩一人站在满是苍蝇蚊子的巷子里,背影看去他的肩头一耸一耸。 他的人生仿佛永远在阴暗里,而林书弦则似乎前路充满着光明,此刻他不得不在心中承认林书弦是他永远翻越不过的圣山,他们的人生似乎永远背道而驰。 他颠倒的人生,似乎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林泽藩独自在巷子里站了很久很久,如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小丫头先他一步回了林府,苏馨儿此刻面色苍白,靠在椅子上都快坐不住了,她昨夜与林泽藩云雨本就一夜未睡,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整个人都在打晃。 她猜测过无数种可能,可是这个结果让她震惊,甚至无比的恶心。 “难怪新婚夜…他竟会对着我作呕,这几个月来也不曾与我同房,林泽藩!他竟如此的诓骗我!”苏馨儿的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她此刻心中懊悔极了,她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抛弃了林书弦,看上了林泽藩! 越是委屈,越是后悔,她心中就越是想起林书弦,心中就越发的难受。 苏馨儿费尽心机得来的姻缘,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苏馨儿将嘴唇咬的死死的,眼中满是愤怒与酸楚。 进宫过中秋 苏馨儿冷着一张脸,走到前厅。 林泽藩也已经归家,和林清轩与碧瑶一起在前厅等着她。 苏馨儿走到林清轩与碧瑶面前,微微行礼:“父亲、母亲,中秋安康。”至始至终她都不曾看林泽藩一眼。 碧瑶面露喜色:“好好好!也祝你们小两口安康,早日为我们林家添子添福!” 苏馨儿面色清冷,一言不发。 “泽藩每日读书很是辛苦,馨儿要多多照顾他些。”碧瑶见苏馨儿没有一丝反应,反倒面色清冷,满眼的不悦。 碧瑶的脸色也由喜悦变为了满脸的怨气:“你板着一张脸做什么!林家哪里苛待了你?你进门变当家,泽藩也是温柔体贴,公公婆婆也从来不曾难为你,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今日是中秋佳节,好好的团圆的日子,福气都被你这张脸给吓走了!” 想当初,可是苏馨儿求着要嫁给林泽藩的,她想方设法的与林书弦退了婚,婚前就成了林泽藩的人,若是林泽藩不娶她,这只破鞋有谁肯要! 这个把柄也是碧瑶唯一能在苏馨儿面前摆摆婆母架子的理由。 “行了!别吵了!”林清轩满面的怒气,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待会,家里自从辛氏出府,整日的鸡飞狗跳,让人不得安宁。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碧瑶满脸的委屈,林清轩定是后悔将辛氏赶出林府了,上次辛氏来看林欣媛,她清楚的看见林清轩看辛氏的眼神充满爱慕,辛氏离开后,林清轩又跑出去追辛氏的马车,男人呐!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林清轩此刻的脑子都是辛氏的倩影,白净清丽又娇俏的模样,粉白粉白的肌肤,婀娜的身段,就连气质也胜过碧瑶一万倍! 此刻的小溪桐,正在进宫的马车上,她是皇帝亲封的溪阳公主,中秋佳节自然是要入宫给皇帝请安的。 “哎,我不想入宫,可是皇帝爹爹昨日派人送来了食谱,都是我爱吃的唉。”小溪桐流着口水叹着气。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皇后带着太子殿下一同来与皇帝用午膳。 林溪桐见了太子殿下很是亲近,张开小手要太子抱抱:“太子哥哥!抱抱!” 太子笑眯眯的将她抱在怀里,喜欢极了。 皇后殿下笑容灿烂,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与皇后,感情很是亲厚,从未红过脸,二人相敬如宾,可却少了一丝夫妻间的亲密。 世人皆知,皇帝最爱的女人是身份卑微的玫妃。 而皇后却是身份贵重的大家闺秀,一入宫便是贵妃,在小溪桐的法力助攻下,册封为皇后。 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便喜欢玫妃,当时的玫妃只是侍郎之庶女,身份地位极其卑微,而且也已经由当家主母做主,定亲给了当地的富商。 皇帝为了娶道玫妃,还惹怒了先皇,险些不能继承皇位,皇帝费尽心思,才终于将玫妃娶进了宫。 这些年,玫妃的位份只升到了妃位,她从来不争不抢,也不需争抢。 “玫妃怎么还未到?”每到重要的节日,皇帝必然会带着皇后与玫妃到太后宫中用膳。 皇后只是神色淡淡的应答:“许是路上耽搁了,陛下莫急。” 当年玫妃嫁与皇帝隔年便生下了大皇子殿下,皇帝很是喜爱,自幼便带在身边抚养。 因是与最爱的玫妃所生,又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皇帝自爱万分,每日亲自教导功课。 后来当时还是贵妃的皇后娘娘侥幸生下了天资过人的太子殿下,若不是皇后娘娘身份贵重,身后又有云止这个手握重兵的威猛大将军弟弟,在加上小溪桐法力的支持,如今皇后和太子的宝座,恐怕要落在了玫妃和大皇子的身上了。 “儿臣拜见父皇、皇祖母、母后,愿父皇、皇祖母、母后中秋安康。”大皇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成婚分府别住,跟在他身边的便是王妃谢婉婉。 一边的玫妃,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依旧貌美,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极少的痕迹,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绝代美人。 皇帝看玫妃的眼神中满是爱意与温柔。 大皇子转身向太子殿下和林溪桐见礼:“拜见太子殿下,拜见溪阳公主。”太子殿下面上的微笑并不真切。 太子殿下将目光投向父皇,此刻他正慈爱的看向大皇子。 论身份,皇后娘娘身份贵重,是最适合做皇后母仪天下的人选。何况她身后有云止,和云止手握的几十万重兵。 即便大皇子殿下再得皇帝宠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手握兵权者得天下,玫妃即便得到了皇帝所有的爱,也不过尚在妃位。 皇后娘娘在还未入宫时便已经知道,皇帝心中有位女子,并且为她多次忤逆先皇,险些丢了帝王宝座。 皇后进宫后,因身份高贵,被封了贵妃,皇帝给了她贵妃应有的一切的尊容、地位与富贵,可唯独感情,只给了玫妃一人。 皇后刚开始也曾为此伤神,千方百计的想得到皇帝的怜爱,可终是徒劳,如今的皇后已将这一切看淡,浑然不在意。 林溪桐并不喜欢进宫,她一点也不喜欢皇宫诸多的规矩和处处压抑的气氛,她只爱吃宫中的御膳。 太子殿下则静静地用着面前的午膳,任由宫人们布菜。 皇帝与玫妃、大皇子坐在一起,热络的给美妃和大皇子夹菜,宛若温馨的一家三口。 吃饭时三人说说笑笑,气氛温馨极了。 林溪桐一边吃着碗里的鸡腿,一边看着皇帝笑的灿烂,心中感慨着。 (皇帝爹爹和玫妃还有大皇子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呢。) (他们的关系好亲密哦,旁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可是皇后娘娘和太子哥哥怎么办,他们好可怜哦。) (对了,皇帝爹爹知道大皇子殿下不是他亲生的吗?) 太子殿下听见溪桐的心声,夹菜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 小溪桐啃着鸡腿,看了看旁边的太子殿下,他在微微发愣呢,小溪桐跟着叹了口气…… 玫妃的大瓜 “太子哥哥,你怎么不吃鸡腿呀,是不是你的碗里没有鸡腿呀,溪桐的给你!”小溪桐说着便将自己啃剩的乱七八糟的鸡腿递给太子殿下。 太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气氛尴尬在那。 大皇子殿下有些不屑的挑眉:“怎么,太子殿下不接,是嫌弃溪阳公主吗?” 太子殿下与小溪桐关系极好,小溪桐又多次解救太子殿下,为他筹谋,大皇子自然妒忌不悦。 太子殿下还没来得及反驳,小溪桐抢过了话。 “你别急!你别急!你也有!”说着从碗里拿出一块同样啃的乱七八糟的排骨,递给大皇子殿下。 小溪桐一脸正义的说:“我才不偏心,我是最公正的了,我也给你准备了哦!” 大皇子殿下眼皮乱跳!我哪里想争!是我争吗? 这次轮到大皇子殿下尴尬了,看着那块沾满了小溪桐口水的,啃的破破烂烂的排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尴尬在那,皇帝却听见了那句偏心,若有所思。 皇帝也为太子殿下夹了些菜,对小溪桐笑着说:“他们自己碗里有,你自己吃便是。” 小溪桐不悦的说:“你自己碗里有,在那里乱叫什么嘛!我还以为你那里什么都没有呢,一直要皇帝爹爹帮你夹菜,看见我给太子哥哥鸡腿又乱喊乱叫!” 太子殿下强忍住笑意,他将自己这一生中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才没有笑出声来。 大皇子心中知道,如今父皇最是宠爱溪阳公主,他哪里敢与溪桐辩驳。 用过了宫宴,太子殿下亲自送小溪桐出宫,小溪桐亲昵的拉着太子殿下的手,还不忘扬着小脑袋安慰他:“太子哥哥不难过哦,小溪桐永远偏心你的!” 太子却有些强颜欢笑:“我不难过,从我出生便已经习惯了。” “我出生时,大皇子已经出生很久了,他又是玫妃娘娘所生的唯一的儿子,宫中所有的妃嫔加在一起,宠爱也是不及玫妃娘娘万分之一的,何况是她所生的儿子,还是父皇的长子,父皇待他自然偏疼。” “你知道吗?父皇所有的妃子们都是选秀入宫的,再恩宠也是一时的新鲜而已。就算是我母后,也是因为身后的将军府与几十万重兵,才得以登上后位,与父皇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只有玫妃娘娘不同,她是父皇受了重责,差点抛弃江山,甚至是性命才得来的,玫妃娘娘对于父皇,是有别于其他妃子的,她所生的孩子,自然与我们不一样。” 这么多年,皇帝对大皇子倾注的心血与感情,太子都是看在眼里的。 小溪桐一脸的难过,小小的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太子,只能一脸心疼的说过:“太子哥哥,我们想点开心的事情吧!比如…嗯嗯…大皇子殿下不是皇帝爹爹的儿子呢!” 太子殿下用最快的速度捂住了小溪桐的嘴巴,皇帝虽然宠爱溪桐,但君是君、臣是臣,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溪桐恐怕要受重责。 溪桐却用小手努力的扒开太子殿下的手:“太子哥哥!我说的是真的!” 太子殿下眼皮狂跳,看着小溪桐认真的眼神,太子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你是说,玫妃与人有奸情,生下了大皇子?” 可太子转念一想,又坚定的说:“不可能啊,玫妃进宫之后不可能再接触其他的男人,宫闱之内只有太监,大皇子怎会是别人的儿子?” 小溪桐朝太子翻了个大白眼:“太子哥哥,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局限!有没有可能是玫妃当年产下的是个死胎,大皇子不过是她抱养的而已呢!” 太子听了脚底一软,差点就瘫坐在地上。 玫妃真的胆大包天!混淆皇室血脉,而且还是皇帝看重的长子,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小溪桐看太子殿下这副模样,又接着透露:“太子哥哥,你有没有觉得玫妃娘娘对宫内的娘娘们,甚至是宫女们,都特别好呀?” 太子殿下不自觉的点头:“确实如此,宫内每每来了新的娘娘,玫妃娘娘怕她们太过思念家中亲人,总是常去探望聊天。遇到不得宠的娘娘,也经常去劝慰。” “倒是…她对父皇总是淡淡的,拒之于千里之外,对各位娘娘们倒是极好的,特别是对母后,总是细致周到,平日里总是给母后送点心衣裳的。” “这也是母后不讨厌她的原因,她如此的得宠,也从不见哪位娘娘嫉恨她。” “不过,我一直很奇怪,母后好像每次看见玫妃娘娘的表现都很奇怪,好像总是故意躲着她,又似乎有些怕她。可母后如今贵为皇后,玫妃娘娘对母后又一向敬重,甚至…关怀备至,母后究竟在怕她什么?” 林溪桐嘿嘿一笑,小家伙的眼神竟然有些邪恶:“太子哥哥,那你有没有发现,玫妃娘娘对皇帝爹爹总是很讨厌。” “这也是正常呀,据说玫妃娘娘当年是许配了人家的,并不是心甘情愿嫁与父皇的,是父皇对玫妃娘娘一见钟情,强行纳了人家,这些年父皇也习惯了玫妃娘娘的冷言冷语,幻想着用自己的一腔热血融化千年寒冰呢。”太子殿下觉得玫妃对皇帝的冷淡是理所当然的。 小溪桐窃窃的笑:“如今玫妃在这皇宫里,不知过的多开心呢!”简直如同鱼儿游进了大海,大海里还到处都是鱼食! “还有更大的瓜呢!”小溪桐不禁感慨,只是不愿意继续点破了。 “太子哥哥,你不要生玫妃娘娘的气,她不会与皇后娘娘争宠的,她爱…爱戴皇后娘娘还来不及。” 她只会和皇帝争宠!哈哈哈哈哈 这个傻乎乎的皇帝,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发现这个天大的瓜,还以为玫妃娘娘只是清冷孤傲的性子,不知人家只对他一人冷淡而已。 玫妃在这百花齐放的皇宫里不知过的多开心,只是时不时的这讨厌的皇帝老头要来骚扰一下,让人心生恶心罢了。 玫妃与皇后 太子还想继续偷听溪桐的心声,可是溪桐再心里叽里哇啦的笑个不停,太子也只好作罢。 第二日,皇帝便又传召小溪桐入宫。 “小溪桐累朕去看看皇后吧,皇后与朕置气呢!大概是因为玫妃吧?不知为何,皇后一向宽厚大度,嫔妃们日常犯些小错,她都能宽恕,可是偏偏对这玫妃偏见极深,印象极差。” 皇帝虽是天子,可是后宫之事他也难插上手,不由得叹了口气。 皇帝也算用了心思,他将所有的尊贵都给了皇后和太子,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玫妃与大皇子。 皇帝亲自抚育了大皇子,给了他父亲能给的所有温情。 皇帝又亲自教导了太子,教给了他一个帝王所需的所有权谋以及荣光。 “小溪桐,玫妃娘娘可是极好都人,你日后多与她相处便知道了,只是她性子有些冷淡,但是心却不坏。”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她只是对你性子冷淡呢?) “不知为何,她又没得罪过皇后,皇后却总是对她避而远之,成见极深。” (那是因为她经常骚扰皇后娘娘,勾搭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昨天中秋宫宴后,玫妃见皇后在席上没吃什么,便亲自做了莲子羹送去给她,却无端的被她拒之门外,简直是无理取闹!朕劝说了她几外,她竟与朕也置起气来!” 皇帝开始为玫妃鸣不平。 (夫君的心上人总是无事便对她献殷勤,抛媚眼,勾引她,她能不怕吗?) 皇帝一边拉着溪桐,一边朝皇后宫中走,路上回忆起多年往事,不免回味一番。 “玫妃这性子实在孤傲,对朕总是冷冷淡淡,入宫多年,竟从未曾改变。” “其他嫔妃总是逢迎着朕,想方设法的取悦朕,包括皇后,也是极为顺着朕的心意的,只有玫妃,对朕冷冷淡淡,拒之于千里之外。” 爱一个人,那人便怎样都是对的,皇帝反而觉得玫妃真实可爱,难得极了。 太子跟在皇帝御溪桐身后,脸色都白了,他听见了溪桐刚刚的心声,震惊的如遭雷劈一般。 皇帝带着众人来到皇后娘娘宫门口时,玫妃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玫儿?在这里站了多久了?皇后不愿见你,你何苦在这里受罪!”皇帝心疼极了,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火辣辣的,玫妃的额头已经有一层细细碎碎的汗珠了,不知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玫妃却转头看着皇帝,极其严肃而认真的说:“陛下,请您千万不要斥责皇后娘娘,是我自己愿意在这里等的。” 皇帝见玫妃微怒,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罢了!罢了!她这样为难你,你还为她说情!她哪里有一个中宫之主的样子,每次你来请安,她都将你拒之门外,我虽未亲眼看见,但却清楚的很!” 皇帝如今实在是搞不懂皇后了,皇后一向是温柔识大体,懂事极了。她对宫内的时候嫔妃都是宽厚大度,关怀备至,即便是小宫女犯了错,都很少会责罚,可偏偏面对玫妃时,如见蛇蝎般抗拒。 “今日朕为你做主,朕亲自带你进去,我看谁敢阻拦!” 门口的守卫只得打开大门,让出一条路来。 (哎呀妈呀,皇帝爹爹怎么自己上赶子给自己戴绿帽子,真是绝了!) 皇帝见玫妃手中提着盒子,不由得好奇的问:“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玫妃笑的温柔:“臣妾昨日见皇后娘娘胃口不是很好,便亲手做了皇后娘娘最爱吃的绿豆糕,清凉解暑,很是爽口。” “玫妃真是有心了,你还从来不曾为朕做过点心。不过倒是时常送来皇后宫中,她竟连大门都不让你进,实在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太子跟在后面无奈极了,他的父皇如今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你随朕入宫多年,本就是受了委屈,每次朕选秀纳了新的妃嫔,你都对她们多加上心,关怀备至,朕的后宫能如此安稳,你功不可没。” 皇帝拉着玫妃的手,心中满满的感动。 玫妃却恢复了淡淡的神色:“陛下不是属于臣妾一人的,陛下是后宫所有姐妹的,臣妾不能一人独占陛下的宠爱,臣妾从未想过与后宫中的任何姐妹争宠。” 玫妃的性子一向清冷孤傲,与其他妃嫔云泥之别。其他妃嫔总是卑微的祈求他的怜爱,只有玫妃这么多年,一直对他淡淡的,无欲无求。 玫妃越是这样,皇帝对玫妃便越是上心。 如今见玫妃为了他,刻意去巴结皇后,他心里简直美极了。 (唉,皇帝爹爹,这样也好,你便做个快乐的大冤种吧!此刻你被玫妃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吧!) (玫妃娘娘当然对你冷淡了,她哪里会想要独占你的宠爱,她只想好好宠爱你的妃嫔哦!) 皇帝牵着玫妃的手,带着众人进入了皇后的宫中,皇后早已站在院子里等候,皇后瞧见玫妃也来了,本来和缓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笑容立刻收住了。 (奇怪,这么和善的皇后娘娘,此刻表情严肃的吓人,这玫妃到底对娘娘做了什么,吓得娘娘如此。) 林溪桐好奇的很。 此时皇帝眉宇间也满是不悦:“皇后,玫妃在你的宫门外站了许久了,你为什么不给她开门?” 一旁的嬷嬷赶紧跪地:“回皇上的话,都是奴婢的错,娘娘刚才打盹儿歇息片刻,奴婢便没有通传。” 玫妃见皇帝对皇后说话的语气有些重,面色也极其不好,当即也变了脸色:“是臣妾自己愿意等的,不关皇后娘娘的事。” “陛下要发怒就对着臣妾发吧!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 玫妃想靠近皇后,试图同她拉手,皇后飞快的闪躲来了,似乎很抗拒她的触碰。 主子们都进了前厅,坐下喝茶,皇帝端起茶杯不悦的说:“皇后,你素来端庄贤淑,宫内的嫔妃没有一人说你的不是,怎么偏偏与玫妃过不去,容不下她!” 皇帝的绿帽子 玫妃此刻正殷勤的站在皇后身前为她倒茶,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似乎整个人都开心极了。 而皇帝面前的茶杯早已经空了,却没人来添。 皇帝将面前的茶杯放的重了些,玫妃这才反应过来,不情愿的走过来为皇帝也添了茶。 只是这茶添的太过敷衍,茶杯只添了个底不说,还洒出去了大半,玫妃的眼睛至始至终都在皇后身上。 玫妃将糕点端到皇后面前:“娘娘,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绿豆糕,近日天气炎热,臣妾看娘娘的饮食用的很少,特意给娘娘做来降暑的,娘娘您快用些。” 玫妃说这话时满眼的小星星闪烁着,仿若一个小迷妹般献着殷勤,面对皇帝时,玫妃哪里有过这样的表情。 “多谢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不喜欢吃绿豆糕,你还是拿走吧。”皇后冷言冷语的拒绝,甚至连眼睛都不肯抬一下。 皇帝的脸色更不好了,但是碍着太子和溪桐在场,不好发怒,皇帝将茶杯重重的一放:“这好歹是玫妃的一片心意,你多少也应该吃一些才是。” 玫妃这般的巴结皇后,皇后竟丝毫不领情,此刻皇帝心中既心疼玫妃被皇后拒绝,又郁闷自己怎么没有这般的待遇。 皇后只是看着皇帝奇怪的笑,仿佛是在看一个冤大头。 “本宫不差她这点点心,只是有一事,玫妃娘娘有事没事能不能不要来本宫宫中转悠,本宫实在心烦。”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应该肚量大些,能包容天下才是,怎么如今连一个小小的玫妃你都容不下!” 皇帝真的发怒了!他将手中的茶杯摔得震天响,宫人奴婢都战战兢兢的跪了满地,玫妃见皇后眼圈都红了,心疼极了。 “陛下这么大声做什么,皇后说她不喜欢吃绿豆糕,那不吃便是,是臣妾没有弄懂娘娘的喜好,惹的娘娘不悦,陛下责怪娘娘做什么!” 玫妃给皇帝上了一把眼药。 皇帝…… 玫妃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娘娘莫气,都怪臣妾不好,臣妾不似陛下那般的不理解娘娘,娘娘说过不喜欢吃,那便不吃就是。” 林溪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被玫妃弄的起了鸡皮疙瘩。 皇帝也……被装了进去。 “罢了,既然玫妃求情了,那便用膳吧。”皇帝始终弄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怎么如此的微妙,不似宫斗那般的你死我活,玫妃总是巴结着皇后,皇后又对她避之不及,想不通、想不通! 他虽然心都给了玫妃,但是该给皇后的体面和尊容他一点也没有少给,皇后为何会对玫妃这般? 皇后满脸的委屈和无奈,她眼神复杂的看向皇帝,一句话也不想说,真是有苦难言。 玫妃娘娘又看着皇后眼巴巴的说:“眼看皇后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臣妾为娘娘备了一份大礼,到时打算给娘娘一个惊喜,娘娘定会喜欢的。” 皇帝都有些吃醋了,玫妃对皇后的好,胜过对自己的千分万分。但是想到玫妃是为了自己才这般的讨好皇后,心中又满是歉疚。 “皇后,看玫妃对你多么的尊重,每年你的生辰,都为你精心准备贺礼。” “你上次感染了瘟疫,玫妃急的夜不能寐,恨不得亲自来你宫中侍疾。” “还亲自为你熬了汤药,手上烫的都是血泡,还冒着大雪,身着单薄的亲自端到你跟前来。” “去年你的生辰,玫妃亲手绣的百福图,绣了整整一个来月,最后手指扎的全是针眼儿。” 太子殿下紧张的直冒冷汗,他拼命的咳嗽,打断了皇帝的话。 (我的天啊!皇帝爹爹这是在干什么!他还嫌自己的帽子不够绿吗?)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她竟被玫妃打动了?) (皇帝爹爹劝皇后娘娘接受玫妃?这到底是什么神操作!) 玫妃对宫女们吩咐:“让御膳房送来些开胃可口的,娘娘今日胃口不好,切记不要送油腻的肉来。” “对了,让御膳房炖一道糯米参鸡汤,再多放些枸杞和红枣,给娘娘补补身子,这样月事来时,娘娘也不会身体寒冷。”玫妃她竟然还记得皇后的月事要来了! 皇帝眼皮一跳,他都不知道皇后的月事是什么时候! 皇帝试探着问:“你记得朕爱吃什么吗!” 玫妃语气一滞,尴尬到立在那,用手帕假意擦嘴。 小溪桐听见了吃,可来劲了:“宫里的御膳数话梅排骨最酸甜可口啦!” 玫妃淡淡的说:“那是瑛贵人最爱吃的。” “蟹黄莲蓉也很香!”小溪桐都快流口水了! “那是贤妃最喜欢吃的。”玫妃甚至不用思考,信手拈来。 皇帝眼中满是惊喜!玫妃竟然清楚的知道宫内各位妃嫔的喜好! 原来玫妃平日里对他到冷淡都是假的,她竟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的心思,皇帝感动极了:“玫妃,朕没想到,你竟为朕做了这么多!” 如此清冷孤傲之人,从不问世俗之事,也从不争不抢,却为了他,摸清了宫内所有人的喜好。 玫妃想解释什么,可是却终未开口。 所有人皆是沉默…… 小溪桐在饭桌上看尽了热闹,皇帝头上的帽子越来越绿了,甚至还在中间给皇后和玫妃二人说和起来! (真是太热闹了,这可是真刺激!玫妃娘娘眼看勾引皇后娘娘就要成功啦!) 太子听着皇帝对玫妃的夸赞,劝慰着皇后,额头冷汗直冒。 他如坐针毡一般,只能打断皇帝的话:“父皇,儿臣饿了,该传膳了。” 太子真的受不了了,他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让他承受这些? 他原以为溪桐说的父皇的绿帽子,是玫妃在外养了姘头,可惊掉他大牙的是,玫妃!她看上了母后! 太子如今多么希望玫妃在外养了姘头,也比看上了母后这般的折磨要好得多! (我喜欢看好戏!我喜欢看好戏!玫妃快搞事情呀!)林溪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太子气的牙痒痒。 外祖母病危 一顿午膳,众人吃的皆是心不在焉。 林溪桐为了看热闹,连午觉都没睡成。 溪桐回到家,已经临近傍晚了。 小溪桐的马车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勇毅侯府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家门。 小溪桐跟着进了辛氏的院子,辛氏已经浑身发软,绿衣正扶着她,看见小溪桐进门,无力的说:“快随我回侯府,你外祖母突然病重,说是…说是要不行了!” 辛氏的眼圈通红,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一边往外走一边系外衣。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我们一起去侯府看外祖母时,她还好好的!”林书言失声懊恼着。 (原来的剧本中,林丝雨陷害侯府,大舅舅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后,下了大狱,外祖母受了很大的刺激,最后病逝了。) (算算日子,外祖母的寿元的确将尽了,可是我经常用符咒帮外祖母增寿,再撑个几年也是不成问题的啊。) (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辛氏咬牙切齿的说:“那个该死的林清轩,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去找母亲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将母亲当场气的晕死了过去!” 林书弦冷静的说:“母亲,当务之急,我们先去看外祖母!” 众人上了马车,马车刚到勇毅侯府门前,林溪桐的心便咯噔了一下。 (不好,勇毅侯府门前死气缭绕,外祖母这次恐怕真的不妙!) 众人听到林溪桐的心声,心都莫名的揪了起来。 马车刚刚停稳,一向冷静自若的林书弦便两三步冲下马车,直接来到跪在侯府门口的林清轩面前,一拳头朝他的脸上挥了上去! 一拳又一拳,一滴一滴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你这个败类,你来做什么!母亲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如今你又来害外祖母,你有什么脸面跪在侯府门前,你不配!” 林清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林书弦突如其来的拳头打的鲜血直流。 林清轩眼前发黑,鼻血大滴大滴的滴下来。 辛氏见林书弦如此气愤,也是一惊! 唤来紫衣赶快拦住林书弦,虽然已经与林清轩断绝了关系,划出了族谱,但到底是亲生父亲,如此打他,若是传开了,对林书弦的声誉没有好处。 紫衣和小厮两人勉强将林书弦拉住。 林清轩此刻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他愤怒的看着林书弦:“你怎敢和我动手!我是你的父亲!” 林书弦的神情冷漠的如千年寒冰一般:“你怎有脸说是我的父亲,我没你这样的父亲,搜刮我母亲的嫁妆,去接济外室,我以你为耻!” “你这般的丢人现眼,心术不正,连考取的功名,和官职都能弄丢,若是林家列祖列宗知道了,恐怕都要气的爬起来!” “你,真让我觉得丢人!”儿子的一番话,让林清轩瞬间面红耳赤。 林书弦自小是敬重父亲的,他认为父亲才学一流,是他的榜样。 后来即便写了断亲书,他也从来不说林清轩一个不字。 但听说外祖母快要被林清轩气死了,他再也忍不住了! “若我是你,一杯毒酒饮了,一把剑拿来自刎,再不济绝食而亡,好歹能留住林家的颜面!” “你怎么还有脸跑到侯府来招惹是非!”林书弦的脸上满是戾气。 林清轩跪在侯府门口,侯府的家丁也皆是手拿武器,怒目相视。 “若书,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来气老夫人的!我不过是对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感到愧疚,想跟老夫人好好解释一番!” 林清轩看见云止如此奋力的追逐辛氏,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将辛氏和几个孩子赶出林府,心中期盼的是她们越过越不好,期待辛氏没有他林清轩整日抑郁寡欢,可他哪里想得到,辛氏离开了他,先是被封了一品诰命,要知道太师夫人也不过是一品诰命啊! 连带着三子一女都越发的出息了,林书弦不用提了,考取了状元郎。就连书呆子林书意也是出奇的经商成功,如今在这金陵城中店铺数都数不过来,上次金陵城闹灾荒,林溪桐建了粮仓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林书意更是挥金万两,毫不在意。 就连林书言都是长进不少,如今在学院名列前茅,也不逗蛐蛐了,也不惹是非了,恨不得把书都啃烂了。 他最不在意的小女儿林溪桐,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她几次。可是林溪桐却被皇帝认作了女儿,还封了溪阳公主!要知道真正的公主,皇帝的亲生女儿都不曾有过封号! 林清轩那个世故虚荣的性子,哪里肯甘心? 他如今官职也丢了,整日里无所事事,没有了朝廷的俸禄,就连铺面也为了修整林府卖掉了,如今林府全靠着儿媳的嫁妆钱勉强过活着。 今日在街上碰上了原来的同僚,言语间对他皆是嘲讽,他郁闷多喝了几杯,越想越不甘,便来到了侯府门前,没曾想竟将老夫人气晕了。 林清轩如今心内也是极其忐忑,若是老夫人被他气出了三长两短,以他现在的情况,而侯府正如日中天,他不敢深想。 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林书弦的衣褂:“书弦,小时候爹爹教你骑马,你第一次出征,是爹爹一路送你出城,你得了军功回朝,给爹爹带回了草原的美酒,咱们一家人的日子多么和美,这些你都忘了吗?” “若是你娘再嫁,能不再生吗?到时她会像如今这般待你们兄妹吗!” “今天我来,并非要气老夫人,而是来求老夫人原谅的啊!” 林书弦却一把扯回衣褂,低下身子抱起林溪桐,大步迈进了侯府大门,他冷漠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自作孽不可活,你所谓的幸福生活,是别人受了十几天的欺骗,心酸苦楚的日子换来的,你怎可不要脸的要求别人的原谅!” “我们兄妹如今已经不是林家人,我们早已划出了族谱,写了断亲书,你的亲生儿子是你日夜期盼成为状元郎的林泽藩!” 林清轩被林书弦一番话说的无地自容,他又想抓住林书言的衣褂,却被林书言躲开了,跟着二哥的脚步跑了。 让你乱发誓 如今,门外只有辛氏漠然的怒视着他,他跪在往前蹭了几步:“若书,我们十多年的夫妻,你真的对我毫无感情了吗?”林清轩用深情的眼神看着辛氏,想伸手拉住她,要知道,辛氏之前可是最吃他这一套! 这时,云止不知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 一把打掉林清轩伸出来的手。 “若书,怎么什么人都敢往你身边凑!”云止醋意满满,不悦的看着林清轩。 “云将军,你这是干什么,辛氏是我的发妻!”林清轩看见云止将辛氏护在身后,气的眼睛都红了。 云止却轻蔑的提醒他:“请注意你的言辞,若书只是你的前妻,如今你们已经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林清轩指着云止恼羞成怒的说:“云将军!你乃是云家的独子,皇后娘娘又是你的嫡姐,以你的家境,怎可娶一个拖着三子一女,刚刚和离的妇人!” “我与辛氏成婚十几年,她为我生儿育女,为我洗手做羹汤,为我……” 云止听不得林清轩贬低辛氏一句,一拳上去就将林清轩打的满嘴是血,牙都掉了几颗。 “林清轩,请你认清身份,如今若书和孩子们与你再没有半点关系,况且你嘴里的那些若书的不是,在我眼中却珍贵极了,你不懂珍惜,自有人去珍惜!” “至于若书的子女们,也不用你来担心,你会视他们为亲生!” 说完云止拉着辛氏进了侯府大门。 林清轩听了这话更是气的失去理智,可是他如今连侯府大门都进不去! 辛雷霆已经发话了,若是他敢踏进侯府大门一步,立刻乱棍打死! 辛氏红着一双眼睛冲进了老夫人的房门。 老夫人脸色煞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已经在倒气了。 “怎么会这样!娘…娘…!你睁开眼看看我,女儿回来了!”辛氏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抓住老夫人的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的滴落。 前几日回侯府,老夫人虽也是身体不适,但面色还算红润,如今却惨白的厉害,整个人躺在床榻上,没有一丝生气。 辛氏大嫂难过的落泪:“都怪那不是人的东西,闯进来将母亲气成这样,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去了!” “他听说了云将军在追求若书,便喝了些酒,来找母亲认错。” “竟大言不惭的说不同意若书再嫁,要与若书再续前缘!” “母亲当然不同意,母亲是恨极了他的,生生骗了若书十几年!一个女人最好的十几年!” “他见软的不行,便骂若书是他不要了的破鞋,云将军不过是捡了他不要的破鞋穿罢了!” “母亲哪听得了这些,若书是母亲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当场便气的晕了过去!” 辛雷霆此刻额头青筋暴露:“等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烂人!” 辛氏的嫂子赶紧拉住他:“别为那烂人影响了照顾母亲,还是先陪着母亲吧,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老夫人现下瞧着实在不好,只怕身边离不得亲人了。 太医诊了脉,摇摇头从帐内退出来:“老夫人近两年身子一直不好,这回是啊哦大了,恐怕…” 太医实在无力回天,他甚至觉得老夫人已经在弥留之际,过不了今日了。 他如今用银针强吊着老夫人的一口气,若是拔了银针,恐怕老夫人要当场殒命。 “娘,都怪女儿不好,都是女儿害了你!”辛氏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瞬间,通红的巴掌印。 辛氏的几个孩子也噗通跪在地,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嘴唇都咬的渗出血来。 小溪桐眼珠转了转,心生一计,连丫鬟都没带,趁机溜出了门。 林清轩害巴巴的跪在门外,看见林溪桐出来了,面露喜色:“溪桐,你还牵挂着爹爹,你是和爹爹一条心的对吗?” 林溪桐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抬头望了一眼天。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也有怨气。 “你为何要来气我外祖母!”小家伙的小脸气的鼓鼓囊囊的。 “我没想气她,是她自己气性大,身子骨又不好。” 林清轩见溪桐不信,还是一副生气的表情,便有意哄她:“爹爹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爹爹对天发誓,爹爹愿意用三十年的寿命换你外祖母平安无事!” 林清轩的话音刚落,天空一记闷雷劈下,林溪桐趁机在空中抓了一把,眼睛瞬间亮闪闪的,手里不知抓住了什么东西。 一记闷雷过后,林清轩瞬间觉得体弱无力,仿佛苍老了很多,头晕目眩,甚至想要呕吐。 此刻他跪都没有力气,只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飞了出去,飞到了林溪桐的手里。 林溪桐的小手冲着侯府老夫人卧室的方向一松,顿时,府内一片欢喜声传到了门口。 紫衣匆匆来找林溪桐:“小姐,可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啊,快随我回去!” “刚才,就是刚才!老夫人都断气了,可不知怎的,天空中一记闷雷,老夫人又活过来了!” “连太医都解释不明白了,刚刚老夫人明明吐了最后一口气,身体都凉了,可现在都能坐起来说话了!”紫衣兴奋的拉着小溪桐就要往侯府里面走。 林清轩瘫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现在极其疲惫,脸色也是惨白,毫无力气。 “什么时候好转的!?”林清轩有些惊慌的问紫衣。 “就是刚才,一记闷雷劈下的时候。”紫衣本不待见林清轩,可老夫人突然好转,她心情高兴,就回了他一句。 小溪桐朝着林清轩摆摆手:“都是迷信而已,信不得的。” “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小溪桐真心的谢谢林清轩,你这三十年寿元,够老夫人活了。 林清轩瘫在地上,爬都爬不动,他此刻心慌害怕极了,可他浑身瘫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溪桐离开。 而此刻的侯府,欢天喜地,就差放鞭炮了! 小溪桐贼兮兮的看着天,好像生怕雷劈她一般。 (嘿嘿,老天,你不许劈我哦,我可是给了你好处的。) (收了渣爹三十年的寿元,十年给外祖母,二十年贿赂老天。) (嘿嘿,你可听到了,是渣爹自愿的,可不是我强迫他的哦!) 苏馨儿捉奸 辛雷霆和几个哥哥听见了林溪桐的心声,是溪桐干的! 辛氏抱着小溪桐,喜极而泣,这个女儿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和救赎! 小溪桐看见外祖母比起从前还健壮了几分,高兴的小尾巴翘了起来。 老夫人前脚刚好,林清轩那边却病倒了。 让郎中惊奇的是,林清轩正值壮年,本应该强劲有力的脉象怎么像垂暮老人一般的虚弱无力。 郎中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林大人这脉象怎么如此虚弱,好似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 郎中说者无意,林清轩听者有心,他激烈的咳嗽起来。 郎中走后,林清轩心里慌乱极了,他叫来碧瑶:“你说要请皇寺的方丈来府里看看,方丈何时回来?” 碧瑶知道他病倒是因为去了侯府被打了,面上没个好脸色,只冷淡的答:“半个月后回金陵。” 碧瑶整理了下衣领,遮挡住脖颈的吻痕。 碧瑶见林清轩那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讽刺:“你这是去侯府自讨苦吃了?被人打成这副样子。” 曾经郎情妾意,恩爱非常的一对璧人,如今也将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林清轩恼羞成怒,一巴掌重重的扇在碧瑶脸上,破口大骂道:“若不是你算计我,辛氏怎么会与我和离,还带走了孩子们,我们和美幸福的一家人,怎会落得如今妻离子散的下场?” 林清轩诗日日有苦难言,曾经辛氏在林府时多好,林府上下井井有条,事事不用他烦心,日子过得也富足。 在看如今,真是一言难尽! “你现在说你们一家人和美幸福了?想当初你爬上我的床,与我白日宣淫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当初你嫌弃辛氏是榆木脑袋,没有丝毫的情趣,如今你后悔了?要挽回了?呸!林清轩,这就是你的报应!” 碧瑶气的拂袖而去,转身进了宗祠。 自从林清轩与辛氏和离,林府的日子过得是一言难尽,生活也是满地鸡毛。 碧瑶更是没有过上想象中的当家主母的生活,林府财务上的窘迫让她捉襟见肘。林清轩更是丢了官职,失了俸禄,她这个所谓的当家主母,还不如一个小妾过得体面。 金钱上捉襟见肘也就算了,可恶的辛氏竟然和离后变得美艳动人,成了林清轩心头的白月光。 而自己倒成了惹人嫌恶的蚊子血! 林府里吵得鸡飞狗跳,辛氏那边却温馨的依靠在老夫人身边。 刚刚老夫人断了气,把辛氏吓得心脏都停跳了几拍。如今老夫人面色红润,辛氏把老夫人的手掌贴在脸上,手掌的温暖传递到脸上,辛氏觉得此刻幸福极了。 “娘没事了,太医都说是虚惊一场了。” “倒是你与云将军,不要有顾虑,不要在意外界的看法,要顺应自己的心意,自己过的快活才是真的!” “我看着云止这孩子品行很好,对你也是真心的……”老夫人看出了辛氏心里在犹豫。 老夫人爱怜的摸了摸辛氏的脸:“娘啊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过得好,你若是过的幸福,娘就算真的走了,也安心了。” 辛氏眼眶微红。 “娘不会走的,娘还要再活十年呢!”辛氏笃定的说,她听见了溪桐的心声,林清轩自愿放弃寿命三十年,来换娘亲的十年寿元,这是她没想到的,辛氏的笑意浮在脸上。 “娘,我会好好考虑的,云止…他很好…” 云止听了辛氏这话,激动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结结巴巴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噗通一声跪地,给老夫人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 “折腾了一天,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我如今的身子骨,可好着呢!”老夫人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辛氏依依不舍的与云止带着孩子们回了府。 辛氏与几个哥哥已经进了门,小溪桐还贪玩的看着街角,街角那群人交头接耳看着很是热闹。 “怎么回事?”小溪桐来了精神,街角那边又传来了哭闹声,林溪桐很是好奇。 小厮也好奇的朝那边张望着。 “过去看看!”林溪桐带着几名小厮,坐着马车就朝那边赶去。 林溪桐隔着老远便看见了苏馨儿,苏馨儿哭的梨花带雨,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由丫鬟搀扶着才勉强站住。 周围的商户们连生意都不做了,纷纷出来看热闹。 林溪桐听见有人八卦说:“林大人,呸!如今被革了职,早就不是林大人了!是林清轩的儿子,林泽藩!被媳妇捉奸了!” 旁边的商贩都是一脸的震惊,林泽藩才刚刚成亲,这就被捉奸了? “怎么回事!快仔细说来!” 那商贩讲的眉飞色舞:“林泽藩的夫人,无意间瞧见他出入客栈,便怀疑他养了外室,找了人跟踪他。” “好不容易抓住了他,带人去捉奸,你猜怎么着?竟然!竟然捉到他与三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在……” “哎呀!你们是没看到现场的场面,看到的人眼睛都要瞎了!” 这事震惊了全金陵城啊!好多商贩铺子都不开了,赶来看热闹。 “林清轩刚刚赶了过来,气的走路都不稳了,拼尽力气扇了林泽藩一巴掌,直喊家门不幸呢!” “上次林泽藩科考名落孙山,这次又被捉奸在床,还是和人妖苟且,啧啧!林泽藩这辈子算是完了!” 药铺的小伙计也凑了过来:“林泽藩一向男女通吃,他来我这里拿了好几次药了,都是伤在私处的!” “就是前几天,他还来我这拿了那种…助兴的猛药,他用手帕蒙着一半的脸,可我怎能认不出他来!” 苏馨儿此刻却晕眩的眼前发黑,她能感觉到林泽藩那要杀人的目光。 她没想将事情闹的满城皆知啊! 她哪曾想,她推开门的一瞬间,便涌来了一大群人,大喊着:“捉奸了,快来看捉奸了!” 她被架在哪里了,这奸就算不捉也不行了! 苏馨儿假意哭泣:“我要与你和离,你竟如此侮辱我!” 苏馨儿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她不能再回林府了,林泽藩的眼神都已经将她杀死千万次了,她若是回了林府,定会被他活活打死! 苏馨儿当即便头也不回的回了苏府。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场闹剧在金陵城中闹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看吧,林府这次可是出了大洋相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林清轩养外室十几年,这次换做儿子在外养人妖了!” 林溪桐瞧见人群中的暗卫朝他眨了眨眼睛,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公主,您叫我们盯着林泽藩,还真是有问题!” “这小子的心思真是歹毒啊!他的蒙汗药原本是想用在书弦公子身上的,属下怎能让他得手,便将那蒙汗药和助兴的药都偷偷下在他的茶里,亲眼看他喝了下去。” 林溪桐竖起大拇指:“干的漂亮!” 一旁的小厮气的脸色发青:“小人真蠢,刚才看见泽藩公子的惨状竟然还有些同情他,没想到他竟想将这下三滥的手段用在书弦公子身上!” “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书弦公子才刚刚恢复健康,考取了功名,一切都在向着好方向发展,若再遭此磨难,无异于灭顶之灾。 林府中,林清轩此刻真是气到了极点。 他手中拿着鞭子,凶神恶煞的喊着:“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林清轩此刻的心都在泣血,他手握藤鞭,站都站不稳了。 “我为了你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为了你能进林府做嫡子,我抛弃了书弦,抛弃了弟子嫡女,抛弃了发妻,你竟然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喜欢上与男人苟合!” 林清轩本就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林泽藩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恨与邪恶,为什么不是林书弦,为什么被捉奸的不是林书弦! “你进林府前说过,你会光耀门楣,你会嚷林府日益壮大,你会考取功名,考上状元!如今呢?你这些话都让狗吃了吗!” 林清轩大声的质问林泽藩。 碧瑶看儿子被打的如此惨,跪在地上,痛哭求饶:“泽藩一向用功,为人也是正派,他是被人算计了啊!” 林清轩气急了,转身一鞭子抽在碧瑶的身上。 碧瑶哪里挨过鞭子,一鞭子下去痛的满地打滚。 “你还有脸说他遭人算计,你知道他去医馆取了多少次那些个脏药?”林清轩看着眼前的林泽藩,他不敢深想啊。 “他胆大包天勾引小娘苟合,把小娘给害死了,如今又与那些个男人做出这种丑事,越发的不要脸了!” “还有你!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外室,没有婚约就敢爬上男人的床,你的儿子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碧瑶趴在地上,听着林清轩的谩骂,如遭雷劈。 他说过他不爱辛氏,定会想法子将她赶出林府,风风光光的迎她入门做当家主母。 曾经自诩真爱,如今只入府不到一年便撕破了脸,恨不得大打出手。 “你看看辛氏端庄贤淑,生出来的孩子各个优秀,你再看看你生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整日只知道鬼混,像极了你!”林清轩怒视着碧瑶,不屑的指了指被打的趴在地上的林泽藩。 碧瑶如同受了刺激一般宛若疯癫,此刻她伏在地上又哭又笑,用讽刺的眼神看着林清轩。 “都像我,所有的不好的都像我?林清轩,你可笑至极!你现在倒是把自己推的一干二净,你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养在外面十八年无名无份,享尽了齐人之福!” “是你说辛氏刻板没有趣味,嫌弃她一板一眼如木偶一般不够鲜活,怎么?如今你知道后悔了?” “晚了!” “辛氏如今有了云大将军!皇后娘娘嫡亲的弟弟,手握重兵的威猛大将军!哪里还瞧得上你这个落魄潦倒的人了!”碧瑶毫不留情的杵林清轩的肺管子。 林清轩气的双眼通红,他咬着牙,用尽力气一鞭子抽在碧瑶身上。 这一鞭子下去,疼的碧瑶满地打滚! “林清轩,你打死我们母子吧!如今你只剩泽藩一个儿子了,唯一的嫡子,打死他吧!让你们林家彻底绝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行了!上次被捉奸后,你就做不成男人了!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泽藩一个儿子了!” “抽死他吧,林家绝了后才好啊!哈哈哈哈!” 碧瑶如疯癫一般,流着眼泪又哭又笑。 林清轩看着伏在地上,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母子,一时间头剧痛无比,痛的他站都站不住了。 曾经的林府,风光无限。 他在朝为官,腰板总是挺得直直的。 家中所有琐碎小事,无一需要他操心,辛氏甚至不让他知晓,他只需在朝为官,永远打扮的干干净净。 无论多晚回家,辛氏总会为他留一盏夜灯,儿女懂事孝顺,承欢膝下,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他失了官位,身心永远被家中的琐事牵绊,似乎永远也挣脱不开枷锁。 自从辛氏离开了林府,家中的麻烦事,污糟事,是一件又一件,林府哪里还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林府,简直成了金陵城中最大的笑话! 林清轩脸上露出苦涩又无奈的表情,日子,怎么被他过成了这副样子! 手一松,鞭子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你为什么不去学堂了?整日的鬼混些什么?”林清轩如苍暮老者般,哑着嗓子问林泽藩。 “明年再去科考!必须考个状元回来!你输给谁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输给书弦!” 林清轩仿佛陷入了某种执念,他为了林泽藩,将瘫痪的林书弦赶出了林府,如今林书弦不光痊愈了,还考取了状元,将林泽藩彻彻底底的踩在脚下。 这一系列的操作,只会显露他的可笑至极。 林泽藩趴在地上,被打的眼皮都抬不起来。 奴婢小厮们也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胆小的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甚至不敢抬头看林清轩一眼。 有个小厮突然大声的说:“小人知道他为什么考不上功名!” 这小厮原本是林书弦院子里洒扫的小厮,只因卖身契卖给了林府,无法随辛氏走,不得不留下。 嫉妒使人疯狂 “当年,书弦公子瘫痪后,整日的发狂,清清小姐就让小人趁乱将书弦、和书意公子的文章和画册偷出来,她悄悄的拿出府去给了泽藩公子。” “小人前些日子打扫泽藩公子的书房,还看见了书弦公子的文章和画册。” 小厮话音刚落,抬头看了看林清轩,面色格外的吓人。 林泽藩则哑着嗓子趴在地上:“我没有抄袭林书弦的文章!” 他的声音嘶哑,显得有几分恐怖。 “林书弦那个残废!他哪里比得上我!我何须抄袭他的!” 林清轩用手扶住桌子,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只怕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他强撑着一口气,朝着林泽藩的书房而去。 “不准去!不准去!”林泽藩趴在地上抱住林清轩的小腿,想要阻止他。 可气急了的林清轩,哪里能被他绊住,林清轩一脚将他踹开,这一脚,林清轩没有留一丝的情面,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林泽藩痛的捂住心口,在地上缩成一团。 林清轩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四处翻找。 书桌上没有、抽屉里没有、柜子上也没有…… 他稳定了情绪,仔细看了看,书房有一个上了锁的匣子,林清轩用砚台用力把锁砸开,匣子掀开后,林清轩的身体微微抖动。 里面装着的是一摞泛黄的纸张,上面都是林书弦和林书意曾经写的文章。 纸张的颜色,可见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文章了。 文章以林书弦的居多,林书意的只有寥寥几张。 林清轩一下子回忆起少年时期的林书弦,那孩子是个极聪明又有天赋的孩子,最可怕的是,他努力的惊人。 他三岁习字,八岁习武。小小年纪夜里还在熬夜看书写字,因为年纪太小,坐着够不到书桌,只能整夜的站在书桌边。 林书弦的字迹,是林清轩再熟悉不过的。 此刻,他颤抖着手,一张一张的翻阅林书弦的手稿。 分明就是林书弦的字迹,是林书弦的文章!只不过后来,在林书弦瘫痪疯癫的那段时期,都被冠上了林泽藩的名字。 林清轩浑身发抖,面色惨白,他手扶着书桌,才使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他隐约的忆起,林书弦名冠金陵时,林泽藩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出众过人的才华,甚至有些唯唯诺诺,每次他去看他们母子,他总是怯怯的躲在碧瑶身后,问他功课,回答的也总是磕磕巴巴。 林泽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书弦从战场上被抬回来,受了重伤。 清清偷了书弦的书稿给了林泽藩,他抄袭了书弦的文章! 林清轩一页一页的翻阅林书弦的手稿,看得他触目惊心。 林书弦的才华远远比他显露出来的更加惊人! 林书弦曾经写过的文章,让林泽藩轻而易举的在金陵城的众多学子中打响了名号。 “原来书弦才是真正的金陵第一才子!书弦才是真正的天才!”林清轩越往后看越发现林书弦的天赋惊人。 林书弦八岁之前的文章,就足以让他拿下状元。 他的书弦,文韬武略样样出众,本以为书弦武艺更胜一筹,如今看来,林书弦的才华,就算做太子少师,也是做得的。 “他竟偷了书弦的手稿,如此哄骗我放弃书弦!”林清轩说到痛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清轩,竟被林泽藩,生生的气吐了血。 当年,书弦战败,从战场上被抬了回来,从此瘫痪。 林清轩本来因为林书弦的瘫痪受了重创,可那时林泽藩竟凭借一篇奇文在金陵城中打出了名号! 他才逐渐生出了让林泽藩取代林书弦继承林府的心思。 他被骗了! 彻头彻尾的骗了! 书弦少时,他将全部的心血倾注在林书弦身上,指望着林书弦有朝一日能封侯拜相,为林府带来辉煌。 林府自来底子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轻易的将过林府摧毁。 林清轩需要一个异常完美优秀的继承人,而林书弦满足了他对于继承人的所有苛刻要求。 自从书弦瘫痪之后,林清轩也近乎颓废,林府的希望毁了,他多日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这时,林泽藩如同一道光芒,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将他灰暗的生命一点一点的点亮。 他对他说:“爹爹,你别难过,你还有泽藩。我回考取功名,拿个状元回来,光耀林府门楣,替你争气!” 然后… 他义无反顾… 为了这句话,抛妻弃子。 如今,林清轩好似天塌了一般。 他突然发现,林泽藩发的光,是抄袭书弦的! 碧瑶的心也咯噔一声,她脸色铁青的看向林泽藩,只是,眼底很平静,没有一丝惊讶。 林清轩立刻明白了,原来这些年,自己一直活在这对母子的算计之中。 “你是知道的!你早就知道是吧!” 碧瑶眼神闪躲,不去与林清轩愤怒的眼神对视。 林泽藩声音沙哑的可怕,一双眼睛近乎疯狂:“你怪母亲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怪母亲!” “当年是你为了辛若书的门第和财富不肯娶母亲进门,可你又不肯放弃母亲,委屈她做了见不得人的外室十几年!” “是你哄母亲,你定会风风光光迎她入门,你心中没有辛若书,你与她都是虚情假意!” “是我母亲天真,信了你的满口谎言,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林泽藩的眼睛红的吓人,只剩下对林清轩满满的恨意。 “可是…偏偏林书弦出生了!随着林书弦的长大,你眼里便只有他!” “他是你口中得天独厚的天才儿子,尚在牙牙学语时便会背唐诗三百首。三岁刚刚启蒙便画了一手好画,很多很多难得的奇文,只要他看过一遍就能熟记于心。” “曾经在你心中无比厌恶的辛氏,也变得顺眼了,你时常夸她会生养,每次你回来,嘴里只有林书弦!林书弦!你把你的一切,你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他的身上,仿佛他就是你全部的希望!” 父子撕破脸 “说到高兴处,你还会拿我与他比较,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哪里有林书弦的头脑,林书弦看一遍就记住的文章,我背了一夜也没有背下来,你对我渐渐没了耐心,直言我不如林书弦一分!” “你的眼里心里,全都是林书弦!我恨他,我恨他!我日日祈求上天,让他跌下神坛!让林书弦去死吧!” “可是,我却等来了林书弦出征,做了少年将军,全天下最小的将军!” 林泽藩面色扭曲,他真的恨林书弦,恨到了极致!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命可以这么好!而我永远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怨毒的看着他发光!” “凭什么他的命可以那么好,可以堂堂正正的生在林府,还有勇毅侯府这个坚强的后盾,一出生就拥有俊朗过人的容貌和无人能及的天赋,凭什么老天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他!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林清轩突然打了个哆嗦:“所以…所以是你通敌卖国,害的书弦被敌军埋伏,身受重伤,差点死在战场!” “你!你竟敢对书弦下狠手!”林清轩暴怒之下,直接拿起花瓶砸向林泽藩都头。 林泽藩瞬间便头破血流。 头上都痛感让林泽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着愤怒到近乎疯狂的父亲,轻蔑的笑了。 “你这个孽障!你怎么敢!通敌卖国可是灭全族的死罪,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孽子来,你就该死!”林清轩觉得后背发凉,那时林泽藩也不过十岁,怎么就有如此阴暗的狠心。 林泽藩一丝冷笑:“我有什么不敢?是他挡了我的路!阻挡我的人都该死!” “我恨你,我恨林书弦,让他死在最威风的时候,让林府败在盛名之下,才能让你痛不欲生!”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让林书弦捡回了一条命,否则我早就顶替了林书弦,如今这一切,都该是我的!” “他若能永远瘫痪在床上该多好,哪怕永远坐在轮椅上也好,可是,上天偏偏又让他恢复。”林泽藩恨啊,为什么林书弦总是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若是他不死,不瘫,你怎能看到还有一个我?我的娘亲如何能光明正大的入林府成为当家主母?” 林泽藩好似疯了,血顺着他的额头,眼睛,流进嘴里,将牙齿也染的血红,他呲着满嘴血红的牙齿看着林清轩。 “若不是他受伤瘫了,你怎么能看得到还有一个我!” “他是正室子,他有勇毅侯府撑腰,他生长在明媚的阳光下,清风霁月,好不风光!” “而我呢!生来就是外室子,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自小就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我为什么不敢对他下手?” 林清轩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林泽藩的内心竟阴暗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十岁,就敢通敌卖国,想要除掉林书弦,想到这,他不禁浑身发抖。 “爹,你怕什么?我这还不是和你学的。你虚情假意,迎娶侯门嫡女,给她洗脑了十几年,让她对你唯命是从。” “甚至还动用辛氏的关系,一步一步爬到高官的位置,论软饭硬吃,你可是第一人啊!” “你甚至是想将林溪桐掐死,将丝雨妹妹养在辛氏膝下,趁机害死勇毅侯府满门和辛氏母子,论起狠,我哪里比得过你啊!” 林清轩气的猛的扑上去掐住林泽藩的脖子:“孽子,都是你,将我和林府害成如今的样子,我那般的疼你,你怎么能害我!害林府!” 林清轩疯了一样的骑在林泽藩身上,仿佛真的想要将他掐死。 林泽藩刚刚吃过蒙汗药,身上没了力气,死命的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林泽藩的脸憋的越来越红,眼睛被掐的凸了出来,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 碧瑶见状冲了上去,拼命将林清轩拉了下来:“林清轩!那疯了吗!泽藩他如今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碧瑶颤抖的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林泽藩,脖颈上血红的指痕看得她触目惊心,她对林清轩又多了几丝怨恨。 林清轩刚刚被老天夺了三十年寿命,如今又被碧瑶狠狠的拉扯在地,竟开始大口大口的咳出血来。 “你的书弦,我的书弦才是天才少年,你的书弦毫不费力的考中了状元,他与书弦比,算得上什么!” “我竟然蠢到为了这么个孽障,将妻子儿女赶出了林府!”林清轩捂着心口,她实在无法接受这血淋淋的真相。 “时你自己算计辛氏十几年,怪得到我儿头上吗!” “你打死他又能如何!你别忘了,你如今可只有他一个嫡子了!”碧瑶眼中满是对林清轩的恨意和算计后的得意。 自从她与林清轩被捉奸在床,她就知道了,她失宠了。 特别是在林清轩将三子一女赶出林府后,碧瑶更是下定决心,绝对不允许林清轩再生出其他孩子来! 林清轩偷偷让人熬药送到可儿房里她怎会不知,她可是足足做了十几年外室的人,她能在这十几年间不被林清轩抛弃,光明正大的将一双儿女带进林府,她最不缺的就是狠辣。 林清轩每日喝下的药,都是让他断子绝孙的! 林清轩,这辈子都休想再生出孩子来! 林清轩颓废而无力的瘫在地上。 他梦呓一般:“我还有书弦、书意、书言。我还有溪桐,他们都是我们林家的血脉,是我林清轩的孩子。” 林清轩头晕脑胀,神情也有些恍惚。 碧瑶将儿子扶起,让下人搀回到房里,嘲讽的走到林清轩面前:“他们还会认你吗?要不要我把断亲书拿出来给你看看?” “林清轩,你若是打死泽藩,你就绝后了,林府也没有继承人了!”碧瑶满脸的怨毒,拳头握的死死的。 一口鲜血从林清轩的嘴里喷出,林清轩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碧瑶扫视了一圈丫鬟小厮,刚刚出卖林泽藩的那个小厮已经不见了。 丫鬟战战兢兢的回话:“那小厮刚刚跑了,上个月他突然得了一笔钱,早就赎了身。” 碧瑶气的咬紧了牙:“该死的辛氏,定是她指使的!” 林溪桐是根源 碧瑶死死的咬着牙,整个府上的丫鬟仆人,都被辛氏给惯坏了! 辛氏每到年节,都会给下人们封上个红包,新鲜的瓜果吃不完都都赏给了下人们,这帮奴才的胃口都被辛氏给养大了! 自从她进府接替辛氏做了当家主母,下人们都嫌她小气,暗地里没少说她的坏话。 可她本就无权无势,没有依靠,拿什么支撑府里的开销呢。前些年还能花辛氏的嫁妆,后来被辛氏发现,又全都贴补了回去,如今她根本就拿不出钱支撑这么大的林府。 碧瑶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时,林欣媛的贴身小丫鬟跑来找碧瑶禀报:“夫人,二姑奶奶摔下床了。” 方才有人在林欣媛处嚼舌头,说林泽藩这些年的名气都是靠抄袭林书弦的文章得来的,说林清轩有眼无珠,竟留下林泽藩这个祸害,将那么有出息的林书弦赶出林府。 都是林泽藩害的林清轩没了官职,儿女们又都流落在外。 林欣媛气的瞪大了眼珠,一激动竟然滚落在床下。 碧瑶的眼中满是厌恶:“二姑奶奶若是生气,就先让她冷静一下吧。” 小丫鬟怯生生的回复道:“夫人,二姑奶奶还在地上躺着呢,奴婢们想将她扶起来,她不让。” 碧瑶不屑的似笑非笑:“她不愿意起来,那便在地上躺着吧,二姑奶奶一向喜欢凉爽,让她躺够便是。” 丫鬟害怕的点点头,退下了。 碧瑶又吩咐小厮:“去把少夫人请回府,就说少爷受伤了,劳烦她回府照顾。” 苏馨儿是碧瑶费尽心机才巴结上娶回来的,她绝对不允许苏馨儿有抛弃林泽藩的心思。 “已经成了婚,却跑回了娘家,说出去算怎么回事!若是她执意不肯回来,便告诉她,她婚前便不知检点,爬上了泽藩道床,早就不干净了,若是不想此事闹的人尽皆知,最好懂事些。” 小厮点头退下。 碧瑶来到林泽藩的房间,林泽藩此刻正趴在床上,疼的浑身发抖。 刚刚坚强狠辣的辛氏,立刻双眼通红,亲自帮林泽藩上药。 “泽藩,你上次答应我,再不在外边瞎混,这么这次竟被苏馨儿抓了个正着?”碧瑶上药的手都在抖,她气林泽藩不争气,这些年她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林泽藩身上了,他却如此的不听话! 林泽藩侮辱的抓紧被子,他有口难言。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想勾引西域圣女却被她所害。 他想给林书弦下蒙汗药,不知为何却被自己喝下了,还招来了全金陵城的人来看捉奸。 “苏馨儿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请了,你不要担心。” “你若是抄林书弦的文章,怎可不把事情弄的干净些,你爹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你难道不知道吗?”碧瑶有些失望,语气满是责怪。 碧瑶是知道林泽藩抄袭林书弦的,她一直都知道,她更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几斤几两。 林清轩这个人她更是了解到了骨子里,他将自己哄骗养在外边,想要借助辛氏娘家的势力慢慢攀升,想要私吞辛氏那庞大的嫁妆,他既想靠着辛氏的势力和侯府的关系为自己助力,可又不愿被人说是靠着媳妇和侯府才有的官位和富贵,简直虚伪到了极致! 可自从林书弦出生,逐渐崭露头角,林清轩便不再同自己一条心了。 林清轩是极其看重林府的名声和林家的未来的,林清轩简直把林书弦看成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碧瑶怕了,她不愿一辈子为外室!她要带着儿子光明正大的走进林府,做林府的当家主母! 她开的疯狂的逼林泽藩读书。 林泽藩房间里的灯,经常是清晨才熄灭,他一边背书一边哭,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赶不上林书弦万分之一。 林泽藩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小家子气,他的内心自卑到了极点,也扭曲成了病态。 后来,即便是性格,他也是抵不上林书弦的,林清轩的心,彻底的倾斜了。 那段日子对于碧瑶母子,是灰暗的,是提心吊胆的。 “娘,还记得幼年时,林书弦的光芒经常刺伤我的眼,你日日要我背书,希望我能超越林书弦,希望爹爹能多看我们一眼。我背不出来时,你甚至将我赶出门外,站在滔天的大雨里背。” “爹爹每次来,只要夸赞林书弦,你表面上不说什么,等爹爹走了,你就会狠狠的打我、骂我,怪我不争气,不如林书弦。” “我成了林书弦垫背的,衬托的林书弦更加优秀。爹爹看见我只会摇头叹气,而你只会骂我,辱我。” “我一定要杀了林书弦!夺取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将他的文章书画占为己用。可我也日夜如履薄冰,我害怕被人揭穿。” “我不敢与人探讨学问,故意装得清高的样子,为了圆娘你的美梦,你的儿子是金陵第一才子,处处都比那个瘫子林书弦强!” “我要让你和爹爹满意,骄傲,林书弦的书稿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怎么敢毁了它?” 林泽藩说的声泪俱下,多年的委屈和耻辱都一并爆发出来。 “爹爹怎是看中我?他看中的只有林府的未来和自己的颜面。到了如今,他心里还是只有林书弦!” “娘亲,为何林书弦生来就事事比我强?好不容易害得他瘫了,老天竟然又让他站了起来!为何老天如此的偏爱他?他每一次的绝境,都有贵人相助,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林泽藩内心恨啊!他费尽心机害得林书弦瘫了,自己好不容易取代他成为了天之骄子,辛苦得谋划全数倒塌,碧瑶也是紧紧的握着一双手,骨节泛白。 “娘,我总是在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我们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究竟是哪里错了!”林泽藩感觉如今的一切都有一种违和感,剧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的啊…… 碧瑶眼神阴毒的说出心里猜测已久的想法:“自从林溪桐出生,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真是造孽啊 “对!就是林溪桐,她就是一切变数的根源!”母子二人对视,眼中只有阴险的熊熊烈火。 “林溪桐出生前,你爹爹心爱于我,你依旧是金陵第一才子。林书意是呆子,林书弦是瘫子,林书言是顽劣的书渣。辛氏傻白甜,林书言被可儿骗的团团转,可自从林溪桐出生,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碧瑶若有所思的说。 “对!就是林溪桐!” 碧瑶阴狠的笑了一声,她的确想要做林府的当家主母,可是,不是这样做的。 她要的是辛氏灰溜溜的滚出林府,带着几个拖油瓶痛不欲生,而不是如今这样,辛氏反而过得如鱼得水,而她却深陷在牢笼之中。 这时,碧瑶耳边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这毒妇怎么还在哭,就不能把她的嘴堵上?” 碧瑶走进林欣媛的院子,还没进门,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臭味。 碧瑶捂住鼻子一把推开房门,小丫头惊慌的朝碧瑶行礼:“姑奶奶一直躺在地上,浑身哆嗦,抖的厉害,方才更是连拉带尿弄了一地,想来是地上凉了。” 碧瑶冷眼说:“凉什么凉,整日的哀嚎,想来是火气太大,躺在地上凉爽些正好。” “你退下吧,我来亲自伺候二姑奶奶。”丫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欣媛,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林欣媛身着单薄,下身都被屎尿浸湿了,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林欣媛看见碧瑶来了,立刻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她。 她多想上去掐住碧瑶的脖子,将她活活掐死。 可她如今却只能像一条大青虫一样在地上蠕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碧瑶上去便“啪”的一巴掌打在林欣媛的脸上:“毒妇!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让你折磨我!” “啪!” “啪!” 紧接着又是几记重重的巴掌打在林欣媛脸上。 林欣媛刚病那会,林清轩让碧瑶亲自照料,林欣媛一会要吃,一会要拉,可把碧瑶折腾的够呛。 就连熟睡时,也要碧瑶亲自给她按摩,一阵按摩下来,累的碧瑶双手发麻。 “你如今以为你是谁?林清轩有多久没来看你了?”林欣媛刚病时,林清轩还会每日来探望,时间久了,便一次也不曾来了。 林欣媛只能怨毒的看着碧瑶。 “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辛氏吗?你不过得了风寒便觉都不敢睡,守在灶边给你熬药。凌晨便起床给你煮粥,你瞌睡一声就端茶倒水。” 碧瑶可没有那份好脾气,小心翼翼的哄林欣媛开心。 “啪!” 碧瑶说到辛氏不免来气,又是一巴掌扇在林欣媛脸上。 “我可没有辛氏的好脾气,给你擦屎擦尿当婢女,辛氏的那套,我可做不到!”碧瑶看了看自己青葱一般的手指,丝毫不理会林欣媛躺在地上哀嚎。 林欣媛此刻无助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她浑身打着哆嗦,她怎能不后悔啊! 辛氏贤惠体贴,明明是侯府嫡女,却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自己,学着哄自己开心。 辛氏明明从未伺候过人,却在进门后开始学着照顾自己,明明是侯府嫡女,却对她从不摆脸色。 而她一个乡下的寡妇,深怕辛氏如此高的身份会瞧不起她,总是拿姑奶奶的身份压制她,欺负她。可辛氏对此,一直毫无怨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林欣媛此刻心里只剩悔恨了。 自己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为何要背地里使坏让林清轩把辛氏和亲侄子侄女都赶出林府。 好好的家,人人羡慕的幸福,被自己作没了。 如今,就连林清轩的官职也丢了。 作孽啊! 林欣媛的泪水和口水流了一地,此刻她心中想,若是辛氏在,一定会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吧。 碧瑶看出了林欣媛眼中的悔意,轻蔑的嘲笑:“弄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我可不是辛氏,不会心疼你的。” “当初你若是真心待我好,怎会让林清轩将我偷偷养在外面,无名无份受尽冷眼十几年?你当真以为我不恨你吗?”碧瑶冷眼瞥了她一眼。 “毒妇,你不用看门外,林清轩开不了了。” “泽藩窃取林书弦的文章被林清轩发现了,如今气的吐血晕了过去。话说回来,你这个毒妇还算挺有命的,林府竟然出了一个真正的才子,可那又有什么用,他被你给赶了出去,哈哈哈哈!” 碧瑶当然知道林欣媛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便什么狠毒说什么,一句一句专往她的心窝上捅。 碧瑶不屑在与林欣媛说什么,便叫来了丫鬟给她清洗。 丫鬟将林欣媛扶回了床榻上,感受林欣媛身上刺骨的寒冷,只抿着嘴,给林欣媛擦洗,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清….” “轩….” 丫鬟瞟了一眼身后的碧瑶:“二姑奶奶,老爷如今病了,恐怕无法来看您。” 林欣媛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眼泪了口水流了满脸。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多好的一个家啊,辛氏大度,能容下她一个乡下来的寡妇,真的当姑奶奶一般的供着她,可她却把这么好的一个家,生生的给拆散了。 这时,有小丫鬟来报:“夫人,少夫人回府了!” 苏馨儿面色凝重,满脸的隐怒与不悦。 碧瑶和颜悦色的看着她:“回来了就好,泽藩还是太年轻了,被人诓骗,你们夫妻一体,你要多多照顾他才是。” 苏馨儿对碧瑶行礼,将头垂得低低的:“是,娘。” 谁也看不到苏馨儿此刻是什么表情。 碧瑶离开后,苏馨儿才将头抬起。贴身侍女愤愤不平:“她还有脸说夫妻一体,如今林家的丑事在金陵城都传遍了!” 另一个丫鬟也不甘心的说:“若是当初老夫人没有做主为小姐退婚就好了,如今书弦少爷可是咱们金陵城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如今多少大户人家都小姐都追捧着、爱慕着,书弦少爷才是真正的金陵第一才子。” 苏馨儿的眼底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愤恨。 云止要提亲了 林书弦瘫痪了几年,八岁后便专注习武,熟读兵法,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轻轻松松的拿下了状元,若是他当初不曾瘫痪,苏馨儿不敢想。 林书弦如今该是何等的耀眼瞩目啊! 林书弦如今在太子处教太子读书,今日好不容易回府早些,辛氏心疼的说:“快回房歇歇吧,娘看你都累瘦了。” “教导太子殿下读书,一定很费心思吧!” “娘亲,儿子不累。”林书弦疲惫的笑笑。 和瘫痪在床,屎尿都要人伺候,出门只能瘫坐在轮椅上比,他如今一点都不累。 瘫痪在床如半个死人般的日子,他永远不想再过第二遍。 大将军府内。 云止在前厅,隐约还能听见媒婆的声音。 “云大将军,您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都能找得到。家世般配的、学识渊博的、品貌出众的,您尽管说便是!” “您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您还是老太爷的独苗,可万万不可让云家绝后啊!” 媒婆眼巴巴的看着云止。 她从云止十几岁,一直为他说媒到如今三十几岁,云止的婚事还没有个着落。 若是在之前,云止早就不耐烦的将她赶了出去,今日云止竟然不曾嫌烦,没有赶她。 媒婆眼前一亮,这次有戏! “哎呦!我的大将军,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云止假意沉默片刻,一本正经的说:“嗯…最好三十岁出头,咳!我听算命的说过,我的夫人是八月生的最好。” 辛若书的生辰便是在八月。 媒婆听了一愣。 云止接着说:“我请高人算过了,和离过的女人比较旺我,而且我子女缘薄,最好她能带着子女嫁过来,最好是三子一女。” 媒婆眼中的光芒都消失了,笑意也渐渐凝固。 “我的大将军,您这是提要求吗?您这是心里有人了吧!”媒婆翻着白眼看着云止。 “三十出头,带着三子一女和离,生辰在八月,是不是这个人还要姓辛才好?” 辛氏带着三子一女与林清轩和离,在金陵城中闹的沸沸扬扬,此事谁人不知。 “云大将军,难怪恁多年不曾成婚,原来心中早就有人了!”媒婆一言戳破云止的小心思。 第二天一早,大将军府就闹的不可开交。 “我不同意!云止是云家的独苗,嫡亲的姐姐又是当朝的皇后,怎么能随便娶一个二婚带孩子的女人!” “姚姝究竟是哪里不如那个辛氏?” “云止与姚姝青梅竹马多年,他怎么能娶别人!” 说话的是老太爷的亲妹妹,婆家是高官大户,云真真的命格极好,婆家、娘家地位都高极了。 “大哥,让云止和姚姝成婚不好吗?他们是表兄妹,知根知底的,亲上加亲,是多美的一桩事啊。” 云真真的女儿姚姝,今年十七岁,还一直不曾婚配。 老夫人气的已经哆嗦了:“我警告你!你再敢诋毁若书,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害的云家绝后!” 老太爷也是面色铁青:“你在这胡闹些什么!云止根本就不喜欢姚姝,他们俩性情根本就不和,你胡乱点什么鸳鸯谱!” “云止如今三十几岁了,旁人三十几岁都是要做祖父的年纪了,云止还连婚都没成!” “你若是敢阻拦云止的婚事,别怪我……” 云真真吓得退后了一步。 大哥的眼神让她惧怕,大哥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狠人,她这辈子最怕的人就是大哥了。 她撇撇嘴,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我就是心疼止儿,本可以娶个清白的大姑娘的…….” “你多管什么闲事!云止为了若书三十几岁了还不成亲,若是娶不到若书,以云止的性子,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你少来我们将军府乱掺合!若是敢挡云止的婚事,大不了我不要你这妹妹了!” 老太爷脖子一梗! “你倒是好了,儿女双全,长子娶了媳妇,早早抱上了长孙!我呢!眼看土埋到脖子了,云止还没有成婚!” 云真真有些惧怕的说:“那咱们也不能让云止上门啊!他可是咱们云家唯一的嫡子。” 老太爷遗憾的说:“唯一的嫡子怎么了!我和你嫂子也想一起去上门呢,只是怕若书嫌弃我们这对糟老头子、糟老太太罢了。” “只是没听说过,有上门带着爹娘一起的。”老太爷的遗憾尽显眼底。 云真真无语了…… 这时,一身红衣的灵动女子走了进来:“娘,你又来将军府干什么,舅舅和舅母烦不烦呀。” 云真真抹了一把眼泪:“你这个小没心肝的,我还不是为了你!云止偏偏要娶辛氏那个和离的还带着三子一女的女人,你说你哪点比不上她?” “娘!辛姐姐之前所托非人,前半生已经很苦了,她有三子一女也是她的福气,并不是她的错呀!” “再说,她和离后表哥依然深爱着她,说明她一定是有过人之处,值得表哥如此深爱的。” 那红衣女子一脸的无奈,有带着一丝嫌弃的说:“娘,我与表哥年龄相差也实在是悬殊,若是表哥成婚早些,女儿都同我一般大了。” “这世间,对女子本就苛刻,你可不许为难辛姐姐!” 接着,姚姝又拉着老太爷亲昵的说:“舅舅,我虽然不曾见过辛姐姐,但是听说她样貌极美,在侯府做姑娘时也是金陵城有名的才女,如今她的孩子们也是个个有出息,表哥追求辛姐姐,实属是高攀了呢!将来也能让我们云府的血脉更加聪明呢!” 云真真见女儿当真无心,也只能叹口气作罢。 “罢了!罢了!横竖我是管不了你了,如今也是老姑娘了,我看你错过了云家这门好亲事,将来能找个什么样的!” 姚姝却不以为然,亲昵的陪舅父、舅母用了午膳,才开心的离开。 转眼,姚姝来到了云止的宅子门外。 “表哥!表哥!开门啊!听说你要提亲了?你怎么能抛弃表妹,以后我可怎么办呀!”姚姝满面愁容的看着漠然来开门的云止。 缘分的开始 “表哥,你若是成婚了,他们便只剩下我一个围攻对象了!” “你也该定门好亲事了!”云止瞥了她一眼,满是嫌弃。 “定亲?我为什么要定亲?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为何我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是宰相首府家嫡亲的大小姐,说这些话像什么样子!我看你是有心把姑姑给活活气死!”云止看着姚姝简直头疼。 “还有!你若是见了若书,这些话可不要在她面前说,你若是带坏了若书,我定不饶你!” 姚姝觉得云止很无趣,无奈的撇撇嘴。 “还有!你以后离我远一些,我可是要说亲事的人了!” 云止伸出食指,让姚姝离他远一些。 姚姝呆在那,他俩离了足足五米呢! “我走?”姚姝指了指门口。 云止一副好走不送的表情,没有一句挽留。 姚姝一边走一边骂:“好你个云止,你当谁爱看你呢!还没成婚呢!就守上三从四德了!” 突然,她身形一顿,瞧见林溪桐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位姐姐,好漂亮!” 姚姝…… “溪阳公主……”姚姝慌忙行礼。 姚姝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早已兵荒马乱。 天啊!她刚刚说了些什么!一定被溪阳公主听见了吧?陛下会不会将她凌迟处死? “你是哪家的姐姐呀?怎么从未见过?” “溪桐也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姚姝欲哭无泪:“回溪阳公主,我是云止的表妹,名唤姚姝。” 小溪桐知道了她是云止的妹妹,便笑的更加亲近了。 小溪桐猛的回头:“二哥哥的马车!二哥哥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姚姝姐姐!我二哥哥可好看了!比云止叔叔好看哦,你可以看个够!” 姚姝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溪阳公主果真听见了…… 姚姝紧接着摇了摇头,自己的亲哥哥,当然觉得好看了。 马车缓缓靠近…… 姚姝是从未见过林书弦的,但是在苏馨儿口中,她不止一次的听过林书弦的名字。 姚姝与苏馨儿,自小便不和。 苏馨儿家世不高,却总是端着一副架子,因是苏府嫡女,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又因自小就同林书弦定了亲,显得更加高傲。 而姚姝呢,家世显赫,性子古灵精怪,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凡事随性而为。 姚姝并不是高门显赫大户眼中的当家主母的人选,所以如今十七岁了,还不曾定亲。 去年在珠宝楼偶遇苏馨儿,苏馨儿还不屑的嘲讽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溪阳公主,你哥哥已经聪慧异于常人,就不要再苛求容貌了。” “以他的才学和品德,容貌一般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姚姝在溪桐身后小声的劝慰着。 小溪桐小手一掐腰:“哼!我哥哥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了,我哥哥的相貌才不普通呢!” 马车在门前戛然停下。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掀开了车帘。 少年缓缓走下马车,眉目如画,皮肤白皙透亮,如画中神仙一般,脸庞棱角分明,气质温文尔雅。 一身绣着图腾的白衣,玉冠束在头上,如月光一般皎洁。 姚姝猛的后退一步,捂住狂蹦乱跳的心口。 天啊! 溪阳公主的哥哥竟是这般的好看,宛若仙人! 苏馨儿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好看的人,即便是瘫了也能过一辈子啊! 苏馨儿的脑子绝对有大病,要不就是瞎的不轻! 姚姝郑重的在溪桐身后说:“溪阳公主,我道歉,你的哥哥绝对是金陵第一美男子!” “二哥哥,抱抱!”小溪桐高兴的扑到林书弦怀里。 姚姝心里狂呼! 我也要抱! 姚姝在身后羡慕的看着林溪桐。 林书弦看着溪桐身后的姚姝,微微颔首:“姚姑娘。” 姚姝惊讶的愣在那,她与林书弦从未见过面。 “当初,您为我与苏姑娘争吵,我也在附近,多谢姚姑娘为我鸣不平。”林书弦郑重的对姚姝道谢。 姚姝满面绯红。 “不……不客气。” 姚姝与苏馨儿曾经狠狠的吵过一架。 那一年是苏馨儿十三岁的生日,林书弦自从瘫痪后便不再出房门,将自己封闭起来。 苏馨儿的生日,那是他第一次坐着轮椅出门。 少年似天上的星星跌落凡尘,骨瘦如柴,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林书弦出现在苏府的那一刻,苏馨儿的笑容凝固了。 林书弦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全程,苏馨儿一直在躲着他。偶尔目光相对,流露出来的全是满满的嫌弃。 众人嘲讽和同情的目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便来到了苏府的林子里发呆。 直到,他听见了苏馨儿和苏夫人的对话。 “馨儿,你就算是装,也要装出来个样子,别对那瘫子摆脸色,被大家看见免不了又要说你的闲话了。”苏夫人低声的劝着。 苏馨儿委屈巴巴的控诉:“母亲,你还要我怎样?他为朝廷征战受伤,是大功臣,难道这天下之大,非要我一个小女子以身相许去报答吗?难道我这辈子都要绑在一个瘫子身上了?” “娘,您就让我退婚吧,女儿这辈子,若是嫁给一个瘫子,就毁了!女儿嫁给瘫子,咱们苏府面上也无光啊!”苏馨儿哭着拉住母亲。 “酿何尝不想让你退婚呢!可是你父亲不允啊!” “咱们家老爷子和林府的老爷子,是过命的交情,当年老爷子看中了林书弦的才华,是仗着咱们两家的情意才求来的婚事啊!” “林书弦若是因为招猫逗狗受伤瘫了还还说些,可他偏偏是为国征战负的伤,你若是贸然退婚,外人会怎么看咱们苏府?” “你若是因为退婚被人指指点点,日后还能有什么好人家肯要你!” 苏馨儿已经哭红了眼睛:“苏府的颜面,娘,难道您和父亲要为了苏府的颜面毁了女儿的一生吗?” “娘,您看见刚刚林书弦的样子了吗?哪里还有曾经少年将军的威风凛凛、意气风发?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呢!” “女儿…女儿看见他就觉得恶心!” 此话一次,林书弦浑身的血液,冰冷刺骨。 他止不住的颤抖,可还来不及伤感,不知道哪里跳出来一个穿着鲜红衣裳的小姑娘,一脚踹在苏馨儿的身上:“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没心肝的小畜生!” 当年打的那一架 红衣小姐直接冲上去,对着苏馨儿就是一脚,苏馨儿疼的倒在草地上。 苏夫人想要阻拦,竟被那红衣小姐一把拽倒撞在树上。 那红衣小姐动作倒是麻利,直接抓起一把青草塞进苏夫人的嘴里,将她的嘴堵的死死的。 接着她对着苏馨儿就是一顿臭骂:“我呸!不要脸的东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母女都不是什么好鸟!我还以为你只是爱装些,只是爱慕虚荣呢!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狼心狗肺,不是人的东西!” “就你这样的货色,配得上林书弦吗!人家是为国家、为百姓负伤,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 紧接着,那红衣小姐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苏馨儿的脸上,瞬间,苏馨儿的脸上五个手指印,肿的老高。 苏夫人吐出嘴里的青草,尖叫一声:“啊!” “快来人啊!” 姚姝的反应很快,立刻与苏馨儿扭打在一起。 硬生生的把苏馨儿的头发扯下了一大把,把苏馨儿打的号啕大哭。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背后辱骂人家,你竟敢嫌弃人家,我看你配路边的乞丐都配不上!” 姚姝怒骂苏馨儿,苏馨儿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苏馨儿只能任凭姚姝蹂躏,毫无还手的机会:“你若是那么喜欢瘫子,你拿去啊!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两人殴打的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也就是因为这一仗,姚家与苏家结下了仇,姚姝也至今不曾婚配。 谁愿意娶一个动不动就打架的当家主母? 马车上,苏馨儿正好路过,她看见林书弦与姚姝站在一起,眼中仿佛种下了毒。 苏馨儿嘴角一丝嘲弄的笑:“哼!姚姝,我还以为你有多高尚,当年为了林书弦与我大打出手,原来是早就看上了他!” 待姚姝走远,苏馨儿急忙追了上去。 “喂!姚姝!你是不是勾搭上林书弦了?” 苏馨儿怨恨的手中的手帕绞的死死的:“你真以为林书弦看得上你吗?人家如今是炙手可热的状元郎,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别自取其辱了。” 姚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站在一起就是勾搭上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再说了,我和林书弦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到人家状元郎头上了?凭你不要脸?凭你缺心眼退了人家的婚?” “尼费尽心思退了林书弦的婚,死乞白赖的非要嫁给林泽藩,你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吧?如今这日子,定是你梦寐以求的吧!” 姚姝嘲笑的看着苏馨儿,嘻嘻,这报应真是不轻啊! “如此俊朗的状元郎你不要,非要选一个……和男人苟且的,苏馨儿,你的眼光还真是奇特。” 苏馨儿被说的小脸煞白,指着姚姝怒气冲冲的说:“姚姝!你休想看我的笑话!” “你凭什么嘲笑我!你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金陵城中的富家公子们,谁敢要你?就算我退了林书弦的婚,他也不会看上你的!”苏馨儿心中痛的难受,若不是当年退了林书弦的婚,如今她是不是风风光光的状元夫人了? 午夜梦回,她总能想起少年林书弦看她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烁,林书弦总如谦谦公子一般,极其的尊重和珍视她。 可是…她却狠心将他抛弃,如今想来怎能不心痛。 姚姝却不屑的讥笑她:“你当嫁人是什么好事吗?像你一样,与三个男人共享一个夫君?” “姚姝!你!你别说了!”苏馨儿脸色惨白,被姚姝气的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恨意。 她曾拥有过清风霁月的林书弦,如今哪能忍受这天地般的落差。 她狠毒的看向姚姝,又看了看林书弦的方向,她决定不再与姚姝过多纠缠,转身朝林书弦离开的方向追去。 苏馨儿真的再也不想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也不想再继续忍受林泽藩。 眼中满是悔恨的她,急匆匆的朝林书弦的背影追去。 “书弦哥哥!等等我!”苏馨儿双眼通红的朝着林书弦的背影大喊。 林书弦已经打开了门,抱着林溪桐正要进去。 被苏馨儿叫住,先是一愣。 林溪桐头上三条黑线…… (不是吧,书弦哥哥?那个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苏馨儿追到林书弦身边,眼泪汪汪的想要拉林书弦的手臂,就像他们年少时那样。 林书弦猛的往后退了几步。 “林夫人,请自重。” 林书弦的这句话狠狠的刺痛了苏馨儿的心。 苏馨儿眼前通红,声音都是颤抖的,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书弦哥哥,你当真不理我了吗?都是馨儿的错,馨儿真的知错了!”眼泪应声滑落,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怜惜的美,苏馨儿小声的抽泣着。 “林泽藩骗了馨儿,他偷了书弦哥哥的文章才有的今日的成就,他整日与男人厮混,他用甜言蜜语骗了馨儿。千不该万不该,馨儿不该抛下书弦哥哥的。” “这世间男子,唯有书弦哥哥是真正的待馨儿好,都怪馨儿不识人,馨儿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苏馨儿哭的梨花带雨,有种令人见了心碎的美,她期期艾艾的看着林书弦。 她见过林书弦少年意气风发,也见过林书弦被命运打倒沉默寡言,唯独这是第一次见林书弦成熟又成功的一面。 “书弦哥哥,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求求你……” 林书弦的面上,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波澜,心中也不曾掀起一丝丝的涟漪。 “书弦哥哥,当初和你退婚是我糊涂了,你不会不要我当对不对,你会永远站在我身后等着我的,对吗?”苏馨儿哭泣着问。 “我们小的时候,我也经常会惹你生气,你从来不会与我计较的呀,这次你也会原谅我的对吗?”曾经,她也是被林书弦珍爱重视,甚至捧在心尖尖上疼着的人,可惜,她却把他的一片真心扔在了地上,随意的践踏。 苏馨儿,你不配 如今,苏馨儿不止后悔了,而且悔的肝肠寸断。 林书弦只是平静而淡淡的看着她:“破镜难重圆,你已经有了新的缘分,又何必如此。” “书弦不会夺人所爱,日后还望夫人自重。” “夫人既然选择了林泽藩做丈夫,就该敬公婆、爱夫君,怎可再生出别的心思来,这样未免太过贪心了。” “我,并未在原地等待夫人,你,不配。” 林书弦甚至眼底没有生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自小便知道,他有一位小小的未婚妻,叫苏馨儿。他便不再与其它女孩有丝毫的接触,全心全意的爱护小小的未婚妻,给予她,他能给予的一切爱惜和尊重。 为了能与她聊得来,让她开心,他甚至去学着了解她的喜好。 在战场上,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也是靠想着她,不能让她小小年纪成了寡妇,让人笑话。 再艰难,他拼命活了下来。 换来的,只是鄙夷和背叛。 林书弦不再说什么,转身抱着林溪桐进了府。 (哎,我大哥是个真正的君子,他有自己的底线,也有分寸感,苏馨儿,你这辈子可算亏大喽!) 林溪桐趴在林书弦的身上,对一旁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用无声的唇语回复:“公子请您放心,小人一定将这事传到林泽藩的耳朵里。” 不到一个时辰,苏馨儿在林书弦门前祈求复合与怜悯的消息传遍了金陵城。 苏馨儿垂头丧气的回到林府时,林泽藩正面色阴沉的坐在前厅等候她。 前厅灯火通明,气氛有些紧张,丫鬟们都紧张的垂着头,可苏馨儿却神色淡淡,满不在意。 苏馨儿整理了衣襟,摸了摸鬓间的珠花,一丝冷笑挂在嘴角,缓缓的走进前厅。 看着摔了满地的杯盏,苏馨儿不屑一瞥,不禁冷笑了一声。 林泽藩被激怒了,拿起手边的茶杯,朝苏馨儿砸过去。 苏馨儿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茶杯,精致的茶杯擦着她的鬓边而过。 “林泽藩,看看你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子!你还当自己是林府的嫡子吗?林府如今家徒四壁,靠着吃媳妇嫁妆才能不至于挨饿,谁给你的胆子敢砸杯盏!” “我嫁到林府的时候,林府穷的只剩几堵墙,是我用嫁妆添置的这些东西,你们穷的连丫鬟的月钱都发不起,有什么脸面砸我添置的杯盏!” “就算吃媳妇的软饭,也要拿出卑躬屈膝的态度吧!”苏馨儿说这话时,满是讥笑。 林泽藩这段日子被那三名西域人妖威胁,再加上林清轩的责打,本就瘦的厉害,被苏馨儿这么一气,更是激烈的咳嗽,吐出一口血来。 碧瑶心疼的红了眼睛,忙站起身扶住林泽藩:“我的儿啊!” “你不守妇道,出门便一心勾引林书弦,你回府不光不认错,还这般的对泽藩说话!”碧瑶又气又恨,苏馨儿这般的对林泽藩,她恨不得将她撕碎解恨。 “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他摔得杯盏哪个不是用我的嫁妆钱添置的?我可不是辛氏,任由你们搓磨,既然要吃我的软饭,就要拿出讨好的态度。”苏馨儿语气淡淡,但态度强硬,丝毫不怕他们母子。 碧瑶叫人来苏府传话,说是求她回林府,实则是威胁。 那时她便知道,林泽藩是个十足十的小人,与林书弦那样的正人君子背道而驰,只要沾染上他,就别想摆脱干净! “我的天啊!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不守妇道?你一个不要脸的外室,怎么能说出妇道两个字!” 苏馨儿大声笑出来,笑到眼泪抖差一点掉下来。 “你看看你们母子,在这里与我谈妇道?你一个不要脸面的外室,你儿子男女通吃的肮脏货,还说我不守妇道?”苏馨儿指着碧瑶母子,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 碧瑶此刻脸羞的通红,她哪里想的,这辈子会让儿媳如此说出自己的痛处。 悲愤交加的碧瑶,哆哆嗦嗦的指着苏馨儿:“谁教你的如此对婆母说话!你这般的对婆母,不怕遭天谴吗!” “你是我林府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怎么能去找林书弦那个贱种卑微乞求!”碧瑶恨的牙根都痒了,那可是辛氏的儿子啊。 她这一生都在与辛氏做比较,她抢了辛氏的男人,抢了辛氏林府主母的位置,也抢来了苏馨儿做她的儿媳妇。 如今,苏馨儿却在辛氏门前,对着林书弦卑微乞求,让她颜面扫地! “你去找林书弦想要干什么?”林泽藩此刻坐在椅子上,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背。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弱极了,这段日子的折磨,让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都是他千辛万苦夺来的,而如今,这一切又轻而易举的回到了林书弦的身边!他所有的辛苦,所受的折磨,全都白费了! 苏馨心连看他一眼都不屑,并不接他的话。 “你不会傻到以为林书弦还会要你吧?”林泽藩双眼赤红,宛若疯癫。 “当初是你狠心抛下他的啊!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你选择了与他退婚。又是你勾搭着我,死活偏要嫁给我的啊。未成婚前,你便不要脸的爬上了我的床,林书弦怎么能看得上你这种荡妇?人尽可夫的烂货!” 林泽藩笑的更加疯狂。 “苏馨儿!你这辈子休想摆脱我,如今我在地狱,你也休想活着出去!” 林泽藩的表情惊悚,狠毒,病态,他决不允许苏馨儿摆脱掉自己。 苏馨儿身形一愣,为什么,为什么她放着好好的夫家不嫁,林书弦是那般的谦谦君子,清风霁月。辛氏又是那般的温婉优雅,气质高贵。她偏偏选择了这对疯魔的母子。 她好后悔啊! 她后悔的恨不得能穿越到未与林书弦退婚的时候。 那时,辛氏还没有女儿,将苏馨儿当作半个女儿一般的看待。 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往她这里送,疼她简直比自己的亲生母亲更多。 林书弦,太子少师! 辛氏喜欢女孩,很看重苏馨儿,与林书弦定亲的那几年,苏馨儿是真真正正的风光过。 苏馨儿此刻的后悔,不知如何表达。 而此刻的辛氏,也是诸多感慨。 “我没想到,苏馨儿竟会来门口追你,我原以为,她执意与你退亲,如今将日子过成了这般模样,以她的性子,是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辛氏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为国征战,英勇负伤,她怎能趁人之危与你退亲,我当初也是有过埋怨的。”辛氏怎能不埋怨。 “后来我想通了,她一向是个傲娇的小姑娘,爱面子爱到了极致,又被家里娇惯坏了,大概是有些不懂事。” “但我没想到,她如今会这般模样。” 辛氏有些感慨。 “书弦这些年受伤卧床,亲事都被耽误了,如今应该多相看相看,我们与苏家没有那个缘分。”辛氏低声说。 “娘亲,是苏馨儿没有那个福气!”小溪桐笑嘻嘻的说。 “对!溪桐说的对,苏馨儿没福气!”辛氏也笑着说。 书弦受伤的那几年,就是辛氏的噩梦。 她不敢相信,英姿勃发的林书弦,真的瘫痪在床的了,无数个夜里,她哭着醒来,披头散发的跑到林书弦的屋里,伸手摸到他的气息才肯放下去睡。 她真的害怕,害怕书弦承受不住,就那么去了。 这些年,她的心里真的很苦。 幸好,后来她有了溪桐。 夜里,姚姝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府里:“我母亲睡了吗?”她悄悄的问放哨的小丫鬟。 云真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一个小丫头,天黑了还不回府,跑到哪里玩去了?” “当年你暴打苏馨儿和她母亲的事,传遍了整个金陵城,你还真是一战成名啊!如今连个门当户对的婚配人家都找不到,你能不能让母亲与你少操些心啊!”云真真此刻已经眼圈发红了。 云真真是宰相府的长子长媳,她育有一儿一女,长子已经成婚了,如今小孙子也有了,就是这个女儿,让她头疼不已,至今连个婚配的人家都没有。 姚姝讨好的挽着云真真:“母亲,女儿下次不会了,我以后一定在天黑前赶回府!我发誓!” 云真真叹了口气:“你呀!你看看别的姑娘,都柔弱的如扶风弱柳一般,你在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姚姝看看自己,也没有那么差劲吧?嬉笑着说:“娘,女儿不过是生命力顽强了些嘛!” 云真真被她气的差点晕过去,指着她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真真冷冷的嘲笑她:“人家姑娘都会簪花,绣花,插花,这几样你哪样会?” 姚姝笑嘻嘻的看着云真真,攥紧了拳头:“娘亲,我会辣手摧花!” “啊!” “娘亲,你有话好好说,怎么动不动就动手呢!” 姚姝捂着头,跳出去一丈远。 云真真气不打一处来:“你和你表哥云止,真是天生的一对!” 姚姝瞥了眼云真真,不屑的说:“谁跟他是一对啊!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而我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而且他的长相实在不符合我的审美,我喜欢白净好看的。” “表哥找辛姐姐真是找对了,她家的人各个绝顶聪明,以后生出了孩子,也能提高一下智商。” 云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重要的还是人品,你和你表哥知根知底,娘也放心些。” 姚姝却满脸的不赞同。 “好看怎么不能当饭吃了,看见好看的人,我能多吃下两碗饭!” 当年被苏馨儿退婚的林书弦,若是给了她,以林书弦的相貌,她甘愿照顾他一辈子,可是人家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多少官家小姐们盯着呢,她如今是想都不敢想。 其实不管林书弦的才学怎么样,就只看林书弦的那张脸,她都愿意看一万年。 若是云止娶了辛氏,她嫁给林书弦,那她岂不是要管云止叫爹爹?不行!莫名其妙的降了辈份,岂不是太吃亏? 云真真见她发呆臆想,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出门。 姚姝跑了两步抓住母亲的手臂:“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呀!” “我去找大哥!” “她又是砍树,又是挖祖坟,还明目张胆的咒骂祖宗,定是碍到你了!” 她的女儿嫁不出去了! 辛府。 “哥哥们呢?”小溪桐仰头问道。 紫衣笑的灿烂:“今日二公子被圣上召见了。” 突然,小溪桐的小耳朵一动,她听见了脚步声。 小家伙转头就朝院子里飞奔过去。 “二哥哥!二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还没等林书弦开口,身后的小厮便笑嘻嘻的喊道:“好消息!好消息!咱们家二公子被圣上封为太子少师了!” 辛氏在屋里猛的站起来!眼泪瞬间便滴落了下来。 “太子少师!二哥哥好厉害!”小溪桐也高兴的跳了起来。 小厮拿了辛氏给的赏钱,喜笑颜开。 “快!快!快去侯府报喜!”辛氏高兴的哭了。 小溪桐冲着小厮跑远的背影大喊:“别忘了去爹爹的门前转一圈呀!” 今日皇帝御前的公公,喜笑颜开的来辛府,将书弦带走了。 临走前,御前公公给辛氏透了话,且等着好消息吧! 林书弦回府时,已经是晚上了,辛氏早已备下了酒菜,只等他归家。 林书弦不负众望,被圣上封了太子少师!他日太子登基,林书弦便是国师!太师! 今日辛府上下,皆是喜气洋洋。 小溪桐看着一桌子的好吃的,早早的爬上了桌:“二哥哥快来坐呀,快点开饭吧,溪桐的肚子都扁了。” 林书弦坐到她旁边,宠溺的摸摸她的小脑瓜:“都怪二哥哥不好,回来晚了,让溪桐久等了。” “母亲,今日儿子被圣上封了太子少师,便先去了太师大人家,向太师大人请教了一些规矩,以免将来犯了圣上和太子殿下的忌讳。” 林书弦虽然做过小将军,但是也瘫痪了多年,林清轩又不尽父亲的职责,老太师怕他没人教导,犯了圣上的忌讳,便早早将他叫过去,好好的叮嘱了一番。 恭喜辛夫人了! 辛氏笑意盈盈的说:“不急,你办正事要紧。” 小溪桐吃着娘亲给她夹的大鸡腿,开心的小脚晃来晃去。 “忌讳?皇帝爹爹哪里有什么忌讳?” 小溪桐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皇帝爹爹的脾气可好啦!溪桐从未见他和谁发过火。” 辛氏瞥了她一眼:“有没有可能,圣上只有在你面前的时候脾气才好呢?” 小溪桐撇撇嘴不信。 “我在他嘴上画胡子,给他编小辫子,还拿他的传国玉玺敲榛子吃,他从没有生气过呀!” 林书言小声在她耳边耳语:“我怎么觉得你的名字快要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小溪桐骄傲的仰着脖:“不会的,阎王那老头才不敢收我呢!” 众人哈哈大笑。 “明日书弦便要去皇宫上任了,今夜便吃些清淡的吧,免得殿前失仪表。”今日的饭菜都是辛氏亲自备下的,都是些清淡可口的饭菜,重口味的,腥辣的,身上容易沾染气味的,辛氏都没允许上桌。 林溪桐却对辛氏的操作表示不理解,殿前失仪是什么意思?殿前失仪会怎么样?反正她拉着、尿在皇帝爹爹身上是常事,皇帝爹爹也没拿她怎么样嘛。 饭桌上,辛氏看着林书弦,眼中满是安慰。 “书弦,做了太子少师,千万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娘心想的是,只要你能重新站起来,好好的活着,娘便心满意足了。” 辛氏听到过溪桐的心声,她的几个孩子的结局都是凄惨一生,即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辛氏想到这,简直心如刀割。 “娘亲放心,书弦都明白。” 温馨的烛光下,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第二日一早。 这是林书弦第一日上任太子少师。 辛氏早早起床操持好一切,亲自为林书弦整理了官服,送林书弦出门。 而昨夜吃的饱饱的林溪桐,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小溪桐看见母亲正魂不守舍的在院子里转圈圈,嘴里还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刚才绿衣来帮她穿衣服,无意间对她说,辛氏连早餐都没吃下。 林溪桐朝院子里望了望,府内的丫鬟、小厮们,也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俨然都是担心着林书弦第一日在朝为官,能否顺利。 直到下午,林书弦回府了。 感觉有些疲惫,但眼睛里的光芒透着神采奕奕。 “今日累了吧?快回房歇歇吧。”林书弦回来之前,辛氏便嘱咐过府里的下人,不许多嘴。 聪明如林书弦,轻易便看出了家人的担忧,他轻轻的安抚辛氏:“母亲放心,儿子今日一切顺利。” 看着林书弦满脸的轻松,笑意盈盈的神色,辛氏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顺利便好!顺利便好!”辛氏不敢再多说,林书弦能重新站起来,能如常人一般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儿子恢复了健康,其它都是多得的,她不敢再奢求什么。 林书弦封了太子少师,金陵城中的官家大户,都递了名帖,都被林书弦一一拒绝了,他安心的留在家中逗弄小溪桐。 辛氏走出家门,便有人大喊道:“这便是状元郎,太子少师的母亲吧?” 辛氏站在人群中,面颊微红。 她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有礼的对着众人微微颔首,众人更是高声恭喜:“恭喜夫人了!” 辛氏笑意盈盈的和气的说道:“待忙过这一阵,若书定在府中备下家宴,邀请各位来沾沾喜气。” “多谢夫人!我们一定来!” 待辛氏走远,众人面面相觑:“这位夫人便是林大人口中的…一无是处的黄脸婆?” “林大人是不是疯了,把这么娇美的娘子赶出府,这位夫人不比他娶回来的外室好看多了?” “林大人能不疯吗?把那么美丽的娘子,和如此优秀的三子一女都赶出林府,疯癫的实属不轻啊!” 大家纷纷面露嘲讽,肆意取笑。 “这林书弦可真是个难得的天才,少时便是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受伤后又轻松的考取了状元郎!如今又是圣上亲封的太子少师,能得这样的孩子,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听说辛夫人的大儿子很会做生意,他如今的生意和铺铺遍布大江南北,如今的辛府可是腰缠万贯了。还有辛夫人的小儿子也很会读书,还总是谦卑的说,自己是全家最笨的人,”众人皆是羡慕,辛夫人怎么那么会生呢! 此刻,林清轩落魄的走在街上,曾经的玉面书生,如今看来,只剩沧桑和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当初的趾高气昂。 “哎呀!这不是林大人嘛,恭喜恭喜!” “林大人好福气啊!恭喜林大人了!” 恭喜的众人皆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林清轩显然一愣,他前些日子被林泽藩的事情折腾的险些丢了一条命,今日才刚刚缓过来一些。 林清轩愣在那,想着众人恭喜他什么事。 大家对视一眼,惊讶的看着他:“林大人难道还不知道?” “您儿子被圣上亲封了太子少师!前途无量啊!” “林大人,您儿子可真给您争气!虽然您丢了官职,但是您儿子可是最年轻的少师啊!” “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啊!林大人,恁将来若是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林大人的福气还在后边呢!儿子小小年纪便是少年将军,瘫痪了那么久,一出山便轻轻松松拿下状元,这是何等的才能和天赋啊!不敢深想啊!这孩子恐怕没瘫痪前便能考取状元,这天资是多么惊人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着。 林清轩如针扎了一般,心头猛的疼了一下。 太子少师?! 这一瞬间,他被悔恨和遗憾深深的包围了,听着众人的恭喜,脑中一片空白。 “哎呀!恭喜错了!我们竟是糊涂了!”有人懊悔的拍了拍脑门。 “都怪我们记性差,竟记错了,林大人早已同夫人和离了,连同三子一女都划出了族谱,写了断亲书,如今林书弦已经不是林大人的儿子了!” 此话一出,全场哑然无声。 所有人都盯着林清轩的脸,由红变白,险些倒了下去。 扫把星转世了 众人发现林清轩的脸色不对,有人问到:“林大人不会怪罪吧?” 林清轩只能勉强扯出一丝苦涩的笑:“不会,不会。” 林清轩眼见着众人走远,耳边还飘荡着众人的感慨:“真应该去少师府讨一杯喜酒喝喝!” “辛夫人算是迎来出头之日喽!” “真可惜,林书弦本是林府的嫡子,如今…算了…没那个福气罢了。” 林清轩直觉的脸上像是被打了无数个巴掌,踉踉跄跄的往回走。 “哇,状元郎新封了太子少师,榜眼封了侍郎,探花封了校尉,正在游街呢!”三人骑着高头大马,众人皆是仰头仰视三人。 “哎呀!快看啊!这届的状元郎可真好看!” “我觉得探花更好看呢!” 林书弦正骑着高头大马巡游长街,身上带着红绸子扎的大花,少年意气风发,很是威风。 未出阁的姑娘哪个不为他倾心,都纷纷跑到长街上来看。 一条小巷子的阴暗处,苏馨儿坐在马车里,偷偷瞧着风光的状元郎红了眼眶。 “这份荣耀本该是我的。” “状元郎、太子少师、若是我没有退婚……” “这些本该都是我的……” 一滴滴悔恨的泪水从苏馨儿的眼角滑落,再想想府中疯癫无能的林泽藩,心中满满的恶心与嫌弃。 林清轩在另一个阴暗处也是神情恍惚。 他实在不知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他高兴儿子夺了状元,是圣上亲封的太子少师! 难过的是自己将如此优秀的儿子划出族谱,还写了断亲书! 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将上天送入手里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他为了林泽藩抛弃嫡子林书弦,可林泽藩只是个抄袭的骗子,而林书弦却中了状元,封了太子少师,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 他如今,如同一个笑话! “书弦兄,稍后游完街,可否到你府中歇歇,讨杯茶喝?” 探花郎陆卿尘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可以。”林书弦淡然回答。 林书弦带着陆卿尘回到府中时,辛氏已经送走了好几波来恭贺的亲友。 “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小厮高兴的大喊。 丫鬟小厮们面上皆是喜色,今日辛氏发了丰厚的赏钱,还备了新鲜的瓜果和丰盛的席面,下人们都开心极了! 辛氏听说林书弦回来了,匆匆出门迎。 “母亲,我回来了。对了,给您介绍,这位是陆公子。”林书弦笑着将陆卿尘介绍给辛氏。 “这位便是探花郎陆卿尘公子吧?今日游街远远的看上了一眼,果然是探花郎,英俊过人。”自古以来,探花郎皆是风流倜傥的英俊人物。 辛氏心里犯了嘀咕,这人人都在传,陆公子运气极差,不知是真是假? 刚说完,头上的红灯笼应声而下,直直的朝陆卿尘头上砸了下来。 “小心啊!”辛氏吓得尖叫出声。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大红灯笼朝着陆卿尘的脑袋狠狠砸下,陆卿尘还算机灵,飞快的往旁边扑去。 “咣当!” 一声巨响,大红灯笼砸在了地上,陆卿尘好像没躲过去。 可他躲到一边,撞到了墙角,手臂划了一道伤痕。 辛氏紧张的眼皮子狂跳:“快请郎中来给陆公子包扎!” 绿衣看着大红灯笼直愣神:“奇怪,今日一早刚刚挂上的大红灯笼,因为是悬挂高处之物,所以挂的异常结实,就怕掉下来砸到人。”每一个灯笼她都亲自看着小厮细细的检查,就害怕松动掉下来, 陆卿尘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摆了摆手:“没事的,这不怪你们,是我运气差罢了。” 接着他一脸的尴尬:“反倒是我,觉得愧对夫人,害得您受惊了。” 辛氏一脸的后怕:“幸好是科考后手臂受伤的,不然,怕是要错过了科考!” 陆卿尘却是一脸的淡然。 一旁的林书弦脸颊抽搐了几下:“母亲,陆兄已经因为各种意外,错过了很多届的科考了……” “说起来,陆兄的才学,并不比我差,只不过……他运运气……极差。” 辛氏满脸的问号??? 林书弦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陆卿尘却一脸的坦然:“书弦兄,你我同一考场,你中了状元,而我是探花,说到底,学识我不及你。” “我的运气极差,是人尽皆知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幼年我便参加科考,因为家乡离金陵太远,只能坐着马车前来赶考,可是半路马车翻了,我摔下山坡,摔伤了腿,错过了科考。” “后来好不容易中了秀才,家中又逢变故,一场瘟疫,鸡鸭鹅都死光了,就连房子都能被做饭的火星点燃,烧的只剩框架。” 陆卿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后来我又参加科考,贡院的考场竟然塌了,而且只塌了我的那个地方,把我砸的头破血流。” 辛府的众人听了皆是震惊,见过气运差的,但没见过这么差的! “每次科考,我都是提前半年便往金陵赶,我知道自己的运气不好,旁人也许几天能到的路程,我往往要折腾个几个月。” “就连陛下……封我为探花时都是思虑再三,生怕我会影响到国运……” 辛氏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 辛氏柔声说道:“如今考上了探花,便是苦尽甘来了,父亲母亲都接到金陵了吗?” “父亲在我还没出生时便病死了,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便改了嫁。” “嗯……” “呃…….” 辛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是讨饭长大的,村里人集资给我修了个草棚子……” 听到这,紫衣已经满眼含泪:“夫人,陆公子的身世……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命运如此坎坷之人……” 陆卿尘却眉眼之间满是淡然:“这位小姐,您别哭了,好歹老天还让我活着,如今有幸考取了功名,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平日里,那些细细碎碎的倒霉事,卿尘便不再说了。” 话音刚落。 圆滚滚的小溪桐从屋里出来了。 一抬眼:“哇!哪里来的扫把星!” “你是扫把星转世吧?” 林溪桐一声大喝。 客房都塌了 林溪桐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此刻陆卿尘的头顶上笼罩着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林溪桐也是没见过如此倒霉之人。 “我的妈呀!娘亲,扫把星怎么到咱们家来啦?”林溪桐的小嘴叭叭的说道。 辛氏尴尬的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以免她又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 陆卿尘却不以为然,淡定的喝口茶:“微臣拜见溪阳公主殿下。” 林溪桐却双手掐腰,鼓着小脸蛋:“你这个扫把星转世,怎么还不走呀!” 辛氏忙一把拽过林溪桐,将她的嘴巴捂的严严的。 “陆公子,真是抱歉,小家伙胡说八道呢!”辛氏瞪了眼林溪桐。 陆卿尘却淡然无比:“辛夫人不必紧张,卿尘已经习惯了,卿尘能活到如今,无非是靠着脸皮厚,况且溪阳公主说的并没错。” “就连陛下都说,我的气运差,担心影响到国运。” “卿尘对陛下说,有溪桐公主的庇佑,又有陛下的英明,国运岂能被随意破坏,陛下本来还犹豫不决,转眼就封了探花给我。” 一旁看热闹的林书弦就差捂脸了,陆卿尘的狗腿子程度,自己实在无法相比。 “况且溪桐公主素来仁义大气,定然不会嫌弃卿尘的运气差的。” “对了,听说溪阳公主酷爱吃零食,卿尘的老家最是盛产好吃的零食,哪天卿尘给溪阳公主带些来可好?” 陆卿尘接着又蹲下摸了摸溪桐圆滚滚的小脸蛋:“溪阳公主可要好好吃饭,看这小身子,又细又瘦。” 小溪桐被他哄的眉开眼笑的。 林书弦在旁猛的咳嗽,我去!陆卿尘的脸皮之厚非常人能比啊! 陆卿尘,你违心不违心? 小溪桐眉开眼笑。 (哇塞,他夸我瘦嗳!) (还要给我带零食!) “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以后常来我家做客哦,要给我带好多好多的零食哦!” 陆卿尘双眼含笑,用大手掌轻轻揉了揉溪桐的小脑袋。 林书弦却惊讶的看着陆卿尘,陆卿尘这一生坎坷至极,又没感受过家人的温暖,对人总是拒之于千里之外,偏偏对小溪桐,却是热情的很。 陆卿尘感受到了林书弦惊讶的目光,笑意盈盈的说:“我看见溪桐便觉得亲切,非常喜欢。” 辛氏留了陆卿尘在府内吃了晚饭,众人高兴,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深夜。 林书弦难的喝了几杯酒,红了眼眶。 “母亲,儿子如今有了出息,再也不会让您被人蒙骗和欺负了,以后儿子是您的依靠。” 林书弦揉了揉眼睛,举起酒杯:“母亲,这些年,您为我们兄妹几人受苦了,儿子敬您一杯。” 辛氏心中一阵酸涩,颤抖着举起酒杯:“娘不苦,娘有你们几个,娘心里很幸福。” 众人喝的皆是微醺。 陆卿尘抱着林书弦大哭:“太不容易了,能走到金陵实在太不容易了!” 众人都觉得科考难,可他偏偏是活着走到金陵难啊! 天色晚了,小溪桐已经昏昏欲睡了,紫衣见众人微醺,气氛乱糟糟的,便把小溪桐抱起欲回房间。 她临走时吩咐下人:“照看好夫人和少爷。” “另外,客房已经收拾好了,稍后带陆公子过去休息便是。” 说完,绿衣抱着小溪桐回了房间。 小溪桐乖巧的趴在绿衣肩上:“绿衣姐姐,别哭了,不要心疼他的遭遇……” “我会看命哦,他虽然运气极差,可是命比谁都硬,不会有事的!” 绿衣看了看周围无人,低声说:“奴婢才不是心疼他才哭。” 绿衣掀起衣袖,白皙的手腕都是掐痕:“是奴婢自己掐的,若是不狠狠掐自己,便会笑出来,最后把自己掐哭了。” “陆公子是咱们家的贵客,若是奴婢在他讲自己的痛处时笑出来,那多不好啊……”绿衣跟着辛氏许多年,怎么可能轻易的为谁哭出来。 林溪桐微微一愣,嘿嘿的傻笑出来。 绿衣刚伺候林溪桐睡下,门外便传来了嘈杂声。 绿衣不悦,眉头一皱,对小丫鬟说:“外边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闹什么?也不怕惊扰了小主子?” “绿衣姐姐,客房突然塌了,陆公子人还被压在底下呢!” 林溪桐立刻来了精神,当即跳下了床,绿衣拿着小袄在后边追:“小小姐!跑慢些,穿上衣服再去,当心受了风寒!” 林溪桐赶过去时,客房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辛府上下,灯火通明。 辛氏披着厚厚的披风,脸色苍白,急得直哆嗦:“这可怎么办才好!郎中请来了吗?” 紫衣扶了辛氏坐下:“夫人,不必担心,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郎中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辛氏今夜喝了些酒,有些昏昏沉沉,已经躺下床的准备睡下了,听见客房倒塌了,吓得她酒意全无。 林书言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妈呀!还真有灾星转世!” 就算冷静如林书弦也是眼皮直跳。 奴婢小厮们齐心协力挖了一个时辰,才将陆卿尘从倒塌的房屋碎片中挖了出来,陆卿尘早已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辛氏忙上前:“陆公子!陆公子!你还好吗!” 没想到陆卿尘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么快就天亮了?我怎么浑身上下这么乏累?” “我感觉才刚刚眯着啊,你们怎么都来我的房间了?” 一阵风吹来,冻得陆卿尘打了个寒战。 “好冷,我的被子呢?” “我靠!房子呢!” 陆卿尘站起身来,身后一片房屋倒塌的废墟…… 还没等辛氏说话,陆卿尘便道起歉来:“夫人,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立刻就走!”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他走到哪里,哪里就倒霉。 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躲着他,他已经被赶出去无数次了,如今亲戚朋友看见他,连门都不给他开了。 陆卿尘很害怕给无辜的人带来灾难,来金陵参加科考,这一路他都是睡在树林里,一次客栈都不曾进过。 今日,他仗着胆子住进了辛府,也是实在与林书弦投缘。 “这大半夜的,又这么冷,往哪里走!” “管家,给陆公子换个房间。” “咱们家的房子老化的太严重了,明日真该找人好好修缮一番了。” 辛氏浑然不在意。 热脸来贴冷屁股 “陆公子没有受伤便好,你只管安心住下,明日还要吃你与书弦的庆功酒呢!” 林书弦也安抚他:“陆兄住下吧,母亲并不在意这些。” 陆卿尘头微微垂下,避开辛府所有人的眼神,他怕别人看见自己早已红了的眼眶。低低说了一声:“好。” 他活在这世上将近二十年,从未有人如此善待他,就连亲人都避他如蛇蝎。 第二日一早,林溪桐听见门房来报。 林清轩登门。 小家伙很怕母亲会吃亏,放下碗筷,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远远的,林溪桐便听见:“若书,还是你生的孩子有出息,碧瑶比起你差远了!林泽藩的文章竟都是抄的书弦和书意的,我真是让他们母子给骗惨了!哎!” 林清轩眉目之间满是阴郁,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身上的衣服,是当年辛氏亲手为他量身裁制的,几个日夜不曾合眼,就连纽扣都是辛氏亲手缝上的,当年,他不屑一顾,视若无物。 如今,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辛氏只觉得恶心和可笑。 “若书,想来我们夫妻十几年,竟因为那个贱人离了心,这些年,你养育孩子辛苦了,我却没有体谅你,是我错了,鬼迷了心窍,竟然为那贱人母子,抛下你们。” 林清轩怜惜的看着辛氏,一双眼睛里满是深情。 “何况,小溪桐才不到两岁,她不能没有爹爹的疼爱啊,我们,重归于好吧,我可以为了你休了那贱人!” 辛氏皱眉看了他一眼。 “呕!” 辛氏猛的呕出了声音。 林清轩想靠近辛氏帮她拍拍背,辛氏却猛的退开:“劳烦…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你…恶心到我了……” “呕……” 辛氏嫌弃又为难的表情,让以为自己依然是辛氏心中挚爱的林清轩震惊了。 辛氏…他竟然看到自己,就想吐…… 林清轩低头打量着自己,如遭雷劈。 辛氏强忍住恶心,扶着墙壁对林清轩说:“你来恭贺书弦,我感谢你,只不过恭贺之后就快走吧,书弦中了状元、封了太子少师,已经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辛氏还能不知道林清轩的小心思,无非是看见书弦中了状元、书意富贵缠身,后悔了! 他想要沾两个孩子的光! 林清轩恼羞成怒,露出一副小人面孔:“你可以不回来,但书弦和书意必须认祖归宗,他们是我林家的子孙,你一个妇道人家和离,哪有带走嫡子的道理!” “是我对不住你,但我林家的列祖列宗没有对不住你吧?书弦和书意是我林家的嫡子,只能认我林家的祖宗!”林清轩的阴险面孔显露无疑,可却把辛氏给气乐了。 “你可别忘了,你是写了断亲书的,想认回儿子,只能等下辈子吧!” “管家!送客!”辛氏变了脸色,厉声喝道。 林清轩想靠近辛氏,可管家带着侍卫怒气冲冲的赶来,林清轩根本近不了辛氏的身。 “你凭什么不让书弦认祖归宗,书弦也是我的儿子。”林清轩恼羞成怒,没有了一丝文人的气质,怒发冲冠,对着辛氏大吼。 这时,林书弦出现了,一身长衫,安静的站在长廊下,默默的看着小丑一样的林清轩。 林清轩心头一喜,冲着林书弦说:“书弦!跟爹爹回家吧,咱们一起祭奠祖宗!你祖父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他很羡慕读书人,你们这一代属你最有出息,你若是肯回家,他一定很欢喜!” 林书弦侧着身,神情淡漠:“你回去吧,我得了闲会为祖父上一炷香。” “但是,认祖归宗,你想也别想。” 林书弦永世不会认祖归宗,那是对母亲含辛茹苦的养育他们的一种背叛。 “书弦!你!” 这时,云止从门外拉着小溪桐走了进来:“林大人,你要点脸吧,当年你的和离书和断亲书,可是呈到御前,陛下亲自过目过的。” “你迎林泽藩入府,赶走了书弦,金陵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怎么如今还能干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来!” 林清轩的眼神只剩阴暗:“我与我儿子说话,与你何干?” “儿子?我怎么从来没听他叫你一声爹?”云止阴阳怪气的气的林清轩差点翻白眼。 “林大人,请回吧!别在这里碍眼添乱了!” 林清轩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而辛氏和云止,带着孩子们一起举办林书弦被圣上亲封太子少师的庆功宴,辛府、林府,两家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林清轩满身狼狈的回了林府,碧瑶正坐在前厅,冷淡的讽刺:“怎么,你又去辛氏哪里找气受了?” “辛氏!辛氏!你若那么在意辛氏为什么与她和离?” “你将我迎进了府,如今又将我冷在一边,整日的跑去找辛氏,热脸去贴renjw冷屁,你将我的脸面置于何地!” “你让外人怎么看我和孩子们,你这是生生的打我和孩子们的脸!”碧瑶气的面色通红,如今金陵城中谁不看她,看林府的笑话! 林清轩一阵冷笑。 “脸面?你还知道要脸面?你做了十几年见不得人的外室,还要什么脸面!孩子你教不好,家里管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 原本恩爱的两人,如今剑拔弩张。最伤人的话,果然出自最亲的人嘴里。 林清轩和碧瑶哪里想过,曾经恩爱粘腻的两人,如今会走到这个地步。 碧瑶被他说的险些站不稳,她死死的捂着心口,指着林清轩,身子摇摇欲坠,就快倒下,俨然一副气狠了的模样。 林丝雨在心中暗暗嘲讽,你才是那个最不中用的东西! 可她表面上却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劝架:“爹爹,不要骂娘亲了,皇寺的方丈预言过,丝雨日后必定贵不可言,等丝雨长大了,定会给爹爹和娘亲争气的!” 林清轩瞥了一眼碧瑶,到底不再骂了。 林丝雨可怜巴巴的抓着林清轩的衣襟:“爹爹,丝雨不懂,为什么自从溪桐妹妹出生后,咱们家的运气变得这般的差了呢?” 她是天降贵人? “没有溪桐妹妹之前,爹爹和娘亲感情极好,哥哥在学子中也是拔尖的,姑母也没有瘫痪,爹爹做官也如日中天,清清姑姑也不曾被打死。” “可自从有了溪桐妹妹,咱们林府的倒霉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就连爹爹最在意的官职也没了。” “丝雨总觉得是不是溪桐妹妹吸走了咱们家的好运,您看陛下无端那么宠爱她,还册封她为溪阳公主。” 看林清轩若有所思,林丝雨假意猛的捂住了嘴:“爹爹,都是丝雨胡乱猜想的,您别放在心上,溪桐妹妹怎么会害咱们家呢。” 林清轩沉思片刻:“是啊。” “自从她出生,我便没有一件好事! 林清轩稍一思索,便将一切都对上号了。 “还是丝雨聪明机灵,真是爹爹的好女儿!” “对了,明日皇寺方丈要公开讲经,难得的机会,爹爹带你去拜访方丈。” “当年,你还在你母亲的肚子里,那皇寺方丈便语言你贵不可言,是难得的天降的福星!对你是极其看重的。” 林清轩欣喜的看着林丝雨,仿佛是看着他唯一的希望。 林丝雨乖巧的靠在林清轩的怀里,充满爱意的看着林清轩:“林溪桐这般的不懂事,不孝顺爹爹,丝雨定会好好的孝顺爹爹,让爹爹高兴!” 林清轩心中的阴霾因为林丝雨的三言两语立刻散去,傍晚还破天荒是陪着碧瑶母子吃了晚饭。 第二日一早,是皇寺方丈公开讲经的日子,林清轩一大早便沐浴更衣,梳洗完毕,领着林丝雨,趾高气昂的出了门。 皇寺的方丈能公开讲经很是难得,意在普度众生,传播佛法,寻常百姓们都忙着干活养家糊口,没时间来听。 有时间和空闲来听的,大多都是官宦世家,带着子嗣,听方丈讲经,为家族祈福。 方丈是皇家寺院的方丈,地位极高,林清轩想要上佛坛与方丈寒暄,被小沙弥拦住了。 “这位施主,佛坛重地不可轻易靠近,施主可以和众人一般听听佛经,为家人祈福。”小沙弥伸手拦住了林清轩。 台下听方丈讲经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林清轩,林清轩此时却春风得意。 “林大人,老老实实坐下来听去方丈讲经吧,佛坛可不是谁能能上去的。” 要上佛坛,坐在方丈对面听经,那可是皇帝才有的待遇。 林清轩瞧见众人鄙夷的目光,露出一丝冷笑,心想,你们懂什么!丝雨可是未出生就被方丈预言是天降的贵不可言的人! 林清轩转头对小沙弥说:“这位小师傅,麻烦您禀告方丈,就说当年他遇言的那位贵不可言的人来了,我带小女特来道谢。” 小沙弥的脸上马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便是师傅嘴里常常念叨的,贵不可言的神人? 林丝雨此刻正对着小沙弥露出虚伪的笑容。 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请小施主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师傅。” 说完小沙弥向神坛上走去。 台下的众人皆是惊讶,林大人和方丈竟还有这层关系! 林清轩竟还有这般的好运气?! 台下的薛夫人丝毫不理会林丝雨来的示好的目光,谁家三岁的孩子会满眼的巴结和算计?林丝雨宗给她一种阴郁的感觉,她哪里像一个天真的孩童,反倒有些像一个被困在孩童身体里的心机婊。 薛夫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也许是她多想了吧,跟着碧瑶那样的母亲,林丝雨能学成什么好东西! 就那个碧瑶,生的女儿能得皇寺方丈看重?还预言贵不可言? 我呸! 这世间没有哪个正室愿意看见外室生的子女贵不可言的! “皇寺方丈预言很厉害吗?”薛夫人拽了拽正在听方丈讲经听的津津有味的薛大人。 薛大人和薛夫人夫妻恩爱多年,又被小溪桐赐了独子,如今更是恩爱极了。 薛大人捋捋胡子悠悠的道:“皇寺是皇家的寺庙,方丈又得菩萨真传,即便是圣上见了方丈,也是尊重的很。” “方丈乃是世间少有的得道高僧,林清轩怎会在他面前得了脸面?” 薛夫人又不解的问:“那方丈的眼睛怎么瞎了?” 薛大人摇了摇头:“这个不知道,但方丈自己说,是他口出狂言,泄露了天机,得罪了贵人,是他自己罪有应得。” 此刻,小沙弥已经走到了方丈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正在讲经的方丈嘴里一顿,和小沙弥又说了些什么,小沙弥笑意盈盈的朝林清轩走过去。 小沙弥满脸的恭敬:“施主,方丈请您上佛坛。” 林清轩牵着林丝雨,满脸自豪的踏上了佛坛的台阶。 底下的众人都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这林清轩竟然能得方丈青睐,还邀请他上佛坛!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林清轩带着女儿踏上佛坛,方丈竟然亲自起身相迎。 “林大人。”方丈双手合十。 林清轩赶忙回礼:“三年前,方丈预言小女是天降的贵人,今日特带小女来道谢。” 方丈面上始终挂着慈善的微笑,对林清轩父女十分尊重。 “那次偶遇您府上的二姑奶奶,便看见她身上被金光笼罩,灿烂异常,林府定然气运昌盛。” “林家不出几年,便会人才辈出,甚至封侯拜相。” 林清轩难以按捺内心的狂喜:“方丈,您说的都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是真的。” “当年的那道金光灿烂异常,您府里降生的是几世难得的天赐的贵人,是被神明特殊庇佑的孩子。” “林大人您无需做什么,只需要好好的将孩子抚养长大,荣华富贵、身份地位,都会自动送到您手上。” “林大人什么都不必忧心,您这一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有神明庇佑,林府会越来越昌盛。” 林清轩眼里按耐不住的狂喜,仿佛燃烧的熊熊烈火! 辛氏算个什么!林书弦不愿认祖归宗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他还有丝雨,只有丝雨一个便够了! 天降的贵女怎会是外室女? 林丝雨听的也是激动不已,她心潮澎湃的抬头望向父亲。 林清轩有些懊恼的向方丈倾诉:“如果真如方丈所言,林某总算安心了。今日府中实在不太平,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不过一年多的光景,林府如今大不如前,林某被贬了官职,闲赋在家。与我亲如母子的二姐,也是突然中风瘫痪在床,就连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科举也是名落孙山。”林泽的丢人现眼的地方还多着呢,简直是贻笑大方,林清轩实在无法说出口。 方丈听了却颇为惊讶! “怎会如此的不顺?不对呀,你得了这个贵人女儿后,应该是家宅兴旺啊,官职也是扶摇直上,如有神助,林府上下应该是贵不可言,福气满满的啊。” 方丈掐指算着:“嗯,你的二子的确是命中有一劫,不过,得了这个妹妹之后,便是一飞冲天,高中状元,位及帝师,怎么会如林大人所言那般的不顺?是哪里出了差错?” 林清轩听了此话有些微愣。 那小沙弥在方丈身后耳语:“师傅,林书弦公子的确高中了状元,如今被圣上亲封了太子少师,如今更是金陵城中的风云人物,很是少年得志呢!” “林家的大公子如今也是出息的很!很是做生意的那块材料,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咱们金陵城中一大半的铺子,如今都是林家大公子林书意名下的,金陵城中的百姓都叫他富贵王呢!” “三公子如今也是在书院名列前茅,写的文章广为流传呢!” 方丈有些纳闷的问林清轩:“他说的对吗?” 林清轩:“对是对,可是……” 方丈有些迷惑了:“那林府怎么会不顺呢?难道,您对女儿不好吗?” 林清轩猛的摇晃脑袋:“不!怎么会不好呢,百般的疼爱还来不及。” 方丈的手中不断的算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那孩子的气运极其难得,足以保佑林府几代不衰,在她还未出生之时,我便瞧见您家二姑奶奶身上被金光笼罩,就是沾染了那孩子的气运,林家若是善待那孩子,至少可保百年不衰啊!” “如今那孩子已经出生,气运只会更加昌盛,林府的变化应该极其明显才是,此刻林大人恐怕已经封侯拜相才是啊!” 方丈突然皱眉问:“林大人,那孩子如今在哪,可否带来让我相看?” 林清轩忙将林丝雨推到方丈面前,可又想到方丈如今双目失明,不知该怎么相看。 “林某今日正好将小女带来了,还请方丈帮小女看看。” “方丈,我是林丝雨,就是您曾预言过的贵不可言的人。”林丝雨骄傲的走上前。 方丈突然给林丝雨行了大礼,林清轩慌了,这怎么可以!就连皇帝也只是得到方丈双手合十轻微点头,林丝雨不是要折寿! “方丈!您这是做什么!小女不敢当啊!” “没有什么不敢当的,这孩子命格贵重,福泽的不光是林府上下,也恩泽万千的百姓,她值得我的大礼。” “说她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不为过,测她的命本身就是冒犯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台下的众人更是惊愕!到底发生了什么!方丈竟给林清轩的女儿行了大礼!林清轩何德何能? 正巧,这时辛氏也带着林溪桐来听讲经,下了马车正好看到这一幕。 辛氏微微一愣。 “溪桐,咱们找个垫子先坐下吧。”辛氏母女正好坐在了薛夫人的身边。 薛夫人抱打不平的说:“辛妹妹,你看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外室狐媚子生出来的野种竟然贵不可言,老天可真是不开眼!” 薛夫人“呸!”了一口,身为正室,自认对外室同仇敌忾。 林清轩此刻正在佛坛上愣神,女儿竟然能恩泽万千百姓?林清轩的眼睛瞬间亮如水晶,止不住的笑意。 “林大人,贫僧如今双目失明,如今只能摸小姐的手来相看了。” 林丝雨傲娇的将小手送上,方丈摊开手将林丝雨的小手放在手心上,轻抚着掌纹。 摸着,摸着…… 慈善虔诚的表情突然大变! “不对!不对!错了!全错了!” 方丈猛的直起身来! 方丈怒气冲冲的直指林清轩:“林大人,佛家重地,您怎么能随便带个孩子来冒充,欺骗贫僧!” 林清轩满脸的懵:“方丈,您在说什么啊?怎么是随便带个孩子来?” “这女孩就是林某的女儿林丝雨啊!您亲自预言的啊!说她是天降的贵人,贵不可言!当时她的母亲就站在我二姐的身边啊,您是亲眼看到的。” 方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位不是您家二姑奶奶的侍女吗?” “什么?!”林清轩大惊失色,一股凉气直冲脑顶,极其不祥的预感充斥在脑子里。 林清轩只觉得心脏狂跳,因为紧张和害怕,手掌心里都是冷汗。 “当年在我二姐身边,一起去寺里上香的是我的外室,当时她的肚子里怀的就是我的女儿丝雨。” 方丈的表情立刻强硬,甚至还有一些不屑和不可思议的嘲笑。 “林大人怎会这般的糊涂!天降的贵人,命格如此贵重的女孩,怎会托生在外室的腹中?” “神明的降临,天降的贵子,怎么会没有个正经的出身?将来又如何护佑世人?若是生为外室女,将来必定不走正路,旁门左道,那时天下还不生灵涂炭?” 方丈的语气极其的不耐烦,早就没有了刚才对林清轩的尊重。 林清轩呆呆的立在那,他不会搞错了吧?这送到手里的富贵,他不会没接住吧? 林清轩如坠入冰河一般,浑身上下冰冷无比,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您当时说的天降的贵人,真的不在我二姐身旁的孕妇的肚子里?” 林清轩的声音颤抖,夹杂着后怕与恐惧。 “林大人!您清醒清醒吧!贫僧当时还没瞎,看得见您家二姑奶奶周身的金光,当时二姑奶奶可是气运滔天啊,怀着如此金贵的孩子的孕妇,贫僧怎会看不到!” “不用多想也可知,如此金贵的孩子,母亲也一定贵不可言,怎么会去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贫僧所说的贵不可言的天降的贵女,指的是林大人名正言顺的女儿,必定是正室所生之女啊!” “噗!”方丈的话音刚落,林清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溪桐才是贵不可言 林清轩的脸色憋的紫红,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但是还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下。 他梦呓般的自言自语:“正室女?难道是辛若书生的女儿,难道天降的贵女是林溪桐?!” 林清轩如疯魔了一般,今日方丈所言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的最后一根神经。 林清轩双眼满身血丝,“砰!”他一把将身边的林丝雨掀翻在地。 林丝雨额头撞到了佛坛上的祭器,顿时鲜血直流。 “爹爹!您怎么了,我是丝雨啊……您最疼爱的丝雨呀!” 林丝雨此刻也是惊呆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己是天降的贵人,贵不可言的命格,原来竟是……属于林溪桐的! “爹爹…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林丝雨有些慌了神。 林丝雨是穿越女,本就是被上天厚爱的人,这么幸运的命格,难道还不够贵重吗? “滚!滚!滚!”林清轩只觉得天都塌了,看见林丝雨便觉得讽刺。 “错了!我竟全都弄错了!您指的天降的贵女是林溪桐?是被我赶出了林府的辛氏的女儿,我连族谱都没给她上……” 林清轩扫视佛坛下,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垫子上看热闹吃零食的林溪桐。 林清轩慌忙擦掉嘴角的血迹,拉住方丈的衣袖:“方丈!您等等!求您再等等!” 林清轩说完便跑到了佛坛下。 一路跑到了辛氏与林溪桐身边:“溪桐,快随爹爹去见方丈!” 辛氏愤怒又厌烦的推开他的手:“你又发什么疯,又想做什么!” 辛氏不让林清轩碰林溪桐。 林清轩今日受了刺激,如疯魔了一般,痴痴傻傻的看着辛氏:“若书,求你了,就让方丈为溪桐相看相看,可以吗?” 林清轩拉着辛氏的衣袖,卑微的祈求,就连嘴角都在打着哆嗦。 辛氏看了看林溪桐,蹲下身询问林溪桐:“你,想去吗?” 林溪桐看了看佛坛之上,又看了看母亲,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很想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呆傻的不开眼的老头,竟断言林丝雨是天降的贵人! 林清轩想牵着小溪桐,却被辛氏一把推开了,她不放心将林溪桐交给林清轩,便自己亲自领着林溪桐走上了佛坛。 林清轩紧跟在身后,脚步踉踉跄跄,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林溪桐。 这个女儿生下来,他甚至没有抱过一次,他对这个女儿是没有一丝疼爱的。 甚至他从没认真的用正眼瞧过她,还觉得她很有可能会养不大,连族谱都不愿给她上。 小家伙的身上肉乎乎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滴溜乱转,机灵极了,看谁都是笑嘻嘻的,小衣服的兜兜永远是鼓鼓囊囊的,装满了小零食。 唯独见了自己,总是没有个好脸色,甚至别过脸去不愿看他。 从佛坛下,走到佛坛上,只有短短的一段路,林清轩却想起了很多事情。 很多有着深意却被他无数的事情。 记得刚生下溪桐没几天,他与碧瑶白日宣淫,竟被入室抢劫的歹徒用乱刀险些砍死。 辛氏原本对他百依百顺,无条件的信任,可是自从林溪桐出生后,辛氏也变了,冷言冷语,充满防备。 自从辛氏带着孩子们与他和离后。林书弦高中状元,位及太子少师。林书意大江南北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赚的银子恐怕比国库的还要多。就连纨绔的林书言,也是用功读书,写的游记如今也在金陵城火热传阅。 林溪桐就更不用说了,是圣上亲封的溪阳公主,皇帝最宠爱和娇惯的干女儿,地位比皇帝亲生的公主还要高,甚至连太子殿下极宠爱小溪桐,将来做个太子妃也未可知。 而自己和林府呢…… 随着林溪桐的离开,断崖式的衰退。 林清轩越想越害怕,一张脸惨白的骇人,他大概真的是……弄错了…… 当初碧瑶就站在林欣媛的旁边,他们便先入为主的认定碧瑶怀的丝雨就是天降的贵女。 林溪桐才刚刚一脚踏在佛坛上,方丈便朝着她的方向“噗通!”一声双腿跪地。 方丈的脸色剧变,一声叹息传出来。 他的眼瞎实在是活该!都是因为他的误导,让真正的贵女被林清轩赶出林府,他瞎的活该啊! 林清轩急着问方丈:“方丈,您这次还没有相看,摸指纹,怎么就行了如此大礼?” 林丝雨此刻额头满是血迹,用不服气的眼神恶毒的看着方丈。 “林大人,这次贫僧绝不会弄错!即便是贫僧的眼睛瞎了,也依旧被小姐周身的光芒刺伤。” 林溪桐周身的光芒照亮了方丈黑暗的世界,她所在的方向一片耀眼的光芒。 方丈突然对林溪桐磕了个头:“都怪贫僧有眼无珠,误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方丈给林溪桐叩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这待遇,连皇帝都不曾有过。 “难怪最近国运越来越昌盛,原来是陛下认了您做公主,陛下真是好眼力,不愧是一代明君!” 方丈这辈子见过不少身上带有淡淡的功德光芒的人,许是上辈子做多了善事,转世到今生还未消耗殆尽。 可身上犯的光芒如此耀眼的人,平生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光芒简直堪比太阳啊! 一旁的小和尚不禁感慨:“林大人真是遗憾,错把鱼目当珍珠,这泼天到富贵竟然丢了出去,反倒让陛下捡了个大便宜。” 小溪桐有些惊讶。 (这和尚竟然不是骗子,竟然真的能看到我身上的光芒。) 林清轩有些激动,这个现实让他如何能接受:“方丈,您当初为什么不说清楚呢,若不是您的误导,我也不会将丝雨认作是天降的贵人……” 辛氏此刻全都明白了,原来是林清轩错把林丝雨当作贵人,敢情天降的贵人就是小溪桐啊。 林清轩天天嘴里念叨的,皇寺方丈曾预言的贵不可言的人竟然搞错了?! 一旁的小沙弥抱打不平:“方丈一向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丈乃是出家之人,贵不可言自然是指您的正室子,方丈哪里会知道你起了歪心思偷偷养外室呢?“ 突然瞎了,突然复明了 “溪桐…竟然是溪桐……”林清轩神智不清,无意识的呢喃着。 竟然从一开始就全都错了! 难怪啊!自从溪桐离开林府后,一切都在走下坡路,他竟然错把鱼目当珍珠,把林丝雨当个宝贝疙瘩! 林清轩如梦初醒一般,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蹲下身充满爱意的看着小溪桐:“溪桐,跟爹爹回林府好不好,还有你娘亲和哥哥们,我们一家人还像从前一样,之前是爹爹错了,都怪爹爹不好。” 辛氏满眼厌恶的推开他:“林大人还要不要点脸面,大庭广众之下我本不想给你难堪,你不要逼人太甚。” “溪桐刚刚生下来,你便吩咐接生婆子要掐死她,好给你的宝贝女儿林丝雨腾地方。” “你甚至诅咒她难以养大,连族谱都不曾给她上,这些都是你亲自做下的孽事!” “什么爹爹不爹爹,你与我的孩子们写了断亲书,林大人可不要乱攀附关系!” 林清轩被辛氏怒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可偏偏他没办法反驳,自从溪桐出生,他从未给过溪桐一丝父爱,此刻他只能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小和尚过来传话:“林大人,方丈请溪阳公主过去说两句话,林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林清轩难堪极了,紧紧的咬着牙,拽着林丝雨下了佛坛。 等林清轩走远了,方丈对林溪桐行了个礼:“溪桐公主的遭遇,都怪贫僧之前说错了话,给公主带来了麻烦,都是贫僧的过错。” 方丈又向辛氏认错:“若不是贫僧之前多言,误导了林大人,夫人与林大人之间也未必会走向绝路,外室与外室子也未必会登堂入室,还请夫人恕罪。” 辛氏忙回了一礼:“方丈不要自责,是林清轩养外室在先,与方丈预言并无关系,有没有方丈的预言,我们都会和离,若书反倒该谢谢方丈才是。” 小溪桐也随声附和:“方丈,我也不怪你。” “你的眼睛怎么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小家伙歪着头观察着方丈的眼睛,空洞而浑浊,没有一丝神采。 小和尚叹息着说:“方丈的眼睛突然失明了,遍访了天下名医,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使方丈失明,哎!” 小溪桐双手在方丈面前晃了晃:“原来,你是个好和尚呀!上回爹爹说过你预言林丝雨是天降的贵女,我还骂你瞎了眼呢,真是抱歉呀。” 小溪桐天真无邪,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童言无忌。 “别伤心了,你的眼睛也许过两天就突然看见了呢。” 小溪桐才不过两岁,随口说的话,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辛氏无奈的看了看小家伙,对方丈歉意的说:“小女天生顽劣,还请方丈多多包涵。” 小溪桐一天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辛氏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方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公主童言无忌,贫僧自然不会挂怀。” 待辛氏带着小溪桐离去,方丈突然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师傅,您怎么了,刚才传经的时候,弟子见您不停的眨眼睛。” 小和尚很关心师傅。 方丈面上带有一丝疑惑的神色:“为师,自从看见了溪阳公主的功德金光后,就突然能感受到刺眼的光亮了。” 小和尚高兴起来:“师傅!您是能看见了吗?” “是不能,如今只能感受到光线,还看不真切……” 方丈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瞎的突然,如今好的也突然。 当时瞎的时候是因为溪阳公主的一句话,如今好了又是因为溪阳公主的一句话。 “瞎了眼的老和尚……” “也许过两天就突然看见了呢……” 总不能真的是因为那孩童的几句话吧…… 方丈想起方才林溪桐周身耀眼的金光,面色一僵,以后还是不要多言,少算命为妙。 回府的马车上,小溪桐在辛氏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昏昏沉沉的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娘亲呢?”溪桐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帮她穿衣的绿衣。 “夫人呀,正在宴请云将军呢!云将军帮了咱家不少忙,夫人准备了一桌酒席,舅老爷也来了,此刻正在前厅喝酒呢!”绿衣满脸笑意的说。 全金陵恐怕都知道云止心悦辛氏,可始终没有上门提亲,爱之深怕之切,辛氏一直没有点头,云止哪里敢贸然行动上门提亲,若是吓到了辛氏,他万死难辞。 小溪桐穿戴整齐后,急匆匆的出了门。 小家伙两岁多了,胖乎乎的小身子走起路来扭来扭去,可爱极了。 头上的两个小啾啾上拴着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让人听了身心愉悦。 刚走的门口,就听见云止借着酒意对着辛氏深情告白。 “若书,我不敢让你嫁给我,但是,我能问问你,我可以入赘吗?” 云止此刻已经喝的双眼迷离,面色绯红。 “若书,自从十几年前,遇见了你,我心里再没装进过别人。” “若是你不同意,我便再等你十几年,在等几个十几年,等到我们头发都白了,我也是甘愿的。” “若书…我好害怕我会看不见你,若不是与你共度一生,我愿终身孤苦一人……” “若书…我不会让你离开孩子们嫁给我的,只求你能让我加入这个家……” 云止手里紧紧握着的,竟是辛雷霆的手…… 辛雷霆听的眼皮直跳,这哪里还是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啊?明明就是一只小奶狗,求主人包养…… 呕!这云止可真是肉麻,辛雷霆一身的鸡皮疙瘩,简直就快受不了了。 辛氏低着头没有作声,眼睛里却饱含着笑意。 馋嘴的小溪桐偷偷溜进来,钻到了桌子底下,偷偷拿了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咦,今日的鸡腿有点咸呢,厨子被卖盐的打死啦!) (喝水!快点喝水!) 小溪桐伸出小爪子,抓起云止放在酒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氏看到吓坏了!那可是满满一杯的白酒啊! (咦?酒杯里咋是水呢?) (云止叔叔喝水也能醉成这样?) 辛氏…… 辛雷霆…… 我要入赘啦 辛雷霆满脸的疑惑,今日他滴酒未沾,前几日他巡视军营,演习时胳膊受了刀伤,太医叮嘱他不可饮酒,免得伤口感染。 辛雷霆刚刚还被云止拉着手,看着云止一杯接一杯的喝,面色绯红的表白着心意,如今,耳边充斥的全是小溪桐的心声。 辛雷霆捂住脸,挡住满满的笑意。又回头看辛氏,只见妹妹也是笑意难掩。 兄妹二人满眼含笑的继续看云止的表演。 “若书,你会允许我上门吗?”云止拉着辛雷霆的手,可怜巴巴的问。 云止这十几年间最不在意的便是仪表,他并不想与任何女子成亲,这样邋遢着反倒断了很多女子的念想。 可现在为了让辛氏看着顺眼,他每日都要换新衣,刮胡子,天天打扮的就像是书里面的白面书生。 辛雷霆回头看了一眼辛氏,辛氏双眼含笑,微微点头。 辛雷霆回过头对云止说:“那你抓紧上门提亲吧!” 假意烂醉的某人,拉着辛雷霆的手,双眼瞪得溜圆:“真…真的吗!” 云止险些蹦起来,一双眼睛闪着光,哪里像喝醉了的样子。 辛氏最终还是没忍住:“是。” 假装喝醉的某人,握着辛雷霆的手一抖,他不敢触碰辛氏,拉她大哥的手也是好的。 云止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他知道,辛氏被林清轩伤的极深,让辛氏再嫁堪比登天,他早就做好了终身不娶的准备,哪怕住在辛氏的对门,远远的守护着她也好。 今日辛氏摆酒宴请他,他仗着胆子演了这样一出戏,没想到辛氏竟给了他这样大的惊喜! 辛雷霆见云止高兴的有些晕晕乎乎了:“天色晚了,你喝了好些的酒,早些回去休息吧。” 云止对辛氏恋恋不舍,他多想多陪陪辛氏,哪怕只是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也好,可是他心里明白,这么晚了,他一个男人留在这,只会带给辛氏非议,云止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小溪桐放下啃完的鸡腿,把玩着小酒杯:“哎呀,我忘记啦,是我把就豆倒掉了,装了水来玩的。” “可是…云叔叔喝的是水,怎么会醉呢?” 小溪桐弄不懂了,可此刻的云止却高兴的疯了。 大半夜的,云止满面红光、趾高气昂的回了大将军府。 “啪啪啪!”云止一脸骄傲的将大门敲的当当响。 “来了!来了!来了!谁啊?大半夜的来敲大将军府的门!不要命了!”门房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的来开门。 一打开门,门房惊讶了。 “大将军?怎么是您,这么晚了,您怎么回府了?” 门房满脸狐疑的看着云止。 这大将军平常回府都似做贼一般,恨不得溜着墙根走,生怕被老太爷和老夫人看见,怎么今日这般的神气?瞧着有些不大对劲。 云止的表情骄傲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下巴抬的高高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呢?” “都睡下了,您小声些,吵醒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小心又要挨训。”门房小声劝着。 云止却不以为然,大步走了进去,好不容易扬眉吐气,披星戴月回了大将军府,小声些?不存在! “爹!娘!你们睡了吗?”云止当当当的敲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房门。 老太爷和老夫人从睡梦中惊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疑惑。 老太爷脾气暴,腾的从床上起身去开门,看见云止笑嘻嘻的站在门外,大吼道:“你这个逆子!大晚上的打扰爹娘睡觉,你要干什么!” “今天你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我打的你去见列祖列宗!” 老夫人也从床上起了身,没好气的瞪了云止一眼:“这个年纪的人了,大晚上的,咋咋呼呼的,你要做什么!” 云止却傲娇的看着他们,丝毫不害怕。 老太爷仔细的瞧了瞧云止:“怎么?人到中年说不上个媳妇,失心疯了?” 云止把头昂的更高了,趾高气昂的说:“爹!娘!若书同意我去提亲了!我要有媳妇了!” “若书同意我入赘了!” 老两口先是一愣,接着立刻狂喜:“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若书真的同意你上门了?!” “哎呀!我的儿啊!你可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云家的子孙!” 老太爷紧接着眼巴巴的问:“对了,若书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入赘啊?可以带爹娘一起去吗?” “爹,您有些太急了!我还没去提亲呢!说这些显得多冒昧啊!” “对对对!太冒昧了!” 老太爷披上外衣推开门就朝院子里走。 云止一脸的懵:“爹!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清点家产!你不是要去提亲吗?把能带去的都带去,若是能把爹娘也带去,那就是最好了!” 深夜,大将军府灯火通明,全府上下恨不得将耗子洞都掏了,兴师动众的清点家产。 第二日一早,大将军府早早的套了马车,今日是太后宴请,云家全家进宫赴宴。 刚进了宫,苏大人便远远的看着瞧见了云止,笑着上前与云止寒暄:“云将军,我怎么听说你要做上门女婿?” 苏大人,便是苏馨儿的爹爹,云止不喜欢他,苏馨儿私自毁了婚约,抛弃当时还瘫痪在床的林书弦,害得辛氏心酸不已,苏家满门都是背信弃义的货色,可是在宫里,云止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苏大人见云止没应答,唉声叹气起来:“云将军,您怎么如此糊涂啊!您可是赫赫威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啊,皇后娘娘是您的亲姐姐,大将军府又是万贯家财,富贵难及,你怎么能去娶一个人老珠黄的和离夫人,还带着几个拖油瓶,还是去入赘!” 苏大人此番操作,是因为他有一个嫡亲的妹妹,一直爱恋着云止,曾经扬言非云止不嫁,老姑娘今年已经二十五了,仍然未嫁,思恋着云止。 此时苏云锦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云止:“止哥哥才不会看上辛氏那个妇人呢!止哥哥可是威风凛凛的护国大将军,怎么会看上辛若书呢!” 云止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身上什么味?离我远点!” 差别这么大吗 “我才不是去娶若书,我是去入赘的!请你搞搞清楚!” “什么?!你一个堂堂大将军,去和离的妇人家里入赘?”苏云锦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的凄厉。 苏云锦对云止一向情根深种,难以自拔,甚至对外扬言,此生非云止不嫁! 但凡是有表明心意喜欢云止的小姑娘,苏云锦一定会从中作梗,寻个由头将那姑娘治的死死的。 她一向自信,认定云止必定为她所有,谁知竟突然杀出个辛若书来! 云止对苏云锦的神情淡漠,他甚至不屑于看她一眼,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若书岂是你能轻易提及的,我警告你,嘴巴放尊重些,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云止的语气犀利,丝毫不在意身边站着的苏云锦是一个女孩子,严厉的语气让人听了战战兢兢。 苏云锦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噙着泪水,嘴唇咬的死死的。 可她偏偏就是喜欢云止这副铁血将军的厉害模样,云止的身材本就威严高大,再加上平常对谁都是冷言冷语的,极不好相处,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云止手握重兵,是首屈一指的大将军,姐姐又是当朝皇后,大将军府的富贵更是无人能及。 “云止哥哥,当年你同云锦说,你不愿成婚,只愿为国效力,不屑于儿女情长的啊……” 苏云锦一副难以接受,摇摇欲坠的模样。 “我那时只是不想与你成婚而已,我想与若书成婚,与她儿女情长!” 云止的语气极其的认真坚定。 “你…云止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才貌双全,家里更是富贵逼人,又有权有势,她只不过是看中了你这些外在条件而已。”苏云锦气的发抖,她不甘心,她一个待嫁的姑娘,竟然输给了和离的辛氏。 “是我看中了若书的钱财地位,若书如今家中的财富不输于我,又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勇毅侯府的嫡女,是我上赶子求来的亲事。” “你就省省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云止冷淡的说,一点也不想搭理她。 “云止哥哥…可我…爱慕了你多年,也等了你多年,如今我已经等到了25岁了……我今生只愿嫁给你呀。”苏云锦可怜巴巴的抽泣着。 “可…你我无冤无仇,世上好男儿众多,为何你偏偏不肯放过我呢?”云止痛苦的看着苏云锦。 苏云锦…! 她被云止打击的体无完肤,云止对她说话不留丝毫的情面,苏云锦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云止哥哥…云锦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如此嫌弃…你宁愿去入赘,也不肯娶我?”苏云锦爱恋的望着云止,可云止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随意答复着,眼睛还在到处的寻找辛氏的身影。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气味,每次稍稍一接近就觉得刺鼻难受。” “我也不喜欢你的打扮,总是花枝招展的,衣服也是红红绿绿的太过花哨。” “我不喜欢你话多,每次一见到就说个没完,说的我头疼死了。” “总之你的哪里我都不喜欢!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如今有了若书,我觉得很幸福很开心,你也是个25岁的老姑娘了,赶紧找个好人嫁了吧,再晚可就真就嫁不出去了!” 云止说的每一句话,都如钢针一般扎在苏云锦的心上,苏云锦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云止退的离苏云锦更远了,两人之间隔了有五米,就连说话都要靠吼:“苏姑娘,我心有所属,你就别插手我们云家的事了,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些,以后还请你离我远一些,我是要成亲的人了,不能与别人不清不楚的。” 苏云锦不甘心的看着云止。 本来眉头紧皱的云止,突然间神情大变,笑的像朵花一般的跑到大门口:“若书,你来了,慢些走,小心绊倒。” 云止的声音温柔,轻盈,好像生怕声音大了些,会吓到了对方。 今日碰巧辛氏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裙子,很是艳丽。 “若书,你今日的裙子颜色很是鲜艳,衬你正好,今日你用的什么香,味道清新扑鼻,让人神清气爽。” 云止一副舔狗的模样,绞尽脑汁的想出各种好听的话来夸赞辛氏。 辛氏用手帕捂嘴浅笑,笑云止憨憨笨笨的,很是可爱。 “今日夫人用的是栀子香。”紫衣偷笑着说。 苏云锦险些站不稳,幸好一旁的丫鬟扶住了她,才没有倒下去。 栀子香!明明今日她用的也是同一种香啊!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也是同样的玫红色啊!为什么辛氏穿就能衬托出美丽,而她穿就是花枝招展、红红绿绿? 这待遇是否太过天差地别了些! 云止扶着辛氏进入了大殿,辛氏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位置正好排在云止的娘亲身边。 老夫人看见辛氏,眼神放着光,热情的说:“若书,快来坐,一路过来累坏了吧?” 昨天半夜,自打云止回府报喜,整个大将军府便是彻夜未眠。 老太爷更是抱着祖宗牌位哭到了天亮,感谢祖宗终于赐给了云止一个媳妇,云家总算要有后了!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儿媳妇! 祖坟刨了,百年的大树挖了,祖宗也骂了,总算为云止求来了个媳妇,虽然…还没有到手。 老夫人满眼含笑的看着辛氏,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突然,老夫人瞥了云止一眼:“你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此处都是女眷吗?还有没有点规矩!” 云止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可眼睛却片刻不离辛氏。 苏云锦满眼的愤愤不平,她委屈极了,自己究竟哪里不如那个和离的辛氏,云止和云老夫人都那般的对她宠爱。 她想要走过去与辛氏理论一番。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道阴冷的目光,看得她汗毛都竖了起来,满满的凶狠和暴力朝她压迫而来。 一瞬间她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仿佛她再朝辛氏多跨出一步,就要头颅落地、血溅三尺。 她鼓起勇气转头看向云止,云止神情淡漠,眼神冰冷,可眼里弥漫的杀意却掩盖不住。 苏云锦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云止,竟想杀她! 臣,愿辞官 他甚至不允许苏云锦靠近辛氏,仅仅因为自己靠近辛氏,他便想杀了她! 苏云锦有些害怕,她不敢直视云止,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她坐的离辛氏很远很远,云止这才把目光移开。 云止一转眼便变了脸,眼里充满爱意的看着辛氏,目不转睛,一刻也不移目光。 “原来,他并不是不通情爱,只是对我…不喜欢罢了。”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辛氏,我稍微靠近辛氏,他便对我动了杀意……” 小溪桐坐在母亲身边吃着点心,时不时看苏云锦一眼。 (那个女人一直盯着娘亲看,目光不善,不过,她怕极了云止叔叔。) 宫宴开始了,今日群臣都到了,气氛高涨,皇帝也是笑容满面。 可是不知何时,气氛突然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皇帝面色微怒,而林书弦则跪在大殿中央。 “林书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他来做太子少师有何不可?”皇帝不曾料到,群臣会对他封林书弦为太子少师意见如此之大。 太子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大殿中央,跪在了林书弦身侧:“父皇,儿臣今日同林师傅学学问,很是长进,林师傅对兵法的见解,对书籍的理解,儿臣很是佩服,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 说完,太子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群臣,群臣纷纷避开目光,不敢对视。 辛氏面色凝重,她素来聪明,此刻已经猜到了原因。 她们辛府,如今已在风口浪尖上,太过显赫。 长子林书意如今是百姓口中的富贵王,金陵城中的商铺,几乎都为林书意所有,说他富可敌国也不夸张。 次子林书弦,少年将军,新科状元,太子少师,聪敏过人,才学无人能及。 小儿子林书言虽不如两个哥哥那般的优秀,但现在刻苦好学,写的一手好文章,竟也在金陵城中传阅起来。 小女儿林溪桐更是不用说了,太后娘娘、皇帝、皇后、太子,手心里的宝贝。 辛氏皱眉看向云止,云止并未注意到辛氏投来的眼神,他怒视群臣,恐怕此刻也是心知肚明了。 云止,手握重兵的威猛大将军,站在敌国吼一吼,地都要抖三抖。 他的背后,是嫡亲的姐姐皇后娘娘,是家境殷实的大将军府。 若是辛氏与云止成了婚,变成了一家人,那这家人的势力,恐怕朝廷也无法抗衡。 若是他日太子登基,文有林书弦把持着朝政,武有云止手握着重兵,再加上有神奇的福星林溪桐的加持,将会成为任何儿也无法撼动的一股势力。 到时,无论是大将军府,还是少师府,都将不受控制。 一旦造反,便是万劫不复。 辛氏红了眼眶,都怪她,都怪她不好,妨碍了孩子的前程。 多么优秀的书弦啊,硬生生的瘫痪了几年,如今好不容易站了起来,高中了状元,却生生的被她这个当娘的给耽误了。 此时,皇后也皱着眉头,她看到群臣的反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弟弟。 她自小便与弟弟关系极好,可以说云止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深知,弟弟是个死心眼且认准了便死脑筋的人。 否则也不会为了等辛氏,等到如今这个年岁还不肯成婚,与他一般年纪的人,恐怕都已经做了祖父了。 若是云止与辛氏成婚,那么一文一武,必定让群臣猜忌,想来,是要退下一个才能作罢。 若是文武都掌握在他们家的手中,群臣怎么能甘愿。 皇帝却被气的都要乐了,这群大臣未免想象力太过丰富,整日的担心江山被夺,难不成在他们心中,自己是个草包皇帝?自己都不担心的事,反倒把他们给愁坏了。 皇帝恨不得能和林溪桐亲上加亲,关系越是深厚越好,国运便会更加昌盛。 若是云家与辛家强强联合,必定势不可挡,皇帝虽然信任林溪桐,但是文武百官不管那个啊,若是日后真的叛乱,损害的是大家的利益啊。 辛氏此时已经红了眼睛,她用手帕悄悄抹去了眼泪。 他们所有人,都站在了书弦的对立面,不愿他与太子的关系太过亲密。 一时间,大殿之上已经争吵到白热化的地步了。 此刻群臣激愤:“林书弦虽然是新科状元,但是到底太年轻了些,做太子殿下的老师,似乎欠了些火候。” 只有林书弦一人,单薄的身形,孤单的站在群臣的对面。 “况且,林书弦不忠不孝,虽说辛氏与林大人和离了,但林书弦到底是林大人的儿子,对林大人不闻不问,如此品性,如何做得了太子的老师!” “请陛下三思啊!” 老太爷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的狗东西,当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呢?” “无非是见我们云家手握重兵,家世显赫,书弦又是新科状元,眼红而已!” “你们少往书弦的头上泼脏水,书弦可是个聪明仁义的好孩子。”老太爷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头发斑白的老头,已经多少年不问朝事了,如今愣是被这群朝臣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云止起身,跪到了林书弦身边:“陛下,臣只是想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与朝政无关,与各位大臣更是无关,这乃是臣的私事!” 云止的目光犀利,扫视了朝臣一圈,朝臣中愣是没有一人敢与他对视。 云止沉默了一会,目光淡然的对皇帝说:“各位大臣不肯明说,臣也心知肚明,是各位大臣忌惮云家,臣…臣愿辞官,卸甲归田。” 云止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云止此话一出,惊了四座! 群臣们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辛氏打翻了手中的茶杯,眼泪瞬间滴落。 “不值得,云止,不要辞官,不值得…”辛氏低语,她从未想过,云止会舍弃一身的军功,卸甲归田。 老夫人轻轻的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值得,怎么不值得呢,只要云止愿意,就是值得的。” 云止的威猛大将军并非浪得虚名,那是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杀换来的,怎能为了她轻易的放弃。 她嫁给林清轩多年,只有她一人辛苦付出,林清轩从未回馈给她如此满满的爱意。 心声大播放 皇帝气的大发雷霆,就差连桌子都掀了:“你简直是胡闹!” “如今,边境战事不断,西域国又虎视眈眈,只有辛大将军一人怎能应付的过来,你不能辞官!” 皇帝没有丝毫的考虑和犹豫,直截了当说拒绝了云止。 云止直直的跪在殿前,这次,他是认真的。 “陛下,云止的前半生,都是为了国家和朝廷在征战中存活,哪里有战争,云止第一个就会冲上去,但是这一次,云止决定想为自己而活,求陛下成全微臣。” 当年,若不是他着急出征,想着回来再同辛氏表白心意,也不会让那林清轩有了可乘之机,错过了他与若书的前半生。 他已经犯了一次大错了,那次大错,差一点就毁了他与辛氏的一生,他不可能再错第二次了。 辛氏此刻已经泪眼朦胧,大滴的眼泪滴落下来。 老夫人见云止和辛氏被朝臣们为难,反倒硬气的很:“若书,别哭,男人若是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那还算什么男人!不如割了去当个太监算了!” 老夫人这一生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小事她还是想的开的,反倒劝起了辛氏。 “只是若书,只是云止辞了大将军,不再食朝廷俸禄,恐怕婚后要你来养他了,你可不能嫌弃他啊。”老夫人竟开始打趣起辛氏。 辛氏只默默的落泪,悲痛的看着云止。 云止见辛氏那般的难过,也是心碎了一地。 小溪桐刚刚趁人不注意,偷喝了母亲杯里的果酒,还啃了一整个大猪蹄子,如今酒意上来,睡的正香甜。 这阵子耳边闹哄哄的,吵得她睡不着。 林溪桐皱着小眉头,捂着小耳朵,不悦的拱了拱。 (哎呀!怎么这么吵呀!弄得人家睡不好觉啦!) 小溪桐没有好气的在心里嘀咕。 刚刚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朝臣们猛的一惊。 云止纳闷极了,他幻听了? 皇帝看向溪桐,他好像听见小溪桐奶呼呼的童音了。 可小溪桐此刻明明躺在太子怀里,睡的正香甜,连嘴都没有张开过。 (这下好了,总算安静了,好困哦。) 朝臣们都是一脸的惊讶!怎么…好像听见的是溪阳公主的声音…… 太子见众人都盯着溪桐,神情耐人寻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色大变。 他一直以为小溪桐的心声只有自己还有辛氏同溪桐的几个哥哥能听见,太子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一脸懵的朝臣们,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不好吧! 难不成都能听见溪桐的心声了。 如今,溪桐是圣上亲封的正儿八经的公主,有封号,上了皇家的名册,就连百年之后也是要入皇陵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的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溪桐如今又是皇帝的女儿,朝臣们自然都能听见溪桐的心声了。 众位朝臣们都齐刷刷的看向小溪桐的最…… (渣爹骗了我娘亲半生,渣爹的外室子还害得我二哥哥瘫痪在床,差点站不起来,怎么还能有人站在渣爹那边呢!)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渣爹的同僚姜大人呀!) (啧啧!姜大人可真是……) 姜大人一脸的问号,溪阳公主这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姜大人,确实可怜极了。) 姜大人更是不解,自己儿女双全,又在朝为官,哪里可怜了? (哎!如此身材魁梧的男人,竟然没有生育能力,真是悲哀啊!) 小家伙竟还叹了口气。 姜大人??? 众朝臣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的都看向姜大人。 怎么没有生育能力!姜大人育有一子一女,儿女双全! 姜大人的嘴被御前侍卫捂的死死的,他憋的脸色铁青,心中一直呐喊着,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可怜的姜大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将那一子一女直视亲生,他爹娘、大哥、媳妇全都知晓,可怜啊,可怜啊!) (姜家老爷子和老夫人,想到了一个绝招,让姜大人的大哥亲自上阵,与姜大人的夫人珠胎暗结,顺利生子。) (姜大人被蒙在鼓里,把侄子侄女视作亲生,今日姜大人夫人不曾入宫,就是躺在姜大人大哥的床上呢!) 姜大人不再挣扎,而是如遭雷劈一般的呆在那。 自小便对他百般疼爱的大哥…和他的夫人…他爹娘竟然还知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简直是颠覆他的三观! 但,他大哥素来是冷淡的性子,对他的一双儿女却疼爱有加,甚至关心超过了他这个父亲。 姜大人咬紧了牙,他感受到了众朝臣奚落的目光,心一横,当即道:“陛下,微臣有事咸回府一趟。” 皇帝点了点头。 姜大人撒开腿就往宫外跑。 林溪桐睁开眯缝着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又看向赵大人。 (哎呦!今日赵大人怎么没有穿女装来上朝呢?赵大人穿男装没有女装好看呢!) (赵大人的癖好就是在大晚上穿上女装,去青楼妓院里勾搭同僚。) 赵大人坐都坐不稳了,直接从椅子上滑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惊恐的看着林溪桐。 众朝臣又惊悚的看着赵大人! 赵大人!穿女装!还勾搭同僚! (赵大人好搞笑啊!每日在朝廷上一本正经,还与王大人争论不休。到了晚上,画上女妆,穿上衣裙,转身就去勾搭王大人。) 赵大人此时只想让小溪桐把嘴闭上!可…小溪桐根本就没张嘴啊! 这回他完了,彻底完了! 小溪桐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嘻嘻嘻的笑出了声音。 “啪!”王大人一巴掌扇在赵大人脸上。 赵大人也一肚子气,两人竟然在大殿上扭打起来。 这下好了,哪里还有人顾得上管林书弦了。 小溪桐打了个哈欠,目光继续在朝臣中寻找着。 刚才还与林书弦对峙的朝臣们,此刻都不敢直视林溪桐的眼睛,惊悚的偷瞄着她。 小溪桐的眼睛瞄到哪里,朝臣就赶快躲开,甚至还有躲到桌子底下去的。 秘密要揭晓了 林溪桐抬头眨巴眨巴小眼睛看着太子殿下:“我二哥哥为什么跪在那里,他受气了吗?” 太子…… 也许刚才林书弦是有些委屈的,但是现在……不会了…… 林溪桐从太子殿下的身上跳下去,摇摇晃晃的走向林书弦,林书弦忙张开手臂,接住快要摔倒的林溪桐。 “二哥哥,你受欺负了吗?溪桐为你报仇!” 林书弦将溪桐赶紧搂在怀里。 小溪桐迷醉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猛的转头看向众朝臣,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向最靠前的朝臣:“你们…谁欺负我二哥哥了!” 小家伙奶凶奶凶的,被指的那位朝臣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溪阳公主,不是臣啊!” 刚才反对声音最大的那位朝臣急忙澄清自己:“林书弦公子虽年纪轻轻,但人品和学问都是最上乘的,由他做太子少师在合适不过了,臣并没有欺负林公子!” 林溪桐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 又转头看向其他人:“那…是你咯!” “是你?” 林溪桐的小手随意的指指点点着,被指到的朝臣慌忙躲藏着,一时间大殿之上乱了套。 “不是微臣!不是微臣!” “溪阳公主,不是微臣啊!” 林书弦觉得林溪桐的状态不对,狐疑的在她身上嗅了嗅。 “溪桐,你喝酒了吗?谁给你喝酒了!”刚才与众朝臣对峙,面不改色的林书弦,此刻却变了脸色,内心惶恐极了。 这么小的孩子饮酒,会出事的!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小溪桐咯咯咯的笑了:“溪桐偷喝了娘亲的果酒,好美味啊!哈哈!” 小溪桐抱着二哥哥的脖子,皱眉问到:“二哥哥,你的眼圈怎么红红的?” “风吹了眼睛……”林书弦低声说。 他心疼母亲与云叔叔,母亲待嫁时被林清轩那个渣爹欺骗,与云叔叔生生错过了十几年。 如今可算要有个美好的结局了,又因为自己,遭到众朝臣的反对。 皇帝眉头紧锁:“新科状元林书弦来做太子少师,众卿谁有意见?” 小溪桐听见皇帝爹爹说出此言,小脑袋拨浪鼓一般的在众朝臣之间搜寻。 (让我看看,谁敢难为我二哥哥!) 小溪桐的眼神落在了刚刚嚣张跋扈的高大人身上。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对林状元担任太子少师一点意见都没有,微臣支持的很啊,哈哈!”这哪里还是刚刚带头起哄,带头辞官威胁皇帝的高大人啊。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眼睛扫视了一圈群臣,还是溪桐厉害,这帮草包哪里是溪桐的对手。 只是,自己怎么突然能听见溪桐的心声了呢? 皇帝心中狐疑的很。 “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异议,那就正式封林书弦为太子少师,现在便拟来圣旨!” “另外,云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辞官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嫁娶的事,是云大人的事,包括朕在内,谁都不可干涉!” 众朝臣苦着脸,心里不情愿的很,可又不敢胡乱表态,都一脸憋屈的看着林溪桐,很怕她又抖落出来什么自己的丑事。 皇帝如今尾巴简直要翘到了天上,得意的表情挂在脸上,简直掩饰不住,皇帝心里想,活该!让你们找死! 一场宫宴就在皇帝和溪桐的胜利中结束了。 辛氏忙擦干泪痕上前扶起云止:“你怎么这般的傻,拼死才得来的大将军封号,怎能说辞官就辞官?” 一场宫宴下来,辛氏流了不少眼泪,手指尖冰冰冷冷的。 云止笑眯眯的给她暖手:“大将军的名号只是虚名,能真正与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有你在,我当不当这个大将军都不打紧,再说…嘿嘿,现在若书有钱的很,多养我一个也不费力吧?” 辛氏瞥了他一眼:“笨蛋。” 眼中和心里却是满满的甜如蜜的柔情。 云止看着辛氏,始终不肯移开眼睛,辛氏这般的美,他怎么也看不够。 他才不傻呢!娶了辛氏,只想每天和她腻在一起,还当大将军做什么,领兵打仗那是单身汉才要做的事。 他云止,只想做只小奶狗,围在辛氏身边,寸步不离才好。 一家人坐着马车回辛府,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辛氏怀抱着小溪桐,低声问云止:“今日…你听见了溪桐的心声?” 云止微愣,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想,不止是我,整个皇室和文武百官,应该都听见了。”云止也在为溪桐担心。 辛氏将小溪桐搂的更紧了,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才好?他们…不会把溪桐当作鬼怪吧?” 云止安慰辛氏:“这个你不必担心,圣上对溪桐一向宠爱至极,必然是早已知道溪桐的与众不同,断然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来伤害溪桐的。” 辛氏听了,心稍稍安了几分。 马车停在了辛府的门口,云止将母子几人送了进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云止刚出了辛府的门,便看见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林大人,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躲在这,也不怕我一个没看清,将你一拳打死。”云止满脸的轻蔑。 林清轩猛的咳嗽了一阵,扶着墙壁站了一会才缓缓地平息了下来。 自从上次知道林溪桐才是真正的天降贵女,他回到林府吐了好几天的血,身子越来越弱了。 “云将军,我与若书十几年的夫妻了,我们有共同的孩子,还请云将军不要插足才好。”林清轩听说云止要入赘辛氏,便急急忙忙出了门,赶了过来。 他的溪桐是天降的贵女,圣上亲封的溪阳公主,他的书弦是新科状元,入主东宫的太子少师。 林清轩知晓这一切时,肠子都悔青了。 云止不屑的看着病病歪歪的林清轩:“林大人,你背弃妻儿才得来的真爱;可要好好的珍惜才是,我与若书的事,你还是少操心为妙!” “如果你还有闲心,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事吧,我劝你赶紧回府,说不定还能赶上一场好戏也说不定!”云止笑的邪恶奸诈。 林欣媛的惨状 林清轩见云止对他一脸的嘲笑,心里头突然不安的厉害。 “林大人,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府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天大的惊喜在等着你呢!”云止满脸的笑意。 林泽藩和林丝雨竟不是林清轩亲生的,云止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这场好戏了! 林清轩心头不安的很,咬了咬牙,转身回府了。 林清轩刚到门房,小厮急忙跑了出来:“大人,您怎么回府了!” 林清轩一脚将小厮踢开:“你个狗奴才,怎么我什么时候回府,还要提前告诉你一声?” 林清轩本不轻易责打下人,可今日在云止那里受了气,心里憋屈的很。 门房小厮被踹的狠了,躺在地上连连打滚,痛的嗷嗷直叫。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刚要跑回去gei碧瑶报信,却被林清轩抓了个正着。 “站住,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丫鬟抖的厉害,林清轩心中奇怪的很。 丫鬟战战兢兢,老爷今日怎么刚出去就回来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偏偏她被林清轩给抓了个正着,没办法去给碧瑶报信! “夫人呢?!”林清轩满心的疑惑,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丫鬟冷汗直冒,不敢抬头与林清轩对视:“夫人…夫人在后院…哄丝雨姑娘睡觉。” 林清轩眉头一皱,心里头烦躁的很。 “下去吧!我去看看二姑奶奶。”说完就大步头也不回的往林欣媛院子里走去,丫鬟跪在地上,哆嗦的更厉害了。 林清轩此刻的脑子里都是云止对他不怀好意的嘲讽,他倒要看看,碧瑶在搞些什么! 林清轩刚走到林欣媛的院子门口,便看见碧瑶的贴身婢女靠在廊下打着盹。这婢女林清轩看着眼熟,是碧瑶的贴身婢女,伺候碧瑶多年,是她的心腹。 看见林清轩来了,丫鬟猛的睁开眼睛:“老爷!您怎么来了?” “近日姑奶奶闹的厉害,夫人照顾的筋疲力尽,刚把姑奶奶哄睡,夫人也去休息了。”丫鬟着重说了姑奶奶睡了。 “不碍事,我今日得空,进去看看。”林清轩不顾丫鬟的阻拦。 丫鬟低声说:“老爷,要不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免得惊扰到了姑奶奶。” “不用!”林清轩满脑子的疑惑,今日他在门房遭到阻拦,来看二姐又被阻拦,碧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清轩的眼神清冷:“你在外边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丫鬟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林清轩不顾她通报碧瑶的机会,命贴身的小厮将她牢牢看守住。 林清轩进了院子门,便觉得很不对劲,院子里冷冷清清,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 再往前走,临近了林欣媛的卧室,一放轻了脚步,隐隐约约听见林欣媛哭到沙哑的抽泣声。 林清轩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让他差点一口呕了出来。 说不出是什么腐烂了的味道,还夹杂着屎尿的臭味。 “呜呜呜…”林欣媛一双眼睛浑浊没有光亮,已经哭到几乎失明了。 嗓子也哑的哭不出声音,原本的林欣媛虽不算胖,但也是体态丰腴,在辛氏的照顾下,养尊处优惯了的。 这才短短几个月,便瘦骨嶙峋,只剩一层皮包骨了,脸颊都塌陷了下去,皱皱巴巴,如同骷髅一般。 林清轩几个月不曾来看过林欣媛了,见此状大惊失色! “二姐!你怎么…”林清轩想将林欣媛扶起来,可一靠近,那股臭味便扑鼻而来,让他想作呕。 林欣媛攥着林清轩的手,死死的不松开。 她瘦骨嶙峋的脸上,表情恐怖又狰狞,嘴唇已经干的渗出了血来,看见林清轩来看他,浑浊的眼睛眼泪迸发出来。 她委屈的大哭,可日日夜夜的哭,让她的哭声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二姐…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林清轩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欣媛,心疼也震惊极了。 林欣媛的皮下就是骨头,血管也是干瘪的,如同一具干尸。 林清轩安抚着林欣媛:“二姐,你先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林欣媛的嘴唇干的如同干涸的土地一般,裂缝里都是血迹。 林欣媛却死死的抓着林清轩的手不放,她疯狂的摇头,她的弟弟啊!她视作命根子的弟弟啊!怎么总也不来看她!再不来,她就快被碧瑶那个贱妇折磨死了。 “二姐,我不走了,我只是去给你倒杯水,你看你嘴唇都干裂了。”林清轩好说歹说,林欣媛才肯松手。 林清轩走到哪里,林欣媛的眼神就跟到哪里,好像生怕他再离开一般。 林清轩走到桌子边,水壶里只有半壶冷水,还不知道是哪天的,想想之前,林欣媛是只喝热茶的,而且只喝当年的新茶,还是茶树上最尖上嫩绿的叶子。 林欣媛虽出身不高,但是极其的讲究,这些年住在林府,也是被辛氏给惯坏了。 林清轩只得倒了杯凉水给看林欣媛喝,茶杯刚送到嘴边,林欣媛便大口大口的吞咽气了,一口气将那半壶凉水都喝光了。 因为吞咽的太急,猛地咳嗽起来。 林欣媛极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水,最后一滴都不曾剩下。 看的林清轩触目惊心:“该死的碧瑶!她是怎么照顾你的!” 林欣媛只是听见碧瑶的名字便开始打起了哆嗦:“打…打…打…” “她敢打你!”林清轩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伸手摸了摸林欣媛的被子,潮凉潮凉的。 “如今天气渐冷,这被子怎么这么薄?”竟还是湿的! 林清轩心头的怒火眼看就快压不住了! “院子里连个丫鬟奴婢都没有,卧床的人最忌寒冷,屋里连炭火也不点,那贱妇真是该死!” “她哪里比得上若书,总将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林清轩打从心底里感叹道。 林欣媛听见辛氏的名字,哭的更加伤心了。 她好后悔鼓动林清轩将辛氏和几个孩子赶出林府,她做下的孽,如今这全是她的报应啊! 真相竟如此惨 林清轩满面愁容的对林欣媛说:“二姐,我们都搞错了,皇寺方丈说的贵不可言的天降之女是溪桐,并非丝雨啊!” 林清轩懊恼极了,本来林府可以一飞冲天,位列宰相也未可知,如今到手的富贵和地位,被他给轻而易举的抛弃了。 懊恼的林清轩顿时觉得一口血涌到了嗓子眼,可他想到郎中说,他若是再吐血,恐怕性命不保,便生生的咽下了。 林欣媛哭的更伤心了,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二姐,这被子湿了,我帮你换一床新的吧!”林清轩刚一掀开被子,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碧瑶为了好打理,下身竟然什么也没给林欣媛穿,冻得她瑟瑟发抖。 身上的冻疮无数,林欣媛卧床多日,还生出了许多的褥疮,因为没有人精心的照料,褥疮此刻已经血肉模糊了,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 林清轩再也忍受不住“呕”狂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林清轩扶住桌子不让自己倒下去,他吓得浑身颤抖,惊恐的看着林欣媛。 “二姐…你的肉怎么抖腐烂了!是我不好…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林清轩再也不敢靠近林欣媛。 林欣媛的背已经腐烂的开始流脓,她的弟弟啊,怎么还不来看看她,她就快被碧瑶给折磨死了。 想来若是辛氏还在,她怎会受这般的苦啊!她只是轻微的风寒,辛氏便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她想吃清粥小菜,辛氏一个从未下过厨的勇毅侯府的嫡出大小姐,便亲自围着灶台给她煮粥。 辛氏的手,烫的满是水泡,却还是笑意盈盈的,没有一句怨言的亲自端粥喂她。 都怪自己,怪自己不识好歹,怪自己不识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还连累了弟弟和整个林府,家族的荣光也没了…… 林清轩的眼睛气的通红:“那该死的碧瑶,竟如此的虐待你!” 林清轩不敢再看林欣媛一眼,她的全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好肉了。 难怪最近总听见丫鬟们抱怨,说二姑奶奶整日整夜的啼哭,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他的二姐,这是受了大罪了!若是日后到了地下,他要怎么和爹娘、列祖列宗交代啊! 林清轩满眼含泪,看着林欣媛的惨状,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林欣媛费尽心机,让碧瑶名正言顺的进了门,差点害死了林溪桐,也差点就让辛氏和勇毅侯府满门抄斩,结果却娶回来这么一个恶毒到女人。 她辛辛苦苦筹谋的一切,如今看来,不过笑话一场。 林欣媛拼尽力气指着祖宗祠堂的方向:“偷…偷…人!” 碧瑶那个贱人,竟敢给林清轩戴绿帽子,林泽藩和林丝雨竟不是林清轩亲生的,这是要让林家绝后啊! 林清轩阴沉着脸:“二姐,我去小佛堂看看,等会再过来看你!” 林清轩快步朝着祖宗祠堂走去。 碧瑶如今实在太过狂妄了,也是因为林清轩已经几个月没来看过林欣媛了,让她更加的放肆。 任凭林欣媛如何日夜哀嚎,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反而躺在假和尚的怀里,调侃着:“你听,那毒妇又在哀嚎了,试图要引来林清轩呢!” 那假和尚眉目之间一丝嘲笑:“她还当那林清轩是什么好东西?她病的那般重,林清轩已经几个月不曾看过她了,还做梦林清轩能来救她?” “那毒妇整日的哀嚎,真是烦死人了,我真怕她哪天把我们的秘密给嚎出来!真想寻个机会,一剂猛药下肚,把她毒哑算了,省的我整日的提心吊胆。”碧瑶的心狠毒的让人惧怕。 假和尚轻笑:“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看她活不了多久了,直接药死便是了。” “那倒也是。”碧瑶笑眯眯的看着假和尚。 “那毒妇之前整日念叨着,对我如何如何的好,还不是不许林清轩明媒正娶我,将我养在外面,见不得光,外室竟做了十几年,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的姑娘!” “他们在林府里过着大富大贵的日子,而我却只能躲躲藏藏的在外吃苦,这叫什么心疼我?” “她若是真的心疼我,就该将辛氏药死,将我名正言顺迎入林府才是!” 想到这一切,碧瑶的眼中满是憎恨。 假和尚亲了亲碧瑶的额头,安抚着她:“还是你厉害,把林清轩的亲生孩子都赶出了林府,让那个傻子替我们养着孩子,将来若继承了林府……” 假和尚的不少没说完,林清轩“砰!”的一脚踢门而入。 “碧瑶!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你怎敢给我戴绿帽子,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在祖宗祠堂里偷人,你还要不要脸!” 林清轩的脸都气白了,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当真是气到了疯狂! “你这个贱人!”林清轩冲上去,死死的抓住碧瑶的头发,将她从假和尚身上拖下来。” 碧瑶惊恐的看着假和尚:“啊!救我!” 碧瑶一声尖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假和尚看情况不妙,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往门外跑。 “抓住奸夫!必有重赏!”林清轩一声令下,小厮们蜂拥而上。 林清轩死死的抓着碧瑶的头发:“啊!疼啊!” 林清轩仿佛要把碧瑶的头皮扯下来。 “你这个贱人,光天化日在祖宗祠堂偷人,有什么脸喊疼!”林清轩双目赤红,布满血丝,俨然已经疯癫。 他为了让林泽藩和林丝雨认祖归宗,与辛氏和离,赶走了一众儿女,到头来,他疼到了心坎里的孩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你说,林泽藩和林丝雨不是我的血脉?!” 林清轩巴掌猛地扇在碧瑶的脸上,眼睛布满血丝,双目赤红,宛若疯癫。 林清轩的心口痛的让他直打哆嗦,喉咙的腥甜压都压不住了。 他真的不敢去想象,碧瑶究竟骗了她多少年!她究竟背着他偷了多少年的人! “我为了迎你进门,抛妻弃子,你怎么如此的狼心狗肺,竟敢负我!”林清轩哪里想的到,碧瑶竟然敢给他戴绿帽子! 明日将你沉塘 碧瑶“呸!”了一口吐在地上,林清轩打掉了她的几颗牙,她眼里满是愤恨,却疯癫的笑出了声。 “你又算是个什么好东西,连相处十几年的发妻都能赶出门去,甚至还设计想杀了她,灭她满门,全天下最最恶毒的人便是你了!” 碧瑶的眼里满是恨意:“你说爱我,却又不肯娶我进门,也不肯放我嫁个清白人家,只将我养在外面,一养就是十几年!你们在林府里风藏光光,我却要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躲躲藏藏,凭什么!” 林清轩强撑着,不让那口血喷出来:“将那奸夫和那丫鬟都带上了!” 林泽藩和林丝雨皆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光是想想,便觉得刺骨的寒冷。 林清轩看着假和尚被压了上了,脸色难看的吓人。 那假和尚被小厮死死的压制着,动弹不得。 林清轩死死的压制着怒火,让自己尽量不要动怒,毕竟如今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大起大落了:“你竟敢冒充高僧来我府中偷奸,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林清轩付出了所有neng付出的代价,才将两个孩子接入林府,本以为林泽藩会高中状元,可谁知他不光名落孙山,还与男人苟且! 那林丝雨他本以为是天降的贵女,没想到也是个冒牌货! 即便这样,那两个孩子还不是自己亲生的,林清轩简直如遭雷劈。 林泽藩和林丝雨,竟是面前这假和尚的孽种! 那碧瑶的心腹丫鬟也被小厮狠狠的推倒在地上,林清轩声音低沉,仿佛心口有什么堵着,让他喘不上气来:“你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若你如实说,我便饶你不死!” 丫鬟抬头惊慌的看着碧瑶,可碧瑶早被打的满脸是血,牙都掉了一半,哪里还顾得上她? 林清轩一脚踩在丫鬟的背上:“你的卖身契还在林府吧?你的兄弟也在林府当差吧?” 丫鬟心一横:“他们俩是在夫人被您金屋藏娇时相识的,那时夫人受了些委屈,他便出现了,对夫人关怀备至,夫人也对他渐渐动了心。” 丫鬟说完跪在地上疯狂的磕头:“求老爷开恩啊!求老爷饶命啊,饶了奴婢的兄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清轩气的有些发晕,心口的疼痛让他强撑着:“那泽藩……” 丫鬟哭着招了:“少爷的确是他的血脉。” 林清轩如受重击,再也站不住了,瘫倒在了椅子上,这个重击,将他仅有的一丝丝侥幸彻底的击碎。 林泽藩果然不是他的儿子! “那丝雨呢!也不是我的孩子吗!”林清轩眼神邪恶的如同地狱逃脱出的恶魔。 丫鬟双眼紧闭,不敢与林清轩对视,艰难的点了点头。 “好样的!碧瑶!你怎么敢!” 林清轩已经气疯了:“你这个贱人,我定要要了你的命,将你沉塘!” 林丝雨听了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抱住林清轩的大腿:“爹爹!不要杀了娘亲,她是被贼人骗了!丝雨不认他!丝雨只认爹爹一人啊!” 林清轩不留一丝情面,将林丝雨一脚踢到了墙上,林丝雨重重的摔在了墙上,然后小小的身体滑了下来:“滚开!你这个孽障!还妄想与我的溪桐相提并论,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林丝雨的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碧瑶慌了,想要爬过去看林丝雨,却被林清轩死死的踩住了后背:“林清轩,你简直不是人!她还是个孩子,才不过三岁啊!你怎么能下如此的狠手!” “即便她不是你的女儿,可是也叫了你几年的爹爹,是你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对她如此无情!” 林清轩却眼中没有一丝的同情,神色漠然:“你设计将我的夫人和亲生儿女划出了族谱,赶出了林府,究竟是谁不是人!” “再说,她又不是我的女儿,我为何对她有情?小小年纪便会帮你争宠,帮林泽藩作弊,她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看谁不定是什么妖怪托生的吧!” 林清轩一脸的讥笑:“来人,将这对奸夫淫妇捆好,牢牢看住,明日沉塘!” 碧瑶听见沉塘两个字,神情慌了:“林清轩!你不能!你不能将我沉塘!”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林清轩命人将她的嘴堵的死死的。 假和尚被林清轩命人用鞭子抽的半死,两个半死不活的人被关在了阴冷的柴房。 林丝雨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可她如今已经不是林府的大小姐了,是碧瑶与那假和尚苟且生出的孽障,哪还有丫鬟肯服侍她。 丫鬟小厮们都冷眼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的卧室。 林清轩枯坐了一宿,一直坐到天亮了。 林清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整夜不曾合眼,他看着破败不堪的院子,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辛氏和孩子们还住在这时,院子里总是热热闹闹的,辛氏待人和善,把府中上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小厮和丫鬟都整日的喜气洋洋。 无论何时回府,府内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 再看看如今林府的景象,家徒四壁…… 自己被罢了官,不再食朝廷俸禄,大姐因为清清的枉死已经疯癫,二姐如今满身的褥疮,只剩一口气强撑着。 他引以为傲的林泽藩和林丝雨,是那碧瑶与野男人苟且所生的孽种。 哈哈哈哈哈!都是自己造下的孽啊! 想到这林清轩已经泪流满面,他摇摇晃晃地撑着身子,来到辛氏的门前,也不知痴痴的站了多久…… 这会,天微亮了,辛府的大门打开了,辛氏一袭衣裙美丽极了,面上挂着笑容,送穿着官服的儿子上马车。 林书弦更成熟了些,眉眼清俊,像极了辛氏。 “娘,快回去吧!早上凉,你穿的这样单薄,当心着了风寒。” 辛氏笑眯眯的看着儿子的马车走远了。 待林书弦的马车走远,云止家的大门也打开了,他悄悄的走近辛氏的身后,笑眯眯的说:“明日,明日我便开提亲了!” 云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辛氏欲言又止:“那个…我爹娘托我问问你…若是入赘可以带爹娘吗?他们不住进咱家,住在隔壁……” 辛氏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当然可以。” “真的吗!若书你真是太好了,若是我爹娘知道了,恐怕要欢喜死了!”云止乐得差点跳起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清轩心中酸涩难受,他说不清自己如今是什么心境,明明这一切…曾经都是自己的。 他曾经嫌弃辛氏,太过刻板端庄,不如碧瑶娇俏会撒娇,可是曾经被他嫌弃的,如今却被云止捧在了手掌心里。 而他如今却像个小偷一般,只能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辛氏的生活。 听说云止得到辛氏的认可后,连夜回了大将军府,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耗子洞都掏了个干净。 大将军府的老夫人说,云家提亲,是要拿出诚意的,老太爷犹豫再三,将自己偷偷攒了多年的私房钱也交给了云止,被老夫人臭骂了一顿。 此刻的林清轩,想走过去和辛氏说说话,却脚下重达千斤,怎么也挪不动步。 如今自己穷困潦倒,胡子邋遢,病病歪歪,哪里还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辛氏一回头,便瞧见了林清轩站在巷子口,面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这让林清轩的心中一阵酸涩。 “若书……” “晦气,像个要饭的,来我们家门口做什么!”绿叶怒斥林清轩,她自小同辛氏一同长大,亲眼看着辛氏的一颗鲜红的真心喂了狗,她怎能不气愤。 大门口,林溪桐正在蹲着挖土玩,听见林清轩的声音,便侧着耳朵偷听起来。 “若书,你别赶我走,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自食恶果了,你可知那碧瑶做了什么?她竟然背着我偷人,一偷就是十几年,林泽藩和林丝雨竟都不是我的骨肉!” 林清轩攥着拳头捂着心口,字字泣血:“若书!他们竟都不是我林家的血脉啊!” 绿叶瞪大眼睛听的入神,她原本是要唤来暗卫将林清轩赶走的,可此刻她一动不动的听的津津有味,暗卫们竟都不敢靠近。 绿衣看着林清轩的眼睛都开始放光,吃瓜重要啊! “若书,都是碧瑶那贱人害的我们夫妻离心,我将她沉塘,给你出气好不好?”林清轩的心口抽痛,眼前的辛氏,柔美动人,身上的光芒让他不敢轻易靠近,哪里还有与他和离时的疲惫。 辛氏只是神色漠然的看着林清轩:“与她无关,让我们离心的原因,是你自己。” “就算没有她,也会有翠瑶、青瑶、紫瑶,你如今心里不痛快来我门前认错;不过是因为她背叛了你,你得到应有的报应,心中悔恨莫急罢了。” “林泽藩和林丝雨并非你亲生,不过是你的因果报应罢了。” 辛氏如今对林清轩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将他看个清清楚楚。 “你也不必这样可怜来我门前哭诉,孩子们不会跟你走的,如今你林府是什么境地,锅都开不开了吧,能给孩子们什么好生活?” “族谱划了,断亲书写了,你就别妄想要回孩子们了!” 辛氏看见林清轩,得知碧瑶偷奸,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早已从林溪桐的心声中听到过这些大瓜,她早就知道林清轩会登门来装可怜。 “若书,我们夫妻一场,你不能让我们林家绝后啊!” “若书,求求你,让书弦回来吧!若是不行,书意也行啊!” 林清轩扑通一声给辛氏跪下了:“我知道,我要不回溪桐,若是你开恩,将书言给我,让他来继承林府的一切可好?林家的族谱不能从我这里断了啊!” 林书言碰巧挎着书包出来要去上学,听见此话吓得一惊。 “娘亲,我很用功读书,再也不会贪玩做错事了,书言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不要让我去!” 林书言说完恶狠狠的看了眼林清轩。 辛氏眼中轻笑:“你自己听到了吧?” 林书言委屈巴巴的说:“娘,若你嫌弃儿子愚笨,不愿再养儿子,那儿子便出去讨饭吃吧,儿子绝不进林府!” 林书言转身对林清轩撇撇嘴:“族谱断了就断了呗,跑来害我干嘛!还让我去继承林府?继承林府的什么,破铜烂铁?四堵烂墙?” 林清轩被羞辱的险些晕倒在地,绿衣绕过林清轩送林书言上了马车:“孩子说的都是实话,你好好斟酌斟酌吧!” 林清轩本就一夜没睡,今日一早便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眼前一阵阵发黑。 绿衣“呸!”了一声,“晦气,你若是死可别死在我们门口,坏了我们府里的风水!” 说着扶着辛氏进了门。 “辛氏,你别得意的太早,大不了我再生一个就是了!”林清轩已经喝了一年多的补药,再生一个就是了。 辛氏刚要跨进门槛的脚步一顿。 辛氏眉梢轻挑,不如今日就送林清轩一个大惊喜:“有那个时间,不如去找一个会解毒的郎中,帮你好好瞧瞧!” “辛氏!你站住,你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清轩被辛氏的眼神和刚才那句话弄的心里头发慌。 “你还是去问问碧瑶吧!会有收获的!” 说完,辛府的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林清轩慌忙回了林府,此刻林欣媛满身涂着膏药,坐在轮椅上,对面跪着的是碧瑶和奸夫那对狗男女。 林欣媛在轮椅上哭的稀里哗啦:“杀…杀…杀…” 林清轩心头满是杀意:“二姐,我定会杀了这对狗男女,给你报仇。” “来人,将他们偷偷运到城外的河边,准备沉塘!切记不可走漏风声!”林清轩一声令下,碧瑶和奸夫就被装进麻袋,塞进了马车。 林清轩素来爱面子,他当初满世界的招摇,声称碧瑶是他的此生挚爱,将十几年的发妻辛氏毫不留情的赶出了林府,如今换来的是碧瑶的偷奸,一对孽种,他哪里敢让别人知晓。 林清轩前脚刚上了马车,将人带出城,林溪桐便满世界的出去招摇:“快去看呀!快去看呀!城外有人要沉塘啦!” “大家快去看热闹呀!有人沉塘啦!”林溪桐在金陵城最热闹的街道上,宣传开了。 一瞬间,这消息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沉塘这么大的热闹,哪个百姓不爱看啊! 碧瑶的回忆 “林大人的一双儿女,林泽藩和林丝雨竟不是他亲生的呢!大家快去看热闹啊!”林溪桐一边在大街上溜达,一边脆生生的喊道。 百姓哗然…… “哇!” 这可真是天大的瓜啊! “前一阵子林大人将发妻和嫡子嫡女赶出门,他不是说这位继室是他的心中挚爱吗?” 林溪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是的呀!林大人的继室给他带了一顶好大的绿帽子啊!” “大家快去看啊!” 此话一出,众人疯了一般朝城外跑去。 林溪桐一看,对着暗卫喊:“快!快上马车,不然咱们抢不到头排的位置了!” 马车一路狂奔,暗卫们也想看热闹,抱着小溪桐就往人群里挤。 林清轩震惊的看着身后涌来的乌压压的人群,他的心口又开始剧痛了:“这…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涌来了这么多人?” 小厮也被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说:“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们突然就冲出来了……” 林清轩思索片刻,下定决定:“不行!今日坚决要把这对奸夫淫妇沉塘!” “开始沉塘!” 被五花大绑的碧瑶被抬了出来,她拼命的扭动着身体,脸上满是泪水。 “呜呜呜……” 她的嘴被破布堵的死死的,小厮们抬着两人,往水中走去。 “唔唔…唔…唔…”碧瑶惊慌的开始拼命挣扎。 冰冷的河水触及她的皮肤,她惊恐极了,河水逐渐淹没了她的耳、口、鼻…… 林清轩这时突然喊:“等等!” “我要亲自动手!” 林清轩将拼死扭动的碧瑶往水里拖,林清轩这几年身子不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碧瑶拖到水深处。 冰冷的河水,一点一点的将碧瑶淹没…… 碧瑶的眼中,弥漫着绝望和恐惧,以及说不出的悔恨…… 她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好像回到了进金陵城的那年…… 那一年,天寒地冻,漫天的大雪…… 娘亲去世,爹爹在林府里当差,给她的盘缠只够做一身新衣裳…… 离开村子时,她便想,以后就算死也要死在金陵城,再不肯回到乡下了。 想要留在金陵城,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留在林府,是她唯一的出路。 租的马车因为深陷大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碧瑶孤零零一人,在冰天雪地里求救无门。 为了艳丽好看,她特意做了一身极衬身材的衣裳,自然不是臃肿的大袄,碧瑶在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冻死在这场大雪里的时候,她遇见了辛若书… 少年时,还未及笄的辛若书。 那时的辛若书,活泼明媚,俏丽可爱,她穿着华丽的衣裙,坐在高大华贵的马车里,身边满是丫鬟婆子伺候着,多年以后,碧瑶还是不曾忘记这一幕。 辛若书伸出小脑袋,好奇的四处张望,发现了倒在雪地里的碧瑶。 她忙喊:“大哥!快停车,雪地里有人!” 马车前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富贵少年,大概就是辛雷霆。 辛若书想跳下马车救人,却被辛雷霆一把拦住:“不许胡来,雪地里凉,你不可下来,若是感染了风寒,母亲会责骂我的!” 辛雷霆命婆子给碧瑶喝了热水,披上了厚袄,碧瑶才感觉自己渐渐的活了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见辛雷霆俊美、英气的脸,她看的出神了,辛雷霆大概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不再靠近。 碧瑶被婆子扶上了辛若书的马车:“这位妹妹,你这么这么大的雪天还出门,今日你差点就丢了性命,不过,幸好你遇见了我!”辛若书笑嘻嘻的,端庄的坐在温暖的华丽马车里,天真而不谙世事,一看便是被保护的很好的样子。 当时的碧瑶听了这话,却是双眼通红。 “这位小姐,您家中显赫,我是比不上的。我母亲去世了,父亲在金陵城的一户大户人家为奴,我这次进金陵城也是去投靠父亲,寄人篱下的住着的。” 碧瑶的眼泪滴下,她默默的擦了擦眼角。 那时善良的辛氏瞬间红的眼圈:“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妹妹。是我不对,不该提你是伤心事!” 辛若书慌乱的道歉。 辛氏转头对马车外的辛雷霆眼巴巴的祈求:“大哥,咱们带着这位妹妹一起进金陵城吧!” “我的马车这般的大,多这位妹妹也是不挤的,大哥,拜托你啦!外边冰天雪地,天寒地冻,若是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她会活活冻死的。” “她多可怜啊……我们就帮帮她吧……” 辛氏红着眼圈说。 “要不,咱们请爹爹为她寻个好差事?娘亲死了,爹爹又为奴,她若是能赚钱,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辛氏为人一向宽厚,见碧瑶当时窘迫,便想帮她一把。 碧瑶偷偷的瞥了眼马车里边的摆设,刚一进入马车,就觉得好温暖啊! 上好的炭火点着,小锅里还煮着茶,香气扑鼻而来。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样式极多的,她见都没见过的小点心,空气里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炉子上烤着玉米、板栗,不时发出炸裂的声音,辛若书,她真的好幸福啊…… 若是自己也能拥有一辆这样的马车,该多好啊…… 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怨毒,凭什么辛若书生下来便是这般的好命! 仿佛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世间所有的好事都被她一人独占。 碧瑶捏了捏衣裙的褶皱:“姑娘,还请你莫要轻贱于我,我虽贫苦,但也是良家的女子出身,怎可轻易抛头露面,我瞧着姑娘也不是真心的帮我,不过是嘲笑我罢了。” 辛氏被碧瑶说的却是一愣:“怎是轻贱?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立于这世间,怎能说是轻贱?” 云止定亲了 辛雷霆瞥了一眼碧瑶,冷冷的说:“我不想戳穿你,不想我妹妹伤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骗取我妹妹的同情心。” “恕我直言,我并看不出你哪里贫苦。” “你身上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锦缎,一套这样的衣服能做好几身寻常人穿的厚袄,你这算哪里的贫穷?” 少年辛雷霆满脸的嘲讽与不屑。 “想来,你的心思也不过如此,想仗着好身段,在金陵城寻户上等的人家,你算计别人也就罢了,可我妹妹天生天真善良,你竟算计到她的头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少年辛雷霆的眼神凌厉,吓得碧瑶一抖。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可碧瑶竟然算计到辛若书的头上,辛雷霆怎可容忍她! 本想将她带进金陵,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可竟然好心没好报! “将她扔下马车!” “这女子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当心影响了若书!” 碧瑶被推搡着扔下了马车,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那日的屈辱,她记到如今。 进了林府,碧瑶便整日的在林清轩和林欣媛姐妹俩面前献殷勤,但是有一日,她突然得知,林清轩要求娶辛若书了,她突然有一个想法,她想将辛若书从云端打入地狱,哪怕赔上自己的一生也心甘情愿。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那般的岁月静好? 父母疼她、哥哥爱她。住在高门侯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不服!凭什么所有好的一切,命运都独独给了她一人? 她要夺去辛若书的一切,包括林清轩,她要取代她,总有一日她要让辛若书来央视她! 此刻,碧瑶已经被林清轩死死的按在了水里。 河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她惊恐的想要求饶,拼尽全力也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模糊的字来。 “不要!我…知错…” “我再不…咕噜咕噜…不敢…咕噜咕噜…” 碧瑶的脸再也没有浮出过水面,所有的悔恨都淹没在了冰冷的河水中。 林清轩见碧瑶不再挣扎,眼睛赤红,宛若疯魔:“贱人!你竟敢给我戴绿帽子,你该死!该死!” 林清轩的神色狠毒,没有一丝的动容。 那假和尚明知道死到临头,也不再害怕,反而嘴角含笑:“林大人,反正你也没有子嗣,泽藩便送给你吧,将来为你养老送终,也算是你的半个儿子了,哈哈哈!” 林清轩的面色狰狞:“谁要你的不入流的肮脏的血脉,我有我自己的儿女,我有三子一女,我儿子的太子少师!我女儿是皇帝亲封的公主!” 林清轩梦呓一般的对着假和尚吼,仿佛疯了。 林清轩仿佛想起了什么,疯疯癫癫的往城内狂奔。 林清轩一边疯跑,一边大喊:“若书,我知道错了!求你回来吧!” “我把那贱妇沉塘了,求你消消气吧!” “回来吧!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好的过日子!” 林清轩终于跑到了辛府的大门口。 碰巧辛府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林清轩神色狂喜,朝着门口又走近几步,期待着辛氏能出来。 可出来的却是红光满面的云止,身后还跟着将军府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三人喜气洋洋的出门,红光满面。 将军府的护卫站在辛府门前抛洒着喜糖和喜钱。 “大家都来沾沾喜气,今日我们大将军定亲了!” 众人一窝蜂的上来抢喜糖和喜钱,云止笑的灿烂,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老太爷和云止笑的如出一辙:“好啊!好啊!大家都来沾沾喜气!” “若书的儿子果然各个聪明过人啊!我儿真是走了大运了!” “就连小书言都考上了进士,真是前途无量,云止啊,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老太爷笑声爽朗,乐得合不拢嘴。 老夫人却语气认真的对云止说:“丑话说在前,你可不准学那林清轩,不走正路。若是给我知道你小子不学好,若敢胡来,我便乱棍将你逐出家门,我们和若书一起好好过日子!” “你若是不好好过日子,失去的了不仅仅是若书了,就连爹娘都不会再认你!” 云止一脸的无语:“娘亲,我已经等了若书十几年了,若是胡来,何必苦等多年啊?” “再说,我们云家也没有那个乱来的基因啊!” 老爷子在云止身后哈哈大笑:“你小子说的对!我们云家祖祖辈辈的都是专一的!” “我呀!真是冤枉了祖宗了!总是骂祖宗不保佑你,原来是给你寻了个这么好的媳妇,上回我竟气的把祖坟给刨了,找个好日子还得再重新修缮一番。”老太爷碎碎念的上了马车。 林清轩站在原地,心猛的抽痛了。 若书她定亲了…… 和云止,定亲了…… 他视若尘埃,丝毫不曾珍惜,只是一味的虚情假意欺骗的若书,却被云止当作最珍爱的宝贝。 他呆呆地看着众人对云止的恭喜声,这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贤惠美丽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德才出众的儿子,这一切,将再与他毫无关系。 辛氏站在院子里,看着云止和云家二老的马车走远了。 紫衣也看了半天热闹了,她是打心底里为辛氏高兴:“云家二老真有意思,他们仿佛将夫人当作亲生女儿那般的疼爱,反倒云将军像是女婿呢!” 辛氏也是眉眼含笑:“是啊,云家二老都是和善的好人。” 绿衣脸色一沉,看着辛氏,小心翼翼的说:“夫人,刚刚奴婢听说碧瑶被沉塘了。” 绿衣很怕辛氏余情未了,心思波动。 辛氏却只是瞥了她一眼:“晦气,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好嘞!奴婢闭嘴便是!” 绿衣一脸的开心,笑嘻嘻的说。 这时的林清轩已经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府门口。 林欣媛已经被丫鬟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也擦了药膏,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可一身的腐肉,身上的臭气难掩,丫鬟们都屏住呼吸,面色难看。 见林清轩回来了,林欣媛嘴歪眼斜的期待的看着他。 “二姐,我已经将碧瑶那个贱妇沉塘了。” “还有碧瑶的那个奸夫,我辛苦培养了多年的孩子,竟是他的种!” “二姐…我没有生育能力了……” 林清轩此话一出,林欣媛身体一震,猛的看向他。 “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听辛氏所言,碧瑶那毒妇,应该是早就给我下了毒了……” 林清轩说这些话的时候仿若疯魔了一般。 要吃席了吗 林欣媛的一颗心瞬间坠入了谷底,听见林清轩说他们林家成了绝户,简直比瘫痪在床更让她难以接受。 “不!啊啊啊啊……”林欣媛猛的颤抖起来,一头扎在了地上。 天啊,这些年她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她们姐弟生长在乡下,好不容易弟弟有出息,做了大官,娶的媳妇有是这金陵城里最有势力的勇毅侯府的高门嫡女,生的孩子们也是天赋过人,辛氏对她又尊重的很,明明她可以安慰的度过完美的一生的。 可现在,全被她亲手给毁掉了。 之前她但凡有个风寒感冒的小病,若书便在她身边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对她极有耐心,和善极了。 而碧瑶呢!嫌她哭的烦,吵了人,竟然给她下药,要毒哑她的嗓子。 为了不让自己排便,一天就给个馒头充饥,水都不给她喝。 若是赶上碧瑶心情不好,或是与林清轩争吵了,她便屏退丫鬟,拼了命的往死里打她,她瘫痪在床,又躲避不了,只能绝望的受着。 “若书…我的…若书!”林欣媛拼死说出这句话,血溅当场。 “二姐!”林清轩大惊,猛的扑过去将林欣媛抱在怀里。 林欣媛竟生生的悔到了吐血。 丫鬟见林欣媛眼神已经涣散了,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惊的退后一步:“老爷!二姑奶奶怕是看着不好,奴婢赶紧去请郎中来!” 丫鬟小跑着出去,没一会便将郎中带了来。 郎中为林欣媛把了脉,又细细观察了林欣媛的状况及脸色,微皱着眉头,看了眼林清轩,将他带到了一边。 “郎中!我二姐怎么样了!” 郎中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姑奶奶恐怕不好,是气急了攻心之兆,如今只剩一口气,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想见的人,林大人还请节哀吧。” 郎中的面色有些不悦,医者父母心,他从未见过谁家将瘫痪在床的病人照顾的如此惨。 “林大人,请恕我直言,姑奶奶中风不过几个月,身上竟溃烂的如此严重,腐肉已经开始招虫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怎么忍受日夜遭虫蚁啃噬的,你们林府怎么能这般的照顾病人呢!” 林清轩有苦难言,哪里还解释的清!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曾经,家里的一切,他都放心的交给辛氏,这些杂事他压根就不需要过问和打理。 他以为,碧瑶也会一样的…… 郎中说完,摇摇头背着药箱走了。 林清轩踉踉跄跄的走到林欣媛床边,看着仅存一口气的林欣媛,此刻他的悔恨到达了极点。 他掀开了林欣媛的被子,裸露的皮肤上皆是青紫的痕迹。 林清轩的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痛,真痛啊……”林欣媛的声音微弱如蚊蝇。 “若书,书弦,我…想见……”林欣媛期待的眼神看着林清轩,说话磕磕巴巴,眼看就要咽气了。 林清轩慌忙抹泪:“二姐,你撑一撑,一定要等到我回来,我这就去请!” 林清轩跑到门口,转头对小丫鬟说:“快去取千年老参给二姑奶奶吊着!” 可小丫鬟表情却为难极了:“老爷,家中早已没有老参了,倒是少奶奶那里有不少人参鹿茸,上好的补身子的东西。” 但苏馨儿与林泽藩如今剑拔弩张,她会愿意将人参拿出来给林欣媛吊着这口气吗? 林清轩眼底一丝恨意:“告诉她,若是肯拿出人参,林家便给她和离书。” 想想真可惜,他费劲了心思去给林泽藩求了一门如此好的亲事,折腾了半天,林泽藩竟是个孽种,还抢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好姻缘。 苏馨儿若要走,他当然答应。 他怎会给林泽藩留下助力。 丫鬟低头应下了,转身便去找苏馨儿。 林清轩昨日捉奸,今日又沉塘,赶上林欣媛又要断气,衣裳早已脏的不像样子,满是汗渍和褶皱。 此刻他飞奔出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请来辛氏和几个孩子。 辛府。 “夫人,听说林家二姑奶奶恐怕要不行了。” “林府已经开始准备葬礼和棺材了,恐怕撑不过今天了。” 虽然辛氏没有安排,但是紫衣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林府那边,生怕被他们钻了空子,暗害夫人。 辛氏每天微皱:“真的?” “应该假不得,那边的二姑奶奶算来瘫痪在床也有大半年了,听说中风后无人照看,身上的肉都腐烂了,每日已被碧瑶折磨,今日更是听说林清轩是绝户了,气的吐了满地的鲜血,此刻只有最后一口气了。” 绿衣笑嘻嘻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辛氏瞥了她一眼:“在家笑就行了,出去可要忍住,不然反倒被人抓了把柄,成了我们的不是。” 绿衣偷偷看了眼辛氏:“还说奴婢呢!您比谁笑的都开心。” 辛氏的脸瞬间红扑扑的。 她呀,面上端庄贤淑,可内心里比谁都淘气活泼,否则年少时也不会背着爹娘和哥哥偷溜出勇毅侯府,去和云止上街玩。 只可惜,家中父母哥哥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在外云止又护她护的跟什么似的。 她从不曾见过人心险恶,刚刚及笄便被林清轩那个渣男哄骗。 还记得大婚那日,她的大红嫁衣,鲜红似血,她穿着它,义无反顾的奔赴去了十几年的人间疾苦。 辛氏摇摇头,叹了口气。 绿衣为她找来了素衣,摘掉了头上的珠花,取下了手上和脖颈上的首饰,就连嘴唇上的颜色也擦掉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素雅。 “命人将公子和溪桐请来吧。” “虽然我和孩子们被逐出了门,但好歹也是姑侄一场,带孩子们去见她最后一面,也全当是全了做过一家人的一场缘分。” 世人讲究,死者为大,如今是她和孩子们占理,若是此时不去,孩子们怕是要落人口舌。 小溪桐今日玩的有些乏了,刚要睡午觉,便被紫衣抱了过来。 她的小头发扎扎呼呼的,东倒西歪的立在头上,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茫的看着辛氏。 “娘亲,叫溪桐过来干嘛,姑母要死了吗?请我们过去吃席吗?” 小溪桐的小算盘 她刚刚一进门便听见母亲与绿衣在聊,林欣媛快不行了。 辛氏忙慌的捂住她的小嘴:“还没死呢!别乱说呀!” 好家伙,为了吃席,这就把人给送走了…… “哦……” 林溪桐失望的叹了口气。 辛氏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不…还是别带溪桐去了,她怎么觉得溪桐又在憋什么坏水呢? 林书弦刚下朝回了府,便听见了消息,寻了林书言,便一同去见辛氏。 兄弟二人皆是换了得体的素衣。 “这才任职不过半月,怎么就显得消瘦了许多,做太子的老师很累吧?”辛氏很是心疼林书弦。 林书弦笑着安慰母亲:“我哪里是瘦啊,宫里的饭菜丰盛极了,我每次都能吃上两大碗,不过是更结实了,肉更紧实了罢了。” 一家子出了门,林清轩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溪桐,来,到爹爹这里来!”林清轩伸出双手,想要抱着林溪桐。 林溪桐见了他却猛的抱住辛氏的脖子不撒手:“娘亲,哪里来的要饭的,怎么那么脏啊?” 林清轩一愣,紧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确,衣服上满是林欣媛的屎尿,还伴着一阵阵恶臭。 他尴尬的向后退了退。 下了马车,林清轩远远的跟在辛氏与孩子们的身后,眼巴巴的在后面看着她们母子。 和离了快两年了,辛氏越发的年轻了,皮肤亮丽白皙,肌肤胜雪,足足比和离之前年轻了十岁。 反观林清轩呢,和离之后,被搓磨的,像老了二十岁的流浪汉,柜子里连件干净合身的衣服都寻不到。 从前辛氏在时,总是将他的每件衣服熨烫好平平整整的挂在柜子里。 每到了年节,也会给全府上下做新衣裳,他的衣服就更不用说了,皆是华贵的料子,冬暖夏凉,穿上更是英气逼人。 林清轩心头酸涩,前面走着的,从前是他最嗤之以鼻的发妻,如今却是他无论将手伸的多长,都再也触碰不到的幸福。 丫鬟小厮们见是辛氏回府了,都丝毫不掩喜悦的神色,纷纷过来行礼。 众人簇拥着辛氏,来到了林欣媛的院子。 刚进了院子,小溪桐便皱着眉,捏住鼻子:“什么味道呀!好臭呀!” “姑母是不是又拉在身上啦!” 林清轩拉过林溪桐,温柔的解释:“姑母瘫痪在床,她也不想的。” 说完,他抬头眼神悲凄的看着辛氏:“若是你来照顾二姐,她定然不会这般模样的,你一向细心、心善,对二姐,素来尽心。” 辛氏却冷冷的:“大概是她没哪个福气吧,碧瑶是她自己选的弟媳,苦果当然要自己承受。” 林清轩将话咽了下去,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林清轩停顿片刻:“若书,你快去看看二姐吧。” 接着又红着眼眶对林书弦、林书言、林溪桐兄妹说:“你们兄妹也快去看看姑母吧。” 林溪桐最先捏着小鼻子凑到林欣媛面前。 林欣媛此刻紧紧的攥着辛氏的手,眼里满是泪水。 接着,她极其不舍的看向林书弦和林书言,这才是她们林家真正的血脉啊,她的血肉至亲啊! 曾经她最最看不上的瘫痪在床的林书弦,如今却成了最让人有指望的孩子。 就连小小的林书言也刚刚考上了小进士。 辛氏的大儿子林书意,此刻也正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辛氏所出的孩子,怎么个个都这么优秀呢! 林溪桐这时毛茸茸的小脑袋凑近林欣媛,趴在她的床榻边,歪着小脑袋正看着她。 “想…姑母吗……”林欣媛见林溪桐歪着小脑袋与自己亲近,心里很是欢喜。 林清轩见了也是很高兴,鼓励小溪桐:“溪桐,你有什么想和姑母说的,快说啊!” 林清轩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辛氏能够回心转意,既然她肯来见林欣媛最后一面,一切就都还有自我希望。 小溪桐犹豫了一下下,才慢悠悠的说:“母亲不许我啃鸡腿,怕我吃太多不消化,晚上会小肚子疼。等你死了,席面上可以多摆几只鸡腿吗?我想吃个饱!” 林欣媛气极,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死死的攥着辛氏,握得辛氏胳膊生疼。 “若书…回家吧…?不然…我…死不瞑目……” 林欣媛说完又吐了一口血,仿佛辛氏若不带着孩子们回府,她就死不瞑目一般!” 林清轩趁着这个机会,扑通一声跪在了辛氏面前,她从前可是最吃他这一套的。 “若书!就当是圆了二姐一个心愿,回家吧!” “之前的事,是我负了你,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好好补偿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好好的补偿你和孩子们好吗?” “求你,让我们回到从前吧!我们一定会像从前那般的幸福的!” 林清轩说到激动处,开始给辛氏不停的磕头:“都是我的错,碧瑶已经被我沉塘口了,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毕竟夫妻还是原配的!求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林清轩将前额都磕红肿了。 “求你了若书,给林家和我留一条后吧!我发誓!以后林府的一切都由你做主,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你保证一切都听你的,求你了,若书,回家吧……” 一旁的绿衣听的头皮发麻,辛氏一动不动,绿衣头皮发麻,怎么办,夫人如此善良,不会又心软了吧? 辛氏神情冷漠的看着林清轩:“怎么会?林泽藩是你亲手养大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你的半个儿子,林府怎能绝户?” “说到底,你的血脉,你们林府是否断子绝孙,与我有何关系?” 辛氏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一张镶嵌来了金粉的请柬:“今日,我实际上是来给你送请柬的。到时记得辣椒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辛氏瞥了眼床上吊着最后一口气是林欣媛,冷淡的说:“二姐,你快放心的走吧,到时我会去你的坟头倒一杯好酒,让你也沾沾喜气!” 快把姑母带走吧 “林家断子绝孙也没什么不好的,林泽藩和林丝雨也算不得什么好血脉。” “至于书弦他们,你已经帮他们找了个好爹,你就不用替他们操心了。” 说完辛氏面色绝情而冷淡,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小溪桐却一步三回头:“记得死了来我家里报丧啊,别忘了多备些大鸡腿,最好是烤的!” “最好是明天,因为后天我约了朋友要去西街吃糖葫芦呢!” “一定要来啊!” 林书弦死死的捂住林溪桐机关枪一样的小嘴:“溪桐,别说了,姑母马上就被你气死了。” (她一定要按时死啊,我约好了朋友不能爽约的。) (她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我才不会同情她呢。) 别看林欣媛如今悲惨可怜到了极点,她可是一肚子的坏水。 当初林溪桐出生时,便将她掐死,就是她和碧瑶一同想出来的主意。 原本,林清轩只是要暗中的举报勇毅侯府贪污,林欣媛却阴冷冷的说,贪污受贿圣上不会重罚,不如想个法子举报他们通敌卖国,这样勇毅侯府便永没有翻身之日! 她的一个心思,害得勇毅侯府满门抄斩。 林溪桐对林欣媛是不怀一丝同情之心的。 甚至,当年林清轩与碧瑶的苟合,也少不了林欣媛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下可好,她害得林府断子绝孙了! 林书弦看着小溪桐,强忍着笑意。 这小家伙,就是怕林欣媛死的晚,不过看林欣媛那样子,命不久矣,他可不想让小溪桐将她气死,惹上麻烦。 “真想吃糖葫芦,那二哥哥叫人给你买来?”林书弦宠溺的摸摸妹妹毛茸茸的小脑袋,真是可爱极了。 小溪桐的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想了片刻:“那,要两个!” “好!”林书弦当即应下。 辛氏神情淡漠,没有一丝的同情与心软。 她对绿衣低语:“留意着林府这边,若是姑奶奶断了气,派人走一趟便是。” “披麻戴孝是绝不可能的,断亲书写了,族谱划了,披麻戴孝是子孙们做的事,与们没有一点关系!” 既然写了断亲书,就应该有觉悟,保持该有的距离。 辛氏从小溪桐的心声中,早就拼出了原来的一生,何其凄惨。 她的家人、她的孩子、还有云止…… 为何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为何他们不曾对自己和孩子们心慈手软,哪怕有一丝丝的怜悯之心,她们也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这些,都是他们该受的惩罚罢了。 小溪桐和林书弦买了糖葫芦,又在外玩了一圈,回到家了,看见辛氏认真的问:“娘亲,姑母断气了吗?” 辛氏无奈的摇摇头:“你还惦记着她?” 这小家伙最恨林欣媛了,怎么今日这般惦记她? “还有一口气呢,听说今日又吐了血,估计怕撑不了多久了。” 小溪桐“哦。”了一声。 辛氏暗暗琢磨,这小家伙估计又没憋什么好屁…… 绿衣给辛氏传话说,小家伙临上床睡觉时,跪在地上虔诚的磕了个头,双手合十,嘴里还念念有词:“天上的神仙啊,我姑母活的太痛苦了,你们赶紧将她带走吧!” 说完才肯爬上了床。 一大早,林府的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门口撒满了纸钱。 “你们两个孽障,还不滚出去!”林清轩神情憔悴,衣衫邋遢的怒斥着林泽藩和林丝雨两人。 林泽藩也是咳嗽不止,身体消瘦,神情倔强的站在那。 “你早就知道,你是那奸夫的儿子,你竟然敢瞒着我!”林清轩恨的咬牙切齿,他竟为了他,将自己的亲生子女全都赶出府去! “滚滚滚!老子不认你这个儿子,你这个野杂种,你算得上什么林家子孙!”林清轩看见林泽藩便气不打一处来,只想让他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林欣媛的灵堂之内乱糟糟的,来吊唁的众人都纷纷摇头,林清轩多好的一手牌啊,勇毅侯府是嫡女嫁他为妻,他竟然生生将人赶了出去。 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碧瑶不说,还给他带了一顶那么大的绿帽子,就连留下的两个子女也不是他的骨肉。 如今林书弦身为太子少师,何其尊贵。林书意更是生意做的遍布天下,何其富贵。 整日嘟囔着自己是全家最笨的林书言,也考上了新科进士。 林溪桐就更不用提了,是皇帝如今最最宠爱的小公主殿下。 林清轩啊!林清轩!你可真厉害!如此的好牌都能被你打的稀烂啊! 此时门房大喊! “林书弦公子到!” “林书言公子到!” “辛夫人到!” 众人都纷纷朝着门外望过去。 辛氏今日一身素衣,很是淡雅。头上并无装饰,只一朵浅蓝色淡花插在鬓间,显得俏丽极了。 云止寸步不离的跟在身侧,平日里,云止不修边幅,上阵杀敌时更是不在意穿着,只一身铠甲就能穿个半年。 自从重遇辛氏,云止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俊美非凡。 就连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头顶戴的白玉冠子更是衬托的他生出一丝儒雅。 云止的身后跟着林书弦与林书言兄弟俩,只有牵着小溪桐。 辛氏对林清轩微微点头:“我们来给二姑奶奶上一炷香,毕竟缘分一场,来送她最后一程。” 林溪桐挣脱开云止的手,蹲到了烧纸的盆子旁边,认真的拨弄着火盆里未燃尽的纸钱。 林清轩受宠若惊的站在旁边,险些没掉下泪来:“好孩子!姑母没白疼你一场,好孩子啊!若姑母在天有灵,看见你这般的孝顺,定会开心的。” 林清轩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他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云止拿来了几柱香,递给了辛氏、林书弦和林书言。 林清轩一双浑浊的眼睛,期待的看着辛氏和儿女们:“若书,书弦是二姐最喜爱的孩子,能否劳烦你将书弦留下来守灵,再送二姐下葬?” 林清轩哪里肯让林泽藩来守灵、打幡,凭什么让他背上这个孝字?林泽藩的身份被揭穿后,林欣媛最恨的就是他和碧瑶母子,若是让他为林欣媛守灵,林欣媛恐怕会气的死不瞑目。 缅疆国来访 辛氏却言辞拒绝,眼神犀利果断:“抱歉了,林大人,书弦来守灵于理不合。” “书弦已经不在林家族谱上,也与林大人写了断亲书,早就不是林家人了,看在与二姑奶奶缘分一场的份上,稍后我会让他多上几柱香。” 辛氏怎么会允许她的孩子们为林欣媛守灵,若不是听见了溪桐的心声,此刻她和孩子们该有多惨。 若不是听见了溪桐的心声,整个勇毅侯府都会死绝了,她无端的连累了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自幼护她爱她的哥哥。 自己至亲的人,暴尸荒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骨肉都喂了野兽,他们是何其的惨! 林清轩本来眼中期盼的光芒逐渐的熄灭了,云止守护在辛氏的身边,仿佛在与他宣誓主权。 林清轩脑子与辛氏和好如初的那根弦彻底的断了。他好后悔!好恨自己啊! 如今林欣媛死了,连个守灵、打幡的人都没有,曾经风光无限的林府,此刻只是个笑话。 林清轩正在心中自嘲之际,突然…… 空气中飘来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看热闹的众人顺着香味寻过去,看见小溪桐正在扒拉着火盆里的小板栗和小番薯。 火盆里不时还传来板栗烤熟炸开的声音。 林溪桐,你是真孝顺啊! 林清轩,成为了整个金陵城最大的笑话! 林书弦抱着妹妹离开的时候,小溪桐还吃着自己烤熟的小甜薯,小嘴巴黑呼呼的,可爱极了。 第二日,小溪桐早早的打了个哈欠,爬起了床。 她一边穿着小衣服,一边扭头对绿衣说:“绿衣姐姐,今日是不是要早些出发,去姑母那里吃席?” 绿衣掩不住的笑意:“小小姐,吃席的事您从来都记得清楚。” 林溪桐笑的灿烂,坐在小床上任由绿衣给她扎小辫。 一直到八九点了,辛氏才一身素衣,牵着小溪桐往林府走去。 林府已经吹吹打打的一上午了,半个金陵城都能听见林府的哀乐。 辛氏和小溪桐远远的就看见了林泽藩站在队伍前打着灵幡。 (嘿嘿,怎么是林泽藩送殡,若是林欣媛知道了,恐怕要从棺材里跳起来了吧!) 林欣媛要强了一生,最后却是由林泽藩这个孽种来送葬,围观的众人看了也是感慨叹气。 这能怪谁呢!林清轩如今的下场少不了她的出谋划策。林清轩与辛氏和离,她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林欣媛呢,反倒帮着林清轩瞒着辛氏娶外室,她有如今的下场,也算是报应吧。 林欣媛的席面不太好吃,都是些寻常的饭菜,小溪桐不爱吃,吃了两口便下了席。 林清轩扶着林欣媛的棺木,擦着额头上的虚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知能撑到何时。 吃了席面,时辰也到了,林清轩一声起灵,众人抬着棺材出了林府。 小厮丫鬟们在前撒着纸钱,林泽藩在队伍前打着灵幡,林清轩亲自扶灵,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紧随其后,送林欣媛到山头下葬。 中午,小溪桐便随着辛氏和林书弦进宫赴宴,听二哥哥说缅疆国来了使者,还带来了一头神兽,小溪桐满怀期待想要进宫去看神兽。 小溪桐到时,宫宴还未开始,已经有很多朝臣和命妇站在门口等待,小溪桐看到了不少眼熟的人。 “二哥哥,你去忙吧,溪桐要去找太子哥哥玩啦!” 说完,小溪桐便朝着太子跑去。 太子见小溪桐来了,便俯下身在她身边耳语:“你知道吗,缅疆带来了一头神兽,据说很凶猛,喜欢以食人为乐。” “溪桐,你是尊贵的公主,缅疆这次定然会用神兽吓唬你,让父皇丢脸。” “等会宫宴开始,你便在我身后,不要靠近神兽。” 小溪桐参加完林欣媛的送葬,辛氏为她换上了一身清新的粉色衣裙,头发上绑着小丝带,很是清新可爱。 “好的,太子哥哥。”小溪桐乖巧的站在太子身边。 没一会就听见皇帝御前的公公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文武百官纷纷跪地行大礼。 皇帝今日知道缅疆国使者没安好心,宫宴上定会找事,面色很是阴沉,看见小溪桐来赴宴,面上才有了几丝喜色。 小溪桐歪着小脑袋走到皇帝身前:“皇帝爹爹,怎么你今天不开心吗?” 皇帝露出一丝微笑:“皇帝爹爹见到小溪桐便开心了。” “等会会有缅疆国的使者前来赴宴,你要乖乖的,不要吵闹。” 皇帝也怕缅疆国使者找事,伤害到这个小家伙。 这时御前公公又喊道:“缅疆国使者到!” 只见缅疆国使者牵着神兽一步一步迈进了大殿。 神兽一进大殿,众人便闻见了一股血腥的气味,果然是以食人为乐的神兽。 缅疆国使者并不跪拜皇帝,反倒是肆意骄傲的对着皇帝,趾高气昂的说:“陛下不会怪罪我来晚了吧?” 接着缅疆使者挑衅的看着皇帝:“陛下不要太过小气嘛,神兽来的路上突然饿了,便在路上寻了些食物……” 皇帝的面色更阴沉了,神兽以食人为乐,它难道吃了路上的无辜百姓?! 皇后在桌下压住了皇帝的手,此时不宜和缅疆使者撕破脸。 皇帝强压住怒火,不让缅疆使者轻易激怒:“使者说笑了,吏部侍郎,明日送几个死囚去给神兽食用。” 吏部侍郎领命应下。 皇帝狠狠的压住眼底的杀意:“来人,给缅疆使者赐坐!” 神兽如虎如狮又如狼的结合体,此刻它在大殿之内徘徊着,用凶狠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一众大臣和女眷,瞬间遍体的寒意和鸡皮疙瘩。 神兽身体有两层楼那么高,藐视着一切。 缅疆使者骄傲的说:“这是我缅疆国的神兽,从远古时代便存在,一直护佑着我们缅疆国,是皇室最尊贵的守护神。” “它的身形庞大,有老虎的凶猛、狮子的威严,狼的敏锐。”缅疆国使者难言的骄傲。 神兽,你爱吃菜 “谁家的神兽会随随便便的吃人呀!神兽都是保佑人的。”林溪桐小嘴一撇,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远古时期的神兽有的是,光我知道的便有凤凰、麒麟、青龙、白虎。” “怎么排也排不到这个四不像啊,依我看它顶多算个凶兽。” “而且它口臭的熏人,神兽都是祥瑞的,香气扑鼻的,让人供奉的,它叫自己神兽,这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哎呀,这位使者哥哥,溪桐还是个小宝宝,童言无忌,大哥哥不会真的生气吧?”小溪桐一脸无辜又天真的歪着小脑袋看着缅疆国使者。 缅疆国使者气的满脸通红,他当然知道他们召唤来的神兽是头凶兽,但是从未有人这么直白的打缅疆国的脸。 皇帝在小溪桐吐槽了一大堆之后,才满面慈爱的笑容出面训斥:“使者大人当然不会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不过,你这孩子这毛病是该改一改了,怎么专说实话!” 那缅疆使者淡淡的说道:“溪阳公主果然牙尖嘴利,难怪陛下如此宠爱。” 不知为何,溪阳公主他莫名的不喜。 小溪桐还想掐着小腰吐槽些什么,却被太子殿下手快抓住,顺手拿了桌上的烤鸭腿,塞到了小溪桐的嘴里。 小溪桐浑身如电击般一滞,回过神来,拿着烤鸭腿像小老鼠一样快乐的啃了起来。 那缅疆使者面上很是不悦:“神兽护佑我缅疆国土,和黎明百姓,受我缅疆百姓供奉,自然是神兽没错,至于你们说的食人……” “难道能被神兽所食,不是一种福气吗?” 那缅疆使者深情高傲,全然没有生而为人的同情心。 “胡说八道!这种凶兽以食人为乐,竟然还受人供奉,我看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云止将酒杯重重的放在酒桌上,他保家卫国多年,怎么能容得了缅疆国拿人命开玩笑! 刚才他去街上查探,街上皆是百姓们慌忙逃窜的痕迹,甚至还有未食用完的人的残肢! 这所谓的神兽,完全是以食人为乐趣,人怎么可以被野兽凌驾于上! 缅疆使者却悠哉的坐下,满脸的漫不经心:“大将军好大的口气,神兽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谁有能耐能动他分毫?” “何况,神兽是我缅疆国的守护神,我国定然是不允许有人伤害它的!” 林溪桐拿开嘴里啃的油乎乎的烤鸭腿:“那它可以食牛羊呀!” “哈哈哈哈哈!”缅疆使者大笑出了声。 “溪阳公主还是太过年幼,还有些…愚蠢。哈哈哈哈哈!” “神兽是远古时期就存在了的,世世代代都是以人为食的,怎能受你的意志轻易改变,神兽既称之为神兽,何曾把人放在过眼里?” 就连在缅疆国的皇室中生活时,皇室家族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何曾让它有过半分不悦。 缅疆使者也是皇室成员,确切的说,是缅疆皇室的长孙,名叫疆域白,如今的缅疆皇室没有人再可以压制住神兽,爷只有疆域白还有几分微弱的法力,能让神兽亲近几分。 疆域白的嘴角一丝肆虐的嘲笑,然后朝着神兽摆了摆手:“神兽大人,可是饿了?” 神兽的身体极高,它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护卫立刻把剑护在皇帝和皇后面前,疆域白笑的更是肆虐,如看笑话般说道:“陛下不必害怕,若是神兽想吃的人,多少刀剑也是阻挡不住的,毕竟…神兽刀枪不入……哈哈哈哈!” “嗷!嗷!嗷!”神兽扯着嗓子怒吼着。 皇帝面色难看,他身边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他已经隐约的感觉到江域白要做什么了! 他是要神兽当场食人,让他当众颜面扫地! 能参加本次宫宴的都是举足轻重的国之栋梁,神兽无论吃了谁,都让国家颜面扫地。 皇帝怒火满腔,却不知如何控制神兽。 疆域白眼里的笑更加的邪恶:“陛下,神兽看来真的是饿了,它想吃谁,我是真的控制不住。” “人家饿了就让人家吃呗,人家身体那么大,谁能吃过它呀!”小溪桐说的话酸溜溜的。 太子殿下一个走神没看住,小溪桐就向神兽跑了过去。 她拿出手里攥着的黄瓜踮着小脚递给神兽:“给你吧,黄瓜好吃…是我最爱吃的…给你吃吧!” 其实她是最不喜欢吃黄瓜的,平时在府里还有三个林书言帮她吃,今日三哥没进宫,她便把主意打到了神兽的身上。 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站在两层楼高的狮虎兽面前,渺小至极。 辛氏看见这一幕,险些晕过去,幸好被绿衣扶住了。 “溪桐,快回来!那里危险,快回到娘亲这里来!”辛氏吓得脸色惨白,手止不住的发抖,浑身都是冷汗。 (这神兽…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是在哪里见过?) “小公主,你给神兽吃黄瓜,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在我们缅疆,给神兽吃鸡鸭鱼,都会引得神兽发怒。” 疆域白冷冷的看了林溪桐一眼:“这神兽大人…最爱吃的便是孩童。” 辛氏听了,马上就要冲出去:“溪桐!快回来!” 皇帝也是一惊,对着身边的侍卫吼道:“还在等什么!快去救公主!” 小溪桐晃晃悠悠的又往神兽跟前凑了几步,将黄瓜举得高高的:“吃菜!快吃菜!” 疆域白在心中嘲笑,真有不怕死的! 疆域白心底里升起一股恶意,他幻想着神兽将小溪桐一口吞下,那他本次千里迢迢带神兽来的目的就达到了,将皇帝的颜面踩在脚下! 神兽高高在上的端详着林溪桐,它还是个幼崽时便遇见过一个怪人,确切的说,是个疯子。 是一个法力无边又有执念的疯子! 她不许它吃肉,更别提食人了,每日只喂它瓜果蔬菜,它可是远古时期的神兽啊,是以食人为乐的,可她却让它吃了几百年的蔬菜瓜果。 偶尔…她还给它喂食些花花草草,那时,说是为了陶冶它的情操,那时,它的排泄物都是带着香味的…… 溪桐征服神兽 那几百年间,它每日不敢露出凶相,只假装自己是只普通小狗,就这样苟活着。 那段日子,它喘气都是芬芳的,对了,她还给自己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叫素素。 神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怎会无端的想起她?终于盼到了她转世,自己也终于重获自由,它不该想她的! 面前的小孩,极其渺小,手里举着黄瓜,踮着脚努力举的高高的。 神兽的头颅弯曲,贴近小溪桐面前, 一众大臣吓得呼吸都快停止了,辛氏更是吓得浑身发软,可她不敢靠近,生怕惹怒了神兽。 云止上前扶住了辛氏:“若书别怕,我会救溪桐,有我在!” (为啥这神兽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 小溪桐一点也不害怕神兽,歪着小脑袋端详着它。 可她记忆里也没有这么丑陋的动物呀,她以前倒是捡到过一只小狗,哦,也许不算是捡的吧,是自己杀死了它吃人的母亲,然后收养了它。 那只小狗刚出生,浑身毛茸茸的,时常在他脚边蹭来蹭去,它不吃肉,只吃素。 它喜欢饮雨后荷花上的露珠,浑身都洗的香喷喷的,林溪桐给它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叫素素。 林溪桐歪着小脑袋问神兽:“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总觉得你好熟悉呀。” 神兽却朝着小溪桐龇着呀,流着口水,仿佛要将她一口吃下。 众朝臣们看着心脏病都要犯了。 小溪桐自顾自的碎碎念:“你真的不爱吃素吗?我以前养过一只小狗,它很爱吃素的。” “它真的好可爱,黄瓜青菜都爱吃,从来不吃肉呢……” “你也要多吃素,你看你吃饭之前从来不洗爪子吧?全是泥土,多脏呀!混着食物吃到肚子里,会肚子疼的!” 小溪桐看着神兽一脸的鄙夷和不满意。 疆域白眼里满是嘲笑,她以为她是谁,皇帝宠着她,那可是缅疆的神兽啊,怎么可能惯她毛病。 辛氏一惊瘫在了地上,心脏砰砰狂跳,就快跳出了嗓子眼。 皇帝也做好了和缅疆国撕破脸的准备。 “你要饭前勤洗手,饭后漱漱口。你是不是不会呀?溪桐教你呀!” “我每次饭前都洗手,每次饭后都漱口呢……” 小溪桐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发现神兽张着血盆大口,要朝着她咬下去。 “我以前养的那只小狗可乖了,它会在吃饭前自己洗手哦,把小爪子放在小水盆里,洗的可干净了。” “吃完饭它还会自己漱口,嘴巴闻起来都是香喷喷的,哦,对了,你知道它叫什么吗?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 神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溪桐扑过来。 “啊!”现场满是惊叫声。 辛氏疯了一样要扑过去。 云止更是快步跑上前,要挡在溪桐身前。 “素素。” 小家伙笑的甜甜的,说出来的名字软软糯糯。 那一瞬间,狮虎兽懵了…… 它愣愣的站在那,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那一瞬间,神兽的眼中,只有茫然…… 素素,这两个字,仿佛点了它的死穴,触及了它的灵魂,它不由自主的发起了抖。 面前的小人还在自顾自的说个没完:“我的小狗名叫素素,它软软的,香香的,它可不像你,它超级爱干净的。” “它还吃素,还爱听寺庙里的佛经入睡,哎……也不知道它现在流落到了哪里,我好想它哦……” 小家伙的神情突然变得伤感而黯淡。 “它一定也很想很想我!” 小家伙扭过头看神兽:“咦?你离我这么近,还张着大嘴要干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是要吃黄瓜对不对?” “还有大白菜和胡萝卜!” “我们真的很有缘哦,我不爱吃的素素都很爱吃呢!” 疆域白有些看不懂了?到底怎么回事,神兽每次看见黄瓜、大白菜和胡萝卜都会闹的人仰马翻。 可此刻…… 高贵的神兽,竟然低下了自己从未低下过的头颅,温顺的从林溪桐手里,叼走了那根黄瓜…… 虽然那根黄瓜在他的血盆大口里显得太过渺小,还不够塞牙缝的,但是它还是象征性的吧唧吧唧嘴,表示它吃的很香。 显得乖巧又温顺…… 小溪桐笑容灿烂:“你真棒!你也爱吃蔬菜呀?我来喂你!” 小溪桐在神兽与餐桌中间来来回回的跑,就连辛氏都拉不住她。 一盘萝卜、一盘白菜、一盘黄瓜。 这些全都是她不喜欢吃的。 皇帝坐在高台上,看的也是一脸懵。 刚才还呲牙咧嘴要吃人的神兽,如今温顺的如一只小狗,不!比小狗还要乖! “你吃的怎么这么快啊!有细嚼慢咽吗?”说着小溪桐拿着筷子敲打神兽的头。 她竟然敢敲打神兽的头,疆域白看呆了。 疆域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它可是远古的神兽啊!以食人为乐的,怎么可能爱吃素啊!” 小溪桐满脸的不屑:“这位大哥哥,你的眼睛是摆设吗,看不到它吃的多开心吗?” 疆域白一脸受了重创的样子,险些吐了血。 这可是凶兽的血脉啊,不是开玩笑的! “记得饭前洗手,饭后漱口,下次见面我要检查的!”小溪桐拉下脸皱了皱眉头,神兽吓得打了个不小的哆嗦。 “好吃吗?”小溪桐高傲的说。 神兽马上飞快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在缅疆国神气高傲的样子。 疆域白呆呆的立在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疆域白眼睁睁的看着,在缅疆国凶猛的神兽,乖乖的蹲在林溪桐面前,任由她一口一口的喂着它最不爱吃的青菜。 “你多久没洗过你的爪子了?又脏又臭!” “虽然你是个小动物,但是也要爱干净啊!” 小溪桐唤来吓得哆哆嗦嗦的小宫女,打来了一盆清水。 “你用这盆清水好好洗洗,每个指缝都要洗到哦,待会我要检查的!” 辛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她眼睁睁的看着凶猛的神兽,将爪子放在水盆里,认认真真的清洗着。 想骑神兽吗 众朝臣,以及疆域白一脸懵逼的看着神兽…… 残暴又凶猛的远古神兽,把爪子一个一个的伸进水盆里,就连每个指缝都在认真的清洗着…… 这画面…… 诡异又搞笑…… 江域白捂着心口,不敢相信眼前他看到的画面,洗爪子?怎么可能!神兽这是在搞什么?! 整个缅疆皇室如祖宗一般的供奉它,敢让它洗爪子?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皇帝不悦的瞥了疆域白一眼:“你们缅疆国胡言乱语,这神兽哪里凶残,我看你们就是借着神兽的名义,残害我国的百姓!” 疆域白胸口剧烈的起伏,说不出话来。 跟随疆域白一起来的大臣立刻起身打起了圆场:“陛下,我们缅疆国必定会给您和贵国子民一个交代!” 皇帝见疆域白一直不说话,心里惬意的很,他才不在乎他呢! 皇帝在缅疆国面前吃亏了多少年了,今日终于托溪桐的福扬眉吐气了一回! 缅疆国所谓的最尊贵,吊炸天的远古神兽,来到他面前还不是要乖乖的洗爪子! 小溪桐满脸不喜的瞥了疆域白一眼:“它哪里凶残啦!你看它多乖呀,我看它是非常可爱的呀!” “你好好看看,它的小爪子洗的多干净呀!吃素吃的又很开心!” 疆域白只闷头不说话。 尚书大人的小孙子跑过来凑热闹:“溪阳公主,我可以摸摸这凶兽吗?” 疆域白不悦的说:“它是神兽!” 疆域白满脸的嘲笑:“这可是远古时期就存在了的神兽,岂是你一介凡夫俗子想摸就能摸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 在缅疆国的皇室,能够饲养神兽,与它亲近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小溪桐不服气了:“怎么不能摸,神兽还能骑呢!” 疆域白朝林溪桐翻了个大白眼。 尚书大人的小孙子瞬间眼眶红红的,尴尬的站在溪桐身边,不知如何是好。 小溪桐拉着小哥哥的手,就往神兽身边凑:“小哥哥,我说能摸就能摸!走我带你去!” 一边的探花陆卿尘正在怒骂神兽:“你这个畜生!你洗爪子就洗爪子,干嘛溅的我的酒杯里都是!” 陆卿尘一边怒骂一边朝旁边挪了挪:“你这个畜生!这美酒我还一口没喝到呢!这算是什么事!” “素素,素素!”正在认真清洗爪子的神兽立刻一顿。 难道……她认出我来了? 神兽身上的毛都炸立起来了!疆域白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发怒了!发怒了! 咬死她!咬死她!咬死她! 竟然侮辱我缅疆国,侮辱我缅疆国的守护神!杀死她! 小溪桐朝着神兽笑嘻嘻的:“我可以叫你素素吗?我以前养的小狗就叫素素,我觉得你们好像哦!” 神兽绷着的心弦放了下来,炸立的毛也渐渐落下了,服帖的趴在身上。 小溪桐期待的看着神兽:“神兽,我这小哥哥还从来都没摸过神兽呢!你能让他摸摸吗?” 还在洗爪子的神兽看了看尚书家的小孙子,又看了看小溪桐。 疆域白轻蔑一笑,搞笑!黄毛小儿竟然妄想着摸神兽,要知道在缅疆国的皇室,最最尊贵的贵族,在它面前都要卑微讨好到了极致。 可是…… 神兽思索了片刻,当着所有人的面,乖巧温顺的低下了它的头颅。 尚书家的小孙子激动的眼睛都冒光:“天啊,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摸神兽吗?” “神兽同意了,小哥哥你快摸呀!” 尚书家的小孙子飞快的伸出了手,在神兽的头上摸了一下,哇!好顺滑的毛呀! 他兴奋的转头对尚书大人喊:“爷爷!爷爷!你看到了吗?我摸到神兽了!” 疆域白又一次刷新了认知! 凭什么! 每次他想接近神兽,它总是一副极其高傲,爱搭不理的样子…… 疆域白气的几乎要喷火了。 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尚书家的小孙子又问道:“神兽神兽!我可以和你握握手吗?” 在缅疆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兽,竟然伸出了爪子,同小男孩握手! 这回,陪着疆域白来访的使者们也都要晕过去了…… “神兽高高的,骑在它身上一定很威风,看的会很远吧!小哥哥,你要不要也骑上去试试!”小溪桐盛情邀请。 尚书家的小孙子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他拉着小溪桐的手颤抖着说:“真的可以吗!溪阳公主!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溪桐小手一挥。 疆域白猛的拍桌而起:“不可!” 怒吼声响彻朝堂! “神兽不可骑!在缅疆国,neng接近神兽的人都不多。溪阳公主,你不要以为神兽与你亲昵几分,便可以骑在神兽的脖子上撒野!” 神兽,是缅疆国神圣的象征,有着最尊贵的地位! 若是任谁都可以骑在神兽的脖子上,那…缅疆国的威严何在! 小溪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根本不将这情绪不稳定,一会哭一会笑的人看在眼里。 “素素,你愿意吗?”小溪桐表情认真的问它。 神兽在她手下折服多年,岂能不知道这是她要生气的前兆。 大大的脑袋拼命的点头,点的飞快,真是谄媚又温顺…… 疆域白…… 强压下一口将要喷出的鲜血……. “神兽很大,背上可以坐很多人,还有人要来吗?”小溪桐张望四周问。 这下全场都沸腾了!还有……这好事! 皇帝在高唐上看的满眼冒光,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溪阳公主!老臣想试试!”老太师兴致勃勃,早就听说缅疆国有护国神兽,他倒是想见识了好几十年了! 小溪桐点了点头。 “老臣也去!” “还有老臣!” 这帮老臣子倒不是有多好气,只不过是一片护国之心太浓重,想好好的挫一挫缅疆国的锐气罢了。 疆域白在一边看的脸色苍白。 云止趁机拉住辛氏的手问:“若书,想不想上去试试?” 辛氏一愣:“不好…吧,上去骑神兽的可都是朝廷重臣,我一个女子……” 哈巴狗神兽 “你是溪阳公主的母亲,有何骑不得的?机会难得啊!”说完云止将她往前推了推。 众朝臣无一人有异议,甚至各位尊贵的命妇们对辛氏都投来了赞赏的眼光。 本朝,和离的女子极少,带着子女和离的,只有她辛氏一人。 和离后辛氏生的孩子,能耐越来越大,一个赛一个的厉害,日后恐怕辛氏的脚跺一跺,朝堂都要抖三抖! 小溪桐的小手一摆,神兽便乖巧温顺的趴在了地上。 待众人骑在了背上,才缓缓地、稳稳的直起了身。 骑在神兽背上的众人皆是惊呼:“天啊!好高啊!” 神兽的身体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背上的众人皆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缅疆国以有神兽为自豪了几百年,在缅疆国不可一世的神兽,被皇室小心翼翼供奉着的神兽。 来到了这……竟变成了一只舔狗…… 更可怕的是,见到了溪阳公主,就差摇头摆尾伸舌头了! 若是这事让缅疆国皇室那群自诩尊贵的人知道了,恐怕要气的眼珠子都爆出来了! 神兽此刻正饶有兴致的摇头摆尾,给足了背上的一众人体验感。 一边的疆域白简直要晕过去了! 有没有搞错!老子是带你来耍威风的!不是让你来丢人现眼的! 偏偏他还要故意装作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以维护缅疆皇室的尊贵。 疆域白的三观重新刷新了! 他从未见过神兽笑,还是如此咧着大嘴笑,笑的像朵花似的…… 呲着牙,还能看见牙缝里的绿菜叶……. 这溪阳公主究竟给它下了什么魔咒! 缅疆国来的使者皆是气的双眼通红。 皇帝却高兴的如同喝了一坛子的白酒,飘飘然了! 终于扬眉吐气了,每次都是缅疆国把自己踩在脚下,碾压来碾压去。 这场宫宴,以众人的欢快而结束。 除了疆域白。 神兽将在场的所有朝臣都驮了一遍,就连倒霉的陆卿尘都胆战心惊的骑了一圈。 虽说在房梁上撞的头破血流,但是他内心也是开心的。 众朝臣喝的尽兴而归,缅疆使者们愤然离席。 神兽瞥了眼小溪桐,见她玩的正开心,没有注意到自己,赶紧跟在疆域白身后悄悄的溜走了。 就到了使馆,疆域白学着小溪桐的语气,对着神兽喊:“素素!趴下来,让我骑!” 缅疆国所有的人,对神兽都是好吃好喝的供奉,好言好语的劝慰,从没有人这样同神兽说过话。 此刻…… 神兽正高高在上的鄙视的看着他,听见那句素素,更是气的目露凶光。 素素?这是你能叫的! 神兽猛的将毛都炸起,大大的爪子朝疆域白扇了过去,“轰”的一声,疆域白整个身子砸在了大门上,连同大门一起飞了出去。 “啊!”惨叫声响彻金陵城。 疆域白哪里抵得过神兽的大爪子,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疆域白气的把地都垂烂了,他竟被自家的神兽给打了! 凭什么!在缅疆国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神兽,来到这居然人人能骑,摇头摆尾就差表演节目了! 而自己日夜供奉,一句重话不敢说,居然还被它给打了! 过了几日,赶上过节,金陵城中花灯彩船无数。 “今日有花灯会,小溪桐要不要去看看?”林书言露出了个小脑袋,笑嘻嘻的问。 “听说还有舞龙舞狮,还有很多美食供大家品尝哦!” 话音还未落,一边咽着口水的小溪桐便迫不及待了:“三哥,走走走!快走!” 美食街果然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林书言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马车。 丫鬟们分头行动,排队去给小溪桐买好吃的,小溪桐急的在马车上直跺脚,足足等了一刻钟,才吃到热腾腾的美食。 河面上飘着无数的花灯,甚是好看。 这时突然传来了急切的呼救声:“快来人啊!快救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 小丫鬟站在岸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林书弦原本正坐在花船上,与同僚们一起聊着几幅名画。 听见呼救的声音,赶忙起身张望,果然在不远处有人在水里扑腾,真的有人落水了! 他刚想纵身跳下去救人,可是却有人先他一步,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天色渐暗,林书弦隐约看见跳进河里的是个女孩子。 仔细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姚姝! 姚姝的水性好极了,三下两下就游到了落水的女孩子旁边,那女孩子慌张的紧紧搂着她的脖颈,险些将她拖入河底。 幸好姚姝的力气大,才将那落水的女孩子费力的拖到岸边。 林书弦命船家将船靠了岸,大步的朝着姚姝的方向走去。 “拉着我的手,上来!”林书弦伸手拉姚姝。 姚姝为了救那落水的女子用尽了力气,她瞥了林书弦一眼,借着他的力气才爬上了岸。 姚姝靠着岸边的大树休息,猛的喘着粗气。 那落水的女子咳嗽了一阵,媚眼如丝的看向林书弦,声音婉转的令人心旷神怡:“多谢公子相救……” 一边的小丫鬟帮忙搭腔:“可是,姑娘您与林公子在河里有了肌肤之亲,今后可怎么嫁人呀!” 小丫鬟一副急的要哭出来的样子。 林书弦眉毛轻挑,并未言语。 姚姝好不容易喘平了气息,猛烈的咳嗽了一阵,指着浑身湿透的自己:“这位姑娘,你要不要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究竟是谁救了你!” 林书弦命身边的小厮将自己的披风拿来,披在了姚姝的身上。 姚姝的衣服都湿透了,露出了姣好的身材,林书弦的眼神才刚刚触及便飞快的躲开了,非礼勿视! 姚姝点头谢过林书弦。 转而对刚刚救下的落水女子说:“姑娘看样子是谢错了人,明明是我救了你,与林公子何干?” 姚姝的表情满是嘲讽。 林书弦只红着一张脸站在她身侧,一语不发。 “什么!不是林公子救的我?”落水的姑娘不敢相信的看着林书弦,他的衣衫的确滴水未沾,可她明明看见他已经掀开了长袍,准备跳下水救自己了呀! 林溪桐是有底线的 “从未见过有人自己选择救命恩人的,他身上连滴水都未沾,怎么救你?难道是…你希望他救你?”姚姝说话大大咧咧的,那姑娘听了立刻脸红了起来。 若是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触碰,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亲事了! “林公子…….”那女子哀怨的看着林书弦。 林书弦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扭过了头。 “走!”那女子带着丫鬟羞愤离去。 “林少师,你家的门槛是不是都要被女孩子们踏破了?”姚姝打趣林书弦。 “这次更是夸张,竟然有人为了嫁给你,连性命都不要了。” 林书弦没有丝毫的开心,微微的叹了口气。 过去的十几年里,他虽被很多女子爱慕,但因自己的性子冷淡,从未感受过如此浓烈的爱意。 每次走在街上,总有姑娘不小心撞到他,还往他怀中塞信物,今日更夸张,还有人落水引他来救。 “今日多亏了姚姑娘,为林某解了围。”林书弦满脸真诚的看着姚姝,今日若不是姚姝,那跳下水救人的一定是他。 姚姝却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不过我还是劝公子,今后出门身边还是多带些小厮为妙。” 接着,姚姝叹了口气:“这些女孩子的行为还请林公子不要见怪,自古以来,一个好的姻缘都是改变女子一生的唯一一次机会,她们…也是实属无奈罢了。” “林某明白。”林书弦认真的点了点头。 姚姝反倒觉得自己很奇怪,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权势第一的世界上,她唯追求一颗真心。 像大表姐皇后娘娘那样,虽得了尊贵,在她眼中却是一辈子的牢笼。 若是不能找到情投意合,三观一致的那个人,还不如孤寡一生来的自在。 河的对岸…… 林溪桐做起了小生意…… “林书弦是我的二哥哥!”林溪桐掐着小腰傲慢的说。 “对对对!我们是一个娘亲的,我二哥哥最疼的就是我啦!” “这个是我二哥哥用过的手绢,二十两银子就换!” “这个是我二哥哥写的小诗,要五十两银子!” “这是我二哥哥拿过的毛笔,三十两银子!” 小溪桐的眼睛都在放光,二哥哥就是她的商机啊! 自从二哥哥高中了状元,做了太子少师,就不断的有漂亮姐姐和她打听二哥哥的事。 林书弦公子喜欢看些什么书?喜欢喝什么茶?喜欢吃什么点心? 甚至还有人巴结她,给她投喂零食! 但是林溪桐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她怎么会轻易的出卖二哥哥! 昨天,就有人说给她买烧鸡,只为得到二哥哥写过的小楷。 林溪桐愣是没有答应。 这不今日那人加了价码,三只烧鸡! 成交! “走啦!溪桐!咱们去看前面的舞狮表演啦!”林书言抱起林溪桐就往前走。 栩栩如生的舞龙舞狮,让百姓们不停的叫好! 疆域白也站在人群中,不屑的看着欢呼的众人:“舞狮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对死物罢了,在我们缅疆国都是训真正的雄狮。” 周遭的百姓听了这话都是气不打一处来:“滚回你们缅疆国去,什么狗屁神兽,我看就是一只大狗!” 此刻,疆域白的神兽,正蜷缩着一团,认认真真的抠着指甲里的泥! 此时的神兽丝毫记不起自己来邻国来访的使命。 缅疆国皇帝在它临行前曾对它说:“神兽,出门在外务必要配合好皇孙,为我缅疆国耀武扬威!” 神兽:“陪笑脸,洗爪子,满地打滚。” 此刻的疆域白舌战百姓,而神兽正在认认真真的舔爪子。 天色晚了,林溪桐趴在二哥的肩上坐着马车回家了。 小溪桐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二哥哥,溪桐偷拿你的毛笔和草纸了……” 林书弦抿嘴偷笑:“二哥哥知道,你猜,二哥哥为何每天都要换一只新毛笔?” 小溪桐睡的迷迷糊糊,嘿嘿嘿的笑出了声。 兄妹三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辛府,辛氏亲自为小溪桐洗漱,哄她入睡。 小溪桐玩的累了,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便睡了过去,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有响动。 原来是小厮慌慌张张的闯进了前院,小厮跪在辛氏房门口,浑身打着哆嗦:“夫人!出事了!大公子出事了!” 辛氏猛的惊醒了,只披了件披风便冲了出去。 今夜是绿衣值夜,大声呵斥道:“快说啊!大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才,南边传来了急报,说是边境发生了冲突,两军发生了激战!”小厮顿了顿,惶恐的看着辛氏不敢再往下说。 绿衣见辛氏脸色苍白,气的更是怒骂:“两军交战与我们大公子有什么关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卖关子?真是该打!” 小厮鼓足勇气,一口气喊出:“交战后临安城内竟突然爆发了瘟疫,听说城内每天都要焚烧的尸体,如今临安已经封了城,只能进不能出!咱们大公子这次就是在边境做的军火生意,此刻正在临安城中啊!” 小厮话音刚落,辛氏便瘫倒在地。 绿衣惊的大叫:“夫人!” 辛氏满眼的恐惧,声音凄厉:“瘟疫!我的书意啊!” “夫人,听说陛下已经连夜召集了顾命大臣进宫,二公子也被召入宫了,如今宫内还没有传出来消息。” “这次的瘟疫传染性极强,通过口鼻的呼吸在空气中便能传染,传染的人呼吸困难,浑身溃烂,活活的憋死,疼死啊!” “因为临安封了城,朝廷一时想不出破解此次瘟疫的办法,听说已经有百姓发生动乱,打算破城而出了!” 辛氏满脸惨白的瘫在地上,绿衣怎么也扶不起。 一早,小溪桐迷迷糊糊的醒了。 “瘟疫?” 她醒了便看见府里人人人心惶惶,辛氏也不在府内,听说是去宫门外等候消息了。 暗卫石磊曾任职在军中,早上听闻林书意被困在了临安城内,脸上满是忧虑。 鬼城救大哥 “边境之处,有一座荒蛮之城,人烟稀少,寸草不生,名唤鬼城。” “后因先皇派了李大人去鬼城治城,种树、种庄稼、开荒、开商铺,鬼城竟慢慢有些人烟,逐渐繁荣起来。” “到了如今圣上这代,便赐名临安城。” “但临安城相比安阳、金陵的繁华还是比不上万分之一的。” “这也是临安城边境上经常发生战乱的原因,鞑子国经常对临安城的百姓烧杀掠夺。” “若是有重犯,罪不至死的,陛下也会将其发往临安城。” “这些年,临安城全靠着辛将军和云将军两位大将镇守,才得以平安多年。” “本就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的临安城,竟然又遇瘟疫,真是雪上加霜,只希望大公子能平安归来才好。” 石磊的心里如压了一块大石头,闷的难受。本就没几个郎中,医疗落后,城内更是穷苦,药材也没有多少,这次的瘟疫又盛行的如此凶狠,朝廷该如何应对啊!” 一直到傍晚,林书弦才脸色沉默的回了府。 辛氏跟在他身后,由紫衣和绿衣搀扶着才勉强走了进来。 “二哥,朝堂上商议的如何了?”林书言也听说了瘟疫的消息,放了学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府。 林书弦声音低沉:“陛下已经派了有经验的一队太医出发,前往临安城治疗瘟疫。” 林书言急切的问:“听说这次的瘟疫很是凶猛,很多临近临安城的名医都是束手无策,太医们会有办法吗?” “若是太医们也无法治疗瘟疫,又当如何呢?” 林书弦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语气里还有几丝的戾气。 “自古以来,瘟疫之事都是让帝王最头疼的事,若是瘟疫流出,对天下的百姓都是极大的危害,对我们的国家更是灭顶之灾,若是太医们也对这次临安城的瘟疫束手无策……” 林书弦的声音干涩,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 林书言隐隐看到他的额头好似有青紫的痕迹。 看来,他曾在大殿之上给皇帝叩头,求了很久。 辛氏面色惨白,语气飘忽:“若是连太医也治不了瘟疫,便…火烧临安城,屠了满城百姓……” 林溪桐不可置信的猛的看着辛氏。 “娘亲!我去找皇帝爹爹!如今临安城内十几万的百姓,还有大哥哥也在那里,怎能屠城!” 林溪桐转头便要进宫。 林书弦一把将她抱住:“溪桐乖啊……陛下也是没有办法,这是几位顾命大臣和朝廷重臣一起商议的结果,陛下也无法轻易更改。” 在大是大非面前,民族的利益,永远大于家庭的利益。 林书弦将发红的眼睛埋在小溪桐的脖颈里。 “可是……我大哥哥还在临安城里!”小溪桐说着就要哭了。 “我大哥哥还没能出来呢!他马上就要和安馨姐姐成亲了!安馨姐姐一直在等着他回来迎娶她呢,我大哥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我大哥哥还没出来呢!”小溪桐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夫人!云将军来了!”小厮小跑着进来通报。 云止一进门,眼神便只看着辛氏。 “若书,别急,我即刻就去鬼城一趟,定能想到办法将书意救出来,有我在,不必怕!” “只是……我们的婚事,怕是又要推迟了。” 云止的心中满是遗憾,他等着盼着十几年,终于要娶到辛氏了,如今已被这可恶的瘟疫给耽误了。 “我在鬼城守过几年,对鬼城最是了解,你不必担忧我。”云止见辛氏欲言又止,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辛氏一时难受的紧,只是捂着胸口,默默落泪。 林书弦将小溪桐抱出了门,给辛氏和云止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林书弦将小溪桐匆匆交给丫鬟,自己急急出了门。 他定会以一己之力与那帮所谓的老臣,朝廷重臣拼死周旋。 只要有他林书弦在,屠城?不可能! 小溪桐见府中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便极其乖巧,不给辛氏添一丝麻烦。 趁大家无暇顾及她的时候,她悄悄的溜了出去,待辛氏反应过来,她早已坐上了去临安城的马车,与安馨在马车上大眼瞪着小眼。 云止回了府,深夜便整军出了金陵城,等她发现一大一小竟在马车上时,已经走出了百十里地。 “我与书意哥哥有婚约在身,若是他有不测,我也不能独活,我定要去看他的!”安馨的眼圈通红,但是神色极其坚定。 安馨在教养森严的安府中,循规蹈矩的长大,她是金陵城出了名的端庄淑女,这次,她竟为了林书意逃出了金陵城。 这点,林溪桐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安馨姐姐看似柔柔弱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循规蹈矩的在安府中过着大家闺秀的日子,但是前一世,辛氏和几个哥哥还有勇毅侯府遭难时,是她,一副单薄又柔弱的身躯,站出来为他们喊冤。 小溪桐也鼓着嘴巴:“我想大哥哥了!我不放心他,我要去看他!” “云止叔叔,你若是将我送回去,寻个机会我还会跑出来的!”小溪桐气鼓鼓的说,云止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云止没好气的对一旁的侍卫说:“快马加鞭,将溪阳随军的消息告诉辛府和圣上,金陵城恐怕都要被你吓得乱了套!” 云止说完瞪了小溪桐一眼,谁知小溪桐却一点都不怕他,反倒手脚并用的爬到云止身上,甜甜的叫爹爹。 这声爹爹喊的云止面红耳赤,心脏噗通狂跳。 云止本想将这姐妹二人偷偷送回金陵,可小溪桐叫他爹爹哎,他如何拒绝的了! “只是,随军不是那么轻松的,需要日夜赶路,吃的也是馒头烧饼那些干粮,你们能受的了这苦吗?” “我们能!”溪桐信誓旦旦的举起小拳头。 云止此次鬼城之行,将太医院的太医带走了大半,一共十辆马车,日夜兼程也需要足足五天的路程。 太医院的那些老骨头们,都要被颠碎了。 反倒是小溪桐,神采奕奕,兴致勃勃,状态好极了。 进鬼城闯难关 “快到鬼城了吧?”有人打破宁静。 周遭的树木稀少,缺枝断叶,就连空气都是冷飕飕,干燥的让嘴唇都开裂了。 “对,明日一早,我们便进鬼城。”几天日夜赶路,云止骑在马上略显疲惫,面颊上已经生出了青色的胡渣。 云止的神色不好,眺望着远方,鬼城上空缭绕着黑烟,离得这么远,也能闻到空气中夹杂的刺鼻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啊?好难闻!”林溪桐捏住自己的小鼻子。 “应该是城内在焚烧尸体,这场瘟疫如此难以控制,恐怕城内连尸体都焚烧不完。”云止的神色凝重。 听见的众人皆是神情落寞。 趁着队伍休息的片刻,太医们下车检查周围的环境,只是越查看,神色越是凝重。 “水源和土地都没有问题。”太医们考察了一圈得出了结论。 “只能明日进城看看是什么情况了。”云止早有准备,备上了几箱子厚厚的面纱,用来遮挡瘟疫患者吐出的飞沫。 云止下令,原地扎营,这一夜,大家务必好好休息,明日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鬼城这么冷吗?这才九月末的天,夜晚竟冷的像冬日。”随行的太医们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在帐篷里打着哆嗦。 云止神色凝重的摇摇头:“鬼城素来干燥炎热,往年的这时候正是干热的季节,今年很不寻常。” 天色越暗,众人越能感觉到一丝丝刺骨的寒冷。 云止有些后怕,他似乎低估了鬼城如今严重的程度:“溪阳公主,我就这样擅自将你带了出来,若是还有命回去,若书还能嫁我吗?” “要不…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去?” 小溪桐抬头观察着阴暗的夜空,比正常的夜空,恐森恐怖了许多。 一股股的阴气朝着鬼城的天空呼啸而去,她若是不进鬼城,恐怕…鬼城毫无生的希望。 “云将军只需保护好各位太医和城内的百姓,本公主会照顾好自己的。”小溪桐拿出公主的架势,让云止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天微亮,众人便都早早起身,整装待发。 只走了几里地,众人便见识了此次瘟疫的严重程度,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距离城门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能看见遍地的尸骨,散发着恶臭的气味,面色狰狞,死相凄惨无比。 众人都佩戴着好几层的面纱,却还能闻见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孤独的屹立在荒漠上的孤城,显得荒凉而恐怖,城门上站着的是挽弓拔剑的战士,他们的弓箭是用来抵御强敌的,如今却对准了自己的族人。 城门外不远处,地上随处可见血迹,旁边荒芜的杂草丛中,可见多具腐烂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隔着马车的帘子,几层的面纱,依然掩盖不住空气中扑鼻的恶臭,通过气味便可知,鬼城,他们到了。 “城下来者何人!不许靠近!”城墙上的侍卫统领大声呵斥! 弓箭手将弓箭的弦拉的满满的,对准着城下的队伍。 侍卫统领双眼熬的赤红,却掩不住的刚毅:“如今城内瘟疫盛行,若是诸位执意入城,便是只许进、不许出,诸位想好,若是再想出城,杀无赦!” 云止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边副将朝着城门上大喊:“云将军到此,奉圣上之命,带着诸位太医前来救治瘟疫,周副将还不快开城门!” 城门上挽弓的将士们如看到救星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副将先是一愣,随即小跑着下了城墙。 城内不少堵在城门口想要出去的百姓,看见了周副将都是连声哀求:“周将军,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我们没有感染瘟疫,留在这,全家老少都会死的啊!”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周将军!求你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 带头的男人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唉声祈求。 “周将军,我不是这的人,是来城内送米送菜的,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放我出去吧!” 周副将铁血硬汉出了名的,毫不理会,头也不回的走到城门口:“众将听令!开城门!恭迎云将军!” 吱呀一声…… 关了许久的城门,再次打开了…… “云将军!”周副将满脸的欣喜,却在距离云止五米的地方停下了,不再靠近。 “云将军!末将还有命能再见到您,也算上天的眷顾了。只是您怎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进城?如今城内…生灵涂炭,鬼城您如不得,将太医们送到,将军便速不回去吧!” 周副将曾在云止手下统兵打仗数年,云止离鬼城回金陵时,特将周副将留下,守护鬼城,两人情谊深厚的很,周副将并不愿让云止入城。 云止瞥了他一眼:“你小子!还是和以前一个德行,老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何况弟兄们都在城内,我岂能独自逍遥快活!” “快开城门!” 周副将还能不知道云止是什么脾气秉性,当即大喊:“快开城门!迎将军!” 城门打开。 云止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鬼城。 腐烂刺鼻的气味马上又重了几分。 小溪桐扒开马车的窗帘,四处张望,露出圆滚滚的小脑袋。 周副将见了满脸的惊讶:“将军!您怎么还把孩子给带来了!” “如今城内动荡的很,每日都有新的人感染瘟疫,每日焚烧的尸体无数,甚至还有人不顾性命想要潜逃出城……” 云止语气无奈的说:“便由着她吧,你只需好好的敬着便是了。” 周副将满脸的错愕,威风凛凛的云大将军,边境上跺跺脚,就让敌人抖三抖的云大将军,竟然让一个小小孩童治住了? 小溪桐看见周副将满脸的惊讶,咧着小嘴冲着他嘻嘻直笑。 队伍刚刚进了城门,便看见一个男子疯了一般要冲出城去。 “我要出去!” “让我出去!” “留在这迟早会感染上的,只有死路一条,这瘟疫一旦被传染上,就是死路一条,快放我出去!” 那男子的神色宛若疯癫。 林书意心尖尖上的人 周副将神色凛然:“将他拿住!” 当即便有几名将士冲上去将那男子拿住。 那男子死命的挣扎:“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又没有感染瘟疫,留在这只会送死!” 林溪桐微微皱眉:“看看他的胸前。” 将士们见那小女孩坐在华贵的马车里,身边遍是侍卫,想来身份高贵,便立即扒拉那男子的衣襟,果然胸前满身红疹。 周副将气的变了脸色:“你还说没有感染!快将他带回去医治!” 周副将对云止神色凝重的禀报:“此次瘟疫传播速度极快,哪怕是通过空气都能传播,只要感染就是重症,先是发热、红疹、接着……气憋而亡……” “末将不敢放百姓们出去,若是瘟疫盛行,末将岂不是成了千古的罪人!” “这鬼城之内的百姓的确无辜,可末将能做的,也只有守住这城门,不让瘟疫外传!” 云止点头,命亲信将太医们送到医馆,看来,这必是一场硬仗。 “林家大公子呢?”云止问道。 周副将眼角一丝笑意:“寻到了,如今正在将军府。” “云将军,这小子可真不简单!一身的细皮嫩肉,白面书生的模样,可胆子大得很,还给末将出了很多控制瘟疫的法子!” 周副将对林书意颇为称赞。 鬼城的街道上,所有的商铺都关闭了,宽阔的路上,空无一人,荒凉又萧条。 不远处的天空中满是黑烟,林溪桐指着那朵像蘑菇的黑烟问道:“那是什么?” 周副将神色凝重:“那边是在焚烧尸体。” 这次瘟疫只要感染上,便发展的很快,药石无医。每日都会有很多新的尸体,日夜焚烧也焚烧不完。 路边不时有士兵抬着刚刚咽气的尸体走过,这一路下来,众人的心情皆是沉重极了。 不远处就是大将军府,林溪桐下了马车,一行人随着云止进了将军府,府内极简,只有一些日常的摆设,丫鬟小厮都很少,但却干净整洁。 “林公子!”周副将冲着里屋喊了一声,林书意便匆匆的走了出来。 林溪桐急的,大哥哥刚刚离家时还是一副白皙的书生面孔,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变得结实多了,就连眼神里也满是坚毅。 “云叔叔!”林书意刚喊了云止一声云叔叔,便看见了藏在云止身后的两人,顿时一惊! 林书意刚刚还挂在面上的一丝笑容马上便消失了。 “林溪桐你!” “还有安馨姑娘……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不行!我得赶紧送你们出去!”林书意面色瞬间大变。 这些时日他被困在这座鬼城,早已领教了此次瘟疫的厉害,害得多少幸福的人家家破人亡,他哪里敢让妹妹和未婚妻以身犯险! “林溪桐!!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找挨揍是吧!” “还有安馨姑娘……你!你不能呆在这里,赶紧走!” 林书意此刻真的慌了阵脚! 他可以死在这座鬼城,娘亲那里他放心得下,娘亲还有二弟林书弦,如今二弟贵为太子少师,他定护定住娘亲周全。 今日娘亲来的家书中说,小弟书言也出息的很,每日很是用功,小小年纪就中了新科进士,他真是打心底里为三弟高兴! 何况……他留下的积蓄,也足够娘亲与几个弟妹用上几辈子了,他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不怕死,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能死! “书意哥哥!我不会走的!我们自小便是有婚约的,你人在哪里,我便跟在哪里,你别想赶走我!”安馨眼神坚定而悲伤的说,她曾做过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梦里的林书意被害得很惨,甚至死无全尸…… 她从梦中醒来后,泪水竟湿透了枕头,心里难受的紧,那一刻她便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爬,也要爬来鬼城! “二哥哥!安馨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路上有很多野兽,还有坏人,你不担心我吗?” 小溪桐一副可怜巴巴,吓坏了的模样。 林书意…… 你不记得你自己做过的那些狠事了吗? “今日就算了!明日找个机会,我一定将你送出去!”林书意叹了口气。 此刻确实不宜开城门,百姓们日日夜夜的盯着城门,恨不得寻个机会赶紧跑出去。 这段日子他正在帮着周副将尽量的稳定人心,此刻真的不是开城门的好时机。 被关在鬼城内的这段日子,林书意整个人瘦了一圈,但却变得更加刚毅和有魄力。 “如今鬼城内物资匮乏,有吃食都是尽量供给给百姓,这段日子…只能委屈大家了……”林书意没料到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 他本次来边境交易的主要是军火,只有很少的一点粮食,赶上这场瘟疫,粮食也都贡献出去了,如今只能尴尬的挠挠头。 将军府早就无米下锅了…… 林溪桐瞥了一眼大哥哥,默默的从身后的小包里一样一样的往外掏…… 酱牛肉、猪蹄、烧鸡、地瓜干、小花生…… 林溪桐的零食包仿佛是个无底洞,掏了大半天也没掏完。 不一会就掏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林书意看傻眼了,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这一桌子饭菜虽不是奢靡之物,但在当下也算是丰盛至极。 林书意津津有味的吃着,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书意哥哥,此次瘟疫如此严重,会不会是邻国投毒?”安馨狐疑的问。 林书意却没有停顿一秒,直接摇头:“不会,鞑子国没有傻到要与我们同归于尽的地步,听说他们如今的情况要比我们严重的多。” “我看鞑子国若是寻不出什么好办法治疗这次瘟疫,极大可能性会亡国。” 吃完这餐饭,云止有些急切的坐不住了:“我们去焚烧尸体的场地走一趟吧!” 林书意在前带路,这一路,众人的心头都大受震撼。 焚烧场的尸体真的堆积如山,怎么焚烧也焚烧不完。 尸体有的衣衫不整,裸露到皮肤皆是大片大片的红疹。 倒霉的祖墓 “溪桐!别看!”林书意飞快的捂住了小溪桐的眼睛。 小溪桐掰开一点林书意的手指,从指缝中扒着往外看。 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些尸体身上都有一股异样的气息。 小溪桐有些好奇的问:“大哥哥,鬼城这段日子,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林书意刚想摇摇头,猛的想到:“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座鬼城的四周都是荒漠,前些日子竟在距鬼城两里地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大墓。” “墓地里的陪葬物品极其贵重,又种类繁多,周将军发现时,墓地已经被百姓们掏空了,但是,这都是将近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周将军曾派人去追讨,可是未果,那大墓看似是某个贵族的祖墓,本想把此事禀报圣上的,可是被瘟疫这事给耽搁了。” 林书意见小溪桐对这祖墓怀疑的很,便又说道:“一开始周将军也怀疑过这座祖墓有蹊跷,带着军医前去查探过,这座祖墓并无毒。” 云止若有所思:“稍后让太医们再去查探一番,不能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我也想去看看。”小溪桐眼巴巴的看着云止。 “祖墓有什么好看的,阴森森的,刚被人挖掘的时候,听说里面金银珠宝无数,甚至还有很多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如今被掏了个空,只剩个黑漆漆的洞穴了。”林书意笑着对小溪桐说。 “大哥哥,带我去看看嘛!想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被挖了祖坟。”小溪桐抱着林书意的大腿撒娇。 “淘气!”林书意宠溺的摸了摸林溪桐的小脑袋。 林书意答应了她的要求,心想留在鬼城内感染的机会更大,不如让她跟着太医们去祖墓,能躲开这瘟疫一天便是一天。 深夜,太医们聚在一起,将一天的治疗过程对云止进行了汇报。 太医们各个面色严峻,这场瘟疫远远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厉害的多! “奇怪!真是奇怪!不管吃什么药,竟都起不到一丝丝的疗效。” “有些治疗瘟疫的药吃下去,反倒会加速患者死亡的过程!” “还有更骇人的,我拿出祖传的极其珍贵的金刚丸,说那金刚丸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也不为过,却将患者激的一口血吐出,险些当场毙命!” 说话那老太医简直开始怀疑人生了! 在当今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特大瘟疫。 虽说也很凶险,但是也能研制出缓解的药品,慢慢也寻到了章法。 众人满面愁容的商讨到了天空开始泛白,才围着暖炉小歇一会,缓一缓伐,这帮白胡子老头又要投入到紧张的战役中去了! 这些老太医不敢多歇息一刻,只要有一刻的懈怠,就会多无数无辜百姓的丧生。 林溪桐刚胡乱吃了口早膳,太医们便匆匆起来了,带着疲惫的面容,胳膊腿的酸痛,却依然要起身去与瘟疫战斗。 太医们兵分两路,一队人去瘟疫患者的集中营地,一般人去祖墓寻找线索,太医们都戴着厚厚的面罩和手套,相互挥手道别。 祖墓的位置在距离鬼城两里地的不远处,城外黄沙漫天,乌云蔽日,小溪桐一出城就吃了满嘴的沙子。 林书意偷笑她:“出门时要给你带面纱,你便不要,这下知道风沙的厉害了吧!” “这个季节鬼城就是风沙极大的,这里气候干旱,中午烈日当头时能将暴晒在太阳下的人活活晒死!” “自古以来,鬼城是罪人的流放之地,能走到鬼城的人不多,不死也要半条命去,即便是到了鬼城,也未必会捱得过这极端的天气。” “这段日子,风沙更是大的惊人,祖墓这才显露出来。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的百姓都没听闻过这座祖墓。” “你可没看见,祖墓显现的时候,乌云遮月,地面黄沙狂卷,等风沙渐渐平息了,祖墓显现,当时正是黄昏,夕阳的余晖照在祖墓的大门上,那景象…啧啧!” 林书意如说书一般,讲的绘声绘色,随行的人都侧耳倾听。 “百姓们看见了,都朝着城外的祖墓狂奔,那是守城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百姓们已经齐力砸开了祖墓的门,门被砸开的那一刻,简直要闪瞎百姓们的眼睛了!” “里面金银珠宝,玉石瓷器,满地的银钱,甚至还有金蟾蜍、金元宝、金瓜子!” “百姓们哪见过这些钱啊,瞬间疯了一样冲进去哄抢,甚至还有人为了抢夺财宝打得头破血流。” “就连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红宝石,都被砸了下来,百姓们犹如蝗虫过境,半点也不曾留。” “哎!真是荒唐的很啊!”林书意面色黑沉。 此时,队伍已经行到了祖墓的门口。 还未进入,便已经能看见祖墓里满地的狼藉,祖墓的门上刻着一行涂了朱砂的红字,请勿打扰祖墓中的族人休息,若是想取珍宝,请取后尽快离开。” 可见,修葺这座祖墓的人,已经料到会有一天,祖墓被人发现。 这座祖墓的主人倒是大气,祖墓中的物品可以随意取,只要别打扰族人的休息。 “可百姓们却在这座祖墓中大打出手,甚至有人觉得不公,拿到的银钱少了,还在祖墓中随处排泄!” 林书意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真是不知死活,不懂尊重的人!” 墙上的夜明珠、红宝石都被扣走了,留下了坑坑洼洼的墙壁。 空气中都是难闻的味道,祖墓里更是惨不忍睹。 林溪桐满脸的嫌弃:“谁家祖宗们这么冤啊,被挖祖坟还不行,还被挖的这么惨!” 这座祖墓极大,可见建这座祖墓的人是用了心思的。 地面洒满银钱,墙壁上是夜明灯照路,只有墓口略窄些,越往里边走,越是开阔。 一路上随处可见百姓们争夺抢砸的痕迹。 林书意只觉得一肚子的火:“既抢了人家的陪葬,还扰了人家的安宁,怎么能如此的作贱!” 一位士兵说:“咱们鬼城的百姓;多数都是流放的罪人的后代,都是荤素不忌的,混一日是一日罢了,没有那么多讲究!” 小丑竟是她自己 安馨手握着火把,看着祖墓被毁坏的如此严重,也是不由得叹气。 自古以来,上至帝王,下至平民百姓,都是极其忌讳被人挖掘陵墓的,帝王的陵墓甚至会派士兵专门看守,可见其重视程度。 祖墓的修建人在门口的石墙上叮嘱,不要惊扰祖辈,进了这祖墓就在没有回头路,又善意的告诉盗墓人拿了财物便赶快离开。 鬼城的百姓们,这次做的确实有些缺德了。 “这祖墓修建的如此的庞大奢华,可见这个家族地位极高,非富即贵,可惜了,被百姓们祸害的如此惨烈。” “咦?二哥哥,你有没有闻到花草的味道?” 小溪桐的鼻子敏锐度嗅了嗅。 众人一愣。 “是!确实有花香的气味!”太医们点点头。 “这祖墓修建的真好看,地面两旁还栽种了花草,可是奇怪了,这祖墓中也没有水和空气,花草是怎么存活的呢?” “这花草我见过,娇气的很,只要拔出来,马上就枯萎。”一名士兵用脚踢了踢脚下的花。 太医们也觉得蹊跷,捡起花草仔细查看了一番。 林书意问:“太医,这花草可有问题?” 太医端详了片刻:“并无毒素。” 林溪桐也捡起地上的枯草,她总觉得这花草看着眼熟。 很像…… 很像地狱里的一种花,叫彼岸花,一般都种在忘川和奈何桥旁,这花不可见光,只能栽种在地狱的土地上,而且只要离开地狱的土壤,马上就会枯死。 她抓起一把旁边的沙土,果然…是地狱特有的沙土,冥界土! 士兵在前面发现了宝物,是一块玉石板,在黑暗中发着淡紫色的光芒。 小溪桐往前凑了凑,看着玉石板直愣神。 这哪里是玉石板,这明明是前世她在天界时睡的仙床啊! 极寒的天气睡在上面都是温温暖暖的,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在上面休息片刻,都会满血复活! 天界的战神为了睡一晚她的仙床,甚至不惜拿灵芝草与她交换。 林书意注意到了林溪桐,她…这是怎么了?这是一副什么表情,小家伙又想什么呢? 小溪桐错愕的环顾了四周,我去!难怪一进来就觉得如此的熟悉啊! 这!明明是自己的衣冠冢啊! (啊啊啊啊啊啊!) 小溪桐气的面颊通红,头发都立起了! 林书意的耳膜都要被刺破了,猛的蹲下捂住耳朵。 安馨急忙上前问:“书意哥哥!你怎么了?” 林书意揉了一会耳朵,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瞥了一眼小溪桐:“没事,没事。” 林书意一边倒抽凉气,一边安慰着安馨。 (这热闹没法看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群刁民,他们挖了老子的衣冠冢!) 林溪桐在一旁很小声的嘀嘀咕咕,林书意侧着耳朵,隐约的听到了一些。 “钱财都是身外物,千金散去还复来……” “不心疼!不心疼!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什么好心疼的……” “不就是拳头大的红宝石吗?不就是鸡蛋大的夜明珠吗?有什么可稀奇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说着说着,小家伙嘴巴一撇,眼泪巴巴的看着林书意。 林书意……??? 一旁的老太医看不懂了:“溪桐公主是吓到了吗?怎么哭了?” 林书意抱起妹妹安抚,略显尴尬:“大概是…看见着祖墓的主人被到的如此干净,感同身受吧……” 林书意刚刚听见了林溪桐的心声,在看看她如今的小模样,觉得可笑极了。 小溪桐委屈巴巴的趴在大哥哥的肩上,问侍卫:“这祖墓里珠宝无数,怎么会无人守卫?” 士兵回答:“此处荒芜,前些年经常有鬼魂出没,并不见人看守。” “那鬼魂前些年经常在此处游荡,大家都不敢开着,近些年那鬼魂很少出现,百姓才敢到此处活动。” 林溪桐不再说话。 鬼魂? 难怪刚刚一接近这座祖墓,她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林溪桐感觉自己对那魂魄很是熟悉,可是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一行人离开祖墓,准备回城。 林书意将小溪桐抱上了马车,小家伙蹲在马车里,趁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拿出了一本搜神记。 这是她从皇宫里偷偷拿出来的。 当然,什么都是瞒不过皇帝的眼睛的,宫里的暗卫早已将林溪桐拿了搜神记的事禀告了皇帝。 皇帝摆摆手,只是一本搜神记而已,罢了罢了,急眼了,这江山送给她玩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这小家伙,身上的灵气逼人,就连缅疆国的神兽在她的面前都要摇头摆尾,摇尾乞怜,认认真真的清洗爪子,他哪里敢惹这个小姑奶奶? 上次宫宴,小溪桐喝醉了,皇帝听见了她的心声,当时皇帝就有一种预感,自己应该是抱到了一条很粗的大腿! 林溪桐一边翻阅着搜神记,一边皱眉,这魂魄不会是自己上一世的哪个好朋友吧? 一队人马又浩浩荡荡的赶到了病患的营地,营地里嘈杂慌乱。 甚至还有患者吵架,动手。 营地内气氛悲凉,床上,地上都躺满了人。 看见林书意又带来了一队太医,有人赶忙上前下跪抱大腿:“太医大人!我们还有救吗?” “找到治好我们的法子了吗?我相公…他就快等不了了……” 听见的众人皆是崩溃大哭。 林书意转身将林溪桐抱出营地的帐子,如此的人间炼狱,他不想让妹妹看见。 刚刚去祖墓的那队老太医,一刻也不曾休息,又开始了营地的救治工作。 医学父母心,感谢他们对这个破烂世界的救赎。 林书意带着林溪桐和安馨回到了将军府,小溪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透过窗子看见,焚烧尸体的火光,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林溪桐今天属实有些累了,在床上滚了一会便沉沉的睡着了。 深夜里,静悄悄的,只有蝉鸣声。 睡梦中的林溪桐猛的睁开眼,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魂魄的味道! 小家伙轻轻爬下了床,打开门,穿着单衣,迈着小碎步就往屋外跑! 青云,原来是你呀 荒芜一人的街道,寂静无声的深夜,有些渗人。 小溪桐跟着魂魄的气味一路追,果然在不远处追到了那个魂魄。 那魂魄生的极美,剑眉星目,面目清秀,只是眼神恍惚,看来已经误入歧途。 “瘟疫是你引起的吗?百姓们身上都带着你的气味。”林溪桐问那游荡的魂魄。 林溪桐一路跟着那魂魄走到了祖墓外,只见那魂魄双脚离地,飞升上天。 天空中瞬间黄沙漫天,刮起了龙卷风,那魂魄就站在龙卷风的正中,俯瞰着一切。 “你要做什么?”林溪桐好奇的问。 “毁她祖墓者,死!” “他们为何要毁坏她的陵墓!惊扰她的亡灵!”那魂魄双眼赤红,低声呓语,仿佛疯魔了一般。 “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这个该死的世界,不值得她的亡灵保佑!” “我愿化身为魔,为她的亡灵复仇!” 林溪桐微愣,这时怀中的搜神记拼命的在小溪桐的怀中抖动,好似想要从她怀中挣脱出来一般。 小溪桐赶忙将搜神记拿出来,书无风自翻,很快翻到了一页上定住了! 是她前世的至交好友青云上仙! 青云的名字在搜神记上疯狂的闪动,那魂魄身边的龙卷风刮的更加猛烈了。 小溪桐定睛看着搜神记,书本上竟然开始有画面闪现。 只见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俊朗少年,手持一把折扇,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世人。 在她转世后,他的魂魄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仙界,成为了无依无靠的游魂,仙人的身份变为三界之中最低下的游魂,他折断了所有的骄傲。 林溪桐转世后,她自己都不知上一世的仙魂如今落在了哪里。 可他化作一缕游魂,走过一天天,一年年,慢慢将她的仙魂聚拢。 不知他找了自己的仙魂多久了…… 直到……他忘记了自己的仙人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他们的过去,却成为了……这人世间人人惧怕的鬼魂。 他如今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寻找她的仙魂。 林溪桐都想起来了,小家伙猛的抬头,望向孤单飘在空中的那缕魂魄。 小家伙双眼通红,可是又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滑落,一声凄厉的叫喊:“青云!”打破了魂魄的呓语。 狂乱的龙卷风掀起了她的衣裙,吹乱了她的发丝,林溪桐红着眼睛,嘴唇颤抖的指着空中的魂魄:“青云,过来……” 本来已经失去所有记忆的魂魄,在空中看着地上小小的林溪桐,好似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她真笨! 她竟没认出她的挚友! 在她的记忆中,青云是一个性格温和,菩萨心肠的明媚少年。 总是心痛世间疾苦,想要为世间除尽邪恶,还人间太平烟火的善良少年。 可现在的青云呢…… 迷失在了为她拼织仙魂的执念中无法自拔,浑身戾气环绕。 魂魄只立在空中,平静的与她对视。 小溪桐急了,嘟着小嘴指着魂魄说:“你再不过来,我便将你的糗事都告诉世人,看你日后还如何回到仙班!” “哼!世人哪知道位仙班的青云仙人,竟然怕吃辣椒,每次吃到辣椒定然会面红耳赤,拼命找水喝!” “有一次水喝多了,又睡的太死,竟然尿床了!” 小溪桐气哄哄的说着。 天上飘荡的魂魄猛的一震。 缓缓地飘荡在她的身前。 他眼神盯着林溪桐,嘴唇微张,好像对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充满了疑问。 “青云!回头还来得及!不要成为恶魔!” 若是有仙人魂魄逃离仙界,做出了恶事,是要被天上的天兵天将追杀的。 “青云,别怕,我回来了。”小溪桐伸出手,想要触碰魂魄,可是魂魄逃出了仙界太久,已经神魂不定,一半的身躯都已经魔化了。 魂魄在人世间游荡了太久,残存的法力已经极其微弱了。 而此刻,天空已经微亮,魂魄见光会更加虚弱。 小溪桐拿出随身的布袋,将魂魄收入了布袋中,而鬼城那边,此刻响起了吵闹声。 小溪桐放心不下,匆匆的赶回鬼城。 刚进了城就看见将军府门口乌压压的围的都是百姓。 有些百姓的红疹已经开始遍布面部和四肢,脸上都是绝望和恐惧的神色。 “周将军!林先生!你们骗我们!我们…是不是没得救了……” “我们死定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们了!”百姓们撕心裂肺的嘶吼着。 周副将在将军府门口奋力镇压着闹事的百姓,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大家放心!陛下已经派来了那么多的太医,绝不会放弃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国家,要相信陛下一定救得了我们!” “你到现在还要骗我们!” “太医们根本找不到解药,全都束手无策!我们家人全死了,只剩我一人了!看我满身的红疹,我也快死了!” “而且陛下已经放弃我们了,陛下决定要屠城了!” 众人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 “我们要出去,我们不想死在这!大家说,我们这么多人,齐心协力难道冲不出这鬼城吗!” “我身上没有红疹!我没有感染瘟疫!为什么不放我出去,这样下去我早晚会感染的,我不想死在这!” 得病的、没得病的百姓,都开始崩溃,情绪失控。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邻居走向死亡,怎能不心生惧怕呢! “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大家往外冲吧!”百姓们手中都拿着武器,大家群情激昂。 有带锄头的、有带镰刀的,妇人们有带着擀面杖的…… 城门上守卫的战士,都拉满了弓箭,对准了城下闹事的百姓。 战士的弓箭是用来抵御敌人的,此刻…却无奈对准了自己拼尽性命也要守护着的百姓。 “大家拼了吧!即使我们死了,我们的孩子们也一定会逃出去的!” “用我们的性命给孩子们换一线生机,值了!” 百姓群情激昂,与官兵们剑拔弩张,两方局势极为紧张。 与鬼城百姓共生死 鬼城的百姓多数都是罪人的后代,性情彪悍,民风强悍。 若是真的不惧官兵,执意冲出城门,那么将瘟疫带出鬼城,国家必然大乱。 一个大汉站在角落,眼神阴冷,满面的红疹,他的眼中满是血丝,拼尽所有力气绝望的嘶吼:“你们这群当官的,根本不会管我们百姓的死活,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说着一口鲜血朝着林书意这个白面书生的身上喷去! 虽然不知道瘟疫的来源,但是百姓们口中也都传说着,这瘟疫通过口鼻、飞沫、血液都可以传播。 他,想要让林书意也感染!多么黑的心肠! “你们都去死吧!和我们一起去死!” “砰!” 是听说鬼城百姓正在闹事,匆匆赶回来的云止,一脚将那刁民踹倒在了地上。 本来就被瘟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男人,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地上。 “黑了心肠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云止大声呵斥! 林书意冷冷的看着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男子,平静而有力的说道:“我知道,也能理解你们心中的担忧和恐惧,你们担忧朝廷和圣上会放弃你们,放弃鬼城。但是我向你们保证!陛下不会!他不会放弃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我们的陛下绝不会屠城!” “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一定要抱着这个信念,坚持的最后!” “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这场瘟疫,绝不能自相残杀!” “我知道,我林书意站在这里,一个白面书生,空口白牙的讲这些,你们不会相信。我身为陛下的子民,愿意与鬼城的百姓同进退,大家安心吧!” 林书意说完这番话,摘下来面上遮盖的厚厚的面纱,白皙俊朗的少年露出遮挡多日的面容,双眸如星光般闪烁。 他走下台阶,蹲在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男子身边,用手指轻轻沾染了他身上的鲜血。 “天啊……他!”百姓们纷纷惊呼。 没有了面纱遮挡的林书意,毫无保留的与百姓对视。 他手上沾染着疫病病人的鲜血,神色坦然的面对着百姓。 “大家可能不了解我,我叫林书意,是个商人,因为刚好近日在边境上经商,竟在这个节骨眼被困在了鬼城。” “有幸得周大将军垂青,在将军府暂住,一举谋对抗瘟疫的大计,林某能有幸为鬼城的百姓们尽一份力,万分荣幸。” “我的母亲辛氏,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的二弟弟,如今位列太子少师。三弟则是新科进士,我的妹妹是圣上宠爱的溪阳公主。” 林书意眼中星河汇聚,语气坚定,令人信服。 刚刚还群情激昂的百姓,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林书意。 这时,将军府的大门打开了。 是温馨。 平时总是一身素衣的她,今日穿得很是鲜艳,面上的妆容也极其动人。 安馨面带笑容,眼神坚定的走到了林书意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她淡然又决然的摘下了面纱。 林书意下意识的后退,他如今…手上沾着瘟疫病人的鲜血。 安馨却是看着他,坦然的一笑。 伸手去握住了他沾着鲜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是林书意的未婚妻,我的父亲是一品大臣,我的母亲同为诰命夫人,我是安家的嫡女。我们夫妻一体,定要与鬼城百姓共存亡,朝廷,不会放弃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安馨身形柔弱,声音温柔,可是,却无形之中带给了百姓们坚定的力量。 她看着林书意,灿烂的笑了笑。 无论生死,我要与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她这一世,不想留有遗憾,不想如梦中那般的遗憾。 林书意心中情绪翻涌,他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没让眼中的泪水滴落下来。 百姓们手中的武器,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有人开始轻轻啜泣。 周将军看向云止,示意是否要将带头闹事的百姓扣押住,云止微微摇头。 “林先生,我们知道你是好人,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帮助我们,我们的心里都很感激。” “你经常在集中营地里帮助我们,不怕被我们传染,我们都看在眼里。” “你…是个好人!” 说这话的大婶一边作揖一边抹泪。 这时一位老大爷拄着拐棍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林先生!求求你行行好,把我的小孙子放出去吧!我这把老骨头本就看淡生死了,今日本不该来一起闹事的,可想到我那小孙子,功课极好,将来也是做个百姓的好父母官的材料啊,他还不满七岁啊,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啊!” “林先生!我也活够了,可我的女儿还小,求你救救她吧!” 噗通! 噗通! 人群中,不断有人下跪。 刚刚还群情激昂的众人,此刻都满是心酸泪水,把藏在身后的孩子们纷纷都推到了身前。 “林先生,孩子们可怜啊,他们还那么小,不能就这么死在鬼城里啊!” “我们本不想聚众闹事的,可又想到孩子们,稚子无辜啊!” “我们不是想连累朝廷,也不想祸害其他城池的百姓们,谁也不想做这个孽啊……” “可为人父母,谁没有一点私心,我们只是想救自己的孩子!” 一位被摧残的面黄肌瘦的妇女,怀中揽着自己瘦弱的女儿,孩子生为罪人的后代,托生在这偏僻又气候恶劣的鬼城之中,已经够可怜了,如今更是连条活路都没有了。 她是做母亲的人,怎能不为自己的孩子奋力一搏。 林书意听得微微哽咽,声音沙哑着说:“各位大爷大娘,哥哥嫂嫂,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林某人,就将孩子们留在将军府,我会为他们圈禁一方净土,暂时替你们照料他们,待你们身体康复,瘟疫清除,再来将孩子们接回去。” 百姓们听了皆是满脸喜色,高兴的跪地磕头:“多谢林先生!多谢林先生!” “云叔,书意擅作主张,留下这些孩子们,在将军府给她们开辟一方净土,你看可好?”林书意也怕将军府的众人被传染,更怕传染妹妹和安心。 云止赞许的点点头。 小溪桐站在一边,就差给大哥鼓掌叫好了。 (大哥不必担心我,我百毒不侵的!) (这小小的瘟疫,怎能感染我!) 祖墓的惩罚 林书意将小家伙们带进了将军府,那帮小孩子虽然害怕,但也乖乖的跟在林书意的身后。 “护犊情深,令人动容。”安馨不禁感叹。 小溪桐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大嫂!” 本来还在感慨的安馨,脸瞬间羞得通红。 “溪桐,别乱叫,我…和书意哥哥还未成亲呢……”温馨娇羞的咬着嘴唇说。 林溪桐却坚定的上前拉住安馨的手:“可是我却认定你这个大嫂啦!除了你,溪桐谁也不认!” 前世今生,安馨姐姐为大哥哥付出了太多太多。 待众人散去,小溪桐悄悄的溜回了房间,从布袋里放出了青云的魂魄。 青云的魂魄已经接近透明,神志恍惚,已经在魂飞魄散的边缘了。 他已经在人间游荡了太久太久,早就神志涣散,只有见到溪桐,才微微保持一丝丝的清明。 即便在人间游荡数年,即便神志涣散,他依然记得和溪桐的一切。 他梦呓般的自语:“毁她祖墓者死!” “不值得……人间不值得…….” 即便魂魄要散去,即便只剩执念,失去所有记忆,他依然守护着她。 他仿佛将她刻在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即便忘了自己,也不曾忘记她。 “青云!青云!看看我,是我呀!”小溪桐踮着脚,可她是个不到三岁的小矮子啊,还没有青云的大腿高。 林溪桐尴尬的爬到桌子上,在青云面前张牙舞爪,青云不再呓语,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林溪桐有些急了,她将一丝仙气输入青云体内,笑嘻嘻的说:“跟着我,我带你出去看看。” 青云的体内有了林溪桐的仙气,逐渐隐成了透明。 失去所有记忆的青云却依然记得跟着林溪桐的脚步,一步也未离开。 林溪桐带着青云在鬼城的大街小巷游走,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街边还堆着很多来不及移走的刚倒下的人的尸体。 不时还能传来打斗的声音,该是在抢夺祖墓里抢来的珠宝。 “该死…该死…扰她安睡者死!” 跟在溪桐身后的青云,满身的杀气。 好在林溪桐出门前在青云身体里输入了自己的仙气,此刻才勉强能控制住他的杀气。 林溪桐终于知道了这场瘟疫根源。 不是天灾,也不是邻国投毒…… 是青云…… 青云在祖墓里守护多年,离开仙界已久,身上自然满是戾气。 百姓们抢夺祖墓财物时,沾染了青云身上的戾气,自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此刻,林溪桐带着青云已经走到了瘟疫患者的集中营地。 里边胡子花白的那群老太医们,依旧忙的脚不沾地。 林书意正被太医们围在中间,仔细的研究。 “奇怪了!林家大公子明明沾染了瘟疫病人的血,却没有被传染!” “这瘟疫通过口鼻呼吸,和空气中的飞沫便能传染,林大公子却没有一丝感染的症状!” 太医掀开林书意的衣袖:“有红疹吗?” 林书意摇摇头:“没有,一点也没有。” 太医们又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安馨:“安姑娘身上可有红疹?” 安馨摇摇头:“不曾有。” “真是奇怪……”太医们捋着胡子皱眉思索着。 小家伙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清楚的很,她只是笑而不语,在疫区里晃晃悠悠。 疫区里的众人都佩戴着厚厚的面纱,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着,唯有小溪桐,什么都没带。 这时一个凶神恶煞的夫人拦住了她,将她一把拉到角落里:“谁让你进来的!你是谁家的孩子,也没人管管!” 那妇人说完便神情一滞,许是想到如今鬼城的情况,多少人家破人亡,这孩子…兴许是父母亲人都去了…… 林溪桐刚想回头看她,那妇人飞快的从怀中拿出干净的面纱,把林溪桐的嘴和鼻子都牢牢捂住。 “你可知道现在鬼城是个什么情况,到处都是瘟疫,你家里还有多少人吗?若是没有,赶紧去将军府,那边收容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妇人对林溪桐横眉冷对,很凶神恶煞的样子。 妇人见林溪桐傻乎乎的愣愣的盯着她:“你…没有家人了?都在这场瘟疫中死了?” 她的眼圈有一丝微红,咬咬牙,将怀中油纸包着的大饼掏了出来,她环视着四周,确定安全后递到了林溪桐面前。 “喏!给你吃吧!” “近日鬼城里粮食短缺,这几个烧饼是我攒下的,你拿好了,别被别人抢去了!” “来!小丫头!你过来!”有个瘟疫患者也朝着林溪桐招手。 林溪桐应声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定定的看着他。 那病患从怀里掏出了几粒碎银子:“给你!拿着吧!” “这是他们抢祖墓那日,我在门口捡的,就捡到了这么几粒,哎,我的家境也是贫寒,小家伙,你拿着傍身吧!” 旁边的病患看到了,都从怀里往外掏,有的掏碎玉石,有的掏铜板,都纷纷的往林溪桐的怀里塞。 “这些都是我们在祖墓门口捡到的,拿着傍身吧!” “说来抢的最疯狂的就要数那群失了心肝的东西,抢夺就抢夺,还毁坏人家的祖墓!真不是人干的事!” “是啊!我们也就是在门口捡捡他们掉落的,连祖墓的门都不曾进去过!” 这些轻症的病患还是有些良心的百姓,不曾踏入过祖墓一步,也不曾抢夺财财宝。 说到这,一个大婶狐疑的皱皱眉:“我隔壁摊子卖肉的那户人家,好像抢了很多,不过…他好像是第一波感染瘟疫的,他们全家都死绝了……” 刚才掏碎银子给林溪桐的男人猛的拍大腿:“哎呀!我外甥也进了祖墓抢夺财宝,也是一家子都死了!” 病患们仿佛找到了线索,聚在一起,纷纷回忆着。 “我家邻居也抢了祖墓,也是第一波感染的,全家也死了!” “还有我三叔!也抢了祖墓!也死了!” 众人越说,越是恐惧! “难道…这是抢祖墓的报应?” 众人眼底弥漫着恐惧,都微微打着哆嗦。 祖墓消失了 众人在脑海里拼命的搜寻,当初闯进祖墓抢夺财宝的人,好像…都死了! 无一例外! “我是卖馒头的,这段日子总有人拿祖墓抢来的铜板买我的馒头……” “我是卖肉的,也收过祖墓里抢来的钱……” “我是卖布的,也收过祖墓的钱……” 百姓们相互问着,发现竟然都碰过祖墓里的钱。 刚才讲林溪桐拉到墙角,带给她烧饼的妇人说,我没碰过祖墓里的钱,我没有感染瘟疫……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着她,接着是沉默…… 一个想法开始在百姓们的心头蔓延开来…… 医馆内瞬间又炸开了,林溪桐带着青云躲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青云,你看见了吗?这世界虽然有很多恶人做下恶事,但是也有很多好人替他们缝缝补补,善良的人们不该为那些罪恶买账。”林溪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钱袋。 “无辜的人,不该死的。” 最重要的是,青云不能做下恶事,他日后是要位列仙班的! 青云是神!不可成魔! 青云努力搜集自己的意志,定定的看着林溪桐。 此刻,营地的百姓闹哄哄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云止和林书意。 云止和林书意赶忙过来查看。 这一看不得了,听百姓们叽叽喳喳的说出了那个大胆的猜测。 当初抢夺祖墓的那群人都死了,如今的轻症患者们只是接触过祖墓钱财的人,他们并未进入过祖墓,也没抢夺过财宝。 “难怪!林先生不曾感染!他没碰过祖墓里的财物!” “这一定是祖墓的主人在报应这群黑了心肝的东西!” “大家还记不记得祖墓的石门上刻的那行小字?拿了祖墓的财宝便尽快离开,请勿打扰墓主安宁。” “可他们偏偏要将祖墓毁了!这群没良心的东西!活该!”林书意大声怒斥。 太医们听了这个猜测,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即是报应…那这病该如何医治……???” 林书意眉头微皱:“先带百姓们去祖墓门口磕头道个歉试试。” 乌压压的百姓围在祖墓的门口,齐刷刷的跪地磕头,虔诚的将额头都磕出了血迹来,林溪桐就站在队伍的最后,她的身边跟着青云透明的魂魄。 百姓们虔诚的跪拜磕头,真心的忏悔,可身上的戾气却没有减轻半分。 小溪桐转头看向透明的青云:你也无法控制这戾气对吗?” 这时有人惊呼:“祖墓里有声音!大家快听!” 云止眉头一皱:“我进去看看!” 祖墓已经被围上了,不可能有人进入的,里面怎么会有声音? 云止命人将祖墓的门打开,原本的祖墓有几百颗硕大的夜明珠和红宝石照耀着,里面如白昼一般明亮。 如今夜明珠和宝石都被百姓们抠了下去,只剩下黑漆漆的墙壁和洞穴。 周将军举着火把抬头看:“倒是墓顶的墙壁没有被破坏,看!上面雕刻的壁画栩栩如生。” 林书意也将火把举高:“这壁画…画的应该是祖墓的主人吧……” 墓顶的石壁上,画着一名仙气飘飘的美丽少女,她的身边跟着几名同样仙风道骨的男神仙。 最后一幅壁画,画的是少女转世投胎,为救天下苍生,眼神中满是对世人的怜悯。 身旁的几名仙风道骨的男神仙,眼里皆是不舍。 林书意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妹妹,这就是妹妹的前世吗? 画上那几位男神仙与妹妹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时有人惊呼:“快快!快看啊!壁画上有位男神仙的眼睛,怎么流泪了!” 果然,那男神仙的眼中一滴一滴涌出水滴,顺着石壁流了下来。 众人皆是惊在原地,一阵恐慌。 “我怎么觉得,那男神仙好像一直在看着我……” “好瘆人啊……我也觉得他在看着我!” (你们感觉还挺准的,他可不是一直在看着你们吗!) (就连你们打砸抢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墙壁上注视着你们呢!) (只不过他当时正在恢复被白日里封印住的魂魄,无法脱身,否则……) (否则那日,整个鬼城的百姓,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林溪桐转身看向透明的青云,叹了一口气…… (青云啊青云,你该怎么办呢?) 林书意听见了妹妹的心声,手一抖,火把险些掉在地上。 妹妹前世到底是谁,为何她身边站着的皆是神仙,而且…她转世后,神仙还为她守祖墓! 这群百姓,真是胆大包天,谁的祖墓都敢掘! 这时,当铺的掌柜的虚弱的站了出来:“神仙在上,我愿奉上夜明珠,愿您的祖墓重现光明!” 说完双手奉上夜明珠,恭恭敬敬的对着壁画磕了个头。 “这是抢夺者来当铺典当的,您为救世人转世,世人却打扰您的清修,我替那帮混不吝的给您磕头赔罪了!” 陆陆续续的,不少百姓将自己身上的宝藏拿出,磕头赔罪。 这些百姓皆不是打砸抢祖墓的始作俑者,他们都是间接的接触了祖墓里的财宝。 百姓们自发的打扫起了祖墓,将祖墓里的污秽物打扫的干干净净。 众人将祖墓的地上重新铺满了银钱,谁也不敢私藏。 甚至还有百姓将自己的积蓄也拿出来,供奉给祖墓,添一份自己的心意。 一切还原原位,众人才恭敬的退出祖墓。 刚出了祖墓,百姓们便感觉脚下地动山摇。 “地震了?!” “怎么回事!沙漠里怎么会地震呢?” 众人开始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林书意一把扶住了安馨。 这时有人惊呼:“天啊!快看啊!祖墓塌陷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座祖墓一点一点的往下塌陷,黄沙往上翻涌,最后将这座祖墓完完全全的覆盖住。 这座祖墓,重新回到了黄沙的最深处,从此,无人再能扰她清净。 周副将上前查看了一番,回头惊讶的对云止说:“没了!祖墓真的没了!” 一位妇人问道:“祖墓消失了,是代表祖墓的主人宽恕我们了是吗?” 狠狠的打脸 慕容复静静的看着慕容战,淡淡的说:“父亲从未偏心过,你并不诚心信奉净灵上仙,又怎能带领整个慕容家族?” “慕容家是靠着净灵上仙才有的今日,父亲在天有灵也绝不会允许慕容家的族长更改信仰的!” 慕容战不服气的高声喊道:“信他有何用!他已经几十年不曾降临了,根本就无法再庇佑我们的族人!” “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我们慕容家族就将走向毁灭了!” “今日!我慕容战在此提议!整个慕容家族更改信仰!” 慕容复气急,与慕容战高声对峙:“尼若是执意要更改信仰,便滚出慕容家!我们慕容家世世代代信奉净灵上仙,绝不更改信仰!” 慕容战不屑的说:“我看慕容家在你这个老顽固的带领下,毁灭是早晚的!我才不稀罕呆在这!” “今日若是有族人肯跟我走,我保证必将我们慕容家族发扬光大,给大家一个光明的未来,若是有族人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就请站出来!” 慕容战眼里满是不屑,他鄙夷的看着慕容复,下巴一扬,满是骄傲。 慕容复的心里闪过一丝忐忑,今日,只怕慕容战是计划好的。 果然,族人们陆陆续续都站起了身,齐刷刷的给慕容复磕头道别,执意要退出慕容复的带领。 慕容复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他紧紧的握住拳头,牙咬的死死的。 “族长,对不起!” “族长,对不住了!” “族长,我们走了!” 无数的他用心培养过的优秀的孩子们,都与他一一告别,站在了慕容战的队伍里。 慕容战的眼神不屑的瞥过慕容复,神色里满是得意,愚蠢的大哥!你,信奉的神明,最终抛弃了你! 慕容复身边的小儿子一直担忧的看着他,祖父去世多年,他还记得父亲曾在祖父墓前发誓,定要将慕容家族带向辉煌,可如今二叔如此背叛他,父亲能受得住吗? “你们要走便走吧,慕容家族从不强留任何人。” 慕容复的小儿子快哭出声音了:“爹爹!” 慕容战带走的,都是慕容家族里最杰出的人。 慕容复紧紧握住的拳头在袖子里微微颤抖,慕容家族终究毁在了他的手上。 金陵赫赫有名的慕容世家,毁在了他的手上! 慕容家族的族人一多半都站在了慕容战的身后,此刻,慕容复已经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睛的神色黯淡无光。 慕容战带走的都是慕容家族最杰出的后辈,这必定让慕容家族四分五裂,受到重击,慕容家族…日后该怎么办! “老顽固!净灵上仙不会降临人间了!你的慕容家族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了!”慕容战挑衅的看着慕容复。 慕容复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慕容家族彻底完了…… 大势已去…… 而此刻的林溪桐。 什么贡品?沐浴更衣?不存在的! 林溪桐一路小跑来到黄沙漫漫的沙漠里,脸上糊的如同一只小花猫。 贡品!小兜兜里抬出一些小花生随意的扔到了沙漠里。 吉日吉时?更是想都别想! 择日不如撞日。 小家伙小小的身子站在漫漫黄沙之中,低头呓语。 突然她的两只小手朝天抬起:“以我之名召唤净灵上仙降临人间,还百姓健康平安!” 平静的沙漠里突然黄沙漫天,天空中风云变幻。 此刻的慕容家。 慕容战正要带领着族人们跨出慕容家大门。 突然…… 神坛上供奉已久的净灵上仙突然开始猛烈的晃动,发出耀眼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本来慕容复在原地发愣,看着族人们离开,突然在猛烈的如白昼般的强光下,死劲的睁开眼睛,刚刚还气的通红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目光。 刚才还要随慕容战离开的族人,都猛的回头看。 “净灵上仙!仙人!出现了……” 大家都激动的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是净灵上仙降临了!是我们慕容家族世世代代供奉的净灵上仙降临人间了!” “净灵上仙没有陨落,他一直在护佑着我们!”每次仙人降临人间,神坛上的神像都会有所提示。 刚刚还追随慕容战的族人们,此刻都看着他。 “净灵上仙已经多年不曾降临人间,想必是法力微弱,已经不足以庇佑我们的族人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风云变幻都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虚影。 是净灵之神的化身,虚影慢慢勾勒出了一个瀑布。 瀑布极为壮观,可又不为世人带来一丝的压迫感,只为护佑众生。 “天啊!快看天上,是神的化身!”族人们噗通噗通的跪在地上,磕头膜拜。 纵使是慕容复见多识广,都被惊得跪在了地上。 慕容家祖祖辈辈召唤神仙多年,可从未见过净灵之泉。 可现在… 巨大的瀑布就在面前,高山流水,高耸入云,目之所及皆是神的化身。 “上仙没有抛弃我们,净灵上仙一直在护佑着我们!” “请净灵上仙护佑鬼城百姓!” “请净灵上仙护佑鬼城百姓!” “请净灵上仙护佑鬼城百姓!” 族长振臂高呼,诚心祈求净灵上仙眷顾,让人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慕容战阴沉着脸,席客九霄云外的巨大瀑布,好像有着无尽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此刻的林溪桐看着天上巨大的瀑布心生疑惑。 一束光照进她的身体里,林溪桐突然用手试了试,她竟能使出净灵的神力来! 林溪桐感受到了净灵磅礴的力量。 此刻的慕容家…… 慕容复也在瀑布的洗礼下变得法力很深了。慕容家,一定会重回巅峰! “与慕容家族不相干得人请尽快离开,不要打扰了净灵上仙的化身。 突然一个族人从慕容战身后爬了出来:“族长,都是慕容战挑唆,我们才鬼迷了心窍,求求您,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忠于慕容家族,忠于净灵上仙。” 说话的男子噗通跪在慕容复的面前,却被慕容复一脚踹翻在地。 老天爷!你作死啊! “慕容家绝容不下背叛之人!” “滚!” 慕容复赶走了一大半的族人,他们都是族中的栋梁之才啊!可他身为族长,绝不能心慈手软! 慕容战扫视了一眼跪地求饶的族人们:“走!你们这群没出息的东西!” 说完铁青着脸带着人离开了:“又不是你召唤来的神明,有什么可得意的!” 待他们离开神坛,族人们都纷纷围在了慕容复身边:“族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何人召唤出了净灵上仙,而且召唤出的竟是净灵上仙的化身,这是我们慕容家族千百年来不曾有过的待遇啊!” 慕容复名命令众人禁声:“九曲银河瀑布是从鬼城方向而起,似乎召唤来净灵上仙之人就在鬼城。” 众人若有所思的朝着鬼城的方向看去,那里,仿佛是一头沉睡的困兽,随时都会苏醒过来。 躺在鬼城街道中呻吟着等死的百姓们,突然抬起头齐刷刷的朝着沙漠的方向望去。 沙漠里突然出现了闪耀着光芒的九曲银河! “天啊!好漂亮的瀑布!” “将军快看!那是什么啊!” “好漂亮的瀑布啊!闪耀着七彩的光!”百姓们纷纷呼喊,云止和林书意站在鬼城的城墙上,也是满脸的震惊。 这瀑布,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曲银河?周身闪耀着灿烂的七彩光芒,毫无征兆的在荒漠之中悄然出现。 云止看着九曲银河淡淡的说:“我幼年时,曾有幸伴读陛下,听帝师大人讲过,净灵上仙的化身就是这样一汪瀑布,也叫九曲银河。” “净灵上仙性情和善,极其富有爱心,又仁义礼智,凡是得他赐福的一切生灵都能存活,他的化身就叫做九曲银河瀑布。” “水乃是生命之源,拥有着净化生命和一切的作用,能驱散邪魔,还人间太平!” 说到这,云止的眼睛猛然一亮! 难不成,净灵上仙的化身降临人间了! 鬼城的百姓们莫不是有救了! “快!书意!快通知周副将把鬼城的百姓们都召集到九曲银河之下,务必要让鬼城的百姓全都沐浴到九曲银河的恩泽!”云止急声吩咐道。 周副将雷厉风行,即刻派人去办,转眼间,鬼城的百姓都被转移到了荒漠中,沐浴九曲银河的七彩光芒。 趁着大家都在沐浴恩泽,安馨偷偷的来到林书意身边,看着百姓们有救了,安馨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神色。 这时,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手指温暖有力,手掌粗糙厚实,可见这双手的主人,走南闯北,吃过不少的苦。 安馨把手藏在了林书意的衣袖里,林书意也眉眼弯弯的看着安馨。 两人幸福的微笑。 周副将一副酸倒牙的样子:“哎呀!云将军,还是得咱们兄弟啊!没有束缚,毫无拖累啊,如今咱们也都是快要四十的年纪了,咱俩这一辈子绝不娶妻,为陛下和百姓们奉献一生!” 云止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 我该怎么告诉…我已经定亲了…… 幸好这时一个将士跑来解了云止的困扰:“将军!咱们鬼城的百姓有救了!” “被九曲银河的七彩神光照耀过的百姓,身上的红疹都消退了,病人们也都不咳嗽了,呼吸也畅快了!” 百姓的队伍里爆发了幸福的哭声:“感谢天上神仙,我们不会死了!我们有救了!” “谢谢天上神仙保佑!信徒日后一定多行好事,必定做一个好人!报答仙人的救命之恩!” 百姓们纷纷跪地磕头!痛哭流涕的感谢神仙眷顾。 百姓们身上的红疹消失了,腐烂的皮肤在九曲神光的照耀下也恢复了往常的皮肤。 众人们欣喜的掀开衣服,又哭又笑! 那群老太医也上前查看了百姓们的情况,神情惊喜的说:“竟有如此神奇之事,红疹真的在消退啊!” 云止看着百姓们已经逐渐好转,不禁感慨:“净灵上仙果然博爱,仁义,性情温和,帝师说的竟都是真的。” 沐浴在九曲神光的光芒之下,就连云止和周副将常年征战留下的腰腿酸痛,都好了大半。 林溪桐坐在九曲银河之下,手里掀着瀑布的水花,嬉戏玩耍着。 九曲银河瀑布下竟走出了一位白衣少年,黑色的发丝随着风儿飞舞,修长的身体,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林溪桐。 长卿的面容白皙,眼神里透着悲悯,为了寻找转世的林溪桐,他也转世投胎,只为找到林溪桐的魂魄。 已经几十年过去了,世人再也召唤不出净灵上仙了。只有林溪桐的召唤,才能令他勉强从人类的躯体里挣脱出来,显现真身。 高大清瘦的净灵上仙长卿与胖胖圆滚滚的林溪桐,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对视,仿佛已经跨越了千年。 林溪桐有些惊讶的看着长卿:“长卿!你竟长得这么高了!我转世时,你才不过是个少年。” 长卿的周身都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他未发一言,一步一步的朝着林溪桐走过去。 “溪桐……”长卿垂头低语,声音温柔而坚定。 仿佛经历了几千年,他终于找到她了。 长卿抬手抚摸上林溪桐的面颊,这副面孔美丽又可爱,果然,林溪桐值得最好的。 突然,天空中猛的出现一个黑洞,紧接着出现了一个极大的黑色旋涡,天空像破了一个大洞,恐怖极了。 天空中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只一眼,便让人觉得恐怖极了。 林溪桐气的双手掐腰,妈的,见鬼的老天爷! 长卿的身形逐渐透明,消失在她的眼前。 九曲银河,猛然消失。 林溪桐气的眼底通红! “长卿!你给我回来!”林溪桐急的直跺脚。 “老天爷!你是不是闲的无事,来给我作死!把我的兄弟长卿还给我!” “老天爷!你这个混蛋!” “你对我的兄弟们都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我要和你单挑!” “当年世人需要救世,天道中无人肯转世,老子义无反顾转世救世时,你咋一声没有呢!” 把天捅个窟窿 林溪桐气的咬牙跺脚:“该死的老天爷!给我滚下来,看我不劈了你!” 不知何时,气急了的林溪桐才发现,灵犀剑已经被她握在了手里。 灵犀剑在林溪桐手中控制不住的激动的抖动,仿佛要冲上云霄一展身手一般。 “我的老伙计,咱们可是多年不曾出山了,今日就让那不长眼的东西好好的开开眼!” 林溪桐一身的力气,终于不用再压抑着,举起灵犀剑,直冲云霄! 林书意抬头看天,憨憨得笑着:“好奇怪,大白天的竟然开始做梦了,竟然出现幻觉了。” 他居然看见一个小孩子提着比自己还高的剑,冲上了天。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 可是,突然他笑不出来了…… 只是眉头紧锁的看着天空愣神…… “快回去吧!怎么突然间天上就乌云密布了,这是要下一场大雨啊!” “瀑布怎么消失了啊?” 百姓们还没有沐浴够九曲银河的恩泽,都显得满脸遗憾。 幸好此时百姓们身上的红疹都已经消散,也不算可惜。 林书意紧张的袖子里的拳头都在微微的颤抖,他仰头看着被乌云笼罩,乌漆漆的天空,泪水流下了眼角。 安馨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书意哥哥,你……是害怕打雷吗?” 林书意尽量控制不让安馨看到自己再发抖,可他满心的憋屈! 我的妹妹啊! 天空中的乌云又厚了几层,雷声轰隆隆的,打个不停。整个天空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丝的光亮,闪电不停的在黑漆漆的天空中穿梭,这是唯一的光亮。 整个夜里,雷声闪电未停,可是却没下一滴雨,人们都彻夜未睡,心慌极了。 百姓们都躲在被窝里发抖,祈求着上天息怒,不要降罪于人间。 “我的妈呀!那祖墓里住的到底是个啥人啊?又是瘟疫、又是瀑布、又是打雷闪电!吓死个人嘞,我以后怕是地上的铜板都不敢捡了!” “老天爷呀!我们错了!求求你别劈了,我们再也不敢贪心了!” 第二日一早,劈了一整夜的电闪雷鸣终于停止了…… 失踪了一夜的林溪桐也顶着烧焦了的头发出现在了将军府门口。 衣服破了、鞋子烧焦了,浑身上下除了眼睛是白的,其他的地方全都黑漆漆的。 头顶上还冒着烟…… 而天空呢,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暴雨足足下了三天,老天爷哭了…… 林书意此刻正站在将军府门口看热闹:“妈呀!谁家的小孩啊?是不是被昨夜的雷劈了,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林书意这段日子被困在鬼城之中,被这可恶的瘟疫搓磨着,如今总算瘟疫散尽,也放松了一些,恢复了一丝少年的心性。 此刻他正指着门口烧焦了的林溪桐笑的直不起身来。 正当他笑的差点要满地打滚的时候,林溪桐扬起小脑袋,脆生生的喊了句:“大哥!” 林书意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刚刚笑的差点流泪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张着嘴巴,震惊的看着台阶下的林溪桐。 笑容在林书意的脸上消失了…… “你你你…你是溪桐?”林书意用手指颤抖的指着小溪桐,声音都在发抖。 安馨把他扒开,急匆匆的下了台阶,不悦的瞥了林书意一眼,心疼的将林溪桐抱在怀里。 “书意哥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看溪桐都成什么样子了!” “昨夜溪桐妹妹彻夜未归,我说呀看出门去寻,你硬是不许我去,你到底还在不在意这个妹妹!” 安馨的语气难得的带着火气。 瞧见小溪桐如今的这副样子,安馨更是心疼的落泪。 安馨轻轻的摸了摸溪桐的小脑袋:“天啊!是谁把你弄成了这副样子?真是该死!头发都烧秃了,你只管告诉姐姐,姐姐定会为你讨个说法!” 安馨又气又心痛,溪桐可是最喜欢那两个小揪揪的,如今都烧没了…… 小家伙三年才留够了头发,她可是最臭美的! 如今却浑身上下都是烧焦了的味道,衣服也破破烂烂的,鞋子也丢了,真是让人心疼。 小溪桐眨巴眨巴身上唯一能看见白的眼睛,无辜的说:“我昨夜和讨厌鬼打架了!” 小家伙自带喜感,林书意没忍住“噗呲!”又笑出了声。 安馨神情更是不悦,瘪着嘴巴怒视着林书意。 林书意慌忙的摆手:“安馨…安馨妹妹你误会了,我…我…” 憋了半天,林书意才憋出了这么一句:“安馨妹妹,你别可怜她,她并不可怜……” 她可是敢提着灵犀剑和老天爷生生干了一夜的勇士啊! 老天爷都比她可怜好不好,你看老天爷此刻哭的多么凄惨…… 安馨此刻气的眼睛发红:“不可怜?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是你一个做哥哥的人该说的吗!” “溪桐还这么小,需要我们好好的保护她、爱护她,你是她的亲大哥,你怎么能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来!”安馨气急,可林书意的表情却越来越诡异…… 可怜?保护她?爱护她? 她是谁?她可是林溪桐啊!她急眼了,敢提剑就冲上云霄,将老天捅个窟窿出来! 温馨可能以为林书意被瘟疫搓磨的得了失心疯,便不再理他。 她抱起小溪桐就进了门,安馨吩咐丫鬟:“快去打盆水来,给小姐好好梳洗梳洗。” “再把剪刀拿来,我要给溪桐修剪头发,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林溪桐的头发,此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还不如狗啃的顺眼些…… “溪桐!告诉姐姐,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姐姐带你去找他家大人说理去!”安馨一边帮溪桐擦洗,一边怒气冲冲的说。 林溪桐却摆摆手,半分不在意:“大人?他家没有大人唉……” 温馨一愣,语气缓和了一些:“那…他是个孤儿?” 林溪桐稍稍思索:“嗯,算是吧。” 没有爹娘,开天辟地,应该算作是孤儿吧? 安馨叹气:“难怪下手如此没有轻重,原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没事的,安馨姐姐,他被我打的也很惨,一直在哭!我没输!”但她如今的这副样子,也不算赢…… 老天爷,我看你是又欠打了! 林溪桐胖乎乎的身子坐在水盆里,安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她冲洗干净,可是头发已经烧焦了,扭成了一团,实在没有办法。 安馨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溪桐,不如姐姐帮你把头发剃了,将来才能长出又黑又浓密的头发来!姐姐小的时候,娘亲就经常帮我剃光头呢!” 林溪桐沉默了,窗外,是瓢泼大雨。 小家伙撇着嘴,红着眼圈点点头。 等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出了门,已经是个胖滚滚的光头小和尚了。 林溪桐长得好看,胖乎乎的可爱极了,剃了光头显得她更加的可爱呆萌。 林书意!强忍着不敢笑出声,将嘴巴死死的闭紧,硬是挤出了一句:“其实…挺特别的……” 然后猛的跑开了…… 远处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林溪桐鼓着嘴巴,撅着嘴:“大哥太坏了!” “别生气,你大哥估计是累傻了!” 云止看了一眼小溪桐,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在鬼城驻扎了许多年,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瓢泼大雨。”云止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若有所思的说。 “这场大雨说下就下,昨日夜里,百姓们很多都听见了哭声,出门去寻,竟没寻到,许是风声吧!”周副将说道。 林溪桐小耳朵微动,侧耳倾听,果然,是狂风暴雨里夹杂着哭声。 哎呦!这不是老天爷那个爱哭鬼嘛! 该! 林书意问太医们:“如今瘟疫控制的如何了?城中百姓如何?” 太医们皆是满面笑容:“瘟疫已经散去,百姓们身上的红疹晒了九曲银河的光芒也好了,多亏了有林先生安定民心,否则鬼城恐怕就要大乱了!” “听说邻国已经发生了动乱,得了瘟疫的百姓带着祖墓里抢来的宝物四处逃窜,瘟疫在整个国家盛行,已经控制不住了。” “听说还有人将祖墓里的红宝石献给了邻国的国君,国君用那红宝石镶嵌在王冠上,如今已经是病重了。”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鬼城有史以来从未下过如此大的暴雨。 地面的水已经过了膝盖,到处都是积水,百姓们由一开始疫病好了的喜悦,逐渐变成了隐隐的担忧。 “这场暴雨若是再不停下来,恐怕要变成祸事了!” “有的低洼的庄稼地,已经被淹了!” 林书意与云止和周副将已经开始商议转移鬼城百姓了,这一夜,林溪桐在床上辗转反侧。 早就听说鬼城的羊肉串是一绝,这场大雨若是不停,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羊肉串啊! 小溪桐越想越气!一个咕噜起了身,披上单衣,穿上小鞋,气冲冲的推开房门,冲到房檐下。 “哭哭哭!你除了哭还有什么能耐!除了哭你还会什么!” “你要是再哭,信不信我飞上天捅死你!” “我要被你烦死了!烦死了!” 暴雨…猛的停了下来… “你可真行!非要逼我骂你!”林溪桐骂骂咧咧的回到了房间,这场暴雨弄的她烦躁极了。 林溪桐裹上被子,骂骂咧咧的说:“我真是打你打轻了!”然后翻了个身,香甜的睡了过去。 此刻,将士们已经做好了抗洪救灾的准备,百姓们都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园,每个人心里都很沉重。 可这暴雨…戛然而止,说停就停。 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云止将手伸出房檐外:“这雨怎么回事?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云止的手在屋檐下,没有接到一滴雨滴。 周副将高兴的差点给老天爷作揖:“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暴雨终于停了,庄稼地有救了!百姓们不用转移了!” “这雨停的好!这雨停的好啊!” 林书意侧头小声问身边的小厮:“溪阳公主此刻在做什么?” 小厮一愣:“公主大概是被暴雨扰了好梦,刚刚跑到廊沿下,对着天空一顿咒骂,骂完,雨停了……” 林书意…这大概是…巧合罢了。 忙完将军府的事务,林书意洗漱完来到了小溪桐的门外。 “吱呀!”门被推开了。 林书意刚进门便看见随意被扔在角落里的灵犀宝剑。 在幽暗的月色中,灵犀剑依然难掩宝剑的锋芒。 宝剑上闪烁着微光,果然是一把绝世好剑! 林书意走近灵犀宝剑,蹲下细看,却看见灵犀剑遍布细细碎碎的伤痕,上面还有闪电、雷劈过的痕迹,他的妹妹,真的把老天爷给修理惨了! 林书意有些脑仁生疼,他的妹妹果然是个能把老天爷都打哭的狠人! 林书意轻手轻脚的将林溪桐随意踢到一边的小鞋子摆放好,他轻轻的坐在了林溪桐的床沿边,仔细的查看小溪桐圆滚滚的胳膊和腿,还好,没有受伤,那便好! 林书意轻轻掖好小溪桐的被角,轻声说:“大概这场胜仗对你唯一的伤害就是成了个小光头吧。” 然后他轻轻的退出了林溪桐的房间。 林书意刚关上房门,床头上挂着的布袋里,便开始闪烁着微光。 一缕透明的魂魄坐在林溪桐的床头,青云呆呆的看着林溪桐的睡脸,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已经忘记了一切,唯独不曾忘记过她。 他悄无声息的坐在床头守护着林溪桐,直到天蒙蒙亮,林溪桐伸了个懒腰,他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布袋中。 林溪桐醒了的第一件事也是看布袋中青云的魂魄。 “唉!虽然你沐浴了长卿的九曲银河的神光,身上的怨气已然少了许多,可你的魂魄离开仙际游离已久,想要清醒过来,恐怕也难!青云啊青云!你得快点回到仙体之中才行啊!” 林溪桐唉声叹气,青云若是再如此这般的继续游荡,恐怕再难回归到仙体之中,也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 这时婢女前来敲门:“公主殿下您醒来了?可要吃些早膳,如今暴雨停了,鬼城内外的风光极好,可要出去玩玩?” 林溪桐随意的吃了些早膳,便没有胃口了,便收拾收拾出了门,在鬼城的街道上游荡。 周副将受刺激 正好云止也和周副将穿着便服在鬼城的街道中巡逻。 周副将笑眯眯的对云止说:“那林小先生真是个英才,这次同你回金陵,陛下论功行赏,定能封个官员当当!”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鬼城来,鬼城可离不了你云大将军!咱们哥俩携手,把惹我们边境的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周副将豪言壮语:“还记得咱们哥俩把酒言欢的时候说的话吗!此生不娶,誓死扞卫祖国边疆,终身为边境安宁而战,永不成婚!” “还记得当年你在边境上大杀四方,敌军的首领想用美人计贿赂你,被你一路杀到敌军的营地,把那敌军的首领吓得屁滚尿流!” “后来,边境上的美人儿们见了你就跑!哈哈哈!” 周副将回忆着二人一起共事的时候,笑的畅快。 “你可是云家的独子,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你一直不成婚,顶在我前面,我娘都不好催我成亲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周副将搭着云止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云止的表情…此刻都快哭出来了…… “你这什么表情!怎么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周副将一脸的纳闷。 云止张了张口,又闭上,终是一语不发。 “对了!你今日叫我出来巡街,说是顺便有重要的事要对我说,是什么事啊!”周副将觉得云止今日很怪! 云止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红纸:“我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对!就是我!要成亲了!” 周副将…… 说好的终生不娶呢??? 终究是一句戏言?! 云止的眼神有些窃喜:“对不起了兄弟!我要成亲了,以后你便要独自去面对你家老夫人的狂风暴雨了!哈哈哈!而我,就要成亲了!哈哈哈!” 云止说完,大笑的嘴都闭不上了。 周副将…… 云止假意咳嗽了两声:“咳咳!前些年你可听说过辛大将军身边的小将林书弦?他瘫痪了几年,如今高中了状元郎,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少师!是我的二儿子!” “你口中经常称赞的林书意,是个经商奇才,是我的大儿子!” “我的小儿子今年还不满十岁,已经中了进士!” “还有溪阳公主,陛下心尖尖上的宝贝,唯一有封号的公主,是我的女儿!” “还有我的未婚妻……” 说到这,云止地眉眼里已经满是笑意,浑身上下满是恋爱狗的气息。 “我的未婚妻辛氏,是勇毅侯府唯一的嫡女,辛大将军的亲妹子,为人最是善良、乐观、豁达、大度……” “这么长时间,你就没看出我哪里与从前不同了?”云止不满意的看向周副将。 周副将上下仔细打量他,迷惑的问:“你的头发束起来了?” 云止愤恨的看了周副将一眼:“我的靴子,是她亲手做的!” “还有我的衣服,是她亲手量体剪裁的!” “我临出门时,她担心我在鬼城染上瘟疫,亲自去皇寺求来了护身符给我!” “还有,你说我的钱袋子好看,上面面绣着一把弓箭,那是她亲手绣的!” 云止一脸自豪的看着周副将。 周副将…… “这些我又问你吗?”周副将一脸不屑的看着云止。 他妈的!气死了! 这些,云止自从见到周副将,就一直想同他炫耀,已经憋了好久了! 周副将见云止一副脸死狗的模样,拔腿就走,云止急忙追上去:“老周!你看看!我未婚妻给我绣的!多么的别出心裁!” 周副将!妈的!老子也要成亲! 周家。 “娘,这次瘟疫后,儿子立了功,要随云将军一同回金陵城面圣。” “娘,你同儿子一起回金陵吧!”如今边境上动荡不安,鬼城也实在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周副将不舍得把老娘独自留在鬼城。 坐在院子中缝补着衣裳的老夫妇,头都没有抬。 “回去金陵做什么!还不是无端端的招人嘲笑……挺大的儿子,不缺胳膊不少腿,还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就是三十几岁了还不肯成亲,你是要活活将我气死!” “唉!我也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我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可是将来再地下看到你爹,看到你们周家的列祖列宗,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啊!” “娘对不起你们周家的列祖列宗啊!周家的香火算是断在了我的身上了,娘是个罪人啊!” “娘怕的活不了几年了,这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老太太一副病弱的样子,没有一丝精神头。 周副将…… “娘……” “您替儿子寻一户良家女子,给儿子寻个好亲事吧……” 刚才还病病殃殃,只提着一口气,在院子中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老太太…… 听了周副将的话,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眼里闪烁着熊熊的烈火:“儿子!你…你…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周副将愤然的说道:“是真的,最好寻个会女红的,给我绣个荷包来!再做几双靴子!” 老夫人将手中缝补的衣裳一扔,高兴的跳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病病殃殃,要死不活的样子! “好好好!这就找!”噗通一声,老太太跪在院中,口中念念有词。 “感谢列祖列宗!感谢菩萨保佑!我的儿子终于开窍了!” “不对!你咋突然想通了!”老太太猛的回过神来。 周副将心头一痛!还不是怪云止那个叛徒! “劳烦娘了,帮儿子找找吧!这是儿子这些年到俸禄,都交给娘。”周副将将怀中的银票掏了个干净。 “你的俸禄娘就不要了,你拖了这些年不成婚,娘攒的银子,孙子成婚都够用了,你的俸禄还是留着交给将来的媳妇吧!” “娘一定争取再多活二十年,将孙子拉扯大!”刚才还要死要活的老夫人,现在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精气神比周副将还足! 周副将生的高大威猛,又有军功在身,鬼城的达官显贵想与他结亲的不在少数。 可他一直对成亲抵触的厉害,这才拖了这么些年。 周副将的爱情 “你看……芮雪如何?”老夫人提到芮雪更是满眼的放光。 “这些年你一直征战四方,也是近几年才在鬼城里安定了下来,家里多亏了芮雪照料着,上次我有病,若没有芮雪贴心服侍,我恐怕也挺不到今日。” 周副将神色一愣! “娘!你乱点什么鸳鸯谱!芮雪才多大,我都可以做她爹爹了!” 芮雪是他在边境上征战时救下的女孩,她的父母都被敌军杀害,芮雪因周副将相救,侥幸逃脱,保下一命。 当年救下芮雪时,她才十五岁,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岁的年纪,而周副将已经三十多岁了,芮雪一直称要为父母守孝,才拖到了现在还未嫁。 老夫人不悦的瞥了周副将一眼:“当年你救芮雪来咱家时她才不过十五岁,即便是守孝三年,也才十八,如今都二十岁了还不成婚,你说她是在等谁?” 周副将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坏了芮雪的名声,将来还怎么许人家!” “我乱说?你以为每日晚归桌上的饭菜都是谁为你留的?沐浴的热水都是谁给你打的?我一个老婆子走路都费劲,能拎得动水桶吗?还有每日一早洗的香喷喷的衣服,都是谁放在你床头的!”老夫人翻着白眼,根本就不屑正眼看周副将。 “我原本想着,你若是今生执意打光棍儿,那我便将芮雪认作干女儿,可那傻孩子不愿,还哭了一夜呢!”老夫人叹着气,她这个傻儿子何德何能啊! “反正这事你自己考虑清楚,你若是不愿,我便给芮雪去金陵城里寻户好人家,找个眉目清秀,会吟诗读书的,最好有个功名在身,让芮雪做个夫人!”老夫人摇摇头,起身回屋收拾东西回金陵城去。 一番话把周副将心里说的如乱麻一般。 他也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衣服总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还带着一丝清香的味道,饭菜也是荤素搭配好的,一看便是用极了心思。 他…又怎会不懂。 只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有人推门而入。 手上捧着刚晾干带着清香味的衣服。抬头看见周副将立在屋里,眼中一丝喜色:“翼哥,你在家啊?” 女孩子干活很多利落,打开柜子,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 周家虽不算是大风富贵之家,可周副将的官职也不算低,食朝廷俸禄,也足以养活一家子。 周家老夫人是个十足的乡野村妇,不识大字,可勤快简朴,性格开朗,为人善良。家里也只有几个服侍了多年的老奴仆,日子过的倒也算温馨幸福。 周副将有些急的红了眼:“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做奴婢的!” “我答应会好好照顾你,便会一直养着你,直到…你出嫁。上次介绍给你的张秀才,你怎么没去看?” “我都打探清楚了,那张秀才家里有土地田产,父母也是和善的人,你嫁过去定会善待你。” “张秀才的文章我托了府衙的师爷看过,很有机会能考中进士的,若是到时候,你可就是新科进士夫人了!” 周副将对那张秀才可算是考察了很久,用心良苦。 他甚至将俸禄钱多数攒下,只为给她做嫁妆。 “翼哥,我不喜欢他。”芮雪的头低低的,声音小的仿若听不到。 她猛的抬头看周副将,眼中已经满是泪水:“翼哥,你对我,难道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吗?” 芮雪眼中的泪,倔强的不肯落下,嘴唇咬出了丝丝血迹。 周副将一慌,猛的朝后退了两步。 “我…我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你是花一样的年纪,我这把岁数都能做你爹了。” “而且…我常年征战,顾不得家,说不定哪天就…我不能害了你!” “再说,我大字不识几个,而你自幼读书,识文断字,应该找个有学问的人,好好的过日子。” 周副将眼神避开芮雪,不敢看她。 芮雪鼓起勇气,倔强的对周副将说:“翼哥!你看着我!” 周副将一愣。 女子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攀上周副将的肩膀,娇嫩的红唇轻轻贴上了周副将的嘴唇。 芮雪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花香,手指温热,面颊绯红,让周副将面色红的像要爆炸了一般。 “翼哥,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丝的心爱之意吗?” “那一日,敌兵的长刀向我劈来,是你阔马扬刀冲过来,将我护在身后,那一日,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爹娘惨死,家园被毁,可是,你将我带了回来,给了我一个家,你是我灰暗人生中仅剩的一丝光亮了!” 芮雪目光真诚,语气坚定,一字一句的说。 周副将人生第一次被表白,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不敢直视芮雪火热的眼神:“我对你确实有恩情,你年纪还小,不懂情爱,也许错把恩情当成了爱情。” 芮雪更是急了:“翼哥!我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两岁孩童,我能分辨清楚自己的心意!” “今日,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对我,究竟有没有心爱之意?” 芮雪眼神赤诚的看着周副将。 周副将…… 这时候云止和小溪桐正在扒着门缝往里看。 “让我看!让我看!”云止身躯庞大,将门缝挡的死死的,小溪桐急的直跺脚。 “云叔叔!你究竟还想不想娶我娘亲了!”小溪桐掐着小腰说。 云止听了这句话,吓得一哆嗦,忙把位置让出来。 “能看到了吗?这样能看到了吗?”云止将小溪桐拉到身前。 “看到了,看到了,嘘!”小溪桐压低声音说。 “芮雪姨娘亲了周叔叔!”小溪桐高兴的给云止转播。 “芮雪养在周家后,周副将每次发了俸禄,都会带一些零食、首饰回去,那时的云止,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两人有意思。 小溪桐扒着门缝,小眼睛笑眯眯的看热闹。 原书中,提到周副将的时候不多,小溪桐隐约记得,书中写周副将和云止的关系极好,云止造反后,周副将毫不犹豫追随他,一路征战讨伐林丝雨等人。 班师回朝啦 周副将其实是心爱芮雪姑娘的,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太大,又不会识文断字,所以便多次拒绝芮雪姑娘。 后来他义无反顾追随云止造反,周家老夫人和芮雪姑娘便被林丝雨所抓,死的极惨。 两个相互心爱之人,到最后也没有明确心意。 第二日一早,周副将就兴致勃勃的来招云止。 他整理了衣襟,问云止:“你看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没洗澡?” “滚!你才没洗澡!看我的一身新衣裳,我未过门的媳妇给我做的!”周副将一脸的骄傲。 “就你能成亲啊?成亲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要成亲了!” “你有钱袋,看!我也有!你钱袋上绣着宝剑,看!我的绣了两把!”周副将骄傲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云止不屑的看他,直翻白眼。 男人的攀比之心啊,啧啧! 大军拔营,准备回金陵。 “书意,这次鬼城能逃过这劫,尼功不可没,回了金陵,陛下定会论功行赏,你恐怕要入朝为官,步步高升了!” “你出门经商,走了这么久,这次一定要在金陵多陪她些时日。”这段日子的相处,林书意的头脑和能力云止都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很喜欢。 “是,云叔叔,多亏了你的指教,书意受益匪浅。”这段日子的历练,让林书意更加沉稳了。 这两年,林书意的成长极其迅速,他脑子灵活,是个经商的好材料,如今又立了大功,入朝为官也指日可待。 云止他们都队伍,去鬼城的路上,不眠不休,走了几日便到了。 返程却足足的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老太医们都累坏了,云止有意让他们多歇歇,一路上风光极好,难得的机会可以游山玩水。 终于要进金陵城了,路边早已站满了百姓们夹道欢迎。 云止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林书意也昂着头。他好高兴,他终于、终于为母亲争了气,他终于、终于成为了母亲强有力的依靠。 这时,小溪桐掀开马车的帘子,将云止叫到身边,小声的说:“云止爹爹,我这次不辞而别,偷偷溜出来,还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娘亲一定气坏了。” “前几日我偷偷给娘亲去了信,说是你前行带我走的,云止爹爹你可要顶住娘亲的狂风暴雨啊!” 云止… 我岂不是死定了…… 云止多队伍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一位娇俏可人的妇人拿着棍子站在城门口。 辛氏就那么站着,静静地看着云止。 在满城的百姓面前,再大军和诸位太医面前,云止一个出溜下了马,噗通一声跪在了辛氏面前。 云止瞬间声泪俱下:“夫人!我错了!” 高头大马上的周副将,看傻了,你…这是什么操作,你不是说她在你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吗? 这是云止很晚很晚才明白的一个道理。 人呀!不能太过正派,也不能太要脸面了。 他当年错失辛氏,就是错在脸皮薄,不敢与辛氏吐露心意,最后辛氏被骗,嫁给了林清轩,而他最后差点落得打一辈子光棍的下场。 这些年,他时刻反思自己,最后他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一张脸,若没有辛氏,不要也罢了! 此刻的辛氏正提着棍子,在手中反复的掂来掂去,吓得云止赶忙上前抱住了辛氏的大腿。 辛氏被云止的这番操作弄的面颊绯红,这满城的百姓都看着呢!还有无数的将士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呢! 辛氏的身后,就是将军府的老太爷、老夫人。 辛氏有些结巴:“云止,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呀!” 辛氏心想,你跪下来做什么? 辛氏一惊,我…我可从未想过,要变成母老虎啊! 辛氏结结巴巴的脸红着说:“云止!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要打的人是溪桐啊!” 云止愣了,还好不是打我的。 这时奉命来夹道欢迎的官员们酸溜溜的闪过:“这可不行!云止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信,为百姓和陛下立下赫赫战功,怎能轻易跪一女子!” “再说!辛将军与一个和离后,拖累着儿子女儿的妇人,哪里般配了!” “关你屁事!我们云家的男人都跪媳妇,这是我们云家的传统,你管得着吗!”云家老太爷轻声怒斥着。 “若书和离又怎么了!林家那小子没有福气,无福与若书般配,我家云止捡个便宜沾沾福气怎么了!我看你就是眼红嫉妒!” “若书的孩子各个有出息,生的孩子们都是人中龙凤,云止这小子,只识得几个字,和若书在一起,属实是高攀了人家!” 老太爷袖子一撸,舌战群雄,说的对方说不出话来。 对方面红耳赤:“谁!谁嫉妒了!” 老太爷怒指对方:“你!就是你嫉妒!” 这时林溪桐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朝着辛氏像个自爆炸弹似的飞奔过去,扑到了辛氏的怀里:“娘亲,我好想你呀,想的我吃不下睡不着。” 辛氏猛的一惊:“哪里来的小和尚……” 小溪桐笑嘻嘻的抬起头:“娘亲!是我呀!你最最宝贝的女儿溪桐回来啦!” 辛氏看见小溪桐的小光头,差点没晕过去! 谁给她女儿剃了光头,她那软软萌萌的小女儿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了小光头了! 她为她准备了好多的发卡…… 而林书意只匆匆拜别了辛氏,便随着云止与众朝臣进宫复命,论功行赏。 绿衣抹着眼泪看着小溪桐:“小小姐,你怎么自己跑去了那么远得地方,没有我照顾你,你看你都瘦了,一定是吃不好,睡不好吧!” 说着,绿衣抽抽嗒嗒得要将溪桐抱起来。 这一抱…… 竟然…没抱起来…… 绿衣的抽泣立刻止住了……难道是……胖了? 辛氏在一旁看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回府得路上,小溪桐指着街边的流浪汉:“娘亲,你看!那个流浪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长得和爹爹好像啊!”林溪桐指着街角抱着酒瓶子躺在地上的男人说。 辛氏眉毛轻挑:“那就是你爹…….” 林溪桐…… 和离,你别想! “娘亲!你说他是谁?”林溪桐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印象中的渣爹,总是风流倜傥的英俊小生模样,平日里总将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和街边这个流浪汉压根不搭边啊…… “林欣媛去世后,前些天林欣茹也随着去了,他官职也丢了,无事可做,便整日的在府里借酒消愁。” “如今,林府上下是林泽藩和林丝雨掌握着,岂能给他好日子过。” “他无儿无女,又丢了官职,穷困潦倒,诺大的林府,也被他败了个干干净净。” 辛氏眼底满是不屑与嘲讽,如今就连林府的小厮丫鬟对他都不上心。 如今的林府没有了辛氏的奉献,迅速走向落魄。 马车拉着一家人回到了辛府,林溪桐躺在自己软软的小床上,惬意又舒服。 “哎呀!还是家里舒服呀!真好呀!”小家伙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惹得众人失笑。 绿衣许久没见到小溪桐,想念的很,眼睛一刻也不离小家伙:“小小姐,下个月夫人和云大将军就要办喜事了,奴婢给您拿个喜饼来吃呀?” 小溪桐快快乐乐的拿着喜饼在舒服的小床的吃了起来。 第二日是宫宴,辛氏领着小溪桐早早的进宫去赴宴。 远远的,有人看见小溪桐,便给她道喜。 “恭喜溪阳公主了!您大哥如今立了大功,封了小将军,和林书弦少师正好一文一武,将来林书意小将军再继承了云将军的衣钵,有两位小林大人在,圣上日后便高枕无忧了!” “恭喜溪阳公主!” “恭喜辛夫人!” 辛氏被许多命妇围在中间恭维着,两年前她与林清轩和离,带着儿女出了林府,哪里想过会有今日的风光。 这些恭维辛氏的命妇们,哪个不感叹辛氏的命好。 前半辈子,辛氏遇人不淑,和离后带着儿女离了家。 后半辈子竟然靠着儿女们翻了身,还嫁给了威风凛凛的云大将军。 “原以为辛氏嫁给云大将军是高攀了,如今想想,倒是云大将军高攀了!” “云将军可真是好命,真会入赘!” 云止脸上满是骄傲,就连云家二老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一场充满了宫闱声的宫宴结束后,辛氏带着小溪桐离了宫。 林书弦自从高中状元后,极速的成长,此刻已经是朝中不可缺少的一员重臣。 短短一年的时间,从太子少师,到入主翰林院,他才貌出众,文采出众,品格过人,是最年轻的少师,天子的近臣。 在金陵城中,只要提到林书弦,哪个少女不为之倾倒。 林书弦刚出了宫门,便被戴着面纱的女子一路跟着。 林书弦一身红色官服,颇具官威,在人群中更是耀眼瞩目。 擦肩而过的人,没有不多看这俊朗少年几眼的。 林书弦感觉到了身后的女子一路尾随,便出言制止:“这位姑娘请自爱,好自为之,不要再跟着林某了。” “书弦哥哥!你救救我!书弦哥哥……”苏馨儿摘下面纱,露出满是泪痕的面容。 苏馨儿是偷偷溜出来的,她如今被林泽藩控制住,为了逃出来,甚至让贴身丫鬟假扮成自己的模样,躺在自己的床上。 林书弦一见是她,也是一惊。 林书弦立马退后,距离苏馨儿几丈远,脸上也满是嫌恶的神色。 “林夫人,请你自爱,好自为之!这姻缘是你自己费尽心机求来的,必然要好好珍惜才是!”林书弦如今可不想与这女人扯上一点点关系。 苏馨儿掀开衣袖,林书弦猛的背过身去。 他严厉多喝道:“林夫人!请你自重!” 苏馨儿眼泪瞬间滴落,看着林书弦的背影,内心悔恨不已:“书弦哥哥!求你救救我吧!” 苏馨儿露出的胳膊上满是带着血痕的牙印:“林泽藩他疯了!不!他一直以来就是个疯子!” 林泽藩对苏馨儿心怀怨恨,他怨恨苏馨儿心里惦记着林书弦。 林书弦是他从小到大都高不可攀的人,如今更是他碰都不能碰的逆鳞。 如今林府家徒四壁,只剩下一个偌大的空壳子,苏馨儿心中想要和离,可林泽藩就是个疯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府已经软硬兼施,可林泽藩就是不和离。 林泽藩不但不和离,反而开始变本加厉的折磨苏馨儿,日日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 “书弦哥哥!这些年你一向护着我,你心中是有我的对吗?馨儿求求你,再护着我一次好吗?” “馨儿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馨儿与你多年的情分,求你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救救馨儿吧,馨儿快被他折磨死了!”苏馨儿跪在地上哀求着,她想爬上前去拽住林书弦的衣摆。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苏馨儿目光闪烁,眼底弥漫着一丝算计。 她将衣服掀开,露出了满是伤痕的香肩。 “书弦哥哥!是你逼我的!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想脱离苦海,和你回到最初的原点!”说完,苏馨儿朝林书弦扑了过去。 可还没等她靠近林书弦,头发便被人猛的抓住了。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惊叫。 “你这个贱人!当初是你犯贱帘子勾搭我,还未成亲就爬上了我的床。是你说嫌弃林书弦是个瘫子,是个累赘,让你面上无光,如今你竟想抛下我?休想!” 林泽藩满眼赤红,像个疯子一般。 林泽藩狠狠的扯着苏馨儿的头发,死劲的往后拽她。 苏馨儿惊恐的尖叫:“林书弦,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通知他!” 他如今惧怕林泽藩,惧怕到听见他的声音便浑身发抖。 林书弦却神色淡淡,不以为然:“若比狠,书弦抵不上你半分。” 林书弦一向正人君子,他书意做的事,必定都暴晒于阳光之下,苏馨儿想要污他清白,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林书弦至始至终从未正眼瞧过林泽藩一眼,他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林书弦对林泽藩的漠视,刺激的已经临近疯狂的林泽藩梗宛如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一般。林书弦连正眼都不瞧他,对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延命福祉算什么 被自己当作了半辈子的对手的林书弦,甚至正眼都不愿意看自己。 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 他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期,自己抵不上林书弦的一根脚趾头。 林泽藩恼羞成怒,狠狠的一脚踢在了苏馨儿的肚子上,痛的苏馨儿猛的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苏馨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抱着自己的肚子哀嚎:“好痛!好痛!肚子好痛!” 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肚子流流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失去。 躺在地上疼痛到发抖的苏馨儿,此刻后悔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她当初会抛弃了林书弦? 一股股血流顺着双腿流了下来,刺眼又夺目。 林泽藩看见满地的鲜血愣了愣神,紧接着疯狂的痴笑:“你这贱人,带着我的孩子,还敢出来勾搭男人!” 林泽藩没想过会是这般的结果,他对男女之事心中满是阴影,与苏馨儿同房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他丝毫不顾及苏馨儿已经疼痛到晕厥,拽着她的头发,直直的将她拖回了林府。 苏馨儿就这样一边流血,一边被拖到地上回了林府,大街上满是她的血迹,令看到的人触目惊心。 苏家人知道消息时,苏馨儿已经回到了林府,晕死过去了。 苏家来人时,碰巧遇上喝多了的林清轩坐在台阶上,抱着酒壶,嘴里还呢喃着:“若书……” 被一身怒火的苏家人一顿暴揍。 苏家人想要带走苏馨儿,可林泽藩死活不肯放人,一双眼睛赤红呆滞的盯着苏夫人,痴痴的说:“她既嫁与了我;是我明媒正娶对夫人,那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若是谁敢带走她,我就和她一起抹了脖子,谁也别想独活!” 苏夫人心疼苏馨儿的惨状,哭的晕倒在地:“我怎么瞎了眼,将女儿嫁给你这个疯子!” “你是想活活打拖死我的馨儿啊!” “林书弦功成名就,正人君子!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和那么好的人家退了亲,偏偏嫁给了你这么个疯子!”苏夫人如今肠子都要悔青了。 林泽藩的身子早就不似从前,听苏夫人提到林书弦,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他疯狂的将那口血咽下,冲着苏夫人痴痴傻傻的疯笑。 “我们是结发夫妻,死也要死在一起。” 辛府中,林书弦眼里却满是喜色。 “大哥封了将军,书言考中了进士,过两日是溪桐的生辰,娘亲也要成亲了,咱们家真是喜事不断,不如就一起办了吧!” 溪桐的生日宴和母亲的婚宴,都是他亲手规划的,如今他真的是满腔的喜悦。 被那渣爹赶出了林府时,哪能想到有如今这般幸福的日子呢! 看见小溪桐在眼前蹦蹦哒哒的走过,林书弦一把拉住她:“溪桐,听说你有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可要邀请他来一起吃席?” 林溪桐挠挠自己的小光头:“什么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就是和你打架,还把你的头发烧了的那个朋友啊!”小溪桐时常在家里咒骂人家,但是从语气和言辞上能听出来,她和对方很是熟悉。 小溪桐先是一愣,然后急忙摆摆手:“不用了,二哥哥!我和它才不是朋友,一点都不熟!” “干嘛要请它来吃席!我最讨厌它了!见它一次,打它一次!”林溪桐瞬间气的咬牙跺脚。 “你这位朋友母亲和哥哥们还从未见过,若是人家方便,便将他请来,好好的款待人家才是。”说完林书弦从怀中掏出了两张请柬,一张是林溪桐的生日宴请柬,一张是辛氏的结婚请柬。 “哎呀!上次你们两个打架是在鬼城,那他应该不是金陵的人吧?”林书弦眼里满是遗憾。 林溪桐拿过请柬揣进怀了:“离金陵也不远。” 林溪桐说完撇撇小嘴巴,等林书弦走远,她才嘟嘟囔囔一句:“请它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想的美!” 然后林溪桐回了房间,将林书弦给她的邀请老天爷的请柬藏在了被子下。 第二日,林溪桐的生日宴。 皇帝和皇后,还有太子殿下亲临,文武百官无一不来参加,最重要的是,都一一备下了重礼,林溪桐喜上眉梢。 林清轩一副落魄的乞丐模样,被理所当然的拦在了门外。 云止喜滋滋的代替了林清轩,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众人皆是笑意盈盈,推杯换盏。 这时门房高呼:“缅疆国使者到!” 众人纷纷朝门口望去。 疆域白眼中一抹嘲讽的笑,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能送什么别出心裁的贺礼? 紧接着,他从盒子中拿出了一个宝盒。 “域白今日特地来为溪阳公主送上贺礼。”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手中的锦盒,眼中充满了期待。 疆域白在众人的期待中将锦盒打开,是一张福祉。 “世人平庸,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这张福祉能为人延长寿命,也叫延命福祉。”疆域白眼中满是骄傲。 这类福祉只有缅疆国才有,周围的小国都巴结缅疆国,多半不就是因为缅疆国拥有超人的能力吗? 这张小小的延命福祉,能将人的寿命延长一年半载,多少人打破了脑袋,散尽了家财,不就是为了延长一些寿命吗? 此等好东西,这帮草包子岂不是要打的头破血流? 就连疆域白的身份和地位,出行前也只能带了几张。 疆域白还没有发现,众人看见他手中的延命福祉时,眼里满是嫌弃。 “原来是延命福祉啊……”老太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屑的说。 疆域白站在那有些微微的尴尬,他觉得众人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此时林书弦为了缓解尴尬,已经走上前接下了延命福祉:“多谢使者曾送此等宝物,果然的极其珍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我们总算开了眼界,多谢使者殿下。” “使者殿下可要留下用一些水酒?” “就便不喝了,在缅疆国喝惯了灵酒,对这等俗物并无兴趣。”疆域白不愿多看一眼席面,不屑的摇摇头。 珍贵的回礼 林书弦眨巴眨巴眼睛,递上了一份礼品:“溪桐为每一位贵宾准备了一份回礼,请使者一并带回去吧。” 疆域白没忍住蔑笑:“回礼?不必了,堂堂缅疆国岂差这点回礼?” 疆域白说完,看都不曾看那份礼品,扭头便走。 一旁的使者尴尬的替疆域白解释:“实在抱歉,林少师,殿下素来不善言辞……” 林书弦却丝毫不在意,将回礼递上:“使者大人替殿下收着吧,这回礼每一位宾客都有,是溪桐的心意,颇为贵重,殿下也许日后用的上也说不定。” 那使者郑重的收在怀里,向林书弦道谢。 可心里却想着,在座的宾客这么多,每一位都有一份,能贵重到哪里去。 使者虽然收下,但也仅仅是收下给林书弦个面子罢了,缅疆国人人都是自诩不凡的。 这荒蛮的小国从来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他们赠予的俗物,更是一文不值。 待疆域白和一众使者都离开后,众朝臣不禁翻了个白眼:“连缅疆国的小小使者都如此盛气凌人,眼睛都要长在头顶上了!” “唉!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大国,又能通灵,咱们还需依附他们!” 皇帝眼睑微垂,看着桌上的锦盒,每位到场的宾客都有这样一个锦盒。 锦盒小巧精致,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 皇帝随手将盒子打开,我去!延寿福祉?!皇帝扫视四周,在场宾客每人一个?! 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着自己的情绪,牢牢的将锦盒攥在手里。 刚才还还不在意的小锦盒,如今当作宝物一般。 他参加的寿宴无数,太后的、先皇的,当初做太子的时候还参加过太师和护国将军的寿宴。 可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好东西,谁家能拿延寿福祉做回礼啊! 如参加婚宴的烟酒喜糖一般,溪桐就如此将延寿福祉装在这个小盒子里,随意的往桌上一扔,每位宾客一个…… 刚才缅疆国的小殿下疆域白送来一张延寿福祉作为溪桐的生日贺礼,骄傲的跟什么似的,他知道溪桐的回礼是这个东西吗? 皇帝尽量压抑着内心中的激动,心里想着,等会宴席散了,他要最后一个走,根据他这么些年吃席的经验,很多人不会带走桌上的小礼品。 皇帝看着四周,众朝臣都埋头吃席,极为安静。以往吃席时,都趁着宴席结交权贵,怎么今日…… 一个个的拼命的喝酒呢…… 一会便听见老太师喊:“上酒来!”丫鬟拿着新的酒壶上来,撤下空空如也的空壶。 一会又是永安王满面赤红的大喊:“上酒!” “上酒!” “快上酒!” 每桌的酒刚上了一会便被众人喝的空空如也。 看着众人都是低头喝酒,面红耳赤,眼神迷离。 皇帝懵了…… 皇帝端起面前的酒杯,虽有酒味,但是却飘荡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皇帝不禁问道:“这是什么酒,怎么香气如此特别?” 林书弦站在皇帝身侧,他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今日闻见这酒香,竟也浅尝了几杯。 “这酒是溪桐让臣搬出来的,说是喝了对身体的益处极大,微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酒。”这酒足足搬出了几大缸,想来也不能是什么名贵之物吧! 皇帝端起酒杯,也浅尝了一口。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便感觉一股热气直冲五脏六腑,浑身顿时神清气爽。 只喝了这一小口酒,就觉得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 皇帝的眼睛顿时猛的一亮。 “这酒…果真特别!虽有酒味,可是并不辛辣,好似还有一股果子的清香。”皇帝也同众朝臣一般,一杯接一杯的饮了起来。 太子就坐在皇帝的下方,他还未成年,只小小的饮了一口,顿时笑意在眼底蔓延开来。 是仙果酒! 这酒是溪桐在做仙人的时候酿造的,林溪桐酿的酒,在仙界也是一绝,即便是仙界的大神想要讨一杯也难,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多存货。 太子珍惜的饮完了一杯,便不再多喝。 皇帝本想借着溪桐生日宴这个机会,与众朝臣沟通沟通情谊,可他此刻哪还有这个心思,难得的仙酒,他一杯接一杯,根本停不下来。 等小溪桐吃的满嘴流油,小肚子圆滚滚,四下张望了一番,众朝臣已经喝的倒下了一大半。 辛氏滴酒不沾,自然不知道这酒的奇异之处,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倒下的一大半人:“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都喝醉了?” 辛氏让云止护送皇帝回宫。 皇帝却不愿意走,用手掌托着摇摇晃晃的脑袋摆摆手:“先送诸位大臣吧!” 辛氏只好遵命。 辛氏命小厮们将醉倒的大臣们扶上了马车。 老太师手拿着空酒壶,醉醺醺的喊:“来人啊!再来一壶!” “这是什么酒,喝了竟让人如此的舒坦!”老太师被小厮们搀扶着上了马车,手中还攥着酒壶不肯松手。 宾客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皇帝猛的抬起头,大手一挥,命令身边的御前太监:“把桌上的回礼通通带回宫!” 辛氏一愣! “陛下…您没喝醉….” 可是…您刚刚装醉不肯回宫,就是为了这玩意? “陛下,奴才这就命人装上马车,送到御书房。” 皇帝摆摆手:“不,将这些锦盒放进朕的马车里!” 御前太监…… 辛氏、云止、林书意、林书弦、林书言,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坐在马车里,被一堆锦盒淹没…… 下午,酒席已经散尽。 最后退场的一些不曾喝酒的命妇们,紧紧的抱着锦盒不肯松手。 “这是陛下不顾颜面也要薅回去的回礼,陛下如此在意的一定是好东西,咱们还不赶快拿走!”几位夫人们说道。 待酒席散尽,辛氏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溪桐的那位朋友来了吗?” 林书弦笑着说:“并未来,上次溪桐与他打的那样凶,估计是还在生气呢。” “对了,溪桐今日放在锦盒里的回礼到底是什么?”林书弦问身边的小厮。 灵酒震惊缅疆使者 小溪桐已经三岁了,开始有了自己的小主意,今日的回礼和酒水便是小家伙自己准备的。 小厮打开锦盒,面色为难:“少爷,您自己看看……” 林书弦接过锦盒一看! 天啊!!! 是延寿福祉! 难怪!陛下即便是不要脸面了,也要将锦盒都带回宫中。 他双手微抖,拿出疆域白送来的礼物,一张延寿福祉。 两张福祉一比,便觉得林溪桐的延寿福祉大放异彩,比疆域白送来的那张不知道灵验多少倍。 “这…溪桐一共备了多少份回礼?”林书弦喉咙哽咽了一下。 小厮回答:“足足备下了三百份!” 难怪啊!陛下装醉不肯走,缅疆国当作宝贝的东西,溪桐那里竟然比大萝卜还好多! 缅疆国的使馆内,疆域白见使臣将锦盒带了回来,摆放在了桌子上,眉头一挑,讥笑着:“这东西你竟然还真的将它带了回来?他们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赠给我们?” “也许对他们来说,金银珠宝便是好的了!” “即便是珍贵的,给你一枚玉佩,一颗玉珠子,你还缺这玩意吗?”疆域白满脸不屑的说。 使者待人接物还算有分寸:“殿下,林少师塞在怀里的,不好不带回来。” “我们送出的延寿福祉,缅疆国一共不过十张,今日送出一张,不知要有多少人为它打破脑袋呢!”疆域白满脸的傲慢与不屑。 他随手将锦盒扔在了墙角,锦盒磕在墙上,瞬间打开了,福祉掉落在地上。 使者眼前猛的一亮:“这!这是什么!” 使者上前捡起延寿福祉:“这!这怎么如此像我们的延寿福祉?不对,这福祉比我们缅疆国的更光芒四射,延年益寿的效果要更好!” 使者拿着延寿福祉错愕了。 疆域白不信邪,一把抢过延寿福祉,这道福祉的灵气,的确比他送出去的更加浓厚。 “怎么会这样?这穷乡僻壤,竟然有如此宝物?” “等等!我们去参加生日宴时,林少师说这延寿福祉人手一份?!” 疆域白满脸的不敢置信! 使者点点头,震撼的无以言表。 他们,竟然拿如此珍贵的延寿福祉作为回礼相赠? 想想他刚才在生日宴趾高气昂的样子,只觉得狠狠的被扇了一巴掌。 到底谁是穷乡僻壤? “我的回礼呢!”疆域白猛的问道。 使者赶忙将延寿福祉藏在贴身怀中:“殿下,你的你没要!” 疆域白瞬间觉得肉痛,可嘴上却硬的很:“延寿福祉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缅疆国多的是!” “哦,对了殿下,林少师还给属下带回来了一壶酒,酒是对身体有好处的,难得的好酒。”使者命小厮将酒壶端上来。 酒壶小巧精致,顶多倒两三杯的量,可是使者晃晃,却是空空如也。 小厮结结巴巴的解释:“酒都被神兽大人给喝光了。” 疆域白一丝冷笑:“不可能!神兽最是挑食,怎么会喝这等凡夫俗子所赠的俗物!” “殿下!是真的,神兽大人还不许奴才靠近,不许奴才碰,看着是……极其喜爱着就呢。” 疆域白大步走出门去看院子中的神兽,只见神兽美滋滋的品尝着碗里的美酒,每喝一口便摇头晃脑享受极了。 一旁的使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酒里好似有果子的清香,还夹杂着一股仙气。 疆域白嗤之以鼻:“这荒蛮之地哪里来的仙气,我看你是想念我们缅疆的神酒了吧,等回去我命人给你送去两坛!” 使者虽然不喜欢疆域白的心高气傲,不善言辞,但是神就可是极好等东西,便真心的感谢:“那便多谢殿下了!臣听说殿下新得了一颗灵树,已经开始结灵果了。” 疆域白满脸的骄傲:“没错,真正仙界的灵树千年开花,千年结果,每一颗果子都是极其珍贵的。” “而我这棵灵树,五十年开花,五十年结果,虽比不得仙界的灵树,可结出的也是这世间顶尖的灵果了。” “恰巧今年灵果成熟,到时给你送几个尝尝。” 灵果,那可是仙家才能吃到的,即便是比不上仙家的灵果,可也是这世间顶级的宝物了。 使者笑着应下。 “说起来,林少师送的这壶酒,倒是也有些灵果的仙气。”使者仔细嗅了嗅。 而且,这仙气在院子里回荡,越来越浓郁。 “不对劲!”使者拿起酒壶仔细的闻了闻。 使者随即一愣!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抿了抿壶边残存的酒,只轻轻一抿,一双眼眸瞪的溜圆! “是灵酒!殿下,这壶是名副其实的灵酒啊!” “而且味道浓郁,散发着浓浓的灵果香气,就像小时有幸吃到的灵果一样的味道!” 他小时候只有幸吃到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灵果,却让他记忆犹新,至今难忘。 “这不可能,简直是胡说八道!”灵果是多么宝贝的东西,就连缅疆国都寻不到,灵果,那树仙家种植之物,这穷乡僻壤里怎么会有?” 酒壶中只剩下一滴酒,疆域白随意的将它倒在了嘴里。 一瞬间一股灵气直冲五脏六腑,在疆域白身体里横冲直撞。 疆域白一时之间只剩错愕。 “这壶…竟是灵酒!”在缅疆国都寻不到如此正宗的灵酒。 使者叹息着:“可惜了这壶灵酒了!” 疆域白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这穷乡僻壤哪里来的灵树,不行!我们得先去辛府看看!” 此时的辛府。 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突然“啪啪啪!”门被敲得当当响,吓得门房一个激灵。 门房揉揉惺忪的睡眼:“大半夜的是谁啊!” 可门一打开,门房差点吓傻了…… “缅疆使者殿下?!”请殿下稍等,主子们都已经睡了,我这就去请! 门房对眼高于顶的疆域白印象极深,白日里小姐的生日宴上前来送礼,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二公子送他回礼,竟然还高傲的接都不肯接。 结果,桌上剩下的回礼都被陛下拿走包圆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参加生日宴,把能打包的都打包了! 我想要酒坛子行不行? 圣上甚至还想把装酒的那两口大缸给搬走,可碍于颜面,没好意思带走。 使者摆手:“不必通报,我们只是想来问问,白天忘记拿走的回礼,还有吗?” 使者笑眯眯的问道。 门房一愣! 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没人要的回礼都被陛下打包带回了宫中……” 使者心痛的差点滴血,又舔着脸问:“那白天里喝的美酒,可还有吗?” 身后门外的疆域白目光灼灼的看着门房。 门房面露难色:“小姐统共准备了两大缸酒,一缸已经喝的见底了,只有缸底还能勉强舀出两口,另一缸是留着夫人过两日成亲用的,还不曾打开封口呢!” “可否把缸送给我们带回缅疆国留个纪念?”使者厚着脸皮说,如果不是今晚的月色不够明亮,恐怕就要看到他爆红的脸了。 门房无语了…… 这缅疆人都有病吧!大半夜的上门要缸?! 门房一脸的懵,不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这个小的做不了主,贵客登门,可否让小的去与二公子通报一声?” 使者直摆手:“不必不必,一个酒缸而已,不必打扰林少师了!” “我们自己去搬就可以了!” 门房摸不清这些人的意图,偷偷让人去禀报了绿衣。 正好绿衣今日值夜班,未敢惊动主子们,匆匆来到门口。 绿衣一向厉害,看见缅疆的那群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 绿衣当即说道:“这酒坛本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使者们若是喜欢,命人搬走便是了。” 酒坛子就明晃晃的摆在院子正中,疆域白看见那大酒坛子,眼皮子狂跳。 “这就是宴请时所用的酒坛子吗?”疆域白问道。 绿衣上来了困意,打了个哈欠说:“对,就是那坛酒,本来要留着招待贵客的,可贵客看不上。”绿衣表面上笑意盈盈的,可说话却能把人给噎死。 缅疆使者和疆域白脸上都略显尴尬。 其实疆域白今日来要酒缸是假,来问灵酒倒是真。若是今夜不来,恐怕也要被折磨的彻夜不眠。 使者狡猾的笑着套绿衣的话:“只听说辛夫人有福气,却不知连府中的酒都如此的甘美,竟与我们缅疆国的灵酒有几分的相似呢。” 绿衣困意立刻消退,变得精神起来。 “使者说笑了,我们府中哪里酿造得出这么美味的美酒,就连这酿酒的原材料都是弄不到的。” “是溪阳公主殿下,远去鬼城抗疫,谁知沙漠中一座祖墓显现,这东西就是从那祖墓中来的。”绿衣满脸的笑意,认真的解释着。 疆域白和使者对看了一眼,心中终于踏实了。 “难怪,我就觉得这地方的人如何能酿出此等美酒。”疆域白又恢复了不善言辞的本性。 绿衣没说话,不悦的撇撇嘴。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说得像咱们这的百姓什么都不是似的! “拿祖墓如今可还在荒漠中?”疆域白满眼闪烁着光芒,他猜想那祖墓一定与仙人有关! 绿衣摇头:“那祖墓已经不在了,听说祖墓被百姓破坏至深,后来又被黄沙掩盖,陷入地下,如今一点踪迹也寻不到了。” 疆域白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绿衣觉得这两人很是啰嗦,夜里很凉,她匆匆赶过来也不曾披件衣裳,冻得至哆嗦,绿衣有些不耐烦:“这酒缸您还要吗?” “要!” “搬走!” 疆域白看了眼缸底,在月色下隐约看见酒缸的底部还有一层灵酒,至少能倒出满满一壶。 这酒若是拿回缅疆国,皇祖父一定欢喜,疆域白想想便觉得心中一阵喜悦。 马上,心中有觉得遗憾,这么好的一缸酒,却被这群草包子给糟蹋了!真是暴敛天物! 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坛子灵酒,真是可惜! 下人搬运酒坛子时,疆域白在身后不由得叮嘱:“小心!小心一些!” 绿衣在门口目送缅疆国使者离开,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有病!白天请你来喝你不喝!大半夜的敲门来要酒坛子,病的不轻!” 酒缸被小心翼翼的运到了缅疆国的使馆,疆域白命人将酒坛子倾斜,亲自将酒盛在酒壶内,坛子内还剩下最后一点灵酒了。 疆域白和使者取来两个酒盅,一人一杯,浅浅的品尝一番。 灵酒刚一入口,便觉得体内的仙气乱撞,实在是舒爽极了! 大酒坛子已经倒不出一滴酒了,可坛子里还飘荡着浓郁的酒香。他多想用清水再涮一涮,可是…他是疆域白啊,怎么能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来! 一旁的使者也看着酒缸感慨着:“酿这灵酒的原材料恐怕是天上的仙物,就连这辅料,树上的灵果,也是要千年才结果,真是每一滴都珍贵非常啊!” 这一坛子灵酒,还要每人一份的延寿福祉,真是太奢侈了…… “这边的人,吃的真好!”使者飘飘然了,不禁感慨着。 “有什么可羡慕的,一群土包子,暴敛天物罢了,他们并不识货,给他们喝了真是浪费!”疆域白嘴硬不肯承认心里的羡慕。 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些让他们羡慕不已的东西,是小溪桐一个三岁孩童所拥有的。 使者看着大缸:“这大缸微臣一会用水涮一涮吧,殿下看不上的东西,就让微臣享用吧!” 疆域白心中不悦,嘴上逞强:“没出息!” 使者碎碎念:“不行!过几日辛夫人成亲,我定要讨份请柬,前去祝贺!” 疆域白眼睁睁的看着使者将酒坛子用清水涮了个干干净净,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心里头憋屈的有苦难言。 “那就给本王也讨一张吧,全当给云将军一个面子了。”疆域白咽了咽口水。 想到还有一坛子没开封的灵酒,都要被那群土包子暴敛天物,疆域白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东西在缅疆国都是难得的宝贝啊! 渣爹落魄了 第二日一早。 绿衣伺候辛氏和小溪桐吃早膳:“夫人,昨个夜里,缅疆使者来敲门,把咱家放在院子里的大酒坛子要走了。” “缅疆的使者们说,不愿意深夜惊动了主子们,奴婢便随了他们的心意。” 辛氏一脸的吃惊:“什么?大半夜的来要个酒坛子做什么?” 绿衣一脸的蔑笑:“他们可是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他们哪里是要酒坛子,明明是想喝里面的酒!” 绿衣脸色极其不悦:“宴席上二公子盛情邀请他们来喝喜酒,他们一脸的不屑,又大半夜的来要酒坛子,真是好笑!” “听说我们的酒都用来款待宾客了,他们还一副心痛至极的样子。” “难道,这酒真的有那么珍贵?” 绿衣越来越看不懂了,圣上离席时竟然也将这酒打包带走了。 可这两缸酒就被随意的扔在了院子里,绿衣怎么也看不出它们究竟哪里珍贵。 辛氏不由得看向了小溪桐。 小溪桐也是一脸的懵,她死劲的摇摇头:“不珍贵!” 这酒原来她多的是呢!有什么可珍贵的。 大惊小怪的! “对了,今日一大早,缅疆国使者又来来,讨要了两张请柬,说是要来参加夫人的婚礼呢!” 辛氏倒是只大方的笑笑。 辛氏与云止的婚礼,弄的全金陵城万众瞩目。 云家更是在小溪桐的生日宴结束后,就支起了粥棚,一边施粥,一边发喜糖呢! 林清轩则落魄的抱着酒坛子,曾经儒雅的大官,如今却被抢粥的人随意的推倒在地:“滚开!臭要饭的!” 抢粥和抢喜糖的百姓一窝蜂的涌上去,把林清轩踩倒在地。 “祝云将军与辛夫人百年好合!” “祝云将军早生贵子!” “恭喜云将军!” 林清轩被踩的满身剧痛,连滚带爬的回了林府,云家将金陵城中的街道都挂满了红灯笼,他的眼中只有一片赤红。 这画面,仿佛似曾相识。 林清轩支撑不住倒在了院子里,眼前浮现的都是与辛氏刚成婚时的情景。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又好像不是梦…… 梦里的林清轩穿着大红喜袍迎接俏丽的辛氏。 辛氏带着价值连城的九十九抬嫁妆进了林府,下嫁给了他。 大婚的第二日,他便抛下了辛氏,与碧瑶在外偷情。 后来…… 林书弦意外受伤,瘫痪在床,娶了苏馨儿。 林书意被可儿引诱,他也因此与辛氏闹翻,大发雷霆。 林书言则误入歧途,不学无术,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纨绔。 而自己则嫁祸勇毅侯府通敌叛国成功,勇毅侯府满门忠烈,换得满门抄斩的结果。 他成功迎了碧瑶进门,林泽藩高中状元,林丝雨得太子看重,而他自己则大权在握,林家名动金陵。 整个朝廷,他咳嗽一声都要震上三天! 梦里没有林溪桐,没有被皇帝宠上天的溪阳公主。 更没有辛氏的带着子嗣和离,也没有云止入赘辛府。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清轩从冰冷的地砖上惊醒。 刚刚还在梦中被人簇拥吹捧,儿女绕膝的他,如今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无人问津。 院子里静悄悄的,今日,好似比哪一天都冷。 刚才的是梦境吗?可又是那么的真实,仿佛梦中的一切他都真实的经历过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了?怎么全都不一样了!梦中若书不曾带子和离,书弦也没有高中状元,书意也没有经商,书言更不曾苦读考中进士,溪桐……” “梦里没有……溪桐。” “溪桐…没有死……” 梦里的林溪桐一出生便被掐死,是他诓骗辛氏,将林丝雨养在名下,取代了林溪桐。 溪桐,原来……只因多了溪桐。 所以,一切都变了。 林清轩此刻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整个人好似疯癫了一般:“错了!全都错了!我全都想起来了!全都大错特错!” 林清轩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哭流涕的嘶吼着:“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全都想起来!可我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无力回天了!” “明明我才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人!我才是人生最后的赢家啊!” 林清轩再看看如今落魄的自己,家财散尽,身子破败不堪,无子无女,一败涂地! “老爷!老爷!您怎么躺在地上了!”过路的小厮见状跑了过来,想将林清轩从地上扶起来,可林清轩身子使不上一丝力气,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外面什么声音,怎么这样热闹?”林清轩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问。 小厮神色微顿:“今日…是云将军大婚的日子,哦!不!是云将军入赘,今日起搬到辛府去生活了。” 林清轩攥紧拳头,他朝要上前搀扶他的小厮摆摆手,颤颤巍巍的回了主院。 主院是林府最大的院落,可如今已经被林泽藩霸占了,林清轩进院子时,林泽藩正躺在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林泽藩看见邋遢的林清轩进来了,眼里全是厌恶和嫌弃:“怎么不去讨要一碗喜酒?辛氏的喜酒,你最应该多喝一杯的。毕竟没有你的和离,辛氏和云将军也没有今日的幸福生活。” 林清轩只定定的看着林泽藩。 一语不发。 “呵呵,兴许还能看见你的子女如何改口叫云止父亲呢!” “亲手将亲生子女赶出家门,狠心写下断亲书的感觉怎么样?很爽吧!” “哈哈!如今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活该!你既想要辛氏的家世和财富助你青云直上,又想要母亲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如此的贪心,哪头都想要,最后只会落得人仰马翻的下场!” “这全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林清轩只冷冷的看着林泽藩畅快的说着疯言疯语,然后平淡的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我林家的血脉的?” 这时的林泽藩已经接近疯魔,丝毫没有顾忌:“你怎么会猜不到?” “林书弦十岁出头便做了小将军,屡获战功,那时你心里嘴里只有林书弦,满金陵城的人话里话外也都在谈论林书弦!你的心开始偏向辛氏。母亲心中郁闷,痛苦煎熬与那人厮混时被我不小心撞见。” 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林泽藩便知晓自己的身世了。 他们都该死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贱货生的野种,竟然敢害我的书弦成为残疾!你和你母亲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林清轩的前世今生都被碧瑶、林泽藩母子俩蒙蔽,刚刚的那个梦境让他顿悟了一切。 “我不得不对林书弦出手!若是你一直看重林书弦,我便永远只是外室子,永无出头之日。” “甚至有朝一日,若是东窗事发,我便会是那姘头的儿子,我必须除掉林书弦,我要取代他!” “他的拥有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林泽藩疯狂的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便觉得心口一痛。 “噗嗤!” 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鲜血顺着林清轩的手臂流了下来。 林泽藩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将匕首插进自己胸膛的林清轩。 林清轩双眼赤红的看着他:“你怎么敢!前世今生,你都在骗我!” 林清轩将匕首拔出,“噗呲!”又是一刀! 林泽藩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鲜血不停的涌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林清轩提着匕首进了卧室。 房间里,苏馨儿被林泽藩用铁链子拴在墙角,看见林清轩双眼赤红,身上满是血迹,提着匕首痴痴的进来,苏馨儿疯狂的尖叫。 林清轩毫不留情的朝苏馨儿身上疯狂的捅刀子。 “贱妇!你怎么敢!你竟敢虐待书弦,让他亲眼看着你偷奸,将他羞辱致死,贱妇该死!去死吧!”林清轩的每一刀都狠狠的捅在苏馨儿的身上。 苏馨儿声嘶力竭的尖叫,可她的脖子被铁链子拴着,无法逃脱。 一时间苏馨儿的身上满是血窟窿。 她拼命的求饶:“我没有!我没有虐待他啊!” “我真的没有!” 苏馨儿痛苦的哀嚎着,可杀红了眼的林清轩一刀抹在了她的脖子上。 瞬间,鲜血从苏馨儿的脖颈喷涌而出! 苏馨儿想捂住脖颈,抑制鲜血的喷涌,可丝毫没有作用,鲜血顺着指缝大滴大滴的涌出来。 苏馨儿倒地,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望着门口。 此刻的林清轩已经疯癫,他浑身是血的坐在台阶上:“哈哈哈哈哈!他们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若书,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林清轩将匕首一把扔在地上,疯疯癫癫的换上了当年与辛氏大婚时穿的大红喜服,朝着热闹的人群中跑去。 林清轩一边跑一边痴傻着流泪喊着:“若书!我错了!我后悔了,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清轩冲进了辛府,推开门房的小厮,一路冲进了前厅,前厅布置得喜气洋洋,辛氏与云止正一脸喜色的准备拜堂。 “若书!是我,清轩!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林清轩身穿大红色的喜服,旁人并未在他身上看到斑驳的血迹。 “若书!我梦里你并未与我和离,也没有带着我的孩子们改嫁!我知道错了,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林清轩此话一出,惊的辛氏猛的一抖,难道……他唤醒了前世的记忆? 云止发觉了辛氏的恐惧,站在辛氏身前,挡在了她的前头。 “若书,你怎么能抛下我嫁给云止呢!我真的知道错了,跟我回去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碧瑶死了,二姐死了,林泽藩死了,苏馨儿也死了,跟我回去吧,我保证再也无人敢折磨你了!” 辛氏一脸的错愕,林泽藩和苏馨儿……也死了? “哈哈哈!是我!我把他们都杀了!”众人细看,才发现他身上满是血迹,一双手也被血染湿。 “天啊!”惊得宾客猛的后退。 “若书!我把他们都杀了!你就能原谅我了对吗,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了是吧?”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有三子一女,一定能过的很幸福美满的……” “我的儿子是太子少师、是大商人、是新科进士!我的女儿是溪阳公主,我的发妻是勇毅侯府嫡女,对我又是言听计从,我的人生应该是开了挂的!” 林清轩痛苦的哀嚎:“若书,跟我回去吧,你看我今日穿的大红喜服,就是我们成亲当日我穿的啊,喜服上的鸳鸯还是你亲手为我绣的!” 云止挡在辛氏前面,神色冰冷。 辛氏盖着红盖头,穿着大红喜服,静静地站在云止身后。 她声音清冷,不带有一丝情感:“的确,喜服上的鸳鸯是我一针一线绣的,自小爹娘疼我,不愿为学女红,生怕我受苦,这对鸳鸯我绣了无数个日夜。” “只因你一句,若是能穿上我亲手绣制的喜服,你便是最幸福的新郎。” “为了你那一句话,我不眠不休,手指扎了无数个洞,多少血染在你的喜服上,你……可有说过一句感谢?” “甚至新婚第二日你便抛下我,跑去雨碧瑶私会来膈应我!” “林清轩,一想到你,便让我觉得恶心!” 辛氏的声音更加的冷了几分。 “若书,碧瑶已经死了,我知道我大错特错了!这一切的错误都已经过去了!” 云止下巴一扬,一脸的高傲:“若书如今是我的妻子,你休想带走她!” “老天爷曾经把这世间最好的女子送到了你面前,为你生儿育女,持家孝顺公婆,你却没有珍惜,将她伤害至深!若书的好,你不配!” 当年云止错失了辛氏,已经足以后悔终生,他怎还会给林清轩第二次机会! 林清轩眼泪滴落:“怎么就都不对了呢?不应该啊,不应该有云止啊……” 猛的,林清轩的眼神又落到了林溪桐身上:“不对!全都不对,不应该有溪桐,她生下来就应该被掐死的啊!” “没有她啊?前世根本没有她啊,一切都错了,罪魁祸首就是她!” 林清轩疯癫了一般指着林溪桐:“她是妖孽!都是因为她,一切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是妖孽,她出生时就该死了!” 林清轩仿佛真的疯了,他指着林溪桐,双目赤红:“她不是我的女儿,我明明在梦里看见,我的女儿生下来便被掐死了,她是妖孽啊!” 云止辛氏成婚 一旁的朝臣们纷纷摇头叹息道:“短短三年,林府怎会沦落至此?昔日的林大人是那般风度翩翩、潇洒英俊,温文尔雅的模样让众人倾倒。如今却变得如此疯狂,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恶语相向。” 然而此时,辛氏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林家三兄弟则沉默不语,冷冷地盯着林清轩。只有他们心里清楚,林清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绝非胡言乱语。 林清轩所言不假! 因为那正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林清轩梦中所见,便是他的前世记忆。 林清轩癫狂地跑出家门,在街上狂奔,口中还不断高喊着:“我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重臣,无人能与我相比!” 看着林清轩如疯子一般的跑开,众人皆是叹息。 “唉!一手好牌被他打的稀烂,若是他没有和离,此刻该是多么的贵不可言! 林书弦偷偷摸摸地来到角落里寻找林溪桐,他轻声问道:“溪桐,二哥哥给你的请柬,你可曾给你的朋友了?他可来喝喜酒了?” 小溪桐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她的请柬竟然被偷走了!她清楚地记得将请柬放在枕头底下,但现在却不见了踪影。她曾经询问过丫鬟们,但她们都表示不知情。 这让小溪桐感到十分困惑和愤怒。明明没有人进入过她的房间,为什么请柬会不翼而飞呢?她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不来不来!我才不会让他来!请他来做什么!”小溪桐凶巴巴地破口大骂。她的情绪激动,声音尖锐刺耳。 突然,小溪桐猛地嗅了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闻到了一股青草的气息,那是一种独特的味道,带着天地间的灵气。这种气息让她想起了缅疆国,那里也弥漫着同样的味道。 与此同时,疆域白站在院内,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朝着里面大声喊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席啊!”他的声音粗犷而豪放,仿佛迫不及待要品尝美酒佳肴。 突然,他神色一变,一股恐惧的气息朝着他席卷而来,瞬间他脸色一变,是天上仙人的味道。 “这…是什么……”疆域白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天啊!你们快看啊!”有宾客突然惊呼出声,指向天空。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只见天空中原本晴朗无云,此刻却被绚烂的霞光染红,灿烂无比。刚才还是万里无云、湛蓝如镜的天空,转眼间变得五彩斑斓,宛如仙境一般。 人们惊讶地看着天空中的变化,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惊奇。突然间,无数只七彩的鸟儿从天边飞来。这些鸟儿羽毛鲜艳夺目,仿佛来自神话中的生灵,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惊喜和感动。 一道道霞光照耀在人们身上,温暖而舒适。人们沐浴在这片神奇的光芒下,心情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他们纷纷感叹:“吉兆!这是吉兆啊!”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凤凰大鸟出现在辛氏的院子上方。它展翅高飞,盘旋在空中,美丽的羽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众人惊叹不已,疯狂地呼喊着:“凤凰!凤凰出现了!” “就连凤凰都来道贺了!果然的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有人感叹着。 “是啊,太壮观了!” “凤凰乃祥瑞之兆,这次婚礼必定会幸福美满!” 众人纷纷议论着,脸上洋溢着喜悦和祝福。 此时,门外等待疆域白的神兽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它们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威压,让它们不敢轻易动弹。 疆域白看着眼前欢呼雀跃的众朝臣,心中暗自叹息。这些人对神灵一无所知,甚至不懂得敬畏和跪拜。他们只知道欢呼庆祝,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心中冷笑,这帮土包子真是可笑至极。他们以为老天爷会为他们的喜事而来吗?简直是痴心妄想!上天有着自己的规则,不会随意干涉人间之事。而现在,这位神灵降临,显然不是为了给他们贺喜。 “天啊,快看,湖里的荷花竟然绽开了!”有人惊喜地喊道。 疆域白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冒犯神灵。他深知这位神灵的身份尊贵无比,绝不能得罪。而那些愚蠢的人们竟然还在欢呼。 “真是太美了!” “这一定是老天爷的恩赐!” 众人兴奋地讨论着,完全沉浸在这奇妙的景象之中。 疆域白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人真是无知无畏。他们不了解神灵的力量和威严,更不懂得尊重和敬畏。 疆域白嘴唇颤抖着,惊恐地望着身旁的缅疆使者,结结巴巴地说道:“若我记忆无误,此花恐乃仙界神荷也。” “此花若现于吾国缅疆,那帮贵族必为其争得头破血流!” 然眼前这帮乡巴佬却仅是淡定地说了句:“瞧,荷花开了!” “观此花,何其艳也!” “彼处之花开得更大!” “云将军有福啊!此乃多子多福之兆啊!” 疆域白…… 这帮土包子似有何处不太对劲。 此时乐曲奏响,小插曲已过,婚礼继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云止激动的双眼通红,牵着辛氏一步一步的走入了洞房。 云止不忘嘱咐周副将:“待会若是敢有人来捣乱,想要闹洞房,你小子给我解决掉!” “谁愿意闹你的洞房,大家都已经就坐,等着上菜开席呢!”周副将一脸不屑的看着云止。 云止…… 云止开心的走路都差点要跳起来,显得喜感十足。 疆域白与缅疆使者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等着喝灵酒。 仙荷是带不回缅疆了,灵酒一定要多喝几壶! 众朝臣更是屁股都不敢挪地方,只等着丫鬟们上菜,当然最重要的是等着喝灵酒呢! 林府的大火 太子殿下拉着小溪桐胖乎乎的小手说:“其实今日父皇也是想来的,可他是君,云将军是臣,君怎么能拉下身段来参加臣的婚宴呢!父皇在宫里气的直咬牙跺脚!” 小溪桐难过的撇撇嘴:“皇帝爹爹一定很难过吧,小溪桐吃不上美食的时候难过的都想哭呢!” “快让下人给皇帝爹爹送一桌席面去吧!皇帝爹爹平时很疼溪桐呢!”林溪桐急忙招来下人,收拾了一桌席面给皇帝送去。 “皇帝爹爹一定也和小溪桐一样的嘴馋!”小溪桐捂着嘴偷笑。 云止坐在洞房里,左等右等,千盼万盼,都没等到一个闹洞房的兄弟! 他只得换了喜服,去前厅敬酒,他心中寻思着,自己三十多岁才成婚,只怕众大臣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机会,要狠狠的灌他酒呢。 可等他走进前厅…… 结果让他傻了眼…… 前厅一片闹哄哄!每桌都举着酒壶喊:“快来人啊!给我添酒!” 平日里压根无人问津的菜肴,今日竟只剩下光光的盘子底。 众大臣各个喝的满面红光,样子舒服的很,面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云止看不懂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在这有些突兀,压根就没人理他,云止站了一会,讪讪的回了新房。 新房内,云老夫人正在拉着辛氏的手闲话家常:“若书,一会记得把你的鞋子压在止儿的鞋子上,这样他一辈子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一辈子都听你的!” “是不是真的我不会知道,反正这么多年就是这样一直流传下来的。” 老夫人话音刚落,云止便讪讪的进了新房,老夫人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咳咳!我见新房内没有人,便来找若书说两句闲话。” 说完便心虚的走了出去,轻轻的将门带上。 新房内,满是红烛,将房间内照的温馨而浪漫。 辛氏羞涩的坐在床边,手指紧张的轻轻的绞着。 床头挂着大红的喜字,还有大红的喜被摞的老高。 喜房内静的只有蜡烛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云止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触动,眼眶竟湿润了。 这一幕,是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美梦,今日……终于实现了! 他颤抖着双手上前挑起辛氏的红盖头,辛氏娇艳欲滴的脸蛋,美得让他呆滞。 这一夜,屋内暧昧温存,媚浪翻滚…… 夜里…….新房内终于静了下来。 云止用温热的手帕帮辛氏擦拭被他的汗水浸湿的身子,看见辛氏的身上皆是他的吻痕和温存过后的痕迹,心疼的吻了上去:“都怪我太激动,让若书受苦了!” 云止的嘴唇印在辛氏若雪是肌肤上,语气之间满是温柔。 辛氏娇羞的红了脸…… “不好了!不好了!林府着火了!”辛氏和云止刚要睡下,便听见街上乱糟糟的,有人在喊着火了。 “快来人救火啊!”街上敲锣打鼓的声音打破了长夜的寂静。 辛氏和云止匆匆起了床,刚打开门便看见远处冒着黑烟,再仔细看,便看见一团火红的火焰将天空都染的通红。 街道上浓烟翻滚,让人触目惊心。 云止低声问下人:“是哪里起火?” “是林府起火,是林大人亲手放的火!” 云止将搭在辛氏肩膀的手臂压了压:“若书,你先歇着,我去看看。” 辛氏轻轻点头。 绿衣原不想告诉夫人的,今日可是辛氏大喜的日子,可火势越来越大,街上喧闹声越来越嘈杂,辛氏被惊扰的已经起床了,绿衣不得不上前服侍。 “夫人,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本不想打扰您的,却不想火势根本控制不住了,他…自杀了,亲自纵的火,将林府烧了个一干二净……” 辛氏匆匆披了件衣裳,便朝门外走去。 刚站在街上,便能闻见浓烟呛人的刺鼻气味,火势蔓延的越来越大,不少百姓提着水桶冲了过去。 可火光冲天,这点水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林溪桐也被吵醒了,牵着母亲的手,一起走到了街角。 “天啊!林清轩你这个该死的,你自己死就好,干什么要害我的馨儿!” “快救火啊!我的馨儿还在里面!” “你们这帮狗奴才!快冲进去救火啊!快去救我的馨儿!我定要把你们都发卖了!”苏夫人披头散发,已经崩溃。衣服只随意的搭在身上,看样子是已经睡了,听见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此刻火势凶猛,火光冲天,吓得她瘫倒在了地上。 她死命的骂着奴才们,让他们冲进去救人,可这熊熊的烈火,让人无法近身半步。 奴才们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林府的大火,烧了一整夜。 天亮的时候,火熄灭了,满地的废墟,冒着丝丝的黑烟,林府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了这场大火之中。 苏夫人已经哭的几近瘫痪,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子,颤颤巍巍的冲进去:“馨儿!我的馨儿呢!” 苏夫人一边哭一边喊,突然走在前面的丫鬟惊叫道:“啊!” “夫人!先不要过来!”丫鬟的声音满是惊恐,带着一丝凄厉。 “是不是找到馨儿了!馨儿在哪!我要看看!”苏夫人已经几近疯狂,沙哑着嗓子,眼里满是赤红。 她死命的推开仆人,拼命的冲了进去。 林府内被烧的漆黑,丫鬟不忍的拦在她身前:“夫人还是别看了,免得伤心,小姐也定不想让您伤心的。” “滚开!”苏夫人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哭喊了一夜,已经说不出话来。 苏夫人一把推开丫鬟,朝着苏馨儿的尸体上看去。 只看了一眼,便让她一生都无法忘却这一幕…… 明明被烧尽的林府里还有一丝灼热,可她却打了个冷颤,她崩溃的看着灰烬中的苏馨儿…… 被烧焦的苏馨儿的尸体上还拴着一条铁链子,可见,她生前是多么没有尊严的活在林府里! 整个身体烧的焦黑,可耳边的耳坠她却认得,是大婚时,她送给女儿的传家宝,那是她母亲传给她的,她到死也认得! 那烧焦的尸体,是她的女儿啊! 太子殿下怎么了? 那烧焦的尸体上还能看见无数个血窟窿,是被利器刺穿的痕迹,苏馨儿疼痛的蜷缩在地上…… “林清轩在纵火前杀害了小姐和林泽藩!他一定是疯了!”身后的小厮看见这一幕,震惊的说。 而苏夫人如受了巨大刺激,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只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啊!这…天啊!”她已经崩溃了,眼前的这一幕,是她致死的噩梦。 苏大人也满脸的憔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上前环住苏夫人的肩膀:“夫人,走吧,给馨儿留些体面。” 苏大人试图将夫人带回去,再留在这,她恐怕会疯癫。 “馨儿死了!他们虐待我的馨儿!”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拼死也将馨儿带走的!我怎么能将她独自留在这个地狱里!” 苏夫人崩溃的凄厉的喊着。 “大火烧起来时,馨儿还没死!你看到了?满地的血手印,她想带着满身的血窟窿逃出去的!可她被铁链子拴住了!” 苏夫人的心痛欲死,她不敢深想,女儿在这里到底遭了多大的罪! “我的馨儿!她的命怎么就那样的苦啊!” “馨儿她死不瞑目啊!” 苏大人此刻也是痛不欲生,他强咬着牙来面对这一切。 “苏杭!你的心好狠!馨儿她多次求你带她回家,你为什么不带她回来!都是你害了馨儿,若不是你顾忌那无用的颜面,馨儿早就和离回了苏府,那还会有今日的下场!” 苏夫人双目赤红,疯狂的抓着苏大人的衣襟,凄厉的质问。 她将苏大人死命的摇晃。 “我看你是疯了!”苏大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事到如今,你倒怪起我来,到底是谁害死了女儿!” 苏大人冷冷的看着倒地披头散发的苏夫人。 “当年是老爷子仗着和林府的关系,舔着脸求来的和林书弦的这桩婚事,可林书弦刚一出事你便不干了!逼着我来退亲!” “我不来,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竟把女儿嫁给了一个窃取文章的外室子,女儿的悲剧是你一手造成的!” “蠢货!若不是你溺爱馨儿,让她步步走错,她怎会有今日的凄惨下场!” “她的死,都是你害的!” 苏夫人立刻停止了哭声,哑着嗓子大喊:“女儿的死都怪我?亏你说的出口!” “女儿为何会认识林泽藩!还不是你将他请来府中做客?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苏杭!你别以为别人看不透你的心声,女儿的死,一开始便是你的推波助澜!” “啪!”苏大人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苏夫人的脸上。 苏夫人被再次扇倒在地。 脸上血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愚蠢夫人!”苏大人气的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一大清早…… 辛氏和云止早早的起了身,准备要去敬茶。 因为云止是入赘,辛氏不用去大将军府住,云家的二老也住进了辛府隔壁的云府,两个院子更是早就打通了。 勇毅侯和夫人还有云家二老早早的就坐在了高堂上。 “爹,娘,请用茶!”辛氏和云止依次敬了茶。 云家二老早就激动的热泪盈眶:“好啊!好啊!止儿啊,我们可算盼到了这一天,你可要好好的过日子啊!” 辛氏的四个孩子也齐刷刷的跪地,恭敬的朝着云止喊爹爹,把云止激动的热泪盈眶。 中午,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围在了一起,用了午膳。 云止更是满面红光,威风凛凛,走路都是带风的,成亲了的人,是不一样…… 辛氏沉默了一会,幽幽的说:“昨日夜里,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那孩子好像被谁打的鼻青脸肿,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对我道贺,祝我新婚快乐,最后还问我今日的新婚礼物是否喜欢……可我明明没有收到过什么新婚礼物。” 辛氏摇头笑笑。 云止有些醋意的看着辛氏:“那男孩子长得好看?” 辛氏沉默了片刻,努力的回忆梦境,郑重的点点头:“确实好看,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孩子,甚至比书弦和太子殿下还要好看万分,高洁的仿若天上的明月。” “只是那孩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如今想起来觉得格外好笑。” 林溪桐在一旁挖着泥巴,龇牙咧嘴。 (不要脸的老天爷!竟敢偷了我藏在枕头下的请柬,还偷偷潜入我娘亲的梦境!) 林溪桐在心里足足的骂了半个时辰,这口气憋的她浑身难受! 今日她总是觉得心里闷闷得,喘不上气来。 不一会便听说宫里宫门打开,皇帝召集全院太医紧急入宫。 “怎么回事?”溪桐拉住一个小厮,着急的问。 小厮面色不好,带着几分焦急:“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出事了!” “你快说啊!太子哥哥怎么了!”林溪桐声音急切,立刻就要往前厅跑。 “小小姐!别跑,当心摔了!”绿衣赶忙跟在身后。 林溪桐跑到前厅时,林书弦已经换上了官服准备入宫。 他的面上宛若上了寒霜,神色冷峻。 云止也有些焦急,他匆匆的安抚着辛氏:“若书,先别急,待我入宫去看看!” 听说皇帝召集了所有的太医入宫,太子……恐怕,不太好! 辛氏站在院子门口:“你们放心入宫吧!” 辛氏一抬头便看见林溪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娘亲,我也要入宫!” 太子殿下不知怎么了,林溪桐心里有些发慌。 众人迅速上了马车,心中都是慌乱的,马车拉着众人急匆匆的向皇宫赶去。 林书弦吩咐暗卫:“注意府中情况,若有异样,立刻来报!” 暗卫立刻应下。 马车赶到宫门口时,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一片朝臣。 陆卿尘拽了拽领口的衣襟,今日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心口像有块巨大石头,压得他总是喘不上气来。 宫门开了,林溪桐的马车畅通无阻的驶进了宫门,众朝臣快步跟在后头。 为太子渡劫 小溪桐一眼便看见了御前的高公公,红着眼圈急切的问:“高公公,太子哥哥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得病了呢?” 太子明明有她的仙气庇佑着,怎么会出事呢! 高公公一脸的疲惫,眼圈微红:“太子殿下突然吐血,昏迷不醒,如今太医已经全部入宫保驾。” (这不可能啊,有我的仙气庇佑着,太子哥哥怎么会突然发病呢!) 林溪桐一路小跑,推门而入,太子宫内气氛凝重,太医们皆跪在地上。 太医们全都是满脸的汗水,太医院的掌事为太子诊脉后更是心里一惊。 噗通便跪在了地上。 皇帝急得急火攻心,怒斥太医:“太子到底怎么了,你赶紧说,朕恕你无罪!” 太医们见皇帝如此着急,更是有口难言。 皇后由宫女们搀扶着才勉强站住,她眼神期盼的看着太医。 太医院掌事将偷低下:“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气息微弱,脉象全无,如今只靠着微臣用千年老参吊着一口气啊!” 太医这话一出口,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瘫软,当即倒了下去。 皇帝也是猛的一惊,他用手死死的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扶着桌子,才能使自己不倒下。 “怎么可能!太子平日里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气息全无!你到底会不会诊治?!”皇帝的双眼赤红,而太子瘫软的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机。 太医们都将头垂的更低了,怯懦的说:“陛下恕罪,微臣还没查到病因……” 太医们也觉得奇怪的很,太子一直身体康健,怎么突然就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 林溪桐只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太子,明明有自己的仙气护体,为何会突然病重,自己的仙气已经记不住太子殿下了吗? 林溪桐感觉到,太子微弱的生命正在渐渐消逝。 门外,百官们早已跪了一地。 这时有人通报:“陛下,皇寺方丈到了。” 太子殿内气氛压抑,众人都不敢抬头,纷纷觉得喘不上气来。 皇寺方丈颤颤巍巍的由小和尚扶着走了进来,众人都被他的状态惊住了。 皇寺方丈一生只为传播佛法,谁也不知道他的年龄。 一向身体健康的他此刻状态极差,小和尚红着眼睛搀扶着他。 “太医们都下去吧!”皇帝绝望的挥挥手。 太子的殿中此刻只留下了小溪桐和皇帝二人,小溪桐刚要转身出去,皇帝淡淡一声:“溪桐留下吧。” 本来正要出去的林溪桐转身站在原地。 皇寺方丈微弱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您可曾还记得太子殿下降生那天的情形吗?” 皇帝沉默思索片刻:“记得,太子降生那日,本来大旱的天气下了一场甘霖,满天的彩霞绚烂无比,无数的仙鸟围绕在皇后宫殿的屋顶上久久不肯离去……” “我见他有如此大的福气,当即便定下了他太子的身份。” “出生便下甘霖,漫天的彩霞、神鸟,太子殿下怎会是普通的凡人,只怕是仙界中的某一缕仙魂。” “两年前,太子殿下便有一劫,多亏了溪阳公主殿下,才得以化解。” 皇帝的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执拗的说:“朕不管他是什么仙魂,朕只知道他是朕的太子!朕不能失去他!” 林溪桐猛的看向皇寺方丈:“您说他是一缕仙魂?是哪位仙人?” 皇寺方丈摇摇头:“贫僧也不知,不过殿下此次昏迷,恐怕就与那位仙人有关。” “贫僧来殿下宫中之前,曾为殿下算过一卦,太子殿下尚有一线生机,这生机就在缅疆国。” 皇寺方丈的语气越来越游弱,面色也越发的苍白。 他突然释怀的笑了:“陛下,请派溪阳公主去缅疆国吧!她定能拨乱反正,救太子殿下于水火。” “溪桐怎能去缅疆国!她才三岁,这太荒谬了!”太子已经昏迷不醒,皇帝怎能放心再派溪桐去缅疆国。 “缅疆国你不知道吗?所有的人都神神叨叨的,溪桐这么小,去了定会害怕的!” 即便是皇帝本人都不被缅疆国那群神经病放在眼里,何况是小溪桐,去了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 “陛下,出家人不打诳语,太子殿下此劫,也唯有溪阳公主能救了。” 皇寺方丈面露慈善的笑,他这一卦算出了不少,太子殿下也许原本就是为她而来。 皇帝沉默了,他转头看着床榻上毫无生机的太子,那是他寄予厚望的嫡子啊。 此刻他却气息游弱,生死不知的躺在床榻上,皇帝心如刀割。 皇寺方丈继续说:“陛下,太子殿下本是天上仙人,为了一丝执念才下了凡尘,成为了您的太子,如今他的魂魄就要抽离,恐怕是仙界的元神有了危难。” “溪阳公主,她可以拯救这一切!” 小溪桐皱眉看着皇寺方丈,眼神悲悯,小小的女孩子面上藏不了一丝秘密。 皇寺方丈看着她笑笑:“公主可有话要对贫僧说?” 小溪桐眼神中一丝犹豫,片刻才开口说:“方丈,你要死了,对吗?” 皇帝听了又是一惊! 皇寺方丈却释然一笑,对小溪桐和善的说:“是…公主殿下,贫僧是快死了,可死亡并不可怕。” 这也是他的一劫,他算到了不该算的人,天界的仙人,岂是他一个凡人能轻易触及的? 皇寺方丈在给太子殿下算命格时,竟无意中算到了小溪桐,才发现,真正的仙魂竟在身边! 皇帝眼神悲伤,他当然知道,皇寺方丈的这一劫都是为了太子。 皇帝起身向方丈鞠躬行了大礼,方丈欣然接受。 “多谢方丈为太子渡劫。” 至于溪桐是否要去缅疆国,皇帝还在犹豫。 小溪桐皱眉想了想,从上衣的小兜里费力的掏呀掏! 终于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玉锁。 皇帝微微一颤,小家伙从平坦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玉锁……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在哪、我便在哪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努力的配合小丫头的表演。 “这玉锁有锁住魂魄不消散的作用,把它放在太子哥哥枕头旁,太子哥哥便不会有危险了。” 皇寺方丈笑着点头:“溪阳公主竟有此等宝物?” “这锁魂魄的玉锁,贫僧只在经书中看到过,这是太乙真人的宝物,只不过在很多年前不慎遗失了,不曾想却在溪阳公主的手中。” “陛下,有了这锁魂魄的玉锁便不用再着急了,这玉锁可保太子殿下几个月的安宁。” 果然,这锁魂玉锁放在太子殿下枕头旁后,他的呼吸逐渐起伏,面色也由苍白变为了红润。 太子的魂魄得到了玉锁的镇定,仿佛像沉沉的睡了过去。 皇帝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下了些。 “这宝贝你是哪里来的?”皇帝随意的问小溪桐。 “我捡的。”小溪桐眨巴眨巴小眼睛。 “真的,太乙真人和太白金星打了一架,不小心把这雨锁遗失了,我看见觉得好看就把它藏了起来,没有还给他。” 皇帝无语的看着她…… 可小溪桐满眼的认真,皇帝听的直冒冷汗。 小溪桐又看向皇寺方丈:“方丈圆寂之后可是要去天界?我这有个信物送给你,若是到了天界,把它亮出来便是,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小溪桐又从扁平的小衣兜兜里摸出了一个木鱼…… “喏!给你,若是上去天界遇到了难事,只管提我的名字便是了!”小溪桐语气真诚极了,充满了孩子的天真烂漫。 方丈没有多想,接过了小溪桐递给他的木鱼,微笑道谢。 直到皇寺方丈由小和尚搀扶着离开大殿,皇帝才起身走到小溪桐身边,他将小溪桐疼爱的抱在怀里:“溪桐…嗯…太子他虽是我唯一的嫡子,是未来的国君,可…认你左女儿,父皇是真心的。” “父皇不会让你去缅疆那龙潭虎穴,父皇会再想其他办法。” “你年纪太小,就算是要去缅疆,父皇也会另选他人。” 皇帝是真心爱护溪桐,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皇帝爹爹,溪桐愿意去缅疆国,只要能救太子哥哥,溪桐不怕的。”小家伙眼神真诚极了。 可皇帝也执拗的不肯答应:“朕知道你对太子的心意,也知道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可朕并不放心你去。” 皇帝果断的摇摇头:“缅疆国内人人皆是疯子,即便你有过人的能耐,可小小年纪深入虎穴,只怕会被那群疯子吃干抹净。” 一直到天黑下来,小溪桐才出了宫。 快要出宫时,听见小和尚来禀报:“方丈已经圆寂了。” 皇寺方丈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容慈善,很是安详。 皇帝立刻下令,修建一座庙堂,来下葬方丈,供人参拜。 皇帝拉着小溪桐走出太子宫殿,随口一问:“溪桐,那木鱼可有什么来历?” 小溪桐眨巴着小眼睛笑嘻嘻的说:“那木鱼本来是佛界下一个菩萨的,趁他念经时被我给偷走了!方丈带着这个木鱼去了佛界,他们一看便会知道方丈是我的人,一定不会难为他的!” “若是方丈对各位菩萨报了我的大名,肯定会有大惊喜的!” 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真是信了你的邪!提你的名字去佛界挨揍吗?方丈,是朕对不住你了! 皇帝叫来小和尚问:“方丈圆寂时可有拿着木鱼?” “回陛下,方丈是拿着木鱼坐地圆寂的。” 皇帝心里犯了嘀咕,他不觉的瞟了眼太子枕头边的玉锁,鬼使神差的问了溪桐一句:“这锁魂玉锁真的是你捡来的吧?” 皇帝满眼期待的看着林溪桐。 谁知林溪桐心虚的避开了皇帝的目光,挠挠秃秃的小脑袋:“恩…真的是捡的……” 皇帝!!! 太乙真人和太白金星是真的打了一架,原本两个人只是不对付,被她劝说了一番,直接大打出手,甚至要打个你死我活! 她跟在后边,把两个人因为打架掉落的东西捡了个一干二净。 这两位大仙,打完这仗之后,口袋空空。 皇帝头疼的很,无奈的看着小溪桐:“小祖宗,你快回家去吧,朕看见你就头疼啊……” 林溪桐和云止、林书弦匆匆回了辛府,云止和林书弦知道了太子得病的真相,皆是满面难色。 林书弦还稍显冷静一些:“溪桐,听说你给了太子殿下一枚玉锁,还给了皇寺方丈一个木鱼,原来你这么富有啊!” 林书弦很是不解,这个小妹不是成天在心里念叨着自己前世是个穷神仙,连鸡腿都没吃够吗……” 林溪桐面上满是尴尬的神色,心里却泪流满面。 (二哥哥呀!我富个屁呀,那些宝贝哪个都见不得光呀!) (佛祖的木鱼是我偷的!玉锁是我捡来的!还有那些没露过面的宝贝,哪个能见光啊!) (若是被仙界的诸仙知道这些宝贝都在我这里,恐怕我会被诸仙追杀!) 真是造孽啊,早知道当年就不到处打秋风了! 林溪桐泪流满面,如今虽然一袋子的宝贝,但是她却是真穷啊! 林溪桐耷拉着小脑袋讪讪的回了房间,满兜子的好东西,可是哪样也不敢拿出来。 小家伙从来都是一副神气的模样,如今却像吃了瘪,好笑又可爱。 林书弦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晚上,勇毅侯府、云家二老、辛氏云止夫妇二人开了个小会。 溪桐已经决定要去缅疆国了,辛氏也决定陪着女儿同去。 “若书和溪桐母女去,我实在放心不下。如今陛下身边有书弦和书意,我明日便进宫去求陛下与她们母女同行。” 云止才刚刚新婚,哪里舍得下辛氏,一副妇唱夫随的样子。 辛氏则满眼洋溢着笑意,温柔的看着云止。 “以后媳妇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云止的一举一动,眼神动作,让四位老人已经无眼直视了…… 刚刚成婚,已经三十多岁,他才刚刚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他是说什么也舍不得和辛氏分开的! 小溪桐的损友们 勇毅侯夫妇俩偷偷的看云家二老,生怕他们会不乐意。 可是…… 云家二老乐的褶子都快要能夹住苍蝇了! “太子如今昏睡不醒,方丈却算出只有溪桐是能破解之人,溪桐此行是必去无疑了。”林书弦知道溪桐极重义气,她与太子殿下情意深重,这一趟,她必然是要为他去走的。 辛氏和云止夫妻俩本来是担心的,可跟在身边好歹能放心一些。 “那方丈没算错吧?溪桐那么小,能破解得了?”勇毅侯老夫人担忧的说。 “真也好,假也罢!如今太子殿下昏迷之中,病的如此严重,只要有一线生机,我想溪桐都是愿意走这一趟的。”林书弦对妹妹很是放心,这丫头不是能吃亏的主。 直到夜色深了,辛氏和云止夫妇才将四位老人送出了门。 此时的林溪桐早已四仰八叉的睡的呼噜呼噜的。 可是耳边好像总能听到一阵阵敲木鱼的声音,扰得她睡的不安,总是扒拉着耳朵。 “好吵!烦死了!”小溪桐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转身继续睡了。 溪桐的梦里,方丈抱着她短粗的小腿,哭的稀里哗啦:“溪阳公主,贫僧听了您的话,在佛界报了您的名字,无故挨了好多的毒打……” 这小丫头说报她的名字便能震慑众佛,没想到是惹了众怒啊…… 林溪桐站在白茫茫的云朵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见方丈乘着一朵云彩,哭嚎着远去了…… “唉,我的梦就是个破洞,谁想进就能进!” 林溪桐熟练的驾着云彩来到了祖墓,这祖墓果然是她的。 梦境里,几位至交好友齐聚在她的墓前。 众人面色凝重的围绕在她的碑前:“为什么?为什么溪桐转世没有成功!” “看样子是仙界在制约她,不许她复生!” 她为了救世人而祭神,一时间所有的光环都聚在她的身上,她死了,没人会嫉妒她,可一旦她转世复生,那她便会凌驾于众仙人之上。 “她如今没有五官,没有心脏,什么都没有,一切都祭献给了大地。” “她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她什么都没有,那怎么转世复生呢……” 长卿静静的看着溪桐的墓碑说:“她没有什么,我们便给她什么!” “若她缺少幸运,那我便将幸运都给她!”幸运之神星图说。 云禾说:“我掌管着万物轮回,便由我为她开启时空隧道、轮回之门。” “只可惜青云为了寻找溪桐散落的魂魄,至今还游走在世间。”可是他们已经无暇顾及青云了,溪桐等不得,再不转世就太晚了。 仙界那群老神仙一直警惕着溪桐转世为人,说什么魂魄不全,即便是转世也是怪物一枚! “既然他们不愿意,那就我们自己来!” 星图最先动手,一把匕首在眼睛上轻轻一抹,一股鲜血喷涌出来! 林溪桐在梦境里气的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快给老子住手!谁允许你剜眼睛的!” “一群损友!我不需要你的眼睛!我不同意你们这样做!听到了没!”林溪桐气的在梦里咬牙跺脚! 梦境里的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星图把那束光亮推进自己的眼里…… “从此以后,溪桐和我便用同一双眼睛了。”星图温柔的说。 随后星图将身体里的一束暖光推到溪桐体内:“溪桐,这是幸运之光,愿你转世之后,幸运常伴你左右。” 林溪桐在梦境里气的厉害,浑身忍不住的发抖。 林溪桐看着几位好友,心里慌乱成一团:“你们不要做傻事,你们已经是一方仙灵,将来是要做上神的!若是被仙界那帮老顽固知道了,定要将你们剥皮抽筋,打掉仙神,我不许你们胡来!” “长卿!你在做什么!” “云禾!不要打开时空之门!” “不要!我不许你这样做!”林溪桐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嘴里大喊着。 绿衣慌忙推门进来,轻抚她的后背:“小小姐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怎么哭了?”绿衣从未见过溪桐这样。 小家伙好像伤心极了,坐在床边不停的呢喃:“我不许你这样……我不许你这样……” 绿衣轻声问:“怎么了?” 小溪桐呆滞的仿佛没听见一般。 绿衣与匆匆进来的紫衣对视了一眼,紫衣便心领神会,去请辛氏了。 辛氏担心女儿的缅疆之行,一夜没睡,听说小溪桐做了噩梦,哭的厉害,披了衣服就匆匆赶来。 辛氏一进门便伸手将溪桐抱在怀里:“溪桐不怕啊,只是做了噩梦,娘亲抱抱就好了……” 辛氏一边说着一边给溪桐拍背,小溪桐靠在辛氏的背上,哭的抽抽嗒嗒的。 “呜呜呜……” 小家伙见娘亲来了,越哭越伤心,小手不停的揉着眼睛擦着眼泪。 眼泪不断的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呜呜呜……都是笨蛋!都是大笨蛋!” 辛氏轻抚着小家伙的小脑袋,温柔的问:“溪桐梦见了什么,怎么哭的这样伤心,能不能告诉娘亲呀?” 溪桐只是沉默着摇摇头,不断的抽噎。 (呜呜呜…是我那群损友啦,要拿命去换我能转世!若是被仙界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吃不完兜着走!) “哎呦!乖啊!不哭了,看看,眼睛都哭红了。”小家伙眼睛都哭肿了,辛氏心疼极了。 辛氏这话一出,小溪桐立刻止住了哭声。 (可不能把眼睛哭坏,这眼睛是星图给我的!) (星途把自己的眼睛给了我,星图的眼睛最大最漂亮了!溪桐要爱惜……) 说完,小家伙的眼泪又流下来了,默默的哭泣。 辛氏听见小溪桐的心声,心头一震。小溪桐常常吐露心声,她上辈子的事辛氏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却不想,小溪桐的眼睛,竟是她的好友所赠。 小溪桐哭着哭着,又突然想起太子。 凌厉的那具神灵仙魂,会不会就是太子?太子难道是她的那位挚友? 究竟是哪个笨蛋! 云止生病了? “娘亲!我要进宫去!现在就进宫!”小溪桐紧紧的抓着辛氏的衣袖,带着哭腔说。 “好好好!娘亲答应你,这就进宫!”不一会辛氏就将小溪桐抱上了马车,看着小家伙靠在马车里蔫怏怏的,辛氏的心中也不痛快。 不一会,马车便拉着小溪桐进了宫,小溪桐趴在太子殿下的床前,太子殿下的周身都萦绕着锁魂玉锁的光芒:“太子哥哥,你到底是谁呢?” “你…究竟是我哪个损友呢?” “石浅?好像不是……” “星图?也不是,星图眼瞎了……” “慕白?你是……”林溪桐的语气微顿,太子一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如今,她才猛然发现,太子竟与慕白的爱好一模一样! “损友!损友!你们就是一群损友!谁要你们救我啦!” 林溪桐心里一痛,紧紧的握住了太子的手。 “你们都已经是一方仙灵了,将来都是要飞升做上神的,怎么可以为了我放弃……” 林溪桐心里又急又气,眼圈通红的。 “你们这群大笨蛋!真是笨死了!等我去缅疆国回来,定要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林溪桐拉着太子殿下的手,在殿内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才转身出门去了御书房。 “皇帝爹爹,溪桐已经决定了要去缅疆国。” 林溪桐站在皇帝面前,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表情和语气很是坚定。 皇帝叹息,蹲到小溪桐身前与她对视。 “溪桐,此去缅疆国,路途遥远,缅疆国更是人心险恶,也许是……九死一生。你若不想去,皇帝爹爹便可允你不去。” “溪桐,你不欠皇帝爹爹,也不欠太子哥哥的。” 皇帝对溪桐,是真心的。 皇帝的真心,尤其难得。 皇帝永远在权衡利弊,顾忌左右,可难得的是,对溪桐,他用了真心。 林溪桐面上还带着奶娃娃的稚气,肉乎乎的小光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皇帝:“溪桐愿意去,溪桐是皇帝爹爹的溪阳公主,是太子哥哥的妹妹!” 皇帝一把将小溪桐揽在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后,后退两步对溪桐鞠了一躬。 身边的御前太监简直没有眼睛看了,只是默默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此事便托付给溪桐了!这次是皇帝爹爹和太子哥哥欠了你的。”皇帝神色凝重。 “你且放心的去缅疆国,留在这里的亲人,皇帝爹爹定会好好照顾他们,定不让他们受一丝委屈。此次就让云大将军和护国禁卫统领护送你去吧!正好禁卫统领的儿子最近眼睛突然看不见了,也一起去缅疆国治治。” 皇帝顿了顿:“这次便把陆卿尘探花也一起带上吧,让他每日去缅疆皇宫给缅疆国王请安!” 凭陆卿尘的能耐,定能把缅疆国的老皇帝气的不轻。 哈哈哈!皇帝真是个天才! 皇帝自己也是喜滋滋的,陆卿尘那个烫手山芋送去缅疆国,可是够那老皇帝受的! 小溪桐出宫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特意去禁卫统领府邸门前晃了晃,刚到门口便隐约听见门内有痛哭的声音:“老天爷啊!我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让他受此大罪啊!” “以前还只是夜盲,白天并不影响视力,如今日日夜夜都看不见了!” “老天爷啊!让我替我儿瞎了吧,这是要将我的心都剜去啊!” 痛哭的人是京卫统领李大人的夫人,字字揪心,听的人忍不住要一起落泪。 林溪桐猛的吸了一口气……是星图! 肯定是星图! 林溪桐快步进了府邸大门,李荣浩远远的便迎了过来,他眉目之间满含着笑意,一如当年的星图…… “是溪阳公主殿下来了。” 众人惊呼,李夫人更是惊叹:“小厮说,在宫宴上,你只能看见溪阳公主,没想到竟是真的!” 禁卫统领的府中,所有人皆是惊叹不已。 李荣浩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溪桐:“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他看着溪桐的眼神,极其专注,一如星图…… 小溪桐差点掉下眼泪,急忙将目光移开。 “荣浩哥哥,和我们一起去缅疆国吧,到了那里,溪桐一定有办法治好荣浩哥哥的眼睛的!” 小溪桐拉着李荣浩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对好看的一双眼睛呀,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荣浩拉着溪桐的一双小手,肉乎乎的,真温暖啊:“没关系,能看得见溪桐就可以了。” “五日后,我们一同出发!”天色太晚,小溪桐并未久留,没一会便离开了禁卫统领的府邸。 小溪桐小小的身子站在禁卫统领的府邸门口沉默了很久…… (荣浩哥哥他知道我是谁吗?他知道自己是谁吗?) 林溪桐的心口一痛,这帮损友!到底为了她的转世付出了多少! 小家伙的神情怏怏的,小脸也愁眉苦脸,皱在了一起,瞧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回到辛府已经是清晨了,小家伙直接走进了前厅去用早膳。 辛氏和云止早已经坐在餐桌上等着她了。 “溪桐,快过来呀,今日早上特意熬了你爱喝的鸡腿粥。” 辛氏温柔的对小溪桐招了招手。 云止也刚要开口召唤小溪桐,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竟然呕了出来。 云止一时间狂吐不止,惊呆了众人。 “这是怎么了!”辛氏一边给云止顺背,一边递上热水。 云止摆摆手:“没事,这几日心头便觉得堵得难受,看见油腻的荤腥便觉得恶心,我吃些清粥小菜便会好的。” 林溪桐满脸的问号:“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和溪桐一样,最爱吃大鸡腿、大肘子了吗?” 小溪桐的话音刚落,云止马上起身跑到房檐下,扶着柱子狂吐不止。 辛氏有些急了,忙吩咐紫衣:“快叫府医来为将军看看!” 府医就住在府中,来的很快,府医为云止诊了脉,又看了看舌头,观察了面色,府医眉头紧皱。 辛氏着急的很:“将军这是有什么问题吗?将军这些年一直在军中,身体好得很,从未生过病啊!”辛氏的语气急促而焦急。 辛氏怀孕了 “正因如此,老夫才觉得奇怪,将军脉象并无异样,老夫先为将军开几副暖胃的药吃上看看吧。” 府医挥洒笔墨写下药方交给绿衣,绿衣匆忙唤来小厮去抓药。 待府医离去,云止已经吐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若书,好难受……”云止拉着辛氏的手,脸贴在辛氏的手臂上磨蹭,像一只大狗狗。 辛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从未如此恶心过,闻见油腻的东西便想吐。”云止浑身虚弱无力,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的往上呕。 辛氏看了眼紫衣:“把油腻的早膳都撤下,换上清粥小菜来。” “有酸甜可口的小菜吗?”云止眼巴巴的问。 云止觉得嘴里没有味道,只想吃些酸甜可口的,配着酸萝卜吃了一碗粥。 “将军今日在家好好休息吧,过几日我们就要出发去缅疆了,若是病了,路上可要遭罪了。”辛氏有些心疼的叹气,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云止倒在床上便睡了,辛氏为他盖好被子,侧头对紫衣说:“若是到了傍晚还不好,就请太医来看看。” “是,夫人。”紫衣应下。 “去收拾收拾行李吧,我们过两日便出发了。” 下午的辛府一片忙碌,大家都在忙着打包行李。 “爹爹身体可好了一些了?”小溪桐趴在云止的床头担心的问。 不过半日的功夫,云止就吐的面黄肌瘦,憔悴不堪了。 这事还惊动了住在对面的云家二老, 老夫人看着床上的云止,幽幽的说:“可有请太医来看?” 辛氏点头:“方才太医刚刚来过,并无异样。” 老太太一脸的疑惑:“止儿,你这副样子,怎么和我孕吐的时候那么相似呢?” “我年轻时怀你就是这副样子,看见点荤腥就吐的翻江倒海,只爱吃酸甜的小咸菜,配着粥吃,才勉强能吃下一碗,你这症状和我实在是太像了!” “怀你时我可是遭了大罪,瘦的都快皮包骨了。” 云止大惊:“娘亲,您可别乱说话,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怀孕呢!许是夜里起床喝了冷水,胃里受寒了罢了。”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辛氏,辛氏低头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辛氏有些迟疑的说:“太医还没走远,不如喊他再来瞧瞧?” 她这几日早觉得自己不对劲,她平日里口腹之欲并不算强,可这几日却极贪吃,胃口大的很。 绿衣眼睛一亮,夫人不会……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夫人的月信确实推迟了几天。 太医脚步匆匆的回来了,云家二老刚刚还慢悠悠的,对云止一副嫌弃的样子,现在倒是有些急切。 “太医,快给我家儿媳妇把把脉!” “云止,你怎么这样的不懂事,快起来啊!让若书躺着!”说完眼睛便狠狠的瞪着云止。 云止的内心有一万匹马狠狠的踏过,娘亲啊!我吐的都起不来床了! “没事的,没事的,娘,让他躺着吧,我这会精神的很。”辛氏笑着说。 她坐在了桌前,伸出了手臂,让太医把脉。 太医的手指刚搭上辛氏的脉搏片刻,便面露欣喜之色。 “恭喜大将军!恭喜云老太爷!恭喜云老夫人!恭喜夫人!夫人这是喜脉啊!”太医知道,云止都三十多了才成婚,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土埋到脖颈了,才等来这个孩子。 此话一出,老夫人险些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感谢列祖列祖!感谢列祖列祖!云家有后了!” 辛氏起身想要搀扶云老夫人,哪知老夫人一挥手:“绿衣,快!快扶好你家夫人!” 云老夫人喜上眉梢:“我不用你扶!我现在可以自己翻几个跟头!” “对了太医,我家儿媳妇年纪有些大了,可还适合生养?对身体可有伤害?”云老夫人有些担忧的问。 云家二老的确想抱孙子,可看着云止和辛氏夫妻二人很是恩爱,他们便已经知足了,云止这一生肯成亲,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这辈子云止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相伴到老他们也很满足了。 太医抚着胡须笑着说:“老夫人请放心,夫人的身体调养的很好,脉搏也是强劲有力,生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云老夫人一听,心里顿时轻松多了。 云止听见辛氏怀孕了,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可起的太猛,又止不住的吐了出来。 “唔……太好了……唔…我要……当爹了…….” 云止一边说一边吐,辛氏扶着他在一旁干着急:“你快别说话了!先喝点水!” 云家二老:“唉!” 云止的肚子哗哗作响,咕噜咕噜的叫,可又偏偏什么都吃不下,真是遭罪的很啊! 云老夫人对辛氏使了一个眼神,婆媳二人来到了门廊下。 云老夫人低声说:“若书,看来你的孕吐是成功的转移到了云止的身上了,幸好啊…要不现在遭罪的可就是你了!” “一个大男人,吐些日子没关系,吐不死的。” “不用担心他,咱们做女人的,最重要的就是多心疼自己!”云老夫人几句话,将辛氏逗笑了。 “对了,若是他夜里还吐,你就将他赶到隔壁去,别打扰到你就休息,但是你可别说是娘说的呀!”云老夫人说完,便贼兮兮的走了。 “别送了,我得回家祭祖了!” 辛氏目送云家二老离开,刚转身推开房门,便看见云止幽怨的看着她。 辛氏避开云止可怜兮兮的目光,莫名的心虚起来。 云止有些委屈,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让他有些脆弱,就差眼泪巴巴的看着辛氏了:“你们婆媳,说是亲母女都不会有人怀疑。” 这是亲娘能说出来的话吗?让他深夜里,可怜兮兮的躺到冰冷的隔壁去吐…… 云止的心,此刻拔凉拔凉的。 辛氏笑意满满,柔声的安慰他:“你放心,我不会赶你去隔壁的。”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府内便响起了云止的干呕声。 云止内心庆幸着,幸好马上要出发去缅疆了,不然每日当着众朝臣的面孕吐,他该如何解释啊! 出发去缅疆了 辛氏的这一胎,怀的极好,辛氏的身体越发的强劲有力,胃口也大开,走路也是带着风的。 早晨的餐桌上,云止面色苍白的端着粥碗,笑嘻嘻的看着小溪桐说:“溪桐,你要当姐姐了,可是就算有了弟弟妹妹,爹娘还是一样的偏疼你哦!” 云止细心的安抚着小溪桐。 小溪桐端着一碗油呼呼的鸡腿粥,喝的满嘴都是油,她放下粥碗淡定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我早就知道了,我没有告诉你们吗。哦……那可能是我贪玩忘记了吧……” 说完端起粥碗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 云止和辛氏面面相觑,两人原本还担心小溪桐心里会有落差,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 合着他们两人担心的睡不好觉,都是白费功夫了。 因为辛氏怀孕了,收拾的行李足足的又增加了几辆马车。 云家老夫人有些心疼的说:“唉!早知道若书怀孕了,就不同意他们带着溪桐去缅疆了!” “怀孕哪能受的了如此颠簸,路上怕是要走上半个多月,若书怕是要遭罪了。” 云老太爷瞥了眼云止,给云老夫人使了个眼色:“我看若书身体好得很,问题不大,倒是云止,遭大罪的恐怕是他啊!” “幸好是云止代替若书孕吐啊!不然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了,也不会让他们一家三口去缅疆的!” 云家二老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出发去缅疆国的这一天。 天刚蒙蒙亮,队伍就在城外集结完毕,本来是要由云止带队的,可云止孕吐严重,就由禁卫统领李大人带队了。 城门上灯火通明,四处都站着侍卫,宫人们高举火把。 皇帝威严的站在城楼上,身后跟着的是文武百官。 “云大将军,李大人,此次便劳烦你们了。” 云止瘫在马车里动弹不得,李大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对皇帝抱拳:“陛下,臣定不辱使命,誓死不让溪阳公主受到缅疆国的一丝伤害。” 李大人心里琢磨着,陛下的担心真是有点多余,你看溪阳公主的样子,也不像受气的主啊? 可众朝臣心里都清楚,皇帝对溪阳公主有种莫名其妙的宠爱。 “溪阳公主才不过三岁多,活泼懂事,善解人意。本该玩乐的年纪,却要远走他乡,朕心中想想便觉得难受……” “李爱卿与云大将军定要护住溪阳公主,缅疆国那群人都是疯癫之人,吃人不吐骨头,不知会怎么欺负朕的溪阳公主。” “爱卿务必每日来信,让朕知道溪阳公主的近况!” 皇帝如老母亲一般殷切的嘱托,让李大人瞬间汗流浃背。 陛下是不是对溪阳公主有什么误解? 转头看看身后的文武百官们,大伙都快被溪阳公主殿下玩死了…… 但李大人哪敢说这些,只得恭敬的说:“是,陛下。” 皇帝由看向云止的马车,云止可是他手下的一员猛将,这次让云止去本意是给他争些脸面的。 可云止此刻病病殃殃的躺在马车里,动都动不得,皇帝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云将军好好养胎便是。” 皇帝一车话要嘱托云止,最后只化作了两个字,养胎! 真的无奈了…… 心累! 文武百官站在皇帝身后,都笑的合不拢嘴。没有查查黄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终于将溪阳公主给送走喽! “溪阳公主终于要去缅疆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她的折腾了!”这些朝臣们见到溪桐就恐惧,就连走在街上看见三岁上下的小女孩,都莫名的害怕。 林溪桐此刻站在城下,看见身后满朝文武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小家伙不由得感慨:“众朝臣都哭了,看来是很舍不得我啊!” 众朝臣对视一眼,纷纷伸手一副抹眼泪的样子:“溪阳公主此去山高路远,老臣舍不得您啊,您务必照料好自己,保重身子啊!” “老臣舍不得您啊!” “公主此去,老臣恐怕要担心的夜不能寐,心里头不知如何思念着公主殿下啊!” 众朝臣一个个戏精附体,竟都开始擦拭眼泪。 “唉!溪桐竟不知,各位叔叔伯伯如此的舍不得我,要不……我还是不去了,留在金陵陪着各位叔叔伯伯吧!” 哭声和做戏声戛然而止,众朝臣齐刷刷的后退一步打了个哆嗦。 文武百官纷纷摆手解释:“溪阳公主此去是为救太子殿下,老臣若是拦着,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公主别再耽搁了,此去缅疆路途遥远,公主快些启程吧!” 走吧!快走吧!小祖宗,这次,文武百官是真的哭了,他们好怕林溪桐真的不去了。 林溪桐哦了一声,小身子转身离开了。 刚才说舍不得林溪桐去缅疆的大臣被文武百官围着好一顿训斥。 “你若是真的把她留下了,可如何是好!” “这金陵城中哪有人能管得了她,她若是再作孽,我这把老骨头直接去死了算了!”老大臣甚至有了告老还乡保命的想法。 大臣们都是后怕,谁也不敢再说舍不得林溪桐。 辛氏正在和来送别的勇毅侯夫妇和辛雷霆夫妇告别,一回头看见文武百官都在城墙上抹眼泪,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 “溪桐,你和诸位大臣们说什么了?他们怎么都在抹眼泪呀?” 林溪桐乖巧的看着娘亲:“他们都说舍不得我……” 辛雷霆一脸的震惊:“他们竟然说舍不得你?你这几年把他们折腾的没了半条命。” 的确,有了小溪桐的朝廷,谁也不敢贪污受贿,在外养外室了,生怕被这小丫头抓到了把柄捅到皇帝那里。 “当然舍不得溪桐了,溪桐和各位叔叔伯伯相处的好极了,他们此次还给溪桐带了好多金陵的特产,说是怕溪桐想家。”看着那满满一马车的零食,小溪桐心里暖暖的。 辛氏看着那装满了马车的零食,有些惊讶:“大哥,劳烦你帮我谢谢各位大臣,他们有心了。” 辛雷霆瞥了一眼城门上的百官,哼,道谢就不用了,他们是害怕溪桐想家会提前回金陵。 还看不透他们的小心思了! 这礼物我不稀罕 辛氏托付辛雷霆:“大哥,书意和书言留在金陵,便请你多多照料了。”书弦如今在朝廷的威望和地位渐升,又得皇帝和太子的重用,总归是要跟着去一趟的。 此行一起出发的还有缅疆国的疆域白和一众使者们,疆域白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林溪桐和辛氏的马车旁,看着身后无数的马车装载着行李,不由得蔑笑:“缅疆国什么都有,千里迢迢的带着些东西岂不累赘?” 这帮土包子,说他们什么好! 缅疆国什么不比这里好?千里迢迢的带着些破烂过去做什么? 辛氏只淡淡的说:“都是平日里用惯了的一些衣物,没什么特别的。” 疆域白瞥了一眼装行李的马车,没再说话。 小溪桐指挥着绿衣和紫衣搬运礼物的盒子:“把这些锦盒都搬到马车上,这是我给缅疆国的皇室贵族们带的礼物!” 绿衣笑眯眯的说:“是!小小姐!这是您亲自准备的礼物,奴婢们可不敢大意了!” 疆域白不敢对辛氏和云止不敬,可对小溪桐说话却是很不客气。 “这些破烂都带去缅疆国干什么?缅疆国皇室更不缺你这些破烂,你还是省省吧,平白丢了自己的脸面。” 疆域白看着小溪桐拿着这堆锦盒当宝贝的样子,就不由得翻起了白眼。 “你年纪小,恐怕不知道,我缅疆国的皇室,汇集了天下所有的宝物,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 “这天下唯一的一颗至尊极品水晶,如今就供奉在我缅疆国的皇室宝殿里。”疆域白提到这些,眼中满是骄傲的神色。 这水晶可是仙界的宝物,早些年还有一些散落在人间,如今可就只剩这一枚水晶供奉在缅疆国皇室里面撑场面。 “使者殿下说话未免太过直白,无论如何,这是溪阳公主殿下的一片心意,何况公主才三岁,使者如此说话也太过伤人了!”说话的是御前统领李大人的次子,李荣浩的弟弟李勋爵。 他站在旁边看了很久了,小小年纪的他便敢出面直言,为小溪桐打抱不平。 “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实话大多是难听的!就这些礼物无须为本殿下准备,我还怕脏了手!”疆域白不屑于他多言,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就算你求着溪阳公主要,她还不愿给呢!”李勋爵掐着腰站在小溪桐身边为她撑腰。 “呵!我会要这堆破烂?笑话!” “就你们这群土包子,能准备出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不过是千里迢迢的带过去丢人现眼罢了!” 一起同行的这帮土包子,没有一个能让疆域白看的上眼,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罢了。 一旁的缅疆使者觉得疆域白说话有些太过刻薄了,不禁打起了圆场:“殿下忘了大半夜去辛府搬酒坛子的事了?” 一想起这事,仙酒竟然都让这帮土包子给喝了,疆域白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痛。 这样珍贵的酒竟然进了这群庸人的肚子,真是暴敛天物啊!他们怎么配喝仙酒! “唉,真是没想到,如此好的际遇竟然被林溪桐给遇上了,真是浪费啊!”疆域白又遗憾又叹气。 “殿下就不怕溪阳公主的锦盒之中又藏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使者有些话不便明说。 疆域白嘲讽的大笑:“你有没有看到锦盒有多少个?足足装了一马车!什么珍贵的宝贝能像上货似的,批发一马车啊?” “我疆域白还不至于眼皮子浅至如此,贪图小孩子的东西。”疆域白不屑在与这帮人过多的攀扯,骑着高头大马走到了队伍最前头与李大人同行。 使者压了压火气,恭敬的对小溪桐说:“溪阳公主,下官并不嫌弃这锦盒之中的见面礼,若是到时有剩下的,可否赐给下官一个?” 使者早就见惯了疆域白的毒舌,素来就看不上他,若不是缅疆国王下旨让他与疆域白同行,他是打死都不愿与疆域白一起来的。 此刻更是气愤疆域白欺辱一个三岁上下的小女娃娃,当即打起了圆场。 小溪桐却不生气,笑的眉毛弯弯的:“好的呀,我记下你了!” 使者哪里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善意,竟得到了一个多么大的礼物。 云家二老早就站在马车边,他们年岁太大,经不起舟车劳顿,不能一起同行。 此刻老两口抓着辛氏的手,云老夫人更是满眼含泪:“若书啊!你可要早些回来啊!” 云家二老抓着辛氏的手舍不得松开,云止也想将头探出窗子透口气,与爹娘告别,却被云老夫人硬生生的给按了回去。 “滚回去!你那张大脸挡着我了!让我再好好看看若书,此次山高路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我再多看她几眼!” 云止本来就胃里泛酸,加上此刻心里更是泛酸,委屈巴巴的说:“娘,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啊!” 云老夫人瞥了他一眼,连一句话都不想与他多说。 哈!还亲儿子呢!云家差点因为他而绝后,给他好言好语听?做梦! “出发!”李大人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李大人家的马车来了吗?”林溪桐有些担心的问母亲。 辛氏点点头:“来了!李公子眼睛不好,马车就跟在我们的马车后边。” 林溪桐伸出小脑瓜向外瞧了瞧,松了一口气。 马车开始颠簸,云止的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这孕吐可真是难受,不是人该遭的罪!我这辈子打了那么多仗,竟抵不过这孕吐。” 小溪桐体贴的看着云止:“爹爹,你吃些溪桐的酸枣吧,我特意带来路上吃的。” 说完溪桐将一枚酸枣喂给了云止。 “爹爹最棒了!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君,母亲怀孕能如此的舒服,都是爹爹的功劳!”小溪桐的彩虹屁吹的云止心花怒放。 马车上的辛氏也是满脸的笑意:“我前几胎都是孕吐严重,茶饭不思,这一胎反倒胃口大涨,这些全都要多谢云止哥哥了。” 辛氏的月事虽然推迟了,但是毫无孕吐的反应,这也是她没往怀孕上想的原因。 老鸟惊魂夜 “真的?因为我,你这一胎怀的很舒服?”云止听见这对母女的夸赞,心里美滋滋的。 路程大概走了一上午,马车便停下来开始休息。 辛氏带着小溪桐下了马车透透气,她刮刮小溪桐的鼻子:“你这小家伙,就知道忽悠你爹爹,你看你爹爹被你忽悠的心花怒放。” “娘亲,那叫什么忽悠呀,凭什么男子就可以什么家事都不用做,女子又要怀孕、又要承受孕吐,还要做家事?这不公平!” 辛氏一愣,这小家伙才不过三岁的年纪,怎么懂得这样多。 辛氏眉头一皱,心头有些难受:“溪桐,是不是娘亲与林清轩的婚事,让你对成亲失去了信心?” 林溪桐却摇摇小脑袋:“娘亲,自古以来所有人都是如此的,不止你们这般。” “溪桐长大以后,并不想成亲。那些臭男人,会影响溪桐追逐梦想的脚步的!” 小溪桐提起男人便是一脸的嫌弃。 辛氏听见女儿的这般言论,噗呲一声的笑了出来。 “溪桐还小呢,长大以后便会懂了,人生很苦,可一个好的另一半,可以同你共同分担,减少人生中的一半痛苦。” 林溪桐眨巴眨巴小眼睛看着辛氏:“一个好的另一半能减少人生的一半痛苦,那我如果找两个另一半,人生岂不是毫无痛苦啦!” 小家伙满脸的认真,思索着说。 辛氏…… “嗯……” 这小家伙好像说的有道理,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要走到缅疆国,路程极远,此行又大多都是病弱妇幼,夜间无法赶路,所以走的很慢些。 路上的行程已经将近十天,可是也才勉强走了一半的路程。 “已经黄昏了,稍后天便要黑了,我们到前面寺庙门口支起帐子,休息一下吧。”李大人派出的人打探回来,前方并没有农家及客店,只能在这座寺庙外搭帐子先休整一下。 绿衣笑意盈盈的看着辛氏:“奴婢知道夫人怀孕后还要去山高路远的缅疆,心里足足担心了好一阵子呢!没想到夫人怀这一胎竟如此的轻松,人都胖了一圈呢!” 走了十天,绿衣也足足的担心了十天,直到看到夫人神采奕奕,吃胖了一圈,才放下心来。 而替辛氏受罪的云止,此刻吐的面黄肌瘦,怀疑人生,就连疆域白那个狠心的都怕他会吐死在路上,竟来慰问了好几次。 丫鬟们将锦被铺在帐子里,侍卫们持着刀在帐子外守护。 “明日队伍便能跨过缅疆的边界,再有几日便能行到缅城,缅疆的都城,便是缅城。” “出来了一段日子,不知道祖父身体如何了。”疆域白有些担心的说,猛的,他瞧见了小溪桐小衣兜里露出半块的玉佩。” 疆域白吃惊的对小溪桐说:“这枚玉佩可否借给我看看?” 小溪桐拽出玉佩,随意的递给了疆域白。 疆域白接过玉佩,抿了抿嘴:“这仙族的玉佩,丢失了几百年,我还从未见过呢,只在书上看过,竟然在你这!” “听说这玉佩之中有宝藏,只要能打开,便能带领大家走向至尊。” “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人能打开这玉佩。” 疆域白叹了口气,这至珍的玉佩,竟在一个土包子小孩子的手里,暴敛天物!暴敛天物啊! 辛氏简直惊住了…… 打开…… 她曾亲眼看过,几个月的小溪桐便把这个玉佩打开了,每天要玩好半天呢…… 玉佩透露着丝丝的灵气,疆域白拿在手中端详了很久,才舍不得的将它还给林溪桐。 林溪桐接过玉佩,从小衣兜里随意拿出了几个榛子,拿起玉佩咣当咣当的凿下去。 疆域白吓坏了,伸手想要去阻止。 “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疆域白猛的跳了起来,这哪里是砸榛子啊,是拿刀在剜他的心啊,而且刀刀见血! 好痛啊! 疆域白的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差点就哭了出来。 林溪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嘴里的榛子嚼出了香味:“有什么不能砸的,它砸榛子可好用了,你没来时,我天天都用它砸榛子和核桃,放心吧,砸不坏的。” (再说了,就算玉佩砸坏了,里面的宝物也是不受影响的。) (这玉佩一旦打开了,宝物就会认主了,玉佩已经是无用的东西了。) 这宝物本就是溪桐的,只不过她为救世,后又转世,这些宝物才成了无主的。 如今,当然要物归原主了。 疆域白一时间竟急的满嘴起泡,可这玉佩如今已经被林溪桐所有,他又无可奈何。 只能像个怨妇似的看着林溪桐,林溪桐被他的目光看的烦躁极了,一把将玉佩随意的揣回兜里。 “听说,缅疆国除了皇室,还有几大家族?”辛氏马上就要到缅疆国了,不免有些好奇,打探起来。 提起皇室和几大家族,疆域白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是,我们缅疆国信奉仙人,我们的神兽便是狮虎兽。”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皇室和几大家族不会随意接见外人的。 围在一起烤火的众人都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傲慢,心中满是愤慨,但是偏偏又拿这个成天满嘴喷粪的人无可奈何。 夜色越来越深了,众人围着火堆,靠在一起,依偎着睡去。 守护的侍卫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李荣浩猛的惊醒,他看向溪桐,溪桐正在母亲怀里睡着。 见众人都睡着,小溪桐慢慢的爬了起来。 庙门突然大开,那尊破破烂烂的大佛突然睁开了眼睛,压迫性的看着林溪桐。 小家伙站直身体,毫不畏惧的与佛像对视。 佛像的眼神透着妖气,冒着蓝光,整个佛像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呵!我说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原来是一只老鸟啊!” “难怪修行的如此神速,原来都是靠活人修行的!” 老鸟的眼神落在了小溪桐衣兜里的玉佩上,这不是仙人丢失的那枚玉佩,它修行遇到了瓶颈,想出来吸吸活人的精血,没想到竟赶上了这个大好事! 快来吃烧烤呀! 他道行千年,难不成还会怕一个三岁的小奶娃娃? 一时间破庙狂风大作,一股威力飞向了林溪桐! 紧接着那股威力如钩子一般,仿佛要将林溪桐吸入破庙之内。 飞沙走石,大树都连根拔起,可林溪桐纹丝未动。 “不会吧?你就这点能耐,还敢说自己修炼了千年?” “灵犀剑!”林溪桐只轻轻一句,小手摊开,灵犀剑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灵犀剑出现的那一瞬间,老鸟震惊了!能挡天劈地的灵犀剑,为何会在这个小女孩的手上! 一股强烈的恐惧,让老鸟转身就逃,可还来不及飞,就被林溪桐一剑劈掉了脑袋,魂魄瞬间便被打的灰飞烟灭。 鸟头咕噜咕噜的滚落在林溪桐的脚下。 “哇!一只好大的鸟啊!”林溪桐虽然带了好多的零食,可是能吃的烤野味也是相当不错的,何况还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野味! 林溪桐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树林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少年,白衣飘飘,一头黑发束在白玉冠上,眉目清秀,俊朗的不像话,他身后的树叶无风自动,少年只静静的站在那,看着林溪桐。 林溪桐感受到了少年的气息,立刻吹胡子瞪眼的:“你来做什么!是不是上次没有把你打疼!” “你想开抢我的野味?看来上次把你打的还不够惨啊!” 林溪桐对着少年呲牙咧嘴,小脸都扭曲在一起,凶巴巴的。 “这千年的妖物不能吃,它怕是吸了人的精血才得以修炼千年。”少年声音纯净如泉水,悦耳动听。 “乱说什么!他的魂魄已经被我打散了,修炼千年的是魂魄,又不是肉身,有什么不能吃的!”林溪桐一提到吃,便心急的很,被少年气的直跺脚! 少年微微叹了口气,见她执意要吃,伸出手指,一道光束落在那老鸟身上:“魂魄已清除干净了。” “我们分工合作!你升火!你拔毛!我来监督你!烤好了我分你一只翅膀!” 少年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走到林溪桐身边捡起地上的鸟,去一旁拔毛了。 “唔…这老鸟有点瘦啊,你再去树林里打些肥美的野味来!”见少年已经将老鸟架在火上烤,林溪桐又吩咐道。 少年听话的消失在树林里…… 不一会,少年手中提着藤蔓编织的篮子,篮子里装满了拔光了毛的野兔、山鸡、麻雀。” 不一会,各种野味都架在火上烤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的都是烤肉的香气。 一丝光亮冲破了黑暗,天亮了。 林溪桐深吸了一口烤肉的味道,真香啊! 她转头看看少年:“喂!你是不是该走了,你在这里我怎么和家人交待呀!” “我也不是小气啊,我也不差你这一个翅膀,我也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只不过……” 林溪桐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年便化作一缕烟消散不见了。 还说不是卸磨杀驴…… 无情的林溪桐啊…… 天亮的时候,林书弦第一个清醒过来。 他猛的坐起身:“溪桐!” 转头一看,溪桐好好的蹲在火边,烤野味呢…… 林书弦拍了拍额头,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林书弦后怕极了,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再看看边上的侍卫,也都倒在了地上。 林书弦一把将溪桐抱起来:“溪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眼中的惊恐神色还未散去,还好妹妹没有出什么差错。 “没什么事呀,二哥哥,也许是大家都太累了吧。”林溪桐眼睛只盯着烤熟的野味,漫不经心的说。 (嘿!昨日半夜走了狗屎运,遇到了一只修炼千年的老鸟。) (他居然想吸我们的精血,最后被我给烤了!) 林书弦眼皮子直跳,昨夜他们是遇到妖怪了! 林溪桐却笑眯眯的在林书弦的怀里说:“二哥哥,等会你可有口福了,昨日夜里来了好多飞禽走兽,我把它们都架在火上,眼看就要烤熟了!” 小溪桐蹲在火堆边心里犯着嘀咕,真看不出来,二哥哥平时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身体倒是挺不错的,竟然是二哥哥第一个清醒过来。 林书弦目瞪口呆的看着架在火上烤的滋滋流油的野味…… 小溪桐抱着一只烤熟的鸟,吃的满脸都是油光,此刻正在啃着鸟腿呢! 昨夜老天爷抓回来的野味真是肥嫩鲜香,着些飞禽走兽烤了一个,此刻都冒着焦香。 “二哥哥!别愣着呀!趁他们还没有醒过来,你先多吃点!” 说着小溪桐递给林书弦一只正在滋滋冒油的烤鸡。 “这可是好东西,你快吃!”小家伙吃的头也不抬。 一大一小坐在火堆边,吃的肚子圆溜溜,待众人清醒过来,他们已经吃的饱饱的了。 疆域白清醒过来的时候,空气中满是香味。 他猛的坐起身:“怎么回事?昨夜怎么都睡着了?” 这时众人也都开始醒过来,看见所有人都晕倒了,也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缅疆国境内多妖异,昨夜怕是有山妖出没作怪,还好没有伤人。”使者坐起身幽幽的说。 疆域白却充满疑惑:“竟能无声无息将我们所有人放倒,那妖怪并非普通妖怪。” “昨夜妖异并未伤人已经是万幸。”使者不敢想,若那妖怪昨夜下了狠手,这帮人恐怕都要交代在这破庙前了。 “神兽呢!神兽大人昨夜不是守在帐子外吗!”疆域白转头到处寻找神兽。 神兽此刻正趴在树林里的小土坑内瑟瑟发抖呢…… 我的妈呀!真是吓死本神兽了!太泥马吓人了啊…… 神兽的泪水把脸上的毛都打湿了,昨夜其实它已经感受到了老鸟的气息了,神兽也了解老鸟修行的道法是靠吸人的精血得以修行。 神兽心里琢磨着,不如让那老鸟试探试探林溪桐,自己在旁边观战,看看有没有反抗她的机会。 可是…… 最最狠辣的老鸟还未出招就被林溪桐一剑将头砍了下来。 树林里凭空出现的少年,更是让它忌惮的不敢大喘气,那少年被林溪桐吩咐兢兢业业的在林子里给飞禽走兽拔毛,神兽只感受他身上的气息,便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它就这样躲在泥坑里抖了一夜。 这辈子它都别妄想反抗。 林溪桐依旧将它轻松拿捏,依旧强的可怕! 进缅疆国了 “神兽大人,昨夜可有看到什么异象?”疆域白右手逼出一丝灵气,抚上神兽的额头,想感知昨夜神兽所看到的景象。 谁知神兽一巴掌将疆域白拍飞出去好远。 疆域白拼命挣扎起来,一口血从嘴里涌了出来,他难堪的怒吼一声:“神兽大人!” 想感知神兽所看见的情景,便要重新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切,可昨夜林溪桐轻松斩了千年老鸟,那种不可一世,无人阻挡的了的气势,让神兽不敢再想。 疆域白不可思议的看着神兽,这神兽自从来访邻国,特别是遇上了林溪桐,便性情大变,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了! 使者赶紧搀扶起疆域白,劝慰道:“神兽有自己的脾气,连陛下也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殿下若想看异象,日后再寻机会便是。” 林溪桐此刻才不管他们是否人仰马翻呢。她拿着刚烤好的老鸟,蹦蹦哒哒的给母亲拿了过去。 “娘亲,吃些溪桐为你烤的鸟肉,对宝宝很好的。”这是老天爷亲自净化了灵魂,只剩下千年老鸟的灵肉,是不可多得的补身子的好物。 “爹爹,看你吐的脸色苍白,你也多吃一些呀!”短短几日的时间,云止吐的面黄肌瘦的。 原以为这老鸟的肉会发腥,让人作呕,可没想到一口肉下去,浑身通透的舒服。 “哎呀!这鸟肉真是鲜嫩可口啊!”云止吃了一口鸟肉便惊为天人,常年在战场,吃惯了野味,云止本来就爱吃肉类。 这几日的孕吐折腾的他起不来床了,可吃了一大块鸟肉,胃口竟然大开,就连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溪桐,你这烤鸟肉真是可口,你爹爹吃了几口,脸色红润了好多。”辛氏也吃了几口,浑身上下也舒坦极了。 “你们吃什么呢?”疆域白一靠近就闻见了浓浓的烤鸟肉味。 林溪桐看见疆域白来了,竟有些心虚起来。 (这是你母亲娘家信奉的神鸟啊!) 辛氏拿着烤鸟的手一抖。 面上却强装着镇定:“是溪桐在树林里抓的野鸟。” 辛氏低着头边吃边说,她听见了溪桐的心声,此刻已经不敢看疆域白了。 一旁的使者笑看着疆域白:“我记得皇后娘娘的家族都不吃鸟肉。” 疆域白闻着香喷喷的烤鸟肉味,有些遗憾的说:“是啊,母后的族人信奉神鸟,便都不吃鸟肉。” 疆域白只觉得烤鸟肉香气扑鼻,轻轻的咽了口口水。 使者看着架子上还有一些烤好的鸟肉,边对着溪桐说:“这野鸟大概在这山林中飞久了,味道都似乎有了些灵气,溪阳公主可否给在下一块肉尝尝?” “吃吧!吃吧!剩下的肉和骨头给侍卫哥哥和丫鬟姐姐们熬一锅粥喝吧,路途遥远,也该给他们也补补身体的。”小家伙为人十分大方。 “那在下就多谢溪阳公主殿下了。” 使者接过一块鸟肉,一口下去,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灵气满满,竟然比在灵池中修行还让人通体舒畅。 疆域白也蠢蠢欲动,一咬牙一跺脚:“给我也来一块!” 辛氏亲自给他挑了一块鲜嫩可口的,疆域白顿时欣喜不已,拿着鸟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这鸟肉果真充满了灵气,林溪桐运气不错,竟让她抓到一只如此充满灵气的野鸟。 林溪桐有些心虚,小心翼翼的问:“这烤鸟肉的味道怎么样?” 疆域白吃过后直点头:“味道真是的极好,烤了那么久还是汁水充足。是补身体的绝佳之物!”疆域白此刻只觉得身体里的灵气逼人,舒坦极了。 “哦,你喜欢就好了,也不枉费他修炼千年。”林溪桐心虚的很,说话的声音很小,疆域白没有听清楚。 众人用过早膳后,集结了队伍,又要出发了。 云止吃了不少烤鸟肉,神色好了很多,孕吐也缓解了,灵气在体内穿梭,开始舒服起来。 下午的时候,李勋爵小脑袋瓜探出了窗外,指着一块界碑说:“快看!我们到缅疆国的边界了!” 缅疆使者说:“是,跨过了边界线就到了缅疆的国土了,缅疆的百姓都有自己的家族信奉的仙人,大家到时莫要冒犯了百姓信奉的仙灵。” “在我们缅疆你若是骂他们一句,他们可能一笑置之,可若是你冒犯了他们信奉的仙灵,他们会与你拼命的!” 缅疆的百姓们认为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仙人们的赐予,对供奉的仙人很是敬重。 众人听了皆记在心里。 自从进了缅疆国的边境以后,疆域白表现的很是激动,眼睛也不时的眺望远方。 到了傍晚,李大人一声令下,在此处休整,侍卫们一半打水做饭,一半站岗值班。 此刻的神兽,乖巧的不像话,蹲在小河边,认认真真的清洗着自己脚丫缝里的泥,昨日它亲眼看见林溪桐怒斩皇后娘娘娘家供奉的老鸟仙人,它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根本逃不出林溪桐的掌心好吗…… 小河边四处点起了篝火,侍卫和丫鬟们开始煮饭,炊烟四起。 林溪桐正蹲在河边玩着老鸟的羽毛,突然听见吹来的风声中夹杂着什么,刚四处寻找,便听见李勋爵慌慌张张的从小竹林里跑来,嘴里还大喊着:“有鬼!有鬼啊!” 李勋爵吓得脸色惨白,他真是倒霉,本想帮着众人去拾柴火,谁知脚下竟传来了哭泣声,天啊!竟然是个坟头! 坟头里的哭声吓得他命都没了一半! 疆域白与使者对视一眼,面色凝重,拿起宝剑对众人说:“我去瞧一瞧是何方神圣!” 林溪桐也快步跟了上去,越往竹林里面走,哭泣的声音越明显。 哭声阴暗泣血,直冲人的天灵盖,让人头皮发麻,李勋爵紧紧的握着林溪桐的小胖手:“溪桐妹妹你别怕!有我护着你!” 林溪桐…… 谁保护谁啊大哥!你看你手抖的…… 进了竹林并未走多远便看见了一座坟头,土还是新的,周围还有下葬人的脚印,也许是今天才下葬的。 棺材里救人 缅疆使者在这竹林里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怨气:“大家小心,此处怨气极重!” 疆域白拔出宝剑直指坟包:“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乱!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缅疆因为信奉仙灵,也是离仙界最近国度,所以平日里疆域白并未少年孤魂野鬼。 林溪桐却感受到坟包里夹杂着血气和一丝生机,她眉头皱的紧紧的,表情凝重:“挖开!” “把它挖开!”小家伙的表情严肃极了。 云止吃了鸟肉后孕吐好多了,放心不下溪桐,便也跟着一起入了林。 他极少看见小溪桐这般的神色,当即便摆摆手,让随行的侍卫动手挖坟。 疆域白看见云止要挖坟,赶忙上前制止:“你们疯了!缅疆境内多鬼魅,这样怨气深重的坟你们也敢动,到时恐怕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 和云止手下的侍卫压根就不听他的命令。 急的疆域白大吼:“你们都不要命了!” “你们就作吧!有你们哭的时候!”疆域白见阻止不了,只能站在那怒骂。 这群乡下土包子,哪里知道缅疆国的厉害! 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们三下两下的把坟给挖开了,瞬间一口漆黑的棺材裸露在众人面前。 棺材在这夜色中显得极为恐怖,上面还钉满了钢钉。 使者伸头看了看,在一旁嘀咕:“这是谁竟这般的狠毒,用了钉魂钉,将此人的魂魄生生世世的困在这里!” 云止不懂,便上前问:“何为钉魂钉?” 使者表情严肃:“钉魂钉是用来锁住人的魂魄的,这口棺材上钉上了钉魂钉,这人的魂魄便会被生生世世的困锁在这口棺材内,永世不得超生!” “钉魂钉现在极少有人会用了,是一种极其阴毒的做法。” 众人听了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林溪桐听到这,已经很是不高兴了,脸色别提多难看,她指着一旁的侍卫们:“你们!去把那钉子撬开!” 漆黑的棺材被打开的那一刻,众人都惊呆了,棺材板上印着好多血红的手印!这根本就不是下葬!而是活埋! 在场的人看见那些血手印都觉得触目惊心,莫名的恐怖。 “到底是什么人,狠辣至此,竟将人活埋!”云止眉头一皱。 “还不快把人抬出来!”小溪桐一声令下。 云止却奇怪的看了小溪桐一眼,今日这小家伙怎么了,她可是从来不问闲事的。 几个命硬的将士跳了下去,将人抬了上来,棺材里的人浑身是血,看的众人触目惊心。 “可还活着!”林溪桐急切的问。 随行的的太医立刻上前拔脉,接着顿了顿:“脉搏微弱,随时可能停止跳动,只剩一线生机,怕是救不回了。” 这人受了酷刑,又在棺材里闷了半日,距离咽气也只是瞬间的功夫。 疆域白蔑笑一声:“我还以为是哪里的鬼魅出来作怪,原来是一个没断气的人,本就上了年纪,如今又被作践成这副样子,哪里还有救的必妖,任她自生自灭算了!” 说着便提着剑朝着竹林外走。 云止却轻轻叹息:“这里是两国的交界,人烟本就稀少,若不是我们路过此处,她恐怕早就丧命于此了!”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罢了,不如先将她带回去医治好了再说。” 众人回到营地时,辛氏已经醒了,正在烤着篝火。 云止走近她:“怎么就醒了?才睡了一个时辰。” 辛氏揉揉惺忪的睡眼,满脸的无奈:“听说缅疆国信奉仙灵,等我们到了那,我也要找座寺庙好好拜一拜,我感觉恐怕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刚刚睡的正香,梦里突然进来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很是俊朗,声音也悦耳动听,他一直在我的耳边叨叨,为什么不给我吃,凭什么不给我吃……” “我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吵极了,哪里还能睡好觉。” 云止有些担心她,面色慌张:“等会我们去跟溪桐要个符咒辟邪。” 辛氏点头:“听说你们救回来一位老夫人?人在哪里,我也去看看。” 云止扶着辛氏便往马车的方向走:“溪桐,你在做什么?在给老夫人喂水吗?” 小溪桐正巧盖上水壶的盖子,那是仙泉里的水,带着仙气的,能吊住老夫人的一口气,让她转危为安。 “是的,娘亲,老夫人的嘴都干裂了,溪桐喂她几口水喝。”小家伙说完便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跑了。 辛氏看着小溪桐跑远的背影,不禁笑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 辛氏上了马车,纵使她听见侍卫们的议论,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马车上受了重伤的老夫人吓了一跳。 “太医怎么说?”辛氏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自己虽是心善之人,但也不曾为陌生人的遭遇心痛过。 “太医已经尽力救治了,只是被虐待的伤势很重,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看命了。” 辛氏下了马车,心里难受的更紧了:“也许是怀孕的缘故,看见她凄苦,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原本我并不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呀。” 辛氏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辛氏回到马车时,身子有些莫名的疲惫,看见了小溪桐,已经热好了千年老鸟骨头熬的汤。 小家伙看着辛氏和云止说:“给那老夫人喝一碗吧,这骨头汤里满是灵气,喝了老夫人也许会好的快一些。” 辛氏笑她:“我竟不知,我的溪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小溪桐默不作声,却在心里嘀咕起来。 (唉、该如何与娘亲说呢!) 辛氏听见小家伙的心声,一愣。 溪桐忙解释道:“溪桐一直很大方啊,这老鸟的骨头汤,溪桐一碗,娘亲一碗,爹爹一碗,二哥哥一碗,还剩了一碗正好给那老夫人呀!” 可辛氏总觉得女儿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就连心声都不肯随意吐露了。 原来她是姑母 云止此刻心中又酸又气:“溪桐,待会给你娘亲画一张辟邪的符咒吧,你娘亲大概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白脸缠上了!” 云止的表情不悦,林溪桐诧异的看着他:“爹爹,娘亲怎么了?” 她每日与娘亲都在一起,没有感受到娘亲被邪魅缠上的气息啊。 “近日你娘亲总是梦见一个俊朗的白衣少年,生的眉目如画,声音也如歌声般悦耳动听,不知是哪里来的邪魅、鬼怪,总是入你娘亲的梦,与你娘亲哭诉。” 辛氏无奈的笑笑摆摆手:“并不像是邪魅、鬼怪,倒像是来找我告状的,总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让我为他做主。” 林溪桐顿时明白了…… 是老天爷…… (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打不过我便来骚扰我娘亲,还敢到我娘亲的梦里伸冤!) 小溪桐兜里的灵犀剑蠢蠢欲动的颤抖着。 “放心吧!娘亲,小溪桐定为你画符驱邪!” (唉,这邪怎么驱啊,他不是邪魅啊……) 小溪桐的两面派功夫越来越强了,她在心里疯狂的吐槽,可是当着辛氏的面前却非常乖巧。 队伍吃饱了饭,休整了两个时辰,又开始出发了。 小溪桐不放心老夫人,又上了马车给老夫人喂了些灵泉里的水,才偷偷溜下了马车。 小溪桐刚下马车,被林书弦给堵了个正着。 “溪桐,可愿意到二哥的马背上来骑会马?”林书弦在瘫痪前可是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他的马术一流,驭马之术无人能及。 林书弦将小家伙抱在马背上:“溪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二哥哥?” 小家伙在林书弦怀中神色很是不好:“二哥哥先不要告诉母亲,母亲如今怀着孕呢……” 林书弦的心咯噔一下:“溪桐,你认识那位老夫人?她是?” “是姑祖母……”小家伙说完脸色更阴沉了。 她虽然与姑祖母没什么感情,可她毕竟是外祖父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她们有着血脉亲情,如今姑祖母遭到非人对待,她当然心里难受。 小家伙气愤极了:“二哥哥,是缅疆国那群坏蛋,他们虐待姑祖母,不想让我们见到她。 小家伙一直不敢告诉母亲,母亲怀着孕呢,知道后一定会气坏的。 冷静如林书弦,听见后也是万分震惊。 “是姑祖母?陛下亲封的护国夫人?” 林书弦极其艰难的一字一顿的说。 “是……” 林书弦的双手死死的握住缰绳,脸色铁青,牙关紧咬,眼中满是怒火:“他们怎么敢!” 姑祖母是皇帝亲封的护国夫人,千里迢迢与缅疆联姻,嫁与了缅疆国王。 姑祖母是勇毅侯老侯爷最宠爱的小妹妹,自从嫁到缅疆国便一直未见过面,老侯爷每每提到这个妹妹,总是充满了思念与遗憾。 “这群该死的畜生!竟干出如此不是人的事来!” 林书弦忍不住咒骂起来。 “他们将姑祖母用钉混钉,钉在了棺材内,让姑祖母永世不得超生。”林书弦满眼的冷意,一声冷笑,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先去见姑母 林书弦强忍下心头的怒火,压低声音安慰着小溪桐:“溪桐,咱们先不要告诉母亲好不好,本来去缅疆就路途遥远,又颠簸。母亲如今身体和精神都不济,咱们不要让母亲劳神。” “溪桐年纪还小,若是生气漏嘴便不好了,这几日的路程,溪桐就跟在二哥哥的身边吧。”林书弦担心母亲会听见小溪桐的心声。 小溪桐窝在哥哥怀里,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老夫人都由辛氏照顾,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她心想,她远在故国的侄女,此刻也该这般的年纪了吧。 几日后,马车终于到了缅疆都城的城下,城门上把守的将士大声喊道:“恭迎皇孙殿下回城……” 马车内的老夫人神色顿时变得惊恐又慌张。 她惊恐的看着马车外被称为皇孙殿下的疆域白,眼中满是愤恨,她死死的咬着牙,怒视着马车外的疆域白。 这小子便是虐待了她三十年的缅疆皇帝的孙子! 辛氏拉住她的手:“别怕,说起来我们和他还有些亲戚,我的亲姑姑在很多年前嫁到了缅疆做皇妃,只不过姑姑嫁到这边来,只报了几次平安,便不再与我们联系了。” 辛氏只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把老夫人竟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老夫人痴痴的看着她,她是…… “老夫人,您快别哭了,我保证能护住您的!”辛氏急忙帮老夫人擦着眼泪。 “若书本事不大,但是护住您还是能行的,我的父亲在我的国家是勇毅侯,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我的哥哥和夫君都是大将军,儿子已经身为太子少师了。” “这次来,是女儿有皇命在身,我也有个私心,想代父亲来看看多年未见的姑母,我们在缅疆国并不会多待,老夫人若是不嫌弃,等女儿办完了差事,可随我们一同回去。” “我在家乡虽不是皇族,但日子过的也还可以。” 辛氏满眼的幸福洋溢,眼底满是温柔。 绿衣笑眯眯的打趣:“就您?还敢说日子只是过得去?” “您大婚的时候,整个勇毅侯府都快给您搬空了!” “如今咱们勇毅侯府深受陛下看中,老侯爷颐养天年,老夫人一品诰命,大少爷可是威风凛凛的护国大将军,少夫人也是诰命在身,谁家能比得过咱家呀!” “您如今嫁的更是好,云将军将您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心怕碎掉,云大将军府更是将府里的耗子洞都掏空了给您当聘礼,您的日子岂止是过得去。” 绿衣捂嘴笑的灿烂,辛氏素来低调,瞥她一眼轻轻瞪她。 老夫人却泪流满面的拉着辛氏的手,她的侄女啊!勇毅侯府如今人人都好,不枉费她牺牲自己的幸福,远离父母亲人和亲这三十多年所受的非人的折磨啊! 辛氏虽不是她亲生,可是她尚在襁褓之中时,她还抱过她,如今她听说勇毅侯府人人安好,才稍稍安心。 老夫人心中暗暗感慨,辛氏的父母将她养育的很好。 姑母被囚禁了? 她的双手颤抖的扶上了辛氏的脸,她的侄女啊!血脉相连的侄女,她到缅疆和亲那年,她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孩,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 可她被药水毒哑的喉咙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她眼中满是悲伤的泪水。 辛氏瞧见老夫人满眼含泪,不知为何,心里竟也跟着抽痛起来。 突然,老夫人猛烈的摇头,不!不!她不能让这孩子去见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缅疆皇室! 辛氏这孩子被养育的极好,她不能让她身陷危险之中,平白的断送这一生。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小心翼翼的指着远方,朝外轻轻推着辛氏,她听说她怀孕了,生怕伤到她腹中的胎儿。 老夫子指着远处,泪流满面,孩子,你快走啊!永远不要来这,这是魔鬼的都城。 她哭的撕心裂肺,就连被毒哑的喉咙里都哭出了丝丝鲜血。 辛氏见老夫人决绝的将自己往远处推,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了,老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老夫人摇摇头,快走吧孩子!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这座吃人的鬼城,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老夫人满眼皆是恐惧,放声痛哭。 疆域白此时也还未进城,骑着高头大马,透过窗子俯视着她们。 “这种人你们还留着做什么,你们在自己的国度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平白无故的和这种人打交道,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面!”疆域白满脸的嫌恶和不屑。 老夫人听见疆域白的声音,哆嗦的更厉害了,可她还是死命的推着辛氏,希望她赶紧走。 “坟堆里捡来的老叫花子,能侥幸活命都是幸运的了,如今恐怕是舍不得荣华富贵,要缠上你了吧!”疆域白的嘲笑声更大了。 老夫人虽然听见疆域白说话,浑身颤抖的厉害,可她还是拼命的挡在辛氏的面前,生怕疆域白靠近辛氏, 老夫人的这一动作,惹得疆域白不悦。 就好像疆域白要对辛氏做什么谋害的事情似的。 “走!快走!”疆域白有些不耐烦了。 林溪桐迈着小碎步和林书弦急匆匆的赶来,她看见姑祖母的表情,便知道姑祖母已经知晓了她们一行人的身份。 小溪桐爬上马车,拉住老夫人的手,小胸膛拍的啪啪作响:“别怕,溪桐能保护您!” 林书弦也是拉住老夫人的另一只手:“等妹妹完成皇命,我们便带您一同回国。” 林书弦的出现仿佛带着一丝魔力,让颤抖的如筛子的老夫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林书弦凛然的对疆域白说:“那就请殿下带路吧!” 接着将老夫人安顿在马车上,轻声细语的说:“您别怕,缅疆皇室难不成还能吃了我们!” 疆域白冷笑的更厉害:“呵!捡来个老太太,伺候的跟祖宗似的,一群脑子有病的人!” 疆域白骑在高头大马上,俯瞰着众人。 “欢迎你们来到缅疆国,离神最近的国度!” “我带你们去拜见皇祖父吧!”回到了缅疆国,疆域白更是满脸的傲慢。 小溪桐这时却笑眯眯的说:“我们先去看姑祖母吧!” “姑祖母嫁到缅疆国和亲,已经三十年杳无音讯了,我们来到这当然要第一个见姑祖母啦!” 辛氏也将头向马车外探了探:“还是……先见姑姑吧!” 疆域白明显有些不耐烦,一旁的缅疆使者劝慰道:“殿下,还是先见云夫人吧!” 疆域白也只得烦闷的应下。 疆域白吩咐守卫:“速去请示皇祖父,可否带他们去见云夫人。” 小溪桐立刻问到:“你这话好奇怪哦,难道件姑祖母还要缅疆国王的批准吗?我姑祖母是在这里享福,还是被囚禁在这里受罪呀?” “我还是个小孩子,还不太会讲话,只能有什么说什么,你不要太见怪啊!”小溪桐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害的看着疆域白。 疆域白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副吃瘪的表情。 外人不知道,但他岂能不知道,云夫人自从和亲来到缅疆国,就一直与皇祖父不睦,来了不过几年便被皇祖父囚禁起来。 皇祖父不准她与故国书信往来,也不许别人探视她,就连自己也不去看她。 此刻,林溪桐的童言无忌,反而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溪阳公主惯会说笑了,和亲而来的云夫人,怎会被囚禁呢!” “直接去云夫人府内!”疆域白瞥了眼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快马加鞭,飞快的去宫内禀报。 辛氏坐在马车上,马上就要见到姑母了,她竟然有些小小的激动。 说来已经三十年不曾见过姑母了,她还是个小幼童的时候,姑母便为了回家免受战乱,百姓免受伤害,来缅疆国和亲了。 记忆里的姑母,明艳美丽,总是笑容灿烂,对她也是极其的温柔。 马车里,老夫人看着辛氏,眼神一刻也不愿从她的身上离开。 她好想听她多讲些勇毅侯府的事情,她的爹娘恐怕已经故去,也唯有自小疼她爱她的哥哥,和待她如亲妹子一般的嫂嫂了。 “老夫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与我记忆中的姑母竟有一些相似呢!”辛氏呵呵的乐了出来。 “真的很奇怪,若书与您不过相识几日,竟觉得有些莫名的亲近呢!” 老夫人只是慈爱的看着她,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她心心念念了三十年的家乡,她以为他此生都要葬送在此,永远也回不去了。 就连死后魂魄也要被钉魂钉钉在这片让她生前受尽折磨的的土地上,永世不得超生,他们,好狠辣的心啊! 若书这个傻孩子,总说护着自己,保护自己,她哪里知道缅疆的皇室都是魔鬼的化身。 而她们皆是凡人,凡人又怎样与魔鬼去抗争! 此时,云夫人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即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护住孩子们的安全。 假姑母真会演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缅都,林溪桐坐在林书弦怀里,仰着小脑袋问:“二哥哥,母亲近日身体很好,可以将姑祖母的事告诉母亲了吗?” 林书弦沉默片刻,面色凝重的说:“先去姑祖母府上看看情况!” “若是先告诉母亲,母亲情绪难免激动,恐怕要穿帮,我们还是先去姑祖母府上看看情况!” “若是穿帮了,恐怕要将姑祖母置于烈火油烹之上了。” 小家伙认真的点了点头。 车队来到了云夫人府门外。 大门口已经站满了笑脸相迎的丫鬟婆子,谄媚的笑着看着辛氏一群人。 马车停稳后,几个眉眼势利的婆子抢着上前,来到马车旁:“恭迎大小姐、姑爷、二少爷、小小姐!” 马车内的辛氏并未着急下车,而是对绿衣低声吩咐:“老夫人刚刚睡熟,先不要吵醒她,找个得力的丫鬟在此处守着便是。” 老夫人自从进了缅都情绪便一直不好,昏昏沉沉,刚刚睡着。 “是,夫人!”绿衣应下。 这时云止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小心翼翼的将辛氏扶下了马车。 “奴婢是云夫人的贴身嬷嬷,娄嬷嬷,拜见小姐!” 老嬷嬷身后是一众嬷嬷和侍女小厮们。 “小姐,您可算来了,夫人每日都要问好几次,小姐行到哪里了?路上可安好?如今可终于盼到您回来了!” 辛氏听了眼圈红红的,她的这位姑母,十几岁便和亲来了缅疆,一生并无儿女,如今年老色衰,恐怕已经不得缅疆国王的宠爱,不知日子过的如何。 “姑母在哪里?”辛氏红着眼圈问。 “小姐请随奴婢来,夫人近日身子不好,刚刚午睡醒来。” 众人随着嬷嬷朝着院子里走去。 林溪桐和林书弦对视了一眼,皆是沉默,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走。 (呵呵,缅疆皇室还真是行动力极强啊!这么快就找了个冒牌货,真是功于算计,比不了!比不了啊!) (想欺骗我娘亲的感情?算了!骗就骗吧!总比骗钱强吧!) 小家伙吐槽的心声听的辛氏一愣一愣的…… 什么?冒牌货? 可是此刻已经来不及细想,她们已经走到了云夫人的卧室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进了。 嬷嬷推开了卧室的门,便闻见了辛氏家乡惯用的香料,也是父亲最喜欢的香气。 大厅正中坐着的老夫人,慈眉善目,鹤发红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保养的极好,听见开门声,便满含期待的看着门口。 瞧见辛氏的那刻,老夫人立刻起了身,朝着辛氏快速走了过去。 老夫人抓着辛氏的手,红着眼圈问:“可是若书?你爹爹可好?” 辛氏含羞的点头:“见过夫人,父亲和母亲安好,只是多年不见夫人来信,心中常怀担忧。” 老夫人过于激动,几乎站不稳:“我身子素来不好,嫁到缅疆后更是水土不服,病了好一阵子,怕哥哥嫂嫂担心,便只寄了几封家书保平安罢了。” 几个谄媚的嬷嬷赶忙上前搀扶:“夫人,您身子刚刚好些,切勿过于激动啊!” 老夫人不舍得拉着辛氏的手,坐到椅子上,根本舍不得分开。 任谁看了都是一副看见故乡家人的浓浓的亲近。 可辛氏心中却总有一丝疑虑,觉得不踏实,仿佛和这位姑母感觉差了些什么,有些不对劲。 老夫人拉着辛氏坐在身旁,辛氏赶忙介绍:“这位是我夫君,云止,是镇国大将军。这是书弦,我的次子,如今是太子少师。这是溪桐,我的小女儿,溪阳公主。” 几个人上前对这位云夫人行了礼,见辛氏一直未称姑母,几人便也只称老夫人。 老夫人好像并不在意和喜欢辛氏的孩子们,反倒对云止看了一眼。 “勇毅侯府祖传的那块玉佩你带来了吗?可否留给姑母做个念想?” “这次来缅疆国便多留些日子,好好陪陪姑母可好!” (呵!这冒牌货,还装上瘾!) 什么冒牌货?! 辛氏心里满是疑问。 溪桐这心声是什么意思? 辛氏不由得看向了溪桐,溪桐也感觉到了母亲看向自己,不由得吐槽起来。 (娘亲呀!你面前的这个自称姑母的人是冒牌的!不要被她骗了呀!) 辛氏刚端起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老夫人依旧演的认真,眼圈通红,眉目之间满是慈爱,拉着辛氏的手始终不舍放开:“我身子不好,几次差点就这样送了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娘家的亲人,这回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辛氏头垂的低低的,手中绞着手帕,没有说话。 这缅疆国到底在搞什么鬼!果真是龙潭虎穴!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老夫人,该歇息了,改日再与大小姐叙旧可好?” 老夫人面色露出一丝苦笑:“若书,你且进宫去吧,改日咱们姑侄再好好聊聊。” 老夫人一副极其不舍的模样。 辛氏站起了身,并未多说什么,对老夫人行了礼后恭敬的说:“改日再来看您,您好好休养身体。” 辛氏带着众人走出了老夫人的卧室,隐约还能听见老夫人在身后的卧室里隐忍的啜泣。 仿佛有多舍不得这个侄女,思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 疆域白此刻正坐在前院里吹风喝茶,看着辛氏一行人走了出来,竟有一丝诧异,他以为辛氏儿女情长的,不知要耽搁多少功夫呢! “来了缅疆,自然是要先入宫拜见皇祖父。”疆域白转身吩咐侍从安排进宫的事宜。 辛氏刚走近马车,便听见马车里一阵喧闹与哀求的声音。 “老夫人,您别急,我们夫人一会便会回来了,今日可是个重要的日子,是我们夫人与姑夫人认亲之日,您可万万不能添乱啊!” 真正的云夫人在马车上急的差点要跳下去。 看见马车外站着的辛氏,老夫人才安稳了下来。 辛氏上了马车,她便拉着辛氏的手,全身上下,四处检查。 辛氏笑意盈盈的,此刻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没事,没事,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 怒斥皇帝老头 真正的云夫人指着府邸大门,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假……假……” 她喉咙疼的几乎要落泪。 小溪桐趴在她的膝盖上:“您是说,府里的那个云夫人是假的吗?” 云夫人微微一愣,拼命的点头。 她的眼睛立刻通红,含着眼泪看着辛氏,天啊!刚刚她醒来没有看见辛氏,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林溪桐掏出了装着灵泉的水壶,递给云夫人。云夫人并不想喝水,可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勉强咕咚一声咽了一大口水。 喝完小溪桐递来的水,云夫人立刻觉得喉咙好多了,一丝清凉在喉咙深处蔓延。 辛氏看着眼前的老夫人,心里觉得奇怪,眼前的这位老夫人,都比刚刚府里的那位姑母看着要亲切的多。 (唉!我可怜的姑祖母,真是受了太多的罪了!) (被人毒哑、毁容,又被钉进了棺材里,如今还被顶替了身份!) (年纪轻轻便为了故国和百姓千里迢迢来到缅疆国和亲,谁能还她一个公道呀!) 辛氏一惊,手里的手帕应声落地。 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她都听到了什么呀! 她双眼含泪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老夫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在棺材里死里逃生…… “娘亲?你怎么哭了?”小溪桐拉着辛氏的衣角小声的问。 辛氏低着头拉着云夫人的手小声的啜泣,难怪,每次看见老夫人那双眼睛便觉得熟悉。 看见刚才府里的那位云夫人,总觉得奇怪和格格不入,原来她真的是个冒牌货! 她亲生的姑母一直就在她的身边! 辛氏看着她身上的伤,她受得苦,这些年她是如何熬到现在的啊! 本来是为了两国交好和亲而来,却不想,是掉入了一个深渊。 被虐待、被杀害、被替代。 这不公道的世间,谁能为她做主! 辛氏抬头撞见了老夫人担忧的眼神,忙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只是看到您便想起了我的姑母,她应该就如您这般和善吧……” 云夫人微愣,她低头看看自己破烂的衣裳,满身的伤痕,此刻,她竟不敢与辛氏相认。 “皇宫已到,马车不得入内!”宫门口的侍卫一声大喊。 小溪桐露出小脑袋,不悦的撇撇嘴:“我在自己的国家,进宫可是从未走过路的。” 疆域白轻蔑的笑:“在缅疆可是没人有这样的待遇,这里不是你的故国。” 小溪桐听了更气了!什么破地方,干脆灭了它算了! 林书弦见妹妹眼看就要发怒了,赶快伸出手:“来!二哥哥抱你走。” “那些我的锦盒别忘了拿,那可是我精心准备的见面礼!” “都是我认真挑选的,最闪亮的小石头!” 此话一出,江域白眉头皱的更深,原来是破石头…… “你这些破东西就不要带进宫了,我们缅疆的皇室怎会稀罕你那些破石头!” 林溪桐压根不想理他,鼓着脸说:“要不要是你们的自由,给不给是我的礼数!” 说着头也不回的往皇宫里走。 众人一路走到正殿门前,缅疆的皇宫很是不同,墙壁上刻画的都是仙人的图案,显得庄严肃穆。 就连服侍的宫人都是精心挑选的八字相和的人,以免会冲撞了缅疆皇室。 崇政殿外。 李大人与云止在门外等候,进入殿内的人不许佩戴兵刃。 “溪阳公主觐见!” “一品诰命夫人觐见!” “李大人觐见!” “云将军觐见!” “太子少师觐见!” …… 一大串的名字说完,众朝臣皆是惊讶。 高坐在龙椅上的白发老头,看起来很是年迈,但是眼神犀利,仿佛能将人心看透。 即便年迈至此,但是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外貌。 众人依次对老皇帝行了礼,只有林溪桐站着没动。 她小小的人站在人群里,个子矮矮的,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好!好啊!快快请起!”老皇帝很是喜悦。 老皇帝颤颤巍巍由宫人搀扶着走下台阶,直接走到了辛氏面前,止不住的点头。 “像!像!和你姑母太像了!” “简直与你姑母年轻时一模一样!” “可曾见过你姑母了?她这些年可是一直在思念着家人和故国。” “见过了。”辛氏微微低头,不敢看老皇帝,她怕自己掩饰不住眼底满满的恨意。 千里迢迢来缅疆和亲,却换来如今的下场。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至于致人于死地! 老皇帝笑的和善:“这些年你姑母也未曾回故国,只因她身体多病,受不得舟车劳顿,说到底,是我没照顾好她。” 说到这,老皇帝竟有一丝丝的遗憾。 小溪桐听的直翻白眼,这老皇帝也太假了吧! “当然是你没照顾好我的姑祖母!连自己的媳妇都照顾不好,这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空旷的大殿上,突然响起了小溪桐稚嫩的小童音,毫不留情的质问着缅疆国王。 文武百官吓得心口猛跳,大气不敢出,纷纷跪在了地上。 大家纷纷低头偷偷瞄着,才发现,辛氏的身边还有个小不点。 两三岁的模样,毛茸茸的短短的头发,黑黑的小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很是古灵精怪。 缅疆国如今的掌权者是疆域白的母亲,疆至凤,她大声呵斥:“哪里来的目无尊长的东西!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一点礼数都不懂!” “他可是缅疆的皇帝呀,而且这么大的年纪了,都不知如何照顾好妻子,难道不可以说说他吗?” “这么大的年纪,这么没有出息,与我的皇帝爹爹根本比不了!” “你是谁?难不成你就是疆至凤公主?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我也是公主!我是溪阳公主!” “你为何这么生气呢?难不成皇帝老头对妻子不好,是你挑唆的?”小家伙憨憨的笑了起来。 林溪桐仿佛感觉不到身边气氛的凝重,和老皇帝眼中凝聚的怒气。 姑祖母能不能做皇后? “小溪桐才刚满三岁,还不太会讲话和揣摩人的心思,皇帝陛下和大公主该不会怪罪我一个小孩子吧。”说着小溪桐竟眨巴眨巴小眼睛,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众朝臣皆是跪地,头都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喘。 这溪阳公主可真是厉害,才刚刚打了个照面,就把老皇帝的遮羞布撤了下来。 老皇帝硬是咬着牙挤出了一个小脸:“我怎么会与你一个小辈计较,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姑祖父呢!溪阳公主来访我们缅疆,姑祖父开心开开心不过来,怎么会舍得怪罪呢?” 老皇帝又看向了云止:“你便是云止吧,镇国大将军!果然是仪表堂堂,朕早就听说过你的威名。” 云止乃是战神,边境上一站,几个邻国哪个不是闻风丧胆的。 老皇帝虽在深宫,不太过问朝政,可对辛氏还是颇为了解。 传闻说着辛氏与她姑母年轻时长得极像,勇毅侯老侯爷颇为疼死他这个妹妹,所以对这个长得与妹妹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女儿,也是疼得紧。 谁知这辛氏运道竟然如此的好,虽然一嫁给朝中大臣林清轩后饱受搓磨,但是却生了优秀的三子一女。 二嫁更是羡煞旁人,乃是镇国大将军云止。 只可惜,他们都不通仙道…… 老皇帝松了一口气,缅疆的皇族,可是离神仙最近的血统,这些凡人岂能入他的眼。 林溪桐看向老皇帝,小嘴刚要微微一张,老皇帝顿时眼里直跳。不知为何,他不喜欢这个小女孩。 “我都姑祖母为什么不住在皇宫里呀?你们不是拜过天地的吗?她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吗?为什么我都姑祖母不是皇后呢?” “你……嫌弃她吗?” 老皇帝心头一阵烦闷,可面上又不能表露出半分:“我想要将她接进宫来,给她妃位,可她总说住不习惯,不愿进宫。” “当然不愿呀!我姑祖母可是勇毅侯府的大小姐,千里迢迢来和亲,难道不该做皇后吗?”小家伙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姑祖父,你不会生气吧,小溪桐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啊。” 老皇帝几乎整张脸都在抽搐,好一个随后一问啊,随口一问就要皇后之位啊! 辛氏站在一边,只顾着东瞧瞧西看看,这缅疆的皇宫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完全不看老皇帝求救的目光。 小溪桐她在为姑祖母撑腰呢! 溪桐,有你在身后,我们大家都不用长嘴了。 “姑祖父,小溪桐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呢?”小家伙怯生生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面上的笑眼看就要挂不住了:“溪桐,皇后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缅疆的皇后出自孙家,孙家的血脉纯统,曾多次召唤神仙入世,况且皇后并未做错过什么,朕没有废后的道理呀。” “哦,原来是这个道理呀。”小溪桐摸摸自己的小脑瓜。 “那缅疆国可不可以有两位皇后呢,,历史上就有过两位皇后的事例呀,东宫皇后和西宫皇后,各不干扰呀!” 老皇帝此刻已经没了耐心,眼中泛着冷意。 “皇后岂止谁都能做的?云夫人并没有通仙的本领,也没有纯正的血统,一介凡人,做皇后岂不是天方夜谭!”疆至凤实在忍无可忍,怒斥了一句。 老皇帝和疆至凤看向辛氏一众人的眼神由一开始的假装亲近变成了充满提防。 姑祖母自从嫁到缅疆国和亲,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许她与故国联系,将她的来往信件通通截断,老皇帝处处压着她,不给她任何名分,被软禁在外府。 老皇帝是处处提防着姑祖母。 老皇帝与姑祖母是正正经经拜堂成亲过的,姑祖母被软禁在外,更是没有子嗣,她不争不抢,只盼望着有一日能活着重回故国,再见哥哥一面。 可他们呢? 居然想要她的命! 小溪桐如何能不为她说话! 她偏要去争!给姑祖母争脸,给勇毅侯府争气! “这位姨姨,不要和溪桐吼好不好,怕怕的。你骂我的姑祖母不好,可她却是姑祖父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正正经经拜堂成亲过的,你不也是等于骂姑祖父吗?”小家伙胆怯的说道。 老皇帝狠狠的瞪了一旁的疆至凤一眼,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小溪桐,朕何尝不想让你的姑祖母做皇后呢?可一朝两后,不是朕一人能说了算的,需要满朝文武都点头才行。” “不如,溪桐问问他们是否愿意。” 老皇帝老谋深算的直接将烂摊子甩给了满朝文武,缅疆国的满朝文武虽然不都是孙家的血统,但是也都是供奉着仙灵,自诩的神族,岂会让一个外族女子做皇后? 老皇帝心有成算,满朝文武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林溪桐回头看着站在第一排的一位德高望重的白胡子老头:“这位老爷爷,你同意吗?” 孙大人满脸的蔑视与轻笑,他神色极其不悦的看着林溪桐:“溪阳公主,这里可是缅疆国,最靠近神明的国度,不是你能随便撒泼打滚的地方!” “溪阳公主可能有所不知,当朝皇后孙氏乃是老夫的嫡女,说句公道话,皇后一向贤良淑德,血统纯正,又为缅疆国诞下了聪慧过人的子嗣,身为凡人的云夫人,如何与她同为皇后?” “她如今身在宫外,明媒正娶又能如何,她血统凡人,和亲而来,这样的身份怎么上得了台面!” 孙大人的心头一阵冷笑,云氏,还妄想着做皇后?! “臣不同意,臣家中供奉的鸟仙也不会同意的!” “臣不同意!” “臣不同意!” “臣不同意!” …… 疆至凤是缅疆国这几位世家老大臣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天赋极高,很有可能召唤神明,与神通灵。 如今各大世家已经对此未能召唤神明,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皇室的身上了。 一众大臣都以为小小年纪的林溪桐会哭鼻子呢,谁知道林溪桐笑嘻嘻的说:“那我可不可以和各位家中供奉的神明讲讲道理呀?” “万一,他们都同意呢?” 没人要我的礼物吗? 众位大臣皆是嘲笑,孙大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小溪桐:“好,那就欢迎溪阳公主大驾光临。” “只不过看见我们孙家供奉的仙灵,不要被震慑的哭鼻子才是。” 小溪桐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不会的,你不要哭鼻子才好。” 小溪桐转身看着老皇帝:“姑祖父,若是小溪桐能让各位叔叔伯伯都同意,你就让姑祖母做皇后?” 老皇帝眉毛轻挑,这小家伙口出狂言,她是否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谁?那是整个缅疆国最强有力的势力。 很多事情上,即便是老皇帝自己,都无法左右他们的意见。 皇帝丝毫不把小溪桐的话放在心上,随意的应承:“好,若是满朝文武都同意,朕就封你的姑祖母为皇后。” 小溪桐顿时笑容灿烂,满面春光。 “多谢姑祖父了!”小家伙声音脆生生的,仿佛她已经成功了似的。 众朝臣脸上皆是讥笑,这个三岁的小孩子,未免把什么都想得太简单了吧! 这时,辛氏将小溪桐揽在身前,慢悠悠的开了口:“陛下,您将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当真做什么?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童言无忌罢了。” 辛氏微微瞪了小溪桐一眼,示意她不许再说话。 老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辛氏一眼,等到林溪桐和满朝文武都对话完才开口,想来也是个难对付的。 小溪桐跳出来:“姑祖父,小溪桐特意为大家精心挑选了见面礼!” 老皇帝点头:“呈上来吧。” 宫人将小溪桐准备的锦盒抬了上来,小溪桐挠挠脑袋:“溪桐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叔叔伯伯,不知道够不够分呀。” 小家伙拿着锦盒眼巴巴的看着朝臣们:“这是小溪桐精心准备的礼物,希望各位叔叔伯伯喜欢。” 疆至凤皱着眉头嫌弃的说:“这是些什么?” 疆域白笑道:“母亲,据说这是溪阳公主殿下捡来的小石头。” 小溪桐狂点头:“对呀!对呀!每一颗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呢!亮晶晶的,可好看啦!” “送你一颗吧!”小溪桐蹦蹦哒哒的走到疆至凤面前,踮着小脚尖递上锦盒。 虽然很不喜欢疆至凤,但是毕竟初次见面,她是代表着皇帝爹爹出使缅疆,总不能给皇帝爹爹丢脸才是。 疆至凤缺少礼数,可她不能。 疆至凤不屑的看了一眼小溪桐递上来的锦盒,在文武百官面前,毫不留情面的当众拒绝。 “算了,我一个长辈,不好要你一个小孩子的东西,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疆至凤笑眯眯的,让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小溪桐脸色有些失落,这锦盒里亮晶晶的小石头,真的没人要吗…… “这可是溪桐精心准备的好东西……” 疆域白此刻更是不由得嘲笑:“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东西,我们缅疆什么好东西没有,皇族更是什么宝物没见过,谁稀罕你那小孩子的玩意。” 疆域白独自嘟囔着,仅有身旁的几位大臣听见。 皇帝由宫人搀扶着回到了龙椅上,对底下发生的一切并未在意。 “哼…不要拉倒!” “叔叔伯伯们,你们要吗?小溪桐收集了很久呢,亮晶晶的可好看啦!”小家伙为了让大家收下她的见面礼,绞尽脑汁的想各种赞美的词汇。 “晶莹剔透……五光十色……特别好看……” 小家伙满眼期待的看着众位大臣。 孙大人头都没抬,装作没听见。 吴家与孙家一向交好,也是直接摆摆手:“多谢溪阳公主美意,还是送给别人吧。” 一个三岁的小孩子,珍贵之物不过是些小玩具罢了,能有什么好东西。 倒是慕容大人,见那锦盒很是精致可爱,小家伙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当即便说道:“溪阳公主的见面礼,可否送给老夫一个?” 作为回礼,下次也得送给小家伙一个小玩具才行。 文大人的家族信奉的仙人说绛株仙人,性情温和的很,眉目之间一股仙气飘然。 不过绛株仙人已经很久不曾降临,文家也走向衰败,此时文大人也说:“给老夫一个吧,多谢公主殿下了。” 小溪桐蹦蹦哒哒的跑过去将锦盒奉上。 其余的大臣都不屑要这小孩子的玩意,纷纷婉拒了。 “绿衣、紫衣,将锦盒都收起来吧,叔叔伯伯都不喜欢……”小家伙受了挫折一般,耷拉着小脑袋。 一直到下了朝,辛氏一行人才见到了皇后,老皇帝和皇后一同坐在大殿后的书房内,疆至凤和疆域白站在身侧。 孙皇后眉目含笑,打眼一看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你便是若书吧?与你姑母年轻时倒确实有几分相似,来缅疆路途遥远,辛苦你了。”孙皇后一副慈悲心肠的模样。 (呵!太假了点吧,虚伪至极!) 小溪阳乖巧的站在辛氏身边,心里却疯狂的吐槽。 “此次可有带你姑母送给你的玉佩?”皇后笑着问道。 (破玉佩给你呗!反正是我用来砸榛子的!) (里边的宝物早已经被我收到空间里了,一个破石头,拿去吧!) (还指望这玉佩能引天动地,召唤神明,做梦去吧!) 辛氏掏出玉佩,郑重的递上去。 皇帝亲自接过玉佩,传说中说玉佩果然清透动人。 当年答应与云氏和亲,也是因为这枚玉佩,可不想她却不曾把这枚玉佩带来缅疆,而是送给了自己的小侄女。 这也是他们夫妻离心的原因之一。 老皇帝惦记着这枚玉佩足足三十年了,如今终于到手了,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当初他想要云夫人修书回家,将这枚玉佩要回,可她当场拒绝,皇帝一怒之下,便将她软禁。 “回去多陪陪你姑母吧!待宫宴确定了时间,宫人会通知你们。”老皇帝紧紧的攥着玉佩不肯撒手。 皇后的虚伪面目 小溪桐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看着老皇帝:“溪桐还要和各位叔叔伯伯,还有他们供奉的仙灵谈谈天呢!” 皇帝此刻满心只有能召唤神灵的仙人赐下的玉佩,随口应付着小溪桐:“你只管谈谈便是,只要满朝文武都同意,朕没有意见。” 皇后有些好奇:“溪阳公主要谈什么?” 疆至凤轻蔑着笑着看皇后说:“溪阳公主想为云夫人求一个皇后当当,要与您同在后位呢!” 皇后一丝假笑蔓延在脸上:“云夫人千里迢迢和亲而来,陛下的确应该厚待她的,况且云夫人侍奉了陛下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妾并无异议。” “其实,说实在的,让臣妾让出这皇后的位置,臣妾也是愿意的。” “只要云夫人能侍奉好陛下,事事以缅疆国事为重,臣妾便什么都愿意。” 皇后说的诚恳,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无奈。 老皇帝将手覆在皇后的手上,轻轻摇头:“你永远是我缅疆的皇后,拥有着最纯正的血统,这位置无人可动摇,若她真想当皇后,只管来争这西宫皇后的位置便是。” “若是满朝文武真的都同意她为皇后,那便也是她的本事。” 皇后只是笑笑,满朝文武怎么可能同意那来和亲的老女人为后,她孙家第一个不同意! 做梦! “小溪桐一定会说服各位叔叔伯伯同意的!”小家伙笑眯眯的,若是在自己的国家,小溪桐露出这样的笑容,满朝文武恐怕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皇帝心思一直在玉佩上,便随口应付着小溪桐,转身又对辛氏说:“在缅疆这些日子,就住在云夫人府邸内吧,多陪陪你姑母,她这一生过的孤苦。” 待辛氏一行人和老皇帝都离开后,疆至凤扶着皇后也回到了寝殿。 寝殿的门刚一关上,皇后慈爱的脸便陡然一变,阴沉了下来。 “幸好已经将那贱人赶尽杀绝,不然不知会给我们添怎样的麻烦!”皇后眼中泛着阴冷,满是杀意。 “本宫刚刚瞧着陛下的神色,对那贱人还有一丝怜惜的情意呢!到底是和亲时候有过几个月的恩爱日子。” “看见那辛若书的脸,我就想起了那贱人的样子,上天竟给了她一张那样好看的脸,也难怪陛下还惦记着她!” 疆至凤见母后气急,忙圈着皇后的手臂安慰道:“母后息怒,莫要为了那贱人气坏了身子才是,母亲是我们孙氏家族的嫡长女,更应该明白,帝王本就无情,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 皇后听见疆至凤如此劝说,心里头宽慰了几分:“至凤此话很有道理,帝位和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陛下心中最重要的,那贱人算得上什么!” “你们要给母后争气,如今各大家族都召唤不来仙灵,陛下将希望都寄托在你们的身上了。我们缅疆国自来注重血统的纯净,陛下还没老糊涂。” 疆至凤一腿跪在地上,轻轻的给坐在后座上的皇后捏着腿:“父皇对那贱人的脸难以忘怀,还总夸赞那贱人的歌声动听,女儿已经将她的脸烧毁,嗓子也灌了药,更是用钉魂钉活活的钉在棺材中,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是女人亲眼看人将她下葬,封了厚厚的土,母亲您安心便是。” 皇后稍稍宽心,眉眼含笑:“至凤,唯有你懂我的心。” “吩咐云夫人府的那老家伙,做事用点心,别露出来马脚,辛若书千里迢迢来访缅疆,看见多年未见的姑母,一定很是亲切,让她将戏演足。” “那贱人一个区区小国来的土包子,竟妄想着与本宫同为皇后?去死吧!”皇后满眼的阴冷,她压根就不会给那贱人做梦的机会。 “林溪桐那小蹄子不知轻重的想要谈,那便让她谈!各大家族府中供奉的老仙灵可都是上千年的道行了,一个不高兴恐怕将她吃的骨头都不剩,有命来,没命回!” “这次,定要让那不知深浅的小蹄子知道知道缅疆过的厉害,这里可不是她们那穷乡僻壤!” 而此刻,林溪桐已经敲开了慕容家的大门。 马车经过慕容家,溪桐看见了便吵着闹着要下来,辛氏劝说了半天,有些无奈。 “溪桐,今日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明日再来?” 小家伙摆摆手,认真的说:“不晚!不晚!慕容家伯伯说,随时欢迎我来呢!” 辛氏满脸的黑线:“人家就是随便说说的好吗……” 慕容大人听到消息,刚忙到门口接待,他的脸上也满是惊讶,没想到随口一说到话,小家伙竟当了真。 想想那溪阳公主才不过三岁上下,当真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溪桐公主,快请进,您大驾光临是慕容家的福气!” 辛氏紧紧跟着小溪桐,一起进了慕容家,她哪里敢那么心大让小家伙自己进去,对辛氏来说,缅疆国就是个龙潭虎穴,陛下说的也许没错,这里的人,吃人不吐骨头,让小溪桐一个人去慕容家拜访,她恐怕要彻夜难眠了。 一进门,小家伙便抱着辛氏的大腿撒娇:“娘亲,溪桐很喜欢慕容伯伯家呢!听说慕容伯伯家供奉的是净灵之神,他的化身是一只仙鸟呢,溪桐好想看看,我们留下住两天好不好?” (溪桐真的迫不及待要与我那几个损友相见了!) 辛氏一愣,想起小家伙的前世,为了世人转世,仙魂祭献给了五洲大地,不由得叹了口气。 辛氏歉意的看着慕容大人:“那便在您府上打扰几日可好,溪桐是孩子心性,恐怕要给您添麻烦了。” 慕容大人直摆手:“这没什么!不麻烦!不麻烦!溪阳公主天真可爱,性情烂漫,老夫很是喜欢,若是方便,便在府中多住几日。” 说完,慕容家众人簇拥着小溪桐进了慕容府。 辛氏退出了慕容府的大门,吩咐了几个功夫极好的暗卫暗中保护。 李勋爵也跟着小溪桐屁颠屁颠的进了慕容府,还不忘转身告知父亲李大人:“我会照顾好溪桐妹妹的!” “哇!好大的一汪喷泉啊!”刚进了前院,李勋爵便不由得感叹起来。 慕容复眉眼含笑:“慕容家信奉净灵之神,这喷泉的水便是净灵泉中的水,只这一汪泉水,便在慕容家流淌了数千年。” 麋鹿要死了 “净灵之神是什么样子的呀?”李勋爵好奇的问。 慕容复摇了摇头:“我们是不可以直视身的容颜的。” 李勋爵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 林溪桐却笑眯眯的一副乖巧的样子,并不说话。 此刻缅疆出使的使者慕容光明正好回府,瞧见林溪桐在这先是一惊,她来慕容家做什么? 林溪桐看见使者也是微微惊讶,原来他是慕容家的人。 莫容复低声训斥儿子慕容光明:“溪阳公主来家中小住数日,有何可惊讶的!” “是,父亲。” 莫容复关切的询问:“可有寻到前些日子召唤净灵之神的人?” 上次莫容战带着族人们要叛逃,幸好那时净灵之神降临,否则莫容家如今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早就被其他世家吞没了。 “并未寻到,儿子去了净灵之神出现过的鬼城附近的沙漠,可是一无所获。”莫容光明的语气很是失落。 净灵之神,是整个莫容家光复的希望。 “二叔带着族人们背叛了莫容家,总有一次,儿子会为莫容家讨回公道!”慕容光明声音有些哽咽,从前的莫容家以召唤净灵之神举世闻名,如今却落了个七零八散。 慕容复看着府里这两个小客人,摆摆手:“今日不说这些。” “溪阳公主,李公子,便让光明带着你们在府里到处转转,我先去为净灵上仙上炷香。”慕容复说完摇头叹气的离开了。 慕容光明这才强打起精神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府里闲逛了起来。 莫容复属实很大,可见老祖宗在缅疆确实很有地位,很是发达。 慕容光明的眼神有些落魄,喃喃的说:“莫容家落魄了。” “当年的慕容家有净灵之神的眷顾,何其的显赫,如今净灵之神不再降临,慕容家也变得七零八碎,年轻的一辈都走了,该信了其他的神灵。” “幸好,上次召唤净灵之神,他竟赐下净灵之泉,否则,如今的慕容家……”慕容光明摇了摇头。 “等我回了缅疆国,慕容家早已被瓜分殆尽。”慕容光明满面的苦涩,慕容家如今虽然还是缅疆的几大家族之一,可是已经许多年不曾召唤神灵降临,地位早已经不复从前。 林溪桐好奇的问:“你不是说上次净灵之神赐下了净灵之泉?” 难道赐少了…… 慕容光明苦笑着说:“你不懂,净灵之神赐下净灵之泉只能缓解一时,慕容家真正需要的,是净灵之神的降临。” 慕容光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缅疆国,若是召唤不来神灵,便会被逐出几大招神世家,今年,也许是慕容家最后的机会了。” 慕容光明的脸色很是难看,也许慕容战笃定了慕容家召唤不来净灵之神,才执意叛逃的。 小溪桐好奇的问:“那下一次什么时候召唤净灵之神?” 慕容光明心头沉重:“过几日便是召唤神灵的日子。” “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在叫!”李勋爵小耳朵动了动,听的极其认真。 慕容光明仔细听了片刻,眉眼间满是笑意:“这是慕容家饲养的麋鹿,是灵兽。” “麋鹿鸣叫的声音悦耳动听,以灵草和灵泉水为食,身上的花纹流光溢彩,曾被百姓误认为是天上的仙兽呢。” 慕容光明带两个小家伙来到了麋鹿园。 “麋鹿的脾气很是温和,但是这些年没有净灵上仙的降临,没有赐予的仙石,麋鹿没有仙石的滋养,脾气越发的暴躁了。” “说到底,都怪慕容家,委屈了麋鹿。” “若是能得一颗极品仙石滋养麋鹿的仙体,那该多好。” “一颗极品仙石,能顶亿万颗普通灵石,可惜我从未见过,也只是胡乱想想罢了。” 小溪桐看看麋鹿,又看看慕容光明:“我送你们的见面礼,那个锦盒,打开看过了吗?” “还不曾打开过,得空一定打开好好欣赏。”刚刚在聊极品仙石,这小家伙怎么一杆子扯到了她的小破石头身上了。 慕容光明心想,小孩子心性罢了,大概是不懂礼物的轻重,一片赤诚之心罢了。 想想这小家伙千里迢迢拉来了一马车的锦盒,却只送出去了三个,父亲一个,文家世伯一个,还有一个是自己怕小家伙失落,特意讨要来的。 想到这慕容光明不觉有些心疼小家伙,孩子的心意总是无价的。 小溪桐眨巴眨巴自己贼兮兮的小眼睛:“有时间别忘了打开看看啊,给麋鹿也看看,也许它会喜欢呢。” 小溪桐已经奋力提点慕容光明了。 慕容光明敷衍的点点头:“好的,一定。” 你可快得了吧!要是把你的小破石头往麋鹿跟前送,我不得被一脚踢飞了…… 在其他的院落参观了一个时辰,慕容光明刚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到膳房,这时一位十几岁的慕容族人闯了进来。 “大哥!快出来!麋鹿虚弱了,恐怕魂魄要消散了!” 只这一句,慕容光明的脸色剧变。 “怎么了!” 那小青年已经吓的快要哭了,拉着慕容光明就往门外走。 “咱们家的神兽并不是神明的真身下凡,一直都是靠仙石滋养着。” “可这些年,咱们家的仙石早就用完了,一直是以族人的灵血支撑着。” “上回慕容战将族人都带走,意思就是想以此让麋鹿的魂魄消散。” “好在那时仙人显灵,赐下了力量,可麋鹿已经多撑了好几个月了,实在撑不下去了。” 慕容光明刚走出门,又急匆匆的折返回来,将两个小家伙安顿在了饭桌前:“溪阳公主,李公子,您二位先吃饭吧,吃完会有小厮带着你们回房休息,我先失陪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急匆匆的走了。 留下两个小孩子坐在椅子上,面前摆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 李勋爵的小嘴一向毒辣:“慕容家的仙兽,麋鹿要饿死了?” 小溪桐摇摇头:“死了要办丧礼的,还要摆酒席,它不能。” 李勋爵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直咽口水:“那我们先吃,他们准备了如此丰富的饭菜,我们不要辜负了他们的心意才是。” 小溪桐思索片刻,认真的看着他:“你说的没错。” 揭秘锦盒! 林溪桐回头朝门外的天空看了一眼,嗯……没事,能撑到我吃完饭。 两个小家伙拿起饭碗,一点也不拘泥,疯狂的扒起饭菜,对这饭菜很是满意。 李勋爵吃的满嘴流油,小肚溜圆,真诚的感慨:“这缅疆国的人什么都不好,傲慢又自大,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可有一点不得不佩服,做饭是真好吃啊!” 林溪桐对缅疆国也是诸多的不满,可是在这一桌子的美味面前,不满也通通都消散了,这慕容家的厨子可真有两把刷子啊。 两个人吃的五饱六饱,这一桌子饭菜还剩了大半。 小溪桐摸摸圆滚滚的肚皮说:“走,咱俩消化消化食去。” 小溪桐屏退了小厮的跟随,只要她想做的,那些小厮哪能拦得住。 小溪桐带着李勋爵朝着麋鹿园走去。 到了麋鹿园,两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角落里。 麋鹿园的神坛上,跪着的都是慕容家的人。 神坛之上,慕容复割开了手腕,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石槽中。 麋鹿已经身子悬浮于半空之中,几近透明,眼看魂魄就要消散。 这时一个空灵而沧桑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快住手吧,别做徒劳的无用之功了,我并未吸食人血的怪物,已经护佑了慕容家数百年,终究该走了。” 此话一出,跪在神坛上的慕容族人皆是呜咽出声。 “麋鹿仙人,是慕容复无能,您护佑着慕容家数百年,却连您的仙体都护不住。” 慕容复割脉以鲜血滋养麋鹿已经几年了,身体已经透支达到了极限,鲜血里的灵力更是微乎其微。 与仙石相比,作用甚微。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 原本慕容战和一些年轻的族人的鲜血,还能多滋养麋鹿的仙体一阵子,可慕容战将年轻的族人们都带走了,剩下的老幼病残根本滋养不起麋鹿的仙体了。 慕容光明双眼猩红:“皇室还有一颗仙石,我去朝他们借来!” 说着站起身便要冲出去。 慕容复急忙怒斥他:“你给我滚回来!” “皇室也仅有一颗仙石,还用来滋养他们自己的本体,怎么可能借给我滋养麋鹿的仙体,如今他们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召唤仙灵,恨不得我们慕容家赶快灭亡,你如此的冲动,会毁了慕容家!” 慕容复气的浑身发抖,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家族就这样毁在他的手里? 他召唤不来仙灵,如今连仙兽也护不住! 麋鹿的灵魂一旦消散,他们慕容家便会马上被逐出几大世家,甚至都不会将他们留到过几日的招仙! 这道理慕容光明如何不懂! 可他也只能双手握拳颤抖着,猩红着双眼看着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麋鹿的仙体。 所有人双眼含泪,跪地悲戚的看着麋鹿的仙体变得透明。 “我说……” “你们……” “要不要打开锦盒,看看我送你们的礼物。” 林溪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生死离别的场面实在太过悲戚了。 听到林溪桐的声音,慕容光明一愣。 “溪阳公主,你怎么在这?”慕容光明擦干眼泪,来到溪桐跟前。 “这是慕容家的私事,还请你赶快离开此处!” 生死时刻,慕容光明的语气并不客气。 但林溪桐并不在意,她只是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被随意扔在了一旁的锦盒。 大概是慕容复来的匆忙,觉得锦盒碍事,便从怀中掏出,随意的放在了石台上。 慕容家的族人也皆是满脸的愤怒。 慕容复也看向小溪桐:“溪阳公主,请你离开吧,此处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他们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哪里还分得出精力来应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 小溪桐却执拗而倔强:“你打开看看再说。” 慕容光明此刻额头上都已经青筋暴起了:“溪阳公主,我此刻实在没有闲工夫与您逗着玩乐!” 纵是慕蓉家族的人再是性情平和,此刻也被气的昏了头。 一个年轻的族人,眼看着麋鹿的魂魄就快消散了,气的冲上前去拿起锦盒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砰! 锦盒被砸在了地上…… 里面的东西也滚落了下来,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滚到了慕容复的脚下。 亮晶晶的东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慕容复甚至被那东西刺的,伸手挡住了眼睛。 好像有点眼熟…… 又不太确定…… 在看看…… 等等,这小孩子送的见面礼,他们当作小破石头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慕容复悲伤的表情慢慢凝固了,他蹲下身,捡起了地上发着光的小石头。 他浑身颤抖,如筛子一般。 “这!是仙石啊!” “天啊!见面礼竟然是珍贵的仙石啊!”慕容复惊讶又激动的嘶吼着,猛的看向林溪桐。 慕容光明?! …… “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着的亮晶晶的小石头?!” “随手捡的?!没人要的漂亮的小石头?!” 慕容复已经被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你……把这东西……叫小石头?!” “这怎么不是石头呢?它就是石头呀!”这是在她的灵泉里捞上来的,灵泉里多的是呢! 慕蓉光明站在那,张开嘴,又闭上,她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快把它给麋鹿!”慕容族人连滚带爬的拿着仙石放在了石槽中。 仙石刚刚放入,已经虚化了的麋鹿的仙体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刚刚还在与族人道别,说着让人肝肠寸断的离别的感言的麋鹿的仙体,此刻清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眼瞪着小眼…… 尴尬非常…… 慕容复仔细的看着手里的仙石,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仙力充沛,灵力极品的仙石。 慕容府颤颤巍巍,声音发抖的问林溪桐:“溪阳公主,您送出的小礼物,不会都是仙石吧?” 小溪桐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 “我每个盒子里都放了两个漂亮的小石头。” 慕容复心头一阵刺痛,早知道,他该多要几个才是啊! 我要挑战你 不过几大世家纷纷对这纪念品冷脸拒绝,想想他们知道这纪念品是仙石之后那懊悔的表情,慕容复心里又乐开了花。 那群老东西,瞧不起小小孩童,若是知道这仙石如此的纯净,还不要被活活的气死了。 慕容复此刻竟然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父亲,溪阳公主也送给了儿子一个锦盒,儿子一会就给父亲送到房间里。” 慕容光明此刻无比庆幸,幸好他多要了一个锦盒! 这也许是上天对他的一丝善念最好的回报了。 不过,这小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多仙石呢?!还是品质如此好,如此纯净的仙石! 慕容光明想起酒席上的灵酒、伴手礼,如今又有这么多仙石,溪阳公主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莫容复心思慎重,看了一眼族人们,沉吟片刻后说:“溪阳公主赠送灵石,救了仙兽的事,万万不可对外宣扬。” “如今仙兽仙体已稳,你们先出去吧。”慕容复摆摆手,下令族人们退下。 慕容族人们的眼神纷纷好奇的往小溪桐身上瞟,低头对慕容复答:“是。” 众人离开后,慕容复恭恭敬敬的来到小溪桐面前,身子弓的低低的,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慕容光明见状跟在父亲身后,也是对着林溪桐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多谢溪阳公主出手相救,若是今日仙兽仙体魂魄消散,慕容家在这缅疆国恐怕再无立足之地。” “大恩大德,慕容家族全族无以为报,若是溪阳公主有何差遣,但凭吩咐。大恩大德,慕容家族没齿难忘。” 慕容复转念又想起了小溪桐来慕容府里的意图,恭敬的说道:“云夫人虽不是缅疆仙族的血统,乃是外族和亲而来,但品质高洁,蕙质兰心,是陛下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慕蓉家族全族愿拥立云夫人为西宫皇后。” 慕蓉光明在后边悄悄抬眼看着父亲一副恭恭敬敬的拍马屁的样子,不禁感慨,今日在朝堂之上,你可不是这样想的啊! 慕容光明看着锦盒内的仙石,又想起自己也有一份锦盒做礼物,立刻妥协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况,对方给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小溪桐依旧笑眯眯的,她看着慕容复说:“慕容伯伯是真心愿意吗?溪桐可不想逼迫慕容伯伯,和慕容家全族。” 慕容复听了连连摇脑袋:“是真心的!没有一丝的逼迫!” 林溪桐给了四颗极品仙石,纯净度亿万里挑一,他若是不真心拥戴云夫人,恐怕慕容家的祖宗知道了,都要从坟头里爬出来扇他的耳光了! 麋鹿已经化作了一个白衣少年的模样,立于麋鹿园之中,他对林溪桐双手抱拳微微弯腰行礼:“多谢仙友了!” 慕容复对那白衣少年低头恭敬的说:“弟子不打扰仙人修行了,先退下了。” 那白衣少年微微点头:“过几日,便要招神了,你们且去准备准备吧。” 那白衣少年眉毛微蹙,似乎很是担忧。 慕容复带着林溪桐、李勋爵和慕容光明退出了麋鹿园。 刚出来院门,便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很是热闹。 几个人匆匆往门口赶去,碰巧碰到了一个小族人,嘴角带着鲜血,满脸的愤怒。 慕容复皱着眉头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族长!是慕容战!他带着一群人要来挑战慕容家!” 慕容复刚刚才缓和下来的面色立刻变得阴沉了起来,慕容战生在慕容家,长在慕容家,是慕容家族将他培养的如此优秀,如今他却要灭了慕容家,取而代之! 慕容复双眼猩红,满脸的杀气。 小溪桐满脸问号的看着眼前这对要被愤怒淹没的父子俩。 慕容光明见小溪桐满脸的好奇,耐着性子解释道:“慕容战大概是以为麋鹿的仙体已经消散,想要给我们最后一击。” “在缅疆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许多年不曾召唤神仙降临,便会被挑战,若是挑战成功,便可以取而代之了!” 此刻的慕容复已经临近崩溃,他对着天空嘶吼:“净灵上仙!弟子知道您定然还在的,是您一直在护佑着整个慕容家族的族人们,您告诉弟子,究竟要怎样才能召唤出您的仙体啊!” 慕容家族,绝不能就这样断送在他的手里啊! 小溪桐手里玩着仙石不理解的说:“你喊他来,他不就来了?” 慕容复绝望的摇摇头,叹息道:“若是如溪阳公主说的那样简单那便好了,您不曾生活在缅疆,不知招仙的难啊!” 慕容复此刻已经是一脸的惨白。 外院里,人头攒动,很是吵闹。 慕容复一看见慕容战便红了眼:“慕容战,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怎么对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父亲教我们招仙之术时,我们一同在父亲面前发的誓言,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慕容复满眼的失望。 “若曾经你我二人是对手,那么,如今我瞧不起你!”慕容复死死的瞪着慕容战,满眼的猩红。 慕容战轻蔑的笑出声:“慕容复!老家伙,你已经招不出神仙了,就不该占着位置,应该让能者居之!” “我只是带着族人们走了一条光明的大路!”慕容战此刻看脸骄傲的神色。 慕容复也回以冷笑:“你们走上的真是光明的大路?净灵之神博爱世人,大爱无私,他能驱散世人的病痛,为世人带来温暖和光明,而你们信奉的邪魅呢!” “不过是见不得光的东西罢了!” 慕容战丝毫没有为慕容复的一番话说的动气,他是在慕容家长大的,慕容家此时是何种境地他再清楚不过了,此刻不过是慕容复的垂死挣扎罢了。 慕容战不耐烦的说:“少说废话!今日我便要带着族人们挑战慕容家!” “今日若是慕容家招仙失败,就退出招仙世家的位置,由我们取而代之!l慕容战野心勃勃,他的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黑暗之色。 招来了邪魅 “哈哈哈哈哈!” “慕容复,你这个老顽固,别再做梦了!净灵之神早已经抛弃慕容家了!” 慕容光明此刻在父亲耳边低声说:“父亲,府外有人马。” 慕蓉复绝望的闭上了眼:“他们,等不及要对我们动手了。” 今日,便是百年慕容家族落幕的日子。 外面的人马是各大世家的人马,等着慕容复失败,将慕容家蚕食干净! 这个世界,本就这般残忍! 慕容复再睁开眼睛时,浑浊的眼睛里已是满眼泪光:“溪阳公主,您快些回府吧,慕蓉家恐怕不便招待您了。” “只是溪阳公主大恩,今世无以为报,只有来世报答了,未免连累公主受难,还请公主快些离去吧!” 他招不来仙人的!招不来的! “光明!快带着溪阳公主殿下从后门离开!”慕容复的声音低沉,夹杂着一丝歉意。 “慕容战信奉邪魅,那邪魅手上掌管着数万的鬼魅,公主年岁还小,可万万不要被吓到,慕容复……怕护不住公主,您快些离开吧!” 慕容复此刻感慨万千,皇室的一颗普通仙石便让几大世家争的你死我活,而溪阳公主随手便送了四颗极品仙石。 慕容复看着慕容府里的一草一木,神色悲戚:“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慕容府里,和慕蓉府共存亡!” 小溪桐一边和慕容复挥手道别,一边后退:“慕容伯伯,您和光明哥哥先忙,我和李公子自己就可以回府。” 慕容复看了看身后信任他的慕蓉族人们,双眼赤红,悲戚的喊了一声:“慕容家族人!准备应战!” 自打慕容家招不来仙,几大世家时刻觊觎着慕容家,恨不得立刻见过慕容家吃干抹净。 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 不如勇敢应战! 也不枉慕容家祖祖辈辈信奉着净灵之神,残留着最后一口气,也不能给净灵之神抹黑。 慕容家族全族,全力以赴准备应战,没人注意到小溪桐拉着李勋爵躲在了贡桌下。 “别说话!”小溪桐死死捂着李勋爵的嘴。 慕容战骄傲的仰起头:“今日就由我来将你慕容复拉下神坛吧!” 对面的慕容族人纷纷怒视着他。 一位老者气得直抹眼泪:“慕容家生你养你,却生出了你这么个背叛祖宗的叛徒!” 慕蓉家族全族,一直以慕容复和慕容战两位族长为荣,没想到有一天慕容战会拿起刀剑刺向自己的族人! 慕容复手握宝剑,面容冷漠。 “以我之魂魄,召唤沉睡着的暗夜冥上仙!请您降临五洲大地之上,收取弟子为您进献的贡品吧!” 慕容战周身笼罩的黑暗更加的浓重,天空上方竟然出现了一团黑雾。 慕容家府门外的几大世家皆是看着头顶上空的黑色迷雾皱眉:“没想到,慕容战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能招来暗夜冥。” “此刻,恐怕慕容复已经气的吐了血。” 世人皆知,人间有帝王,天上有仙人,而地府,有暗夜冥。 暗夜冥便是黑暗之界的王者。 “没想到,百年招神世家慕容家,竟然也会走向灭亡。”几大家族满是唏嘘,可眼中却是看笑话的得意。 等到慕容战胜了慕容复,几大世家便会蜂拥而上,将慕容家蚕食干净。 姜大人问孙大人:“仙鸟上仙可寻到了踪迹?” 孙大人摇头:“这次仙鸟离家多日,没有半点音讯,以前从未有过。” 姜大人又道:“不会是仙鸟遇到了意外?” 孙大人猛的摇头:“不可能!仙鸟的道行千年,实力在各大世家之上,这世间能伤得了她的人并不多。” 姜大人素来是孙大人的追随者,思索片刻说:“皇室中有寻仙人踪迹的鸟,可让域白将鸟借出,只要将带有仙鸟气味的东西给小灵鸟闻一闻,你们便可跟着小灵鸟去寻踪迹便是了。” 孙大人赞同的点点头。 姜大人又想到:“对了,听说溪阳公主要拜访几大世家?” 孙大人轻蔑的笑出了声。 “你放心,她若是敢来,我必定让她笑着走进来,哭着跑出去!” 姜大人也跟着笑道:“到时候恐怕又要说我们欺负小孩童了!” 两人的嘲笑声震耳欲聋。 而此刻林溪桐就坐在贡桌下,掏出了老鸟羽毛做的垫子铺在了屁股底下。 李勋爵揉了揉眼睛:“溪桐妹妹,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 如今你连演饰都不肯了吗? 林溪桐看都不看他一眼:“本来就是傻子。” 李勋爵…… 两人透过明黄色桌布的缝隙偷偷向外看,一副好戏就要上演的模样。 慕容家的上空此刻已是黑雾弥漫,一道人型的巨大黑影笼罩在慕容家的上空,冷漠的俯瞰着一切。 百姓们听到动静都纷纷关上门窗,不敢看热闹。 小溪桐吃着小兜里的瓜子,兴致勃勃的问李勋爵:“你知道我们和缅疆国有什么区别吗?” 李勋爵摸着小脑瓜认真的猜着:“嗯……缅疆国会招仙,我们不会?” 林溪桐摇摇小脑瓜:“不对,我们爱看热闹,缅疆国不爱看热闹,你看这么大的热闹,缅疆国的百姓竟然谁也不出来看,门口一个围观群众都没有。” …… 李勋爵思索片刻,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慕容复此刻呼吸沉重:“他…竟真的请来了冥神……” 慕容家的屋顶笼罩在黑雾之下,无数个鬼魅的魂魄在黑雾之下游荡。 慕容家的族人此刻已经脸色骤变,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念起了驱邪的咒语,示意想要驱散这些邪魅的魂魄。 这时,有小族人惊恐的喊道:“族长,这些邪魅想要吞噬我们!” 被黑雾笼罩之下的慕蓉族人们,感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吞噬。 转瞬间,慕容族人已经有大半瘫倒在地,痛苦的哀嚎起来。 林溪桐藏身的贡桌眼看就要被黑雾靠近,林溪桐不悦的眼睛一瞪,黑雾便马上避开了贡桌去向了别处。 慕容复此刻心痛万分,他对着慕容战嘶吼:“慕容战!你当真如此狠心,这些可是慕容家的族人们啊!” 净灵之神降临 慕容复眼睁睁的看着族人们一个一个在他面前倒下,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面上愧疚又痛苦:“慕容战!你何至于此!我们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啊!” 此刻慕容光明已经绝望的跪在贡桌前,手指掐着膝盖,泛起了青白,看着族人们如此的煎熬痛苦,他的双眼血红。 “慕容家第三十三代弟子慕容光明,请求净灵上仙降临……” “慕容家第三十三代弟子慕容光明,请求净灵上仙降临……” 慕容光明的声音都在颤抖,面前都是族人们痛苦的哀嚎,贡桌上摆放的都是千辛万苦寻来的贡品,自己也已经沐浴斋戒,几日不曾见过荤腥,他如此虔诚,可是……还是不行…… 慕容家今日,真的要彻底毁灭了。 这难道就是慕容家的宿命吗…… 此刻的慕容家已经完全被黑色的迷雾团团笼罩,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慕容战狂妄的大笑:“慕容复,若是你能跪在地上,大喊三声,从此不再信奉净灵之神,而是还信暗夜冥,日后处处以我慕容战为尊,我便饶了他们!” 他要亲手将他打入地狱,陷入万劫不复,连同他的信仰也一起打碎。 族人接连倒底,痛苦的哀嚎声充斥着慕容复的耳朵,他浑身在颤抖。 “族长……不可啊……我们慕容家信奉净灵上仙数百年……不可!不可啊!” 在地上痛的打滚的慕蓉族人们,皆是咬牙切齿的说:“不可背弃信仰!绝不!” 慕容光明跪在神坛前,已经绝望到精神恍惚,他嘴里呢喃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双眼含泪,内心绝望。 小溪桐扒开盖住贡桌明黄色的帘子,伸出了胖乎乎小爪子:“给我掰个熊爪!快,给我掰个熊爪!” 慕容光明眼睛含着泪水微微一愣,刚才明明看见这个小家伙离开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贡桌底下? 他痴痴的按她的吩咐从贡桌上拿起一块熊爪递给那只小胖手。 林溪桐拿起熊爪,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有些凉了,不太软糯了。 “现在可以了,对我说出你的愿望吧!” 慕容光明摇头苦笑着,若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而是真的该多好,只要许个愿望,净灵上仙就会出现。 “我希望……净灵上仙……可以现身……” 那该有多好啊…… 小家伙在贡桌下笑的眉毛弯弯的:“好的!我听到你的愿望啦!” 小家伙将熊爪丢给一旁的李勋爵,微微垂着头,眼神变得肃穆虔诚。 “以我之名,召唤净灵之神速来人间!” 稚嫩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从贡桌下响起,带着一丝肃穆。 慕容光明听见了。 慕容复听见了。 慕容战和他身后一起背叛慕容家的族人都听见了。 躺在地上哀嚎的族人们也听见了。 慕容家漆黑的云朵笼罩的上空,突然裂开了口子,一道七彩之光倾洒下来。 净灵之泉冲散了黑暗,散发着七彩之光,出现在了慕容家的上空。 黑暗的迷雾瞬间被冲散,那些邪魅和魂魄也瞬间不知无处。 大家抬眼看着净灵之泉,巨大而飘逸的净灵仙人真的就站在泉水之上。 “是……净灵之神?!”慕容光明抬头惊讶不敢相信的看着上空。 他的耳边一直想着林溪桐的那句,好了……可以对我许愿了…… 以我之名……召唤净灵之神速来人间…… 慕容光明不禁打了个冷颤,身上的汗毛通通都立了起来。 他呆在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林溪桐掀开帘子,爬出贡桌,对着净灵之泉上的仙人随意的招了招手,净灵之神便落在了慕容家的庭院里。 慕容家的族人们扑通扑通,纷纷下跪。 慕容战此刻吓的已经双腿发抖,惊恐的匍匐着趴在地上,浑身哆嗦的像个筛子。 他不敢直视神明,只能低头趴在地上,偷偷的看着林溪桐。 净灵之神……真的被召唤来了…… 已经好多年不曾降临人间的净灵之神,真的出现了。 林溪桐看着跪在地上直愣愣的慕容光明:“下次招神贡桌上不要放冰凉的熊掌了,不好吃!” 慕容光明听话的点了点头。 就如同刚才听话的给林溪桐扯了一块熊掌,如今他被震撼的呆若木鸡。 净灵此刻身上散发着七彩的光芒,神明没有情绪,他无悲无喜的俯瞰着众生。 “净灵!上次你降临老天爷是不是给你捣乱了?没关系,我替你报仇了,我打了他一天一夜呢!” 林溪桐看着净灵之神笑嘻嘻的说,可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悦。 距离上次净灵降临,不过短短几个月,净灵身上的神力似乎更加微弱了。 林溪桐总是觉得,净灵虽然目光看向了自己,但是并不聚焦,眼神总是飘忽的。 她猛的想起突然失明的李荣浩,心头一阵抽痛。 “净灵……” 林溪桐呢喃出了声音。 “我在这。”净灵之神的声音空旷而温柔,嘴唇也轻轻上扬,眼角眉梢好像都在对着她微笑。 一般人是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的,可是林溪桐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几个月前,她便觉得净灵不对劲,如今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李荣浩是净灵一抹魂魄的化身,他已经完全失明了。 而净灵将一双眼睛给了自己,他可能看得见吗? 林溪桐悄悄的朝旁边移动了几步,净灵依旧含笑的看向她。 仿佛他能看见她,没有任何影响。 林溪桐心头虽然有疑虑,但是在慕容家众多族人面前,她没办法多问。 慕蓉复、慕蓉族人们皆是惊讶的看着林溪桐,为何她能直视净灵之神,还能直呼净灵之神的大名? 而且,看着净灵之神的表情似乎对这小家伙很是宠溺,甚至……还有一些尊敬! 那种感觉……是尊敬吧? 慕容复激动的哭着跪拜:“慕容家第三十二代族长,拜见净灵之神……” 净灵之神微微叹息:“是我的过错,不曾回应你们的召唤。” 慕容复及族人急忙摆手摇头:“不!净灵上仙事务繁忙,并无过错!” 在他们的眼中,仙人是永远不会犯错的。 我的老朋友净灵 净灵将泉水挥洒在了慕容家族人的身上:“这是净灵泉的泉水,足以支撑慕容家数百年无恙了。” 慕容复和族人们激动的在地上疯狂的磕头,一道又一道的泉水倾注下来。 慕容复和族人刚一抬起头,便看见小溪桐站在净灵之泉下:“瞧把他们可怜的,净灵泥不要太过小气了,把你的仙树给他们掰一根枝条吧。” “待枝条长成大树,便也能保慕容家生生世世,永受香火了!” 林溪桐伸手就从净灵泉水里的净灵之树上掰下一根枝条,慕容复下的浑身被冷汗给浸湿了,小祖宗啊!你这番操作让我有点害怕啊! 可心里却在喜悦的狂跳!那可是净灵泉水里倾注的净灵之树啊!有了这颗净灵之树枝条,便能保住慕容家生生世世,永世无忧了。 他哪里敢向上神讨要如此珍贵之物!净灵之树在仙家都是至宝,他想都不敢想过! 可是……净灵上仙好似并未生气…… 反倒露出里宠溺又慈爱的微笑:“都依你便是。” 一根净灵之树翠绿的枝条便出现在了慕容复的双手上。 “既然溪桐执意要赠予你,拿着便是。”净灵上仙话里话外将功劳都归于林溪桐的身上。 慕容复双手捧着净灵之树掰下来的枝条,欣喜的简直要疯狂了! 他将枝条双手举过头顶,骄傲的举给族人们看。 他一定一定要当众宣布,林溪桐以后就是慕容家族的祖宗! 天啊,林溪桐给慕容家要来了生生世世的保障啊! 慕容复高声喊着:“弟子多谢净灵上仙,多谢溪阳公主恩赐!” 慕容家族人更是目光灼灼,猛的跪地磕头:“多谢净灵上仙!多谢溪阳公主!” 慕容家今日,没有灭亡!反倒是被泼天的富贵砸到了! 反观慕容战一行人,灰头土脸,他们身上的力量皆被净灵之神封印住了。 如今只是一个个寻常人,再不能招仙招神。 林溪桐小眉毛一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净灵之神招手:“净灵,你过来一下呗,我想和你说说话!” 慕容家一众族人眼睁睁的看着林溪桐,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将净灵之神领到了屋内。 小家伙关上了房门,禁止了一切人的窥探。 慕容复本来笔直的跪在地上,此刻浑身瘫软,一屁股坐了下来,他颤颤巍巍的看着慕容光明问:“儿啊!你真的确定溪阳公主只有三岁上下吗?” 慕容光明急的都要哭了,他拼命解释道:“真的啊!爹!我刚刚出访时遇见她,她还尿裤子呢!” 慕容府擦了擦刚刚因惊心动魄而湿了额头的冷汗:“各位族人!从今日开始,溪阳公主便是我们慕容家的祖宗了!” “从今开始,大家对待溪阳公主务必尊重,像对待祖宗一样的尊重,听从溪阳公主的一切差遣。” “明日我便上折子,请求陛下册封云夫人为西宫皇后,以后慕蓉族人要尽力满足祖宗的一切愿望!” 慕容复今日得到了如此多的至宝,他甚至如此报答溪阳公主的大恩大德还是不够! 他甚至有心将孙皇后拉下马! “是!族长!”所有的慕容族人恭敬的回答。 慕容复微微闭上眼眸,当他再把眼睛睁开时,眼神已经变得冷漠而毒辣:“来人!将慕容战和一众叛徒拉到宁古塔下,日日用鞭子抽打,将全身的经络全部挑断,直至死亡!” 慕容战带着族人叛逃慕容家,他可以不追究。 可他今日差点害得慕容家被灭族,若不是得溪阳公主相救,召唤来了净灵上仙,恐怕慕容家现在早已是一片尸骸。 慕容战,他该死! 他也从未想过要给慕容家族人留活路! “为什么!她是谁!为什么她可以召唤来净灵之神,都是她坏了我的好事!”慕容战不甘心的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就颠覆慕容家了!成为慕容家新一代的族长! 可是,却被一个三岁小女孩,全都给毁了! 慕容复听慕容战提起林溪桐,才猛的想起来:“慕容家族人全部发誓,今日之事,绝不能外露!” 林溪桐才不过三岁,不能太过招摇,否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缅疆,恐怕就成为了人人都打的靶子! 溪桐公主,慕容族人盼您快快长大呀! 屋内。 林溪桐心内五味杂陈,眼泪巴巴的看着净灵。 净灵依旧满眼的笑意,宠溺的看着她,没有一丝失明的痕迹。 “溪桐,我如今不能在人间久留,如今你已转世,我很开心。” 净灵的声音空洞,带着一丝感慨。 林溪桐的声音里满是调皮的笑意:“上次你没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今日可不行!” 林溪桐的声音骄纵的笑着,可是泪水却流了满脸。 净灵骗了她!他骗了她! 净灵看不到了! 若是他能看到她哭,又怎会如此的淡定! “净灵!你不要骗我!为何慕容家这么多年召唤不到你!你去了何处!”林溪桐语气里满是严厉,小眼圈已经通红。 “当年你转世了,仙界里更是繁忙了,太多的事务堆积,难免疏忽了人间的召唤。” 净灵的语气气定神闲,并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 林溪桐盯盯的看着净灵,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在仙界相遇之时,那时的净灵说谎脸都会变得通红,不敢看她的眼睛, 如今…净灵可以面不改色的对她说谎了。 林溪桐流泪之后,鼻子有些不通气,声音有些闷,她垂着头有些难过:“净灵,不要瞒着我……” 净灵身体微微一顿,藏在衣袖下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林溪桐悲伤的望着他,曾经羞涩清俊的少年,如今已经是护佑一方的神灵了。 “净灵不骗溪桐……” 净灵弯下腰,轻轻的抚摸林溪桐的小脑瓜。 向下探索时竟猛的摸到了林溪桐被泪水浸湿的脸,净灵的心猛的一颤,似乎疼的当场要晕厥过去。 臣愿拥立西宫皇后 净灵叹了一口气:“净灵所求,无非是溪桐平安长大,溪桐,快些长大吧!” “至于净灵一缕仙魂的替身,你若是喜欢,便将他留在人间,常常陪在你的身边。”净灵之神温柔的擦去林溪桐眼角的泪水。 为了能感知到溪桐的安全,净灵特意分出了一缕仙魂,一同降生在林溪桐身边,当然能随时感知她的情况。 “我会想办法让他能尽快看到的。”身为净灵之神,一双凡人的眼睛,还难不倒他。 林溪桐忧伤的看着他,她很想问,却没有开口,净灵……你的眼睛呢?该怎么办呢…… “溪桐,不要为我担忧,不要觉得心痛,你只需要好好的生活,健康和幸运会常伴你的左右的。”说完这话,净灵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林溪桐有些失魂落魄,此刻她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流。 “你们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身上的仙气如此的微弱……” “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信徒无法召唤来神明,也无法祈求神明的护佑,你们在仙界,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溪桐哭了,她能感知到自己在逐渐的长大,身体的力量变得更强大,对神界的感知也越来越强。 小家伙擦擦眼泪:“好想上去看看他们……我好想上去看看!” 一道虚幻的仙气飘进了的房间,白衣少年立于她的身前。 少年将肩膀侧向她,林溪桐二话不说抱着少年便开始痛哭流涕:“喂!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少年的声音清冷而空灵:“仙界是不允许你转世的,拯救世间时,你的皮肤化作了大地,声音化作了雷电,眼睛化作了日月,四肢化作了高山大河。” “你的一切……都已经献给了这个世间。” “你的转世,是几个挚友努力千年的结果,不要上仙界,现在的你才不过三岁,如何与整个仙界抗衡?” “若是被仙界知道你的转世,就凭白辜负的几个挚友千年的努力。” 白衣少年叹了一口气,若是她转世,那她的仙灵便会凌驾于一切仙人之上,甚至……对这三界,最高的存在。 除非,有一日,她真能战胜仙界所有的一切。 小家伙此刻流着泪,看着极其的可怜。 “我转世的事情,被知道了是吗?连累了他们是吗?” “他们被惩罚了是吗?被拘禁了吗?所以只有我才能召唤出他们?” 小溪桐一连的提问,老天爷沉默不语。 “那现在,整个的仙界,恐怕都在寻找我的踪迹吧?” 白衣少年沉默片刻,声音清冷的说:“有我在一日,他们便寻不到你。” 小家伙继续问着心中的疑惑:“那你呢?老天是公平的,你知道我的转世,却为我隐瞒一切,在我招仙时为我隐藏仙气,你是为什么呢?” 白衣少年的身形逐渐透明,但林溪桐耳边一直回荡着少年冷静的回答:“因为老天是公平的。” 三届之内,老天公平,为你鸣不公! 林溪桐平复好心情,擦干了眼泪,推门而出。 慕容复等人正站在院子里偷偷的朝屋子里看。 看见林溪桐臊眉搭眼的,慕容府赶紧上前说:“祖宗大人!您今日辛苦了,赶快回房间休息吧!” 就连小跟班李勋爵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林溪桐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小眼睛还是有些红肿,慕容家的侍女们费尽心机给她扎了一个漂亮的小揪揪。 林溪桐上桌用了早膳,慕容家准备的很是丰盛,有清粥小菜,海鲜熟食,任她挑选。 林溪桐用完了早膳,慕容复面露尴尬的对林溪桐说:“昨日净灵之神赐下的仙树下枝条,整个慕容家族人都不知道播种,还请祖宗大人指示一二。” 慕容家族对净灵之神赐下的仙树枝条极其的看重,昨夜里几位族人研究了一夜,谁也不敢轻易播种。 林溪桐小眼珠滴溜溜的转:“你去使馆寻李荣浩公子来便可,他定能种得活!” 想起昨日净灵说,他会想办法让李荣浩能看见,想来今日,李荣浩便能复名了吧。 李荣浩是凡人,尚能想想办法。 可净灵是上仙,他的眼睛该怎么办呢…… 小溪桐使劲摇了摇小脑袋。 算了!不想这些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快快长大,给几个兄弟撑腰! 昨日,几大世家都在等着慕蓉家的陨落,好一拥而上,将慕容家蚕食干净。 谁能想到,新的一天,慕容家族竟迎来了新生呢! 几大世家都派了探子打探消息,可慕容家的人嘴严的很,昨日被几大世家包围了,慕容家可记仇的很! 而此刻,缅疆皇宫内,慕容复正跪在大殿前:“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老皇帝眼里满是耐人寻味的疑问,昨日,慕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老东西嘴严的很,竟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几日行事神经兮兮的,天刚亮就满城的去搜罗小零食,慕容复难道疯了? “陛下,前几日溪阳公主来到微臣府中,与臣谈心许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于拥立西宫皇后之事,臣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老皇帝并未觉得慕容复的想法会有任何动摇,他微微靠坐在龙椅上,一旁的疆至凤也不屑的挑了挑眉。 老皇帝心想,慕容家可是缅疆国的几大世家首脑之一,怎么可能同意拥立和亲而来,凡人血统的云夫人呢。 老皇帝竟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溪阳公主三岁的孩童,这几日住在慕容家,定是添了很多麻烦。”老皇帝面色无奈,只觉得是小孩子的胡闹罢了。 一旁的疆至凤挑拨道:“小孩子的确没有什么坏心思,但也许是旁人挑拨的呢?” 慕容复此时已经听不下去了,林溪桐如今可是他们慕容家的祖宗,容不得一丝丝的玷污。 慕容复将头磕在地上当当作响:“陛下,您误会臣的意思了!” “微臣愿拥立云夫人为西宫皇后!” 慕容复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去郭家谈心 “臣,恳请陛下立云夫人为西宫皇后,云夫人品行高洁,千里迢迢和亲而来,侍奉陛下尽心尽力,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慕容复跪在地上,久久不肯抬头。 满朝文武寂静无声…… 各大世家的族长也是满脸的问号,慕容复,你没疯吧?林溪桐才进你家门几天啊?给你吃疯药了? 众人见他满面赤红,一副要为溪阳公主肝脑涂地,奉献所有的样子,纷纷摇头。 疯了,的确是疯了。 老皇帝并不想接慕容复的话,只得先敷衍过去,沉声道:“慕容爱卿,立后之事非同小可,需征求诸位朝臣的意见,此事我们以后再议。” “是,陛下。”慕容复抬起头,站起身,站在一侧。 刚一下朝,郭大人便围在了慕容大人的身侧:“慕容大人,听说昨日慕容家族召唤来了净灵上神的降临,慕容大人可否指点一二,郭家愿为慕容家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郭大人如跟屁虫一般跟在慕容大人的身后,郭家信奉的是火神,可是神明已经许久不曾听见他们的召唤了。 郭家排在几大世家的末位,若不是自身强硬,不受欺凌,恐怕早就被逐出几大世家了。 慕容大人侧眼看了看郭大人,郭家信奉火神,素来风风火火,行事不拘一格,也不做孙家的马仔,不与孙家同流合污。 慕容复对郭家那老匹夫还是有些心软,他在郭大人耳边小声的说:“过几日,溪阳公主也许会到郭府与你谈心,倒是你切记好好照顾便是。” 郭大人一脸的问号,愣在那…… 不是吧,我问你招仙的秘诀,你与我谈三岁的孩童? 郭大人反应过来,在慕容大人身后小跑着追赶:“哎!等等我!慕容大人!” 慕容复脚步匆匆的在前面走:“不与你闲聊了,我得赶紧回家伺候祖宗了!” 郭大人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祖宗?什么祖宗?哪里来的祖宗? 朝堂上一脸严肃的慕容大人,回府后简直醉都要笑到耳朵根了。 “神树怎么样?可入土了?”慕容复心里火急火燎,上朝时都不忘惦记着神树。 昨日几位德高望重的族人们商议,就把神树栽种在慕容府最繁风水最旺的宝地上,希望神树多多护佑慕容族人。 慕容复进了府就匆匆往宝地上赶去。 慕容光明此刻已经挖好了树坑,树坑里填灌了净灵之泉的泉水。 林溪桐站在一边吃着慕容复满街搜罗来的小零食,随手从小衣兜里掏出来两枚极品仙石,看了慕容族人们心脏当当的狂跳。 “这两颗仙石也埋在树坑里吧,这样树长的好,不容易死。” 李荣浩手握着净灵之树的树枝,他觉得这树枝隐约之间好像和他有着某种感应,好像……他就是这树枝的化身。 李荣浩小心翼翼的将净灵之树的树枝插在土中,覆盖好一层又一层的土,最后浇灌上一壶净灵泉的泉水。 在慕容族人的面前,小树枝喝饱了净灵泉的泉水,在风中摇曳着,不过一会的功夫,树枝竟粗了几圈。 “活了!净灵之树种活了!”慕容族人兴奋的欢呼起来。 李荣浩站直了身,笑容挂在了他的脸上,他摸了摸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沉默不语。 “多谢溪阳公主的大恩大德!慕容家族人永世难忘!” “还有,多谢李公子!” 慕容族人对着林溪桐纷纷跪拜行礼。 “今日中午还有炙烤的熊掌吗?”林溪桐关心的问。 “还有一只……” “哦,那这只熊掌吃完,我就要去郭家谈心了。” 吃完了午膳,林溪桐背起了小背包,在慕容家族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去郭府的路。 林溪桐站在郭府的大门外,将大门敲得当当作响。 门房应声开了门,想来是郭大人早就吩咐过了。 “老爷正在炼火场,还请溪阳公主稍等片刻。”郭家的门房小厮看起来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粗壮模样。 “炼火场!我可以看看吗?”林溪桐有些好奇。 郭家信奉火神,她是知道的,竟然还为火神修建了炼火场,还真是虔诚至极呢! “炼火场都是一些火炉和火把,放心烤到了公主殿下。”这溪阳公主一副娇小玲珑的样子,软软糯糯,不过三岁上下,被吓哭就不好了。 谁知小溪桐扬着脖子说:“我不怕,带我去看看。” 门房小厮见劝不住这小家伙,干脆领命,带着林溪桐和李勋爵两个小家伙往炼火场那边走去。 这些年,国家虽从未召唤出过火神,可在缅疆国也是极其有地位的,谁让他们的火神兵在边境上守护着缅疆不受入侵呢。 而且郭家的男儿们各个是天生神力,利用火种,研制火器,在缅疆国很受百姓们的拥戴。 还未走的离炼火场太近,就已经感觉到了热气。 还能听见练武的声音,沉重的脚步,仿佛把大地踩的都颤了几颤。 郭家军们喊着嘹亮的口号,整个炼火场透着让人不得不尊敬的威严。 在炼火场的最中间,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 雕像的手中握着一把仿似能砍天劈地的星火剑。身上穿着着火红的铠甲,神色肃穆,眼眸微闭,透露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小厮介绍道:“那便是郭家信奉的火神耀阳。” “火神耀阳已经很久不曾感应过郭家的召唤了,据说火神降临人间时,神像会睁开眼睛,手中挥舞星火剑,为族人演练星火剑法。” 这星火剑法让郭家军受用无穷,在边境上更是大杀四方。 炼火场上,郭大人正手握宝剑,严厉的巡视着。 “再来!” “起来!” 倒在地上的壮汉立刻爬起来,手握着宝剑,继续厮杀起来。 手舞的宝剑闪着剑光,林溪桐恍惚间觉得,这剑法好似在哪里看过…… 竟有一些眼熟…… 郭大人看见林溪桐出现在了炼火场,不禁眉头微皱:“怎么将贵客带到这里了,还不快请出去!” “刀剑不长眼,炼火场又炙烤无比,伤了公主该当何罪!” 小厮一脸的无奈,有苦说不出:“大人,小的拦不住公主呀!” 你比我的笨蛋挚友强多了 郭大人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 郭大人看了眼小溪桐,这小家伙,还没有她腿肚子高,说话声音不能太大,别把她吓哭了。 “溪阳公主,不如让烽火带你去郭家园子里赏赏风景,炼火场实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慕容复虽嘱咐他好好伺候溪阳公主,可他一介武将,哪里懂得哄孩子。 而且郭家的女孩子也都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哪里有这般娇滴滴的女孩子啊。 郭峰火是郭大人的长子,肤色古铜,一副壮汉的模样,他擦了一把汗珠,为难的说:“爹,幽若和溪阳公主年纪相仿,不如让她陪着溪阳公主玩乐吧。” “儿子一介武夫,哪里会带女孩子,爹爹不要为难儿子了。” “过几日便是炼火场大比武了,儿子还要多加练习才是啊!” 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把郭峰火弄的头疼,看着那么白皙软萌又可爱,弄的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吓到了她。 郭大人也觉得,这小娇娇女不好招待,由年纪相仿的幽若来接待,也未必不好,便应了下来。 “幽若,溪阳公主身份尊贵,是千里迢迢来访我们缅疆的,你可要好生的招待着。” “是!” 小姑娘看着五六岁的样子,提着一柄剑,穿着利落的服装。 “溪阳公主,我是幽若,我可以叫你溪阳妹妹吗?” “幽若姐姐,当然可以啦!”小溪桐说话软软糯糯的,白白的皮肤,长的就像画像里的福娃似的。 小溪桐看着幽若手里的那柄小破剑,歪着小脑瓜好奇的问:“幽若姐姐,你也会舞剑吗?” 小幽若提着那柄小破剑神气的往炼火场的门外走,后面屁颠的跟着两个小家伙。 此刻的郭家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林溪桐到访的重要性。 小幽若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坦荡和娇羞:“溪阳妹妹,我的剑法很差啦,我们郭家每年都会在炼火场比试一番,我连炼火场的台面都上不去的。” 说到这,小幽若的眼眸里闪现了几分的失落。 “我们郭家人最大的荣耀便是站在炼火场的台子上,接受火神耀阳的指导,可是火神已经很多年不曾听见过我们的召唤了,那一招星火雷电更是他的绝密招数,我们郭家弟子有生之年,只要能看一次,这辈子便也值得了!” 林溪桐一愣,星火雷电…… 上次她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来着…… 是她为了拯救三界,拯救世人献出元神的时候。 当初三界不安,人间生灵涂炭,林溪桐凭一己之力献出魂魄,以保三界和人间亿万年平安。 那日耀阳手持星火剑,立于天地之间,他舞出了星火雷电,却不曾救下林溪桐。 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魂魄消散于天地之间。 林溪桐回过神,从一旁的小树上折下一根枝杈:“幽若姐姐,小溪桐礼物教你吧,一定能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幽若愣了一下,随即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溪阳妹妹,你真的好可爱啊,你哪里会舞剑呢?你还没有剑高呢!” 幽若心爱的揉了揉溪桐肉乎乎的小脸蛋,真的是吹弹可破,滑滑嫩嫩的,可爱极了。 幽若为人坦荡热情,并没有一丝嘲笑林溪桐的意思,只是这小家伙说的话属实好笑,她这么一个小奶团子,竟敢说出把全家都打趴下的话。 祖父郭大人乃是缅疆国威风赫赫的大将军,都不敢说出把全家都打的满地找牙这种大话。 “你确实不懂什么剑术啦!但我曾经经常与一个挚友切磋,倒是也还算过得去啦!” 小溪桐抓了抓肉乎乎的小脑瓜,耀阳也不是次次都败在她手下,只是那家伙到底是资质平庸,但好在占了一个刻苦,剑法也就算还凑合吧? “你…还与挚友切磋剑法?”幽若满脸的疑问。 “是的呀!也不是次次都能赢啦!”小溪桐摊开手掌,也就一般啦。 小溪桐拿起了小树枝,幽若有些狐疑:“溪阳妹妹,树枝能行吗?” 小溪桐兴致勃勃的,幽若又不好扫了她的兴。 “幽若姐姐,你可看好了,眼睛都不要眨哦,溪桐可只演示一遍!树枝怎么了,剑法舞出了精髓,树枝一样可以战胜千年宝剑!” 不知为何,幽若觉得,拿起了树枝的林溪桐,不再是一个三岁的孩童,浑身的气势好像另一个人了。 一阵风起,林溪桐舞起了手中的树枝,林溪桐舞的速度很慢,但是地上掉落的树叶竟都对着她飞舞起来。 郭幽若本来只是哄着她,应付她的心思,不知不觉竟看得入了迷。 明明那树枝软软的只有一根手指的粗细,可是却让她莫名的感觉恐惧,不敢站在离树枝近的地方。 “幽若姐姐,你看清楚了吗?”林溪桐舞完一整套剑法,擦了擦额头上细细碎碎的汗珠。 郭幽若郑重的点了点头:“都看清楚了!” 林溪桐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真的都看清楚了?” 当年这套剑法她舞给那个笨蛋耀阳看,他可是足足看了三遍才记住的呀! “真的,溪阳妹妹!幽若舞给你看!” 看见了林溪桐舞剑,幽若对这小姑娘心中莫名的生出来一股敬畏。 郭幽若也折了一根小树枝,认认真真的舞了起来。 林溪桐看到满脸的惊讶,虽然动作磕磕绊绊,招数也不甚标准,但是她舞出了完整的招式。 “幽若姐姐!你可比我那笨蛋挚友有天赋多了!”林溪桐的眼睛亮着光。 郭幽若听见林溪桐真心的夸奖,骄傲的小下巴一仰:“那是自然了!你那个笨蛋挚友怎么能同我比!” 某位笨蛋火神…… 林溪桐随意的摆摆手:“这个……下次你自己告诉他吧……” 郭家人对剑术的痴迷程度无人能及,郭幽若当然也是。她将林溪桐教给她的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练的满头大汗才罢了休。 “溪桐,你真的好厉害啊!你教我的招式真的神了!能不能再教我几招呀!” 郭幽若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甚至在挥舞树枝的时候能感受到,有一股强烈的剑气从树枝里喷涌而出! 谁是新族长 “好吧,此刻闲着也是闲着。”林溪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郭幽若哪里知道,林溪桐的剑法可是不输火神耀阳的,她的剑法在仙界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与她切磋过剑术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三界之中的强者。 就连郭家供奉着的火神耀阳,也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李勋爵也拿着根小树枝在那瞎比划,一会抽了脸,一会打了腿,气的他将树枝一扔,倒在大树下:“学不会!根本学不会!” 林溪桐不屑的瞥了他语眼:“幸好你学不会,不然传出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被林溪桐指点过剑法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仙界上响当当的神! 李勋爵一副谄媚的笑:“我虽然学不会剑法,可是我有溪桐妹妹呀!我出去混的时候可都是报你的大名!” 郭幽若刚刚又练了一次剑法,累得气喘吁吁的:“报她的名字好使吗?” 李勋爵双手一摊,表情无奈:“好使呀!经常被打的鼻青脸肿找不到家……” “哈哈哈哈哈!”郭幽若笑的抱着肚子蹲了下来。 三个小孩子倒在树下说说笑笑,林溪桐捂着肚子:“哇,肚子有些饿了唉!” 突然,林溪桐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了慕容复满街为她搜罗的零食,三个小家伙痛快的吃了起来。 郭大人带着客人进门时,正好经过了此处。 “郭大人,有贵客在府啊!”孙大人瞥了一眼林溪桐,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只不过是孩子来府中玩耍罢了。” “孙大人在前厅稍坐,我这就命人去取剑谱,只不过那剑谱是我郭家的真传,只有前几章可见人,后面的都是绝密,还请孙大人见谅。” 孙大人拿起茶盏点了点头:“孙某明白,只不过是孙某那小外孙女对剑术感兴趣的很,这才拜托我借来一看。” 孙大人口中的小外孙女便是疆至凤的小女儿,传闻中她天赋极好,聪明程度更是异于常人,甚至有人传言,她是神女临世。 疆至凤这女儿被皇室保护的很好,鲜少有人见过她。 孙大人等着郭家人拿简谱的功夫,瞥了一眼院子中玩耍的林溪桐,她的母亲辛若书,在他眼中如同死人一般的存在。 现在没动手,无非是让她再多活一阵子罢了。 孙大人并未久坐,一会便拿着剑谱转身告辞了,只是心里莫名的沉甸甸的,仙鸟,您到底在哪里呀? 夜深人静。 林溪桐和李勋爵已经就寝了。 郭幽若拿着一根树枝还在月光下飞舞着,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那树枝的尖上,有一抹流光闪过。 “幽若。”郭大人的喊声中气十足。 郭幽若赶快收回了树枝,她今天和溪桐学到了新的招式,内心激动的很,已经练到了忘我的地步了。 明明是一根树枝,但挥舞起来,她却以为是一柄剑。 此时,丫鬟小厮们早已经睡了,院子里只有郭幽若和郭大人祖孙二人。 “祖父,您还没睡?”郭幽若的眉间和额头都满是细细碎碎的汗珠,一双眸子却明亮动人。 郭大人问道:“这么晚了,还在练剑?” 郭幽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祖父,今日溪桐教了我一套新的剑法,幽若觉得很有意思,便练着玩玩。” “溪阳公主教你的?她才几岁,能会什么剑术,你可不要瞎练。” 郭大人笑的和蔼看着郭幽若:“对了,几日后便是郭家在炼火场的大比武,你可要报名参加?” “真的吗?幽若真的可以报名参加吗!”郭幽若的眼眸猛的亮晶晶的,里面满含着期待的光芒。 郭家女子自幼便开始习武,她的年纪还小,还尚未正统的学习剑法。 郭家素来重武艺,这也是为何郭家位于几大世家的末位,却依然无人敢来招惹的原因。 郭家的比武,一年一小比,十年一大比。 无论身份地位,只要是郭家的血脉都可以参加,胜者为王,便是下一任郭家的族长。 十岁以下参加孩童组,十岁以上是成年组。 “幽若,你年纪还小,又不曾正统的学过剑术,记住,比武场上刀剑无眼,切记不可争强斗狠,伤了自己的身子。”郭大人的语气严厉了些,但却满含着对孙女的期望,直到幽若点头应下,郭大人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几十年前,郭大人赢得了比武的冠军,成为了郭家族长。 如今,郭大人已经年纪大了,也该选新一任的族长了。 “祖父,父亲他会赢得比武,成为新一任的郭家族长吗?”郭幽若抬头看着郭大人,眼里满是期待。 郭大人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眼眸里有些微微的遗憾。 “烽火的剑法和统兵之道都很优秀,可…稳重有余,悟性不足,少了几分随机应变的灵气。” “幽若,你还小,日后便会明白,在我们郭家,嫡庶尊卑都不重要,武艺最为重要,谁能胜出比试,谁便是新的族长。” “若说你烽烟叔叔,虽是庶出,但是自小便天资出众,幼时便苦练剑术,如今已经炉火纯青,我认为,他乃是郭家剑术第一人也。” 郭烽烟为人不坏,可是总有一些傲气在身上,不是很平易近人。 “哦。”郭幽若似懂非懂的回复着。 “早些歇着吧。”郭大人说完便离开了郭幽若的院落。 小女孩关上了院门,可并未转身回房,她将手里的小树枝握得更紧了些,一直在院子里挥舞着小树枝直到夜色更浓,才揉揉酸痛的肩膀回了房间。 第二日一早,林溪桐便被郭家人晨练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懒洋洋的爬起了床,由郭家的小丫鬟们伺候她梳洗完毕,便蹦蹦哒哒的来到了膳房。 郭幽若早已经坐在餐桌边等待了。 “幽若姐姐,怎么醒的这么早!” 林溪桐瞪着大眼睛看着郭幽若。 “昨夜我在院子里已经将你教给我的剑法练了一百次了!”郭幽若朝林溪桐比划着手里的小破剑。 练了一夜,她觉得自己身体的力量大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压郭幽若 林溪桐有一瞬间的呆滞,这家伙…… 怎么和耀阳一样的刻苦…… 也是一个练剑练疯了的人。 当年耀阳也曾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练新的招式…… “溪桐妹妹,你要不要去看我们郭家的大比武?过几日便是我的父亲郭峰火和旁系的叔父郭烽烟争夺族长之战了。” “对了,我也报名参加了初级的比武,不过也就是个形式罢了,我好没有正统的学过剑法,去了也只是熟悉熟悉规则而已。” 郭幽若有些担忧的低下了头:“说到底,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大比武呢,只希望不要输的太惨……” 林溪桐咧嘴偷笑,怎么可能会输?你可是我亲自教的,会输?开什么玩笑! 若是你输了,满天的仙灵恐怕都会对我笑掉大牙好吗。 “当族长有年龄限制吗?” “上限不能超过六十岁,下限……倒是没听说过,只是听说祖上最年轻的族长才不过十八岁。” 林溪桐瞥了一眼一心想走个过场便好的郭幽若,六岁做族长,不算太离谱吧…… 林溪桐六岁的时候可是挑战众仙,将不服的仙人们打的满地找牙啊。 从此以后,大多数仙家的门前都立着一块牌子,林溪桐与狗不得入内。 郭家的外院,无数的人围在一起,满面红光的下着注。 “嫡长子郭峰火对战旁系庶子郭烽烟,大家快来下注呀!” “幽若姐姐,你赌谁?”一旁小小的郭月儿好奇的问。 一旁抱着剑的小小少年不屑的说:“你是不是傻,她还能赌谁?当然是她父亲!” 那少年眼里满是骄傲:“幽若妹妹,这次你恐怕要输惨了,赢得定是我的父亲。” 郭幽若满脸的委屈。 林溪桐见郭幽若迟迟没有下注,一把拿过钱袋扔到桌上:“压嫡系!” 收钱的男子一愣,拿过钱袋高喊:“郭峰火多一票!” 小溪桐小手立刻拍了一下桌子:“不!错了!压郭幽若!” …… 全场寂静无声…… 然后…… 是全场的哄堂大笑。 有人甚至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哈哈!” “天啊!她说她压郭幽若!” “郭幽若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 “我记得郭幽若才六岁吧?还没有学过剑法。” 收钱的男子一脸无奈的说。 “溪阳公主,这可是我们郭家的大比武下注,是很神圣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郭幽若被大家一说也是满面的绯红,她拽了拽林溪桐的衣袖:“溪桐妹妹,不要闹了,压我父亲吧。” “我确实还没有学过剑法呢。” “谁说的,我不是教过你了吗?”林溪桐鼓着小脸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她说她教郭幽若剑法?她还没有剑高呢!竟然懂剑法? 郭家众人不是嘲笑,只是觉得这个小家伙很好笑。 林溪桐面对众人的哄堂大笑,掐着圆滚滚的小腰认真的说:“距离大比武还要几日,你们信不信,我若教她剑法,定将你们都打的满地找牙。” 一旁的郭小月和郭晓岩简直惊呆…… 郭晓岩抱着剑嘟囔了一句:“这家伙不会是个疯子吧?” “哈哈哈!行!我们就与你赌,郭幽若倒是别说赢了所有人,哪怕赢了一个,你就是我们郭家的祖宗!” 众人压根就不信郭幽若能赢任何人,与这小家伙赌便是了。 郭幽若被众人的哄堂大笑弄的也是满脸通红:“溪桐妹妹,别闹了,我不行的。” “祖父让我去也只是想让我见识见识,我是去垫底的呀,哪里能赢了所有人呢!”郭幽若被这阵势都吓呆了,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哈哈哈哈哈!快看看,小幽若都快吓哭了!” “溪阳公主,你若是输了会不会也哭鼻子呀!倒是可莫要说是我们郭家欺负了你!” 一时间赌桌旁闹的沸沸扬扬,热闹极了。 林溪桐不理会众人,哼了一声,拉着郭幽若离开了。 这闹剧也传到了郭大人的耳朵里,郭大人只是喝口茶微微一笑:“幽若好样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幽若虽然年幼,但是有这样的心气很不错!” 众人谁也没把这场小小的闹剧当回事。 郭大人放下茶盏训了几句话:“过几日便是大比武了,在场比武的皆是我郭家子弟,万万不可下狠手伤了自己人。” “此次大比武是为了选出新的族长,一切以和为贵。” “是!” 郭大人此言一出,在场族人纷纷起身抱拳回答。 郭大人挥挥手,众人恭敬的退出屋子,独留下郭峰火和郭烽烟二人。 郭烽烟比郭峰火小了几岁,面上看着不似郭烽烟那般的沉稳老练,反倒多了几分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郭峰火则看着沉稳大气,眉目之间皆是凛然的一身正气。 “你们二位,皆是郭家子弟,是郭家的希望,大比武无论是谁赢了的族长之位,都不可伤了和气。” “永远不要忘了,你们是郭家子弟,要为郭家的兴盛奉献自己的血肉!” “是!” “是!” “我年纪已大,无法再带领郭家走向辉煌,郭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这次大比武,无论谁胜出,都请你们全力带领郭家走向巅峰!” 郭大人用心良苦,他很怕此次争夺族长会让两个年轻人彼此之间伤了和气,会因此损伤了郭家的战斗力。 好在郭家人素来团结,虽平日里有些小摩擦,但是遇事一向以郭家荣耀为重。 两个年轻人退出了屋子,郭大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郭幽若…… 正和林溪桐学着第二套剑法。 “溪桐妹妹,我们一同要学几套剑法呀?” “五套。”最后的招式便是星火雷电。 郭幽若天资过人,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将剑招都记下来了。 “啊!”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的李勋爵,只觉得郭幽若练剑时,一股剑气朝他袭来,胳膊莫名一痛。 一低头,袖子上竟然有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胳膊上竟隐隐的有一丝血线! 贪吃心眼又小 “奇怪!我的胳膊怎么受伤了?”刚才只觉得一阵风袭来,又好像是错觉。 他胡乱的揉了揉有些疼的胳膊,一旁的林溪桐瞥了一眼,嗯,是剑气。 还行吧!耀阳用了好几天才练出的剑气,郭幽若两天就练成了。 林溪桐看郭幽若练剑斗有些累了,伸着小懒腰打了个哈欠。 郭幽若却在一旁练到精疲力尽才肯罢休,回房洗漱后休息了片刻才带两个小家伙出门。 郭幽若带着两个小家伙在缅疆国最繁华的街道上吃吃喝喝,街道两旁与林溪桐她们的故国不同,最多的竟不是贩卖美食和衣服的商贩,竟然是算命的! 每隔几个卖吃食的商贩,就有一个算命的! 郭幽若无奈的笑笑:“这应该也是缅疆的一种特色吧!” “我们缅疆自来崇尚神明,所有算命的在这里生意特别兴旺,靠着算命也养活了一大帮人。” 李勋爵向前凑了凑:“他们算的准吗?” “你们自己去算算就知道了啊,既然到了缅疆,怎么能不感受感受缅疆的特色!” 郭幽若看着两个小家伙对算命一脸的好奇,不禁偷笑,稍微牵扯到了胳膊,便觉得酸痛难耐。 几个人本就是小孩子的心性,说算就算了起来。 林溪桐看见角落里有一个摊子没什么人,别的人都打扮的仙风道骨的,只有他平平无奇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算的骗子。 别的摊位都布置的易经八卦,很是专业,只有他的摊子一张桌布,几根签子。 “去那个没有人的摊子,信我的!”林溪桐指了指那个摊子。 林溪桐瞧见了那人头顶环绕的气息,他是有几把刷子的。 坐在摊位前,那老先生慢悠悠的说道:“请诸位小友写出生辰八字吧。” 三位小朋友依次认真的写着。 老先生按年龄大小先拿起了郭幽若的生辰八字仔细的瞧了又瞧,脸色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看向郭幽若的眼神竟满是赞赏:“这位小丫头命中有贵人相助,一路顺风顺水,竟然有天大的造化,你未来必定带领全族走向辉煌啊!” 郭幽若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这老头说的话能当真吗?我今天该不会是出门没看黄历,活活见了鬼? 老先生又拿起了李勋爵的生辰八字,面色平淡,微微摇头:“这生辰八字很是普通。” 李勋爵刚才还满是期待的脸上,立马塌陷了下来。 “虽说普通,但是也伴随着一丝丝的幸运,好运会时常相伴,一生安稳,长寿安康。” 老先生有些感慨,今天天气不错,他便想着出来晒晒太阳,顺便摆个摊解解闷,没想到遇到的人的命格都是上等的。 最后他拿起来最小的林溪桐的生辰八字。 这命格…… 奇怪!太奇怪了! “你是出生就被掐死的命,怎么让你活到了现在?”老先生看着林溪桐,心里纳了闷了。 这命格活到现在属实是奇怪的很。 “恕老朽不才,实在看不出这位小丫头的命格,不过老朽还略微会看看手相,可否伸出手来让老朽看看。”老先生慢悠悠的说着。 林溪桐想了想,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老先生拿着林溪桐胖乎乎的小手端详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你贪吃!心眼还小!” 林溪桐当即抽回了手:“呸!你这个大骗子!你才是贪吃的小心眼!” “胡说八道的老江湖骗子,谁要信你的!”林溪桐气的小脸鼓鼓的,拉着郭幽若和李勋爵转身就走。 小家伙气坏了,一边走一边和两个小伙伴说:“那老家伙就是个江湖骗子,别信他的!” 傍晚,郭家做了丰盛的晚膳招待林溪桐和李勋爵二人。 林溪桐埋头在饭桌上,突然抬头说了一句:“我何时贪吃又小心眼了?你们说,那算命的是不是个大骗子?” 郭幽若和李勋爵抬头互看了一眼,又埋下头接着继续干饭。 不敢说!不敢说! 这一夜,林溪桐翻来覆去,气的难以安睡。 第二日,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和大大的黑眼圈,眼睛也隐隐的泛着红血丝。 林溪桐坐在餐桌边吃着早膳,一边吃一边打着瞌睡,郭幽若脸埋在粥碗里,肩膀止不住的抖,眼看笑意就要藏不住了。 早上丫鬟来报,溪阳公主昨夜气的一会骂天一会骂地,几乎一夜未眠,天知道她当时有多震惊。 这小家伙,还真如算命的所言,果真小气。 那算命的老者说自己会带领家族走向兴旺,会是真的吗…… 距离郭家大比武的日子更近了,吃完了早膳,郭家上下都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起来。 郭幽若在自己的院子里,手上拿着林溪桐给她的小树枝,好似一把剑,很是威风。 林溪桐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昨日再街上买的小零食,嘴里呜呜啦啦的说着:“今日我再教你一套剑法……” 郭幽若很有练剑的天赋,一套剑法看一次便能记下来,舞几次便熟练于心。 郭幽若学的畅快,林溪桐教的也毫不费力。 剑气将风和满地的落叶带起,院中的大树下留下了剑气挥舞的痕迹。 第二日 郭幽若一身白衣,干净利落,腰带紧束,头发扎得高高的,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只是手里的那把小破剑与她这身打扮十分的不般配。 “这把剑也太破了,郭家难不成差你一把剑?”李勋爵打量着郭幽若手中的小破剑,那剑上满是斑驳的痕迹,剑尖也很是迟钝,不似别人手中的宝剑那般锋芒毕露,可是能看出主人极其爱它,定是日日擦拭,才让它如此干净。 剑的手柄已经有了油亮的光泽,主人定是经常的爱抚。 郭幽若将小破剑抱得更紧,眼圈有些湿润:“这把剑,是我哥哥留给我的。” “我哥哥是天赐的英才,郭家世代无人能及,哥哥一直是祖父和父亲的骄傲,祖父和父亲也一直倾尽全力的在培养他。” “我哥哥若是还在,一定会成为郭家新一代的族长。”郭幽若的声音淡淡的,眼神和语气满是落寞。 初级场挑战 李勋爵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的哥哥呢?” 他在郭府住的这些日子,从未见过郭幽若的哥哥,甚至没有听到任何人提起过他。 郭幽若抱着那把小破剑,一言不发的带着两人来到了郭家的祠堂。 “哇!”李勋爵不由得一声感叹,他见过祠堂,可是从未见过这么高大威严的祠堂。 门口看门的小厮为几个小家伙打开了祠堂的大门。祠堂内是密密麻麻的灵位,看着让人心慌。 看来祠堂里供奉的都是护佑缅疆的战士,郭幽若走到了祠堂的正中间,指着一张新的灵位哽咽的说:“这就是我的哥哥郭瑾安。” “他…前不久战死沙场了……”郭幽若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抽泣。 “我的嫂嫂,和哥哥感情一向深厚,听见噩耗,扔下不满一岁的小侄女便挥剑自刎了。” 林溪桐心中不禁感叹,那女婴生下来便没有了父母,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母亲也因此大病了一场,若不是记挂着我的小侄女,恐怕也随哥哥嫂嫂一同去了。” 再偌大的国家,重兵在握,掌握着缅疆国的命脉,怎么可能如此团结一心呢! 面上和平,私底下为了那些资源,也是闹的不可开交。 郭幽若没有说的是,当初嫂嫂刚刚生产完,身子虚弱的很,祖父吩咐族人不可告诉嫂嫂哥哥战死的消息。 是郭烽烟的儿子郭小岩无意间说漏了嘴,谁也不知他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 当天,嫂嫂便崩溃,殉情而亡。 爹爹和娘亲如受重创,久久缓不过气来。 “我好想给爹爹和娘亲争气,好想替哥哥光耀郭家门楣,可我偏偏是个女孩子,我……撑不起这么大的郭家。”郭幽若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如今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了,父亲时常看着她愣神,然后深深的叹气。 “女孩子怎么了!”林溪桐攥着小拳头挥舞起来。 “女孩子照样能领兵打仗,光耀门楣,征战沙场!” “若是有人不服你,便拿手中的那把剑打的他满地找牙!” “女孩子照样可以成为爹娘的骄傲,幽若姐姐,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小溪桐只有三岁,可是对郭幽若却有着无尽的信心。 郭幽若看着哥哥的灵位微微愣了神。 林溪桐拉着她的手,转身就朝门外走:“比赛应该快开始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比赛分高段位和低段位两场比试。 高段位便是族中长辈争夺族长之位而战。 低段位便是族中小一辈为切磋武艺而战。 初级场的胜者可以到高级场一同挑战,当然从未有人胜出过,但是可以学到很多经验。 小溪桐三人赶到炼火场时,高级场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比武台下围满了族人,为台上自己的支持者争论的面红耳赤的,大家对这次大比武已经期待了很久了。 “唉,这次嫡系恐怕要输喽!” “嫡系没有了郭瑾安,哪里还比得过郭烽烟!”大家都为郭瑾安的死感到惋惜。 林溪桐和李勋爵并未在高级场停留,而是直接跟着郭幽若来到了初级场。 李勋爵也跟着莫名的紧张起来:“幽若姐姐,加油啊!祝你好运!” 郭幽若深吸了一口气,上台抽签西安对手,李勋爵碰了碰林溪桐的小胳膊:“你怎么不祝福幽若姐姐呢!真希望她遇见的都是垃圾对手!” 林溪桐却神色淡然:“她是有实力的,不需要好运。” 李勋爵愣住。 郭幽若看了看抽到了签,狭路相逢,对手是郭小岩。 不远处,郭小岩抱着宝剑,满脸的不屑:“哎呦!真是抱歉啊幽若妹妹,你的对手……是我。” “我会手下留情的,可是,若我这般的让着你,你还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郭幽若死死的咬住嘴唇。 是他!就是他害死了嫂嫂! 害得小侄女一出生便没有了母亲! 族人们都替他开解,说他是年幼无知,才口无遮拦,什么都脱口而出。 可郭幽若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他要以此给父亲重重的一击。 郭小岩今年已经十岁了,也学了几年的剑法,在旁人眼里根本不是郭幽若能比的。 此时郭小岩鄙视的笑着:“幽若妹妹,若是你肯张嘴求饶,也许我会让你输的不至于太难看。” 他眼神瞥到了林溪桐,更是轻蔑了:“听说你与三岁的溪阳公主学剑法?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剑法,不是那些个阿猫阿狗过家家的小孩子玩意。” 他抱着剑高傲的离去,气的李勋爵咬牙跺脚。 郭家的少年们也都围着初级场的高台为各自的支持者加油打气。 郭大人趁着高级场休息的间隙特意找到了郭幽若。 “祖父相信幽若是很棒的,比赛中务必保护好自己,泥爹娘已经再受不起伤害了。” 说完郭大人叹了口气。 郭幽若低下了头并未说话,平日里她便是个懂事沉默的孩子,郭大人也并未多想,便回到了高级比武场。 初级场上午并未轮到郭幽若,三个小家伙蹲在台下看热闹、吃花生倒也惬意。 直到下午,高台上才传来:“郭幽若、郭小岩上场!” 郭幽若有些紧张和激动,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溪桐,才走上了高台。 她才站上高台便听见四面八方涌来的嘲讽:“郭幽若这不是胡闹吗?她练过剑法吗?” “我猜她一招之内便会败给郭小岩!” “郭幽若真是疯了,哪里来的自信!” 郭幽若站在高台之上,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她红着眼眶、咬着牙根,依旧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小破剑。 今日,她为死去的大哥大嫂而战! 为了爹娘的荣誉而战! 她是不会求饶的! “老朽再嘱咐各位一句,郭家大比武素来以和为贵,认输并不可耻。”郭家的长老站在高台中间说。 大比武中,只有实力悬殊,一方眼看要要了对方的一条命,或有一方举手求饶,他才会出面阻止。 此时的郭小岩脸上满是卑劣的神情。 强势杀出重围 郭小岩趁着郭幽若不备,狠狠的劈了上来,郭幽若方面回过神,抬起剑应对,却被郭小岩的突然袭击弄的乱了章法,竟节节败退。 两剑相交,二人靠近时,郭小岩眼神邪恶,声音故意压低着说:“你不是想为你的嫂嫂报仇吗?来啊!” “若我说是故意的,你又能奈我何?谁让她自己受不住,怪得了谁!” “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以你的实力能把我怎么样?说到底郭家的未来还不是要靠我父亲撑起来!” 郭幽若虽猜测郭小岩是故意刺激嫂嫂,害得她自尽而亡,可如今亲耳听见真相,眼圈瞬间赤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身量比郭小岩矮很多,力气更是比不过他,两剑相交时,郭小岩的剑逼得她连连后退。 林溪桐就蹲在比武场的台子一角吃着花生,不时的吐出一块花生壳。 “郭幽若,不要忘记我教你的剑法!抬起你的剑,剑法可不是比力气的大小。”林溪桐的语气里仿佛带着一丝灵力,猛的将郭幽若点醒。 “若是剑法只是比力气,那还学什么招式,直接去锄地种田不是更好!”林溪桐呸的一声又吐掉了一块花生壳。 郭幽若眼神凌厉,提着剑冲了上去。 郭幽若仿佛一时间进入了一场绝妙的境地,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与手中的剑融为了一体,除了面前的郭小岩,她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这个世界即便爆炸毁灭,也与她不再相关。 她手中的剑只是挥舞,甚至从未碰到过郭小岩,郭小岩的脸上便被狠狠的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灼热的刺痛感让郭小岩猛的尖叫出声:“啊,好痛!” 他明明未见郭幽若靠近他,可却感觉到一股剑气飞来,将他的半边脸狠狠的划开。 几位围观的族老们看这些小辈们比试本是看热闹的心态,看见这一幕都猛的站起来,眉宇之间满是惊讶:“这……是剑气!” 族老们眼睛睁的大大的,神情满是惊讶,甚至觉得有些可怕。 郭幽若舞出的剑气? 她才六岁,还没学过剑法,哪里来的剑气? “让你的臭嘴胡乱喷粪!凭白的害死我嫂嫂的一条命!”郭幽若双眼赤红,神色宛若疯魔一般。 她的那把小破剑竟开始泛着微微的光芒。 她并未靠近郭小岩,可每舞出一个动作,郭小岩的身上便增加一道伤痕。 我大哥为了家族荣誉,为了缅疆国百姓的安宁,铁骨铮铮,战死沙场。 她的妻子却被家人的私心活活害死! 郭小岩!你和你的父亲不是人! “是我的错…….”郭小岩想开口解释,可杀疯了的郭幽若哪里肯给他解释的机会,她的剑舞的越来越快,郭小岩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不过一会,身上竟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满地都是血迹。 郭小岩疼的倒在地上满地打滚,杀疯了的郭幽若使出最后的绝招,一剑封喉。 看眼郭小岩就要死在郭幽若的剑下,一位族老利落的飞身上台阻止,慌忙的拦下郭幽若的剑气。 最后的一股剑气仿佛更加狂妄和肆无忌惮,族老拼尽全力才勉强拦下,他的佩剑竟被活活砍出了一道豁口。 长老看着自己的佩剑,心中大惊。 了不得!了不得!郭峰火家的这个丫头了不得啊! “幽若,快住手,若是杀了自己的族人便会被逐出郭家,划出族谱,你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族老声音严厉,眼神却满是温柔和动容。 当初郭小岩这孩子造下这大孽,整个郭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他的一句年幼无知,脱口而出的诛心之话,活活的害了一条人命。 长老定声高呼:“此次大比武,郭幽若胜出!” 郭幽若逐渐缓过神来,刚才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与哥哥的剑融为了一体,她仿佛一时间失去了自己。 她环视四周,不知何时,比武场的四周站满了人,大家都用惊悚和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她。 “天啊!幽若刚才舞的是什么剑法,好生的厉害!” “她竟舞出了剑气!那可是剑气啊!她才不过六岁!” “郭峰火家的这个丫头了不得啊!嫡派要崛起啦!六岁就能舞出剑气,她是郭家从未出现过的奇迹啊!” 郭幽若一场又一场的打下去,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比她高出一头,比她身体胖一倍,比她年龄大好几岁的对手。 郭幽若成为了最后的守擂者。 逐渐,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围观初级场的争斗。 郭幽若就这样打到天色都暗了下来。 炼火场上烽火渐起,郭幽若手上的小破剑微微垂下,一滴一滴的血从剑上滴落下来。 六岁的她,最没有希望获胜的她,打到了最后。 她的手都开始微微有些颤抖。 突然,高级场那边传来了欢呼声,郭烽烟得了第一。 “胜了!郭烽烟胜了!郭烽烟是郭家新一代的族长了!” “唉!可惜嫡系长子就这么没了,不然还有些希望。” 高级场围观的族人们都开始议论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而初级场这边,竟与高级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寂静无声…… 让人觉得可怕…… 郭幽若得了第一。 郭幽若提着剑,转头看向了林溪桐。 她得了第一! 只有得了第一,才有资格去挑战郭烽烟! 她就是要挑战郭烽烟!她就是要给爹爹、母亲和死去的哥哥、嫂嫂争口气! “初级场胜出者郭幽若挑战高级场胜出者郭烽烟!” 全场皆惊! 郭烽烟的剑法手段阴狠,郭幽若的父亲受了重伤。 族老上前一手扶着郭幽若瘦弱的小肩膀:“幽若,你天资过人,不必如此激进,日后定还有机会!” 郭幽若倔强的看着族老:“我知您的好意,可我……只想替死去的哥哥战一回!” 长老深深的看了郭幽若很久…… 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好,那便依你。切记,不可恋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你的天资,未来会有无限的可能,不必急于一时。” 族老眼中满是期待,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向是默默无闻,随波逐流,看到她今日突显锋芒,他心中莫名的激动! 这是一颗新星! 强势杀出重围的一匹黑马! 挑战郭烽烟 李勋爵高兴的简直要欢呼雀跃了:“哇!幽若姐姐!你太厉害了,你赢了!” “溪桐妹妹,你教的剑法属实太厉害了!” 林溪桐一脸的嫌弃,小声嘟囔着:“这也是我教的最差的徒弟了!” 李勋爵…… 高级场那边正在欢天喜地的庆贺着。 “初级场比试完毕,挑战书在此!”小族人来禀报。 郭烽烟不过三十来岁,意气风发,举止从容不迫,一派桀骜俊朗书生模样,舞起剑来却是阴险毒辣,旁门左道偏多。 此刻听到小族人汇报,爽朗的笑道:“是哪个臭小子胜出了!” 郭小岩的武艺都是他亲自教授的,怎么会不知道儿子的实力,他对郭小岩是信心百倍的。 郭家这些小辈的小子们,没人是他的对手! 等大比武结束,这整个郭家便是他们父子俩的囊中之物。 传话的小族人听了郭烽烟这话,有些微微一愣,说话也有些迟疑:“这…是一匹黑马。” 郭烽烟露出自信的微笑,这还需卖关子吗,一定是他的儿子郭小岩胜出。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咱们郭家日后必定走向辉煌!” 然后,他转身看着被他用至阴招数打倒在地的郭峰火,朝他微微躬着身子拱拱手:“大哥!承让!” 郭烽火此刻身上满是被郭烽烟用阴毒招数伤的却看不见的伤痕,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 这时台下有人小声议论着:“若非嫡派的郭瑾安战死沙场,这族长之位怎会轮到庶出的郭烽烟!” “唉,真是可惜了那个少年了!” “说到底,还是瑾安没有福气啊!” 郭峰火为人坦荡大气,对输赢和地位看得很淡,听到了这话,心尖尖也是不由得抽痛了起来。 就连郭大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很是不舒服,郭瑾安是他的长孙,是他郭家的骄傲啊! 郭大人眼神凌厉的看着郭烽烟,他为了族长之位竟使出至阴招数,将郭峰火伤的这般重,若是日后做了族长,恐怕也未必会真心替族人们考虑。 郭大人厉声说:“我的长孙郭瑾安,虽然战死沙场,但他却是我们郭家永远的骄傲,也是我们缅疆国的骄傲,我与他为荣!” 郭烽烟站在那,表情汕汕,没有睡什么。老将军已经迟暮,还能撑到几时,没什么可怕的。 他一身武艺,一肚子的计谋,却被那郭瑾安一个毛头小子压迫了这么多年,如今他离族长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哦!不,确切的说,族长之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终于能抬头挺胸的做人了! 他郭烽烟何须和一个死人去争执。 郭大人声音微沉:“把初级场的胜出者带来吧。” 郭峰火强站起身,捂着受伤的手臂对父亲说:“父亲,儿子先回后院了,准备搬家的事宜。” 郭峰火浑身上下疼的厉害,特别是心窝处被郭烽烟暗伤,郭烽烟招式运险,下手极狠,郭峰火身上有很多处看不见的暗伤。 郭大人看着儿子,心中暗暗有些心疼,可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暗暗的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去休息吧,伤处……好好养着。” 郭家的家规,只有族长一脉才可以住在主院,郭峰火已经输了,只得搬出主院。 如今她已经没有了住在主院里的资格,他捂着心口,踉跄的往比武场门外走,神情和背影都极其的落寞。 突然比武场里传来了哗然的声音:“什么!怎么可能?胜出者竟然是她!” “这分明是你们放水了吧!” 郭峰火只听到一浪高过一浪的质疑声,以及族人们语气里满满的惊讶。 初级场过来的族人们不屑的说:“放水?怎么可能?她需要放水吗?” “与她交过手的孩子们真的被打的满地找牙,特别是郭小岩最惨了,脸被毁容了不说,身上连块好皮都没了,惨不忍睹啊!” 一直在高级场看比赛的族人们听了这话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初级场那边的人开始往高级场这边走来,众人簇拥着郭幽若,她才不过六岁,本就是个瘦弱的女孩,又被众人围着簇拥着过来,郭大人根本看不清众人口中的那匹黑马到底是谁。 郭大人眼看着儿子受伤,心中又担心着孙女,她好没正经的练过剑法,这次比武听说上来就遇上了郭小岩,那孩子的剑法受他父亲真传,阴险至极,不知郭幽若有没有受伤。 随着郭幽若越走越近,众人都惊掉了眼球,还真的是一匹黑马! 这么一个瘦弱娇小的小姑娘,是如何杀出重围的! 在这之前,郭幽若甚至是空气一般的存在,从未走进过族人的视野,武艺世家,素来是重男轻女的。 郭幽若面容沉静,手里紧紧握着破旧的小剑,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高台。 郭大人总算看清了她的面容,刚刚还满面的笑容,缓缓地凝固了。 幽若? 不过六岁的小幽若?他那个小小的小孙女幽若?她还一点剑术也未曾学过呢…… 不知谁高喊了一句:“郭峰火!你去哪?你女儿要比赛了!” 刚要一脚迈出比武场的郭峰火身体猛地一顿,他不敢相信的转过身,女儿正在比武场上对着郭烽烟拱手行礼:“还请烽烟叔叔指教。” 女儿手中紧紧握着的破剑正在一滴一滴的滴着鲜血,那把剑他化成灰都认得……是长子的配剑…… 看到这一幕,本来故作坚强的郭烽火终于落泪。 “幽若!”郭峰火内心一惊。 他拖着伤痛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跑回比武台:“父亲,幽若还未学过剑法,她怎可比赛啊!” 郭烽火的脸色紧张的惨白,郭烽烟的阴狠招数,他比谁都清楚! 他今日……险些死在比武台上…… 他的长子,郭家的骄傲,缅疆大英雄,年纪轻轻便为国捐躯了,如今他只剩下个小女儿幽若,她是他的命根子啊! 一旁的族老无奈的看着郭峰火:“烽火,你是多大练出了剑气?” 郭峰火微微垂头:“二十岁时练出的剑气。” “你知道幽若才区区六岁便练出了剑气吗?!幽若说她足足练了三日,才练出了剑气!”族老看着台上的郭幽若的眼神如同疯魔了一般,这是一个多大的宝贝啊! “六岁啊!这孩子才六岁啊!” “才不过练了三天,郭峰火,你懂什么是天才吗?”族老斜眼不屑的瞥了一眼郭峰火,目光之中充满了鄙夷。 郭峰火??? 我只是有些担心女儿受那郭烽烟的阴招伤害,咋还人身攻击上了呢…… 灵犀剑借你 郭烽火好像头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女儿,他这些日子忙着练武,也未曾好好的关心女儿。 刚才族老说他的女儿练出了剑气? 不是三年,不是三个月,而是三天! 六岁的郭幽若,三天练出了剑气?! 郭峰火呆滞在原地,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 郭大人也是震惊在那,久久回不过神来。 之前恍惚间听见溪阳公主在教幽若剑术,他只当作笑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满脸震惊的转头四下寻找溪阳公主的身影,她正蹲在比武台的角落里,认认真真的磕着花生…… 郭烽烟听了别人叙述初级场的比试过程以及儿子郭小岩目前的情况,眼底露出了不被人察觉到暗流。 他看似恭维,实则嘲讽的说:“烽火大哥真是好命啊!有一个像郭瑾安那样的好儿子,如今又出了一个好女儿!” “只是,大哥要好好保护这个天才女儿才是啊!不要像瑾安一样,出什么意外才好。”郭烽烟几乎要被自己的嫉恨所淹没! 凭什么!自己这般的才能武艺,竟被郭瑾安那个毛头小子压了多年,好不容易那小子死了,又出来个天才少女郭幽若来抢他的风头! 该死!他们都该死! 郭烽烟握着宝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在竭力的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愤恨与不满。 比武台下的族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郭幽若虽说六岁便练出了剑气,属实是天才,她如此这般的瘦小,能挑战郭烽烟吗?” “我看还需再过十年,或许有战胜的机会!” “这族长们也是,这么小的丫头就由着她胡来怎么行!若是她受了伤,或是折在这比武场上,岂不是要了她爹娘的命去!” 众位族人对郭幽若也是颇为担心,都暗暗替她提心吊胆,叹着气。 李勋爵在比武台下一直看着台上的郭幽若和郭烽烟,这一高一矮的两人,悬殊也属实太大了,郭幽若瘦瘦小小的,她真的能赢吗? 李勋爵走到林溪桐身边,小脸有些皱巴巴的说:“你看她那把剑破的,都快断了,还能继续打吗?” 林溪桐吐掉嘴里的花生皮,转身走到角落里,若无其事的从平坦的小衣兜里掏出了那把灵犀剑…… “灵犀剑,今日你要陪幽若姐姐打一场胜仗。” 灵犀剑立在地上,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很是不愿意。 “近日我是不是没抽你?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待会好好表现,若是让我不满意,便把你扔进粪坑里!”林溪桐不悦的瞥了一眼灵犀剑,灵犀剑马上乖巧的点了点头。 小溪桐爬上了比武台:“幽若姐姐!这把剑借你用!” 小家伙将灵犀剑随手扔出,郭幽若一抬手便接到了灵犀剑。 剑一握在手中,郭幽若就感觉到了一股灵气直入体内,刚刚酸痛颤抖的手臂,如今仿佛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郭幽若转身,对林溪桐鞠了一躬。 随即转身将哥哥的佩剑交给了台下的侍女,并吩咐她好生保管。 族老此时高喊:“郭家比武,以和为贵,万万不可伤及姓名,比武是为切磋技艺,可随时喊停认输,并不丢人!” “开始比赛!” 郭烽烟手中的宝剑也是一把灵剑,是受郭家祖先世代真传下来的,此刻比赛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郭幽若,毕竟她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 郭幽若手握灵犀剑,双手抱拳:“烽烟叔叔,多指教!” 郭幽若目光灼灼,一身正气,对郭烽烟很是客气。 而郭烽烟却眼神之中藏着邪恶,他轻蔑的笑着:“小姑娘,指教谈不上,我们切磋一番!” 而此刻已经经历了十几场比试的郭幽若,已经不是刚刚上场怯懦的小姑娘,她已经学会了主动出击! 郭幽若只轻轻举起灵犀剑,便知道此剑并非一般凡剑,她甚至不需动力,只需意念,这灵犀剑就能带她飞身而起! “咦?这郭幽若舞出的剑术并非是我们郭家的剑法啊!”围观的郭家族人纷纷纳闷,从未见过此套剑法呢! “听说是来访的溪阳公主传授的!” “幽若姐姐只学了三天哦!”郭小月骄傲的比了个三。 “我们郭家的剑术可是火神耀阳传授给郭家老祖宗的,是世间一等一的剑术了,可是……”看起来怎么在溪阳公主的剑术面前,屁都不是! “郭烽烟可是将郭家的剑法练到炉火纯青,这次郭幽若这小姑娘恐怕是要完蛋了!” “郭烽烟的宝剑可是我们郭家祖祖辈辈世代相传下来的宝剑,是带有火神耀阳的仙气的,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族人们话音刚落。 咣当一声! 郭烽烟手中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带着仙气的宝剑,被灵犀剑轻松斩成了数段,飞溅的到处都是。 一截剑划过他的脸,竟巧合的与郭小岩的伤处一样,只不过更狠,活活的削掉了一块肉去! 郭大人猛地站起身,他神情严肃,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周围嘈杂的欢呼声、议论声,他一概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幽若舞的剑术,不是凡间任何剑术能比及的! 台下坐着的族老纷纷惊呼:“天啊!这小丫头,她斩断了郭烽烟的宝剑!” 围观的族人们看的周身都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郭幽若却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她什么声音都好似听不到了,她激动到浑身微微的发抖,脑海里只有林溪桐教她的剑术。 第一招… 第二招… 第三招… 她一招一式的挥舞着手中的灵犀剑,原本压根没将她放在心上,满是蔑视的郭烽烟如今再不敢轻敌,他已经被郭幽若逼得节节败退了。 此刻的郭烽烟眼圈黑红,已经疯魔。 新任小族长 郭峰火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郭烽烟的动作,突然他嘶吼一声:“幽若!小心!” 郭烽烟竟从怀中掏出了无数飞镖,一时间郭幽若的身边竟都是飞镖,泛着寒光,直直的朝她飞了过来。 可郭幽若并没有一丝的紧张和害怕,她仿佛进入了天人合一的比试状态,只见她悠然的使出了一招剑式,她用手中的灵犀剑划出了一道屏障,将那些飞镖全都阻挡在外。 无数的飞镖被她的屏障阻挡在外,最后竟全部炸裂成了粉末,散落在比武场上。 一旁围观的族老们竟有些呆滞:“这丫头……她竟领会了剑意!” 幽若达到的境界,已经超乎了所有族人的想象。 族老们一生苦练剑法,练到老都未曾领会过剑意! 此刻屏障消失,郭幽若只觉得身体中有无数的力量在热意涌动,她一手握剑,直指郭烽烟:“烽烟叔!接我一剑!” 她将身体里的那股热力全都汇集再手中是灵犀剑上,直直的朝着郭烽烟狠狠的劈过去。 这一剑…… 她用尽了自己身体里的所有力量! 轰隆!一声巨响! 灵犀剑强烈的刺眼的剑光闪过,高高的比武台净被劈成了两半,比武台轰然倒塌,吓得无数族人四下逃窜。 郭烽烟直接被这一剑的剑气崩的飞出去了好远,撞在了大树上又弹到了地上,此刻正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晕在地上,只剩一口气,死活不知。 郭大人飞身上前,将郭幽若提了下来,比武台在众面前轰然坍塌,转眼间竟成为一片废墟。 刚才那一剑,用尽了郭幽若最后一丝力气,此刻她小脸苍白,靠在了郭大人怀里。 她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灵犀剑,此刻全场寂静无声,族人们都看着坍塌的比武台和郭幽若,目瞪口呆。 郭小月在一旁呢喃,如同尚在梦中:“比武台竟然塌了……幽若姐姐把比武台劈塌了……” “天啊!她赢了!她战胜了郭烽烟!她是新一代的族长啊!” “郭家还从未出现过六岁的天才族长啊!” “这丫头学的到底是什么剑法,这般的厉害,若是我没看错,这丫头的最后一招,竟人引来了天地的灵气!” 突然,全场哗然,族人们仿佛全都苏醒过来,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众人看着郭幽若,皆是充满了好奇,而此刻郭幽若却是抱着灵犀剑直直的走到了林溪桐面前。 “溪桐,你这个最差都徒弟,没给你丢脸……” 话音刚落,小小的身子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林溪桐拿回了灵犀剑,吐掉了口中的花生壳,嗯,没给我丢脸。 此刻的郭家后院里。 郭幽若的母亲已经头发花白,她面容憔悴,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小女孩,那女孩生的可爱极了,满脸的天真。 郭家以剑法为尊,谁的剑法高强便是族长,说来公平,却也残酷。 嫡派未能夺得第一,与族长之位失之交臂,便要搬离主院。 主院门口堆着的是郭峰火一家大包小包的行李,郭夫人面色苍白,眼神凄凉。 她早想死了,这个残酷的世间她一日也不想活了,可她的女儿幽若还年幼…… 儿子战死沙场,儿媳还未出月子便殉情而死,只留下了怀中这么个婴孩,如今她们一家连这主院都不能住了…… 郭夫人面上苦笑,心中凄凉无比。 郭夫人原本也是大家之女,生的美艳动人,温婉贤良,可长子郭瑾安去世后,她受了极大的刺激,一夜之间白了头,如今也只是为了女儿和小孙女强活下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生来也是富家女,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如今要离开这主院,她心中难舍的绝不是荣华富贵,这小院里承载着她与长子郭瑾安太多的回忆。 突然,院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位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妇人推门而入,她正是郭烽烟的夫人王氏。 “呦!姐姐还没搬走呀?” 王氏笑着说道。 “姐姐在这里住了二十年,难免会舍不得,也是应该的,只不过,郭家有郭家的规矩,我们都要遵守。” “日后需要姐姐去适应的,恐怕还不少呢!” “这瑾安死的早,儿媳也跟着殉情了,给姐姐留下个一岁多的黄毛丫头,姐姐还有个六岁的女儿,这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王氏用手帕捂住嘴,轻笑着。 她一旁的丫鬟狗仗人势,脖子扬的高高的:“据我所知,这主院里摆放着不少珍贵之物,都是族上传下来的至宝,夫人可不要拿错了!” “不如,把行李都打开,给我们检查检查!”丫鬟说着就要去打开已经包裹好的行李。 郭夫人脸色一沉,身旁的丫鬟上去阻挡道:“住手!老族长还活着呢!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撒野!” “你们…就是小人得志!不要太过猖狂了!” “小人?我今日倒要看看到底谁是小人!为何不敢打开包裹让我们查看?难不成真的偷了院子里的东西?!” 两个丫鬟正在院子里闹的厉害,突然院子外传来了大声的呼喊。 小厮飞快的跑进了远门:“大喜呀!大喜呀!新任族长已经选出来了!” 王氏眼中一阵狂喜,身边的小丫鬟很是激动的挽着她的手臂:“夫人!大喜呀!我们老爷胜出了!” 王夫人乐的开了花,忙吩咐小丫鬟:“我们老爷作族长了!还不快拿赏钱!” 小厮先是一愣,随即忙摆手:“不不不!错了!错了!不是郭烽烟当选族长,他受了重伤,现在生死不知,是嫡派长房赢了,选上了新族长!” 郭夫人猛地抬头! “竟是……相公赢了?”她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的惊讶,自家相公的实力她是心知肚明的。 小厮不再卖关子,笑着说:“不不不!是幽若姑娘!” “6岁的幽若姑娘当选新族长了!” 报当年之仇 王夫人皱眉,一脸的不信:“不可能!” “你是哪里来的奴才,竟敢满嘴的胡说八道,幽若才六岁,她怎能胜过相公成为新任的族长!”王夫人一个字都不相信,这是多么的可笑! “那个郭幽若连剑术都不曾学过,她怎么取胜!”王夫人大声的斥责小厮。 小厮一路兴高采烈飞奔而来本来是要领赏钱的,被王夫人这么一说,脸色立刻暗了下来:“若是不信,夫人自己去比武场看看便知晓了。” “郭峰火此刻被郭幽若打的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小厮的话刚说完,门口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王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她满脸泪痕的跑过来:“夫人!快去看看吧,老爷受了重伤,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王夫人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一旁的丫鬟还算机灵,伸手扶住了她。 王夫人刚才的满面红光立刻消退,脸色极其惨白。 “老爷…怎会输!” 王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大丫鬟哭着说:“老爷本来已经赢了高级场的比试,谁知郭幽若越级挑战,竟一剑将比武台劈成了两半,老爷也被剑气所伤,飞了十几米远,撞到了大树上!” “老爷他…输了!”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不知老爷能否撑的过去了!” 王夫人浑身无力,强撑着一口气,慌慌张张的往院外跑去。 郭母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什么?幽若…成了族长?” 小厮笑意吟吟的说:“没错!夫人,幽若姑娘此刻已经随着老族长去了祖宗祠堂了!” “夫人不必费力收拾行李了!这主院依旧是您住!” 郭母将脸紧紧的贴着一岁多的小孙女,泪如雨下,她的女儿!六岁的小幽若,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郭母将小孙女交给了贴身的婢女:“我去祠堂看看,幽若还年幼,在那群族老面前,恐怕要吃亏。” 此刻,林溪桐和李勋爵被拦在了郭家祠堂外。 郭幽若也不肯踏进祠堂半步:“溪桐是教我剑术的师傅,若是不让她进祠堂,幽若也不进!” 郭大人看了看众位族老,淡淡的对守门的小厮说:“请溪阳公主殿下进来吧!” “公主有大德,又有武艺,郭家祠堂没有不许公主进入的道理。” 众位族老对视一眼,都不曾说什么,毕竟溪阳公主的剑术他们亲眼看见了,举世无双,甚至胜过了火神耀阳,谁看了心头不一阵炙热。 这个溪阳公主,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林溪桐很喜欢郭幽若这个女徒弟,她很惜才,特别是如此上进又谦恭的天才徒弟。 郭家的几位族老都到齐了,此刻都面色庄重的站在祖宗祠堂内,很是威严。 这时一直守在祖宗祠堂的一位老族长问道:“幽若,你所学的竟不是郭家的剑法?” 郭幽若跪在蒲团上,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是!幽若所学的剑法是溪阳公主教授,这剑法共有九套,幽若才疏学浅,只学了三套。” 几位族老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只学了三套…就将郭烽烟给劈废了,可想而知这剑法该有多厉害啊! 比火神耀阳传授的剑法,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 几位族老纷纷客气的向林溪桐询问:“溪阳公主,请问这剑法可有名字?” 林溪桐坐在台阶上吃着杏干:“溪阳剑法。” 其实,这剑法是有真正的名字的,只不过林溪桐不喜欢罢了。 开天辟地! 据说这剑法若是练到了极致,便真的能开天辟地,冲上云霄,与诸神一战。 诸位族老皆是凝神苦想,这套剑法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剑法之事改日再提,如今是幽若的接任仪式。”几位族老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时候讨论上了剑法,郭大人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一位族老率先站出来表态:“郭家几百年传下来的传统,大比武胜出者便是族长,我并无异议!” 又一位慈眉善目的族老,慈爱的笑着看着郭幽若:“我也无异议。” “我无异议!郭家能出如此优秀的小辈,是郭家之福啊!” 这时门外传来凄厉的呼喊:“我有异议!” 随后小厮扶着王夫人进了祠堂的门:“我有异议!郭烽烟的妻子有异议!今日还请各位族老为我做主啊!” 王氏跪地痛哭,眼中满是恨意。 郭母悄然跟在后进了祖宗祠堂,一语不发的站在了女儿身边。 王夫人跪在地上崩溃大哭:“各位族长!请为烽烟做主啊!这郭幽若哪里配做族长,她才六岁的年纪,就将烽烟全身的骨头都打碎了!如今生死未卜啊!” “可怜烽烟日夜苦练,却被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小辈活活打成了废人!郭幽若她,其心可诛!” “这样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么能将郭家放心交到她手上?再说,六岁的女童做我们郭家的族长?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王夫人咬牙切齿的怒视着郭幽若,她真的恨不能扑上去将她撕碎,生吞活剥了! 林溪桐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块杏脯,用无辜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王夫人:“这位夫人,谁能想到郭烽烟三十多岁的人了,会打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 “幽若姐姐这是第一次参加大比武,还不懂其中的规矩,哪里知道还要放水呢?” 王氏被林溪桐噎的哑口无言。 郭母站在郭幽若身边,不紧不慢的说:“王夫人,幽若不过六岁,还不算懂事,明日我会亲自带她去给烽烟道歉。” 王氏已经气的面色铁青,伏在地上浑身发抖:“她将烽烟的骨头全部打碎,一句道歉就能了事了吗!” “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就因为烽烟不是嫡系子吗?我不服!” 郭母鄙视的笑着:“与庶子并无关系,只不过,当初瑾安去世,郭小岩去刺激瑾安刚刚生产完的媳妇,她才刚刚生产,受不了打击,自缢而亡。你当时也是一句孩子还小,不懂事,无心之过罢了,在灵堂之上道了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此作罢了!” “如今,此事发生在幽若与郭烽烟身上,又为何不能了!” “要怪就怪郭烽烟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白练了那么多年三脚猫的功夫,敌不过练了三天剑的六岁孩子!如今还来责问孩子为何不对他放水?你们可不可笑?丢不丢人!” 灵剑密室! “你!” 王氏被郭夫人怼的的哑口无言,只能瞪着大眼睛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郭夫人神色冷淡的仿佛上了霜,她嫁与郭峰火前也是大家女,什么值钱的东西没见过,族长之位谁爱做谁做!主院随便给谁住又怎样! 但是,绝不能是郭烽烟! 当初瑾安在战场上,苦守几日迟迟等不来后援,天气那样的冷,冰天雪地,没水没食物,那孩子的心该有多绝望? 是郭烽烟!他拦下了瑾安送来的求援血书,延误了战机! 几十大板,打在了郭烽烟的身上,不痛不痒,换了瑾安的一条命! 她求遍了郭家所有的族长,求他们为瑾暗主持公道!那孩子…死的太惨了! 可是那时的郭家多年不曾召唤来仙灵,人才凋零,加上瑾安的死,后继无人,只好留下了郭烽烟。 她好狠啊!她想一死了之,随着长子去了,可长子留下的小孙女才不满一个月,女儿幽若也不过几岁,她恨得一夜之间生出了许多白发。 如今,老天开眼,让女儿终于为长子讨回了公道!让她即刻去死也是甘愿的。 “可是…此事就这么算了!烽烟他全身的骨头粉碎,成了废人一般啊!”王氏开始撒泼捶地,但是心中也知道,在郭家之看中武艺,谁有实力谁就是王! 就如同当年得郭烽烟一般,他私自扣下了郭瑾安求救的血书,延误了战机,可因郭家正是青黄不接之时,硬是被保下了。 “我绝不同意她做族长!她还未得到灵剑的认可,怎么能做族长!”王氏此刻也没有了其它办法,只能死咬着灵剑的事。 几位族长都开始沉默,郭母的心又提了起来,郭峰火当年便不曾得到灵剑的认可,不曾拿到灵剑。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不曾被族人们信服、拥戴的原因。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女儿,幽若才六岁,她能得到灵剑的认可吗? “为了让各位族人信服,幽若愿前往灵剑密室,挑选灵剑!”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透着一丝倔强和不服输。 族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就要打开密室了吗?” “说起来,郭幽若虽然天赋极高,剑术了得,可是却未必能得到灵剑的认可。” “唉!距离上次灵剑密室已经快十年了了,上一个拔出灵剑的还是郭瑾安!” “若是这丫头拔不出灵剑那又该当如何?还能做族长吗?” “说起来,这么些年,幽若还是第一个进入灵剑密室的女孩子,灵剑会对她认可吗?!” 族人们都跟在郭幽若和各位族老身后,议论纷纷。 眼看到了灵剑密室,郭幽若拉了拉族老的衣袖:“族老,我可以让溪桐陪我一起进去吗?溪桐她传授我剑法,并不是外人。” 几个族老面露难色,但是商议了片刻,都点了点头。 郭大人极其庄重,站在石门面前,拎着族人们拜了拜,大喝一声:“打开石门!愿众剑仙显灵!” 石门打开,一股剑气扑面而来,是古朴而庄重的剑气。 林溪桐一脚刚要跨进石门,便回头问诸位族老:“若是有我喜欢的宝剑,可以拔吗?” 几位族老皆是哄堂大笑,身后的族人也笑出了声:“溪阳公主只管拔,随便拔便是。” 有族人在身后善意的解释:“溪阳公主,密室中的灵剑都是有灵气的,只有得到它们认可的人才能拔出灵剑,否则死也拔不出。” “哦。” 林溪桐眨巴眨巴小眼睛思索了片刻。 怪不得他们那么爽快的放自己进去,合着是拔不出来啊…… 郭夫人这时上前抱住了郭幽若,哽咽的说:“幽若,你今天很棒!无论你能不能拔出灵剑,都娘引以为傲的女儿。你今天,做的很对,瑾安在天之灵会为你骄傲。” “之前是娘太过软弱,日后娘会好好守护你,守护咱们的家!” 今天,她的瑾安终于能闭眼了! 郭幽若想到哥哥,红了眼眶:“娘,别担心。” 郭幽若转身进了密室,她走在前头,林溪桐和李勋爵跟在后头。 几人悠哉悠哉的进了密室,身后的石门轰然关闭了,将几人关在了密室内。 往里走,密室的四面墙上插着的都是灵剑,有的生了锈,有的还有氧化了的血迹。这些灵剑都是郭家的祖先从远古的战场中的战利品,供奉在石室中,成了郭家的灵剑密室。 郭幽若小心的提醒身后的二人:“你们小心,这些灵剑脾气大的很,剑气锋利,小心伤了你们。” “我们郭家的子孙成年后都可以到灵剑密室来选一把贴身配剑,可是能被灵剑认可、追随的,实在少之又少。” 郭幽若说的很是恭敬,她朝着四处的灵剑虔诚的拜了拜:“剑仙有灵,万万不能得罪。” 郭幽若虔诚的跪在地上:“郭家弟子郭幽若奉族长之命,前来求取灵剑。” 顿时,密室里的嘲笑声四起。 “天啊,不过百年,郭家竟落魄至此了!让一个六岁女童担当重任?!” “真的太讽刺了、太可笑了!” “我可不做她的佩剑,我不愿陪小孩子玩耍、过家家!” “我也是!我不做女孩子的佩剑!” 嘲笑声四面八方的涌过来,有的声音好似妙龄女子,有的好似迟暮老者,声音空灵如仙人一般。 郭幽若受到灵剑的嘲讽,低头轻咬嘴唇,再一抬头时脸色苍白,眼睛里却满是倔强:“幽若绝不会输于男子,日后绝不会蛋糕各位仙剑失望的,幽若会顶起郭家,带郭家走向辉煌的!” “你走吧!” “这里的剑,你一把也带不走!” “快走!快走!” 郭幽若已经红了眼眶:“我不走!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做郭家族长!我也想巾帼不让须眉,保家卫国,光宗耀祖!” 郭幽若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上前握住了一把稍小一些的灵剑:“请灵剑随幽若出密室,保家卫国,光宗耀祖!” 找回了脸面 郭幽若瘦弱的身板使出了浑身力气,可灵剑纹丝未动! 郭幽若不愿放弃,看向墙壁另一侧略小一些的灵剑,可灵剑直接将她弹开了! 她不甘心,又换了一把如玄铁铸成的异常冰冷的灵剑,剑柄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冰冷。 郭幽若本就年幼,双手细嫩,她咬着牙吸了一口气双手覆上那灵剑。 “嘶!”她的手刚刚覆上了灵剑便嘶了一声。 刺骨的寒冷,直钻她的心窝。 她的手瞬间被冻麻了,水上泛起了一层白霜,顿时没了知觉。 “快松手啊!”李勋爵急的直跺脚! “冻上了!手被灵剑冻上了!”李勋爵是又气又急! 郭幽若的手刺骨的寒冷,她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跟我走,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孩子吗?!” “不是说灵剑会根据资质挑选主人吗!我既天资卓越,赢得了族长之位,又为何不肯跟我走呢!” “就只因为我是女子吗!” “哥哥已经惨死!我必须为了父亲、母亲,还有幼小的侄女顶起门户,我不能走!” 寒冷直达心窝,她仿若全身都被冰冻起来,眉毛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李勋爵哎呀一声!抱着她的腰就往后拖。 “快松手!你会被冻死的!” “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子了!你死了她可怎么办!” 郭幽若迟疑了一下,双手一松,被李勋爵拖到了角落里。 她的双手木然的没有一丝知觉,当场崩溃大哭。 “凭什么!我可以输在天赋上,也可以输在技不如人,可却因我是女子而输,我不服!” 林溪桐蹲在一边吃着地瓜干,她咽下最后一口,拍了拍小手,走到门口的第一把灵剑身边。 她随手握住剑柄,拔萝卜似的轻松拔出,灵剑直指郭幽若:“这把怎么样?喜欢吗?” 还没等郭幽若从崩溃中反应过来,她不屑的撇撇嘴巴,将灵剑随手扔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 “破铜烂铁而已,怎么配做你的佩剑,用来剁肉还差不多,就这东西也配叫做剑?” 林溪桐开始随意的在灵剑密室中抽拔灵剑。 “这把喜欢吗?” 咣当! “这把?” 咣当! “这把太过沉重,与你不配!” 咣当! “这个花里胡哨的怎么样?” 她看了看花里胡哨的灵剑,又瞥了郭幽若一眼,还是算了吧! 咣当! “呵!女子不配拿灵剑,今日我真是给你们脸了!” “待会全都拿去扔到茅坑里!” “什么拔不出来?今日我偏要将你们都拔出来,挫挫你们的锐气!” 咣当!咣当! 一把一把的灵剑被林溪桐随意的拔出来,扔垃圾一般的扔在地上,堆的像一座小山。 转眼间,灵剑密室的墙上空了大半,灵剑们如破铜烂铁一般堆在郭幽若脚边任他挑选。 灵剑密室开始震怒,疯狂的震动起来,郭幽若和李勋爵扶着墙壁才勉强能站立的住。 刚才她差点送了命都拔不出的灵剑,此刻却像一颗一颗的小萝卜,被林溪桐轻易拔出随手扔在地上。 “老子的小徒弟想在你们这些破铜烂铁之中选把佩剑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这帮老家伙真是给脸不要脸!” 郭幽若和李勋爵满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她。 灵剑密室里的灵剑已经全部拔出,伴随着林溪桐骂骂咧咧的声音,都堆在了郭幽若的脚下。 “选!随便选!我林溪桐的徒弟,怎么可以受这鸟气!” 今天,是大比武之日,郭幽若的心一直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就没平稳过。 她受到的所有冲击,都不如此刻来的强烈! 这不是做梦吧?林溪桐拔萝卜似的拔出了所有的灵剑,堆在她脚边任她挑选。 郭家全族供奉世世代代的灵剑,族人们削尖了脑袋都得不到一把的灵剑,此刻如同大萝卜似的堆在她的脚边,任她肆意挑选。 看着,很不值钱的样子…… 郭幽若磕磕巴巴:“这些…全都能选?” 林溪桐气的脸蛋溜圆:“选!随便选!挑剩下的扔茅坑里,让他们一天脑子不清不楚,满嘴喷粪!” 小家伙不满的碎碎念:“这些老家伙就是欠收拾,真的给他们脸了!” “你将就选一选,实在瞧不上眼的就把他们都融了,反正都是一堆破铜烂铁,没有用的东西罢了!”这帮老家伙刚刚气哭了自己的小徒弟,林溪桐总要找回些面子! 刚才还桀骜的不可一世都灵剑们,此刻就差纷纷摇尾乞怜了。 郭幽若擦干了眼泪,笑意扬上了眼角,她好像抱住了一条大腿,一条无所不能的金镶玉大腿! 此刻她正在堆积如小山的灵剑堆里扒拉起来,这么多的灵剑,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选哪一把才好。 郭幽若边扒拉边叹气:“唉!刚刚想的是,哪怕能拔出一把也好啊,如今可以挑挑选选了,却不知道该选谁……” 林溪桐歪着小脑袋,不屑的朝灵剑堆里看了看,随意的指了一把灵剑:“这把!” “选它!” 那是一把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灵剑,可林溪桐指向它的语气毋庸置疑。 可李勋爵有些看不上:“这都生锈成什么样了,我看这些灵剑里就属它最破,怎么偏偏选了它!” 林溪桐看着郭幽若说:“你先试试,看看合不合心意,真正的灵剑不是有多华丽,而是要能与你剑人合一,心意相通。” 李勋爵又好奇的问:“若它是把好剑;可是不能做到剑人合一,心意相通,那该怎么办?” 林溪桐随口回道:“那就将它打到剑人合一,心意相通呗!” 李勋爵? …… 郭幽若起初拿起灵剑时,灵剑还有一丝丝的抗拒,可郭幽若并不在意,她舞起了灵剑,真的感觉到有一丝灵气注入到了体内,不知舞了多久,灵剑竟退去了锈迹斑斑,露出了带着灵气的寒光! 郭幽若每一个招式,每一次的挥舞,都能在密室的墙壁下留下剑气的痕迹。 郭幽若拿着灵剑挥舞了片刻,停了下来。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终于不再委屈含泪:“溪桐,我就要这把,它与我很是契合,真的是人剑合一,心意相通!” 果然,郭幽若觉得与灵剑之间,好似有一些若有似无的联系。 火神耀阳降临 林溪桐眨巴眨巴小眼睛,对郭幽若说:“这些破铜烂铁你要如何处理?” 郭幽若思索片刻,轻咳一声:“我如今是新一代的族长,将来要带着郭家走向辉煌,少不了要用到灵剑,这次就饶了他们吧!” 林溪桐点头:“听你的!” 在这些老顽固灵剑的面前,两个小家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的极其成功。 林溪桐双手环抱,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那些灵剑都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灵剑密室的石门缓缓的打开了,几人还没迈出密室的大门,便听见有族老安慰:“幽若没拔出灵剑不必气馁,凭你的灵力,再过些年……” 族老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她能拔出灵剑就怪了,她才几岁啊?拔出灵剑不是做梦一样吗!这些灵剑可是远古时期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的,每一柄剑都有灵力,岂是她一个女娃娃能拔出的……” 石门打开了…… 一众族人仿佛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族老们也是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用手指指着满地的灵剑:“这……方才密室里震动不安,是你在拔灵剑?” 郭幽若摇摇头:“是溪桐拔出的。” 林溪桐笑的乖巧,一笑两个小酒窝,她将小手藏在身后,笑嘻嘻的说:“我就是想拔出来看看而已。” “您不是说了,随便拔吗?” 族老们看着满地的灵剑,都要疯了,他们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灵剑,这小丫头却像拔萝卜似的都拔出来了。 刚才还说想拔随便拔,如今这句话却像刀子一样剜了自己的心。 王氏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灵剑,她声嘶力竭的嘶吼:“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族老一个凌厉的眼神瞥过去:“来人啊!还不快把这疯婆娘拖下去,小心吓到了小族长!” 小族长……郭幽若的地位算是稳了。 郭母更是高兴的抱着女儿喜极而泣。 “为了祝贺幽若姐姐当选族长,这满地的灵剑各位族老可以随意挑选,过时不候哦!”林溪桐笑的贼贼的,调侃着族老们。 “真的?” “这满地的灵剑,我们当真可以随便挑?”族老们一脸的不敢相信。 “是,你们挑选完,我会将它们再归位。” 各位族老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的大石头总算的落了地。 他们刚刚真的害怕林溪桐将灵剑全都带走。 李勋爵趴在林溪桐耳边小声笑道:“那帮老家伙怕你把灵剑都带走呢!” 林溪桐瞥了一眼满地的灵剑:“这些破铜烂铁,又沉又没用,我可看不上。” 郭家族老们一口老血差点没上来。 族老们带着族人依旧对林溪桐鞠了一躬:“郭家上下感谢溪阳公主的大恩大德,有小族长带领郭家,又有新添的几把灵剑坐镇,郭家定会走向辉煌。” 林溪桐随便的摆摆手,顺手的事罢了,不必言谢。 毕竟是耀阳的信徒,她愿意多照顾几分的。 族老们纷纷选好了灵剑,林溪桐将剩下的灵剑都插回到了灵剑密室之中。 等她离开之后,灵剑们在密室中哭的凄惨,今天真的被林溪桐给玩惨了…… 整个郭家上下,如今对林溪桐这个小家伙都是极其尊重的,谁说她来自穷乡僻壤?谁说她上不得台面? 她随意教的剑术就战胜了火神耀阳的真传!她随手拔灵剑,就像拔大萝卜似的! 第二日 是郭幽若小族长的接任仪式。 天刚蒙蒙亮,郭家上下就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着接任仪式。 郭幽若手持灵剑,一身战袍,真的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模样! 郭母看的默默落泪,她抱着怀中的小孙女,笑容满面的说:“喊姑姑!姑姑!” 昨夜,她彻夜未眠。 在儿子的灵位前烧了一夜的纸,儿子的在天之灵总算能够安息了。 林溪桐如今在郭家的地位至高,她去郭家的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此刻小家伙正坐在高台之上和族老们一起看着继任典礼。 林溪桐看向了火神耀阳的雕像,满身的盔甲在耀眼的阳光照耀下,让雕像看着栩栩如生。 林溪桐朝着郭幽若招招手,郭幽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虽然你没有正式拜我为师傅,但是我已经当你是我的小弟子,等会,会有我的朋友来给你一同祝贺。” 郭幽若眼睛瞬间明亮,整天听她说她那几个损友,今日终于能见到了! 郭幽若满脸的期待。 “该给仙人上香了!”郭大人点燃了几根香递给了郭幽若,郭幽若恭恭敬敬的拿着香火,心里却想着,溪桐的那位损友究竟什么时候来呢…… 郭大人却深深的叹了口气,感慨着:“郭家已经多年未曾召唤出仙灵了,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被驱逐出几大世家了。” “罢了!郭家的命运罢了!”郭大人说的虽坦然,却难掩失落。 林溪桐走下高台,缓缓地来到了郭幽若的身后。 “今日是你荣登族长之位,溪桐就送你一个礼物吧!” 林溪桐小手指着天空:“以我之名!召唤火神耀阳速速现身!” 林溪桐小手指点的方向,一道红光破天而出,直直的照在了火神耀阳的雕像身上。 这一瞬间,火神耀阳的雕像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雕像睁开了眼睛,俯瞰众生。 雕像变得鲜活起来,仙灵真的降临了! “天啊!火神耀阳降临人间了!” “仙灵真的降临了!” “是郭家之福!是郭家之福啊!” 扑通!扑通!炼火场上瞬间跪了满地郭家的族人。 郭大人和族老们本来心情沉重,一颗死寂了多年的心,立刻鲜活了过来。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就快砸晕了,眼角都含着泪水。 族老们更是痛哭流涕:“天啊!溪阳公主为我们郭家召唤来了火神耀阳!” 难掩的喜悦充斥在郭家族人的心头! 穿着盔甲俯瞰众人的火神耀阳,眼神清亮,直直的落在了林溪桐的身上。 族人们细看,火神耀阳的眼角竟有一丝泪水。 “我们又见面了!”他深深的凝视着小小的林溪桐。 你好,小族长 林溪桐只是望着耀阳默默的红了眼睛。 耀阳伸出右手,郭幽若手上的灵剑一阵颤抖,挣脱开郭幽若的手心,朝着耀阳飞奔而去,乖巧的落在了耀阳的手中。 耀阳当着郭家所有信徒的面前,舞出了剑式,众人皆是惊讶,这招式竟与林溪桐的一模一样! 耀阳舞完剑式,果断的收了剑,他声音清冷:“此剑法名叫开天辟地,我只传授你们三招,便足够受用百年。” 开天辟地?! 众人心中狂喜,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神耀阳传授剑法。 只是…… 这剑法看着属实眼熟了些,越看越眼熟…… 这剑法怎么和林溪桐传授的溪阳剑法如此的相似…… 郭幽若最是惊讶,她的脑袋懵了…… 她张大了嘴巴看向林溪桐,林溪桐只是朝她眨巴眨巴小眼睛,笑了笑。 三招结束,火神耀阳提着灵剑站在郭幽若面前。郭幽若激动的手足无措,额头上也生出了许多细细密密的汗珠。 火神耀阳却微微抬起手,放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天啊!全场族人寂静无声! 千百年来,郭幽若是第一个能与火神耀阳近距离接触的族长! 身后的老祖老门看到这一幕,都惊喜的差点昏了过去。 郭幽若的耳边突然飘过一丝清冷幽淡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一声叹息,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郭族长,日后可要好好学习剑法,不要给你的师傅丢脸。” 说完,一缕仙魂消失在众人面前,石像重新闭上了眼睛。 郭幽若?! 他叫我郭族长! 郭幽若猛的回过神,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娘亲:“娘亲?!我没听错吧?火神叫我郭族长?” 郭幽若站在原地,一手轻松抚摸刚刚被火神耀阳触碰过的肩膀,天啊!真的不是做梦吗?!火神耀阳轻抚我肩膀,叫我郭族长! 这时郭家的一众族老早已经把郭幽若团团围住:“能有小族长顶立门户乃是郭家族人之幸啊!小族长必定会成为郭家之福!带领郭家走向辉煌!谁若敢商议一个不字!别怪我不客气!” 族老们一边恭维着郭幽若,眼神好疯狂寻找着林溪桐,这小家伙竟然把多年不曾降临的火神耀阳给召唤下来了! 而且,她所传授给郭幽若的剑法,竟然和火神耀阳传授的剑法一模一样! 这小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 天啊,再想下去,简直要疯了,超乎他们的想象啊! “溪阳公主殿下?哦!不!小祖宗!你想吃什么零食,我家什么都有!地瓜干,小花生,小板栗……”一位族老面带谄媚的笑容,看着林溪桐讨好的说。 “我虽然老胳膊老腿,但是打鸟技术一流,可以陪溪阳公主一同玩耍!” 另一位族老将他推开:“不要脸,老胳膊老腿还幻想着和公主殿下玩耍!” “你就不一样了!”说着这位族老扭了扭老胳膊老腿,还蹦哒了几下。 “你这个越老越不知羞的老不死的!” “我告诉你,你这个老家伙我早就看不顺眼了!你别和我争!” 眼看两位族老就要大打出手了…… 大族老是除了族长之外最德高望重的了,他看了看这场面,转身就走了…… 郭幽若心里咯噔一下,大族老他,不会怪溪桐吧…… 怎么办?怎么办?大族老一定觉得溪桐损害了郭家脸面,千万不要责怪溪桐啊! 大族老猛地回头谄媚的看着溪桐笑:“小祖宗!我这就回家给你去取好吃的小零食!” “论好吃的零食,谁家也没有我家的多!” 说完飞快朝家跑去…… 郭幽若…… 皇宫中。 老皇帝拿着林溪桐的玉佩,幽幽的问一旁的太监:“怎么,听说郭家也召唤来了仙灵?” “是的,陛下!” “很好,缅疆国有郭家镇守着,朕很安心。如今郭家也召唤来了仙灵,实力又要大增。” “只不过,郭家人行事作风一向风风火火,性情粗旷,林溪桐在郭府里定不是个老实的,怎么样?被棍棒打出来了吗?” “这家伙小小年纪,说话尖锐,不知道天高地厚,有郭家替朕修理修理她也好!倒不是朕心狠,朕与云夫人也是恩爱一场,她的侄孙女也是朕的侄孙女,这些年云夫人也吃了不少的苦,可朕是缅疆的皇帝,一切利益要以缅疆为重……” 老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近来更是觉得没有力气。 一旁的老太监低声说道:“陛下,郭家打起来了。” 老皇帝抚摸着白胡子,仿佛早就料定了结果一般笑着说:“郭家人本就性情粗旷,一介武夫,都是刚直的性子,告诉他们,溪阳公主年纪还小,教训教训便将她送回去吧。” 老太监忙摇头:“不是的,陛下!郭家那群族老是为了在下溪阳公主面前争宠,所以打起来了!” 这画面未免太好看了,一群白胡子老头,为了在一个三岁的小女娃面前争宠,大打出手?! 郭家。 这群族老们捧着自己的零食任林溪桐挑选,就差下跪服务了。 这群老家伙,天天仗着自己的年纪大,地位高,傲慢的不可一世,这下可好,全被林溪桐收服的卑躬屈膝了。 咣!咣!咣! 似乎有什么大家伙在向他们靠近,一时间地都开始镇定,众人们都有些站不稳。 郭幽若赶紧跑上前扶住林溪桐,而林溪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小零食…… “是浴火仙兽!”族人们惊呼! 浴火仙兽浑身的毛火红,外型有些酷似狮子,身型庞大,高贵而不可一世。 它硕大的眼眸亮晶晶的,好似天上的繁星,身后还有一对火红的翅膀贴在背上,它冷漠高傲,俯瞰着世人。 浴火浑身散发着红光,还有着仙兽的气息。 看起来并不是凡间之物。 林溪桐从凳子上下来,直直的朝着浴火仙兽走去。 郭幽若小声的在林溪桐身后提醒:“溪桐!你小心点,浴火仙兽的脾气并不好!” 长老们也都紧张的捏了一把汗,生怕浴火仙兽发起火来会伤了人。 陆卿尘求见还有好? 林溪桐从小衣兜里掏呀掏,费劲吧啦的掏出了一个骨头棒,她踮着脚将骨头棒举得高高的,奶声奶气的说:“浴火,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我可以给你吃骨头棒!” 浴火不屑的瞥了林溪桐手上的骨头棒一眼:“哦,是远古时期牦牛的骨头棒啊,用这不值钱的东西引诱,就想摸我的头?” 大族老忙提醒林溪桐:“溪阳公主,仙兽极其傲慢,头颅更是不肯低下,公主摸不得啊!” “若是不小心惹的仙兽发怒,恐怕会伤了公主殿下。” 林溪桐又从小衣兜里掏呀掏,费劲吧啦的掏出了一块鲜桃干,还冒着丝丝的灵气,空气里都弥漫着仙桃的味道。 浴火…… 它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仙兽是有骨气的,岂是一块桃子干就能引诱的。 林溪桐微微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在小衣兜里掏了掏,这次,小溪桐掏出了一把彼岸花。 这彼岸花刚一掏出来众人便觉得它很是不凡,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和七彩的光芒。 “这彼岸花你吃吗?” 说完林溪桐拍了拍小脑门:“唉!你看我这记性,浴火仙兽怎会吃这些东西,浴火是爱吃肉的。” 话音刚落地,浴火便躬着身子,匍匐在了林溪桐的脚下,一口叼住了林溪桐手中的彼岸花,脸上全是满足陶醉的神色。 这可是彼岸花啊! 生长在仙界的灵泉边上,用灵泉的水灌溉,生长千年才能开花。 若是在远古时期,一朵彼岸花恐怕就要被抢疯了,而她随意掏出了一大把! 浴火本来高傲的头颅,如今匍匐在地上,哪还有了一点骨气。 甚至它开始朝着林溪桐讨好的摇着尾巴,什么骨气?骨气是什么东西!本仙兽从来就没有过骨气! 彼岸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彼岸花是生长在仙界的灵泉边上的,她随随便便的就掏出来一大把,她和灵泉究竟是什么关系! 浴火甚至把自己的脑袋朝着林溪桐的方向凑了凑,摸吧!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各位族老们…… 眼睁睁的看着浴火从高傲的不可一世,到满地打滚哄林溪桐开心,握手作揖,只为博她一笑。 大族长看林溪桐与浴火玩的正开心,与其它族老对视了一眼,才谄媚的上前问道:“溪阳公主,老夫有一事好奇了很久,不知道您能否透露一二?” 林溪桐和浴火玩的正开心,欲火正叼着彼岸花满地打滚。 林溪桐不在意的说:“你说便是。” “慕容家的净灵上仙也是您召唤来的?” 林溪桐丝毫不在意的说:“是呀。” 众人纷纷惊讶对视。 大族老又试探着问:“我还听说慕容家得了两块极品的仙石您知道是哪里来的吗?慕容家的人嘴都严得很,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几位族老听说了慕容家得了两块极品仙石,羡慕嫉妒的整夜整夜的睡不好。 那可是极品仙石啊,听说品质比皇室供奉的那块要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皇室也才只有一块!还是用来镇国的! 林溪桐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是我送的见面礼呀,放在了小锦盒里,你们没拿吗?” 郭大人声音都在颤抖:“不会是那一大堆锦盒里的吧?” “对呀!我千里迢迢带来的见面礼,漂亮的小石头,本来打算每人分两块的。” “当时没人要,慕容家拿了两盒,一共四颗呢。” 郭大人差点哭出来,他顿时眼前一黑,若不是扶出了桌子,恐怕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天啊!菩萨啊!他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巴掌,他就是郭家的千古罪人啊,费尽心机,求之不得的极品仙石,他竟然不要! 如果能够穿越回去那该多好,他一定会要,而且都要! 郭大人缓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看着林溪桐:“小祖宗,现在若是想要,还来得及吗?” 郭大人双眼含泪,眼巴巴的看着她。 “实在不行,我也能叼着彼岸花满地打滚!”郭大人一副拼了命,视死如归的表情。 大不了,这张老脸不要了!仙石最重要啊! 林溪桐吓得连连摇头:“仙石给你,你可千万别打滚啊!” 林溪桐叹了一口气,看了你打滚,恐怕我也被吓死了。 第二日。 天还没大亮。 郭大人就跪在了老皇帝的寝殿门口,声泪俱下的请求老皇帝拥立云夫人为西宫皇后。 宫内哗然。 郭大人为人爽直,情绪很是激动,他试图说服老皇帝:“陛下,以云夫人的才德,完全可以胜任西宫皇后啊!” “陛下,老臣求您立云夫人为我西宫皇后,必定是缅疆之福啊!” 郭大人急的就要哭了,可是有的话他没法说啊! 林溪桐是个大活宝,活祖宗啊! 能招仙,随手掏出的玩物都是至宝,就连她传授的剑法都与仙人一模一样,若是能将林溪桐留在缅疆,那缅疆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 光是幻想,郭大人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疆至凤站在老皇帝身旁眼睛狂跳,这到底都是吃错什么药了?! 这林溪桐究竟给这些老臣们下了什么咒! 疆至凤眼珠一转:“父皇,各位老臣都以死相逼,相比云夫人必定有过人之处,父皇不如就顺了各位老臣的心意吧。” “儿臣实在不愿父皇与各位老臣们站在对立面。” 疆至凤此话一出,抓住了老皇帝的命门。 为天子者,谁会愿意受人胁迫! 本来他与云夫人还有着一丝夫妻情谊,此刻因老臣们被她蛊惑,都来胁迫自己,心中只有厌恶。 “哗啦啦!” 一封封奏章被扔在了地上,宫人们跪了满地,谁也不敢抬头出声。 “立西宫皇后之事,除非诸位大臣全都应允,否则此事不要再提!”老皇帝猛地咳嗽几声。 这时小太监上前传话:“启禀陛下,使臣陆卿尘前来觐见!” 邻国派来的使臣探花郎陆卿尘,每日天刚亮,便进宫求见老皇帝,给老皇帝请安。对老皇帝的身体关心备至,极其上心。 谁能躲过扫把星 老皇帝看看殿下站着的郭大人:“郭爱卿,你以为那陆卿尘使者为何日日晨昏定省,来缅疆皇宫示好?” 郭大人满脸的疑惑:“微臣并不知。” 疆至凤谄媚的拱手对老皇帝恭敬的说:“儿臣以为,无非是缅疆国太过强大,刻意派来使臣再父皇面前做小伏低,向父皇示好罢了。” 老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 太监高呼:“宣使者陆卿尘大人觐见!” 陆卿尘低着头进了大殿,自打进入殿门,他便是一副卑躬屈膝,做小伏低的模样。 看见老皇帝,更是恭敬的对老皇帝行了大礼。 “微臣受陛下之命,每日要替他慰问缅疆国陛下的安康,每日晨昏定省,打扰陛下了。” 陆卿尘低头说的卑微。 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使者有心了。” 被陆卿尘这么一吹捧,老皇帝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陆卿尘关切而认真的问道:“陛下近日身体可好?” 疆至凤更是傲慢的眼睛长到了头顶上:“我缅疆国多的是神医,父皇有神医日夜照顾,自然好得很。” 陆卿尘听了这话表现的似乎很开心。 接着陆卿尘的神色似乎变得苦恼了许多,他犹豫了片刻又鼓起勇气开了口:“微臣冒昧,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听说缅疆国是最接近仙灵的国度,陛下更是神灵护体,百毒不侵。想来陛下定是天选之子,运势雄厚……” “卿尘可否恳请陛下,恩赐卿尘触碰陛下的鞋履,沾一沾陛下的鸿运!” 陆卿尘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这若是传出去,邻国使者捧老皇帝的臭脚,那缅疆国该有多威风! 老皇帝骄傲极了,伸出右腿将脚抬了起来:“上前来吧。” 陆卿尘也未表现出丝毫的嫌弃,上前捧住了老皇帝的脚,触碰了一番后,退回了原位。 “能触碰陛下的鞋履是微臣的福气,多谢陛下隆恩。” 说完便恭敬的退出了大殿。 老皇帝骄傲极了,对着众人说:“瞧瞧!瞧瞧!邻国使者来缅疆只有摸我鞋履的份!” 疆至凤一贯会巴结老皇帝:“父皇威武,缅疆国国运强盛,那些小国自然巴结还还不及呢!” 老皇帝笑的爽朗。 疆至凤亲自搀扶老皇帝起身,朝殿外走去。 殿外的台阶有十几个阶梯,这十几块砖石,老皇帝走了一生。 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下去,可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在河边湿了鞋。 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一般,直接朝着台阶下倒去。 老皇帝身子不好,年纪又大,这一摔,恐怕当场就要去见阎王了。 “陛下小心啊!”太监惊呼。 侍卫眼疾手快飞身扑了过去,垫在了老皇帝的身下,老皇帝才逃过了一劫。 可被陆卿尘触碰过的人,怎么会轻易逃过宿命般的厄运。 “咔嚓!” 老皇帝的腿摔折了!痛的老皇帝倒地惊呼,叫苦连天,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襟。 江至凤简直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呆了。 她急忙伸手去扶躺在地上的老皇帝:“父皇!你怎么样了?可还好?!” 老皇帝却推开了疆至凤的手,他坐在地上疼的冷汗直冒,脸色煞白,小腿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站起来。 老皇帝怒视着疆至凤:“刚才是你绊了朕!” 疆至凤扑通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心中却委屈极了。 “父皇,您的性命在儿臣心中是最重要的,儿臣怎么敢绊父皇啊!” 疆至凤猛地抬头,指了指宫人们:“他们!他们都能为儿臣作证的!” 可是宫人们看老皇帝痛的脾气暴躁,都跪在地上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疆至凤猛的想起了什么,她大喊道:“一定是那使者陆卿尘搞的鬼!他刚才触碰了您的鞋子,您刚起身便刷了一跤!定是他搞的鬼,不怀好意!” 老皇帝疼的满头是汗,听了疆至凤这话觉得更是可气! 那陆卿尘能搞什么鬼?他虽然触碰了自己的鞋子,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能耍什么把戏! 那陆卿尘只是穷乡僻壤的一介凡人,又不是神仙下凡,能给自己下什么蛊! 他能暗中操作让自己摔倒,让自己走霉运吗?! “荒唐!”真是荒唐至极! “你别胡乱攀扯了!看来是朕活得久了,挡了你的路了,你恨不得把朕立刻除掉才好!” 老皇帝痛的声音颤抖,透着刺人骨头的寒冷,将至凤冤枉的简直欲哭无泪,真的不是她绊的啊! 可当时老皇帝身边只有她一人,她就算长了八百张嘴,也是说不清啊!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只愿父皇安康啊!”疆至凤不想在继续辩解下去了,她跟在老皇帝身边侍奉多年,老皇帝的性情她最是清楚不过,如今老皇帝年迈,更是多疑,她不敢再过多解释。 江至凤此刻心中捶胸顿足!她今天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倒霉至极! 而老皇帝此刻猜疑她的眼神,让她仿佛有一万只剑射在身上的感觉。 宫人们按照太医的吩咐,将老皇帝小心翼翼的抬到了寝殿。 郭大人和一众臣子一直在外候着,一直等到老皇帝包扎完毕,才离开皇宫。 郭大人一边往宫门外走,一边摇头叹息:“真巧了,陛下伤到的正好是陆卿尘碰到的那侧腿,怎么总感觉那陆卿尘不凡,虽然俊美,却活活的像个扫把星下凡……” 这个陆卿尘还真是克死人不偿命啊…… 郭大人前脚刚迈进府门,便看见小厮急匆匆的来报! “大人!大人!您可回府了!穆家老爷子请您赶快去一趟呢!” 郭大人狐疑:“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说今日老夫人气不顺,清早起来便与他闹,此刻谁也拦不住了,正要离家出走呢,想请大人前去劝劝老夫人。” 这郭家和穆家的关系,世代姻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穆家要离家出走的老夫人,正是郭大人的亲姑母。 郭大人是活活的直男一枚,听说两口子打架的事要他去说和,为难的眉毛紧皱。 这穆家的老两口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要打上三百六十回,他真是不想管! 林溪桐劝架 小溪桐是最爱看热闹的了,而且阵阵落不下。 她像个飞毛腿似的冲出来:“我去!我去吧!” “溪桐最会劝架了,以前好多对夫妻都要打得头破血流了,都是溪桐劝好的!” 郭大人本来就有些疲惫,不愿意去,再说穆家老两口能有什么矛盾,无非就是互相找个台阶下,找个人给说和说和罢了。 “那就辛苦小溪桐替我走一趟。”郭大人知道小溪桐的能力不一般,能招神,又有仙石,不如就将这个小丫头送到穆家,也算是给姑姑、姑父一份大礼,日后他们老两口必然会感谢他的。 至于去劝架,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老两口哪有一天不干架的? 凭他多年的劝架的经验,这老两口明日一早自然也就好了。 郭大人亲自将小溪桐送到了穆家门口,门房开门后看到是郭大人来了,一脸的苦涩:“大人,你可来了,老夫人今日生了好大的气,已经闹的不吃不喝了,她年纪大了,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穆家也是一个大家族,人丁兴旺,老夫人已经年迈,但是脾气却大得很,几乎每日都要和老太爷闹上一回。 门房把郭大人和林溪桐带到了主院,穆老太爷正坐在主位上垂头丧气,看见是郭大人来了,忍不住开始朝他大吐苦水。 “唉!每日就这样闹下去,我恐怕命不久矣!” “都已经成婚五十多年了,她就是不信我!” 穆老爷子已经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都成了深深的沟壑,坐在那里深深的叹气。 “当年,我还未科考,族中为我求娶的是你们郭家的庶女,这事你是知道的,我们还见过几面,在郭家老太太的寿宴上我还为她做了两句诗。 郭大人听到这里,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这事是郭家对不住您,后来才知那庶女一直同她娘家表哥有私情,竟大胆到腹中已经怀上了孽障,被赶出了郭家。” 穆老爷子摆摆手:“后来恰好赶上科考,皇恩浩荡,我中了进士。郭家便以嫡女换了庶女,将你姑母下嫁给了我。” “我俩成婚了几十年了,儿女成群,儿孙满堂,如今穆家也是这缅疆国里的兴旺大族了。” “可你姑母一想起那郭家的庶女,便像心头有一根刺一般,如何也忘不了,总要与我闹一闹,就算是进了棺材。她这心结也是难结了。” 郭大人看了看身边的小人,满脸的纳闷,便解释道:“郭家那庶女后来被她娘家表哥骗了钱财,狠心抛弃了,挺着大肚子回了郭家。” “但是郭家是缅疆国的名门望族,怎么可能收留一个对自己门户声望有影响的庶女,便将她赶出了门去。” “那时,我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刚刚接任族长之位,便给了她几百两银子度日。” “可谁知她奢靡惯了,不过几日便将几百两银子挥霍一空,族中族老对她本来就满是嫌弃,便不许我再接济她,谁知她转身便求助于穆家姑父门下。” “她跪地痛哭,求穆家姑父帮她一把。穆家姑父看她眼看就要临盆,若是不帮她恐怕要一尸两命,穆家也是富贵大家,拿点银子出来救她的命,还是小事一桩的。” “姑父出钱给她买了一座小院子,请了产婆,给了银子,从此便再无瓜葛。” “她呢,也不知是不是知恩图报,总是时不时的送来些新鲜瓜果、手绢帕子,每次都惹得姑母不快,后来穆家就在不许她上门来了。” “听说她生下了个儿子,不曾经过姑母的同意,便认了姑父做义父。” “其实,穆家姑父也并不曾认下她的儿子做义子,只是每到逢年过节,她便领着儿子来给穆家姑父请安,即便是进不来穆家的大门,也要在门口磕头请安再走。” “我姑母可是郭家嫡出的大小姐,自来便身份尊贵,娇生惯养,眼睛里哪里容得了沙子,每次她上门来,姑母便免不了要与姑父闹上几日。” 穆家老太爷满脸无奈的说:“其实她也不曾纠缠我,也没有非分之想,如今我们都已年过古稀,只想踏实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大抵也是离开了郭家,无依无靠,日子并不好过,想借着穆家给儿子谋一门好亲事,谋一份前程罢了。” “这次你姑母闹的如此厉害,是因为前几日中秋佳节,她带着儿孙上门来送些新鲜的瓜果,我见她头发花白,衣服单薄,便请她进门喝了一杯茶。”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可你姑母知道了,便气的不行,吵着闹着把屋内的摆设都摔了,衣服也撕的粉碎,还闹着绝食,要离家出走。” 郭大人向穆老太爷使了个眼色,将他拽到了一边:“姑父,此事溪阳公主最擅长调解,由她来调解再适合不过了。” “姑父,您凡事一定要信任溪阳公主,这是侄儿送您的一份大礼,您定会感激侄儿的。” 郭大人小声的在穆老太爷耳边说。 穆老太爷头偷偷瞟了一眼郭大人带来的小家伙,此刻小溪桐正坐在椅子上,乖巧的吃着地瓜干,这……这小人当真能行? 穆老爷子是知道的,他这个侄儿掌管着整个郭家,必定不是随口说说的人。 郭大人看穆老爷子的眼神,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便笑着告辞了。 其实穆老爷子和老夫人的感情很好,每次让他来调解,也只不过是两边说说好话而已。 郭大人临走前,小声的在小溪桐耳边说:“其实也不用做什么,两边传传好话便是了。” “明日一早,他们二人定能和好如初。” 这俩人他可是太了解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吵架从来不过夜。 看着郭大人离开,穆老爷子转身不好意思的对林溪桐说:“老朽年纪一大把,还要麻烦你这个小朋友来调解说和,真是有愧啊!” 林溪桐咽下嘴里的地瓜干,满脸认真的说:“您放心,调解我最拿手了!” “我去说和,定会给您多美言几句的。” 穆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你们村都是这么劝人的? “其实呀,老朽只劳烦公主帮忙传几句话。” “请她好好吃饭,这辈子我这心里只有她一人,与那庶女只是一场闹剧罢了。” “我早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她的地位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林溪桐认真的记下了,郑重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那就暂时先劝这些,你快去劝劝吧。” 穆老太爷实在担心穆老太太的身体,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怕她受不住。 李勋爵跟在林溪桐的屁股后边,有些担心的问:“那些话,你真的都记住了?” 林溪桐在前边走的大摇大摆,自信的说:“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劝架这种事我最擅长了,以前经常有人请我去劝架的。” 穆老夫人的院子很是干净、敞亮,可气氛却很是凝重。 院子外站着一大帮的丫鬟奴婢,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老嬷嬷见林溪桐过来了,不由得惊呼:“天啊,怎么找来个这么小的小娃娃做说客?” 丫鬟忙解释道:“您呀,别太担心了!老太爷特意嘱咐过,溪阳公主伶牙俐齿,最是能说会道,定会将老夫人开解的心情舒畅的。” 老嬷嬷听了这话便不再在意,这两口子打了一辈子了,随便谁说两句都能劝和。 她推开穆老夫人的房门,小声说:“老夫人,老爷子派人来说和了。” 屋内的窗子紧锁,躺在床上假装睡觉的穆老夫人眼睛紧闭,一言不发。 李勋爵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跟在林溪桐身后。 林溪桐站在门口,歪着小脑袋,小声音脆生生的:“老夫人,老太爷让溪桐来劝劝你。” “老太爷说了……” 溪桐歪着头看老夫人没有动静,便又接着说起来。 “他说,你要是实在不想吃饭,就别吃了!” “他跟你在一起或者一辈子,简直都要寡淡死了!” “还有,等你死了,他都不会饶了你!” 李勋爵听着越来越不对劲,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好像,这话传的不太对劲啊! 李勋爵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眼中惊恐万分。 刚才还在床上装睡的太夫人猛地坐起来,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副要被气背过气的样子。 “这个老不死的!这话真是他亲口对你说的?!” 林溪桐一副乖巧的模样站在门口,眼中清澈见底的真诚,丝毫没有隐瞒的样子,她拍着小胸脯:“老夫人,溪桐从来不会说谎!” 老夫人气的直垂胸,浑浊的眼里流下了两行热泪:“当年父亲要将我下嫁给他,母亲拼死阻拦,是我冒着被所有人耻笑执意嫁给了他!可他却是这般的对我,他好狠的心啊!” “当年,他家中虽富裕,却没有官职在身,穆家和郭家虽然关系不凡,可是族中却只肯将庶女嫁给他。” “可哪知就算是郭家庶女也是瞧不上他的,成婚前几年竟与娘家表哥私奔了。” “恰好他倒是争气,考上了进士,我们郭家看他确实有些能力,又觉得庶女悔婚愧对于他,父亲决定要将我一个嫡女下嫁给他。” “我可是堂堂郭家嫡女!当年的郭家虽不是几大世家之首,但也不是今日这般的没落。我是郭家精心教养出的嫡女,父亲要我识大体,不要介意他与庶女的那段过往。” “庶女悔婚时,距离成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连喜服都来不及亲自绣,穿着别人随意绣的喜服和绣鞋,就这么下嫁给了他!” “这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到老了,他竟这般的对我!” 小老夫人心中的怨气,都一股脑的对着一个三岁的小孩童说了出来。 “你说,我如今都一把年纪,儿孙满堂的人了,还在介意这点小事,是不是有些让人笑话了?” 老夫人小声的啜泣着,生怕被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听见。 “我们郭家的男人们征战四方,我与他们倾诉时,他们总觉得我小题大做,总是揪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可我这心里就是过不去呢?” “她当年穿着将就的睡衣,与这个负心汉一将就就过了一辈子。” 老夫人声音低落,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那庶女也不在她眼前晃,她也眼不见为净,可偏偏她们一家人却出现在了穆家的中秋家宴上! 虽然那庶女已经年老体衰,头发花白,衣着破烂,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竟然还带着自己的儿孙一起上门,她那儿子竟然还在穆家的铺子里做着差事,她竟然被那负心汉瞒的死死的,丝毫不知! 那一瞬间,她内心憋了几十年的怨气突然都释放了出来,她再也不想忍了! 再忍下去,也许就要带到棺材里去了! 林溪桐凑上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竟开始拱起火来:“忍不了就不要再忍了,你就还剩三十天的寿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人嘛!临死之前,总要为自己好好痛快的活一次呀!” 老夫人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三岁的小人:“我只有……三十天……的寿命了?” 林溪桐严肃的点了点头:“是的!” “你的人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如今你也是儿女成群,娘家又势力强大,干嘛还要忍呢!” 老太太被刺激到了一般,愣愣的坐在床上默默的落泪。 三十天…… 她委屈的一生竟然只剩下三十天了…… “老夫人,您仔细想一想,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吧!”说完小家伙拉着李勋爵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门口,小家伙脆生生的对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说:“你们放心吧!老夫人我已经劝好了!” 小家伙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内老夫人喊了一声:“叫厨子给我立刻做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来!” 老嬷嬷乐的直拍大腿!这溪阳公主看着小小的年纪,没想到这么有本事! “好好!奴婢这就叫厨子做了老夫人最爱吃的饭菜送来!” 林溪桐笑嘻嘻的朝着全院走去。 李勋爵跟在她身后,喃喃自语:“我真不敢想象,若是你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在女人堆里聊天,会有多少家庭从此破裂……” 林溪桐翻着白眼,呸了他一声! 劝和反倒劝分了 林溪桐年纪虽小,很多事看的却明白:“穆家老爷子虽性情温和,但是一个大男人,被前未婚妻抛弃,如此被人看不起,心中定然憋着一口气。” “后来,风水轮流转,那前未婚妻又被抛弃,还挺着孕肚到他门前求饶,他可不就是扬眉吐气了吗。” “曾经瞧不上自己的人,如今说着最卑微的话,做着最卑微的事讨自己欢心,这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呀。” “可老太太却因为他的虚荣之心将就了一辈子,受折磨了一辈子。” “那是几十年,又不是几十天,老爷子要是真心心爱老太太,怎么会舍得让她受如此折磨,还不是他自私至极吗,在我一个小孩面前倒装起了深情,我呸!” 李勋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也是,自己的男人,养了前未婚妻一家,一养就是几十年,换做谁,谁能忍受得了啊! “还臭不要脸的请我去劝和,这和怎么劝!” 林溪桐回到了正院,一脸人畜无害的笑,甜甜的对老太爷说:“老夫人我劝好啦!” “但是老夫人让我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庶女那一家人呢?” 老太爷听了,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哎,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她何苦还容不下对方呢?” “那庶女当初那般抛弃我,让我受尽奚落,我都不恨了,她还介意做什么?” “那庶女如今身子病弱,没有男人撑腰和养家,唯一的儿子只有在我们穆家铺子里讨生活才能与家人勉强度日。”其实老太爷心里也是怨恨过的。 林溪桐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哇塞,这顶绿帽子你还挺喜欢戴的嘛!” 老太爷被噎的哽住了…… “这……我与她,和你想的不一样。” 那庶女如今过得落魄,一家人唯有靠自己的怜悯才能勉强度日,这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优越感。 “我若是真有二心,当初把她纳进门便是了,她有什么可吃醋的?”老太爷觉得很是无奈。 李勋爵也听不下去了,他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天啊!同一顶绿帽子,你竟然能戴了又戴?” 老太爷看着面前这两个噎死人不偿命的小人,脑瓜子气的嗡嗡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厮急切的脚步声。 “老太爷!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把族老们都请来了,此刻都聚集在宗祠里,要与你和离呢!” 老太爷猛地一惊,茶碗险些没拿稳,茶叶水洒了一身。 可他顾不上擦拭湿漉漉的衣襟,猛的看向林溪桐:“你……不是说将她劝好了吗?” 林溪桐一脸真诚又认真的说:“是呀!经过我的一番劝解,老夫人终于认清现实,决定离开这个囚困了她一生的穆家,与你和离,去追求自己崭新的生活了!” 穆老爷子听了这话,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后边倒下去。 身边的小厮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若是倒地,恐怕就要就此去了。 老太爷缓了一会,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林溪桐:“你…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活活气死人的小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太爷只能转头怒骂小厮:“你还等什么呢!还不扶我去宗祠!” 此时,宗祠里已经乌压压的站满了人,全都满脸懵的看着老太太。 这老夫人是穆家最位高权重之人,怎么好端端的,一把年纪倒想起了和离? 儿孙们得到消息,都纷纷的从外边赶了回来,宗祠里不断的涌进人,乌压压的挤满了一大片。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要和离。” 众人皆是惊掉了大牙:“老夫人,咱们穆家可是百年的和睦兴旺之家,是缅疆国的大家族,您如今儿孙满堂,到了孺慕之年,怎么竟要和离了呢?” 哪有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闹着要和离的? “穆家的兴旺和睦,皆是因为我的大度,我的隐忍,自然日子过的昌盛。”她如今的命就剩下三十天了,还大度、隐忍个屁啊! 老太爷在祠堂外听见了,拐杖敲得当当响:“还不快去请郭大人!” 夜里。 郭家的大门被敲得当当响。 小厮飞快的跑到郭大人的卧室,当当的敲响房门:“大人!大人!穆家来人了!” 郭大人刚刚睡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这么晚了,特意来感谢我?” 小厮听了他这话,都要哭出来了。 “大人!您快起身去看看吧!哪里是感谢啊,穆老太爷都要打上门了!” 郭大人蹭的坐了起来:“溪桐没劝好?”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 “经过溪阳公主这么一劝,反倒好!本来还在隐忍的老太太直接决定和离了!” “穆家老太爷气的鼓鼓的说,您可真是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啊!” 这次换做郭大人满脸的懵了…… 深夜。 当他来到穆家宗祠时,小溪桐和李勋爵二人正靠着祠堂的柱子打瞌睡。 老太太则眼睛异常澄澈,她指挥着儿孙清点这府里的账册,准备和离。 老太太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戴整齐,端正的坐在大堂上,神色澄明,身边放着的却是那件旁人赶工制作的不合身的喜服。 已经几十年过去了,那喜服不再红艳动人,可老太太的心结却一直都在。 老太爷拄着拐棍,满脸不敢置信的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儿孙满堂,竟然走到了和离的地步。 “咱们都一把年纪了,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家中富足,儿孙争气,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家中大事我来做主,小事你说了算,每次你发了大小姐的脾气,我都屁颠颠的上前来哄,几十年如一日的,没有过一句怨言。” 老太爷不懂,两人看似顺风顺水的一生,富贵安康,家族兴旺,好端端的,和离做什么呢! 老太太却神色淡然的摩擦着面前的喜服:“是啊,在你看来,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要发大财了! 如今她也头发花白,身材走样,一把年纪了。 “当年我仓促嫁与你,不曾自己亲手绣制喜服,这喜服是府里绣娘日夜赶工制成的,针脚粗糙,花样也不是我喜欢的。新婚夜我为此伤心落泪,你却笑我不过小事一桩。” “后来,那庶女挺着孕肚回来,跪在你门前痛哭求饶,你为她置办宅院,你说,积德行善而已。” “好些年回去,那庶女的儿子也大了,找不到个像样的差事,你便偷偷将他安置在了穆家是商铺里。被我发现了,与你闹起来,你却说,为了几两银子的事,犯不上。” “在你眼里全是不值当的芝麻小事,可是却搓磨了我的一生!” “人这一生能遇见几回大事啊?不过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罢了,可你却事事伤我的心!” “今日你还恬不知耻的问我,为什么要和离,呵呵,大概是因为我要入土了,还没有穿过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没有过过一天心里痛快的日子吧!” “你既然决定养着庶女一家,就是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算了!算了!剩下的日子,我只想为讨自己欢心而活!” “写和离书吧!” 刚才还跪在地上求老太太回心转意的儿孙们,皆是愣在那里。 听了老太太如此说,他们劝慰的话又如何说得出口? 为了娘家勉强的出嫁,为了儿孙隐忍的一生,没有自己的喜服,还要受着夫君供养庶女的气,儿孙们劝慰的话竟全都不自觉的停下了。 老夫人想了想自己仅剩的三十天,不自觉的苦笑出来:“用隐忍的一辈子,来换穆家的昌盛安宁……” 此时,郭大人也已经赶到了,他站在人群后,定定的看着老太太。 原来,看似富贵雍容的姑母,心中竟是这般的苦楚,她的日子过的原来不幸福啊…… 他走上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姑母,侄儿来了。郭家昌盛兴隆,不许姑母再继续隐忍,若是姑母要和离,侄儿接您回家。” 穆家老太爷气的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穆家老夫人当年嫁妆丰厚,这些年儿孙孝顺,逢年过节的送礼,也攒下来不少的钱财,一把年纪了,哪能真回娘家,岂不是落人口舌,害娘家也让人笑话。 可郭大人这话,说的让她仿佛有了依仗,心头舒坦。 “姑母的闺房侄儿一直留着,日日有人打扫,姑母不妨回家住几日,府中的那群小皮猴也都想念着姑母呢!” 郭大人坚定的看着老太太说。 老太太飞快的写下了和离书,压根不等老太爷签字,便飞毛腿一般的走了。 老太太只冷冷的吩咐老嬷嬷们赶快清点物品,一时间穆府中乱糟糟的,就连老太太的儿孙们都不再出言相劝了。 林溪桐却偷偷的拉了拉李勋爵的衣襟:“快走快走!要发大财了!” 李勋爵只一脸的茫然:“这时候,去哪里发财?” “你之前不是总问我,究竟从哪里拣来那么多好东西吗?今日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林溪桐经验老道的一路跟着穆老太太:“老夫人,这幅清明上河图您还要吗?” “不要了!这是刚成亲时他送的,不要!不要!”老夫人连连摆手。 小溪桐小手一挥,吩咐小厮:“都给我装车上!” “这盆金花银花的摆设您还要吗?”小溪桐寸步不离的跟在老夫人的身后,小眼睛不断的扫视着地上杂乱的财物。 “看见他送的那盆金银花我就心烦!快搬走!” “快拉走!快拉走!”小溪桐对着小厮不停的摆手,这番操作下来,看得李勋爵瞠目结舌。 “老夫人,还有什么是他送的呀,您若是看着心烦,我全都搬走!”林溪桐眼巴巴的跟在老夫人身后,乖巧的歪头问着。 老夫人接连指出了好几个:“这!这!还有这!” 林溪桐甚至连桌上的茶壶都没有放过,都让小厮搬到了她的马车上。 老夫人直接让人将她所有的财物搬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回了郭家。 李勋爵跟在身后看到了林溪桐的这番操作,不由得感叹:“天才!你真是个天才!” 老太爷此时却可怜巴巴的坐在台阶上,摇头叹息着说:“吵闹了一辈子,怎么临了就突然和离了呢?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林溪桐却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一刀直捅他的心窝:“咋不赶快去套车,把外边那位接进来呢?” 老太爷捂着心口,老泪纵横:“她当初大婚之前抛弃了我,和她娘家表哥跑了,我当时是众人的笑料,她是我一生的耻辱,我从未想过要娶她啊!” 李勋爵可是直男一枚,他可不惯病:“呸!你宁可与妻子闹一辈子,也要养外边那位,和离了又不肯娶人家,你就是脑子有病!” 老太爷低头沉默不语。 “你因为自己的那个心结,与妻子离心一辈子,究竟值得不值得呢?你不光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妻子的一辈子,是郭家那庶女欠你的,你的妻子在你被人耻笑的时候决定下嫁给你,她是你的恩人,可从来不欠你的。” 小溪桐语气冷酷,一针见血。 “我从没想连累她一辈子,我心里是有她的,我从没想过负她啊!”老太爷急忙解释、否定。 他…只是一辈子不甘心,他少年时受得耻辱就像一场噩梦,总是挥散不去。 老太爷猛的站起身,双眼赤红的说:“我这就让她们滚的远远的,让她们都滚!行吗?” 林溪桐瞥了老太爷一眼:“这辈子你欠她的,她究竟想要什么你知道吗?只是让那庶女一家滚蛋是不够的。” 老太爷想起来刚才桌子上放着的那件旧到褪色的喜服,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穆老爷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老爷子的身影消失不见了的时候,从角落里走出了一位男子,穆南初。 他眉头紧皱,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林溪桐。 这位穆南初是如今穆家的族长,也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长房长孙。 年轻的穆南初一身白衣,显得有些清冷。 他看着眼前这个三岁的小女孩,有些好奇的问:“溪阳公主今日在穆家的所作所为,您是否看出了什么,才会如此行事?” 林溪桐一脸坦然,眼眸亮晶晶的问他:“老太太的寿命只剩三十天了,你也看出来了对吗?” 快对我许愿 穆南初点了点头:“祖父和祖母吵闹了一辈子,我想了很多办法想让他们合集,但是都没有效果。” “如今,祖母只剩下三十天的寿命,我实在不想她带着遗憾离开世间。” 穆南初对林溪桐拱手行了一礼:“多谢溪阳公主出手相助。” 若是祖母到死都不肯放下那段过往,还是如何的遗憾啊。 穆家信奉的是幸运之神星图,星图的降临总是在漫天星辰的深夜里,所以穆家召唤仙灵也是在夜里进行。 “怎么没见过你们穆家的仙兽?”林溪桐有些好奇的问。 年轻的白衣族长轻轻的叹息:“原本穆家的仙兽是仙鹤,可幸运之神不再降临,我们穆家便再也无法供养仙兽了。” 穆南初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惋惜,穆家没有了幸运之神,如今一直再走下坡路,他这个被族人寄予厚望的年轻族长,也无法力挽狂澜。 “幸运之神降临和眷顾穆家时,穆家最大的超能力便是送出祝愿。” “穆家的祝愿能让国泰民安,百姓富裕,家庭和乐,只可惜,幸运之神将我们穆家抛弃了。” 漫天的星辰之下,他们丝毫感觉不到幸运之神带来的力量了。 “也许,星图无法带给你们幸运了,可能他现在一丝幸运也没有了,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鬼,说到幸运,或许我能给你们一些。” 小溪桐有些焦躁的挠了挠圆滚滚的小脑瓜。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穆家召唤不到幸运之神,慢慢的就会被几大家族排斥,不再是几大世家之一。” “日后……在这缅疆国之内,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白衣少年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眼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泯灭,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衣角。 他低头一看,林溪桐踮着小脚尖,一脸真诚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比夜空中的繁星更加明亮。 “对我许愿!” 穆南初微愣。 他想起前些天慕容家召唤来了仙灵,他与慕容光明一向关系很好,便去向他请教召唤仙灵的法子。 慕容光明神秘兮兮的将他拉到角落,一脸认真的对他说:“若是哪日有幸遇到了一个奶娃娃,一脸虔诚的让他对着她许愿,倒是一定不要有丝毫的犹豫!” 此刻!面前垫脚的小人……全都对上了! “穆家第三十五代传人穆南初,请求幸运之神垂怜穆家,为穆家族人带来幸运……穆家传人只愿幸运之神一切安好。” 林溪桐认真的看着对她许愿的穆南初,她这帮损友的信徒们,真的都是好样的! 林溪桐转头看向李勋爵:“快派人去使馆通知你父亲和李荣浩,对了,还有陆卿尘,快快搬离使馆,哎…那地方住不得了……” 李勋爵一脸疑惑的点了点头,可他一心只想看林溪桐招仙,一动也没动。 漆黑的夜空里,繁星璀璨,满天星斗都亮晶晶的看着地上的两人,林溪桐小手一伸,指向夜空,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一缕神秘的力量朝他们飞驰而来,夜空下站着的穆家人都惊呼:“看啊!是幸运之神的力量!” 穆南初在星空下看得热血沸腾,眼看着无数的流星划过,一束束微光朝着他们飞来,不!确切的说,是朝着林溪桐飞速而来。 流星都化作了一束束光线,温柔的落在了林溪桐的手心里,在她手中开出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林溪桐毫不犹豫的将这些星辰之力推入到了穆南初的身体中,穆南初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神明之力充斥这他的身体。 这力量,纯粹、圣洁,甚至比仙灵赐下的更有力量。 此刻的穆家上空,无数的流星划过,一朵朵星光绽放。 所有的穆家族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林溪桐,林溪桐只微微扭头看着李勋爵:“你父亲逃出使馆了吗?” 李勋爵…… “糟了!我忘了……” 李勋爵一心只想看招仙,瞧瞧热闹,早把通知父亲逃跑的事抛在了脑后。 林溪桐头上三条黑线:“算了,此刻去通知也是来不及了,听天由命吧……” 就看着陆卿尘倒霉吧……反正他也没好了…… 穆家族人正站在漫天的星斗下吸取着神力,一队人马便急匆匆的朝着穆家飞奔而来。 “穆大人!穆大人!您快去看看吧!使馆出大事了!” “突然天降大石头,将使馆的房屋砸的都倒塌了,李大人和陆卿尘探花都被压在了房子下,此刻生死不知啊!” 报信的侍卫满头是汗,就差哭出来了。 更让人害怕的是,皇宫的宫殿竟然也被陨石砸了,此刻整个缅疆都是人心惶惶。 最巧的是,这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陨石,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的宫殿,直直的朝着皇帝的宫殿砸了下去。 皇帝前几天小腿摔断了还没好呢,正在睡梦中,只觉得心里突然发慌,难受的紧,才刚刚挣扎着坐起身,宫殿便轰然坍塌了下去。 “穆大人快随我入宫吧!此刻陛下生死未卜啊!” 穆南初先带着穆家的族人对着林溪桐行了大礼:“穆家全族感念溪阳公主的大恩大德,只是今夜事发突然,待我进宫解决陛下宫殿塌陷之事,定为云夫人请封西宫皇后。” 这个深夜,整个缅疆国都没人入睡,朝臣们更是衣服都没穿好,便赶车的赶车,赶马的赶马,朝着皇宫的飞奔而去。 林溪桐和李勋爵慢悠悠得朝着使馆走去,李勋爵有些担心父亲的情况,林溪桐安慰他:“没事,没事,顶多是虚惊一场,真正的霉运有人替他们受了。” 说完林溪桐看了看皇宫的方向,此刻的皇宫灯火通明,她突然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还是快跑吧…… 林溪桐和李勋爵赶到使馆时,李大人已经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外,陆卿尘正从深坑之中往上爬,整个人累的瘫倒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查看着自己的四肢:“还好!还好!胳膊腿还都在!” 惨上加惨! “难得有一次运气如此好!” 然后陆卿尘又自顾自的嘀咕起来:“可是,我是不是倒霉的更加邪乎了,往常只是掉进水里,遇上山贼,钱财被偷,出门下雨,怎么今日竟然被陨石给砸了…… 林溪桐只躲在李勋爵身后不肯出来,陆卿尘有些纳闷:“溪阳公主殿下,微臣怎么觉得您今日在躲着我?” 林溪桐心虚的把头低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躲着你干嘛!” 李大人此刻灰头土脸,极其狼狈,他心中盘算着,应该换个宅子,不能再同陆卿尘同住了,再住下去就快送命了! 难怪皇帝从来不让陆卿尘上朝和进宫请安。 自己之前竟然还在心中替陆卿尘鸣不平过,临行时,皇帝还曾偷偷的叮嘱过他,离陆卿尘尽量远一些。 曾经自己竟然还傻乎乎的认为皇帝不公平,孤立探花陆卿尘…… 呜呜呜…… 是自己不知死活了! 陆卿尘却有礼有节的焦急的擦着额头上的汗和脸上的灰尘:“听说缅疆皇帝的宫殿也被陨石砸了,此刻生死不明,我们赶紧进宫去探望吧!” 说完,陆卿尘便推门而出,独自走在了前头。 众人都远远的跟在他身后,至少离他十米远。 李勋爵惊恐的远远的跟在后边:“他这番操作会不会直接让老皇帝挂掉?” 陆卿尘真的是个忠臣,临行时皇帝的嘱托,他一刻也没忘! 此时陆卿尘一边走,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皇帝对他的好:“陛下真是个大好人,派我来缅疆做使者,不只多发我一倍的俸禄,回去还要给我加官晋爵!陛下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身后的李勋爵听了,嘴里小声的嘟囔着:“会不会是陛下在躲着你这个扫把星……” 李大人听见了立刻瞪了他一眼,李勋爵立刻把嘴闭上了。 一行人刚刚来到宫门外,缅疆的王公大臣们早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 此刻的缅疆皇宫,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陆卿尘灰头土脸,满身的狼狈,却飞快的朝老皇帝的宫殿跑去,此刻的宫殿外早已跪满了嫔妃和皇子公主们。 诸位贵人们纷纷拿着手绢擦拭着眼泪,跪在地上抽泣着。 孙皇后却满脸的凝重和戾气,老皇帝到现在还没有下诏传位,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疆至凤作为皇帝最器重的女儿,缅疆国的大公主,此刻正在殿外主持着大局。 陆卿尘一冲进宫殿内,便嗷的一声,哭倒在了坍塌的宫殿旁:“陛下啊!缅疆英明神武的陛下啊!” 他哭的哆哆嗦嗦,就差抽过去了,陆卿尘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坍塌的宫殿,抽泣着说:“陛下…还被埋在下面?” 疆至凤虽然因为上次皇帝小腿摔折的事很不喜欢陆卿尘,可他毕竟是邻国的使者,还是要给几分颜面的。 疆至凤红着眼睛,声音痛到沙哑:“缅疆国自来是离仙灵最近的国度,得神灵庇佑多年,从未发生过宫殿被陨石袭击这等事。” “陛下的宫殿又正好建在了护城河上,宫殿塌陷后,护城河水汹涌,至今也寻不到陛下的踪迹。” 疆至凤说完这话,跪在地上的嫔妃、皇子、公主们,哭的更是凶了。 孙皇后手里紧握着佛珠,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脸色阴沉晦暗。 平日里伺候皇帝的老太监此刻跪在地上:“陛下其实是可以逃出来的,可他前几日小腿受了伤,这才晚了一步,被倒塌得房子淹没了,掉进了护城河里。” 听了这话,众人皆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老皇帝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疆至凤更是红着眼眶怼孙皇后说:“母后,您放心,儿臣已经安排了和侍卫沿着护城河一路寻找父皇,太医也一路跟随,父皇是有仙灵护体的,有神仙的眷顾,父皇一定会没事的!” 江至凤虽然眼睛含泪,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此刻,辛若书也在云止的陪同下入了宫,身后跟着个带着面纱的老嬷嬷。 这老嬷嬷衣着打扮的干净质朴,走路颇有大家族之气。 这些日子,辛氏已经与真正的云夫人认亲成功,而冒牌货云夫人此刻正跪在大殿外,用手帕抹着眼泪。 冒牌货见辛若书来了,忙拉着辛若书来到孙皇后面前:“若书,你初来缅疆,还不懂缅疆的规矩,快来给皇后娘娘行礼问安。” 辛氏脸色一沉,云止也是神色漠然。 云之和辛氏并未向孙皇后行大礼,而只是行了个简单的问安礼。 皇后却假意性情温和的点了点头。 辛若书身后带着面纱的老嬷嬷却双手发颤,她紧紧的握拳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她将头低得低低的,她怕她一个不留意就会被旁人发现,她眼底的嗜血一般得怒气! 孙皇后一向心细,看见辛若书身后跟着个带着面纱的老嬷嬷,不仅开口问道:“若书,你身后怎么跟了个老嬷嬷?还带着面纱?” 辛氏和云止在来的路上早已经想好了理由,辛氏微微行礼:“禀皇后娘娘,今日若书孕吐严重,便时常将这个会做吃食的老嬷嬷待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老嬷嬷初入缅疆,有些风寒感冒,所以带了面纱,怕将病气过给了别人。” 孙皇后慈善的点了点头,她本就对那丑陋的老嬷嬷不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随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那个滚滚流着护城河水的大洞上。 护城河的水流湍急,巨浪翻滚,听得众人触目惊心。 一个又一个时辰过去了,疆至凤担心的召来侍卫:“怎么样了?有父皇的消息吗!” 疆至凤看着眼前的跑的气喘吁吁的侍卫,更是着急。 “禀大公主殿下!已经寻到了陛下的踪迹,快让神医准备好药材!” 孙皇后和嫔妃们立刻跪在大殿前,止不住的磕头:“感谢仙灵保佑!感谢仙灵保佑!” 老皇帝被人抬上来的时候,已经双眼紧闭,浑身也湿漉漉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疆至凤监国 老皇帝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护城河虽然水流湍急,但是大石头很多,老皇帝是被冲到了大石头上,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只是宫殿坍塌,又坠落护城河里,只怕伤的很重。 林溪桐凑上前去,看见老皇帝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很多地方都骨折了,肚子圆滚滚的,应该是喝了不少护城河的水。 这老皇帝这次可真是倒了大霉,遭了大罪了。 陆卿尘啊陆卿尘,你的霉运全让老皇帝给顶包了。 缅疆国一向信奉神医,神医匆匆赶到,按了老皇帝的肚子几下,老皇帝噗噗的吐出来不少的水,一会白眼一翻,不省人事。 神医又检查了老皇帝的伤处,有些叹息着说:“这次陛下伤的极重,恐怕是伤到了心脉,能不能醒过来还未可知,不过……臣愿尽力一试!” 神医在缅疆国已经代表了最强的医术,若是他都一直不好,就不用找其他的大夫了。 嫔妃和皇子公主们看见老皇帝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可又都不敢离开。 林溪桐看见云止往嘴里塞了一颗山楂,止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凑上前去:“爹爹,孕吐好些了吗?” 云止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好些了,只是隔几日才会呕吐一回,实在是太难受了,以后可再不生了!” 这怀孕的孕吐可真是难受啊! 云止看出了小家伙的意思,便从兜里掏出一颗山楂,蹲下身问她:“你想吃吗?” 溪桐咽了咽口水,但是这山楂看着就酸,还是算了,她连连摆手。 云止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反观辛氏,满面红光,还未显怀,身段极好,就连走路都带风,与云止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身后戴着面纱的老嬷嬷,看着这幸福的一家三口,笑的慈爱。 辛氏四周环顾,见大家都围在老皇帝身边,没人注意她们,便俯身在小溪桐耳边说:“这位是姑祖母。” 云夫人的眼中满是期待的看着林溪桐,紧接着又有些担忧,孩子们会接受她这个毁容又落魄的老太太吗?会不会害怕她啊? 林溪桐却高兴的凑上前去,踮着小脚尖凑到云夫人耳边说:“姑祖母安好,小溪桐娶给你争个皇后来当当可好?” 云夫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她爱怜的拉着小溪桐的手,发出了几个浑浊的声音:“嗯…嗯…” 因为喝了林溪桐灵泉里的灵水,云夫人才能勉强吐出一两个字来。 云夫人满脑袋都是小溪桐那句甜甜的姑祖母,至于争皇后的事她想都没想,谁又稀罕呢! 再说,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能帮她争老皇后之位,这话谁敢信? 众朝臣、嫔妃、皇子公主们在皇帝的寝殿外跪倒腿脚发软,皇帝才幽幽的醒来。 只不过老皇帝浑身上下都骨头几乎都碎了,只剩下眼珠子在转动,孙皇后一副深情的样子跪在老皇帝床榻边,心疼的抹着眼泪。 孙皇后将老皇帝的手握的紧紧的,声声呼唤着:“陛下……” 老皇帝拼尽全身的力气,咬着牙,额头青筋暴露,满是因疼痛而流下的虚汗,死命的挤出了一句:“至凤……监国!” 光是这一句,就用尽了老皇帝所有的力气。 不一会,老皇帝就又沉沉的睡着了。 神医恭敬的对皇后说:“皇后娘娘且放心,陛下已经脱离的危险了,只是这些时日还需好好的休养。” 疆至凤虽神色依旧焦急心痛,但眼睛却异常明亮,此刻她脑子里只反复回荡着两个字:“监国……监国……” 对!没错!疆至凤监国! 待众位大臣、嫔妃、皇子公主门离开,神医才缓缓的对皇后娘娘说道:“陛下毕竟年迈,此次又受了重伤,恐怕今后……要瘫痪在床了。” 孙皇后听了,脸色惨白,一时间竟愣在那,只顾着落泪。 疆至凤面上痛心疾首,内心却是一阵狂喜,她焦急的拉着神医的衣袖:“神医可有什么法子能医治好父皇,不管是上天下海,至凤都为了父皇想尽办法办到!” 神医叹息着摇了摇头:“公主还请不要太过悲伤,如今朝堂之上还需公主坐镇,请公主殿下保重贵体才是。” 神医说完,便又进了大殿守候在老皇帝的身侧。 如今老皇帝病危!疆至凤监国!若是老皇帝将皇位传给了她,她便是名副其实的缅疆第一任女皇帝! 此刻大殿外只剩下孙皇后和疆至凤二人,疆至凤看向孙皇后,两人对视一眼,孙皇后嘴角一抹轻笑,低声说:“你只管安心监国便是,那贱人和辛若书一行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疆至凤之低头应下,心中一阵窃喜。 众人走出大殿外,大臣们都劳累了一夜,都要出宫了。 孙大人瞥了眼林溪桐,本来他们缅疆的几大世家是非常维护缅疆的纯正血统的。 原本非常拥护孙皇后和疆至凤的几大世家,在林溪桐上门后,慕容家和郭家突然改了口! 竟然都支持拥立云夫人为西宫皇后,因云夫人没有子嗣,辛氏自然而然记在了云夫人的名下,以方便侍奉姑母身侧,这两家竟然还要求辛若书有同等继承权,真是可笑至极! 刚才,疆至凤翻了翻刚呈上来的褶子,穆家竟然也改了口!请求拥立云夫人为西宫皇后,辛若书拥有同等继承权! 他们孙家作为几大家族之首,不得不防! “老朽听说溪阳公主惯会以理服人了,慕容大人、郭大人、穆大人竟都被你给说服了。不知孙某有没有这个面子请溪阳公主来府中做客呢?”孙大人一副笑面虎的模样,看着林溪桐。 辛氏身后蒙着面纱的老嬷嬷突然蹿到了林溪桐身边,她死死的拉住林溪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眼里皆是惊恐。 孙大人!孙大人!她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就是孙大人的所作所为! 他是个恶魔! 林溪桐却轻轻的拍了拍云夫人的手背,笑嘻嘻的看着孙大人:“好呀!孙爷爷,溪桐最会讲理了!” 若是讲不通,她的武艺也能将他打通! 假货还摆上谱了! 孙大人不屑的哼了一声,身后跟着一众朝臣,大步的离开了。 穆南初担忧的看着林溪桐,慕容大人在一旁神经兮兮的看着他:“怎么?你担心她?” 紧接着慕容大人一副老练的样子拍了拍穆南初的肩膀:“少年!你还是太嫩了!有那个精力你不如多担心担心孙家,好好想想,若是孙家倒台了,咱们缅疆国日后该怎么办!” 穆南初惊悚的看着林溪桐:“这小丫头不过三岁,孙家在缅疆可是百年的基业,出了几代皇后,岂是一个女娃娃能轻易扳倒的?” 穆南初内心知晓林溪桐能力不凡,但她毕竟不过三岁啊! 她在穆家小住的时候,夜里还尿床,起床后还要喝新鲜的牛乳呢…… 郭大人在一旁笑眯眯的,你们若是讲过她的剑术,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回可有好戏看喽!咱们走着瞧吧!” 众人出了皇宫,云止将小溪桐抱上了马车。 落下了马车帘子,云夫人才崩溃落泪,她死死的拉住小溪桐的手,死命的摇头,沙哑的嗓子挤出了几个字:“不…不能…去!” 云夫人浑身发抖,如筛子一般,她始终记得孙大人是如何将她迫害至此的! 云夫人捂着心口痛不欲生。 她可爱的小侄孙女,才三岁的年纪,就要去孙家那个魔窟里送命吗! 她将林溪桐抱在怀里,呢喃着:“不!不去!” 一滴滴泪水,从云夫人的眼中滴落,落在了小溪桐的衣襟上。 云夫人再也不想再失去了!这些年她能苦撑着活下来,全靠着故国的家人们给她的念想。 如今,她的嫡亲的侄女,终于带着小侄孙女来来寻她了,她们都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她不许她们收到一丝丝的伤害! “姑祖母不怕哦!小溪桐可是很厉害的!”小家伙知道孙家伤害姑祖母至深,姑祖母定是害怕了,小溪桐甜甜糯糯的安抚着云夫人。 可云夫人却将小溪桐死死的搂在怀里不肯松手,仿佛她的手一松开,小溪桐便会受到伤害。 林溪桐的小胖手在云夫人眼前轻轻一摆,云夫人便身子一软,缓缓地倒了下去。 林书弦轻轻扶好云夫人,将她安顿在马车的角落,盖好锦被。 “姑祖母差点被孙家人虐待致死,她很害怕孙家人和孙皇后。”林书弦轻轻的叹息着说。 辛氏更是红了眼眶:“姑母经常在夜里害怕的惊醒,如今那假冒她的人在我面前与那孙皇后演戏,还不是怕我们辛家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突然,马车缓缓地停下了,马车外的绿衣对辛氏说:“夫人,是云夫人当初身边伺候的两个老嬷嬷拦的马车,当初,这两个老刁奴可没少搓磨云夫人!” 可恨的恶奴,胆大包天竟敢欺辱主子!云夫人年纪轻轻便来缅疆和亲,娘家虽有权势,但却山高路远,她在缅疆国无依无靠,又被老皇帝不重视,不知落在她们这两个刁奴手上吃了多少的苦! 此时两个老嬷嬷站在马车外,假意笑着说道:“云夫人许久未见小小姐,很是想念呢!今日说,想要见见小小姐呢!” “小公主,您是至孝之人,这么多天都不曾回云夫人的府邸,小公主来了缅疆国,要多多的在云夫人身边尽尽孝道啊!不然,旁人免不得要诋毁小公主殿下呢!” 两个嬷嬷在府里称霸惯了的,在辛氏一行人面前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林溪桐掀开马车的帘子,小脸一扬,小腰一掐,语气极其厉害的说:“谁敢诋毁本公主!” “本公主可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是代表两国的和睦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难道竟是来让别人随意诋毁的?” 林溪桐站在马车上,说这番话时趾高气昂的,人虽小,但气场很是强大。 两个嬷嬷互相看了一眼,皆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溪桐言辞更加犀利了! “说呀!到底是谁在诋毁我!” “若是说不出,那就是嬷嬷们在造谣喽?” “怎么?缅疆国竟欺负溪桐年幼吗?当我们国家的军队是吃素的吗?” 这时李勋爵也探出了小脑袋,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哆哆嗦嗦的老嬷嬷说:“溪阳公主在我们的国家地位可是极其高的,可是能够代表皇帝陛下的,我可没有吓唬你们!” “若是你们冒犯了我们的陛下,或许会死的很惨,但是惹的我们溪阳公主不高兴,就会痛不欲生!” 两个老嬷嬷吓得拼命狂扇自己的脸:“都怪老奴一派胡言,都怪老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都怪老奴嘴巴贱!溪阳公主息怒啊!” 老嬷嬷扇的下手狠极了,而且一下比一下狠。 林溪桐高傲的站在马车上,神色淡淡:“扇!狠狠的扇!我不满意就不许停下来!” 两个嬷嬷跪在地上,狂扇自己的脸颊,不一会脸上就充满了赤红,嘴角也流出了血丝。 李勋爵看见这场面更是兴奋了,又有热闹可以看了,他站在林溪桐身后耀武扬威:“你们两个老奴才,惹到了溪阳公主,算是你们死到临头喽!” 云夫人府。 假货云夫人端坐在前厅内,手中端着一碗茶水,眼眸微垂,神色很不好看。 林溪桐进了门,并未向假货请安,自顾自的爬上了椅子,抓起桌上的小点心就吃了起来。 林溪桐看都没看那云夫人,神色自若的说:“您找我有事?” 那云夫人听丫鬟们来告状,说两个嬷嬷被当街扇了耳光,林溪桐来了有并未对她行礼,有些不悦。 那云夫人身边站着的心腹嬷嬷对林溪桐说:“溪阳公主,您虽然还小,才刚满三岁,但是看见姑祖母要问安行礼哦。” “我们缅疆国是最重规矩的了!” 那云夫人却满眼慈爱的看着林溪桐:“没关系,溪桐还小呢,以后慢慢教就好。” 林溪桐歪着小脑袋看着云夫人:“姑祖母恕溪桐不能向您行礼,我有我们陛下亲赐的玉佩,如他亲临一般,若跪也是姑祖母跪溪桐才对,溪桐见到我们的陛下都是免跪的呢!” 去孙家讲理 老太太听了这话,神情一顿,狠狠的瞥了丫鬟婆子们一眼:“还不快滚下去!” 丫鬟婆子都如丧家之犬一般,低头退了出去。 小溪桐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吃着盘子里的点心,这假货还真把自己当头蒜了!竟然敢让她下跪请安,要知道,皇帝都不敢让她轻易下跪的呢! 这假货老太太被林溪桐下了面子,可又不敢表现出来不悦,这小丫头不过三岁的年纪,可一点也糊弄不得。 “溪桐,姑祖母好不容易盼来的家乡的亲人,这次回来就别再出去了,多陪陪姑祖母可好?” “如今陛下身受重伤,朝堂上乱得很,这趟浑水咱们还是别去趟了。” 老太太轻言轻语的哄着林溪桐,心里无恶恨的狠,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我如今身子不好,这几年腰腿都疼的厉害,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好不容易盼得你们来了缅疆国,只想你们能多陪陪我!” “缅疆国是霸道横行,不讲道理的国度,不是咱们外来人能惹得起的。还有那孙家,更是势力庞大,咱们更是惹不起!” “溪桐听姑祖母的话,好好回来呆着吧,姑祖母设计和亲而来,是外来人,至始至终没被缅疆国上下接受过,争那个西宫皇后做什么呢?凭白的惹人笑话!” 老太太低三下四的哀求林溪桐,可林溪桐只顾着翘着二郎腿吃着点心,眼皮都不抬一下。 “老夫人,你真的是我的姑祖母吗?不会是缅疆国的孙皇后找来假扮的吧?” 老太太被林溪桐这一句话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溪桐,你怎么会这么说?”老夫人眼眸微垂,手里端着茶盏,她语气很是平静,可手指却微微在止不住的颤抖。 “嘿嘿,溪桐说着玩呢,可是姑祖母您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竟出了一头的汗呢?” 老太太擦了擦虚汗,缓了缓神:“你这孩子,还真是顽皮!” 林溪桐将点心都吃完,便不再纠缠,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您不要担心了,溪桐一定会送您一份大礼的!” 小家伙贼眉鼠眼的对老太太挤了挤眼睛,带着李勋爵往门外走去。 假货瘫倒在椅子上,刚才被那小家伙吓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道为什么,那假云夫人见过了林溪桐,总觉得心内不安。 林溪桐走进了隔壁辛氏住的院子,她掏出来一个白玉的小盒子,递给辛氏。 “娘亲,这个小白玉盒子里装的是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药膏,您无事时多给姑祖母擦一擦,有利于姑祖母的伤口恢复哦!” 这个是小溪桐在小衣兜里扒拉了很久找出来的仙药,是极好的东西呢! 小溪桐贼兮兮的笑着:“娘亲,这个药膏可以让腐烂的肉恢复原样哦!” 辛氏想到云夫人脸上的烫伤,便将药膏收下了。 “溪桐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好东西呀?”辛氏有些好奇,溪桐的小衣兜里仿佛有个百宝箱。 小溪桐嘿嘿一乐:“是溪桐做好事,别人送的呀!” 说完便飞快的溜走了,人影快不见的时候,小家伙朝辛氏喊了一句:“我去孙家啦!” 跟在身后的李勋爵见四下无人,凑过来说了句:“这世上竟有人会感谢你?你这个鬼才不要人人喊打便烧高香了!” 李勋爵心里暗暗想着,这家伙就是仗着有点实力,不然早就被人给灭掉了! 李勋爵有些好奇的问:“溪桐,你这般的行事作风,你的人生应当很自在吧?” 林溪桐边走边点头:“当然很快乐啊,我总听身边的人说,如果身边没有疯癫的人,人生应该就会很快乐幸福的。” “说来也巧,我运气好得很,从未遇见过疯癫之人。” 李勋爵满脸的黑线…… 溪桐啊溪桐,我该怎么告诉你,那个疯癫之人就是你啊! 但听了溪桐这些天对他说了许多自己的秘密,李勋爵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我知道了你的许多旁人不知道的秘密!不过你就放心,我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不会告诉旁人的!” 李勋爵手掌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请你相信我,我定会守口如瓶的样子。 林溪桐有些爱怜的拍了拍李勋爵的肩膀:“没事!我相信你。” 你愿意说便说吧,所有人都知道你脑子不灵光,你说了谁又会信啊! 可李勋爵却很开心,他觉得林溪桐拿他当最好的朋友,对他知无不言,敞开心扉,他如今一定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他脸上满是笑意,骄傲极了。 孙家距离云夫人府有些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李大人驾着马车亲自送两个小家伙去孙府。 李大人将两个小家伙抱下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孙家的大门和院墙,一股古朴又霸气的气味扑面而来。 “孙家…还真是壮观……” “难怪孙家在缅疆国地位如此之高,接连出了好几代皇后。” 李大人很少露出如此郑重和惊叹的表情。 李大人转身走到林溪桐面前,他蹲下身郑重的看着林溪桐:“溪阳公主,我这小儿子有些顽劣和缺根弦,但却是心地良善之人,微臣知道溪阳公主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若是遇到危难,微臣恳请公主殿下能庇佑他一二。” 李勋爵却不以为意,他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用不着!父亲,我和溪桐的关系可铁着呢!” “如今我可是她的头号马仔!” 李大人瞥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打死算了,当个狗腿子还一脸的自豪,真是天生缺根弦! 李勋爵也不怕李大人,做个了鬼脸便大摇大摆的跟在了林溪桐身后。 林溪桐给他使了个眼色,李勋爵便上前当当当的敲孙家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门房的小厮才散散漫漫的来开了门。 李勋爵眼睛简直长在了头顶上,大声的呵斥着小厮:“你怎么回事,开门这么慢呢!是你们家老爷请我们溪阳公主到孙府来做客的,你就是如此的怠慢吗!” 虚惊一场! 李勋爵一副高傲的狗腿子模样,门房却苦着脸说:“小贵人,您可冤枉奴才了!” “实在是府中奴才都有差事在身,老爷让奴才们在前院听候差遣呢!” “老爷说仙鸟很久不见踪迹了,如今全府上下都在寻找仙鸟的踪迹。” 小厮赶快打开门,但此刻主子还在忙,他也不敢打扰主子来迎客。 林溪桐一听见老鸟,眼皮子抖了一下,随即从小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金瓜子递给小厮:“你们老爷上次有把仙灵水带回府里吗?” 小厮以为溪阳公主定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没想到竟这般的懂事理,接地气。 而且这小公主看着胖乎乎的,和善的很。 当即便对林溪桐说:“是!老爷前几日拿回来了一大坛子仙灵水。 小厮咽了咽口水,他的身份地位,哪能分得到仙灵水呢! “听说那仙灵水是仙界灵泉中的水呢!恰好族人们都在,便将仙灵水分给了族人们。” 林溪桐眼睛闪烁着光芒:“孙家族人都喝了吗?” 小厮点头:“分了,大家听说对招仙有益,便都抢着喝呢!嫡系的族人分到的多些,庶子庶女们分的少些。” 林溪桐哦了一声,当初她可是特意给了孙大人一坛子,就是为了让孙家族人都喝上一口呢。 喝了就好!喝了就好! “公主殿下,奴才这就带您过去吧!”小厮小心翼翼的说,今日主子们心情都不算好,隐约间听闻,是仙鸟出了什么事了! 可他一个仆人,知道的听闻的并不多。 孙家的庭院内,果真阔气! 刚才只站在门外,就已经觉得很震撼了,如今走进了院内,更是觉得奢华富贵程度堪比皇宫,甚至皇宫都不如孙府奢靡。 小厮越靠近前院,心内越是紧张,脚步越是沉重。 果然,林溪桐刚一靠近前院便觉得一股紧张凝重的气氛扑面而来。 前院内,乌压压的,站满了人! 人群中最前头站着的便是孙大人,他此刻面色凝重,胸前剧烈起伏着。 后面跟着几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便是孙家的族老。 “仙鸟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伤了仙鸟的真身!” “仙鸟的石像突然碎裂成碎块,到底是谁,竟敢杀了仙鸟!” 几位老族老,都是满脸的忧愁。 今日一早,族人们擦拭仙鸟的石像时,石像突然裂的粉碎,孙家供奉仙鸟多年,自然知道,石像碎裂,仙鸟命殒。 “仙鸟修行了千年,任谁也不能是她的对手,就算几大家族联合起来,也上不了它半分啊!” “我们用疆域白皇子送来的寻踪鸟吧!” 孙大人满眼的猩红:“即刻就搜寻仙鸟的踪迹!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贼人如此的胆大包天,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孙大人身侧站着的就是疆域白,他手中笼子里的,便是搜寻仙人踪迹的鸟。 疆域白对族人们低声说:“将仙鸟常用之物呈上,以便寻踪鸟搜寻仙鸟的踪迹。” 族人们递上了一段仙鸟常常站立的树枝,那上面定有仙鸟的踪迹。 鸟笼中,一只小巧如玉佩的白色小鸟飞了出来,它围着树枝绕了几圈。 疆域白淡淡的说:“小鸟会一直追踪,最后会停留在仙鸟最后出现的位置上。” “仙鸟若是被人所杀,那人身上必定留下仙鸟强烈的气息!” 疆域白低沉的说道。 孙大人脸色凝重的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外孙:“此事还是要多靠域白了!否则…仙鸟已经失踪了多日,今日供奉的石像毁灭,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疆域白微微低头对孙大人说:“我也是孙家的血脉,您不必说见外的话!” 孙大人点了点头。 那小鸟嗅完了仙鸟的踪迹,便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半空中。 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那小鸟浑身白皙如通透的碧玉,在夜空中格外的耀眼。 孙家的族人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跟随小鸟一路去寻找仙鸟的踪迹。 可…… 那小鸟却一直在孙家的上空盘旋着,久久不肯飞出门。 小鸟在孙家上空盘旋… 打转……一直打转…… 林溪桐和李勋爵个子矮小,被人群埋没,只能看到孙家族人的大腿。 李勋爵抬头看着上空:“你说,那小东西的脑子不会坏掉了吧?怎么一直在咱俩脑袋上边打转?” 林溪桐捂着嘴不敢出气,仙鸟的肉,我吃的最多了! 果然,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小鸟,那小鸟便直直的朝她的方向冲了下来。 竟然落在了她刚刚长出来的头发上。 孙家全族人,都顺着小鸟的踪迹齐刷刷的回头看…… 竟然是个吃奶的小娃娃…… 她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上,赫然的站着寻踪鸟…… 小家伙穿着一身可爱的小裙子,胖乎乎的,笑嘻嘻的看着众人。 此刻,她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一脸懵懂的看着众人。 小家伙声音稚嫩可爱:“诸位叔叔伯伯,这是怎么啦?” 老族老们纷纷挤到了前面,颤颤巍巍的指着林溪桐:“胡闹!简直是胡闹!就这个小奶娃娃,能杀了我孙家的仙鸟?!” 林溪桐怯生生的吃着手指,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众人。 小家伙眼珠滴溜溜的转,满脸的无辜。 她歪着小脑瓜问道:“爷爷,什么仙鸟呀?” 孙大人面色沉重,站起了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台阶走下去。 孙大人一脸的戾气,眼中满是阴沉,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溪桐,眼中满是打量的神色。 林溪桐从小衣兜里掏出了一把灵米,她小手一抬,小鸟便落在了她的小手上吃起了灵米。 林溪桐笑眯眯的,小胖脸蛋看起来极其的呆萌可爱:“呀!原来你是饿了,想吃米了呀!” 族人们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寻踪鸟怎么会落到溪阳公主的头上,原来是想吃米了!” “原来溪阳公主身上带了米呀!” 苏家族人们都擦拭着刚才因惊吓而出了一头的冷汗。 “咱们孙家的仙鸟可是修行了千年的,怎么可能死在一个三岁的女娃娃手上,不可能!不可能的!”族人们嘟嘟囔囔的说。 心肠歹毒! 小鸟吃完了林溪桐手里的灵米,有些异常兴奋,它飞离了林溪桐的手掌,在孙家上空不停的盘旋。 小鸟一会儿俯冲落到疆域白的肩膀上…… 一会又落到了孙大人的头顶上…… 一会又落到孙家族老的手掌上…… 几乎孙家所有的族人身上,它都停了个遍…… 孙家族老忍不住怒斥到:“这寻踪鸟莫不是吃了疯药!停在我们孙家人身上做什么!难不成是我们杀了自己的仙鸟?” 疆域白更是一脸的懵:“这……” “这小鸟一向聪明伶俐,从未出过差错啊!” 孙大人满脸的不悦:“将这鸟快带走吧!” 孙大人背过身去,掩盖着自己满脸的愤怒和烦躁。 疆域白这能将这小鸟放回笼子里:“您别急,我这就回宫,请灵师帮忙!” 小鸟在笼子里欢快的蹦蹦跳跳,扑腾着翅膀,一双小眼睛黑白分明的看着疆域白。 疆域白则是看着笼中的寻踪鸟,满是不解。 林溪桐乖巧的站在孙家族人的身后,看着这一切,嘿嘿…… 她知道各大家族都会为自己供奉的仙人和仙兽塑雕像,那雕塑可不是普通的雕塑,里面注入了灵力。 若是仙人与仙兽遭遇了不测,雕塑便会瞬间粉碎。 当日林溪桐吃了那只老鸟,但没将雕塑的灵力全部抽出,还保留了一丝给孙家人予以慰藉,今日灵力全部消散,石像在孙家人面前瞬间粉碎。 此刻,孙家人几近崩溃…… 孙大人更是满眼的赤红:“孙家族人听令,势必找到是谁杀了仙鸟,必将手刃仇人,将他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 族人们皆愤恨的握拳发誓! 族人们愤恨的充满怒气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而他们要找的仇人,正堂而皇之的坐在台阶上,一边看着他们发誓,一边吃着小板栗。 “我这边进宫去寻灵师,他灵力高强,法力无边,还有很多灵力之物,定能找到仙鸟的踪迹!” 缅疆国信奉仙灵,灵师在缅疆国是地位极高的人,他手中的灵器无数,据说可以窥探万物。 那灵师手中有一面灵镜,据传言,那灵镜法力无边,能看到临死之人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象。 孙大人心痛难忍,一时间竟有些站不住的打晃,孙家少主孙少安赶忙扶住了孙大人。 “难不成是几大家族联合起来,杀了仙鸟?!” 孙少安的猜测,让孙大人连连摇头。 “几大家族绝对不敢!第一他们还是忌惮着孙家在缅疆国的势力的。第二,重创孙家对他们几大世家又有什么好处,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那…难道是仙鸟出门觅食,被奸人所害?”孙少安对仙鸟的习性是很了解的,仙鸟靠吸食活人的精血修炼。 林溪桐吐掉嘴里的板栗皮,举起胖胖乎乎的小手说:“听说你家的仙鸟修炼了千年,那味道一定鲜美可口,会不会被人炖汤给吃了?” 林溪桐看着孙家族人像没头苍蝇似的为了找寻仙鸟到处乱撞,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们一点点的提示。 孙大人不屑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吃零食的小人:“胡说八道!你当仙鸟是普通的凡鸟吗,我孙家信奉的仙鸟可是修炼了千年的鸟中老祖,除非天上的仙人下凡,否则这世间众人无人能伤它分毫!” 林溪桐看孙大人激动的都要吐血了,无奈的摊开了胖乎乎的小手,好吧,你不信算了,就当我没说好了! 孙大人怒气未消,他摆了摆手,让族人们都散了。 然后他瞥了一眼林溪桐:“我们孙家有个规矩,但是进我孙家大门之人,都要恭敬的去孙家的祠堂里上炷香。” “你先去上香吧!” 孙家少主孙少安看了一眼林溪桐和李勋爵这两个小家伙,便扶着孙大人去房间休息了。 林溪桐抬头看了看天空,与孙府外的天空很是不同,凡人看不出,可她却一眼就能看穿。 孙府的天空上是浓浓都血雾,浓郁的阴森之气几乎挥散不去。 李勋爵好似也感觉到了什么,他抱住自己的双肩,不住的打着哆嗦:“总觉得这孙府阴森森的,有些瘆人啊……这青天白日的,竟有些阴冷。” 林溪桐回头看了看刚刚走进的大门,倒是平平无奇,可是门外却有许多的冤魂仿佛被什么给挡住了,怎么也进不来。 “溪阳公主殿下,请随我去祠堂吧!”一位小族人对林溪桐客气的说。 小族人在前边引路,不时回头给林溪桐介绍着:“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我们孙家的祠堂里,就算是缅疆最尊贵的皇族来了孙府,也要先去祠堂里上柱香的。” 小族人说着,满脸的骄傲。 这一路,林溪桐听到了墙外很多冤魂的哭声:“小家伙,你们怎么进到里面了!这里是魔窟啊!快跑啊!” “孙家就是恶魔,为了给仙鸟修仙,吸食了我们无数人的精血!” “还我经血!我好痛啊!可怜我被吸干了血身亡啊!” 林溪桐这一路上听的触目惊心,她缓缓抬头看向围墙外,那里飘荡着无数的冤魂。 那些冤魂们双目赤红,浑身血液被吸食干净,犹如一具具干尸一般,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他们想进入孙府报仇,可是却被孙府围墙内无形的屏障弹开,飞的远远的。 他们面容狰狞,声音凄厉,一副人间炼狱的惨状。 这些都是仙鸟为了修仙,吸食鲜血而死的人们的冤魂,孙家放任仙鸟出门杀人,但又怕这些人的冤魂去地府告状,便将他们的魂魄囚禁于此,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孙家步步高升,荣华富贵,而自己的魂魄却万劫不复! 林溪桐看见前边带路的小族人腰间挂着一枚精致的银制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响,便好奇的问:“这位小哥哥,你腰间挂的是什么呀?” 那小族人骄傲的抬起下巴:“这是避邪铃,任何鬼魅听见此物发出的声音都不敢靠近了。” 谁能受得起这炷香? 难怪啊!这些冤魂无法靠近孙家! 小族人一边走一边说:“溪阳公主,我还是劝您一句,快些离开孙府吧,您年纪小不懂事,那邻国来的云夫人,凡人的血统,怎么配做缅疆国的西宫皇后,这不是可笑至极吗!” “你看看我们孙家,如此家大业大,您来自穷山恶水的小国,怎么能是我们百年孙家的对手!” 林溪桐并不理会,直直的走到了孙家祠堂外,院外的冤魂们还在嘶吼:“孩子!快离开啊!不要进入祠堂!那里是吃人的魔窟!” “孙家为了仙鸟修仙,抓来了无数的孩子给它吸食精血,这些孩子们的尸骨就埋在了祠堂底下!” “那些可怜的孩子,魂魄都被打散,永世不得超生啊!” 墙外的鬼魂凄厉的嘶吼着。 林溪桐看着这阴森冰冷的祠堂,狠狠的咬着牙,小小的女娃娃,眼神中满是冷意。 “小公主快进去上香吧!记得虔诚一些,我们孙家的祖宗们会保佑您的。”那领路的小族人递给林溪桐三炷香,漫不经心的说。 林溪桐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墙外一个冤魂愣了一下:“我…怎么觉得那孩子能看见我?” 孙家的祠堂,赫然供奉着一尊神情狰狞的黑色石像,跟在身后的李勋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小族人介绍着:“这位便是我们孙家信奉的魔界之神,幽冥之神。” “这些排位,是我们孙家的历代祖先。” 林溪桐一脸认真问小族人:“你确定要我给他们鞠躬上香吗?” 我给他上香?他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想给我当马仔我都不要…… 况且,我上一世飞身救了三届,这孙家的历代祖先若是受了我的香火,排位难道不会炸裂? 孙家小族人见林溪桐拿到香火磨磨蹭蹭,有些不耐烦的说:“让你上香便去上香,凭白的耽误我这么长的时间!” 说完,孙家小族人便站到了祠堂门外,有些不耐烦的抱着肩。 青玄,如今我也来给你上香了,你…还真是出息了…… 李勋爵感觉有些恐惧,他躲在林溪桐身后:“你真的要上香?” 林溪桐没有说话,只是把香火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她刚刚将腰弯曲了一点点,瞬间……孙家的祠堂里,地动山摇! 整个祠堂激烈的颤抖着,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被惊醒了一般。 门口的小族人被这激烈的晃动惊吓的惊恐不安的抬头看着天空,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竟随着激烈的晃动,被漆黑笼罩了起来。 林溪桐将要彻底跪了下来,整个孙家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一朵巨大的乌云,瞬间压迫了下来。 这一刻,孙家的上空仿佛盘旋着一个庞然大物,他俯视着整个孙家。 无数的百姓从家中跑了出来,到街上来看着天降异象。 “天啊,是星火!天降星火了!” 百姓们惊恐不安,生怕自己被这满天的星火砸到,纷纷往城外跑。 众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竟都不自觉的停下来脚步,那星火都直直的朝着一个方向砸了过去…… 林溪桐拉着李勋爵赶快跑出了祠堂,一团团的星火在孙家族人惊诧的目光中直直的砸向了孙家祠堂。 一瞬间,祠堂轰然倒塌、火光冲天。 烈火熊熊的燃烧着,将孙家的祠堂笼罩在了火光之中。 一个一身玄衣的清俊少年缓缓的落在了林溪桐的身边,面前的这番景象,林溪桐自己也有些惊诧,一般人是配不上自己鞠躬的,好歹自己上一世救了三界。 可…… 刚刚自己也只不过是弯弯腰,这阵仗,会不会有些太大了…… 林溪桐悄悄的问身边站立的玄衣少年:“你动怒了?会不会有些过了……” 少年声音也是低低的,在林溪桐身边轻声说:“一丝怒气罢了,我不惯病。” 然后他轻轻的摸了摸林溪桐的头顶:“只要你不愿意,便没人能逼迫你。” 李勋爵一时间被这场大火吓得懵逼了,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当他一回头,竟看见林溪桐身边站着个玄衣少年。 少年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与黑色融为了一体。 李勋爵死劲的揉了揉眼睛:“这…当我瞎了吗?他什么时候来的?” 林溪桐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说:“别过脸去,你什么也没看见!” 林溪桐甚至一句也不想跟他多解释,差点把李勋爵当场气哭。 李勋爵想和林溪桐身边的玄衣少年说点什么,问问他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别过头去,算了!我谁也惹不起! 不看了!不看了!呜呜呜…… 就当我真的是个瞎子吧! 孙家族人拿起水桶纷纷跑过来灭火,可水浇在火上,不但没有将火扑灭,反而火势越烧越大! 最后烈火竟化作了一张狰狞的脸,怒视着郭家族人! 孙大人急得面色铁青,大声吩咐着族人:“快,对大火注入灵气!” 孙家族人纷纷抬手,将手指对着大火,注入丝丝灵气。 可火势太大,孙家族人的灵气微乎其微,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最后将整个孙家化为灰烬。 孙家的祠堂烧的最是厉害,所有的祖宗牌位连灰烬都不剩…… 这一天一夜的大火,所有的孙家人都精疲力尽的瘫坐在了地上。 孙大人对着天空狂吼:“老天爷啊!这是为什么!不公平!不公平!我们孙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孙大人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滴滴热泪,令听闻者皆觉得伤心。 太阳的光芒冲破了黑暗,百姓们都来围观。 孙家的祠堂下,竟露出了根根白骨,林溪桐蹲在废墟中玩,拿着一截小骨头,用稚嫩的小声音问道:“孙爷爷,这是什么呀?是谁的骨头吗?”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抖凑上前去一探究竟。 此刻,有的百姓看见林溪桐拿的小骨头,有些惊骇的说:“天啊!这看着像孩童的尸骨!” “是啊!看这骨头的大小,也就不过几岁上下!” 马仔难当! “这孙家祠堂下,密密麻麻的铺的都是白骨啊!” “大家快来看啊!” 本来远远围观的百姓们,听见后都凑前靠拢着,看见祠堂下果真铺满了白骨,一时间都浑身起了起皮疙瘩,这孙家到底做了什么! 林溪桐看着旁边的玄衣少年,窃笑了一下,干得漂亮! 孙家墙外的冤魂们,都瑟缩在围墙的角落,这小丫头身边的少年是谁,为什么看他一眼便觉得自己就好魂飞魄散了一般? 可那少年只是面容淡然,乖乖的站在林溪桐身后啊。 孙大人好似回过神来,飞快的瞥了林溪桐一眼。 他命人将祠堂废墟处围住,挡住了来围观的百姓们,可围得住百姓的人,却围不住百姓的悠悠之口,对孙家祠堂下白骨的议论声还是滔滔不绝。 孙大人将看守祠堂的小族人叫到一旁,低沉着声音问:“祠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守祠堂的小族人简直被刚刚的大火吓懵了,噗通跪在了地上:“我刚刚只是带溪阳公主进入祠堂上香,突然就天降星火,祠堂内并无异象啊!什么也没发生啊!” 孙大人侧头疑惑的看着林溪桐,太巧合了!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寻踪鸟落在她身上,她进入祠堂便引动了星火,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而已,还尿裤子喝奶呢,一切都是她做的,就像无稽之谈。 星火的降临,速来只为世间不公、不平之事。 这时,宫内来了人:“孙大人!即刻进宫觐见!” 如今老皇帝病重在床,缅疆国由疆至凤监国。 缅疆国接二连三的受到重创,百姓人心惶惶,人心难安,疆至凤必须拿出举措来安抚民心。 孙大人瞥了一眼族人们:“将祠堂封锁住,谁若靠近,格杀勿论!” “所有人暂时搬到后院居住!” 苏家的宅子很大,堪比皇宫,但所有族人都居住在前院,以便守护祠堂。 孙大人看了眼孙家少主孙少安,孙少安微微点头,孙大人一颗心放了下来,那帮童男童女应该已经转移好了。 孙大人这才放心进了宫。 孙家少主孙少安走到林溪桐面前:“如今孙家家宅破损,只能委屈溪阳公主殿下到后院居住了。” 随即眼神落到了林溪桐身后的玄衣少年身上,孙少安神情微愣,随即便安排族人们搬至后院。 突然,人群中却传来了凄厉的哭声! “让我看看!让我进去看看!那个白骨好像是我的女儿,那个银锁是我女儿打小便带在身上的,她已经失踪两年了!” 那个妇人哭声凄惨,被孙家族人死死围着不许她上前,她也只能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具白骨。 百姓们皆被这番景象触动,这满地的白骨,究竟是多少孩子的尸体,谁也数不过来。 看见此番景象的人,都觉得触目惊心,胆战心寒。 林溪桐暗暗看了看眼前的白骨,只低声说道:“我会为你们伸冤,你们安息吧,孙家这座人间炼狱,在就不该存在了!” 玄衣少年只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并未说话。 林溪桐却从小衣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把伞。 她递给李勋爵:“给你,天气热,你打伞遮阳吧。” 李勋爵有些懵逼:“溪桐,如今是早上,我不热……” “我说你热你就热,把伞打上!”林溪桐严肃而又认真的看着李勋爵。 李勋爵懵逼的与林溪桐对视了一会,好吧,我热…… 谁让我是人家的头号马仔呢! 人家说啥就是啥吧! 平日里孙家墙外的冤魂们无处可躲,本来该在阴暗处的他们不得不在太阳下暴晒,很是难受。 如今这把冥界而来的伞一撑开,就像为冤魂们撑起来一处阴凉之地,冤魂们抖纷纷聚集在了这把伞下。 李勋爵的伞刚一撑开,瞬间便觉得四面八方的凉意扑面而来……难道是变天了? 大白天的,李勋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环抱着胳膊,这孙府果真是瘆人啊! 玄衣少年被那把伞下的异象吸引了眼球,脚步顿了一下,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李勋爵。 林溪桐走到孙府后院时,后院已经布置得很像样了。 冤魂们聚集在伞下,一路跟着小溪桐,七嘴八舌的说:“小家伙,快离开这吧!孙府待不得!” “对!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走到无人的拐角处,林溪桐满脸笑意的看着李勋爵说:“溪桐不怕,溪桐会为枉死的人们伸冤。” 李勋爵满脸的迷茫,他左右环顾,压根儿没人呀!自己又没和她说话…… “溪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李勋爵总觉得她的眼神虽然看着自己的方向,可是却是在和别人说话。 李勋爵伞下的冤魂们都愣了…… 这小家伙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她难道能看见我们? 一个少年鬼魂缓缓来到林溪桐面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悠。 林溪桐笑意盈盈的说:“是呀!我能看见你们!” 冤魂们皆是惊悚一抖! “能看见!她竟然能看见我们!” “被孙家锁魂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看见!” 李勋爵举着一把破伞,在那急得直跳脚:“我去!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能看见什么啊!” 李勋爵四下张望:“什么能看见你们?!他们在哪里啊?!” 林溪桐一脸嫌弃的说:“别找了,他们就在你的伞下……” 李勋爵撑着那把破伞,浑身都僵硬了…… 他颤抖着说:“你刚刚说……他们在哪里?” 林溪桐走近他,双手在他的眼睛前轻轻一抹,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无数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将他包围了…… 虽然对方面相很是和善,看样子也没有丝毫的恶意,可是有的满身是血,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身上插了把刀,李勋爵的心态顿时崩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廊里传来了李勋爵的声声惨叫。 这头号马仔还真是不好当啊! 难道都是巧合? 孙家被星火焚烧,这件事在缅疆国的百姓口中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联想到了孙家祠堂下的森森白骨,恶狠狠的说:“一定是孙家作恶多端,被天上的仙人惩罚了!” “孙家祠堂下铺满的白骨,不知要枉死多少人!” “听说白骨都是几岁的孩童,真是作孽啊!” “可是孙家自诩是仙族的后人,血脉正统,本应该慈悲为怀,照拂世人,怎么会做下此等恶事?” 缅疆国内对于孙家流言四起。 近几年缅疆国内总是有孩童丢失,衙门出动了很多兵力,可是没有丝毫的线索。 这些丢失了孩子的百姓们,都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要一起去衙门状告孙家! 他们要求缅疆国皇室彻查此事,他们要求还他们一个公道! 缅疆皇宫内,老皇帝的寝殿大门紧闭。 老皇帝的头发已经白了,他躺在床榻上,身上多处骨折,到处都是包扎着的伤口。 屋内宫人们都低着头,气氛压抑而沉闷。 疆至凤跪在老皇帝的床头,恭敬的说:“父皇,至凤扶您起来喝药了。” 疆至凤极其细心的将汤药吹凉,一口一口的喂到老皇帝的口中,偶尔有汤药流下嘴角,疆至凤会细心的用自己的手帕将老皇帝的嘴角擦拭干净。 这段时日,疆至凤面忙的焦头烂额,她白日里要处理缅疆国不断发生的大事小情,晚上还要亲自照料老皇帝,从不托付给宫人。 皇帝对这个孝顺女儿的喜爱和满意,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老皇帝刚要说些什么,突然猛的咳嗽了一阵:“咳咳咳!至凤,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疆域白赶忙上前帮老皇帝拍背。 疆至凤擦拭老皇帝刚刚咳嗽出痰的嘴角时,帕子上沾染了吐出的血迹。 这一切的现象,都暗示了老皇帝命不久矣。 疆至凤这几日熬的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她动情的对老皇帝说:“父皇,只要您在一日,缅疆国就无人敢欺,至凤…也就还有父亲撑腰!” “女儿会尽一切心力照顾好父皇,直到父皇痊愈!” 疆至凤双眼通红的又喂了老皇帝一口汤药,一番话下来,瞧着还颇有几分真心。 老皇帝艰难的抬起了手,覆在了疆至凤的手臂上。 “她们……可有来宫里看过朕?” 老皇帝眼含期待的看着疆至凤问道。 疆至凤神情微微一愣,沉闷了片刻结结巴巴的说:“回父皇,来过的,可父皇还在睡着,儿臣怕她们扰了父皇,便都打发回去了。” 疆域白站在疆至凤身后一副看不下去了的样子,扯着嗓子说:“母亲!您还替她们隐瞒!” “皇祖父!孙儿真的替您心寒!只有您出事那日云夫人和辛氏、林溪桐来过半日,之后便再也不曾来看过您!” 老皇帝缓缓的躺下身,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良久之后,老皇帝似乎叹息了一声:“罢了!终究不是原配。” 老皇帝想起了什么,又不由得问了一句:“孙家老宅被星火燃了是怎么回事,孙大人可来了?” 疆域白忙上前:“皇祖父,外祖父此刻已在殿外候着,据说当日引动了星火,是溪阳公主正在祠堂内上香,不知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惹怒了仙人。” “您知道,孙家一向血统纯正,孙家的祖先甚至在神的身边做事,孙儿分析大概是溪阳公主冒犯了孙家的先祖,惹怒了神仙。” 疆至凤叹息着给老皇帝掖了掖被角,眼中满满的都是对父亲的爱戴之情:“父皇,您好好休息吧,身体要尽快修养好才是,如今万事有女儿担着,父皇切勿劳心。” 老皇帝满意的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前殿上。 疆至凤坐在威严高大的龙椅上。 桌子上摆着无数的奏折等着她翻阅,缅疆国内的大事小情都等着她拿主意。 疆域白向内殿瞥了一眼,老皇帝已经酣然入睡。 他低声的怼母亲说:“母亲,您已经几日不曾休息了,双眼都熬红了,要多当心自己的身体啊。” 疆至凤此刻手握着玉玺,叩在了刚刚翻阅的奏折上,大殿内昏暗的灯光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野心勃勃。 她怎么会累呢? 天知道,这个机遇,这个位置,她眼巴巴的苦等了多少年! 她怎么会轻易疲惫呢!这是她日思夜想的龙椅啊!如今她终于坐上了! 疆至凤眼里掩不住的笑意:“不碍事,将今日众臣的奏折都呈上来吧!” 门外的太监恭敬的呈上了奏折,还有一封百姓的血书。 疆至凤闻到了血书上浓浓的血腥味,不禁有些泛起了恶心,有一种想要干呕的冲动。 她不禁蹙眉转头问太监:“这是什么?!” 太监低头恭敬的回答:“是民间传上来的百姓的血书。” 疆域白将血书为疆至凤恭敬的摊开在龙案上:“百姓的血书?可是有什么冤情?” 疆至凤看着面前的血书,眉毛蹙的更深了。 太监低头低声回禀:“百姓们联名上的血书是状告孙家被星火烧毁后,祠堂下露出森森白骨,皆是孩童的尸骸,不少丢了孩子的百姓们,纷纷要求彻查此事。” 疆至凤觉得这血书血腥气太过恶心,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便吩咐太监撤了下去。 “拿出去晒了吧,看着恶心。”疆至凤捂嘴吩咐着宫人。 疆域白傲慢的说:“外祖父已经年迈,让他回府里好好休息吧,就说那星火是溪阳公主年幼无知,惹怒了孙家先祖引起的。” “至于那祠堂下的骸骨,如今孙家祠堂已经被族人们保护起来,谁能确定那骸骨就是孩童的骨头,就说那是猫狗畜生的骨头又怎样!” 太监心头一阵恐惧,连大气抖不敢出,便匆匆下去传话了。 疆域白看见扔在一边的血书,神情竟有些呆滞,孙家仙鸟走失,仙像莫名破裂,孙家老宅被星火烧成了灰烬,寻踪鸟突然失灵……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恰巧都有林溪桐在场,是乎有些太过巧合。 这招太狠了! 疆域白快步去寻灵师,直到深夜,终于借来了灵镜。 此刻的林溪桐已经吃完了晚饭,和饭后小零食,躺在小床上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 玄衣少年就坐在她的床沿上看着她:“你该起床运动运动,这样吃了就睡小心不消化,会积食的。” 林溪桐却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吃的太累了,不想动!” “心情不好不想动,吃的太多不想动,天气不好不想动,总之就是不想动……” 玄衣少年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起身蹲在了床边,帮她揉着鼓溜溜的肚子。 揉着揉着…… 突然! 林溪桐猛地坐起来,一张胖脸蛋猛地凑到了玄衣少年俊美的面容前:“你听到了吗?是什么声音?” “是哭声!”林溪桐语气坚定。 林溪桐穿上衣服就要出门去一看究竟,玄衣少年提着鞋赶忙给她穿上。 林溪桐已经把那些冤魂都收在了自己的空间中,若是再放任他们的魂魄在孙家游荡,那他们即将魂飞魄散。 林溪桐穿好衣服刚推开房门,李勋爵的小脑袋便露了出来。 他鬼鬼祟祟的指着不远处的院落:“孙家族人他们在看一面镜子……” 孙家族人所在的院落并无人把守,可是却用灵力设置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可林溪桐是谁?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屏障能将她拦住? 她身后跟着两个小跟班,穿过了灵力设置的屏障,大摇大摆的进入了院落。 孙家族人都聚集在院落里,面容严肃的看着面前的灵镜。 那面灵镜林溪桐看着很是眼熟,古朴的花纹,泛着灵力的光芒,仿佛能窥探一切。 孙大人将一滴血滴落到了灵镜上,灵镜的光芒四射,它的奇异功能被开启了! 孙大人又报上了仙鸟的名号和仙辰,灵镜立刻泛起了烟雾,待白雾散去,灵镜中显现了一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可是那人的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手上拿着仙鸟,仙鸟耷拉着脑袋,翅膀和爪子都低低的垂下,看着毫无生气。 孙家的族人们看到灵镜中的这一幕,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人他想对仙鸟做什么! 灵镜中,仙鸟被拔了羽毛,洗的一干二净,被树枝穿过了身体,架在火上炙烤。 孙家族人在灵镜中似乎还能闻到仙鸟烤熟的香气。 天啊!他们信奉的仙鸟,被架在火上炙烤! 孙家族人皆是心痛,唯有疆域白愣在那,神情很是迷茫…… 他突然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惧,为什么灵镜中的这一幕,他感觉如此的熟悉? 熟悉的让他觉得胆战心惊,甚至,他能想起仙鸟被烤熟后鲜香肥美的味道。 孙大人几乎气的头发都立了起来:“大胆狂徒!到底是谁!竟敢吃了我孙家的仙鸟?!” 孙大人猛的大吼,竟将疆域白吓得双腿发软,他原本从容傲娇的表情,竟变得有些惊恐。 此时孙大人耳边只环绕着林溪桐那句,仙鸟不会被人吃了吧? 竟让那个三岁小孩子给说中了! 孙大人只觉得心中剧痛,他们孙家供奉了千年的仙鸟竟被人给烤着吃了! 孙大人一时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眼中弥漫着赤红的血雾。 “整个缅疆国,谁不知道孙家供奉的仙鸟,竟敢吃孙家的仙鸟,这是我们孙家供奉了千年的仙鸟啊!” 孙家族人更是激动的对天嘶吼:“孙家世代族人,定要手刃仇人,将杀害仙鸟的凶手碎尸万段!” “对!碎尸万段!” “孙家族人定要手刃仇人!” 孙家族人看见灵镜中仙鸟被炙烤的一幕,几乎打破了孙家族人深入骨髓的信仰。 突然,灵镜中竟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面孔。 “停下来!让灵镜停下来!”孙大人神情猛地一滞,看着灵镜中的画面震惊无比。 疆域白此刻只觉得腿肚子发软,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滴落。 他的脑子里疯狂的在怒骂着林溪桐,你想害死我!林溪桐你这个损人!你拉我一起下水! 想起那块香气扑鼻,鲜美非常的鸟肉,疆域白整个人都被陷入了绝望之中。 一个孙家族人指着灵镜中大口大口狂啃鸟肉的男人,皱着眉头说:“族长,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灵镜中的男人将肉吃完,把骨头也啃的一干二净,站在那久久不肯离去,回味不已。 疆域白抬头的瞬间,孙家族人的目光都带着恨意的齐刷刷的看着他。 孙大人也惊讶的看着他,不可思议的吼道:“域白!” 疆域白瞬间膝盖发软,噗通一声跪下了。 即便他是缅疆国的尊贵的皇孙,又是长公主殿下的嫡长子,可是面对孙家这座千年的根须已经扎进缅疆国的血液里的庞然大物,他内心还是惧怕的。 此刻的孙家庭院里寂静无声,孙家所有的族人都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孙家可惹不得!孙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也是缅疆国最大的世家,仙魔两道皆供奉着,疆域白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孙家的血液,孙家也是疆域白和长公主最大的靠山和支持者。 “都是域白的错!都是域白不好!可我我实在不知入口的飞禽肉竟是孙家的仙鸟啊!我被人给骗了,我万死难辞其咎!” 疆域白跪在地上真心的忏悔着,他眼中满是深深的后悔和歉疚。 林溪桐这招出的实在太狠了,她想离间他与孙家的关系,这一刀恰好捅到了疆域白和孙家的命脉和痛处。 族人们愤恨的说:“皇孙殿下,您…怎么能做出此等事来!孙家一直全力支持着皇后娘娘和您,您怎么可以帮助歹人杀害仙鸟,还分食仙鸟?” “您怎么能对得起孙家族人对您的全力拥戴!” 孙家族人声嘶力竭的讨伐着疆域白:“皇孙殿下,皇后娘娘与长公主还有您,都流淌着孙家的血脉!我们孙家一直极力拥护着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您怎忍心和外人一起残骸孙家信奉千年的仙鸟,还……分食了仙鸟!” 我吃了自己的神明?! 孙家族人满眼赤红,他们不曾想,真正的仇人竟就在自己的身边! 孙家小辈当即便要挥剑,刺向疆域白。 孙家族人皆是怒目相视,一副要杀了疆域白的样子。 疆域白此刻也是被灵镜中的一幕吓懵了,跪在地上,头皮发麻:“外祖父!外祖父,域白该死啊!都是林溪桐骗了孙儿啊!她…她定是要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啊!” 此时孙大人已经气的满脸通红,一股老血已经涌上了胸口,就差喷涌而出了! 他狠狠的咬着牙,压抑着内心的杀气:“你说,这都是林溪桐的诡计?!” 孙大人的声音狠戾又冷酷。 疆域白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即使是缅疆国当今的皇帝抖不敢惹怒了孙家,自己岂不是摸了老虎屁股! “是!外祖父,孙儿亲眼看见林溪桐将仙鸟炙烤,然后拿给孙儿吃,孙儿中了她的奸计啊!” 孙大人眼中此刻弥漫着满满的杀机:“留不得,那女娃娃绝对留不得!” “有她在,你的母亲恐怕难以继位!当初就该把她直接杀死,竟然放她进了缅疆国!” 孙大人咽下了这口怒气,将疆域白扶了起来。 疆域白在心里偷偷的卸下了这口气,他应该是逃过这劫了! “这林溪桐,恐怕真有几分异于常人之处,她去了慕容家、郭家、穆家,而恰好这几家都召唤出了仙灵。” 孙大人心中满是悔意,一向谨慎多疑的他,这次真的大意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年纪,不过三岁的小孩子,实在是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 疆域白眼中满是惊悚,他简直不可置信,木然的问:“外祖父,您的意思是…神明是林溪桐召唤来的?!” 林溪桐…?! 三岁的女娃娃,还没有他大腿高,贪吃、爱睡,偷鸡斗狗,奶都没有断,半夜还尿床,她……能召唤来神明? 孙大人眼神中满是杀意的说:“林溪桐,绝对留不得!趁她还小,将她扼杀在萌芽中,否则,她将是你母亲争夺皇位的绊脚石!” 疆域白顿时面色阴森。 突然,他想起缅疆国最凶猛的仙兽,皇族供奉千年的仙兽,远古时期便存在,即便整个皇室都不肯承认,但是它就是活脱脱的凶兽,以食人为乐,生性残暴狠虐。 可这么凶残的神兽,在林溪桐的面前,竟然温顺的就像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 即便如今林溪桐不再出现在它的面前,它也依然每天认认真真的清洗爪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如今细细回忆有关林溪桐的一切,竟然都是那么的可疑。 这时有族人指向了灵镜:“你们快看!” 灵镜中星河流转,林溪桐胖乎乎的小模样出现在了灵镜中。 林溪桐从小衣兜里掏出来一把羽毛,孙家族人定睛细看,没错!那就是仙鸟的羽毛! 林溪桐将仙鸟的羽毛放在了灵泉的水里炖煮,嘴里还念叨着:“这羽毛的灵气不少,这老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连羽毛也没有浪费!” 煮好后,林溪桐将这满满一锅的灵泉水倒进了一个大罐子里。 这罐子…… 孙大人好像越看越眼熟! 突然,孙大人内心一阵狂跳! 杀人诛心! 林溪桐这招未免太狠毒了,她要毁了孙家族人千年的信仰! 孙大人想到喝灵泉水的那一幕,眼皮突突的直跳,竟有些支撑不住,向后倒了下去! “外祖父!”疆域白眼疾手快的向前一步,扶住了孙大人。 孙大人心内的鲜血已经涌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喷涌而出,他身子直直的,气的眼珠瞪的圆圆的,就要鼓出来了! 他躺在地上,呼吸粗重,气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随时都会丧命于此。 “快!快关上!……”孙大人本就年迈,头发胡子都白了,这些日子遭遇了仙鸟失踪、被屠杀,孙家祠堂被星火炸毁,孙家老宅被焚烧成灰烬,他一直是在强撑着。 当他亲眼看见灵镜中的那坛灵泉水,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快…关上…灵镜!”孙大人挣扎着起身,想要用身体挡住灵镜中上演的景象。 孙家族人们却发现了灵镜中的异象:“这个坛子……怎么看起来如此的眼熟?!” “好像是老族长上次拿回来的!” “对!对!就是老族长拿回来的,我们一起分食喝掉的灵泉水!” “灵泉水!”族人们猛的神情一滞!看着灵镜中的景象,猛地后退了一步! 接着那族人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顿时身上的灵气四散,周身竟没了生机。 他魔怔了一般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的嘶吼:“天啊!我喝了灵泉水!我竟然喝了灵泉水!” 周遭的族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听见他的哀嚎:“族长拿回来的灵泉水,煮过仙鸟啊!” “我竟然喝了煮过我日夜供奉的仙鸟的水!” 说完那族人扣着嗓子,又哭又吐,跪在地上捶胸顿足。 周围的族人看着他,都有些呆滞。 他说的是什么…… 吃了什么…… 众人看着孙大人直直的滑下,坐在灵镜旁一动不动,这时,灵镜中出现了让孙家族人痛不欲生的一幕。 孙大人提着灵泉水回来,分食给众人,众人一人一碗,畅快的喝着。 “天啊!” “是仙鸟!” “我们喝了仙鸟!” 一瞬间,孙家族人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我该死啊!我罪该万死!我竟然吃了仙鸟!” 孙家的仙鸟,是孙家供奉千年的仙鸟。 仙鸟一直被孙家供奉着,为孙家的繁荣昌盛保驾护航,被孙家奉为神明一般。 孙家所有的新生儿,出生之后都会抱到仙鸟面前赐福,生了病的老人也会被抬到仙鸟面前除去病痛。 能供奉仙鸟,是孙家人认为的莫大的荣幸。 仙鸟的存在,无异于是孙家族人的一颗定心丸。 仙鸟是孙家的顶梁柱,是定海神族一般的存在。 可如今…… 孙家的族人一口一口吃掉了自己信奉多年的仙鸟,有不少族人当场吐血,七孔流血。 孙大人几乎被眼前的这一切震惊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