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饺》 1 我是个道士,以情感主播的名义帮人看相算命。 网友投诉我传播封建思想。 我劝他们有病要及时去医院,不要盲目迷信。 直播间连线了一名神色慌张的男子: 「苏宗主,救救我们,我们村里的男人都怀孕了,肚子就要爆炸,快来救命!」 1 我是清风宗第三十二代传人苏风淼,也是宗主。 师父云游四方,师兄要顾家,师弟要顾学业。 宗门破败,捡了个便宜宗主之位。 为了挣钱维持摇摇欲坠的宗门,我头铁涌入了直播间的浪潮。 又怕被投诉传播封建迷信,只能以情感主播的名义帮人看相。 顺便帮人看看风水,卖卖符箓挂件。 一个叫「家和万事兴」的女网友跟我哭诉老公找小三,抛妻弃子。 我看着她老公的照片:「你老公颧骨内凹,鼻梁低小,眉毛恶浊逆乱,是典型的克妻命,不要伤心,下一个更香。」 女人勃然大怒,对我一通臭骂: 「你胡说,你看不得我好对吧? 「我和他同甘共苦那么多年,现在让我把他拱手让给别的狐狸精,休想!我绝不离婚!」 直播间屏幕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破宗主?你就直接说你的符卖多少钱吧,无良主播实锤了。」 「挂羊头卖狗肉,不给人解决情感问题,光想着带货,人性在哪里?」 「你信她是茅山后裔,还是信我是武则天?」 「封建迷信可耻,举报她!」 「我觉得主播看得挺准的,上个月她说我男朋友克财,分手后,我升职了,工资火箭一样涨!家人们谁懂啊!钱果然比男人重要!」 「大家不要激动,我只是从八字和面相上帮大家测一测情感问题,不灵不要钱。 「大家如果真的生病不舒服,还是得及时去医院治疗,要相信科学哦。」 以免他们在直播间吵翻天,我尬笑了一下,连忙接通了下一个网友的连线。 镜头前的男子惊慌失措: 「苏宗主,救救我们,我们村里的男人都怀孕了,肚子就要爆炸,快来救命!」 话音刚落,对方镜头闪了几下,挂断了。 此人印堂黑中带红,应是沾染了煞气。 我收拾好法器等物件,把黑猫装进了宠物包。 「又得待在这小破包里啊?」 黑猫发出了男子的声音,磁性带着一丝慵懒。 「待在里面有什么不好?还不用自己走路,舒舒服服,哪有你待遇这么好的鬼仆。 「不然,换我进去?」 我瞟了他一眼,挠了挠它的脖子,他舒服得喵呜出声。 他是与我签订了血契的鬼王,赫生寒。 我为主,他为仆。 他千年前被敌手重伤,几乎魂飞魄散,被我师祖出手相救。 现在与我一同降妖伏魔,我为守护苍生,他为重修肉身。 白天他不能现形,只能附身在黑猫上。 我正准备出发赶往直播间那网友的家乡。 不料,一通电话打过来: 「苏宗主,救命!我这也出现了大肚子的情况,但那是我老婆!」 2 2 「这位靓仔,你老婆大肚子你该找医生,找我干嘛。」 现在的网友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看来科学普及率还是偏低啊。 忙完这一单以后我得开个走进科学专栏才行。 「她肚子不是正常的胎儿!求你快来,我老婆快死了!」 事出紧急,我咬牙斥32块巨资打了个的,来到了男子家。 老城区的华康美小区。 门打开,一阵阴风呼啸而出,冷意袭来。 男子眼眶通红,泣不成声。 蹲在地上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扇自己巴掌: 「我该死,该早点打电话给你,我老婆……死了,孩子,也没了!我妈也失踪了!」 我走进屋里,职业的本能让我察觉到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来过。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张着嘴巴,瞪大双眼,临死前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我掀开被单,看到了她腹部被掏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 一个胎盘被扔在旁边,连着长长的脐带。 胎儿不翼而飞,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串婴儿血脚印。 她的尸体残留着浓重的阴气,特别是腹部,伤口像被怪力撕扯开。 是婴煞。 婴煞弑母,这是生前受了多大冤屈? 男子叫周海,死者叫陶静,其腹中胎儿已满5个月。 一周前发现异样,胎动剧烈,甚至还能看见胎儿的手脚在肚皮里面拼命抓挠。 陶静经常被踢打到疼晕过去,去医院检查时又异常安静。 那胎儿像是能察觉外界一样,只要离开医院,又恢复对陶静的折磨。 「你老婆生前吃过什么?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周海满脸呆滞:「都她的饮食都是我妈来安排,好像吃过几次饺子。 「她近期呕吐比较频繁,我以为又是孕吐,就没太注意。」 「她怀孕后就把工作辞了,专心养胎,基本没和什么人接触,都是我妈在照顾她。」 「那你妈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她……我记起来了,静静怀孕前,我妈说认识一个专治不孕不育的大师,好像来自一个叫顺民村的。」 顺民村,直播间求助的男子也来自那里。 3 我带黑猫绕过山路十八弯,换了n种交通工具,最后一种是牛车。 终于来到顺民村。 村子葱葱郁郁,树木高耸入云,流水潺潺,看起来像个世外桃源。 「艳鬼,你有没有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赫生寒懒洋洋地缩进我怀里,环视了一圈,眯着眼睛: 「这个村子,真有钱呀。」 的确,这里遍布精装的小洋楼,和这偏远的山区有严重的违和感。 但村里的田地都荒芜着,杂草丛生。 村民都不需要务农? 我们来到了村长家,家中装潢一看就不菲。 脖子上戴着夸张金链的村长看见我后,上下打量一番,皱着眉,满脸质疑: 「你就是那直播间的苏宗主?怎么是个小道姑?」 我抽出身后的桃木剑,大喝一声,挽了个快似残影的剑花。 一甩道袍,大马金刀地坐下来。 3 手指不停在剑身上摩挲:「正是贫道!村长若是不满意,那我们走?」 村长被我这一顿花里胡哨的的操作惊了一下,立马堆起笑脸。 村长老婆忙不迭给我们送上茶水:「道长请用茶。」 乍一看,是个温柔敦厚的女人。 「别别别,苏宗主,全村人都等着您来救命呢。」 「怎么回事?仔细说说。」我用杯盖刮了刮茶沫,轻抿一口。 「十天前,村里很多男人突然腹部隆起,像怀孕。 「肚子里有邪祟撕扯肚皮,有好几个人惨死了。赶紧跟我去看看。」 村长携我们走过密林,前往祠堂。 路上,总感觉有人在后头鬼鬼祟祟地跟踪我们。 我回头一看,是个脸色苍白的女孩。 一瞬间消失在了密林里。 4 破旧的祠堂,外面拴上了锁。 撕心裂肺的哀嚎从里面传出,直击耳膜。 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祠堂中间铺放着席子,十几名男子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他们一个个脸色发黑,在地上翻滚、挣扎,浑身散发浓浓的鬼气。 意识癫狂、涣散,嘴里发出婴儿般诡异的哭声。 无一例外,他们肚子都高高隆起,像怀胎数月。 一旁放置着几口漆黑的棺椁,里面是惨死的几名男子。 腹部被掏空,死状和陶静一模一样。 「道长,因为怕他们被邪祟缠身伤及村民,就把他们都绑了起来。」 「快帮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掐了个决,双指合并,抹过眼睛,开了天眼。 那些男子腹中全都长着一个黑气缭绕的胎儿的东西。 「是婴煞。」 煞气由阴气和怨气积聚而成,这么多婴煞,这村子定是有人做了什么亏心事。 村长听闻,迟疑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慌张:「道长,可有解法?」 黑猫嘴里叼着一叠黄纸,跳到我怀里。 我手指点朱砂,在黄纸上飞速画符,金光乍现。 我纵身而起,在每个男子的肚皮上拍下一道驱邪符。 男子们肚里的婴煞开始疯狂叫嚣,哭声更加凄厉。 一缕缕黑烟从男子们的口鼻中散出,我打开桃木葫芦,把煞气收了进去。 男子们前一秒还黢黑的脸瞬间恢复了血色,他们也从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给他们松了绑后,感激涕零,纷纷跪下来给我磕头。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阴暗的祠堂浓雾散去,阳光铺洒下来。 村长双手合十,连连道谢,手腕上的金表在光线下十分耀眼。 「你们是不是得罪过什么孩子?或者是……」 「孕妇?」 6 此话一出,刚才还因劫后余生哭声连连的众人瞬间噤了声。 有几个假装没听到,故意侧开身子躲避我的目光。 有几个则低着头,互相使了个怪异的颜色。 一个年轻的男子嘴唇轻轻颤抖着,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心虚。 村长咧嘴一笑:「我们的村民都是心性纯良,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们从来不杀生,平时都吃素,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4 这些人的确脸上蜡黄,像是贫血的症状。 我消除了几具男尸身上的戾气,协助村民给他们安葬。 夜色如墨,白天还山清水秀的村子,一下子寂静下来,平添几分阴冷。 村长老婆客气招待我们在客房住下。 长途跋涉了两天,我躺在柔软席梦思床垫上,贼舒服。 织锦缎被子,华丽的壁纸,繁复奢华的吊灯,智能马桶看起来也不菲。 一缕黑烟从黑猫体中飘出,赫生寒现了形。 他宽肩窄腰,精致的五官带着一丝魅态。 特别是眼角那一颗殷红的泪痣,艳若桃李。 他拍了拍黑色西装上的褶皱,抽出镜子梳理自己如瀑的墨发。 「啧,自恋鬼。」我轻嗤。 他薄唇轻启,声线和他的人一样,带着撩人的味道: 「一个小小的村长,哪来那么多钱?很可疑。」 「的确,不务农,也没听说他家里有人外出打工。」 「而且他们看起来虽然营养不良,但气运极佳,财帛旺盛之命。」 我和赫生寒五感极其灵敏,听到门外村长和他老婆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我哥还想跟咱借点钱。」村长老婆的声音。 「你怎么整天胳膊肘往外拐,都给了多少回了,没钱!」村长出言呵斥。 他老婆好像埋怨了几句,没了声响。 「孕妇、婴煞、婴煞、财运……」我把今天的事串联起来,喃喃自语。 赫生寒往我的床上一趟,裹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养小鬼,这个我最熟啦。」 7 「增加气运,招财,招桃花。 「不要脸,真是这样,我得把那些小鬼放出来,收在我麾下也行。」 「你别想了,小鬼们还要投胎的。 「喂,你打地铺,我睡床。」 「凭什么?我不,我怕冷。」赫生寒噘嘴拒绝。 「你一个鬼跟我说怕冷,我要被你气笑了。」 「要不,一起睡?」他修长的手指拍了拍床的一边,眉毛一挑,摄人心魄。 「啧,真马叉虫!」 我投降,准备在地上打地铺。 赫生寒伸手把我捞起,扔在床上,双臂撑在两侧,凑近,媚眼如丝。 我打了个寒战,死艳鬼,想毁我道心? 我伸出手指戳进他的鼻孔,他吃痛跳起来。 「苏风淼,你这女人,真的很……恶心哎。」 我起身给了他一个大逼兜:「再吵,把你收回葫芦里,面壁一周!」 在我们用枕头嬉笑打闹时,我抬头。 窗外贴着一张苍白的女人脸。 8 就是今天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个。 她很憔悴,眼里透出求助的神色。 我和赫生寒偷偷溜了出去。 她叫春喜,上个月刚流产,胎儿的尸体不翼而飞。 她观察了一阵,确定我们是正派道人,才敢来找我们。 「你的意思是,之前村里来过其他道人?」 「是的,一个八字胡的中年道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两年前就经常来村长家,两人关系密切,但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来往。」 「对了,也是从那时候起,村里的人开始富裕起来。」 「有人逢赌必赢,有人升了官,有人市里的公司突然上市,甚至有人中了几百万彩票。」 「我觉得一定和我流产的孩子有关,他们所有突然变富的人家里都有女人流过产。」 「那你们家呢?」 5 「我们家没有这么好运,没什么改变。 「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流掉这个宝宝!我也没想过要用宝宝的命来换什么好运气。」 春喜面露痛苦,潸然泪下。 「我的宝宝,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我看她额间还残留着煞气,她的孩子,应该也是成了婴煞。 但应该是流掉了之后才变的,所以没有伤害到她。 我决定把那婴煞引出来,给她一个真相。 但我目前不知道事情原委,怕那婴煞和她见面后会怨气冲天。 因此特意安排赫生寒服假扮春喜,以防不备。 本来他死活不肯,我给他画饼说以后每天给他念鬼丹咒。 他双眼发亮,才屈尊纡贵地答应下来。 他的鬼丹几乎尽毁,相当于要重修。 鬼丹咒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小的诱饵。 人高马大的赫生寒穿着春喜的花衬衫,手脚露出半截,扣子差点崩开。 春喜给他扎成两个小辫,腮红不要钱似的印上两大坨,嘴唇像如花。 春喜的化妆技巧就很,一般。 我以拳抵唇闷笑出声:「好一个俏村姑呀!」 赫生寒后槽牙差点咬碎,伸手给我来了个爆栗: 「还笑还笑!除了鬼丹咒,你以后每天要给我烧上三支上等檀香!」 「行行行,都依你。我最美丽的,鬼王殿下。」 我在春喜家院子里,摆了个祭坛,放上熟鸡,一碗白米饭,点燃三炷香,焚烧纸钱。 我手持招魂铃,口中念诵引魂咒:「残魂出体,九魂归来。黄泉九幽,招魂乃引!」 三炷香瞬间全部熄灭! 不对呀,我这咒从来没出过什么闪失,怎么会不出现。 赫生寒坐太师椅上,手指轻卷自己的秀发,声线带着慵懒: 「你见过哪家的婴儿吃米饭,啃鸡肉?」 对喔,我怎么把这给忘了。 我迅速把鸡和米饭换成了奶瓶和拨浪鼓。 几息之后,一个浑身青黑的小婴儿从黑暗中爬了出来。 9 她身穿红色纸衣,头大身子小,眼冒绿光,跳上祭桌。 抓过奶瓶放在嘴里嘬,直直瞪着我们。 赫生寒夹着嗓子,做作地喊:「宝宝,你总算回来看妈妈了!过来,让妈妈抱抱。」 婴煞看见他后,眼睛一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撅起小嘴,向他伸出了黑乎乎的小手。 赫生寒抱起婴煞假装痛哭:「都怪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被坏人害了去。 「能不能告诉妈妈,到底是谁害了你呀?」 我嘱咐赫生寒:「我现在要进入她的记忆里共情,你好好和她玩一会,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把我叫醒!」 他点头,从春喜给的背包里,掏出了各种玩具。 什么八面拍手鼓,会录音的仙人掌、婴儿健身架…… 他使出浑身解数,唱跳结合,逗得婴煞咯咯咯地笑。 我抓紧时间燃香,席地而坐。 我掐了个决,进入到了婴煞的识海里。 春喜在屋内午睡,她婆婆和老公在外面窃窃私语。 「今天村长跟我说帮算过了,是女孩,流掉吧,咱把胎儿给他,保咱家一夜暴富!」 「行吧,本来想着如果是个儿子就留着,既然是女孩,打掉!妈,我再也不想过这苦日子了!」 她老公那贪婪的模样属实倒胃口。 镜头切换。 从那后,春喜每天吃饭后肚子隐痛,她以为是胎动,没太在意。 几天后,腹痛剧烈,下体流血,她求老公和婆婆带她去医院。 那两人故意拖延时间,直到春喜昏厥过去,胎儿流产。 婆婆兴奋地带着死胎去给村长和那个道人。 突然狂风大作,黑气滚滚而来。 黑气化作一只巨爪,抢走死胎。 那妖道本想抢回,他掐指一算,脸色煞白。 大喊自己无能为力,收拾行当便跑了。 也是从那一天起,村里的男人接二连三因怀了婴煞而丧命。 我想起那天直播间求助我的男子,正是春喜的老公。 当天,他便死了。 突然,我的识海一阵刺痛,好像被人撕扯着,动弹不得。 我的思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隐隐约约听到赫生寒的声音:「主人,快醒醒,快!」 再不出去,我会死在这里。 6 我忍着剧痛,凝神,迅速将魂魄拖拽回肉身。 睁眼,我看到婴煞狠狠掐着春喜的脖子。 10 婴煞一改之前乖巧的模样,双眼射出幽绿色的凶光,正和赫生寒对峙。 刚才我魂魄没归位,赫生寒不敢伤她。 只见她身上的黑气更重了。 是春喜不听我的嘱托,擅自跑出来和她相认。 之前是赫生寒假冒的,她没有什么反应。 这回是生母,激发了她的怨气。 可能她以为自己是被妈妈抛弃的。 春喜挣脱不开她的怪力,脖子上青筋爆出,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抽出桃木剑,飞身上前。 剑光划过,婴煞松开了手,尖叫后退。 春喜大呼:「求道长别伤她!」 我打开桃木葫芦,正想将婴煞收起。 远处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像是一种召唤。 婴煞眼神一凛,飞一般跳上树梢。 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在树林间跳跃快如虚影,消失不见。 她奔跑的方向,是村长家! 11 为了办事更顺利些,我一掌把春喜拍晕,火速赶往村长家。 「别杀我,是你爸和你奶要你死,不关我的事啊!」 村长的脸被婴煞抓得血肉模糊,头发也薅秃了几块,人不人鬼不鬼。 婴煞力气极大,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黏在了村长头上,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任凭村长如何连滚带爬,也挣脱不开。 她跳「咔嚓」一声把村长的腿给咬了下来,村长鬼哭狼嚎。 拖拽着残肢向我爬来:「道长,救我……」 我疾声大呼:「不可伤人性命!如果你杀了他,你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婴煞迟疑了一下,眼神呆萌,像在思考。 「哎呀,她听不懂你说什么,闪开,让我来!」 赫生寒跨步上前,轻声细语:「宝宝,不能伤人哦。宝宝乖就有糖糖吃。」 说完他从身后变出一根棒棒糖。 那婴煞好像听懂了一样,两眼放光,把村长扔在一边。 把糖夺过去,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舔起来。 我趁机打开桃木葫芦,把她收了进去。 村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跟我们道出实情。 两年前他认识了那妖道,说高价买村里的胎儿,保证让整个村发家致富。 一向重男轻女的村民们,查出来是女儿后就把胎儿打掉,卖给妖道。 更有甚者,为了转运,两夫妻特意怀孕、堕胎、售卖。 人心,有时候比鬼还可怕。 像妖道所承诺的那样,只要是卖过胎儿的人家,一夜之间全都以各种方式暴富。 村民们风起浪涌,做起了这贩卖人命的勾当。 村长作为中间人,更是气运当头,赚得盆满钵满。 更可笑的是,为了赎罪,带头村民放生、吃素。 「你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不怕下地狱么? 「哦不,我们地狱也不收你们这些腌臜玩意。 「忒,脏了我们的地。」 赫生寒满脸嗤之以鼻。 「苏宗主,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 「那些钱我可以还回去,只求您救救我。」 「钱可以还,那么多人命,你怎么还?」 在我的厉声质问下,他头缩得像个鹌鹑。 「我可以救你,但天道会不会放过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7 12 这么多无辜的婴儿,还没有来得及看见这个世界。 就被人剥夺了性命,无辜惨死,着实可怜。 村长闻言,连连磕头。 「你认识一个叫陶静的女人吗? 「住市里的华康美小区,死状和村里怀孕的男子一样。」 他忍着剧痛,思索了一下: 「不认识,我只和妖道来往,没有和村子以外的人有过交易。 「这是那妖道给我们的规定,说如果违反,会遭到报应。 「除非,村里有其他人私自买卖死胎!」 村长脸色一变,捂脸痛哭:「一定是有人害我们! 「哪个天杀的!本来我们一路顺风顺水,吃香喝辣的,全毁了!」 「厚颜无耻!」我和赫生寒不约而同出声。 有些人,就算是死,也不会为自己犯下的罪忏悔。 只会把过错归咎在别人身上。 村长的老婆赶来,哭丧一样准备打120。 瞬间,缕缕黑气凝成的一只巨爪袭来,将她的手机摔翻在地。 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在她身后出现,伸出长长的手指扼住她的脖子。 咔嚓一声,她脑袋一歪,断了气。 村长如遭雷击,从嘴里艰难吐出:「阿瑶,是你!」 阿瑶容貌秀丽,身材婀娜多姿,皮肤吹弹可破。 嘴唇像血一般嫣红。 目测她起码死了一年以上,但尸身毫无腐烂迹象。 煞气越重,尸身保存越完好。 「阿瑶,不要再杀人,我可以帮你超度。」我奉劝她。 她抬头,黑发掩住半张脸,吃吃地笑:「人,他们也算是人吗? 「叫他们恶鬼,都侮辱了鬼! 「道长,我不想和你结仇,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们。 「你能不能,把他们放了?我要带他们回家。 「不能,她们不属于这里。」 被我拒绝后,她怒不可遏。 腾空而起,黑发像藤蔓一样疯长,缠住我手中的桃木葫芦。 我抽出铜钱剑,将她的头发斩断。 葫芦掉落在地! 她神色一凛,朝葫芦扑过去。 赫生寒手掌中升腾出火球,向她飞去。 她惨叫一声,脸部被烧伤一大块,更可怖了几分。 「我只想要我的孩子!」 她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震彻天际。 把指甲深深插入村长老婆的尸体中,缕缕黑气从那尸体中传入她体内。 她双目骤然布满血丝,脸和脖子上无数斑驳黑线蔓延。 糟糕,她吸入尸体的阴气,戾气更重了! 13 她的指甲陡然伸长到了一米长,宛如利刃,几乎和我擦面而过! 我祭出镇宗之宝,弑邪鞭。 迅速划破指尖,祖传的三清血流到鞭身上,金光闪烁。 我挥鞭而上,连根卸下她的十根指甲。 她凄厉惨叫,瘫坐在地。 面露苦痛之色,眼睛里流两行血泪,她仍紧紧盯着我的桃木葫芦。 我飞速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插下几面锁魂幡,将她困在里面。 从阿瑶口中,我们得知了一些事情。 她是两年前村里第一个被害流产的女人。 村长老婆为了贴补娘家,瞒着村长和她老公刘安搞私下交易。 当时阿瑶已经怀孕七个月,查出来是女孩,老公逼她打胎。 她反抗不成,被老公刘安杀害。 8 刘安把胎儿引了出来,交给村长老婆。 他们把胎儿卖给了城里来的一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的儿媳妇正是陶静。 陶静多年不孕不育,为了生孩子,各种偏方都试过。 后来她婆婆认识了村长老婆,知道这村子有胎儿卖,吃了包怀孕,还是男孩。 他们一起干下了这害人的买卖。 他们怕遭婴儿的鬼魂报复,特意求了符咒将那孩子的魂魄打散。 随后她婆婆用绞肉机把那死胎连皮带骨带内脏,搅碎成肉末,包饺子给儿媳妇吃。 说是每日三个,连续吃一周能奏效。 阿瑶后来化成厉鬼吓死了自己婆婆和老公。 她让陶静的胎儿变成了婴煞,指使孩子弑母,连同那婆婆一起掳走。 想起前几天我还在沙县吃了一笼蒸饺,瞬间有点反胃。 估计我一年内都不会再碰饺子了。 赫生寒干哕了一声,出言讽刺: 「真牛掰啊,怀胎七月,都成型了,这还能下得了手去剁!」 「那老太太在哪? 「你有没有杀她?」 「呵,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吧?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14 「那些婴煞哪来的?不会全是你杀的吧?」 「不,只有陶静的孩子是我杀的。」 她说自己孩子被害得魂飞魄散,思念至极。 便从妖道那抢了婴灵过来,陪伴自己。 「所以你就指使她们们杀了那些男子?」 「对!他们残害女婴,该死!还死得太便宜了,该千刀万剐!」阿瑶眼中烧起怒火。 其实,换种角度想,如果婴煞在妖道手里,必定会被炼成吸人气运的小鬼。 财富的驱使,只会让更多孕妇惨死。 「你,才最该死的那个!」 她180c扭转头颅,直勾勾地盯着缩在墙角的村长。 村长抖如筛糠,像条丧家之犬:「别杀我,阿瑶……」 他因失血过多,奄奄一息。 从喉咙里吃力地挤出几句哀求:「求你们,给我打个120好吗?」 「哎,艳鬼,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好像是有几声狗吠吧,畜牲!」 我俩无视村长的存在,准备把阿瑶收起来。 大门「哐当」一声被摔开,两个穿着道袍的人闯了进来。 一人蓄着八字胡,贼眉鼠眼,必是那妖道无疑了。 另一年纪更大的,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 他捋了捋白须,扯着嘴角笑出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想帮师弟收服这女鬼,没想到被两位先下手了。 「正好,这位同行仙师,和这位鬼生……要不要加入我们? 「以后荣华富贵、道行修为,应有尽有,如何?」 「忒,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老贼,我酆都鬼王也是你们配叫的吗?」赫生寒抱臂怒道。 「第一,我们不是同行,我降妖除魔,你们本就是妖魔 「第二,你们是想自己去阎王那报到,还是我拎着你们的人头去?自己选。」 我抽出了弑邪鞭。 赫生寒对我露出了一副崇拜的表情:「主人,你好飒哦!」 「废话,不然怎么配做你堂堂鬼王的主人。」 两个妖道闻言后,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道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老夫就多有得罪了!」 他甩出拂尘,一道寒芒向我劈来。 我侧身躲过,佛尘打过之处,家具悉数被劈成木碎。 我飞身上前和他对打,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赫生寒掌中飞出火球,和八字胡打得如火如荼。 老道眸光一沉,从袖口抽出锁灵囊,数道黑气从里面翻涌而出。 十几只浑身漆黑的婴孩,密密麻麻地爬了出来,喉间发出可怕的「咕咕」声。 卧槽,这是他们养的小鬼! 9 15 这些小鬼不知道吸噬了多少阴气鬼气,一个个长出了黝黑发达的肌肉。 他们龇牙咧嘴,蓄势待发。 「鬼王殿下,整活了!」 我朝赫生寒大喝一声。 「得令!百鬼御行!」 赫生寒翻掌向上,一只只干枯的鬼手从地面破土而出。 无数恶鬼爬了出来,嚼着眼珠子的、捧着自己的头在爬的、长舌头拖到地上的…… 赫生寒的鬼兵长得就很,灵动。 他们和那些小鬼打成一团,场面一度混乱。 我们也继续和妖道们厮打起来。 一个穿着高开叉旗袍的女鬼,扭着水蛇腰朝款款而来。 两个妖道瞬间眼睛都看直了。 在他们恍神之际,我甩出弑邪鞭。 把他们层层缠绕,捆成粽子,扔进了恶鬼堆里。 他们的瞬间被撕咬得残肢断臂碎一地,只剩一副带血的骷髅架。 有点恶心,但,甚爽。 「鬼王殿下,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奴家? 「奴家可是想殿下想得紧呢。」 她边说边伸出纤纤玉指。 赫生寒眉头紧拧,伸掌拍出一道屏障,满脸嫌恶: 「你,味道有点呛,我有鼻炎。」 「讨厌!每次都是这样!不解风情」 女鬼撩汉不成,怒嗔一声。 扭腰回去找那些小鬼撒气去了。 「哎哟,长得不错哦。你小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我用胳膊肘怼了怼赫生寒。 他翻了个白眼,「嗤,庸脂俗粉。」 「你要求太高了吧,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本宗主这么超尘脱俗心怀苍生法力高强。」 赫生寒忍不住弯了嘴角,用余光盯着我,意味不明。 突然,两只小鬼像鬣狗一样,张开血盆大口跳到我跟前。 16 赫生寒伸掌燃起火球。 我挡在他身前: 「别伤他们,他们也是受害者,并未伤及他人的性命。」 我拍出几道黄符,被他们撕成碎片,喉间发出嘲笑声。 卧槽!基础的符箓对他们居然没有用! 看来这两个妖道早就给他们修出了防御之身。 这些小鬼身形敏捷,作战手法狡诈。 上蹿下跳,赫生寒的鬼兵也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半炷香功夫下来,居然只擒住了两只小鬼。 剩下的小鬼见同伴被抓,怒火更甚,煞气更重了,杀气腾腾。 我以剑低地,累得气喘吁吁。 远处一声鸡啼打破黑夜,不好,天快亮了。 鬼兵鬼将们尬笑说再见,妖娆女鬼冲赫生寒飞了个吻,逐渐消散了。 「赫生寒,你的时长,真的,很不行!」 他满脸涨得通红,不服气地横了我一眼:「苏风淼,你要试试吗?」 眼看一群小鬼将我们围了起来,步步逼近。 锁魂幡中的阿瑶突然开口:「放我出来,还有我的孩子们,我们可以帮忙!」 她的眼神诚挚且坚定。 我把桃木葫芦里的十几只婴煞全都放了出来。 婴煞们伸了伸懒腰,围着春喜女儿,听她发号施令。 好家伙,那孩子还是他们的老大呀! 啧,孩子的世界也是个小社会。 只见她们咿咿呀呀说了一通。 身边的赫生寒噗嗤笑出声。 我:「她们在说什么?」 赫:「很明显,婴语啊?」 「她们在排兵布阵。把自己队员按力量的等级划分,合理安排和对方作战,怎么样才能稳操胜券,可以参考田忌赛马。」 接下来他给我讲了一大串「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瓮中捉鳖」之类的战术。 「停!你确定他们刚才那几声咿咿呀呀讲了这么多东西?」 赫生寒抿唇一笑:「咳咳,八九不离十吧。 「孩子说话简单直接,大人喜欢把简单的话往复杂了说。」 呃,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现在没我们啥事,你吃瓜子吗?」赫生寒掏出了一包恰恰。 我很怀疑他在身上藏了个零食超市。 「铛」一声,小鬼们的擂台赛开启。 10 17 暂且把他们分为以阿瑶为首的青黑队,和以妖道为首的漆黑队。 赫生寒摇身一变,成了现场擂台赛解说员。 「欢迎来到正邪两道小鬼擂台比赛现场。」 「青黑队1号宝宝对漆黑队3号宝宝,1号右手一击,像火箭腾空而起,直挠对方的下巴。 「3号不甘示弱,一个回旋踢,1号灵活地闪开了! 「好样的!1号趁机而上,连环出拳,3号被打倒在地,撒泼打滚,啼哭不已。 「本轮青黑队胜!」 随着赫生寒绘声绘色的解说,我全神贯注看他们打,头晃得像个钟摆。 「接下来出场的是青黑队2号小个子宝宝和漆黑队5号大个子宝宝。 「因两人体格上的悬殊,目前5号暂居上风,2号被压倒在地,情况不太乐观。 「等等,刚才发生了什么? 「2号宝宝竟把我刚才给她的巧克力糖送给了对手! 「5号大个头宝宝一时被糖果迷了心窍,2号一个挺身把5号撂倒在地,拳头如重捶般将对方的头打得陷入了地里。 「10,9,8,7……1。青黑队,以智取胜!」 赫生寒举起2号婴煞的手,欢呼庆祝。 随即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大把巧克力洒在地上。 两队小鬼们瞬间停止互殴,纷纷抢夺地上的巧克力。 电光火石之间,我咬破手指以血画出十几道镇魂符,贴在妖道手下的小鬼额上。 他们瞬间定格,只剩血红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我盯着两个妖道,幽幽地说。 18 两个妖道的魂魄离了体,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他俩虽死状惨烈,仍不足以我消心头之恨。 我用令牌呼叫鬼差,鬼门大开。 两位鬼差向赫生寒拱手作了个揖:「鬼王殿下,近来可好?」 赫生寒应声:「甚好。本王乏了,你们聊吧。」 说完,他化作一缕黑烟附身回黑猫上。 我给两位鬼差一人手里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大人,这两个妖道罪恶滔天,该怎么罚怎么罚,最好,加点料。」 白无常咧嘴一笑:「晓得的,放心,十八层,跑不了。」 他用索命钩将两个妖道的魂拖了进去,正欲离开。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村长失血过多死了,魂灵飘出来想跑路。 黑无常扬起哭丧棒给他一击:「差点把你这老东西给忘了,一起带走!」 村长哭嚎不止,悔不当初。 这是真真切切验证了那句:不见棺材不落泪。 阿瑶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几个婴煞围着她,嘤嘤嘤地哭。 「苏宗主,这是陶静的孩子,请你送她回去和妈妈团聚。」 一只小小的婴煞抱着她,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点头答应。 「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错在于我,和她们无关,求你送她们去投胎。 「还有,可不可以帮她们物色个好点的人家,筛选一对疼爱她们的父母。 「希望她们下一世,不要再这么苦了。」 我点点头:「放心,下辈子,她们定会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陶静渐渐化成了星光点点,随风消散。 赫生寒把陶静的宝宝抱在怀里,我为其他婴煞念诵往生咒,送她们入轮回。 春喜和她宝宝依依惜别,声泪俱下。 我们在一个猪圈里找到了陶静的婆婆,她满身污秽,双眼呆滞。 手里抓着一只被她撕咬得血肉模糊的鸡。 她嘴角粘着血渍和鸡毛,失了魂般喃喃:「吃饺子,生孙子,吃饺子,生孙子……」 11 19 陶静的老公周海,几天时间好像老了十几岁。 他痛苦地自责:「都怪我,我妈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我竟然一无所知。 「我居然还为好不容易怀上了宝宝而欢天喜地。 「都怪我,整天忙工作,疏忽了静静。 「她和我说过,吃了饺子后不舒服,浑身瘙痒。 「我只觉得是她太挑食,还鼓励她多吃点。 「我是最失败的儿子,最失败的丈夫!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你老婆不想看到你这样子,她希望你余生幸福。」 他擦了擦眼泪,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多谢苏宗主帮忙,这里有20w,算是我捐给贵宗的善款。 「虽不多,也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我伸手把卡推了回去:「不必,看相算卦,收钱。伏妖降魔,分文不收。这是本宗宗规。」 陶静的婆婆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听说每日都嘟嚷要吃饺子。 顺民村的村民,不出一个月,公司破产、股票跌停、贪污锒铛入狱,更有甚者丢了性命。 他们偷来的气运,以各种形式在加倍偿还。 为了生计,村民恢复了耕地,老实本分挣钱。 陶静抱着女儿,两人准备投胎转世。 我给她们打通了关系,来世她们还做母女。 她抓起女儿的小手,微笑着跟周海说再见。 夕阳的余晖洒在周海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 他突然回头,望着老婆孩子的方向,出了神。 20 两个月后,我超强的专业能力让直播间的网友们折服。 粉丝从几百人涨到了十几万。 符的单价也从198涨到了998。 「苏宗主,请收下我的膝盖,你的符太牛了吧,那天高空抛物我竟然躲过了!感恩!」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叫『家和万事兴的』好像很久没出现了,会不会是嘎了?」 「八成是了,好心劝不了该死的鬼。」 也免不了一些网友出言讽刺:「明明可以抢,你还要送一张没用的破符。」 「楼上的,你不买就滚出去,在这里刷什么存在感?」 「就是,998能祛病消灾,很贵吗?那你的命可真贱呐!」 「不服你就发照片给苏宗主算算,看看到底准不准?」 「发就发,今天我就代表正义来打假! 「看你们这些黑心主播能嚣张到几时? 「等着直播间被查封吧!」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收到了他的高清照。 我撸着手里的黑猫,眉头紧锁:「眼带血丝四白眼,命宫带煞。你杀人了,等着坐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