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笼之困》 第1章 第一次目击死人 逃!!!快逃!!!! 我叫项南、16岁、高一、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 而此刻,我正收拾着行李,准备独自亡命天涯。 我脑子飞速罗列着逃跑必带的东西,疯狂的把吃的、用的往背包里塞。 抽屉里的钱,全拿走! 巧克力、泡面、打火机、饼干、矿泉水!能装多少装多少! 不出几分钟,家里的小卖部,已经被我洗劫一空。 看着满屋狼藉,我喘着粗气,此刻的兴奋,甚至压过了害怕。 撕了一张日历,准备给我妈留张字条,不然她可能会以为遭贼了去报警。 可转念一想,万一那俩狗东西追到这里,这不是给他们留线索么? 不如直接走!! 事情的起因,要从1小时前说起。 昨晚我跟同桌张扬翻墙去网吧玩了一夜,一大早,我俩往学校赶。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好死不死,居然看见班主任老宫,正靠在路边一棵树上等我们。 如果被他抓到,免不了又是一顿死整,他不是第一回在校门口堵我们了。 我跟张扬躲在树后不敢再往前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山装和一个光头和尚模样的人,从晨雾中缓缓走出,站在老宫对面。 那中山装对着老宫说:“怎么不跑了?宫志海,去年3月你参与袭击我局行动2组谭宗嗣一行,造成一死一重伤,今日拿你,你反抗受伤,你可别喊冤呐。” “老陈,他..死了......” 那和尚探了探老宫的鼻息说道。 “铁头,你怎么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 中山装似乎有点责怪那和尚。 死人了???!! 借着微弱的路灯,我仔细一瞅,才发现:老宫胸前插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他并不是靠在树上!他是被那木棍钉在了树上! 从没见过死人的我,捂住嘴巴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可张扬却沉不住气的从树后跑了出去!......边跑边喊 “杀人啦、救命啦...” 他这一跑,惊动了那俩杀人犯。 那和尚几个跨步就追上了张扬,那步子迈得极大,不像在跑,倒像在飞! 而那中山装,也像鬼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孩子,把眼睛闭上。” 中山装说。 要灭口吗?我才16岁啊···人快死的时候,大脑转速很快,仅仅一秒,我甚至已经在脑中回忆了我这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一生,还向亲朋好友作了悲壮的告别。 最后我反而坦然了。 都要死了,我还怕个屁! “老东西,老子死也要睁着眼,你们乱杀无辜,不得好死!我做鬼也要弄死你们!.....” 我苍白无力的一通骂,把中山装整笑了:“罢了罢了,睁着眼也行,你别乱动就行。” 这时,那和尚已经把张扬单手提了回来,扔死狗一样丢在我旁边,张扬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软塌塌的。 老头手指在张扬额头轻轻一点,一点白光闪烁。 张扬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猛然坐了起来,不过他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像是魂被勾走了。 “该你了,别乱动!”知道我刚烈,老头特意嘱咐了一句。 他一手像铁箍一样揪住我衣领,另一只手抬起手指,准备给我额头也来一下。 我咬着牙喘着气,像头倔强的公牛,脖子使劲往后仰,对抗着那根骇人的手指! 可当那手指触到我额头时,一阵微弱的酥麻从额头表皮扩散至全脸,接着,全身毛孔像被强行炸开,脑仁一阵痒痒,不疼!甚至还有点爽!像是按摩按到了某个疲劳已久的穴位! 我睁开眼,死死盯着中山装,怒喊到:“来啊!来啊!老子不怕你!” 中山装露出诧异神色。回头看看和尚,和尚也面露不解。 “不对啊,我这灵犀一指还从没失手过。”说着又给我点了一下......两下......三下......我已经由恐惧转为愤怒,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数十年素质教育完全抛之脑后。 朋友们,这太吓人了,就像有人拿把哑火的枪对着你一下下扣动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枪就响了。 要不是我后半夜在网吧尿的干净,此刻恐怕已经流黄汤了。 中山装见点我没用,又用手掌按在我额头闭眼感受了几秒,起身跟和尚耳语几句。 再回头已经换成一副谄媚表情:“小兄弟,你听我说·······” 此时远处快速驶来一辆面包车,应该是跑黑车的。 有人出现,我就有了底气,腿也不软了、嘴也不哆嗦了。 我没等他说完,翻身就往学校方向跑,边跑边喊“保安····保安····” 可转念一想,他们敢在学校门口杀人,我喊保安有屁用? 于是我一步跨到路中间,拦住那黑车,拉门挤进副驾驶:“师傅,送我去风光村!“ “15块!” 师傅熟练的开始宰客。这条路线我经常坐,最多10块钱。 “我给你20,你快点开车,我有急事。” 20块钱在2003年的小镇上是一笔不少的车费了,够我上四个通宵网费了。 司机一听,门还没关好,就一脚油门出发了,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不时回头望望,那俩人远远站着,只是盯着我这边,却没追过来。 到家我才想起来身上没钱,还好我家是开小卖部的,就在路边。 我麻利的开门,从抽屉里拿钱结了车费。 一屁股瘫坐在小卖部门口的条凳上。 怎么办?怎么办? 我看见杀人了,杀人凶手看见我的脸了,也知道我是汉东八中的学生。 报警?会不会被他们报复? 还有刚才他们那是什么手段?人像是会飞一样,手指一点就把人魂勾走了。 我虽然看过不少武侠小说,但也没见过真人会武术啊。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了,先报警! 我抓起座机就要拨电话,手停在半空,突然为自己的愚蠢捏了把汗! 电视里可没少演,万一局子里有坏人眼线! 他们会根据报警电话查到我家,那家里人就危险了。 逃!!! 一番折腾,收拾好该带的东西,出门上锁,天已经微亮了。 过会儿我妈就要来开门做生意了,我都能脑补她那抓狂的场面。 就当家里进贼了吧!先保命要紧,只要我妈什么也不知道,就没有危险。 走到村北头公交站,这里是始发站,刚好有辆空车在热车,我直奔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坐上去,压低帽檐,紧紧抱着背包,终于放松了一些,在车身的微微震动中,我闭上眼睛,为接下来的逃亡养精蓄锐。 一个16岁的少年,无意中卷进一起离奇杀人案,从两个魔头手中逃走,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遭连累,独自一人浪迹天涯。 这故事,既荒谬,又充满少年英雄浪漫主义。 我在这种自我感动的悲壮情绪中,慢慢睡着了...... “小子,醒醒、醒醒......” 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小巴车晃晃悠悠行驶着,一转头,差点没把尿吓出来! 我的右手边是那中山装!! 前面是那个死秃驴!!!! 他们是什么时候上的车,我毫无察觉! 我特妈居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睡着了! 而且奇怪的是车上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们三个,那司机默不作声的开着车.... 这下真完蛋了,我抬头看看小巴上的电子钟,现在才8点不到,窗外是通向市区的金水河大桥,我荡气回肠的逃亡之路才2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你们想怎么样?” 我紧了紧胸前的背包。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民间宗教事务调查局的老陈,前面这位是铁头,你刚才看到的事情都是误会。”那个叫老陈的中山装,不紧不慢的跟我解释着。 “什么局?什么误会?你们杀了我班主任!我亲眼看见的!” 我急了。 “你班主任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罗摩教的人,教师只是他潜伏的伪装,我们是秘密执法机构,跟公安类似,我们追捕的此人很久了,就算活捉了他,他也会被判死刑。你懂吗?” “拍电影吗?谍战剧吗?你还能再编的离谱点吗?找我是为了灭口吧?” “不是灭口,你同学他也没事,我只是用一点小手段清除了他十分钟的记忆。因为我们做的事不方便让普通人知道,我们追上你,也是想跟你解释清楚。” “我们要真想灭口,你觉得你能跑回家吗?”秃驴说道,语气中透着威胁。 我把头扭向窗外,还是无法接受他们说的话。 “小伙子,刚刚我的小手段对你不起效,我探了你的神识,你念力很强,是个修行的好苗子。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中山装貌似真诚的发出邀请,也不知是真是假。 “加入你们?当乱杀人的疯子?”我揶揄道。 “小子别乱说啊,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老师才是杀人犯,去年他杀了我们一个同志,重伤一人,这样的人不该抓吗?”秃驴扭过身厉声道。 “加入你们这个什么局?有什么好处?我还要上学呢”我翻着白眼说道。 那中山装听我这么说,哈哈笑起来:“别开玩笑了,小兄弟,我们查过,就你那年级倒数的成绩,上学没前途的!不如加入我们,我们内部也有学校,学费全免,毕业包分配,为国效力,我们的手段你都能学到,以你的天资,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厉害人物!” “老陈,你跟他说这些干啥,听我的直接敲晕带走,关几天就老实了。”见我还在犹豫,秃驴不耐烦的说。 我感觉再拖下去那秃驴真会来硬的,一时不敢再出言不逊。 那叫老陈的中山装见火候差不多了,说到:“给你一天的时间,想好了,明早6点来那棵树下找我们。” 我还在愣神的时候,他俩已经像鬼一样下车了,听不到脚步声。 “师傅,把这小子送回他上车的地方。” 老陈回头嘱咐了一句。 司机师傅也不吭声,双手搓着方向盘来了个180度调头,往我们村开去。 我从反光镜看见司机的眼睛跟张扬一样,是空的! 第2章 百丈崖上修体术 其实我心中已有答案!我已经不可能回去做那个浑浑噩噩的16岁高中生了! 这个世界对我掀起了一线天机,让我窥探到不一样的一面,那神秘的世界,让我心潮澎湃、心之向往。 如果真的有一个武侠的江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哪个少年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张扬是不幸的,他被抹去记忆,永远没有机会进入那个江湖世界。 他也是幸运的,因为那个世界也可能是危险的。 可我我无法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也不能容忍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愚弄,我要跟他们一样,站在山顶,看到更远的风景! 从家里回到校门口时,已经快十点了。 眼前景象一切如常,没有我想象中警察法医现场办案的熙熙攘攘。 我甚至准备好了一套洗脱嫌疑的说辞,看来是用不上了。 老宫死掉的那棵树下甚至一滴血迹都看不到了,也没人驻足,看来他们处理的很干净。 不过树干上残留的一个拳大的坑洞证明了天亮前发生的事并非梦境。 走进教室,里面闹哄哄的正在自习,最后几排的学渣们手舞足蹈干什么的都有。 我一落座,张扬就拍着我肩膀:“哎哎......你刚才跑哪去了?咱俩一起回来怎么你中途不见了?” 这小子眼神已经恢复了那熟悉的贼眉鼠眼,看来他什么都忘了。 “没事,回了趟家......老宫呢?” “哦,刚才教务主任过来说老宫到外地学习去了,明天有新的班主任来带我们班。” “真牛b啊这帮人......” “谁牛b啊?” “没事,你不困啊,抓紧补觉吧····下节课就没法睡了......” “对对对,下节课是阎海燕的课,她可是女阎王......” 次日早上6点,我如约翻墙来到校门口的老槐树下。 “想通了?” 老陈的声音先传来,接着两人身影才徐徐走到我面前,依然是那听不到脚步声的鬼样子。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 “不用担心”老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的社会身份会从户籍系统里消失,你得跟你原来的社会关系一刀两断。名字也要换掉。至于学校和你母亲那边,我们的人已经搞定了,你是作为体育特长生被省田径队特招了,直接去参加为期1年的集训,没人会怀疑你的突然失踪。” “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我了吗?”我说道。 “但你,将会在另一个世界重生!” 他们倒是算准了我的决定,早已做了安排。 我能隐隐感受到这个组织的手眼通天,我不敢想如果我没答应跟他们走,他们会怎么“安排”我。 就这样,我结束了普普通通的前16年人生。 坐上了开往另一个世界的汽车。 这一路,我知道了我即将加入的这个组织隶属于gj安全局,专门处理江湖宗门问题。以非军事组织的形式存在,有些无法使用军事力量干预的暗线战场上,需要他们出面处理安全威胁。他们也只能给我透露这些了,毕竟我还没有正式入职,还不算内部人。而老陈、铁头所在的部门,是民宗局西南分局行动处三组,听上去挺唬人,其实三组就他俩人。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在正式入职前,还要经过一年的内训,我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一行三人驾车走了10多个小时,抵达了蓉城郊外一处无名山下,下车即见一片锈色铁网围墙,足有三米高,围墙留有一门,却无门无锁,翠绿藤蔓植物几乎要将那门洞合围,看来很长时间无人来此处。 门洞之后一条幽静石阶弯曲消失在高耸的密林深处。 “这里是百丈崖,山上就是西南民族学院了,接下来的1年,你要在这里封闭集训。”铁头介绍道。 老陈走近门前,挥一挥手,门洞中似有水波荡漾,接着一步跨入,铁头推了推我,我也跟着跨了进去,一入内,耳边的山林虫鸣声忽然全部消失,空气也像是粘稠了几分。 “这里面有些禁制手段,不必害怕,过会儿就适应了。”铁头的声音像是从水中传来,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跟着他俩往石阶之上走去,行至半山腰,我的耳朵才逐渐听到自然界的窸窸窣窣,整个人忽然清明了一般。 这座山果然不简单了。 差不多爬了半小时,到山路尽头,眼前忽然开阔,想不到在这半山腰有一片平地,几栋七八十年代的苏式建筑挤在一起,背靠山峦,面朝南,山下隐约可见蓉城远景。 来不及多欣赏美景。 我被带到最靠外的一栋红砖小楼里,这里曾经似乎是一座工厂,墙面隐约可见拆除标语大字的痕迹。 我被交给了一个老头,他们称呼其王院长。 这一路上,才刚跟老陈铁头混熟,没想到他们转眼就急匆匆走了,甚至都没交代几句。 我心里还有点失落,自以为是天才少年座上宾,原来不过是个连背景都不需要介绍的龙套,我也确实没什么背景可介绍的。心中多少有点失落。 罢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们甚至连档案都给我伪造好了,我看着牛皮纸档案袋上“项北“两个字,既熟悉,又陌生,原来的“项南”消失了,以后我就是“项北”了...... 妈的,他们改名字还真是随意啊...... 王校长当然不会亲自接待我这个无名小卒,他指着刚走进办公室的一位中年大姐说到:“项北,我是校长王彦章,这位是你的特情课老师王羽莺,她会带你熟悉情况。” “校长好!老师好!”我像个三好学生点头哈腰。 “走,带你去宿舍。”王老师冷冷瞟我一眼,径直向外走去,就像公交车上每天接客无数的售票员大姐,看谁都没好脸色。 我跟在后面观察着,王老师大概40岁,1.65左右,发髻上插根木钗像个女道士。五官可能因为长期严肃示人显得很紧绷。 校园很破旧,主楼是土黄色的斯大林式建筑,像几十年代以前的工人俱乐部,门前有台阶,朱红木门镶玻璃,水磨石的地面油光铮亮。 宿舍楼是一栋方正的筒子楼,中间楼梯,两旁用长长的走廊串连着一排黑洞洞的宿舍。走廊全部用铁栏焊死了,像座监狱。 校园背面是一个百余米高的崖壁,崖顶上郁郁葱葱长满了树。 宿舍楼旁边是一片操场,说是操场,其实就是个光秃秃的大土场,十几个穿运动服的人在一片暴土扬尘里上下翻飞,似乎在练什么武功。 操场边一个特别魁梧的教练模样的人背手站立、盯着全场。 “那是你的体术老师,王力虎。” 王羽莺说道。 我注意到操场一圈的围墙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岗亭立在墙头,每个岗亭中站着一个黑影。 “你住308号,四个人一间,你自己上去吧,生活用品已经放在你铺位上了。” 例行完公事,简单交代一句,王老师匆匆走了。 我望着这所像监狱一样的学校,开始想念我的同学们了。 来到308,里面有三人,一个身形高瘦的人在床上盘腿闭目静坐,还有一个长头发赤膊男在窗边看风景,第三人是个身形跟我相仿的人,他一身青衣道服,起身跟我打招呼:“你好,你就是项北吧?我叫邓攀,打坐的那位是我师弟萧湖,我们都是青城山来的。” 这人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似乎对自己的背景颇为自豪。 床上那位叫萧湖的没有动,我以为他怎么也得睁开眼客气客气。 “你别介意,我师弟每天要打坐的,一个小周天走完才会睁眼,那边那位长头发的是关龙逢,渔阳龙氏的。” 窗边那位叫关龙逢的,斜着眼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叫项北,我从江州来的。” 一阵沉默… 邓攀可能在等我自报家门,可我真没有家门。 “你说的青城山我去年旅游的时候去过,风景不错......”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们也是刚入学的吗?”我见有点尴尬就赶紧说点别的。 “我们来了一个多月了,这地方跟一般学校不一样,没有固定开学时间,都是按照局里的需要定向培养人才,接下来一年,我们几个都要在一起受训,以后大概还要一起工作......” “那可不一定......” 窗边那位叫关龙逢的高冷哥转过身来,斜斜的倚在窗沿继续说:“在一个局是肯定的,但我肯定是要去行动组的,至于你们分到哪里就说不好了。新来的,我刚才听你这意思,你是无门无派的白丁?你进门到现在我一丝炁都没闻到,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没想到这里的人都是有背景的,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关龙逢,你可别小瞧人,我听说他是民宗局鬼手陈和铁佛亲自送过来的人,你我都是宗门中人、带艺进门,谁也没有这个待遇啊,我跟萧湖还是找我赵师叔托关系才进来的。”邓攀努力的帮我打着圆场。 这时候床上那位打坐的萧湖缓缓睁开了眼,对我温和的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关龙逢这下更好奇了,围着我转着圈打量,像是在看一件贴着赝品标签的古董,找到我的破绽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我是想说点什么的,可又感觉太傻。我总不能说我是个老陈认证的修行好苗子吧?这算什么?我甚至觉得这是老陈给自己失手找的借口。 萧湖见场面有些尴尬,也开腔化解:“我相信项北同学既然来到这里,肯定有过人之处,咱们还是要搞好团结,不然下次对抗,咱们寝室又要垫底。” “对对对,搞好团结!搞好团结!”邓攀附和着。 关龙逢看了半天也找不出我有什么过人之处,了然无趣的躺回床上不再关注我了。 我松了口气,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东西,心里有点焦虑了。 看来这里不好混啊。 邓攀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于是非常热心的给我这个白丁普及这里的规矩以及高墙之外那个神秘的江湖八卦。 多年以后,我们三人成为极好的朋友,我才明白,他们之所以对我热情,是因为当我这个无宗门、无修行、无背景的三无学员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再也不是学校里实力垫底的人了,我们的友谊源于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之间的惺惺相惜。 邓攀很热衷于跟我讲江湖野史,可能是因为我什么也不懂,总能为他所讲的事发出阵阵惊呼,这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天夜里,我从登攀这个江湖百事通嘴里知道了江湖中存在着12宗门、五大世家。 江湖代有人才出,身在宗门好修行。 宗门,是江湖势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依靠千百年的传承与积累,每一代都有顶尖强者诞生。 而在宗门与庙堂之外,也不乏天纵奇才的散修一朝悟道成为一方豪强。他们以血脉传承逐步形成修行世家。 而民宗局以绝对的武力优势镇压着天下几十股各方势力,保持着整个江湖的微妙平衡。传说在民宗局机要处的秘密档案库中,登记在册的修行者就有上万人。江湖中每个修行者都逃不过民宗局的监管。而我,是其中最新的那份档案。 西南民族学院吸收来自各大宗门、世家的子弟、江湖散修,为民宗局培养新的势力,然后用来管理江湖、对抗异端。而宗门与世家也乐于将年轻一辈送到这里,培养本门在朝堂中的势力。“衙门有人好办事”在任何时代都是真理。 除了“西南民族学院”之外,还有一所“华东禅学院”也是民宗局重要的人才来源分。 而整个江湖并非表面上的一派祥和。 宗教局的主要敌人是一个叫“罗摩教”的邪教组织,据传闻其背后是倭国势力。这是一个妄图搞靠暗杀来颠覆九州朝堂的疯狂教派,因行事隐匿,高手云集,多年来一直与民宗局斗得有来有回。 江湖各大门派也积极响应民宗局的号召,对罗摩教组织过几次大围剿,但均以失败收场。去年发生了多起针对民宗局的报复性袭击,造成局里损失了数十名好手。 今年这一届学员共60多人,据说就是为了补充作战人员,扩充一线行动力量。 这60多号人,除了我,没有一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进来的,他们中有来自道门的,比如青城山、白云观、峨眉山、龙虎山、太一门;有来自佛门的比如普陀山、大兆寺、昆仑派;修行世家就更多了,渔阳龙氏、西域司马家、陇西阎氏基本也都送了人过来,甚至是挖坟盗墓放高利贷的百谷门这种不入流的门派都往学校塞人。最终从400多人里筛选留下63人,而我,是最后入学的第64个。 在我来之前,本届学员已经完成了一次摸底对抗赛,很不幸,308寝室这三位三人成绩垫底。 所以他们听说要来新人还是很期待的,他们没想到我是个白丁,有点失望我也能理解了。 我很感谢萧湖邓攀并没有因为我完全帮不上忙而对我弃之如敝履。 又或者,他们以为我在扮猪吃老虎? 第3章 无能白丁遭人欺 这里的教学并没有新人引导,因为默认都是有修行底子的,这就让我很为难。 到校第一课是每天早上6点的一小时站桩。 我望着一层楼高、一人粗的木杖思考着怎么才能上去。 身边不断有人平地跃起,然后稳稳落到桩顶,姿势各有不同。 逐渐场中只剩我一人呆立。 忽然我屁股一痛,整个人腾空而起好几米,刚好落在桩顶,我回头望下去,看见王力虎正背着手没事儿人一样从我桩下走过…… 看来是他一脚把我踹上来的,这一脚力道刚好,重一分我骨折、轻一分我不上来。 “项北,单脚站立,闭眼、催动上晴穴尝试一下进入内观。” 是萧湖在说话,那的声音像是在我耳旁低语,但我扫视一圈,发现他离我很远,隔着好几个桩,也没有望向我这边。 “别到处看,按我说的做” 我望向萧湖,做了个两手一摊不知所谓的动作。 “我忘了你没有修行基础,那我说简单点,你闭眼,用眼周肌肉压迫眼球,调整气息、控制平衡。” 我试了一下,眼前一黑,整个人由眉心像漩涡般坍缩到一个中心,身体向后舒展开,像要倒下去。周围的风声、温度、重力都感受不到了。 屏幕前的你,不管有没有修行,你可以试一下,真的会有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我,没有肉身、没有感觉、在不断下坠、下坠。 这就是内观吗? ........ 不知下坠了多久,黑暗中听到一个声音,似乎在喊我醒来。 我想醒来,可我无法控制身体。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我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种恐惧使我愤怒。 我大叫一声像是与某种力量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试了三次,终于有了一丝力量,像是一个悬空的人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我用尽力气握拳,用力咬牙,终于睁开了眼睛! .......风声回来了,脸上凉凉的,阳光照在脸上,我此时依然单腿立于柱顶。 太阳都出来了,我到底站了多久? “出来了出来了,项北快下来!”邓攀在地面喊我 我放下酸胀的右腿,一点点顺着柱子滑了下去,目光呆滞瘫软在地。 “我早跟你说了,得一步步来,你直接让他进入内观,这太危险了。搞不好就变成白痴了。”邓攀责怪着萧湖。 “放心吧,我就知道他不简单,你见过谁第一次内观就一秒入定的?他可比我们资质好太多了”萧湖意味深长的说。 “多长时间了?”我气喘吁吁问道。 “1个多小时”邓攀说道。 “你真的没有修行过?”他很不解。 “确实没有,我刚才用传音入秘引导他入定的。”萧湖解释到。 “什么是传音入秘?”我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师弟自创的法门,这里就我俩会。” “什么原理啊?”我好奇问道。 “就是不用张嘴,用炁把声带振动的声波约束成线,定向传播到一个位置,比如你的耳朵内,只有你能听到。” “你现在丹田无炁,跟你说了你也学不会。先去吃早饭吧,今天是体术课,不吃饱可没力气。”萧湖说道。 上午的课在体育馆里,20多人背手而立,我站在最后一排。 王力虎环绕着队伍边走边训话:“你们这群废物,不要以为宗门里学了点皮毛,就高枕无忧,将来你们要面临的对手,哪个不是穷凶极恶?天下宗门林立,妙道通微,武学之道,灿若星汉?没有绝对的强者,唯有炼体!炼心!炼道!持之以恒,才能立于不败,才能除魔卫道、才能为你们的宗门建功立业! 体术,是最基础的道,是万般法门的根基,你们之中,有人来自体术世家,确实有些根基,有些来自道门法家,不擅体术,不管你是谁,想从我手上毕业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打倒我!” “你!新来的,过来!其他人,找到你昨天的搭档,捉对厮杀!”王力虎朝我喊道,声音之大,仿佛我是个聋子。 场中人依次散开,寻找空位俯腰起势、准备搏斗。 我走到王力虎跟前,他非常高大,得有一米九,油黑的头发贴着头皮向后梳着,仿佛是刚刚被飓风吹过一般整齐,他留着极短络腮胡,五官极精瘦,刀砍斧剁一般锋利,我平视前方目光刚好盯着他的鼻尖,并不敢直视其双眼。 “我听说你无门无宗并非修行中人?早上站桩你算过关,但是今天的体术课,可没那么好混过去,我安排你的室友陪你练,你的第一堂课,是学会挨打!” 我骇然,回头看见关龙逢正笑眯眯朝我走来。 接下来的过程太狼狈了。 我本以为关龙逢就算不待见我,但同住一室起码手下留情。 他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跟修行中人对打,不对,有来有回才叫对打,我这个叫挨揍! 他速度很快,顶膝、勾拳、甩腿,各种眼花缭乱的招式不要钱似的向我袭来。 而我像个沙包一样被打的脚步踉跄,不一会儿鼻血洒满了胸前,男人的尊严迫使我没有倒地抱头,我一直站着!用双臂护住头部,慌乱的脚步尽量避开他,双眼从胳膊缝隙中死死盯住他,我在寻找一个机会给他来上一拳。 打了有几分钟,他似乎有点累了,速度变慢了。 机会来了!我左脚后撤半步、拧腰挥拳直奔其面门。 果然,他反应慢了,来不及躲,我那一拳结结实实撞在了他脸上!! ......... 疼!真疼!比刚才那几十记拳脚都要疼! 不过疼的不是他,是我! 这一拳仿佛撞在墙上,他的皮肉没有吸收丝毫的冲击,我的指骨几乎要断掉。 这不可能!!! 他笑了,仿佛被人发现了他最得意的东西。 关龙逢摊开双手说:“来吧,刚好我类了,我休息休息,我不还手,也不动!换你来打我。” 狂,真他娘的狂! 我一秒钟也没犹豫,甚至都没想过其中有诈,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 他确实没诈我,他没动,甚至脸上的笑都没变化。 我动了,我被他的胸口震得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地上,腿部一阵剧痛,骨头好像断了。 邪门了! 奇耻大辱! 关龙逢走过来,伸手把我拉了起来,拍拍我裤子上灰说: “还不错,你挺抗揍,虽然我只使了3分力,但一般人早趴下了” 我没感觉这是一种认可,这是实实在在的侮辱! 远处大家还在继续对拼,呼哈声不绝于耳 我喘着粗气盯着关龙逢,眼中漏出杀气。 但在他看来,那是无能的杀气。 他收回搭在我肩膀上的右手,双手抱胸,默不作声的站在我旁边。 鼻尖上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滴在地面,将地面的灰尘晕染出斑斑点点。 余光中,我瞟见王力虎向我走来。 “这滋味好受吗?”王力虎走到我跟前,开口问到。声音中一丝怜悯也没有。 我默不作声,不知他想干什么。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天下修行者毕生都在追求力量了吧?我希望你明白,来到这里,你必须有一颗渴望变强的心,不然有一天,你就是一只被人随手捏死的老鼠。给我记住今天的感觉!” 医务室里。 护士给我小腿绑上了夹板,我直愣愣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回味着关龙逢和王力虎的话。 晚上邓攀和萧湖来看我,后面跟着关龙逢。 关龙逢一进来就略显尴尬的说:别记恨我啊,是王力虎让我这么干的。 我举手示意他别说了,其实我都明白了。 “我想变强!”我脱口而出 他们三个都望向我。 “关龙逢,你很强,能不能教教我?”换做从前,我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关龙逢说道:“这是哪里?这是西南宗教学院,只要你想学,有的是功法让你学。 我今天用的功法,是我渔阳龙家的的家传绝学,霸体,概不外传,除非你认我爸当义父,哈哈哈......” 说完他扔给我两本破书,一本《华阴72散手--西南宗教学院1993内训版》 一本《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西南宗教学院1962内训版》 “《72散手》这本是王力虎让我交给你的,《行炁大周天》是赵士农老师让我给你的,你这1个月都没法正常上课,他们让你先自学理论,看不懂的先记下,日后当面询问。” “你们都学过了?“我捧着两本书问道。 “没学过,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宗门中人都有自己的基础修行体系,跟这个大体相同。这两本书是针对0础的学员编写的,刚好这几天你在这里养伤,先看看” 要饭的还能嫌饭馊了吗? 我欣喜若狂打开第一页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连他们何时走的我也不知道。 不知不觉,入夜了,我已将书中图文默记了个七七八八。 月光撒到床上,我合上《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长吁一口气,像个追公交的倒霉鬼终于跳上了车,前方的路终于有了方向! 次日一早,我睁开眼半坐在床上,进入内观。 这一次,在那片虚无中似乎有了一丝亮光,我能感受到四肢、肉身了。 我开始按照书中所讲,一一感受任、督、冲、带、网、丹、天、理八脉八穴,但也仅仅是感受,能感知存在,却无法崔动分毫,更无法像书中所讲以炁贯通八穴。 到底什么是炁? 等我醒来,居然已经到了中午,汗水浸湿了床单,我竟不知不觉在内景待了5个小时,而我感知时间流逝仅仅像过去了十分钟。 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突破,不如先看看那本《华阴72散手》 这本书可比《行炁大周天》好理解多了,居然是图文版的,每一种招式都有数百字的讲解配以手绘图,什么揽雀尾、单边、提手上式、搂膝拗步、琵琶式等等,琳琳总总共72招式,涵盖擒拿、防御、偷袭、抢功、拆招、破重心等方方面面。看图几乎跟公园老头打的太极拳差不多,动作既不潇洒也不刚猛,有些动作看起来甚至像中风康复训练。 即便如此,我也是甘之如饴,这本功法,虽然他们看不上,但对于没有师承的我来说,已经是至宝了。 上学的时候,别的优点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让我妈在人前颇为骄傲。 好记性加上这本书是白话文,所以我很快默记下了这本书的全部内容。 夜里,我第三次入定,这次我能感受到身处一个混沌中,有了方向感,不再是无限坠落分不清上下左右。 我回忆起白天阅读的《华阴72散手》,中的动作,对照着练习起来。我能真切的感受到我操控着身体在这片混沌中运动,而且丝毫不觉得累,连续联系了数十遍,逐渐掌握了动作要领,于是我又幻想出一个对手,跟他在这片混沌中你来我往的对招,那黑影不是别人,就是关龙逢,没办法,人无法虚构自己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以关龙逢为假想敌对战了数百个回个,我逐渐控制自己从内观中缓缓抽离,眼见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自己的影子投射在病房的白墙上,头顶有蒸腾的热气散发。今天没有汗流浃背,腿也没那么疼了。 我让邓攀帮我弄了一副拐杖,这样就能下地走动了,除了右腿骨裂还隐隐作痛使不得力,身上已无大碍,我得去上王羽莺老师的特情课,这是纯理论课,腿瘸不耽误听课,我得去。 出门的时候,碰见两个捂着脸进医务室的学员,一脸血,哀嚎着让医生帮忙包扎,其中一个人喊着:“这个臭丫头和她的小怪物,我迟早要一起弄死!” 特情课在教学楼四楼阶梯教室,我一瘸一拐艰难爬到四楼。 刚进教室,看见邓攀,他招手喊我过去,他旁边是萧湖,萧湖和关龙逢中间的空座看来是给我留的。教室里闹哄哄的,老师还没来,我从人缝里一步步挪了过去。 这时,一大帮子人簇拥着一个墨镜男进来了,墨镜男半仰着头,呢子大衣不好好穿着,非披在肩头,旁边有个唇红面白的女人,那精致的小脸被脖子上一大圈蓬松的皮草簇拥着,那一身打扮跟年纪并不配套。 墨镜男摘下墨镜,扫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第一排一个瘦弱的女生身上。 “张爱猴!你个小蹄子,你还敢来上课?你的泼猴把我俩兄弟脸都抓烂了,今天,要么我把你这猴子摔死,要么给我兄弟跪下磕仨头!”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叫张爱猴的女生肩头上蹲着一只小猴子,那猴子只有一拳大,棕色毛发,不仔细看以为是个布偶玩具。 “这谁啊?”我问。 “这是峨眉山的张爱猴,峨眉山有一绝技可通灵御猴,这猴子凶着呢。” “眼镜男叫史一航,上次对抗,他们组全校第一,龙虎山来的,他师傅是当代张天师张玄峰,他旁边那个是他相好的,叫江楚慈,红伶的。这俩都不好惹。”邓攀兴奋的解说着。 旁边的关逢龙靠着椅背不屑一顾的“切”了一声。 “我特么问你话呢?!”见张爱猴连头都没抬,史一航愤怒的将手里什么东西扔了过去,像是暗器。 只见一道黄影窜起来,在半空中翻身接住了那飞来的俩东西,然后塞嘴里嘎吱嘎吱咬碎吃了,原来是俩核桃。 “史哥,那是我核桃啊......哎呀......”史一航后面的一个小弟心痛的叫到。 “叫个屁,待会儿上超市给你买两斤!” “我那是闷尖狮子头啊史哥......不是纸皮核桃......”小弟很委屈。 史一航略显尴尬,拉了拉大衣领子,清了清嗓子,转头对着张爱猴又说:“臭丫头,你这猴子你是管不住了是吧?这回多陪我一对儿核桃钱!” 张爱猴这才放下手里的指甲刀,缓缓站起来,顶着史一行的鼻子夹着嗓子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您刚才要扔的不是核桃,现在肯定跟你兄弟一样破相了......你兄弟扔石子调戏我家大师兄,那是他们活该.....你也想试试吗.....“ “好啊,试试啊!” 史一航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看来是准备动手,周围的几人很默契的往后散开了几步,只见他左手呈爪状,掌中似乎有气团在袅袅飘动...... “别闹了,欺负一个小姑娘多没劲啊......” 我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在心中暗暗骂自己:“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吗?搁这装什么b呢?”但是话已出口,后悔也晚了。 我旁边三人也是诧异的望着我,关龙逢还用胳膊肘捅咕我一下,投来“大哥,您真牛b!”的赞赏目光。 史一航手上没有收势,玩味般的抬脚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咽了口唾沫,手上紧紧握住我的拐。 正在我飞速思考怎么收场时,我那尊敬的王羽莺老师走进了教室,太及时了! 那群喽啰呼呼啦啦一下散开了,那个叫江楚慈的从走道歪歪扭扭的跑向后面几排,看得出来高跟鞋穿的还不太熟练。史一航也收起了架势,用一根手指对我做了一个“小心点”的手势。 这节课听的我昏昏沉沉,这讲课风格太像我的数学老师了。我基本上没听进去,只知道大概讲的是追踪、监听、反追踪、反侦察、功法克制等跟特务技能相关的知识。 有几次,那个叫张爱猴的女生回头望了我几眼,她瘦瘦的个子不高,脸白白净净,眼睛像百灵鸟圆溜溜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 熬到下课,邓攀萧湖一左一右搀着我,关龙逢拿着拐跟在后面,四人倒腾着小碎步加紧往外走。 “喂,那三个半人,给我站那儿!”这是史一航的声音。 操,该来的躲不过! 江楚慈那个臭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胳膊倚着门框把教室门给堵上了。 “着什么急啊小帅哥,我们史哥还没发话让你走呢。”那女人调笑着。 邓攀护在我前面挡着气势汹汹的史一航,陪着笑脸说道:“史哥,都是同学,你看,他都成这样了,没必要没必要.....” 史一航一把推开邓攀:“我知道你,项北,上周刚来的,无门无派无修行的三无学员,就你这样的,还敢英雄救美?” “你如果非要动手,就来吧,反转我是个无名小卒,能跟张天师的徒弟打一架,输了也不丢人。” 我撒开了萧湖的胳膊,单腿站在史一航面前。 我料想着名门大派应该拉不下脸面跟一个瘸子过不去。 我想多了。 这孙子根本不讲武德,他身上有雾气蒸腾,像是一壶烧开的水,那是他在运炁了。我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刚一感觉他动了,掌风已经快到我面门,根本来不及反应。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挡在我前面,是关龙逢!他弓步曲臂侧身迎敌,用左臂外侧硬接下了这一掌。两人碰撞,竟有重锤撞钟似的嗡嗡声。 我吓得后撤半步。 “够了,他这一掌,我替他接了。”关龙逢没有看史一航,眯着眼睛望着相反的方向酷酷的说道。 这个b真让他装到了。我万万没想到他能出手帮我。 我刚要感动, 他接着说:“他的腿,是我打瘸的,你要打,等他养好伤,自己凭本事再来打。” 靠...... 史一航见讨不到什么便宜,再纠缠下去确实有点臭不要脸了,就甩了下头示意喽罗们撤退。 临走时丢下句狠话:“下个月的模拟对抗,我会让你们三个半人好好享受!” 一群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后面的江楚慈扭着浑圆的腚,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风情万种。 “嗨,刚才谢谢你们。” 我这才发现张爱猴没走,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呢。 “你好,我叫张爱猴。”那小姑娘微微抬起右手,我握了握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说到:“我叫项北。” “这是大师兄,大师兄,跟他们说谢谢。” 那小猴子竟然听得懂人话似的,从张爱猴肩膀上一跃而起,落在她头顶,举起前爪挨个朝我们几个作揖。 这猴子真通人性! “你们别担心,史一航虽然霸道,但学院内是严禁斗殴的,模拟对抗的时候也有高手压阵,他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的。” 这话像伤了关龙逢自尊似的,他撇着嘴说到:“谁怕他啊,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没看见刚才小爷我一招侧马迎敌硬抗他的劈空掌么?” “哟哟哟,这位还不服气呢,你别以为刚才接了他一掌,他就怕你了,人家是怕把老师招来,就你那小身板、那小硬气功,刚才那一掌就是极限了吧,但凡来第二掌,你还接得住吗?” 张爱猴这阴阳怪气的功夫把关龙逢治的死死的,关龙逢居然气的一时语塞。 “你也注意安全,躲着点他们。”我半关心半客气的说道。 “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张爱猴边说边蹦蹦跳跳走出门去,人走老远了,还传来她的嘲笑:“三个半人......哈哈哈.......史一航太损了......哈哈哈哈......” 第4章 小有所成夺旌旗 每天早晚内观两次,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可那一片虚无的内景之中依然没有炁的踪迹。 我只好在内景中一遍一遍练习着《华阴72散手》。 夜里正苦闷着,忽然两道人影透过门缝伸入室内。有人!可是没有脚步声。 不会是史一航那小子来偷袭吧?我悄悄下床贴着门后的墙面,手里攥紧拐杖。 门锁自己转动起来,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胖胖的白发老头走了进来、眼镜闪着白光,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光脑袋秃驴! “老陈!铁头!” 我激动得脱口喊了出来,像娘家来人的小媳妇似的。 老陈笑笑说:“很警觉嘛,有进步哦” “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学校被揍成瘸子了,我们来看看。”铁头幸灾乐祸的说道。 “对啊,你们把一个素人丢到一个全是修行者的监狱,什么也不管就跑了,我没死在这就算命硬了。” 我拄着拐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已经快康复的右腿故意拖着地,看起来得比前几天还瘸。 “行了别装了,我跟老陈来,是解决你的问题来的。” “我的问题?什么问题?” “你不想变强吗?” “当然想!”我斩钉截铁。 “但是你现在没有炁,你就是把《太阴72散手》练烂了,也不过是个格斗略有小成的普通人。” 他们倒是什么都知道,看来学校有他们的耳目,而且就在我身边。 “可是《行炁大周天》很多地方我实在看不懂。”我一脸无奈说道。 “炁,乃天地间的能量,没有人能凭空生出炁,你得先感受万物,而不是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闭门造车。” 老陈在房间边踱步边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等我回答,铁头搀着我就往外走。 三人的脚步最终停在学校后山的崖壁之上,这里是一小片松林,松林朝南临崖,学校就在脚下百米之下,这里目之所及,方圆几十里尽收眼底,远处一条河流在月下如银河蜿蜒在大地之上,河对岸有星星点点,那是蓉城的灯火。 老陈站在我身后,铁头远远背对我们而立。 “在此打坐,以上丹田,感受天地之力。” 书中所讲,天地之力,乃苍穹之力、厚土之力、风之力、川流之力、太阴之力、太阳之力、人性之力,人性之力指喜怒忧悲惧人之五相。 我坐下、入定进入内观,将意识集中在上丹田眉心位置,呼吸吐纳间身体感知全部打开。在那片混沌中,风在流动,像世上最柔软的纱绢趟过我的皮肤、毛孔纷纷绽开、贪婪的吸收着绢纱中的能量….. 忽然、疾风骤起,温柔的气流变成狂奔的战马般践踏过我的躯体,我强撑稳住,试着吸收这股强大的力量。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似乾坤倒转,一口鲜血喷出,直接醒来。 “你太心急了”老陈道。 “我感受到了,风的力量!”我激动地说。 “最近都不要再入定了,等气息稳定再说。”老陈有一丝担忧的望着我说。 “老陈,其它几种力量要怎么感受?”我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一些,人一旦打开了力量之门,都会想迫切的获得更多。 老陈娓娓道来: “苍穹之力,要去最接近天的地方; 厚土之力,要进入最接近地心的地方; 风之力、你已经感受过了; 川流之力,要去水流之处; 太阴之力,要在满月之夜沐浴那玉盘之光; 太阳之力,要在至阳之时沐浴那赤日之光; 人性之力,最难,因为人即无相,亦有百相,难以琢磨,这要你自己参悟、随缘际遇。 今天你已经感受到一丝风之力,接下来你要日练、月练、时时练,你虽无师门,那就以天地为师,无章法约束,反而能心思驰骋,化世间之力为己用,说不定能自成一派。” “真的吗?可是我以后还有问题,我怎么找你们?” “需要的时候我们会来找你的,你可别想着跑出去,这里可比监狱还要严密。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未来的栋梁。罗摩教可是对你们欲除之而后快。修行上的事,你可以向赵士农先生请教,他是我的故交,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这种初学乍练,不经梳理指导,极易堕入意识深海、心智崩溃。” “哦,知道了。” 临走的时候,铁头偷偷把一个纸包塞我手里。我如获至宝般收好,以为是什么仙丹秘籍。 送别老陈和铁头,我站在崖边,远处的天际有闷雷滚滚,似天人梦中呓语。 苍云之下,是点点灯火,那是尘世间的烟火,如此渺小,却又好像蕴藏强大力量。 山下,医务室。 我打开铁头给我的纸包,最上面是一张字条,上书:“此乃风符,危急时刻催动风府可带你迅速逃离当场。催动方法:无需掐诀念咒,用力捏碎纸包内朱砂,即可催动。” 我掂了掂那叠成正方形的风符,很轻,上有看不懂的暗金色符文。真有这么神奇?谁知道呢,也许将来真能救我一命,于是小心收好。 又过了几日,腿康复的差不多了,我回到宿舍,与三人同吃同练好不痛快。 关龙逢虽然还是高冷又阴阳,但或许是出于愧疚,对我没以前那么冷淡了。 倒是邓攀萧湖这两个青城山的家伙,从我入校就殷勤的有点反常,对我事事关心事事过问,结合上次老陈对我情况的了如指掌,我就猜到,他俩就是老陈的耳目。 他俩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反正又不是害我,他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原来老陈在送我过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他俩的任务:时刻注意我的动向,在适当的时机提点我修行。 他俩为了将来能分到民宗局行动组,也是什么都肯配合。 张爱猴常常带着大师兄来我我们玩,她跟关龙逢见面就互掐,我们都习惯了。 因为晚上宿舍锁门不能随意外出,最近夜里我就一直偷偷上宿舍天台练炁,想着没有根基,就要更努力。 喜人的是我逐渐在内观的混沌中,感受到了一丝飘渺的气息,似清风、似薄雾。 我试着以《行炁大周天》里的论述引导这股气息运行子午小周天,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齿交、呈浆与任脉相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一个循环下来,身体仿佛经过了一个昼夜的阴阳洗礼,神清气爽周身通畅。 有了炁的基础,我又在赵士农老师的教导下,学了基础轻身功法“梯云纵”,虽然不能像关龙逢、邓攀萧湖他们那样一跃两三米,但也能提起一口炁,跃起1人高了。 “项瘸子!” 正在练功的我我没回头,就知道是谁,又是张爱猴这疯丫头! “找我什么事?” “给” “这是什么?” “7日断肠散,请你吃的!” ....... 见我木然不语她哈哈哈大笑, “逗你的,这是我峨眉派炼制的小还丹,增强炁息的。” “这么好的东西你舍得给我?” “哎...谁叫我善呢?看在你上次仗义执言的份上,赏你一颗咯。再说,像我这种修为,小还丹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但是对于你这种刚入门的笨蛋,那可是大有益处哇。” 太好了,我正需要!我心中窃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似乎看出我的开心,大咧咧的说: “不用跪谢了。像这种东西,我家大师兄天天当零食吃,瞧你那点出息。” 说完大师兄还“吱吱”的叫了两声配合她的表演。 哎,我跟你说,这个月的模拟对抗名单出来了,史一航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你们的对抗分组搞到了一起。指定是想在对抗中教训你们。 “他跟我们也没仇啊,要报仇也应该找你啊。”我满不在乎的说到。 “切!你以为我们峨眉是吃干饭的?他可不敢动我。上次你没看出来他在关龙逢身上丢了面子啊?他这个人,睚眦必报,跟龙虎山上那些臭道士一个德行。总之你小心点,不行就倒地认输,留得青山在,天天有柴烧!” 我本想来一句硬气话,可话到嘴边,想了想,连邓攀、萧湖、关龙逢都不敢招惹史一航,自己如今这点本事,又有什么资格放狠话呢。 于是我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望着张爱猴远去的背影,我攥紧手中的小环丹,心中暗下决心,最后两周时间,我要加紧练习。当天夜里,趁着他们三个睡着,轻轻推门来到7楼楼梯间,楼梯尽头是一口通往天台的天井,我在墙面借力,一个梯云纵,翻身上了天台。 我服用了那颗小环丹,刚一入体,我感觉体内那股细若游丝的炁,忽然暴涨,在体内左突右撞,像只蒙眼的烈马,我赶紧坐下入定,徐徐引导、化解、慢慢运行小周天,任督两脉三十二穴纷纷被激活一般炙热难耐,眼看要承受不住这股炁的冲击,突然肩头一沉,一个声音传入耳朵。 “别分心,我们帮你压制,你只管行炁,一个小周天接一个小周天不停循环,慢慢将炁过中丹田、沉入下丹田,直至再无游荡之气。” 这是萧湖的传音入秘,他怎么来了?不敢分心,我依照他的话,一点点慢下来...... 过了许久,我缓缓睁开眼睛,汗水从下巴滴到腿上,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总捞起的落水者。 回头一望,见萧湖右手搭在我肩头、邓攀手搭在萧湖肩头、关龙逢站在最后,三人以串联的姿势在背后替我压阵。我心骇然,如果刚才不是他们,我可能已经爆体而亡。 “你们怎么来了?” 我站起来疑惑的问道。 “你每天晚上偷偷摸摸上来打坐,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关龙逢不屑的说。 “我们知道你想努力追赶,所以也就没打扰你,但你今天不对劲,我们担心你练出岔子,就跟上来了。”萧湖说到。 原来如此,我一五一十的把张爱猴送我小还丹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湖分析一通,觉得不是小还丹的问题,问题出在我自己的身体。 因为此时的我,炼体不足一个月,经脉弱而不畅,好似那年久锈蚀不通的水管突然输入高压水流,不爆才怪。 邓攀拍拍我肩膀道:“不要心急,你作为一个普通人,不到一个月已经有炁感,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就连腿断了都比别人好的快。”关龙逢阴阳怪气的补刀。 萧湖也说:“如果你担心谁在这里欺辱你,这你放心,我们兄弟二人,加上老关,定护你周全。” 我心中感动,觉得自己也算有了朋友和依靠。 那天晚上,四个少年在天台畅聊一夜。他们三人在此情此景之下,也对我敞开心扉,讲起来各自的身世。 邓攀和萧湖出生在巴蜀一个叫汶秀的小山村,3岁那年发生了一件骇人的屠村案,村子被一把大火烧成白地,他俩躲在水缸中逃过一劫。二人在村中游荡两天,与野狗争食,被下山云游的青城山四佬之一的云中子救下。 从此他们便跟随师父山中学艺,屠村之仇并没有因为他们年幼不记阳间事而遗忘。长大后他们调查真相的想法愈加强烈。要想查清真相,最好的途径就是加入民宗局,民宗局势力遍布天下,监视着整个江湖,当年的屠村案极有可能是是江湖中人所为,凭借民宗局的资源,查起来要容易得多,而且在民宗局机要档案库中,记录着百年来的所有江湖案件卷宗,也许当年的屠村案线索就在其中。 这就是邓攀萧湖在这里的原因。 听完他们的故事,我心中悲凉,比起他们的身世,我父亲失踪那点事真算不了什么,至少有可能,他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还活着。 一直在旁听着故事的关龙逢,抽着烟默不作声。 “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问道。 老关吐出一口烟,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缓缓说: “你们不奇怪吗?我是渔阳龙氏,可我姓关。” 我看向关龙逢说:“确实奇怪,我其实一直想问,但是怕有什么禁忌,一直没敢发问。” “我虽然有个爹,但是跟没有爹也差不多。我父亲是渔阳龙氏的家主,但我的母亲不是原配,我是庶出之子。所以龙家的那个女人不允许我姓龙,也不允许我住在龙家。 我只能跟母亲姓关,把龙字放在第二位。 我在外面也不敢理直气壮的以龙家人自居。就连我练的龙家霸体,也是偷偷练的, 我那个窝囊爹,每个月只会抽一天来看我,教我龙家武功。” “那你母亲呢?”萧湖问道。 “死了好多年了.......” 哎,世间多苦难,何人能安然? 很快来到了月底,果真如张爱猴所说,对抗前一日,赵士农老师宣布了对抗分组,我们308的四人对战301的史一航四人,全校分成16组共8局对抗赛,公布完对战名单,下面一片哗然,有欢呼的,有顿足的。 我望向史一航那边,除了史一航、他那组还有一个帽衫壮男,沉默寡言,脸藏在帽子里看不清的,另外两个是上次医务室见过的,脸被猴子抓烂的两人,到现在还裹着纱布,看上去很滑稽。 邓攀介绍道,“帽衫男叫石猛,太一门的,外人只知道太一门擅长炼器,其实他们也会“炼人”,我听说他在太一门后山的火山药池浸泡了3年,把自己练成了铜皮铁骨。” “那不是跟老关的霸体有一拼?”我好奇问道。 “切,我的霸体靠的是经年累月的罡炁修炼,以12道天罡之炁灌注全身,是高级法门,他这算什么?药罐子?人皮坦克?” “哎我觉得这个外号不错,就叫他人皮坦克。”我调侃道。 三人一阵嗤笑。 “那另外俩被猴子挠成花脸的人呢?”我问。 说到这,邓攀那个八卦劲头又上来了 “旁边那两位是哥俩,一个叫卢克、一个叫卢直,别看他们瘦了吧唧一脸猥琐,他俩可是鼎鼎大名的白云观太微真人 .................的大弟子 .................的关门弟子” “靠,说话别大喘气啊。不就是徒孙么……”老关翻了邓攀一眼。 “别急啊,听我来摆一摆啊,这白云观可不是一般道观,白云观有千年的道法传承,近百年来一直肩负镇守京畿的重任,掌教太微真人已经50年坐镇观中,未曾离开过京城半步,没有人敢在京城造次。有传闻说他早可以破境,修为离仙人只差一线,为躲避天道觊觎人间气机,便自我止步于仙人境之下。” “你不吹能死啊,我们可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你少来鬼神那一套。”老关又吐槽道。 萧湖出来打圆场:“邓攀虽然有夸大嫌疑,但白云观的江湖地位确实超然,江湖中有个非官方组织叫“百里太甲”,这是一个由各派掌门人组成的一个江湖裁决组织,解决宗门之间内部矛盾,有些不适合官面上解决的事情也会由他们出面。前几年的9门荡魔也是百里太甲发起并指挥的行动。而白云观就是这百里太甲的组织发起者,也是议事厅所在。” “说完了吗?那跟这俩货有什么关系?”老关还是不太服气。 “有关系啊,虽然只是太微真人的徒孙,那也是顶级道门传承,这俩修习的功法相当邪性,比那史一航还难对付,史一航的师门龙虎山虽然厉害,但厉害的是那丹书符箓,可我们内部对抗演习是不允许用法器的,所以这次对抗最难搞的其实是这白云观鬼见愁两兄弟。 “你再卖关子我今晚把洗脚水倒你嘴里......快说他们到底什么路数!” 听到老关的威胁,邓攀不敢再啰嗦了。 “他俩修的是太极雷迟,一阴一阳,生生厉害啊” “雷法么,你们青城山不是也有么,你不会啊?”老关道。 “我会是会,但是白云观的雷法他不一样,我们青城山的雷法是至刚至阳,白云观的太极雷迟既有阳也有阴,分开练就是普通阴雷和阳雷,一旦结合,爆发的威力极大,如那冰山撞岩浆、又如那疾风吹烈火.....恐怖如斯啊。”邓攀一顿夸夸其谈的吹嘘,就跟那法门是他的手段似的。 正讨论着呢,张爱猴过来了。 那猴子自来熟似的跳上我肩膀,在我脸上一阵嗅闻。 难道是因为我吃了那小还丹,它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怎么样?上次你们三个全校垫底,这次多了个小废物,有信心吗?”对张爱猴一向的当面贬损,我已经习惯了。 “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那组对抗的是江楚慈那帮人,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 “红伶而已嘛,我知道,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传闻红伶里没有男人,全是蛇蝎女杀手,最擅长搞暗器、下毒,那她碰上我算是倒了血霉了,我大师兄专治各种暗器,没有它接不到的东西。”张爱猴满不在乎的撇嘴说道。 “好好好,你厉害,我祝您旗开得胜!”关龙逢说不过张爱猴,扭头不理她了。 很快到了次日,8组人马到齐,对抗地点在后山下一处空旷厂房,平时无人,今天一众学员齐刷刷站在场外,我看那屋顶四个角各站一人,其中就有赵士农,另外三个离得远看不清,大概是别班老师。 金牌解说员邓攀见我盯着屋顶四人好奇,凑过来说道:“除了赵老师,另外三位分别是王校长胞弟王彦超、大师傅庖正、镇三山申伯......他们都是已成名的高手,江湖上有字号的,有他们压阵,待会儿你别怕,这次不会把你打瘸的。” “你等会儿!大师傅庖正?他不是食堂炒菜的么?每次打菜手抖的最厉害的那个?”我很震惊。 “对对,就是他,人家现在退出一线了,在食堂帮帮忙怎么了?他的那把菜刀,即是生产工具,又是杀人利器,厉害着呢。” “那申伯呢?他不是咱们宿舍看大门的么?天天喝酒、打瞌睡,我就没见他醒过,还镇三山?”我说道。 “别看申伯在这里看大门,年轻的时候他可是在西南局总部………看大门的!” “那不还是看大门的么?”我无语道。 “总部大门那是一般人能镇守的吗?有空我给你细说。”邓攀继续狡辩道。 “合着,这学校,就没有普通人呗?” “有啊,你就是啊!”邓攀一脸认真的望着我说道。我差点没被他这话给噎死。 他又意味深长的问到:“你最近又是偷偷打坐,又是吃大补丸的,现在到底什么水平啊?待会儿要不要躲在我身后,让哥哥我保护你?” “滚…不用!我能顾好自己,你们别把我当拖油瓶。” 这一次,我有了点底气,这一个月来,我日练月练,已经将《华阴72散手》练得烂熟了,我发现在内观中练体术很快,大大节约时间。结合我吸收了十几个昼夜天地之炁,目前丹田气海已少有盈余,并依据《行炁大周天》已经能将炁灌到注身体的部分部位,提升速度、力量。 比赛规则很简单:大厂房场屋顶最高点插着一面黄旗,哪个队能抢到黄旗并将旗子插入空地中央的壶中就算赢,胜的8组再比谁用时最短即是冠军。 前面几组比赛精彩纷呈,最精彩的一组,领头那家伙轻功一流,一个旱地拔葱窜上足足十几米高房顶,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黄旗就被抢走,场中瞬间变成防御战,大家围绕插旗的花瓶拳来脚往,最终一个小个子一招音爆功震开所有人,给自己的队友争取到机会插旗获胜!整个过程仅仅5分钟! 还有一组,一个胖子一屁股坐在花瓶上不让对方插旗,这种违规之举,被站在房顶压阵的申伯一脚踢飞出去,看门老头果然不是一般人,那一脚起码有300斤的力道。 另外几组没什么看头,双方过于谨慎,对峙时间拖到十几分钟。 几场比赛下来,我深切明白了学校组织这种对抗的意义,每个人的性格、能力、在比赛中可以一览无遗,或许这为以后的针对性教学、分配职务,起到参考作用。 我们是最后一组,在我们前面的是张爱猴组对战江楚慈组 张爱猴组四个人,另外三人是普陀山的龚袭、玄空寺的刘承佑、西域司马氏的司马边婷。 江楚慈组四个人,除了江楚慈这个来自红伶的,另外三人是玄空寺的鲁伽、陇西阎氏阎子仲、还有龙虎山的史一拓,史一拓是史一航亲弟,看那架势也不是个善鸟。 场中8人已经入场准备。一声令响,两组各有两人直奔房顶,又同时很有默契的留下2人守住花瓶。相当谨慎的战术。张爱猴和司马边婷从左侧攻上房顶,江楚慈和鲁伽从右侧上房。 那司马边婷上房后并再移动,而是下蹲抬弓箭瞄向江楚慈他们。张爱猴和他的小猴子一前一后以极高的速度在房顶奔向黄旗。江楚慈和鲁伽虽然也上了房顶,但被司马边婷的空炁箭射的不得前进,那空炁箭发射的并不是实体的箭,而是一束一束的炁,以炁化箭、快如流星! 只见司马边婷手搭弓弦如弹奏琵琶般反复拉弓放弦,伴随着嗡嗡的弦声,一道道炁箭在空中激射出道道不太明显的波动。 我看的后背发凉,如果我遇到这样的对手?又该如何应对呢? 此时那鲁伽一个不留神已经被一道炁箭射中,在空中一个倒飞,坠下了房顶,可怜这位近战高手还没来得及施展功夫就出局了。 此时那泼猴已经抓到黄旗,龇着牙、吱吱叫着往回跑,仿佛在跟张爱猴邀功。 江楚慈气的在对面只爆粗口,无奈跃下地面转攻为守。 说实话这四人一猴的组合着对江楚慈组确实不太公平。 地面的龚袭和史一拓在拳脚互拼,打的咧咧风声不绝于耳,可见二人炁力相当,一时间不分伯仲。 刘承佑见黄旗已得,手上枣木长棍加紧攻势,竟把阎子仲的刀锋逼得节节后退。 “看来这阎氏刀法也不过如此。”我说到。 “非也非也,阎子仲其父阎敌可是罗摩教四大天王硕果仅存的西天王,他三叔就更牛b了,江湖七雄“霸刀阎童”!可惜家主阎仇死得太早,不然阎家现在也不至于没落了。” “不是,这学校什么人都收啊,他亲爹是罗摩教的,也能来这学艺?”我震惊道。 “子不承父之业障,有教无类嘛,他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西北阎家年轻一辈现在也没什么人了。” 我倒是对这阎子仲产生了几分钦佩,为追寻正道与血亲决裂,换城是我,我有这个勇气吗? 场中激战正酣,大师兄眼看就要跑到花瓶前了,忽见那江楚慈扔过来一坨什么东西,大师兄条件反射扔掉黄旗去接,刚一触碰到那东西,就嗷呜一声惨叫,滚落地面一声闷哼不动弹了。 而那黄旗,正好落到史一拓脚边,他一个滚地龙躲开龚袭正蹬踢,顺势捡起了黄旗,一招飞箭投壶把黄旗扔进了花瓶! 这反转,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给场边人都看呆了。就连场中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张爱猴一声撕心裂肺、喊破了音的哭声惊醒了众人。 “大师兄…” 我们几个担心“大师兄”安危,急忙跑过去看。 只见张爱猴搂着“爱猴”正哇哇哭呢.....大师兄身上点点血迹、舌头长长的耷拉在嘴边,两眼翻白不省猴事...... 龚袭不愧是来自普陀山,传承宗门医术,赶忙给大师兄把脉,凝神几秒,表情放松了些,说到:“没事,就是砸晕了,缓缓就好了。” “你不是说大师兄专克各种暗器,没有它接不到的东西么?”我十分疑惑的问张爱猴。 “那个臭娘们扔的是榴莲!!!” 张爱猴尖着嗓子喊道,呜呜呜的哭声根本止不住…… 场中一阵哄笑........远处江楚慈跟史一航也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不得不说,江楚慈这娘们有点子智慧。 张爱猴无处发泄,拿脚狂踹关龙逢,边踹边叫“不许笑!不许笑!” 这下张爱猴跟江楚慈的仇,是结的死死的了。 最后一组轮到我们了。 我们做了一下分工,萧湖轻功最好,他负责夺旗,邓攀负责袭扰、护旗。 关龙逢霸体防御强,留下来镇守花瓶。我留下来配合关龙逢。这是比较保险的战术,跟张爱猴他们差不多。 战斗立刻打响。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只留下石猛一人守花瓶! 史一航带着卢克、卢直三人登顶去了! 我们忘了卢克与卢直修的是太极雷迟,一阴一阳,合则威力翻倍。 萧湖邓攀二人以二对三绝不是对手! 我回头朝关龙逢点了下头,他回给我一个“放心去,这里有我”的眼神。 我朝卢克卢直那边追去,将炁灌注足下,双脚轻点地面,心中默念梯云纵要领,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到,抬头望去,史一航、卢克、卢直三人已在房顶。 萧湖已与史一航斗在一起,远处邓攀匍匐在房顶伺机而动。卢克卢直弓腰戒备,看似没有动作,实则手在背后暗暗运转阴阳雷法,我料想,他们应该是等萧湖漏出破绽就来个双雷合璧轰击萧湖。 此时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我已来到他们身后正下方,我轻点墙面,三步悄悄跃了上去,双手钩住房檐。 卢克正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战况,根本未曾料到我在身后。我一把抓住他脚腕、弹射而起,另一只手弯曲如鹰爪,奔着他胯下就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卢克捂着裤裆就掉了下去,邓攀见时机已到,足弓蹬地,箭射出去,几个起落就抓住黄旗,一个鹞子翻身就下了房顶。 老萧继续牵制史一航,我跟卢直对上招。 失去阳雷的卢直,只能用阴雷劈我,好在他的阴雷每发一次需要蓄力一两秒,只要注意观察他手心雷火状态就能预判他要出招了,我极上蹿下跳勉强能一一躲过他的阴雷。 就看那屋顶上紫电频闪,噼啪声不绝,就像是十几个渣男一起在屋顶发毒誓。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得尽快解决他,下去帮关龙逢和邓攀。 既然他的雷法擅长远攻,那我就贴着他打! 我一个进步欺身上前,试图膝击他腹部丹田,这是72散手中的狠招,一旦击中则炁海溃散倒地不起。但这卢直毕竟是名门大派,经过系统训练的他不会连这个都应付不了。 他迅速双掌交叉顶住我膝盖护住了自己的腹部,接着侧身一个引马过桥化解了我的冲劲。我反应也不慢,借势脚下一个滑步扭腰转到他后面,右臂锁其喉、膝盖顶其腰,把他控制住了。这一个月的内观修炼,我已经将72散手近身格斗炼得炉火纯青了,像他们这种修道法的,往往忽略了最基础的格斗技术,这才被我钻了空子。卢直被我锁住咽喉,呼吸不畅还不忘破口大骂:“你这个下三滥,用的都是什么阴招。” 哼,管我什么招,管用就行! 我手上继续用力,这一招是可以将人勒昏迷的。对付他,我只能出此下策。 卢直急了,他抬起左手集聚电芒,紫色电光在他手上噼啪作响,越来越耀眼。 他要干嘛? 他当然是要跟我“同归于尽”!此时我与他搂在一起,我中雷法他也必遭殃及。 只见他一掌拍在自己胸前,一阵强大电流贯通二人身体,我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到在房顶,万幸他被我制住,功力并未全部释放。那股电流在我身体里乱窜,我闭眼快速进入内观,将这股电流徐徐引导过中丹田,消弭于下丹田。睁开眼,推开卢直,这哥们已把自己电成小黑人了。 这一幕在场外观众看来,就是我与卢直同事被电晕,我在地上躺了几秒钟就站起来了,而卢直则冒着黑烟昏过去了........ 此时老萧已与史一航已经打到地面。 我也赶紧追过去。 那石猛真乃一员猛将! 他一人护住花瓶,关龙逢像条黑影以极高的速度从四个方向猛攻,铁拳撞击着石猛发出阵阵闷响,但就是难以撼动其分毫,邓攀也见缝插针的企图突破石猛的封锁,均被石猛挡下,他竟真的像一辆人皮坦克岿然不动。 老萧那边已经快撑不住了,史一航的目标是夺回黄旗,不想再被强制牵制,只见他两袖忽然变长,像两条水袖狂舞,瞬间拉开身位,由短打改为长攻,水袖末端在空中急速变换方向,每一次抽击都声震耳膜、在空中留下残影,可见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老萧被抽中几下,没适应过来这突然改变的打法,步伐开始乱了… 我心中着急,飞速思索着破石猛防御的办法。 既然体术攻击无效,是不是可以用法术攻击,可我不会啊! 等等,我刚才被雷击,此刻炁海之中正有一股阴雷之力难以化解呢! 说干就干,《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西南宗教学院1962内训版》中有讲如何卸掉丹田之气,我一个飞扑抱住石猛后腰,运转炁海,下腹瞬间翻腾。 石猛挥拳来打我后背,一拳、两拳、三拳、我喉头一甜,死死憋住这口即将箭射而出的血气。 这家伙拳劲比老关强多了。每一下都震得我关节炸响。 再等等、再等等,要集聚全部的炁、和阴雷之力、达到最大压力然后一泄而出才有可能破开他的铜皮铁骨 就是现在! 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感觉两种力量急速离体而去,身体被抽空了似的,霎时间,狂风大作、紫电炸响,我与石猛被那狂暴的龙卷风包围,场中只剩一个强气团,气团中闪雷不断,像那九天之上恶雨来临前,狂龙的低吼! 数秒之后,我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似有一头公牛压在我身上,那是石猛,他终于也倒下了。 我最后听见的声音是邓攀胜利的高呼!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我安心的沉入意识之海…… 下坠....... 下坠....... 等我慢悠悠醒来,四人一猴五个脑袋正围着我看呢。 “小废物,你可太牛了,以后不叫你小废物了!”王爱猴见我醒来,第一个开腔。 我转动眼珠看了看大师兄,看到它没事我也咧嘴笑了。 邓攀、老萧、老关对我昏迷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叽叽喳喳轮流讲着史一航气成什么样、我们组赢得了第三名、其他人如何刮目相看等等。 我嗓子干的厉害,张嘴轻声问道:“卢克、石猛没事吧?” “他们没事,已经醒了。你也是够狠的,这回你可出名了,一场比赛击败两个对手!虽然都在骂你不要脸,但毕竟是赢了……哈哈…” 邓攀说道。 “他们给你取了个外号,叫项皮脸,哈哈哈!”张爱猴兴奋的说。 我无奈苦笑,但凡有光明正大的功法,谁又愿意使损招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慢慢恢复了虚弱的身体,回到正常训练中。 这次比赛,让我看到了自己与宗门弟子之间的差距,很多功法我闻所未闻,也开了眼了、也内心焦急。 时至今日,我所依仗的也只是《72散手》、《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这两本练都没人练的基础教材。 他们都有宗门传承,怎么会看得上这基础功法呢。 我该如何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呢? 老陈和铁头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我呢? 这几个月下来我进步缓慢但基础打得还算扎实,丹田炁海那春风拂柳的微弱气息已汇集成风吹涟漪浪连天的劲风。 在院区里走动,依然时常有人戏虐的喊我“项皮脸”,我从一开始有点羞臊,到后来坦然接受了。 嗯,挺好,我挺喜欢这个外号,臭名昭着总比籍籍无名要强! 那卢克每次遇见我,都不自觉地夹紧双腿,并对我投来幽怨的眼神,像小媳妇见了恶婆婆。 史一航那次惨败后没再来找麻烦,可能我那不要命加不要脸的打法把他吓到了,毕竟谁都不想招惹一个疯子。 江楚慈依然跟史一航小团伙混迹在一起,每天在学校招摇过市,专欺负那些小门小派的老实孩子。 张爱猴呢,没消停过... 自从那次大师兄被江楚慈的榴莲砸晕,她就盯上了这娘们... 论缺德,张爱猴冠绝江湖! 像是趁江楚慈上厕所时往厕所扔鞭炮、偷走江晾晒的内衣、上课时点燃她的皮草……都是张爱猴指挥那泼猴干的… 我们每天像看连续剧一样,就指着这点乐子消磨日子。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第5章 罗摩屠校酿惨案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我虽然没有大的突破,但基础倒是打的扎实。 下午没课,我正躺在床上看那本《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忽然感觉一股力量波动由远方传来,整栋楼都微微一震,这变化非常细微,但我们宿舍四人都警觉的坐了起来一齐望向窗外! 只见山门方向的树林上空,飞起一阵惊鸟…… 紧接着! 钟声响起了,这是集合钟声,这钟声每天只有早晨响一声,用于提醒大家晨练。 今天,连续三声!必有大事发生! 四人穿好衣服快速冲下楼。 申伯在宿舍楼门口高声道:“快去主楼前集合!” 老头一改往日颓靡,眼露精光,仿佛变了一个人。 来到主楼前空地,已经有数十人乱哄哄的集结在此。 院长王彦章、王彦超、赵士农和其他班的几个教员急匆匆从楼里出来,边走边说着什么。 “彦超,你带两个人去山门看看!” 王彦超领命带着两个教员向山门方向奔去了! “老赵,你去看看阵眼什么情况!” 赵士农二话没说往后山去了。 “孔庶……”王院长把扫地的孔师傅喊到身前,低头耳语。 邓攀赶紧竖起耳朵偷听,他号称江湖百事通,那一肚子八卦野史大抵都是这样偷听来的。 邓攀边偷听边同步小声传译着王院长的话:“孔庶,阵破了,大门有人上山了,是高手,山上被屏蔽了信号。你轻功好,现在下山去求援,找西南局的沈泊钧!他人在江州!从后山百丈崖走,别让人看见!” 孔庶没有说一个字,扔掉苕帚,一个旱地拔葱,人已经在几十米外的屋顶,再几个起落,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这利落得身手,看呆众人,没想到平时扫地得孔叔也是个隐藏的高手。 “阵破了?什么阵?谁来了?”我问邓攀。 “是总局李老当年在这山上布的玄武大阵!没有特许的印记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萧湖解释道。 我想起刚上山时的情景,铁头跟我说过这山上有禁制。 王彦章院长清了清嗓子做了个请安静的手势:“孩子们,不必惊慌,就在刚刚,一伙歹人在山门外造次,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为了大家的安全,现在所有人撤离到主楼里,校方会处理好的。” 说完就见王力虎与申伯组织大家陆续跑进入一楼大厅内。 我回头扫视一圈,见我认识的人都已经在里面了。 王力虎和申伯站在门外,与我们隔着一层玻璃。 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盯着主楼前的空地边缘,那里是上山之路的尽头,仿佛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山下上来!!! 来了!不过来的不是人。 是三颗人头飞了上来,落到广场上像西瓜一样四处乱滚。 王彦章认出那三颗头是他弟弟王彦超和令外两个老师! 一个箭步冲上去,跪在那头前!背影颤抖! 5个幽灵般的人影带着的威压之势走上了教学楼前的小广场。夕阳洒在他们的右脸,半张脸隐在暗影中,更显诡异。 中间那个像是领头的,披着黑呢大衣,大长脸、眉弓高耸; 大长脸旁边是一身白西装,手摇白纸扇的男人,看着有点阴气; 白纸扇旁边是个身高6尺左右,却背着把七尺长刀的矮子,比例极不协调; 队伍左侧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翻毛皮大衣的汉子,活像一头熊; 熊人旁边是个浪人刀客打扮的人,持一把四尺战刀。五个人一字排开,像恶狼扫视羊群一样打量着周围。 王院长缓缓起身,站在场中央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这是哪里?” “老熟人,又见面了,你仔细看看我们是谁!”那白纸扇说道。 王院长细看了一下道:“原来是罗摩教的几个老东西,你们夜闯百丈崖,肆意杀人,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听得出来,这几人来头不小。 “无所谓,别抵抗了,咱们都是老熟人了,看到我们几个同时出现,你应该清楚,今天这里,没有人能活着下山。但我可以给你们应得的尊严!”中间的那位领头的大长脸说道。 “海一刀,除非我死,否则休想前进一步!” “王彦章,93年你畏战而逃,害死了你师傅,李云朝把你贬到这里教书,你现在跟我装什么硬汉?”那白纸扇蔑视的说道。 “这是白纸扇赫连奇,江湖第一毒士” 邓攀隔着玻璃正在努力辨认这些人。 “旁边都是些什么人?”我好奇问道。 并没有人回答我,毕竟都还是没出江湖的小虾米,怎么可能认识这些大魔头。 忽然! 王彦章动了,他从地面暴起,激起地面一层气浪,袖中两点寒芒窜出直奔海一刀。 但海一刀没动,旁边那刀客挥刀砍在了那两点寒芒上,止住了王彦章的攻势。 我这才看清王彦章使的是两柄亮银峨眉刺。 王力虎也动了!如下山猛虎、张开双臂、弓腰狂奔扑向那个熊般壮实的汉子,那汉子始料未及被王力虎扑飞倒地,王力虎一双铁拳如狂怒的猩猩疯狂擂向对方。 申伯转身将主楼两扇大门的钢制门把手像拧麻花一样扭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临时防线,隔着玻璃对我们说,“孩子们,撤到后山百丈崖去,上面有人接应,能逃就逃!”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入阵中。看申伯的神情,今天凶多吉少。 大厅里炸了锅了,大家争论起来,有说走的有说留下战斗的。 这时史一航走到场中央大声叫停了争论:“都冷静,愿意参加战斗的留下,其他人撤离到后山,女的都走!等会儿我们追上来会合!”不得不说史一航平时嚣张跋扈,不过在这群人中威信还挺高。 十几个人站了出来,有石猛、刘承佑、史一拓、龚袭、鲁伽、卢克、卢直,另外几个脸熟但叫不上名字的、以及我们308室四人。 见其他人愣在原地不动,关龙逢对张爱猴吼道:“愣着干嘛,快带他们去后山!谁都不许掉队!!” 张爱猴愣了一秒,眼中闪着一丝白芒,罕见的没有还嘴,带着众人往主楼后方撤去了。 留下来的十多人,互相望了望,踹开门,冲了出去…… 王彦章、王力虎、申伯的突然暴起一定程度上有点打乱了对方的节奏,目前是压着那几人打。 王彦章一双峨眉刺舞动得银光闪闪,与那倭人刀锋对撞叮叮作响。 但场中还有一人没有出手。 那矮子背着长刀在场边踱步,似乎在等一个机会。 关龙逢和石猛默契的一起去支援王力虎,对付那熊般的汉子去了。这几人修的都是横练硬功,撞在一起竟传来洪钟撞击的沉闷之声。 申伯一双铁掌和那赫连奇斗在一起,赫连奇显然不太擅长近身缠斗,舞着那纸扇,被申伯逼得节节后退。 卢克、卢直的太极雷迟催动起来了,黄、紫两条蜿蜒的闪电由两人手中发出,汇合处即产生爆裂之声,两道雷追着海一刀劈,海一刀很轻松的在场中翻飞,总是快那雷梢一步,他不急于进攻,似乎玩耍一般任由雷电追逐。 我和邓攀萧湖几个一腔热血冲出来,却不知从何下手,在场边腾挪脚步寻找机会插手。高手间的对决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不同于那街头斗殴一拥而上。 “既然找不到机会,不如一齐攻向那场边还没对手的长刀矮子。”萧湖传音入密之声响起,我望向邓攀、史一航,他们也收到了,四人一齐点头。 说干就干,三面包抄! 不对!那长刀矮子忽然动了,一道残影还留在原地,人已不知去向,等我扫视全场重新找到他的踪迹时,他已经将长刀重新收好,而刚才与倭人刀客对战的王彦章,忽然定住不动,手中只剩半节峨眉刺,胸膛一道硕长的血痕!赫然已被斩为两半。 王院长踉跄着倒在了当场,场中所有人一下失去了主心骨。 “跟你们拼了!”刚才一起冲出来的几位脸熟的学员怒喊着扑向那长刀矮子…… 矮子摇摇头,再一次拔刀....收刀!一气呵成! 那几人奔跑中应身倒下… 他砍我们,竟如那砍瓜切菜一样毫不留情,他根本没把对手当人! 这一刀让我们准备偷袭的人愣在当场,悲愤!崩溃!绝望! 关龙逢、石猛那还在与那人熊般的壮汉拼斗,但已渐渐不支、动作变慢。而王力虎不知何时已经跪立在当场失去了生机,那两条腿像是断掉了,但他的身躯并没有倒下…… “不玩了!…”那海一刀突然喊道。 然后挥一挥掌,一道薄如蝉翼的罡风吹向卢克。 卢克被那罡风扫到,胸前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透体而过,接着应声倒下没了动静。 “哥…”卢直疯了一般惨叫。 海一刀摇了摇头:“可惜了,太微真人的徒孙还是有些手段,可惜啊……” 说完微微抬起右手…… 一道罡风又起! 这时一道炁箭激射而来 那炁箭正中海一刀右手,使得他挥出的那道罡风偏了一点,却扫中了卢直身后的史一拓! “一拓……”史一航冲了过去,可已经回天乏术。 我见那炁箭渐渐密集起来,如雨袭来,原来是司马边婷回来掩护,她站在教学楼大厅柱子后,右手急速拉弓放弦,像是弹奏那亡魂序曲。 她简直在发光! 我高喊:“先撤!”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实力相差太悬殊,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我拉住愣在原地的史一航就跑。 场中苦苦支撑的申伯、老关、石猛也心领神会在箭雨的掩护下快速撤回大厅。 见我们撤退,一个身影翻身落在了我前方,将我和史一航、老关拦在了台阶前,是那长刀矮子! 他不由分说举刀便要砍,千钧一发之际,有什么东西高速旋转着破空而来,刚好撞上他的长刀,发出嗡嗡嗡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是一把菜刀! 一把又黑又厚的菜刀! 一把今天中午还给我们切过菜的菜刀! 此刻半个刀身正稳稳插入水磨石地面中。 没等矮子回过味来,大师傅庖正翻身落入场中护在我们三人身前,那菜刀一阵抖动像是被强磁吸走一般又射回到庖正手中。 没有二话,一长一短两刀疯狂对砍在一起,发出叮当之声,如此近的距离两人互不退让几乎是以命搏命,那长刀实在霸道,封锁了大门使我们不得撤退,但也因为距离太近,长刀发挥不出大开大合的优势,被大师傅庖正的菜刀暂时压制住了! 司马边婷那边因为我们这边几人混在一起,她无法再射箭掩护我们了,正跟萧湖、邓攀、卢直、石猛他们往大厅后方撤退… 邓攀疯狂喊着我和老关的名字,被石猛拖着走远了…… 失去司马边婷的压制,场中的海一刀、白纸扇、熊汉子、倭人刀客慢慢围了过来,对我们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大师傅庖正力战那长刀矮子已经很吃力,不可能顶得住5人围攻! 要完了吗?我的江湖之路还未踏出半步就要死了吗? 我的大脑又来时了濒死前的胡思乱想。 老陈,你个老混蛋,你说我会成为一方厉害人物,就这?还不如当初被你掐死在那棵树下呢。 铁头你这个死秃驴,你说这里安全的很……就这? 等会儿!!!铁头! 铁头给我的保命风符! 对,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我手揣进兜里最内层,摸到那纸包,用力一捏,顿感脚下无名之风螺旋而起,形成一个一臂宽的风球,我一把拉过老关,再一把拉过史一航,老关眼疾手快在风球闭合前一瞬间把大师傅庖正也拉了进来! 然后就是一片天旋地转…… 只是一瞬间,风球散开,忽然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四人一下被冲散……我触摸到了泥沙,似乎我们被风符带到了水底。幸好水不深,我们一番扑腾钻出了水面,向河边游去。 良久。 四人躺在河边草地上喘着气。 史一航突然问我:“你怎会有我龙虎山的风符?” “一个民宗局的朋友给的,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今天用上了。”我解释到。 换往常,我肯定来一句“跟你有毛关系”。 但今天史一航临危不乱组织大家反攻、撤退,令我心生佩服,况且他刚失去了亲弟弟,着实可怜。 “这可是稀罕东西,只有龙虎山和民宗局装备处有,你的这位朋友不简单。”史一航说完站起来观察着周围环境,关龙逢也四处了望,想确认一下我们身在何处。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师傅庖正上岸后一直躺在地上没起身,我们凑了过去,看到恐怖的一幕! 大师傅胸前开衫被水冲开,露出了恐怖的一条刀伤… 原来刚才的对拼,他明知不敌,硬是以肉身为盾,燃烧生命,为我们争取撤退时间。 我们三人跪在大师傅身旁,我握住他的手,史一航用手轻轻托住大师傅的头,大师傅转动眼球望了望我们三个。苦笑着说道:“好歹是逃出来了…”我含着泪点点头。 “把我的刀拿出来” 我赶忙把他腰间皮带刀鞘中的菜刀抽出来拿到他眼前。 他看了看那刀,娓娓说道:“这不是一把菜刀,这是我的杀猪刀。我是奉天人,30岁之前我用这把刀杀了十几年的猪,30岁无师自通悟出一套刀法入道。在江湖上替黑道卖命10年,40岁被李云朝所救,他不弃我杀猪出生又一身业债,引我走入正道,我追随他除魔卫道,这些年也惩治了不少歹人。这条命算是还给李老了。可惜我来不及有自己的传承了,小子,今日你我有缘,你算救了我半条命,让这把刀跟着你吧。”我即惊又不知所措,条件反射想要推辞。 大师傅咳嗽了两声,伤口又渗出血来,关龙逢赶紧帮忙按住伤口。 “难道你是瞧不起我这杀猪刀?莫不是想要我断了唯一传承?” “我答应你!”我赶忙说道 “我有一套刀法,在刀鞘中,你日后慢慢修习,能学多少看你的造化了,你们仨记住,守天道、莫造无辜杀孽……” 我们用力点点头。 大师傅庖正,仙去也…… 我们将他埋在河边,坟头朝向北方,那是他的家乡。 站在坟前,三人无声,短短的一天,死了太多人。平日里并没有太过关注身边的这些人,今天他们却纷纷战死在我们眼前,那一往无前的血勇深深震撼了我,曾今自以为的勇气在今天才知道多么可笑。江湖的险恶对天真少年掀开了血腥的一角。 “我们得回去!”关龙逢率先打破了沉默继续说道:“危机还没有解除,张爱猴他们还在后山没有逃出来!” “可我们回去了又能干嘛呢?”史一航像丢了魂一样讪讪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 “对了!求援!我们可以求援!”史一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怎么联系民宗局,但我能去虎山搬救兵!” “来不及,龙虎山离此地数千公里呢,即便是你家师父用大虚空步赶来也得半日才能到达。”关龙逢一番分析后否决了这个方案。 “说不定援军已经到了!”我说道:“我想起刚才在山上,邓攀听到李院长让孔庶下山求援。那孔庶轻功十分了得,说不定已经找到增援了” “倒是有这个可能!”老关眼里也有了希望。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离百丈崖不远,远远北望甚至能看到那山峰。看来风符传送距离差不多就是几公里,位置随机。 这条河,大概就是那夜老陈带我到百丈崖顶练炁时,远远望见的那条无名河。 我们决定返回!与可能到来的援军会和,营救其他同学! 我将庖老前辈的刀认真仔细的挎在腰间。 三人一路狂奔,一路都是荒山野岭,没有人迹,那山看着不远,但七拐八绕来到山门前,已经入夜,月上树梢,皎白月光照在那山路上分外肃杀。 沿路拾阶而上,看见三人伏倒在路边,是那王彦超和另两位下山勘察的教员,来不及掩埋他们,继续前行,一直来到小广场,也没见到任何一人。整个主楼只有走廊上几盏孤灯在微风中摇晃。王力虎依然挺立在场中央,像一尊石雕,地上散落着几人都已没有气息…… 现在无法判断援军是否已到, “我知道他们在哪”史一航说道,“后山上有一天然石窟,里面是玄武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那石窟有一狭长石道连通外界。易守难攻,如果有老师带领,一定就是去了哪里。”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关龙逢问道。 “当年这里选址、布阵的时候我师傅纯阳真人也曾参与,我也是听他所讲,说那洞窟是一处修行的洞天福地。” “而且既然是阵眼所在,一定也是有防止外人进入的禁制。”史一航补充道。 那就是说,他们躲在里面暂时是安全的!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关龙逢一马当先进入楼内。 这教学楼由正门进,穿过大厅由后门出去,即是通往后山的小路。 我们刚穿过大厅,就见有一人影两臂张开扒在那后门两侧门框上,把后门挡的严严实实。 “谁?”关龙逢低声呵道。 那人并没有动,我小心翼翼走近了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是石猛! 他闭着眼,脸色乌黑,早已没了生机。 但他的两只手依然紧紧抓住铁制的门框,指关节发白,硬将那门框都抓变形了。 他身上没有流血,只是那胸口的衣服被打烂了,不知道挨了多少拳,竟将胸腔打得凹陷进去像一个脸盆。 他是被人一拳一拳活活打死的! 但他没退一步! 我见关龙逢眼眶湿润了,几个小时前,他还曾与石猛并肩战斗,增援王力虎,力战那人熊汉子。同样是修横练硬气功的两人,私下也曾数次交手切磋,很是心心相惜。 看现场情形,应该是石猛在这里以身阻敌,给大家争取了几分钟宝贵的撤退时间。 我们强忍悲愤,从石猛腋下弯腰钻了过去,那一下弯腰,仿佛是在给这位铁血真男儿致敬! 沿山路往上潜行,格外小心,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 半路遇到了刘承佑和几个脸熟伙伴倒在路边,刘承佑手里还紧握一根哨棍,他是悬空寺来的,上次模拟对抗跟张爱猴在一组,对战阎子仲的阎家刀法不落下风,是个外家功夫高手。看他们身上的伤均在胸前,生前应该是留在此地阻击追兵,正面迎敌,都不是孬种! 继续前行。 前面就是我曾打坐的那片小松树林。 有几个人影在林中。我们仨躲在路边一块石头后面偷偷监视着,并不敢轻举妄动。 “海大人,已经等了2个时辰了,那小妮子的罡炁箭丝毫不松懈啊,这石道狭窄,一夫当关,我们纵有百般手段也攻不进去啊。要不我把这通道弄塌,活埋了这石窟!” 这是那个人熊汉子在说话。看来他们逃上来的人暂时是安全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援军、见机行事。 “伍魁,我儿子在里面呢!”那长刀矮子说道。 “得,我把这事儿给忘了,阎天王请见谅” “阎天王?”我忽然想起来了,阎子仲来自陇西阎氏,传闻他父亲是西天王阎敌!难怪我见那矮子刀法眼熟!看来那长刀矮子就是恶名昭着的阎敌! 难道这次袭击是冲他来的?他不是已经跟家里决裂了么? 海一刀这时说到:“稍安勿躁,我已经通知了大供奉媸梅,她快到了,她的飞蛊可轻松攻克这个石窟,泰二,你去山门外接应一下。” “遵命”那个叫泰二的倭人刀客踩着木屐咔哒咔哒向我们躲藏的地方走来,看来准备下山。 我们屏住呼吸翻身挪动到远离小路的草丛中,旁边就是百米悬崖。 万幸那泰二急着赶路并未发现我们。 “阎天王,不如你将令郎唤出来,以免跟那群死鬼待在一起被误伤了” 那白纸扇又在出馊主意。 阎敌无奈道:“他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一心要加入那民宗局,将来好亲手抓我呢。又怎会听我的话?” “你们阎家还真是奇怪,你弟阎童多年前就杀了你们家老爷子,震惊江湖。现在你儿子又跟你对立,难道这弑父也是家传吗?哈哈哈……”那白纸扇怪笑起来。 “赫连奇,你如果活得不耐烦了,我不介意先杀了你。我今天来参加行动,完全是因为我儿子在这里!不然这种用屁股想出来计划,我是不会参加的!”那阎敌虽歹毒,但毕竟还是有情感的人,被人戳痛家人的软肋,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天王息怒,开个玩笑嘛,这次行动可是我们谋划许久,并非冲动行事!”白纸扇赶紧安抚,这阎敌要是被激怒了,估计真能杀了他, “一直以来我们跟民宗局保持着很微妙的平衡,虽互有摩擦但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毕竟30年之期还未到,没必要提前搞得两败俱伤。”阎敌就坡下驴说道。 我有点失望,这阎敌也就是嘴上喊打喊杀,我巴不得他们内讧,打死几个才好呢。 “民宗局最大的威胁是那坐镇总局的“阎罗佛”李云朝,什么狗屁天下第一,93年齐云山一战重伤,已经十年未曾露面了,说不定已经死了,现在还有谁能跟我们抗衡?”白纸扇说道。 “那一战是教主和我们四天王合力才将李云朝击退,他确实受伤了,但他也杀了我们三大天王。你没跟他交过手,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恐怖。再说,你以为我们的敌人只有民宗局?今日我们杀的这些人,全部是天下宗门世家子弟,他们背后是宗门、是百里太甲!”阎敌说道。 “刚才我就见你犹犹豫豫不肯出手,原来是忌惮这些,天王大可不必。那所谓的百里太甲也不过是个松散组织,对上面也是听宣不听调,上次那个什么狗屁“9门荡魔”行动,也是出工不出力,抓了几个喽啰,扫了两个分舵,做给民宗局看的。那几个老不死的不过是一盘散沙,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白纸扇不愧是翻垛子铁嘴,三言两语把阎敌说得无言以对。 “南天王赵无疆、北天王詹台望、东天王王凉三位兄弟想当年与我等携手,驰骋江湖是何等快活,如今他们已仙去十年了,今日将这这民宗局年轻一辈斩草除根,断了他们的传承,我们必将在教主带领下,重回巅峰,夺得下一次的天机。” 海一刀不愧是领头的,一番忆往昔,拉拢感情;一番畅想未来画大饼;又一番利弊分析统一了内部思想。高,实在是高!我都想给这个大反派手动点赞! “是谁要斩草除根呐?……”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第6章 五魔围攻百丈崖 “是谁要斩草除根啊……?” 这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可反抗的威严。 树林中四人一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半秃中年男子脚踏草尖仿佛滑行一般,轻飘飘由那小路上到这片小树林中。 行政夹克、西装裤、黑皮鞋…… 怎么看都像某个单位里快退休的老同志…… “在下民宗局西南局沈伯钧,请问刚才是哪位要将我局未来栋梁,斩草除根啊?” 原来他就是西南局的局长沈伯钧! 太好了!援军来了! 忽然身后有人拍我肩膀,我一回头,差点叫出声来,是老陈! “你怎么来了?”我见老陈来了,也不躲了,从草丛里站起来。 “局长收到消息,我们就从局里直接赶来了,其他同志也来了一些。”老陈说道。 我朝他身后看去,后面人影晃动还有两人。其中一人肩上扛了个人,被扛着的正是刚才下山接人的“泰二”。 “铁头哥呢?”我问。 “他有事情没来”。老陈答。 我、关龙逢、史一航跟随老陈他们来到小树林空地前。加上局长沈泊钧一共7个人乌泱泱站成一排,场中形势看起来突然就反转了。 “局长沈伯钧,行动1组龙克让、行动2组谭宗嗣、行动三组陈建刚,来的挺齐整啊……挺好,省得我们一个一个去找”白纸扇嚣张说道。 “好大的口气,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 “就凭你们几个?沈泊钧,我看你是久不走动江湖,在办公室里坐傻了吧?。” “那加上我们呢?” 那四人回头,只见赵士农、申伯带着一众学生不知何时已经从洞中出来列好了阵。 张爱猴、司马边婷、鲁伽、邓攀、萧湖、卢直还有那阎子仲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同学一字排开站在两位教员身旁。 他们眼中的怒火燃烧,仿佛随时要将场中四人生吞活剥! “子仲,跟我走”那阎敌对着刚从洞里出来的阎子仲喊话。 阎子仲大喊:“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让我跟你走,你休想!”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是你爹,你觉得今日之后,这里还能容得下你吗?你不走,我就把你这里的人全杀光,你也看到了,我能做到!” 阎子仲愣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为自己无法抗争的命运,为自己回不去的人生。站在阎子仲身边的两位同学微微挪了半步,仿佛他身上有瘟疫一般躲开他。 “好,我跟你走!但你今天不能再伤害这里任何人!”阎子仲悲愤说道。 “别人我管不着,我可以答应你!”阎敌对自己的儿子任是一副慈父模样,语气都柔和了几分。 说着阎敌带着阎子仲朝我们这边走来,并不理会场中那三人。白纸扇、海一刀、伍魁面无表情的看着阎敌离开。看来罗摩教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沈泊钧对老陈点头示意,老陈拉着我们让开了一条路。 我在老陈耳边咬牙切齿的低语:“他杀了王院长、还杀了庖正师傅!” “听话,让他们走!”老陈半恳求半命令的把我强拉开。 “现在呢?”沈局长盯着海一刀问道。 “沈局长不是想拼个你死我活吧?”海一刀阴沉着脸说。 “吧”字还未落音,沈局长像一颗炮弹一样射向海一刀。那速度激起的气浪吹的离他两米之外我脸上生疼。 海一刀也吃了一惊,按道理说,这两人的江湖地位,打之前一般要盘盘道,互相假客气,或者嘲讽几句。 电视剧里不也都这么演的么,大佬对峙,大部分时候是打不起来,靠江湖地位就把事儿给压下来了,要打也是手下人先打。 哪料这沈局长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亲自出招,还是杀招。 海一刀匆忙之下只能接招。两人双掌互搏如疾风骤雨,音爆声使人心惊胆寒,别说插手,就是看都看不清招式。 两人拼斗十来招,谁也没奈何谁,一次双掌对轰后各自撤回到原先的站位,落地之处分毫不差,整个过程不过10秒,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寂静的几秒钟,场中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海一刀带着白纸扇、伍魁信步向山下走去。 我们这边在老陈的示意下照例又让开了一条路。 我没看懂这是什么情况…… 打得好好的突然不打了,我已经握紧菜刀准备拼掉半条命也要攮死那个白纸扇呢……为什么是他,因为我看了一下午,那白纸扇功夫最弱,如果要拼死一搏,也只能跟他拼,其他人弄死我可能只需要一招。 场中众人还在面面相觑时,突然见沈局长一口黑血喷出,那黑血落在草地上竟然冒起一阵白烟,似乎有剧毒。 老陈立马上前扶住沈局,用银针刺入虎口合谷穴、又脱掉沈局的鞋刺入那足上太冲穴。 “鬼手陈,天残地缺针!”邓攀对我附耳说道。 老陈跟围上来的众人解释道:“刚才在山下,我们遇到那增根泰二和一女子正往山上走。我们生擒了泰二,但那女子非常凶悍,使得一手飞虫下蛊术,沈局重伤了那女子,但自己也中了毒,刚才是强撑着跟海一刀对拼了几掌。把那海一刀唬住了。” “那海一刀为什么直接走了呢?”刚刚凑过来,不明真相的张爱猴傻傻的问出这么一句。 史一航解释道:“阎敌走后,海一刀已经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再加上他不知道我们后面是否还有援军,所以默许了双方各退一步。” “申伯不行了!”龚袭喊道。 老陈跑过去,握住申伯的手:“老伙计,你怎么样?” 申伯面部扭曲惨白,豆大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看来撑了很久了。 卢直含着泪说:“申伯跟白纸扇赫连奇对拼的时候,被那混蛋纸扇上的毒粉给暗算了!刚才在石窟里就已经毒发了!” 老陈高声吩咐:“所有人马上下山,我带沈局、老申连夜去普陀山疗毒。其他人跟谭宗嗣组长回局里,这里不能再待了,我担心那几人回过味儿来杀个回马枪。” 说罢众人纷纷准备下山,龚袭背起申伯,他是普陀山的,跟老陈师出同门,协助老陈转移伤者。 那跟老陈一起来的行动一组的龙克让则背起了沈局长,跟在老陈身后向山下快步走去。 跟老陈龚袭他们分开后,众人从山门往市区方向走了一个小时,在国道边上有一辆绿色篷布的卡车等着我们。 众人一行陆续爬上车厢,清点了一下人数。 今日,院长王彦章,教员王力虎、王彦超、许昌、张思季、校工庖正等9人被杀, 学员史一拓、石猛、卢克、刘承佑等39位被杀。 阎子仲被带走,特勤教员王羽莺、学员江楚慈失踪。 活下来的人仅剩:赵士农、申伯、孔庶、邓攀、萧湖、关龙逢、史一行、卢直、张爱猴、龚袭、司马边婷、鲁伽和另外一些我不认识的学员。 我方仅仅抓住一个增根泰二、重伤一个增援的蛊师。 惨败!大大的惨败! 大家疲惫的靠在车厢四周,没有人说话。 我在车厢见到那下山报信的孔庶,他躺在担架上,双腿断了。 邓攀告诉我,他从后山百丈崖北面跳下山才把求援消息送出去,刚好沈局长在附近,用那风符才赶到现场。 这汉子,着实令人佩服。 百丈崖屠校案,将民宗局未来20年的人才储备几乎屠杀殆尽,无数宗门年轻一代殒命。 一夜都在坐车,我有太多问题要问老陈,可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他了。 半路时候,我找到谭宗嗣组长。 “谭组长,我想回家一趟,我出来快一年了,家中还没收到过我任何消息。” “你不会是被今天的事吓到了吧?想就此离去?”谭宗嗣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今日亲眼所见大家被魔教屠杀,那王院长、王力虎教员、还有卢克、石猛、刘承佑,都为我们活下来的人牺牲了自己。我怎敢退缩?况且我今日得到大师傅庖正的传承”说罢我拿出那把杀猪刀。 “这是庖正师傅的刀!”谭宗嗣认出了那刀。 “我不但不会走,我还要回来给众师生,给庖正师傅报仇!” 望着我坚定的眼神,谭宗嗣点了点头道:“好小子,老陈没看错人,你回去吧,回家休息一阵再到局里报道。我们等你! 不过你要低调行事,虽然社会档案系统查不到你,但是不排除有人已经盯上了这一届的学员,私下追杀。有事打这个电话找我。”说完给我一张卡片。 我去跟邓攀、萧湖、关龙逢、张爱猴告别。 在我举手发毒誓保证一定回来之后,他们才放我离去。 第7章 第一次替天行道 望着那卡车开走,才发现我身上除了一把杀猪刀,身无分文,身份证早已被注销。有钱也没法买火车票。 在学院这八个月,虽有津贴,但跑的匆忙什么也没带。 我蹲在路边,望着天上的月亮,此刻特别想家。 这时远处开过来一辆货车,机会来了。 我跟在车后面,助跑了几十米,一个垫步跃上车顶。不管这车开往何方,先离开这里再说。 靠着这一手扒车的本事,换了七八辆车,于第二天晚上终于到了我家那个小县城。 隔着小卖部的窗台,见我妈在看电视。 夜里没人来买东西。 “妈,我回来了。”我轻声喊道。 我妈一脸惊讶的转过头来望着我:“呀,项南回来了!” 项南,好久没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我妈上下拍打着我,像是在确定自己的儿子是否完好无损。 “你回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一走就是大半年,我给你们教练打电话,你教练老说你在秘密集训!” “训练完了,这不是回来了么……妈我饿了,弄点吃的吧……” “好……你先回家洗个澡,我关了门就回家给你弄吃的!” 我妈高兴的小跑起来。 看着母亲背影,我心里发酸,她一人把我养大不容易,我现在瞒着她走上这条路。如果昨天我不幸遇难。她可怎么办? 可是已经走上这条路,回不了头。 除了变强,别无他法! 洗完澡、吃完饭、陪着我妈聊了会儿天,躺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床上,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上高中后,基本上一个月在家只住几天,我离这个家就似乎越来越远了。曾经总想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小县城,现在却再也不想走了。 望着床头那把杀猪刀,感觉这大半年像是一场梦。 抽出刀,刀身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有些阴寒。仔细端详,此刀刀身宽阔,长约35公分、宽约20公分,尖头、阔忍,刀口银白、刀身漆黑、枣红色刀柄上刻“天道”二字。 看着似乎就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斩肉刀,我家厨房就有一把。 我把那牛皮刀鞘拿到灯下仔细找那刀谱,里面是空的,仔细看,原来刀鞘皮革内里一面有字! 拆开刀鞘,仔细阅读起来,与其说这是刀普,不如说是心法,简简单单136个字,大意讲的是如何将刀化为肢体的一部分,以炁灌之、以炁运之、以炁控之……………如若不是我熟读那《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必然难以读懂。我赶忙记下全文,将刀鞘恢复如初。坐到床上起开始入定,在内景中练习刀这刀法。 次日起来,将刀在身上藏好,起床。 想起谭宗嗣组长交代我要低调。 便戴上鸭舌帽,出门去了。 到了小卖部,跟我妈说:“妈,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了,我现在属于保密单位。” “知道知道,你们教练早就交代我了!说你们是什么秘密特训队,不就跑个步么,搞这么神秘,不说就不说呗。” “那我出去溜达溜达。” “早点回来。” 我妈嘱咐道。 “知道了。”我挥挥手朝村西边走去,那边有个农贸市场、小吃街,有我爱吃的砂锅粉,溜达过去吃个早饭挺美。 坐在砂锅店门口的桌子上正在吸溜粉,远处农贸市场门口忽然有人声躁动,一个妇女在哭喊着什么,早晨的农贸市场人很多,看不清发生什么事。 如果一个人恰好没什么正事儿、时间充裕的话,这种热闹肯定是要凑一凑的。 我快步凑了过去,就见一个50岁左右妇女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哭喊“我孙子啊、我孙子丢了…”。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讨论着,我听了个大概,是这大姐刚刚孩子丢了… 换做从前,我可能就当热闹看也就看了。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管一管。 学校教过一门侦查术,在人群中快速寻找可疑的人。 其原理是“望炁”...... 普通人也有炁散发在周身,只是他们不知道也无法调动。一个人如果紧张、情绪波动较大,在望炁术的观察下,他的炁会散发的更快更多。 我轻迅速在人群中穿梭,寻找可疑之人......,那人一定会没有走远。 市场门口没有、市场内也没有! 我迅速追到小食街后面...... 扫了一眼,似乎找到目标了!这时候都不用望炁了...... 我看到一个异常的男人。 那人瘦高个,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往村口跑。孩子衣服撒开,大半截肚子露在外面,那男人也不管。正常孩子家长不会这样抱孩子,也不会任由孩子衣服散开。 而且那男子头上炁雾多于常人,显然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我提炁快速追赶,势必将他拦住,但是又不敢高声呼喊,怕打草惊蛇后他对孩子不利。 我曾经看过新闻,人贩子被追捕,为了毁灭证据,竟然将孩子活活捂死投河! 眼看还有50米我就追上了。 那家伙居然有人接应,他跨上一辆摩托车后座!摩托车冒着黑烟快速拉开了距离。 我继续追,双足点地运炁灌注双腿,虽然感觉那腿有使不完的劲,可毕竟血肉之躯难以匹敌机械的功率。 我只能远远跟着,却怎么也追不上。 追了有20多分钟,他们车子骑到郊区一个废弃农家小院,停了下来。 我决定先潜伏,看看情况再说。 果然,那二人敲开那院门,里面出来一个黄脸老婆子。左右看了看,把孩子接了过去,三人一起进院锁了门。 我猫着腰来到院外,围着院墙绕了一圈,发现门窗都被封得死死的。 跃上墙头,探出半个脑袋扫视院内,院内杂草丛生,中间被踩踏出一条小路。 看来这是个人贩子的临时窝点。 我用那望炁术探查一番,屋里就三人,骑摩托的两个男的没有修为,那黄脸婆子有一定修为,具体有什么手段不清楚。 等等!旁边房间好像不止一个孩子,孩子的炁很微弱无法探查,但能感觉到不止一人。 突然那房门打开,送孩子过来的俩男人走出房门,我赶紧缩回头。 听见他俩点烟的声音。 “李哥,这下凑够6个孩子了,这个月可以跟秦爷交差了。” “刚才你一得手,我就通知秦爷的人来接应了,应该快到了。这批货得赶紧弄走,我们在这里待的太久了。” “那这个月的黄叶子?你看.....” “放心,秦爷一向信守承诺,待会儿一手交叶子、一手交货!” “那可太好了,跟着李哥才干了一个月不到,就能实现黄叶子自由啦!哈哈,抽不完的还能换点零花钱。我可太离不开这玩意儿了!” “赵二,你瞧你这点出息,早晚把自己抽死,你要想跟着我干大事,就要保持头脑清醒,我们现在还没正式拜入秦爷门下,谁会要个大烟鬼?” “好嘞李哥,我知道了。咱回屋去吧,要不麻姑该起疑心了” 看来这是个大窝点!报警已经来不及了,得赶在他们转移前把孩子救出来。 怎么办?对方两个白丁一个修行者,而我是个半只脚刚入门的新手。 我大部分修炼都是在内景中,说白了就是在脑子里模拟修炼,除了模拟对抗,尚未经过实战检验。 屠校案那天,我本抱着必死之心要跟罗摩教一战,奈何身手低微难插手。除了用风符逃命,真的是从头苟到尾。这使得我没什么底气跟人交手。 我中途离队回家,其实主要原因是我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谭宗嗣组长说的没错,敌人的强横,和那种对生命的漠视吓到了我,人命在江湖争斗中可以毫无意义的失去,我不想成为无名的冤魂。 所以我逃了,我想回家找到自己的人味。 正在犹豫不决时,我的手摸到了那杀猪刀的刀柄! 竟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我想起庖正师傅是怎么死在那无名河畔。 他是如何有勇气踏入江湖,去守护本来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他这短暂的一生追求的是什么? 是那刀柄上那“天道”二字吗? 这6个孩子如果无法救出来,就是6个家庭的毁灭,如果真的有天道,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如果是庖正师傅、邓攀、萧湖、关龙逢、张爱猴、甚至是史一航那个二五仔,他们会袖手旁观吗?恐怕不会! 救!必须救! 烂命一条就是干!我给自己打着气! 一鼓作气! 翻身!上墙!拔刀!劈门!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 进门!俯身!一个横劈,刀锋画出半圆,那抱走孩子的瘦子脚腕已被我削去脚筋,哀嚎倒地。 鹞子翻身,左正蹬,正中摩托男胸口,人飞出去撞在墙上瘫软下去。 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接下来是那黄脸婆! 靠!黄脸婆人呢? 刚才破门之时我快速观察了三人站位,我是按照顺序逐个下手的。 先收拾两个不会功夫的,最后对付那叫麻姑的黄脸婆子。 可我忽略了一件事,她也是个修行者,不会站在那里不动等我去打她。 忽然我脑门两侧太阳穴一阵刺痛,身体无法动弹,那黄脸婆子从我身后走到身前,盯着我,一柄尖刀抵住我下巴。 “你谁啊,进来就干倒我俩人?”那麻姑说道。 料想她是在我刚进门时候,就以极快身法闪到我身后得。不知道对我施了什么手段将我定住。 第一次替天行道,看来要付出代价了。 “我就是个路过的,听到这院子里有人,好奇进来看看。”我编着我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不说实话,我就割了你喉咙,让你慢慢流血而亡。”那麻姑恶狠狠的说。 “我是民宗局的,在附近执行任务,我的队友随后就到!”此时只能把宗教局的牌子扛出来看能不能吓住她了。 “民宗局?你能说出这三个字说明你至少是道上的,你到底是谁?”麻姑似乎有点信了。 “我是西南局行动3组陈建刚手下。” 陈建刚是老陈的真名,此时拿出来不知道管不管用。 “鬼手陈,你是鬼手陈的手下?好好好,本来我不打算得罪民宗局,准备放你一马,怪就怪你跟了鬼手陈。” 说完举刀便刺!真是被老陈害死,他的名头不但不能唬人,还连累我死得更快。 就在我即将看见我太奶、小命归西的时候。 一道炁浪从她背后射了进来,射穿那木窗狠狠打在她后背,麻姑一个够啃泥扑倒在地,不过她也算经验丰富,很快一个滚地龙,躲到墙角蹲下。 “谁在外面?”她嘴角有血流出,看来伤了内脏。 外面并无回应,一道道炁浪隔墙洞穿而来,打得屋里杂物纷飞,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都成了马蜂窝,一束束阳光从墙上透进屋内。 我动弹不得,几乎被吓尿,生怕哪一下就把我给射穿了。 再看麻姑,已经倒地不起了。 刚才的战斗,就像有人用机关枪在屋外隔墙扫射,不过射的不是子弹,是炁,这威力比司马边婷的空炁箭毫不逊色! 一个高跟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人未到,一阵香风先过来了。 那女子走到我前面环视一周,扭头看着我。 美,真美。 不是江楚慈那种妖艳的美、不是张爱猴那单纯可爱的美。 是那种可以久久凝视不厌倦的臆想之美。卷发挽起随意扎在脑后,修长的脖子上的微微有些汗湿,几根散落的头发贴在白净的皮肤上,胸口轻轻起伏,呼气如兰。 “就你这身手,一个人就敢冲进来?今天不是遇上老娘我,你小子就死在这里了。”她一开口,刚才的婉约气质忽然就变味了。 她嘟起红唇对着那中指吹了口气,像是一个牛仔刚杀完人,潇洒的吹散枪口的硝烟。 地上只剩断了脚筋的男子还在哀嚎,被她踢了一脚老实了一点,确认没有危险后,她从我两个太阳穴取下两根钢针! 我一下恢复了行动能力,原来我是被这玩意儿给定住了。 “这女人是鬼针麻姑,替秦帮干些人口贩卖的地下勾当,我从江州一直追到这里,今天打完收工!”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我学着她做了个竖中指、吹枪口的动作。 “家传绝学,般若指。”她相当骄傲的说。 “你真是民宗局的?”她好奇问。“是啊,不像吗?” “民宗局不会单独行动。” “我休假,刚好碰上他们拐卖儿童。” 见她没作声,我接着说:“多谢你救我一命,我叫项北,你叫什么?”我伸出了右手。 她瞟了一眼我的手,并没有伸手来握。 “沈蓝....” 她自报家门后,转身去隔壁孩子那屋了。 我也忙跟过去。推开门,那屋里安安静静挤着6个孩子,都是两三岁,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边望着我们一边一起挪着小碎步往后退,活像一窝小猫头鹰。 沈蓝抱着一个个端详,检查了一遍孩子都没有受伤,回过头来对我说:“我在这守着,防止他们还有人来,你去附近镇上找电话报警!” “这里太危险了,还是我守着吧!”我想表现一下绅士风度。 沈蓝做了一个“你没搞错吧?”的问号脸,显得可爱又俏皮。 “好的,你说的有道理,我去报警!”尴尬的退出房间,我觉得我脑子忽然就变蠢了,就她那般若指的功夫,跟机关枪似的,还用得着我替人家操心? 我骑着那人贩子的摩托车,突突突的回到村口,在小卖部用公用电话拨打了110,随后往那小院子赶,警察出警比我还先到,我远远看着,那俩男人被押上了车,那麻姑是担架抬出来的,估计活不成了。一直看到孩子们被接走,也没见沈蓝出来。估计是怕惹麻烦,警察一来就她溜走了。 沈蓝,这名字跟她人一样美。 沈蓝....沈蓝..... “叨咕什么呢?”我妈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我发着痴,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被我妈听到了。 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一面呢? 第8章 新人西南局报道 在家待了不到一星期,我就开始坐卧不安了,回家的那种喜悦、踏实,渐渐消退。 我想我已经走得太远,离不开那群人、那个江湖了。 待到第七天,我实在忍不住了…… 匆匆告别母亲,我踏上了民宗局报到之路。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西南局所在。 这是江州二环外一条铁路旁。 我反复核对地址,不知道是不是找错了位置。 那地址在背街的一条胡同里,铁门上1101的门牌号倒是对得上,但挂的牌子是“西南书院-驻江州办事处” 这…… 我在门口探头探脑犹豫要不要进去。 “项皮脸!” 我抬头望去,墙头上趴着一人一猴! “张爱猴!”看见她,我知道我没找错地方。 张爱猴给我开了门,领我进去! 里面是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有栋四层小楼和2间平房,一个车库。刚才张爱猴就是站在那平房屋顶上喊我。这里跟许多城中村里的民居并无二样。 我指着门口问:“那门口的牌子是…?” “掩人耳目的…不然经常有人进进出出的招人怀疑。我们都等你一星期了,你怎么才来啊!我天天让大师兄在墙头等你……快进来、他们都在里面…”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刚一进门,登攀就扑了上来一把搂住我:“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关龙逢、萧湖上来一人给我一胸口拳,看得出来他们没有失望。 我望了望里面,这是一个大房间,周围一圈沙发,房间铺着地毯,正中间是一块玻璃黑板。上面有几张杂乱的照片和文字。像是某个公司的会议室。 左侧墙上有个黑板,上面画着组织架构图,我看了一眼如下: 西南局局长-沈泊钧 下设两处三科 【行动处】: 行动1组: 组长:龙克让。组员:孟玉、司马边婷、史一航 行动2组: 组长:谭宗嗣。组员:刘继元、邓攀、关龙逢 行动3组: 组长:陈建刚。组员:铁丘、张爱猴、项左? 【装备科】: 科长:李重进。科员:空缺 【机要科】: 科长:李猜。科员:萧湖 【管理处】: 处长:许知水。秘书:鲁伽 我看到我的名字在行动处3组,名字后面有个问号“?”,看来他们都曾怀疑我会不会回来。 我走上前,擦掉了那个问号,宣告了我的正式归队! “卢直他们呢?我记得不止这些人啊。” “卢直回白云观了,这次屠校案对他打击太大,还有其他班那些幸存的学员,也都回各自宗门了,有的人心理崩溃了,有的人回宗门继续修炼!”邓攀说道。 萧湖去了机要科,我想起他和邓攀说过要调查家乡的屠村案。 邓攀和关龙逢都在二组谭宗嗣组长麾下。我有点奇怪,问道:“老关,1组的老大龙克让我听说也是你们渔阳龙家的,你为什么不跟着他那一组啊?” 关龙逢无奈摇摇头:“我这个庶出的龙家人,还指望这个名义上的三叔照顾我?从小我就跟我爸还有我爸这个三弟没什么话,倒是我那二叔,小时候对我极好,可惜后来他独自闯荡江湖,好多年没见到了。” “对对对,还是咱们兄弟在一起痛快!”邓攀说道。 “你不拖累我就不错了。”关龙逢阴阳着邓攀。 “你晚来一天就看不到我们了,我们明天要出任务。”邓攀说道。 “项皮脸,有个人一直在等你。在二楼” 张爱猴说道。 我来到二楼,看到了久违的铁头哥。 什么也没说,他拍了拍我肩膀。 “没事就好!我以为以后见不到你小子了”铁头说道。 “是,我很幸运,活了下来,也很犹豫,不过我还是归队了!要不是你给我的风符,我肯定完了。” “现在好了,你我在一个队,跟着老陈,以后有我跟老陈护着你,谁也不能伤你。” “铁头哥,我想自己保护自己,我也想保护我的朋友、家人!那晚我看到他们一个个惨死在我面前,我只恨我自己无能。”这番话我是发自肺腑。 “虽然现在不在西南民族学院了,但你的修炼之路才刚刚开始,人在朝中好修行,这也是为什么老陈把你安排在行动组的原因。其实江湖中最大的宗门,是民宗局!” 我骇然,“为什么呢?” “民宗局经过百年发展,融汇各门武学,搜集天下奇书,拥有最完整、最丰富的武学修炼资料,用世俗的话说就是,武学秘籍应有尽有!” 我睁大眼睛:“在哪里?” “就在你脚下地下一层,那个叫“阅览室”的地方,里面藏书众多,但只有行动组组长才有权限借阅。” “不是,铁哥,这么牛b的地方咱就没有一个厉害点的名字吗?一般不是叫什么藏经阁、达摩院什么的吗?” 铁头笑笑:“名字不重要,里面有宝贝就行了。” 我满心期待:“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学?” 铁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我:“老陈根据你现在的水平,帮你借阅了一本书。” “《神行微步》?干什么的?” “轻功,你在学校练的梯云纵只是最基础的移动功法,这“神行微步”可不一样,练好了,汽车都追不上你。乃逃跑保命、居家旅行必备神功啊!”铁头摇头晃脑给我推销着。 我无语:“看不起谁呢?不会又是那没人练的玩意儿吧?有没有那种霸道一点的,能一招搞死人的武功?” “别给我装,你腰里别的不就是么?大师傅庖正把他的“天道”和刀谱传给你了,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先练好刀法和神行微步,这两样已经够你在局里建功立业了。术不在多、在于精,好好想想吧,老陈过几天就从普陀山回来了。到时候会安排任务,这几天你收收心,熟悉熟悉局里情况,在局里办事不同于江湖散人,一切行动听指挥,报告手续要齐全,这些张爱猴会告诉你的,这丫头挺机灵,才来了一个星期,局里大小事情都摸清了。”铁头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晚上,大家替我接风,顺便给次日出行的邓攀关龙逢送行。局里有纪律,待命期间不得外出,我们搞了点啤酒烧烤跑到四楼天台。 天台真是个好地方,清净、无人打扰,站得高、看得远、心自宽!。 好像很多故事都发生在天台。 邓攀、萧湖、关龙逢、张爱猴、还有我,喝的半醉半醒,那一夜,我们说了很多肝胆相照、永不分离的话,经过那次的死里逃生,我们的感情更胜过往。 相逢总是短暂,次日、邓攀和关龙逢走了,我跟张爱猴在二楼3组的办公室无聊的逗着大师兄。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沈蓝! 这个忽然出现又消失的女人,我以为我不可能再见到她,但现在我兄弟萧湖在机要科,那里可是天下修行者档案库啊! 我飞奔下楼,机要处在地下二层,我敲门,门上打开一个小窗,一个女人露出半张脸:“何人” “我是行动3组的项北,我找萧湖” “他在,但工作时间不能进也不能出!” 她的声音不容置疑,没等我再狡辩,小窗哐当一声就关上了,发出金铁之声,这门居然是纯钢制成! 我扭脖子扫视一圈,才发现这机要处确实跟其他楼层不太一样,墙壁全部是不锈钢制,没有窗户,大门极厚重,门框上还有符文禁制手段。 我灰溜溜的回到二楼办公室。 “这机要科怎么这么严密啊,内部人也不让进?我刚才去找萧湖,那老娘们凶巴巴,说不让进也不让出” “别说你,就是局长想进去查阅档案都要向总局申请,还得客客气气跟她说话” 我不可思议:“怎么这么牛b呢?” 张爱猴看傻子似得看着我:“这机要科虽说是局里内部部门,但是相对独立,属于总局直管部门。别看机要科只有俩人,但是江湖上的眼线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所有宗门、世家、在危险红线以上的修行者,都被监视着。可能也包括你。” “我?不可能吧?”我难以置信。 “你以为呢?项皮脸啊项皮脸,你是啥也不知道啊,屠校案之前,你确实没人关注,但是在那之后,你身上发生了一件事。”张爱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什么事? 张爱猴努努嘴看向我腰间。 “这把刀?”我扶着刀柄问道。 张爱猴点头道:“对,就是这把刀,它的原主人,是大师傅庖正,庖正是江湖排名靠前的高手,是情报关注的重点对象,他的生老病死、传承、包括他的武器流向,都是情报监视对象!” 我不相信:“这有点夸张吧?庖师傅已经退休了,都在食堂打杂了,还需要被监视吗?” 张爱猴接着说:“可你也看到了,屠校案当天,庖师傅的战斗力可以力拼罗摩教西天王阎敌,这种战力,如不监控,是很危险的。一个高手的态度、立场甚至能影响江湖势力的平衡。而民宗局要的是平衡、稳定。 一个高手的武器传承给另一个人、相当于一种力量的转移,那么被传承者也就成了被监视的对象。这,就是机要科!” 张爱猴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够我消化俩小时的。 我后背发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知道的更详细,因为刚才不让你进的那个老女人是我同门师姐!”张爱猴戏谑的看着我说。 我尴尬呵呵:“那请问师姐高姓大名?我下次见到她一定恭恭敬敬称呼。” “你猜” “什么?” “李猜,她的名字叫李猜!” 没办法,我就在楼梯口坐着等萧湖下班。 “找我什么事啊?”萧湖见我问道。 我拉他到院子角落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谁啊?” “她叫“沈蓝”,使得是一种叫“般若指”的功夫……就知道这些” “这还用查吗?随便打听打听,江湖上谁不认识南康-般若指-沈家?” “你认识?!” “知道这人,我这刚入职机要科不到一星期,我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江湖扫盲,我那个变态领导要求我把江湖12大宗门、5大世家的资料背的滚瓜烂熟。宗门里入世、出世的主要人物、宗门绝学、当前的状态、江湖立场、与其他宗门的交集,这些基础资料都要熟背。但是更深层的机密我就接触不到了,据说这各宗门不为人知的秘密、黑料、甚至是犯罪证据机要科都有掌握啊……简直是拿捏死死的…” “我说你什么时候跟邓攀学的这么八卦…说正事儿,就说这个沈蓝!” 萧湖突然一副看花边新闻的猥琐表情上下打量着我:“你急了?你为什么要查这个沈蓝?没憋好屁吧?你不说,我就无可奉告” 无奈,我只能一五一十把我跟沈蓝偶遇一起打拐的事儿说了出来。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萧湖坏笑道。 “放屁,我只是单纯敬重她的为人…”我无力的解释着。 萧湖也不逗我了,把他知道的机要处资料都背给我听: “【沈蓝】: 性别:女; 生年:1985年; 宗门:南康沈家; 主要社会关系:南康沈家实际控制人、武评榜七雄之一沈璧君之女; 修行功法:般若指第一层------中冲指剑; 武力等级:三; 监视等级:六(6个月更新一次); 涉案:无访问权限。” 还真是一字不落! “你这算不算泄密?”我半开玩笑地问。 萧湖突然变严肃了:“当然算,如果让科长知道了,我肯定滚回青城山,所以项北,就这一次。有些东西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我见他严肃起来,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收起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老萧!” 虽然资料不多,但知道有这个人就行了,至少知道了沈蓝不是编了个假名字骗我,如果是骗我,就真的是无缘江湖再见了。 她肯实名相告,至少说明对我并不反感、没有防备。 萧湖见我一脸痴相说道:“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南康沈家你最好别沾” 我捋了捋头发:“为什么?” 萧湖接着说:“这南康沈家,据说干的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听说这江湖市面上一半以上的黄叶子都是他们家出的货,害人不浅啊,上面迟早是要动沈家的!” 我将信将疑:“你这消息可靠吗?” 萧湖像是受到了侮辱:“哥们儿我是干什么的?我的消息能有假?” 我也学起关龙逢的阴阳口气:“哟哟哟,在机要科干了不到一个星期而已……瞧您这架势” 萧湖跳起来朝我屁股踢来一脚,我闪身躲开跑远了。 第9章 江州公交爆炸案 在局里待到第四天,老陈终于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坐着轮椅的沈局。 沈局命是保住了,可路上耗时太久,加上跟海一刀对拼那几掌使那蛊毒深入骨髓,短时间难以恢复。想要重新行走,甚至恢复修行,需要时间慢慢调理。 其实蛊毒最有效的解法还是找下蛊之人对症下药,可那蛊师已经逃遁,审问那夜被抓到增根泰二,虽然了知道了那蛊师叫“媸梅”,但也寻找无门,机要科对这个人也完全没有资料记载。 蛊师,是江湖中极其特殊的存在,它比消失的百年的唐门更加可怖。 明朝时期皇家因忌惮蛊师那恐怖又难以防御的破坏力,曾组织过大规模剿杀,将有记载的几支传承几乎消灭殆尽。 蛊师多来自滇南十万大山深处,荒无人烟,少有外人踏入,残存于现世的蛊师基本都避世不出,传承也多为一代单传,一门里就两三人,又极少在江湖中走动,也就导致资料极少,更无从监控。这些都是老陈讲述。 如今的问题是,局中已无高手坐镇。最近又频频案发,令人心忧。 另一个坏消息是中毒一起去普陀山救治的申伯,在路上便已断气。 哎,至此,屠校案又多一冤魂。 “3组集合!有任务!”老陈回局里的第二天一早就通知众人。 张爱猴、铁头、我鱼贯进入会议室。 “江洲发生了公交车爆炸案,伤了不少人,当地没有查到任何爆炸物、嫌疑人,事发在我们辖区,我们3组去协查,尽快找到真凶!”老陈做了简短的任务简报。 “考虑到可能要与修行者交手,我建议带点装备。”铁头说道。 老陈:“去找李重进科长,领完装备院子里集合,20分钟后出发” 铁头带着我下到地下三层。 这里是装备科,李科长是个戴厚眼镜的学者模样的中年人,据说来自太一门。他带我们过了三道铁门,来到一个陈列器材的房间,这里陈列着许多我不认识的法器之类的东西。 铁头道:“这次可能有高手,我领两张风符、1张锁仙符。” …… 登记交接完,铁头郑重的将三张符收好。正要走,那李重进科长拉住我:“小友,听说你是屠校案的幸存者?” “是”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石猛…是怎么死的?”他略带祈求的看着我说。 我知道这有涉密嫌疑,看了看铁头。 铁头微微点了点头。 “他是在掩护同学撤退的时候与罗摩教正面搏斗牺牲的!”我说道。 李重进眼里泛着泪光说道:“石猛是20年前我们几个师兄在山下捡回来的,他幼年体弱多病,我们用药浴给他治病,没曾想不但治好了他的病,还让他意外收获了一副好筋骨,这也奠定了他的修行方向。后来他想下山入民宗局有一番作为,替师门争光,哪知道……哎…不过他自小心地善良,为众人牺牲,也是死得其所了…” 没想到外表刚毅的石猛竟有如此身世,叫人感叹。 回到院子,我问到:“铁头哥,这风符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种?” 铁头答道:“对,但我给你的,是我自己做的,简化版,可以快速移动,但是无法控制方向。 我刚才领的风符,是那龙虎山丹书房所制,功效要强得多,距离更远、可控制方向,但是驱动也更复杂,需要配合专用的指诀。” “原来如此。那锁仙符是做什么的?” “用来困住修行者,任凭你有天大本事,锁住对方炁脉,无法运炁无法移动。”铁头耐心解释道。 “太厉害了,那你怎么不多领几张?” 铁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当时买菜啊?这符箓珍贵的很,就是龙虎山那些大长老一天也仅能写几张而已,成功率也只十之有三。写之前要蘸坛、祈福、作法,也很耗精气。民宗局的符箓都是来自龙虎山,这符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的。我带着就是以防万一。” 一行人来到江州案发地,那辆爆炸的公交车所在位置是一座跨江大桥的桥头位置,位于江州蛇山脚下。 老陈带着铁头在现场勘察,我和张爱猴在外围寻找有无其他线索,张爱猴把大师兄放出去,在附近树林中探查。 权当那猴是警犬了。 车辆的爆炸看上去并非炸药爆炸,没有燃烧痕迹,更像是空气冲击波。车身很完整,只是玻璃全碎了,当时车上有20多人,据刑侦那边说,没有人员死亡,但是这20多人全部都被不同程度震伤,甚至有几个耳膜穿孔了。 看来当时的爆炸震荡波很强。 老陈从那车上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初步估计是某种修行者使用功法造成的炁爆....” “但这里地势开阔,从昨日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20个小时,遗留的痕迹早已消散,用望炁术也看不到任何痕迹了。”铁头补充道。 “呼呼哈哈呼呼·····”远处传来猴叫声。 “是大师兄,它在旁边山上。”张爱猴喊道。 我们三人迅速循声而去,在桥头人行道旁有一条小路通向那蛇山山顶。 大师兄正在这小路边的树上焦急的摇曳着树枝,似乎有什么发现。 来到那树下,见树枝有被不少折断、树干上有刮痕,用望炁术看过去,隐隐有炁的痕迹。 看来这里发生过修行者间的打斗。 顺着打斗痕迹一路追到龟山山顶,山顶是一条延绵数百米的山脊之路,在那山脊之路的中间,有个卫国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碉堡。 追到碉堡这里,就再无其他踪迹了。 我绕着那碉堡转起来,按理说碉堡一定有个门进出。 我看过电影,碉堡正面是射击口,背面一定有人员进出通道。可这碉堡除了射击孔再无其他入口。 会不会是有其他暗道通往碉堡内部,有的暗堡为了防止被敌人绕后破门,会把门修成地道,入口藏在远离碉堡的地方。 我把这个想法跟大家说了下。 老陈觉得有可能,也有必要进暗堡内部调查一下,毕竟这片区域是线索断掉的地方,极有可能是案发源头。 四人一猴分头寻找。 这里除了山顶有人踩踏的小路,两边山坡俱是荆棘灌木,走动费劲。 四人搜索了半个钟头,铁头那个方向传来声音:“在这里!” 大家闻声聚集。 只见杂草堆里有个石头和红砖混合垒砌的小洞,只能容纳一人弯腰进入,门口有很小范围的草木被踩踏痕迹。 里面可能有人! 铁头一马当先钻了进去,我正要紧随其后,老陈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你还是在我后面吧,张爱猴,你在外面警戒” 张爱猴点头。 三人在洞中弯腰前行,这洞中虽说黑洞洞,经年累月荒废,但没有外面的炎热,相当凉爽。 走了大概几分钟,前方似乎有微光,我们快要来到碉堡正室了。 “嗖嗖”两声..... 两道白光从通道正前方激射而来,铁头一个偏身躲过其中一只,另一只直奔老陈,老陈也一个躬身躲过,那白光奔我而来,我身法自然是没他俩快,情急之下只好举起杀猪刀护住面门,那东西撞上杀猪刀,叮当一声又弹跳着撞上通道墙壁才坠落地上,我一看是一柄飞刀。 好家伙,这俩口口声声保护我,到头来还得靠自己,幸亏一进洞我就紧紧握着我的杀猪刀。 “谁!”里面传来一个稚嫩女孩的声音。 “你是谁?”铁头不答反问。 “不自报家门,我这飞刀可还多着呢!”那声音也是倔强。 “我们是西南民宗局的,来此查案。姑娘若不是那凶案歹人,你就莫怕。”老陈忍不住搭腔了。 “西南民宗局?你们领导是谁?所属何门何派?”那声音明显不信任,考起了老陈。 “我们局长是沈泊钧,他是龙虎山冲虚道长的弟子”老陈对答如流。 “行,你们进来吧”那声音放下了戒备。 我们从通道走进去,来到那碉堡内部,这里一下开阔明亮了,一束阳光从碉堡射击口照射进来。 一个圆脸小个子女孩正背靠墙面,手摸在腰间,看上去随时准备投射飞镖。 女孩旁边,一个白须白发老头靠墙闭眼坐着。 “廖大师?!”老陈开口呼唤那白须老者。 那老者缓缓睁开眼,眯着眼瞧了半天:“小陈?” “是我是我,大师您这是?” “一言难尽,你们这是?”老者打量着我和铁头。 “这是我局行动3组的铁丘,这是项北,我们今天是奉命调查江州大桥公交爆炸案,追着线索一路找到这里。”老陈简短的介绍了一通。 “您为何在此?上次一别已经十多年,听说您早已隐居起来了。”老陈疑惑问道。 “这是我的徒弟钟离,我隐居后,确实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收了钟离、钟无两兄妹做徒弟,以传承衣钵。怎料那风魔谭松樵不知怎么获得了我的行踪,一路追我至此,我那大徒弟钟无将我们俩藏匿在此,自己独自去引开风魔。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仍没有返回。 “我正准备出去寻找,你们就进来了。”那叫钟离的女孩说道。 “我大概明白事情始末了,在这山下,昨日发生一起公交爆炸案,现场勘测是炁爆引起,我想应该是你徒弟钟无与风魔对拼引发,伤及了百姓。” “哎.....我平日里教导颇严厉,绝不允许在人前随意使用功法,民宗局管理条例我是懂的,我想我那可怜的徒弟必定是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被迫当众出手,以风魔的手段,他定是凶多吉少了。”廖大师悲戚的说道。 老陈回头望着我与铁头:“风魔是总局通缉重犯,他失踪多年,现在首要任务是要立刻追捕风魔。至于江州公交爆炸案,铁头你跟当地的同志统一好口径,以危险物意外爆炸结案,并把今天的调查结果上报管理处许处长。” 铁头点头:“收到!” “廖老,咱们现在转移,您先到我们西南局暂避,等我这边处理完风魔的事,再来安顿您,您看行吗?” “我师傅行动不便,他双腿瘫痪好几年了,逃到这山上也是我哥背上来的。”钟离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一路你们没事少受罪。放心,我安排同志来接。”老陈说罢,把廖老扶起,铁丘背上他,弯着腰顺着来路返回。 不一会儿,有两位黑衣人上山接应,将廖老和钟离接走了。 廖老走前还特意央求老陈,务必帮忙寻找他的徒弟钟无。 “老大,这老爷子什么来头,我看你对他颇为敬重啊”作为一个江湖小白,我憋到现在终于能问问题了。 老陈扶了扶眼镜,似在回忆往事,几秒后说:“廖布衣,是江湖中非常特殊的一个人,廖家为朝堂谋算国运已有上数百年历史,历代都是帝王座上宾,可是有些事他知道的太多了,不得不躲起来。” “他知道什么秘密?”我问出心中疑问。 “安安稳稳跟着执行任务吧,不该问的别问!”老陈一句话给我打发了。 铁头见我碰一鼻子灰,转移话题道:“风魔没有抓到廖老,估计还在这一带活动,我们得想个法子引诱他现身。” 老陈嘴角微微上扬:“没错,我已经安排好了,刚才那两位同志,会带着廖老在附近游荡,我们只要远远跟着,就能引风魔现身” 张爱猴坐不住了:“老陈,我的陈哥!陈领导!那老爷子都80多了,瘸着腿,坐着轮椅,你忍心把他当诱饵,人家本来躲在暗堡里没事,被你拖出来游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张爱猴比我还心急的说出了心中顾虑,我也正想说这话。 老陈不急不慢的说:“小张、小项,那风魔是冲着廖布衣身上的秘密去的,不会伤他的,再说,不把风魔引出来,绝了这后患,他们爷俩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张爱猴憋得脸通红:“可是,可是那风魔是江湖四魔之一,手段深不可测,就我们几个?怎么斗得过?搞不好就是眼睁睁看着廖老被掳走!”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放心,我刚才已经发了江湖贴,外援已经在路上了。”老陈依旧是那天塌不惊的淡定模样。 真是个老狐狸啊,把什么事情都做了准备。滴水不漏! 接下来看他怎么演这一出引蛇出洞! 第10章 天下七雄十字剑 我们跟下山,远远看见那两个黑衣自己人,果真搞了一辆轮椅,推着廖布衣在蛇山脚下的小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小路非常幽静,环境不错,绿树环绕,平日里应该有很多人在此散步休闲,但此时正值下午两点,天气炎热,路上几乎看不到出门散步遛弯的人。 可怜那廖老头,还不知道自己是鱼饵,闭目养神,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那钟离似乎感觉到隐隐不对劲,警惕的四处张望。 这画面,仿佛一个普通的下午,一个疗养老干部,在家人和保镖陪同下呼吸大自然新鲜空气,既温馨,又诡异。 小路右侧是那黝黑茂密的山林,里面似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是不是跟的太紧了,打草惊蛇了?”铁头问向老陈。 老陈淡淡说:“不急,再溜一会儿” 一行人在前面推着轮椅继续走,前方是个拐弯,继续走,他们将短暂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内,我和张爱猴紧走几步想追过去。 却被老陈抬手拦住,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安静..... 风的声音都听得见。 不对劲,按照速度估算,他们现在应该从弯道走出来了。但是路的尽头是空的。 紧接着,一股气浪将弯道周围的树吹得向周围扩散。 “上!”老陈终于发话! 铁头足尖点轻点冲了上去,我紧随其后抽刀跃起2米,生怕他抢了头功似的。 我太想进步了..... 这刀法我苦练半月,今天就要拿着风魔试试水! 要不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老陈和张爱猴在后面都看呆了..... 我想老陈说“上”,是让铁头先上前探探情况,没想到我这个愣头青提刀就冲了上去。 冲到弯道内,但见那两个黑衣人兄弟、小姑娘钟离都已被刚才那一下震飞数米倒地不起。一个披着黑色破斗篷满脸胡子眉毛分不清的汉子正抓住廖布衣的肩膀往那林中拖去..... 一旦进了林子,就不好办了。 我灌炁入刀,一个凌空大回旋,将那杀猪刀扔了过去,那刀在空中飞速旋转着朝黑袍汉子脖颈飞了过去。 当初庖正师傅就是用这一招救了我、关龙逢、史一航三人。 那黑袍汉子似后脑勺长眼睛,在杀猪刀杀到跟前一瞬间,回头、手似握爪,掌中运炁,吸住那刀尖,一个转身回旋化掉杀猪刀冲劲,反手把杀猪刀又扔回了这边,我匆忙间差点没接住,险些被砍去右臂。 这黑衣汉子好厉害,在电光火石间竟做出如此完美的化解动作。以我的修为目前还理解不了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只能理解为这是长期在险恶的真实战斗中磨练出来的下意识动作。 虽说我这一刀,没有伤其分毫,但好歹拖住了他2秒,并让他的手从廖老肩膀脱离,就是这个空档,铁头已经逼近他身前,与他缠斗起来。 而老陈一个箭步上前,一只手抓住廖布衣,抛向后方大喊一声:“接住” 张爱猴进步上前,接住,后滚两圈化解冲击,然后将廖老安放在远离战场的路边。 “风魔谭松樵,就地伏法!饶你不死!”老陈开打前还不忘放上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废话。 看过电视都知道,抓贼的时候,你在后面喊破喉咙让贼站住,贼也是不会站住的。 老陈当然不是光会喊废话,他也迅速加入了战斗。 那大师兄也没闲着,在几棵松树上来回跳跃,时不时朝风魔扔出几颗松果,虽说没什么威力,但几次让那风魔分心,也算起到了战术干扰作用。 这风魔毕竟是江湖上众多恶人中评选出来的四魔,在老陈、铁头两位江湖老手的夹攻下,轻松应付。 他身法极其灵活,真就好似那风中游龙一般,总能从拳风腿影的缝隙中穿插自如。有时甚至像是整个身形化开成一团黑雾!没有实质的黑雾!使老陈和铁头的攻击犹如穿过空气,我看得如痴如醉,内心被深深震撼,这是何等的神通。这还是人吗? “项皮脸!你又在这苟着摸鱼!你倒是上啊......”张爱猴一手扶着廖老,一手指着我骂道。 我耸肩、摊手指向那拼斗中的三人,一脸的无奈,意思是:“你看我也插不上手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铁头中了那风魔一掌,动作放慢了。老陈虽说还能一战,但他毕竟是来自普陀山的,江湖外号鬼手陈,说的是他以医术与针法擅长,与人拼斗并不是他所长。 我见铁头脚步散乱,高呼:“铁头哥,你且退下休息,我来!” 不等铁头回应,我冲了上去,杀猪刀呼呼舞动,虽说我实力不济,可毕竟是手持铁器对肉身,他风魔再厉害,也要避开锋芒,就这么的,我和老陈居然逼得风魔连退几步。 风魔也是被逼急了,一个后翻后撤数十米,一套怪异指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催动什么邪功。 只见他周身迅速被黑雾弥漫,这黑雾很快扩散到几十米范围,把我和老陈都囊括其中,黑雾越来越浓,我已经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只得跟老陈背对背。 这黑雾里,是风魔得主场! 因为我感觉我的炁都有些溃散,无法从容调动。像是被什么压制了一样。 风魔似乎幻化出多个分身,在那雾中翻飞,从各个方向袭击着我跟老陈。 我砍中那黑影很多次,都是一团雾气散开,并不见风魔真身。 再这么耗下去,我跟老陈不被打死也被累死了。 我余光瞟见老陈,他那胖乎乎的身材打了这么久居然不见累,还是一副悠哉悠哉闲庭信步的样子,我这边都急上房了,他倒满不在乎。 难道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我喊道:“陈老大!有啥招你赶紧使吧,我这边快扛不住了。” 我挥刀的右手确实已经隐隐发抖,丹田炁海也快枯竭了。 我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飞入黑雾,那白色不算耀眼,温润如玉,拖着淡淡的尾迹,像一颗彗星..... 白光所过之处,黑雾退散,那白光围绕我们转了几圈,周围随即恢复了清明…… 场中不见疯魔的影子。 但见一白衣人凌空而来,那凌空不同于梯云纵之流,那是真正的凌空!不是靠那双腿之力蹬上空中又坠落那种凌空。 他像是站在什么东西上,仔细看,竟是一柄短剑! 御剑飞行?!!!! 这是个什么世界?居然有人能御剑飞行……! “十字剑方川之?你当真是那朝堂的鹰犬走狗?这事你也要管?!”风魔原来并没有走,他在一棵树上对着那白衣人破口大骂,毫无高手风范。 白衣人,手掐二指剑诀朝前一指……那道白光朝疯魔射去,风魔急闪,白光所到之处那腿粗的松树被无声切断! 风魔人还未落地忽然又化成一团密集的黑点,像那蜂群一般,又如暴雨飞线一齐飞向那十字剑。 “介子神功!方兄小心!”老陈高声提醒道。 十字剑一手控飞剑,脚踩另一只飞剑,御空后撤,那黑羽拖着长长的尾迹在后面追,所过之处树枝山石皆被黑雨洞穿无数小孔、化为碎片! 简直是天人交战! 十字剑的小白剑在那阵黑雨中左右飞突,像梭子织布一般,黑雨在那飞剑的突刺下逐渐淡化最后凝聚成人形落入场中,正是那风魔本体! 风魔落地后心有不甘准备再度暴起,老陈一个示意,铁头掐指持咒双手翻飞扔出一张黄纸,飞向那风魔,那黄纸像是有灵一般径直飞向风魔脑门。 是锁仙符!! 那黄符沾到其脑门,风魔像是被电击一样浑身一震,身影明灭不定,像是那电视机信号不好,画面抖动闪烁若隐若现一般。既无法变化,也无法动弹! 就在我们以为战斗就此结束时。 那贴于风魔脑门的锁仙符无火自燃!风魔瞬间动了...... 不过也仅仅动了一分而已 十字剑的一只手已由上而下轻拍下来,像教训那不听话的孩子般轻轻拍在风魔的天灵盖上。 风魔直挺挺的倒下了。 铁头一个箭步上前,用一条黄色的绳索把风魔捆了个结结实实。那绳子上隐隐有流光暗暗闪动,可能是什么法器。 老陈信步走到十字剑跟前,郑重的举手抱拳道:“多谢方兄出手相助,不然今天我几人不但无法擒住这厮,恐怕连命也要丢在这里。” “陈兄客气了,协助你们拱卫正道,本就是我们这些修行中人的本分,我刚好游历到附近,收到你的求助贴,就急急的赶来了,刚才还多亏这位兄弟的符箓压制,不然以我之力,要想拿下这风魔也是极为棘手。” 那十字剑功夫如此之高,却谦虚不贪功,真乃大侠中的大侠,可称巨侠也! “老陈!有目击者!”铁头指着远处一个惊慌失措的人说道。 老陈朝那人走过去,伸出食指,在那人额头前点了一下,那人便呆立当场了。 熟悉的一幕,当初我们初相识,我就是那目击者。转眼间不过一年,角色已互换。 “我们在外行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和功夫,事后也要尽量把痕迹、目击者处理干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这也是上面的要求”老陈完给我们交代着。 告别十字剑,我们安置好受伤的两位同志,兵分两路,老陈和张爱猴护送廖布衣师徒二人回总局,我和铁头,押送那风魔到南斗山。 第11章 押送风魔入铁狱 南斗山不是山,是关押修行者的铁狱,狱中禁制繁多,守卫森严,几十年来关押着诸多穷凶极恶的大能。 江洲离南斗山路途遥远,局里调派过来一辆押运车,外观看上去跟普通运钞车差不多,但车厢内是纯钢夹层,以阴沉木包裹,木上是看不懂的符文布满整个车厢。 总之,安全感十足,铁头放心的去前座睡觉了,后车厢跟驾驶室是隔断的,中间只有一扇厚玻璃小窗、隔音的。 我坐在后面看守风魔,风魔闭目养神,手被绑在后背、脚上锁链锁在地板上。我坐在他对面。 行车中,风魔突然开口说:“小子,一个月几千块你拼什么命啊?” 我不作声 “我看你身手不错,师承何人?” 我亮了亮腰间的刀,没说话,跟这种大奸大恶的人,没必要说什么。 “呵呵,又一个傻蛋”风魔嘲笑道。 我听一听来气了:“踏马的你骂谁傻蛋?你都被捆成死狗了还狂什么?” 风魔被骂不生气继续说道:“小子,我看你憨厚,惜你这个人才,才跟你说这些。你觉得我没资格狂?你问问天下有几人能在一整队民宗局高手围攻加上天下7雄排名第一的十字剑手下逃脱?你们还不要脸的用了龙虎山的锁仙符,你可知道为什么叫锁仙符?就是那神仙来了也没辙!” 他这么一说确实,他能在这种围攻下抗衡这么久,且毫发无伤,确实手段了得。 “那又怎么样?”我反问 “怎么样?你底子不错,跟着那陈老头子没什么出息的,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真正的本事。” “如果人人见利忘义,谁强跟谁,这世界不就乱套了么?”我义正严辞的说道。 风魔一听乐了:“见利忘义?什么是义?你仔细想想,你与这民宗局有何义?大家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我细想了一下,还真没有,我本是那无忧无虑的一高中生,因缘际会被老陈弄进了西南民族学院,虽说老陈点化我修行入门、铁头给我风符保命。但如果他们不把我掳走,也没有这些祸事,我们似乎两不相欠。可人非草木,经过近1年的相处,我已经对老陈、铁头、邓攀、萧湖、张爱猴、关龙逢这群人有了羁绊。这狗东在pua我吧? 我接着反问:“有没有义,跟你有何干?” “小子,新来的吧?在你之前的人都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你知道民宗局一年死多少像你这样的新手吗?” 这个我倒真没想过。我们这三个行动组,每组四人编制,这次一共从学校补充了6人。那么之前的那些人去了哪里?是牺牲了吗? “你们啊,不过是高层利用的炮灰,用完就扔,反正你们的命不值钱,有的是人员填进去。”风魔继续煽风点火。 我已经被他说的心烦意乱了 风魔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修为,你认为你能挺过几次任务?今天要不是我一心想着抓那廖瘸子,无心恋战,你恐怕第一个回合就死在当场了。” …… 风魔早看出我是个没背景的虾米。继续揶揄:“人家都是大宗门、世家传承,身上都有保命的法门、法器,才能常在河边走,你有个啥?一腔热血?” 我下意识摸了摸那杀猪刀。 所以我是什么意思呢?我可以教你顶级法门,让你保命杀敌立功的法门! 谁能拒绝天下顶级的高手给你抛来这样的橄榄枝?我有一丝心动,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有条件的。 我咽了咽口水,心里扑通扑通的,他似乎看出我的动摇。接着说道:“只需要你做一件很简单的事” 我大概明白他想让我干什么。 侧脸望了望前面的驾驶室,铁头正在呼呼大睡,司机漠然的开着车。 “你只需要把这金刚索松动一点,我就可以自行挣脱,然后把你打晕,可以做到毫无破绽,到时候追查下来,也是怪秃驴没有捆好,保证没有你一分责任。” 我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能教我什么?” “说别的你不信,我最厉害的就是那介子神功,化形为风、虚虚实实、敌人难伤你分毫!你刚才也看见了,连十字剑都被我追着打,他就仗着他师承的那归云、矢雨两把飞剑厉害而已,不然早就被我干掉了……” 得,说的兴起他又吹上了。 “那不行,万一我把你放了,你第一个就把我杀了,又怎会教我功法。” “傻小子,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想要收获、当然要冒风险。” “你先把心法告诉我!”我很坚持。 他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不知是奸计被识破,还是觉得自己被拿捏。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像是无可奈何下定决心。 “你过来,附耳来 我凑上前去,右手握着刀柄,他要敢耍花样,我随时一刀削他脖子。 “放心,这金刚索捆着我,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放下心来,将头靠得更近了一些。 他在我耳边念诵起来,整本介子神功心诀数百字,我让他念诵了三遍,记下,我自己又念诵了一遍让他检查,直至无误,才作罢。然后,我就敲了敲隔间的小窗,铁头心领神会,停车、下车、开门,与我换班。 我嘱咐铁头,别听他胡言乱语,这小子想要我协助他逃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去驾驶室睡觉去了! 不管他给的心诀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亏,真让我放了他?我以后怎么在民宗局混? 我想看看他被我耍了以后是什么表情,于是回头望去,隔着那玻璃,铁头正对着风魔拳打脚踢,打得车厢都跟着摇晃!估计他把刚才那套话术跟铁头又说了一遍,铁头可没我脾气好……这不自找的么…… 哈哈哈哈哈哈 一代风魔,纵横江湖高来高去…没想到今天又是被耍,又是挨揍,哎,可怜… 路上吃饭的时候,铁头告诉我,他突击审问了这风魔,风魔确实在大桥上与廖布衣弟子钟无交过手,公交车爆炸也确实是他们交手波及所致,但钟无被他一掌打到桥下落入江中,他已经通知老陈那边,沿江寻找去了。 我问铁头:“老陈可真厉害,随便发个什么贴就能把七雄十字剑给喊来帮忙,那十字剑究竟何方神圣,这么牛闭哄哄的大能为何能听老陈差遣呢?” 铁头说道:“老陈背后是民宗局,是上面,天下英雄谁不乐于巴结朝堂,即便是无意入朝为官,也不愿得罪民宗局,如果能在能力范围内帮些小忙,记上这么一笔人情账,日后江湖路总归是要好走的多。当然,也有些豪侠,单纯是认同民宗局的江湖立场,那罗摩教四处树敌、屠杀良善、甚至对小一辈的新人都毫不留情,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收到我们的求援贴,赶来帮忙也就不起奇怪了。” “那老陈是怎么召集他们的?我也没见他发穿云箭啊什么的。”我好奇地问道。 铁头指指桌上的手机:“喏,用这个,群发短信。” 我特么……大无语……这还…真是挺意外。 第12章 南斗山中放风魔 次日,押运车抵达南斗山,一路风魔没再出幺蛾子,只要把他顺利移交,此次任务就完成了。 南斗山是一孤悬湖中的半岛,犹如一块巨石立于水中。跟外界仅靠一条铁桥相连。 那铁桥修的极窄,似乎是为了便于防守,得下车步行将风魔送过去。 铁头很放心的让我领着风魔过桥,说交给看门的就行了,像这种移送重犯的活儿,是重大立功,监狱这边还有奖金发放。 这么好的机会铁头居然让我去,着实让我感动。 我也没多想,押着风魔谭松樵就过去了。 走在桥上,我低声对他说:“谭老前辈,你我立场不同,抓你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是在下对阁下的修为是很敬佩的,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昨日的冒犯,我是真没法放了你。” 谭松樵嘿嘿一笑:“小子,你会后悔的....” 走到那桥的尽头,是监狱的锈红色大门,监狱的围墙密不透风的将整座孤岛围住,看不清里面的格局,门前是一处平台,一高一矮两名穿黑色长袍的人伸手拦住了我。 “何人?” “我是西南局行动处行动3组的项北,今天押运重犯谭松樵到此交接,” 两人中那矮个子人低头翻了一下手中一本册子说道: “谭松樵、四魔之一的风魔?这么重要的人犯,为什么我这里没有查到交接记录?另外你的身份,这上面也没有登记啊” 高个子见状上下打量我一番:“哪里来的鼠辈,敢冒充民宗局招摇撞骗!” “喂喂,你们可看清楚,这是如假包换的风魔,你们要是不想给奖金就算了,我把他带回去放了就是” “小子,你以为这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矮子说完举起黑洞洞的步枪对着我跟风魔,旁边值班室迅速冲出两人从背后押住我往下按。我死死挺住不动,膝盖便挨了两棍,直接跪立当场。 风魔半靠着栏杆嘿嘿的笑着看戏。 那石头地面隔得我膝盖生疼,脖子被死死压住只能看见对方的脚尖。 没办法,人家有枪! “打电话给西南局,核实一下有没有这个人。”那矮子吩咐道。 那高个子迈着小碎步跑去旁边的值班室。 我羞愤交加,长这么大没有被这样羞辱过,开口大喊:“铁头!铁头!” 这里隔着桥对面有上百米,我不确定铁头是否听见了。 过了几分钟,铁头才小跑着过来。 “哟哟哟,二位兄弟,这是干什么,这是我们组的新人,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要把他也抓起来啊?” “新人?登记册上没有他的名字,这厮还恬不知耻的找我要赏钱,当这里是哪?除魔卫道是我民宗局本分,哪有赏钱一说?”那矮子趾高气昂的说道。 “是是是,我跟我这小兄弟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今天我们确实是押送重犯来此交接”铁头唯唯诺诺的说道。 “核实了,确实有这个人,今天也确实有押送交接的事。”高个子打完电话回来汇报道。 那矮子这才不情不情愿的说道:“松开吧......” 我站起来,想冲上去给矮子一拳,铁头死死抓住我的手,跟那矮子打着哈哈,赶紧把人给交接了。 而那矮子几人,对我这般侮辱,误会解除了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当真是没把我这小虾米放在眼里。 谭松樵跨进那铁门时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了一下。 这事算是完成了。 “为什么耍我?!!!”回来的路上我实在憋不住了问铁头。 “因为你太顺了!”铁头看着前方悠悠说道。 “你没有任何根基,有人带你入门、有人赠你宝刀、身边都是朋友、眼里只有黑白,你可知道,你所看到的好人,不一定是好人,你所认为的坏人,也不一定是坏人,江湖只有立场不同,并没有绝对的黑白。” 铁头见我没有回应,他接着说:“即便是在这局里,人与人也有高低之分、同志间也有亲疏远近、宗门派别。更别提那道貌岸然、包藏祸心、自私小人。你才17岁,如果只是在社会上混,不懂这些没关系,但在江湖上混,不懂这些,可能要了你的命!” 我望向窗外,心中气消了一些,虽然还是不服气,但结合今天的事情,他说的有一定道理,我从前确实把人际关系看得太简单了。 一个无名之辈在哪里都会受人欺凌,哪怕是“自己人”。 天色已晚,我们决定在附近镇上休息一晚次日回局里。 我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久久无法睡去。 闲来无聊,便在内景中修炼起风魔给我的心诀。 当然,我知道这心诀肯定是假的,风魔没那么傻。 但那风魔又不是网文作家,总不可能现场给我瞎编一套心诀吧,应该是真假参半! 我小心的照着心诀运行一丝炁流在脉中流淌,不敢过度,怕走火入魔。 不一会儿身体居然有点反应,感觉人升腾起来了。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我满头大汗的睁开眼,这风魔给我的心诀,果然是残缺不全、留了后手。 想想自己今天受此大辱,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江湖末流么,如果今天来的是那誉满天下的十字剑,他们还敢怠慢于我吗?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脑中! 我悄悄出了旅馆,外面的街道稀稀拉拉没什么人,我找到一个烧烤店,买了些酒菜,又买了一条烟,朝着南斗山方向走去...... 来到那监狱门外,白天那矮子正翘着腿在门卫室内摇头晃脑哼着戏腔。 我在外面一脸谄媚的敲敲玻璃小声喊道:“哥、哥......” 那矮子一惊,睁开眼把腿放了下去,一看是我,那腿又搁回桌子上说道:“你啊,还有什么事儿吗?”房间里那高个子闻声也凑过来望着我。 我提起手上的酒菜说道:“两位大哥,白天是我不懂规矩,这不,买点酒菜孝敬二位.....” 那两人也不是什么见过大场面的人,见我带了酒菜,立马就起身把我迎了进去:“哎呀,正愁这长夜漫漫难熬啊,这位兄弟来的及时啊,哎你姓什么来着?” “小姓项” “项老弟,来来来,咱们一起喝点...”那矮子招呼我坐下。 我没坐,做出一副难为的样子。 “项老弟这是还有别的事?”那矮子放下已经拿起的筷子,有点警惕的问我。 “倒是有个小事,我就这么一说,看两位哥哥能不能帮我”我谨慎说道。 “你说,我听听” “我今日送来的那位,你们也知道,是那鼎鼎大名的风魔谭松樵,他被我们抓住之前,跟我一个朋友交过手,我那朋友至今下落不明。可这一路上都是局里的同事在场,我也不好逼问他我那朋友的下落,如今谭松樵已经落到您的手上,我想私下见见他,询问下我朋友的情况,是生是死也得有句话啊,您看这事儿......?” 那矮子把手里的酒杯放下,那高个子看了看矮子的脸色,把鸡腿也放回了桌上。 “兄弟,这可难为我了,人交到我这里,你们就无权再过问了.....”矮子表情有点严肃。 我赶紧掏出那条烟放在桌上,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那里面是我三个月的津贴。 高个子赶紧把烟收起来,捏了捏信封,俯身在矮子耳边道: “大哥,人家也是为了朋友,这份情谊难得啊....” 矮子表情松动了些,点了点头说:“嗯....也是,我这个,最敬重讲义气的人,我亲自领你去!” 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说亲自领我去,估计也是怕我耍什么花样。 矮子领我进了监狱大门,一路上走小路,穿过狭长的石洞,深入到山体内部。 看来这监狱是把这山挖空了。 谭松樵被关在一个独立的石洞中,那洞连门也没有,进去是一个10平米左右的的空间,风魔被绑在一根一人粗的铜柱上,手、脚、脖子上均有黑铁环锁住,铁环上满是符文。 的确,在这种手段之下,根本不需要门。 “给你半个小时,不要乱走动、不要动任何东西,快些问完出来。”矮子跟我交代完就出去了。 风魔抬起头看着我,又嘿嘿嘿的笑了····· “小子,是不是偷练我的介子神功行炁不通,回来找我啊?哈哈哈哈哈.....” “我早就知道心决是假的,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说的对,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自己不够强,没人放在眼里,随时小命不保,我从前认为来到这民宗局,穿了这身皮,能给我带来安全感,现在明白了,安全感只有自己给自己。” “小子,这么想就对了,只要你把我放出去,我就把完整的心诀告诉你,虽然比不上我手把手教你,但你自己照着练,练到一两层就够你独步江湖了。” “不行,你一逃脱,我就再难拿住你了。你必须先告诉我心法,我现场运炁验明真伪,再放你。而且你必须想一个两全的办法,不能让我被怀疑。我日后还要在这民宗局混呢。” “简直妄想!” “那好吧,我走了” “回来!!”风魔急了:“这样,我把心诀告诉你,然后你把我后背的符文撕下一角即可,我凭自身法门慢慢突破禁制,这个过程怎么也要好几天,到时候他们也怀疑不到你头上!” 我附身上前,他在我耳边重新诵了一遍那心诀,比之前的版本仅仅多出十几个字,原来法门竟如此简单。 然后呢? 你怎么知道真假? 我二话不说,坐下入定,内催炁海,游走八脉八穴,把还热乎的心诀演练了一番,果真不再迟滞不前,一通百通! 我睁开眼道:“验证完毕” “好小子,你这一秒入定内观修炼的法门谁教你的?普通人走这一遍炁怎么也得一个昼夜,就是我自己也要1个时辰,你刚才可只用了几分钟。” “我自己悟的....”没有过多废话,我走到他身后,见一黄纸符箓,比那我见过的风符、琐仙符要大得多,跟半截春联似的..... 我伸手去碰,一股灼烧刺痛传来,令我手不自觉缩了回来。 这一下疼痛,使我突然清醒过来了! 我在干什么?为了本武学心法就放了这魔头? 我的停顿让风魔起了疑心,他强压着怒气咬牙说道:“心法都给你了,你可别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走回了风魔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问!” “为什么他们叫你风魔?你犯了什么事,让江湖忌惮你、追捕你?” “魔?不过是所谓正道宗门不容我,给我扣的帽子,我也有宗门师承,我的宗门是南海归墟一脉,我的父母师承上一代掌门,30年前江湖上的谭公谭婆就是我父母,即是父母也是授业恩师,可惜传到我这一代,仅剩我一人,有谁愿意拜入我这种人门下呢?魔的名号在我父母那一辈就已经是江湖中恶名昭着了,不过是那些败在我父母手下的宵小之辈怕丢了自己的名声,到处污蔑我父母修习的是邪功,说我父母是魔!” “你杀过人没有?”我继续追问。 “当然杀过!我父母当年醉心于武学,四处挑战江湖宗门弟子,结过不少仇怨,到如今他们已经身故十几年了,他们依然没放过我,风魔的帽子扣到了我的头上,死在我手下的都是那些找我寻仇的人。什么江湖正道,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假想敌,来彰显正派的立场而已。” “你有没有残害过无辜?”我第三问。 “没有!我不是疯子,我所杀之人,都是那主动找上门挑战的妄人!” “那你为什么要追捕那瘸了腿的廖布衣?”我昨日差点死在营救廖布衣的任务中,当然要搞清楚这其中蹊跷。 风魔沉默了一忽儿说道:“看来你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廖布衣,是当今天下三个洞悉天机的人之一,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知道这秘密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你自己去问廖布衣。” 我之所以问这么多,是想确认他是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 如果他是,那我定不能放了他。 可他不是,他说了我便信,我也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 我重新来到铜柱之后,强忍住灼热将那符箓撕开了一角。 ……… 做完这些,我头也不回得离开了那洞穴、火速出山。 回到宾馆的床上,心脏还在狂跳。 是对是错,我不敢细想,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变强! 可世事无常,一场新的危机来了,并没有等我做好准备! 第13章 家中姐夫忽失踪 回到局里,并没有见到廖布衣和他徒弟钟离,听说他们一到我们局,就马上被总局的人接走了,应该是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了。 而他那可怜的徒弟钟无,已经在离大桥下游几公里的地方找到了,据说被泡得都没了人形! 我顾不上跟张爱猴、萧湖摆龙门,按局里的规定,任务结束后可以申请2天休假,我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去找老陈请了两天假,在宿舍给自己来了个闭关两日。 我要好好消化介子神功的心诀,还要修炼那本《神行微步》。 这次出任务,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使我迫切的需要提升自己的抗风险能力。 人生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你刚以为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的时候,必然有另外一件麻烦事出现。 我家出大事了! 我妈把电话打到了老陈那里。 老陈当时把我弄上山的时候,留了个电话给我妈,当做紧急联系电话。 来局里工作后,虽然不再禁止通信,但我现在还没手机。 老陈找到我,让我赶紧回去一趟,我姐夫失踪了! 我跟老陈又请了3天假,老陈开车送我去车站的路上嘱咐我不要急,切不可冲动行事。 我知道,他是怕我年轻冲动,仗着身上那点三脚猫的本事,跟社会上的人起了冲突,给局里惹麻烦。 我心焦急,他的话我压根没听进去,一直嗯嗯嗯的应付着。 姐夫跟我姐结婚五六年了,对我不错,就是平时爱打打麻将,我姐脾气比较暴躁,在家里对姐夫比较凶,时常骂他。 会不会是吵架负气出走? 一路心烦意乱的回到家。 我姐跟我妈坐在客厅一筹莫展,见我回来,俩人抬起头望了望我,又低下头。 “失踪多久了?报警没有?”我焦急的问。 “没报。”我姐小声说。 “为什么?” “刚才来了个电话,找我们要钱,你姐夫不是失踪了,他是欠了赌债,被刘黑子扣下了!”我姐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刘黑子?欠多少?”我焦急的问,我身上有这几个月攒的几千块津贴,如果数目不大,能用钱解决就最好了。 “20万....三天交齐....” 我姐小声说完,我妈跟着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事,棘手了。 我把刘黑子电话要了过来,安慰他们说,放心,刘黑子是我小学同学,我会搞定这件事,保证姐夫安全回来,钱慢慢还就是了。 我姐一听这话,情绪好了一些,我妈给我一个袋子,里面是他们俩刚凑的3万多块钱。为了让她们安心,我收下了这笔钱。 这刘黑子在本地是有名的混混,他还真是我小学同学。 不过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已经上六年级了,而且他留级了几年,所以他比我这一辈人大五六岁,我们还在撒尿和泥玩的时候,他已经跟初中黄毛一块玩了。 那时候刘黑子在学校里谁都敢欺负,我们班里男生基本都挨过他的打。 我左手食指上有道疤,就是被他当马骑的时候,地上的玻璃碴子划伤的。所以我对这个王八蛋记忆很深刻。 没想到他现在做高利贷的营生了,真是从小坏到大。 知道姐夫人是安全的,我就没那么急了,要对付这刘黑子,先要了解他现在的底细、背景。 我得回一趟我学校,找个人。 今天刚好周五,下午汉东八中周末放假。我在学校门口的树后站着,注意着经过的学生。 当张扬出现时,我一把薅住他,拉到树后。 “项南?!!” 他又惊又恐的喊着我以前的名字,他并不知道我现在改名叫项北了。 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拉着他朝校门口小餐馆走去。 进到饭馆里面,我才摘下帽衫,没等我开口,他先说话了:“这一年你跑哪去了?听人说你被省体校特招了?什么情况?平时也没见你有啥体育特长啊,跑的还没我快!哎你们那还招人吗?,你看我行吗?” 他跟机关枪似的连着问了一堆问题。 我苦笑道:“确实被特招了,今天来找你有正事。” 他斜眼看着我:“你能有什么正事?又约我包夜?今天可不行啊,今天我要去我姥爷家吃饭,我爸妈盯着我呢.....” 看来这孙子这一年没什么长进,还那德行。 我无奈道:“我家出事了,我姐夫欠了赌债,被刘黑子扣下了,我想让你跟你大哥打听打听,这刘黑子现在什么情况,什么背景” “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你回来找我玩呢,你等着,我去打个电话。” 说着他起身准备去隔壁公话超市。 我掏出一个手机放在桌上说:“就用这个打....” 为了方便这几天跟家里联系,我刚才去手机维修店买了个二手诺鸡亚。 “哎呀我草,买手机啦?这是发达了啊.....”他吃惊的看着这手机,拿起来一番把玩。 “快点的吧,我挺急的,这事办完了我把手机送你都行!” 他一听,赶紧拨打了他哥的电话,走到小饭馆外面来回踱步。 张扬有两个哥。 大哥张雄是本地老混混,说不定认识那刘黑子。 他二哥张哲现在正在上警官学院,哥俩一黑一白,也是绝了。 几分钟后,张扬挂上电话回来了,嘴上开始摆起了江湖范,那手也没闲着,很自然的把手机踹进了自己兜里:“要说我这大哥,那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号的,甭管你黑的白的,都得给雄哥一个面子,那....想当年.....” “得得得,改日再吹,你先跟我说说这刘黑子。” 我要是不打断他,这孙子能吹到后半夜。 张扬被扫了兴,面露不快的说:“这刘黑子,是你们南城区现在比较霸道的一位了,以前也跟我哥在一块混过,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搭上开地下赌场的赵家,从地头蛇摇身一变,成了赵家跟班了,现在混的是风生水起啊,有钱啊。现在我哥喊他出来玩,他都不搭理了,人家出门现在都是四个圈,哪像我们本地混混,撑死骑个烂摩托。” “赵家?” 我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如果没有靠山,本地混混一般不敢绑人。 张扬接着说道:“赵家的事我哥也不清楚,挺神秘的,赵家来我们这开赌场没几年,挺有势力的。本地那些地头蛇,不是被他们打散了,就是像刘黑子一样被他们收编了。” “哎,跟我说说你呗,你最近咋样?体校里面好玩吗?”张扬开始询问起我的事。 “一般般吧,挺辛苦的。”我淡淡的说道。 “说来也怪,你不是我们学校莫名奇妙消失的唯一一个,你还记得陈冰么?咱以前关系都不错的那个,高一上学期就失踪了,他家里还来学校找过一回,说孩子不见了,听说后来没找到,我还担心你是不是也失踪了呢,好在我后来我听人说你被特招了,你丫走了也不说一声,太不拿哥们当朋友了。” “这事我有印象,确实蹊跷。” 张扬一听我有印象,显得很兴奋:“那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我们学校又失踪了好几个?” “也许是人家转学了,这也很正常,张扬,我今天还有急事,下次再跟你掰扯八卦好吗?” “对对对,我忘了你姐夫的事儿了。” 他也发现自己话多了,就赶紧打住了。 情况我已经基本清楚了,这刘黑子现在是赌场老板手下,他不过就是个办事的,主谋是这赵家。 先去会会这刘黑子。 我站起来,把手伸向张扬,勾了勾手指。 “干嘛?”他假装一脸茫然。 “手机还我啊。” “不是说事成后送我么?”他心虚的慢慢掏出手机。 “学生不能带手机!” 我像个大人训孩子一样说道,然后一把夺过了手机。 “你可够缺德的!害哥们空欢喜一场!”他不情愿的把手机还给了我。 离开小饭店走了十几米,张扬在后面喊了我一声。 我回头,他说道:“有事就找我,别一个人干傻事.......” 我没说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这孙子......... 紧了紧腰里挂着的刀,把我妈给我的3万块裹在胸前,我朝着那刘黑子约定的地方而去....... 那地方在老城区商业街一个卖小家电的店铺后面,从侧面巷子走下楼梯,后面是低于马路的半地下室,一个蓝色铁门上挂着录像厅三个字的招牌。 我敲了敲门,门上打开一个小孔,一个黑脸汉子露出双眼问道:“噶哈?” “我找刘黑子,我是冯延的小舅子。” 小窗呼啦一声被他用力关上,铁门随后打开。 我走了进去,黑脸汉子在前面带路,进门有个二三十平米的房间,一群人在里面看录像,那画面不堪入目,不是什么正经录像厅。 再往里走,过了2道铁门,下了一道的楼梯,来到了地下2层,才看见那赌场。 这里不怎么通风,烟雾弥漫,地上脏兮兮的不少烟头子,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赌桌上帮忙发牌。一群赌鬼叫嚣着、谩骂着、眼睛死死盯住那绿色的赌桌上,根本没人理会场中进来的人。 穿过大厅,又上了一个台阶,进到一个灯光黑暗的小房间。那刘黑子靠在一个烂沙发上手里玩着游戏机,听声音是俄罗斯方块。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没认出我来。 也是,这种人怎么会认识十年前欺负过的一个小孩。 “钱带来了?”刘黑子头也没抬的说。 我把怀里那包钱扔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就4万。” 这些钱是我妈的那3万多,加上我的津贴凑了个整数,这已经是我们家的全部积蓄了。 “你们家人是不是踏马耳朵聋了?我说的不够清楚吗?20万!少一分钱就把那死鬼剁了喂狗!”刘黑子不耐烦的吐掉嘴里的烟头说道。 我强压怒火:“就这么多,剩下的我们家慢慢还,你看行吗?黑子哥,毕竟你们这高利贷也不合法,利息我们认了,但是我家确实一次拿不出这么多钱,乡里乡亲的,帮个忙吧,别闹出人命。” “谁他妈是你哥?还他妈乡里乡亲?劳资不用吃饭啊?你当我这什么地方?慢慢还?行!那就等还清了再接你姐夫回家!不过我不确定他能不能熬到那一天,反正2天没吃饭了,我看快饿死了。” 谈判陷入了僵局,其实我能猜到是这个局面。 我也不想再跟他啰嗦了,提高了调门说:“刘黑子,看来你做不了主,把能做主的喊出来!” 刘黑子坐直了身子,很明显被我激怒了:“小崽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知道,本地人谁不认识你,你就一本地土鳖混混,给赵家看门的一条狗,我愿意跟你谈,是因为大家都是南城这一块长大的,我今天给你这个脸,你要不要?”我的目的是激怒他,把动静闹大,逼幕后人现身。 刘黑子听完我这番羞辱的话,眼珠子都见红了。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脚步没动,上身一扭躲过了。 身后的黑脸汉子抬脚踹向我腰间,我左移一步,右手勾住他脚腕子往前一送,他一个大劈叉咔嚓一声落地上,大胯韧带估计是断了,在地上不停哀嚎。 “小崽子,你今天废了”刘黑子这蠢货居然抽出一把匕首朝我刺来。 但他那慢动作般的表演我实在没耐心陪他玩,我捏住他手腕,一发力,匕首掉地上。 一个顶膝撞向他腹部,他弯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叫都叫不出来了。 闹了这么大动静,外面的赌徒们继续狂欢,谁也没空理会屋里发生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脚踩着刘黑子的脑袋,把他的游戏机捡起来,继续玩他的俄罗斯方块。 “给你主子打电话,让他亲自来跟我谈。”我冷冷说道。 他没动,看来是没打服。他在这里看场子,如果这个时候跟老板求援,相当于这场子他没看住,以后这碗饭他是吃不了了。 我脚上用了点力道。 他嗷嗷叫着,慌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赵总,我黑子,场子里有麻烦,点子扎手,需要您亲自来处理一下” 半小时后..... 外面大厅呼呼啦啦进来了几个人。 他们很快将那帮赌客连踢带踹的请了出去。 “里面的朋友,出来盘盘道吧。”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也好,外面宽敞,一会儿动起手来我也好有闪转腾挪的地方。 我缓缓走了出去,刘黑子搀扶着那劈叉的黑脸汉子,也走了出去,站在那来人的身后。 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个儿不高,穿着白条纹西装,梳个油头,此刻半靠在赌桌边望着我,脸上没有表情。 后面俩壮硕的黑衣人,双手扣在腹部,双腿分开站立,显得十分专业。 这派头,真让他装到了,我竟有了一丝紧张。因为我望炁之下,那三人的炁,均是纯净的白色,表示有些修为。 那领头的抓着刘黑子的头发恶狠狠跟我说道:“小兄弟脾气蛮暴躁的嘛,把我两条好狗打成这样……” 那刘黑子被抓着头发,眼里既恐惧又无助。 “看来你就是刘黑子这条野狗的主人了?”我轻蔑的问道。 “呵呵哈哈哈…”他突然笑起来:“我就是赵钱孙,这里我说了算。请问阁下是?” “我叫项北,是个杀猪的!想跟赵老板商量商量,能不能先把我姐夫放了,钱我们慢慢还。”我露出腰间的杀猪刀,有一丝威胁的意思。 这时赵钱孙身后走进来一个戴眼镜的,低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原来是个小赤佬,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一个两个欠了钱都来找我谈,我们赵家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啦?” 他的一口沪上小男人的口音跟现场的气氛特别不搭调。 看来那戴眼镜的刚才查过我的底细,可能什么也没查到。 “放高利贷、开设地下赌场,哪条是王法允许的?你觉得没人管的了你?”我威胁到。 “怎么?想报官?那也要你能走出去啊。”看来赵钱孙今天是必定要跟我动手了。 靠,还得打! 我催动神行微步一个地面滑行闪现在赵钱孙面前,他也不是吃素的,提膝蹬腿逼开我。两个黑衣保镖迎了上来。这两人动作配合默契,一个攻上三路,一个攻下盘,搞得我有点应接不暇,这两人应该练过某种双人功法,达到了壹加壹大于二的效果,我用那神行微步的步法灵活走位,一时间双方有点僵持。 我余光瞟见赵钱孙跟那刘黑子走进了办公室旁的一个房间。 要跑? 我催动炁海,将动作、力道攀升到更快更强,我要速战速决。 两个中的一个很快被我一记插喉打得后退蹲地不起,失去一人配合,另一个也被我一个野狗撒尿的侧正蹬踹飞出去。 没等我朝那个房间追去,赵钱孙和刘黑子抬出一个铁笼哐当一声扔在门口,笼子里正是我那奄奄一息的姐夫冯延! 赵钱孙手持一把开山刀,伸进笼子抵住冯延脖子喊道:“再动我杀了他!” 我站定,不敢再动。 “小子你到底是谁,敢动赵家的人,今天的事儿,还钱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把他给我捆起来!” 刘黑子见那俩保镖已经站不起来了,自告奋勇小跑过来准备绑我。 这件事,我本来想能忍则忍。这个小城不大,是我的家乡,在这里把事情闹太大,我家人的生活必受影响。 可这帮人嚣张跋扈没法商量。 没办法,今天只能开杀戒了! 我俯身、抽刀、扭动腰身、杀猪刀打着旋、画出一道弧线绕过刘黑子,斩向那赵钱孙。 刀锋所过,一条腿齐膝没了!杀猪般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起来! 那刀带着温热的血,打着旋,甩着血点子回到我手中,我踏地而起,踩着刘黑子的头一个翻身落到赵钱孙面前,踢飞他手中的刀,杀猪刀抵住他喉头。 断腿的剧痛被这小子生生给憋回喉咙里不敢再发声只敢急促的喘着气,因为那刀尖刀压住喉头没有一丝空隙,任何轻微的动作都有可能划破气管。 “告诉你,劳资是民宗局行动处的,专干你们这些败类。你服不服?” “大哥,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不是江湖人,民宗局我知道,江湖上谁不敬着民宗局啊,我赵家就是那江湖12宗门之一的百谷门!大家都是江湖人,大哥把刀方下,一切都好说!”赵钱孙一边忍着剧痛一边压着嗓子跟我求饶。 我亮了身份,他也报了家门,这事儿又可以坐下来谈了。 我放开他,给他点了止血止痛的大穴。 赵钱孙脸色发白,嘴唇发抖,扶着腿小声呻吟着,刘黑子把他扶起靠墙坐着。 我蹲下身道:“那我们这笔账,怎么算?” “不算了,不算了,区区20万,算我交个朋友。”这会儿赵钱孙特别好说话。 我走到笼子前,一把拧断铁锁,把姐夫扶了出来,把他拍醒:“醒醒、醒醒,我是项南!” “项南,你怎么来了?” “我来赎你回家,你到底欠他们多少本金?” “我这,哎.....总共欠了不到3万,这利滚利才两个月就滚到20万,你可千万别跟你姐说。”姐夫半睁着眼,似乎刚从昏迷中醒来,说话都有气无力。 我苦笑,都这时候了,还想瞒着家里人。 我回到屋里,捡起地上的那包钱,从里面数出3万,扔到赵钱孙面前:“3万还你了,利滚利就别想了。今天这事儿两清了。你们绑架我姐夫,我断你一腿,你不冤!如果你想报复,考虑考虑你们能不能跟民宗局对抗!” 赵钱孙低头不语,一声声哼哼着。 走出那阴暗的地下室,我看姐夫缓过劲来了,说道:“回家后什么也别跟家里说,我今天干的事儿,还有我的身份不管你清不清楚,必须烂在肚里,不然家里人就可能会有危险!” 姐夫点头如捣蒜:“放心,打死不说!” “还有,你要再敢赌,别说他们不放过你,我也饶不了你!”我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警告道。 从姐夫眼里,我看到了惊恐,在他眼中那个小孩不见了,眼前的人更像个索命的恶鬼。 到家,姐姐母亲哭天喊地的跟姐夫搂在一起,终于一颗心落地了。 我跟我妈说,怕债主又来骚扰,让他们三人去乡下我小舅家暂避一段时间,今晚就走。我妈没有多疑,简单收拾了下三人就出门了。 而我,要留在这里,解决后患! 第14章 赵家夜半来寻仇 这后患就是赵家,那赵钱孙无缘无故被人断了一条腿,他们断然是不肯罢休的,他们想查到我家在哪里太容易了。那刘黑子本就是地头蛇。 不彻底铲除后患,我们家以后在这里没法生存,所以我干脆来个守株待兔,等他们来,以绝后患! 我给萧湖打去一个电话,我想查查这百谷门的赵家是何方神圣,总得知道我究竟捅了多大一个篓子吧。 电话通了,我一五一十告诉了我回家发生的事,萧湖连说三遍“你这疯子”。 原来这百谷门确实是江湖12宗门之一,不过是末流宗门,这些年也没少往学校、民宗局塞人,不过都没成,因为百谷门并没有什么强横的法门,他们并不是修行门派,百谷门主要经营古董、钱庄、娱乐这些擦边生意,暗地里什么挖坟盗墓、文物造假、文物走私、地下赌场都有涉猎。 那赵钱孙外号铁公鸡,是百谷门掌门铁算盘赵无盛的弟弟。 他们家虽然修行实力不济,但架不住有钱,门里请了不少高手供奉,所以赵家一定会暗中报复。 现在我在明,他们在暗,这事不好办。我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了这个事。 萧湖很担心我的安危。 “老项,你别冲动,你这个事属于私自行动,违纪的,局里出面的话,那就因公徇私落人口舌了。安全起见,你先躲起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老萧,你不用忙了,我自己会处理”我没听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家人是我的底线,我必须把这个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 我关上灯,反锁着门,坐在客厅沙发上,天道紧握在手中,闭目养神。 后半夜,3点。 这是人最困的时候,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儿大部分发生在这个时刻。 来了! 院子里窸窸窣窣有极轻微的脚步声,听脚步声有三人。 太看不起我了,才派3人来。 那3人悄悄摸进楼道,用什么东西很轻易的就把我家防盗门弄开了,我退到墙角,低伏着身体。准备等那3人进门后从后面偷袭。 等等! 那3人手中拿的不是冷兵器,那形状,像是手枪。 这赵家真不愧是末流门派,江湖规矩动铁不动枪,他们完全没底线。 这三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修为,但是3把枪的威力,就是那十字剑来了也得被打成马蜂窝。 事已至此,跑也不是办法,只能想办法在狭小空间内解决他们,让枪的优势发挥不出来。 那3人一人留在客厅,另外两人分别进了两个卧室,卧室里传来几声噗噗的闷响,是那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射穿被子、床板的声音。 我在两个房间都用枕头在放在被子下面做出人在睡觉的假象。 那两人很快从房间退出来,三人背靠背,其中一人小声说:“被子里没人” 一人朝天花板看了看,示意上楼搜索。 三人鱼贯而出去准备上二楼。 我悄悄跟在后面, 我家是一栋三层独栋小楼,那楼梯很窄,两人并排走都蹭肩膀,3人只好像排队一样上楼,三人走上楼梯时,我快速起身,刀把重重砸在最后一人后脑勺,中间那人举枪来射,我一刀劈断那枪,漏出金铁白色。接着一个铁山靠,用肩头撞上他胸口,他向后倒去,刚好撞上第一人的枪口,噗噗两枪,那最前面的一人误开两枪。没等他再次抬手,我一拳击中其腹部,他痛的晕过去了。 不到十秒,迅速解决完三人。幸亏他们穿着防弹衣,不然刚才两枪就射穿那人伤到我了。 解决完这3人,我把这几人的皮带抽下来,绑在一起,准备等他们醒了审问点有用线索。 得去把院门关上,刚走出房子,噗的一声!左臂一阵剧痛!我中了一枪!还有枪手! 一个翻滚,我藏到院子角落,刚才的枪应该是从门外射进来,不知道还有几个人。 还好只是擦伤,我拿衣服紧紧缠住伤口。 现在很被动,枪手可能藏在对面房子里。我身法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进退两难。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我听见高跟鞋声音。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我院子里,手里拎着一个人! “内傻小子,出来啦....外面的人已经被我搞定了”。 等等!这声音好熟悉! 我慢慢起身,打开了院子的灯。 “沈蓝?.......你怎么在这里”我惊掉了下巴问道。 沈蓝扔下手中拎着的那人,拍拍手说道:“不是你们民宗局通知我来协助你们行动么,喏,你看,我手机上还有短信,这个地址就是短信发给我的。” 我大概明白了,这大概就是萧湖说的“帮我想想办法” 我赶紧把她拉进屋里,把那四个人放在一起,准备等下审讯一番。 等沈蓝坐定,我十分真诚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清楚了。 这并不是民宗局的行动,这是我的家事。 原来沈蓝几个小时前接到萧湖的电话,说民宗局在我家这个地址有行动,请求她支援。 这几年,江湖宗门与民宗局确实有君子协定,守望相助,因为大家现在有个共同的敌人:罗摩教。 所以民宗局在外行走,遇上需要紧急支援,确实可以向宗门求助。 前面说过,沈蓝的行踪是被机要处监控的,所以萧湖一查,她就在附近,就来了这么一出,把沈蓝给骗过来了。 “那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我好奇问沈蓝。 “前阵子,我托人申请过加入民宗局,给你们留了电话,可是到现在也没通知我面试什么的。 你说说,就老娘这身手、这家世,你们凭什么不要我?啊?凭什么?连你这样的废柴都收了,多我一个吗?”沈蓝义愤填膺的抱怨着。 哎,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我把西南民族学院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因为现如今加入民宗局是必须进学院统一培训的。 学院出了那个事,当然她的申请也就没下文了。 “原来如此,可那萧湖跟我说,我在协助你们行动,有可能破格录用呢,这孙子不是忽悠我么,让我遇到非宰了他!” 萧湖这个狗东西,忽悠人可真有一手啊。 “你为什么这么想加入民宗局呢?”我不解的问。 “因为民宗局可以堂堂正正行侠仗义啊!” “你上次营救被拐儿童不也挺堂堂正正么?” “那不一样,如果我以沈家人身份行走江湖打击歹人,那我得罪的那些人,都会迁怒于沈家,有了民宗局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做起事来名正言顺!不会给我妈添乱。” “在家好好做你的大小姐不好么?”我调侃道。 “有什么好的?什么都被我妈管的死死的,走到哪里,别人都说:这是沈璧君的女儿......我想要江湖记住我的名字,我要打下属于自己的名声。 我没做声,一直以来我都是被人踢着往前走,好像自己没做过什么决定,也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理想。” “哎,你是怎么混进民宗局的?你说你连四个普通人都打不过,还要我来救你。民宗局是瞎了眼吗?”沈蓝对于我这样的人都能进民宗局依然感到不满。 “我啊,我是被人逼着加入的。” 沈蓝气的两眼直翻,似乎觉得我在凡尔赛。那感觉就像听到全班第一的学霸说自己从来不学习。 说话间,四个人中有一人苏醒过来,在我杀猪刀的威胁下,我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确实是那百谷门掌门赵无盛雇佣他们来的。 “愣着干嘛,想要彻底解决此事,咱们直接去找那赵无盛就行了。”沈蓝一语点醒了我。 确实,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以后类似今天的暗杀一波接一波,谁也受不了。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别去了,太危险了。” “别呀,这么有意思的事,带上我啊。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不是去送死么?听说百谷门专门搜集天下至宝,我早想去见识见识了!” “好吧,你要去,那就一起去,龙潭虎穴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我再次提醒她。 沈蓝嬉皮笑脸的说:“行行行,出了事我不怨你。” 我们把那四个枪手蒙上眼睛,连人带枪捆得结结实实丢到警察局门口算是交了公差,等到天亮,私藏枪支的罪也够他们判几年的了。 而我与沈蓝,天亮之后,踏上了百谷门冒险之旅! 第15章 侠侣勇闯百谷门 百谷门总坛位于南方沪城市郊区。 我们来到那地址所在,发现是一片江边荒滩,什么也没有,是不是被骗了? 沈蓝指着江心的一艘大船说,那应该就是百谷门所在。 “一艘船?哪有人将总坛设在一艘船上的?”我不解问道。 “百谷门虽然是个小门派,但是已有百年历史,其前身是专门给官府运粮的漕运帮会,所以把总坛设在船上就不奇怪了。” 可这船离岸边有数百米,并无栈道相连。 “游过去吧”我提议到。 沈蓝点头同意。 “这江边风寒,我们把衣服装进背包里防水,上船后再拿出来穿上”说完我自顾自开始脱裤子... 沈蓝手挡眼睛:“你这人,怎么说脱就脱” 我才意识到自己有点鲁莽,又提上裤子,朝岸边的芦苇荡走去。 “我也脱衣服了,你别偷看”沈蓝在芦苇荡外面喊着。 脱完衣服出来,我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在一片荒芜灰暗的荒滩之上,屹立着一个美人,莹白的肌肤在枯黄背景的衬托下仿佛镶嵌在枯木上的珍珠。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江湖上的一切是没有意义的,人生百年,得此美人,还要什么江山?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扔江里喂鱼!”沈蓝的嗔怒叫醒了春思中的我。 “没没没,我在观察地形,观察地形”我尴尬的提了提裤衩,率先向水中走去。 远远望去,一对穿着清凉的男女,在薄雾阴冷的江边,缓缓步入水中,像是冬泳的运动健将,又像是殉情的苦命鸳鸯。 在冰冷的水中慢慢游了十几分钟,来到那船的船头位置,这是一艘停靠很久的老旧江轮,船身上有斑斑锈迹,船头下停靠着一艘小艇,我们上了那小艇,穿上衣服。 沈蓝冻得嘴唇无色,脸色越发的白,发梢上点点水珠,越发的惹人怜爱。 我心中愧疚,本是我自己家的祸事,把她卷进来,我多少有些不忍。 收起心思,我率先向那软梯爬上去,心想着自己走在前面,尽量别让她涉险了。 这艘江轮甲板不大,船头向后望去,有四层,我想那赵无盛必然是在最上层,以我们两人,硬闯肯定没戏,得悄悄潜入。 几个起落,我们来到了最上层甲板。 这江轮最上层甲板两头高,中间低。中间凹下去一个几百平的休闲小广场,有游泳池、桌椅,看上去很是奢华。 我们二人跳上那休闲小广场,猫腰寻找入口进入船舱。 泳池旁边有通道进入船内,我去推那通道门,居然没锁。 不对劲! 我挥手示意沈蓝停下脚步 “不太对劲,我们一路上船,太顺了,连一个人都看不见,这么大条船,连夜间值守都没有,我感觉有陷阱”我压低嗓子小声说。 “不对劲又怎么样?咱们是来干嘛的?闹他个天翻地覆就完了,他们想请君入瓮,咱就偏不” 沈蓝说罢也不藏了,直接站起来,大咧咧走到甲板中间,我想拦也拦不住了。 沈蓝提高嗓门说道:“这里管事的是谁啊?来了客人也不出来招呼一下?”那声音在静悄悄的江面上格外响亮。 这个疯女人.......不知道她是莽,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自信。 既然已经暴露了,我再猫腰藏在暗处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我也走向场中央,背靠着沈蓝,策应着她的后方。 “咔、咔、咔!”几声响动,周围忽然灯光骤亮。整个场中被照得犹如正午。 船头方向的甲板顶部缓缓出现一排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这一排人,两旁的人看上去都是打手,唯独中间有一矮胖中年男人,那男人肩头立着一只大鸟,看上去气度不凡。 那男人开口了:“你俩胆子不小啊,没死在汉东,居然敢反其道而行,追到我百谷门总坛!” “你是百谷门掌门赵无盛?”我高声问道。 “是我,你们以为猎物可以反杀猎人?你们在江州收拾了我派出的几个喽啰,就以为我百谷门无人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沈蓝问道。 “我派去了5个人,你们解决了4个,还有一个一路跟着你们,刚才你们从江边一路游过来,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老流氓,老娘脱衣服岂不是也被你看到了?”沈蓝气得爆粗口。 周围传一片无耻的大笑...... “赵无盛,你弟在汉东开设地下赌场、非法拘禁、放高利贷,我民宗局今天来追查此事,你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民宗局3个字能吓唬我那傻弟弟,可吓唬不了我,你这是私人纠纷,局里根本没有立案,你为了不还赌债擅自行动重伤我弟,这笔账,就是捅到你们总局,我也不怕!” 这老狐狸说的对,他三言两语就怼的我哑口无言了。 “废什么话,打就是了”沈蓝这暴脾气终于是忍不住了。 只见她竖起中指,向前急点几下,几道炁影就箭射出去,赵无盛一帮人急忙躲避,但还是有一人被射中,哀嚎一声掉下船顶。 我没她那远攻的手段,于是运炁足底,神行微步催动,向前突进。 这神行微步可不光是逃跑神技,战斗中可快速移动,甚是好用。 几个足尖垫地,我已经来到众人眼前,手起刀落,斩掉一人兵刃。 其他人手持黑棍向我一起砸来,我弯腰放低身姿,一个回旋,砍出一圈刀影。 那几人赶紧后撤,但有两人躲避不及,被我砍脚踝,失去战斗力。 这杀猪刀的刀法,我愈加熟练后,真是觉得好用,尤其是这刀只有区区30厘米的长度,特别适合贴身肉搏,如果对方是长兵器,往往会被克制。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但一寸短也是一寸强! 这边打的正热闹,忽听一阵老鹰鸣叫! 是赵无盛肩头那只大鸟在天空盘旋,原来那是一只鹰! 我这边还剩3人围攻。我余光瞥见那鹰毫无遮拦的俯冲下来,奔着沈蓝去了。 我大喊一声:“小心天上!” 沈蓝扭头一看,好嘛,送上门来了。抬手一指,嗖的一声。那鹰被沈蓝的中冲剑指打中,直愣愣的栽落到甲板上。 沈蓝抬脚就要踩死那鹰! “等等!!!!!”赵无盛伸出手高喊着向沈蓝扑去。 我怎能让他得逞,一个蟒缠身,双臂锢住其脖子,双腿缠绕其腰间,赵无盛重心被打乱,倒地横卧。 在地上我腾出一只手,用刀尖抵住其太阳穴:“别乱动,让他们退下!”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了,看来埋伏了不少打手。 赵无盛央求到:“我不动,你们都给我退下!!!那位大妹子,你别伤害我的鹰,我求你了!” 沈蓝玩味的看着地上的赵无盛,笑呵呵道:“哦哟,原来这是你的软肋啊,刚才差点被这畜生给啄到” “只要别伤它,一切都好说!”赵无盛哭丧着说。看来是真爱那鹰。 “小兄弟,你也把刀放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赵无盛扭着粗壮的脖子回头央求我。 “放了你?你看看这周围,十几个能放了我吗?” “都给我退下!跳江!撤退!”赵无盛怒吼道。 那十几个人面面相觑。慢腾腾的走向栏杆,噗通噗通跳下江中,然后慢慢向江边游去。 这一幕,乐得沈蓝拍着栏杆大笑...... “太有意思了!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 “这下你们放心了吧?”赵无盛说道。 沈蓝抓着那鹰,像拎老母鸡似的走了过来,扔到赵无盛面前:“行了行了,放了他吧” 我不太情愿的站了起来。 赵无盛跪在地上,双手搂着那还在扑腾的老鹰,心疼的呼号着:“我的宝贝哟,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只用了一成力,只是打昏了,不会死的。”沈蓝蹲下来安慰道。 折腾一会儿,赵无盛招呼我们坐在泳池边的休息椅上,开口道:“没想到啊,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我老赵倒是小看了你们。” 刚才一战,赵无盛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变得像个退了休的老伯,温和起来。 看来有实力,才能被人善待啊。 “那你看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何了结?” “你我之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二弟,一心想着独自干一番事业,他远离家族生意,跑到外地搞那见不得人的生意,得罪了不少当地势力,这次被你弄断一条腿,也是好事,他碰见硬茬子,吃了大亏,再不敢胡作非为了。回来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这样更好。” “那你还派枪手去我家?”我怒问。 “我弟弟毕竟是断了一条腿,我这当哥哥的总要为他报仇吧,二位这不是平安无事么,这过去的事不提了不提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不但没逃,还在原地等着我上门寻仇,然后顺着线索找上了门,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凶悍的很呐!” 一顿彩虹屁拍得我俩相当受用。 “我们也不想这样,只是我家人并非江湖中人,如果这件事不做好善后,他们在当地难以生存。我迫于无奈,只能找到问题的源头,就是你们兄弟二人。” 我这番话隐隐透着威胁。 “没有那么严重,今日一见,说句不好听的,是我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本来以为你就是个普通人,杀了便是。但是你们二位,身手不凡,一个是民宗局翘楚、一个看刚才的手段,应该是是南康沈家人吧?” 沈蓝点头默认。 “你们二位,我实话说,都得罪不起。我赵某人今日在此承诺,绝不追究此事,我弟赵钱孙我也会严加管束不会秋后寻仇,那地下赌场立即关闭。那所谓的赌债更是不值一提,一笔勾销!我赵某人在江湖上虽说比不上顶级宗门一言九鼎的影响力,但我好歹是一门之主,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 局势转变如此之快,令我深感意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即便是刚才他被我们擒住,也不至于如此认怂。 果然,那老狐狸后话来了。 “不过,赵某也有一事相求” 一股厌恶之情从心中涌现,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什么都不求,这事就蹊跷了,定是拿话诓骗我,有所求,说明是交换,那他的承诺还算有凭靠。 “你说说看” “除了我这个不争气的二弟,我还有个爱闯祸的三弟,我三弟名叫赵不及” “盗王赵不及?”沈蓝惊呼 “羞先人呐,正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弟。什么盗王,不过是江湖人讥讽他,给扣的帽子。我这三弟,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偷盗那寻常人难以得到的东西,越是难盗,他越要挑战。前几日,他带回来一个东西跟我炫耀,我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 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赵无盛一脸为难,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出来:“是那白云观的镇观之宝,天子尺!” 赵无盛看着我俩并无任何表情变化,甚至有点失望。 “不怪你们不知道天子尺,你们还年轻。这天子尺传闻是始皇帝泰山封禅时手持的一片玉牌,上面承载着上千年的国运气数,一直是作为镇国法器供奉在白云观中,不知道我这三弟是怎么把它给盗了出来,这可闯下了弥天大祸啊!” “还回去不就行了?”沈蓝轻飘飘的说 我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赵无盛,不理解这弥天大祸从何说起。 “还回去?以什么身份还回去?盗贼?那白云观是什么地方?那是一般宗门吗?白云观那是国教般的存在,是百里太甲的议事厅,观中镇守太微真人,修为之高已是江湖传说。而今我那脑缺的三弟,盗走了他们的至宝,我哪里敢送还回去?人家一个怒气未消,可能带给我们的就是灭门之灾。想我百谷门,风雨飘摇数百年,一直游离于江湖边缘,从不敢与那大宗门起祸端,才苟存到如今,也是我们自己不争气,朝中无人啊。” “那我们能帮什么忙?”沈蓝谨慎的问。 “我想二位替我将天子尺,送还白云观。” “我们去还?不是一样难逃道士怒火?” “项北,你不同,我调查过,你与那白云观太微真人徒孙是同学,而且3个月前,你们一起经过屠校案,都活了下来,也算生死之交了。再加上你民宗局的身份,白云观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就说是行动中从一盗贼手中偶然获得这天子尺,白云观诸位长老不但不会怪你,搞不好还会赏赐与你!”赵无盛信心十足的说道,老狐狸嘴脸展露无遗。 看来他在民宗局也是有暗线的,不然不可能知道这么清楚,这民宗局内部看来问题不小啊,以后我得防着点。 “好!我同意!不过我也有个小小条件!”沈蓝兴奋的站了起来。 “沈蓝同志请你坐下”我按着她肩膀让她回到了椅子上。 “人家问我呢,你帮着瞎答应什么啊”我假装生气,其实我心里已经答应了,这任务并不难,但我想表现得为难一些,多少要敲一下这老小子的竹杠。 这是小时候跟我妈逛大集买东西,我妈教我的,一个东西,卖100,顾客还价80,卖家毫不犹豫的答应,大概率顾客会觉得买亏了。 卖家得表现得不情不愿,买家才能欢天喜地的成交。我现在就是那卖家,我表现得越困难,能获得的利益越大。 赵无盛果然有点慌了:“项北兄弟,你倒是听听这大妹子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都可以谈啊” “我听说百谷门收藏天下至宝,我想进去参观一下!” “嗨,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就这?没问题!”赵无盛松了口气。 “然后我想挑一件宝贝,作为此行的酬劳!”沈蓝原来在这等着呢。 赵无盛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我一脸无辜的反问:“不会太为难赵掌门吧......” 见赵无盛还在犹豫不决。 我拉起沈蓝:“走吧,我估计赵掌门自己也能把那什么尺送回白云观去....” “哎.....”赵无盛一拍大腿,喊道:”等等!“ 我跟沈蓝鸡贼的对视一眼,又重新坐了回去,这事儿成了! “跟我来”赵无盛一脸的苦大仇深走在前面带路。 我们跟着他步入一个精巧的小电梯,电梯下行了有几十秒,应该是是最下一层的底仓。 随着赵无盛踏出电梯,一排长灯逐步点亮。走廊尽头是一扇钢门,门上是一个圆形罗盘,有点像风水堪舆的八卦罗经仪。 赵无盛让我们背过身,他一通捣鼓,听到那罗盘转动的齿轮声,门被他缓缓打开。 我们走进了那宝库,宝库不大,两旁有上百个大小不一的玻璃柜,柜中陈列物品种类繁多,奇门兵器、道仙法器、金铁玉石、丹书符箓等不一而足,每一件物品均有小灯照明,像那博物馆的展品,庄严肃穆,自带贵气。 老赵走到库房最里面,打开一个黑色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木匣。 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块长8尺宽2尺的玉牌。 那玉牌无字无纹,通体莹白,没有任何杂色,还有隐隐闪耀辉光。 “这就是天子尺”赵无盛说道。 我伸手接过,跟沈蓝细细打量了一番,关上木盒。揣进怀里。 “这一路北上送货,路程上千里,你不担心路上出点啥事?” “此事只有我们三人和我弟弟知道,无人知晓的事,也就不存在担心被人惦记了。 至于你们是否会占为己有,我就更不担心了,此物对于白云观来说是至宝,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烫手山芋,只要你敢占为己有,迟早要面临的就是最恐怖的追杀。” “放心吧,我一定安全送到” “那按着刚才的约定,你们可以在这里挑一件东西带走。” “我要这个!”沈蓝跑到一个方形玻璃罩子前指着里面黑乎乎的两块布说道。 “乌鱼软甲?你倒是很会挑,这两件乌鱼软甲是于20年前,我从一个江湖贩子手中买来的。这乌鱼软甲是用南海中一种乌鱼的腔体骨膜一片一片用串编而成。每一片甲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取的是乌鱼骨中最硬的那一小块,一只50年以上的乌鱼才只能长出一片,制成的软甲异常轻便,能防刀枪劈刺,对炁的攻击也有一定的削弱。” “你倒是如数家珍。” “这里面每一件都是我多年心血搜集而来”赵无盛颇为自豪的说道。 “不会都是你三弟弄来的吧”我打趣道。 赵无盛也不生气,笑着说:“项老弟说笑了,我们百谷门每年4月都会举行拍卖会,欢迎到时候来参加,这里的部分藏品也会参加拍卖。如果东西是脏物,又怎敢公开拍卖呢” 离开舱底,与赵无盛拱手拜别,我们乘坐小艇回到岸边。 “那宝库中,奇珍异宝众多,为什么挑选这乌鱼软甲?”我问沈蓝。 “一人一件,谁也不争,况且你我都是初出江湖,保命要紧,只要命还在,一切皆有可能!”沈蓝说完跟我眨了下眼睛。 这一眼,我魂都窜出天灵盖了。 我俩迫不及待的分别穿上那乌鱼软甲,别说,尺码刚刚好,仿佛为我俩量身定做,这下行走江湖又多了一分保障! 第16章 白云观中见故友 正如赵无盛所料,这一路平平安安,我们边走边游览九州大好河山,身边有美人相伴,聊不完的话题,看忙不完的美景,好不快哉。 行路3天,终于到了京师。 白云观位于京师以西的秀女峰,整座道观的中线与与那京畿中轴遥遥对齐,不愧是全真道派祖庭、拱卫京师的存在。 如今这里香火鼎盛,游人如织,此为正山景区,而我们要去的,是那东侧偏殿,那里才是太微真人及其座下道众修习所在。 走小路,来到一处红墙蓝瓦的小院外,院前小广场有一棵银杏树,一个道童在扫那满地金黄的落叶。 我走上前,左手包右手,负阴抱阳、内掐子午诀,给小道童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恭敬说道:“小道长,我叫项北,我二人登门求见故友卢直,烦请通传一声。” 那小道童也不说话,微微弯腰回礼,放下笤帚,碎步快走进了那院中。 不消片刻,小道童回来了,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我跟沈蓝跟了上去,道童领我们在观内七拐八绕,最后走过一道凿在崖壁的石砌栈道,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静室。 小道童轻叩房门,推开半掩的房门,把我们让进了屋内。 卢直正盘腿坐在那铺着薄薄靛青色被絮的床上,看见我们来,他脸上很平静,一点也不惊讶。 这样子,跟数月前在学校那混不吝的傲气少年已经判若两人。 我跟卢直两兄弟在学校其实不算有什么交情,在模拟对抗的时候我们数次交手,除了第一次我以那下三流手段偷袭获胜,那之后都是败给他们的。因为史一航的原因,大部分时间我们处于谁也瞧不上谁的对立状态。 但经过屠校案的共同御敌、生死与共,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多少都会有惺惺相惜之情。 卢直见我有些尴尬,招呼我坐下:“坐吧项北,这位是?” “这位是我一个江湖朋友,叫沈蓝”我答道。 “听说你现在已经供职民宗局西南局了?恭喜项兄啊。” “这没什么,如果你不急流勇退,回了白云观,现在一定也在局中办差。”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卢直,他虽然极力克制,但仍难掩眼中那一丝哀怨。 当时他哥哥卢克身死之时,我也在现场。两兄弟天才少年、意气风发,那太极雷迟是何等的惊才绝学,若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江湖中一对豪侠,可惜天妒英才,在他们还稚嫩的时候,遇上那魔教教主之下第一高手海一刀。 “我哥已故去,我当时心灰意冷,甚至不想独活于世,唯有回到师门,跟师兄弟、师傅、太师傅们在一起,心中才有少许平静。” 我理解、同情、但无能为力。 “对了,你们来此地找我,不单单是来叙旧吧?”卢直问道。 我把此行归还天子尺之目的说了出来。 卢直相当震惊:“此事我观中已一筹莫展多日,但并未让外人知,你当真有那天子尺?” 我从怀中掏出那木盒,给他看,大致说了受人所托来归还。但并未提及赵不及盗宝的事。 我需要卢直帮我们禀明太微真人,以免产生误会甚至惹怒掌门人。 卢直从床上跳下地,仿佛活了过来:“归还天子尺兹事体大,我现在就去禀告我师傅栾尘子,我们一同陪你见我师祖!” 我拉住卢直:“你确定你师父、师祖不会怪罪于我?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现在我又给送回来,怎么说,都像是我偷的。” “你放心,我白云观是讲道理的地方,只要你句句实情,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我师父、师祖定不为难你”说完,卢直就一路小跑出了静房。 “沈蓝,待会儿如果他们要难为于我,你就自行下山,不必在此纠缠。” “这是什么话,我们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我就不信这里还能困得住我俩。” 这沈蓝,虽然比我大2岁,闯荡江湖比我早一点。但心智也不比我成熟到哪里去,整天虎了吧唧的,要不是仗着那家传般若指厉害,恐怕早就折戟江湖了。 等了片刻,那小道童又来了,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路出静房、过栈道、登汉白玉石阶,来到了主殿。 主殿正中央墙壁上是一幅仗高的真武大帝画像,威严肃穆。 画像下方靠墙有两把太师椅,其中一把上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白袍,面色红润的老者,手持一柄拂尘,真像那老神仙。 此人气度绝尘,应该就是那太微真人。 卢直与一个中年紫袍道长坐在殿下左侧两把太师椅上,想必那就是他的师父栾尘子。 右侧两把太师椅是空着的。 白袍老道微微抬起手示意我俩坐下。 我跟沈蓝惴惴不安的坐下,手中恭恭敬敬的端着那装有天子尺的木盒。 “这位小友,贫道是这里的掌门人,道号太微,听闻我徒孙卢直说你手中有我观刚刚遗失的至宝天子尺?可否让贫道一看究竟?” 太微真人倒是直来直去不拐弯,可能是这宝贝对白云观太过重要,不由得他如此心急。 我赶忙恭恭敬敬起身递上那木盒。 太微真人接过木盒,打开木盒的一瞬间,木盒中白光晕染而出,照射在真人脸上,仿佛那东西被激活一般。 太微真人只看了一眼便关上木盒,轻轻放在一边,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恭恭敬敬给我一个抱拳礼。 那紫衣道袍的栾尘子忽然开口道:“这天子尺是何等至宝,为何在你二人身上?你们又是如何得来,什么受人所托?我看就是你们盗走天子尺!你那信口雌黄的故事骗骗我徒弟可以,休想骗过我的法眼!今天给我把盗宝过程讲的清清楚楚,若有半句隐瞒,休怪我雷法不容!” 我其实料到过这种情况,但没想到真遇到一个棒槌这样逼问我,心中还是怒火攻心! 有这样的师父,也难怪之前卢克卢直两兄弟在学院跟那史一航一起在学校称王称霸。 我不客气的说道:“我们不远千里将这宝贝送还给你们,你们堂堂天下第一道观,不说感激也罢,还威胁与我,真是寒我赤诚之心、欺我老实本分!既然你这般有本事,天子尺被盗之时你怎会没有察觉?” 栾尘子被我一激,瞬间怒气勃发,那紫袍猎猎鼓起,手中蓝色雷火噼啪作响,看似下一秒就要把我劈成焦炭。 太微真人及时喝止了栾尘子,转身对我们温和说道:“小友莫生气,我这大徒弟脾气暴躁,也确实因为这宝贝对我观太过重要,遗失这些日,观中大乱,几乎道心崩溃。待将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我观必然给你一个交代,定不让你平白受辱” 我不想替那赵无盛隐瞒实情,这种情况下,他们必然会追问到底,再隐瞒下去恐怕很难收场,不如坦诚一点。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说出实情没问题,但请真人许我一诺,即不再追究天子尺遗失之罪,这也是我答应朋友的。” “天子尺既然已经完璧归还,追责之事可以不计!”太微真人一口应下。但见那栾尘子站起来似有不忿,却被太微真人一个眼神又给逼退回去。 于是我娓娓道来:“此宝原本是那百谷门当家的三弟赵不及所盗,他本是个纨绔子弟,尤喜盗取天下难盗之宝取乐,不知怎么就盯上了白云观的天子尺,上个月他盗得天子尺,回家跟他大哥赵无盛炫耀,他大哥深知此事严重性,想要送还天子尺,但又怕白云观为难他赵家。他偶然得知我跟白云观卢直有同学之谊,于是找到我们,委托我代为归还。” 听完我的叙述,太微真人轻捋银须,思索片刻,似乎在找寻我话中破绽。 “也罢,怪只怪我观中防守疏忽,那赵不及的名号我倒是听说过,号称盗王,也难怪能从我们鼻子底下盗走天子尺。此事你可回复百谷门,我们不追究了,还要感谢你二位小友,不远千里送还。”太微真人说罢又一次拱手施礼。 “怎么感谢呢?”沈蓝冷不丁冒出一句,把我吓一跳。 我赶紧拉扯她胳膊,这女疯子总是语出惊人,人家只是客气客气,她居然蹬鼻子上脸、顺杆就爬,又一副贼不走空,没皮没脸的相。 空气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尴尬又安静的5秒钟.... 我感觉此刻大殿中有一只乌鸦呱呱飞过。 人家只是客气一下,她倒是顺杆就爬。 见对方没搭茬,沈蓝同志又来一句“真人,您刚才不是说不会让项北平白受辱么?” 这一句话把老真人给逼到了墙角,沈蓝太牛了。 “项北小友,你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或者你想要点什么?贫道这里三清四贫恐怕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这老狐狸把皮球踢给了我。 我若开口要这要那,倒显得我臭不要脸了。 正常的剧本应该是:你给我,我推辞,最后勉为其难收下,两方都体面。 哪有让我提要求的? 不过沈蓝厚着脸皮给我争取来的机会,我怎能辜负? 白云观啊白云观,真是一群的老狐狸,你们满心期待我发扬风格推辞一番,我偏不! “真人,晚辈初入江湖,武艺低微,时常遭那歹人欺辱,无还手之力,久闻白云观道法超然,晚辈斗胆求真人赐我一厉害法门傍身,您看如何?”这段无耻的话说出口,我自己都不敢直视真人的眼睛,生怕老头子一生气,把我活劈了。 我既非白云观传度的道士,也非长老的挂名弟子,张口就讨要武学功法,着实有点害臊。 “我白云观确实有些降魔除妖的手段,你要学哪样呢?”一个敢问,一个敢答,这太微真人也是啥人都见过,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我觉得那太极雷迟就很不错.....”我这话刚出口,那栾尘子直接原地炸毛了。 “臭不要脸的!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只是跑了趟腿,送了个货,就想学我白云观顶级雷法,你是疯了吧你?”栾尘子已经癫狂了,在原地乱蹦,几乎要冲过来把我吃了,那卢直抱着他的腰,不停安慰道:“师傅不至于,不至于,注意您的修行......” 太微真人一副看热闹事不关己的样子,看我如何应付。 我肃穆说:“栾尘子道长,我请问,您修的是一人之道,还是众人之道?” “干你何事?”栾尘子窜起来朝我这边踢了一脚空气,表达着他的愤怒。 “天下道法,皆为众生修道,为天下除魔,白云观作为道家祖庭,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为何拘泥于法不外传?我修那道法,不也是为了除魔卫道么?你修,跟我修又有什么区别?” 一番慷慨陈词,把价值观直接拉到天花板了,就见那栾尘子被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给架在那,反驳也不是,赞同也不是,直气的两眼鼓涨,一时语塞。 “妙妙妙啊,项道友,你这番话说的妙极了!是我等道心不正啊,只可惜,我观近百年来的规矩如此,你非我门人,不可修习我门中道法。” 就在我以为这老白毛又要耍赖时,他又接着说了:“不过,你与卢直是好友,你们私下切磋交流,我一概不知、一概不问。哈哈哈哈哈.....” 老真人笑着退到后堂去了,栾尘子也一甩袖袍离开了内殿。 这意思很明确,就是让我通过卢直学习那太极雷迟,这事,算是成了!!! 殿内就剩下我、沈蓝、卢直三人。 我不敢直视卢直。这太极雷迟是卢直卢克两兄弟双修的顶级雷法。修行中人对自己的看家法门是极为珍视的,连自家徒弟都不一定会传承,何况我这个外人直接讨要。 卢直走到我面前,平静的说:“想不到你对我这一手雷法感兴趣,罢了罢了,我哥故去以后,我已无意再修行这门雷法,只会徒增伤悲,你想学,我教你便是,师祖刚才的意思也很明确了,你没有受度入我门中,我不能给你文字心法,但我会言传身教,兑现我白云观的承诺,把这法门传授给你。” 没想到他是如此淡然的态度。看来他现在确实变了。 “今夜子时,来后山雷公坪。”说完卢直走了。 那小道童把我二人引至一间静房歇息,还送来一些饭菜。 11点不到,沈蓝说太困,就睡去了,我起身前往那雷公坪。 雷公坪位于秀女峰主峰半腰,大小只有300平米左右,两面靠山,一面是崖壁。从崖边远望可见京城的灯火。 卢直在崖边背手而立眺望远方,虽然才不到20岁,但已颇有大师风范。 我默默站着。 卢直听见我来了,转身说道:太极雷迟分阴阳,我哥练的是阳雷,我练的是阴雷。你可知为何要分开来练? “为何?” 卢直在崖边踱步边说:“这太极雷迟本是一门心法,是我两兄弟将其拆开来各练一半,因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截然不同的修习方法,就如同那正负两极,阴阳对撞可产生极大的破坏力。 试想一下两种力量汇聚在一个人身体里,是极容易反噬的。我师傅栾尘子就曾一人修习,差点爆体而亡。 如果只是反噬的风险,倒也好说,最难的这两种修习心法截然相反,对修炼者念力要求极高,就好比让你左右手同时执笔,同时写字,但写两段不同的文字(屏幕前的各位可以试一下,如果你能成功,那你就具备修炼这太极雷迟的条件。) 所以我和我哥将一本心法拆为阴阳两法来修炼,即降低了风险,也降低了难度。 我约你这个时辰来传功,是因为子时太阳离我们最远,这是我修炼阴雷的最好时间。 我可以兑现承诺,但我只能传你阴雷,我不想害死你。” “我想一人修阴阳两雷!”我坚定的说。 虽然我很感激卢直的坦诚,但我知道,只修阴雷,是糟蹋了这本顶级雷法。要学就学最强的。 “你疯了”卢直惊诧道。 “卢直,在学校时,我是全校都知道的三无学员,无宗门、无师承、无修为。 你们可能背地里都瞧不起我,我没资格跟你们这些宗门弟子相比,我甚至在模拟对抗中都没有像样的手段跟你们对拼。 我只有烂命一条,我只有拼,才有机会在局中立足,入职民宗局短短几个月,我已经数次站在死亡边缘,你能理解这种绝望吗?面对顶级高手的那种绝望。你今天不练太极雷迟,你的师父、师祖还会传给你其他法门,可我没得选,哪怕是你抛弃不要的,我也愿意以命去接住!” 卢克盯着我,有一丝动容。我不确定这个从小在顶级道门中长大的孩子,能不能理解我这一介凡夫的感受。 “我能理解,我也曾看着身边人像野草般被人收割,那种想保护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我们都曾经历过,你渴望变强。好,我答应你!”卢直说道。 接下来的数十天,我午时顶着烈日练阳雷,子时沐浴月光练阴雷。 以身体为熔炉,吸收阴阳两极之炁,感受天地之力,将两种力量在气海中循环。我的身体仿佛被分成两极,一黄一紫两种炁,在我八脉中首尾衔接、循环流动却永不相交。 也许我真的如老陈当年所说,我念力不错,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在最危险的入门阶段,我居然顺利熬过去了。 雷公坪上,两个少年,完成了江湖后辈之间的某种传承。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完成了太极雷迟的入门修习,白云观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没有人再给我指导了,我该下山了。 没有宗门的支持,这门功法能练成什么样全凭我自己去悟了。 这就是我,一个散修的成长之路。 离上次我跟老陈请假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老陈虽然没催我,但我也该回局里报到了。 我给百谷门的赵无盛掌门打过去一个电话,告知了白云观不再追究责任的好消息,赵无盛在电话里松了一大口气,并承诺一定让他二弟给我姐夫登门道歉,被我谢绝后,又保证在汉东绝不再骚扰我的家人。 我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从我二舅家返回了家中。这一切终于告一段落。 我跟沈蓝坐在白云观下山路上的石阶上,望着夕阳染黄的人间,久久没有说话。 沈蓝先开口了:“我也该走了” 我虽然知道到了该分别的时候,还是明知故问:“去哪里?” “你回你的局里当差,我当然是继续浪迹江湖.....” “跟我回局里吧,我跟老陈说说,看有没有办法让你进。” “算啦,我已经没有这个执念了,一个人更自由,这两年,我一个人也干了不少侠义之事呢,以后行走江湖,记得替我扬名,我叫沈蓝,侠女沈蓝!” 说完她洒脱的沿着下山之路远去了,没有回头。 我站起身,想追上去,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就那么看着她消失在石阶的尽头。 江湖之大,以后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第17章 小镇水鬼袭孩童 回到局中,第一个见到的依然是张爱猴,她让我小心点,我回来归队整整晚了半个月,老陈很生气。 不过老陈和铁头昨天已经去徽州鱼亭镇执行任务了,张爱猴在局里等我归队后再去跟他们会合。 准备明天出发,今天在局里休整一下。 一组史一航、边婷,二组邓攀关龙逢也回来了。 史一航在办公室碰见我的时候,只是冷冷的打了声招呼,这小子,忘了当初是谁把他救出来的?我还准备跟他聊聊卢直的事儿呢,看他那副嘴脸我也懒得讲了。 罢了,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还以为共同经历生死大家能以朋友相处,是我自作多情了。 邓攀和关龙逢太久没见了,俩人晒的漆黑,围着我讲了他们去西北剿匪的任务,原来一批文物贩子人在西北荒漠中发现了敦煌藏经洞,洞中奇珍法器、跨越千年的历史文献、古籍数万件,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被盗走几千件。 据说这帮人跟罗摩教有关,盗取文物的文物很有可能偷运回倭国!着实可恨。二组在谭宗嗣组长和老前辈刘继元的带领下,配合当地文物保护、执法部门,在荒漠中追了2个月,击杀了几人,追回了部分文物。 罗摩教的前身是一个叫多摩教的机构。 多摩教是1921年倭国东京都多摩一所特务培训机构,由倭国军部创建,早期以搜集亚太战区情报、暗杀、破坏军工目标为主要任务,倭国战败后,该组织在中原九州大地潜伏下来,转入更隐秘的地下活动,由于环境变化,逐步从准军事组织转变为修行组织,半个世纪来吸收了不少修行者,据说背后是倭国皇室为其提供资金的支持。 1982年,这多摩教和倭国本土老牌恐怖组织赤军合并,形成了今天的罗摩教。 萧湖还跟我们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就是我们上个月刚抓到的风魔,竟然从看守严密的南斗山监狱逃脱了。我听闻一阵脸红,这事谁也不知道是与我相关,我开始有点后悔,如果这风魔出了监狱,再造杀孽,那就是我的责任。 以上都是我们的“特约情报员”萧湖同志以八卦口述的形式告知我们。如果内部泄密是重罪的话,萧湖够枪毙100次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他们可以短暂休息几天了。我和张爱猴又得出发了。 又有新案情! 路上张爱猴跟我讲了这次案件的基本情况。 在徽州鱼亭镇这个人口10万的小镇上,最近一年发生了6起孩童溺水案,这显然很反常,地方上调查许久也没查出什么。当地盛传是水鬼袭击,闹的人心惶惶。碰上这种事,哪怕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也犯难了。所以向局里求援。 水鬼?这个词对我而言不算陌生,我们生于80年代农村的孩子,小时候都曾被父母发出过“在水边玩会被水鬼抓走”之类的警告。 我上小学时有次不慎掉入乡间的一个野塘,自己爬上岸后失魂落魄的回了家,我妈一听说我落水,又见我目光呆滞,硬说我被水鬼勾了魂。拉着我来到那野塘边烧纸,口中还念念有词,反正是把在下边的所有祖先亲戚全托了一遍,还对着水塘把那“水鬼”狠狠骂了一通,然后扛着一柄大苕帚在前面“喊魂”,就是她在前边边走边喊一声我小名,我跟在后面一声声答应。这么一路喊回去,我确实眼神清明、活蹦乱跳了。 到现在我依然觉得那天的我妈像个巫婆,整个过程既荒诞又神秘。 水鬼?这世上真的有水鬼吗? 因为带着一只猴,坐不了火车,局里有车我俩都没驾照,我们坐的是那长途汽车。一路上这猴子倒也挺乖,一包瓜子给它,能让它安分好一会儿。 车子进入徽州后,那路就开始蜿蜒曲折了,路两边密林陡崖,风景秀丽。 可这荒野出悍匪也是真的,车行到一没有人烟的峡谷,路中间居然有三人拦路,就那么大咧咧站在路中间。 领头的是个小黑胖子,寸头,白布衫,戴着明晃晃的金链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司机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停下车,打开门,那三人慢悠悠的走进了车厢。 那小黑胖子开口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天我跟大家交个朋友,我保着大家安全,您保着我富贵,来来来,都把你们那些个身外之物交上来吧。”说着,小黑胖子左手将一顶帽子伸了出来。当然,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见大家没动静,小黑胖子身后俩精瘦的小伙挥舞着斧头,开始吓唬众人。 我看看张爱猴,张爱猴眼里难掩兴奋。 我扯了扯她胳膊对她耳语说道:“别管闲事,我们还有正事呢” 张爱猴甩开我的手,忽然站了起来喊道:“嘿,过来,我这有钱” ……真是彪啊…… “嘿,这车上还有耍猴的呢?”小黑胖子见一姑娘肩膀上蹲个猴,来了兴趣。 他边往我们这边走边说:“这年头,买卖越来越好干了,还有这么主动交钱的呢” 我无奈的看着张爱猴表演,心中无奈,这丫头虎了吧唧的性格,跟沈蓝有过之无不及。 那小黑胖子,刚走到张爱猴跟前,张爱猴一个嘴巴子就扇过去了。 小黑胖子捂着左脸一脸懵,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中头一次。 他揉着脸问了一句:“刚才打的是我吗?” 张爱猴也懒得废话,反手又是一嘴巴。 那小黑胖子捂着两边脸,杀猪般的喊:“给我剁了她!” 那俩精瘦小伙跨栏似的从第一排钻了过来,挥着斧头就砍。 张爱猴没动,她甚至坐了下来。 接下来是大师兄的表演时间了。 就见一道黄影,在车厢左冲右跳,伴随着鸡飞狗跳的惨叫声。 不出2分钟,打劫的那三位,脸上满是血印子,哀嚎着跳下车去了。 张爱猴也下车了,我隔着玻璃看见她叉着腰正在训那三个劫匪,那三位跪成一排,不停的点着头。 碰上了张爱猴这个活阎王,也是他们命里有此一劫啊。 张爱猴训了几分钟,才放那三个贼离去,她上车后,车上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结束了风波,继续前进。 当天夜里,我们终于到了鱼亭镇,在一个乡镇宾馆与老陈、铁头会合。 四人在宾馆房间同步了一下案情。 鱼亭镇不大,一条汝河穿镇而过。 像很多小镇一样,鱼亭镇沿着国道而建,来往多是过路货车,沿着国道两边都是小饭馆、宾馆,近十几年高速公路网络渐渐替代了国道运输,这里也随之萧条了不少。镇上年轻人大部分都走了。小学也只剩一所,孩子本来就很少,出了“水鬼”案后,好多家长都把孩子送到大城市去上学了。 老陈和铁头这两天走访了失踪的6户人家,没找到什么有用线索,6户人家没有交叉共同点,基本可以排除连环仇杀。 不是仇杀,更不可能是意外。因为第一个孩子溺水后,镇上家长都把孩子管的很严,不允许去河边玩,可蹊跷的是后面5个孩子都溺亡在河里,6个孩子溺亡事件间隔差不多2个月左右,似乎有某种规律,难道真有水鬼把人拉入河中? 老陈提出明天兵分两路,他和铁头去殡仪馆看看最近溺水的儿童,前面5早已经火化了。我跟张爱猴去河边找找线索。 次日我们来到河边,河边有几头牛在河滩上吃草。这里水草丰美,环境很好,却不见有人打鱼,钓鱼的也没有,可能是水鬼传闻给闹的。 我找到那岸边放牛的老大爷,想跟他打听打听本地的情况。 大爷很热情,可能也是孤寂无聊,跟我们聊了很多。 从他的话中我获得了一个重要线索,老者说他每天在河滩上放牛。这边没有什么遮挡,谁家的孩子调皮玩水他总是会去呵斥一番。第一个孩子溺水后,基本就没有小孩来河边玩了,他也没有见过小孩玩水。但失踪的孩子最后总是在河里出现。 老者放牛的时间是白天,如果他没看见有人溺水,那么溺水发时间大概率在晚上。 晚上?什么孩子会在晚上去玩水呢? 继续沿着河滩往下游走,有一栋小屋出现在河边,看门口挂着渔网,估计是个渔户。 那房子上挂了块牌子,上面写的“捞尸-电话134********” 这频发的溺水事件,居然催生了职业捞尸人! 沿河往下游走了几公里,再没有什么发现,我跟张爱猴返回了旅馆。 老陈和铁头也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一个线索,那第六个溺水的孩子,并非溺亡,因为鼻腔、肺部并没有河水,而且那孩子死了才几天,身上居然像那死了很久的,没有一丝的炁残留。这很反差,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炁。 前面5个遇难者是否也是如此已,无从考证。 我们跟老陈汇报了今天的发现。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几个孩子绝非玩水意外坠河。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人祸。 次日一早!突发情况!老陈接到电话,又有孩子失踪! 这个镇子不大,周围都是平原,藏不住人,加上之前已经发生了6起溺水案,所以家属和地方上的同志直接去了河边。 我们赶到的时候,河边围了很多人,地方上的同志牵着猎犬在河边寻找线索,还有一条小船拄着长竹竿在河中央似乎在打捞。 老陈他们去对接地方同志,我跟张爱猴钻入人群中打探线索。 我站在讨论最激烈的那几个围观者后面侧耳偷听。 “哎,真可怜……又让水鬼抓走一个” “什么水鬼啊,要真有水鬼的话,那樊大怎么不怕?” “这樊大是何许人,几辈子都在这河上打鱼,那水性怕是比水鬼还好。” “你别说,捞尸这活儿也只有他能干,每回苦主找到他,只要他一下河,不出一个钟头,准能找到尸首。” “对对对,头一个孩子出事后,市里派来五个潜水队的下去都没找到,后来还是樊大给找到的,据说主家给了一万块钱呢” “这小子这一年捞尸都挣了不少了,早就不打鱼了。” 看来这个樊大,就是那河边捞尸人小屋的主人,他住在河边,很有可能目击了案发过程。 另外这个樊大每次都能快速找到尸体,仅仅是因为水性好吗?似乎说不通。 跟老陈汇报后,我们决定把这樊大监视起来。 不多会儿,人群爆发一阵骚动,原来是那樊大从水中钻了出来,手里拽着什么东西往船上游去。 看清了!是个小孩…… 岸边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悲哭…是孩子家里人情绪彻底崩溃了。 樊大站在船头,将那尸体绑在船弦上,没有急着上岸,似乎因为酬金问题跟孩子家里亲戚发生了一点争执,闹了一会儿才一手交钱一手交尸。 樊大上岸后,我跟张爱猴远远的跟着。 他径直回家了,一会儿功夫,那小屋升起了袅袅炊烟,看来在做饭。 我捂着肚子跟张爱猴说道:“爱猴啊,让大师兄去山上采点野果来充充饥呗?” “滚!大师兄可不是伺候人的” “我一直挺好奇,你这猴子从哪儿弄来的?” “我自小体弱,练不了霸道功法,刚好当时我养着一只小猴子,我师父青云长老便教我教独门功法,御猴术,大师兄是一只金刚猕猴,是我在峨眉山上捡的,当时它的族群被倭猩猩咬死打散了,它成了孤儿,不知道守在那死猴身边多久了,快饿死的时候才被我碰见。” “难怪大师兄跟着你寸步不离” “大师兄本事大着呢,它能看懂我的手语,它对炁特别敏感,追踪、侦查都拿手,只是我不忍心用那残忍手段训他,如果训练得当,再辅以天材地宝的药草喂养,它能够化身金刚体,抵得上一个修行强者” “要是再给根棍儿,它是不是能大闹天宫啊” “讨厌…”张爱猴踢了我一脚。 大师兄见状,也朝我扔了颗石子。 “别闹了,樊大出来了”我按住张爱猴肩膀让她蹲下。 只见樊大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朝屋后的小树林走去。我们依旧是远远跟着不敢打草惊蛇。 走到小树林深处,樊大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扒开一堆杂草,露出一个石头井口,然后顺着井壁爬了下去。 “爱猴,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我对张爱猴说道。 “凭什么听你的?休想独占头功!要进一起进,我让大师兄回去给老陈他们带路,喊他们过来。”张爱猴这犟脾气又上来了。 “好吧,那就一起下去吧,有什么情况你躲我后面,我皮实。”我说道。 张爱猴做出一个ok的手势。 说罢两人勾着腰,朝那小树林摸去…… 第18章 身中铁掌命龟息 那井荒废多年,井壁干燥,有一架木梯子直通井底,我们悄悄摸进去,井底居然还有一横向洞口,梵大应该是走到那横向洞口里去了。 摸索着洞壁继续前进,前面渐渐有了亮光,忽见那一人影勾着腰,背着什么东西迎面走来。 “站住!”我率先出口喝止。 那人吓得一哆嗦,把肩膀上的东西扔掉,跪倒在地。 再看那地面上,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脸色蜡黄干枯,一看就是个死人。 我跟张爱猴走到梵大跟前,指着地上的人:“你干的?” 梵大慌张辩解:“不是我不是我。”说完他眼神往后面瞟了一眼。 那洞道深处,可能还有情况! 我一把拉起梵大:“里面有什么?前面带路!” 梵大一脸不情愿,但无奈我用刀顶着他后背,他只能战战兢兢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十来米,一个更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那是个很宽敞的洞室,不像是人工挖掘的,倒像是地下暗河侵蚀而来的溶洞室,石室的中间有个翻涌水花的深潭。石室四壁上燃着蜡烛,周围有石床,有木桌,木桌上放着梵大拎进来的那袋子。 等等,那石室角落还躺着2人!张爱猴几步跨越过去,探查了一下,冲我摇摇头,意思是没有生机了。 我一脚踹翻梵大:“怎么回事?” “两位,走吧,再不走,究大人回来咱们都得死!”梵大颤颤巍巍的说,看来极怕他口中的“究大人”。 看来真凶就在此地! 我说道:“我们是专程来此地调查儿童溺水案的,我们找的就是杀人凶手,看这情形,你和你口中的大人是脱不了干系,我们就在此地等他!” “他杀人如麻,你们快走吧,你们斗不过他!”梵大快哭出来了。 我让张爱猴在石室洞口警戒,我开始审问起这梵大。 梵大在我一阵威逼下娓娓道来: “大人,我叫梵大,祖上三辈都是本地人,靠在河上打鱼、摆渡为生,可近十来年,河上修了桥,上游筑了坝,没人坐渡船了,鱼也打不着了。三年前,镇上一孩子落水淹死了,镇上人都知道我擅水性,于是苦主委托我下河捞尸,事成之后给了我八千块,那是我一年都挣不到的钱呐,我靠着那笔钱,还了债,过了一阵子衣食无忧的日子。可这种好事哪能天天有啊,直到去年,我偶然看见一个孩子在河边玩水,不慎滑入水中,我赶紧跑过去准备救人,可跑到河边,我突然停住了。我想起了那8千块的事,如果这孩子也让我捞,是不是又能挣一笔,于是我眼睁睁在岸边看着那孩子没了动静,我下水将那孩子脚绑在河底,就回家了,过了2天,孩子家人到处找不到孩子,果然请我来捞人。这次,我先跟他们谈好了价钱才下水。因为是我藏的尸,很快就把孩子捞上来了,没有任何人起疑,我很轻松的就挣到了一万五。” 这个畜生!我忍不住给了他一脚,让他接着说。 “钱很快就被我花光了,我想故技重施,可是镇上出了那事后,孩子都管的严,都离岸边远远的。我也是财迷了心窍。我决定自己制造溺水案?” 我怒了:“怎么制造?把人家孩子往水里扔?” 他颤抖着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换来我一脚。 “这口荒井是我爷爷那辈挖的,当年为了躲避土匪战乱,现在刚好用来藏尸,那天我打晕了一个在放学在河堤上贪玩的孩子,扛到这井里,准备天黑了再藏到河底。哪知道这事儿被那究大人看见了。她不但没阻止我,还跟着我到这井里来。那人身上有邪功,一根手指头就把我弹飞了,然后我看见他用什么法子吸那孩子阳气,活生生的被吸了几分钟就死了。做完这些,他说他要在这里修炼什么功,让我出去给他找孩子吸,吸完再扔河里赚捞尸的钱,如果不听他的,就把我也吸了。” “你就答应了?”我问。 “对,我想着,反正不耽误我挣钱,也能活命,我就同意了,为了掩人耳目,我在镇上到处散布水鬼传闻,就这么的,后面又弄了五个孩子。” “那这井下三个大人的尸首是怎么回事?”我强忍怒火问道。 “这些不是我干的,这些都是她自己出去抓的,都是些流浪汉、孤家寡人,她说抓这些人没人管,安全。不止这三人,他抓了十来个了,他吸完了,我就来把尸体运走埋掉。” “那为什么还要你抓孩子?”我吼道。 樊大小声回答:“她说孩子的炁最纯,比大人强.” “有人来了!”张爱猴压低声音 我跨步向前,把张爱猴拉到身后,那洞口处缓缓走出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穿着套裙戴着头巾、身着修身套裙的女人。 她很高,身材丰盈健硕,五官立体,眼球淡蓝色,不像是我们汉人。她雍容华贵的气质跟这个土洞子着实不搭配。 “究大人!不是我带他们来的,是他们跟踪我进来的!”梵大跪地呼嚎着。 “无妨,这两个,身上有点东西,比那凡胎可强多了”那女人开口,声音却很苍老沙哑,跟年龄极不相符。 “不管你是谁,在此地祸害百姓,我民宗局定要抓你归案!” “呵呵呵,小兄弟,口气不小啊,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我御炁扔出了杀猪刀,蹬地而起,张爱猴也动了,如那猿猴般灵巧的在洞壁上借力攻向她侧面。 那妇人只是微微侧身,以最小的运动范围躲过了两人一刀的攻击。 我知道遇到高手了,催动那炁海,发动风之力,周身卷起强风,看能否破了她的重心。 没有用!那妇人稳稳站在原地,我跟张爱猴攻了十几招,人家都没挪动脚步。 我暗暗在两掌间集聚雷电,趁张爱猴牵制之机,同时发出紫黄两道闪电,那雷噼啪一声击中她手臂,没伤到她,却把她那身华服烧了个洞。 不是我雷法不行,是这洞中隔绝外界,无法汲取天地之威,我那雷只有一团小火花,完全没有在雷公坪上那劈天裂地之势,倒像是个江湖魔术小把戏。 这小把戏把那妇人激怒了,她一脸怒容的干脆撕烂了那套裙,漏出里面肤色的的束身衣,那贴身的内衣远远望去就像什么也没穿一样,看得人鼻血直冲脑门。 “小王八羔子,俺今天刚做新衣服!名贵料子!被你弄坏了,你给我死!!”她歇斯底里的喊罢,向我冲了过来。 原来刚才她打得束手束脚甚至站着不动,是怕把衣服弄坏了。 这下她认真了! 我赶紧催动那保命绝技,神行微步。 这是我私下练习最用功的一门功法,因为我知道,这是保命用的,命在一切就在。 但这步伐也是极耗炁的,我也只有关键时刻才用。 那妇人太快了,我不敢停,绕着石室疯狂转圈跑。 那妇人见一时追不上我,转头奔张爱猴去了。 张爱猴一句“我的妈呀”,往后翻了几个跟头,但那妇人已经凌空而起追上了她,无数道掌风残影拍向张爱猴,我管不了那么多,聚集所有炁灌注双腿,蹬墙反弹,如同炮弹撞向那妇人,但结果也只是帮张爱猴挡下一掌。 我被那掌打中,一股磅礴之气透体而过,一阵天旋地转,我栽倒在地。 倒地的我,看见张爱猴也被打中,躺在地上,眼睛睁着,面如白霜,似乎没了气息。 “张...爱.....猴.....”我竭力的喊叫都几乎无声。 就在以为我跟张爱猴要死在此地时,一声猴叫传来,我隐约看见大师兄窜起来,袭向那妇人面门,那妇人发出一声凄厉哀嚎,似乎是脸被抓伤。 接着老陈和铁头赶来,老陈遥遥扔出一张符箓,炸出一道闪电,那妇人转身便跳入那谭中不见了。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行驶的车中。 我坐起,发现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那乌鱼软甲替我挡下大部分冲击。 老陈和铁头惊讶于我这么快就没事了。 “张爱猴呢?”我焦急问道。 老陈和铁头一脸凝重的望向车最后一排。 这是一辆七座车,张爱猴那瘦小的身躯,就躺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身上盖着白布,那躯体随着车辆颠簸而摇晃着,大师兄蹲在她身边低低的呜咽着。 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我哀嚎道:“爱猴啊....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啊......你怎么就走了啊......” ……………………………………………!!! “哎哎哎,先别嚎了,没死呢.....”老陈拉了拉我的胳膊。 “啊?没死,没死你盖什么白布啊?!你有病啊?!!”我一秒恢复了正常表情。 铁头赶紧解释:“怕她着凉嘛!” 老陈说道:“虽然没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张爱猴现在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无法醒来,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刚才我跟峨眉山她师父青云道长通了电话了,她师父说这是她修的一种龟息功法,会在受到重创的时候进入自我保护的状态,以全身所有的炁护住心脉,以达到迷惑敌人,保全性命的目的,看上去就像死了。” “这不就相当于进入待机模式了吗?那她修这门功法,难道不会自己醒来吗?”我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她师父说这门功法是可以自己醒来的,可张爱猴这样子已经过2个小时了,不知道是不是伤的太重,她自己无法醒来,我们现在去峨眉山,现在只有她师父有办法。” 听到这里我才放心了,看来这死丫头命大,一时半会儿噶不了,我又想起那把我们打伤的妇人,急忙问到:“那女人呢?抓到没有?” 铁头边开车边摇头:“让她跳进那深潭跑了,这潭很深,连通地下暗河错综复杂,没办法追进去,不过她跳水前被大师兄抓瞎了一只眼,又中了老陈一张雷符,就算不死,短时间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那樊大呢?这人罪大恶极,就是他亲手杀害了那几个孩子!” “交给地方同志了,他都交代了。过程我们也清楚了,那打伤你们的妇人,就是罗摩教大供奉,人魔-究摩罗什!” “四魔之一?”这个名字我只在邓攀、萧湖的江湖八卦里听说过。 “对,这人魔修的是西域邪功“枯荣禅”,靠吸人精炁强化肉身,甚至能保持不老容颜。” “难怪她声音听着那么苍老。” “可不嘛,那老大姐可有100多岁了。”铁头调侃道。 枯荣禅,好厉害的功法!这恐怕是全天下女人都想修的功法! 一行人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才到西川境内,一路上我担心张爱猴饥渴,用吸管将牛奶一点点滴入她口中,我怕她没被人魔打死,最后饿死了才真是冤。 次日清晨,人马不歇,终于到了峨眉山仙峰阁脚下。 张爱猴的几位师兄弟早已在山脚下等待,我们一到,就立刻将人交给他们。 众人背起张爱猴就沿石阶而上,我们顾不得休息,紧跟在后面,而那大师兄,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一路上在林间跳跃,不近不远的跟着上山的队伍。 这峨眉山风景秀丽,山间泉水叮咚,小路九曲十八弯,山间清风吹得人疲惫一扫而空。 如果不是张爱猴急需救治,我真想在此小憩,甚至盘腿打坐,这里清气充沛,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张爱猴的师父早已在山门等候,那老头圆鼻子招风耳,个头不高,面相慈善,见到张爱猴,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抓耳挠腮,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就像那穿上衣服的老猿猴般灵动,与我印象中古板的道士截然不同。 经过简单介绍,青云长老黄登云谢过我们的一路护送,安排一个小徒弟引我们去歇息了。 我们算是松了一口气,张爱猴回到峨眉山,谁也不能再伤害她了。 没来得及休息,老陈把我叫到一边,很严厉的询问了我为何回家后一去20天才归队。 一直以来,我很敬重老陈,将他视为长辈,既然他问了,我就一五一十将独闯地下赌场、重伤赵钱孙、与沈蓝潜入百谷门,后来又护送天子尺去白云观的事全说了。 当然,这期间获得乌鱼软甲和太极雷迟法门的事我也没有隐瞒。我不确定这是否违规,反正听候发落吧。 老陈听后也是大为震惊,没想到我回家后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缓缓对我说:“既然是我带你入门,我就会对你负责,你应当就要把我们当成最可靠的后盾,有任何事,要通知我们,不可擅自行动,更不可独自面对危险,有些事情,就算是违反纪律,但跟你的命比起来算什么呢? 另外你得了什么造化、宝物,那都是你自己的机缘,与任何人无关,但以后切不可对其他人讲起,以免遭人惦记,再生祸端” 听了他这番话,我心里踏实了,也挺知足,他们三人是我现在最大的依靠,但也是我最担心的,如果他们出事,我又将变成那无依无靠的浮萍。 当天困乏,早早大家都歇了。 天还没亮,我听见老陈从床上下来,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我跟铁头赶紧起身,铁头问道:“老陈你这个是干什么?” “普陀山出事了,我得立刻赶过去,你们在这里守好张爱猴,等她能行动了,你们回局里等我”老陈焦急的说。 “到底什么事啊?”我也问。 “风魔越狱了,这事你们应该听说了。他现在正在普陀山,已经杀了我几个师兄弟了。我得立刻赶回去。”老陈罕见的急切说道。 “我们跟你一起去”我和铁头已经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这是我宗门内务,与你们无关,你们没必要冒此风险。” “老陈,昨天你怎么跟我说的?我们互相都是最可靠的后盾!此时不共患难,以后谁还能把咱行动3组当家人?” 老陈缓缓站起身,回首望向我和铁头道:“风魔有多强,你们都知道。你们准备好大战一场了吗?” 铁头嘴角上扬,冷笑道:“等不及了” 我也热血翻涌,坚定的说道:“这次,我们凭自己的本事,定能再次将他捉拿!” 第19章 风魔扫荡普陀山 老陈用上了他珍藏大半辈子的一张顶级风符! 我们三人,不到十分啊,就已经被带到普陀山,不知是不是那风符年头太久上潮了,降落有点不太顺利,我们出现在普陀山半空中,万幸落入了海中,不然非得摔个粉身碎骨。 普陀山是一座屹立在海中的巨大石山,与陆地仅靠数根锁链相连。 我们正好落入那铁索下方。三人狼狈游向岸边,登上山石,朝主峰攀登而去。 沿着陡峭的山路爬了半个小时,到了普陀山金顶,那是位于峰顶的一个平台,有数个足球场大小,正中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南海观音雕像,周围有零落的宝殿等建筑。 广场上不少僧人持棍而立,大家都抬头面向那尊观音巨像。 我们远眺望去,就见那高达数十丈的观音像手中,站着一个黑袍黑须的人影。 是风魔谭松樵! 我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看着广场上东倒西歪的几个僧人,和一地零零星星的血迹,我只觉心咚咚狂跳。 这一切就是我最害怕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风魔因我而逃遁,这杀孽因我而起!! 这谭松樵为何如此歹毒,仅仅是因为老陈带队捉拿了他,他就要灭其师门吗? 老陈望着那风魔高呼:“谭松樵!你好大胆子,敢上我普陀山撒野,难道就因为我上次捉拿你归案吗?” 风魔冷笑一声:“你们这帮臭和尚,自誉普爱众生,慈渡世人,我虽在江湖中没什么好名声,但对你们佛门中人一直敬重有加,这次我入狱,得知我父母生前一些往事,原来我父母是被江湖所谓正道围攻身死。他们曾逃到普陀山上跪求疗伤收留,你的师傅磐尘老秃驴见死不救,还将他们行踪泄露出去。你说,我今日来报仇,你们普陀山冤不冤?” “无论怎样,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杀我同门师兄这么多人,你罪该万死!”老陈也怒了。 “叫你师父磐尘出来!否则我将你们这些徒子徒孙杀光!”风魔继续叫嚣着。 “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老陈压低嗓音说完,缓缓脱下黑色夹克,整整齐齐叠好,放在脚边地上。 然后摘下手腕佛珠,取下从未摘过的眼镜,整整齐齐的放在夹克上。 最后脱下皮鞋,并排放在衣服旁。 做完这些,他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口中轻说:“阿弥陀佛,观音大士,弟子得罪了。” 转身回头,老陈对我们说:“你们先别插手,这是我师门之事。如果我倒下,你们再以民宗局身份捉拿凶犯!” 只见老陈微微下蹲,紧捏双拳,脚踏大地,其腿部似乎正在抽取来自大地的力量,骨骼啪啪作响、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膨胀,那筋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化,很快衣服崩裂,老陈除了头部没什么变化,身体已经变得高达2米,像一座肉山屹立在地面! “龙象法身!”铁头惊呼。 没想到老陈竟然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这还是平时那个温和的老陈吗? 这还是那个近视眼大肚子谢顶的老陈吗? 老陈双腿完全弯曲,做了一个起跑冲刺的架势。 “嘭”的一声巨响!老陈弹射而起! 地面仿佛被炮击一般出现一团灰尘,灰尘散去,地面留下两个硕大的脚印,老陈刚才站立的地面石砖呈现网状破碎,这是何等强悍的力量!? 那风魔被地面弹射而至的老陈一拳砸进了观音像中,那砂锅大的拳头高高举起,一拳一拳轰击着风魔,整个观音像都在颤抖! 十几拳后,那观音像已经被砸没了上半身。那可是坚硬的花岗岩石像! 但是风魔岂会这样就被打死? 随着一阵黑雾的散去,风魔逃脱了。 老陈站在那半截观音像上,怒目扫视全场,寻找那风魔踪影,宛如那天神下凡! 忽然那黑雾从背后聚拢向老陈袭来,老陈似有感应,回身一记后摆拳,却什么也没打到,接着更多团黑雾从不同方向袭向老陈。 又是这招幻影黑雾! 老陈左一拳右一拳打得气浪翻滚,隐隐有破空音爆之声。 可惜就是无法打到实体。 老陈不再浪费体力,而是忽然闭上眼,用那灵犀一指点了自己神庭穴一下。 清神明,破幻象! 那风魔还在以虚影攻击老陈,就见老陈猛然伸手在虚空处一抓,像拎鸡一样抓住了风魔的本体。 风魔疯狂扭动,老陈岿然不动。 那铁手逐渐用力,风魔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 就在大家以为风魔必败的时候。 我感觉到了不对! 我是练过介子神功的,以风魔的修为,身体早已能幻化自如,当初在蛇山一战中,他就曾将肉身幻化成黑雨,追着十字剑打。 此时怎会被老陈单手擒住? 如果说黑雾是介子神功第一层的小小幻术,那黑雨就是真真切切的化肉身成介子,每一颗介子都是组成黑雨的一其中一滴。黑雨就像那蜂群,被击中者会被洞穿成筛网,无孔不入!真真是一门厉害至极的邪功。 我明白了,风魔是故意让老陈擒住,等老陈这一身罡气催动的肉身消散,防御力最薄弱的时候,贴身来一次无法防御的黑雨暴击! “老陈快逃!”我高喊着。 可是来不及了,我看到风魔的身体在雾化,不出一秒,他就能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远处的大雄宝殿那金黄色的屋顶,一抹黄色身影正飞速奔袭而来。 那是谁?? 众人来不及看清是谁,那黑雨爆开了。那黄色影子也刚好赶到,挡在了那团爆开的黑雨与老陈之间。 风魔得手了!一个翻身落到地面。 紧随其后落地的是老陈抱着那黄袍僧人,但那黄袍上点点血迹显示,刚才他承受了风魔的介子爆体全力一击,此刻身体已经千疮百孔。 老陈悲戚喊道:“师父,师父.....” 连风魔也楞在当场不明所以。刚才那一击,他以为干掉了老陈,不曾想,被磐尘大师接下。 “潭小友,你父母的命,我还了。当年,你父母上山求助,我普陀山江湖势微,不敢得罪各大宗门,没有收留他们。是我失了慈悲之心,我妄为出家人,今日我以命相抵,只求你放过本寺无辜的僧众。”磐尘大师说罢在老陈怀中慢慢咽了气。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堂堂普陀山主持,就这么死去了? 老陈轻轻将磐尘大师交给旁边的师弟。 拖着他那偃旗息鼓的破败的身体,再一次冲向风魔。 不要命了,完全不要命了!!! 老陈在刚才的那一击中,也在近距离受到一些洞穿伤,那血已经染红了衬衫。 他这般血勇,完全是在燃烧生命! 我跟铁头无法再旁观! 杀!杀!杀! 我挥动杀猪刀,誓要砍死那风魔,不让他再造杀孽! 我们三人对风魔呈三角夹击之势。 风魔刚使用了一次介子黑雨,短时间无法再次运功,我们趁此机会是有可能将他拿下的。 距上次交手,我已经成长很多,但依然无法在风魔面前占据优势。 他一人敌三人,根本不落下风,他的速度太快了。那身法阴柔诡异,根本不能用人体运动规律去理解,我那套基础的《华阴72散手》压根没有一毛钱用处。 我只能抽出杀猪刀,借助炁操控刀上下翻飞,以各种刁钻角度对风魔进行绞杀。 可风魔总能从刀影中穿梭,有些动作根本不是人类体魄能做出来的。 有几次我以为砍中他了。其实那只是因为他太快,我砍中的不过是他那宽大黑袍的残影。 老陈不行了! 受了刚才的重创,他本已经是残躯之体。 我跟铁头虽然帮他分担不少压力,但那风魔的攻击主要对象依然是老陈。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风魔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选择先击倒老陈这个强弩之末,再来专心对付我跟铁头。 随着老陈脱力倒地不起,我跟铁头压力骤增。 修行者对拼,前三个回合比的是招数间的分毫之差,不在一个层次的人三招基本就见输赢了。 三招之后比拼的就是耐力,也就是炁海的存量。 那风魔好像有用不完的炁,在经过了这么长久的高速对招后,依然压着我跟铁头打。 果然,有取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这风魔能被称之为“魔”,并跻身江湖四魔之首,绝非浪得虚名。 我知道铁头每次出任务必定会带些法器以备不时之需,于是我急切大喊: “铁头,你带了什么货,赶紧使出来啊!!!” 铁头心领神会,向后倒飞两步,左手掏符,右手掐诀,那手指翻飞速度极快。 可是,人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那锁仙符的威力,风魔在蛇山上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这次,他还能坐以待毙吗? 没等铁头掐诀完成,风魔已经突进到他身前!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风魔一掌击中铁头,铁头像一个破布口袋一样软塌塌的倒飞出去。 而风魔额头上也多了一张闪着电芒的黄色符纸。 我没有给风魔挣脱的机会,垫步前冲,用尽全身力气,调动炁海所有的炁,灌注于这把名为“天道”的杀猪刀! 这一刀,力劈华山,重若千钧,这是我自上了那老陈的贼船,被逼进入修行界以来,最强一击! 这一刀,快若闪电,刀锋所过,连空气都被抽干,连时间都似乎变慢! 但,这一刀,就是他妈的劈不到风魔!!! 风魔在锁仙符定住他的一瞬间就脱困了,比上次更快。 我凌空而起的一招力劈华山,在他眼里看来就是自投罗网。 风魔臂长过人,我刀快要劈到的时候,他只是一伸手,就卡住我咽喉,我的刀脱手而出,插入地面,我在空中无力可借,只能任由他擒住,那铁手力道之大我根本挣脱不了。 风魔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反手一掌将我击飞。 我在空中倒飞,那悬空的1秒,我脑子又进入了濒死前的幻想,飞快回忆了这踏入修行界后的种种往事。老陈脱力昏厥了,铁头看样子不死也残了,张爱猴龟息中生死未卜。我们四个,就这样被打垮了吗? 刚才风魔欲言又止,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虽然我跟他不过是一场交易,但对于没有传承的他来说,我也算他半个徒弟。 可今日见面,立场不同,以命相搏,如果他对我有一丝留情,那么我与他的交易,可能就被外人所知,我今后在局中乃至江湖也再难立足了。 所以他给了我一掌,是死是活看造化,反正他并没有继续出手置我于死地。 我落地了,除了屁股砸的生疼,好像没别的事。我立刻坐了起来,扯开胸口衣服,看了看里面的乌鱼软甲。 这一看,引起风魔的注意,他几个跨步过来,撕开我上衣,看着那软甲道:“你这乌鱼软甲从哪来的?” 我说:“朋友所赠!” “谁?!!!快告诉我,这乌鱼软甲是我父母的,应该还有一副,谁拿了这软甲,谁就是当年杀我父母的凶手!!快告诉我是谁!!”风魔疯狂摇晃着我,我心中骇然,如果告诉他,那么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百谷门!!! 那百谷门虽说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并不是都该死。况且百谷门很可能只是从别人手中买过来这对乌鱼软甲。 我咬着牙不说话。任凭风魔摇晃。 “找到了...找到了...!”忽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那人影速度极快,话刚落音,人也到了。 那是一个穿着脏僧衣的邋遢和尚。背着一个打满各色补丁的破口袋。 他一上来就伸手去抓风魔峰肩膀,风魔回首跟他斗在一起。 那邋遢和尚似乎精神有什么问题,边打边重复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围着场中的僧人高喊:“念空师叔莫与那歹人斗,他刚才打死了师傅、打伤了大师兄,你快些逃走,莫再斗了。” 那念空哪里听得进去,依然与风魔缠斗在一起,别看他神志不清,武学修为却极高,打那风魔轻松拿捏,也许是风魔透支了体力,以快着称的他动作竟然有点跟不上那疯和尚。 不一会儿,风魔被逼的又开始施展那介子神功,短短一会儿,风魔三次发动介子神功,显然有点脱力,那黑雾还没来得及散开,就被疯和尚张开大口袋,一股脑把风魔整个给装起来了。 那黑雾在布袋中左冲右突,好似袋中有只狂暴的野兽,不停翻涌,但就是无法突破那看似破破烂烂的口袋。 疯和尚将口袋抛到空中,一下一下的用掌击打,像打排球一样上下翻飞。 每一掌都声似惊雷,轰隆闷响,足见力道之大。 打了十几个起落,那袋子不再动了,疯和尚打开袋子,将人倒了出来。 然后哈哈哈哈哈的狂笑着几个起落又跑了,远处传来他的声音,还是那句“找到了,找到了” 风魔满身血污,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 这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的跑过来一个疯和尚,莫名其妙把风魔当成球打个半死就跑了? 这普陀山上都是些什么人呐? 老陈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慢慢走向风魔。 他人脸上、身上都是血,已经分不清楚眉眼。 老陈慢慢骑跨在风魔身上,运足身上最后一口炁,一拳、两拳、每一拳都猎猎作响,打得气浪翻滚。 渐渐地,风魔的头被打入了那石板之下! 虽说风魔作恶多端,但也是事出有因,看着老陈这样一拳拳打下去,我有心阻拦,但师出无名。 风魔今日杀死诸多无辜僧人,当场击杀,于法合法。 风魔杀死老陈师父磐尘大师,老陈杀他,于情合情。 但任何人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被活活打死。即便是敌人,也应给予最后的体面。 老陈以这样发泄的残暴手段去虐杀对手,有违天道。 我伸手拉住了老陈:“老陈!停下!杀生,不虐生!” 老陈望了我一眼,一阵眩晕,又倒下了。 而那风魔谭松樵,早就死了,老陈只是在捶打他的尸体,发泄心中的恨。 我心中涌起一丝悲凉,堂堂江湖七雄的风魔,像野狗一样被人一拳拳打死。 南海归墟一脉,就此消失于江湖。 那谭松樵于我,算半个所不为人知的师父,我于他,算半个传承。 他的可怜之处,在于他不属于中原江湖,从南海而来,父母惨死,独闯江湖,背负江湖恶名,被世人唾弃,今日他刚得知父母死因,大仇未报却落得个横死他乡…… 其实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人。 今天的普陀山,那夕阳,都是血红色的...... 第20章 归途被劫跳火车 距离普陀山一战,过去2个月了。 在局里无所事事的两个月,我整天跟萧湖一起喝酒,邓攀关龙逢他们很忙,经常出任务。我倒是很羡慕他们的忙忙碌碌。 局里现在由管理处的许知水处长暂代局长之职,他找我谈话,说了一堆官话,什么不要有思想包袱、不要对局里失去信心、什么除魔卫道任重道远,我只是嗯嗯嗯的点着头,听了半天,主要意思是让我放个假,但没说什么时候让我归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给人很不好的感觉,难道就这样把我们3组放弃了? 也是,我能理解。 毕竟,一个连组长都没有了,只剩一个新手队员的行动组,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当然,老陈并没有死、铁头也没有死。 他和铁头只是伤的太重,在疗养院养伤。就这一点来说,体系内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老陈因为2次带领我们捉拿风魔有功,甚至受到总局通电嘉奖,记个人二等功,3组集体3等功。 而那张爱猴,峨眉山那边传来消息,人是醒过来了。 但只是单纯的醒过来,却不会说话、不会行动,每天流着口水发呆,成了一个痴儿…… 可怜这张爱猴,平时聒噪的跟野猴子一样,忽然变成这样真的让我难以接受。可能是进入假死模式时间太久,把脑子憋坏了。他师父正在给她调理,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我很苦闷。虽然关龙逢、邓攀、萧湖时不时安慰我,让我耐心等待,三组一定会重聚,但我依然感觉自己像那失去番号的散兵,没有了组织、没有了主心骨。 借着这个时机,我准备回家一趟。 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妈打过电话了,索性直接回去给她一个惊喜。 我去市里买了一些江州特产,花了1000多元,这算是笔巨款了,我还是相当骄傲的,毕竟同龄人还在赵家里要钱,我已经开始挣钱了,虽然这钱不知道能挣到哪一天。 也许三组就此解散也不错,我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做一个可能考不上大学的学渣,毕业后去打螺丝,娶一个样貌普通的老婆,陪在我妈身边,过不太富裕但很平安的一生。这种人生不一定是我想要的,但一定是我妈想要的。 告别了关龙逢、邓攀、萧湖几位,我去售票点买了一张火车票。 非春运期间,绿皮火车上人不算多,我对座和旁边都没有人,我可以安安静静享受这趟旅程,顺便想想今后何去何从。 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急速倒退的风景,我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车厢进门的方向传来一点骚动,有个人急匆匆从两节车厢间跑了过来,沿途撞到卖货的小推车,招来列车员一阵呵斥。 那人头也不回径直沿着过道向前跑,得亏现在车上人不多,不然他这莽撞的一路跑过来不知道要撞翻多少人。 不对,怎么奔我来了? 那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件交领翻毛黑袍,像是藏民服饰,那脸上红彤彤的龟裂,短发卷曲油亮,看起来很久没洗了。 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我刚想说点什么。 感觉腰间有什么东西顶着,低头一看,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妈的这是怎么了,坐个火车都有人欺负我?我看着很好欺负吗? “别动。”那年轻人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抢劫?不像啊,再说谁会在火车上抢劫? 我正琢磨怎么制服他。 一个高大魁梧的秃和尚也缓缓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死死盯着那年轻人。 这汉子长得很粗犷,络腮胡杂乱蓬松,头顶光亮无毛呈枣红色,脸上青筋暴起,腮帮子鼓着,看起来是个外家功夫高手。 秃和尚咧嘴一笑,那牙在黝黑的面容衬托下显得很白:“不跑了?”。 “丹巴老狗,你看清楚,你敢乱动,我就先捅死他!”那年轻低声说道。 最近的旅客离我有好几排。没人听见这边什么动静。 “仓木决,你是不是傻了,这人跟我毫不相干,你愿意杀就杀吧.....”那叫丹巴的人笑着说道。 仓木决也笑了:“你追了我7天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那荒无人烟的藏区,这里到处都是人,我只要手上稍稍用力,他的哀嚎就能引来乘警,这里这么多人,你还能都灭口吗?” “我只是要你交出我大兆寺《宝霞心经》,并非要你性命。” “是吗?我要是不给呢?再说,我做的事,够你杀我十回了。” “那你捅死他吧,我可不在乎把事情闹大。”叫丹巴秃头和尚靠在椅背上,展现出很放松的姿态。 “那咱试试?”仓木决说着手上力道加重了,要不有那软甲在,我恐怕已经流血了。 “二位、二位,你们他妈是不是有病?你们俩的事,抓我干鸡毛?”我怒骂道。 他俩只是斜眼瞟了我一眼,并没有搭理我。 眼见这样对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那仓木决抓着我慢慢站起身,往那车厢入口退去,丹巴秃和尚一步一步紧跟着。 一直退到那车门处,仓木决一脚居然把那车厢铁门踹开了,瞬间大风涌进车厢。 “跳下去可就是九死一生,你可想清楚!”丹巴提高了嗓门喊道。 “那也比被你抓到强!”仓木决说完看了一眼窗外,拉着我纵身一跃..... 操,本来坐火车回家探亲,被人挟持跳了火车,这说出去谁信? 好在,此时的列车刚好行至两山之间的一座高桥之上,我们在空中坠落了好几秒,最后扑通两声落入水中。 还没完,那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 那水冰冷刺骨,白浪翻滚,我和那叫仓木决的少年,被冲到下游几公里一个峡谷缓滩,才勉强爬上岸。 我躺在滩头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有了体力,我站起来,走到仓木决旁边,抓起他狠狠给了两拳。 “对不起,连累你了!”仓木决缓缓说道。 “对不起你大爷!你自己跳就行了,拉上我干嘛?你ya是不是有病?” “也对,好像确实没必要把你拉下来,那丹巴上师追的是我啊,实在不好意思,兄弟,不过好在咱们命都在。”仓木决尴尬的解释道。 这人脑子必定是有问题!! 我知道骂也没用,抬头望着四周,现在已经是黄昏,这峡谷没有日光照耀,四周是崖壁密林,看不清太远的景物。 “能见度太低,此时往外走肯定危险,不如在此度过一晚,明早天亮再走,你放心想我一定将你护送出去!”仓木决说。 也只能这样,只是可惜我那一袋子给我妈带的江州特产,花了我一千多块!全丢了,想到这里我回过身想再给这傻必一拳! 回头一看这小子在捡柴火,很快在河边用石头围成一个火坑,看来是准备生火,这小子倒是很勤快。 身上湿漉漉的,确实要烤一烤。 “有打火机吗?”仓木决问。 我摇摇头,妈的别说打火机,我特么手机也丢了!草! 那小子挠了挠头,似乎灵机一动,双手运炁,两掌迅速摩擦,一会儿竟然擦出火星子,将那木柴点燃了。 这一下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什么功夫?”我好奇的问。 “我看你也是修行者,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偷学的烈火焚阳掌。练的不到家,生火做饭倒是没问题。” 这人确实脑子有病! 两人对坐无言,默默烤着衣服。 “长夜漫漫,聊聊天吧。”他率先开口了。 其实我也很好奇今天他身上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但我生着这小子的气,不想搭理他。 “你想说就说吧,反正我没什么兴趣知道你的事。”我懒懒的回答。 “我叫仓木决,刚才追我的那人,是大兆寺法台达瓦上师的师弟丹巴上师。” “藏南协罗市那个大兆寺?!!”我问道。这个我知道,大兆寺是天下12大宗门之一!,大兆寺是藏地非常有名的佛教圣地,达瓦上师是知名高僧,丹巴上师也是大名鼎鼎的江湖七雄之一! “对,他追我,是因为我偷了寺中的《宝霞心经》。”仓木决说道。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也不像是走江湖的,为什么要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人呢?”我问道 他沉默不语,看来是在犹豫要不要跟我这个陌生人说这些。 “跟你说说也无妨,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 也许是将死之人孤独害怕,想要把心中的冤屈说给他人听,在这种强烈倾诉欲下,仓木决把他的故事讲给了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听。 仓木决说,他是在藏南区乡下出生的孩子,他的父母本是那大兆寺的差巴,种着大兆寺的十几亩地,8岁时家里遭天灾,牛羊死了大半、地里也没有收成,他们家里欠了寺庙的阎王债还不起,仓木决的妹妹被大兆寺的和尚带走了,在寺庙里做苦工,她妹妹才7岁,仓木决为了保护她,也自愿去寺庙做苦工。 本以为还清了债就能带妹妹回家,哪知道欠的债利滚利越来越多。他们在寺庙一待就是10年。 这10年,他一直想带妹妹逃走,所以一直在暗中偷学寺中的武功,妹妹已经17岁,他再不带妹妹走,她恐怕就要被那群淫僧给糟蹋了。 那寺中法台达瓦秃驴是个魔鬼,在寺中地窖囚禁着掳来的女香客、破落户抵债的儿女,除了要给寺庙打苦工,女人还要供他淫乐,被他玩腻了的,他就用那女体练邪恶功法,直到折磨致死。仓木决带着妹妹跑了3次都被抓回去,这次,仓木决逃跑之前在他们的水里下了狼毒草,把法台、喇嘛、喇吉都毒倒了,这才逃了出来,不过今天还是被丹巴上师给追上了。 后来就发生了火车那一幕。 听完这些,我没再生他的气,我震惊于那大兆寺内居然是如此一处恶人之地。 “难道就没人管吗?”我惊讶的问。 “九州之大,在那少有人烟的蛮荒之地,是规则触碰不到的地方,哪里还保留着原始的农奴制。”仓木决无奈说道。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悲惨的经历,那你妹妹呢?”我问。 “我中途把她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了。” “你刚才说你快要死了?”我好奇道。 “是的,我中了那丹巴上师的烈火焚阳掌,活不了多久了。” “你为什么要偷那《宝霞心经》呢?” “我其实并不知道《宝霞心经》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对那帮臭秃驴很重要!我就顺手带走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父母已经去世了,妹妹我也安顿好了,我可以安心去死了。 但是,那大兆寺一天存在,就还会害更多人,我走的时候,那地窖里起码还有几十人被囚禁着,其中还我们村子里的人。 我当时只顾着跟妹妹逃亡,没有救下她们,但现在我想回去,把他们也都救出来。”仓木决望着远方的河水,眼神中流露出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我被他眼里的光打动了。 我想起一位故人,那个被我葬在无名河畔的大师傅庖正,那个以一己之力死扛魔教第一高手给我们争取生机的厨子。 他把他的“天道”传给了我。 我想起了我在白云观,为骗取太极雷迟时我问那栾尘子道长“修的是一人之道,还是众人之道?” 当时没觉得自己有多虚伪。 如今看看我,我自己修的不就是那“一人之道”么?仅仅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这就是我所谓的“道”吗?我有何资格佩持这“天道”? “我跟你一起去!”思考良久,我下意识说出这番话。 仓木决吃惊的看着我说:“这可能是一趟送死之旅,你可想清楚了,那些秃驴可不止会念经!” “什么狗屁,一些虚名罢了,我只信天道!”说完我抽出杀猪刀,将那刀铮的一声插进地面! “好!爽快!!有你相助,我们定能成功!”仓木决兴奋说道。 也许多年后,我会后悔那天盲目的决定。 但少年的快意江湖,才是这无聊的一生之中,最浪漫的篇章。 第21章 少年火烧大兆寺 一番慷慨激昂,接下来要面对一个现实问题。 怎么从这里逃出去,本来计划在这里睡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再走,可这里蚊虫太多,不知那密林中是否还有毒虫鼠蚁,耐着性子抗到后半夜,忽然又下起了雨, 不得不走了,如果雨不停,很有可能爆发山洪! 我们决定沿着河向下游走。 一路上荆棘遍布、乱石耸立,借着微弱的月光,走了几个小时,才来到一片开阔之地,才算出了那峡谷。 远远望去,离开那铁路线有好几里地。 继续走,来到一村庄,路边有瓜地,顾不上什么,我们冲到地里找到几个歪瓜裂枣没人要的西瓜,拿拳头破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西瓜,解饿解馋,太痛快了! 两人一连吃了三个西瓜,来到那田边草棚,里面有竹床,看来是个看瓜的棚子。 顾不上那么多,实在太困了,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我们是什么东西捅醒的,一睁眼,周围是长短不一的铁锹、扁担,围成一圈指着我们,一群农民大爷大妈把我俩给包围了。 他们把我们当成偷瓜贼了,事实上我们也确实是偷瓜贼。 我们起身就跑,可田间地头路不熟悉,那地里泥泞难行,前后都有人举着农具喊打喊杀,还有两条狗在后面追,实在跑不动了,我们不跑了,蹲在那水田里举手投降。 因为那方言实在听不懂,双方难以沟通,后来我把我妈给我买的电子表给了他们,才获得自由。 这下彻底身无分无了。 我们出了村,一路靠着扒车的手段,去了附近的镇上,才知道这一带叫寺水镇。 我俩决定在这镇上休息一下,好歹先稳定一下仓木决的内伤,然后制定好计划再出发。 首先要搞钱,我不清楚以前电视剧里的大侠行走江湖是怎么做到不工作不挣钱,还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反正我这两天是体验到了没钱寸步难行。 我俩,一个从没挣过钱的高中生学渣、一个在庙里干了10苦活的小力巴,在这个偏远的小镇,想挣钱? 一个字,难! 我俩坐在镇里汽车站的水泥凳上发呆呢,仓木决忽然捅了捅我。 我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黄毛小子,正假装排队等车,拿手正从别人兜里掏钱呢。 嘿,这光天化日的,我正要冲过去,仓木决一把按住我,又指了指旁边,我才发现,那黄毛两边各有一个人帮忙放哨。 “再观察观察。”仓木决说。 我们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他们就得手了四次。保守估计,这一天得挣好几百。 我之前听张扬说,这种扒手都有组织,一般是一个佛爷带着一帮小佛爷,有人负责下手、有人负责望风、有人负责断后,分工明确,这偷来的钱,都汇聚到佛爷那,然后再由佛爷一人分配。 如果我们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些小佛爷背后的大佛爷,就能狠挣一笔。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仓木决,他也是这个意思,反正他们这是不义之财,抢了也就抢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决定装成流浪汉,假装入伙,然后再由他们带我们进他们老窝。 这两天我们风散露宿、又是落水、又是被村民围攻,又是被狗追,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一脸的泥水,光这外形就很有说服力,根本不用化妆。 活脱脱俩走投无路的盲流子。 这时黄毛团伙在汽车站侧面巷子里抽烟歇着。 我俩起身,向那黄毛走去。 “哥,哥。找你有点事.....”我装作傻乎乎的舔着脸跟那黄毛套近乎。 黄毛一看我俩那副尊容,捂了捂鼻子说:“臭要饭的干啥啊?” 我压住想抽他的冲动,继续谄媚的说:“俺俩想入伙,这活儿我在老家干过”说完我还做了一个掏兜的动作。 似乎因为扒手身份轻易被人看穿,黄毛恼羞成怒站起来给了仓木决一嘴巴子。 仓木决捂着脸一脸无辜说:“他说的,你打我干啥?” “都得挨揍,分什先后?给我打!”黄毛说完,跟那俩小跟班跳起来打我俩,我俩为了计划,抱头蹲在地上,忍着。 打了有几分钟,我俩啥事也没有,我站起来继续谄媚的说:“哥,气消了不?俺俩能入伙不?” 我突然站起来把黄毛吓一激灵,他没想到打了几分钟我还能完好无损的站起来。 他惊讶说道:“哎呀我草,还挺抗揍,我告诉你啊,入行第一课,就是学挨揍,你们这一关算是过了!” “哥,那第二关是啥?”我继续一脸憨傻的问道。 你要是能从我身上偷走一件东西,就算过关。 “哥,你看这个算不?”我掏出一块手表,那是刚才我站起来的一瞬间,以炁催动双手,以极快的速度从他手腕上掳下来的,本想着等下给他露一手证明我干过扒手,没想到正好用上。 “哎,你啥时候把我手表弄走的......小子,可以啊,看来真干过。” 黄毛于是带我跟仓木决去找他们的头头了。 走进一片棚户区。七拐八绕进了一个大杂院,见一个光头、打着赤膊戴着墨镜在院子中间歇着呢……院子里还有几个半大小子。 “鼠爷、我们收工回来了,今天收成不错,还给您带了俩徒孙回来!” 鼠爷把墨镜推上去看了一眼我们,没说话,把手伸了出来。 黄毛乖乖的把钱递上去。 鼠爷起身朝里屋去了。其他人站在院子里都没动。不出一分钟,鼠爷出来了,下巴抬得老高盯着我跟仓木决:“你俩想入伙啊?” “是的鼠爷!”我答道。 “为什么呀?” “想挣钱,想像您一样威风!”我乖乖答道。 “嗯……”鼠爷哼哼着,看我这话说得他很受用,他捋着他鼻子下面那两撮细长胡子,真像一只大耗子。 “内个,鼠爷,我想问一下子,咱这个偷来的钱是不是都统一交给你,然后您来分配?” “是这个规矩” “那这钱都藏在您屋里吗?”我继续问。 “是啊” “有多少啊??”我又问道。 “有不少……呸!……不是,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小子想干嘛?”那鼠爷差点被我绕进去。 我回头朝仓木决使了个眼色,眼神瞟了一眼里屋。他心领神会,径直朝里屋走去! “站住!你想干嘛?”鼠爷急了。 我上前去,一把揽着鼠爷的肩膀说道:“您别急,我们只是单纯的想抢你的钱!” 鼠爷往后一退:“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要疯啊……给我弄死他俩!!!” 毕竟都是普通人,打他们我都不想细说过程,太欺负人了有点。 反正仓木决抱着钱盒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一院子敢动手的的全打趴下了。那几个年龄小的孩子吓得起蹲在地上喊;“我们是被逼的,我们不去偷他们就打我们!” “你们可以走了,去找帽子叔叔。”我把这几个可怜孩子打发走了。 仓木决数了数,有两万多。 这在2005年可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们从那钱盒子里拿出了5000元作为路上的盘缠。把剩下的钱和盒子放在院子中间,然后把那几个货捆在一起。 走出了那院子,找了个公用电话报了警。 考虑到一路交通不便,我们在一个修车铺花800元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买了点吃的和地图。 俩人一路换着骑,离开了这寺水镇。 到了下一个镇子,我们又去市场买了两身衣服,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当天晚上我帮助仓木决行了几遍大周天。 这小子炁海一片混乱,可见修行没什么章法,全凭一腔血勇。我帮他梳理了八脉八穴,给他讲了内观修行的一些法门,都是我在西南民族学院学的那本《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里的知识。 在他身上我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我自己,真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在那丹巴上师的追杀下存活的。 他中的那烈火焚阳掌其实是丹巴上师将一股霸道火炁注入他体内,使他炁海被搅乱, 在我的协助下,他学会了徐徐化解之法。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可以痊愈。 “这下你死不了了,还要杀回那大兆寺吗?”我问道。 “你以为我是因为命不久矣才回去吗? 不是,我要救那受苦之人,我要打倒所有欺压弱小的人,因为我就是那被欺压的人,这世间没有人替我们主持公道!那我就自己主持公道!”他的一番话,打消了我的顾虑,他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烂命一条无所顾忌。 此行最大的威胁就是丹巴上师,但他估计现在还在我们跳车的那附近寻找我们的踪迹。 他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被他追击索命的这个仓木决,会来个回马枪,杀回那大兆寺,而且疯子还不止一个! 休整了两天,我二人骑着摩托走山路、穿草原、爬陡山、下雪坡、摔倒无数次,终于在两周后,抵达了大兆寺外。 大兆寺处于一片开阔的草原上,红墙金瓦,成片的殿宇,气势恢弘。 我们当然不能这么直愣愣的冲进去,这大兆寺,怎么说也是12大修行宗门之一,镇场的高手绝不止丹巴上师一人。 仓木决骑着摩托带我去了他的村子,说要打听一下大兆寺的情况。 说是村子,其实是一片稀稀拉拉的窝棚。 好一点的房子是石头垒砌的,更多的是破旧的毡房。可见村民生活很困苦。 我们二人躲在一个石碓后面,仓木决吹着口哨学鸟叫,他说他的伙伴听到声音会来找他。 现在情况不明,他怕大兆寺的恶僧报复村民们。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穿着宽大长袍的十多岁男孩跑了过来。 “阿吉!”仓木决喊道。 叫阿吉的男孩赶紧过来小声喊道:“阿佳(哥哥的意思),你怎么回来了,大兆寺的僧人到处在找你!” “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打了一顿而已,你在村子里没有亲人,他们没办法,只能打我们撒撒气。” 即便阿吉说的轻松,仓木决还是面露愧疚,他说道:“阿吉,这是我的朋友项北,这次我们回来,就是要把这大兆寺里的坏人们都打跑,把他们囚禁的奴隶都放出来!” “真的吗?我阿姐也能放回来吗?”阿吉一脸的震惊。 “真的,现在,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什么都可以,我跟你一起去都可以,我已经长大了!” “不用你去,你要好好活着,你还有家人。我要你现在去大兆寺,看望你阿姐,顺便打探一下,寺庙里的那些喇嘛在不在,另外告诉关起来的人,明日凌晨3点,准备暴动!”仓木决说完,盯着阿吉的眼睛又问道:“阿吉,你能做到吗?” “能!但是我每次去见阿姐,喇嘛都不让,我只能在寺外远远看一眼。”阿吉委屈的低下头,这个任务对于十多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困难。 “那些喇嘛都贪财,我给你一些钱,你去假装供佛,把钱交给他们,他们会让你见的。”说着仓木决将我们一路剩下来的钱抽出几张100的给了阿吉。 阿吉把钱小心的踹进胸前宽大的袍子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做完这些,我们两人骑着摩托,到附近的协罗市,买了两大桶火油。 对,我们准备火烧大兆寺。 阿吉去打探情报也回来了。 阿吉说仓木决逃跑那天下的狼毒草,把寺院里的法台、喇吉都毒倒了,据说法台达瓦上师眼睛瞎了,其他几个高功喇吉也都半死不活的。 太好了,这就好解决了。 仓木决让阿吉回村子躲好。 我们二人躺在离寺庙不远的一个草洼里隐蔽起来,二人看着漫天繁星,等待3点的到来,即期待,又紧张。 “有没有想过失败会怎样?”我扭头问仓木决。 “不想,不退,不后悔!”仓木决坚定的说。 我知道,失败的后果我们都无法承受。 “那就拼命干!”我说道。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干! 3点已到,我们悄悄翻墙潜入大兆寺,也许是太多僧人被毒倒,又有不少出去追捕仓木决,所以并没有人在院中站岗或者巡逻。 我们先来到前殿,这里供奉的是普贤菩萨,那金身菩萨熠熠生辉,据说是真金镀造。 好一个大兆寺,将搜刮来的钱财金身镀佛,却对外面饥荒贫苦的村民不闻不问,佛,岂是这样供奉的? 那佛像后面是寺庙私设的囚牢,在庙里做苦力帮工的农奴,和囚犯都关在那里面。 门口有两个红衣小僧在看守地牢入口,我俩悄悄摸过去,两个手刀劈晕。 可这牢门是铸铁打造,锁链有一指粗,这岂是人力所能开。 我让仓木决闪开一点。 我抽出那杀猪刀,一个力劈华山,只听叮当一声!镇得我虎口发麻,刀差点飞出去。 那锁链一点缺口都没砍出来! 邪了门了,我拿起那锁链,借着火光查看,但见上面符文流动,是有禁制的。 原来如此! 虽然我不会解那禁制,但我懂得一力破十会。砍不开这锁链,我就砍那牢门。 那牢门有两指粗细的铁条焊制,看起来坚不可摧。 我退后一步,双手握刀,运足炁,使出全力! 一刀,火光四射,牢门轰然倒下! 仓木决露出佩服的神色。 进入大门,里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是大大小小数十间单独的囚室。 听闻动静,囚室内众人纷纷站起,扶着囚室的铁栏向外张望。 那一张张脸,蜡黄枯瘦,衣衫褴褛,可见过着非人的日子。 有人认出来仓木决:“仓木尕娃,你没死啊?” “仓木尕娃,你咋回来了?” 仓木决眼中含泪,一一抓住他们的手:“今天我带你们出去!” 我挨个砍开牢门、砍断他们的脚镣。人群渐渐在走廊聚集,我见其中有些人手上拿着石头、铁铲、棍棒。 看来他们已经收到了暴动的消息,然后拿上了他们能拿到全部武器。 仓木决说道:“我得先护送他们中的老弱逃到寺外,再回来。” 我点点头:“去吧,我组织剩下的年轻点的,去找些趁手的兵器,等你回来,发起总攻!” 两人分头行动。 这些被关起来的农奴对寺中很熟悉,他们带路,我们悄悄的摸进监管看守们休息的禅房,在屋外,找到僧众的棍棒、钢刀,纷纷武装好自己, 僧众睡的是那大通铺,头朝外,每个人头前都站着一个人,举起了愤怒的屠刀。 这时候我叫停他们,做了一个勿要杀生的动作,又指了指佛像的方向。 那意思是勿要在佛祖面前杀生。 他们强忍住了心中的仇恨,改为用被子捂住那些僧人,然后隔着被子敲晕了这数十个恶僧。 绑好这些人,堵住嘴巴。 我们出了禅房,刚好仓木决也回来了。 他告诉我,前殿是地牢和供佛的区域,那些高僧喇都在后殿居住。 人群中一个黑脸瘦高个的说:“寺里的高僧最近都在梵音塔里疗伤。” “那就好办了,这些人罪大恶极,一把火烧死也罢”仓木决说道。 “仓木决,把乡民救出来就罢了,那些僧人,交给地方上处理吧。”我劝道,毕竟我公职在身,我不能看着他们胡来。 仓木决看着我,缓缓说道:“几十年前的大兆寺也是一处佛门清净地,就是这个达瓦和他的师弟丹巴来了之后,开始压榨周边乡民,打着供佛的名号强收供奉。还将周围的田地牧场占为私产,逼迫乡民交重税,交不起就抢儿抢女来寺中做苦力,甚至供那淫僧取乐!你问问他们,谁家没有被这些恶僧欺压过,谁家没有人死在他们手里?几十年了,有人管过我们吗?” 我无言以对,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仓木决带着那30多号人,悄悄向那梵音塔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僧人,也尽数被愤怒的众人砍杀。 我呆呆的跟在后面,不知如何阻止这场屠杀。 来到那塔前,众人已经江塔门用铁链锁死,围着塔倒满火油。 我正欲阻止,仓木决已将火把扔到塔前,瞬间火光冲天。 来之前,我本是与他同仇敌忾,意气风发势要将这恶寺铲平烧光。 可面对佛祖在上,那威严慈悲的目光,只是瞟了一眼,我便无力再举起屠刀向着那无力还手之人。 仓木决不同,10年的折磨和屈辱,早已让他的心坚硬如铁。 我以为自己能与他共情,其实不然。 那大火将草原上的黑夜都照亮了。塔中人影晃动,哭喊声如同阿鼻地狱! 打破脚镣的众人,背影在火光中岿然不动,望着这复仇的一刻,没有兴奋,没有欢呼,有的只是沉默。 这群人也曾是佛祖虔诚的信徒,生生被逼成了魔鬼。 忽然,那火影中窜出一人,他冲破那锁住的木门,带着一身烟尘滚落在塔前的地面,几个翻滚,扑灭了身上的残火。 “达瓦老贼!”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那达瓦显然中毒未愈,眼睛是裹着纱布的。 几个认出他的人举起柴刀、铁棍冲了上去,欲要把他活活打死。 那达瓦在空中挥舞着干瘦如铁爪的双手,一股毒辣的罡气噗噗几声,就将冲在前面的三人身体洞穿出几道血痕。 那三人应声倒地。 “来啊,你们这些贱奴,胆敢造反,我眼睛看不见,一样把你们都杀了,剥皮抽筋做成那祭品供奉我佛!”达瓦上师叫嚣着。 这是一个什么恶僧,信的是什么佛,居然如此残忍。 “项北!你还要看着他害死更多人吗?”仓木决知道,现在只有我跟他联手才能制住这老贼了,于是拿话激我。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杀!只能杀!以杀止杀! 我催动太极雷迟,连发三道雷!这达瓦老贼眼虽已瞎,但似有感应般,几个轻巧的跳跃,躲过了三道炸雷。 我不气垒,继续发雷,慢慢耗他的体力。 在我密集的雷轰之下,体力渐渐不支,加上毒伤未愈,达瓦动作渐渐迟缓,被我劈中了一下有了几秒的空挡。 仓木经抄起一把柴刀冲了上去,我也抽出了杀猪刀。 两把刀影瞬间包围了达瓦。 仓木决虽然没有师承,自己胡乱修炼一通,但胜在孔武有力,那柴刀被他舞得不输我杀猪刀凌厉。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俩修为并不高深,只是跟他拼体力,丹巴老贼开始改变打法,他一个急速后撤,从怀中掏出一个法器。 “你们这群臭穷堆,让你们开开眼,见识见识我的莲生左旋法螺!”达瓦说罢竟然原地坐下,拿起那法螺吹了起来。 可他吹的不是悠扬的歌曲,他吹的是索命的冥乐! 那恶魔咆哮般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一浪强过一浪!一遍遍冲刷着人的神识,我跟仓木决离他最近,首当其冲!倒地翻滚起来! 我余光瞟见那群农奴,有的溃逃了,有的原地疯癫,举刀互砍,不一会就没人再站着了。 我强撑意识盘腿坐下,食指轻点额头神庭穴,半支眼皮压迫睛明穴,强行进入内观,将体内杂浊之炁清除出去。 这过程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魔音渐渐小了,头痛感也减轻了。我赶紧睁开眼,见那达瓦还在吹法螺。 我起身,扶起已经口吐白沫的仓木决,轻点他的神庭穴,又点他耳旁听宫穴,暂时封住他的听觉。他才悠悠缓过来,但是已然没有再战的能力。 我正发愁怎么一人打败那达瓦老贼,只见一张大网飞了过来,从头到脚罩住了达瓦,螺声骤停。 原来是刚才跑走的那几个奴隶,找来一张捕狼的大网,将达瓦给罩住了。 达瓦还想挣扎,可那大网结实的很,越挣扎越出不来。 高端的手段,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道具! 这简直是神助攻! 我没有再错失良机,奋力扔出了那杀猪刀。 我的杀猪刀,名曰“天道”,刀下亡魂,皆是天道所不容的恶人! 刀过无痕,达瓦停止了挣扎,静止数秒,脖颈处显出一条血线,红雾喷薄而出,沙沙作响。 而那“天道”,则越过达瓦,钉入那红墙黄瓦的墙壁之上。 墙壁上赫然有一个“佛字”! 一代恶僧达瓦,就此终结! 可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那丹巴上师不久后就会知道,仓木决和一个少年夜袭大兆寺、火烧梵音塔,将他们盘踞在此地几十年的基业毁掉。 他真的能善罢甘休吗? 一场恩怨的结束,不过是另一场恩怨的开始。 第22章 峨眉山上传喜讯 达瓦上师死后,仓木决捡起他的那个厉害法宝,“莲生左旋法螺”。 此螺相传原是莲生大士所持法器,因世间所有动植物生长旋转都受地球磁场影响向右旋转,唯有此螺相传是远古时期地球偶然发生磁场反转导致向左旋转,因违背天道,故极其邪恶,吹奏的声音传音入耳可逆转人心智,令智者愚钝、清明者混沌、理智者癫狂乱杀、更令邪狂之人入魔····· 走之前,仓木决找到达瓦的禅房,翻找了很久,找到了一张纸,那是他们家的阎王债欠条,就是这张纸,把他和妹妹困在这里十年。 那装欠条的红木盒子里面还有很多人的卖身契、抵押字据、高利贷欠条。 这还是佛门中人吗? 这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有什么分别? 仓木决一把火烧了那一盒子纸。 这相当于将这方圆百里的苦主从剥削中解救了出来。 那房间里还有诸多怪异法器,如用人腿骨做的短棒,上面刻满金色藏文;如用人头盖骨做的糌粑碗,也不知道是用来吃饭还是用来作法,更可怕的是墙上的佛像,不是画在纸上,是画在人皮上的。这些恶僧,真的是披着僧人外衣的恶魔。 我开始理解仓木决对他们的仇恨。 最后一把火烧掉整个房间才算解气。 我骑着那辆烂摩托,驮着仓木决离开了火光中的大兆寺。 我们先去了仓木决的村子。 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乡亲们。 仓木决让阿吉把人都叫到村子中间的小广场上,他站在一石头上高声宣布:“大兆寺的法台达瓦上师已经死了,那几个喇吉也都被烧死了……杀人者,我,仓木决!你们的卖身契、借据、都被烧光了,土地、牛羊、草场,以后都是你们自己的了!以后大兆寺,就只是一个寺庙,那里的佛,可以继续拜,但是不需要供奉金银财物!不需要供养僧人!如果有人来报复你们,告诉他,所有事都是我仓木决做的!” 仓木决像个英雄一样高声说完这段话。 可人群很安静,里面有几个是刚刚从大兆寺地牢里放出来的。他们脸上没有获得解放后的喜悦,有的只是迷茫,不知所措、似懂非懂。 也许长达几十年的奴役,已经让他们忘记了什么是作为人的自由,没有了大兆寺皮鞭指引方向,他们反而不知道明天该怎么生活,因为他们从一生下来就是低头拉磨,从没想过走出那个圈。 也许他们认为仓木决此举亵渎了圣僧、侮辱了神佛…… 总之,似乎没有人感激这个将他们镣铐砸开的少年。 仓木决并没有表现出失望,他相信乡亲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他要的从来不是做一个英雄,他要的只是他们这群人作为人的尊严。 我们决定走了,没有人来送别我们,除了阿吉。 “阿佳,你要去哪里?能带我走吗”阿吉仰着头看着仓木决。 “阿吉,我要去很远的地方,现在我没有能力带你走,等你长大了,我一会回来找你的。好好活下去,做个男子汉!”仓木决摸着阿吉的头顶说道。 阿吉若有所思的望着我们的摩托车远去,消失在草原的夜幕中。 天亮的时候,我们到了协罗市。 “就到这里吧,这里有火车站,你可以回家了,项北。”仓木决在路边停下对我说。 “嗯,这趟旅程很有意思,接下来什么打算?”我问道。 “去找我妹妹。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下去。”仓木决眯着眼,望着太阳初升的方向说。 “项北,谢谢你,没有你,昨晚我们不可能成功!但愿这次没给你带来麻烦。” 我苦笑道:“麻烦我多的很,不在乎多一个,以后还会再见吗?” “当然会,我们约定一下,2年后,在我们村子里,一起去看阿吉!”仓木决伸出右手。 我也伸出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仓木决走了,他骑走了那辆烂摩托,我身上还有些钱。找了个电信营业厅,挂失了我的电话卡,买了个二手手机,恢复了与外界的通讯。 一开机,收到一堆短信,是峨眉山发来的。 张爱猴清醒了!!!! 本打算回家的,决定先去峨眉山! 我如同一个走丢的人遇到了家人! 我此刻太想见到张爱猴了,只要她还在,三组就没散! 买了去西川的票,我出发了。 上山前,我还买了大师兄爱吃的核桃、瓜子。 正走在上山的石阶上,忽然被一颗松果给砸到头。 “嘿,内傻子,拎的什么好东西呢……” 我一抬头,张爱猴在一棵树上冲我傻笑呢,大师兄在她肩膀上挠着腮帮子。 不知道怎么了,我眼眶一下就湿了。 可一开口却是这样说:“你个蠢货,平时不好好练功,人家才一掌,就把你打关机2个多月!你个废物!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张爱猴从树上跳了下来,笑嘻嘻的拍着我肩膀说:“还不赖,还知道关心战友的死活。” “没看到你流口水的憨傻样子,太可惜了……”我笑嘻嘻的回敬道。 “找死…吃我一脚…哈……”张爱猴恢复了本性,朝我踢来。 两人一猴在山路上追逐打闹,那笑声在松林间飘荡。 在峨眉山仙峰阁上,我并没有见到张爱猴的师傅青云长老,原来为了给已成痴儿的张爱猴再种生机,青云长老耗费大量先天之炁,导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目前已入关静养,估计一时半会儿见不到。 说到这里,我挺羡慕张爱猴,师门是她的后盾,师父待她如父、众师兄弟视她为亲妹妹。 我自踏入修行境,总共有两个师父: 大师傅庖正算一位,可惜只传承我一柄刀、136字刀谱就饮恨无名河畔。 那风魔谭松樵算一位,虽然我跟他属于利益交换,但好歹他传给我介子功法的心诀。他南海归墟一脉并无其他传承,我算是半个传承人,我与他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张爱猴,你真该好好练功了!”我严肃的对张爱猴说。 “用你教我?这是哪儿?千年宗门,高手如云,武学传承博大精深……” 我赶紧打住她的吹嘘:“打住打住,这么好的条件你倒是练啊……” 张爱猴不服气的说;“呆子,你以为我这几个月光躺着?我可没闲着,以后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现在没任务,我也不打算回家了,我打算在峨眉山上暂住一阵子,这仙山福地,在此打坐练功都感觉是一种享受。 偶尔也会陪张爱猴去训练大师兄,张爱猴与大师兄在林间穿梭如飞,速度惊人,难觅其踪,这次见到大师兄这泼猴,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如果你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那么马上将迎来新的波澜,生活总是这样,起起伏伏是常态,总之不会一直平静。 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行动组一组组长龙克让打来的。 我与他并无交集,只知道他是关龙逢的便宜三叔。他俩是亲叔侄,在一个局共事都不曾来往,可见此人极难相处,给我打电话当然是跟工作有关。 龙克让电话里冷冰冰的说:“项北,我是行动处一组龙克让,由于你们组的老陈、铁头均在疗养,你和张爱猴暂时借调到我们组,跟我一起到南康边境执行任务,这是局里的决定。” 没等我问别的呢,电话就挂了。然后收到一个任务简报短信,只说了集结时间、地点,并无任务内容。 我们行动处一共三个组。 1组: 组长龙克让(来自渔阳龙氏)组员孟玉 、司马边婷、史一航; 2组: 组长谭宗嗣(来自青城山)组员刘继元、邓攀、关龙逢; 3组 组长老陈,组员铁头、我和张爱猴。 2组最近又去西北了围剿文物贩子了。 1组的实力很强,从来都是单独行动,这次借调我和张爱猴,不知是局里看我们最近太闲,还是说这次的事情很大? 总之军令如山。我跟张爱猴同步了信息,她兴奋的开始收拾行李了,这几个月可能把她憋坏了,别看她武功一般,哪有热闹她爱往哪儿钻。 临下山时,张爱猴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乌泱泱20多号人来送她了……好家伙一个个拥抱告别他们的小师妹下山。 告别了半小时还没完…… 再看她的行李,三个半人高的大布袋子,我悄悄拉开一条缝看了看。 差点没气死。 第一个包里面什么木鱼、蒲团、经书,居然还有一对哑铃、一个铅球! 第二个包里各种的衣服、裙子、鞋子、女生的各种小玩意儿鼓鼓囊囊一点空隙都没有; 第三个包里什么松子、花生、大枣各类干果起码上百斤,看来是给大师兄带的猴粮。 再看看我,就一个双肩包,里面几件换洗衣服。 张爱猴跑在前面,拎着最轻的那袋衣服,回头还问我:“你走快点啊……不是说任务很紧急嘛?” “张爱猴,我们是去执行任务,不是旅游,刚才你师兄师兄师姐在我没好意思骂你,你这都带的什么破玩意儿……?谁出门带铅球哑铃?我特么扛不动了!”我一脸不满的抱怨着。 “不是你嫌我功夫不行嘛,我这次把练功的家伙什都带着,勤学苦练啊!” “那你这衣服、干果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呵呵呵……”张爱猴恬不知耻的讪笑着。 “对了!”她忽然一惊一乍的,半个人钻进个装铅球的大袋子里一通翻箱倒柜的找”。 找了一会儿,她掏出一个写满字的帆布口袋,开始把所有东西往那口袋里装。 那口袋明明只有普通手提袋那么大,可装进去很多东西也不见鼓起来,仿佛是个无底洞,很快,三大包东西都被张爱猴塞进去了,那口袋看起来也只是微微鼓了一点。 我被惊掉下巴:“这是啥?” “百纳袋,峨眉山全球限量款,我师兄亲手给我做的!”张爱猴骄傲的说。 “牛而逼之!”我除了竖大拇指没有别的方式表达我的震惊。 我伸手去提那袋子,虽然看上去没装什么东西,但重量还是那些东西的重量,足有百十斤。不过体积小了,好拿多了。 “爱猴,你看,你能让你师兄给我也做一个吗?小的我以后就给您鞍前马后提包遛猴了!”我谄媚的央求着张爱猴,这东西实在太妙了,我都已经想好能用它来干什么了。 她拖长声音摆起了普:“嗯…这个嘛…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得嘞,您就瞧好吧您嘞……” 哎……有师门真好。 第23章 边境密林遇强敌 集合地点在南康孟纳县,离峨眉山900里。那地方不通火车。 上次跟张爱猴坐长途汽车遇到打劫,那南康穷山恶水乱的很,难保路上不再生事端。倒不是怕打劫,是怕路上耽搁时间误了集结。 我正在考虑两人一猴怎么才能到达南康时。 张爱猴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我一屁股坐了进去。 司机:“去哪儿?” 张爱猴:“师傅,去南康” 司机:“下去!” 我:“好嘞” 被拒载了…… “这司机素质怎么这么低?”张爱猴一脸疑惑。 我翻着白眼说道:“爱猴,南康离这里多远你知道吗?你见过谁跨省打出租车的?” “我又不是不给钱…”张爱猴一脸不解。 “近一千公里!一公里2块钱,算上过路费,起码3000块啊……你有钱吗?” “有啊……我师兄师姐说穷家富路,一人给了我一些。我这里有不少呢…”张爱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我。跟上次抢那个鼠爷差不多厚度,起码有两万!这臭丫头真能藏啊! 想想我跟仓木决前不久去藏区,要不是抢了一个贼窝,非得一路要饭去大兆寺。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总,有钱您早说啊,您在路边歇着,打车的活儿我来!”说着我很自然的从张爱猴手里接过那一沓钱揣兜里。屁颠屁颠的小跑到路口。 这人有了钱就是硬气! 我直接走到路中间,拦下一辆出租车。 “找死啊!撞死你……”司机伸出头就骂。 我掏出一沓钱,抖了抖:“你的车,我包了!” 司机脸变了,从狗仗人势到贱笑不到0.1秒。他迈着小碎步小跑着打开后车门,把我和张爱猴迎了进去,甚至手搭凉棚护着张爱猴生怕撞到她的头,虽然以张爱猴的身高这纯熟多余。 有钱真好! 上车后,跟司机谈妥2800元包车到南康。司机开心的出发了。 晚上8点,我们到了南康孟纳县的集结地。 在一个小宾馆的房间里,见到了1组的人。 张爱猴一见司马边婷,冲上去搂住,俩人兴奋的原地转圈。 在龙克让组长一声咳嗽提醒后,她俩才依依不舍的撒手坐好。 她俩在学校的时候关系颇好,还记得我第一次参加模拟对抗的时候,她俩就是一个组的,司马边婷的空炁箭极厉害,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后来罗摩教攻上百丈崖那天,也是司马边婷撤回来掩护我们,救了很多同学。 史一航仍然一副谁也不吊的嚣张表情,龙虎山子弟就是目中无人,我也习惯了。 龙克让组长旁边是一位30多岁的女子,应该就是那从未见过的孟玉,她向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龙组长见人到齐,开始讲话:“接上面情报,我们境内发现一条贩运黄叶子的秘密通道,就在孟纳县与邻居国先罗交界的密林中。我们这边缉私队跟走货的匪徒交手数次,牺牲很大,据说对方不是普通的走私犯,应该是有修行高手押运。我们来,有三个任务:1、先打掉这只运输队;2、越境找到黄叶种植园;3、挖出国内这边的幕后大买家。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进山!” 交代完任务,龙组长回了房间。 孟玉站起来说道:“此次任务保密级别很高,大家把通讯工具上交一下,另外所有人不得私自离队外出。身上不要携带任何身份相关的物品,如果被俘,我们的行为属于个人行为,民宗局、上面都不会承认我们的身份,这是为了避免造成外交事故!” 我上交了手机,心里犯嘀咕。但是心中隐隐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史一航站起来准备回自己房间,看见我,很不客气的说:“你们两个拖油瓶,明天跟紧点,走丢了别指望我寻你们,我们1组可不养闲人……” “……”我真的无语。这傻比怎么进了民宗局越发的讨厌了。 张爱猴懒得理他,做了个呸口水的动作。 更要命的是,我跟史一航睡一屋,我累了一天了,懒得练功,就看那史一航向我投来鄙夷之色,然后一本正经的打坐准备练功,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懒得看他表演。 “晚上倒头就睡也不练功,这江湖野路子就是自由啊……” 史一航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钻进我耳朵,我只能装作没听见,用被子捂住脑袋。 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想起一个人。 南康,沈家,沈蓝。这次任务不知道跟沈蓝家有没有关系。我心里有一丝丝担忧。 次日一早,我们一行三男三女换装出发,我们穿上了深筒靴、长袖长裤迷彩服,头戴渔夫帽,帽子上套着一层密网。 据说这是南部丛林穿越的标准行头,防蛇虫。 我们从南康孟纳县进山,一开始有小路,走的还算顺畅,后面开始进入人迹罕至的原始密林,根本没有路,只能依稀跟着兽道走。 龙组长拿着开山刀在前面走,他跟史一航轮流砍开荆棘开路。 我走在队尾压阵,张爱猴走在我前面,大师兄作为探路先锋在树梢上荡悠,这里是它的主场,它很是兴奋,总能抽空抓点小鸟虫子小蛇什么的吃,还时不时带回来几只扔给队伍里的人吃,把那司马边婷吓的花枝乱颤、数次尖叫。 走了5个小时,大家找了一处空地休息。 张爱猴腿上吸了只蚂蝗,吓得她哭爹喊娘。最后还是孟玉用打火机将那蚂蝗烧灼下来。 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四点,经过一天一夜的艰难行走,终于走到伏击地点,这里还属于我国境内,情报显示这是运输队必经之路。 这里乍一看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密林,有一条小溪流自林间淌过,细看能看到一条浅浅的马道,这马道草木稍微稀松。 我们在附近分两组潜伏下来。 龙组长带着史一航,去那马道路边一个石头后面藏好。 司马边婷擅长远攻,被放在较远的高地埋伏,我负责保护司马边婷的安全。张爱猴也在我们旁边,她把大师兄放出去,在一棵几十米高的树顶监视着周围。 孟玉在周围勘察了一下环境,然后隐入密林深处。 6人就这么静悄悄等待着,如果不是喷了强效驱蚊水,加上那头上的纱网,恐怕敌人没等到,我们先被那毒蚊子吸干了。 张爱猴这个没心肺的,居然靠着树桩子睡着了,甚至轻轻打起呼噜。 我轻轻踢了她一脚,她才醒过来。 就在这时,大师兄忽然吱吱叫了两声。 这是一种暗号。 有情况! 我们立刻打起精神盯住马道尽头。 司马边婷也拉弓蓄炁,眼睛盯住龙组长那边,就等一个信号。 我拔出杀猪刀!弓身伏地。 来了! 最先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条狗,一条黑狗,一条警惕的黑狗。 那黑狗慢慢在前面走,紧接着后面是两头驮着货的驴。驴后面隐隐约约有几个人。 忽然、那黑狗朝着我们的方向狂吠……似乎是嗅到什么。 坏了,我们刚才喷了那么多驱蚊水,迎着下风口,那狗定是闻到了。 谁能想到这帮人走货还带条狗。 狗一停下,驴也不走了,跟在驴后面的人也警惕起来,纷纷扫视周围树林。 我们望向龙组长,他在石头后面做了个继续潜伏的手势。 这时候,张爱猴对着大师兄比划了一番,大师兄心领神会,荡着树梢朝那队伍而去,到了那黑狗面前,又一个扭身,往林子里去了,那狗一见有只猴子从眼前跑过,捕猎的天性使它忘记了职责,汪汪叫着去追大师兄了。 那队伍后面一个瘦高个走到队伍前面,看着狗跑走的方向,骂了一声:“畜生就是畜生……”然后挥挥手继续往前走。 警报解除,那一行人,2头骡子,四个人。慢慢前行,完全进入了我们的伏击圈。 当他们跨过小溪的时候,我感觉前方地面微微一颤,然后汗毛倒立。那几人忽然像那录像带慢放一样动作变得迟缓。 龙队挥了挥手,示意司马边婷进攻。 几道密集的炁箭嗖嗖射向队伍中的四人,四人看起来有些手段,但是动作受到什么东西限制,变得缓慢,自然是招架不住这番激射。四人倒地,那禁制也消失了,有两人还有一战之力,纷纷起身准备反击,但龙队和史一航已经跃出大石头,几个回合就把他们拿下了。 我一脸惊讶,发生的太快了。 这就是1队的实力吗? 我望着我司马边婷,指着那倒地的几人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夫一样问:“那是咋回事儿?” 司马边婷笑着答:“那是孟玉姐布的龟行阵,踏入阵中会使行动变慢数倍。” “过来帮忙打包”龙队喊话了。 司马边婷又说道:“走吧,去帮忙把那几人捆起来。” 我傻呆呆的跟过去,帮忙把那四人捆起来,把驴背上的货卸下来,把四人扔到驴背上,准备等下带出丛林。那几大包货,龙队打开看了看,全是黄叶子。 “别看了,这些黄叶子起码价值百万。但都是害人的东西,帮我搬到空地,烧掉!”史一航看我看着那几包货物发呆,大声提醒道。 黄叶子是一种类似烟叶的东西,大小外形跟竹叶很像,这是一种新兴的致幻成瘾植物,在内地现在很流行。也是目前缉私力量重点打击对象。据说很多娱乐场所偷偷卖这些,还有人用这个控制年轻女性从事非法勾当。 我们很快将那几包货物堆积起来点火焚烧掉了。我跟史一航一直盯着那堆火烧干净才走掉。 6人一猴,带着两驴四个囚犯开始往回走。可我总感觉任务进行的太过顺利了,就算1组实力强悍、那运输队未免防备心也太低了,也没见到什么强力修行者。 我把我的疑问跟龙队说了一下,龙队说可能我们遇到的是小分队,运输队肯定不止一个,我们要在前面一个猎人小屋暂歇一夜,突击审讯这四人,获取有价值情报后继续行动。 当地缉私队一天后将来到猎人小屋,送来补给,顺道把俘虏带走收押。 那猎人小屋在一片缓坡上,屋前视野相对开阔,整栋小屋由木头建成,木头呈黑色,屋顶上长了不少苔藓和绿草,看来很久没人居住。 屋里有干柴火,一个火坑、两张木床,一个小桌子。 孟玉大姐和司马边婷升起火给大家烤干衣物。 这密林中湿气大,露水重,走一路浑身湿透。 张爱猴精力旺盛,带着大师兄在附近“打猎”。 不一会儿带回来一兜子鸟蛋、蘑菇。 看来今晚有蘑菇蛋汤喝了。 队伍里有女人就这点好,不用担心没人做饭。很快这三个女人在这简陋的小屋里张罗好了几个热菜,我们就着带来的干粮,美美的吃了一顿。 至于那四个囚犯,除了孟玉给喂了点水,没给食物吃。这些人罪大恶极,2天不吃又饿不死。 三个女人夜里挤在床上睡,我跟史一航、龙队靠墙睡。 天快亮的时候,忽然被孟姐摇醒。我起身,发现大家都蹲在门口,警惕的透过门缝望着外面。 “有人来了,我在屋外方圆200米布了六丁阵。坤字方向来人了”孟姐低声说道。 话未落音,孟姐一口鲜血喷出。 “这人好厉害,破了我的阵,我这是生灵阵,与我同消同存,做好准备,他来了!”孟姐咬牙说完这一句,就晕过去了,被司马边婷扶到床上去休息了。 屋外一个声音传来:“放了我四位朋友,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龙队沉思几秒回到:“阁下何人?我们是路过的商客,与这四人偶遇发生点小矛盾,但并未伤其性命。” “别装了,你们是民宗局的,你们有几个人、什么实力,我一清二楚!你们以为烧了我两包货,抓走四个喽啰就是胜利了?我不放点诱饵,怎么把你们这帮麻烦给一网打尽呢?”那声音显得胸有成竹。 “既然知道是宗教局办案,还敢前来挑衅?敢不敢报上大名,我龙克让不杀无名之辈。”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也是要死的人了。我是媸闻,2年前,你们民宗局的沈泊钧打伤我妹媸梅,这笔账,今天一起算!” 我想起来了,百丈崖那晚,沈局长上山之前,跟一个叫媸梅的蛊师交过手,据说重伤了媸梅,自己也中了蛊毒,到现在也没恢复。 连沈局长都不是她妹妹的对手,这媸闻可能更厉害,难怪敢一个人上门挑战。 “不妙,我们来之前设想过各种预案,就是没想到对方会来一个蛊师!”龙队低声说道。 “所有人,不要与那人直接接触,能远攻就不要近身!项北,你跟边婷从后窗户出去,上房,你给我死死护住边婷,我跟史一航出去迎敌。张爱猴留在屋里照应孟玉,看住那四个犯人。”龙队迅速做了部署。 我跟司马边婷迅速起身悄悄翻了出去,一个跃步上了房。 就见一个灰袍子花白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站在房前的空地上,大大咧咧毫无遮拦,真是嚣张而自信。 龙队和史一航走了出去。 司马边婷越过屋脊悄悄瞄准了那媸闻。 媸闻没有废话,挥了挥袖子,一道黑雾向龙队飘去。 不对,不是黑雾,那是一群飞虫,像是苍蝇,又比苍蝇小。密密麻麻嗡嗡的鸣叫着。那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司马边婷没有犹豫,蓄力良久,射出一束磅礴炁箭,将房顶上的落叶都吹起。与此同时也暴露了我们的方位,那炁箭如游龙撞向媸闻。 媸闻一个侧身,但那炁带动空气引发一阵强风,把他吹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媸闻狼狈的应付着,他毕竟是个玩毒的,应付这种高强度的远攻可能不那么擅长。 但我知道,这对边婷来说也很吃力,这种不计后果、不遗余力、每一击都如同最后一击一样的连续暴击,很快会透支她的炁。 地面上,那黑色虫群嗡嗡飞向龙队和史一航。龙队运动霸体,此时他身上蒙蒙之光,他运炁护住了全身。 史一航没有这么强横的手段护体,他在运掌,那掌风带起一阵阵气团,以气团攻击那虫群,一下将虫群吹散。但马上虫群又聚集起来。 那媸闻仅仅是用一团虫群就将我方两个高手困住。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我运起阴阳雷,劈向那虫群,阴雷+阳雷对撞击产生的强电流,在虫群中爆开。一瞬间将那团黑雾轰开,一股焦糊味道传来,那黑虫几乎全被雷电烧死。 用过电蚊拍的都知道,电流对付小虫子那就是奇效啊…… 龙队和史一航回头看了一眼我,满是惊讶,史一航眼神更复杂,他可能想起了卢克、卢直两兄弟。 媸闻见识了我那炸雷,随即向地面抛出一把黑球,那黑球落地就伸展开,细看之下,竟是数十只蝎子。那蝎子行动迅疾,朝着小屋方向爬去。目标太小,我的阴阳雷很难精准命中了。 史一航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箓,我没看错,是一叠!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快速翻飞,像扔扑克牌一样,一张张符箓像开了导航一样精准追踪那蝎子,一碰即爆、燃出一团火焰,只听那蝎子一个个被烧的噼啪作响。 足足十几张符箓,把地上的蝎子清了个精光! 我只能说,牛而逼之!豪横! 铁头每次领物资,那符箓超过两张就要遭人白眼。这史一航一掏就掏出一叠,跟不要钱似得往外撒…… 谁让咱局的符箓都是找龙虎山进的货呢……难怪史一航被分在了一组,像他这样带资进组的豪门子弟,谁不欢迎呢? 话说回来,别说我吃惊,那媸闻也是看呆了,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小子什么路数,但看得出来他很心疼他的蝎子。 就见他手中运炁,周身无风自起。那炁竟然是灰色的,他整个人犹如那死神,向这边飘忽过来。 一个用毒玩虫的蛊师,居然被逼的要跟我们拼贴身肉搏,但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敢掠其锋芒。他那掌中、身上必然有一碰即中的剧毒。 所有人都退向一边,只有罡炁护体的龙队敢跟他对招,而且也不敢以拳、掌去攻击。因为裸露的皮肤依然有可能疏忽而中招。 这就极大地限制了龙队的发挥,两人久攻不下,龙队渐渐有点吃不消了。 没想到以毒闻名的蛊师,体术修得也这么厉害。 忽然,龙队扭头看了我跟司马边婷一眼,我秒懂他意思,可能是想让我们远程牵制,我们一直没动是因为二人近身缠斗没机会下手。 龙队后撤了,与媸闻拉开了几米的身位,且战且退,司马边婷已经脱力了,就看我的了。 我站在房顶,蓄力,双臂伸开,手中积聚雷电,贯通全身毛孔,吸收着天地间的电荷离子…… 噼啪……噼啪……浑身汗毛都因为双臂带电而竖立起来,旁边司马边婷的长发都因为离我太近竖立了起来,看上去像个爆炸头。 这将是我学会太极雷迟以来最强一击。 厚积而薄发,我在雷电积聚到我身体承受的极限之时甩动双臂,将那紫色、黄色两股电浆释放出去,那两道耀眼的电浆犹如两条狂龙,只是一个闪动便已经来到媸闻面前。 两条电龙相遇了……一触即炸雷开来形成耀眼的白光,在白光之内仿佛要将一切湮灭……这次的电流爆炸范围达数米,甚至龙队都差点避之不及。 那媸闻还想凭借去灵活的身法逃遁,可惜他再快也没有电快。白光过后,他倒飞出去……身上飘起一阵白烟。 看来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回雷劈。 我自己都没想到这太极雷迟今天能爆发这般威力。想来应该是这雨林中空气富含带电离子。想想上次对战人魔,在那地下洞穴中,奋力一击,仅仅把人家衣服烧了个窟窿而已。这对我领悟这门去功法有了新的启发! 太极雷迟厉害归厉害,可并不足以干掉媸闻。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面色乌黑,那头发都张开了,远看头像是变大了一倍,特别好笑。 张爱猴扒在在窗户上嘿嘿的笑着,连司马边婷都忍不住捂嘴笑了。 “笑,我让你们笑……我可是十万大山麻栗寨媸氏一脉最厉害的蛊师!将来是要传承师父衣钵的,很好!你们成功激怒我了。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蛊师!” 说着,媸闻双手掐指,喉头一鼓一鼓的似乎要吐出什么东西。 我们都呆呆的看着,好奇心战胜了恐惧。那张爱猴居然推开门走到门前手在额头搭凉棚眯着眼看,大师兄坐在她肩头,也学她猴爪搭凉棚看热闹。 我压低声音喊:“张爱猴!滚回去、快滚回去!”可她压根装作没听见。 媸闻嘴里吐出一个东西!是一只发光的虫子。 “本命蛊!”龙队率先喊了出来… 只见那蛊如一只萤火虫径直射向张爱猴,可能因为她刚才笑的最大声! 完了,张爱猴搞不好今天又要进入待机休眠模式!纯属自己作的! 我已经捂住了额头。 那媸闻也得意的一脸看着自己的终极绝招—“本命飞虫蛊!” 就在那本命蛊离张爱猴还有一米多距离的时候,大师兄突然从她肩头跃起……一把抓住那蛊虫,直接塞到嘴里嘎吱嘎吱给吞了……!!!!! 媸闻眼珠血红,大喊一声:“我的本命蛊啊……!!” 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倒地抽搐,不一会儿没了动静。 我跟司马边婷跳下屋顶去看那猴,那猴像是喝醉了一般眯着眼、舌头甩在嘴巴外面,整个脸变得比屁股还红……那嘴唇一会儿功夫就肿得像香肠一样! 张爱猴举着大师兄拼命摇晃:“吐出来、快吐出来!” “没用了,它已经吞下去了,中毒了!”龙队把手搭在张爱猴肩膀上,希望她冷静一下。 “不会的,不会的,大师兄是金刚猕猴,它经常在林间捕捉各种毒虫、毒蛇当零食吃,每次中毒也就睡一会儿就好了”张爱猴还在摇晃着。可大师兄已经没了动静,瘫软的像一张猴皮,看来是晕死了过去。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愿大师兄能挺过去。 龙队跟我们解释到,本命蛊是蛊师最厉害的手段,它跟蛊师生灵相连,同生同死,平时藏于蛊师弟体内,以炁养之、以肉身饲之。那东西的毒,已经不是生物毒素,而是灵毒,沾之则毁人炁脉,腐蚀灵力,以我们在场的这几位是无法防御、更无法解毒的。 这猴子可以说是无意中救了在场所有人,它当那蛊是寻常飞虫,下意识的去抓。 张爱猴听完哭的更伤心了:“大师兄,我以后再也不教你接暗器了……你快点醒过来吧,你不醒过来,我那么些干果都给谁吃呀……” 哎…上次她搂着大师兄哭,还是学院模拟对抗的时候,江楚慈缺德的把一颗榴莲扔过去,大师兄当成暗器去接,被砸晕了那回。 那媸闻已然死了。我们收殓了他。 回到屋内,把大师兄放在床上,张爱猴呆呆的守着,不过看那猴子小小的身躯,胸口轻微的起伏着,似乎更像是睡着了。 龙队给孟丽姐把脉,调理炁息,看起来已无大碍,只是需要自己慢慢调息恢复。 又过一晚,终于等来了接应的队伍。 ……而那只猴子……… 第24章 跨境火烧黄叶田 接应队带走了那四个被我们抓住的驮队成员。给我们留下一周的干粮。 据那四个审讯而来的消息,连日来的密集打击,他们运输队的骨干几乎都没了,仅剩的一些本地的脚力,也都跑的差不多了。本来想借蛊师媸闻之手将我们这边的高手一网打尽后重建运输队,这回也失败了。 打击运输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下一步是找到那黄叶子种植园。种植园的位置那四人很爽快的人告诉了我们方位、距离。那种植园在深山里,面积很大,并不是什么秘密,难的是这种植园不在我们这边,而在国境线外面,在先罗境内。 这就意味着,我们几人要孤军深入,在没有后援、没有情报支持的情况下,毁掉重兵把守的种植园。据那四人情报,当地军阀头子桑康带着600多地方武装守着那几个种植园! “我们这边为什么不派特种兵带枪过去消灭这个地方武装呢”我问道。 史一航斜眼瞟了我一眼,像看傻子似的,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龙队很有耐心地说:“如果我们这边带枪进入他国领土,就算一枪不开,也是入侵行为,这算政治事件了,国际舆论会非常不利!” 我了然,难怪史一航鄙视我,我这觉悟还是太低了。 可是我们6人,对付几百荷枪实弹的当地部队,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只能路上边走边商量对策,先按方位找到种植园再说。 又是十几个小时的苦行军,我用藤蔓编了个框,将大师兄放在框里,背在背上。 张爱猴跟在我后面,时不时看看大师兄醒了没有。 很快来到国境线,我们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没见到边防军巡逻。才小心越过界碑,一步跨入了先罗境内。 其实自古这先罗与我们是同宗同源,靠近边境这边的郎南县、乌多寨、丰沙寨是这次我们行动的主要区域,这里混居着汉族、佤族和先罗的老松族。当地大部分人说汉语。 越过边境后,我们不敢停留,加快速度向南部前进,沿途有路也不敢走,只敢走林间小路,因为我们几个跟当地人差异比较大,从服装上看就很可疑。 公路也不是铺装路面,是土路,时不时有皮卡从路上跑过,车上坐着穿迷彩服的士兵,手里拿着冲锋枪。 我们潜入到一个村子,几个穿细腰裙子的姑娘在河边洗衣服。我们悄悄偷了几身衣服,换上后,总算看着不那么别扭了,像一群本地农民。 但是走了一天,一直找不到种植园。 龙队假装成来找活干的农民,跟村民们打听到了种植园的位置,确实,种植园在这里不是什么秘密,是公开的。 反正当地人很多人都在种植园里打工,种植黄叶子是光明正大的产业。 我们小心谨慎的前往附近最大的卡旺种植园,走到铁丝网前,算是到了。 借着夕阳的余晖,可以看见,那山谷中层层梯田,漫山遍野都是黄叶子的低矮植株。不清楚的以为是国内的茶厂。 不少带着斗笠的农民在地头上采摘成熟的叶子。 山谷北边有几间低矮的棚屋,应该是初加工的作坊,种植园四个高点上有木碉楼,上面有士兵站岗,地面也有持枪警卫,沿着铁丝网、田间小路巡逻。 望着这几百亩的种植园,龙队一筹莫展,别说毁掉这里,哪怕是进入这里都难如登天。 龙队带着我们钻入附近的山头,找了一个既隐蔽,又能观察到整个园区的地方,作为临时据点。 我们决定先观察一天,看看有什么破绽可以利用。 第二天,我观察到,这里车辆进出频繁,园区谷底停了一辆油罐车,是给车辆加油的,这辆车是昨天刚来的,油料充足。要想毁掉这里,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这油罐车刚好提供了助燃剂,不然这翠绿的黄叶子植株是没办法直接点燃的。 问题是,怎么把油料撒到这几百亩地里?守卫眼皮子底下可不行。 我注意到,这个看似原始的种植园,居然配备了喷淋灌溉系统!!! 太好了!我有个绝佳的主意。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龙队,龙队眼里闪着光,说没想到你小子脑子很灵活,那这个事就交给你去干,我们外围协助! 靠,龙队真是个好领导,不是自己的兵,真是往死里使唤。 孟玉姐给了我一个红绳,那红绳上挂着一个小瓷瓶,说是可以隐匿炁息。如果种植园里有修行者镇场,这个瓶子可以让他无法通过望炁观察到我,另外那几只巡逻的狗也无法嗅到我的味道。 这简直是为这次行动量身定制的,我欣然戴上。 张爱猴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像是准备骂街,结果她说,你给我必须安全回来! 我点头答应。 史一航望着我说,你呢,不用担心,如果你暴露了,我跟龙队肯定把你抢回来,哪怕是具尸体,也不会让你埋骨他乡。 没有后半句,我其实还挺感动。 这个计划需要两人,我潜入灌溉系统的机房,想办法把柴油罐车跟灌溉系统连接在一起,然后启动就可以了。 司马边婷要占据一个碉楼,负责最后射箭点火。 入夜。 龙队和史一航在铁丝网上破开几个大洞,弄了3个撤退通道。 我和司马边婷潜入铁丝网内,分头行动,我见她一个远射,将一个碉楼的哨兵击倒,迅速占据了那个碉楼,她换上哨兵的制服,装作站岗,然后明灭了两下探照灯,跟我示意。 我沿着灌木丛慢慢向前走,集中意志将感知能力的灵敏度放大。 硬是躲过了几波巡逻。 那喷淋系统的泵房在工棚旁边的铁皮房子里,没有锁门,我进去观察了一番,结构不复杂,房子里有不少灌溉用的水管,各种接头也很齐全,我一番忙活,把主水管接好了,现在只要潜到油罐车旁边,把另一头接到油罐车上就行了。 可那油罐车停在场中央,旁边没遮没拦的,不好隐蔽。 我蹲在铁皮水泵房里汗如雨下,如果长时间没办法行动,司马边婷那边迟早要暴露。 就在这时,种植园大门方向传来一男一女的吵架声。 是张爱猴和史一航的声音,隐隐约约听着像是什么两口子抓奸闹矛盾的事,吵得声音越来越大,我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巡逻的人都跑向了大门。 我明白,这是他们在给我制造机会! 这个时候整个区域的注意力都在大门口。 我拖着管子冲到油罐车前,对好接头,扳动阀门开关,那汽油开始流动。 我迅速回到泵房,打开水泵。 现在只需要等待汽油顺着管道喷洒到整个园区。点火就可以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汗水顺着额头滑落。真是度秒如年。园区太大,没有数十分钟,肯定灌溉不到位。 这期间只要有人发现灌溉时间不对,或者发现油罐车异常,行动立刻就失败了。 不能坐以待毙,得闹出更大的动静!把注意力死死吸引。 毕竟两口子吵架,算不上什么大事。吸引不了一会儿注意力。 我先放一把火!! 我钻进旁边工棚,点燃了一堆杂物。把乱七八糟易燃的东西全扔到火上。做完这些,又溜回泵房,守住这里。接下来10分钟,泵房决不能出问题。 如果有人发现在错误的时间灌溉系统打开了,一定第一个来泵房。所以我在这里埋伏着,确保计划顺利进行。 不一会儿,泵房隔壁的火光越来越大。不少人跑了过来,开始拿衣服抽打火苗,可火越来越大,忽然有人喊:“水,水,去泵房取水~~~!” 干!我真是头猪,我怎么忘了这茬?这不是把人往泵房引么?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躲在泵房门后。 接着闯进来一个人,背上还背着枪,我一个手刀劈晕他,拖到房间角落阴影处,等待着第二个人进来。 就这么进来了三拨人,全被我打晕了。有惊无险的度过了10分钟。 那帮人还在隔壁灭着火,压根没意识到去泵房的人都没回来。 万幸那工棚实在没什么可烧的,虽然没有水,也很快把火扑灭了。 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一场滔天烈火马上要降临了。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悄悄的溜了出去。 来到司马边婷待的那个碉楼下,用手轻轻叩了三下木头。 司马边婷收到信号,搭弓、点火、射箭,一气呵成。 一支火箭如同流星划过夜空,时间仿佛变慢了,我甚至看到几个巡逻兵抬头看那火箭,眼神都迷离了。 那支箭仿佛点燃奥运之火的火种,在地面众人的注视下,隐入黑哟哟的梯田。 只一瞬间,天地间凭空炸起一大片爆燃的火焰!热浪席卷而来,差点将我吹倒。 充分雾化的汽油,在山谷间被点燃,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场景多么震撼! 我和司马边婷顾不上欣赏这景象,跌跌撞撞摸索着铁丝网,往外撤退。 任务就这样结束了?是不是太顺利了? 当然不是,这里的守卫有上百人,不全是瞎子。 也不是所有人都被大火吸引了注意力。 有人发现了我和司马边婷。 一梭子子弹射了过来。 我后背挨了一枪,一个趔趄翻滚在草丛里。 司马边婷迅速抱住我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躲过了第二梭子子弹。 幸亏我穿了乌鱼软甲,一口瘀滞之炁呼出口,除了后背生疼,并无大碍。 我们低伏着上身继续往前跑,沿着铁丝网寻找那撤退的洞口。 身后人声越来越多,狗叫声也远远传来,看来不少人已经发现了我们,那探照灯也开始扫射我们这边。 这个时候大聪明要问了。你俩不是都会轻功梯云纵么? 直接跳出去不就行了? 是啊,我也想,可我若是蹦起来,没遮没拦的,不正好成了人家的枪把子么? 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了一会儿,终于找到那个洞,我们迅速钻出去。 龙队和孟玉姐在这里接应我们,三人迅速撤退,司马边婷边跑边向天空发射了一枚鸣笛火箭,那是通知史一航和张爱猴撤退的信号。 我们向约定的集合地狂奔。 在密林中奔跑不像在平地上简单,轻功都难以施展,手上脸上被划出好多伤口,但是后面的追兵依然隐隐约约跟着,不愧是山野居民,脚力好,山路熟悉,又有猎狗帮助,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真甩不开。 孟玉姐忽然停下,一边从包里拿出红绳、符纸、黑石等布阵之物,一边头也不抬的跟我们说:“你们先走,我布阵断后,到了集合地,你们5个不用等我,我跟你们去下一个集结点会合!” 我还正在犹豫,龙队推了我一把,我们只好继续赶路。 后面的追兵果然没有再追来,只远远听见那猎狗和人的哀嚎声。 前面就是集结点了,但是那里却人声鼎沸。 张爱猴和史一航一人手持一个火把,背靠背站着,他们被人包围了。 不过包围他们的不是那武装人员。看上去像是白天看到的那些采叶农。 好多人在喊,“打死他们!打死他们!就是他们烧了黄叶田!” 我们挤进去,跟张爱猴他们站在一起,周围是愤怒的农民,他们拿着棍棒农具。 我不太理解,他们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大敌意。 我们本来就是跨国作战,出行前就交代了不能随意伤人,哪怕是桑康的部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手。 更何况这些只是普通百姓。 就在双方对峙不下的时候。 张爱猴背上的背篓窜起一道黄影! 那黄影跃起数十米高,落地时一声巨响!激起巨大的尘土。 尘土散去,一只2米高的黄毛大猿站立场中,双拳疯狂擂击胸肌,獠牙外露,咆哮声惊起林间飞鸟。 这。。。。 这是大师兄?那只晕死了2天的金刚猕猴? 怎么变成这样? 那黄毛猩猩似乎处于狂暴状态,分不清敌我,在场中左突右冲,很快把围着我们的乡民都吓跑了。 我们几个也赶忙退到一边。 只有那张爱猴,呆立当场,怔怔的看着那猩猩。 可那猩猩似乎已不认得她了,朝她扑砸过来。 我眼疾手快,抱着张爱猴一个翻滚躲过那猩猩,起身立刻朝山里跑去。 众人反应过来一起逃离了当场。 那猩猩并没有罢休,在后面蛮牛似的追击,沿途撞断无数小树,噼啪作响。 跑了一会儿,林子越来越密,那猩猩终于不再追我们。 我们几个躺在地上喘着气,歇了一会儿。 想起孟玉还没跟上,赶紧又赶去第二集结点。 ........ 但愿孟玉姐吉人天相,能够逃脱。 第25章 任务中断撤回国 万幸,我们在集结点看到了孟玉姐,她静静地坐在一棵树旁,看起来像是受了些伤,脸色惨白,口角有血。 我们跑过去,围坐在她旁边,松了口气。 “太好了,孟玉姐你回来了,我还担心等不到你,我们要回去寻你呢。”司马边婷喘着粗气说道。 孟玉姐淡然一笑:“好歹大家是逃出来了,我在后面费了些功夫才把追兵搞定。” 我也说道:“孟玉姐真厉害,看似柔弱,一个人把几十个持枪的的追兵退去,连我们几个男人都做不到,孟玉姐你快给我们讲讲你是咋拦住他们的?” 孟玉像是很困乏,没有回答。 接着,她竟直愣愣的一头栽倒在地! 我们这才发现,她腹部的血渗出外衣,将她坐的那块地,都染成了黑色! 司马边婷和张爱猴赶紧上前扶起孟玉姐。 龙队拧着眉毛检查了孟玉姐的伤口,发现她已经没了脉象。悲痛说道:“她身上中了3枪!人已经走了......” 司马边婷哇的一声哭出来:“孟姐、孟姐,你没事的,你醒醒,你醒醒....” 张爱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突然变故,眼中有泪,却哭不出声,她还没有从刚才大师兄的暴走中回过神来。 一个弱女子,身中三枪。 可她硬是拖着残躯撑到了第二集结点。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没回来,我们肯定会折返回去寻找,那大家都会涉险。 龙队和史一航眼中都泛起了泪光,他们朝夕相处、出生入死,此刻,完成任务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散开,就痛失战友,这个讲话都细声细气的大姐,平时对我们特别照顾的大姐,有事总是想着大家的好大姐。 我们刚才怎么能抛下她,让她独自面对几十个追兵? 难以想象刚才的战斗有多凶险! 出发前,大家开玩笑,谁牺牲了,一定将他的尸首带回国,可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茫茫密林。上百公里的原始森林,轻装行走都难以穿越,何况在这炎热天气带回队友的尸体,几乎不可能。 我们只能火化孟玉姐,带回她的骨灰,回国交给她的家人。 龙队说,孟玉没有家人,也没有宗门。 10年前龙克让队长在江湖行走,遇到孟玉和她师父遭歹人追杀,他出手相救,她的师父临死前把孟玉托付给龙队。龙队于是带她加入了民宗局。这些年她跟着龙队屡立奇功,本来有个好前程。没想到.... 我看龙队在人前强忍泪水,感觉他与孟玉姐关系匪浅,可能不止上下级那么简单的关系。 收殓了孟玉姐,龙队小心将那一捧骨灰装起来缠在腰间。 大家围坐在火堆前。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龙队召集大家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任务到现在,我们牺牲了一个队友,打垮了运输队,焚烧了一个最大的种植园,可情报上说,本地至少还有3个种植园。 但是经过昨晚的大火,动静这么大,桑康一定提高了警惕,再想摧毁其他种植园,难如登天。 “我有个疑问!”我忍不住向龙队发问。 “龙队,为什么当地农民那么仇恨我们,我们烧掉种植园,是毁掉毒源,是有利国利民的事啊” “项北,昨天你看了那帮农民没有?他们很多都绑木头做的假肢,大部分都是残疾。” “注意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过去50年一直处于军阀混战和边境冲突中,老百姓饱受战争波及、还要时刻小心埋在这大山中数不尽的地雷威胁。一村百户,家家都有丧失劳动力的残疾人。黄叶子虽说是违禁品,但是在军阀的保护下,老百姓种植黄叶子,吃得起饭了,看得起病了,军阀们也不再连连战乱了。先罗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但这平静,是用毒害我们的同胞换来的。” “对,所以我们才要越境执行任务。眼下在这里已经难以继续执行任务,我们即刻启程,回国修整后,继续第三项任务,把国内黄叶子代理商给挖出来!没有了代理商,才能切断销路,代理商才是源头!” “对!不能让孟玉姐白白牺牲!”司马边婷恨恨的说道!看来平日里二人感情颇深。 准备出发时,张爱猴跟龙队申请留下,她要在这里等大师兄。 龙队表示不解,那猴子分明变异发狂,已经跑的不知所踪了。 张爱猴解释道,大师兄吞了那媸闻得飞蛊,中了灵毒,沉睡两天,醒来就变异成巨猿,但这种变形应该是暂时的,因为她修的御猴术就有一种激发猿猴狂化的高阶法门,只是她怕大师兄受苦,就并未修炼。现在看来,大师兄吞了飞蛊后激发了这种潜能,这种变身并不会一直维持,一般一两刻钟就恢复原形了。所以她要在此等候,她坚信大师兄一定会回来。 我也跟龙队说,要留下照应张爱猴,龙队无奈只能答应,并约定我们3天后再在康市内的那个小旅馆汇合。 交代几句后,龙队带着史一航、司马边婷往来路走去,他们计划在天黑前越过国境。 我静静坐在张爱猴身边,她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安安静静的坐着,仿佛那被勾走魂魄的痴儿。只是每隔半个时辰,她会吹起一种独特的口哨,那应该是大师兄听得懂的信号。 我还是有点紧张的,万一回来的大师兄,还是不认得我们,以那巨猿的体格,将我俩弄死可太容易了。 一天都过去了,大师兄并未归来,张爱猴靠着树干睡着了,她太累了。 奔波了这几天,昨天也没怎么睡,夜幕降临后,森林中的虫鸣鸟叫像那催眠的背景声,不一会儿就让我也闭上了眼睛。 忽然!树林中传来树枝断裂的噼啪声! 我警惕的坐起来,扫视前方树林,那声音很小,渐渐近了。 一个黄色影子从树上跳了下来,颠儿颠儿的跑向张爱猴。 张爱猴被弄醒了,睁开眼看着大师兄正扒拉她头发呢。 “啊.....大师兄太好啦!你回来了!!!” 张爱猴两手抓着大师兄上下左右的观察,发现毫发无伤猴,紧紧搂在怀里。 后来我问了张爱猴,如果大师兄以后又突然狂暴怎么办,这可是个定时炸弹。 张爱猴说她师傅教过她如何驯化控制这猴子的“金刚体”。那天第一次见大师兄变身,她一时慌张给忘了。 既然没事了,我们就马上赶路,往边境线去了。 第二天下午,我们抵达了南康那个小旅馆。 龙队已经托人将孟玉的骨灰带回江州,下葬于公墓。 大家也无心修整,只想早日抓住幕后老板。 民宗局机要处,在本地有几个暗桩,其中一个叫郭义的,给我们找到一个切入口。 一个叫柴佬的消息掮客。 南康是重要的边贸城市,这里遍布各种势力人马、有走私的、偷运珍贵木材的、走私人口的,黄叶子在这里的交易量也很大,除了我们追查的那个神秘大代理商,很多小散户也在这里走货。 这个叫柴佬的掮客,是南康地下情报的百事通,吃的就是贩卖消息这碗饭,有些门路。也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郭义给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去一个叫“老鼠会”的小酒吧找人。 当天我们化妆一番,打扮成来买走私货的内地客商。 龙队装扮成客商,穿着夸张的银色西装,张爱猴穿上布料很少的衣服,大热天在脖子上围了个貂,装扮成客商的姘头,没办法,队里就她和司马边婷俩女的,司马边婷死活不愿意,只能张爱猴来扮演这个角色。 张爱猴这现眼包怎么能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虽然她那干瘪的身材实在不合适,但也只能凑活用她了。 我跟史一航则扮演成客商的保镖。 司马边婷在酒吧外警戒,我们一行四人,穿着租来的不太合身的衣服,大咧咧走进了“老鼠会”。 这地方说是酒吧,环境还没我高中时候去玩的网吧好,大厅里散布着十来个破破烂烂的卡座,那地板踩上去都粘脚,墙壁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整个被烟熏成了黄褐色。 但就是这么个破地方,人却很多,我们一进来,就有好几双眼睛斜眼瞟向我们,仿佛在打量误入狼群的羊,带着贪婪的敌意。 我们转了一圈,愣没找到空坐,只好靠着吧台坐散座,也好,这下方便跟吧台后面的酒保打探打探消息。 来前我们让机要处查过,那个死了的的蚩闻,行迹很奇怪,按理说,他不应该在境外,也不应该在做走货的角色,很有可能是受人雇佣护送驮队。这就是个切入点。 雇佣他的不会是桑康,桑康不是修行中人,他很难接触到江湖中人,而且桑康是种植园的,货出园区,概不负责,货运不归他管,这是行规。 那么雇佣蚩闻,极有可能是桑康的代理商,这代理商找桑康拿货,然后雇佣高手来护送驮队穿过边境。 这是说得通的,那么我们只要顺着这条线,找到雇佣蚩闻的人,就能知道幕后代理商是谁。 这“老鼠会”是情报交易集散地,雇佣杀手也是通过这里的渠道。 当然不是在大厅里随便找个人问。 还是要先找到情报贩子“柴佬”。 酒保是个眼睛细小的卷毛,皮肤黑黑的,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小兄弟,我想找个人。”龙队开门见山。 那酒保没吭声,伸手指了指头顶的牌子。 我抬头一看,上面写着:“50元一问。” 妈的,这生意做的..... 龙队伸出手指,朝身后两位保镖勾了勾,那意思是让我们掏钱。 大佬都是不带钱包的,当然是小弟付钱。 史一航假装没看见,我只能咬着牙从兜里掏出50块,重重的拍在吧台上。 “找谁?”那酒保终于开了金口。 “一个叫柴佬的人。你能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他吗?”龙队赶紧问。 那酒保又指了指牌子! 妈的,合着是50块钱只能问一句话! 我不情不愿的又掏出50。也不知道这钱能不能找局里报销。 那酒保放下手中擦了半天的杯子,来了句:“找我什么事?” 妈的,打人要是不犯法,我今天非把他打出屎来。这孙子说了两句废话挣走我100块! “你就是柴佬?是这样的,我呢,有批货从先罗过来,最近林子里不太平,我想找高人押运。”龙队装出一副做灰色生意的江湖派头。 “想找什么样的?带枪的还是带刀的?” 带枪的就是雇佣兵,是由边境退伍军人组成,带刀的指的就是修行者。 “当然带刀的啦....更保险一点,钱不是问题。” “好,回去等消息吧,3天后再来。”柴佬说完继续低头擦杯子。 龙队起身准备走,装作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问了一句:“我最近听说蛊师挺厉害的,您认识蛊师吗,我想找蛊师给我押运。” 柴佬愣了一下,眼中有些起疑,不过那疑虑很快被贪婪盖过,还是面带一丝笑容说:“那价格会高很多,给我的中介费也要高一些哦。” “我哥都说了,钱不是问题,只管找来便是,是吧,达令......”张爱猴做作的挽着龙队的胳膊,夹着嗓子说道,把我鸡皮疙瘩都整出来了。 “蛊师可不多见,我认识一个,不过刚被人雇走了。” 酒保口中的蛊师一定就是蚩闻了! 龙队赶紧顺着往下问:“敢问一下,是谁雇走了这蛊师?” “你们不是来雇人的吧?问的有点多了。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们,我可是是有职业道德的。”说完,柴佬眼睛往那“50元一问”的牌子上又瞟了一眼。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龙队等了半天见我没反应。 伸出手直接插进我怀里,把我带的那叠钱,全掏了出来,一把拍在吧台上。 我那个心疼啊.....刚发的津贴我还没捂热乎呢。 “那人开一辆黑色路虎,车牌尾号是7。我就记得这么多了。”说完柴佬像我们不存在似的,转身干别的去了。 今天总算不虚此行,知道了车型、车牌号尾数,就好查了。 龙队跟局里机要科打了个电话,机要科很快给了回复,经过排除调查,确定了目标,这辆车登记在一个叫沈坤的人名下。 机要科把车辆登记人的地址也发了过来。 沈坤?姓沈?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第26章 极道恶人是沈坤 机要科调来那本地暗桩郭义来配合我们行动。 他在南康多年,对本地很熟悉。 郭义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很快追查到了那辆尾号为7的黑色路虎车的位置。 他开着一辆7座商务车来接我们。 我们一行人赶往那黑色路虎所在的地方。 那辆车停在一个半山私家独门别院中。别墅绿树掩映,占地面积不小,一看就是有钱的大户人家。 郭义说出一个重要情报,这别墅属于南康沈家!对,就是那个5大世家之一的沈家。 当家人是沈璧君,沈蓝的母亲。 至此,我心中那个担心还是发生了,边境最大的黄叶子代理商,很可能是南康沈家! 沈蓝,一别已有半年,不知现在何处,我希望见她,但不希望此刻见她。 我希望这件事跟沈家没有关系,跟沈蓝没有关系。 我们将车停在远离别墅的路边监视着,等了几个小时,那车出门了。 我们远远跟着。 那车七拐八绕,似乎很谨慎,不过这郭义不愧在本地混了多年,各种路况非常熟悉,并没有被甩开,也没有被发现。 穿过闹市,我们最终跟着那黑色路虎来到了郊外一个废弃的4层建筑,四周没有其他房屋,很幽静。像是一个倒闭多年的度假山庄,外墙上爬满绿植,铁门锈迹斑斑。 这庄园门口有不少车辙,看来经常有车出入。 那黑色路虎车一进入院子,院门就自动关上了,从门缝里看到车上下来一个穿西服的光头,匆匆走进了四层小楼。我们几个翻身跃上墙头,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刺鼻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这是黄叶子的味道!”史一航说道。 他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天在边境老林子里,我跟史一航烧黄叶子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我们嗅着那味道的源头,竟然是那院子里的废弃泳池,那池子看着废弃了,里面却装了半池子黑水。 龙队在池边闻了闻,说到:“确实是黄叶子味道,这里很可能是个加工车间,而这个池子,是他们用来装工业废水的。” 那黄叶子,从境外运到这边,并不能直接销售,要经过碱水洗、烤干,才能成为瘾君子手中的快乐烟。这属于黄叶子深加工。加工完的黄叶子被做成雪茄的外形,非常具有迷惑性,给侦查带来了很大困难。 龙队让郭义在院子内警戒,我们其他人进楼内。 我跟张爱猴一组,搜索4层、3层,龙队跟史一航一组搜索1层、2层,司马边婷守住楼梯口。 这3楼都是废弃杂物,好像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而4楼地面没什么灰尘,很反常! 我们小心前行,穿过走廊两边房间都开着门,都是空的。 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虚掩着,似乎有微弱红光溢出。 我把张爱猴拉到身后,举起杀猪刀护住胸前,轻轻推开门。 眼前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几盏暗红的壁灯照的屋里视线模糊,墙上红绸缎面包裹,地上有一个圆形的床,床上被褥也是红色,不对,那红色被褥间躺着一白花花的女子!被人绑成一个大字型! 床旁边有个铁架子,那架子上也绑了一个女子! 那场面很是诡异,更诡异的是房间天花板上还倒吊着一个女子,呈别扭的人字形,像是在空中做一字马特技般,当然,也是身无片缕! 三人都被蒙上眼睛,微微扭动着,口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 这房间给人感觉太怪异了,像个刑房,但又感觉那几个女子并无痛苦之色。 我正扣着下巴研究呢,张爱猴在后面朝着我我后脑勺呼了一巴掌:“看什么呢!把眼睛闭上!” 说着,她一个人进了房间,把门给我关上了。我知道你们也很想看,但我只能描写到这里了,这张爱猴她不让我看啊!给我急的.....抓耳挠腮。 不一会儿,张爱猴打开门,我透过门缝看见那3个女人已经被张爱猴解绑了,身上裹着红布,眼神迷离,似乎还沉浸在无边欲海无法自拔。 “还看!”张爱猴又给我脑袋来了一巴掌。 “我刚才问了,什么也问不出来,这里估计是某个死变态的欢乐场。也不知从哪里掳来的女子,像是吃了什么迷幻药!”爱猴愤愤的说,看她那娇羞的神态,好像比我懂得多。 我们下楼与龙队在一楼大厅会合,如实汇报了楼上的发现。 龙队说1楼2楼没什么发现,2楼有人居住的宿舍痕迹,看样子这里至少上有20多人在此居住生活。但就是不见人。 这时,大师兄突然从张爱猴肩头蹦到地上,在地上一蹦一蹦,吱吱乱叫。 我注意到那块地砖似乎有些异常,那砖缝明显要比其他地砖大。 我蹲下身敲了敲,下面是空鼓之声! 我示意司马边婷帮我警戒,她立刻懂我意思,把那弓拉满,对准那地砖。 我用杀猪刀轻轻撬开地砖,砖缝中一股凉风吹了出来! 继续打开,这里果然是一个一平米大小的入口,内部有铁梯通到地下。 里面有人声传来。 我们几人趴在洞口,以耳贴地,听下面的声音传来:“太慢了!新货马上就来了,这批货要尽快加工完成!你们最好在坤哥来检查之前搞定,不然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你们中的哪一个!” 看来这地下藏了一个加工厂! 刚才开路虎来这里的那个光头应该就是地下说话的那位,而且听说话内容,他只是个监工,主要负责人不在此地。 我留下张爱猴在洞口看守,我们三人悄悄进入地下。 下面空间很大,从楼梯下来就见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男女,脚上被铁链锁住,在两排不锈钢台面上忙着手上的活。那黑西装光头正在走来走去检查着什么。 两个手持冲锋枪的人,在大厅两个角落站着。 有点棘手,我们简单计划了一下,司马边婷和我用远攻优先干掉两个持枪的。龙队和史一航近身突击。 行动很顺利,我一个飞斩,打掉了左边那个拿枪的,司马边婷一箭射倒右边那个。 龙队和史一航近身搏斗,2招就制服了西装光头。 我以为已经控制了现场,可角落里突然又冒出一个枪手,朝着我们这边就是一梭子, 史一航避无可避,提起那黑衣光头就挡在胸前。 龙队抄起桌上一个铁盘,抬手扔出去把枪手打晕了。 刚才那一梭子子弹,把黑衣光头打个半死,好在没打中要害,还能哀嚎,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旁边的一个工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头部中枪,白花花的豆腐脑溅得到处都是。把司马边婷看吐了。 只是那群工人,在这一切发生之后,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麻木的重复着手上的工作。 整个车间只听得见脚镣拖地的哗啦声..... 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折磨成这样,完全失了心智,与那家畜无疑! 史一航去一一打开工人的脚镣,司马边婷开始将现场半加工的黄叶子、原料、成品搜集在一起,这些都是证据,对定罪有大用。 我跟龙队开始突击审讯那黑衣光头。 光头嘴很严,但是嘴再硬的人,也扛不住手指头挖伤口! 龙队的手段,看得我后背发凉,不得不说还是强人手段有效果,光头被挖了3分钟,汗流如雨,终归没抗住,交代了几个重要信息: 这里是一个地下黄叶子深加工小工厂,境外运来的黄叶子有一半在这里加工。 加工的成品销往下线,辐射数十个省份。 最最重要的信息是:他的老板叫“沈坤”,就是他口中的“坤哥”。 沈坤,南康沈家二当家,是家主沈璧君的弟弟。 沈璧君,当然就是那个江湖七雄之一的沈璧君,沈蓝的母亲! 这沈坤不是什么好鸟,局里档案记载与数起伤人致死、江湖仇杀案有关,但离奇的是一直没有收监。 “龙队,你们快上来!” 是张爱猴的声音。 我们几个迅速从暗道钻出地下室。 就见外面院子来了好几辆车。 那院墙上蹲着好几个持枪的。 泳池边,一个带着墨镜、赤膊纹身满胸的人,脚踩在郭义的后背上。郭义被捆住手脚匍匐在地动弹不得。那人怪笑着露出一颗耀眼的金牙:“你们这帮臭鱼烂虾,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你就是沈坤吧,束手就擒吧,你的地下室我们已经发现了。”龙队不卑不亢的说。 “劳资就是沈坤,你们这几个土鳖搞清楚状况,给我老老实实别动,动一下,我弄死他!” 说罢,他没等我们回应,用一把尖刀从郭义背后刺入,郭义闷哼一声,口中血沫喷出,看来肺部被刺穿了。 但沈坤没有求饶,也没有哀嚎。他颤抖着声音喊道:“龙队,我是西南民族学院97届学员,我在南康当暗桩9年,今天如果我死了,请照顾我女儿!她一个人,活不下去的。答应我!答应我!......” “郭义,你不会死的!沈坤,我们可以谈,你敢搞出人命,你沈家也完蛋了!”龙队怒吼道。 我观察了一下环境,思考着如何破局,要命的是那墙头持枪的几人。 我自信凭借神行微步能躲过子弹去=,但张爱猴怎么办、郭义怎么办、司马边婷也不一定躲得装! 我见史一航手悄悄向怀里摸去,看来他准备发动他的符箓。我也悄悄伸手去摸刀。准备跟他来个配合。 我们太低估沈坤了,他可不是看上去那么无脑。 他一脚把郭义踢进了泳池! 郭义被绑着手脚,在水中不停呛这个时候,如果谁跳进泳池去救人,等于是活靶子。水。 “手都别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民宗局的那些小手段!你们不举起手,我现在就打死他,”说罢,他朝水里胡乱的开了几枪,墙上的枪手也拉动了枪栓紧紧瞄准我们的头部。 我看了看龙队,他点了点头,我们只好举起手,对面立刻过来几个人,用一种金黄色的绳子,把我们挨个捆在一起,连大师兄都没放过。 那几个雇佣兵,用枪托砸我们膝盖,迫使我们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集体跪在沈坤面前。 我的杀猪刀、司马边婷的弓、史一航的符箓,全部被他们收缴后扔在了那泳池中。 整个过程,那沈坤一直没有去打捞郭义,龙队喊道:“我们已经束手就擒,你他妈的快把他捞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你们太暴躁了,吵的我耳朵疼,来来来,我们一起慢慢欣赏!”沈坤根本没有理会我们,他死死盯着水里睁着的郭义,脸上是兴奋、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享受。 我们五个,就那么跪着,眼睁睁看着,郭义在水中浮浮沉沉...... 几分钟后,郭义抽搐着没了动静。这几分钟,是一种怎样的煎熬,我强忍住没有喊出来,因为那样只会让沈坤这个恶魔更兴奋、更得意。 “沈坤,你跑不了!我不拿你,誓不为人!”龙队怒吼道。 这一喊,倒是提醒了郭坤。 那地下室里,20多个工人、一堆的物证,是可以将他送进南斗山狱受死的。 沈坤在一个马仔身边耳语几句,那马仔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坤哥,这.....” “没听懂吗?要不你也下池子泡着?”沈坤威胁着那马仔。 那马仔只好朝那地下室去了。 不多会儿,地下室冒出浓烟、伴随着如人间炼狱般的哀嚎声! 地下室内那20多个工人、连同那成吨的物证、甚至包括那个中枪还没死的光头马仔,一起被沈坤活活烧掉了。就如同烧掉一堆垃圾。 人命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龙队,现在没有证据了,你要怎么抓我啊?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哈,有空约喝茶。” 这王八蛋就这样大摇大摆带着他的人呼呼啦啦开车走了。 身后的那栋楼,很快也被地下室的烈火点燃,整栋楼不到几个小时就被烧成一栋黑漆漆的框架。连四楼那三个女人也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而我们,堂堂民宗局行动组,5个人,5个修行高手,就跪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毫无办法。 最后是大师兄最先挣脱了那绳索,它先解开了张爱猴,大家才得以解脱束缚。 大家没说什么,奔过去把郭义捞了起来。 复仇的怒火燃烧着所有人,一行人安置好郭义的遗体、拿回各自的东西, 驱车直奔南康沈家!!! 第27章 天下七雄沈璧君 “龙队,此事有蹊跷。我建议们还是先回旅馆,谋定而后动!”我提醒道。 龙队没有吭声,他此刻内心已经被怒火填满!他听不进任何劝解。 我们的车在山路上疾驰,开车的是史一航,他也是两眼泛红!对于他这个天之骄子,今天的羞辱,以及沈坤对生命的漠视,将他的信念完全击垮了。 “龙队!你听我说!我们内部有问题!”我再次高声说道! “吱嘎·······!”史一航一脚大力踩死刹车,跟龙队同时回头望着我! 差点从座位上飞起的张爱猴和司马边婷也望着我。 “龙队,你之前可跟那个沈坤认识吗?” “不认识!!我要是认识他,他早死我手里了!” “那他刚才为什么直接喊你龙队?还有!我们刚到那地下作坊,他立刻就带人包围了那庄园!像是有人通知他我们要去。”我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胸膛因为情绪激动上下起伏着! “你是说,我们内部有鬼?!!”龙队死死盯住我的眼睛。 “项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史一航也怒吼道。 “今天的行动,除了我们,只有机要处、郭义知道!”龙队开始放缓语气。 他可以开始起疑了。 “不对,管理处的许知水处长也知道!行动细节我们每天都有向上汇报的,自从沈泊钧局长重伤休养以来,局中行动都是向许处长汇报的。”我补充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要回局里内部调查才能有结果,不是我们几句推断就能断定的。当下最要紧的是到沈家抓人!”龙队坚持要先抓人。 “可那沈家在当地势力颇大,刚才你也看见了,一个沈坤都把我们管弄股掌之间,何况沈家家主,是江湖七雄之一的沈璧君,我们几个绝不是对手。”我分析了利弊,其实有一点私心,我希望弄清楚再行动,我内心深处希望这件事仅仅是沈坤自己做的,与沈家、沈蓝母女无关。 如果直接冲到沈家,见了沈蓝,该如何自处? “项北,你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去沈家拿人,你要是怕了,现在可以下车,我们1组做事就是这样,不管牛鬼蛇神,统统拿下!民宗局办差,谁敢反抗?!即便是他沈家!”史一航霸气的说。 “史一航,放你娘的屁!咱们一起出来的,要去就一起去,在密林打驼队、在孟纳闯边境、在先罗烧庄园、劳资何时怕过?大不了一死!开车!走!!”。我也是一股怒意爆发,即便是我再顾忌沈蓝,今天发生的事也必须有个了断! 沈家大院的位置我们一早就掌握了,史一航按照地图直接杀了过去,那油门都踩到底了。 远看那是一栋白色的别墅,气势恢宏。 那门口有电动移门,见有车来,居然缓缓打开,不过史一航并没有等门慢慢打开,他一脚油门直接撞开!两扇金色铁门轰然倒下。 车在院中刹停,一行5人一猴,怒气冲冲走向那白色房子。 龙队一脚踹开别墅玻璃大门。 有几个管家模样的人跑过来不知是阻拦还是打招呼,被史一航和后面几人几个擒拿控制住。 龙队一步没停,走到中厅,头顶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 “沈坤!民宗局西南局你爷爷龙克让今日来拿你!滚出来!”龙队对着那楼上吼道。 “龙队长,什么事情火气这么大?” 一个身披白色洋装的妇人出现在大厅正中的楼梯上,那头发梳成一个发髻,一丝不苟,面容精致,肤白唇红,有着成熟女性的端庄沉稳,和年轻女人的容颜状态,眉眼间跟沈蓝又几分相像。这一定就是沈璧君了! 可她这副样子,毫无江湖气,甚至看不出有修行。 我听人说,武学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是看不到炁的,与普通人无异。并不是隐藏了炁,而这种境界的修行者,已经不需要炁来支撑功法的运行。 就像那“庖丁解牛”中所讲,他宰牛时全以神运,目‘未尝见全牛’,刀入牛身若‘无厚入有间’而游刃有余。因此牛刀虽已用了十九年,仍锋利如初。庖丁并不是修行者、手中的刀也非神兵利器,全凭他宰杀上千头牛,在杀戮中悟得精妙刀法。 修行也是如此,修到一定高度反而一切归零了,因为人已悟得世界底层运行规则,进而与世间融为一体,根本不需要从体内调动能量,这天地间的一切能量他都能借来即用。 难道这就是天下七雄的实力?沈璧君已达到这种境界了。 更奇怪的是,她身上不单望不到炁,连杀意也全无。 江湖中人,杀意这个是藏不住的,如果全无杀意,只能说她早已远离杀戮。 也对,她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亲自下场打打杀杀呢? 回到现实环境,龙队长对这种慢条斯理装模作样根本不给面子。 “我们初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看来早有准备,把你那混蛋弟弟交出来。今天我民宗局公差拿人,希望你配合!” “龙队好大的官威啊,我们沈家是清白的经商世家,虽早已远离江湖,但无论是那百里太甲的号令,还是民宗局的江湖贴,我们一直是出人出钱极力配合的。今天龙队如此咄咄逼人,想必是有我们沈家触犯国法的确凿证据吗?”沈璧君垂眼俯视着大厅中的众人,并无一丝惧意。 “证据,就在那半山庄园的地下室里,那里不止有你们沈家贩运黄叶子的铁证,还有你们毁尸灭迹活活烧死20多个工人的证据!”龙队悲愤说道。 “烧了?那也就是没证据咯。龙队,我劝你冷静,没有证据,就来我这里大闹,你们局里可就没人治得了你?” “别废话,叫沈坤出来!”龙队打断了沈璧君。 “龙队,我来了,哈哈哈哈,才分开几个小时就想我了吗?”那沈坤,竟然大咧咧的就走出来,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玩味的看着我们! 史一航跨出一步,准备上楼拿人。 电话响了,是龙队的电话!龙队看了一眼电话,伸手拦住了史一航。 龙队走到门外,接了电话。 几分钟电话,我远远听见龙队在怒吼。 他站在外面平复了一下情绪,走进屋内,看都没看沈坤一眼,勾手示意我们出去。 众人冲出去,史一航盯着龙队的眼睛:“什么意思?收队?” “对,回去跟你们说!”龙队没敢看史一航的眼睛,拉住他胳膊就要往外拉。 我问道:“谁的电话?” “别问了,先撤出去!!这是命令!”龙队只想尽快离开,声音开始发怒。 “今天不说清楚,我不走!”史一航甩开胳膊。 龙队望着四人,我们四人是一样的态度,那意思很明确,今天必须有个交代,是给郭义,也是给那20多个枉死的无辜工人。 “好,我现在告诉你们,是管理处许知水这个老狐狸给我打的电话,他暂代局长之职,我们必须听他的命令,他命我们撤离。这次行动证据不足!沈家势大,在总局也有关系,咱们抗命是没用的。”龙队长一口气将电话内容说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已经认了。 史一航拉住龙队的肩膀说道:“咱们行动组,什么时候讲过证据,我们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先抓后审!朝堂特许!按照地方办案那一套,这种人渣抓得到吗?” 史一航说的很对。许知水在这个关键时刻,从千里之外打打电话以证据不足要求我们撤退,这本身就不合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行动中,后方很少干预一线作战,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默许的。这次很蹊跷,傻子都看得出来沈家是动用了高层的关系阻挠我们办案。 可没有办法。民宗局是极讲纪律的地方。 这时,史一航走上前,平静的说道:“龙队长,以民宗局的身份,我必须听令,但是,今天我以龙虎山弟子的匡扶正义的名义,必须让这个人渣伏法!”说着,他把民宗局的徽章从怀中拿出来扔到地上。 接着是司马边婷:“我以西域司马家子弟除魔卫道的名义,必须跟此孽障一战!” 张爱猴也扔掉自己的徽章说道:“我以峨眉弟子锄强扶弱的名义,捉拿沈坤!” 我掏杀猪刀:“我以‘天道’的名义,势必让此人伏法!” 龙队看着大家的表态,平日里的精气神再度回归,他坚定的说道:“也罢,今天,我们就一起杀他个颠倒乾坤!我们渔阳龙氏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族,但也不是那苟且之辈!干!” 五人重新踢开那玻璃大门!剑指沈坤! 我们也不是逞那匹夫之勇。5人进门前龙队就快速部署了分工。 场中最大威胁是那沈璧君,资料显示,她的修为不在十字剑之下。 由司马边婷和张爱猴负责牵制袭扰沈璧君。 龙队、史一航、我们三人死冲上去,将沈坤控制住,然后史一航用风符迅速撤离。 沈璧君见我们进来很意外:“龙队这是还有话要说?” 没人回答! 司马边婷抬手就是一箭试探虚实。 张爱猴指挥大师兄冲上去近身缠斗,经过上次的变化,大师兄进入战斗状态不再是那泼猴挠脸的下三滥手段,那黄色身形体态跟之前比像是暴涨一倍,行动速度也更快,隐隐已有那金刚之姿! 沈璧君毕竟是个女人,一个黄毛大猴子忽然朝她奔来,还是把她吓的面露惊色。 司马边婷连续快速射出空炁箭,逼得沈璧君一边躲猴子一边躲箭。 这边牵制成功,我们也没闲着,沈坤见我们返回大厅就顿感不妙,起身要走。 我岂能容他溜走,今天就是将她斩杀,得罪了沈家、得罪了沈蓝,我也不顾了。此子不除,天道难容! 我以炁运刀,一个飞天螺旋将天道扔了出去,遥遥钉在沈坤背后的墙上,那刀身几乎擦着他的鼻尖飞过,他走快一丁点,鼻子就被削掉了。 正常人早吓尿了,这沈坤却异常兴奋,扭头望着冲上台阶的三人道:“有点意思,好刺激,我喜欢......!!”说完竟迎着我们张开双臂冲了过来,他那样子,不知是迎接死亡还是对自己的实力过分自信,在我看来,他身上全是破绽,只要让我近身,我有把握2刀之内取其性命。 我冲在第一个,伸手,那杀猪刀嗡嗡作响从墙上飞向我手中,刀身滑过沈坤的脖颈,可惜被他偏头躲过,此乃第一杀招。 第二招,我接刀,俯身一个蝎子摆尾准备横扫一刀。 “小心!!!!”龙队大喊一声,一把拉我到他身后! 只见沈坤面前忽然聚集起一蓬白雾,白雾忽然化为一根根极细的飞针,成千上万根飞针一齐拖着白色尾迹射向前方。 我们三人此刻刚从楼梯下冲上二楼平台,队形还未散开,这一击,恐怕我们无一幸免! 龙队双拳紧握横在胸前,运功催动霸体!只听那叮叮当当,那暴雨般的飞针全部射在龙队身上,渔阳龙氏的霸体神功确实厉害,生生抗下这近距离的偷袭。 我们三人迅速散开。 沈坤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能抗住我的暴雨丝绦,有点本事!再来尝尝这个!” 说着他一个转身,往空中洒出一圈黑雾! 不对,那不是黑雾,那是一群密集的飞虫!那虫子嗡嗡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是蛊虫!跟那老林子里蚩闻的手段似乎是一种! 这我熟啊,我喊龙队和史一航往后撤,我也一个倒翻跟头从二楼落到1楼地面,先拉开距离才好施展太极雷迟。 那虫群凝聚不散,如影随形跟到一楼,一个躲在楼梯边上的管家模样的人,只是被这黑虫雾扫到一下,半张脸皮就被啃噬没了,露出森森白骨,仿佛活着的骷髅,那模样极其恐怖,他鬼叫着冲到门外去了。 这黑虫竟如此恐怖,我丝毫不敢怠慢,在大厅中游走躲避,掌中蓄积能量足够了,瞅准虫群扔出太极雷迟! 一声炸裂的噼啪声后,整个大厅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少量没有烧死的虫子,嗡嗡的飞回了沈坤的袖子里。 看来这沈坤跟蚩闻学了点本事,这也坐实了沈家雇佣蚩闻押运黄叶子走私的事实! 我手上没停,下一个目标劈向那沈坤,刚抬起手,一道劲炁射来,打中我左臂,我抬起右手,右臂又被击中! 好快!我抬眼望去,沈璧君刚刚收起般若指的手势,太快了! 再看司马边婷、张爱猴、大师兄,2人1猴就在刚刚我们与沈坤相斗的不到2分钟内,全部失去战斗能力,司马边婷的弓都被打碎了。这般若指,太厉害了。 见我们几个失去再战的能力,沈璧君没再施展指功。 她依旧站在刚才迎接我们进门的位置,仿佛从未动过,她双眼垂低,俯看着我们慢声细语的问道:“还要再打吗?” “姐,别停啊!把他们都弄死,省的麻烦!哈哈哈哈哈哈!”沈坤癫狂的笑着。 沈璧君看也没看沈坤,隔空挥手一甩,只听啪的一声,沈坤被什么东西抽的原地转了一圈,站定后脸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子!他俩相隔好几米,不知是这沈璧君身法太快我没看清,还是她已经可以隔空攻击,这一巴掌,把沈坤打得闭上了嘴! “龙队长,今天无论我弟弟哪里得罪了各位,我都替他道歉,我们沈家人自己会教育,就不劳烦各位了。给我沈璧君一个面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 这话听着有所缓和,其实充满威胁意味。 没等龙队回应。 史一航动了:“去你妈的!劳资龙虎山不给你这个面子!亢龙金符,破!” 与此同时,一张金色符箓激射出去,目标正是那沈坤! 那符箓看起来不简单,料想是史一航压箱底的宝贝。 我见龙队一个飞扑将司马边婷和张爱猴护在身后,可见他是知道这符箓厉害的。我也赶紧运炁护住身上罩门。 那沈坤此刻眼中才露出一丝惊慌,往后疯狂撤退。 可他还是太慢! 沈璧君一个飘忽来到他身旁,提起沈坤的肩膀,将他从二楼窗户扔了出去。 沈璧君双手掐剑指,在两手间形成一个炁团,这炁团将那飞来的金符纸稳稳包裹住,但符箓的金光越来越盛,仅仅是刹那间便已经将那炁团撑开斗大,而且还在继续膨胀!眼见炁团快要控制不止符箓的金光爆裂,沈璧君手上再度使力,灌注更多炁来压制,仿佛要将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生生压在那一团狭小的空间中! 这是力量与力量的拉扯,那团炁最终被沈璧君压缩的只剩豆大,金光微弱似要消失。 这沈璧君不愧是七雄中唯一女子!太强了! 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时,我瞥了一眼史一航,我料想他肯定心有不甘!可他在笑,一种陈竹在胸的笑!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金色光点缩小至豆大后,忽然一个猛然暴涨,突破一切禁制,轰然炸开! 我能感觉滔天炁浪从那原点处爆裂开来! 那金色符箓被压缩至极限后,居然还是不可阻挡的爆炸了,那能量之强,在我认知世界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压制、阻挡,这钢筋混凝土的别墅也不能。 等我们从烟尘散尽的废墟中站起来后,抬眼望去,整栋别墅被夷为平地! 我先望向张爱猴,她跟司马边婷在龙队霸体的阻挡下并无大碍,大师兄那泼猴早早就溜出别墅了自然也没事。最狼狈的是史一航,在室内这么近的距离引爆这亢龙金符,他也受到波及,浑身衣服炸裂,血痕无数。虽然看着并没有伤及脏腑,但也似乎无力再战,刚才那一符的力量,不是他这个层级的修行者能释放出来的,他是以命催动,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前方数十米外,一个人影在尘雾中慢慢走来。 是沈璧君,她已然没了刚才的风采,身上华服被炸烂,仅剩一身内衣。那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披散开来,脸上是灰尘夹杂着点点血迹。恐怕这高高在上的沈家门主,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沈璧君面有怒色一瘸一拐向我和史一航走来,她近距离承受了那亢龙金符的爆炸威能,居然还有一战之力!这次恐怕要轮到我们狼狈了。 不过我也不惧,抬起几乎要断掉的双臂,掐指、心中默念介子神功心诀,她的般若指再厉害,能打得中我化形为风吗? 不过龙队没有让我这半废之人冲在前面。 此时的龙队,浑身罡炁外露,肌肉暴涨几乎要撑裂那衣服。已然将霸体催动到他所修炼的最高等级!这种状态我曾在关龙逢身上看见过,不过龙克让作为渔阳龙氏霸体正统传人,自然是比关龙逢那个半吊子爹教他的要强得多。 龙队朗声道:“跟我打!不要难为这几个晚辈!” 说着携一股蛮霸之炁高高跃起,轰然落地,砸在沈璧君面前。那地面深深凹陷,碎石乱飞!此时的龙克让仿佛重达千钧。 ..........一场至刚&至柔的对决即将开始! 第28章 民宗局中水很深 龙队此刻的状态已经攀升至巅峰,但我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太久,人的能量是有限的,要么细水长流的熬战,要么将能量密集释放瞬间决胜负! 曾经在普陀山上我见过老陈的龙象法身,那强悍身法跟霸体一样,是短时间将肉身极限提高到一个很高的状态,但如果长时间强行维持这种状态,要么力竭昏迷,要么被攻破法身爆体而亡。 所以留给龙队的时间不多,如果他战至力竭,场中就剩我还能支援他。 我手握杀猪刀,做好了重伤甚至身死的准备! “龙克让!渔阳龙氏霸体13境!前来讨教!让我见识见识这个天下七雄般若指有多厉害!不要保留,让我打个痛快!” “不自量力!”沈璧君不屑一顾随手甩出三道罡气!还是那么优雅又充满张力! 龙队不躲不避,以肉身硬接三道罡气,三声铛铛铛撞击震得人耳朵难受。 这是何等的霸气!他压根没把那小小般若指放在眼里!就这种蔑视,在气势上已压过沈璧君。 果然,沈璧君退了,她开始游走在龙克让周边,攻守易型了。 从我们见到沈璧君,她一直是以不动应万变,谁来她都是一指搞定,龙克让使她感受到了压力。 但她的近身肉搏功夫也是极为厉害的。 她以龙队站位为中心,环绕各个角度以指为剑,试探着龙队的防御,但那霸体几乎混圆不漏,每一次快如鬼魅般的进攻,要么被龙克让铁臂振开,要么如撞铜钟丝毫难以撼动! 但是我察觉出了不对劲,沈璧君围绕一个圆形在运动,她所踩的每一步都像是某种罡步,地上隐约有一八卦阵图!而龙队所处的阵眼,似乎在逐步削弱其防御!!! 泽水困、山火焚!这方位对龙队不利。水火交融之处,熬其神识,废其体魄! 龙队现在每一秒一定都是痛苦的煎熬,那霸体溃散只是时间问题。 而那沈璧君,剑指撞击肉身的声音已经不那么洪亮,隐约有闷雷之声,龙队的霸体已经肉眼可见的疲软。 沈璧君等到了这个机会,她四指并拢化剑为枪,枪出如龙,由远及近刺向龙队,那瞄准的方位,是那谭中大穴,若被刺中,龙队必爆体而亡!!!! 不能再等,我飞出一个旋转刀锋,人紧随其后,双掌太极雷迟早已暗中催动完毕,只等拉近距离即可轰击。 “住手!!!!” 一个黑影从远方急速而来,以拳为盾,挡下沈璧君的四指攻势,双方撞在一起将地面炸出一个半米深的土坑! 而我的飞刀紧随而至。被沈璧君回首轻松接住,一个回旋又扔了回来。我不敢拿手去接,双掌运炁,用双掌间的炁团包裹住嗡嗡旋转的杀猪刀,又一个转身卸力,才堪堪将力道化解。 抬头望去,与沈璧君对拼的是民宗局行动2组组长谭宗嗣!!!! 身后也来了两人!我回头一看,是邓攀、关龙逢!!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这三人相助,沈碧君必败!沈坤必将伏法!!! 可我高兴的太早了。 还有一人足尖轻点地面,疾驰而来。 那人居然是,久在局中,坐镇指挥的管理处处长,许知水! 他一来,就遥遥对着沈璧君拱手呵呵大笑:“沈总暂且收手,我老许来迟了,让您受了惊吓!” 什么?我没太明白现在什么情况。我回头望望邓攀、关龙逢,他们面色局促,看不明白什么意思。 沈璧君冷哼一声,收起架势,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恢复了那斜眼看人的姿态。 “龙克让!你好大胆子,我命你撤退,你为何公然抗命,现在搞得难以收场!沈总是正经的生意人,你无凭无据为何死缠烂打?还差点伤了沈总。还有,这里一片废墟,这损失算谁的?”许知水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让浑身是伤的龙队面色铁青。 我跟史一航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处长为何如此讨好这沈家。 许知水走到沈璧君面前,再次作揖:“沈总你看,我们民宗局内部管理失职,让您见笑了。好在无人员伤亡,我这就带他们离开,我们内部自然会严惩不贷,您这边的损失我们会全部承担” “损失就算了。这点损失我并不在意,只是希望日后西南局管好手下,别再来讨打!” 沈璧君说完,转身去那墙边踢了一脚躺在地上装死的沈坤。 “还不快滚,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沈璧君愠怒中带着几分嫌弃说道! 妈的!休想走!我提起刀就要冲过去! 邓攀和关龙逢一人拉住我一个胳膊,死死盯住我的眼睛,暗暗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他俩也分不清黑白了? 我见沈璧君已走,指着许知水的鼻子骂道:“没有人员伤亡?什么叫没有人员伤亡?!!!那郭义,我们的暗桩,被那沈坤活活淹死,他们在北郊半山庄园的地下室,藏着一个加工黄叶子的车间!为了毁灭证据,活活烧死了20多个工人!这情况我们不是没有汇报!那孟丽,在先罗为协助火烧黄叶子园,阻击追兵牺牲,我们好不容易追查到这里!凭什么就此撤退?你老眼昏花了吗?” 许知水回头盯住我,眼中碎芒闪现,仿佛起了杀心。 谭宗嗣赶忙挡在我面前训到:“怎么这样跟领导讲话?!我知道你们刚死了队友心中窝火,但要搞清楚事情再发脾气,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 我知道他在为我打圆场,不再说什么。 事已至此,反抗似乎也无意义。一群人在压抑的氛围中乘车回到旅馆。 许知水给我们这个事定了性:公然抗命、私闯民宅、伤人损物!集体停职一个月。 若不是他们几个除了我,都有宗门作为靠山,恐怕都要被革职查办,关进那南斗山监狱。 而我因为当众顶撞辱骂领导,又没有宗门靠山,给停职两个月! 我们6人,来到到这边陲南康小镇,本是意气风发来为民除害。在那密林中杀了个几进几出,打掉运毒驮队,烧掉黄叶子种植园,一路被追杀,那孟丽姐也身死他乡。 到头来,换来个停职反省! 我们辩解过,那沈家贩卖、走私黄叶子,那地下室20多条冤魂,他们看不见,也不关心。 那沈家的地下加工厂绝不止烧掉的那一处,他们也不查了。 邓攀和关龙逢知道我们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直在安慰我,他说他们也是临时被许知水拉来南康,说是有内部同志叛变,来执行抓捕任务。到了地方才知道是我们1组和3组在这里跟沈家干上了。 邓攀消息多,来之前就跟萧湖互相通气获得了一些情报。据说这沈家的生意,牵连到总局的高层领导,那许知水也是替高层当枪,我们这来南康一通大闹天宫般一查到底,这里面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沈家在南康经营多年,早已用钱财买路将各路神仙拉下水。具体不可知,但能在这边境势力盘根错节的地下江湖稳居龙头,背后有必有大能撑腰。甚至有可能这南康沈家只是台前做事的白手套。 这次我们能全身而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不是队伍里有峨眉、龙虎山的弟子,他们有所顾忌,恐怕他们2组就不是来接人,而是来收尸了。 难怪那沈坤如此嚣张!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早晚要将沈家这颗毒瘤连根拔起。 唯一让我稍感安慰的是,这次行动没有看见沈蓝,她应该还在外游历江湖,她家的买卖,她应该是没参与、不知情。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最后一件事。 那就是离开前,我们要找到郭义的女儿。 郭义因公殉职前,在对我们喊出的临终托孤,仅仅就在昨天。 郭义的家,在一个老厂区家属院里,是那种4层高的老红砖房子。 我们推开他家的门,这是一个窗户很小的2室套间,一个眼睛大大的短发小女孩,腰里拴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系在床腿上。床上散落着几个凉馒头,几个脏兮兮的毛绒娃娃。 那场景,看着令人心酸。 这是一个5岁的女孩,她叫郭香。 看来郭义经常出去工作,没人照顾孩子,他用着这种办法防止孩子走丢。 这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家饿了2天,却没有等到她爸爸郭义回家。司马边婷和张爱猴赶紧拿出带来的牛奶和点心,孩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对门邻居告诉我们,郭义没有结婚,这家中也没有其他人,这孩子是郭义捡来的,捡回来的时候才几个月大,据说是有心脏病被人扔在了医院门口。 郭义是北方人,资料记载是郭义是当初局里的一次行动中捡到的遇难者的遗孤,最后送到孤儿院长大,18岁又送到西南民族学院,毕业后就分配到了这里,在这南方一隅一干就是9年,如果不是我们一行人偶然间来南康执行任务,可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个小县城,有民宗局机要科的一名默默无闻的暗桩在此潜伏。 郭义日常的工作,就是给超市配送货物,这是他表面的工作,实际上他监视着本地几个有势力的地下组织,沈家当然是他最主要的监视对象,他定期向西南局汇报情况,像他这样的基层暗桩,全国没有1000也有800,局里给的经费很少。但郭义一直干得勤勤恳恳,如果不是他多年的情报积累,我们不可能那么快追查到沈坤的车和生产车间。 他本可以平静的干到退休,跟郭香安稳的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一切因为我们的到来,打破了。 史一航站出来,说想要收养这个孩子,送她到龙虎山学艺。 “我不同意!龙虎山有什么好的,满山的臭道士,哪里懂得带孩子?”张爱猴跳出来第一个不同意。 “张爱猴,你别瞎捣乱,我已经决定了!我绝不可能让局里把她送到孤儿院,将来再把郭义的老路走一遍!”史一航很坚持。 “姓史的,我是那么心狠的人吗?我的意思是把她交给我,我送她到峨眉山,我峨眉山论修行、环境,可不比你们龙虎山差,最最重要的是,我师兄师姐多,女人照顾孩子更方便!懂不懂啊?”张爱猴噼里啪啦一通训,然后张开双手:“来,小香香,跟姐姐走” 那小郭香真的咧着嘴咯咯笑着扑到了张爱猴怀里,那场景让人心酸。这苦命的孩子,以后算是有了依靠,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负她了。 史一航也没话说了。他蹲下身,对小郭香说:“小郭香,以后你在峨眉山有人欺负你,你就来龙虎山,找你史大哥,史大哥帮你撑腰!” “滚滚滚.....别来沾边....” 张爱猴一脚踢在史一航屁股上,把司马边婷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事情要不要跟许知水汇报一声,毕竟,他说要把孩子直接送到孤儿院。” 我有点疑虑,提醒张爱猴。 “汇报个屁,许知水这个老王八,这回我算是看透了,就是个软骨头的老油条!我直接带小香香回峨眉山了,要是告诉了他,我还不一定能走呢。他要是怪罪下来,大不了,老娘不回局里了。这样的领导,我一天也不想伺候!”张爱猴到底是有师门的人,说话硬气。 “你可别不回来啊,我们还等你呢,放心,这许知水蹦跶不了几天,老陈和沈泊钧局长早晚要回来的。”我怕张爱猴真的一去不回,赶紧拿话安慰他。 其实何止是他,我要不是没地方去,我也想离开民宗局。 我还留在这里,主要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战友还在这里。 张爱猴和司马边婷领着孩子走了,她俩一起护送孩子回峨眉。 司马边婷不知怎么想的,反正她也声称事后要回一趟西域老家。可能在她心中,某个信念也产生了裂纹。 剩下我和史一航,呆呆的站在原地。 我说,你还想回去吗? 史一航摇了摇头。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我说道。 “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回局里。” 史一航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掏出电话,给关龙逢打了个电话,让他搞来一辆车,我们三人,向着3年前离开的那个地方开去.......这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一段往事。 第29章 无名河边祭庖正 关龙逢开车,我和史一航坐在后面。 一行三人驱车向南行驶。 黄昏时分,到达了蓉城郊外。 那条蜿蜒的无名河就在眼前。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黄昏,我们三人就是在此,死里逃生。 此后,我时常在梦里梦到这里。 梦到我们四人被风符送到这河底、梦到大师傅庖正身上那一道骇人的刀伤、梦到他把那名为“天道”的杀猪刀传承给我这个无名之辈。 一个荒丘孤坟趴在河边,那坟很低矮,因为垒得很匆忙,3年过去,只见一蓬枯草在坟头随风飘摇,那土堆已与河边风景融为一体。 我从河边捡来一块较平整的石头,用那杀猪刀在石头上刻下:“恩师庖正之墓” 立于坟前。 史一航和关龙逢并排而立,没有说话。 “究竟什么是天道?” 我率先开口打破河边的宁静。 “我以为我知道,现在我也不知道了。”史一航低低的答道。 关龙逢冷冷笑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道。所谓真假、所谓公义、所谓好坏,都是强者制定的规则。” 我弯下腰,跪在那坟前,边拔那坟头野草边说道:“我自几年前入道修行以来,一开始,我不想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日日内观苦修,从不敢怠慢。 可魔教区区5个人,冲上那百丈崖,杀我们如屠狗宰羊! 王彦章、王彦超、王立虎、庖正师父、申伯、史一拓、石猛、卢克、刘承佑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我叫不出名字的我都记得,他们都死了。这个仇我现在报不了,但我没忘! 后来,我进了民宗局,眼见那魔教中人轻而易举夺走他人性命,我怕死,怕没有意义的死,怕变成强者随手碾压的无名之鬼,于是我更加勤勉练功,甚至为了得到力量,突破自己的底线。 可结果呢,我依然阻止不了这人间惨剧。江湖大能者,不护佑苍生,有人拿孩童性命练长生功、有人奴役贫苦百姓满足私欲。 后来自以为小有所成,可我见到了真正的高山,那可能是我这种凡胎靠自己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高度,他们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天道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连我最赖以依靠的民宗局也站在了他们那边。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强者的道!即是天道!唯有成为强者,才能护佑天道! 我今天带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也提醒你们俩, 我们的命,是庖正师傅的命换来的,他践行了他的“天道”! 我也会坚持守我自己的“天道”。 “说得好!”关龙逢伸出了手,将我拉起。 史一航也伸出手,搭在了我们二人的手上。 史一航说道:“原本我想就此离开民宗局,躲开这些个鸟人。但我改主意了!我要留下来,跟他们斗到底,这民宗局虽然也是污浊之地,但这世上哪有纯粹的一片清明,所谓身在衙门好修行,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人全部打倒!” “好,我们一起,斩妖邪!诛恶人!”关龙逢朗声说道。 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江湖代有人才出,年轻一辈正在冉冉升起,必将搅动这污浊的江湖。 可谁又曾想到,几天后,我们将反目成仇。 第30章 龙虎山上一个屁 史一航说,这个月底是他的道门受箓仪式,他邀请我跟关龙逢上龙虎山观礼。 我跟史一航都是“戴罪之身”,被局里放了长假。 而关龙逢也暂时没有任务。大家都闲着,便一同欣然前往。 我是极欢喜的,一直以来我爱游山玩水,而来龙虎山乃天下顶级大宗门,虽说不是去拜师学艺,长长见识也是极好的。 龙虎山位于西江牯牛镇。 这龙虎山北靠南华山,门临泸水河,面对琵琶岭,依山带水,气势雄伟,是个虎踞龙盘的好地方。 初次来到龙虎山天师府,我就被此处道观群的宏伟建筑给深深震撼!那古建筑,雕花镂刻,朱红大漆的廊柱和墙面,古朴大气!那斑驳的乌瓦、石阶、飞檐斗拱,不知历经多少朝代风风雨雨。 那正殿前的广场地面上,一个黑石围砌而成的巨大八卦阵图首先映入眼帘。给人威严不可侵犯之感。 果然是大宗门,气势上就令人感到威压。 我问史一航,你不是那纯阳真人的徒弟么?为什么还要受箓? 史一航跟我们讲道,他只是受度入了道门,这只是第一步,比如白丁入龙虎宗门修道,需要举行传度仪式,按照正一派传度仪轨进行,举办请水、安司命、申文、迎神、挂榜、拔表、诵经、拜忏、施食、安神、迎驾、传度、谢师、回将、送神等一系列的活动。相当复杂。而这只是入了宗门,可以修道了。 受箓是更高级别的仪式,道士只有得受法箓,才能名登天曹,获得道位神职。这样其斋醮的丹书,才能奉达天庭,请得神力。也就是说,受箓后,可修丹书符箓,请神,借天之力。 这次共有2位师兄与他一同受箓,那闭关3年的张天师会出关亲自给他们3人举行受箓仪式。 也就是说,史一航以后可以学习开坛作法自己写符箓!这可是长老级别的高功才能进行的道事。这简直是开挂的人生,令我和关龙逢羡慕极了。 符箓,一直是各类法门中最神秘、最高深的顶级手段。厉害的符箓在战斗中甚至能轻易扭转局势、以弱胜强。 但符箓也是极其珍贵的,因为放眼整个江湖,能制造符箓的也只有龙虎山、白云观、青城山中的几位大师。这其中以龙虎山为翘楚,龙虎山的符箓在江湖上的卖价极高,那百谷门的宝库中,就有少量龙虎山符箓。 近些年社会上经济发展快速,不少富起来的老板大亨,都以拥有一张龙虎山符箓傍身为荣耀,也许是亏心事做多了用来保命,也许单纯是因为稀有,反正这符箓的价格被一路炒到数十万一张!顶级驱鬼符甚至过百万! 史一航这小子,命真好!! 在山上小住了几日,离受箓观礼还有2天,史一航着手准备仪式事宜,我跟关龙逢在山上闲逛。 这龙虎山虽然挺大,但我们逛了很久,倒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主要是好多殿宇山门都紧闭着,不让进。 关龙逢说,每个大宗门总有那修炼之地,是整个宗门天地之炁最好的地方。 要不咱找找,长长见识。 我说你这小子别乱闯,人家这里规矩多别冲撞了哪位大长老,到时候连累了史一航就不好。 关龙逢哪里听得进去,说无妨无妨,就看看。 于是拉着我朝那后山小道走去,这小子轻车熟路,看来早就想好了要窥探人家后山。 那是一条在石壁上凿出来的小径,头顶上的石壁伸出崖外,刚好挡住风雨。 那小路只能容一人走,如果对面来人,就得退回去,两人若是错身同行,则有可能坠入左侧悬崖。 沿着这羊肠小径走了百米后,来到一处巨大石坡,上了坡,便能看到一栋木质阁楼建造在半山腰的这小平台上。那阁楼一半悬在崖外,一半搁在山上。云雾就在窗外缭绕。看来这里就是龙虎山清修之地。真是一处绝妙的修行场所。 要是在这清幽之地练功,无人打扰,不理凡间之事,何其美哉! 我们正欣赏美景呢,忽听有脚步声传来。 四下打量,这里一览无余,那崖边阁楼又是锁着门的。我们想躲也没地方去。 还是关龙逢鸡贼,他拉着我朝那崖边跑去,二人挂在那小屋底部的柱梁上,身体悬空于崖外! 危险是危险了点,但是绝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毕竟我们未经许可私闯后山,说出去不占理。 那脚步声轻盈沉稳,听着修为不低,听声共有3人。他们走进了阁楼,我们在地板之下吊挂,透过地板上的缝隙能隐约看见上面的人,有一老者着紫色道袍,另外两个一高一矮的年轻道士着青衣。 三人站定开始说话。 紫袍说道:“马良、洪泉,你二人准备得如何?” “冲虚老祖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妥当,后天上午受箓大典上,定无闪失。”那其中那高个子青衣道士答道。 “是啊老祖,这蛊,是我师傅通过特殊渠道,从那南疆麻栗寨媸氏一脉最厉害的蛊师手中得来。这蛊可不一般,只要让我接触到老天师,就能无声无息的给他种下,只要老天师回到洞府一运炁,准保一命归西。”另一个矮个子道士答道。 麻栗寨媸氏一脉最厉害的蛊师?这名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像是在哪里听过。 冲虚老祖?应该就是龙虎山四大长老之一的那个冲虚道长,也是龙虎山老天师闭关期间的代理掌门。 龙虎山有四个德高望重的长老。 分别是常年云游江湖的铜道人张宗棠,在江湖上已位列七雄之一; 代理掌门冲虚道长,是龙虎山目前的实际控制人; 传功长老梅苑生,是负责龙虎山武学、道法传承的长老; 还有就是史一航的师父李纯阳、是龙虎山符箓派第一高功,上丹书房总执事。 那冲虚老祖接着说道:“蛊毒好啊,就算被发现,也追查不到我们龙虎山内部,可毕竟还是留下了痕迹啊。” “老祖放心,这蛊为灵蛊,不是靠毒伤人,而是将中蛊之人的炁海扰乱,使其八脉八穴倒行逆转,最后遭自己的炁吞噬而亡。修为越高,死的越快,查不出死因,神仙来断,也是炼功走火入魔而亡。”那高个子道士说道。 冲虚老祖满意的在房间里踱步:“这样甚好,你们一定要万无一失,切不可留下任何把柄,你们师父在那朝堂里傅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切不可连累他。等那老天师死后,我顺理成章成为新一代天师,到时候不会亏待你们师徒的。” “老祖,为何要等那受箓仪式啊,不如今天我们就进到那天师洞府,直接下蛊!反正这后山无人,顺着便道再往上走几百米就到了。近日山上众人都去准备拿受箓仪式了,天师洞就两个小道童把守,把他们杀了便是。” “蠢货,无缘无故你进到洞中,那老怪物必然起疑,万一他看出不对,就凭我们三人,我没把握拿下他。还是按原计划,等到受箓仪式上,他给你点化明台,会主动接触到你,你再下蛊,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更为稳妥。” “可是老祖,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天师都是靠血脉相传,历代天师可都姓张啊。”矮个子道士不解的问。 冲虚道长冷冷笑到:“确实如此,可那张天师这一脉两支,其中一支早已找不到踪迹。到如今,张玄峰没有子嗣,已无人可传承了。可恨的是这老东西修不老功,整整活了120多岁了还不让贤,无论如何,这一次,这天师之位,也该轮到我坐一坐了。” “老祖道统无量!........道统无量!”两个青衣道士咚咚跪地,齐声高呼道。 接着是那冲虚道人哈哈哈仰天大笑,甚是癫狂。 我扭头望了望关龙逢,俩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在这看似一片正统威严的龙虎山上,这清修的道士心也不干净。 居然在这后山上密谋毒害当代天师! 必须赶紧告诉史一航,阻止这阴谋发生。 就在这必须安静的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是最近吃素斋肚子里胀气,还是太过紧张,我一不留神,让那人中之气释放了出来,伴随的还有一声脆响。 简单来说,我跟关龙逢挂在地板下,身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密谋造反的冲虚道长一拨人。我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我放了一个屁,一个响屁! 我他妈的该死!我自己都想骂我自己。 关龙逢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 没等他开口骂我。 咔嚓一声!一双铁手穿破地板,向我俩抓来。 因为脚不沾地,我们无处着力,只能毫无反抗像那小鸡仔被抓住,然后生生拎到空中,扔到那地板上。 “你们是谁?为何躲在此处!?”冲虚老贼厉声喊道。 “老祖,这俩人是史一航带上山的!”青衣道士指着我跟关龙逢喊道。 “老祖,他们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不能留!” 那冲虚道长面露凶相,手中炁流波动,看来准备下手了。 关龙逢看看我,又斜眼瞟了一眼那破洞的地板,我秒懂他的意思。 这龙虎山四大长老之一在此,我们即便是再悍勇,也不敢硬拼的。 自知不敌,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关龙逢从地上忽然暴起,冲向了那三人。 我也动了,跟在关龙逢身后,关龙逢左臂向后伸出,我抓住他伸出的胳膊,两人一起跃入那地板的破洞之中! 刚才被我们虚晃一下,那三人以为我们要跟他们拼命,没成想,我们忽然跳崖! 所以也就没来得及阻拦我们。 这崖真高,那风呼呼的在耳边吹着!眼睛都睁不开! 关龙逢背部朝下,运转霸体功!他大喊一声:抓稳了!! 我紧紧抓住他臂膀,他是准备以肉身为盾,用霸体硬抗两人坠地时的冲击。 这种不要命的逃生之法,也只有他这个疯子能想出来。 只能赌一把了! 万幸,我们赌赢了,沿途被伸出崖壁的松树枝格挡了一下,加上落地前,我集中所有炁,对着地面重重轰击了一掌,靠着反冲之力,才地抵消部分冲击。即便如此,我们两人落地后,依然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关龙逢一点动静也没有,眉眼紧闭!刚才落地之时,我是跟他面对面抱着的,他以背部着地,受到的冲击最大,即便有霸体神功,这也是人体难以承受的撞击。 我趴在他身上,摇晃着他:“关龙逢!关龙逢!老关!你个傻b快醒醒!!!” 我急了,抡起右手准备抽他嘴巴子,我听说唤醒昏迷的人,抽嘴巴子最管用。 我那手在半空中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是老关的手! “你不觉得两个男人这样搂着很尴尬吗?”这是关龙逢醒过来第一句话。 他刚才没晕,只是一口气郁滞在胸腔,此刻呼出即好了。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他拉起来。 “项北你个傻冒,刚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你怎么能够放了一个屁?你这一屁,差点要了我俩的命!”关龙逢从坑里站起来,鄙夷的说道。 我尴尬的笑笑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得赶紧从这崖底爬上去,通知史一航。” 我们的行李,手机,可都在那客房里存着呢。只能再上龙虎山,面对面告知史一航! 找了一圈的路,爬是爬不上去的,我们只能沿着谷底往下走,幸运的是下山之路不算难走,有几处不高的陡峭之处,用上梯云纵勉强可以跳跃下去。就这么走到天黑,终于来到山脚下。 找山下的老乡问了路,我们现在离龙虎山山门,20多公里! 好家伙,这一跳,都跳到隔壁县了。 又走了1两个小时,才回到龙虎山山门,顾不上累,我俩开始了上山之路。 路上遇到好几拨道士,像是有什么急事,匆匆下山。 顾不上这些,我们很快来到了龙虎山主殿,我看见一个道童,这道童是我们上山第一天,史一航交代他帮我们安排住宿的引路童子。 我抓住他肩膀问道:“小师傅,请问那史一航在哪里?” 那小道童像是见了鬼一般,甩开我袖子就跑,边跑边喊:“他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我跟史一航面面相觑。没等弄清楚怎么回事,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围拢过来,是20多个青衣道士,领头的是白天在后山密谋的那个马良和洪泉! “大胆的狗贼,还敢露脸!你们为何要害死张天师!”马良率先发问,他眼中赤红,看起来颇为激动。 “什么????” 我一脸的问号,老天师死了?怎么成我们谋害的了?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没等我们辩解。 那叫洪泉的道士一声令下:“众师兄弟!拿下这二贼!”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十几把青锋剑围住我们,那剑阵看来颇有章法,在火把映衬下点点剑芒寒光逼人! 关龙逢拉住了我准备拔刀的手,低声说:“别冲动,先随他们意,只要见到史一航,会说清楚的。现在还手,正中他们下怀,很可能被当场斩杀!” 不得不不说关龙逢很冷静,瞬间就看清了当前局面。 只是我们真的能说得清吗? 还有那老天师,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死了呢? 第31章 武林公审两冤鬼 我跟关龙逢被押往后山一个叫“鹰洞”的地方。 顺着一条隧道模样的洞子被人抬进去,扔在一个洞穴里,这洞穴像个窑洞,进深只有3米左右。一面是牢门,一面却是百丈悬崖,我从未见过这种牢房。 更奇怪的是无人看守。那牢门虽然是玄铁铸造,但是无人看守的情况下,我多费点功夫也定能打开。 但关龙逢的话提醒我了。 为什么无人看守,就是让我们逃,我们一逃,这刺杀老天师的罪名就坐实了,此后江湖悠远,无尽追杀,能逃到哪里呢? “来人!!我要见史一航!!”我扒着牢门高呼! 没人回应。 “不用喊了,你还没看明白?我们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他们不会给我们辩解的机会。” 关龙逢靠坐在墙边,欣赏着洞子外的夜色风景。 “难道就这样等?”我问道。 “只能等,等史一航自己发现问题,等他来找我们。但是他辈分低微,又久不在山中,未必斗得过那些人,只有请他师父纯阳道长出面才有一线生机。”关龙逢依旧是思路清晰。 我在洞中来回踱步,一个更坏的可能浮出脑海:“又或者,他轻信了那 冲虚一伙人的一面之词,也认定我二人是刺杀老天师的凶手!你想想,我们是外人,我们一来,老天师就死了,还死在受箓仪式前一天!我自己都觉得我们太可疑了。” 关龙逢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苦等了3天,史一航始终没有出现。 我们不知道的是,一场江湖审判,正在等着我们。 今天送饭的小道童送来了一份好酒好菜,又是烧鸡又是鱼,四碟四碗还有一瓶好酒。 这么好的伙食,我跟关龙逢在山上住了这么些日子都未曾吃过。 “看来这是我们的断头饭。” 老关打趣道。 “管他呢,吃饱再说!想杀我?吃饱了跟他们干!” 我满不在乎的说。 这些天,在牢里,我也想清楚了,如果此冤情不得解,我也要拼个鱼死网破。绝不认命! 吃!!痛痛快快的吃!!我跟老关都不会饮酒,那酒没动,把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可我们还是太嫩了。 我们把人心想的太简单,谁能想到,有人会在断头饭里下毒?都断头饭了,还用得着下毒吗? 用得着,因为他们要我们接受审判,带着骂名去死。 当我和老关醒来,发现我俩绑在龙虎山正殿演武场上一根十字形的木架子上,我俩背靠背,像是要被下火烤的大鱿鱼。而我们脚下,就是那广场中央黑石砌成的八卦阵图。 我侧过头想喊老关,却发现嗓子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吟。老关也一样,像是那被人捏住喉咙的狗,呜呜的回应着我。 太卑鄙了。怕我们当众拆穿阴谋,居然给我们下了哑毒!!! 我低头看看周围,小广场上陆续来了不少道士,场地边缘还摆着一排空椅子。 有一个像是司仪执事的小道士在高声念着入场的名字: “龙虎山代掌门冲虚道长入场.....” “龙虎山传功长老梅长老入场.....” “龙虎山丹书房总执事纯阳长老入场.....” “民宗局西南分局代理局长许知水入场.....” “百里太甲执事,青城山云中子道长入场.....” “百里太甲执事,峨眉山黄陵长老入场.....” “百里太甲常务执事,白云观栾尘子道长入场.....” 场中陆续还有其他各宗门代表纷纷前来,依次入座。 好家伙,这是把半个武林德高望重的人都请来了,连宗教局我们的领导都请来了! 坐在正中央的是那冲虚老贼,众人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我们这两个籍籍无名的小虾米的死活有谁在乎呢,他们此刻恐怕最在乎的是,随着老天师的故去,江湖势力格局将会有何变化。 被这么多人公开审判?这也算得上我跟关龙逢的人生高光时刻了吧? 数年打拼无人知,一朝顶缸天下闻! 史一航!我看见史一航了!!那小子站在他师傅纯阳长老身后,冷冷的目视前方,并没有看我们。我拼命的朝他瞪眼,呜呜的叫着,像一只即将被屠宰的狗,乞求他的主人能看自己一眼。 可那杀千刀的史一航,像根木头一样,看也不看我。 此刻我的内心是悲凉的。 妈的都是假的,一起同生共死都是假的,前几天在河边立下的誓言也是假的。 场中陆续人到齐,那冲虚老贼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开启了这场审判的序幕。 他高声说道: “诸位江湖同道,各门派的代表、百里太甲的理执事们,想必龙虎山发生的事情大家已经听说了,我龙虎山师门不幸,歹人上山作恶,第63代张天师张玄峰道长于三天前遇害,今日将诸位请来龙虎山,请大家做个见证,将害死老天师的两个贼人当众诛杀伏法!我龙虎山千年道门,清正严明,今天要给老天师一个交代,也要这歹人死的明明白白,莫传出去说我龙虎山以大欺小。” 听到“当众诛杀伏法”四个字,我和关龙逢都挣扎起来!这老贼来真的! 我本以为审判完怎么也要交给民宗局,关进那南斗山等候总局发落,我至少还有机会辩解。没想到他们居然想要当众诛杀我们二人! “传证人!” 冲虚道长朗声说道。 马良、洪泉迈着小碎步走上场中,朝着面前和一周围观众人作揖一遍,开始陈述他们看到的“事实”: “3天前的下午,我二人去后山天师洞中跟老天师汇报受箓仪式的事宜,在老鸦坪上遇到这两个歹人,我们见他二人鬼鬼祟祟,就去盘问,哪知他们上来就要取我们性命。打斗中,这二人从老鸦坪练功房撞碎地板跳崖逃了。 我二人就急忙登上天师洞,准备将此事禀告给天师,哪知到了天师洞,见那老天师胸口遭利刃砍伤,已经气绝!我们就赶忙下山通知了掌门冲虚道长。” 冲虚听完他二人所讲,补充道:“我听闻天师羽化,心焦万分,就马上组织道众搜山寻找凶手,谁曾想,这两个狂徒,夜里又再次返回上山,还企图杀我龙虎山小道童,被众人当场抓获!” 那个接引我们住宿的小道童也在人群中说道:“是的,他们那日天黑又摸上山,差点将我也害了。” 冲虚退后两步,坐回自己的座位。 场中安静了片刻。· 那白云观栾尘子道长高声问道:“你二人有无辩解?如有不服、自然讲来,我作为百里太甲常务执事,江湖之事,有调解之责,讲究一个公平公义。”说罢,他走上前打量着我们,走到跟前,他才看清我的脸,也是吃了一惊。 这并不是我们初次见面,去年我跟沈蓝去白云观归还天子尺的时候,因为厚着脸皮讨要那太极雷迟的功法,还曾遭到他跳脚辱骂。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今天落在他的手里,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我一阵苦笑,口中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不然还能怎么办,指望这个小肚鸡肠之人救我于水火? 见我似乎认罪了的态度。栾尘子甩了甩衣袖,回到座位上了,侧过头跟旁边的其他人交头接耳几句,抬手示意冲虚道长继续。 几个老不死的,就这么简单的决定了我跟关龙逢的生死。这就是所谓正道。 冲虚站起来接着说:“如果大家没有异议,此二人则今日在此,由贫道亲自处死,以告老天师在天之灵。” “这龙虎山也不过如此,有失名门风度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谁在此打妄语、乱管闲事?” 冲虚老贼站起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龙克让!龙队!他身后还有邓攀! 一个声音传入我耳朵“项北,老关,你们别急,我们不会让你俩死在这里的。” 这是邓攀的声音,传音入密!只有我和关龙逢听得见。 可今天高手云集,又是在龙虎山大本营,就凭他跟龙克让,怎么救人? 龙克让阔步走入场中:“冲虚道长,在下龙克让!于公,我是民宗局西南分局行动处的1组组长,他们是我的部下。于私,我乃渔阳龙氏三当家龙克让,柱子上绑的那关龙逢,是我龙家人。你说,我该不该管这闲事?” “这位道友,我可没邀请你上山旁听,于公,你们民宗局代理局长许知水可在台下坐着呢,轮也轮不到你说话吧?于私,你渔阳龙家何时有这姓关的小子?就算你想保他,你能代表龙家跟我龙虎山开战吗?”冲虚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威胁的意思很明确。 许知水听冲虚如此说,也知道该自己表态了。慌忙站起来怒斥道:“龙克让,你都已经被停职了,给我立刻下山,此事我代表民宗局表态,这二人虽然是民宗局的人,但鉴于目前证据充分,全权交给龙虎山处理!” “许处长,我知道,你是这龙虎山冲虚道长的弟子,由你代表民宗局来表态,有失公允!我要求此事上报总局处理,而不是由龙虎山在此私设刑堂,草菅人命!所谓证据,也不过是龙虎山一面之词,可有证物?可有三方人证?可有这所谓凶手的口供?我今天倒要看看,这江湖之事,是民宗局来管,还是你们百里太甲几个老前辈说了算!如果民宗局不管,我渔阳龙氏,向龙虎山开战又何妨!!” 龙克让一番话掷地有声,威武霸气,既合乎情理,又暗含朝堂的威压。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场中气氛发生了微妙变化。 不得不说,这招拉大旗扯虎皮用的太妙了。龙克让把这件事情直接上升到江湖与朝堂对立的原则问题上,将那龙虎山扣上了意图谋反的帽子。 江湖势力无论多强,也不敢跟朝堂对抗。那百里太甲虽然由江湖最大的几个门派:龙虎山、白云观、青城山、峨眉,还有远在西北的昆仑、玄空寺、大兆寺长老联合创立,但也是在民宗局的管辖范围内调解江湖之事。怎敢凌驾于朝堂机构之上? 这几个门派的顶级大拿,联合起来战力有多恐怖不必多说,单单是白云观的太微真人,江湖传说已可问鼎天下第一,龙虎山、峨眉、青城山各家的大长老都已经是江湖上难有敌手的存在。但这些足以匹敌朝堂吗?难说! 总局那几位镇国级的大佬,从不曾出现在世人编纂的武评榜上,甚至江湖传说都极少。他们是潜藏在水底的恐怖存在,是朝堂统一天下,安定江湖的底气。 单单一个半退休的总局副局长李云朝,据说一人压制魔教一甲子,自1993年受伤退隐以后,那罗摩教才敢露出水面时不时兴风作浪。 龙克让搬出总局,说明此事已经不是许知水一个分局代理局长可以压制的。 于是许知水代理局长面色铁青的慢慢坐下不再说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许知水那个混蛋居然是冲虚的徒弟,而那马良、洪泉又是许知水的徒弟,这徒子徒孙三代人真是一坏坏一窝,上梁不正下梁歪! 料想那蛊毒也是许知水弄来给马良洪泉毒害天师之用。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这也解释了许知水蛊毒的来源!! 他与走私黄叶子驼队的保镖、那个蛊师蚩闻私下有交情,又对沈家走私案处处包庇,说明背后利益牵扯必定有他一份! 见场中风向不对,冲虚一个眼神暗示,那马良率先高喊:“众师兄弟们,休要听这人胡搅蛮缠,我跟洪泉亲眼所见他们杀了天师,我们一起杀了这对狗贼,为天师报仇!我龙虎山决不允许有人上门造次!” 一番话,将台下众道士鼓动得蠢蠢欲动,可惧于龙克让民宗局的身份,想动又不敢动,那洪泉见无人出手,率先持剑冲向我这边。 那群道士似乎受到某种感召,一齐持剑冲了上来。这么多道士从何四面八方一起上,即便是强如龙队,也双拳难护我二人周全。 就在此千钧一发小命难保的时刻。 刷!刷!刷!数道罡气激射而来,将冲在前面的洪泉和其余几个道士射得倒飞出去! 好强劲的劲炁!!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御空而来! 第32章 天降红颜劫法场 “龙虎山的臭道士们,想死的就往前冲,老娘今天不把你们打得跪下叫妈,就算你爹生错了你!” 妈的,我太喜欢这妞了! 能这么嚣张的,只有一个人,沈蓝!! 那一袭黑影衣带飘飘从那宝殿屋顶翩翩而至,落到我被绑的这柱子上,沈蓝就站在我的头顶,一根中指缓缓遥指全场,场下竟无一人敢再上前。 上回说,这沈蓝的一手须弥指,以中指为中冲剑指,凌空发射罡气。隔墙就能将人射杀,威力惊人、出手迅猛,防不胜防,简直可算是神技,越级吊打高手都不在话下。 她这天纵之姿、威武霸气,一时间让我忘了自己刚才还犹如那待宰的死狗,此刻激动的抬头仰望。 而沈蓝只是低眉垂眼看了看脚下的我,恨铁不成钢的丢下一句:“怎么让人弄成这个衰样子?你到底怎么混的?” 想想也是,每次沈蓝的出场,都是我出丑陷入困境。第一次是在那人贩子的小院,我被那麻姑钢针定住;第二次是在我家,被百谷门枪手堵在院子里;第三次是今天,更离谱,我居然成了谋害龙虎天师的凶手,被人绑在这里准备受刑。 沈蓝清了清嗓子开口朗声道:“各位台下坐着的,不是一方豪强就是宗门话事人。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这二人有何动机要谋害张天师?又有何能耐能进得了张天师身旁?你们到底是真看不明白,还是与冲虚老贼暗通款曲?我在房顶上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站出来,今天你们若是枉顾真相,非要看着这两人冤死在龙虎山上,那我这法场还劫定了!” 沈蓝话刚落音,一道灰影凌空而来,两道寒光斩开我与关龙逢的束缚。 那灰影落地,扶住我与关龙逢,我一看,是邓攀! “青城山晚辈邓攀,也来管一管这闲事!” 邓攀说完,台下坐着的青城山长老云中子表情微微一动,那云中子是邓攀跟萧湖的授业恩师,也是将他俩捡回山上养大的亚父。 龙克让走过来扶着关龙逢问道:“还行吗?” 关龙逢强打精神,捂着嗓子摇了摇头。 “三叔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龙队自责说道。 关龙逢抬头看了一眼龙克让,又赶紧低下头,不敢相信龙克让这么把他这个侄子当回事。 刚刚被沈蓝一指射飞的洪泉,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嘶吼到:“我龙虎山千年道场,何时遭人如此上门欺辱,真当我们这是旅游景点了?想来就来、想打就打?龙虎众弟子听令!列阵!护山!” 那刚刚还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道士纷纷拔剑,绕着我们几人踏罡步、转圈圈。 这龙虎道士单个拎出来可能不是什么威胁,但在这剑阵加持下,隐隐有了逼人的威压,这广场上被剑阵包围的空间似乎呼吸困难,我腹中炁息不知是中毒未解,还是这剑阵的原因,竟然一片死寂,难以调动内力。 龙克让运炁催动霸体,邓攀举剑遥指阵中,沈蓝傲立于十字架之上。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那剑阵猛烈收缩!几十把剑芒刺向场中几人,犹如万点星光向圆心汇聚。 这进攻来得如此突然。 龙克让顶着一圈的剑锋,以臂为盾横扫一圈,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 那肉体竟已经像铁石一般坚硬。 邓攀在我们背面以太初剑法逼退五六个偷袭的道士。 沈蓝站在高点几个飞指,打掉几个道士手中的长剑,这次她没有留手,那几个道士看似只是掉了武器,实则手臂基本废了。 几人在阵法压制下,竟然爆发出惊人的战力。 但这毕竟是在龙虎山的主场。他们占着地利、人多的优势。很快剑阵补齐了后备,再一次绞杀而来。 场下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一个白影拔地而起,直冲天际,然后又轻飘飘落在我们身前,明明他落地如鸿毛,却又如磐石重重砸到地面,砸得空间一阵波动,砸的那20多个持剑布阵的道士向后倒飞好几米。遥远的大殿之上,有一声极轻微的碎裂之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接着,那种空间被压缩,无法调动炁息的感觉忽然消失了,空气中一片清明。 看来是这白影一击千斤坠,破掉了这广场上的某种阵法。 “够了!” 那白影缓缓开口,那声音不大,却像浩渺之波一般吹荡着场中每一个人的耳膜。 那白衣来者,居然是邓攀的师父,青城山的云中子! “冲虚道长,这场闹剧我看可以停止了。这几位小友虽说行事冲动,扰乱了今日的公审秩序,但贫道以为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看还是把事情真相弄清楚再作打算。” 云中子说完,抬眼看了看白云观的栾尘子和峨眉山的黄陵长老。 峨眉山黄陵长老并未表态,倒是那栾尘子,站了起来表态:“云中子长老所言也正是我心中所想,此事处置方式欠妥当,我们百里太甲并不赞成就此草草处理这两个年轻人。” 栾尘子的一番话倒是让我很意外。看来他们三个刚才在台下也是统一了意见才有此刻的表态。 再看看龙虎山的梅长老、以及纯阳长老,并未有任何表态的迹象。 栾尘子今天来,代表的是他师父太微真人,百里太甲各成员中,太微真人地位超然,众人一直以太微真人为意见领袖。栾尘子的表态,基本代表了百里太甲的态度。 事已至此,冲虚老贼也不得不挥手退下众人。走到场中,环顾四周,然后视线落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似乎心有不甘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暂且留你二人性命。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来定夺你二人罪责!” 沈蓝是懂得见好就收的,她拉着我们迅速撤到场外,找个避闲的地方,让我俩坐下休息,邓攀给我们一人塞了一颗药丸服下,那药丸入口,人就舒爽了不少,嗓子也不再像被人紧紧扼住。 本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二人性命算是保住了。 没想到,后面还有大事发生。 那冲虚道长见我们退下,又走到场中,环顾四周,高声说道:“诸位江湖道友,今日难得齐聚我龙虎山,就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将公布我师兄张天师的遗愿。” 台下一片哗然,其实大家都在猜测下一代天师将传度给谁,这是张天师在世时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这也将决定龙虎山以后的势力归属。 冲虚下压双掌示意大家安静,他继续讲道:“众所周知,龙虎山天师之位历朝历代都由皇家认定,地位超凡,一千多年来都是以血脉继承天师之名号。可惜到了我师兄张玄峰这一代,即无子嗣也无兄弟,我师父在世之时,已有意将这天师之位禅让旁姓,3年前他闭关修炼,委任我为代理掌门统御龙虎山,也正是有意将我培养为下一代天师。如今天师已然羽化,贫道不才,斗胆继承师兄遗愿,将我道门发扬广大,已告慰老天师在天之灵。明日,龙虎山将在金鼎太真观举行?传度科仪,届时请诸位观礼见证!” 冲虚要成为天师?这对于龙虎山这个千年姓张的宗门,无异于异姓王登基! 这下有热闹看了!!! 我、沈蓝、关龙逢、邓攀,一下就来精神了,扒着人群往前挤,就恨上山的时候怎么没带包瓜子。 这果然是一颗重磅炸弹! 这龙虎山上势力繁多,并不全是冲虚那一门的弟子,还有?梅长老、纯阳长老,以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铜道人那三门徒子徒孙,这三股势力最盛,另外还有其他长老大小势力数十个。 梅长老和纯阳长老倒是稳坐太师椅,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可能私下早已商议好了此事,也可能是无心去争。倒是现场数百名年轻一辈的道士们,一个个像是自己丢了天师之位似的,急不可耐的嘟囔着什么,有的人还互相推搡着。 哎,这修道之人,怎么也如此看重名利地位呢。 一个身影在杂乱的人群中,缓缓走向场中。 是史一航,那个在台下看了半天热闹,目睹我跟关龙逢差点被弄死的史一航。 “这孙子要干嘛?” 我回头看看邓攀。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对了,你现在能说话了?你们刚才吃的药 ,是史一航给的。”邓攀像是早已知道史一航有什么计划似的。 史一航走到场中,拱手作揖一圈,开口朗声道:“各位师叔师伯、师兄、各门的前辈、各位江湖道友,我是龙虎山纯阳长老弟子史一航,刚才的一切我与大家一样都看在眼里。今天我龙虎山让大家见笑了。先是天师闭在这龙虎山自家的洞府中被害,是我等失职;后有公开审判两个无辜之人欲私刑处死,是我等失察;如今又闹出旁姓师叔要自封天师。这私欲昭然若揭,实在是辱了这龙虎山千年的清修美誉......” “史一航!!!” 冲虚一声喊,喝断了史一航的发言,那声音震动殿宇,似有音波爆起,震得人耳朵发热。 那马良也大声呵斥:“史一航,你算什么辈分?!!给我滚下去,这里哪有你评头论足的资格?” 那洪泉也跟着骂:“史一航,这两个杀人凶手就是你带上山的,掌门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还敢跳出来胡言乱语?” 按理说,这马良与洪泉,是许知水的徒弟,又是冲虚的徒孙,而冲虚跟纯阳长老是同辈师兄弟,按照辈分,他们应该叫史一航师叔。这俩真够可以的,完全没把史一航放眼里。 正在闹哄哄的时候,一个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让他说下去....................” 这是纯阳长老发声了。那声音洪亮高远,如洪钟大吕,飘飘荡荡传至每一个角落,那威严与不容置疑,甚至盖过了刚才冲虚道长的那一声暴喝! 冲虚道长不可置信的看着纯阳长老,那眼睛眯起,目露凶光。 梅长老站了起来,缓缓转动,望向冲虚:“师弟,既然晚辈有话说,就让他说吧,咱们龙虎山,又不是一言堂,今天的荒唐事已经够多了,就莫要再叫外人看笑话了。” 冲虚见梅长老与纯阳长老已经站在一边,无奈只能坐下。 史一航继续说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大家震惊万分,如果我因此而丢了性命,还望在座的各位前辈、民宗局的领导、百里太甲的执事们给我见证一下。” “你尽管直言,我们在此,相信不敢有人造次!” 白云观的栾尘子说道。 史一航继续说道: “那好,我就说了。谋害我龙虎山天师的,并非刚才绑着的那两人,而是我师叔冲虚道长!” 此话一出,全场炸裂,一时间,那几十个持剑的道士不知道手中长剑该指向他们的代理掌门冲虚道长、还是指向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史一航。 “史一航,你今天不说清楚、道明白,我就执行山规,清理门户!”冲虚这句话,明显有点要跳墙了。 “我有人证!!” 说罢史一航朝人群后挥手示意,一个白白净净十三四岁的小道童低着头小跑着来到场中,站在史一航旁边,紧张的朝一圈人作揖。 “告诉大家,你是谁,三天前的下午,你看到了什么!” 史一航说道。 那小道童抬眼看了一眼冲虚和各位门中长老,又忙把眼睛垂下,微微低着头,看着前方地面,小声说道: “我叫闵维尘,四年前上山,还未曾拜入哪位师父门下,我在这山上典造房帮厨打杂,当小力工,平日里,我负责给天师洞送饭。三天前,我给老天师送完饭,并没有立刻离开洞府,我在那洞中听老天师讲道法.....” “胡说!你一个送饭的小力工,天师何等尊贵,我们这些嫡传徒孙都鲜有机会听道法,天师怎会给你讲道法?” 洪泉骂道。 “是真的,我给天师送了3年饭,大概是第二年的时候,天师有一次来了兴致,留我在洞中给我讲道法,他说我有天根地髓,悟性不错,于是时常送完饭,他会留我一会儿,我这么听天师讲道法,已经2年了。那天,我听完正要下山,听洞外有人疾步进来。我怕有人说我僭越偷艺,我就躲在洞中一角。然后,我目睹了那人进来叩拜天师,天师亲手扶他起来后,不一会儿了两人正说着话,天师突然像是失了心智般发狂。那人趁天师不备,拔刀杀了天师!” “那人是谁?” 史一航盯着他,轻声问。 “那人是....是.....”那小道童,搓着手,抬眼斜看了一眼冲虚。 众人也皆把目光投向冲虚道长...... 第33章 铜道人怒杀冲虚 冲虚见那小道马上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忽然暴起,迅疾如闪电 跃入场中,一只铁爪袭向小道童闵维尘! 那速度,史一航定是无法阻挡的。 可怜那小道童,话还没说出口,就要血洒当场了。 “当!!” 一声金铁之声传来。 冲虚那一抓没有击中小道士闵维尘,而是撞在一把巨剑之上!那剑横在冲虚与小道士之间,像一堵墙,护住了小道士。 这巨剑有有多“巨”呢?那剑身宽似铁锹,约有二尺,那长度快一人高了,还有小半截插入青石地面,将那地面的八卦图都一剑刺破! 是何等神力之人?舞得动这巨剑?还能远距离投掷,精准阻挡冲虚的攻击,可见此剑的主人,定是极厉害的! “冲虚,你未免太心急了!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今天我张宗棠也不得不回山上重新归置这道门的规矩!” 这句话从山下传来,一个身形壮阔的布衣道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山下方向走来,每踏一步,就有扬尘飘起,他衣着随意,胡子发髻乱糟糟,看着像是赶了几天的路没有收拾。 “大师兄,你回来的正好!我正要手刃这胡说八道,乱我道统的小道童,谁也别想挑拨我们龙虎山内斗!”冲虚见了那张宗棠有点心虚。 张宗棠,何许人也,他是张天师座下大弟子,龙虎山四大长老之首。但他常年在江湖行走,好打抱不平,人送外号铜道人。是江湖武评榜上的七雄之一。 “冲虚,我问你,天师羽化,你为何不通知我。如果不是纯阳的徒弟史一航托人找我报信,我还蒙在鼓里!” “师兄云游江湖多年不问山上的事情,我一时寻不到你,并非有意隐瞒!”冲虚道长解释道。 “这位小师弟,你把你的话说完,你看到的凶手是谁!” 铜道人手放在闵维尘的肩头。 ............. “是......冲虚道长!” 闵维尘声音虽小,但是场中极安静,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我杀了你!!!”那冲虚已然像是疯掉了,不顾现场众人惊诧,从怀中抽出一根镔铁鞭,砸向那小道。 史一航提着小道肩膀,向后掠去,避开了这一鞭。 冲虚只是虚晃了这一招,回身一个纵身跃上半空,在那捆人的十字柱上猛蹬一脚借力,向着山下飘飞而去。 他想逃! 我站起来欲要拦截,龙克让伸手拦住我道:“这是龙虎山的家事,别插手。” 确实不用管,因为有一个人出手了。 出手的是史一航的师父,那位据传闻天下符箓第一的上丹书房总执事长老,一张符箓江湖炒作到几十万的就是他的作品。 高人出手,从来都是优雅而见微知着的,能一分力搞定绝不多出一分力,主打一个精准、精确,没有那些唬人的、花里胡哨的招式。 纯阳道长,只是轻轻抬起右手,中指和食指夹起一张小小的黄纸,微微抖动,那黄纸像是通灵般自己追着冲虚的方向就去了。 冲虚再草包,感知力也是强于一般高手的,他回头看见了符箓,但也只是看见。 那符箓长了眼睛似的,稳稳追上冲虚,一道蓝色电芒当空炸开,声音不大,威力也不大,但是刚好足够把冲虚打落在地。 那冲虚就像一只被射下天空的老鹰,翻飞着落下地面,就这一耽误的功夫。 紧跟而来的,是那把重剑,犹如巨人的臂膀从天而降,切开了重重劲炁也切开了冲虚的胸膛! 冲虚道长,就这么死了!死在了纯阳道长和铜道人配合天衣无缝的两招之下。 整个江湖目睹了这一场同门相残,但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自此,龙虎山四大长老,仅剩铜道人、纯阳长老、梅长老三人。 龙虎山天师与代掌门先后陨落。 对于龙虎山、对于江湖,这都是一件大事。 龙虎山旁门派系众多,虽在一山中、但各长老、洞府均有自己相对独立的传承,没有掌门人平衡全局,难保权力真空阶段会生什么乱子。 纯阳长老站了出来,拱手对铜道人讲到:“师兄,今日你回山正视听、清门户,算是为老天师报仇、为无辜平冤了。放眼龙虎山,您最有资格坐这掌门之位。恭请师兄登掌门之位!” 话毕,台下众道人面面相觑,犹豫了瞬间,但也都收剑、对着铜道人作揖,表示了认可。 铜道人挠挠头犯难了:“我一向闲游江湖散漫惯了,我做不来这掌门。而且,这几年,我受老天师委托,一直在寻找下一任天师继承者,50多年前,因战乱,天师胞弟远走他乡,最近我已查到这一支血脉大致去向,待我寻到这只血脉后人,天师之位就有了正统传人,龙虎山也不至于群雄无首。” “师叔,寻回天师血脉这事,弟子可以代劳,如今龙虎山需要您主持大局!”史一航站出来说道。 “是啊,师兄,除了你,我怕众人不服啊,您就暂代掌门之职,待迎回天师继承人,您再让贤不就是了。” 纯阳长老再次拱手劝道,那梅长老也站起来遥遥拱手。 “也罢,那我就暂代一阵子,但是山中杂务,还要两位师弟帮忙辅佐。” 梅长老、纯阳长老一齐说:“那是自然......” 众人散去,我将史一航拉到一边。 冲虚虽然死了,但是对于我和关龙逢来说,事情并没有结束,密谋杀害张天师的至少还有马良和洪泉、还有他们的师父许知水很有可能也参与其中,三人均未伏法,史一航是否知晓? 我跟关龙逢把3天前我们在老鸦坪上听到那冲虚与洪泉、马良的密谋之事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史一航。 史一航笑笑说,刚才的审判大会,从这三人的表现就能看出,他们是沆瀣一气的,他们这一脉师徒三代,一直是贪恋权利,不择手段的,当年冲虚坐上那代理掌门之位就不是很光彩。 之所以没有深究,是因为冲虚在龙虎山徒子徒孙众多,势力不容小觑,若要一挖到底,会损了龙虎山根基,一个冲虚死了,他们那一脉只要安分守纪,大家相安无事,是最好的结果。 我说那许知水也不追究了?他可是为这次行动提供了蛊毒! 史一航也无奈,他说没有证据的事,龙虎山没办法追究,许知水现在官至民宗局代理局长。地位摆在那里,要动他,不容易,只能从民宗局内部着手。 我胸中像憋了一口浊气,太不痛快了。 关龙逢道:“现实世界不是网文小说,坏人不会个个都伏法,有时候所谓正邪会达成某种默契,双方留有余地,你可不能太天真了啊项北。” 史一航也郑重弯腰给我和关龙逢道歉:“二位好兄弟,受苦了。我一直隐而不发,跟我师父配合冲虚演了这一出戏,就是要在天下群雄面前揭露真相,让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才能一击打垮冲虚一派,让那些还没跳出来的背后的力量输的心服口服,无法翻身,不敢再兴风作浪。” “是啊,害得我跟老关差点死在你龙虎山,你可欠我们一个大人情!” 我假装愤愤的说,其实心中并无怒意。 只是我们本来是来参加史一航受箓仪式的,这一系列变故,搞得几乎没人关心受箓这档事了。 不过史一航倒是满不在乎,也对,他师父就是丹书房高功、符箓派的扛鼎之人,那受箓科仪不过是宗门内走个形式。真本事还得他师父教。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史一航要去寻回那龙虎山天师血脉继承人,山上乍看一片祥和太平,其实暗流涌动,如果没有正统继承人来统御群山,那龙虎山上各个山头恐怕又要进入权利的争夺之中。 这边刚跟史一航聊完,沈蓝和邓攀走了过来。 “项北,丢不丢人?这是第几次了?”沈蓝毫不客气的挖苦道。 “第三次,没错,我欠你3条命。” 我没有反驳。 “南康的事,我听说了,我很久没回家了,抱歉,我那个疯子舅舅.....”沈蓝罕见的没那么气势凌人的说出这句话。 “别说了,我知道,我懂,我明白你为何在外面流浪也不愿意回那个家了。一码归一码,你是你,沈家是沈家。” 我说道。 “好,我还怕你迁怒于我。” 沈蓝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 “你这次是怎么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龙虎山上被困了?”我好奇的问道。 沈蓝斜眼瞟了一下邓攀。 邓攀赶紧说:“是萧湖,萧湖消息灵通,龙虎山通知许知水去观礼,他就托人打探了一下,这一探吓一跳,说是史一航带上山的人,刺杀了老天师。萧湖一猜,准是你们俩出事了。就通知了我和关队,怕人手不够,还通知了你的老相好沈蓝.....” “喂喂喂,谁是他老相好?乱说话我把你弄死!!”沈蓝对着邓攀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邓攀往后躲了躲继续说:“原本啊,我们是准备劫法场的,上山后史一航找到我,让我配合他的计划,说保你们不死,才有了刚才一幕啊。真是惊险。” “劫法场?要是真劫法场,别说你们在民宗局的前途,恐怕小命都不保。”我震惊于他们这个计划的鲁莽。 “那有什么?这些跟你们俩的命比起来,算什么。对了,张爱猴跟司马边婷正在从峨眉山赶来的路上,我得赶紧通知她们,让她俩放心回去算了。” 邓攀说完跑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众人在史一航的招待下,暂时住在山上。 次日,史一航找到我和关龙逢,说他准备马上出发下山。 原来,铜道人查到,半个世纪前,张天师的胞弟,带着家眷逃到了东离岛,这东离岛位于九州大陆架东南方向,是个人杰地灵风景优美的独岛。据说龙虎山分支一脉已在岛上落地生根,传承道门文化多年,信众颇多。 史一航忽然脸上阴险一笑:“哎,你俩口口声声说我龙虎山亏欠了你们。这次,我就大方一回,带你俩领略那东离岛风光,一路好吃好喝我包了。你们俩就跟着享受就完事儿了。” “我呸!你不就是想带俩免费保镖么?你当我们傻?史一航,你算计我们不是一回两回了!” 我不客气的回怼。 “还真不是,东离岛是着名的旅游胜地,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好好想想,阳光、沙滩、美女、比基尼.....这次就是去寻人,又没什么危险,反正你俩现在都被停职了。不如出去散散心!” 史一航像个黑心导游似的继续忽悠着。 “那我们考虑考虑?”我扭头看向关龙逢。 关龙逢情绪有点不太对,一直没说话,我这一问,他才慢悠悠说起:“虽然我也想去,但恐怕去不了,昨天晚上我那个三叔,就是龙队,找到我,要我跟他回一趟渔阳老家。” “出什么事了?你这三叔平时在局里跟您也没什么话,忽然说要跟你一起回老家,一定有事!” 我跟史一航都有点紧张,怕是关龙逢家里出什么大事了。 关龙逢见我们紧张,苦笑道:“也没什么,我母亲早就去世了,就剩下那个名义上的爹,我三叔说,我爹最近身体不好,老做怪梦,要我们回去呢。估计是人老了想起我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了,我回去看看也罢。” 家事为重,我们不再劝,让关龙逢早点跟他三叔上路,有事随时打电话。 一想到快乐的三人行,变两人行,我都有点不想去东离岛了。 送走关龙逢,沈蓝找来了。 本来是来跟我们告别,一听说我要去东离岛,她来劲了:“反正本女侠最近行走江湖有些疲累,刚好,跟你们俩出去玩玩也好,东离岛,我还没去过呢,我得去扬名,让他们知道,在九州大陆上,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甚好甚好,什么时候出发?” 我望望史一航,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起去呗,咱俩男的一起出门还挺尴尬的。” “可是......”我假装犹豫,其实内心开心疯了。 “可是什么?项北,你还欠着我3条命呢,现在还没说让你还呢,我说什么你都得给我照办,不然随时把你小命收回!” 沈蓝竖起那中指,作出一副要用须弥指捅死我的样子。 “得嘞,沈祖宗,小的一路上定鞍前马后给您伺候周到,报答您三次救命之恩!” 我学着电视里宫女给主子请安的样子。 定好行程,只等次日天一亮,前往东离岛! 第34章 东离岛寻人之旅 东离岛,可不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小岛,它是一个3万多平方公里,拥有2千多万人口的大海岛。 我与沈蓝、史一航三人,踏上了去往东离岛的旅途,这东离岛与九州大陆之间隔着100多公里的海峡。 飞机飞过海峡,大陆越来越远,不多时,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东离岛上山脉的影子。 沈蓝兴奋异常,这人,离家越远越兴奋。 我跟史一航聊起这龙虎山血脉相传的事。 才了解到,原来50多年前,龙虎山天师张玄峰有个胞弟叫张玄嵩,这张玄嵩不爱修行,借着道门身份结交了不少江湖权贵,那些年战乱,天下大势渐渐明朗,张玄嵩所依附的那一派系兵败逃往东离岛,他害怕被新上台的势力清算。便随着败军也逃到东离岛,这一走就再也没回九州大陆。 而张玄峰,则留在龙虎山清修,在弟弟走后不久便继承了天师之位。 如今算一算,这张玄嵩就算没有故去,也应该有110岁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心不爱修行的张玄嵩,到了这东离岛,居然挂起了龙虎山另一块招牌,另起炉灶,以道门正统的名号,创立了正一教,据说现在教众甚多,隐隐要成为东离岛的第一教派。 这些都是铜道人所查到的信息。 我比较好奇的是,人家都在这东离岛开枝散叶、另起炉灶了,还愿意回龙虎山当那天师吗? 史一航笑道说,他也不清楚,不过毕竟龙虎山才是道门正统,正一教不过是旁门偏支,此行一来是寻找天师血脉,回龙虎山继承天师之位,而来是宣示道门正统,让他们知道龙虎山才是道法渊源。 我望着窗外苍云下碧蓝的大海,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此行,绝非像史一航所说的看看风景这么简单,这小子准没憋好屁。 可又没办法,现在想回去已经晚了。我们可是在万米高空啊。 飞机落地,一个蓝色椰树沙滩裤、拖鞋草帽大墨镜的黝黑男子来接我们。 那人一开口就是东离岛本地话:“欢迎三位来我们东离岛旅游哈,啊我叫郭家豪,你们叫我阿豪就阔以了啦。” “阿豪,这是项北,这位是沈蓝。”史一航介绍道。 “哎呀呀呀,您就是史先生吧,真是轰度翩翩啊,项先生也是姨表银才呀,沈小姐真是大美银啊。”阿豪恭维一圈,居然拉起沈蓝的手准备亲吻她的手背,被沈蓝嫌弃的抽了回去。 阿豪尴尬的笑笑:“不好依稀,看见美女,情不自禁,当地礼节,莫怪莫怪。” 我先声明一下,不是我打错字,这孙子说话就这个口音。 阿豪以为我们是游客,一路上边开车跟我们抱怨:“哎哟,你们第一次来东离岛,干嘛要去那无聊的罗沙山去玩呢,那里除了一群臭道士,森莫也没有的啦。啊不如,我带你们去澎湖岛出海钓鱼啊、去阿朗山看轰景啦、再不济去东门町买买东西,我跟你们讲吼,东门町的槟榔西施很漂亮的啦......” 沈蓝在后面踢了一脚阿豪的座椅,阿豪赶紧补充道:“啊帅哥也很多,包你喜欢的沈小姐....” 见没人搭理他,阿豪终于不再推销旅游项目,哼着我们没听过的欢乐小曲儿把车开的飞快。 来到罗沙山下,这山下有个小村寨,四周都是原始森林,山势坡缓,草坪和大树覆盖着山体,不像龙虎山那样陡峭耸立,山石嶙峋。村里没什么商业,只有一条穿村而过的公路,和一个看着不像有车会来的小小公交站。 阿豪把我们安排在一间民宿,民宿老板是对热情的中年夫妇。 阿豪放下我们就走了,约定第二天一早来接我们,带我们上山。 “干嘛找这么个二百五导游啊?”沈蓝问史一航。 史一航笑笑说:“毕竟咱人生地不熟的,这里文化跟我们不一样,有些事情本地人比较清楚,带这么个人,很多事情不用费心出去打听了。” 我跟史一航一屋,他早早的开始打坐练功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我还是很好奇的,想出去走走,正想着呢,门被沈蓝一把推开:“呆子,走,出去逛逛。” “你叫我还是叫我俩?”我问沈蓝。 “他不是在打坐么,就你,出来吧.....”沈蓝像唤狗似的。 我欣然起身,跟她两人踏着咚咚的木地板,走出了民宿的屋檐。 山里气候很好,下过雨后空气很清凉。 沈蓝穿着运动鞋,黑色裤子,宽松的上衣,卷发用一根筷子随意的扎在脑后。 她背着手迈着轻松的脚步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上次一别,已经一年过去了,这次见面,好几天了,这还是第一次身边无人,只有我和她。 不知是太久没见有一些陌生,还是别的原因,没有外人在场,反而有些拘束。 “这一年你都在干什么?” 我率先发问。 “到处游走,上次在白云观一别,我在京师待了一个月,后来去了西北,再后来,听说你们在南康执行任务,我就回了南康,只是没现身见你。” “听说?听谁说?我们执行任务可都是保密的啊。” “切,那是你以为,你去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我妈跟我说民宗局来了南康,可能是冲着沈家来的。我就知道是你们。” “也不奇怪,南康这次任务,让我知道,我们局内部也不干净。” “别查下去了,也别追究下去了,好吗项北。” “你妈派你来游说我们吗?” 这话一出口,我已经后悔了。 沈蓝转身举起了手,看来是要扇我一巴掌,可那手停在半空,又慢慢弯曲手指,缩了回去。 “项北,你到现在还不懂?我为什么远离那个家?我为什么要你别查下去?我宁愿你脱离民宗局,做个自在的散修,也比在那局中被人像傻子一样玩弄要强百倍。” “为什么不查?就这样算了?那些人白死了?就算被人像傻子一样玩,也比稀里糊涂在江湖游荡一辈子强!” 我不假思索的说完这些,我看到沈蓝脸上流淌过一丝哀怨、忧伤。 她瞬间像是走累了的旅人,肩膀耷拉下去,扭过头,一个人向森林中走去。 我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解释什么。 我知道我的话,伤害了她。 可能年少的心太敏感,自尊心太强,无意的几句话,就刺痛了彼此。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民宿,功也懒得练了,倒头就睡,其实也没睡着,只是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练习着如何不失体面的把沈蓝哄好。 不知何时睡去的。 次日一觉醒来,史一航告诉我,沈蓝走了! 我脑袋嗡一下,内心坠入冰窟窿。 沈蓝留给我一张字条:“我去江湖‘游荡’了,勿找!勿联系!” 电话拨过去,关机了,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 史一航拍拍我肩膀,像是看穿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事。 那个聒噪的阿豪来了,才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先上山办正事吧。 阿豪带着我们上了那罗沙山,山并不高,路也好走,三人沿着山间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山门前。 史一航让阿豪下山等我们,我们独自进了山门。 叩门求见,听闻我们是大陆龙虎山求见,接引的中年道士很慎重的让我们进入正殿等候。 不多会儿,一个金袍道长进入正殿。 “贫道是正一教张全义,听闻两位道友来自大陆龙虎山,有失远迎啊。” 那道长很是热情。 史一航站起来作了一个标准的道家抱手礼,郑重说道:“见过张道长,晚辈史一航,此次晚辈代表龙虎山前来拜见,确有要紧事。前几日,龙虎山第63代天师张玄峰羽化登仙。特来赴告。” 张道长听闻急忙站起身来回礼:“可惜啊,可惜啊。想我太一教与龙虎山同宗同源,今日闻此噩耗,实感惋惜。” 史一航坐下道:“老天师在世时,并无子嗣,所以多年来一直寻找张氏后人,好传度天师之位,前不久才打听到其胞弟张玄嵩一脉流落东离岛,我此行,一是来送天师羽化的讣告,二是来建立两门之间的联系。未敢问,张玄嵩来前辈可在?晚辈想求见,天师生前有事所托。” “你来晚了啊,张玄嵩天师乃我家父,已经故去10年。” “什么?哎.....” 我注意到,张道长称他家父也是“天师”,这不免让人疑惑,天师乃是道门最高级别的尊号,只能一代传一代,不可能两位天师并存的。 史一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并未挑明。 他继续说道:“那敢问,张玄嵩道长除了您,可还有其他子嗣?” 那张道长见史一航并没有称呼张玄嵩为“天师”,脸上有所不悦。 料想他们这一支道门旁系,已经在这东离岛自称天师,如今张玄嵩已死,天师之尊号应该是由这位张全义道长继承。史一航此话无疑是否认了他们的正统性。 张道长不再开口,旁边一个黑脸的青衣道士正色道:“张天师有两个儿子,另一位张从训道长,几年前继承天师之位,不过去年也羽化仙去,现在正一教由我师傅张全义执掌,坐在你们面前的就是道门当代天师!” 这话一出,火药味不言而喻,大家心里都清楚,龙虎山没了天师,也没了血脉传承,而人家正一教却有张氏血脉正统传承,谁是正统这下难说了。 “如果你是来寻找天师遗脉回龙虎山继承天师之位,我看大可不必,经过一个甲子的发展,我父亲一脉已经在这东离岛将道门发扬光大,太一教已经成为这里第一大教派。我也早已册封天师。又何必回那龙虎山当那名不副实的天师呢?” 这位张“天师”毫不客气的把史一航想说没说的话给怼了回去。 史一航被气的不轻,也不客气的说道:“天师传承,一向由上代天师传度册封,您这旁枝左派,在这区区一岛上自封天师,算什么正统呢?” 史一航这话一出,是打算撕破脸了。我预感不妙,下意识用手扶住杀猪刀柄。 妈的说好了来找人,不惹麻烦,史一航果然是把我当成了保镖。 果不其然,张全义被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他缓缓站起来,那金黄色道袍无风自起,真炁鼓荡。 他低沉说道:“正统?小友,你身为龙虎山弟子,难道不知道,天师传承,要有信物传承的吗?你回去问问你那所谓正统的龙虎山,可知‘罗天剑’是何物?!!” 这声音不大,却震荡的大殿之上瓦片都嗡嗡只响。 史一航再还嘴,恐怕就要打起来。我赶紧按住想站起来的史一航。 史一航轻轻推开我的手,站起来恭恭敬敬作揖:“晚辈今日冒失了,改日再登门商议此事,告辞了。” 说完我俩迈着轻快的脚步迅速出了大殿,头也不回的出了山门。 “你疯啦?不是说来请人家回去当天师么?你就这么请啊?刚才不是跑得快,恐怕咱俩今天就走不出这罗沙山了!” 我气不过,出了门就质问史一航。 “项北,我确实骗了你,此行确实不是来请张氏后人回龙虎山当天师,这说法只是稳住龙虎山的局势,给当天在场的江湖前辈们一个交代。其实我那师叔铜道人早已把正一教的底细摸清楚了。他们另立山头,是不可能重回龙虎山的,你想想,想要统领龙虎山上大大小小十几个派系的道众,一个天降的‘天师’凭靠什么?凭他姓张?历代天师坐稳那天师之位,靠的是天师坐下好几代徒子徒孙的势力拱卫。龙虎山四大长老都是老天师张玄峰的弟子,他才能稳坐天师之位。这道理张全义当然也懂,在这东离岛上当他的土皇帝可要比回龙虎山被人排挤要强得多。” “那你来到底要干什么呢?”我问。 “是为了确定一件事,让那张全义亲口确认!” “什么事?” “罗天剑!”史一航坚定的说。 “一把剑?” “对,罗天剑是我教天师传度的信物,无此剑,天师之位即无法得到正统认可。此剑遗落几十年了,外人并不知晓,一直以为此剑依然在龙虎山,老天师怀疑是其胞弟张玄嵩盗走带到了海外,今天算是确认了此事。罗天剑是我龙虎山至宝,必须回到我们手中!” “那怎么的?你今天来就是冲着这把剑?你是打算抢还是偷?” 史一航望着我冷冷一笑,我感觉不妙,这小子是准备偷! “史一航!你个王八羔子!老子跟着你来旅游的,你现在拉我去偷东西,这是哪?这可不是咱中原江湖,这里没人帮咱!你们龙虎山还有好人吗?人家有罗天剑,又是张氏血脉,要论正统,人家比你们正得多,你凭什么偷人家剑?太不要脸了吧!无耻!下流!” 我一口气骂了个痛快,扭头就往山下走。 “如果我告诉你,他不是张氏血脉呢.....” 史一航悠悠说道。 “史一航,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就是你这股自以为是,神神秘秘的,每次有什么计划你都不把我当自己人,藏着掖着耍人玩。上次在龙虎山上害我跟老关被人关了3天,又是下毒,又是绑着示众的,我们俩当着整个江湖脸都丢尽了,你倒是跟我说清楚,人家怎么不是张氏血脉了?!!” “我师叔铜道人之前查过,这张玄嵩来东离岛后,就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去年死掉的那个张知允,而这刚才我们见到的所谓二儿子,是忽然冒出来的,自称是张玄嵩的私生子,一开始教内也没人认同他的身份,但是他居然拿出了‘罗天剑’,于是顺利登上天师之位。这事不是什么秘密,都上了东离岛新闻的,不信你等下可以问导游阿豪。” “这能说明什么?私生子就不是张氏血脉吗?关龙逢不也是他爹的私生子么?人家一样继承家传绝学。” “听我说完,这张全义的底细我们也查过,他出生在亭林县农村,生父还活着呢,他妈不过是在张家当了几个月保姆,就声称自己儿子是张天师私生子。那‘罗天剑’极有可能就是保姆盗走,然后扶持自己儿子当上了天师。” 这剧情可真够狗血的。我也一时挑不出什么毛病,暂时答应下来,没办法,来都来了,先看看史一航有什么打算。 下山后,史一航给了阿豪一笔钱,让阿豪明天带一波旅游团来罗沙山,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第35章 盗宝不成请高人 不知道史一航要干什么,第二天,阿豪如约搞来一辆大巴,车上下来男男女女60多人,全是老人,清一色穿着旅行团的橙色上衣,听声音是大陆游客。 阿雄把那群老人集合在路边,举个喇叭喊:“叔叔阿姨们,今天要参观的就是我们东离岛着名的道教名山,罗沙山!我嘎你杠吼,这个山不得了,进去拜拜真武大帝,长生不老的嘞,我们东离岛长寿的老人都是在这里拜过的嘞,灵的很嘞!” “求姻缘灵不灵啦?” “求子灵不灵啦?” “求发财灵不灵啦?” 几个操着沪上口音的阿姨叽叽喳喳的问道。 “当然灵的啦,这里不单可以拜真武大帝吼,老天师更灵啦,只要能摸到老天师,我嘎你杠吼,好运一整年的啦!我们东离岛人每年都来拜拜的哦,一般人我不告诉的。我是听说老天师今天在山上,才带你们来的,你们超幸运的啦。待会儿我们见到老天师,一定要摸一摸的!” 阿雄不愧是搞导游的,把大家忽悠的群情高涨。 老头老太太们那叫一个兴奋。一群人乌泱乌泱的向山上走去,那叽里呱啦的声音,一下就把这清静的罗沙山,搞成了热门旅游景点。 我目瞪口呆,一下明白了史一航想干什么,论使坏,这小子有点子智慧。 他扔给我一件旅行团橙色t恤。 我们换上旅游团的衣服,戴上眼镜、口罩、帽子,混在人群中,向着那山上走去。 那看门的道士正在山门前扫落叶,见一群人冲山上来了,不明白是干啥的,因为这里从来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他恐怕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人上山,想关门谢客已经来不及了。老头老太太们一窝蜂涌了进去,争抢那头炷香。 道士们也不敢驱逐,碰也不敢碰,吼也不敢吼。跑到后面找师父去了。 张全义道长带着几个道士匆匆赶来正殿,不来还好,那群老太太看他穿个金黄道袍,那阿豪一窜弄,说这就是老天师,赶紧去沾沾仙气儿啊,老头老太太乌泱乌泱直接就把张道长给围了。 有要签名的,有要合照的,有揪着胡子不放的,恨不得把那身袍子给他扒了带走。 张道长也不敢发火,面上还要维持着天师的庄严,毕竟人家好多人举着相机呢。 全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连后院的道士们也都跑到前殿来维持秩序了。 我们悄悄溜进后殿,满山找那藏罗天剑的地方。 找了有十几分钟,也没找见,单单有一个房间,门上贴着黄纸符,我手贱去碰,没想到引发一阵空间波动,弄得我汗毛立起。 史一航见状压低声音骂一声:“叫你手贱!赶紧走。” 看来这是什么防盗的禁制,我听见有脚步声传过。 二话不说跟史一航跃上墙头,飞身隐入墙外的森林。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这正一教,也有可能是昨天上山,打草惊蛇了。 “那罗天剑对你是不是很重要?”我扭头问史一航。 “非常重要、不仅仅对我,对我龙虎山、对我师傅,都很重要。没有这罗天剑,龙虎山将再无正统天师,那山上数十股势力也许会为了争夺掌门之位互相屠杀、也许就此各立山头,不再有龙虎山这一宗门!” “非得不可?”我继续问道。 “非得不可!”史一航坚定回答。 “那行,我找一人,此人定能盗得罗天剑,但是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尽管找来,有任何代价,我龙虎山一力承担!” 史一航看起来志在必得。 我说的这个人,是百谷门掌门三弟,江湖人称盗王赵不及。 我拨通了赵无盛的电话,讲明了我想找他三弟帮忙盗回一件龙虎山遗失在外的宝物。 起初,他不同意让他三弟帮我,说好不容易这小子最近比较安分。上次盗取白云观的天子尺,差点被白云观报复,这次坚决不允许他再次涉险。 我于是抬出了白云观,说当时在白云观我是怎么历经艰辛才保住他百谷门不被追究,为此还得罪了栾尘子…… 赵无盛依然不松口,说这件事他已经付过代价了,就是那对乌鱼软甲。 不提这事儿还好,我又把普陀山上风魔认出乌鱼软甲要找他报仇的事说了出来。我说如果不是我咬死没松口,搞不好风魔就把你百谷门当成杀父杀母的仇人给灭了门。 听得出赵无盛确实一阵后怕,要知道风魔的残暴和修为在江湖上是被“四魔”名头认证过的。 赵无盛说,这对乌鱼软甲他们是正规途径得来,从没干过杀人越货的事情,不怕那风魔找上门,但依然感激于我的守口如瓶。最后还是答应让他三弟出马。 赵不及很快就来了,我们派阿豪去机场接他,第二天夜里,阿豪带着赵不及来到了我们所住的民宿。 见到他,着实让我挺意外,这赵不及长得,瘦猴子一般,丝毫没有豪门世家子弟的气质,倒像那武林大会站在最后一排看热闹的无名弟子。拍电影的话,也顶多演一演没有台词的路人甲,一天俩盒饭加20块片酬就打发了的那种。以至于我现在想描写一下他的外貌特征,都不知道如何下笔。 也许这就是他能成为盗王的原因,真的是毫不起眼、毫无记忆点、混在人群中一眼没盯住,就再也找不到了,这也算一种天赋吧。 “喂,小子,你盯够了没?”赵不及抖着腿不耐烦的说。 “不好意思赵兄,我给你介绍下,我是项北,这是龙虎山的史一航,这次请你来就是帮他偷一件宝贝!” “什么偷不偷的,那叫‘盗’,盗亦有道的盗!”赵不及尖着嗓子说道。 “对对对,盗、盗、盗!”我点头哈腰的回答着。 “你就是项北吧?话说回来,我还得感谢你上次帮我把天子尺还回去…都怪我这破手,什么都想拿……”说着他用右手打了自己左手一巴掌,仿佛那手是手,人是人,坏事都是手干的,跟他本人没关系。 “赵兄手段太高明了,我去那白云观,那群傻道士抠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那天子尺是咋在众目睽睽下弄丢的,连那太微真人都知道您的大名,对您的手段那是啧啧称奇啊……”这一番恭维,使那赵不及眉开眼笑。 “那是,就那帮傻冒,你信不信,我再去一趟还能把那天子尺给弄来。不过东离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可偷的啊……?我告诉你我出场费可不便宜啊……”赵不及打量着周围环境说道。 “前辈,来的时候您大哥没说要收费啊……” “放心,钱不用你们出,我到了现场啊,顺手拿点别的就算是我出场费了,不过最后账可要算在你们头上。”赵不及满不在乎的说。 得,我算是知道什么是贼不走空了。 接着我跟史一航把那宝贝的模样、正一教道观内的大概布局给他讲了讲,着重讲了那个贴着符箓封条的房间。 赵不及听完眼冒精光,顿时就兴奋起来了,像那耗子见了米缸似的,心里不知道打什么算盘。 次日,我们潜入正义教道馆后山一处隐秘处,作为赵不及撤退的接应地点,赵不及说15分钟后出来,我们都不太敢相信他有这么快。 事实证明,专业人干专业事儿。十分钟不到,赵不及就出来了,他背了一个大口袋,那口袋塞得满满当当,比他人还大,看上去得有上百斤。可就这负重,他踩房顶、跳墙头、落到地面愣是一点声音都都没有。 那罗天剑被他随意的挂在脖子上、晃荡着。 史一航拿过那剑,拔出鞘看了一眼剑身上的铭文,确认无误,这就是龙虎山丢失半个世纪的罗天剑,我看那剑也就是老一些,并无什么特别。 史一航说,这确实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它是吕祖赐予创教祖师、首任天师的法剑,是身份传承的象征,已经在龙虎山历代天师手中传承1600多年,无论如何也不能流落在外。 我好奇问赵不及:“我跟史一航寻遍这道观,也不见踪迹,唯有一间封印的房间没进去,你是怎么搞到的?” “那封印的房间,小意思,我轻松破之,但里面都是些做法的一般法器,这剑,其实在一个特别显眼的地方。你们可记得那正殿之中,有一尊3米高的真武大帝金身塑像?哈哈哈哈,这剑就在真武大帝手中!” 赵不及得意的说道。 原来如此,这藏得太妙了。 谁能想到,那罗天剑就放在众目睽睽的大殿之中,谁都看得见的地方,却谁也想不到。 为防夜长梦多,三人向山下疾驰而去。 回到了民宿,赵不及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个大包裹跟我们炫耀。 好家伙,那口袋里装的各种法器、什么金色铃铛、拂尘、八卦镜、紫冠、符箓秘本、妙诀、桃木杖、玉笏、起坛作法的一应物品林林总总几十件,堆满了整个榻榻米床。 这恐怕把正一教的法器室搬空了!这赵不及下手太狠了! 我回头望望史一航:“喂,你不来看看他都顺了些什么?这回张全义恐怕要疯了。” 史一航一心欣赏着那古朴的罗天剑,一眼都没转过来,敷衍着说道:“无所谓,我只要这剑,其他的都是他的报酬,反正我已经做好跟正一教翻脸的准备了。收拾收拾,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快走!” 赵不及听罢,说了声“讲究!” 满心欢喜的收好那些宝贝。 我看着赵不及那贪婪的样子,有点后悔把他招来,这正一教虽说不是龙虎正统,但人家在这东离岛经营半世纪,也算为道教弘扬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今天被洗劫一空,重要法器全部被盗,恐怕以后传承都要成为问题。 “赵不及,你们百谷门那一船仓的宝贝,不会都是你辛辛苦苦这样‘卷’来的吧?”我揶揄道。 “哎.....怎么讲得这么难听。今天的事你们记住,是你们干的,我是帮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苦主追查而来,记得我没出现过,追回失物,也是找你们要。这事我们一开始讲好的,我就先撤了!” 说着赵不及扔给我一张名片,我接住。 他回头说:“记得,下次有这种肥差,直接找我,不用通过我哥,天南海北,一个电话,使命必达!” 宝贝到手,史一航心情大好,马上联系阿豪帮我们安排船,即刻动身回大陆。 这阿豪不愧是地头蛇,除了做导游,居然也做偷渡的勾当,很快帮我们安排了一艘回大陆的黑船,今晚11点走。 之所以坐黑船走,是怕太一门在出入境关口堵我们。那罗天剑一丢,傻子都知道是我们盗走的。 这民宿离正一教太近,也不安全,此时离晚上11点还有十几个小时,我们决定此刻直接去海边等上船。 民宿大叔老板听说我们要走,这么急,打不到车,于是热心的用他的三轮摩托送我们出山。 老板的老婆见我们几个不像游客,行踪怪怪的,还不放心,说让他老公早点回。 摩托沿着山间公路一直开到海边,沿着那海天一色的海滨公路飞驰,吹着东离岛的海风,很是舒服,想想沈蓝要是没有负气离开,一起欣赏这小岛风景多好。 大叔送到了以后,还特别关心的问我们:“两个小朋友啊 ,这里渺无人烟,没有船也没有车,更没有什么景点,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没事大叔,我们就看看风景。” 史一航敷衍着。 大叔无奈,把电话号码留给我们,说如果打不到车,就给他打电话,他再来接我们。 史一航掏出一些钱给大叔,大叔不要,他憨憨的笑着说:“我们跟大陆同胞都是一家人,你们能来玩,我已经很开心了。” 大叔骑着摩托车走了。我跟史一航找到一个阴凉的椰树下坐着,等船来。 这是一个废弃的渔港,一条百米长的石头砌成的栈桥延伸到海里,海浪拍打着堤岸,海鸥在海边捕食着岸边被浪花卷起的小鱼。 我将帽子盖在脸上,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渐渐的睡去了。 第36章 东离海边斩追兵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史一航摇醒。 “项北,起来,来人了。” 我睁开眼,见天已经黑了,史一航拉着我躲到了礁石后。 我露出半个头,朝着史一航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不是船来了,是海滨公路上来了一群人。 那群人走到离我们几十米的地方,站在路边,朝着海边礁石群扫视,似乎在找什么。 我眯眼睛一看,我草,是张全义,还有他带着的两个道士,他们身前,地上跪着两个人,那两个人反绑着臂膀的,一个是那导游阿豪,一个是民宿老板大叔! 我们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全义稍微一查,就查到了阿豪和民宿大叔那里,使点手段拷问普通人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这是来抓我们了,而且还带着两个人质。 阿豪和民宿大叔是无辜的,我们不能牵连他们。 我看看史一航,他面色凝重。 我问:“咱俩打得过这张全义吗?” 史一航说道:“这张全义是半路蹦出来冒充张玄嵩儿子,30岁才入道门,按理说修为不高,但是这么些年他霸占了正一教的所有传承,不知道现在修到什么水平了。关键是他有人质,我们放不开手脚去拼。” 此时,张全义朗声道:“龙虎山的小畜生,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滚出来,交出罗天剑,我饶你不死,不然,先杀这两个帮凶,再把你宰了喂鱼!” 史一航眼注意一转,又开始想缺德主意:“项北,要不你出去,跟他说话,拖延时间,我绕到他们后面,瞅准时机,用风符把他俩带走。” “那我呢?你们跑了,我呢?” 我苦笑着问史一航。 “你这么好的身手,你还跑不了?” “我他妈的谢谢你,这时候又觉得我身手好了?” “没事,就算抓住你也没用,你身上又没有他要的东西,你也不是龙虎山的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史一航一脸严肃的望着我,搞得我甚至觉得是我有点不懂事了。 妈的,为什么被坑的总是我! 我在脚边沙地上捡起半截木头,看着长短跟那罗天剑差不多。 我举起那木头,慢慢走出了藏身的礁石。 “别乱动,我在这里。罗天剑在我手上!”我望着路边方向高喊 “史一航那小子呢?” 张全义警惕的问。 “ 那小子不愿意投降,被我打晕了。” “你走过来,把剑给我。” “给你可以,你先把这两人放了,不然我扔到海里,谁也别想要!” 旁边一个道士小声说道:“师父小心有诈。” 张全义也觉得不妥,喊道:“先放一个,待我确认拿到罗天剑,再放另一个!” “不行,两个都放,还要保证我的安全!” 我知道这是无意义的谈判,等他走近点就知道我根本没有罗天剑,我只是在拖延时间。 张全义回头对那两个道士点了点头,道士放开了跪着的那两人。 可那两人像是受了伤,斜斜的倒在地上,并没有起身。 再看张全义,已经一步步朝我走来。 史一航还没有出手,我还得继续拖延。 我一步步往后退。不断言语挑逗:“再过来点,再走近点......” 果然,张全义不动了,他觉得我在引他进埋伏圈,他甚至低头仔细端详起那海滩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子,耍什么花样,你往前走!” 我继续往后退,离那海水已经只剩十几米。 那两个道士也向前走,跟在张全义身后,这是个好机会!现在阿豪和大叔脱离了他们身边,孤零零倒在路边。 史一航也在这个时候从远方的黑暗中摸上了马路。 就是现在,史一航催动风符,一个炁团迅速形成、升空! 我也同时将那根烂木头用最大的力气扔进了海里,那一甩力道很大,起码扔出去上百米。 张全义和那两个道士,提炁轻点沙滩向大海扑去。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也可以撒丫子跑了! 本来这是个完美计划,可史一航的风符升高到半空,还没远去,就迎来一声炸雷,一道冲击波从高空荡开。 三个人影从空中掉了下来! 我跨步赶过去,见阿豪、民宿大叔已经躺在地上没了生机,那爆炸是炁爆,看着身体完整,其实我猜他们内脏均已震碎。 而史一航,也受伤躺倒在地,我扶起他紧张问:“怎么回事?!” “这老王八蛋,在二人身上设了自动引爆的雷符!”史一航痛苦说道。 我望望那刚才还是两条鲜活生命的二人,转眼间死在当场。 这张全义,作为修道中人,真的毫无悲悯之心!我原本觉得他只是血统不正,但依然是可以为道门做贡献的,没想到,他眼里人命如此轻贱! “我动不了,你拿着剑快跑!” 史一航如托孤般把剑递到我手上。 远处,那三人已经捡到飘在海面的那根木头,正带着杀意朝这边行来。 “跑个屁,这岛上人生地不熟,我能跑到哪里去?你以为我是你吗?会扔下队友自己跑?!” 史一航无奈苦笑。 我抽出杀猪刀,盯着那三人,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三个假道士砍了!!以慰藉无辜者! 我迎着他们冲了过去,两个道士挡在他们师父前面。 我将阴阳雷灌注入刀身,这是我自己创的,将杀猪刀法与太极雷迟融合的新招式,今天就拿这几个人渣练手了。 那道士抽出青钢剑来挡,刀剑相撞,电流顺着剑身一下就把那道士劈得僵直颤抖,我趁机一脚迎门踹,将他踢飞。 我这一脚,带着十分怒意,数年的体术训练不是白练的,这一脚起码300斤的力道,那道士倒飞出去砸在礁石上,血溅当场,估计是活不成了。 另一个道士本以为我是史一航的随处,可以随手拿捏,不料一个回合就杀了一人。 他转身就往他师父身边跑。 跑?今天一个也他妈的别想活!!!1 我灌注九分力,抛出杀猪刀,杀猪刀带着电芒打着旋犹如一道九天落雷,重重插入他后背, 刀速不减,带着那倒霉倒霉假道士往前飞出好几米,才重重落在张全义脚边。 我手一伸,杀猪刀带着血气又旋转着回到我手中。 张全义也是大吃一惊,两个爱徒不到2个回合就死于我手。 他也认真起来,开始重视起我这个刚才还要逃命的对手。 我借着连杀两人的悍勇,一鼓作气继续向前冲! 今天阿豪、大叔的仇必须要报!! 张全义使的是一块似金非金、似竹非竹的一片玉笏,看着不长,但隐隐有辉光。 那玉笏看着平平无奇,但总能在我刀锋快要砍到他的时候,提前半分击向我的手腕、手肘、腰部、肩部。张全义的功夫使得是巧劲,每次攻击都是防中带攻,力道角度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使得我只能不断地收招、变招,回身防护。几个回合下来,因为我的发力总被打断,渐渐炁流不畅,胸中血气翻滚。真是打得太不畅快了。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好像能提前预判我的下一步动作。 既然近战被他克制,那我就来远攻。 我后撤十几米,双掌一紫一黄两道阴阳雷快速膨胀,连续释放3次,阴阳雷交汇之处轰隆作响,但是三次都被他躲过,不过这海边空气中电离子充足,我像那永动机一样,一道道雷从手中释放、汇合、爆炸。 但是张全义身法极快,我没有一次能劈中他,只是把地上的沙子劈得漫天飞舞。 不是说这人是半路入道门么,怎么这么强? “小子,在道爷我面前玩雷?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雷。” 张全义手持剑诀,指尖电芒游走,我在快速移动,死死盯着他的手势,我知道他要动真格了。可是他的指尖并未发射任何雷电。 一股头皮发麻令人汗毛竖起的感觉自头顶传来,这不是一种心情的形容,是真实的感受,我的感知是很灵敏的。 我足尖转换发力方向,忽然后撤,只是0.01秒的刹那,刚才站立的地面就被一束雷电轰出一个大坑!! 那雷电如金色狂龙,照亮整个海滩!这是什么雷法?明明没见他动,这雷电却从天而降! “是神霄雷法!项北小心头顶!” 史一航在远处提醒着我。 我明白了,他的雷法,跟我的太极雷迟截然不同,他不需要吸收电离子再经过炁海激发,他直接调动天上的雷电!这简直是仙术,取之不尽且威力巨大。 我急忙催动介子神功,脚上速度更快了。整个身形淡如薄雾,游走间仿佛在空间中留下残影。 一时间,张全义无法瞄准我了。 刚才我误会了,我以为近战干不过,用远攻可以打败他,这么看来,跟他玩远战,就是找死。我要借这介子神功,化身为风,攻其不备! 我越来越快,围着他转,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圈黑影,我甚至可以看见前方有我后背的残影。 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我在什么位置。 这邪门功法把张全义也弄迷糊了,他的雷法一通乱劈,连我一根毛都没沾到。 我忽然收缩包围圈,已经到了伸出手臂即可触碰他的距离,杀猪刀重新拿出来,高速运动挥动一个横展,从远处看去,就如同数十个人同时挥刀,一圈刀影包围着赵全义,这不是一般人能够防御的。你根本不知道哪一刀是真实。 可张全义不是一般人,他只是一伸手,便扼住我的咽喉,另一只手抓住我持刀的右手。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我举了起来。那一圈幻影,瞬间溃散。 我那花里胡哨的绕圈跑,此刻已经被他识破,仿佛我是一个表演劣质节目的小丑。 他手上用力,我运炁护住咽喉与他抗衡起来,比拼内力,我才入行几年,怎么是这老怪物的对手?眼看要被他活活掐死,意识已经来时模糊。 我最后一丝希望是催动介子神功第三层“化形为雨”,这是我之前尝试过多次的,从未成功,今天生死一线间,死马当做活马医! 我心中,默念心诀,催动炁海游走各大穴。忽然!有感觉了!我的意识仿佛化作很多分身! 喉咙的压迫感也没有了。我朝自己看去,身体已经幻化成无数黑色球体。 张全义大吃一惊,我也大吃一惊,这是我第一次成功。 很快我飘忽至十几米外,又重新聚拢成人型! “小崽子,搞得什么邪魔法术?你这妖孽!吃我一记雷法!” 张全义高喊道。 妈的又来!我刚刚恢复形态,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屁股着地,两腿后蹬,动作滑稽的很。 就这时,我眼前一黑,一个冲浪板那么大的巨剑,插在我面前的沙地上!堪堪挡住那一击紫电狂龙! 是铜道人的剑!!援兵来了!! “张全义,你这个冒牌货,来跟老夫打,别欺负晚辈!” 铜道人声音从远方传来,他一席灰袍,从海上踏浪而来!那长胡子长头发在海风中飘逸极了,远方海面上依稀可见一艘小船。看来他刚从大陆坐船而来。 高手风范!人未到,剑先至。 这剑上次在龙虎山上就见识过一次,少说有百十来斤,他是如何从那么远的位置,遥遥扔过来,还精准的落到我的跨间,多一分我变太监,少一分挡不住那雷。真是大巧若拙!! 铜道人入场,张全义不再管我,扭头面向大海,抬足原地弹射而起,与铜道人撞在当空,那一撞,二人身形后方形成一道炁雾,然后二人又迅速弹回,张全义落回地面,飞沙溅起,砸出一个坑。反观铜道人落回水面,居然没有沉入海底,可见落地之轻盈!二人修为高下立判。 我不用替铜道人担心了,赶紧爬起来,跑到史一航身边,看看他伤势如何。 史一航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养。 他拍拍我:“放心吧,我一早就通知了张师叔来助我夺剑,原本我想要是赵不及盗剑失败,我们就强取,我这师叔的修为,能排进江湖七雄,小小张全义,轻松拿捏,咱就在旁边看戏就行了。” “我说你小子叫了增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刚才可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拼命的!” 我本来扶着他的,听他这样说,立刻把他甩开。 “你看,你不知道有增援,反而激发了你的潜力,你刚才打得很棒啊,我都没想到你能跟张全义斗上这么久都不落下风!项北,你可真厉害!” 史一航一通彩虹屁拍的我心中窃喜。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反正这小子从来都是藏着掖着,我也习惯了。 场中激斗正酣。铜道人舞动起那柄巨剑,看似动作不快,但是每一击都连攻带守,那宽阔的剑身封死了自身要害,那长达近一人的刀锋以线带面,攻击范围极广。真是一柄好兵器! 反观张全义,那玉笏神威不在,被巨剑克制的死死的。无奈他也拉开了身位,打算再召唤那神霄雷法,可他刚掐好指诀,铜道人将巨剑举过头顶,脚步转动,一个大回环舞出一道圆润如月的剑花,那剑花宽阔锋利,蓄力两圈,斩向张全义,张全义举起玉笏格挡在胸前,可那玉笏是见玉质法器,走的是轻巧机敏的路子。怎么能与那百斤巨剑直接对撞?张全义也是情急乱打,结果可想而知,巨剑将那玉笏和人,一齐斩成两截!!! 战斗结束,铜道人还来了一句:“假货就是假货,马了个巴子,没打痛快!!” 史一航强忍着身体痛楚站起来,拱手道:“师叔道法超然,为我龙虎山清理门户,可喜可贺!“ 铜道人收起巨剑,背在背上,走了过来。 我也作揖道:“感谢前辈刚才救命之恩!” “哎,哪里话,你那日在山上,无缘无故卷入我门中内斗,蒙受冤屈,差点死在山上,是我龙虎山欠你的。今日你又助我师侄夺得罗天剑、以命斗那假道士赵全义。我龙虎山欠你一份大大的人情,以后你有任何需求,尽管提,龙虎山有恩必报!” “多谢前辈!!” 史一航赶紧恭恭敬敬递上罗天剑,铜道人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嘿嘿一笑:“好好好,这回,龙虎山内斗休矣!” 第37章 怪梦缠身入内观 铜道人拿到罗天剑,一刻未停,就返回龙虎山去了。 而我们,还要留下善后。 处理了张全义和那两个道士的遗体,我们将阿豪和民宿大叔埋葬在海边的树林里。这里也算是个风水宝地了。 这二人都是好人,却因我们而死,我们愧疚难当,史一航将身上所有的钱,偷偷送回了民宿,阿豪没有其他家人,只能多给他烧点纸钱了。 做完这些事,已经是次日凌晨。我接到了关龙逢的电话。 电话里他很焦急,他说,他父亲着魔了!! 他说一句两句说不清,让我去一趟渔阳,他需要我的帮助。 我替他着急,赶紧跟史一航启程动身回大陆,现在没人抓我们了,也没必要坐黑船,我们坐最早一班渡轮回大陆。 下了船,史一航挺不好意思的跟我告别,按理说,我陪他走了一趟东离岛,可以说是被他骗去当了打手,还差点命丧海滩,这一趟他怎么也应该陪我去,关龙逢也是他朋友,况且他还欠我跟关龙逢一个大人情。 可龙虎山现在岌岌可危,山中内乱尚未完全平息,需要他回山帮忙,他也只好说关龙逢那边有什么帮忙的记得跟他联系。我也不怪他,人家大门大派的,事情多也正常。 史一航临走前给我一张符箓,说这是龙虎山“千里传音符”,紧急情况下可以运炁击破此符,能够联系到他。天涯海角,只要找他,他定赶来。 我也打了沈蓝的电话,还是没人接,看来还没消气。 我想着先去解决关龙逢的麻烦,再想办法联系沈蓝吧。 于是乘坐最快的高铁前往渔阳。渔阳位于京师以北,博海之滨。听说龙家在当地富庶一方,家族管理着近百艘渔船。 一下车,就在出站厅见到有人举牌来接。 我随那人出站,一辆黑色奔士车堂而皇之的停在不允许停车的出站口,看来龙家在当地是相当有权势。 司机恭恭敬敬给我开门,一路行驶近一个小时,抵达了龙家。 那是个低调不起眼的红砖院落,院内林立着几栋2层小楼。离海岸线不过百米,跟许多海滨农家乐并无什么分别,我想龙家能在这民风彪悍的渔阳立足百年,跟低调的行事风格不无关系。 关龙逢远远的在大门口望见车来,迎了上来,帮我拉开车门。 “你可算来了,快跟我进去。”关龙逢焦急的说。 我也一头雾水,不明白关龙逢为何这么焦急喊我来,未必我能医治他父亲的疯病? 关龙逢带着我上了二楼,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四面墙都是帷幔,房间中间有一红木大床,一中年躺在床上,想必那人就是关龙逢的父亲龙庭玉了。龙克让正坐在床沿,望着他沉睡中的大哥,一筹莫展。 “床上躺的就是我父亲,已经睡了3天未醒来。医生检查并无疾病,但就是无法醒来,上次沉睡了2天,中间醒来了一次,跟我说他不停做噩梦。” “做什么噩梦?”我问。 “他说梦见我二叔,在梦里向他呼救。”关龙逢道。 “你二叔?你二叔死了?”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以为,只有死人会托梦。 “没有,我二叔五年前离家游历江湖,虽然一直未归,但3年前还曾与家长有联系。” “三年没联系?那你怎么肯定他还活着?”我这话问的有些冒昧,但为了尽快弄清楚事情,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二叔龙驹,虽然不到40岁,但却是江湖上近几年声名鹊起的高手,曾一人铲除罗摩教西北一个分坛,在江湖上有武圣的美誉。他的霸体已经修到15层,是我们家资质最好,修为最高的,能伤他的人天下罕有,况且我龙家在江湖上也并无什么仇敌。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现在联系不上。” “我能做什么?”这是我最关心的,因为看他们几个的神色,好像就等我来。 “我父亲发生这种长睡不醒的情况后,我们都曾试着进入他的内观,探查他是否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可是这很难,你也是修行中人,知道人进入自己的内观都需些手段,我父亲修行一生,那内观就像铜墙铁壁,外人是无法随意进入的。” “然后呢?”我还是不太明白我能做什么。 “项北,你的天赋,可能你自己都不太清楚,可我是很清楚的,记得几年前你刚到西南民族学院的时候,你第一次站桩,只是在萧湖的提示下,几乎一秒入定,后来你修练功法,都是在内观中修炼。我还从未见人有如此强的念力,我大胆揣测,你有可能,能够比较容易得进入我父亲的内观。” “话是如此,我进入自己内观确实像吃饭睡觉般简单,可如何进得了你父亲的?” “有方法,你只需指尖接触他神庭穴,进入自我内观,自然可连同二人内观。我已经试过多次,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们都念力不够,难以突破我父亲的防御。” “行,反正我来了,只要能帮上忙,我试试。” 我道。 我脱鞋上床,坐于床沿。众人退出房间,锁好门。 我想我那所谓的天赋,其实算不得什么,关龙逢找我来,主要是因为信得过我,毕竟,一个人的内观世界,是绝对的封闭状态的,只能自己进入。如若外人进入,稍有不慎或者歹意,即可轻而易举致人死地。 那龙虎山老天师,不就是中了冲虚所下的灵蛊才死的么,那灵蛊邪恶之处就在于进入了天师的内观,稍稍扰乱了他的炁海而已。强如天师的修为也落得个周天逆行,身死洞中的下场。 内观,犹如人体内的小宇宙,这个宇宙容纳炁的运行,我们所使用的所有功法,皆是调动炁,以特有的规律运行,从内在世界影响外在世界,达到常人所不能。但内观也是极其脆弱的,一个错误的行炁,即可由内而外的摧毁一个人。 我将无名指轻轻搭在龙庭玉额顶神庭穴上, 神庭穴属督脉,此处是人体要穴,直通灵识,我们常说的“当头棒喝” 即是叩击神庭穴,使人从惶惶迷失中醒来,而人的无名指,是少阳三焦经所在,最为敏感,如果一定要通达二人内观世界,以此指接触最佳。 我自己进入内观并不难,1秒入定是我每日睡前必做的功课。 我在内观中静心,对自己尽量忽视,用所有感知去探究外物。 隐隐能感觉到督脉传来的类似微微电流的酥麻。 顺着那电流,我似乎来到一面黑墙之前,黑墙后是另一个世界。我自己是无形的,不知要怎么突破这道黑墙。只能继续下沉意识,进入更深的内观深渊,这其实是很危险的,下潜越深,我越难自控,很可能再也醒不来,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一试。 渐渐地,我感觉内观世界变大了。我进入那黑墙后的世界! 这是个陌生的世界,隐藏在黑暗中仿佛又很多敌视的眼睛环视着我,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 但这里一片平静,我像漂浮在一片湖面上,这湖无边无际,深不可测,这是龙庭玉的炁海吗?此刻他所有的秘密似乎都在我眼前展开,如果他醒着,定是不会愿意被人侵入内观的。 我看这四方并无什么异常,不见波澜,不见紊乱,龙老爷子沉睡不起,应该跟内观世界无关。 我隐隐感觉当前的自己,离开真正的自己时间越来越久,距离越来越远。 这是个不好信号,因为在内观世界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我该走了!! 我收紧念头,像那缺氧的潜水员,迅速向上漂去,在意识完全脱离肉身前,终于钻出水面、睁开了眼睛。 外面已经天黑了,关龙逢和他三叔龙克让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围坐在我面前,焦急的看着我。见我醒来,龙克让呼了一口气:“你可算醒了!” 我见天都黑了,说:“多久了?” “你进去了一天一夜!你是昨天进去的!!” 关龙逢紧张的说道。 “我们担心你沉入内观深海,一直守着你呢,为什么这么久?” 龙克让关切的问道。 “不知道,我进入了老爷子的内观世界,那里一切正常,我觉得跟他自己修炼功法可能没有关系。”我笃定道,虽然没有什么确凿证据支撑,但我就是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 关龙逢一屁股摊在椅子上,面露难色:“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为什么久睡不醒?” “ 我猜想,有没有可能是你二叔进入了你爸的梦中,使得你爸迷失在梦境中不能醒来?” 我说出了我的猜想。 “那如何是好,进入他的内观已经是如此艰难危险,难不成,还能进入他的梦中?”关龙逢低低的自言自语。 “也不是不可以.....” 一个苍哑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吓我一跳。我望过去,见一老者缓缓站起来,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的,只是并未说话也没动,以至于我都没察觉房间里还有一人,这人竟然能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如此无形,看来不是凡人。 “这是刀爷,是我们家的老管家,看着我爸他们哥仨长大的,他老人家是个老江湖,见多识广。”关龙逢说道 。 我看那刀爷,缓步走来,步履轻盈,落脚无声,整个人的气息跟环境完全融为一体,他着一身灰布素衣,面色红润,银发丝缕,眼神温润,看不出有多少岁。 “刀爷,人怎能进入他人梦境呢?我长这么大闻所未闻!” 龙克让迷惑问道。 “你小子才活了几年?你知道个屁.....”刀爷毫不客气的瞥了一眼龙克让,接着缓缓说道:“我们这一屋子人,加起来几百岁了,忙活半个月都没有头绪,倒是这位小友,天资不凡,帮我们排除了一种可能,这也给了我提示,现在我也愈加确定,这问题出在梦境中!” “梦境,梦境中能有什么问题?” 关龙逢急不可耐的问。 “提到梦,我隐约记起,几十年前,也不知道哪一年,我活得太久了,不记得年岁了。反正江湖上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有一人修一种邪功,可入梦中杀人,被梦杀之人,意识沉沦,无法再醒来,后武林中有一道士,领几个高手,用一道家法宝,使众人进入梦中追杀那人,最终将那人杀死。这个法宝叫三清铃,也不知是何人的法宝,今又在何处。” 刀爷静静地说完。关龙逢和他二叔龙克让仿佛又看到希望。 “刀爷,那三清铃铛,长什么样?” 我焦急的问道,因为我好像见过此物,但不太确定。 “我没见过,只听说是金色的,上刻有三清二字。不过这宝贝自那次之后,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 我内心激动,赶忙走出房间,在身上找出了赵不及留给我的名片。 “喂,赵不及吗?我是项北....” “哎哟,这么快就来活儿了吗?” “上次你从正一教弄出来的那堆破烂还在吗?” 我谨慎问道 “在是在,你又要打什么主意?” “里面有个铃铛,金色的....” “没有,肯定没有......” “赵不及,这些宝贝不用你还回去,正一教都被龙虎山灭门了,没人追究这些,我认真的,这铃铛我要借来一用!” “ 有是有,可这铃铛就是个普通起坛法器,不值钱的。” “铃铛上是否有‘三清’二字?” “是有,那又如何?” 我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说道:“我想借来一用!” “ 嗨,什么借不借的,只是我百谷门宝贝众多,可从来没有借用一说。” “什么意思?” “我门中马上要进行春拍了,这宝贝也在拍卖行列,要不.....你也来竞拍?” “ 赵不及!!!我可救过你的小命,不是我走了白云观一趟,你现在早就被太微真人弄死了!” “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多少钱?” 关龙逢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他抢过电话大声问道。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说道:“看在项北的面子上,50万,我直接给你!” 50万,这孙子真敢开口,这可是2007年的50万,够城里买套豪宅了。 我正要开口骂,关龙逢坚定喊道:“ 成交!!!” 我目瞪口呆,听说过江湖世家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接下来,我们约定好了交易的地点,龙克让带着钱去跟赵不及交易了。 1天后,龙克让带回了三清铃。 刀爷检查一番,说应该就是这个。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刀爷准备相关事宜,准备入梦! 第38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刀爷安排妥当一应器物,将一个红木条桌放在床尾,上设一香炉,炉中插一炷香。 地上铺一黄色软垫,我与关龙逢躺在上面。 刀爷嘱咐:“待会儿我会摇铃,直至你们完全沉睡,这铃声会引导这屋内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人梦境相连。但是入梦时间不能太久,一炷香的时间我会把你们唤醒。” 龙克让说:“此期间,我跟刀爷会在此给你们护卫,外面也有家族里信得过的人守住整个院子,没有人会来打扰。” 帷幔全部拉上,室内只剩那香烛的一点星火,铃声轻轻传来,我跟关龙逢闭上了眼睛。 在铃声的催眠下,我们很快便失去对环境的感知,进入深度睡眠。 ................................... “老板,拿包烟......喂,老板,拿包烟。” 一个声音把我吵醒,我不耐烦的从躺椅上坐起来。 “要什么烟?” “红金龙!” 我接过钱,把烟递给顾客。 夏天的午后特别闷热,风扇呼呼吹着热风,我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5点半,过会儿我妈就该来送饭了,吃完饭,我就可以回家看电视了。 暑假在家,我妈总去村里麻将室打牌,白天让我帮她看店。 我时常在这躺椅上看闲书,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特别困,一不留神睡着了,但愿没被偷什么东西吧。 我打着哈欠走到店门口,坐在台阶上吃起冰棍。 忽然,我看见一个小学同学从门口路过,我举起手高喊他的名字,可他回头看我一眼,并未理睬我。 我正想去追,忽然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差点没把冰棍吓掉了。 我的班主任!老宫!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项北,给我拿瓶醋!”老宫淡淡的跟我说。 我把醋递给他。看着他转身走了,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等等!老宫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追出去,早已不见人影,只是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有一滩血!! 我吓得跌坐在地上。 回想今天似乎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我那个小学同学,五年级的时候,他爸妈离婚,他就搬到另外一个城市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还是小学生的模样? 我脑子有点乱,这时候我妈来了。喊我吃饭,我一边想着刚才的异常,一边打开我妈端来的饭盒,里面全是大肥肉!我从小就是不吃肥肉的,我妈怎么会不记得? 我抬头看着我妈,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这个人是我妈吗?我努力回忆着。 我走出小卖部,站在门口,环绕四周。 不对!这里不是我家,虽然很像,但多了很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建筑,有一栋建筑是西南民族大学的教学楼,那楼顶站着几个人影,我远远望去,那人影是张爱猴、邓攀、萧湖、关龙逢这几个人。 关龙逢???!!!!我几乎吓得喊了出来。 他不是和我在地上躺着么,今天不是说好要进入他爸的梦境中么? ................................... ................................... 我一瞬间明白了一切,我此刻,在梦中!!!! 周围的所有人,一瞬间好像那被看穿的演员般散场离开,小卖部前只剩我一个人。 我再看那房顶,哪还有关龙逢的影子。 刚才的所有人、所有场景,都只是我脑中幻想。 龙爷说我们入梦后,我们三人梦境会相连,却没有告诉我们,怎么在梦中醒来,让自己的意识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如果不是我刚才发现了太多异常,可能会在梦中一直生活下去。那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既然三个人的梦是相连的,那我也一定能在这个世界中找到关龙逢。 我沿着城中村的路往前走,路上没有一个人,那天空,一会儿下雨、一会儿下雪,一会儿天黑,一会儿又日出了。可能这是我心绪不宁的一种表现。 走着走着,忽然走到一个小巷口,巷子里面有两人对话。 “儿子,我不能时常来看你,你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我教你的功夫你要勤加练习!” “嗯......\" 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小男孩说着话。 忽然,天空被什么遮蔽、阳光都暗了下来,地面有震动,我抬头一看,一个比楼还要高的巨人低头窥视着小巷中的父子。那巨人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个穿旗袍的居家打扮的女人,只是她身形高达数十丈,且面露凶相,咆哮道:“谁让你来见这野种的!给我滚回去!” 说着,举起巨大的手掌,拍向那小巷!似乎要将那两人弄死! 我下意识冲进巷子,拉起那男孩就跑,跑着跑着,双腿突然腾空了,我居然飞了起来!! 不过既然是在做梦,这也不奇怪! 我回头看那小男孩,发现他已经不是小男孩的模样,不知何时变成了我正在找的关龙逢!! 后面的巨人、小巷、那男孩的父亲都不见了。 我找了块空地降落下来。 “关龙逢!!是你吗!!” 我急切的问道。 关龙逢定定的望着我,仿佛在思考。 我急了,大喊道:“你不是要救你爸吗?我们此刻在梦里,你看清我是谁!!”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关龙逢不知从哪掏出一面镜子,递给我,我看那镜中人,根本不是我,但又有点熟悉,想起来了!!镜中的我,虽然长着20岁的身体,但脸还是小学生的脸。难怪关龙逢不认识我了。 “别管这些了,我是项北,我们现在在梦中,还记得吗?刀爷、三清铃、救你爸!” 关龙逢被我摇晃的面部都虚影了:“记得,记得。我想起来了!!” 刚才那个场景,应该就是关龙逢的梦境,那跟他对话的应该就是他的父亲,而那个巨人,应该就是他的梦魇——他父亲的原配老婆。 “现在我俩在同一个梦境中,我们现在要快点找到你爸。” “刚才那个就是我爸” 关龙逢怔怔的说。 “刚才那个不是你爸,那只是你的幻想,现在你梦中觉醒了,他们就消失了。我们要找的,是你爸的梦境,只有在你爸的梦境里,才能找到你爸真正的神识。”我跟关龙逢解释道。 为了确保不走散,我跟关龙逢靠得很近,这是梦中世界,一切不能以常理去理解,尤其是,我们现在三人处于同一个梦境世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东西。 但是人无法凭空幻想出从未见过的东西,这梦中世界出现的每一棵树、每一只鸟、每一栋房子,都是我们根据自我的认知构思出来的。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幻化出心中所想,这感觉太奇妙了。 我试着动了一下飞行的念头,拉着关龙逢,双脚蹬地,果然,我跟他原地窜起,毫无阻力的飞升到半空中,随着不断升高,整个大地都一目了然。我看到我们刚才所处的位置,不过是一片很小的区域,跟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而周围居然是一片茫茫无边的戈壁!! 黄土飞扬的戈壁,没有一丝人的踪迹,没有一棵树、没有一丁点生命的迹象。 如果说我们刚才所在那个区域是我跟关龙逢的梦境。 “ 那这大片戈壁,又是谁的梦境?” 我望望关龙逢,他一脸茫然摇摇头。 那这一定是关龙逢父亲龙庭玉的梦境了!! 他此刻必然在这片戈壁的某个地方。 可这片戈壁如此广袤,即便我跟关龙逢御空飞行,也久久不见任何人烟。 这时候,一阵悦耳的铃声从远方传来。这声音有些熟悉。 关龙逢最先反应过来:“是三清铃!” 我立刻停住身形:“时间到了,刀爷这是提醒我们该醒了。” 我跟关龙逢一起自掐合谷穴,剧烈的疼痛使我瞬间意识消散,回到了现实世界! 睁开眼,我率先坐起身,望了望那柱香,已经快要灭了。 关龙逢还没醒! 刀爷和龙克让冲上去,一个拉开窗帘,一个扶起关龙逢,指尖轻弹他的神庭穴,过了几分钟,关龙逢才悠悠醒来。 刀爷和龙克让这松了一口气。 我把梦中所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今天虽然进入了三人的梦境,但是并未找到关龙逢父亲的神识。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毕竟这种经历太过离奇了。 “我想再进入一次!” 关龙逢虚弱的说道,此刻的他,满身汗水,嘴唇泛白。 “我去吧,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擅长的事,你看我,进的快、醒的快、出来也快,啥事没有!” 我故作轻松的跟关龙逢说。 “可他毕竟是我爸,我怎么能让你去替我冒险。今天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只是那片戈壁实在是太大了,需要时间寻找。” 关龙逢努力撑起身子说道。 刀爷开口道:“今天算了,你俩好好休息,明天再试一次,相信离找到他不远了。” 我扶着关龙逢走出卧室,回房休息。 下楼梯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迎面走了上来。打量着关龙逢开口道:“你怎么又来了?还带了个跟班?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谁让你来的?王妈,王妈,快把这两个人轰出去!” “住口!我让他回来的!龙莉,一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龙克让喝止了那丫头。 “哟,老三,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大火气,管起我家丫头来了?” 一个旗袍妇人走进大厅,望着楼梯上的众人开腔道。那声音一听就不是善茬。 我一看那妇人的长相,吓一哆嗦,那不就是刚才关龙逢的梦境中,那比楼还高的“巨人” 么?! “嫂子,大哥病重,我跟龙逢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龙克让声音也小了许多。 明白了,这妇人,果然是关龙逢老爸的原配老婆,难怪关龙逢的梦里,把她想象成巨怪! “看完了吧,看完赶紧走,这可不是外人待的地方!” 那妇人还是不依不饶。 从头到尾,关龙逢没说一句话,低着头,往外走。我还从没看过关龙逢这窝囊样。 可这是他的家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走到院子外面,龙克让追了出来:“龙逢,你别放在心上,那个张素珍就那样,虽说我是她小叔子,可也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你先回去,明早我叫司机来接你。” 关龙逢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我还以为关龙逢怎么也算是家里的少爷,整了半天,他是个客人。 我们坐车来到了关龙逢自己的家,一个城中村里的小巷子,巷子里阴暗潮湿,头顶只有一线天空,阳光也照不进来。 他在门框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把落满灰尘的钥匙,打开房门,把我让了进去。 这房子里很破,进门就是一个小厅,沙发、床、灶台全在这个小厅里。 小厅旁边有个小楼梯通往楼上。 “这就是我家了,项北,坐!” 关龙逢也顾不得灰尘,一屁股斜靠在沙发上,他今天太累了。 “你以前就住这里?楼上还有房间吗?” 我好奇的问。 “对,我住楼下,楼上就一间阁楼,我妈住上面,我妈走后,我就没上去过。”关龙逢情绪不太好。 “你怎么那么怕那张素珍啊,还有你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叫什么,对,龙莉。” 我不解的问。 今天我俩梦境相通,其实也相当于互相看见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所以关龙逢也毫不避讳,直言:“我,就是人们常说的,外面的狐狸精生的孩子,在她们正室面前,怎么也抬不起头,她们恨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还好,这几年比原来强多了,至少我能进他们家门了,她们也只是嘴上骂我几句,倒也没再动过手。可能是因为我妈走了,她们也没那么恨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起我那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父亲,想想大家其实也差不多,都没有完整的家庭。 俩人都累了,我睡床、他睡沙发,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39章 梦中戈壁寻龙父 一夜无梦,次日,我俩再次来到龙家大院。 刀爷和龙克让早早的等着我们。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们很快进入梦中,这次很快就在梦中觉醒,我抬头望去,还是那片戈壁,还是一片土黄色看不到人烟。 看来龙父依旧还在这片梦境中。 有人! 关龙逢指着远处烟尘中的一个黑点,遥遥看去,在升腾扭曲的热浪中,一个黑影慢慢向我们走来。 我跟关龙逢没动,等那黑影渐渐走近我们这边,看清楚那人,低着头默默赶路,身上灰尘满布、一脸沧桑,似乎走了很久的路。 关龙逢认出来,这就是他父亲,龙庭云! 关龙逢上去抓住他:“爸,总算找到你了!” 龙庭云抬头望了一眼:“龙逢,你怎么在这里?!!” “爸,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我走了很久了,找不到你二叔!” “二叔?找我二叔?龙驹?” “ 你二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朵里喊我,让我救他,可我在这荒地走了很久很久也找不到他,但那个声音一直没停过......” “爸,你别再走下去了......你得赶紧醒过来,这里是你的梦境!”关龙逢焦急道。 “梦境?儿子,你在乱说什么?哪里来的梦境?” 说罢,龙庭云甩开关龙逢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老关,让我来....” 我紧走几步,追上龙庭云,伸出两指,向他额头神庭穴点去。 可我忽视了,龙庭云也是个顶级的修行者,哪怕是在梦中。 在我手指刚伸出的瞬间,他就预判了我的目的,反指点中我手腕阳谷穴,我手腕犹如遭电击被弹回。 如今要救他,必须唤醒他的神识,不然他会一直困在这里,现实世界里,就会犹如植物人。 我和关龙逢一起攻向龙庭云,一时间,飞沙走石,在这茫茫戈壁,三人莫名斗在一起。 好在这是梦境,我们不用担心受伤,加上龙庭云顾忌关龙逢,不然我们恐怕被他杀死好几回了。 着重关龙逢紧紧抱住他,我才有机会,一击点中龙庭云额头。 他眼中立刻清明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在这里?” “爸,你此刻正昏睡在家里,已经四天没有醒来,我们担心你的安危,借助三清铃进入你的梦中,我跟我兄弟项北在这里找了你两天了。” 龙庭云看看我俩。 良久才回过神说道:“这梦,我已经做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一片戈壁,你二叔的声音一直萦绕耳边,那声音痛苦万分,唤我去救他。我没有方向,只能在这戈壁中游走。” 我注意到一个情况,我与关龙逢从各自梦中觉醒后,自己的梦境很快便崩塌成一片虚无。可现在唤醒了龙庭云,这戈壁还在! 这梦中还有别人!这不是龙庭云的梦境! 我把这个推测告诉了他们。 关龙逢和他父亲被我的想法震惊。 还有人?会是谁? “会不会是我二弟?他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这片戈壁,我感觉他就在这里!” “可二叔为什么会在梦里向你求助?” “龙驹几年前就离家游历江湖,他说他要要去红尘中炼心,以求突破霸体功最后一层。我并未阻拦,反正家里生意也不用他来打理。他当时已经将霸体练到15层,这天下能伤他的人也不多了。我就放心让他离家了。可是近三年,他就再也没联系过家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如果这里是关家老二龙驹的梦境,为什么是一片戈壁?他真人又在哪里呢? 我们靠三清铃进入龙庭云的梦境,而龙庭云又是如何能进入龙驹的梦境? 这一切弄清楚,得先找到龙驹的神识。 关龙逢劝说龙庭云醒来,他已经在梦中沉沦太久,如果长久不醒,肉身自然难以存活。 不如先醒来,再做打算。 三人遂从梦中醒来。 睁开眼,刀爷和龙克让见龙庭云也醒来,高兴万分。 四天四夜的沉睡,让龙庭云的身体机能已经透支到极限,他狼吞虎咽的喝水、进食,良久,才重新召集我们坐在一起,商量寻找龙驹的事。 龙庭云的老婆张素珍、女儿龙莉听说老爷子醒了,急匆匆赶来。 “爸爸.....”龙莉哭着扑上去搂住龙庭云。 龙老爷子轻轻拍着龙莉的后背安慰着。 张素珍也泪眼涟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怎么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庭云没有多做解释,只说:“这次我能醒来,多亏了龙逢和他的朋友项北冒死营救,以后大家要和睦相处,像一家人一样在一起。不可再对龙逢凉薄!” 龙莉气哼哼的扭头不说话,张素珍虽有不忿,但也没说什么。 送走这对母女,我们几个梳理了前前后后的线索,觉得要找到龙驹,关键还是在破解这梦境,龙驹一定是在某个地方,通过梦境向大哥龙庭云求救。 龙老爷子休息了一天,次日夜里,决定再次进入梦中,这次还是由刀爷护阵,龙庭云、龙克让、关龙逢、和我,共四人,进入那梦中,再次寻找。 这梦境只跟龙庭云相连,我们等龙老爷子先入梦后,以三清铃开路,陆续进入了那梦中。 四人很快又在那戈壁相逢。 四个人,向四个方向搜索,任意方向有发现,以响箭为号。 我向西行去,这戈壁滩一定是龙驹依照自己现实认知的场景幻想出来的,也就是说,可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一个地方。 这里非常干燥,温度也高,脚下的地面是硬质的土块,大地龟裂,坑坑洼洼,像是那干旱的河床般,有水流冲击留下的土堆、洼地。人走在上面一步一坑,行路困难。 我阅历浅,从不曾在现实世界中见过如此诡异的地貌。 远远的天际,隐约有嶙峋的土黄色山峰。 我加快脚步朝那山走去,可越靠近那山峰,路越难行,地面上越来越多的骸骨,看形态,似牛、似马、似狼。 仿佛这些动物都是朝着前方那山峰前行,然后死在了路上。 也有可能那山上住着什么大妖,吃了不少的动物,将残骸丢弃在这附近。 我紧紧握着杀猪刀,防备着什么。 不远处烟尘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奔跑,方向是冲着我这个方向来的! 我闪身躲到一个干土堆后面,不一会儿,那奔跑的东西看清了,是一群骆驼! 不同于我们常见的沙漠里的骆驼那样温顺悠然,这群骆驼体型并不高大,驼峰也很小,但速度极快,一溜烟从我身边跑过,很快就消失在远方。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纪录片,这个应该是某个地区特有的一种野骆驼。 我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走到那“山峰前,这不是什么山峰,是一片高出地面的土峰,我费力的爬上其中一座,站在高点望去,这一片山峰,由上百条横卧大地的土丘组成,像是群龙在陆地上游弋,龙头都朝着西南方向。那一条条土丘之间,是深达数十米的的沟壑,沟壑纵横交错,如果误入其中,一定会迷失方向。 我大力跳跃,在那一条条巨龙般的土丘上跳跃,搜寻着整片区域。 我深知,梦中出现的任何奇特东西都是心有所想,才能在梦境中构造出来,既然龙驹的梦中出现这么奇特的地貌,那么他一定是现实中到过这里。这里一定有什么线索。 果然,我在这片土丘中看到一个人! 我不知那能不能算作一个人,因为他呈大字形躺在一个土丘上,只有正面暴露在外,身体背部是埋在土里的,就好似他在此躺的太久,早已与大地融为一体! 若不是那灰白的长发胡须在空中飘荡,我也难以发现他。 我走到那人跟前,见他闭着眼,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哥,救我......哥,救我......” 我的到来,他感知到了,微微睁开眼睛,那眼球浑浊无光,是灰白色的。 “何人?大哥,是你吗?” 那声音干枯苍老,像是声带被这戈壁上的热风吹袭了多年后的枯木,没有一丝水分。 “前辈,您是谁?” 我焦急问道。 “我是龙驹,你是?” “太好了前辈,我是你侄子关龙逢的朋友项北,我们找了你很久,关龙逢、你大哥龙庭云、你三弟龙克让,他们也在这附近,都在找你。” “太好了,100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们来了,快救我!” “100年?你是说你躺在这里已100年了? 前辈,我们此刻在你的梦中,我们要怎么才能救你?” “我也不知道我身处何处,我无法醒来,甚至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这片戈壁,是我最后见到的场景,我在这梦中努力了几十年,才把我大哥拉入我的梦中。你们快去找到我的肉身,我快要熬不住了!” “前辈,是谁把你困住了?” “天下有此能力的,恐怕只有罗摩教的 ‘境魔-步六狐’,罗摩教曾拉拢我入伙,我拒绝了他们。” 我正要继续问点什么,天空传来急促的铃声,那铃声使我头痛欲裂,没等我自己醒来,意识即消散了。 睁开眼,他们几人都围坐在我面前。 关龙逢看着我满头大汗,立刻问:“项北,你怎么了,你这次进去太久了,刀爷只能强行将你唤醒!” 我望望那香炉,香火早已熄灭。 我顾不得口干舌燥,大声喊:“我找到他了!!” 房间里所有人都直起身子,凑上前。 龙庭玉颤抖着手拉住我臂膀:“项北,你真找到他了?” 我深呼一口气,将我所见到的事情仔仔细细一点细节都不漏的讲给他们听。 这可以说是重大突破了。 总结来说,龙驹可能被罗摩教的“境魔”步六狐困在了梦境中无法醒来。根据他所讲,他最后见到的场景就是那片戈壁荒漠。 也就是说,他的真身一定在那戈壁的某处。 可九州大地近千万平方公里,何处寻找此地呢? 要获得更多的线索,只能再次入梦! 可自那晚后,龙庭云老爷子睡了好几觉,再也没法在梦中进入那片戈壁。 他与龙驹的最后一丝联系,就此断掉。 如何找到梦境中的那场景,成了关键。 现有的线索,是一片卧龙状的土丘、干旱的荒漠、像河床一样的地貌、还有野骆驼。 一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龙莉进来了,她高声说:“要找到这个地方,很简单啊,发动天下人一起寻找就行了。” 众人不解,她看着我说:“你把你梦中所见的场景,画出来,尽量详细,我上网发到论坛上,悬赏破解!” 别说,这办法好像不错。 我把那梦境中的场景画了出来。并在旁边特意写上一些环境的描述,还有当地有野骆驼等线索。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明白人,很快有了结果,网上果然有户外探险爱好者人认出,这地方是罗布泊! 那一片群龙似的土丘,是罗布泊中的一个叫龙城雅丹的地方。 我们在网上搜索这个地名的照片,果然跟我梦中所见相差无几! 龙庭云马上着手准备,前往罗布泊。 刀爷这时站起来说:“此次不单是寻人,很可能要与那罗摩教正面冲突,以我们龙家能组织起的力量,还不足以跟罗摩教抗衡。” 龙克让站起说:“不就是一个搞催眠的步六狐么?何惧?” 刀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照头给了龙克让一巴掌:“亏你还在民宗局混了多年,这点见识都没有,你二哥修为高不高?还不是被那妖女拿住?这个步六狐,不是我们中原人,她的幻术,也不仅仅是催眠那么简单,是人都要睡觉,人睡着后无法防备,她可以潜入人的梦中,或将你困住,永不苏醒,或在梦中斩杀你的神识,让你真身变成空空的躯壳。” 龙克让讪讪的摸摸头:“那我们不睡觉不就行了,救了老二就走” 龙庭云接过话道:“你以为这步六狐就一个人?据传闻,她是常年跟随在罗摩教教主梵天身边,那教主身边必然有众多高手,民宗局多年以来都在寻找梵天,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事,就不是我龙家的私事了,你身在民宗局,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我明白了,我这就向局里汇报,要增援!” 龙克让说着掏出电话。 “先别急,等我们到了地方,确认无误再说。” 刀爷制止了龙克让。 第40章 第1日,小河墓地 罗布泊,位于中原以西偏北,据说百年前是大泽,上世纪初干涸后,近百年没有下过一滴雨。那是一个被上苍遗忘的地方,无路、无水、无人、也没有其他任何生命迹象。 如果要找一个最隐秘的地方躲藏,罗布泊确实是个好选择。 而我们浩浩荡荡一群人要进入罗布泊,只能自己开车进去。 此行共计5人, 刀爷、龙庭云、龙克让、关龙逢、加上一个我。 我们的计划是从敦煌出发、过玉门关,最后走那条穿越罗布泊边缘的公路进入罗布泊核心地带。 说走就走,一行5人仅带随身物品,坐飞机抵达敦煌。 在这里,我们要准备两台车,和进入无人区的物资。 龙庭云递给关龙逢一张银行卡:“龙逢,你跟项北去当地买两台性能可靠的越野车,然后装满物资,要保证我们能在无人区至少生存两周。” 关龙逢接过卡拉上我准备出门。 龙庭云喊住我们:“龙逢,我们要在这里待2天,办完事你带项北好好玩玩。卡你留着。” “嗯.....” 关龙逢答应着。 我们去查了一下,卡里整整500万!! 没想到我的兄弟是个富二代,羡慕。 有了500万的底气,我们打车直奔本地唯一一家奔士4s店。 一进门,我俩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靠,那男销售穿着紧到不能再紧的西装眼皮上翘,踢踏着尖头皮鞋走了过来,他从上往下瞅了眼前二人,用一秒钟迅速估算了一下我们的身价,然后夹着嗓子说道:“您二位......想看看什么车?” 那声音像个太监,也不知道是不是卖惯了豪车,长期的媚上欺下已经让他忘了怎么跟人好好说话了。 “有没有越野性能好的车,给介绍介绍?” 关龙逢目视前方,瘫在沙发上抖着腿,一眼都没看那男销售的脸,作为他阴阳怪气的回应。 “我们这边有入门款的城市越野系列,现在办理分期有3年免息活动,您可以自己去那边体验一下。” 说完他准备转身就走。 “我要最贵的......”关龙逢依然没看一眼那销售。 而我,默默坐在一边,看着他浮夸的演绎一个刚刚翻身的暴发户。 “哟,那我们这有豪华越野g500,140万一台,您确定要吗?” 那销售抱起双臂,准备看笑话,以他多年阅人无数的眼光,压根不信我们买得起。 “夺少钱?!!” 关龙逢嗖一下站起来,为了让事情更好玩一些,他装作一脸的不可思议,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140万......”那销售把 “万” 字拖的特别长。 “真他娘的便宜!就是我家老爷子多挖两铲子煤的事儿!给我来两台,刷卡,全款.....” 关龙逢来了个急转弯,把那销售惊得张开了嘴,来了个史诗级变脸,就仿佛看见他二大爷似的,小腰直接弯到90度,在前面弯腰小碎步领着我们去交钱,活像那李莲英转世了。 直到我们刷完卡交完钱、开车走了几百米,那销售还站在大门口挥手致意,比送他亲爹还热情。 一人一台车,我跟关龙逢在敦煌那荒凉宽阔的马路上肆意的飞驰着。 不到一天时间,我们买齐了电台、汽油、饮用水,干粮、罐头、卫星电话、露营帐篷炊具等好几吨物资。找了个改车厂,对原车进行了一些强化改装。 所有物资准备妥当,把两台白色g500塞的满满当当,连车顶都装上了行李架,干完这些,还剩100万。 关龙逢说带我去消费,可这边陲小城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我们。唯有那边塞的夕阳特别美。是我们从未见过的。 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就斜靠在车头,望着夕阳,喝着啤酒。 此行危机重重,也许这夕阳,对我们来说就是人间绝唱。 龙克让去敦煌隔壁的乌鲁木齐市拜访了民宗局西北局的总部,在那边走动一下,做个备案,让他们知道一行人即将进入无人区,但并没有说具体任务。他的说法是,进入无人区必须做备案,一旦失联,也有人来救援。我们进入罗布泊,最大的敌人并不是罗摩教,而是这恶劣的自然环境。 第三天,时间是8月28日,天气正热,这个时间是最不适合进入无人区的。 两车5人出发了,龙克让开着一台车载着龙庭云,我开一台车载着关龙逢和刀爷。 在炎热的天气里行车,一开始壮志豪情,对窗外的风景充满了好奇,几个小时后,就开始枯燥乏味了,路两旁灰蒙蒙的天际没看不到边。偶尔能碰到几个骑摩托的当地人,我们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确认一下行进的方向无误。 走了8个小时,我们看到路边一块铁牌,上面用白油漆写着“军事禁区 罗布泊大海道”。 我们没停车,车子一轰油门开下公路,正式进入罗布泊! 罗布泊曾经是片湖泊,上游河流改道后,加之久旱无雨,这里便在随后的几年里逐渐干涸,整个湖底变成一块3000平方公里的盐碱戈壁。地面龟裂的盐碱土块,又硬又锋利,普通车胎很容易割破。虽然我们的车在出发前换上了加厚耐磨的越野胎,也不敢开的太快,时速保持在30公里左右。按照地图的指示,我们向西行驶。计划在天黑前到达第一个营地“小河墓地”过夜。 行驶了十几公里,龙克让那台车就陷车了。此刻天已经黑了,距离我们计划到达的小河墓地还有几公里。 我把车开到他们前面,用绞盘把他们拉了出来。 在我们停留的间隙,远处的土丘之上,有几双发光的眼睛在盯着我们。 刀爷说那是沙狼。可是在这荒漠中,连水都没有,它们如何生存? 刀爷说,它们会跟着旅人,等人还剩最后一口气,就咬死他们。 我们开车继续前进,那群发光的眼睛一直遥遥跟随着。 月亮挂在雾蒙蒙的地平线上时,我们才抵达小河墓地。 那墓地是一片枯木林立的小土包,据说里面葬着不少曾经生活在这片大泽的古人,如今都已经成了千年的干尸。 现在这里扎营,是因为这里有具体的参考坐标,不至于迷路,出事也方便报告方位获得救援。 白天酷热难耐,夜里温度又降到零下,寒冷入骨,我们升起火堆取暖。关龙逢做了点简单的吃食,5人吃过晚饭围坐在火堆旁。 我环顾四周黑洞洞的荒野,看着那几双眼睛还在远处盯着,于是把杀猪刀抽出来放在胸前。 刀爷看了看我的刀和蔼的说道:“你也玩刀啊?” 我点点头。 刀爷笑了笑手伸向我,我犹豫着把刀递给他。 刀爷将那刀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在手中舞出几个刀花。 “嗯,是把好刀!” 然后刀爷运了一口炁,那刀凭空从他手中飞起,然后一个激射飞到夜幕中不见踪影了。 远处传来一声狼嚎,那盯着我们发光的眼睛,少了一对! 刀爷两指微动,我的杀猪刀又嗖的一声以一种诡异的轨迹飞回来,稳稳插在我面前的沙地上! 飞刀?? 是飞刀!! 我运刀,全凭力气将刀扔出,虽然我那刀诀中也有将炁附在刀身上达到控刀的目的,但也仅限于短距离出刀、收刀。 可刀爷刚才使的这一招,完全以炁控刀,甚至都没有用一分力,那刀是自己飞出去,百米开外精准斩死一头沙狼,又自己飞回。全程只动了动手指! 这般潇洒肆意,我只在几年前见那十字剑方川之斗风魔的时候使用过类似手段!那可是帮方川之打下江湖名头的飞剑! 我几乎是爬到刀爷面前激动说道:“刀爷,怎么做到的?能否赐教?” “哈哈哈哈…仙人揽一叶、十步两玉嶂、超然若流星、来去复从风!” 刀爷念着我听不懂的话。 “想学?可以,从这罗布泊出去后,我将这驭山诀传于你!何止是刀,学会这驭山诀,任何东西都能为你所操控。”刀爷笑着说完,便背朝火堆,侧卧着睡去了。 得,先睡觉吧。 不知怎么的,虽然是在无人戈壁,夜间寒冷无比,但大家都睡的很香,很快就鼾声四起,我也在迷迷糊糊中快要睡去。 我这人有个毛病,只要睡着,必然做梦,哪怕是打个盹的功夫,也会做个小梦,从记事起,从未中断,可奇了怪,在这陌生的睡袋里,地面也凹凸不平,我却感觉睡意深沉,难得得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醒来,天地一新、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好像重生了一般,昨天的浑身酸楚一扫而空。 看来昨夜休息的很好。 第41章 第2日,是复制人 借着微亮的天光,我们收拾营地的一应物品装车,温度由零下开始攀升,得抓紧出发,我们车在前开路,关龙逢驾车,刀爷依旧在后座,我在副驾用肉眼搜索着前方。 今天能见度一般,龙克让载着龙庭云紧紧跟在后面,两车相距不到5米。 这里环境真的与那梦中戈壁一模一样。 行至中午,众人昏昏沉沉,依旧不见那龙城雅丹的踪影。我爬上车顶,拿出望远镜搜索着天际线。 我看到了远处有车!在这无人戈壁,难道还有其他探险者? 我揉揉眼睛再次确认,我没有看错!前方几公里外,两台白色越野车在土丘纵横的戈壁上疾驰,扬起一股黄色烟尘。 我细看那两台车,血液直冲头顶!!那两台车不单颜色、型号、甚至连车牌号都跟我们一模一样!就连那车上的行李架、都一模一样!至于车内的人,隔着玻璃看不清! 我跳下车,给关龙逢指了一个方向。 “追!前面有情况!” 关龙逢二话不说,油门轰鸣,向前驶去,后车也默契的紧紧跟上。 刀爷坐在后面,闭目养神,什么也没问。 追了几公里,来到我刚才看见那两台车的位置,却早已不见任何踪影。 我下车,看着路上新鲜的车辙,确定刚才有车经过这里。 我还仔细比对了车轮花纹,跟我们的车一模一样! 关龙逢一脸茫然的问道,“我们到底在追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见有车。” 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也不敢说出来怕吓到他们。 大家继续赶路,这一片土丘林立,像是一片巨大的坟场,我们似乎迷了路,下午风大,卷起黄尘漫天,能见度几乎为零,几次车子差点撞上土堆。我们只好找了个稍微背风的地方暂时扎营。 两台车挨着停靠,中间留有两米左右的空隙,我们搭了两顶帐篷,车上实在太挤,需要到帐篷里才能伸展身体好好休息。 我一边思考着刚才的怪事,一边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我再睁开眼,脑袋一片空白,这次又是一个无梦的睡眠,我抬眼扫视,帐篷里只剩我一人,不见关龙逢。 我走出帐篷,天色已经黑了,我看到隔壁帐篷里的龙庭云、龙克让也不见了。 刀爷也不在!车上也没人! 在无人区,一觉醒来,身边无人,任谁都会心慌。 我心中自感不妙,向远处走去,风依然呼呼的刮着,看不太远。 没走几步,忽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我低头一看,脑袋瞬间炸掉!!! 我踩到的是一张人脸!! 是关龙逢的脸!!! 那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眼睛睁着,但是眼球沾满黄土,似有不甘的瞪着我!! 他的身体被黄土遮盖了大半,看来躺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我瘫坐在地上!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确认他已经没了气息。 我顾不上悲伤,强打精神站起来,绕开关龙逢的尸体,继续往前走,其他人在哪里?为什么关龙逢会死在这里? 没走几步,又是一人躺在地上! 是龙庭云!!虽然匍匐在地,但我认得他的衣服,不会错的。我不敢把他翻过来,我怕看到那沾满尘土的眼睛。 我再也忍不住,在风里喊到:“龙队!刀爷……你们在哪里?” 声音淹没在风里,无人回应! 我继续走,看到了我不愿意看到的。 刀爷也躺在地上,死了! 我从未如此恐惧过,一个人在沙尘不见天日的茫茫戈壁上,那看不见的灰霾之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杀死! 再往前走,我看见两人在搏斗。 是龙克让,龙队! 龙队与一人搏斗,衣带飘飘,与龙队对打的那人看不清脸,只看见手持一柄短刀。 等我走近想助龙队一臂之力时,龙队已经将那人击杀。 我上前一看,那躺在地上的人,有几分熟悉,我细看,再细看,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跌坐在地。 为何? 因为那刚被龙队杀了的人,是我!是我自己! 也就是说,我看见龙队杀死了“我”。 我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我”。 我耳鸣了,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好一会,龙队摇晃我的肩膀,我才慢慢恢复知觉,我手脚并用,往后退了几米,与龙队保持距离。 没等我发问,迷雾中走来三个人,他们手上都有血,我一个个看过去。 关龙逢、刀爷、龙庭云,都站在我面前。 他们不是死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吼叫道。 “项北,刚才一群人袭击了我们。不过现在没事了,我们把他们都杀了。你也看到了,这群人,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关龙逢说道。 这怎么可能? 我踉跄着往回走,他们几个跟在后面,我们路过“刀爷”、“龙庭云”、“关龙逢” 三具尸体,我看看地上的尸体,再看看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他们,确定了,他们确实没死。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呆呆站在原地发愣,脑中还是关龙逢那双沾满尘土的眼睛挥之不去。 刀爷走过来,手里拎着那刚刚死去的另一个“刀爷” 扔在我们面前,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些人,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却没有我们的修为,所以,刚才几个回个就被我们给杀了。” 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我把白天望远镜里看见跟我们一模一样车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关龙逢震惊:“难道你白天看到的就是这几个冒牌货?” “刀爷,您走江湖多年,可曾听说过有什么邪术,能够幻化他人样貌?” 龙庭云发问。 刀爷来回走了几步娓娓道来:“江湖上,确实曾有人擅长易容,从身形体态到声音举止,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是我们今天遇到的情况,并不是易容术可以办到的。” 我一下明白了刀爷在说什么,补充到:“对,刀爷说的对,这不是易容术!你们看这些人,身上的皮肉都是真的,没有化妆的痕迹,包括他们穿的衣服,使用的兵器,开的车,都跟我们一模一样!!!这分明就是我们自己。这像是,像是........” 我不敢再说下去,因为这太过离奇,在我所经历的事情中,哪怕是飞天遁地、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我都能够理解,但这个事情,远远超出了江湖修行所能理解的范围。 “像是复制!!!!!” 关龙逢说出了我不敢说出口的那个词! 他们是复制人??? 第42章 第3日,我杀了我 “复制人,这不是什么新鲜词,多年前,就曾传闻罗布泊有复制人出现.....人们只当是笑谈,没人当真,可没曾想,让我们碰上了!看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 刀爷皱着眉头说完此番话,看来这离奇之事,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好在我们警惕,将这一波来袭的复制人都消灭了。 可这复制人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复制我们,又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全然无头绪。 为了防止再遇到复制人,分不清真伪,我们约定了一个只有我们五个知道的暗号。 大家埋了那几个复制人,经过这么一闹腾,我们也睡不着了。 大家坐在火堆旁,靠着车身,等待天亮。 又是一夜过去,风小一些了,能见度好了一些。我们再次出发,我坐在副驾驶上,想着刚才那个梦。 按照方向,我们早就应该抵达那龙城雅丹,那并非难寻之地,龙城雅丹高出周围地表,且延绵数公里。不应该走了这么久还看不见影子。 沙漠中行车,很费油,我们才进来第三天,汽油就已经用去一半,好在食物和水还充足。 晃晃悠悠又走了五六个小时。 关龙逢忽然喊道:“看前面,有车辙!” 我跟刀爷坐直身子看去,确实,前方的地面上,清晰的几行车辙,那车辙在风吹下还很清晰,应该是前不久刚留下的。 我下车查看,看上去这里停过两台车,还有一个火堆。 等等!那火堆里有没烧完的食物残渣,我扒拉开看看,是鸡骨头,我们昨天下午吃的就是鸡! 我再仔细打量周围环境,还有那车辙胎印花纹,才恍然大悟,这就是我们昨晚躲避风沙的露营地。 我们开了几个小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在这荒漠之中,迷失方向也算常有的事,不必惊慌。”刀爷安慰着大家。 话虽如此,龙庭云和龙克让还是焦急的爬上一个稍高一点的土丘,了望远方。 关龙逢掏出我们带的三个指南针,却发现,三个指南针全是乱的,所指方向均不相同。 仿佛这大地磁场被什么干扰了。 龙克让有些不耐烦,在那土丘上高喊:“刀爷,我腿脚快,轻功好,我朝着北面去看看。” “别乱跑!这里太容易迷路了,你一个人这样瞎跑,大抵是有去无回!”刀爷制止了龙克让。 龙庭云说道:“不如再等一夜,如果明日不刮风,天气好转,视野通透,找到那龙城雅丹的方向,也就简单了。” 刀爷没说什么。大家开始搭建临时营地,而我,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我睡不着,在营地周围来回散步,关龙逢见我没进帐篷,出来寻我。 “项北,干啥呢?别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容易走丢。” 我挥挥手示意他回去,他开了一天的车,早已经困乏,就回了帐篷。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不甘心这一天寸步未进又回到原点。 我拿出望远镜,努力搜寻着远方的某些参照物。 一无所获,这个鬼地方,从四个方向望出去,都是一个样子。 我气恼的回到帐篷,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关龙逢睡的像死猪一样。 他们几个,明明出发的时候都很焦急,想早点把那龙驹救出来,怎么到了罗布泊好像都不急了,遇到点困难就原地休息,一个个睡得比在家还踏实。 难道是我太心急了? 我一夜没睡,丝毫不觉得困倦。 等他们醒来,两台车再次出发。 这次我来开车,连续的挫败,让我憋着一股火。 那油门被我深深踩下,车子像是怒吼的公牛,虽然因为载重和土地松软的原因跑不了太快,但依然是左摇右晃上下颠簸,搞得关龙逢大声喊,让我开慢点。 我还不信,这罗布泊不就一个干涸的大水坑么?我还不信我走不出去! 就在我一个油门飞过一个土坡时,对面突然窜出另一辆车!!! 跟我的车一样的颜色!一样的驾驶员! 没错,对面车前排坐着“项北”和“关龙逢”。 两台车轰然相撞,我们三个差点从椅子上飞出去! 车停了下来,舱盖上冒着烟.... 双方静静地对峙着,我回头望望刀爷和关龙逢。 三人一起下车。 龙克让的车也跟了上来,他们两人下车,跟我们站成一排。 四辆车,头对头停下,两边各5人,互相对望。 这是何等诡异的场景,我们像是在照一面巨大的镜子。 可镜中人不是虚影,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我率先开口:“喂,你们是谁?.......” 对面没有回应。 关龙逢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别废功夫了,我们上次就试过,这些复制人不会说话.....” 没有二话,刀爷、关龙逢、龙庭云、龙克让四人整齐划一的抢先一步出手了,到底这四人是一家人,做事不拖泥带水还很有默契。 刀爷擅长御物远攻,他抓起一把碎石子,朝前激射而去,那石子像子弹一样啪啪的打中对面的人、车,激起阵阵尘烟。 龙庭云和关龙逢高高跃起,重重落下,砸倒对面两人。龙庭云与对面那个冒牌的自己也缠斗在一起。 对面有一人未动,那是另一个“项北”,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这感觉太怪异了。我出入江湖数年,虽算不上心硬如铁,但也早已对杀人免疫,只要是那该杀之人,我是断然不会手软的。 可面对这么一个人,谁又能下得去手? 对面那个“项北”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拔刀向我奔来,而我浑身冰凉却动弹不得。 刀爷发现了我不对劲,抬脚踢起一块飞石,砸中那扑来的“项北”,让其身形一顿。 然后刀爷来到我身后,在我后背拍了一掌,这一掌,很重,却是救命的一掌,一口瘀滞胸口的浊气喷薄而出,我脑袋清明,不再呆立当场。 瞬间抽刀,提步,冲上前,一个雀尾扫喉,攻向对方,那复制人举刀护住脖子,我的刀锋从他的刀背上划过,绽放出一朵火花,和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 反应挺快,我于是催动炁流,加快手上动作,脚下神行微步绕行他的周身,一套眼花缭乱的快刀抢攻。很快破开他的防御,可那复制人,像是不惧疼痛,身中几刀,仍然不退,到底是因为没下死手,这敌人毕竟是我“自己”。 他们四人均很有默契的已经斩杀那个“自己”。就剩下我还在与自己拼斗。 他们没有上前帮忙,因为这一步必须我自己来,如果我不能对自己的复制人动手,那么在接下来的旅途中,随时出现的复制人,我都将无法应对。 这仿佛是一场斩灭心魔的战斗。我越无法下定决心,战斗被拖得就越久,渐渐我有些体力不支,而那复制人,越战越勇。我甚至能看到他脸上那张诡异的脸上,露出没有灵魂的惨笑,那一瞬间,我不再认为他是我,这一笑,让我看清,这是个妖孽! 我用尽全力挥出最强一击“斜字斩”,从他左肩斜向地面,一刀璀璨的光华闪过,斩断阻挡的一切,包括那刀身的金铁、那复制于我的血肉、筋骨! 那张诡异的脸,随着他上半身的断裂,掉在地上,微笑保持着没变。我越看心越毛,冲上去,手起刀落、手起刀又落,连砍了十几刀也没停,将那渗人的微笑斩碎!终于是看不清那张脸了。 关龙逢走过来,拿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疯狂的劈砍。 至此,我完成了一项重要仪式般,感觉自己重生了,我砍死了我自己的复制人,也砍死了自己最后一丝懦弱,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成为我心中障碍! 我双眼血红,嘴角上扬,从未如此痛快! 第43章 第4日,万人尸坑 连续两次遇到复制人,令我们感到毛骨悚然,不知这片戈壁,究竟还有多少复制人。 好在我们的车并无大碍,只是保险杠被撞坏。 那几个复制人的尸体,我们也懒得掩埋了,关龙逢开车在附近随便找了条沟壑扔了下去。 但这次遭遇战,倒是给我们送来了物资。 我们把复制人车上的汽油,全部装到我们车上。算是弥补了油料不足的危机,这样至少可以再坚持十多天。食物没有拿,怕有问题。 这下不缺油了,关龙逢兴奋的冲进驾驶室,大脚给油,两台车高速向前行驶。 我问刀爷,为什么会有复制人的出现?为什么复制人像那行尸走肉般不知疲倦不惧生死? 刀爷给我们讲道。 相传,罗布泊干涸之前,这里是宜居的湖泽。千年前,湖泽周围居住着楼兰人和古罗布人。 楼兰国后来遭北方蛮夷入侵灭国,传闻是因为楼兰有天下最好的珠宝玉石,遭外族觊觎。 可这楼兰国灭之后,并未发现珍宝。于是蛮夷之族一怒之下将残存的数十万楼兰人全部赶到罗布湖中活活淹死。 罗布人见楼兰灭国,害怕也遭此厄运,便躲入沙漠深处避难。数年后蛮夷离开罗布泊地区,罗布人才慢慢回到故土。可罗布泊好像是遭到了诅咒般,短短数年,便干涸成一片荒漠。 在露出的湖床上,罗布人看到了数以万计的楼兰人遗骸,还有楼兰人的宝藏,金光闪闪铺满湖底。原来当年楼兰人把宝物扔到湖中藏匿,可惜依然没有躲过灭族之灾。 罗布人将这些带来灾难的宝物掩埋在这罗布泊的某处。他们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片无人区繁衍生息。 可罗布泊有宝藏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无数寻宝人前来探秘。 为了保守秘密,免被外界觊觎。罗布人用一块神奇的玉牌,将来到罗布泊的外乡人都复制一份,复制人没有记忆,他们不会透露任何秘密,复制人最终走出罗布泊,回到文明世界继续生活。而他们的真身,被永远的留在了罗布泊。久而久之,没有人能从罗布泊找到任何宝藏,即便有人找到了宝藏,甚至发现了罗布人,他们也无法带着这个秘密走出罗布泊。 而那块能复制人的玉牌,就是楼兰人遗留的宝藏之一。 我奇怪,为什么罗布人能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刀爷说,罗布人是生活在地下洞穴中的,他们昼伏夜出、擅长打洞藏匿、寻找地下水源。 他们还有一个传说中的名字----“沙民”。 这个故事也太离奇了,可一想到我们遇到的两拨复制人, 我似乎明白之前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也许就是他们-----沙民。 而不知何时,他们又将复制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 这就是他们阻止我们进入罗布泊的手段,或者说,这是把我们留在这里的手段。 继续往前开,天色越来越暗。 这条路像是走不到尽头,不知道身在何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 我们再也没有下过车,吃睡都在这狭小的车上。 我们也不再扎营,几个人轮流开车,夜间也不停歇。 不知道走了多久,脑袋浑浑噩噩,但是仿佛生命就只剩下往前开、往前开。 不知开了多少个日夜,我的腿,好像是开车太久,一阵阵剧痛。 我机械的握着方向盘,忽然见到前面有一悬崖。 我停车,呆呆的看着前方,脑袋似乎已经不会思考了。 关龙逢目光呆滞的下车,走到那崖边。 他只是朝崖下看了一眼,便没再动,也没说话,就那么紧紧盯着脚下的方向。 我也下了车,腿疼的更厉害了,我差点摔倒。 阳光刺眼的很,热浪吹卷着脸皮,嘴唇干燥的裂开了。 我来到那崖边,发现那是一条长几百米,深十几米的沟壑。 等等,那密密麻麻的是什么? 是人! 是成千上万的人! 是成千上万躺着不动的死人! 不对,不是简单的死人!! 我蹲下身,仔细看,他们的衣着,和那些面朝天空的脸。 那是无数的“关龙逢”、无数的“龙庭云”、无数的“刀爷”、还有无数的我!!! 这些无数的“我们”将这沟壑填的看不见土地,不知道填了多少层。 我们的到来,激起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遮天蔽日的苍蝇群像一片黑云升腾而起,带起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那黑云被惊起后,又迅速落回尸山上,继续在这块肥沃的血山肉泥上享用盛宴、繁衍后代。 我跌坐在地,说不出一个字。 其他几人砰砰几声关上车门,从后面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木然的看着眼前这修罗场。 很长时间,没人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些都是复制人吗?是谁杀死了他们? 从现场看,我们脚下的崖边尸体堆的最高,人应该都是从这里扔下去的。 崖边地面上车辙混乱,地面被压的十分紧实,看来这里是抛尸点。 “关龙逢!之前让你扔的尸体,你扔哪里了?” 我厉声问道。 关龙逢像是丢了魂,两眼空洞,悠悠说道:“不记得了.....太多了。” “太多了?什么意思?我们不就杀死了两批复制人吗?” 我回头看看刀爷,再看看龙克让、龙庭云,他们皆双眼无神,表情麻木! 我摇晃着刀爷:“刀爷! 刀爷脸上有一丝丝惨笑,仿佛是历经风霜后的一丝苦笑,看不出喜怒哀乐。 那龙克让和龙庭云就更是一脸茫然。 我看看我们那两辆车,明明只是开了几天,却已经残破不堪,车身上坑坑洼洼,分不清楚是血迹还是锈迹遍布全车,轮胎也都磨平了,甚至有一个后轮只剩轮毂。 再看看我自己,我衣衫褴褛,鞋子早已磨破,脚趾头露在外面。从车玻璃上看,我两眼深陷,胡子头发连成一片,像一个逃荒的乞丐。 我们一整队人,仿佛忽然之间老了许多,大家并不像是前几天才进入这罗布泊,反倒是像在这荒漠中流浪了好多年。 我们到底在这里走了多久了? 我们到底杀了多少人? 这两个问题像铁锤一样重重砸在我脑中!!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的事情,我甚至 不记得,我们来罗布泊是为什么,我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反正有种欲望一直驱使着我们往前走。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那坑中起码成千上万的人是我们杀的吗? 为什么他们几个都像是没了魂? 他们几个,还是他们自己吗?还是说,我身边这几个人,早已经被复制人替代了? 那么我自己又是谁? 我是项北?还是项北的复制品? 一个个问题,撞的我脑仁生疼!!!! 而我的腿疼的愈加厉害了!!!仿佛皮肉被撕开!!这疼痛如此真切,让我确信,我还是我自己!我并非那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仿佛大地上温度骤然升高,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蒸腾,我摔倒在地,灰色的天空中出现一条裂缝。 一道阳光从裂缝中射了出来。 第44章 第5日,南柯梦醒 万丈阳光从天空中的裂缝洒落进这灰暗的世界,把周围的黑暗都驱散了。 那裂缝越来越大,渐渐占据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很快变成湛蓝色。 原来,那不是什么裂缝,那是我刚刚睁开的眼皮。 我醒了,似乎从一个又长又可怕的梦中醒来了。 这阳光、这土地,这触感,是如此真实。 我躺在地上,车停在旁边。 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的小腿,一阵清晰的痛感传来!! 我向下看,见一只大狗一样的东西在啃咬我的腿!! 那大狗的眼睛我很熟悉,糟了!是沙狼!!! 我迅速坐起身,抄起胸前的杀猪刀,奋力劈过去,那畜生哀嚎着滚到一边不动弹了。 检查了一下伤口,腿上被咬了几个深深的窟窿,血染红了裤子。好在没有伤到筋骨,我把上衣撕成布条扎住伤口止血。 我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刚刚,明明我们几个站在那万人尸坑边,那种恐惧是如此真实,怎么一瞬间又回到营地了?刚才真的只是梦吗?我到底睡了多久? 关龙逢、刀爷、龙克让、龙庭云都在旁边,大家围成一圈躺着,鼾声均匀。 所有人的状态都很正常,像是刚睡下不久,一切都像是一个平常的早上罢了。 我站起来环顾四周风景,头皮一阵发麻!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第一天进入罗布泊的那个小河墓地”!!!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8月29日,我们是8月28日才进的罗布泊的!!! 这么说来,我们才在罗布泊度过了一天而已。 可是在梦中,我们不知道在罗布泊游荡了多少个日夜! 我抓住关龙逢,拼命摇晃:“老关,醒醒、醒醒!你他妈给我醒醒!” 关龙逢眼珠抖动,显示着他大脑在活动,但是眼睛就是不睁开。 我又陆续去摇晃其他三人,都一样,怎么都叫不醒,像是被人施了咒。 我想起那狼咬我,让我腿疼,我才醒来。 也许疼痛可以唤醒他们。 我抓起关龙逢,左右开弓开始扇他,啪啪啪整整扇了十几个嘴巴子,他的脸都被我扇肿了,嘴也扇歪了,就是不见醒。 我又抓起其他三人,犹豫了一下,虽说龙队、龙庭云、刀爷都是我的前辈,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比困死在梦里强吧,我一咬牙,挨个给他们三人各扇了十几个嘴巴子,累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他们却一个都没醒。 我想是不是我的力道不够,疼痛感不够刺激?可我总不能抓头狼来咬他们吧? 真是急死人!!! 我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既然境魔步六狐能够将龙驹困在梦境中,那当然也能将我们困在梦境中,我们很可能是着了步六狐的道了。 在关龙逢家入梦时,刀爷是借助三清铃引导我们入梦,也是借三清铃唤醒我们。 三清铃!!! 我钻进车里,在刀爷的包里翻找着,我很快就找到了那金色铃铛。果不其然,刀爷将三清铃是带在身边的。 我记得刀爷说过,三清铃轻摇可引导神识,重摇也可溃散人的神识。 我掌握不好,只能挨个在他们耳边轻轻摇动。 有效果!! 关龙逢渐渐苏醒过来,虽然醒过来后依然目光呆滞,但好歹是醒过来了。 我如法炮制,将众人一一唤醒。 等他们彻底清醒。已经是日头当空,中午了。 醒来的关龙逢,像疯了一样,围着车边跑边大喊:“好多死人!!!好多死人!!! 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们死了~~~我们死了~~~~~” 刀爷比较冷静,抓住关龙逢,食指无名指并拢轻点关龙逢神庭穴,关龙逢才安静下来。 看来他是被吓坏了,脑子处于混乱之中。 等大家都冷静下来,我们围坐一圈,互相同步了一下信息。 原来,我们自昨晚,8月28日,也就是昨天在此扎营睡着后,就进入了梦境,而且我们5人在同一个梦里。在梦里我们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也不知杀了多少复制人,那尸山血海就是我们在梦中所造就。我们浑浑噩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梦中,如果不是我神识稍强,并未完全沉沦,后又被那沙狼啃食腿部,在疼痛刺激下提前醒来,我们几个,就算不被沙狼吃掉,也要被这烈日暴晒成干尸。 刀爷长叹一口气:“怪我们轻敌了!我们一早就知道那境魔的本事是幻境造梦,却对此毫无防备,这一定就是境魔步六狐的手段。我们一踏入这罗布泊,就进入她所布的局,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何时潜入我们的意识,将我们困在梦中,这梦造的太真实了,以至于我们毫无察觉,还好项北意识坚定,提前醒来。不然我们几个非但救不了龙驹,还要白白死在这无人荒漠!” 龙庭云一脸愁容道:“刀爷,那接下来怎么办?该如何防范那境魔?”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不睡觉!!只要不睡觉,她就无法进入你的梦中。” “不睡觉?我听说人不睡觉,最多活7天就死。” 我说这话是因为上高中时,我班主任老宫有一次无意说起,我们几个同学翻墙出校通宵上网,早上被老宫抓住罚站,老宫说,人不睡觉顶多7天就死。当时我们班有人连续5天4夜玩游戏没睡觉,那人虽然没死,但是脸上已经没有活人的气色了。 “那我们就速战速决,至少离开了罗布泊再睡觉!” 关龙逢这时候终于能正常说话了,我也算放心了,他这个人,光练肌肉不练脑子,神识最脆弱的就是他。 “哎,你们醒来有没有发现脸特别疼?这是咋回事?” “哎,我也是!” 龙克让说道。 “我也是!” 龙庭云附和道。 “对对对,这恐怕是后遗症啊......” 刀爷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看着他们几个捂着脸,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去收拾装备准备出发了。 第45章 回到现实再出发 我腿被沙狼咬伤,虽不影响行走,但也没法再开车了。 还是由关龙逢开车,我坐在后座,跟刀爷聊天,防止他睡着。 刀爷说,人老了精神不济,时常容易打盹。 我时不时偷偷掐自己的合谷穴,生怕自己还在那梦中。 好在现实中没有梦中那铺天盖地的黄风..... 天地间一片清朗,目之所及有数公里之远。 但是指南针还是不正常,我们依据太阳东升西落,推测出大致方向。 车一路向北行继续驶。 很快,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一排长长的土丘,像那巨龙横卧大地。 那一定就是龙城雅丹了!跟我梦中一模一样! 下午五点,我们到达龙城雅丹脚下,面前的土堆像城墙一样阻隔了去路。 这龙城雅丹像是一道道卧龙匍匐在大地上,密集、交错。总体呈东西走向。 土丘之间,是深达十几米到百米的狭窄沟壑。有的沟壑宽度仅数米,一天中大部分时间不见天日,有的沟壑像山谷般平缓宽阔,虽然可以走车,但如果站在雅丹内,是没有什么参照物的,无论是朝哪个方向望去,风景都差不多,极易迷失方向。据说很多探险旅人迷失在其中,没有走出来。 大概还有3个小时天就黑了,我们决定在雅丹群外围过夜,次日再寻找入口进入这一大片雅丹地貌。 说是过夜,谁也不敢睡觉,连闭目养神都不敢。 决不能给那境魔可乘之机,被困梦中的经历实在可怕。想想龙驹被困梦中百年,到底是何等坚韧的意志在支撑着他呢? 第一夜,无眠,众人皆忙忙碌碌。 借着不睡觉的这一夜,所有人都在努力寻找话题聊天,找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总之,让自己处于运动中,才会不去想睡觉的事。 闲来无事,龙庭云拉上关龙逢话家常,这对父子难得见面,这几天在一起单独相处的时间,恐怕比过去20年都多。共同的出生入死,也拉近了他们的感情。 见我望着关龙逢他们发呆,刀爷过来坐在我旁边,说反正长夜漫漫,不如教给你驭物之法。 我大喜,那驭刀飞行,百步之外取敌性命的厉害法门,我又怎能不想学? “可是刀爷,您不是说从罗布泊出去后才教我驭山诀吗?” 我不解问道。 “是我有私心,想着给你点念想,让你此行帮我们龙家多出出力,可是白天要不是你,我们恐怕都死了,我再有所保留,就太过卑劣了。” “刀爷别这么说,我觉得,刀爷是怕我莽撞不知深浅,给我留个念想,让我能活着走出罗布泊!”我真心实意的说出这番话。 刀爷没作声,面带微笑、面露欣慰之色。 接下来,刀爷真是毫不吝啬、毫无保留的从心诀、行炁、注意要素上给我讲的清清楚楚,我牢记在心,捡起地上的土疙瘩练起来。 龙克让忧心忡忡的走了过来,告诉我们一个坏消息:这里没有手机信号,连我们带来的卫星电话也无法拨出,这很反常。 刀爷倒是好像早已预料。 他面带微笑,缓缓说道:“老三,急也没用,没有信号,恰恰说明,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很明显,这附近有人用某种法门,屏蔽了此区域跟外界的联系。也就是说,这附近,很可能是罗摩教的一个窝点。老二一定就在附近。” 龙庭云也缓缓点头表示认同。同时他对龙克让说:“三弟,就算无法向民宗局求援,我们两兄弟,加上龙逢、项北、还有刀叔,必然能将老二救出来,你放心,大哥我这些年虽然不在江湖走动,一心打理家中生意,但是这身功夫可没落下,有我在,就算要拼上这条命,也轮不到你的!” 刀爷听罢,瞪了龙庭云一眼,厉声说:“ 什么胡话!!你们哥仨,都要给老子好好我活着!20年前你们爹撒手人寰,那时候你还是半大小子,老二老三还穿开裆裤,我受你爹所托,在龙家照看你们成人,我决不允许你们走在我前面!不然,我怎么有脸去见我那老哥们。” 龙克让、龙庭云听罢不再作声。他们对刀爷的尊敬,不是父亲,胜似父亲。 我坐到关龙逢旁边,看着他那肿成馒头的脸,总忍不住想笑,我搭着他肩膀说:“这么看,你的身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悲惨嘛,你看看,你有一个爸,还有俩叔叔,还有一个刀爷。” “是啊,主要是那两个恶女人不在。” 我知道他说的是他那个“大妈”张素珍,和他同父异母的霸道“妹妹”龙莉。可对于没有家人的人来说,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也是极珍贵的。 常规的办法既然无法联系外界,那只有采用非常规办法。 我忽然想起从东离岛回来大陆时,史一航曾赠给我一张符箓,这时候正好用上。 我掏出那张“千里传音符”。冥之中似有天定,史一航啊史一航,你总算还是做对了这么一件小事,你小子欠我的人情,我可不客气了,就今天还吧。 我将符箓夹在两指间,催动微弱炁流击破符箓上的丹砂,随着丹砂流动,那符无火自燃。 安静了数秒后,头顶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项北?是你吗?” 众人皆惊叹于龙虎山符箓的精妙,围拢上来一起听,仿佛是被困孤岛的人终于打通了救援的的电话。 “是我,史一航,我和关龙逢现在位于西北部罗布泊龙城雅丹附近,你记一下这个地址,速速向局里求援,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罗摩教的踪影,很有可能,那教主梵天也在此地!情况紧急,你们速速增援!” “你们怎么会跑到那罗布泊的?” “说来话长,罗摩教绑架了关龙逢的二叔,我们一路追查到这里,具体等我们见面再聊。反正你尽快让局里派高手过来!不然我们可能有危险。 还有,切记,进入罗布泊后,决不能睡觉,因为罗摩教的境魔步六狐也在此地,我们已经中过一次圈套,切记切记!” 史一航再三保证会前来支援。 然后就没了声音。 虽然这符箓只有一张,且只能通话几十秒,但是总算是把消息送出去了。 接下来,我们只要等待增援即可。 可这么一大波人浩浩荡荡闯进这无人区,我们早已打草惊蛇。 该来的威胁,还是来了! 第46章 沙民突袭不眠夜 到后半夜,众人实在困乏难耐,各自在原地踱步。 偶然间,我最先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像是千万只大甲虫在地面爬行。我举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 那声音若有似无,我低俯下身子,耳朵贴在沙地上,原来,那声音不在地表,像是在地底!而且越来越近了! 砰砰砰的几声! 我们所在的沙地,抖动起来,那地面凭空伸出很多只黑乎乎的手,我的头被其中两只手抓住,狠狠朝地下拉去! 现场乱作一团,纵然我们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可也没人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 一时间竟然无从反击! 我没反应过来,半个身子就被拉进了土里。关龙逢他们有几个也被那些手抓住脚踝,半截身体入了土! 在土里,四肢都是被束缚的,我所习惯的攻击方式都使不出来。 更要命的是无法叫喊,口鼻都有沙土灌入,肺里刺痛的很。 我大力挣扎,可犹如牛入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很快,我连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整个人陷入了沙土中。 抓我的那两只手并没有停下。拉着我在土中快速的向地底钻去!! 我现在能控制的只有手,不明白敌人是谁,首先要静心! 我双手各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暗结不动明王印,心中默念降三世明王心咒。 持咒一会儿,内心平静了些,不再胡乱挣扎,但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我依然在地下被拖拽前行。 看来这并非幻境!!! 我又运转太极雷迟,但这幽闭的厚土中,掌心毫无雷意可聚集。 我毫无办法,成了被地下怪物捕猎的对象。 长久的窒息,使我眼前逐渐黑暗,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手脚被绳索捆住了,眼睛也被蒙上。 不知身在何处,但我能感觉到旁边有人。 “谁?这是哪里?” 我小声问道。 “项北,是我,关龙逢。” “我们也在” 是龙庭云和龙克让小声回应道。 “我也在” 这是刀爷的声音。 什么情况,我们都被抓到地下空间了吗? 刀爷让我们冷静,他说:“应该是沙民把我们抓起来了。” “沙民?” “对,就是罗布人” “那不是传说吗?” “现在看来,传说是真的。” “沙人为什么把我们绑起来?刚才完全有机会把我们都杀了。” 关龙逢问出一个我也好奇的问题。 刀爷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看来我们目前只能听候发落。 这里空气稀薄,我们不敢大声说话,胸中闷得很,脑子缺氧,浑身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蒙在眼睛上的破布被拆了下来。 我看清,我们此刻身处一个幽暗的洞中,洞壁上有豆大的烛光将洞中照的昏黄。 墙壁下站着几个人形的东西!吓我一激灵,之所以说是“人形的东西”,是因为我不太确定这些是不是人。 相比于我们这些人,他们上肢又短又粗,头很小,几乎没有脖子,身上只有片缕遮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似乎有角质鳞片。 “这就是沙民吗?” 我用极小的声音问道。我向刀爷望去,刀爷默默点了点头。 那几个沙民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一些声音,像是在交流。 然后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一个皮肤很白,很瘦弱,一看就不是沙民的女孩。 那女孩虽然有一些沙民的特征,但更像正常人类,还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人类。 她走到我们跟前说道:“你们别怕,沙民不会伤害你们,他们只是要把你们送出去。” “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出去?” 我问道。 “罗布泊是沙民的家,他们不欢迎外面的人来到罗布泊。”那女孩说道。 “不欢迎我们?那你们,也没必要把我们抓到地下啊?” “因为梵天大人要我们杀了所有靠近雅丹的人。我们不愿意杀人,只能将迷路的旅人,抓到这地下,然后通过地下送到外面去。” 那女孩说。 “谁?你说谁?” 刀爷激动的问。 “梵天大人。” 女孩重复了一遍。 刀爷面露异色,没有再追问。 “梵天?难道是那罗摩教的教主梵天?” 龙克让知道这个名字。 我跟关龙逢面面相觑,我虽然也在民宗局,也知道我们的敌人是那罗摩教,可我们从来不知道,罗摩教的教主是谁,我们只知道那罗摩教右护法海一刀是罗摩教的实际领导人。 “梵天已经消失十几年了。没想到躲在这里!”龙克让喃喃自语。然后又问道:“小姑娘,你说的那个梵天,在哪里?” “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敢说,他会杀了我们全族。” 我问:“你们为什么听命于这个梵天呢?” “这个与你们无关,后半夜送你们离开。” 说完这些,那小姑娘便闭口不再说话,那几个沙人嘴里咕噜咕噜说了些什么就走了。 此时,这房子里,只剩下一个洞口看门的沙人,和那个小姑娘。 第47章 沙民女孩小白杨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好像跟他们不是同族啊。” 我试着跟那女孩沟通。 .........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有一个朋友,被你们口中那个梵天抓到这里了。我们只是想来救出我们的朋友。我看你和你的沙民朋友也不是那恶人,能不能帮帮我们,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类啊。” ......... “姑娘,如果我们不救出那个朋友,他就一定会死在梵天手里,我们不能就这么被你们送走!我们历经千难万阻才来到这里,就差一步就可以救人了。” ......... “难道你们跟那梵天是一伙的?你们也是那十恶不赦的魔教徒?” “我们不是!!” 那女孩可算是开口了,虽然有点愠怒,。 “梵天和他的部下抓走了我们族里的孩子,我们不听命,他们就杀孩子!” 女孩面带忧愁的说。 知道了梵天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就好办了。 “那太好了,我们也是来对付那个梵天的,我们可以帮你们救出孩子!” “就凭你们?你们连我们沙民都打不过,你可知梵天那伙人有什么本事?”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忽然从地上站立起来,双手也解开了束缚。 那女孩吓了一跳,那个看门的沙民也冲了过来。 “别紧张,我没恶意,我就是想跟你证明我们有能力逃脱。” 说完我又蹲下身体,作出无害的样子。 那女孩伸手制止了冲过来的沙人。 “你们确实有些本事。但是离对抗梵天那伙人还差得远。” “那是当然,但我们也不是普通的旅人,我们之所以被你们抓住,只是因为从未见过沙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实我们本事大着呢,想走随时可以走。虽然我们几个可能无法跟梵天对抗,但是我们已经呼叫了增援,大部队一到,必能将这伙人全部打垮!” 我这话纯属吹牛。 其实此刻我们能挣脱绳索已经是体能极限,这鬼地方严重缺氧,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地底生存的,这些沙民难道不需要氧气?居然还能在土层中打洞穿梭。们几个已经只剩半憋得口气了。 此刻即便是这个小姑娘,都能轻易弄死我们5个。而我口中那所谓的增援,也不知道能不能来,什么时候来。不过这小姑娘应该很少跟人打交道,居然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接着,小姑娘回答了我们刚才问的那些问题。 她说她叫“小白杨”,6岁那年,她被沙民在罗布泊边缘捡到,因为长得白,又是在一颗胡杨林下捡到的,所以叫小白杨。小白杨是人类,但是却被沙民抚养长大,所以他会说汉语、也会说沙民语,在族群中负责当翻译,跟人类沟通。 沙民在这罗布泊地下生存了数百年了。曾经他们也是生活在地表的人类,可他们见证了楼兰文明的覆灭,见证了大泽变戈壁。为了躲避外族蛮夷的奴役。他们凭着打洞的本领,躲入地下生活,远离干旱高温,逐渐演化成现在这个样子,由于长期没有跟外界沟通,他们逐渐丧失了语言功能,现在只能通过喉咙发出的咕噜声进行简单的交流,没有外界的打扰,他们倒也生活的简单自在。 数年前,一个叫梵天的人来到这里,他们知道了沙民的存在,梵天的部下以强横手段奴役沙民帮他们在雅丹群里修建庞大的洞穴基地。他们似乎在进行什么实验和修炼。 可沙民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经过几次叛乱后,为了彻底控制沙民,梵天部下抓走沙民的后代囚禁起来,逼迫沙人做他们的守卫,罗布泊内遍布沙民眼线,尤其是龙城雅丹附近,凡是踏入其中的人类,沙民都要消灭。但是沙民不愿意杀人,只是将人掳入地下,然后悄悄扔到罗布泊外面,这些梵天并不知情。 “小白杨,你能不能把我们送回地面,告诉我们那梵天的洞穴在哪里?” 我诚恳的问道。 “这会害死你们自己,也会害死我们。” “他们有多少人?” 这个问题很关键。 “梵天很少露面,除了梵天,有一个大长脸,一个拿白纸扇的、一个很高很强壮的,还有一个女人。主要是这几个,剩下都是些小喽啰。” “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把梵天一伙人,永远的赶出出罗布泊,还你们自由的生活!” 也许是我这番话打动了小白杨。 她沉默半晌,走出洞穴,过了几分钟又回来。 “可以,我跟他们说了,可以放了你们。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们,那梵天的巢穴,在一个叫 ‘狮子山’的地方,那是座巨大的红色雅丹,你们进入雅丹群就找最高的那座就是。” 小白杨说道。 太好了,有了这个信息,我们救回龙驹就有希望了。 小白杨带着我们钻入一个只有半米高的洞子,那洞子普通人在其中只能爬行,或者匍匐前进,极其难行,而带路的小白杨却在前面穿行自如。 前面的空气越来越多,大概走了好几百米的洞子,我们终于从一个土包下钻出地面!! 我的肺部尽情的舒张,呼吸到空气的感觉太美妙了。 抬头望去,除了天上的星辰,我们周围一望无际的黑暗,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电话依然没有信号。车辆也不知道在哪里。 小白杨扔下一些水和食物给我们,指明了龙城雅丹的方向,就要走。 我拦住她,问道:“我们怎么再找到你们?” “不用找,我们有无数双眼睛时刻在盯着你们。有事你喊我名字就行,我自会来找你。”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钻到那洞子里了。 真他妈活见了鬼了,莫名其妙被沙民弄到地下,莫名其妙又给扔出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现在基本确定了梵天一伙人的位置、人数,按照小白杨的描述,除了教主梵天,还有右护法海一刀、白纸扇赫连奇、境魔步六狐等人都在此地。这几乎是罗摩教最顶级的战力配置,他们在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在心中盘算,西南局要派什么级别的人,才能力压这四个魔头。 自从百丈崖屠校案,西南局沈泊钧局长被蛊师重伤休养,局中顶级战力一直是缺失的。 倒不是对我们自己没有信心,确实是,罗摩教这几人的实力太过恐怖,尤其是那几乎从未现身的梵天,谁也不知道他的手段,但是能让这么多高手甘心效命,绝对是有恐怖实力的。 我把我的担忧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确定史一航能否搬来救兵,局中现在是许知水坐镇。可在那龙虎山上,许知水的师父冲虚道长被史一航活活逼死,他现在几乎是不可能与我们同仇敌忾的。 就算他不计前嫌,局中能调动的人马也都只剩年轻一辈。对付普通江湖盗犯还行,对付罗摩教高层大魔头,实力上还是差一个档次。 我站起来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史一航这边能否借兵是个未知数,路途遥远、加上这罗布泊环境险恶,我们要做好没有援兵的准备!” 刀爷、关龙逢、龙克让、龙庭云几人也是面露难色。 龙庭云开口道:“如果能先把老二救出来,我们胜算可能会大上不少,我这二弟,天纵奇才,武学修为极高,江湖人称他是肉体成圣第一人,美其名曰‘武圣’。他此次被困,并非学艺不精,很可能是中了罗摩教的诡计。” 所以,我们在救出龙驹之前,不能暴露,要集结一切战斗力后,再给罗摩教沉重一击! 第48章 杀猪刀手刃阎敌 既然已经有了计划,先营救龙驹,那就不能打草惊蛇。 反正也无法睡觉,不如连夜赶路。 我们沿着小白杨指引的方向摸黑上路,走了几分钟,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黑暗,星月之光照着大地,夜幕下的罗布泊听不见一丝声音,远处的沙狼默默跟着我们。 行路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回到了被沙民抓走的地方,没想到这沙民如此厉害,愣是在地下把我们弄到了近十公里以外。可见他们的洞穴,是遍布着罗布泊地下的。 我们的两台车孤零零停在高大的雅丹之下,我们回到车上,吃了点东西,喝了一点水。 带上一应物品,准备潜入雅丹群。 开车是不行的,噪音太大,容易暴露。 步行也不能走地面,在地面根本无法看清楚四周,一是容易迷路,二是容易被围堵。 我们爬上雅丹顶部,像那飞贼般,在各个土丘顶部跳跃,大大提高了搜索的效率。 不多时,我们看见了那最高的一个土丘,确实如同小白杨所讲,像一只巨大的石狮子屹立在荒丘中。 在那狮子山下面,有一个不太显眼的洞口。想必是入口。 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暗暗记下这狮子头的方位,同时也在寻找其他入口。 肉眼所见,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以罗摩教行事诡秘的作风,不说狡兔三窟,至少也是有两个以上出入口的。 龙克让思考良久,说道:“我们人太多了,容易暴露,我一个人潜入进去,先探探虚实。你们在外面接应我!” 说着,他站起来要走,刀爷拉住他。看了他一眼,又慢慢放开他。 确实,现在要没有更好的办法,龙克让虽说不是龙家修为最高的,但是多年在民宗局办事,对罗摩教有丰富的对抗经验。 我们只能在此静候。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地面微微震动,震源正是那狮子头。 接着,我见龙克让从那洞口冲了出来! 但他没有朝我们这个方向而来,而是背道而驰,往雅丹群深处去了。 恐怕他是不想暴露我们,将那祸水东引。 我们紧紧盯着那洞口,看看是谁在后面追。 一个个子不高的汉子,手提一柄长过身高的柳叶弯刀也冲了出来。 虽然隔着几十米,看不清脸,但那身形,我死都不会忘记! 他就是屠校案中的主要凶手之一:罗摩教西天王-阎敌! 他在百丈崖杀死王彦章校长、砍杀数十名学员,最最重要的,是他杀死了大师傅-庖正!! 真是冤家路窄,见他身后再无其他人,我们四个在雅丹顶部轻轻跃起,远远跟着。 也好,由龙克让把这阎敌引出来,我们围而歼之,提前解决掉一个麻烦,后面也好对付其他人。 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速度不及阎敌,龙克让跑了几里,还是被阎敌追上。 二话不说,二人斗在一起,阎敌的刀很快,在黑夜中如同一片雪白的羽毛上下翻飞,几乎把龙克让包裹其中,如果龙克让不是凭借强横的肉身修为,恐怕第一轮对拼就被砍成几块了。 但是阎敌的刀,不是一般的刀,钢铁之躯也承受不住他的疯狂劈砍。 刀爷用足尖踢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道了声:“小子看清楚了!” 那抛至半空的石头,在刀爷指诀的操控下,忽然犹如出膛的炮弹,一声呼啸射向阎敌。 阎敌像是长了前后眼,一个翻身躲过。 可刀爷的攻势没有停歇,第一颗第二颗,不停激射而去,阎敌脚下顿时有点乱了。忙着躲避飞石。 我借机欺身而上,一刀斜字斩,刀影如月光倾泻而下。 阎敌的刀虽然长,可一点也不笨拙,一个弓背举起,挡住了我这一刀。我的刀锋从他的刀背上划过,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山谷间。 我是现场唯一有兵器的人,我这一刀,顿时吸引了阎敌的火力!很明显,他想先解决掉我这看起来威胁最大的一人。 我也不惧,短刀的优势是可近身短打快功,对长刀有一定克制。 回想当初庖正师傅挡在我、关龙逢、史一航身前时,也是以快刀与阎敌对攻,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今天我继承了庖正师父的这把杀猪刀!对手还是阎敌,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关龙逢看我的状态,知道我今天势在必得,也加入战斗,开始强攻。 我们两人对阎敌,龙克让、刀爷、龙庭云反而退在一旁,帮我们掠阵。 并不是他们要看热闹,高手对拼,不是靠人多可以围殴对手,人太多,反而因为身位、招式互相干扰,导致同组的几人都无法发挥出自身的力量。简单来说,1+1>2,但是1+1+1就不一定大于2了。 我们采用的方式,是我跟关龙逢2对一打阎敌,如果我们不敌,迅速撤回,换其他二人上,绝不恋战,这是车轮战,也是最有效的。 四年前,我们眼见阎敌一伙人在百丈崖对众人肆意屠杀,如砍瓜切菜,那时候我们还稚嫩,无能为力,今天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阎敌看我发疯般的贴身打法,似乎也想起一些事,不知他记不记得被他杀害的庖正师傅。 阎敌的攻势更猛了,我们一开始的偏门抢攻确实给他制造了一些压力,但是他很快适应过来,他后撤半步,与我们拉开一点身位,将我们二人置于刀锋范围,一下给我们带来压力。关龙逢可不是龙克让,他的霸体还未大成,手中也无兵器,靠肉身无法硬抗这凌厉的刀锋。几刀被砍开衣襟后,龙庭云一把薅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出战局。 “儿子,让我来!!” 龙庭云高喝一声。 就见龙庭云一身金光,衣服猎猎鼓胀,那刀锋所过,不是皮肉被砍开的噗噗声,是砍到铜鼎般的当当声,不愧是龙家话事人。这霸体功夫恐怕站在我面前让我随便打,我也无法破其防御。 当然,龙家霸体可不是傻傻站在那里被动挨打。龙庭云的加入,让我压力顿小。 他的武器是他那双铁拳,那铁拳上金光最盛,刀锋砍过来,他不避,竟然举拳相迎。 当当将阎敌的长刀镇开。 我见阎敌空门大开,怎会错过这个良机,灌注雷电的杀猪刀早已按耐不住脱手而出,之所以用飞刀,是这样速度更快,我的拳头也紧随其后。 那飞刀直射向阎敌胸口,怎知阎敌横刀来挡,可他哪里料到,我那刀上带着狂龙般的紫电,两刀接触的瞬间,就将电流导入他的身体,他身体一僵,刀身滑开。 我已经突进到他身前半米位置,人随刀至,左手握“天道”木柄、前推刀身扎入他的胸膛!!! 阎敌毕竟是罗摩教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我刺开防御,那刀身只刺入板寸便动弹不得! 可我右手不是闲着的,集聚全部力量,带着磅礴的黄色阳雷,一拳重重砸向刀柄,犹如铁锤砸钉般,将我全部的力量和阳雷送入阎敌体内,阴阳两雷的突然相遇,炸开了阎敌的肉身防御,为杀猪刀的侵入扫平了阻碍。 那“天道”如同热刀切黄油般丝滑的插入了阎敌的胸膛!! 我能感觉到,一股生机从我面前消散! 大家都没动,只有风声沙沙吹过。 “当啷”一声,那把近2米的弯刀滑落地面。 至此,一代恶人阎敌。 江湖5大世家的阎家的二当家阎敌。 罗摩教四大天王硕果仅存的西天王阎敌。 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一流高手阎敌。 他的身份很多,名头很响亮。 不过这都不重要,在我眼里,他只是杀死庖正师父的仇人! 时隔四年,我终于报了这仇,关龙逢慢慢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抓着我还在颤抖的手,慢慢把那把叫“天道”的杀猪刀,从阎敌的胸口拔了出来。 第49章 小白杨进洞救人 我喘着气,渐渐平复心情。 此刻的我,一定像个魔鬼,因为我从关龙逢眼中看到了陌生的恐惧。 怕后面还有追兵,我们迅速撤离了这里,我特意带着死去的阎敌,我有用处。 回到停车的位置。 待大家喘匀了气,刀爷才问起龙克让:“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龙克让咽了一下水道:“那狮子头内纵横交错,分支众多,我寻找许久,才找到一间可疑的房间,那房间很古怪,里面有整整齐齐几十个石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男子。” “老二是不是在那里面?” 龙庭云焦急的插话。 龙克让摇摇头:“老二不在那些人中,老二在旁边一个单独房间内,我看了一眼,他是躺着没动,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房门被锁住了。我进不去。接着我就被阎敌发现了。我俩在那通道内全力对拼一掌,我自知不敌,又怕缠斗中有其他人把我围住,就边打边跑,把他引了出来。” “ 老二没死,没死就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刀爷喃喃自语。 “刀爷,你明白什么了?” 龙庭云问道。 刀爷答到:“ 老二也一定是被那步六狐困在梦境中,不然以他的手段,寻常监狱是困不住他的。” 龙克让担忧的说:“一个阎敌已经让我们群起而攻之才能勉强应付,可那洞中高手至少还有四五个,硬闯进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龙庭云说道:“不需要冲进去,只要有人能进去隔着牢门摇动三清铃,唤醒老二就可以了。只要他能醒来,就能自己逃出来。” 刀爷摇摇头说:“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克让刚才进去已经打草惊蛇,我们想要偷偷潜进去,恐怕难了。” 我思索一下,站起来说:“有一个人可以进去,小白杨!!” 小白杨是负责沙民跟人类交流沟通的翻译,罗摩教的人肯定对她没什么防备。 众人皆点头认可。 我来到空地,对着那黑暗中隐隐约约的戈壁旷野,轻声呼唤:“小白杨.....小白杨.....小白杨.....”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回应,还说什么“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正在我已经放弃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我脚下传来:“往旁边让让!!” 我吓的跳起来,落到一边,就见那小白杨从土里钻了出来,摇头甩甩头发,拍打着身上的土。 “喊我做什么?你也不怕把那些人招来?” 小白杨不耐烦的说。 我指着地上的阎敌说:“你说的是他们吗?” 我用了“他们”,就是暗示我们不止杀了这一个,沙民们现在不敢站起来反抗,很大的原因是他们可能见过罗摩教的残酷手段,他们不相信有人能打败罗摩教。 我把阎敌给他们看,就是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打败罗摩教,罗摩教并非不可战胜。 小白杨看到地上的阎敌,吓的后退几步,捂着嘴小声问:“这是那个使长刀的,他杀了我们很多族人,这你们干的?” “对!不过他们还有不少人,要想把他们全部消灭,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做什么?” 小白杨问。 “我们有个朋友在里面,他处于昏迷中,需要你进到洞中,用法器将他唤醒。其他不用你管。”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但是你也要注意安全。” “没问题,我每隔几天都要进那狮子头中向罗摩教汇报沙民的情况。我进去不会有人怀疑。” 龙克让跟小白杨详细讲了龙驹被关押的位置,刀爷将那三清铃交给小白杨,并嘱咐了使用方法。 小白杨走的时候,带走了那阎敌,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等到次日上午,小白杨来到营地找我们,他说,沙民们准备配合我们一起,反抗罗摩教。 看来是那阎敌的死,极大的鼓舞了沙民的反抗意识。 我们约定,发起总攻的时候,他们会在地下配合偷袭。 小白杨准备出发进入狮子头,关龙逢伸手拦了下来。 他担忧的说道:“刀爷,爸、三叔、项北。小白杨这一去,必然会唤醒二叔,二叔醒来必然惊动罗摩教,也就是彻底与罗摩教开战了。咱们确定不再等等局里的援兵吗?” 我眉头紧锁,说道:“这两天我也在想这事,千里传音符已经联系史一航两天了,如果有援兵,早就到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定是乘风符速速赶来,总不至于还要去坐火车一路耽搁吧?我想史一航多半是没找到援兵。” 刀爷正色道:“我们已经杀了那阎敌,罗摩教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不尽早行动,我怕老二有危险!” 话已至此,别无他途,我们目送小白杨走进了那狮子头洞穴中。 第50章 武圣出关破苍穹 小白杨进去没多久,龙驹就醒了! 不用进去查看,我就知道。 因为那动静太大了! 先是一声闷雷般的炸响!整个狮子山头烟尘四起,飞石掉落。 似乎有很强的爆炸在山体内部释放了恐怖的力量。 接着是安静的几分钟。 洞中陆续跑出了一些人,分不清是罗摩教的喽啰还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人。 轰,又是一声炸雷! 狮子山头有一人影从山体顶带着碎石块直冲云霄,! 一个人影冲破了山体,飞到半空中,然后一个翻身稳稳落到山顶。那人精瘦挺拔,赤膊上身形似雕塑,肌肉如刀砍斧剁般线条分明,胡须头发又长又凌乱。 “ 二弟!!” 龙庭云激动高呼,即便是这般模样,他依然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弟弟。 这出场方式太霸道了,他压根没寻找出口,愣是撞开头顶山体,从那牢笼中直接窜了出来。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不过龙驹并没有回应龙庭云的呼喊。遥遥望去,他两眼放着精光,浑身散着雾气,只是怔怔的站在狮子山头。 刀爷做了个隐蔽的手势,低声说:“ 大家先别过去,老二还没完全苏醒,他沉睡的太久,现在身体醒来了,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现在他是分不清敌我的,全靠本能行事。” 我们趴在狮子山对面的土丘上,远远望着龙驹。 紧随龙驹之后,有一彪形大汉也从狮子山顶的洞中飞跃出来,落在龙驹对面3米远的位置。那人穿黑皮翻毛大披风,长得极魁梧,三分像人,七分像熊!比龙驹整整高出2个头! “是伍魁!罗摩教左护法-伍魁,屠校案他也有参与,王立虎和石猛就是被他所杀!!!” 我咬牙切齿说道,关龙逢也认出来了:“没错,就是他。” 伍魁抬手指着龙驹道:“小子,乖乖回去,别等爷爷动手,教主还等着用你这身臭皮囊呢,这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 龙驹一言不发,微微转头望向伍魁声音传来的方向,但那眼神越过伍魁望向远方,似乎并没有把这个熊人放在眼里。 这时候,一袭白衣也顺着龙驹刚才撞开的地洞跃上了狮子山顶,那人装模做样的摇着手中纸扇,阴阳怪气的说道:“伍魁,小心点。今天教主就举行渡灵,这小子的身体乃教主千挑万选的完美体魄,你可别伤着他。” 这人是罗摩教白纸扇赫连奇,真是冤家路窄! 伍魁有点怒意:“妈的,你说的好听,你没见他已经快要完全苏醒了吗?我一个人未必制得住他,步六狐这个臭娘们不是说可以让他永远沉睡么?都三年了,还是没有成功剥离意识。这渡灵仪式恐怕要在推迟了。” “这恰恰说明他是绝佳的天根地髓!一般人早就成行尸走肉了,这小子愣是抗了3年,要知道,现实中的三年,梦境中已经过去百年了。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教主的身体已经等不了了。今天必须强行剥离他的意识。” “放心,我打不坏他,这小子据说已经练成霸体16境,你先替我的安危操心操心吧” 伍魁说罢提拳冲向龙驹! 龙驹并未闪躲,伍魁躬身抱住龙驹腰部,双腿向上发力,再重重砸向地面。 龙驹依然没有还手,眼睛盯着天空。 伍魁双手不停,犹如那黑熊,左右开弓,拳头跟不要钱似的呼呼锤向龙驹头部。 每一击都让大地震颤,那震荡波甚至在我们所在的位置都能感受到。 我侧头望向龙家这四个人,他们不慌不忙的正看戏呢,就差掏出一包瓜子边嗑边看了。 我捅了捅关龙逢问:“就这么看着你二叔挨揍?” 关龙逢做了一个让我放轻松的手势说道:“没事,没事,我二叔的霸体,火车都撞不死,这点伤害不算什么,多挨几拳说不定醒的更快,我们现在冲过去,说不定被我二叔锤一顿,那可太不划算了。” 得,这一家人,光练体魄,脑子好像都不太正常。 那伍魁好歹也是罗摩教左护法,据说跟老陈一样修的是金刚体魄,也是外加功夫的一等高手。在他们龙家人眼里竟然屁都不是。 那伍魁打了上百拳,把那龙驹打得深深陷入地面,看龙驹没有反抗,他似乎有些累了,正准备站起来收工。却突然毫无无征兆的就飞上了天,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 伍魁被莫名击飞,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落地后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赶紧自戳封门穴,止住翻涌的炁息。二人慢慢靠近龙驹躺着的地方,刚才把伍魁击飞的应该就是坑中之人,龙驹。 只见龙驹从坑中坐起,摇晃了几下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 白纸扇赫连奇挥扇甩出一排亮闪闪的飞针,射向龙驹。 只听叮叮叮几声,飞针像是撞在铁壁上,这一下没有伤到龙驹一根毛,反倒是激怒了龙驹。他像一发炮弹原地弹射而起,几乎是瞬间就来到赫连奇身边,一个侧鞭腿抽过去,速度之快,灰尘都跟不上,一腿踢完收回了,空气中灰尘的残影还没消失。 白纸扇靠着灵活的身法勉强躲过这一腿,不过他开始慌了,眼睛紧紧盯着龙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快去把海大人请过来,这小子我俩治不住了。” 伍魁一个翻身跳下狮子山头,进入洞中搬救兵去了。 刀爷见此情形,立刻指挥到:“就是现在,冲上去,围而歼之,先干掉这个白纸扇!” 我一听终于不用再当缩头乌龟,当即回应:“交给我!你们去看看龙驹情况如何。” 关龙逢道:“我也去!” 他们可能不理解我跟关龙逢为何一马当先,全因为这白纸扇赫连奇一手策划了屠校案! 场中优势在我,几人运足炁,几个纵身来到了狮子山头不足百平的山顶。 赫连奇一惊:“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到这里的?” “我是你爷爷!!!” 我怒吼一声扔出一记飞刀。现在可不是唠家常摆龙门的时候,先干死他再说。一会儿他们的援兵到了就不好办了。 这赫连奇,武功虽然不是罗摩教的顶流,但手段极其阴险,在百丈崖上,他技不如人,竟然扇中藏毒,将申伯活活毒死,今天定要他偿命! 我那一击飞刃,带着电意,他不敢硬接,侧身躲过,关龙逢攻左侧,我攻右侧。 我那刀一击未中,打着旋又从背后向他砍去。赫连奇一个铁板桥反躬身又一次躲过,这人渣倒是把躲避身法给修的滴水不漏。 我一个眼神示意,关龙逢立刻明白我意思,进步前冲,一个滑铲堵住赫连奇的后方。 我将运刀速度攀升到最快,一片刀影拖着白色轨迹封锁住他上下左右,不断贴身逼近。 赫连奇的扇子当真是把好兵刃,那扇叶上居然寒光闪闪,看来是铁骨开锋,分则为刃,合则为棍,我跟他贴身缠斗似乎占不到什么便宜,他一会儿孔雀开屏遮挡我视线,一会儿 雀尾抹喉逼我后撤。 关龙逢虽然堵住了他后撤的方向,但我二人依然无法封死他腾挪的空间。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能催动最耗炁的一门功法,也是我压箱底的本领-----介子神功。 赫连奇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我忽然身形飘忽,虽然速度不是极致的快,但是身边道道残影,一时间不知我在何方位,就在他步伐稍乱的一刹那,我躬身一个自下而上的斜劈,终于斩到他! 那一道如惊鸿掠影,爆发出耀眼的刀光,路过他的衣带,斩之,路过他的皮肉,斩之、路过他的那把破铁扇,斩之。 一条血线飞溅,赫连奇惨叫一声翻滚倒地,我与关龙逢一齐垫步前冲准备补刀。 那该死的赫连奇,暗器是真多,只见他袖袍一甩,一股白烟忽然炸开,我介子神功在身,迅速后撤躲过这白色粉末。 关龙逢就没那么好运了,捂住口鼻眼已经晚了半步。 那毒粉,瞬间就包裹住他全身。赫连奇趁我们后撤躲避,一个翻身,跳下狮子山头逃走了。 我双手聚集全部炁向前猛拍,一股狂风吹去,将那毒粉迷雾吹散。 关龙逢捂住眼睛在地上痛苦翻滚。 “儿子!!!!” 龙庭云一个踏步上前,抱起关龙逢。 我回头看,龙克让和刀爷正扶着龙驹,那龙驹眼神还是迷茫无光,看来还未完全苏醒。 “快走!!!下面来人了!” 刀爷喊道。 关龙逢中毒,我们也救下了龙驹,确实要见好就收。此时如果再来两个高手,我们不一定能应付。 龙庭云背起关龙逢,一行人铆足劲,足尖点地,以最快速度朝雅丹群之外撤离! 到达停车位置,我们驾车猛踩油门,远离那龙城雅丹群 ,一直向罗布泊深处开去。 第51章 罗摩教主现真身 狂奔十几公里,并无人追来,确定安全后,我们刹车扎营,众人将关龙逢挪出车外,平放地面。 路上已经用清水冲洗过关龙逢的眼睛,可那毒似乎深入血液,现在关龙逢整个人弥漫着一股黑气。若不是他凭着一口混元之炁尽力抵抗着,恐怕现在已经气绝身亡。 这茫茫戈壁,我们连方向都分不清楚。要救关龙逢,谈何容易。 即便是此时马力开足,将关龙逢送出罗布泊,又能去哪里解毒? 刀爷用点穴手法封闭了关龙逢几个大穴,放缓了他的血液运行速度,尽量延缓毒素蔓延。 我心乱如麻。若是我功夫再好一点,关龙逢不至于遭此劫难。 若要解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回去找白纸扇! 我一步踏上车,点火发动,油门轰倒地,调转车头,准备向龙城雅丹方向去。 龙克让站在车头,拦住我,大声呵斥:“你疯了!你以为你回去就能找到解药?他们会放过你吗?” 我紧紧抓住方向盘,怒火难以抑制。 我踩下一脚油门,车子往前窜了半米。 我高声怒吼道:“就算找不到解药,我也要杀了那赫连奇,给关龙逢报仇!” “不用找了。。。我来了!” 远处的黄风深处,传来一个嘹亮的、不男不女的声音。 接着三只野骆驼闯入我们营地的视野中,骆驼上坐着三人,其中一只骆驼被那伍魁牵着,那骆驼上坐着个穿斗篷的干瘦老头,伍魁站着跟那骆驼上的老头差不多高。旁边两只骆驼上分别坐着赫连奇和罗摩教右护法海一刀。 赫连奇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干瘦老头屈身道:“教主,就是这帮人抢走了龙驹。” 刚才跟赫连奇一战,我很确信我那一刀深入骨髓,就算没把赫连奇砍成两半,也起码废掉他这躯干了,他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满血,还能骑着骆驼追我们。 “赫连奇,你没死?命够硬的啊.......” 我率先开口,激一激他。 “哈哈哈哈,这点小伤,教主吹口气就给我治好了。你以为你的手段很厉害吗?”赫连奇得意忘形的反讽,我再看那伍魁,刚刚明明也被重伤,此刻居然徒步给那干瘦老头牵骆驼执鞭,看来也已经没事了。 究竟是什么厉害功法,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复如此重伤。这就是罗摩教教主梵天的本事吗? 那梵天教主没有说话。 海一刀接过话说:“把龙驹交给我们,教主仁慈,可以考虑让你们体面的死去。” 我回头看看龙驹,他正目光呆滞的坐在车上,仿佛此刻周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刀爷坐在他旁边守着他。 龙庭云慢慢起身,抬手遥指赫连奇:“是你下毒,害我儿只剩半条命,拿出解药,我给你一个体面!” “ 哈哈哈哈哈,狂妄,你是谁?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又是谁?你那没本事的儿子,早在四年前就该死在百丈崖了,苟活到今天,已经赚啦!我告诉你,这是苗疆尸毒粉,没有解药!!!” 他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龙庭云像一道金光激射出去,那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意料。 赫连奇嘴巴还没闭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一巴掌势大力沉,将他从骆驼背上直接扇到地面,砸起一阵烟尘。 我手握杀猪刀随时准备策应龙庭云。 可场中那梵天教主、海一刀、伍魁却并未出手阻拦,反而津津有味的看起热闹。 龙庭云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头,轰击着赫连奇。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赫连奇那些花架子蝴蝶步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我与赫连奇交过手,我知道他绝非草包。只是我与龙庭云同行这些日,没怎么见过他出手,没想到实力如此强横,不过想想他执掌龙家20年,江湖上虽说极少有他的传闻,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实力,加之此刻,他是一个愤怒的父亲,这怒火可以将任何伤害他儿子子的恶鬼烧成灰。 赫连奇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估计快死了。海一刀才在最后一刻出手。 他与龙庭云撞到一起,两人力道过于刚猛,各自后撤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 那梵天教主开口了,声音犹如砂纸打磨粗粝的石头:“ 赫连奇啊赫连奇,你的嘴巴怎么总是这么贱?永远不要拿别人的家人开玩笑,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父亲的愤怒。你想笑,至少要把人家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杀掉,然后站在尸体上笑。” 这话前半句还像是人话,后半句简直狂傲冷血到无边。 “谨记教主教诲.....”赫连奇口中含着血沫含糊的说道。 梵天望着我们这边继续说道:“让大家见笑了,那么现在,请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吧。”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哎,反正你们也要死了,让你们知道一点真相也不打紧,这也算是我对你们龙家人的临终关怀吧。这龙驹,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天下第一等的肉身,老头子我活了太久了,每隔50年,我就得给自己换一身好皮囊,你们龙家世代修炼霸体,真是极好的苗子。这小子刚出生我就预定啦,我可是暗中着这小子长起来的,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你们龙家的养育之恩呢。” 他没把在场所有人放在眼里。他也不在乎我们知道他的秘密,他在玩弄我们! 这就是世间至强者的自信吗? 这就是拥有绝对力量的快乐吗? 可以肆意掌握他人生死? 将他人命运和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我竟然对此人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崇拜! 第52章 蚍蜉撼树也要战 可任谁都无法容忍被如此羞辱。 刀爷默默抱起关龙逢,放在车后座上,与龙驹靠在一起,他关上车门,闭眼、手指翻飞,似乎在结阵。这是护住二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龙克让、龙庭云,三人缓缓走到阵前,即便对面是十殿阎罗,今天也不能让他们带走龙驹。 龙庭云侧过头,缓缓跟我说:“项北,我亏欠我儿龙逢太多,你与龙逢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你为了帮我龙家,数次涉险,今日一战,如若侥幸能活,我认你为义子如何?这一来,以后龙逢也算有了兄弟,漫漫人生路,你们也好一起走,我龙家今后也是你的靠山。” 我心中一暖,眼睛好像进了风沙:“龙伯,我答应你了,但今天,我们都不会死的。” 我又扭头看向龙克让:“ 龙队,这一年来,能跟你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龙克让点点头,心思全在脸上,那种坚定,是明知不敌,却欣然赴死的快意洒脱。 “好,今日生死抛之脑后,痛痛快快打一场!如若能苟活下来,我也是你二叔了!哈哈哈哈哈!” 龙队还是那么意气风发! “项北,你对付伍魁,剩下俩老怪物交给我们!” 龙克让分配着目标,他将相对弱一点的伍魁交给了我。 我欣然接受,提刀、耍着刀花,吹着口哨,一步步向伍魁走去。 什么狗屁罗摩教左护法,今天小爷教你重新做人! 我彻底放开了,前所未有的松弛,既然殊死一战在所难免,那就享受战斗! 伍魁见对面派了个最年轻又如此轻佻的小子对付他,感觉自己被轻慢了,他大吼一声躬身向我冲来。 我能惯着他吗? 在这空旷干燥的罗布泊,最不缺的就是电离子,我双掌早已暗暗酝酿雷意已久,只等伍魁冲进我的攻击范围,我闭眼,感受天地间游荡的天雷之力。 九天之上似有雷意涌动,这一瞬间我的意识似乎飘飞向上,峻极于天,由上至下俯视着战场,那伍魁像一头黑熊向前狂奔,而我看见我自己,闭着眼,双手微张,站在大地上,等待着什么。 此刻,我即是雷,雷即是我! 在那云层之上,我的意识随着一道紫电狂龙轰然砸下! 当我睁开眼,伍魁已经被轰入地下几米!空气中还有大量来不及溃散的电离子在闪烁、在噼啪炸响,弄得人汗毛竖起。 我蹲在坑边甩着杀猪刀,继续吹着口哨,看着坑底被电流烧至焦黑的伍魁。 “感觉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也许永远无法再回答了。 这不是凡人所能抗衡的力量。 我似乎顿悟了太极雷迟的新境界。 “引天之力,化身为雷” 这感觉太美妙了!犹如仙人睥睨人间! 这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力量,而我,竟大胆借来一用! 太极雷迟第二层,我成了!!!! 可战斗远远没有结束。 那梵天甚至没有出手,仅靠海一刀一人之力,就压制住了龙克让、龙庭云两兄弟。 见伍魁只剩半口气倒地不起,梵天挥了挥衣袖,一股金光忽忽悠悠飞到伍魁身上,没入胸口,似乎是一只虫子,那金光在伍魁身上游走几圈,伍魁突然胸口鼓起,深呼出一口气,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获得了空气。 然后!那伍魁!像是重生一般!从坑中站起来!轻轻一跃,站在我面前! 这是什么妖法?竟然能把那将死之人迅速恢复原状!! 我大惊,同时一个正脚前蹬,踢中伍魁胸口,借着反弹之力,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然后我弓腿,拔地而起,贴着地面,催动神行微步,急速逼近稳坐骆驼背的梵天! 擒贼先擒王!不弄死这老妖怪,根本没有一丝丝获胜的可能。 要不怎么说我年轻脑子好使,我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的时候。 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像是被定在空中,双脚是离地的,身体是不受控的。 紧接着,我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在手心,用力抛了出去,我像被火车撞飞一般,贴着地面连滚带飞,跌出去上百米,最后撞到一个一人高的土丘才停下来! 被控住之前,我只看清梵天的一个动作,那是双指剑诀,是御物吗? 可我是体重180斤的大活人,不是那几斤重的死物,他居然能隔空将我抛飞百米。 仅仅是动了动手指头! 好在这戈壁上都是松软的黄土,起到极大的缓冲作用,我顶多划破点皮肤,并无要紧的伤。 接下来,我从各个方向不断突进,都被梵天一一抛飞。 我看他稳坐驼背,脚不沾地,也不主动出击,结合他急着夺舍、换肉身这个情况,我猜测,这梵天身体应该是处于腐朽状态,可能是无法行动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要突进到他的身前,就有办法对付他! 于是我捡起地上的土块,一边躲避着伍魁的追击,一边连续不断地向梵天抛射土块。 我计划着分散他的注意力,消耗他的炁,然后找到一丝机会边给他来个雷电大保健、或者飞刀抹脖子....... 果然,梵天动作出现了破绽,我扔的土疙瘩,虽然被他轻松用炁击飞或轰烂,但那尘土飞扬起到了一定的视线遮挡作用。我趁机扔出了杀猪刀。 刀在前面飞,人在刀后紧随。 我离他越来越近,他先用御物挑飞我那杀猪刀。 但是我也突进到他跟前,已经到了我伸手就能扇他一个嘴巴子的距离。 当我准备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这一巴掌之下的时候。 一只熊爪般粗壮的手掐住了我的咽喉。 是那该死又没死成的伍魁! 近身力量我自然是不如他,我被狠狠掼摔在地上,紧接着又被他提起来向空中抛起。 没等我落地,伍魁从地上爆射而起,在空中迎头撞上正在下坠的我。 我被撞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股黏腻的液体顺着嘴角飞溅出去。 伍魁疯了一般发泄着刚才被我劈那一雷的愤怒。 我根本来不及调动身体做出反应,就被他一击又一击迅猛的攻击打断。 我甚至想运炁隔空召回我的杀猪刀都做不到。 伍魁并不是一个只有蛮力的修行者,他的每一击,都不是纯粹的力量攻击,而是不停震荡我的炁海,使我无法运功。 他就像那街机高手,在我身上释放着一个个大连招,而我是那被硬控浮空的沙包,眼看血槽就要空了。 怎么办? 第53章 龙庭云以身殉爆 另一边,龙庭云、龙克让与海一刀激战正酣。 龙家兄弟是几乎把防御修满的两个高手。 但很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强到变态的海一刀。 此人能稳居罗摩教一人之下,压制魔教众多高手听令于他,又怎会是凡人? 强如西南局长沈泊钧,当年也无法击败他。 而罗摩教正因为有他这样的擎天白玉柱支撑,才敢与天下宗门为敌、与势力遍布九州的民宗局抗衡。 甚至在教主梵天失踪的十几年里,罗摩教在江湖上的活跃度不减反增。 有人说这十几年罗摩教日渐活跃,是因为民宗局中那镇国级高手、天下第一的李云朝退隐,才给了罗摩教发展的机会。 但李云朝退隐,不代表局中再无其他顶级战力。 强就是强,如风过山岗。感觉他还没有使出全力,他的手段,我早已经在百丈崖见识过了。 据说这海一刀修的是无极魔象功。千钧之力汇于一身,却又举重若轻走的是灵巧身法的路子。 高手对拼是赏心悦目的。 龙家兄弟的刚猛,对上海一刀的飘逸。没有杀伐之意,倒像是三人在翩翩起舞。 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知道,那每一个看似优雅的动作背后,都是差之毫厘即见血的杀招。 两人步伐配合,亦步亦趋追着海一刀。 海一刀身着大袍,轻灵飘飞,总能在拳风腿影到来前躲开。 他还有空时不时嘲讽几句:“这就是你们龙家的顶级战力了吗?不过如此嘛。” “再快一点,在快一点!太慢了,太慢了,打得不过瘾!!!” 龙克让道一声“少猖狂!” 加快了攻速,他余光中看到我这边情况不乐观,想尽快抽身过来帮忙。 海一刀一人牵制这我们这边两个高手,这也是他的目的,他自然不肯放任龙克让撤出战斗。 他开始反攻了。 相对于霸体功的刚猛快速,他的反攻显得随意、缓慢很多。 他每一次挥舞衣袖,都是一道迅猛的罡风扫过。那罡风犁过地面,留下道道沟壑,实在是恐怖。寻常人挨此一下,定是断成两截。 但是龙家兄弟不怕这个,那罡风扫过,只听得见铛铛声响彻天际,像那铁匠铺的声音。 “果然是龙家啊,打人的本事不怎么样,防御的本事倒是练得不错,我看你们别姓龙了,改姓龟吧!!” 海一刀嘴太贱了,这话说的是真难听。 “少废话!今天弄死你我也不亏!!” 龙庭云动了真怒。那身形忽然暴涨,速度快了好几倍。 龙克让也心领神会给龙庭云打起配合,处处封锁海一刀腾挪的位置。 海一刀的身法逐渐无法再提前预判龙庭云的招式。 龙庭云就像超负荷运转的机器,强是强,但是时间有限,他必须速战速决。 终于拿海一刀一个破绽被龙庭云抓住,龙庭云没有选择进攻,而是从背后紧紧抱住海一刀。 海一刀的脖子和右臂分别被束缚。 那钢铁般结实的臂膀,一旦锁住,绝不会轻易打开。 “老三,就是现在!!!”龙庭云吼道。 龙克让蓄足力,一个天崩地裂的冲击拳,重重击打在海一刀的丹田上。 海一刀的无极魔像功也也不是纸糊的,这一击,产生的空气震荡波,将地面的尘土都击起到半空。可见这是龙克让的全力一击。但仍然没有破掉海一刀的防御。 龙克让重新聚炁,再一拳、再一拳,他知道这短短的数秒,是他大哥用命换来的机会! 梵天当然也注意到了这情况,举手欲要干扰这边战况。 但有无数的飞石,嗖嗖射向梵天的的坐骑,那可怜的野骆驼,腿中一飞石头,栽倒在地。 梵天一个趔趄,差点失衡,那刚才差点被龙庭云打死,还跪倒在地的赫连奇,急忙蹲伏下身体,让梵天蹲坐在他肩头。看来这个梵天确实是不能行走,腿是废的。 刚才那些飞石的操控者,正是远在几十米外车内留守的刀爷,刀爷手上没停,更多的飞石呼啸着射向那梵天和他的新“坐骑”-----赫连奇。 海一天被困,不可能不反抗,他体内真炁鼓荡。一波一波向外爆发,每一击都撞击着背后的龙庭云,如此近的距离,龙庭云又将全部力量集中在臂膀,才勉强锁住海一刀。 所以他自身的霸体并没有机会开启。 但他硬生生扛着海一刀冲击波的撞击。他必须给龙克让争取更多时间。 龙克让,毕竟还年轻,他是三兄弟中修为最低的。他拼死也没有破开那无极魔象攻的防御,我看他的手骨已经断掉了,还在机械的一拳,一拳,又一拳! “老三,后退!!!!!” 龙庭云又一次怒吼! “不!!哥!!!不要啊~~~~~~~~~” 龙克让悲鸣喊道。 谁也不知道龙庭云要干什么。 只见龙庭云用尽全力收紧臂膀,海一刀挣脱无望开始用肘后击打龙庭云,每一击都是灌注全力的困兽之斗,但龙庭云岿然不动,那手臂想要将海一刀的脖子生生夹断,他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 刀爷坐不住了,他几个掠步突进刀龙克让身边,提着他后脖子的衣服,几步把他带走了。 终于,那金光亮到几乎发白,一声惊天的炁爆在刀爷身后炸开。 满天的黄土瞬间遮蔽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这冲击波之强大,甚至将正在打沙包的伍魁给吹得后退几步,我这个沙包也趁此机会一个落地懒驴打滚,逃离了伍魁的攻击范围。 爆炸的烟尘还未散尽,龙克让和刀叔冲向那爆炸中心,我也跑了过去。 那地面的有一深坑,坑中已经不见刚才拼斗的二人。 只有四截小腿,孤零零的插在土里,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看来,刚才龙庭云将自己50年修炼的炁海引爆,与海一刀同归于尽了! 这爆炸是如此猛烈,以至于将二人强横的肉身都轰成粉末。 龙克让跪伏在坑边痛哭。 刀叔老泪挂在沟壑纵横的脸上,他刚刚失去的,是他视如亲儿子般的龙家三兄弟中的大哥。 想想刚才战斗开始前龙庭云的决绝,以及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原来他早打算牺牲自己为大家博一条生路。 面对如此强敌,这是无奈之举。 第54章 千钧一发援军到 可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伍魁冲向我们的车旁,欲要趁机掳走龙驹。 刀爷和龙克让攻向梵天,回头点头示意我回车旁防守。 所谓擒贼先擒王,眼下最大的威胁是那梵天。 伍魁比我先冲到车旁,可他刚一触碰到车门,就被一道金光震飞出去,看来是刀爷布置的禁制起作用了,难怪刀爷放心把守护龙驹、关龙逢的任务交给我。 此刻,我遭受重创,炁海紊乱,甚至都无法召回那遗失的杀猪刀。 赤手空拳,只能借着车身的掩护,与伍魁周旋。我只要能阻止他打开车门掳走龙驹就可以了。最大限度的拖时间,只要拖到刀爷他们搞定梵天,就能回援我这边。 场中战斗胶着,但是更大的危机来了。 罗摩教并非只有这区区几个人,远处来了一群黑袍人,他们骑着野骆驼,那蹄声轰轰隆隆,尘土遮天蔽日,如千军万马般压了过来,看那人数少数有三五十人!! 这片荒漠,恐怕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此刻,我真希望我手里有那风符,现在不跑,只能全军覆没了。 伍魁跃上车顶,一个千斤坠朝我砸下来,我两手空空,恐怕今天要死在这厮手上了。 在我绝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我的耳朵。 “ 项北,接剑.........!!!!” 我余光瞟见一把青钢剑朝我飞来, 我伸手接住,有了武器,就有了一战的底气。 剑指伍魁,我一招一柱擎天,伍魁自然不会傻到硬往剑尖上撞,他在空中转体,向旁边落去。脚还没站稳,一张黄符向他飞去,伍魁自然是知道那符的厉害。 这江湖上能用飞符的人不多,我已经猜到来者是何人。 我扭头望去,那由远及近赶来的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援军。 史一航、邓攀、张爱猴、司马边婷,一字排开朝这边飞掠过来。还有那远远就看见的,持巨剑的铜道人张宗棠!!! 这槟青钢剑正是邓攀的配剑,我一拿到手就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张爱猴骑着一头两人高的巨猿,那巨猿手脚并用,跑起来地动山摇,老远就听她喊:“我儿项北还活着吧?峨眉山张大善人御驾亲征来救你狗命啦,哈哈哈哈!” ........... 司马边婷身后跟着四个头戴金色面具手持铁弩的人,不知是何处搬来的援手。 史一航手持一叠黄色符箓,像飞扑克牌似的,不要钱一般的往外扔雷符,把那伍魁打得在地上翻滚。 我对着铜道人高喊:“前辈,罗摩教主梵天在此,有劳前辈前去支援!!!” 铜道人看了看我手指的方向,朗声答道:“项北小友,你捅的娄子是一个比一个大啊, 哈哈哈哈,甚好!甚好!今天一并除掉罗摩余孽!省得老夫满江湖找这群鸟人!” 一般人说这话,肯定被人笑话狂妄无知。可铜道人并非一般人。 铜道人张宗昌乃龙虎山四大长老之首,道法修为极高,本为上代老天师培养的新一代掌门人,但他生性爱自由,不爱枯坐山中修道,他向往红尘历练。作为龙虎山的江湖行走,铜道人多年游历江湖,以暴脾气和嫉恶如仇的风格闻名江湖,死在他手上的宵小恶人不计其数。 铜道人使一柄重剑,名曰魁星,那剑重达百斤,符文密布,蕴含雷意。寻常人莫说使用此剑,能单手拿起的人都寥寥无几。而且铜道人还是龙虎山顶级道法神霄五雷正法的唯一传承人。可见天师对其是十分认可的。 铜道人单手持重剑,向前滑行,也不知道是剑拉着他飞,还是他推着剑走。总之是以极高的速度冲向阵中。 “两位朋友,你们且去松口气,老夫以雷法来会会这孽障。免得误伤了二位!” 刀爷和关龙逢领会意思,撤到一边去对付那蜂拥而上的罗摩教众。 铜道人和一众高手的加入,使得战场局面再一次变得不明朗,伍魁边打边退,躲到教众后方边指挥援军向我们进攻。 张爱猴骑着巨猿冲进场中,一个扫臂,砸倒两头骆驼,两个跌落地面的黑袍人被那巨猿强壮的前臂按在地上疯狂捶打,即便是金刚不坏之身此刻恐怕也被砸成饼了。 张爱猴像个疯子一样,她小小的身躯骑着两层楼高的巨猿,咋咋呼呼满口脏话的骂着罗摩教,罗摩教徒承受着巨猿的物理攻击,还要承受她的精神折磨。简直丧心病狂。 司马边婷一马当先跃上车顶拉弓射炁,手起箭落,直接击飞两个罗摩教黑袍人。 她带来的四个铁弩手以两台车身为掩护,嗖嗖的发射着蕴含金光的弩箭。那弩箭看起来不一般,居然能以曲线飞行,追着目标直至射中为止。真乃神兵天将! 本来我还能再坚持一阵子,可一见到他们,就好似小媳妇见了娘家人,心里踏实了,也就撑不住了,两脚一软,朝后倒去。 邓攀过来扶住我,一番把脉听穴,见我只是炁海紊乱,有些脱力,便徐徐运功给我疗伤。 “项北,撑住,我用青城山三元八卦功给你抚平炁海,疏通督脉。你配合我即可” 邓攀边用掌拍打我胸口和背后的大穴,边嘱咐我道。 不一会儿我就顿感身体舒畅,胸中瘀滞也一通百通。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腾起。感觉自己还能再战八百回合。 那边铜道人靠着魁星巨剑和神霄五雷跟梵天打得有来有回,梵天已经不再从容不迫,如果不是驮着他的赫连奇不太好“骑” ,恐怕现在他早就掉头跑掉了。 “臭道士!要不是爷爷我这残躯病体不好使,你就是把你整个龙虎山的废物都叫来,我也一力降服!!” 梵天急得丢掉了教主风范。 “去你大爷的,老夫要不看你是个瘸子,早下死手了,你既然不要脸,就别怪我手黑,今天我定打断你胳膊,再撕烂你那张臭嘴!” 铜道人骂起人来,也跟那泼妇骂街差不多,哪还管什么道心纯净、福生无量,嘴先痛快了再说。 我想起车里的关龙逢,赶紧让登攀看看。 摸着关龙逢的脉搏,登攀眉头紧锁。 “是中了赫连奇的苗疆尸毒粉。”我对邓潘说。 “这毒我知道,当年学院的申伯就是被这个害死的。这毒无解药,赫连奇自己也解不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缓解老关的痛苦…让他走得不那么难受…”说完此话,邓攀已经双眼垂泪,他没想到,日夜兼程赶来这千里之外的战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兄弟咽气。 我靠着车身,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援军来了,可救不了老关。 想起在学校时,关龙逢、邓攀、萧湖,我们四人关系最好,他们三个没有因为我是个没能力的新人就像其他人一样欺负我。相反,他们很照顾我,把我当兄弟、共进退。 后来进了民宗局,他们三个也总是无条件背后支持我。无论我在外面面对怎样的危险,有这几个在人,我就很踏实。每次回到局里只要能见到他们,就像是家一样,安全,有依靠。 我并没有做好与他们任何一个人告别的准备。 我把青钢剑放下,心中运起驭山诀,那遥远的、不知所踪的杀猪刀飞速旋转着飞回来,稳稳停在我手中! “你在此守住他俩,我去给老关报仇!” 第55章 梵天重生开杀戒 邓攀欲阻拦我,可犹豫片刻又慢慢收回了伸出的左手。 因为此时,他比我更想复仇。 我拎着杀猪刀,向场中走去。 铜道人正挥舞魁星巨剑死死压制梵天,那赫连奇扛着梵天,代替着梵天的双腿。 我再次运转太极雷迟,并将狂怒雷电极限压缩灌注到杀猪刀的刀身中,同时运转刀叔授予我的驭山诀,杀猪刀悬空而起,刀尖对准那二人。 “张道长,歇息一下,晚辈斗胆替您斩杀此寮!” 铜道人回头望了一眼,有些惊讶,不过看我那不死不休吃人的眼神,没有多说,撤到一边。 倒是那梵天有些不悦:“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无名之辈也敢跟我叫嚣?干什么?当我是磨刀石?给我死……” 他“死”字刚出口,我双指掐诀遥指前方,力压而去,杀猪刀划破空气、激射而出,一路带起风压卷起地面尘土,气势如虹!这一刀,灌注了我的全部雷意,压缩了我的全部炁,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梵天没有避,也许他想避,但无奈腿不是自己的腿,那赫连奇并没有反应过来。无奈梵天只能双爪压缩一团劲炁,将我的刀控在身前一尺的距离,即便是我在刀身上施加千钧之力,也无法再进分毫,那刀身微微颤抖,抗衡着梵天的炁团。 可以想象,好比你拿尖刀去刺穿一团空气,本身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但因为空气被压缩到极限高压,以至于尖锐的刀锋都无法穿过这团空气。这是是很等强悍的炁!!!? 不过我并不在意,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奢望一刀扎死罗摩教的教主大魔头?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但我的优势也正是无名,无名即被轻视、被轻视即有机会隐藏杀招! 梵天虽然挡住了我的刀,但真正的杀招是刀中之雷! 雷电的速度,是没有人能够超越的、况且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猝不及防的状态。 那刀尖喷薄而出的雷,由一点点小火花瞬间迸发成耀眼的一蓬电浆!一声撼天动地的炸裂,将梵天轰飞出去,原地只剩被冲击波炸成爆炸头的赫连奇。 烟尘散去,梵天躺在数十米开外的土坑里,他的衣服被轰成烂布条,口中黑血滴落。 成了吗?我?杀了整个民宗局追杀几十年的罗摩教主?那个叫梵天的,几乎是半神的人? .............................. .............................. 当然不是,他没那么容易死。但我这一击,也足够在整个江湖上吹牛b了。 这一击成功激怒了梵天! 他好像没什么事一样,拍拍身上的土,喃喃自语道:“好好好,很好,现在连一个杂毛小子都能随意欺辱我了,看来是时候放弃这残躯了…” 话说完,他五指前伸,在虚空中微微一抓,那赫连奇便像提线木偶朝他倒飞过去! “不要反抗,老夫借你肉身一用!” 说着将额头贴到赫连奇头顶。 赫连奇大喊“教主不要啊,我对您忠心耿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梵天并未理会,在我们阻止他之前,迅速完成了夺舍。 这太过离奇恐怖了,一个人竟然能够轻易的将自己的神识灌注到另一人肉身之中,强行占据他人身体,那么赫连奇的神识去了哪里?是共存、消亡,还是被压制到意识深海? 如果龙驹落到他的手上,是不是也是这种下场? 之前的肉身大大限制了梵天的实力发挥,赫连奇的肉身虽然已经被龙庭云打个半死,但也足够强横了,至少比梵天那副瘸子肉身要强百倍。 果不其然,那瘸子老头像一只被丢弃的旧袜子软塌塌歪倒一边,“赫连奇”缓缓站了起来!不对,此刻,他已经不能称之为“赫连奇”了。这是一个新的梵天! “朋友们,抓紧时间跟身边人告个别吧……我保证,我很快,不会让你们太痛苦!” 梵天阴狠狠的说着这段话,慢慢走了过来。 没错,他首要目标就是我。 可我根本动不了,倒不是被吓得腿软,是我周身的空气不知何时被他压制,那空气粘稠如沥青,不光动弹不得,还呼吸困难! 见此情形,铜道人也不再保留,他将掌心放在魁星剑锋之上,拉开一条口子,鲜红血液顺着剑身流淌,血液所过之处,符文亮起,仿佛剑中有灵体被唤醒。 在我快要被这团空气“淹死”的时候,铜道人伸手将我捞出,往后一扔,使我远离了战场核心。 随即,他提着重剑魁星,杀了上去,魁星剑似乎比之前轻灵了不少,舞动中带起飞沙走石、又快又重、隐隐中似有龙吟之声,不过每一剑,都被梵天用双指顶住! 这是何等的力量?仅凭双指那一点点接触面积,即能阻止魁星巨剑不得前进分毫。 我知道,这是跨越级别的对决,铜道人很强,他已经是江湖七雄中排名靠前的顶尖高手。可在更高级别的战力面前,那鸿沟无法被跨越。这便是罗摩教的天花板战力了吗? 我想起曾听罗摩教的人说过,当年梵天联合四大天王一起围攻李云朝,才勉强击退李云朝,那么李云朝又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我第一次对“天下第一”四个字有了具象的理解。 强如梵天,此刻场中如果没有李云朝这样的大神助阵,恐怕确实如他所说,我们该留遗言了。 此刻铜道人也意识到自己无法击败梵天,他一向以近战对敌,此刻,是时候拿出压箱底的本领了。 神霄五雷正法!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一力破十会、一招荡邪祟的功法,那一定是神霄五雷正法!这是上打神仙下劈恶鬼的顶级法门,乃天地间至纯至真、至刚至阳的最强术法! 第56章 夺舍碰上硬骨头 没有人能忽视雷法的存在。 梵天振臂高呼,“众兄弟听令,集中兵力把那老道拿下!!” 他想用人数优势牵制铜道人。 场中几十个黑衣分出一波围向铜道人。而远处沙尘漫天,还有人陆续赶到,不知这罗摩教到底在这罗布泊中潜藏了多少人,这援兵真是没完没了。 那黑袍教众人数众多,行动有条不紊,看来平时训练有素。他们使用的兵器也很奇怪,不像是打斗兵器,更像是专门为了抓捕而设计。其中有一部分人使的是一种前头带四方钩子的锁链,舞起来呼呼生风,几人同时抛出,形成一张大网,可迅速勾住人,再从四个方向拉伸固定,任你天大本事,也难逃脱。还有一部分人,压低身姿,在人群后伺机而动,随时以吹箭偷袭,那箭想必也是有毒的。 我见司马边婷带来的金面弩手已经有两人中招倒地不起。 张爱猴的巨猿占据体型和力量优势,短时间无惧围捕还能频频伤敌。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不知能撑到何时,张爱猴说过,这巨猿并不能一直处于狂暴变身的状态。 场中再次陷入胶着。 铜道人的神霄五雷正法需要时间蓄力,我冲过去帮他抵挡魔教众的袭扰。 几道飞针袭来,我应接不暇未能全部挡住,幸亏有乌鱼软甲防身,那飞针扎在软甲上,没有侵入我的皮肉。 我背对铜道人全力扫清他面前的杂兵。身上中了数次钩爪!可大战的兴奋是我我感觉不到疼痛。 场中不断有新的黑袍教众加入,在这么下去,谁也顶不住了。司马边婷和那金面弩手虽然远攻十分精准,但是后来的这些人装备更精良,似乎穿了什么防护,一箭无法击穿,需要好几箭才能打倒一人。 忽然,地面传来熟悉的震动,声音不大,但范围极广,有几个感觉敏锐的低头查看地面,不料地面伸出无数似人非人的爪子,抓住黑袍人的脚踝,一瞬间就将人拉入地下。 场中压力忽然骤减,十几个罗摩教众从地面凭空被掳走。 是沙民! 我隐约看见远处的山包上,一个白净的少女在眺望我们这边,那是小白杨! 她终于兑现了她的承诺,带着沙民开始反击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身上汗毛竖立,空气中有细细的噼啪炸响。 我回头扫去一眼,铜道人悬浮御空,双目白光激射,已看不见瞳仁,仿佛体内有一团极强的能量要喷薄而出。 数道纯白耀眼的雷电从九天之上落了下来,地面被炸起一个个巨坑,那梵天在一道道雷电交织的电网间穿梭,相当狼狈,眼看就要被落雷追上。 忽然,一点金光被梵天抛射出来,那金光似游龙、似急电、无声无息射入铜道人体内。 铜道人全部精力都在用驭雷锁定梵天,可以说毫无防备!! 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光顾着看戏,忘记了此时的铜道人最需要我护法!我没有保护好铜道人。 铜道人若有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史一航、怎么对得起龙虎山。 而且,他是我们这边目前的最强战力,他若倒下,我们全都得死!!! 那金色光华将铜道人击中后迅速飞回了梵天身上消失不见。 我扶住跌落的铜道人。 “没想到,老夫还是棋差一着,被暗算了!!!” 铜道人痛苦说道。 我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只能尽力安慰:“ 前辈,无妨,你刚才已经压制住梵天了,我见您的雷法击中了他!” 确实,那神霄五雷正法相当厉害,刚刚确实击中了梵天,不然也不会逼迫梵天使出那金光。 可那雷稍稍偏了一寸,只将梵天劈的半边身体焦黑。 如若劈中头部,必让他灵消身散!! 我在司马边婷的掩护下,将铜道人拖到车后。 史一航见他师叔受伤,立马前来对上了梵天。 我心忧他的安危,即便史一航是龙虎山年轻一辈的翘楚,也不是那梵天的对手。 史一航连发三道锁神符.....嗖嗖嗖,三道金光从不同角度袭向梵天,梵天徒手接住其中一张,轻轻捏碎,手上电光闪耀,将那手烧成漆黑,他竟然毫无感觉般诡异笑起来。 不是自己的肉身,在他眼里果然只是工具而已,损伤了也毫不心疼。 另外两张锁仙符也只是让他身形微微一顿,不仔细看都不易察觉。 “几张破符纸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就是你龙虎山天师来了,也得给我跪下求饶,你们这群臭道士,不好好在山上清修,掺和老子的事干什么,你这小子体格看着倒还不错,借来我玩玩!!” 说着,他奔向史一航。 不好!他准备舍弃赫连奇,抢夺史一航的肉身!!! “老匹夫,老子的肉身更好,有种来夺!!!!!” 我高声骂道,边冲向史一航,边吸引他的注意力。 史一航看着我,不理解我为何祸水东引,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亏欠他龙虎山太多,铜道人已经重伤,不能再失去史一航!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打不过梵天,不如我让他夺舍,然后我将他困于我体内。与他同归于尽!!!这样至少能保全其余人的性命。 只是我这短短数年的修为,能否效仿龙庭云,完成那绚烂一击,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最不希望死去的一帮人,邓攀、张爱猴、史一航、关龙逢、司马边婷、刀爷,龙克让、还有铜道人,他们都是我遇到的好人。只要能救他们,我的人生路终结在今天也挺好。 他们不远万里来救我,自他们出现的那一秒,我已经觉得没有遗憾,此生已值得! 我挡在了史一航面前,几乎跟梵天脸贴着脸!一股强大的意识瞬间冲进我的大脑,我没有一丝抵抗,就如同打开门放一只恶虎进了家门。 在我的内观世界,原本清澈的空间变得混沌,一股血红色的炁流在疯狂旋转,最终形成一张难看的脸,那就是梵天的意识了。 那意识不断冲刷着我,我感觉到神识快要溃散。 他正在用最野蛮的方式妄图把我的神识打散,然后彻底占领我的肉身。 我虽然头痛欲裂,浑身僵硬,神识如那风中烛火摇曳。 但,也仅仅如此,没有进一步恶化下去了,我还能扛。 那张红色的脸,左突右撞,迟迟无法将我彻底消灭。 我开始冷笑,想不到我日日内观修炼,把神识修炼的坚若磐石,竟然在今天起到大作用! 他无法消灭我,但我也拿他没辙。 但我能做的是,阻止他离开,我的飘飞到半空,与那张红色的丑脸紧紧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他大叫着:“混蛋,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正常!!你给我滚出去!!!!” 我睁开眼,史一航正在摇晃着我,我能感觉自己的脸在疯狂扭曲,那股强大的神识在争夺我身体的控制权。 我用尽力气保持一丝清醒,对着史一航痛苦喊道:“看什么看,还不把你龙虎山最强的降龙金符拿出来,给老子松松骨.....” 降龙金符对付灵体最为有效,这是最好的办法。我能说出“降龙金符”这四个字,史一航就明白此刻是我的残存意识在说话。 他焦急的问:“项北是你吗?是你吗?你怎么样?” 我怒叫:“你瞎啊,老子是梵天!!!!你这废物!快!快!!快!!!!杀了我!!!不然大家都得死!” 史一航张着嘴,眼泪夺眶而出,他发不出声音,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他下不了手。 “史一航!!!别让老子看不起你!.......呃.....我还是喜欢你在学校那个叼样子......呃.....谁也不放在眼里,现在是怎么了?你不动手,我也一样会死,别让我白死行吗?让我当一次英雄行吗?老子窝窝囊囊活了20年,今天让我给你们拼条活路!!快动手!!” 说完这段话,我已经没办法清醒开口了。我再也压制不住梵天。 可眼睛,还有一部分属于我,我还能用这双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我看到张爱猴从巨猿身上跳下。向我奔来:“项北,没有我的允许,你丫不许死!!!!” 那声音带着哭腔,我没听错吧?这是我第一次见张爱猴哭。 邓攀远远站着,双手低垂,望着我不知所措。他在想什么呢?我已经没有机会问了。 来不及一一告别了。 既然史一航下不了手。那我只能效仿龙庭云老前辈,引爆炁海,彻底将梵天的神识抹杀在我身体里。 第57章 龙驹梦醒战梵天 我最后一眼望向停车的位置,车上的关龙逢,我也没来得及和他告别。 兄弟,这下你在黄泉路上不孤单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忽然,一声巨响,一个人影从车中窜出,如石猴出世穿破车顶,直冲云霄。 不用看,老龙家人出场方式总是这么彪,就喜欢掀房顶。 没错,这人正是浑浑噩噩在车上坐了许久的 “武圣-龙驹”!!! 这时候才清醒过来吗?多希望你早点醒过来,你再不醒,龙家人都要被杀干净了。 龙驹犹如天外陨石从极高的地方重重砸在我面前。 此刻的我已经不是我了,我只能看见眼前人是龙驹,他的眼神不再混沌了,皱眉抿嘴一脸冷酷无情。竟然令我心中闪过一丝惊惧,不过我不确定这惊惧是我的感受,还是那梵天的感受。 龙驹不认识我,但他一定认识梵天的神识,从他眼中的怒火我能看出他有多想杀了梵天!!! 我灵识未灭,此刻操控身体的是梵天,我就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梵天用我的身体与龙驹对战在一起。这感觉太奇怪了。 我一方面,要承受龙驹暴揍我的疼痛与恐惧,一方面,要暗暗与那梵天较劲,让他没那么顺畅的操控我的身体,这也给龙驹制造了一些可乘之机。 武圣的名头真不是白给的,一招一式刚猛霸道,根本不给喘息的机会,他已经把速度和力量修到了一种极致,他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每一招都普通得如同我初学入门的那《华阴72散手》一样,如果站在旁边看,给人一种不太厉害的感觉。但是,我是站在他对面的,他的快,是肉眼难以捕捉的快,我能看到的只是上一秒的虚影,下一秒那铁拳会出现在何处是看不见的。他的拳峰所至,空气被压缩到快要燃烧起来。拳头挥过的地方,形成了一片真空,然后又迅速被空气填满,以至于他挥拳打出了那种炮弹划破天空的哨鸣声!!! 如果此刻操控身体的是我自己,恐怕早已被砸成肉泥。 梵天也把我的身体用到了极致,每次躲避,都是极限擦边,贴着龙驹拳脚运动轨迹的边缘,有几次甚至被那拳风带起来的高速空气给划伤!可以说,每一秒都在生死边缘游走,一个疏忽,就可能被击碎肉身。 能如此近距离“观摩”两大顶级高手对拼,真是大开眼界。我对武道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终归不是自己的身体,梵天顶多有我身体8成的操控权,我还是被龙驹给抓住了,龙驹单手锁喉,将我向地面砸去,我被摔的七荤八素,内脏似乎都位移了。 龙驹双膝跪地,死死压制住我扭动的身躯。 他在蓄力,他双掌置于胸前,向上抬升,将全部炁灌注双拳,那拳头瞬间变得赤红如岩浆,高高举起的拳头,像举起了两座火山。 我闭上了眼睛,也好,能死在武圣龙驹手上,总比死在梵天手上要强。 我听到了刀爷的声音! “ 老二!不可伤他性命!!他是被夺舍了!!!” 这一句话,救了我,也救了这小说后面好几百章。 龙驹收起高高举起的双拳,改为掌,双掌下拍,快速起落,瞬间感觉有上百只手掌铺天盖地的砸下来,打得我胸中炁海震荡,同时,我内观中那只红色的恶魔,开始嚎叫,不一会儿就从我天灵盖逃离了。 我这只剩一口气的残躯好歹是活下来了。刀爷、张爱猴冲过来,将我扶起,靠在车边。 那梵天的神识被龙驹差点打散,竟然逃回到了赫连奇那破败不堪的身体。 赫连奇晃晃悠悠站起来,大骂道:“龙驹小儿,你死不足惜!” 说着要冲将过来继续拼。 却被风沙中走过来的一女子拉住了胳膊。 那女子发髻高耸,身穿碧螺纱衣,面带青纱,遮住口鼻,像是从那敦煌壁画中走出的女子,那双眼睛露在外面极其魅惑。 “教主,不必恋战,我再帮您寻找更好的肉身便是了。” 那女子柔声细语一下就熄灭了梵天的怒火。 他又转过头对龙驹说:“你这睡死人,真够可以的,3年肉身不死,神识被我困在梦中百年也不消不灭。真是世上少见的真男人,教主如此看得起你,要与你融合神识,你却不知好歹,今天你的小命先存着,改日来取!” “贱人,我正要找你算账,你倒是送上门来!今天把就你一起灭了,以泄我心头恨!!” 龙驹罕见的开口骂道。 看来这女子,就是传闻的四魔之一,“境魔-步六狐”!。 可没等龙驹动手。 那步六狐咯咯笑着,挥一挥手,四周忽然刮起一阵强风,立刻将场中众人湮灭其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龙驹似乎知道这是障眼法,一个原地干拔,窜到空中。 这龙驹是不是属猴的,怎么从喜欢旱地拔葱往天上窜呢。 没一会儿,风渐渐散去,龙驹从天空落回原地,对着刀叔说:“他们遁走了。” 第58章 高昌司马家疗伤 刚才还在场中拼斗的那几十个黑袍罗摩教众也随着风沙的散去全部逃走了。 众人聚拢过来。 张爱猴冲过来,照着龙驹的脸就扇了一巴掌:“你这沙雕是谁啊?凭什么打项北!?” 龙驹没料到罗摩教的人都走了,怎么自己人还打他,捂着脸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还手。 刀爷把他拉到一边去了。 史一航按住上蹿下跳的张爱猴,在她耳边解释几句,才把她安抚下来。 我咳嗽着,嘴角喷出黑血。邓攀扶着我,徐徐运功给我疗伤。 “我并无大碍,没伤到根本,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关龙逢送出去救治!”我强撑着坐起来对众人说道。 关龙逢伤得最重,不管能不能救活,都不能放弃。 史一航犯了难,风符,他倒是有,可以关龙逢目前的身体状况,是无法支撑风符的传送的。 司马边婷听闻,过来说道:“我家在高昌,离此地不过百里,先到我家,这是最快的办法,最关键的是,我爹的朋友皇甫仁正在我家做客,他一定能救关龙逢!” 刀爷一惊:“你说的是医圣皇甫仁?” “对,就是他。” “太好了,龙逢有救了!” 刀叔放下心来。立马准备出发。 这时,龙克让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信号恢复了! 电话是民宗局西北分局行动处的的冯臣楚打来的。 西北局见我们进入无人区后迟迟没有上报位置,就派了一支救援队过来,目前已经在罗布泊边缘。龙克让将我们目前的位置报告给冯队。 我想起我们进无人区之前,龙克让去西北局做过备案,此刻虽然来的晚了点,但好歹是有官方的人来了。 我们两台车,司马边婷开头车载着刀爷、龙驹、关龙逢,还有龙庭云老爷子的遗骨。 史一航开另一台车载着我邓攀、张爱猴、铜道人在后面跟着。两台车连夜赶往高昌司马家。 龙克让留在原地等待西南局的救援队,还有些善后工作要做,那狮子山洞内要检查一下还有没有被关押的囚犯和魔教余孽。 我在路上问史一航,为什么来的这么晚,而且西南局也没有派高层过来。 史一航叹了口气道:“我们几个都是违抗局里命令过来的。局里说此次行动并未向局里作汇报,属于私人行动,拒绝增援。我跟许知水大吵一架,紧急召集了张爱猴、司马边婷、邓攀这些老朋友,怕人手不够,我还特意向龙虎山求援,带来了我师叔铜道人。我们集结到一起花了些时间,最后用那风符一起传送过来。” 这个许知水,自从在龙虎山公审大会上目睹自己的师父冲虚被杀,定是对我、史一航、龙克让等人心怀怨恨。但他参与图谋害死天师,龙虎山没有追究,这次竟然在大是大非面前分不清好歹!! 实在可恶! 这一切,终究会有人跟他算账的。 幸运的是,3小时后,我们顺利将关龙逢送到了司马家。 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圣皇甫仁果然在司马家。 司马边婷的父亲司马婴热情接待我们,他委托皇甫仁全力施救关龙逢。 龙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听闻他大哥龙庭云与海一刀同归于尽、侄子关龙逢也因为救自己而中毒濒死,他懊悔不已,只怪自己连累了家人。刀叔拍拍他,给予无言的安慰。 我跟同样受伤的铜道人也被安置在司马家救治。 万幸,铜道人修为颇深,受伤不重,他跟我讲,梵天袭击他用的应该是江湖传闻的金蚕蛊,金蚕蛊是蛊中之王,炼制成金光状态,已经不是肉身蛊了,是灵蛊,可破虚空、毁人经脉、食人灵识。 那金蚕蛊入体一瞬间,他就?以道家九字真言强行驱逐,才保住灵识。 没想到罗摩教教主竟然是一位顶级蛊师,而蛊,仅仅只是他的手段之一。 在司马家休养的第三天,关龙逢终于度过了危险期,醒了过来。 我们冲到他的窗前,关龙逢正嚎啕大哭,他刚听说了父亲离世的消息。 可他流不出一滴眼泪。 因为他的眼睛 被那毒粉灼烧太严重,没能保住。 也就是说,关龙逢保住了性命,却成了一个盲人。 我胸中淤积愤怒无法排遣,一拳重重砸在墙上!!! 我的好兄弟,眼睛竟被人夺走!! 他才20岁,大好的时光只能在黑暗里度过,这一切都拜罗摩教所赐。 司马边婷和张爱猴也为关龙逢默默淌下眼泪。 龙驹得知侄子已瞎,立誓将追杀罗摩教到天涯海角。 刀爷劝说先回家妥善安葬龙庭云。 司马边婷站起来说:“关龙逢还未痊愈,不便远行,不如留在我家再调养些时日,好好养伤,刀爷、龙二叔,请你们放心,我与项北、关龙逢是校友和多年战友,我一定妥善照顾龙逢,你们放心好了。” 想到医圣皇甫仁在司马家,定能让关龙逢得到最好的调理,刀爷和龙驹就放心离去了。 史一航跟铜道人也回龙虎山了,我们约定7日后返回西南局总部。 我跟邓攀、张爱猴也不便再打扰,找了个借口离去。 司马边婷让我们安心离去,她等关龙逢彻底恢复后就回局中与我们会合。 上次南康一别,张爱猴与司马边婷带郭义之女郭香回峨眉,这次再见,张爱猴跟我讲那郭香在峨眉山上过得很开心,她的师父青云长老已经收她为关门弟子,小郭香在峨眉山上受到一众师兄师姐的怜爱,如今已经判若两人,眼中再也没有了令人心疼的恐惧、不安。 第59章 张爱猴戏耍二猴 我跟邓攀、张爱猴,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并不急着回局里,欣赏着沿途风景,心情比之前好了一些,想着虽然关龙逢失去双眼,但也算保住了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第七日,与史一航的约定时间到了,我们才慢腾腾回到局中。 推开那熟悉又陌生的“西南书院-驻江州办事处” 大门。 一个人影像疯狗一样冲了出来,把我们仨差点撞飞。 我一看,那人是史一航。 史一航气冲冲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也没跟我们打招呼。 我追了两步拦住他:“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你自己进去看吧。” 史一航说完气冲冲走了,他说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 我继续往前走,遇上了出来迎我的萧湖,许久没见,他越发精神了。 关龙逢的事他也听说了。上学的时候,我、萧湖、邓攀、关龙逢关系最为要好,他自然也是为关龙逢的事感到伤心惋惜。 我问萧湖:“史一航怎么了,刚回来就气得跑出去了?谁惹他了?” “你自己看吧。” 萧湖指了指内务公告栏。 我阅读起公告栏,原来是行动处几个组又有变动。 那公告书一张a4纸上白纸黑字写着: 行动处新成立行动四组,组员如下: 组员:洪泉、马良、段德彪、刘继元(由原2组调入) 四组不设组长,直接向代理局长许知水汇报工作。 我明白史一航为何如此生气了,这洪泉、马良是许知水的徒弟、天师被刺案的直接参与者,许知水竟然恬不知耻的将他们调入民宗局,还放到自己麾下直管,分明就是公然培植私兵。这样一来,以后他就可以直接指挥行动了。手里有了四组这张牌,他在局中可就不是光杆司令了。 那个叫段德彪的不认识,料想也是许知水的人,刘继元本是2组谭宗嗣属下,也是个高手,恐怕也已经被许知水拉拢过去了。 龙克让现在还在罗布泊配合西北局追击罗摩教残兵。 他所领导的行动1组,本来有孟玉、司马边婷、史一航三个好手。 可那孟玉牺牲在先罗密林中,司马边婷还未归队,目前就剩史一航光杆一个在局中待命。 行动2组,组长谭宗嗣,组员刘继元被挖到四组了,组员关龙逢失明疗伤未归队,就剩个邓攀,也是半残队,基本没了战斗力。 行动3组,就是我这个组,组长老陈和铁头自普陀山重伤疗养已经快1年了。 目前也就剩我跟张爱猴俩大闲人,目前无事可做。 局里现在,也就剩新成立的4组,兵强马壮,可惜跟我们都不是一路。 真是可笑。这西南分局,愣成了许知水的私人衙门。 我正犯恶心呢,远处一高一矮两人走了过来。 我可太认得这二人了。那瘦高个正是马良,旁边矮胖一点的是洪泉。 萧湖指着那二人说道:“那就是新来的洪泉和马良,史一航似乎很不喜欢他俩。” 我咬牙切齿:“何止是史一航不喜欢,我都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 邓攀也大惊:“怎么是他们,他们在龙虎山上差点害死项北和关龙逢。” 萧湖抓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静。 萧湖不知内情,我低声跟他解释:“这两人,前不久还把我跟关龙逢打下那龙虎山老鸦坪,差点摔死我们。后又跟他们俩的师父冲虚,陷害我们刺杀老天师。这仇还没报,这俩王八蛋居然堂而皇之成了民宗局的人。你让我怎么忍?” 萧湖大惊:“就是他俩??邓攀上次从龙虎山回来倒是跟我说过这事,不过没想到就是这两个人。!” 这二人嚣张至极,见到我站在院子里,没有避开,反而直冲冲的朝我这边走来。 “哟哟,这不是内小子么?怎么你没死啊?没想到吧?咱们成同事了.....” 马良率先开口,那语气,丝毫没有因为我知道他们的底细而心虚谨慎。 见我没说话,洪泉也怪声怪气的开腔:“你那个死鬼兄弟呢?叫什么关什么来着,没跟你一起回来?你俩不是逃跑二人组么?” 本来我是可以忍的,听到他说关龙逢,我一股血气上涌。 邓攀和萧湖见我要发作,死死拉住我的胳膊。 萧湖在我耳边低语:“别冲动,你动手就中计了!” 我脑子一瞬间清醒了,这是在民宗局大院,到处有监控,我只要率先动手,那必然让许知水抓到把柄,到时候恐怕要卷铺盖走人。 我强压怒火,既然这俩孙子用激将法刺激我,那我就原路奉还:“哟,这不是马良、洪泉两位龙虎山高徒么?你们不在山上伺候你们师祖,跑到民宗局当差来啦?是山上伙食不好还是嫌山上没有津贴啊?” 我当然知道,他们俩的师祖冲虚,刺杀天师的阴谋败露,在整个武林的观礼下,被当众诛杀在龙虎山,这件事可以说是冲虚这一脉莫大的耻辱,任谁提起,都会狠狠打他们的脸。 果不其然,洪泉最先忍不住:“你敢再说一遍?” 张爱猴特别兴奋:“项北,我听说前不久龙虎山上有个老道士被人活活打死了,是叫什么来着?冲.....嘘嘘.....冲厕所还是冲什么来着?” “是冲虚......” 马良忍不住纠正,被洪泉一眼给瞪回去了。 “对!!!想起来了,对对对,是冲虚,那冲虚不是你们师父的师父吗?就是你们师祖,你们师祖的都死了,你们不在山上守孝。跑到我们民宗局干嘛?”张爱猴明知故问的演绎,把洪泉马良气到脸上通红。 “小丫头片子,你在找死你知道吗?现在跪下来给我师祖在天之灵磕头认错,我今天留你一条命!”洪泉恶狠狠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张爱猴更兴奋了,我跟邓攀、萧湖让到一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惬意的看张爱猴耍猴。 张爱猴她大咧咧的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一脸任你处置的样子:“来,弄死我,我最近正好皮痒痒.....” 张爱猴这一招泼皮耍赖反而把那俩小子整不会了。 洪泉在马良耳边嘀咕着:“算了吧,我们的目标是项北那小子,这丫头片子是峨眉山的人,他师傅是青云长老。” 当然,他们是耳语,这是邓攀的小千里耳听到的。 洪泉呸了一声:“臭丫头片子,你没资格让我动手,滚吧!” “我往哪里滚?我是正经从西南民族学院毕业分配到这里的。你们呢?那个王八蛋走后门把你们弄进来的?要滚也是你们滚!” 张爱猴得了便宜也不收手,这句话很明显是骂他们的师父许知水,我忍不住要拍手叫好,她这张嘴,在学校的时候就没少打击我们。今天算是用到正路上了。 “你再骂?!你再骂?!......”洪泉冲过来真要动手了,马良紧紧抱住他的腰。 大师兄见有人要欺负自己主人,也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石子,一个接一个的扔到那俩人脸上,这泼猴自从在边境密林里吞了那蚩闻的灵蛊,变得力大如牛,这几个小石子,扔得呼呼风响,力道可想而知。痛的洪泉跟马良哀嚎着逃走了。 我想,以后在局里,这俩人再也不敢招惹张爱猴了。 第60章 老陈铁头终回归 闲着也有闲着的好,最近我们几个时常在天台喝酒,唯独缺了关龙逢和司马边婷。 在等待了半个月后,我接到了司马边婷的电话。 “项北,龙逢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决定不回局里了,我也不回了,以后我会陪着他,做他的眼睛。” 我正要问点什么。 司马边婷接着说:“不用问为什么,早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挺喜欢关龙逢,在局里因为工作忙,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现在他变成这样,我终于有了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咱们有缘江湖再见!” 电话我是开着免提的,大家都听见了。 我们竟然没发现这俩人什么时候开始眉来眼去走到一起的。 我为他们俩高兴,也有些失落,仿佛一下失去了两个朋友。 江湖悠远,何时能再见面呢? 许知水很快也收到两人离队的消息,假惺惺在会上做出一番沉痛惋惜的讲话,顺便宣布了新的改组计划: 原行动1组、2组合并成新1组。 组长:谭宗嗣 副组长:龙克让 组员:史一航、邓攀 稀稀拉拉的掌声,结束了这莫名其妙的会议。 龙克让还没回来呢,2组直接没了,而他,被撸成了副组长,其实就是组员,哪有什么副组长,一共就四个人,不过是留了最后一丝体面罢了。 如果老陈和铁头迟迟不回,我和张爱猴可能也得面临整编。 张爱猴倒是无所谓,她说了,只要跟我在一个组,跟谁都无所谓。 万幸,一个月后,老陈和铁头终于是回来了!! 我怀疑这俩就是为在了享受局里疗养院的舒适生活。 我朝铁头胸口重重来了一拳,确认了这家伙恢复的没有任何问题了。 当初风魔一掌将铁头击飞,我也没料到这一掌,让铁头整整修养了一年才重新归队。 老陈走上前,左手搭在我肩头,右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掌,掌中一股热流和巨大压力传来,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这是老陈在试我。我也暗暗运转真炁,与那股力量抗衡,泄露而出的炁,将周围空间震荡出一阵气浪。 铁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俩,不由两眼放光说道:“可以啊小子,能在老陈手下抗住十秒,你也算出师了!” 老陈松开手,我甩甩酸胀的胳膊,这老陈,功力深不可测,他绝非一眼望上去那么简单,而我,看来也没让他失望。 “看来这一年,你练功没有偷懒。” 老陈欣慰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即便如此用功,还不是几次差点死在外面,而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咱们内部也不太平,你们俩再不回来,恐怕咱行动三组就要解散了。” 听出我话里有话,老陈叹了一口气道:“你跟张爱猴受委屈了,我跟铁头疗养期间也听说了局里的事。相信我,都会好起来的。以后这些事,我来应付!” 张爱猴就要没我这么含蓄了。她嚷嚷道:“你们这两个家伙,我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等你们,我早想回峨眉山了,本姑奶奶之所以还没走,纯粹是因为项北这个蠢货需要我时时盯着,他脑子不好,要不是我,他早让人玩死了。” 我真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 第61章 掌门弟子史一航 史一航给我打电话,喊我出去喝酒。 估计这个时候他正郁闷呢,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来到史一航所在的小酒吧,史一航正在一个角落仰面半躺在沙发上。 我看他面色红润,估计喝了不少,便打趣道:“还是你们道士好,能喝酒。不像铁头和老陈,从来没跟我喝过酒。” 史一航抬起头,眯着眼:“那可不,我们道家追求自然、自由、无的生活方式,强调个人的自我实现和自我完善。而他们佛门,认为生命的本质是苦难和无常,只有通过修行和悟道才能获得解脱。跟咱不是一路人啊。” 见我笑而不语,史一航接着说:“还是你自由,无拘无束。” 两人聊了很多。史一航还在为许知水把马良洪泉二人搞到局里愤愤不平。 他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 以后在局里对着这俩人,他有多膈应可想而知。 史一航跟我说,自从罗天剑回到龙虎山后,铜道人就将掌门之位让贤给他师傅纯阳道长。“天师”这个尊号,随着他师祖的羽化,已经成为历史。既然没有张氏血脉的存世,也没有人有资格成为天师,不如就此断掉这条天师传承之路。反正道门中人追求的是修道,而不是一个虚名的传承。 从此以后,龙虎山最高领导人即掌门。 成为掌门弟子,史一航却高兴不起来。 这意味着,以后他的一言一行都将备受关注,过去的肆意快活当然是要变成小心谨慎。 我打趣道:“别得了便宜卖乖了,你好好干,日后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代龙虎山掌教真,苟富贵,勿相忘啊。” 史一航摇了摇头,叹着气说:“你以为那掌教真人是什么好差事?不得随意下山、所有与自由快乐相关的事情都要禁绝。我还能半夜找你出来喝酒?” 那确实,还是做个自由自在的散修比较好。 下半夜,我跟史一航勾肩搭背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往回走,酒并没有喝多少,主要是人没了精气神,颓废,走起路来不醉似醉。 路过酒吧后面的无人小巷,一阵冷风吹来,我汗毛倒立。这巷子灯光昏暗,地面潮湿,几只野猫追逐打架,踢倒酒瓶子,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硬着头皮往前走,自从进入修行境,我的感觉比以往敏锐了不少。这巷子里似乎有什么人躲在暗处。 史一航可能真的喝的有点多了。他甩开我的胳膊自顾自往前走,走了两步回头瞧我:“走啊,你现在这么怂啊?走夜路也怕?” 我被激了一下,也不好太畏畏缩缩,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还是不对劲!! 我刚往前迈了几步,感觉有一步像是踏在虚空中,那感觉不是地面的踏实厚重! 随即,我周身的空气似乎也变成粘稠,而我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上百倍!! 我费力的转动眼球,见史一航也是如此,史一航手掐剑指,做了一个准备持咒的动作,可能是第一时间想反击,可惜动作太慢,来不及了。 我跟史一航是面对面的,他看得到我身后,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不可思议! 那瞳仁中反射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究竟是谁从我背后走来?史一航为何如此震惊? 第62章 来自红伶的刺杀 我内心焦灼,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把头扭过去。 那人凑到我耳边,呼气如兰,我顿时全身激起鸡皮疙瘩。 “史一航,项北,没想到你们俩现在走的这么近,真是让我没想到啊。”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可我实在想不起是谁。 她认识我跟史一航? 我瞪眼望着史一航,那眼神是向他发问,可史一航哪里能开口? 他脸憋得通红,那动作慢到极致了。 “一想到在学校的那段日子,无限怀念啊,史一航,我失踪后,你为什么没找我呢?” 学校?她是我跟史一航的同学?她失踪了? 那女人也是有病,我俩都动弹不得,她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 就这么杀了你们俩,也挺没意思的,我还以为几年不见,你们有什么长进呢。” 史一航应该是在搞什么解困的法门,我看他手指头掐诀越来越快,不出几秒。他如同那困在鱼缸中的人,砸碎玻璃,从水中解脱。 史一航一个箭步跃起,冲到我背后,与那女人斗在一起。 可我听声音,那群女人并不与他缠斗,而是在小巷中左右腾挪,很快一个360度后空翻落在我面前,单手掐住我喉咙,此刻我依然是不能动的,我成了窝囊的人质。 那女人微喘一口气,身上散发淡淡香气:“史一航,你这个负心的狗东西,你再动,我就先把项北掐死。 我这才看清,这女人,是江楚慈!! 几年前,我们一起在西南民族学院进修时,她几乎天天跟史一航混在一起,他们是全校都知道的一对小情侣,后来魔教屠校案发生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我们在清点人数的时候,以为她失足坠崖了。今天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人没想到。 史一航罢手不再动:“江楚慈,是你先动手的吧?你一失踪就是4年,一出现就困住我跟项北,还要喊打喊杀的,我还手也是应该的吧?” 江楚慈歪着头,望着史一航:“还手?你还记不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你说这辈子只能我打你,你永远不会还手。” 我鸡皮疙瘩再次凸起一身,这娘们也不嫌恶心人。 史一航像是被拿捏住,语气缓和了一些:“楚慈,我看得出来,你就是跟我们开玩笑。我错了,你先把项北放了吧,毕竟他是无辜的。” “放了也行。不过今天你俩得请我喝酒” 史一航当即答应。 她满心欢喜得解除了设在此地得什么阵法。 我像是被捆住手脚很久的火鸡被人突然松了绑,在原地甩胳膊甩腿,反复确认了一下,身上没少什么零件。 三人坐到酒吧一个卡座。 史一航率先发问:“楚慈,这几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从屠校案那天起,你就不见了?” 江楚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我在西南局总部外围监视你们好几天了,今天总算逮到你们俩单独行动。” “为什么要找我们?” 半天了,我终于插上话了。 江楚慈在学校的时候跟我不熟悉,那时候我只是个被史一航经常欺负的无名小卒,我确信没有得罪过她。 江楚慈斜眼看着我:“你们是真的以为,做过的事,拍拍屁股走了就没事了?” 我跟史一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们俩两个月前,是不是去了一趟东离岛?” “是啊,怎么了?” “你们杀了正一教的‘天师’,还有天师的两个徒弟。” 史一航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叹了口气,仿佛放松下来:“我当什么事呢,那个所谓的天师,是个假道士,他根本就不是天师血脉,连私生子都不是。此事跟项北无关,他纯粹是为帮我。我们杀那三人,也是为了自保。” 江楚慈像看傻子一样缓缓摇头说道:“若不是因为你们盗走人家的镇山之宝,人家怎么会追杀你们?史一航啊史一航,你在学校霸道也就算了,混江湖也这么肆意妄为?你可曾想过仇人太多,哪怕你是龙虎山掌教弟子也会被追杀?” 史一航忽然好像都明白了,他站起来:“这么说,你是来杀我们的?” 江楚慈也站了起来:“看来你没忘记我来自哪里。” 没错,我也想起来了,江楚慈来自一个神秘的宗门----“红伶”,这是一个由女人组成的杀手组织,在江湖上极其低调,虽然是12宗门之一,但是极少露面。因为她们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红伶的手段也是极其厉害的,刚刚在后巷,她仅仅是一个小手段就控制住我跟史一航。若不是她并无杀心,恐怕我二人已经尸陈街头了。 我也站了起,来盯着江楚慈发问:“你受何人雇佣?为什么刚才又没有下手?” “正一教掌门和2个大弟子虽然死了,可正一教在东离岛上还有上千的教众,现在正一教有了新的掌教。不过此次的雇主,是张全义的老母亲吴氏。我接到这个任务,是你们的幸运,我呢,只是来提醒你们、顺便叙叙旧。红伶已经收了吴氏的钱,我任务失败了,组织还会派其他人来的。我的师姐们可跟你们没有交情,你们自求多福吧。”说完,江楚慈准备走。 史一航拉住了江楚慈的手腕:“楚慈,你还没告诉我,四年前为什么失踪不见。” “我已经跟你们说了太多了” 江楚慈并不想再谈下去。 史一航很坚持,手上也没松开:“你们红伶派人来杀我,我们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为什么消失。” 我一愣。什么他妈的不在意,我很在意!被杀手组织追杀很好玩吗?史一航为了泡妞可真把他兄弟豁得出去啊。 江楚慈轻呼一口气,重新坐回沙发。 “屠校案前一夜,我在百丈崖石室外听到有两人密谋破坏学院的护山大阵!” 史一航一听,急了:“屠校案前一天晚上我约你,你不是说你不舒服要在寝室睡觉吗?怎么跑到后山去了?” 我一听也急了:“史一航,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 江楚慈也急了,指着史一航的鼻子:“你以为我就你一个男朋友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勾搭了多少个女生。” 我脑仁疼。这两个货怎么凑一块就变成恋爱脑了? “够了!!!” 我站起来怒吼,“关心点正事儿好不好?” 见他俩不再作声,我郑重的问:“江楚慈,你说你听到有人密谋破坏学校护山大阵,你继续说,越详细越好!” “我听到一个男的对一个女的说,让她次日下午进入这护山大镇的阵眼密室内,毁掉阵眼的布置,然后离开学校。那个女人的声音我当时就听出来了,是我们特情课的老师,王羽莺!” 我跟史一航同时身体前倾,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学校内部竟然出了内奸!! “那男的是谁?” 我双手扶着桌子,急切的问。 “当时我看到那男的从洞里出来。是个光头和尚模样,30多岁,我不认识,但可以确定不是学院的人 。” 就在我以为这个人身份成谜的时候。 江楚慈补充了一句,令我脑袋几乎炸开。甚至后悔今天问了江楚慈关于屠校案的事情。 第63章 屠校案真凶现身 江楚慈意味深长的望着我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这一周,我一直在你们局门口暗中监视,本来是为了找你们俩。可是昨天下午,你们局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当年在百丈崖上跟王羽莺密谋破坏护校大阵的人!” “你说说他们的长相!”史一航问。 “不用问了。昨天下午,局里没有别人来,只有老陈和铁头回来。”我心坠冰窟,只觉得天旋地转。 “对对对,我听见他俩对话,戴眼镜的人就是叫那和尚‘铁头’!” 江楚慈补充道:“那个叫铁头的和尚,就是跟王羽莺密谋的人!” 我耳鸣了,听不清后面江楚慈跟史一航说的什么。 铁头,我心中一直当作大哥人,我入修行界有两个引路人,一个是老陈,一个是铁头。 在我心中,老陈就是我的半个师傅,铁头就是我的大哥。我坚信他们是不会背叛我、抛弃我的。 他们是我在民宗局里的根基、依靠。 可今天,忽然有人出来说,铁头是勾结罗摩教屠校的罪魁祸首。 这让我怎么都难以接受。 史一航沉积多年的仇恨也将要爆发,他弟弟史一拓死于屠校案,他此刻按捺不住要回局里找铁头对峙! 我拉住他,因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江楚慈,你当时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不提前跟学校报告?而且,你为什么就那夜后就消失了?” 史一航一惊,冷静下来,他也明白了这问题太关键了。 江楚慈不屑的摇摇头:“哈哈哈,项北你还是这么机警,这一点比史一航强,你确实该怀疑我,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护山大阵对学校意味着什么。在屠校案发生前,你们谁能想到罗摩教居然敢冲到百丈崖屠杀那么多人?那可是民宗局的地盘!!跟我一起听到这个秘密的男生也说,不要告诉老师。后山是禁区,我们怕被责罚。” 我跟史一航并没有作声,确实,她说的对,以当时的情况,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校方,是说得过去的。 江楚慈顿了顿接着说:“第二天,我才知道,我们闯了多大的祸,看着学员一个个被杀,那男生也被杀了。我害怕极了,当你们往后山跑的时候,我反向从学校正门逃走了。反正来学校集训也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我一路逃回了宗门,这几年都在门中修行。我也怕自己哪天遇上罗摩教的人,如那天在百丈崖的同学们一样,被人像杀鸡一般弄死。 我曾经以为学院、民宗局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地方。可昨天下午,我看到那叫铁头的人,竟然就是你们民宗局内部的人,我更加确信,我当年从学院逃走是对的,进了民宗局又怎样?还不是与恶鬼相伴?还不如我云游江湖来的自在,我现在,只信我自己。” 史一航没有跟江楚慈告别,我俩一句话没说,连夜回局里,这一切,必须找铁头问个清楚。 第64章 对峙铁头寻真相 “嘭”的一声巨响!史一航一脚踹开了铁头的单人宿舍,那门轰然倒下。 铁头正在床上打坐。他不悦的睁开眼睛望向我们,等着我们解释点什么。 我拦住了史一航。 有些问题我想自己问,我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我希望我们都错了。 “铁头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铁头抬手示意我继续说。 “四年前,屠校案发生前,你跟老陈来学校看我,你为何偷偷给了我一张风符,还提醒我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铁头面部愣了一下,转瞬即逝,随即恢复了日常对我的和蔼:“小子,你不会是怀疑我跟屠校案有关吧?” 我没说话,默认了他问题。 “你们俩都知道什么了?” 铁头来了个反客为主,试探我们。 殊不知,他这样一问,只要不是史一航那样的一根筋,就已经知道,江楚慈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是屠校案的内奸。 “四年前,有一个学员,在百丈崖后山听到了你指使王羽莺破坏护山大阵!” 史一航还是忍不住抛出了这颗重磅炸弹! 我们预料中的惊慌、内疚,并没有出现在铁头的脸上。 他默默从床上下了,穿上鞋,又重新坐回床上,并伸手示意我们也坐。 我跟史一航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铁头点燃一根烟,吐了一口雾气:“是的,我承认。指使王羽莺的就是我。” “为什么?” 我声音颤抖的问。我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想那么回事的答案,只要他说,我就信,我们还是回到以前的状态。 “世人只知天下12宗门,5大世家,一个罗摩教。可十几年前,这天下还有一个昆仑派。我便是那昆仑派最后一代弟子。” 史一航冷笑一声:“哼.....!昆仑,我听我师傅说过,上一次天下群雄混战旗云山中,昆仑已经被灭门了。我师傅说你们不过是跟罗摩教一样,是一群想掌控天下的妄人!” 铁头收起脸上的微笑,厉声不悦:“小子,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跟你可没什么交情,我之所以跟你们坦白讲这件事,纯粹因为我欠项北一个解释,跟你,我可没必要解释。” 史一航身体前倾,并不示弱:“我弟弟死在了屠校案那天,还有我的几十个同学,都死在了那天,你说,有没有必要跟我解释?” 我拉住史一航,示意他先听铁头讲完。 铁头顿了顿继续说:“1993年的旗云山之战,你们只以为那是一场剿灭罗摩教的混战。其实,罗摩教、昆仑山、还有以民宗局为首的天下12宗门,一共三股势力,大家不过是在争抢一个机会,大家目的都一样,哪有什么正邪之分。” “什么机会?”史一航问道。 “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或者说,你们以后自然会知道。”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勾结罗摩教屠校。” 我继续追问。 “因为这是天下宗门欠我们昆仑的。 修行大道千万条,殊途同归,求的是一个大圆满。大家本无正邪之分,罗摩教也好、民宗局也好、昆仑也好,其他宗门也好,无非都是想争得一个得大道的机会。凭什么把我昆仑定性为邪教?不服从民宗局的号令,就是邪教吗? 我师傅昆吾大师,和十几个师叔师兄,当年全都惨死在旗云山,我和我师妹当年未曾参战,苟活下来。此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给师门报仇。” 史一航气到嘴唇发抖,“那王羽莺是你师妹?你们俩简直疯了!” “我们疯了?” 铁头蔑视的看着史一航:“你们对罗摩教徒的追杀不是疯了?你们排除异己灭道灭佛不是疯了?一个在东离岛传道几十年的教派,只是因为你们不承认他们的正统,你们还不是说灭就灭了?究竟谁疯了?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自视清高,不容人,无非就是害怕有人抢走你们你们成大道的机会。因为这机会是有限的。可惜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甚至从来就没想过,你们修的是什么道?为何要修道?魔教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他们天生是杀人狂?整个天下到底在追求什么?你们想过吗?” 铁头发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顿了顿接着说:“若不是你们发现了我,我还将在着民宗局潜伏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有机会,亲手了结了那李云朝。罢了罢了,这些年我也累了,这民宗局我也待腻了。” “铁头哥,我最后一次叫你铁头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唯独给我一张风符,让我保命。” “你就当,我‘良心未泯’吧,你本质还不坏,你也非宗门中人,我不想你平白无故做了冤死鬼。” “铁头哥,跟我去自首吧!” 我到现在还在想用什么方法保他一命。 “项北,你还是这么天真,我不可能自首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说着,铁头站起来。慢悠悠的向外走去。 史一航冲过去拦住了铁头。 铁头笑了笑,手指迅速翻飞,在史一航身上随意点了几下,史一航便如那抽了骨头的软脚虾,瘫倒在地。 我自知不敌,也不想与铁头为敌,就那么看着他远去了。 就刚才铁头那几下,颠覆了我对他修为的判断,这几年,铁头一定是隐藏了自己的修为,屈居在老陈手下蛰伏。 过了几分钟,史一航才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发呆的我,怒问:“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你觉得我拦得住吗?” 史一航被怼得哑口无言。 第65章 寥布衣重现江湖 我没理史一航,自顾自走上天台,躺在天台的地上。 我已经不知道,在这局中该相信谁了。 铁头所说的,这曼2江湖的修行者,到底在追求什么?难道就是无缘无故没有意义的厮杀? 罗摩教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天下宗门众多,修行大能如过江之鲫,他们为何要拼了命的变强?修行的尽头是什么? 我感觉江湖充满迷雾,从前我把天下想的很简单,一心追随民宗局,以为剿灭罗摩教就是除魔卫道了,可天下大势真的可以简单的分为黑白两面吗? 我到底应该为何而战? 铁头逃走了,他的事很快在局里人尽皆知。 最伤心的无疑是我和张爱猴,最痛心的无疑是老陈。老陈带着铁头快十年了,居然没有看清他的真实身份,这无疑是莫大的讽刺。 内部会议上,老陈当然免不了被许知水一顿挖苦、贬损。 老陈没有反驳,仿佛一下老了十岁,没了精气神。 龙克让回局中了。 得知自己在外冒死追击罗摩教,回到局中却被撸成了新1组的“副组长”,我还担心他那个脾气要跑去跟许知水拼命,可他只是无奈一笑,并未像我想象中那样愤怒。 新1组的组长谭宗嗣跟他私交很好,他并不介意在他手下做事,他不是一个重名利的人,他追求的一直很简单。 罗布泊一战,虽然救回了龙驹,但龙庭云已死,关龙逢也双目失明,现在他追求的更简单了,只要给他机会打击罗摩教,别的他不在乎。 他跟我说,我们从罗布泊走后,他跟西南局的几个高手继续追击罗摩教漏网之鱼,抓了十几个送到南斗山监狱。 那狮子山里果然是个魔窟,里面关押着几十个来自各地的修行者,都是肉身强横的高手。无一例外被境魔控制。不过境魔逃走后,那些人不久后就自然苏醒了。 看来罗摩教主梵天,是在为自己寻找肉身。 就像他自己说的,每隔几十年,他都要换一具年轻的肉身,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不是已经算是获得了永生? 这还是人类可以掌控的力量吗?我在罗布泊被梵天短暂夺舍过,对这门功法甚是好奇,就咨询了萧湖。 萧湖帮我查到,梵天修行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功法-----先天增玉功。 这门功法可以自我炼化神识,保持神识百年不灭,甚至能借助法器和一种叫渡灵的阵法将神识灌注到他人身体中,完成夺舍换体。 但那梵天在战斗中可随意侵入他人肉身。 萧湖说这说明梵天已经把这门功法修炼到很高的层次了。但是这种直接入侵他人肉身的做法应该不能维持很长时间。 对这种骇人听闻的功法,我至今后怕,如果真的被那梵天夺了肉身,我恐怕就只能变成一具没有自己神识的行尸走肉了。 没几天,又出大事了,局中紧急集合。 我并不知道发生什么。新成立的4组和我们3组被紧急抽调,前往青城山! 老陈带着我、张爱猴驱车赶往青城山,我开车。 我不知任务详情。便向老陈打听:“老陈,我来局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同时调动两组人马的任务,到底什么事?为什么出发前连任务简报也不做啊?” “是啊是啊,是哪个大魔头出现了吗?又有架打了吗?出动这么多人,想想就刺激!!”张爱猴一边附和一边往老陈边上挤了挤,她最爱凑热闹,事情越大,她越兴奋。 老陈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无不担忧的说:“比魔头出世还要严重!寥布衣出现了。” 我回头看着老陈,被张爱猴拍了一巴掌:“你看前面,好好开车!!老陈,你没开玩笑吧?廖布衣不就是个算命的瘸子吗?3年前还是我们亲手把他从风魔手中救出来的。他出现算什么大事?” 老陈沉默了几秒,呼出一口气,像是在脑中把陈年往事捋清楚才开口:“3年前,你们可知为何风魔要抓寥布衣吗?........ 因为他身上有个天下人都想知道的秘密。” “又是跟93年的事有关吧?” 我打断了老陈。 “对,告诉你们也无妨,1993年,天下宗门高手齐聚旗云山,因为齐云山出现了神迹。传闻神迹每30年就出现一次,每次地点不同。天下人都想进入神迹一窥天机,于是发生了大乱斗。那一战,死伤无数,最终进入那神迹之中的只有两个人。” “谁?” 我和张爱猴同时开口问道。 “李云朝和寥布衣。” “神迹是什么?里面有什么?” “神迹就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像是月亮落在了旗云山的山巅。李云朝和寥布衣进入那神迹不久,神迹便消失了。天下人都想知道神迹中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二人从神迹中获得了什么。有人猜测神迹中有术之大道,有人猜测神迹中有成仙之路。于是,这二人都成了天下人追击的目标。为的就是从他们口中得知那神迹中的秘密。” 老陈顿了顿,理了理思路又说到:“可那李云朝,进入神迹之前,就已经隐隐是天下第一的战力,又身居民宗局总局要职,镇守京畿要地,自然无人敢打他的主意。于是大家的目标便落到了没有修为的寥布衣身上,可寥布衣的来自五大家族的麻衣廖家,精通神煞百关诀和紫微斗数,对命理推演有极深的造诣。他想要隐匿行踪避世,也并非难事,所以十几年来,江湖上谁也找不到他。” “那风魔是怎么找到他的?” 张爱猴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老陈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3年前我们把寥布衣和他的徒弟钟离救出后,总局接当天就把寥布衣接走了,具体藏匿在哪里,是机密。料想是总局的李云朝安排的,这样的人物,只要被朝堂掌握,定然不会再冒着泄密的风险,任其流落江湖。” “那这次寥布衣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呢?还出现在青城山?” “去了就知道了。”老陈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6章 青城山下聚群雄 很快,我们就赶到青城山下。 这里本来是个没有人烟的寂静山门,可此刻,已经人流如织,像是一个小镇。 道路两旁摆上了各种小摊,有瞎子戴墨镜给人算命的卦摊,有卖各种武林秘籍的书摊,有卖各种道家法器的古董摊,我甚至看到罗天剑、三清铃、道家玉芴,什么拂尘更是一把一把的挂起来像鸡毛掸子批发似的。像极了国内一些烂景点里的购物一条街。 这些一看就是江湖骗子,当地老百姓也来凑热闹,有摆摊卖水果杂货的、有架着炉子卖炒粉炒面的,还有耍把式卖艺的,各种小商小贩延绵几百米。 青城山的山门,活生生给弄成了农村大集。 张爱猴一下车,就如那解了绳的疯狗,撒开脚丫子冲了出去,什么糖葫芦、什么桃木大宝剑买了一堆。 这青城山是在举办什么民俗庙会活动吗? 显然不是。 这些人一定是被廖布衣重现江湖的消息吸引而来。来的人多了,居然形成了临时的集市。 人群中有不少是真修行者,有几个眼熟的应该是宗门中人,也有散修,不过他们都极为低调,有的带着斗笠、有的戴着面纱,似乎都在隐藏自己的身份。 表面上,大家在民宗局的管理下,不敢公然觊觎寥布衣身上的秘密,私下里,各门各派应该都派了高手前来,谁也不愿放过这窥得天机的机会,说不定就有机会获得点有用的线索。 老陈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上山,他带着我们在山脚下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个人来人往的茶摊坐下。 一壶茶还没喝完,隔壁桌来了三个人。 那三个咋咋呼呼,兴奋的聊着天。 “知道吗,这次整个江湖都炸开了锅。消失15年的寥布衣现身了。原来是青城山的狗东西把寥布衣藏了起来。”其中一个大胡子兴奋的说道。 “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整个江湖的人,都在往这里赶。”另一个黑脸汉子说。 大胡子一拍大腿:“咋可能是假的,我听说南康沈家、太一门、秦帮、玄空寺、陇西阎家、百谷门、甚至是龙虎山都来人了。就算是假的,这么多大门派都来了,这热闹,咱哥仨怎么也要来凑一凑!” 第三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比较冷淡,他缓缓抬手喝了一口茶:“小声点,万一消息是假的,民宗局秋后算账,盯上咱们就不妥了。这次是有一神秘人在江湖上放出消息。最开始也没人信,但是前几天上山的人,都被青城山的道士给打下山了,如果寥布衣不在山上,青城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刚才听山上下来的人说,民宗局派了人在山上设卡,这下基本坐实了,现在想上山,只能硬闯了。” 没想到一壶茶的功夫,就把山上山下的情况摸了一遍。 老陈起身就走,我跟张爱猴紧紧跟上。 我紧走两步,跟老陈并肩,侧头问他:“老陈,我们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民宗局的立场,就是我们的立场。” 张爱猴也问:“那到底是干什么?” “保护寥布衣,不让任何人得知这个秘密。” 老陈说完自顾自的向山上走去。 张爱猴一脸懵逼的望着我:“项北,可是我也想知道这个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我也想啊,但穿着这身官衣,就是想,也得先完成任务。”我一脸义正言辞。 张爱猴一身“切”,不情不愿的跟上来,大师兄那泼猴,一进山就像回了家,吱吱叫着冲进树林子里去了。 没到半山腰,远远看见四组的人在山路上守着。 洪泉、马良、刘继元、范德彪四人都在。 刘继元拱手道:“陈组长,我们先行到达这里,接许局长的指示,在此设卡,阻挡山下闲杂人等继续上山。” 老陈拱手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我们三人没想停留,继续上山。 没想到那不知死活的马良伸手拦住:“老陈,你带着你的人,就在此处接替我们设卡。我们四人上山去看住那寥布衣!” 这很明显是假传圣旨,姓许的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把一个行动组的组长放在山门设卡。 再说,局里谁不知道,3年前是我们组把寥布衣从风魔手中救出来的,今日上山自然是由我们接收寥布衣最为合理。 老陈抬头,眯着眼看着马良。那眼神中带着怒意。 洪泉见状也往前走了一步:“这是许局长的意思。” 老陈没说话,后退了一步,一个眼神给我示意。 我上前,右手运足了炁,抡圆了胳膊一个嘴巴子抽在马良的脸上! 那一声“啪”的巨响,在静寂的山林间甚至传出了回响,惊起一群飞鸟。 我这一巴掌,起码灌注了9成的力,之所以没用10成力,我是怕我手骨折。 那马良被我抽的原地转了一圈。 他回过神,晃了晃脑袋,有点懵,扭头问洪泉:“刚才打的是我吗?” 洪泉点点头,刘继元和那个新来的范德彪都惊呆了,任谁也没想到,这3组怎么这么霸道,敢随手抽马良嘴巴子?这洪泉马良平时可没少在他们面前抖威风,毕竟他俩的师父许知水,现在是代理局长。 马良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我,那手指头还在微微发抖:“你你...你.....你凭什么打我?” 我拨开他的手指大声喝道:“老陈也是你叫的吗?叫陈组长!!!民宗局还有没有规矩?还有没有上下级?你敢再以下犯上,老子连你另外一张脸一起抽!!” 我这话也是说给另外三个人听的。 刘继元是局里的老人了,以前跟着2组的谭宗嗣组长,现在虽然投靠了许知水,但局里的规矩他是懂的,老陈的实力他也是知道一二的。自然是对老陈极为尊重。那新来的范德彪还有洪泉马良这三个小子,就必须要给点下马威了。不然以后三组在局里肯定没法开展工作,这种小鬼要尽早收拾! 马良愣在当场,憋着火又不敢撒,我凑近他的脸继续说:“还有,你给老子记住,许知水只是个口头代理局长,总局并没有正式委任他,他的本职是管理处处长,就是个文职干部,严格来说没资格指挥我们行动组。民宗局行动组在外执行公务,别说他一个区区管理处处长,就是沈泊钧局长在的时候,我们做事的规矩也是先斩后奏、这是总局特许,懂吗?” 说完,我一把推开那两人,清出一条通道,让老陈和张爱猴通过,老陈一脸淡然,看也没看那四个,径直向山上走去。 走了老远,那四人还愣在当场。张爱猴刚才一直在装高冷,这会儿没人了,终于憋不住了:“项北,牛啊,我认识你4年了,你也就今天才像个男人!!不愧于我多年的调教啊.....” 我无语,这话听着怪怪的。 老陈也难得得面带笑容,欣慰的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意味深长,铁头走后他就没再笑过,今天,他看到了我的成长,今后,我就要代替铁头,在这个三人组中,为大家撑起一片天。 第67章 老君阁前打擂台 一路前行,遇到几波人,抬着受伤的人往山下走。 不用问,山上肯定已经发生了拼斗。 三人加紧脚步,很快便来到了老君阁前的小广场。 这里呜呜泱泱围满了人,两个紫袍道长站在老君阁前面的台阶上,眯着眼望着石阶下的众人。 老陈没急着上前交涉,而是站在人群后,观察起此刻局势。 他指着左边个子高一点的银发银须白眉紫袍道长说,那个就是邓攀萧湖的师父,云中子道长。旁边那个黑须黑眉花白头发的紫袍道长,是傅青子道长,民宗局东南局的局长赵无思,正是他的徒弟。 这二人是青城山四大长老其中之二,同时出现两位长老,看来今天的事情闹得有点大。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喊着:“交出寥布衣,否则踏平你青城山。” 这话我听着都瘆得慌,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敢这么嚣张? 果然,话没落音,傅青子道长抬手拇指扣中指,轻轻一弹,一道劲风射中刚才多嘴的那人,那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撞飞般,向后跌倒,人群散开一个缺口,那人倒地昏迷了。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抬走,人群又迅速合拢,再一次把老君阁围得水泄不通。 经过这么一出,人群中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收敛了一些,但是仍不乏有些来头的胆大之人跳出来企图挑战青城山。 不过青城山这边稳坐钓鱼台,来者不惧。 大部分时候,仅仅是派年轻一辈的小道。就把挑战者送下了山。 老陈留我跟张爱猴在此看住,要求我们:稳住局面,谨慎出手。 这件事应先以青城山宗门的名义来解决,民宗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插手,以免落得个官家打压武林,独占天机的恶名。 这也是青城山方面的意思,宗门有宗门的骄傲,遇事即向官方求援,多少给人一种朝堂鹰犬,实力不济的感觉。 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么多,以为来山上一通乱杀,该抓的抓,该打压的打压,就完事儿了。 看来真是应了那句“江湖并非打打杀杀”。 我点头应允,张爱猴更是欢喜,光看戏不用干活,还有比这更好的买卖吗?她恨不得躺下嗑着瓜子、啃着西瓜看。 老陈轻点足尖,越过围观的众人,拾阶而上,与那二位长老作揖低声交谈几句,便跟随一个道童向老君阁内走去了。看来是去做官面上的交接工作。 为了有更好的观赏角度,张爱猴跟大师兄爬上场边的一棵大槐树。 我见那地方可观察全场,也爬了上去。 二人就这样,蹲在树杈上,看着无数天下豪杰,前来攻打山门。 张爱猴掏出刚在山下买来的糖葫芦,小点心,边吃边对着人群指指点点,猜测谁是下一个出来挑战的人。 目前来看,青城山不需要我们帮忙,场中青衣小道长已经连续击败好几拨叫嚣的修行者。 不知什么时候,人群中摸上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捂着脸,我仍然一眼认出,那俩鬼鬼祟祟的人是萧湖和邓攀。 我从树上摘了小果子,瞄准邓攀的屁股弹射出去。 他哎哟一声,回头差点跟身后看热闹的人打起来。 张爱猴又连续扔了几颗花生,砸中萧湖。 这俩货才发现我跟张爱猴在树上咯咯咯的笑呢。 二人一个梯云纵上得树来,那树杈都被压弯了下去。 “你俩怎么来了?局里可没调你们来。尤其是你,萧湖,你可不是行动处的。你俩这是私自行动。” 我指着他俩威胁,一副小人准备打小报告的嘴脸。 “不让我们来?我偏来,忘了我俩是青城山的人了吗?宗门出事,我们能不来吗?” 邓攀理直气壮的说。 “是啊,这全天下阿猫阿狗都来了,我的老恩师年纪大了,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萧湖也附和着。 我指着树下又被打倒在地的几个不知死活的修行者:“就这?谁能伤得了你们师父,到现在为止,你师父连眼睛都没睁开过,我看都要睡着了。” “好好看戏吧。” 邓攀指了指下面。 场中来了两个人,望炁观测下,实力不俗。 “我樵山兄弟二人今日斗胆领教青城山的手段,若有幸胜个一招半式,还请二位道长能许我二人一睹那神算寥布衣的风采。” 萧湖一脸鄙夷:“这是樵山二怪,白衣服的叫庞光,黑衣服的叫刘芒,这俩人名声臭的很,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功夫不错。” 青城山二老面无表情,也并未作答。 一个青年道士朗声答到:“诸位,你们围在这山上是没有结果的,恕我们不能打开山门放你们过去,今天这里并非比武擂台,无论你们是输是赢,都不会放你们过去的。就别白费功夫了。” “你就说寥布衣是不是在山上?” 刘芒问道。 青年道士没有作答。 “对,我们只要知道寥布衣是不是在山上。”人群中有人附和着。 “废什么话,不作答就是默认了,不让我们进,我们就闯进去!” “得罪了!!” 话落音,二人兵分两路,向那青年道士攻去。 “王师兄没问题吧?”邓攀担心道。 萧湖摸着下巴,一时也难判断。 那樵山二怪不知是哪路功夫,身形如蛇,攻击又快又刁钻。 王道长挥动宽大的袖袍堪堪应付着。 这二对一着实令人不齿,不过就如先前所说,这并非比武打擂,并无公平可言。 先前王道长已经与数人对战,这车轮战不知多久了,甚是疲乏。 很快王道长胸口被击中一拳,脚步散乱向后退去。 邓攀见状,从树上跃下,一个滑步落到场中:“樵山二怪!别不要脸了,二打一算什么本事,冲小爷我来!” 萧湖见状也不再旁观,紧跟着跃入场中,扶住王道长:“师兄,你休息一下,我们二人来应付。” 四人场中斗了起来。 说实话,邓攀自从入了民宗局,便未曾与我同组执行任务,我并不知道他修为如今是什么水平。 萧湖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在局中深入简出,呆在机要处从事文职工作,我也从未见他与人拼斗。 倒是张爱猴兴奋的只鼓掌,给邓攀萧湖二人助阵加油。 到底是云中子的爱徒,他俩虽然年轻,江湖经验并不如那樵山二怪老辣,但是大宗门弟子的功夫底蕴并非散修可比,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时间竟然跟成名已久的俩老江湖战得难解难分。 我刚才还紧握杀猪刀的手,抽了回来,看来他俩是不需要我帮忙的。 不多会儿,那樵山二怪便渐渐不敌,自知斗下去必败无疑,于是收手撤回人群中,在众人的嘘声中,灰溜溜退到人群后了。 邓攀萧湖转身,对着云中子和傅青子拱手作揖:“师父、师叔、师兄,弟子二人献丑了。” 傅青子点点头,云中子终于睁开了那眯成缝的眼睛:“两个狗东西,不好好在山下待着,谁让你们回山的,还不快滚,这点屁事要你们出什么风头。” 那话里虽然是责备,但难掩对二徒弟的宠爱。 邓攀萧湖抹了抹额头的汗,灰溜溜的挤到人群后,又悄悄的爬到树上。 张爱猴幸灾乐祸的小声说道:“两个狗东西,回来了?” 三人在树上闹作一团,没个正形。 我警告道:“你俩别再出手了,老陈说了,这事让青城山自己解决,我们监控全场就好了。” 邓攀满不在乎的说:“没事,我们又没穿官服,没人认识我们,就算认出来了,我们也是青城山的人啊。” 我忽然汗毛竖立,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从树下传来,那是一种令人厌恶的气息。 究竟是谁来了? 第68章 先罗黑巫僧颂帕 没等我找到那令我恶心难受的气息来源。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我耳朵。 “哟哟哟......青城山果然是大门大派,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别自不量力了,把地方腾开,让我沈坤来领教领教。” 我跟张爱猴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然后向树下望去。 果然是沈坤!他还是那副令人作呕的打扮,珠光闪闪的紧身衣,配上青蛙眼睛似的墨镜,一点不像个修行中人,倒像是在夜场上班的牛郎。 沈坤迈着四六不沾的步伐,向场中走去,在沈坤前面开路的是两个身形极魁梧的寸头保镖,那俩保镖蛮横的推开挡路的众人,引起一阵骚动。 沈坤后面还跟着一个短衫黑皮汉子,那汉子光着脚,四肢肌肉像是风干水分的腊肉般紧致,更令人不适的是那汉子光头上纹着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和花纹,那花纹一直延伸到脸颊。 看见沈坤,我忍不住想立刻跳下去活劈了他,但是理智告诉我,在这种场合下,不可轻举妄动,而且沈坤今天如此嚣张的直接闯山门,必定是有所依仗。 我问萧湖,是否认得那光脚纹身的汉子。 萧湖摇摇头,说此人并非我们中原江湖中人,看打扮,有些像东南亚一带的僧人。 那沈坤继续往前走,似乎并没打算停下来打擂台。 王道长伸手拦住沈坤,沈坤冷笑一声:“这位道长小哥哥,你没资格跟我动手,让来自先罗的颂帕大师跟你过过招。”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颂帕?黑巫僧颂帕?那可是先罗有名的高手!!!” 我有些惊讶:“果然,这颂帕才是沈坤的依仗,他还真有些手段,居然请到了先罗高手前来助阵。” 萧湖轻蔑道:“不是他沈坤有多大面子,而是境外势力也对寥布衣身上的秘密感兴趣。外人来到我们的地盘,这无异于引狼入室。我们内部再怎么闹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沈坤这次,越界了。” 王道长还在一板一眼的作揖,那颂帕毫无武德,竟然趁王道长弯腰之际,一个顶膝撞到王道长的额头,这突然暴起的一下,又快又狠,令王道长一时间并无防备,一道血线随着王道长被撞的鼻子仰头洒向天空。没等他调整姿态,颂帕又是一个高抬腿下劈,王道长双掌交叉护住腹部丹田,可那一脚又凌厉的改变落点,重重砸在王道长胸口。 王道长重重砸在地上,后脑勺磕到石阶上,血染当场,生死不明。 两个道士上来把王道长抬走了。另几个青衣道士冲了出来,手持青锋剑护住山门。 短短几秒钟,颂帕以偷袭抢攻击败了了已苦战数小时的王道长。他的体术可以说刚猛歹毒,丝毫不给对手留活路,跟我中原武学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 虽然今天大家都是来闯山门的,但好歹都留有一线,都在一个江湖上混,谁也不会把自己的路走绝。人群中有人传出鄙夷的嘘声,表达了对颂帕的不齿。 颂帕不一样,他没有底线,他孤身来到这里,就是冲着杀人而来,他想以杀戮震慑群雄,以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可他错了。中原武林不会允许这南蛮疯子在这里造次。 傅青子挥挥手让几个持剑弟子撤退到后面。 他知道以这些年轻一辈弟子的水平,打不过穷凶极恶的颂帕。 “贫道来领教一下这南夷的手段。” 傅青子这个“南夷”用的妙,看似没有脏字,但是嘲讽羞辱的意味显而易见。 自古以来南方蛮夷之地的数个小国,一直是我天朝上国的附属国,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千百年来,他们都对九州大陆既怕也恨,只要有一丝机会反扑,就如同那豺狼恶犬,冲出来咬上一口。 那颂帕是听得懂汉语言的,从他的身体反应来看,他动了怒气。 颂帕双脚分开,单脚猛跺地面,一股黑气如墨晕染开来,向四周蔓延。那黑气浓如实质,隔着数十米都能感觉到周围空气变得阴寒。 “是死灵之炁!” 萧湖实时解说上线了。 只见那黑气很快将傅青子脚下的地面也染黑。 傅青子身上散发着淡淡辉光,那黑气并不能侵蚀到他。 颂帕抢攻上来,那腿凌空几个快速的点踹,傅青子身体几乎没动,只是脚步轻移动,以最小的动作躲过这几脚。 颂帕连续抢攻数十招,甚至都没能沾到傅青子宽大的道袍。 颂帕感受到了压力,目前为止,傅青子都没有主动出击,只是一味防守,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他祭起了杀招,口中念念有词,那地上的黑炁忽然凝结成一团,那团黑气伴随着凄厉的鬼叫声,居然幻化成一颗圆滚滚的头颅,那头颅眼大脸圆,似是一个面容可怖的婴孩。 “鬼婴!” 萧湖震惊:“这居然不是传说!” “什么鬼婴?”张爱猴来了兴趣。 “就是拿难产而死的婴孩未消散的灵识,困在特制的容器中不断炼化,这种灵识因未出世即死,满含怨恨的念力,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被炼化后,怒气更盛,不堕轮回,被迫听令于主人,可驱使它伤人。就跟你训猴差不多!” 张爱猴一脸反感呸了一声:“放屁,我的大师兄,我从来舍不得打,它跟我不是主仆关系,我们是亲师兄弟,互相依赖、共同战斗。哪是这等残忍污秽手段可比的?”说完大师兄也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听懂似的。 那鬼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叫声,向傅青子扑过去。 傅青子手持拂尘,一句:“孽障!” 拂尘舞动,将那鬼婴抽飞出去,那拂尘可不是鸡毛掸子,每根毛都金光熠熠。一看就是有说法的。 鬼婴被抽一下,浑身冒黑烟,回头望了一眼颂帕,面露恐惧之色,似不敢再攻击傅青子。 颂帕口念咒语,那鬼婴咬紧牙关痛苦哀嚎,十分可怜,不得已又一次攻向傅青子。 傅青子中指与食指并拢作剑指状。双指立于口前,口中念诵咒语,一字一句呼出声响,那声音竟然幻化成实体的金光大字,一字一句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金光大字重重砸在那鬼婴头上,直砸得鬼婴身形暗淡闪烁,似要被生生湮灭。 萧湖大为震惊:“神宵十字天经?太厉害该了,这颂帕在青城山玩鬼,真是撞到枪口了,这无异于关公门前耍大刀!” “这个什么经很厉害吗?” 我问。 “口诵杀魔、言出法随、凌空生符、镇压魍魉!不是一般的厉害,简直是专业对口的降服鬼灵,不对,不是降服,是形神俱灭不得往生,哎,这鬼娃也是可怜,被颂帕奴役,现在又要被生生拍得神消灵散。” 萧湖缓缓摇头,竟然对那鬼灵起了怜悯之心。 第69章 无耻沈坤又用枪 就在那鬼婴要被神霄十字天经打散之际。 云中子高声喊到:“师兄莫急,将这鬼灵交于我来超度,你去收拾那狂徒去吧。” 傅青子这才闭口收了指诀,舞动拂尘,人如纸鸢,飘向那颂帕。 云中子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面黄色长条状的布旗。 邓攀激动着低声说道:“这是我师傅的招魂幡!”言语之中颇为自豪。 云中子口诵经文,轻轻挥动那招魂幡,那鬼婴不再痛苦哀嚎,颜色逐渐变成淡淡的白色,飘忽着飞向那招魂幡。 就此,世上少了一个痛苦的亡灵,也算消除了一场无端的业障。 “我师傅收了那鬼婴,定会助他转世轮回,好过被颂帕奴役,更好过被当场打散。”邓攀说到此处,满眼是对师傅仁慈之举的崇敬。 另一边,傅青子与颂帕近身缠斗中。 那傅青子的拂尘看似轻飘飘,但拂尘的每一根毛都是用粗粝的马尾毛编制,再灌注真炁,根根硬如钢丝。 颂帕不知拂尘的厉害,还敢拿手去挡,虽说那一身干瘦的肌肉练的像铁一般坚硬,但被看似柔软的拂尘扫过,还是留下缕缕血印,直痛得他龇牙咧嘴。 沈坤眼看颂帕不敌,竟然从那保镖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抬手对着傅青子“啪啪啪”连开三枪,这种距离,神仙也躲不开,傅青子转动拂尘形成一道圆形屏障挡住子弹,可还是有一枪击中面门,擦着颧骨,划过一道深深的血痕。 颂帕趁机一个双龙出海,两拳击中傅青子胸膛,胸膛乃谭中大穴所在,最是脆弱。傅青子口喷血雾朝后跌去。 我忍无可忍,由树上跳下,冲那沈坤袭去。 邓攀萧湖二人则默契的攻向颂帕。 这二人太无耻了!江湖规矩完全不顾,沈坤今天必须死!!!! 我落地站在沈坤面前,他一脸诧异似乎认出了我,举枪便准备再射,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杀猪刀自下而上斜劈上去,将他的右手一齐削断! 沈坤抓着手腕躬身哀嚎,我一刀又袭去,却被一道劲炁射中手背,杀猪刀哐啷一声在地上。 这劲炁如此熟悉! 我抬眼望去,一个蒙面身影急速扑来,伴随而来的又是几道劲炁,那炁是那蒙面人以中指射出!我足尖点地快速后撤两步避开那指力的攻击。 那人影是个女人,蒙着面只露出眼睛在外面,那人眼中并无杀意,带着一丝哀怨。 她落在沈坤背后,抓起沈坤的后脖领子,提着人便向山下飞掠而去。 我运起驭山诀,杀猪刀凌空而起,追着那人背影砍去。 那背影如此熟悉,我心中已经知道她是谁。 杀猪刀眼看要砍中她的后背,心中念头一松,停下了刀势,那刀又遥遥飞回我手中。 我揉着被打中的右手腕,刚才那一击力道很轻,刚刚够击落我的刀。 回望身后,邓攀萧湖也结束了战斗,那颂帕自知大势已去,犯了众怒,翻身跳下一侧的悬崖逃走了。这里崖高百丈不止,没有天大的本事,掉下去也是凶多吉少,看来是被逼急了。 几个青衣道士追下山,去崖底查看去了。 傅青子脸上中了一枪。胸口中了两拳。面色苍白,被扶着退下了老君阁。 张爱猴也从树上下来,气恼的朝我屁股猛踢一脚:“你这窝囊废,怎么让沈坤跑了?你忘了郭香她爹是怎么死的了?早知道你这么废,还不如我亲自动手!” 我没还嘴,张爱猴说得对,我刚才走神了。 只有萧湖似乎看出端倪,叹了口气,摇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算作安慰了。 众人见沈坤和那颂帕如此无耻、不讲江湖规矩,纷纷摇头,面面相觑,自认为与沈坤这种小人为伍围攻山门有些不齿,少数要脸的人,悻悻往山下撤走了。 本以为今天到此为止。 可一个女人,逆着人群走上前来。 “怎么我刚到,好戏就散场了?” 一个成熟磁性的女声传来。 第70章 赤练观音于琼英 来者何人? 一个女人。 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 这女人面容煞白、眼窝烟熏、唇如血色、一身黑纱,隐隐透着一股邪气,形容不出来的怪异、总之令人浑身不适。 我们退到一边暗中观察,萧湖在我们几人耳边用那传音入密告诉我们:“这女人是个狠角色,她来自江湖上极隐秘的杀手组织------红伶!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红伶的掌门人------赤练观音于琼英。” 这名字萧湖一说出口,我就明白了刚才感到的不适源自哪里。这女人,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蛇,一条毒蛇! 此刻场中坐镇的只剩云中子长老。 他缓缓站起来,望着这女人:“于琼英,你可是百里太甲12门之一的掌门人,怎么?也要来凑这个热闹?” “什么狗屁百里太甲,一个虚名组织而已,我师父故去之后,我早就不听调也不听宣了,少拿你们那套江湖道义来框我。今天我就是要当面问问那个臭算命的,这天机之内,到底有何秘密。” “恐怕你要失望了,我青城山确实给寥布衣提供了庇护,原本是想让廖大师在此了却残生,将这个秘密一起带走。无论这个秘密是什么,都只会乱了天下修行者的道心,引发人间祸乱。” “恐怕你们是想期满天下人,准备独享这大道之法吧?寥布衣都已经活了百年了,他定是从那天机中获得了长生秘法。也许不止长生,那天机中,有飞升为仙的大道也说不定。” 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骚动,连刚才已经走到一半准备下山的众人,又重新围拢上来,跟这个秘密相比,还要什么江湖道义? 云中子见于琼英冥顽不灵,还煽动得群情激奋,无奈说:“既然如此,那老道我,今天只能领教你的手段了。” 于琼英手指扣住腰间,缓缓抽出一条闪着寒光的细软长剑,那软剑宽又二指,如蛇般盘在她腰间,极为隐蔽。剑身由腰间抽出后,由曲变直,颤抖如水中波光粼粼,于琼英微微一抖剑身,那剑忽又变得笔直坚挺,可见铸造此剑的材料绝非一般,可在刚柔间随意转换。 “我这剑,名为烟萝,你是前辈,我不欺你,你挑件趁手的兵器吧。” 于琼英看似邪恶,确也有她自己的骄傲。 云中子淡然一笑:“这剑我认识,一如故人风采再现。可老朽平日少与人争斗,并无兵器。” 说罢,云中子伸手用发带缠住发髻,拔下头上玉簪,如同手握一根筷子,遥遥伸出,做出迎战的架势。 于琼英面露不悦,这分明是没把她当回事,可她又挑不出什么理。 场中有人轻轻笑出了声,可云中子面色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 长剑对玉簪,两人远远对立。 我们几个重新回到树上,占据高位,欣赏这一老一少的对决。 于琼英一声“得罪”,持剑率先出手了。 那姿势美极了,如仙子下凡,在水面翩翩起舞。明明看不见脚步挪动,却又飞速掠过地面,地上的落叶被衣带扰动,才惊觉她速度之快。 眨眼间,铁剑撞上脆玉,那玉簪却并未碎裂,反而发出好听的叮当之声。像是宫廷中才会用到的某种尊贵乐器。 没有大开大合的拳风腿影,也没有毁天灭地的真炁对撞,两人一进一退,偶尔兵器碰撞,偶尔交错分开。 这哪里是生死拼斗,这分明是一场优美的双人舞蹈。 张爱猴双手端着下巴,眼中泛起星光:“太优美了,这是什么功夫?我也要学!” “你现在知道你的功夫有多粗糙了吧?跟这位大姐比,你的身法丑的像种地!”我抓住机会一阵挖苦,换来张爱猴一个双拧肉麻花。 “双拧肉麻花”----这是张爱猴自创的功法,就是双手一起揪住对方的肉,左手逆时针,右手顺时针,同时转动,被拧者获得双倍疼痛,而她获得双倍快乐。 场中战斗还在继续,不明所以的人可能觉得二人水平相当,久久难分胜负,其实场中一直是云中子占主导地位,云中子仅仅用一尺长的玉簪就克制了于琼英的五尺长剑。倒不是说二人修为差距有多大,而是于琼英使得这套剑法似乎云中子也会,他俩一样的招式,双方都无法破招。 二人并非一个门派,看年龄也不可能是一个师父。这剑法很明显是专为这软剑和女人设计的,走的是轻灵阴柔的路子,擅偏门抢攻。 那云中子为何会这套剑法?场下无人知晓,大家看的也是一头雾水。 于琼英见久攻不下,旋转着脱离战场,伴随着裙带飘飞十米开外,飘飘然落地。她持剑于背后,怒目直视云中子:“你这是什么打法?你为何对我的一招一式都很熟悉。” “多年前,我与你师父相交甚好,这套剑法是我二人共创,配合这烟萝剑,你师父也曾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天地,而后更是创立了红伶这个门派。”云中子遥望远方,似乎回忆起遥远的往事。 于琼英震惊得双目瞪圆,也许是不敢相信今日遇到的是自己师父的故人,辈分在这里压着,她也不好再纠缠,扔下一句告辞就走了,那匆匆背影,已经没了来时那睥睨天下的气势。 人群一阵失望,本以为是场天人之战,没想到台上二位是故交,压根没下死手。 张爱猴敏锐额察觉到这事儿里有瓜可吃,侧过头望着萧湖邓攀二人,一脸贱兮兮的问:“你俩老实说,你们师父云中子跟红伶上一代掌门人,到底什么关系?” “别瞎说,我师傅一辈子清清白白,可不能瞎猜啊。”萧湖说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干嘛急着给你师父洗白啊。你说没关系,怎么可能?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研创了一套剑法,看那样子,可不是师徒那么简单。” “而且我听说,赤练观音其实是上一代掌门的女儿,只是对外称师徒!”邓攀补充了这么一句。 我跟张爱猴像是吃到什么大瓜一样,面面相觑。 没想到,这看似老仙人般道心纯净的云中子长老,年轻的时候,还挺风流。 到目前为止,赤练观音于琼英是挑战者中江湖身份最高的一人,她是一门之主,江湖上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连她都没讨到便宜,我想不可能有更莽撞的人来送死了。 可我忘了,这江湖之大,从来不缺狂人。 而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个人,甚至差点要了我的命。 第71章 霸刀阎童闯山门 这是一个绝顶的高手。 江湖武评榜上的七雄之一。 来自西北阎家。 对,就是那个罗摩教西天王阎敌的弟弟---霸刀-阎童。。 西北阎家有三兄弟。 老大阎仇是家主,死于1993年旗云山之战。 老二阎敌早年加入罗摩教任四大天王的西天王,前不久在罗布泊死在了我的手上。 老三阎童武学修为最高,不属于任何门派,据传闻此人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生父都死在他刀下。 阎敌的儿子阎子仲,自从屠校案被他爹带走后,杳无音讯,不知去向。 这些都是在我杀了阎敌之后找萧湖做的调查,我一向谨慎,杀死这么重量级的一个人物,罗摩教找我报仇是肯定的,阎家还有何人,有无可能找我复仇,我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阎童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找我这个小角色报仇几乎是必然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阎家目前最大的威胁----阎童。 但很明显,他今天不是冲我来的。他跟各路群豪一样,也是冲着寥布衣来的。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想要突破凡人境,只能追求那虚无缥缈,玄而又玄的通天大道。 这所谓的通天大道,就算是以讹传讹的谣传,也有足够的诱惑力。 而这个答案,很可能就要在寥布衣身上。 所以他来了。 阎童很好认,他跟阎敌长得很像,个头不高,标志性的家族长刀背在身后,刀身高出脑袋一尺有余。恍惚间,我甚至以为阎敌没死,是他的冤魂来索命了。 真正的高手出场,是不需要浪费口舌做自我介绍的,有的是人帮他口诵传说。 人群中不乏有人认出那夸张的长刀,并以认识这样的人物为荣,骄傲的向旁人介绍此人如何如何了得。很快现场都知道来的人是天下七雄之一的“霸刀-阎童”! 阎童开口了:“我今天不想杀人,立刻交出廖布衣,我只问他一个问题就走。” “妈的跟谁俩呢......”登攀很看不惯这狂傲的阎童。 他这话,确实狂,丝毫没有给商量的余地。 云中子并不被这气势所恐吓,温和的回以一个道礼:“恕贫道不能答应,我劝这位道友放下执念,天下并无什么大道,如果有,廖布衣早就得了大道,又怎么会落得个双腿残疾,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不卑不亢。 阎童并不为所动:“欺我无知?他若身上没有秘密,你们又何必拼死将他护在山中,倒是你,听我一句劝,天下大道,应归于天下,一人得道,不如众人升天。你青城山没有这个实力对抗天下,今日我来了,你这山门守不住的。何必徒增杀孽?” 云中子也知道此人很棘手,一番苦心劝阻无效,只能一战。 这阎童成名绝技是阎家的霸刀,传闻这阎霸刀刀法起源自祖上的军刀术,那军刀也很奇特,刀身长,刀柄也长,需双手持握,大开大合,斩马劈敌,无视铠甲防御。我望着那年近百岁、瘦小干枯的云中子,开始有一丝担心。 如若等下云中子不敌,我已经准备好接力迎战阎童。反正这厮早晚会找我报仇,不如今天先了此恩怨。 正思索着,阎童抽出比人还长的战刀,横在身侧,他可不像那于琼英还关心对方有没有兵器,拖刀就向云中子来了一个大力横斩,云中子自然不会跟他硬拼力气。滑步后退擦着刀锋躲过。 那霸刀功夫配上这长达7尺的的巨刃,每一次挥舞攻击范围极广,几乎将生路封死。 台下众人看得心中发毛,惊呼这刀法鬼神来了都得被劈成两半。 面对这强横刀法,云中子真炁鼓荡道袍,宽大的袖袍如同游龙出海,忽然暴涨一丈多长,那袖子似柔似刚,时而如电激射,末端抽打空气激起的气流啪啪炸响。时而盘旋缠绕,徐徐阻断阎童的刀势。 好一个以柔克刚! 萧湖说到,这是“流云袖”,专克刚猛功夫还有暗器。 阎童的刀如陷入泥海不能自拔,劈砍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那悬着的心算是放松了一点,看来今天不用我送死了,云中子胜他只是时间问题。 萧湖和邓攀也露出得意之色。师父就是师父,今天又给他们上了一课。 如果阎童就只有这点本事,那他也不可能跻身七雄,充其量就是个三流武夫。 他的名号,必定是有含金量的。 现场不知怎么回事,逐渐有些热。 我观察那阎童的刀渐渐变了颜色,由乌黑变得逐渐赤红,我在树上十几米远都能感到一股热浪席卷而来,树下那些站的近的人,忍不住抬起胳膊阻挡高温。 当阎童的刀逐渐变得赤红发亮,犹如刚从铁炉中抽出的烙铁。 云中子的流云袖很快被炙烤起火,一眨眼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阎童的刀越来越快,那热气炙烤下,他的身影都随着高温扭曲起来,逐渐看不清动作,整个现场就只剩炙热的刀影疯狂扫过。纵使云中子身法敏捷,能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而此刻场中人,已经看不见阎童,那柄长刀像是在自己舞动。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为防不测,驭山诀催动杀猪刀悬停于面前,作随时出击状态。 三人一起看向我。登攀不解问:“你要干什么?我师傅还没败,就算要救场,也是我跟萧湖上啊。” “这人早晚要找我报仇的,你们忘了,我在罗布泊杀了他哥阎敌。” 张爱猴一脸震惊:“项北,你太狠了,所以你现在连人家弟弟都不放过?” 真的,张爱猴的逻辑有时候我真理解不了,此时场中局势越来越诡异,我也懒得跟张爱猴解释了。 我跟邓攀萧湖二人说:“待会儿我打不过你俩再上,老陈吩咐了,让我们尽量不插手。” 果不出我所料,事出反常必有妖,那阎童借火焰刀光隐藏自己的身法,不知怎么忽然出现半空,正一个从天而降的大劈空掌,遥遥劈向云中子头顶。 此时的云中子被那呼呼舞动旋转的刀锋和热浪包围,本就已经吃力,根本没有防备来自上方的攻击。 这一掌下去,云中子必死! 第72章 杀猪刀对战霸刀 就是现在!我催动杀猪刀,如电般射向空中的阎童! 这是最好的时机,神仙来了也难躲! 那阎童并未料到他再半空中会遭到袭击,且在空中无力可借,只能眼睁睁看着杀猪刀高速冲向自己。 阎童双掌合十,接住了我的杀猪刀,可还是被刀中的雷电劈了个结结实实,狼狈的跌落地面。 我紧随其后,从上而下一个下劈腿。 阎童举起右臂来挡,我踢到他的臂膀,借力后翻,人未落地,双掌又射出紫橙两道雷电。 阎童再次被劈中。 我这一套连招动作刚刚在树上时,已在心中演练数次,所以打得又快又狠。一时间把阎童打懵了。 人群中有人高呼:“臭不要脸,偷袭!!!” 也有人喊:“英雄出少年啊。” 喊这话的是邓攀。 他这一喊,我都有些害臊了。 阎童伸手收回长刀。恶狠狠的盯着我:“小子,报上名来,我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云中子认出我是刚刚跟邓攀萧湖一起打跑沈坤、颂帕的那人。 他轻轻拍了一下我肩膀:“小道友,这是我青城山的事,你且不要再冒险了。贫道还没输,还能再战。” “道长,我与这人有仇,今天出手并非为青城山出头,而是为我自己了却恩怨。” 阎童一愣:“不管你是谁,之前跟我有何仇怨,今天你敢挡我闯山门,你都已经死了!” 我一声冷笑:“前不久,一个同样使长刀的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口气比你还狂妄!不过,他被我劈成两半,死在了戈壁。” 我故意挑衅,目的是扰乱他的心境,只要他心乱了,招数自然也乱,那么我抓住破绽,胜的希望就大一些。 可这番话在他听来,似乎没什么杀伤力。 “我在罗布泊杀了十几个沙民,他们才告诉我是一个使杀猪刀的家伙干掉了我二哥。我二哥死在你手上不冤,这都怪他自己跟罗摩教那群疯子混在一起,万般皆是命,我阎童行事从不受仁义礼法约束,本来我没准备找你报仇,但你今天既然蠢到自己蹦出来,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听到他杀了十几个沙民,让我心头一紧,心中忽然想起小白杨,那个白白净净住在荒漠地下的女孩,是否还活着?沙民曾在罗布泊救过我的命,他们本性善良,却屡遭外人欺辱。我心中不免悲悯。 阎童的冷血令我愤怒,他也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甚至是他哥哥的命,他也不在乎。 刚才的两记太极雷迟看来也并未伤他几分,所以他压根没把我放眼里。 在这个江湖上,是否受人尊重,是讲名望的,无名之辈多被轻视。想要出头,就得踩着别人的名望爬上去。 本来只是想简单救个场,此刻,我内心中也升起了一股邪勇 。 今天必须火力全开,就拿阎童当垫脚石了,我的江湖威名,以你为祭! 人一冲动,容易高估自己,就像我忘了,在罗布泊,是因为有龙克让、刀爷、龙庭云、关龙逢几个人配合围攻之下,我才捡便宜斩杀了阎敌。 一对一,我简直在作死。 以短打长,之前已经在阎敌身上试过了,只要不怕死,猛打猛攻、贴身短打,短刀反而占据一定的优势。 我故技重施,迅速欺身上前。阎童也是一阵错愕,没想到我手持一柄一尺来长的杀猪刀,居然不躲不闪,敢跟他刀刀对砍还不断贴近他一臂范围内,这个距离是任何人搏斗的红线区。一般都会尽量避免进入对方红线区,而我偏偏贴身打,这个距离,杀猪刀舞得上下翻飞,而他的长刀却难以施展,只能一只手拿刀柄、一只手抓住刀背,以刀作棍,用来格挡。 连续两次,我的攻势都对阎童产生了压制,台下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开始起哄,他们觉得自己正在见证一个新的武林传说诞生。 怎么会这么简单呢? 阎童只是没见过我这种打法,不代表他打不过我。 他弃刀了。 阎童将手中长刀随手一扔,那刀稳稳插入旁边石壁深达半米!刚好钉在“青城山”的山字上。 接着,阎童五指并拢,双掌为刀,以极快的速度双手挥砍向我。 “小子,你很不错,居然能逼我使出真正的霸刀!” 阎童得意的咧嘴邪笑,仿佛战斗使他进入一种兴奋、癫狂。 我忽感压力倍增,他那双手刀,实在厉害,根本无法判断走向,世上最灵活的武器就是双手。他已经将自己的双掌炼化成刀,我胸口被他的掌刃边缘扫过几次,若不是我穿着乌鱼软甲,早死好几次了。 自己吹的牛逼,咬牙也得扛,这才不到2分钟,我若此时败下阵来或者求饶,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没办法,只能用那招了。 介子神功!化形为风!我默念心诀,御气化形。 很快,阎童发现面前的人影不太真实了,残影遍布周身,不知真假。 他只能采用大开大合的招式乱扫一气。 介子神功能提高速度、虚化身形、隐匿行踪,此刻正好克制阎童。 不过我修为尚浅,炁息不足,这种状态维持不久。我必须在凝形溃散前,找到机会重创阎童! 可他太快了,根本没给我机会下手,我俩处于高速运动状态,在场中不时改变位置,我能追上他的身影已经是极限,更别说从背后偷袭。 见我迟迟没有进展,眼看就要被阎童逼出原形。 云中子终究还是出手了。 “坤字!九重山!” 他向场中扔出几枚铜钱,那铜钱叮当作响,落地成卦,场中顿时气机生变。 一股无尽的压力自上而下崩塌下来,真似有九重山压下来。令人难以动弹。 我二人已经顾不上战斗,我知道云中子的铜钱阵法不是针对我,于是向远离阎童的方向跑去。我离那铜钱阵稍远,比阎童压力小得多,加之我是介子状态,处于无形与有形之间,所以我还可以逃离。 云中子果然还有后手。 “震字!紫金蛇!” 咒诀出口,言出法随! 一道道紫电伴随着闷雷落入场中,本来以阎童的身手,躲开雷劈并非难事。 难就难在此刻那坤字诀的“九重山”,将他牢牢压住。 数十道雷,接连不断的精准打击在阎童身上,算上我偷袭他的那两道雷。 他今天不像是来闯山门的,倒像是来渡劫的。 云中子并未下死手,收了那铜钱阵。 阎童站在场中,双眼赤红,我猜他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第73章 终极秘密将揭开 阎童一言不发,一伸手,那插入岩壁的长刀飞回手中。 我紧张的重新握起杀猪刀。 却见他将刀收入背后,拱手作揖道:“道长好手段,我输了。” 云中子面露愧色:“若单论修为,阎道友你在我之上,我只是胜在法宝,占了你的便宜。这山鬼钱,我本不愿意用的,刚才见这位少年斗不过你,怕你伤了他,无奈出手,贫道背后偷袭、法宝伤人,胜之不武,惭愧惭愧。” “输了就是输了,我并没有什么不服的,我这就下山,不再追问廖布衣,我与那天机,机缘未到。” 说完,阎童转身就走,路过我身旁,斜眼瞟了我一眼,不知何意。 人群中面面相觑,顿时失了斗志,连七雄霸刀阎童这种高手都闯不开这山门。青城山还有两位长老尚未露面,更不谈那神仙一般的掌教,南华真人,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纷纷下山,这几日只当是来青城山旅游了。 今天的热闹看完了。 我们几个随众道士来到老君阁。 远远的我们见到了阔别4年的寥布衣,他还是那副样子,他的徒弟钟离陪在身边。 原来这3年,他一直躲在青城山清修。 邓攀和萧湖去找他师父去了。 老陈把我和张爱猴叫到一起开会,布置了明天的任务。 我心中有太多疑虑,率先发问:“为什么要把寥布衣藏起来?” 老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也看到了,仅仅是知道了寥布衣的行踪,整个江湖几乎都来围堵青城山,如果把寥布衣放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张爱猴也忍不住发问。 老陈思索片刻,还是讲出了令我和张爱猴都震惊的真相: “4年前,寥布衣被我们从风魔手中救下。那是廖布衣自旗云山一战后首次露面,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一直在找他。 我们救下寥布衣后,寥布衣以保守秘密为条件,要求民宗局庇护。我们将他安置在青城山,青城山与我局渊源颇深,一直是受官方信任的宗门。 说到这秘密,其实也不算秘密。很多人知道。这秘密就是神迹,神迹每30年出现一次,位置随机。上一次出现,是在1993年的旗云山,民宗局在12宗门的协助下,击退罗摩教众多高手,最后只剩李云朝独自进入了神迹内部。他获得了想要的情报,那秘密对于民宗局来说,已不再是秘密,内部已经共享过信息,总局和各分局的高层都知道。为防止这秘密泄露出去,使天下大乱。李云朝不再现世,寥布衣也在4年前被我们藏了起来。” “寥布衣是怎么进入神迹的呢?” 我很好奇,因为寥布衣并没有修为。 “他靠的是推演,也可以说是一个意外,具体是怎么进入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神迹里到底有什么?” “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作为民宗局新一代的力量,你们将来都要为再一次来临的神迹做准备,神迹内部是一部奇怪的仪器!那不是人类的力量可以建造的东西,我们叫它天机仪!” “天机仪?” “天机仪像是某种地外文明创造的东西。它记载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未来?那不是相当于预测没有发生的事情吗?这也太扯了。” 见我不信,老陈接着说:“没错,这正是天机仪的可怕之处,他清晰预见了世间万物的发展轨迹,每个人的命运都记载其中。” 我脑子有点懵,这样一个机器,为什么会存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天机仪的存在,使得世间万物的生命变得毫无意义。” 老陈的话,多少有点悲凉。 我和张爱猴已经震惊到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我绞尽脑汁只能问出一个问题:“既然我们的人生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我这么问,其实已经宣布了我心已死,但尚存一丝侥幸。 “2023年,神迹将会再现,离此刻还有14年。1993年,我们从天机仪中读取了一些人的命运样本,这些年来一直在与天机仪的预测进行对比,为的就是验证天机仪是否真能精准预言人类命运,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就是摧毁天机仪,释放了众生被束缚的命运。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罗摩教对民宗局的争斗,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罗摩教历来没有一次成功进入神迹内部,他们跟天下人一样,只是觉得,神迹内有修行大道、有长生的奥秘。” “所以2023年又将是一场武林大乱斗?所有人都会为了进入神迹而争斗?” “是的。” 我又想到一个疑点:“为什么不将神迹内的秘密公之于众?何必徒生这么多杀孽呢?” “天下人还没有做好直面命运牢笼的准备。如果你知道了你的一生都已经被写好,你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我们一直信奉的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个秘密一旦公开,天下将大乱。道心崩溃、纲常伦理都将不复存在。” “依靠我们的力量,能够毁掉天机仪吗?” “谁也不知道。在神迹中,有一天书石碑,上面有我们读不懂的文字,廖布衣将这天书抄录了回来。这些年,他一直在试图以他自己的方式破解这些文字。我们认为,这天书就如同天机仪的说明书,只要解读出天书,就可能有办法毁掉或关闭天机仪。” “也有可能,利用天机仪,操控天下人的命运!” 我说出了另一种大胆假设。 “对,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不能让其他人进入神迹,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把廖布衣藏起来的原因。” 今天的谈话,信息太密集了,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睡去,天机仪是谁造的?是神仙吗?如果有神仙,他们为什么又要将天机仪展示给人类? 带着这些问题,我思考着,逐渐沉入梦中。 第74章 廖布衣被刺枉死 午夜。 众人正正沉浸在睡梦中。 忽然窗外钟声大作!!整座山都苏醒了。 殿宇间,火把点点,有人影穿梭奔跑。 我迅速来到室外,见几个道童边跑边喊:“有刺客!!!有刺客!!!” 老陈也出来了,他二话没说,全力向老君阁内殿奔去,我不明所以,来不及问,也紧紧跟上。 来到了一处隐秘的禅房,那房门大开,里面已经有人围住,我和老陈扒开人群,见廖布衣倒床榻之上! 廖布衣被刺身亡了!! 老陈探查体温,人已经冰凉。死了至少一个时辰了。 “没必要追了,刺客早就跑了!” 次日。主殿之上,除了受伤的傅青子没来,洛玄子、云中子、无尘子3位长老,以及掌教南华真人都到场了。 民宗局这边除了老陈,我和张爱猴,四组的洪泉、马良、刘继元、段德彪,悉数到场。 许知水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初步调查,廖布衣大概死于昨夜子时,凶手仅用一把匕首刺穿了廖布衣的心脏。 廖布衣唯一的贴身徒弟钟离失踪,一起失踪的还有廖布衣随身携带的卷本,就是那本天书译本! 房门并无从外部破开的痕迹,看守房门的两个道士被飞刀射杀。 那飞刀放在大厅中间的桌子上,外观很眼熟。 我走上前,拿起那飞刀,仔细端详。 想起来了,4年前,我与老陈、铁头三人在江州蛇山上,那废弃地堡中营救廖布衣,钟离射向我们的正是这种飞刀! “这是钟离的飞刀!”我笃定的说。 老陈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点头确认。 “钟离跟了廖布衣十年,是廖布衣最信任的徒弟。怎么会?” 我大为不解的看着老陈。 云中子站起来:“其实自从前几日陆续有人上山叫战,我们便开始调查是谁泄露了廖布衣的行踪,我们找到些蛛丝马迹证明,向江湖散布消息的人,极有可能正是钟离。之前不敢确信,目前来看,说得通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云中子,他原地走了几步,思索片刻道:“自从受民宗局委托,廖布衣上了青城山后便深居简出,由我负责他的安全,他在山上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长老和贴身守护的道士知道。前几日,廖布衣私下跟我说,他破译天书取得极大进展,最后一章即将解密。我想,那钟离,一定是潜伏在廖布衣身边,等待廖布衣破解天书,天书破解后,她便散布廖布衣的行踪,引得江湖人都来围攻青城山,然后趁乱杀人、夺得天书,独自逃遁!” 何其隐忍的计划。竟然甘愿照顾一个瘸子数十年,只为等待那天书破解之日。 许之水来的很快,他一进门,便不客气的训斥起老陈。 “陈建刚,我命你带3组、4组前来助青城山,为何廖布衣死了?!!你干什么吃的?” 现场南华真人还有青城山的几位长老都在。他一丝面子都没给了老陈留。 洪泉和马良赶紧站到许知水身后,耳语起来,应该是在打什么小报告。 我站起来替来老陈解释:“许处长,昨日众人闯山门,我们已经尽力协助,青城山这边也派了傅青子、云中子两位长老守山门,将所有围攻者拒之门外,我们的任务并未失败,杀死廖布衣的,是潜伏在他身边十年的钟离。” 我故意没叫他局长,也是提醒他不要太过跋扈。 许之水头也没有转过来,只是斜眼瞟了我一眼,便将目光重新移回老陈身上:“你现在,连你的手下都管不住了吗?这里有他说话的份吗?” 老陈面色平静,只是苦笑。毕竟这是在外人面前,内斗不太明智。 没等我继续理论,许知水炮口又对准了青城山众人。 “南华真人,恕我无礼,我倒要问一问,这诺大一个青城山,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民宗局一直对青城山敬重有加,可这次,我很失望” 许知水说完还甩了甩袖子。 空气几乎都凝固了。 我重新坐回椅子,因为我知道,此刻我不是最应该生气的人,青城山才是。 我只需坐下看戏就行了。 云中子见南华真人并未作答,淡然的站了起来:“因为你们当初把凶手和廖布衣一起送上了山。” 这回答,妙哉! 确实,你民宗局都没有甄别出廖布衣身边的凶手,我青城山又有何责任呢? 许知水此刻如果就此罢手,倒也没什么事,顶多算冲动莽撞,可他昏了头,他忘记这是在青城山,不是民宗局的一亩三分地。 许知水盯住南华真人,没有看云中子,一字一句道:“我在问南华真人,你是何人?” .......... 云中子淡然一笑,坐回了太师椅,南华真人罕见的睁开了眼睛,盯住许之水,他似乎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官威。 现场尴尬到了极点。 民宗局再强势,一个分局的代理局长居然跑到青城山质问掌门人,蔑视四大长老。 从辈分上讲,南华真人跟龙虎山天师是一个级别,青城山四大长老跟许知水的师傅冲虚是一个辈分,许知水只是跟邓攀、萧湖一个辈分。 这不是以下犯上、尊卑不分么?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一个身影极快的冲到场中,然后所有人听到了“啪”的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许知水怎么么也没想到,他贵为民宗局西南局代理局长,居然在青城山挨了一嘴巴子!! 更令他感到羞辱的事,打这个嘴巴子的人是邓攀!一个行动组区区组员! 邓攀打完人没有躲开,就环抱双臂站在许知水和云中子之间,死死盯着许知水。 我多希望那一嘴巴子是我打的,太他妈爽了!!! 一贯见过大世面的张爱猴也愣住了,脸上抑制不住的是吃瓜的兴奋。 邓攀这一巴掌,直接把自己的前程给断送了,不过他不在乎,没有人可以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师父。 云中子对邓攀和萧湖来说,不只是师父,更是父亲。 萧湖也想扇这一嘴巴子,可惜邓攀比他抢先了一步。 “你!你!你!!!!......” 许知水气得语无伦次了。 那马良站在许知水身后,条件反射的摸摸自己的脸,他想起昨天自己挨的那一嘴巴,没想到,今天许知水今天还没来得及替他报仇,自己也挨了一嘴巴。 邓攀指着许知水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你给我记住,在局里,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在青城山,你敢对我师父、师祖、对青城山有半点不尊重,老子弄死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退下了。 我看到南华真人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像是看自己顽劣的弟子闯了个无伤大雅的祸事。 云中子看向南华真人:“师兄,让你见笑了,我这徒弟,从小就淘气。” “无妨无妨,我们修道之人,没点脾气那不成和尚了吗.......” 这二人有点拉家常的意思。全然没有理睬站在场中的许知水。 许知水气急败坏的举起右手,遥遥指了一圈,也不知道针对谁,语无伦次说了一句:“好好好,反了!反了!给我等着......” 一转身,许知水带着四组的人走了。 第75章 青城山邓攀之死 许知水走了,邓攀摊摊手,面对着老陈、我、张爱猴、萧湖几人:“你们也看到了,民宗局我是回不去了,以后老老实实在山上清修吧。建功立业的重任,交给你了老萧!” 萧湖拍拍邓攀:“也好,不受那鸟人的气了。” 云中子挺开心的,他的好徒弟以后可以天天陪着他了。 老陈一一拜别了南华真人和众长老,先行一步回局里了。 很多工作,他还要继续做,这件事报告如何写,令他头疼。 还不知道许知水这睚眦必报的小人,准备了什么小鞋等着他回去穿。 我和张爱猴、萧湖随后也得离开了。 邓攀送我们下山,沿着山路边走边聊。 经过昨天的车轮战,今天山道上已经看不到人上山了,这场闹剧也差不多结束了。 接下来,民宗局的重点应该是追踪钟离,她手上的“天书译本”实在太重要了。 张爱猴丧着脸,她没想到来青城山看了趟热闹,却在局中失去一个朋友。 邓攀安慰她:“以前在局里的时候,你们想找我,我却在天南海北执行任务,现在不好吗?我这辈子不会离开青城山了,你们随时来,我永远都在。” 这番话让大家释然了。也许,留在青城山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挺羡慕,他们江湖遇挫,有师父和宗门为退路。 而我,似乎只能迎着困难向前走。 快到山脚了,邓攀也该回去了。 可此时,山下有一戴着斗笠的人,低头向山上走来。 邓攀朝那人喊话:“道友,山门已闭,不要上去了。” 那人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我们众人。那是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摄人心魄。 他缓缓开口:“哦?我听说赖布衣出现了,我从西边来,走了很远的路。到了这山脚,你却让我回去?” 邓攀此刻切换了角色,他以青城山弟子的名义劝解道:“这几日,确实很多江湖宵小来闯山门,不过都被击退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这青城山可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 “哈哈哈哈哈哈,宵小?我久不在江湖走动,现在都被归类成宵小之辈了?” 那人有些傲气。 邓攀作为青城山的弟子,自然也有他的傲气:“不管你是何人,休想上山!” 这世上有一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只信奉武力。 很显然,斗笠人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种人拥有绝对强大的武力。 很显然,斗笠人就是这种人。 这江湖上还有一种人,极在乎自己的声誉。 更可怕的是,他们立威的方式是拿走别人的声誉。 很显然,斗笠人就是这种人。 我们只当是一个寻常的下午,遇到一个几句话就能打发的江湖妄人。 谁也没有防备,但那人极快! 他的身影掠过邓攀,二人交错而过。 等我们回过神,他已经越过众人,远在十几米外。 他背对着我们说:“记住,我的名字叫狼跋。” 说罢他继续向山上走去。 山间很安静。 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邓攀此刻没再说话,这山道上只能听见沙沙的风声、和那个叫狼跋的人远去的脚步声。 我第一个感觉到不对劲。 我望向邓攀,大脑一片空白。 邓攀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线,正沙沙的喷着血雾。 原来那不是风声。 我第一个冲了上去,喊了一声 : “邓攀!” 邓攀一动不动盯着远方,没有转动头部,他手掌微微抬起,做了一个别过来的手势。 我们几个围着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说了一句话:“快去找我师父。” 那声音很怪,像是破掉的喇叭。这也是他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张爱猴彻底吓傻了。 她跌坐在石阶上,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伸到半空,想扶住邓攀,却又不敢动。 我不敢想邓攀的生命倒计时,还有多少秒。 我抓住有点失神的萧湖,盯着他的眼睛怒喊到:“快去找你师父云中子来!我去拖住那人!” 数百米外,我追上了那个叫狼跋的男人。 没有一句废话,我将神行微步催动到极限,你以速杀人,那我就以速度反杀了你! 二人错身只在电光火石间。我挥刀去斩其咽喉,但是差了半分。 落地后,我也通过刚才擦身的近距离看清了,他伤人的手段竟然是一片竹叶。 此刻,他右手双指还夹着一片竹叶,就是普普通通,路旁到处都有的竹叶。 我胸口一阵火辣辣,低头一看,衣服被切开整齐的一道口子,那乌鱼软甲又救了我一次。 “还要打吗?下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哦。” 狼跋一脸的天真,那感觉像是在做一个游戏。 “你今天必须死!” 我心中已经下定必杀的决心,哪怕同归于尽。 狼跋面带无奈:“刚才那个,好歹是青城山弟子,杀他可以扬名,你嘛.....有点浪费时间。” 我并没有因羞辱而生气。 因为此刻,我心中已经被仇恨填满。 此人是个绝顶的高手,我若有所保留,肯定撑不过3个回合。 我催动介子神功,身法飘忽,将他围住。 “有点意思.....” 狼跋兴奋起来。 这是我遇到的最强的对手,我的每一步,都极其小心。 他没有武器,但他全身都是武器。 我手持兵器,却全身都是漏洞。 才几个来回,这山道上便布满血迹,当然那血不是他的。 我已将速度提到自身极限,将雷意灌注刀身。 每一刀,都电芒乍现,却总难觅其踪迹。 渐渐的,我像一部耗尽燃料的机器,速度慢了下来。 没看清他是用那个部位将我击飞的。 我在空中倒飞,没等落地,狼跋高高跃起,狠狠在我胸口跺了一脚。 我砸到地面,石阶破碎,身体陷入碎石中。 望着狼跋向我走来,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狼跋并没有理睬我,而是从我头上跨了过去。 “你没资格死在我手上......” 狼跋丢下这么一句就走。 我的视线被血模糊了,身上没什么知觉,可能是脊椎断了。 但我的手还可以动,我伸手胡乱一抓,抓住了狼跋的一角衣服。 狼跋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致的蹲下身看着我:“有点意思,你真的不怕死?” 我另外一只手,已经无力举起杀猪刀,只是半握着拳头,一下一下,对着空气挥舞。 我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杀了他!杀了他! 哪怕此刻,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我继续战斗,只要我的嘴还能动,那我也要咬死他! 因为他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狼跋看着我最后的挣扎,叹了口气:“可惜了,是个狠人。你赢了,你现在有资格死在我手上了。” 他右手双指并拢,轻轻放在我额头神庭穴上,现在,他只需稍稍用力,我就形神俱灭了。这也是没有痛苦的死法,在他看来,这个体面的死法,是他对我的不屈精神的一种敬意。 此刻他近在咫尺,我多想现在还有一丝力气,让我再挥动一次杀猪刀。 可惜我已经感觉不到手臂在哪里了。 该死的,脖子以下经脉尽断了! 我闭上眼睛,沉入意识深海,等待自己的命运。 第76章 一年生死两茫茫 此刻耳边不应该有任何声音,可我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是铜钱落地的声音! “坤字!九重山!” 这是云中子的声音! 终于来了!援军终于来了! 哈哈哈哈,小爷我今天不用死了! 随后,是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世界安静了。无边的寂静。 ....................................... 讲台上,数学老师阎海燕正在叽叽喳喳讲着话,我低着头,偷看刚借来的武侠小说。 小说中的主角正陷入一场苦斗。 我脖子酸了,抬头四处张望。 已经高二了,现在学校管的越来越严,学校围墙也被加装了铁栅栏。 我跟张扬再也没办法夜里翻墙出去上网了。 张扬正坐在我旁边,长头发下藏着耳机,听着他最喜欢的beyond盗版磁带,偶尔轻声跟着唱两句。 坐在我后面的,是张艾美,她头上扎着个夸张的小猴子的发卡,正对着镜子欣赏着那自以为的绝世容颜。 见我回头看她,张艾美照着我后脑勺扇了一巴掌:“看个球,转过去!” 我早就习惯了她的野蛮。 这是我的高中生活中,无数个无聊晚自习的某一天。 讲台上的声音搞得我昏昏欲睡。 我低头继续看小说,不过那文字越来越模糊,实在撑不住了,我又睡了。 ....................................... 等再次睁开眼睛,我躺在床上,视线里只有木色的房梁和屋脊。 我不知身在何处,身上很酸痛,动弹不得。 逐渐身体也有了知觉,我转动脑袋,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中。 四周无人,房间里很干净,窗外有光透进来,微风把窗帘吹起,能听到窗外海鸥的声音。 当我有了一丝力气,用头一下下撞击着床板。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病房。 是张爱猴! 太好了,我还以为.......... 张爱猴冲过来激动的捶打着我的胸口:“项北!你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 我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来。被她捶得眼冒金星! “......水......”我的嗓子快要冒烟了,嘴巴干到几乎粘连在一起。 张爱猴赶紧用吸管给我喂水。 缓了缓,我才被扶着坐了起来。 我问起青城山上的情况。 张爱猴一五一十将那天青城山上的事跟我讲述了一遍。 那天,本来我已是必死之人。 萧湖在最后时刻,终于带着云中子和南华真人赶来救场。 三人合力将狼跋打跑。 而我当时经脉俱断,经只剩一口气。 幸运的是老陈刚下山不久,接到张爱猴的电话又折返回来,将我带到了普陀山医治。 此刻的我,正在普陀山的禅房中。 “.......邓....攀......他怎么样?”我沙哑着嗓子,还抱有一丝幻想。 张爱猴像是回忆起痛苦的往事,眼眶红了。 我都明白了。 那天,邓攀被狼跋飞叶割喉,到死,都是直直的站在那通往青城山的小路上,没有倒下,也没有闭眼。 他说他再也不会离开青城山,竟然一语成谶。 “项北,你命真大。老陈跟他的师兄弟耗尽心力,历经7个昼夜才将你身上经脉接好。可你一直昏迷。到今天为止,你已经在床上躺了1年零4个月!” 什么!一年零4个月!我居然昏过去那么久?! 可我明明感觉跟狼跋大战只是我闭眼前的事。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我喃喃自语。 “睡了一年多,不做梦才怪,现在好了,你回到现实了?” “......我妈......” 我忽然想起了家里。 “放心好了,我定时帮你发信息给家里,他们不知道你的事,总之你现在醒了就好了,也算这一年多我没白等。” 张爱猴,这一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逐步恢复了说话、行动能力,试了试身手,有些生疏,但功夫还在。 普陀山鬼手陈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我这条命,算是老陈给的! 老陈把我安置在普陀山后,就回局里了。就剩光杆司令的他,在局中也只能做些外围协调的工作,想必日子也不太好过。 张爱猴问我是否还想回局里。我没有想好,此刻我最想的事,是去青城山祭拜邓攀。 告别普陀山的众位师兄弟们,我和张爱猴赶路3天,到了那青城山脚下。 史一航、萧湖二人接到我醒来的消息,早已在此等候。 四人见面无言,一一拥抱。 在落日的余晖中,几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来到青城山的后山一处崖顶,此处可俯瞰青城山道观群,邓攀一定会喜欢这里。 萧湖说,这里是他俩以前练功累了偷懒的地方。 邓攀的墓,是一座小小的土丘,上面已被青草覆盖。 他师父给他坟前立了一块青石碑。 四人良久无话,年轻的我们,还没有做好向朋友告别的准备。 他虽然死去一年多,但大家依旧无法释怀。 我在那青石碑的背面,用刀,刻诗一首,纪念我们几人的友情。 “我有忘形友,迢迢与君别。 或飞青云上,或落江湖间。 人生何所苦,与我不相见。 世间名与利,如泥在山野。 明日复明日,山川复年年。 生者长已矣,暮已归下泉。” 第77章 一声三叔一千万 身体还在恢复期,我无事可做,我让张爱猴先回局里,她守着我这个植物人,已经耽误了一年多时间。 我趁着这期间,回了一趟家。 母亲感觉我有异议,似乎与从前不同。 我只能安慰她,说我已经长大,不再是个无知的高中生了。 这次回家主要是让母亲和姐姐放心。 这几年家里还算太平。姐夫没再敢出去赌博,看见我都唯唯诺诺,我想,当年在那地下赌场,他应该是看见了我跟那些人打架,在他眼里,我恐怕跟恶魔没有两样。 刘黑子再也没来闹事,家乡汉东市的地下赌场也销声匿迹了。 看来是百谷门背后卖给我一个人情,不再染指汉东这个小城市。 此刻,已经是2010年,我距离我高一那年被老陈带入江湖已经7年。 老家的同学和发小都大部分已经不在了。 他们早已离开家乡,散落天涯。 不年不节的,我在家待了几日,不时会被街坊大妈问起回家的原因。 比如: “在哪里工作? 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之类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我只能笑笑说:“ 刚刚失业,赋闲在家。” 于是大妈们便不再搭理我。 又过了几天,实在待不下去了,我便收拾好背包,准备再次出发。 这次,我要去渔阳,看看关龙逢和刀爷。 我并没有他们的电话,只有一个地址。 两年前,我一个人来渔阳,是龙家的司机来接我。 此次依然独行,但只能自己一路问过去。 找到那龙家大院时,已近黄昏。 我犹豫着着敲响了门。 没想到,开门的人居然是刀爷。 “项北!!你怎么来了?” 刀爷激动得拉住我的手,将我迎了进去。 看刀爷佝偻着腰,身体似乎大不如前了。 这院子黑灯瞎火,只有一楼亮着一盏灯。 刀爷带着我走向那盏灯,原来那是他的房间。 偌大一个院子,似乎没有别人,我环顾四周,也只有一只老黄狗拴在院子角落,见有生人,抬头望了一眼,也没叫,耷拉着脑袋。 “别看了,这院子就我一人。” “龙家其他人呢?” 我疑惑问刀爷。 “从罗布泊回来后,我就大病了一场,我这把年纪,在罗布泊戈壁折腾这么一趟,没死已经算幸运了。老大庭云不在了,老二龙驹无心经营家里的生意,该卖的都卖了,老三克让,还在西南局当差,也不回来了。龙逢跟高昌司马家那个女娃娃一起走了,说是要浪迹江湖,闯出一番名堂。这么大一个院子,就我一个人,家里的下人、工人,我都遣散了。” “龙逢不是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你说龙莉啊,这丫头虽然平时咋咋呼呼,乖张的很,但是她本心还是很正的,她见她二叔在民宗局办差,也起了加入民宗局的念头,一年前她报名考去了‘华东禅学院’,她妈也陪着去了。” 这“华东禅学院”我倒是听说过,跟西南民族大学差不多,也属于民宗局对口院校。 想不到刀叔如今独自守着龙家大院,平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刀爷的过去我从没问过,相信他年轻时也是一代江湖豪雄,只是这晚年,略显凉薄。 刀爷也问了我的近况,在得知我昏睡一年多,才刚刚醒来,他满眼的担心,老爷子是打心眼里关心我。 当夜,从不喝酒的我,陪刀爷喝了些。 喝完,二人在那空荡荡的龙家大院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屋里没人,刀爷不在,我推门走出去,发现屋顶站着一个人。 我一细看,是龙驹。 他见我醒来,轻飘飘从屋顶落入院中。 “项北,刀爷跟我说你来了,我就连夜赶回来了。” 我与龙驹并不熟,在罗布泊的时候,他大部分时刻是不清醒的状态。 我举手作揖:“龙叔,好久不见。” 龙驹将我作揖的手压下去,说道:“别跟我这么客气,你就随龙逢一样,叫我三叔吧。算我占你个便宜!” 我受宠若惊,怯懦的喊了一声“三叔”。 龙驹咧嘴哈哈大笑:“好小子,我又多一侄子,项北,我这条命可以说是你救的,在罗布泊,你为龙家数次历险,我也不知道如何回报你。我给你准备了两样东西。你不来,我也准备去找你的。” 说着,龙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这是1000万,密码六个8。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二哥龙克让志在朝堂,我志在江湖。家里的渔船、公司、房产我都卖了,就留了这个院子给刀爷养老。现在我跟龙克让就剩下一身功夫和这辈子花不完的钱了。你别嫌弃,拿着吧。” “关龙逢在哪里?我想他更需要这些钱。” “放心好了,他的那份我给他留着呢,他现在跟那司马丫头浪迹江湖、快活着呢。我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盛情难却,我收下那张卡。 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龙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说道:“项北,我知道你是修行中人,钱财不是你追求的东西,但有一种东西一定是你想要的,我刚刚也说了,除了钱和一身功夫,我没其他东西。你看我这一身霸体的功夫,你想不想学?” “这是你们家的家传绝学,我怎敢妄想?” 老实说,在学院的时候,我第一次被武学震撼就是关龙逢的霸体帮我挡住史一航那一记劈空掌。多年过去了,仍记忆犹新。我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强横的体术。我修炼多年,身体素质已经远超常人,但在关龙逢的霸体面前,我依然没有把握能伤得了他。 关龙逢,也是我进入修行界,面对的第一个对手。 我刚入学就变成瘸子也是拜他所赐。 这当然是我最想学习的武学之一,多年来,无门无派的我一直求知若渴的学习各种武学,我希望自己强大,如果我足够强,也许邓攀就不用死,关龙逢也不会双目失明。 可我绝不敢觊觎龙家的家传武学,这种事,不道德,也没有先例。 龙驹见我犹豫,拉我坐下:“有何不可,我听老二说了,你们在罗布泊决战前,我大哥亲口所说,要收你为义子,虽然他不在了,但我们已经将你视为自家人。你想学,我便教,没什么不妥!我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学?” “三叔!我想学!!!” 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我遵从了内心的渴望,而且多一秒也没有犹豫。 就这样,我在龙家大院住了下来,我很珍惜这学习顶级功法的机缘。日日跟随龙驹苦练,龙驹对我毫不客气,时常将我打得七荤八素,我一一忍耐下来。 不久,霸体已经小有所成,龙驹只叹没有早点发现我这个好徒弟,难得的夸我悟性好。 刀叔也在闲暇之余,帮我梳理解惑那驭山诀,让我能更好的御物、掌控飞刃。 我吃尽练武的苦,就是希望将来能保护身边人。 直到张爱猴给我打电话,我才猛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半年。 张爱猴在电话里告诉我一个重磅消息。 沈泊钧局长回归西南局了。局里现在需要人手,有大案子。 我告别刀爷和龙三叔。火速赶往江州总局。 有些事情,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第78章 沈泊钧回归局中 一回到局里,张爱猴和史一航正等着我呢。 我听到一个噩耗。 一组的组长,谭宗嗣,死了! 说是追查江州黄叶子案死的。我大为震惊。 第一次认识谭宗嗣,还是在屠校案那天,他和老陈,在沈泊钧局长的带领下,冲上百丈崖,赶走了罗摩教海一刀那群人。 后来我因初见杀戮,心性不稳,中途返家,差点当了民宗局的逃兵。谭组长还一直鼓励,让我一定要回局里报到。 虽说平日在局里接触不多,但我知道关龙逢、邓攀、史一航都曾在他手下做事。 三人对谭宗嗣评价颇高,这是个难得的好领导。 最为震动的无疑是沈泊钧局长,谭宗嗣进入民宗局后屡建奇功,是民宗局的中坚力量。也是沈泊钧一手提拔,当做局长接班人培养的。 这次谭宗嗣出事,沈泊钧提前返回局中主持大局。 此事说来也蹊跷,谭宗嗣师承青城山无尘子长老,修为造诣是三个行动组组长中最高的。 他做事一向稳健,这次却死在无名小辈手中。据说是被走私团伙害死。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厉害修行者。 几天内,在外执勤的人陆续回来,沈局长组织开会。 会上,沈局沉痛宣布了谭宗嗣组长的死讯,一番忆往昔,追授荣誉。 接着,是人事任命上的变动。 行动2组先是两年前失去邓攀、如今又失去组长谭宗嗣,目前只剩副组长龙克让,组员史一航两人。这已经低于一个组最低3人的配置。 沈局会上取消了2组的编制,任命龙克让为4组组长,史一航并入我们行动3组。 我跟史一航对视一眼,暗暗点头。这下好了。老陈、张爱猴、史一航和我,我们四人一组,可以互相照应,跟他们在一起,我心里特别踏实。 这次改组,沈局很明显并未跟许知水通气,直接将许知水直管的4组划给了龙克让。 许知水气的不轻,但也无话可说,他是管理处的,自然不能直管行动组。局长不在的时候他还能只手遮天,如今,他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 目前局里行动组只剩2个,听萧湖说,局里正在从华东神学院调人来组建新的行动组补充一线作战人员。 这华东神学院,是除了那已经变成废墟的西南民族学院之外,另外一所专门为民宗局输送人才的内部对口院校。 西南民族学院荒废多年,一直抽调不出教师力量重建,这也是令总局十分头疼的事。 最近几年民宗局式微,宗门也不太乐意将优秀弟子送到民宗局了。 毕竟,民宗局的死亡率一年比一年高,谁也不乐意把自家弟子往火坑里推。 老陈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看来是领到了新的任务。 果然,谭宗嗣死亡这件案子,与他生前追查的黄叶子案,两案并案调查。由我们3组负责。 史一航讲到,1个月前,局里接到地方执法机构求援。 最近江州忽然出现很多黄叶子,各大娱乐场所频频抓到尿检呈阳性者,货源不明。 另外江州数所大学均报案称本校女学生失踪,有线索指向了一家本地老牌夜场-----千乐门。 但千乐门被当地官家翻来覆去查了个遍,什么线索也没找到,人家合法经营,除了消防有些小问题,没什么把柄。 案件苦苦没有进展,所以地方上想到通过民宗局来查,换个角度寻找突破,毕竟民宗局数次配合禁毒办破获过多起大案,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后来谭组长亲自到千乐门调查。 可2天后,谭组长尸体出现在在夜场附近的巷子里。 心脏中了一刀,身上财物丢失,做成了抢劫杀人的现场。 附近的监控全部被强磁场破坏了,什么也没拍到。 我们拿到谭组长的验尸报告,和现场的环境勘测照片。 他身上无其他伤口,连搏斗的痕迹都没有。 以谭组长的身手,即便凶手是修行高手,也不应该没有交手痕迹。 谭组长应该是在毫无防备、或者被控制的情况下,被人杀害的。 无人小巷、被控制。 我忽然想起两年前,江楚慈刺杀我和史一航的事。 我把史一航拉到一边:“史一航,你觉不觉得,这杀手的手法很像江楚慈?” 史一航愣了一下,然后直摆手:“不可能,不可能,江楚慈确实能做到,但她肯定没这个胆子敢刺杀民宗局的人!” “你确定?咱俩不是民宗局的人吗?不是一样被她刺杀么?” “可她毕竟没杀我俩啊......” 史一航还在辩解。 “那是因为她跟你余情未了!她说过,她不杀我们,还会有她的师姐拉来杀我们。我还奇怪,怎么后来没动静了?” 史一航无奈道:“大哥,那不是因为你昏迷了一年多,又跑到渔阳去待了半年么。” 我一时无语,接着逼问:“那你也没事啊,红伶为什么没有继续追杀你?你俩是不是又勾搭到一起了?” 史一航见我死咬着不放,叹了口气,将实情说了出来:“江楚慈那次‘刺杀’失败后,我确实担心红伶会派其他人继续追杀我俩,就把这件事跟我师傅说了。龙虎山就派人去了趟东离岛。” 我瞪大眼睛,几乎喊了出来:“所以,你们把张全义的老母亲吴氏也给弄死啦?” “想什么呢,龙虎山不是土匪窝!我们派了几个有分量的师叔去,该道歉道歉,该施压施压,反正连哄带吓,那吴氏,如今无权无势,被龙虎山堵上门了,也就不敢再追究了。就撤销了红伶的合约。” 原来如此。可我依然没有打消对江楚慈的怀疑。 想要查案,只有深入到那家叫“千乐门”的夜总会。 老陈制定了两套方案。用笔写在白板上,给大家介绍。 第一套方案:由项北扮演男客人,混进去,找到他们的隐藏服务项目。老陈怀疑失踪的女大学生是被秘密控制起来了。这种夜总会不可能只是表面上唱唱歌、跳跳舞。 第二套方案:由张爱猴扮演女大学生,去夜总会里找工作,查出千乐门的秘密。 我听完两套计划,立刻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表态:“老陈,就第一套方案!” 其实我是担心张爱猴的安危。一个女孩子哪怕一身修为,在这种场合也很危险。 可在张爱猴眼里,我就是好色!她从后面一巴掌扇在我后脑勺上。 “项北,你个老色p,你不就是想借着任务去玩女人么?” 老陈和史一航忍着笑。 张爱猴拿起笔,把第一套方案打了个大叉叉:“你特么休想!” 老陈推了推眼镜:“张爱猴,别闹,你得有充分的理由。” “理由就是,扮演女大学生,不需要什么经验,我手到擒来。扮演男客人,那可需要丰富的夜场经验,你看看项北,有吗?整个一大龄剩男屌丝,恐怕还是个处男吧?” 史一航再也没忍住,捶着腿大笑。 老陈默默点了点头,认同了张爱猴的意见。 可我总是感觉不好,这趟任务,一定没那么简单。 第79章 纯情学妹闯夜场 为了保证张爱猴的安全,我去装备科领了3张风符,和一套微型对讲系统。 装备科的科长李重进跟我掰扯半天说这不合规矩,一个人也没必要带3张风符,我说我们三个人,就得三张,用不完,还回来就是了。 李重进这么抠门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领出去的符,从来没有人还回去,基本都拿出去倒卖了。 龙虎山的符箓在江湖上很值钱,尤其是风符。 有钱的大老板、混社会的大哥,都爱在身上揣一张,甭管会不会用,都觉得这玩意儿能护身保命。 后来还是史一航这个龙虎山掌门弟子求情,李重进才给我批了三张风符。 我把三张风符全塞给张爱猴,又给她装上隐形对讲耳麦。 张爱猴换上了一套清纯学生的着装,在夜色中,缓缓走进了那金碧辉煌的 “千乐门”。 我和老陈、史一航、大师兄,蹲在一辆伪装成“专修房屋漏水”的面包车里监听着里面的情况。 那电台声音清晰的传入我们几人的耳朵里。 伴随着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听着像是走在空旷的大厅里。 “您好,欢迎光临” 几个女人齐刷刷的声音响起,应该是进大门了。 “你好,大哥,我想找工作。” 这是张爱猴的声音,她倒是直截了当。 “那你得找经理谈,我只是保安,跟我来吧。” 又是一阵脚步声,上楼、开门关门的声音。 “狗哥,这丫头来找工作的。”那小保安说道。 “行,你去忙吧。来,丫头,过来。” “狗哥好,我想找份工作。”张爱猴夹着嗓子,嗲声嗲气,声音特别矫情。 “你转一圈让我看看.......”狗哥吩咐道。 “嗯,这样吧,你去一楼找周姐报到,当服务员吧,每天下午4点半到凌晨2点,一个月休两天,一个月3800包吃住。愿意干就留下。” 狗哥很快给出了答复。 “狗哥,我什么都能干,有没有挣钱多点的工作?” “我说妹妹,你这前后长一样,都没长开呢,能干什么?当服务员去吧,爱干不干.......” 谁能想到,这送上门都没人要。 想想张爱猴那干瘪的身材,三个人在车里都沉默了,这个活儿,对张爱猴确实有难度。 不一会儿,张爱猴气冲冲的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来,又哗啦一声关上门! “妈的,瞧不起人!我靠!” 大师兄吓的缩到座位底下,它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这时候的张爱猴,正四处找地方泄火呢。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也不敢笑,也不敢接话。 “那接下来呢?” 我壮着胆子问。 张爱猴可算找到大冤种了,她把麦克风扯下来扔到我身上骂道:“去吧!去演你梦寐以求的嫖客吧!!” 老陈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项北这脑子去了更没戏,既然你已经混进去了,就当服务员好了,服务员一样能打探情报。也更安全。” 次日,下午4点半。 张爱猴无奈只能去演服务员。 我们在夜总会后面的背街等着张爱猴下班。千乐门夜总会的后门正对着这条街。 这条街上有几个烧烤摊子,不时有浓妆艳抹的女子三五成群的在路边摊宵夜。 半夜11点的时候,张爱猴在对讲机里汇报:“有情况。我晚上一直在转悠,我发现一楼进门左拐走廊尽头有个房间不开灯,但总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我怀疑那个房间有暗门通到秘密空间。刚刚有个红发、白吊带背心的女人从那房间里出来了,你们盯着后门,跟上那女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几分钟后,果然有个红发白吊带的女人从后门跌跌撞撞出来了。 那女人像是喝醉了,摇头晃脑的走在路灯下。 老陈示意我下去:“你,还是演嫖客,去会会她。” 我下车,紧走几步跟上那女人。 “小姐,怎么玩啊?” 我直插主题。 “玩什么玩?老子现在下...下班了。”她说话含糊不清。 但是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个味道我曾在南康边境的密林里闻到过。 我计上心来:“跟我走,你这个月的黄叶子我包了,说完我掏出一厚叠票子。” “大哥,牛逼!你说真的?走走....走,去我家....去我家,包大哥满意。” 我回头看了一眼,朝面包车方向做了个ok的手势。 我扶着那娘们歪歪斜斜的走了几分钟,来到一个破楼下。 一通折腾进了房间,她从包里抽出一根烟塞到我嘴里,没等我拒绝,就给我点上:“大哥,抽一根,待会儿更刺激!” 我知道那烟不是普通烟,但我怕她起疑,只能装作很老练的抽了一口。 那烟的味道很甜腻,仅仅是一口,整个人忽然像是浮在了空中,脚不沾地,然后人往后倒去。 那是一种极大的快感,冲刷得我大脑像是飞上了万米高空。 再睁眼,房间已经大亮。 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在我脸上拍打。 “醒了?昨晚玩的爽吗老板?” 我才看见,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正在拍打我脸,面前是2个大汉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我坐起身,又被一脚踹躺下,妈的浑身无力,这一口烟,劲儿也太大了。 我见昨天那个红发女人,脸上都是血,正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看她身上的污迹,不难想象这两个男人对她做过什么。 毕竟我是修行者,并不惧怕这种小瘪三,不如顺从他们,看能不能套到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们他妈的是谁啊?敢动老子?” 我的嚣张换来了几脚重踢:“我他妈管你是谁?这娘们是狗哥的人,你敢找她接私活?交钱了吗你就干?” 狗哥,一定就是昨天面试张爱猴的那个狗哥。 我接着套话:“什么阿猫阿狗,没听说过,我在路边谈好价钱的,我他妈管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惹错人了,赶紧给老子放了,老子要报警!” 我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被他们带走,这三个小瘪三,估计是想玩一出仙人跳讹点钱就把我放了,那可不行。 “大哥,这是一刺头啊,放出去指定报警,咋搞?”一汉子问另一人。 “先带回去,看狗哥怎么发落。” 就这样,我被蒙上了头套。 一路押着,去见那狗哥了。 第80章 当变态遇上变态 半小时后,我被摘下头套,对面是个瘦光头,那脑袋上有一条渗人的疤,像条蜈蚣趴在头顶,很明显,这就是狗哥了。 “就是你小子私底下找我的妞?懂不懂出来玩的规矩?你以为街上的女人你想玩就玩?” 狗哥盘问着。 “狗哥,误会,我哪知道那娘们是您的妞啊,你这两兄弟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打一顿,还捆来这里,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出来玩,图的是开心,钱我有,我要是坏了规矩,跟我说,我来场子里消费不就是了?” 狗哥站起来,缓缓走向我,把我拎了起来,用匕首割开我手上的绳索。拍拍我皱巴巴的衣服:“算你还懂点规矩,是这么个理儿。是我的兄弟不懂事了!” 狗哥朝旁边使了个眼色。旁边穿西装的几个保安,把送我来的俩混混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 ....... 我看都没看那俩挨打的货。整理起手上的金表和价格不菲的西装。这是昨天为了扮演角色,去夜市买的假货,正是这些道具,让狗哥相信我是个土大款,我这种人,就是他们的优质客户。 狗哥看打得差不多了,媚笑着凑到我跟前:“兄弟,这下满意了吗?希望你还有雅兴接着玩。我这场子里,一定包你满意。” “你这,就一破夜总会,有什么可玩的。没兴趣.....”我欲擒故纵,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哥们,只要你想,我这里有全江州最顶的货和最刺激的项目。” 鱼快上钩了。 “有多顶啊?安不安全啊?” 我假装有些顾虑。 “绝对安全,表面上这些唱歌跳舞的,我知道你没兴趣。等着!” 狗哥拿着对讲机:“周姐,上来,带我们的贵客去天堂!” “天堂”,这名字真绝了。 不一会儿,那周姐穿着紧身油亮的短裙,摇曳生姿的走进了房间,搂着我的腰,将我领到一楼的小黑屋,那地面有一个黝黑的通道,这里应该就是张爱猴说的“密室”了。 沿着楼梯下去,渐渐安静,前方飘来那熟悉的甜腻味道,混合着女人身上香水、汗水、和干过那事儿后的特殊味道。 下面是一个开阔的大厅,大厅两旁是一排玻璃柜,柜中展示的不是文物装饰品,是一条条女人。我之所以说是“一条条”,因为她们身无片缕,像蛇一样扭动着,看那眼神迷离,似乎都处于极度的欢愉当中。 不同于楼上那些老窑姐,这些女人看着很年轻,看状态,应该是夜夜笙歌、每日纵情云雾,精神早已被控制了。 周姐骄傲的边走边介绍:“大哥,这里什么都有,您想玩多出格的都行,跟我说,我来安排。这里的货色,可不是外面可比的,这里都是新雏。您想吃自助餐、多人餐、都行,黄叶子管够,先抽嗨了再玩,只要不玩出人命,都随您!” “那我要是玩出人命了呢?” 既然演变态,我就假装变态到底。 “哈哈哈,大哥真会开玩笑,只要您钱带够,即便是玩出人命,也有咱们狗哥兜着!” 我看看四周,有一圈的暗房,有的里面传来癫狂的叫声,有的里面传来哀嚎,我听觉灵敏于常人,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已经心中有数了。 人性的丑陋在这里得到彻底的释放。这里是女人的地狱!男人的天堂! 我心中后怕,幸亏没让张爱猴来做卧底。 不是替张爱猴庆幸,是替这些王八蛋庆幸,张爱猴若是看到这场景,一定不管任务,先把这些人全杀了。 我问:“这些女孩,都是什么来路?都是自愿的?” 周姐捂嘴笑着:“哎哟小哥哥,看不出您还这么纯情,哪有自愿的啊,要么是欠了债没法还了,来打工还债;要么是染上黄叶子,离不开这儿了。这不情不愿才好玩啊,来我们这的,都是玩腻了外面的,就愿意尝尝这鲜的、烈的!” 我打量着四周,屋顶都刷黑了,做了很好的隔音,一般这种地方没有监控,但我凭敏锐的观感,还是在顶棚上发现了非常隐蔽的监控。这就好,省得我重新取证了。 周姐见我打量一圈,以为我挑花眼了。催促到:“哥哥,挑好了没?你想玩哪个?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选好了。我想玩你!” 我盯着这个令人恶心的老鸨子。 周姐笑的前仰后合,扑倒我怀里捶打着我的胸口:“哎呀我的小哥哥,你可把姐姐我逗开心了,咱别开玩笑了,往回倒20年,姐姐肯定陪你玩个痛快。如今啊,姐姐是不行啦。” 我单手擒住周姐的咽喉,轻轻提起来:“我没开玩笑,你倒霉了,我就喜欢老女人。” 周姐以为自己遇到变态,拼命拍打着我的胳膊,可惜她腿不着地,已经跑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远处几个保镖并未察觉这边的异常。 我把周姐拖入一个无人的黑屋,里面是暖黄的灯光,我把她面朝下,扔到床上,杀猪刀钉在她的脸旁边。 “别动!别叫!否则死!听懂了吗?” 周姐疯狂点着头,呜呜的压抑着哭声。 我在她背后来回踱步了几分钟。这几分钟,我什么也没做。 我并不是真的要把她怎么样,我是要让她体验一下被人强迫、人如刀俎的绝望感,很快,她身下流出一滩水渍,打湿了床单,她失禁了,但这个女人不值得同情。 我看也折腾的差不多了。 一把抓起她的头发:“这里谁是管事儿的,背后真正的老板是谁?乱说一个字。你会后悔这辈子当女人!” 周姐不敢再哭,颤颤巍巍的说:“平时就是狗哥管理场子,狗哥上面还有个黑爷,黑爷背后的人不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个下面办事儿的。” “这些女人,都怎么来的?” “都是江州的大学生,我们有人专门去学校放小额高利贷,一步步把她们套进来,最后利滚利还不起,就来场子里打工。还有的是狗哥直接在学校门口绑来的,有的是在酒吧里下药、拍视频胁迫来的。” “场子里的黄叶子都是哪里供的货?” “大哥这个我真不知道,贩黄叶子是掉脑袋的,我哪敢?是黑爷定期派人送来。” “打电话把黑爷约过来!” 我掏出电话扔给她。 “大哥,我没有黑爷电话,只有狗哥能联系黑哥。” “那就把你狗哥喊下来!” 周姐掏出对讲机,呼叫了狗哥。 “大哥,你快跑吧,狗哥不是一般人,你弄不过的......” 我没理睬。 很快,外面闹哄哄来了一群人。 “都他妈的死了吗?人家打上门了,还在这傻站着!” 外面传来几声响亮的嘴巴子声。 那狗哥在外面把大厅里的保安收拾了一顿,才慢悠悠推了房门,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第81章 刘黑子拜见项爷 狗爷推开房门,死死盯着我眼睛:“外面那么多年轻妞儿你不玩,你非跟我这老鸨子过不去,我看你这孙子不是来找乐子的,是来找死的!你到底想干嘛?” 狗爷此刻头顶炁息外露,我才知道为什么周姐说我弄不过他,原来他是个修行者,我刚才居然没看出来,要么是他隐藏的好,要么是修为较浅被忽视了。 “狗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毁了这里,然后杀了你们几个!” 狗哥笑到肩头耸动:“我说兄弟,还没抽呢,你怎么就嗨了。你确定要在这里闹事?” 我没回答,因为狗哥不是我的目标,这种底层的小角色只是问路石,没必要浪费口舌。 我甩出杀猪刀砍向狗哥。 狗哥一直很骄傲。 这是他的主场。 3年来,他在这里看场子,见过不少人,有闹事的酒疯子、有带着一群小弟的混混、有保镖傍身的老板、有心狠手辣的亡命徒。都被他收拾得很干净,上面的人对他也很满意。 在这“千乐门”,他就是土皇帝。 这都是因为,他有一身好功夫。他师父虽是个被逐出宗门的落魄散修,但仅仅是跟着学艺一年,所学到的东西,也已经足够他镇住千乐门。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对手了。 他认为,江湖也就这样,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压根从没踏入过江湖。 因为他遇上的,都只是普通人。 他以为此刻飞过来的菜刀,就是把普通菜刀。以他的身手,轻松接住,然后一个反抛,就能让这个闯入他地盘的小子自食恶果。 可他不知道的是,让菜刀飞起来的不是惯性,而是我的驭山诀。 我见狗哥自信的伸手去接,手指微微抖动,刀身凌空扭转方向,刺啦一声。 一道血线飞溅,一只手离开了他的主人,落在木地板上声音沉闷。 狗哥没有吭声,因为他只感觉手腕一凉。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而那菜刀,像通人性似得,又飞回了主人的手里。 狗哥靠墙坐着,脸色煞白,嘴唇抖动,额头上很快聚集起一片汗珠。 我蹲在狗哥对面:“去把你的主子叫来。” 我知道,这种场子,往往会找多层代理人帮忙打理生意,这些人就是台前的白手套。 狗哥仿佛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爬起来,跑到外面:“叫人!!叫人!!!快去叫叫黑爷来!!!” 我用隐形耳麦通知张爱猴他们:“围住‘千乐门’,只许进,不许出!” “那你呢?” 张爱猴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让我再玩一会儿。” 我斜靠的沙发上,周姐很懂事的跪在面前帮我捶着腿,刚才那一刀,让她彻底清醒了。 她已经明白,此刻,她的小命在谁手里。她只能尽力讨好眼前这个活阎王。 不多会儿,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很眼熟的感觉。 那人见表情有些异样,伸着脖子端详我。 我伸手,手心朝下,勾动手指:“你凑近点,把墨镜摘了。” 周姐见我像唤狗一样唤那黑爷过来,吓得头更低了。 那黑爷慢慢走了过来。 然后。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刘黑子!!”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这孙子。 “项哥!!您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刘黑子哭笑不得,那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没等我们俩“老乡”开始叙旧,外面闹闹哄哄的,是那狗哥谩骂咧咧的回来了:“都他妈让开,我要看黑爷怎么收拾他!!” 可狗哥刚一进门,眼前的场景把他吓得倒退一步,他最惧怕的上司,那杀神一般的黑爷,此刻正跪在我的面前听我训话,这是什么情况?这小子什么来头?还有王法吗?还有江湖吗?他脊梁骨一软,顺着门滑下去,一屁股坐地上了。 “黑爷,您这是,您这......”狗哥看看刘黑子、又看看我,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滚出去!没看见我跟项哥叙旧呢?” 刘黑子回头骂完,那张黑脸又转回来谄媚一笑,跟我套近乎:“项哥,好久不见,我听说您现在给官家办差呢?” “不该问的别问!你是怎么跑到江州的?” “您这话说的,要不是您,我能背井离乡到这混吗?自从您把赵钱孙的腿废了,那赌场也开不下去了,他们赵家就从汉东灰溜溜的跑了,赵家还警告我,谁敢在汉东开地下赌场,就直接弄死!我这没办法,只能来江州找活路了么。可您真实手眼通天,不会是专门找我吧?” 刘黑子一脚把周姐踢开,亲自给我捶着腿。 刘黑子这人,不像一般的无脑混混,他是最有眼力的,他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但不能惹,还要当爹供着。 所以他是最适合当白手套的。 “我当然不是专门来找你,刘黑子,你以前在老家,最多是吓唬吓唬人,伤天害理的事你还不敢做。但是你狗改不了吃屎,跑到这里祸害女大学生,你碰到了我的底线,今天这一关,在我这里,你过不了!” 刘黑子一听我起了杀心,倒是很坦然:“项哥,我知道,我帮他们干的事丧尽天良,但我没办法,我也是一步步被迫走到了今天,我回不了头。今天碰到你,是我的命,你的手段我知道,我认了。但你要做这番功德,杀我一个,没用,我背后还有人,我不过是个帮忙管事的,他们的手段,比我邪得多。” 这正合我意,我还担心他死咬着不供,看来他很识时务。 “好,把你的上线供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项哥,你确定?” “确定!” “我说的是,你确定要捅破这天?” 刘黑子盯着我。 “什么天?在江州,谁敢称天?” “你可知道,我背后是谁?” 我冷笑一声:“那你可知道,我背后是谁?” 双方沉默了几秒。刘黑子从地上站起来:“项哥,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一捅到底!好,我刘黑子舍命相陪。也算是做点善事给我儿积德。”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我一时还真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先告诉我,幕后老板是谁?” “是,秦爷!” “哪个秦爷?” “江湖上还有哪个秦爷?自然是秦帮的那位。” 刘黑子说出这个名字,人像是松了口气。 秦帮,12宗门里的末流,比百谷门还不入流。因为秦帮并非修行宗门。 严格来说,他们是个黑道组织,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之所以能名列12宗门之列,是因为秦帮弟子众多,分舵遍布九州。他们虽然不以修行见长,但是帮中圈养了不少“供奉”,也就是职业打手,这些供奉来路繁多,都是没什么底线的修行者,跟秦帮属于雇佣关系。所以秦帮依然是江湖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有时候,民宗局也要借助秦帮遍布天下的势力,做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秦帮财力雄厚,业务涉及范围极广,灰色产业也不少。 不过这次他们过界了。 知道对手是谁,后面就好办了。 我通知老陈:“地方上的同志,可以进来抓人了,多找些女同事来,这里很多女学生。” 第82章 江州分舵覆灭记 不出所料,张爱猴进到这人间地狱般的地下室,气得把在场管事儿的人挨个扇了一顿,嘴巴子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刘黑子老老实实带我们去了秦帮江州分舵。 路上,刘黑子给我们讲起这秦帮的结构。 秦帮在近十几年扫黑除恶的大环境下,早已纷纷转做正行,但潜藏在水底之下的肮脏勾当一直也是有的。 秦帮组织严密,等级分明,只尊总坛“龙头大哥”秦爷,秦爷手下有所谓的“五虎十杰”,若干供奉。30个州省,每地设一分舵,分舵由坐馆统领,分舵也豢养着自己的供奉以御外敌。 分舵之下,又设多个堂口,一级管一级,像我们要去造访的江州分舵,下设7个堂口,总人数达两千多。 如此算下来,秦帮门徒达十万有余。 想想宗教局,一个总局加四个分局,一共才百十来人,面对天下豪强也是不惧。凭的是什么?是以一敌百的实力。 四人并未将江州这个分舵放在眼里。 当然刘黑子也是怕我们吃亏,将秦帮的利害先说清楚。 秦帮江州分舵的舵主是赖华子,外号老赖。 千乐门被扫荡,赖华子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我们深夜造访,赖华子早已准备好鸿门宴等待我们到场。 与我们想象中的黑帮不太一样。 赖华子的老窝居然在城中村里,那里复杂的地形、龙蛇混杂的稠密人口,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那一路上,电线密布、黑楼乱搭、街女倚门。 走进一个大杂院,忽然周围空旷了。 一个寸头国字脸,穿着花衬衫的中年汉子正坐在一个大圆桌后抽着烟。 那样子像极了收租的房东,一点没有舵主的气势。 见一行人进来,赖华子站起来,双手摊开:“欢迎来到我这里做客。各位朋友,怎么称呼?” 他倒是识时务,我本以为见面就是刀剑相向,他这弄得倒像是开门迎客。 老陈拱拱手:“我们是谁不便透露,今日来是要办案拿你,你搞这一桌子是几个意思?” 见老陈不吃这套。 陈黑子略显尴尬的双手合拢,朝我们慢慢走来。 我警惕的握住刀柄。 “看来是官家的弟兄,失礼失礼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的手下,在场子里搞了不合规的生意。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赖华子说完,走到了刘黑子身后,他忽然抽出一把匕首,从后背猛刺三刀,刀刀透心! 我们都来不及反应,刘黑子就倒在了地上。 只剩一口气的刘黑子,拉着我的裤腿,我俯下身,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项哥,我知道自己必死。我老婆刚怀孩子,我当给孩子积德了。保护好我家人......” 死前,他偷偷往我手里塞了个纸团。 随后,便咽了气。 我站了起来,一个飞踢把赖华子手中匕首踢飞,那匕首稳稳的扎在房梁上。 “放松点、放松点,这个混蛋背着我在我的场子里搞乌七八糟的生意,我现在把他弄死了,这不就是你们要的交代吗?” 赖华子狡辩着。 老陈懒得跟这种人辩论。他示意张爱猴和史一航坐下。 赖华子以为事情有缓和,颇为高兴,拿起酒瓶开始倒酒。 其实老陈的意思是,把这事交给我,让我自己处理,看得出来他想锻炼我。 既然有老陈兜底,我可就由着性子来了。 赖华子兴冲冲斟满一杯酒,递给我,我接过酒,没喝,挥手泼到了他脸上。 周围几个打手瞬时间要冲过来。老陈随手将桌上的几个瓷碟扔了出去。几个碟子深深的切入实木廊柱里。那几个冲上来的,被吓住不再敢动。 “赖华子,你真以为把脏水泼到一个死人身上,就能混过去?” 赖华子抹了抹脸上的酒:“不然呢?你还想怎样?把我抓起来?给你们脸了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假装有所顾忌:“那么......你是谁呢?” “你们现在动的,是秦帮的生意,哪怕你们是民宗局,也要上面点头才能动我。” 我大概明白了。他话里暗示,这生意有民宗局或者更高级别的保护伞。 我要是怕这个,就不来了,我冷冷说:“赖华子,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我要当着你们帮主的面处决你!现在,立刻,打电话让姓秦的来!” 我抽出杀猪刀,遥指赖华子。他敢有半句不从,我立刻削掉他脑袋。 老陈、张爱猴、史一航三人齐回头,瞪大眼睛看着我,那意思是,我玩的太大了。 不过见我一脸的坚决,张爱猴拍了拍老陈和史一航的后背,压低嗓子轻轻说:“让他装一装吧,好不容易做回主。” 那声音极小,但我听得见。 老陈背影看得出他叹了口气,想必是咬着后槽牙,下定决心,豁出去陪我大闹一场。 史一航倒是一脸无所谓。 赖华子也是久经杀场的老江湖,却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整个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小子,别欺人太甚!!你当老子白在江州混这么多年?都出来!给我杀.......!!!!” 果然,这赖华子在小院二楼埋伏了不少人。 这一刻全部跳了出来。刀斧手占了多数,应该没有修行。 但人群中,有几个修行者。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大喊了一声:“都冲着我来,你们三个别插手!!” 张爱猴端着碗躲得远远的,还招呼着史一航、老陈二人:“你俩躲开点,别帮他,他要装逼,今天就让他装个够!”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消失的这半年,龙驹传授给我正宗的龙家霸体,刀爷调教了我的驭山诀。今天刚好拿这些人渣练练手! 杀猪刀在场中纵横穿梭,声似龙吟,快如闪电。专挑手持兵器的人手腕削去。不一会,数十个已经倒地鬼哭狼嚎。 我嫌不过瘾!迎着几把砍刀走了过去,张开怀抱迎接刀锋!几个胆小的从没见过这样的疯子,不闪不避,他们倒是吓得直后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还是有不怕死的,一把开山刀重重劈来,我条件反射的偏头一躲,刀劈在我肩膀上,假名牌西装直接给干报废了。但那刀口却止步于皮肤,我浑身已经运起罡气护体,坚硬如铁,叮叮当当的劈砍声也吓懵了那几个打手。他们瞪大眼睛面面相觑,又砍几刀,看着刀锋上的豁口,像见了鬼般扭头就跑。 平日里,他们舞着砍刀欺男霸女,人人惧怕他们,其实,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鼠辈。 我自然不会放其溜走,几个鞭腿把他们扫飞到半空,落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不到2分钟,场中除了那几个修行者,已经没人能站着。 我指着那几人:“你们几个,一起上!!” 他们像是受到侮辱,不过依然很听话的一起冲了上来。 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几个有点实力。看的出是系统修行过的,有大宗门的影子,但也不知道赖华子给了多少钱,竟然能驱使他们卖命。 只能说,这些人,道心不纯,贪恋红尘。 也好,废了他们修为,免得日后成了气候,祸害无辜! 我懒得挨个收拾,一个太极雷迟plus版,加大电力! 磅礴的电浆从手心激射而出,将几人串联在一起,随着几声阴阳雷对撞炸裂的声音。 那几人被电的冒着黑烟,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 整个院子的电灯也因为刚才电流的影响,短路炸掉了。 这太极雷迟,我在与高手对战中,从来都是替人挠痒,没想到在打低阶修行者的时候,这么好用,简直是群攻仙术,杂兵的噩梦! 借着现场闪烁的灯光,我在桌子下面找到了赖华子。 我抓着他的脚腕子,把他拖了出来。 “现在,立刻,打电话让姓秦的来!” 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一字不差的重复说给他。 赖华子终于知道,我是认真的,今天的这场祸,不是他一个人扛得住的。 他惹到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第83章 深夜小巷遇人魔 赖华子当着我的面,拨通了秦爷的电话。 我们在现场,等待秦爷的到来。 被打趴下的众人,被当地同事,该抓的抓,该送医的送医。 老陈对赖华子进行了突审,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查封一个聚众淫乐的夜场那么简单。 主要是要挖出江州毒源。 可贩黄叶子是死罪,赖华子死活不承认。 要想定他的罪,要么有账本、仓库等物证,要么人赃并获。 千乐门被搜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大量黄叶子,现场那点货他完全可以赖给客人,也定不他死罪。 赖华子窝点也被仔仔细细找过,很干净,没有发现。 我忽然一拍大腿,想起刚刚刘黑子给我的纸团,我打开,纸条上写了个地址。 老陈安排史一航火速去了这个地址。 足足等了几个小时。秦爷赶到了。 那老头面容和善,带着眼镜,像个儒雅的商人。 一进来,秦爷拱手向我们作揖打招呼。 然后给了身旁保镖一个眼神。他身后一个面容精瘦,眼神凶狠的人便走到赖华子旁边,狠狠抽了一巴掌。 秦爷坐在院子中间缓缓开口:“我秦某人管教下属不力,经营淫毒项目,有违国法,也犯帮规!今天劳烦民宗局的领导们帮我教育。我秦某人绝不袒护!配合你们一查到底!” 对他这惺惺作态的表演,我一点也不感冒。 “秦爷,赖华子贩黄叶子,您真不知道?” 我料定刘黑子给我的地址一定有秦帮贩毒的证据,就等着看着老家伙的表演。 “秦某确实不知,我秦帮门规森严,尤其禁止碰毒!” 史一航刚好打来电话。 消息不算坏,可也不算好。 那地址确实是个黄叶子集散仓库,现场抓了20多人,人证物证俱全,定赖华子的罪是没问题。可没有证据显示仓库跟秦帮有关,也就是说,我们忙活一通,最多剿灭一个江州分舵。想一举打垮秦帮,没戏。 我跟老陈商量一番。今晚只能撤退了。 从城中村撤出来,我们几个一肚子窝火。 仅仅打掉一个江州分舵没什么意义。 本想着顺藤摸瓜查出上游供货商,也没了线索。 我想起刘黑子死前让我保护她老婆。 老陈联系机要科,先安排汉东市的特情连夜转移了他的家人,防止秦帮打击报复,也算是对刘黑子死前立功的照顾了。 任务完成的不顺,我心情不佳,并未回局里。跟张爱猴决定去喝两杯。 去酒吧的路上,不知不觉又走到局附近的那条巷子。上次我跟史一航在此被江楚慈伏击。 脚步声回响在小巷,前面逆光站着一个人。 那人站的笔直,看轮廓是一个女人,她很高,身材丰盈健硕,只是她站在巷子中间也不动,像个塑料模特,有些奇怪。 张爱猴也觉得异样:“那人的身形,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说的很小声,但对面却听见了。 “耍猴的小贱人!这才几年,你就忘了我了?” 那声音听着是个40多岁的女人。 我跟张爱猴继续慢慢往前走,小心戒备着。 还有数米距离的时候,终于看清,这人,上次见面大概是五年前,徽州鱼亭镇,当时追查小孩溺水失踪案,后来追到一口枯井。正是在那井中,张爱猴被这女人一掌打到龟息,躺了几个月才醒来。 那女人轻轻抚摸自己脸庞,我见那脸上还有淡淡的三道伤。应该是五年前被大师兄给抓伤的。 那女人嗓音忽然提高:“几年了,你俩居然还在一起,倒也好,省得我一个个找。今天老账旧账一起算!” 说着就要动手。 “等等!”我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你要杀我们,也要给个理由吧?不就是几年前在鱼亭镇坏了你的好事吗?至于过了这么久还要来报复吗?” 我在探她的话,印证我的想法。 “你们毁我修行道场,毁我容颜,我本来早就想灭了你俩,可你们是民宗局走狗,我没必要主动招惹,可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不得不出手除掉你们!” “是秦爷派你来的吧?” 我试探着问。 “是不是的,又怎样?你俩已经是死人了。” 果然,她一定是秦帮的大供奉了。 秦帮果然有问题,这个时间点杀人灭口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只能说他们狗急跳墙,怕我们继续查下去。 人魔---究魔罗什,西域妖女,江湖四魔之一。民宗局常年排名前十的通缉犯。 江湖传闻,她为追求长生、永葆青春,修炼邪功枯荣禅,制造了很多惨案。 时隔几年,真是命运弄人,再一次,我跟张爱猴,对战究魔罗什,不知她与上次相比,又变强了多少。 既然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那就干死她!! 我跟张爱猴相视点头!上次并肩战斗,似乎还是在罗布泊。 张爱猴吹了个潇洒的指哨声。大师兄从她肩头一跃而起,落地后已经变成高达2米多的巨猿,张爱猴垫步骑上巨猿肩膀,冲向究魔罗什。 我足蹬地面,扬起尘土,人如出膛炮弹,先一步接触到了究魔罗什。 拳风撕破空气砸向那妖女,杀猪刀临空环绕寻找机会突袭。 究魔罗什手掌轻托我手腕,一个揽月入怀化解了我那石破惊天的一拳。 又一个仙女下腰,躲过背后旋转的刀锋。 漂亮!这一手接化发,从武学角度上讲,堪称完美。 可张爱猴的金刚状的巨猿是没有什么招数的,每一次冲击都是摧枯拉朽的。 究魔罗什只能反转跳跃,不敢掠其锋芒。 “你这个又丑又恶心的老女人,这次,我饶不了你!” 张爱猴照例对敌人进行着精神攻击,反正什么难听捡什么骂。 有巨猿做近身攻击,我跃上高点,双手催动太极雷迟,一条条电芒朝究魔罗什激射而去。 有一发阴雷击中了她!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让她身形慢了一瞬间。 大师兄一个摆臂,结结实实砸中究魔罗什。她像个断线的风筝倒飞几十米,落在巷子里一个小二楼上。 “又是你这只臭猴子!” 究魔罗什捂着胸口站起来。 巨大的响动,惊醒了几个住户,一个光膀子男人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怒骂:“搞什么东西,吵死了。老子明天还要上班呢!!” 究魔罗什一伸手,似有强大吸力,将那男子生生拉到她身前,然后,肉眼可见的,那男人的炁,被吸干了。 究魔罗什将那男人软塌塌的身体扔到一边,伸了个懒腰,只听骨骼噼啪乱响的,像是有蓬勃的力量在她体内涌现。 “先天之炁,太美妙了,你们永远体会不到这种力量的美味!” 看来问题棘手了,这娘们吸食素人的先天之炁后,似乎变得更强了。 今晚,这条小巷子,将鹿死谁手? 第84章 九天惊雷斩妖孽 果然,究魔罗什吸收了那无辜平民的先天之炁后,速度快了许多,也不再被动接招,开始主动出击。 由于大师兄的攻击范围太广,我怕误伤,只能远远在外围观察,伺机而动。 双方体型相差数倍,但究魔罗什以凡人肉身,居然可以硬抗金刚状态的大师兄的全力锤击。 张爱猴不再口出脏话,正一脸紧张口诵经文,隐隐有金色符文在大师兄身躯上流动。 看得出,她认真了,且压力很大。 究魔罗什一时半会儿也拿大师兄没办法,她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在那骑在巨猿肩头的小丫头身上。 于是她遥遥拍出几道掌风去打张爱猴。 张爱猴跃起几米,躲过掌风又稳稳落回原地,身法相当灵巧。 转瞬间,究魔罗什已经几个瞬移般的跳跃,也来到了大师兄的肩头。 二人在那方寸肩头四掌互搏。大师兄顾忌张爱猴安危,不敢再去打究魔罗什,急的在原地转圈圈。 张爱猴吹了个指哨,大师兄又幻化成小猴子状态,二人落到地面进入肉掌互搏的状态。 我已经很多年不见张爱猴亲自动手了,大部分的时候,她是以驯兽师的身份遥控指挥大师兄就搞定敌人了,这次看来不一样,究魔罗什太强了! 我必须出手了,而且是最强杀招! 太极雷迟就已经、连发数道,封锁她腾挪空间。 张爱猴绵密的掌影铺天盖地压向究魔罗什。 有了上次被一掌打昏迷的耻辱在前,张爱猴越战越勇。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张爱猴只有20多岁,她的炁海,宽有余而深不足。 究摩罗什是个老江湖,修炼不知多少年了,传闻她有百岁,只是修枯荣禅,使得她看上去年轻。 这种高强度对拼,拖得越久,对张爱猴越不利。 于是我是自己心静下来,半只眼闭上,进入内观,感受天地雷意。 不消几秒,我的意识似飞升到九天,遥遥望下去,能看见二人拼斗中。 雷意在云层聚集、聚集、只等一个喷薄而发的机会。 张爱猴渐渐吃力,她余光瞟见我在静观场中局势,二人似心有灵犀。 她又一次吹响指哨,大师兄猛捶胸口,身形转瞬暴涨成巨猿。 巨猿从背后袭向究魔罗什,一个双臂大力金刚抱,紧紧箍住她,然后奋力抛向空中!! 我至今回忆起这一段配合,都有二人心有灵犀自然通的感觉。我甚至都怀疑张爱猴与那猴子也是心意相通的,张爱猴完全明白我要干什么,而那猴子也明白张爱猴想干什么。 究魔罗什被抛向空中,任凭本事再大,也要遵守这世间的物理定律。在空中,她无处借力,也就无法移动身形躲避攻击。 我这太极雷迟的第二式,引天之力,化身为雷,在九霄之上,早已恭候多时。 那天晚上,江岸城区的夜晚被一声晴天霹雳惊醒。 很多晚睡的人,见到一道垂落九天的闪电照亮夜空。 每有惊雷落人间,自有妖孽坠阴曹! 今天的妖孽,就是那江湖恶名为“人魔”的究魔罗什。 为何叫她人魔?因为她的修为,是建立在无数生灵的陨落上的。她吸食活人先天之炁,有损天道,被劈个神魂消散,是她应得的结局。 落到地面的人魔,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能称之为骸骨。 因为其皮肉,已经在刚才那万钧之力的高温烧蚀下化为飞灰。 只一留下一堆漆黑的焦骨。 张爱猴愣在原地,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究魔罗什”,有些恍惚,因为我们从没想过能战胜她,今天本以为是必死局,最多拼个两败俱伤。 有时候,我们的成长,比我们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 回过神的张爱猴冲过来搂着我脖子,双腿夹住我腰,狠狠在我脸上亲了额一口! “哈哈哈哈,项北,我们赢了!我们报仇了!!!” 我把激动不已的张爱猴从身上扒拉下来,抬头看见远处房顶上还有一人。 “有人来了!”我示意她看向我指的方向。 那人从房顶一个潇洒的落地,轻盈无声。 她渐渐走近,我惊呼出口:“沈蓝?” 第85章 关键证据从天降 那人可不就是沈蓝么,上次东离岛她负气而走,已经过去2年多。 我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想过她有一天,在我杀完人后,就这样径直朝我走来。 我对沈蓝的感觉很复杂。 她总是能轻易左右我的情绪,我痛恨这种感觉。 可她的每一次出现,都是救我于水火中。仿佛注定,我的人生就是不断被她救赎的过程。 “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救我一命。”我率先出口。 沈蓝瞟了一眼张爱猴,脸上并无异样:“刚才我确实在暗中观察,也想过要出手助你。不过看起来,你现在不需要我出手了。” “沈蓝,你.......”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张爱猴。 张爱猴见我说话吞吞吐吐,投来鄙夷之色:“行了,不耽误你跟老情人叙旧了。”说完,转身走远了。 “你这两年多,都去哪儿了?” 我急切的问。 “不重要,你不也没来找我么...” 听得出,她有所埋怨。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两年多,我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几次死里逃生,根本没有一丝机会去那茫茫江湖寻找她。 见我一时间哑口无言,沈蓝扔出一本书一样的东西给我。 我伸手接住。 “这是你现在需要的,账册。” 我翻开简单看了几页,里面全是登记的黄叶子进出记录,还有一些银行对账单。 “回去慢慢看吧。这本账册,是我们沈家近几年跟秦帮交易的记录,还有幕后参与者的分账凭据。有了这个,秦帮、沈家、还有你们民宗局高层的内鬼,都能被你一网打尽,就看你敢不敢。” 沈蓝背着手,缓缓踱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连沈家都.......” “早晚要被查出来的,与其让你涉险一步步踏入这趟浑水,不如我直接给你结果。靠你自己查,你有十条命也不够。几年前,你们民宗局查到南康,我母亲出面阻拦你们抓沈坤,那次以后,我已经劝我妈将家里的生意能关的都关了,可我那不争气的舅舅,已经失控了。” 我明白了她的用苦良心。 “我只有一个条件。”沈蓝看着我的眼睛。 \"你说。” “ 我舅舅沈坤,留他一命,这也是我妈的条件。” “ 他身上有人命,我如何能做到?” “ 我们沈家,交出账册,也算将功赎罪,主动投案,留条命,这不难吧?” 见我不说话,沈蓝接着说:“毕竟,你也斩断了他一只手。过去的恩怨,也算了结了。” 果然,那天在青城山,救走沈坤的,就是沈蓝。 我沉默良久,抬头挤出三个字:“我试试。” 一抬头,沈蓝早已不见踪影。 那账册中,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我默默记在心中,不想再次失去她的消息。 张爱猴远远跑回来,看着我手上的账册,问道:“你老情人送了什么给你?” “是........” “算了算了,不想说别说,别脏了我耳朵。”张爱猴及时打断了我。也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看这是什么!” 张爱猴摊开手,我见她手上黑乎乎的像是刚掏了煤灰。 那掌心有一白一红两颗珠子。隐隐散发着辉光,看起来不似凡物。 我好奇问:“你哪里搞的?” “那里.....” 张爱猴指了指地上那究魔罗什的残骸。 靠,原来她刚才闲着没事,去掏那骨灰玩,从那遗骸中找到这两颗珠子。 我嫌晦气,让她丢掉。 “那可不行啊,这说不定是什么好东西呢,我带回去让萧湖鉴定鉴定,要真是宝贝,咱俩一人一颗!” 我心中想着账册的事,根本没心思跟她瞎胡闹,便由着她去了。 第86章 一本账册定生死 回到局中宿舍,我躺在床上,仔细翻阅起那本账册。 合上账册,我惊出一身冷汗。 这本账册如果递上去,不止秦帮、沈家要完蛋,民宗局内部至少有几个关键人物也会牵扯进去! 秦帮帮主秦爷自不必多说,他利用秦帮遍布30多个州省的分舵、堂口将黄叶子贩到各地,毒害上千万人,罪无可恕。 沈家作为国内最大的拆家,将黄叶子原料偷运入境,深加工后供给秦帮,赚取巨额暴利,沈家家主沈璧君、沈坤也难逃抓捕; 民宗局西南分局管理处处长---许知水 和 民宗局总局行动处处长---张从训,这两位重量级内鬼,利用民宗局身份,暗地里为沈家打通各路渠道,充当保护伞。这足以让民宗局陷入一场巨大的公关危机。 民宗局经营几十年的江湖影响力可能就此崩塌。 更让我无从下手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把账册交给谁。 交给老陈? 以他在局中的职务和影响力,这可能会害死他。 同样的道理,也不能交给龙克让。 他比老陈更冲动、死的更快。 交给沈泊钧? 我并不太了解这个沈泊钧,他可能是个正直的局长,但他未必敢捅总局的马蜂窝。 可沈局长是我认识的官阶最高的领导。 我总不能跑到总局去“告御状”。 那相当于越级汇报,以后定然不会被沈泊钧信任。 看起来我只能将账册交给沈泊钧。 我无法带着这么重的心事睡着。 入夜,西南局大院。 我将账册小心放在怀里,叩响了沈局长的办公室。 沈局长有夜间办公的习惯。 我这还是第一次单独找沈局长。 按理说,我的上级是老陈。我的忽然造访,让他也有些惊讶。 “小项,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我正犹豫着从何处开口。 沈局长自顾自的说起:“你这次表现很不错,那人魔是我局通缉多年都未曾抓住的重犯,你跟张爱猴真是后生可畏啊,竟然将其当场击毙。我会通报总局嘉奖你,放心,应得的荣誉和提拔,我会兑现的。” 他以为我是来邀功的。 可这样的大饼我并不感冒,老陈当年击杀风魔,不但没有嘉奖,还因为公私不分,差点挨处分。 我支支吾吾:“沈局长,我越级找你,是有极其重要的情报要汇报。但您先跟我保证几点。” 见我表情严肃,沈局坐直了身子:“但说无妨。” “第一,这份情报事关江州涉毒案,你要保证,如果情报属实,你要将情报所涉及的人,全部要捉拿归案,无论他是何身份; 第二,此情报来源自一人自首,他希望借此减刑,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沈局长迟疑片刻:“在我看到情报前,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放过一个该抓的人。至于你说的自首情节,只要不违反政策,可以考虑。” 如果他轻易的满口答应,我反而会怀疑。 沈局长的回答合乎情理,是我想要的大案。 我将怀中的账册郑重的递给沈局长。 然后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当面看完。 墙上的钟表滴滴哒哒走过漫长的几分钟。 沈局长拿起桌上的烟,点燃一根,抽到一半,又掐灭。 他眉头紧锁说道:“我也有一个要求!” 我点点头。 “里面涉及到民宗局内部人员,我要向总局汇报后,进行秘密抓捕,这件事必须保密。秘密抓捕的意思是,我们对外会宣称这几人因病退役。我不能让民宗局的江湖公信力崩塌,这毕竟是件丑闻,希望你理解。” 我点点头:“可以理解。” “另外我想问,这本证据是谁提交的?” 沈局问道。 “南康沈家人,他有个要求,就是保住沈坤的命。” 我没有说明是谁,是想万一有什么闪失,不能连累沈南。 沈局长明白我的顾虑,并未追问:“明白了,沈坤手上有人命,我不敢保证能留他一条命,不过我会向总局申请,算他投案自首。” 这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沈局长没有停留,连夜赶往京师总部当面汇报。 临走前,沈局命我监视许知水,待他回来后再进行抓捕。 他还要总局那边调动机要科核证据的真实性。 从沈局办公室出来,我找到老陈,向他讲述了刚刚我找沈局密报的事。 老陈自然不会怪我没有第一时间跟他汇报,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他知道我不想连累他被报复。 这两年,他在许知水的打压下过的很憋屈,如果由他牵头调查、抓捕许知水。其他人不免怀疑他是打击报复。 我要老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静候沈局的消息。 而我则准备不眠不休,盯死许知水。 许知水的独立宿舍在局里大院西边的小楼里。 我攀爬到这栋小楼的楼顶,由上至下,监视着整栋楼的出口、窗户。 夜色很安静,我闭目沉思,以神识感受着脚下的任何震动、声音。 趁此时机,依据那账册,梳理着整个事件的脉络。 南康沈家,与境外军阀桑康形成稳定供货关系,同时控制着南康与先罗边境密林中的贩毒马道,为保证运输安全,沈坤雇佣了蛊师蚩闻为首的江湖人护送马队,5年前,我们在龙克让带队下打击边境马队,干掉蚩闻后,我们一路追查到沈家地下黄叶子加工厂,沈坤丧心病狂的杀死20多个工人和我们的暗桩郭义。我们追到沈家庄园,欲捉拿沈坤,却被许知水赶来阻拦。 我们当时怀疑局中有人勾结沈家,看来怀疑是对的,但是腐败的不止许知水,总局高层也有人。不然许知水不敢如此大胆。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忽然,楼体微微震动,我感知到有人进入楼里,还不止一人。 我顺着楼梯外的水管悄悄爬到窗户外,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洪泉、马良! 两人进入许知水的房间。 很快,三人一同出来了,行色匆匆。 想跑吗? 我跃下楼,悄悄跟随。 如果他们走出民宗局大院,天高任鸟飞,再想找到,恐怕难了。 我顾不上打草惊蛇了,再不动手,蛇都跑了。 “沈大局长,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儿啊?” 我跨步站在大门前,拦住了正在小步快走的三人。 第87章 夜斗洪泉与马良 我很确信,许知水是收到了消息,准备逃跑。 给他送消息的人必然是他的俩宝贝徒弟:洪泉和马良。 这二人是如何得知账册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要么是偷听到我和沈泊钧、老陈的对话。 要么是总局有人通风报信! “项北,你想干什么?许处长去哪里,需要跟你这个小特情汇报吗?”洪泉指着我狐假虎威。 我笑了笑:“什么狗屁处长,在我这里,要么是死人,要么是南斗山的囚犯。这两个身份,你自己挑吧。” 许知水脸都气成猪肝了:“项北,你三番五次以下犯上,我没与你计较,你当我好说话?今天要么把路让开,要么死!” “许知水,我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你,也从没把当过领导。我就一直在等待今天的机会。你跑不了的,现在除了你这两个傻徒弟,你还有什么? 你拿沈家黑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你阻止我们在沈家抓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你串通冲虚老贼暗害老天师,嫁祸我跟关龙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你还有一点修行中人的风骨和道心吗? 你今天敢往前走一步,我必以拒捕罪,将你当场格杀。 你若老老实实待在局中等待总局判定,此生还能在南斗山苟活。” 我其实并没有把握同时打赢这三人。 所以便开启嘴功。 许知水拜在龙虎山冲虚道人门下,修行几十年,又在民宗局近水楼台浸润各类术法绝学,实力绝对不在老陈之下,可能仅次于局长沈泊钧。他的两个徒弟,也是龙虎山年轻一辈弟子中的翘楚,当年那一届的龙虎山受箓仪式一共就三名弟子,即是洪泉、马良、史一航。可见他们跟史一航实力是相当的。 以他们三人的修为,联手将我近身速杀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许知水蠢就要蠢在贪生怕死,急着逃命,竟然将俩徒弟留下对付我,自己转身跑了。 随即我就与洪泉马良斗在一起,同时我吹响了指哨,希望老陈、张爱猴、史一航能听到出来拦住许知水。 洪泉、马良二人不愧多年在一起狼狈为奸,他二人一人攻下三路、一人攻上三路,搞得我相当狼狈,只能不断后退,好在我余光看见老陈从四楼宿舍从天而降,追那许知水去了。 只是瞥一眼的功夫的分神,我被洪泉一脚踢中胸口,向后倒飞出去。 幸亏在龙驹手下学了半年的霸体,我只是感觉胸中激荡,并无大碍。 马良见久攻不下,不敢恋战,竟然抬手甩出一把飞针! 龙虎山名门大派是不屑用暗器的,也不知他从哪里学的这阴狠的招数。 那飞针又快又密,呈烟花状向我袭来。 飞针,如果无毒,顶多扎个小眼,并无杀伤力,所以,只要见到飞针暗器,必然是有毒的。 我不敢怠慢,疾步后退,忽然一个绝妙的主意浮上心头。 我运起驭山诀----“万里蓬莱一日程,飞丹走入白云堆,不疾不徐神荡荡,东来西去气绵绵!” 那迎面而来的一蓬飞针,在最后一刻停在我面前,忽而掉头,朝来处反射而去,洪泉马良惊呼一声:“靠!!!” 扭头便跑。 这两人也不傻,分开两个方向跑,我一时犯了难,刀爷只教我驭物超一个方向,意识分开两边控制我不会,就像一个人一只手写字容易,但两只手同时执笔写字是极难的。 我只好追着那发射飞针的马良追去,人的速度再快,也是快不过小小的飞针的,那一蓬飞针只一刹那便狠狠扎进马良的屁股,痛得他哇哇大叫。 倒在地上的马良一遍痛骂,一遍掏出一瓶什么东西倒在嘴里,可能是解毒的药剂。 两人没事,再次朝我袭来。 可我们三人在院子里已经斗了有几分钟,楼上的人睡得再死也该醒了。 史一航光着膀子站在楼上喊我:“项北!大半夜干啥呢?” “下来支援我,洪泉、马良、许知水是内鬼!”我狼狈应付着二人,不敢分心细讲。 史一航二话没说,天而降,浑身只有一条裤衩和拖鞋,伴随而来的是从天而降的劈空掌。 这是史一航的绝技,我在学院的时候,第一次见他,他就是用劈空掌揍我,被关龙逢给挡下的。 要说有谁最恨洪泉、马良、许知水这三个畜生,那自然是史一航。于公于私他都早就想把这三人先除之而后快,所以我只喊了一句,他并不问清缘由,选择了无条件相信我,立刻投入了战斗。 有了他的加入,我可以专心对付马良这混蛋。 凭着霸体的强横,我跟马良近身短打,很快将他压制,在一个错身后,我指尖猛戳他的后颈风池穴,将他击晕。 史一航那边,也结束了战斗,不过他下手比较狠,洪泉躺在地上,我看他胸膛都凹陷进去了,史一航几乎将他当场打死,要不是这是在民宗局大院,他恐怕最后一口气也不会给他留。 “妈的!败类!就这?还敢自称跟我水平相当的同代弟子?呸!!” 史一航嫌不解气,骂骂咧咧的。 此时,民宗局大院里灯光陆续亮起,几个干事跑过来,询问情况,我将沈局的最高指示,以及刚才他们三人逃跑被打伤的事简单 介绍了下。 那几人将地上的洪泉、马良捆起来扛走了。 “许知水呢?这俩小子简直打得不解气!” 史一航一股无名火无处撒,问我许知水的下落。 “坏了!!我差点忘了,刚才洪泉马良拦住我,掩护许知水跑了,老陈一个人追去了!” 我说罢朝着办公楼方向跑去。 史一航在后面紧紧跟着,也顾不上穿衣服了。 张爱猴睡眼惺忪的,穿着吊带睡衣站在楼梯口,揉着眼睛问:“大半夜你们干嘛啊?喂!!!!史一航你个臭流氓,怎么不穿衣服!!” 我担心老陈的安危,顾不上跟她解释,大声喊到:“别废话,帮忙!去抓许知水!” 我见通往地下室的门口蹲着几个内部的同志。 其中一个面熟的同志跟我说道“人往地下室去了,陈组长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出口!” 。 我跟史一航迅速朝地下室冲去........ 第88章 许知水负隅顽抗 就这样,我冲在前,紧随我身后的是只穿着裤衩的史一航、还有穿着吊带睡衣的张爱猴。 三人沿着楼梯一路向下跑,不知在地下几层,遇见了躲在楼梯拐角的老陈。 老陈额头一片细密的汗珠,身上有打斗的痕迹,看来刚才已经与许知水交过手了。 老陈见我们下来,伸手拦住我们:“别再往前追了!刚才我追着许知水,边打边退,他一路逃到地下室,现在他在里面锁了大门,里面情况不明!” 我这才发觉,我们这一路,居然追到了装备科位于地下三层的装备库。 李重进是装备科的科长,管理着局里的重要装备和物资。 我乐了:“许知水居然狗急跳墙跑到地下室,他不知道这里是死胡同吗?这下不是被瓮中捉鳖吗?我们只需要守住这里,他早晚要出来投降!” 老陈看向我,面露担忧的说道:“项北,你小子糊涂了吗?你忘了,装备科有的是风符、雷符!” 我才恍然大悟,这许知水真是鸡贼,他是逃到此处,想借风符逃遁。 如果他走的时候再顺走些其他宝贝,恐怕局里损失就大了,沈局长让我监视许知水,结果我让他跑了不说,还顺走局里的重要资产,我怎么有脸向沈局交代! 老陈是这里最高指挥,他为此事定了明确方向:“不惜代价!当场诛杀!” 我抽出刀:“我们一起冲进去,干!” 三人点头。 可眼前的难题是,这装备科门口有精钢制的厚重大门,门上有阵法禁制,从里面关上的话,神仙来了也难打开。 目前来看,除非许知水自己打开门,或者李重进科长在里面将许知水制服。否则我们守在这里也进不去。 李重进来自太一门,太一门擅长炼器,并不擅长与人拼斗,此刻里面没有动静,恐怕李重进已经凶多吉少了。 正一筹莫展之际,张爱猴忽然灵光乍现似的开腔:“有办法,项北,你那个什么介子神功,不是可以虚化身形么?试试能不能进去!” 对啊,这是个好办法,介子神功可以将身体虚化,虽然我做不到像风魔那样化形为风,但是钻进三寸宽的铁门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我立刻催动介子神功心诀,身形雾化如影,便朝那铁门栅栏而去。 可我已进入那门的范围,门上忽然金光流动,我穿行一半的身体闪烁飘忽,时隐时现,头痛欲裂,感觉整个神识都在被撕裂! 可进入一半,退回去也不现实,我咬紧牙关强忍痛苦,强行穿越了那道门,人一过去,重新幻化成实体,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回头望去,我想将门打开放他们进来,才发现那门后的锁,是一副天干地支八卦锁,没有特定手法或者秘钥根本打不开,能打开这锁的,恐怕只有李重进本人。 我艰难的爬起来,缓缓朝里面走去,还没走进装备室,就听见里面许知水的声音。 我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向屋里望去。 “李重进!给我风符!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许知水疯狗般咆哮着。 “风符,给你也没用,没有我书写的赦令,风符就是一张废纸!” 李重进咬着牙说。 风符,是我局重要的战略物资,由装备科统一管理,局中办案领取的风符在离开装备科前,都由李重进书写赦令才能激活并正常使用,这是一种有效的防盗、防滥用手段。 “那就给我写!” 许知水知道拖的越久,他越难逃脱,他将一柄匕首插入李重进肩头,并狠狠转动刀柄。 李重进已经60多岁了,哪里受得了这种酷刑,他痛苦的呻吟着,迫于无奈只能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画起符文。 当最后一笔画完,许知水竟然拔出匕首一刀刺向李重进的心脏!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犹豫一秒,看来他压根没打算让李重进活。 “住手!!!.....” 我顾不上虚弱的身体,冲了进去。 可那刀刃还是深深扎进了李重进身体里。 我能感知到李重进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与此同时,许知水准备催动风符逃遁! 可李重进死死抓住他的衣服,闭着眼,念诵着风符的心诀: “日影中元合自然, 三千功行今朝见, 万里蓬莱一日还。 奔雷走电入洞天。 观字!焚轮!起!” 他抢先于许知水催动了风符! 而此刻,我也冲进了那风符的范围内,一团高速旋转的炁流,将我们三人一同带离了这地下空间。 半晌过后,我不知身在何处,抬眼看见像是身在一个殿宇中,那屋顶一个圆形的大洞。 风符的目的地是随心而动、意念触发,不知刚才李重进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将我们带到了何方。 我起身环顾四周,见李重进老前辈躺在血泊中,身上散落着瓦片,我赶忙过去跪在他身边,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而那许知水正晃晃悠悠站起来....... 这时,殿门外呼呼啦啦闯进一群人白袍人。 领头的是一个黑袍老者,他开口道:“何人擅闯我太一门!” 那群白袍弟子,仓啷啷抽出长剑遥指着我们。 是太一门!太好了。 李重进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的师门,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许知水送到了自己的师门,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许知水定然是逃不了了!! 李重进前辈这招太高明了! 我举手高呼:“我乃西南民宗局行动组特勤项北,贵门李重进前辈是我同事,老前辈被叛贼许知水杀害,他临死前用风符将我们送到此处!还请前辈主持公道!!!!” 话刚落音,我心口一凉,许知水身如鬼魅,竟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将那匕首由后背插入我心口! 不可能! 我虽然没有运炁防备,但霸体已有小成的我,不可能被一把匕首轻易刺穿身体! 这匕首!绝非凡物! 当然,此刻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心脏被刺穿,神仙也难活! 第89章 太一门火山药池 匕首刺心!这手法如此熟悉,我、李重进皆中此招。 数天前死去的谭宗嗣也是这么死的。 我明白了,谭宗嗣也是被许知水杀的,而且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刀毙命。 我的神识逐渐飘忽,如腾云驾雾般越来越高,逐渐穿过房顶的洞窟,向上飞去。 然后天空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死了? ..................................... 7日后。 太一门后山。 耳边传来咕咕水声,浑身炽热难熬,像身处沸水之中。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处一个水池。 这水池热气蒸腾,水花翻涌。细看那池中,水清见底。 等等!!! 那池子底部居然有红色岩浆在缓缓流动!!! 难怪我浑身炙热,这不是要把我煮熟了吗! 我迅速站起身,只听得哗啦一阵铁链声。 才发现,原来我的四肢手脚皆被锁上二指粗的锁链。 这里是阿鼻地狱吗? 这是第几层地狱?又是何种刑法? 我条件发射运炁想要挣脱!可浑身乏力,炁海中气如游丝。 不知是谁发明了这残酷的刑罚,将我困在这里,简直生不如死!!! 不对,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如果我只是个无修为的普通人,可能几分钟就烫得神消身死。偏偏我是修行者,一身筋骨还算强悍,死也死不了,活又活不成,只能在这无边的痛苦中等待。 嗓子喊哑了,也没人来,哪怕是来羞辱我,也比我一个人在此承受煎熬要好。 等等! 我不是被许知水背后偷袭、刺穿心脏了么? 我低头看看心口处,那刀伤还在,已经长出粉嫩的新肉。 伤口愈合了?没死吗? “这是哪里?妈的有人吗?出来!!!” 我一时间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地狱,还是梦境! 是谁将我困在此处!!!??? “我就说吧,他肯定熬不住!” “已经很不错了,这火山药池可有70多度呢!换成别人,早煮熟了!” 远处走来两人,说着话,出现在池子边上,声音和身形都很熟悉! 我透过雾气,看到了史一航和张爱猴那张亲切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你俩快把我放了。我快要烫死了!” 张爱猴小心翼翼的坐在池子边上,把脚伸入池中,只是沾了一下水,就龇着牙缩了回去。 “确实烫,可是项北,你还不能出来,你得在里面泡满9天,今天才第七天。” 我不解,有点生气的问到:“为什么不能出来?这到底是哪里?还有,我为什么没死?这不是梦境吧?” 曾经被梦魔步六狐坑惨的我,现在格外小心。 史一航走了过来,半蹲在池边,郑重的说:“项北,这里不是梦境,你再忍受一下,7天前,你被李重进给传送到太一门,许知水背后刺穿你的心脏,本来你是万万活不了的,可你很幸运,这里是太一门,李重进的师兄安重荣有独门手法,配合这太一门后山的火山药池,将你破损的肉身修复好了。现在基本没有大碍,再安心泡两日,就能完全恢复了。” 我心中忽然明白了李重进为什么临死前将自己传送回太一门,原来是自救! “那李重进前辈呢?” 我急忙问。 史一航有些惋惜的说道:“他年事已高,加上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还是死了!” “许知水那个王八蛋呢?” 对这个背后偷袭的小人,我势必要报此仇! 史一航叹了口气:“没死,被太一门众弟子按住打个半死,后来门主柳宗玄忌惮他官家的身份,上报给局里,沈局长派人来把他接走了,现在应该关在南斗山!不过你放心,死刑应该是跑不了的。” “妈的,他手上有不少人命,应该当场击杀!!!” 我愤愤不平。 “他招了,谭宗嗣是他杀的,说是西南沈家让他干的。西南沈家的家主沈碧君逃到境外了,沈坤自首了。秦帮的几个重要头目都被抓了,分舵也基本被剿灭了,剩下些在逃的,都在追捕中。” 看来沈泊钧兑现了他的承诺,没有放过一个涉案的人。 张爱猴用手指点了一下我额头:“项北,这次你可立大功了!这恐怕是民宗局成立以来最大的一个案子,算上咱们上次去先罗捣毁黄叶子种植基地,基本上把国内这条贩毒网络连根拔起了。你那个老情人为了你立功,把自己家族都搭进去了,可真够拼的!” 听得出张爱猴有揶揄我的意思,我只能尴尬的笑笑。 见我不说话,史一航拉着张爱猴走了。 张爱猴不服,扭过头来喊:“我说错了吗!本来嘛,你瞧他还生气了.......切,烫死你活该!” 等他们走远,我回过神来:“你们别走啊,陪我聊会儿啊,搞点冰水来喝喝也行啊,我快渴死了!...............” 可哪里还有人回应,我像个囚犯,只能继续忍受着火山药池的煎熬。 确实,张爱猴说的没错,沈蓝在我心中一直是矛盾的存在,可她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她又有什么错? 我是时候去找她了。 在火山药池中苦熬的这几日,除了每天有个小道童来往池子里加药,就没人来过。 三日后,我当真痊愈了。 出了药池,小道领我见到了帮我医治的安重荣老道长。 我远远望见那黑袍道人,高呼:“晚辈项北,跪谢安道长救命之恩!” 说完双膝下跪,额头点地,连磕三次。 安道长疾步走来,将我扶起:“项道友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修道之人的本分,况且你与我师弟李重进同门共事、共御外敌,我怎会见死不救。” “只是可惜了李重进老前辈,我们抓捕许知水,却将他无辜牵连,是我没用!” “哎,项道友不必自责,无穷者日月,常在者山川,我等皆凡人,不过百年命。他既选择了这条路,就早已做好为证道身死的准备。” 说罢,安道长拿出一包裹递给我。 我打开,发现是我的杀猪刀。 “项道友,你养病的日子,我闲来无事,给你的刀做了点小改进,希望对你有帮助。” 我抽出杀猪刀,隐隐感觉哪里不一样了,轻轻舞动,似乎与我有了更强的联系,将炁灌注刀身,刀身上有符文金光流动。轻轻抛出,以驭山诀控制,居然能轻松达到百米的距离,远远超出我之前能控制的数十米距离! “感谢前辈!我这刀,更强了!” 我拱手作揖,内心止不住的激动。 “你在我后山药池浸泡了时日,不单医治好了身体的伤口,对你体魄的加强也是颇有益处的。望你日后能尽天命、修正道,对得起你刀上“天道”二字。” 我拱手作揖:“谨记前辈教诲!” 告别安道长,我与史一、张爱猴走在下山的路上,张爱猴递给我一颗珠子:“这是上次杀死人魔究魔罗什后,我从她骸骨中取出的。 我找萧湖鉴定过,他说这是‘日精摩尼珠’ 和‘月精摩尼珠’ 。服入体内,可吸收天地自然之炁,充盈炁海,这‘日精摩尼珠’可白天吸收至阳之炁,‘月精摩尼珠’可吸收至阴之炁。给你!” 张爱猴把那‘日精摩尼珠’递给我,并要我当着面服了下去。 “杀死人魔究魔罗什,你算头功,这算奖励你的!” 史一航在一边羡慕不已。 三人回到局中,我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没想到,她居然来到了民宗局! 第90章 姑奶奶前来报到 这人是龙莉,我只见过一次。 那还是在几年前,我到龙家大院帮助关龙逢父亲入梦的时候,她当时对关龙逢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太客气。我只记得她跟她妈一样说话刻薄,对关龙逢没什么好脸色。 此时龙莉正站在院子中间,脚边摆着一堆行李。 而她,叉着腰对着那4层办公楼正吆喝着:“龙克让,我来了,快下楼接我!!” 几个同事从楼上探出头,指指点点,不知是哪儿来的大小姐如此大胆,竟直呼龙队的名字。 龙克让在局里出了名的暴脾气。 不多会儿,龙克让快步从楼里跑了出来,一把拉着她往里走。 见我们从外面进来,回头喊:“项北,你回来的正好,帮忙把行李拿进来。” 好家伙,我这刚“起死回生”,龙队不说来寒暄几句,就这么使唤上我了。 可见他眼前最大的麻烦是这个龙莉。 我无奈,拖着大包小包跟了进去。 这龙莉是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也没把这当衙门,就那么大咧咧的靠在沙发上:“我说三叔,我还以为这民宗局多大呢,就这么个小破院子啊?还没咱老家院子大呢。” 龙莉回头望见我拖着行李进来,立马把我当成下人使唤起人来:“哎,你不是内谁么,以前关龙逢的小跟班么,你去给我倒杯水啊,没见你们领导家亲戚来了么?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 我也不生气,手放腰间,做了宫女请安的半蹲礼:“喳,小的这就去给姑奶奶倒水!” 我当然是做给龙队看的,恶心恶心他,让他好好管教这没大没小的侄女。 “项北,你别搭理她。龙莉,你收敛点!这不是在家,这是在单位,这位是项北,是行动组3组的得力干将,也是你哥关龙逢的好兄弟,你对人家客气点!以后你还少不了跟人家学习呢!” 龙队忍不住训斥起龙莉。 “我跟他学什么,沈局长让我跟你这一组!你休想把我往别处使唤!我就跟定你了!” 龙莉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看来龙莉在华东禅学院进修了一年,还是没能改掉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脾气, 目前的四组,剩下一个刘继元、一个段德彪,这俩都是许知水留下来的余孽,跟龙克让根本不是一条心,本来就够他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了个姑奶奶龙莉,以后龙克让有苦头吃了。 我自服了那日精摩尼珠后,腹中热得难受,便赶紧告别了龙克让,回单人宿舍去了。 这珠子在我腹中如一颗滚烫的小太阳,我能感觉到炁海中充盈很快,坐下打坐,徐徐运转小周天,将那珠子炼化、融合,不然我非得爆体而亡,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多年前在学院的时候,张爱猴给了我服了一颗峨眉山的小还丹。 难怪那人魔究魔罗什如此强横,原来她体内有两颗珠子,但我目前只有这一颗珠子,弄得有点阴阳不太调和,只能趁夜多吸收点天地阴炁平衡一下。 窗外的月光如水,我坐在床沿,吸收着天地间的精气,不知不觉中,感觉舒服了许多,也感觉炁海有了源源不断地炁填充,更加深厚。 所谓修行,无非是技巧与炁的结合,外在的招式有极限,但内在的炁,可以说没有上限,强大的修行者,炁海充裕,就如同那人体发动机有源源不断的能源供应。 经过这次的死里回生,在那火山药池中浸泡9日,我感觉身体筋骨强度更胜从前,这日精摩尼珠,助我强化吸收天地间灵炁的能力。此时的我,有了空前的信心面对任何强者! 第91章 这是最好的安排 不知不觉,在床上行炁练功已经天亮。 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项南吗?猜猜我是谁?” 能叫我项南的,必然是汉东故人,我自高中时期辍学上山修行后,就改名项北了。这声音有些耳熟,年轻男人,会是谁呢? “别猜了,你自报家门吧!” “没劲!怎么几年不见,还是不会开玩笑?我,张扬!“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惊讶:“张扬?你怎么有我号码?” “你这一走好多年,也不联系联系我,我去你家,你妈给我的号码呗。” “那你这突然打电话找我,有啥事啊?” “我在汉东开了个餐馆,想着接老同学们聚聚。” 我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般来说,多年不联系的朋友,忽然联系,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听到他并无什么变故,我语气也轻松发了不少:“张扬,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工作特殊,其他同学,我还是不见了。如果你单约我,那我肯定来。” “行行行,那我就单约你,这个月5号,你看行吗?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行,5号见。” 挂了电话,我盘算着,确实该回一趟汉东。 上次局里匆匆安置了刘黑子的家人,也不知道到底安不安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还是应该去看看。 4号,我抵达了汉东老家地界。 按照局里给我的地址,我在一个郊区的出租屋找到了刘黑子的家人。 我没有进屋,在窗外看了看,一个大肚子女人,和一个老妈子,应该就是他的老婆和老娘。 我以刘黑子的名义留下一封信和20万现金。在信里,我交代了刘黑子的死。但并未将其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对这家庭而言,他只是儿子、父亲。她们的丈夫、儿子,因我而死,我无法面对,只能以这种方式“照顾”一下。 刘黑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他最终还是做对了一件事,没有一条道走到黑,他选择临终托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也算是最后一刻改过自新了。 20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毕竟我还有900多万。钱这东西,用对了地方,才是好东西,用错了地方,就是魔鬼。 我又回了一趟家,把一张20万的卡,交给了我妈,让她备着家里急用。 这次死里逃生,让我产生了后怕,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死了,家里要有所安排。 之所以没有给更多,是怕怀璧其罪,钱多了招人惦记,毕竟家里还有个好赌的姐夫。 我妈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我直说是上班攒的,加上工作突出,单位发的奖金。 这个数目并不算太夸张,我妈没有起疑,直说给我攒着娶媳妇。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张扬开的饭馆,那地方不大,装修也比较老气,但是在汉东这种小城市,也算很有排面了。 我一进门,就迎来了张扬的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小子胖了不少,像个老板了。 二人畅饮许久,忆往昔,畅想未来,张扬还怪我昨日没来,昨天好多许久不见的同学都来了,两人开开心心度过了几个小时,我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完全不必理会江湖事。 临别时候,我交给他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和两张卡。 “什么东西?”张扬掂量着问我。 “牛皮纸袋里,是5万块钱,当做你买卖开业,我送的贺礼。两张卡里是钱,是我托付给你的遗产。” “什么意思?你送我这么大礼,我能理解,你小子指定是在外面发了财了,可这遗产是什么意思?” 张扬似乎有不祥的预感。 其实我也是受刘黑子横死这件事的刺激,想找个人托付身后事。 “我的工作,不太稳定,有时候,会有一点危险,这两张卡里,各有100万,如果有一天,我没了。你把两张卡,分别交给我妈和我姐。” 我淡然的说完。 张扬照着我胸口锤了一拳,将卡塞回我手里:“别他妈胡说,你自己给!好好活着行吗?就算你不在了,你家里我一定帮忙照看着,用得着跟我来托孤这一套吗?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在外面干嘛?有什么危险?实在不行,咱回来行吗?咱俩合伙干点啥不是吃饭?” “别问,我是为你好,如果我没事,最后好好回来了,这200万,就当我投资你的生意了,行吗?我就是做个预备,你答应了我,我才能后顾无忧的在外闯荡。” 张扬犹豫了一会儿,接过了那两张卡,重重点了点头。 走了很远,张扬还站在路边望着我。 可能在他心中,我永远是个迷一样的朋友。 汉东市是个很小的城市,走着走着,我竟然不自觉走到了8年前那个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汉东八中。 第92章 昔日恩师闫海燕 此时正值学校放暑假,学校里静悄悄,我翻墙进入了校园,漫步在学校主路上。 星光点点照亮了夜色,我边走边环顾四周,回忆起多年前在此生活的点点滴滴。 前面是一片小树林,那地方曾经是我们逃课的时候躲着抽烟的地方。 再往前走是教师住宅楼,学校的老师都住这里。 前面有个老师模样的人提着菜篮子扎起往回走,似乎刚买完菜回家,那背影很熟悉,有点像我之前的某位老师,我正在想要不要追上去打个招呼。 忽然!一个人影从树林中窜出,以极快的速度追上那背影,几个麻利的动作就将人打晕,正准备往小树林拖。我刚要开口,见那被打晕的女人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跟那黑影快速交手! 原来两人都是修行者,有功夫在身上。我蹲下身子,躲在道路旁的灌木后观察情况。 这学校里怎么会有修行者? 我继续观察,那二人实力不相上下,打着打着,就奔那小树林去了,可能他俩都怕被外人看见。 我也悄悄尾随过去。 二人到了树林,隔着几米互相对视,不打了。 我这才看清,那女人,是我当年的数学老师闫海燕。 那男人戴着面罩,不知是何人。 闫海燕先开口了:“你是谁?报上名来!” 那男人摘下面罩:“给你看看,还记不记得我!” 我隔得远,看着有几分印像,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陈冰?你.....你....你还活着?” 闫海燕大惊失色。 陈冰!? 他曾经是我和张扬的朋友,可他上高一的时候就辍学了,据说是失踪了,他父母还来学校闹过几回。这都快十年了。 陈冰冷笑着:“呵呵,闫老师还记得我,看来你良心未泯。” “陈冰,你既然没死,必然是追随了教主麾下,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这是干什么?” “去你妈的,老子是没死,可你知道这十年老子是怎么过的吗?我苦熬坚持活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回来杀了你报仇! “你看你,现在也是一身本事在身,我们都是给教主办事,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怨?” 闫海燕果然是老师,这嘴很能忽悠。 陈冰并不买账:“你到底抓了多少人送给罗摩教当鼎炉?老子现在追随大供奉陈霸仙,对梵天教主听调不听宣,少跟老子套近乎!今天路过此地,就顺便来收了你的狗命,让你苟活了十年,你已经赚了!” 对话中,我大概了解了情况,原来陈冰和学校失踪的那些孩子,都是闫海燕和宫志海悄悄掳走送进了罗魔教。这对雌雄大盗潜藏在这里,宫志海被民宗局解决了,却遗漏了闫海燕! 既然这两人都是罗摩教,我现在可以现身了,两个都抓起来就行了。 可对那陈冰,我却心有不忍,难以下手。他也是个可怜人。 在我犹豫之际,二人又斗在一起。 昔日站在讲台上的女教师,如今的退休老太太,一身家庭主妇的打扮,动起手来手段老辣,丝毫不输年轻人。 陈冰看来确实拜了各厉害师父,他的速度极快,不想是才修行十年的新手。 二人交手比较克制,没有大开大合的声势,毕竟校园中人多眼杂,泄露行踪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就这么斗了数十分钟。年龄上的区别逐渐显现了,闫海燕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被陈冰抓住机会一个鞭腿踢中,人倒飞出去,刚好摔在我眼前。 他们二人,同时发现了我! 我索性一个跃起,落地后与他们二人拉开距离,三人形成三角站位。 “项南!” 他们二人同时认出了我。 我尴尬的表明了身份,并告知了,我刚刚已经偷听到他们的身份。 我之所以不做隐瞒,是因为,我看他们斗了这么久,二人的实力已经有所了解,同时拿下他们,不在话下。 闫海燕望了一眼陈冰,又望向我:“陈冰,他是官家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与我们站在一边,先解决他,我们俩的恩怨,晚点再解决,你看如何?” 陈冰没有回答,转换身形,将拳峰对准了我,那是默认了闫海燕的方案。 我当然可以一套太极雷迟将二人轻松放倒,但这是在人多眼杂的学校,还是在我的母校,我不想惊动任何路人。 二人并没有顾忌当年的师生情谊,同时朝我猛攻过来。 我催动神行微步,霸体护住全身。 交手两个回合,我并未使出全力,但他们已经开始后悔没有第一时间逃走。 双方实力显然不在一个境界。 我以驭山诀驱动一块石头,从看不见的黑暗中激射出来,从背后击中闫海燕脑后风池穴,她瘫软在地不再动弹。 陈冰一见,败局已定,后撤两步准备开溜。 “你就准备躲一辈子吗?” 我没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喊话。 陈冰顿住脚步,缓缓回头:“不然呢?” “陈冰,你我同学一场,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也算有些交情,我知道你是被迫入了罗摩教,跟我走,只要你手上没人命,还能回头!” “妈的,你们这些官家人,就喜欢劝人从良,以为自己是卫道士,是救世主?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在罗摩教效力?” “如果你是光明正大的活着,这些年,你又何必躲躲藏藏?我听老同学张扬说,你从失踪起,就没回过家。” “那又如何?多年老同学,一见面,你就要拿我回去邀功吗?我知道你,你的名头在江湖上很响亮,杀了罗摩教西天王阎敌、摧毁了罗布泊总坛、甚至差点把教主留在了戈壁。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是运气?还是本事?不过是我们还没腾出手收拾你。”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听你这口气,看来没打算回头了。” 我好奇他竟然早就知道我了。 “你们在罗布泊风风光光大战罗摩教几大高手的时候,我也在那人群之中,不过你压根没把我们这些喽啰放在眼里而已。你我都入了江湖,凭什么你是光明正义的民宗局,而我却是见不得光的罗摩妖人?” 陈冰语气中颇有郁郁不得志的愤恨。 我无奈道:“我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你不是不知道罗摩教都干些什么勾当吧?你自己也是受害者,为何执迷不悟?” “一开始,我是很想逃离那里,可日子一久,渐渐接受了,进入修行境后,我有了力量,再也没人敢欺负我,都是修行,只是在追求力量的方式不同而已,分什么正邪?我现在也拜了个好师傅,不比那名门正派差,今日我斗不过你,假以时日,未见得谁胜谁负!” 我还想再劝,可陈冰几个冷镖射来,直奔那地上的闫海燕而去,我一个鹞子翻身,以手臂挡住那几只镖,叮叮当当、镖落地,再回头,陈冰已经没了踪迹。 远处一个身影越过了墙头,他到底还是跑了。 第93章 立奇功进京受封 闫海燕还不能死,得抓回去审问一下,把罗摩教在汉东市的暗桩全部拔除! 我打电话给萧湖,讲明了我在汉东市偶遇罗摩教暗桩的事情,萧湖随机派了两名探子来将闫海燕带走了。等待她的,是南斗山的监狱、或者刑场。 在家又待了几日,接到老陈电话。 “项北,该收收心了。沈局长接到总局电话,让我转告你,去一趟京师,总局领导要见你。” “什么事?我最近可没闯祸啊!” “好事,这次剿灭秦帮我们3组立了集体一等功,你提供的资料起到关键作用,一举铲除了近30年最大的毒品加工销售网络,还清除了内部的叛徒,加之你歼灭人魔究魔罗什也算奇功一件,估计上面要嘉奖你。” “嗨,那就好,我还以为又是谁要搞我呢。” 来局中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跟总局搭上线,说不定发点奖金也是有可能的。 我于是开开心心的上路,奔赴那神秘的京师总局。 不出两日,人就已经站在了京师的地界上,以往都听说京师热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 就如同那乡下人进了城,看啥都新鲜。 总局的位置相当隐蔽,在一座老邮局里。 与分局敲门就进不同,总局门禁可严格多了。 我按照老陈的吩咐,来到柜台,低声对着里面的大姐说道:“碧洞远观明月上,青山高隐彩云流。” 大姐抬头看了我一眼:“暗号正确!”她抬手用话筒呼叫了一名同志 。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就走到我身边,点头示意跟他走。 我跟随他走入偏门,接着进入一个黑漆漆的门洞,那里面居然藏着一部电梯。 电梯直通地下,不知下降了多久,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穹顶大厅。 不少特勤在里面列队前行,有些人在进行格斗训练,像极了我当初在西南民族学院上课的场景。光是映入眼帘的人,都有好几百,看来民宗局远远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想想我窝在分局那个小院子里,整个局算上做饭阿姨一共才十几个人,真有种小衙役进了紫荆城的感觉。 来之前,还觉得自己挺牛逼,怎么也算个铲除恶势力的英雄了,此刻却有点心虚。 穿过大厅,又坐电梯上升到不知几楼。 我终于快要见到召见我的领导,我料想他起码是个处长、科长一类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是一位泰斗级的人物。 他是那种,光是说出名字,就能吓退罗摩教的人物。 纵使我在江湖已经混迹多年,自以为见过很多大人物了,看到那门上的三个字,也是吓到收起了身上的三分痞气,恭恭敬敬起来。 那门牌上赫然写着九个金色的小楷字------ “民族宗教事务局--局长” 我万万没想到,召见我的人,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天下第一李云朝” 萧湖还曾告诉我,他还有个江湖诨号,曰为“阎罗佛”。 即阎罗手段、慈悲心肠的意思。 我拍拍前面带路者的肩膀:“同志,请问厕所在哪里?” 我这人,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项北同志,请不要紧张,领导已经在等你了,再坚持一下。” 说罢他轻轻叩响那黑漆木门。 屋里传来一个浑厚男人的声音:“进。” 我木讷的走进屋里,带路的同志旋即出门,并关上了门。 一个灰白头发的老者正在低头看着些文件,不时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我用望炁术扫视着他,我太好奇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他的炁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令我大失所望,他没有炁!! 是的,可以说跟我妈一样,就是一小老头,身体还不太好的那种。 我见他忙着,也不敢出声打扰,于是环顾起四周,这屋子不大,甚至还没有许知水的办公室大,里面陈设相当老旧,水磨石的地板,黑色木板包着墙裙,地面中间一块牡丹花纹的地毯,两边是四个老式布艺沙发,沙发上盖着白色布垫子。感觉就像电视上中统特务头子的办公室,老派得不像当今社会的风格。 半晌,他抬起头,默默地就那么看着我,我被盯的发毛,也斗胆抬头与他对视,像是某种意识的交锋。 他的眼神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犹如漩涡般让我晕眩,对视了三秒,我内心极度的躁郁,赶紧低垂眼帘,不敢再以眼神挑战他。 他忽然咧嘴一笑:“不错,是个沉得住气的大才!来,坐!” 他的话明明很和蔼,却犹如命令,让我无法拒绝,乖乖找了个离他远一点的沙发坐下。 “坐近一点!” 我于是又往前挪了一个位置。 “16岁,进入西南民族学院,在屠校案中逃过一死,得到庖正的传承,没有独自逃命,折返回百丈崖,营救同学。我从那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后来你在局中表现也都不错,营救过被拐儿童,打击过地下赌场,参与过跨境剿毒,22岁参与罗布泊案,杀了罗摩教西天王阎敌,前不久,又杀了人魔究魔罗什。那阎敌,当年可是从我手上跑掉的四大天王之一,小子,你很不错嘛。” 没想到李云朝如此直接,我被夸的有些飘飘然了。 只知道嘿嘿摸着头傻笑。 “混蛋事儿也干了不少,夜袭百谷门,抢了人家的宝贝,后来又去白云观,死皮赖脸学了人家的看家雷法,大兆寺的那一把大火也是你放的吧?东离岛上把正一教偷了个精光,还把掌教师徒三人给杀了,也是你吧?” 刚才还洋洋得意的我,后背发凉,没想到这些年我的一举一动,自以为无人知晓,却尽在他的掌握。 不对啊,这些事,怎么能全赖在我头上? “领导.....这些事,我只是参与者之一,并不都是我干得啊.....” “小鬼,莫紧张,我晓的不是你一个人干的,我也不是要追究你。年轻人嘛,不轻狂还叫年轻人吗?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狂!” 听到李云朝这么说,我稍稍放心了些. “我跟你一样,当年入修行境,也是无门无派没有师承,我的杀人技,全是在战场上杀了成百上千的人,自己悟出来的。你虽无师门,反而无章法约束,能心思驰骋,博众家之所长,化世间之力为己用,将来必定自成一派,成就一番大业。愿不愿意来总局?这里都是大案要案,有你发挥的空间,西南局庙太小,早晚容不下你的。” 看来无论多大的领导,都是要画大饼的。 可眼下,我并无建功立业的迫切之心。 我更愿意在熟悉的环境里,跟我那几个朋友待在一起。 “李局长,我能考虑几天吗?” 我唯唯诺诺的征求意见。 “当然可以,趁着这几天,在京师逛逛,想好了来找我。” 走出总局大门,我却高兴不起来。 这到底是一次蜕变的机会? 还是又一次踏上未知的旅程? 第94章 鬼市吃饭管闲事 在做这个重大决定之前,我决定好好放松一下,早就听闻京师美食闻名天下,我得去品尝一番。 可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也没个朋友,只好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带我去。 我一上车,就以游客的口吻跟司机说明了目的:“师父,带我去京师美食最多的地方!” 司机是个胖胖的大哥,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来旅游的吧?那您问我算是问对人咯,您问一般人,肯定给您拉到什么方庄啊、大食代、,我告诉您,那些都是游客才去的地方,吃的也是全国哪儿都有的美食,您要是想吃地道京城的美食,那您听我的,去鬼市,那边都是老字号,本地老食客爱去的地方。您看怎么样?” “行,就听您的。” “不过那边环境可不太好,老店,环境简陋,但味儿绝对地道!” 司机 给我打着预防针。 “咱不挑环境,好吃就行。” “另外啊,那边治安乱、混混多,有事儿您躲远点,千万别沾边。” “不至于吧,这可是京师重地,治安能差?” “就是因为是京师,各种二世祖多啊,一般人惹不起。” 司机有些愤愤不平。 这些我当然不惧,让师傅放心。 司机大哥还热情的给我一张名片:“我叫高磊,你初来乍到的,本地不熟悉,随时打我电话,四环内,我十分钟就能赶到来接你,就算我到不了,我那帮开出租的哥们也能就近来接你。” “谢谢磊哥!” 下车后,我特意多给了10块钱,算是交了朋友。 果然,磊哥没说错,鬼市的环境不怎么样,那就是一条长长的胡同,地面是油腻腻的石板路,数十个大排档铺子沿街摆开,路边有几个喝多了的光膀子倒在地上也没人去管。 几个猛火灶正在呼呼的炒着菜,香味飘飘,锅气十足。 我挑了家人不算多的,在门前空桌落座,点了几个特色菜,要了一瓶酒,自斟自饮。 这时,一群小子,迈着踉跄的步子从我旁边走过,踢到我的椅子。 我抬头,见那伙人个个面红耳赤似乎喝了不少,我心中有点不悦,但忍住没有发作。 那伙人领头的是个穿着黑色衬衣,敞开怀露着金光闪闪的腰带和精瘦的胸膛,看上去颇凶狠。他旁边的一个小子指着我:“看他妈什么看?找干啊?” 我笑了笑没理他,低头继续喝酒。 见我没反抗,那群人继续往前走,领头的一屁股坐在了隔壁桌一对吃饭的小情侣边上。 那女人惊呼:“你们干什么?这有人。” 那女人的男友也站了起来准备说点什么,却被人按回了座位上。 “妹妹,长得不赖,陪哥哥喝一杯.......” 领头的人明目张胆的调戏着那女人。 我抬头看向正在炒菜的老板,老板摇了摇头,似乎想管却不敢管。 那女人的男友似乎骂了一句什么,被那几人抽了几嘴巴,挣扎了几下按在桌上动弹不得了。 “妈的六爷看上你的女人,是你的造化。别不识好歹......” 那所谓的六爷开始在女人身上动手动脚。 女人性子烈,反手抽了六爷一嘴巴。 结局可想而知,“六爷”显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几个大嘴巴把那女人抽的满脸是血。 这还没完,他把那女人按在桌上,撕开上衣,居然想当街行那猪狗之事! 有了出租车司机磊哥的提前交代。我自然不想管这闲事,便掏出电话准备报官。 可眼下那群人,越发猖狂,居然拿起手机拍照,还强迫那男人看着自己女人被当街羞辱。 等官家来人,恐怕这俩无辜小两口已经没法保全了。 我叹了口气,将酒杯扔了出去。 那酒杯,正中六公子额头。 他哎呀一声捂住脑袋,站起身环顾四周:“谁他娘的乱扔杯子?找死啊?” 那群人止住手上动作,四处张望。 我右手筷子没停,继续吃菜,左手高高举起。 “是我扔的。” 我一脸平静的说。 六爷和两个手下酒醒了一半,冲过来,一脚踢向我的桌子。 可那桌子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翻倒在地。 因为我的手肘压住了桌子,纹丝未动。 我不想弄成打架斗殴,于是抽出杀猪刀,仓啷一声钉在桌上,继续喝酒。 大部分人见到这阵势,都会知难而退。 三人没有说话,知道遇上狠人,慢慢往后退。 倒是一群识时务的混混。 如果今天,他们就此离去,这顶多就是一起酒后闹事的小插曲,可我想简单了。 一辆黑色商务车疾驰而来,停在路边,那几个混混鱼贯上车。 然后车迅速开走了。 我一直低头吃饭,并未注意,以为他们识相逃走了。 可那女人的男友忽然大喊:“站住!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我大惊,看向那边,发现那女人竟被他们带走了,现场只剩下被打得跌跌撞撞的男人。 妈的!没王法了!这还是京师重地吗?当街劫人? 我扔下筷子,提炁追了出去。 可那车极快,在刚才不到一分钟里,已经开上大路。 我追到大路,车流很快,那车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环顾四周,我找了个高楼,借着外墙的广告牌架子,几个跳跃,来到楼顶。 占据高位后,我紧咪电目,搜索着远方的车流。 行修中人,五感要强于普通人,我聚精扫视一番,找到了那车的踪迹。 还好,他们跑的并不远。 我换了几栋楼,始终将那车锁定在视线中。 最终,那车停在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外,记住方位和酒店名字,我下楼,沿着马路赶过去。 赶到酒店,门口早已不见那黑车。 我来到大堂,高档酒店当然不会告诉我刚才的客人去了哪个房间。 我抽出一叠钱,悄悄给前台那人,直说我老婆跟人来酒店偷情,我来抓奸,可能出于同情,也可能出于贪婪,前台告知了我刚才那帮人的房号。 电梯太慢,我从楼梯冲了上去。 当我一脚踹开那扇门,等待我的不是英雄救美的场景。 而是改变我命运走向的一个圈套。 第95章 一个陷阱一条命 那房间根本没人。 我料想中应该是一屋子淫棍,围着一个无辜的女子、欲行苟且之事。 可那房间中,只有静悄悄躺在床上的女人。 再没有其他人。 我会望炁,不用靠近探查鼻息,我也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她口鼻有血迹,衣衫褴褛,颈部有一道暗红色的勒痕。 不对劲! 我赶到此处,最多比他们晚到十分钟。他们不可能这么快结束离开。 多年民宗局查案的经验告诉我,这更像是给我准备的一个完美的犯罪现场!我在房间中自行搜寻着线索,希望能找到对方遗留下来的漏洞,或者有利于我的证据,我不能一走了之,刚才酒店的监控拍到我进来了,我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该来的躲不过,我还没想好如何应对这种局面之时。 走廊里已经呼呼啦啦来了一群办案的差人!很专业,从两头围堵过来的。 我若想逃,除非从十几层跳下去摔死。 在一片呼喝声和几个黑洞洞的枪管威逼下,我慢慢跪地,双手抱头。 再牛逼的修行者,也不要试图与官府对抗。 被陷害而已,总不至于要我命吧? 只要我没干过,总能查清楚的。 我被关在一个铁栅栏房间里,应该叫拘留室。 跟我同一个拘留室的,是个醉鬼,一动不动的躺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呼呼大睡。 我靠着栅栏向外观察环境。 外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有几个拘留室。 走廊尽头有张桌子,桌前坐着个穿制服的同志。 走廊上几个摄像头,将所有拘留室严密监控起来,唯独我所处的这个拘留室,在走到最深处,是监控死角。 我敲响了铁门,“哐哐哐!” 那执勤的同志随即走了过来:“什么事?” “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去救人,施暴的凶手已经跑了。鬼市大排档的老板能作证!” 虽然知道跟他说也没用,我还是想试试。 “案件的事情,跟审讯科的同志讲,我只负责看守。不要再吵,你的,明白?” 我不再做声,回床上坐着,静候提审。 今夜注定无眠,这里我可以轻松逃出去,但那就坐实了罪名,变成畏罪潜逃,此生都将被通缉,一辈子洗不白。但如果我留在这里,又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兵来将挡!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不慌,择机将消息送出去,让西南局出面。 凌晨时分,我在打坐。 忽然,一阵微弱的气流扰动。 如果在室外,这点扰动无非是一阵无名微风。 可这是在四面不透风的拘留室! 有人靠近! 我猛然睁开眼,黑暗中,一个人影朝我奔来,那人的脚已经快抵达我的咽喉。 我背靠着墙而坐,咽喉被重击,我必死。 此人白天看着是个醉鬼,身上炁息内敛,居然骗过我望炁的手段,是个高手。 他潜伏在这里半夜动手,看来是要杀我灭口! 我头微微一偏,躲过这一脚。 身体前移动,一个托举,抓住他大腿向上一推,他重心不稳,向后摔去。 然后!他的后脑勺磕在那水泥床沿上,“咔嚓”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 随即,那人的血迅速蔓延到地板上一大片。 我懵了,这人明显是有功夫的,刚才那一下顶多让他失去重心,怎么也不至于直挺挺的摔死。 我急忙拍打铁门,执勤人员随即赶到,一阵手忙脚乱,把那人弄走了。 我连夜被提审。 短短12个小时,我现在已经是背负两条人命的嫌疑人了! 审讯室,脚镣、铁凳、对面坐着两个制服同志。 “姓名?” “项北。” “工作单位、籍贯、年龄!” 我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工作单位保密,籍贯汉东市,年龄26。” “满口胡言!查无此人!现在是信息时代,你说的每一条信息,我们当场就能查到。你的真实名字是项南,十年前注销了户口!这十年,你杳无音讯,没有任何痕迹。这次来到京师,所谓何事?为何要奸杀那女子?又为何要杀死跟你关在一起的那个嫌疑犯??” “叫你们领导来,我的身份你查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我不想跟这些不明情况的基层同志多费口舌。 “项南,别来这套了。你这是特大恶性案件,我们领导就在隔壁旁听!有什么话,现在说!”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着墙上那面黑镜恭敬开始说道:“领导,我的真实身份,是民族宗教事务局西南分局的特情人员,因工作特殊性,十年前注销了社会身份,化名项北一直在民宗局工作。此次进京,是受总局领导邀约前来公干。昨夜我在鬼市吃饭,遇上一群混混当街掳走一女子,我追到酒店营救,怎知那开门后那女子已经死了,那几个混混人也不见了,我怀疑有人嫁祸于我。关于那同室之人,也是他忽然暴起攻击我,我还手,他不慎摔倒身死。” “民宗局....从来没听说过,你可够能编的。既然是这样,那你细说一下,你是怎么跟踪那几个混混到酒店的?” 那审讯的其中一人似乎有什么疑点,特意问起这段。 我一五一十讲了我是如何上高楼、追踪那车的过程。 对面两人捂嘴笑了起来,确实,这段在普通人看来就是天方夜谭。 审讯到此就匆匆结束了。 他们拿来一张审讯记录,让我按上手印,就把我重新关了起来,这次,给我换了个单间,还是在走廊的最深处。 如果他们的领导真的在玻璃后面,他不可能不知道民宗局。 基层同志有可能不知道,但系统内的高层都是知道民宗局的,甚至经常在某些特殊案件中互相打配合。 我还抱着一丝希望等待他们的领导核实情况后上报民宗局。 可我在拘留所待了3天,没有一丝消息。 等待我的,是一纸判决书! 没有经过任何审判的判决书! 直至此刻,我才意识到,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从夜市上的纠纷,到掳走那女子将我引到命案现场,到出警速度反常的将我抓捕。 而这拘留所里,也有一个圈套在等着我,那同处一室的醉汉,根本就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送死的,他只要死在我手上,那么我就背上两条人命,这是双保险,能将我彻底的置于绝境。 现在更是连审判都跳过了,弄了一份伪造的笔录和宣判书,可想而知这幕后的黑手,能力通天,竟然能操纵检察机关! 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第96章 被判死刑无退路 那判决书上,最显眼的是最后一段话: 强奸、杀害28岁女子张**;杀害45岁男子李**。事实清楚、证据完整,数罪并罚,死刑,立即执行! 大大的红色印章显示着这张催命符的权威。 直到此刻,我才开始有点慌了。纵使我有万般手段,也不可能跟权力机器对抗。 没有人从外部营救,我就是这牢笼中的一只羔羊。 不管是谁要害我,这人都阴狠至极。 事到如今,只能逃,先保下命再说。这幕后策划者偏偏算漏了,我是个修行者,这种普通的拘留室根本困不住我。 我只需提炁一个冲撞,就能破墙而出。 就在我准备这么干的时候。 铁栏外来了一个人。那人带着小礼帽,一身黑西装,脸色煞白,眼窝深陷,双眼隐没在黑暗中。他缓缓开口:“你想清楚,今天你走出这个门,你在汉东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那声音,像是砂纸在地上摩擦,却给人不可反驳的压迫感。这是个身上没有一丝人性的杀手,对他的话,我丝毫不敢怀疑,哪怕他在诓骗我,我也不敢赌。 我聚炁于拳,压抑不住心中怒火,冲到门前,可又缓缓放下拳头!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表情,转身离去了。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在算计中,我根本无法逃出去,只能甘心赴死! 如果有人能护住我的家人!我定不顾一切冲出去! 可怎么才能联系外界? “同志,麻烦你过来一下!” 我敲响了铁门,走廊尽头的那个看守,是我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人。 “什么事?你都已经判了,还折腾什么?” 那看守很不耐烦。 “就算死,也得让人跟家里告个别吧?” “你当这是哪里?五星酒店吗?你在坐牢啊大哥!还是死牢!等你行刑后,自然有人通知你的家人!现在,给我滚回去老老实实待着!” “我不跟外界通话,你只需要帮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我降低了要求。 “小子,这是违规的,我帮你打电话,我的前程就丢了!” 说完那人转身就走。 “十万!”我轻轻说出一个数字。 他脚步迟疑了一下。 “二十万!” 我继续加码。 他微微扭了下头,似乎想停下来,但又下不定决心。 “三十万!只需要打一个1分钟的电话,就有三十万,你多少年能挣这么多钱?” 他果然转身了。 “五十万!” 他眼神变得贪婪了,果然,金钱是万能的,只要他肯要价,我就能控制他! “太多了,就三十万!” 我不能让他得到的太容易,不然后面会无休无止的敲诈。 他伸手指了指头顶的监控:“多出的二十万,我得打点其他人,把监控画面处理一下,你刚才说得话,都被拍下来了!” “很合理,成交!” 我怕他反悔。 “说吧,打给谁,提前跟你说好,不允许有违规内容,只能是临终遗言,如果你敢向外传递敏感信息,咱们都得死。” 他很谨慎的叮嘱我。 我把沈蓝的号码告诉他,并让他打电话一字不漏的说以下的话:“沈蓝,我是项北,我不在,请你带我家里人出去旅游,散散心。另支付五十万元给打电话的人,这是我欠他的借款。” 一共44个字,并无敏感信息。 他欣然应允,出去打电话去了。 我相信以沈蓝的聪慧,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目前在外面可以托付的人,沈蓝是唯一知道我家地址的人,我别无选择。 很快,那人回来了。带回沈蓝的一句回复:“知道了,我2天后就带他们出发去旅游。” 我欣喜若狂! 沈蓝定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特意告诉我2天后,也就是告诉我,两天后我的家人就安全了。 那么过了2天,我就可以放心的冲出去了! 那传话的看守,顺利收到了钱,还特意送来一顿丰盛的上路饭,我庆幸找的是沈蓝,她有钱支付这五十万,也不会追问原因,她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也无条件相信我。 可幕后黑手,没有给我时间。吃完上路饭,也就是打完电话的当晚,我就被提走,去执行枪决! 我被带到一个窗户很高的大房子里,那房子很大很空,像是一个破旧的厂房,地上并列有三个大沙池子,有点像高中校园里练习跳远的沙坑。 一人拿出照片,揪着我头发比对照片,验明正身后,两人粗暴的将我推倒在沙坑里!面朝下,背朝上! 看来他们准备从背后近距离枪决。 我脑子飞速旋转。我想拖延2天时间的计划被打乱了! “等等!等等!我有话说!” “准备!瞄准!” 身后响起准备执行的命令! “我有权利选择一种死刑!!” 我绝望的喊出最后的要求。 我之前跟张扬闲聊的时候听他说过,死刑犯有几项最后的权利,一是选择最后一顿吃什么,二是选择怎么个死法,目前有注射死刑,和枪决两种。 当然,这也是他听他那个当警察的二哥说的。 我不知真假,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背后有个声音小声的说着:“队长,他这个要求,确实是新政策。” “都已经拉过来了,管这个干什么,毙了就行了!”这是队长的声音。 “队长,新来的局长,很重视队伍的文明建设,我怕到时候其他人说闲话,别到时候影响了您升职。您看,检察院和法医的人也在,都看在旁边着呢。” 队长沉默了几秒:“行吧,把他拉起来。” 我真是要感谢这个小同志,要不是他随口几句,我今天已经要饮弹身亡了。 我被人拉了起来,那队长走过来,拍了拍我身上的沙子:“虽然是死刑犯!但是我们也要充分尊重你最后的人权。既然你不想被枪决,那就只能选择注射死刑,我们交给法医部门的同志来执行。” 这么一拖,执行注射死刑被拖到了第二天,因为要准备相关手续、场地。 注射死刑刚刚推行,很多地方没有经验,并不像枪决那么简单便利。 我回到拘留室,长叹一口气。 我这样子,简直就是命运捏在别人手上的死狗,只能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在黑暗的拘留室中,我暗暗立誓,要让陷害我的人,付出百倍代价!! 第97章 注射死刑拖时间 靠着钻政策漏洞,我多活了一天,我希望沈蓝尽快转移我的家人,我不敢确定她什么时候能完成,所以今天,我至少还要再扛一天。 注射死刑,是近些年为体现人道主义精神推出的新式行刑方式,能极大程度降低受刑者痛苦,降低执行人的心理压力。 执行注射死刑所用的药物并不是毒药,而是高浓度的麻醉剂,药物由静脉注射,10秒内就进入大脑,脑部迅速死亡,一分钟内遍布全身,没有痛苦。当然,这也是张扬跟我闲聊说的。 有没有痛苦并没有人知道,毕竟,体验过的人,都死了。 我没有别的办法的,此时距离沈蓝收到我的消息才过去1天半,为了家人的安全,我必须在最后一刻才能逃出去。 我决定!硬抗注射死刑!! 这是个疯狂至极的计划,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 想这么干的人最终都死了。 这是挑战人类生理极限。 不过,我修行多年,不一直都在挑战人类生理极限么? 这就是为什么,修行者要有单独的监狱。 南斗山是专门关押、处刑修行者的地方,对付修行者,有一套单独的法门。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幕后要致我于死地的人,算准了我为了家人,只能赴死。 所以将我放在普通监狱行刑,另一个原因是,如果将我押送到南斗山,那么南斗山那边势必会跟我的原单位联系确认,我就有可能被营救。 上午十点,到了行刑的时间了。 我被押送到一个注射死刑执行室。 那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在尽头,有一个玻璃房子。 我被捆绑在一个长方形的不锈钢床上,像供人参观的某种动物标本。 床边是准备好的静脉注射管和生理盐水吊瓶,有一台心率检测仪夹在我的手指上,滴滴的发着枯燥的声音,像是死亡倒计时般令人烦躁不安。 两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在我旁边忙活着。 玻璃后面有几个人影在观看行刑。可能就有要置我于死地的幕后神秘人。 我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计划。 当针管接触到我皮肤的时候,我运炁催动霸体,此刻皮肤坚硬如铁。 那执行医师很快发现针头无法刺穿我皮肤,连续扎弯了三个针头。 “我来!” 另一个女医师拿起针头,继续刺,依然无法成功。 转眼,我就将她们储备的十根针头全弄报废了。 一个医师去取新的针头,那个女医师走到门外,我细听,她在跟玻璃后的人汇报情况。 一个声音在执行室的喇叭响起:“别使你的小手段,如果你这样不配合,我们还是改用枪决!” 很快,新的针头来了,这次,换成了更粗更长的钢针。 我见实在没办法靠这招拖延时间了,也就任其扎入我体内。 一开始注射的是生理盐水。 等到喇叭里象征性的快速阅读了那篇昨天就已经读过一遍的宣判书,两位医师将装有高浓度药剂的注射器放入一个推药仪器里。 二人退出室外,那推药仪器应该是在室外单独控制的,不知是谁将按下这决定我生死的按钮。 不一会儿,那仪器动了。 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我的呼吸、脉搏、血流速度均被我控制到最慢。 这样,即使高浓度麻醉剂进入我的血管,我也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会进入我的大脑,只要不进入大脑,我就没事。 为了额保险起见,我以炁封住主要经脉,让注射药剂的右臂,形成一个闭环,防止药物扩散到全身。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的心率越来越低,但那不是我生命体征消失的迹象,而是我人为的控制。 在他们的视角里,这个被执行死刑的人,身体很强壮,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没有人能扛过5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心率检测仪上,我的心跳依然在微弱但倔强的跳动着。 两个医师再也坐不住,小跑着跑进了注射室。 他们认真的检查着设备,确认并没有纰漏。 我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惊恐。 这个计量,哪怕是大象,此刻也失去知觉了。 而我,正眯眼看着他们,甚至还带有一丝笑意。 我眨了眨眼,轻声说道:“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那女医师颤抖着嘴唇一步步向后退去。 她可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学医多年的她,今天遇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绪有点崩溃也算正常。 另外一个相对镇定一些,他疾步走出室外。 我听到这样的对话。 “领导,按照以往惯例,如果执行失败,要顺延到次日执行,我们也要对设备、药物进行全面的检测。” 这是那个男医师的声音。 “加大药量,马上再执行一次!” 刚才喇叭里的声音。 “如果还是不行呢?” “如果还是不行,那就按你说的,顺延到明日执行!” 二人整理情绪,重新走进了执行室,他们将注射仪器里的针管换了新的,这次药量看起来是第一次的两倍。 我深吸一口气,闭眼,等待命运的审判。 一只胳膊的循环空间是有限的,这次,药量更大,我难以控制血液的流动了。 有一些药剂以我能感知的速度扩散出去,进入了我的大脑。 眼皮像有千斤重,我咬牙坚持着。 口中默念道家九字真言,左手暗结不动明王印,稳住心神。 可用处不大,毕竟,这是物理攻击,我在脑海中高呼母亲、姐姐、沈蓝、张爱猴等人的名字,这些名字的作用似乎更大一些,因为他们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也许是经年日久的打坐巩固神识的积累,我竟然在与那麻醉剂的抗争中,生生抗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眼睛还剩下一线未闭合。 那心率检测仪的滴滴声也没有变化,证明我生理上还是个活人。 我耳边传来那两个白大褂踢踏的走路声,脚步有些慌乱。 我知道,我成功熬过了今天。 行刑顺延到明天了。 我在几人的搀扶下,脚尖拖地的被送回了牢房。 第98章 逃出生天保住命 我靠在墙上,半边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右臂麻醉剂的浓度最高,让我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好在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我俯下身,用牙齿咬破手腕,混合着高浓度麻醉剂的血液滴滴答答离开了我的身体。 放了十来分钟的血,头晕感加重,但是右臂的感觉回来了,头脑也清晰了不少,可失血过多让我陷入昏厥的边缘。 我撕开衣服,将右手伤口包扎好,慢慢试着站了起来! 等待体力恢复了一些,我又重新坐下,盘腿进入内观,修复身体受到的损伤。 麻醉剂的作用消散,要靠身体代谢完成,这个过程很缓慢,但我可以通过行炁周天加速代谢。 只要我还在监狱一分钟,我的家人就是安全的,我要拖延到明天行刑前再逃出去。 凌晨3点,我强撑着站了起来。 是时候走了! 我运炁于双臂,强行掰弯了房门的钢条。 催动神行微步,以极快的速度冲过门前走廊。 那看守的执勤警卫在打瞌睡,我的路过,只是带起一阵微风,他缩了缩脖子继续睡。 我催动驭山诀,感知了一下杀猪刀的方位,朝着那方向潜行,很快便摸进储藏室,找到了我的背包,和我的杀猪刀,脱下囚服,迅速换上自己的便装。 刚才的运炁,使我头晕,险些摔倒。 稳了稳心神,我几个起落,便跳出了看守所大门。 低着头走了两条街,我一屁股坐在路边,喘着粗气,身体里残存的的麻醉剂,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下已经扩散全身。 我艰难挪步,来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沈蓝的电话。 “喂?谁?” 我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 话筒里只能听见我粗重的喘息声。 “是你吗项北?是你吗!!!” 沈蓝的声音很焦急。 “.....是我.....我家,你去了吗?.....” 我用尽力气吐出这几个字。 “放心,我把他们都接到南康了!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 听到这里,我放松了一口气,电话差点掉到地上。 “好,你们在南康等我,我来找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好。” 我赶紧挂掉电话,只要知道他们安全就好了,我还要留着最后一点力气,打另外一个电话。 我从背包里摸出那张名片。 “喂,磊哥,来红旗路与钢花路交叉的电话亭接我,加急!” 说完,我瘫坐在地,连挂电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我半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车身轻微晃动,飞驰在路面。 身体比刚才好多了。我见开车的是磊哥。 “磊哥,谢谢你接我。咱们这是在哪?” “哎哟哥们,你可算醒了,在哪儿,逃命啊,我刚才看你昏倒在路边,刚把你扛到车上,就见一群人追过来,我寻思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就拉着你跑啊....这不刚甩开他们么.....” “谢谢你磊哥,你把我拉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放下就行了。” “不用谢!咱京城人都是活雷锋,您在危险时刻能想起给我打电话,这是多大的信任啊!我必须帮到底!说,你要去哪儿,兹不是出国,我一准包送到!!” “行,把我放到安全地方就行了!” “得嘞!坐好。” 磊哥一轰油门,车子在路面加速飞驰! 十分钟后,磊哥果然把我送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这地方,就是我刚刚逃出来的地方-----“西城区治安所”! 这确实是“最安全地方”,我无奈的对着磊哥苦笑,并给了他200元车费。 磊哥虽然把我拉回了原地,但是在我晕倒前,他把我放在车上,让我有时间恢复,并被拖了第一批追兵,也算帮了我大忙。 万幸的是,治安所门口并没有人,他们都出去抓逃犯了,我压低帽檐,迅速离开。 步行半个小时,我来到一片胡同区,这里人员密度大,环境嘈杂,流动人口多,适合躲藏。 我得先恢复恢复身体,再办大事! 第99章 潜伏京城查疑案 我在电线杆子上找了个办假证的,花400块办了个假身份证,又买了一张不记名电话卡。 目前的我,必定处于通缉状态。电话和身份证必定是被监控了。 小旅馆,宾馆也是不能住的,这些地方都是街道办、治安所重点关注单位。 我找了个便宜的出租房,交了三个月房钱,暂时安顿下来。 在我去南康与家人会合之前,我要查清楚,背后到底是谁在害我。 我先给老陈打了个电话。 老陈是带我入门的人,也是我在局中最信任的人。 老陈接到我电话,很激动:“项北,你还好吧?人怎么样?” “放心,我此时已经无大碍,受了点皮肉之苦而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项北,长话短说,局里电话也不安全,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哪里。你的事我们这边已经都知道了。证据定的很死,翻案是不可能了,这是个彻彻底底的阳谋,民宗局你是回不了了,想活命,你只有逃!” “我想知道,是谁在幕后害我。” “别查了,没有意义,逃!赶紧逃!”老陈有些着急。 “背着这样的冤案在身上,我逃到哪里也不能安心生活的。我必须弄清楚!” “哎,分局的许知水不可能,他没有靠山了。种种迹象来看,最有可能的,是总局行动处处长张从训!” “他不是已经被总局秘密逮捕关在南斗山了吗?” “他是被抓起来了,可他那一派系的人,可都还在总局任职啊。” “明白了,老陈,你保重,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告诉史一航、张爱猴,不必来找我,等我一切妥当,我回去找你们。” “等等!” 老陈似乎预感到了这将是一次长久的告别,他怕有遗憾,想把话讲完。 “你说,我听着呢。” “项北,是我把你带入了修行门中,你有没有后悔当年跟我走?” “那你有没有后悔给我这个选择?” “后悔.......若不是我,你本可以度过一个安稳的一生。” 老陈的话里,无尽的沧桑。 “老陈,可我不后悔,我认识了你们。拥有了一段精彩的人生。” 放下电话,一滴泪水滑落脸颊,我还没有准备好与他们告别,不知再见是何年。 次日,我给萧湖打去一个电话,萧湖得知我很安全,很高兴。 我让萧湖帮我查了下总局的张从训,对他的底细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张从训有个徒弟叫马新杰,还有个儿子叫张豹。这两人是张从训的至亲,是最有嫌疑的人。 可这二人都在民宗局总局供职,我要动他们,难度很大,几近找死。 当然,我不会贸然去找这两人,得有确凿证据。 先从那晚抓走无辜女子的几个混混查起,我记得当时老板看那几个混混闹事却不敢上前制止,那说明,他肯定是认识那几个人,有所顾忌。 我戴上鸭舌帽、口罩,简单伪装一番,来到了鬼市那家大排档。 现在是下午3点,鬼市还未开始营业,我来到大排档后巷,见老板正蹲在地上洗菜。 “老板,聊两句。” 老板抬头望了我一眼,低头继续洗菜:“我这里不招工,你上别的地方看看。” 我走上前,拉下口罩,递了根烟。 老板看了我一眼,认出我来:“哦,你是前几天晚上在我店里打架的人。有啥事啊?” 我拉过一个板凳坐下:“老板,你认识那晚的那几个混混吧?” “不认识不认识。你找别人打听吧。” 他这么说,肯定认识。 我掏出民宗局的证件,亮给他看。 那老板看了看我那皮夹子上亮闪闪的徽章,那是权威的象征,他一下就变了表情。 “啊,原来是官家的人啊,那晚那群人,领头的是个叫陈六子的人 ,自称六爷,跟着他的那几个,都是城南锣锅巷一带的顽主儿,那几个货啊,时常在附近活动,打架闹事常有,我们都习惯了,不过这欺男霸女的事儿,那天也是头一回,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长官啊,赶紧把这些货都抓了,没一个好东西!有他们在,我这生意都少一半!” “他们这两天有来过吗?” “没有,上次那事儿以后,这几天倒是消停了,我还以为都逮进去了呢。” 知道了名字,住址,我一路来到锣鼓巷。 这边很大,以锣鼓巷为主街,向东西延伸有几十条胡同,找个人还是很费劲的。 不过对这种成了名的混混,想找还是很容易的。 路边有几个小孩趴在地上玩弹球,我只花了十块钱,就雇了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孩子,他一路小跑着带我找到了陈六子的家。 那是个朱漆大门的小院子,像是个前朝落魄的王爷府邸。大门是虚掩的,我悄悄推开,院子里里面没有人。 我站在院中高声喊:“陈六子......陈六子.....” 连喊了3遍,无人回应。 一阵微风吹来,我闻到一阵血腥气! 第100章 证人全部被灭口 我警惕的闪到墙根,抽出杀猪刀,慢慢向血腥气飘来的方向走去。 进入厅堂,地上有漆黑干掉的血迹,墙上有血手印,看起来经过了一场搏斗。 再往里走,那陈六子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数道刀伤,看尸斑已经死去好几天。 床上还躺着一个老太太,也死了,估计是陈六子的家人。 妈的!来晚了! 被灭口了。 现场除了死者,其他地方有明显被擦拭过的痕迹,看起来,是个老手干的,估计不会有什么线索。 我准备退出去,院外忽然来人了! 我赶紧躲到门后。 “六爷,六爷,在家吗?我可进来了啊.....”那人在院子喊了两声,径直走进了厅堂。 一进门,就听外面那小子惊呼,接着是人摔倒的哐啷声。 那小子一定是被地面上的血给吓的。过了一会儿,一个脑袋哆哆嗦嗦的探进了卧室,看到地上和床上的尸体,又是吓的一哆嗦。 那小子转身就跑,后脖领子却被我一把薅住。 这小子被我绑在椅子上十分钟后,才逐渐恢复平静。 我认得他,那天晚上劫持那女人的时候,有他在。 我开始问话:“认识我吗?” “不认识.....” “啪!” 我给了他一嘴巴,顺便把杀猪刀钉在他两腿间的椅子上。 “认识认识!你是那晚扔杯子砸六爷的人。” “谁指使你们陷害我的?” “没有,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啪啪啪” 三嘴巴,我加重了力气,这小子被我抽的嘴里冒血沫子。 “我说,我说,别打了。前几天。六爷说接了个活,一个人给五千,我就去了,按照六爷的吩咐,引起你的注意,总之是要搞出人命,把你送进去。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计划。” “谁指使你们干的?” “这个我不知道,那人直接找的六爷,我们都是跟着六爷混的,我没见过那人。” “那也就是说,你对我没什么价值了。”说着,我拔出杀猪刀,那小子顿时慌了。 “别、别、别,那人来找六爷的时候,我见过他,虽然只看了个背影,但我记得他开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轿车,白色牌照,位数是01。” “还有其他线索吗?” 我把刀剑抵在他脸上。 “没了,就这些,不骗你。” 那小子疯狂摇着头。 这些线索就够了,我用胶带缠住那小子的嘴,出了小院,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报了官。 白色牌照的车,是某些特殊部门的特权车牌,具有很高的路权,民宗局的公车就是白牌。 我马上让萧湖帮我查到,这辆车,正是张从训的儿子张豹所在的民宗局管理处的公车。 事实已经很清楚,张豹,我可以去找他了。 入夜,我如鬼魅般潜入张豹的家中。 这小子得知我越狱后,居然在家里搞了个六丁阵,被我轻松破解了。 这阵法最早我见孟玉在南康边境用来防御守夜用,简单有效,当时我便向她请教了阵法的设置和破解之法。 我静静的靠门旁边,闭目养神,收敛气息,让自己完全融于黑暗中,不漏一点生机,此刻哪怕是体温都趋同于周遭环境。 .................................. 漫长的等待了几个小时。 终于,门外响起了稳健的脚步声,脚步轻盈,呼吸绵长,是个高手。 我不动声响。 门锁被打开,那人进门并未开灯,而是第一时间发现阵法被破坏。 他缓缓向前走去。 而我,伸手、锁门、开灯,一气呵成。 “张豹!” 我先声置人。 张豹并未回答,而是后撤两步与我拉开距离。 “既然找到我这里了,坐下聊吧。” 他的声音我听过,两次行刑他都在现场。 二人移步到沙发,像是两个初次见面的朋友。 “挺聪明,能找到我这里。” 张豹半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一丝不苟的短发黝黑发亮,整个人显得精气很足。他以这么放松的姿势坐着,显示了他的自信,这倒是我没意料到的。 正常情况下,他至少应该惊慌或者警惕。 我也不客气:“是你破绽太多。” 他笑了笑:“呵呵呵,破绽再多,有用就行,我不是已经把你整成逃犯了吗?你现在只是被公检通缉。但你可知道,击杀同僚,在民宗局内部是死罪,终身追杀!如果你敢在我这里闹事,我保证,你会得到民宗局的a级通缉,那可是没有人能逃得了的。” 此人心思缜密,巧言善辩,一番话说得我心思动摇。 但我今天来,就是解决后患的,此人不除,我将永无宁日。 可以放心的是,从刚才他的话中推测,他所依仗的事民宗局的威名,而不是自身的实力。 那我就可以放手一搏,至于民宗局的追杀,管他妈的呢,以后再说! 我冷笑一声:“老子不在乎,你现在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个痛快!让我动手的话,弄得到处都是血,不体面!” “没法再谈谈了吗?非要把自己的路走绝?” 他开始谈条件了,说明怕了。 “你差点把我害死,我今天能坐在这里,就不可能让你这样的人继续活下去,我得对自己负责!” “不如你提提条件吧,任何事情都是有价码的!” 他的语气变得更缓和了。 这不太对劲。 我感觉,张豹在拖延时间。 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待得越久,对我越不利。 我运起驭山诀,桌上的烟灰缸一个激射砸向他面门。 张豹倒是很灵活,偏头躲过,那好几斤重的玻璃烟灰缸重重砸在墙上,溅起的玻璃渣四面飞射。 我近身扑向张豹,抓住他的双肩,一个过肩摔,将他扔了出去。 张豹身形如豹,居然在空中反转身形,以双掌双足接触墙面,一个反弹,跳跃回来,向我反攻! 我要速战,懒得回避,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双拳。 张豹的双拳在我胸口猛轰数十下。犹如撞上混凝土墙壁般,纹丝未动。 而我,双掌积蓄雷意,双手猛击他的双耳朵,耳朵旁边听宫穴,只要重击,必当场昏厥。 张豹遭此一击,双脚踉跄着向后退去,双耳血流如注,他那脑袋倒也结实,居然抗住我雷霆万钧的双掌! 我没给他机会换气。 一个闪电前冲,刀锋所过,一条血线封喉! 张豹,卒! 第101章 生死逃亡杀张豹 将张豹速杀后,我不敢逗留。 可刚走到大门口准备开门,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坏了,张豹的增援来了。 可能他一见到我,就以我不知道的方式呼叫了增援。 我转身,跑到阳台,妈的!9楼! 这不得摔死? 可门外的人没有给我机会犹豫。 来人很强横,直接一脚将门踹飞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来一把“自由飞翔”...... 万幸,中途有几个空调室外机可以借力,我几个自由落体,很快降到地面。 落地一个前滚翻,卸掉冲击之力,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楼上。 那阳台上聚集了三人,目光扫向我这边,然后也学着我的样子,从9楼跃下,真他妈不要命! 我夺路狂奔,翻过小区围墙,落入一片小树林。 这里是郊外,我继续奔跑。 身后传来脚步声,妈的,这总局的高手就是厉害,我自认为已经将神行微步修炼到极致了, 居然还是甩不掉那三人。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三人也处理一下! 我一个翻滚,匍匐在地,隐入草丛,手握杀猪刀、收敛炁息。 不出半分钟,三人追了过来。 第一人,放他过去。 第二人,放他过去。 第三人,我出手了,一个横斩,削其脚踝,那人立刻翻滚到底,痛苦哀嚎。 我则隐入黑暗,悄悄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我手上留了后手,并未伤其筋骨,只是一个警告。 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 那两人并没有放弃追踪,我依然能感觉到后方有人在不断靠近。 而且不止两人,他们有新的人加入追捕。 我掏出电话,准备给磊哥打电话。 此时的我,需要一辆现代交通工具助我快速离开京师。 可举起电话,我又放了下来,把电话收回兜里。 我想起东离岛上无辜枉死的民宿客栈老板大叔,和那个热情的导游阿豪。 我不能连累这些局外人。 我远离大路,凭着感觉,往远离城区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我不断采取伏击偷袭的方式,陆续伤了七八个追兵。 这不但没有延缓追击的力度,还把我自己逼入了绝境。 因为追击的队伍越来越多,起码有三队人,向我这边合围过来。 而我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一道道悬崖边,崖下是一条公路。 远处有警犬和人声,看来除了民宗局的人,治安、国安的人都来了。 十年当差无人知,一朝越狱天下闻! 我现在是内部大红人了。 我掏出电话,准备给一个人打个电话,现在只有他能带我离开了。 打这个电话风险很大,我知道现在的技术,能很快追踪到我的位置。 我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史一航,你听着,不用说话。” 我担心他那边有人,不方便说话。 他嗯了一声,我接着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欠我一条命,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我现在陷入包围了,你准备几张风符,随时准备接应我。我待会儿把方位报给你。” 他又嗯了一声。 我补充道:“当然,只是让你备着,我目前还有机会突围,如果我能跑出去,就不用你来冒险了,如果让人知道你接应我逃跑, 那你的前程也毁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呼叫你的支援。十分钟后,如果我没有拨通你的电话报平安,你就立刻过来接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嗯。” 挂上电话,我环顾四周,找到一个相对薄弱的方向突围。 不可避免的,我与一个搜索队撞上了。 幸运的是,对方并非民宗局那些难缠的修行者。 我几个手刀将他们打晕,迅速撤离。 陆续又遇到几个修行者,我没敢恋战,以霸体硬抗速攻,将他们打得失去行动能力。 气喘吁吁终于跑出了包围圈,来到一条小河旁,越过这条河,能摆脱警犬的追击。 远远的,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人,沿着河岸朝我走来。 “就准备这么逃一辈子吗?” 那人的声音,很熟悉,前不久我才听过。 待他走近,我才看清,天杀的!是总局局长! 李云朝!!!! 我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斗志。 做好了束手就擒的准备,这可是江湖人称“阎罗佛”的李云朝,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我拿什么反抗? 当日他待我如座上宾,因为那时,我还是局中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刚立了大功,前途一片光明,总局视我为人才。 可如今才过了几天而已,我变成各部各局追捕的逃犯,一个从死牢里逃出来的杀人犯,刚刚杀了民宗局同僚,伤人无数的逃犯。 恐怕今天,李云朝展现给我的,绝不是“佛”的一面,而是那“阎罗”的一面。 我心中不免悲凉,无数委屈与痛苦无处发泄。 “我不逃还能怎样?这京师,我才来几天,便被人陷害打入死牢,这就是总局镇守的京师?王法何在?公义何在?” 我劈头盖脸的一通挖苦,无疑是说给李云朝听的。 确实,你叫我来,我来了,却被人陷害成这副惨样。 “受了一点委屈,就不顾组织纪律,不顾公义,胡乱杀人,这就是你的在民宗局这么多年学到的东西?” 李云朝没有被我唬住,反而怪起我来了。 “一点委屈?我的局长大人,我被人按在沙坑执行枪决的时候,公义在哪里?我被人注射死刑的时候,公义在哪里?我在看守所被人暗杀的时候,公义在哪里?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提供的证据,砸了你们总局某些人的财路,我才遭此报复。你现在跟我谈公义?老子就是被这公义二字给害了!!!现在我凭自己本事逃出来了,你出现了,来抓我?来啊?你不是天下第一吗?让我试试,死在天下第一的手中,我也值了!” 李云朝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可惜了,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那张豹,同僚相残,一直是我局大忌。如果你逃出来,直接来找我,我本可以保下你的。” 这话倒是说得我心中略有感动。可嘴上依然不饶人:“罢了,我与这民宗局无缘,自我进了狱中,就已下定决心要脱离组织,做个逍遥散人,困住我的根本不是那区区监牢,而是张豹拿我的家人相要挟,所以,我出来后,无论如何都是要干掉他的,我并不后悔。你们不想着搞清楚事实,只顾追杀我,不就是欺我无门无派无师承,没有靠山么?” 李云朝一时也无话可说,可能他那个位置的人,并不太关心真相,他要的是局面稳定。 “谁说你没靠山!!!”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一个让我热泪盈眶的声音。 第102章 李云朝放我一马 只见一阵狂风中,三人从半空落地。 我抬头望去,是老陈!张爱猴!史一航! 对于他们的到来,我既惊喜又无奈。 惊喜的是这偌大的京城都在追杀我,但还有我的挚友前来救我。 无奈的是,把他们卷入其中,必将毁了他们的前程。 史一航站在我身边,肩头碰了碰我。 我厉声道:“史一航,我让你一个人来,你把他们带来干什么?!” 史一航压低嗓音说:“现在全江湖都知道了西南局出了个叛徒,几个分局和总局都在追捕你,不多叫点人,我怕你难脱身啊。” 对面李云朝见有人来,没有一丝紧张,反倒是露出笑容:“哎呀,项北,不错啊,我本以为你现在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锤,没想到你还是有几个朋友啊。” 老陈跨出一步,恭恭敬敬的对着李云朝作了一个揖:“局长,莫怪属下以下犯上,为了朋友,我们也只好如此了。” “局长?” 张爱猴歪头看着李云朝。 史一航也惊掉了下巴,他几乎喊出来:“这位就是总局的局长?天下第一!阎罗佛李云朝?!”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张爱猴扶着额头仰面朝天,那意思是完蛋了。 “项北,你长本事了啊,你专挑惹不起的惹啊......”张爱猴语气里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老陈回头低声诉我们几个:“待会儿我拼一把,拖住他一会儿,你们用风符能有多远走多远。” 史一航点点头,我却不同意。 “老陈,这是我的事,我不想连累你!” 老陈回过头:“项北,你的事,从来就是我的事。十年前我带你入了这江湖,今天,我助你离开这江湖!别让我失望,离开这里,别回来,我自有办法脱身。” 张爱猴也拉着我的胳膊:“项北,这个时候别婆婆妈妈的,我们来之前就说好了,不把你救出去,我们不会离开的。” 我眼中含泪,事已至此,我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 “我说,你们的告别仪式搞完没有?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李云朝真的毫无高手风范,完全没把这几个抱着必死之心而来的人放在眼里。 老陈缓缓走上前,严肃喊道:“李老,晚辈得罪了!” 老陈双手由下而上的抬高,似乎从大地抽取能量。地面微微震动。就见那河水,一滴滴飘了起来,然后浮空定住,像是一场暴雨被定格了。 “暴雨丝绦!破!” 老陈双指一动,那千万滴水珠如同听到指令,瞬间激射向李云朝的方向。 可李云朝没动,他抬脚,轻踏大地,一身沉闷的撞击声后,面前似乎有了一面无形的护盾,将这千万箭雨阻隔在五尺开外、分毫不能前进。 老陈又变换手势,改变方向,从不同突进攻击。 可那护盾进一步扩大,变成个圆球,将李云朝笼罩其中,防御得滴水不漏! 好家伙,这人下雨出门都不用带伞了! 果然是天下第一!! 连我都忍不住想发出赞叹。 李云朝虽然没有动,但他只是站在那里被动防御,就给人的感觉,他是无法逾越的高山、无法横渡的浩海! 这边,史一航已经在快要完成风符催动。 “观字!焚轮!起!” 他速速念唱口诀! 史一航最后一个字吐出口,我以驭山诀最强一式将杀猪刀抛射出去,那刀上被我注入了太极雷迟的阴阳雷法,如果老陈必须留下来断后,那我也希望在我走前,能助他一臂之力。 老陈的御水术着实厉害,源源不断的水珠逐渐汇聚成水龙,疯狂冲击着李云朝的护盾。 杀猪刀没入那水阵,只听得噼啪作响的雷电爆炸,似乎依然没有破开李云朝的防御。 风符已经催动,我们被升上半空,我们安全了...... 脚下是老陈在燃烧生命,毫无保留的释放最强一击,那河水几乎被他抽干了,几条更粗的水龙疯狂撞击着李云朝的护盾。 就在我们以为计划成功时。 李云朝出手了! 他伸出一只手,抵挡住老陈的攻击,另一只手遥遥一握。 身在风符炁团中的我们三人顿感有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这团炁,我们再也无法移动,那风符的炁流顶不住外部压力,瞬间溃散,我们从半空跌落,摔了个七荤八素。 另一边,老陈已经快要力竭。 李云朝只是单掌轻轻往前一推,老陈驾驭的那水龙便如同抽了筋,散成水花,失控的水流反而将老陈给冲倒在地。 只是两招,李云朝便控制了局面! “李老的须弥掌!果真厉害至极,晚辈领教了!多谢局长手下留情。” 老陈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一遍嘴上恭维着,一边恭恭敬敬又是一拜。 这番谦虚的态度,弄得李云朝也不好下死手了。 毕竟人家把你当神一般敬着,崇拜着。你多少也要表现出一点高手的风范吧? 李云朝环视四周,挨个看了一眼我们,开口说:“罢了,原本都是自己人,你们走吧,趁其他人还没来。”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李云朝又回头看着我们说道:“今日我没见过诸位,希望日后,不要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罢,李云朝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只一瞬间,人影便在几百米外。 这又不知是什么恐怖的移动功法。 第103章 朋友之间的告别 老陈没什么事,我们也并未受伤,李云朝一开始就没想把我们怎样,不然今天谁也活不成。 此地不宜久留。包围圈越来越小,我甚至已经听到远处的人声。 史一航再次使用一张风符。 转眼,我们已经被风符催动到了不知何处的一座荒山上,老陈四周查看一番,确定我们已经脱离了包围圈,暂时安全了。 史一航疑惑的问:“项北,这李云朝为什么放过了咱们?你不是杀了2个人,又弄死总局的一个同僚么?这么重的罪,他没理由放过你啊。” 三人一齐望向我,我招呼大家坐在一棵树下歇息, 然后将我进京后,李云朝向我抛出拉拢入总局的橄榄枝; 然后我被人引诱到犯罪现场;看守所里被行刺,失手打死人; 后来躲过死刑,追查到幕后黑手是张豹后将其击杀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大家。 老陈听完莞尔一笑:“明白了,这李云朝是爱惜人才,他也知道你是被人陷害,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做个顺水人情,放你一马。” 我有些担心:“那你们怎么办?为了救我,你们以下犯上,恐怕前程是没了。” 老陈摇摇头:“什么前程?大不了,我回普陀山济世救人!” “我回龙虎山潜心修道!” 史一航笑着说道。 “我回峨眉山养猴练功!” 张爱猴一脸无所谓。 我知道他们在安慰我,心头暖暖的。 张爱猴关切的歪头问:“那你呢?” 我站起来,望着远方的群山,心中豪情万丈此刻也变得云淡风轻:“江湖悠远,我就此,就做个散人罢了,民宗局与我,已经是过去了。” “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老陈还是更务实一些,他总是像一位师长,为我的前程担忧。 “我在狱中时,家人的安全受到威胁,我便委托一个朋友将家人接到了边境一个小城市,我接下来,会去跟他们会合,从此后,就陪家人在那边扎根。” 老陈点点头:“也好,你这几年,在民宗局得罪了不少人,一旦你脱离了民宗局,身上没了这层皮罩着,恐怕找你报复的人,一定不少。” 张爱猴面露伤感:“我就不问你去哪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想问,你还会回来吗?” 大师兄乖巧的蹲在张爱猴肩膀上,吱吱的叫了两声,仿佛它也知道,这是离别的时刻。 我想起初次见张爱猴的时候,她一头短发,又拽又可爱,跟她做朋友一起进修的那一年,真的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在局中,我们一直并肩作战,我见证了她的成长,她陪我历经无数危险,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朋友,更像是家人。 “张爱猴,我会回来的,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搭档。” 闻言,张爱猴已经泣不成声,紧紧抱住我。 良久,她才将我松开。 史一航也来跟我告别。 他故作轻松说道:“我打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果然,你闯祸都闯最大的。以后没有我们帮你擦屁股了,少管些闲事。等风声过了,回来看我们。” 史一航递给我三张符箓,这是他亲自写的符箓,一张风符、一张雷符、一张清神符。 他现在已然是大家风范,继承了他师父的完整衣钵,可以独自设坛写符了。 老陈一直是不善言辞的,他递给我一本书。 “我以前答应过你,会弄些上乘的武学秘籍给你练习。你这家伙,因为没有师门,总是没有安全感,什么都想学,连风魔的介子神功都被你学去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南斗山跟风魔做的交易?” “对不起,老陈,风魔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老陈叹了口气:“算啦,这都是我师傅自己种下的因,早晚会结这个果。这《大虚空步》是我普陀山至宝法门,可惜我门中弟子愚钝,在我师父之后,再无人能学会,你拿去学吧,学会了,可比神行微步要快得多,日行千里,追风赶月都不在话下。” “又是逃跑的法门?.....我刚来民宗局的时候,学的第一门功夫就是神行微步,也是你让我学的。”我假装不满,实则懂得老陈的用心良苦。 “要还的!下次回来,给我带回来,我还要还给我师叔呢。” 老陈怕我不回来似的,跟我嘱咐着。 告别他们三人,我一步步走下山,朝着远处的公路走去。 我不敢回头,怕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他们看到. 就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吧..... 第104章 一路前行去南康 接下来,该考虑的是,怎么到达南康,与沈蓝会合。 我所在的地方,是在京师城外一个叫房兴县的地方。离南康还有2000多里路。 这里依然属于高级别警戒区,路上卡哨定然不少。 我一直在荒野中徒步行走,不走大路,好在我神行微步傍身,脚程极快。 不出2日,就远离了京师的地界。 但依然不能放松,因为民宗局还没有撤销对我的通缉。天下到处是他们的眼线。 我在路上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走国道、省道,专挑人烟少的路程走。 走累了就休息,休息间隙,我翻看那本《大虚空步》,果真是晦涩难懂,一时半会儿我也消化不了。 于是我将全书内容记在脑中,边骑行,边在脑中研读。 有惊无险的骑了一个星期,天色近黄昏的时候,我路过一个叫寺水镇的地方,停车吃点东西。 “寺水镇” ?这名字有些熟悉,这街道虽然与大部分沿国道而建的小镇差不多,但我似乎曾经来过这里! 想起来了,那还是2005年,我跟仓木决初次相识,二人身无分文,在这寺水镇还打劫了一伙小毛贼。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仓木决这家伙怎么样了。 一别已经六七年了。 我找了个路边的饭馆,点了一碗牛肉面,呼啦啦的吃了起来。 马路对面,吵吵杂杂的,在这安静的镇子上颇为扎眼。 我回头望去。一伙年轻人好像在殴打一个倒在地上的乞丐。 我一个在逃犯,本不想管这闲事。 低头继续吃面,过了一会儿,这帮人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小年轻下手没轻没重的,再不管管,恐怕要把那乞丐打死了。 我放下吃了一半的面,越过马路,走了过去。 那领头的是个光头,站在一边没有动手。 我喝了一声:“住手!” 那光头和那四五个小弟停下手,一扭脸,齐齐的看着我。 我逃亡的这个把星期,没机会收拾自己,此时已经是蓬头垢面、须发成坨,看起来恐怕跟地上的乞丐也差不多。 一个小弟叫嚣着:“又来一个!妈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乞丐都往寺水镇跑,外地的吧?拜过鼠爷的码头吗?” “鼠爷?” 这名字耳熟,我看了看那光头,这不是就是被我和仓木决抢劫过的那个鼠爷么。 “鼠爷啊,你特么还挺执着,怎么这么些年了,你还在这个镇子上混啊?咱们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我这话一说,鼠爷懵了,走近两步盯着我的脸看。 我把头发撩起来,给他看个仔细。 不看还好,一看,鼠爷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他吓得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啊呀妈呀!!怎么又是你!!!” 鼠爷这话都带哭腔了。 “是我,是我,看来你还不瞎!” “爷,我叫您一声爷,行吗?我现在不干扒手的买卖了,今天就是气不顺,碰上这么个叫花子,踢两脚撒撒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看来几年前那顿打,给他打出阴影了。我挥手让他滚蛋..... 他手下的黄毛小弟倒是很不服气,想在他老大面前表现表现,却被那鼠爷抽了一耳刮子拉走了。 见人走远,我低头打量了一眼那乞丐,他紧紧抓住手里的碗,低头不敢看我。 我丢了20块钱在他碗里,劝说道:“这里乱,换个镇子寻活路去吧。” “嘿嘿嘿,哎,老子居然沦落到要你这斯来搭救,哈哈哈......” 本来我已经走了,听到他如此说,感觉怪异,这声音听着也耳熟,就是想不起。 我来到他身前,蹲下身,仔细盯着他那张脸! “赫连奇??!!!!!” 我惊得叫了出来! 手条件反射的握住刀柄。 “很惊讶吧?你不用紧张,我早已是一个废人,威胁不到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要搞什么鬼?罗摩教是不是在附近?!!” 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赫连奇听了直摇头,笑得肩头直抖。 “哎,你可太逗了,我都成这鸟样了,你还把我当罗摩教?哈哈哈哈 .....” 等他不笑了,接着说:“我变成这样,全都拜你们所赐啊。” 说罢他拉开那油乎乎的脏外套,露出了上半身。 只见那左边肩膀到腹部,皮肤融化了似的,满是可怖的疤痕,像是被火烧灼后的大面积创伤,那两条腿,细得只剩骨头,看来是瘸了多年无法行走了。 我想起,当年在罗布泊一战,梵天附身在他身上,他被铜道人的神霄五雷正法劈中。 没想到这一击,虽然没有当场弄死他,却也让他变成一个废人。 我冷笑道:“看来,你被罗摩教抛弃了,被你忠于一世的教主抛弃了......真是活该啊,报应啊.....什么‘算无遗策白纸扇’,我看是‘瘸腿要饭白纸扇’还差不多!” 我的话让他有点破防,他恶狠狠的把碗里的钱扔到我身上:“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就是要饭也不要你的饭,你有种就弄死我!” 想想他组织策划了屠校案,害死了上百名师生,最可恨的事他毒瞎了关龙逢的眼睛,让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瞎子。 想到这些,我真想一刀活劈了他! 可我知道,现在弄死他,恰恰是帮他解脱了,让他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我头也没回的走了,让他继续在这世间,活的猪狗不如,为自己赎罪吧。 第105章 家人团聚在边境 历时半个月,我有惊无险的进入南康境内,此刻才敢与沈蓝联系。 沈蓝在电话里很激动,他悬了半个月的心终于落地了。她告诉我一个地址,让我去会合。 我一刻也等不了,赶往沈蓝给我的地址。 那是一个位于市郊的民宅,有独立的小院子,打开铁门,沈蓝那白净消瘦的脸、微卷的长发先映入我眼帘! 这是我朝思暮想的人! 我一步跨上去,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迎接我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pia.......!!!” 我捂着脸:“咋了?” “咋了?你闯这么大祸,打你一巴掌怎么了?你逃出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我跟你妈你姐都快急死了!” 原来是担心我的安危,我揉了揉脸,低声下气的解释道:“这一路还有很多人在追捕我,我怕贸然联系,暴露了你们的位置。快让我进去吧。” 沈蓝一把抓住我衣领拉了进去。 我进门就看见我妈、我姐在院里站着。 三人抱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 “行啦,等会儿再演母子情深吧......”沈蓝拉着我,把我推进了浴室。 “先把自己收拾干净!” 她捏着鼻子像是下命令一般。 跑了半个月,我浑身都发酸了,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 走出浴室,就见我妈、我姐、沈蓝,三个人站在院子里,院子中间摆放着一把椅子和一面镜子。 我坐了上去,沈蓝亲手给我剪去这一头杂草般的毛发。 “怎么不见我姐夫?” 我疑虑的问着我姐。 “你几年不回家,我们早离婚了。” 我姐哀怨的说道。 也好,反正也是个赌鬼。 我妈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我,仔细检查着他宝贝儿子有没有缺点什么零件。 我姐把她拉走了,看得出来,是想给我和沈蓝制造点单独空间。 院子里只剩我和沈蓝,理发的电推子嗡嗡的响着。 “谢谢你,把我家人接过来。” “我就烦你这一套,假客气!....你要谢我的事儿可多着呢。一句谢谢就完了?”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确实,我欠她的怎么能一句谢谢能抵消?于是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想到把她们接到南康的?” “我从小在南康长大,这里我熟悉,这小院子,是我家老宅子,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现在也就剩这所老宅子了,其他的,都被民宗局查封了。你这些年在民宗局的事我都跟她们说了,我要不说清楚,她们不会跟我走的。以后你也没什么秘密了。南康虽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是四季如春,适合久居养老。而且这里靠近边境,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方便我们一起逃到境外,怎么样?我的选择周到吧?相信我,住一阵子,你会喜欢这里的?” “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我一把抓住沈蓝的手。 沈蓝没有说话,手往回躲,我抓更紧了。她站在我背后,我能听到她的心脏就在我耳边狂跳。 我转身,单膝跪地,从身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沈蓝,嫁给我吧,从今后,我们一家,就在这南康过自己的小日子,外面的事情,再也不过问,好吗?” 沈蓝弯下腰,把戒指一把夺过去,邪笑着:“你这混蛋,不会是打我这房子的主意吧?想做倒插门?还有,你坐牢的时候,我帮你垫了50万,你不会以为求婚就不用还了吧?” “对,我就是想做你沈家的倒插门,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名分什么的算个屁!还有,我的钱,全是你的!!” 我一副无赖样,倒是把沈蓝堵得没话说了。 但她显然对我的答案很满意。 沈蓝张开双臂,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将我拥入怀中。 一个月后,我和沈蓝在这小院中,举办了只有我们一家四口的简单婚礼。 我妈时常说,沈蓝这姑娘,性格霸道,但是心善,她和姐姐都很喜欢她。 我尚且还是通缉犯,也不确定张豹是否还有同党在暗中寻找我的家人。 所以,我们短期内依然要低调生活,我们极少出门,平日里都是沈蓝进进出出打理着生活。 我初遇沈蓝时,她是个独自行走江湖的少年侠女,放荡不羁爱自由。 可如今,她却甘愿偏安一隅,做个柴米油盐的小女人,看着她每日操劳家务却乐在其中,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自私,把她捆绑在这无趣的尘世生活。 第106章 峨眉山危机重重 这样平静幸福的日子,过了3年。 我时常跟萧湖联系,打探外面的消息。现在基本确定了外面风声渐渐平息。 当年张老陈、爱猴、史一航协助我从总局包围中逃走,李云朝并未在局中通报此事,他们三人被免于追责。 一开始总局发出了通告,我的事被定性为遭人陷害入狱。 跟我牵连的三条人命: 酒店女人的死跟我无关; 同监牢酒鬼的死,定性为被我误杀; 张豹的死定性为被我报复杀害。 此事在当时仍然是恶性杀人潜逃案,我依然是个在逃杀人犯,只是3年没有任何线索,我就如同人间蒸发。民宗局内部也无人再提及此案。 这3年江湖发生了许多恶性大案,我的案子渐渐就尘封在厚厚的卷宗中,无人问津。 其实这种事,只要上面没有哪位领导盯着不放,一般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豹的父亲张从训已经在南斗山监狱中被毙了,局中也就无人关注张豹被杀案了。 我觉得算是基本安全了。 萧湖的意思是,只要我不主动去民宗局的眼皮子地下乱蹦跶,基本是没有人会主动来找我的。 挺好,我已经完全习惯了南康的生活,也并未打算回去。 我想我的后半生,都会在这四季如春小城市陪着老婆、母亲、姐姐幸福的度过。 直到有一天,萧湖主动跟我联系。 峨眉山出大事了! 罗摩教不知为何,忽然攻上了峨眉山,西南局全体成员都前往支援了。 这次罗摩教来了不少高手,张爱猴的师父青云长老已经被杀害。 其中有一个人,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狼跋! 对,就是当年杀了邓攀的狼跋。 其他一众高手更是不胜枚举。 张爱猴和史一航已经上了山。 挂上萧湖的电话,我回到房间,望着睡梦中的沈蓝,内心有了一丝胆怯。 若是在以往,我会毫不犹豫的前去支援张爱猴。 可现在....... 我靠在床边,望着院子中的月光。 “想去就去吧,反正你的心,已经被扰乱了。” 沈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头靠在我肩膀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她柔软的头发贴在我的脸颊,让我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 “等我回来!” 我没有说更多,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有一百个理由将我留下,可她什么也没说。 穿好衣服,从房梁上取下落满灰尘的刀袋,抽出杀猪刀,那刀锋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刀身上符文金光微微亮起,似乎感知到主人的召唤,从沉睡中苏醒! 我站在院子中央,拿出风符,手掐指诀。 沈蓝披着衣服,隔窗相望,我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的不舍。 .......................... 片刻后,我来到了峨眉山。 山道上血流遍地,数十人横尸当场,看来这里刚刚发生一场惨烈的大战。 这几年,我的大虚空步已经有了一点小成,我踏步前冲、快如流星,途中遇见几个罗摩教的小厮与几个峨眉弟子斗在一起,也不顾不上了。此刻,我最担心的是张爱猴的安危。 几段运炁后,我见到了几人在仙峰阁前对峙。 为首的是张爱猴、史一航和几个峨嵋弟子。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个人,狼跋! 他只带着一个人,看来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 几年前,我没能留住他,今天,我必须给邓攀报仇! 我一个纵身,越过狼跋那二人的头顶,落在场中,横刀胸前。 “狼跋,好久不见!” 我顾不上和张爱猴他们打招呼,我一刻也等不了。 “这位眼熟啊,什么来头?自报家门吧。”狼跋还是那副睥睨天下、无人可挡的嚣张样子。 “5年前,青城山,你在山道上,杀了我兄弟!” 狼跋敲了敲脑袋,龇牙咧嘴的似乎在努力回忆:“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命够硬的啊,居然还没死!”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项北,你今天会死在我手上。” “小子几年不见挺狂啊,你不用急着送死,等我办完正事成全你!” 狼跋不再理我,转头对着张爱猴喊:“那丫头!你,把你们峨眉山管事儿的叫出来,今天不交出钟离,都得死!” 什么?钟离? 这个人,当年盗走廖布衣的天书译本后就消失了。为何这狼跋会到峨眉山要人? “我峨眉山从未有过此人,你姑奶奶我就是管事的。你杀了我师父,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一个个火气怎么都这么大呢你们,我追查钟离这条线索好几年了,此人就藏在你们峨眉山。只是你们峨眉掌门没告诉你这些傻弟子而已!既然你们一心求死,就排队来吧,烦死了......” 张爱猴正要动手,一个峨眉女弟子跑过来,低头对她耳语几句。 张爱猴跟我说,陈霸仙带着一队人攻杀上了华严阁,那边战况危急,请求支援。 “你跟史一航去吧,我在这里没问题的。” “不行,上次你在青城山就差点死在他手上,我不允许你有事!” 张爱猴拉着我的胳膊,拒绝了我的建议。 “我已经不是5年前的我了,张爱猴,你也该有自己的担当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峨眉的传承,立刻去支援华严阁那边!我不会有事的!” 我严厉二不容置疑的催促张爱猴。 这个陈霸仙,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高手,罗摩教近几年吸收了不少大拿,他是风头正盛的一位。 张爱猴正在犹豫的时候,远处又来了几人。领头的其中一人是萧湖,另一个,是机要科的科长李猜。 连机要科都上了峨眉山,可见今天的情况有多危急。 “李猜师姐!” 张爱猴像是盼来了亲人般。 “有萧湖和李猜师姐相助,你总放心了吧?” 我故作轻松的对张爱猴说道。 “拖延时间,我已经叫了强力外援,正在路上。” 张爱猴低声跟我说完,才放心将这仙峰阁阵地交给了我们三人。 我与萧湖也多年未见,两人紧紧抱住,我指着那狼跋说道:“萧湖,此人就是杀害邓攀的凶手,今日你我联手,诛杀此獠!” 萧湖点头。 “算上我啊......,” 李猜科长也往前走了一步。 “科长......” 萧湖恭恭敬敬对着李猜拱手作揖。 李猜撩了一下额前的长发,幽幽说道:“这是峨眉的事,可不光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好多年不跟人动手了,今天破例了,妈的,我刚做的指甲。” 这位戴着眼镜,卷发白皙皮肤的师姐,平日里一副严肃教导主任的模样,没想到出了民宗局仿佛换了一个人,看着相当不好惹。 “你们有完没完?推来推去的,当我不存在吗?峨眉山真是没有礼貌啊。就你们几个货,还没有资格死在我手上,让我这不成器的徒弟会会你们吧......” 第107章 以叶为镖斩狼跋 狼跋的徒弟,就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人,穿着藏民的半袖羊皮袍子,脸上戴着个罗刹鬼纹面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看着挺瘆人。 反正是拖延时间,我不介意一个一个上。 我抢先一步跃入场中,与那鬼面人斗了起来。 几轮试探后,我大概知道了他的实力。 这不过是个戴着面具吓唬人的角色,不足为惧。 他的近身功夫不错,一招一式刚猛快速,不过在我大虚空步的加持下,他始终未曾碰到我分毫。斗了十余个来回,他气喘吁吁,我都还没开始热身。 萧湖笑道:“这3年没闲着啊,你这身手进步太大了。” 狼跋摇了摇:“废物,还不退下,丢人现眼,还得我来!” 狼跋大咧咧走上前,把草帽摘下扔到一边:“小子,5年前没打死你,是云中子那个老混蛋多管闲事救了你一命。今天,我亲手送你上路,你可真幸运啊,我还是头一回对一个人出手两次。” 我拦住了李猜和萧湖:“让我来吧,你们防备那鬼面人偷袭。” “放心,关键时刻,我会助你!” 萧湖说道。 “狼跋,来吧.....今天是个上路的好日子!!” 我话音未落,随手丢出一个雷球,那雷球像长了眼睛般,划着诡异的尾迹追逐狼跋而去。沿途的石头地板,都被烧成焦黑。 狼跋露出惊喜的神色:“有趣有趣!!!总算遇到个有趣的!!!” 狂妄!可他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那雷球追逐他几个起落,就消散在空气中消失了。 空气中的电离子让人汗毛倒竖。 我闲庭信步游走在场中,并不急着进攻。 这几年的沉寂,我对武学有了新的领悟。 我不再执迷于追求狂暴的、扫平一切的力量,那是一种愚蠢的浪费,犹如用机关枪打蚂蚁。 越是顶级的高手,会十分吝啬自己的炁,甚至都懒得有一分多余的动作,但是他们总能在对的时间,用刚刚好的力道和炁的输出,精准击中敌人的要害。 杀人嘛,并不需要弄得肝脑俱裂、血污满地。被杀死的人甚至很优雅、很体面。 狼跋就是这样的高手。 还记得他杀死邓攀的,居然是一片树叶,轻轻割断咽喉。 这些年,我已将驭山诀修炼至完全体,我已经不需要用杀猪刀,就能杀死对手。 任何物体,哪怕是一根羽毛、一片树叶,甚至是一滴水,只要给予足够的能量、速度,它就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所以,在旁人看来,我与狼跋的对决,像是两个公园里散步的大爷,围着场中转着圈,不过那目光一丝一毫都没离开过对方。 我轻轻跺脚,地上有筷子般长短的几根树枝,被我驱使着飞向狼跋,他轻轻扭头,那几根树枝几乎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去。 他接住其中一根,像夹住一根烟似的,我以为他也要抛射。 没想到,他忽然消失了!! 准确说,是因为他忽然动了,我却没有看清他去了哪里。 直到感觉一阵微弱的气压变化,我才感知到他已经近到我身前! 如果不是老陈的那本《大虚空步》让我移动速度大增,我是无法躲开那根树枝插喉的。 没想到,他虽不会御物。但他本身的速度远胜御物!! 接下来的节奏,便全由他来掌控了。 他太快了,我开始额头冒汗,我运转虚空步要消耗大的炁,若不是腹中有日经摩尼珠缓缓回炁,我早就力竭了。 就是此刻! 萧湖终于出手了。 我听到他他高喊:“坤字!九重山!” 狼跋发出怒吼:“靠!又是这个!!!” 秋日的峨眉山有枫叶飘落。 其中有一片很红,可那红色,并非它本来的颜色。 只是因为,它刚刚割开一个活人的咽喉,染上了那温热的血液。 萧湖继承了他师父的山鬼钱, 这山鬼钱可快速布下,震、坤、离、坎、观五字阵,分别对应雷、土、火、水、风五种属性的阵法。 其中的坤字阵为土阵,对狼跋的速度有极大的克制。 就在狼跋被坤字诀压着的一瞬间,我用一片枫叶,了结了他。 与邓攀同样的死法,也算是完美的复仇了。 那不可一世的狼跋,此刻面容抽搐着,僵立当场,生机渐渐消失。 萧湖走上前,狠狠啐了一口痰到狼跋的脸上! 第108章 草原孤狼仓木决 李猜科长也没闲着,就在我们斗那狼跋之时,她已轻松擒住了狼跋的徒弟,那个罗刹鬼面人。 那鬼面人的面具被打烂了,正低着头喘着气。 我看那低垂的脸,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走上前:“你把脸抬起来!” 那人没有动,李猜抓着他的头发强行给他拽了起来! 我细细盯着他那张脸,眼睛瞪圆放大:“你是......仓木决!!?” 他诡秘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确信就是他了。 上次火烧大兆寺之后,一别不知几年,在这里遇到他,我真是没想到。 仓木决苦笑着说道:“你好啊,项北,我一早就认出你来了,我可真不想跟你,在这种场合相认!” “你为什么跟罗摩教的狼跋在一起?” 我抓着他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问。 “这还不明显吗?我是他徒弟啊,我不知道什么罗摩教,我只知道,他是教我本事的师父!”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跟你妹妹远走他乡过自己的日子去了么?我以为你早就远离江湖了。” “我妹妹没有等到我,他被大兆寺的恶僧杀了.....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他癫狂的笑了起来,仿佛他妹妹的死,并不是什么悲伤的事情,又或者,他已经麻木了。 李猜和萧湖见我们是故人叙旧,便走到远处不再打扰。 “项北,曾经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人,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我一时语塞。 “你果然不记得了。火烧大兆寺之后,临别前,我们约定两年后回到草原上的村庄,去看阿吉,去看村民们.....” 我羞愧的低下头,确实,我想起了临走时对草原孤儿阿吉的承诺,可我居然全忘光了。 “对你而言,草原上与我的并肩作战,只是你人生中的一趟冒险之旅,可对我来说,那里是我的家乡,是我的全部!那里有我要保护的人,可我回去后,他们全被大兆寺抓回去了,没有你的帮助,我一个也救不下来。阿吉被他们杀死了,尸体就插在大兆寺门前的旗杆上!你真应该回去看看!” 我懊悔的抓着头发:“阿吉.....怎么会这样?” 仓木决接着说:“怎么会这样?我也曾这样问过,因为我们没有力量保护自己!我发誓,我要拥有力量,只要能让自己变强,我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我要报仇!!!我带着面具,人不人,鬼不鬼的隐藏自己,像条狗一样跟着狼跋学艺,现在好了,我师父被你杀了......我连狗都做不成了!哈哈哈,咱俩还真是有缘啊.....从今往后,咋俩一笔勾销,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明明我什么也没做,但又感觉自己错了很多。 我感慨的是,我没有对朋友负责到底,一次有头无尾的行侠仗义,并不能改变什么,却让他彻底的放弃了自我,沦为追求力量的疯子。 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抬眼,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李猜制服仓木决后,并没有绑着他,仓木决就这样逃走了,就在我分神的时候。 第109章 陈霸仙力压全场 仙峰阁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留下几名弟子救治伤者,我们三人赶往华严阁,去支援张爱猴。 赶到华严阁的时候,老陈已经受伤退下。 他手扶着胸口费力的跟我们讲:“项北,你怎么来了?!!这里都是民宗局的人,你在总局还挂着通缉的号呢,你找死啊你!“ 我看看萧湖,老陈什么都明白了,他指了指萧湖,那表情像是要回头找他算账。 “峨眉山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我听说张爱猴的师父死了,就立马赶来了。” 老陈叹了口气:“民宗局这些年元气大伤,早已无法压制罗摩教了。这个陈霸仙,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他是个局里档案也没有记载的江湖散修,居然凭一人,从山脚杀到山顶,青云长老黄登云战死、青牛长老季正茂 、点苍长老殷罗华、黄陵长老邹照临也都受重伤被弟子们护送回殿内疗伤。” “峨眉山不是百里太甲重要成员么?怎么不见其他宗门派人支援?” “此话不假,但是罗摩教兵分多路,在其他门派进行佯攻,包括白云观、龙虎山、青城山都自顾不暇,担心自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都没有派人前来助阵。这次明显是冲着峨眉来的。” “我听说钟离藏在峨眉。真有这事儿?” “罗摩教有而不知从哪查到的此事,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钟离身上的天书译本,这东西消失好几年了,罗摩教认准了在峨眉山。不管是否属实,都不能让罗摩教继续滥杀无辜。” “峨眉的主持东临禅师呢?” “东临禅师在闭死关,此刻正到了关键时刻。无法脱身,我想,罗摩教正是趁此机会攻山。” “也就是说,就剩我们几个作最后的抵抗了?” “是的,就我们几个。项北,你已经不是民宗局的人了。你不必在此白白送命。” “来都来了,我也许多年未与人动手,总不能让我看着你们挨揍吧。” “臭小子,此人非常厉害,待会儿万万小心。” 老陈见我铁了心要掺和进来,只能嘱咐我几句。 此时,史一航正在与那陈霸仙斗法。 几年不见,史一航的武功精进不少,史一航从不用兵器,今天罕见的拿出一柄枣红桃木剑,那剑身上隐隐有雷意流转。 陈霸仙是个披头散发满脸胡须的老头子,穿着一身怪异的红袍,像一团舞动的火焰。那宽大的衣袍下是枯若干柴的四肢,招数看不清,因为太快。 史一航的桃木剑很快找到陈霸仙的破绽,一个长突刺,扎向其咽喉,如此近的距离,这个速度、力道,避无可避。 可陈霸仙居然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史一航的剑尖。 尽管那剑锋上电芒噼啪炸裂,陈霸仙毫不在意,手上一用力,竟然折断了史一航的枣木剑。 要知道那枣木剑是他师父取一深山中九转雷击枣木的树芯所制。 什么是九转雷击枣木?就是被天雷劈过九次,一般是树中有精怪要渡化成人形,天道不允,降雷罚之。一般劈三道雷就是修行百年的精怪也被劈死了。连劈九次,证明精怪实力强大,同时,这枣木经过九道天雷的淬炼,其硬度早已超越寻常钢铁,又因它至刚至阳、天然自带雷意,为制作驱魔镇鬼法器的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 就这样的宝剑,却被陈霸仙两指折断。这还是人吗?匪夷所思! 这还没完,这陈霸仙将那剑尖当做飞镖随手一扔,立刻洞穿了史一航的胸膛。 史一航像个失去行动能力的木偶,跌飞出去。 我足尖点地,闪现般追上史一航,一把将他接住。 史一航胸口鲜血晕染一片,好在意识清醒。 “史一航!没事吧?” 我焦急万分。 “项北,你瞎吗?我都让人扎穿了?我他妈的当然....嘶.....有事.....” 张爱猴见我过来,来不及与我寒暄,丢下一句:“照顾好史一航!”便冲入场中,与陈霸仙展开大战。 张爱猴身上,已经看不到当年少女模样的天真浪漫。不知是这几年我不在局中,她少了朋友陪伴日渐忧郁,还是她师父的刚刚离去,对她打击太大。 总之,她的眼神让我心酸。 我总觉得,自己欠她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欠她什么。 我这次回来,其实主要是担心张爱猴。 峨眉山数千年就屹立在此,宗门传承并不会因为几个猖狂的罗摩教徒就毁掉。 我担心的是张爱猴这个火爆的脾气跟人拼命。 她虽然厉害,但对她来说,江湖还是太大,大到总有人能伤害到她。 所以我回来了。 史一航并无大碍,那洞穿伤并未伤及内脏。 我把他交给萧湖照顾。 然后拔出杀猪刀,准备接替张爱猴进行车轮战。 此刻大师兄的战斗形态与几年前有很大差异,虽然仍是金刚巨猿,但体型小了许多,同时也变得更快更灵活了,那双目中似乎有了智慧,不再是靠本能一通乱杂乱打得疯猴子。 张爱猴则手持一根竹笛,当做棍子使。 那竹笛舞动起来,有哨声嗡嗡响,似乎有封锁空间的功效。 我见陈霸仙的行动范围在逐步缩小,想必是受那笛音所影响。 这里面的妙法,玄之又玄。 二人一猴缠斗在一起,人影快到分不清彼此,我一时间不敢插手,唯恐伤了张爱猴。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主场优势,张爱猴越战越勇,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笛,都似乎暗合了这峨眉山的磁场,这山中似乎有某种大阵与她的笛声呼应。 场中气温逐渐越来越高,是陈霸仙的炁无法释放产生的能量聚集效应。 此时的华严阁,空气粘稠如水,陈霸仙的动作都似乎慢了一拍。 张爱猴缓缓挥动笛子,似乎在完成最后的几个动作,就能将陈霸仙困住。 在这关键时刻,陈霸仙忽然双手高高举起,然后猛击地面,那震荡波如同巨石投入平湖,激起地面的石砖如浪翻涌,好大的炁力,竟然将巨石板垒砌的地面震碎了数百平。 而后!空气中的封锁气机的大阵似乎溃散了。 我明白了,那镇就是布置在这石头地面之下的。 刚才陈霸仙发觉了这个秘密,竟以蛮力将镇眼给破坏掉了。 一个突进,那抹鲜红的人影如鬼影闪现到张爱猴身前,抓住她,一个用力的抛投! 我一看,张爱猴朝崖边飞去,大师兄咆哮着追了上去,要救自己的主人。 我一刀扔向陈霸仙,脚上运足了炁,去追张爱猴,如果不能抓住她,那她必定会坠入千丈深崖。这里是峨眉的主峰,海拔4千米有余!纵使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存活。 可我离她太远,纵使我快如流星,也只能看着她坠入崖下的云雾里。 大师兄快我一步,也没有抓到她,我的手指擦着大师兄的尾巴,眼看着它一齐坠崖,随张爱猴而去了!!! 第110章 一重身死一重关 我跪在崖边,朝着崖下高呼:“张爱猴......张爱猴......张爱猴......张爱猴......张爱猴......张爱猴......张爱猴......张爱猴......” 喊了数声无任何回应。 “项北!小心!!” 萧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危急时刻,我没有回头,就地一滚!躲过了偷袭。 一只从天而降的铁脚重重砸在我刚才所在的位置,崖边立即被踩出一个凹陷,几块巨大碎石掉落到崖下。 陈霸仙!竟从背后偷袭! 我运起驭山诀,杀猪刀如流星飞来支援,绕着陈霸仙飞速旋转,要将这老妖怪切成肉丝。 陈霸仙无惧刀锋,旋转着向上逃遁,我张开双手,掌中太极雷迟向上抛射数十道阴阳雷。 陈霸仙在空中吃了几颗炸雷。落到地面,那毛发被雷击后非常可笑的四面张开,像只狮子狗。 他仿佛对我另眼相看:“哪里来的野小子,功夫杂的很啊,你师承何人?” “别废话,老子今天要把你狗命留下!” 我以驭山诀最强一式,将场中碎石浮空,数吨碎石朝着陈霸仙砸了过去! 这一招我从未使用,因为太耗炁了,而此刻,愤怒使我炁海波涛汹涌,似有用不完的炁,我也没准备留后手。 陈霸仙左右开弓一拳一拳砸碎迎面而来的巨石。 没等他喘匀气,我一个从天而降,双拳如炮弹朝他头顶砸下去。 比招式,我绝无胜他的可能,我决定贴身肉搏,不给他发挥身法的机会。 这一双重拳,被他双手接住! 但他的双腿却因重压冲击,而陷入石板之中。 我抬腿夹住他的腰,与他紧紧捆抱在一起。 霸体催动,将炁全部集中在头部!此刻,我的头,即是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存在! 我用头槌开始疯狂砸向他的印堂! 陈霸仙双手被我抓住,腰部被我缠住,躲避不得,两人以怪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短短三秒,我用头槌猛砸了他十几下。 他愤怒嚎叫一声!! 用力挣脱,后退几步,踉跄着脚步,扶着冒血的额头:“妈的,你这小子太疯了!我上山到现在,你是唯一一个伤到我的人,不过我看你也是强弩之末了!” “爷爷的招还没使完呢......” 我没有放松警惕,悄悄准备着下一次攻击。 就在刚刚他说话的时候,我的太极雷迟已暗暗召唤了一道巨大的落雷,那雷已经在落下九天的路上,如同狂龙直插大地! 我话刚落音,那雷带着无上的威仪,不偏不倚!正中陈霸仙头顶!!!! 那是光的速度,如果不能提前预判,没有人能躲开! 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如天神鞭挞人间!一切邪祟在志刚至阳、至纯至猛的雷电面前,都要化为齑粉! 那溅落的火花甚至点燃了周围的树木。 我脱力跪倒在地。结束了吗? 陈霸仙站立的位置,是一个深深的黑坑,坑底是一个焦黑的人形! 只要他还是碳基生命,此刻定然是变成死物了,甚至神识都可能被抹去了。 我没有兴奋,只有对生命逝去的悲悯。 为什么要杀死张爱猴, 为什么为了一本所谓的“天书译本”,要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我又为什么没能救下张爱猴。 第111章 八段蝉功惊众人 这么看来,陈霸仙也不过如此,甚至不如狼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杀死张爱猴的师父,重伤峨眉三位长老? 现场很安静。 只有山间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天地间,有什么轻微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循声望向那黑坑中,陈霸仙的遗体,犹如一段燃烧过的枯木,静静屹立在坑底。 那焦糊的“枯木”表面正在一片片碎裂、脱落。 像是蛋壳碎裂,即将有生命从中诞生! 众人慢慢围过来,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萧湖大惊:“不好,这陈霸仙修的是邪功-----八段蝉!” “什么是八段蝉?” “就是像蝉一样,可以蜕壳重生,修到最高境界,一生中可重生八次!” 史一航不屑道:“怎么可能有这么邪门的功法?” 萧湖已经掏出了山鬼钱,准备布阵,他解释道:“这是天竺邪功法,我在《天功考物》里看到过,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不能让他重生!要快!” “离字!火流星!” 萧湖扔出五枚山鬼钱,阵法立现,一道金光八卦盖住整个黑坑。 一团团火球从空中砸了下来。 以陈霸仙为中心的数十米范围内温度骤然升高! 我手中祭起两团电芒,逐渐攀升能量密度,准备再给他来一下! 可还是晚了,山鬼钱的离字阵没能压制住他! 一个浑身冒着火的人形物从坑中缓缓走了出来! 之所以说是“人形物”,是因为此时,那东西目前还不能算人。 他只有人的轮廓,甚至没有五官、没有手指,一切正在形成,仿佛把一个婴儿数月才能完成的生长之路压缩到十几秒。 仅仅是十几秒。 那东西有了眼鼻口耳! 当火焰熄灭,一个全新的陈霸仙站在我们的面前,只是他,没有头发、胡须,浑身光溜溜。 他开口了:“爽快!难得有人能逼出我的二重生!老夫练成八段蝉已有多年,却从未使用过!哈哈哈哈哈,重生的感觉太美妙了。这副身体又是全新的我!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一个值得被我记住的人!” “我是你爸爸!” 我丢出掌心太极雷,橙紫两道电浆向他激射而去。 二陈霸仙似乎并不惧怕,他不闪不避,任两道雷在身上交、炸裂! 雷还是那个雷,可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陈霸仙,他已经无惧雷电了。 这是一种进化吗? 我食指全力张开,又再次重新合拢为双拳,将炁攀升、攀升、强化全身! “尝尝爸爸的拳头!!!” 双足蹬地,我将自己弹射出去增加势能,自从习惯了杀猪刀,我很少用双拳战斗,可面对这种怪物,我觉得拳头更有效。 眨眼我的拳头已经撞上他的胸膛,我击打的是他心脏的位置,势要在他变成完全体之前,将他击毙! 可那胸膛硬如城墙! 我没有停歇,眨眼间已经轰击了十几拳。 陈霸仙低头看着我:“你玩够了吧?轮到我了!!!!!!” 他抬起腿,一个简单的正蹬腿,我感觉有一座山向自己撞来,那携天地之威、摧枯拉朽的力量,并不是我能阻挡的。 我双臂运炁护住胸前,快速后撤。 那一脚还是蹬在了我的双臂之上。 如果不是我修炼了霸体,双臂必然骨肉碎裂! 这一脚力道之大,使得我在空中倒飞了百米,直到退无可退,后背撞到华严阁大殿的朱红柱子。那一人粗的柱子被我撞的一阵瑟瑟震颤,屋顶落下一阵灰尘。 我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黑血喷出! 陈霸仙没有给我喘息的时间,他转瞬即到我面前,抬腿又是一脚! 那是平平无奇的一脚,根本没有任何招式,就像我们平日里踩死一只蟑螂那样随意。凭的就是一个势大力沉。 绝对的实力是不需要花哨的章法的,纯纯的物理攻击,肉身撞击! 我被这一脚踹中胸口,身后的柱子应声断裂。房梁上的瓦片和墙灰纷纷落下,一时间烟雾弥漫。 我趁机起身快速闪到场中,与他拉开距离。 可根本不见陈霸仙从那灰尘中出来。 我四下搜索,忽然间感觉自己变成了案板上的肉,不知下一刀何时落下。 在我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我的感应似乎变强了,天地间一滴水、一阵风、一片叶子落地的声音、一朵花苞打开的声音、大地如呼吸般的低沉脉动,我都能感应到了。 我曾听人说,人在绝境中是成长最快的。许多修行者都是在绝境中突破自我,变得更强。我的感应能力此刻应该是突破了新境界。 所以,当那毁天灭地、自上而下要一脚把我当成蟑螂踩死的惊天一踏袭来之时。我提前一刹那感应到。 并不需要抬头去看,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用最小的力侧身,那一脚带起的空气因为速度太快,甚至点燃了我的衣服。 脚下的大地像是被一头巨象跺脚踩踏一般塌陷下去,整个广场上的尘土都浮空飞扬起来。 我离被踩成肉饼就差一毫。 现在我离陈霸仙仅仅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我抬肘,奋力砸向他的咽喉。 再强的人,肉身也有弱点,咽喉无骨保护,是所有人都极力会护住的。 如果他抬起胳膊护住咽喉,那我就用膝盖顶击他的下丹田,只要击溃他的下丹田,让他炁海震荡,自然再无护体罡气。 当然,这只是我的美好愿望。 陈霸仙并不配合我的设想,他像个不会武功的人一样,用咽喉硬接了我的肘击!! 我并没有击碎他的喉头。 他也并没有给我机会用膝盖攻击他的下丹田。 他直接抓住了我的双臂! 然后朝反方向旋转! 强如我霸体加持的肉体,甚至无惧刀斧,此刻确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生生扭转着我的胳膊。 我如若再不能反抗,胳膊必废。我再次五指全力张开,聚炁!握拳!反转! 我以全身的力量对抗着陈霸仙! “啊.............................” 双方僵持了几秒,陈霸仙脸上甚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转为兴奋。 我到底是力量上不如他。 我听到了从腕骨、到尺骨、到桡骨的嘎吱声! 然后,我亲眼看见我的尺骨和桡骨被拧成麻花,最后在血肉飞溅中断裂! 那声音跟拧断几根柴火的声音没区别。 巨大的痛感让我眼前一阵眩晕。 至此,陈霸仙才松手,我双臂垂在身前,已经无法抬起胳膊,鲜血染红了地面! 我踉跄着往后退去,身后即是悬崖! 陈霸仙又抬起了脚,这一脚,可能送我去见张爱猴! 我斗志溃散了,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 我甚至打算闭上眼坦然接受这个必死的结局。 “项北!项北!!!!” 是萧湖在喊我。 我看见萧湖和李猜二人,冲了上来。 第112章 剑圣裴东青救场 萧湖和李猜并不是二段重生后陈霸仙的对手,此刻冲出来,只是要救我。 可在场的所有人,面对这样的陈霸仙,恐怕无一人能活。 千年传承的峨眉,难道今天要被生生屠灭满门吗? 我靠在崖边的巨石上,看着萧湖与李猜二人狼狈的应付着陈霸仙。 萧湖毕竟不是行动组,多年未与人拼斗,实战经验欠缺一些。 他很快被踢飞,幸亏他用青钢剑横在身前挡了一下,不然定是要丢了性命的。 萧湖落在我旁边,口吐鲜血,看来是受了震荡,内伤不轻,再无一战之力,他爬到我旁边,封住我几个大穴,帮我止血。 “项北,我真不该给你打电话,我害了你!!” 萧湖眼中含泪说道。 “别这么想,今天我们几个,一起死在这里,也挺美。” “不会的!坚持住,别放弃!” “老萧,答应我一件事。” 我扭头看着他。 “你说” “如果今天你侥幸能活。一定要下到崖底,去找张爱猴,我相信她没死!” 萧湖犹豫了几秒,重重点了点头。 我理解他的犹豫,因为只有我才会相信,张爱猴落入那万丈崖底还能存活。 李猜凭借轻灵的身法,居然跟陈霸仙斗了几个回合并不落下风。 不过她使得是一对亮银峨眉刺,这种武器本身走的是轻巧路子,似乎对陈霸仙起不到杀伤作用。 就在李猜陷入苦战渐渐不支的时候,天空传来声声炸响,从西边天际似乎飞来什么东西!那东西速度极快,看不清形态,只看到一声声音爆声后空中留下的气浪痕迹。 众人皆抬头看天。 一道白影如天降陨石砸落当场,这才看清,那是一个人! 任谁也没想到,凡身肉胎居然能以这种恐怖的速度在空中飞行! 萧湖激动的直了身子:“是剑圣裴东青!!!张爱猴说的增援原来是他!!” 这是峨眉山的传奇人物。 剑圣裴东青,出生在赣南山村,父母皆村野农夫,身边并无修行引路人,8岁前痴傻愚钝,父母唤不回应、以为是痴儿,他时常在田埂、树下、牛背上呆坐,从日出坐到日落,不思、不眠、不餐、不动,观疾风,观流水,观磐石,观飞鸟,观树木。就这么到9岁,忽然顿悟剑道,他的第一柄剑是一根竹子,他只是轻轻一挥,便斩断门前腰粗柳树。他这一剑,剑气震荡,在方圆数百里如投石入平湖,很快被百里外的峨眉山宗门察觉,次日便有灰衣修士将其接走,在那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孩子有条活路,父母自是不会阻拦的。这种惊世奇才是各大门派争夺的好根苗,一是培植本门实力、二是防止误入歧途危害民间,裴东青上山后拜在峨眉掌教东临禅师门下,修道练剑。 这是一个真正的修行天才,20年前就已经名动江湖,轻松斩杀了数位高手。他的名字也被写上了江湖武评榜,曰为“剑圣” 。能称之为圣的,绝非一般高手。 跟在裴东青身后的,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裴东青一到场,李猜便退下阵来,将峨眉刺收了起来,像是下班了一般,还埋怨道:“师兄,你怎么才来,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没了!” “师妹,抱歉,你们歇息吧,这里交给我了。” 裴东青转头又对那少女说:“香儿,去给伤员疗伤。” 那个叫香儿的女孩迈着碎步跑了过来,一手扶着我,一手扶着萧湖,就把我们往殿内扛,她年纪不大,力气倒不小,很快就将场中受伤的众人集中到殿前屋檐下。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在这里安全一些,免得一会儿剑气误伤了你们。”那女孩说完开始给伤最重的我包扎断臂。 我看着这个女孩,颇有几分眼熟,忽然想起一个故人,我扭头望向史一航,他也是一样疑惑的眼神。 我试着问她:“姑娘,你全名叫什么?” “我叫郭香!” 那姑娘柔声说道。 我跟史一航再次对视,是她!郭义的遗孤! 当年追捕沈坤的时候,郭义牺牲,留下这么个女儿,被张爱猴带上了峨眉山,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史一航捂着胸口的伤跟那女孩讲明了我们的身份。 那女孩顿时热情了许多:“你们就是我猴师姐常常提到的项大哥和史大哥?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们了。” 我心情稍微好一点,看着这孩子长大成人,不由得为当年带走她感到庆幸,也为他父亲感到高兴。 “郭香,你不是跟着青云长老学艺么?怎么今天跟裴前辈出现?” 对我的疑问,郭香答道:“头几年,确实跟着青云长老学了功法还有医术,后来被裴师兄看中我的根骨,说我适合练剑,就把我从青云师父身边带走了。这几年一直跟随裴师哥游历江湖,几个时辰前刚收到猴师姐的求援,才知道峨眉山出了大事,这才赶回来。” 她还不知道,她师父青云长老已经被陈霸仙杀害了,他师姐张爱猴也坠崖生死不明。 我不知怎么开口。 我见那李猜胸有成竹的放心将战场交给裴东青,郭香也如此自信,连场中发生什么也懒得回头去看,料想,他们对裴东青的实力定是有十足的信心。 郭香给我断臂涂上一种红色药膏,然后固定好断骨,再装上夹板,并无不惋惜的跟我讲,手臂是保住了,能否恢复到正常功能,是否影响功力要看我自身的恢复情况。 我却并不太关心这些,望着那日渐暗下去的天色,我担忧的望着崖边。 张爱猴,你还活着吗?你不能死! 而那场中,一场顶级高手间的对决,即将开始。 第113章 人间三剑斩妖孽 谁也没看清裴东青刚刚是如何落地的,他如同一颗天外飞星,以突破音障的速度御空而来。 光是这登场的方式,就已经令在场众人惊掉下巴了。 连那刚刚二重生的陈霸仙,都收起了狂傲,缓缓打量起对面这个如天神下界的奇人。 但裴东青并没有看一眼陈霸仙,他缓缓来到殿前,看到重伤倒地的众师兄师姐、弟子。 还有前来援手的民宗局众人。 他拱手作揖:“众师兄师弟、各位江湖义士,我来晚了。” 一个峨眉弟子泪眼婆娑的喊道:“裴师叔,四老重伤三人,青云长老战死,张爱猴师姐被打下悬崖不知死活,都是这罗摩教魔头干的!” 那弟子说完呜呜的伤心哭起来,仿佛是被人欺负的小儿,终于等到家长来主持公道。 郭香听闻,不敢相信,跑过去扶着那弟子反复确认,也跟着流眼泪。 裴东青表情淡漠,并未显露怒气。 他转身遥遥指着陈霸仙:“为何?答不上来,杀了你!” 我有点无语,这裴东青是不是练剑把脑子练傻了?此种深仇大恨,还问什么缘由,直接杀了不就得了。 萧湖看明白我的情绪,小声说:“修大道的人,讲究因果,并不会无故杀戮,不然有违天道,说白了,就是有道德洁癖,怕脏了自己的手,有损自身修行。” 我不敢苟同,这世间哪有什么对错呢?不过是每个人守护的东西不同罢了。 难不成这陈霸仙还能给出合理杀人的理由,什么理由也不能抵消他作的恶,在我心中,此人必死! 可我此刻已经废人一个,只恨自己学艺不精!不能痛快复仇。 那陈霸仙见裴东青如此问,便答:“你峨眉,收留寥布衣孽徒钟离,想独占天机秘密,我罗摩教不答应,便上山来讨要。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东西,挡我者死....交出天书译本,我给你峨眉留个种,不然,你也不例外,我全杀!!” “你执念太深了,我教化不了你,你去轮回之中吧。” 裴东青此刻话里才有了一丝杀意。 他掐剑指,手指微动:“少侠,借剑一用。” 话音未落,萧湖的青钢剑嗖的一声自己飞了出去,落在裴东青面前,悬浮于他手指前方七尺左右的位置。 陈霸仙低身朝前俯冲,眨眼就冲到裴东青跟前。 裴东青舞动起来。那剑如游龙,环绕其周身,护住剑主的同时,剑锋不停在陈霸仙身上划过。二人斗了几回合,陈霸仙并未能近得剑圣身前。 而身上已经被滑开数道深可见骨的裂口。 陈霸仙停下,看着满身的伤,竟然低头数了起来:“一、而、三、四......” “你到底是谁?竟然砍中我7剑!老子出山这几年,还从没流过血!今天连着碰到两个疯子!” 陈霸仙有点难以置信的说。 我们刚刚都与陈霸仙交手过,他的肉身强度,比我的霸体还要强数倍。绝不是一般刀剑能伤到的。 我转头问萧湖:“你那是什么剑?如此厉害?” 萧湖眯着眼,盯着场中发呆,他缓缓说:“并非我那槟剑有何特殊的,那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钢剑,是我在民宗局装备科随便领的一把剑,防身用的而已。之所以能伤到陈霸仙,是因为使用它的人,是剑圣!” 裴东青依然很淡然的说:“这没什么,比你更坚硬的人,我也砍过。” 陈霸仙像是受到奇耻大辱,他暴喝一声,伸出手刀,指尖划过喉头,一抹血迹飞溅出来。 他竟然生生切断自己的喉咙,自杀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打不过,也不至于自杀啊。 “他不是自杀,他是主动进化......” 萧湖指着陈霸仙的尸体,“你看。” 我仔细看去,果然,他的尸身在蠕动,表皮一块块龟裂、脱落。 不出片刻,一具全新的肉身从那摊肉块中站了起来! 这场景太过骇然,李猜和几个女弟子哇哇的吐了起来。 陈霸仙这是三重生了,不知道又变成什么怪物! 那人形快速的长出了五官,比上次更快。 “这是什么鬼东西?竟能起死回生?” 裴东青也惊了。 萧湖提醒道:“前辈小心,这人修的是八重禅功,能死而重生,每次重生就更强。” “妖孽,逆反天罡!看我灭了你!” 裴东青不再被动防守,他开始主动出击。 剑在前,人在后,那青钢剑刺破空气,在前端形成激波,刺向陈霸仙。 剑还未到,前端数米的剑气就已经刺中陈霸仙,但那剑气撞到陈霸仙,却无法再进分毫、溃散成乱流,将地面砍出深深的数道剑痕。 三重生的陈霸仙,简直强的不像人。 我看向郭香,她应该对剑圣的实力是最清楚的。 很好,郭香脸上并无担忧之色,她正淡定的帮史一航包扎伤口,时不时抬头瞟一眼场中战况,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令我顿感安全感十足,这证明裴东青还远没到极限。 场中二人斗在一起,快若残影,早已分不清谁是谁。只有那环绕二人游走的飞剑,时不时漏出一道剑气,将周围的树木、屋瓦、石板削出道道剑伤。 这场面,无人敢靠前。 二人斗了十几个回合,在一声以强对强的双掌对撞中各自后撤数十米。 这一掌是第一回合的序幕,掌风的余波以华严阁顶峰为中心,向整个峨眉群山扩散。 将那半山腰的浮云都吹变了形状。 双方站定,陈霸仙身上数道红印子,像被鞭子抽打过一般,但是并未流血。可见他的防御只够刚刚挡住剑圣的攻击。 剑圣依旧是一身白衣,头发还是一丝不苟,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搏斗。 看来他还有所保留。 二人静默了片刻。陈霸仙沉不住气,先动了。 这边裴东青闭上了眼睛,他摊开手,十根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那虚空中抓着什么东西,大地在微微震颤,整座山体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向裴东青汇聚,一浪接一浪,这力量越来越强。 裴东青脚下的石板承受不住压力,碎裂开来! 他双手继续紧握虚空、向上抬升。 地面气浪翻涌,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大地似乎都成了裴东青身体的一部分,那蕴藏在厚土高山中的自然之力,竟如同他随意调用的炁!这就是参透世间规则的力量吗? 规则之力!真的是这个世间最强的力量吗?这些过去只在书中看到的描述,居然被我亲眼所见。 此刻,裴东青与神无疑! 剑圣!!!! 陈霸仙此刻已经冲至裴东青身前数米位置,他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无法与这天地之力对抗,身形有所迟滞,可已经晚了。 裴东青双手向下一挥,一道跨越数里的剑气,如长虹般贯穿挡在面前的一切! 陈霸仙似乎只是被一阵风吹过,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他甚至停下脚步,抬起手,观察起自己的身体。 确实没有伤。 可他才走了两步,身后的石板路、松林、还有远处的乱石堆,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挖去一块,轰然坍塌出一条深达数米的沟壑!! 陈霸仙也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 那是生机。 他走到第三步的时候,腿像失去知觉般,跪了下来,整个人不再动了。 此刻,他离裴东青还有1仗的距离,可以是他再也走不动了。 我扭头小声问郭香:“这是什么剑法?” 郭香骄傲的仰起头,看向裴东青道:“这是剑圣的人间三剑,皇天剑,坤舆剑,苍生剑。刚才这一剑,是坤舆剑!” 她的眼中闪烁着星光,满是崇拜。 “你会吗?” 郭香回过神,对着我甜甜一笑:“总有一天,会的。” 裴东青向前走去,拿青钢剑拨动了一下陈霸仙的遗体。 没曾想,那遗体竟如灰尘般散落,随风一吹,漫天飘散。 “可恶,让他逃了!” 裴东青皱了皱眉,有点懊恼。 郭香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师哥,没关系,这妖孽今天被你砍了一剑,保准他十年都不敢在江湖露头了!” 第114章 癫僧劫我入洞中 一场危机终于解除。 裴东青和郭香赶去其他山头扫除余孽,救治幸存者。 华严阁这边组织了一支搜救队,以绳索悬空的方式下到崖底寻找张爱猴。 而我拒绝了被人送下山医治,就守在崖边等待张爱猴的消息。 老陈和萧湖、史一航被送下山治疗。 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 搜救的过程是漫长的,我双臂疼痛难忍,靠在崖边一棵松树下,闭目休息,恍恍惚惚半梦半醒的时候,忽听得远方传来声音。 “找到了...找到了...!” 我大惊!睁开眼! 找到张爱猴了吗?!! 谁曾想,这不是搜救队在喊,这声音来自一个和尚,那和尚由远及近,速度极快,话刚落音,人也到了我跟前。 那是一个穿着脏僧衣的邋遢和尚。背着一个打满=补丁的破口袋。 他一上来就将那口袋兜头朝我盖了过来,麻利的将我装了进去! 我双手无法动弹,双脚乱蹬也斗不过他,这和尚力气实在是大。 接着,袋子口就被扎上了,我眼前一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什么情况?是罗摩教的吗?堂而皇之的绑架人吗? 这袋子里奇臭无比,也不通风,我被憋的难受,任凭我力大如牛,也挣不开这破布袋,而且我发现自己无法运功,这布袋似有什么法门,对修行者有压制作用。 我只能凭着蛮力,拿脚踹外面的人。 结果换来几拳重击,把我打得晕头晕转向,不敢再乱动。 我感觉自己被这疯和尚扛在肩头快速奔跑着,外面是呼呼风吹声,可见这和尚跑得有多快。 大概3天后,在我快要饿死之前,袋子终于被打开了。 这3天,我一直在袋子里颠簸,这疯和尚竟然背着我跑了3天。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抬起头看了看,这地方是一个山洞。 这洞里很冷,峨眉山上是七八月正热的季节,可这洞里寒彻入骨,比那九寒天还冷。 和尚在洞里上蹿下跳,像个猴子。 嘴里不停地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喂,疯和尚,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你找到什么了?” “找到了....找到了。” 他依旧是这一句。 我试过无数种沟通方式,他只会这一句。 我仔细看着那个和尚,和那个口袋。 操!!!!我忽然想起这人是谁了!!! 多年前,在普陀山,我见过他一次。 当时他也跟今天一样,疯疯癫癫,嘴里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我记得当时他一出场就抓住风魔,把风魔装在袋子里一顿暴揍!要不是他的突然乱入,老陈还真没办法反杀风魔。 我记得普陀山的弟子都喊他“念空师叔”,他在普陀山辈分颇高。 这他妈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这疯子为什么抓我? 头几天,他用绳子捆着我。 疯子偶尔会出门,回来的时候带回一头鹿、袍子、熊什么的。 他笨拙的用火烤的半生不熟扔给我,像喂狗,可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 我发现他从外面回洞中时,总是身上有落雪,推测这山洞一定是位于大陆偏北的某个雪山。 而且,这洞中,我并不是他囚禁的唯一一个人。 那洞中角落里散落着3个人的尸骨,有两个已经成了白骨,一个人是干尸。 看年代,起码二十多年了。 一个疯和尚,为什么要囚禁别人,还有他嘴里一直喊 “找到了....找到了....” 他究竟在找什么? 又过了几日,他将我松绑,我本以为是要放了我。 可他转眼就给我脚上套上了粗笨的铁链,我从未见过这么粗的铁链,大概是轮船锚链上才会用到这么粗的铁链,有我腿那么粗,捆恐龙都够用了。 粗也就罢了,那铁链上面还刻有符文,完全压制了我的修为。 自从我被套上这锁链,他便不怎么管我了。 那锁链长十几米,我的活动范围大了一些,可以自己弄点烤肉吃了,不过每一次行动都是艰难的,我得拖着那千斤重的锁链缓慢移动,锁链的另一头,深埋在坚硬的岩石中。 他有时候半个月来一次,有时候一两个月才来一次,每次来都扔下一头刚杀的猎物。 我就像他饲养在洞中的一条狗。 他不在的时候,我总是想尽办法逃出去,可根本无法成功,我的胳膊还没有完全康复。 我唯一的指望,是每天几个小时,会有一小束阳光从洞口方向照射进来。 那阳光太温暖了,我每天看着它照射在我身上,从腿上一路慢慢游走到胸口,然后从头顶消失。 每天,我就这样盯着这束阳光,它给了我活下去的力量,只有它,让我知道,我不是在地狱,我还在人间。 接着,是连续几天的阴天,天格外冷,洞外的寒风呼呼的吹进洞里,好几天阳光没有来,也许洞外又下雪了。 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并不是没有食物,是我懒得吃了。感觉日子没了指望。 我疯狂的思念沈蓝,在恍惚间,我甚至看见沈蓝从洞外冲进来,把我抱在怀里。 她的怀里很温暖,是熟悉的体香。 沈蓝确实曾多次在我生命垂危时救过我,可这次。连我的幸运女神也帮不了我。 我仿佛在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我心中一遍一遍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将我锁在这里!” 第115章 洞中十年如一日 当那束阳光再次照射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忽然清醒! 我要活下去!我要出去! 我重新振作起来! 我靠疯和尚留下的鹿肉填饱肚子; 我靠着洞顶滴下泉水解渴; 我靠那阳光重复出现的次数记录时间流逝。 当我在岩壁刻下198道痕的时候。 癫和尚念空终于回来了。 他再不来,我就要因为食物的匮乏而饿死了。 这是一个苦寒的冰窟,除了他送来的猎物,没有其他可以吃的。 我的命,完全寄托于一个疯子,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疯子。 有可能某天,他忘记自己在这雪山洞窟中,他还养着一条“狗”。 那三具尸体,恐怕就是被他遗忘在这里才饿死的。 一个人在无人的洞窟里冻饿而死,这恐怕是最悲惨的死法。 这次疯和尚回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像只猴子一样,对着一面石壁乱叫。 但那面石壁由于经年累月的烟熏火燎,上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手疯狂擦着墙,我才隐隐约约看清,那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随着他擦的越来越清楚,那墙上的字越来越多。 可奇怪的是,这些字并不是我所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 这些文字像是一些没有规律的短线和一些三角形组成的。 我注视着那些符号,那墙上仿佛液体流动起来,那些符号位置开始变幻,迅速就改变了原先的排列! 我一阵眩晕,头痛欲裂,根本无法再直视那面墙。 疯和尚见我低头不看,抄起一根木棒疯狂抽打我! 边抽打,边用手指那面墙!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我盯着那面墙。 我被打得满脸是血,只能强忍着眩晕感,盯着那面墙。 就这样,疯和尚每隔几天,就拿木棍守着我,逼迫我看那墙。 我身上被打得没有一块好地方。 我的霸体似乎在铁链束缚下,并不起作用了。 此刻我与凡人无异,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难道我要像那三个前辈一样,最终变成一堆白骨,死在这洞中? 对家人的思念,迫使我每天依旧强忍身上的痛楚,打坐、冥想、进入内观。 虽然此时的炁海,如同那荒芜的罗布泊一样,干涸、没有任何的生命力。 可我依然坚持内观修行,我相信有一天,我能够在这铁链束缚下重获新生,冲出牢笼。 洞中岁月不知几何,我背后的石壁,已经再没有地方可以画痕记录如月轮转了。 我数了一下,一共3578条划痕。 也就是说,我已困在洞中十年了。 这十年,我在疯和尚的强迫下,每隔几日便要盯着那墙上的符号,那些符号逐渐不再游动,他们已经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我一闭上眼,就能感受到它们在围殴脑海游动,每一个都清晰无比。 可我完全不知道这些符号的意义何在。 十年间,我靠坐忘、内观,修行不断,在铁链符文的压制下,炁海中早已不再干涸一片。 我想,再过几年,我一定能突破禁制,冲出这牢笼。 十年了,不知家中母亲、姐姐、沈蓝是否还好。 想回家的心越来越迫切。 第116章 凭空丢失的十年 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癫和尚念空了。 这天,阳光照例准时照到我的脚上,我醒来,正要打坐,忽然发现压制我运炁的那锁链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那铁链上的符文消失不见了!! 这符文是癫和尚已本命所书,如果不是他特意解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癫和尚死了?? 今天,就是我出关的日子!!!! 我心中狂喜,双掌猛拍地面,人腾空跃起! 试着运炁,回来了!!!!曾经熟悉的炁感都回来了,且更盛以往! 一股暖流游遍全身,我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强大!我怒吼一声,声音震得洞顶碎石如筛糠般洒落。 沉睡十年的躯体在迅速膨胀,枯瘦如柴的四肢被坚硬如铁的筋骨覆盖! 那困住我十年的铁链,应声而断,碎成几截! 失去束缚,我只是轻轻一个起跳,便跃到半空中,头撞在十几米高的洞顶,碎石又掉了一地。 我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对着那刻满怪异符文的石壁,挥动一双铁拳,疯狂的轰击,直到将那石壁上的文字全部砸成一个个炮弹坑,把那石壁锤成一片废墟,才稍稍释放了一些心中的怒火!! 我光着脚,赤身裸体,向那束阳光照射的方向走去。 十年的囚困,我早已变成一个野人,身无片缕、浑身泥垢、须发满脸。 我每走一步,都将地面的石头踏碎。 长久的负重,让我的力量得到极限的强化,忽然间失去了那重达数吨的锁链束缚,我还把握不好力道,普通的石头,在手中轻轻一握,就变成碎渣了。 当我走山洞的一瞬间,天光大亮,万道光芒直射下来,眼前一片白茫茫。 我太久没有见过天空了。 我脑子一阵翻腾,似乎重新与这天地建立了联系,然后,一阵无法抗拒的眩晕感袭来,我摔倒在雪地里,然后顺着山体向下滑去,不知跌落多少次,我从山巅一直滚落到了山脚,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阳光依旧刺眼,几个脑袋俯视着我。 “醒了醒了,这冰天雪地,这乞丐咋会在这里?你看他连衣服鞋子都没穿。” “是不是这山上的猎户啊!” 我环顾四周,不明白我为何在这冰天雪地里,我明明在华严阁崖边等待救援队寻找张爱猴,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我脑子很乱,明明只是打了个盹,为什么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而这梦像是一片空白,我完全想不起来梦中有什么。 我用力的拍打着脑袋,试图想起点什么。 那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看他的样子像是个疯子。”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连衣服都没有,皮肤上黑漆漆像是多少年没洗过澡了。 我抬头打量他们,看他们穿的衣服,是民宗局的人!! 民宗局! “喂,你们几个,是民宗局的?你们是哪个分局的?” 我焦急的问着。 “原来你不是疯子啊,我们确实是民宗局的,西北局的。” 一个年轻人答道。 “西北局,西北局,西北局!” 我喃喃自语,努力回忆着,可西北局的人我确实不认识。 “陈建刚!陈建刚!你们认不认识西南局行动3组的陈建刚?” “你说陈局长?他现在是西南局的局长。你认识他?” “带我去见他!!!” 我命令一般的要求。 “跟我走,陈局长他们的队伍在前面,我们走快点,半个时辰就追上了!” 我心里盘算着,只要见到老陈,就一切都明白了。 一个年轻人将自己的大衣递给我,我围在身上,总算像个人样了。 沿着山脊往上爬,我心中纳闷,问道:“民宗局跑到这里干什么?是有什么大行动吗?” 那几人默不作声,我知道,保密纪律不允许他们随意向外人透露任何行动信息。 不多时,我们追上了前面的队伍。 我远远的看见了老陈、还有龙克让、史一航、还有六七个其他我不认识的人。 我忍不住高喊:“老陈、史一航、龙队!!!” 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他们三人缓缓转过身,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我,那表情,像是不认识我了。 我心中更是疑惑,几个箭步,踏雪而行,很快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我抓起一把雪擦了擦脸,把长长的头发撩起来,努力的给他们看我这张脸。 “项北?!!!!!” 史一航最先认出了我。 龙克让和老陈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的歪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真的是项北!!!!!” 老陈和龙克让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老陈拉着我的胳膊:“项北,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十年了!!!” 龙克让也说道:“我们还以为你被民宗局秘密抓捕处决了呢!!” 我脑子更乱了:“什么?找了我十年?现在是哪一年?” “2023年!” 史一航说道。 我捂着脑袋,头痛欲裂:“不对不对,我刚刚还在峨眉山上......张爱猴掉到悬崖下了。裴东青打跑了陈霸仙......我在山上等搜救队寻找张爱猴呢。” 我虽然脑子乱,但是这些事我记得很清楚,就像是昨天的事。 三人一脸疑惑,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焦急说:“张爱猴呢?张爱猴找到没有?” 史一航摇摇头:“项北,你说的这已经是2013年的事情了,当年峨眉山派人去找了,崖底是个天坑地缝,深不见底,没办法下到里面。张爱猴估计掉进了那地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史一航不会骗我,老陈和龙队也一脸忧虑的看着我。 他们的表情,看得出,他们对张爱猴的关心不是假的,是真真切切的、是那种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接受了张爱猴逝去的表情。 而我,对张爱猴的逝去,还是如昨日般痛彻心扉! 难道我真的从那次大战后就失忆了?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雪山之中? 史一航也问了:“项北,峨眉山一战后,一开始,我们以为你独自下山回了南康,可1个月后,沈蓝找到了局里,我们才知道你根本没有回去,这十年,我们试过各种方式找你,都找不到,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跌坐在原地,寒风吹在我脸上没有任何感觉。 我像个被偷走十年记忆的可怜虫,我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峨眉山上打了个盹,醒来就躺在这雪山上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 老陈坐到我旁边,娓娓道来:“项北,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神迹的事。” “记得。” “现在是2023年,三十年之期到了,不光是我们民宗局,天下宗门、各路势力都齐聚这天山,神迹明日会出现在天山天池中央的湖心岛上!” 第117章 天下群雄聚天池 我想起来,老陈说过,1993年,神迹就出现过一次,到现在,刚好30年。 我大惊:“你是说,又将上演一场江湖混战?全天下人都要争那进入神迹的机会?” 龙克让显得颇有些兴奋:“是啊,这种机会,对任何修行中人,都是绝对的诱惑!” “罗摩教的人也会来对吧?” 我愤恨的说。 老陈点了点头:“民宗局的任务是阻止任何想要接近神迹的人。所以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乎倾巢出动,因为罗摩教也会倾全力攻上山顶,这次,我们要彻底剿灭罗摩教!” “算上我一个!虽然我已经不是民宗局的人,但罗摩教的仇我必须报!那个陈霸仙也一定会来!很好,我要杀了他!!!” 史一航站起来,伸出手,我与他双掌重重握在在一起,老陈、龙克让也将手默契的放在我们手背。 多年后,我们几个,又一次站在了统一战线! 不过史一航还是提醒我,沈蓝一直在找我,让我先跟她联系,报个平安。 可这山中无信号,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只能先跟着老陈他们上山办完事之后,再下山联系家里人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后面的队伍陆陆续续人影攒动。此次民宗局来了百人有余,几乎精锐全部出动。 我向山顶方向望去,一道蒙蒙白色光柱,在雪山之巅,直射苍穹,不用问,那一定就是我们要去的终点:神迹所在地。 等我们攀登上那山顶,发现这里是一片洼地。在这海拔数千米的群山之巅,居然是一片洼地,洼地中心是一片浩渺的冰湖。 这里就是长白山天池了! 湖对岸的山上,已经站立着一群黑影。 老陈指着那群黑影道:“那是罗摩教的集结地,他们从北面登顶,今日的战场,就在这湖心小岛!” 我朝湖心看去,果然在隐隐约约的寒雾中,见到一个小岛的轮廓。 那道直射天际的白色光柱就是从那小岛上发出。 我们在集结地稍等了一会儿,陆续有几十人聚集。 西南局、西北局、华东局、京师总局,陆续到场。 各局的中坚力量、行动处元老、局长纷纷互相抱拳寒暄,新老成员打着招呼,众人表情无一不是肃穆庄严。 我不在局中已久,除了西南局的几个老人,已经完全不认识这些后起之秀。 远处一群穿深色制服的人簇拥着一人缓缓走向人群,我认出,人群中央的是李云朝! “李局来了....李局来了!” 人群中有人小声惊呼着。 分局的人,有些人干到退休也未曾见过总局的人,所以这些年轻的面孔都充满惊喜和崇敬。 这是一个活着的传奇,是民宗局的定海神针。 李云朝扫视众人,他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我,从眼神的变化中,我确信他认出了我,但他并不惊讶。 李云朝走上一个雪坡,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同仁,今日一战,非比寻常,我李云朝有幸与大家并肩作战,虽死无憾。局中的老人都还记得1993年齐云山一战,局中死伤无数,却并没有将罗摩教铲除,但好歹是完成了任务,最终没有让罗摩教闯入神迹内部。30年了,这场战斗又打响了,局中的年轻人们,时间太久了,你们可能已经忘了加入民宗局之时所立下的誓言。我们民宗局的存在,可不是为了抓几个小毛贼,这泱泱九州,华夏文明,无时无刻都在命悬一线,数百年来,我们一直在破解神迹的秘密。无论神迹的秘密是什么,这一定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我们决不能允许外族异心者进入!任何人妄图控制这种力量,就要将他彻底消灭!” 李云朝一番慷慨陈词后,数百民宗局成员双手拱拳,眼中精光乍现、展现出悍不畏死的决心。 众人集结完毕,检查装备,随时准备战斗。 此时另一波人也从山口翻越而来。 那群人陆陆续续聚集了几十人。 我认识一些人,他们是白云观、龙虎山、青城山、峨眉、普陀山的高僧、道长、二代弟子等,都是各大宗门的顶级战力。 为首的是龙虎山纯阳长老、白云观栾尘子、青城山云中子、玄空寺朔空禅师等几位我不认识的大拿。 众人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 李云朝和几个分局主要领导迎了上去。 我在远处看见他们互相作揖。 史一航说:“别担心,这些都是百里太甲组织的各大宗门代表,前来援手的。宗门与民宗局有君子协定,共御外敌,大是大非面前,没人会站错队的。” 我甚至在人群中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卢直,可他此刻应该是认不出我这副模样了。倒是史一航,兴奋的跑过去跟他打招呼了。 人已到齐,这场终极大战,即将打响。 第118章 半甲一战血染山 战斗前,老陈把一个包裹交给我,我打开一看,是我的老伙计! 我的杀猪刀!!! 我激动的接过它,轻轻抚摸刀身,金光流过刀身,我感觉它苏醒了! 我甚至不记得何时将它遗落了。 有了它在手,我更平添一分胆气,我正将刀袋跨上腰间之际。 李云朝缓缓朝我走来。 我左右看看,确定不是我看错了,他确实朝我走来。 “项北。多年未见,你能来,很好,你也必须来!!” 说罢,他没等我答复,便哈哈哈的笑着走了。 李云朝双手背于身后,轻点足尖,整个人飘逸踏空,朝那湖中心掠去... “随我杀过去,今日战个痛快!!!!!” 李云朝的声音如洪钟传遍天池。 此话一出,如同星火燎原,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喊杀声。 数百人如如燕投林、如龙过江、浩浩荡荡朝湖心飞去...... 对面罗摩教的阵地也不甘示弱,有几人领头,也迎着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双方数百人掠过湖面的气浪,将残雪吹得漫天飞舞。 我内心狂喜、兴奋、癫狂,无以言表,似如一头狂兽苏醒了! 最先接触的人已经重重的对撞到一起,湖面不时有金铁之声传来! 罗魔教不愧为横行百年的第一邪教,手下高手众多,我打眼一望,顶尖高手有数十位。短短几秒,我方已经有几人血染当场。 不过我的目标不在这群人里。远处湖岸边的山峰上,还有几人未动。那应该是罗魔教的几个首脑人物。 我早已锁定了其中一人———陈霸仙! 他还是穿着标志性的红色大袍,在皑皑雪山上格外显眼。 我一往无前,冲入罗魔教众之中,杀猪刀环绕周身飞速横扫,铁拳砸向迎面而来的人!第一个死于我手的倒霉蛋面门直接被我砸碎,黄白之液四处飞溅。 我继续前冲,身后传来史一航的声音:“项北别孤军深入!回来!” 可杀红眼的我,哪里还听得进去!我自雪山脚下醒来,不知为何身上使不完的力气,那炁海深不见底、翻涌躁动,仿佛压抑了多年的怒火无处发泄。 我驱动驭山诀,那杀猪刀像是铁流星,以突破音速的速度,在湖面s形飞行。所过之处,必有人哀嚎倒地。 我的勇猛,很快引起了罗摩教众的注意,几个高手围了过来。 我却莫名的更兴奋了,太好了,我自上了这战场,所遇之人皆土鸡瓦狗,一碰即碎,没有任何感觉!人最怕的就是没有感觉! 我要杀!杀!杀!杀! 我张开双臂,狂笑着迎面朝那几人走去:“来吧,杀了我!!!!杀了我!!!” 那几个看穿着,应该是罗摩教分舵舵主级别,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方豪强。 他们大概没见过我这种人。 他们确实应该害怕,我浑身漆黑,头发像雄狮般杂乱的一蓬,在刺骨的冰湖之上,我却光着脚,浑身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此刻脸上溅满鲜血,正癫狂的冲向他们。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疯子,一个不知死为何物的疯子,如果一个人没有恐惧,那么该恐惧的,就是他的敌人! 终于有一双比我还强的铁拳轰击到我的胸前,我有了一丝感觉!太爽了,这感觉是如此真切!!! 那力道之大,将我打得在冰面上后退了十几米。我将双臂插入冰面才止住向后滑行的势头。 “哪来的疯子,给我死!!!” 对面那双铁拳的主人叫骂着,再一次冲了上来。 我双腿蹬地,一个跳跃,人已经到了半空,我吓一跳,我根本没想到自己能跳这么高,仿佛地球的重力变小了似的。我感觉双腿有千钧之力!这身体让我很陌生。 借助下坠之力,我双脚猛踏下去,那人居然不避,看那雄壮的身姿,似乎是个外家高手。可他高估了他自己,我这一脚,有数吨之力。 重踏之下,他的膝盖跪到冰面,一米厚的冰面咔嚓一声龟裂,两摊殷红的血液染红了碎冰!甚至隐约能看到腿骨刺穿衣服,直愣愣的暴露在外! 这人是条汉子,愣是一声没吭,我召回环绕飞行的杀猪刀,一个回旋斩,无声封喉,让他痛快上路了! “陈舵主!!!!” 其他几个罗摩教的小头领异口同声的怒吼着,杀了过来。 可他们人还没到,几道紫色雷电忽然从天而降,噼啪炸雷后,其中一人当场被劈成黑碳倒在当场,另外两个被吓傻,随后被我的飞刀收割了! 我正好奇是谁的雷法如此厉害。 这时,从半空飘落下一人,我一看,是白云观的卢直! 当年那个孤傲乖张的少年,现在已是一派宗师之姿,面对这群魔乱舞、血肉横飞的大场面,他也毫不惊慌,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淡然。 我二人已多年未见,我的太极雷迟还是拜他所学,两人点头示意后,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后又一起杀向敌阵中。 敌人也不全是草包,逐渐的,我遇到了强手,那人速度极快,我的大虚空步已经够快了,可依然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姿,莫名其妙身上被他刺了数刀,看来这人以速度为主修方向,对我的法门有克制之效。虽然他的刀并未突破我的霸体防御,但此人像幽灵一样在战场高速穿梭,如果不尽早除掉,必然伤及我方队友。 我驱动杀猪刀,对他的身影进行追踪,可总是慢他一步,我不但无法伤到他,就连样貌都没看清,他在我飞刃追踪下,居然还能时不时抽出手对我进行一次次突袭!! 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戏弄着,忽然感觉,力量在速度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我干脆也不追了,站在原地,运转霸体被动防御,集中精神以驭山诀操控杀猪刀,对他进行追击,就在久功不下的时候,一柄泛着白色辉光的短剑,加入了追击,一刀一剑互相配合,对他进行围追堵截,很快白色短剑封住他的去路,我抓住机会轻摇双指,控着飞刀一个旋转切割,伤到那人的大腿。那高速奔袭的人影才滚倒在地。 我细看之下,那人头发被打散,居然是个白面红唇的女人,此刻她正幽怨的死盯着我,不过她已经无法再使用她那“鬼步”般的身法。我正要上前诛杀,几个罗摩教众持剑护着她撤退到后面去,迅速远离了战场。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赞叹:“好俊的刀法!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我抬头望去,看到了那白色短剑的主人:江湖七雄之一的“十字剑方川之”! 我拱手,向空中那踏剑御空的灰衣侠客致敬:“多谢方前辈援手!” 十字剑潇洒离去,一手放在背后,一手挥动手指运用飞剑毙敌于百步之外,当真是神仙之姿。 遥想当年蛇山一战,第一次见到十字剑这种高手,真的是惊为天人,当年我看他,就如同高山一般遥望不可逾越,而如今,我也掌握了飞刃的手段,能与这样的顶级高手并肩作战,心中不由得豪气万丈,斗志昂扬! 第119章 蛊师与天下第一 离对岸的阵地还有200米,我马上就能对上陈霸仙,却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哀嚎! 我回身查看,见一阵黑风席卷我方阵中! 我见几位宗门的长老有人已经中招。那黑风好厉害,所过之处人皆口吐黑血! 这必定又是罗摩教的什么邪恶手段。 我不甘心的望了一眼正在狞笑的陈霸仙!毅然回头援助。 与史一航会合后,我高声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史一航喘着气说道:“这是我们的老朋友,你还记不记得,在边境打击黄叶子运输队的时候,我们遇上的那个蛊师?” “记得!叫蚩闻!” “这黑雾,就是蚩闻的妹妹,蚩梅,搞出来的蟊虫毒雾!想要破除,只能解决源头,不过我还不知她身在何处。” 我一个原地跃起十几米,以望炁扫视全场,几次探查,果然发现,在不远处的湖心岛岸边,蹲伏着一个人影,她穿着白袍,将自己隐藏在冰天雪地里,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我用手一指:“在那!我去解决她!” “回来,危险!!” 史一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也没听进去,现在只想快速解决这场危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去。 我催动大虚空步,几个滑跃便接近了湖心岛。 那蚩梅见有人快速逼近,手中射出两道黑雾,黑雾其实不是雾!是千万只细如发丝的毒蟊虫,我曾经见识过这种毒虫的厉害,只要被虫群沾上,瞬间就能啃噬得人皮肉尽失,露出白骨。且这虫不仅嗜食人肉,还有剧毒,被咬后肉腐为黑色,活不过几日就疼死了。 修行中人所修的法门,都是冲着与人交手去的。对这细小的虫群根本无计可施,所以蛊师,一直以来就是一种非对称力量!谁掌握了蛊师,几乎能改变一场战斗的结局,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是蛊师最大的价值。 罗摩教此次真的下了血本,请来了这江湖中仅存的几位蛊师之一,还是赫赫有名的麻栗坡蚩家后人! 此刻这蛊师蚩梅,已经造成我方大面积伤亡,就连白云观的栾尘子、萧湖的师父青城山云中子都中毒撤下了战场! 我若不能迅速将她干掉,那么这场战斗就已经有了结局! 可我并没有很好的克敌之法,只能速拼,在我中毒前,干掉蚩梅! 可我忘记一件事。 当年我还在西南民族学院求学的时候,这个蚩梅就凭一己之力,力战沈泊钧、龙克让、老陈三人,不但全身而退,还重伤了沈泊钧,沈泊钧也是那一战后,休养了几年才回局中,后来也是早早就退休了。 如今过去了20年,这老怪物还活着,修为自然是恐怖至极了! 我本以为这蛊师擅长用毒,都是躲在人后使阴招,只要找到人,就可速杀! 我还没杀到她跟前,杀猪刀比人先到,如箭般射向她面门,可谁曾想,这蚩梅年逾古稀额一个老太太,竟然像猿猴般敏捷,一个后空翻,后撤了好几米,杀猪刀扑空,插入冻土嗡嗡直响。 我落地并不停歇,拔刀,提炁,掠过雪地追了上去。一套快刀斩,皆被她轻松躲过。 忽然!我感觉皮肤灼烧,一打量,发现袖子上被腐蚀了几个洞,就在刚刚交手的瞬间,这老不死的不知弄的什么毒,让我胳膊沾染上。 幸亏我有霸体罡气护体,并无大碍,这要是换作他人,估计胳膊已经废了。 她对我的毫无反应也有点惊讶,一挥手,又是一片黑雾弥漫开,我急忙后撤。 驭山诀!起! 我将地面浮雪扬起,控制着一片雪雾去阻挡那片骇人的蟊虫毒雾。这招果然奏效,毒雾暂时无法近身伤我,接着我双手运转太极雷迟朝那雪雾中释放出去,顿时,那片雪中便噼啪作响,持续了数十秒,现场一片焦糊味,那片蟊虫在阴阳雷的群体电击下,纷纷落地,染黑了大片的雪地。 “小子!有点手段!” 蚩梅老妖婆不禁对我这招电蚊子的手艺,发出了不甘心的赞叹。 解决了这蟊虫毒雾的手段,至少她现在,无法大规模影响战局了。 “试试这个!” 蚩梅老妖旋转一周,一阵紫色烟雾从她宽大的袖袍中洒出,很快消散在空气中,顿时,一阵怪异的香气扩散开,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招数,我一时间不知她要搞什么鬼,殊不知,这毒是以气味扩散,此时我已经中招。 “项北!屏住呼吸!是尸香粉!” 老陈几人远远跑了过来,他以布封住口鼻,似乎早有防范。 而我忽感眼前景物震颤,眼睛快要看不见东西,此刻危险至极!若是蚩梅此刻发起进攻,我恐怕有霸体也难以招架。 万幸,老陈带了两个民宗局队友及时赶到。 老陈手持银针,在我身上一阵拍打,数十针后,我一口黑血吐出,状况好了一些。 “快坐下,运炁逼出余毒!” 说完,老陈与那二人一起夹击蚩梅。 我按老陈说的照搬,找了一处安全之地徐徐运炁。 十多分钟后,才感觉整个人缓了过来。 再看老陈那边,那两名不相识的队友已经战死,老陈半边身子已经漆黑,但还顽强的与蚩闻斗法。 我抄起刀,前去增援。 行至半途,有人从我头顶掠过! 我抬头去看,那是李云朝! 李云朝不愧是顶级的猎手。 只一掌,将方圆百米的空气都抽干了,我感到一阵窒息。 而蚩梅那边,强大的风压将她使的那些什么雾啊、毒什么的,尽数吹散得无影无踪。 那老妖婆一见是李云朝,转身就想逃。 李云朝怎会轻易放她走,一伸手,一股无形之力将她拉拽回来浮空在李云朝面前。 “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玩毒的,手段太下作了!” 蚩梅在空中也没有束手就擒,她一抬手,一蓬黑雾射向李云朝面门! 可李云朝什么也没做,任由那黑雾包裹着他,瞬间将化作一团黑色人影。 那是成千上万的毒虫完全覆盖了李云朝全身。 即便是强如半神之躯,我想,这下也完蛋了。 毕竟前有栾尘子、云中子这样的顶级高手都马失前蹄落得个中毒退场。 那毒虫,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什么人能在万虫嗜咬下存活呢? 蚩梅得意的笑了,这种反杀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的快感,她很熟悉,行走江湖几十年,无数高手在她这条阴沟里翻了船,她丝毫不怀疑,李云朝也是如此,此战过后,够她吹一辈子了,以后的出场费也会再创新高,这可是李云朝啊!!! 可李云朝还是让她失望了。 强就是强,不管你是什么手段,都是徒劳。 那毒虫覆盖的黑影忽然金光乍现,黑虫纷纷如雨点般坠地,李云朝浑身一震,露出干净的全身,甚至连个褶子都没有。 原来,毒虫根本没有碰到李云朝,他劲炁外放,形成一层保护罩,很轻松就隔绝了外界的伤害。 李云朝叹了口气,像是不得已一般,伸出的那只手五指轻轻一握,那浮空被控制的蚩梅老妖婆顿时扭曲成一团,发出骨骼碎裂的咔咔声!!她竟然被李云朝隔空活活捏死了,如同捏死一只鸡仔般简单!! 我后背发凉,想起曾经从李云朝手下侥幸活命,我很庆幸,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第120章 陈霸仙彻底死亡 这边结束了,我踏上冰湖,一步步朝陈霸仙走去! 体内的日精摩尼珠缓缓运转着,持续充盈着炁海,我胸中激荡,死死盯住陈霸仙! 陈霸仙也感应到被一股强大神识扫视的不适,扭头望向我这边,很快,四目相对! 我曾在峨眉山杀掉他的本体,逼迫他使出八段蝉,二度重生,他当然对我是记忆犹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也朝我走来。 沿途几个杂兵被两人的气势所压迫,闪到一边,我与他之间只剩一片空旷的冰面,距离不足20丈。 二人几乎是同时出手,我没用刀!我想用拳头,将他活活打死!这样才解恨! 我还清晰的记得,我这双手,是被他生生折断,今天,我要以相同的方式,让他也尝尝这份痛苦。 两人同时挥出右拳,拳峰相撞,震荡波将湖面的浮雪吹得高高扬起,仿佛转眼间下起了暴风雪! 我有些意外,我清晰的记得,上次与他交手,他的拳头我是接不住的,这次不同,双方势均力敌。 陈霸仙也有些意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能硬接他一拳的对手了。 随即,双方展开了最原始,最直直接、最粗狂的对战------双拳对轰! 没有任何闪避、没有任何招式、没有任何退让! 赤裸裸的拳峰相撞、活生生的肉体互搏! 这是属于绝对疯子的战斗方式,也是绝对仇恨的宣泄! 短短十秒。 双方如疾风骤雨般对轰了数百拳。 那一天的上白山天池,两头凶兽间的双拳对垒,犹如蛮荒战场上的隆隆战鼓,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山谷,远峰的积雪都因为这震动纷纷滚落下来。 两人脚下的坚冰早已碎成冰渣,双方站在刺骨的湖水中继续对撞! 不知挥动了多少拳,我与陈霸仙在一阵默契的蓄力后,发起了最后的一次大对撞! 我炁海充盈,毫无保留,将全身的罡气调动至右臂,霸体主动消弭,将强化完全放在右拳!!!这将是我的最强一拳!!!!没有任何招式,朴素的一拳! 这一拳,是极快的,但在我眼里却是慢动作的一拳,我甚至看见手指关节挤压空气产生的音爆! 当我这倾全力的一拳撞上陈霸仙的拳头时,我能感觉到那强大的阻力!!! 但是很快,阻力减弱,因为我看见陈霸仙的拳骨碎裂了!!!! 那斗大的拳头被挤压成扭曲的麻花,骨渣刺破皮肉,如飞镖般射向他的面部,让他流出殷红的鲜血! 没有一丝犹豫,我乘胜追击,榨取着身体最后的潜能,一拳接一拳进攻!进攻! 陈霸仙丹田溃散,此刻只是一具喘气的尸体!一步步后退着,任由我将他打得骨肉碎裂!一条数十米长的冰面,散落着他的各种零件和鲜红的血液。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陈霸仙可是修八重禅的妖人!上次在峨眉,剑圣裴东青一剑斩杀他的三重身,此刻,我打死的不过是他的四重身! 我死死盯住那残破的、血肉模糊的身体,直到那血肉不再跳动、直到血液凝固成冰。 陈霸仙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是我变强了?还是陈霸仙老了? 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战斗,太容易了! 难道,是剑圣裴东青的那一剑,斩断了他往后的重生之力?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脱力的我,跌坐在冰面上喘着粗气,心中丝毫没有报仇后的畅快。 此刻的罗摩教大后方,只剩一人远远的站在岩石之上,其他罗摩教的几个高手全部冲入湖心战场,双方进入了鏖战。 那人带着斗笠,双手抱胸,他眼睁睁看着我打死了陈霸仙,却毫不为所动。 第121章 仓木决化身梵天 那斗笠人面纱裹脸,看不清容貌,我一度以为此人是梵天,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斗笠人掏出一个白色海螺,那海螺泛着辉光。 他缓缓举起海螺,开始幽幽吹响,低吟诡异的曲调迅速传遍整个战场。 起初,那声音令人脊背发凉,似地狱的回响,场中战斗的双方不自觉的停下手,望向天空。 慢慢的,那声音变得急促,像魔鬼的咆哮,所有人眼睛忽然变得血红,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逐渐有人受不了这魔音冲刷神识,像失心疯一样胡乱攻击、自相残杀。 可怕的是这声音并非只针对我方,连场中罗摩教众也被影响。 场中修为高深的人尚能抵挡一会儿,有的原地打坐静心对抗着法螺侵袭,有的封闭感官,暂时自保。 这声音!我曾听过,在大兆寺!那邪恶的达瓦上师曾用此法宝,弄得农奴互相杀害,差点将我也控制。 那海螺!!!是莲生左旋法螺!!西域大兆寺的邪恶法器! 这东西我记得后来是被仓木决拿走了。 当时我还想毁掉此物,可我没想过,仓木决为何要保留此法螺,也许他早就在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我虽封住听宫穴,手中暗掐不动明王印,可这诡异的声音依然令我痛苦不堪,炁海像是决堤般,很快消散。 我用尽力气喊到:“仓木决!!住手!我知道是你!!!” 我顶着那阵阵强如实质的音波往前艰难行走。我要阻止他继续吹走这魔音,不然现场百人无论是何门派都将被折磨致死。 仓木决也不装了,他一手摘掉面纱,一手微微举起,我便像被一层炁墙挡住,无法再向前走一寸! 他没有停!持续吹奏了一遍又一遍! 当他终于放下那法螺的时候,场中除了几个修为高的人扛了下来,其余全部死去了!!!! 他们有的是直接疯掉,互相砍杀致死; 有的是神识被洗刷一空,变成眼神死灰的行尸走肉,自己以头撞击冰面而死; 更多的是,被那螺声强大的有形声波震碎脏腑,口鼻流血而亡! 整个天池湖面,一片尸山血海,这是人世间最恐怖的索命冥曲! 能活下来的人,也并不轻松。 我目光所及。 只看到,李云朝勉强还站着; 玄空寺的朔空阐师在打坐疗伤; 老陈和史一航等几个先前受伤的人因伤撤离到下山的方向,远离战场侥幸存活; 普陀山的一位高僧也还活着。 我离法螺最近,却也凭着稳固的神识熬了过来。 仓木决从那高高的岩石上轻轻跃下,背着手缓缓走到我面前。 “项北,十年没见,你进步很大,离我这么近,居然还活着!”看来仓木决一开始就是准备杀掉所有有人! “仓木决,你留着这个破玩意儿,就是为了今天吗?你连我也想杀?” “怎么样?我用莲生左旋法螺演奏的这‘梵音苦海’滋味如何?比达瓦上师厉害多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仓木决狂笑起来,看来他对这杀伤效果很满意。 我心有不甘,这不是我认识的仓木决,我强撑着站起来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本来我找了个好师父,能学一身本事,让我去报仇!去杀光那些秃驴!可惜,在峨眉,我师傅狼跋被你杀了!!从那天后,我便在罗摩教无依无靠,谁都可以欺负我,直到有一天,梵天那个老不死的惦记上我这副皮囊,妄想夺舍于我。可他不知道,我多年来一直私下偷偷修炼《宝霞心经》,早已将神识修炼的固若金汤,这老不死的夺舍不成,反被我吞噬,现在我这一身的修为,要拜他所赐啊。罗摩教众也全部听我号令。你说,这是不是天命?!” 我惊到无以言表,眼前的仓木决,竟然是梵天与他合二为一的一个“人”。他的意识中,当真就只有他自己吗?这疯狂的行事作风,难道就真的只是仓木决? “你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力量,那你来此,还有何目的?你连罗摩教的人也要杀?你疯了?” “这些罗摩教的,都是些口服心不服的祸端,杀了也就杀了,不足为惜。我来此,当然是要一窥天机,当今天下,除了我,还有谁有此资格?我若修得长生,这天下,还有谁能挡我?” 说完,仓木决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世间似乎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人了。 “仓木决,我绝不会让你这样的疯子掌握神迹中的力量!我还能一战!你敢吗?” 我抽刀,指向仓木决,此刻,在我心中,已经再无半点的情谊,这样的疯子,天道所不容!不能留! 仓木决一脸不可置信,他轻蔑的说了一句:“就凭你?” 第122章 四v壹终极决战 “还有我!民宗局,李云朝!” 我回头,看见李云朝背着双手缓缓走来,几个瞬间闪烁,身影已经来到跟前几米。 “还有我!普陀山,念空!” 此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能活到现在,定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还有我!峨眉山,裴东青!抱歉诸位,晚来一步,不过还好赶上了!” 剑圣裴东青踏空而来,虽然姗姗来迟,不过有他加入,战场最后的决斗,胜算大了不少! 仓木决点了点人数:“居然还活着这几位!不错不错,在我眼里,你们算的上一号人物了,你们是有资格跟我共享天下的,怎么样?只要臣服于我,我可留你们性命。 我自然是对这狂妄言论不屑一顾,那三位更是当世天下的顶尖豪雄,怎会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 我回望三位前辈,轻轻点头,以示敬意 我能跟这几位豪侠并肩作战,痛快! 没什么好谈的,第一个出手的是李云朝。 他伸出右手往前一探,一道强劲的掌风压向仓木决。 仓木决双手交叉定住全身,愣是生生扛住这强悍的一掌。 他身后的山壁上,被掌风砸出一个高达数十米的巨大掌印,可见力量之强。 李云朝一愣,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实力深不可测,居然生扛他成名60载的须弥掌。 我提醒道:“李局,此人是梵天夺舍之人,他修的是《宝霞心经》,已经炼化吸收了梵天的全部修为!” “原来如此,那算是老对手了!30年前我们就交过手了!” 李云朝微微皱眉,认真起来。 我则趁着观战的时机,疯狂运转日精摩尼珠,徐徐恢复炁海,准备着接下来的对战! 仓木决与李云朝在这山间追逐着,如同两只苍鹰,并不受限制于这天地间引力的束缚。 天空中乌云压下来,阵阵鹅毛大雪飘落,二人时而钻入云层,时而落入湖中。响彻山间的轰隆声,不知是闷雷,还是二人对拼的炁爆。 场中战况焦灼,一时间难分上下,我惊讶于这仓木决现在的修为,居然能跟李云朝战成平手。 斗了数百回合,仍未分胜负,李云朝最先撤出战斗,他如天神下界,缓缓飘落回地面。 那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英雄出少年,我老了......” 这话任谁也听不懂,是输是赢不得而知。 随后,仓木决也如陨石般急速坠地,重重砸到地面。 他站起来,拱手道:“果然是天下第一李云朝!当得起这名号,我也就占了个年轻的便宜!” 二人忽然客气起来,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仓木决,现在变得文质彬彬,弄得像是以武会友,倒让人感觉怪异。 也许是李云朝让他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从而有所收敛,不敢再托大。 剑圣裴东青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向前一步对李云朝说道:“前辈,让晚辈出一份力!我师傅特意交代,今日要助民宗局匡扶正道,绝不能让罗摩教得逞。” “哈哈哈哈,好一个匡扶正道,大家目的都一样,别装腔作势了,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少逞口舌之快!” 仓木决像是被裴东青一本正经的样子给恶心到了,瞬时又回到那嚣张的态度。 裴东青二话没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几块坚冰便浮空旋转,不消片刻,冰块竟然在旋转下变成一根根闪着寒光的冰锥,嗖嗖的射向仓木决,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仓木决一一躲过,岂料那冰锥像有了意识般,掉头转弯又一次射向仓木决后背,这一手控物攻击,连我都要惊叹佩服,这精妙的微操和流畅丝滑的飞行轨迹,绝非一般驭物之术能够办到,如果说我的驭山诀是劈柴,那么剑圣裴东青的这手绝活,就好比绣花! 我细看之下,那冰锥并非胡乱瞄准,其目标都是仓木决身上的重要穴位,这就显出了剑圣的手段之高级,不得不服! 以仓木决的见识和行走江湖的经验,还是浅薄,他可并不像我在民宗局供事多年,底蕴深厚、见多识广。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当裴东青是个名门正派的二世祖。 此刻他也意识到,此刻能站在他面前的,都是当今江湖的顶尖战力,并非侥幸躲过那“梵音苦海”的漏网之鱼。 冰锥越来越快,几次刺破他的袖袍,令他狼狈不已,看样子,裴东青不比李云朝好对付。如果说李云朝是上一个时代的天下战力天花板,那么裴东青,很有可能是当今年轻一代的顶级战力。 仓木决也是够倒霉的,遇到的一个比一个强,刚才狂妄叫嚣,此刻叫苦不迭。 可有那梵天百年功力的基础,也不是一般高手可比的,仓木决很快掌握节奏,硬是凭借指力一一击碎了那几根冰锥。 然而这只是开胃小菜。 此时的空中飘落着朵朵雪花,雪花是轻盈飘逸,落地无声,谁又能想到这细若微尘的雪花,能够变成一粒粒最小的飞刃呢? 裴东青挥动衣袖,无数雪花就像细雨袭向仓木诀。 而仓木决只以为这是一片气浪罢了,并未在意。 等那阵雪花吹过,他才感觉到身上被划开无数道细小的伤痕! 虽然这并不足以伤到他,但是这令人相信,裴东青对于天地间力量的把控,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仓木决不再一味防守,他开始进攻,他的速度极快,招式也很怪异,他以剑指进攻,双手四指瞬间便攻击十几次,裴东青且战且退,仓木决的指剑攻击的目标也是裴东青身上的各大要穴,作为刚才冰锥攻击的回应。 裴东青弹出几指炁剑将仓木决逼退,然后双掌放在地面,一阵劲炁催动,仓木决脚下大地暗自涌动,忽然钻出锋利的锥形岩石! 仓木决跃到空中,那锥形岩石迅速扩大追着仓木决的身影扎去,转瞬间,地面高高隆起数十米高的锥形岩体,如同地下有某种长角的猛兽要突破岩层来到人间。 裴东青运用的是大地之力! 更多的岩石刺破大地袭击着仓木决,很快地面就如同刺猬般,锥石如林。 仓木决也被其中一块尸体刺中胸口。 这让他恼羞成怒,一脚踏碎那锥石,他由空中射向地面数道彩色光芒,犹如将彩虹化为霹雳投向人间。 那光所到之处,就消弭了一切所遇之物,犹如熔岩泼入雪地。 这看似无声无息、甚至如同绮丽自然奇观的攻击,却是众人从未见过的诡秘手段。 如果说我曾认为雷电的速度是无法躲闪的,非也,光的速度,才是真正无法躲闪的! 裴东青很快左臂被削去!甚至没有一滴血从断臂处滴落。 那手臂像是凭空被某种力量从这个空间抹去。 此时若再无援手,恐怕性命难保。 第123章 贰v壹终极决战 我和那普陀山的念空大师同时出手了。 念空大师撤下身上的衲袍,朝着仓木决扔了过去! 那袍子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烂,但是却能阻隔那无坚不摧的彩色霞光。 仓木决没料到他这如同神技的宝霞神功居然被一个臭和尚的破袍子给克制了,他一个分神,那袍子已经飞到眼前,兜头将他罩住! 那东西定然不是寻常的纳服,仓木决如此修为的人,怎么会被一件普通的衣服困住? 可此刻,他确实是无法挣脱,整个上身都在袍子中挣扎。 而我,已经突进到他跟前,毫不犹豫的举起赤红的双拳,对着他来了一套狂风骤雨般的输出! 这顿输出,不比打死陈霸仙的那通弱,我知道胜利不远了,所以没有保留,全力进攻。 仓木决最终蓄力挣脱了那袍子的束缚,袍子被他生生扯碎! 我拔出杀猪刀,疯狂砍出几刀,封锁住他周身。 念空大师又扔出一法宝,那是一串漆黑的佛珠,不过那佛珠比一般和尚的要大上许多,每一颗都有拳头那么大。 那佛珠如同飞盘环绕仓木决,散发出的金光似要将仓木决神识给吸走。 仓木决一面要应付我,以免要被那佛珠干扰压制神识,相当狼狈。 随着念空大师坐地诵经,那佛珠金光更盛,仓木决头痛欲裂!但还是坚持咬牙继续与我拼斗。 我想起曾经在罗布泊,梵天曾被铜道人张宗棠的雷罚给重伤逃遁。 我默默运转起太极雷迟。 空中灰色的积雨云滚滚翻涌,其中蕴含的雷意充沛,我聚集准备着。 机会来了!仓木决双手捂着头双拳砸地。 一道紫电狂龙自九天垂落下来! 正中仓木决头顶!!!!!! 无数碎冰、雪花被轰击到半空,久久无法散去。 片刻。从雷击的中心,走出来一个人。 依然是仓木决,他眼神清明,并无明显伤痕。 不会吧,我的太极雷迟,失手了? 不对,仓木决不对!我能敏锐的感觉到眼前的仓木决炁并不强! 他身上没有了梵天的那种令人极度压抑的气息。 “你们夺走了我的力量!!!” 仓木决咬牙切齿的说!!! 他冲了过来!想要做殊死一搏。 但忽然一人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那是个女人,她发髻高耸,身穿碧螺纱衣,面带青纱,遮住口鼻,像是从那敦煌壁画中走出的女子。 我当然记得她,又是她!境魔步六狐! “教主,撤吧,留得青山在!” 那步六狐抓住心有不甘的仓木决,眨眼便消失在虚空中。 念空大师追了过来,四处寻找。 “不必找了,他已是废人一个,刚才的雷击,已经将他神识中梵天的那一部分彻底消灭了。他现在就是他自己而已。” 我的话,让众人长松一口气。 看来今天的战斗结束了。 我们以极其惨重的代价赢得了胜利。 念空大师无不惋惜的从地上捡起那碎成一片片的衲衣,喃喃自语道:“哎,可惜了我的金刚破衲衣,现在只能给改成个布袋,装装东西了。” 和尚,破口袋,我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124章 时空旅者悟天机 望着湖心数百具尸体,场中只剩我们四人,大家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失去一臂的裴东青最先开口:“诸位,十年前,罗摩教打上峨眉山,逼我们交出一样东西。今天,我把它带来了。” 李云朝大惊:“哦?你说的是天书译本?” “正是。” 念空大师惊讶道:“当年那寥布衣的徒弟钟离真的是藏在了峨眉山?” “确实藏在峨眉山,当年钟离杀死寥布衣,盗走天书译本,下山遭到罗摩教和江湖追杀,她迫于无奈,到峨眉寻求庇护,这件事只有我师傅和少数几个弟子知道。我师傅知道天书译本的重要性!将钟离和天书译本藏在峨眉山,对外严防死守,就是为了今天,把天书译本拿出来了,进入那天机仪,毁掉这东西。因为寥布衣当年说过,天书译本相当于天机仪的说明书,可以关闭它。” “为什么要毁掉天机仪?” 我不解的问。 李云朝转头望向我:“明日神迹出现,你随我们一起进去,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们几个将幸存的老陈、史一航、玄空寺朔空阐师等几人送下山,安排去疗伤。 便在那湖心岛的背风处点起一堆篝火,静静等待次日神迹的降临。 一夜沉重无话。 次日,我在念空大师的推搡下醒来。 周围亮如正午,我朝发光处望去。 就见那湖心小岛上空数十米的空中,一个数十丈大的、发着光的球体正悬浮着,那球体像是活物,表面微微起伏着,像是呼吸的脉动。 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景。这绝非人力所能创造的奇观。 四人互望一眼,纷纷动身,朝着那白色光球------所谓神迹飞跃而去。 我也紧随其后。 进入光球内部,地面是是浮空的云状烟雾,四周是镜面的象牙白,球体中央是一个半米见方的白玉方形立方体,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这就是所谓的“天机仪”? 这里没有我想象中的繁复、华丽、威严,有一种超越时代的简洁之美。 我们几人的身影从各个角度的视角画面,投射在那圆形球壁上。仿佛是这东西是某种东西的大脑,我们是被他观察的生物。这些影像,正是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裴东青迫不及待的从怀中拿出天书译本,那上面的文字,是三角形和无数小短线组成的符号,并不是我们所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不知那寥布衣是如何做到,将这些“文字”翻译成汉字,以注释的形式写在旁边。 几人研读起来,大致明白了,是教我们如何在这神迹中使用神力观察人类!!! 这简直匪夷所思。 裴东青按照法门,站到球体中央那个白玉立方体上,心中默念心诀。屏幕上成千上万个画面飞速切换、流逝,显示了此刻连接天机仪的人心中所想!我眼力是极好的,我看到裴东青至少在极短的时间里,窥探了数十人的一生!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些人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有画面。 从不同角度的画面!!!那是极难用语言描述的感觉,人的一生,所有时刻的每一秒钟都在同时上演,每一个瞬间都如同一张生命的切片,可以单独查看。 也就是说,人的命运、寿命、经历、都是被写好的,余生不过是按照剧本去演绎!! 裴东青满头大汗的跌坐在地上,断开了与天机仪的连接!!!! 这样一个顶尖的修行者,世间早已经没有他惧怕的东西。 可我看到他脸上,像是孩童见到恐怖的、不可理解的东西的时候,那种无助!绝望! 显然,他的心境崩塌了。 人的强大来自于掌控力量,掌控自己人生。 所以越强大的人,越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是注定的。 裴东青直挺挺躺在地上痴痴的说:“不要去看自己的命运!也要不要去看别人的命运!!!!不要.....不要......” 他哭的像个孩子,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 李云朝和念空大师也分别按照天书译本的方法链接了天机仪。 他们知道裴东青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并没有去看自己的命运。 但他们依然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我见那东西如此可怕,便不敢去试了。 良久,李云朝整理思绪开口道:“1993年我就曾进入过天机仪,当时并不知道此物有何用,只有寥布衣,他隐约感觉此物与天下人命理息息相关。他抄录了这立方体上的符号带回去研究。今日一试,我便知道,为何他说一定要毁掉这东西。” 我们三人齐齐望向李云朝。 他接着说:“这东西的可怕之处,不是可以窥探世人命运,而是可以操控世人命运。我将神识链接到这东西上,我很确定这一点,寥布衣说的是对的,这东西必须毁掉!” 裴东青将天书译本翻到最后一页,但他确捂住自己的眼睛说道:“这天书译本最后一页,不知是什么内容,寥布衣到死也没能翻译出其中含义。这文字像是有魔力,不可直视,我和师父曾试过阅读,均被反噬而不得继续!” 念空大师缓缓瞥了一眼,双手不止的颤抖:“这很类似佛教中一种很古老的‘樊笼经’,是一种以文字布阵的防盗机制,不得法门者无法阅读,强行阅读只会精神错乱,神识受损。神识弱者,看一眼都能发疯!这本是防止重要信息泄露的一种秘法,看来这最后一页的内容极其重要!” 李云朝缓缓踱步,他沉吟:“最后一页很有可能是摧毁天机仪的法门!有没有可能阅读呢?” “理论上,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坚持经年累月的阅读,是可以强行破译樊笼经中内容的。同理,这最后一页的内容,只要寻一神识强大的人,长时间阅读,就定能破解。但这个时间,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数十年。” 李云朝忽然像是有了办法:“这天机仪,是可以窥探过去的,我们只要修改某人的记忆,把最后一页的天书内容放入他20年前的大脑,让他从过去的某一天提前开始破译这最后一页!” 念空大师点点头:“是个好办法,如果这次不能毁掉天机仪,下一次,可又是30年后了。” 李云朝补充道:“执行这个计划的人,必须在我们四人中选择,要保证他在最后的天池之战中活着进入神迹,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我站了起来。 “我来吧,让我来执行这个机会,把这个天书植入我的记忆!” 我坚定的说。 我见三人望向我,并不说话。 我补充道:“我的修行时间虽不是最长的,但我神识坚韧,一定可以的。” 我之所以主动请缨,源于我十分厌恶这天机仪,一进入此间,我就有种砸烂这里一切的冲动!什么人可以左右我的命运?!!!我不允许! 念空大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和你一起执行这个计划。以防失败。” 于是,李云朝再次站上那中间的小台,连接了天机仪。 我们看着他闭目,眉头时不时皱起,仿佛脑中正在经历极大的情绪起伏。 .......... 半炷香之后,李云朝缓缓睁开眼,略带遗憾的说:“成功了一半!” 我见念空大师忽然似头痛,捂住额头虚汗下滴,他缓缓开口:“我,像是忽然多了很多记忆......” 他说完这话,便像痴傻了一般,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不动了。 李云朝开口道:“对,我试着修改项北的记忆,可他的神识过于坚韧,我屡试不成,便在念空的记忆中植入天书内容,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20年前的念空大师脑中植入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破解不成功,就去寻找项北,让项北破解天书最后一页,我看念空大师这状态,应该是成功了。” 话刚落音,我的脑中,像是涌入了一股洪水,冲刷的我头痛欲裂,我在地上几个翻滚,最终稳住心神。 此时,我大脑像是是被人凭空塞入了许多记忆,这十年消失的时光我忽然全部想起来了。 “找到了....找到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又一次传入我的耳朵,我望向痴傻的念空大师! 正是他在喊着这句话。 第125章 你我皆是池中鱼 一切都清楚了。 2024年的念空大师,被李云朝在天机仪中植入了两个念头: 1天书最后一页的内容; 2寻找项北,让项北破解天书。 这念头植入到大概20年前的念空脑中。 忽然的记忆篡改,还有那诡秘天书的内容,让念空直接疯掉了。 但他依然依稀记得第二个念头,就是找到项北。 他口中时常喊的那句 “找到了.....找到了.....”其实他找的是项北,也就是我。 神志不清的念空,多年间在江湖游荡,看见样貌相似的人就抓到石窟,那石窟中三具死尸就是三个被念空抓错的倒霉鬼。 而那石壁上的刻字,正是把念空折磨疯掉的天书最后一页的内容。 我在那洞中被念空逼迫着强行阅读了十年的天书。此刻,关于最后一页天书的内容,已经深刻在我脑海中,可我仅仅是能够顺畅阅读、记忆而已,并不知其意,这算破解成功了吗? 我将这些都告诉了大家。 李云朝望着疯癫掉的念空大师,眼中闪现出悲悯的神色,没想到这计划竟然将念空害成了疯子,终其一生,都将困在他植入的那个念头中无法解脱。 我说道:“事已至此,牺牲了这么多人,我们试试,能否结束这一切!” “也好。”说罢,李云朝让出那位置。 我站上那白玉台,什么也没做,只是站上去,我的大脑瞬间像是离开了身体,飞升到九天之上,俯视下去,整个天下都在脚底。这就是仙人的视角吗? 我看到大地上有很多光点,每一个光点上都有一条极细小的白线浮空。那仿佛就是一个人的命运线。我心中明了一切,从未如此清明,不需要任何指引,便能洞察人间的一切,此刻的我,可以轻易改变任何人的命理。可我克制了那种极致的诱惑,因为我知道,我也是这人间之一。 我守住思绪、稳住心神,不去想任何事,将牢记心中十年的奇怪符文,缓缓展现在内观中。 那一字一符缓缓流动闪光,很快完整的展现出来。 犹如一个咒语忽然起效! 眼前的天地开始崩塌,逐渐化为飞灰,那场面无法形容的震撼。 当我睁开眼,身体正在缓缓下坠,背后有一只手 托着我。 是李云朝。 待脚尖沾地,我发现我与李云朝、还有已经疯了的念空大师、断臂的裴东青,已经从半空落到了湖心岛上。 我脚下,是真实大地。 抬头看天,那大光球已经消失不见了,晴朗的天空是深邃的蓝,像是从未有过的清明与自由。 “成功了吗?” 李云朝负手眺望远方道:“我也不知道.....” 神迹确实消失了,可束缚天下人命运的,仅仅是这天机仪吗? 天机仪更像是一扇窗户,我们只是关上了窗户,不代表窗外的世界就消失了。 这个道理我们心中隐隐都知道,但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谁也不知道,在遥远的天山天池,一群修行众人,以血的代价,斩掉一只窥探人间的眼睛。 我们虽是蝼蚁,但依然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抗争是无力的,但也是顽强的。 裴东青以指为剑,在天池湖心岛的一块石壁上,留诗一首: 何人天上窥人间?毁去天机问苍穹! 何人操弄正邪斗?百年把玩众豪雄! 何人在乎蝼蚁寿?九州万里英雄冢! 天下修士困穹宇!有朝一日破凡笼! 谨以此,纪念为天下苍生命运战死的所有道友! 从天山下来,我以最快速度赶回了南康家中。 推开院门。 沈蓝靠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着了, 葡萄架下斑驳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 一切是平静的,美好的。 我站在门外,看了很久,我不确定这些是不是真的。 我不确定我的人生是不是注定的。 我轻轻蹲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她似感应到我的归来,轻轻抓住我的手,并没有睁开眼。 ............................................... 全文完结。 ............................................... 写在最后: 有一天,我见沈蓝在院子里喂鱼,那鱼池中有几条鱼很聪明。 见人过来,立刻游到岸边,摇尾张嘴,沈蓝总是将一把鱼食直接撒入它们口中,这几条鱼也因此长得比其它鱼格外胖。 我望着那几条鱼发呆,惊叹于这几条鱼的特别。 可那又如何,它们即便已经是鱼中翘楚,也一样永远困在这小小的鱼池。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 “项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会是谁呢? 各位,江湖悠远,我们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