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姝联璧合》 楔子·生日的圣诞夜 被抢票订阅铃声吵醒的小影迷迷糊糊醒来，下午五点的房间里，被厚重窗帘挡住的日光也已经微弱昏黄，小影起身走到关了灯的客厅，连打个哈欠都有回声。 冰箱里只剩下外卖赠送的一堆碳酸饮料，和一些已经发霉的水果。小影习惯地开始整理坏掉的东西，熟练地从橱柜里摸出一包泡面。煮水，下料，打鸡蛋，顺便再开一瓶七二年的雪碧。对于睡了十几个小时的人来说，高油高糖不免是一种快速缓解饥饿的补剂。 等着面熟的时候，小影盯着影影绰绰的水蒸气发呆，她下意识摸出手机，打开了聊天界面，几个小时前，置顶的对话框里各自躺着一句语音。 虽然已经预料到语音的内容，小影还是将它们都打开…… ——“小影，生日快乐！爸爸要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没办法陪你过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到时候给你带回去。爸爸先开会了，就这样！” ——“宝贝生日快乐！给你定的生日蛋糕应该快送到家了，你和同学好好玩，妈妈赶着见客户，先挂了哈！” 小影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忽然感觉热得喘不过气，她咕咚咕咚灌着黑加仑味的汽水，等冰冷的气体下肚，她才感觉自己的脑子回到正常状态。 昨天，今天，明天，没什么不一样，生日，当然也是昨天，今天，明天里，平凡的一天罢了。 门铃响了，“您好，外卖。”“小哥辛苦了，蛋糕你拿去吧，我胃疼，吃不了浪费”小影摁着门铃对讲，没有开门的打算。屏幕上的小哥愣了一下，“可是，这是生日蛋糕吧？”见门迟迟未开，“……那好吧，祝你生日快乐啊！”小影看着在摄像头里消失的小哥，和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蛋糕，叹了口气。 小影回到房间，打开所有大大小小的灯，她换上前几天刚买的衣服，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画册，画册上只有一幅画，但层层叠叠的笔迹，却像是画了好几年。准备好一切后，小影左手紧紧地握着胸口的玛瑙项链，郑重地躺在床上。“今年，一定要把她看清楚。”右手的画笔蓄势待发，纸上画着一个大致的少女轮廓。 再次入梦，梦境如约而至。 前奏的黑暗，只需伸出手向前空抓一把，画面就呈现。 小影轻车熟路地打开面前房间的门，房间不大，正中悬挂着一面古铜镜。 “我来了。小舞，你在吗？”小影试探性地摸着镜子边缘，从冰冷到温热，镜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轮廓，声音逐渐清晰。 ——“……我在。”小影长吁一口气，“真神奇，每年都一定会见到你。” ——“……我也很幸运，能够找到你。”少女的嘴唇轻轻扇动，看不出表情。 “算算日子，也有五年了。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做了噩梦吓了一跳呢。只是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絮絮叨叨，说着我的孤独和故事。今年，我可以听你说吗？”对面许久没有声音，小舞，你还在吗？” 是我太冒犯了？我不该问吗？她会不会不理我了？小影正胡思乱想，那少女的头忽然微微动了，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想，听什么呢？”小影放下心来，还好，她还是不会抛弃我的。 只是，是错觉吗？感觉小舞的反应，一年比一年要慢。这种异度空间，也存在信号不好的设定吗？ “比如，我们为什么会相遇？还有，在你的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故事，有点长。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关系的，我愿意听。”小影靠着墙，调整出舒服的坐姿后，偷摸地从衣服里摸出速写本，对比一看，似乎之前画的，跟实际看到的也差不多。 ——“我们的，相遇，应该，有它的意义。” 看见小舞的回应，小影点点头。 “第一年，我们认为彼此都是梦境。第二年，相互认识彼此，意识到我们真实存在。第三年，接受一年一见的事实，并期待来年再见。第四年，我们成为朋友。第五年，我们应该开始思考，我们的相遇，一定有意义。” 小舞似乎点了点头。 “我们相似的地方，在于我们从小，几乎都是一个人长大，没有玩伴，只有孤单。也许我们太渴望朋友，才让我们找到彼此吧！”小影忽然兴奋起来，“对了，你说从小有一个很忠诚的伙伴，但因为父母的原因，你们没办法做真正的朋友。我想，我理解这个感觉。我很久以前认识一个网友，很合得来，只是我们都没有勇气奔现。觉得打破这个平衡，也许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小影絮絮叨叨的，忽然回神。“啊，对不起，我又罗里吧嗦讲一堆没人听的话了……小舞，小舞？”看着镜子中的轮廓渐渐消失，小影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这，总不会是，最后一次见—— 小影扔下手里的东西，朝镜子奔去。奇怪的是，无论如何用力奔跑，和镜子之间的距离总是缩短不了，小影越来越着急，忽然被速写本绊倒摔在地上，她看着镜子里挣扎着，轮廓逐渐在消失的小舞，她心下一沉，一些似曾相识的糟糕的感觉重新蔓延遍小影的情绪。 不会的，她不会扔下我的！ 床上闭着眼睛挣扎的小影，额头满是虚汗，她的手脚因为做梦而不停地挣扎，在梦境里受的伤竟然也出现在对应的地方。正在小影和梦魇作斗争时，墨绿色的天空逐渐覆盖了满满的云层，将皎色的月盘逐渐掩盖。在月光在小影身上消失的那一刻，小影身上的伤痕开始尽数消失，情绪也逐渐安稳下来…… 今晚，无事发生。 强烈的阳光照到小影脸上，劈开一道光线。热感让脸上的绒毛跳舞，小影被光照得晃眼。清醒过来后，小影坐起身来，拿起床边的速写本。 比起去年，醒来后虽然不至于忘记小舞的样子，但记忆仍然微薄。 算了，今天，十六岁的第一天呢。 第1章 平淡中的意外 “单荏影。……单荏影？单、荏、影！”被同桌一肘子怼清醒的小影，发现数学课的大魔王正在幽幽地看着自己，黑板上的数学题像皇帝般，等着自己觐见。而座下的同学们，既有明哲保身的怕事鬼，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伥鬼。小影只好站起身来，等待命运的判决。 “站那干嘛，过来做题！你光看它，它能长出答案吗？”在哄笑声中，小影踏上了通往讲台的过道，但嬉笑声很快就被尖叫声盖了过去——“她晕倒了！” 小影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医务室的天花板，还有疼得钻心的额头。“醒了？”身边传来一个意料之外的男声，小影抬头，呼吸停了半骤。“班，班长？” 班长白枫起身倒了一杯热水。“你在这再待会吧，下午再回去上课。”小影看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白枫，似乎能闻到男生身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她看见已经举到面前的热水，慌张地接过。 “嗯？你很热吗？脸这么红？”“嗯，嗯？”男生皱起了眉，想伸手触碰，却又犹豫地停在半空。“你，不会发烧了吧？我叫校医来看看，你躺好。” 男生行云流水，风风火火的一系列操作，直到房门被关上，小影才从这场脑内慢动作微电影里骤醒。 这，是他离我最近的一次了吧？ “你说，班长——班上，我说班上的同学哈，会不会以为我是答不出题，装病啊？”小影惆怅地看着来探病的同桌，忧心忡忡。“不会。”同桌推了推眼镜，斩钉截铁地说，“哪个好人为了逃课，脸直挺挺朝地上摔的？不划算。” “你，你再说一遍？”小影瞪大了眼睛，同桌淡定地回忆着当时的过程，“跟没气了似的，砰~一声，脸着地，四仰八叉的。班长和体委一人一边扛着你过来的……”小影忽略之后的絮絮叨叨，脑补着自己脸着地的惨状。 完球，我这脸还往哪搁……他以后怎么看我…… “嗯？这不生龙活虎的，不是说当场升天了？”门口传来象征性的敲门声，随即门缝里漏出一张脸，小影看见后，更头疼。“谁啊？长挺帅？”同桌靠近小影小声嘀咕，一边偷瞄着来人。一身美拉德色系，妥妥的暖男风格，很合青春期少女的胃口。 “霍一茗，你巴不得我升天是吧？嘴里能不能说点好的？”小影翻着白眼，额头更疼了。“你好同学，我是单荏影表哥，接下来交给我吧，你快去吃饭。”看着同桌捂着嘴扭扭捏捏离开校医室，小影觉得头更疼了。 “你不是个水喝得比牛多，跑得比兔子快，遇见危险就蛇形走位，平平无奇的运动小天才吗？怎么，不想学拳击，改学表演了？听说摔得很是惨烈啊！”霍一茗放下背包，开始把手里的饭盒拆分。“从医院带过来的，病号餐，绝对专业。赶紧趁热吃。” 小影搓着筷子，舀了一大口，“医院的饭挺好吃的啊？你为什么老是把包餐说得那么不堪？比我们饭堂好吃多了！”霍一茗开心地看着风卷残云把他的包餐解决干净的小影，一边掏出手机看骑手即将送达的信息。想到马上到达的奶茶爆炒小烧烤，霍一茗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你天天吃试试！值班就够累了，还不能吃点好的犒劳自己了——哎不说了，我外卖快到了。你自己能收拾吧？走了啊！” 小影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霍一茗，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一个个的，我是什么瘟疫吗？都跑了？！” 收拾完吃完的晚饭，霍一茗的电话打了过来，“又怎么了？”小影没好气地提高音量，耳机里传来的却是病恹恹的声音，“周六我值班，你过来挂个门诊吧。”“你干嘛？感冒了？”“啊——值了几个大夜，太累了。说真的，你们现在高中压力也很大，年轻人是越来越脆皮了……”“去你的吧，老子身体好着呢！” “别的不好说，你天天泡面加汽水吧？姑姑对你的言传身教真是一点用没有——”小影看着刚打开冰箱拿在手里的汽水，一时间停下了开瓶的动作。“行行行，你烦死了。我去还不行吗？不是，你够资格看门诊了吗？你别把我当小白鼠啊！”这一下把霍一茗激了起来，“老子年年奖学金第一，最快完成实习的天才，由不得你放——”嘟的一声，小影直接挂了电话。 啊，真爽。心满意足的小影高兴得多开了一瓶汽水。 “哼，哼，哼。”小影看着拿着抽血和ct报告，对自己露出阴森表情的霍一茗，无语地翻着白眼，“你是猪吗就会哼哼哼，有话说！”“熬夜玩手机了吧？长期吃垃圾食品营养不良了吧？你再不好好吃饭睡觉，这些个报告，我要是发给姑姑看，你就别想像现在这么自由啦！” 家里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的。小影嘟囔着。 “你说什么？”“所以呢？霍医生，下个诊断吧，不吃点药，我要是又晕倒了，还得怪您医术不精不是？”小影翘起二郎腿，看着面前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的霍一茗。年龄差一轮的压制，明面上从来没有霍一茗手上获得好处，就算相处方式幼稚，输人也不能输阵！ “少嘚瑟。营养补剂拿回去，吃完医院开的就去翻家里有的，继续吃。十几岁活得那么粗糙，我们想活精致点还没那个时间呢。开完单了，赶紧滚！” 想到明天上学要面对的大家的起哄，小影多少有点发愁。她摊开作业，但一个字也写不下，手下意识地把玩项链，却被项链的触感吓到，又冰又麻，拿起来一看，似乎有着白色的流沙在玛瑙内部乱窜。我真是精神压力太大，魔怔了吧。小影晃晃脑袋，玛瑙项链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项链就一直存在于小影的脖子上，形影不离。细铁链的设计，包裹缠绕着中间透明的长条玛瑙，和一般的项链不同，细长条的吊坠显得更有设计感。小影喜欢拿起来透着光看，虽说是厚实的玛瑙，却也总能看见不同的色差，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只是今晚，小影觉得，这玛瑙冷冰冰的。 梦境的画面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但主观视角却异常激烈和痛苦。眼睛被模糊，睁开眼看见一片混乱，脸贴在地上冰冰冷冷，身下似乎不断地涌出大量滚烫的血液，眼前走来一双磨损严重，撒着层叠鲜血的靴子。靴子的主人站在自己身前，缓缓蹲下身来，捏着自己的下巴，视线却模糊得只能看见来人的轮廓，而声音却异常清晰。 “舞公主，你的父皇也是死在这把剑下呢。现在，就送你去见他吧——” 第2章 开启混乱梦境 小影一下子惊醒，冷汗浸湿了衣服。 这个梦，感觉怎么这么真实？胸口被刺破的疼痛，血腥的气味，清楚的声音，那个人又是谁？小影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调整呼吸，却发现自己的胸口滚烫，她拉开衣服，发现—— 靠近心脏的胸口位置，清晰地烙着一个发烫的印子，透着月光模糊看着，像是玛瑙的形状。小影冲向盥洗室洗脸，让整个人清醒，她就着灯光看着这块石头，玛瑙中间，飘散着血光。小影呆呆看着逐渐被血色沾满的玛瑙，吓得大口喘气。 这晚，小影第一次摘下项链放在枕边，之后便昏昏沉沉睡去…… “喂，你没事吧？昨天不是请假看医生去了，怎么今天情况还这么糟糕？”同桌被睁不开眼的小影吓到。“做了一晚上噩梦，好累。”小影摇摇头，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同桌抚摸着她的头发，却发现窗外有个看着她们的男生。只一下，那个男生就转身离开。谁呢？不认识啊？同桌眯起眼睛。 小影睡醒起来，桌上放着一瓶牛奶。这个牌子小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给的？谢啦”小影拆着牛奶。“别，可不是我。”同桌想起那个可疑的人。“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仰慕者？我早上刚看一个人鬼鬼祟祟在外面看你来着……”“闭嘴吧你，还仰慕者，不结仇不错了！” 但当一个星期桌上连续长出牛奶的时候，小影的确有点慌了。 心烦意乱的小影打开手机胡乱地刷着视频，忽然收到了好友来信。【最近忙？】 这是一个在看线上演唱会认识的好友，主页里大家听歌的感觉很是相像，两人便开始聊天。小影看到对方的定位在同城，又常常发自己练习篮球的视频，想着也许是一个神经大条的男生，正好可以肆无忌惮地聊一些无法向身边人倾诉的问题。这个叫【犀利】的网友也正如小影所料，多是倾听，很少意见。小影对这样的陪伴者很是满意。 【做了几天噩梦，确实累。】【演唱会听多了，兴奋得睡不着？】 【不至于，可能压力真的太大了吧。】【什么压力？说说看。】 小影愣了一下，对啊，什么压力呢。高二分班考试？体育特招准备？还是…… 觉得自己跟白枫不可能，却一边产生期待，一边又嫉妒和他落落大方交流的女生呢？ 青春期的暗恋，可真是折磨人啊。 “小影，你艳福不浅啊，天天有人给你送牛奶。”同桌朝着小影挤眉弄眼，暗示门口来的男生。“哦，黎曦啊。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别瞎说，不熟。”自从知道是黎曦送的温暖后，小影放下了对陌生示好的戒备，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失落。“哇，天天送牛奶还不太熟，那你想熟成什么样？”同桌打量着黎曦，“不过小影，加上你表哥，你周围的优质男性，还真不少哦——”看见朝黎曦走去的班长后，同桌的八卦被打断。 “你是四班的黎曦吧，我看你天天来给单荏影送东西？”一阵沉默后，是周围一堆的起哄，作为三班常年的中心人物，遇上四班刚转来的话题人物，大家都喜闻乐见地当起了吃瓜群众。 “那怎么了？”“学校有规定，少串班，不方便学生管理。”“行啊，”黎曦拿出一盒牛奶递给白枫，“帮我转交单荏影，可以吧，班长？” 作为话题中心，小影快把脸埋到抽屉里了。“喂~女主角，是不是解释一下你所谓的不熟啊~”同桌用书挡着嘴，调侃从眼神里溢出来。 上课铃响起，属于少年们的暗流涌动被迫散开。门外，黎曦看着回到座位的白枫，和看着白枫的小影，失落的离开。 第二晚，梦境升级。 梦到一个像中欧时期的哥特式教堂，灯光昏暗，地上摊着密密麻麻的死囚，披头散发，肢体僵硬。他们被铁链锁在墙上，柜子上，病床上，毫无生气。一束光从破裂的天窗刺入。死囚纷纷坐起，眼神空洞，两只手胡乱地在空中划着，嘴里嘟嘟囔囔着“求酥”的声音，带着哀切和愤怒。 在铁链的撞击声中，不断重复统一音符的沉重又跳跃的钢琴声慢慢响起。如听到指令般，死囚们挣脱开了枷锁，朝着小影的方向冲去，眼里泛红。 等到小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后，醒了。 梦到一个充满阳光和繁花的小花园里，逆光中一个白衣少年牵着自己的手，那笑脸的轮廓似曾相识。忽然，少年挣开了她的手，急急地向前跑去。少年的离去带来了黑暗的吞噬，无论小影怎么喊叫，无边无际黑暗汹涌的暗流，最终覆盖了阳光，四周静寂无声。小影瞪大了双眼，动弹不得，直到窒息。 等到小影发出如溺水般的喘气声后，醒了。 梦到如斗兽场一般铺满灰烬的大厅，地上躺着身穿盔甲战死的士兵，长矛沾满了鲜血。小影一步步朝宫殿中的镜子走去，掀开红色幕布，看见身穿盔甲的自己，戴着头环，如同勇士般勇敢。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身影却似曾相识，忽然镜子外的世界开始崩塌，只剩下镜子被悬吊在空中。跌落的小影朝镜中人伸出手，却仍然躲不过被黑暗吞噬的命运。下坠，粉碎，肉体感到无比的疼痛—— 等到小影发出痛不欲生的哭喊声后，醒了。 在这三个梦的轮番轰炸下，小影终于病了。 昏迷中，额头冰凉，右手皮肤刺痛，冰冷的液体在身体里游走。眼前晃着一些白大褂，听见一些仪器的声音。小影累极了，没有力气睁开眼睛。过了很久，小影闻到一股清新的苹果味，瞬间清醒。 “哟，看来好吃的比盐水有用多了，终于肯醒了？睡得跟猪似的，还打呼呢。”霍一茗正在床边削苹果。“本来我还以为你在装病，原来是有因必有果，自作自受呀。你说说你，小屁孩一个，脑子天天想那么多事干嘛？我看姑姑都没有你的脑子忙……”小影的脑子嗡嗡地，盯着霍一茗手里的刀。 “你干嘛？”“……我要是给你一刀，你能闭嘴吗？”霍一茗一下就把刀扔远了。“我到底是怎么了？”小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巴，霍一茗赶紧拿出棉签，“神经紧张引起的供血紊乱。你呀，长期盯着电子屏，头晕脱水，都是症状，别不当回事。这几天你就待家里，我就大发善心给你送饭，你别叫外卖……”在霍一茗絮絮叨叨的催眠音下，小影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总算恢复了些许精力。 第3章 世界产生联结 请了一周的病假，小影几乎天天窝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后，她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了最后一个梦。镜子里的人，是小舞吗？她跟这些梦境到底是什么关系……一通来电打断了小影的胡思乱想。 【小影，你好点了吗？我去你家给你送笔记啦，看到你家附近新开了个文具店，我们在那里见？】 小影换了身简单的运动服，习惯性地将项链重新系在了脖子上。远远就看见同桌蹦蹦跳跳地走来。“怎么，我不去学校，你心情这么好？”同桌一脸娇羞，“没有，嘿嘿……走吧，我们快去挑礼物！”小影反应过来，“礼物……好啊你，我才是凑数那个！你是为了哪个兔崽子……”话没说完，小影便被同桌拉走。 十字路口的转角开着一家新店，是精品店加咖啡店的经营形式。小影推开木门，发出吱呀的沉重声音。店里的装饰古典又华丽，像一个小小的魔法世界。“看，连店主都玩cosy，这里服务很全套啊！”同桌指着窗边穿着长袍，留着长胡子的老人小声嘀咕。小影环视整个店铺，好闻的熏香让人产生一种安心感。“嗯，挺好的。” 没有购买需求，小影正百无聊赖地扫描着商品，忽然在一堆新本子中，被一本封面陈旧的小册子吸引。她抽出本子，封面写着turn，是很娟秀的手写体。翻开本子，纸张手感像是放了很久，摸起来柔和又舒服。每一页都是一些用碳素笔描绘的小饰品，像是一本有年岁的匠人手账。 “老板，这个是你们店的原创吗？”店长爷爷看着她举起的册子，眯起眼睛，“是个小姑娘，留在我这里的。”“所以，是非卖品吗？”“她说，送给有缘人，你如果觉得有意思，不妨拿回去看看。” 扫荡了一圈，已经日落西山。同桌这才想起来，“对了，你买了什么？给我看看？”小影递过手账本。“是个手账本，挺有质感。”同桌接过，飞一般地扫页，除了扉页一片空白，“嗯……是挺有质感的，打算写点什么？” 小影接回本子，“在别人的作品上写东西，不好吧？”同桌愣了一下，嗯？意思是觉得这个手账是个作品，收藏比使用更好吗？ 小影躺在床上，随手翻开turn。 第一页是类似一个手铐的东西，金属面上刻着奇怪的纹路。 【锁命长久环：用于生死一线，将佩戴者的寿命定格于死亡之时，岁月不长。延长时限：三年，期限一到，手环自动断裂。禁忌：忌冷，可能有减少时限的副作用。注意：不可离手，离手即刻死亡。】 献出自由的手铐，换来安稳的一生…… 第二页是一条坠子，细长的软银线穿过玛瑙和玉石。 【特洛索伊之咒：被夫抛弃的同名制作者所打造。凡戴此坠者，忘却所爱。有效时限：双方真正分离时失效。禁忌：情话会使心痛感和忘却时长加剧。注意：仅对热恋者有效。】 嗯，单身利器。 第三页是一个用银条连接着几个指套的手套，指尖部分涂着尖锐的紫色。银条汇集在腕处，形成一个细镯。 【光离刃：利用杀人魔片形成异空间操控光线，可隔空取物，亦可取命。有效时限：需白天佩戴。禁忌：无魔族血脉者不得触碰，灵族忌用。注意：会形成后损，魔力不足者慎用。】 这……还牵扯族权，作者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影随手往后翻翻，忽然停住。 第三百九十二页，画着胸前的项链。 【古森之魂：与古森时代产生连接的穿梭钥匙。分别由古森人与地球人持有。有效时限：任意一方生命终止时。禁忌：断裂之时，时空之门关闭。注意：须由两个分身同时佩戴。】 小影忽然感觉心口一阵收缩，她扯开衣服，发现项链正在泛着紫色的烟气，胸口也被项链微微烫出一个印子。她慌忙扯下项链放在书页上对比，大小和线条，如出一辙。 不是……这项链的来历，不至于这么玄乎吧？ 小影努力回忆，前一年运动会，再前一年初中毕业，大前年生日…… 似乎，是十岁的生日礼物来着？那次，是爸妈唯一一次赶回来，全家一起过生日，虽然第二天醒来，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空荡。但堆满桌子的生日礼物，很快消除了小影的不快。这个项链虽然不符合十岁小孩子的审美，但神差鬼使地，小影一眼相中，至此一直贴身戴着。 小影摩挲着玛瑙项链，想知道是谁送的，现在再追究无疑大海捞针。这本册子到我手上，让我发现玛瑙项链的秘密，也绝不会到此为止。她反复查看着这个项链的说明。古森，钥匙，分身，时空之门……生命终止。 “舞公主，你的父皇也是死在这把剑下呢。现在，就送你去见他吧——” 那些破碎，恐怖，反复陷入绝望的场景，如果我的梦境，不是偶然…… 小影惊出一身汗。 那一定，是某些人真实在经历的噩梦。 小舞，是你吗？古森，是你的时代吗？ 头开始疼了起来，小影不断地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她发现手中的玛瑙钥匙变得异常滚烫。小舞，这就是我看不清你的原因吗？每一年，我都感觉你动作越来越迟缓，反应越来越慢，是因为，我跟你的连接，在渐行渐远的原因吗？ 小影闭上了眼睛，消化着这些内容。钥匙，既然是钥匙，也许打开某一扇门，我就能知道，这段时间我做那些噩梦的真相，和每年遇到小舞的原因。 我要回到那家店吗？应该怎么做？小影起身，打开房间门，看着已经关灯的客厅，重新把门关上。 不管真假，赌一把！小影调整着装饰片和玛瑙的位置，将玛瑙作为锁体，将银链条后的装饰片作为齿孔，抓紧后，就成了一把钥匙。小影将它插入门孔，大小竟然适合。小影深呼吸，转动后，锁芯发出清脆的声响。 抽出项链，打开门后，并不是刚刚看到的客厅。而是一片黑暗，像是之前的噩梦。小影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踩进黑色后，发现虚幻也可落脚。当一步步走进，全身被黑暗浸没时，她发现，回头已没有了路。没法子了，往前走吧！直到看见前面透出一丝光亮，小影开始提速，毫无犹豫地往前冲去—— 在穿越黑白的那一刹那，身体如同撕裂一般，心脏像被刺穿一样，痛苦万分。内脏，皮肤，血液，都开始沸腾断裂。小影痛苦得发不出声音，声音却穿透进了脑海—— 【你必须要死，舞公主，是时候结束了！】 第4章 解锁噩梦真相 刀声，风声，叫喊声，小影紧闭的双眼里，涌进了从所未有的惨烈画面。强烈的痛苦让小影直接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血腥味，灰尘味，铁锈味充斥着小影的鼻腔。成群成片的尸体，沾满鲜血的破损盔甲，折断的长矛插落在地。小影绕开这些障碍物，仍然不小心被绊倒，再次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着满目疮痍，风吹过脸颊，闻到的都是绝望的气息。 小影跨过士兵，朝着不远处那个废弃的宫殿走去。宫殿中的走廊，小花园，大殿，都和跟梦境中的一样，偌大的古铜镜悬挂在宫殿中央，残旧，破裂。 小影从镜中看见自己，还是穿着睡衣，头发因为刚才的摔跤变得乱糟糟。回头看着士兵的尸体，和即将落日的夕阳，心情复杂。 好窒息，这里感受不到生的气息。 镜子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小影回头看着镜中人逐渐浮现，和自己梦中的样子逐渐重合，穿着跟那些战士一样的战袍，静静地躺在镜子中间。小影认真地看着小舞，发现她和自己长得很像，不过留着短发，脸上画着简单的图腾，哪怕闭着眼睛，眉头仍然紧锁。她似乎睡去，却又紧紧地握着拳头。 “……你终于来了。”镜子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走出一个同样穿着盔甲的人，小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他的战袍划满刀痕，披风被撕破，似乎是体力不支，他用长剑支撑着走路。厚重的头盔下，小影只能看见他的眼睛，没有攻击性，只有失落的平静，似乎……还有点熟悉。 “你是？”“我是煌，等你很久了。”他咳嗽起来，嘴边的裂痕被撕裂得渗出血光，“舞公主的召唤，你应该收到了吧？虽然她现在的力量很微弱，但我知道，她很信任你，你一定能帮她，活下去。” “等等！你把我搞糊涂了，你能把整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我吗？”煌看着小影身后的夕阳，“你的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请你记好。” “如你所见，这里是古森时代。在恒星纪元和我们有紧密相连的星球，就是你所处在的时空，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分身。” “前几年，我们的国家发生了一场大战，国王战死，国家分裂。作为王族，舞公主率领着为数不多的部下仍在苦苦挣扎，而我们隶属于王族护卫的骑士，也大多数殉国，仅剩我苟延残喘。这场大战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具有和恒星纪元产生联系的特殊人群。 始作俑者，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黑暗的力量，楼特格。她封锁了古森和外界的通道，为的就是把我们彻底逼入绝境。你的到来，应该很快会被她察觉。舞公主，已经快撑不住了，而我，在等待你们的救援。” 话音刚落，夕阳被山体遮住，一声戾响划破天空。煌抓过小影的手臂，将她往镜子里推去，“快走——” 小影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房间的中央，手里还紧紧握着古森之魂。刚刚经历的一切，比之前的梦境更加真实。小影晃动了身影，发现睡衣上布满了灰尘，自己的棉鞋，也脏得不像话。 ……都是真的！ 小影冲去客厅打开冰箱，狂灌下满满一瓶冰水后，这才冷静回神。 如果大战已经发生几年，那么前几年跟我相遇，已经是在向我发出求救信号了吗？分身，又能做什么呢？古森时代，恒星纪元，我们是在平行时空，还是穿越古今了？小影脑子里虽然有很多的疑问，但却已经默认，自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这些天，这些年遇见的事情，虽然不可思议，但隐隐的，有些兴奋呢。 凌晨五点，实在睡不着的小影，翻身起床。 街道仅剩的几盏路灯十分昏黄，天空发蓝，给整个街道加上了一层滤镜。而这家小店里却还留着灯，似乎在等什么人。木门打开，铃铛发出不同于早上的声音，沉重又闷鸣。小影发现，店铺内的陈设和开业时并不相同，玻璃瓶，药品，武器，摆满了禁忌的非卖品。这里，真的有秘密。 店长爷爷从角落的摇椅起身，吓了小影一跳。“来了？坐吧。” 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放在面前，店长爷爷也在小影面前坐下，他盯着小影，拿出书籍，“单、荏、影，有趣的名字。”店长爷爷推着眼镜，翻看着厚重的古籍。 小影鼓起勇气，“爷爷，您是为了我才在这附近开店的吗？”店长爷爷轻笑了一声，“是吗？什么理由呢？” “新店开业，店长不热情，店里没人手，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我看您今天早上的状态，也并不想要通过这家店赚多少钱，加上这个册子，”小影用口袋里拿出turn推到店长爷爷面前，“我觉得，您应该是在等我吧？” 沉默，沉默得小影快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时候，店长爷爷哼了一声，“还算聪明。”店长爷爷拿开手里的书。 “能看见turn上的内容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我们古森中的长老，一些高能力者，还有冥冥之中会与古森产生交集的人，这样的人，turn将其称之为原石。turn是活物，在我们的时代里，它是时代的记录者，善恶结局，都自有审判。我带着它来到恒星纪元，是为了找到能拯救古森时代的可能。” “古森之魂是属于舞公主的信物，是赫娜蕾王妃的传承。洛珈国世世代代都守候着古森之魂和净回井，属于【从仁】一派。不出意外，你应该已经从煌的口中，听过楼特格的名字。在古森，她是这几年横空出世的人物，贪婪，刻薄，好战，试图将我们平静的生活全部打破。她让人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忘却自己的向往，将他们都改造成自己的傀儡，以达到控制古森时代的目的。 她知道古森时代和恒星纪元的联系，也知道我们一旦得到恒星纪元的支持，她将会前功尽弃。所以，围剿原石成了她的首要任务。洛珈国首当其冲，仁君殉国，舞公主带着部下苦苦挣扎。小影，舞公主等你很久了。” 第5章 现实中的交锋 “如果与恒星纪元失去联系，会有什么后果？”店长爷爷叹了口气，“这就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两个世界的通道关闭，古森时代将彻底被抛弃，如果毫无生机，整个世界，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小舞，也会消失？想起昨晚看见的风卷残云，战争，真的很可怕。 “我该做什么？我认为，我能给小舞带去的，不是军队。” 店长爷爷的眼睛忽然发光，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是力量，是源自心底生生不息的力量！如我所说，你们是原石，原始的潜能不可估计，却也不能马上激发出来。你作为舞公主的分身，需要帮助我们，找到另外的四种力量。” 善良，勇敢，节制，智慧，信仰……好抽象的说法。小影一边晨跑一边反复默念着，生怕忘记。她走到刚开的早餐铺，点上一碗馄饨，看着热气袅袅，她想起了刚才跟店长爷爷的谈话。 “不幸的是，古森的【从智】一派已经被楼特格掌握，她很快会通过这个联系找到其他的人。在恒星纪元的原石合流之前，你们会遇到来自楼特格的各种阻力，我会在这里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小朋友，祝你们好运。” 晚上，小影做了个好梦。 梦中她带领着伙伴们一同走向封印之殿，朝着古铜镜，完成最后的使命。骑士们斗志昂扬，谈笑风生。她努力想要看清同伴的模样，却又被温暖的情绪所感染得看不清楚。事后，小影只隐隐记得，那些人身上，有着红色的头发，银色的耳钉，蓝色的箭羽，还有一双黑色的手套。 “啧，你说她最近怎么了神神叨叨的，病了这么久。该不会是留下后遗症了吧？”体育课上，同桌拉着学委在远处观察着小影，这几天她跟魔怔了似的，抱着一个陈旧的本子反复观看不撒手，比学习还上头。 “那个本子上面什么都没有，看得那么仔细，还以为是什么文物呢，喜欢得这么丧心病狂吗？” ——根据我这么多年看动漫的经验，勇敢热情的力量，一定是最先呈现的。 “小影小朋友，冥冥之中，其他的力量会不自觉地向你靠拢，被你吸引。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正确的原石，我会帮助你的。大胆去做吧！” 经过几天的情报搜索，小影锁定了这个球场。不知道是不是没选对日子，今天的球场上只有零星的几个男生在练习。她环视一圈，决定从小卖部下手。 “美女，买点什么？”“请问，今天球杀会来吗？”“这个很难说哦，一般是这个点。需要我帮你转交什么礼物啊？”小卖部的老板娘娴熟地勾着手指头。“礼物？我为什么要给礼物？”“哦？你不是球杀的少女粉啊？来这里的女孩子啊，基本上都是粉丝。哎，想当年，我也有过这种岁月——” 小影赶紧打断老板娘的回忆，“没关系！我就是看看，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小影逼近老板娘，故作神秘，“最近在这个覆盖几大高校的学区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少年球手——球杀的传说。听说这个横空出世的人物，很是神秘——” “嗯对对对，每个粉丝都是这么入坑的。我看你呀，别装矜持了，粉丝大军很快到了，你还是趁早熟悉熟悉，说不定以后有更多的小道消息呢？怎么，从我这里薅了羊毛，不打算给点？”老板娘敲了敲墙上的二维码，动作很是熟练。 不远处，欢呼声忽然爆发，一场球赛始料未及地开始。小影看着人山人海的人肉沙包，瞬间起了密集恐惧症。她环视周围，上了一家奶茶店的二楼，也只能看到了场上移动的几个黑点。 呃……其中一个包裹得那么严实的……黄毛，就是球杀吗？小影心里默念着自己不要以貌取人，一侧头，却是看见另一条静谧巷子里，有着熟悉的身影。 白枫和……南子甄？！ 她，她不是个绿茶吗？听人说还是个小太妹？……他们两个，怎么混到一起去的？小影恨恨地想着，眼神却又离不开白枫，只得朝手里的奶茶发泄，不停地戳戳戳无辜的布丁。似乎是感应到小影偷窥般的目光，女生迅速将男生推开。随后，白枫也低头离开。 目睹了这一切的小影，很是闷闷不乐。 “你怎么在这里？”被一双手重重地拍了肩膀，小影吓得魂飞魄散，“你——黎曦！”这一嗓子吼得连观战粉丝都回头观望。黎曦连忙捂着小影的嘴巴，忽然一下又放开。“对，对不起啊。我下手，没什么轻重。”黎曦看着大口呼吸的小影，才意识到刚才差点让小影窒息。 “我，我请你喝奶茶吧，算给你赔礼道歉了！”小影盯着忙前忙后的黎曦，觉得他跟记忆中的小男孩，已经很不一样。他拿来两杯奶茶，小影发现他手上有着一块疤痕。“这怎么搞的？你——还会打架？” “啊，是个意外。小时候撞石头上，没管它，就留到现在。”黎曦支支吾吾，“你，到这里干嘛。”小影心不在焉地说，“找球杀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影感觉，黎曦对球杀这个名字，下意识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你认识？”“啊？！嗯……算打过照面。” “所以，可以引荐一下吗？”黎曦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小影，很是错愕。 第二天中午放学，黎曦在教室窗口，示意小影出去。白枫看见又是黎曦，皱起了眉头。 “球杀不以真实身份示人的理由，是什么？”小影拆开奶茶的吸管包装，戳开后顺手递给了黎曦，黎曦愣了一下赶紧接过，嘴边的话突然变得有些烫嘴。“啊，是有苦衷……吧？” “最起码那些个狂热粉丝和小卖部老板，都没有见过他的脸，”小影卷起意面，“本来以为是什么社会闲散人员组成的业余球队。但听说，这人刚来不久，爆发力又强，让人怀疑是个高中生。高中生哎……” 黎曦看着眉飞色舞的小影，要告诉她吗？是不是别把她扯进来…… 第6章 俗套的多角线 “说说吧，你认识的球杀，是什么样的？” 黎曦斟酌着词汇，慢慢开口。 “球杀是不久前转学到这片校区的。当时学校大水淹了运动场，体育馆又腾出去特招，我们篮球队只能找附近有篮球场的公园训练，打过几次照面。我们教练看出他是个好苗子，想推荐他去参加比赛，但是吧，他也不在篮球队什么的，没名没分。以讹传讹吧，就成了他挑衅各校的校队。” “听说有一次，隔壁学校的校队堵了他，一挑十三，全赢了，所以才起的外号，叫球杀。没有哪个球，能逃脱他的手。” “可是，就没有人见过他的脸吗？听说他一直都带着一个口罩还是面具之类的东西？”“听说是脸上有疤，所以想打篮球的时候，也是全副武装偷偷摸摸练的。经过那件事，反而成了他的保护伞。现在他想打球，有很多受邀的联合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所以，”黎曦看着乖乖听故事的小影，“不打扰，就是最好的。明白了吗？” 一个不速之客忽然站在了两人旁边，“所以，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宛如大家长的白枫矗在两人旁边，若是平时，小影会为他对自己的照顾或是指点受宠若惊，但自从看见他跟南子甄……“班长，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们走！” 小影分析着今天找黎曦探得的情报，越来越觉得扑朔迷离。 按照黎曦的说法，刚转来的高中生如果脸上有伤疤，照理来说成为大家的谈资，毕竟看热闹的人性还是不容小觑……但既然从未听说过，只能说明，他的脸上根本没伤，那又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样子呢？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忆之前看到的比赛，虽然只是远远窥见，但篮球场上的闪电，的确不负球杀盛名。勇气……这算是勇气吗？ 小影翻开turn，答案呼之欲出。【烈扣：古森时代封印原始力量的手链，能收集古森和地球的勇气并汇集传送。有效时限：任意一方生命终止时。禁忌：断裂之时，时空之门关闭。注意：须由两个分身同时佩戴。】 如果我和小舞的羁绊，是源于这把钥匙，那么真正的勇气骑士，一定也有这条手链！ 小影抬头看着如山般高耸的书堆，再看看旁边巍然不动的黎曦，叹了口气。“再叹气就加套五三。”黎曦面无表情小声地说。小影咬牙切齿，“不是，复习和约谈有什么关系？学习不好，不配跟球杀说话是吗？” 黎曦摇了摇头，“别忘了，如果我们这次的平均分输给七中，取消所有课外活动。级长可没有在开玩笑。到时候，我们可没有理由去找球杀。” 还挺上心嘛，小影翻开练习册，看见密密麻麻的字母，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很差啊，偏科而已。写完头昏脑涨的英语习题，小影头昏脑涨地摸起另一本书，这才发现不是辅导册。牛皮的精装本，精美的波浪条纹，扉页上写着《天使之章》：【爱是勇敢，是炙热的焰火，爱是信念，是平凡的追求；可，爱又是节制，有序的情感，使时光永恒】。 而文字的配图，是一块手绘的宝石饰品。小影一惊，这风格，难道这是…… “哟，这么明目张胆，出来约会衣服都不换？”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图书馆的安静。大家皱眉围观，而来人丝毫不怵。小影皱着眉头看南子甄。 “是约会就不会穿校服了。你哪位？”黎曦皱眉，南子甄的敌意昭然若揭，令人不适。“哦，我们班的南子甄，但，不熟。找我有事？”南子甄的眼睛笑出好看的弧度，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小影。 “没意思，还以为你有什么小秘密呢。”“哦？你希望我有什么小秘密吗？”小影托腮看着南子甄，注意到她身后的书架，移动着藏着眼熟的人。“还是，你怕我发现你的小秘密呢？” 南子甄凑近小影，“你少自以为是。” 小影越想越气，直接将书包扔在路中间。“不是，我怎么惹到她了？平时课也不来上的人，我就瞄到了他们俩一眼，还特地跑开警告我，那不就是实锤吗？你说说，有这么自爆的吗？”黎曦看着上蹿下跳的小影，嘴角不自觉地养起笑容，很快就被理智压制，“那就……离他们远点？” “那可不是这么说！来犯就要应战！我再怎么没存在感，也不是跟恶势力低头的人！”“那是，时隔多年，不如再现一下你当年护着我，巾帼力拼不良分子的一战成名吧！”小影愣了一下，依稀记得那天之后，黎曦还笑她比三姑六婆的杀伤力还强。黎曦似乎也想起了这段往事，忽然抄起小影的书包就跑。 两个少年在风里奔跑大笑，“你有本事别跑！” 从窗台俯视两人离去的身影，南子甄摩挲着下巴，“他们两个关系，好像真挺好的。所以，单荏影应该对你没兴趣吧？”角落里的人影叹了口气，“早跟你说，他们不会在意这种事。”“那可不一定。黎曦对你的敌意那么真。那么单荏影，心思就不会单纯。” 人影许久没说话，转身拿起书包走了。“你随意。” “单荏影，从实招来，你和黎曦是不是旧情复燃了？”小影一口汤喷出来，喷得同桌眼镜起雾。为了八卦，同桌忍着怒气擦着眼镜。“你从哪里听来的？”“不知道呀，就忽然传得到处都是。你们两家小时候是邻居，黎曦上小学之前转学走了，然后现在又在同一个高中相遇，这么drama的偶像剧情，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我们这些吃瓜少女脑洞可是很大的，什么娃娃亲啦，约——” “停了停了，要真有这个事，就没你们什么事了。我和黎曦是非常正常的关系，小时候玩得比较好，他爸外派公干他跟着转学，失联，重逢，就这样。”小影拿起饭堂少有的炸鸡腿，大吃一口。“所以他转学回来，不是为了你？” 小影被气笑，“我说，你好好想想，他像是小学初中都没朋友的人吗？一转学过来，就是校篮球队，关注度这么高的人，不会只绕着我转，好吗？”“可是，我们只看见了他对你好，要说他没这个心思……”“这么多年没见，熟络一下很正常。你也别说，我也不确定，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呢。有时间吃瓜，能不能抓紧时间回去复习？下午还有随堂测呢！” “单荏影，你不用随堂测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7章 获得意外提示 “交代一下你们两个的关系吧，我们很随和的。”两个班的班主任坐在小影和黎曦面前，战术后仰地坐着，慢悠悠地喝茶。“如果老师们知道，是谁在传播谣言，还请还我一个清白。毕竟，我还是不太喜欢成为大家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小影作痛心疾首状。 三班老班吹着保温杯的茶叶，“我没问你，你的口才和作文一样，都有个性。黎曦，你说。”老班对小影翻了个白眼，看向黎曦。“算是世交。我们的妈妈是同学，小时候经常来往。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想在这里好好读高中考大学。上学之后才知道她也在这里，就这样。” “平时还是避一避，谣言嘛，要等到止于智者，太迟了。你们好好想想，得罪谁了？”小影愣了一下，若有所思，这一点，被三班老班看了去。 小影转身的时候，听见四班老班的低声，“家里就你一个了，好好生活。”小影瞄向黎曦，是从来没见过的一闪而过、躲闪、窘迫的样子。 “……谢谢老师。” 他怎么了？这次回来，不是因为黎叔的工作调动吗？ 小影正胡思乱想着，刚出办公室门，就遇到搬着数学作业出来的白枫。“你们两个？……还是被老师找了？”“不关你事……哼，说不定还真跟你有关。”黎曦有些愠色，“谣言是不是你传的？” 小影抓住黎曦的手臂，也堵住了白枫的话头。“我知道是谁，黎曦，别找错人。”小影盯着白枫，他还是这么正气，正直，有自己的坚持，但现在，小影忽然觉得有些混乱。“班长，不双标，才能让人信服。有些人，你还是好好劝劝。” 看着扭头就走的小影，白枫皱起了眉。 “估计就是那次，被传成两男争一女了呗，但白枫人气这么高，要真有事，他那些散落在各个班上的迷妹们，不早把你生吞活剥了？这谣言，像是冲你来的。”自习课上，两人用蚊子声聊天，“哎，讲真的，你对他们两个，真的没有感觉吗？比起其他歪瓜裂枣，他们两个，已经算是优质男性了哦……” 小影无语地看着同桌，“不信谣不传谣，对你们这些梦女啊，没用。”她放下笔扭扭脖子，下意识地看向白枫的背影。他坐在窗边写着卷子，非常专注。笔刷刷地走，卷子轻轻地翻。偶尔皱眉，似乎解题遇到了阻碍。 感受到另一边灼热的目光，她看见坐在角落的南子甄，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在繁忙的主干道中，充满了嘈杂的放学学生，另一条安静的小巷中，两个女生对峙。“传播我和黎曦的绯闻，只是为了掩盖另外一些事情罢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影看着单刀赴会的南子甄，松了松脚脖子。南子甄玩着指甲吹着气，“看你不爽。” “南子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黑帮少女，有勇有谋的大姐头呢，没想到你这么幼稚啊？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多了，只会让人厌恶。哦，我可没说是白枫。”小影耸耸肩，看着对面变了脸色的南子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课的时候一直在偷看他。前段时间装病，利用他班长的身份，接近你关心你，不就是为了跟他独处吗？你如果大方承认，我还可以当你是个对手，谁知道，你跟其他男生也走得那么近，汉子婊一个。”南子甄发出一声冷笑。 小影盯着南子甄，笑了出来。“暗恋白枫的女生数不胜数，让我想想，为什么你一定要针对我？”见南子甄眼神闪躲，小影用余光瞄着安全的逃生路线，“白枫，奥数保送生，成绩没有掉过全年级前三，不出意外到了高三也是妥妥的保送生，在我们这些平凡学子眼里，说一声大神不为过。 你说我前段时间装病是为了接近他，我的死活你不关心很正常，但白枫要是知道，他以班长名义照顾的所有同学，都要被你找麻烦。那不仅仅是你阴谋得逞，而是所有人都会认为，白枫只要关心谁，就会给谁带来灾害。哦，这就是传说中的爱而不得嘛，让白枫属于你一个人，就让所有人，对他冷暴力，而你，自然而然成为救世主，对吧？” 小影重重地拍着南子甄的肩膀，“他不蠢，等他想明白，你又是什么结果呢？” “爷爷，turn上的物品，会出现在其他的书上吗？”那天之后小影重新回过图书馆，再也找不到那本画着饰品的书，像是从没存在过。“觉得疑惑，觉得不确定，但又怕猜错，这很正常。”小影接过爷爷递来的咖啡，“您上次说，原石会主动向我靠近，不会这么巧，另外四个，都是我认识的人吧？” “其实原石，并没有指定是哪一个人。他们是一种精神，谁更强，谁就可能是。”爷爷搅和着咖啡，热气渺渺。“所以，我该怎么确定，他们就是我要找的人？”“往每一种特质去靠拢，去感受他们的力量，你的努力不会白费。” 爷爷往沙发看去，“如果你有疑惑，可以请教一下红目，他是古森里嗅觉最灵敏的小机灵鬼，不妨让他做你的引路人。”红目？小影正疑惑着，沙发上的猫一下子跳上小影的膝头，红色的瞳孔显得神秘又深邃。 小影从浴室里出来，边擦头发边苦恼。养猫，该怎么跟爸妈说呢？ 刚走到客厅，发现沙发上蜷着一个人形，“妈呀！你谁啊！”小影惊悚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储物柜，里面的零食被洗劫一空，而被埋在零食山堆里的……一个狼吞虎咽的小孩子似乎感应到小影的到来，瞬间抬头。 红棕色的头发，自带眼线的圆眼，干净却修长的指甲，皮肤黝黑，全身黑色装扮，最引人瞩目的，是头发里竖起的两只耳朵。 “所……所以，你是红目？” 小影咽了口口水，“你，你会说人话吗？”红目舔了舔自己的手背，“可以。” “……你在吃什么？”“嘿嘿嘿，很久没吃这里的东西了，上次还是小时候来的呢。”红目眯起眼睛笑，却没有停下往嘴里送无骨鸡爪的手。“这些零食，你真的能吃吗？”小影看到肚皮像气球一样的红目，很是担忧。“哼，别拿我跟你们的猫猫兽比，我可是勇敢的坐骑，没什么事可以难倒我！” 第8章 情愫悄然转变 小影深吸一口气，再这么下去，零食库得空了。“我叫外卖，你——还想吃吗？”红目瞬间乖巧坐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猫猫兽，有啥区别。小影无奈地摇头，快速下单。 小影看着吃饱喝足在玩外卖袋子的红目，目瞪口呆，“……我说，如果我养不起你，你回爷爷那里，应该也可以吧？”红目眯着眼，“你跟舞公主哦，真的一点都不像。她对我可好了！在古森，每一顿都是十斤兔肉十斤虾，还有不计数量的小鱼干……”小影看着开始发饭疯的红目，觉得脑壳疼。 小影在pad上操作几下，盯着瞬间被吸引的红目，“想吃啊，那得看你，诚意够不够了？”红目眼睛瞪得老圆，“你说，知无不言——” 当红目看见turn上，带着店长爷爷头像那一页，瞬间哑火。 “【多塔罗：被流放的前信念骑士。因滥用穿梭时空的能力被赫娜蕾王妃放逐于时空空洞中，以寻找世代原石骑士为己任。如无赫娜蕾王妃的授意，无支配自身能力的自由。】” 念完的小影，观察着红目的反应。“信任，是相互的。如果爷爷也曾经是原石骑士，不妨把他的故事，说给我听听。” “在古森，原石骑士是通过选拔才能获得的头衔，就算潜能和天赋高超，只有当足够的力量开启了自身的潜能之后，才有可能成为原石骑士。多塔罗爷爷自小就有很高的天赋，却对此不感兴趣。直到未婚妻被楼特格作为人质掳走，他才主动成为了原石骑士。那是一场很混乱的大战，当年真的死了很多人。我们打赢了，可是，那些人质再也回不来了。” “活下来的多塔罗爷爷，拼命找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不惜在两个世界来回穿梭，差点造成时空事故。赫娜蕾王妃不忍心，只好以扰乱时空秩序的名义，将他放逐。过了很久，和平再次被楼特格打破，明白赫蕾娜王妃的深意后，他决定帮助我们。我从古森来，第一时间就找上他。” 红目站起身来，身上的普通衣服开始幻化成战斗服，跟小影在大殿里遇到的煌的装扮非常相似。“我是【从义】一派，战斗中我是坐骑，平时则是家宠。我的伙伴，叫阿翔，是被舞公主选中的勇敢骑士。”谈起伙伴，红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很全能，但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成为勇气骑士，成为战斗的第一线。大战时，他上阵杀敌，保护了很多人，却被楼特格暗算，至今昏迷不醒。在古森，找不到让他苏醒的办法，我只能到恒星纪元的地球，寻找破解之法。”小影看见红目通红的眼睛，伸手摸摸红目的头，“我还从来没跟阿翔分开过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影轻声说，“红目，单刀赴会也是一种勇敢。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分身。” 小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仔细地把玩着项链，回想着红目今晚所说。 “阿翔和小舞公主是青梅竹马，他们一起学习礼仪，一起习武，是很好的朋友。大战来临，所有成年的勇士与战士都已经出去应战，但胜利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看到战争对国家和百姓的影响，他们做出了决定：即便未达到出征的年龄，但仍然选择与大人并肩作战，保护这个世界。也是从那个时候，五个原石战士都被开启，他们虽然年少，却无所畏惧。” “但是大战的全面爆发，让情况不容乐观。阿翔重伤，舞公主被封印，另外三个骑士失踪，被誉为古森光明的未来一代，被打得一盘散沙。我想，有些恶与杀戮的产生，是这个混乱的时代，产生的对未来的绝望。” 小影眼前晃过一些战争的画面，沉沉睡去。 离我们很遥远的战争……除了梦境，几乎没有实感…… 第二天，在上学的公交车上，小影正昏昏欲睡，被司机的急刹车和乘客们的咒骂吵醒后，却发现旁边是正襟危坐的白枫。“班，班长？这么巧……你，之前是坐这辆车上学的？”和以前不同，现在看见白枫，小影居然想起的，只有南子甄的警告。 明明，之前的关系不是这样的…… “我搬家了，现在走这条路上学。”白枫没什么表情。“哦，好。”小影发现白枫欲言又止，像是做了重要的决定。“嗯，关于黎曦的事情，我想跟你说清楚。” “……嗯？”“我只是觉得，老师抓早恋抓得严，我不想看到我们班的同学有人中招，所以看见他这么明目张胆，对他的语气才生硬了点。后来知道你们早就认识，我觉得，应该是我误会了，抱歉。”白枫推了推眼镜，却没有正眼看小影。 小影看着白枫的侧脸。明明我们靠得那么近，为什么，我并不开心呢？ “知道你是为了班上好，班长，你也只是尽自己的责任。”小影环顾四周，公交车上没有其他学生。“但是，你和南子甄的关系，不应该影响我。关于她，我有话告诉你，相对的，你也可以告诉我吗？” 小影看着正在喝奶茶的同桌，欲言又止。同桌叹了口气，转头跟小影打了个照面，“你有事跟我说？”“哈，没，我做题呢。”小影连忙翻开习题册，一把被同桌盖上，“单荏影，自习课才上五分钟，你看我三次了。憋不住，就拉吧，给个痛快？”“我知道你是校报的记者，门路多，”小影凑近副班，“你对南子甄，了解多少？” 太可怕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影回想着同桌的话，眼神涣散。忽然一下被敲碗声吓回神，“小影，妈妈跟没跟你说过，吃饭的时候不要想事情。”妈妈皱起眉拍了拍桌子。“妈妈好不容易跟你吃个饭，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的吗？” “嗯，说什么？”“你们班主任可是告诉我，你跟一个男生走得很近。对此，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该死的老班，嘴这么碎。小影清了清嗓子，“我天天忙学习呢，怎么可能有时间谈朋友呢？”妈妈眯起眼睛，“你如果真的谈了，妈妈不介意的呀。” “行了，别套我话了。黎曦，美华阿姨的儿子，他回来了。”“啊——他啊，”妈妈恍然大悟，随后又想到什么。“哎，也是，离开那个伤心地，对他们都好。她一个人拉扯黎曦长大，这么多年，不容易啊……” 小影愣了一下，“……什么意思？黎叔呢？” “我没告诉过你吗？之前那次外派公干，你黎叔殉职了。” 第9章 原石初见端倪 “小丫头，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店长爷爷给窗台的小盆栽们浇着水，“哎，我只是没想到，大家的故事都有伤痛，人，也不像表面上的简单。”小影给红目倒着猫粮，长叹今天的第四十三声。 “哎呦，小小年纪这么伤春悲秋干什么？年轻人，还是要有点理想和希望啊！”小影听见这久违的老派发言，只得苦笑。“爷爷，这个世界发展得比我们想象中的快多了。年龄有时候和阅历，没什么关系。” “是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有主意的，有自己的思考。这样的人，难道还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吗？”对，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实际呢，有谁在意我怎么想？小影低头苦笑。 她看着手表，抬头瞥见在门口张望的黎曦。“这边！” “这里，还挺好看的。嗯，还有猫啊！”黎曦蹲下逗弄着红目，手法非常熟悉，见红目没有反抗，小影可并不在意。“你先坐吧，爷爷，两杯咖啡，谢谢。”“你请？”“嗯，我请。”小影翻了个白眼。 “说正事，还是关于球杀。”黎曦听见球杀两字，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是，穷追不舍啊，你小时候干脆利落的，可不这样。” 小影抢过话头，“你觉得，他是个勇敢的人吗？”“嗯？嗯……哪方面？”“首先，单刀赴会的一比十三，没退缩。其次，在曝光之后仍然还是坚持打球，没利用流量和名气去做网红……”小影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对球杀的看法，没注意到黎曦的嘴角越扬越高…… “喵——”随着红目的打断，小影停止了高谈阔论。“对，正事。”她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首饰盒。 那晚，“红目，你有什么方法，能够找到勇敢的原石呢？”吃得四仰八叉的红目伸长了脖子，露出项圈并摘下。“这是阿翔的信物，如果真是分身，他一定有反应。” 黎曦半信半疑地接过，小影发现礼物盒产生了轻微的抖动。在他打开礼物盒的一瞬间，黎曦一把将礼物盒摔到地上，痛苦地握着手腕。 “你怎么了？！”小影看着满头大汗的黎曦，化作人形的红目却抢先一步走到黎曦面前。他抓起黎曦的手腕，扯下黎曦从没摘下的护腕，环扣状的疤痕隐隐发着红光。红目抓着他的手，不一会红光消失，痛感也消失了。 黎曦回过神来，“我怎么了？” 红目看着黎曦一会，从迷惑到欢喜，“阿翔，真的，真的是你！” “哈？不是，你谁啊？”黎曦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红目一把熊抱。“他是！烈扣认可他！阿翔，我找到他啦！”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但是，”黎曦指着小影，“她每年生日都会做梦，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照你们的意思，我很有可能只是有潜力，并不代表我就是能力者本人。更何况邪恶势力之类的，更是扯淡。这个腕扣，所谓的认可，是唯一解吗？” 呵，无聊的理科生，真是一点也不浪漫。小影听得白眼都要翻起来。 大门忽然被打开，化了人形的红目赶紧躲了起来。小影回头看去，“……班，班长？这个时间，你怎么在这？”“你怎么每次看到我都结巴？”白枫扶了扶眼镜。“因为觉得你这样的乖学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呗。”黎曦走上前倚着门框。 “年轻就是好啊。”店长爷爷眯着眼睛看戏。 小影时不时看向正在挑选礼物的白枫，黎曦敲了敲她的脑袋，“再看就要把人看穿了，要不帮你一把？人家是学霸，长得又好看……”黎曦看见小影的表情逐渐暗淡，打趣也逐渐停止，“有什么好帮的？”小影压低声音，“他为什么会晚上十二点来文具店，正常商家早关门了，这很不正常。” “睡不着，出来闲逛，只有这里有灯，来这里比在街上飘荡有意思。这个解释满意吗？”白枫准备结账，环视了一下店里，“不过这里，比起外表看到的，有意思很多。”他看着小影和黎曦一眼，长叹一口气，“你们两个，平时注意一点。我可不想再看到两个班的老师，因为你们团结一致。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你不觉得他对你的关注过度密切了吗？你们之前真的没交集？”黎曦用余光看着翻白眼的小影。“上个学期学习小组都过多久了，不然就是上次我晕倒的事。他总不能抓着这点事不放吧。”小影想到什么，“但是这么高冷的人，你能相信他跟南子甄，居然是娃娃亲吗？” 小影清了清喉咙，“那是个强强联合的学霸时代——”“说重点。”“他们的父母是关系很好的科研伙伴，各自成家生子，白枫和南子甄就此指腹为婚。白枫是经典书香世家的传承。南子甄就没有这么幸运，父母分开之后，从小一个人长大。混成我们这片学区的大姐大，也是这几年的事。谁想得到啊，小学的时候是一个从小比赛拿奖到手软的天才少女！基因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是不是天才少女，跟她的品性没关系。”黎曦想起什么，“我想起来，我转学第一天的时候，遇上她找我们班学委的麻烦来着，就是联合竞赛那一次。”“你们班学委……那个防弹眼镜？”见黎曦瞪着她，小影及时地打住话头，“……江湖都这么流传的嘛，绰号，以示尊敬。只是单独参加比赛，她就接受不了……南子甄对白枫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 白枫整理自己买回来的文具，从中掉出一张硬得像木板的牛皮纸，上面是设计稿素描。这是什么？耳钉？白枫看了两眼，随手放在一边。 “给你，你跟那位店长很熟吧。昨天买东西的时候，出现在我袋子里，帮我还一下。”小影看见白枫拿出的纸，愣住了，“……这，这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原创手稿，应该挺重要的。我今天有补习去不了，这东西应该尽早归还，对吧。”小影愣愣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白枫，紧紧地抓着这张从turn里掉出来的，手感再熟悉不过的纸。 他看得见？他居然看得见？！ 第10章 双重身份揭露 小影正打算去店里，忽然察觉到自己被包围的脚步声。“你们，是谁？”“那不得问问你啊？你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南姐的话是耳边风！”一个大个子悍妹把砖头扔在小影旁边，碎成两半。 “多说无益，听得进去就不会明知故犯。”人群后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除了脸，都可以。” 小影冷冷地看着四周，这些太妹被小影的态度激怒了，“脸色摆给谁看呢——”“南子甄！你做的事，对白枫来说是好是坏，你有数。”小影慢慢地往后退，留出空间，“你这样，多少有点蠢了。” 南子甄被激怒，“给我上！”大个子悍妹的第二块砖头挥来的时候，小影一个回旋，砖头在她手里粉碎，“啊——”大个子悍妹握着手腕，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趁着小跟班们都手忙脚乱，小影迅速逃脱。 有监控，周围也有人证，实在要去派出所的话，也认了吧。小影跑得气喘吁吁，才发现自己晃荡到了球杀所在的废弃球场。小影佯装同行，跟着收队的球员们一段路后，发现目的地是球场后的休息室，这才出其不意地出击，“同学你好！请问下今天球杀有来吗？”球员们被吓了一跳。小影抬头，发现更衣室里金灿灿的面具一晃而过，马上冲了过去，谁也没拦住。 “同学！那是男更衣室——！” “哇靠你谁啊！”更衣室里哀嚎遍野，小影盯着转头就跑的面具男，“你站住！”直到前方穿卫衣的男生无路可逃，小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是球杀吗？”男生没有回头。“你好，我是二中高一三班的单荏影。之前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我知道很冒犯，但现在，我想看看你的左手手腕，让我确认一些事情，可以吗？” 小影慢慢逼近男生。“黎曦！你在哪，比赛快开始了，黎……”背后闯入一个队员，呼喊声戛然而止。“你，你哪位啊？”小影趁机抓起男生的手腕，见过的红色腕带，一把扯开，熟悉的环扣状的疤痕暴露在眼前。 “哎同学，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 小影走到男生面前，看着面具里他的眼睛，“黎曦，是你吗？” “今天氛围，有点不对哦，两位小朋友，你们吵架啦？”店长爷爷端来两杯小汽水，而后识相地走开。“所以，被孤立，被围殴，都是你的真实经历吗？”黎曦没说话，摸着自己手上的印子。 “你不说真话的理由，是不相信……”小影眉头紧锁，“是不想让你卷进来。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黎曦将小汽水一饮而尽。“所以，你真的被小混混盯上了？他们一般在哪，我跟警察叔叔里应外合，打他个——” “是被我爸抓进去的那些犯人的亲戚，甩不掉的。”黎曦低着头，“本来以为回来之后，没有人会认得我们，没想到他们一直记得我的脸。球杀这个身份，是一个幌子，把他们的视线，吸引到更大的问题上来。”“你作为球杀和他们正面交锋的时候，难道就不危险吗？” “这得感谢我的死党吉吉，我们两个换着用这个身份，就像你，也没怀疑到我头上一样。”小影很担心，“但也还是很危险啊。” “没把我妈牵扯进来就行。但听你这么一说，这事好像也不那么靠谱，还是要想想别的对策。” 小影看着他，这个以前经常追着自己屁股跑，分开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屁孩，一晃眼十年过去，虽然还是那张稚气的脸，却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 “黎曦，你真的好勇敢。” 小影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安静的黎曦，竟然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可以的话，也让我做点什么吧。”“行了，你没去那些人门口扔石头就够理智了，别添哈。”黎曦将小汽水一饮而尽。 看见化成人形的红目走过来，黎曦这才想起来，“这么说，你们认定我是勇敢的守护骑士了？真的，不怕找错人？” 红目解下脖子上的烈扣，递给黎曦，“带上就知道了。” 金属扣闭合，红目化成红雾遁入晶石中。“遇到战斗，召唤我即可。我和阿翔是这么约定的。黎曦，你得尽快熟悉使用方法。”“所，所以，我得战斗了？都没有使用说明的吗？”“那倒不必，你还是先认识一下你的本体吧——” 烈扣闪着红光，黎曦一下失魂。 阿翔的记忆在黎曦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小影看着眉头紧缩、汗如雨下的昏迷的黎曦，转头问多塔罗店长，“那一战，给古森的人们带来了很大的痛苦。是吗？” 老人叹了口气，“战争不止，和平不至呀。”他拿起咖啡豆回到柜台，发现窗外徘徊着一个身影，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老人看向坐在黎曦旁边为他擦汗的小影，“也许，对恒星纪元的少年来说，有些事情，会比战争更让人刻骨铭心吧……” 一片灰尘、血迹飞扬的战场中，少年用剑支撑身体重心，怀中紧紧抱着破旧的战旗，跨过同胞的尸体和血河。他一步步地走上悬崖，回看洛珈国辽阔的国土，身后有着即将涌上来的鬣狗，他努力睁开被血模糊的双眼，高举战旗，“洛珈，不会被你们这些恶魔吞噬！善！终将——”大军中袭来一记雷击，少年被击中，打落悬崖…… 黎曦惊醒过来，已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大口喘气，仍是气血上涌。 “阿翔……是条汉子，”他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却从窗口发现，小区里鬼鬼祟祟走着几个打着手电的人。 课间，学生们讨论早间新闻，“哎，你们听说了吗，隔壁班有个男生昨天家里出大事，一伙人闯进家里抢东西呢，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听说都是专业的打手，带了家伙呢，听说受了好重的伤，为了帮妈妈挡……哎，小影，你去哪？要上课了呀！” 第11章 开启咒生大殿 “你，你没事吧？！”小影猛地撞开病房，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她，“对，对不起啊。”她看到中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重伤病人，颤颤巍巍地走过去，“黎，黎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你，……” “哎哎哎，我还没死呢，别瞎哭——”黎曦杵着拐杖走进来，被冲进怀里的小影吓了一跳，“我，我以为，你——你怎么样了？”小影抬头看着黎曦，黎曦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影，这一刻，心跳似乎停止。少年的脑海里，慢慢都是少女的眼泪。 小影看着呆滞如鹅的黎曦，哭得更厉害了。“你，你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呸呸呸！我没事，你少诅咒我！”“不，不是，”小影擦干净眼泪，认真地打量着黎曦，“可是，你，怎么这么丑啊……” 黎曦心如死灰，一转头看到门外刚想进来的白枫，感到十分冒犯，只得气急败坏，“你，你们都出去！” 公交车上，白枫和小影同路，“还以为你们感情有多深厚，他伤得那么重，你还气他。”白枫瞥了一眼心情不好的小影，“擦擦吧，别搞得世界末日一样。警察说了，幸亏黎曦报警及时，全部抓捕一个不漏。他妈妈也只是皮外伤。休息一星期就能正常上学。” 小影接过白枫递过来的手帕，愣了一下。“这年头，还有人带手帕吗？”白枫摇了摇头，“洗干净还我。女生啊，翻脸真的跟翻书一样。”“我这几天，知道了他那些不好的经历，怕他又经历一次。实在是看不得，麻绳专挑细处断。” “黎曦……没那么软弱。如果有些事情，他必须经历，我想，他一定有面对的勇气。”小影有些惊讶，“你，不是讨厌他吗？”“没什么讨不讨厌，他也没做错什么，讨厌他，对我没好处。” 小影看着白枫的侧脸，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无论是蝉联第一上台发言，还是参加科目竞赛，都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又冷漠。这样冷静的人，是不是也有可能…… “你也有很有自己的认知，”见白枫不做声，小影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拉他下车，“帮我个忙。” “你来了……哦，这位很眼熟啊，是之前来过吗？”店长爷爷擦着烛台，看着冲向自己的小影，“爷爷，红目呢？”店长爷爷打量着两人，明白了小影的意图。“你呀，稍安勿躁，别看到一点迹象，就全身心的地相信，要冷静地判断。” 小影从口袋掏出那页手稿，“我想，莫洛多之问应该做出了选择。” “曦曦，刚刚……”“妈，你别误会。菁菁阿姨的女儿，我们隔壁班，前一阵子见到的。”“嗯，我知道呀，”妈妈头也不抬地削着苹果，“她来找我了，说是听说我回来了，想两家人聚一聚。怎么，她没跟你说呀？” 黎曦愣了一下，“没。”“这小丫头，几年不见，古灵精怪有增无减，倒还是那么活泼。曦曦，这几年你一直转学，朋友不多，小影是个好女孩，你好好对人家。” 黎曦瞬间紧张起来，“妈，我们只是朋友，你可别瞎说。”“你少做梦吧，还瞎说，人家小影还看不上你呢！”妈妈翻了个白眼，把苹果塞在黎曦手里走了。走出病房后，她保持的笑容一下消失，露出深深的疲倦。她看着病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的黎曦，翻看着手机通讯录，决定打出那个电话。“滴——滴——喂？”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店长爷爷拿出一个尘封的木盒，小影感受到一种熟悉感，“是跟我有关系？”“这是赫娜蕾王妃，让我给古森之魂的拥有者的一个武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黑色的手套，小影碰到的一瞬间，有些语音隐隐约约进入脑海—— 【孩子，听到古森时代的存在，恒星纪元的你可能会感到不可思议。每个时代的人都有各自的宿命，而你，将会是我们古森时代的光。我相信古森之魂的眼光不会错，孩子，感受你拥有的力量，守护你想守护的人吧——】 “那是赫娜蕾王妃，”店长爷爷为小影倒上一杯果汁，“她是【从善】的象征，这双手套本来要传给舞公主，但战争，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如今，只有你了。”小影拿起手套，看似丝绸制成的手套下，隐藏着许多细细的刀片，手背上被细丝缠绕的黑曜石黑得深邃，小影一时间被手套的精美看呆了眼。 “你想知道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学会召唤出【咒生大殿】，你能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一戴上黑夜曜，小影的瞳孔顿时变得如同黑曜石一般，像被驱使般地喃喃念出咒语：【远古的弗罗，净回的力量，打开封尘在内心的原生之源吧——】 是夜，空荡的大厅没有烛火，无限延伸的向上空间使人充满了压迫感，小影定睛一看，脚下的地板闪着微弱金光的图腾，围在四周的是五个刻满符咒的高台，台子上都有一颗悬浮在空中的珠子。 仔细辨认出是金木水火土，五色都散发着肃静的气息。血色的珠子里正有火焰熊熊燃烧，而趁着火光，照映出拖着珠子的是一个黑猫形状的托架。看见猫，小影反应过来，“难道，这是我们五个？” 她看向其他，木色的珠子没有动静，水色的珠子似乎有些蒙尘，金色的珠子似乎在发出浅浅的光，而土色的柱子，相比珠子，托架上的孔雀模样似乎更引人注目。小影走到木珠子前，仔细看着孔雀，“所以，找坐骑也很重要，是这个意思吗？” 她走到自己的珠子前，特别的是，这颗珠子没有任何托架，而是悬浮在空中。“我没有坐骑，是吗？”如店长爷爷所说，她戴着黑夜曜朝金珠子触碰，脑子里只闪过一行字：鼓楼北向，正午破空，双人务必同在。 咖啡店里沉默的可怕，白枫盯着一直在擦杯子的店长，小影不知所踪。“店长，最近他们两个发生的所有事情，您都知道是吗？”“在年轻人的故事里，我不过是个旁观者。倒是你这小娃娃，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老头子看起来还要成熟啊。” “这个咖啡店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吸引本质一样的人。”白枫走到台前，看着老人，“这里的秘密，我应该知道吗？”店长爷爷没有抬头，“该告诉你的人来了。” 白枫刚想说话，胸口一阵剧痛，他眼里闪过一只飞鸟，便失去了知觉。 第12章 人间初次挑衅 “单荏影，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昨天是怎么回事吗？”见不少同学侧目，白枫压低了声音，“我明明记得我在咖啡店，为什么会从我家醒来？”小影笑了笑，“今天要上学，你当然要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了，不然你想在哪里呀？” 白枫压着怒气，“别装傻，你昨天带我去的那个咖啡店，有问题。” 小影第一次见失态的白枫，忽然觉得有趣，“想知道的话，今天中午十二点，来天台找我。我也想知道，你身上有没有我要的答案。” “我凭什么听你的？”白枫似乎感觉到了小影的心思，有些恼怒。 “凭你不相信你看到的，你就一定会来找我。”白枫离开，小影松了一口气，问低头做作业的同桌，“我刚表现还可以吗，有没有权谋剧里把玩人心的感觉？ 同桌头也没抬，“玩得很好，下次别玩了。” 正午十二点，白枫准时出现。小影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眯着眼睛看太阳。 “不要直视太阳，对视力不好。”“好的，老干部。”话音刚落，小影脸色一变，“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东西？”白枫抬头，也眯起眼睛，“什么？” 话音未落，太阳中急速袭来一个黑点。“黑夜，开！”小影连忙用黑夜曜打开防护罩抵抗冲力，而袭来的东西不偏不倚地撞入白枫怀中。白枫受不住满怀的冲击，跌倒在地。 “呃……怎么回事？”白枫踉跄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等看清小影怀中的生物，白枫脱口而出，“精卫？” 怀中银身赤冠赤尾的鸟睁开了眼睛，碧绿色的眼眸，白枫似曾相识。“你认识？”小影询问，白枫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 “不，但我是怎么知道它的名字的？”“因为您是我的主人。” 听见鸟说话，白枫和小影都吓了一跳。精卫低声喃喃，“汨罗大人，我终于找到您的分身了——”说罢便直接昏死过去。 此时站在楼对面用望远镜偷窥的南子甄，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既迷惑，又愤怒。 “黎曦，你还好吗？”黎曦笑颜如花，“还——你怎么来了？”看到小影身后跟着的白枫，黎曦脸顿时垮了。“认识一下新朋友吧，信念。” 黎曦反应过来，“你说他——”黎曦一激动，被伤口疼得倒吸凉气。 白枫发话，“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等楼特格来找吗？”“按多塔罗爷爷的说法，楼特格对于拿到古森之魂这件事情，比懵懂的我们更急切，她应该会掌握第一次攻击的主动权。所以我想，不如先看看她的招数。” 白枫和黎曦楞了一下，眼前的小影让人感到陌生。 “……你，你怎么转性了？你以前不这样啊？”“恶补了不少大女主爽文和电视剧，怎么样，有效果吧？” “在聊什么呢，各位小同学？”值班医生走进来，感觉气氛不简单，顺手将手里的文件拍在小影头上，“你又惹什么祸了让人给你善后？黎曦明天可就出院了啊，别又给人气住院了。”小影一下被打回原形，感觉超级丢脸，伸手就往霍一茗腰上掐去。 “是你手艺不行吧？这么简单的外伤治了这么久？”霍一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被五六个成年人群殴看看？”小影和白枫一怔。 自知失言，霍医生连忙岔开话题，“算了算了，不感恩还嫌弃救命恩人。你们两个别吵人了，都出去！”黎曦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 凌晨，睡不着的黎曦看向窗外，墨蓝色的窗户上的玻璃，诡异地出现了稍瞬即逝的文字：hey，有兴趣跟我决斗吗？拿她，跟你赌。 黎曦还以为自己眼花，门外却有一个黑影闪了过去。 黑影的速度不快不慢，正好带着黎曦走进一个废弃的修车厂。 “有备而来啊，说吧，想干什么？”“你的伤早就好了，不过为了迁就单荏影的考试时间才拖到现在。用情至深，是条汉子。”前面的黑影转过身来，连帽卫衣下又戴着帽子，看不清脸，露出的两条古铜色的手臂布满了蓝色的纹身。 黎曦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局，他眯起眼睛，判断着周围的脚步声。“这么多人打我一个，胜之不武吧？”“打篮球，自然人要多。小子，拿你球杀的名，赌她的命。 黎曦瞬间红了眼。 小影忽然被水呛到，心脏传来的预警，和自己之前快要昏倒的感觉很像。 “你还好吧？”她一抬头，发现自己下意识抓着白枫的袖子，“对不起，不过我现在感觉不太好。”白枫皱眉，“跟古森的事有关？” 小影脑子里闪过一个感觉，溺亡。 对，就是这种无力的溺亡感，如果说之前是小舞传来的那种被困的绝望和求救，现在又是谁—— “意思就是，你们两个现在的战斗情况，要么一起把人家打趴下，要么一个被打另一个直接被拉胯？”小影看着把病号餐吃成吃播的红目，嫌弃得扭过头。 “说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黎曦睁眼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脸皱成一窝蜂的小影，和不断闻自己脸的红目。滑稽的场景让黎曦一下子笑出声来。 “还笑？笑个屁，你又被人打开花啦！”小影握着自己的拳头忍着没打下去，“还有你，不是什么坐骑吗？你怎么就没保护好你主子，还被打成这个样子？” 小影一脚踩在床沿，想溜走的黎曦动弹不得。“他们人多，打你一个，你受重伤，我可以理解，但红目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被虐的体无完肤？” 舔舐完伤口后化作人形的红目叹了口气，“我只是把他受的伤过渡到我的身上，超过负荷，我就会变成濒死状态，他们无法再攻击，仅此而已。”“也就是说，你们一直在挨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为什么无法发起战斗呢？” “因为骑士和坐骑的连接，还没有开启。我们还需要，守护心。” “一个分身相互感应、传递力量，从而达到融合的介质。我在阿翔身上只找到一半，还有一半，需要黎曦自己凝结而成。也就是修炼自身，把力量达到稳定和随意使用的程度，坐骑才能为骑士所用。” 第13章 危险逐渐靠近 南子甄慢慢走回家，发现家里久违地亮着灯，“爸——你是谁？出去！”南子甄看着餐桌上陌生又冷艳的气息，激发了对女性的生理厌恶，“小南，不要这么没礼貌，叫人，这是吕阿姨。”许久未见的爸爸从房间里出来，带着疲倦的深情，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爸爸递过来的西装外套。 “爸爸，你的秘书换人了吗？夏杨阿姨呢？”南子甄打量着这个烫着法式大波浪，涂着正红口红的人，心里冒出危险的直觉。 “夏小姐休产假，现在是你吕阿姨接任她的工作。小南，爸爸老了，需要人照顾，希望你能理解。”见南子甄呆在原地，他补了一句，“当然，这个房子早就是你的，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再来看你。阿瑝，我们走吧。”吕瑝斜眼看着发抖的南子甄，一言不发地跟着南锦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南子甄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到底算什么？你是，他也是……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吕瑝在车里，似乎能听见南子甄在家里砸碎东西的声音，不由得隐隐发笑。 热闹的商业街，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压低了帽檐匆匆走过人群，拐过一个隐蔽的转角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这栋建筑的底下出现了一个穿黑色斗篷戴紫色面具的无脸人，打开房门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走上层层的台阶后，朝躺在帘中强大的首领鞠了一躬。 “大人，勇气的原生数据拿到了，但，不如我们想象中的有用。” 帘中的人看着迷雾里中南子甄蜷在一团的样子，感觉很是有趣。 “人类真是要面子，又脆弱得要死，稍稍一点事情就崩溃得不得了。”楼特格掀开帘子，看着床边的毕恭毕敬的下属，“勇气，是一团火，燃则起，熄则灭。你记得古森那个勇气骑士当时的眼神吗？脸上脏的要命，却还是闪闪发光，我就喜欢看他们，这种徒劳无功的盲目感。”楼特格换上冷脸，“如果冽不能驯化他，那就毁了他。” “单荏影，先是你莫名其妙地晕倒，再接着你的同学接二连三受伤，说，你们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霍一茗盯着有气无力的小影，弹了她一个脑壳蹦。“我警告你，有事来找我，别想着自己偷偷解决，就你那脑袋瓜都转不动……” “霍一茗，你技术这么好，能不能把自己嘴缝上？黎曦背上那条爪子，会留疤吗？”霍一茗被怼得愣了一下，“应该，大概率会。那道伤口太毒了，跟剥皮一样，那个手法更像是故意……” 看着忽然哭出来的小影，霍一茗闭上嘴，轻轻环过小影的肩头。他忘了，小影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小朋友罢了。 “他可是黎正叔的儿子，不会认输的。小影，你要对他有信心。” 多塔罗老人忽然摔碎了一个杯子，他眯起眼，“好久不见，太主。”老人回头看，精卫朝他鞠了一躬。化作人形的精卫是一个戴满民族银饰的少女，走起路来伶仃作响。“……我早就不是守护骑士了，汨罗那孩子还好吗？” “所幸，还保留意志。”“信念是很强大的，他一定可以。你不轻易找我，说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少女苦笑，“确实遇到了点麻烦。楼特格很了解我们，自然也给我遴选了个厉害的对手，太主，您很熟悉它。” 老人眯起眼睛，“该不会……” “小师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一个穿着纯黑中山长袍，扎着小辫子，摇着黑羽扇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少女身后。“怎么样，这茶馆有咱们以前修炼那家的味道吧，我可是挑了好久呢。”少女默默地离得来人远些。“羽无，你早就被逐出师门了，请叫我精卫。这茶，再怎么像，也终归不是光明之巅的冷凝峰尖。直说吧，什么事？”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在上一届信任骑士被放逐的时候，大家可都看着你被楼特格捡走，你是不是活着，没人在乎。”尖锐的爪子掐着精卫的下巴，“光明之巅已经被攻下，你们这些源门子弟还在故作清高。精卫，乖乖把汨罗交出来，或者告诉我，谁是这里的信念骑士。不然，源门变灭门，我们走着瞧。” 少女看着羽无走远的身影，想拿起茶杯安抚自己，却将茶哆嗦得撒了一桌。 精卫，你必须得赢。 “小伙子，就算你身体力行，该求助就求助，别自己扛。”霍一茗写着出院记录，黎曦换下病号服，正在收拾行李，“你背上的伤，怎么来的？不是帮那个白痴扛的吧？”“啊？不是不是，别误会，小影很好，这是我自己的事。这段时间，麻烦霍医生了。”黎曦满脸通红。 霍一茗将资料给护士后，反手把门带上。“黎曦，小影的父母都很忙，所以几乎从小都是自己长大的，我很乐意她身边有个一直陪伴她的朋友。我呢，对早不早恋这个事情没有兴趣，毕竟不是我的白菜，被猪拱了我也不心疼。” “她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比想象中要细腻敏感。如果她出现情绪化的一面，也麻烦你多多担当。”说罢重重地拍了下黎曦的肩膀。 黎曦正想感动，霍一茗话锋一转，“我呢，是希望多让她跟同龄人交流，少来烦我，我跟未成年人真的有代沟。每次她来医院，不是被认成我女朋友就是我女儿，她迟早会把我的桃花都克走的……”霍一茗还在絮絮叨叨，黎曦却听得嘴角上扬。 单荏影，你真的有在好好长大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次楼特格派出的，是一个叫冽的孩子。黎曦小朋友，他整个手臂上，是不是有着蓝色的图腾？”多塔罗老人加热着毛巾，发出一阵好闻的草药香。 “对，不过，我没看见他的脸。”“他呀，没有脸。”所有人惊呆。 多塔罗老人却不以为然，“楼特格的杀手，不能被人看见，所以，干脆就没有脸了。那个蓝色的图腾，是楼特格在他身上种下的记号。你要小心，他应该是专门来对付你的，颜色一阳一阴，是对子。” “所以，楼特格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小影顿时觉得背后一凉。 店长爷爷幽幽地说，“别小看这个女魔头，她对于力量的渴求，让她对于力量的变化特别敏感，你们小小的力量增长，都有可能被她捕捉到。” 第14章 分裂悄然将至 “所以，关于修炼守护心的方法，你们俩什么想法？” 从病房出来的小影和白枫，各有所思。 “让红目参与黎曦的每一场校篮球队练习，这是个方法。”白枫认同黎曦的做法，小影却知道，黎曦这是在用球杀的身份剑走偏锋。自从领略过冽的招数，只有荆棘丛生的环境，才适合锻炼出厮杀的招数。 白枫从手机壳背面摸出一张小卡片，上面是之前根据小影描述的咒生大殿草图。“我相信找同伴和自我成长，这两件事情分不开的，我们互相牵制也互相成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保护好自己。” 小影看着咒生大殿的图，灵机一动，“这个咒生大殿除了能够记录我们力量的进度，我们是不是也能借用来自古森时代的一些力量，来加快我们的进度？” 多塔罗老人擦着杯子，忽然感受到了背后两束灼灼的目光。“好了，各位小朋友，稍安勿躁。”老人从抽屉掏出一卷厚厚的羊皮卷，缓缓摊开，上面勾勒着细致的铅灰，老人的手指虔诚地摩挲着卷面。 “这是古森时代洛珈国的地图，正中是洛珈大殿，王族守护物的所在，以古铜之阵，护五行之源。”小影想起那次穿越，“我去过这里，经历了战争之后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我还遇到一位叫煌的侍卫……” “他殉国了。”小影一时愣住，嘴巴都忘了关上。 多塔罗老人抬眼，“在你走后不久，他发送了最后的意念给我，让我一定要告诉你一切。” “你看到的古铜镜，是守护净回井的五位阵主，寄存着前任原石骑士的原石。楼特格大战的目的，就是攻破和占据这里。净回井里保存着大量的原石力量，足以让一个国家倾灭的力量。”小影哆嗦着，“所以，铜镜破了，意味着……” “楼特格在明面上，已经占领了古森时代。” ——你居然把自己封印在古铜镜里，情况已经这么糟了吗？ 小影想起小舞的样子，不仅皱起了眉。 “还有件事，精卫，回古森时代了。” 白枫回过神来，“有什么事，需要这么冒险？” “源鸟如不为原石骑士所用，终身不会离开光明之巅。她估计着急回去，确认守护心吧。”小影着急起来，“怎么就这么放她走了呢？好歹，先商量一下啊！” 多塔罗老人摇摇头，“她可是信念，劝不动呢。” 往天上冲刺的精卫来到一个漩涡前，对面弥漫着灰色的霾，似乎还散发着刺鼻的毒瘴。居然，连光明之巅的入口也被控制了吗？精卫皱起了眉。 ——太主，如果你说的事情真的存在，那么……我会赌上我的命，把它带回来。精卫闭上眼睛，在自身建起一道保护罩，朝着雾气冲去—— 体育课上。 “班长！你怎么了？”正在打球的同学停下，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的白枫。“小影！你，你怎么了？”同桌扶着观众席上突然晕倒的小影。 两个病号在医务室门口相遇，搀扶的同桌和体委很是惊讶，“班长怎么了？”“肚子疼，可能是急性肠胃炎吧……可是我说，单荏影最近是不是中邪了，谁跟她走得近谁出问题？” 同桌破口大骂，“你诅咒我是吧？！”体委摆出讨人嫌的嘴脸，“呦~那您可得小心点~保不准下一个就你了~” “……我说，”小影咬牙切齿地挤出声音，“能扶我进去了么，我还没死呢。” 两人被扶躺在医务室的床上修养，“不说他，你是怎么回事，来医务室打卡全勤奖呀？还是几天不见又想我了？”校医拉上两人间的帘子，翻着白眼走了。 “谁整天来医务室啊，消毒水很臭的好吗？”小影嘟嘟囔囔扶着头，隔壁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别说她，前段时间，我也觉得你装病来着。”“现在呢？”“信了。”“你是怎么了？……该不会？” “嗯，我觉得是精卫出事了，连你也受到影响的话，我觉得，不太妙——” 门忽地被撞开，“枫！你怎么样？”南子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影马上闭紧了嘴巴。“没，可能昨天着凉了，肚子疼。你们班不是在上数学吗？怎么跑出来了？”“我说我生理痛，老师难道不放人嘛。你没死就行，别害我担心。走了。”“直接回去上课，别去其他地方。”“就你话多！”门又砰地被关上。 过了一会，帘子的另一边幽幽地传来，“……你们的相处方式，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白枫深吸一口气，“你要没事，就滚回去上课！” “哥哥，我的娃娃掉到树上了，可以帮我拿下来吗？”路上，黎曦被一个小女孩叫住，女孩指的方向果然挂着一个小娃娃。 看到那个娃娃，黎曦感到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他伸手拿起娃娃后，蹲在小女孩面前，“谢谢哥哥。”小女孩的眼睛格外好看，看得黎曦似乎有些出了神 等黎曦回过神来时，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黎曦已经习惯了妈妈上夜班的日子，他轻车熟路得打开冰箱拿出冷藏的饭菜。他打开煤气灶，不一会便浑身发烫。奇了怪了，今晚不是降温吗，怎么会这么燥热……黎曦将花洒开到最大，倾盆的冷水仍然浇不熄心里的躁火。 他抬手，脉搏处烈扣的印子隐隐地泛红，脑子里想的都是小影的脸。 黎曦冲出浴室，给小影打电话，“……喂？”“小影，我好像有点不对劲，能见一面吗？” 另一边，夜晚的咖啡店十分安静，白枫甚至还能听到磨豆子的声音，“您比我了解她，能让精卫冒险回古森时代的理由是什么？”多塔罗老人慢慢地看着氤氲的热水，眼神里是白枫看不懂的情绪。 “汨罗是我选中的孩子，他的意志力，强得可怕。即便敌临城下，他也毫不慌张，沉着应战。古铜阵中只有舞公主被封印，这意味着其他四位骑士还潜伏在王国的某处。精卫告诉我，临走时她和汨罗走散，为了尽快找到恒星纪元的信念骑士，才选择尽快通过光明之巅的出口，来到这边。” 白枫反应过来，“所以，她为了连接我和汨罗，才回去的吗？” “小影和舞公主之间，有古森之魂连接。红目和黎曦也已经找到了连接的方法，她非常需要一件强有力的武器来帮助你。”“她该怎么回来？入口不是已经被楼特格的人占领？”老人叹了口气，“所以，凶多吉少啊。” 第15章 三人各怀心事 “出什么事了吗？你出院之后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小影气喘吁吁地跑到河堤旁，大晚上的，怎么约在这里见面？“我，我有事问你。” “你是不是喜欢白枫？”黎曦的语气又急又冲，像是质问，小影一愣。 更多的，是被戳破后的，气急败坏。“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黎曦猛地抓住小影的肩头，“你喜欢沉稳，能给你安全感的人，我也可以，你为什么就不看看我呢？”看着从未失态的黎曦，小影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对，黎曦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却喜欢上了别人。我好嫉妒他，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你的喜欢，可我呢，我却只能听你说，你的各种少女怀春。小影，这对我不公平！” 小影猛地反应过来，“你……你是【犀利】？” 想起那些掏心掏肺的全盘托出，另一头却是每天朝夕相处的黎曦。难堪，愤怒，和被欺骗涌上心头。小影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所以，好玩吗？你白天，是我的同学，我的死党，我的战友。到了晚上，却躲在屏幕背后，心安理得地偷窥我的秘密？！” 黎曦没有察觉到小影的情绪变化，反而更加激动，“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你身上，怎么值得你为他做那么多？你一直被南子甄骚扰，他知道吗——” “他不用知道！”小影终于挣脱开黎曦的钳制，破防般大吼大叫。 “我连暗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他做的事，感染到我，治愈了我，这就够了。黎曦，我不认为这对你不公平。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们十年没见，即便我对你一见如故，也只是失而复得的惊喜，那不是喜欢！” 此时的黎曦，眼里满是怒火和嫉妒，小影看着他，觉得陌生又可怕。她看向黎曦的手腕，烈扣正发出强烈的危险红光。 她试探性走上前拉他的衣袖，“黎曦，你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冷静又沉稳的声音，“离他远一点！他好像被控制了！”小影扭头一看，是气喘吁吁跑来的白枫。 但随之而来的，是黎曦粗暴又直接的拥抱和强吻，将她看向白枫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一连几天，小影都能梦到那晚的场景，黎曦的狂躁，白枫的冷漠，精卫感知自己位置后的拼死坠落，不速之客鹰煞前来接走破碎的精卫……真实和恐惧混在一起，让人既混乱又焦虑。几次惊醒后的小影，睡眼惺松地打开手机，确定了是周末后，继续蒙头大睡。 与此同时，红目躲在时空老人身后，紧张的问，“爷爷，他们该不会打起来吧？”老人看了眼红目，继续慢悠悠地擦着灯座，“不会像你，为了一口吃的打起来的。” 两个男生正襟危坐，黎曦被白枫盯得发毛，“那个，昨天的事情……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不知道……会对小影做出什么事来。” “你应该向她道歉，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这么冲动。按理来说，如果喜欢一个人，不会如此失控。” “我也觉得很奇怪，”黎曦挠了挠后脑勺，“昨天我整个人冲动上头，怎么说，占有欲忽然被激发了一样。”“你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白枫皱眉，“我们现在太大意了，很容易被楼特格趁虚而入。” “这就是我们守护骑士存在的必要了！”红目突然跳出来，骄傲地摆了一个从网络上学来的油腻爆表的姿势，“我们比人类有着更加发达的感知，无论是哪一方势力，我们都能马上发现——” “——就你这三脚猫的修为，想要探知到她的行动，也太难为你自己了吧——”一阵风把红目刮得睁不开眼，如远山般厚重的声音从屋顶传来。一位穿着绣锦黑袍的老者轻巧地落地，手里的小木扇快速地将红目的脑袋敲出木鱼声。 他盯着站起来的白枫，绕着走了一圈，“——你，就是恒星纪元的信念之主？”看见来人的衣着和精卫相似，白枫反应过来，朝来人鞠了一躬，“老前辈，精卫还好吗？”“这孩子，怎么着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吧。不过，仁君在何处？” 大家面面相觑，此时咖啡厅的大门被打开，小影及时赶到，“我在，鹰煞宰相。” “舞公主的时间不多，希望你们能尽快建立两个世界的联结。我作为光明之巅的主事人，也不愿看到生灵涂炭。拯救众生的大业，就拜托给影大人了。”小影回鞠一躬，“您言重了。我们不懂得的地方，还得多多请教多塔罗前辈。不过，既然鹰煞宰相您亲自跑一趟，精卫想从古森时代带回来的消息，一定很重要？” 鹰煞点点头，转身扶摇直上，狂风吹过，留下一地黑羽。 “——【莫洛多已动身前去恒星纪元，在被楼特格发现之前，找到他。】” 小影翻开turn，这本册子经过黑夜曜的解锁，除了记录古森时代的信物，更多的成为了小影探查和追踪两个世界即时信息的浏览器。这段时间孜孜不断的学习，让小影对五个人的信息了解不少。 “果然，莫洛多之问已经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信物，也可以自行穿越吗……爷爷，您认识这位莫洛多吗？”店长爷爷端来一桌咖啡。“古森时代最理性的法判官，在他手上，没有错案，没有冤案，脸上终年不见表情动荡。呵呵，是个很无趣的人呢。” “我们该怎么找到他？”“他也算是灵力高深的人，在你开启咒生大殿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感应到你的存在。从古森流放出的高阶能力者，都在躲避楼特格的追捕，小影小朋友，你有义务将他们找到，给予他们一线生机。” 小影点点头，“我明白了。我猜测，莫洛多先生最好的避难之所，应该在各种银器店或者手工作坊中。白枫，麻烦你以这家咖啡店为中心，搜寻一下附近的店铺，我们动作要快。”“好。” “……那我呢。”黎曦走向小影，小影下意识地侧身远离，“……跟红目好好熟悉自己的力量，你毕竟是最快觉醒的力量，别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对不起——”道歉还没说出口，小影已经直接离开。 白枫拍拍黎曦的肩膀，“给她点时间。你愿意的话，跟我一起吧。” 等三人各自散开，在一旁的红目望向多塔罗老人，迷惑地用密音问道：【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昨天莫洛多先生来找过我们了呢？】 第16章 总是身不由己 “你最近怎么了？天天往首饰店跑？”南子甄跟上放学回家的白枫，白枫顿时停下脚步。“你跟踪我多久了？”南子甄看见白枫故作慌张的表情，以为白枫想偷偷送礼物的举动被自己识破，忍不住暗喜。 “你别忘了，我们家的珠宝产业也算是行业翘楚。跟我同校的高中生天天进首饰店，底下的人不告诉我，才是失职吧？”白枫看着南子甄的自信满满，若有所思。“所以，能请你帮忙找个人吗？” “呦，你还会拜托人啊？你不是很想跟我断绝关系吗？”南子甄别过身去。 “我的一个远方亲戚送了我们家一副珠宝，经历战争之后有所损坏，想找回当时打造它的匠人重新修补，如果你能帮忙找到【答案之所】的匠人，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南子甄转过身来，“一言为定，白枫！你可别跟你小时候一样，答应了就跑了！” 白枫看到南子甄的笑容愣了一下，想起两个久别重逢后南子甄对自己巨大的敌意。原来是这样啊，白枫叹了口气，“都说了是因为突然搬家才没有赴约，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白枫思考了一下，“如果可以，希望不要惊扰到你们正常的商业运作，我是说，不用麻烦你爸爸——” “这种小事本小姐亲自动手就可以，还不需要靠他。白枫，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南子甄皱起眉头转离开。别人就算了，白枫，你能不能只看见我，不把我当成南家的附庸？ 黎曦回到家，发现妈妈正在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交谈。见黎曦回来，妈妈连忙招呼他，“曦曦，快过来。跟你严伯伯打声招呼。”“这是小曦？长这么大了？”黎曦想起来，这是爸爸转业到公安前的部队战友。 “严叔叔好！”“好好好，哎呀，这下黎正可放心了，你们的儿子，有在好好长大”严叔叔感慨万分，“要不是因为最近的事，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严叔叔一脸正色，“弟妹你说笑了。黎正之前帮我不少忙，照顾你们母子义不容辞。我刚调职过来，除了医院还不太熟悉这里。刚好路路妈妈去找我另外一位熟人，不介意的话，今晚我们三家人一起吃个饭吧！” 黎曦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跟着大人走进小区，忽然感觉这里有种异样的力量感，难道这里也有原石骑士？黎曦感到这股结界的力量越来越大，不是敌对，却有些熟悉—— 打开门的刹那，黎曦和小影面面相觑。 “你，你怎么在这？”小影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家。” “所以，严伯伯的熟人，是——”“小路哥哥！”小影身后出现一个看上去眼熟的女孩子，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黎曦脑子嗡地大了。 那……那丫头怎么也回来了？？？！！！ 餐桌上，小影妈妈、黎曦妈妈和严亦路的父母正在回忆那些个青葱岁月。 “哎呀真是缘分啊，我爱人和小影妈妈是医学生师兄妹，以前是同一个单位，之后进了部队呢又认识了黎正。路路，你转学到二中之后，可以多找你小影姐姐玩啊！”严亦路放下筷子，“妈，你真的放心让我一个人住这里吗？”“这不是有你小影姐姐——” “什么？你要住我家？我怎么不知道？” 小影蹭地一声跳起来，“你坐下，饭桌上像什么样子？”妈妈突然的冷腔冷调，让小影愣在原地。今天放学回家，看见妈妈在客厅招待客人，想着妈妈这次应该会在家里待个几天，结果只是让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住家里？！ 感觉被侵入领地的小影有些难受。 ”严亦路抬眉扫了小影一眼，又看到黎曦一直偷看小影的余光，转头对小影妈妈说，“阿姨，谢谢你的好意，但其实我……”“你住吧，我妈决定好的事，没人能阻止。”小影低着头，声音沉闷。严亦路看向小影的妈妈谈笑风生的样子，忽然明白了小影的感受。 黎曦尝试用密音问小影：【小路住你家，不会叨扰你吧？】 过了一会，小影回复，【叨扰算不上，只是关于古森的事，不太方便。】 饭后，小影收拾好书包出门，“哎，你干什么去？”“图书馆。”“害，我们家这个，挺爱学习的，但这成绩真的是，还比不上我们做父母的——别太晚了！早点回家！”妈妈的客套话还洋溢在客厅，小影戴上耳机，试图听不见。 但是，怎么会听不见呢。小影走到楼下，回头看着自己的家。少见的充盈灯光，里面却没有自己的位置。 我早就不该对父母抱有希望的。他们做的决定里，从来没有我。 黎曦收到短信，【半小时后出发来咖啡馆。】 黎曦偷摸着收拾书包，也打算出门，一道黑影闪过瞬间坐在黎曦旁边，“小路哥哥，你要去哪里呀？”看着严亦路看好戏的眼神，黎曦感到有些不自在，“约了打球，你有事吗？”“这么多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害羞了？还是说，你在在意某个人啊？” “我说，你真的要转来我们学校？”“为什么不呢，我爸调职来这里，我当然也会跟着过来。转学这件事，我已经习惯了。”“欢迎你来。不过，我还是有事得出去。叔叔阿姨就麻烦你挡一挡啦，回见。” 严亦路看着冲下楼的黎曦，叹了口气，“希望这次，我能交到朋友吧……” 为了备战期末考，班上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这次考试对下年级的分班有着绝对的决定权。大家去咖啡店的时间越来越少，去图书馆的时间越来越多。 “……干嘛呢，我做题呢……啧，有话说，我要算错了！”小影被同桌打扰，烦得整个人挣扎大叫，同桌忙堵着她的嘴，“得得得，我错了。你暧昧对象来了呢，我先撤了拜拜！”同桌一脸坏笑地溜走。 小影抬头，是黎曦。“额……我能坐这里吗？” 第17章 新的原石出现 黎曦旁边的椅子也被拉开，“一起吧。”黎曦看见不请自来的白枫，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几天精卫恢复得不错，但是还没有恢复战斗能力，为了安全暂时也借住在了咖啡店。红目最近怎么样？”白枫示意黎曦，“哦，他在烈扣里找能生成守护心的办法，好着呢。” 黎曦想继续开口，见小影没有想要理他的意思，讪讪地闭了嘴。白枫见状，只得主动询问，“咒生大殿最近有什么情况吗？你的守护坐骑，节制和智慧有头绪……”小影叹了口气，“太难了，怎么就没有答案呢？” “慢慢来，这事急不得，对我们来说，本身不就是一件很魔幻的事吗？”“……略！我写那么辛苦干嘛！” 小影气得抬头，看见无语看着自己的两人，“啧，我还在计时做卷子呢，你们两个别打扰我行吗？” “得了吧，不管计不计时，做不出来就别逞强好吗？数学大题可不是你能做的”一个嘲讽的声音从天而降，小影看到了南子甄皮笑肉不笑凑过来的脸，翻了个白眼。“大小姐，我最近惹你了吗？”小影快速收好自己的练习册。 南子甄拍了拍白枫的肩膀，“跟我走，有消息了。”“你们两个，去干什么？”小影脱口而出，却又感觉到自己不该问这个。果然，南子甄回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白枫朝小影点点头，转身离开。 黎曦欲言又止，“走吧，我们也该解决我们的事情了。”小影收拾好东西，带着黎曦拐进一个没人的角落，拿出赫娜蕾王妃的手套，开启时空瞬移技能，瞬间移动到到咖啡店。 两人相对而坐。“首先，你欠我一句道歉，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不仅不会产生偶像剧那种烂俗情节的心动，相反，这已经构成了性骚扰；然后，作为三四年的网友，我一直以为他会是我的树洞，所以我坦诚相待，但事实上，是你没有跟我坦诚，在朋友的立场上你欺骗了我。” 小影盯着黎曦，黎曦下意识咬着嘴唇，“……对不起，如果我喜欢你这件事让你感到困扰，加上这些冲动的行为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真诚地向你道歉。至于网友的事，一开始其实我不知道是你，在学校里遇到你之后，你和【孤岛】做的事逐渐重合，我这才确定，你们是同一个人。” “你的道歉，我接受。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喜欢人不是一个需要道歉的事情，我知道那种感觉，但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藏得自己都快要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真是假，太辛苦了。黎曦，我们还是朋友。” 小影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两张票。“湖牛的门票，我磨了霍一刀好久呢。考完试，我们一起去吧。” 输入【你什么时候回家】之后，严亦路删掉了对话框。 她想起那天在房间里，听到客厅大人们压低声音的谈话：“美华，你知道他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怕小曦被盯上吗？” “我们不可能东躲西藏一辈子，而且，为什么被害人要逃，而加害者却可以逍遥法外呢？”黎曦妈妈的情绪很激动，“美华，我真心劝你一句，南锦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无论是走法律程序，还是你想私下调查，我建议——” “严哥，阿正之前的仇家已经找上门了。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我都不能让他伤害我的儿子。我希望他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而不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南锦？好熟悉的名字。严亦路正纠结着要不要告诉黎曦，大人们已经准备动身离开。“路路，这里是客房，你就住这里，隔壁是小影的房间。阿姨晚上得飞新加坡，小影爸爸还在英国呢，有什么问题你就找小影啊！” 寄人篱下的感觉，真不太好。百无聊赖的严亦路在客厅里转了转，她似乎看见小影的房间传来诡异的光。 “贸然看别人的房间，不好吧。是不是错觉啊？”严亦路让自己别多想，眼睛却还是偷偷瞄向了门缝，黑紫色的光不同寻常，“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但是为了保障我的安全，我……应该可以看一下吧……”严亦路轻轻地扒拉开小影房间的门缝。 “……谁？！”小影忽然感应到咒生大殿有外人入侵—— “【答案之所】的手艺人，找到了，这是地址。”南子甄给了白枫一张纸条。“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的吗？” “既然你不想惊动集团的人，说明这个人的身份不能曝光。想要用非正常手段来找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自投罗网。我发起了一个业内的比赛，设计我成年礼的珠宝，报名的条件是必须是年过六十，且对银器工艺熟悉。你说过这个珠宝是战前打造的，而经过筛选，听说过【答案之所】的，只有他一个。” “果真，你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南子甄看着白枫的眼睛，神情认真，“白枫，我对你的心意，你的回答是什么？喜欢我，还是讨厌我，给我一个准话。” “这……这是什么？”严亦路看着漆黑一片的空间，五根柱子围绕在自己身边。“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在单荏影家里吗？” “谁！……严亦路？！你怎么进来的？”“单荏影，这是什么地方？……小路哥哥？你怎么也在？”严亦路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人，不可置信。 咖啡馆里，小影白枫和黎曦严亦路对坐着，红目躺在桌上翘腿舔毛，严亦路伸手，一把被红目拍掉，“你俩，一对？”小影朝被红目拒绝而失望的严亦路怒了努嘴，吓得黎曦坐立不安，“不是不是，以前被大人们误会我们是亲兄妹，她也就这么叫我了。” 黎曦反应过来，“你该关注的，应该是她为什么能进你的房间吧？古森之魂的结界可以感知和抵挡敌对力量，但普通的人类，能随便进入吗？” “所以这才是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白枫从店长爷爷手里接过一杯咖啡，放在了严亦路面前。“如果说原石几乎都是围绕小影产生，这太不合理了，难道我们的相遇都是事先被安排好的吗？多塔罗前辈，您怎么看？” 多塔罗戴上老花镜，端详着四位少年，“看上去，更像是你们打破了这个规则。” 第18章 揭示选召规则 “在古森时代，原石骑士的就任会经过非常严苛的选拔，几乎是千中选一的难度。孩子们从小就需要持之以恒地去锻炼自己的一种能力，从而赢得选拔。在我来到这里，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就是几乎没有原石骑士的存在。我曾经以为在这里无望找到原石骑士，直到turn认可了第一个人，也就是你，小影小朋友，我才慢慢研究出恒星纪元与古森时代的不同。” “现在是恒星纪元的和平年代，人们从对力量的狂热从原始的领地划分，到进化成了对科技与虚拟的追求。以战止战的时代已经过去，这是与古森最大的不同。所以，人类身上没有理由的仁慈，善良，成了稀罕的品性。焦虑，憎恶，疏离，却是人们的常态。与其说你们成为原石骑士是一种巧合，不如说是你们在这个时代保留了可贵的本心，才推动你们生成了力量。” 严亦路听后，很是受用，“好吧，我就认为这是对本小姐的一种赞美咯。毕竟自律这件事，确实很少有人能打败我呢。”严亦路拿起turn翻开，“虽然我不是很相信超能力这种事情，但如果你们相信我，我当然可以做得好了。【节制】的守护骑士，具体需要做什么呢？” “你，你就不再怀疑看看？”黎曦看着傲娇的严亦路，震惊不已，“我当时可是怀疑了好久的，现在可是21世纪，鬼神说之类的，你怎么容易相信的吗？” 严亦路嫌弃地看着看着黎曦，“小路哥哥，你真的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呀。难怪说男生的想象力和共情力，比起女生真是差得远了。你看见你那个会变身的坐骑，你还质疑什么呢？你觉得它是一种新型传销套路吗？那么骗你的理由呢？它们能得到什么……” 小影看着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黎曦，感叹地笑了，“终于，有人能治治这个一根筋了。”白枫点点头，“可不是，制衡还是非常重要的。对了，【答案之所】的制作者，我拜托南子甄找到了，我们去看看吧。” 小影的笑容慢慢消失，“你相信她？”“嗯。” 小影看着白枫坚定的眼神，“好，我们走。” 走进繁杂的夜市，小影一行人差点被冲散。“跟紧点，别走散了。”白枫向后一抓，抓住了小影的手臂，与此同时，黎曦抓住了小影的另一只手臂，在人群里形成了奇妙的连接。 “我们都知道地址，走散了也没关系，都找得到呀。”严亦路抓着黎曦的书包带东躲西藏，“小路，我们都是未成年。来这么混乱的地方，还是小心点好。”“南子甄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她说这个地方虽然鱼龙混杂，却是很多手艺人的栖身之所。按这个导航来说，我们快到了。” “那个叫南子甄的，靠不靠谱呀？这什么鬼地方？”严亦路的新鞋被踩得乱七八糟，很是恼怒。众人到达导航所在地，所见却是一个待拆的工地。小影想到了什么，“你们帮我望风，我来试试。” 小影拿出黑夜曜，开启【穿】，识破掩盖的结界，果然检测到了熟悉的力量。 “我们走。” 空荡的架空层飘荡着北风的吼叫声，显得冰冷可怕。小影筑起结界，让外界看不到一行人的存在。“莫洛多前辈，您在吗？”无人回应。“哎，我说——” “莫洛多前辈，我看到turn上的标注，得知莫洛多之问是连接两个时代信念骑士的信物。turn是灵物，既然能让我看见，我相信您一定有话要问我。” 话音未落，空地中突然出现了一扇门。小影上前，用带着手套的手扭开了把手，打开所见，是另一个空间。 “……是双层解封，跟上。” 穿过高耸顶天的各种陈旧书柜，严亦路被灰尘呛得频频咳嗽。七拐八拐的尽头是一个带着落地窗的小书房，灯开着，羽毛笔正自动书写着什么。严亦路捂着嘴巴小声说着，“我的天，这真的不是科幻剧吗？”小影环视着无人的环境，“莫洛多前辈，您在哪？” 从上空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你们谁是信念骑士？” 白枫站了出来，“是我。” “怎么证明？” “在时空咖啡店休养的源鸟精卫，还有时空老人和红目，都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呵，一个被流放的前信念骑士的话，我信不得。只靠别人才能证明自己的人，不是原石存在的意义。小朋友，你考虑清楚。” 黎曦小声嘟囔，“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这也太诡异了吧？” “在知道古森存在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坚持己见的人。”白枫走到书桌前。 “从小到大，大家都认为我应该跟随父母，走上科研的道路。奥数，编程，计算机，英语朗诵，如果没有在这些比赛拿到名次，第一时间就会出现铺天盖地的嘲讽和怀疑。我是学霸，我不能输掉每一场考试，但也没有人知道，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白枫推了推眼镜，“虽然一直在争取世俗的荣誉，但我相信这些，对我有益。不因外人的标签而丧失真正的自我，我认为的信念感，是对自己绝对的自信与相信。”小影看着娓娓道来的白枫，心里有些动摇。原来，你活得也很累啊…… 上空传来声音，“虽然不能用古森的标准来要求你，但鉴于这个时代的特殊性，信念的含义变得更为复杂。它不仅是对自己的自信和相信，更是对全人类的。和平年代的孩子，你们没有急迫感，思考的格局便小得多了。” 正在书写的笔逐渐显露出正在书写的手，座位上逐渐出现隐身的一位长袍学者。他拿起刚写好的一张牛皮纸，递给白枫。“这是汨罗给你的信，收好。” 见莫洛多像是要走的样子，小影忙拦上去，“莫洛多前辈——” “骑士的信念若不坚定，尚未形成接受守护心的力量，便不可盲目接受。你们的路，还很远啊——”说罢便消失了。 “这是，拒绝了？” 白枫摇摇头，“意思是，我还没有能驾驭自己力量的能力，那么武器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我们走吧。”“那，我们该怎么跟莫洛多前辈联系？” “这里是莫洛多前辈的意念形成的空间。我估计，等到你真正强大的一天，你们会再见面的。”小影对白枫说。 第19章 一投石千层浪 “【本市快报：待爆破的废弃大楼突然产生爆破，工程队正在排查原因】……”严亦路用手机收看着新闻播报，吃惊地捂着嘴巴，“这，这不是我们刚去的大楼吗？” “是楼特格！她也太恐怖了。我们现在真的很被动。”小影一阵后怕，从未见过的对手，竟然已经跟到自己面前，“不行，我们没时间不能坐以待毙了。关于力量，坐骑，和分身的关系。爷爷，您还有别的资料吗？” 时空老人走到通往二楼旋转楼梯旁，伸出手握着楼梯扶手上的圆球，戒指冒出绿光，楼梯前的地板翻折出通往地下的楼梯，“各位，请吧。” 面对如实验室一般的地下室。众人惊呆了。“主人，您来了。”精卫慢慢地走出来，向白枫行了个礼。“哇你，好漂亮。”严亦路走上前端详着精卫，“您好，节制骑士。”“小妹妹，你们源鸟都这么漂亮的吗？” “小……哈哈哈，笑死我了。源鸟都快三百岁了还小——” 红目直接被精卫甩到墙上，丹凤眼里是淡淡的鄙视，“吵死了。” “哇哦，鸟居然完胜猫啊，你们坐骑都这么有趣吗？”严亦路一脸崇拜。 “是他太弱了。”精卫收了手，跟在白枫身后。 黎曦：“……我怎么有种被骂了的感觉……” 众人正四下翻找关于自己的资料，黎曦的手机传来一条陌生的短信。“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帮你。” “是你！”黎曦看着坐在对面得意洋洋的严亦路，憋得上蹿下跳。“吓死我了！知道之前我因为收到莫名其妙的东西，中过多少次招吗？”想起冽和那个小女孩，黎曦一阵后怕。 严亦路嫌弃地看着面前大喘气的黎曦。“亏我还觉得你的少男之心难能可贵，打算助你一臂之力。现在看来，我的好心似乎变得没有什么必要了？” “啊？”黎曦听得一头雾水。 “你们两个啊，都不诚实。一个装大方，一个情商清零。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圈是这个局面，”严亦路走上前逼近黎曦，“黎曦，我们都有想要忘记的过去，但最重要的，还是往前走，重新开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就当我报答黎正叔当年救我的恩情。我严亦路，用我自己的方法还。” 黎曦看着正色的严亦路，那个公主脾气傲娇病的小姐，似乎成长成了可挡一面的小大人。 “当然，要是我还多了，就算你欠我的。” “……哈，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谊啊。”黎曦翻了个白眼。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白枫注意到躲到一边的两人，继续翻着手中的《古森·编年史》，里面记载了赫娜蕾王妃建国的经历，他刚想让小影过来，却发现里面记载着……白枫看着小影的背影，保持沉默。 南子甄正在漫无目的地闲逛，发现前面的转角处，吕瑝东张西望地上了一辆车。“那个女人，搞什么花样？”她连忙骑上单车跟上，在她完全骑进一个昏暗的巷子入口时，整个巷子化作一阵浓烟，消失不见…… “咦，这不是南先生的女儿吗？找我有事？”吕瑝回眸一笑，丝毫不掩盖自己被跟踪的事情。“你……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南子甄发现自己身边一个行人都没有，而面前这栋建筑里又繁华得可怕，本能地感到一丝怪异。 “这里是一个非常有品味的艺术空间，我在帮南先生找一个领带夹，他下周要去巴黎画展，需要准备行头。来都来了，不如进来逛逛？”南子甄下车，进入繁华地带。如她所说，即便是南家的产业遍布各行，这里的精致与稀有仍然让南子甄有些大开眼界。 吕瑝推开一家店的门，“你有什么喜欢的，我送你。” 南子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必了，我买得起。” “这个市场每周只开市半天，进货完全随机，没有重复的商品，错过了可就真的没有了。”吕瑝摆出一个职业微笑。“南小姐，我先去办事了，您随意。” 南子甄看吕瑝走远，她松了一口，警觉地打探起周边的展览。楼柱中间挂着一幅华贵的妇人画像，仔细一瞧，眉眼竟然有点像妈妈。“小姑娘，你在看什么呢？”年轻的导购员走了过来。 “没事，随便看看。” “今天是万圣节主题，女生送南瓜色口红哦！这个给你，欢迎下次再来！”小姐姐的笑容实在太好看，南子甄不知不觉伸手接下了那个口红。 “喜欢口红吗？那边是彩妆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吕瑝站在了南子甄后面，南子甄忽然回神，重新武装自己。“没，赠品而已。我想要，自己会去买。” 南子甄转头想走，“也对，我看你经常下课会去彩妆店，应该有自己的喜好。” 见南子甄瞪着她，吕瑝笑了。“放心，你的行踪在被报告给你爸爸之前，我已经筛选过了。女孩追求美是天性，无关年龄。跟我来吧，保证你有所收获。” 面对一大面的彩妆天堂，南子甄有些把持不住，露出放松渴望的表情。“这个适合你，试试看。”吕瑝递来一只口红，猩红中带着高级的红绒感。南子甄有些嫌弃，“这么老的颜色，才不适合我。” “小女生都有一颗女王心，别否认，看清你的内心，遵从它，享受它。” 南子甄旋转在这句话里，渐渐着迷…… “小影！你听说了吗！他们官宣了！”同桌激动地拍着小影的背，睡眼惺忪的小影快要被拍吐，“……谁？又是哪个小糊团？官宣了你还能活蹦乱跳的？”“高冷学霸和天才校霸的cp啊！老天啊居然是真的——” 反应过来的小影脑子一嗡，不会吧…… “小影！”冲过来的黎曦在小影面前紧急刹车，“……我知道了，你别那么大反应。”小影的声音闷闷的“你……你还好吗？”“……你是怕别人看不出来是吗？”小影怒瞪黎曦，“你今天离我远点！” 一双手同时抚上两人的肩头，“谁啊！烦死了！——丘老——老师好！”刚转过来，小影被前面突然出现的大脑袋吓蒙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第20章 告知与被告知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要官宣啊，啊！？”人称丘老虎的教导主任正透过厚厚的啤酒瓶底盯着乖巧的两人。“哪敢啊老师，我们是发小，这个事情我们班主任都是知道的呀。”“嗯，发小，青梅竹马啊，这不传统套路吗，要不要再来个前世今生啊。我看你们一个个小说电视剧都看得挺起劲的，真当自己是开挂的主人公啊！” 小影嘿嘿的赔笑，“老师，这么专业的术语您也会，你也爱看网文啊——” 丘老虎一口茶没被呛出来。“女孩子家家别嬉皮笑脸的。你们班班长是怎么回事？”小影认真地分析，“我觉得吧，是南子甄逼良为娼。我们班班长眼里只有学习，是不可能有这些凡俗的情感的。” 丘老虎扫视着小影，转向黎曦。“你说。”“白枫是班长，又是学霸。他对自己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这些事情，我觉得只有问南子甄，才会有答案吧。” 听到南子甄的名字，丘老虎的脸色稍稍变了。“嗯，这点不用你提醒我。至于白枫，其实老师也不是对早恋这种事情一棒子打死，他是最有机会被保送的，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自毁前程，只是希望他以身作则，以学业为重，以——” “老师我们赶着去饭堂，吃不上饭晚自习就得迟到，迟到我们又得来办公室罚站了——”丘老虎被小影打断，不耐烦地挥手，“滚蛋！” “说吧，我们这位老师的香饽饽，学生的保护神大人。你和南子甄是怎么回事？”二对一，真够团结的。白枫看着对面两个叉腰抱胸的门神，慢慢悠悠地喝茶。“是真的，我是答应她了。” 黎曦偷瞄小影，小影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要你不后悔，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小影看着白枫。以前暗恋，总不敢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如今成为战友，暗恋似乎变成了惺惺相惜。果然，搞事业就得封心绝爱。 小影想起南子甄挑衅自己的过往。“你该不会——” “原来是这个地方，我说，这种营业形式，真的能赚钱吗？”南子甄打量着时空咖啡馆，嘴里是熟悉的嘲讽。小影捂着脑袋，觉得头疼。“古森的事情我没告诉她，让这里成为普通的商店，对我们都好。”白枫小声说罢，便起身迎接。 “介绍下，我女朋友，南子甄。”“知道了知道了，南子姐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学校了，不要再说了。”小影嫌弃地闭上眼睛。 南子甄心情大好，朝黎曦努努嘴，“哎，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官宣？” 小影和黎曦一愣。 “不是就算了。你，离我男朋友远点。”手指指着自己的一瞬间，小影的脸色冷了下来。“你们两个秀恩爱，我们不感兴趣。下午还有球赛，小影，我们走吧。”黎曦也有些愠色，拉着小影离开了咖啡店。 两人来到球场上，小影被远处的篮球打到头，“对不起啊同学，你没事吗？”“赶紧走，都赶紧走！”黎曦把球往回扔，搂着踉踉跄跄的小影远离球场，“你没事吧？砸哪里了？”小影一下跌坐在看台上，开始大口喘气。 黎曦反应过来，“所以，他不知道？你真的一点都没跟他说吗？” “不必，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们两个的窗户纸没捅破。不过，对我来说，是个好事。”小平复情绪的小影起身，“以后见面，就是同学，同伴。所有的杂念，结束了。”一个篮球滚到小影的脚边，看着场上招手让她捡球的人，小影抱着篮球，直接冲到人家的场地上篮。 可你难过是真的啊。黎曦看着佯装没事的小影，感到心疼。 “恭喜我们南子姐正式官宣，以后只要姐夫身边出现了一些不长眼的，交给我们了！”小混混们在火锅店里庆祝，南子甄挥挥手让她们坐下，“行了，你们闹的动静也是够大的。我只是这么一说，用得着全校通报吗？” “南子姐，这是在宣誓主权啊。像之前那个单荏影，您没跟她计较还允许她继续跟姐夫见面，已经很危险了好嘛——”大家七嘴八舌，比烧开的火锅还激动。 “我承认，小时候错过保护你的时机，我的确留有遗憾。现在我再次见到你，虽然你变化很大，但我觉得，那只是你的保护色。你想听的答案，也是我一直想要确认的答案。现在，我告诉你。” 白枫将她揽入怀中，“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每当想起这句话，南子甄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但让她在意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似乎自己的行踪一直被什么人掌握着…… 南子甄环视火锅店的其他客人，十分戒备。 小丫头戒心倒是挺重。街道上坐在后座的女人摇上车窗，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紧张刺激的期末考终于结束，和放心玩的其他高中生们不同，四位少年开始做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作业。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刚买的裙子都脏了！”严亦路抖着裙摆上的水走进咖啡厅，只拿了书包遮雨的她又冷又湿。“给，擦擦吧。”黎曦递过毛巾，严亦路有些感动。 “……嗯？这，这什么味道。”“有吗？红目窝上的，我没闻到有什么味道啊？”黎曦不以为然。 红目：……（我心爱的小鱼干毛巾！） 严亦路：……（难怪又骚又臭！） “黎曦！！！” “好了，你们两个，今天黄历写了不宜嬉闹，过来坐下。”小影分发着不同的资料，身后的白枫从仓库抱出其他厚厚的资料。“考完试之后，我分析了一下手头上的形势。”白枫刚一说话，声音瞬时消失不见。 “——哎哎哎，零食出去，上课不准吃东西，要不你出去！有仇报仇的不着急今天，开完会清场，大家往死里打好吧。打死了说明罪有应得，打不死说明罪不至死，这样公不公平？！” 小影把红目抱着的零食统统扔出去，随后关上了会议室的门，瞪着眼睛看着大家。 “这姐情绪也太不稳定了吧。”严亦路嘟嘟囔囔。 第21章 人心齐万事行 “我们一天天这么包场，会不会影响这里的生意啊？”严亦路看着空荡的店铺，“这里因为我们而存在的吗？你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这么现实的问题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用来这里做暑期工做借口，你觉得我球队的那些大喇叭，会不来咖啡馆嘲笑我吗？” “也对，你这种人来这里总是要有些理由的。不过本小姐跟这里的气质非常符合，似乎没有这个烦恼呢。”严亦路饶有兴趣地挑衅着黎曦。 小影用一本厚字典重重地摔在桌上，这才制止了两个小学生的口角。 “从我开始。舞公主仍然是受困在洛珈大殿的古铜阵里，但是目前来看确实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我的能力，除了维护和升级咒生大殿，保护我们的根基之外，关于赫娜蕾王妃的黑夜曜，因为没有实战经验，turn上面也没有额外的记载，目前没有任何变化。”小影戴着黑夜曜，在手中幻化出咒生大殿的全息模型。 “根据店长爷爷的意思，它可能是作为一道屏障或者结界，起着保护大家的作用，毕竟他也没有亲眼见过赫娜蕾王妃使用，也因为他的证词，我确定，赫娜蕾王妃没有坐骑。所以寻找坐骑，就是四个人的事。” “我会作为大家的幕后给予支持，并且会一直去熟悉turn和这个地下空间里，所有关于古森的资料，以便第一时间针对楼特格的行动，作出对应破解方法。”小影在掀开背后的黑板，上面混合着小影和白枫的字体。巨大的五行阵里，已经填好了大家的进度。 白枫接过话头，“精卫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它已经告诉我开启骑士虚拟空间的方法，我和黎曦，可以在独自的空间中作战，从而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至于战斗模式，我会好好揣摩也许这可以成为我得到【莫洛多之问】的契机。” 严亦路举手，“关于这个我有一些迷惑，turn上面关于【莫洛多之问】，更多的是节制和克制的关键词，那么，它为什么会成为信念骑士的武器？而且，为什么你让南子甄去找的是【答案之所】，而不是【莫洛多之问】？” “首先，楼特格的眼线太多太杂，莫洛多这个名字不能被他们的人捕捉到。然后，turn上记载的一个故事，我想可以解释你的迷惑。”小影翻开turn其中一页，是关于莫洛多的记录。 “【莫洛多】：古森时代最理性的法判官（第一百三十四届）。银匠之子，十三岁从军，十八岁参加洛珈国原石骑士选拔，任第一百三十三届节制骑士骑兵团。在净回大战中坚守古铜阵至援军到达，经赫娜蕾仁君验证，任信念与节制双骑士。四十年任期退位后，任洛珈终身法判官至今。” “双学位学霸的精彩人生，尔等凡人是无法僭越的。”小影叹了口气，“而我们的店长，前任信念骑士，则是第一百三十三届节制骑士，也就是说，是莫洛多曾经的上级。然后因为一些事情，让位给了莫洛多。而他们家也很争气，凭着实力就任了下一届也就是现在的节制骑士。白枫要找的汨罗，是莫洛多的小儿子。” “所以，莫洛多对白枫敌意这么重，就是因为一旦戴上莫洛多之问，他儿子的命就跟白枫绑在一起了。”严亦路恍然大悟。 “其实就是丑媳妇见公婆的意思咯，如果莫洛多对你不满意，他不会冒险把自己儿子的命，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白枫无语地盯着黎曦，“难怪你的语文成绩是这个鬼德行……” “咳咳，所以，莫洛多之问最开始是节制骑士的信物，后来经过汨罗的修炼，才成为了信念骑士的象征。可以这么理解嘛？”严亦路哼哧哼哧地做着笔记，blingbling的笔头晃得对面的黎曦眼睛疼。 “你们两个跟做结题报告一样，我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黎曦挠挠头，“红目大部分时间都在烈扣里跟我训练，我嘛，大意中了几次招，跟楼特格也算是交过几次手，”黎曦瞪着笑出声的严亦路，“招数太阴毒，防不胜防，仅仅是试探，我就没招了，战况惨淡——” 白枫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瞥见来电备注，白枫直接秒接。 “……好，我待会过去。”“各位，不好意思，有急事，先走了。”白枫拎起，行云流水之快让小影愣了一愣。 三人面面相觑，“所以，剩下的问题是什么？”“最近我试图在锻炼我的感应能力，”小影皱着眉头，“但是我感应不到剩下的智慧，也许是我功力还不够。但更严峻的是，我感觉有种阻力一直在我们附近游走。我有预感，楼特格正在接近我们，而且，憋了大招。” “你是怀疑，她已经对智慧下手了？”严亦路瞪圆了眼睛，小影摇摇头，“今天召集各位，是想在咒生大殿，各自尝试一下，是否能联系上古森时代的分身。” “你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跟我待在一起还走神？”南子甄注意到出神的白枫，有些愠色。“周一到周五你要上补习班，周末只有两天，你还要去图书馆，匀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好嘛，能不能集中在我身上？我今天的妆好看嘛？”白枫看着南子甄，“挺好看的，不过……”“不过，学生还是要遵纪守纪，不可以过于张扬夸张。好的，班长，你要是真的这么正儿八经，你耳朵上那个是什么玩意儿？” 南子甄眯起眼睛打量，“别以为用透明耳钉我就看不出来，这招老娘三年前就玩烂了。怎么了，想做个狂野男孩玩反差么？”见白枫抖动的嘴唇，“行了，你也别解释了，你有你的道理。这天一冷也太干燥了，别像之前一样老是耍嘴皮，鲜血色口红可不流行呢。给，记得擦。” 南子甄递过一只包装简单的润唇膏，白枫接过后，顺手抹了一嘴。 第22章 三番四次试探 咒生大殿中。 血色的珠子似乎充盈着火光，但小影瞧着，却总觉得有些违和。“是本心，原生的力量还不扎实。黎曦，找到你战斗的初心，你一定能领悟战斗的真谛。”“就是，怎么这么容易就给人打趴下了，要谋略和计策，兵法有云——”曦亦cp的拌嘴虽迟但到，“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不能别老听红目那些添油加醋的，下次战斗，你上啊！别以为小影说你是你就是，你看看你的珠子，还暗不拉几的——” 说时迟那时快，土色珠子似乎透出色彩来。“打脸咯，那是小路的本色。不过你的天赋真的很高，在没有守护心和坐骑加持下，能通过自己本身就能开启能量。”小影看着亮起来的珠子很是高兴。 严亦路傲娇地抬起头，“那是，不自律，怎么做舞团首席呢？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我的坐骑和武器会是什么样子呢？” 忽然，金色的珠子似乎有所震动。“是，是小舞吗？”大殿的上空中，断断续续传来兵刃的声音，还有浓厚的血腥味。画面逐渐清晰地展示在空间上。 【——小影，找到恒星纪元的净回井——咒生的力量不稳定——需要搭起一模一样的古铜阵——传递才能成功——】 像风一样吹过的声音刚消失，金色珠子上出现了一个金边的人形，小影认出是古铜镜中的小舞，小影很高兴，“终于，小舞感受到我们的力量了！看来，力量可以开始缔结。朋友们，我们得加油了！” 话音刚落，咒生大殿摇晃了起来。 严亦路吓得抱紧了自己的能量柱，“……怎么了？晃得这么厉害？”忽然间，大殿的所有东西消失了，出现的是迷雾里的牢笼，站在对面的是—— “白枫？怎么是你？” 看见在笼子里发狂躁挣扎的白枫，小影阻止了想要靠近的黎曦，“我来。” 小影绕着笼子走了一圈，产生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将自己与黎曦严亦路隔离开。“这是什么？”严亦路想伸手，被黎曦拦下，“是结界。你看，白枫身上不断有浅浅的紫色气息溢出，为了避免传播，隔离是最好的方法。”黎曦看着结界里的小影，不免有些担心。 “你忍一忍，事情会清楚的。“黑夜曜快准狠地点中白枫的眉心，被小影读取抽离的回忆如走马灯一般滚动，被迫浏览小情侣日常的小影，抿紧了嘴唇，而黑夜曜查出了来自楼特格力量的毒素，在白枫的嘴唇上。 亲就亲了，小情侣嘛，有什么了不起。小影虽然装作不在意，心里却隐隐泛酸，直接中断了【探】。白枫意识清醒后，发现自己被困在特制的铁笼中，行动受限。看清面前是熟悉的三个人时，才放弃了反抗。“说吧，什么原因，在哪中的招？”白枫一头雾水。 “……在你嘴上，残留了毒素。”小影伸出黑夜曜，手上是抽离的毒素。小影狠狠一捏，完成净化。 白枫冷静了下来，“已经从吃的地方下手了吗？”“不，我看到的是南子甄。”小影眯着眼睛看白枫，白枫惊愕。精卫凑了过来，“既然如此，我们要赶紧配合修炼了……” 一晚上，小影都辗转反侧。 虽然打算放手了，警告了自己无数次，但是…… 想要拔掉一个依恋，不是那么容易啊…… 小影迷迷糊糊地睡去，做了一个梦。是小学评选班级优秀学生的时候，她和另外一个同学被提名，站在讲台上，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她都拿了好几个第一了，怎么还要评三好学生啊？”随即底下交头接耳，“对啊她怎么那么贪心”“什么都是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还笑，看她多得意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和不屑的眼神，让小影的笑容逐渐僵硬，她看向站在旁边睥睨看她的同学，又看了看已经拿着写了自己名字奖状却手足无措的班主任。 小影忽然感到很难过，她冲出了教室门。 一月的冬天真冷啊，天台上的拦网上停了很多麻雀，小影却觉得比人声悦耳多了。“小朋友，我们聊聊好吗？”小影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女老师。 “老师，我没事，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可以吗？”“那老师陪你聊聊天吧。出什么事了吗？”“老师，我把这个学期班上的奖都包了，有错吗？为什么同学们都觉得我不应该拿这么多奖？明明都是我努力得来的呀！” 小影想起刚刚同学们鄙夷的眼神，委屈极了。 “他们就是嫉妒你，那些是你努力得来的，你应该得到它。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们啊，就是因为不如你，才会诋毁你，排斥你”女老师仍然带着笑容，向小影伸出了手。“我们走，把应该属于你的一切，抢回来。” 女老师的眼底里，闪过一丝狂热的杀意。 小影看着女老师，笑了，随后认真地说，“您真的跟别的老师很不一样。”女老师一怔，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哦？是老师比较善解人意？”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小学的时候，老师相比维护一个普通的同学，他们还是宁愿顾及大部分同学的感受，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历史。而当时的我的确实很包子，直接放弃了那张奖状，我很后悔，也失去了很多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但是，‘嫉妒’，这个说法非常成人化，包括你的超短裙和烈焰红唇，都不是一个小学老师会有的装扮。”小影看着笑容逐渐消失的女老师，恢复回了高中的大人模样。“楼特格，你真的是无孔不入啊。要不是我记得这个场景，记忆可差点就被你篡改了。” 女老师的笑容消失了，冷笑一声。“哼，我真的是太高看了你了，居然会被这种事情梦魇了十几年。赫娜蕾一心认为的善良，大部分都是懦弱罢了。相比单荏舞，你的定力实在太弱，弱到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你的梦境。” 第23章 友情的分岔路 小影笑了，“如果我真的不强大，你不必防我，还特地到我的梦里来，难道是智慧已经成不了你的筹码，你要换一个人质了吗？”楼特格狂笑起来，“难怪啊，你们嘴硬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那个女娃娃也是一边说着大话，一边被我打进古铜阵的——” 小影心一沉，却紧握着拳头，“楼特格，明明你手里有智慧的牌，我却为什么没有感应到智慧被剔除出原石呢？或许，你还没有真正地得到智慧，对吧？” 楼特格盯着小影一会，冷笑一声，“你们四个虽然天天在一起，但却不见得一条心。单荏舞居然向你们这一群小屁孩求救，看来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倒是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能从我手上把人抢回来。不过，我可提醒你，古森的气数已尽，你们还是想想在我统治恒星纪元之后，你们这几个小叛徒该如何自处吧哈哈哈哈——”笑声远去，楼特格消失在回忆中。 小影惊出一声冷汗，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脱离梦境。她回到教室外面，发现自己趴在桌上，讲台上站着高高扬起头颅的其他同学，而老师正在念评选语：“让我们恭喜本学期的优秀学生——”“等一下！这个奖是单荏影应该得到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教室里一阵骚动，老师有些愠色，“你是谁？请你出去！” 小影走到趴着的小女孩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据我所知，这个优秀学生的奖项需要本学期成绩优异，品性良好，社会活动满分才能得到。她符合全部标准，为什么她不能得到呢？” 小影扫视着周围的同学，“你们觉得她拿奖拿多了，觉得这样不公平。你们一边说着不公平，一边又不努力。班上活动没有人报名，作为班长，她就算不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你们午休，她画海报，你们放学了，她还要代表班级参加各种活动。她的奖，是时间对她努力的肯定，所以不管有多少奖，她都可以照单全收，因为她问心无愧！” “你赶紧给我出去——”小影直接抓着冲下来的老师的肩膀，全班哗然。 小影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马老师，如果您今天为了追求表面的和平而失去了真实的公平，您不仅会失去一个从小敬重您的孩子的信任，还会默认在孩子们中滋长的校园霸凌，到时候可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社会问题，你觉得呢？” 看着老师错愕的眼神，小影转身离开了教室。 凌晨三点，小影在被子抱着自己埋头痛哭。 梦醒了，也与过去的记忆和解。我终于，可以拯救过去的自己了…… 在门口的严亦路听见渐渐小声的抽泣声，没有进去打扰她。 早上，小影砰得一声撞开房门，顶着鸟窝头冲进洗手间，“严亦路！怎么不叫我，我都要迟到了！大魔王的补课，迟到死路一条啊——”优雅地喝着牛奶的严亦路，慢慢地吃下最后一口面包，“闹钟我帮你关的，不用谢。” “你大爷——”严亦路躲过从洗手间飞出来的大木梳，拉起自己的书包，“我跟白枫说了，让他帮你请个假。”小影愣了，“嗯？”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猫，哭得嘤嘤嘤的，吵得我头疼。白天没人，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走了，有空把另外一份吃了，记得洗碗。” 小影看着无情离去的严亦路，懂了她不动声色的善良。 咖啡店里，白枫缺席了。 “那个家伙被爱情冲昏头了，天天腻腻歪歪的，真够不像话。”严亦路嘟嘟囔囔。小影面无表情地打电话，却只收到忙音。她留了语音：“白枫，小舞来信息了，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一起完成，速回。” 放下手机后，小影看向黎曦。“听红目说，你最近的练习不太有进展，是有什么原因吗？”黎曦挠挠头，“就是……感觉集中不了精神……” 小影咬紧了下唇，“楼特格进入了我的梦，这是一个警钟。黎曦，你是最早被觉醒的原生力量，红目和烈扣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该是这个进度。如果遇到了瓶颈，一定要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黎曦看着严肃的小影，感觉有些难堪。“……你……怀疑我偷懒？” 小影摇摇头，“不，你应该是还有心结没有解开。勇敢是非常原生的力量，它信奉的，就是坚定不移的信仰和一瞬间的爆发，我相信你的心从来没有变，但方法……”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拖后腿，占尽了优势，却没有长进。我练，我加紧练，不睡觉地练，可以吗？！”黎曦猛地起身，小影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却没有看到他涨红的脸。 严亦路连忙抓着他的手，“你冷静一下，小影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个意思，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黎曦甩掉严亦路的手，夺门而去。 “我，我去看看他吧。我们保持联系。”严亦路也急急离去，剩下茫然的小影呆坐原地。 ……是我错了？小影看着空荡荡的三个座位，不知怎的，心头涌上好大的一股委屈。 悠扬的小提琴正在演奏，静谧的包场中，只剩下刀叉切割盘子的声音。 “果然是一表人才。白枫，小南的眼光果然好，你真的很不错。”吕瑝没有抬头，也能感知到南子甄的愤怒。“所以，接下来，你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爸？” “我说过了，少女的怀春是个美好的时期，我怎么忍心去打扰美好的事物呢？”红指甲摇晃着红酒杯。 南子甄压低了声音，“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为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把控，所以，我也是为了给你留条路，才要看看你身边的人，是否是我可以打掩护的部分。”吕瑝看着全程没有出声的白枫，“他来了，说明他也明白你的处境。今天这顿饭，就算是相互给个底牌吧。” 桌底下，白枫握了握南子甄的手。“阿姨，谢谢你的招待。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我相信也是您帮忙摆平的。不过，相比子甄不希望家里干涉她的事情。我更想知道，您全力帮助子甄独立的理由是什么呢？我认为，南家秘书的服务对象应该是给你开工资的会长，而不是子女吧？” 吕瑝笑了笑，“年纪不大，思想也太老旧了。我不过，就是喜欢小南这个人罢了。怎么，你不相信，小南以后会接手她父亲的产业吗？” 南子甄变了脸色，“这话由不得你乱说！” 白枫放下刀叉，“看来，阿姨对南家，是了若指掌啊？ 第24章 少男的烦心事 红目一边看着在房间踱步的黎曦，一边偷偷摸摸地把手伸到沙发下的零食区。“怎么了嘛，你转了一晚上，我头都晕了。”黎曦还在嘟嘟囔囔着什么，红目一跃而起，“好了！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婆妈了！有话就说嘛，你可是勇气啊！白羊座的冲动哪里去了？”“……你还知道白羊座？” “这是重点嘛！你到底怎么了？一碰上跟小影有关系的事情就畏手畏脚的，你的勇气哪去了？”“……可能，我就是没有勇气面对她吧。” “你们不是和解了吗？”“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黎曦似乎被戳到痛处，红目却似乎恍然大悟，“难道，这才是你分心的理由？”黎曦上前捂着红目的嘴，“别说了——” 接触到红目的那一下，黎曦被带到了【空】，平时练习战斗的无限空间。“你……你变成她的样子干什么？”黎曦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小影，却也反应过来是红目幻化的。“你还没堕落到这个程度嘛。来吧，用属于勇气的方式来解决。” 黎曦整个一大无语。“红目，你会对你喜欢的人动手吗？”“起码我不会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你这个喜欢哦，明明窗户纸都捅破了，还搞得跟暗恋一样。要么忍要么狠，你总得选一样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吧，红目一个飞爪过来，黎曦躲闪不及，脸上挨了一爪子。“你……”红目逼进黎曦，“黎曦，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 “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你现在这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你不敢跟白枫坦白你的心意，我又该怎么自处呢？你们的窗户纸一天不捅破，我看你默默忍受他们秀恩爱，比我得不到你认可还难受！” 红目一脸愁容坐在沙发上，“爱情果然不适合我这种两百年的猫，影响我干事业。”黎曦还在发蒙于两个时空的来回转换。“但是，我发现了，这仅仅是你们相处的心结而已，并不是你缺乏爆发勇气的原因。黎曦，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事？”“我的人生轨迹，你查得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觉得，我跟小影一样，有一直还没解决的梦魇吗？” 红目看着故作轻松的黎曦，缓慢又直白地说出真相：“被霸凌，被孤立，固执又孤独地成长，你比其他人都渴望温暖，却又迫不及待地想成为他人的光。你信奉正义，而你的正义却陨落，你见到的只是人性中相杀相刃的可恨。” 红目看向黎曦房间书架上，小黎曦和穿军装的年轻黎正的合照。 “这就是你充满信仰，却又毫无力量的原因。” 凌晨的篮球场响起孤独的灌篮声，戴着耳机的男生不停地用运动麻痹自己，“谁——”一个飞球过去，暗影处的人灵活地躲开了。 “爆发力还行，就是眼神差了点。”小影提着暖水壶走出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离这里不是好几站吗——”小影笑出声，“练练瞬移，夜路的危险都能避免掉，不好吗？”“你就不怕被看——” “好了，我从咖啡店来，几秒而已，没事的。” 黎曦接过小影的擦汗巾，上面有着小影家独有的铃兰洗衣液的味道。“红目说得对，是我的问题，你只是撞枪口上了。是我的错。” “哟，天不怕地不怕的篮球队队长也会服软啊？不能够啊，你可是要冲在第一阵线的人，这么会反省自己可不行啊。”小影在看台坐下，黎曦也在旁边坐下。小影能明显感觉到，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的热量。 “拳头是不应该朝着自己人的。我爸带的队，没一个说他脾气暴躁。” 小影反应了过来，“怎么忽然想起叔叔了？” “其实我对我爸的印象少之又少，他身为一个父亲，太不着家。我真正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是他的葬礼。因公殉职，是一件光荣而伟大的事情，我也曾一度以警察的儿子为傲。但渐渐的，我发现现实比理想要冷血多了。我只会因为家庭的缺失，被同龄人不理解，而我妈，一直被那些坏人惦记。你以前跟我说过，我做的事情很勇敢，其实，我只是在逃避我遇到的问题。” “因为，我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只有一个人的日子，只有把自己埋在人群里，才能感觉不孤独。” 沉默了一会，黎曦手机响了，【犀利的很】收到来自【孤岛】的一条信息：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 黎曦看着把自己埋在围巾里的小影，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阿姨好！”“小曦，这是……”“美华阿姨，我是小影啊，我妈让我来给你问声好呢！”小影从身后变出一袋礼物，黎曦被她当场使用异能的大胆吓得一哆嗦。“可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阿姨，我家爆水管了，物业在修呢，小路集训去了，我又不敢一个人在家，只能问黎曦，我能不能来住一晚了，阿姨，您不介意吧？” “……啊？！”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小影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跟阿姨睡一屋啊，来，我带你看看房间……”直到两人从客厅消失，黎曦还没有从进门五分钟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想干什么？！刚不还想送她回家的嘛，怎么被她瞬移到自己家来了？ 【红目，她什么情况？】【……你还是老实呆着吧。】 小影端详着书桌上的合影，“那是你叔叔，精神吧，小曦三岁生日的时候啊，他总算是能赶回来吃顿饭了，就抓着他赶紧到楼下拍了一张，不然下次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面了。”小影环过她的手臂，“阿姨，你这些年辛苦了。” “害，这孩子，就是太听话了。虽然回来会让我想起很多伤心事，但是能弥补小曦童年的缺失，他需要朋友，不需要把心思放在怎么保护我身上。” “……您都知道啊。”黎曦妈妈拉着小影坐下。 “你知道吗，小曦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亲子运动会，别人都是爸爸背着儿子跑步，他不忍心让我腰伤复发，愣是背着我跑了八百米，满头大汗的，看得我就心疼。但我知道，他的同学都在嘲笑他没有爸爸，我就算请老师帮忙，也不可能闭上那些人的嘴。他从来不跟我讲，不代表他不难过。我很希望小曦能够有一个真心待他的朋友，能让他不这么孤独。小影，你能帮阿姨这个忙吗？” 小影握着阿姨的手，“阿姨放心，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以后也是。” 第25章 有勇有谋有心 “……你昨天跟我妈说什么了？”“放心好了，阿姨没说你的糗事，我就是听了听老一辈美好的爱情故事。”“算了吧，他们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 小影很是无语，“你说说你，就你这脑袋，阿姨能跟谁说心事呢？阿姨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交多一点朋友。还有，那个丫头片子集训去了，她们舞团下个月有比赛，真的不在家。” 黎曦看着小影走远的背影，心里暖暖的，之前对小影的埋怨一扫而光。 小影，不管我们以后会面临多危险的情况，我一定会保护你。 热火朝天的训练室里刚刚下课，“严亦路，吃饭去吗，听说这里的糖葫芦可好吃了！”“你们悠着点，别说被教练发现，明天上秤可别哭啊。”“哎呦没你这么严格的，那我们先走了，你到时候别忘了锁门啊。”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去，直到快到宿舍门禁时间，她才开始收拾东西。 “啊！嘶——”严亦路忍着疼痛，把鞋子里细小却尖锐的玻璃渣倒了出来，她赶紧查看自己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划破了表皮。 被我逮到就死定了！严亦路咬紧牙关站了起来，正在纠结怎么处理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哎，你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 看着从陌生地方突然冒出的陌生男人，严亦路有些紧张。“你谁？你别乱来！” “我是你们队医，相信我，你的伤口要及时处理，明天不想练习了？”“你怎么证明你是队医？我没见过你，白大褂，身份牌呢？！” 年轻的男人笑了，“如果我不是队医，大晚上地背个医药箱到处跑给谁看啊？你们李队医是我师兄，昨天临时有事，让我过来帮忙，我刚到就看到你受伤，不能不管吧？” 看着仍然防备的严亦路，男生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计，先翻包找出名片，“危机意识还挺强。这样，给你我的工作名片。喏，正儿八经的医生。现在，你可以让我，帮你处理你的伤口了吗？” 看着男生迅速又轻巧地处理完伤口，严亦路有些吃惊，“这么熟练？你不是外科医生吗？”“外科医生也要会缝合伤口啊，消毒过了，不会留疤。我背你回去，你指路。”看着毫无保留交出背部的陌生男人，严亦路紧紧抓着他的工牌，谨慎地趴了上去。 漫长的冬夜下起了小雪。“同学，你这个身高，体重已经过瘦了吧？”“不说衣服穿不下，身上多一两肉，跳起来都没有美感。舞蹈生的终身使命，能怎么办呢？”“小小年纪这么自律，难得呀，对自己要求这么高，不像我家那个妹妹，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医生还在絮絮叨叨，小雪在路灯下飞舞，严亦路的心却渐渐暖和。 被人肯定自己的努力，不止怎么的，更有动力了呢…… “霍医生，我到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教练看着严亦路手机里拍的几张受伤和证物的照片，暴跳如雷。“集训的时间都不够，怎么还能花心思捣乱？难道——” “教练，别着急。比起让表演失败，我认为，是冲我来的，。” “你还帮别人说话，受伤的可是你啊！你受伤，和表演出事不是一样吗？！” 严亦路看着生气的教练，心生一计。“教练，如果您配合我，我有办法能够找到这个人，但是答应我，演出之前不找她的麻烦，可以吗？” 刚送教练离开，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疑问，“你打算怎么做？” “你吓我一跳！”严亦路回头看，已经换上队服的霍医生，像是这么回事。“你们说话这么大声，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你的计谋可就成功不了啦！” “就算听到，她也会主动跳进来的。”严亦路自信满满。 “同学们，学校临时多安排了一个比赛。在我们这场比赛基础上，再加一个solo，要求腿部动作漂亮。我打算让小严负责，有意向的同学，今晚来排练室学习新招式！” 等教练散去，成员们一窝蜂地围上严亦路，“路路，恭喜你啊！又是一个独舞！”“你呀，就不能给我们一点机会嘛！”被围住的严亦路认真地为朋友们分析，“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好不好，你哪次选拔不是因为基本功不扎实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压腿……” 晚上播放完动作视频后，教练扫视着成员们，都是常年作为b角的实力者，或者快要毕业的师姐。“刚才这一套动作就是独舞的部分，刚才小严用十分钟学完了，动作标准。你们现在开始学，明天验收。” “老师，你也太偏心了，怎么提前给严亦路看呢！我们应该要一起学习才对。”有人提出异议，教练大声说，“以她为标准，学得比她快，比她标准，谁就上。还有异议吗？” 大家陆陆续续散开练习，只剩下一个人走到教练面前。“教练，我能看看路路跳的版本吗？”“怎么，不跟着原版学习，看她的干啥？”“这不是一直以来都是默认路路是首席，我就想看看，她的标准是怎么定下来的。” 教练盯着她看了一会。“明天她会跟你们一起跳一次，公平竞争。” “哈？她真的学完了？” “……不然呢？” “啊，就是，这么难的舞，她能跳下来，但她不是……不好意思教练，我先去练习了。”情绪混乱的学生口不择言，急冲冲地离开。 教练看着演技拙略的学生，失望地摇了摇头。 午饭时间，严亦路还在一个人练习。队医敲了敲门，“你怎么还不去吃饭？” 严亦路皱了皱眉，“……怎么哪都有你呢？” “我听说了，戏挺全啊。所以，你是怎么确定的？” “热爱跳舞的人，不管能不能solo，只要有机会，就会把时间花在练习上，而不是想着怎么把挤人下来。有这种念头的人，才会害人。” “但是每个人性格不同，也许只是对你内定这件事不满呢？” 严亦路回头正视着霍医生，“在舞团，我当了两年首席，当面不满的，背后嚼舌根的，我都见过，但是能打败我的，没有。” “选择碎玻璃渣子，说明只是想让我吃点苦头，而不是耽误整个训练进程。她会特别在意，我为什么还能参加竞选，难道我受伤，不应该为了保全大局而把我换下来？教练越是正常，她就越慌。”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对她的处理由教练决定，我还要训练呢。对了，如果你对我们的表演有兴趣，欢迎你在彩排的时候来看，没事，不要到练习室来，谢谢。” 第26章 阴暗面曼陀罗 “……哈，又见面了。”严亦路看着霍医生拿着自己隔壁座位的机票，翻了个白眼就把眼罩戴上了。“这么好的云层，你就打算全程睡觉啊？”“每个月都能看，已经看腻了。飞机餐我不吃，想吃你就拿走。别吵我。” “这么冷酷，难怪绰号叫冰山美人。不过你昨天的彩排，确实跳得不错。”“把确实去掉，不用夸，我知道。可以闭嘴了吗？” 刚消停没多久，隔壁传来熟悉的，听了一星期的bgm。严亦路一把摘下眼罩，瞪着霍医生。“你偷拍我们彩排？！你知不知道……”“停停停，你们教练拜托我拍的，我只想着关机之前先发过去，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霍医生抓着伸过来想抢手机的严亦路的手，两人对视中，产生一丝尴尬。 “放手。”“对不起。” “……你还看？”霍医生收回看严亦路的目光，嗤笑医生。“抱歉，看见一个这么有个性的小朋友，我有点太羡慕了。”“你都多大了，还羡慕我？”严亦路翻了个白眼。 “只是想到我的妹妹，要是有你一半自信，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也不至于梦魇这么久。”“你是医生，你怎么不帮她呀？” “童年阴影，这种事情别人怎么帮忙呢？非要装没事，都不好戳穿她。”“哦，跟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很像呢。”严亦路想起小影，“但她，并不脆弱。说不定你的妹妹也是外柔内刚，只是你们大人，没有想过认真走进她的内心罢了。” 霍医生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你们，认识？”霍一茗看着对面相互嫌弃的两人，十分惊讶。 “都把我当苦力用，能不认识吗？哎，我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小影嫌弃地扫描着严亦路大包小包的行李，想起这段时间霍一茗老跟她提起的舞团首席，“就她，你说那个极度自律又……” “啊——！我着急回院报道，你们聊！”霍一茗以最快速度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严亦路撇了撇嘴，看向见怪不怪的小影。“你哥看你，还挺准的。” “他还有空说我呢？哎，你们俩怎么聊得来的，我可告诉你，他比我大一轮，老了！……喂！你倒是自己拿行李啊！”严亦路摘下墨镜，“叫帮手了，别慌。你再怎么力大无穷也扛不走三个箱子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坨红色旋风火急火燎地出现在她们面前，“……嗨。” “嗨个屁！黎曦，都你的，拿走！” 看着远处打打闹闹的三人，躲在柱子后看戏的霍一茗非常欣慰。 白枫推论着小影的猜想，虽然很不情愿，排除所有不可能后，剩下就是唯一的真相。看出白枫的犹豫，精卫拔下头上的羽毛，轻轻一扫，羽毛点上紫色的火焰，瞬间灰飞烟灭。 白枫痛苦地闭上眼，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精卫趴在他的膝头，“主人，她应该只是棋子，送她唇膏的人，才是危险本身。”“你是说，楼特格把手伸到子甄身上？”“ 白枫想起鹰煞宰相的提醒，“你那个师兄，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最近这个城市的鸟群，出现了很奇怪的迁徙路线，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在操控这个城市的飞禽，将其练成为楼特格所用的，翼兵。” “翼兵？”白枫皱起眉头。 “在古森，楼特格已经着手培养了四支军队，翼兵，骑兵，侦察兵，爆破兵。另外，她的目标，是亲手解决赫娜蕾王妃。影大人的安危，尤其重要。”精卫犹豫了一会，“主人，你真的决定自己行动？不需要我跟他们……？” 白枫摇摇头，“是我的，就让我来面对。” “枫，那天你干嘛跟那个女人说那么多，搞得很想得到她的认可一样……”南子甄低下头，白枫揽住她的肩。“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我更怕她想对你做什么，既然如此，不如直面她。” 白枫感知到周围有种窥视的气息，果然。 “你生日打算怎么过？”南子甄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弄个生日party？” “那黎曦他们……”“就我们两个，白枫。”南子甄皱着眉。 白枫低头，看见南子甄的手，将她放进自己的手心摩挲，“怎么这么快就戴手套了？还没降温呢？”“怕冷，就戴着呗。”南子甄缩回了自己的手。 新学期，大家分班被打散，小影在体育课上堵住已经是别班的白枫。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们说的吗？”“怎么，你不怕子甄的大军找你算账？这么明目张胆地堵我？”话音一出，两人一愣。 “白枫，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对不起。她们这样对你，是不对的。只是，都是子甄的朋友，我……”“算了，不重要。你最近缺席很严重，连精卫都不过来？什么情况？” 白枫看着毫不知情的小影，却还是狠下心来，“累了，想歇一歇。我有要紧事。我答应你，解决了我就去找你们。”没等小影回答，白枫转身就走。 小影看着果决的白枫，很是不解。 南子甄再次从噩梦中惊醒，这次她是被囚禁在水下囚笼的小女孩，窒息又崩溃。她抬手擦汗，发现手指骨节的疤痕似乎又长出来了一些。她吓得大哭起来。 到底，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时不时就能梦到一个被关着的女孩子？那么恐怖，但是，又这么真实…… 一记爆栗扣在南子甄头上，她猛地睁眼，是白枫。“上课睡得越来越多了，怎么，晚上睡不好？”看着白枫的笑容，南子甄没那么紧张了。“嗯，噩梦，太吓人了。”“跟我说说？说了，就不怕了。” 南子甄深呼吸，抓着白枫的手，闭眼回忆梦境。“感觉，有个小女孩在向我呼救，太真实了……”听着南子甄的梦境，白枫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在刚才南子甄梦魇时，他脱下了南子甄的手套。左手中指骨节上，有着紫色的怪异图案，虽然没有太多细节，白枫却认出了，那是画在turn上，属于智慧骑士的信物“半卜玺”中的部分纹理…… “【木梨】：古森时代从智学者（第一百三十五届）。渔夫之女，幼时记忆超群，五岁破龙门阵，解决河间贡品骗局。十三岁特招入册本阁，任史官。净回大战中护史册，补毁册。经赫娜蕾仁君验证，任智慧骑士。十八岁统文教、情报机关至今。” 白枫翻看着关于智慧骑士的资料，彻夜未眠。 是你吗？子甄？ 第27章 年少轻狂之时 偌大的咖啡厅，只坐着小影和黎曦两个人。 “趁着白枫不在，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吧。”看着不明所以的黎曦，小影拿出一张照片。“你？！！”黎曦震惊，“是那天我跟美华阿姨借的，你的心结，她一直都知道。” 小影看着沉郁的黎曦，“我猜，即便阿姨不同意，你还是会考警校，对不对？” 黎曦猛地抬头，小影看着照片里，小黎曦紧紧抓着爸爸帽子上的警徽的倔强的样子。“你在想什么，阿姨一直都知道。我觉得，她还是会同意的。” “……但我不想她像担心我爸一样，再担心我了。” “你认为，伸张正义和安稳度日，不能同时得到吗？”小影把照片推向黎曦，“你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时刻面对危险的假设。你想要惩奸除恶的对象，都是大奸大恶，所以，你认为自己必须冷血，没有感情，这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实际上，你太重感情，你有很多牵绊，却认为想要安稳是一种怕死的表现，没有你爸那么无畏、一往无前。黎曦，希望大家平安，这不是逃避，是所有人的愿景。” “你不能总认为，自己是需要被牺牲的那一个。” “而且，我更不希望，你是因为想要报仇，才去跟随叔叔的脚步。” “那你呢？” “我？”小影没有预料到黎曦的反问。 “我很感谢你一直在开导我，但，你是不是也在隐瞒一些你受到的伤害呢？”黎曦看着小影的眼睛，“你身负重任，也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慌张，因为你不能退缩，不能害怕，不然没办法打赢这场仗。舞公主对你的求救，实际上超过了你的承受能力，对吗？” 小影愣了一会，笑了出来，“看来我们都是当局者迷啊。” 地下室里，红目静静地看着忙碌的多塔罗老人。“多塔罗，我想你应该对我说真话了。”随着能力增长，红目已变成了少年模样。 “怎么，长了那么一点修为，就这么没礼貌了？”多塔罗老人有些不悦，转头看着红目。“你来恒星纪元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我是个被流放的人，只能按照赫娜蕾王妃的意思来做事。古森的人，都知道，不是吗？”多塔罗老人走到红目面前，“所以，你在质疑我什么？” “原石骑士已经陆续出现，赫娜蕾王妃不会袖手旁观，她的下一步指示呢？” “如果原石骑士只有在我的安排下才能知道该怎么做，那么他们是不是也不配做这个骑士呢？”“古森和恒星纪元的差距如此之大，你不仅没有告诉他们基本的信息，连原石骑士如何训练，集结这些事情，他们都不清楚。我看到的，是你看着他们漫无头绪地瞎撞——” “那么，你是觉得我一直在放养她们，让他们陷入自我怀疑，从而放弃？”红目摇摇头，“我看不到你想要拯救古森的决心。” “我对古森，确实已经没有拯救的义务，如果赫娜蕾王妃不再是我的支配者，也许，我并不会留在这里。”“……你是信念骑士，我没法说服你，但请你不要再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来看他们撞得头破血流。我原本以为，你是为了古森的悲剧不再重演而主动请缨，原来，你并无此意。”红目看着眼神逐渐凶狠的多塔罗，仍然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许恒星纪元消失后，赫娜蕾王妃仍然可以将你流放去下个地方。但对于小影，黎曦他们来说，这里是唯一的存在，他们无处可逃。我不强求你死守在这个地方，但也请你，不要再觉得与自己无关。剩下的事情，我们坐骑，会和原石骑士同一战线。” 多塔罗独自一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擦着玻璃杯出了神。 “多塔罗，你即将去到一个叫恒星纪元的地方，它是古森时代的希望，你要找到地球上的原石骑士。”“怎么，古森完了？”在古森时代沉睡很久的多塔罗，看到久别重逢的阳光。赫蕾娜，这个把自己关起来的女人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我想楼特格找过你，说过她的计划，你拒绝了。但你选择对我隐瞒这件事。” “你这么有能力，我想一个楼特格，不足为惧。”多塔罗冷笑一声。 “哪怕她屠杀了灵族，取下了木梨的锁命长久环？” “你说什么？！”笼子里的人想要挣扎而出。 “多塔罗，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无法阻止你对我的仇恨，但也不能因为你的隐情而对你网开一面。锁命长久环虽然修复好，但当我赶到时，木梨已经被楼特格带走。”看着笼子里充满了愤怒的腥红的眼睛，赫蕾娜王妃对其下了跟踪咒。 “古森所有的原石骑士，都会撑到恒星纪元的救援来临为止，你的使命，是去地球找到原石骑士。有机会，见见木梨的分身。祝你好运。” 多塔罗老人闭上眼睛。找原石骑士这件事，是古森的希望，却不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来到地球这些天，等到五个骑士集齐，舞公主自有办法与其产生联系。 那我，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呢？ “我并不赞同王妃让你来的决定，但可以理解。”莫洛多来到turn的时候，曾对她说。“虽然我们曾经并肩作战，但我知道，你是个危险的人。虽然你现在是年轻人眼中深不可测的带领者，而我却知道，你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想起木梨追在自己身后的哭泣愤怒，多塔罗从梦中惊醒。他打开地下室的大门，查看着这些年轻人建立的小小世界。 他虽然无法打开小影建立的咒生大殿，但却能看见全息投影里面的原石柱。火焰大小不一，却仍发出光芒。沉寂的木珠上，似乎出现即将破开的裂痕。 木梨啊，木梨。如果我找到你，你会原谅我吗？ 第28章 线索逐渐集中 刚到家，小影收到了黎曦的密音。“红目出事了！” 等小影赶到红目消失的地点，黎曦正在原地调用能力，复刻红目经历过的事情。“刚刚通过【溯】进行原地重现，我能看到的就是红目遇上了一群黑猫，来势汹汹，招招要命，趁红目没注意，把他带走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天是红目进化的日子吧？紧咬着我们最薄弱的时候，真是阴毒”小影恨恨地说。“还能再看前一些吗，那些黑猫是从哪里来的？” 黎曦摇摇头，“我的能力有限，【溯】是白枫的强项。”“没时间了，十分钟到扫描完1公里范围。我通知其他人，你先找找。” 白枫坐在南家的客厅，他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南子甄，没有开口。 “你今天怎么想到来我家？去你们的小基地不好吗？”南子甄手忙脚乱地上了几道菜。“我在turn外面偶遇过吕秘书几次，不想连那里也变成他们的监视地。” 南子甄愣了愣，“对不起。”“嗯？” “本来应该是我的事，还是牵连到你们了。” 不，不是你家，是我们大家的事。 “所以我想着，她没有南先生授权，应该不会明目张胆来。既然如此，我应该可以在你家，跟你说点真心话。”南子甄瞬间红了脸。“而且你最近状态不好，我看看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不知道……方便带我去你的卧室吗？” 南子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慌张。“啊，你，你要，不是……好吧，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 趁着南子甄进房间的空挡。白枫悄悄对这栋房子下了【视】。 但是，施咒无效。 白枫知道，下咒成功的条件是，下咒者能够完全掌控全部的力量，而为了这个咒语，白枫已经练了将近半个月，可以说是掌握得游刃有余；另一个，则是施咒对象必须没有被其他咒语束缚。 只有一种解释。南子甄已经被监视了。 还没有来得及细想，门铃响了。白枫警觉起来，手后暗暗发着力。 “来了……爸？”南子甄开门后，愕然地看着来人。 “怎么，不欢迎？” 南锦心情貌似不佳，看见屋里的白枫，眼神更是凌厉。白枫连忙站起身，“叔叔好。” “白博奇的儿子。刘莎叫你来的？” 两个小朋友都有点愣，南锦意识到自己失言。“哼，所有不怀好意的人，都别想接近我女儿。”“我能理解您的爱女心切，只是我以为，吕瑝阿姨已经跟您汇报过了。子甄的朋友，她不是一直在监视吗？” “少挑拨离间！南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毛头小子来管了？” 白枫却看出南锦很快掩藏过去的难看脸色。“今天来子甄的家里，是因为最近有一个比赛，我需要她的帮助来备考。我想，您很清楚子甄的实力看，她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最好。” 南锦眯着眼睛打量白枫，“一股子书生气。” 门铃再次响起。 “……嗯？你们怎么来了？”南子甄看着外面不请自来的小影、黎曦和严亦路。与此同时，小影也发现了屋里的白枫。 而严亦路看到南锦，紧张地望向黎曦…… 看见乌泱泱一片人，南锦的神色冷静下来，“既然是同学聚会，我就不打扰了。”他理了理身上的大衣，迅速离场。走之前，他的眼神停留在黎曦身上，却又轻轻地扫开。 “总之，感谢你们，帮我解了围，谢了。”南子甄看着扬长而去的专车长吁一口气。“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还有，这位是？”南子甄看着一眼惊艳的严亦路，心中警铃大作。 “严亦路，新转来的同学。呃，我们是来找……找一只猫的，有路人说往这边来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你家啊？”小影明显感觉到父女间怪异的疏离感，连忙把话题岔开。“是店长养的猫吗？”白枫发问，看见黎曦朝他点头。“对，这里是尽头，没路了。”“好，我问问安保，你们坐。” 顿时，房间里只剩下四位原石骑士。 “红目怎么了？”“中了楼特格的包抄，被带走了。”“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红目的气息。”白枫托起下巴思考。 黎曦反应过来，“白枫，你怎么在南子甄家里？” 两个女生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看了监控，好像是进去我家后面的花园了，你们去找找吧。”真够有钱啊，严亦路一路扫视着这里的环境，咂舌惊叹。 小影来到露台，开始扫描红目的气息，很微弱，但却没有远离南家的范围。赶到时，是个死胡同，四五只黑猫正在围剿红目！ “住手！”黎曦发起进攻，黑猫们被吓一跳，却没有离开，对着黎曦做攻击状。严亦路紧张地和小影耳语，“你觉不觉得，这附近有点奇怪？”“是，好像所有的动物都对我们有攻击性。我知道是谁的杰作。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红目救出来。” 小影看着开启烈扣召唤出红色力量的黎曦，手上也召唤出了黑夜曜。 毫无作战经验的严亦路，只好贴墙呆呆地看着两人。忽然，她感觉到有人从小影身后袭击，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小心——【定】！”小影身边瞬间显影了一个鬼魅。还未等小影出手，黎曦出手打出【灭】，将鬼魅化成了灰烬。 “可以嘛你们！小路，你现在能战斗了啊！”小影很欣喜于严亦路的变化，退到严亦路身边，手上的防御却是一刻不敢松懈。 这就是原生力量吗？严亦路握着还有余温的手，打算乘胜追击。“让我试试……【退】！”她卷起逐渐加速的掌风，几只黑猫受不住风的压力，三两跑开。虚弱的红目蜷缩在草丛中。 “红目！”黎曦抱起小猫，发现它已经昏迷不醒，嘴里里还紧紧咬着一只表。 黎曦瞬间被记忆击中。这只攒了几年压岁钱，在五岁时送给父亲的表，他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怎么会在这里？ 第29章 独自剑走偏锋 一路上，黎曦思绪不定。小影发现了他手里的那只表，明白了几分。 “小路，我拳击课到点了。麻烦你和黎曦走一段，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好，你也小心，现在你一个人行动，多个心眼。” 两人交换了眼神，各自分别。 “黎曦，虽然我不是你想要倾诉的那个人哈，但你介意把这只表的故事，告诉我吗？”黎曦不停地摩挲着已经破裂的表面，“我送给我爸的表，他从不离身。但我和我妈去认尸的时候，不在他手上。” 严亦路想起那天偷听到黎曦妈妈说的话，脸色发白。“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知道真相。但是叔叔们不告诉我，说我们的仇人，是所有的犯罪者。但是，哪个儿子不想帮老子报仇呢？能拿到这只表的，不是我爸熟悉的人，就是敌人。”严亦路叹了口气，“我想，应该什么都阻止不了你调查了吧？” 黎曦听出异样，“什么意思？”严亦路探头看天空，晚霞很是平静。“其实那天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偷听到大人的谈话，可能……只是可能，你爸的事情，跟南锦有关。” 黎曦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严亦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跟你一起调查，但是，你不能先入为主，把他当成凶手。这个事情，我们不能单方面定论。你明白吗？” “……嗯。”一路下去，两人再无谈话。 白枫在【空】里接受着精卫的治疗。“多塔罗知道你的伤没好彻底，给我送了药过来。”“他？说真的，相处下来，我还以为他跟这些事情没关系呢。” 精卫愣了一下，“其实，他是对整个世界的生死，都无动于衷。毕竟，没有木梨的世界，他又怎么苟活呢？”“木梨？那个被楼特格掳走的智慧骑士？他们……” “是未婚妻。多塔罗本不是守护骑士，很有天赋却不愿意被束缚。木梨在净回大战中受了致命一击，他为了能穿梭时空寻医，这才临危受命成为了信念骑士。” “……后来呢？”“多塔罗找到了【锁命长久环】，但人已经被掳走了。这次来恒星纪元，是王妃的命令，否则，他哪里也去不了。” “我能确定的是，楼特格一直在监视子甄，子甄身上，也出现了木梨的印记。”“那她，是智慧骑士？”精卫瞪圆了眼睛。“有可能。但目前情况可能更加复杂。既然木梨的本尊需要【锁命长九环】，那么很有可能，楼特格用了另一种方法延续她的生命……” 白枫想起《古森·编年史》后面的暗页。“寄生在子甄身上。” 精卫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太可怕了。一身寄存二魂，要想剥离，很可能两边都……”“这也是楼特格的计策，她让两个世界的分身合二为一，那么两个世界，都得完蛋。”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是告诉她真相，还是先观察？”“我用不了【视】，所以我下了【移】。如果她再次出现了梦魇，很大程度，是木梨恢复了意识。” 是夜，白枫刚做完复习题，忽然一记心绞痛。他捂住胸口，耳朵同时也在发痛。因为【移】的关系，一瞬间，白枫来到了南子甄的房间。 梦呓的南子甄正皱着眉头苦苦挣扎，手指上的青龙胎记似乎在涌动，白枫在房间下了结界，牵起她的手。只一下，就被卷入了南子甄的梦境。 梦境中，是一个又冷又湿的沼泽，白枫感到一阵沉闷的窒息感，他强忍着恶臭，拨开粘稠的海草，朝着远处黑漆漆的阴影走去。 原来是地牢。白枫刚想思考该如何攻破，里面传来巨大的水波，将牢笼冲破了一个缺口。白枫在手上燃起微弱的光，摸索着里面的路。天井正中有一口敞露的石棺，正中躺着一位身着藤衣的女子。 那女子睁开眼睛开了口，身体却没有动弹，“……何人？” “……信念骑士。”“你不是多塔罗，为何来此？”“木梨前辈，我是恒星纪元的人，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声音虚弱，但很是不齿，“……哼，少套我话，楼特格还想知道什么？” “她把你寄生在恒星纪元的智慧骑士身上，您知道这件事吗？” “……” “【锁命长久环】是多塔罗前辈为您从别的时空找来的灵物，如果不能及时给您带上，会有什么后果，我相信您一定猜得到。能告诉您的是，赫娜蕾王妃已经授意多塔罗前辈，来恒星纪元寻找原石骑士，我们需要制造一个这个时空的净回井，传送能量回古森时代。” 见木梨没有回应。白枫取下耳上的莫洛多之问，塞进了木梨紧攥的手心。 “这是我的诚意。我不能保证，我能从楼特格的监控中全身而退。” “但我不会放弃子甄。” 白枫抽回思绪，真身回到了南子甄的房间，她已经不再梦魇，手指上的青龙成色渐浅。白枫明白了木梨正在认真思考她的话，他给精卫发了密音：【信息已达，第二步，启动。】 白枫感知到外面有着危险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南子甄的客厅里正坐着一位熟悉的身影。 “半夜来女孩子房间，不好吧？好歹你也是个正人君子——” “吕小姐，不，楼特格。有话直说。”“……你跟多塔罗，莫洛多，还真不一样呢，有趣多了。我想听听你上次还没说完的话呢，嗯？”吕瑝倒了一杯葡萄汁到对座，用指甲轻快地敲了敲大理石桌面，发出尖锐的划痕声。 “让木梨从子甄身上离开。”“没有躯壳，她怎么活呀？”“我只要子甄好好地，其他人，不重要。” “单荏影也同意了？”“不，是我的意思。” 楼特格笑了笑，“他们知道你，背叛他们了吗？” “我本来就无意做什么守护骑士。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承担不起一个时空的生死。”“果然，你们这种精神上的能力者，更能看清有利的局势。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 “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第30章 难度直线上升 霍一茗看着医护室里拥挤又熟悉的身影，叹了口气。 严亦路第一次看到病房里正儿八经的霍医生，愣了一下。“所以，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这位是……”穿着卫衣的红目无辜地看着霍一茗，眼神亮晶晶的。 霍一茗把小影拉到一边，“你老实说，黎曦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我们已经很小心了。” “不行，一定要跟他们监护人沟通，去申请未成年人保护——”霍一茗转身，小影连忙拉着他，“哥——哥、哥，别急嘛——”严亦路挡在霍一茗身前，直视霍一茗。 “那么，大人们是不是也需要给他一个真相呢？” 小影看着坚定的严亦路，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情绪。 这样的事，不应该我来做吗？ “小曦，别怪妈妈不跟你说。”罗美华略显疲态，黎曦心疼地看着日夜操劳的妈妈。“你爸生前跟的案子，有关南锦的生意。当时的任务是暗中观察，谁知道对方没打算让南锦的人回去，他们小队这才现身。不仅是你爸的战友，南锦的人也折损大半。” 黎曦难忍心中怒火，“如果他不做肮脏的交易，不就没有这种事发生了吗——”小影按下暴躁的黎曦，黑夜曜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愤怒，正在脱离了理性的控制。 “小曦，既然这是任务，说明南锦已经在他们的观察名单里。没有你爸，也会有其他人执行这个任务。现在，不是你可以参与的事情。妈妈只想你平安长大。” 黎曦看到妈妈的眼泪，忽然感觉到，妈妈老了。 “妈，我们去见见爸爸的朋友吧。” 几天后，罗美华带着黎曦去看望了同队幸存的战友。临走时，战友把罗正寄存在自己这里的东西，物归原主。“正哥还欠我一场篮球赛呢，他说，任务结束后，要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唉……” 黎曦摩挲着这颗有些年头的篮球，上面有着汗水、擦痕和热忱的心。 “小曦，你爸，是个一往直前的人，认定了，就不会退。他一定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的热爱。” 红目一睁眼，看见围了一圈的人头，呛得剧烈咳嗽。小影拿着装着手表的塑料袋在红目面前晃悠，“老实交代，这个手表怎么来的？”“这……你们都知道啦？” 小影猛地朝红目贴脸开大，“嗯？听你这意思，你早就知道了？”红目躺下装睡，“没有，那表是那群疯子硬塞给我的，我可不知道它在南家。” 小影被气笑了，“越说越明白的谎话，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你为什么会去南家？”红目看了一圈，没发现白枫。“因为，我发现楼特格的气息，最终汇聚在了南家。” 众人愣住，尤其是小影。 “不，不可能啊，那可是南子甄，白枫，白枫他女朋友哎！”严亦路叫出来，一下捂住嘴。红目试探性地问，“白枫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没人回应。 “精卫呢？精卫也联系不上吗？”红目瞪圆了眼，“难道……” “不会，我相信他。”小影打断了红目的胡思乱想。 红目叹了口气，“那，关于净回井，有消息了吗？” 因为红目只是外伤，很快就出院回到了咖啡店。 “我们找了一些关于井的古迹，几乎没有和净回井有相似的地方。从常理来推论，恒星纪元和古森时代的联系并不久远，可以说是古森时代对其他时空的一次探索，这才找到地球所在，所以地球上，也许根本没有所谓的净回井。” “意思是……”黎曦听得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我们得自己造一个。”小影拿出一张草图，画得歪歪扭扭。 “我查了资料，净回井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容器，它可以储存，释放，调用，是所有力量的发源和结束。所以，我们的原生力量，也必须满足这个条件。” “我们必须比楼特格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大家重新陷入沉寂。 “就……怎么办嘛。”红目挠着自己的毛发。多塔罗端着一排绿色的杯子进来。“这个地方，是赫娜蕾王妃让我来的，我想，应该有她的用意吧。”“所以，这里难道就是？！” 多塔罗摇摇头，“除了作为联结你们，不被楼特格入侵的保护缔结，我没有收到任何命令。不过，”老人一个个分发杯子，“既然你们要造一个，我想，这个地方应该会比毫无头绪要有用得多。” “咒生大殿！”小影猛地惊醒，这不就是净回井的雏形吗？ “我们……试一试吧！” 众人来到咒生大殿，各占一角，集中全身的力量聚集到自己的手心，凝成守护心的样子。黎曦的烈扣发着红光，严亦路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着两边智慧和信念空荡荡的位置，很是失落。 “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暂时帮你们。”多塔罗走到了信念骑士的位子，也送入了他的力量。 “我们开始吧！”小影启动了黑夜曜，脚下出现了金色的符阵，向上吹开小影的头发——“远古的弗罗，汝目之极，唤作净回。两结相依，破空，开！” 一时间，众人的对面，显示出古森各位守护骑士的样子。 舞公主，阿翔，娜塔，汨罗，和木梨。 看着久别未见的木梨，多塔罗露出了难得的温情目光。 其中，火之珠的力量尤盛。也正因为如此，通路尤其顺利。 “……是，红目吗？”“阿翔！”红目惊喜地叫出声来。 “……看来，你长大了，声音也成熟……你们那边情况良好……”“阿翔，你在哪里？”“在父亲的铸铁坊，外面还是有很多敌军……不过，所幸离王城不远……拜托你们……尽快，支援……” 许久没听到阿翔的声音，红目激动地快要哭出来，“我和黎曦，一定会去救你！” 小影欣慰地看着眼里重新有光的黎曦，被舞公主的召唤回神，“影，感谢你的努力。我感觉好多了，现在正在疗伤，不日将去和阿翔汇合。只能告诉你们，木梨是你们的关键，千万小心。” 第31章 迷雾重峦叠嶂 严亦路第一次看见娜塔，被她的美貌惊得说不出话，“你，你好？”【不愧是我的，分身。第一次出手就，全胜。】娜塔的声音很稀薄，似乎在地表深处的溶洞。“你，你在哪里呢？” 【不重要。请你记住，精神力，是你的全部，只要你想，所有事物，应运而生……】声音远去，严亦路明白自己的力量仍然微弱，只能细细咀嚼这番话。 “孩子，好久不见。”【多，多塔罗爷爷？怎么不是白枫那小子？】“精卫暂时联系不上，你那边怎么样了？”【元气大伤，虽然白枫的力量很坚定，但我觉得，他周围有一股力量一直在阻挠。爷爷，请您帮帮他。】 阻挠？是什么？跟南家的气息有关吗？听见这话的小影眉头紧锁。 同样的街道口，一前一后的两个人之间，流窜着微妙的气流。 前面的人似乎不想再继续游戏，停止了脚步，身后的人发问，“白枫，前一阵你干什么去了？”“我在忙。” 小影盯着他好一会，“你的莫洛多之问呢？” “总不能这么招摇，我总归还是个学生。”“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讨论净回的事情了？我们之前……”“有什么事情跟精卫说吧，我真的很忙。” “……白枫，别走远了。我们都在等你。” 小影忽然觉得这个白枫，好陌生。 是夜，小影翻来覆去睡不着，白枫坚决离开的背影在脑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呢？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怎么会连精卫都隐瞒我们？ 他不会背叛我们的，说不定，他只是还没有发现南子甄的异常，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门砰得被打开，吓得小影惊坐起来，“谁！” “你还睡不睡了？！床板翻得嘎吱嘎吱响的，你要弹交响曲啊？！”披头散发的严亦路抓着门把，一肚子起床气。小影从没见过这么像鬼的严亦路。“你……你好恐怖啊现在……”严亦路把手骨捏的嘎嘣响，“呵，你要是再吵醒我，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恐怖！” 小影想起她早上嫌麻烦，曾经单手掰碎了一个苹果，马上用被子蒙住自己。“晚安！” “哟，你们现在还流行烟熏妆啊，这时尚果然是个圈啊！” “……霍一茗，你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你的相亲都没有结果吗？”小影翻了个白眼。“唷，你还要相亲啊？……也是，你也不年轻了。加油。”严亦路直接忽略旁边的大活人。 霍一茗拿着刚冲好的两杯咖啡，默默收回递出的手，决定自己喝掉。 看着后座补眠的两个人，霍一茗摇摇头苦笑。他明白准高三生的忙碌，但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小孩子似乎都在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大早拉他来当司机，又不告诉目的。哼，真是有个性。 “哥，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霍一茗警觉起来，“干嘛，你别来啊，哪家医院都经不起你造作。”“只是在想，是什么能够支撑一个人坚持做一件很难的事情。我记得当时你不偏科，但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大学吧？” “确实，作为六角形战士，是不是我这个榜样给你压力了？”“……等什么时候你不夸自己了我们再正常交流好吧？”小影翻出耳机打算带上。 “嗯……算是清楚自己做不到什么才选的吧。”霍一茗的回答让小影无法理解。“做不到？你没有短板吧？我记得小姨还以为你会学金融或者建筑来着？” “把专业跟前途绑在一起的时候，当然是听起来越光鲜亮丽的，越有更多人选择。”霍一茗看着自己的手，“可是，我不喜欢厮杀的战场。我希望别人看不见我的存在，藏得越深越好。” “为什么？” “沉下去，才能看到自己的心。人心都太浮躁，做科研的赚不过做明星的，踏实做事比不上高调网红。把所有会生出贪欲的杂草除掉，才能看到自己的根。我也没觉得医生特别了不起，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份职业。但在我治好一个又一个的病人之后，我觉得似乎这个世界更干净了一些，我的心也更加沉稳了一些。” 絮絮叨叨后，霍一茗发现后座的女孩子都睡了。 他也想起了自己当年那些个狂热的青春。每个人对人生的态度都不一样，有的细水长流，有的肆意增长。无论如何，听清自己内心的声音无比重要。 希望，她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吧。 “到了，大懒猪们。”小影下车后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怔了许久。 “所以，为什么来这里？”严亦路看着荒凉的周遭，有些担心。“我终于找到线索，古森的钥匙，是孤儿院送给我的礼物。”小影凭着记忆找着儿时的路。 “现在想想，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古森之魂到我手上，并不是个偶然。”“哦……是梁医生的女儿呀，我瞧瞧。哎呀，长大了不少嘛，哦，是霍家的小子，怎么，带女朋友来见我呀？”严亦路看见自己站在霍一茗身边，嫌弃地走开。 年事已高的院长仍然和五年前一样，看到小美女就两眼发光。“奶奶，我想问问。我妈妈过来做志愿那几次，咱们有拍照吗？”院长恍然大悟，“哦，有有有。你等等，我找找……” 看着霍一茗扶着颤颤巍巍的院长，严亦路悄悄问小影，“你不知道是谁送你的吗？”“礼物盒里上面有孤儿院的logo，我能知道这里就很不错了……” 小影打开相册翻看，半晌说不出话。 严亦路看她愣了半天，“你怎么了？” 小影深吸一口气，指着照片上站在自己妈妈身边的人，声音颤抖地问院长，“您知道，她是谁吗？” “哎呀，真的记不太清楚了，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图书馆的员工吧。那天医院的志愿者和图书馆的志愿者都来了，可热闹了。”小影看着手机里拍下的合照，一路没有说话。 “好了小公主们。我给你们当了一天的司机了，仍然是没有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今天要绕城一圈吗？从城南到城西，我一天油费……”“公主的事你少管！霍司机，今天谢谢了。如果你还想接我们回去的话，楼下有咖啡厅，你先去喝一点，补充体力哈。”严亦路连忙跟上横冲直撞的小影，将霍一茗抛在身后。 霍一茗叹了口气，打开了梁菁菁的语音回复，【跟两个小姑娘计较啥？你今晚都得让她们平安到家，还报销，削你差不多！】 霍一茗彻底emo了。 第32章 真金还需火炼 “对不起，我们不方便透露员工消息的。”前台的管理员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小影还想追问，被严亦路拦下，“其实我们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这个阿姨漏了东西在我们这里，我们想还给她。” 严亦路扯出小影脖子上的项链，“就是这个，我们觉得太贵重了。想当面还，您看可以吗？”“哎呀，五年前的事情了，谁还知道还在不在这里工作呢？” 严亦路见前台无心搭理，便抬高声音，“这样啊，那我们上官网写意见吧。我觉得让那位阿姨直接看到我们的信息会更好。不过我刚看了一下，虽然只是意见，但是却需要写是在哪个部门受理的意见呢。小姐姐，我写一楼前台，您看可以吗？” “……去那边等一下，我让老员工来给你认。”前台一脸嫌弃地打开内部呼叫。 小影压低声音，“看不出来，你逼供也挺有一套啊。”“人嘛，都嫌事大。但要是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那可就不麻烦了。我才发现，你怎么就这么怂啊，别人说不讲价，明知道是溢价，你也宁愿照买都不换下一家是吗？” “请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我们找人。”来人的表情看见两个学生，表情很是轻蔑，“可能你们不知道，员工信息是不方便……”严亦路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她，“我朋友的这条项链是一对，五年前被你们员工顺走。再找不到人，我们直接报警。你们图书馆，有监管失职的责任。” “……照片方便给我看看吗？”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图书馆经理有些迷惑。 “错了，她不是我们的人。”“她可是穿着你们图书馆的制服呢？”“这个是我，我们当时去孤儿院的只有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多出来这一位。可能，她是穿了一件比较像的外套？” 经理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们报警吧。你这项链看起来确实贵重，记得找监护人陪同去立案。” 车内沉默不语。“没下一场的话，带你们去吃宵夜怎么样？”见两个都不做声，霍一茗直接朝着目的地开去。“你不是还嫌弃我们城内一日游吗？先说好，带我们来北区可是你自愿的啊。” 严亦路看着江边露天高档又贵气的小酒馆，面不改色地走进去。 “老板是我同学，怎么样，符合两位小公主的审美不……”霍一茗捧着一盘子的食物回到座位，却发现两个人都跑到露台上。他看出来今天的端倪，识趣地闭嘴走远了。 “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认出那位员工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她是谁？”“确定了，这个东西确实是人为安排给我的。你们，都是以我为矩阵产生的结果。” “所以呢？不管我们有没有这些奇怪的使命，我们都是我们自己本身，不需要通过别人的肯定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不是节制骑士，难道我就不自律了吗？小影，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看到那个大玉兰了吗？”严亦路指着江对岸的海上大剧院，“总有一天，我会站在那里，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小影看着没有灯光却散发出强大气场的大剧院，若有所思。 “我们，得找多塔罗问个明白。” 出乎意料，咖啡店里没有人在。 小影走到地下图书馆，搜查着关于楼特格的信息，然而收获甚微。小影有些焦躁，她感到自己有些难受，像是过度用脑带来的窒息感。 天旋地转中，她听到一个声音，从水里传来，咕咚咕咚——“你什么时候才能面对你自己？你就算毁了我，也无法毁了你自私的一面！” 强烈的溺亡感，让小影晕倒在地…… 而南子甄，也因为强烈的梦魇，正在房间里挣扎—— “木梨，你可要想好，不是只有我要你的命。”楼特格邪魅一笑，看着水牢中发疯的木梨。“说起来，你还要感谢这个躯壳，否则，你哪里还有醒过来的一天？” “你巴不得我醒不过来吧！”木梨抓着水牢的铁柱，瞪着楼特格。“你肮脏的秘密，终究昭告天下。难道你认为，那几个孩子就找不到这里吗？” 楼特格瞬间变了脸，随后轻轻抓着木梨的右手。木梨躲开，左手却被烫伤，手心多出了铁柱的烙印，泛着诡异的紫光。木梨环视周围，水牢似乎被加多了一层阻障。 楼特格的声音回荡在半空，“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消失吧。” 确认楼特格离开后，木梨盯着自己手上的烙印，笑了出来。 “你很聪明，但我的心情却不是很好呢。”水面上出现一串泡泡，水下的人冲破了水面。 浑身湿透的白枫看清了木梨手上的印记，“对不起，但这是能保全你们两个的方法。”看着转身就走的白枫，木梨叫住了他。“楼特格的速度，比你想象的要快。如果你不能完全取得她的信任，不可恋战，一定要尽快脱离。还有，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 “我们两个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水的冰封，需要火热的勇士捶打破冰。我们需要火的帮助。】 白枫反复推敲着木梨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深夜，白枫闪现到咖啡馆的地下室中，意外发现黎曦也在。 两人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你的事情，办好了吗？”白枫摇摇头，掩盖不住疲倦的神情，“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看着黎曦单纯的担心，白枫决定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全数告诉了黎曦。 “黎曦，木梨的话，我不知道能信几分。”白枫干了一杯冰水，整个人清醒又头疼。黎曦皱眉，“你怀疑，她只是暂时拖住你，因为早就被策反了？”“智慧的心思，我们猜不了，尤其是只能试探的情况下，我只能试一试。” 烈扣被塞进了白枫的手心，“那就试一试。” 白枫惊讶，手里的烈扣散发着温度。“万一……” “没有万一，白枫，你够清醒。我们是一体的，就会无条件支持你。” 第33章 鲜衣怒马上阵 “黎曦，赶紧来——”红目的突然出现，撞见了两人含情脉脉的握手。他露出迷惑，却又恍然大悟的表情。黎曦马上伸出手对红目使出【灭】，一种能让敌人伤身毁形，但非战斗模式使出可以将对方瞬间赶出同一空间的方式，“你少看小影抽屉里那些同人小说！” 白枫惊讶于黎曦对原生力量的掌握程度。“你现在，已经是可以随心所欲使用超能力的程度了吗？” 黎曦挠挠头，“还行吧。激活之后的确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和红目的配合慢慢在磨合，现在的问题是，为了不被楼特格知晓，学会的是隐藏。” 白枫点点头，又皱起眉头。“我记得我在编年史上看过，在古森，武器随处可见。在我们这里，赤手空拳也不是办法。我思考过，既然我们需要自己生成守护心，不如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武器，用它作为守护心凝结我们的力量，也许是能让自如控制力量的方法……或许！” 白枫激动起来，“会成为楼特格意想不到的，属于我们的底牌！” 黎曦点点头，“好，我和红目好好商量。” 白枫握着烈扣，“这个我会尽快还你。还有，那个冽这么久没有动静，有可能在伺机而动，你要小心。” 黎曦离开后，白枫仍然觉得心里乱极了，他冷静了一会，起身去古籍区，想要验证木梨意见的根据，却发现沙发上背对自己坐着的小影。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面对。等他走到小影面前，才发现—— 现在昏迷着的的小影，竟然跟子甄梦魇的时候一模一样！蜷缩，发汗，抖动…… 白枫终于反应过来，所有原石骑士身上出现的意外与不适，小影作为联结者会出现一模一样的痛苦。所以这段时间子甄所承受的，小影也…… “对不起。”听到微弱的道歉，小影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白枫想赶紧离开当作自己没来过，却被小影抓住了衣袖。“别走，我怕你不要我了。” 白枫怔了怔，“你说什么？” 小影的眼睛微睁，充满泪水“……白枫，我看了你一整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白枫忽然想起第一次认识小影，居然已经是接近高一的学期末。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不要随便串班。”白枫看见学委身边站着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手里还抱着自己班的作业。女孩子愣了愣，学委却直接一个大巴掌拍在自己肩上。 “我的天，白枫你不是吧，单荏影啊！校运会人还赢了好几个第一呢！”白枫回想了一下，是有一个红色身影飞奔在运动场上的印象。“不好意思。班上人太多了，我记不太住。”“哼，我看你只对那个校霸上心。你别以后，自己班同学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学委气冲冲地拉着小影走远了。 不久，南子甄果然找上了单荏影的麻烦，还扯出了黎曦这个自己平时看不上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第一次班会，我觉得你真的是光芒万丈，怎么还有人这么清楚自己的路，步步稳扎稳打，一个意外都不允许自己出现。你又理性，又稳重，比我们所有人的成熟，简直就是令人敬仰的学神。” 小影喃喃自语。“这样的人，却只对一个女生温柔。她真的很幸运。” “你是人群中心，而我只是一个边角料。我的名字，难写，老师直接省略，同学选择不叫。我在班上，几乎没有存在感。别人对我的印象，是【学委的同桌】【运动会的名单人选】，而你，是第一个在全班面前喊我名字的人。” “白枫，也许从一开始，我对你的执念，强烈得可怕。” “喜欢不是一件错事，怎么我可以安慰黎曦，却安慰不了自己呢。” 白枫第一次看到半梦半醒抽泣的小影，哭得那么让人难受。 小影清醒过来之后，看见坐在旁边的白枫。“……你回来了？” “除了共情，你还能感应到智慧的什么情况？” 小影一下蒙了，想起那天在咒生大殿看到的木梨，沉睡，昏暗，怎么呼唤也叫不醒的样子。而从那天后，多塔罗似乎就消失了。“对了，我们联系上汨罗了，他说，你身边有阻碍……” “我来只是提醒你，智慧如果没办法唤醒，整个体系都会崩盘。与其过多把精力放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完善好现在有的力量。这段时间，我需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还要继续。” “……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放弃了？” “不如你告诉我，这事情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高考前能不能结束？结束之后会不会觉得这就是一场梦？单荏影，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要考虑，什么事情对我们来说才是更重要的。” “我不想陪你们疯了。” 小影觉得，这个白枫陌生得让人可怕。 “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刚才的告白，让你恶心了？”小影感到浑身冰冷，但还是强迫自己保持理性。她虽然隐隐地感觉到了白枫的疏离，但仍然不愿意那个信誓旦旦向莫洛多证明自己的人，如今说要放弃。 “你提醒了我，你们的存在，让我感到困扰。那个理性成熟的我，才是我应该要完成的人设。以后在学校碰到，大家就做同学。” 独自游荡在街上的白枫，感到特别寒冷，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提防着周围是否有着楼特格的眼线。也许是因为便利店看起来比较温暖，白枫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信念。”白枫愣了，眼前的便利店变成了一家银器店。 “……前辈？” ——说起来，你的这种小伎俩，我在古森的时候也做过。但最终，赫娜蕾王妃仍然选择相信我，并将我带回了队伍。白枫，如果你相信自己是对的，就放手去做。 ——不用担心木梨的忠诚，她是我们最后的底线。 ——我不方便逗留太久，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保护好自己。无论是你，还是精卫，都要平安无事地回来。 ——汨罗的命，在他自己手里。你是白枫，就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吧。 第34章 暂时分道扬镳 幻境消失，白枫站在便利店里，灯火通明。 家里约定俗成般的窒息感，学校里热情过剩的瞩目，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白枫发现手里忽然多了一块冰冷的长条铁块。 【这是用来打造莫洛多之问剩下的原料。本来这一对，足够完成你和汨罗的连接，既然你选择将它作为楼特格的筹码被扣押，那现在，你需要开创全新的，属于你自己的意念。】 【白枫，我相信你。】 “哦？那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楼特格把玩着莫洛多之问，睥睨着站在下面的白枫。 “你要是不相信我，就不会带我来这里。”白枫感到四周压迫的目光，传说中的天煞居，周围蛰伏着的一群豺狼虎豹，从不真身示人，只敢从暗处打探。 他深呼吸，让自己集中精神，“我对你最大的价值，一是制衡，二是收编。而我已经和他们决裂，某种意义上，我已经孑然一身。那么，我就可以为了子甄，承担一些别的东西。” “哼，秀倒是作得挺好，”鉴别出莫洛多之问是真品后，楼特格用力一捏，白枫的心脏瞬间抽痛，疼得跪倒在地。“倒是省得让羽无抽空来对付你的小跟班了，不过，我可不信她。” “你可别有其他主意，南家的倾覆，就在你一念之间。” “关于白枫……虽然我相信他有苦衷，但失去一份可靠的力量，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他说的对，我们更应该把心思放在我们拥有的资源上。”小影表情虽然平静，但严亦路和黎曦都能感觉到她的失望，尤其黎曦，在是否要告知小影真相的心情里备受煎熬。 严亦路举手，“掌握一些超能力招数，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我认为也是时候找找我的坐骑了。根据小不点的口供，我的坐骑在古森时代，是飞在天上的大鱼，也就是鲲。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这个时代，鲲已经属于不可考的上古神兽，那么，这么高贵的神兽，会在哪里变成什么姿态呢？” 小影和黎曦：“…………您的凡尔赛真是滴水不漏。” 红目反应过来自己正是严亦路口中的小不点后，砸了咂嘴：“阿菊也不是一直都在海里的，我离开的时候，它已经可以改变自己的形态来适应娜塔的训练了。还曾经变成我的样子去骗精卫呢，害得我事后挨了好一顿揍——”看见黎曦嫌弃的眼神，“——切磋，是切磋！我怎么可能打不过她！……” “等等，那个阿菊是…………oh no，这个名字……”严亦路扶额。 小影重新整理了咒生大殿正中的罗盘。在古森，四种原石围绕舞公主，形成x型。而在这里，她与其他原石相互平等，力量排布呈星型。 “黎曦的力量虽然增长快速，但是实战经验还是比较少。如果我没猜错，上次那个冽，很快会进行第二次偷袭。” “红目除了打理咖啡店，也要好好帮黎曦留意他身边的人，现在刚开学，集训的时间很多，我有预感晚上回家的时候应该会有埋伏。” “至于小路，我想娜塔的提示，应该能帮助你找到阿菊，我倒很好奇在这里，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至于名字嘛，既然已经是恒星纪元，自然可以换一个。” 严亦路看着排兵布阵的小影，“那……你呢？虽然你是大家的缔结者，但是我们却从来没听说过你的情况呢？” 小影叹了口气，用黑夜曜召唤出来网状分布图。“这……不是本市地图吗？” “我要做的，除了建造大本营，还要找适合建立净回井的地方。但凡有一点和古森迎合的气息，我都希望能为我们所用。另外，我还感应到，楼特格的气息时不时地冒出，似乎对我们有包围之势。” “所以，是你作为管理者，却只能被我们保护的意思吗？” 小影笑了笑，“放心，我没那么好对付。十年拳击，我可不是白练的啊。” 高二开学一学期，分班已经确定。小影虽然和严亦路一个班，却因为严亦路突发的生病而无法同行。黎曦对此很是担忧。 “……不是，我都说了，别这么草木皆兵好嘛？谁高二了还不能自己上下学，丢不丢脸啊？”小影看着身边紧张环视周围，对自己呈现蛇形走位保护的黎曦，无可奈何却又心存感激。 她想起白枫之前也是这样坐在她旁边，讨论着关于古森的一点一滴…… 只是现在，公交车遇不到，走廊里也遇不到…… 罢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强求他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呢。 只是小影，还是感到很失望。 “别怪白枫，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只要知道，他不会害你。”看着闭目养神的小影，黎曦思绪万千，忍不住轻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她已经太累了，怎么还让她承受那么多的误会和误解呢？ 送小影到家，黎曦发现了面如死灰的严亦路。 “啊———出去！”黎曦看着披头散发四处逃窜的严亦路，觉得好笑。“我还怕你传染我呢！怎么见了我就跑！”从窗帘后幽幽地传来严亦路闷闷的声音，“本，本小姐怎么可能让人看见不体面的样子！” “行了，你别刺激她。难受好几天了，她低烧再不好，我都要拉下我的老脸去叫霍一刀过来看看——”“别！我谁也不想见！”“啧，别人巴不得求着那个中央空调来呢，怎么，这世界上还有你怕的人啊？”小影幸灾乐祸看着严亦路。 后半夜，霍一茗披星戴月地赶到了小影家。 “因为长期缺少维生素导致的免疫力低下，又胡乱吃药，才这么久好不了。”霍一茗看着满脸潮红，熟睡中的严亦路，无奈地摇摇头。“她呀，在准备艺考，我是不知道全市第一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反正我是不会这么虐自己的。”小影接过霍一茗的药单，准备网上送药。 一夜过去，严亦路的烧终于退了下来。 第35章 弥补童年遗憾 严亦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黎曦。“你，你怎么来了？”“给你送特长生考试注意事项啊，今天刚开的大会。小影拜托我帮你把作业搬回来，就算之后要去准备艺考，文化课还是别落下。” 黎曦一本本地往外搬练习册，严亦路看得头疼。“就算我是艺考生，你看我哪次文化课掉出过前十的？倒是你，关心一下自己的文化课吧！” “得得得，是我唐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赶紧去学习好吧。”黎曦看着即将炸毛的严亦路，没好气地赶紧抱着书包准备离开，“对了，霍医生说了，药一定要吃，别怕副作用，长不了多少肉！” 被看穿小心思的严亦路呆在原地。 他，他怎么这也看得出来…… 吃了药的严亦路昏昏欲睡，梦回小时候那次恰逢生日的演出。 戴着皇冠严亦路在舞台的灯光下，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当晚的公主。“哇——我们路路太棒了！”“妈妈妈妈，我能要个礼物吗？上次——”“路路。”妈妈换上严肃的表情。 “你学了这么久是为了比赛，比赛就是为了拿名次。这是你应得的，为什么要礼物？你今天吃的苦，都是为了明天你能站在更大的领奖台上，到时候你什么没有啊，别只盯着眼前——” 明明拿了第一名的小严亦路，在妈妈的敦敦教导中，完全没有获奖的喜悦。妈妈，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去海洋馆，看看海豚而已…… 从那之后，严亦路的每次表演，都没有通知父母到场。而海洋馆，成了一个她从未去过，又一直向往的地方。 严亦路迷迷糊糊醒来，她想起那次比赛前，曾经拿到海洋馆做活动，分给小朋友的小扇子。严亦路忽然很想找到它，于是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行李。 门外响起敲门声，“你在干嘛呀，大半夜的……”严亦路找到扇子打开，瞬间扑出的尘土和潮湿的气味让严亦路呛得咳起嗽来。 开了门的小影，看着愣在原地的严亦路，“……你怎么了？”“我明明记得，这把扇子上，画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动物的呀，好像是……”严亦路开始头疼。 身后的小影却传来不确定的询问，“呃……你是说，它吗……” 严亦路看向小影指向的方向，房间中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金沙色，这其中似乎浮现着……黄鳝一样，正在穿梭，环绕着的东西…… “啊——” “啊、啊、啊——，疼！疼！疼！严亦路别掐我！” 收到紧急呼叫的黎曦冲进咖啡厅地下室，看着坐在大家中间，浑身波光粼粼却不断往外吐着泥沙的小姑娘，吓得咽了口水，“你，是传说中的鲛人吗——”“骄人是谁，是新的坐骑吗？娜塔的分身，难道不要阿菊了吗……”坐在盆里浑身湿漉漉的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亦路。 严亦路试探地打量，“所以，你就是……阿菊？” “啊啊啊啊！你知道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阿菊……”“停！”严亦路的脑子嗡嗡作响，昨天吃了退烧药后，被鱼类的超声波刺激了一晚上，现在头更疼了。 红目轻车熟路地戴着特制耳塞，“我说阿菊，你跟小次混久了，怎么也学了它的习性去了？”严亦路轻轻地崩溃了。“小次又是谁？”“哦，娜塔助手的坐骑，应该相当于你们这里的……警犬？” 小影恍然大悟，“所以，一条鱼的性格，才这么像狗啊？” “其实，阿菊有很高的学习能力，跟你们这边什么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完全不同好吗？”看见阿菊开始呼吸困难，红目开始不停地从阿菊坐着的盆里，往它身上浇水。 “……你在干嘛？”“阿菊被尘封太久，需要尽快回到熟悉的环境，距离她解除封印已经超过七个小时，她要尽快在恒星纪元的水里，适应出她在这里的形态——” “好了。”严亦路蹭地蹦起来，“既然你到了恒星纪元，那么你就得听我的。我不管你在古森叫什么名字。到了这边，我就叫你……” ——“妈妈，比完赛后我们去看海豚好吗，听说还起了个名字呢，叫……” ——“暮暮。” 小影在地下室变出一个通顶的水柱箱，暮暮滑进水里后，瞬间变成了一条金色的锦鲤。摇头摆尾的暮暮，终于舒服地开始吐出泡泡。 “红目和精卫属于走兽和飞禽，在这里可以参考家宠的饲养方法。但是暮暮，的确需要更大的空间。”小影翻着turn，了解着坐骑的事情。 “按照四星宿和五行元素的对应，勇气是东白虎，火系猫，化形是红目；信念是南朱雀，木属凤凰，化形是源鸟精卫。节制是北玄武，鲲在这里，是海豚——”“不哦，我是金鱼，是大家都喜欢的锦鲤！” 暮暮把脸贴到水箱上，嘴里咕噜咕噜地抗议。 “不是，金鱼？！……那我要怎么带出去？战斗的时候猫和鸟不受限制，我还得带个鱼缸吗——”严亦路感到头大，崩溃地仰天长叹。 “小路，这个事情从长计议，现在你要做的，”小影掰过严亦路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是让她，感受到你的喜欢和信任。” 严亦路这才发现，从暮暮出现，她一直因为暮暮没达到自己的期待，不经意地对它散发着嫌弃。但暮暮，只巴巴地等着她的接近，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乖乖地在水里吐着泡泡。 严亦路这才发现，她一直将自己关了起来。小时候见不到的海豚，终究成了心里的囚笼。 严亦路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看小时候，也像是看暮暮。 ——我不要你像我一样懂事，暮暮。 地下室只剩下严亦路和暮暮，“你……会化形？” “会的会的！娜塔说要打破鱼只能在水里的固定观念，我除了化形，还可以变成你喜欢的物品哦~”暮暮的尾巴在水里摇出一个小旋风。严亦路笑了出来，真的跟小狗一样，心思很单纯呢。 “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扇子里呢？” ——因为，我就是你从小一直长大的期待呀，期待会长出单纯的灵力，让坐骑想要靠近呢。 ——那个满心满意，眼里都是热爱的人，值得被宠爱呢。 第36章 合作初见雏形 严亦路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连黎曦的大喇叭式叫人都没有听到。 “你身体好点了吗？”黎曦一把搭上严亦路的肩膀，吓得严亦路大叫起来，黎曦连忙捂过严亦路的嘴，“别叫别叫！跟我走！” 在看热闹吃瓜的同学们里，白枫屹立独行。 白枫拐进一家巷子里，强装冷脸的防备一下松懈，他痛苦地按着心脏靠在墙上。这是楼特格“特有”的通知方式——【白枫，重新打入内部，瓦解节制与勇敢的关系。】 白枫看着黑云席卷的天空，觉得十分疲惫。 “木梨，烈扣能帮到你什么？”白枫看着在水牢里打坐的木梨，烈扣在木梨纤弱的手腕上显得松松垮垮。“寄生需要大量的力量，不想南子甄被我吸干，你总得给我别的力量。是你说的，勇敢的原生力量空前高涨，既然还没学会控制，多出来的——”白枫皱着眉，“那对黎曦，会有影响吗？” 木梨完成汲取，睁开了眼睛。“还早着呢。没学会控制，溢满的原生力量对他来说就是累赘。这一点，他比你清楚。” “你的原生力量不受控制，需要我的帮助？”严亦路迅速找到供求关系，在沙发上舒服地翘起了二郎腿。“我记得好久之前你就这么说了吧？怎么之前不求我呢？” 要不是烈扣给了白枫，我至于这么不受控吗？黎曦暗想。 要不是暮暮才找回来，你根本不显示原生战力好吗？红目暗想。 看着各有心思的黎曦和红目，严亦路看出了端倪。“怎么，之前嫌弃我有名无实是吧？那看来是不需要我咯——”“别别别，大小姐，我错了。”黎曦殷勤地给严亦路倒水，“你大人有大量，别跟红目计较哈！”中招的红目瞬间炸毛，“关我什么——” “算了，我和暮暮才见面，如果你们能告诉我，骑士和坐骑最快形成联结和力量相互融合的方式，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们吧，”严亦路放下二郎腿站起来，“你们配合快两个月了，这一点，总不能不会吧？” “怎么可能！你看好了！”红目气鼓鼓地冲向水柱箱。 傻猫，就这么乖乖中计了。黎曦看破严亦路的拿捏，无可奈何地摇头。 “首先，需要找到古森的信物，只要借助古森原石骑士的保留战力，才能在这里创造出【空】，也就是属于每一个骑士练习战斗的无限空间，为了人身安全，一般建议在你们睡觉的时候进行。坐骑遁入信物时，也是在这个空间。” “这个空间练习出的战力和力量，都会在咒生大殿的战力表内实时呈现，这是小影根据黑夜曜里保留的数据改良的。目前，黎曦通过练习所持有的数据最高哦！”红目超级骄傲地摇着摇尾巴。 “哦，不是说要有守护心才能为黎曦所用。所以，找到了吗？”严亦路玩着指甲问了一嘴，沉默让她抬起了头。气鼓鼓的红目和无奈的黎曦，不言而喻。 “所以，守护心到底是什么？”“一个分身相互感应、传递力量，从而达到融合的介质——”“打住，不要给我背概念。”严亦路收起小扇子，打在红目头上。“这不典型道理我都懂吗？守护心，具体来说，到底是什么？” 红目被抢白，脸涨得通红。“那，那是——” 从水箱里咕噜咕噜传来声音，“——就是，能在战斗中使用力量的东西哦——娜塔战斗的时候，会从头上拔出簪子——刺在我的原形上，和我产生力量联结——” 黎曦和严亦路恍然大悟，“是武器！” 小影收到通知来到地下室的时候，对正在被黎曦揍的红目的呼救视若无睹。“所以，要怎么找到守护心？”小影戴上黑夜曜快速搜索着turn，只出现了一句话。 【依心而建，瞬死一生之际，全力反转之物。】 “如果是这样，大家都要好好想想。”小影坐下翻着资料，“我练拳击快八年，要说我在生死之际能够完全相信的，就是我的拳头。黑夜曜就如同我的拳套，对此，我的适应非常顺畅。” 小影转头看向黎曦，“你练了快十年的篮球，再加上做了这么久的球杀。是不是，也可以往这方向想想？”看着凑过来的严亦路，“还有你，节制的意思，是克制欲望，并不单单指自律。冲动上头，胡思乱想等等，对你的认知要求很高。你不是战斗型的力量，那么这个武器，除了顺手，还需要能将你隐藏。” 严亦路看着认真严肃的小影，“几天不见，你这么老气横秋了那么多？” 小影愣了一下，“你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公交车上，她曾经对白枫这么说。 我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在成为他了啊…… 作为新文六班语文课代表的小影，抱着短假期后成堆的作业，踉踉跄跄地向上爬着楼梯，忽然头顶上飞掉了一本作业，小影一转头，重心偏转，后脚跟从台阶上滑倒，“小心——” 强有力撑住小影背部和作业的，是一个好久未见的脸。 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安静离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影放下作业，走出办公室后，办公室前等着一个身影，“我们，聊聊吧。” 白枫闻着好久未见的咖啡香，闭着眼睛感受这里的休闲。小影熟练地调配出一杯卡布奇诺，这曾经是白枫必点的咖啡。“好久没做，手生了。要是味道不对，自己加吧。”小影擦擦手，在白枫面前坐下。 “不会，味道很好。没想到你会顺便学做咖啡。多塔罗爷爷呢？”“修炼呢。他说信念骑士没有归位之前，他作为前任，怎么样也要把来之不易的力量守护好。不忙的时候，都在修炼室呢。”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 小影看着眼帘低垂的白枫，“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这些天，子甄梦魇越来越厉害，木梨从烈扣汲取的力量越来越大，自身却没有改变，甚至没有力量去对抗楼特格时不时的攻击，这种寄生，要怎么处理？ 楼特格让我卧底，精卫和莫洛多之问都在她手上，我能不能瞒过她，回到大部队里？之后，我还能见子甄和木梨吗？ 见白枫捂着头不作声，小影打算伸手叫他。 “单荏影，我好累啊。” 第37章 伙伴危在旦夕 黎曦拿着几本册子从地下室走出，他抬头，看见白枫坐在沙发上，刚想高兴的打招呼，却发现对面的小影起身，将白枫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他急匆匆地逃离这个现场，直到坐回地下室的沙发上，心还在怦怦跳。 不是，他们不会的。白枫对南子甄做到这个份上，他不会对小影…… 那不行！小影好不容易搭建起咒生大殿，他明明已经……怎么可能——“啪！” 黎曦吃痛，蜷缩在沙发上，看清打人的是严亦路后，也只能咬牙切齿地问，“你，打，我，干，什，么？！” “干什么，一不留神你就胡思乱想，你知道刚才你的愤怒让你整个人发出超级灼热的火光吗？把红目的毛都烧焦了。这不行，黎曦，你跟我过来，你的愤怒的确是要好好调节——”严亦路轻摇着小折扇，一遍拉着黎曦进入咒生大殿。红目快速弹跳到水柱箱上，将尾巴进入水中，“呼——得救了——” “这个，帮我还给黎曦。”小影看着白枫手里的烈扣，很是惊讶，“这怎么会在——”“我只能告诉你，关于智慧，我在尝试搭救，这就是之前我不能和你们同行的原因。但是，”白枫转头，小影看见了白枫耳朵上紫黑色的伤口，像永不结痂的流脓，看起来恐怖又恶心。 “这……”“为了取得楼特格的信任，莫洛多之问和精卫都在她手里。而我能做的，就是让黎曦将多出来的原生力量，过渡给木梨——”白枫话音未落，小影用黑夜曜点中白枫的眉心，用【探】对白枫进行记忆回溯。白枫的脑子里像白马过隙，所有的回忆涌现出来—— 与此同时，楼特格和木梨在水牢里对峙。 “他为了南子甄，可以向我投诚，但会为了你，向单荏影求助吗？木梨，你很聪明，但洞察人心，还是棋差一着。”楼特格把玩着手里的莫洛多之问，闪烁着微弱的银光。木梨恨恨地盯着楼特格，楼特格对于木梨的反应感到很满意。 “那这个，也还给你。”小影掏出洗好的手帕，白枫一愣，他都已经忘了这件事。“白枫，我相信的是你本身，无论你身在何处，你只要在做对的事情。我们就支持你。既然莫洛多之问已经不在你手上了，你打算怎么建立联结？” 白枫从包里掏出盒子，小影接过一打开，马上感受到了铁块上附着的莫洛多的气息。“……明白了。如果你打算全身投入，至少你要保证，能让精卫回来。”白枫点点头，“正有此意。” 在百般寂静的地下室里，红目蜷在窝里，伸出的爪子还在梦中踩奶。水柱箱里的暮暮靠着玻璃睡着，尾巴晃动的幅度微乎其微。在这样一个岁月安好的时间，美好被打破了。 地下室出现了一个黑紫色的旋涡，刺鼻的味道让红目警醒后迅速炸毛，旋涡旋转得越来越快，红目身上开始渗出红色的雾气，即将化形—— 旋涡在扔出一坨黑色粘液后，消失了。 红目警惕地围绕着那坨黑色粘液，即将用爪子攻击其中在跳动的东西时，多塔罗老人及时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别动，她是精卫！——” 红目这才看清，抖落掉多余的黑色粘液，露出的是破损的翅膀，源鸟头上引以为傲的金色点珠，已经全部被染成了黑色，张开嘴往外吐着泥块，红目这才看清，尖锐的喙已经被磨损得不成样子。 感应到咒生大殿中精卫回归的小影被一瞬间带到地下室，看见被糟蹋得没一块好肉的精卫，小影惊呆得张大嘴，手上下意识地变出黑夜曜，朝精卫使出【净】，消除负面的高级技能。等小影反应过来，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精卫，你再等等，我一定能治好你！” 看着粘液已经消失，但精卫身上的羽毛已经被黑色渗透，再也透不出白色的时候。多塔罗老人关上了门，没有惊扰小影的救治。 但那一瞬间，巨大的愤怒充斥着多塔罗的头脑。 ——白枫，你竟然，从没把精卫当成伙伴吗？ 严亦路急冲冲走进地下室的时候，精卫正躺在小影塑造出的一个圆柱型鸟笼，里面充满了绿色的小雨林，还有悬挂在顶上会发光的小光球。“营造出接近于光明之巅的环境，能够最快让源鸟回复经历。这是鹰煞宰相给我的意见，我尽力了。”小影大口喘着粗气，搭建了一晚上的鸟笼，她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 回想起之前精致又灵动的那个民族少女，严亦路看着窝在鸟窝里黑黢黢的一坨碳灰，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暮暮在水柱箱看着严亦路，脸贴着玻璃咕噜噜地吐着泡泡。 “所以，白枫现在在哪？” 白枫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穿着运动服的人。这人频频挡住白枫的路，还不露脸。白枫有些恼怒，他刚想呵斥，对方一伸手搭住白枫的肩膀，两人同时消失在路上。 待白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混沌的空间，冒着灰色的雾气，呛得白枫昏昏欲睡。“你是谁？”这人转过身来，伸手打掉帽子，白枫这才看清。“多，多塔罗前辈？” “你不要叫我前辈！精卫跟着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了！”白枫从未见过多塔罗如此震怒，没有金丝眼镜，没有普通戴着的布帽子，现在的多塔罗，怒目瞪视，怒发冲冠，扑面而来的愤怒，让白枫睁不开眼睛。 “楼特格已经让她回来，不出意外，昨天已经到了咖啡店——”“是，她回来了，但她还有人样吗？！”多塔罗伸出手，手中的记忆球呈现出昨天精卫躺在黑色污泥中挣扎的样子。 白枫愣住了，“她，她怎么会——” “她落在羽无手里，会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白枫还未反应过来，脸上结实挨了多塔罗一拳，他看着多塔罗，这个平时对他们不甚关心，骑士或者坐骑是否找到都无所谓的，所谓的引路人，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多塔罗的眼中，只剩下他刚就任信念骑士时，被赫蕾娜王妃带到自己跟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她的头上只有零星一点银饰，完全遮不住黑黝黝的大眼睛。“这是光明之巅的源鸟，精卫，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坐骑。不过，她才刚刚化形，一百来岁，也还小呢。多塔罗，你要多多照顾她。” 精卫的小手放到多塔罗手里的时候，小精卫笑成月牙眼，嘴里还有个小窟窿，年轻的多塔罗虽然刚刚失去了木梨，却得到了一个伙伴。 第38章 信任才能团结 自从知道白枫被多塔罗揍了之后，小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你孤身犯险，是你的选择。但精卫的性命，你怎么可以任敌人宰割？！”这是白枫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自从白枫告假，小影也从未在咖啡店见过多塔罗，但她一直能感应到多塔罗的气息。她看着呼吸孱弱的精卫，只希望两人的冷静期能尽快过去。 ——“我第一次见精卫，她才刚刚学会化形，六七岁的小孩子，说话还漏风。信念骑士的头衔，本就是为了木梨临危受命。鹰煞又卸任，给我带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朋友，我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在玩我。” ——“但是精卫不愧是源鸟里新一辈的天才，我只是简单地跟她过了几招，她不仅学会了招式，还学会了破解。我觉得有趣，便开始认真对待。没多久，我竟然可以胜任信念骑士的战斗，而精卫，像没事发生一样。我才知道，这个小姑娘什么都知道，她带着我走出阴霾，又让我全身心投入练习。她的信念感，比我强太多。” ——“所以，在汨罗被困之际，她才有足够的勇气，去穿越光明之巅的山顶，只是因为传说，那里能去联结的世界，却无人做到。在发现白枫无法产生守护心的时候，哪怕穿越楼特格剩下的屏障，她也要回去找汨罗。” ——“她比任何一个信念骑士，都担得起信念骑士的头衔。” ——“她什么都懂，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让她牺牲……” 小影静静地听着回响在咖啡店里的，多塔罗的哀切自喃，默默地离开。 严亦路和黎曦在相互帮忙，如白枫所说，南子甄就是这里的智慧骑士，而木梨被寄生在她身上，如今还受楼特格控制。精卫被直接扔到地下室，说明楼特格已经找到了turn，并且可以轻易进入…… 作为联结者，真的好没用啊。 她晃晃悠悠走进一个便利店，想买杯冰汽水缓解一下自己的烦躁。 【欢迎光临，单荏影。】 只一下，便利店变成了一个贩卖银器的店，而便利店店员，则是莫洛多。 严亦路看着黎曦身后冒出的熊熊烈火，有些害怕。 “之前说过的守护心，你们有头绪了吗？”黎曦摇摇头，他的脸沐浴在火中，快要看不清。“算了，我试试吧。”严亦路低头看自己，身上只剩下一把小折扇。她抽出扇子，扇子的纸薄得可以透过火色。而黎曦没发现严亦路分心，手上聚合的火团，已经朝严亦路打去—— “小心！”水柱箱里的暮暮十分着急，她直接冲破了玻璃，从水中脱离的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湿漉漉的小女孩，她冲到严亦路面前，鼓嘟嘟的嘴里喷出一条水柱，击退了黎曦的火光。而反应过来的严亦路，用力用小折扇一扇，竟然也扇出一卷疾风，将黎曦的火光逼退。 “怎么受伤的会是我啊？！”黎曦被反扑回来的浓烟呛得张不开嘴。红目嫌弃地逃离烟尘区，走到严亦路和暮暮面前。“暮暮，你这是……化形了？” 还不熟悉踩在地上的暮暮这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有这没褪去的鳞片，如今接触到空气，竟然主动变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连衣裙。珍珠的点缀和丝绸的珠光，让暮暮变成了一个小公主。 而严亦路看着自己手里的扇子，普普通通的纸木扇，在自己的手里竟然变成了一把不只是玉还是陶瓷做成的扇子，扇面上出现了金色和土黄色的花纹，依稀可见是“礼”。 “我……我这是，练成了？！”暮暮回头，正对严亦路打开的扇子，只一下，暮暮便被吸进了扇子里。“哦！真的是！你找到你的烈扣了！你们可以开始建立【空】，在里面练习了！”红目惊叫起来。 “既然白枫把打造莫洛多之问的材料给了你，说明现在的他，知道自己的心性并不平静，无法驾驭。”莫洛多叹了口气，小影马上明白了白枫的处境。“所以，我来打造他的守护心，没关系吗？”“你和舞公主作为骑士的联结，是所有骑士的基础。由你来打造，最适合不过。” 适合白枫的，是什么呢？单荏影在历史课上走神，百无聊赖地翻着课本。 信念骑士存在的意义，是在让大家坚持到看见希望，是破开迷雾的中心……她看见同桌抽屉里露出了一角书，抽出来一看，是《鬼谷子》。随手翻开，小影看见这么一句：“郑人之取玉也，必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 指明方向……司南！ “可是指南针在古代，多用于祭祀，占卜和礼仪，磁石又是玉，怎么听起来，都跟娜塔更接近呢？”严亦路看着这块石头，她将手指探上去，这个铁块没有排斥她。“别忘了，莫洛多可是信念和节制双骑士，司南有着双重属性，也不奇怪。”小影兴致勃勃，“我觉得可行！” 黎曦看着兴奋的两个女孩，回头看着多塔罗老人，他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您还对白枫的事……耿耿于怀吗？”多塔罗老人盯着烛火，灯油一点点地滴在桌面。“也许……这就是赫蕾娜王妃对我的惩罚吧。” “是我置身事外，对你们视若无睹的惩罚。我最终，还是被困在了这里。” 多塔罗熬出一块冒着热气的墨绿色药膏，提起装满纱布的药箱，走到地下室想给精卫换药。他本以为没人的地下图书馆，此刻却灯火通明。 “本小姐画出来的设计稿，绝对不会难看！”严亦路摊开一打设计图，都是漂亮的指南针。“不是，你好歹看看我，是我来做，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带上护目镜的黎曦看着这些天马行空的设计图，无语至极。 “你先打出个大致的形状嘛！细节不是小影来调整嘛！”严亦路和黎曦吵得鸡飞狗跳，小跟班暮暮和红目也在装模作样地打架，小影在一旁慈母笑的样子，忽然刺痛了多塔罗的眼睛。 此刻他的耳朵里，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 第39章 天赋还是努力 夜幕降临，黎曦送严亦路回家。 “现在能练瞬移了，怎么不试试直接从咖啡店回家？”黎曦看着心情大好的严亦路，觉得近日心头上的压力一扫而光。 “还想再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呗，毕竟上学不用早起的日子很快就要实现了！”严亦路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手里紧紧抓着发烫的扇子。“不过你真的很有天赋，小影当初找上我，是因为我的状态最好，但这段时间，却是我的进展最慢。你就不一样了，从你被咒生大殿认可，找到暮暮显示原生战力又很高，加上现在找到了——” “行了行了，本小姐的自律可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就是我相信古森这件事，才愿意加入。你随便找我们舞团练十年以上的人来，还不愿意搭理你们呢！”严亦路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周围传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定睛一看，眼前还是刚刚走过的电线杆。 严亦路有点紧张，“黎曦，我们是不是鬼打墙了？” 身边的黎曦早已自动反应出战斗状态，烈扣一闪一闪，红目的原形也已出现。 严亦路马上明白出现了敌人，面对第一次的战斗，她深呼吸，紧紧攥着扇子，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了许多烟雾般的本体。 ——【暮暮，我看到的是什么？我该怎么办？】 ——【这是透视雷达，专属于你的技能哦！能在极暗的环境里看清战力的流向。】 在严亦路还在和暮暮私聊的时候，黎曦已经从喽啰堆里，感应到了熟悉的味道。 “冽，又是你？！”“好久不见，怎么，不欢迎？”冽背着手，从远处瞬移到黎曦面前，他抬起手，紫黑色的雾气瞬间将黎曦和严亦路包围。 “上次没有将你打穿，是我的疏忽，这一次，让我听听，那个小姑娘看见你破破烂烂的尸体的时候，会叫得多大声吧——”冽抬起手挥了挥，雾气开始聚集，朝两人涌去。 黎曦低声道，“小路，跟紧我！”他抬起手使出【灭】，火焰让烟气弥散，但没一会，又从别的地方聚形重来。 黎曦看出冽并不恋战，为什么呢？ 被护在身后的严亦路终于回过神来，“黎曦，现在什么情况？”“情况不好……似乎，只是想消耗我的体力。这些雾气像影子一样，我的火没办法完全消灭他们——”一分心，黎曦的胳膊上就被咬出一个伤口，钻心地疼。 一瞬间，烈扣里冲出一团红色的火焰，浑身着火炸毛的红目瞪着眼睛，开始躲闪着雾气，来回找着突破口，朝冽攻击。 严亦路看着体力逐渐不支的黎曦，明白自己再不行动，黎曦很快就会受伤。 ——【暮暮，我们，要不，试试？】 ——【做你想做的吧，我会加油的！】 严亦路屏气凝神，向前走去，她默默摩挲着背在身后的扇子，看着那团雾气的进攻路线。黎曦察觉到严亦路离开了他的背后，“小路！” 但跟担心的不同，严亦路走到雾气们的中心圈，她抬起脚，用跳舞多年计算过能波及到的最大面积，她打开扇子，用力朝他们一扇——【定！】 小小的扇子闪烁着黄色的光，暮暮发出音波，将小小的风放大扩散。被这股力量触碰到的雾气，瞬间静止。那一刻，黎曦看清了所有雾气的本体。 ——伤身毁形，【灭】！ 黎曦的火光触碰到了有形的本体，雾气散去，只剩灰烬。 冽被灰烬迷了眼睛，等他扑散灰尘，眼前剩下的，只是战斗力重新充满的黎曦，还有，已经被激活的严亦路。 预感到自己没有胜算，冽逃走了。 “黎曦别追，回去告诉小影今天的事。楼特格行动了。” 自上次集训准备的曲目一举夺冠后，舞团被安排了半个月的半巡演半比赛的形成，严亦路请了半个月的假。“你呀，赶紧努力吧，别我回来了，还得我来救你~”严亦路扬扬手告别，丝毫不理会黎曦的白眼。小影转头看着黎曦，“她说的是对的。你在这委屈什么？” “小路左手一个暮暮，右手一把扇子，坐骑和武器都齐了。你不丢人吗？” 黎曦盯着天花板思考着小影的揶揄。虽然是调侃，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受伤和丢人。最先受到攻击，惨败，红目丢了，受伤，练了这么久还以为能够一雪前耻，还是得靠严亦路的协助。 我做这个勇气骑士，真的配吗？ 夜色微凉，风吹开黎曦房间地窗帘，月光照在了架子的篮球上。黎曦盯着爸爸生前打的那颗篮球，若有所思。 红目早早等在【空】里，看到黎曦到场，带着一颗篮球。“怎么了？” “按小影的说法，我的勇气，最早来源于父亲，实践于球杀，这一切，都跟篮球有关。我想试试，关于守护心的介质，能不能是这颗篮球？”红目看着有些年头的篮球，“可是，你舍得吗？” “小影打造完白枫的武器后，得尽快找到净回井的地址，而楼特格不仅找到了咖啡店，还能进入小影的梦。白枫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的精卫。红目，我太慢了，只有我停滞不前，就算小影能等我，阿翔能等吗？” 红目沉默了，“那就，试试吧。” ——【把战斗时手里的力全部过渡到篮球里，让篮球成为你的出力点】 ——【勇气是冲在前方的第一线，攻击是首要的。球体除了直线，它还需要在不同的空间里变化出不同的进攻路线，破开防御和虚无，除了力量，还有速度】 黎曦睁开眼睛，红目已经化出自己的原形。几个月后，红目也已经不是体型较小的野猫，它浑身冒着火，眼睛俯视着黎曦，皮毛像是纯黑的铠甲，足以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坐骑。 黎曦开始使用篮球攻击，走步，回弹，攻击。十年扎实的基本功，让黎曦很快适应战斗型的打法。 “你在保护家人的时候，是希望等着别人来救，还是自己突围？” “人多，怎么突围？黎曦，你希望你做到什么程度？” 黎曦的体力逐渐不支，但红目的火光还在熊熊燃烧。“黎曦，你再不反击，篮球，我就拿走了！——” 看着红目冲过来，黎曦希望，自己能够，击破这个阻碍。 手里的篮球，开始腾空，直直朝红目飞去—— 第40章 第一个净回井 小影手抖了一下，咖啡直接洒在了白色的裤子上。但她知道，是因为黎曦的战力忽然高涨，导致咒生大殿的指数表发生了剧烈的抖动。 ……先忍忍。小影憋着一口气去换衣服。 咒生大殿的红火珠，正在熊熊燃烧，而黑猫雕像，已经长成了豹子形态。 “除了【灭】，你应该试试【散】。”小影摊开turn，里面记载的勇气骑士的技能，随着上一阶段的练成，逐渐开放出高阶的技能。被薅了头发的黎曦捂着刚刚被暴打的头，不敢出声。 “白枫的守护心，还有一天，就可以完成。我们等小路回来，就去找白枫。”小影摆弄着手机，开始收拾皮箱。“在此之前，黎曦，跟我去孤儿院。” 小影在出租车上回想着在照片上见过的那个人，之前用黑夜曜打开turn的隐藏信息时，她分明见过，那就是赫蕾娜王妃。 五年前，从遇见小舞开始，赫蕾娜王妃就已经来到这里，将古森之魂交给我，那么孤儿院，一定有她来到恒星纪元的渠道。 “小影，欢迎欢迎，这次，是你男朋友吗？”单刀直入的院长奶奶的问候，让黎曦愣在原地。小影咬牙切齿地挽过奶奶的胳膊，“奶奶，再乱说话，我妈就过来帮您打针咯！”院长奶奶咂舌，这才悻悻停口。 “我妈做志愿服务的时候，流程都是怎样的啊？” 小影来到休息室，院长奶奶倒着热水招呼两位。“她们啊就是先在这里分发资料，一般呢是去读书室跟孩子们讲故事，然后去绘画室里做手工，最后去音乐教室大合唱。时间上有富裕，也会在操场和孩子们玩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院长奶奶翻着相册，回忆着往昔很是感慨。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上次问我的那个人，当时提议了我一起做元旦礼物，这本来是行程上没有的，但看到孩子们都兴致勃勃，咱们就取消了大合唱，直接做手工啦！” “绘画室在哪里？” 小影打开绘画室的门，正值下午，从阳台外传来小孩子们在操场上嬉笑打闹的声音。安静的绘画室里充满着蜡笔和水彩的味道，夕阳安静地照在教室后孩子们的画作上，将稚嫩的笔法映衬得格外有趣。 这些画的主题是《你最好的朋友》。黎曦正在欣赏时，“找到了。” 黎曦顺着小影指向的方向，两张相邻的画里，一张画的是打篮球的小男孩，另一张是一只黑猫。黎曦马上意识到这就是他和红目。小影迅速地扫描着全部画作，“你看，打篮球和黑猫下面，是厨师和小鸟，最下面是芭蕾舞和小金鱼。这个排布，跟我们的五行是一样的！” 黎曦向上看去，已经没有两两相依的画作。“可是，小影，你的部分在哪儿啊？没画了啊！” 小影继续向上看，露出会心一笑，“就在那。” 黎曦看向小影指向地方，是作品板上的大合照。“善，就是孤儿院本身。这些，肯定不是巧合。赫蕾娜王妃给我的线索，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小影走到教室前面，远远看着这个作品板的排布。“我明白了。”小影想起了什么，转身朝门外跑去。“这是孤儿院教室的分布图。篮球对应操场，厨师代表饭堂，芭蕾舞是舞蹈室……”黎曦恍然大悟，“那么你的方位，在这！” 小影和黎曦快速地来到指示图上没有标注用途的房间，一打开，看见的是面面相觑的院长奶奶。“您……在这干嘛？” “我刚睡着……都出去！” 黎曦看着被赶出来的小影，安慰道，“要不，明天我们再试试？” 小影摇摇头，“不对，不是那里。院长奶奶身体不好，经常需要休息，赫蕾娜王妃不会选有人的地方，这太冒险。” 小影跟黎曦走到操场旁边的休息区坐下。黎曦看着正在操场上各自玩得开心的小朋友们，很是欣慰。小影则看向教学楼，盯着装饰得五彩斑斓的窗户，看着看着，她忽然反应过来，“黎曦，我知道了。这五个地方，不在一个平面！” “一楼的操场，二楼的饭堂，三楼的舞蹈室，比他们高的地方，就是——”小影和黎曦对视，双方分析一致，他们马上朝天台方向跑去。 为了保护孩子们，从教学楼直通天台的楼梯被锁上，只是这道铁门很是娇小，黎曦借用旁边的窗台和废弃桌椅，很快就爬到了顶上。“来——”黎曦刚想转身拉小影上来，发现身边一道黑影过去。“就这？看不起谁呢？！” 小影发现最上面的两层楼梯没有外窗，够隐蔽。很快就走到了天台的大门。 “你打算怎么出去？我们可没跟院长奶奶要钥匙？”黎曦压低着声音，生怕回声太大。小影平复着呼吸，“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一般的钥匙能打开的。” 小影从脖子上取下古森之魂，如同当初在房间里那样。合成，放入，旋转—— 打开大门后，景色与普通天台无异。 “呃……我们不会，真的找错地方了吧？”黎曦看着空无一人的平台，觉得很是疲累。蓝调覆盖了这座城市，但孤儿院附近多是民居，并没有城市中心那种灯火辉煌的夜色，反而增添了一丝静谧感。 黎曦看见走到中间的小影变出黑夜曜，随即在整个天台建起【护】，一个小范围的结界。黎曦马上默契地走到门口守门。 小影举起黑夜曜，手套里闪闪发光。 ——【穿】，透视多层掩盖的东西，初级技能。在结界里，没有异常。 ——【净】，现原形，消除负面力量，中阶技能。还是没有？怎么会…… 小影想要收手，黑夜曜却不想停下来，连发两招的黑夜曜，控制着小影的身体，开始提升更强的力量。 ——【洞察之眼】，破结界，现原型！ 解锁了新技能的小影被风举在了空中，黎曦担心地看着她，正担心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小影的脚下的天台，开始出现了金色的光芒，一个金色的石井显露了出来。 第41章 再次投入对手 风停了，小影落了下来。黎曦着急地想上前接住，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小影——你还好吗——” 风声麻痹了小影对外界的感知。在小影踩在地上的一瞬间，净回井下出现了金色的结界。同时，黎曦的被定身也解除。 两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仔细观察这口井。“金色的砖头，每一块上面除了刻满了古森的远古文字，还有【善】。所以，这的确是我的净回井。”小影累得坐在井上，“我在史书上读到过，古森曾经观察到另一个叫月白的世界。他们与恒星纪元产生联结的办法，就是建造出一个容纳力量的仓库。力量共存，生生不息，净回井就是参考月光海打造的。” 黎曦点点头，“既然这样，净回井，需要跟咒生大殿连接吗？” 小影点点头，“你说对了。不过，这是我的净回井，这事——”“我们一起。小影，两个人更安全。”黎曦打断了小影的话，虽然天台的灯光昏暗，但小影能感受到，黎曦的坚定，让她很有安全感。 小影对净回井下了【视】的监控和【隐】的隐藏后，她踩上净回井，双拳紧握，黑夜曜散发着白色的光。黎曦站在旁边搭着她的肩膀。“我们走。” 两人赌上自己的安危，终身一跳—— 出现的，是舞公主和阿翔的记忆。 “小舞……对不起，舞公主。”阿翔像以往一样进入书房，发现原本小舞的位置旁边出现严肃的两男两女后，想起昨天小舞刚接受少冕礼，如今，她已经是洛珈国可正式继承国统的公主。想起这个，阿翔有些难过。 看着阿翔难过的小舞，也是有苦说不出。昨日十岁的少冕礼，预示着小舞不再是宫廷里肆意长大的小公主，而是需要正式学习宫廷事宜，为王室辅佐的少年。少冕礼过后，王子公主的礼仪仗队会正式启用，也就是说小舞的身边，再也没有自由。 看着坐得远远的阿翔，小舞很是失落。 下学的时候，公告栏出现了骑士的例行考试。“骑士不是中学院才可以考试吗？现在已经开放到小学院了呀！”“听说骑士们已经上了战场，有空缺就要补位。”“那他们岂不是回不来——”“住口！” 小舞对着议论纷纷的学生们说，“请不要随意讨论骑士们的安危，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很多，没有人希望他们牺牲。”“话说得挺好听，还不是年年招人，年年打仗？”学生群里传来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小舞皱眉，“骑士是洛珈的荣誉，也是洛珈的骄傲。如果你们不喜欢，不参加招募就是，何必在这里说风凉话？” “谁不知道这些所谓的骑士，都是你们上面人玩的把戏？”人群里说话的人冲了出来，小舞看向来人的手腕，系的是黄色丝巾。这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眼珠泛红，头发偏短。“我记得五年前的勇敢骑士，也是像你一样，是渔村的普通人，从小地方通过层层筛选，一步步靠自己做到勇敢骑士。你不相信努力，不代表他不存在。” “沙布尔，不要跟她讨论，她可是昨天刚刚接受少冕礼呢，正式成为王室成员，可就跟我们这些普通学子天差地别了。以前还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跟一堆普通人厮混的人，你看哪个王子公主拿她当回事啊。现在啊，很快就要去王室的学校上课，可就跟我们不一样咯！”另一个女生走了出来，带动着大家看向小舞的眼神，充满了憎恨。 小舞一下子被这些人吓到。明明，昨天还是一起接受学习的同学，今天，为什么就…… “有本事，就去参加骑士的遴选，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阿翔的声音从天而降。“现任信念骑士多塔罗，就是守林人的儿子。从森林里学习的足够快的速度和耐力，比懒惰的达官贵人要出类拔萃的多，这就是普通人逆袭的例子。沙布尔，你别说空话，敢不敢用小学部的身份，去挑战骑士遴选？！” 被阿翔挡在身后的舞公主，好像懂得了，伙伴的意义。 —— 呼啸的风停了，小影睁开眼，自己和黎曦稳稳当当地站在咒生大殿中间。她抬头望去，自己的珠子向上冒出一丝微弱的金光，朝着无限的空间延伸而去。 联结已完成，小舞，一定要等我。 “真的？那太好了，那说明我和你之前的努力也没白费啊，那天跑了大半个城市呢！哎，要不我的，你也留意看看？”严亦路兴致勃勃地讲着电话，完全没留意自己在医务室。在一旁的霍一茗抢过严亦路的手机，“人现在处理伤口呢，别吵吵，挂了！” 严亦路瞪着霍一茗，“我说你怎么还在这，上次不是临时队医吗？怎么，跟我跟上瘾了？”霍一茗用力一拉，疼得严亦路咬牙切齿，“我想钱想疯了，赚赚外快行不行？你啊你，明明是主力，怎么老让自己受伤？” 严亦路深呼吸，把眼泪憋回去。“这次行程这么密，除了比赛就是练习，受伤很正常！我不需要完全复原，只要能保证我在舞台上不出问题就可以！”霍一茗没抬头，“听小影说，你练跳舞十年了是吧？跳得好，没学会保护自己，也不算学有所成！” 严亦路回忆着霍一茗的话，若有所思。“下一幕，《敦煌飞天》，有请！” 幕布拉开，严亦路饰演的伺月使者抱着琵琶，在人墙上站到最高点。随风飘动的丝绸引来观众席里一片惊叹。霍一茗第一次在观众席里看严亦路的实际演出，终于明白为什么严亦路带伤也要上阵。舞蹈太美，充满了情绪的严亦路，也太美了。 “沙布尔老师，这是我们最看好的舞团，成军十五年，最近又加入了一个舞蹈天才，一路过关斩将，是这次巡回比赛的黑马。”评审团里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将正在比赛的舞团资料递给坐在正中的人。 霍一茗注意到她，浓密的黑发，深邃的睫毛，充满异域风情的高挑美人。 只是看向严亦路的眼神，不像是发现苗子。尤其在舞蹈高潮，严亦路展示solo的扇子舞时，那种浓郁的情绪，更像是想把严亦路，扼杀在摇篮里呢？ 第42章 智慧真相解开 小影回忆着那天在孤儿院，作品板上位于智慧位置的画作，是风筝和读书。关于智慧，净回井的位置无异在图书馆，可是，风筝又是什么呢？ 一走神，小影马上被高温烫到，正在被锻造的司南冷了下来。“小影，你没事吧？”黎曦被拦在了结界外，只得靠声音提醒小影。“没事，但是司南，似乎并不想被完成。” 嗯？什么意思？ 小影将司南放在桌上，黎曦东看西看，也看不出和之前的变化。“原材料上带着莫洛多的记忆，它打开了司南的灵识，让它能够被信念骑士感受。”小影收回黑夜曜，“但它的灵识非常混沌，似乎在拒绝我的力量进入。” “是的，这就是信念存在的意义。”多塔罗走了进来，“无论是谁试图侵扰，改变和压制，只要有信念，绝对不会妥协。这也是五个骑士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小影皱眉，“但是五个骑士，应该没有高下之分吧……” “在你们这里没有，但在古森，情况不一样。”多塔罗忽然伸手，将一团绿色的火光送进司南。 “你们都知道，古森是一个王国制的时代。关于原生力量，最终的主宰都在王室手上。世世代代的上流社会，下一代继承衣钵的机会更大。当然，并不一定是暗箱操作，而是同龄的孩子们还疲于生计和应付外敌入侵的时候，他们能够将所有的精力，用于钻研如何胜任骑士的技巧性训练。” “没有土地，就没有资源，人口，经济。洛珈国一直是古森最大的国家，拥有优越的地理环境，最多的人口，最发达的经济。曾经有一度，骑士的存在只是传说，没人知道这些传承仍在进行。” “直到二十年前，王室出了乱子，稳定的原石力量被破坏。一直觊觎洛珈国的外部力量开始行动。间谍，奸细，分化，直到百姓们的生活开始遭到破坏，人们终于将希望重新放在了守护骑士们身上。” “王室必须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可是，养尊处优已久的王室，哪里遭得起战争？只需要轻轻撩拨，猜忌，挑拨，制裁，王室摇摇欲坠，几乎分崩离析。在王室尽数被歼灭之时，王室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举着洛珈国的大旗站在了洛珈大殿。” 多塔罗眯起眼睛，“那一战，打得很惨烈，几个小娃娃生生扛住了成熟的军队。大军褪去后，五个骑士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原石封印在了原地。这，就是古铜阵。小影，你梦到的，和亲自去古森时代看到的，就是从善的古铜阵。这是古森时代最后的防线。” “所以，小舞在古铜阵里，就意味着，这是她最后的力气了。”小影低下头，“但是，你已经建立了净回井，很快，她就会苏醒。” “在古森，勇敢和智慧一文一武，数量最多，也是最多学子想要争取的位置。节制和信念，对天赋的要求很高，疲于生存的百姓，几乎不懂得这两个概念。在那个吃人的世界，善良的慈悲和同理心，更是少之又少。少到几乎只有不谙世事的王室能够养出单纯的人。” “这就是我说的，高下之分。当勇敢和智慧作为最外围的防线被全部消耗殆尽，节制和信念是韬光养晦，东山再来，撑过低谷的力量。而善良，是重建的希望。这就是古森和这里，最大的不同。” 司南的绿光消失，发出了微弱的氤氲。“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等交到白枫手上，才算完成。”多塔罗起身起来，“多塔罗前辈！谢谢您能来到这里，”小影叫住他，“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剂强心针。谢谢您，没有放弃我们。” 多塔罗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南子甄最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每天晚上的恶梦内容，统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每次醒来，都像是经历了大战般的虚脱，而白枫一改以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疏离，过于亲密的关心让南子甄感受到的不是爱，而是隐瞒。 “白枫，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我一直在做噩梦？”南子甄坐在街边的咖啡店，虽然画上了全妆，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不属于十七岁的疲倦。 “你手上长的，不是什么难看的胎记，而是被封印在你体内的木梨，向你发出的求救信号。青色的小蛇，很快会长成青龙。子甄，我不确定你是否会相信，但你准备好，了解真相了吗？”子甄看着胡言乱语的白枫，仍然点了点头。 白枫握着南子甄手，开始了【溯】，一种重现记忆或历史的技能—— 南子甄醒来时，自己正站在水里，高到膝盖的粘稠的水，让南子甄觉得很不舒服。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头上落下了一坨黑灰色的泥水。南子甄吓得尖叫起来。“吵死了！本来空气就不够，吸光了我怎么活？！” 南子甄清理掉身上的脏东西，才发现自己面前有着一个大笼子，铁柱已经生锈，长满青苔。顶上也长满了植物，笼子里没有阳光，显得阴暗又压抑。“……谁在说话？” 笼子里稀稀疏疏，一个人冲过来撞在笼子上，她的手指上竟然布满了跟南子甄一样的青龙纹样。“你就是本体？！”南子甄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对自己怎么大的恶意，她的丹凤眼里对自己的，全是恨意。 她忽然笑出声，“原来你不知道啊，这个地方，就是你的本性！阴暗，恶毒，所以我，必须承受着你的堕落！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让你做做恶梦，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感受了！” “让我做噩梦的人，是你？！你凭什么支配我？”南子甄冲到这个女人面前。此刻，两个愤怒的人，竟然如此相像。 “……她们见面了。”黎曦看着突然捂着心脏的小影。“你说谁？” 她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召唤出黑夜曜。“……我得去一趟。”黎曦还没反应过来，小影已经瞬间移动消失。黎曦正满头雾水，却收到了白枫的密音。 【黎曦，子甄和木梨已经见面。如果事情顺利，子甄很快就会归队。让单荏影再等等。】 黎曦忽然明白，最近小影的痛苦从何而来。 ……可是白枫，小影就活该成为你和南子甄的牺牲品吗？ 第43章 那些阴暗本性 是夜，除了外出的严亦路，其他四人全部到齐。 裹得满满当当的南子甄，看见小影和黎曦后，并没有预计中的激动。 “白枫说的，是真的？” 黎曦迷惑，“你都见过木梨了，还在质疑什么？”南子甄闭紧了嘴巴，没有作声。 “——因为你觉得，他们不配。”多塔罗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他脚边的黑猫，一下子幻化成少年。 “你的自恋和狂妄，和年轻的木梨一模一样。白枫，不必替她解释，你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小影，把白枫带走，我跟这个小姑娘，谈谈。” 小影带着白枫到了地下室。“听说司南已经打造好了，我——”“精卫还没醒，小点声。”白枫跟着小影，走到了精卫前面，这才看见浑身漆黑的精卫，“她，她怎么——”“从精卫被楼特格扔回咖啡店，你知道她平安，却从来不关心。多塔罗前辈打你，打得不冤。”小影坐在沙发的椅背上，看着表情平静的白枫。 “看，你对精卫，没有一丝悲悯。她不是为的你，白枫。她是为了汨罗和整个古森时代。她的精诚，在她本身。” “白枫，我还时常想起你跟莫洛多前辈想要证明你可以的那一天。我觉得你是，是因为你有能力，你觉得你是，是因为你觉得你适合。但白枫，从你觉得你能解决这件事孤身犯险开始，从不寻求我们的帮助，这不是自信，是对我们的不信任。” “这位老人家，你少评价我。”南子甄虽然虚弱，但还是有着防御性的气场。“木梨不听你的，还很嫌弃你，对吧。”南子甄看着多塔罗看向她像是在看恋人的眼神，觉得非常不舒服。“我听白枫和木梨说了，虽然我现在一万个不信，但只要能解决恶梦，我愿意配合你们。” 多塔罗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副镯子。“在我给木梨找到这个镯子之前，她就被楼特格带走了。现在，你带上它，我试一试，把你们两个分开。” 南子甄看向黎曦，黎曦点点头。她带上镯子后，镯子消失了。黎曦吃了一惊，“这是【隐】，隐藏具象事物的技能。说真的，在你没有被坐骑或守护心认可的情况下能自由运用基本技能，你，真的很强。” 多塔罗双手一挥，三人进入了多塔罗塑造的【空】。“剥离需要大量的力量，黎曦和红目，作为力量输送的辅助。现在，木梨只要逃出寄生，就能接收【锁命长久环】的能量。南子甄，如果你感觉有难以控制的力量，别担心，我们会帮你。” 化成人形的精卫微微睁开眼，眼前看到的是白枫的脸。“主……主人。”“……喊我白枫吧，这里不是古森，这么叫不合适。”“主，白，白枫。所以，你已经脱离楼特格控制了？莫洛多之问拿回来了吗？”“精卫，你在楼特格手里，发生什么事了？” 精卫张着嘴，眼睛却没有直视白枫。“我没有透露一点关于你们的信息，主人，你相信我，虽然羽无曾经和我是同门，但——”“精卫，我没有怪你！你冷静一下！”白枫压着精卫的肩头，精卫一下抬头，眼里都是泪水。“精卫，我关心的，是你在羽无手里，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刺激你。”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默默扛下所有的伤痛。你是我的伙伴，不是我的丫鬟，有事，我们一起上。” 小影感应到桌上放着的司南，似乎产生了微微的共鸣。 ——木梨，你还在吗？ ——谁？ ——是我，多塔罗。 ——不可能，多塔罗已经去了阴寒山地，他不可能活着回来…… 一步步走向癫狂状态的多塔罗，开始变幻成他离开木梨那天时的样子。一反在咖啡店里厚重老气的装扮，多塔罗束起厚重的头发，换上轻巧的骑装。见到故人的身姿，木梨反而退到了水牢最后。 “楼特格，少变成多塔罗的样子来蛊惑我，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已经看透了！”木梨拔出头上的白玉簪，死死地对着面前的少年郎。多塔罗意识到，“所以，楼特格能够随时入梦？”他伸手一挥，在整个空间种下结界。 “你心口那一剑，是为了我挡下。从你昏迷，我们其他四人将你封印在古铜阵，汨罗翻遍所有的医书，找到【锁命长久环】的存在。正逢楼特格又一次进攻，我执意去阴寒山地，没能一起行动。赫蕾娜解除了我信念骑士的身份，让莫洛多一边兼任，一边让汨罗顶上。被流放的我没了身份牵制，原石力量也大打折扣。等我拿到【锁命长久环】赶回来，洛珈国……已经七零八落。” “你是说，赫蕾娜下在你身上的禁锢，也消失了？”多塔罗看见木梨欣喜若狂的表情，不由得一愣。 当初是为了救孱弱的木梨，自由散漫的他才不得不接收赫蕾娜的禁锢，成为信念骑士接收训练。想要救木梨的心让他快速发挥出了自己的能力。被救治成功的木梨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提出了耳目一新的建议，赫蕾娜王妃将其作为智慧骑士培养。 只是木梨还未修炼出保护自己的技能，就被楼特格的大军所伤。本应该完成自己守护职责的多塔罗执意去找救木梨的办法，擅离职守，这才被赫蕾娜王妃除名。 “没，所以……我是被流放到这里的。木梨，我没得选。”看着木梨失望的表情，多塔罗握紧了她的手，“木梨，想要回到古森。现在，必须把你和这个小姑娘分开，你们俩只有各自存在，才能完成联结……”木梨抽回了自己的手。 “多塔罗，你想让别人代替我吗？” “我跟她打过照面，南子甄的天赋远在我之上。如果我真的脱离，回到古森时代，谁能保证，她真的会把力量传过来？那是我们的世界，她没有义务拯救我们。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苦苦支撑？” 多塔罗看着崩溃的木梨，有些陌生。 第44章 与古森的不同 看见走出梦境的多塔罗，众人都吓了一跳。看着恢复了古森时代装扮的多塔罗，小影咽了口口水。“原来，多塔罗……你不是爷爷啊？”这不妥妥一个年轻力壮的体大生吗？之前那套cosy，是搞哪出？！ 见多塔罗停下，黎曦也停止了对南子甄的力量供应。 “木梨怎么说？”“……先让她，再待一段时间吧。” 白枫想冲上去理论，小影却像是意料之中地开口，“她觉得南子甄不会帮她，还不如呆在梦里安全，对吧？”众人安静了下来。 “天赋越高，越自负，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小影轻轻看了白枫一眼，整理着手上的黑夜曜。“木梨成为智慧骑士，仅仅用了两个月，而在此之前，智慧骑士已经十年没有人胜任。作为渔夫之女，她既是小人物逆袭的标志，也是动摇王室内定的真实。在这样的条件下，形成了木梨的自大自傲，和自我保护。这，就是楼特格对木梨下手的原因。” “虽然聪明伶俐，但偏执偏激。多塔罗认识木梨，而我们，都认识南子甄。她们相似，而又不同，这一点，不会改变。”小影面无表情。 多塔罗压抑着愤怒，“所以，你想怎么做？” 木梨摩挲着手腕，感觉十分难受，她用力使用【显】，显示出隐藏事务的技能，发现自己的手腕上，隐隐约约出现了【锁命长久环】。木梨意识到自己被剥离南子甄本体之后并不会死，松了口气。 水牢外，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她手里的黑夜曜，让木梨马上知道了她的身份。“怎么，你是跟小舞了解过我是谁，才打算亲自来劝我的吗？” 小影变出一个悬空的沙发，双脚不沾水，舒舒服服地躺上去。“不哦，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你还不知道吧，我喜欢白枫很久了，可是白枫偏偏喜欢南子甄。她天天做噩梦，关我什么事？你出不来，也跟我没关系。” 木梨冷笑，“小舞那么渴望成军，她知道你在这边的小心思吗？”小影变出一把瓜子，把瓜皮吐到黑水里，溅起水花。“智慧骑士，不是只有南子甄才能胜任，我另外找一个，她是死是活，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一直享受噩梦就好啦！而且小心思这件事，还是多塔罗先开始的呢~” 看着木梨流露出的不解，“哦，多塔罗没告诉你吗？他是被赫蕾娜流放到这里的，除了引我现身，之后骑士选拔，咒生大殿建立和净回井选址，他可一件事没做。我可不欠多塔罗人情呢？他对恒星纪元来说，更何况，莫洛多已经来了。也是可有可无的呢~” 听见木梨愤怒摇晃铁栅栏的声音，小影收起所有的虚象，瞬移到木梨面前，紧紧钳制住木梨的手腕。“楼特格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对手。但唯独将你融入了南子甄的身体，为什么？理由，你猜不到吗？”压低声音的小影，震慑住了木梨。 众人看着可视球里的同步画面，沉默不语。 “什……什么意思？”黎曦轻声问道。 “能被选入智慧骑士的人选，都是自小天资聪慧。因此，对于同类的心态，更多是吞并或覆盖。他们很难承认，有人比自己更聪明。”多塔罗点起灯，整个咖啡厅散发着木头香。“所以楼特格只是推了一把，她知道木梨一定会跟南子甄起内讧！”黎曦恍然大悟。“那，小影呢？” “作为赫蕾娜王妃的直系，她大概，想要亲手解决吧。上次，不都跑到小影的梦里了？”白枫愣了，“什么？她，竟然已经跟楼特格打过照面了？” “……白枫，你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每一个人所受到的伤害，都会影响小影。现在，你是认为理所当然，还是习以为常？你真的，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吗？”黎曦看着白枫，终于忍无可忍，“还是你觉得，只有你配自己去面对大boss，而我们这些失败过的人，就没有打赢的机会了？” “黎曦——”黎曦看向制止他的小影，“你让我把话说完！三个多月了，他自从接受自己的身份后，几乎没跟我们见面。之前我认为你有自己的计划，能够找到楼特格的突破口，所以，我帮你隐瞒。但现在我却发现，信任是单向的。白枫，我对你很失望。” 黎曦夺门而去，小影看了睁开眼睛的南子甄，也随之离开。 “我没打算阻止你，黎曦。这些话，我也憋很久了。”小影带着黎曦穿梭净回井，来到孤儿院的天台。“我们看过古森的资料，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些心态。勇敢和智慧容易产生，要做到毫无后顾之忧很难，也很难量化。信念和节制，是万里挑一，不到万不得已体现不出他们的特质。黎曦，如果我们真的要救古森，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小心思，需要我们自己消化，不能耽误他们。” “所以，”小影看向黎曦，“你的净回井，是我的下个任务。” 严亦路回到后台，准备将舞服的装饰拆下。没关紧的休息室的门传来陌生的对话。“沙布尔小姐，这次大赛，您有看好的选手吗？”是大赛主持人的声音，严亦路留心听着。“大家都做得很不错。有一些选手，的确有着不错的天赋，但是有些打着国风名号的舞台，却华而不实，都是技巧，毫无感情。”一个女人压低了声音暗笑，“这种水平，还是不要秀出来，贻笑大方了。” 门猛地被打开，严亦路看见的，是一个有着异域风情的高挑女性。本能性的，严亦路感觉到了危险。“您是沙布尔老师是吗？久仰大名，我在大赛评委名单里，看见老师还演出过，跟我今天表演场次一样的《敦煌飞天》呢。真像看看老师的表演，有多惊为天人呢！” “严亦路，回去。别捣乱！”大赛评委是严亦路小时认识的舞蹈老师，因为受伤才隐居幕后。“没事，小孩子，意气用事很正常。这位同学，等有一天你有幸看过我的表演，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微不足道。”说罢，沙布尔将地板踩出咚咚声，转身离开。 ——【小路，我认得她。你要小心。】 第45章 黎曦阿翔合体 很快就到了上次见面和黎曦约定的时间，小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许久未有的大动静把周末补觉的梁菁菁气醒了，“单荏影，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小影愣了一下，蹑手蹑脚地离开。到了楼下，外送刚好到达。“是单小姐吗？您的花到了。” 一路自行车硌山路，小影庆幸自己没选裙子。她狼狈地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却发现花束的花瓣已经被颠得所剩无几。黎曦看着窘迫的小影，笑了出声。“没事的，我爸不介意。” 等黎曦和小影走到墓碑前，黎正生前的战友们已经等着。“小曦……这位是？”“叔叔们好，这是我同学，单荏影。”“各位叔叔好，黎正叔以前挺照顾我的，这次有机会，我来看看他。” 小影正担心他们会不会对自己警惕，没成想，“哎呀明明黎正的儿子最小，没想到这儿媳妇都找到了，我们家那些个大小子还打光棍呢——”毫不遮掩的揶揄和起哄声，给小影闹了个大红脸。 手臂被黎曦拉到他的身后，“别怕，叔叔们都是好人。要是不自在，待会上个香，你到处走走吧。”看着游刃有余地和战友叔叔们相处的黎曦，小影忽然感到一丝欣慰。 也许罗阿姨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那么懂事，但，这样的他，才是他想要的…… 可能连我都低估了，黎曦面对痛苦的勇气，比我想象要强大…… 小影低头走在礼堂外的花园道上，不经意撞上了一个人。“不好意思……”来人没有在意，直接越过小影，“站住。今天你要敢在他面前出现，我不会放过你。” 来人转过身去，小影正背着手，以审视者的姿态，死死盯着自己。 “你是……？”“楼特格没告诉你，低阶的能力者，已经没法在我们面前，隐藏自己的气味了吗？”小影伸出手，黑夜曜挥出金色的刀刃，一把将这个人切成粉末。 鼓掌声从小影身后响起，“不愧是单荏舞的好搭档，只不过，她就没你这么幸运了。关于这个手套，她用得还不如你呢。”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小影马上认出，这是冽。 小影冷笑，“又是你啊，没有脸的家伙。” 虽然没有表情波动，小影却马上感受到了冽的怒气值在直线上升。“说错了吗？给楼特格卖命，就得抛弃自己的个性，老老实实地去做她的棋子。你可比不上羽无，他对楼特格有大用，你的作用是……”被刺激的冽朝小影打出一个拳风，小影用黑夜曜接住了这个攻击。 “住手！你的对手是我！”黎曦赶来，火柱将冽逼退。 “呵，不错不错，你得练到这个程度，才能跟我打呀——”冽将帽子拉得更下，从身后摸出一把短枪，枪身通体透明，唯独枪头黝黑。小影认出，这是turn上的【嗜血枪】。此枪一出，必用敌人的血液灌满枪身，方才停止。 小影伸出黑夜曜，朝花园下了【护】，建立了小范围的结界。结界刚形成，冽已经提着枪，朝着黎曦冲来。 赤手空拳当然不能跟有备而来相比，在黎曦占下风时，烈扣里的红目出现，朝冽的面门冲去，只一下，冽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一只牲畜，不足为惧。”冽调整了面具，扯下披在外面的风衣。双臂上的图腾发出可怖的暗亮。一瞬间，冽的身后出现了一批像自己一样的无脸打手。“你也不足为惧。红目，我们就当练手了吧。上！” 退到最后的小影观察着战局。冽的招数自先前直扑面门的挑衅后，便转向阴狠快速，直冲黎曦的盲区。这样的打法，很消耗黎曦的体力，从而做不出正确的攻击。红目对无脸打手们的攻击只能造成劝退的皮毛伤，如果没有耗尽他们的体力，迟早会轮到攻击黎曦。 小影思索着改进方案，却慢慢看出对方逐渐在摆出阵型，对黎曦有着包围之势。“黎曦，是收拢模式，不要恋战！”听见此话，黎曦准备用新练的篮球试试，毕竟红目体力有限，要是自己没办法以一敌多……黎曦启动着烈扣，打算召唤练成武器的篮球。眼尖手快的冽，挥起了【嗜血枪】，直直朝黎曦冲去—— 还没下载完武器的黎曦只得用肉身抵挡，只一下，手臂便拉出一条血痕。闻到血腥味的冽变得异常兴奋，招招式式直指黎曦心脏。红目发现了冽的失控，发狠解决完手上的对手后，便朝黎曦扑去。黎曦也发现冽的挥枪方向似乎朝着红目转变，“红目，小心——” 小影察觉到【嗜血枪】的最终意图，她连忙朝黎曦打出【护】，可已经来不及—— 嗜血枪将黎曦和红目一同穿过，直挺挺地钉在了纪念碑上！ 小影的心脏开始急剧地收缩，勇气的战力气息变得混乱不堪，四处游走。但小影顾不上这些，她艰难地迈着脚步，超黎曦挪去…… ——黎曦，红目，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影着急地用密音询问着两人，但是没有回应。她用左手搜索着所有救治措施，黑夜曜闪动着绿色的光。见小影即将破坏自己的致命一击，冽急冲冲地朝着小影走去，“别碰我的对手——” 黎曦疼得没有知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腹部贯穿了一把枪，而枪源源不断地吸着自己和红目的血。正当他艰难地转身向后看去时，却发现冽朝着小影奔去。不，不行，你不能碰她！黎曦双手用力，手中的篮球终于加载完毕，他用尽全力，朝着小影扔去。 ——爸，帮帮我。 冒着火光的篮球像流星一般朝着小影奔去，发出的刺眼红光让东倒西歪的打手们瞬间灰飞烟灭。冽也被冲过来的不知名物体打乱了节奏，那是什么东西？跟太阳一样？ 小影似乎并没有发现那颗篮球。发现黎曦在自己面前手上，呆滞，悲怆，现在的她，面对打断她想要去救援的冽，只有让他消失的念头。她抬起右手，连着挥出了【穿】和【净】，而攻击打到了篮球上，带着黎曦想要保护小影的心，一同向冽攻击。 被困在结界里的冽，像在风里被浑身穿刺般，来回被火苗攻击。 使出全力的黎曦，一下子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摸着红目的头，“小屁孩，赶紧回烈扣里……疗伤。”红目吐出一口血，有气无力地嘤嘤叫。“黎曦，你不会后悔吗？我们每天面对的，都会是这些。” 黎曦看着天，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没什么好怕的。我后悔的是，没有全力守护过家人，留下的都是遗憾。” “那这次，就不留遗憾了。黎曦，我们给那小子，最后一击吧！”烈扣发出强烈的红光，红目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阿翔！“阿翔！……不，你在黎曦身体里？！” 小影还未赶到黎曦身边，黎曦却踩在碑上，用力拔出了嗜血枪，红目被抽离，从高空摔倒在小影身上。而黎曦带着长枪稳稳地落到地上。“小影，帮个忙。把这破枪抽走。”黎曦将自己的背伸向小影。小影左手护着红目，只得伸出右手。“忍忍！”只一下，枪身抽离，全部回血。 “气死我了！就差一步，你们俩都能消失！”摆脱束缚的冽看着眼前的功亏一篑，很是愤怒。但当黎曦摆出熟悉的应战姿势的时候，冽感觉，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黎曦了。 ——“黎曦，我们上。”“阿翔，合作愉快！” 第46章 双方正式开战 吕瑝正在和南锦优雅地吃西餐，忽然餐刀不受控制地掉落地上。南锦露出不悦的神色。“对不起，南先生。我去个洗手间。”吕瑝优雅起身，拐进没人看见的拐角后，脸色突变，她的双手不断地抖动，感觉自己的力气不断消失。 冽，你失败了？你竟然失败了？ “准确来说，是黎曦的牺牲精神唤醒了阿翔的意识，红目和黎曦的血通过嗜血枪融合在一起，烈扣感应到了危险，从而召唤了阿翔。所以现在，勇敢的净回井已经在烈士陵园建立完毕。”在黎曦和红目的病床前，小影和严亦路打着电话。小影抓住黎曦的手腕，用黑夜曜平稳着勇敢的战力流窜。 “哼，要是本小姐在，我就让那个冽定住，给黎曦出出气，打到爽为止！”听见黎曦红目伤势严重，严亦路又担心又生气。“是是是，哪有我们大小姐搞不定的事。你在那边有遇到什么问题吗？”小影担心落单的严亦路也被盯上。 “嗯，暂时还好。暮暮也会帮我的，就这样，我先训练啦！”匆忙挂断电话的严亦路叹了口气。 黎曦危在旦夕，不能再让小影分心。这个沙布尔，先会会她再说…… 为了方便，小影给红目下了【净】，变成人形后跟黎曦一起接受治疗。自从那天，小影发现黑夜曜有着治愈功能后，她懊恼自己没及时发现，以至于让黎曦之前一直承受着缓慢的恢复过程。将两人带回咖啡店交给多塔罗后，她便一头扎进了地下资料室，找着所有治愈的可能。 而掌控着木系能力的白枫，和多塔罗一起默默做着护理的工作。这段日子，他以为陪在南子甄身边，和楼特格周旋，就能够两全其美。实际上关于伙伴，精卫受伤，关于信念的力量，毫无长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用这股力量做什么。之前泡在图书馆里，也只是在查关于木梨和智慧骑士的事。 ……关于自己，的确是愧对于莫洛多和汨罗对自己的信任。 “不要紧，从现在开始，也可以。”多塔罗轻声说道，一边朝白枫递过护理包。“你们不曾经历过战争。在古森，只有在危机一刻，我们才明确地了解自己的使命，发挥出自己的潜能。可是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原石潜能，是通过同伴被牺牲换来的。” “白枫，你的时间还长。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你相信的东西。” 高级汽车在一家西餐厅停下，吕瑝优雅地从后座下车，走进了包间。包间里的美人早已等候多时。“看过了吗，那孩子情况如何？”“有伶俐劲儿，但没见过战争的小屁孩，实在不足为惧。楼特格，这个世界的原石骑士，比古森要弱多了。”沙布尔摇晃着红酒杯，用力一握，葡萄酒散发出黄色的光辉。 “这里的酒，也比古森要差得多。”“既然这样，就趁那个小姑娘不成气候，解决了吧？”沙布尔察觉到楼特格的怒气，“怎么了？” “信誓旦旦地说会赢，才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脸给了我，命给了我，结果呢？伤了黎曦两次而已，他倒死在了阿翔手上。果然，从古森到这里，他一直都是阿翔的手下败将。都是死人堆里捡出来的孩子，冽，比阿翔差远了。” 沙布尔放下酒杯，“你在古森里厮杀果敢，来到这里也将近三个月。知道了骑士人选，根据地位置，你居然没有将他们一举歼灭？别说你想将他们养肥了再杀，楼特格，这不是你的风格。” “是因为，我在这里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楼特格伸出手，监视球里出现的是南锦在谈生意的场合，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紫黑色的气息，尤其南锦，快要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还以为在这个时代，人们因为富足和平稳已经没有了野心。但其实，对土地，矿石，人和资源，野心家一直在路上。南锦，是我在这里找到的，最适合撷取的人。他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远在我之上。”楼特格放下手，“既然有了这么积极的前行者，我又何苦只守着古森那个贫瘠的世界不放呢？” “原来如此。幸好，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楼特格。”沙布尔安心地咽下葡萄酒。“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毕竟，我可是背叛了赫蕾娜，选择了你呢。” 楼特格看着自信的沙布尔，久久才回过神来，“是啊，这是你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红目刚喝下一大锅鱼汤，还没咽到肚子里，就被冲进来的小影晃得快吐出来，“红目，你的化形能从小孩到少年，是不是意味着，你的本体也不远远是一只黑猫？！”刚换完药的黎曦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拉上床帘。 “呜呜呜……呜哕……你别晃了……”红目好不容易稳住，被小影怼上脸的书吓得一激灵。“既然是东白虎，红目，你最终，也会长成这个形态吗？”红目看着好久不见的故人，“这是我们玄猫一族的老祖，就算你是缔结者，也对我们灵兽尊重一点！”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的小影这才停手。 “你们也知道，古森是一个相对原始的时代，人，魔，灵是古森共存和相互结合的力量形态。原石骑士是具有灵族气息的人类，而坐骑，是灵兽里通人性的一派。可以说，拥有灵的世间，一片祥和。” “而在古森，魔本来也不是那么令人畏惧的存在，它们本也偏安一隅，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的领地已经开始入侵人和灵的地盘。一开始，人和灵倒也不在意，只是越来越多的人和灵被魔抓走，成为奴隶和牲口时，人族的王室和灵族的兽王终于意识到，魔是需要压制的。” 红目正讲到兴头上，忽然发现小影和黎曦兴致缺缺，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是，说错什么了？” 小影摇摇头，“没说错，只是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你可以开始讲你们灵族的事情了吗？” 霍一茗换上装备准备夜跑时，正碰上一个外卖小哥送东西到严亦路的房间。“哟，大晚上吃宵夜，这不符合你的人设——”看见严亦路将房间冰箱放平，并往里面屯屯倒水倒成一个水缸。霍一茗的打趣戛然而止，顺手把门关上了。“尽情地发疯吧，都不吃碳水，霍霍了它，可就不能霍霍我了……” 严亦路将扇子按入水中，扇子里的暮暮没有遁入水中，而是在扇子里咕咚咕咚地游着。“怎么不出来？”“暮暮知道条件有限，就不出来啦！顺便在扇子里练练附型，以后有大用呢！” 看着“懂事”的暮暮，严亦路又欣慰又心疼。“暮暮，我们很快就要做第一次战斗了，做好准备了吗？” 第47章 善恶谈判失败 严亦路做了个梦，梦里是朴素的农庄，主观视角似乎是个小小的孩子，家猫能够蹭到她的脸，低头就能看到花园里种的鲜花。晃晃悠悠地走进家里，是忙碌的家人，但这里，却不是想象中的温馨。 “阿妈，我饿……”“就这么多，吃多了就选不上了！还有，少跟那些个小子在山上跑，这几天你给我待在家里，不出去就不会饿，知道吗！”低下头看到自己碗里只有零星一点的食物，而餐桌上堆满的冒着香气的食物，此刻只能在大人的手里和嘴里翻飞。 “阿吉，管好你那些狐朋狗友，少来家里！打完柴赶紧去马街报道，好不容易托关系让你进去，记住你现在是十五岁，别给托叔添麻烦！”两个大人的嘴一直在巴拉巴拉吃饭和训诫中交换，筷子在碗里乒乓作响，风卷残云后很快就离开。“洗了碗再去砍柴！” 家里终于安静，那个叫阿吉的男孩沉默地开始收拾碗筷。严亦路从餐桌上下来，灌了几杯水填饱肚子后，拉了拉男孩的衣角，“那个……我现在该做什么呢？” 男孩愣了愣，继续着手里的活。“听阿妈的话，好好在家待着。我已经跟托叔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你的新衣服很快就能买了。”男孩利索地收拾完所有的东西，戴上帽子穿上鞋子，打开了大门。光照在男孩的身上，明明瘦弱，却让人安心。“等我回来。” 严亦路走向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比赛宣传单，是洛珈国面向全民招收王室舞团学徒的告示，在这张纸上，歪歪扭扭地用炭笔写着，“娜塔”。 严亦路一下子惊醒，窗外的路灯一个又一个刺激着她的眼睛。被弄醒的邻座咂咂嘴继续睡去，严亦路看着四周，是在去往下一个比赛地点的车上。 我看见的，是娜塔的过去吗？ 突发大雨，大家都很狼狈，七手八脚搬着自己的行李往宿舍里走去。严亦路最后才起身下车，被身后的人叫住。“明明不愿意，却得到了别人一直渴望的东西。你说，要是没有这样的父母，她会不会更快乐？” 车上昏暗又潮湿，严亦路向后看去，尾座上的人看不清表情。严亦路环顾四周，司机和老师都下车帮忙，车上空无一人。她快速拿出放在袖子里的扇子，对着沙布尔下了【空】。 黄色的雾气干燥又坚硬，两人在沙尘里彼此确认了存在。“不好意思啊，因为我的力量远在你之上，哪怕是你创造的空间，也是我说了算。这是古森的沙丘，让你见识见识。”沙布尔穿着古森的服装，五彩斑斓的舞衣张扬又高调。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沙布尔看着一直环视四周没搭理她的严亦路，不免得有些火气，“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礼貌！”“没有，你对我那么大的敌意，我干嘛要对你有礼貌？”严亦路终于正面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冽已经完了吧？” 沙布尔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哼，“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可惜的？”看着严亦路嘴角的轻笑，反应过来的沙布尔气急败坏。“你居然拿我跟他比！” “都是楼特格用来对付我们的棋子，哪还有高贵低贱之分啊？没了冽，楼特格还会安排第二个冽去对付黎曦，你就这么自信，不会重蹈覆辙？”严亦路歪着头，虽然表情可爱，但嘴里没一句好听。沙布尔冷静下来，闭上了嘴巴。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沉不住气呀。我其实知道你，莫洛多最得意的门生，最有望成为下一任节制骑士。因为多塔罗的来来回回，你对高位的野心也呼之欲出。在赫蕾娜王妃正式任命莫洛多为双骑士的时候，你鼓动着所有的学生游行，反叛，离开。也正因为你造成的这一亏空，娜塔才有了被选中的机会。” 严亦路慢慢走进沙布尔，“可以说，娜塔的存在是你一手推进的。现在，你又要嫉妒什么呢？” 沙布尔愤怒的挥手攻击，严亦路躲过了要害，却发现自己的裙子被割破，她快速将裙子上的破布扯到身后，顺便抽出扇子。 【暮暮，我们上！】 几回合下来，严亦路虽然精疲力尽，却仍然保持优雅。 沙布尔却笑出了声，“你也就这点能耐。你的每个招式，都是我玩剩下的。”忽然她变了脸，双手一抬，沙尘暴和龙卷风充斥着整个世界，严亦路没注意流沙，一下跌坐在地上。“现在，你就跟着那个废物，一起完——” 严亦路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抽离感，“什、么、是、谁、在、动、我……” 被强制退出【空】的严亦路，睁开眼的瞬间，面前的人被弹出撞在过道上。严亦路强忍着自己的头晕前去查看。霍一茗的衣服上到处是被划开的口，裸露的皮肤干裂带着血丝，霍一茗的口鼻，更是被沙尘黏在一起。 这……沙布尔的攻击，是霍一茗挡下了？！ “所以，你还好吗？在公共空间进入【空】，会有被误会昏迷从而被叫醒的机率，只是没想到这时机……”小影惊讶于严亦路的闷声做大事。她本来感应到严亦路的战力正在启动，只是稍瞬即逝，没有感应到对等的攻击，于是没有在意。没想到严亦路竟然是主动拉沙布尔入局？ “你上次跟我说，黑夜曜接下了冽的攻击时，你能马上感应到这个人的战力和攻击招数。而事实上，在古森，这件事是【从礼】也就是我来做的。”严亦路的语气软了下来，“也许我们做好各自的职责，就能断开你感应我们痛苦的联结。小影，你太辛苦了。” 直到耳边的电话已经被挂断很久，小影才感觉到，自己脸上不自觉地挂满了眼泪。 ……原来，被人在意，不是我求而不得的东西啊。 此时躺在急救车上的霍一茗，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和从侧窗照进来的一闪一闪的路灯，耳朵被救护车鸣笛和喇叭声充斥，很是头疼。他用力一抓，纤细的手腕上有着温润的玉珠。他安心地沉沉睡去…… 白枫来到久违的水牢，他闭上双眼，集中意念，双手用力。再睁眼时，阴暗的水牢不再下雨，发出难闻气味的苔藓沼泥已经全部不见，双腿不再泡在黝黑的污水中。走在光洁的地面上，甚至还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是牢里的少女还是兴致缺缺，只是抬手遮住了打扰她睡觉的阳光。“……有必要吗？这屋子的阴暗，是南子甄内心最恶毒的本性，只要她受到了刺激，所有的东西都会重新长出来。” “我知道。”白枫伸手，牢门应声而开，“所以，你还想在这待多久？” “多塔罗回来了，这里也不是危险的古森。你不打算以本体的形态，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第48章 最后一块拼图 见木梨沉默不语，白枫嗤笑了一声，木梨又惊讶又生气，“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嘲笑我？”白枫摇摇头，“只是看你跟子甄一样，防御心很重，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罢了。”木梨看着白枫，像是在看年轻的多塔罗，她的眼眸瞬间柔软了下来。“……也罢。” 楼特格看着水牢里的情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天煞居。 这晚，南子甄没有做恶梦。 “白枫跟你说了，我要离开了吧？”南子甄第一次走进木梨创造的空间，轻纱鹅账，竹梨泛香。木梨刮着茶沫，灌进滚烫的水。一瞬间，清新的茶香充斥着整个房间，南子甄从未感受到如此滚烫的宁静。 “你如果不相信我的存在，也可以当做，做了个荒唐的梦。”南子甄未曾预料到木梨接下来说的话，“……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去加入她们。”一杯香茶推到南子甄面前，南子甄一饮而尽。没有想象中的烫，入口回甘，喉咙甜丝丝的。“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听话的好人。古森需要我，可我，并不需要古森。” “我和多塔罗，是有求于赫蕾娜王妃，才甘愿入局。我承认，赫蕾娜王妃是个好的统治者，洛珈的确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让我负担全天下的性命，我做不到。” “你和白枫，也不是什么患难见真情的关系。是不是真的要做这件事，建议你们，慎重。”木梨往后躺去，摊在床上。“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看着消失的木梨，南子甄呆坐了一会。在她起身的一瞬间，木梨创造的空间消失，她感到浑身都被抽离……当她再次醒来，她躺在床上，浑身滚烫，但酣畅淋漓。她明白，木梨已经离开。 她抬起手，手指上的纹路，清晰地呈现出了，围绕在中指上的青龙。 南子甄朝学校递交了复学申请，之前因为身体抱恙休学了一段时间，现在，也该是回归正常生活的时候。第一天放学，门口大张旗鼓地停了一辆劳斯莱斯。南子甄马上认出，这是父亲车库里的其中一辆。 只是没想到，摇下车窗后，竟然是她？ “恭喜你，身体恢复，可以重新上学了。”吕瑝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文件。南子甄不想理她，直接戴上了耳机，可是吕瑝的声音，能穿过耳机——【能够在分科后缺了半学期课的情况下，期末考到全班前三。难怪心高气傲的木梨不管怎么否认，你都是智慧骑士最好的人选。】 南子甄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所以呢？”“为了庆祝你能重新上学，给你个礼物。”吕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南子甄接过，打开一看，是一颗莫洛多之问。南子甄忍着不要手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吕瑝看着她，她没有开口，可那南子甄分明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的心脏，在我手上。接下来怎么做，聪明的你，一定知道。】 南子甄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潮湿，黏腻，窒息的拿捏感。无处可逃的恐慌重新包围了她，她冲去冰箱想拿冰水，手却不堪重负，将玻璃瓶打碎在地。清脆的响声像是打破了南子甄的警戒线，她高声尖叫，将自己蜷在厨房一角。 一个熟悉的拥抱环住了她。“子甄，我在。”瞬移的白枫环住了她。南子甄看见白枫，一把捧住他的脸，不停地摸着他的耳垂。发蒙的白枫不知道南子甄为什么这样做，忽然的亲密让他愣在原地，直到耳垂的刺痛让他神智重回清醒。 “她是不是一直在控制你？我看到了，她手上有你的东西……”摸着摸着，南子甄发现自己摸了一手血。“她还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威胁你了，她有没有折磨——”“子甄！你清醒一点！楼特格已经没办法监视你了，木梨安全了，你也安全了！”白枫一把按过南子甄的脸，盯着她的眼睛。 “我们去咖啡店，找转机。” “小影，这家店是不是开窍了？原来的店长退休了，找自己的孙子来经营？”同桌再次来到咖啡店，发现做咖啡的是一个身材矫健，剑眉星目的大帅哥，不免得开始犯花痴。“……嗯嗯嗯，你说的都对。”小影扭过头去，怕自己笑出声来。 要不是因为之前是多塔罗的伪装，这差辈的身份，您礼貌吗？ 当她一转头，看见玻璃窗外的盯着自己看的白枫和南子甄时，瞬间收起了笑容。咖啡店再次挂上了谢客的招牌。 “看你们也没什么做生意的心思，你们还有钱维持这地段的租金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南子甄找了个位子坐下，舒服地翘起二郎腿。 但她发现，小影和黎曦看她的眼神，已不仅仅是上学时候看校霸的眼神，而是一种……南子甄说不出来，但她也不喜欢。“木梨一定告诉过你，你如果不愿意，我们无法强迫你，对吧。”小影给南子甄上了咖啡，香气里隐隐有着草本的味道。 小影看着南子甄打量咖啡的眼神，没好气地翻了白眼。“多塔罗知道你梦魇，特地给你加了安神的草药。你爱喝不喝。”南子甄终于反应过来咖啡店里的气场，“是你们需要我，这是什么态度？” 小影把餐板一摔，回头看着南子甄。“白枫没告诉过你吗？你们是适合的人选，不是必定的人选。如果你们接受了力量，却不打算接受责任。”小影看着南子甄旁边的白枫，面无表情。“那么，我宁愿空着这个位置，等到愿意付出的人来为止。” 白枫一怔，小影看向他的眼神里，再也没了对慕强的克制和忍让。现在的小影……对他，还不如对黎曦。 算了，也是我活该。 “说得好！我就是自愿加入这个家的！”严亦路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咖啡店的大门。黎曦很是惊讶，“你不一向瞬移进来的吗？今天舍得脚底板沾地啦？”严亦路白了他一眼，轻车熟练地去饮料台，多塔罗沉默地让开了位置。“为了救霍一茗出了不少力呢，暮暮都累坏了。我哪还好意思跟她透支……”小影看着吵吵闹闹的黎曦和严亦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家，果然不能没有严亦路啊。 “不需要我，以后别来求我！”被冷落的南子甄气冲冲地起身，打破了另外两人的吵闹。“不是我们需要你，是你，需要我们。南子甄，你放走了木梨，楼特格不会放过你。”小影从身后穿好黑夜曜，双手一托，五人消失在咖啡店中。 多塔罗没有理会发生的一切，默默在研磨药粉。他的表情虽然麻木，眼里却闪着光。 在众人第一次在咒生大殿落地时，五个人的珠子，开始发出了回应的闪光。 第49章 攻守双方互换 南子甄回忆着刚刚在咒生大殿发生的事情，看见了他们的坐骑，力量使用，也看见被牺牲的精卫。她的心情很是复杂，一边是高傲的她，希望普通平凡的他们能兴高采烈众星拱月般欢迎她的加入，一边她却默默感觉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普通平凡。 “天天这么晚回来，又跟那小子鬼混去了？！”如雷贯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南子甄还没从回忆中回魂，身体主动反应呆在原地，“啊？什么？” 看见女儿第一次没有表示出对自己的顺从，南锦很是不悦。“你说的没错，我这段时间的确忽略了对她的教导。南子甄，从现在开始，你除了上学回家，哪里都不许去！”南锦起身，吕瑝为他穿上西装外套，两人无视南子甄的存在，直接走出大门。 “保护你的人，由吕小姐带队。你好自为之。” 南子甄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她看向自己的手指，半卜玺的纹路比之前要深。 小影和严亦路正在研究怎么治疗被原始力量伤害的普通人类的方法，资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南子甄？”小影看着东张西望的南子甄，试探地问，“你，一个人，瞬移来的？”南子甄点点头。严亦路发现现在的南子甄，并不是早上那个骄傲的孔雀，还有点……可怜？ “男生都不在，多塔罗也有自己的事。你有想说的，就说吧。”小影给南子甄冲了杯安神茶。南子甄把玩着杯柄，低着头不言语。严亦路等得有些烦躁，“小影，我先继续。你处理好了再来找我。” 空间里，只剩下小影和南子甄。“有什么顾虑，直接说。” “吕瑝，也就是楼特格，接近我爸的目的是什么？”小影愣了下，“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监控你和寄生的木梨。接近南锦？这从何说起？”南子甄弹坐起来，“木梨走了，但她手上有莫洛多之问，之前我是人质，现在白枫是人质。我原本也以为，这是楼特格和你的较量。但我今天发现，不对，楼特格已经开始骗取了我爸的信任。” 南子甄灌下安神茶，“我爸是个在商场上杀戮果决的人，哪怕是我妈，他也完全不信任……所以，我绝对不相信，几个月的时间，他能对吕瑝信任到这种地步！甚至还派人盯着我……”小影听着楼特格在这里所做的一切，皱起了眉头。“这些事，你跟白枫说了吗？”南子甄愣了，随后摇摇头。 “楼特格对你和白枫，参考的是多塔罗和木梨的关系。为了木梨，多塔罗成为信念骑士。白枫也的确为了你，压制自己成为信念骑士后所有的力量增长，如同一个废人，”小影看着眼里有些愤怒的南子甄，完全没有想要顾及白枫面子的打算，“他做了什么自己知道，他可不占理。” “既然你现在已经感悟了瞬移，楼特格离你这么近，很快她就会感知到你的成长。不管是之后解锁坐骑还是守护心，我只在意一件事。你，到底能为一个未曾见过的世界，付出什么？小舞和阿翔，都值得我和黎曦付出，木梨之于你，是能让你牺牲的存在吗？” 严亦路在书柜后，静静听着。 南子甄重新睁开眼，自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她对掌握了超能力的自己感到很满意，但马上，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打开窗户，自己所在的这栋小洋楼外，筑起了紫黑色的一层罩子，流淌着浓厚的雾气。“这就是……结界？”她忙关上窗，翻看着从资料室带回来的资料，想要明白这突然的力量。一瞬间，手里的书往客厅飞去。南子甄追去，却看见客厅中间，熟悉又陌生的脸。“你是……吕瑝？！” 露出楼特格本尊的吕瑝，把客厅弄成了天煞居般阴暗的模样，南子甄甚至还能听见生长的植物和铁链缠绕在一起的声音。“木梨走了，你就不能走了哦——”楼特格轻轻一弯手指，南子甄瞬间摔倒在地上。 “白枫曾经为了你愿意去做卧底，只是这个人自以为拖延，我就猜不出他的小心思。既然他不愿意，那这事就你来做。”楼特格把一条手链扔到南子甄面前。“把这个，给单荏影带上，你的任务就完成。” “我和他们一直都不合，突然献殷勤，他们就不会起疑心吗？”南子甄浑身被压制，挣扎不开。“那是你的事。在单荏影带上手链的同时，莫洛多之问，会回到白枫手里。” 人事物通通消失。南子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万念俱灰。 “我先出去了，球杀有比赛，走不开。”黎曦风一般地从小影身边走过。“哎，不是，哎，今天……”小影转过头去，看见的只有在摇晃的大门。“今天难得五个人聚齐，我还想试试找净回井来着……”严亦路敲了敲小影面前的资料。“让他去，好过让他面对南子甄。小影，事已至此，有些事，你得知道一下。” 小影这几天想到这个事情，总是长吁短叹。 “你要削皮好好削，别拿刀在我面前晃！”霍一茗虽然被包扎得体无完肤，但他的眼睛仍然诚实地反映出对小影的惊恐。“我烦着呢，别吵我。”小影被打断后十分烦躁，她用力将刀插在苹果里，直接丢在了桌上。“你一个不吃苹果的人让我削什么苹果？！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霍一茗绝望地闭上眼睛，奋力地扭头。他看见病床外一闪而过的人，觉得十分熟悉。只是等他定睛一看，打开病房门的，是严亦路。 “小影，白枫找你，说有急事。这个大叔交给我，你放心去吧！” 霍一茗（愤怒）：谁是大叔？！见过不到三十岁的大叔吗？！ 小影来到咖啡厅，白枫拿着一封信，沉默不语。小影一接过这封信，密音就穿到了小影耳中。【小影，既然五位原石骑士已经全部找到，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作为信念骑士时间不长，只学习了一些草药疗伤的方法，都整理好放资料室了。我和木梨，打算回到古森。有机会，再见吧。】 小影看向白枫，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学霸，现在落寞又沧桑。“你怎么想？” “多塔罗走了，但是莫洛多还在，汨罗也还等着我。我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终于搞清楚，我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不仅仅是因为子甄，还有，我想证明自己，是个可以被相信的人。”白枫苦笑，“总不能再辜负精卫一次吧。” 小影带着白枫瞬移到咒生大殿，银色的司南正躺在木珠子前。 “白枫，启动你的司南，找到你的净回井。这是作为你的联结者，对你下的第一个任务。”小影站在金色珠子前，力量泉比之前看起来的要大得多。 白枫伸出手，放在司南上。凝神屏气，用力输送。司南接受着白枫的感应，瞬间被绿色的光圈包围，只一下，司南完成了具体的形态，稳稳地落到了白枫手里。白枫身后的木珠子，也瞬间点亮成浓厚的翠绿色。 而白枫的耳洞，正在慢慢愈合。 第50章 齿轮开始转动 南子甄能够一直感应到身后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力量，从家到学校，这种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进入教室，南子甄看见白枫已经变成自己的同桌，仍然兴致缺缺。 “怎么了？”“楼特格撺掇我爸，对我进行全方位的监视。只是以前也罢了，现在她动用的是原石力量，这比人工监视，要可怕得多。这段时间，我去不了那边。你也要小心。”知道密音会被偷听的南子甄，选择了最简单的传纸条。 “先按兵不动，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小影建议，你去了解一下吕瑝和你爸爸的关系。楼特格的目标，有可能不仅仅是我们五个。”白枫的提醒，让南子甄才明白，自己早已入局。 ……既然如此，楼特格，就陪你玩玩吧？ “爸，我知道错了~我现在，除了上学，就是回家，哪儿也去不了。您还不能相信我一回吗？”正逢南锦五十岁生日，南子甄趁机向南锦示好，表示当晚要给爸爸下厨。“我不是为难你。但你的确，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白家那小子，他爸我信不过，他我也不会信。”到家后的南锦虽然面上严肃，但却也因为今天心情不错，没有再对南子甄说教。 “我都快十七了，还不知道哪些人是真心的，哪些人是有目的的吗？”南子甄给南锦舀汤，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对了，今天吕阿姨怎么没来？”南锦盯着平板，心不在焉。“今天是家宴，她来干什么？” 南子甄哦了一声，“我昨天还看见她在昌都路的瑞福买西装外套，还以为是买给您的生日礼物呢？！”南子甄放下汤，感受到南锦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瑞福？你没看错？” 南子甄佯装失言，“啊……对哦，瑞福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吕阿姨才来没多久，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南子甄慢慢闭嘴，低头喝汤。 但是当晚上南子甄再想尝试瞬移到咖啡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重如铅。 怎么回事……她冷静下来，闭着眼睛感受着外面的结界。果然，结界越来越小，对自己的施压越来越大了。只要使用瞬移、密音这类和外界交流的超能力，就会像打到钢板一般回弹。 真下作！南子甄彻底被激怒。 小洋房的灯亮了一整晚。 小影凝神闭气，仍然感受不到南子甄的位置。严亦路避开正在启动司南的白枫，担忧地悄声问小影，“你说，南子甄会真心加入我们吗？”小影低下头，“她这么张扬的一个人，不可能不显摆自己的力量。这种感觉，像是被人为隔绝，我只能认为，楼特格还在监控她。” 白枫盯着正在锻造的司南。之前通过多塔罗的帮助，司南的神识被启动，但白枫想要成为司南真正的主人，还需要得到司南真正的认可。 严亦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守护心如此难以驾驭，小影解释道，“黎曦的篮球，你的扇子，都是作为战斗的武器。司南不同，它是混沌里的唯一自主意识。它不是白枫的武器，而是——是否认可，白枫是它的使用者。” 精卫似乎醒了，抖了抖自己的翅膀。看见精卫恢复，暮暮在水族箱里兴奋地吐着泡泡。“精卫，精卫！哟呼！” 化成人形的精卫，脸色仍是苍白。“少主，是否需要我帮忙？”看见清醒的精卫，白枫收了手，上前扶她坐下。“我说过了，叫我白枫。你的少主，是汨罗。”白枫也随即坐下。“精卫……在天煞居的时候，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交出去。” 精卫愣了一下，双手局促不安地搓着衣服。“不是的少，白枫，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能明白你是以身作局，为了让楼特格安心。莫洛多之问和我，总要受些折磨，楼特格才不会为难你……”看着自我反省得理所当然的精卫，白枫越来越愧疚。 “不，我只觉得你们累赘。” 听见这话，精卫的眼睛里瞬间蒙上眼泪。 “当时的我，看见伙伴是小影和黎曦，我以为，我迟早会是队伍的核心和领袖。即便没有团队，我也能够把原始力量操练得炉火纯青，就像我在课业上从未败过。所以，暂时将来自古森的你们交出去，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危险。毕竟如果我不想玩了，随时退出，你们也会退出我的记忆。” 白枫看着低下头的精卫，“但后来，我发现自己蠢爆了。即便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也没有处置他们生命的资格。更何况，你们是汨罗的希望。面对楼特格这么力量悬殊的对手，一直坚守到第一线的，却是小影和黎曦。” 白枫苦笑，“而我自以为是的付出，所依靠的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就是自以为是的一场笑话。” 说时迟那时快，司南发出强烈的绿光，绿光中携带着大量的古森文字，一瞬间照亮整个咒生大殿，连在资料室的小影和严亦路，都不由自主地抬起手遮挡。“那是什么？” 白枫和精卫赶到咒生大殿，发现司南正在自行转动卦象，像是在排列出这个世界的代码。 木梨皱着眉头，努力地吸收着能量。她坐在图书馆的楼顶上，顶着大太阳打坐，试图通过热量赶走之前在水牢积攒的阴湿气息。“给，热卡布奇诺，人类世界的精神食粮。给你多加了两泵糖呢。”多塔罗搭上木梨的肩膀，真切的体温让他恍若隔世。 ——木梨活生生地在我面前，不是我离开时的昏迷状态。真好。 多塔罗正感慨着，木梨晃了晃脑袋，从坐定中出神，“这个世界的东西，和古森太不一样。有点意思，但这点时间想要弄懂，远远不够……”多塔罗蹲下身来拉过木梨的手。“木梨，我们回古森吧。” “嗯？”木梨一愣。“联结两个世界的通道，不是被楼特格控制了吗？所以，我们才被扔到这个世界来了啊！”多塔罗摇摇头，“我是被流放的人，身上有赫蕾娜王妃下的咒，她人在古森，只要她下令召回，我们就能通过咒语，回到古森。” “木梨，我们这次回去，什么守护骑士，我们都别管了。我们回渔村，去都城，都可以。木梨，我们可以掌握我们的人生。” 多塔罗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带着对未来的幻想与渴望，但低着头的木梨，表情却冷淡至极。 第51章 恋人分隔两地 “这是……什么？”小影看着司南密密麻麻建造出的虚拟图像，一时间很是恍惚。但当司南停止了排列，小影马上认出了图像。“这是……什么东西的分布图？” “是善于恶的势力分布，以及我们内部的定位。”精卫走上前来。“司南内部有着起死回生的地图，哪怕被逼至绝境，也能找到源头，东山再起。”小影看向白枫，“所以，它这是认可你了？” 白枫第一次见如此庞大的虚幻力量，也很是震惊，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预判楼特格的进攻路线，未雨绸缪？”白枫拖着下巴开始思考。小影知道，那个行事沉稳心思缜密的白枫，正在慢慢回来。“理论上是这样，只是司南对楼特格的窥探，以楼特格的功力，她会知道窥探的存在。” 天煞居里，楼特格在看挑选下一个爆破兵首领的名单，忽然一道刺眼的光从顶上传来，烧毁了手里的纸张。“谁？”楼特格一感应，“……白枫？！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没有莫洛多之问，就解锁了守护心！” 楼特格气急败坏，用力一挥，天煞居里的摆设和侍从全部被打倒在地。“他们，是绝对赢不过我的！就像赫蕾娜，绝对不能死而复生一样！” 多塔罗带着木梨爬上了一座山，多塔罗很是激动，但木梨却累得烦躁。“怎么还没到？”“很快，就一个斜坡！”多塔罗发现木梨累了，想拉起她的手，“我带你……”“别碰我！”木梨挥开多塔罗的手，“你先去，我自己走。”多塔罗只当是木梨身体还未痊愈情绪不好，没有在意。 率先到达的多塔罗环视着山下，这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山，接收符咒的召唤成功率会更高。他双臂用力，往自己的心口猛打一拳。头昏眼花中，多塔罗听见了赫蕾娜王妃的声音。【多塔罗，流放到此结束，立即回到古森。】 天空中开启了一个金色的漩涡，从中发出一些粉色的光，多塔罗知道，自己胸口那个流放烙印的回归召已经生效，他转身想去找木梨，却发现木梨离他远远的。 多塔罗终于发现，木梨根本没有跟他走的意思。 “木梨……”“那个茹毛饮血的世界，没有身份，勋章和财富，女子根本活不下来。多塔罗，那不是我想去的世界。我很感激你为我找来这个续命的环。我在这个世界，找到医治我的病的办法，一定会把它还给你。” 木梨眼中含泪，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多塔罗，我们都是从苦难里走出来的孩子。成为人上人的代价，几乎牺牲了我们所有的过去。我知道，你想要把你过去浑浊的泥潭，变成清澈的池塘。可是多塔罗，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不想再回到那个池塘，也不想去改变那个池塘。” 多塔罗愕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木梨出其不意地向他发出了一个攻击，将他向天上的漩涡推去。“木梨——”只剩下多塔罗撕心裂肺的叫声。漩涡消失，天空风平浪静。 木梨擦去满脸的眼泪，转身下了山。 ——多塔罗，忘了我吧。 南子甄在房间里打坐，感觉周身不得劲。在她睁开眼时，自己身在木梨制造的房间。“嗯？你不是走了吗？”木梨沉默地沏着茶，但南子甄发现，她的手越发地抖。 只一下，木梨将杯子摔在桌上，溅起一身茶水。“算了，南子甄，我教你开启你的原生力量，直到可以突破楼特格的监控，我还会告诉你在古森时代关于智慧骑士的所有事情。”木梨凑近南子甄，南子甄看到木梨的眼神不是威胁，更多是渴望。 “但同时，你要救我的命。” 南子甄用保姆收拾会怀疑为借口，让木梨和她凑合在一张床上。她侧身看着木梨，暖呼呼的，无比靠近的体温，若有若无的香气。自从妈妈走后，她再也没了这种感觉。 “我是渔夫的女儿，出生的时候父亲出了海，一人在家的母亲临盆，血腥味重到引来猫叫，隔壁家的婶子才发现我母亲难产死了。因为出生受冷太久，自小我身体不好，时不时气喘，受寒，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给大人们做工。” “直到我五岁，父亲正纠结要不要跟大队出海，我准确地说出前些天去集市听见归航船员说海上有大风暴的事情，村里人逃过一劫。大家开始对我另眼相看。同年，村里来了个骗子，说河间神发怒，村里很快就会寸草不生。最开始没人相信，直到好多人家的水田出事，人们才开始向这个骗子讨教破解之法。骗子说，挑个吉日向水龙王上贡，他身有神力，自会前去交涉。” “当天，河间贡品庙会可隆重了，我看见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几乎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那个骗子在供台上七跳八跳的，就要把大家的家当都要收走。我实在受不了大家被骗得团团转，直接戳穿了他在村里故作玄虚布阵的事情。” “那骗子恼羞成怒，抓住我要拿我当祭品。我站在供台上，从他的角度看到他在村落布的龙门阵，才明白他要的是众人的崇拜。村民们要把他赶出去，他趁着混乱，朝我射了一箭。幸好当时人群中有医师救我一命。但那个蓝色的箭羽已经扎进了我的身体，再也拔不出来。” “从那以后，我便经常梦到一条蛇，它在梦中带我去过很多地方。同时，我的身上也慢慢地长满蛇纹。我很害怕别人会把我当成怪物，渐渐地就不出门。直到十三岁那年，王室招学徒。村里将我推了出去，说我这个伶俐的女娃太过招摇，村里男子镇不住我，倒不如去看看，能不能给村里某个生路。” “在我们这些村孩走去都城时，大官家的孩子们骑着马架着马车，扬了我们一身泥，孩子们都忍气吞声，生怕惹事。只有多塔罗会悄悄在晚上卸了他们的木轮，给马吃了昏迷的草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民，才能平安地走到都城。” “之后的种种，便是在都城里埋头苦学的日子。我是册本阁的学徒，多塔罗是药理阁的学徒，因为之前我帮他打了掩护，所以之后我们就开始互相照应……” 别墅的灯亮了一晚，南子甄沉沉睡去。 第52章 窒息的难念经 楼特格在往鼎炉里扔着什么，窗外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飞速旋转进来，抖了抖翅膀，随即幻化成人。“楼特格，好久不见。”羽无敏锐地察觉到楼特格的不悦。“在我回光明之巅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小师妹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不仅在你手上逃过一劫，还能帮白枫迅速修复守护心。我手上的莫洛多之问，竟然没用了？”楼特格没回头，她直到羽无已经变了脸色。“你杀不了精卫的理由是什么？真是因为你太弱了？” 羽无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那个被长老们保护的丫头片子懂什么！她受尽各种灵物滋养，又一直在老东西们的保护下长大，娇嫩得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怎么比得上我这种厮杀上位的强悍？” “所以，光明之巅，你已经控制了？”楼特格一瞥，羽无很是心虚。 “光明之巅山头众多，我现在集合了几个，准备攻打山巅——”“你还是太心软了，你还在回味汨罗小时候对你的那一点点情意，才不愿意对他下死手吗？” 羽无反应过来，很是愤怒，“你看我的记忆？！——” “我的队伍，不需要叛徒！对敌人仁慈的士兵，就是叛徒！羽无，你对你的族人尚能满门屠杀，对一个人类，你在犹豫什么？！”楼特格杀红了眼，瞬间逼近羽无，手拂过尖喙。 羽无吃痛滚在地上，发现嘴上被钉上莫洛多之问。“你心心念念的守护心，想要从汨罗手里拿到的守护心。现在，它是你的了。”楼特格满意地盯着汨罗眼里失而复得的贪婪，“所以，你会怎么做？” 城市进入了绵长的雨季，人们体验着如同植物泡在泥潭里的呼吸感，满街的翠绿和艳丽也因为厚重的乌云和少见的阳光而变得死气沉沉。 没了多塔罗的咖啡店，长期阴暗，慢慢长出难闻的霉味。 因为工作调动，严亦路搬离了小影家，父母在家里待得时间多了起来，小影反倒不自在。“小影，分班那么久了，你还考不到班上前十？你这已经不是文科重点班了，还不努力，那你高三……”看着喋喋不休的妈妈和沉默不语的爸爸，小影心里有些堵得慌。 她开始有意识推迟回家的时间，即便收到催促的短信，也以学习小组的借口搪塞过去。她看着穿透云层的夕阳，变换成沉默的蓝调，电线杆上的飞鸟，居民楼里陆续亮起的烟火，路上的行人从学生换成老人和小孩。小影这才感觉自己喘过气来。 忽然，小影的右耳耳机被扯掉，肩膀粗暴地被妈妈掰了过来。“你大晚上不回家干什么？跟你说了妈妈有客人赶紧回家吃饭！”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小影忍着情绪，“回家再说吧。”“回家？你哪里有想回家的样子，学习小组也是假的吧！你要这样，零花钱你别要了，中午饭堂没几个钱，我每天早上给你十块钱，你一分都别想拿出去鬼混！” 小影看着表情狰狞，但处处扎心的妈妈，很是陌生。 “你以前从来不关心我吃了吗，睡了吗。现在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孩子了是吧？要么放养，要么坐牢，我是你假装弥补愧疚的工具吗？”“你几个胆子跟妈妈这么说话？！” 始料未及的巴掌打在小影的下颌骨上，左耳松动，耳机冒出的rap像是咒骂，也像是发泄。小影浅浅看着行人。大人们纷纷低头走过，偶尔有想要嬉笑的小孩，也被害怕或鄙视的老人一般扯过教育，捂眼捂嘴。 小影抬起右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下清脆的响声真正地吓停了路人。 “你，你干吗？”妈妈也被吓了一跳。 “不是不孝吗？不孝子不该挨打吗？走吧，还有饭局，你梁菁菁什么时候怠慢过客人？宁愿饿小孩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客户的，以前是，现在也是。”小影转身朝家走去。“站住！你居然威胁我？要不是我努力工作，有你现在好日子过吗？” “所以，这次比赛，你只拿了亚军？怎么，冠军是专业舞团下来吊打你们了吗？都是老对手了，还打不赢？”刚接了教练电话的严妈妈从房间里出来，冷冷地看着收拾比赛行李的严亦路。严亦路深呼气，慢慢站了起来。 “舞团是我一个人的吗？成绩不好就是我的问题，教练都不连坐，您倒是觉得您的女儿是故意搞砸自己前途的？”“你的前途自己知道。要是混不出个凤头，趁早放弃吧。”严妈妈转身想进房间，却听见身后玻璃瓶摔碎的声音，随即传来浓厚的香水味，是她最喜欢的空谷幽兰。 “妈妈，不是学跳舞的孩子，跳不到第一就是无能。那大学只要去看比赛第一名就行，设置分数线招人干什么呢？妈妈，你到底在怕什么？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让我学跳舞，让它成为了我的目标。这些年，你一边刺激我，让我成为人上人，一边似乎又希望我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希望我被跳舞束缚——” “你就是给自己找借口。”严妈妈打断了严亦路的解释，脸上出现不耐烦的表情。严亦路径直冲到妈妈面前，“你害怕我讨厌跳舞，又不相信我喜欢跳舞。妈妈，问题不在我身上。你曾经想成为的目标，不能成为我的目标。”似乎是被浓厚的香水味呛到，严亦路开始咳嗽出眼泪。“妈妈，我跳舞这么多年，能让我感到累的，只有你的不满足！” 白枫回到家里，看见桌上摆了五道菜，热气腾腾。他放下书包卷起衣袖，“阿姨，我们就两个人，不用做那么多菜——”但从厨房里出来的，却是带着围裙的白博奇。“……爸？” 热气腾腾的饭桌上，是沉默冰冷的父子关系。“科研队有假期，我回来看看你。我看了你的成绩，在重点班要好好保持。西大的分数线只会越来越高，你不加把劲，考进去了也只能被调剂。对了，上次物理竞赛的复赛比到哪里了？”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我一定要考西大吗？”马上就是摔筷子的声音。“怎么，看不上西大？” 篮球场的破灯亮起，一群游龙滑进了无人的狩猎区。无声的手势，开始了对战的战略编排，其中带着面具的男子，似乎带着重大的任务来完成今晚的挑战。 “我妈申请了保护，现在也搬到了安全的地方。利用球杀转移那些流氓的策略已经不需要。我知道，你很喜欢当球杀，但一直因为我不好意思说。以后，我只是校篮球队的黎曦，吉吉，球杀就交给你了。” 今晚，就是球杀的毕业礼。 第53章 楼特格大围剿 球杀今晚接下的是小满街野狼队的挑战，这其中有些人，就是当时闯进家里打伤自己和妈妈的混混。今晚即是毕业礼，也会是恩怨情仇的了结。 但黎曦明显感觉，今晚他们无心恋战，很多时候不仅不进攻，还给球杀队让出进球路线？黎曦和吉吉交换着眼神，但无论打假球是谁在受益，堵上球杀名誉和球员真实身份的比赛，球杀队也只能用全力去打。 而在三分压哨球完成的瞬间，躲在暗处的一些带着长枪短炮的鬣狗们，忽然蜂拥而至：“家人们，在我身后就是鼎鼎大名的球杀，横扫这条街所有球队战无不胜的孤狼，让我们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拥而上的张牙虎爪们一时间让球杀队的队员们措手不及。刚刚篮球赛耗尽了心思和体力，现在被一哄抢，球杀的面具直接从黎曦脸上跌落。 直播的弹幕开始刷屏，炫耀着自己的人脉。【天！那不是个高中生吗？】【我认得他，二中校篮球队的！】【我的天他怎么打野球啊教练知道吗？】【未成年搞什么街霸，不学好直接开除！】 蜂拥而至的哄笑嬉闹把球杀的队员们推到了舆论的峰顶浪尖。 正在看直播的南子甄刷到了球杀，她虽然一时惊讶于黎曦做的事情，也对他们对她隐瞒的态度很是恼火，但她，还是认为黎曦没有必要被卷进这种有预谋的封口。“……是小智姐吗？我看到我们直播平台上现在有个关于球杀的，热度很高。对，麻烦你帮忙压一下，他是我同学，会有麻烦。” 她放下手机，打算开始修炼。近些天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充盈，只是不确定是否能一举攻破楼特格结界之前，不好轻举妄动。只是刚进入状态，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没好气地接下，“喂——” “小姐你听我说，”对面的小智姐明显压低了声音，“我刚看见南先生和吕秘书上了赴宴的车。这个会主要是商务名流交流，但，一般都是夫妻一同出席……”“地址发我。”“……这？”南子甄压低声音，“地址，马上发我。” 咬牙切齿的南子甄，换上得体合身的礼服后，往腰后塞了一把小型电击枪。 “好日子？有多好，是我十岁的时候在家里饿到痛哭，还是十三岁来初潮在厕所里吓得瑟瑟发抖？每次发烧到不省人事，醒来看到的都是霍一茗。妈妈，我在过这种好日子的时候，你在哪里？！”小影终于爆发，扔下书包冲向梁菁菁。 “五年了！外婆在的时候，你心安理得。外婆走了之后，你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小孩吗？我的吃喝拉撒，你觉得给钱就能解决了是吗？家长会一次不去，只知道分数分数分数。”小影一阵头晕目眩，看见的妈妈也逐渐浑浊，“梁菁菁，你不能把我当成附属品，我只想要单纯的爱而已！” “这些话，你从没跟我说过。”严妈妈眼皮都没抬，“是住小梁家的时候，跟她女儿学坏了？也是，学习成绩不好，也没什么特长……”“妈！你的功利别用在我朋友身上！”未等严亦路走上前去，严妈妈马上关上了门。 被门风刮到鼻子的严亦路，产生了巨大的耻辱感。她转头看着摔破的香水，这个上飞机前火急火燎去免税区给妈妈买的礼物。 终究，不能成为关系的证明。 “我们白家世代科研，你大学想读文？！”拍在桌上的筷子摔进了菜里，可怜的鱼像中了一枪。在这种情况下，白枫甚至有点想笑。“你最近被什么东西洗脑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口道德仁义。我们科研费尽心思去申请的经费，他们动动嘴皮子就到手了。你跟着这样的人，能学什么好？” “爸，文科不是只有嘴皮子，也有——”“够了，他们是个什么东西我比你清楚！”白博奇愤怒起身，“你敢报地质以外的专业，就不要做白家的子孙！” 看着回房生闷气的白博奇，白枫只是叹了口气。这一步迟早要做，反应也在预料之中。只是感觉，自己背后，空荡荡的。 有谁，会支持我这个决定呢？ 名流晚宴上，南子甄被拦在门外。“这位小朋友——”“南锦女儿，南子甄，自己搜新闻。公司有急事，不让我进去，少了几个亿，你跟我爸交代？”南子甄晃了晃手里的文件。门卫见状，也不敢拦她。这个地方南子甄小时候来过，找到一个能观察内场又能隐蔽自己的地方，轻而易举。 当她从玻璃窗的缝隙中看到，吕瑝虽然上手为南锦亲密地整理衣物，宛若女主人的做派，更让南子甄愤怒的是，吕瑝明明对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勾起了志在必得的狞笑。南子甄的怒火瞬间被点怒。 当她闯进内场，掏出电击棒的时候，在背景里四处逃散的嘉宾中，吕瑝和南锦一正一反地坐着，南子甄忽然感到了一阵恐惧。 吕瑝只字未言，从天灵盖传来的却是南锦的声压：“闹够了没？” 南锦的不威自怒敲响了南子甄心里的警钟，眼前的人和场地忽然产生了空间的扭曲。 愤怒，失望、彷徨、恐惧、放弃。充斥着脑中的脆弱神经。 黎曦慌张地接受闪光灯的洗礼，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瞥见了罗美华单薄的身影。她眉头紧锁，脚步踌躇不前，不一会儿就被人群淹没。黎曦心下一沉，想找妈妈的身影，却一直被长枪短炮包围—— 白枫站起身来默默收拾碗筷，白博奇开门看见，大骂白枫浪费粮食。白枫终于忍不住和白博奇大吵起来，怒斥他长年不着家，自己从小吃剩菜长大。是妈妈的好友看不过去请了保姆，一带就是十二年。白博奇怒斥白枫的不孝，扬言停掉生活费，两人不欢而散，白博奇迅速整理行李，提早归队—— 严亦路想和妈妈缓和关系，听见妈妈在书房里和爸爸打电话，讨论严亦路的未来，不管是对现在的严亦路成绩的否定，还是和爸爸谈论从未跟严亦路本人谈过的被安排的未来。严亦路才发现，自己所谓开明的家庭，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小影在街上大吼大叫，而妈妈不屑一顾，烦躁，不以为然的表情刺痛了她。妈妈不耐烦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回家，她甩开后反方向跑去，哪怕迎面开来的是手忙脚乱的车，她也心如死灰地往上撞，而对身后妈妈的高声尖叫视而不见—— 羽无推开咖啡店的门，浓厚的木屑和灰尘味让它不自觉地拍了拍衣服。“真够脏的。”它感受着坐骑的灵力，瞬移到坐骑房。只一下，光明之巅的迷香就让还未反应过来的坐骑们沉沉睡去。 它推开地下室的大门，试图解开咒生大殿的封印。几次尝试后，它放弃了。直接在大门前召唤符阵，建立起巨大的传送带。只一下，五个人的真身全部摊躺在地上，被困在自己的梦魇里苦苦挣扎。 羽无从羽毛堆里高高举起双手—— 第54章 兵分三路围剿 【光离刃】刚挥起的光线还未形成异空间，便被瞬间弥散。羽无转身防御，多塔罗正对着羽无迎头一击。“小羽无，好久不见了。”看清来人后，羽无震惊又害怕的表情，多塔罗很是受用，“你，你这个疯子，不是回古森——”未等他说完，多塔罗直接朝羽无冲去。 多塔罗和羽无的渊源，可谓是单方面打击。在多塔罗一等人前往都城接受骑士选拔时，正逢光明之巅化形的源鸟们下山修炼。好好呆在树上休息时，多塔罗曾将羽无打下，差点烤成烧鸡。进城后，化成人形的羽无得意忘形四处挑衅，被多塔罗当成小痞子打得抱头鼠窜。 直到源鸟进入王室的修炼房，偷偷溜出练功房的羽无，正好碰上被迫成为信念骑士正怒气值满值的多塔罗时，两人的梁子正式结下。 而现在，羽无对多塔罗的到来并没有感觉阻碍，而是认为，不妨借此机会，一举拿下。 多塔罗的拳头虽然又快又狠，但在接受了魔族训练后的羽无，早就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乌鸦。多塔罗也感觉到羽无的招式越来越狠，招招致命。正当多塔罗体力不支时，一双手过渡着绿色的光，治愈着多塔罗的身体。 最先醒过来的白枫发现了混乱的战况，当看见多塔罗被奇怪的灰色光线层层包围时，头痛欲裂的白枫挣扎站起，伸手就向多塔罗抓去。这一刻，属于信念骑士的治愈能力，从白枫的信念通过多塔罗的身体，被打开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羽无被强烈的绿光刺瞎了双眼，眼睛里绿色的血液潺潺地流下，浸润了莫洛多之问，发出了强烈的紫光。多塔罗扶起摇摇欲坠的白枫。“你没事吧？”“你，不是走了吗？” “楼特格在古森的全部兵力已经撤出。事有蹊跷，舞公主拜托我，赶紧回恒星纪元。如果她猜得没错，楼特格的目标，不是古森，是——” 门外传来剧烈的摇晃，随即是听起来刺耳又扰乱神经的羽翼扑棱的声音。还在痛苦的羽无忽然发出狂佞的大笑，“哈哈哈，我的翼兵大军已经到来，你们的死期，到啦——” 躺在地上的小影，一睁眼，透视眼看到的是咖啡店外黑压压的鸟群，想黑天蔽日般，盘旋围绕着咖啡店。她挣扎起身，手里的黑夜曜自动缠绕，发出氤氲的光。小影明白，刚刚的透视，是黑夜曜想让她看见的东西。 醒来的黎曦晃醒了严亦路，“现在，什么情况？”“黎曦，小路，你们去找红目和暮暮，在咖啡厅外驻守第一道防线。”两人对视，马上瞬移。 头痛欲裂的南子甄，醒来看见的是小影的脸。“南子甄，你还好吗？”南子甄浑浑噩噩，捂着自己的头。“呃……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们都中计了。”小影用黑夜曜快速帮南子甄补血。“楼特格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我们在梦境里对抗自己的内心最负面的情绪。同时，她将我们的真身都集中在咖啡店，让羽无将我们一举歼灭。” 南子甄这才看见多塔罗和白枫正在和一坨黑黢黢的东西大战。“白……”“那是他的课题。南子甄，让他自己面对。现在，你有你的课题！”小影拉起南子甄的手，向外跑去。被黑夜曜碰到的南子甄，整个人像被通电一样。好舒服的感觉，南子甄感觉整个人快要飞起来一样。 刚走到咖啡店的大厅，楼特格已经挡住了小影的去路。 “人齐了，开始吧。”楼特格从手里举起一个紫色的光球。 【南子甄，听得到吗？】南子甄看向小影，她明明没有说话。【集中精神，看清楚我和楼特格之间发生的所有事。】说罢，小影用黑夜曜朝楼特格打出一个【穿】，但很快就被楼特格挥手打散。 门外的黎曦和严亦路看着盘旋而至的翼兵，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那些……是什么？”“楼特格养的翼兵，根据每个守护骑士，她都对应培养了一支军队。翼兵，是对付精卫用的。”说时迟那时快，楼顶上的精卫向上跃起，化成一只浑身雪白，羽翼带着九色光芒的源鸟，挥洒着绿色的光辉，直直朝天上盘旋的黑色龙卷风飞去。 “精卫，好帅啊！”严亦路正看着天上散发星星眼，一下被手里的扇子烫到，是暮暮在抗议：“路路，我也很帅的，你看看我嘛！”正在暮暮拉着严亦路撒娇的时候，黎曦正在用新学的【视】，感知着地面上不知名的战力。“不对，不止天上，地上也有一群人，冲着我们过来！” 红目冲出咖啡店的门，向地下扑去，幻化成一只半人高的大猫，黑色毛发油亮，四肢和头尾冒着炽热的火光。“来了，冽之前带的那群野猫。嗯？怎么还有马蹄声？”话音未落，被静默的现代化街道上除了尾巴高高束起的野猫军团外，还有着一批类似于小象一样，额头上带着古怪样式的群落。 “是沙布尔，我感觉到她了，就在那堆小象中间。黎曦，先各自攻击。如果我们落于下风，考虑下我之前说的！——”说罢，严亦路用力一挥，半人半鱼的暮暮从扇子里挥出，带出黄色的烟雾，严亦路小跑几步翻身而上。一条长尾小蛟龙在低空扬长而去。“红目，我们也上！” “幻觉？你敢耍我？”南子甄知道刚刚的幻影全是一场闹剧后，很是愤怒。“堂堂南家大小姐，居然只是害怕妈妈的位置被抢走。你们一个个，太弱了。”楼特格背着手，满意地看着南子甄的表情。 【单荏影，如果我出全力，你能伤她几分？】小影震惊地看着背对她的南子甄。她，她难道在没有坐骑和守护心的情况下，自行解锁原石能力了吗？ “楼特格，你连我们为什么能做守护骑士都不明白，贸贸然来围剿我们，没想过后果吗？”小影也背起手来，用黑夜曜搜索着能给守护骑士完全解锁力量的招式。 楼特格识破了小影的小心思，轻轻一抬手，一团紫色鬼火朝南子甄冲去。 小影看着手足无措的南子甄，只得用黑夜曜往她背上输力——【南子甄，你得亲眼看看，守护骑士到底是什么】 “莫洛多之问在我身上，你们两个，不过区区打手而已，能撑到什么时候？”羽无用力捏住莫洛多之问，但吃痛倒下的只有多塔罗。“多塔罗！”白枫撑住多塔罗，攻击收回，白枫只得下【护】，暂时保护自己。 看着相安无事的两人，羽无彻底被惹火，它已经感应到自己带领的翼兵，正在天上被精卫打得七零八落。羽无的眼睛逐渐狂热—— ——为什么，从来没人站在我这边？莫洛多，多塔罗，汨罗，连白枫，也偏爱那个不中用的小家伙—— 杀红眼的羽无，凝聚着最大的杀意和攻击力，朝着白枫挥去重重一击—— 没见过攻击的白枫，傻傻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的多塔罗冲了过去—— 只一下，绿色的荧光冲破咖啡店，直插云霄…… 第55章 平静后的暗流 紫色的鬼火打到南子甄身上的时候，小影抬起黑夜曜扶住了南子甄。 ——【穿】在碰到南子甄的一瞬间，接收了楼特格的攻击。同时，分解楼特格的战力。 楼特格再次用力，小影打出【净】。 ——这一下，打通南子甄之前被楼特格压制的禁锢。同时，攻入楼特格的记忆。 楼特格感知到自己的攻击无效，冷着脸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小影双手用力，打出【洞察之眼】， ——这一下，接收到的，是有关楼特格的全部的数据…… 地下传来的震动，让楼特格放松了警惕。 当绿色光芒直通天上的时候，精卫看见周围被楼特格压制的黑色蒙雾一下被散开，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而天上盘旋的翼兵们一瞬间像被吸入般涌向咖啡厅——精卫忽然感到全身的力气被抽离，直直往地上坠去，手疾眼快的红目很快一跃而起，将精卫精准叼起。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白枫睁开眼睛，黑色的雾气在自己四周飘散，而挡在自己前面的多塔罗，身体在逐渐透光。 不，不会的。白枫挣扎着起身，他朝多塔罗摸去，体温是温热的，但身体里冒出的冰冷的尖刃，也是真的。“多，多塔罗，你，你怎么样？”他转到多塔罗面前，羽无伸出的爪子，直直地插进了多塔罗的胸口。羽无的眼神里，有嗜血的狂热，有杀戮的快感，还有回神后眼底的一点点纠结和混乱。 “哦，有场好戏，要去看看吗？”重新恢复平静的大厅里，楼特格非常满意感知到的里面的战况。 被当作传送器的南子甄力竭地瘫坐在地上，她还在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她对小影点点头，小影虽然担心，但看见黎曦和严亦路已经回到大厅，便转身朝地下室跑去。 可她看到的，是多塔罗正在消散的身体。 【白枫，以后的路，一定要……坚定地走下去啊。成为信念骑士，不是我的本意，来到恒星纪元，也是不得已。但我很高兴，见过你们这群，伙伴，的，努力……你们，一定要，成功啊——】 精卫赶到时，看见的是已经消散的多塔罗…… 正当羽无和楼特格得意之时，一股巨大的能量波从咖啡店一层层扩散，将楼特格的翼兵和骑兵全部弥散。见势不妙的楼特格，拉过羽无，马上遁走。 南子甄看着在冲击波中不为所动跪着的白枫，想走上前去，被小影拦住。而敌人和多塔罗消失的一瞬间，白枫的脚下出现了绿色的结界印记。 咖啡店出现了轻微却剧烈的抖动。灯罩、柜台、桌椅全部混乱地消失，地面出现一个绿色的，长满古森文字的井口，从这之中，一颗参天大树破土而出，直直长向天空。小影感应到，咒生大殿中，信念的木珠能量已被打开。 至此，信念的净回井，完成。 白枫躺在床上，满头大汗。 梦中，多塔罗的过去一直反复播放，他的身世，他的努力，他的聪明，他的幸运。他和木梨的情窦初开，和莫洛多等同僚的格格不入，和赫蕾娜王妃的极致拉扯。这是信念骑士的【溯】技能，只是在这个场合，原地重现历史只能让白枫不断地感受着多塔罗的不甘和迷恋。 而精卫坐在这个小影做出的能集中心绪的空间里，一直陪着白枫。 ——【白枫，你一定要护着木梨平安。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另一边，四人正在乱七八糟的废墟里打坐。 “我说，咖啡店重新装修对我来说就是小钱——”南子甄看着突如其来闪现的咒生大殿，瞬间闭嘴。小影站在金色珠子前，珠子被网状的托盘举着，金色粉雾直冲天空。黎曦站的地方，是一个黑猫托住的红色珠子，直冲天空的红色火光里闪烁着黑色的晶体。严亦路身后是一个鱼尾托起的黄色珠子，虽然没有光柱，但珠子里漂浮的红棕色也很是好看。 南子甄看向自己的珠子，黑色暗动，渗出清澈的蓝色，像钻石一样的细闪正在闪闪发光。而在一旁白鸟拖住的绿色珠子，正热烈地滚动，有一股力量，正在不受控地想要呼之欲出。 “白枫忽然接收这么大的能量，如果我们不帮助他建立净回井。很快楼特格就会明白，她受到的攻击代表着什么。”小影朝黎曦和严亦路点点头，她看向南子甄，“自学了那么久，怎么输出力量，总该会吧？” 在无人知晓的凌晨，一座普通的咖啡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层的现代建筑，一层面包店，二层咖啡间，从地下生长的参天大树穿过四层楼，在顶层成为了聚餐露台的天然遮阳伞。而在没有地下通道的负一层，一个绿色的净回井正在闪闪发光。 “这个地方，不能再作为我们的联络点。楼特格生性多疑，一定会派人继续监视这里。只要她不知道这里真正的意义，白枫的净回井，就算是守护住了。” 马上迎来学业水平考试的高二学生们，自觉地灌满了各大自习场所。因此，四个不同分科的学生聚在一起也并不显得奇怪。“白枫……还没缓过劲吗？”严亦路看着不停看手机的南子甄，轻声问道。南子甄看着自己发了一堆信息但没有回音的通话界面，很是烦躁。 “给他点时间吧。看见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任谁都很难接受。”小影低着头，手里的笔没停。南子甄看见小影轻飘飘的回答，气愤地摔了笔，把黎曦和严亦路吓了一跳，跟身边被打扰的同学纷纷道歉。 小影抬起头来，“你现在要关心的，是我上次提醒你的事情。她的突破口，就是你爸。”听到这话的黎曦，低下头假装挠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影和严亦路一起回家，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些记忆，是你修正的吗？”严亦路发现疲倦万分的小影。“嗯。”小影抱着一大杯冰咖啡，吸得吸管都瘪掉。“涉及到的人，会以为这是一场梦。借这个机会，也让他们听听我们的心里话。至于之后的事情如何发展，就看我们想发展成什么样了呗。对了，你那天和沙布尔……” 严亦路想起那天的事，就觉得无语。“那个沙布尔，是幻术做的！我用【透】看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呢。那个沙布尔，也没那么听楼特格的话嘛！” “你还想控制我？我凭什么听你的话？”被羽无和沙布尔逼到墙角，被打伤在地的木梨狼狈不堪。“凭我能帮多塔罗复仇。”羽无和沙布尔往两边退下，楼特格的身影笼罩着整个木梨。 “复仇？” “啊——你不知道吗？多塔罗死了！” 第56章 战后信息重建 南子甄百无聊赖地翻看着turn，因为联系不上木梨，关于坐骑和守护心的事只能靠多塔罗生前带来的所有资料。而这其中，turn记录了所有关于古森的武器或物件，最适合自学。 一方面，是为了找到传说中叫【半卜玺】的蓝箭羽，另一方面…… 南子甄拿出口袋里，楼特格扔给她，想要让她给小影带上的手链。如今阵营已经形成，吕瑝，还会威胁我什么？ 只是晃神的一瞬间，南子甄手里的手链瞬间消失。 同一时间，【特洛索伊之咒】出现在了木梨手上，正覆盖在【锁命长久环】上，一圈圈地缠绕。“他死的时候，痛苦，不甘，我想，他应该很放不下你吧。”楼特格一把抓住木梨的手腕，纤细，无力，就像她现在的处境。 “你不想，亲手为他复活吗？”木梨的脑子里，冲入了一些记忆。羽无攻击白枫，白枫躲到多塔罗身后，多塔罗被击中。“你们明明已经从赫蕾娜手里解脱了，凭什么，又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献上自己的命？木梨，这里不是古森，每个人，都能为自己活着——” 楼特格看着逐渐被压制的【锁命长久环】，很是满意。 “所以，楼特格的目的是什么呢？”小影看着南子甄凭着记忆，在turn里找出的【特洛索伊之咒】的样子。“这个东西，对我没有用啊？”“既然大家已经开始学习器具，这节课，还是要给你们好好上。”南子甄包场的酒店包间里，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他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斑白。 南子甄有些不爽，“你是——” 只一下，酒店包间变成了课室模样，而来人也展露出了他的真身。“莫洛多前辈！” 严妈妈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女儿竟然在谴责自己将梦想遗传，只是，她是不是真心喜欢跳舞，成绩才是检验实力的唯一标准，不是吗？“您是严亦路的妈妈吧？”对面的人将严妈妈的思绪扯回现实。面前的女老师看起来风姿卓越，想来也是个和自己一样自律的人。 “严亦路妈妈，您好。在之前的高校比赛中，您女儿的表现很是优异。我们有意让您女儿进行封闭式的高强度训练，以通过国内舞蹈学院最高分数线为目标，同时还保证和国外舞团合作交流的机会，您看怎么样？” 白博奇坐着师傅的三轮车，千辛万苦地到达挖掘现场。今年刚入学的研究生因为没有方向感走错了地方，竟然发现了奇怪的鸟骨阵，这极有可能是先人的祭祀活动现场！待白博奇紧赶慢紧来到现场接过其他老师的报告，却皱起了眉头。 不对，这些鸟骨这么新，绝不可能是三千年前的残骸，可这布阵，似乎和之前的民族文字对得上……谁会跑到深山野林里故弄玄虚呢？ “白老师，这一定是前几天的大雨把覆盖在祭祀阵上的石块冲走了！我们在这呆了快一年，终于有所收获了！”为首的学生欣喜若狂，随即科考队里爆发了开心的叫声。 面对重新燃起希望的队里的老师和学生们，白博奇对真相的告知产生了犹豫…… 南锦仍在奔波于各大生意场合，这些年除了传统的实业，南锦还打算进军智能方向，让南氏集团在每个领域都占有一席之地。只是关于这方面，是否要交给吕瑝……她和瑞福…… “南总，这是吕小姐的行踪报告。”今年新招的实习生，信息工程专业的高材生，很快就将吕瑝的信息定位整理成报告。南锦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就随手放在了桌面上。“知道了，你下班吧。” “你们的事，我听说了。”莫洛多手里不停地变出古籍。丝毫没顾及恐慌得无处下脚的众人。“楼特格的大军你们既然已经见过，那就说明，楼特格的目标，已经放在了恒星纪元。虽然这么说很是绝情，但你们的危险，的确给古森带来了喘息的机会。” 小影点点头，“小舞已经从古铜阵中出来，着手在接回散落各处的守护骑士。听说汨罗和娜塔已经回到骑士修炼的地方闭关修养。阿翔伤势最重，鹰煞宰相带他回光明之巅疗养。只是……” “只是最大的问题，不在武力的重建，而是人心。”莫洛多叹了口气，“我们这些老东西，不是只有意识残存，就是已经不在古森。想要古森千千万万的子民，去信任一个式微王室，几个小娃娃，真的势单力薄。” “我相信她。”小影笑着抬头，阳光映入她的瞳孔，眼神闪闪发光。“最难的都过去了，希望，还会远吗？” 白枫带着南子甄来到司南创造的数据空间，除了运用司南原有的功能，白枫和小影正打算将古森所有的书籍进行电子化，这一点莫洛多虽然不理解，但也表示同意。南子甄看着满屏乱窜的数据，电子光照在白枫脸上，毫无表情。 南子甄拉过白枫的手，“我听精卫说，守护骑士的意识会被守护心所吸收，所以，多塔罗和莫洛多之问的消失，不是回了古森，就是进了司南。你要做的，是好好打赢这场仗。”白枫转过脸，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怎么跟小影越来越像了？照理来说，你应该是让我只专注于司南的开发才是。” 南子甄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波动，“大概是，我开始喜欢上，有感情的环境了吧。”她转头看向大屏幕。“那现在，我们都恢复理性吧。现在，有办法找到楼特格的老巢吗？” “爸！……嗯？这是在干什么？”南子甄冲进南锦的办公室，发现工人们正在搬一副一面墙高的绣品，大绿大红的重线条看得南子甄眉头一皱。“这，不会是吕阿姨让您装修的吧？”南锦面色一沉，“我的办公室，她还没资格指手画脚。” 南子甄点点头，“这么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南家的确不能要！”“嗯？什么意思？”南子甄甩出一堆照片，照片上是吕瑝和瑞福老板频频在各种不同场合见面的照片。“我还以为她是真的想加入这个家，原来只是把对您的火气发到我身上而已。人早就找好下家了！”看着怒气满满的南锦，南子甄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路过转弯位，实习生朝南子甄点了点头。 楼特格，这里，不是你能掌握的地方。南家，不会成为你的垫脚石。 夜里，南锦办公室墙上的龙绣被月光照耀，发出微弱的蓝光。 第57章 秘密尝试新招 南子甄做了个深不见底的梦，人毫无意识地往下沉，睁开眼后的窒息感，让她一直在水里挣扎。从有光的水面，沉入深不见底的墨蓝色，只是一瞬间的坠落。而在南子甄即将耗尽最后一口气时，深渊里传来声波震动，一条白色的长条状的东西冲了出来，将南子甄托上了水面—— 南子甄一下子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们是怎么成为骑士坐骑的啊？世袭？还是选拔？”严亦路刚跟暮暮完成【空】里的练习，正在休息。“是很难的哦！首先在与人族亲近的灵兽里，要有天赋学会多种的战斗模式，能长时间在人族的地盘上生活。以前守护骑士们都偏好飞禽走兽。暮暮的鲸偶蹄家族，虽然通人性，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成为坐骑的呢。” 严亦路摸着暮暮湿漉漉的头发，在上次战斗里，暮暮化成的人鱼形态太过于消耗元气，不管是锦鲤还是海豚，声波才是攻击的武器，在恒星纪元只能要求它像飞禽走兽一样成为前阵坐骑，它的能力能发挥的实在有限…… “不要紧的路路！我们鲸族模仿学习的能力很强哒，你觉得上次的人鱼怎么样？会吓人吗？要不我再换换……不对呀不就是要吓人嘛，哈！下次要再凶一点……”看着开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暮暮，严亦路只得宠着。刚想退出【空】，去发现这个空间的墙壁开始消融。发生什么事了？ “至于武器，作为国家级别的守护骑士，自然不能丢了排场。但要说实用性，有几个趁手的武器也是可以的。”莫洛多从发后拔出一根羽毛，拿到手中瞬间变成铜制的羽毛笔。黎曦压低声音跟严亦路咬耳朵：“我说他这么大年纪怎么带这么骚气的发簪，原来是武器啊！”严亦路翻了个白眼，“那叫审美！你没有就闭嘴！” 从南园酒店里出来时，严亦路拉了拉黎曦，晃了晃手里的扇子。黎曦看着小影，小影看见两人，朝他们点点头。两人会意，重新跑回酒店。 来到天台，严亦路一路高歌直进，在天台上下了结界【护】后，便打开扇子召唤出了暮暮。“胆子这么大？不在【空】里练习了？”严亦路扯出一个笑容，用眼睛骂人。“托您的福，上次直接闯进我的【空】，墙面都破了不得花时间修补啊？”“那不是还有我的——”“谢谢，我嫌臭。” 黎曦刚启动烈扣，红目就朝严亦路扑过去，“你说谁臭呐！”“就你们这些长毛的臭男人！”严亦路看着猫和鱼纠缠在一起，感觉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南子甄回想着莫洛多说过的话，一路翻着turn，现在，就剩她一个没找到自己的坐骑和守护心。木梨联系不上，多塔罗又……这事，还是靠自己吧。 出了电梯，迎面遇到的是吕瑝。 “南小姐还真努力啊，休息日都在念书。”见吕瑝盯着手里的书。南子甄直接摊开怼到吕瑝脸上，“连环画呢，谁会二十四小时绷着神经算计呢，吕小姐你说对吧？”吕瑝旁边的秘书看见赤裸裸摊开的纯情漫画，低下头憋笑。 “子甄，进来。”办公室传来很小的声音，但刚好够两人听到。“吕阿姨赶紧去忙吧，我也很忙呢。”吕瑝笑着走进电梯间，“对了南小姐，如果想要学习，南先生最近和市图书馆谈了文化展的合作，给你的小伙伴们空个私人空间，我相信馆长会给你这个面子。” 南子甄看着逐渐被关上的电梯，露出一副关你屁事的微笑。 刚进办公室，南子甄就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力量。难道楼特格在爸爸的办公室里也下了监控吗？她警惕地四周打量，却被南锦敲桌子的声音吓到。“少东张西望，坐下。”一张出国申请表放在了南子甄面前，“我不去！是不是吕瑝让你送我走的……” “大吼大叫，像什么样子？别什么事都是吕瑝，你现在觉得，她能代表我做决定了吗？”南子甄看见南锦眼里的杀意，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踩到南锦的痛点。 “对不起，爸。”南子甄知道自己低下头，南锦就没办法了。“好好看清楚，这是大学。如果想去，现在就得找找好的学校和专业。”南锦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都抗拒接管家里的生意。这几年，公司也在转变，不再是以前占堂口抢地盘的手段。以后等你接手，会是一个干净的集团。那么，就会需要一个能够带领集团走向新阶段的人，来成为南家的领导。” 直到南锦离开办公室，南子甄身上的颤栗还是没有停止。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南锦隐藏在杀戮果断下，为自己谋划的深远的心思。 但当她想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却感觉，墙上的龙绣似在咆哮。她走到墙前，盯着龙的眼睛，似乎有所游动，“这是——”在她抚摸上绣面的一瞬间，南子甄恍惚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离开了办公室。 而她手指上的青色龙纹，逐渐成型。 “虽然没有先例，但不妨一试。”莫洛多戴上老花镜，皱着眉头看红目点着会发光的石子盘，学恒星纪元的文字已经让莫洛多很费劲，用石子盘将文字在石板上发光，这就能将古籍保存下来了？“毕竟恒星纪元比古森在使用新型工具上先进很多。如果这种方法能让你们更好地跟原有的身份打配合，我愿意研究研究。” 来到恒星纪元将近半年，莫洛多一直观察着这个世界。追求幸福的欣欣向荣里，罪恶和欲望也在呈正比增长。莫洛多看不清这个世界，但他知道，这五位小小的守护骑士，所面对的暗流涌动，危险一点都不比古森的狂风暴雨要小。 既然如此，在恒星纪元围困楼特格，给古森休养生息的气口，不免为当下最适合的策略。 只是……莫洛多盯着发光的石板，看着变幻莫测的叫做“文档”“存档”“云空间”的东西，难免觉得，有心无力啊…… 南子甄又做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梦，但这次，她稳稳当当地被深蓝包裹，水流里有鱼群会钻过她的衣服，划过她的脸颊。南子甄逐渐从窒息里找到一丝生气，很快，她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开始四处游走。只是，脚下传来逐渐加强的震动，泥尘飞扬。“这次，还要我等你多久——”酷似南锦的声音从尘土中传来，南子甄惊恐地往上游去，但很快，就被一条覆盖着银色鳞片的龙紧紧缠绕…… 南子甄的手指上，逐渐凝结出了一圈翡翠。 第58章 黎曦完成结契 南子甄再次回到南锦的办公室，这次，办公室里坐着的是吕瑝。 “从我爸的位置上，下来。”南子甄强忍着怒意，一步步走向吕瑝，却发现自己被隔绝在了结界外。“南子甄，南锦的产业，你接不了。踩着血做出的产业，像你这样的小白兔，再过二十年也啃不下来。倒不如，你乖乖做个大小姐，我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怎么样？” “你在怕什么，楼特格？因为古森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所以，把侵略说成接手，会让你的良心好受一点吗？”感受到结界震动的南子甄，知道楼特格生气。“这就生气了？我告诉你，南家有今天，是我爸一个一个堂口打下来的。你想要不劳而获，还没那个本事！”南子甄转身就走。 却被楼特格的点破扰乱了思绪，“你不知道吧，你爸的堂口里，可是有黎曦爸爸的尸体呢——” 南子甄呆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滚动着翡翠戒指。她找人查过，黎曦的爸爸，确实牺牲在了南港的交易现场，可这，也不能说明，南锦就是杀人凶手吧…… “你说，南子甄今天老是偷瞄你，该不会，移情别恋了吧？”严亦路注意到南子甄的眼神，不免得打趣一下黎曦。黎曦瞥了南子甄一眼，南子甄收回了眼神。“不知道。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小影，我也不想跟她有关系。”严亦路想起两家的渊源，不免闭紧了嘴巴。 “这是莫洛多前辈找到的唯一的资料。”一卷小羊皮书册挡住了南子甄的视线。“关于智慧骑士的坐骑，古森一直很有争议。智慧的青龙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灵兽，以至于智慧骑士的存在也一直备受争议。现在，真身出现，倒是可以确定青龙像司南一样，也一直在挑选可以支配它的主人。” 小影的身影覆盖在南子甄的脸上，“你会因为得来得太容易，而重走木梨的老路吗？” 莫洛多转着自己的脖子，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工作，终于将所谓的“电子化”完成。他扭头一看，墙上的地图不定点地发着光，而白枫的手，在更大更多的石块版上飞舞，这强度跟自己比起来，简直是难上加难。 “找到了！楼特格真正的驻扎地。”南子甄冲了进来，跟自己通过技术小哥找到的明面上的定位做对比。“明面上的，很干净，就是吕瑝的事业版图。所以，只有用原生力检测到的，才是楼特格真正的轨迹。” “可是，这个地方……”南子甄看着力量的聚集点，皱起了眉头。 严亦路和黎曦正在【空】里打坐，头上的篮球和扇子打得火热。“在古森，战斗是循序渐进的，只有前一个守护骑士失去能力，才轮到下一个守护骑士，因此，实际上守护骑士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守护王室和最后的善良骑士。但在恒星纪元，我看到了和古森不一样的情况。” “每个守护骑士，都很珍贵。你们，不应该成为理所当然的牺牲品。” 一瞬间，篮球和扇子擦出了一丝橙色的光。严亦路和黎曦睁开眼时，篮球和扇子已经找到了适合的进攻路线，相互配合，伺机出击。“果然，我就说不是错觉！上次对付那些喽啰，我们的力量重叠在一起的时候，速度和命中率都快了很多！”篮球和扇子各自回到黎曦和严亦路手里，闪着橙色的光。 “在这里，你们不能进行大摇大摆的战斗，因此，它就是你们最好的武器。既然已经认主，是时候下契约了。”莫洛多化出两张羊皮纸，两人接过一看，“和武器……也要有契约？是我们自己找到和开发的，也需要证明所属权吗？” “莫洛多之问，就是最好的例子。”莫洛多拿出一张年份已久的纸，是莫洛多之问的契约状，但汨罗的名字却残缺不全，莫洛多之问的轮廓也破碎不堪。“双方没有定下契约，只要比武器自带的神识强大就能掌控。这个亏，白枫已经吃过。莫洛多之问，也不再是在恒星纪元能使用的武器。” “但司南，不是用您给的材料做成的吗？为什么您说做出来的司南是需要考验白枫的呢？”“召唤守护心，因人而异。像你和黎曦，寻求着稳定的安全感，所以会选择自己趁手和信任的武器。但白枫和南子甄，他们想要的东西太抽象，召唤的时候极有可能召唤出尘封已久的神器。司南和青龙，都是存在于上古的神话，古森至今没见过真容。这不免，是我们的底牌之一。” “之一？”“您是说……关于小影和舞公主，还有楼特格不知道的事？” 回到自己的空间，黎曦和化形黑虎的红目构成对战模式，而白枫在一旁观战。 【为了找到你想赋予守护心的名字，这次战斗，就好好感受这个篮球里所蕴含的能量吧！】黎曦召唤出篮球，在手中旋转。他戴上了球杀的面具，将红目看成自己小时候的父亲。 “爸，跟我打一场球吧！” 在对战开始之际，白枫在黎曦的【空】里下了【固】。篮球发出了剧烈的红光，走的每一步，打出的每一招都形成了痕迹点。借助【固】能凝固无形的事物，直到对战结束，【空】里弥漫着两人对战的路线。“走了，有事再叫我。”白枫消失后，黎曦的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红，红目。你说，我怎么，心跳，还这么快啊——”话还没说完，手腕上的烈扣断裂，继而消失。 黎曦惊慌失措，“这，这不是阿翔的守护心吗？断了怎么办啊！” “因为你已经不需要我了。黎曦，你的守护心练成了。” 黎曦的面前，一团火光中汇聚成一个人。 化作黑猫的红目一下子对阿翔扑了上去。“红目你老实一点……皮了不少啊！”他走出火圈，慢慢走到黎曦面前，伸出了手。“我们终于见面了，黎曦。” 莫洛多收拾着刚录入电脑的文册，忽然感应到后面的动静。已经签上黎曦名字的契约羊皮纸上，出现了完整的红色篮球形态，而命名处，清晰地写着—— 【流星锤】。 小影正坐在咒生大殿，身后忽然熊熊燃起的火柱将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她看到拖着红火珠的底座从黑猫变成了黑虎，而珠子上出现了黑色的篮球花纹，她知道，黎曦成功了。 她刚想出去找黎曦，却一下晕倒在地…… 第59章 得知古森存在 小影模模糊糊看到的是莫洛多守在身边的身影，醒来后却发现是戴着口罩的霍一茗。“肯醒啦？想不到啊，你居然会因为用功备考导致神经紊乱？这不是我认识的单荏影啊？”小影还没看清霍一茗的脸，霍一茗的脸就因为被拉扯变得花容失色，代替可见的是妈妈的脸。“维生素为什么不按时吃？我给你买了那么多药……” 直到霍一茗把她拉出病房的时候，小影仍然觉得非常累。窗外的蝉鸣听起来，竟然还有些悦耳。 梁菁菁走到病房外面的时候，看见低着头的四个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拉过黎曦和严亦路，“你们和阿姨说实话，小影最近跟谁走得近，为什么每天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她是不是又是哪里鬼混了？她以前就老是泡在网上，还经常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还抢票，这么不正经——” 看见两人的眼神，梁菁菁的话头戛然而止。“你们这什么眼神？” “怪不得单荏影一看书就头疼，原来是孜孜不倦的耳提面命在身后追着跑啊。就算她每天学十个小时，又怎么能学得下去呢？”南子甄拽里拽气地走过梁菁菁，“看你这个样子，她就是跟你学坏的是吧？你——”“嗯嗯嗯，对对对。她跟我学坏到数学提了二十分，学业水平的物理考了七十分，我可真~坏~啊~”南子甄扭头离开进了病房。 严亦路抢先梁菁菁的话头，“梁阿姨，她是青少年编程大赛的全国冠军，您的确以貌取人了。”说罢，严亦路示意两个男生，一起往病房走去。 梁菁菁看着这一群伙伴，又气又恼，却无处发泄。 “啧，你自己家里破事不还一堆，就有资格高高在上给我们做指引了？”南子甄把水果篮放在小影的床头后，从果篮底下摸出一瓶黑加仑汽水直接开瓶。小影听见足气的碳酸声音，不免露出笑容。“嗯~就是这个，给……”小影刚伸出手，南子甄仰头就把汽水喝掉。“你——” 南子甄皱起眉头，“你喜欢这口啊，这么甜？” 白枫无奈地摇了摇头，“莫洛多前辈来看过了，不是因为原石的事情，的确，是因为你免疫力下降。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剩下的，我们来解决。” 霍一茗刚交班想去探望小影，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位女士。“这位女士，最近经常在医院看见您啊？您是哪床的家属？”沙布尔摆弄着墨镜，转身离开。霍一茗摇摇头，走进了小影的病床。 刚从医院出来的严亦路和黎曦，正打算找地方吃饭。严亦路却发现医院门口的私家车，“那不是我妈……”当她看到来人坐进副驾时，严亦路暴走了。 扬长而去的车尘里，是黎曦抱住严亦路的阻拦和严亦路的声嘶力竭，“沙布尔，离我妈远一点！！！——” 回到家里的严亦路感到很泄力，她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沙布尔和妈妈同席的场景。就算是因为舞团的事情，妈妈也绝对不能跟沙布尔接触，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门口响起密码锁的声音，“妈，你回——”看见跟着进来的沙布尔，严亦路不由得退后了一步。“沙布尔老师，这就是小路的房间……”“妈！”严亦路拦住妈妈，“你怎么能随便带人进我的房间？！” 严妈妈没做声，脸上止不住地抽动。“小孩子注重个人隐私，我们也要学会尊重。严亦路妈妈，我先走了。”沙布尔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分崩离析的烂摊子。那晚，家里的灯比以往关得要早得多。 第二天，当准备了早餐而迟迟不见女儿出来的严妈妈，愤怒地打开严亦路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已经没了严亦路的气息。 “我跟你妈妈好好说说，你住同学家的话，注意安全。”严亦路挂了爸爸的视频电话后，马上接到了转账。“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啊乖乖女。”黎曦打趣道，帮着严亦路将行李搬进南子甄的别墅。“小影妈妈肯定是不同意我再借住了，总不能找你们两个吧？”严亦路朝黎曦翻了个白眼。 “住我这里，不安全的只有楼特格的骚扰，普通人的安保不会出问题。你安心住。”南子甄看着手里的活终于结束的黎曦，“我们俩，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不想知道真相？”南子甄递过一瓶汽水，黎曦犹豫几秒，还是接了过去。“我找当年的知情人打听过，我爸当年做生意的手段虽然脏，但还没有必要和国家为敌。如果贸然攻击公职人员，别说南家的产业，我爸的人生，应该也从此到头了。”黎曦瞥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想说，我爸的死，跟你爸没关系吧？” “你爸爸殉职，那么，一定是完成了某项任务。我不希望南锦出事，不仅仅是因为想要保住南家产业。我听说，单荏影找到自己的净回井，是因为赫蕾娜王妃早早在这里布了局。有谁敢肯定，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不是人为制造的隔阂？”看见黎曦发愣的表情。南子甄伸出了手。 “作为子女，我们有义务还父辈一个真相。有兴趣合作吗？” 严亦路在南园小区里四处流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但离家出走，的确是不计后果的下策。“比起担心，你妈妈更生气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严亦路马上建立警戒，却还是慢了一步，被沙布尔打倒在地。 “神智如此软弱，你哪有能力担此重任？”沙布尔瞬移到严亦路身边掐着她的下巴。“哼，的确年轻，但节制，可不是年轻才做得到——” “你们在干什么！” 霍一茗看见的，是一个被裹在黑纱里的神秘人，正伸手掐着躺在地上的严亦路的脖子。严亦路看见的，是霍一茗朝着自己冲过来，而被沙布尔打出的黑色掌风击倒在地，眼镜被击落，碎在严亦路的手边。 “你……不要欺人太甚！”扇子一挥，沙布尔的脸上瞬间拉了一个口子，扇子里挥动的砂砾，刺痛着沙布尔的伤口。暮暮从扇子里跃出，将沙布尔的黑纱全部扯下，严亦路趁乱对霍一茗下了【护】，并向小影传送了密音。“哼，不过是刚刚获得坐骑资格的灵兽家族，何德何能成为骑士的坐骑？你还是乖乖去做海兵的灵物吧！”沙布尔大手一挥，暮暮回身退后，走位灵活，毫发无伤。 几个回合下来，沙布尔处于下风，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严亦路的背后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是羽无！你偷袭！卑鄙！”暮暮尖叫着，朝着羽无冲了过去。 沙布尔站了起来，“这下，战斗才公平嘛。”她刚想迈步，脖子上被冰冷的细物抵住，身后是急促的呼吸。“这里的镇静剂，足够迷倒一头大象，这位小姐，想试试吗？” 第60章 点名当务之急 “所以，你真的有镇静剂？”“你疯了？医院我家开的吗？管制药物怎么可能私人持有啊！”霍一茗处理着严亦路背上的伤，明明看见那个鬼东西狠狠一爪子，怎么这伤痕……霍一茗半信半疑地贴上大号创可贴，就收拾着药箱。 “你男朋友？”南子甄礼貌地敲了敲门，却只收获到了两对白眼。 “小影的表哥，大她十二岁呢！”“啊，这么老啊？” 看着严亦路跟着南子甄一路畅谈离开，霍一茗的抗议显得微不足道，“严亦路你有没有良心啊！” “报销！我听到小影跟我说你们有人受伤，千里迢迢就赶过来了，医院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呢！”霍一茗委屈地摊开手掌，严亦路用筷子狠狠地敲了下去。“霍大医生，跟中学生要钱，您好意思吗？”南子甄端来午餐，横在两人中间。“霍医生，你怎么到这来了？” 霍一茗才反应过来，“对啊，小影怎么知道你们这里有人受伤的？她的电子设备，都被我收起来了？”霍一茗再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刚刚攻击你的那个女人，和你们几乎在医院同时出现。我要是没有记错，我应该在你的演出里见过她……” 严亦路和南子甄收到了小影的密信，打断了霍一茗的絮絮叨叨。“霍一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自上次不欢而散，白枫一直窝在南园酒店里。白博奇的科研短则一月，长则半年。没有人的家，白枫有些厌倦了。学业水平考试结束后，很快就到了暑假，白枫想考虑一下专业方向，不得不回到家里拿资料。 只是回到家时，白博奇竟然在家呆坐在阳台。 “……爸？”白枫走到阳台，白博奇佝偻着背，身上的老头背心散发着衣柜的木头味。正值正午，白博奇的头顶上，随机分布的银丝正在闪闪发光。 白枫回到房里，发现餐桌上的被撕了一半的信封。信封来自科研院。 而拼起信件，却是白博奇因为科研造假，被罢职的信息。 白枫看向白博奇，即便阳光正好，却盖不住他的瞬间苍老。 小影来到南园酒店，住院的时候，她感知节制和信念力量的波动，但却无能为力。严亦路还会通过密音和她沟通，至于白枫…… “他回家住了？他的心魔，解开了？”小影看着被扫荡一空的书柜，很是吃惊。“南子甄，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讲讲白枫和你的故事吗？”“你上个学期东拼西揍来的八卦，还不够你了解的啊？”气氛瞬时变得有些尴尬。 “呵、呵、呵……”小影来到严亦路的房间，发现霍一茗正看着趴在他膝头的暮暮呆呆地抽动着面部神经。“哟，霍一茗，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啊？”小影看着浑身以低频发抖的霍一茗，忽然觉得心理无比地畅快。 在暮暮游走在空中被扇子收归，而严亦路拿着那把扇子无所谓地盯着自己扇扇风的时候，霍一茗终于产生了眩晕感。小影快速变出黑夜曜点着霍一茗的脑袋。“我还以为他心态有多年轻呢，要他一个唯物主义者直面这个现实，未免也太勉强了。”小影摇摇头，“还是让他在梦里去适应适应吧。” “所以，你为什么让他知道古森的事？”严亦路注意到，黎曦和南子甄前后脚进房间，她没做声。 “我想你们也注意到了，楼特格正在从我们身边的人入手。沙布尔已经明目张胆地攻击了小路，我在想，羽无为什么不攻击白枫？只有一种可能，净回井的建立，一定程度上压制了他们的行动。”小影拿起一张图放在手上，黑夜曜发着光，将图全息悬浮在空中。“我，黎曦和白枫的净回井，已经充分能够在地图上定位。找到小路和南子甄的净回井，是当务之急。” 严亦路看着在昏睡中抽搐的霍一茗，应该是在看某些血腥的战斗画面？“那你拉他进来干嘛？”小影看着霍一茗，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总要有个能给我们打掩护的工具人不是？” 霍一茗大喘气从梦中醒来，手里抱着鱼缸，膝头卧着黑猫，肩膀上还停着一只鹦鹉，他瞬间腰背挺直，冷汗直冒。“各位坐骑大神，我知道你们不是等闲之辈，但我们的关系，还没这么亲近……吧……”瞬间，壮硕少年，伶俐少女和懵懂小女孩出现在霍一茗面前，挡住了窗户外的阳光。 “小影说你对动物过敏，为什么？”“动物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讨厌动物！”在红目和暮暮疯狂攻击霍一茗的时候，精卫转身走进了白枫的房间。它能感应到白枫现在的沉默、思考和共情。莫洛多大人的意思，是让他自己悟出来。 关于汨罗，它是不是可以主动去寻找了呢？ 莫洛多正抱着书前往图书馆，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明白想要更了解恒星纪元，这个任何人都能进入的册本阁，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好久不见，莫洛多。”木梨忽然出现在莫洛多面前，只是莫洛多迅速察觉到，木梨身上有一种陌生，又危险的气息。“这段时间，你去哪——”一个拳风击来，莫洛多侧过身躲过，他双臂一振，在周围的空间下了结界，以免造成普通人的恐慌。只是这个地方太大太空，维持结界需要太多力量，而木梨…… “攻击我的理由是什么？”木梨瞬移到莫洛多面前，手里的短刀被莫洛多挡住，“多塔罗的死，给我个解释！”莫洛多一怔，短刀划破了心脏前的衣服，莫洛多瞬间推开木梨，对她下了【定】。 “多塔罗被羽无掏空了心脏，这事，你不知道？”“骗人！” 杀红了眼的木梨身上散发着灰烬，那是存了死志才会形成的能量代谢，也就是说，木梨已经进入暴走状态，如果不能阻止，恐怕木梨的命…… 莫洛多看向木梨的手，【锁命长久环】上不知道被缠绕了什么东西。原来如此。莫洛多闭上眼，双臂交叉，头上的羽杖簪子飞出，直直贯穿木梨的心脏。被长枪般的簪子固定住的木梨，只得吃痛咆哮：“莫洛多！看在以前是同僚的份上，你连给多塔罗报仇都做不到吗？！” 一个白色的身影冲进了莫洛多的结界圈，落地的是一个伶仃作响的少女。“太主，我来了。”“精卫，我需要你的帮忙。” 结界悄无声息地消失，图书馆前的人们仍然匆匆忙忙，只是刮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无人在意。 小影手里的咖啡摔在地上，流得乱七八糟。而接住小影的霍一茗虽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他仍然需要在街上路人的眼光谴责下，将穿着校服的小影抱到车上。 “这是我妹妹，妹妹！别误会，我不是在诱拐未成年啊！！” 第61章 底线不容侵犯 在南子甄和严亦路泡在图书馆里，试图找到自己净回井信息时，小影游走在南园酒店里。 南园酒店是南子甄妈妈刘莎的产业，一直挂在南子甄名下。这个二十年前的故事如今再讲给年轻人听，怕是不太能理解—— 白博奇和刘莎，同为考古科研队的队员，两人一路从大学到博士，一直是大家眼中的金童玉女，迟早修成正果。在一次地产开发中，发现了古迹的存在。当时的科研大队被困在山中，研究院派出留在本院的刘莎前去探查，而地产开发的领头人，正是南锦。 经过三个月的判断，地产开发继续，白博奇从科研大队回来时，得知的是刘莎不久将和南锦订婚的消息。那段时间，科研成绩简直突飞猛进，相对无言的研究室里大家铆足了劲做研究。直到摆酒那天，带了女朋友来的白博奇罕见地喝个烂醉，并在全科室的见证下，要求两家的孩子同性义亲，异性结亲。 过了三年，刘莎怀孕，白博奇的新婚妻子也怀孕，科研组一下少了两员大将。后来孩子降生，白博奇重新回到科研组并成了组长，刘莎却选择停职回家。 “我妈怀孕的时候，我爸事业正盛不着家。白叔叔经常过来照顾我妈，虽然以我的角度来说，多一个少一个孕妇对白叔叔来说没关系，我妈也确实需要帮手。但对我爸来说，很难忍受情敌登堂入室的感受吧。这也导致生下我后，他们感情很快破裂，我妈申请了出国读博，这一去，就是十年。这酒店，是走之前让我爸强制转到我名下，为的是如果他找了新的配偶，得保证我手里有资产。” 南子甄拉开一瓶酒，严亦路眼疾手快地抢过，“切，无酒精的好吧，我没那么多坏习惯。”南子甄抢过易拉罐，咕咚咕咚地往里灌。严亦路拉过南子甄的手，表情严肃。南子甄有些抗拒突如其来的亲昵。“你，你干嘛？” “你觉得，这个戒指，有可能是你的武器吗？” 关于咒生大殿、坐骑休息室、资料室以及五个单独的空间，小影重新做了布局和联结，让空间尽可能藏匿在酒店原有的构造里。如今古森来的人已经全数不在，作为联结者，小影有义务保护大家的安全。 在一旁目睹小影做完南园酒店隐藏结界的霍一茗，开始慢慢适应这个神奇的世界。“所以你这次晕倒，是因为那个前辈给你发送了紧急的警告，结界破了个缺口是吧？”“很有觉悟嘛，不是说绝对不信这些封建迷信吗？”“这属于另一个空间的文明，还是有科学依据的，”霍一茗看着大功告成的小影，“我就是不明白，怎么这么重要的任务，找的是你呢？” 天煞居里，羽无焦急地背手踱步。窗口很快飞来一只小乌鸦停驻，“报告大人，还是没有找到！”“再找！这帮废物！——”还没等羽无教训，小乌鸦快速地逃离了暴打现场。 培养了这么久的翼兵，居然什么痕迹都没有探到？！ “你就这点手段？”沙布尔冷嘲热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羽无的瞳孔变得尖细，往后回手就是一记光刀。沙布尔一挥手，光刀转向打破了桌上的玻璃瓶。“你懂什么？他们要没这点实力，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沙布尔笑了笑，“我要是你，正面没有破绽，早就旁敲侧击了。那些手段，不用我教你吧？对了，楼特格让你尽快找到适合的人，别耽误事。”说罢铃铛声消失在空中。 羽无想起之前精卫被囚禁在自己手上的时候，白枫对楼特格简直是听之任之。如今，楼特格更重用沙布尔，去做那些动动手指和脑筋的事情。自己明明骁勇善战，如今却成了弃棋……不行，老子的场子，必须找回来！我才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功臣！ 羽无将自己一裹，一只硕大的乌鸦在夕阳下飞过—— “出现了，这个力量轨迹，应该就是羽无。”加入了编程的司南定位，终于形成了一张移动式战力分布图。“他们三个人碰头的地方，就是这里。”白枫指着市郊的一处仓库。小影点点头，“荒无人烟，地广人稀，最适合藏匿人员。”南子甄却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眼熟？” 严亦路打趣道，“该不会南家的产业，还涉及殡葬行业吧？这附近可是墓园啊！”看见南子甄点点头，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霍一茗看着南子甄，这大腿，要不要趁早抱？搞不好哪天会开个小诊所呢？ 正当霍一茗美滋滋地做着春秋大梦时，梁菁菁打来了电话。他关上傻笑，拉了拉法令纹，开了免提。“小姑，开车呢，什么事？” “单荏影在哪里？让她滚回来！” “文六班？你居然才分到六班，单荏影，你不想考大学了是不是？”一开门是被甩到脸上的成绩单，小影的脚再也迈不进去一步。“消消气消消气，不是说高三还会再分班嘛！”几乎半年没见的爸爸忽然出现在家里，小影更加不知所措。 “哑巴啦，不说话干什么，不想进来是吧，那你就别进来了，跟那个什么严亦路一样，玩离家出走吧！现在的女孩子，一点都不自爱！”小影的脑子里开始眩晕，她抓着门框，冷汗从脸边流下来，“还装病是吧？打拳击十年了，少骗我好吧，你啊，就是贱——” 脸砸在大理石上，好疼啊。 妈妈，为什么，你都不愿意去了解我呢…… 白枫感受着司南里的力量，和汨罗也能进行短暂的对话。他退出了【空】，打开了房间的门。厨房里的汤锅已经出泡，马上就要溢出，而楼梯上的白博奇失神落魄，马上就要一脚踩空。 来不及了——白枫瞬移到灶台前关了煤气，又跑上楼梯，白博奇还没摔倒，就发现站在身边的白枫。“你干什么？”白枫抓住白博奇的胳膊，“爸，我不相信你会造假。”白博奇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却又扭过头去挥挥手，“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白枫搀扶着白博奇下楼。“所谓造假的资料，您能给我看看吗？” 深夜，白枫皱着眉看着这些图片资料，忽然哑然失笑。他摇着后牙槽，拿起手机拍下这些资料，发送给了对方。 “这么晚约我在这里见面，少年，好体力啊？”一只肥硕的乌鸦抓破了电线杆上的电线，黑夜里发出刺眼的电火花。化成人形后的羽无，发出一股恶臭的腐肉味，白枫皱了皱鼻子，还是没做声。 黑夜沉默地下起了小雨，白枫的沉默激怒了羽无，“说话——” 小影在医院的病床上睡得极不安稳，她的视线里总有一道刺眼的光芒，直通天际…… 第62章 两人同归于尽 白枫看着自己手里的鲜血，虽然被巨大的卫衣裹盖，但精卫看得出，他在害怕。“在古森，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汨罗也曾消灭过来犯的敌人。白枫，你没做错。”白枫抬头，看着地上的一滩血和羽毛，眼前忽然泛着白光晕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白枫把羽无给——”严亦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里都是震惊。“只能说我们的对手的手段，都太下流了。你们看。”南子甄把打印出来的照片摊在桌上，都是土坑里的鸟兽骨头。 “考古，可以挖到现代产物，因为很有可能是盗墓贼留下的。但这种故意做旧的鸟兽骨头，只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是科研团队强要一个结果而造假。”精卫叹了口气，“这些鸟兽骨头，是羽无从古森拿来的，的确有些年头，但在这里，找不到依据的东西，是不符合科学的。” 严亦路惊叹，“哦，现在精卫也学会我们的思考逻辑咯！” “所以，羽无死了，为什么对白枫影响这么大？” “……因为白枫看见了，自己内心的阴暗面。那种想要杀死对方的，浓烈恨意。” “这事我知道，我感应到了。事实上，白枫虽然起了杀心，真正动手的，汨罗。对吗精卫？”夜深，小影才得以从医院瞬移到咒生大殿。作为目击者的精卫愣了一下，但也随即点了点头。“少主如今已返回洛珈王室，重新启动净回井。可以说白枫的一举一动，少主都知道。” “但是，他不能控制白枫，这里不是古森。生命，不由道德审判。”小影眉头紧皱，“精卫，你是汨罗带大的源鸟，我知道你对你的主人忠诚。但既然，来到恒星纪元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也请你们，尊重白枫，尊重这个世界的规则。” 咒生大殿的绿色光柱上，出现了汨罗的样子。“……我明白了，影少主。” 绿色光柱和精卫同时退下，小影戴着黑夜曜唤醒了自己的原石。“小舞，你在吗？”对方很快有了回应。 “谢谢你们的努力。我和阿翔最后完成了平民的安抚，正在与王室骑士汇合。我听说莫洛多前辈带着木梨回来了，也就是说，你们五位守护骑士已经确定，对吗？”小影点点头，“小舞，为什么其他四个人的战力波动会导致我的精神抽离，这个真相，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这个，我委托王室成员查过，这个情况，我们实在是不清楚……但也许是因为，在其他四人的力量此消彼长之时，”小舞有些难以启齿， “你的力量踟蹰不前，实在太弱，才被扰乱了心神呢？” 小影躺回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 “舍得回来了？”楼特格的影子挡住了窗户的月光。 霍一茗按住梁菁菁的肩膀，“哎呀消消气，母女哪有隔夜仇的？小影这段时间身体真的不好，你也不要跟她计较——”vip病房门一打开，被子掀开，窗户往里呼呼刮着热风。“这，人呢？”梁菁菁的脸色很快变成震怒，而霍一茗控制面部表情的同时，快速地给严亦路发消息，“小影去哪了？” 可是这次，小影去哪了。没有人知道。 白枫打开了司南，试图找到昨晚小影的动向，但的确，小影除了回咒生大殿，之后便消失在医院里，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当晚，楼特格也在。”白枫调出三维立体图，发现小影力量下，覆盖隐藏着楼特格的能量。“楼特格？她不还有吕瑝的身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人吗？”南子甄见状，直接走到一边打电话摇人。“冽和羽无都被消灭，楼特格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找小影，的确是迟早的事。” 黎曦的拳头愤怒地敲在墙上，整个房间出现了轻微的震动。“黎曦，你冷静一点。小影的原生石没有消减，就说明，她还安全——”“楼特格是什么人，她可是放弃了古森要占领我们世界的人！取代小影，切断古森和我们的联系，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那我们怎么办？！” 听见黎曦的话，大家陷入了沉默。 陷入沉默的，还有小影。 ——“光凭你们几个高中生，能守护这个地方？我真不明白，你们在这个世界受尽了苦楚，冷眼，误解和针锋相对。你们，应该要报复这些对你们不好的人，你说呢？”楼特格抓起小影的手臂，小影感觉，她冷得刺骨。 “楼特格，你知道，每次我感知到赫蕾娜王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听见这个名字，楼特格的眼睛里出现了很多情绪。“你们，曾经是一样的。” 冰冷的指骨用力地缠绕着小影的脖子，冷得小影喘不过气。“我和赫蕾娜，是天生的敌人，别把我和那个烂好人放在一起！”“如果、当初、她留下来、没去起义，选择和你留下来——”楼特格猛地将小影举起来往墙上甩去。“你知道什么？！” “那个王室的私生女，不是赫蕾娜，”小影扶着墙挣扎起身，黑夜曜上手将整个房间封印。“是你！” 一记手刀打来，小影用黑夜曜吸收了攻击。 “是那个假惺惺的好人，毁了我的好生活！”楼特格双臂一振，病房里的空间开始扭曲。“我们这些身份不明的人，不管遇到多大的问题，自有想要掩盖我们身份的人去解决。她倒好，口口声声说要挣一个前程，鼓动平民去做对社会有意义的事。单荏影，你能想象饭都吃不上一口的地方，人还要拆自己的床、自己的家，去给城墙和河堤做防护的吗？” “赫蕾娜的正义凛然，为家国牺牲，完全是以他人之慷，圆自己之慨！” “用牺牲底层人，去满足上层人。单荏影，你不懂古森的痛苦！” 小影挡住了楼特格愤怒的攻击。“但她成功了。不仅仅是保全了王族，更让百姓有了重新建立家园的资本，和对未来的希望。这一点，你做不到。” “但现在，随她吧。”楼特格突然冷静，用审视猎物的目光盯着小影。 “她呢，一战成名。拿走了我的身份，我的亲人，我的朋友。眼里没我的人事物，我不要了，就让赫蕾娜把他们当宝贝吧！而这里，我会成为新的统治者！” 小影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混沌浑浊，头晕脑胀的她很快就腿软跌倒在地。【赫蕾娜王妃，现在是什么情况？】直到楼特格散发出的黑色灰沫快把小影掩盖，才传来赫蕾娜王妃断断续续的回答—— 【楼特格的力量、因为愤怒、产生、磁场混乱、你要、挺住……】 第63章 真实的单荏影 “什么叫不知道？小影天天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会不知道她去哪里？！”梁菁菁朝着黎曦大吼大叫，但严亦路抓住了她的手腕，让梁菁菁冷静了下来。霍一茗看着梁菁菁的表情变化，不免得对从未瞥见的超能力感到惊叹。 “小姑，小影的确没出过病房。这事，我们只能找保卫科核实。因为，我的确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经常在小影病房前晃荡。我们要去找有能力做坏事的人，您说对吗？”霍一茗朝严亦路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后，四人相对无言。 “原来，这真的是一件这么危险的事。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朝外界寻求帮助……”严亦路摩挲着扇子，忽然觉得扇子竟无比沉重。“赫蕾娜王妃和舞公主不会坐视不管。我们现在，想办法联系上各自的分身吧。”白枫点击自己的表盘，全息投影出了战力分布、战力汇总、净回井实时监控等地图。 “你把司南放到手表里了？”“嗯，拿个司南出门太招人显眼，而且它不是战斗型武器，不需要时时召唤。这样处理，可以隐藏战力。”白枫拉起南子甄的手，滑动着变得比之前更细致的翡翠戒指。“从那之后，没再见过那条龙了吗？” 严亦路和黎曦猛地起身，“什么，你已经找到了？” 头痛、混沌、缺氧，小影在睁不开眼的空间里逐渐透不过气来，耳朵边小舞还在絮絮叨叨着什么，脑子里走马观花地出现了以前的记忆—— “单荏影！你害同学哭，还顶撞老师，你去学校到底干什么去了？”一开门看见的是震怒的妈妈，小影显得措手不及。“我……”“你什么你？你今晚不要吃饭了，我看你抢同学饭吃也吃饱了吧？” “好了，我还在跟客户打电话！能不能去房间教育啊？”“她不是你女儿啊？这个家没你是吗？好人都你做，坏了都我当？你给我说清楚……”小影被外婆拉离混乱的客厅。走廊安静了，但小影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直到灌下一口可乐，打了个长长的嗝，小影的窒息感才消失。外婆无视着手机响起的彩铃，将汉堡的纸扒成适合拿的形状递给小影。“外婆相信小影，你不会做恶。可以告诉外婆，发生什么事了吗？” 即便想起来还是觉得委屈，小影还是抽抽搭搭地把事情讲完。“小影真棒！能把事情讲得条理清晰，不过下次要记得，没做错，就昂首挺胸，大大方方说，大人很多时候凶你，不是因为你错，而是想息事宁人，赶紧解决掉吵闹的小孩子而已。” “小影，做得对，不必慌。” 再次回到家门口，小影对着门踌躇，走廊里的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城市的灯打在小影脸上，有些刺眼。门冷不丁地被打开，小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背上却被外婆抵住。头上重新出现妈妈的脸，“吃饱了就去写作业。” 房间门留了一条缝，门外传来妈妈时不时愤怒的声音，“我道歉？哪有父母给孩子道歉的道理？”“她是没错，但得罪老师有什么好处？也不知道这性格像谁，迟早要吃亏！” 小影捂住头。不对，不对就是不对的。打抱不平不是哗众取宠，坚持真相不是为了得罪大家，可是……为什么呢？ 小影皱着眉头睡去，一大早家里空无一人。要不，今天…… “今天可不能装病，你要堂堂正正地上学，你是对的，不必退缩。”外婆从厨房端出一碗面。“吃饱饭，精神抖擞去上学！” 到了学校，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昨天的肇事者翻着白眼大声揶揄，“我们班最正义的大姐大来啦！”小影走进自己的座位，发现椅子卸了腿，抽屉里塞满了垃圾。小影扫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众人，默不作声。 在早读铃响起的一瞬间，小影开始拉动桌子，她劝退前来阻止的班长，教室里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显得特别吵闹。“你们班的读书声呢？别的班早就——你在干什么？”巧妙的时机，让巡堂的教导主任完整地看见被拉到讲台上的小影的桌椅，“出来！”身后传来一阵不小的嘲笑声。 在朗朗读书声中，小影站在班级门口，班主任很快就赶了过来。“单荏影，又是……”“张老师，我被垃圾（打击）报复啦！”“什么？”“我被昨天霸凌同学的小团体报复啦！您让我息事宁人少出头，今天我就被针对！那以后，我们是听老师的，还是听他们的呀，不听他们的，就是我这个下场哦！” 小影指着自己破烂的桌椅，班主任的脸变得有些狡辩无力。“怎么回事？”教导主任将小影和班主任带到办公室。“秦老师是这样的……”“我让她说。”秦老师不威自怒，刚毕业的张老师也只能低头闭嘴。 “我们班有几个同学，经常无缘无故欺负别的同学，扯女生的辫子，脱比他们矮的男生的裤子，有时候上课还会趁同学回答问题的时候，拉开他们的椅子——”“这些你怎么不跟我说呢？而且班长为什么不告诉我，全班就你一个人看到了？”张老师打断了小影的阐述。 “班长和学习委员为什么不说，我不知道。但张老师，你的每一节课，下课我都来找你。只是之后你说，跟学习无关的事情不要问，我就不能跟您说了，对吗？” 秦老师敲了敲桌子，“昨天的事，完整地说一遍。” “我们午休，是学校统一订餐。但我们班上有个同学每天都是自己带咸菜粥和包子来吃。平时嘲笑他吃得寒酸也就算了，昨天他们不仅打翻了他的饭菜，还笑着辱骂他的父母。秦老师，每次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但我昨天，真的觉得他们做得太过分了。我承认，我把他们的饭倒在他们头上是我不对。” 小影猛地站起来，“我可以因为我的冲动向小霸王们道歉，但这些人，也必须向被欺负的同学道歉。”“秦老师，都是同学闹着玩的，之前班上可没这种情况……”张老师陪着笑，小影眼看这件事又要打着哈拉结束，直接放了大招。 “秦老师，我好害怕。我不知道待会回教室，他们是会骂我的祖宗十八代，还是把以后的霸凌对象变成我。老师，我害怕上学，我想退学！” “张老师，闹着玩会闹到不想上学吗？你把那几个同学的家长电话给我，我们是学校，不是少管所！”秦老师重重地拍了桌子，把张老师和小影都吓了一跳。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小影，似乎更勇敢了一些。 ——“小影，你的斗智斗勇和越挫越勇，是因为你相信真相和正义，但更关键的是，你善良的本心。” ——“小影，这才是真实的你。” 被阳光照在眼皮上，小影稍微有些知觉，她下意识空抓，抓住的是丝滑的绸缎。 第64章 坐骑遴选规则 白枫知道，司南不是失效，而是因为两个力量中心从恒星纪元消失，才导致力量分布没了作用。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单荏影的失踪，要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 “所以，有时候还是要相信钞能力的力量。”南子甄晃了晃手机，“跟霍医生说明白了。小影当时是去了天台吹风，他已经好好教育过她了。出院之后跟我们一起去白叔叔的科研队研学，山里没信号。但是开学之前，一定会回来。” 严亦路听着错漏百出的说辞，“梁阿姨能信吗？” “这不就是你们拉我下水的理由吗？”霍一茗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十分头痛。“还好她的确恢复得不错。两头我都解释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小影到底去哪了吗？” 看到众人面面相觑，霍一茗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们，该不会也……” 沙布尔坐在天煞居里，皱着眉运气。 没有，哪里都没有。楼特格，怎么就这样消失了？她真的是一个值得跟随的人吗？沙布尔焦躁地踱步，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一挥手，房间的墙瞬间消失，展露出外面站着的四个队长。 没有脸的爆破兵和野猫坐骑，从小养在象上的乐师骑兵，擅长幻化人形和阵属的翼兵，以及来到恒星纪元才发展的，通过控制神智和放大欲望直接在恒星纪元招安的，所谓“人工智能型”的侦察兵…… 沙布尔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现在，都是我的了？ “阿姨，我这段时间都在准备决赛的事。关于小影，我的确不太清楚。”严亦路很后悔，当初住小影家的时候，就不应该加上小影妈妈的联系方式，现在对小影倒是感同身受得很。好不容易挂了电话，严亦路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是沙布尔！ 暮暮还没出现，背上倒是挨了一刀。双手被束缚在背后的严亦路只得摔倒在地。完蛋，可不能受大伤，明天就得进团啦！严亦路挣扎着起身，发现眼前的敌人远远比自己想象得多。野猫，人象，和乌鸦……全来了？ 严亦路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但背上传来的力量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束缚，她的安全感重新回来。“是小……嗯？”严亦路看着身上冒着微弱蓝光的南子甄，忽然意识到。 南子甄，已经完全解锁力量了吗？ “没有木梨，你练习原石力量，又能怎么样？”沙布尔感知到南子甄的力量，微弱无比，实在是看不上眼。“没有楼特格，你打下这个世界，又能怎么样？”南子甄挡在了严亦路面前。 沙布尔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好笑。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原石骑士，没有效忠的王室，没有需要掌握的百姓，这几个小朋友既然掌握了超乎常人的能力，不用在他们所着急的“高考”和“就业”上，实在是蠢得可以。 南子甄的瞳孔边上亮起常人难以觉察的蓝灰色光圈，她盯着沙布尔，满意地笑了。“好了，小路，要不我们就用他们来练练手？” 沙布尔这才注意到，严亦路身上的伤口已经荡然无存，“你，怎么会！”严亦路解开手腕上的束缚，开始热身。“你好像忘了，你的老师，是节制和信念双骑士呢？不过，可没有你们藏着掖着，把代代传承的技能当做自己的东西。只要需要，我们就相互学习……” “少骗人！你们恒星纪元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往上爬，手段和陷阱脏得超出我的想象。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相信人性本善。相互帮助？你们把单荏影帮到哪去了？” 面对沙布尔的嘲笑，严亦路拉住了攥紧拳头的南子甄。【她在激你，别上当。】 南子甄深吸一口气，“所以，楼特格的全部部署力量，都在这里了？让我看看，你们的招数、人数和套路……”南子甄信步闲庭地踱起了步。沙布尔一惊，挥手回退了大军。 “你什么意思？”“我想，楼特格在我南家部署的那些个棋子，她应该没告诉你，该怎么用吧？”看着沙布尔抿紧的嘴唇，南子甄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单荏影因为和我们毫无保留地相互学习，所以，她的力量，就是我们的力量。” 南子甄走到沙布尔面前，对她的心脏伸出了手，“她会的，我们也会——” 一瞬间，地上只留下散落的尘土，勾画出沙布尔仓促逃跑的路线。 危险消失的瞬间，严亦路背上的伤口重新显现出来，刚才南子甄在严亦路的背上下了【隐】，暂时造成严亦路学习了信念骑士的疗愈得以快速恢复的假象。 “你刚刚，是学着小影的样子，诈她的吧？”南子甄点点头。 白枫调动着司南为严亦路疗伤，霍一茗在旁边看得心慌。“哎，虽然很希望老百姓都能掌握这个技能，但到了那天，我们医生就该失业了吧？”“霍大医生可以放心，原石能力治疗的，也只是因为异能受的伤罢。你们医生，仍然是现今很重要的职业好吗？” 南子甄从资料室走出，“黎曦和红目已经前往我们平时出行的几个地点去探查埋伏，我们得在沙布尔还不熟悉楼特格留下的力量这个空隙，找出小影消失的原因。现在没有古森的参谋，只能从这些资料里找些防身的招数。” “南子甄，你跟我们说实话。你的能力现在是什么情况？”刚结束巡视任务的黎曦瞬移到酒店房间，同时严亦路的治疗也结束。霍一茗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南子甄摘下自己的戒指放在左手里，朝着大家伸出手。她闭上眼睛，戒指在一阵蓝灰色的沙灰中消失不见。她伸出右手，将看不见的戒指倒在右手中，过了一会，戒指稳稳当当地出现在右手的食指上。 “智慧骑士的【隐】和【显】，看来你已经掌握好了。红目、精卫、暮暮，你们知道有关青龙的事情吗？” “它哦，很有脾气的哦——” “能成为灵兽，和生长的地方有关。位于四星宿方位上的四大灵山，传说有着镇山神兽。南光明之巅的源鸟凤凰，北混沌之海的巨鲸鲲，东凛夜雪原的三睛白虎，西朝雾雨林的双头巨蟒，作为集当地灵气聚形的神兽，其种族分支自然也得以承受灵气。” “之前王室多用飞禽走兽是因为坐骑的特殊性，南方的雁隼鹤鹳，东边的虎狼犬猫，都是骑士们的首选。北边灵兽的活动区域很有限，暮暮所在的鲸偶蹄家族擅长幻术和变形，这才被一些灵族和魔族的人所青睐。但要说西边的森林，事实上，在百姓的眼中，那是个被诅咒的瘴气丛生之地，里面的生灵甚至被视为不详。久而久之，就成了魔族的地盘。” “但要说朝雾雨林的灵兽都为魔族所用，倒也是无稽之谈。传说朝雾雨林的神树遮天蔽日，是青龙盘踞直上云霄之地。往年的智慧骑士坐骑，多为蜥蜴蛇蝎一类，如果说南子甄能够召唤出最强大的青龙，除了力量强弱的问题，还有可能……” 精卫叹了口气，“古森都没了，它不出山又有什么用呢？” 第65章 最后一个坐骑 南子甄在黑夜中闭着眼，不停地转动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木梨没有召唤坐骑，不仅是因为她的自负，更取决于青龙是否愿意被她召唤。但因为古森，青龙出山，但也不代表，它就能被我召唤吧？ 再次睁眼的时候，南子甄才在没过脚踝的水里，她睁开眼，雾气模糊了眼睛，浓厚的苔藓和泥土味冲进鼻子，让南子甄一下喘不过气来。当她挥手的一瞬间，迷雾散开，露出了一棵树。老旧的树皮被各种寄生物包围，张出的枝丫新叶在风里摇曳，南子甄向上望去，直通天际的树干插入云霄。 从雾气里飘来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 ——“你带了我想要的东西吗？” 南子甄意识到，这就是朝雾雨林。而向她问话的，“你是朝雾雨林的镇山神兽，双头巨蟒？”久久没有回音。南子甄围着树走动起来，却发现树后背靠着人。 “呵，双头巨蟒？他们就是这么看我的？”南子甄鼓起勇气，走到对方的面前，才发现，“啊？你们是……？” 面前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身着蟒皮长袍，头束利落短冠，要说这两人有什么不一样，一个眉眼带痣，眼尾更加狭长，另一个圆嘴虎牙，相较可爱一些。 “就不该两人一起出去，还双头巨蟒，太可怕了，人的视力真是太可怕了。”可爱一点的拖着腮，南子甄清晰的看见他翻涌的嘴皮里，舌头细长。 “你们如果是巨蟒，上次水里撞我的白龙，也是你们？”小可爱点点头，他还不知道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是在古森沉睡已久的他们不曾看见的。 鸡飞狗跳，可以准确地形容听到这个消息的精卫和红目。“你你你，你把双头巨蟒打了？！”南子甄把一块指甲大的蛇皮扔到桌上，吓得严亦路一把将自己推离桌子。 “那两兄弟，说是在沼泽里找从古森来这里的通道碰上了我。放屁，它都想办法混进我爸的办公室了，还能不知道我是谁吗？还试探？老娘就当一回哪吒把它皮扒了，让它装！” 这下轮到暮暮困惑，“两兄弟？所以，它不是双头巨蟒啊？” “说是两人现原形的时候缠绕在一起，被目击的百姓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躯和两个头颅，就这么以讹传讹。两个人还是一个人，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没想到，两个长得人模人样的，跟我讨价还价？” “不找到净回井，死活不过来呢。” “啊……这么怂的吗？”“天啊我还觉得它跟我的老祖宗有得一拼呢，就这？”“所以藏在森林里是因为实力不够吗？”……叽叽喳喳的坐骑座谈会，让南子甄的戒指听得一阵阵发光。 南子甄将疯狂震动的戒指背在背后，嘴角扬起意料之中的笑。她对严亦路使了个眼神，准备密谋。 “不行不行，我超级怕蛇的。你让我和你练矩阵，你为什么不先找白枫呢？”严亦路听见南子甄的提议，吓得脸色惨白。“它们的本体的确是青龙，但跟暮暮一样，也擅长幻术。变成龙或者蜥蜴，你可以接受吗？” 见严亦路点点头，南子甄伸出手，戒指冒出一阵蓝烟。“不管你们过不过来，就当你们答应了。我南子甄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戒指发出一阵强烈的蓝光后，再无动静。 严亦路：“果然是底气十足的大姐大气场。学不来，学不来。” “我和黎曦尝试了联合。我的【定】和【退】，能够让黎曦的【灭】和【散】结合，达到控制攻击范围和强度的效果。我们两两联合，都有好处。我和白枫，可以让白枫的【溯】所重现的历史更加长，控制【固】中凝固的时间。我和南子甄，让【隐】和【显】的范围更大。” “理论上看，我和白枫联合，能让重现历史范围更广，和南子甄联合，力度加大。可是白枫和南子甄，你们俩的能力，会出来什么效果，我看不明白。”黎曦挠挠头，看着混乱的笔记更加混乱。 白枫和南子甄对视，“也许，会出现我们都想象不到的技能吧。” “你们啊，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霍一茗提着外卖，累垮垮地走进房间。“已经建议医院报警，对沙布尔进行调查。这招虽然能暂时地转移火力，但找到小影，才是第一要紧的事，能明白不？古森我管不了，这里但凡有一个人消失，都是很严重的事情啊！” 从八百平的床上醒来，排着队的佣人献上早餐，出门不着地自有豪车接送，这种在网络上强行塑造的富豪人设，小影是第一次有了实感。 当她从绸缎被子里醒来，看见的是华丽的房间和乌泱泱的侍女，小影马上闭上眼睛将自己重新蒙回被子，以为是做了个梦的时候，被子被一个老妪猛地掀开，“弗朗公主，你该起床了！” 直到小影配合了一系列的洗漱，能够坐到铜镜前，发现不认识自己的脸的时候，才明白—— 又是穿越？俗不俗啊？！ “弗朗小姐，您很快就是米塔少主的妻子，婚期前的礼节您可得尽快学会呀！”得知掀被子的老妪是王后，也就是弗朗妈妈的贴身侍女后，小影也马上判断出，身边这个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急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从小侍奉这具身体的婢女。 “哦，不应该叫明哥吗？弗朗，明哥。听起来多匹配啊，哈，哈。”小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太陌生，这身体和声音，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啊！ “什么？小姐，您怎么会认识别的男人？这要是被大管家发现了，绿枝，绿枝就顶包……”小影拉过绿枝的手，让她冷静下来。“开个玩笑，不要太紧张了。我觉得有点闷，待会，能跟我出去走走吗？” 换上沉重的华丽服饰，小影总算逃离了人满为患的房间。刚下到一层大厅，老妪的声音贯彻整个中空的楼层。“弗朗公主，婚期之前，不得出公主私殿！——” 小影反应了好一会。这座四层高，共十六个房间，外加四个小花园的别墅——都是弗朗私人的？！ 第66章 胆战心惊的秀 决定严亦路命运的决赛日很快就到来，如果巡演最终拿到综合分第一，严亦路所在的舞团都能拿到国内第一舞院的入学资格，经过了几轮的比赛，严亦路的舞团分数可谓是遥遥领先，只是…… “沙布尔除了被警察传唤，其他时间仍然在处理剧院的相关事宜。而且严亦路，你的妈妈，和她走得很近。”白枫拉出沙布尔的活动路线，看向严亦路。“你打算离家出走到什么——”南子甄一把捂住白枫的嘴，“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严亦路看着对面三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是夜，严亦路坐在霍一茗的副驾上，心事重重。 “怎么，还是拉不下脸去找妈妈？”“……我听到你想笑了，这不好笑，好吗？”严亦路翻了个白眼，“她因为我的事，对小影和梁阿姨都产生了巨大的嫌弃。我马上要比赛了，要是又吵起来，很影响我状态，你明白吗？” 霍一茗点点头，“知道，就像我高考的时候，小姑没告诉我爸妈出车祸一样。” 车里忽然安静。“对，对不起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时候我的奶奶，也就是小影的外婆，甚至都没有时间伤心，在两家里来回照顾我们。等我考上了大学，她却病逝了。如果我当时知道爸妈的死讯，可能我连高考都坚持不下去。她的冷静，来源于目光长远，这是我要花一辈子学习的事。” “所以小路，小影的事我不怪你们。你们被选中，是因为你们值得，你们所承受的困难，是因为你们觉得值得。”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走过都算数。小路，大胆地走吧。” 决赛如约而至。霍一茗看着大剧院外的阴天，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后座的白枫被手表的绿光照亮了脸，把向后看的霍一茗吓了一跳。“楼特格大军都很安静，该在的在，沙布尔作为评审，已经在剧院里了。”霍一茗点点头，“另外两个呢？” 黎曦戴着荧光发带，手里举着写着严亦路的灯牌，尽可能地混在人群中挡住自己的脸。“南子甄！这事为什么不是你干！我动作快，应该去后台才对啊！”黎曦压低着声音，捂着耳机。一个大块头被瘦小的粉丝团们推搡得唯唯诺诺。 “后台都是后场的舞者，衣服那么清凉，你把持得住吗？盯着沙布尔，你的位置更适合反击和保护严亦路。”南子甄中断对话，将工作人员的工作牌和马甲穿上，拉低着帽檐，直直走向严亦路的休息室。 “我们四个保镖都准备就绪了，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南子甄看着化妆镜里的严亦路，有些失语。虽说平时严亦路哪怕穿运动装也掩盖不住高挑的气质，但换上正儿八经华丽考究的舞服，国风美人仍然在骨不在皮。 “希望我们的担心是多余，这样你们就可以好好欣赏我的演出咯。”严亦路抓起扇子，“特地跟教练申请了扇子道具，别怕，暮暮跟我一起都在。” 终于，剧场灯灭，报幕声响起，黎曦和南子甄快速确定了各自的位置。表眼前的导师致辞，沙布尔一改往常的华丽后妈风，换上了一套异域的女侠风。细细看去，更像是便于藏匿武器和战斗的防护。 黎曦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霍一茗提着外带，做作在商业街地享受红毯待遇，没想到听了小路的话倒拾一下，真的会有阵阵桃花……嗯？霍一茗拉下墨镜，看着走进花店的女人，看这打扮和脸……是严亦路的妈妈？ 就说嘛，哪有不爱女儿的妈妈，总决赛，怎么样也要给女儿加加油才是！霍一茗转身回到车上。 跟着教练的指令，整装待发的舞团开始从长长的待机室走廊开始入场。经过后台音响组，南子甄在打光死角对严亦路点了点头。 《飞天敦煌》的最终章bgm终于响起，严亦路单脚站在人架上，缓缓将手里的琵琶架在肩上。一手勾弹，人墙群散，激烈哀切的鼓点开始旋转着一个个故事。黎曦的耳机里传来嫌弃的声音，“黎曦，把你下巴收一收！” 间幕时，严亦路看向南子甄，南子甄很是疑惑，但还是摇摇头。 今天，应该不会有意外了吧？ 白枫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南图，本来只有沙布尔一个，而现在，正有铺天盖地密集的战力逐渐围在剧场外，以惊人的速度缩小包围圈。“全体注意！大军在包围剧场。黎曦，到商业街守路口，五分钟之后，南子甄到剧院门口，我上观景台二楼。”白枫刚要起身，回头对着霍一茗说，“霍医生，麻烦你按原计划跟黎曦交接，看着严亦路的舞台吧！” 霍一茗看着瞬移得无影无踪的白枫，吓得往嘴里吨吨吨地灌了几口咖啡之后，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剧场。“站住！里面在比赛，无关人员不得进入！”霍一茗整理着自己的慌乱，掏出南子甄事先给出的工牌，“赞助商哈，很有关！” 严亦路完成了高难度的单人solo后暂时歇下，她用余光找着南子甄的身影，没有，再看向观众席，黎曦的位置上站着的是霍一茗，也就是说……严亦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还有一个章节。严亦路，你的最后一个高光solo，是练舞十年的最后一击，绝对，不能被打败！ 与此同时，三个堂口已经严阵以待。 因为黎曦下的结界，商业街上空无一人。这里是剧院大门前通往城市主干道的连接处，也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而现在，黎曦能感觉脚下的微微颤动。“不止野猫，还有人象！”探查回来的红目化身大黑猫，踩在十字路口。黎曦化出流星锤，一时间，整条街的温度热得可怕。 白枫刚跑上二楼，天空明显比刚才要暗，不出意外是羽无的翼兵。白枫放出精卫后封锁了天台的入口。他调动着司南，手中出现了弓箭。作为高科技人才，没有黎曦和严亦路的体力，只能从辅助方向入手，弓箭和飞禽的适配度最高。就如莫洛多前辈所说，趁手武器不嫌多。这段时间报名了弓箭体验课，就来验收下学习成果吧！ 南子甄站在剧院门口。海上大剧院的设计在于要到达剧院的大正门，需要穿过长长的海上长廊，便于举行重大节日的海上烟花秀。而现在，南子甄看见桥边两侧隐约可见的白龙身影，心里也有了数。 只是还未等众人和大军有所交锋，剧院里出现了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严亦路的尖叫声。 一瞬间，黄棕色的光柱冲破海上大剧院的屋顶—— 第67章 意外的净回井 白枫被背后灼热的光束刺痛，视线快要被强光覆盖之时，精卫俯身之下，将白枫叨到背上降落到一层。刚开打的黎曦，还在峙的南子甄，都因为突然的光柱被压制住了行动。当强烈的震动退去，眼前的敌人，也消失无踪。 “这是……净回井？” 等大家冲进剧场，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舞台上一束追光打在霍一茗和严亦路身上。“你们……还好吗？”三人瞬移到舞台上，发现严亦路已经陷入昏迷。“霍医生，发生什么事了？”白枫抓起严亦路的手，温暖的绿光传输进她的身体。南子甄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却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只穿着舞蹈衣的严亦路身上。 而黎曦却看见在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那把瓷骨扇，面上空无一物。 霍一茗敲开休息室的门，将热奶茶放在桌上。“看样子，所有人的记忆从那时候无缝对接了，没什么问题。”南子甄看着缓过劲来却还低着头的严亦路，以及说完重点就闭嘴的霍一茗，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黎曦四下找寻，发现化身黑猫的红目正趴在一搂大厅的喷泉，看着很快就要落入熊孩子的魔手，连忙呵退。他在熊孩子们怨恨的眼神中趴在红目身边，这才看见躲在水池里的暮暮。红目叫了一声，暮暮扑腾着尾巴，绕着喷泉池拼命地绕圈圈。 “暮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霍一茗终于想起来，“严妈妈也来了剧院，你刚看见她了——”“啊——”严亦路蜷成一圈，整个人止不住地发疯。霍一茗将她搂着直到安静下来。 南子甄从严亦路的手臂圈里捧起她的脸，“小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枫对着南子甄和霍一茗使眼色，三人走出了休息室。刚走上舞台，黎曦也沉默地感到。“现在，就开始吧。”白枫下了结界，调出司南，动用了【溯】的原地重现历史功能。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严亦路在确认霍一茗进了观众席后，逐渐感到自己力不从心，手脚像被挂满了铅块一般。她反应了过来，是评审席上面无表情的沙布尔搞的鬼。 但是，为什么会感觉到，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呼之欲出呢？ 终于撑到最后一个定点结束动作，严亦路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已经明显被结界所控制，她调整着呼吸起身，等到看清四周，沙布尔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你——”只一下，沙布尔掐着严亦路的脖子，将她扯离地面。只一下，严亦路的神智像被抽离了一般，眼神突变。她双手握着沙布尔的手腕，双脚朝沙布尔的胸口直直踹去，只一下，两人就被分离。 “只能用这种方式见到你，还真可惜啊，娜塔。” 严亦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娜塔占据，她的身体肌肉，爆发力和速度，远在自己之上，将身体交给她，对付沙布尔的确更有胜算。 沙布尔双手一挥，藏在纱衣下的精细的钢索朝四面八方飞出，绳索上挂满了金色的小铃铛，四处扩散时，围绕着整个舞台的铃铛共鸣声刺耳得挠心挠肺。 “又是这招？你多少有点太小看我了。”娜塔抓起严亦路头上的一只普通簪子，手上发出棕色光芒后变成了一只白玉簪。长如鼓棒，手感润滑微凉，样式并不精巧，但可见顶端做工精细，延展而上的鳞片簇拥出一颗鱼头，眼珠处的红宝石深邃又高贵。 娜塔在铃铛阵当中旋转生风，手里挥舞着簪子不断形成符咒。随着铃铛阵的包围圈像蜘蛛网一样越裹越紧，娜塔一个俯身蹲下，簪子形成的短小的划痕全部以高速的飞刺划破了铃铛阵的钢索，铃铛全部落地，响得严亦路晕头转向。 当娜塔站起身来察觉到身后的人影，回手掐脖。严亦路却收回了手的控制权。 “娜塔，那是我妈！” 严妈阴翳一笑，挥手就给了严亦路一巴掌。“不长进的东西！” 娜塔急速后退，将两人拉开到安全距离，“小路，你清醒一点，她被沙布尔操控了，她不是你母亲！”娜塔使出【透】，严妈妈的身体呈沉睡状，这才让沙布尔得以完全操控。“分离魂体，这招，只有黑夜曜会……”娜塔皱着眉小声说道。 暮暮从沙布尔身后出其不意地袭击，沙布尔吃痛，神智暂时从严妈妈身上分离了一会儿，而严妈妈有了开始清醒的迹象。“等不及了，就现在！” 严亦路抓起自己的扇子，踏着娜塔刚才的舞步，朝着沙布尔用力一扇，比簪子更长更快的，看不见的风波像风墙一般，将严妈妈重重地撞下了舞台。而灵魂出窍的沙布尔被撞出了原形，她愤怒起身，想要反击，却感受到脚下的震动和从地板里冒出的异样的红光，她只得快速遁走，跟着铃铛阵消失在视线里。 “妈！”严亦路跪坐在舞台上。结界破了，霍一茗重新看见了舞台上的严亦路，她像在着急地找着什么。他向舞台下看去，空空如也。 “控制亲人来相互残杀，这招太贱了！”黎曦听后怒发冲冠，身上开始冒出红色的火力，躺得怀里的红目惊叫逃跑。被黎曦用冷饮杯撞在水里的暮暮见状，用鱼尾朝黎曦扇了个巴掌，一脸冰水的黎曦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问题是，严亦路妈妈，到底是不是被沙布尔带走的？如今她没什么好顾及，这事，她干得出来。”白枫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严亦路。“而且我认为，这件事是个意外。从莫洛多前辈向我们描述的沙布尔来看，她要攻击的，应该不是小路，而是娜塔。” “只是她没料到，这个地方是严亦路的梦想，她刚刚完成自己的舞台，对热爱和坚持的感情达到最大值，阿姨又出现在台上，让严亦路把对梦想和亲情的保护欲扩大到最大时，娜塔又在场，净回井直接被打开了。” 众人架着兴致缺缺的严亦路到了舞台下方的停车场，果然在监控死角，出现了棕红色的符咒。将净回井建立，跟娜塔道别后，严亦路终于撑不住地跌坐下来。 这时，霍一茗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你说什么？一位中年女性被紧急送医，从大剧院送来的？！” 经过了几天的装头疼装失忆，小影很快掌握了弗朗的人物信息。 颂塔部是在松林部和天起大国中夹缝生存的小部落，虽经济和军事都要仰仗周围两个大国，也因这个位置免受了很多侵扰。为了稳定和平衡，联姻一直都是颂塔部王室的头等大事。 现任王上的兄弟作为天起大国的驸马，在对抗其他部落时丧生，王室需要再次联姻。王上本属意将小女儿弗朗送往天起大国作二王妃，只是西边新崛起的一个骑兵部落，颇有取代松林部之势。王上打算让大儿子求娶骑兵部落的小公主，以示友好。谁知骑兵部落的掌权人想要的，是小女儿弗朗…… 第68章 再生隐藏危机 “米塔少主年少有为，十五岁带骑兵，仅仅五年就能成为一个新部落的掌权人。成为二王妃，和成为开部王后，我们王上可谓是为了弗朗公主谋了个好的前程啊！”侍女嬷嬷语重心长地感叹。 小影翻着颂塔部的史书，太薄了，是个民智还未开蒙，还不重视文史记录的时代。大家敬畏大自然，产生图腾和崇拜，以宗族和技艺传承集中王权形成部落，其中率先发展经济和军事的成为部落国。形势一目了然，但是……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该怎么回去呢？ “弗朗小姐，您该去练舞了！”“嗯……嗯？你说什么？什么舞？”小影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四个侍女扛着自己待会要穿的舞衣……呵，跟铠甲有什么区别？ 累了一天的小影又晕又饿，等到侍女和婢女全部退下，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开始卸掉自己身上的首饰束腰。小影挣扎起身，打开了窗，呼吸着森林的新鲜空气，只可惜除了面部狰狞能够释放压力，不能将声音喊出来，否则亲卫队很快就找上门来—— “颂塔部的公主，都像你一样有趣吗？”被冷不丁一个声音吓到，小影环视着周围，到底……窗台上突然出现倒挂的庞然大物，小影吓得快要叫出来，谁知对方一下捂着她的嘴，将她向后扑倒，一股金属的锈味和泥土的味道冲进了小影的鼻腔。“老实点，把有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敢叫人……” 看底下的少女没有反抗，来人反而慌了阵脚，“喂，你不会被我……”在来人松手的一瞬间，小影抓住了来人的手腕，将手肘压制，朝着来人的腹部就是一个膝击。来人吃痛侧身，小影转身上骑掐住来人的脖子。 形式发生了逆转，“米塔少主，敢闯我的地盘，没想过自己出不去吗？” 被纱帐捆绑在柱子上的米塔动弹不得，小影将他的帽子掀开，露出一张明眉皓齿的脸。“长得还不错，及格！”她对着来人上下其手，米塔反而惊恐闪躲，“你这女人，这么大胆——”说罢胸上被重重拍了一掌，一口气堵在喉咙。 “我天，你能不能带点吃的来啊，这么没诚意？！” 米塔看着眼前叉着腰，拿起水壶口直接往嘴里灌水的人。 这，真的是颂塔部的小公主吗？ ——哼，要不是老子今天没吃饭，早把你扔下去，还跟你废话！小影撸起袖子，朝着米塔走去…… “小路，状态不好的话，我们下次再来好不好？”暮暮在水池里摇着尾巴，看着严亦路呆呆站在【空】里，眼里没了斗志。 “不行，我太弱了，关键时刻是娜塔的本能救得我。我要完全掌握这把扇子的使用方法才行，否则——”否则会不受控制地伤害自己在乎的人啊，暮暮叹了口气，跃出水池，化身长条的美人鱼。这是目前暮暮能够解锁自己战斗力最强的形态。 忽然，【空】被撕裂开，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这鲸偶蹄，少碰瓷我们高贵的爬行类好吧！”两个身穿青衣墨纱的高挑男性，一人一手，不，是一爪扯着破开的【空】。严亦路有点崩溃。 “怎么你们谁都爱撕破我的空间啊！！！！——” 严亦路反复瞪着双生小龙人，他们靠着房间里的柱子不敢动弹，稍微抬起脚，就被南子甄一脚踢在身上，“当这里还是森林呐，还缠，碰到柱子就缠，连个人形都化不出来吗？！” 黎曦和霍一茗捂着嘴，蹲坐在角落假装隐身。白枫则一边翻找着古籍一边瞄着这两人，等到两个女生的怒火发泄完了，他才慢悠悠地说：“上一届的坐骑，五彩青尾蛇，为什么消失了？”听见这名字，两人一怔，对视后把脸一摆。“被逐出森林的叛徒，说它干什么——”南子甄拿着两个暖宝宝往两人脸上招呼，两人脸上顿时煞白。“就，就是失踪了呗！” “你们，并不愿意成为守护骑士的坐骑吗？”白枫一剑见血。 “我们在森林活得好好的，谁愿意被寿命短的人类使唤？”丹凤眼翻起白眼时，严亦路像是看到了蛇，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成为人类的玩物，就是生灵的叛徒，小青的失踪，让森林里的生灵都知道当坐骑没有好下场，自然也不会被召唤出来。”“那怎么这次，你们俩要出山了呢？” 嘟嘟嘴哼了一声，“楼特格轻而易举抓走了我们的蛇蛋，几乎影响了所有爬行类动物的生存，就算洛珈国有能力重新恢复人类的地界，我们这些灵物却只能靠自己。” “明白了，两个小叛徒。”南子甄拿走了暖宝宝，将两杯冰可乐放在两人手里，“那个蛇蛋，本应该是用来培养侦察兵，来对付我的。但按目前的形势来看，楼特格还没来得及告诉沙布尔怎么处理那个东西。” “不见得。”白枫皱起眉头，“沙布尔心高气傲，羽无和冽她看不上，但蛇对她来说，完全是能为己用的新兵。孵化蛇蛋不难，难的是操控。而沙布尔，最擅长的，就是操控。”严亦路瞪大了眼睛，“不会到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吧？” 丹凤眼思考片刻开了口，“很有可能，这个蛇蛋是蛇族孵化新灵兽的根基，虽说十年一次，但只要有充足的灵气，也许迅速孵化出多种灵兽是可以实现的。” “明白了，既然接下来要一起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最多三天，给两位创造出一个舒适的热带雨林，作为交换，你们该说说你们能做什么了。”南子甄在平板上处理完扩张的事宜，将手肘撑在桌上，双手靠着口鼻。“名字，族群，能力。” 黎曦&严亦路&霍一茗：妈耶，不愧以后是要做总裁的女人…… 当小影再次醒来时，被绑在柱子上的米塔已经不见，看见的是绿枝的大脸，“小姐！你真的有相好的男人吗？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看见泪汪汪的小女孩，小影不免得觉得头疼。“昨晚打跑了一只大松鼠，搏斗了好久，要不是我太饿了，早就把它抽筋扒皮了！”看见绿枝被吓倒在地，小影觉得有些好玩。 “作为王后，理应稳重！”侍女嬷嬷带着一群人，如鱼群般灌入房间，一晃眼的功夫，地上散落的绸带尽数消失。“弗朗公主，王上让您过去。”“不是婚期内不得出这栋楼吗？”小影正襟危坐地盘腿在床沿，看着侍女嬷嬷的脸逐渐充满黑气。“好了好了，父王的话我当然听了，带路吧。” 弗朗，我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也许等我走了你才会回来，我尽量，做成你想做的事吧—— 毕竟，在窒息到极限的时候，是你将我拉了一把—— “神明，帮帮我，找到我的本心吧！” 而到了王室大殿的小影，却看见和咒生大殿极为相似的神力布局。 “弗朗，来感受属于你的命运吧！” 第69章 弗朗不受待见 站在石盘中央的男人，老成而威严，小影可以从弗朗害怕和恐惧的身体反应中判断，这是她的父亲，颂塔部现任的首领，松杉明。 松杉明，是上一任松杉大主的旁支，在松杉大主积极发展实力，将颂塔部作为一个部落成立后便不幸病逝，留下一个年幼的弟弟。松杉明迅速掌握了整个王室的力量，将这个弟弟培养成人后便送往天起大国，成为颂塔部献给大国的礼物。虽然对手足绝情，但松杉明的能力，的确让颂塔部成为了除了双雄外，旁人不敢小看的部落。 王后育有三子，大儿子森罗善骑射，成年后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扩张颂塔部的领土，王上本有意让其与骑兵部落的小公主联姻，为王室的领土扩张添砖加瓦，如今计划有变，森罗正打算攻占四方无人的区域；二儿子米诺精贸易，如今在位于河流要道的松林部，向远近闻名的速算大师进行讨教与学习，这五年来，米诺颇得松林部大公主的青睐，也许好事将近；小女儿正被精心包装成一个优秀的礼物，准备送往一个未知的未来。 而小影，则是弗朗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晕倒，而被迫吸进其身体…… 如今看着熟悉的咒生大殿，小影似乎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原因。 “父王一直以王后的标准培养你，的确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但只要你成为有权势的人，无论是喜欢动物，还是美衣宝石，这都是以后下人进贡的名单。弗朗，你要把目光放长远，微不足道的牺牲，能换来巨大的利益。你的两个哥哥，在你成为王后之后，都会是你得力的外援！” 小影心里冷笑一声，敢情这人不是您来嫁？可真能感动自己啊！ “侍女嬷嬷说得可急切了，父王让弗朗来，有什么事吗？”弗朗转身躲开所谓父王慈爱的搭肩，狗男人，滚！ 这个父王也不恼怒，反而意味深长地抚摸上石盘，“上一任大主之所以能将颂塔部做成一个部落，跟这个天仪脱不开关系。自从有了天仪，能够看清每个人天生的运势和天赋，正因为如此，我才能给森罗和米诺早早找到正确的道路。事实证明，天仪的指使，准确无疑。” 松杉明转身看向弗朗，眼里透出精明的算计，“在你五岁的时候曾经带你来过天仪，也许是你年龄尚小，天仪没能测出你的能力。如今你已经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在还没有跟米塔见面之前，还是要看看，你更适合做什么。” “弗朗，将手放上去，天仪会为你照亮命运的路。” 呵，晚了。昨晚那个小贼，要不是因为他抹额上的图腾和聘礼上的一致，新晋少主就要死在我拳击少女手上了。小影分神想着昨晚米塔的唐突，一边将手放在了天仪中央的白色珠子上，只一下，天仪附近的轮轴开始转动，珠子发出刺眼的光—— 动静消停，小影也重新睁开眼，发现天仪四周的四个珠子没有变化，只是手摸着的这个，发出金色的光。小影看向松杉明，他的表情很是不好。而站在一旁的天仪师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这是帝王——”松杉明只一瞪，天仪师便闭了嘴。 “说明弗朗，确是王后之命！弗朗，速速回公主殿，准备你的仪仗！”松杉明对弗朗突然有着没来由的敌意，小影听出了松杉明的驱客，赶紧行礼转身离开。 小影转身藏进大殿的屏风后，听着松杉明和天仪师之后的对话。 “王上，弗朗公主……的确是帝命。和十年前测试的，一模一样。”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帝王！”松杉明勃然大怒，挥手想要砸中天仪，但仍然控制着情绪收回了手。“也罢，让她赶紧离开部落，不管她是做疾闪部的王后，还是天起的王妃，”松杉明的眼睛里充满了妒恨和绝情。“她绝不能动摇森罗和米诺对颂塔部的统治！” 哪怕和自己没有关系，小影仍然觉得心痛至极。她捂着心脏，觉得喘不过气来。 弗朗，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吗……你的生路，也许在这个时代，很难在自己手里走出来吧。 小影跑出大殿，看着在门口低着头，表面上是守护实际上是监控的随行队伍，忽然明白了这个时代，对人性巨大的压制和损害。 弗朗，我能为你，争取到想要的生路吗？我可以吗？ 当晚，小影被王后召唤前去，可奇怪的是，面对王后，弗朗的身体比起面对父王更加恐惧。小影不敢掉以轻心，只得扮演好弗朗的角色。“见过母后。” “你今天，惹你父王生气了？”还未等小影反应过来，侍女嬷嬷一把抓住弗朗的肩头，拖到王后的脚下，弗朗的膝盖磕到了王后华丽又锋利的鞋子上，很是疼痛。小影终于知道，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弗朗不明白。”小影的下巴被一把爪子狠狠捏起，目光对上的，是一对皮笑肉不笑的眼睛。“你明白，你早就听懂了！”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气音，像诡异的音符划过小影的耳朵。 “凭什么你的两个哥哥只是人中龙凤，而你，却是龙凤！” 弗朗的脸被扔到地上，头上的珠穗打得小影的脸生疼。地上的尘土扑面而来，某些痛苦的记忆开始在小影面前重影——嫌弃，冷暴力，求生，苟活…… 弗朗，你辛苦了。 小影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这一奇怪的举动让侍女嬷嬷很是不满，“弗朗公——”“叫我一声公主，说明你也知道，自己只是奴婢。”弗朗走到侍女嬷嬷面前，将她逼近贴到柱子上。 “你作践绿枝那些事，我不跟你计较，是看你年纪大，受不了刺激。但你要想借机对我动手，让我想想，是因为你对颂塔部的王后不满所以伺机报复呢，还是你觉得侍女嬷嬷这个位置，委屈你了？”小影学着刚才王后的样子，抓起侍女嬷嬷的下巴。“你放心，不管我去到哪个地方，我都不会带你走，你别指望当成我的陪嫁翻身，你对王不忠，就不该有后路。” 小影转身看向王后，这个女人的眼里有了些微微的抖动。“母后这话说得，两个哥哥可要伤心了，他们都奔波在外，为了颂塔部的未来努力呢。他们要是知道，父王和母后听信天仪，而不信他们，不知道该有多失望。”小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个天仪，看来就是我了解这个时代的突破口！ 待所有人睡下，小影将从米塔身上扒下的简易服装重新搭配，装扮成一个普通的园丁，跟着巡逻的队伍混进了王室大殿附近。交班时，小影跟着值班的天仪师走到了内阁。 她走到石盘中间，双手用力，寻找着调动黑夜曜的感觉。今天抚摸过的珠子，正在用闪光回应她。小影尝试下【护】，但结界无法形成。 这个时代，黑夜曜还不存在。小影直接摸上珠子，闭上了眼睛。 告诉我，怎么破局？ 第70章 古森力量之源 当小影再次醒来，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回事，我不是在…… “公主，你醒了！赶紧起来洗漱，大管家很快就到了！”小影看见伏在床头的绿枝，忽然一愣。 绿枝这破破烂烂的行头，满是战损的脸，是怎么回事？ “绿枝，你，打仗了吗？”绿枝一头雾水，“弗朗小姐，您开什么玩笑呢，绿枝可是王室的宫奴，都没出过宫门呢！”这下轮到小影一头雾水，那我现在看见的，又是什么？ “弗朗公主，你又偷懒了！”门又按时被撞开，按理来说走进门来的是狗仗人势的侍女嬷嬷，但小影看见的，却是一个没有头，全身溃烂的行尸走肉。纵然小影知道这是个人吃人的时代，也被这种直面的冲击吓得尖叫起来。 眼里的世界忽然崩塌，华丽的公主府成了破旧的废墟，小影慌张地捂上自己的眼睛，但没有用，哪怕闭上了眼睛，也会看见明晃晃的可怖场景。小影很快冷静下来，她抓起身边的瓜果盆栽往那些“人”身上扔去，在慌乱之际冲出了一条路。 天仪，它想让我看见什么？ 忽然，小影想起了那个梦。中欧哥特教堂、囚禁犯人、“求酥”……梦里的恐惧感，逐渐和现实重叠。 难道……那是个预知梦？！那些场景，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内阁空无一人，松杉明王上此时正在与天仪师在占星，天仪正在高速运转，整个房间发着幽幽的雾光。闯入了内阁的小影，眼里看见的，却是残破的战后废墟里，从天仪珠中冒出混沌的黑色雾气，一只破旧的手从里面伸出，将穿着盔甲的松杉明掐上了天。 “不！——”小影朝着松杉明冲过去，松杉明被打扰冒出了一身冷汗，看见来人是弗朗，还来不及发怒，就看见岔了气的天仪因传送力量忽然中止，在房间里急速乱窜，最终，它们冲向了弗朗的身体—— 内阁，王室大殿，乃至颂塔部的领土，在凌晨里，被一瞬间照亮。 正在雪原里疾驰想要打猎的米塔，被这没来由的光亮打乱了节奏。他捂着眼睛，明确了光源是颂塔部。“出什么事了？”但米塔来不及分心，他感觉到，因为刚才的光亮，猎物和猎人的角色已经对换。 雪原里，三睛白虎已经看清，米塔的身后空无一人。 夜夜笙歌的天起大国，也有着黑暗的楼宇，在窗边暗自神伤的小娘子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惊扰，待看清光源后，她的眼睛却在黑夜里闪闪发光，“阿罗，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挑灯夜读一整晚的米诺也感应到了家乡的变化，他警觉地打开内院的窗户，遥望松林部王上的寝殿和书房，幸好还无人发觉。这动静，想来是父王……已经成功了？ 浑身舒爽的小影伸了个懒腰，感觉很久没睡这么好的懒觉。只是当手摸到青纱帐的一瞬间。得，还在这破地方。 但小影醒来的时候，身边的随行仪仗队已经不见，就连绿枝也不知所踪。她警惕地起身，朝着窗外看。幻觉消失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小影想前去，眼睛却透过了房柱和走廊，直接透视看到了来人。小影着急忙慌地捂着眼睛，四下观望。当她拿起镜子时，发现自己的瞳孔，居然闪烁着一圈青金色，而光晕甚至可以把睫毛照亮。 这是……对天仪使用异能导致的？所以之前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把弗朗赶紧送去内阁，别让王上等急了！”屏风后是王后的声音，语气着急，却又嫌弃。弗朗被重兵压着前往内阁时，途径公主殿、学士阁和戏台。小影看着一路上低头的侍卫婢女，满目荒凉。 “王，人给您带到了。”出乎小影意料，阴毒的王后见到王上时，除了臣服，居然还带着一丝欣喜和娇羞。难道，王后对王上……是纯爱吗？！ 可她…… 王上的话打断了小影的胡思乱想。“行了，你退下吧，颂塔部的事，别插手。”王后的脸透过一丝惨白，但她仍然体面地退下，“……是。” 等内阁只剩下王上和弗朗，小影偷偷解开了身后的绳索。“知道我让你来，是为了什么？”内阁的回声壁让王上的声音显得威严而庄重。“因为天仪。”“那天，你为什么要进内阁？”小影抬起头，“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松杉明皱起了眉头，“你，知道什么了？” 看见松杉明的反应，小影心下已了然。 小影挺直了腰杆背起了手，开始在内阁闲庭信步，“很多啊，那些你们从不告诉我的东西，和你们的决定会造成的后果。也就是说，”小影一步步走上天仪台。“你想要的力量，如今，在我身上。” 恼羞成怒的王上举起了手，却被弗朗紧紧钳制住了手腕。“父王，弗朗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认为自己不行的小姑娘。你们，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在我自己手里。” 小影看着松杉明，眼睛里出现了一圈青金色。“你做不到的，要让能做到的人来做才行啊——” 泄气的王上沉思一会，便当着弗朗的面将天仪台地下的暗道打开。“这是天仪师们通过天仪观察到的所有现象，目前关于天仪的能力，我们能运用妥当的，只有‘预知力’。也就是能准确测量出一个人命格和能力的意思。其他的，天仪师们还在探寻。” 小影看着漆黑的地下通道，没有抬步。 “父王，预知力被我吸收，你就再也没有启动天仪的能力。失望吗？”小影转头看向松杉明。不愧是心机深沉的君主，松杉明的表情不见动弹。“都是颂塔部的子民，更是松杉的后代，有什么失望的？”“关于母后，你猜测的，是真的。”小影留下一句话，便径直走下了地道。 “她虽然是天起大国不得宠的女儿，但也是天起秘密培养出的，最好的眼线。”——“父亲，现在，谁才能是您最信任的人呢？” 地下室的构造和天仪台差不多，小影翻看着四个展台上的资料。关于勇敢、节制、信念和智慧，天仪师们探索的进度非常不同。果然，对于这个时代，原石力量还是太勉强了吗？但从按照《古森·编年史》的进度来看，古森，应该已经存在了呀！ 等到小影回到地面，已是黄昏。她心事重重地穿过随行侍卫，朝着公主殿走去。——我看见的，居然是未来？！ 第71章 游子爱子弃子 王后和侍女嬷嬷不明白，怎么存在感如此低的弗朗，一夜之间成了颂塔部炙手可热的代言人。视察农情，参加城市建设也就罢了，提拔女官？建立学院？她怎么想的？ 只是王后向王上表达对弗朗的不满时，王上再也不像以前一样，附和着表达对小女儿的不满，仅仅只是为她的离经叛道说了句，“弗朗也是王室的一份子，她有她该做的事。” “王后，您说，弗朗公主难道是跟王上，做成了什么交易吗？自从她去了内阁，王室里的事情，慢慢开始不受控了。”侍女嬷嬷为王后梳洗着，装饰上华丽的妆造。“森罗马上就要回来，可不能让弗朗坏了他的事。”王后往手腕上套着玛瑙镯子，心事重重。 天仪师趴在地上，一边看着日益充盈的天仪珠，一边又恐惧着王上的权力。“说真话，天仪为王室所用，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松杉明重重地拍着天仪，这次，天仪已不再将力量渡到他身上。 “自……自从弗朗公主继承了天仪的预知力之后，天仪的其他功能，的确有了新的进展。”“具体说说。”“出……出现了我们的部落分布，跟侦察兵打探来的，几乎一致。”松杉明忽然俯冲，掐着天仪师的下巴，“你说真的？这个天仪，能看见每个部落的势力分布？” 刚从农田回来的小影将手里用帕子包好的幼苗放在桌上一字排开，手忙脚乱地翻着学士阁里记录的农耕手记。农业，对这个时代来说，是决定人口的重要前提。天起之所以能成为大国，是因为他们早早占据了最好的耕地。颂塔部虽然有一半的领土在山里，但既然有了擅长贸易的松林部，还愁搞不来新鲜玩意嘛！ “绿枝，把这些种子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包好，千万不要混淆。把这些送到学士阁，然后这封信，稍给……二哥！”绿枝一愣，“小姐，我们是不能私自联络少主们的，得王后同意才行！” “当场见面，就不必经过他们同意了吧！”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清瘦男子从室外走进，等他摘下遮阳帽，小影才看清来人清秀，但眉目熟悉。“是……二哥？”“看来我是太久没回来了，四年了，不认识也正常。”米诺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交交糕，这次我可给你带回来了啊！” 小影看着那一坨不知为何物的粘稠吃食，只得装出高兴的样子。“绿枝，拿出厨房，晚上加餐！”“嗯？以前不都是兴高采烈地吃得一点都不剩吗？不怕我偷吃啊？”米诺眯起的眼睛，跟松杉明几乎一模一样。 “不说二哥大老远地把它带回来，如果是为了当着我的面吃掉，这也太幼稚了吧？二哥没听说吗？我可在备婚期，多吃一口，母后可巴不得我全吐出来呢。”小影笑眯眯地看着米诺压抑着惊讶的反应。 果然，弗朗在哪都是不被人期待的，理所当然被轻视的那一个啊。 “也罢，我听说你替父亲继承了天仪的力量。刚回来的路上又看见你跟那些个农家劳作，怎么得到了力量，还跟那些贱民混在一起了？”米诺刚倒上一杯茶，就被小影拿走，“这些个茶，就是那些贱民辛苦劳作种出来的，二哥怎么能喝得下呢？”一杯茶敲在桌上，轻微有茶水溢出沾湿了桌布。 “二哥，父亲没让你来继承力量，失望吗？” “既然已成事实，那就让弗朗为颂塔部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她是绝不可能去天起的，但现在，疾闪部的王后，我们倒是不一定看得上！”松杉明看着弗朗送到学士阁的书信，虽然惊讶，但也认同她的做法。“帝王……帝王……” 难道颂塔部，最终真的要交到弗朗手里吗？ 清凉的莓果被塞进松杉明的嘴里，他睁开眼，身上被缠上了一股浓烈的花香，金金是森罗在占领一个村落时，村民正在对河神献祭的女孩。比起以身相许，金金更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挣一条生路。 只是进入了王宫的女人，又有谁的命运，在自己手上呢？ “金金可见不得王上难受，有什么事是金金能做的吗？”松杉明抬起头，就算换上了华丽的妆容，金金眼里的单纯和天真，仍然和在花园里初见时一样，让人心情舒畅，一扫斡旋在利益链中算计的头疼。“如此就很好，金金啊，你就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吧……” 待松杉明睡去，金金盖起被子，放下帐纱，她转身后却换上了另一副冷酷的嘴脸。 第二个梦，有了续集。 还是那个充满阳光和繁花的小花园里，逆光中，小影这次看清了那个白衣少年。他穿的是白袍，半袖里露出来的手臂曲线有力又温暖，这人回过头来，面容似曾相识，像是黎曦，又像是只见过一面的米塔。他松开了小影的手，转身跑开。少年的离去带来了黑暗的吞噬。这次小影冷静地站在黑暗中央闭上了眼睛。 地面的轻微震动，空气里弥漫的粉尘和血腥气，让小影知道，世界变了。 睁眼的一瞬间，小影再次从床上醒来。 但这次，看见的是一张倒着的脸，来人的头发上挂着尖锐的首饰，刮过弗朗的脸，让小影瞬间清醒。 但这次小影出手，直接被来人扣住了手腕。“这次，不会再输给你咯！” 米诺拿着厚厚的书穿过学士阁的走廊，似乎看见公主殿的灯光映衬着两人打斗的痕迹，他揉了揉眼睛，人影消失不见。 米诺佯装不知，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弗朗，几年不见，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妹妹吗？ “哥哥，我怕……弗朗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走呢？”因为生产艰难，王后生下弗朗后便久居榻上，不能再生育。王后对此颇有埋怨，连带着也不喜弗朗。从未得到公主优待的弗朗常常被关在自己的小房间，大哥和自己，直到五岁必须接受天仪审判时，才发现那个一直被侍女嬷嬷打骂的小可怜，是自己的妹妹。 也罢，父母都不喜欢的孩子，作为哥哥的孩子，又能做什么呢？ 只是没想到自己决定游学离开国家时，还会有一个人真心地想让你留下来……即便只是一个，在冬天送了她一床被子的妹妹而已…… “都是为了颂塔部，父亲想让谁继承，是他的决定。”米诺起身离开，他低头看着这个已经长到他肩头高的妹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行事，还是少乖张。我刚进颂塔部，就听到你在办学。女校？这太匪夷所思了。” 弗朗抬起了头，跟四年前头低得连眉眼都看不清的小朋友完全不同，她炽热坚决的眼神，让米诺震惊又慌张。“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父王，只能掌握他自己的命运。” “颂塔部和我，会有更好的未来。” 第72章 颂塔势力重组 来到王后的寝宫，母后并没有表露出欢迎，而是忧心忡忡。“米诺？你大哥呢？”米诺愣了一下，请安的姿势还未摆出。“大哥……正在处理森林的事宜，听说有些棘手——”“行了行了，你也别多打听，你大哥做的事情生死一线，可不能打扰了他。”王后挥挥手，这才请下人给米诺带座。 米诺第一次觉得，颂塔部真的变了。 和米塔打完一架的小影累得头晕眼花，忽然怀中多了被对方扔过来的包裹。“给，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都带了一点，下次可别饿着肚子跟我打架，胜之不武呢！”米塔转身想走，被小影拉紧披肩，差点没勒死。“天天来找我打架才奇怪吧，有事就说！” “也没什么，本来只是对你这个没有名声的公主好奇，想来看看，结果，你还挺有意思的。”米诺坏笑，躲过了小影扔出来的银盘，快速从窗户逃走。 ——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是我的新娘。松杉明，是个不好对付的老狐狸呢。米塔跨上备在暗处的马，在疾驰的夜风里回想着今早与松杉明的谈判。 “见过松杉王上。”“果然是胆识过人的少年，今天见这体格，都快赶上我们的守宫侍卫长了！哈哈哈，不止米塔少主这次来，有什么事啊？”松杉明转身坐上王座，却没让侍从长给米塔带一个座。米塔站得笔直，“关于弗朗——” “哦，弗朗这丫头啊，最近跟开了窍似的，对占卜啊，农理啊，学理啊特别感兴趣，她好像还不着急自己的婚事呢。米塔少主，你也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我倒是觉得，和我的森罗大儿，会有更好的共识呢！”松杉明的威严尬笑震动殿堂，米塔却感受到了被玩弄的屈辱。 疾闪部，终有一日，会踩在颂塔部的头上！米塔恨恨地想。 小影盘坐在天仪台中间，等所有的光芒重新归位，小影才睁开双眼。 经过几天的感知，磨合和驾驭，如今，这预知眼总算不会时不时跳出来吓人一跳。只是这天仪台，在颂塔部的使用下充当着占卜的作用，力量不增反降，总得想想办法，让这五颗珠子重新灌满能量，让颂塔部具备培养守护骑士的能力。五星闪耀，也许就能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 只是小影，还是很在意预知眼看到的灾难。是不是一百年前的我足够努力，就能避免小舞那个时代的悲剧了呢？一想到这，小影披上厚重的羊毛毯，直奔学士阁。 夜里的雨水来得汹涌，小影紧赶慢赶，还是湿了鞋袜。她将厚重的羊毛毯披在廊前的凳子上，便掀起了学士阁的木帘。 昏黄油灯，书山木香，白袍子矗立在书架旁细细翻着书册。看着这岁月静好的画面，小影的心免不了漏了一拍。 太久没感受到这种……安宁了。 米诺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小影，朝她笑着挥了挥手中的书册。“弗朗，写得不错。”他的手里，是自己前些天刚写完的关于农理的手册。“不过有几个地方，跟我实际看到的，有些矛盾。不如，我跟你讲讲这些年我看到的民间吧？” 小影捂着心，里面是喷涌而出的高兴，和止不住的激动。 弗朗，这就是你所期待的温暖吧。 ——似乎，我也是呢。 被绿枝摇醒的小影，发现自己趴在书册堆里睡着了。“弗朗小姐，您怎么光着脚呀，这可是要受凉的！”绿枝着急忙慌地用帕子先给小影的脚包上，便让身边的婢女赶紧去拿鞋子。 小影拉下肩头上披着的白袍披风，看来，昨晚看到的，不是梦啊…… 只是弗朗对米诺，还有着对哥哥的期待和迷恋。可我，能信任他吗？ 小影撑着书桌想要起身，瞄了一眼桌上的地图，近日天仪师们正在通过天仪测绘各国的势力范围。只是当小影的手碰到地图时，预知眼再次启动…… 终于，终于！小影看见正在轻微变动，直到变成在史册上看见的历史地图后，不免得落下泪来。 古森，真的会建立！如此，洛珈也必定存在！ 严妈妈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自己的手正被趴在床边睡着的女儿握着。之前，发生什么了呢？我去找了沙布尔老师，希望她能多多引荐小路去参加别的赛事，喝了一杯咖啡，居然睡着了？可是睡梦中，隐隐约约像是看见了舞台上的小路，再之后……严妈妈觉得头疼，折腾了一下，严亦路也醒了。 “我去叫医生，妈你别乱动啊！”严亦路猛地起身，像喝醉一样摇摇晃晃往房间外跑去，门忽然被打开，严亦路被霍一茗撞了个满怀，差点摔倒。“你不会按铃啊，几天没休息好的人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南园酒店里，居然已经很久没人了，白枫对打开门后满屋的尘土感到震惊。 白博奇的处分因为揪出了研究队伍里的内贼而撤销，但白枫知道，这个博士七年没毕业的偏激学生只是受到了羽无的蛊惑，想为自己的毕业论文增加有用的素材罢了。经此一遭，白博奇却再也不再是科研队里的拼命三郎。和儿子的告别饭，他头一次开了二十年前评上教授时队里送的庆功酒，辣出了满眼的眼泪。 “……儿子，做你想做的吧。只要问心无愧，坚持总是会有结果。” 白枫第一次觉得，把省奥赛的奖状挂上墙面的时候，并不是在完成父亲的期盼。白枫，做你想做的，做你认为对的，这条路，你不孤单。 “嗯，你回来了？白叔叔还好吗？”见白枫震惊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南子甄无奈地摇摇头，“那俩祖宗啊，嘴刁得很。普通的异宠零食它们可看不上。”说罢南子甄熟练地从门边拿出一个摩托头盔，用念力按着挂着一副八卦图的墙壁，结界打开，迎面扑来的泥沼和湿热的气息，瞬间把白枫吹成了耷拉的顺毛。 “……灵兽场，不是它们专用啊，你是不是也太惯着它俩了！——”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俩啦？！”南子甄将手里的一袋昆虫鼠兽往丛林深处抛出，不一会，就听见这些唧唧喳喳的小生物们被扒皮喝血的声音。南子甄环顾四周，森林、雪原、海洋和高山，在各自骑士和坐骑的努力下已经按照古森的资料，竭尽所能地还原，净回井不仅可以传递两界关于人的属性力量，灵兽的原生领地同样也有力量传递。被力量滋养的另外三个地方正不断地长出灵兽们的记忆。 暮暮在混沌之湖里以本体不断地跃起，想要叼下光明之巅一个悬崖下方生长的雪莲花；光明之巅的冰泉瀑布的下游正是凛夜雪原的地心火场，红目需要时时通过攻击和防护保护火种，而看着热带雨林和雪原湖泊的青黄不接，南子甄的任务，是尽快让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真心地和自己一起战斗。 白枫看着站在灵兽场中间思考的南子甄，像是看见了单荏影。 “话说，你越来越像小影了。”“……哼，没那个笨蛋在，显不出我聪明。” 第73章 得知小影存在 黎曦看见带着大包小包重新回到南园酒店的严亦路很是惊讶，“你还没跟你妈妈和好啊？”严亦路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啊，我妈要出国一个月，我来这住不行吗？”黎曦被身后飞起来的暮暮一个鱼鳍爆了头，“就是就是，女人的事你们少管！” “阿螣和虺子还没感应到他们的蛇蛋呢？”精卫化成人形，如今它正值成年大关，只要涅盘，就能成为源鸟中的凤凰族。但即便灵兽场建成，也不能跟真正的光明之巅相比。“该不会是使不出劲儿，感应不着吧？”暮暮站稳后成功控了水，再也不会弄得到处都是，也就是说，美人鱼正式上岸啦！ “不是，你们最近怎么了，总拿我们男生出气啊，怎么惹到你们啦？”黎曦的头被暮暮打得嗡嗡作响。 “因为主心骨不在，慌了呗。”阿螣摇着扇子从柱子后闪现。“你们女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虺子背抱着精卫，试图埋进她的颈窝，被精卫一个肘击打到阿螣怀里。“用愤怒掩盖恐惧，是小动物的表现哦。” 南子甄眼皮也没抬，玩着自己的指甲。“哪天我不喜欢两条黏答答的无骨精了，就会让我家的广东师傅给大家做个蛇汤，给大家大——补。怎么样？” 牙尖嘴利瞬间噤声。 沙布尔躺在天煞居的床上，太疲惫了。楼特格为什么觉得这个地方比古森要好呢？有了名望的人，反而增加了许多枷锁。摄像头、监控、定位，这些东西将每个人的行踪暴露无遗。这个时代，也太不自由了！ 沙布尔认真想着，回古森，会更好吗？ 她猛地摇摇头，不，回去就输了！娜塔既然已经能在那个小屁孩身上遁现，说明古森的力量已经在恢复，楼特格打败过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我！ 沙布尔看见窗外守着的各路兵长，盯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夕阳生出火烧残血，沙布尔生出的巨大念头，让她不自觉笑了起来。 ——古森的路，在这里，一样可以复制啊—— 黎曦皱着眉头看着司南的即时定位。“白枫，你的司南是坏了吗？怎么楼特格的战力都不见了？”众人瞬间围在屏幕前。“嗯？是有点奇怪，她想干什么？”“两种可能，一种是通过什么途径回古森，所以存在消失。另一种，”白枫推了推眼镜，“它们在有意隐藏自己的战力，为的，是致命一击。” 南子甄忽然乒铃乓啷地暴走，众人回头一看，南子甄的手肘夹着两颗头，身后的尾巴在空中不停地挣扎，看得严亦路鸡皮疙瘩都起来。“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哈？还从门缝里溜进来，不是自诩最高贵的生灵嘛，怎么，红目精卫暮暮能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你们做不到啊？！” 虺子的信子快将它嘴里的空气全部拉出，阿螣直接用尾巴扇了南子甄的后脑勺，也得以逃出生天，“我说，感应到蛇蛋了，不紧赶慢赶过来告诉你们吗？真是以德报怨！” 正在食品厂视察的南锦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他以为是这段时间的工作过于繁忙，以及在密闭空间待得过于久导致。因为吕瑝不负责任的失踪，南锦跟各个分公司的联系出现了停滞，原先休假的夏杨回归职场，但因为孩子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对于南锦而言，离开是挑衅，而背叛，则是不可原谅。 只是当所有人离开食品生产车间时，运转机器下的缝隙里，隐隐传来破壳的声音。 刚下补习班的白枫，感受到手表里司南的召唤，他走进了厕所进行通知和瞬移，到了资料室打开司南时，发现是莫洛多的留言。 【古森古铜阵破裂，原生气息混乱，百姓意外死亡。骑士们都在找原因。】 【两人消失的世界，应是‘游’。】 待古森的资料通过司南传送到白枫的电脑上，大家都沉默了。首先大喘气的是黎曦。“那个疯子！！小，小影有什么错啊，居然被拉进这么危险的地方！”严亦路的手也在抖，“那她，能回得来吗？” “‘游’，是古森在观察对外世界时，除了‘月白’，‘地下’，‘占星’等其他完整生命世界之外的未知存在。更倾向于我们所说的，太空黑洞。是有利于所有生命文明之外的未知数。赫蕾娜王妃对多塔罗的惩罚，最终就会被流放于此。” “没有人知道那里的事情。莫洛多之所以能猜测到，是因为现在正在重建的古森，出现了危机。而这有可能，是因为小影通过‘游’，去到了更早的时代——远森。但是，生活了一百年的古森，对于在此之前的远森，留下的史前资料实在不多。”白枫环顾四周，大多数已经冷静下来。 “莫洛多希望，在建立完子甄的净回井之后，我们四个，能去一趟古森。” 那个‘游’，如果把小影救了出来，楼特格也会被救出来吗？我们都去了古森，楼特格如果回在了我们的时代，那南家，首当其冲……南子甄咬着手，坐在后车座上沉思。“小姐，有什么烦心事吗？”司机发了话。 “没事，爸爸最近怎么样。”“食品厂出问题了，听说断了不少货，上游企业联合举报，有可能要关厂整改呢。”南子甄从后视镜里盯着司机。“涉嫌绑架未成年，再加上恶意栽赃，沙布尔，想试试我们的法律吗？可不比古森好玩。” 一个漂移刹车，迈巴赫停在了大马路边。“南小姐眼好尖啊，居然能认出是我？”摘下帽子的司机瞬间换了一张脸。“司机既然吃的南家饭，就得管好自己的嘴。沙布尔，这一点，你还真的不如楼特格演戏演得沉稳哦。”南子甄看着成功被点燃怒火的沙布尔，心里有了盘算。 “沙布尔，顶替吕瑝的位置，感受一下楼特格想要做的事，怎么样？” “……哦？你准备背叛那几个小子了？按道理来说，你只要找到你的净回井，胜算可比我大很多啊？”沙布尔双手抱胸，离开了方向盘。 “我们本来就是被无辜牵扯进你们古森的战争，你回不回去古森，对我们影响不大。但你在南家下黑手，的确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南子甄抓住主驾的椅子凑近沙布尔，“那两个小子，都把对手干掉了哦~木梨被抓回了古森，你，一打二，胜算也不高嘛。” 沙布尔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体温急速下降，动弹不得。“你，你做了什么？”沙布尔沉重的眼皮里，只看得清南子甄身上缠绕的两条蓝色光带。耳朵却捕捉到了没听过的声音。 “把宝贝蛋抢回来之后，就把你吃了，哼！” 第74章 最后的净回井 醒来的沙布尔发现自己被紧紧困在了柱子上，动弹不得。眼睛上蒙了布，可奇怪的是，怎么运用透视也无法看见眼前光景。“别挣扎了，我上好的千年蛇皮，又厚又硬，哪是你这个小娃娃可以挣脱的？”车里听到的声音，这次立体地从上方传来。 随即是南子甄的声音，“我通知了秘书，把假的蛇蛋放回了食品厂，还破解了她干扰的监控。现在，再加上投毒，沙布尔，你在我们这，得把牢底坐穿啊？” “哼，水泥墙而已，还困不住我。”沙布尔冷笑一声。 “不不不，困住你的，是你永远要而不得的心。高高在上的盐商之女，要是失去自由，都只剩下死而已。对吧？”沙布尔意识到，南子甄已经把她的底细查了个遍。“所以呢，你们要是不能在这里结束我，回了古森，你们可找不到我——”“不会，你不会回古森的。你是洛珈的叛徒，现在，更是古森的叛徒，古森哪里还有你容身之所呢？” 不断挑衅的南子甄，终于把沙布尔激怒了。她身上发出强大的沙尘席卷，将蛇皮刮得伶仃作响。旁边传来了哀怨的声音。“啊——我的蛇皮——” 只是局部战争稍瞬即逝。“找到了，楼特格的大军。” “就说吧，你沉不住气。”冷不丁的，南子甄用尽全力朝沙布尔打了一拳，沙布尔眼上的蛇皮跌落，这才看清自己身处在四方奇景，他们的坐骑，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南子甄对着这个空间外的人喊道。“怎么处理她啊——” “随——你——” “什么就随你了？我还没出口气呢！我妈你也敢动，是我给你脸了吧！”从暮暮身后冒出来的严亦路从腰间抽出扇子，对着沙布尔的脸就是一扇。沙布尔的脸上瞬间出现一条斜着划破全脸的伤痕，她顿时疼得尖叫起来。 黎曦在外面捂住自己的眼睛。“……少惹她是对的。以后注意。” 留下原生态的动物们招呼沙布尔，南子甄从灵兽场里出来。白枫朝她点点头，“在她最愤怒的时候起的杀心，暴露了她所掌握的战力分布位置。作为先头兵，黎曦，小路，你们可以去练练手了。”两人点点头，召唤出坐骑后随即离开。 房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白枫拉过南子甄的手，“还在担心你爸？” “生意上的事，我爸没有怕过谁，这种栽赃，小意思。”南子甄叹了口气，“我怕我爸，是真的喜欢吕瑝。他的状态，真的不好。”白枫有点惊讶，和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问题少女相比，南子甄比以前冷静了很多。 “……别怕，我们都在。你爸的问题，我们会一起解决的。” 站在门外的黎曦，默默走开。紧跟随后的严亦路也一言不发。 “南子甄估计是没空查这个真相，你还好吗？可以说服自己，暂时先真心将南子甄当成伙伴吗？”黎曦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没说话。“你们这些小朋友，怎么一个个心事都那么多啊，一点都不可爱。”霍一茗不知道从哪里翻身出来，挤在黎曦和严亦路中间。“年纪那么大，身手还挺矫健。果然是医生注重包养，哈，哈。” 严亦路打着圆场，但也明显地情绪低落。 “都说意气风发少年郎，你们这一个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可不能被家长里短绊住脚啊！”霍一茗向后一躺，看着两个马上要自我反省的小朋友，马上正色。“这些个冠冕堂皇的屁话，少听！就算你们失败了，尽了全力，就无愧于心！” “这个时代的英雄，战士，健儿，科学家，哪个需要封心绝爱孤身一人才能搞事业的？伙伴和团队才会有更强大的力量。不要搞错了，你们是先成为强大的自己，才被机会选中。” “这才是平凡的你们，不平凡的地方。冲，就对了！” 南子甄正在图书馆里愤怒地翻着书，因为南锦的暂时失势，董事会和不懂事的亲戚们蠢蠢欲动，多次对她挑衅和打压。南子甄这才知道大人世界的蝇营狗苟，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恶心。沼泽捞金，风险和收益成正比，难怪楼特格那个疯子喜欢。 灯瞬间熄灭，图书馆的人一瞬间消失。南子甄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急速下降。“你们俩又搞什么鬼？”南子甄握紧了拳头。这次，戒指没有发光。 “——把坐骑，还给我——！”一股腥气从身后传来，南子甄起身瞬移，却被身后人跟到面前，南子甄的脖子瞬间被掐住，两人的冲击力将书柜尽相倾倒，一时间，尘土和墨水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要不是看得清眉眼，南子甄根本认不出，眼前这个脏乱的乞丐，竟然会是木梨。“把我关在地牢，压制我的神识，还把多塔罗留给我的链子拿走了！古森从来都不善待我，你呢，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坐骑？现在，古森也不要我了！” 在南子甄马上窒息的瞬间，戒指闪烁，两条蓝色光带将木梨带离，将其绑在图书馆的柱子上，虺子查看摔倒在地的南子甄，阿螣则凑近看着木梨，瞳孔眯成一条线。“你，居然是吸收了地牢里关押魔族的力量，打破联结过来的？” 木梨惨笑着，挣扎发现束缚住她的是千年蛇皮绳，“原来是两个人，那更好，我的力量，就更强大了。”阿螣轻蔑地叉着腰，“你这人——”只一下，阿螣瞬间倒地。虺子抬头一看，被蛇皮绳束缚住的木梨，竟然发出紫黑色的光，在吸收着蛇皮里的力量。“不好，这人身上有魔，我们很危险。” 虺子刚想起身，被南子甄一把抓住。“现在，结盟吧！” 白枫正翻看着关于远森的资料。古森从部落过渡到国家，建立政权才得以有史书留存，经过了三代人后，守护骑士的存在才得以普及。在这之前，是人和飞禽走兽争夺地盘的年代，可以从原始崇拜和图腾得知四星宿坐骑的历史，但关于人……真假可不好说啊。 霍一茗和黎曦严亦路正在散步回南园酒店。“那个沙布尔，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听说现在警察因为她的身份异常还在盯着她呢，要是查到这里怎么办？”“小南说了，当时是她幻化成了南家的司机，这事她不说，就没人知道。” “哟，叫上小南了，这么亲密，看起来以后要飞黄腾达了呀！”霍一茗打趣。 “过、命、的、交、情、占、占、便、宜、没、关、系、啦——” 正当霍一茗迷惑于严亦路讲话为什么这么机车时，回头一看，只剩下黎曦的书包，和在地上摔得乱七八糟的饮料。 资料室里的书，也应声倒地。灵兽场中，火种，水源，风雪，植物，全部进入了静止状态。烈士陵园、咖啡店和大剧院，都发出了常人看不见的强烈的光。 霍一茗抬头，夕阳里，出现了两个太阳。 余晖中，图书馆中出现了剧烈的蓝色光柱。 “阿翔、娜塔、汨罗。他们来了——” 第75章 全员到达古森 小影正为女学的设立标准忙得焦头烂额。只是一个提案，就引起现官们的不满，认为家中女眷所学已经充分能够支持她们到夫家的营生。小影面对熟悉的传统借口，给了三条路： 要么即刻对现有官员进行抽查考核，无论出身如何，公干或私德有误者，罢官下狱；要么限制世族大家的买官，仅任用下一代中最优者，提高寒门百姓的选用比例；要么开放女学，各职位多设女官，以世族大家女眷为优。 只一场朝会，死守古板的世家大族纷纷同意了女学，多一条路将后代安插入仕，有什么不好呢？ 只是关于选拔女官、女侍和女师的标准，真的很难从既得利益性别者手里扣出一点点好处啊…… 正想得出生，小影看见油灯前阴森的一张大脸，被吓得瞬间大叫。米塔连忙捂着她的嘴。“别叫，是我！”“……你翻窗进来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不然哪有机会见到颂塔部新晋的女公使啊。”米塔熟练地躺在皮毛铺好的榻上，发现桌几上都布满了瓜果零食，有些失落。“可惜啊，只给你带了几次野味，你就再也用不着挨饿了——”“有谁愿意挨饿呢，米塔少主。现在做的事情啊，费脑子。不补充葡萄糖，哪里来的能量啊？” “什么糖？”“……来找我干嘛？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婚期应该是在无限期延后中吧？”小影瞥了一眼米塔，发现他有些生气。“我大哥有个七岁的女儿，可漂亮了，米塔少主要是事业心正盛，不妨再等个七年，做我的侄婿吧？” 气氛骤冷，小影抬头，看见的是失落又愤怒的米塔，“……所以，你们从没将我们疾闪部，放在眼里是吗？”似曾相识，小影居然从米塔的身上，看见了冲动的黎曦。 小影重重地将羊皮纸扔下，“米塔少主，你向父王求娶我的时候，难道是看中了我本人吗？两个部落联姻，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这一点是你作为部落首领，优先要考虑的事情。”小影对着米塔步步紧逼，将他直接按在柱子上。 米塔低着眉眼，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见到你本人，还以为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现在，你认为的‘那些女人’，也会不一样起来。”小影坐回上榻，挥动裙摆的姿势很有上位者的风范。“米塔，你很清楚你跟颂塔部联姻之后，疾闪部会往什么方向发展，这不是你想要的。天起，”这两个字一说，小影马上感觉到了米塔的杀意，“才是你的目标。” 一瞬间，米塔的弯刀就架在了小影的脖子上。好快的身手，原来之前都在跟我闹着玩呢。米塔的愤怒从喉咙挤出，“你怎么知道的？” 小影将眼睛闭起，不让米塔看见她的预知眼。“没什么事，是密不透风的……” 屋外传来敲门声，“弗朗，你睡了吗？我有事找你！” 只一下，窗户咿呀作响，初秋的风灌进来，有些凉意。 小影打开房门，米诺拿着一本书册递了过来。“听说你在大力推广女官，我觉得有理，我整理了一些见解，不介意的话可以看看。没有干涉你决定的意思，但是，”米诺俯下身，在弗朗耳边轻轻地说，“身边有自己人，才不会太危险。弗朗，我可以相信你吗？” 看着有诚意前来提供线报的米诺，小影盘算着米诺的目的。 二哥，你想要什么呢？ 翌日，世族大家的适龄女眷们就已经在公主殿的大殿里集合，小影本身还期待着闺阁里久未出头的姑娘，有着百花齐放的性格，只是想象中的宫斗戏码，还是落了空。 年纪偏大的，比起女官，更愿意修习为妻所需要掌握的技能；年龄适中的，和当初的弗朗差不多，怯生生又懵懵懂懂；年龄偏小的，还不适应与伺候自己的仆人们分离，用恐惧压抑着自己想玩的天性，嘟着嘴成了哑巴。 小影明白，一时间很难转换她们的思维。她抬起手，让绿枝给各位女眷们上餐。“给各位讲个，花木兰，和武则天的故事吧……” 正在小影讲到动情处，亲自下场在殿厅里手舞足蹈，让世族大家的小姐们都放松了紧张，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和开怀大笑时。站在二楼暗处观察的米诺，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但很快，他又忧心忡忡了起来。 几年不见，弗朗长大了。可是，真正的弗朗不会知道这些新奇又荒谬的事。 比起弗朗去哪儿了，眼前的人，是谁呢？她在颂塔，要干什么？ 米诺回到房间，正巧收到大哥的信，他皱紧了眉头，赶紧朝内阁走去。 对尘土味道敏感的严亦路最先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舒服又华丽的床上。起身后，发现其他人还在沉睡。“暮暮，暮暮你在吗？”严亦路低声呼唤，她闭起眼睛感应，透视到了屋外，一个衣着更为华丽的女孩正在逗弄着暮暮，嬉笑打闹。面纱被风吹开，严亦路认出，那是娜塔。 虽然知道，但看着暮暮和娜塔玩得兴高采烈的，严亦路还是有些失落。 门礼貌性地敲了三下便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亲切的脸，严亦路惊喜地叫了出来，“小影！”只是等来人走到自己面前，她的身形、姿态和表情，都在告诉严亦路。“你是……小舞，舞公主？” 被请到大殿的严亦路，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士兵们正绕着殿堂跑操，整齐的脚步声交织着低沉的口号，声音虽小却很有力；殿内工匠和侍女们正在齐心协力地修缮着大件家具，一些人正在地上拼凑着散碎的花瓶，一些人正在头疼裂开两半的牌匾该怎么修复。 “见笑了。公主殿被楼特格洗劫一空，剩下的几乎全部损毁。我们好不容易把匠人找回来，之前先紧着武士营和学士阁的修缮，现在轮到王室内部，正巧你们过来，给你们看到了荒废的样子……” 严亦路点点头，下意识拉过小舞的手，就像往常拉着小影一样。 “明白，你们辛苦了。说明小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应该也很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吧。”小舞下意识想收回，反应过来后放松了警惕。 这就是……恒星纪元的人，相处的方式吗？ “只是，我们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古森呢？” “因为智慧的净回井，被打开了。”在所有人醒来被安置在公主殿时，阿翔和汨罗在外匆匆赶来。看见来人的严亦路，压低着声音和黎曦咬耳朵，“四个分身都跟我们长得不像，可是小影和舞公主，为什么几乎一模一样呢？” 舞公主发了话，“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相互熟悉和交流一下情报。午饭后莫洛多老师会到场，说明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就请我们的骑士各自带人到自己的领域。请我们的贵客来，是为了更好的重建和融合，以及找到拯救小影的方法。” 汨罗起身，“影大人的事情是始料未及的，只能说我们对楼特格这个人，从始至终不能掉以轻心。关于木梨和沙布尔，她们跟着你们一起，从恒星纪元回到了古森，对于她们的处置，除了按照洛珈的法规，还希望听听各位朋友的意见。” 第76章 初见战争残酷 严亦路不太习惯这里的感觉。她拉过娜塔的衣袖，压低着声音，“平时你们出行，都这么大排场吗？”娜塔拉过她的手，“我们是骑士，整个国家的希望，除了排场，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放心，休息时间我们就能自由活动。” 娜塔带着严亦路来到乐舞坊。“节制骑士的选拔，大多选自乐舞坊，这里都是擅长乐器和舞蹈的朋友，从各个地方来。虽然不知道你们那边的艺术是什么风格，但既然来了古森，就当欣赏我们的风格吧！” 黎曦被巨大的粉尘蒙得睁不开眼睛，但他看见等在门外的马匹后，意识到自己和古森的差距实在是……“阿翔，我……不会骑马。”黎曦挠挠头，阿翔却点点头。“明白，舞公主有把恒星纪元相关的情况告诉我们。你们是长路坐铁车，小路坐大轮。只是我们的工匠还没能做出来，只能先委屈你，和你跟我骑一匹马。” 坐在阿翔身后，黎曦被阿翔硬邦邦的身体撞得吃痛。“抱歉，虽然现在洛珈暂时安全，为了防止楼特格的突袭，军人需要随时保持备战状态。软甲只是相比盔甲来说要轻要薄，抗击力还是很强的。”知道了知道了，在这个战争时代，显得我很不够看啊。黎曦在马上俯视着步兵，有些羞愧。 小舞带着南子甄来到册本阁，这里隶属于学士阁，是修复和维系古森历史书籍的地方。“我听莫洛多说了，你们的时代和古森发展速度不同，因此骑士的属性也不像我们一样单一，智慧骑士的工作，大多数由你和白枫承担。你们在古森的这段时间，白枫也可以来册本阁，接收木梨的工作。” “所以，你们打算放弃木梨，让她成为敌人？”南子甄抢过话头，看着册本阁这个小小的房间。不管木梨给人的印象，是多自大、傲慢和偏执，起码在古森，她有在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繁琐、细致，南子甄顺手拿起一本羊皮卷，上面满是标注，这一点，木梨称得上这个名头。 “不瞒你说，自木梨被莫洛多抓回来后，汨罗一直在对她进行治疗。”舞公主伸出手，手中的黑夜曜亮起既视球，里面是沉睡在大牢里的木梨，但衣衫整洁，并是不囚犯的待遇。“楼特格对她做了手脚。【特洛索伊之咒】缠绕上【锁命长久环】，是以命换命的死招。一旦木梨没有杀人完成复仇，或者自己失去了生存欲望，【特洛索伊之咒】会减弱【锁命长久环】的续命功效。最坏的结果是，三年会变成三个月。” 小舞叹了口气，“能找回她，我们还能想想办法。否则，多塔罗怎么安心啊。” 听见严亦路在外面嫌弃风尘仆仆归来的黎曦时，南子甄打开了房门。“黎曦，我有话跟你说。”严亦路瞪着眼睛看着黎曦进了南子甄的门，猛地大喘气下意识找手机，激动地喃喃，“妈耶，白枫你死哪里去了，你后院失火啦！”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纠结，跟我见面，就会想到我的父亲很可能是你的杀父仇人。”南子甄直接开门见山，把黎曦一愣。“之前我跟你保证过的，都算话。第二天我就已经在公司安插了人手，一定会找到当年的真相。不过被沙布尔这么一搅和，恐怕不需要我的人出手，那些个鬣狗会为了把我爸扯下水，拼命找他的黑料，说不定我们回去的时候，新闻报道已经出来了。” 黎曦看着冷静理性的南子甄，反而觉得自己有些扭捏。“他是你爸，你不担心他吗？”“先生存，再谈感情。这一点，我和古森一个意思，毕竟，都是战场，谁也不比谁肮脏。”南子甄起身走到黎曦面前。“所以，黎同学，接下来的战斗，可以真心的，把我当成同伴吗？回到我们的世界，如果南锦德行有亏，欢迎你报仇，我绝不阻止。好吗？” 黎曦看着南子甄伸过来的手，坚定地回握。“……谢谢。” “我们真是太投入了，天都黑了，我居然没发现这里点起了油灯。”汨罗打了个哈欠，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充饥。“怎么，你们这里有工作小时制吗？”汨罗笑了笑，“很新的说法，但可以理解你的意思。正常来说，我们守护骑士会在完成白日的修习后，进行洗沐和合餐，相互了解各自的进度。” “只是在大战之后，和平暂停，这个习惯，谁也没有再提起。” 白枫默默起身，不打扰汨罗进行心情平复。走到下一个还未看到的书架，他发现这些正是当时莫洛多带来恒星纪元的书。“那些书很基础，是小学部都要修习的书籍。除了上次莫洛多老师给你们带过去，几乎是没有人翻动的。小心灰尘和书虫。”身后传来汨罗的提醒，白枫拿起一盏油灯仔细地辨认，难怪这里都积灰还没有灯位，在人才济济的学士阁，基础教材的确不入其眼。 他抽出《古森·编年史》，正是看过的那本。只是动用司南进行电子化之后，就将这些古籍通过净回井送回了古森，现在想来，还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只是等他翻开书页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 在多塔罗第一次打开地下室时，白枫曾经在这本书上读到：“西林东雪，北海南山之间，人烟多聚称为‘部’。部落多集合为‘国’。承森之古力，得一富饶之地‘天起’。天起十年兵变，天仪之主弗朗，创国‘洛珈’及附属公国。天仪分裂出五原石，为各公国持有。洛珈建至百年，王室动乱，民不聊生，王室私生赫蕾娜举旗起义，平公国叛乱。” 但现在这本册子上写的是，“王室私生‘楼特格’入主王室，吞并各公国，身入咒生大殿，意识永生。” “白纸黑字的历史怎么可能变动？而且是这么大的分歧？”严亦路情绪激动，黎曦连忙把她拉下。“第一次看见的历史，记忆是很深的。而且如果之前写的都是假的，我们一路走来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只有一种可能。”白枫压低着声音。“历史因为某些原因，正在改变。” “你觉得……是小影的原因吗？” “我第一次看见这个资料的时候，因为‘王室私生’，我怀疑过赫蕾娜掌权的合理性，因为没有证据，我没有告诉小影。相处下来并没有感觉小影黑化，也就觉得这个身份，也许只是赫蕾娜不可改变的身世而已。但现在，小影在远森的身份没有被记录，我们只能通过变动的历史，来推测小影所在的阶段。” “你的意思是，古森的历史会一直被改变？那现在呢？这件事，我们要跟他们说吗？”严亦路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白枫却想起今天汨罗的态度，“我觉得……从他们得知小影去的是远森，历史会改变，以及变化的方向，他们都知道。” 看见米诺带来的信件后，王后瞬间晕了过去。松杉明在看见森罗的来信后，也皱紧着眉头。“只是攻占森林边的楼洛小部，怎么会导致全军高热，无人领队呢？”米诺俯下身，“楼洛久居深林，应是有着安身立命的本事。这种虫蛊贵重，解药自然也难求，”米诺看向松杉明，“何不要母亲，向天起求药呢？” 第77章 颂塔王室内讧 松杉明眯起眼睛，“你，知道了？” 米诺俯身，“离开颂塔时，母后给了我一个天起样式的玉佩。米诺只当母后喜爱娘家工艺，没有在意。直到在松林部学习商贸时，发现玉佩的绳络是天起最新的打法，不可能是二十年前的陪嫁。米诺便知，母后与天起，一直有联系。” 松杉明点点头，“你母后虽出身大家，堪当掌事，却外强中干，刚愎自用。纵有三个子女，却总是独爱森罗。你很聪明，自己挣出一条生路，不输你大哥。” 多年来一直想得到的肯定，每每想起，米诺内心总是一阵激动。只是当他走过母后的寝宫时，心寒，是由内而外的。 寝宫内，剑拔弩张。房中只有两人，王后跪在地上，头颅高昂，脊骨高挺，眼神却低垂，手臂颤抖。“自我嫁来颂塔，就不再跟天起有关系，这一点，您在二十年前就验证过了，为何现在又旧事重提呢？” 松杉明放下手中的杯子，磕在桌子上发出尖锐的声音。“真的没有吗？” 王后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可惜了。森罗的病，天起说不定有办法。”王后愣了，眼睛瞪大，“您说……什么？” “楼洛小部虽与世隔绝，但也一直与松林部保持交易，上好的药材和毒药，要说天起没有，岂不浪费了松林部这么多年与楼洛的交好？”松杉明起身，“如果你有办法向天起求药，想来森罗，就不会这么痛苦。” 留下话后的松杉明决绝离开，留下松懈下来瘫坐在地的王后，皱紧眉头。 “若是母后一直与天起有联系，父王想怎么做？”松杉明把玩着米诺的玉佩，眯起眼睛。“不过是想念娘家，聊以慰藉罢了。”米诺刚迷惑于父王的态度，“若是国事外泄，定是细作混入，杀。若细作不降，杀之。” 米诺摇着头，想把这种恐惧感从脑子里甩出去。这样看来，父王早就知道母后一直往天起输送颂塔的情报，而线人的身边，怕早有耳目…… 救大哥，就要牺牲母后，父王，你究竟想干什么？ 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米诺正想打开门呵斥，却对上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 “二哥，有兴趣合作吗？” 绿枝正跪在蒲团上，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祖宗。“小姐……您让绿枝学习，这不是太冒犯了吗？绿枝从小就只会洗衣做饭伺候人，这些书本上的东西看得可是头疼啊！” “首先自己的名字总得会写吧，绿枝，这名字多好听。春天的枝丫长成绿意，你啊，就不要放低自己的身段。能看懂书，就能掌握更高一级的洗衣做饭，成为聪明的掌事。你难道甘心一直做个婢女？侍女不是你的目标吗？” 小影诱惑着绿枝，“侍女每个月可比婢女要多上整整五个银元哦！” 米诺看着坏笑的弗朗和苦恼的绿枝，感到很是有趣。“让我的随身婢女哈娜也加入，怎么样？绿枝就不会觉得只有自己丢脸了？”身边的哈娜一惊：“二王子！”米诺抬起手，“谁赢了，每个月，我再加三个银元。” 小影眯着眼睛看已经被挑起战斗欲望的两个试验品，捕捉到坏笑的米诺。这样，就算是拉到同盟了吧！ 一个不起眼的打水工蹑手蹑脚地回家，他脱去外衣想要睡下，床上的妻子却翻身而起，“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去后殿替了个班，你怎么还不睡？”妻子手脚麻利地递过一杯热茶。“等你呢，多事之秋，不太平。”“嘬——我们可是吃王粮的人啊，怎么会，不，太……”打水工应声而倒，妻子迅速吹灭煤灯，黑夜里的眼睛，像狼一样，发出精明的信号。 给绿枝布置完作业后，小影舒展蜷缩已久的身躯，在学士阁的后花园里踱步，秋夜凉风习习，干燥让人头脑清醒。不远处传来花瓶打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怒骂。“谁在哪里？”小影赶到现场，发现一个侍女在呵斥跪倒在地的婢女。“惊扰公主了，这个婢子笨手笨脚的，把王后要送给公主的花瓶都打碎了。” “没事。赶紧起来吧。”“也就公主体谅你！以后在宫里安分守己，别妄想考个女侍，奢求自己不配的东西！”侍女骂完刚想扯起婢女。“等下，你想考女侍？”小影拦下侍女，在婢女面前蹲下。 “是，是我太异想天开了！”“不不不，你要愿意，我求之不得！明天在学士阁外书房，有一个基础的识字课。我批准你的工假，你一定要过来啊！”小影起身，忽然想起，“你叫什么名字？” “……金金。”在小影消失在她们视线之后，她脱掉了婢女外套，披上了侍女手上拿着的华贵的狐皮外套，随即离开。 王后焦急地在寝殿里踱步，信报已给线人送出，平时按理来说不出五日必有回信，难道是线人出了什么问题吗？不行，森罗被送回来后一直高烧，医士和医女换了一波又一波，如果连天起也无能为力…… “王后，在想什么呢？”松杉明的声音从外殿传来，震耳欲聋。 “见过王上。”“听说森罗已经回到宫里修养，情况怎么样？”“回王上，森罗高烧不退，殿里的医者怕是无能为力了。”“那，上次我跟你提议的，向天起求药……”“回王上！从天起来的陪嫁队伍，都已经上了年纪，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天起，若是王上派出信使……” “恐怕，信使也没有用。”松杉明换上冷漠的语气，王后猝不及防。“城卫来报，一个穿着内宫服的男子被弃尸城墙，身上有出入王宫的令牌，和向天起汇报森罗病危，颂塔王室内乱的谣言。”松杉明坐上主座，“王后，你怎么解释？”掐过王后的下巴，“王后，你真的没有和天起联络吗？” ——“做得很好，把他的尸体扔到城墙上。” “造谣颂塔王室，可见此人是细作。王后认为，他是怎么死的？” ——“把王后的信换上这个。” 王后嘴唇颤抖，落下泪来，“是……是天起，在用我的身份掩护间谍的行动。” ——“按他之前送情报的方法，把王后的信送出去。” “这信要是到了王室其他人手里，必定怀疑你。王后，你已经被天起抛弃了。” ——“拦截天起给王后的回信。你的任务就完成。” 王后崩溃了，她抓住松杉明的袍角。“王上，我是天起的公主，现任国王是我弟弟。你让信使带我回天起，我亲自去求，他们一定会给我的。” 得到王后的肯定后，松杉明满意地笑了。 只是但他收到天起给王后的回信时，身上的杀意甚至惊到了贴身侍卫。 “……王后，你究竟还隐瞒了什么？！” 夜黑风高之际，公主殿的寝室还亮着灯。米塔一个探步跨上寝殿的高窗，“小公主，我来——”只一下，米诺的飞刀划破了米塔的脸，扎入墙中。 第78章 小影身份暴露 “还不知道疾闪部的少主有这种喜好，喜欢翻小姑娘的窗啊——”米诺将手里的书卷放下，缓慢起身。“弗朗可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死板女孩，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吧？”米塔满不在乎地抹掉脸上的血线，轻车熟路地倒了杯水。 “她不在意，王室在意。要是被发现了，她现在所努力的一切，可就白费。米塔少主，你担不起这个责任。你想清楚了，真到了那一步，弗朗，跟你，不可能还有交集。”米诺踱着步走到米诺面前。 “也罢，讨小舅哥的厌，也没什么好处。但弗朗，是个有意思的人，我是不会放手的。倒是米诺王子，对这个四年没见的妹妹很是上心啊。可传闻，弗朗在颂塔部一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胆小懦弱。可相处下来，她却不是传闻那样。”米塔起身逼近米诺，“是颂塔部在放烟雾弹，还是弗朗这个人，隐藏太深，把你们都骗了？” 米诺眯起眼睛，“哦，那你倒是说说，发现弗朗的什么秘密了？” 欢愉过后，松杉明惺忪下床，走到窗台吹吹风，只一下，桌边的纸张便垂落在地。松杉明当是金金平日的绣样，随意地捡起。但当他看清纸上是金金从潦草到公正的字迹，和女学相关规则时，松杉明的脸色，瞬间变了。 弗朗，你继承预知力，已经算是掌握了颂塔的实权，现在，手还伸到我的后宫……你到底想干什么？！ 松杉明披起虎裘，走入夜色中。不久，传出一声尖锐长绵的脆响。随后，密密麻麻的，轻微的脚步声开始移动。“……动手吧。” 后半夜里，米诺有些疲乏，他发现自己还坐在弗朗的房间，意识到自己还留在此地有些不妥。四下张望，弗朗应该也是在书阁睡下，如此，便赶紧离开吧。米诺用寝殿常备的水盆洗了洗手，感觉水质温和，有着独特的清香。 ……始终还是个爱美的小女孩啊。米诺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夜深露重，米诺拿走了弗朗的一件兔裘，边穿上身边准备离开。刚走到公主殿一层，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米诺急忙捂着口鼻，刚一低头，只看清地上东倒西歪的侍卫和侍女，就被踩踏而入的轻巧的黑衣人挡住了视线。“弗朗公主，得罪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离开颂塔部时，父王曾将一把匕首和字条夹在书本中。虽是以学习拜师的名义前往邻国游学，但若是和平不再，自己就是质子，若是被真心接纳，也不能失去自强的实力…… 米诺的短刀从没有对付过这么多人，他气喘吁吁，但仍将恐惧隐忍到最后。在巡逻的侍卫闻声赶来之前，他迅速翻看着杀手几人身上的东西，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武器、腰带、靴子……“发生什么事了？！”侍卫长的声音逼近，米诺扯下杀手的面具，匆忙离开。 “荒唐！公主殿怎么会出现杀手！你们这些侍卫是怎么做的！全部，降成奴仆，分配各殿！”松杉明坐在王座上大发雷霆，王后目光空洞，意不在此，小影发现米诺脸色有些苍白，扯了扯他的袖子，“二哥，你还好吗，不舒服吗？” 米诺摇摇头，“昨天应该是着凉了，今天身体有些虚弱。倒是你，昨晚没事吗？”“幸好弗朗挂念新政事务，昨晚宿在学士阁，不然……你们负得起责任吗？”松杉明踹翻了公主殿的侍卫长，大声呵斥。 “父王，女学还未推行，只在宫中试点。这还算不上新政吧？”小影挠挠头，“弗朗！”松杉明却正色，“世族大家对你的女学抱有很大的观望，日后女学得益者会渗透进颂塔的方方面面，成为推动国力的一部分。弗朗，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的安危，就是颂塔的安危啊！” 被架上道德高点的小影有些手足无措，米诺起身，“父王，刺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弗朗怕是受了不少惊吓，这段时间应好好修养才是。”小影正迷惑，碰上米诺皱眉的示意，心下了然。“父王，弗朗先去休息了。最近的女学课程，先暂停吧。” “二哥，你有什么看法？”散开人群后，米诺送小影回公主殿。米诺从怀里拿出杀手的面具，“所以，是你解决那些杀手的？”米诺从小影的眼里除了看到震惊，还有一丝的敬佩，很是受用。“身在别国，总要有防身本事才是。这个面具我昨晚看了很久。做工精细，料子也不是百姓用的粗布。也就是说，这是专门豢养的杀手，雇主的身份还不低。” 小影背后一阵恶寒，“所以，那些世族大家，决定对我下手了？” 米诺摇摇头，“那些个女孩子们的心态和学识，还没有到能威胁本家的程度。看来这杀手，针对的是你本人。”米诺眯起眼睛，“得不到，就毁掉。” 看来松杉明还是防着我，女学的事情巴不得我出错呢。那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小影暗想。 “对了，你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去看莫莫？”小影心不在焉，“嗯？莫莫是谁？”米诺停了脚步，“没……一个朋友，很久没见了。你先忙吧。”“嗯嗯好。”小影快步朝公主殿走去，徒留隐忍受惊的米诺在原地。 弗朗六岁的时候，森罗从森林里打了一批猎物送给两人，米诺发现一只兔子的肚子奇大无比，剖开时是一只已经成型的小兔子。米诺见弗朗心疼，只好让医师全力抢救，因为弗朗日夜不停地照顾，小兔子奇迹地活了过来。只是好景不长，这只叫莫莫的兔子只活了三年，弗朗把它葬在当初打猎的森林里，每年都会跟米诺去祭拜它，直到米诺外出游学，就只剩下弗朗，还记得这个小生命。 米诺走到埋葬莫莫的树下，抚摸着树干。果然，她不是那个懦弱又善良的弗朗，可，这个在弗朗身体里的人，又是谁呢？ 当米塔回到二王殿时，主厅里却坐着一位不速之客。还未走进大厅里，松林部独有的花香和满头闪耀的珠宝，让米诺已经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大公主，好久不见。” “米诺，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跟我结婚？”随行的婢女哈娜对大公主的直言快语早已见怪不怪，倒是把二王殿里其他的侍女吓了一跳。 只是看着自信飞扬的大公主，米诺眼里，却是看见了小影的脸。 松林部大公主来访，松杉明以最高礼仪为借口，让她在二王殿住下，米诺知道父王有意推进两人的联姻，没有反驳。 “这颂塔部，真比起松林部寒碜多了。”大公主的侍女在关上房门后，露出嫌弃的嘴脸。“大公主，您真的要嫁到这里来吗？” 大公主慢慢卸下头花和厚重的礼服，露出疲倦的面容。“松杉王上身边的王后，是天起的公主，如果我嫁到颂塔部，天起就没法跟父亲要人。我们这三个国部势力，就算是达到了微小的平衡。”“可是颂塔部更有希望继承王位的，是大王子。您做王后，不是更好吗？” 第79章 王室各怀鬼胎 “嫁给一个心悦的人，已经算是这场博弈里，我能拿到的最大的盈利，至于王位，”大公主想起米诺，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他未必得不到。” “说得好，对自己的男人，就是要有这种自信！”“谁？”还没看得清，侍女就被翻窗而来的米塔敲晕在地。“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大公主抓起最长的簪子指着这个莽撞的来犯。“身为疾闪部少主，米塔，”米塔举起双手，展示自己并没有武器。“是来与松林部大公主，木萨。也就是您，谈点小买卖。” “夜探其他女人的房间，您的准王后弗朗，不会生气吗？”木萨迅速拿起身边的外衣，将自己重新裹上。“疾闪部，也该好好学习礼貌了吧！” “在生死存亡之际，礼貌就不够看了。”米塔从怀中拿出一个掉漆的木牌，“关于天起，疾闪部和松林部的态度，是一样的。这样的筹码，能入大公主的眼吗？” 守在森罗床边的王后，被侍女嬷嬷叫醒，“王后，王后！森罗少主醒了！” 看见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森罗，王后哭了出来，“别，别担心，母后。醒了，就能活。”森罗抓住王后的手，两人的手一样冰凉。“少主，日后可不能再去那什么楼洛，安全要紧啊！”森罗听罢，着急地咳嗽起来，“我，我要见父王！” 将森罗手写信交给松杉明后，他眉头久皱不舒。“区区小部，居然这么难打！”“王上，实在是楼洛手段下作，绝不是森罗没有全力以赴……”“王后，你对你的儿子要有点信心！”本就心烦的松杉明，冲着王后大吼，“你平日也要多习文，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别畏畏缩缩的！实在不行，你去跟弗朗学学，怎么做个女官！” 听见弗朗，王后反而松弛了下来，“弗朗的婚期，不能再退后了，这个所谓的女官，只会让无能的人蠢蠢欲动，这对王权是不利的呀！” 松杉明瞥了一眼，“哦，王后对弗朗，似乎有些不满啊。是不是到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啊？！”王后猛地跪下，“王上，刺杀弗朗的事情跟我无关，但这背后的人，一定和我一样，也觉得弗朗难当大任。王上，若弗朗继续插手政务，只怕这种报复会层出不穷，这王宫，迟早会混……”“够了！”松杉明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杯子里的酒溅了王后一身。 “你一天天的就会危言耸听，大好的士气都被你扫没了！王后，你想让森罗当王，我很清楚，但只要我在一天，这位子我要给谁，你管不着！”松杉明起身离开，“看好王后，没事就别出王后殿了！” 躲在暗处的金金，看着主殿里润物细无声的熏香，很是满意。 “没人发现这香的问题，就活该他们，死在我手上。”香香慵懒地躺在沐浴池中。三年前，因森罗攻打米村，中断了村民们以妖女为由头要火烧自己的献祭，从而捡回一条命。本以为会被森罗收房，谁知他却把自己当成战利品送进了王室，被王后视作厄运扔进了花房，又因被王上相中，做了这见不得人的玩物…… “王妃，弗朗公主那边，女学暂停，您看我们还继续吗？”金金在氤氲芬芳的花瓣水里慢慢松散了神智。“当然。松杉明已经垂垂老矣，新的统治者，得是他最讨厌的人才行。” “大王子，您不能进去——”门外的婢女拦不住血气方刚的少年。金金迅速起身，裹上轻柔的纱衣。她顺手折了一只瓶中的小花插在发髻上。森罗看见湿漉漉的清水芙蓉，一下子说不出话。 “大王子，您冒犯了。”森罗冲上前去，“金金，你这段时间……还好吗？”金金扭过脸去，“这王宫里，王上说了算，我好不好，重要吗？” 柔软的肌肤烫到了少年的胸膛，森罗嗅着金金的头发，清新的马兰草，配上诱人的蔓萝花，让森罗有些失了神智。“金金……你好香啊……”“大王子，请你自重！您已经有王妃了，小公主还在等您回去呢！——” “她就是一个趁我酒醉爬床的侍女，居然还敢把孩子生下来！金金，你才是我想要的王妃……” 从小浸润在药草毒药中的金金，对致幻的简单毒药早已免疫。但刚刚大病刚愈，药物又是自己经手调理的森罗，怎么能抵挡住这个局呢？ “王后，王上只是被最近的烦心事困扰，您不要自乱阵脚啊！”侍女嬷嬷忧心忡忡，自侍卫队护送回王后殿后，素装的王后竟像老了几岁。“这颂塔，是越来越不需要我了。东边养的那个小狐狸，我怎么会不知道？再加上最近的弗朗，这颂塔，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王后拉过侍女嬷嬷的手，“你跟我一起来到天起，你知道的，我一直害怕这个秘密被他发现。只有森罗坐上了颂塔部的王位，再通过颂塔的公信，向天起给森罗求取一位公主作大妻，我的任务，才算完成。” 第二天，松杉明亲自前往楼洛小部的消息传到了主殿，众人皆放下了手中的餐点，各有所思，只剩下不知所以的小影仍在大快朵颐。“王上突然带兵，想来楼洛小部，对颂塔部很有帮助。”王后擦了擦嘴，偷瞄森罗。病气蔫蔫的森罗咳嗽两声，“是我无用，还需要父王亲自收拾烂摊子。母后别担心，父王一定会平安回来。” 王后点点头，往台下一看，看着吃得哼哧哼哧的弗朗，眉头一紧。“弗朗，身为公主的仪态，你——”“追求白幼瘦，是想要圈养女人的男人下的陷阱。补充肉蛋奶，生成强健的体魄，才有力气去拥抱世界。谢谢母后提醒，我会把这一点，写进女学的课程的——”小影抓起几个包子，赶紧逃离了现场。 王后敢怒不敢言，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体面，“大公主，让您见笑了。我们弗朗的性子，还要再磨炼，才能做个合格的公主呢。”木萨看着跑得飞快的弗朗，“我倒觉得，她很有趣呢。” 落夜，驻扎到山谷里的军营里，松杉明会见了拦截天起回信的信使。点起安神香，松杉明却仍然感到疲惫和迷离，在看见信件内容后，气血上涌的他，却倒在了床踏上，甚至失去了呼喊的力气。 天起的回信，得体娟秀，却字字诛心：“致：你仅是绮罗公主替嫁之婢，其与松杉大主之子更非王室血脉，无讨药之理。若无颂塔内阁之秘，勿来信。” ——她怎么敢！让我养了二十年，那个懦夫的孩子！一个贱婢，我居然让一个贱婢，当了二十年颂塔的王后！ 森罗，王后，等我收回楼洛，回去之后，你们一个都不能留！松杉明将一口血吐在地毯上，刚想开口呼喊侍卫，一条带刀片的鞭子瞬间缠绕上了松杉明。看见来人后，发不出声音的松杉明只能瞪大了眼睛。 “迷香的滋味，好受吗？”裹紧口鼻的黑衣人慢慢用力，松杉明的脖子上慢慢出现了血痕。“楼洛小部，早被天起收归，你的命，用来祭阿罗吧！”营帐外传来痛苦嘶吼的打斗声，松杉明奋力一拉，黑衣人的头巾掉落，露出属于天起王宫的束发。“赤……赤陶！” 动荡的远森，撕开了时空的口子，一个浑身伤口的人，被扔在了南盛集团的天台上。 第80章 推行女官制度 米诺收到了一份奇怪的树叶信，本对信中所述感到荒谬时，看见落款的赤陶。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这王宫之中，无能的王后，贪婪的森罗，紧逼的木萨，虎视眈眈的米塔，现在，还有个要保护的弗朗。米诺纵然再相信自己，也觉得头绪混乱，身处权利旋涡，压得喘不过气来。 “二哥身体原来真是不好，尝尝这个薄荷茶，你们真的太暴殄天物了。这么有用的提神原料长得到处都是，怎么就不能多多推广呢？”小影端来一壶茶。“正因为随处可见，才成为了百姓们的日常饮品。王室，怎么会饮用平民的茶？”看着撇嘴的弗朗，米诺笑了笑，“但我既然走到世界里去，就明白人，没什么不同。”米诺倒出一杯茶，一饮而尽。 正当小影想邀请米诺见证明天选拔女官的大典时，一阵许久未见的心悸传来——【单荏影，你会永远被禁锢，成为历史的灰烬，你阻止不了我！】 木萨走进二王殿时，看见从殿里冲出侍女去找医师，混乱之际，怀里抱着昏迷弗朗的米诺，看向弗朗的眼神，木萨觉得熟悉，从而感到震惊。 而弗朗晕倒休养之际，松杉明的死讯和遗嘱被武士营带回。 “不可能！王上为什么会废了我，森罗是他儿子，更没有理由放逐他！”王后冲下台阶拉扯来使，完全没了王室的体面。森罗脸色青白，手里的酒杯快要被捏碎。 米诺见来使很是面生，不像是颂塔部的人，刚想提出疑问，来使却恭敬地看向米诺，“承松杉王上之意，命二王子米诺，代理监部一职。小公主弗朗任女公使，半月后前往天起和亲。” 话音刚落，木萨带着侍女走进了主殿。“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让监部大人迎回松杉王上的尸身。森罗少主，不，大王子，您久病未愈，还是尽快将武士营的掌控权上交给监部大人，安心养伤吧。” 森罗抬头看向木萨，猩红的眼神很是吓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对颂塔部指手画脚？”木萨径直走向主殿上的王座，在王后位上坐下，从腰间掏出来松林部的来使玉牌，“我代表松林部，全力配合颂塔部王室，正位！” “您是没看见，她真把自己当王后了，绮罗王后还在殿上呢！”绿枝给醒来的小影喂着汤药。小影叹了口气，庆幸的是，米诺得到权力，女学的推行应会顺利，只是和天起的和亲……有没有可能阻止呢？ “我们马上结婚，你就不用去天起，这主意怎么样？”米塔手疾眼快地打晕了马上惊叫的绿枝，接下她手里快摔到地上的药碗。“现在大白天都敢翻窗啦，不怕二哥把你赶出去？”米塔笑了笑，“他还是先担心一下他自己吧。” “我不会去天起，你也别打我的主意。”小影正色起身，走向书桌，“我还有很多事做，米塔少主如果不帮我，就别来打扰我。”米塔轻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你所谓的女学，真的能对王室和颂塔部有什么用吧？世族大家那些养尊处优的掌事人，可都在看你的笑话！” “米塔，很多事，不是看当下。就像你成为疾闪部的少主，也不是为了建一个稳定的部落。”米塔看见弗朗的瞳孔似乎变了颜色，“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 门外传来敲门声，“弗朗公主，大家都在公主殿等你了！” “米塔，除了复仇，你还能做更多的事。别浪费你的天赋和才能。你可是十岁就能徒手杀野牛的人啊！” 米塔坐在寝殿里，手里摩挲着母亲留给他的木簪。 不报仇，我又为什么要建立疾闪部呢？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也许各位不一定能懂。但我相信，你们一定有想要去做的事。不依附于本家和夫家，富家女和贫家女，一样都有追求自己喜爱的权利。也许在我们活着的时候，还看不到这个希望。但只要日积月累地，每天一砖一瓦地堆砌，我们一定能造出，得以慰藉的心防。”小影将一张牛皮纸摊在木架上，让所有的女学生都能看见。 “我的婢女绿枝，擅长绣工和花草饲养。学习半月文字和运算法则后，不仅能将自己之前创新的绣样记录，更能读懂农理院的书籍，把花草用更有效的方法饲养。这就是女学的力量。我们不用成为多伟大的人，但我们可以将自己喜欢的，擅长的事情，做到极致。” 小影转身拿出纸笔，“请大家思考自己的所愿，下节课，我会给各位安排去往各自的学院学习，没有想法的，会先到学士阁学习最基础的书文……”“都要去天起了，弗朗公主还做这些无用功干什么？”门外传来高声的责问，坐在角落的金金忙用丝巾将自己的脸遮住。 “木萨公主，不管一个女人是女儿，新娘还是母亲，都有学习的权利。推行女官，跟我离开，没有关系。二哥对这个事，可是很赞成的。如果木萨公主有兴趣，下次课，会给您留个位置。”弗朗的大方得体，以及台下各世族大家女眷们朝自己投来埋怨的目光，都让木萨有些始料未及。 颂塔部……并不是想象中的民风未开化啊…… “今颂塔部，承旧主松杉明遗志，以弗朗公主为首，推行女官制度。”卸下白袍的少年，换上黑金色的虎裘，似乎高大了不少。抹额上的绿晶石衬得少年的眼神更加沉稳。现分配六王殿女侍，于主殿、王后殿、大王殿、二王殿、内阁、公主殿中，直接受命于殿主，与九政阁互通，行精才输送职责，食俸定于殿主。” “分配九政阁女官，于学士阁、武士营、食厨房、农理院、工技房、银库、乐舞坊、药理院、学部中，任副主，行监察、汇报职责。食俸八成于正。” “自学部中增加女师一则，任选拔，调整及回报职责。食俸同正。” “改公主殿偏殿为女学宫，政务统归弗朗。以朝会、夕会、周会、月会为节处理公务，选拔与调动机制每月一次，即日推行。责权惩罚，与现行一致。” 换上白金色狐裘正服的弗朗，在木萨看来很是刺眼。“谢监部，弗朗会不负众望，打造出将颂塔提升更高生产力的女学制度。” 在象征王上政权的主殿旁，已经安放了属于弗朗的公使桌案与册架。米诺看着跪坐在一旁的弗朗，心里充满了憧憬。 是夜，米诺卸下监部礼服，走进了内阁。自父亲走后，天仪师只维持着天仪的运营，再无多余指示。天仪，传承力量的神物，是几十年来颂塔立部的基础。它能够准确判断未知的来犯，视探远处更有利益的领土，从而精准出击。如今，这力量，是否也该传承了。 附身在地的天仪师唯唯诺诺，“二……二王子。事实上，这预知力，已被弗朗公主继承了！”米诺震惊，他游走在天仪之间，天仪珠对他果然没有反应。 看来，弗朗比我，更适合做颂塔部的王啊……她，可以……米诺想到今日受礼大典上，自信张扬不输男子的弗朗，很是欣慰。 木萨留意着米诺对弗朗的眼神，怒意不自觉地开始酝酿…… 第81章 身世即将曝光 “你明明擅长药理，为什么要去乐舞坊呢？”小影听着金金的请求，很是吃惊。在王宫内挑选时，绿枝在农理院和工技房里大放异彩，二哥的婢女哈娜则是纠结于两方，放弃学士阁进入了银库。而众多女学生中，唯有金金会药理且有制香手艺，送去药理院当个女官，丝毫不输正院，但…… 金金低下头，“弗朗公主，金金知道您的好意。只是金金曾欠下恩人一个人情，如有机会，金金想推举恩人的女儿入乐舞坊做个乐师。知恩图报，也是弗朗公主教会金金的为人之道。” 小影叹了口气，明天才开始公布人选，预想世族大家之后会彼此安插发展势力，没想到居然今天竟然已经开始了。“行吧，你天赋这么高，真的浪费。要是以后想回来，月会的时候记得上报啊！”金金点点头，弯腰退下。 森罗休养，少不了与药理院来往。总不能被他抓到吧？金金离开公主殿，刚想换下侍女衣服，却被一个男人抓住了手腕，“金金，你怎么在这？”森罗自行脑补，“是不是弗朗，强迫你去做女官了？！” “大王子，你放开我，金金，只想给自己找一个出路……”金金半抬眼睑，楚楚可怜。“王上死了，我只是寄养在偏房的床奴，谁会给我一个公道的身份呢？与其等着被王后清扫，不如搏一个女官，也算是名正言顺，不被人戳脊梁骨。” 森罗苦口婆心，“可是金金，弗朗做这些，不过心血来潮。女人当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又何苦跟她趟这个浑水？我跟母后说，让你养在我房里……” “又是你这个贱婢，不知廉耻，勾引大王子！”突如其来的侍女嬷嬷的巴掌还未落下，就被森罗抓到。“你算个什么东西，动我的人！母后已经失权，你还到处狐假虎威，心思太恶毒了！” 侍女嬷嬷一脸震惊，流着眼泪朝森罗跪下。“大王子，王后已经心力憔悴，命悬一线了。她不得王上喜爱，但为了你，却一直努力地争啊。大王子，你觊觎王上的女人，如今还想收房。这事情一旦传出去，王后该如何自处啊！” 米诺看见松杉明生前看到的密信，也很是震惊，久久未曾回神。“这事，有多少人知道？”武士营侍卫行礼，“混乱之际，我用帕子包裹捡起，并未看见内容。此后一直在我的盔甲中，没有被窥视的可能。”“行，你下去吧。” “米诺，你得给我松林部一个交代！”气冲冲的声音从外殿传来，米诺手疾眼快将密信点着，马上丢入香炉。“大公主，这里是主殿，不要大呼小叫！”“呵，真当自己是王上了？要是颂塔部王室知道你的丑事，恐怕连监部都做不了吧？”木萨气冲冲地走到米诺面前。 “有事说事，松林部大主要知道公主在他部狐假虎威，以后还放心让公主做来使吗？”木萨盯着米诺的脸，四年前他一到松林部，木萨就看上了他，如果不是她的缘故，一个质子，又怎么能在松林部学得那么顺畅！ 木萨扔下一封密信，“弗朗根本不是王室公主！十五年前，松林部帮助松杉明夺位，把松杉大主的后代全数绞杀，有个忠心耿耿的老奴，把刚出生的小公主抱到了旁支抚养，又因为那个旁支有松杉明的相好，死前托孤，这才进入的王室。米诺，一个没有王室血脉的女人，不可以掌握颂塔部的政务！” 米诺脑子嗡地一下响了，所以，大哥和妹妹，都不是我的亲手足吗？ “那看来，反而是我没有资格留在王室。我是松杉明的儿子，而弗朗，是松杉大主的女儿。若不是松林部协助松杉明造反，弗朗一直都是名正言顺的王室公主，哪儿还会有我的存在？木萨，你想让我做王上，是不是也想，像你的父王一样，让我成为松林部的傀儡！”米诺逼近木萨，面容可怖。 木萨被吓得面色惨白，“颂塔部这么乱，看来也没有精力，招待我这个贵客。我提醒你，这个消息，可不是松林部查出来的。既然王室秘闻很快就要公之于众。米诺，跟我松林部联手，才能保住你颂塔部。” 米诺盯着木萨，忽然止不住地狂笑，“那我就把颂塔部，亲手送到弗朗手上！她是唯一的正统，就做唯一的王！这件事！”米塔从腰间抽出匕首，“不管是松林部，还是疾闪部，敢插手，我颂塔部，会堵上全族人的命对抗！听明白了吗！！” 白雷劈下，木萨的神智已经出走，被侍女扶着踉跄离开。 ——弗朗，你是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是不公，那就去争！ 你想做的，大胆去做……二哥，一定护你周全！ 疾行的马车在林间发出巨大的噪音，深夜的暴雨唤醒泥泞，让马车叫苦不迭。一道高大的影子从暗处冲出，逼停了马车。“松林部大公主的马车，你也敢——”弯刀过后，男奴应声而倒。 米塔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趴着瑟瑟发抖的侍女，和佯装镇定的木萨。 “看来我的消息给颂塔带来的震动不小啊，大公主，我们聊聊吧？” “二哥……二哥？你还好吗？”米诺满脸大汗，张开眼睛时，看见的是弗朗。一双手盖住了额头，“你发烧了？赶紧叫……”“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也赶紧去睡吧。”弗朗摇摇头，“现在，你的健康跟颂塔部直接挂钩，可不能大意了。我有个想推荐去药理院的人，要不先拨给你用？”看着情真意切的弗朗，米诺摸上她的脸。 在松林部，每一次生病，受伤，都只能自己扛。回到了颂塔，爹不疼娘不爱，所有人都默认二王子心性坚韧，擅长隐忍。其实……不过是从没得到过温暖罢了。 弗朗，对所有人，都是真心的，不会因为是公主而高高在上，哪怕自己也在泥潭里，仍然向往光明。这样好的女孩子，是我可以拥有吗…… “弗朗，这个王，是你的。”米诺的声音虽小，小影却听得真切。 “松杉明已经没了，你要是想求娶弗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坐在马车里的木萨，恢复了以往的乖戾和精明。“不愧是木萨公主，铲除情敌，动摇颂塔，大概率还能吞并，好大的棋啊！”米塔拍了拍手，“但你别忘了，天起才是我们的目标。另外，我的婚事，就不劳木萨公主费心了，”米塔变了脸，转身下马车。“我米塔，还不至于是你木萨听之任之的棋子。” 小影咬着手指，完全没有听完八卦之后的那种激动。米诺抚摸着天仪，天仪珠对他没有反应。“王后和森罗的真实身份一旦曝光，对颂塔部没好处。你既然已经继承了预知力，就应该坐上这个位置。只是王位的继承，一般会选择已生育的王子，还没有像你一样年少的先例。”米诺想起什么，“啊，米塔少主这种自行建部的，不算常规。但却也是一个可效仿的由头。” “二哥，如果，把天仪的秘密当做国事运营，这算损害王室的利益吗？”小影小心翼翼地问，米诺思考了一下，“限制知事权，制造对外的烟雾弹，就有可能。”米诺反应过来，“你这是要……” 小影点点头，眼神很是坚毅，“当秘密不再是秘密，颂塔部，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时！” 第82章 公开天仪秘密 “米诺，你好大的胆子！”森罗看完米诺草拟的国昭后，气得捂着腹部的伤口。“大哥，这也是为了你和母后，能够活下来的最好选择。”身后的侍卫蜂拥而至，将大王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哥，请吧。” “你居然这么对你大哥，米诺，你还是人吗？”王后披头散发，被身强体健的女侍卫压着。“母亲，他是不是我亲大哥，你很清楚。”只一句，王后就没了气焰。“这个殿，只要大王殿一半的人手就行。其他人，归入王室其他府事。母亲，颂塔需要新的未来。” “承天仪之力，松林大主得以建部，现以弗朗继承预知力为由，命弗朗为颂塔部之主，统九政，选五将，以定颂塔安宁。” “每月天仪殿开放之际，众人应自行前往得知自身能力，由各级女官、女师及女侍安排学习，完成一月特训后各自分项，维持正常运营。” “以守护国部兴邦之命，选‘勇气’‘智慧’‘节制’‘信念’‘善良’五大品质，任守护骑士，为颂塔表率！” 一时间，颂塔举部动荡，百姓踌躇不定，茫然无助，世族大家隐忍愤怒，有反抗者离开领地，誓要王室给个说法，早已知晓此事利益的有心人士，则隐藏在黑夜里，没有作声。 小影还没适应王袍和上冠的重量，天起的使臣到了。 “好事是，王室对赤陶公主还算了解，毕竟松杉大主的儿子，也就是你亲哥哥松杉罗，就是赤陶公主的驸马，呵，虽说是个驸马，不过是个人质。坏的是，松杉罗在进入天起军队不到三个月，牺牲了。”米诺偷瞄迷惑的小影，“父亲曾经，拿回过一副破烂的血甲，已经埋在了王室同墓之中。” ……松杉明，可真狠啊，那位公主应该很伤心吧。 小影摇摇头，不断地安抚自己，不要用自己的思维去揣度这里的人。这里不是家，也不是古森，直面很多露骨的人性后，小影能做的只有忽略，并且没有退路地去做她该做的事。她害怕自己在离开之前，洛珈没有成功建立，会导致古森不再，从而影响之后的历史。 而王室经过一番动荡后，她觉得现在这个位置，烫手。 “弗朗公主，哦不，弗朗女王，该怎么称呼您呢？还从来没遇到女子做王的情况呢。”赤陶公主一出现，小影就明白了什么叫生产力。丝绸刺绣，翠玉珍珠，赤陶公主不说样子有多么出挑，气质是毋庸置疑的。“听起来，还是女帝比较霸气。” 此话一出，米诺和赤陶都变了脸色。 “呵，弗朗公主好大的志向，看来颂塔现在，连天起也看不上了？”赤陶捂嘴一笑。“天起靠军事发家，邻国安稳，国家才得以发展经济，地缘上的不足，通过养一个听话的松林部，达到资金和资源随时回笼的目的。对颂塔部，天起一直看不上，否则也不会让婢女替嫁，把颂塔部当个笑话了吧？”米诺看见弗朗逐渐散发出的沉稳和杀气，满意地行礼退下。 赤陶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也听出了小影话里的情绪。“颂塔部的立部之本虽不靠天起，但天起愿意将其作为盟友，才提出联姻的说法，至于嫁过来的是谁，不重要，只要颂塔部的王后是天起名义上的公主，天起和颂塔，就是友好的邻居。弗朗公主如果还不清楚几个国部之间的关系，做王上，是不是太勉强了？”随行婢女们虽然低着头，但嘲笑却毫不掩饰。 小影伸出双手，把赤陶吓了一跳。谁知她只是伸了个懒腰。“赤陶公主，你能像我一样，随心所欲地施展自己劳累的四肢吗？但我可以，但你不能。”小影从长椅上猛地起身，绕着赤陶做了一圈的伸展运动。“开民智，听民意，聚民心。我相信天起作为大国，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但这个道理如果人人皆知，天起，没法容忍小国兴起，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你放肆！”赤陶身边的侍女瞪着眼睛冲了过来，小影瞬间走位避开冲突，却也挡在了侍女面前，“你什么你，你家主子代表的是天起，一言一行均为世人所知。你要是狐假虎威，借题发挥，世人骂的可是你的主子，你得er个什么劲儿！” 小影回到赤陶面前，赤陶看见小影的瞳孔发出奇怪的青金色，“我知道你恨颂塔，是因为松杉罗。但如你所说，联姻，本无情。天起没算计到的，应该就是你对低贱的质子，动了真心。” 小影低声细语，“看来，我那素未谋面的哥哥，应该是个好人。” 赤陶在公主殿客房住下，备餐竟然有自己喜欢的风梨茶和瓜糖，她心中很是惊醒。皇室中人的喜好不得被轻易得知，难道她……真的有窥视世间真相的能力吗？“公主，他们也太吵了！”留守前殿的婢女抱怨。 赤陶掀开窗帘，看见楼下密密麻麻走过一群衣着简约素色的学子，她们头戴简单钗样，抱着书籍谈笑风生，三三两两的样子，是赤陶在天起绝对没见过的样子。而女子们肆意微笑的样子，刺痛了赤陶的双眼。 这个弗朗做的事，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啊。 小影在看完最后一个上报之后，顿时感到晕眩，她见殿门紧闭，连忙摘下繁重的上冠，扭转着自己的脖子。“哎呀小姐，你怎么把上冠放下来啦，被人看见可是要被指指点点……”绿枝反应过来，“对哦，现在您是王，谁敢——”“绿枝！慎言！”从前殿走来的米诺，让周围的婢女们瞬间噤声。 “整个颂塔部，对弗朗的关注是从所未有的。不止弗朗，你们这些接受过女学，任官职的人，都代表着新政的结果。如果不能管好自己的嘴，领罚事小，毁政事大！”绿枝看着严肃的米诺，瞬间脱力跪了下来。 “二哥，你也别吓绿枝了。女学养出的新芽，就是要自信大方，行谏言之责。什么都不敢说，新政才没法推进呢。”小影放下笔，“你们先下去吧，我跟二哥聊聊天。” 小影不明白，为什么提到跟木萨的婚事，二哥会这么生气，“所以二哥……不喜欢木萨吗？”小影给米诺倒上一杯薄荷茶。“……弗朗，木萨很好。对她，我很羡慕她的强大，但我，更喜欢自由。就像你一样。”小影看见米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有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二哥，我累了。明天再讨论吧！” 小影趁着夜色溜到天仪殿，坐在天仪台上。 不应该啊，哪怕是血缘关系变浅，对一起长大的妹妹一下子就产生了占有欲，玩骨科有什么好处啊！小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使用黑夜曜的方法，将双手结印。同时，小影的眼睛里的青金色，变得更加明亮。“天仪珠，告诉我。勇敢、节制、智慧和信念，他们都是谁？” 在天仪台醒来的小影腰酸背痛，被慌慌张张冲进来的绿枝吓了一跳。“弗朗小姐！松林部没了，米塔少主，被天起的骑兵抓住，马上就要下九重水牢了！” 第83章 双方极限拉扯 小影冲进公主殿偏殿，天起的侍女们完全敌不过小影的拳击技巧。“赤陶，你在声东击西！松林部就算了，米塔怎么惹你们了？！”“弗朗公主真是护夫心切，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惩戒，颂塔现在欣欣向荣，少了两个对手，应该高兴才是？”赤陶梳着自己的发辫，语气平淡。 小影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哼，看来天起是真害怕了，公主在别国手上的时候都敢杀鸡儆猴，看来赤陶公主在天起，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嘛。”“住口！你这——”身边的婢女朝小影冲去，小影抓住她的双腕，直接一个过肩摔，震惊了赤陶公主和所有的侍卫侍女。 小影拍拍手，“世界太危险了，赤陶公主就好好待在颂塔部，等天起来人了，再送您回去吧！”“你这是软禁——”天起婢女的呼喊，直接被颂塔部的女侍捂在嘴里。 连着三个军报，从松林部大王被擒，到领地被天起军接管，不过区区三天。小影看着满是血印的军报，刺鼻腥臭的味道让她止不住地手抖。一只手覆在小影的手上，“我来吧。” “五天前，木萨公主从颂塔离开，并没有回到松林部，而是在赤陶公主出宫来颂塔之时，混进了天起。秋日干燥，天起军营起火，纵火者被擒，供出幕后主使为松林部，欲与天起外城待命的疾闪部欲里应外合。故抓获疾闪部米塔，收押松林部木萨，天起出兵惩治松林部，松林部大主起反叛之心，天起军承皇命，吞并松林，以正天起之士气。” 米诺看见颂塔武士从天起城墙上揭下的这张民示，无语地笑出声。“不过就是时机已到，寻了个由头罢了。松林部的钱袋子越多，王室越膨胀，头颅越高昂，天起的刀就越快。”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木萨，米诺叹了气，“可惜了，她明明也能有个好……弗朗，你在干什么？” 小影卸下华服，往手腕和膝盖上绑武士用的防护带。“去天起。” 头破血流的米塔艰难地抬头，这里的灰尘混合着草腥味，咳嗽时和着血味，很是反胃。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人抓起他的头发，血糊了眼睛。“是你啊，小杂种。”来人发出得逞的笑声，扒开米塔的胸口，扯出一条挂在脖子上被血染黑的布圈。“就凭你，能做什么，我的好弟弟？” 门外传来上报，“大王子，颂塔部王上，弗朗公主来见！” 虽然生产力还不够足，但已成城邦规模，在这个时代叫做大国，还是有水平的。小影端坐在步辇里，敞开的纱帘让天起的百姓得以窥见一个颂塔部的王上。“好不知耻！纵是他部的王上，也都不得让平民窥见真颜，她倒好，未成婚还抛头露脸！”“啧，颂塔部就是不入流……”稀碎的闲话传入了小影耳朵。 金玉在外，有水平这话，收回。小影刚想闭上眼睛，一只鸡忽然从街道的高楼下坠落，马上就要跌落步辇—— 一只弹弓举起，飞鸡应声而倒，众人间爆发一声尖叫，“颂塔部的粗人，在天起地头上放肆，欺负——”两个铜板打红了表演者的额头，众人哗然。 小影站起身来，一手掀开头顶的珠帘，一手紧握米诺为她特制的弹弓。 “成色浑浊，呱噪好斗。一只老鸡，不能下蛋只会叫，两个铜板绰绰有余。要报官的话，随时来王宫门口，叫人通报一声啊~~” 王城打开，小影从步辇下来。“颂塔部的公主，进皇城，请换轿。”一众精兵围住了步辇。小影环视一周不语，直到信兵失去了耐心，她朝绿枝点头，绿枝手疾眼快地解开步辇前的绳索。小影拉过绳子一跃而起，直接与信兵平视。 “王均乘马，本王，也不例外！” 米诺看着落下的灯花算着时间。天起国门已落，今晚……希望她能全身而退。想起这段时间，自上位以来，弗朗在建立起女官制度后便逐步放权，加强了奖惩制度，本担心王室的威望会被削弱，未料却让女官们对弗朗更加崇敬。有了闲时的弗朗，缠着自己教授当初离家出行的技能。 弹弓、短刀、骑马、简易包扎……难度更甚的，弗朗甚至亲自到九政阁去学习相关的技能。难道，她早就料到，有孤身犯险的这一天了吗？ “这么担心你妹妹，怎么不跟着去呢？还是你期望传来的是她消失的消息，你就可以顺理成章，从监部变成真正的王上了？”米诺皱紧眉头，我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不管是木萨还是赤陶，没一个进门是通报的！ “我更担心留你一个他国公主在这，把颂塔部弄得鸡犬不宁的。声东击西这招，用一次就够了。”赤陶看着窗外时不时出现的人影，没有作声。 “弗朗的身世，是母亲告诉你们的吧。激怒木萨，是所有事情的开始。”赤陶回头，看见的是紧盯着自己的米诺。赤陶笑了笑，“你的确比你大哥要聪明。” “我曾经以为，颂塔部会交到你手里……罢了，你对这个妹妹，倒是信任得很。”米诺起身，“她想要的人生，我会陪她走。可是赤陶，师承天起最好的文官，十岁出了名的观星才女，就只等着被安排，塞到哪个角落，你就等着成为像我母亲一样的线人吗？”赤陶身边的婢女还想出头，米诺回首一瞪，婢女吓得后退。 “赤陶，你很聪明。既然是最强大的公主，有什么理由被阻拦自由？你曾经被封印了在泥潭，现在，看清你的心，别步阿罗的后尘。” 米诺摇了摇头。弗朗，你说赤陶是‘智慧’骑士的人选，我……尽力吧。 “颂塔部现在群龙无首，居然会派出一个公主来面见天起，”天起大王子坐在主座上，慢悠悠地喝着茶，完全无视殿下的人。只是但他睥睨，发现弗朗并不像之前的来使那样卑躬屈膝，反而挺直腰骨直视前方时，大王子皱了皱眉。 “看来颂塔部开历史之先河，让有用、有能力、有抱负之人担任首位，摒弃男女偏见，门第之见。其他的国家还领悟不到其中的好处啊！”茶杯盖重重地放下，“荒谬！男子征战四方，打下江山开荒锄田，这其中的功劳所得，哪是在家无所事事的女子可以比拟的！”小影直勾勾看着大王子。 “占卜观星、算术历法，让天起更进一步发现农耕和经济的起源。这么大的功劳，正应证赤陶公主的成就，可作天起女子之表率！”殿下一时哗然，“什么，这是赤陶公主研究的？”“不正是因为两本着作，大王子才拿到监国权的吗？” 茶杯扔在小影脚边碎开，“荒唐！我天起的机密岂容你随意诋毁？颂塔部这次来，难道就为了假惺惺地说几句话吗？”小影扣了扣头皮，“松林部驻扎着天起的军队，我管不着。疾闪部少主米塔，人没惹你，抓他干嘛？放了吧，不然，真怀疑天起的最终目的，是发动战争，吞并各部。才休养生息十几年，王室愿意打，百姓可打不动了。你们说呢？” 身边的言官发了话，“松林部木萨和疾闪部米塔，是因为行刺大王子才被下狱。要说发动战争，这恐怕，才是松林部和疾闪部的目的吧！” “我倒觉得，是天起造的孽呢。不然，本应在王室的皇子，怎么会成为疾闪部少主呢？” 第84章 国家危难之时 “母后，回到天起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您在犹豫什么呢？颂塔已经被弗朗和米诺掌握，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森罗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不可置信。“……森罗，天起，我们回不去的。” 话音未落，“报——王室内出现不明敌兵，快将主殿包围了！二王子现正在公主殿，抵御要杀害赤陶公主的杀手！”森罗惊坐起，沉思片刻“……是调虎离山！” 米诺挥动着鞭子，即便百发百中，但大量的杀手涌入，米诺仍在不断后退。武士营赶来王室，至少还要一刻，王室里的巡逻侍卫几乎已经全力往公主殿赶，但无武力的侍卫侍女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形成厚厚的人墙，却仍挡不住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的目的，究竟是—— 一声箭鸣响破长空，米诺判断这人应该在公主殿阁台上。他来不及多想，只专心反杀着眼前的敌人。直到殿内再无声响，打开殿门的一刹那。成堆的尸体铺满一地，箭羽嗖嗖地往更远处射去。 米诺抬头，夕阳下，阁台上挽起大弓的赤陶公主，此时像个坚毅的将军。 米诺赶到大王殿，人去楼空。没有体温的建筑里，令人心寒。 伏在米诺脚边的婢女瑟瑟发抖，“灰，回二王子……大，大王子和王后……已经离开了，带，带了全部的值钱东西……还，还没走多远……” “……很好。剩下的所有人，把大王殿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他不要的书籍典册，简衣木器，全部整理成箱，往罗珈河运。”米诺环视一圈，“都是我颂塔部人，你们一个，都不会少！”“……是！” 渐入夜深，米诺抓紧时间查看王室的情况。除去逃走的森罗一行人和牺牲的仆奴们，剩下的竟然大多数都是弗朗刚刚提携的女官。“世族大家都已经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地，你们……回到本家会更加安全。”“二王子，王室里已没有可用之人。更何况如果再有下一批入侵者，本家不见得比王室安全，与其被各个击破，不如我们团结在一起，保全颂塔王室，我们会守到弗朗王上回来的那天！” 满是尘土和泥垢的废土里，米诺感受到一股热血，在真心里汹涌澎湃。 “……好！各政阁听我号令！各女官，清点王宫中各项物件，武士营和侍卫轮流守夜。明天一早，武士营随我出宫门，视察领地情况！” 被请进监狱的小影毫无畏惧，反而四处张望。九重水牢，是在一座指天高的瀑布下建起了密密麻麻的牢笼，一重重往下，水声越重，对人的精神折磨越强。声音隔绝了所有求救的声音，和休息的可能。小影看到越往下走，犯人的精神越憔悴枯槁。精神折磨，不管哪个时代，都挺恶心人啊…… “行了，弗朗公主就看到这吧。大王子的意思，是想让您知道，天起是个重法理的国家，重刑罚，百姓才能在守规则，敬王权……”“米塔在哪？”被打断的狱卒很是不悦，但随即摆上一副轻蔑的嘴脸，“敢弑君，当然是最底下的死牢——”话音未落，小影已经跑到了下一层，还能听到回音，“你说大王子是君！你就是大王子造反的证人！”狱卒马上感受到身后司狱的眼光，“……大人，我没有！是那个疯婆子——” 湿气快成沼气，可见度逐渐没有了天光。小影将自己身上厚重吸水的衣服全部脱下，入骨的寒冷瞬间让小影的背挺直。环视一周，小影发现了一个与闹腾没有关系的牢房，径直走去。第九重的狱卒看她身后没有带路人，她又示意自己打开这个门，瞬间换上了防御的脸色，从腰间抽出短刀就向小影刺去。 小影胜券在握地一笑，将自己的衣服丢到牢房门口。她双手紧握，出现了金色的细微光芒，青金色覆盖了整个瞳孔。狱卒被莫名的震动慌了步伐，摔倒在湿滑的石子路上。酝酿了全力的小影整个人悬浮在了空中，引得重犯们频频张望……“砰！” 小影双臂一挥，巨大的强力从手中生成的黑夜曜中飞出，打破了地牢里的所有木门，狱卒晕倒，栅栏坍塌。强大的水声里，只看见一个个身带铁链的犯人们，陆续朝上重走去。 小影来到牢门，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米塔。她摸了摸脉搏，又抚上额头，再抓住米塔的手腕，黑夜曜发出了绿色的微弱光芒。醒来后的米塔，发现自己全身几乎溃烂的伤口几乎痊愈，面前的人却虚弱苍白。“弗朗……你做了什么？”小影脱力倒地，米诺撑起她的身体。“担心什么，我就是来救你的。” 两人离开九重水牢，发现刚刚放出的各级犯人已经在天起的街道上开始大杀四方。小影集中精神，运行着黑夜曜，让声音传播到每个人耳中：【各位英雄好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们的敌人，不是百姓，是那些手里有权就肆意欺压的贪官，是视人命为草芥的害虫！你们曾经收过的苦难，不应该让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再承受了！】 ——“天起大牢里的重犯，几乎是因为体格大、正义感强、不愿意被官家强夺去传家手艺的百姓。天起的官，已经发展到容不下民间有能看清真相和发展生产力的自救行为。找到米塔之后，尝试着制造犯人间的内乱，让天起自顾不暇，给你和米塔提供逃跑的机会。”灯下，米诺拿出九重水牢的地图。 “你是颂塔部的，我们凭什么信你！”百姓中出现了不满的呼喊。 “凭我颂塔部，自由心证，以己之长，成己之得。我，不允许放弃百姓，也不允许百姓放弃自己。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人群安静了很久，很久。当犯人们朝孱弱的官吏们冲去，反抗成了旁观，再到加入。小影看着开始爆发愤怒的百姓，看到了天起的本质。 但是当小影站上天起城门的了望塔时，遥望西南方向的颂塔部，却出现了浓烟滚滚。“弗朗，颂塔部涌入了很多杀手，堪比精兵。你现在，”米塔已经换上铠甲，身后背着金银双斧，“留在天起，我回去支援。”米塔掏出一块铁牌递给小影，“疾闪军，任你调度。弗朗，我相信你。做你认为对的事吧。” 但此时的小影，脑中出现的，都是预知力当初告诫她的画面—— 原来，原来这就是颂塔部的命运…… 不插手，颂塔部被剿，会按照预知的走向继续，可是……小影看着滚滚黑烟的远方，快要将手里攥紧的旗帜搓破。 “不，我们回颂塔。”米塔看见弗朗风尘仆仆的脸里，眼睛发着坚毅的光。 “相比王权，百姓，更是不能被放弃的！” 米塔带着小影到达接应地点，那里早已安顿了两匹马，米塔牵过一匹，刚想朝小影伸手。小影牵过另一匹，干净利落地上马。“我们走！” 第85章 守护骑士原型 米诺强撑着，指挥着剩余的武士营。五天了，大部分颂塔部的东西已经运往罗珈河，那里是能开拓xj土最好的突破口。如果大家都支撑不下去，剩下的人，一定要等到弗朗…… “别分心，这些人明显是冲着灭部来的，你还有心思想你的相好呢？”赤陶一摆手，一枚长弓将城下的一个骑兵射下马。“这几波人，明显是天起和松林部，甚至还有些疾闪部的人马，你为什么留在这里？”米诺挥手，将身后想要偷袭的小兵缠在鞭子上，将他扔下城墙。 “在给阿罗报仇的那一刻，我就没打算回天起。”赤陶瞥了一眼米诺，“这是你父亲该还我的命，现在，我们互不相欠。我知道你想撑到弗朗回来，我也觉得，她有能力，建造出一个足以对抗天起的国家。” 马上颠簸，小影眼里的大战画面却愈加清晰，不止预知力看到关于颂塔部的灾难，更有古森的洛珈苦战，多重战争的叫喊声和血腥气，快要把小影的脑子炸停了。米诺看出了弗朗的异状，他逼停了小影的马。 “弗朗，还有三里路就到颂塔，你要作出决定。和平，是建立在战争上的。”弗朗递过拴在马背上的水壶。“松林、颂塔，包括疾闪，现在都是混乱状态，最好的情况是各回各地，但目前看来，吞并，是不可避免的。” “米塔，你建立疾闪部，除了完成向天起复仇的目标之外，有想过怎么经营吗？”小影问愣了米塔，“什么？”“说白了，疾闪部的人，就是你的复仇军队。但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不应该只是你的复仇工具。米塔，你想给疾闪部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不远处，从天起朝颂塔方向汹涌而出的军队，正在向小影和米塔靠近。 “这个问题，想好再回答我吧。”小影变出黑夜曜，双手环肩，浑身散发金光的她慢慢附上了一层铠甲。“如果和平建立在战争上，为什么不尝试着结束战争再对话呢？”小影一手拉紧绳子，马头高昂嘶吼，一手高举着用黑夜曜变出的颂塔部的大旗，“人活这一世，总要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吧！——” 一团金色的火苗，就这样闯进了乌泱泱的大军里…… 白枫正坐在册本阁里，忽然感到心头一紧，本能促使着他去翻《古森·编年史》。“洛珈以天仪之力建国，以培养‘勇敢’、‘节制’、‘智慧’、‘信念’骑士为己任，以四方位守护，平国难，稳民心。后人以四种特质称四骑士为洛珈守护者……”书被扔在了一边，四人在册本阁楼下的一个亭子相遇。“你们……也感应到了？” 严亦路一脸慌张，“我刚从大殿来，古铜阵从五个变成四个的时候，真的要吓死我了！可是坐在旁边的舞公主，面不改色的。我还担心她会直接从我面前消失呢！”南子甄面色凝重，“历史改变了，但是他们没有出现奇怪的症状，说明影响是悄无声息变化的。我们最好试探一下各自的分身，他们现在脑子里的认知，到底是什么样子。” 三人点点头，刚想各自解散，就碰上狂奔回来的黎曦，“妈呀！吓死我了！”“发生什么事？”“我和阿翔，刚还在考察新兵射击。本来吧都是小孩子，没通过再练就是了，结果刚刚那个感觉之后……大家像变了个人似的。阿翔竟然对几个没通过的孩子拳打脚踢，破口大骂，更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默认了这种行为。” 白枫皱了皱眉，人性的恶，这么快就被放大了吗？ “吕小姐，您的文件。”高挑俊朗的男秘书将文件放到桌上，便优雅地离开。搅动着香醇的咖啡，楼特格已经开始适应这种人间的等级品。她坐在南盛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血色残阳。 和那个混沌的空间纠缠了很久，终于脱身到了恒星纪元。五个毛头小子全部不见，正中楼特格的下怀。没了沙布尔，也不影响楼特格调配潜伏在各地的势力。扰乱心智和判断力的迷魂草，先从南盛集团种满观赏植物区，再到作为香水供应原材料，成为城市景观的首选花型……如今的恒星纪元，楼特格很满意这个状态。 激发每个人的欲望本性，去争，去抢，厮杀得来的快感，才是真正的快乐。人类，我可是你们的救世主。楼特格满意地喝下咖啡，在文件中的南盛集团董事长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厮杀了多久，米塔看见的天一直是红色的。乌泱泱的声音终于消失，他挣扎起身，满目尸体成山，血流成河，他踉踉跄跄走着，翻找着，没有，都没有。 弗朗，你去哪里了？ 无人应答，只有天上扑棱扑棱的翅膀，开始俯身收获着丰盛的晚餐。米塔挥手赶走几个侵扰的飞禽，刚想找个干净的河洗洗自己，却一下腿软跪下。耳边逐渐响起混乱的嗡鸣，眼前的景色也越发模糊，米塔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发地快，快到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他看不见的是，他的心正逐渐凝成了一颗红色的浑圆珠子，源源不断地吸收战场上每个人的气息。心脏疼得让米塔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 【勇气，源于以一人之力，抗争无名恐惧的无畏感。纵使无一人在身后，也坚信一人之力，便是无穷大。战胜恐惧，是破关的开始。】 黎曦一头大汗地挣扎起身，在睡梦中，他好像被埋没在绝望中，但很快，一股氧气泡从这种窒息中脱出，迅速地开始充满了身体。燥热难耐的他扯开自己的胸口，一个像x型的刺青出现在心脏上，并隐隐地闪着红光。他深吸一口气，把隔壁床的白枫吵醒。“你怎么了？” “一定，一定是小影做了什么！我听她说过，古森之魂发光的时候，也曾经在她的胸口留下烙印。”白枫和黎曦对视，两人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再次醒来的小影发现躺在米塔的怀里，她慌忙起身，却难以挣扎。“别动，米塔好不容易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自己就剩半条命了，倒是把你抱得紧紧的，怎么都分不开呢。你也别乱动，就这样躺着休息吧。”金金端过一碗热水，小影这才感觉到嘴里满是血腥味。 “你没受什么大伤，听二王子说，你用天仪开发出不少的能力，对于轻伤能够自行疗愈。我觉得你这样的能力，用在无力回天的绝症上才算物尽其用。现在你身上的这点小伤，还是让我来医治吧。”小影看着金金熟练的伤口包扎，眼里忽然出现了霍一茗守在她床头的样子。“我，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金金变得手忙脚乱。 “不，我想家了。” “攻击我们的，是占领着松林部的天起军。看来他们觉得，我们这些小部，是随便派出一支军队都能轻而易举打败的。”米诺和赤陶聊着天，一进房间，就看见了起身的弗朗，和正在照顾昏迷米塔的金金。“弗朗！”米诺冲到小影身边，“什么时候回来的？天起对你做什么了？” 小影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没……”忽然她吃痛地捂住左眼。“弗朗！” 当她努力睁开眼时，却看见了每个人的心脏，都在发着熟悉的光。 ——“置之死地而后生……诚不我欺。” 第86章 点拨个人心事 醒来的米塔，看见的是弗朗坐在一个奇怪的台上，周围几个台子围坐着人，她们的心脏处都散发着不同的光。光消失，弗朗虚脱撑地，米诺手疾眼快地用袖子给弗朗擦着汗。 这场景……有些刺眼。 “你醒了？”米塔转头，眼前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但很好看。“她是金金，擅长药理和舞艺，是我们很有能力的女官。赤陶，应该不用介绍你认识了？”那个叫赤陶的女人端坐整齐，往自己瞥了一眼，“这个哥哥，比那个畜生，有血性多了。” 几秒后，弓身挡住了劈来的银斧子，“有着力气，留着对付敌人。你现在是我们之中最虚弱的，我可没落井下石的习惯。”赤陶转过头去，不再理他。“米塔，她可不止能杀松杉明，还一个人对付了将近一个营的敌人。我认为，这个时候安静比较好。”弗朗发了话，米塔也乖乖闭嘴。 “这就是颂塔的立部之本，也是天起一直想通过王后探听的王室秘密——天仪。从我颁布新政以来，这就不是秘密。更多的百姓因为它获益，找到自己想要追求和擅长的东西，让全部的社会秩序变得灵活又稳定起来。米塔，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你的心脏像是宝石扔进火炉一样，烧到让人窒息，”小影朝他点点头，“这就是‘勇气’给你带来的力量。” 金金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羽杖，这是进乐舞坊时，最年长的舞师给每个人发的平衡木。“世人总对戏子有偏见，认为学艺取乐于人，学艺者必也心思醉迷。纵使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脊梁骨可弯，亦可直。艺不止在精，还在德。这支平衡木，除了丈量比划我们舞步的精度、准度，更要时常以此鞭策，成为像它的铁骨。” 这位舞师年轻时以舞示人，养活了两个家庭，却惨遭子女嫌弃被扫地出门。要不是碰上了天仪公开，这位老师怕是已经因早年的严苛被人报复。因精心钻研苦练舞艺，天仪这才判断出她的德行和能力，足以成为乐舞坊的女官。 “她死了。为了护着有天赋的小舞女，被那些兵活活刺死的。但是哪怕死，她都牢牢护着跳舞的四方台，没有让任何一个士兵踩到那个宝贵的台子。她不能白死。”金金以为自己经历过被掳，被辱和被杀之后，已经学会面无表情地面对。当小影在她脸上摸上一手眼泪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心还是会跳动。 “金金，你做得很好了。”小影一手握着平衡木，一手抓着金金的手。“那就让它，成为你想要保护自己的武器吧。就算乱世当道，也不要忘了想要天下太平的心。金金，你最想做什么呢？” 金金闭上眼。“……活下去。然后，自由。”黑夜曜发着光，点亮了平衡木，上面开始长出繁重的花纹，像是守护的咒语。它化身成了巨大的簪子，触地较尖，手柄上化成团团簇拥的羽毛，像是包裹着节制的自由。 金金睁开眼。“……羽杖，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吗？”羽杖在她手里，发出耀眼的光。小影看着这个形状，终于想起，她曾经在莫洛多的束发上，看见这个缩小的簪子。回忆起了往事，小影不自觉笑了起来。 “我的弓上，为什么发着蓝光？”赤陶公主试着拉弓，却发现手中出现了一只流动的箭，“这，这是……”“原生力量，是源源不绝的。赤陶公主，你很聪明，但因为大王子当权，你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天赋，希望保全你的母妃和弟弟。但是人的欲望和猜忌是无止境的，你越藏拙，他越疑心。” 小影走过来抓着满月弓，感受到了某些记忆。“你从知晓皇兄对你的恶意之后，就已经在学习箭术，因为它与竖弦琴相似，送材料和保管时可以掩护。满月的名字，是你的占星师傅起的。他希望你日后顺遂圆满，高洁如月。只是，” 小影的语气急转直下，“在你的师傅遭皇兄猜忌，在百官面前被冤枉刺死时，你曾在墙头拉弓，想要阻止皇兄。但你师傅用最后的力气对你摇头，阻止你的行动。从那之后，你便彻底封印了自己的意气风发，浑浑噩噩成为了天起的棋子。” 小影睁开眼，闭着眼的赤陶也落下泪来。“赤陶，这不是你的错。” 赤陶猛地起身跑到房间外，小影一路追了上去，跑到了制高点。“你干什么？先下来。”夜间寒凉，赤陶的束发和长袍灌满了风。“你说得对。”赤陶抹了一把眼泪，“我是很聪明，但我真的，很讨厌我的聪明。它给我带来的是杀身之祸，如果可以，我宁愿从小又痴又傻，乖乖当父兄的棋子。可是阿罗，他告诉我，他愿意用全力，护我一世快乐，在我们的小世界里，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做我自己。” “从今天起，天起再无赤陶公主——”赤陶拉开大弓，弓上出现了气光凝成的蓝色箭羽，她用力一拉，强力的光束冲着月亮飞去。“今夜，是满月啊！” 小影回到房间，“给赤陶一点时间，跟过去告别吧。”米诺点点头，朝小影递去盘好的垒石鞭。“我也听听，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小影有些犹豫，米诺对她的眼神，已经不像是在看妹妹，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你们天天都见的人，还有话说啊？”米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刚看下来，我算是听懂了。既然这所谓的天仪选中了我，又有这力量助力，我也没有不跟你们合流的道理。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把我的意图，告诉大家。”米塔将两把斧头放在小影面前。 “我的母亲是普通的织娘，从小我们身边就一直有莫名的流氓，我的母亲不堪其扰，只得一次又一次地搬家。直到我长大成人，我才知道，我和母亲的存在，是某些人的心头刺，这些年的发难和折磨，都只是为了我们永不翻身。” “我不甘心，终于在体格足够健壮时，抓到了一个狗腿子盘问。天起国君的醉酒，皇后的狠毒绞杀，我的母亲怀着四个月的我被赶到了城郊，本以为投河之后一了百了，却在下游被一医夫救回。在我回家的时候，母亲和所有接济过我们的人，都死了。从那以后，我与天起，不死不休。” “我收买了一些逃出天起的替罪死囚和家室，和他们逃到森林里扎了根。练身体，学技术，靠拼凑的手艺，我们成了一个聚落。从那之后，我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战友。目标只有一个，天起皇室，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小影拿起金银双斧，手艺不见精细，布条里有日积月累的淡淡的血腥味。百年传承，到了阿翔手里，只剩下烈扣环绕镶嵌的金线银条。“金和银，都是软物质，这外面，是铜铁打造的利刃。双面刃，能杀人，也能放人。米塔，报完仇了，要记得活下去。” 米塔低下头，摩挲着放下的金银双斧。“这上面，是我母亲和所有恩人的名字，沾了血，它的任务就完成。” 小影转头看向米诺，“哥，你也一样。”她抓起垒石鞭，仔细摩挲着鞭子的纹路。鞭子由马尾和银丝线多重缠绕而成，银丝线上勾着多个密密麻麻的倒刺，像是一把把小刀。这些银饰全部攒起来，再补充新的材料，就是莫洛多打造耳饰和司南的原料吧。“天起，是导致所有纷争的幕后黑手。松林、颂塔和疾闪想要恢复和平，只能先解决他。” 城外，一群黑压压的大汉们开始集结。 城内，两个有杀意的人正在与天起皇室的巡逻将士搏斗。 屋内，药香浓郁呛人。“……父王！” 第87章 兵分三路围剿 “众将听令！”小影一声怒吼，丛林鸟全飞走。 “松林、颂塔、疾闪的有志之士们！我们曾是敌人，但如今天起军见人就打，到处开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独善其身。松林部的大公主木萨，颂塔部的大王子森罗，疾闪部的少主米塔，如今都被囚禁在天起城中。大家能否先放下以往的成见，一起将我们的人先救回来？” “弗朗公主，这半个月的战争，我们看到了你的能力。你面对天起这样的霸主，临危不惧，仍然心系百姓，只为求一个公平公正。我们这些粗人，本身就是为了给各主讨个公道，如今有更适合的领导者。我们，愿意听令调遣！” “好！各位好汉，各位将士，我们就一起，痛痛快快打一场吧！” 帘帐后的米塔偷看着那个眼珠浑浊，张嘴颤抖，躺在床上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要报复的，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杀戮果伐的君王。如今这个油尽灯枯的半尸，竟让米塔生出了一丝怜悯。 “父王，大哥竟然这么对你！”赤陶看见枯槁的父亲，惊得说不出话。在她离开天起之前，她还跟父亲秉烛夜谈，下棋言欢，那时的父王虽微有白发，但精气神抖擞，笑声中气十足，怎么就个把月…… “赤陶……快逃，宫中，不能再留。”为了这几个字，天起老国王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个能对父亲下杀手的人，是他，不配为人子，为国君！绝不是选择隐忍，屈服于他膝下！” “公主怕是记错了，明明是老国王病重，监国的大王子才不得已上位，怎么被说成夺权呢？”一个女掌事带着软甲侍卫倾巢而入。“大公主，以下犯上，意欲弑父，拿下！”还未等侍卫冲入，暗处飞出的利器扎入了他们的喉咙，应声倒下。“你！你是谁？！”女掌事惊吓跌坐，手指哆哆嗦嗦指着暗处走出来的男人。“赤陶公主，通奸！弑父！叛——”血线封印了长舌，所有人应声倒下。 “真够乱的，你是怎么能在这种颠倒黑白，尔虞我诈的地方生存这么久的？”米塔贴在门边，防备着外面可能会有援助。 “……弗朗说得多，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这样的国家，终结了，才有希望。”赤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放进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父王已经闭上了眼睛，眼泪虽落，嘴角却是带着满足的，见到女儿的笑。 赤陶的手心里，是一枚天起的军令。 殿上无人，天起大王子慵懒地斜躺在王座上，他往嘴里框框倒酒，血色的葡萄酒顺着胸膛向下流，染红了洁白的丝绸单衣。天起多年在松林部和颂塔部安插眼线，知道每个部落的实力和弱点，如今，也该收网了！ 棍风划过他的脸，一个翻身，大王子反手拧着棍子，将来人钳制入怀，“近身战，棍棒可没有优势。这位美人应该考虑用些簪子啊软鞭之类的，男人才不会设防嘛——”一条鞭子打破了他的鼻梁，金金应声逃脱。 “米诺！你敢！”一声怒吼，密密麻麻从幕后涌出的侍卫将座下的两人包围。米诺环视四周，笑出了声，“虽为监国，但也只能调动王城内的近卫军，远郊的骑兵和炮手，近郊的弓箭手和步兵，知道去年大雪被冻死饿死的理由，是因为这位高高在上的监国，挪用军费给自己做了一场庆生宴吗？” 此话一出，大殿上的刀光剑影，顿时犹豫了许多。 “哼，天起作为大国，军事经济均在上乘，办一次举国同庆的宴会，是王室给了百姓们狂欢的机会。你们这些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穷酸部落，怎么能明白宣扬国威的重要！”“那幽禁老国王，赶走王室贵胄，也是天起大王子庆祝国力昌盛的方式吗？”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你未曾被允许进入天起，王室内的消息你如何得知？难道说我的好妹妹，已经叛国了？”大王子正了正衣冠，“对了，你们还不知道有两位贵客一直在等着你们吧？把人带上来！” “……金金，金金！你没事吧？”森罗被侍卫压着挣扎不开，而灰头土脸的木萨则双手被捆，嘴被塞进脏布，看到米诺的一瞬间，木萨的眼里迅速充满泪水。羞愧涌上心头，她将脸别过，却被大王子掐过来，强迫她看着米诺。“花了好长时间，才从那个贱婢的嘴里撬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喂，都是各自的相好，给你们一点时间告别吧。” 两人被推到殿下，森罗挣扎地蹭着金金的裤腿，“金金，我要回去，颂塔不能被弗朗掌控，那个女人占领颂塔，只会把我们赶出来，我才是父王钦点的继承人，我可以光明正大让你进殿——”“大，王，不，森罗。”金金往后一步，头颅不低，眼里都是鄙夷。“颂塔危难的时候，你逃了。被天起虏获，你怂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求我？你不会真的以为，只要是个女人，就得崇敬你吧？” 米诺蹲下身来，“……母亲呢？” 森罗一瞬间红了眼，“她？别跟我提她！看到她跪在地上求饶，直到被打死也没吭一声，我才知道，传言是真的，她根本不是天起的公主，而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一巴掌把森罗打歪了头，“那她也是你母亲！用她的命，换你的命！而你，只想着逃命，重新享受荣华富贵。大哥，”米诺起身，“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剩下的，你亲自去跟母亲道歉。” 米诺让开，看向金金的眼神变得冰冷坚毅，“你要手刃所有践踏你的人，我答应你。”金金看着挣扎的森罗，心里生出了一丝快意。 ——我是人，是有自由意志的人，不再是你们的猎物和玩物。 金金挥动着木棒，大殿上空卷起一股黄色的旋风。 木萨看着逐渐变得血肉模糊的森罗，她吓得突然跑开，却无济于事。反抗刺激了大王子，让人押着她推到米诺面前。“米诺，轮到你了。” 米诺笑了一声，伸手抽掉了木萨嘴里的布团。“木萨，松林部王室的遗体，已经全部在松林里埋好了，一个不少。有空，就回去看看。”木萨震惊地看着他，流出了眼泪。 大王子皱起了眉头，“我可不是来看你们惺惺相惜的。米诺，赶快处置——”“我又不是来表演的，而且，你有打算留我们所有人的命吗？”米诺把木萨往金金身后推去，举起了垒石鞭。“看来你是放纵太久，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了吧？” 一把剑出鞘，从王座而落，米诺伸出鞭子和剑缠绕，两人过招，招招致命。而近卫军也开始攻击金金。慌忙的木萨手足无措，看见大王子从腰间再抽出一把匕首，而米诺赤手空拳时，她冲了过去。 噗嗤——血溅在大王子脸上，覆盖在华袍的酒渍上，开出了花。 ——“木萨！” ——“把我，带回，松林。米诺，你一定，要赢啊……” 第88章 弗朗最终胜利 “嗯？就这样，没意思，我呀，还是好好想想——”放松了警惕的大王子摇头晃脑，却顿感撕心裂肺。他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一把绿色光刃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你，你明明没有武器——”大王子吃力倒下，近卫军全部散开。 米诺睁开了眼，这些天因为战争的疲惫和麻木的感情，米诺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无助。直到听到了母亲的死讯，和亲眼看见木萨的赴死，米诺明白，有些事，不必再忍。哪有天生的尊卑？尊重，靠的是实力。 大王子倒下的瞬间，米诺也捂住胸口吃痛倒地，金金扯开软甲，发现他的胸口烙上了一个绿色的圈，她顿悟，这就是天仪的图腾。 大门外，起义军们挟持了殿外所有的赶来的文官和侍从，将华贵的地毯踩上了泥泞和血污。大殿内求饶声，尖叫声和呵斥声络绎不断，小影赶到大殿内，发现了以跪姿断了气的大王子，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把木萨搂在怀里的米诺，以及防备着周围的满身血污的金金。 “各位！天起气数已尽！只懂奢华玩乐的皇室，征战只为好大喜功而不是平乱稳定的皇室，不值得各位追随！各位不需要脊骨弯曲、膝头破碎地去侍奉君主。我弗朗，会坚持开民智，听民意，聚民心的国策，无论是哪国的百姓，都会按照天仪给出的答案分配适合的工作，如若不愿也不强迫；军事、经济、文化，都不会成为王室独用的权利。民，国之根本。如果各军认同，请放下重装备，随我成立新政权！” ——【五人冲破围困，收天起为首都、松林、颂塔、疾闪为领地，弗朗任女帝。】白枫忍着胸口的疼痛，每天关注着《古森·编年史》的改变。“你们觉得，这个弗朗，有没有可能就是小影？”南子甄比对着每天抄录下的历史，寻找着蛛丝马迹。“最开始的版本，是颂塔部内乱，天起吞并松林部，远森由天起实际掌控。所有王室俘虏进入天起，弗朗公主因貌美成为王妃，大王子继位成为国王，去世后弗朗往后掌权。这是我们最开始熟知的版本。” 严亦路翻开下一张，“在我们来到古森的时候，加入了一个疾闪部，与颂塔部联姻。疾闪部成为后起之主，征战四方，弗朗公主随行征战，大一统后两人共同执政。我本来还以为，小影在疾闪部做了军师之类的。” 黎曦挠着头指着昨天抄下来的最新版。“这个才离谱。说天起的公主赤陶是颂塔部多年前安插的眼线，宠妃金金是天起流落民间的公主，米塔是天起私生子，米诺是颂塔唯一的血脉正统，而弗朗则是和松林部公主互换了身份。看得我的脑子都像过了几部脑残剧似的。”看见严亦路和南子甄杀人的眼光，黎曦将草稿纸推过去，“你们爱看，你们看啊！为难我干嘛！” 白枫合上书，“这次，应该算是正确的史实。但是不管是什么版本，都没有改变五人变成四人的事实。所有的故事总结起来，大家都能预计各自对应的是谁。问题在于，小影是不是弗朗，弗朗是不是创造出‘古森之魂’的人，第一任善良骑士到底是谁。最后，是不是这些谜团解开了，小影就能从远森回来？” 比起颂塔部，天起大国要整理的事情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即便米诺和赤陶协助，这些年亏空的军费，世族大家卷走的器物财宝，不信任新政权的起义队，表面答应实则什么也不干的混子老官，都是这片废墟里来不及整理的所有残余问题。 “先前派去罗珈河的守兵，拦截了不少潜逃者。我已吩咐下去，那些金银财宝直接就地分发，先安抚平民。”米诺仰头，一杯薄荷茶全部灌进肠道，打了个激灵。“哥，你这比牛喝得还多，晚上要睁眼到天亮吗？”对面的赤陶轻笑出声。 “我这一天天处理成山的政务，你还嫌弃我了？这几天哪天不是睁眼到天亮啊，难道你们俩要扔下我一个人吗？”“哦哟不敢不敢，我们三个人只有您一个有监部经验，手快活好，可比不上您呐~”小影收掉面前的上报，绿枝马上摊开新的三个。“他们俩怎么样了？” “米塔少主，不对，米塔将军现在正和楼洛小部派来的人，呃，和谈，吧？” 小影赶到正殿，发现米塔对面站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孔雀……啊不对，花枝招展的，酋长？“这位就是楼洛小部的大主，一直是天起的上贡国，现在政权变更，是否要按照之前的岁贡，这是大主前来的主要目的。” “楼洛小部久居山林，善草药、捕猎。因此多年岁贡，多为各类山珍补药，禽兽皮毛。大主，之前的岁贡对你们来说，是可以承受的吗？”见大主面露难色，小影已了然。“楼洛之所以为需要依附大国的小部，是因为居住地远离人烟，生产力不足，而天起之前的狩猎，大大减弱了楼洛的生存空间。两方协商，楼洛每年进贡，天起不再进犯。如果大主愿意，您今年的岁贡可减半，但是，” 小影看着大主刚才递上的楼洛地图，青了眼眶，“您需要提供另一种技能。” 大主双手作揖，“弗朗主上拥有天仪的预知力，我不敢隐瞒。之前因为天起一直以大国自居，为保护部落，我们不得不忍让。只是楼洛小部真实的生存技巧，却也是不可为外人言。既然弗朗主上有合作的诚意。楼洛愿意献上御兽术，弗朗主上，可愿意派遣能工巧匠，为我楼洛族人打造能与普通百姓交流来往的大路？” 想致富，先修路？听见考试重点的小影眼前一亮。“这事，就交给米塔吧！” “来了来了！”白枫感应到了什么，慌忙打开《古森·编年史》。“在弗朗上位期间，对天起原附属国楼洛小部行减半岁贡，楼洛小部以族人擅长冒险与御兽术之由，拓展各地，从而开启灵兽与魔兽之地，成为日后挑选坐骑的开端。” “行了，事情真的开始走向正轨了，只要‘古森之魂’和《turn》出现，就……”“不好了，有狼烟！”外面一阵喧闹，四人披上大衣连忙出门。城外密密麻麻的叫喊声，天上盘旋蔽日的飞禽让天空急速暗了下来。黎曦第一时间往武士营冲去，直到长号角吹响，另外三人才反应过来。 “这是，战争又来了吗？” 被强风吹落的册子，开始更新—— “今弗朗主上以天仪治国，初有成效，为统一各地管辖，融合天起原政官制度与颂塔部女官制度，合理推行选拔制，以五种原石力量为原型，合理分配百官事宜，以皇室皇亲中女侍、世家百官之女官、启发民智之女师为层级，重新圈定各人职业所得。” “战损虽多，但民众一心，终有一胜。今特行任命与册封首届守护骑士，愿天下人以此为目标，多行好事。今以战时表现，米塔统管武士营，任‘勇士’。解锁坐骑后，行平乱开荒之责。” “米诺统管食厨房、工技房及银库，任‘大家’。游走各部安抚灾民后，行技考发明之责。” “赤陶入学士阁，统管学士阁、农理院及学部，任‘学者’。整理收纳各地因战散落史册，行教化风气之责。” “金金掌管药理院和乐舞坊，任‘礼司’。整理各部残余势力，分配王室封地后，教习分配例行制度，行管辖监察之责。” 第89章 小影回到人间 小影扭动着疼痛的脖子，自大战之后，自己的身体越发疲倦，恢复精力微乎其微。整个国家已经开始走向正轨，为什么还没有出现能召唤回家的信号？ 她放下手里的上报信走到走廊上，今夜又是满月。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从一个王室女眷到一国之君，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到了极限。弗朗，我还要用你的身体在这里生活多久？ “在想什么？”小影回头，远处，身着铠甲的米塔向自己走来，小影一时看得有些晃神。“你回来了？”经过战争，米塔的脸已经变得越发风采卓绝，他的脸上有责任，有让人心神安定的作用。小影看得出神，却被米塔一下揽入怀中。 “弗朗，我们的婚约，还算数吗？” “米诺，你真的要放弃了吗？”赤陶走到米诺旁边，眺望着对面相拥的两人。“你们充其量就是个远亲，结亲不是什么大事。木萨已经走了，你还要把自己的心意埋藏多久？”夜风吹开米诺的帽斗，“我从不想用婚姻之事束缚她。我们现在是兄妹，是好友，是君臣，真的突破了那一层关系，只怕回不去了。” 小影抱着米塔给自己的礼物，走回房间才发现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妈耶，果然荷尔蒙是男人最好的医美，以前那个只会翻墙的猴子，像极了讨人厌的初中生。经过战争，面见仇人的陨落，米塔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那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成了稳重冷静的少年将军。 小影急忙打开盒子，里面躺着自己要找的东西。她吃了一惊，伸手抓起这把古森之魂，只一下，自己的神智像被抽离，世界灭了灯一般寂静。 “你是谁？”小影睁眼，自己和弗朗正面对面坐着。“这些天的事，我都有看在眼里。你很厉害，这是我从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你究竟是谁呢？” 小影看着真正的弗朗，就像看着自己初次来到这个世界，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样。她轻轻一笑，朝弗朗伸出了手，“是一个注定要来到这个时代帮你的人，弗朗，这一切，是你想看到的吗？”弗朗点点头。 “那以后，你一定要坚定地走下去呀——” 苦涩的药入喉，小影快要呕出声来。“你醒啦，早跟你说了身体不好就多休息，怎么对自己一点都不好呢？”金金见弗朗醒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嗯？我怎么还在这？”“你不在这，要在哪里？” 小影自知失言，“没。”她抬头望去，桌上空空如也。“金金，我桌上的东西呢？”金金捂嘴笑道，“那可是米塔的聘礼，他早就拿去向你哥哥提亲啦！”小影一惊，急匆匆向主殿赶去。 主殿上只坐着米诺一人，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古森之魂。米诺端详着，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绪。“哥。”一瞬间，米诺回神。“嗯，你来了。” 小影在米诺身边坐下，“从前看那小子，分明是想利用你往上爬，本觉得王室联姻也就如此，我自己何尝不是一颗棋子？但我发现，你和以前不一样，”米诺盯着小影，“准确来说，你不是我认识的弗朗。” “我本想着女大十八变，你都要联姻了，性格有所变化很正常。但不对，你对这个世界的疏离感，太强烈。你一直俯视着这个世界，拥有着超过这个时代的眼光，这一点，不是深宫里的弗朗可以做到。”米诺叹了口气，“但如果不是你，以前单纯的弗朗，直到被吃干抹净都不得所以。这一点，倒让我羡慕起她的幸运。” “为什么不拆穿我？我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毁了这个国家。” “什么都不做，颂塔也会走向灭亡。但这件事如果是由你来做，颂塔会有新未来。而事实证明，你做到了。那么，不管你是不是弗朗，我都替这个世界的百姓们谢谢你。”米诺抓起小影的手，将一串玛瑙手串戴上。“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会呆多久，就算是我作为你在这个世界的哥哥，送你的礼物吧。” 大婚筹备这段时间，小影的神智已经越发涣散，而金金和赤陶常伴左右，虽没有言明，但这默契的沉默让小影知道，她们已经知道了真相。被瞒在鼓里的，只有可怜的新郎官啊。小影无奈地摇摇头，任由她们给自己装扮上婚服。 久经战争的废墟，急需一场全民狂欢的大庆典，让百业恢复，让百姓期待，这也是为什么小影会答应成婚的原因。婚礼之一的章程，是弗朗女王身着华丽红衣，在天起城墙上绕场一周，让百姓得以窥见，王权固然重要，但能被百姓接受的王，才是真正能带领百姓走向好日子的君王。 城墙路漫漫，小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拐过一个烽火台，远远可以看见身着大红战袍，意气风发的米塔，和身后一身黑金吉服，等待妹妹到来的米诺。 身边的金金感觉到了异常，“弗朗，你还好吗？” 小影点点头，一边伸手握紧了脖子上的古森之魂。 走完这一圈，米塔抓住弗朗的手，一瞬间，小影的神智被身躯抛出摔落在地。小影挣扎起身，看见眼前是全世界暂停的光景，便明白，这是这个时代给她的，最后告别的时间。 她一一跟并肩作战的战友们拥抱，最后，她看向弗朗。 “你一定能做个受万民爱戴，流芳百世的好君王——” 一个踉跄，米塔双手紧紧将弗朗抓住，“太累了吗？”弗朗抬起头，看见的是米塔近在咫尺的脸，她连忙挣扎开，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手。她四下张望，往城墙下看去，仰望的百姓们看见王上，纷纷欢呼。 弗朗久久地看着这辽阔的国土，迎着风落下泪来。 金金和赤陶看向米诺，米诺已经意识到那个给世界带来转机的人，不在了。他叹了口气，朝金金和赤陶点点头。只剩下不明所以的米塔走到弗朗身边牵起她的手，弗朗还想躲开，却克制着自己对米塔的不熟悉，她看向米塔。 “米塔，你愿意跟我一起，创造一个她未完成的盛世吗？” 没头没脑的提问，米塔只当弗朗太累。“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忽然弗朗跑上城墙的廊台。 “今日，是国家重生之日，此后每年，举国同庆，为大家拥有一个新的世界，可以向往的新世界而庆祝。以天起城为首都，下设颂塔郡、松林郡、疾闪县及楼洛县。这个时代前所未有的大国，以贯穿五地的川流‘罗珈河’为名，定名‘洛珈’，不忘民之根本，地缘之豢养。” “此后，洛珈国将以五骑士之制，创造一个属于远森的时代！” 震耳欲聋的狂欢和红色的影像，在眼前来回晃荡。小影的身体像在泡在沼泽中，窒息又肿胀。在甚至快要被淹没之时，小影憋着一口气全身用力，冲破了这些莫名的桎梏—— 大口吸气后，小影终于看见了家里久违的阳光。 我，我终于回来了。 第90章 联结通道关闭 “这位学生，请出示证件。”小影轻车熟路地走向南园酒店的隐藏层，却被门口的安保拦住。“……怎么了？”看见门口人高马大的保安，小影觉得有些不对劲，马上改口。“啊，我走错了，不好意思啊！” 小影走到学校，却发现高中部反常地听不到喧闹声，安静得可怕。“你这学生怎么还在学校？高中部今天去图书馆社会实践，你请假没有，没有赶紧去！”小影转身跑开。转过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她闭上眼睛用念力探着这附近的感应。 原石力量还可以用，但是学校完全没有使用痕迹，难道这段时间她们都没有从学校瞬移去南园酒店吗？小影转念一想，瞬移去了图书馆。 在班主任忙着指导另一队时，小影轻手轻脚地翻开着实践记录，在“分类标识”一栏，写着严亦路和单荏影的手写签名，字体无差。小影觉得奇怪，赶紧翻到理科班，“整理分柜”里，白枫，南子甄和黎曦都分在了同一层楼。 看见熟悉的身影，小影正要赶上去，“白——” “白枫，你要的书我找到了。”小影看见“自己”正在递一本书给白枫，赶紧转身，捂住了嘴巴。小影忍着恐惧偷偷观察着他们，两人的行为和语气，冷淡得像个陌生人。“好的，谢谢。”小影躲在书架后，看着“自己”逐渐走远，她才缓过一口气来。 一只手拍上小影的肩膀，小影吓得捂住嘴，回头一看，是眼神呆滞的严亦路。“别偷懒，过来干活。”小影下意识拉过严亦路的手，“小路——” “放手，我跟你很熟吗？”严亦路甩了甩手，露出嫌弃的表情。小影终于知道了怪异感的原因。“……我们父母认识，我们不应该熟悉吗？”“没听说过，你少套近乎，我不会帮你干你的活的。”“……行，我先去上个厕所。” 这不对，这个世界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在洗手间换掉校服的小影戴上了口罩和帽子，从众多学生中逆行。太诡异了，就算学习压力怎么大，学生们不至于这么死气沉沉，冷漠无情吧？这看上去，更像是……机器。 小影刚走到一楼大厅，脚步顿时刹住。 一楼大厅排了一列的易拉宝，上面无一不印刷着楼特格的脸，而文字上则是：【史上最成功女企业家吕瑝：“成功来自不掩饰野心”——面向社会大众的讲座。】 小影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感觉周围的氧气都被吸干了。 是因为楼特格回来，这个世界，就疯成了这个样子吗？ 霍一茗中午来到住院部下的小花园闲逛，一边着急等着进度。“嗯？谁把我外卖拿了——”一转身，小影拿着外卖袋，快要怼到他脸上。“你……你今天不是社会实践吗？中午能出来？”小影没说话，倒是盯得霍一茗心里发毛，“你看着我干嘛？”“吕瑝是怎么拥有这么大影响力的？”话虽轻，但似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小影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恶意。 霍一茗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小影推搡着霍一茗，示意去停车场。 “所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小影的脸被霍一茗双手抱着，快要被捏扁了。“赶紧说，什么情况？”“你失踪到快要瞒不住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得去那个时代一趟，因为那里很有可能有你存在的线索。我很担心他们跟你一样不知所踪。但突然有一天，你们都回来了，可是又不像是你们，我觉得很奇怪。” “南园酒店像是从来没有过你们的存在，恢复成正常的经营状态。” “但更奇怪的是，大家开始对一个叫作吕瑝的女人很是崇拜。她突然变成了城里炙手可热的大女主。我本来以为她只是名声大噪，操控人们视线而已。但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任何的负面消息，没有黑粉的流量明星，这可能吗？” “大家都像失了智一样，没有了基础的判断力。她说什么，大家信什么，就像是她思想的复制版。为了掩人耳目，我也装成被她蛊惑的样子，一边在找大家变成这样的原因。” “也对，如果是动用了什么高阶的能力，不可能只是变成傀儡，楼特格应该会按照自己的喜好，重置这个世界。这样看来，她使用的应该是缓慢渗透的手段。最近你觉得有找到什么突破口吗？” “拜托，我又不是你们，超能力什么的我根本感知不到好不好！我能把一个白痴演好没被发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霍一茗哼哧哼哧吃着饭。小影闻着这个饭，觉得有些不对。 到了晚上，小影瞬移到南园酒店里。虽然里面的装潢没有动过，但小影看见掉在地上的书，马上就明白，他们是被召唤去古森的。 这么突然，古森又发生什么事了。小影刚变出黑夜曜，就发现南园酒店外起了一层巨大的【视】，而她能感觉到，这个符咒，来自古森。 小影已然明白，这是为了不让楼特格找到的，最后一块仅存的净土。 小影动用着【探】，开始扫描着这里的记忆——南子甄和严亦路分别在图书馆和海上大剧院建立净回井，找到坐骑后建立灵兽场，南子甄与坐骑结契时另外三人同时被带入古森…… 她看见了四张没见过的羊皮纸，黎曦的流星锤、严亦路的风刃、白枫的思南，以及南子甄的戒指，乌斯，已经生成了契约。小影将四张羊皮纸拼凑起来，纸上的花样图纹，正好拼成一个圆形的四星宿。 各位，你们还平安吗？ 小影的手机响了，传来霍一茗压低着恐惧的低音，“你说得没错，我找到了，真的有毒！”小影看着霍一茗传来的分析报告，那些药理分析下，清楚地写着结论：【该植物的成分具有麻痹神经中枢，引发幻觉、幻听等神经反应，长期摄入会造成大脑损伤的不可逆。】小影再次查看霍一茗拍到的照片，更加确定，这是一种在远森就已经存在的迷魂草，在金金为受伤的人配置麻药时的常用药材。 “这种植物受到追捧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所以我随身常备提神醒脑的手环和香囊，没想到啊，真的是切入点。”霍一茗在手机那端还惊魂未定。“小影，你见过它的解药吗？……小影？” 小影急冲冲地回到家，一打开门，迎面扑来的是那股浓郁的香味，小影赶紧捂住口鼻，调整成低频呼吸。“小影，你回来了？”妈妈端着刚做完的菜从厨房出来，不是，妈妈不是不会做菜吗？小影定睛一看，碟子里全是黑黢黢的不知名物体。“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还有外婆寄过来的腌菜，赶紧过来吃啊。” 小影握紧了拳头，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人的神智玩弄于股掌之中？把现实和幻想混合，直到失去判断力，只能被改造成听之任之的傀儡…… 在妈妈转身进厨房之后，小影对家里下了结界，再尽数销毁了家里的所有植株，香水香皂一类保留，以免被发现。小影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从脖子上扯出古森之魂。 小舞，帮帮忙吧—— 只是转动钥匙后，打开看见的，是一脸茫然的妈妈。“你还不出来吃饭？” 第91章 试图保持清醒 严亦路从没想到跳舞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作为王室的守护者，节制骑士带领的舞团，以从精兵到学徒的能力分配不同的队伍，各自练习不同的曲目，以此建立巨大的力量守护。而严亦路作为生手，她必须从头开始学习古森的舞步，逐步找到每一个防守符阵的核心力量点，才能将自己的力量同步传输。 而作为前线的黎曦，所遭受到的磨炼遍及身心。只当做尝试所学的骑马，射箭和使用重兵器，随着战争的到来成了每天必做的事。排兵布阵的事由阿翔操控，黎曦能做的和严亦路没有不同，从底层的步兵加训到上层的骑兵，黎曦以特种兵的速度在完成升级。 而白枫和南子甄则轻松多了，银库和农理院的管辖现由王室亲自掌控，舞公主的装束从武装变成了华服，眼里只有着政治家的盘算。关于工技房、学士阁和学部，对于两个现代的理科生来说，甚至有些完虐的状态。只是白枫和南子甄一边在监视史书更改，一边观察更改对现在古森的影响，很是磨砺两人的忍耐力。 严亦路啃着难以下咽的油饼，拼命地用果茶灌下去。古森没有营养均衡的概念，配给骑士的都是高能量的食物，最开始抱着旅游心态尚能接受，时间一久，原生态的饮食让平时饮食最为严格的严亦路开始产生排斥。 一杯黄色冒泡的水被端在桌几上，严亦路抬头，是化成人形的暮暮。自从回到古森时代，坐骑们自然而然回归到了原主人的身边，恢复了它们时常处于战斗状态的本性。因为适应新世界的四人，也忽视了坐骑不在他们身边的情况。如今看到故人，严亦路忽然生出了一种惆怅感。 “暮暮知道小路想家啦！那个叫碳酸的东西，我有研究很久！小路试一试吧！”还想说什么，暮暮脖子上的项圈在闪动。“娜塔在叫我，我走啦！”严亦路看着离开的暮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抽离。 我们终究，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曾经拥有的回忆，最终也只是回忆吗？ 只一下，严亦路的心脏疼得可怕，暮暮递来的碳酸水一下摔破在地。 白枫和南子甄赶到房间的时候，舞公主正在给严亦路盖上被子。“是我的疏忽，你们处在不熟悉的地方，不应该要求你们跟我们一样，为古森而战。这次路大人出事，应该是——”“有没有可能，”白枫打断了舞公主的场面话，“是沙布尔有所行动了？” 舞公主愣了一下，白枫注意到她眼底闪过一丝的不悦。“如果是这样，娜塔也会有所感应。路大人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别操劳了。”看着舞公主转身离开的背影，南子甄轻哼了一声，“少了本心，真不可爱。我怎么感觉，骑士已经做不到感同身受，更像是王室的工具人了？” 白枫点点头，“这样大的力量，没有足够强的物质技术，只会造成很大的迷信和愚忠。我们在这个时代，到底还能做什么？” 小影借住在霍一茗新买的公寓里，在这里小影清除掉了所有迷魂草的痕迹，霍一茗的精神也终于有所好转。“小影，你打算怎么办？只要这女人一天还掌控着所有人的思想，你们五个人，应该都回不到正位上吧？”霍一茗看着眼前真正的小影，还要应付着手机里假小影发来的造假病历来躲避考试的要求。 小影用筷子杵着碗里的饭，叹了口气，“我一个人对付她，搞不定。大脑和提款机两个外挂走了，莽夫和小甜心也不在，真是提不起劲。”小影抬眉，看见霍一茗亮晶晶的眼神，“……老男人还要我哄，跟米诺比起来，你真的是——” 小影一愣，摸上了手腕的玛瑙手串。“米什么？你认识谁了？听起来像个男人啊？单荏影，你从实招来啊，你消失这段时间干什么了？”霍一茗瞬间紧张了起来。“没，认识了一群很好的伙伴。那么辛苦创造的时代，可不能就这样消失了。哥，你还能坚持吗？” “你，还想干嘛？”霍一茗警惕起来，似乎已经猜到小影的打算。 小影换上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在夜色里离开。霍一茗虽然什么都没说，却默默在房间门口准备了一袋子的常备药品。小影瞬移出现在孤儿院的净回井里，有些腿软。就在刚才，她来回穿梭于其他四个净回井，和之前不同，井变成了普通的井，砖块上的古文不再发光，从井口向下看，是看不清的深渊。她将从南园酒店里带出来的每一个人的随身物品都往井里扔了下去，最后才到达自己的地盘。 就在回溯南子甄净回井的记忆时，小影看见了漏洞。木梨先于净回井建立到达恒星纪元，不说她被逼到绝境的爆发力有多强，如果执念够强大，两个世界，并不是不能产生联结…… 小影想起一切事情的起因，是啊，如果小舞没有那么强的求救欲望，古森之魂，就不会传达到我的手里。 小影握紧了古森之魂，踩上了净回井。小影久久凝望着深渊，久到哪怕闭上了眼睛，也如同看到了未来。小影的发梢微微抖动，玛瑙手串和古森之魂开始发出温软的光。 起风了，该走了—— 夜灯里，弗朗还未睡下，这些天，她翻看着那个女孩签注的所有书籍，模仿着她的口吻去治理整个国家。她揉了揉疲累的太阳穴，手上戴着兄长送的新婚礼物，她知道兄长也送了另外一幅，这反而让弗朗很高兴。每每感知到玛瑙手串，便会想起她的真实存在。 《古森·编年史》如此记录：“自洛珈国成立，百业兴盛，民强国富，承天仪之力，圆国民之志，今以弗朗主上为治理，皆称道‘仁君’。” 三年有余，在弗朗正式被百姓所认可受封时，她的瞳孔，出现了青金色。受封大典上，她的玛瑙手串正在闪闪发光。 【远古的弗朗，净回的力量，打开封尘在内心的原生之源吧——】 这声呼唤，像是叫醒了古森，每个身怀原石力量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觉醒。白枫顺应着房间轻微的晃动来到外面，“你们，还——”南子甄把门打开，“记忆正确了，【从善】的力量，回来了！我们去找——” “唔——！”房间里的严亦路被掐着脖子撞在柱上，黎曦伸手，火红的流星锤攻击着来人，南子甄忙跑过去接住严亦路。“沙布尔？你动作还挺快。”白枫进门，反手关门用身体抵住。 “你们在恒星纪元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要还回来。”沙布尔的身上开始长出蓝色的图腾，黎曦认出这是当时冽身上遍布的刺青。“看来楼特格的力量也重新回来了，怎么，你都被放弃了，还听她的话啊？”南子甄扶起严亦路，伸出手掌，用乌斯带来的掌风抵挡沙布尔的攻击。 “你们在这里，是打不过我的。那我，只好送你们上路了！” 第92章 世界再次联结 舞公主坐在大殿上捂着额头，关于一些记忆似乎被重置。她睁开眼睛，身上不是柔软的华服，而是简单的软甲。对，前段日子另一个世界的四位骑士来了古森，好像，是要找人来着……然后，有两个人…… 一支箭羽扫过舞公主的脸，血腥味溢出。她往外一瞥，一个女子站在大殿门外高挽弓弦，月黑风高，她的身段和一些涌入的陌生记忆有些重叠，似有故人之姿。门外的巡逻兵很快围住了木梨。 “小舞，好久不见。怎么我看了一圈，册本阁比我接手时更乱了？你还是要承认，古森，没我不行！”“是吗？那为什么双头巨蟒承认的主人，是南子甄，而不是你呢？”话音未落，木梨再次拉起弓，毫不犹豫地攻击君王。 但只一下，离弦的箭被蓝色的风束缠绕，在即将射中舞公主抹额的时候，蓝风化身成阿螣，一把抓住了箭羽。“这支箭，可是当年赤陶封印我俩的印记，怎么到了你手上，就成了威力如此之小的弹弓了？” 严亦路闭着眼感知着外面的躁动。“王城里，有大量的敌人。”南子甄听闻，马上跑了出去，沙布尔想伸手阻止，严亦路马上对沙布尔使出【定】，“黎曦！” 黎曦和严亦路练出的“瓮中捉鳖”，以严亦路封锁对手路线和定身为先，再加上黎曦的流星锤，按照封印路线在区间内反复反弹攻击，按白枫的话来说，叫做“循环走量到你死我亡”。 只是在遭受到了多重攻击后的沙布尔，仍然能够飞快遁走。 “看来在古森，她有自己的安全门。这一点，我们的确忽略了。”白枫感应到汨罗的召唤。“各位，他们都在作战，给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净回井。我们走！” 穿过一路的厮杀喊打，严亦路看见以主殿为始，每一个楼宇都开始被红棕色的光芒层层包围，而暮暮顺着主殿的屋檐飞身而上，不断飞出尖锐的鱼鳞反击着远处飞来的枪箭。乐声响起，战鼓和音，像是向士兵和民众，传达着奋战的号角。 黎曦看见从每个角楼喷涌而出的小队，飞檐走壁地穿梭在熟悉的地盘上，反攻着入侵者。一层层训练有序的应对，战士们身上散发的火红色越来越强烈，在士兵们忙于对战时，红云跃起，红目带领着坐骑们在意想不到的路线里清除着漏网之鱼。 白枫没有看见汨罗，但一直能接收到精卫和汨罗占据所有高地，安抚所有被挟持、压迫和反叛者的情绪，精卫的叫鸣干扰着所有捣乱者的神智，汨罗抚着琴，搭配着娜塔传来的乐音，将安心凝神的绿色光芒传播。 而当四人赶到净回井时，木梨挟持着舞公主出现在了古铜阵中。 小影在混沌的空间里无重力地下坠，无论是睁开眼还是挥动手脚，小影都感知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小舞，你们那边还好吗？ “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会想要保护这种废物，不过就是仗着皇室血脉，用从善的由头让民众保护她一个人罢了。你们四个一直被耍得团团转，不愤怒吗？”木梨的短刀割破了小舞的脖子，鲜血直流。 “所以呢？你把洛珈弄得一团乱之后，你想干什么？” “让你们，给多塔罗陪葬！”木梨杀红了眼，整个人身上出现了爆血般的紫青色。“哼，真是够了，杀多塔罗的人看你在这里表演，得看得多开心。”南子甄忍不住了，“楼特格把你当成工具，用完就扔，你倒还玩上瘾了？你可不是什么救世主，就是一个被冲动支配头脑的蠢货！”看见被激怒的木梨松开架在舞公主脖子上的手，“小路！” 严亦路打出强大的【定】，白枫开始转动司南，“你就好好看看，自己有多蠢吧！”关于多塔罗的真相，被白枫用【溯】强制性地灌进木梨的脑子—— 格挡的白枫，癫狂的羽无，舍身的多塔罗，旁观的楼特格……回忆像把刀，刀刀割在木梨的心理，站得直愣愣的木梨被真相夺舍，血泪从眼里流了出来。挣脱钳制的小舞喘着气伸出黑夜曜，反手对木梨的后脑勺下了【净】。“木梨，你的戾气太重，会反噬的！” 一瞬间泄气的木梨呆呆地望着前方，她身上的怒气散去，只冒出一丝丝的灰烬。哐当一声，断裂的【锁命长久环】掉在地上，木梨身上散发出像水蒸气一样的雾气。“不好，她在弥散！”白枫冲上前去，但【固】和疗愈加持，也阻挡不了木梨想要赴死的心。 “……多塔罗，我好累啊。”木梨被困在自己的愤怒和后悔里，哭得悲悯。“我想回家了……只有我们俩的……”话音未落，木梨的身形开始出现了抽离，她的嘴巴一张一张，说不出话来。 白枫往身后看去，一股冲天的黑色龙卷风正向他们而来，而木梨的抽离，则是漩涡中间的沙布尔正在伸手吸收。“她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要摧毁洛珈吗？为什么——”白枫的脑子像是被什么击中。 “沙布尔，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她出身官伶，天生通乐感，所有的世家都认为，她会是节制骑士最好的人选。但赫蕾娜王妃不这么认为，她看见了沙布尔身上的戾气，那种得不到就毁灭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天下百姓去挖掘自身潜能的，她在乎的，是自己有多少能力罢了。”莫洛多谈起自己的弟子，总是满满惆怅。 严亦路却反驳，“努力提升自己，这没错啊？在舞团里没有斗志的，都当不上首席啊！”莫洛多无奈地摇摇头，“但你不会把你的对手杀了，对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个来自民间，能做到她做不到的动作的小友，过了一晚，就发现被分尸在宿舍的湖边，整个湖面都是红的。现在想起那天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啊。” 白枫想起莫洛多授课时对沙布尔的评价，“她，这是要毁掉所有原石骑士……” “为什么？她要算账，应该找古森那五个人啊，关我们什么事？”严亦路和黎曦开启了巨大的【护】，但慢慢破开的防护层，胜负已能预兆。“我们，是意外。古森对外求救，在另一个世界激发出了原石骑士，她的敌人，从古森延伸到了恒星纪元。这样巨大的危机感，是促成她要毁灭世界的根源。”白枫用司南演算着整个古森的原始力量值，混乱的数据让司南不受控制。 阿螣和虺子和沙布尔在外周旋。黎曦看着越来越多朝净回井冲来的佣兵，忽然觉得有些失望。灵兽成为坐骑，终究还是效忠它们的主人，我们这些意外，只是工具人罢了。“黎曦，别分心。”南子甄正拍着黎曦的肩膀，忽然身后传来了刺眼的光。 净回井里，冲出冲天的光柱，一些在天空斡旋的黑佣兵们纷纷跌落。沙布尔也被这个光芒扰乱着视线，被阿螣一个尾鞭抽打摔倒在地。“这么回事？难道，是楼特格回来了？”沙布尔不可思议地看着发光的光柱。 白枫收到了来自汨罗的消息，他面色凝重，收回了自己的守护力。“白枫，你干嘛？”黎曦大惊，脸上冷不丁被趁虚而入的风刀割了一血。看到冷静的白枫，南子甄和严亦路也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是时候了，我们回去吧。” 在四人跳入净回井的时候，冲天的光柱开始消失，和沙布尔缠绕在一起的两兄弟面面相觑，及时中止了战斗，他们回望着辽阔的大地，战火连天。“我们也走吧。”看着全部人往净回井离开。沙布尔急了，她起身想朝净回井冲去，却被古铜阵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住了头颅。她挣扎着睁开眼，是很久没见过的，赫蕾娜王妃，音容宛在，栩栩如生。原来，她一直被封印在净回井中！ “——沙布尔，到此结束了。” ——“白枫，净回井里有股力量在召唤你们，应该是影大人。想要回到恒星纪元，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了！感谢你们对古森的帮助，只要净回井继续联结两个世界，我们再见吧！” ——【孩子，你们的敌人已经不在古森。先前莫洛多带走了木梨和沙布尔，解除了两个世界的联结，是为了防止力量流窜，顾此失彼。如今楼特格已经占据恒星纪元，古森会尽全力，协助你们完成自己的战斗。】 赫蕾娜王妃的声音在小影耳边响起，风声猛烈，小影似乎看见，远处的四色光点，正朝自己而来。 如此，我们该结束这场战斗了！ 是夜，五个绚烂夺目的光束，在恒星纪元重新亮起。携带着香味的迷雾，开始弥散。 第93章 原石力量消失 木梨第一次出逃时，被莫洛多发现，两人在牢里大打出手。莫洛多重伤，木梨趁机在牢中撕开时空裂缝的口子，扬长而去—— 在南子甄的净回井打开之际，木梨和沙布尔同时被输送回古森，在另一边的莫洛多早已等候多时，他和鹰煞宰相，合力将牢中的裂缝修补，再回到光明之巅上，用一个强大到看不见施咒者的念术，修复着光明之巅上破裂的时空传送口—— 小影从裂缝中储存的记忆中醒来，她头疼欲裂，挣扎下床还摔了个大马趴。她下意识打开房门走向冰箱，空空如也。清醒过来的小影扫了一眼时钟便跑向阳台。早上七点的城市，安静地可怕。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是因为两个世界重新产生联结，导致恒星纪元的时间暂停了？ 小影闭上眼，想呼唤同伴，却发现脑子里空空如也。她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手掌。她看着熟悉的街景，却感到无比地陌生。 原，原石力量，不见了？ 等小影气喘吁吁赶到南园酒店的时候，南子甄和白枫坐在大厅的vip区，享受着大小姐的服务。小影急匆匆冲过去，却又迷惑地停步。“是我们，不是楼特格的替身。”白枫点点头，南子甄朝管家挥挥手，示意给她再上一杯咖啡。“你们，都知道了？” “嗯，进入净回井之后，恒星纪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南子甄深深嘬了口咖啡，整个人活了过来一样。“终于喝到现代产物了，古森每一顿太极端了，不是嘴里淡出鸟，就是荤到像喝油似的。要不是因为战争太残酷，每一顿都是为了活下去，还真是坚持不下去。” “你们回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家吗？”两人点点头。“我们还以为会在各自的净回井，直到我们打算瞬移，才发现我们身上的力量，都没了。” “对吧！我就说不是我一个人！”严亦路和黎曦打打闹闹地从门口进来，管家识趣地又递上两杯咖啡。“忽然没了这些事情，怎么感觉身上更重了呢？”“小影，这样说来，我们跟古森，算是彻底结束了吗？” 小影摇摇头，拿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古森之魂。“这把钥匙，只要还在我手上，说明还会有打开通道的那天。” 南子甄带大家进房间，“这是我们以前特殊空间隔壁的房间，先暂时作为我们的碰面吧。作为回家的第一天，别太辛苦了，我特意叫酒店经理准备了大餐，不妨先狂欢一下，聊聊彼此的经历吧！”黎曦皱起眉头，“确定吗？我们力量全失，楼特格不会在这个时候偷袭我们吗？” 南子甄拿出手机，收到回复。“不会，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吕瑝这个人了。” “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她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 把茶言欢之后，玻璃窗外映出的是华灯初上的夜景。“天呐，但凡有任何一个差错，你可就不知道死在谁手上了！”严亦路听完远森的故事直咋舌。“所以，穿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光对历史要熟悉，还得见机行事，毕竟第一件事就是活着。”白枫拿出平板，因为事先将古森的资料电子化，现在仍然可以随意翻阅，不因为资料室的消失而惊慌。 小影转着手腕上的玛瑙手串。“也谢谢他们，但凡有一个人识破并且拆穿我，有可能会直接影响你们看见的古森，到那时候，我们也许都得完蛋。”黎曦忽然站了起来，“如果古森的历史已经修正，现在净回井又关闭，是不是意味着，楼特格已经回到古森时代了？” 小影起身，一手握着古森之魂，一手摸上墙，隔壁就是之前用念力创造出的空间，如今，还能唤醒吗？ 小影用了好一会力。“没关系，也许暂时的关闭，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我们也得关注回我们自身，没结束的课题，和准高三的课业，我们很难分心了。”白枫站起身来。“在我们再次感应到彼此存在的时候，再会吧。” 看着白枫和南子甄离开的身影，严亦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呵，我都忘了，这俩理科大神有多冷血呢。” 小影叹了口气，“我们也走吧。说真的，见面忽然靠走的，讲话忽然靠聊的，好不习惯哦。”黎曦和严亦路反应过来，一路笑了起来。 小影回到家里，发现爸妈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刷手机，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小影回来啦，吃饭了没，今天我们组聚餐，有打包哦，没吃就自己去热热哈。”“你给人热热嘛，高中压力多大，你不得在她面前表现表现？”“她都多大啦？自己能煮好吧，我说你别老觉得你女儿柔弱好吧，我送她学拳击不是……”少见的轻快拌嘴，让小影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和睦，是我可以拥有的吗？ 小影洗了个澡，带着热水汽舒舒服服地躺进了被窝。还是自己的狗窝好啊，小影刷着手机，看着演唱会的票都被抢完，竟然没了心有不甘的感觉。看来打副线打久了，竟然成了自己的习惯。小影划着短视频，霍一茗的信息弹了出来。 【睡了？后天你们学校组织高三生到我们医院体检，下午放假？】【嗯，下午我要去看小路的成绩，有事？】【谁是小路？】【严亦路啊，我同学，你不还当过她队医？】【哦，那你玩去吧，我还想找你做个实验，算啦。】 看到回信，小影愣了一下。 这个世界的记忆，停在哪里了呢？ 高三的夏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没有补课，没有课余，每个人都开始进入了备战状态，文具大批量购入，决不允许上阵无枪。小影看着不断闪动的幻灯片，和老师抑扬顿挫的鸡血演讲，也终于有了实感。 属于我们的战斗，真的来了。 严亦路的最后一场演出在三天后，大家约好一起去做个见证，算是给努力了十年的艺术生，一场属于自己的毕业礼。小影走进了一家新开业的精品店，咖啡香席卷着开门的一瞬间，她望向吧台，年轻帅气的小哥熟练地把玩着咖啡机，口罩下传来清脆好听的声音。“欢迎光临——” 一晃神，小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多塔罗。 她定了定心神，走进了文具区。跟咖啡店一样，都是文创加饮品的模式呢。小影翻找着适合当礼物的东西，不要太小气，也不能太隆重……忽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她抽出一看，是一本b5的羊皮本，封面用花字写着destiny。而扉页上写着，“祝您旅途愉快。” 店里的人避恐不及，一个高中模样的女孩突然在店里，哭成了傻子。 第94章 重温岁月静好 小影回到家，翻找着turn。那是我与那个世界的开始，它肯定还存在！慌乱之中，羊皮本从高处跌落，摔开了一地的白纸。小影捡起从其中掉出的一页发黄的纸张，她从没看见这个东西。 【小影大人，见字如面。若不是还挂念古森的那帮少年骑士，我和赫蕾娜王妃早就该放权了。正值多灾之年，我们这些上一任的骑士，死的死，断的断，没有给到他们充足的培养时间，就这样匆忙奔赴战场。惊扰到在恒星纪元的你们无辜受累，实在是我们这些老人的无能。】 【赫蕾娜王妃的神识一直被封存在古铜阵中，在你的伙伴们为古森奋力一搏时，王妃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将他们平安地送回了你的时代。而我，也和众多老伙计一起，封印了古森所有能逃出时空的漏洞。我们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但是小影大人，老臣还是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在另一个世界，结识了你们这一帮热血无畏的少年，你们年轻，敢想敢做，不是古森少年的模样，也许，你们才是他们最好的老师。莫洛多，就陪各位到这里了。】 【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一定要相信，少年的强大，不可估量啊！】 白枫正酣畅淋漓地写着物理题，笔芯没水打断了思路。他摘下眼镜，烦躁地摸向笔筒，却摸到一根银色的发簪。他拿起羽杖，上面竟然还有温度。他心里一阵难受，感觉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却随即产生了一阵畅快。 他鼻头一酸，握紧了羽杖，感受着这场告别。 气温骤降，本市迎来了入冬。 小影和严亦路做了同桌，两人疯狂补着听不懂的课，在年级光荣榜上看见了白枫和南子甄因为参加物理和数学竞赛被保送的消息。小影看见南子甄曾经的手下们焉头焉脑地，不得不开始补课时，感觉和南子甄结仇，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真没劲，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黎曦来到光荣榜前，看着这两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你呢，最近怎么样？”“体检完了，等结果呢，剩下的就看文化课。”“啧，很难想象你这个愣头青成为人民公仆的样子啊，”小影打趣到，双手用力拍了拍黎曦的肩膀，“再强的体能训练，在战斗面前啊，都是花架子，你看你跟着阿翔，长了多少肌肉，是你打那些个耍帅的篮球能比的吗？” 眼尖的严亦路发现了远处飞奔而来的丘老虎，“来了，王母叔叔来了，快跑！”“王，谁？丘老虎吗？”“你们不知道啊，教务主任的任务是严抓高三早恋，你们这有案底的，不就是给他上眼药的吗——” 三人尖叫着跑开，分头跑到了操场上，享受晚自习前难得的空闲时光。 “你最近怎么样？去古森之前，不是跟妈妈吵架了吗？”小影和严亦路坐在操场看台上，四条腿在台子上晃啊晃。黎曦拎着一大袋的零食，挥着手朝她们走来。“还是成绩说话吧，积分高，最后一场演出的分数很高，不出意外，应该能去她想我考的学校吧。但我觉得，想要让她知道我真的喜欢跳舞，恐怕真得在大学的比赛里再得个什么名次，她才会认同吧。” “没想过学点别的？”“肯定会啊，大学社团那么多，总不能天天跳舞吧。如果以后能在舞团或者剧院里有个固定的工作，我没准真会发展副业呢，我看短视频上那些小姐姐跳舞，播放量和点赞可高了！”“嗯……我觉得你做不来哦。”小影接过黎曦开好的汽水，“你怎么可能让人评价你吃饭的工具呢？严大小姐，我都能想象你跟评论区舌战群儒的样子，好看吗？光彩吗？” “你们，抓到你们了！还拉人打掩护！——”操场入口的丘老虎远远对着三人吼，黎曦看见自己递到一半的易拉罐，转身拉起塑料袋跑了。“不是，什么王母，他千里眼啊，这都看得见！！！” 白枫和南子甄从楼上下来，看见在办公室门口罚站的三个人装模作样地背着书，非常鄙夷。“他们俩都有好前程，你能不能想想自己啊。”南子甄对着中间的小影发出不争气的啧啧声。小影翻着白眼，“哇，挑拨离间啊！” 南子甄放慢了脚步，敲了敲黎曦的肩膀。 自习课下，南子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u盘，交给等在门口的黎曦。“答应过你的，都调查清楚了。黎曦，我们不是仇人。”南子甄朝黎曦笑得很释然，“你也可以安心，给你妈妈一个交代。”黎曦刚转身，又看见了身后虎视眈眈的丘老虎。 “你很受欢迎嘛！——” 黎曦确认妈妈睡下，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电脑。他深呼吸，做着心理准备，然后打开了文件夹。一个十年前的视频，一个三天前的语音。 视频的内容在公安局见过，是当年监控和警车行车记录仪所记录下的事故现场，可这次，是从另一部车上看见的角度。画面中，南锦跟境外人士正在交付，两边领头绕着货物查看验收，凶神恶煞地签字。而南锦在签完字后，背身离开，对方却转身掏出了枪支，对准了南锦。 这时挺身飞扑的，是黎正。 接下来的混战，黎曦看不清。但可以看见的是，南锦捂着黎正的胸口，想要将他带离，而黎正却将南锦推上逃命的车辆，选择跟埋伏的战友们坚持到最后一刻。视频结束，电脑画面一黑，黎曦看见的，是早已泪流满面的自己。 直视父亲的死亡，很痛苦，但是，他好骄傲。 ——【……我曾经想过要报答他的家人，但是他的战友们不让。因为我做的秘密交易，涉及到大局，一旦挑明，这条线上埋好的卧底会全部暴露，黎正会白白牺牲，家人还有可能被报复。我背这个锅，是因为我的确做过坏事，我活该。但唯独这件事，我不后悔。子甄，这件事的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 音频里的南锦，也老了。 白枫和白博奇吃着饭，冬季停工，白博奇的工作只剩下讲课，便花了时间照顾家里。他想起了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资料。“这是我找小孩高考过的同事，拿来的招生目录。我对文科，没有研究，你要用得上，就先看看。” 白枫接过这本沉甸甸的砖头，像是接过了白博奇勇于改变偏见的决心。“……谢谢爸。”“哦，你要愿意，可以问问你刘莎阿姨。”白博奇挠挠头，“挺大个人了，在外面过得好好的，非要回来干教授呢。” 圣诞夜，南子甄如约而至，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在南园酒店等着妈妈。自从妈妈说要回来，南子甄每一天都在期待。十年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小影，生日快乐！这下爸妈都在这，你可不要再发脾气了呀！”爸妈准备了一大桌菜，小影盯着三层塔高的蛋糕，很是幸福。 大门打开，南子甄高兴地回头，看到来人后，却瞬间变了脸色。 “十七岁，生日快乐！”小影吹灭了蜡烛。一瞬间，世界陷入黑暗。 第95章 恒星纪元静止 南子甄的世界，塌了。 “你是谁？”南子甄惊恐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刘莎，不，这不是她的妈妈。“子甄，我们十年没见了，你不想妈妈吗？为什么要把妈妈推开。”女人亲切地握起她的手，南子甄却节节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的后背贴在包厢的玻璃窗上，身后是车水马龙。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楼特格。 吹灭了蜡烛的小影，再睁开眼时，眼前的黑暗没有回应。“爸？妈？” 小影重新开了灯，爸妈和餐桌上的大餐，全部消失。 前往南园酒店的白枫，结伴前去小影家庆生而结伴的黎曦和严亦路，此刻正站在十字大街的中央，看见黑暗中的彼此。 路灯，商店，一瞬间陷入黑暗，只剩下月光，照着三个人的影子。 严亦路看见了白枫，刚想张口问，却发现喉咙像被灌满黄沙一般烧灼。她拼命地拍着胸口，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但她吐出的，是一支精美的瓷骨簪。 ——【束理：古森时代传承节制结晶之物，能够安气宁神，坚定内心。 有效时限：任意一方生命终止时。禁忌：断裂之时，时空之门关闭。注意：须由两个分身同时佩戴。】 而她伸手握住之后，簪子发出红棕色的光，缠绕着她的身躯，继而缠绕着她的全身，手里的瓷骨簪变成了扇子，是那把召唤出暮暮的扇子！她挥开扇子，一面画着混沌之海中的暮暮，一边则用古森的文字写着【风刃·严亦路】。 这把跟随她南征北战十年的舞蹈扇，作为她的武器，回来了！ 黎曦感觉手腕一阵灼烧，他抬起手，是正在燃烧的烈扣，而上面的金银碎片不断抖动，终于破碎腾空，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黎曦伸手一接，流星锤稳当地停在他的手中。 白枫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羽杖，此时也正在发着银白的光，他用力一握，羽杖粉碎，重新凝结成司南，光芒正源源不断地汇聚，凝结。 三人相视，闭眼用力，各自召唤出了自己的坐骑。白虎、朱雀、玄武，相互集结缠绕，以图腾之印现身。 当小影赶到南园酒店的包厢时，看见的是浑身散发黑气的楼特格，马上就要冲破南子甄死死抵挡的结界。“住手！”小影伸手变出黑夜曜，朝楼特格打出一个巨大的攻击。 背后的玻璃碎裂，南子甄直接从二十层跌落—— 但她马上被两股蓝光缠绕，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随即赶到的三人，看见了上空的战况。“精卫！”“红目！”只一下，精卫飞向楼特格纠缠，而红目稳当地接住助跑的小影，顺着高楼大厦施展着轻功，跟楼特格一较高下。 “我们的原石力量，都回来了？” 趁着坐骑和小影纠缠，四人跑到南园酒店。之前隐藏的联络点，现在也逐渐显现出来。四人直接进入咒生大殿，发现五个人的光柱，都打通了分身和坐骑的力量。 看见故人，大家还来不及惊讶。“各位，沙布尔已被赫蕾娜王妃留下的力量歼灭，古森已经安全。如今命运调转，承蒙各位少侠之前的搭救，我们五个，定当竭尽全力帮助你们。” 白枫最先反应过来，“你们有什么提议？”“经过之前的战役，我们认为，时空裂缝的打开，在于人心。想要破坏的欲望足够强烈，将会导致两个时空的剧烈震动。我们现在已经各归其位，世界相对安全。如果五位，没有把握能在恒星纪元消灭楼特格，”舞公主非常坚定，“那就将她赶到时空裂缝中。” “两边的古森之魂同时上锁，如此，‘游’，就会是楼特格永远的牢笼。” 四人跑到大街上，红目和精卫带着小影已经不知所踪。南子甄看向十字大街正中的钟楼，毫无反应。“古森的力量暂停了时间，我们需要建立轮战时间来保证我们的供给。白枫，你有办法吗？” 白枫沉思片刻，调出司南，幻化出一个巨型的电子表。“打败楼特格，速度要快。身体弱点和情绪痛点，各位，各展所长吧！” 黑夜很长，冬天的街道还会刮上一整夜的风。跟丢楼特格的小影瞬移回了南园酒店。严亦路顺手递上一杯热咖啡，看小影恢复过来，连忙把书包里的袋子拿出来，看着资料室里的电子表，“还没过零点呢，总算赶上了。小影，生日快乐！” 白枫和南子甄明显一愣。 黎曦像是想起什么，慌忙地拿起袋子，打开一看却更慌张了。“啊，这，蛋糕都……”“没事，给我。”小影伸出手。黎曦眯着眼拿出在盒子里晃得稀烂的蛋糕。在小影接过的时候，蛋糕开始发出金光开始恢复。严亦路惊叫，“真的跟刚做的一样！” 白枫皱眉过来，“单荏影，别浪费力气在这种……”小影快速地分好蛋糕，直接怼到白枫脸上，“借着我十七岁的生日，给各位提一个，身体健康，世界和平！” 再平常不过的祝语，竟在此刻成了人间最渴望的事情。 南子甄挽过白枫的手臂。“仗还没打，心态别太紧绷了。既然今天是个好日子，当然要给我们的寿星好好祝贺了。”小影看着各位化形的坐骑拿着蛋糕茫然若失的时候，噗嗤笑出声来。“吃完这顿，准备干活！” 第一晚，黎曦和红目精卫守夜，白枫正用司南检测着外面的情况。“什么情况？”“没有过多停留，在整个城市游走。应该是在找我们的藏身之所。”白枫摘下眼镜揉着眼睛。“想想我们之前跟楼特格对战，每次苗头不对，她马上就溜了，从不给我们留破绽。虽然她养了四支军队，但现在剩下多少，实力如何，她作为主心骨回归，还能从哪里，招揽多少——”“白枫！” 黎曦捏住白枫的肩头，“不要太焦虑了，都是过了第二人生的人，对于打败楼特格这件事，不是要计算有几成能打败的几率，而是要相信，邪不胜正。我知道，没有准确的数据，你没有安全感。但是，你愿意相信我们拥有的那些抓不住的力量，是能突破能量相关定律，产生无限大能量的吗？” 白枫看着黎曦好一会，叹了口气，“是我悲观了。这一年给我们带来的惊喜，的确不能用常理和科学去解释。那我，只好试着相信人性的力量了。” “白枫，他们似乎在向你的净回井集合！”精卫看见密密麻麻朝咖啡厅移动的兵力，急得就要化形往天上飞去。“冷静，试探而已。”白枫抓住精卫的手，忽然，他转头盯着精卫，精卫被盯得发毛。“怎，怎么了？” “你这是，成年了？” 黎曦&红目：……他是有多迟钝？不熟是吗？ 第96章 黎曦得知渊源 红目和精卫耳语，“你也别太难过了。小影跟我说，这叫直男。别不信，黎曦估计都不知道我也成年了……”黎曦的声音从外面着急忙慌地说着，“我知道，知道！我看见你长虎纹了好吧！”…… 精卫：……更难过了。 这夜，除了少女伤心外，无人伤亡。 小影伸了个懒腰，起床看着外面的天空。恒定的零上十摄氏度，风力3-5级，湿度50~60%。虽然一直对极夜的世界有着向往，但没有极光的夜，等待还是成了煎熬的事。“白枫，辛苦，赶紧去睡吧。”小影给黎曦捎了杯咖啡，“作为我们之中体力最好的人，你就别睡了，等小路跟你交班哈。” 小影发现精卫坐在一旁，没有回灵兽场。“……不高兴？白枫干什么鸟事了？” 黎曦&红目：……一击即中。 精卫红了眼，“作为坐骑，对于我的两个主人来说，心情很难受。”小影在精卫身边坐下，两人的个头已经一样高。“一开始来到恒星纪元，帮助白枫成为信念骑士，是为了他能成为汨罗少主的伙伴。在恒星纪元，你们没有主人坐骑之分，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在回古森后，再见汨罗少主，服从他的命令，我忽然感觉，我喜欢成为一起战斗的伙伴，而不只是汨罗少主的兵——” 小影擦掉了精卫的眼泪，热热的，跟人类一样。“古森的情况，和恒星纪元不一样。你们在恒星纪元，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因此你们化人形做人事，是为了适应我们这个时代。但古森不同，只有人和灵兽和平共处，你们才能活得自在。” “当然，灵兽的存在意义，并不是成为人类的坐骑，这是人类和灵兽双方的选择。不然凭着光明之巅的险峻，你们完全可以跟阿螣虺子一样装傻，百年不受人类召唤，只专注于自身环境的生存，不是吗？”小影话锋一转，“至于并肩作战的伙伴，古森要想认识到平等这个问题，恐怕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你们又何尝不是幸运的，有机会能够触碰到古森之外的世界。” “你期待的，盼望的，不去争取不去做，又该怎么得到呢？” 南子甄以为自己看错，猛灌了一大口咖啡。“不是，他们怎么，都集中在几个墓园啊？”“魂魄，沉睡的力量是佣兵们最好的养分。”阿螣闻了闻南子甄的黑咖啡，恶心得翻了个白眼。“在古森，乱葬场除了容易产生瘟疫和污染，人的怨气会成型，变成混沌的腐气，久而久之，谓之‘魔’。而心智上乘，恶意充盈者，可控魔。楼特格就是一个有足够力量控魔的人。” “所以，她也有能力，操控我们这里的灵魂？”“按现在他们的停留时间来看，是的。”虺子看着逐渐散开势力分布，“收集完全部的怨念，就能化形成佣兵，再收集普通人的怨念作为饲料，就会成为生生不息的死士——嗯？”阿螣看着往下一个点聚集却快速被消散的魔气，很是惊讶。 “这可不是生人和死人的战争，从来都是善与恶的纠缠罢了。想要借死还生，先问问我们的烈士，答应不答应！”黎曦变出流星锤。“红目，我们走！” “恒星纪元的时间暂停，活人消失，自然就没了作为饲料的怨气，佣兵只能通过怨念产生的话，很有限。”南子甄看着离开的黎曦和红目，“接下来，就看各自的血，有多厚咯。” 黎曦赶到现场，烈士陵园中红色的气息正在不断跟紫气战斗。而发现了黎曦存在的怨气中，逐渐化形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冽？” 说时迟那时快，冽猛地朝黎曦攻击，黎曦一个侧身躲过，但怨灵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多了，没有顾到身后的黎曦，结结实实地被打了个对穿。冽刚得逞一笑，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提取—— 乱葬岗里，刚刚被杀死的百姓被安置在此。大部落吞并小部落，受伤的永远是普通的百姓。官兵走后，躲在树丛里的小孩子们这才敢出来，翻找着自己的父母亲人。 “还有人！”远处另一队士兵走来，小孩们吓得四散，无奈饿了几天没有力气，不是跑没几步被抓住，就是早已放弃，蹲坐在地上等着命运的审判。“大人！你把我们带走吧！我们没有家人，我们什么都听你们的，做牛做马都可以啊！”小阿冽猛地抓住士兵的裤腿。 “你们？比我们养的战马还瘦，病恹恹的，能干活之前养你们的饭钱得多少啊！”士兵一抬腿，小阿冽倒地。“别伤害他！我跟你拼了！”另一边，骨瘦如柴的小阿翔捡起比自己粗壮不了多少的木棍，朝士兵们冲去，士兵们哈哈大笑，等着送上一脚—— 只是下一秒，他们的脖子都被一把利刃隔开。孩子们吓得瑟瑟发抖，最近目击惨状的小阿翔和小阿冽吓得愣在原地。“没实力，还敢往前冲？”一个高大的人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手里的长剑沾满了鲜血。 “你……你别过来，不要伤害我的朋友！”“只是因为这个理由，你就毫不犹豫地补上去了吗？”来人步步紧逼，小阿冽忙把小阿翔推开，“大人，救救我们吧！”“想要他们活，就跟我走。”来人挥剑架在小阿翔脖子上，小阿翔甚至听到剑气抖动的声音。 小阿翔像货物一样被拎上马背，他看着小阿冽，世界已经颠倒。“阿冽，我们该怎么办啊？”更小的孩子扯着阿冽的裤腿，被一脚踢开。“我怎么知道？出事了只会躲在我后面，被打被骂都是我，现在好了，便宜被阿翔抢了！”看来人，至少也是个将军，不管是做什么苦活，好歹也有口饭吃啊…… “你叫阿冽？”一股紫气在阿冽周围环绕，孩子们吓得落荒而逃。“我很欣赏你，你跟我走吧？”阿冽眼睛血红，看着紫气里模模糊糊的恶气，“不，你是魔，自甘堕落。”“呵呵呵，等你拥有我的力量，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就不会这么说了——”紫气附在死去的士兵身上，吸食着他们的灵魂，马上，紫气越加浓郁。“今晚，桥头等你——” 五年后，阿翔和阿冽再次见面时，已是敌人。森林里落单的阿翔如果不能找到自己的坐骑，就会被剥夺参选勇敢骑士的资格。看来远处来人后，阿翔很惊喜，他认出了那是童年的伙伴，但下一秒，飞箭刺进了他的肩膀，将他钉在树上动弹不得。 “阿冽，是我啊阿冽！”“我当然知道是你，我就是来等你的。”阿冽从暗处走出，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赤膊上满是蓝色的印记。阿翔的表情从惊喜到惊恐，“你，你成魔了？”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去竞选勇敢骑士，你太弱了。”阿冽脸上没有表情，他抽出刺入阿翔身体的箭，高举起手想要给阿翔致命一击，树上落下一爪，将阿冽的脸刮出一条大血痕。阿翔虽然吃痛，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两人，就此对立。 黎曦睁开眼，高举起流星锤。冽恼羞成怒，正在汇聚魔气，却发现黎曦身后的一个墓碑正在发光，源源不断地释出大量的红色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