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黑爷的对象非人类》 第1章 怨鬼?艳鬼! 作为道上数一数二的好手,黑瞎子进过的墓数不胜数,再一次痛失主顾拿不到尾款,只能一身狼狈灰溜溜地回了临时据点。 失去了小钱钱的黑瞎子看啥都不顺眼,一看到这个作为临时落脚点的杂乱小院就想到了不翼而飞的钱钱,心疼到不行,边包扎伤口边嘟囔着从哪里薅钱。 甚至还把目光放在了院中那棵老树上,他围着这棵树转了一圈,在心里盘算着价值,最后在第六感的警告下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晚,他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不太真切,只能勉强看清是一个人站在他身边,面容模糊分不清男女,那人很安静不爱说话,偶尔会蹦出来一些字,无法分辨说了什么。 从那天开始,房间里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还能听到脚步声,转头望过去时又看不到,偶尔还有像是低声说话的动静。 原本黑瞎子只认为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再加上睡眠不好导致记性变差,以及轻微的幻听。每每想到这个,黑瞎子都忍不住跳脚。 下次接单真的要好好挑选老板了人傻的不要!谁家好人半路作死埋那么多炸药啊。 一想到这个,黑瞎子就觉得自己的后背隐隐作痛,不禁暗骂几句。 半夜,浅眠的黑瞎子突然惊醒,他察觉到有东西贴在他的耳侧似乎在判断什么,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黑瞎子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翻了个身背对着墙壁,他看不太清,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床边,侧着身看着自己。 指尖轻轻划过手背顺着手臂线条向上滑动,全身的感官似乎停留在了这一刻,黑瞎子忍不住动了动手指,他分不清现在是什么状态,只觉得血管肌肉甚至神经都在被轻轻抚摸着。太过奇怪了,被碰到的地方却像是在被灼烧着,这把火顺着血液流通到心脏。 扑通扑通! 他的感知变得混乱又矛盾,灵魂在躯壳里不安地胡乱挣扎。 “咳咳。”可能是思绪太过于混乱了,竟给了背后的灵可乘之机,它收紧了束缚在喉间的,掐的紧紧。可能是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又可能是碍于房间里东西的威胁,背后灵缓缓松开了手,怨毒地瞪着房间内另一个东西。 黑瞎子咳嗽了几声之后,借机挣脱了这次鬼压床,代价就是头疼欲裂,以及唤醒了背上虎视眈眈的东西。 当他睁开眼睛时,透过墨镜就看见了那张发青发灰的脸上,两颗眼珠子耷拉在眼眶边边上,两行血迹从空洞的眼眶蔓延到脖子,浑身冒着黑气。 “没新意,差价!”黑瞎子撇撇嘴,墓里面的粽子都比这个可怕。 男鬼面无表情地盯着黑瞎子,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黑瞎子深感无聊,一声不吭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然后就被摇起来了。 “这是哪来的小色狼?”黑瞎子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张嘴就是调戏,“黑爷对人鬼情未了可没什么心情。” 鬼板着一张脸瞪着他,薄薄的嘴唇抿得死死地,含着一汪春水的眼睛泪莹莹的,眉间一颗小痣弱化了他的攻击性,漂亮到晃眼,但鬼气森森。 黑瞎子斜眼看了一下安静站在床边的鬼,悄悄摸摸地从口袋摸出了一把小刀,反手就是一脚,力道大得把人掀翻了,借着力道顺势摁在了地上,他跪压着人,将小刀抵在了男人心口处。 黑瞎子面上笑得十分灿烂,可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卸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衣物,露出了苍白的皮肤,没入血肉的刀子严丝合缝,皮肉没被破开,甚至是没有血液流出。 黑瞎子颇为惊奇,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直到整把小刀都陷了进去。“哇哦,了不得呢。” 男鬼很努力将放空的目光收回,缓缓地看向了黑瞎子的脸,可能是很久没有说话的原因,有些口齿不清,他极为缓慢地吐出了几个字。 “.....骗.....子....” 黑瞎子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目瞪口呆地看向底下控诉他的人,“你你你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黑爷我可是最讲诚信的人,可不兴胡说八道。” 当刀柄消失在男鬼的身体内时,黑瞎子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肢体语言都有些迟钝,他伸手扒拉了一下男鬼,一边在脑海里疯狂思索最近见过的人,手下的触感十分真实,皮肤光滑,停留在上面时甚至还能感受到血管在缓慢流动。 “你怎么确定是我骗得你?还是说,你看上了黑爷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来接近?”黑瞎子一脸娇羞,身体都快扭成麻花了。 看着如此笃定的黑瞎子,男鬼的思绪不免有些跑偏,随着思绪地放空,黑瞎子借机掐住了他的脖子,“刀子捅进去都没有用,你是个什么东西?如果这么掐住你呢?有没有感觉?” 鬼从喉咙里溢出一丝呻吟,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一丝血色,:“坏。。” 黑瞎子手上一空,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在脸即将接触到地面上,他麻溜一个转身翻了起来。 鬼似乎被激怒了,漂浮在半空,冷冷地盯着自己。 好像动了杀心,玩大了。 黑瞎子有点漫不经心,甚至开始思考起了明天早上吃什么,无视了背上开始躁动的心。 “喂,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鬼不鬼的人不像人的。”黑瞎子摩挲了一下下巴,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你怎么吃饭啊?烧过去给你吗?还是直接吃?还是说,准备要吃瞎子我呢” 鬼似乎是被他无厘头的话逗乐了,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本身长相就十分美艳了,嘴角似乎是天生上扬,不笑没什么,这一笑起来,配上苍白的皮肤阴冷的气质,活脱脱一个艳\/鬼。 “不吃..你脏” 鬼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就呆在这个院子里面,看着住进这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每当有新人住进来的时候,他就会藏进院子中间的树里。 树是很老的树,虽然是不值钱的树种但过了那么多年也变得值钱了些,他的骸骨被埋在树下,树滋养着他,他也滋养着树。 他的时间观念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起来了,在漫长的时光里,他无法报仇无法挣脱束缚,只能懵懵懂懂地修炼化形。 直到,黑瞎子搬进来,被困在院中的鬼像是封印被破除了一样,可以随意走动了。 鬼穿着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宽大衣袍,漂浮在空中的发丝随着风的吹动漾出弧度,赤裸着的脚看着如同冷玉般光滑莹洁,看得人心痒痒的。 挖掉树就相当于想要再次杀死我,鬼思考了很久才从记忆里翻出这个信息,当初面容狰狞埋他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大概吧?鬼其实记不清了。 鬼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把人给吓走而已,谁让这人一进来就说要挖掉院子里的树呢,看着就坏! 第2章 开饭 鬼越看这个人越不顺眼,他一巴掌推开了凑近过来还喋喋不休的人,在对方故作伤心的目光中,他故意把自己的伤口显露出来,白皙的脸上突然多了道血淋淋的伤口,深可见骨,脖子的淤青看着就骇人。 他压着嗓子,不用刻意营造气氛就看起来鬼气森森的,“再多话就杀了你哦。” 黑瞎子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冻住了一样,鬼生得极其漂亮,故作凶狠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些些吓人,但黑瞎子的目光停留在他的锁骨处。 他穿着件宽大的衣袍,当他凑过来时,松散的领口露出了他的锁骨,一支鲜红的梨花从锁骨一直蔓延到耳后在白皙的皮肤上非常的显眼,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大部分细节,让人有些看不清。 黑瞎子伸出了骨节分明十分修长的手指抵住了鬼的额头,稍稍一用力就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皮肤倒是娇嫩,就是脾气真不小’黑瞎子这么想到,看着有点呆呆的鬼差点把话说了出来。 “就你这点道行还想吓人?”见鬼被自己的话震住,黑瞎子不免有些得意洋洋,他作势点了点鬼的额头,做出一副高人的模样,“你啊,就是道行太浅了,黑爷南来北往那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比你吓人得多了去了。” 鬼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眼瞳干干净净地没有一丝杂质,他怔怔地看着黑瞎子,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不吓人这回事,面无表情认真思考的样子,看着就很好欺负。 黑瞎子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拽着他就往床上坐,他拍了拍鬼的后背,来了一场教学,把人唬得团团转。 “你看你没有人上香,本来就比别人弱了还吃不到供奉,不如把你的钱都给我,我给你上香,这下子不就比那群吃不到供奉的人更厉害了吗?” 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黑瞎子口中血肉模糊的同行们,“鬼好,人坏,你是骗子。” “诶诶诶?”突然被骂的黑瞎子非常不服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看,你一个鬼都不需要什么花销,又住着我的房子,把钱都给我怎么了?实在不行,给点生活费也可以啊。” 可能是看黑瞎子太过于安逸了,背后灵捂着他眼睛的手开始收紧了,力气大到是想把头掐爆。 鬼无视了黑瞎子突然变差的脸色,继续道,“鬼好,人坏。” “行行行,我坏我坏。”黑瞎子忍着剧痛继续口花花,干涩的眼睛不断流出泪水,面色不改。 好香。鬼用着为数不多的脑子开始思考,黑瞎子为什么变得那么香,直到看见他背后那个面容狰狞的女人,香喷喷的。 ‘是能量诶’鬼忍不住从它身上揪了一坨过来,砸吧砸吧塞进了嘴里,揪了一坨又一坨,直到背后灵看起来十分萎靡,安静弱小无助地缩成一团。 差点被耗光阴气的背后灵:甘霖娘! 鬼肉眼可见的开心,他晕乎乎地飘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然后给黑瞎子丢了块玉佩。 玉佩是暖玉,触手生温,玉质细腻看起来就是一块好玉。 黑瞎子动作极快,一下子就把玉佩塞进怀里了,‘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美滋滋地看着鬼,目光十分慈爱,就连背后灵示威似的恐吓都不在意了,反正又死不了。 那么好骗的孩子不多了。 鬼也学着背后灵龇牙咧嘴的样子,张开了嘴发出赫赫声,黑瞎子十分配合地倒在了床上,“啊啊啊好可怕啊~” 被哄得晕头转向的鬼喜滋滋地贴了过去,他推了一下黑瞎子,“鬼好,不怕。” “嗯嗯嗯不怕。”黑瞎子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看起来十分好骗的忘记了时间的不知道年纪多大的鬼笑得傻乎乎的,“听话。”他又伸出了爪子拍了拍黑瞎子,然后美滋滋地躺上了床。 穿着工字黑色背心的黑瞎子笑弯了腰,露出了漂亮的肌肉线条,翻身靠在了鬼身上,故作娇羞,“听话会有什么奖励吗?” 鬼认真思考了一下,伸手rua了一下黑瞎子毛茸茸的头发,像在摸猫一样,“不知道。”他想了很久很久,才勉强从回忆中找到奖励这个概念。 在黑瞎子诧异的目光下,轻声哼唱着不成曲的调子,慢慢摸着他的头,哄他睡觉。 本来看不惯黑瞎子又想搞事的背后灵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感觉到束缚消失的黑瞎子良心稍稍痛了一下,当手触摸到暖玉的时候,良心飞快的消失了。 一首曲子哼完之后,鬼就想不起来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就照着以前看到的画面在黑瞎子的额头留下一个吻,就急匆匆地飞回了树底下晒月亮,今晚蹭了几口阴气,他有点吃撑了需要休息休息。 虽然还能在吃一点,但背后灵已经跟黑瞎子绑定太久了,再吃下去就要扣功德了 。 其实,黑瞎子的血闻起来也是香香的,他每次出门再回来身上总是带着点伤,又不爱处理伤口,勾得鬼有好几次想吃掉他。 但是好鬼不吃人,所以鬼就一直乖乖地晒月亮。 第3章 黑瞎子牌忽悠机上线 鬼原本还在喜滋滋地晒月亮,下一秒就被人搂住腰原地起飞。 被黑瞎子带回房间的鬼有点呆呆的,他抿了抿唇,刚准备说什么,就被人揉了一下脸。 “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处乱跑什么?”黑瞎子故意凑到鬼面前,贴在他耳边说话,顺手还帮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鬼仰躺在床上,长发如同泼洒出来的水墨一样映衬着皮肤更加的白,被黑瞎子压制住的鬼无力地扑腾了几下,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作乱的人。 要不是伤不到黑瞎子,鬼真的很想捶他几下。 “晒...月...亮” “不行,睡觉!” 黑瞎子无视了抗议的鬼,直接把人往怀里带,困住了双手双脚的鬼气得脸都红了,鬼的大脑并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也就安静下来了。 可能是鬼纯洁的眼神刺痛了黑瞎子,让他难得对自己哄骗无知恶鬼这件事地感到了羞愧,他一把捂住了鬼的眼睛,压着嗓子问道,“你有没有名字啊?” 本来就有点晕乎的大脑让鬼有点慢半拍,他迷迷瞪瞪地缩进黑瞎子怀里,瘦长的手臂抬起搂上他的脊背,轻轻将头颅埋在男人热烫的颈窝,闷声闷气道,“不..记得了。” 黑瞎子看着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的鬼,心情好到了极致,凉呼呼的鬼有钱又好骗还能压制自己身上的东西,这要是被其他人骗走了,那不就亏大了吗。 “我也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道上的人都叫我黑瞎子,或者是黑爷,”黑瞎子顿了顿,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也就瞎子我脾气好。” 鬼没听懂为什么话题一下子跳到了人好这件事上,但他还是本能地开口了,“人坏,鬼好!” “好好好,鬼好。”‘小傻子一样’黑瞎子不在意这个,他被骂得多了,反倒觉得鬼这样子很可爱,骂人都不会。 鬼其实没什么坏心思的,他只要触碰到黑瞎子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像是在烤火一样,他只是想摸摸而已。 然后就恶狠狠地拍了一下屁股。 始作俑者黑瞎子就这么被恼羞成怒的鬼掀翻了。 黑瞎子捂着摔痛的后腰靠在床边哼哼唧唧,“哎呀哎呀,瞎子腰要断咯,没有十万块钱就起不来了了。” “骗子!”鬼被黑瞎子的“惨状”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了,头发无风自动呼啦啦飘了起来,周围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寂静,黑暗深处似乎有扭曲的东西通过影子准备要爬出来了,漆黑的瞳孔深处藏着一道竖纹,把喜怒无常很好地演绎了出来。 “给你上香。”黑瞎子倒是很淡定,他看着有些意动的鬼,决定把筹码再加一点,“每天三炷香,你要是表现好的话,你懂的~” “代价?” “嗯?黑爷我心肠好,怎么会收你钱呢?你要是愿意给的话给点也行,没钱的话就得打工挣钱咯。” 鬼是一个特别好哄的鬼,笑得傻乎乎地一口答应下来,有些偏薄的唇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黑色的眼晴闪动着水光看起来亮晶晶的。 鬼十分敬业,不用黑瞎子多说什么就自觉开始打扫卫生,就是噼里啪啦动静太大了,吵得很。他用报仇雪恨的气势将小院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凶宅清理成了一个带着古韵的简朴宅院。 发现无事可干之后,鬼才安静下来。他蜷缩在树上,双眼放空,眼珠子盯着虚空一动不动。 相安无事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黑瞎子又接了个活,他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把鬼指挥得团团转,一下子说差了这个,一下子又说干活危险要多带点药品。 鬼尽职尽责任劳任怨地帮忙打包好了包裹,还会贴心地添茶倒水。 “这日子太舒服了,过得瞎子我骨头都要酥了。” “坏了,不能要。”鬼一脸严肃地盯着黑瞎子看,小脸绷得紧紧的,“太脆会断,”他纠结了很久,细长的眉毛都要扭成结了,才把最后的话说完,“砍了,再长!” “我可不是那棵树,小傻子。”黑瞎子对鬼跳脱的思维感到了深深地疲惫,跟社会脱节太久的下场就是这样咯,特别是这个小鬼还不动脑子。 “不是傻子。”鬼很认真严肃地把背包丢到了地上发出来咣的一声,路过黑瞎子身边的时候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才消气。 黑瞎子也不恼,伸手抓住要逃跑的鬼就往怀里带,揉乱了鬼的发型,还掐了一下人家的脸,惹得鬼又炸毛了。 鬼的感官十分迟钝,如同老旧的机器一样运转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捂着发疼的唇瞪了某只偷腥的黑瞎子一样,直接原地消失了。 第4章 小日常之名字 鬼其实有一副好容貌,天生眼尾上挑,眼波流转间带着点勾人的意味,眉间那一颗小痣弱化了他的艳,柔和的长相不具有攻击性,偏阴性的长相让他看起来就带着点母性气质,用瞎子的话来说就是,天生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长相。 此时迎着灯光站在小院内,长发披在身后黑发如瀑,鬼半仰着头露出一张全无血色的俊秀面容眉眼间带着一股寒意,他看着准备出门的黑瞎子不是很开心,苍白的嘴唇抿得死死的。 一人一鬼对视良久,最后还是黑瞎子败下阵来。 “不要用那么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瞎子我,哎哟,这大眼睛水汪汪的,啧啧啧”黑瞎子嘴上不老实手也老实,硬生生把鬼柔顺的头发揉打结了,看着鬼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心情大好,“在家等着吧,瞎子我啊去赚点外快先~” 随着荡漾的尾音一同飞出去的还有黑瞎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黑瞎子利索地在落地之前翻了个身,平稳落地。他看着关得死死的门揉了揉鼻子,心里不禁回忆起鬼气冲冲的样子。 有人气多了,可爱。 这一次任务不是很好做,黑瞎子忍不住动了几次手,才勉强把那群憨货给震慑住,到任务结束时,已经离预计回家的日子过了很久了。 瞎子心里急,但瞎子不说。 当尾款到账的短信出来之后,黑瞎子才施施然离开,丢下了伤势惨重狼狈不堪的雇主。 当黑瞎子半夜推开家门,看见大厅那一盏昏黄的小夜灯时,苦闷的心情瞬间变好。 特别是在看到桌面上无火自燃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小汤盅时,黑瞎子心都要化掉了。小汤盅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当盖子被掀开时,香味扑鼻而来。 美滋滋喝完爱心料理之后,黑瞎子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 鬼最喜欢院子里的树,平日里无聊的时候他都会靠着树发呆,偶尔也会去院子后边的小水池坐坐,看着小鱼游来游去发呆。 但,偶尔也会有特殊情况。 黑瞎子循着昏黄的灯光,在庭院中找了半天,愣是没看到鬼。老不正经的黑瞎子开始揣测,‘该不会过夜生活去了?’ 这一次任务确定花的时间多了点,就这短短半个月而已,难不成真的学坏了?黑瞎子痛心疾首,他恨不得抓住鬼给他来上一节思想教育课。 按照习俗来说,不管是小说里的鬼还是戏剧里的,都喜欢往阴暗的地方躲着。 黑瞎子靠着为数不多的印象,把仓库、卫生间、衣柜翻了个遍,确认都没人之后,才开始往房间的房顶看。 不出意料,上边也没有。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黑瞎子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时不时还停下来研究鬼会躲在哪里。 最后,一个翻身趴在地上,跟藏在床底的鬼来了个亲密接触。 原来是按耐不住的鬼看黑瞎子实在是发现不了自己,忍不住爬出来吓吓他,结果一头栽进了黑瞎子的怀里。 他的鼻尖被撞得通红,眼泪从眼角滑落,强忍泪意跟人对视时,让人忍不住想上手。 黑瞎子被撞这一下,感觉心都不受控制了,还好有副墨镜挡住了他大半部分表情,面上还算不动声色,他伸手把泪眼汪汪的鬼从床底里拉出来,也不嫌弃沾染上的灰尘,搂着鬼往床上一坐,抬手就帮忙擦拭眼泪,“很疼啊,鬼还能受伤吗?谁让你不老实。” 鬼的身体冰冰凉凉的,被搂在怀里也不老实,主动就往热源上面蹭,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暖和,喜欢。” 明知道,鬼不是这个意思,黑瞎子还是忍不住开心,他擦干净鬼脸上的水珠之后,掐了掐他的脸颊,“瞎子发现了一些书,上面都说鬼是不能多哭的,阴气会随着眼泪消失,你哭的越多越狠,就是消失得越快,到时候连轮回都做不到。” 鬼本来还沉迷于贴贴,听到这话猛地睁开了眼,侧身看了过去,眼中水光淋漓含着几分控诉,黑瞎子最受不了他这个表情了,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强迫他闭上眼。 好险! “我不一样!”鬼很认真严肃地告诉黑瞎子,“他们是心里有怨气得不到解脱,所以才会哭。” “鬼跟鬼也不一样的,”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说出来哪里不同,最后只冒出来一句,“就像我跟你背上那个不一样一样。” 被提及的背后灵安静装死,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挂件,弱小可怜又无助。 鬼飘过去戳了戳装死的它,被无视之后,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但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更好的解释,不免有些着急。 ‘到底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看着阴气森森快要暴走的鬼,黑瞎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鬼与鬼之间肯定是不同的了。 他就是想套个话而已,有理智会学习的阴魂不多,像鬼这样子的才是少数,大部分的都只会到处飘啊飘,厉害一点都就到处吸阳气。 哪像他,天天晒月亮,要不然就是靠着树发呆,除了不吃饭爱吓唬人其他的跟人没什么差别。 黑瞎子拽着飘着飘着就要跑路的鬼,摁着他纤细的腰身慢慢往床上放,右手伸向他散开的头发,指尖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安抚着躁动的鬼。 黑瞎子的手指在他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按摩着穴位,偶尔还会蹭一下他的脸颊,“没事了,不怕不怕。” 鬼被安抚得很好,也不乱想了,仰着头喜滋滋地接受着服务,乖乖的。 ‘似乎有些变化。’黑瞎子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上一次见面鬼的状态,‘好像变重了些,身体也变实了点,摸起来也不硌手了,长肉了吧。’ 看着晕乎乎像是醉了一样的鬼,黑瞎子有些不太确定,像提着了一摊猫猫一样把人举了起来。 鬼有些不明所以,眨着眼睛跟人对视,“怎么了?” 黑瞎子咳嗽了几下,把危险的想法压了下去,但还是控制不住嘴角,笑得像要拐人走的怪叔叔一样,“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鬼摇摇头不吱声,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黑瞎子把鬼往地上一放,摸着下巴开始认真严肃地思考,之前收集到前任房主们的信息,但一个都对不上。 “要不,瞎子我给你取个名字吧?”黑瞎子犹豫了一会才把话说出口,可当他对上一脸期待的鬼时,心里面忍不住开始哀嚎,他哪里会起名字啊啊啊啊.... 但是,不忍心让鬼期待落空,绞尽脑汁想出来了几个名字。 黑瞎子想名字想的头疼,看着旁边发呆的鬼,忍不住捏了捏他的下巴,“你看啊,你摸起来冷冰冰又滑溜溜的,是不是很像蛇一样,要不然就叫你小蛇好了,听起来怪可爱的。” 然后被生气的鬼拍了一巴掌。 对此,黑瞎子表示,带小孩都没那么难。 话虽如此,但黑瞎子还是把想好的名字都写了出来,挨个挨个跟鬼解释寓意。 祈年、书宁、时安、知韫... 随着笔墨落下,一个一个名字被书写出来,黑瞎子耐心跟不明所以的鬼解释着。 最后,还是选择了抓阄。 成功拥有了名字的鬼很高兴,拽着人就往院子里跑,他指着树告诉了黑瞎子一个小秘密。 “我很想回家,但是我想不起来家在哪里了。”时安(鬼)很是难过,有点不太开心。 黑瞎子其实也没有家了,他明白这种难过,最后还是轻声道,“没事,我们俩在的地方都算家。” 第5章 回家第一步 就在黑瞎子在想应该用什么的借口将时安骗走打包带走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他不顾时安危险的目光薅了一节树枝,然后飞快地逃窜。 最后顶着一头包可怜兮兮地拉着时安做实验。 事实证明,如果有足够的载体(树),本源(时安)就能脱离小院。 这个结果让黑瞎子十分的满意。 月黑风高夜,黑瞎子将收集来的材料胡乱堆积在地面上,挑挑拣拣最后选出了一面做工精致方方正正的大镜子。 长矩形的桌子摆放在院中,早就准备好的米饭和未点燃的香烛被规范的放好,朱砂和符纸随意地丢在桌面上。 等到午夜十一点,黑瞎子将香点燃之后,才将镜子摆放上桌,调整一下位置之后,才满意地拍拍手。 时安本来就对未知的东西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看见这种类似作法的场景就更加地兴奋了,整个人到处乱飘,一样一样地问了过去。 “镜子聚阴,至于其他的。”黑瞎子看了一脸迷茫的时安将话咽了下去,“你别管了,瞎子我又不会害你,待会听我指挥。” 黑瞎子点燃了香之后,手法利索地将一张黄符凑近长香点燃,将符倒进清水里,带着火星的符纸接触到水反而烧的更厉害了,等到符火将清水变成了一碗浑浊的黑水之后,他才招招手把时安喊过来。 时安听从指挥站在了空地,捧着符水的黑瞎子才上前将水泼洒到时安的脚背,动作迅速让时安来不及反应。 “没事,一个小仪式罢了。”黑瞎子难得正经起来,他拍了拍手拿出朱砂就着一点不知名的血液快速画了个阵法,落笔最后一刻,院内无风自动,将摆放好的米饭点心纸钱吹的七零八落的,似警告又似祝福。 时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呼吸都变得炽热起来,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痛意,他下意识地咬住舌尖,努力保持着均匀的呼吸。 无数的记忆碎片向他袭来,他看见自己骑着马匹穿越草地朝着远处的人影挥手。 看见了自己倒在血泊,胸腔有着一个血洞,心脏消失不见了。 转眼间,自己又站在竹林间不知道在与谁对话。 最后只感受到了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绝望和恐惧夹杂着恨与爱,他感受着自己拖着一身碎肉从昏暗的地方爬了出来,最后停留在某个角落。 汹涌的情绪让他控制不住落泪,大颗大颗的眼泪重重砸在地上,他真的分不清了。 我到底是谁?时安没来由地感受到了恐慌,陌生的情绪让他非常的焦躁不安。 黑瞎子其实心里面也没有底,毕竟只是古书上记载的仪式而已,能不能成功还得看天意。 但看样子,时安的状态还算可以。 或许能成功呢? “时安?!”看着突然蹲下来哭泣的时安,有些头疼,如果他不能从错误的杂乱的记忆走不出来,那他就会消失。 这个仪式其实很简单,就是借助亡者的记忆和阴气再加上生魂的气息伪造出一个被认可的身份出来。 时安没有过往,很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城市,便一直“居住”在这个小院,他无意识蕴养着周围的一切。 本身,这个院子就是凶宅,枉死过人,隔壁不远处就是中心美食街,生魂的气息也有了,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刚刚好。 “看起来,还算成功吧?”黑瞎子有些不太确定,他看着早就熄灭的线香,悄悄咪咪地凑了过去,半蹲在时安旁边,戳了戳他的肩膀,“还哭着呢?” 时安胡乱地抹了把眼泪,他低着头闷闷不乐,“我还是想不起来,只记得好疼好疼。”说罢,抬着一张湿漉漉的脸跟黑瞎子对视,被泪水打湿的眼睫毛轻轻抖动着,冷白色的皮肤泛着一丝温润的光泽。 “你也会忘记我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知道,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而已。” 黑瞎子故作深沉地思考了很久,看着一脸忐忑的时安突然就笑了出来,“怕什么,到时候你就吓吓我,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呢?” “哦”时安冷漠地收回了不该有的想法。 “感觉怎么样?”黑瞎子又问。 “没变化,”时安抿了抿唇,偏过头去不看黑瞎子。 ‘他在说谎。’ 时安被黑瞎子盯着心慌,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他恶狠狠地拽过黑瞎子的衣领,十分嚣张地掐住了背后灵,受到惊吓的背后灵捂着黑瞎子眼睛的手越发地用力。 被殃及的池鱼:6! 钻心的痛让黑瞎子面色一变,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够,想抓住那双手却落了空,面容扭曲地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时安抓住了背后灵的命脉,互相对峙着。 最后,看在快要疼晕过去的黑瞎子面上,两个鬼勉强达成了一致,互相放开了手。 背后灵寄生在黑瞎子身上,已经差不多要跟眼睛融为一体了,起初是两个意识争夺一具身体,背后灵失败了寄宿在眼睛里面,加重了黑瞎子的眼疾。 第6章 礼物 “瞎子?”时安破天荒地喊了黑瞎子的名字,他看着十分难受的黑瞎子,头一次产生了杀意,他怨毒地盯着快缩成一坨的背后灵跃跃欲试。 黏腻扭曲的黑色雾气缓缓地从时安的脚底下往外覆盖,将黑瞎子淹没在纯黑的雾气中,时安双眼空洞凭着本能一步一步走向黑瞎子,在背后灵惊恐的眼神中,那种苍白无血色泛着些许青色的手慢慢触碰着黑瞎子的下颚,顺着优越的弧度往后摸去,直到触碰到一团冰凉的灵体。 背后灵发出了尖锐的哀嚎声,时安脸上挂着无机质的笑,背后的雾气扭曲张扬飞舞着,侵占着领地。 直到背后灵被撕成碎片,不甘地怨毒地消散在空气中,时安才停下了手。 黑瞎子的状态并不好,肉体的剧痛再加上精神上的钝痛,他麻木地喘息着,跳动的心脏仿佛被冰冻结实了无法挣脱,缓慢地跳动着。 时安表情阴冷,如同恶鬼一般,他本能地想杀死眼前的人,却不想动手,只好回到寄宿的树里。 晚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好像在安慰着他。 黑瞎子脱力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束缚的眼睛此刻无比地干涩疲劳,但他内心却很轻松,这双眼睛带着他的好处很多很多,但他宁愿没有。 黑瞎子其实也没想到时安能出手解决棘手的诅咒,在他印象里,时安就像新生儿一般缺少常识,对什么东西都兴致缺缺,只想着晒月亮和树,偶尔有些情绪波动还是因为自己把他惹急了,单纯地吓唬人而已。 黑瞎子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年少时自从失去了家人整日里沉浸在复仇的日子里,当仇人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带走后,他就只剩下这一双眼睛了,前半生复仇,后半生赚钱治眼睛,偶尔收拾一下新仇家和傻缺雇主。 休息久一点吧,危机感又催促着他赶紧赚钱赶紧找药材试古方,没到真瞎那一步,他都不想放弃。 遇见时安只是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让他头一次想要抓住。他待在这个地方足够久了,久到仇家都开始试探了。 所以,得想个法子把鬼打包带走。 “时安?安安?小蛇?小宝?”黑瞎子一声比一声嗲,声音都荡漾出波浪线了,他蹲在树旁边,一下一下敲着树,像在敲门一样,“小蛇乖乖,把门打开~” 还沉浸在恶劣的情绪中即将黑化的时安,差一点把人给杀了,最后还是因为限制,时安才没把黑瞎子给弄死。 顶着一个黑眼圈的黑瞎子嘿嘿嘿得笑着,然后扒拉着时安,“别生气啦,明天给你多上几炷香,瞎子错了嘛。” 时安:冷漠.jpg 从那天开始,黑瞎子加大了骚扰时安的力度,把时安烦得不行,躲着不出来。 直到一个电话打来。 “哟,稀客呢~”黑瞎子脸都要笑烂了,“有什么好事情想到了瞎子呢?” 时安看着举着电话笑容荡漾的黑瞎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趁其不注意一溜烟跑了。 黑瞎子又接一个单子在收到一大笔定金之后,乐得合不拢嘴,他抓住逃跑的时安给了其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蛇乖乖在家别乱跑,瞎子我啊去挣点家用钱~” “一路小心。”时安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感觉毛毛的,最后憋出了一句祝福,获得了一个摸摸头。 “真乖。” (私设:这个时间线是七星鲁王宫开始之前) 这次的任务出乎意料的简单,黑瞎子甚至有闲工夫开始摸鱼,站在一群干活找机关的伙计之间格外的显眼。 雇主看着沉思的黑瞎子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难题,小心翼翼地询问。 黑瞎子摆摆手,难得良心发现没有坑钱,他只想快点回去,礼物已经挑选好了,也不知道时安会不会喜欢。 “礼物?”时安错愕地看着被递到眼前的木盒子,他抿抿唇,不太理解黑瞎子的意思,“为什么?” “我在讨好你啊。”黑瞎子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眼睛里闪过不明的思绪,“而且,这个也可以当你帮助了我我送你的赠礼。” 时安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有点差,他没办法将翻涌的情绪很好的表达出来,也分不清为什么突然觉得心跳开始加快,他捂着胸口感受着波动。 ‘它活了?’时安想道。 礼盒里放着一只手镯,手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镯子刻着一圈金色的符文,古老神秘。 时安看不懂是符文是什么意思,所以看得特别细致,这手镯瞧起来像木雕而成的,但触感温润细腻,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阴阳环可是瞎子好不容易淘来的,可不能弄丢了。”黑瞎子心中一动,从时安手里将阴阳环拿走,帮忙戴在他的左手上。 “我们小蛇以后可要平平安安。” 黑瞎子这才注意到时安左手手背靠近腕关节处有一颗鲜红的小痣,古朴的手镯衬得那手腕纤细,白到发光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瓷器一般,让人忍不住把玩。 可能是黑瞎子盯着的时间太久了,时安有一瞬间后背发凉,抽回了手,瞪着黑瞎子,“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警惕的流浪小猫一样。 “咳咳,你这是在怀疑瞎子的品行,太伤人心了呜呜呜。”黑瞎子“娇弱”地倒在时安的肩膀上,开始嘤嘤嘤假哭,“好难过啊.....” 听着耳边哀切的控诉声,时安有些良心不安,长长眉毛皱成一团,满脸纠结。 最后,还是伸出手搂住了黑瞎子的腰,把人搂紧了之后,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不哭不哭。” 时安手刚搭上黑瞎子的腰时,掌心实打实接触到时,敏锐地察觉到了黑瞎子他腰部紧绷的肌肉线条,一接触就往后撤了一下,时安误以为黑瞎子在拒绝,刚想着松开手,就被反客为主了。 黑瞎子身高一米八五,宽肩窄腰,比时安要高出半个头来,此刻弯着腰被时安抱在怀里,有种猛虎嗅蔷薇的错觉。 黑瞎子将他搂进怀里时,不自觉抬手摸上纤细的脊背,轻轻地将头颅靠在时安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打在时安耳后的皮肤上。 “想不想跟我出去玩啊?”黑瞎子笑得跟个拐孩子的怪人一样,被墨镜挡住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在心里面盘算着,列出了好几个计划。 时安摇摇头拒绝了,他其实挺想出去玩的,但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地方就有些不乐意,闷闷不乐的样子像是被雨水淋湿找不到家了的小猫,可怜可爱。 “我应该是要一直留在这里的。”时安有些迷茫,挣开了黑瞎子的拥抱,站在了树荫底下,“不能被丢下。” 黑瞎子越听越心烦,但脸上的笑一点都没变,他带着诱哄的口吻跟时安说话,“可是我走了之后这里不就剩下你了,谁帮你上香?谁带你去吃饭?再说了,树也要吃饭的啊。”黑瞎子指着绿油油茁壮成长的树睁着眼睛说瞎话,“万一它也想换个地方玩呢?” 占了时安便宜长势很好.没有灵智的树:勿call。 “再说了,瞎子的眼睛还没有好,离不得人呢,小蛇发发善心,帮帮瞎子吧。”黑瞎子脸不红气不喘张嘴就开始忽悠,他的眼睛状态现在回到了二十多岁时的状态,哪怕有眼疾也不会影响生活,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把鬼拐走而已。 时间长着呢。 果然被拿捏住软肋的时安开始犹豫了,他意志不坚定地听着黑瞎子为了哄骗他说的好话,一边在想着把树打包带身上的可能性有多大。 时安很孤僻,平等地拒绝跟所有人交流,平时很少很少主动跟黑瞎子搭话,烦到不行了才会回应两句,一搭话就会被黑瞎子带到沟里面,但偏偏每次都会百分百相信他。 黑瞎子不这样认为,冷冰冰的小朋友表面上拒绝跟人交流,实际上满脸都写着我好无聊快来找我玩,每次出门做任务的时候都会躲着昏暗的角落里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可爱死了。 第7章 回家咯 时安总感觉黑瞎子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围着自己打转,应该是抱着什么坏心思,但看在礼物的份上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时安对于时间的概念一直很薄弱,有些时候发着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没什么感觉。 黑瞎子时常能看见上一秒还在开开心心拨弄花草的人下一秒就开始原地发呆了,好在时安也不爱出门,不会出现突然在路上发呆然后被拐的情况。 在打断了几次之后,黑瞎子发现他的做法毫无意义,也就随着他去了,偶尔还会搬张椅子过去坐着一起发呆。 黑瞎子挺喜欢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的,无聊的时候就去接单赚钱,赚够钱了就回来看时安表演发呆,再无聊一点就去骚扰老朋友,挨打→找时安哭诉→继续作死。 偶尔还会试探地去折腾时安的宝贝树,只不过每次都会被暴怒的时安赶出去。 时间一长了,也习惯了。 看见明显精神状态不健康的黑瞎子,时安还会面无表情地提前发疯。 “啊啊啊啊瞎子命苦啊....”→安 被抢了台词的黑瞎子:6 最后,还是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好日子,两个人手动去挖树了(其实是在树根附近挖了个坑)。 只不过很可惜,友情提供了地点的时安并没有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骨\/\/头。 没有骸骨,没有记忆这就代表着时安的死亡场所并不是在这,脑子不够用了的时安暴躁地把铲子往地上一丢,就要开始发疯了。 “诶诶诶,小蛇冷静点,不生气不生气。”黑瞎子把手上的泥土拍干净之后,长腿一跨就到了时安身边,拽着人往树底下的石桌坐下。 “你还记得什么吗?” “月亮。” “月亮属阴,月华为太阴之气,”黑瞎子发散着思维,开始推测,“往玄幻一点说,会不会是你在混沌的时候刚好在这里吸收到了月华 ,所以才会对这有印象,甚至是以为自己的骸骨埋在这?” 时安摇摇头,他是真的没有印象,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本能而已,而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他确实是被埋在树下。 “瞎子记得,你一开始是没什么理智,吃了点什么才开始慢慢跟瞎子互动~”说着说着,黑瞎子又开始了口花花,“是不是因为看上了瞎子啊~死鬼~” 在时安即将暴动的时候,黑瞎子将话题一转,“你出不去的很大一个原因是,你不想出去而不是你不能出去。” 按照这个逻辑一想,黑瞎子脸都要笑烂了,以初见的时候,时安的能力来说,他足够无声无息地解决掉自己,下不去手还不是因为舍不得,黑爷我啊面子真大。 “你在想些很不好的东西。”时安肯定的语气狠狠地戳了黑瞎子一刀,他无视了泫然欲泣(演的)的黑瞎子,开始思考人生。 结果就是,第二天黑瞎子喊了一群工人,将院子里的老树完好无损地挖了出来,运送到了其他地方。 黑瞎子带着明显跟不上节奏的时安以及为数不多的家当踏上了回家之路。 黑瞎子在跟时安描述时,把自己在京城的小院描述得天花乱坠,惹得本来不是很开心的时安期待不已,眼睛都在发光。 可当时安站在破旧的小院前,看见了墙上厚重的青苔和非常老旧还掉漆了的大门时,只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 院子很大位置很好,能在闹市中买到一个四合院确实很厉害,一打开门那种古朴老旧的属于旧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庭院园林应有尽有,就是长时间不打理闲的十分落魄。 黑瞎子搂着人笑得贼兮兮的,“瞎子也很久没有带人回来了,小蛇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不要板着一张脸。”说完就带着人往里面走,等走完一圈之后,才宣布这不是他们以后要住的地方。 “老宅!这是老宅!”黑瞎子上蹿下跳,“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想带你来认认门而已,而且瞎子孤身一人住在这里多可怜啊,这可是四进的大宅子啊。” 勉勉强强被说服的时安看着开始做戏的黑瞎子忍不住又给了他一拳。 被打了一拳的瞎子也不装了,贼兮兮地带人往祠堂里转了一圈,指着空落落的供台说,:“你要是想住这也行,瞎子批准了,以后就把你摆在这好了。” 然后就被忍无可忍大爆发的时安捶了一顿。 黑瞎子常住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七拐八拐走了很久才到,面积比刚刚的地方明显小了很多。 可能是主人家长时间不打理的原因,看着更老旧了,像凶宅一样。 等到了内院一看,到处是杂草,连正中间的鱼池都干得见底了。 唯独老树长势很好。 “我的!!”时安看着一脸得意的黑瞎子恶从心生,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头锤,紧张兮兮地越过人去看他的宝贝树。 被移植过来的树状态还不错,绿意葱葱的,格外显眼。 院子里的正房明显都有人住,除去这两间房子还剩下几个厢房,厢房打开一看全是灰尘和蜘蛛网,就连地板砖都顽强地长出了几根小草。 看不过眼的时安拽着人就开始大扫除,本来一个小法术就能搞定的事情,当一看到黑瞎子,时安就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操心,阴气和能量本来就少,应该用在正途上。 在两个人勤勤恳恳的打扫之下,整个宅院焕然一新,就是空落落的,特别是顶着黑瞎子惋惜的目光,时安丢弃了一大堆用不了的坏家具之后。 “其实修修补补还能用的,瞎子很穷的。”黑瞎子试图制止他,但在时安危险的目光中越说越小声,“ok,我闭嘴。” 时安其实也觉得怪难看的,盯着院子心神一动,眨眼间还破破烂烂荒凉的小院变得装修精致起来了,院子内甚至还多出来一小片竹林。 空地上多出来了几套苏式家具,在黑瞎子诧异的目光中,时安顺着自己的心意开始了装修。 门口破旧的红灯笼给更换成了精致的宫灯,进门第一眼就是古朴的照影墙,越过墙后是大气的鱼池,各色锦鲤正悠闲地吃着鱼食,院子左边是由小石块围绕着隔出来的小竹林,竹林底下摆着两张躺椅,中间还有一个小茶几。 院子右边是一棵高大的树,树龄看不出来,但胜在生机勃勃绿叶葱葱。 两间正房和厢房也焕然一新,家具严谨地按照格式布局摆放着。 黑瞎子新奇地推开门观察,然后朝院子里发呆的时安大喊了一句,“你在怎么做到的,快教教瞎子” 然后顶着时安鄙夷的眼神,他东摸摸西摸摸,“发财咯,发财咯。” 赚大发了的黑瞎子开心够了之后,才注意到有些精力不济的时安,他凑了过去,殷勤地推着鬼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大功臣好好休息吧~睡醒了瞎子请你吃大餐。” 黑瞎子也不深究时安的能力,贴心地供奉了几炷香之后,喜滋滋地研究家具值不值钱了。 这一觉,时安以灵体的状态睡了很久,睡着了的他看起来更像一具尸体了,没有一丝人气。 黑瞎子悄悄进门看了几眼,最后发现只要自己待在时安身边,时安的睡眠质量会更好,也就挤上床一起睡了。 第8章 鬼压床?不,是瞎子的福利 房间里不断传来水声和物体碰撞掉落的声音,黑瞎子警觉地想睁开眼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疲惫,手脚沉重,就连脑子也昏沉。 那种异常熟悉的目光犹如深渊里的怪物伸出的触手一样带着黏腻的侵略性,令人毛骨悚然。黑瞎子悄悄动了一下眼皮,等待下一步动作,可对方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黑影就站在床前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在察觉黑瞎子意识清醒之后,俯身下来和他贴得极近。 黑瞎子感觉有一股冰冷的气息靠近了自己带着一丝奇异的幽香,他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忽然,黑影伸出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 黑瞎子温热的身体被冰凉的东西一触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咳嗽了一下想要说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索性就这样等待着黑影下一步动作。 当他有意识时,就发现了身边的时安消失不见了,聪明的脑瓜子一转就发现了谁在看着他。 可能是这个摆烂的态度逗乐了黑影,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黑瞎子能感觉到对方冰凉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最后向下滑落。 扑腾扑腾!心脏似乎收到了刺激,紧张地跳个不停。 恍惚间,一具冰凉的身体贴近了自己,对方将头颅轻靠在自己的胸腔听着心脏的起伏,便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黑瞎子表面上摆烂,实际上悄悄地在开始试探,等到意识从冰凉的梦境中抽离时,身体也逐渐回应他的操控。 等到有足够的把握之后,黑瞎子反客为主将人压在身下,时安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来不及反抗就被束缚住了。 “不听话的小朋友要做什么坏事呢?” 黑瞎子借着月光观察着身下的人,黑发青年脸上泛着异常的嫣红,苍白的唇咬地死死,眼神冰冷又暗含警告,但却上挑的眼尾含着一抹不正常的艳色,撇过来那一眼更像是欲拒还迎。 可能是嫌脸上一直戴着的墨镜碍事,黑瞎子将其丢在一旁。 这是时安第一次看全黑瞎子的脸,他有着棱角分明的脸,鼻梁高挺,薄唇正勾着痞气的笑,那双含情眼低垂着,无比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私设长相,瞎写的) “瞎子是不是很帅~”黑瞎子见时安盯着自己不说话,低头凑得更近,鼻尖磨蹭着鼻尖,温热的呼吸让时安飘忽的思维回归了一小下,“都把小蛇迷呆了。” 黑瞎子用着自己的面颊蹭弄着他的眼尾,勾\/引\/意味十足,惹得身下的人喉结上下滚动。 时安是那种内眼角向下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的眼形,眯着眼睛的时候真的很像蛇类在评估猎物的大小。 顷刻间,两个人的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安双腿绞住了黑瞎子的双腿,腰腹一用力就将人掀翻,逆转姿势坐在了他身上。 黑瞎子仰头看着他,故意顶了顶胯,笑得很荡漾,“这么主动的吗?” 黑瞎子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时安就像受惊的猫一样,蹭得就下了床,躲进了衣柜里。 他在拒绝靠近。 黑瞎子看得心痒痒,但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愿,离时安更远了一些,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 时安慢慢松开了紧抿的唇,身上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危险而扭曲,空气仿佛也变得稀薄起来。 黑瞎子估算了一下逃跑的距离身体悄悄地摆出了警戒的姿态,他虽然有自信说时安不会真的杀死他,但人受伤了还是会痛的,能避免就避免吧。 就在黑瞎子准备好了战略性撤退的时候,时安气息又变了,他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变得滚烫起来,看起来像是开到极致的红山茶。 越来越热了。 时安眼前模糊一片,他感觉自己快要熟透了,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心跳声如战鼓作响,咚咚咚跳个不停,一种躁动的渴望从内到外涌现出来。他盯着黑瞎子,一种无法言喻的令他浑身微颤的兴奋包裹住他。 黑瞎子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很乐意帮忙,哄着人开了门。 白纸遇上了很不好的老师,时安懵懂地被迫接受着对他开始太过于新奇的教导,黑瞎子是一个很耐心的猎人,引诱着无辜的羔羊误入歧途。阴暗的兴奋让他在教导过程不免有些过激行为,能溺死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时安身上。 在长久的等待中,已经难受到极致的恶鬼咬着嘴唇,不愿意发声音,却被人类带着安抚意味的亲吻带动了心神。 等这一次结束之后,时安就推开了黑瞎子,他嘴唇紧抿,满脸不开心,忍浑身不适准备要逃跑。 但黑瞎子低笑着把他拉回怀中,亲吻着他哭红了的眼角,“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小蛇就心疼心疼瞎子,再陪陪瞎子吧。” 时安全身都疼,含着泪水要落不落的,嘴角也被咬破了,疼痛感让他非常非常烦躁,显得极为没有耐心,“得寸进尺!不是好人!” 黑瞎子笑着收紧手,压低着嗓子哄着闹脾气的鬼,“再来一次,心疼心疼瞎子嘛。” 时安体内的火气重新燃烧了起来,他瞪了一眼黑瞎子,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 仿佛是在故意报复一般,黑瞎子的动作慢条斯理,宛若优雅的贵族矫揉造作地品尝着美食,也像是在特意让时安难过哭出来一样。 布料摩擦声和时安要哭不哭的闷哼声在他耳边一遍遍放大,吸引着他全身的感官。 黑瞎子笑眯眯地继续,无视时安的拒绝,嘴上关心着时安的状况,但实际上悄然无声地将人带入暧昧旖旎的快乐。 比起时安,他更像是蛊惑人心的恶鬼。 得到了很多阳\/\/气的时安看着鲜活了许多,被占有的痛苦和那些羞于启齿的快感顺着血液爬行到心脏,细细密密地泛着痛感和痒意,他已经提不起来力气了,看到还精神抖擞的黑瞎子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反客为主的某人嬉皮笑脸地凑得更近了,“多咬几下,咬了就不能生气咯~” 时安踹了他一脚,但因为过度疲劳力道不大软绵绵地像是撒娇。 “好啦好啦,困了就睡会。”黑瞎子在时安面颊留下一个吻,开始了善后工作。 善后工作完毕之后,黑瞎子搂着人躺在床上,手还不老实到处摸,时不时还亲上一口,笑得有点猥琐。 疲惫的时安被骚扰地忍无可忍,看着那张恨不得贴他脸上的大脸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巴掌推开黑瞎子的头,骂骂咧咧:“起开!讨厌你!!” 被嫌弃了的黑瞎子也不伤心,继续固定住时安的腰不让他跑了,然后开始狂蹭,“好好好,瞎子讨人厌~”说完之后捧住了时安的脸轻啄一下。 这下子,再大的火气也消了,时安挣脱开黑瞎子的手,将干净的被褥搂成一团就缩了进去,“睡觉!” “嘿嘿嘿,睡觉嘿嘿嘿.....”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的黑瞎子死不要脸地贴了过去。 一夜好梦。 第9章 朋友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原本还在期待时安会有点什么反应的黑瞎子,看着一脸平静的鬼推开了自己,随意找了个地方藏着,消化着阳气。 黑瞎子有些失望,但也不敢打扰他。刚好这个时候,有人联系上他了,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黑瞎子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严肃认真。 两个人商谈了一会之后,黑瞎子就准备出门了。 外出前,黑瞎子留下了一张纸条,还在纸条上画了一圈爱心,喊了几声时安的名字,得不到回应之后,才离开。 接个朋友外出两天→瞎 时安修炼得很忘我,压根没有注意到。 等到黑瞎子来到赴约地点时,就看见了裸着上半身浑身都是血和伤疤的张起灵。 他暗叹了一声,压着人打了一顿(其实是他单方面交流切磋且没有打过),才让失忆的小哥想起来自己,才带上了失忆自闭儿童回家。 当张起灵站在小院时,他看着无比豪华的院子陷入了思考,这透着淡雅的布局以及精致的家具,和压根不合理的绿油油竹林和印象里荒凉的小院一对比,不太对劲啊。 再加上若有若无的鬼气,张起灵眼神一暗,‘危险’。 黑瞎子压根没注意到张起灵神情的变化,在他看来,张起灵处于应激反应,看什么都不安。 “哑巴你等一下,我给你去找点东西吃先。”黑瞎子说完就往厨房走去,把人丢在院子里。 听见院子里的响动,柜门微动,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缓缓从里爬出,一头长发柔顺又富有光泽,随着男子的动作滑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的照耀下,格外地怪诞。 青年的脸生得极好,静静地站在灯光下时,苍白的肤色透着死气的美感,身上有股被时代遗忘的气质。 当青年出现在视野中时,张起灵飞快地掷出了匕首,匕首穿过他的身体狠狠地撞击在后面的墙体上,发出巨大声响。 只是好奇出来看看的时安疑惑地与站在院子里的人,下一秒就被对方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态度激怒了。 张起灵快速地从原地离开,在即将到达时安身边时,用力抓住了时安压住 他的上半身,同时抬腿凶狠地朝时安踢去。 时安被巨大的力道去击退,在即将倒在地上的时候,一手放在地上,漂亮地改变方向躲开张起灵的鞭腿。 等身体快要撞上张起灵的那一瞬间,时安一脚踩上他的身体,借力往后一跃,远离着张起灵。 早在靠近时安时,张起灵就握住了手中的匕首,趁机刺向脑袋,下一瞬,时安的身体化作雾状。 见此,张起灵只好卸力,干净利落地帅气落地。 掌心的刺痛提示着他伤口由于力道过大已经裂开,张起灵一甩手将血液弹向半空飘着的青年,同时还将血液往刀具一抹,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时安猛地一用力将人踹开,用力一拳捶在了他的胸口上,张起灵也不躲开硬生生扛住了,他发出一声闷哼声借力拍了一掌。 张起灵的血液十分奇怪,穿透了雾气直接触碰到灵体状的时安,灼烧着他的“皮肉”。 时安的状态不太好,整个人忽实忽散的,心口传来一丝凉意,他不得不动用力量来修补身体。 张起灵手指微动,观察着时安的举动,就在他准备再次动手时。 推门而来的黑瞎子发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看见双方身上的伤口时,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你们在干嘛,都停手!!” 在看见黑瞎子之后,时安嗖得躲在他身后,从他颈窝里处探头出来盯着他,视线一接触到,就猛地缩回去。 “诶呦,怎么打起来?”黑瞎子捂住时安冰凉的手,检查一圈发现他没有大碍之后才放心,扭过头来却被张起灵的脸色吓了一跳,“没受伤吧。” “哟,哑巴怎么脸色那么差?”黑瞎子诧异地挑挑眉,好奇地凑了过去,却看见神情冷峻的张起灵死死地盯着时安,手上割开的伤口滴答滴答往下流血。 “瞎。”张起灵微皱起眉头,用眼神示意黑瞎子走开,“邪祟。” 黑瞎子这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突然打起来,不免有些好笑,“不是邪祟,我们小蛇是乖宝宝。” 张起灵拿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黑瞎子,谁家乖宝宝一拳能把地板捶出来一个洞,“你养的?” “昂?”黑瞎子莫名有些骄傲地抬抬头,将躲在身后的时安拽了出来,“你看你把他吓得,小脸唰一下就白了。” 张起灵眼神似刀盯着时安,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戒备。 “小鬼难缠。”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张起灵勉强劝了一句,他不想哪天回家要给黑瞎子收尸。 “不一样。”黑瞎子明白他的顾虑,主动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有分寸。”另一只拽着时安的手也不闲着,安抚性地捏了捏。 站在两个面无表情对视的人中间,黑瞎子表示压力有点大,他干咳了几下才开始互相介绍双方。 “咳咳,这是哑巴,不太爱说话,是个好人。”(可以相信) 黑瞎子自觉介绍地很好,得意洋洋地搂住了张起灵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模样,在感受到手下的人抗拒的挣扎着,手上的力气越发地大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给个面子。” 时安屏住呼吸,盯着地上的血不敢动弹,被灼伤的痛觉还残留在手背上,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瞪大了双眼圆溜溜的,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血能驱邪!” 黑瞎子脸上划过几条黑线,感情刚刚说了什么这个祖宗一点都没记住。 时安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张起灵看,但又不敢上去,他抿抿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瑞兽?” “不是。”张起灵哑然,在记忆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来自己跟瑞兽的关联,“活人。” 时安有些失望脸上一下子就带出来,满脸郁闷。 “别打哑谜了。”黑瞎子面上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那么有空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 ‘哑巴一看就是刚格式化没多久,能找回来就不错了,不能让他多想,准备点补脑的东西吧。’黑瞎子不太走心,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张起灵时,他确实很焦虑着急,但发现这人还能自理,甚至还会骗人,就不带管了,反正最后初亏的又不是他。 时安对张起灵的血液还是有些忌惮,他本质意义上属于是魂体,勉强也算是邪物,所以在离开时还是从心地绕开了那一块地方。 远处的张起灵,他似乎察觉到了,回头与时安对视一眼后,又转头不看他,把脸都缩进了帽子里,看不清神色。 张起灵:胸口好痛。 经过这一次突发事件之后,张起灵莫名地感觉有人在无时无刻观察自己,一旦动了想抓住的念头,罪魁祸首又消失地无影无踪,连黑瞎子都见不到他几面。 看不下去了的黑瞎子拽着人就出门了,等到傍晚回来时,张起灵的态度就自然很多了,不像以前一样一看见时安就警惕,时刻准备好绞杀。 “你看瞎子对你好吧,出门一趟还特地给你带了头香回来。”黑瞎子低垂着眼将手上价值不菲的头香点燃插在香炉上,袅袅白烟升起,缓缓飘起了受供者。 一旁默默观察的张起灵接过打火机,也给时安上了几炷香,他严肃地将香插进香炉,没到三秒,香就折了,他盯着断掉的香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抱歉。” 躲起来的时安哼了一声,将两个人都赶了出去,被风裹挟着离开的黑瞎子满头问号,这不关自己的事啊。 将两人扫地出门之后,时安心情好了很多,无视了一直敲门的黑瞎子。 被炫耀了一路时安有多乖巧多可爱的张起灵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黑瞎子,发出了不屑的冷哼声,也离开了。 第10章 小日常2 躲了几天无处可藏的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小院多了一个人丝毫没有影响到时安的生活,他照常修炼晒月亮发呆,黑瞎子不放心张起灵,陪着他到处找记忆。 三个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几年。 时安的修炼大有进步,再加上黑瞎子时不时的阳气滋补,他现在除了没有真正的心跳跟普通人差不多。 还在黑瞎子的帮助下开发了不少新技能,学会了很多攻击手段。甚至因为进阶成功,还获得了一些玄幻类的技能。 但在黑瞎子的三申五令之后,时安很少在外人面前动用这些,不过好处就是手背上的那颗痣,时安终于想起来是怎么来的了。 那一天,刚从地底下出来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刚回到家,还没休息多久就被兴奋的时安拽到了院子里,表演了一个隔空取物。 (没错,穿越者必备空间出现了。) 当水灵灵的蜜桃出现在时安手上时,黑瞎子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噌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夺过了桃子。 蜜桃的清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口齿生津。 黑瞎子却全然不顾效这个桃子的美味,仔细地检查着时安。 “没事,”时安仍由对方摆布,甚至还配合地转了几个圈,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算是仙家手段吧?芥子空间。” “什么?”黑瞎子感觉自己心都要蹦出来了,“真的假的?” “你猜?”时安心神一动,地面上就摆出来一个红木桌子,古朴的桌子一看就是上年头了的,沉甸甸。 张起灵也被突然出现的大物件惊到了,拽着两个人就往空地跑。 “小张哥,你先松开我。”时安被拽得有些疼,“没事的。” 黑瞎子有些酸溜溜,“喊哑巴就是小张哥,喊我就是喂和那个瞎子,太伤人心了。” 时安耳根都红了,他瞪了一眼耍宝的黑瞎子,“谁让你不靠谱!。” 黑瞎子又开始叽叽歪歪了,他模仿着时安一开始的说话方式,拿捏着腔调,“鬼好,人坏!” 时安这下子脸都红完了,追着黑瞎子就要捶他一顿。 独留张起灵在原地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个人。 最后还是黑瞎子在强烈的目光中主动被捶了一下,三个人开始继续研究这个神奇的东西。 黑瞎子摸着下巴思考,他看着院子里的装饰品,笃定道,“这些东西包括之前房间里面的家具都是你空间里的,也就是说它一直都在,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时安点点头,空间十分地大,大到他触碰不到边界,里面的物资十分充足,小到吃穿用度大到一套套家具房子,甚至还有分类存储好的食物存在。 (参考了我玩的游戏背包) 还有些地方是雾蒙蒙的,抗拒他的查探,可能是修为不够,解锁不了吧。 此刻,两个活人和一个半失忆待解锁的鬼面面相觑,大家谁都不懂怎么修炼。 “来来来,哑巴你快想想你们家有没有记载。”黑瞎子怂恿着张起灵,一遍悄咪咪地给时安打手势比划,暗示他一起。 时安没看懂黑瞎子什么意思,但是在张起灵目光转过来的时候还是很配合地点点头,“你们也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懂。” 黑瞎子的良心受到了一丝丝谴责。 张起灵表情微动,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他鄙夷地看了一眼黑瞎子,在对方快要炸毛的时候,将话题掌握在手中,“以后有空可以回去看看。” “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咯~”黑瞎子一脸嫌弃,然后灵活地躲开了张起灵投掷过来的果核,“这个时候就得靠万能的瞎子了。” 市面上能搜集到的资料没一种符合时安的情况,这足以证明时安的特殊性。 最后,大家一致选择顺其自然,反正时间一到,时安就会想起来应该怎么做。 同时也鉴于时安的特殊以及优越的能力,黑瞎子特地宣布了,以后他和张起灵下都要带上时安,并封以时安后勤小当家的称号。 时安不是很想加入进这个小分队,他表示自己不想扣功德。 黑瞎子则表示,什么功德不功德的,钱最重要,大不了捐一点出去呗。 最后,还是张起灵的一句“我们需要你”说服了时安。 然后时安就被吃醋了的黑瞎子摁在床上一顿狂亲,被迫签下不平等条约。 至此,三人小队集结完毕。 作为最有经验黑瞎子带上了最靠谱的张起灵,两个人开始筹备起物资,列好清单之后,就开始大肆购买了。 黑瞎子甚至还去了趟黑市,搞到了一批军火器械,还为更擅长冷兵器的张起灵买了百来把刀器,什么样的都有。 时安则是任劳任怨地把将一大卡车一大卡车的物资收纳好,幸好东西放入了空间之后,只需要精神操控就好了,不需要人力搬运分类。 大出血好几天之后(虽然不是花的自己的钱),黑瞎子终于停下了购物的步伐,他亲了一口时安之后,贼兮兮地说,“辛苦大功臣了。” 时安腾得一下脸就红完了,他结结巴巴地看着黑瞎子,推了他一把,“注意场合!” “哎呀,哑巴又不介意。”黑瞎子凑了过去,像只大狗狗一样蹭个不停,“小蛇真可爱~” 时安推开了他的狗头 朝着全场最可靠的小张哥问道,“要不要买点药材备着啊,有点东西想实验一下。” “小蛇真厉害~” 张起灵拉低了帽子,手动表示自己看不见,远离了无时无刻不在炫耀的某人。 时安被蹭得火气都上来了,一咬牙就抓着人往房间里走,门一关直接就亲了上去。 在黑瞎子愣住的时候,时安的唇已经贴上来了,敏感的神经都好似被火点着了一样,他愣了不过两秒,就热情而凶狠地回吻了过去。 时安的大脑一片空白,只靠着本能地要热烈且攻击性地回应着,热意被传递,哪怕牙齿划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主动投怀送抱的时某人狠狠吃了个教训。 此刻,送货的伙计站在门口瑟瑟发抖,张起灵目光淡漠地盯着对方看,也不说话。 第11章 夜间访谈 黑瞎子又接了一趟活,这一次要去的时间长一点,忙忙碌碌开始筹备东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雇主买单当然要多薅羊毛了,薅到就是赚到。 所以,小院里就剩下了一人一鬼。 张起灵很好带,按时按点准备好饭菜,他锻炼完了之后就会来吃了。 一般这个时候,时安就会坐在院子里发呆,要么盯着鱼池发呆要么盯着张起灵发呆。 张起灵的身形很流畅,是那种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美感,冷着一张脸依靠着本能训练时,一招一式十分顺畅。 可能是时安放空的眼神让张起灵觉得他开始无聊了,稍显疑问地停下训练跟他对视。 时安勉强将发散的思维抽离出来,眨眨眼睛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表情懵懂。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垂眸思考。 时安看着难得纠结的张起灵,眼中透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不学。”说完后,时安继续垂眼安静发呆。 他生的眉目如画,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竹林前,赏心悦目,就是看着没有人气。 “可以保命。” “哦,不学。” 交流失败,两个人继续各干各事。 直到黑瞎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那种诡异的氛围还没有消散,惹得黑瞎子一脸稀奇地围着张起灵转,“稀奇哦,哑巴居然生闷气了,需要瞎子心理辅导吗?打折哟~” 见张起灵板着脸不理会自己,黑瞎子低声笑了,“不用操心那么多,好好休息吧,后面有得你忙的。” 黑瞎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在对上时安的视线时嘴角上扬,眼角弯弯,对他扬了扬下巴,“过来吃饭了。” 张起灵和黑瞎子仿佛是两个极端,一个坐姿端正,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族里训练出来的优雅,但更多是一板一眼的规矩;黑瞎子则不同,大跨步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的,全然一副浪荡子的感觉。 饭毕,准备偷溜走的时安和张起灵被抓回来进行小院第一次圆桌会议,发起人则是黑瞎子。 作为会议的参与者,时安一点参与感都没有,听着黑瞎子单方面的说话,时安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空气中蕴含的能量,那种熟悉的气息顺着他呼吸的变化慢慢飘到了他身体里,修补着他的身体,但更多的是在他体内转了一圈后,就再次消散。 在经过一番沟通之后,黑瞎子对于这次会议十分满意,现在的哑巴并没有完全失忆,比起失忆更像是记忆被遮挡住了。 不过,想想也是,真失忆了哪还能联系上自己。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之后,就轮到时安这边了。 时安脑子一懵,没反应过来。 黑瞎子只好重复了一下刚刚说过的话,“小蛇能详细描述一下你还记得的东西吗?” “孕育了一切的生命的地方,”时安停顿了很久才把记忆里陌生的语言翻译成自己认为能理解的话,“命运赋予我们选择的权利,肉体死亡不能真的决定生死,回归母...” 回到什么地方来着?时安有些恍惚,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也不能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每个世界都有独有的法则运转着,灵魂之间会互相吞噬压榨也是因为法则的允许,但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时安不入轮回是因为他身上带着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气所以会被排斥,但到底是魂魄而不是活人,只能以沉睡的方式留在这里等待着命运的流转。 在灵魂还有一点点的神志时, 时安迷迷糊糊地选择了黑瞎子,并借助他身上的阴气能量(背后灵)慢慢苏醒过来。 黑瞎子看着突然卡壳的时安有些担心,长腿一跨就坐到了他身边,顺了顺有些杂乱的头发,“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阴气和阳气对我来说都有用,都算能量,”时安慢吞吞地拨弄着手上的阴阳环说,“其实睡一觉也可以的。” “我会错过你们的。”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让人心疼。 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让他感到熟悉和安心,可到底为什么安心呢?他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神色凝重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的黑瞎子,视线缓缓的,慢慢的,落在了院子里的树上。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他问。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黑瞎子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六七年了吧。” “那么久了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啊。”对于时安来说,时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一点实感都没有,他把视线转移到张起灵身上,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小张哥你这次有没有找回记忆啊?” “这次失忆又是因为什么啊,”时安很好奇,“被骗啦??还是又被人坑了?”话语里的幸灾乐祸都就快要飞出来了。 “核桃,”张起灵语气淡淡将盘子一推,手慢慢挪到了匕首上,仿佛很平常的说了一句:“你多补补。” 黑瞎子:“........” “啊?谢谢。”时安没反应过来,接过了这一盘核桃仁,有点迷茫地看向黑瞎子,但对方避开了尴尬地捂住了脸,“我其实一开始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们也没什么变化呢。” “同化。” “阴气入体被同化?”时安死死地盯着黑瞎子的脸不放,企图找出一丝破绽。 张.记仇.起灵低头无视了黑瞎子谴责的目光,淡定地喝了口茶。 “咳咳,黑爷我也不太懂呢~”黑瞎子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柔柔弱弱地倒在了时安身上,矫揉造作极了,“黑爷也只是个苦命人罢了。” “啊?”时安眨了一下眼睛,显然是没能理解黑瞎子现在在表演什么戏码,他大胆地假设,“鬼缠身?” “这个其实很好解释,就是有些人的出生日期太过于....”时安尽量将脑子里不好的词语给替代掉,“巧妙,就会被关注到,但他们没办法真正影响到活人,就会暗中影响到你。那些阴暗的扭曲的肮脏的恶念会腐朽掉你的身体,等到真的受影响的时候,就会瓜分掉你的身体。”(瞎编的,) 早期的黑瞎子并没有被影响到什么,等到女\/\/\/尸(背后灵)出现时,身体的临界点被打破,平衡也就被破坏了,身体受到鬼气日复一日的侵蚀,健康程度其实一直在下降。 黑瞎子能够在黑暗中视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还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很大原因就是阴气入体。按照被腐蚀的程度来说眼睛从强光之下看不太清楚会慢慢变成了阳光之下会看不见。 但是因为背后灵的诅咒,被破坏的平衡又巧妙地回到了临界点,说是诅咒其实更像是背后灵在侵占他的生机,争夺这具身体,它一边侵蚀着一边又希望自己能得到完美的强盛的生机 所以会帮忙修补(当然是用阴气啦),所以在慢慢同化,拉扯着黑瞎子进入无法挣脱的泥潭。 设定+碎碎念 作者开始叭叭一些设定: 小蛇不是原住民属于是穿越者的,本质上他应该是带着游戏系统穿越到了修真世界,但是因为修真世界受到了侵蚀,系统本着自己的崽自己疼带着人逃了,在逃跑的期间还炫了一些世界能量。 因为在逃跑过程中,被攻击了,损坏了一部分核心,但万幸的是小蛇的灵魂被好好保存下来了。 所以,在逃命过程中,系统随便选了一个时间交了保护费之后就带着小蛇的灵魂跑路了。 高维世界(修真)的灵魂到低一纬度的世界会被限制,因为盗墓世界本质上还算得上是科技发展世界~不是灵异玄幻的嘛。 小蛇不会变成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大佬也不会成仙,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灵气不多,需要从杂质中提取出来,勉强能修炼。 但是,我是亲妈,所以小蛇会慢慢吸引能量,包括阴气、阳气来修补,还需要花钱买有灵气的东西来凝聚好身体,还有空间(其实这个更像是方便了瞎子,主要是觉得很可惜啊,小三爷下墓,下一个炸一个,反正都要没,不如拿来花掉。) ps:树就是系统,这篇文系统不会出现,他正在打工还债,但是他一直在关注小蛇,空间就是它送的 不会出现修仙,所以时安修炼只是为了修补身体,不会出现开天辟地的那种法术~(用游戏方面的话来说,就是时安在回蓝,但是速度很慢很麻烦,然后大型法术什么的非常耗蓝,如果蓝条不够就会扣血。 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写下去,本来就只是跟亲友口嗨了一下而已,但是没想到写着写着就两万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反正算是自娱自乐之作,特别ooc且文笔拉 这个文是甜文,反正就是想写瞎子谈恋爱,一切剧情都是以他们两个的视角来的,所以大概率不会改写很大的剧情线,基本上就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 (哦莫没想到居然要一千字才能发,要不然我列一下小蛇的设定出来) 时安\/小蛇 年龄:未知 身高:比黑瞎子矮半个头,所以应该是175-180左右 特征:眉心有一颗小黑痣,左手腕关节处有颗红痣(空间载体) 时安会的东西偏辅助类,系统还留下了丹谱药方但是因为世界不同关于药材的记载和描述也不一样,更高级的东西需要慢慢凑药材,大部分时间陪着黑瞎子下墓是为了找药材,有些药材会在墓里面出现,深山老林啊繁华城市都可能会出现,不被定义的药材呢~(看到这可以不用看啦,后面在凑字数)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还差两百字个去哪凑啊啊啊啊 第12章 夜间访谈2 “那这么说,瞎子我就是西游记里的人唐僧咯~谁都想吃一口?”黑瞎子不太着调的态度打破了这稍显沉重的氛围,笑眯眯地亲了一口时安,“那你呢?是不是也想吃了我。” “瞎!”张起灵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黑瞎子制止了。 “按照你的说法,那群莺莺燕燕都对我有企图。”黑瞎子掰过了时安的脸,凶狠地与他对视,“那你呢?你又想做什么呢?” “是命运的指引哦~”时安感觉到掐住脖子的手微微用力,一点一点地缩紧,罪魁祸首无辜地跟自己对望,“再用力也没有用哦,我又不会再死一次。” 时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更不会有血液的流动,一切的生机都是模拟出来的。 被模仿者黑瞎子笑得更开心了,他松开了手亲昵地捏了捏时安的脸颊,“小蛇不应该说‘我是为你而来’的吗~” “你又在看什么苦情戏吗?”时安推开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再往下摸就不礼貌了,在远离了喜怒无常的黑瞎子之后,他才将视线转向了不怎么爱说话的张起灵,在对方略显无辜迷茫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吧。” 对于两个人的加密通话,黑瞎子表示十分不满,严厉谴责!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怎么说呢?就是我们低于人类又超脱于人类,即使同同处一个空间也没办法,你们是看不到我们也触碰不到的,我们却可以看见你们,但要是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的话需要一个契机,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看不见鬼的,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影响。”时安尽量将脑子里的“知识点”复述出来,然后在黑瞎子期待的目光中,补充了一句“对,没错,他们都在看着你。” 黑瞎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时安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下地的时候岂不是当着主人家的面翻箱倒柜? “也不能这么说,”时安干巴巴地宽慰着黑瞎子,“就是,那些东西他们也用不到。” “体系不一样,纬度也不一样。”张起灵总结道,然后获得了一个迷茫的时安,满脸都是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 张.高学历.起.百岁老人.灵与同样出过国进修的黑瞎子将目光转向了时安。 黑瞎子摸着下巴思考,“哑巴你说,是不是要给小蛇一个跟同龄人打交道的机会?扫个盲?” “户口。” “哦,那看来只能由瞎子我亲自教导咯~”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时安想要拒绝,但拒绝无效。 张起灵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会变得鸡飞狗跳,但他很乐意给黑瞎子找事做。 这就是百岁老人之间的友谊吗? 关于学不学习要不要学习的辩论告一段落之后,时安收拾好心情,将白天准备好的东西摆在桌面上,白瓷的瓶子里装着不少东西骨碌碌作响,打开瓶盖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这些不大不小的瓶子共有十个,瓶身上贴心地贴上了标签,秀气的字迹工整地写明了用途。 “聚气丹,补血散,玫瑰露,三和丹,六妙丸...”时安掰着手指头清点着刚做好的丹药,然后在黑瞎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全部推给了张起灵,“都给你。” 黑瞎子大惊失色,“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我会陪着你啊?”时安不太理解黑瞎子的震惊,一双狐狸眼瞪得圆溜溜的,“难不成你还想一个人出去玩?不带我?” “我那是接单赚钱,不是去玩。”黑瞎子一愣,被天降大锅砸得严严实实的,“先不说无证行医这个事,瞎子要去的地方可不干净,又不是什么好事,你确定?” 这下子轮到时安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黑瞎子了,“那你准备那么多东西还让我装着,是要干嘛?” “安全。”张起灵一针见血,捅了黑瞎子一刀。 果不其然,时安一听就炸毛了,他有些抓狂,刚准备扑过去捶人,就被黑瞎子扣住了腰,“太过分了你们两个!!!” “咳咳,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 “意思是,你还有其他备选方案咯?” “不不不,意思是你在外面接应我们。” “那还不是一样?” “怎么一样了? 两个人像小学鸡一样开始斗嘴了,全然不顾张起灵的感受,打打闹闹。 最后,还是选择了带上时安。 关于炼药,黑瞎子十分好奇,诚挚地要求时安进行示范。 被迫进行表演的时安,看着桌面上琳琅满目的药材很是无语,“所以,瞎子胡闹我能理解,为什么小张哥你也要过来看啊。” “好奇。”张起灵表情淡淡的,一点都没看出来是先把东西拿出来的。 “好吧,其实原理我也没太解释得通,这样然后那样,就做好了。”时安手里比划着流程,试图拒绝表演。 “别废话那么多了,瞎子可是很期待呢,小蛇快开始吧~” 看着张起灵无声的催促,时安抿着唇角满脸不开心地将小药鼎放了出来,虚托着。 药鼎高约二十公分,通体由白玉制作而成,上刻着华丽繁琐的纹样,看不出是什么图腾,古老又神秘。 黑瞎子捅了捅张起灵示意他去看纹路,不设防的张起灵看了一眼就陷入了飘忽忽的幻境中,幻境虽然不致命但还是让张起灵感到了不适,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后,看着表面正经实际上偷笑的瞎子心生恼怒,悄悄给了一拳。 挣脱幻境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上才过了一两秒,所以时安看着开始打闹的两人,十分不理解。 时安深吸了一口气,用清水洗净双手之后,将药鼎放置于半空中,无形的气流稳稳接住了药鼎。 他神情肃穆,居然有点佛像宝相庄严的样子,十根手指放在身前,慢慢地做出了几个动作,带着奇特的韵律吸引着人的心神。 时安肤色莹白宛若上好的美玉,此刻在月光之下,整个人都在发光般,看得黑瞎子心痒痒。 时安放空心神,一丝不苟地将口诀在心里默念,使用手诀时指尖如同柔美的蝴蝶轻柔地起舞,带着一种很奇妙的韵味,药材被一一挑选出来悬浮于空中。 火苗突兀地出现在药鼎内部,时安耐心地等待着时机成熟,将不同的药材按顺序投入丹炉里去之后,需要配合手法催动炼化,药材会慢慢变成液体交融到一起,等到液体充分融合之后,就需要将它们均匀地分成数个药团,让它们逐渐成丹。 这个期间需要控制好火候,不能有任何变化,一旦太大或者太小都会影响成品,运气好的话一炉丹药,运气不好的话就得重头开始,失败的药材就会变成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时安将丹药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这一次还算顺利,药材的耗损率不高, 刚好能凑够十个益气丹。 时安的炼药充满了玄幻色彩,冲击了两个百岁老人岌岌可危的世界观。 “哇哦~”黑瞎子十分捧场地在时安拿出药丹的时候发出了惊呼声,“真神奇啊。” 药香十分纯净很难形容是什么感觉,就像春日里的一束阳光,明媚正好。 “瞎子有个问题,”黑瞎子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围着药鼎转来转去,“适合正常人类吃吗?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吃了就变成怪物呢?” “不会吧?”时安思考了一下,“益气丹好像是补气血的?就很常见啊。 “常见吗?” “对昂!”时安十分理直气壮,甚至反驳了回来,“怎么就不常见了?药方不就是人参 半夏 白术这些吗?” “行吧。”黑瞎子砸吧嘴,将话题结束掉,在时安危险的眼神中,兴致勃勃地要求想再看一次,甚至准备上手去触摸药材。 (本章出现的任何东西都是虚构哒,药方名字和七七八八的都是我百度出来然后瞎编的,如有雷同,万分抱歉ps:不会出现修仙之类的剧情) 第13章 拒绝动物表演从你我做起 时安无视掉捣乱的黑瞎子,感觉着炼药成功之后产生的药气,常人看不见的乳白色气状小蛇在他身边游动着,十分灵动,随着他的吸引慢慢消散在空空。 一炉丹药能提供的药气太少了,时安估算了一下时间,看着帮不上忙还捣乱的黑瞎子就来气,推搡着两个人往外走,“你们别待在这里碍事了,我要开始忙了。” 时安看着储备充足的药材翻了一下丹谱,开始估算着下一炉制作什么丹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将目光放在了留春丹和回春丹上面。 顾名思义,回春丹能够治愈外伤,留春丹则是主治内伤的丹药。 回春丹是那种浅淡的黄色,整体剔透非常,比起丹药更像是黄玉切割成的珠子。 时安一心扎进炼药中,炼制的过程枯燥乏味,但丹药出炉时那种成就感让人十分上瘾,直到炼制出了一大批丹药才收手。 嗅着空气中药香,心情美好的时安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瓷瓶将丹药分类放好,才准备休息。 折腾了两三天,虽然说时安不会像人类一样感到饿和累,但还是有点疲惫。 时安恍恍惚惚地将丹药放进空间的储物柜里面,每种都留出了两瓶,才抱着一堆瓷瓶走出了厢房的门。 院子有两个正房,黑瞎子和张起灵一人一间,相邻的厢房被改成了仓库和书房,还剩两个空房间备用,现在,时安将其中一个征用了,改成了药房。 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张起灵之后,时安将怀里的七八个瓷瓶塞给了他,嘱咐道,“一次不用吃太多,会消化不良。” 张起灵点点头配合地将瓷瓶收进了背包里。 时安面色微微发白,他实在是太困了,看见张起灵将东西收拾好之后也懒得去纠结他要去干嘛,就晕乎乎地往房间里走,一头扎进了黑瞎子怀里。 困呼呼的时安没有注意到,早起的张起灵已经将出任务要用的东西整理好装进了背包里,在跟黑瞎子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赴约了。 去往杭州的张起灵跟黑瞎子的目的地不一样,所以两个人并不同路。 黑瞎子贴心地把睡着的时安放在床上,看着熟睡的他发呆。 黑瞎子能信任的人很少,活得越久就容易对任何人产生怀疑,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憎恨着一切恨不得毁灭世界,再多的思绪在视线接触到时安的时候,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他跟哑巴不同,哑巴身上背负着使命,而他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等到时安睡醒时,就发现了浑身孤寂的人坐在床边发呆,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黑瞎子现在的五感比之前敏锐多了,之前的暗伤也在修养期间慢慢恢复,等他回过神时,就看见了双眼亮晶晶望着自己的时安。 “睡醒啦?”不经意压低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性感,坐在床边的人不经意地散发着荷尔蒙,微微绷起的肌肉线条像只慵懒的黑豹。 “嗯嗯!”时安胡乱应了一声,扑向了黑瞎子,整个人洋溢着开心。 “怎么那么高兴啊。”接住了投怀送抱的某人,黑瞎子笑眯眯打趣着他。 “看见你就高兴。”时安也不害羞,笑意盈盈地亲了一口黑瞎子嘴角,“你看我的心会跳了哦”他拉着黑瞎子的手就往心口处放,胸口空缺的地方早就修补好了,重新凝结出来的心脏缓慢但又坚定地跳动着。 “我真的好开心,”时安喜气洋洋地跟黑瞎子述说着自己的喜悦,没有发现他僵住的笑容。 “所以,你身上的伤是真的?”黑瞎子有些心疼,刚开始那会,时安还不会理会自己,整天都靠着树发呆死气沉沉,慢慢地才开始鲜活起来,也会跟自己开玩笑了,偶尔还会吓唬自己。 黑瞎子还原本以为是幻化出来的伤口,他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身体贴近,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对啊,我死了嘛”时安蹭了蹭黑瞎子,脸上的笑意冲淡了他长相的冷艳,他好像看不懂黑瞎子脸上凝重的表情,轻轻蹭了一下,“一开始会觉得疼,但是现在不疼啦,别替我难过。” “你要是能记得就好了。”黑瞎子叹息一声,将头靠在了时安的肩膀上,闷闷不乐,“那就可以去那些人的坟给掘咯。” 时安被逗笑了,他脖子被黑瞎子的头发扎得有些发痒,“有违天谴,祸及子孙。” 他细声安慰着难得脆弱的黑瞎子,“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你看他们都死掉了,我还活着呢。” “嗯。”黑瞎子还是不太开心,闷声回了一句。 时安从黑瞎子的怀抱里退出来,转为捧住黑瞎子的脸跟他对视,他长睫微颤可能不太适应时安赤裸裸的目光,想要躲闪。 下一秒,柔软的唇贴上了温热的东西,黑瞎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凶狠地拿回了主动权,吮得时安舌根发痛,他呜咽几声想要离开,又被温柔地安抚住。 时安被亲得发懵,浓密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小的水珠随着睫毛一眨一眨,不断地抖动着。 想要再过分一点的黑瞎子被突然响起的电话给打断了,他搂住人不放手,喘息时带动着胸膛起伏。 手机是那种老款的摁键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号码是雇主的号码。 等到接通电话时,黑瞎子已经平复好躁动的身体,他靠在床头上搂住时安不放手,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做梳顺着柔顺光亮的长发。 原来是雇主安排接送的人已经到地方了,但是看着荒凉的巷子不太敢开车进去,只能站在巷子口观望着,等着黑瞎子出来。 一连等了七八个钟也没看见人,伙计也不敢去催道上赫赫有名喜怒无常的黑瞎子,只能让上报给老板来做决定。 早在正式入住那会,时安就在门口设立了一个阵法,将小院的存在藏匿住,误入这边的人会因为阵法的混淆带向不同的出口,除了“主人家”能够直接走向阵法中心的小院。 时安布置阵法时,耗尽了那段时间吸收的能量还没有来得及跟黑瞎子打招呼就陷入了昏睡,所以就导致了当时的黑瞎子带着张起灵回家时,在阵法里七拐八拐才找到位置,这堪称玄幻的一幕让张起灵提高了警惕心,以为黑瞎子鬼遮眼了,再加上突然出现的时安,就把刚睡醒的时安当成了敌人。 这么做好处就是,不要长时间更换住址,还能减少开支,坏处就是这个院子是黑瞎子从解家租用的,莫名变成阴宅时需要解释,虽然黑瞎子也没怎么解释。 (私设嗷,在小花当家做主前,这个院子就被租给黑瞎子了,碍于合作关系,在解家出事之后,黑瞎子有去帮忙震慑,他给小花的印象就是住在阴宅做事随心的怪人,不好掌控。两个人关系一般,就是单纯的续约合作关系,但是小花非常警惕黑瞎子) 第14章 表面下斗,实则旅游参观 黑瞎子其实也没把注意力放在雇主那边,随口附和了几句话让场面没那么尴尬后,才挂断电话。 他捧住时安的脸用力地啄了一口,“走吧,小蛇。快去换好衣服,我们出去玩。” 时安闻言瞪大了双眼,片刻后欢呼出声。 看着兴致勃勃选衣服的时安,黑瞎子无奈地捂住脸笑了,他占有欲十分强将人圈在地盘里藏着掖着,偏偏时安不在意,听话的乖乖不乱跑,像乖巧的金丝雀一样。 黑瞎子也不能一直让人困在这里,但掌控欲让他想独享着时安,最后还是张起灵劝住了他。 他们两个人活了那么久,仇家也不少,世上的能人异士也不是没有,万一以后被发现了这根软肋怎么办? 一想到这,黑瞎子忍不住心软,无视了时安抗拒的意愿,将人扔给了哑巴训练,就那么练了几年之后,时安的身手也勉勉强强能过关了,如果碰上了打不过的人立马放弃,该逃就逃。 当然,黑瞎子严禁时安在第三个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不同,要求他伪装成常人,最近这两年除了不带人下斗,带出去露面的次数也不少,渐渐地道上的人也差不多知道黑爷有个特别宝贝的徒弟。 对于黑瞎子的要求,时安没什么异议,乖乖地伪装成有血有肉的活人,面对不长眼来挑衅的人,他表面上看在黑瞎子的份上将人打了一顿就收手,实际上悄悄分了一缕阴气出去,遮住了他的生气,给跟随在他身边不坏好心的魂体一个机会。 黑瞎子其实能察觉到时安的小动作,反正不会影响到时安的身体就放任他的报复了。 被挑衅一次两次之后,时安也有点不耐心,就不怎么陪着黑瞎子去参加那些老家伙们的宴会了,只有在黑瞎子任务回来之后才会露面去接人,没必要不出门。 这次黑瞎子接了个古墓陪同单,对方是道上同样很有名的吴三省,同时接单的还有哑巴张,但是他们两个的任务不同,黑瞎子不太关心张起灵的任务,他再三确认自己只需要暗中保护一个人,不需要出来露面,同样也不需要参与进这次的“教学”环节,东西除了那几样不能动剩下的要多少拿多少,才接单。 虽然,这次的报酬比之前给的现金少很多,但黑瞎子很满意,特别是不用露面这个要求,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划水一整个任务。 (关于这个设定是我瞎掰的哈哈哈哈) 时安扒拉了一下空间里的衣柜,在众多衣服中挑选了几套不起眼的衣服,放弃了那堆飘飘欲仙古典韵十足的衣服。 事实证明,在时安眼里不起眼的衣服,放出来一看还是很扎眼的,白色圆领袍上绣着一片一片暗纹,镶嵌着宝石的腰带勾勒出细腰,盈盈一握,长发被高高扎起,两条长短不一红色流苏伴随着头发坠在脑后。 黑瞎子忍不住比划了一下,在手掌的对比下,腰显得更细了,“啧,太显眼了。” 时安试了两三套不同款式的衣服,黑瞎子一一列举出来了缺点,最后在时安杀人的目光下,翻出来自己给时安准备的衣服。 那是一件绣满了黑竹的面料有点发黄显然是做旧仿古处理过的绸缎长袖,跟西装衬衫不同的是,它做了盘扣设计,扣子上嵌着低调的黑曜石。 “这不也是很高调吗?”时安接过衣服,滑溜的面料触感十分舒服,他有些没搞懂黑瞎子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你没发现,你刚刚试的那些衣服不适合干活吗?落跑的公子哥?嗯?”黑瞎子把问题抛了回去,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黑瞎子很理直气壮,他也是有欣赏美的权利好吧。 长衫比较宽松,落肩的设计称得少年气十足,他干脆利索地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当着黑瞎子的面就换上了,时安身形纤长,一双长腿肌肉线条感不明显也没什么赘肉,在长衫面料的映衬下显得更白了,白到晃眼。 等最后一个扣子扣上时,时安才站直了身子,衣服的长度刚好遮住了胯部,在黑瞎子灼灼目光之下,时安飞快地把裤子给穿好了,他脸色发烫,瞪了黑瞎子好几眼,被扎成高马尾的头发遮不住他泛红的耳垂。 空荡荡的左耳戴上了一个铜钱制成的耳环,那枚铜钱是黑瞎子友情提供的,这是一枚极其少见的景和钱,其精致完美程度被收藏家看见是会被骂暴殄天物的,右耳则是一颗紫色宝石制成的耳钉。 拿景和钱编织成耳环还是黑瞎子的主意,他找出了时安以前屯的缠丝线亲自动手,还准备了一颗雕刻成醒师头的菩提子,加上菩提子和流苏之后,这一个耳环分量十足,戴上去之后长长的流苏坠在胸口处。 看着穿戴整齐的时安,黑瞎子满意极了,搂着人亲了一口,“赏心悦目。” 时安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发尾随着他的动作扫到了黑瞎子身上,黑瞎子也不生气帮忙把凌乱的发丝顺好,又将准备好的蛇形开口手镯套在了时安手上,银色的镯身如同真蛇一样缠绕在时安空余的另一只手上,口中衔着一颗绿宝石的蛇头和蛇尾相呼应。 黑瞎子腻歪够了之后,才想起来巷口还有个苦苦等候的伙计。 将藏着匕首的短笛塞给时安后,黑瞎子漫不经心地将整理好的背包提着手上,“东西你都放好了对吧,要记得放在最方便拿的地方哦。” “都放好了。”时安点点头,将神念沉进空间环视了一圈之后,拿出了几个小瓷瓶,边说边塞进黑瞎子的包里,“放着,有备无患。” “这次带你出去可不能半路耍性子哦,要是突然不见一个大活人,瞎子很难办哦~”黑瞎子絮絮叨叨念个不停,真就像带了个徒弟出门的好师傅。 时安迎合了几句,发现这人就是有点紧张之后,就任由他念叨了。 黑瞎子其实心里面也没有底,等到了他这种地位,找上门的任务基本上都是那些大墓了,虽然这些年见过的机关暗器不少,阵法也见识了一些,但还是害怕会出现驱邪的东西,到时候伤到了时安,哭都没地方哭,但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 时安倒是挺兴奋的,早在知道黑瞎子是做什么的之后,他一直很想跟着,阴气也是气,都是能量不寒碜,但是黑瞎子一直不乐意带上他,他自己也去瞎逛了几回,但最后发现只有跟着黑瞎子身边才会有阴气。 时安也不懂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一个念头,‘主角光环’这个奇奇怪怪的想法让他乐得不行。 第15章 出发ing 终于接到人的伙计快哭出来了,看着从巷子里突然出现的黑瞎子和时安也不敢多问,诚惶诚恐地接过了黑瞎子手上的包就引导着人往车上走。 “黑爷请”伙计站在车前替黑瞎子打开了车门,卑躬屈膝地样子让时安有些想笑,这个时候的黑瞎子绷着一张脸攻击性十足,施施然上车。 等到时安也坐稳后,黑瞎子长臂一展慵懒地靠在车座上,虚揽着时安。 被时安的美貌惊到的伙计原本还想借着后视镜偷偷看几眼,却被黑瞎子刀一样的眼神吓住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松开了,好在他最后没松开,要不然就要被黑瞎子算账了。 伙计的车技很好,在拐来拐去的巷子里行驶也不颠簸,将人送到下一个指定接应点后,一溜烟就跑了。 只留下了黑瞎子跟时安站在大巴车前面面相觑。 “嗯???”黑瞎子看着打扮成大巴司机的伙计2号,陷入了沉思,“这得开到什么时候去?” “黑爷..黑爷你耐心等等,等出了这地界还会有人接应。”司机快哭出来了,黑瞎子盯得他后背发凉。 时安拽了拽黑瞎子的皮衣示意他收敛点,在司机投来感激的目光时微微抿了唇,叹息道,“上车吧。” 大巴有着味道,不开车还好,一开车那浓烈的柴油味熏得时安头疼,他一上车就感觉后悔了,再三考虑之后放弃了跳车跑路的想法。 他皱着脸,唇瓣被咬的发红,眉间夹着些许困倦,被黑瞎子搂在怀里,宽松的皮衣形盖在了脑袋上遮住了他的身体大半部分,熟悉的气息带着一丝烟草味,黑瞎子上车抽了根烟。 他微鼓着脸不太开心,双手环上男人的腰,将头贴在男人胸膛处,感受到劲瘦的腰紧绷着,他故意蹭了蹭换来了对方一声轻笑,才闭上了眼睛。 黑瞎子将人往怀里带了点,调整了一下姿势,才捏了一下他的腰暗示对方老实点,“睡觉。” 这一觉时安睡到了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就连换交通工具,黑瞎子也没将人叫醒,而是就着皮衣的遮挡把人像抱小孩一样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拎着背包就这么下车了,期间因为姿势的调换,时安有些不开心地蹭了蹭。 接应的伙计看到这一幕虽然震惊,但良好的素养再加上活命最重要的想法,让他忍住了不该有的好奇心,不敢去探究。 黑瞎子对此表示很满意。 等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半夜了。 黑瞎子秉承着给钱的老板最重要,在跟吴三省碰头了之后,就听从安排提前去墓里面探路,但前提是时安休息好了。 “这.....”吴三省看着在黑瞎子怀里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安,然后对上了黑瞎子严肃的神情,最后恍惚地点了点头。 铁树开花,真猛。 吴三省出房门的时候魂都还是飘的,显然这冲击力让他的大脑进行了短暂性的关闭。 时安睡醒时,黑瞎子半靠在床沿,手里拿着一杯水,半垂着脸,一副无聊至极的模样,在察觉到时安睡醒了之后,脸上才带上笑容。 时安忍不住手贱,往穿着黑色短袖背心的背上摸了一把,贴身的衣物挡不住漂亮的肌肉线条,撩拨了一下准备跑路的时安就被摁在了床上。 黑瞎子喉结微动,看着黑发如瀑躺在自己身下的时安,时安自然是感受到黑瞎子存在感十足的某个部位,他抬腿蹭了一下,笑得像只犯贱成功的猫。 黑瞎子陪人胡闹了一阵之后,时安那张冷清如玉的脸上泛着薄红,衣裳半开,这副模样看得黑瞎子生怕擦枪走火耽误时间,才把人松开了。 “小蛇听话。”黑瞎子安抚性地亲亲了时安的脸,然后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手脚麻利地帮忙把衣服穿好,反正时间都浪费得差不多了也不差那么一小会。 黑瞎子看着时安那一头长发犯愁,他不太会编发,拿着手里的流苏发饰陷入了思考,时安看不过眼将梳子从空间取了出来,利索得把头发编好在后脑勺半扎起来。 黑瞎子检查一圈发现东西没有遗漏之后,才带着穿戴整齐的人出房门。 这个时候,吴三省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个带路的伙计。 说是带路,实际上是监视。 黑瞎子他们是直接到古墓附近,吴三省提前挑选了一个荒没的小村庄落脚,在确定了任务目标之后,黑瞎子半揽着时安毫不客气地选了一些匕首和常用工具。 盯上七星鲁王宫的人不止他们这一波,另一队装备精良武装到位的国际友人队伍早早就进入了古墓探索。 黑瞎子在察觉到不对之后,领着时安往山林深处走去,让伙计抹去了他们在这休息的踪迹。 伙计听话地将尾巴收拾好,麻利地找了另一个庇护所藏匿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吴三省则是提前去积\/尸\/洞踩点远程遥控着一切,将计划完善等待着计划的另一位主角登场。 刚靠近古墓附近,时安就感受了那种盘旋于空气中熟悉的阴冷感,他慢慢提高了警惕心,听从黑瞎子的计划。 两个人左拐右拐竟然比国际友人们更先一步到达目的地。 黑瞎子没有选择挖掘一个新的盗洞,而是顺着前人留下的痕迹悄悄地潜入了通道。 越往深处走,时安对于危险的感知越发地明显,他拽住了黑瞎子示意对方往墙壁上看,墙壁前充满了划痕和打斗痕迹,但有一个地方明显比其他的不同。 黑瞎子弓着腰半蹲在地上,手上一用力,刀柄就将黄泥敲碎,露出了一个小黑洞,黑瞎子谨慎地把刀柄一转伸进去一捅,后边的角落里就出现一条漆黑的通道。 黑瞎子将冷焰火点燃丢进通道,确认安全之后才带着人走了进去,还不忘将通道口隐藏起来。 狭窄的通道路线十分清奇,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一个拐弯,时安脚步轻盈顺着空气中越来越重的阴气,把人带到了一个耳室。 这里的空间很大,正中间摆放的古棺早就布满了灰烬,陶俑美人脚上束缚着一条红绳姿态各异围绕着棺材,尽职尽责地侍奉着亡魂,四周还摆放着着几盏不亮的长明灯。 “哟,这小日子过得可真舒坦呐,不像瞎子为了讨食风里来雨里去的。”看着堪称简朴的墓室,黑瞎子有点失望,他咂吧了一下嘴,带着点惋惜意味地撞了一下时安,“亏本咯~” (三叔落跑记即将开幕,恭喜撒花!) 第16章 好人好事 “这可是活人点的灯。”黑瞎子示意时安去看长明灯,“灭掉的灯就是人尽灯枯,魂都烧干了~” 在昏暗的墓室里当着棺材的面讲鬼故事,黑瞎子也是真的勇。 时安思考, 时安沉默,时安暴怒。 “闭上你这张破嘴吧,等说多了变成真的,哭都没地方哭。”时安恼火地踹了一脚黑瞎子,噔噔噔就走到了棺材前。 这是个空棺,外表有精致繁琐的纹路,灰尘也难掩它的风采,用黑瞎子的话来说就是值钱,一出手就能进局子的那种值钱。 但,黑瞎子很想要。 “小蛇~”黑瞎子检查完一圈房间之后,开始估算着价值,转头就看见发呆的时安,“要不要跟瞎子来做一次好人好事呀。” “所以你的好人好事就是指把他们全都打包带走?” “被掩盖在地底之下,黯淡无光的日子它们肯定是过够了,就让瞎子来拯救他们吧~”仗着时安心软且好骗,黑瞎子开始胡言乱语了,一边对墓主指指点点,一边搜刮着东西。 赚完了外快的黑瞎子这才想起来正事,按照要求他需要将不安分的东西给处理掉。 时安有点想不通古墓那么多通道和机关,黑瞎子要怎么掌控全局做幕后工作。 面对时安好奇的眼神,黑瞎子笑得猖狂,“这还不简单,把剩下的人都杀了,怎么不算做好幕后工作呢?” “为什么?” “能到这种地方的会是什么好人?你杀我还是我杀你,就看谁技高一筹咯。”黑瞎子不以为然,甚至是有些冷漠,“不要在心里面默默吐槽瞎子我哦~我们可是共同利益者呢” 时安不接话,待在这个地方,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处于十分活跃充沛的状态,有东西在吸引他。 “好饿。”时安有点萎靡,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懒懒散散的,但也没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做。 黑瞎子隐匿在黑暗中解决掉了一个又一个外国佬,没有惊动任何东西,将那支队伍困在了墓道第一部分。 时安没有掺和进去,无聊得像一个被困在这个墓室的地缚灵,四处瞎乱转着,转着转着就让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根绿油油的树藤子迎风飘扬着~ “啊!?”时安下意识惊呼出声,看着那根荡漾在空中的纤细绿藤陷入了沉思,有一种怯生生的小朋友躲在角落里偷看自己的感觉。 “嗨?”时安试探性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绿藤蹭一下就消失了。 ‘啊,跑了’时安难得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悄悄咪咪地跟了上去,进入了幽长狭窄的甬道,甬道四通八达,时不时就会有一个生硬的拐角出现,顺着绿藤留下的痕迹,时安慢吞吞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口。 昏暗的甬道再配上摇晃着似灭非灭的烛火,恐怖片氛围感拉满。 随着时安的深入,甬道内出现的绿藤越来越多,它们在指引着时安前进。 道路的尽头一片光明,时安站在断头处抬头向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棵高达几十米的树,树藤缠绕着树体向上攀延着,树枝和树干有些发黑,叶片却是浓郁的绿色,布满奇怪的纹路,壮观又诡异。 ‘眼熟。’时安垂下眼眸看着这棵参天大树,却在记忆中找寻不到那种陌生的熟悉。 越靠近这棵九头蛇柏,时安就越能察觉到空气中的能量波动越大。 时安无视了骚动的尸蟞群越过祭台,他无心观察判断四周的危险,沉浸在奇妙的韵律中,忘乎所以。 被影响了神智的时安没有注意到黑瞎子打出的信号,只察觉到自己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郁起来,那种奇怪的萎靡感消失后,他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 九头蛇柏真的很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物种,捧来许多珍藏的宝贝、漂亮的矿石、香甜的果子、奇怪的但促进生长的泉水塞给了时安,超级无敌热情。 “谢谢。”时安很是客气,刚到树身边的他被塞了一大团能量,还没有拒绝,作为传递者的树藤直接松开了手,能量被它轻轻一推就飘到了时安身边。 “是幻觉哦。”活了上万年的九头蛇柏从沉睡中苏醒,以略微新奇的目光看待时安,像看待新生儿一样,“因为某种限制。” “受人所托。”九头蛇柏枝叶变得更加繁茂,给人一种古朴自然的感觉,身上的纹路更加深邃,“所以我悄悄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时安很难提起警惕心,一鬼一树居然有种温馨的感觉。 在察觉到天道又开始准备作妖后,九头蛇柏火速地将打包的礼物推给了时安,还贴心地把古墓地图(自己画的)塞给了时安,甚至贴心地告诉了他金银珠宝宝藏的位置。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礼物,还有别人让我转交的东西哦。”九头蛇柏操控着一根树藤拍了拍时安,毫不吝啬地刨开了身体,赞助了时安一部分本源能量,“反正这个地方最后也会被毁掉,等我渡完这次死劫,说不定还能化形成功,到时候找你玩啦~”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时安无法推拒。 空气似乎传来了异样的注视感,时安有些戒备地四处观察。 还没有等九头蛇柏跟时安进行最后的对话,异况突然发生了。 有人把沉睡的血尸给惊醒了。 若有似无的危机感笼罩着时安,九头蛇柏催促着时安离开,甚至不惜用树藤捆住他将他丢进了墙壁上的盗洞里。 时安被甩飞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变得暗淡无光的树本体,才意识到对方已经离开。 ‘不要抗拒命运的指引’这是对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让时安短暂地思考一会,在毫无头绪地胡思乱想半天之后,时安果断选择了放弃。 刚从发呆(胡思乱想)的状态走出来的时安迎面就撞上了几个人。 时安站在底下,迷茫地看着头顶突然出现一块空缺,扑通扑通掉了个人进来。 (说好的不写玄幻,结果还是写成了这个样,超级无敌ooc,九头蛇柏是系统的同事戏份不多,以后不一定会出现,可以当成来送东西,ps:两个人都在打工,只要活着过了剧情线就能解脱,pps:蛇柏给的礼物有一部分是老早之前系统寄存的) 第17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吴邪在跟三叔和伙计们失散之后,独自一人在耳室中观察着壁画和房间内的构造,企图寻找到机关。 在摁到第n个不知道是不是机关的凸起处时,脚下突然传来失重感,吴邪有些发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脚踩空,顺着坡道翻滚到了下面,撞在一面墙壁才停了下来。 吴邪的小身板到底是比不上训练有素的伙计,被那坡道连滚带撞得有些眩晕,躺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脑袋里嗡鸣声,真眼前一黑。 缓了一会之后,吴邪才揉着发痛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他感受到背部的刺痛有些龇牙咧嘴。 这是个向下倾斜的墓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吴邪不敢放松警惕。 吴邪顺着有些坡度的墓道一边观察一边向里走去,没多远就发现拐角处趴着一个人。 突然出现的“人”消散吴邪的恐怖感,他有些兴奋地冲了过去。 等到站定时,才发现那是一具外国人的尸体,死相极惨,肚子被完全掏空,四周血淋淋,如此血腥的画面让吴邪止不住干呕。 他踉跄着步伐离尸体远远的,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人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是会失语的。 还没有等到缓过神来,眼角就瞥见了一抹白色身影,他放缓了呼吸表情扭曲地慢慢转过头去看。 万幸的是,这是个“人”,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粽子。 但,吴邪还是不敢乱动。 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站在不远处,五官精致,带着妖冶邪气的艳丽,苍白的皮肤散发着玉的光泽,温润细腻。 这人面色很差,但好在原本五官长得好,虽然脸色是血色全无的苍白但显得不难看,此刻眉间微蹙的样子,反倒是衬得他身上透出一股破碎感。 吴邪咽了咽口水,也没人告诉他,在墓里还能遇到男版聂小倩啊。 他的长相冲淡了吴邪的恐惧,吴邪短暂地思考了三秒之后,决定离尸体远远的。 当吴邪慢慢靠近时,他看得更加清楚,青年显得越发地缺乏血色,看起来一丝人气的没有,黑色的瞳孔被手电直射着也毫无变动空洞洞得像是在吸纳着光源般。 时安有些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从惊恐万分到强制镇定再到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不由地感到好奇,他的表情怎么就那么多变呢。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啊.....”吴邪一边在心里面默念,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一边从心地离尸体越来越远。 还没等他靠近,就发现身后又传来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他惊恐不已僵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叔救命啊’吴邪不敢叫出声,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哎呀!疼死胖爷我了。”那坨趴在地上的东西哀嚎出声。 吴邪赶紧转过身,拿手电筒照向背后,只见那里趴着的人慢慢扶着腰站起来一边怒骂着,:“哎呀,我去,这都是什么破事啊,胖爷迟早要把你们通通炸掉!” 王胖子骂骂咧咧个不停,他不是没察觉到这里有人,但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他只能表现得愚蠢莽撞,好让对方放松警惕。 吴邪在发觉出现了第三个活人时,眼泪汪汪的,虽然说性命还是有不保的可能性但总比刚刚好。 “诶,那个?诶,叔叔?你还好吗?”吴邪实在是分不清脸上沾满灰尘的王胖子到底是什么年纪,试探地喊了一句叔叔。 “诶,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有没有礼貌啊,胖爷才高八斗气宇轩昂,怎么就叔叔了?不应该叫哥哥吗”王胖子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冲了过来,手上还捏着武器,直到看清了吴小狗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种眼神清澈毫无心机的样子一看就很好骗,王胖子眼珠一转就打起了坏主意,他熟络地装出知心叔叔的样子,刚准备套话就发现了外国佬的尸体,以及血肉里在慢慢蠕动的模样。 “瓦草!快跑!!!!!”王胖子吓得魂都飞了,冲过去拽着吴邪跑得飞快,在越过时安的时候,脚步更加快了。 长那么好看还阴森森的肯定是鬼!!! 王胖子在心里怒骂这个地方邪门,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甬道乱跑,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战损版张起灵。 据王胖子后面回忆,他看见一个血次呼啦的人突然出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正准备冲上去拼命,刚想拼命的时候就被吴邪的一句话惊喜地呼喊将寻死的心喊了回来。 还好没打起来!王胖子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面对一群损友也不露怯,这谁敢跟张起灵打架啊。 吴邪还没有来得及跟张起灵叙旧,就被即将赶来的大批尸蟞给打断了。 王胖子看着水灵灵的吴邪和受伤了的张起灵心生不忍,拽着他们就跑,:“你们俩个是不是傻啊,这都不跑!” 这一拽,硬生生拽出来两个铁兄弟。 尸蟞越来越多,但碍于张起灵血液的威胁不敢靠太近,但总有一些扛不住新鲜血肉的诱惑。 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张起灵轻轻挣脱了王胖子的手,拔出刀就往手掌心划,当血液流出的那一刻,尸蟞群如同看见了洪水猛兽飞快地远离了。 这一奇象让王胖子放慢了步伐,他好奇地回头张望着。 “哟呵,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这位小哥真牛,胖爷佩服!。”王胖子毫不吝啬地伸出了个大拇指。 还没有等王胖子继续夸赞,张起灵直接打断了他。 “你们先走,我断后。”张起灵不理会王胖子的恭维,他面色凝重地望着尸蟞群消失的地方,比尸蟞更危险的东西要来了,王胖子和吴邪留在这里太碍事了。 “好好好!这就走这就走,您多注意安全。”吴邪还想说点什么,就被连连答应的王胖子拉走了。 王胖子堪称是苦口婆心地劝着吴邪,:“咱两留在这只能是拖后腿,胖爷虽然也有点本事在身上,但也做不到靠一滴血就喝退千军万马,你想啊,连这位小哥都对付不了的东西,我们上去不就是送菜吗?” 吴邪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虽然他真的很想帮忙,但他对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 这座墓修得就像迷宫一样,还没有走多久的王胖子吴邪二人再次迷失了方向,就连回头的路也没有了。 第18章 三叔救命 早在王胖子出现的时候,时安就悄悄虚化了自己的身体,以魂体姿势看着两个人逃命。 他悬浮在半空中看着成群的尸蟞群追着他们跑,没过多久就疯了一般四处乱窜,如浪潮般迅速退去,像是在逃命一样。 原本趴在地上的外国佬尸体似乎是变异成功了一样,顶着残肢断臂的身体站了一起,摇摇晃晃地朝有人气的地方走去。 时安看着吴邪消失的方向,又看着变异成功的尸体,最后选择了跟着尸体走。 没走多远就看见了一队狼狈的人,人数大概是七八人左右,身上都带着伤,状况好一点的人正持枪警戒着,剩下的都人正靠在一起低声用外语咒骂着。 放哨的大高个在看见尸体摇摇晃晃走过来时还以为是幸存下来的队友找到了组织,刚准备打招呼,就被扑倒了。 尸体啃咬着他的喉咙咬断了他的喉管,血液流了满地。 大高个死前的惊呼让其他人毛骨悚然,他们纷纷拿起枪做出了反击,子弹的杀伤力贼大,一枪就打烂了尸体的头部,充满了血腥味的一幕让人看了心理不适。 这还没完,有个血红的小虫子从尸体里钻了出来,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它飞速地朝下一个幸运儿奔去,刚一接触人体,就把对方的皮肤灼伤,溃烂得十分迅速。 幸运儿倒地不起,其他人分散逃跑。 时安被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给惊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十分不适,离得越来越远。 他原本以为跟着这群人能够找到黑瞎子,没想到目睹了一出惨剧。 时安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顺着黑瞎子留下的记号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 视线转移到吴邪这边: 王胖子逃命的功夫是一流的,带着吴邪东窜西窜,愣是逃离了尸蟞群的追击范围,两个人这才能喘口气。 但,还是扛不住吴邪的邪门。 两人没坐多久,就被突然出现的形状如鬼手一般的藤蔓当成了扑食礼物给带走了,吴邪被结结实实捆个正着,在王胖子的惊呼声中,给他表演了一个光速消失。 藤蔓们拽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得离开,回到了九头蛇柏身上。 吴邪因为倒吊的视角脑袋充血没能看清周围的状况,他有些缺氧难受,快要喘不过来了。 王胖子倒是游刃有余,可能是看见吴邪状态不好,也有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一直说个不停。 “诶,我说小同志,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像你这种人不应该在那种大楼办公或者是学校书院?” “你说,他们是不是看上胖爷我这健壮伟岸的身躯了.....” 每说两句都要喊一声吴邪小同志,在得到回应之后才安心。 吴邪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他以前从来没有下过地,对于这里面的危险程度都仅限于纸上认识,当自己身处险境时才察觉到笔记里记载的一两句话语是什么状态。 “诶!?大侄子!!” 吴邪正在努力地抗争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吴三省的声音,他激动地大声呼喊着,:“三叔,快放我下来啊啊!”” 等到吴三省指挥着潘子从洞窟下来,吴邪心里的气才松懈掉,他泪眼汪汪地被救了下来,可怜巴巴的。 “你说你啊....”吴三省有些心疼,但嘴上还是凶巴巴的样子,一边数落吴邪不听话,一边检查他的状态。 王胖子被放下来之后也不老实,东摸摸西碰碰,凭借着狗屎运气触发了机关,放出了具尸体。 祭台突然打开发出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心。 祭台从中间裂开,一张玉床缓缓升起,床上赫然躺着两具奇怪的尸体。 在看到栩栩如生的女尸时,吴邪不敢置信,他指着尸体张大了嘴却说不出来话,这这这这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吴三省则是激动地上前,仔细地观察起了突然出现的东西,就在他一脸激动地回过头时,就看见了一脸呆呆的侄子。 吴三省小课堂正式开课。 就在吴三省给吴邪讲解的时候,王胖子不甘寂寞地爬上了棺材,准备去摸里面的宝藏,就听见了身后的破空声,他灵活地往后一滚,躲开了攻击。 “别乱动!”吴三省惊呼出声,“你身上有血气,他要是沾染了活人的气息就会诈尸,到时候我们都得死在这。” 见吴三省面色阴沉,王胖子将快要骂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他往暗器袭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裸着胸膛,上半身还有着一大片纹身的张起灵。 求生欲让他闭上了嘴。 远处的张起灵默然不语,他维持着将古刀扔出去的姿态,缓了一下才从脱力状态中出来。 王胖子心有余悸,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要丧命在这个地方了。 他拍拍胸口压压惊,刚准备找吴邪说话,却发现对方两眼无神地盯着空中喃喃自语,其他人同样也是一副失了神的表情。 王胖子这才发现事情大条了,他朝着远处的张起灵大声呼喊,“他们这是不是中邪了,胖爷我不会驱邪啊。” 张起灵果断出手,跳上了祭台,将黑金古刀拔了出来反手切掉了玉俑的头颅。 陷入幻境的众人这才挣脱出来。 张起灵看着大家恢复了神智之后,随意找了个地方休息,将舞台让给了吴三省。 吴三省看着对方黑沉沉的眼神,有些头疼,最后还是调整了一下计划,开启了忽悠大业。 闲不住的王胖子是真的不太想听小课堂,他一个人到处扒拉着东西,企图能找到好东西,结果还真让他翻到了。 喜滋滋收入囊中之后,王胖子开始四次溜达,他不是不眼馋那个玉俑,但大神(张起灵)就在那边坐着,他不太敢去虎口夺食。 吴三省的小课堂结束之后,吴邪似懂非懂,他指着女尸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做的的啊?” 吴三省只好继续解释。 不爱听这些的潘子,只能是承担着伙计的职责,看着王胖子无所事事的样子,暗戳戳开始跟他搭话。 王胖子也是个粗中有细的家伙,两个人你来我往都没有套出对方的话,只好开始闲聊。 “胖爷不是说宝刀未老吗?这就不行了?” “呸呸呸,胖爷我非常行。” 就在潘子和王胖子互相调侃的时候,参与不进大叔之间略带一些黄色调侃的吴邪开始打着手电筒观察四周,眼角突然瞟到了不远处洞窟内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注视着大家。 等到他指着那个地方准备喊人的时候,再回头就发现那个玩意消失了,硬生生给吴邪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19章 跑路进行时 张起灵暂时休整了一下,才从玉床内摸出一个盒子。 吴邪对这个盒子很好奇,但碍于跟张起灵关系还不算太熟悉,不太好意思问。 吴三省可能是察觉到了吴邪的好奇心,悄悄在他耳边说道,:“这很有可能是鬼玺。” “真的假的!?”吴邪惊呆了,他发散着思维,“难不成鬼界也有皇帝?” “放屁!”吴三省被一惊一乍的吴邪气得要死,看见大家的目光都往这边靠拢,只好换回了正常音量,给吴邪科普着。 吴邪听完之后好奇心到达了巅峰,他凑到玉床前仔细观察,结果还真被他发现了记载着古文的地方,一份帛书。 他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古文,辨认着上面的意思,还没有等他将话翻译成大白话文,大逃亡又开始了。 数量贼多的尸蟞从被开凿了很多洞穴类似于蜂窝煤的墙壁中涌现出来,期间还掺杂着几只颜色发红,一看就很危险的虫子。 吴三省心下一惊就大跨步上前拉着吴邪准备逃跑。 张起灵也察觉到了,他从祭台上沾取了一些粉尘擦到身上,路过尸体上他停顿了一会跟吴三省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顺手从尸体上摸了个东西。 变故实在是太多了,计划还要改动。 王胖子察觉到了他们俩隐晦的互动,但碍于正在逃命,压根没有闲功夫去戳破,他愿意赌一把。 飞快地爬上祭台之后,王胖子学着张起灵胡乱地往自己身上抹粉尘,边抹边高声喊道,:“往哪跑!!!” 张起灵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洞窟跟藏匿于黑暗深处的黑瞎子对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上面有出口,爬上去。” 大家闻言照做,双手双脚并用麻利地往上爬。 吴邪体力有些跟不上,速度越来越慢,甚至比不过体型大只但特别灵活的王胖子。 大量的尸蟞紧随其后,一点一点拉近双方的距离。 张起灵目测了一下距离,最后还是稍稍停下拽着人帮助吴邪逃命。 等到爬到山洞顶部的时候,大家才有重见天日的感觉。 “麻蛋,”王胖子牙咬的死死的,他凶狠地将包裹里的炸药拿了出来,在确认大家都逃出来之后,将燃线点着后麻利地将炸药丢了进去,“炸死你个龟孙。” 吴邪来不及制止,就被炸药爆炸引起的波动给炸翻在地。 王胖子还想再丢一个进去,在动手之前,被吴三省拦下。 “再炸下去,我们都得陪葬!”吴三省有些头疼,那么大的动静想让人不发现都难,“快走吧,这可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别被发现了。”说完,立马招呼自己仅存的伙计潘子和吴邪收拾东西立马跑路。 “行吧。”闻言,王胖子也不废话了,提着包就跑路。 张起灵在看着这两波人各奔东西之后,也悄悄离开了。 此刻,还在古墓地宫里面的时安陪着黑瞎子进行宝藏寻找工作,收获满满,最后一个点也完美挖掘成功。 发大财了的黑瞎子笑得十分猥琐,他殷切地看着时安,把时安盯得发毛,“嘿嘿,我的钱钱嘿嘿嘿.....” 只不过好景不长,王胖子丢下来的炸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点燃了九头蛇柏,熊熊大火燃烧,让空气中的含氧量飞快消失。 时安想了想让黑瞎子先出去,自己则是还是去了一趟祭台,把玉俑女尸玉床都打包带走了。 在外接应的张起灵看见时安和黑瞎子全须全尾地出来之后,也松了口气,脸上不经意带出了点笑意。 黑瞎子也不嫌张起灵狼狈,搂着他的肩膀打趣着英雄救美的他,“哑巴,这回又俘获了一个小迷弟的芳心哟~吴家那个小三爷看你的眼神都快发绿了。” 张起灵被调侃地脸色发黑,他狠狠地给了黑瞎子肚子一拳,:“胡言乱语!”看着哎呦哎呦倒在地上的人,暗骂了句活该 时安木着一张脸看着黑瞎子单方面闹腾,他刚刚又被投喂了,能量撑得他一直在犯困,迷迷糊糊地差点撞到树上。 黑瞎子看着这一幕,魂都要蹦出来了,拉着人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张起灵同样用着担心的眼神看着时安,他接过了黑瞎子的包裹,示意他,:“瞎。” 黑瞎子长叹一口气,朝张起灵点点头,手上一用力就将时安公主抱了起来。 可能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时安的困意越来越浓了,他强撑着睡意抬头亲了一口黑瞎子侧脸,下一秒就沉浸于梦乡之中。 这一觉,时安睡得并不好,似乎一直有人在叫他,声音哀怨婉转,窃窃私语般。 等到时安睡饱了,将能量消化完之后,他们三人已经踏上返程的路途了。 黑瞎子在看见时安清醒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他笑眯眯得掐了掐时安的脸颊,:“睡美人醒啦?” 时安也意识到自己前面可能把人给吓到了,乖乖地让黑瞎子揉搓,只是黑瞎子摸着摸着就变味了,他几乎是带着明示地将手掌从脖子向下探,手指轻轻剐蹭了一下时安的背,“小蛇不听话,得好好教训才行。” 黑瞎子按住时安挣扎的动作,声音压得很低,:“坏孩子。” 黑瞎子说完之后又将距离拉开,挡住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时安这才注意到,自己半靠在黑瞎子身上,旁边靠窗坐着的是张起灵,他张嘴想要反驳,却被黑瞎子捏了一下手背,不轻不重意在提醒。 时安见状,只好配合黑瞎子将要紧的东西全部收好,留下一些日常和不违规的用品来塞满了背包。 果然下一个路口就有人拦车检查了。 顺利通过检查点之后,黑瞎子才略微放松精神,他反靠在时安肩膀上,眯着眼休息。 “快要到家了。”张起灵难得主动开口,他眼神柔和地看着时安,“你可以再睡会。” 时安摇摇头朝张起灵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睡得够多了。 张起灵点点头,继续望着天发呆。 这一次任务,黑瞎子赚得盆满钵满的。 刚到家,时安就像倒豆子一样把空间里黑瞎子让装的东西全部放了出来,任由财迷黑瞎子处理。 乱七八糟的古董堆满了整个院落,黑瞎子看着蒙尘的宝物,特别是那块完整的玉床,心生感慨,:“这一次家政服务,咱们做得是相当到位,保管主家一看见干干净净的房间就乐得合不拢嘴。”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找个机会,我们旧地重游一趟。” 张起灵目光微动,嗯了一声。 第20章 恃宠生娇 接下来这段时间,黑瞎子忙得不行,整理货物修补残缺的同时还要不停地打电话出手东西,但好处很明显,小金库满满当当。 黑瞎子大手一挥,给时安准备了很多东西,他直接把黑市里的药材一扫而空,丹炉甚至还准备了号称某某天师锻造的,所有的东西都贴心得准备好了。 至于张起灵,黑瞎子表示包吃包住带捞人已经很够兄弟。 张起灵:(?_? )? 黑瞎子:诶嘿~ 这段时间,黑瞎子的盘口频繁出货,且质量上乘,着实引起了许多人的觊觎,不知道黑瞎子是怎么处理的,没过多久,风波平息。 再接着就是张送上门来的请帖,是通过以前主顾的手里递上来的,请帖上面的字写得很有意思,仿佛稚儿执笔般没有笔锋字迹圆润。 挺有意思的。 黑瞎子收到请帖之后还觉得挺好玩的,直到仔细研究了一下才发觉不对劲,这封帖子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没有主家的名字,就连收邀人的名字也是在时安接过请帖之后才显现出来。 “鬼市。”时安皱着眉看向一旁的黑瞎子,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普通人手上,他不由得将心神沉浸进去,仔细观察这张请帖。 人有人市鬼有鬼市,在那种地方上一秒你可能是买家下一秒就变成商品在售卖了。 这世上不讲理的事情多了去了。 莫名地,时安想起来一个人。 那个被模糊了的名字在脑海里转了转,始终记不清它是由什么组成的。 黑瞎子眸色一冷,但在时安侧过头来看他时消失殆尽,他面色如常从时安手里抽过请帖,:“怎么看得那么入迷,让瞎子也看看。” “只是觉得字迹熟悉而已。” 黑瞎子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什么不同,一张请帖而已。 时安却忽然笑了,眼波流转如同春日里的暖阳,蛊得黑瞎子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鬼市的请帖可不好得。 他本能地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只能转移一下黑瞎子的注意力咯。 黑瞎子被突然靠近的人打乱了心神,特别是面前的人气质清冷但浑身上下打满了属于自己的标记,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长长的卷翘的眼睫毛颤啊颤,温热的呼吸拂在自己的脸颊。 心乱了。 正在思考要不要白\/日\/宣\/淫的黑瞎子看着对方凑到自己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对方吐字的时候,气息吹在他的耳廓,唇仿佛擦过了他的耳垂。 黑瞎子只觉得“轰”地一声,血液一下子凝聚到了脑袋,一时感到有些晕眩。 ‘你说会不会是我爹寄的’时安小小声说道。 这句话宛若一道惊雷般劈到了黑瞎子头上,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似乎也卡顿了一下。 看着突然变成灰白色的黑瞎子,时安有些奇怪,他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企图把人拽醒神,:“很奇怪吗?” “不是..这。”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结果。” 时安思考片刻,犹犹豫豫开口,“就是觉得好像有点亲近,似乎是看着我长大的人。” “这挺奇怪的。”黑瞎子评价道,“像突然诈尸了一样。” 时安眼神飘忽,“不都一样吗?” 行吧。黑瞎子也不反驳,仗着时安个子比他矮一点,直接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这头的两个人岁月静好,那边的张起灵狠狠地长了一次见识。 头一次见吴邪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他身上的不对劲,这一次独自一人做任务,算是狠狠地见识到了邪物对他的“喜爱”。 再一次把吴小狗同学捞起来的张起灵表情木木的,有点心累,但看着对方笑容灿烂傻乎乎的样子,也只能是稍稍帮衬一下了。 时安的字很不错,带有很明显的个人特色,字迹却不羁狂放棱角分明。 黑瞎子看了眼宣纸上的字,又看了一眼时安。 比起字的洒脱,他的长相却是另外一种风格,乌发如墨眉目如画,精致得好似画卷上走下来的少年,皮肤更是极白,玉一般的白,更给他添了几分病态美,如同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的玉美人。 这种天生的病态使得他的面容比正常人缺少血色,但苍白又透着点儿莹润的玉色,与他冶艳的容貌糅合在一处,成了一种独特的矛盾的气质。 不知道,黑瞎子总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比起静静欣赏美,他更喜欢破坏。 所以,趁着时安发呆的功夫,他将人搂住,揉乱了他的头发,:“又在想想什么呢?” 时安眼睫颤了颤,垂眸不去看他,暗自生着闷气。 “那又不是什么好去处,你怎么总想着去闯一闯呢,”黑瞎子有些头疼,前几天跟张起灵商量故地重游的时候,没避着他,但商量着商量着又觉得现在时机不适合,怕计划赶不上变化。 索性,暂停了计划。 结果,一旁的时安越听越不对劲,在发现这两个人完全不打算带上自己之后,独自生闷气。 眼见着时安越来越生气,黑瞎子掐了掐他的脸,:“真生气了?” 时安无意识蹭过来,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不说话。 “好啊你,齐小蛇。”黑瞎子开始口花花了,“你又恃宠生娇。” 第21章 拍卖会+醉酒小蛇 再次醒来时,房间亮着一盏小橘灯,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墙壁上看起来暖洋洋的,时安没看到黑瞎子的身影一下子有些不安。 他翻身下床,顾不上穿鞋就准备往外走,刚好就看见黑瞎子胳膊上挽着西装外套站在门口抽烟。 黑瞎子长相出挑,骨相优越,宽肩窄腰标准的模特身材,衬衣包裹着线条明显但不夸张的肌肉,哪怕穿得再正经,冷着脸看起来还是一副斯文败类浪子模样。 “这是?”时安很是意外,他是头一次看见黑瞎子这种装扮,舍弃了黑皮衣换上了黑衬衫之后,格外地扎眼,“今天穿的好正式哦~” “想夸瞎子帅可以直说哦。”黑瞎子弯弯嘴角,凑了过去一点都没有刚刚酷帅的样子,:“好看吗?” “好看哦。”时安眼睛亮晶晶的,起了一些坏心思,他凑过去亲了一口黑瞎子嘴角,点燃了暧昧的氛围。 黑瞎子伸手揽过时安的腰,咬着他的耳尖,悄悄讲着亲密话,“算是去老朋友们面前露露脸吧,待会不管谁找你都别搭理了。” 行吧,时安挺不想去的,但看着蹭来蹭去的黑瞎子又只能心软同意了。 宴会的场地并不起眼,穿过低调的酒店大堂,便有门口娇美的少女来迎接,她们含着笑意将来客引入会场,柔声细语解释着为什么还要往负一层走。 真正的会场布置得十分华丽,在进入会场那一刻,时安算得上是万众瞩目,他真的太出挑了,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 无数道探求的视线投到时安身上,却只看到一张表情淡然的脸,连眼神都没有停留在他们身上,淡淡扫过一眼之后,他垂下眼眸发呆,似乎不会为外物而有情绪变化。 黑瞎子会选择带着时安来,是因为那幅请帖的来源,再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时安觉得他该来。 这不仅是一场单纯的聚会,更像是一个小型交易场拍卖行,平时不会在外面流通的贵重物以及一些不方便出手的东西,都会在这进行拍卖。 看着清单,黑瞎子已经感觉到这段时间又要不得安宁,但他不得不出这个风头,手上堆积的东西不能太多,这确实是销货的好去处。 再加上,他答应了别人一个小忙。 当有消息传出,这场宴会可能会拍卖鬼玺的时候,黑瞎子就明白这是吴三省布的第二个局。 只是不知道,今晚出面的会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亦或者是吴二白。 鬼玺比起自身的价值更让人动心的是它背后代表着的意义,真假并不重要。 看着场内的气氛被一个又一个展品和极高的成交价吵得火热时,黑瞎子只觉得无聊,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准备找时安聊天。 结果一转头就发现,时安捧着一个杯子发呆。 本以为对方是无聊了,结果黑瞎子闻到了了若有似无的酒香。 哦豁~ 在对上黑瞎子的目光时,时安脸上有些发热,在踏入这块场地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地底下运转的阵法,空气中的灵气疯了一样地往自己身上涌。 但喝多了就是喝多了,黑瞎子捏了一把时安的脸颊,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捋顺:“小蛇先在这等一会儿,谁都不要搭理,记住了吗?” 时安有些恍惚,他仰着头迷茫地盯着黑瞎子的脸,眼神发虚,手上被一片温热覆盖,:“听、到了。” 在外人面前,黑瞎子也不好作出过分亲昵的举动,将人安置在沙发内,确定他能乖乖听话。 包厢内的伙计只当自己不存在,他也只是个打工人而已。 时安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阵法上熟悉的纹路,才逐渐放松下来。 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偷偷修炼也没什么哒。 在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没自己什么事之后,时安心安理得地开始划水。 黑瞎子就没那么清闲了,他作为副手,得时不时观察一下局面,将怀疑对象以短信的形式发送了一段暗码。 鬼玺的出场确实引起了轰动,但很快的就有“识货”的人出场来引导舆论 称这是一个假的,将水搅浑。 眼见着,局面逐渐失控,黑瞎子刚准备带人离开,就被熟悉的主顾拦住了。 对方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着。 不太对劲,黑瞎子墨镜之后的眼睛凝视着这个人,在仔细观察之后果然发现了些端倪。 对方虽然像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偶尔眼神会出现空白卡顿的状态,看起来无比诡异。 在闲聊没多久之后,对方将话题引到了时安身上。 “黑爷这是从哪找来了那么出挑标致的一个徒弟啊?”王老板笑得十分谦和,仿佛老好人一样,“以前可没见过。” 黑瞎子挑挑眉,笑得十分具有攻击性,“怎么?王老板准备照顾照顾黑爷我的生意?” 王老板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又带了回去,只是时不时会看向一旁的时安。 灯光映在时安的脸上笼了一层淡淡的莹光,衬得他肤色如玉,冲淡了长相的艳,垂眸坐在那时,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像一座悲天悯人的玉观音,看来完美无瑕,却带着淡淡的凉意。 最后,不想应付的黑瞎子敷衍了几句结束了话题。 在剩下的谈话中,黑瞎子游刃有余地开始了推拉,暗戳戳挡住了别人看向时安的视线。 面对别人不怀好意的打探,黑瞎子眸底微狞寒意乍现,但墨镜之下的嘴角还是扬起 ,玩世不恭地回拒着,说着什么唯一的徒弟自然是要多上点心。 甚至还借此坑了一笔钱,美其名曰养老钱。 王老板还为了自己刚刚的冒犯表示了歉意,专门回头给补上了一份礼物。 等到商谈结束之后,黑瞎子轻轻推醒了时安,在迷迷糊糊的他身前半蹲下来,将后背暴露给时安,“上来吧。” 时安眨了眨眼,往黑瞎子看去,陷于混沌的思维飘啊飘,他努力地思考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说话。 他又想了想:‘要听话。’时安便慢吞吞起身,一下子扑上了黑瞎子的背。 好在黑瞎子力气够大,下盘也稳,倒不会因为他这一下的冲撞而蹲不住,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时安的胳膊捏起来,缠在自己的脖颈上,顺势用手托住他的双腿,顺顺当当地站了起来。 时安本来就不太清醒,现在鼻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只觉得一股安全感涌上心头,他颇为委屈地蹭蹭黑瞎子,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意识更加混沌了。 黑瞎子感觉着背后温热的躯体,温热的呼吸轻轻触碰他的侧脸,有些痒痒的,心像泡着温水一样暖洋洋的,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盘口的伙计有些欲哭无泪,但又不得不为撂挑子的黑爷收尾。 货款早已交接清楚,黑瞎子就这么背着时安顺着晚市的街道慢悠悠地往回家的方向走,期间还甩掉了一些小尾巴。 他就这么背着时安,在月光照耀之下,沿着小巷子慢悠悠地走着,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放松一下紧绷的心弦。 第22章 酒醉小蛇 时安睡着了也不安分,趴在黑瞎子背上时,时不时还要挣扎,偶尔还会皱着眉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大约走了有两三个小时,黑瞎子才背着时安晃晃悠悠地往两人的房间里走去,他小心地将挪开时安的手臂,将人稳稳地放在美人榻上,给他结开了衬衫的第一个扣子。 醉酒之后时安的面色与往常无异冷白通透,嘴唇却比往日更鲜红湿润,诱惑着别人一亲芳泽。 失去意识的时安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隔了没多久又被碰了碰。 他有些不耐的挪了挪脑袋,下意识蹭过黑瞎子的脸,迷迷糊糊伸手拽住他,闭着眼睛满脸不开心的样子,情绪坦诚得像巷口那只看见黑瞎子就会喵喵撒娇的小奶猫。 黑瞎子将时安跟那只小奶猫进行对比,然后就被幼稚的自己给逗笑了,他安抚着时安的情绪,冲兑了一杯甜甜的蜂蜜水喂他。 “没事,再睡吧。”黑瞎子低声哄着人,等时安再次睡安稳后才松开了起来离开。 所有动作都很细致温柔,这样亲密的行为,他从来没有对别人做过。 现在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黑瞎子哼着自己谱的小调,一摇三摆地往门口走去,他大概也有些醉了。 时安睡了一小会之后,被酒精麻痹的脑子慢慢清醒,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对方似乎心情还不错。 黑瞎子依靠在窗边,嘴里咬着一支烟,微微仰头露出喉结,正看着院中水池里倒映的月亮发呆呢,听见床榻上的动静时也不回头,声音带着轻慢的笑意,:“不多睡会吗?” 那一声笑如同羽毛一般掠过心脏 ,时安连思考的功夫都没有,下意识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他身边。 “我可以亲你吗?”时安来到黑瞎子身边站定,他微侧着头跟黑瞎子对视,口出狂言。 “为什么不可以呢?”黑瞎子将手中未燃尽的烟掐灭,敛起笑意,认真地说道。 那双眼睛眨呀眨,勾得黑瞎子恶劣的心思翻涌出来,他伸手捂住了时安的眼睛。 后知后觉的时安耳根都红完了,睫毛颤得更厉害了,挠得黑瞎子掌心越发地痒。 就着这个姿势,黑瞎子弯下腰侧着头,他的唇很凉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吐出的鼻息却滚烫,明明是很轻柔的触碰,很软很舒服,时安却感觉自己好像被野兽盯上了。 他的目光是有热度的,被这么定定的看着,时安有被火焰灼烧的错觉,耳畔传来的剧烈的心跳声,好似在烈火中燃烧快要成为灰烬一样。 两个人都没能克制住欲望,在窗台前黏黏糊糊腻歪好一阵,亲昵得难舍难分。 消停一会之后,黑瞎子才揽着时安往浴室走去。 “先洗澡吧,我这一身酒味你也不嫌弃。”黑瞎子大部分时间活得很糙, 更别提刚刚喝酒又抽烟的,身上味道确实不算太好闻。 时安悄悄勾了勾对方的手心,径直离开了。 时安的身体并没有特别夸张的肌肉,曲线流畅又有力,黑瞎子的视线隐晦停留在时安的手上,这双手有力又好看,骨节形状纤长,静脉纹路时隐时现,指甲被修剪的圆润整齐,此刻正斯条慢理地解开纽扣。 黑瞎子的视线从修长的指尖再到莹白一片的胸口和虽然细但是有着一层薄薄肌肉的腹部,接着是..... 在浴室内泡澡的时安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在自己裸露的肌肤,尤其是在自己腰胯部位流连忘返。 黑瞎子身姿舒展,慵懒得在浴室门上,视线像恶狼似的停在他身上,在时安视线转过来时,吹了一下口哨。 “老流氓。”时安从水里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对方走去,湿漉漉的乌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自他光洁的胸膛滑落,顺着平滑的肌肤坠入水面,乌发半包裹着不\/着\/寸\/缕的身体半遮半掩,不管是那双含情似水的含情眼还是行动间低落的水珠,都显露出一种诱人的气息。 他任由湿漉漉的长发凌乱披散在肩上,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就这么站在黑瞎子面前。 黑瞎子眼里的笑意更甚,他凑近了一些,“需要帮忙吗?” 黑瞎子的身体贴近了他,声音沙哑难耐,时安后退了一步,背部靠在了墙壁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手覆上了一只大手,对方粗糙的指节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激起一些贪欲。 面对时安的无声邀请,黑瞎子自然是毫不客气地伸手将人拉到怀中,随后微微张口,含住了他的双唇,温柔地吮吸起来,舌尖轻柔地划过时安的唇齿,暧昧的气氛一点就燃。 (这一段不让发,发段评区了) 经过深入的交流运动之后,时安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刚睡醒那会还有点呆呆的,意识没有回笼,等到真正的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靠着一具温热的身体,熟悉的气息围绕着自己。自己腰间搭上了一只手,可能是察觉到自己醒了它下意识地收紧,掌心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暖烘烘的。 他转过身蹭啊蹭,又将双手环住了黑瞎子的腰身,抱得紧紧的。 “醒了?”黑瞎子被闹得也没了睡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时安抱得更舒服。 时安埋在黑瞎子怀里,声音闷闷的:“现在几点了?今天还要出门?” “嗯.....”黑瞎子其实也没注意时间,昨晚没注意分寸一下子闹得太狠了,日上三竿了都没有起来,他看着对方洁白的皮肤上点缀着的那些红梅,不禁有些心虚,:“再睡会吧,下次再去也可以的。” “我不喜欢他们。”时安突然就冒出来这一句,他回想起昨晚那些人黏腻的眼神就很反感,抿着唇十分不开心。 听到时安的话,黑瞎子松开了手里把玩着的那缕发丝,将手掌心搁在他的头顶,轻柔地揉了好几下。温软的发丝触感十分舒服,让他心情更加的好,说话时,语气也好像水滴滴落漾起一片涟漪:“瞎子最近出手的东西太多了,质量也算上乘,所以才会有这次的邀约,盘口毕竟还在人家地盘上,没有下次啦。” “他们无非就是想从瞎子手里面抢掉货源罢了。”黑瞎子神情温柔含笑看着时安,说出的话却锋芒毕露,:“这就得看他们本事了。” 第23章 日常之故地重游 荷尔蒙扑面而来,时安真的很喜欢黑瞎子这副模样,张扬肆意。 他凑上去亲了一口黑瞎子,才心满意足趴在他的胸口。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瞎聊,大部分时间都是黑瞎子在絮絮叨叨,念叨着这段时间的事情,时不时还科普着自己身边的人际关系,兴致上来了还会讲讲自己以前的事。 那些漂泊流浪的日子在黑瞎子嘴里变得浪漫无比,哪怕是独自一人面对着满天风雪无处可去的孤寂也被他描述成了欣赏雪景的洒脱。 时安知道黑瞎子吃了不少的苦,那些伤疤至今还留在他身上。 他想了想,从空间里翻出了一些东西,当二十几个雕刻精致的箱子出现在房间里时,折射出的珠光险些闪瞎黑瞎子的眼睛。 银鎏金凤钗,白玉镯,翡翠头面等等首饰同时出现在这些箱子里,旁边还有几箱金子,大概十几箱,数量惊人,视觉效果直接拉满。 颇为一种昏庸的君王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掏空了国库的感觉。 黑瞎子掐住时安的手十分用力,他面色阴沉地警告时安,:“这些东西赶紧收好起来,财帛动人心,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黑瞎子简直是要气死了,真当他是什么好人不会杀人越货啊,之前的警告简直是白说了。 他堪称是苦口婆心地劝阻时安,“瞎子我虽然贪财,但也算得上有原则的,但凡换一个都会起坏心思,你斗得过人家吗?算计得过吗?” “不用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异常。” “人都是贪心的恶劣的,你不能保证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哪怕是哑巴都会被人背叛,更何况是你和我?” 黑瞎子语焉不详,将张起灵的过往一笔带过,对于问题儿童他也有些头疼。 “别以为你盯着人家吴邪走了一路,我没发现。”黑瞎子掐着时安的脸颊再三强调,“离那群人远一点,待会把你算计进去你就完了。” “吴邪?”对于这个名字,时安颇有些意外,他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遇见的那个青涩的青年,“我不觉得他会害我,反倒是我会需要他的帮助。” “帮助?” “一种直觉吧?”时安也不太确定。 “行吧。”黑瞎子只能继续自己的思想安全教育课,念叨得时安头疼。 想摆烂的时安面色不改地转移了话题,“你不喜欢我给你的聘礼吗?” “聘礼?”有那么一瞬间,黑瞎子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听漏了什么东西,他表情有些奇怪。 “对啊~”时安欢快的声音打碎了他的幻想,“我好喜欢你的,所以我在下聘。” 对于时安奇奇怪怪的脑洞,黑瞎子用身体力行表达了关于聘礼和嫁妆之间的区别。 张起灵又接任务了,自从记忆恢复一半之后,他就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黑瞎子没有细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保持友谊的第一要素就是不要多过问不该问的事情,必要的时候去捞一下人就好了。 张起灵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可能是预感到这一次的行程可能不太方便吧,张起灵难得纠结了一下。 黑瞎子看着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张起灵有些胃痛,他放下手里的活,:“怎么了,哑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瞎,我的药用完了。”张起灵微皱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钱从卡里面扣。”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小蛇忙活了几天,现在还在收拾呢。”黑瞎子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张起灵,哑巴早几天就跟他说过了这一次他需要暗中保护吴邪,护送他去到陕西。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回想到了之前见到的东西,黑瞎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这一次行程,吴三省还邀请了黑瞎子做暗手,只不过被拒绝了而已。 自从时安那一句下聘说出来,黑瞎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扒拉了一下存款将赚钱大计提上日程。 将以前去过的好地方整理了一遍之后,黑瞎子才带着时安出发。 这一路上两个人就像旅游一样,到一个地方就在附近的景点游玩一段时间,然后才开始下地。 将好东西通通收入囊中的黑瞎子表示十分满意,吸引了很多阴气身体越来越凝实空间和能力也解锁了大半部分的时安也很满意。 到旅途后半段,黑瞎子为了能让时安适应当一个普通人,跟他商量了一下,不使用时安那些特异功能,慢慢地靠着自己来通过墓道的机关。 时安自身的身体素质还算可以,再加上有黑瞎子的特训,逐渐的也能在黑瞎子手里过上几招,跟墓里的粽子也能打个有来有回。 黑瞎子在墓道前段,看着轻巧越过机关毫发无伤的时安,还是挺满意的。 发尾坠了个法铃,时安走路都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悦耳带着点韵律,虽然有些吵闹了,但胜在它好看。 有天赋又肯吃苦,还乖乖听话,黑瞎子心里美得不行但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太慢了。”他吐槽道,狠狠地打击了时安的自信心 。 时安撇着嘴,蔫蔫哒哒的,委屈极了。 黑瞎子不免有些心疼,但为了他以后能够在墓里来去自如不被束缚,只能继续看着他闯关。 为了杜绝自己心软,黑瞎子总是离得远远的。 在这个世道表现得太突出,就会被盯上,弱小者会被吞噬,强大者会被针对,不如平庸。 第24章 再遇吴小邪 黑瞎子给他挑选的训练地点,都是些小有名气的地方,像这种地方多的是奇奇怪怪的机关,和慕名而来的“游客”们。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时安已经脱离了行业小白的身份了。 该说不说,时安长得真的很漂亮,可能是因为对世界的不熟悉再加上经常走神发呆总是摆出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但在信任的人面前又呆呆,反差萌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现在黑瞎子带着他入世,渐渐脸上表情也丰富了,不会再将人拒之门外。 灰头土脸地从墓里面爬出来之后,时安不管黑瞎子再说什么都不肯下去,也不知道他挑的什么地方,到处都是虫子蜈蚣,虽然时安不害怕这些,但看到整个墓穴里面全是虫子,鸡皮疙瘩快起来了。 “好嘛好嘛。”黑瞎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可怜兮兮地看着时安,“瞎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安抿抿唇,有些时候真的很想骂人。 过了好一会儿,时安才不跟黑瞎子闹脾气,这一次冒险实在是太累人了。 看着蔫蔫哒的时安,黑瞎子轻叹口气,一弯腰,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时安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身上的灰到处乱蹭,看着黑瞎子也变得狼狈起来,最终忍不住勾起唇角。 黑瞎子单手抱着人,空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时安已经快要及腰的长发,说,“真是小孩子脾气。” 黑瞎子就这么抱着人离开了这个地方,等到有人烟的痕迹时才把人放下来。 黑瞎子在前面走,时安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就这么看着他不设防的背影。 跟初见时相比,时安变得有人气多了,比起苍白无力的恶鬼状态,黑瞎子更喜欢他现在这种鲜活的样子,很难界定,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但不管什么样,黑瞎子都喜欢。 黑瞎子后面翻阅古籍才慢慢了解到,魂体要是想要修炼成鬼仙,需要先化骨凝形再修心,玄之又玄。 黑瞎子每一步都迈得很稳,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游刃有余的感觉,显得过于冷淡太有距离感了,时安不喜欢。 所以时安悄悄靠近,伸出了食指顺着黑瞎子的脊柱,从上到下轻轻滑下去。 酥麻感顺着皮肤冲向脑门,黑瞎子的脚步立刻就乱了,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时安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过激,还没有跑远就被抓住了。 作为被戏弄的对象,黑瞎子板着脸回头瞪了一眼时安,满脸都写着‘别胡闹’‘晚上你别求饶’。 这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不容易能旅游一趟,黑瞎子干脆带着人借助了灰色途径往国外跑了一趟,又赚得盆满钵满,还给时安的小金库狠狠地补充了一次补给。 黑瞎子堪称是扫荡式购物,狠狠地买了一波物资,其实是黑吃黑,他直接带着人参与进了一次黑帮火拼,吞掉了一大笔钱。 这才心满意足地结束旅程。 此时的张起灵在干嘛呢? 千辛万苦终于从秦岭逃出来的吴邪,还没有来得及伤心就因为伤势严重被张起灵送进了医院。 休养没几天就被蹲守了很久的吴二白逮住了。 吴邪看着面无表情气势汹汹盯着自己的二叔,有些欲哭无泪。 他躺在病床上,跑也跑不掉,弱小可怜又无助。 “二叔,你怎么来了。”吴邪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太凶了。 “你还记得你有个二叔啊”吴二白凉凉地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侄子,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脑袋骂,“受那么严重的伤也不知道跟家里面说一下,你知道你奶奶担心你到什么地步吗?我的电话不接也就算了,大哥他们的电话都不接?” 吴二白实在是气狠了,在收到吴三省消息那天起,他就有点坐立不安,吴邪太年轻了又没有心机城府怎么斗得过那些人?为了吴家,他又不得不放下这种担心。 但,这不代表着吴家放弃了吴邪,相反吴家不能对他太过于关注,一动而牵发全身。 吴邪被批得头也抬不起来,老老实实得挨骂,等吴二白骂够之后才可怜兮兮地朝他诉苦,:“二叔我好痛。” “痛痛痛!痛死你算了。”话虽这么说,吴二白还是心疼极了,他招呼着伙计去找医生,自己亲自将吴邪扶起,喂他喝了一杯温水。 在确定人没大碍之后,吴二白直接将人打包带走回了杭州,没敢带回老宅。 还不是害怕家里面老人担心。 吴邪被吴二白困住,老老实实养了半个月伤之后,才敢跟吴二白提出要去铺子看看。 说是去看铺子,实际上还是想出去玩玩透口气。 吴二白盯着人看了很久,看得吴邪心慌慌,立马准备抱着他大腿哭,哀嚎着想出门玩时,吴二白才松口。 ‘好耶!!’吴邪压抑住嘴角的笑意,尽量成熟稳重一点,在踏出门槛那一刻,嘴角的笑再也忍不住了,他兴冲冲地往吴山居走去。 刚到铺子门口,吴邪就停下来脚步,他似乎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发呆。 ‘是个陌生人’。被坑怕了的吴邪打了一激灵,第六感滴滴作响,他有种预感,自己怕不是又要掉坑里面了。 虽然心里想七想八,但吴邪还是装出了一副很有自信心的样子,闲庭信步走到了门口。 那人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黑发在脑后束成了低低的长马尾,藏蓝色的卫衣穿在他身上显得本就很白的肤色看上去更白了,他的表情认真严肃,但整个人看起来稍显稚嫩,冲淡了长相的冷艳感。 但,总感觉很眼熟。 他就没见过这么适合留长头发的人,还不会让人觉得很女气,他长得十分古典精致,眉眼漂亮得艳若桃李,一眼能看出这是个男孩子。 可能是吴邪凝视的时间太长了,对方不堪其扰皱着眉看了过来,气场强到让人无法忽视,看起来攻击性很强。 吴邪缩缩脖子,朝对方讨饶一笑,看起来像只虽然傻气但隐约透露着精明的二哈,:“你好?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老土啊。。。话一说出,吴邪恨不得把自己掐死,这样子说话会被当成搭讪的变态吧。 但,还是忍不住往人家脸上看。 时安有些困顿,不想跟老狐狸打交道的他果断丢下了黑瞎子,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透透气,刚发呆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在探头探脑,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吴邪的存在。 压抑着快要从喉咙里跑出来的哈欠,时安靠在玻璃上侧着头去看吴邪,:“你二叔居然能放你一个人出来?” “啊....?”吴邪一听到这个称呼立马就警惕起来了,他生怕对方下一秒就要说自己是来替二叔抓人回去的,“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时安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朝吴邪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三叔不见咯~” 说完这句话之后,时安不去看吴邪震惊到失语的表情,施施然离开。 黑爷视角小番外 据不完全统计,黑瞎子能拿到尾款的概率全凭当天的顺利程度而言。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犯傻想着既然已经到地方了就可以把黑瞎子解决掉,这样子既不用给尾款又不用给分成。 但,那么多付诸行动的人能活下来的没几个。 慢慢的,道上就传去了黑瞎子喜怒无常贪婪成性的传言了。 只是想要回个尾款的黑瞎子:荒谬! 跟九门的合作是黑瞎子做过最讨厌的任务,那群浑身长满了心眼子的人整天算计这算计哪,搞得黑爷都神经衰弱了。 每次交易,都要当一次谜语人,云里雾里的全靠猜,幸亏黑爷聪明又机智。 不用下地的任务其实也不轻松,黑瞎子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几个小孩会有那么多意外发生。 今天,不是吴邪惹哭了霍秀秀,就是弄坏了解雨臣的道具,天天鬼哭狼嚎的。 除去看孩子之外,黑瞎子还得帮忙解决掉一些不该发生的意外,比如说解家人的小心思,比如说奇奇怪怪的人。 黑瞎子时常觉得,钱收少了。 日子再久一点,吴家那边的老狐狸也会来找自己,每次跟老狐狸打完交道,小狐狸又会来打探消息。 啧,烦人。 黑爷并不想管他们在谋划什么,反正算来算去都是那些东西,无非就是钱和权两个字。 冷眼旁观那么多年,黑瞎子恍然发觉,自己浪费在这里的时间有点多了,索性告辞。 等到,再次接到解连环的单,却得到了对方已经死亡的消息。 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尴尬的青年,黑瞎子非常头疼,对方给了挺多的钱的,拜托他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黑瞎子眼前一黑,想到了之前的日子,十分头疼。 “看孩子可以,得加钱。” “加加加!” 解连环果断答应的样子,让黑瞎子额头的青筋暴起,他面目狰狞地狠狠刮下了一层油水,把解连环的小钱包给透支空了。 目送着对方眼含热泪地离开,黑瞎子心情才好了点。 当解家门客的日子其实也不顺心,自从解连环明面上死了,解雨臣接过这个重担之后,什么牛鬼蛇神都出现了。 小孩是真小孩,被威胁到脸上了能忍住不哭已经很难得了。 黑瞎子懒洋洋地削断了对方的手臂,简单得给小孩上了一层课,“只有实力强劲的时候才配有谈判的资格。” 解雨臣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阴霾中走出来,再加上解家家主这个位置给予的压力,这个人阴沉消瘦,眼睛空洞洞的。 黑瞎子啧了一声,帮忙处理了一些蹦跶出来的小喽啰之后只问了解雨臣一句,“你如果想把这个解家毁在你手上的话,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他可没有当知心老师的爱好。 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解雨臣依赖这个老师,对方是父亲临死前找的人,虽然吊儿郎当经常不靠谱,但是心狠,也冷静。 解雨臣同时忌惮这个老师,他的身手太好了,又不能完全信赖。他有段时间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时常觉得他会因为钱而反水来杀掉自己。 越是活在水深火热里面,就越是能体会到小时候的快乐。 黑瞎子并没有长时间待在解家,他辅助解雨臣站稳之后,就收了尾款消失了。 再次出现,是京城。 黑瞎子不愿提及这段过往,那是他流浪那么久第一次摔得那么狠,因为家族遗传的眼睛因为某种原因,眼疾爆发的时间提前了,再加上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东西。 他适应了很久才重新掌控这双眼睛。 再次跟九门合作,居然是接吴二白的单。 总的来说,九门的人虽然墨迹说话都要在心里面绕三圈,但是给钱爽快,算得上要什么给什么。 哪怕要面对小狐狸(吴三省),黑瞎子也还是收下了钱。 同时,也要感谢解连环! 是他送的院子!是他送的老婆! 那段时间,黑瞎子脸都要笑歪了,脾气好得不像话,搞得解连环战战兢兢,还以为对方把自己卖掉换钱了呢。 黑瞎子很擅长一击毙命,所以在确认了对方对自己的威胁性不大的情况下,他真的很喜欢去逗弄呆呆的小鬼。 对方的长相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好似玉像般玲珑剔透,特别是一双黑眸,注视着你时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看起来很聪明的长相,实际上反应迟钝,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半夜突如其来的恐吓对于黑瞎子来说,就像是小奶猫举着肉垫扑向自己一样。 可爱。 第25章 预告函 提前替某些人发出了“三叔消失”预告函的时安拍拍屁股就走了,也不管吴山居内的黑瞎子怎么脱身。 更加不管,吴三省崩溃地调整计划。 说到这个时安就生气,张起灵自己主动被算计进这个局就算了,他对小张哥有着盲目的自信心,坚信对方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算计才会主动让自己被牵扯进去。 但,黑瞎子为什么会主动答应呢?时安百思不得其解。 先不管吴邪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差点把吴山居给拆了天翻地覆的心情是什么样。 时安现在也很崩溃,他一回家看到了两个血淋淋的人站在院子里,一推开门那两双眼睛盯过来那一瞬,时安还以为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怎么回事?”时安忍不住抓狂,张起灵的凝血功能并不好,血液滴答滴答流个不停,跟恐怖片现场一样。 张起灵迟钝地看了一眼时安,不太确定,再看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开口,:“回来的路上被盯上了。” 他又补了一句,“人太多了。” “那你呢?”时安将矛头转向了黑瞎子,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一副你必须给个交代的样子,“你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能怪瞎子,”黑瞎子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他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好过了,“那老狐狸动了别人的蛋糕,瞎子只是收钱办事而已。” “各个都有正当理由是吧?”时安简直要气笑了,一股莫名的躁意随着莫名鼓噪起的心跳,他烦躁地将门甩上,“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啊?大人们,时代已经变了,一梭枪子就能把你们打得稀巴烂,真行啊,你们两准备手挡子弹是吧?” 张起灵抱着刀站在院子里,不说话没什么反应,但看起来莫名有些委屈。 黑瞎子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后,尴尬地摸摸鼻子,也不敢说话。 骂了个痛快的时安也不想管他们两个,丢了一堆药过去之后转身回房间了。 往后的几天,时安总是板着一张脸,谁也不搭理,又开始折腾他那些宝贝药材。 “还生气呢?”黑瞎子眼巴巴地看着忙来忙去就是不看自己的时安,心里有些发怔,小蛇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怎么哄也哄不好。 被黑瞎子这么一打岔,原本还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安只能停下动作,炼药不能分心,早知道就把门窗锁死了。 黑瞎子脸皮厚,若无其事地翻窗进来,大大咧咧就往地上一坐,装出一副吾儿叛逆伤透了心的样子,一边说还一边假哭,:“再生气也不能不理人啊,瞎子的心都要碎了。” 想要靠近的人就在身边,时安伴装冷漠了没一会,就忍不住往黑瞎子身边靠,别别扭扭的。 “一直盯着我看什么?你没事干吗??”时安被黑瞎子炽热的目光看得忍不住偏了下头,随后又很神经敏感地猛地扭回来,“我还在生气呢!” 黑瞎子托腮仰头看他,也不说话笑眯眯地可招人烦了。 时安被盯得心里毛毛的,干脆也盯着对方不放,莫名其妙地开始较劲了。 两人之间丝丝缕缕的暧昧,黑瞎子眼神赤裸,毫不顾忌地顺着笔直修长的小腿向上看去,在薄薄的布料之下是冷玉般的肌肤,清瘦的肩窝,薄而削直的背脊。 也不知道时安活着的时候,接受得是什么教育,他时刻严格地保持一个端正的姿势,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一举一动皆是风采,哪怕现在只是站在租赁来的简陋小院,也丝毫不影响。 两人之间丝丝缕缕的暖昧,无形之中将气氛点燃,时安被烫得一激灵,眼神下意识躲闪,“我要继续做事了,你你你别来打扰了。” “好吧—”黑瞎子不情不愿地拉长了尾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他试图怂恿时安出门玩,“都来杭州那么多天了,你老是一个人闷在这里,要不要出门玩玩。” 时安堪称是冷漠得将人扫地出门,无情无义的样子让黑瞎子伤透了心。 黑瞎子顶着张起灵嘲笑的眼神出现在窗边,企图再撩拨一下。 回应他的是,猛地关上的窗户。 以及,刻意加重了中草药分量的汤膳。 汤膳效果好到出奇,每次食用完之后气血充盈,但在行动间会气血上涌需要发泄掉多余的药效。 所以,时安很荣幸地拥有了两个武学老师。 没办法,跟张起灵打架很没意思的,打又不打过输了又输不了,累倒在地上不顾形象把自己瘫起一张饼的黑瞎子说道。 张起灵是一个很负责很严谨的师父,每每遇见时安耍赖的时候,都会很平静地把人打一顿。 旋身反踢,劈砍刺挑,每一个都是力与美的结合,肌肉线条感觉都要从衣服里透出来了,高超的武力值再配上那张冷峻俊美的脸,简直不要太帅。 但,打人是真的疼。 挨打的多了之后,时安对于危险的感知和遇险反杀能力得到了大大的提高,能在张起灵和黑瞎子共同联手的情况下撑上一个钟。 对此,两位师父表示很满意。 第1章 三叔消失之谜 自从吴邪从秦岭回来之后,时常陷入虚幻的梦境之中,有些时候他感觉自己并不是真的活着,而是处于一种将死非死的,灵魂极度活跃的境界。 他把这种状态称为不适期。 从跌宕起伏、险象环生的地下回归到平静美好的地上,明明下一秒还是挣扎求生下一秒就躺在吴山居里悠闲喝茶了,这种反差感让他相当不适。 而吴山居的小伙计王盟则表示,老板别神神叨叨的了,该结工资啦。 被打断了的吴邪也不好继续悲伤秋月了,刚好账上也还有点钱,看在小伙计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份上,他大手一挥把工资和水电费一直发放了。 王盟十分殷勤地围着吴邪转,一会儿帮忙捶捶肩膀,一会儿帮忙泡茶,直到听到那个悦耳的工资到账的声音才满意。 吴山居虽然地理位置优越,来来往往的游客非常之多,冲着老板和员工颜值来的人也挺多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生意一直不好。 吴邪这张脸就不用多夸了,再加上通身书卷气,妥妥的温润尔雅玉面小郎君。 王盟长相则是眉清目秀的,十分耐看,再加上性格内向,跟陌生人接触太久还会不自觉脸红,一般来玩的游客都喜欢来找他搭讪,聊聊天买买小东西什么的,虽然大物件没卖出去多少,但至少能把水电费和自己的生活给解决掉。 还没等吴邪清闲几天,吴三省失踪的消息就在盘口传开了,还没等他着急,吴二白的消息就先传来了。 “静观其变”to二叔 看到这条短信时,吴邪心里面才算有底,也是,按照三叔的能力恐怕这一次失踪也是在他算计之内吧。 想到这一点后,吴邪感觉阵阵心累,当初老痒找上门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对劲了,怀疑和戒备最终还是抵不过多年未见的朋友。 张起灵的出现应该也是三叔的安排吧?吴邪不太确定,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自己刚好遇难就能碰上一个人来搭救。 越想越头疼,吴邪索性选择了摆烂,等待着吴三省的后手。 一等就是一个多星期,这期间吴邪再也收不到任何有关三叔的消息了,问吴二白吧,对方只会是强调自己老大不小该结婚了,其他人又不敢去问,只能暗自着急。 直到,潘子找上门,吴邪这才有一种脚踩在实地的感觉。 许久未见,潘子也变得憔悴了。 对方一到吴山居就忍不住放松打哈欠,一看就是累了很久马不停蹄赶来的。 吴邪有些心疼,顾不上什么失踪的三叔,给人连上了碗面。 潘子也是饿得很了,接过汤面夹了一大筷子就着热汤吸溜吸溜地开吃,直到一碗面下肚才有点精神气。 潘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三爷给您看笑话了。” “没事,不着急慢慢吃,这还有呢。”吴邪连忙接过空碗,重新盛了一碗面条递过去给他。 潘子这一次吃得斯文多了,但还是十分迅速地吃完后,才擦擦嘴跟吴邪交代情况。 原本,吴三省的计划是假装失踪借此来观察盘口谁有异心,借机清理一波不听话、贪了钱、干了坏事的人。 但,没想到事情发了变化。 潘子说到这的时候,很隐晦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吓得王盟一下子收了声,点鼠标都不敢太用力,战战兢兢生怕这个看起来跟黑社会一样的硬汉给自己来上一拳。 吴邪有些无语,是不是跟三叔待久了的人都喜欢这样子故作玄虚啊。 潘子哈哈一笑接着说起刚刚的话题,吴三省发现自己的队伍里面混了些人进去,一开始以为是盘口的人不老实想多分一杯羹,直到.... “直到什么?”吴邪有些着急,身子忍不住往潘子那边探了探,“三叔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潘子的声音莫名变得沉重起来了,他用奇异的眼神看了吴邪一眼,才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三爷受伤了,后面就再也没有传消息给我了 。” “什么??”吴邪倒吸一口凉气,他顾不得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大声地骂了一句吴三省,然后接着追问细节。 不管他怎么问,潘子都不肯再多透露了,只留下了一句“明天我们去接应三爷”就走了。 徒留下吴邪原地抓狂。 后面的吴邪才知道,潘子的那些话都是骗自己的,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什么受伤不受伤的,都是一个借口。 一个把他引到长白山的借口。 他们的目的地一开始并不是长白山,潘子托人买了几张去长沙的票,轻装上阵。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东西可以到地方了在准备,如果半路被条子发现了会很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到了机场之后,周边的安保确实多了很多,看见那一身衣服,吴邪忍不住有点心虚。 啊啊啊啊遵纪守法那么多年,结果..... 吴邪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尽量不去看那边,害怕自己某一个眼神不经意暴露了自己。 长沙是一个好地方,潘子带着吴邪到了地盘之后,休息了一会才去找接应人。 吴邪刚想问对方关于三叔的事情,却被潘子隐晦地拦住了,他下意识地听从指挥,看着潘子跟对方交谈。 在交谈间得知,这人叫楚光头,本名没透露,只是豪爽地跟吴邪说自己年纪大了,喊一句哥就好了 然后就被潘子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才收敛一点。 他给了潘子两个背包,和两张车票,“这是三爷让我交给你们的。” 吴邪和潘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撑着吴家小三爷的气场,接过了东西,“辛苦了。” “客气了,小三爷。”楚光头笑得十分憨,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能替三爷做事是我的荣幸。” 不太对劲。 吴邪没错过他的表情变化,只是装作没发现的样子,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 楚光头又说了许多,吴邪全都听在耳朵里,他没时间分辨真假只能是尽量记住,可是只要问到关于吴三省的情况,楚光头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眼见问不出什么了,吴邪只能带着潘子离开。 第2章 突发状况 楚光头给的车票是去往吉林的火车票,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很久,刚好够两个人睡一觉休息一晚。 吴邪躺在酒店绵软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感觉自己被谜团裹挟着看不清方向。 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是谜团重重。 不仅是三叔,还有张起灵。 如果说刚进这一行的自己不清楚这个名字的分量,当他从海底墓出来的时候,就明白了张起灵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东西太多了,道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心地善良见谁都救的大神。 还有毫无变化的长相。 越来越多的谜题让吴邪脑子都疼了,他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放空了思维,竟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潘子跟吴邪艰难地挤上了火车,一打开门就发现了卧铺车厢内还有一个人。 对方十分惊喜地朝自己嚷嚷,“好你个天真啊,居然那么久都不联系胖爷,终究是感情淡了。” 王胖子十分热情地揽着吴邪的肩膀就往里走,还塞了一桶泡好的泡面给他,“快吃快吃,待会开车了就没机会去接热水了。”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吴邪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衣服,长相干干净净的,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笑起来的样子特别阳光,感觉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睡在上铺的张起灵睁开了眼睛扫一了一眼他,将帽子也拉的低低的,险些盖住了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王胖子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很多,疯狂地吹嘘着自己这段时间有多么英明神武。 说得多了,还惹得潘子讽刺了几句。 吴邪感觉自己就像个渣男一样,疯狂端水,看着两个加起来岁数可能都过八十的大叔快要打起来了,十分心累地阻拦着。 冥冥之中,吴邪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一抬头就跟张起灵的眼睛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对方淡淡地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吴邪为什么一下子就顿住了,然后整个车厢就安静了下来,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好久不见。”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翻身过去不再回应。 安静了没多久,车厢的门就被敲响了,潘子连忙上前开门。 领头的是一位精瘦精瘦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状态不错,板着一张脸扫了一圈车厢内的人最终目光停留在吴邪身上,他露出了一个嘲讽十足的笑,“吴家的小崽子?也不过如此” 来者不善。吴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之后, 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尽量不能起冲突。吴邪估算了一下对方的人,再看一眼自己身边的人,心凉了半截,但面上还是扬起一个笑容,跟对方打招呼,“爷爷您是?” “呵,我可担不起吴家小三爷一句爷爷。”老人颇为阴阳怪气,十分不屑的样子,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身上的戾气十分浓重,扫过来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他们居然也舍得。” 潘子见状,恭恭敬敬地上前喊了一句,“四阿公。” “吴家的狗倒十分忠诚。”陈皮阿四一点面子都不给,仿佛只是专门过来阴阳怪气似的,骂完也不管潘子的脸色有多难看,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临出门前还丢下了一句,“乌合之众。” 这下子,连王胖子都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他阴沉着脸准备上去破口大骂,却被拦下。 吴邪摇摇头,摁着人坐下来,“胖哥你别冲动。” 王胖子气的狠了,胸口起起伏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天杀的,胖爷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这老头到底什么来头啊?” 说着说着,王胖子又将矛头指向潘子,“你们三爷到底什么想法?把胖爷我骗过来之后也不交代点什么,钱没挣到多少,反倒是白白挨了一顿骂。” 潘子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三爷没留信息。”他迎着吴邪担忧的眼神,朝王胖子抱了一下拳,“真对不住了兄弟。” 王胖子一口邪气憋在心里又不好对其他人发作,只能闷闷地翻身上床睡觉。 “小三爷,刚刚那位连我们三爷见了都得恭恭敬敬,这可是陈四爷...”潘子简单地跟吴邪沟通了一下陈皮阿四的信息,重点强调了一下他的忌讳,特别认真严肃地告诫吴邪千万不能犯在他手上,否则连吴家都保不住他。 吴邪缩了缩脖子,乖乖应下。 这一路真的不太顺利,还没休息多久,潘子就闯进来喊醒了众人。 “有条子!!!” 王胖子一激灵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了一下背包,潘子显然是顾不了那么多东西的,他拽着吴邪翻身就跳了窗。 潘子感激地朝他点点头,也带着背包,在乘客们惊恐的尖叫声和警哨声中翻身爬窗跳了出去。 比起,连滚带爬的三人,张起灵的动作就轻盈多了,干脆利索地翻身落地,开始了生死大逃亡。 陈皮阿四那边也被突发状况给打乱了计划,在损失了很多装备的情况下才脱身。 潘子顶着陈皮阿四要杀人的目光跟他们汇合,本来陈皮阿四一点都不想带上这些人直到看见了张起灵才勉强松口。 在成功坐上车之后,吴邪才惊然发觉,陈皮阿四对张起灵的态度十分奇怪,是那种忌惮又信任的微妙态度。 他很不适应这种大逃亡的日子,特别是当了那么多年好公民,突然有一天变成了逃犯,还要被警cha追着跑。 一想到,吴三省过得也是这种日子,吴邪就非常心疼,同时也忍不住想找到他打他一顿。 太坑了,三叔。 第3章 炸 雪 山 自打上了车之后,陈皮阿四带来的人多数的时间都是一言不发,没什么交谈。 王胖子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对陈皮阿四更加忌惮了,车没停稳就跑下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陈皮阿四一下车,就有一群人围了上去,那是四五个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五大三粗的一身腱子肉。 潘子感觉到了不对劲,跟王胖子交流了一下眼神,作为目前最有经验的两个人,王胖子留下来照看吴邪,至于潘子则是上前打探消息。 陈皮阿四也是个心机很深的人,语焉不详地透露了一些信息之后,就不再搭理潘子了。 没有办法,潘子只能是回去跟吴邪商量。 “小三爷,现在情况棘手了”潘子满脸愁容地走到吴邪面前,很小声地说,“三爷提前准备好人手可能已经被条子盯上了,不安全。” “现在我们只能是厚着脸皮跟在四爷身后了,待会您机灵点。”潘子实在是不放心,他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只能干干巴巴地安慰吴邪,“别害怕,潘子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来也会保护您的。” 吴邪十分感动,他也不想拖后腿,但三叔现在是死是活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必须跟着三叔留下的安排找到他,并带他回家。 这个时候的长白山温度还是十分低的,一行人刚上山不久,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 吴邪他们在上山的过程中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领头的正是之前坑过他们几个的阿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胖子恨不得一枪崩了那个女人,但碍于对方的装备比他们要好上无数倍,甚至还有着枪械,装备精良简直是秒杀他们这群破烂队伍。 陈皮阿四看到这两人的表情不对,嗤笑一声,“这就怕了?” 吴邪尴尬笑笑,指着那群人的背影跟他说,“老爷子,那伙外国佬可没那么简单,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还能带上那么多东西.....” 吴邪还没说完,陈皮阿四的脸色就变了,他十分阴狠地瞪了一眼吴邪,语气轻蔑极了,“我还没老到看不清路的地步,吴家小子,你要记住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多说多错的道理你不懂吗?” 吴邪有些憋屈,原本还有些难堪,但很快就意识到陈皮阿四在提点自己,他恭恭敬敬地朝陈皮阿四走了过去,轻巧地挤开了他身边的人,顺势扶住了陈皮阿四的手臂。 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一直在紧绷着,吴邪也只能是厚着脸皮笑笑,“谢谢四阿公的提点。” “啧。”陈皮阿四不耐烦地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这黏糊的态度跟吴三省一模一样,真不要脸。 但他也没有拒绝吴邪的示好,还是个小辈呢。 队伍的气氛一下子变了,从刚刚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变得友善起来,王胖子砸吧嘴小声跟潘子说,‘你们家小三爷又在出卖色相了’ 张起灵安安静静跟在队伍后面,没有参与进去。当他踏进这座雪山时,情绪一下就不对劲起来了,此时的他脸色有些发白,总是时不时的看着远处的雪山。 吴邪有些担心,时不时回头去看他。 走着走着,向导突然开口,“前面就是国境线了,已经无路可走了。” 队伍有些骚动,但碍于陈皮阿四的威压,没敢闹腾起来。 陈皮阿四压抑着脾气没有发作,冷淡地看着向导,在死亡的威胁下,向导果然是发挥出了聪明才智,规划好了新路线。 长白山很美,美得很神圣,但来访者,没有一个人是来欣赏它的美的。 折腾了很久之后,向导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在风雪中长途跋涉很久的吴邪早就顶不住了,他一直在咬牙坚持着,也不敢提出休息,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一个队伍除了自己的人和向导剩下的人都是亡命之徒。 张起灵早就站在最前面开路了,大家顺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减少了了体力的支出。 风雪越发大了,好消息是向导找到了一个背风口,更好的消息是不远处就有个温泉。 “终于能休息休息喘口气了。”王胖子直接躺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呼吸着,狼狈极了。 吴邪被潘子扶住慢慢靠在墙壁上,他早就体力透支了现在是动都不想动了。 大家顾不得那么多原地坐下休息,良久,才慢慢有人开始生火煮水,和到周边探路。 陈皮阿四压根就不指望吴邪带来的人干这些活,就算做了,他也不放心。 休息没多久,采风的人一脸兴奋地回来跟陈皮阿四汇报,吴邪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只看见了喜怒不形于色的陈皮阿四面上居然有了笑意。 实在是太稀奇了。 王胖子嘿嘿一笑过去打听消息,陈皮阿四也不吝啬直接就告诉他们,位置找到了,就在他们附近。 吴邪对于风水没什么研究,听得云里雾里的,暗戳戳地也凑了过去。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确认的,吴邪眼睁睁地看着队伍里一个叫郎风的小伙子拿出来炸药,说要把洞口炸开。 “炸开?想找死也不用这么来吧。”吴邪扶额苦笑,示意对方看看周围的环境,“你是想引起雪崩把我们大家都埋了吧。” 对方不太服气,跟吴邪争辩了几句,最后被陈皮阿四给压了下去。 吵来吵去也不是个办法,吴邪绞尽脑汁才想到了用热水将冰层融化再埋填少量炸药将其炸开。 折腾了好久终于搞定了。 看着冰层融化露出通道的痕迹,原本有些疲惫的队伍瞬间精神,动作也变得麻利起来。 第4章 雪夜(过渡章) “我的天……”吴邪看着面前的壁画,不禁发出了感慨的声音,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从来没想过这里面会那么壮观。 整个洞窟仿佛一个天然的大厅,周边落石很多,应该是从顶上掉下来的,地面的泥土潮湿软烂,踩上去有种黏腻的触感。 早在进入洞窟时就昏厥过去的向导被抬到了一边,简单地包扎好伤口之后,对方的面色有了些许好转。 吴邪顾不上那么多,沉浸在笔画中,这壁画通篇都在歌颂着什么,细看之下都是些什么仙女天宫,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直到王胖子惊疑不定的喊了一句“天真”,吴邪才将注意力抽离回来。 王胖子指着壁画的一个角落,朝吴邪大喊,“你看看这里,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吴邪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壁画底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他掏出了潘子给他准备的小匕首,轻轻剐蹭着上面的朱砂颜料,露出了底下的东西。 陈皮阿四似乎也发现了底下是真的有东西,他指挥了两个人上去一起帮忙,有了人手之后,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剥开了第一层颜料之后,底下的壁画终于显露出来陈皮阿四队伍里面有个伙计眼睛发亮直直冲了上来 ,他指着上面的细节大声地跟陈皮阿四说话,“这是记载了东夏国的壁画。” 他痴迷地凑得很近,仿佛入了魔一样,:“快看这个,这里是万奴王的军队,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万奴王,这实在是太震撼了。” 吴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片箭石齐飞无数的小人在打架的景象,双方队伍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有一支队伍显得格格不入,他们战士都身穿铠甲,偏偏面容刻画得十分精致。 大家都一脸的疑惑不解,唯独这个伙计笑了,他说:“这是东夏人的一个特征,传说东夏人没有老人,都是年轻人,朝鲜人说,东夏人直到死,都保持着年轻人的模样。”(这里参考了一下) 吴邪还没有来得及接话,就被突然拔刀的张起灵给吓到了。 张起灵冷着一张脸,将黑金古刀拿在手上,朝吴邪喊了一句,“危险,快跑!!” 王胖子反应贼快,拉着吴邪的手就朝张起灵的方向冲,潘子紧随其后。 陈皮阿四队伍被这突发情况给惊到了,直到听见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开始有人跑路。 早在张起灵出声的时候,陈皮阿四就有所戒备了,他已经老了但还是坚持跟在张起灵身后。 没反应过来的和跑得慢的人早就丧生虫口被吸干了血,死相凄惨。 越来越多的虫子出现,连两边的墙壁上都爬满了虫子,吴邪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只知道蒙头向前冲。 黑瞎子和时安原本跟着张起灵屁股后面,跟随着他留下的痕迹,替他扫尾。鸡贼的黑瞎子甚至是伪造了好几个路线,引导着背后的尾巴到处乱窜。 但,随着路线越走越偏,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 当张起灵一行人找到入口时,黑瞎子在找路。 当张起灵他们开始大逃亡的时候,黑瞎子在找路。 当陈皮阿四队伍损失惨重的时候,黑瞎子在找路。 …… 反正,作为迷惑敌人的后手,黑瞎子的任务做得十分完美。 面对时安的冷脸,黑瞎子一脸“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什么都听不懂”的坚定表情。 眼见风雪越来越大,黑瞎子找了个临时庇护所,将会漏风的地方都堵得严严实实后,连衣服都懒得脱,鞋子一踢,直接躺床上。 “走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黑瞎子朝时安讨饶式握拳上下晃动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黑瞎子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背后发毛,似乎是有人在摆弄他的身体。 这一念头刚浮现在脑海里,黑瞎子浑身一激灵,猛然睁开双眼,想要起身却是没能成功。 只见时安面无表情地拿着一只毛笔,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笔尖停留在他脸上,因为被突然惊醒的黑瞎子吓到了,甚至画歪了一笔。 对方睁着漂亮的眼睛,在月光和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纯无害,他神色镇定,语气如常,:“没事,你睡吧。” 在发现了时安之后,黑瞎子警惕的心终于放下,虽然满头雾水,但因为刚陷入浅眠有点迷糊,他反应慢半拍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脸上突然传来微凉的触感,他不经意地侧过脸想要躲开它,下颚被手轻轻掐住,不容拒绝的强势掰正了脸。 黑瞎子只好接受安排。 “小蛇?”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平躺在床上,方便时安的动作,“偷看黑爷的盛世美颜入迷了?” 论厚脸皮,他是比不过黑瞎子的。时安默然不语,他提笔继续,在黑瞎子脸上画了一道符,克制住了画小王八的心,只是悄悄在脖子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小点。 在靠近这座雪山的那一刻,时安就感觉这座山有东西在召唤自己。 时安贴心地帮忙掖了掖被子,将黑瞎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在确认对方熟睡后化作灵光消失了。 当时安消失时,黑瞎子睁开了眼,眉心那温温热热的暖意让他怔愣了片刻,神色复杂。 算了,随他吧。 第5章 幻境与记忆 长白山夜晚的温度很低,时安站在b临时庇护所门口,目光盯着虚空,似乎在看某处的雪地,又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淡漠到无情。 过了好一会,他才留下了一张字条给黑瞎子,迎着风雪离开。 心里面那股神秘的悸动让时安破天荒得独自一人行动,为了确保黑瞎子的安全,他甚至用护着心口的灵力给对方下了一道禁制。 无形的气场引导着他向前,径直走向了大山深处。 比起张起灵他们的一波三折,时安就顺利多了。 此刻的时安站在青铜门外陷入了幻境之中,他依照着指引来穿过一个又一个墓道机关,无视了那些危险,刚一踏入这片土地,就被残留在此地的阵法给摄住了,对方并没有恶意,时安也就没有反抗。 浓郁阴气滋补着他的身体,蕴养着他灵魂上的伤疤。 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识海绘制出一幅场景,隔着重重障碍,有声音穿透虚空传过来。落在时安耳中,是一声声呼唤,听得到,却分辨不出在讲些什么。 无数人的声音汇聚成一句话,他们想让我去死。 无尽的悲哀让时安分不清现实与虚妄,他如浮萍般飘荡在茫茫无际的虚白之中赤着脚行走,被抛在身后的是无数碎片构成的星海。 有人想拼了命破开虚空带自己离开,但抵不过千万双拽着自己的手。 后来呢? 时安想不起来了,他呆呆在站在原地望着那一扇不该存在于这世界的门。 虚妄空白之地涌出了无数青烟,渐渐形成了一所大门的形状,随着越来越多的青烟出现,门越发壮大。 构成了门的青烟又聚集成一双双眼神,满是贪婪地盯着时安。 他似乎看到了这扇门背后的世界,虚假又真实,长着长毛的怪物趴在门上陶醉得闻着什么味道,下一瞬便被嚼碎,血肉模糊不清像是血雾一般慢慢落下。 越来越多的怪物想要冲破这个屏障,但最后还是被束缚住。 幻境与现实勾联在一起,时安朝着远处的青铜门飘去,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不到两米外。 冥冥之中,有人伸手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吴邪一行人又在途中折损了一些人手,就连陈皮阿四都死在了那个凶险的地方。 最后还是万分惊险地成功逃离,甚至还遇到了被阿宁队伍“挟持”着的半昏迷状态的吴三省。 但还是十分不顺利。 突然出现的人面鸟和口中猴让阿宁队伍损失惨重,吴邪顾不上逼问吴三省,跟潘子一人拽着一边,飞快地朝裂谷尽头跑去。 张起灵顶着巨大压力,将人面鸟逼退,还没有喘口气,棺椁里的死尸散发着危险气息,慢慢苏醒。 且战且退的张起灵面对着双面夹击,也有些力不从心,体力早就透支的他,也只不过在强撑罢了。 这一路上有意无意触发的机关太多了,再加上吴邪特殊体质的吸引,张起灵砍杀了无数怪物。 关键时刻,黑瞎子终于赶到了。 他手持冲锋枪,疯狂扫射着人面鸟,引走了一半的注意力,掩护着张起灵撤退。 紧急时刻发挥了聪明才智的吴邪根据吴三省留下的提示,找到了正确的路线,带领着人往那边逃命。 等到青铜门附近,吴邪带着人躲到一块巨石后面,身后的怪鸟也碍于危险不敢再靠近。 就在吴邪四次观察时,远处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十分眼熟。 对方看起来很不对劲,周身气场十分压抑,仰着头跟门对视的样子,像是被摄住了心神。 吴邪捅咕了一下王胖子,示意对方去看。 王胖子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就被吓了一跳,当场怪叫出声,“这不是之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谁吗?” 王胖子印象很深,当时的他差点被吓死了,还以为是幻觉,甚至晚上睡觉时还能梦见对方白着一张脸跟自己对视的样子。 吴邪吓得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死胖子,你小心点,生怕我们不会被发现啊。” “怕什么!胖爷我什么没杀过,就他这小身板,我一只手都能折了他。” 吴邪炸毛,惊恐的睁大眼睛,狠狠倒吸一口气,死死地捂住了一旁王胖子的嘴,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明明距离不算太远,可对方却是不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言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 时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无尽深渊,身体被狂风撕碎,最后一道灵光将自己的灵体护住。 他颤抖着双唇想喊出那个名字,却无法发出声音。 最后,还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将他惊醒。 原来是,棺椁里的万奴王被惊醒后吞吃了几个小怪物回复体力,便朝青铜门走去。 吴邪几人为了阻止他,直接引爆了炸药将他炸碎。 黑瞎子捂住伤口,浑身没劲,他掩着脸靠在石头堆里面,借此抗住了爆炸的伤害,被硬生生折断骨头的腿无力蜷缩在身后。 张起灵还有余力,但状态也不是很好,他将最后的丹药喂进了嘴里,又帮狼狈的黑瞎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人半靠在身上,托着人走向了事先预留好的安全区。 失血过多的黑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怪笑道,“黑爷都来了那么多趟了,每次都那么狼狈。” “下次,我可就不陪你来了,哑巴。” 张起灵嗯了一声,并没有在意黑瞎子说的反话,他如果真的介意这些,一开始就不会出现。 时安留下的禁制很好地护住了黑瞎子的要害,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眉心烫得要死,隐隐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下地会变得那么危险,差点让黑爷我折在这了,必须加钱!’ 时安准备的药十分充分,黑爷内服了几粒之后,补充了一些气血之后,才有余力。 “行了,黑爷我自己来吧。”黑爷推开了张起灵扶住自己的手,“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 张起灵沉默,朝他点点头后,便离开了。 苦中作乐的黑瞎子一边收拾着伤口,一边想着应该怎么在时安面前将伤口给糊弄过去,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6章 失忆前兆 冷不防和一双眼睛对上视线,吴邪心头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他愣神之际,对方睁开了双眼,正直勾勾盯着他,不,准确的说是他后面的地方。 吴邪僵直了身体,不敢回头看。 是在看那些奇怪的猴子吗?他们已经在我背后了吗?我要死了吗? 吴邪在心里哀嚎着,却还是一动不动,生怕稍微动弹了一下,就被扑倒在地,被对方啃咬撕碎,就像那群外国佬一样。 门开了。 吴邪看着缓缓打开的门有些崩溃,就按照那么邪性的地方来说,门里面肯定没什么好东西,真的就是前有狼后有虎。 门的打开仿佛是一个讯号,一连串角号声从裂谷的一端传来,悠扬无比,震得吴邪几人耳朵发痛。 幽幽的黑影随着号角声排列成整齐的长队,出现在了虚空之上,他们脚踏着空气慢慢走向地面。 王胖子的位置并不算好,他刚刚为了引爆炸药站在了外侧,此时的他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往前走就闯进了阴兵阵内,往后又是硬邦邦的石头。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拉走。 是潘子。 只不过王胖子太过大只了,潘子太过于用力导致两个人一下子没站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王胖子的尖叫声被死死捂住咽了回去。 他拼命地拍打潘子的手,差点背过气去。 对现在发生的状况,时安完全没有反应,他失神地站在门前,一张小脸白得都跟要透明了,丝毫没有人气,但却好看的紧,脆弱又美丽。 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无法被光线穿透的烟雾随着阴兵队伍的行动吞噬着一切光源,所到之处皆为黑暗。 吴邪等人呼吸都放轻了,小心翼翼地看着队伍前进。 那是一支长长的队伍,皆穿着殷商时代的破旧盔甲,身长奇特,走路仿佛像飘着的一样,按照奇特的规律来前进。 领头的手上举着旗杆,紧随其后的有人抬着号角,在他们手上的东西看起来分量贼重,但兵将们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就是速度也非常之快,一瞬间就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盯着前面,脸色惨白得像纸糊的一样。 他们无视了惨状般的现场,踏过各类尸体,径直走向青铜门。 时安仍旧站在门口,阴兵就像是看不到他一样,穿过他的身体,带来的阴冷感让他不自觉开始发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吴邪在内心疯狂尖叫,以此来宣泄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阴兵队伍里赫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静悄悄地出现,还是穿着一身没什么差异的铠甲。只是身后背着的黑金古刀暴露了他。 他就安静的跟在最后,在与吴邪对视那一瞬间,眼神平静淡然,好像他的出现只是幻觉一般。 吴邪不知道感觉心像是被揪了一下似的,抽痛抽痛。 他想喊出那个名字,却哽在喉咙里。 眼睁睁地看着张起灵越走越远,吴邪忽然间心神一震,就要冲出去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眼泪掉了下来,却发现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一双眼睛含着无数的情绪,只一眼,就让吴邪无法动弹。 这就是他嘴里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吴邪看见他回头,嘴张张合合,发出一连串模糊的音节,却无法听清说了些什么。 最后,张起灵朝他们露出了一抹笑意,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感觉到惊艳的同时不自觉开始感到恐慌。 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心愿已了再也不会出现。 随着张起灵跟随着最后一个阴兵的身影消失在青铜门后时,吴邪再也忍不住了,他崩溃地冲向门口,“张起灵!!!” 那一扇还留着缝隙的门,猛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吴邪心神震荡之际,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道铃铛声,“叮铃铃—叮铃铃—” 仿佛就在出现耳边,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闷闷的敲打在心上。 一转头,便发现时安就站在他身后,距离十分接近,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头发上系着的古朴铃铛无风自动。 忽然,吴邪只觉得脊背涌上一阵毛骨悚然的冰冷,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头皮发麻。 但很快,吴邪就发现这个人眼神空洞,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下意识地伸手在时安面前晃了晃。 远处的王胖子疯狂地朝吴邪摆手示意,结果对方就跟中了邪一样,死活看不见,甚至还开始作死地去摸人家,一生气直接就带着之前残留的枪械冲了过来。 王胖子刚准备一枪托照着这个不知名人士脑袋来一下的时候,对方动了,他突然回头望了自己,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一股无以言说的阴冷寒意一下就让他飞快地收回了手,假装无事发生。 “嗨...嗨!”王胖子绷不住了,率先移开了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对方,他咂吧嘴,努力地寻找话题,“今天天气好好哦。” 时安努力抽回思绪,但如潮水般的悲伤让他不能自抑,他抬起手摸了摸眼角, 发现眼泪正一颗一颗往下掉,止都止不住,染红了眼尾,好不可怜。 就算在王胖子眼里,这个人是不可控的危险分子,甚至也有可能是恶鬼飞僵一类的邪物。 但偏偏对方有一副好相貌,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掉眼泪,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他用眼神示意吴邪说话,这个场面他实在是承受不来。 吴邪打了个激灵,他正准备伸手拍时安的肩膀,却感觉身体被一片冰冷阴戾的怨气包裹着,冷得他牙齿打颤。 要...命了.... 吴邪在心里面哀嚎着,瞳孔地震,内心崩溃无比:三叔救命啊啊啊啊啊啊这怎么办啊啊啊他真的是让人吗也没人交过遇见恶鬼怎么保命啊啊啊啊! 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空气安静得很可怕,举在空中的手动都不敢动,仿佛在表演默剧一样。 “咳咳!!”远处昏迷的吴三省终于清醒了,他咳得很大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脸上毫无血色,他招呼着潘子将自己扶起,低声询问着情况。 潘子三言两语把情况说明了,要不是吴三省需要人看护,他早在第一时间冲向了吴邪所在的方向,保护他。 吴三省好像听到了吴邪崩溃的心声,直起身朝吴邪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隐隐对峙着的三人,顿时感觉到头疼,聪明人不想跟喜怒无常的鬼打交道。 即使黑瞎子不明说,常年混迹在危险大墓里的吴三省也能察觉到时安的异样,但对方一直表现得很正常,直到黑瞎子接下这次任务之后,他有幸见到过一次对方发狂的模样。 东西直接炸了.....炸了..... 所有的东西都四分五裂得躺在地上,就连灯都没能幸免于难,满地的残骸如同废墟一样。 吴三省的内心都在滴血,那都是他的宝贝啊...... 随着吴三省慢慢靠近,裹在身上的阴冷正一点一点消散,吴邪长舒了一口气,他眼含热泪地看着吴三省,:“三叔......” 第7章 部分记忆 吴三省小心得斟酌着措辞,面对着那双空洞洞黑漆漆的眼睛有些发怵,面上却无比地祥和真诚,“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年纪太小,见得世面不多,您多担待。” 面对着吴邪控诉眼神,吴三省自认为已经十分委婉了,他都差点直说这个侄子什么都不懂是个小废物了。 关于时安的身份,吴三省知道得并不多,连名字都不太清楚,他和解家表弟两个人查过很多次,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到,他们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就算往黑瞎子曾经租住的宅院查,也没有线索痕迹,哪怕连命案的线索都没有。 他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最头疼的就是这种东西了,吴三省在心里哀嚎着,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稳重自持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干出这种惊天大事了。 看着自己的蠢侄子,吴三省简直要操碎了心。 时安还是没有反应,他什么都听不见,就在青铜门关上那一刻,他像是被遗漏掉了一样,看不见,听不见。 就好像灵魂和这个世界产生了一定的分离,但又没有完全独立,像是在夹缝中一样。 好像有人在跟自己交谈,时安迷迷糊糊的想着,他的神智不太清晰,努力在游离状态之下让自己保持清醒。 有什么东西从他脚底下的影子涌现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恐吓着觊觎时安的东西,数不清的血线夹杂着黑气包裹着时安,将他完全笼罩住。 这一奇异景象并没有被其他人看见,吴三省见时安一直没有回应自己,再加上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索性带着吴邪等人在不远处休息,顺带打发着好奇心旺盛的吴邪。 只是,在吴三省编瞎话的同时,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吴邪。 他挺想立马就出去的,但是情况有变,手头上的路线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花大价钱雇佣的黑瞎子又不见踪影,自己又没办法确保吴邪的安全,只能在原地等待黑瞎子接应。 好在,人面鸟口中猴等怪物不敢靠近,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漫天的血线又回到了时安手中,部分血线蚕食着空气中的怨气,原本“相安无事”的怨气扑向了空气中某一处,这一举动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时安再次失去了意识。 时安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人隔着轻柔的纱帐抚摸自己的脸庞,嘴里还哼着歌谣,周围有很多人安静地靠在不远处,风吹过青纱帐带来凉意,歌谣随着风飘荡远去。 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让时安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忽然间,歌声突然停止,耳边传来刀剑兵戈相交的声音,痛哼、嘶吼声混杂着喊打喊杀的声音。 他看着年幼的自己背后独自一人骑着马匹冲向血腥的斗争现场,背后跟随着一众队伍,他们似保护又似追杀。 “公子!!!”有人在朝自己大喊,但年幼的时安不予理会,继续冲向宫殿。 繁华的宫殿早就被人毁掉了,只留下遍地残骸,在看向床榻上躺着的那一具女人尸体时,年幼版时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不顾仆人的挣扎冲向她。 时安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去触摸对方,数不清的诅咒和怨气从那具尸体里涌了出来,死死缠绕住了他的四肢。 “咳咳……”时安在几近被肢解的痛苦的中睁开了眼睛,他一睁开眼,那些怨气消散而尽。 他一转头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慑住了,年长了一些的自己倒在血泊中,有人举起自己的心脏高呼圣上有救了,一群人簇拥着他欢呼雀跃。 而自己就那么躺在那,连尸体都无人问津,华贵的衣服被贪心的人哄抢着,只留下一袭白衣。直到路过的低等宫女不忍心,将尸体妥善安置好。 时安遥遥对上了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突然间他笑了出来,带着几分释然,“我现在活得很好。” 元安十三年,帝察其不豫,为奸人绐计杀后族,以皇后血入药,诈作有反致灾,召皇子还内侍疾,元安十七年,帝惑丹药杀之,封其炼药,枭其尸于庙内,欲使永年不得超生。 有什么东西扭曲了一下,时安没来得及细看,就感觉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对方轻轻地捏了一下时安的脸颊,亲昵又不失分寸。 时安愣了一下,仰着头与一团空气对视,等到他回神之际,就发现自己面前多了许多人。 他们单膝跪在地下双手捧着剑,低头看向地面,身上穿着同样制式的白色长袍,在跪拜着的众人面前,有一位鹤发童颜的男人,满脸都是红光,表情却是虚假至极的正义凛然,他用着满含不舍的眼神,宛若看着最喜欢最满意的后辈,嘴里却吐出了如同放屁一样的话。 “浩劫出世,身为宗门的一份子,你需明白,吾辈扞卫正道只是因为心中有爱,你若不愿早该提出来的,而不是在祭坛即将开始的时候拒绝。” “以身殉道,是你的荣幸。” 去他么的荣幸。 “为天下人牺牲,那将是无上的功德。” 时安的表情和幻境中的人同步,他们都面带憎恶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有人在破口大骂着什么歪门邪道。 时安不禁皱了一下眉,好熟悉的声音。 他看着“自己”接过那柄长剑,反手捅向了这位道貌岸然的掌门,照着脑海里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出口,“既然掌门的觉悟那么高,那就为弟子为全门派的师兄弟们做表率,请您赴死。” 然后呢?时安有些错愕,看着突然碎掉的幻境,记忆碎片划过自己的身体,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随着风不知道飘向了什么地方。 有一团熟悉的能量包裹着自己穿过风暴,然后被截停。 ……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能让你那么早想起来了。”青铜门后的能量团直接打断了时安的记忆传输,他(能量团)有些头疼得看着眼前的一切,身后是怪物肆虐的世界,再不镇压就要跑出来了。 “该死的天道。”他骂骂咧咧地将蠢蠢欲动的野兽击飞,然后熟练地整理了一堆礼物,“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打白工了。” 清醒过来的时安有些想吐,他本能地在幻境中吸收由阴气怨气组成的能量,结果一不小心把幻境中“自己”身上的诅咒给吃掉了。 苦得要死,真的难吃。 第8章 吴邪的质问 \/小蛇失忆前兆 黑瞎子现在的模样实在是惨,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细小的伤痕,后背也有一道很深很深的被砍伤之后的痕迹,身上全是灰扑扑的尘土,满是血迹。 等到他将所有的伤口都包扎好后,他估摸着自己现在的状态能见人了,才施施然离开。 一路沿着吴三省留下的讯号,黑瞎子身姿轻盈地穿过宫殿,没有惊扰到一只人俑,很顺利地就来到了护城河附近。 现在不仅是眉心发烫,就连时安之前恶作剧般留下的小红点也在发烫,黑瞎子捂住脖子发烫的地方,心生不安。 怎么回事,别是小蛇出事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黑瞎子脚步加快。 等到靠近那扇门时,黑瞎子忍不住闭了闭眼,空气中浓重的阴气和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看的东西让他十分不爽,哪怕知道这些东西影响不到自己,也照样不开心。 黑瞎子一眼就看到了时安,只一眼就能察觉到对方表情不太好,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无机质地凝视着自己。 有些不太确定,再看一眼。 黑瞎子试探地招招手,见对方还是盯着他不放,心里嘀咕了一下,‘总不能跟哑巴一样失忆了吧?’ 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那一次接的任务花费的时间比较久一点,等他回到宅子时,时安看向他的目光陌生警惕,但可能是相处久了本能还残留在意识里,时安只是不让他进门。 经过友好沟通之后,时安才从迷迷瞪瞪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青铜门里的东西不太对劲,黑瞎子虽然没进去过,但通过张起灵的叙述,总归还是有点了解。 张起灵为了避免天授的影响,曾经也留下过一些语焉不详的纸质记录,后面被作为“资料”赠予了吴三省。 黑瞎子不免有些头疼,这些年盯着他的小尾巴不比张起灵的少,碍于社会的发展,他也没有下死手,只是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在获得足够的信息之后,将人交给了官方。 反正都是些亡命之徒杀了也就杀了,不能杀的就丢给别人处理,社会评价良好的正向的人也不会被派来做这些任务。 一想到这,黑瞎子就觉得好笑。 这些人真当长生是好事情啊。 如果能交换的话,黑瞎子宁愿短暂地存活几十年,也不愿意在这世上漂泊。 孤独真的会把人逼疯。 远处的吴三省有点焦躁但面对着吴邪的质问还是很耐心地听完。 吴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子,把我当成你的下属安排这来安排那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你血脉相连的家人,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拼命?” “我会不知死活地闯进这里面来,就因为我担心你,就因为你是我的亲三叔!” “换做是旁人,你以为我会管他死活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亲三叔送死啊。” 声声质问,让吴三省面皮抽动了一下,他看着眼神还透露着些许清澈的侄子,还是不忍心。 棋盘已经运转,早就没有退路了。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吴三省面不改色地开始忽悠,“我干的活都不是什么干净的活,我怎么可能乐意让你掺和进来?” “你就听你二叔的,老老实实开你的铺子,谈个恋爱不好吗。” 吴邪听了简直鬼火冒,他指着吴三省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就应该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我看你怎么跑。”吴邪说完就一屁股坐到吴三省身边,揽着他的胳膊不放,“你别想甩开我。” “诶诶诶?”吴三省被缠着没办法,十分头疼。 关于吴三省和吴邪之间的小交锋,黑瞎子选择性看不见,作为后手的他提前出现在这还帮忙清扫了一下周围残存的东西,已经很对得起吴三省付的钱了。 至于,他应该怎么忽悠吴邪配合,一概不管。 围观了全程的王胖子弱弱地插了一句,“我说小天真,现在最要紧的事情难道不是送你三叔进医院吗?” 被这一打岔,吴三省强撑着的气势一滞,他眼珠子一转就捂着胸口哎哟哎哟个不停,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 吴邪见状只能黑着脸松开了手,他死盯着潘子将三叔背起来,他咬牙切齿满身后怕,“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二叔了,你最好是乖乖在医院养伤!” 天知道,他看见因为伤口恶化处于昏迷状态的吴三省被吓得有多慌。 时安一睁眼就发现现场乱糟糟的,吴邪叉着腰在训斥着老谋深算的吴三省,对方被指指点点得不敢抬头的样子让时安有点想笑,但口中蔓延的苦涩让他笑不出来。 吸收了太多怨气和阴气的身体寒冷无比,早就不会痛了的伤口闷闷发痛,痛到他有点想吐。 意识朦胧之间,他看着即将离开的吴邪转头朝自己走来,他似乎是想带一起走。 普通人看不见的怨气在空气中翻滚蠕动,被打散之后前赴后继地扑向时安,直至覆盖上全身。 吴邪大着胆子想去扯时安,却摸了一片空,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倒流,“你你你……!” 眼前的不知道该称呼为人还是鬼的家五官精致,细看之下脸上却浮着一层白雾。 ‘别费力气了,’时安的意识昏昏沉沉,他暂时还走不了。 吴邪眼睁睁地看着他所处的空间扭曲了一下,对方朝自己轻轻笑了一下,“快回去吧。” 吴邪眼神失真了一下,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事,皱着在原地想了一小会,犹犹豫豫地离开。 吴邪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那边。 王胖子打着哈哈拉着吴邪快步离开,他感觉到那个东西的目光停留在这边,哪怕不是在看自己都还是忍不住发虚。 吴邪你小子是真的虎啊,这都敢上手。 果然,只有胖子一个人承担下了所有。 这一次大冒险之后,蠢蠢欲动的人都折在了上面,盘口也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吴邪不放心,硬生生地压着吴三省在吉林治病,说到做到的他为防三叔再次不告而别,日夜在病床前陪护,就连潘子都不能靠近吴三省三步之内。 对此,吴邪振振有词,“谁不知道潘子最听你话了,如果让你们俩贴在一起,指不定又要做什么幺蛾子!” “来来来,三叔喝药!”吴邪捧着一碗中药汤,坐在病床前,拿着小勺一口一口塞进吴三省的嘴里,拒绝了对方自己喝的申请。 被苦得龇牙咧嘴的吴三省:谢谢你了,大侄子。 事实证明,吴三省是坐不住的,多次企图偷偷溜走,只不过每次都被早有准备的吴邪拦住。 偷跑无果,吴三省只能苦逼地待着养病。 就这么斗智斗勇半个小月之后,吴邪收到了一个特殊的包裹。 第9章 失忆小蛇 幻境里看见的记忆大部分都是不真实的虚幻的,掺杂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进去,时安真的分不清,这些到底是他的记忆,还是幻境。 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时安微微偏了下头,眼神虚焦凝视着握住自己的手,眼睛微眨了几下,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黑瞎子手上一用力,就把人揽进怀里,半拖半抱带着人往前走 ,时安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黑瞎子从他眼睛里居然看出了一丝委屈。 “你又在委屈什么?”黑瞎子不敢置信地捏了时安的脸颊,滑嫩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多掐了了几下,“瞎子都没有计较你偷跑的事情呢。” 年轻的鬼怪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任由黑瞎子胡作非为,短暂思考了片刻后,他只是特别坚定地跟黑瞎子说:“我没有偷跑,我有留字条,是你没看!” 黑瞎子:…… 黑瞎子有些哭笑不得,他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笑亲了一口,给那一抹淡红 添上了几分艳色,饱满的唇珠被吮得有些发痛,时安很快就软了腰。 黑瞎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帮忙顺气,声音里带着笑意,“怎么那么喜欢撒娇呢。” 背后有股凉气吹过,黑瞎子一怔,警惕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垂下眼帘,似乎真的有东西在看着他。 啧,麻烦,此地不可久留。 下山后半段时,时安真的撑不住了,大量吸取怨气早就让他的身体达到了临界点,更别提他通过幻境而获取的大量信息。 种种因素让他几欲昏过去,头昏脑胀,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明明看见了很多东西,到最后反而什么都没记住,什么都没想起来。 时安意识模糊之际,只能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呜咽地哭了出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黑瞎子将时安到处乱蹭的脑袋固定住,不让胡乱拱来拱去,轻轻拍他后背,安抚他突然崩溃的情绪。 时安的手越搂越紧,泪水快打湿了黑瞎子胸前的衣服,被风一吹冰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除了眼下那一小块皮肤还有些苍白,眼底晕着一层薄薄的血色,几乎没有那种非人感了。 这让黑瞎子更担心了,他垂下目光,触摸时安的手轻不可闻,仿佛在触摸什么易碎,灼手的热意让他心生不安。 “没事的。”时安强撑着精神,试图表现出自己很好,他微微抬起头,一缕鬓发滑下肩头,再配上他现在那双泛着水光因为无力而垂下的眼睛,病弱的样子如同败于晚春的枝头残花。 黑瞎子顾不上那么多了,抱着人在风雪中快速穿梭,终于再次找到了一个临时庇护所。 现在这条路线与上山那条路相反,早就跨越了国界。 这一路上,时安粘人得紧,经常在半梦半醒间寻求一个拥抱,极度缺乏安全感。 休整一晚之后,黑瞎子的伙计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差接上人了。 乍一见到生人的气息,时安不免有些过激,黑瞎子见状只能无视了伙计求助的目光。 这次来送物资的伙计依旧是上次那个可怜孩子,被冰冷的怨气一针对,更加害怕了,他抖着手将车钥匙递给了黑瞎子,眼含热泪,强忍着恐惧和颤抖接连保证自己的嘴超级无敌严,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 “咳咳,行了行了你走吧。”黑瞎子摁住了怀里不安的时安,良久才轻声说了一声我爱你。 时安擦了几下眼睛,勉强朝黑瞎子露出笑容,又不由自主埋进他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他说:“我好痛啊。” 黑瞎子将人放了下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地亲了一口额头,然后亲了一下两边脸颊,最后小心翼翼亲了亲柔软的唇,“别哭了,都是假的。” 对于时安嘴里面那些记忆和去特么的天命,黑瞎子嗤之以鼻,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现代社会不需要这些狗屁东西。 时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自从他们风尘仆仆赶回京都的宅子之后,时安一头扎进了院子的古树里面,一睡就是好几天。 托雪山那次的福,黑瞎子能隐隐约约感知到对方的一点状态,好像吃得太饱了甚至有点消化不良,所以他也不紧张,只日常继续坑蒙拐骗,不对是赚钱养家。 坐在算命摊面前的女人目光灼灼不加掩饰地盯着黑瞎子的脸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大师你这墨镜真不错,款式看起来很新潮嘛,是在哪家店买的,不知道有没有新品上市啊,要不要我们去逛逛……” 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十分不老实,就要碰到黑瞎子的手时,却被他左手摁住动弹不得。 黑瞎子皮笑肉不笑,一点都不想做这一单生意,但旁边还有人等着,如果随便赶客的话,很容易就影响口碑。 黑大师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她的掌纹,张嘴就是:“贵客着事业线多而乱,怕是有些.....” 三言两语就把人说得心慌意乱,眼见对方面色慌张,黑瞎子照常给人瞎编了一堆好话,收到了算卦钱之后,黑瞎子才收起摊子慢慢悠悠地回家。 家里的恶鬼早就清醒了,此刻正如一个受惊过度的兔子,差点没把家给掀了,幸亏他过分地熟悉自己的能量,发现房子充斥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后,才没有动手。 黑瞎子一推开门,并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心里失落了一下。 ‘原来是错觉啊’黑瞎子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走到古树前面供奉住的香坛,熟练地点上了三炷香。 今早,他就感觉脖子那一颗小红点微微发烫,还以为小蛇真的醒了。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黑瞎子猛地转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对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眼神却十分迷茫,似乎在努力辨认什么。 心心念念的人此刻身着单衣赤着脚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无辜不安,比平常更多了点诱人品尝的脆弱。 “醒了啊?”黑瞎子下意识把外套脱了下来,套在时安身上,拉着人就往房间走,边走边数落道,“也不知道多穿几件衣服,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听瞎子的,少跟哑巴接触,你看看你自己。都跟哑巴学坏了,一个两个的就知道偷跑。” 恶鬼一步步靠近,眼神冰冷,上下打量着,似乎在考虑如何把眼前这个美味的小点心吃下嘴。 黑瞎子没有看到,他还以为今天的小蛇格外地缺少安全感,将手攥地更紧了,将声音放轻,“别害怕了,我在呢。” 正在他放松警惕时,忽然感觉整个人被翻过来面朝着大地,恶鬼将他单手反剪到后背,跨坐在他身上死死压住他,让他起不来身。 “小蛇?”黑瞎子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躺在地上,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时安的神色。 恶鬼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下的触感软绵绵又十分有弹性,眸底的光明灭不定。 这个人太过分了,居然色诱! “你到底是谁?”少年冷笑出声,言语间都是刺,“再乱喊名字,我就杀了你。” “嗯?真失忆了?”黑瞎子毫不怀疑这个事情的真实性,他感受着怨气委屈巴巴地缠绕在自己身上,哀怨极了。 看起来并没有像主人那么凶。 黑瞎子很喜欢这种在死亡面前寻求刺激的感觉,他故意放弃了挣扎,语气暧昧,“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第10章 失忆人士 黑瞎子的手顺着对方的手背向上摸去,感受着手底下的皮肤因为紧张而绷起,在对方愣神之际,顺势摸上对方纤细的腰肢,摩挲着他腰上的软肉。 时安被刺激得,身子一下子软下来了,他声音几乎变调,不可思议得尖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丝丝缕缕的怨气缠绕住了他的双手双脚乃至腰,让黑瞎子无法再动弹。 一只冰冷苍白的手摁住了他的脸,不让他乱动,另外一只捂住了他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黑瞎子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禽兽了,他微微侧过头含住那只对方细嫩的指尖,挑逗着对方。 指尖被一片柔软缠着,让时安好奇地想要探寻肆意逗弄时,才发现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声色俱厉地呵斥对方下流,面上却忍不住发烫。 太....太过分了。 当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时,心里隐秘的欲望在叫嚣着,要不然怕吓着失忆的小朋友,黑瞎子在进门那一刻就掐着人亲上了。 他笑嘻嘻得将恶念压回心底,趁着时安心神不宁的时候,反手搂住腰,翻身将人搂在怀里。 时安浑身发麻,他下意识抬腿正要把人踹下去,却被黑瞎子用腿夹住,,搭在他腰间一个用力,时安下意识抖了一下,恼羞成怒地咬了一口黑瞎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黑瞎子无辜道:“睡觉啊。” “放开我。”时安气得发抖,却被抱得更紧,对方为了防止时安踢自己,直接缠住他的腿,将人牢牢困住。 时安比黑瞎子小了一圈,少年的身体纤细轻盈,被黑瞎子抱在怀里时显得更加小只。 黑瞎子略微低头,唇瓣相触,时安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识躲开,却被死死扣住后脑。黑瞎子轻而易举就撬开了他的牙关,舌尖极其放肆地纠缠着。 随着吻越来越深入,时安整个人已经开始晕晕乎乎,紧绷的身体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一吻结束后,时安挣扎着想起来,黑瞎子不放手,就这么看着对方害羞的从脖颈一路红到了耳根。 黑瞎子调整了一下抱着时安姿势,确保足够缠人又不会睡得不舒服。感受到怀里的温度和不再挣扎乖乖安静下来的人心情大好,“你身上好凉,我帮你暖暖。” “鬼当然是凉的。“时安脸黑了,他发现自己十分顺从生不起一点抵抗心,更加恼怒,恶狠狠地想再咬一口黑瞎子,却被大手捂住了嘴。 “听话,睡觉。” 这个姿势真的太亲密暧昧了,贴的很近,近到能够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时安抿着唇,态度松软了一点。 黑瞎子感觉怀里很凉,抱得更紧了,被烫到的时安不适应地轻轻挣扎了一下,然后被狠狠地拍了一下屁股。 “再不睡觉,我可就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黑瞎子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透过墨镜,他看见对方呆呆得不敢置信地愣住,笑嘻嘻得继续开口,十分邪气,“我要是一直cao你,你还会对我觉得陌生吗?“ “……” 时安被紧紧抱在怀里,手被圈住, 腰被搂着,腿被缠着,属于活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温暖得自己。 没有听到回答也不要紧,黑瞎子捏了捏他的腰间软肉,动作越来越过分,惹得时安脸通红。 时安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对方不停地在自己身上点火,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身子软得似一汪春水。 即使将时安的情欲撩拨起来之后,黑瞎子也没有做到最后,只是帮人家释放了一下欲望之后,继续搂住人不放。 黑瞎子按着时安的腰将人压入怀里,怀里的时安面色泛红一副动了情的模样,他微微翘起嘴角,闭着眼说:“快睡觉吧。” 说完,便陷入了睡眠。 徒留时安一个人听着耳边绵长的呼吸,思绪乱飞。 温暖的鼻息随着对方呼吸的频率扑倒到自己的后颈,后背靠着对方的胸膛,心跳仿佛要透过皮肉来到自己身边,时安有种错觉,自己的心好像也在跟着跳动,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太过分了。 时安悄悄地将脸埋进了被子里,耳根发烫,明明应该生气的,但那么些从心头绵延不绝的情绪跟藕断丝连般,斩也斩不断。 时安缩在被子里不肯起床,只露出半张脸,黑瞎子一有动作,他就自己靠过去不让人走,但黑瞎子一伸手,时安又卷着被子滚远了,像猫一样。 黑瞎子有点哭笑不得,他摁住不安分的人亲了亲他的眉眼,又亲了亲他敏感的耳垂,最后落在唇上。 时安被亲得浑身发软,难受得哼哼唧唧,但又无意识地往人家怀里蹭。 等到黑瞎子想再亲一下的时候,时安伸手推开了他的脸,“你怎么老是想欺负我呢。” “你就知道跟我耍横。”黑瞎子喉结微动,握住他冰凉的脚踝。 被活人的暖意一激,时安脊背都发颤,他下意识地踹了一脚,直接踹到了黑瞎子的小腹上,硬邦邦的肌肉线条十分硌脚,时安见黑瞎子面色不对,又试探性地踩了踩。 黑瞎子身形高大,五官俊美,但气质怪痞邪气,此时绷着一张脸的时候气势极凶,惹得时安真的以为他生气了,慢慢吞吞蹭过来。 “你好凶哦。”时安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见对方还是板着一张脸便垂下眼帘,睫毛又密又长,止不住的颤动着。 他悄悄伸出手似乎是想捏捏黑瞎子的脸,最后缓缓搂住黑瞎子的脖子,脸贴脸,“对不起嘛。” 黑瞎子不动声色地将人从床上捞起,动作贼快就给人套上了衣服,“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故宫看看吗?今晚就带你去吧。” “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了。”时安娇矜地点了点头,话一出口又感觉哪里不对,抬着头将脸往上凑了凑,“我不记得了,不许骂我。” 黑瞎子将时安拥入怀中,亲了亲他微凉的额头,叹道:“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傻了呢。” 天气已经冷了,时安穿着英伦风格的大衣,搭配着一件柔软的白色羊毛衣,亦步亦趋地跟在黑瞎子身后。 黑瞎子还是穿着他那件万年不变的黑夹克皮衣,站在路灯底下回头望时,孤寂地像旧时代遗物。 黑瞎子看着被自己打扮得人畜无害的时安仰着一张脸看向自己问好不好看时时,突兀地想起了从前。 当他还小的时候,临过年时,额吉会为他准备新衣,而他总是等不到过年就会闹腾地把衣服给穿上,然后再像风一样跑向额吉,求夸夸。 如果一个人开始喜欢回忆从前,那就说明他老了。 黑瞎子觉得,这句话说的对,或许他真的老了。 第11章 回家(凑不出来五个字标题好烦哦) 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时安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瞟见一抹蓝色的身影,他快步走上前扯了扯黑瞎子的衣角,“你看,那边有人诶。” 黑瞎子回头一看,直接就乐了。 哑巴张不知道花了多少过分才从长白山爬了出来,看样子灰头土脸的,身上还带些伤口,凝固的血迹让蓝色套头卫衣有些发黑。 张起灵的眼瞳很黑,皮肤很白,五官清秀,没有失忆这个debuff的加持,就看起来有点阴郁。 “出来了怎么不知会兄弟一声,好让瞎子我安排人去接你。”黑瞎子哥两好地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又气又好笑,“你这次该不会徒步走回来的吧。” 张起灵被拍得身形晃了一下,背后的伤口还未结疤,些许鲜血涌了出去,他顿了顿,眼神迷茫,好似不太明白黑瞎子怎么突然笑得那么欢。 “戒严了。”张起灵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假证不给用。” “行吧。”黑瞎子揽住他的张起灵,一手牵着时安往回走,那是家的方向。 “本来还想着跟小蛇出去共度二人世界的,”黑瞎子颇有些遗憾,“刚巧遇上你回来,这一顿就先在家吃吧。“说起来,这一次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往常不都得折腾个一两个月吗?” (时间是现编的,私设嗷) 张起灵静静地听着,一双眼黑漆漆的,也不接话,只听着黑瞎子絮絮叨叨,最后被烦透了,才敷衍了几句,“做了个交换。” “什么交换?”黑瞎子突然就警觉起来了,该不会又是汪家那群人吧,跟他们打交道简直不要太膈应了,跟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你。 以前,张起灵失忆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自认为是天之骄子身负王霸之气的人找上门来,想要收服这个人当小弟,最后都被黑瞎子摁进水里面洗洗脑子,然后随便编了个罪名塞进局子里了。 那会儿哑巴还没有跟长沙张家闹掰(张大佛爷那一波人),对方十分佩服地帮忙处理后续。 一切都在黑瞎子从德国回来之后就变了,不止是长沙,就连国内都被掀起浪潮,哑巴也跟着消失了。 后面也慢慢的有些风声传出去,每次黑瞎子查过去就会发现这是假消息,八成是拿来钓鱼的,查了一两次之后也就放弃了。 黑瞎子倒不是着急,哑巴家家学渊博,哪怕失忆了也不会是白纸一张,他就算失忆了也能算计人,对此被坑了一脸血的黑瞎子表示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突然被提到的时安不解地歪了歪头,他站在哪就像一幅水墨画,那十分漂亮的黑眸干净纯粹,倒映出黑瞎子不怀好意的笑。 黑瞎子闲得无聊,一天不欺负人就心里不舒服,他捂住了时安的眼睛,温热的唇贴在他细腻白净的耳垂上,故意轻轻咬了一下,这才松手。 他做完这一切才看向时安,心里面有点开始期待对方是什么方法,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黑发白肤如玉般,微微仰着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黑瞎子脸上的笑意更甚,他将手轻轻落在他的发顶上,揉乱了时安的发。 时安微微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但其实,还是有些享受这样的亲密动作的,他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蹭了蹭掌心。 这个动作带了点调情的意味在里面,两个人的氛围一下子就变成暧昧起来。 张起灵表情没什么变化,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回去吧。” 黑瞎子闻言,心情颇好地笑眯了眼,任由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回家咯!” 家这个称呼太过于美好,刚飘进耳朵就让他怔愣在原地,张起灵现在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让他感觉有些发胀,他低声应了一声,迎着细雪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情绪, 或许来源于身体本能, 又或许是来自于亲人朋友的关爱,让冰封的心有了些许的慰藉。 这个过于糟糕的世界对他过于地苛刻,在失去记忆时,张起灵总是在迫切地寻找慰藉,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没那么孤独。 离得太远,时安的背影有些模糊,侧着头回望着张起灵,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在快步朝他们走来,穿过风雪。 “欢迎回家。” 这一次的饭是黑瞎子亲手制作的,美其名曰让哑巴张回忆回忆家的味道,说来也奇怪,他的手艺也算不上差劲,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寡淡,直到青椒肉丝炒饭的登场。 时安才明白黑瞎子的厨艺技能点在了哪。 月色冰凉,距离过年时间,还剩半个星期。 帮哑巴张处理完他背上的伤口后,黑瞎子眼里的困意压都压不住,比起张起灵的时刻紧绷保持良好的备战状态,在安全的地方黑瞎子总是松懈的。 黑瞎子声音有些困意,他漫不经心地将医疗垃圾打包丢进垃圾桶里面,浑身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门上,“小蛇睡着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起灵没接茬,他撩起上衣下摆便套头穿了进去,遮住了冷白的腰线,身上可怖的伤疤重新藏进了布料之下。 黑瞎子也没催促他,任由张起灵组织语言。 张起灵眉眼带着淡淡的疏离,进入青铜门后,他经历了一次天授,比起之前断断续续的情况,这一次天授是完整的,他被剥夺了本身的情感,身体里被强塞进了不属于自己的欲望。(这里有参考三叔那个采访) 很奇怪。 “天授不仅仅是刷洗人的认知。”张起灵的记忆出来偏差,许多东西他像是他隔着一块布料了解到的,没有实在感,“我会被变成傀儡。” “门出现了裂缝,里面的东西想要跑出来,除了我还有人在里面,不一定是活人,但目前看来对我对你没有恶意。” “他说,如果把世界看成一次冒险,那我会是主角,主角是不会死的。” 张起灵很难得地说了一大段话,他的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身体呈现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连带着记忆也出现偏差,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幼年的自己伤痕累累的缩在角落里疗伤。 “不要伤害ta.....” “不要伤害ta.....” “不要伤害ta.....” 张起灵重复了三遍,好似在跟自己说,又像在跟谁对话。 黑瞎子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张起灵从背包里翻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卷古旧的羊皮卷纸,很西方的风格。 羊皮卷纸刚接触到空气,很快就风化了,留下了淡淡尘烬,黑瞎子气息有些乱,脸色苍白,脑海里突然多了条讯息。 ‘世界垂碎,保障未复成,顺其自然,依天来,无余事,起灵不死而竟张起灵,保吾子,若事吾则从此青铜门中出裂汝矣。’ 不太确定,再看一眼。 “真见鬼了。”黑瞎子暗骂了几句,脑子里的讯息如同3d立体环绕式播放,绕得他眼晕,“哑巴张,你故意的是吧?” 张起灵目光游离了一瞬,然后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老丈人。” 张起灵的潜台词就是不关他事。 很奇妙,黑瞎子活了那么多年,头一次发现科学发展观并没有那么牢固,他面容扭曲了一下,“果然小蛇就是跟你学会的。” 张起灵表情变化了一瞬,他鄙夷地看了一眼黑瞎子,学坏还需要跟他学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麻烦啊。”黑瞎子感慨了一句,意味不明。 第12章 过年前(含吴小邪视角) 有黑瞎子在身边的时候,时安总喜欢像猫儿一样凑到他蹭啊蹭,之前吸收的能量慢慢被转化,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他脸颊上有了点肉感。 因为靠在黑瞎子肩上,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压到一块,看起来肉嘟嘟的,莫名单纯无辜,他安静地听着黑瞎子打电话,眼睛亮晶晶的。 期间,血槽已空的黑瞎子抽空亲了一口,继续着谈话,直到电话结束,他才有闲功夫跟时安腻歪。 “怎么说呢,有人欠了哑巴点东西,仗着哑巴之前不计较没还,现在哑巴想起来了就要上门讨债了。”黑瞎子三言两语地将事情解释清楚,“还有一些是仗着祖上的庇佑,嗯,也不算是庇佑吧,算计?谋划?” 可能是觉得没有合适的词来形容,黑瞎子卡壳了一下,经过短暂的放弃思考后,他觉得将事情简单化,“反正就是父债子还之类的。” 时安听得很认真,他很喜欢看黑瞎子讲话,哪怕只是闲聊也能让他目不转睛看很久。 昏黄的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们两个身上,阳光顺着滑落在睫毛上,时安依旧看着入神。 “过完年,估计老狐狸又要找上门了。”黑瞎子怀里一沉,指尖触碰到一片细腻微凉的皮肤,他将投怀送抱的人搂得更紧,下巴微靠在时安头上,“你想出去玩吗?不过会被监视哦,唉,有太多人觊觎瞎子我的肉体了。” “?”时安大为震惊,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失衡,空气中蔓延着一种黏腻潮湿的阴风,就连房间内的阴影处也开始自发地蠕动了起来。 黑瞎子无视了这一切异状,面不改色的,甚至觉得指尖有些发痒,他松开了圈住了时安的手,将人调转了一个方向面向自己,顺势捏住了时安那纤瘦的腰身,贴着他的鼻尖,两个人的唇只差一点就能碰上了。 时安一怔,耳根飞快地红了,他撇开视线不跟黑瞎子对视,犹豫地问道,:“你以前说话也这么……?” 黑瞎子伸出手,充满了暗示意味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唇。 时安呼吸一缓,不好意思的靠过去,闭着眼贴住了有些微凉的唇瓣,下意识地抿了两下,又飞快地撤开。 黑瞎子唇边扬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假装正经轻咳了两声,将话题又转了回去,“事情比较复杂,不过带你去玩玩也可以,就当带小朋友开拓眼界了。” “除了,我和哑巴谁都不要相信。”黑瞎子想了想,又补充道,“必要时刻,谁都不要相信。” 他们的手段太多太脏了,黑瞎子懒散垂眸,面无表情地一下一下顺着时安的长发,带着不自知的狠意,“真讨厌见不得光的老鼠啊。” 人性本贪。 时安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在犯困,缩在黑瞎子怀里时整个人暖烘烘的,眼皮子不觉越来越沉,混沌的困意让他无意识蜷缩起身体。 黑瞎子揽着人倒在了柔软的床铺里,懒洋洋地一下一下轻拍着时安的后背,嘴里哼着以前常听的蒙语儿歌。 (关于瞎子的身世没有准确的资料,这里私设瞎子是蒙满混血喔) 张起灵总是闲不下来的,没休息多久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对此,黑瞎子的评价是,年关收利息,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今天是晴天,乌云散去,许久不见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张起灵早早就回来了,看样子应该很顺利。 吴邪那边就没那么快乐了,那个诡异的快递寄件人居然是“消失已久”的张起灵,据后来吴邪回忆,他当时看清名字那一瞬间,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大脑嗡鸣。 他有点不敢打开,生怕是寄了什么遗产过来。 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吴邪直接就被刚刚愚蠢的想法逗笑了。 快递箱内是两盘很古早的录像带,一看就不是近几年的东西,通过了某种途径,吴邪终于弄来了能打开播放录像带的机子。 说真的,录像带里面的内容枯燥无味,大部分时间都是满屏的雪花。 吴邪实在是没有时间耐心看下去,特别是旁边还有个时常想逃跑的吴三省,他的精力全放在了阻止三叔逃跑上。 斗智斗勇一长段时间之后,吴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联系了二叔找人来自和三叔打包带走回杭州了。 说真的,一回到杭州,吴邪就感觉空气弥漫着即将消失的自由的味道,他耷拉着脑袋,恹恹的,跟在吴三省身后。 “大侄子,你可真是”吴三省见他这副模样,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呵呵。”吴邪翻了个白眼回去,“三叔你就老实待着吧。” 事实证明,有二叔坐镇,吴三省真的不敢跑路。 快过年了,再搞失踪那一套,下一秒老太太的拐杖可能就要出现在他头上了。 吴邪也不敢搞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地去吴山居打卡上班,然后给快要欠费的店铺缴费,期间还跟王胖子约了几次饭,完全想不起来录像带的事情。 直到,第二个署名张起灵的快递登场。 这一次的快递十分单薄,吴邪在拆开外包装时,十分地小心翼翼生怕把里面的东西一起拆掉了。 那是一张薄薄的档案纸,字迹斑驳不清,吴邪仔细辨认之后才恍然发现,这居然是杭州城内的一座图书馆。 那是一座半废弃的图书馆,荒凉得很。 吴邪百度了一下地址,很愉快得就开始了翘班,开启了解密之旅。 反正,折腾来折腾去,吴邪终于是找到了些许线索,但都是些神话传说,虚构的故事,不免有些失落沮丧。 算得上是无功而返的吴邪,颓废了几天才收拾好心情。 就在他准备继续观看录像带时,一不小心将录像带摔坏,在紧张地抢修过程,从夹层中发现了一张小纸片。 吴邪直觉这个应该是很重要的线索,妥善地将其收好了起来。 至于另外一盘,在吴邪费尽过分拆开之后,什么都没有。 一张小纸片能承载的讯息太少了,吴邪只觉得这个谜团越来越大,让他更加地不安,仿佛身后一直有人在逼着自己一样,那种太过于可怕了。 距离过年还剩不到三天时间,吴邪暂时放弃了解密游戏,给王盟放了个小长假之后,乖乖地回老宅帮忙筹备过年的物资。 杭州吴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提前来拜访的人不少,通通都是奔着吴二白吴三省的名声来的。 通常这个时候,吴邪都得陪在二叔身边帮忙添茶,不需要他开口暖场子,那些有求于人的家伙们自然会把场子吵得贼热。 吴一穷夫妻俩特地向研究所请了长假,从外地赶了回来,吴家难得地过了个团圆年。 与此同时,第三次快递包裹正在寄件中。 第13章 礼物\/喜欢 这一段时间,黑瞎子也变得忙碌起来,整天不见人影。 时安猜测,应该是跟张起灵的债务有关,便没有过多关注了,他一丝不苟地按照着两位不靠谱的师傅制定好的计划,把遗忘的拳脚功夫一点一点地重新学习起来。 偶尔还会获得外出办事的张起灵难得的陪练机会,十次能赢个一两次,就已经很不错了。 鉴于张起灵和黑瞎子忙得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八个人来用,时安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采购大任,不仅把家里的库房填得满满当当,就连空间也补充了一大部分吃食。 这一次物资补充,让时安终于到了药材储备的问题,上了年份的药材不会在普通人手中流通,他仗着自己的特殊性,直接搜刮着深山老林里的新鲜药材。 有些时候,还会去京都着名的闹鬼地点炫一口饭,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直到深夜黑瞎子才闲下来,算了算时间还得再忙一天,他给时安发了条短信报备。 外面新年气息已经挺浓了,是时候该收网回家了。 时安不太习惯于坐靠窗的位置,但为了能一眼就看见黑瞎子,还是选了一个最显眼的地方。 他点了一杯饮品,用手支着下巴,咬着吸管发着呆,另一只手轻敲着桌子发出有节奏的叩击声。 在时安快等到不耐烦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笃笃”两声轻响,他惊喜地一偏头看向外面街道,就发现黑瞎子正隔着玻璃朝着打招呼 对方微微弯着腰,屈指轻敲击玻璃,一下两下像是敲在了时安心上,黑瞎子歪头笑得十分潇洒,成熟男人的荷尔扑面而来,两个人就这么隔着玻璃遥遥对望。 细长纤白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动,时安偏头紧靠椅背,眼神隔空描摹着黑瞎子的脸,他朝着风尘仆仆的黑瞎子做口型,:“出—公—差—还—能—翘—班—啊?” 时安没忍住微微勾唇,柔和了脸上的表情,如同初雪融化般,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这个时间点街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了,两个人淋着小雪沿着街道慢慢散步。 来来往往的人潮之中,将近一米九的黑瞎子最为惹眼,他身穿着一件黑色的防风冲锋衣外套,蛤蟆墨镜遮住了俊美的面容,只露出了优越的下颌线和微微弯起的薄唇,整个人又酷又痞,锋芒毕露。 一旁的时安脖子上围着一条柔软的毛巾,气质如水墨画一般出尘韵味十足,眉眼流转间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感,但在黑瞎子侧头靠近时,那一双黑眸满是星光。 黑瞎子实在是心痒痒,伸手去捏了捏时安软软的耳垂,声音不大不小,“你猜猜瞎子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什么?” 时安许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黑瞎子,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黑瞎子舔舔唇,故作轻松镇定,放慢了一下脚步,跟时安并肩而立。 ”我给你带了个好宝贝,”黑瞎子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语气带着炫耀的口吻,“你是不知道,那水头有多少人喜欢呢,瞎子我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 没等时安接话,黑瞎子又说道,“虽然,品质比不上你送瞎子那块暖玉,但这可是瞎子亲手刻的哦。” 时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黑瞎子身上,自然是能察觉到对方那惊人的兴奋感,他配合着微微仰头,方便黑瞎子接下来的举动。 被雕刻成弯弯小刀的玉坠子被红绳固定住,玉质温润细腻,触感微凉。 时安很喜欢,握在手里把玩了很久,“我很喜欢,只不过你怎么想起来要送我礼物。” 黑瞎子握住了时安的手,摩挲着他的指骨,傲娇地跟他十指相扣,然后将握紧的双手塞进了自己的冲锋衣口袋里,拽着人慢慢往前走。 手被塞进了一个暖乎乎的地方,然后食指处被套上了一个小圆环,时安略微有些诧异,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黑瞎子用另一个手捂住了眼睛,嘴唇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但转瞬间就消失了。 街边的人来来往往的,街角处的动静无人在意。 扑通——扑通—— 时安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你……被看见了怎么办?” 黑瞎子轻声一笑,附身亲了亲时安的唇角,才将刚刚搞乱的围巾重新围好,“嗯,那就看见吧。” “瞎子运气向来不好,”他慢吞吞跟牵着时安的手继续往前走,语气懒懒散散的,“另外一枚,你想给我戴上吗?” “好啊。” 黑瞎子的脚步停了一瞬,手握得更紧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漫不经心地东扯西扯,“昨天是小年夜诶,居然错过了,好可惜呢。对了,你是不知道哑巴有多折腾人,啧啧啧,惨哦……” 杂乱无序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空气中都充斥着黏腻的暧昧。 “我也喜欢你。”时安停下了脚步,大大方方地直视着黑瞎子,他放缓了语气,“不要装作听不见,我会生气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像个傻子一样。 这一笑就笑到了黑瞎子心坎里。 时安勉强收敛住脸上的笑,尽量严肃认真,眼里却藏不住笑意,“不要怀疑我的心,记忆能作假,但心不会。” “嗯,我知道” 第14章 新年快乐 恶鬼不言不语地趴在他肩膀上,苍白冰冷的手搭在他脖子处,黑瞎子被冰了一下,忍不住讨饶,“我错了。” 恶鬼看了他半响最后哼了一下,将故意散出来的诅咒和怨气收回,用尖牙恶狠狠地磨了一下。 黑瞎子喉结微动,隔着衣物掐了一下不安分的他,“听话。” 这腻歪的场景看得其他人十分牙疼。 当然,这里指的其他人是张起灵。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黑瞎子居然还想着去接单,对此,黑瞎子表示往年他们俩都是各过各的,有空才聚一聚,差点忘记今年情况不一样。 差点被爽约的时安十分不爽,绷着一张脸,瞪了好几眼这两个“事业心”极强的人。 一旁的张起灵,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受了无妄之灾的他此时很需要一个人安静的休息。 除夕清晨 黑瞎子走进厢房特意留出来的隔间,内室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牌位, 他熟练地点了三炷香,将其插入香炉中。 今天是除夕,街对面一大早上的就开始放一些喜气洋洋的歌曲,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黑瞎子想,难得一个团圆年,今年好好过一次吧。 门外的哑巴张已经早起锻炼了,他五官冷峻,一把黑金古刀舞得虎虎生风,在看见黑瞎子时,颇有些意外。 张起灵微微喘气,呼出一阵白雾,“有事?” “咳咳,哑巴,走吗?”黑瞎子摸摸鼻尖,“咱俩出门去买点年货。” 张起灵微微偏头看他,声音清清冷冷的,“今天除夕,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黑瞎子已经很久没有过过年了。他现在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有点不太适应。 “哑巴,你还记得过年是什么流程吗?”黑瞎子努力思考着,在久远的记忆里,额吉大清早就会给自己端一碗刚煮好的“谢纳温”,接下来便是鸣放鞭炮、向天空开\/\/枪,以示新年的到来。 黑瞎子想了想,从小隔间里拿出一些线香,在院落里朝东南方向,面向东或南,黑瞎子双手合十虔诚地祭拜天神和山神,在心里默念着,‘长生天一定要保佑小蛇免灾免祸,庇佑我们无灾无难,万事顺心。’ (问一下学校里蒙族的同学是怎么过年的,她给我讲了挺多的,感觉每个民族的节日都好有意思啊,ps:谢纳温是饺子的意思) 黑瞎子有些怅然,记忆里那些面孔早就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是久违地想起来他们鲜活的模样,想起来年少时轻狂的自己。 谁也想不到一个大家族会败落得那么快,顷刻间如大厦轰然倒塌,远在国外留学的自己,甚至连族人最后的消息都收不到,最后的消息停留在那一封家书。 父亲在信上隐晦地提及了一些事情,就再也没有家书传来了。 未等黑瞎子查明真相,追杀便接踵而至,黑瞎子此后过上了隐姓埋名狼狈逃生的日子。 一开始的小少爷还放不下身段,矜持于贵族身份,后面他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骨血打碎,融入进下九流的世界,只有在那些地方才会有活命的机会。 名利是不长久的,活着最重要。 张起灵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显然是瞧不上这个货现在悲伤秋月的样子,“张家不过节,只不过我会有一天假期。 “是张家不过节还是你不过节?”黑瞎子闻言习惯性的嗤笑一声,他双手抱在胸前慢吞吞地将自己挪出了张起灵的攻击范围,“说真的哑巴,你不会恨他们吗?” 黑瞎子隐约知道一下张家的内情,他平时不会过分打探朋友的往事,但今天他非常想作一次。 “要不然,瞎子我去把他们都炸一遍?” “胡闹。”闻言,张起灵警告地瞪了一下黑瞎子,盛情邀请黑瞎子进行了一场训练。 院子被打扮得很喜庆,原本精致江南风的家具和摆件被时安通通更换了一批,整体风格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黑瞎子被时安指使到门口贴春联和换掉门口的旧灯笼,换上了大红色的旧制式灯笼,喜庆极了。 头顶的灯盏光影交错,恍然间黑瞎子又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那个得知自己家破人亡的雪夜,外面的风声也是那么地凛冽。 但很快,那份难得的伤感就被打碎了。 “瞎子,你和小张哥会包饺子吗?” 时安也不太记得过年的流程了,但他总觉得应该有一碗饺子,他拎着准备好的材料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头发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他就这么仰着头去看黑瞎子。 时安的长相风流艳丽,攻击性极强,眉心那一颗小痣显得格外的妖,今日特地换了一身绛红色衣衫,这浓重的颜色很好的平衡了那过于夺目的长相。 此刻,他站在风雪之中,越发地勾人。 黑瞎子手极稳,一点点地将春联贴正,然后状似无意地侧着腰身去看时安,若有似无地展示自己的身材,顶着张起灵鄙夷的眼神,开口道,“大概会一点。” 时安沉默许久,会就是会,大概会就是不会,简单地盘了一下逻辑之后,直接放弃了不靠谱的黑瞎子,转身回去自己忙活了。 黑瞎子只好自觉的去后面的小厨房洗菜去了。 会客厅早就被时安收拾好了,他挽起袖子,将茶桌上的所有东西清空后,对张起灵说:“小张哥,你力气大,待会帮我和面。” 黑瞎子感慨的声音从小厨房远远地传出来:“哑巴你可得控制一下力道,这可是黄花礼的桌子,清早期的呢,值钱得嘞!” 张起灵委屈,但张起灵不说。 这二人一鬼从来没有看春晚的习惯,张起灵是压根不会看,黑瞎子则是觉得电视里越热闹,就显得自己越凄凉,干脆就没想过去看这玩意。 用他的话来说,还不如去戏园子点上一曲子来得痛快。 饺子下锅后捞起来,一个个白白胖胖,时安特地做了带汤和不带汤的两种,贴心得很。 张起灵虽然面上还是平平淡淡,但夹筷子的速度贼快,经常从黑瞎子筷子底下抢走饺子,黑瞎子不甘心下意识去拦,那一双筷子耍得威风凛凛。 时安则是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特调的酸汤饺子,吃了几个之后便不吃了。 再鲜再绝的馅料在他嘴里也寡淡无味,如同白水般,也就吃个意头罢了。 “咻——pong!” 张起灵听见外面传来了烟花炸裂的声音,他眼中闪过一抹光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极浅极淡,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他回头看了一眼时钟,才朝时安和黑瞎子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哑巴。”黑瞎子抠抠搜搜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玉牌,他朝张起灵抬了抬下巴,“喏,可不兴说瞎子偏心,只给小蛇好东西不给你。这是之前从那群人手里拿到的,花了瞎子不少钱呢。” 黑瞎子嘴里面的那群人指的是海外的张家人,为了营造一个被欺骗多年又失去了记忆正在努力寻找记忆的人设, 张起灵很少接触他们也禁止对方来找自己,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那边还能有人通过黑瞎子的手给自己递东西。 至于,花了大价钱,这一点张起灵压根就不相信,能从黑瞎子手里扣钱的根本没几个,他不把人家的钱骗光就好了。 “你别太欺负他们了。” “哦。”黑瞎子静默了片刻,然后笑笑:“新年快乐,哑巴。” 第1章 任务 过完初一之后,张起灵又消失了。 对此,黑瞎子表示,说一天假真就一天假啊,哑巴张可真听话。 黑瞎子并不着急接单,外快哪有稳定工资香呐,吴家小三爷已经正式入局了,作为家人和幕后观察者的吴二白早就打了一笔钱过来,作为保护费。 (保住吴邪小命,活着就行) 黑瞎子欣然答应。 另外,又有吴三省给的一笔活动资金,以及应有的报酬。 正可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黑瞎子赚得盆满钵满。 作为执棋者的吴三省行事十分小心,年少时也曾轻狂过,但狠狠地栽了几个跟头之后,便逐渐稳重下来。 这一次的行程不比以往的任务简单,事先约定好的材料迟迟没有送达,黑瞎子倒是不着急,甚至有闲心去撩拨吴三省脆弱的神经。 三言两语就又收到了一小笔滞约金,黑瞎子心情非常之不错,就连摆摊按摩时遇到了奇怪的人也不生气。 裘德考的手下早早就蹲守在京都了,他为了追求长生忙活了大半辈子,突然有长生的消息从新月饭店传出来,自然是不肯放过。 他还是想再拼一次。 对此,不惜花费重金说动了黑瞎子接下了这一次单,还给了一笔手续费,企图从他这里得到张起灵的联系方式。 黑瞎子婉言拒绝了对方,并没有给出联系方式,而是换了种说法,由自己做担保去聘用张起灵,但费用嘛..... 阿宁倒是有意见,对还没有开始就给出了一大笔资金,她隐约有些不安,但顶头boss欣然答应,她也没办法,只能是警告黑瞎子不要有别的心思。 两头赚钱的黑瞎子自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乐呵呵就开始数钱,一副财迷样。 阿宁再也不理解,也不敢当着裘德考的面有意见。 好心情的黑瞎子刚走出饭店没多远就被另一波人拦下了。 是解家的人。 “黑爷,我们老板找您。”解家伙计面上毕恭毕敬,但眼神却露出一丝鄙夷,“请您移步到车上,老板在等您呢。” ‘啧,麻烦。’黑瞎子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了,解家的老家伙们非常之不老实,这次肯定又是想拉瞎子干些脏活。 老东西还在喋喋不休,黑瞎子压根就没听进去,敷衍了几句之后,直接将录音转发给到了常对接但没怎么见过面的某位解家前家主。 至于,对方后面是怎么处理的,黑瞎子一概不管,解家人的恩怨就应该解家人来解决。 为了避免出现差池,吴三省提供的资料一直都是需要黑瞎子到指定地点上门自提的,这一次来送货的伙计却不简单。 黑瞎子简单地扫了一眼对方的脸,再联系一下对方的走路姿态,大概能猜想到是谁的人了。 ‘是吴二白手底下的人’黑瞎子接过铁盒之后,又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十一仓?’ 真稀奇。 小铁箱看起来容量不大,里面放了一个奇怪的小铁块,看起来就很危险,底下还压着一堆纸张。 纸张的数字并不连贯,甚至还夹杂着一串又一串英文符号,看得黑瞎子表情扭曲,忍不住给吴三省打了通电话,“我说三爷,您下次给资料能不能直接一点,瞎子是个粗人,识得字不多,您就别为难我了。” “黑爷说笑了,”吴三省在电话那边脸都要笑烂了,他浅浅地坑了一下黑瞎子以报心头之恨,“做我们这一行的,靠得就是谨慎小心,黑爷多担待。” “至于,黑爷能不能看懂,那就看够不够用心了。”吴三省停了一下,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如果尾款能少给一点的话,线索也可以不需要黑爷亲自动手,立马就有人上门安排。” “行吧行吧。”黑瞎子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也就黑爷我乐意从你手里面接这种活了,换成别人早就开始报复了,哪还会像我劳心劳力还帮忙看孩子。” 这话听得吴三省和一旁的解连环牙都要咬烂了,吴邪的奇妙体质带来的连锁反应,他们早就深有体会。 闲扯了几句之后,黑瞎子才挂断电话,大摇大摆地当着伙计的面顺走了吴三省留下的笔记。 黑瞎子出门前,还在赌气的时安没有听见他的话,一个人缩在被子里生闷气,直到黑瞎子回来也没消气。 房间里一丝光亮都没有,床上躺着小小一坨,安安静静地不发出一丝声音。 黑瞎子也没自己昨晚做得有多过分,顶多哄着晕晕乎乎的时安尝试了不少新东西而已。 但,话不能这么说,哄老婆呢还是要有态度的。 “还在生气呢?”黑瞎子戳了戳那团不明物体,然后就被踹了一脚。 被时安踹了一脚之后,黑瞎子也不恼,只是凑过去静静地看着他,他的下颌线分明,五官十分俊美,只是架在鼻梁上的那副墨镜十分碍事。 时安不安的动了动,却被压得动弹不得,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微微颤动着,脸上泛起薄红,伸手去拽被黑瞎子一屁股压着的被子:“起开啦!” 黑瞎子伸手将脸上的墨镜摘掉,丢到一旁,时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轻微挣扎了一下,还是不舍得用别的手段将人掀开。 黑瞎子轻而易举就撬开了时安的防线,温热的大手极其放肆地挑开布料,摸向时安的腰肢,暧昧地摸索着腰窝处。 “别生气了好不好。” 被子被掀开又很快落下,然后被粗暴地丢到了地面上,时安忍不住发颤,滚烫的泪水从眼角落下来,如玉质般白皙的皮肤覆上了一抹红,他断断续续地发出泣音,:“...别这样.....”(啊啊啊啊重新改了我四次,我好难过) 黑瞎子缓缓俯身,亲了亲时安眼角,温热的唇烫得时安忍不住闭上了眼,他的气息也不稳,哑着嗓子哄人:“别怕,不疼。” 嘴上说的温柔,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力道一点都没减弱。 亲亲抱抱过后,时安整个鬼都乖乖的,贴紧黑瞎子的身体,他听着耳边的心跳声,微不可察地喊了一下对方的真名。 黑瞎子只将人紧紧搂进怀里,他捂着对方的耳朵,轻声说了句,“我喜欢你....” 第2章 诱饵 吴三省的笔记也没记录什么线索,只是作为一个配套工具而已。 黑瞎子熟练地翻出了一本字典,对照着纸张上的数字和吴三省笔记开始了解谜游戏,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资料整理出来了。 这是陈文锦的日记,但在经历过撰改和润色之后,就变成了诱饵。 原版的日记,黑瞎子看过一两次,依稀记得那是陈文锦从海底西沙墓到云顶天宫,最后到达塔木陀所留下的文字。 被更改过后的大部分内容都在描述怎么她所经历的故事和路线、以及一些奇妙的民间传说,再夹杂着一些所谓的奇遇。 这很显然,谁信谁就是小傻子。 ‘反正又不是给我看的’,黑瞎子胡乱地将翻译好的文件打乱,收集到箱子里去,又通过特殊渠道保存好,‘到时候塞进文件柜里面,再带着小三爷去拿就好了。’ 阿宁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员工,提早就准备好了物资,联系好了对接点,才来找黑瞎子。 她冷着一张脸,给黑瞎子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的开头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呆坐在病床前,坐了很久才慢慢悠悠地站起来,好似没有骨头般缓慢地蠕动着身躯向前进。 视频的角度很多,镜头从正面切向了一个能看清房间整体的位置,大概率是房间顶部的监控,视频内的男人很突兀地开始倒在地上,四肢不协调地爬动着。 播放到一半,屏幕突然一闪而过什么东西,紧接着屏幕一黑,一张脸紧贴着摄像头,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外的人。 黑瞎子不太确定,又倒放回去看了一眼,他表情一言难尽,敲了敲屏幕,“你这是从哪找的鬼片,挺小众的啊” 阿柠深呼一口气,依旧是一副态度很好的模样,“这是吴家小三爷,您不会不认识吧,这可是您老主顾那边的子侄。” “那还真不熟呢。”黑瞎子将电脑推开,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不屑一顾地看向对面表情有点怒意的女子,“直接讲重点吧,黑爷作为行动顾问,有权知道这些。” “别想耍小聪明。”黑瞎子凉凉地警告了一句。 阿宁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压制下去,她很不爽黑瞎子这种类型的人,特别是对面的态度还那么吊儿郎当,“您先把视频看完,我再跟您详细介绍。” 黑瞎子挑挑眉,有些意外对方居然没发火,“视频不用看了,你直说吧。” “这是原本是一盘录像带,公司的人将格式破译转换成了现在所看到的视频,视频的内容很诡异,建筑风格也是有些年头的了。” “视频是以吴邪的名义寄到我手上的,前段时间我到杭州跟这位小三爷见上一面,能确定的是对方真的不知道快递的来源,东西也不是他寄的,同样的,他手里肯定也有这些。” “只不过,不能确定内容一不一致,这更像是鱼饵,我给对方开了价,想从他手里面买下他所收到的东西,但很可惜....” 阿宁示意手下将笔记本电脑收走,才继续跟黑瞎子说话,她从身边的包里面拿出了一些资料递给了黑瞎子,才继续说道,“我查过了,视频里出现的地方是在青海,距离杭州十分地远,并且这家疗养院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荒废了,吴邪他再怎么样也才不到三十....” “所以你老板就心动了?”黑瞎子语气意味不明,但嘲讽的表情差点没收住,“还有呢?” “您说对了,老板确实注意到了这一点,疗养院名义上还不是私营,更多的细节路上再告诉您。”阿宁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明白了,“你要是想知道得更多,那就老老实实得听我们安排,行动顾问。” “看样子,你们现在掌握的东西可真不少呢。” 阿宁勉强扯出一个笑,为了这点资料,他们忙活了大半个月,先是到了杭州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京都这边来,谁让黑瞎子行踪不确定呢。 她看着黑瞎子将手里的资料翻阅一遍后,才开口告辞,像一阵风一样带着手下们离开。 阿宁这次带来的人嘴很严,并且十分忠心,所以她十分放心地直接进行资料共享,但架不住这一次的行动顾问是个二五仔。 黑瞎子目送着人离开后,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简短地告知了一下进度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等待。 等待张起灵在恰好的时机出现,白花花的中介费就能打到卡上了。 反正,黑瞎子的时间很充足。 阿宁在离开时还贴心地买了单,这让白嫖了一顿午饭的黑瞎子不禁感慨道,真不愧是优秀下属,执行力真到位。 黑瞎子打包了一些时安喜欢的菜,悠哉悠哉地回了家,嚣张的姿态让还未完全离开的裘德考下属心烦气躁。 小院很安静,厢房也没看见时安,到处都找不到人,黑瞎子摸了着下巴开始思考时安会去哪了,总不能是离家出走了吧? “小蛇?”还是没有收到回应,黑瞎子挑了挑眉,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颈处的痕迹,指腹却传来了滚烫的触感。 不是吧?黑瞎子抱着‘完全不可能’‘开玩笑的吧’诸如此类的想法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侧躺在床上眸光含水、面色绯红、轻喘着气的时安。 四目相对的瞬间,黑瞎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一觉睡醒,时安就觉得唇齿干渴,酸软的身体开始发烫,忍不住想要辗转磨蹭疏解时,又对窘迫的念头感到羞耻,欲望却压抑不住,越发难捱。 他下意识地将黑瞎子的衣物堆到了床上,将自己埋进衣服堆里,鼻尖充满了熟悉的气味,才稍显安心。 昏昏沉沉间,他抬起脑袋,汗珠顺着在他那张充满艳色的脸滑落,滴落在被褥里,那一双出尘清冷的黑眸染上了浓郁的欲色。 在意识到房间多了一个人时,时安先是警惕,然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才挣脱衣物的束缚,脚步徐晃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那种陌生的欲念如同潮水般一点点侵占了时安的思维,眸中水光摇晃,身体肉柔若无骨,像蛇一样攀着黑瞎子身上,声音颤颤巍巍地,像蜜糖一般绵软,“你怎么才回来啊。” 理智的弦一绷即断,黑瞎子低头吻上了那一片柔软的唇。 第3章 疗养院遇吴邪 时安眉眼含情,但眼神却盛着几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黑瞎子不愿意理他,许多想法从心头闪过,鼻头一酸,泪便落了下来。 黑瞎子拨开时安脸上那些被汗水打湿沾在皮肤上的湿发,吻掉那些泪,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怎么哭了?” 眼中含着泪水,时安在朦胧一片的视线中,只模糊地瞥见了绷紧的下颌线,和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那种被饿狼盯上的危机感浮现,他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珠,“没...没哭...” 黑瞎子神色晦暗,嘴角含着一抹奇怪的笑意,他微微伸出了手,诱哄着猎物投怀送抱,“小蛇过来,别怕。”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情色,惹得时安耳根一热,稍显清醒的脑子又被欲望沾染上,他鬼使神差地缓缓伸出细白的手,低声喊了一声名字。 黑瞎子握住了那只手,将人扯入滚烫的怀抱中,笑得越发痞气,动作克制却又同时充满了直白的渴望,他将额头抵在时安的肩头,细碎的吻落在了细嫩的皮肤上,“可以吗?” 事情的进展一发不可收拾,黑瞎子哄骗着人穿上压箱底的物件,被打造成锁链样式的从脖子开始一直往下延伸,三四条细链子穿过肩窝在胸口处灵巧地聚集在一起,再顺着胸口向下延展,最后扣在了手腕上,称得纤细的手腕更加地白。 时安神志不清地趴在黑瞎子的肩膀上,浑身都在细细颤抖,随着黑瞎子的动作发出了几声旖旎的呜咽声。 黑瞎子扣住时安的腰,与他十指相扣,仔仔细细地亲吻着每一寸皮肤,看似放肆却又十分克制。 黑瞎子生怕把人又惹生气了,到时候又偷偷躲起来怎么办。 其实,黑瞎子想要送的礼物并不是这个充满了情\/\/趣色彩的饰品,而是一把定制的匕首。 刀鞘是他亲手打磨的,泛着宝石般的润光,而匕首是特地根据了时安手掌大小和握刀习惯制作,舒适又好出力不会割伤自己,整把匕首极为锋利,薄薄一片却极韧。 这种时候已经不适合拿出来了,黑瞎子望着躺在自己身下浑身充斥着自己留下的痕迹,眉目间带着诱人的艳色的时安,一阵心虚。 好像真的有点太过火了。 但是真的忍不住。 黑瞎子在时安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落下一个吻,动作轻柔地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着睡得不太安稳的时安。 见时安还是皱着眉头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黑瞎子无奈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时安舒服一点。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消失得贼快,转眼间便到出发的日子了。 时安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本能得想远离,但是在看见阿宁的那一刻他就改变了主意。 这人的命数很奇怪,经常会陷入困境偏偏又能死里逃生,特别是越靠近青海时,她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也不知这一次会不会那么顺利,总感觉事情要有新的变故了。 这一点让时安非常之好奇,一路上总忍不住关注她,因为是灵体的状态,阿宁能察觉到有人在窥视,却始终找不到人,只能把事情定义成,队伍里面有内鬼。 对于时安将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这件事,黑瞎子表示十分的不满,并且强烈地抗议,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阿宁并没有选择直接去格尔木疗养院,而是选择将大部队留在临时据点扎营布寨,带着黑瞎子和张起灵两人驱车前往疗养院所在地。 一路上,阿宁还在旁敲侧击,企图从黑瞎子嘴里面掏出点话来,惹得时安不耐烦提前溜走了。 阿宁在杭州约谈吴邪的时候,其实还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人手都带走完,而是留了一个人在那边监视吴邪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发现那家伙最近正悄咪咪地查探着什么,她顺手吩咐下属给吴邪添点乱,见传回来的消息一直没什么进展,就放松了警惕。 但百密一疏,吴邪还是靠自己查到了点东西,独自一人来到了青海。 疗养院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了,早已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破旧的大门上是层层缠住的锁链,和早已生锈的大锁。 天色已黑,寒风一吹,显得更加的恐怖。 刚才司机还没等靠近这个地方直接就将他踹了下来,钱都没敢收,一溜烟就跑了,只留下吴邪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好可怕。。”吴邪打了个寒颤,有些欲哭无泪,门口的铁锁一看就是他无法用蛮力打开的,只能哆哆嗦嗦地顺着铁门爬进去, 吴邪一路上都十分从心,鬼鬼祟祟的,时不时还会因为风吹草动被吓一跳。 疗养院的内部环境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差劲,至少看起来墙体还算完整,看起来当初应该是急急忙忙撤离,来不及做更多的销毁工作,一楼大厅甚至还有几张完整的书桌,以及一个半塌不塌的简陋会客区。 吴邪顺着楼梯向上走去,奇怪的是整层二楼都被人用水泥封死了,完全找不到入口,只能是继续向上走。 空气中满是腐朽味和尘土味,呛得吴邪一直咳嗽。 三楼有着许多房间,大部分房间都是上了锁的,只有小部分是拿砖块直接封死,吴邪顺着房间号一间一间的查看,终于找到了跟纸张上写着的数字一致的房间号码牌。 房间内十分简陋,残留的桌子上铺满了厚厚的土,看上去像是被刻意留下来的,桌面上还摆放着些许文件。 就在这时,吴邪的雷达滴滴作响,他猛地一后退,转头就跑进了其他房间内,直到看见身后并没有奇怪的动静才松了口气。 时安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跑掉的吴邪十分不理解,他悄悄地跟了过去,目睹着吴邪进行密室探索小游戏。 只不过,吴邪的小心脏似乎是太脆弱了。 看到破旧的大合照,被吓一跳。 抬头看见镜子,又被吓一跳。 出头被东西绊倒,连滚带爬地尖叫离开。 时安眼睁睁地看着吴邪又一溜烟跑走,再回头看了看丢在地上的笔记,思考了几秒钟之后,顺手将东西拿走,跟上了他的脚步。 在疗养院窜来窜去的吴邪,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房间,他泪眼汪汪地拜了拜房间内的棺材,嘴里面不停地念叨着,神仙保佑我。 一连拜了几下之后,吴邪才心安,开始在房间内翻找东西,背包塞进了不少东西,就在吴邪认真翻找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扑倒在衣柜前面。 就这么一摔,吴邪发现了一个小密室,仗着人傻胆大,他拽着刚刚捡到的小桌腿直接闯了进去。 密室的布局,跟吴邪后面看到那个囚禁了霍玲的房间一模一样,吴邪甚至看见了一些属于她的小物件。 吴邪出于不忍,还是将东西收好,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交给她的家人,以图心灵慰藉。 顺着刚刚发现的小东西,吴邪猫着腰一路翻找,终于在床底发现了一个小木箱子(时安特地将笔记放进去了),里面装着一小本笔记本,吴邪简单地翻阅了几页,发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地贴身放好。 第4章 惊吓 就在吴邪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团黑色的物体在地上蠕动爬行,很快就缠上了吴邪的小腿。 “禁婆啊啊啊啊啊!???”吴邪受到了惊吓,直接撒腿就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去,甚至没给棺材里的黑瞎子出场的机会,直接就窜进了别的房间里。 好巧不巧的是,那是时安所在的地方。 吴邪心有余悸地将门反锁,然后瘫在地上大喘气,他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四周,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了,在地上滚了几下。 阴暗爬行的禁婆刚准备进入房间,对吴邪痛下杀手,就发现房间内有股很可怕的气息,自己只要再靠近一步就会被撕碎。 此时,正美美开餐,炫着疗养院内阴气的时安,不明所以地看着潮水般的头发丝滚作一团,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吴邪也发现了禁婆的异状,如同小羊羔找到了家长一样,气焰一下子就嚣张起来,他清咳了一下嗓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霍玲阿姨吗?” 刚问完,吴邪就察觉到自己犯傻了,禁婆早就失去了理智,怎么可能还记得住名字,而且自己又怎么能断定这就是霍玲呢? 太蠢了。 吴邪不免有些尴尬,他凑近门口刚想做些什么,就被动了一下的禁婆给吓退了,躲进房间的角落里。 神经长时间的紧绷,让吴邪保持高度的敏感,时安稍稍一动弹,就被他察觉到了。 吴邪猛地一回头,就看见原本没人的房间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还没看清就被对方捂住了嘴。 看着男高音选手即将发力,时安下意识就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又喊了出来。 “别出声!” 吴邪受到惊吓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住了那人的胸膛,他们两个靠得极近,吴邪能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耳边说话时所带来的胸腔震动。 时安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很是漂亮,此时微凉的掌心捂住了吴邪的嘴,对方呼出的热气让掌心的皮肤都微微湿润。 时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窘迫的吴邪给推开了,对方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不敢看自己。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在调戏别人的时安疑惑地看着突然扭捏起来的吴邪,眼神清亮,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嘛?” “没什么没什么”吴邪讪笑一下,“是我太过激了。” 等吴邪缓过来之后,这才看清对方的脸,他十分惊喜的凑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呀!” “幸好是你,要不然我就要吓死了。”在那么恐怖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而且还是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的人,吴邪眼泪汪汪地挪着小碎步靠近,“这里好可怕,什么人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时安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他故意地笑了笑,那张苍白仍不掩清丽艳绝的脸满是嘲弄,他看着吴邪,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出口,“你真的确定我是安全的吗?” 然后在吴邪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地伸出双手,细长的手指停留在锁骨处,慢慢上移。 吴邪十分紧张地盯着时安的手看,只见他略带巧劲就把头摘了下来,抱在怀里。 头颅上还带着笑意,大眼睛长睫毛,嘴角微微弯起,脸上甚至还有两个小酒窝,五官漂亮到让人无法心生恶意,但这个时候的吴邪,压根不敢靠近,短促的尖叫声被他自己手动暂停,死死地捂住嘴。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吴邪完全不敢想象,有多恐怖。 吴邪咽了咽口气,带着些许温度的指尖突然触碰到粘稠的液体,空气中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失去了头颅的身体正涌着大量的鲜血,而那颗头颅正看向自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吴邪慌忙后退,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转身欲逃,却发现禁婆将门堵的严严实实,无路可退。 见吴邪真的被吓蒙了,时安心虚地将幻境解除,朝吴邪走去。 吴邪浑身一颤,脑袋发麻,僵直在原地,上一秒还鲜血淋漓的人,下一秒就恢复原状,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来。 吴邪脆弱的小心脏实在是承受不住,面色煞白,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张起灵的名字。 在念出那个名字时,吴邪有那么一刻脑子是短路的,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一定会出现呢,太奇怪了。 “诶?”时安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不太能理解这个人怎么又开始发呆了,他凑得很近,准备要说话的时候,却被人扣住了腰,拉远了些。 动手的人神情自然,动作暧昧,他将时安搂住怀里,语气哀怨,“我就说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找到了新欢啊~” 在吴邪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脸上带着一副墨镜但遮不住他棱角分明的脸,明明样貌出众却因为那哀怨的语气变得不值钱起来了。 他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肌肉将背心撑得鼓鼓囊囊的,半长的头发随意扎了小揪揪,委委屈屈得缩成一坨压在厉鬼身上。 猛虎嗅蔷薇,人鬼情未了..... 吴邪脑子里突然浮现了这个念头,他干笑了几下,想借机溜出去,却被黑瞎子发现了。 黑瞎子笑嘻嘻地朝门口喊了一句,“哑巴,快过来,你猜瞎子发现了什么。” 那一刻,吴邪的心不受控制疯狂地跳动着,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门口,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都不敢相信。 “小哥!?”他猛地扑了过去,上下其手,把人摸了个遍,“真的假的啊?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在青铜门里面吗?什么时候出来的?为什么不联系我?是忘记我的电话号码了?” “哟~哑巴的情债找上门咯~”黑瞎子看戏不嫌事大,暗戳戳地开始拱火,“你不知道吗.....” “瞎!”张起灵脸上变化了几瞬,瞪了一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东西呢?” “这样嘛~”黑瞎子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能说忘记带走瓷盘了吗?“现在可能大概也许还在吧。” 时安用胳膊肘捅了捅黑瞎子肚子,示意对方放开他,黑瞎子只能委屈巴巴地松开手,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他身边。 吴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禁婆悄悄地开始了逃跑。 第5章 买一送一 “走,我们俩就不在这里碍他们眼了。”黑瞎子顶着张起灵的目光,拽着时安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俩叙旧。 “你。。。他。。”吴邪显然没反应过来,指着乖乖跟黑瞎子走出去的时安道,“他不是鬼吗?” “你胡说八道,我就要生气了。”时安故作凶狠地回头朝吴邪呲了呲牙,黑瞎子忍住笑意十分配合地回头看了一眼吴邪,还举起手横在脖子前慢慢移开,恐吓对方。 “幼稚。。”吴邪犀利地吐槽了一句,便开始围着张起灵左看右看,,然后怒气冲冲地捶了他一拳,捂着发痛的手眼泪汪汪,“小哥他们是你的朋友吗?你为什么不理我!” 吴邪一双狗狗眼瞪得圆溜溜,开始撒泼了,“你刚刚是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吓吗?” “不会,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张起灵抿了抿嘴,有些茫然无措,他克制又隐忍地拍掉吴邪身上的灰尘,“别怕。” 吴邪没察觉到张起灵语气的不对劲,他想起来一件事,拽着张起灵就往原来的房间走,“小哥小哥!我刚刚在前面看了一些文件,但害怕是陷阱没敢一个人去拿,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呗。” 也不等张起灵答应,吴邪拽着人就走。 黑瞎子很快地拿到了瓷盘,心情大好,他扶了一下不慎滑落的眼镜,整个人都靠在时安身上,一副累惨了的模样,“走吧,小蛇。” 为了维护老朋友之间岌岌可危的友谊,黑瞎子选择带着时安在一楼楼梯转角处等人,他亲昵地将时安搂住怀里,蹭来蹭去的,吸一口小蛇过过瘾。 “小蛇~”黑瞎子扣住了时安的掌心,温热的唇一点一点贴近时安的耳畔,“多陪陪瞎子嘛~” 对于时安的偷跑行为,黑瞎子很是伤心。 时安的恶趣味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侧过头亲吻了一下黑瞎子,他抚上黑瞎子的后颈,借势轻咬着他的锁骨,辗转吸吮,然后含了一下滚动的喉结。 黑瞎子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意味不明地摁住了时安的头。 刚下来的吴邪只恨自己眼神太好了,一下子就瞄到,这个场景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们是做什么,他转过头,故意将音量提高,“小哥,走快点啦。” 黑瞎子也不害臊,低头蹭了蹭时安的鼻尖,又调整了一下衣服将刚刚被咬出来的痕迹遮挡住,见时安耳根都在泛红,大大方方地牵着时安的手朝吴邪打招呼,“哟,你们完事了?” “咳咳!”吴邪尴尬地咳了一下,他也不是故意去偷看人家贴贴的,就是这两个人站的位置太明显了,一下来就看见了,“我们能有什么事啊。” 吴邪边说话边将鼓鼓囊囊的背包往后藏了藏,又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板,“这个地方那么偏僻,你们来这干嘛?别跟我说是来旅游的。” 黑瞎子毫不心虚地反问了回去,“这种杀人抛尸的好地方,你都能来,为什么我们不行?” 时安的腰细得过分,被黑瞎子搂在怀里时的画面冲击感,性张力十足。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看着这一幅画面牙痒痒得很,他酸溜溜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就去看张起灵,“他们平时都这样吗?” 张起灵点头又摇头,率先走了出去。 疗养院门口的拐角处藏着一辆汽车,司机眼见着张起灵出现在视野范围便打起了火,等待着人上车。 张起灵脚步停了一瞬,在感知到吴邪快步跟了上来,才略微放下心,他不再停留,一出到门口就飞快钻进了车,看得吴邪目瞪口呆。 黑瞎子单手抱着时安,动作麻溜得跟上,在看见吴邪艰难地爬过铁门时,贴心地拽着人家的衣领一用力就丢了出去。 吴邪在地上滚了几圈卸掉了力,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怒气冲冲但又不得不跟黑瞎子道谢,“谢谢!” 黑瞎子摆摆手,没有停顿就直接跳进了车里。 司机反应迅速,油门一踩直接就开着了。 吴邪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招手,“你们等等我啊啊啊!死闷油瓶!” 吴邪没跑几步就不行了,眼睁睁地看着车尾气在自己眼前消失,眼圈一红刚准备骂人,就看见那车又漂移回来了。 有人从副驾驶探出头来,英姿飒爽地朝吴邪吹了个口哨,语气略带调侃,“这不是吴小三爷嘛,怎么突然那么狼狈了。” 短发女人气场很强,御姐范十足,她朝吴邪抬了一下下巴,“上车吧。” 吴邪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看见阿宁,不免有些心虚,气势上就矮了人家一头,见阿宁是真心招呼自己上车的,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就上了车了。 ‘车上老熟人可真不少啊,’吴邪磨了磨牙,瞪了一眼发呆的张起灵。 阿宁通过后视镜跟吴邪对视,“那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张顾问,你后面那个是齐顾问。” “小三爷,要不要来一次资料互通啊?”阿宁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身材展露无疑,她风情万种地朝吴邪抛了个媚眼,“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从车上丢下去哦。” “不是,小哥他怎么就成你们的顾问了?”吴邪很是愤怒,见阿宁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包看,下意识地把东西抱在怀里,“你想明抢我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张爷和黑爷可是明码标价的,我们能拿出足够打动人心的钱,人家自然是乐意加入我们咯。”阿宁挑挑眉,也不在乎吴邪的态度,自顾自地把话说完,“东西呢?” 黑瞎子抬手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木盒子,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哝,在这呢。” “不愧是黑爷。”阿宁很是满意,正准备起身去接过盒子,伸出的手却捞个空。 黑瞎子将东西往后稍了稍,笑得很是放荡不羁,“买一送一哦~” 突然被cue到的时安不明所以地抬头跟黑瞎子对视,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说自己。 被迷茫的时安萌得不要不要的,黑瞎子直接就上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睛却还是跟阿宁对视。 “我徒弟。” “既然是黑爷的徒弟,那便是自己人。”阿宁十分上道,语气自然到时安仿佛一开始就在这个队伍里面,“酬劳会如约打到您卡上,只不过没多少呢。” 阿宁假笑着接过装有瓷盘的木盒,将东西妥帖放好之后,才做好。 “小三爷,你的筹码是什么?” 吴邪微妙地顿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阿宁,随即又理直气壮地指着张起灵说,“我是他带来的,买一送一!” 这话一出,车子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中。 阿宁表情一僵,转过头想跟张起灵确定时,却发现对方整张脸都埋在帽檐之下,看不清神色。 “啧,行吧。先说好,在我的队伍里就必须听我的话。” “哦。”吴邪撇撇嘴,将背包抱在怀里,委委屈屈地靠近张起灵,寻求安全感。 第6章 兰措 车上的气氛再度变得怪异起来,阿宁嘴角抽了抽,感慨了一句,语气略带调侃,“比起现在,我还是更喜欢当初的你。” “是因为我之前好骗吗....”吴邪无力吐槽,垂头丧气地靠在张起灵身上,对方没有动弹只是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肩膀的高度让吴邪靠得更舒服,“不管我变成什么样,还不是被你们耍的团团转。” 黑瞎子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吴邪,再看一眼装死的张起灵,露出了迷之微笑,“有意思。” “呵,牙尖嘴利。”阿宁看得眼睛疼,压根不想理会后面这两对狗男男。 司机开车技术还是在线的,很快就到了营地,此时的营地热火朝天,帐篷错落有致,看守出入口的伙计看见阿宁一行人的车,飞快地把拦路的铁丝网挪走,让出了通行的路。 阿宁也没心思去管吴邪和张起灵之间的小纠纷了,神采奕奕地拿着小木盒带着下属就往营地最中间的帐篷走去 。 黑瞎子抱着看戏的心态迟迟没有下车,看得吴邪后背发凉,没了跟张起灵较劲的心,他松了摁住张起灵的手,拽着人就出了车门,无视了对方那轻微的挣扎。 “吴邪。”张起灵手心发烫,不适应地甩了甩被拽着的手腕,见吴邪还是没有理自己的意思,语气颇为无奈,“你先松开。” “我不!”吴邪右手紧紧抓住张起灵的手腕,翻身将人抵在车门的位置,“你什么时候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为什么不联系我?刚刚在车上也不理我,你到底要干嘛!!” 吴邪越说越激动,脸越凑越近,逼着张起灵直视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又要骗我了?” “没有。”张起灵叹了一口气,用着巧劲挣脱了吴邪的手,像一条滑溜的鱼一样钻了出来,“这个事情很复杂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参与进来。” “哇哦~”黑瞎子悄悄地从车里面探了出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始拱火,“你就告诉小三爷吧,你没看人家都要气哭了吗?” “我没哭。”吴邪狠狠地瞪了黑瞎子一眼,然后又堵住了锯嘴葫芦张起灵,“你忘记雪山上的事了吗?为什么又要跟他们合作。” 张起灵沉默,拒绝跟吴邪沟通。 “就是就是,哑巴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黑瞎子这一起哄,差点没把吴邪气死,他怒气冲冲地松开了拽着张起灵的帽子的手,回头刚准备骂些什么,就对上了时安的眼神。 对方透亮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束起的长发因为之前的原因变得有些松散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几缕调皮的碎发散落在白皙的脖颈上,趴在车窗上看向自己时,表情略微有些疑惑迷茫。 吴邪一下子就卡壳了,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带头偷看的黑瞎子,但还是没有松开手。 张起灵:委屈但我不说 黑瞎子下意识地揽住了时安,带着人往后躲了躲,“抱歉抱歉,你们继续。” “继续个...”吴邪有些哑火,明明张起灵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看起来就是弱小可怜,最后吴邪还是松开了手,嘟嘟囔囔着,:“死闷油瓶...” “嘿,我说哥两个能不能让让,黑爷都出不去了。” “抱歉。”吴邪往旁边站了站,挪开了位置。 黑瞎子像只慵懒的黑豹一样,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工字背心,胸肌饱满鼓鼓囊囊地将面料撑了起来,看起来充满了力量感,黑色皮衣被他搭在肩上要掉不掉的。 他们回到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夕阳的余晖并不刺眼,阿宁从远处的帐篷探出半个身子,随口交代了外国人几句,立马就有人走过来了。 这个外国人看起来有些靠谱,三两句就把事情交代清楚阿宁吩咐的事情,他们这支队伍准备要深入沙漠,进行一次大冒险,领队(阿宁)让他来确认吴邪是不是真的想加入,如果加入的话费用他们可以帮忙承担,但是装备需要自己收拾。 吴邪清楚阿宁不会跟自己透露有用的信息,但是没想到过这么敷衍。 外国佬说完就要带着人往帐篷走,这一伸手就让吴邪十分警惕地往后跳了一步,他嘴角抽抽,朝那个人摆摆手,“我自己走就好了。” 对方憨厚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吴邪确认他有没有跟上来。 帐篷内坐着几个穿着藏袍的人,为首的是个老太太,身后还站着一个藏族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男人。 老太太抬眸看了一眼吴邪,表情冷淡地,自顾自转着手里面的经筒,那个面上带着高原红的年轻男人不满地瞪了进门的吴邪一行人一眼,用着生硬的汉语,口音极重,“怎么那么晚,我奶奶身体不好,不能太晚休息。”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阿宁压抑住心头的不满,如果不是接下来还需要靠他们指路,她真的会给这个人一点教训,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合作共赢”。 她将瓷盘从木盒中拿出,小心翼翼地把放在了老太太面前,笑容浅浅地说道,“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老太太这才停下转动经筒的手,扫了一眼之后转过头去低声跟身边的男人交谈了几句。 那个名叫扎西的藏族男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奶奶说,瓷盘少了两块,必须完整才能知道路线图。” “那缺失的瓷盘要去哪里找?”阿宁追问道。 “兰措。” 见老太太真的没有继续交谈的欲望,阿宁这才带着人往外面走。 落后几步的吴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原本默不作声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中年女人突兀地抬起头朝他笑了笑。 一丝诡异感笼罩着吴邪心头,他不敢继续跟她对视,快步跟上了张起灵他们。 帐篷外,阿宁随意地吩咐了几句之后,整个营地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燥热起来,所有人都很兴奋地开始收拾东西,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甚至开始清点着自己的装备。 阿宁回头看向站在最后的吴邪,打断了他的沉思,“吴邪,你如果想要跟着我们,就必须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兰措,你去。”她扫了一眼默不作声呈保护姿态站在吴邪前面的张起灵,低声骂了什么才放大音量,“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东西给到我手上,别让我失望啊,吴邪。” 阿宁说完之后,也不理会吴邪是什么想法,直接就离开了,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三人和完全不在状况内的时安。 第7章 发小出场 黑瞎子耳朵很灵,自然能听清阿宁低声骂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嘴角绷直的张起灵,又瞄了瞄板着脸的吴邪。 吴邪长相清俊,浑身书卷气,眼神清澈,哪怕板着脸也没什么威胁。 特别是他脸上根本藏不住事,黑瞎子一眼就能猜到吴邪在想什么。 黑瞎子本着做好人好事有好报的想法,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小三爷,要不要考虑雇佣黑爷替你跑一趟吖~” “你看起来很需要时间跟哑巴沟通呢”黑瞎子怪笑一下,语气猥琐,“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这一趟就收你一千好了,算起来还是黑爷亏本了呢。” “谁跟你是老朋友。”吴邪表情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他上下扫视黑瞎子一圈,“你看起来就不像好人,万一只是想骗我钱怎么办?” 他凶巴巴地拽住张起灵就走,“小哥,你陪我去。” “诶诶诶!?你们知道路线吗?”黑瞎子见生意做不成,兴致都不高了,“唉,可怜瞎子一片好心了。” 莫名开始犯困的时安没反应过来 “啊”了一声,被萎靡不振的黑瞎子带进了休息的帐篷里,迷迷糊糊地被摁在了床上。 倒在军绿色行军床上的时安皮肤苍白,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透着一种病态美,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肉,过于纤细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黑瞎子见他困到眼皮得抬不起来了,怜爱地亲了一下那微微上挑的眼角,“睡会吧,折腾了那么久。” 黑瞎子看着对方慢慢睡熟之后,才伸手解开了时安的衣服,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显露出颜色艳丽的纹身,从锁骨的凹陷处一路向上蔓延,停留在耳后。 那是由支不知名藤类缠绕着的梨花,带着怪异的美感,看起来像是画上去的,很是突兀。 黑瞎子很少能见到它,哪怕是时安情动时,也不怎么会出现,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纹身好像只有黑瞎子一人能看见。 ‘真奇怪呢。’ 时安睡得并不踏实,翻了个身整个人险险的挂在床边,似有要掉下来的趋势,黑瞎子赶忙将人护住,动作快速轻柔,俯身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 张起灵和吴邪的兰措之旅还算顺利,只是两个人出去,四个人回来。 帐篷外的纷纷扰扰并没有打扰到帐篷内温馨的氛围。 这一觉,时安睡得还算可以,只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虽然醒过来时已经忘却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怅然若失。 黑瞎子趴在床边,伸手拨弄了一下时安如墨般的长发,见人真的睡醒了,便抬着下巴往前凑了凑,在他微凉的脸侧亲了亲,“早上好哦,小蛇。” 时安扑进黑瞎子怀里蹭了蹭,腻歪了一会才起来,他将额前过长的刘海缓缓向后捋,让那双纯黑的眼睛露得分明,声音带着点沙哑,“你怎么不上来睡啊。” 黑瞎子闻言笑了一下,从皮衣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个发绳,动作麻利替时安扎好了头发,语气温柔带着调侃,“瞎子也想跟你一起睡床,但奈何事情太多了,你是不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说着说着,黑瞎子压低了声音在时安耳边讲着昨晚吴邪的糗事,特别是对方惊呼“你不是女的”那一段,空气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时安少见地外露怔愣表情,然后轻笑了起来,眼睛弯弯,浅浅地露出了一个酒窝。 他蹭啊蹭,终于蹭进黑瞎子怀里,黏黏糊糊地撒娇。 “就这么开心吗?”黑瞎子感受着颈侧到传来柔软的唇轻贴上去的触感,微微发痒。 他很开心。 黑瞎子沉默几秒,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严肃正经起来,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痞子气息,:“在外面不许这么撒娇。” 请允许我卑劣地占有你,别拒绝我。 有那么一瞬间,黑瞎子感觉自己好像飘回到了幼年;对全新的世界感到无措,在家族覆灭时找不到对解决方案,在眼疾爆发时得不到救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僵硬地等待命运的齿轮无情地将自己碾压粉碎,再从痛苦中将自己拼凑完整,成为一个截然不同全新的自己。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时安的声音很平静,他抚去了诅咒在黑瞎子身上残留的影响,“别让负面情绪把你带进深渊。” 黑瞎子沉默,干脆直接将手伸过去勾住了时安的脖子,他说:“想接吻。” 这一个吻很短暂,五秒就足够黑瞎子整理好外露的情绪了。 那些过于强烈的情绪从脑海中清除,他低头贴向时安,用挺直的鼻梁去蹭那微凉的皮肤,那颗急促跳动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时安捧着黑瞎子的脸,吻吻他的眼睛,声音略微带着点笑意:“你在焦虑吗?” 时安说,:“不要害怕。” 黑瞎子抓住时安的手,将脸贴近他的手心,他闭着眼睛,睫毛却不停地颤抖,他说,“我有预感,我会失去你。” “那在死亡之前,”时安轻笑出声,他回忆起那部电影里女主的口吻,语调轻快,“我会不顾一切奔向你。” “嗯哼,这是在上演苦情戏吗?” “难道不应该是罗曼蒂克吗?” 很早就有人来提醒,车队今天即将正式出发了,目前一切顺利,阿宁作为总指挥牢牢把控着动向。 但没想到,会在队伍划分时出现分歧。 吴邪只想跟着张起灵的步伐,即将上车的时候,被阿宁拦下了。 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板着脸抓住了吴邪的背包,稍稍一用力就让不设防的吴邪后退几步。 阿宁黑着脸咬牙切齿地盯着吴邪,“你去后面!” “凭什么!我要跟小哥坐一块。” “就凭我是领队,就凭你在加入队伍时答应了一切听从指挥。”她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请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到后面去。” 吴邪有些迷茫尴尬,准备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阿宁缓和了语气再次开口,“听话,张爷作为队伍的顾问,他必须要承担起责任。” “我们boss的钱可没那么好拿。”阿宁是个很擅长利用自己优势的人,当强势高傲的美女讲着俏皮话时,那种成熟的风情感扑面而来,“你难道不想跟发小叙叙旧吗?这可是个好机会。” 营地里的眼睛很多,再加上吴邪当时的音量确实有点高,消息自然而然地能传到阿宁的耳朵里,她不介意拿出这件事放在天平上添加筹码。 远处的解雨臣见自己被提及到,脸色微微有些不好,但阿宁现在所做的事情,正好地满足了他的需求。 顺水推舟罢了,都是聪明人呢。 (纹身有参考一个我特别喜欢的风格,是那种比较国风小清新的图,但我暂时找不到之前存的图片了。) 第8章 车上对话 阿宁作为领队,在安抚好吴邪这个刺头之后,很顺利就将队伍给划分好了。 营地留下了一部分机动部队和守卫之后,凑出了一支规模小型的队伍。 领头的车辆坐着定珠卓玛和专门照顾她的中年女人以及阿宁和张起灵,和一个负责开车的司机。 吴邪和解雨臣,时安以及刚到营地那会带路的外国人老高则是被安排在同一辆车上,而黑瞎子作为第二个顾问则是单独分配了一辆车带着扎西断后。 吴邪眼巴巴得看着头车启动,才不甘心地收回视线,解雨臣笑着替他扣好了安全带,“坐好了,别老是探头出去看,多危险。” 吴邪尴尬地挠挠头,嘿嘿一笑。 沙漠的景色十分单调,漫天黄沙之间点缀着些许绿色,随着车辆行驶,太阳也越发地大了起来,肉眼可见地变得热了起来。 吴邪看着坐在面包车内还能保持仪态不损气质的解雨臣出了神,他现在风姿绰约的样子已经看不出小时候娇女郎的样子了,只能在眉眼间窥探出一两分相似处。 俊美的男人靠在椅背上,白色冲锋衣微微敞开露出了里面粉色的衬衫,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开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风情,但又透露出隐隐的压迫感,让人忽略掉了他过分精致优越的长相。 吴邪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明显到司机老高都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后视镜去观察这两个人的举动。 解雨臣懒懒抬眸,目光却看向了副驾驶那个人,对方漂亮白净眼睛透亮,丝毫没有警惕心地盯着窗外发呆。 时安的表情淡淡,因为车窗外荒芜的沙漠而感到无聊,眼睛放空微微眯起。 那是一双很古典的眼型,眼尾上挑,纯黑的眼眸在光线照过来时,如同两个骷髅洞一样, 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冷气。 解雨臣见过很多次这样子的眼神,但那只会出现在死人独有空洞无物毫无生机的眼睛里。他就像黑洞一样源源不断地截取着生机,解雨臣率先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他在心里暗暗给这个人打上了个不太礼貌的评价,小怪物。 只是下意识发现有人看自己就抬头盯着后视镜又开始发呆的时安:(●_●)? 解雨臣是一个很有耐心很擅长观察的人,他敏锐地察觉到吴邪对副驾驶那个人的态度是信任中带着点忌惮的,他不自觉地开始审视起这个人。 “我可以继续叫你小花吗。”车上的气氛太过于安静了,吴邪十分不适应,他讨好地对解雨臣一笑,眼神十分真诚像可怜巴巴的小狗崽子一样,“我们真的太久没见了,变化太大了,我都不敢认。” 解雨臣唇角微勾,轻笑了一声,“可以啊,你是跟他们一起的吗。” 吴邪迟疑了一下,不清楚解雨臣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张起灵一行人还是阿宁的队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安才回答,“不是,我跟你一样也是中途加入的。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算可以吧。。。” 解雨臣三言两语就能从吴邪未尽之言中察觉到些什么,他语气温和拉着吴邪叙旧,一边聊天缓和气氛,一边思考着张起灵的身份。 如果没认错的话,队伍里面那两个人应该是道上很有名的南瞎北哑,这两个人都十分有实力,与之相匹配的是他们高昂的出手费。张起灵还好说,只接下地单,黑瞎子就不一样了,几乎是什么活都乐意接,倒斗鉴定无所不能,甚至还涉猎一些偏门的行业。 当得知二爷给自己找的武学师父是黑瞎子时,解雨臣好奇心爆棚去查了一下这个人的资料,虽然什么都没有查到,但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没几年对方就没怎么出现了。 能在这个地方遇上南瞎北哑还有吴邪,是解雨臣意料之外的事情。 坐在副驾驶上时安有些不明所以,不太明白吴邪为什么每次跟他视线相对时,都会害怕地移开视线,过会又会偷偷看过来。 “怎么了?”时安有些不解,在第n次跟吴邪对上视线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声音听起来年纪好小的样子,吴邪不太确定又看了一眼时安的长相,对方长相精致漂亮体型看起来清瘦单薄,很明显就不是干下地这一行的,更像是还在上学的少年,在一对比黑瞎子…… 吴邪内心煎熬,小哥他倒斗破坏文物,手里不干净,虽然很闷,但看起来靠谱极了,但为什么他的朋友会…… 吴邪又看了一眼时安,见对方在大太阳底下也毫无异样,排除了对方是鬼这个想法,将天平慢慢偏向了这是个有特殊能力的人类,就跟小哥一样。 尽管心里的思绪乱飞,但吴邪还是嘴很快地接下来时安的话,“嘿嘿,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看起来年纪好小的样子,多看了一眼。” 那是一眼吗?你这一路上起码偷看了几十眼,解雨臣脸上表情没变,在心里面吐槽了一把。 “对了对了,”吴小狗十分兴奋地直起来腰板,“你跟小哥认识对吗?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话说你现在不用去上学吗?我记得现在应该开学了叭。” 时安不明所以,看着突然就兴奋起来的人,“小张哥吗?认识啊,我为什么要上学啊,你问题好多啊。” 啊,失学儿童吗?吴邪眨眨眼,感觉良心被谴责了一下,那么年轻不读书就出来讨生活想必是有特殊原因吧,一不小心戳到人家痛点了怎么办。 “对不起。”吴邪有些丧,眼睛都失去了高光,“我不是故意的。” “啊?没…没关系?” 不过吴小狗也没有沮丧很久,很快又振作起来了,“你今年多大了呀?成年了吗?” 这变脸技术,看得解雨臣赞叹不已,眼神不自觉闪过宠溺,笑意盈盈,“吴邪,你一下子问那么多,别人怎么回答啊,是吧。” 场面一下子就和谐起来了,解雨臣的声音很温润,就如同他的长相一样,没什么攻击性,此刻眉眼带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接近,就连司机老高都会时不时搭话几句。 第9章 沙尘暴 老高一个很合格的司机,没聊多久就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开车上,他开车很专注,专注到被风沙影响差点与队伍失散时还没反应。 是解雨臣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才强势地让他停车,见老高没反应,解雨臣气急了借助着工具将车窗打破,呼啸的风声越来越近,外面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老高这才反应过来去看车上的无线电。 但很不幸,此时的他们已经分不清方向了,无线电信号十分差劲,刺啦刺啦作响。 在无情的风沙中,人类是渺小的无力的,解雨臣当机立断拽着吴邪跳下来车,时安紧随其后,小脸绷得十分紧,他担忧地看向头车消失的方向,要不是顾及着身边的人不一定可信,他可能已经出现在黑瞎子身边了。 当老高从车上下来时,车轮胎已经堆积一些沙土了,再慢几分钟,可能车都要被淹没。 吴邪张嘴想要说话,却被风里裹挟的沙土给呛到,狼狈地背过身干呕,解雨臣扶住他严肃地说,“待会千万不能松开手。” 吴邪胡乱嗯嗯了几声,擦掉脸上的泪珠,跟着解雨臣身后。 老高身上带着指南针,作为引路人走在最前面,但走着走着没拿紧的东西就被吹走了,他惊呼出声,嘴里念叨着上帝请饶恕我,转身追着书跑了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了,吴邪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被风沙卷跑了圣经而选择去追逐的老高消失在黄色的风沙中,而此刻的他连上前抓住对方的力气都没有。 剧烈的风沙中肉眼能看清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吴邪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扛着风沙的威力大步向前,他开始变得狼狈不堪。 解雨臣的状况好一点,他还有余力能搀扶吴邪。 “小花,你松开我吧。”吴邪头顶着大太阳,脚步越来越虚浮,嘴唇也开始泛白起皮了,“别太浪费力气了,我可以的。” “闭嘴吧。”解雨臣语气不善,他并不想将体力浪费在无聊的扯皮中,他强硬地拽起吴邪揽住了他半个身子,带着人前进。 ‘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出你的特殊性。’ 每当时安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会想起黑瞎子低垂着眉眼表情冷凝的样子,如果自己惹出了麻烦到底能不能将黑瞎子给哄好。 黑瞎子长相很是英俊,但是他生气时,不管是面无表情还是面目狰狞,都会显得整个人冷冰冰凶神恶煞的,危险又迷人。 再猛烈的风沙都对时安没有影响,他脚步轻快,踩上沙子时发出来奇怪的韵律声。 比起另外两个的狼狈模样,时安跟出发时一点变化都没有,面颊依旧白皙,乌黑的长发被绑起坠在脑后,随着他轻盈的步伐一甩一甩,身上甚至连一粒沙子都没有。 解雨臣衡量了一下,揽住半昏迷的吴邪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轻拍吴邪后背替他顺气,“前面这位...先生,你似乎并没有收到影响呢。” “你是在向我求助吗?”时安弯了弯眼睛,他停下了脚步,与解雨臣对视,比起对方紧绷着随时警惕的态度,他很是无所谓都摆了摆手,“我还以为你会再坚持一会呢。” “我可以坚持,但他不行啊。”解雨臣苦笑出声,他直视着眼前这个漂亮又邪气的“人”,克制住了用语言做刀的本能,语气温和无害,“你有办法出去的,对吗。” 为什么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解雨臣会选择相信时安,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曾经,这种敏锐的感官拯救他一次又一次,希望这次也能如往常一样吧。 再后来的事,解雨臣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个特别年轻的少年,不,应该是不惧阳光的恶鬼朝自己伸出了手,在太阳底下暴晒许久再加上长时间行走的自己却不能回应,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解雨臣在昏迷之前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着,导致了他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梦境也是乱七八糟的。 梦里,他的视角非常差,仿佛变成了一颗沙砾,不受控制地到处飘荡,直到被截停,那只手肌肤如同雪一样白,手腕外侧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指尖圆润。 真的太奇怪了,哪怕是多年后,小解雨臣回想起这个画面仍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梦境会如此光怪陆离,同时,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一清醒就背上了债务。 解雨臣看清那只手时,就一下子惊醒了,他躺在沙地上,头靠在吴邪的大腿上,有人细心地为他遮住了刺眼的光。 “小花!你醒啦!!”吴邪很是兴奋,他连忙将人扶起,贴心地喂水。 解雨臣只是抿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便没有继续喝下去了,长时间缺水的嗓子不能一下子喝得太急,只能小口小口地慢慢补充。 解雨臣边喝水边观察四周的环境,自己和吴邪被安置在背风的小角落里,不远处的阿宁焦急地来回踱步着,时不时还观察着远方是否有人靠近,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低气压,还要分心去照看被张起灵和黑瞎子捞回来的队员们。 这不是个谈话的好机会。 解雨臣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问吴邪,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抗住大自然的破坏力带着两个昏迷的人穿越沙暴呢。 一个谜题产生,就代表着千千万万个谜题出现。 很快,他的疑问就有人解答了。 原来是中场休息的黑瞎子看见他醒了,笑嘻嘻地凑过来,语气荡漾极了,“解老板~” “黑爷有何指教?”解雨臣嘴角抽了抽,顶着别人好奇探究的目光,火速换上了社交专用表情,浅浅微笑,将贵公子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解家家主的命值不值钱而已。”黑瞎子压低了声音,语气平淡极了,仿佛自己没在说什么攻击性极强的话,“你不该来的。” “什么意思?”解雨臣简直是要气笑了,嘴角绷直,吐出的话像刀子一样,“齐先生。” 黑瞎子曾经当过解雨臣一段时间的师傅,他汉姓齐这件事基本上很多人都知道,但解雨臣很少会这么称呼他。 他们之间的沟通直白简短,没有多余的词汇,就像是长官下达命令,士兵只要去执行就好了。 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的解雨臣不信任任何人,黑瞎子也没心情当心理疏导员,最直接有效的沟通,就是命令。 直到,解雨臣慢慢成长起来,两人关系融洽时,解雨臣才会喊人一声先生。 再后来一点,黑瞎子脱离了解家门客的身份,也不会在解雨臣地位受威胁的时候出现敲打那些野心家。 两人太久没联系了,久到解雨臣在营地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并没有想起来。 第10章 谈话 “你需要警惕的人可不是我。”黑瞎子道。 “什么意思。”解雨臣笑容更甚,如同艳丽的海棠花,即使现在有些狼狈,也不掩他的风姿。 黑瞎子站直了身子遮挡住了他人好奇的目光,假装思考了一下,无奈地耸耸肩,“这里的水很深,解老板还是别参与进来好一点。” “那如果我偏要呢?”解雨臣双眼微眯,身上的气势更甚,他当了那么多年的解家家主远比同龄人更加出色,不怒自威,“黑爷动动嘴皮子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你真的觉得那么容易就能打发我吗?” “刚刚那些话是你想说的话,还是他想说的。”解雨臣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阴沉沉的,“既然要躲,那就好好藏着,别时不时就出现。” 在吴邪不解的目光中,黑瞎子笑得十分无奈,像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那目光看得吴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讪讪一笑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 “解老板那么有把握,无非就是因为手里头的东西,”黑瞎子无视了解雨臣的气势,他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个词就引得解雨臣脸色变差,黑瞎子伸手替解雨臣拂去了肩膀上的沙土,压低了声音,“回去吧,解家家主不能再折掉一个在这里面。” “呵,”解雨臣展颜一笑,眼底是说不出的讽刺,“你这是在警告我吗?” “受人托,忠人事罢了。”黑瞎子无所谓地靠在角落的泥壁上,遮住了别人好奇的目光,“嘘,别太好奇了。” “瞎子我啊,还暂时不想跟你成为敌人。” 吴邪很机灵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他迟疑地看了一眼黑瞎子又看了一眼解雨臣,小小声问道,“你们认识?” “算认识吧。”黑瞎子接过话茬,笑眯眯的,“以前合作过。” 解雨臣不愿多谈这些,周围人多眼杂,他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信息了。 自己看似误打误撞地加入进来这支“冒险”队伍里,实则是全程被人操控。 解雨臣不明白,到底是谁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来算计自己,当那些有关于秘密的文件出现在眼前时,自己早就落入圈套了。 拿着有关自己养父(解连环)的资料来怂恿自己查探下去,再看着因为资料得到了证实而继续追着线索跑的自己,一步一步地掉进设好的圈套里。 这可真是很大一盘棋啊。 “放宽心。”黑瞎子咬着根烟,口齿含糊道,“既然来了,就好好活下去吧。” “对了,救人一次两百万,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两个人我就收你三百万就好了。”黑瞎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伸了个懒腰,休息得差不多了,再去附近找找看能不能再救几个人吧,“尾款难拿啊。” 解雨臣目送着黑瞎子离开,精力不济地靠在吴邪身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疲惫,“吴邪,那个人呢?” “你是说时安吗?”吴邪摇摇头,在解雨臣不解的目光中说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了。” 解雨臣沉默了半晌,才轻声嗯了一句,他抬头看向了正在跟阿宁交谈的黑瞎子,对方此刻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游刃有余,甚至还能抓住机会赚钱,心态出奇的好。 阿宁现在的心情十分的糟糕,特别是在看到黑瞎子那一刻,心情越发地差劲了,戈壁外面的风丝毫没减少,但现在手头上的物资不足以支撑那么多人接下来的生存,特别是因为沙尘暴而受伤的成员伤口已经开始恶化了,她语气十分不好,冷冷地看向黑瞎子,“黑顾问,您休息好了吗?” 黑瞎子没理会阿宁想刀人的目光,他快步走到背风地感受了一下,才回答阿宁的问题,“风已经慢慢弱下来了,可以组织人员去搜寻附近车辆上的物资。”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阿宁,目光在她身上的伤口停留了一瞬,又看向了被围住坐在里面的定主卓玛,“让老太太好好回忆一下路线吧,这个地方待不了多久了。” 阿宁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但还是强撑起来,强势地指挥着队伍,安排好警戒人员留在这,才找到了几个信赖的下属去寻找物资。 黑瞎子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这一次出去可不是为了找人,而是偷偷做点其他事。 比起狼狈的发小组,时安的状况并没有很糟糕,他花费了一点小精力,引渡着阴气覆盖解雨臣和吴邪,再带着人飞过沙尘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活人沾染上阴气的后果就是会不自觉地犯困,时不时地感到疲惫,长时间下去还会损害健康。 所以,为了他们两的身体着想,黑瞎子将昏迷的两人带到了阿宁那边的临时驻扎点之后,时安乖乖地等着黑瞎子找过来,在黑瞎子离开之前,他联系了一下吴三省,但对方并没有回应。 等到他借口再次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回复,卫星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沙尘暴的出现导致信号接受不灵而出现的问题。 时安就在一旁看着黑瞎子忙活,那双眼睛亮如墨玉,似笑非笑的,优美唇形微微勾起,“瞎忙活一场咯~” 黑瞎子觉得自己被扎了一刀,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他侧过头去看时安,对方眉目含笑,明亮又灵动,狡黠的样子就只狐狸崽子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咳咳,”黑瞎子克制住了自己跑偏的思维,抖落了皮衣上沾上的沙子,将衣服穿回身上,“是时候该回去了。” 风沙已经逐渐变小了,天也慢慢黑下来了,黑瞎子摸出来一个护目镜扣在了时安脸上,替他整理了一下,随手撒了点泥沙在时安身上,顶着对方仿佛在冒火的眼神,黑瞎子笑嘻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别生气嘛,瞎子这次出来是说来找你的,谁让吴邪前面一直追着我问,引起了阿宁那小娘们的注意。” “好啦好啦,也没有真的弄脏你啊,瞎子都是弄在衣服上的,”黑瞎子胡乱拍了拍时安的外套,把干净整洁的小朋友搞得脏兮兮,“待会回去,如果有人套你话,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特别是那个姓解的,就是刚刚跟你一车的那个人。” “他是个聪明人,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多说什么,”黑瞎子整理了一下捡来的背包,把原本的东西都倒掉,塞了些水和压缩食物还是药品进去,又给时安塞了把刻着符文的小匕首,“给你的这两把小匕首要收好起来,有危险不要乱跑,吴邪这个人有些邪性,只不过有他,那些人的目光就不会在你身上。” 黑瞎子顿了顿又说,“我待会可能会脱离队伍,你跟着张起灵走,跟着吴邪解雨臣都行,千万要小心。” 时安伸手抱了抱黑瞎子,“知道啦,你也要多加小心。” 黑瞎子克制得回抱了一下,才松开手。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小蛇被惦记上,但事与愿违。 第11章 风城 黑瞎子带着时安回归队伍时,阿宁还在担心未找回的队员安危,等到看见两人时他勉强松了口气,“回来就好,扎西说离这个地方二十公里远的地方有个能让我们暂时休息的场所,今晚的风沙越来越大了,这里不能久待。” 阿宁别说着别指挥着队伍整理物资,眼神十分坚定,“黑爷,这次需要靠您的本事了,希望您全力以赴,事后我会向boss申报,该给您的绝对不会少您一分钱。” “所有人!立刻收拾好东西,轻伤的人少拿点东西,两两一组尽量别太分散了。”阿宁提高了音量,动作麻利地将自己的背包收拾好,就开始巡视临时营地,确保每一个人的物资均匀分配,都能拿到手。 车队很快就重新分配好人员和物资,幸存的成员们在经历这一场风暴之后,个个都神情肃穆,全然没有了出发前的散漫态度。 吴邪眼睁睁地看着阿宁在十分钟之内将一支人心涣散的队伍重新整合起来,不由得心生羡慕,三言两语就能收拢人心,这能力也太强了吧。 解雨臣看出来吴邪的想法,站在他身旁低声说道,“这个女人能当上领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你看她几句话就能调动人心就以为很容易,她一个女孩子能得到那么多人的佩服和信赖就足以证明她是有点手段在身上的。吴邪,收拢人心不仅仅是说说话那么轻松,还要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你只需要记得一点,人心没那么简单。” 解雨臣这一段话堪称是浅交言深,两个人重逢没多久,吴邪对于他的印象还是年少时那个小妹妹,哪怕他现在已经成长到需要吴邪仰望的地位了,吴家三少爷和解家家主单凭地位和实力来说,二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哪怕吴邪在不断成长。 吴邪自然是明白这一点,朝解雨臣露出来一个十分干净的笑,“我明白的,小花,我确实比不上你们,但我会尽量不拖后腿。” 解雨臣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他很期待吴邪这一块璞玉显露出自己的光彩,但又心疼他要面对这些,“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来京城找我,别的我可能做不到,护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吴邪还想说些什么,不经意间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阿宁,赶忙结束了这个话题。 阿宁面无表情地提着两个背包走到吴邪两人面前,她强撑着露出一个略带着苦涩的笑,声音里透露着疲惫,光是压制队伍里面的刺头就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这是你们两个的物资,这次再弄丢可就真的没得吃了,”她转过头看向解雨臣,“解当家的,我不管你加入进来是因为什么,但请看在我老板的面子上,其他的你都可以拿,只那一样,我必须得到。” 呵,面子。解雨臣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在不冲突的情况下,我们解家自然是很乐意再次跟裘德考合作,领队请放心。” 解雨臣话里的刺,阿宁不是没听出来,但她已经放弃维护老板的颜面了,在来到这个国家时,阿宁就明白有些血仇不是利益就能掩盖的,如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她不想当弃子,但在她踏上青海的飞机时,阿宁就明白了,前几次的任务失利已经让她在老板的心里失去了原本信任,形象也大打折扣了,只希望这一次能够顺利吧,她想家了。 车队很快就出发了,这一次由于车辆紧张,吴邪张起灵黑瞎子时安解雨臣几人可怜兮兮地挤在了一辆车上,阿宁为了防止他们自己开车跑路,还特地安排了司机专门开车。 黑瞎子知道时安怕生,特地把靠窗的位置留给了他,他贴心地给靠在车门的时安擦了擦手和脸上的沙尘,动作十分细致,惹得解雨臣侧目。 时安歪着头仔细打量着黑瞎子认真的眉眼,忽然就像没骨头似的钻进他怀里,黑瞎子顺势将人搂住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刚刚打湿的刘海,将宽大的皮衣遮住了时安的头,避免遭到外面的阳光暴晒。 解雨臣看着黑瞎子熟练的动作和自然的态度有些了然,同性情侣虽然稀缺,但京城人口众多,在圈子里总能碰见几对,但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黑瞎子这样无视所有人异样的眼光我行我素的态度。 车内的空间并不大,时安很不喜欢,耳边传来了嘈杂的不属于黑瞎子的心跳声,让他更加的烦躁,不禁更靠近黑瞎子,他趴在黑瞎子胸膛处,静静地听着心跳声。 开车的司机看都不敢看出头顶的后视镜,只当自己不存在,战战兢兢地开着车。 黑瞎子从头到尾一直任由解雨臣打量,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时安挡得严严实实,朝解雨臣笑笑。 解雨臣收回目光,垂下眼睛,睫毛打落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不知为何,他忽然压低声音,开口道,“齐..黑爷,你们家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藏得也太深了吧。” 言语中的试探昭然若揭。 吴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他更快的是另一道略带沙哑但十分好听的少年音,“时安。” 时安说完,顿了顿,掀开了挡住视线的皮衣,定定地看着解雨臣,“你还想知道什么?” 解雨臣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在看幼稚的小朋友一样,藏住了眼神里的审视,“只是觉得都相处了那么久了,连个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太失礼了。” 他温温柔柔都朝时安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仿佛自带圣光一样十分闪耀,“我没别的意思。” 时安不知在想什么,盯着解雨臣放空了一下思绪,神游了一小会,他歪着头睨着解雨臣,黑眸湿漉漉,看似十分乖巧的样子,但开口就一个雷,“你一直以来的直觉是对的。” “不要被假象欺骗了。”他这么说道。 解雨臣表情僵了一下,不说话。 吴邪在一旁瑟瑟发抖,他突然觉得这个发小气势变得好可怕,弱小可怜又无助。 时安靠在黑瞎子身上,丝毫没有在意话说出口的那一瞬身旁的人突然绷紧了肌肉,依旧是十分淡然地丢下一个雷,“可真有意思啊。” 黑瞎子眼睁睁地看着时安在解雨臣雷点疯狂蹦迪,无奈极了。 “是啊,”解雨臣感叹了一句,仿佛刚刚眉眼间的厌世和疏离是假象,还是一副温润贵公子的模样,“真有意思。” 时安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假借着翻包,从空间里翻出了一个红色小玉珠塞进了解雨臣手里,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展颜一笑:“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解雨臣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滑溜溜的珠子一触碰到掌心就消失不见了,他下意识地合拢手掌。 第12章 进入魔鬼城\/称呼 “嘘,不要告诉别人哦。”时安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像蛇一样钻进了黑瞎子怀里,将头靠在他胸口,听着心跳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机看,吓得对方一脚油门直接加快速度。 车队大概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很快就停在了目的地附近,那是一座由无数石头高高垒起的城,尽管早已被风沙侵蚀,但还是能窥出几分往日的风采。 定主卓玛对于这个地方很是忌惮,全程挡在自己孙子身前不让他靠近,但还是拦不住。 阿宁态度很是强硬,从队伍里面抽出了人手,带着扎西就要往里面闯,在最后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朝吴邪所在的地方走去。 时安对于这场闹剧没什么兴趣,他能感受到城内有许多让排斥感到恶心的气息,大概率是傀儡,要么就是活死人,难吃...... 吴邪本身没什么武力值,充其量就是运气好而已,但往往伴随着不可控的因素,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屈服在阿宁的威胁之下,委委屈屈跟着队伍后面进城了。 “他们这是要去送死吗?”时安有些不解,轻轻在黑瞎子耳边说道,“里面的东西可是醒着呢。” 黑瞎子沉默半晌,才幽幽开口道,“别的我不知道,但吴邪绝对不会死在那里面。” 时安将视线放在了吴邪的背影上,眼神虚无一瞬闪过一抹幽光,他攥紧了黑瞎子的手腕,“你也要进去吗?” “嘘,秘密。”黑瞎子竖起手指放在嘴前,神神秘秘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夜深了,张起灵悄悄从帐篷钻了出来,他手里提着黑金古刀身上背着背包,脚步轻盈像只猫一样躲过了守夜人的视野范围,消失在山城之中。 解雨臣睁开了眼,静下心观察了一下,正要起床查探的时候,却发现帐篷的篷布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直接闭上了眼睛,呼吸慢慢平稳起来。 就在他装睡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床前站了个人,身上忽然传来了一股凉意,激得他浑身一颤,解雨臣直接睁开了眼睛翻身下去,在对上时安的眼神后,有些无奈恼怒。 “怎么是你。”解雨臣气息有些凌乱,脸色也有点不自然,他刚刚把时安当成了鬼,下意识地做出了攻击的姿态,也难怪他会有这种想法,时安阴郁秀美皮肤也比常人要白上很多,墨发黑眸,眼尾上挑,微眯着眼时就像黑猫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有什么事吗?”解雨臣问。 时安垂眸思考了片刻,才慢吞吞开口,“小张哥刚走,瞎子他也有别的安排,所以你得跟我走。” “你?”解雨臣又问,面上难得出现了丝茫然,“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想要雇佣我可不只是靠这一点筹码而已。” “他们会死在这。”时安很突兀就笑了,莫名就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色彩,他轻声述说这着,“城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惊扰了,主人家现在非常不欢迎外来客。” 因为笑容,时安的脸上出现两个小酒窝,配上那双大而黑的眼珠子,就像是解雨臣幼年时期看过的恐怖故事里的鬼娃娃,不,应该是鬼少年。 解雨臣看了一眼门口未被触发的简易陷阱,再看了一眼莫名显得单纯的时安,语气怪怪的,“你就这么暴露在我面前了?” “我对于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吗?”时安反问道,“还是说你想利用我做些什么?” 解雨臣望着一双眼睛感到了些许挫败,眯了眯眼,不由地抿了抿唇,才说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都是靠利益交换吗?” “你除去解家家主的身份还剩下什么?”时安语速还是慢吞吞的,说出的话却像刀一样,“被枷锁困住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他眼里没有任何怜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解雨臣勾了勾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调动脸上的肌肉,只好作罢,“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些话?” “瞎子算是你师父,难道不对吗?”时安语气很平静,开始探讨起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要是愿意承认这份关系的话,那么,我就是你的师娘,你的长辈,你应该听长辈的话,你觉得呢?” “哈?”解雨臣有些哭笑不得,他压根就没给自己选择的余地,“我可以不承认吗?” “不行哦。” “啧,麻烦。” 解雨臣坐在行军床上,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最后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他随手将衣服套在身上,微乱的头发有种别样的帅气感。 时安无辜地回望着,思考片刻后,从口袋里摸出去另一颗小红玉珠,递到了解雨臣面前,“防蛇虫的,收好。” “之前那个呢?”解雨臣没接,反问回去了,语气淡淡的,“这算什么,见面礼吗。” 时安眉梢微挑,带着得意的笑,少年气十足,“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最后,解雨臣还是收下了,拿了根细细的绳子系在了手腕上。 此刻的张起灵已经跟解除了伪装的陈文锦见上面了 两个人简短地沟通了一下,陈文锦才松口气,她眼神透露出疲惫,“有些时候我觉得我已经不是我了。” 她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小张,我还这么叫你吧,如果我对计划造成了失误或者说是威胁,别犹豫自己动手。” “我们已经没有试错机会了。” “嗯。”张起灵点点头答应了,听不出情绪。 陈文锦无奈地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真好。”她抬头看向了太阳升起的方向,即使现在还是深夜。 心中的火依旧在跳动着。 张起灵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开,他们的要走的路从来不是同一条。 营地里悄悄失踪了几个人,守夜人还是没发现,直到有人开着车嚣张地闯了过来,来者不善。 守夜人连忙叫醒了其他睡着的人,结果全员被来势汹汹的人揍了一顿,特别是其中还有个叛变的张起灵。 身材高大胖胖的中年男子怪叫一声,回头朝另一个身材同样高大魁梧的人说道,“憋屈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爽一爽了。”说着说着他又看向张起灵,“小天真呢?怎么不出来迎接胖爷,是不是不够爱了。” “他进去里面了。”张起灵指着石头城的方向,默默地将黑金古刀背回身上。 王胖子一听这话,急得不行,拽着人就要往车上跑,“不早说,阿宁那女人绝对没憋着好心思,可不能让她害了我们小天真。” 三个人无视了倒在地上哀嚎的人扬长而去。 第13章 选择 王胖子成功跟吴邪汇合之后,看着因为缺水而蔫哒哒的吴邪十分心疼,连忙塞了瓶水过去。 “呜呜呜胖子。”吴邪感动得眼泪汪汪,抱着水就是一顿狂炫,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好你个胖子,前面让你陪我一起来,你神神秘秘地说接了个大单,没想到你居然接三叔的单,还骗我。”吴邪撸起袖子就要准备捶王胖子,然后被张起灵摁住,“小哥,你放开我,我今天必须给这个死胖子一点教训才行。” “还有你,”吴邪瞪了一眼在一旁呲着大牙乐的潘子,“你们两是怎么凑一块的?又是三叔安排的吧。” 潘子闻言尴尬的挠挠头,想找个借口解释,却被吴邪瞪了好几眼。 比起吴邪那边的打打闹闹,解雨臣这边就安静多了。 他看着前面飘飘忽忽的背影陷入了思考,这是演都不带演了吗? 解雨臣松了松领口的布料,因为莫名的在意和紧张,他的身上粘着一层薄薄的冷汗,被风一吹,一股直入心底的寒涌了上来,他的心乱了。 外面的天空陡然阴郁下来,浓云翻滚,不知为何,原本死寂的环境突然嘈杂起来,混乱中耳边似是传来了痛苦的求救声,刺耳的声音像针一样扎着耳膜。 解雨臣的听觉十分敏锐,心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七上八下的。 “别听。” 微凉的手接触到皮肤时,解雨臣下意识地想反击,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周围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内突然消失,只留下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头疼欲裂。 解雨臣有些茫然地捂住了心口,无知无觉地流着泪,那双桃花眼自带的风流气让人心折。 时安就站在他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落泪,眼睛带着几分无机质的冰冷,毫无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这是假象。” 解雨臣才后知后觉,他抬起头目光一寸一寸地巡视着这片不应该存在于沙漠的雨林,声音沙哑,“这是怎么回事。” “这片林子是活的,它在引诱你靠近。”时安望向那一片密林,原本阴森恐怖的地方忽然飘起了白雾,雾中似有仙乐传去,耳边是娇俏的嬉笑声,或逗趣或闲谈,眼前似乎有重影出现,细看之下丛林深处似乎有羞涩貌美的仙子藏在树后偷看。 解雨臣闭上眼睛敛下心神,再次睁开眼时, 眼神清明。 “你们渴望长生又害怕长生,人类真的好复杂啊。只不过追求长生者都会变成别人长生路上的基石,依次循环。”时安微微挑眉,那一双眼睛清澈干净透底,笑着对解雨臣说,“你说,到底是当人好还是当怪物更好。” 解雨臣望着他,没动:“你觉得我在追求长生?” “那你是为了什么。”时安反问道。“你们人类不就是前赴后继地追求长生吗?” “我也不知道,大概寻求一个真相吧。”解雨臣内心十分矛盾,充满了郁气,他此刻深陷入旋涡中心,,如同木偶一样被操控,看不清前方的路。 八岁当家再到现在,每一步路仿佛都被安排好了似的,但自己付出的血与泪又十分真切,这大概就是身在棋盘而不自知吧。 “我其实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直觉曾救过我很多次。”解雨臣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其实挺羡慕吴邪的,我父亲跟他三叔关系匪浅,在失去他的那一段时间,我甚至分不清吴家三叔到底是谁。” “他的气质,他的神态,都在告诉我这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但当我靠近时他却变了,再后来,我被送到了二爷家里教养。” “他们都在说,是我太想念他了,都是错觉。” “再长大一些,我就没有时间来纠结这些了。” 解雨臣语气淡淡的像个看客一样,仿佛诉说的不是自己的身世。 “是或不是,由心自证。”时安很突兀地笑了一下,“你们人类真麻烦,顺从本心就好了,没必要想那么多。” 雨林内其实并没有解雨臣想象中的那些怪物,普通的树和并不普通的共生物而已,解雨臣光是站在树旁边就能感受到那躁动的氛围,好多虫子..... 那黏腻潮湿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掌心,解雨臣甚至能感受到在他抬起脚时,有东西粘连在鞋底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被带起,此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时安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崩溃,不免有些疑惑,“墓里面不是比这还脏吗?” 解雨臣面沉如水,深呼吸几次才开口道,颇有咬牙切齿意味,“我在接手解家时,解家就已经很少接触这些了,再说了,墓里面哪有那么多虫子!!!” 时安很坦然地回望他,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凝视着他,突然就笑了,声音清脆如泉水撞击玉石,说不清的特别,“我不信。” 解雨臣怔住了,笑起来的时安一改阴郁的气质,眉眼间灵气逼人,如同解雨臣私藏的那幅古画般灵秀,让人目眩神迷。 这张脸.....只要一笑,惊心动魄,会让人不自觉放下警惕,哪怕他不一定是好人。 解雨臣面上的冷色缓和了些,他突然觉得前面在置气的自己是个傻子。 “我们要去哪?”解雨臣快步跟上时安,跟他并肩而行,“最起码也要把目的地告诉我吧。 借助着日光,解雨臣能看清对方的眼眸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有点娇。 “咳咳,”解雨臣被自己的联想给逗笑了,他很自然地就伸出手将对方因为凌乱而飞起的头发给抚平,温柔低缓的声音如同清泉流过,“师娘,你就告诉我吧。” 时安脚步一顿,呼吸都变得凌乱了,脸刷一下就红了,耳根发烫,横了解雨臣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解雨臣更想笑了,声音都透露着愉悦,他看着因为生气自顾自走在最前面的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看似在发脾气而不理人的时安,在遇见不好走的路况时,还是会放慢脚步让解雨臣跟上,雨林十分之大,解雨臣对于时安左拐右拐爬山涉水的带路方式虽有疑惑,但还是没问出口。 时安其实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他感受着空气中的阴气越来越重,脚下轻轻一点就轻飘飘地踩着树枝直接飞身上到了十几米高的树顶上,装都不带装了,轻飘飘地坠在树枝上,朝解雨臣招手 时安今天穿着了一件竹青色的外套,身姿轻盈,气质出尘,那张脸在阳光的照耀下苍白近乎透明,皮肤如玉质般,绮丽非凡,声音缥缈地好似被风吹散。 “我看见他们了。”他笑得十分恶劣,清冽的目光盯着解雨臣,“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选吴邪;”时安将声音放慢,尾音拉得极长,“第二嘛~你猜猜吴三省现在跟谁在一起。” 解雨臣思维转了一圈,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人是在变相地告诉自己‘你的直觉没有错。’,他又想叹气了。 这里的树长得格外高大,几乎遮挡住了阳光,解雨臣却意外地感到了一丝暖意。 第14章 天上掉下来个吴妹妹 正在经历大逃亡的队伍慌不择路地逃窜,跑着跑着就出现在了断崖边。 阿宁当机立断就开始给自己做了简易的防护措施,将绳子固定好就要往下跳,这个时候已经没得选择了,越犹豫越危险,她朝其他人喊了一句,“下去!” 说完便不顾王胖子的叫嚷,直接就开始往下爬。 “这哪还有路,胖子别废话了,快下去啊啊啊啊!”吴邪见状只能朝王胖子喊了一嗓子,克服着恐惧顺着绳子就要往下爬,张起灵的动作比他还快,三两下就不见踪影了。 断崖处,藤蔓贼多,吴邪心惊胆战地不敢往下看,既害怕绳子突然断掉自己h会摔下去,又害怕藤蔓里突然出现一条蛇或者虫子给自己来上一口,手抖得不成样子。 等到他爬到一半时,才敢抬头看,王胖子和潘子就在他头顶,动作别扭地往下爬,特别是王胖子一动三停,浑身的肥肉都在抖啊抖。 吴邪下意识笑了出来,就是这一分心,脚下一踩空直接就摔了下去。 幸运的是,断崖的并不是垂直水平的,而是有些坡度,崖面上还没有什么障碍物,只是有些碎石。 吴邪护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尽量不让自己受伤,骨碌碌地就滚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引起了张起灵的注意力,他飞快地将黑金古刀从背后抽了出来,用力地插向崖壁上,另一只手拽住了吴邪,但巨大的冲力差点让他没抓稳,身子晃了几下。 早就到地面的阿宁,被这惊险一幕给惊到了,她麻利地将地上的枯枝烂叶堆到了张起灵下方,借此来给他们提供缓冲物。 但,距离还是有点远,如果就这么跳下去,吴邪肯定会受伤,她厉声呵斥道,“别乱动!” 吴邪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闻言乖乖不动了,他拽着张起灵的手臂不敢松手,也不敢动作太大扯伤张起灵,只能绷紧脚尖去试探能不能找到落脚点。 但意外总是在不经意出现,古刀插入的地方开始松动了,张起灵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手上一用力就把吴邪丢向旁边的一个小涡处,自己则是脚蹬墙面借力拔出古刀,身体在空中旋转一下,再度将古刀丢出,换了个站立的方式,一只手拽着藤蔓,一只手抓紧刀柄。 堪称是炫技般的自救,看得吴邪是目瞪口呆。 “我在后面看着你,”张起灵吐出一口浊气,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他看着底下惊慌失措的小可怜,“别怕。” 有了张起灵的保证,吴邪这才壮着胆子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此时他距离崖底大概有三四层楼高,他不敢乱想乱看,老老实实得拽着藤蔓一点一点得往下挪。 王胖子的速度比他快,在超越吴邪的时候,还刻意停了一下,洋洋得意地炫耀,“天真啊天真,你应该多锻炼才行了。”说完就嘿嘿嘿直笑,在吴邪恼羞成怒之前溜了下去。 除了吴邪和张起灵,其他人顺利到达地面。 大家就这么仰着头,看着吴邪以树懒走路般慢的速度,一点点往下挪。 解雨臣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吴邪在目测十米高的山体墙面上慢吞吞地向下爬,底下一群人围着他看,甚至还有个胖子鼓掌欢呼。 “天真加油!!!” “死胖子!你又在笑我!”吴邪嘴唇有些发白,主要是被自己心里面设想的自己摔下去的惨状给吓到,完全不敢向下看。 就在他磨磨蹭蹭的时候,手上的藤蔓突然断了,毫无防备的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又摔了下去。“吴邪!?”解雨臣一惊,下意识冲了过去,比他更快的是张起灵,对方飞身而下抓住了吴邪的手。 时安手指轻动了一下,抱作一团的两人停顿了一下。有了足够的缓冲期后,张起灵拽着人往地上滚了好几圈,卸掉了力,才将人扶起。 吴邪眼泪汪汪地摸摸脖子又摸摸后背,然后甩甩胳膊跺跺脚,以确保没有一个零件丢失,一套流程下来之后,他又去检查张起灵有没有受伤。 张起灵站在原地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看向远处。 解雨臣快步上前抓住了吴邪,柔若无骨的手上下查探着吴邪的骨头有没有事,仔仔细细地将人检查了个遍,“身上有没有哪里疼啊?让我检查一下。” 奇怪的是,两个人身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有,时安深藏功与名。 “没事没事,真没事。”被团团包围住的吴邪有些尴尬,他已经很小心很努力了,但还是发生了意外。 听到吴邪的回答后,阿宁才松了口气,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这个队伍可能会直接打道回府了,而自己可能就会被丢下。 潘子吓得魂都要飞了,一直跟着吴邪身后,生怕对方脱离了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后一不小心又受伤了。 纯正脆脆鲨→吴邪: “我真没事!”吴邪被烦到不行,冲着潘子一再强调自己保证不乱跑,保证不会突然消失不见,这才得到了一点私人空间。 他从背包里翻出来陈文锦的笔记和地图,仔细地研究了片刻之后,才走到阿宁面前,“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正确的路线,只要沿着这个方向走,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进去了吗?”吴邪话是朝阿宁说的,眼睛却是看向了张起灵,见对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才转头看向解雨臣,“小花,你为什么也要掺和进来了。” 解雨臣没说话,只是朝吴邪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吴邪只好作罢没追着他问,转头又把问题抛给了阿宁,“阿宁,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不对,应该是你老板的目的了吧。” 阿宁斟酌了许久,才透露出几个实话,“这里面有老板想要的东西,我必须拿到。” “什么东西?” “尸蹩丸。”阿宁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面色冷冷的,“其他的我不清楚,老板只说了这些。” 吴邪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抱着笔记一屁股坐在了王胖子身边,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运动,他也有些撑不住了。尽管脑子里的思绪如同乱麻一样,吴邪还是从中抽丝剥茧整理出来几条线索。 潘子是三叔的人,胖子是被三叔雇佣的,张起灵看起来应该也是在自己这边,剩下的黑瞎子站位不明,小花看似有自己的目的但大致不会跟我产生冲突,阿宁最简单了,替热爱长生的老板卖命罢了。 吴邪越想越头疼,他只觉得每一个人都不像陈文锦嘴里面的“ta”,但每一个人的目的都不一样。 吴邪又看了一眼张起灵,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怎么办,还是好想抓住小哥问他为什么不留消息到处乱跑。’ 第15章 男版聂小倩 雨林里十分闷热,之前王胖子担心在崖底待太久被尸蹩王群追上,硬生生拖着腿软的吴邪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才随意找了地方休息。 几个大男人瘫在地上缓了一下才开始建立临时庇护所,简易地根据树的走势确定了一下方位,潘子手脚麻利地砍了好几根粗树枝,跟王胖子一起用防水布折腾出了一个能挡雨的地方。 吴邪也没闲着,跟着阿宁去捡干枯的树枝回来,留下张起灵和解雨臣相顾无言。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解雨臣起身走向了吴邪,“我来吧。” 吴邪抱着柴火笑得十分灿烂,很努力地抱住它们,“没事,我可以的。” 庇护所搭好之后,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休息。 解雨臣在看吴邪,吴邪在看张起灵,张起灵拉下了帽檐拒绝参与这场奇怪的对视间,气氛莫名地开始修罗场起来了。 王胖子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决定为兄弟两刃插刀,他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跟解雨臣搭话,“这位小兄弟是哪条道上的?天真也真是的,认识了新朋友也不跟胖爷我介绍介绍,到底还是生分了。” 有了王胖子的发言,气氛变得缓和起来了,吴邪也回过神来,不盯着张起灵看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我发小解雨臣,京城解家的。” 王胖子一听就坐不住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解雨臣的长相,突然恍然大悟似的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这不是解当家的吗?恕我眼拙哈,一下子没认出来,没想到那么巧,居然还能在这里碰见。” “王老板?”解雨臣不太确定,他微拧着眉去观察王胖子,在脏兮兮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熟悉,“潘家园的王老板对吗。” 王胖子爽朗一笑,开始跟解雨臣套近乎,“解当家的那么客套干嘛,喊我胖子就好了。” “喊我名字就行,”解雨臣笑得十分温和,眼里一丝阴霾都没有。 “那我就不跟你假客气了,不过.....”王胖子摸摸下巴,有些犹豫不决,“我喊人比较随意,像吴邪我都不喜欢喊他名字,直接喊天真。” 王胖子有些为难,自己一直都是能有多省事就有多省事的,但他胆子再大不敢给解家家主乱起绰号,他还没活够呢。 “你跟吴邪一样,叫我小花就行了。”解雨臣很是善解人意,他虽然手段强势,并不代表他脾气不好,大多时候他都是挺温和的一个人,“大家都是朋友。” “能交上那么多朋友,是我王胖子的荣幸。”王胖子笑嘻嘻地凑到吴邪身前,撞了一下吴邪肩膀,把正在思考的人给惊醒,“自从认识天真以后,生活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了。” “怎么说?”解雨臣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对于吴邪的一切,他始终都抱有极大的兴趣,一开始是想知道被解连环护住的人是什么样,后面就是单纯地想了解这个发小而已。 解雨臣是个聪明人,当时安抛出那两个选项时,他就明白了解连环是假死脱身,但为什么会假死,他们到底在算计什么,解雨臣心里还是没有正确答案。 他有预感,这一切的答案都会通过吴邪而浮出水面。 阿宁也笑着捅了吴邪一刀,“最好是什么都不让吴邪碰才行。” 王胖子总结了跟吴邪下墓要注意以下几点: 1,随时注意身边的变化,以防机关出现 2,随时准备好夺命狂奔的准备 3,不要去摸什么不认识的奇形怪状的东西 4,遇上值钱的宝贝直接带走,不能想着后面再选 5,警惕所有非人的东西 6,让吴邪远离一切能诈尸的东西 能做到以上几点,就说明你能安全地活着出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招子要亮脑子要快动作要帅。 吴邪在一旁尴尬地脚趾扣地,但偏偏王胖子说的是事实,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害!认识天真那么久,只有一个东西没追着他跑”王胖子一拍大腿更激动了,正要准备跟解雨臣讲讲吴邪的邪门之处时,突然顿住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蹭地站了起来,扫视了周围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底下的影子,他就是莫名感到了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但就是找不到。 王胖子很深沉地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哟,真稀奇嘛,我们胖爷居然也会思考人生了?”吴邪揶揄地开口,笑得贱兮兮的。 “去去去!”王胖子摆摆手,一副不跟你计较的样子,“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解雨臣闻言沉默了一下,他干咳一声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王胖子左看右看还是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只能在吴邪打趣的眼神里坐了下来,“奇了怪了。” 他喃喃自语,一张胖脸上满是迷茫,直到目光突然扫到一个可疑人物,呆立在原地,然后怪叫出声,“这不是那个男版聂小倩吗?” “什么玩意儿?”吴邪十分不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本应空荡荡的树杈上突然坐着个人,在发现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时,神色无辜地回望过去,嘴角挑起一抹不带温度的笑。 他容貌生得极好,慵懒地靠在树上时,浓密的黑发被微风吹起,脸颊边上那一抹笑如同枝头上的桃花,皮肤洁白清透,可惜的是脸上缺少血色,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在对视那一瞬间,吴邪似乎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绒毛,瞳孔颜色比较深,凝望过来时,吴邪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直到触碰到另一具温热的身体的时候,才从缓过来。 “莫名其妙?”时安皱着眉看着吴邪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很是不解,“你怎么老是大惊小怪的。” 同样被吓到的潘子尴尬地不敢说话,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你吓着他了。”解雨臣摁住了吴邪的肩膀,将人扶正才松开了手,一是为了转移微吴邪的注意力不让他发现,自己被他逗笑了,再者就是吴邪身上脏兮兮,再加上解雨臣不适应跟别人亲密接触,他克制住将手重新擦一遍的冲动,表情十分正经,“你看我们天真小朋友都吓成什么样了。” 第16章 记账 吴邪闭上眼,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手心里面,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你太过分了,我都要被你吓死了,赔钱!必须赔钱!” “可你欠我一百五十万诶,”时安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水润漆黑的眸子里只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吴邪被看得心脏狂跳,但在听到欠款的时候,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他郁闷地撇嘴,“你那是强买强卖。” “哼,难道吴家小三爷的命不值那么多钱吗?”时安很理直气壮,娇矜地抬起下巴, 过分灼眼的美貌弱化了他不讲理的行为,反倒是让他看起来像只拥有着柔软皮毛傲娇的缅因猫。 “可我没钱啊!”吴邪比他还理直气壮,就算把他杀了他也拿不出这笔巨款,吴邪越想越难过,悲从心中来,含着泪地盘算着吴山居的营收状况,终于算出来这笔账可以得十几年才能还完。 解雨臣皱皱眉,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时安横了一眼,对方眼神严厉地警告他不要参与进来。 时安:凶(龇牙恐吓猫猫.jpg) 好吧,反正这人也是逗小孩玩而已。 解雨臣迟疑了一下,默默地收回了准备递卡的手,眼里是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放松,他伸手顺了一下吴邪的毛,无视了张起灵看过来的眼神,悄悄在吴邪耳边留下一句话,“实在缺钱可以找我。” 吴邪悲愤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有些时候真的想杀了你们这群有钱人。 时安听着吴邪苦大仇深地碎碎念时,脸上不自觉就带出了一丝笑意,轻轻一跃就落在了地面上,在吴邪茫茫混合着震惊的复杂神情中顺了顺衣角,“你要是给不出来,我就去抢你三叔的钱。” 吴邪略带心虚,:“三叔应该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吧。” “那就记账咯。” “我到现在连三叔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闻言,张起灵拉了拉帽檐,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这些。 吴邪越说越生无可恋,他长叹一口气,将背包抱在怀里,“现在我连方向都不能确定下来,我真的可以找到三叔吗?”他又看了一眼时安,才试探性地问道,“时安,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时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吴邪一眼,“你好奇心怎么那么重啊,”目光停留在对方可怜兮兮攥在手心里的压缩饼干,“好可怜的小少爷哦。” 好无聊啊,时安也想叹气了,他无聊地挤进了吴邪和解雨臣中间,一屁股坐了下去,托着下巴无辜极了,好像刚刚强势将吴邪拽起来往张起灵怀里塞的人不是他。 张起灵扶住吴邪的手微僵,这份僵硬一直保持到对方委委屈屈地靠着自己坐下,那双因为不敢置信而瞪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自己时,他下意识绷直了唇,很难分清心里是什么情绪,他又伸手将坐得歪七扭八的吴邪扶正,“慢些。” 吴邪随意嗯嗯了几下,才继续翻阅资料,时不时啃一口压缩饼干,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解雨臣:啧。 时安不明所以地看过来,视线扫过吴邪手里的东西时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贴心地压低声音,:“你是不是也饿了啊。” 还没等解雨臣回答,他伸手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在其错愕的眼神中起身离开,在附近近转了转,才找到一些野果。 时安看着手里面灰扑扑的小果子陷入了思考,这应该吃不死人吧? 时安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随手将那堆小野果往空间一堆,扒拉了些有灵气的果实以及河里面捞到的一些肉质比较细嫩的鱼出来,就在他准备捧着东西回去时,目光突然跟某个黑漆漆的身影对上了目光。 对方警惕地盯着时安,眼睛逐渐变成了竖瞳,声音格外地尖锐,“你是谁?” 是熟悉的心跳声,时安面无表情地任由对方瞄准自己,只是勾了勾唇角,下一秒对方手中的武器突然折掉,身体不受控制慢慢跪了下去。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穿透了胸膛,拽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时安略带嫌弃地将东西丢下,睁开眼又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的账记在吴三省身上。” 泥人也就是陈文锦眼神空洞了几瞬,陷入思维混沌的她只觉得一阵清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悠悠转醒。 她目光十分复杂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操控着她的怨气散去,她似乎回忆起了尸身一点点腐烂的感觉,露出了森森白骨,再从腐烂慢慢长出新的血肉,多出的记忆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靠着本能撕咬着一切能进嘴的东西。 等到意识再度清醒时,她感受到了嘴里残留的血肉和腐烂黏腻的触感,十分崩溃,下意识地呕吐。 陈文锦神色麻木地捂住了心口,缓慢地按压下去,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她是陈文锦,又不是陈文锦。 值得庆幸的是,陈文锦身体里多出的记忆并没有影响到计划,她调动着脸上的肌肉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们呢。” 时安皱起眉,种种念头闪过心头,“你是祭品?”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吧。”陈文锦态度很温和,并没有解释,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比起其他人,我算得上是幸运的,至少我现在能在这跟你说话。”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陈文锦平复了一下心情,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血液重新流动的感觉,她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略带幼态的人,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服用了尸蹩丸后,她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当时得到西王母宫的消息时,陈文锦心里还抱着或许这边或许会有解决办法,但..... 比起吴三省的震惊难过,她的情绪反倒是没什么起伏,还能笑着安慰吴三省没什么,她并不后悔吃下那颗药丸。 西王母宫只是她一个人的终点。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蔓延,陈文锦叹了一口气,她目前的身体正在二次腐烂,腐烂完之后呢,她不能确定,“我的时间没有多少了。” “确实,你的灵魂会得到自由。” “自由之后呢。” “我不知道。”时安轻叹一声,眼神悲悯,多情又无情,“好好睡一觉吧。” 他看向陈文锦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纯粹,以至于陈文锦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办法?” 【这里陈文锦的症状是我瞎写的,原着里好像是慢慢尸变然后成为禁婆,期间的过程我不太确定,就设定成陈文锦能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腐烂(尸变尸化)再到血肉重新生长(尸变被压制)】 第17章 相见 传说,西王母为了追求长生,不停地寻找着方法,而尸蹩丸则是她能找到的最为成功的一个途径,利用人脑来培育尸蹩,待到其成长到一定程度时再辅助其他的手段制作成丹药的模样在喂给奴隶,直到危害最小化。 从一开始的服之即亡,再到服用者精神抖擞百毒不侵,小小一颗丹药背后是无数人血肉,但它并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的,会人慢慢地变成怪物。 陈文锦淡淡地述说着,一笔带过痛苦不堪的折磨,脑袋依旧在一阵一阵地疼,她似乎又想了什么,向时安伸出了手,“当我变得不再是我的时候,请你杀了我。” 脑海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正在影响着思维,她已经分不清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时安并没有答应,他只是将目光移开,避开了陈文锦的视线,朝她身后的丛林喊了一句,“出来吧。” 陈文锦一惊,立马想逃走,但僵硬的身体由不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熟悉的人靠近,“三省....” 眼泪被轻轻擦去,陈文锦破涕为笑,“你还是来了,”随即又摇摇头,“你不应该来的。” 许久没现身的吴三省克制地收回了手,他目光停在陈文锦身上,将她的模样深深刻进心里,“我来了。” 靠在树上的人五官英俊又带着几分邪气和不羁,此时脸上挂着一抹痞笑,见时安看过来,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朝时安张开了手。 “瞎子。”时安扑进黑瞎子怀里,将脸埋在了他的肩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气味很好地安抚住不耐烦的心,他紧紧搂住了黑瞎子的腰,声音闷闷的,“我好烦哦。” 白皙的脸颊被骨节分明的手捧起,带着枪茧的指腹陷入柔软的皮肉,衬得时安的脸小小的,一只手就能轻易将这张脸给盖住,黑瞎子半垂着眼看着那一张被自己握在手心的脸,附身吻了下去,温热的唇印了在柔软的脸颊上。 时安闭上了眼,感受着那颗心脏轻微的跳动声。 “咳咳。”吴三省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黑瞎子敷衍地朝他点点头,揽着时安的肩膀,声音透着些许愉悦,“瞎子这就给您腾地方,对了,三爷记得打钱过来哦~” 时安眨了眨眼睛,“友善”地提醒了一句,“我救了吴邪还有她,要给我双份钱。” 噗,吴三省被捅了一刀。 “哦,对了,解家小九爷也来了,千万别露馅咯。”黑瞎子笑眯眯地又说了一句。 噗x2,吴三省又被捅了一刀。 尽管现在吴三省很想吐血,但还是维持住了面上的云淡风轻,“知道了。” 时安指挥着黑瞎子抱起自己准备好的时候,头也不回地拽着人离开了,把场地留给了他们两个人,至于他们是怎么沟通的,时安一点都不关心,时安靠在黑瞎子身边,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操控着身体模拟正常人类应有的反应。 “打猎”完毕带着食物完美归来的时安收到了吴邪羡慕中带着敬佩的眼神,他擦了擦脸,休息了片刻,才将自己的思想从粘稠的恶意中抽离出来,太恶心了。 距离逃离尸蟞群已过去三四个小时,夜已深,不再适合赶路。 作为最善交际(其实是嘴最碎)的王胖子从时安手里接过鱼,不停地夸赞着时安,手脚麻利地将鱼开膛破肚,还顺手分了一堆火出来,将火烧得旺旺地之后才将鱼放到火上去烤,:“唉如果有蜂蜜和酱料就好了,那样子会更好吃。” 吴邪转了过来看了一眼,蹲在王胖子身边,眼冒着绿光盯着鱼,“胖子你手艺真好,这鱼闻起来真香。” 可怜见的,王胖子怜爱地看着吴邪,拍拍胸脯跟他保证道,“等从这个鬼地方出去,胖爷亲自给你下厨,重新做一次鱼,保证把你舌头都鲜掉。” 吴邪很是惆怅,他没想明白王胖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也想不清楚究竟是不是三叔把他骗来的,更不知道他的目的最终是什么。 不过,吴邪隐约觉得自己摸到了些什么,他回忆了一下那张照片(考古队合影),,突然就有了想吐槽的欲望,“诶,胖子你说,真的会有人的样子一直没变化吗?” 王胖子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继续翻着手里的鱼,过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天真,别想太多了。” 闻言,吴邪沉默了下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张起灵,队伍里面每一个都好像都对这一趟算得上是冒险的“路途”有所了解,只有吴邪他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三叔瞒着他,张起灵也瞒着他,就连王胖子都知道些什么。 吴邪垂着眼一句话不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吴邪草草地吃了些烤鱼之后就钻进庇护所里面休息了,关于值夜的排班早早就商量好了,在众多老前辈面前,他还算得上是新手,拥有着新手保护期,大家一直认为让他值夜班不如好好休息,所以被排除在外了。 最先值班的是解雨臣和黑瞎子,黑瞎子习惯性地避开光源,半张侧脸落在阴影之中,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韵味,他饶有兴致地拨弄着火堆,把烧得噼啪响的枯枝挑起又推开。 今晚的月光十分柔和,时安就站在不远处树荫底,静静地望着他们,人都有好奇心,鬼也不例外,他能感觉空气中的某种元素在躁动着,像带着钩子一样,吸引着他离开,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黑瞎子戳了戳,“有东西过来了。” “嗯?”黑瞎子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周围,从地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还以为能好好休息一晚上呢。” 解雨臣微拧着眉,不太确定地静下来听了会,夜晚的风声中掺杂了些窸窸窣窣的类似于爬行的声音,他挑起一枝正在燃烧的枯柴就往声源处扔去,火光划破黑暗,他隐约看到了什么东西迅速划过。 “都别睡了!有东西过来了!!”解雨臣提高了声音,将刚刚放在身侧的长棍提在手上。 解雨臣所发出的动静惊醒了浅眠的人群,大家火速地将武器翻找出来,神色戒备地从庇护所出来,吴邪迷迷糊糊地接过潘子递过来的枪,显然是睡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王胖子按耐不住早就跑出去了,一回头看见吴邪这个样子又不放心地折回来,拽着他一起,“天真?天真!回神了回神了。” 被人在耳边大喊一声,吴邪一激灵就清醒过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有东西夜袭呗。” “ 番外5-1 群满百人点梗(不是剧情,含女装) 提前避雷:是小蛇女装+角色扮演(ps:角色扮演我搞错了,但不要紧)今天没有存稿,所以拿这个混一下更新 正文: 在最缺钱那段时间里,黑瞎子什么活都接过,什么来钱快就做什么,人生履历属实算不上清白。 那会的他接了个盯梢的活,说是盯梢实际上是为了找机会做掉那个人。当时任务目标租住的房子是一个老破小,鱼龙混杂的地方看似方便下手,实际上只要有一个人陌生人靠近就会被很多双眼睛盯着。 麻烦了。黑瞎子躲在巷子里的阴影处,咬着烟屁股暗自咂舌。 转身欲走时,却发现巷口处出了点小状况。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一头乌发盘起露出洁白的后颈,身穿着一件墨绿色倒大袖的旗袍,柳叶眉芙蓉面,眼尾微微上挑,举手投足间别有韵味,有种江南水乡姑娘的温婉气质,哪怕被人纠缠着也只会温温柔柔地拒绝,这种女人不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 “女人”的体型偏瘦,看起来还有些纤弱,聘聘如柳树枝,纤细的手腕被人捏住,狠狠地怼到了墙上,看似柔弱被动,但实际上提着小提琴琴箱的手青筋暴起。 黑瞎子余光扫到箱子时,脸上的笑逐渐消失,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垮掉,别是同行吧? 时安被人堵住的时候,刚在附近踩点完,刚准备离开,就发现路口多出了个恶意满满的人,提着小提琴琴箱的手紧了紧,他满目惊慌,声音都颤抖:“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对方狞笑着靠近,嘴里还不干不净。 时安强忍着怒气,一步一步被对方逼着进入了巷子深处,毫无反抗之力。 他表现地就像个弱女子一样,无害极了。 黑瞎子敏锐地发现那个柔弱无助的“女人”虽然低着头瑟瑟发抖,但已经摸出了把匕首,就在对方准备要动手时,黑瞎子下意识出手将人拉走。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 抱着这个想法,黑瞎子手很快就把猥琐男给打晕了。 时安低垂着眉眼,摸着匕首的手紧了紧,表情淡淡的,在黑瞎子转过身时,他调动着脸上的肌肉,刻画出一个弱女子终于遇上了救命稻草时应有的表情,眼中含泪,温驯无害,“谢……谢谢你。”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成功地让时安表情僵住了。 “嘘,小姑娘不该来这种地方。”黑瞎子蹲下身,目光扫过时安裸露在空气中的白皙皮肤,他伸出手替对方把裙摆捋了捋,盖住了小腿,从强势地抢过了琴箱,“那么危险的东西,可不能到处带着走哦。” 被男人用冰凉的手掌用力地按了按脸颊,时安下意识抬头对上了那玩味的眼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子在叫嚣着危险危险!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时安艰难开口,“你是谁的人?” 黑瞎子一愣,随后又是一阵大笑,“哟,还真是同行啊。” 时安克制着反抗的本能,紧张地看着对方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又…又一个变态吗? 黑瞎子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手上,他挑挑眉,规规矩矩地帮忙把对方被扯开的衣领给扣好,“打扮得那么漂亮,就应该开开心心地去其他地方玩,而不是来这。” 时安轻轻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无法从这个人的钳制下脱身,他的力气不大靠得全是技巧,一旦被近身就很难有胜算。 黑瞎子自然是感受到了手底下的人在挣扎,恶劣的心思一下子起来了,他将强势地分开了时安的双腿,膝盖挤在对方膝盖上大腿下那一块皮肤暧昧地摩擦起来。 这是一个性暗示很足的色情的动作。 他的脸凑得很近,几乎要贴上了,滚烫的呼吸蹭过皮肤,时安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声音清甜,像一片小羽毛轻轻在心头上搔了一下。 时安强忍着抗拒,怯懦地小声哭泣着,纤弱的身体像琴弦一样绷紧,“先生,你这是在性骚扰。” 黑瞎子一下子就大声笑了出来,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算了,不逗你玩了。” 说完之后,黑瞎子强势地拽着人往有阳光的巷口走,一直带到有人的地方才松开了手。 宽大的手掌落在纤细的腰身处,对方轻轻一推就把时安推向了人群。 时安怔了一刻,回头看向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可恶,我的东西!”时安恼火地咬着下唇,气呼呼的准备要回去找人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人行道上摆放着一个琴箱。 时安在有记忆起,就重复着一件事,那便是学习如何杀人。他走的是野路子,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没有固定的接单渠道,只是在需要快钱时才会去联系中介接单,他没有身份,也就意味着只能走传统的现金收款模式。 通常,都会被恶意克扣一些,所以时安“被迫”跟对方友好交流。 这次的任务目标比较棘手,踩点好几次都没能确定对方是什么时候出入。 偏偏时安又不能直接动手,在闹市中开枪,简直是找死。 他原本的计划是,一枪崩了对方,但现在看起来这个计划并不完美。 时安默默地将狙击枪拆解分装藏好,内心很是纠结,资料上显示对方很喜欢美色,如果有个人能将对方勾引出来,离开那个龟壳,应该很容易下手吧? 但,时安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压根没有同伴或者熟人。 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资料后,时安发现对方每月十五都会离开闹市中的别墅,去往城中村的一个老破小小区,或许在那段时间会有一个动手的好机会。 第一步计划,时安就差点失败了,他完全忽略了居住在老破小地带的人基本上没什么好素质。 在被调戏时,时安脸都黑了,他低着头目光沉沉,刚要动手时,就被人英雄救美了。 可惜,这个“英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稀里糊涂被占了些便宜的时安,内心是几乎崩溃的。 对方暧昧地亲吻了一下自己脖颈处的皮肤,惹得时安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敛下眼睫,细长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如果一刀捅过去能不能直接捅死对方啊。 好烦,好想动手,不行,对方只要一动手就能完全掐住自己的脖子。 时安衡量了一下双方之间的差距,最后只是红了眼眶抬着头跟对方对视,墨色的瞳孔满是害怕和无助,泪水在眼角滑落,这个姿态衬得他越发的诱人。 万幸的是,对方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然后强硬地拽着自己的手往外走。 力道之大,让时安毫无防备,踉跄了几步。 可能是对方发现了什么,放慢了脚步,好让时安跟上。 ‘真是个好心的变态先生’ 番外5-2 (百人点梗-女装) 事先说明:本次番外是小蛇女装梗,所以他和她会经常出现ps:小姑娘这个称呼是指外表嗷以及ooc预警(这一章依旧是铺垫) 城中村的老破小搬进来了一个年轻小姑娘,小姑娘自称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刚刚出来实习没存下来什么钱,只能搬进这个地方住。 小姑娘是那种纤细柔软的古典美人,身上的气质就是古代仕女图般古典秀气,身着旗袍,娉娉袅袅,五官十分精致算得上是灼眼的艳,但偏生她气质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清高冷淡,中和了五官的锋芒,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声音轻柔,身材纤细高挑,穿了高跟鞋之后比大多数租客都要高,胸部线条并不夸张,看起来腰细臀翘,旗袍也是那种比较复古温婉的款式,只露出细白小腿,显得十分淑女含蓄端庄,不同于妖妖娆娆的胭脂俗粉,算得上是艳而不俗。 这就像是水滴进了油锅里面一样,炸锅了,暗中窥探的人不在少数,但胜在小姑娘十分警惕,非必要时刻不会在深夜一个人出门。 是人都会有劣根性,像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往往更能勾起男人隐蔽阴暗的欲望。 到那时,这位小姑娘还能保持这种矜持端庄的姿态吗?漂亮艳丽的五官会不会因为惊惧而绽放出别的色彩。 被调戏的小姑娘神色厌烦,但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更过分的拒绝和辱骂,只能强装严肃地呵斥着。 对于扑上来的苍蝇,时安不胜其烦,但碍于人设只能婉拒一个又一个邀约,那些人自认为潇洒帅气,但眼神里欲念让时安倒尽了胃口,他生怕自己再待下去就控制不住动手打人了。 还没等他靠近任务目标,就有人惨死这个小区里,他的手下像是被捅了家的马蜂窝一样,封锁了整个小区,挨家挨户地搜索着。 麻烦死了!!! 时安刚换上行动装备,准备从窗户翻出去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就发现了躁动的人群,他们像疯狗一样疯狂地推开了这一栋楼的门,脸上的神色癫狂。 这不是个好消息,时安发现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内心暗骂了几句,对方不一定是为了老大的死而出现的,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时安麻利地将所有违规品收拾藏好,自己则是躲进了浴室里面。 门被敲的砰砰响,时安咳嗽了几下,将声音伪装成清甜的少女音,抖着嗓子问,“怎么了?” 刚洗完澡的小姑娘裹着着厚厚的浴袍,身上还带着些雾气,胡乱擦拭的头发还带着水珠,从尖端滑落滑进胸口,被浴袍给揽住,白皙的脖颈泛起些许红晕,令人遐想连篇,不由自主地在脑海勾勒出对方裹在浴袍下的美景。 疯狗们一反常态,粗暴地将这颗引人犯罪的浑身泛着美味气息的水蜜桃推开,闯进家里面,将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 小姑娘被吓坏了,不自觉地含着泪水,神色懵懂又惊慌。 有邪念的人落后了几步,目光像是带着刀子一样,脸上还带着自认为和善的笑,“小妹妹别害怕,你刚刚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人啊,跟叔叔好好说说。” “没……没有。”时安眼睛都瞪圆了,躲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忍不住抓狂,但表情控制得很好,“请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好好好。”那群男人哄笑出声,交换了一下眼神,在小姑娘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关上了门。 为首的男人很少猖狂地大笑着,“等我们玩完了,你再报警也来得及哈哈哈哈哈。” “去死吧你!!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怎么办?” 看似好心的提醒,又引起了哄笑声。 时安的骨架不大,身形看似单薄纤弱如真正的女孩子一样,但实际上动起手来还是能轻松地解决掉这群杂鱼,因为动作快速不免有些走光,浴袍之下的“美景”让对方惊恐着被打晕。 ‘哟,还真是霸王花呢。’作为引起骚乱的罪魁祸首毫无愧疚心,躲在阳台外偷窥着房间内的屠杀,‘但是很可惜呢,警惕心不高。’ 在得知之前遇见的“小姑娘”也住在这小区后,黑瞎子情绪难免有些波动,下意识改了地逃跑路线,飞快地藏进了对方所做的楼层了,也刚好因为这一小小举动,让黑瞎子没直接去因为内鬼而暴露的撤退路线,躲开了对方的反扑行动。 正在偷窥的黑瞎子走神了一瞬,回过神时就发现对方正用着一种非常温柔和善但令他后背发凉头皮发麻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视线相对那一刻,黑瞎子直接翻身跳出阳台,动作十分麻利。 等到时安提着刀冲向阳台时,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时安恼火地踹了一脚阳台的门,警惕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周边,才稍稍安心,房间里的人已经让他暴露了,这个身份就不适合再出现在这了。 可让人心烦的是,死的那位不是时安的任务目标。 这也就意味着,时安得在已经打草惊蛇的状况下找到自己的任务目标,进行刺杀。 真的很烦人!!! 不干了!!! 时安宣布罢工,利索地所有的东西打包收拾好带走,临走时还回去揍了一顿那群人。 (之前发过评论好像很多人都看不见:946-110-236 番外5 3了 ) 提前预警:小蛇女装梗(ps不真的变成女孩子是道具加持,性格方面也是为了贴人设ww 目前出场的是美艳大小姐) 黑瞎子本来以为不会再遇见那位小朋友了,没想到还能在酒店遇见她,不,应该是他。 小朋友应该是又接了新任务,今天看起来非常地sexy呢。 他透过了猫眼,偷瞄了一眼画面外的人,那个“女人”拥有着一头海藻般浓密大波浪长发,五官被浓妆点缀得更加艳丽逼人,涂了些口红的嘴唇微微抿起,唇型优美看起来十分的好亲。 纤细白嫩的脖颈处交叉系着红色丝带,一袭红裙包裹着窈窕身材,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出黑瞎子的视线范围。 光裸的后背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发光,“她”身材线条十分地美,肩头浑圆,腰肢纤细,臀部饱满,双腿修长,长卷发垂落在雪白的肩上,表情不耐烦,脸色臭臭的。 在路过黑瞎子的房间时,“她”似乎是察觉有人在偷看,偏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被刻意卷好的眼睫毛浓密纤长,眼波流转时似诱惑似挑衅。 这一眼就像是子弹一样穿透了黑瞎子的心,生理反应很实诚地表现出来,邦邦硬。 时安这次的任务很圆满地完成了,他一出场就很成功地让色迷心窍的人放下了警惕,不顾保镖的阻拦就把多余的人赶了出来。 时安站在房间中间,看着坐在沙发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的目标,声音带着勾人的沙哑,慢吞吞地回答着对方的提问,说是提问,更像是调情。 时安越凑越近,在对方警惕心最低的时候,手上的刀片很快就划破了对方的咽喉,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被他用手捂住,他的动作极快,没发出其他的异响,娇笑嗔怪着对方动作太大了,完成了一场完美的独角戏表演。 时安刻意在皮肤上弄出些许痕迹,姿态慵懒地像只狐狸一样,无视了保镖审视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维持着冷艳御姐的形象离开。 等到保镖察觉不对冲进房间再冲出来时,时安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楼道里面了,他们一边要求酒店戒严,一边排查着进出的人群,但还是没找到。 被判断早已逃脱的时安其实还酒店内,此时的他被人反扣着腰抵在墙上,身上所有的攻击物品都被丢在了地上。 高大的男人捂住了他的眼睛,滚烫的呼吸打到光滑的脊背时,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又见面了,小朋友。” 对方充满了戏谑的声音让时安屏住了呼吸,他顿了顿又狠狠抬脚踹向身后的人,纤细的身体绷起一条直线,借力挣脱了束缚。 黑瞎子敏捷一跃躲开了时安的攻击力。 两个人有来有回地对打了几下,直到时安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后脖处,他的身形一滞,软软倒下。 黑瞎子甩甩钝痛的手,没敢靠太近昏迷的时安,生怕对方突然暴起,虽然力气不大,但身子太软了像蛇一样被缠住就很难脱身。 黑瞎子的视线停留在洁白修长的双腿上,刚刚就是这么一双腿绞住了他的头,差点让他窒息。 他将时安的上半身轻轻抱起,搂进怀里,手却沿着时安的下巴,一下滑到胸膛,单薄的胸膛下是剧烈跳动的心脏,黑瞎子轻笑一下,“原来没晕过去啊,真不好意思呢,瞎子我呢,是真的对你很感兴趣呢。”说完了,他不顾时安的反应,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时安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他睁开眼,眼神带着浓重的怨气。 那一刻,黑瞎子的大脑宕机了,他僵硬地微微转身,猛地收回了手,要死了瞎子要被打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连想都不想细节,手足无措地将人松开,内心在尖叫。 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安冷眼瞧着对方僵直的身体,猛地一抬腿将人踹倒在地,高贵冷艳地撩了一下裙摆,勾起嘴角,“呵,下贱!” 时安皮笑肉不笑地,又踹了黑瞎子一脚,见对方还是这副样子,转身去了浴室。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浓妆艳抹大波浪红唇的女人,思考了片刻之后又出门,黑瞎子神色复杂地坐在了套房内的沙发上,见时安走了出来,尴尬地别开了眼。 “你有卸妆膏或者卸妆油吗?”时安抬了抬下巴,靠在浴室门上,手指隔空朝黑瞎子轻点了一下,勾人的很,“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出不了,那就拜托你了,变态先生,请帮我准备一下卸妆工具~” 黑瞎子的表情毫无波动,像魂一样飘了出去。 时安的骨架不大,净身高可能是不到175,卸下伪装之后,胸部平坦,脊背线条流畅更显人薄,一身肌肉柔韧不明显,腰肢极细,人鱼线若有似无。 他将伪装的道具随意丢弃进垃圾袋里面,慢条斯理地将大波浪长发脱下,露出原本细碎的头发,他原本也留着一头长发,但因为格格不入外加过于显眼,只能忍痛割掉了。 等到黑瞎子将东西采购回来时,房间里的狐狸“小姐”已经脱得干干净净裹着床单等他回来了。 黑瞎子一推开门就看见了装着硅胶假体的垃圾摆在门口的鞋柜处,房间里的人昏昏欲睡,顶着女性感十足的脸朝自己招招手,视线停留在对方赤裸的胸膛三秒钟又果断地离开,黑瞎子表现地十分正人君子,仿佛从来没有做过骚扰人的变态行径,目不斜视地将东西递给时安。 时安轻笑一声,手指顺着对方的手腕就摸了上去,“我不是女人就让你那么失望吗?你都不看我了。” 黑瞎子此刻正在走神,对方的手已经摸上了腰,他的腰本就敏感,被这么一袭击,裤裆鼓鼓囊囊地顶起一大团。 时安轻蔑一笑,“果然是变态。” 黑瞎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人体的自然反应,瞎子也没办法啊,再说了,你那么好看,谁会不喜欢你呢。” “所以你想睡我?” “倒也不用那么直接。” “那就是真的想咯” (整个番外5一共1.1w,算是一百人和一百二十人合并在一起了,注意看段评区 第18章 野鸡脖子 不远处,一条浑身通红长相怪异的蛇直起上半身,蛇瞳紧盯着他们,阴森森的,但始终没有靠近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都小声点。”解雨臣压低了音量,慢慢地改变了站立姿势,将浑身肌肉调动起来,神情戒备警惕。 长相越怪,威力越大。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突然想起来这句话,他呼出一口气,将枪口对准了目标,哪怕手微微在颤抖,但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那条半人长的蛇一直紧盯着他们的举动,头顶的类似鸡冠的肉瘤红得渗人,“嘶~嘶~” 这声响仿佛是讯号般,越来越多的蛇出现,将时安等人团团围住。 “小三爷~” “小三爷~” 阴冷的声音响起,吓得吴邪扣着扳机的手下意识收缩了一下差点走火,他咽了咽口水,满眼惊恐,“怎..怎么回事。” “鸡冠蛇,这下子麻烦大了。”黑瞎子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面色阴沉,“这玩意剧毒,还很聪明。” 他三言两语地野鸡脖子的棘手程度说了出来,惹得大家都提高了警惕。 阿宁有些发怵,蛇群的数量太多了,光是听着野鸡脖子爬行摩擦地面所带来的沙沙声,都让人后背发凉,“有什么方法解决吗?” “基本上无解,”黑瞎子摇摇头,“它们太记仇了,杀一条能招来一群。” “而且就算要动手,我们现在就这么几个人,怎么杀得过来。”解雨臣语气很是平淡,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时安,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特娘的。”王胖子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飞快地给冲锋枪补充上弹夹,又从背包里摸出来些雷管,“就算要死,胖爷也不能那么憋屈地死,跟它们拼了算了。” 被蛇眼盯上时,吴邪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被潘子护在身后,无法看清其他人的表情,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哪怕是声音在发抖,语气也非常坚定,“那就动手吧,大不了一死。” “瞎子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腥气,是泥土在潮湿的环境下分解所产生的味道,再配上蛇类爬行所产生的沙沙声,黑瞎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完全是被恶心到了。 闪着冷光的刀片在时安手中简直温驯得要命,细长洁白的手指轻轻一弹,刀片便在手指间翻转,他看着面前那个即使害怕也会站出来帮忙的吴邪,大约能明白为什么张起灵会对他另眼相看了。 大概真诚是最好用的必杀技吧。 “它们不会现在动手的。”时安的动作十分轻盈敏捷,他随手抛出个刀片,自己也紧随其后,刀尖划过蛇冠,而他自己则是脚尖轻点,顺势就蛇踢远了。 蛇头骨碌碌滚远,剩下的蛇警惕地爬远,离开了这个煞神的攻击范围。 悠悠火光下,他的身影忽明忽暗,衣摆上绣着的银白色小蛇灵动极了,甚至散发着光晕,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再不走,蛇潮就过来了。”时安轻笑一下,但说出的话可就没那么好听,他冷冷淡淡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阿宁身上,这个女人从悬崖上下来后就一直很安静,看似安分,实则在悄悄留记号,真是敬业呢。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说完之后没等其他人的反应,足尖轻点,纤细的身子就飘飞出去,踩在了树枝上,将树上藏匿着的蛇踢出来。 ‘这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吧’吴邪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去看张起灵,对方只是眉头紧锁,飞快地丢出黑金古刀将蛇斩首,他与时安对视了会,才开口,“走吧。” 王胖子不由地在心里嘀咕,怎么跟小哥认识的人都喜欢加密通话,谁能来告诉我他们两到底说了什么。 王胖子将目光转向吴邪时,对方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行叭,胖爷其实也没有多好奇。 阿宁面色微凝,她飞快的将背包收拾好,跟在了时安后面,路过吴邪时眼神不免有些奇异,逃命的关键时候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时安的面色很冷淡,脚步不紧不慢,很轻松地在丛林穿梭,身后追着一群人,干脆利落地把往深处走,说来也怪,时安在前带路时,总能察觉到若有似无的窥探感,离得地宫越近就越明显。 黑瞎子紧随其后,很快就追上了时安的脚步,保持着落后几步的距离,“生气啦。” 时安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黑瞎子,神情带着几分不解,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这么说?” 黑瞎子想了想,试探性地上前揽住了时安的肩膀,唇若即若离地擦过了他脖颈上的皮肤,路过耳垂时还轻轻咬了一下,“回去再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时安有些不明所以,目光在触及黑瞎子的表情时,忍不住心尖一颤,他直接拉着人躲在树后,吻上了他的唇,牙齿磕碰时不小心划破了嘴角,时安忽略了嘴里面的血腥味,舌尖直接撬开了对方的牙关,太过于直白和热烈了。 等黑瞎子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掀开对方的衣摆,摸上了柔软细腻的腰身,他紧急停下了动作,“有人。” 时安呼吸一滞,忍不住捏了一下黑瞎子的手臂,瞪了他一眼,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黑瞎子有些窘迫,俯下身在他脸侧留下一个吻,“瞎子毕竟是接了活的,肯定要按照主顾的意思来行动了,下次带上你好不好。” 时安眨了眨眼睛,将黑瞎子的手掰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离开了。 黑瞎子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无视了其他人好奇的眼神,又凑了上去,“这大半夜的,大家又走了那么久了,小蛇就行行好,让他们休息休息吧。” 解雨臣略带喘息站在不远处休息,他原本还有些好奇这两个人是不是偷偷沟通什么了,见人出来了之后便抬眼看去,结果就看见了时安破了的唇角,和跟在后面笑得又贱又贼的黑瞎子。 解雨臣闭嘴了,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走得那么快,就应该跟潘子他们一样,因为担心体力不支的吴邪而落在后面,而不是为了追上节奏,加快了速度。 他就应该原地消失。 时安脚步一顿,白净的脸上浮上薄红,他眨眨眼睛,开始思考该不该给封口费。 第19章 关键 等到阿宁追上来时,她就撞见了气氛怪异的三个人姿态各异地靠在树上休息,特别是在自己出现时,本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解家家主悄悄松了口气。 她略带迟疑地看了一眼黑瞎子,又看了一眼俏脸含霜的时安,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你们闹别扭了?” “什么闹别扭,明明是黑爷被单方面孤立了。”黑瞎子假惺惺地抹了一把辛酸泪,装模作样。 阿宁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就不应该多嘴问这一句。 本来这两个人从疗养院出来时,就一直黏黏糊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跟连体婴一样,特别是黑瞎子去哪都要带上这个看似小朋友但实际上还是有点手段的朋友,没想到现在这两个会离得远远的。 活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丝毫不影响阿宁在心里啐一口黑瞎子。 等到掉队的四个人跟上后,时安才无视了黑瞎子,拽着解雨臣就前走,他的运气一向很好,没找多远就遇见了一个溪流,这地方看起来不是个适合修营扎寨的好地方,活水会吸引小动物,也就意味着会有野兽出没,但附近已经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 见到张起灵宣布可以休息了,吴邪才长舒一口气,他实在是走不动了,赖在地上休息了一小会才屁颠屁颠上前帮忙。 潘子对于在雨林求生很有经验,这条溪流附近没有什么危险生物,水里也没有漂着动物尸体,看起来也比较干净,他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大型猛兽的踪迹之后才开始和王胖子升起篝火,累了一天的众人来不及吃上一口热乎的东西,啃了干粮之后,就沉沉睡去。 时安不需要睡觉,他安静在靠在黑瞎子和解雨臣中间发呆,一抬头就对上了吴邪的眼神,因为身体酸痛不太睡得着的吴邪略带尴尬地朝时安笑笑,艰难地翻了个身。 时安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开始发呆了。 草草休息了几个钟的王胖子浑身的骨头都软完了,他强撑起精神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守夜的张起灵肩膀,提醒对方去休息,自己来值班,目光扫过连在睡梦都皱着眉的吴邪时停了一下,他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小可怜之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张起灵原先的位置拨弄了一下篝火,开始了值班。 事实证明,胖爷还是挺靠谱的,至少值班过程一直很谨慎,没有溜号。 天色微白时,他推醒了潘子和吴邪,这两个人离自己比较近,直接上手扒拉就好了,至于其他人他不太敢上手。 被王胖子放高音量喊醒时,解雨臣面色不太好,他走到河边用手捧了一捧冷水醒醒神,冰凉的水一接触到皮肤,彻底清醒了。 刚开始赶路时,天气还算可以的,慢慢的天色就变差起来了,甚至开始飘起了小雨,吴邪却十分高兴,“这雨来的好!” 他兴奋得很,语气十分急促,“文锦阿姨的笔记上有记载过,雨水是进入西王母宫的关键,我估摸着那个老太太说的时间不多了也是指的这个!” 对于吴邪的推理过程,时安没什么兴趣,他莫名有些困倦,靠近黑瞎子身上沉沉睡去。 再度清醒时,黑瞎子已经背着他狂奔很久了。 时安被颠得难受,伸手圈住了黑瞎子的脖子,“发生什么事了?” 黑瞎子表情一言难尽,语气很复杂地给时安解释,原来在下雨之后,大家不好顶着大雨赶路,找了个地方休息,还没休息多久,雨林里的妖魔鬼怪就出现了。 树蟒的出现让大家各自四散逃命,吴邪跟在解雨臣一起,潘子王胖子阿宁则是往另一个方向跑,哑巴张断后,给吴邪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命之后,他们两个果断分开跑路了。 黑瞎子说得轻巧,但身上的血腥味却做不了假。 时安表情不对,他脸色苍白,“我是不是一直没醒。” 黑瞎子嗯了一声,单手将时安从后背放下来了,他找个了个地方休息,借着树冠遮雨,蜷缩在树叶的遮挡之下,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服粘着血液沾在身上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之前被蛇撞飞的地方隐隐作痛。 时安下意识地抬手扶住黑瞎子,一道透明的能量包裹着两个人,遮挡住了雨水,黑瞎子制止住了时安想给自己包扎的手,他语气十分平淡,“刚刚瞎子受伤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伤口别处理了。” 时安抿了一下唇,手上一用力带着不自觉的狠意,贴了上去。 黑瞎子被他小小扑了一下,手控制不住地往后一撑,扯到了拉伤的肌肉,倒吸了一口凉气,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无暇顾及这个了。 时安的吻毫无章法,呼吸交织在一起,黑瞎子手上一用力就带着时安抓了个圈,把他抵在带着水汽的树上,掌握了主动权。 时安被亲得眼尾泛红,那一双眸子带上了朦胧的水汽,哪怕是被亲成这副样子,他还是谨记自己的初心,在黑瞎子分神的时候,将疗伤药渡了过去。 黑瞎子轻啄了几下他的唇,十分无奈,“这下子还怎么骗过那群人精。” 时安傲娇地哼了一声,手指轻点黑瞎子的胸口,就将刚刚消失的伤口又模拟出来了。 “好吧好吧。”黑瞎子忍住笑意靠过去又亲了亲,将头抵在时安肩头撒娇,“瞎子真不想接活了,小蛇养我吧。” “好啊。”时安伸手圈住了黑瞎子的腰,语气闷闷的,“这里阴气好重,我不喜欢。” 这就触及黑瞎子的知识盲区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哄时安,“再忍忍,很快就结束了。” “这里枉死的人太多了,各个都不甘心。”时安语气淡淡的,他本能地排斥着这里的一切,太讨厌了。 黑瞎子简单地休整了一下之后,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神色很严肃地抓住了时安的手,“待会我们去跟吴三省汇合,他那边人多眼杂,一定要跟紧我,谁都别理。” “好。”时安乖乖地答应了。 (时间加速大法出现啦,ps:昨天和今天一下子进来了好多人,140人+160人的福利也是合并到一起写了争取字数写多一点,其他的往后稍稍,大概周末之前才能写完,这两天体测,后面又有考试,所以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 第20 真假难辨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实都不重要。 时安只觉得,他们俩都神经兮兮的。 特别是看着这个假吴三省无奈地组织伙计去假西王母宫,表面上是被逼无奈的老实人,实际上心眼儿都要飞出来了。 一群乌合之众,时安兴致缺缺地看着“吴三省”把人耍得团团转,等到对方玩过火时才出场。 “吴三省”这一次带来的伙计都是花钱雇来的,既不听话也不好用,虾兵蟹将一群,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丧命在机关下时,再怂的人也会产生反骨,已经癫狂的小伙计一把拽住了“吴三省”的衣领控诉对方拿自己兄弟的命探路,场面一下子陷入僵局。 时安轻笑出声,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刀片,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掐住“吴三省”的路人甲一僵,面目狰狞地倒了下去,时安一击毙命。 突然出现的人,单从身形来看,就比其他人小了一圈,手上拿着的刀片比起那群人9手上的武器,简直就像玩具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时安收回眼神,随手将压在“吴三省”身上的尸体先生推开,“待着这,别乱动。” 当时安突然消失在视野范围时,立刻就有什人惊恐地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脖子,他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黏腻的手感让他倒下时,目光都还带着迷茫和不解,“吴三省”带来的人躺了一地,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时安停下来那一刻,“吴三省”这才注意面前的人长得极美,那一双眼睛干净清澈,黑色的眼眸似品相极佳的墨玉漂亮极了,冷眼瞧过来时,像是含了冰霜一样。 哪怕手上沾了鲜血,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出尘。 “吴三省”憋了很久才冒出来一句,“他们还有用。” 时安愣了一下,无辜极了,“你刚刚没说,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是吗?”假吴三省,真解连环干巴巴地应了一句,面前这人刚刚杀了一群人,他还是忍不住关心道,“黑瞎子就那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吗?” 时安不回答,目光沉沉地跟他对视。 “你……唉。”解连环有些头疼,他原本以为是黑瞎子先过来,还想跟对方交接一下的,但没想到来的是这个小祖宗。 吴三省没有真正地出面跟时安接触过,基本上都是解连环。 解连环经常能见到黑瞎子身边带着这个小孩,或多或少地有过沟通,哪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解连环也还是放不下心,对方的脾气算不上好,却很有分寸,没有真正地为难过自己。 但现在这个,拒绝沟通的反骨样,他也有点束手无策。 时安却以为对方是不放心自己,才慢吞吞地开口,“我会保护你的。” “好。”比起像狐狸一样善于心计的吴三省,解连环的手段其实很温和的,亦正亦邪,他看了一眼尸体,才试探性地招呼时安向前走,他也不多嘴问,时安为什么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现在他们的位置是在真正的西王母宫内,解连环需要提前一步在所有人之前进入到这里,才能继续布局。 接下来,这一段路,时安秉承着不听不理不看的三大原则,真就只在解连环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出手。 另一边,吴三省成功地和吴邪碰面了,上演了一场心系侄子但被叛逆侄子伤透了心的戏码,很成功地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黑瞎子则是躲在暗处,悄悄解决掉危险因素,确保这一场大戏能够演下去。 吴三省伪装得很好,成功地骗过了吴邪,但那种老子最吊的心态在看见解雨臣的时候卡住了,他忍不住替解连环开口劝对方回去,结果被不阴不阳顶了回去。 要遭!! 吴三省顶不住解雨臣意味不明的眼神,因为不能确定对方现在知道了多少,只能又开始当谜语人了,全程,解雨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吴三省身上,一直到进入地宫时,才分心关照自己发小。 吴三省好像对一切都很有把握,在遇见蛇群的时候,当机立断地带着吴邪等人往甬道跑,引到了陈文锦所在的地方。 吴三省的演技很好,在看见陈文锦时,他手都在颤抖,三分心疼三分不安一分释然唬得吴邪一愣一愣的,“文锦……” “好久不见。”陈文锦面色很平淡,完全不像在看久别重逢的恋人,“你终于来了。” 吴三省神色复杂,他垂下眸子避开了陈文锦的视线,“是我对不起你。” 陈文锦态度很自然地走到了吴三省身边,用心酸又不安地眼神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她想伸手去摸却克制地收回了手,“我之前遇到了小邪。” 陈文锦的未尽之言,让吴三省脸色大变,他不敢细看吴邪的表情,声色厉荏,“这件事跟小邪没关系,跟吴家也没关系,你别扯上他们。” 吴邪想开口说话,却看见陈文锦朝他摇头,只好闭上了嘴。 “他们都知道了,连环这一切不是你的错。”陈文锦抹去了流出来的泪,声音哽咽道,“我明白你的难处,所以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 “你本可以不来的,继续当你的吴家三爷。”陈文锦这一顿表演,堪称影后级别,表情神态看得吴三省心酸不已。 他很想擦去陈文锦的泪,但吴邪和解雨臣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插向了自己,吴三省心虚又尴尬。 解雨臣深吸了一口气,肯定了内心的猜测,他名义上的父亲并没有去世,而是假借别人的身份活在这世上,内心的情绪十分复杂,再多的话在触及吴三省鬓角的白发时,都化为了一声叹息,“你……有空的话回家看看吧。” 说完之后,解雨臣再也绷不住表情了,他快步走到角落里,远离了那场闹剧。 比起情绪内敛的解雨臣,吴邪的反应极大,他崩溃地冲上去拽住了吴三省的衣领,“你不是吴三省的话,那谁是?!我三叔呢!!!” 吴三省有些不忍,他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面色惨白的吴邪,“你别问了。”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你动的手吗?你怎么下得去手!!!!” 眼见事情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吴三省伸手抱住了崩溃大哭的吴邪,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事情很复杂,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我再告诉你。” “连环!”控场女王陈文锦语气低沉地开口了,那种年轻清秀的脸上满是疲惫,“告诉他们吧。” 第21章 往事 提前预警:因为有小宝跟我说,要小心被举报抄袭,所以这一章含有小部分我虚构的情节,怕大家觉得奇怪和脱离原着,所以提前说明一下 吴三省长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没说话,潘子十分有眼力见地抓住了吃瓜看戏不干活的拖把等人去找机关。 见外人离开之后,吴三省才表情凝重地看向吴邪和解雨臣,“你们是真的想知道吗?” 解雨臣眼角还泛着红,他直直地看着吴三省,点了点头。 吴邪早就等不及了,他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是谁?我三叔的尸体呢?小哥为什么会出现在照片上,文锦阿姨又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吴三省又叹了一口气,再也没了吴三爷的样子,他就像个失意的中年男人一样,提及了往事。 通过吴三省的述说,吴邪窥见了年少时的三叔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十九年前的西沙群岛来了一群由官方背书的考古队,大部分成员都是在民间招募的,小部分是九门成员,更多的是其他地方招募来的奇人异士。 由于各自身份的特殊性,九门子弟们抱团取暖,逐渐组成了一个新的小队,经历了几次磨合之后,关系越发地亲密,偶尔也会有小争吵。 也因为这个,九门小队被单独划分了一个区域来进行勘探工作,直到队伍里面有人失踪,虽然三小时后找到了这个队员,但对方的行为举止都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从那一刻起,事情就变得不对劲起来,再次下海勘察的时候,失踪了一个人。 说到这的时候,吴三省停顿了一下,声音都带着哽咽。 吴邪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谁失踪了!?” 吴三省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不清楚是谁,我已经分不清了。” 吴邪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猛地抬头跟张起灵对视,又不敢置信地去看吴三省的表情。 “死的到底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已经不重要了。”陈文锦跟吴三省交换了一个眼神,接上了他的话,“也是因为这次事故,我们才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陈文锦沉默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事情的复杂程度,一言两语说不明白,你只需要知道你的队友下一秒可能还在跟你聊天,下一秒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开始,我和三省都以为是错觉,直到发现了第二个自己。”陈文锦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眶流出,“她只出现了一瞬,但却成为了我的梦魇,三省他为了我执意去查,结果……结果……” 陈文锦说不出来了,她将目光放在了解雨臣身上,“是我们对不起你。” 解雨臣已经没有心思去分辨陈文锦话里的陷阱了,他控制不住情绪,再不复从容淡定,“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抛弃了我,抛弃了解家?” 吴三省痛苦地避开了解雨臣看过来的眼神,“那是为了你好,如果……如果我还活着,那群人就会盯着解家不放,到时候……” “你别说了。”解雨臣听不下去了,他抿着唇站了起来,“这都是借口。” “都是借口!”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恨,眼神似刀,“那么多年了,你都不回来看我们一眼,你知不知道爷爷他……” “小花……”吴邪抓住了解雨臣的手,哀切地看着他,“我……” “我失态了,不好意思。”解雨臣勉强笑笑,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你继续。” 黑瞎子低着头,用牙齿咬住了口腔里的软肉,控制住表情,太好玩了,一个两个的都是演技派啊。 陈文锦语言很简短就把事情说了一下,从解连环为了找到吴三省不顾一切下水找了一天一夜,结果在礁石滩上发现了尸体,到自己作为领队扛不住上面的压力带队继续去寻找海底墓,再到在海底墓遇到了第二个考古队,再后来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被关进了疗养院里面,第一个异变的是队伍里面最爱美的小姑娘,队伍里面甚至还有吴三省和解连环,陈文锦试探几次之后发现对方目光呆滞,没有别的反应才放下心来,这不是她真正的朋友们。 陈文锦话一转不再提疗养院内的事情,她分不清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可能是被人救了,也有可能是被废物利用了,她说自己在有意识那一刻就不敢面对怪物般的自己,通过了吴三…连环的帮助才逃到了这个地方来。 她睡了好久好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文锦不敢去接触高调活跃的“吴三省”也不敢回家,只能躲在牧民家里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文锦脸色一变,姿态十分怪异,她死死地抓住了吴邪的手,“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说着,就神神叨叨地松开了手,灵活地穿过人群,消失在甬道里面。 吴三省面色一变,情真意切地冲了过去,“文锦!!?” 还未等他靠近,甬道突然涌出来很多蛇。 “三叔!?小心。”吴邪下意识喊出了那个称呼,想要冲过去拽开吴三省,比他速度更快的是解雨臣。 解雨臣一把抓住吴三省的衣领就往后面跑,但还是比不过蛇的速度。 吴三省小腿被咬了一口,气息一下子就变了,他虚弱地被解雨臣背在身上,断断续续地喊着解雨臣,含糊不清地跟他道歉。 解雨臣面色不善,语气硬邦邦的,“有什么以后再说。” 等到远离了蛇潮,解雨臣就将人放下,给他注射了血清,陷入半昏迷的吴三省面色惨白,稍显老态。 他咬咬牙又将人背了起来继续往前走,这里不安全,他谁也不放心。 寂静的环境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解雨臣想了很多很多,还是没能释怀,他始终是恨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愿意见到解连环死在这里。 吴邪他人很快就跟了上来,他围着解雨臣纠结了好久好久,还是不敢说话,只是一直很殷勤地跟前跟后。 “吴邪。”解雨臣目光暗沉,他回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吴邪,话在嘴里面滚了一圈,只吐出来一句,“这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吴邪扯出一个笑,眼眶红红的,“说到底还是我们吴家对不起你。” 解雨臣没接话,只是背着人继续走。 (请仔细分辨本次更新里的吴三省和解连环,活着的是谁,死了的又是谁) 番外6 猫猫1(点梗) 时安懒洋洋的,他趴在黑瞎子胸口听了会他的心跳,才不开心地翻身起来,他推了推黑瞎子,控诉道,:“你又在装睡!” 黑瞎子再也忍不住了,笑得比阳光都灿烂,大大方方地任时安推搡,就是不起来,“今天是休息日,瞎子需要好好休息~” 时安突然明白过来,他垂着睫毛,像是在思考了,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又趁黑瞎子不注意,仰头轻啄了一下黑瞎子的嘴角,亲完之后弯着眼睛冲他笑,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他凑到黑瞎子眼前,微张了嘴,露出了异常尖的虎牙,“早安吻。” “今天怎么那么可爱呀~”黑瞎子从不吝啬对时安的夸奖,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时安的头发,把人揉得东倒西歪的。 差点摔下床的时安:盯—— 他一边拉开距离一边整理头发,脸都板起起来,本来只是装装样子但余光扫到了憋笑的黑瞎子之后,怒气真的上来了,“你还笑,我要生气了。” 黑瞎子颇为遗憾地收回手,看着对方警惕的小模样,又忍不住笑了,“抱歉抱歉。”他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时安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皮肤,目光漫不经心中又带着些毫不掩饰的放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带着半真半假的遗憾开口,:“唉,后天就要去陪哑巴张干活,真的太让人难过了,都不能多陪陪我们小蛇了。” 几乎,是黑瞎子话音落下来那一刻,时安便抿起了唇,表情垮了一下。 “哦。”他闷闷不乐地开口,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一副我无所谓我都ok随便你的样子。 黑瞎子轻笑一声,刻意放轻了声音,声音带着叹息,“一想到好几天不能见面,瞎子的心啊抽痛抽痛的。” 原本还冷着一张脸的时安耳朵动了动,略带犹豫地转过身来跟黑瞎子对视。 ‘咳咳,忍住,不能笑,怎么那么好哄啊’黑瞎子克制住上扬的嘴角,表情深沉认真,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过来让瞎子抱抱吗?接下来可是要半个月见不到瞎子了哦。” 时安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在判断黑瞎子话里面的真假性,见对方理直气壮的样子,才一把扑进他怀里。 黑瞎子顺势摸了摸时安,配合地环住他的腰抱得紧紧,他埋首于时安脖间,鼻尖全是熟悉的冷香,黏黏糊糊的撒娇,“呜呜呜呜不想接活,但又不能不去。” 时安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但还是很配合地拍了拍黑瞎子的背部,“辛苦啦。” 黑瞎子很干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时安迷茫的眼神中吻了上去,温热的唇瓣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唇角,他强势地将人困在怀里,手插进了长发中,凶狠又温柔地继续亲了上去。 时安被他亲得脸发烫,手本能地撑着床单,想往后退,却被狠狠地揽入怀中,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黑瞎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得意洋洋地又把人家梳理好的头发弄乱。 时安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似乎要说些什么,但他凌乱的头发突然动了一下,冒出来一双白净蓬松的兽耳,耳朵因为主人的情绪波动,威风凛凛地支棱起来。 毛绒绒的,看起来很好摸…… 黑瞎子直勾勾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时安不明所以地抬手摸了摸头顶,毛茸茸的耳朵触及指尖时,耳尖敏感地颤了颤,一种痒意从耳廓开始蔓延,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怪异。 黑瞎子心里痒痒的,他礼貌性发问,“我可以摸摸吗”手却早就伸出去了,那兽耳瞧起来软乎乎的,但手感略微带着点韧性,柔中带韧。 时安闷闷地喘息了一下,他抖着耳朵避开了他的手,眼睛湿漉漉的,他的屁股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尾巴,白色的蓬蓬的,看起来十分好摸。 “哇哦?”黑瞎子眼睛发亮,十分期待地抓住了时安的腰,“快过来让瞎子摸摸!” 尾巴的手感跟耳朵不一样,比起耳朵它里面的软骨要更硬些,但毛发更多更蓬松,也更加地软,黑瞎子从头到尾撸了好几把,手感超级无敌赞,他从尾巴尖摸到尾巴根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时安却莫名的颤了一下,尾巴缠住了他的手,蹭了一下又一下,他抬起头时黑瞎子才发现对方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竖瞳,眼尾却泛着红,不自觉地发出了低低的呼噜声。 如果,黑瞎子会猫语,就能听出这个时候的时安是在警告他。 时安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从上到下盯着黑瞎子打量了一圈,他抬起头凑到了黑瞎子身前,嗅了嗅他的胸口,又靠近了小腹蹭了蹭。 他舔了一下尖利的虎牙,咬住了黑瞎子的锁骨,半眯起眼睛,“饿了。” 黑瞎子一捋他的尾巴尖,直接往床上一躺,很是大方,“来吧,记得要怜惜瞎子这朵娇花哦~” 时安的呼吸略微沉了些,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黑瞎子,又觉得牙痒痒了,最后只是缓慢地咬下黑瞎子的裤子,一点一点地解开束缚。 黑瞎子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害羞甚至还拍了拍床单,示意时安过来。 (评论区) 黑瞎子下意识喘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了兴奋地扫来扫去的尾巴轻轻地揉搓了一下,他敏锐地察觉到时安头顶的耳朵抖了一下。 应该是还不错吧? 时眼尾的红更艳了,他眯着眼喉咙里滚动着一点呼噜声,蓬松的尾巴摇啊摇。 ps:注意看段评区,因为这几天人好多,一下子负债累累,所以这个点梗福利暂停,什么时候清完债什么时候再继续啦) 第22章 陨玉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时安神色微妙,他看了一眼身边气质温和的解连环,又看了一眼那个不惜用身体为代价打消怀疑的吴三省,“我果然还是喜欢跟你玩。” “是吗。”解连环有些尴尬,他此刻带着时安躲在了一个小角落里面,位置极佳,他不知道时安通过之前在雪山给黑瞎子留下的禁制观看了一场演技派的表演,还以为对方是真心在夸自己,“其实,三省他就是脑子转得太快了而已,对你没恶意的。” 时安又不说话,他盯着解连环看了很久,然后给对方塞了些吃的和防身的武器之后,就翻身从隔断处跳了下去,“我去找瞎子了。” 解连环沉默,看着对方远离,最终觉得把刚刚发生的事烂在心里。 是真的对我不设防,还是在试探呢? 陈文锦的身影在甬道消失后,吴邪下意识追了上去,结果却被蛇潮拦住,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玄女墓处再次相遇。 但,陈文锦已经失去了理智,疯了一样地往上爬,哪怕身上沾满了吸血虫也丝毫阻挡不了她的动作。 “文锦阿姨?!”吴邪急忙跟上,等到他靠近时,陈文锦定定地站在离他不远处,就像是专门在等他一样。 “我的时间不多了,小邪你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这将是我的终点。”陈文锦的神智闪过一丝清明,她回头看了一眼吴邪,毅然决然地消失在对方的视野里。 吴邪表情不太好,不管其他人的叫喊,直接追了上去。 但陈文锦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吴邪分不清她是往哪个方向跑的,只能是凭直觉随意选了个方向。 吴邪艰难地穿过狭窄的通道,大概行走了几分钟终于窥得一丝光亮。 前方是一座荒废已久的类似宫殿的建筑,正中间的祭台上连接着一块奇特的石质物体,它实在是太大了,漆黑色的岩石从祭台一直向上蔓延到最顶部。 吴邪光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十分的不适,密密麻麻的洞孔就像一双双眼睛死盯着他,他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 陈文锦就站在那前面,嘴里一直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陨玉”“时间”“终点”,让人瘆得慌。 吴邪不敢靠得太近,他举着手电筒直直照着陈文锦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挪了过去,“文锦阿姨?” 时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吴邪身后,目光在扫到陈文锦时,瞳孔奇异地闪过一抹红色,他对面前的半人半怪物隐隐抱着些许敌意,“我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会再上前了。” “呃!?啊啊啊啊啊!”吴邪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地挥舞着手里的手电筒往前窜了一大步,“谁!?” 时安默默偏头,避开了刺眼的光线,睫毛颤了颤,带着一份特有的精致漂亮,他靠近吴邪,低声说道,“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陈文锦身上的气息太斑驳了,时安分不太清,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吴邪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透着股强装的镇定,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要被你吓死了。” 时安嘴角拉起一丝弧度,表情不屑地扫了吴邪一眼,呵呵一笑。 “你别学那个死瞎子。”吴邪壮着胆子上去抓住了时安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你没跟其他人一起吗?这里那么危险。” 时安感觉有些怪怪的,偏头看向吴邪,却被对方捂住了嘴。 吴邪表情严肃,眼睛一直盯着陈文锦的方向,十分认真地听着陈文锦念叨着的话,仔细分辨着。 时安手指微动,一缕怨气弹去,陈文锦的身子一僵,思绪再度恢复了清明。 她操控着僵硬的四肢一点一点站直,骨头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响声,甚至还有关节错位的声音传去。 时安轻轻拍了拍吴邪示意他松开自己,二者四目相对,最后还是吴邪妥协松开了手。 陈文锦僵着身子转过来,表情十分怪异,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再不走,就真的出不去了。” 陈文锦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她慢慢地走上了祭台,在靠近陨玉时,她若有所感,回头跟吴邪对视,“帮我告诉他,以后别再来了。” 她说完之后,便翻身转进了孔洞了。 当陈文锦的身影消失那一刻,强烈的窥探感让时安瞪圆了眼睛,他只感觉到灵魂一阵刺痛,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 时安忍着周身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一把推开了吴邪,“快走!!” 吴邪想把时安拉起来,两个人一起跑,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拦住了。 孔洞里探出半张人脸,脸色苍白的人朝半跪在地上的时安招了招手,“过来。” ‘那是西王母吗’吴邪不太确定,他思绪混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时安无声地动了动唇,浓重粘稠的能量化作一滩扭曲的液体,将他裹挟在其中,直至完全消失。 陨玉内部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它依附于思维,如果你想要鸟语花香的世界那便是鸟语花香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你的幻想。 时安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当成养料吃掉,但没想到大费周章把自己弄进来的西王母,对方面色暗淡但眼睛贼亮,是物理意义上的亮,她的眼白眼珠都已经化为光芒了。 时安本想问些什么,却没想到对方气势汹汹地往自己嘴里面塞了些什么。 时安:??? 冰凉的东西在接触到唇部时就化为一道清凉的液体,凉凉的,顺着口腔就往下滑。 在极度的清凉过后,时安脑子一片空白,像是吸猫薄荷过度的猫猫一样醉醺醺的,残破的灵体也得到了滋养,凝视了几分。 西王母很满意,继续塞了第二块东西进时安的嘴里面。 时安原本肤色是苍白毫无血色的的,哪怕再怎么伪装也摆脱不了非人感,透露着鬼气,现在却变得熠熠生辉,仿佛是天生的冰肌玉骨,简单来说,就是从一个极端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西王母面色不由得微妙的变了变,好像补得有些太过了,但…… 她将目光放在了时安的脸上,默默地又塞了几块进到时安嘴里面。 好孩子,多吃点。 意识昏迷之际,时安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 西王母不知在跟谁对话,可能是起了争执,双方的语气都不太好。 第23章 系统视角(算是一个小补充设定解析章) 最开始的系统是不同于其他自愿或被迫的系统,他一直都对这些任务接受良好,他辅助着一个又一个的宿主摆脱烦恼永登极乐,再收取报酬。 直到遇见了新宿主,那是一个被教养得很好的孩子,出生于帝王家,母亲的身世又显贵,可谓是天之骄子。 像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烦恼呢。 他冷眼瞧着这个孩子一步步成长,如他预料的那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随着他的死亡,这个世界倒带重来,这一次,系统才产生了些许兴趣,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再到暗中干涉他的人生走向,很不幸,再次失败,他死于人的嫉妒心。 可能是太过于优秀了吧,这个孩子被宣扬成特殊的命格,勾得皇帝不顾人伦,也要把他吃进肚子里,是被物理版地吃进了肚子。 系统真的要炸了。 第三次,系统顶替了母亲的身份,亲自抚养起了这个孩子,他一边养娃,一边铲除异己,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天命。 第不知道多少次失败之后,系统悟了,直接将他的灵魂捕捉,藏匿于自己的意识流里面,给他伪造了一场好梦 ,借助着绑定新宿主的机会,带着他偷渡。 新宿主所在的世界更为绚丽,充满了神话色彩,同样也危机四伏。 系统按班就部地辅助这一任宿主,看着他从死亡的绝境中一次次闯了出来,直至成仙,然后在对方最不设防的时候窃取了一些气运,再夹杂着偷渡来的能量,给那个孩子重新构造了一具身体,捏造了出一个最合适的身份,最后才选出了一个看起来最安全风评最好的门派,才放心地去跟总部扯皮,要补偿。 结果,就在待机这段时间,这个该死的天道为了补全自己,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小孩身上。 靠北啦,系统骂骂咧咧地开撕,扯头花,趁着对方虚弱的时候,薅了一大批能量才跑路。 结果跑路的时候,跟总部断联了,系统一头扎进了一个刚重启完毕的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正处于混乱时期,系统偷偷摸摸又薅了一大半能量来修补小孩受伤的灵魂,好不容易将缝隙修修补补完,结果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时间节点被锁定了。 这下子真的玩球了。 系统本质上是靠在时间节点来进行迁移跳跃和管控的,他们一般与所在的世界达成协议,贡献出一部分能量来获得认可,再借助着宿主心愿达成所反馈的情绪波动和部分能量作为燃料,来维护自身的运转。 但现在这段时间节点被锁定了,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人无法获得下一个世界的认可,要么和解要么被耗死。 在偷渡的过程中,系统为了防止时空中的风暴所产生的力量撕烂崽的身体,大量消耗了能量,也得亏他跑路前薅了一大把气运,要不然就真的保不住了。 但,副作用也有。 之前养好的崽变回了身体最差最虚弱的时候,可偏偏这时已经没有第二个可以薅羊毛的对象了。 系统心情很复杂,他既当爹又当妈还是没保住宿主,结果带着宿主的灵魂跑路时,正巧遇上世界重启,为了养崽好死不死地薅了一大半能量,结果被发现了,为了崽不能被抓去当五彩石补天道。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还带着点玄幻修真色彩,人类本能地追逐着所谓的神明,强行给许多东西加上了不属于他们的定义,做出了许多疯狂的事情。 小世界面临崩塌,再度重启。 第二次,又出现了同样的状况,这一次是人类为了追求极致的力量,一不小心引起了大混战。 世界又又崩塌,再度重启,文明覆灭再到重现,折腾来折腾去,就出现了很多烂摊子,天道只能到处抓人来帮忙补漏洞。 然后,在某一个时间点里面,天道发现了个亮闪闪的东西,一看就大补,但碍于这一次的世界运转看起来还算平稳就没动手,然后世界又又又崩了。 天道下意识地截取了这个时间点,想要将其吞噬,借此来修补被烂摊子而破坏掉的规则,结果被揍了一顿。 天道为了在世界正常运转,将垃圾集中到一起管理,俗称关禁闭。但东西太多了也不好管理,好几次差点又出岔子。 没想到,因为一个历史遗留问题的影响搞出来了些烂摊子。 七七八八的因素堆在一起,让祂十分头疼。 反正最后折腾来折腾去,目前的局面还算稳定,只要打工还债的人老老实实不作妖就好了,如果能好好相处就更不错了。 系统含泪无偿打白工,兢兢业业诚诚恳恳,他恨不得捶死所有人。 崽的情况不适合待在青铜门(禁闭点)里,系统勉强和天道和解,选了一个最顺眼的地方将崽投放到那边休养。 和解之后,系统获得了部分权限,能够接触到天道安排的神使,他经常通过这些人的眼睛去沟通外面的世界,只不过神使之间也是有斗争的。 人嘛,都这样,只有活到最后才能算赢家。 系统对这些没有兴趣,更没有关注他们。 就在打工的时候,系统被偷家了,养的崽不仅谈了对象,还十分叛逆地到处跑,耽误了修补身体的时间,系统一边窥屏一边悄悄投喂,立志让崽越活越棒。 结果,就刚刚在处理青铜门不安分的怪物时,崽的灵魂波动不对劲,系统直接应激,生怕对方出事,急哄哄地就赶过去了。 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届的独苗苗神使,在跟“西王”母对峙。 来收拾烂摊子没忍住给人家塞了点吃的假西王母真天道:…… 因为时安灵魂波动太过强而放不下心来看看什么情况的系统爹:…… 谁懂啊,一来就看见小孩差点撑死,这个发展他是万万没想到啊,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 天道本来也挺心虚的,直接屏蔽掉对方的信号,悄悄地溜走了,留下了系统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系统没办法,只能把陨玉里沉睡的西王母唤醒,远程监控着一切,又分出了一半的心思在时安身上。 第24章 记忆\/封印 昏暗的洞穴中,有个小孩蜷缩在动物骨架之中,腐烂的潮湿的气味能掩盖住他的痕迹。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俊俏的小脸上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现在已经瘦尖了下巴,那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他的皮肤雪白,换句话来说便是病态。 此刻,他轻抿着唇,努力抵抗着脑海里嘈杂的声音,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那些低沉幽远的声音。 无数纷纷扰扰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几乎要把他撕碎了,他十分痛苦地捂住脑袋,整个人不停的抖动着,心几乎要跳出来。 直到,有人发现他。 那是个很奇怪的人,看不清面容,但很努力和善的安抚着小孩的情绪。 被安抚着的小孩很不适应,他看着自己细嫩的小手十分不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弱小无能的感觉了,他无法反抗,被怪人抱在怀里,走出了洞穴。 外面的世界怪诞又美丽,冲入云霄的巨树遮挡住了阳光,隐入云雾。金色的神殿静静坐落在丛林深处,红日的光芒洒落,却遮不住它的肃穆。 走入神殿之后,刺骨的寒让小孩脸色越发的白。 “别这么看着我。”怪人微微一笑,他的手是暖的,靠近时能感觉身体内所流动的能量伴随着滚烫的液体在缓缓流动,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满了奇奇怪怪的符文,看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不自觉地陷入其中。 他说,好久不见。 小孩皱眉,他对这种自来熟的态度感到了极其不舒服,但他又无法反抗,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又在生气?”怪人毫不在意,他蹲在小孩旁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那股神秘高人的气质荡然无存,他面带微笑,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 小孩不知为何,没有挣扎,任由这个怪叔叔好奇地把自己翻来翻去的查看,他的脸色苍白地吓人,病痛带来的折磨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好神奇诶,身体那么虚弱居然还能活着?”怪人,也就是系统略微新奇地将人检查了一圈,他太瘦了,几乎全是骨头,单薄的要命,再加上他本来就体虚,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太神奇了。”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系统略带怜悯地看着这个孩子,“如果不确定的话就不要回答了。” “时安。”幼年版时安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漠,他无视了系统僵住的表情,板着脸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对吗。” 系统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天杀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打爆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 “准确来说,我跟这个时候的你是第一次见面。”系统很快就将危险的想法抛之脑后,他脸上笑吟吟,心里在流泪。 “那接下来的我是不是会死。” “是的哦。”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时安不再追问了,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细小白嫩的手掌上全是伤痕,而他就是靠着这双手从崖底一步一步地爬了上来。 “我不想死。”时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只是一段虚假的幻境而已,你不会真的死在这。”系统心念一转,眼前的幼童就变成了十二三岁的样子。 十二三的时安穿着一身蓝白色的衣服,平添了几分朝气,唇红齿白风流俊逸,他长得很漂亮,让人忽略掉了眉眼间的戾气。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你被囚禁在小小院落里面,跟笼中鸟雀一样。”系统回忆了一下,脸上不自觉露出嫌恶的表情,“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先把他们都收拾一顿再走。” “所以,我是只有在死亡的时刻才能见到你吗?”时安有些新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穿搭,这种过于古调的衣服他好像很久没有穿过了。 “差不多,但也不完全是。”系统的口吻十分柔和,他也懒得维持人形,直接化作一团光晕在空中飘来飘去的,很像个球。 时安这么想,也这么叫出口了,“球球?” 系统还以为他想起来了什么,泪眼汪汪地扑了过去,“我的宝呜呜呜。” 猝不及防抱了一大团的时安,微微眯了眼睛,轻轻地团了一下对方圆滚滚的身体,手感微妙到无法形容。 自认为是老父亲的系统泪眼汪汪地在时安身上蹭来蹭去,才心满意足地飘走。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安体内的能量慢慢消化了些,他又长高了。 此时的时安看起来十六七岁,身穿着一袭红色曲裾,腰间束着的玉佩坠在身体两侧,勾出了纤细修长的腰肢,他面色苍白,但眉眼清艳之际,但依旧遮不住那病态的虚弱,黑发雪肤,整个人都透着病态苍白的美感。 那一双眼睛极黑,病弱苍白的柔弱与令人生畏的浓郁艳丽糅杂在一起,使得他的气质更加独特。 美则美矣,但还是一副短命相。 “我想想,这个时候的你应该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吧。”系统心疼地贴了过去,“父亲只是把你当做取血续命的工具,名义上母亲又捂住耳朵当神座上端坐其中的菩萨,唯一疼你的人早早死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时安的态度很冷漠,悄悄地又摸了一下小圆球。 “确实,反正后面亡国了。”系统啧了一声,还是很不爽,“这些都不重要了。” 哼!不开心! 十七岁的时安气血不足显得面色苍白,看上去久病缠身的样子,系统看了觉得十分糟心,从库存里面扒拉出来一片叶子。那片叶子如同翡翠般清透,哪怕在神殿这种昏暗的地方也能熠熠生辉,气味也是那种纯净清雅的味道。 系统很自然地就往时安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心疼,嘴里面不停念叨着怎么没薅多点。 时安听得云里雾里的,脑子一团乱。系统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反手又将加固了几道封印,生怕时安想起来些什么。 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记忆,通通消失! 死亡了那么多次所造成的心理阴影一旦被唤醒,时安绝对会精神崩溃的,为了避免这种状态出现,系统还特地抹去了时安记忆中自己的存在感,才放心地解除幻境。 第25章 西王母 在远古时期,人类对大自然的认知是有限的,出现了对神明极度崇拜的现象。古人会将自己的先祖供奉为神明,以此获得庇佑。 每个东西都有着自己的对立面,世间万事都需要平衡,就像是水与火,阴与阳,还有善与恶一样。 西王母想,她可能就是恶的代表吧,在发现了陨石的秘密后,她逐渐破解并掌握了其部分秘密,借此使得国家的科技水平遥遥领先于周边的国家了,为了自己的欲望,西王母开始陆续发动了对领国的战争,获得了大量奴隶。 她醉心于研究伏羲的长生之术,尝试了无数种方式,到最后,也没能真正的长生。她依靠着陨玉狼狈地存活,诱骗着同样恶心的灵魂前来“朝圣”,并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周穆王是她遇见的同类人,两个人一样的恶心,同样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残害子民,他却能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得到长生的方法以后,这个男人为了掩盖这件事,而编造出了一个爱情故事。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只不过,西王母没告诉他,他所向往的长生是有缺陷的,毕竟欺骗她也需要付出代价。 张家是神使,但最开始也只是天道为了方便监视西王母等人而赋予了些许奇特的能力,祂也只不过在一群奴隶中挑选了一个最为顺眼的罢了。在漫长的奴隶生涯中,张家人本身的奇特性也逐渐显露出来。 野心家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顺势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力量,西王母为了长生而付出代价自我囚禁在陨玉之后,部分张家人逐渐接替取代了她所研究的活体实验。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随着越来越多人死亡,他们也逐渐意识到,长寿不等于长生,只有少部分体质特异的人才能接近永生,家族的概念被第一次提及。 张家顺应时代的发展,选择了隐落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极大部分张家人对皇权的斗争、朝代的更替毫无兴趣,但总会有几个出挑的人。 因此,张家分裂了很多次,慢慢地演化出了职位,严格划分了每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不同性格不同特征的族人逐渐同质化,直到再度分裂。 末代张起灵(小官)的出现已经宣示着这个大家族已经逐渐走向颓势,外敌再加上内部的不同的声音,有能力的张家人逐渐出走,寻找新的出路,只有沉浸在往日荣光里的人清醒着沉沦。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张起灵目光停留在那个外表与活人无异、皮肤栩栩如生但却散发着浓浓死气的“人”身上,对方的皮相上佳,是那种悲天悯人的长相,但内心却丑陋不堪。 “那你觉得这是赐福还是诅咒?” 西王母不在意张起灵对她的不敬,意味阑珊地移开了盯着他看的视线,随着她的视线转移,陨玉里的蛇群也纷纷离开,“我已经很久没有跟活人交流了。” “陈文锦呢?”张起灵低垂下眉眼,握紧了手里的由吴邪倾情提供的匕首,看起来恭顺但实际上下一秒就能将刀甩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把你的心思收一收,在这个地方你并没有能力完全解决掉我,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西王母长期居于高位,哪怕在陨玉内也能驱使衷心的下属,人兽蛇身的傀儡群包围住了张起灵,她面对越发警惕的张起灵,轻蔑一笑,“我对你没兴趣。” 张起灵沉默地收回了匕首,不再接话。 “那个孩子呢?”西王母又问,她目前的脾气算是比较平和的,换做在其他时期,她只会摧毁眼前的所有东西,现在有了更中意的玩具,“我一个人真的是太寂寞了。” “他不是你能觊觎的。”系统淡淡地警告了一句,它凭空出现在西王母眼前,意味不明的文字符号围绕在衣摆之上,他将沉睡中的时安推向了张起灵,“嘘,别让我太难办。” 张起灵看不见系统,在瞥见了时安突然出现时,下意识地小腿用力,借助着洞内崎岖不平的石头跳至半空中,将人拽向自己。 “不用那么紧张。”西王母笑得很突兀,疯疯癫癫的想要伸手去触碰空气中的什么物质,脸上伪装出来的正常模样逐渐被鳞片覆盖,嘴里面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他难道不算我的孩子吗?” “你偷了我的东西才把他塑造出来的,他的命是我给的。”西王母的脸色逐渐狰狞,巨大的蛇母感受到了召唤,正疯狂地朝陨玉赶来。 系统切了一声,很是不屑,“哦,那你过来抢啊。” 法则允许你苟活于此,可不代表着它在保护你,这只是为了世界能正常运转而已。 系统懒得废话了,他抽取了陨玉的部分能量就往时安身体里塞,在能量脱离了载体时,周围的温度极速下降,地面慢慢凝结出冷霜,逐渐将西王母困在原地。 “再见。”系统略带怜悯地看了一眼西王母,在天道无声的警告中将对方封存,“好好睡一觉吧。” 密密麻麻的蛇群化为了石像,依旧忠诚地守卫着主人。 内部的变化同步影响到了外部,那些奇异的生物本能地逃离,但最终还是失去了生命力。 吴邪在外面已经等到心焦了,哪怕自己可能会帮不上忙,他也执意要等到张起灵出来,典型的不撞南墙心不死。 王胖子一开始看着心急的吴邪还会说说俏皮话,缓解气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他也开始心慌了。 解雨臣陪了吴邪三天,第四天就离开了,解家人心不齐,他不能放任这艘巨轮脱离掌控,在离开前,他给吴邪留了个地址,哪怕自己内心再疲惫再无力还是扬起了温和的笑容安抚吴邪的情绪,“如果遇上了什么事,就来这个地方找我吧。” 吴邪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抱了抱解雨臣,“三叔的事,我回去之后会找二叔解决的,到时候……如果三叔他真的是解表叔,他……他就随你处置,小花……”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这与你无关。”解雨臣很自然地揉乱了吴邪的头发,露出了那么久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再说了,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乖乖等你出来吗?” “啊!?!!!”吴邪瞬间清醒了,他回忆之前在医院跟三叔的追逐战,内心十分崩溃,但已经来不及了,三叔可能已经跑路了。 解雨臣绷住了表情,克制了笑意,一副沉着冷静的精英模样,“你好好想想你三叔在道上的名声吧。”说完了之后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收拾了些必需品就离开了。 他还是不忍心,将大部分食物留给了吴邪他们。 第26章 生or死 “噗——”时安控制不住地张嘴吐出些淤血,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灼烧着他一样,浑浑噩噩时好像有人温柔地擦拭掉他脸上的污血,拽着手腕将他抱了起来。 时安面无血色,原本就单薄的身形看起来显得更加的瘦弱,他疼得瑟瑟发抖。,胸口处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就连呼吸间都能牵扯到一大片剧痛,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张起灵无声地跟空气中的意识(系统)对峙着,不让他靠近,抱着时安慢慢地后退离开。 系统:这也是个傻孩子,算了不计较。 意识苏醒时,时安最先闻到的是是奇异的香味,接近是听到了体内骨骼碎裂重组的声音,他忍不住又呕出一大团血,骨骼经脉一次次地碎裂重组让他控制不住的发抖。 好疼……好疼……眼泪混杂着血液流出眼眶,他全身都开始渗血,浓重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鼻腔,他下意识地想消散身形,缩回小小的空间里喘息。 但身体不受控制,胸口的心脏从一开始的摆设品再到扑通扑通地跳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安整个人都像在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整个人倒在血泊中,黑发披散如墨玉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圆润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皮肤毫无瑕疵似玉一般,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整个人略显单薄纤细。 他不适地动了动手指,慢慢地适应着崭新的身体,直到可以坐起来。 陨玉的能量带着霸道的死气再配合着系统薅来的生气和时安这些年靠着沉睡而不自觉吸收的阴气,三种能量修补了灵魂的损伤和隐患,滋养了脆弱的五脏六腑。 充沛的能量运转时会霸道地吞噬一切,不能吸收的东西排除出去,构建出新的经脉和身体。 时安沉浸在这种玄妙的感觉中,黑发如瀑垂下,披散在白皙的肌肤上,看似纤细羸弱的身体带着少年雌雄莫辨的美感,淡淡光泽流转皮肤之上,他的眉眼如同一团明艳的火焰般张扬而艳丽,貌若女子却不失英气,那双眼睛生的极为动人,漆黑的眼眸纤尘不染,黑白分明,但眼波流转间,灵动勾人。 时安摸索着站起来,胡乱将衣服披在身上,他对这个世界太过于陌生了,陌生到一点实在感都没有,以至于身后悄悄站了个人也没有发现。 身后的青年面色苍白,禁欲清冷,干净得好似一抹霜月,不染尘埃,但偏偏这个淡漠至极的人有着一双悲天悯人的眼睛。 时安的心跳乱了一拍,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这个陌生人身上那种矛盾的气质让他无比的熟悉,可他真的想不起来,脑子里空空一片。 时安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发现那个人一头栽了下去,越发地戒备,恨不得原地藏起来,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时安盯着这个眼熟的人看了许久,才伸出去去触摸,温热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 ‘还……还活着……’时安慢半拍地在心里想了一下,他隐约还摸到了什么,带着黏腻的感觉。 四周的光线出奇的暗,隐隐有冷风从空洞的地方吹了进来。 时安蹲在地上看了很久,直到小腿酸痛才反应过来,容貌昳丽的脸上表情十分迷茫,一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张起灵。 他以前好像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时安伸出手指戳了戳昏迷的张起灵,温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样,又戳了一下。 昏迷中的张起灵浑身滚烫,脸上泛着病态的红,神智都不清了,他抓住了脸上捣乱的指尖,虚弱至极地捏了捏,“往前走……出去……” 他又开始做梦了,梦境模糊了记忆,他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上一秒的他还处于幼年时期,独自一人住在偏远冷清的小院里面,屋子里长期萦绕着草药的味道,一碗一碗苦涩的药汁被灌进嘴里。 下一秒,他就独自出现在黝黑的地底下,一个闯过危险的机关,身上的伤添了又添。 面色潮红眼睛紧闭的张起灵烧得迷迷糊糊,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分开了自己的唇想要进入口腔,他死死地闭着嘴不肯开口,努力地想把东西给吐出去,他本能地排斥着。 时安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掐住了他的下巴,撬开了嘴,把突然出现的瓷瓶对准了张起灵的嘴,全都倒了进去。 见张起灵稍微安静了,时安这才满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才松开了手。 时安有些饿了,他摸了摸肚子,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手指摩挲了一下身上薄如蝉翼冰凉丝滑的衣服,脑海里无边无际地想着,下一秒就消失在这个空间里面。 时安脚踩着湿润的泥土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呼吸的空气中是清甜的,灵气滋养着他疲惫的身子。 他控制不住抬脚向前走着,随着他的动作,蒙在周围的雾气逐渐消散,露出了一个新奇别致的世界。 哪怕失去了记忆,他也能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是一本小册子,熟悉的字迹让时安放下心来观看。 小册子上的内容不多,简单地记载了一些信息,很好地填补了时安对这个世界的陌生,他本能地挥挥手,身边就围绕着一些虚拟屏幕,上面分门别类地显示着物品。 时安边看边研究,直到看到小册子上记录着“爱人”两个字,才停留下来。他没有爱人的概念,但一看见这两个字,就不由得心生欢喜,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下,淡淡笑意浮现在眼神里,鲜活生动。 修长白皙的指尖轻点了一下,在纸张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时安唇角弯弯,露出极为欢愉的笑。 他想,自己出去了一定要找到这个人,如果他能一直让自己开心,那便留着,如果不能就杀了吧。 第27章 出陨玉 时安再度出现时,张起灵的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他整个人蜷缩着,那是一个极为不安的姿势。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眼睛空洞蒙着一层水汽,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时安伸手把人扶了起来,但很显然他低估了张起灵的重量,被压着差点摔倒,踉跄了几步。 扭曲黑暗的通道不能影响时安的判断,他扶着张起灵随意选了个方向就坚定地往前走去。 在外面的王胖子和吴邪已经断粮很久,全靠一口气硬撑,昏暗的空间只有头顶的陨玉散发着淡淡光晕,饿过头的肚子痛得难受。 吴邪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哥再不出来,我们俩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饿不死。”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吴邪迷迷糊糊地被人塞了一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然后被用力地弹了一下脑瓜。 痛意很快就让吴邪回过来神,他略带惊喜地抬头,就看见了一双存在感极强的墨镜,“黑……黑眼镜?” “不是黑……黑眼镜,是黑……黑爷。”黑瞎子乐得直不起腰,又给狼吞虎咽的王胖子丢了瓶水,“你们两也是真的虎啊,真不怕饿死在这。” 王胖子拍了拍肚皮,刚刚咽进去的食物稍稍缓解了一下灼痛的胃,又拆开了包饼干,无所谓地应了一句,“在地底下干活本来就是拿命在博,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胖子我舍命陪天真,就算死在这里那也是一段佳话。” “你以为我没出去找过吃的啊,那群狗币跟蝗虫过境一样,一点东西都不剩 。”王胖子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地一口咬碎了饼干,“等胖爷出去了不得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做报复。” 吴邪愣了一下,眼圈泛红,低低地嗯了一下。 “你也别怪天真,他这几天着急上火得不行,胖爷也不是没劝过他,这傻孩子死倔死倔的。”王胖子憨憨一笑,扒拉了一下吴邪,朝看戏的黑瞎子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拜了拜,“黑爷还有吃的吗,我没吃饱。” 黑瞎子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护犊子的胖妈妈,又丢了几包饼干过去,才懒洋洋地走到陨玉前,他摸了摸下巴研究了半天,突然回头问道,“哑巴进去多久了?” “说来也奇怪,看起来那么小一个地方,小哥进去那么久都没有出来。”王胖子长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他不敢把不好的猜测说出口,只是朝吴邪的方向努努嘴,示意黑瞎子别问了。 黑瞎子耸耸肩,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他坐得离吴邪稍微远些,姿态自然像是坐在什么高级餐厅一样,斯斯文文地拆开了手里面饼干,一边啃一边观察四周。 又不知道多少个钟过去了,吴邪从睡梦中惊醒,他梦见了浑身是血的张起灵朝自己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他下意识地朝头顶的陨玉看去,有那么一瞬间,吴邪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被迷了眼。 他呆呆地仰头看向洞口,迟钝地啊了一声,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小哥?!小哥是你吗!!” 那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人闭着眼睛,不受控制地从空中坠落,如同折翼的蝴蝶般。 小哥!!!! 吴邪猛地冲了出去,张开手欲接住他。 “哎哟。”吴邪被砸得发出了痛呼,身体发出了火辣辣的痛,他艰难地把张起灵推开,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痛死我了。” 这动静不小,一下子惊醒了王胖子,对方迷迷糊糊地摸过身边的枪,强撑着睁开眼,“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胖子!别睡了,小哥出来了。”吴邪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大大声喊了出来,眼睛亮得惊人,心像是落在了实地一样,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哎呀!”王胖子用力拍了拍大腿,怀疑吴邪太过于紧张小哥,被刺激到脑子发病看错了,直到他从地上翻了起来,目光停在那个目光呆滞瑟瑟发抖的人身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小哥?!” 张起灵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面色苍白抖个不停,看得吴邪还没有高兴多久心就提了起来。 吴邪将身上的外套扒了下来,二话不说就裹在了张起灵身上,“胖子快过来!!” 王胖子诶诶诶应了几下,赶忙将外套也盖在了张起灵身上,他把手放在了张起灵身上,感受着对方急速又微小的颤抖,心也跟着慌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张起灵这模样,在他印象里面小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面对再危险的困难也能面不改色地解决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恐惧得发抖。 难以言说的冲击力,让他眼眶都红了,王胖子吸吸鼻子,十分冷静地开口,“天真,小哥现在这个情况必须要医院检查才行了,不能再耽搁了。” 黑瞎子木着脸被吵醒,直到看见张起灵精神崩溃,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卧槽了一声,从背包里抹出了个镇定剂,“都起开都起开,如果不想他变成傻子的话,都别动他了。” 黑瞎子动作十分地快,把这两个人都推开了,飞快地给张起灵扎了个镇定剂,又给他强制性关机了,见张起灵的呼吸平缓了起来,才放下心去触摸他的额度。 张起灵本能地想抬手格挡却被外套给包裹住无法代替,黑瞎子三下五除二抓住他的手腕,感受了一下脉搏的跳动,这才放下心来。 “行了行了,让他睡一觉吧。”黑瞎子将张起灵往吴邪怀里推,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都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得上路了。”说完就不管不顾靠在墙壁上,准备一秒入睡。 黑瞎子闭上眼睛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抬头看向陨玉,窟窿里出现着一个熟悉的人,他微微探出头,在对上黑瞎子视线时,又藏了起来。 时安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催促着他再看一眼,他试探性地慢吞吞地挪了一下下,又往地下看了一眼。 黑瞎子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小蛇!?” 时安沉默,没有说话。 黑瞎子眼神逐渐变成死鱼眼,一脸木然,“下来。” 时安拧着眉表情纠结,又往后躲了躲。 黑瞎子直接就气笑了,伸出手指,倒数了三个数。 “3” “2” “1” …… 黑瞎子脑瓜子都要炸了。 第28章 回家 黑瞎子眼睁睁地看着时安从洞窟中探出身子,轻飘飘地跳了下去,雪白的衣摆轻飘飘地散开,露出了两条白皙双腿,纤瘦细长,腿型十分好看。 那一抹雪白过于显眼了,黑瞎子表情凝固了一瞬。 少年的身形单薄纤细,皮肤白皙,衣袍松松散散地穿在身上,颇有几分仙人乘风而来的味道,但他黑发如墨散落在身上,如同引人堕落的艳鬼般,美得近乎妖异。 吴邪只匆匆看了一眼,面上就泛起了一抹红,偏过了头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低着头装死,他的脑回路终于跟王胖子搭上了线,也难怪王胖子一看见他就要喊他聂小倩了。 黑瞎子嘴角抽了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将时安拽了过来,替他整理好了一下衣服,穿的严严实实的 他故作镇定,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正直又可靠,若无其事地帮忙捋了一下衣袍下摆,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时安猛然被抱起,脸上不自觉地带出来不适应的表情,小脸皱在了一起,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的目光停留在黑瞎子脸上,心口发烫。 这副乖乖听话的样子,让黑瞎子感觉自己受到了一记暴击,血条岌岌可危。 “咳咳,你还记得什么?”黑瞎子看了一眼陨玉,见时安还没有回答,表情无辜地看向自己,才发觉事情大条了,“忘记怎么说话了?” “不是吧?!”黑瞎子哀嚎一声,他将头凑到时安怀里蹭了蹭,无声尖叫着,虽然但是真的好乖好可爱。 时安的下巴被头发扎了一下,不太适应地往墙壁上靠了靠,拉开了上半身的距离。 太过于亲密,他不适应。 黑瞎子自然也发现了,他掐住了时安的腰,闷声闷气地指责道,“好不公平哦,你都忘记瞎子好几次了。” 王胖子默默地跟吴邪坐到了一块,一脸懵逼地思考人生,“他俩?” 吴邪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点点头。 得到了吴邪肯定的答复后,王胖子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吴邪,“还好还好,宁采臣不是你。” 吴邪愣愣地点了一下头,正在思考着问题,陨玉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小哥进去之后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时安那边也像是失忆了一样。 那种眼神,清澈干净对任何人都不设防,他都不敢细想张起灵到底为什么会失忆,三叔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吴邪脑子一抽一抽地疼,在全然清醒的状况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张起灵坐了半个小时,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连眼睛都没眨几下。 王胖子盯着吴邪看了一下,忽然就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吴邪,对方这才有反应,呆呆地看了过去。 王胖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天真你也脑子出问题了。” “滚。”吴邪没好气地回骂了一句,他想来想去也没有任何头绪,索性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吴邪混乱地睡了几个小时,醒过来时脑仁还在生疼,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才爬起来观察张起灵的状态。 只一眼,吴邪就呆立在原地,他被张起灵脸上的空洞表情给吓到了,他眼睛睁大,眼珠子都不会转动,死寂僵硬。 吴邪抖着手去探张起灵的鼻息,温热缓慢的呼吸扑在手上时,吴邪的心才重新跳动。 他抹掉了涌出来的眼泪,哽咽地对张起灵说,“小哥,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张起灵眼珠动了一下,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胖子早就醒了,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待会我和你接替背着小哥,这一次你必须得立起来了,天真,小哥还要靠我们带出去,你千万不能掉链子。” 吴邪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才开始收拾东西。 等到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吴邪将背包背在胸口,才咬着牙背起张起灵,他示意王胖子拿出绳子,“来,胖子,帮个忙。” 王胖子很利索地在两个人身上绑了个绳结,固定软趴趴的张起灵不下滑,又给吴邪塞了个手电筒,“小心点要哈,你这个小身板可别两个人一起摔了。” 王胖子又叹了个口气,才打头出去探路。 吴邪犹豫了一下,他看着装睡的黑瞎子,问道,“黑爷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黑爷是偷跑回来的,被发现了佣金可就拿不到手咯。”黑瞎子压低了声音,故作玄虚的回答道。 “是三叔让你回来的吧?”吴邪想了想,又开口,“不对三叔他没那么好心,你是二叔叫来的,对不对。” “嘘,小三爷别刨根问底了。”黑瞎子毫不心虚地跟吴邪对视,吴邪看不清墨镜之下的眼神变化,他此刻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一脚就要踏空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心却累到不行。 “你能不能帮帮小哥,你们不是朋友吗……” 黑瞎子啧了一声才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轻轻叫醒了旁边睡着的时安。时安被叫醒之后,还是迷迷糊糊地,他呆呆地看着黑瞎子收拾行李,过了一小会才朝黑瞎子伸出手要抱抱,虽然不说话但很是依赖他。 黑瞎子的动作十分之快,三分钟就收拾好东西了,他拎着包背在身后,单手抱起时安,轻轻松松地跟在了吴邪的身后。 几人开始顺着这条路一点点的走着,最前面是胖子,吴邪背着张起灵走在中间,黑瞎子单手抱着时安走在最后面。 这期间,张起灵会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小小声的跟梦呓差不多,听不清在说什么,他醒了跟没醒差不多,外界的因素无法让他产生一点反应。 吴邪跟王胖子轮换了几次,两个人像是搞接力赛一样,硬生生地背着张起灵走了几个小时。 张起灵这一缓就缓了很久,他就像新生儿般需要有人带领来接触这个时候,从一开始的站都站不稳到被人搀扶着走几步就腿软倒下再到不需要搀扶就能自己走路。 吴邪和王胖子放心不下,还是跟之前一样,轮换着来牵着张起灵的手往前走。 吴邪很安静,他静悄悄地陪在张起灵身边,心情复杂极了。 第29章 世事无常 而轮到王胖子的时候,他就会滔滔不绝地开始跟张起灵说话,得不到回应也没有关系,他从鲁王宫开始讲起,讲张起灵提着血尸的头颅出场时有多装逼,讲张起灵是如何大发神威掐死玉佣,讲张起灵在海底墓是怎么把自己和天真晒得团团转,讲张起灵一个人混进阴兵队伍走进了青铜门,讲张起灵独自一人断后面对巨蟒。 说着说着,王胖子表情也慢慢消失,变得凝重起来,但在对上张起灵干净的眸子时还是下意识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他们一开始就被张起灵保护着,哪怕那个时候大家都只是陌生人。 王胖子讲了很多,讲得很细,听得前面开路的吴邪眼眶都是酸的,可张起灵还是没有反应。他解释了很久,可张起灵脸上都是一片的茫然,眼神呆呆的。 吴邪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如此的慌过,小哥失忆了。 这回没人会在危机时刻赶到自己面前了,没人会在他摔倒的时候转回身来扶他,也没人会用血画一条路出来,保证自己的安危。 什么都没了,他只能靠我了。 吴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有点憋屈,他觉得张起灵不应该会变成这样,越想越后悔当初没有拉住他不让他进陨玉,他一抽鼻子,把眼睛里那点酸意憋了回去。 沮丧软弱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吴邪压到心底了,他得振作起来,失忆的张起灵就像香饽饽一样,如果消息传出去,那么后果不敢设想。 时安蹭了蹭黑瞎子的头顶,经过一晚上的相处,他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越发地好奇了。 “名…字…”许久未说话,时安磕磕绊绊终于捋顺了舌头,他捏了捏黑瞎子鼓起来的肌肉,示意对方回答。 黑瞎子将人掂了掂,作势要松开手,吓得时安搂紧了他的脖子。见状,他笑得很大声,惹得时安板着脸掐住他脸上的肉。 黑瞎子装作被捏着很疼很疼的样子,低声下气地哄着时安松开,才把炸毛的小蛇给哄好。 笑意冲淡了惨淡的氛围,让最前头的吴邪脚步都松快了一下。 这一次,他们走得很顺,没有遇上奇奇怪怪的东西。 王胖子得意洋洋地朝吴邪举起手里头的压缩饼干,“瞧,胖爷专门留了一些饼干出来煮糊糊,是你最喜欢的口味哦。” 吴邪笑了一下没说话,沉郁的气质让他现在即使笑起来也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全然没有初见时的天真模样。 王胖子又叹了口气,“天真啊天真,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压在心里面。” “我想带小哥离开,我放心不下。”吴邪勉强笑了笑,“你也知道的,小哥混到现在这个地位,肯定有很多仇家,我担心……” 王胖子闻言沉默了,他内心的压抑不比吴邪的少,只是没表露出来惹人担心罢了。 “那就走,天高皇帝远的,总有一个地方能让我们好好待着。” “你京城的铺子不要了?” “你还好意思提,胖爷跟你下斗那么多次,一点好东西都没有拿到,要不是有存货撑着,胖爷的铺子早就黄了。” 两个人嬉笑怒骂的动静引起了张起灵的注意,他定定地看着吴邪因为王胖子的打趣露出了轻松的笑意,目光虚空看了几眼又低下头发呆。 走出雨林时,王胖子提着的气终于放下了,他喘着粗气倒在了沙丘之上,呈大字型摊开四肢,“终于……终于出这个鬼地方了。” 吴邪快步上前,拉着张起灵坐到了王胖子身边,表情麻木的,眼神空洞洞。 张起灵手指轻轻动了动,他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像一张白纸一样,眼神带着新奇,轻轻地摸了一下细腻的沙子。 吴邪好久好久都没有缓过来,直到听见张起灵小小声的喊了句,“家,回家。” 那一刻,吴邪的心仿佛被狠狠击中了一样,他忽然就哭了,哭的泣不成声。 吴邪长得很嫩,也总带着一股书生气的感觉,但经历了那么多,身上怎么可能一点阴霾都没有。吴邪哭得声嘶力竭,哭得仿佛全身的五脏六腑都在用力,嗓子都快要喊哑了,像是野兽在哀嚎一样。 他跪坐在沙丘上哭时,带着股说不出来的震撼,再配上漫天的黄沙,让所有人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 王胖子没有阻止吴邪发泄情绪,他都觉得自己的心态变得沧桑起来,再联想到吴邪一路上都是被人算计着推进来的,心里越发地难受。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吴邪的后背,声音带着点惆怅,“哭吧哭吧,出了这个地界,你真的要振作起来了。” 黑瞎子远远地看着吴邪哭,内心十分复杂,他明面上跟吴邪见的次数不多,但吴三省跟他做了几次交易,私下也保护了几次这人。 吴邪身上的变化太大了,都变得不像他了。 但这是好事,成长起来了是好事。 “收拾好情绪没?”黑瞎子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吴邪,“待会接应的人就到了,小三爷可别当大家的面哭鼻子啊。” “去你的,死瞎子。”吴邪笑骂了一句,抓着张起灵的衣角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压在心头的情绪通过这么一哭消散了不少,他笑得一如初见那般灿烂,“回家了,我们准备回家了。” 张起灵呆呆地任吴邪拽着往前走,慢吞吞地走了小半个钟,才碰见熟悉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藏民的衣服,皮肤有点黑,五官平庸,脸上带着两团被风吹出来的红,他硬邦邦地朝吴邪喊句能不能快点,态度十分不爽。 看在那一大堆物资的份上,王胖子勉强收回准备锤人的手,态度十分亲切地搂着人说话。 吴邪也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牵着张起灵的手,还顺带把他的帽檐压低,在他耳边嘱咐道,“待会谁跟你说话都别理,有人烦你就直接走。” 王胖子一直好哥俩地拉着扎西东聊西聊,见对方的注意力转移,他悄悄地朝吴邪比划了个手势。 王胖子性格十分活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脸上经常带着憨厚的笑意,跟个带馅的芝麻汤圆一样,三两句话就把扎西哄好了。 营地里多出来很多人,很多的陌生面孔,吴邪已经分不清谁是裘德考的人,剩下那些又是谁的人了,他们脸上都带着笑意,热情地招呼着自己,说着小三爷辛苦了之类的话。 但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吴邪感觉自己浑身发凉,他已经压根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已经逃离困境,还是即将要面对新的旋涡。 熟悉的面孔都死在了雨林里,陈文锦也留在了那里,不知死活;自己为了这个谜题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最后也是草草结尾。 就连张起灵都…… 唉,世事无常。 第30章 医院 解雨臣确实如他承诺的那般,在接到吴邪电话那一刻,火速地安排好了一切。 接机、送医院、找专家、找看护、结账一气呵成,一点付钱机会都没有给吴邪留,堪称二十四孝好发小。 解雨臣安排的医院是由他控股的,不属于解家,安全系数很高,大部分医生都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的医生护士还靠不到边。 他安排的病房是那种高级病房,每天自带餐食,医生护士的态度如春风化雨般。 由于张起灵的身体特殊性,解雨臣还特地把所有的体检资料封存起来,能靠近那一层的人手基本上也是他自己的人,让吴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张起灵这一睡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吴邪不能继续在京城继续待下去。 杭州那边传出了吴三省失踪的消息,各个盘口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的试探,潘子能够处理。 直到,越来越过分,吴邪不得不回去镇场子。 走之前,吴邪对着王胖子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不能让张起灵瞎跑,一定要把人看住了。 对此,胖妈妈表示,事情都包在我身上。 黑瞎子并没有带着时安跟他们一起回去,而是在营地休整了一晚上之后,就留了个小纸条,跟吴邪他们分道扬镳了。 这期间,时安有想过偷溜,每每行动都能被黑瞎子抓住。 次数一多之后,时安又开始自己生闷气了。 黑瞎子将下巴搁在时安肩上,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修剪过后的头发有些短,扎得时安忍不住躲了躲。 “痒……”时安不适应地皱了皱眉,漆黑的眼眸盯着黑瞎子。 黑瞎子笑得锋芒毕露,邪气得很,他压根不在意时安的抗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时安的头发,他的鼻尖全是时安身上的味道,那种淡淡的冷感香让他不自觉又蹭了蹭。 他一身痞气,桀骜不顺,笑得坏坏的,看起来就吊儿郎当像个浪荡的纨绔子弟似的,偏生眉眼勾人,五官棱角分明,虽然不是什么很正派的长相,但绝对算不上差,他现在这样就像是野狼伪装成家犬一样,乐此不疲地惹人生气又腆着脸摇着尾巴去哄。 就像现在这样,他那闲不下来的手捏了捏时安的脸颊,时安刚躲开想继续掐脸的手,腰间一紧,就被人搂了个满怀。 时安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黑瞎子,就是不说话。 “哎,又闹脾气呢?”黑瞎子挑挑眉,故意用脸去蹭时安的脸,可怜巴巴都盯着时安看,见时安还没有反应,他直接捏住时安的脸作势要亲。 时安挣扎了一下,想要躲开,却被黑瞎子抓住,狠狠地亲了上去,热情地撬开时安的唇,凶狠极了。 眼瞧着再亲下去,就会闹得更过火,黑瞎子紧急暂停。 时安的唇此时泛着一层水光,红得不太正常,上面还留着浅浅牙印,很是漂亮,他略微带着喘,眼尾带着薄红,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帘,有种一股青涩的媚意。 他舔了舔唇上的牙印,轻扯到嘴角的伤,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黑瞎子,“再来一次。” 黑瞎子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微妙,“再亲下去,可就不好收场了,瞎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特殊服务要收费的~”最后一句话,尾音简直要荡上天去。 时安没吭声,呼吸都浅浅的,他指尖动了动,不着痕迹地靠近黑瞎子的腰,揪住一团肉狠狠地就是一拧。 “嗷——”黑瞎子深吸一口气,抓住腰上那只手,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压在时安身上,“松手!松手!松手!瞎子错了呜呜呜……” 明知道对方是在假哭,时安还是心疼了,松开了手。 “很痛吗?”时安顿了顿,主动抱了抱黑瞎子,然后抬头亲了亲对方的嘴角,“对不起嘛。” 黑瞎子立刻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主动缩进了时安怀里,墨镜之下的眼睛却一点水渍都没有,“瞎子这里痛。”说罢,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又“虚弱”地靠在时安身上。 时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亲亲嘴角。 纯情的要死。黑瞎子舔了舔唇,将不合时宜的念头给压了下去,他苦中作乐地在心里感慨,瞎子我可真是个好人啊,那么大的便宜都不占。 亲亲抱抱贴贴一轮过后,时安成功地把自己送了出去,莫名其妙地跟着黑瞎子到处乱跑。 王盟此时正趴在柜台上面盯着门口发呆,前段时间他就跟老板断了联系,电话一直打不通,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消息,直到昨天还是前天,一直显示对方无信号的通报变成了对方正在通话中。 王盟一下子激动起来,掐着点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虽然只有短暂地聊上几句,但得知老板平安的消息时,他终于能放下心来。 玻璃门被人轻轻推开,走进来一名年轻男子,他穿着十分摇滚,工字背心黑皮衣黑裤子,墨镜遮挡了大部分五官,但看起来利落帅气,身形修长,看起来锐利不好惹。 见王盟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时,黑瞎子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动作隐隐透着一股力道,“你老板呢?” 王盟警惕地往柜子里一缩,只露出小半个脑袋盯着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的来访者,“我老板这段时间在出差,你有什么事吗?” 别怪王盟人怂,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很多来找茬挑刺的人,一个来还好,如果两撮人碰上的话,场面就变得奇怪起来,从动嘴到动手,为此王盟收到了不少店铺的赔偿金。 虽然有钱进账了,但是顶不住王盟害怕啊,他是真的怕有一天那群神经病会动手打自己,所以在看见 黑瞎子嘴角微勾,笑意充满了眉梢眼角,他语气平平的,朝柜台上丢了叠东西,转身就走。 “诶!!诶诶!!你干嘛呢,怎么乱丢东西呢。”王盟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潇洒踏出门的怪人,“你还没说你是谁,找我老板干嘛呢。” “吴邪身边的人怎么都那么像他,你问题太多了~”黑瞎子摆摆手不在意地回应了一句,“东西你可以给他也可以现在直接丢进垃圾桶,反正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你老板就不一定了。” “对了,告诉吴邪,有事可以打我电话,到时候给他打八折~” ‘推销吗?’王盟不太确定,他看着这个人走远消失在人群中,才慢吞吞地从柜台底下出来,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收好,‘算了,需要动脑筋的事情交给老板就好了,我只是一个小伙计而已。’ 第31章 杭州 时安又做梦了,大概是很多年前吧,梦里的人像是蒙着一层雾一样,分不清真假。躺在床榻之上的女人病态虚弱,一直在他耳边反复地念着一句话,“他绝对不会这么狠心……” 她病得很重,骨瘦如柴,长发散落在绣着大团大团杜鹃花的锦被之上,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又哭又闹的。 身后不知道是谁用力地推了一把,时安踉跄地扑到床上,被女人用枯瘦的手抱住。 她快要死去了,一个劲地咳血,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时安的鼻腔,他再也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了,胸口的心不停地跳动着,仿佛在悲泣。 “我的孩子……”她将时安推开,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床榻边,目光悲切地看着门口,她伸手想要去触摸那一束难得的光,却被面无表情的婢女扶上了床。 所有人都仿佛很伤心,只有时安一个人格格不入。他就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看着面前那个女人,对方依旧在为自己枯萎的无望的爱情而痛哭,全然不顾幼子身上的伤。 时安低头看了自己火辣辣的手掌,那双白皙纤长的手虚幻了一下,最终变成了稚嫩的小手,上面的血印十分醒目,滴答滴答地往外涌着鲜血。 那个女人哭够了,趴在婢女的怀里朝时安一笑,那张圆圆的鹅蛋脸早就失去了生机,眼眸子黑漆漆的透不进光亮,“你该怎么办啊……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顾郎……他已经不是我的顾郎了,我早该明白的……” “跑吧……跑的越远越好……这个地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肮脏地,所有人都披着一层皮……” “啊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都该死……” 时安分不清胸腔里的什么情绪,那一颗心酸痛窒息,那些话像是无形的枷锁,将他的四肢给捆住不得动弹。 转眼间,时安就被强硬地摁在蒲团之上,动手之人充满了恶意,他们肆意地破坏灵堂之上的所有东西。 最后,时安眼睁睁地看着一把火将一切都点燃,自己狼狈地躺在地上,胸腔的心再也不会跳动。 他被困在这具躯壳之内,旁观着喜怒哀乐,切身地体验到绝望和孤独。 直至天明。 梦里的情绪一扫而空,时安甚至记不住都梦到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最后抓住了一个会说话的白色小球。 黑瞎子刚落地杭州,专门负责接单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但最后他也只是出门见了个人。 回来时,时安还没睡醒,他身上还带着露水的寒气,不舍得因为这个把人惊醒,只好在外侧的沙发将就了一晚上。 时安睡醒的时候,黑瞎子也跟着醒了,只不过他鸡贼地很,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继续装睡。 睡迷糊的他安静地坐在床边醒时,双目无神地重启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渐渐适应过来,装睡的黑瞎子依旧敬职敬业地窝在沙发上一动一动。 时安下床时,特意放轻了动作,悄悄靠近,站在了黑瞎子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个睡得真香的男人,沉默了一下,还是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捏住他的鼻子。 被戏弄的当事人屏住呼吸,毫无反应。 直到时安犹豫地松开了手后,他抓住了时安的手腕,小腿一踢,就把人绊进了自己怀里。 “诶嘿~是谁恶作剧没有成功,还差点摔了呢。”黑瞎子将人接了个满怀,笑得贱兮兮的,还故意贴近时安的脸侧说话,边说边含着那细腻白净的耳垂。 时安已经习惯这个人不讲时间不讲地点不讲道理毫无预兆的亲密动作,他迟钝地眨了眨眼,心跳又仿佛加快了些,他下意识推开黑瞎子,一只手撑起身子,伸手去摸发涨的耳垂,却因为不设防而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黑瞎子的个子比时安高,时安躺在他怀里就像是被大号玩偶给抱住似的,但比玩偶硌人,他面无表情地任由对方抱抱。 这不反抗不合作的样子看得黑瞎子突然就很想笑,他指指嘴角,“亲我一下。” 时安装作没听见,不说话。 黑瞎子作势要亲上去,就被时安捂住了嘴。 掌心被柔软湿润的东西轻轻一舔,时安震惊得眼睛都圆了,他就像只受惊的小猫,准备翻身跑路,却被扣在腰上的手给困住。 黑瞎子早就预判了时安的动作,直接拦截住想要逃脱的人,就算被瞪了好几眼也还是没松开手,嬉皮笑脸地笑着说道,“瞎子错了嘛,昨天是有正事要去做,又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别生气了嘛。” 时安垂下眼,没有说话,他靠在黑瞎子的肩头上,那双黑润的眼眸盯着虚空发呆。 黑瞎子叠声喊了几次,时安都没有反应,最后干脆将人轻扔到床上,自己转身去洗漱了,冲了个热水澡之后,带着一身水汽蹭上了床。 时安仰躺在床上发呆,乖乖又呆呆的模样看得他稀罕极了,像吸猫那样狠狠吸了几大口,才将人抱入怀里。 黑瞎子的指尖隔着一层布料轻抚着时安的脊背,摸得时安呼吸都在发颤,他眼睫微微动了一下,翻身面对黑瞎子。 被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一盯,黑瞎子表示自己现在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只是想贴贴蹭蹭,恢复一下跟老狐狸打交道而受伤的心。 他用食指撩开时安脸颊上的发,又顺着眉眼鼻尖向下摸去,抓住时安微凉的手放自己腰间上放,借机委委屈屈地缩进时安怀抱里。 “好累啊——”黑瞎子长叹一口气,毛茸茸的脑袋在时安胸前蹭来蹭去的,“太麻烦了,真的太麻烦了啊啊啊,瞎子被坑上贼船了,真的太讨厌了……” 他累极了,高度紧绷的脑神经得到了缓解,胡乱又嘀咕了几句埋怨的话,嗅着时安身上的冷香,慢慢放松睡去。 时安本来也不困的,盯着黑瞎子安睡的模样看久了,突然就有了些许困意,他轻轻掰开了黑瞎子的手,替人将戴着脸上的墨镜摘下丢到了床头柜上。 黑瞎子熟睡时对光线的变化极为敏感,本能地伸手向腰后摸去,却探了个空,冷灰色的眼神微微睁开,半梦半醒间在看见熟悉的人后,卸下了心防,他长臂一揽就将人拉回怀里,继续睡下去。 第32章 传闻 吴家吴二白这个人,黑瞎子一向都是能离多远有多远的,他自认是没什么心机的可怜老人,平时就是为了讨生活而四处奔波,根本惹不起这一尊大佛。 如果,他话语里的调侃和脸上微妙的表情少一点的话,时安就信了。 “怎么形容呢?”黑瞎子想了想,最后还是用最简练的语言整理了一下说了起来,“如果把杭州吴家比作一艘巨轮,那么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小船以及巨轮本身的附属基本上都离不开他的操控,他看似万事不管,实际上才是最后的掌舵人。你可以跟吴三省说说笑笑,但最好还是离吴二白远一点。” “比起他们,吴二白就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工于心计城府很深,每次跟他沟通瞎子就害怕啊~生怕被算计到最后白忙一场空~” 黑瞎子扶了扶鼻梁上墨镜,假兮兮地擦去脸上不存在的眼泪,他今天一踏进吴山居,隐藏在周边的眼线就从暗中走了出来,不用多看,黑瞎子就能猜到背后的人是谁。 真麻烦呢。 本来只是替吴三省送点东西而已,现在看来自己人一落地杭州就已经被吴二白给盯上了。 其实,吴邪说得没错,黑瞎子确实不是因为吴三省的嘱托而选择回头捞人的。 黑瞎子作为队伍战斗力第二的人,早在张起灵进入陨玉那一刻就将自己的踪迹给隐藏起来了,躲在幕后扰乱视线,将混进来的人一一解决掉之后,又将装作昏迷的吴三省给捞了出来,把这对不是双胞胎但已经被互相腌入味的表兄弟送出来西王母宫。 他甚至还回头捡到了张起灵丢失的古刀,只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去。 多在雨林停留了一刻之后,黑瞎子成功把最后的鱼儿给钓上来了。 统统解决掉之后,黑瞎子本打算去寻找时安,然后直接开溜,还没等行动就接到了未知电话。 能直接打到私人号码还不会因为网络问题而掉线,黑瞎子一猜就猜到是谁了,果不其然,是吴邪的亲亲二叔。 对方开出了很高的筹码,那是一双眼睛,齐家人的眼睛,是黑瞎子拒绝不了的东西。 为此,黑瞎子心情沉重地搜刮了一些应急食物,就回头去找邪门小三爷了。 后来的事情,黑瞎子不愿多提,张起灵和时安双双失忆,彻底格式化系统的那种。张起灵还好说,被应激的吴邪和王胖子给死死看住(主要是吴邪),不需要黑瞎子多操心。 但时安就不一样了,失忆之后的小蛇娇纵任性又好哄,说着古语又喜欢到处乱跑,勉勉强强教会了现在常用的口语之后,黑瞎子牌老师就被打入冷宫了。时安压根就不带理的,整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要不然两个人之间有感应(联系),黑瞎子还以为是被哪朵野花给勾住了。 不过,时安修炼结束之后每次都会给黑瞎子送点小礼物,两个人的感情稳定上升。 时安早就习惯了黑瞎子时不时的发癫,眼见着对方又开始假哭控诉老板时,贴心地递上了纸巾,“再忍忍就过去了,不能为了一口气而不要钱啊。” 时安任由对方将自己抱在怀里,亲亲抱抱一顿揉搓,虽然对黑瞎子刻意夹起来腻死人的说话方式不太适应,但还是会时不时地回应。 “呜呜呜瞎子不想干活了——”瞎 “我们还有点钱的”小蛇 “那是以后的养老钱”瞎 “没事,钱花完了再挣就好了,我还有点东西可以拿去换钱。”小蛇 “讨厌狐~狸~大狐狸小狐狸都讨厌~”瞎 时安沉默,小小声贴在黑瞎子耳边说道,“狐狸毛茸茸的,我喜欢诶。” 黑瞎子把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不开心——瞎子不开心——瞎子要闹脾气了——” 时安被磨得没办法,捧起他的脸,温柔地亲了亲额头,双眼注视着黑瞎子,软下来声音道,“那我也不喜欢了。” 黑瞎子心软得快化了,本来只是装装样子逗趣,但没想到会被那么认真地哄着,胸口的温度似乎快要蔓延到脸上,他干脆将人抱住,胡乱地蹭了蹭。 时安的腰细得过分了,被黑瞎子这么一带,整个人都被他圈住了。 毫无防备露出肚皮的时安猫猫被饲养员狠狠地rua了个遍。 又黏黏糊糊一顿撒娇之后,黑瞎子才想起来正事。他给远在京城的王胖子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张起灵目前的状况,对方还是那个样,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发呆还不不理人,谁来都不理,但架不住他皮相好,完全就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成功地让许多小护士春心萌动。 王胖子这一看,就隐约觉得事情不对了,感觉周围盯着的人越来越多了,他赶忙跟主治医生进行过沟通,得知张起灵现在还是不能出院后,直接抑郁了。 他的铺子虽然有伙计在打理,但贪财的王胖子舍不得那些提成,恨不得自己亲身上岗,给伙计放个长假休息休息,但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张起灵,整天铺子医院两边跑。 用王胖子的话来说,他都累瘦好几十斤了,再也不是玉面小白龙了。 道上的消息其实还是很灵通的,王胖子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从出了西王母宫那一刻开始就遭到了不少人的“关心”,不管好心还是坏心,总归是太烦人了。 王胖子又不能直接拒绝,只能是婉转地开始聊天,东扯西扯把人骗走。 但,有心之人对他的关注一点都不带少的,就连找张起灵的电话都能打到他这。 王胖子一个劲地打哈哈,绷紧了神经把人忽悠走才敢放松,还没歇口气呢,电话就又响了。 不过,好在这个电话是黑瞎子打来的。 在电话接通那一刻,王胖子的心都是放松的,他贱兮兮地开口调笑了一下黑瞎子版宁采臣,才开始跟他吐苦水,真的太可怕了,张起灵这一失忆什么牛鬼蛇神都出现了,说货在张起灵手里要追货的还好哦,还有人抱着个孩子打电话过来就是一顿哭,说什么孩子是张起灵的,他不能不管孤儿寡母什么什么的。 那一顿凄惨的哭,听得王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虽然坚信兄弟不会干出这种事,但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跟吴邪吐槽了一顿。 然后,远在杭州正焦头烂额处理账本的吴邪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恨不得立马飞回京城,虽然后面被吴二白给镇压住。 真是不离不弃的难兄难弟。 因为长时间不见正主出来辟谣,道上的流言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有的说哑巴张死在了斗里,有的说哑巴张沉醉在温柔乡里面,甚至还有的人编排起来吴邪跟张起灵的绯闻,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什么百年之前你救过我百年之后我来报恩之类,就差直接说吴邪是女的然后把张起灵迷得神魂颠倒。 当然,这些流言大部分都是些不入流的情报贩子传出来的,为的就是挣那一点点封口费。 毕竟,太离谱的传言肯定会惊动某些幕后大佬。 番外7 冥婚 黑瞎子睁开眼时,眼前一片黑,他似乎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内里的空气十分稀薄,还带着点奇异的烟火味,手指轻轻动弹了一下,木头冰凉的触感传来。黑瞎子不太确定,抬手摸了摸四周。 不太确定,再摸一下。 不是,谁把他关棺材里了?? 黑瞎子嘴角抽了抽,稍稍用了些力气就将头顶沉重的木板推开,当木板推开那一刻,异常沉闷的丧钟声响起,耳边的一切声响都变得清明起来。棺材上还摆着一些冰块,随着黑瞎子的动作四下掉落,冷气让重获光明的黑瞎子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黑瞎子刚坐起来,就被诡异中又透露着喜庆的场景给震住了,他是头一次见灵堂布置地跟喜房一样的,两种风格交织在一起,无比地诡异。 他默默地收回了手,将棺材板又推了回来,安静地躺了回去。 没过多久,黑瞎子突然反应过来,又坐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被人更换过了。原本方便运动的衣服全都换成了大红色的喜袍,红色丝绸上还绣着鸳鸯纹,看起来还挺贵的……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又贴心,”黑瞎子呆坐了一小会,小小声地吐槽了一句,脸上的墨镜被更替成一条红色的纱绸,隐隐约约能看见周围的环境,龙凤烛幽幽燃烧着,摇曳的火光倒影在墙上仿佛妖娆的女子正在起舞般,屋内的白色装饰还未完全拆下了就被红色全部覆盖,看起来像是急急忙忙收拾出来的一样。 红色与白色在死寂般的深夜显得格外的渗人,黑瞎子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周边完全没有任何呼吸声,但他总感觉还有别的存在。 黑瞎子将棺材内的红色绣球丢了出去,碍事的衣袍从身上脱了下来,他只穿着一套红色的里衣,赤着脚站在棺材边。 屋内还摆放着另一个棺材,里边静悄悄的。 黑瞎子原本是和时安在一起的,两个人悄悄地跟着吴邪后边保驾护航,确保他不会被奇奇怪怪的东西缠上。 结果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走在前边的吴邪什么东西都没有触发,黑瞎子一路过就碰到了机关,被烟雾迷了眼,晕晕乎乎地随手扶了什么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失去了意识。 吴邪…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黑瞎子短暂地良心一痛就把人抛之脑后了,他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四周,结果发现整个小院都被浓重的雾气笼罩着,只有这一个房间是能看清东西的。 行吧,看来出不去了。 “哈喽?”黑瞎子敲了敲棺材外壳,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周围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还是愉快地决定把棺材板全都掀了。 棺材里躺着一个很好看的人,昳丽精致的面容被上了一层薄妆,对方眼睛紧闭着双手,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勒出红色花纹,繁复又好看,薄薄的唇涂上了一层红色的口脂。 一头黑丝也被仔细打理过了,碎发也被好好梳理,头顶上精致的头冠再配上闪闪发冠的金饰品,繁重的喜袍包裹着纤细的身子,只留出那一双素白的手,浓重的红配上如玉的白,好看得紧…… 黑瞎子看了看那自己同款的喜服,再看看被打扮成新嫁娘的时安,明明美得惊心动魄,但…… 他默默地把棺材板给盖回了回去,自己又轻手轻脚地躺进了另一个棺材,安详极了。 这个时候,谁来都行,千万千万不能只让他一个面对怒火……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被戏弄的…… 黑瞎子闭上眼,脑海里还浮现着那一抹极白的皮肤,要不以后给小蛇安排上一些颜色鲜艳的衣服穿穿? 在黑瞎子看不到的地方,棺材里的时安不着痕迹地睁开了眼,纤细浓密的黑色眼睫如蝴蝶般轻轻颤动。 咚咚—— 头顶的棺材板被轻轻敲了敲,黑瞎子很轻松地就能听清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他感觉将所有的念头都打消,闭上眼睛装睡,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什么都不知道哈。 随着棺材板被轻轻推开,黑瞎子感觉身上的衣服一紧,像被人扯了一下。 他等了几分钟才睁开眼,一副悠悠转醒的样子,映入眼帘的是细白的手腕,上面还挂着红色的珠串,红色宝石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再配上圆浑浑的洁珍珠串连在一起,更衬得那只手苍白纤细,骨节分明,连指尖也涂上了一层薄红。 下一秒,就变成了玉莹莹的骨头。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 黑瞎子稍稍勾起的嘴角僵住了,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对方无辜地眨了眨眼,眼神却是寡淡的疏离和冷漠。 他看着那张被打扮得艳丽勾人的脸,却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时安”的动作僵硬卡顿,他一点点地爬进了黑瞎子所在的棺材里,慢吞吞地躺在了黑瞎子身边。 黑瞎子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指尖擦过光滑的布料,摸到了那微凉的皮肤,他与“时安”十指相扣,长长地叹了口气。 “时安”原本安静地躺着,听见叹气声,又缓缓地坐了起来,与黑瞎子脸贴脸。 再美的人眼神空洞,再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病感,配上荒唐的红白灵堂,非人感直接拉满。 纤细的手抚上了胸膛,棺材里新嫁娘柔弱弱地靠在新郎官身上,看起来凄凉又唯美。 黑瞎子望过去,只能看见满头的首饰,太闪了,闪到他沉痛地闭上了眼。 “表演先暂停。” “哦。” 时安很利索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黑瞎子心情十分郁闷,他侧过头跟时安对上视线,他轻轻挠了挠对方的手心,欲言又止。 时安其实觉得没什么的,一件衣服而已他其实也不是很爱生气的,但看着黑瞎子小心翼翼撒娇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如同明艳的火焰般灼人,“挺好看的。” “生前什么样的执念就会生成什么样的鬼。”时安握紧了黑瞎子的手,先前那种被操控的精致玩偶感慢慢在他身上消失,他露出了一个黑瞎子很熟悉的,略微俏皮的笑,“爱子之心切则为之计深远罢了。” “我可不想多出来一对鬼父母。”黑瞎子没有错过时安脸上的幸灾乐祸,他的沉默震耳欲聋,“小蛇,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瞧上的人选是小三爷?” 时安沉默,时安思考,时安恍然大悟,“我要去打死那两个偷窥狂!!!!” “咳咳,消消气消消气。”黑瞎子抿唇忍着不笑,在踏入墓道时就察觉到了暗中的窥视感,但没什么威胁就没有动手 时安只是友好地警告了对方一下,没想到就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幻境虽然不是什么必死局,但要出去,必须满足相对应的条件。 时安瞥了一眼黑瞎子,眼神透出一股妖异的美感,他轻轻扯了一下黑瞎子的袖子,示意对方靠近,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洞房花烛夜……” 不需多说,黑瞎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下子轮到他想骂人了。 不管怎么样,被人围观也太羞耻了…… 第1章 寻找记忆之旅 一个月后,解雨臣将自闭儿童张起灵送到了王胖子的铺子里,给沉浸在发财梦里的王胖子一个大惊喜。 张起灵看起来还是呆呆的,但本能反应还是存在,直接给冲上来想要拥抱他的王胖子一个过肩摔,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到了凳子上。 躺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王胖子想骂人但还是舍不得,他现在就像是老父亲看见了叛逆的儿子一样,没看见就想看见了就烦,“我说小哥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啊,胖子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张起灵将目光移到王胖子身上,看了一会后,又开始发呆了。 解雨臣忍住了笑意,给王胖子搭了把手,将人搀了起来,“胖爷不是经常说什么宝刀未老吗?怎么今天突然就承认自己年纪大了。” 王胖子捂住抽痛抽痛的背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比你们大很多,不认老不行了。” 解雨臣没接话茬,视线在他鬓角的白发停留了一瞬,调侃的话卡在了嘴边,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近到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地步,只能是善意地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做安慰。 解雨臣能亲自把人送过来完全是看在了吴邪的面子上,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简单地跟王胖子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看着解雨臣的背影消失,王胖子不由得感慨对方年少有为,视线在看见张起灵的时候,面对着没有表情变化但还是隐隐不开森的张起灵,思考了一下,试探性地也夸了一句张起灵不仅听话身手还好。 肉眼可见,在王胖子夸自己的那一刻,张起灵的眼神都和缓了不少,嘴角微微扬起,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就是特别开心。 行吧行吧,王胖子咂咂嘴,夸几句又没什么,孩子爱听就多说点。 吴邪大老远从杭州赶过来,刚踏进铺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到了什么传销窝里面。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张起灵乖巧安分地坐在柜台前面,安静地捏着核桃,将核桃仁挑拣出来放进盘子后,又重复上一步捏核桃的动作。 没积攒多少核桃仁,某个黑心胖子就出现了,他毫不客气地将核桃仁丢进自己嘴里面,然后笑眯眯地夸着张起灵能干又懂事,不愧是胖子的好兄弟。 看着被夸了之后越来越起劲的张起灵,吴邪只觉得世界都是玄幻的,太……太离谱了。 面对着吴邪的疑问,王胖子则是得意洋洋地表示,这是因为张起灵缺乏安全感,必须全方面让他感受到关爱,这才有利于他的记忆恢复。 吴邪不信,他觉得王胖子就是把小哥当成好骗的工具,奴役他干这干那。 但偏偏,吴邪自己在面对张起灵时,还是忍不住想到了王胖子的说辞,绞尽脑汁地夸张起灵。 见张起灵眼神都透着开心时,吴邪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只能是自己多看着点,别让死胖子把小哥的钱都骗光了。 吴邪越想越头疼,张起灵失忆的后遗症太过于棘手了,他在门口抽了根烟之后,才坐到了张起灵旁边,“小哥……你有什么打算吗……” 张起灵闻言,微微转了一下身子,看向吴邪,他眨了眨眼睛,很努力很认真地思考着,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想出去走走。” “出去玩吗?京城的景点还是挺多的,”吴邪下意识接了一句,见张起灵微微皱眉才反应过来,“你想去哪?” “我以前去过的地方。”张起灵无视了表情扭曲的吴邪,继续说道,“我要去你们说的那些地方,长沙山东杭州……” 吴邪叹了口气,“那些地方都很危险,你现在……” “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的。” 行吧,吴邪无话可说。 吴邪从来不知道张起灵去过了那么多地方,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看得他眼前一黑,这些标记是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有些地点打了叉有些则是一个意义不明的*号,一点文字都没有,搞得现在正主都看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王胖子在瞅见地图第一眼就溜了,他是个大老粗,这个制定研究路线的重任就交给吴邪好了。 ps:地图由黑瞎子友情提供,并没有收张起灵保管费哦~ 吴邪研究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把地图给捋清了,打叉是张起灵已经去过毫无收获的地方,标记*号是待定,一个小圆圈圈住了比较重要的但想不起来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经常半夜被摇醒起来看地图的王胖子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我说天真,你下次能不能白天找我啊,胖爷这点头发都要因为熬夜掉光了!!!!” 面对着王胖子的控诉,吴邪心虚一笑,凑到王胖子身边殷勤地帮忙捶肩膀,“对不起嘛,胖子,我也是太心急了。” “你着什么急,反正是旅游了,地下的东西咱也不碰,先说好啊,这一次你千万千万不能因为好奇心去动那些东西。”王胖子像个大爷一样躺在摇椅上惬意极了,他端起装着茶水的茶杯轻抿一口,再看一下早就跑到张起灵身边围着他打转聊天的吴邪,莫名地就有了一种儿女双全的感觉,这个念头一起来,他看吴邪的眼神就越来越奇怪。 你还真别说,吴邪那小子长得还真不赖,也难怪地底下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扑向他。 王胖子摇摇头,又喝了一口茶,将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统统丢出去,这可不兴说漏嘴,待会小天真可就恼羞成怒了。 这小子,现在心黑的很。 三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准备出发,王胖子临走前贴心给看铺子的伙计发了一大笔奖金,并给他放了个小长假,铺子上也挂了个写着“老板旅游去了,归期不定”的小木牌。 因为张起灵的特殊性,主要还是他没有有效身份证明,几个人的出行全是靠大巴的,来来回回倒了几次车之后,吴邪整个人都要僵掉了,他从来没有体验条件那么艰苦的出游,显得他十分格格不入。 先不说张起灵,王胖子当年也是下乡插过队的,当过援助农村的“知识青年”,再苦再累都体验过,这老小子一上车就睡着了,舒舒服服地睡到了目的地。 只有吴邪一个人因为颠簸的山路而混杂的气味有些晕车。 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后,吴邪将自己圈出来的几个地点一一展示给张起灵和王胖子看,“我们待会先找个地方落脚,休息完之后再按照这个路线去看小哥有可能待会的地方。” 王胖子欣慰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样子看得吴邪牙疼。 “去去去,死胖子再占我便宜我就让小哥打你!!” “嘿,天真你现在的脾气可真大,要翻天啊?” 吴邪听完了之后举起手作势要打王胖子,王胖子见状连忙躲在了张起灵身后,企图用他挡住胖胖的自己。 还在神游的张起灵突然被call,迷茫地抓住了吴邪的手,严肃又认真地看着吴邪,“不…不可以打架。”说完之后,他又去抓住王胖子的手,将双方的手重叠在一起,“和好!” 王胖子:…… 吴邪:…… ‘天真,以后少拉着小哥看些有的没的,都把人带坏了。’——王胖子 ‘知道了知道了’在接收到王胖子的眼神讯号时,吴邪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朝他们两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在主持人张起灵的见证之下,吴邪和王胖子重归于好,又亲亲热热地胖哥天真地喊着对方。 第2章 巴乃(剧情有私设) 就在,吴邪拽着王胖子和张起灵到处打卡的时候,他留在杭州的线人给他传了一个跟小哥的身世可能有关的消息,但拿捏不准真假。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吴邪暂停了出行计划,又窝在酒店里面到处打电话查线索,最终确定了一个小地方,广西巴乃。 广西巴乃是瑶族自治县,位置处于桂西北,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山水相拥,有着独特的地理环境。 而张起灵的过去很可能就在这十万大山之中。 吴邪通过三叔留下来的联系方式,问了一些道上的老人,最后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熟悉的人身上。 楚光头,这可真是一个老熟人啊…… 经过了一番试探,楚光头终于吐露出了一些消息,但大部分都是吴邪已经知道了的。 原来,张起灵并不是第一次失忆,在失魂症发作之后,他像一个傻子一样浑浑噩噩全靠本能行事,因此被越南人拐骗成为了诱饵。也是因为这个,被陈皮阿四用了一些手段给买了回来。 一开始,陈皮阿四在见到这个人时忍不住地试探,生怕对方又是在伪装,要把自己给铲除掉,试探了几次之后他才发现,对方是真的失忆了。 碰巧的是,他当时的势力已经成气候了,而由张启山为代表的九门慢慢没落,佛爷放松了对他的监控,他才能够把张起灵给藏起来。 陈皮阿四不是一个好人,他坏的坦坦荡荡,也坏的人尽皆知,但在他手底下干活只要你忠心听话,陈皮阿四也不会亏待你,正因为他手松,哪怕手底下的人死了又死也还是会有人为了钱而投奔他。 名声的好与坏,陈皮阿四从来不在乎,他本来就是一个要下地狱的人。 四姑娘山就是一个局,大家都是棋子,他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背后的获利者到底是谁。 被迫脱离九门之后,陈皮阿四很长时间没有关注那群人,他一开始总忍不住怨恨师父,恨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地赶自己走,恨对方不让自己见师娘最后一面,恨来恨去最后还是忍不住去打听对方的近况。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陈皮阿四也都知道了。 失忆后的张起灵化名为阿坤,在被陈皮阿四买过来之后变成了他的跟班,如果不是后面他记忆的突然复苏,陈皮阿四也许会真的把自己的班底交给他,让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但,世事无常。 至于,他怎么跟黑瞎子重新联系上的,张起灵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突然有那么一天,这个奇奇怪怪的朋友就成为了陈皮阿四的代理人,时不时会过来骚扰自己。 因为失忆而反应迟钝的张起灵看着那熟悉又欠揍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朋友。 恢复记忆之后的张起灵依旧挂在陈皮阿四名下,时不时还能收到伙计的物资包投喂。 陈皮阿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慢慢脱离自己势力范围的张起灵眼不见心不烦,甚至在地里面遇上了还能心平气和地打声招呼。 有关张起灵的过往,都是吴邪从其他人口中拼凑而来的,但对张起灵曾经是陈皮阿四的伙计这件事,他十分震惊。 但转念一想,在雪山之上,陈皮阿四对张起灵的态度就很微妙了,既有厌恶又有恨其不争的感觉。 一开始,吴邪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想想,当时的小哥也是处于寻找记忆期吧,可能也是被算计着加入的吧。 正在吴邪准备继续深入查下去的时候,王胖子直接打断了他,千查万查不如实地考察,他这些天都快要发霉了,再不动弹他就要罢工回北京了。说真的,王胖子还是很佩服吴邪的毅力,但他实在是顶不住了。 再次简单地整顿补充了一下物资之后,吴邪潇洒地带着好兄弟们直奔巴乃。 由于路途遥远,吴邪甚至还准备了一些扑克牌和故事书,带着王胖子张起灵开开心心地玩了好几天,硬生生地靠着绿皮火车坐到了广西,又转了几次车之后才到巴乃。 巴乃的风景十分地好,但就是太偏僻了,导致经济比较落后,再加上吴邪他们来的时候并不是旅游旺季,游客十分少,所以在这三大傻从车上下来时,无数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陈皮阿四自从死亡之后,手底下的堂口一直都是无人掌控的情况,能力强的就自力更生,能力差的就躺平等死。 巴乃这个小地方的堂口就是后者了,留守在这里的伙计是个死心眼的,年轻的时候受过陈皮阿四的恩惠,哪怕同伴都跑了,他也依旧待在这里,勉勉强强混成了个地头蛇,但地头蛇本人又是个不爱争抢的性格,所以在当地人看来,他就是那种以前混黑但是一不小心惹到了大佬灰溜溜藏起来的大老粗,不管事但也没有人惹他。 四周高耸的山峰连绵不绝,带着粗狂的震撼人心的美,给了吴邪一点小小的震撼。他就像是真正的游客一样,拽着王胖子和张起灵到处拍照,走走玩玩又花了两三天才找到瑶寨的位置。 王胖子摸了摸口袋的钱,又看了一眼乐不思蜀的吴邪,最后拍板请了个导游带路,他宁愿花钱直奔目的地也不想陪着吴邪到处跑了,累挺! 巴乃靠近越南边境,又位于十万大山腹地,会讲普通话的人比较少,大部分都是说得当地方言,王胖子找到的这个导游已经算是普通话比较好的了,至少能勉强听懂在说些什么。 瑶寨又是坐落在山谷之内的,一路上的风景虽然不错,但路实在是太难走了,阳光撒在连绵起伏的山峰之上,绿林被微风轻轻吹动发出来飒飒声,半坡之上的吊脚楼极具民族特色。 随着吴邪等人的步伐慢慢前进,层层叠叠的木楼出现在他们眼前。 “哇塞!”王胖子怪叫一声,兴奋地越过吴邪,走到最前面,“这实在是太美了。” 导游憨厚一笑,拽住了王胖子,用着生硬的汉语嘱咐道,“路滑,慢点。” 吴邪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眼前的美景上,这地方真不错,有山有水气候宜人,风景又好看,真适合养老啊。 导游很熟练在跟寨子里的人沟通,没讲几句,就有个中年大叔走了过来,又带着吴邪他们进入了一个高脚楼,高脚楼挂着各式各样的装饰物,极具民族特色,楼内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为了游客专门收拾出来的。 果不其然,大叔操着一口加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自我介绍,王胖子很是熟络地上前套进乎,站在原地无所事事的吴邪只好拽着张起灵去看屋内的装饰。 第3章 入住瑶寨 屋内挂着很多瑶族的东西,装修也别有一番风味,吴邪就像一个土包子一样,发出来了惊叹声。 带着不省心的天真小朋友出门玩,作为目前三人组中最靠谱的王胖子检查了一圈房间,发现确实条件不错,才决定住下。 王胖子围着小楼又转了一圈,才抓住吴邪去收拾房间,三个大男人没那么讲究,直接定了一个最大的房间住宿,老板阿贵叔还帮忙挪了一下床位,贴心地铺好了床。 瑶寨这边的晚饭也做得很有民族特色,吃起来十分的香,王胖子狂炫了三大碗才满足地打起了饱嗝,他笑嘻嘻地凑到阿贵叔面前,要了根土烟之后,一屁股坐在他那边吞云吐雾,时不时还聊上几句。 吃饱饭之后又美美地睡上了一觉,吴邪现在干劲十足,正铆足劲头准备去找寻张起灵过往的时候,被王胖子拦了下来。 王胖子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推着吴邪就往房间走,等到再检查了一下房间周围之后,王胖子才面色凝重地示意吴邪把资料的收好。 吴邪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贴身放好了那几张薄薄的纸。 “天真,这个寨子不对劲。”王胖子郁闷地抓了一下头发,刚刚他一下楼就发现不对劲了,周围的人变得多了起来,自己就是在村子随便走走,都能遇上有人偷看他。王胖子对自己的颜值很有自知之明,那些人绝对不是因为颜值而关注自己的,那只能是这里有鬼。 吴邪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了,“怎么回事?” “小声点,”王胖子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有人在盯梢,但我不能确定是谁,你多注意点,别被套话了。” “我们只是来旅游的。”王胖子强调了一句,才面色如常地走了出来。 吴邪舔了舔后槽牙,有些沮丧地跟在他后面。 “被骂了?”阿贵叔远远就瞧见垂头丧气的吴邪,小年轻的心思一点都藏不住,不开心都直接表现出来,“你得听你哥的话,这边规矩很多的,不能乱跑不能乱摸。” “不是因为这个。”吴邪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脸颊,“对了,阿贵叔,我们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就在吴邪绞尽脑汁正准备套话的时候,阿贵叔的二女儿就来送饭了,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瑶族姑娘,穿着传统民族服饰,还带着叮叮当当响的首饰,走起路来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个死胖子看得眼都直了,吴邪在小姑娘好奇的目光下捂住了脸,他很想说不认识旁边这人,有点丢人怎么办…… 吴邪的行踪在吴二白面前是透明的,这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看起来十分随和,他放下手中的电话之后,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茶室正中间跪着一个人,吴二白看都不看他一眼,怡然自得地泡起来功夫茶。 吴三省头都不敢抬一下,从小到大他最怕的人就是自家二哥,年纪越大就越怕,明明二哥什么都没说,可自己就是能感受到他的不愉快,那种恐慌感压得他头皮发麻,无法组织语言。 “二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啊?”吴二白冷哼一声,将茶盏狠狠地放回桌面上,“做事之前要考虑好后果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吴三省讪讪一笑,尴尬地又低下了头,乖乖挨骂。 吴二白像是没看到他挪了挪身子的动作,闭上了眼睛,“连自家人都算计,吴三爷你可真厉害。” 吴三省头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吴二白摩挲着手里的茶杯,面色平静,他低头喝了一口茶,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会亲自把小邪带回来。” “知道了,二哥。” “九门重要也不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不要再把自己陷进去了。” 吴三省低眉顺眼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刚刚被自家二哥拿拐杖抽了一顿,现在后背还火辣辣的呢,痛死个人。 拿侄子当破局的棋子,他也舍不得,但人的命运在生下来那一刻就是注定的,他大哥,他二哥,还有他自己都…… 疼爱是真的,算计也是真的,真相太残酷了,希望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能让吴邪成长起来吧。 只希望到时候他不要太难过吧…… 第4章 照片 比起吴家的冲突,还有正在努力大海捞针的吴邪,黑瞎子的小日子过得贼幸福快乐,美滋滋地将新得到的任务资金通过各种渠道转到了自己私人账户之后,黑瞎子才开始看情报。 他这次来杭州的主要原因还是接了吴三省的单,专门过来帮忙收拾首尾工作,不听不问,装作哑巴按照要求把资料搬运到指定地方罢了。 顺带将张起灵没失忆之前留在这里的财产整顿了一遍,能变现的东西直接变现,不能变现的东西海外张家肯定很乐意接手,顺带还贴心地帮忙处理了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 黑瞎子作为经常“极限运动”的地下工作者、古董鉴赏家,体力和耐力十分地好,跳十几米的地方是在追着怪物打和被怪物追着打是经常发生的事,今天突发奇想出来摆摊也是闲的没事干而已。 远远的,他就瞧见那几个看似是游客的人实则不知道是哪方势力的探子正呈包围状朝自己靠近,他懒得绕远路也懒得刻意躲开身后那群人,索性将摊子上的东西胡乱收进背包里,拎包就走。 还假装在小摊上买东西的探子心里一紧,互相对视了一眼就围了上去。 黑瞎子则是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在路过天桥的时候直接了跳下去。他就地滚了一圈卸力,才站起来拍拍手,顺便将刚刚丢下来的背包提了起来,朝桥上的人潇洒地招招手,施施然离开。 桥上的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然发疯的人,好心的游客甚至已经打开了手机报警。 杭州处处都是风景,就小巷也别有风味。 将人彻底甩开了之后,黑瞎子一改之前摆摊时佝偻着腰的老者模样,将脸上的麻子胡子拽了下去,顺手将小圆框墨镜摘掉换上了常用的蛤蟆镜,头上花白花白的假发也卸了下来,从邋里邋遢招摇撞骗的疯道士变成酷酷又痞帅的大帅哥。 黑色皮靴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带起了一阵阵回音,不急不缓的。 黑瞎子早就感受到了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虽然近乎无声,但空气中流动着时的凝滞做不了假,唉,又来了。 黑瞎子默默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将手上的假发收拾成一团,继续慢吞吞地逛着小巷,看似沉醉在美景之中,等待着心急的猎物出手。 杭州的水很深,特别是吴山居附近…… 黑瞎子将人打晕了之后,搜刮了一遍,连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找到,他撇撇嘴,贴心地昏迷的人拖到了垃圾桶附近,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时安的背总是挺得很直,哪怕是在看黑瞎子特地找的科普片(儿童版)也依旧坐得十分端正,他听到了门把手拧动的声音,但懒得回头去看。 黑瞎子一进房子,就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沙发上,像个尸体似的。 过了一会,他才过去从背后抱住时安,凑上去亲了亲带着些许凉意的侧脸,漫不经心地靠在肩膀处。 “怎么不理瞎子?” 时安的动作一顿,安抚性地蹭了蹭黑瞎子侧脸,“没有不理人啊。” 第一次发现,黑瞎子也是个粘人精…… 黑瞎子哼了一下,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他曲起一条腿半跪在时安的身侧,整个人都压在时安身上,脸贴得极近,跟时安对视着。 被直勾勾地盯着看,时安有些不自在他率先偏过头,睫毛颤了颤,脸上罕见地带上几分羞恼。 黑瞎子贴了过去亲了亲,咬住了他的下唇,吐出的话有些模糊不清,:“瞎子今天也非常喜欢小蛇哦。” 黑瞎子在时安面前总是这么直来直去,想说的话就一定要说出口,想做的事情立马就要做,他不想后悔。 时安的心跳得很快,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是如此清晰分明,他伸出双臂圈住了黑瞎子的脖颈,迟钝地眨了眨眼睛,逐渐地软化成一滩水。 黑瞎子他看着眼尾泛红神情淡然的时安,控制不住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电视剧里的画面还在继续,掩盖住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时安躺在床上,因为残留的刺激,身体仍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因为黑瞎子的动作,呼吸乱了几拍。 舌尖纠缠间带出了暧昧的银丝,时安喘息声渐重,一抹薄红浮上脸颊,指尖控制不住在黑瞎子后背落下道道红痕。 黑瞎子哄着时安将真实感受说了出来,非要把人弄哭了才肯住手。 脸上的泪水被轻轻擦掉,时安像猫似的低哼了一声,又蹭到了黑瞎子怀里。 黑瞎子抱着人发懒似地赖在床上躺着,好半晌才捞着软成一滩水的时安去浴室洗澡。 顶上的花洒被打开,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落下,热气在这小小的空间逐渐弥漫开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备。 时安千防万防还是被黑瞎子抵在墙上亲的头晕目眩,迷糊间只感觉黑瞎子将自己托起,双腿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腰,然后耳垂被轻轻撕咬着。 “真乖……” 黑瞎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有水珠滚落,透着野蛮的性感,碍事的东西被他随意丢在洗漱台上,他托住时安下滑的身体,强势地掌控着。 又稀里糊涂在浴室闹了一番之后,时安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时,只感觉浑身都在发软,于是始作俑者黑瞎子就被踹下床。 杭州作为一个着名旅游城市,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缺游客。 黑瞎子特地选了个人少的小众景点,陪时安好好地玩了一天,他特地带了个相机,像普通小情侣似的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留下一张合照。 黑瞎子的五官分明极其上相,摘下墨镜之间,那一双眼睛格外地吸睛,偏偏不显得女气,嘴角上扬有些坏坏的,笑起来又痞又帅又风流。 他十分张扬地比了个耶,而时安站在他身边靠得不算太近,十分配合地朝镜头微微勾唇。 他穿着一套白色的明制圆领袍(汉服的一种形制),由各色玉佩、金饰、流苏编织而成的宫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黑发被素簪束起,乖顺地垂在身后,眼神有些许冷漠,看起来跟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气质干净,就显得更加地勾人了。 时安乖乖地跟在黑瞎子身边,听着他低声为自己讲解着景点,时不时还会说一些这边的民俗传说,眼神也不自觉跟着温和起来,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仙人为爱落入凡尘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动作并不是十分亲密的那种,在外人面前黑瞎子堪称是克己守礼,但偏偏两个人对视时就会不由自主地笑,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融不进另外的人。 光明正大,看得人牙酸…… 黑瞎子早就发现背后跟着的人了,偷窥就偷窥呗,反正黑爷也不介意多秀秀恩爱。 他耐着性子陪时安站在小道观里面求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时安的运气还算不错,抽到了大吉,他拽着黑瞎子兴冲冲地找着求缘解签的地方,但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下了。 第5章 往事(黑瞎子的过往) 真稀奇。 这名男子年纪较大,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脸生得很。 他就站在门口,时不时向内张望,注意着路过的行人,直到看见时安拽着黑瞎子的手腕路过,眼神才变化了一瞬,抬起脚准备上前。 黑瞎子眼神没什么变化,就连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没有改变,只是在跟那个中年男子对视时,伸出了手指虚放在唇前,警告味十足。 对方硬生生扼制住了上前的动作,堪称是乖巧的站回了原地。 陪着时安解完签已经过去了大半个钟了,其实道观的师傅说了什么,黑瞎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正也只是图个吉利而已。 吴家会派人来找,也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情,本来今天应该是休息日的…… 来请人的伙计是吴二白的亲信之一,黑瞎子见得不多,只记得对方似乎叫什么荣,地位貌似还算可以,在脑子里将对方的信息过了一遍之后,黑瞎子也只是朝对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完事了。 开车的伙计有点不服气,但对上时安那双冷淡的黑眸时,话就突然憋了回去。 有点……有点吓人…… 目的地是茶馆,吴二白的地盘,黑瞎子一踏进门槛就接受到了许多人目光的洗礼,或惊或疑或怒,算得上人生百态了。 被引进包厢之后,黑瞎子在看见里面的人后,并未觉得意外,那人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姿态。 吴二白扶了扶金丝边框的眼镜,朝黑瞎子笑了笑,身边的人很自然的上前拉开椅子,邀请黑瞎子他们入座,开始烹煮茶水。 “黑爷来了。”吴二白很直白地看向时安,打量了对方几眼之后,才看向黑瞎子,他将茶杯往黑瞎子方向推了一下,“这次请黑爷来,是为了给您道个谢。我那不成器的侄子这段时间多亏了您的看顾,才不至于折在那里面。” 只提侄子吴邪,不提弟弟吴三省,看来这位二爷并不想挑明自己跟黑瞎子之间的交易,而是以一种婉转的方式来进行沟通。 “客气了。”黑瞎子不喝他的茶,他暂时对给自己找个东家不太感兴趣。 “看来,黑爷考虑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做出一个好的决定呢。”吴二白换了个坐姿,他并没有打算以强硬的手段来逼迫黑瞎子做出决定,毕竟他只想为吴邪找个好帮手而不是为了结仇,“我还是很希望黑爷能够好好想想的。” 黑瞎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鬓间的白发,“瞎子比较恋旧,暂时没有搬家的打算。” 吴二白望着他,神色坦然镇定,一番话却在黑瞎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上次说要给你的东西是从北边找到的,是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面买到的,你觉得这东西是真是假?” 黑瞎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胸膛起伏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之前的报酬吴二白确实给到他了,那是一双保存完好的眼球,眼球上的血丝细节并没有被破坏,被打扮得像艺术品一样送到了黑瞎子手上。 “那是被活生生取下来的,只是为了保留它的效用,但……”吴二白尽量委婉地开口,东西并没有买来的,而是他带着人“抄家”找到的,从实验所里面找到的,几张薄薄的实验记录就写完了一个人短暂的一生。 他当时将所有的纸质资料看完之后,一把火烧掉了,这些东西不能外传也没有必要保留,荒谬至极。 黑瞎子牙关紧咬,额头上都冒出来青筋,但到底是经过许多风雨的人,他勉强将思绪平复下来,只是脸色依旧青白,绷着脸将茶水一饮而尽,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吴二白,“我同意了。” 说完了之后又咬着牙继续说:“既然是合作伙伴了,那吴二爷现在可以把话说明白了吗?” 吴二白心里面还有点可惜,但能获得黑瞎子的站队已经足够了。 茶室里的伙计都是他的心腹,很自然地就全部往外走,守在屋外避免有心之人的打扰。 黑瞎子汉姓齐,属于是满蒙混血,小时候住在皇城之内,长大了一点之后就搬回了草原居住,只不过也没住多久就被送出了国。 说是学习,其实是避难。他在德国没住几年,国内的家族就遭到了清算,无一人幸存,就连外嫁女也遭到了报复。 到最后,世间再无一人与他有着血脉联系。 真正的孤身一人。 表面上是功高盖主的家族遭到了清算,株连九族,家产也被查抄了,实际上是身居高位之人对于他们的窥探,在后面推波助澜罢了。 黑瞎子很少会回望过去,他年轻时有过报仇的想法,也为之付出过行动,但在将主谋之一的人杀掉之后,那种狂热的野心勃勃的眼神就会出现在别人身上,从那之后黑瞎子就明白了,他的仇人并不是所谓的一两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他用了很多手段,改换了很多身份,才躲掉那种恶心的黏腻的注视者。 在国外他接触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有些时候传说并不一定是假的,作为交换黑瞎子丢弃了很多东西,到最后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不过,也有好事,那就是他一直在查的东西有了些头绪。 黑瞎子花了很多功夫才混进了裘德考身边,成为了一个被收养的孤儿,明里暗里替他做了很多事情,才获得了一些线索,但同样的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那个同样隐藏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卑劣的窥探者。 黑瞎子果断死遁,又在国外换了好几个身份才重新将自己藏起来,休整了几年之后才回国。 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不会被背叛可以信任的同伴。 碰巧的是,黑瞎子还真的有人选。 张家人身上的特质很明显,至少黑瞎子一眼就能认出来,在国外的时候,他时不时就能遇见一两个,但总觉得一般般。 直到见到了张起灵,才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同,那是很难用语言形容出来的不同,大概就是神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黑瞎子跟张起灵熟悉起来之后,才知道这人也会痛会笑会生气,只是有着一颗悲悯的心罢了。 能有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是黑瞎子这辈子最值得纪念的事情。 在跟张起灵成为朋友之后,黑瞎子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他们家族之间的事情,特指张起灵非人的体质和训练内容,谁看了不得骂一句变态啊。 曾经的没落贵族现在的孤家寡人黑瞎子表示大家族真的很麻烦。 和张起灵成功接头之后,黑瞎子再也不用当睁眼瞎了,同时要做的事情很多,大到换头改名混进各个实验所捣乱销毁资料,小到黑吃黑缴获一堆军火,过得很刺激很快乐。 反正本来就在追杀了,多做点别的也没什么。 第6章 眼睛(关于背后灵有私设) 瞎子那几年过得很疯,疯到张起灵不得不插手制止他。 看在朋友担心的份上,黑瞎子收敛起一身凶煞之气,努力伪装自己,很顺利当上了一名神棍。 其实,当初下令追杀他们家族的人没猜错,黑瞎子他们那一支确实有些特殊,通俗点来说就是通灵之体,能感应到一些不能看见的东西,但代价就是眼睛。 这双眼睛是赠予也是诅咒。 黑瞎子不怕死,甚至会故意寻死,在国外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去一些有着神秘恐怖传说的地方探险,来消耗这双眼睛,更快一步地接近死亡。 慢慢的,黑瞎子的眼睛就不能见光了,同时对于那些东西的感应能力也削弱了不少,但还是能察觉到跟在他身边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黑瞎子当时就在想,如果真的瞎了之后,他的下场可能就是被它们给撕咬吃进肚子里吧,除非奇迹发生。 事实证明,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再一次被蠢蠢欲动的东西盯上时,黑瞎子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那是个破旧的小院,院子里有着一棵长得很繁荣的树,生机勃勃的很。 树里面住着一个沉睡的小鬼,当然这个小鬼特指长相。 黑瞎子见过许多次他无意识地出来觅食,将跟着自己的东西吃掉,然后继续回去睡觉。 其实,黑瞎子也看不大清,只能看见一个身形,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很能吃。 通过七七八八的手段,黑瞎子成功地把这个小院子变成了自己的据点之一,虽然表面上还是别人的房。 从那之后,黑瞎子自觉承担起投喂者的责任,时不时就出来勾引一圈,再把骗过来的精怪鬼魂们带到小院里,然后肚子饿的小鬼就能跑出来吃东西。 ‘还特有成就感的’,黑瞎子摸了摸下巴在心里面感慨了一句,无视了身后的鬼哭狼嚎,在心里面盘算着要怎么继续坑点“食物”过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偷偷喂小情人吃饭的感觉,黑瞎子差点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吃饱了小鬼看起来好像有了些许理智,黑瞎子会时不时去逗一下对方,但人家还是呆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 又过了几年之后,有了神智的小鬼不满自己的独居生活受到打扰,会开始恐吓黑瞎子,时不时闹点灵异事件出来,想把人吓出去。 一开始只是精神上的骚扰,制造一下幻觉而已,但黑瞎子不为所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偶尔就来一趟。 慢慢的,双方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面对着小鬼时不时的恶作剧,黑瞎子权当自己在陪小孩子玩,反正也不痛不痒的。 后来,养小鬼变成了养老婆,黑瞎子就更没有怨言了。 知己爱人都有了的黑瞎子堪称人生赢家,日子那叫一个潇洒啊。 虽然时安和张起灵初见面时闹得并不愉快,但再后面的日子里两个人相处得十分融洽,融洽到黑瞎子暗戳戳地将人支开。 过了好一段二人世界之后,张起灵再次失忆没有踪迹,黑瞎子不得不出远门开始朋友。 在广西活动时,黑瞎子一眼就认出了陈皮手下那个伙计是谁,陈皮似乎对他的真正身份心里也有数,但并没有过多的重视。 黑瞎子曾经问过他,“难道你不害怕他想起来之后杀了你吗?” 陈皮笑了,“我陈皮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道上的规矩还是懂的,只要他能杀得了我,那便让他杀。”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罢了。” 有道理,黑瞎子有心多观察一下这位张家族长失忆之后,暗面的人会有什么行动,也就顺势留在了陈皮阿四手下。 事实证明,香饽饽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黑瞎子借着张起灵失忆这个消息钓到了不少大鱼出来,但很快的,对方的反击就来了。 九门之一的霍家家主邀请了陈皮阿四去处理某件东西,作为红色家属的霍仙姑先是以九门情谊来软化陈皮阿四的态度,再以官方施压,黑瞎子“不得不”替他上去走一趟。 这一走就差点赔上了那一双眼睛。 原本因为体质的特殊性,黑瞎子的眼睛不能见强光,时常能撞见鬼魂,阴气加剧了他眼睛的恶化,因为时安的缘故,黑瞎子的眼睛勉强达到了平衡,并没有失明的风险。 之前因为那双眼睛而被吸引过来想要吃掉黑瞎子的鬼怪们都被一一解决掉了,再加上时安经常跟在黑瞎子身边的原因,很少有不长眼的东西靠近。 但这一次,黑瞎子差点变成真瞎子。 听着霍家人讲述着情报,黑瞎子才察觉到背后人的真正意图,他们在觊觎他的双眼。明明知道这是个圈套,但黑瞎子不得不配合他们的行动。 哪怕是在京都,他也遭到了不少的刺杀,这一次的行动也遭到了不少人的阻拦。 但不管怎么说,黑瞎子还活得好好的。 事情的后续是官方来处理的,黑瞎子不得不吃下这个亏,仙物的寄生让他的眼睛状态变得很差劲很坏。 哪怕,时安帮忙解决掉寄生的仙物,但黑瞎子的视力也回不到从前了。 好处就是,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东西跑过来对着黑瞎子流口水了。 黑瞎子回忆了一下过去,很快就将怀疑的目标找到,他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吴二白,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怎么确定他们会出手?” “因为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吴二白意味深长地喝了一口茶,“这几年你们不都在努力吗?” 黑瞎子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二爷这话说的好像你们吴家没有参与进来一样。” “正因为参与进来了,所以我比谁都清楚吴邪的重要性。”吴二白抬头看着黑瞎子,很是郑重地说道,“吴家护不住他,我只希望你能够出手护一下,哪怕最后他真的死在了那些个地方,也麻烦你将他的尸体带回来。” “二爷不希望他活着吗?” 吴二白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继续给黑瞎子倒了杯茶。 时安从上车开始一直很沉默,他并不参与这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安安静静地品着茶。 吴二白非常擅长操控人心,至少在黑瞎子面前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在言语上挖坑,而是简单直白地将自己的诉求摆到了明面上,尽量保证吴邪的生命安全。 比起滑不溜秋把侄子甩得团团转的吴三省,他更像一个可靠的长辈。 (发现之前的时间线有bug,但是改不了剧情了,所以就当是私设吧。黑瞎子的眼睛是家族遗传,等于体质通灵,能在黑暗里视物和看见鬼怪,烧尸案遇上的仙物加速了眼睛的恶化,虽然有小蛇帮忙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不能见强光,但不会真的变瞎,戴墨镜只是为了骗人而已。) 第7章 长辈 黑瞎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笑出来了,他食指点了点桌面,调整了一下坐姿,散漫地靠在椅背上,被墨镜遮挡住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仿佛透过吴二白看向谁,他支着下巴想回忆些什么,又觉得没必要了。 “事已至此说得再多也没用了,”吴二白抿了一口茶水,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和惆怅。 时安勾了勾唇,像一块最温润的玉一般,他打断了吴二白的话,“可你们并不会因为后悔而停手,难道不是么。” 吴二白一顿,握住茶杯的手隐约显出青色,他轻叹一口气闭了闭眼,神色复杂让人看不清,连他都说不出自己在面对吴邪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面是怨自己没有将他教好,以至于让他太过于格格不入,另一面则是心疼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总是忍不住对他心软,底线一降再降。 “不,我时常在后悔……”吴二白脑子有些乱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我们吴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时安闻言,眼尾微眯,带上了几分狠辣,“你心疼你的子侄,并不代表能算计我们去替他赴汤蹈火。” “有些时候,利益并没有命重要。”时安身体略微前倾,微微一笑,挑衅意味十足,“你能让所有人都对吴邪手下留情吗?” 黑瞎子刚想打个圆场,时安一个眼神就扫了过来,仗着黑瞎子不敢反抗,直接踩在了他的鞋上,微微用力,对着他充满威胁性地动了动嘴唇:“闭——嘴——” 黑瞎子无奈地耸了肩,朝吴二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插不上话。 吴二白眼神瞬间复杂了起来,他突然想起来有关于黑瞎子的风言风语,特别是在男色这方面的…… 原本有些不太相信,像黑瞎子那种人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软肋弱点给暴露出来,传言中的徒弟露面极少,在杭州这段时间也没有跟黑瞎子举动亲密,一直都是正常的社交距离,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抹黑黑瞎子的一种手段,毕竟好男色这个缺点会让传统的人看不起也会让不知所谓的人来骚扰黑瞎子,这种想法持续到时安没开口之前。 但……为什么黑瞎子一脸‘他那么维护我你就让让他吧’的表情? 吴二白的表情只变化了一瞬,很快就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我确实做不到,但我身为他叔叔,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所以……” “所以,每一个对吴邪有威胁的人都会被你请来谈话吗?” “不,谈个交易罢了。” 时安把过长的刘海往后捋了捋,露出了过于艳丽的五官,他冷眼看人时,身上那股超脱的气质更加的明显,“你果然跟吴三省一样讨厌。”但很快话锋一转,“我还是挺喜欢吴邪的。” 吴二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二白总感觉时安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没偷没抢…”意思就是别乱猜了,吴邪肯定是他们吴家的崽。 “哦。”时安默默地盯着吴二白看,吴二白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 黑瞎子干咳了几声,申请加入讨论,“那什么,天也聊得差不多了,二爷您……” 时安撇撇嘴,安分地坐了回去,把主场让给黑瞎子。 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黑瞎子拿到了一个很满意的价格。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吴二白倒是有心多嘱咐几句,但又觉得吴邪都那么大一个人也经历了那么多,肯定会有分寸,就没在多话。 黑瞎子将信物收好,才站了起来,他朝吴二白微微一笑,便带着时安转身离开。 茶馆环境清幽,室内的温度比室外温度要凉上不少,原本时安还没什么感觉,直到踏出门直面猛烈的太阳时,微微拧眉。 因为吴二白突如其来的邀请,黑瞎子原本制定好的游玩计划被全部打乱,午间的阳光太烈了,并不适合出门玩。 黑瞎子微侧过身替时安遮挡住刺眼的阳光,低声在他耳边问道,“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时安步伐微微一顿,耳尖不受控制地蔓延上一层薄红,“回去吧。” 黑瞎子似有所觉,唇角微微勾起,无意识地撩拨人心“怎么?被瞎子的美色给迷倒了吗?” “嗯。”时安很干脆地应了下来,这下子轮到黑瞎子被直球打个措手不及了。 黑瞎子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为了掩饰羞涩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一步,“好。” 其实,时安今天还是很开心的,只要黑瞎子在他身边,他总会开心的。 回到小屋之后,黑瞎子扣住时安的手腕将人压在了门上,另一只手落在时安纤细的腰间,指尖隔着布料轻轻刮过敏感的腰线,带起一阵痒意,“从出门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今天看起来真的很好亲。” 时安睫毛颤了一下,微微抬头。黑瞎子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肆意霸道,唇舌交缠间那暧昧的声响伴随着心跳剧烈的跳动声在黑暗中格外地明显,直到两个人略微带着喘,黑瞎子才停下来,抵着时安的额头与其对视。 时安此时搂住他的脖子,眼眶因为刚刚的刺激而泛着一抹薄红,被黑瞎子捏住下巴,亲了又亲。 “乖乖。”黑瞎子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时安身上,他真的爱极了时安在外人面前浑身带刺但却对自己格外顺从偏爱的样子,看着就十分好欺负,“我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呢——” “你想听甜言蜜语还是真话?”时安乖乖地搂紧了黑瞎子的脖子,“甜言蜜语就是在失去你之后,我的世界我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真话呢?”黑瞎子顺手将人抱起来,像抱小孩子一样,毫不费劲地往房间内走。 时安亲了亲黑瞎子侧脸,在他耳边说道,“真话就是我也不知道,甜言蜜语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如果你真的要死可以先把我杀掉,那样子我们也算是共赴黄泉了。” 时安肤色白皙,表情虽然不多,但整个人气质干净清澈,他微垂着眼贴在黑瞎子耳边说话时,微微抬眸暗藏在心里的杀机头一次展露出来,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打落一片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勾人得很。 第8章 甜言蜜语(小情侣之间的把戏罢了) 时安顺着黑瞎子的力道倒在床上,他微微偏头躲开了刺眼的灯光,衣领大乱,露出了洁白光滑的锁骨,被黑瞎子故意在锁骨上咬了一口也不生气,他只是淡定地撸了一把毛茸茸的头,揪住了黑瞎子稍长的发尾微微用力,“轻点,你怎么像狗一样喜欢到处咬呢。” 黑瞎子哼了一声,似笑非笑,这一次他咬得更用力了些,:“哼,瞎子被气得牙痒痒,就想咬点东西怎么办,怎么办?” 黑瞎子的五官那那俊美偏邪气那一挂的,一双眼偏向狭长,轻扫过来时给人很大的压迫感,冷着一张脸也是痞坏痞坏的。 时安仰头看着黑瞎子,暖橘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时,冷厉的线条一下子柔和起来,俊脸变得柔和起来。 心口陡然软了一瞬,时安伸手搂住黑瞎子将人拉近自己,在他耳边悄声道:“那你也不能太欺负我啊,多疼疼我好不好。” 黑瞎子捏住他下巴,用力亲了一下,亲完了之后又觉得自己矫情,干脆直接倒在床上搂着时安不放手。 两个人对视间,不知道戳中了谁的笑点,一个笑另一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到脱力之后,黑瞎子干松开手,滚进了时安怀里,头埋进他的小腹处,伸手搂着他的腰,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一样。 时安敏锐地察觉到了黑瞎子的不对劲,他耐心地等着黑瞎子自己开口,只用着修长的五指一下下捋着黑瞎子的头发,将遮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开,手指滑落到肩颈处,不轻不重地按摩着。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黑瞎子终于动了动身子,墨镜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他静静望着时安,“吴家那小三爷现在已经到巴乃了。” 时安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想撸猫一样继续顺着黑瞎子的毛。 “我去过一趟…”黑瞎子抓住了时安捣乱的手,与他十字相扣,继续说道,“那里很危险……” “所以?”时安随口问了一句。 “所以,我不想你跟着一起去。”黑瞎子犹豫了很久才将话说出来,他能感觉到时安的手用力捏紧,情绪起伏得厉害,他很快改口道,“算了,你还是跟我一块去吧。” 时安有点不开心,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我是累赘吗?” “小蛇当然不是累赘啊。”黑瞎子知道是自己把人给惹生气了,但一想到对方因为自己而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就忍不住开心,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种喜悦在指尖触摸到时安眼角那一抹湿润时戛然而止。 这一刻,黑瞎子脑海一片空白,平时巧舌如簧的他压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本能将时安抱着更紧,细密炙热的吻落在时安后背,“你别哭,我错了。” 他略带心虚地扒拉了时安一下,见对方板着脸很不开心地狠狠瞪着自己,讨好地上去亲了亲,干燥的指尖擦过眼角脆弱的皮肤带走那一抹湿润。 “不生气好不好。” 时安闭上了眼睛,理都不带理黑瞎子。 比起生气说到底还是更心疼黑瞎子一点,时安不适应地动了动身子,想要转过身,却被黑瞎子误以为想要离开,抱得更紧了。 时安捏了捏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语气淡淡的,“松开。” 黑瞎子身子僵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怀抱空落落的让黑瞎子有点不适应,他干脆爬了起来,坐到了时安身边,伸手抱住人,时安本能地推拒被他忽略掉。 属于黑瞎子的呼吸声几乎贴在了时安脖后敏感的皮肤上,他的后背紧贴着对方的胸膛,那沉稳又有力的心跳仿佛要穿过肉体来到自己面前。 挣脱束缚之后,时安干脆就坐了起来,他伸手抚了抚黑瞎子的侧脸,长叹了一口气, 黑瞎子握住时安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蹭了蹭,舌尖蹭过掌心,他含含糊糊地撒娇,“瞎子的心可是非常脆弱的,很容易就被伤到呜呜呜……” 被推开之后,他又像蛇一样缠过来,将头枕在时安肩膀上,露出了几分委屈巴巴的表情,“哑巴的事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跟你说过,小三爷现在在查的那个地方,是张家人的祖坟……” 时安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地动了动肩膀,脸上没忍住露出一丝笑,微微偏头看着黑瞎子所在的位置,悄悄地伸出手掐住了他脸颊上的肉肉捏了捏,“那么重要的事情真的可以告诉我吗?” 时安见黑瞎子乖乖被自己掐脸,觉得有些可爱,凑过去亲了一下。 被亲了一口的黑瞎子十分娇羞地靠在时安肩膀上,娇滴滴地夹着嗓子喊了一句爷,尾音拉得极长。 惹得时安无奈地张开手,把人抱进了怀里,“装模作样,恶心心。” 黑瞎子:“……” 时安笑了笑,又亲了亲他,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我想跟你一起去。” 黑瞎子委委屈屈地缩在时安怀里,像个大型猫咪一样蹭来蹭去,一点都不消停,声音压低莫名带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暧昧,像是在说情话一样,“有可能会死哦~” “张家人都很邪乎的~” “那怎么办呢~”时安模仿着黑瞎子说话的腔调,模仿完之后又忍不住笑出来。 “凉拌呗~”黑瞎子亲了亲时安的下巴,顺势将人压在床上,“好好享受最后的休息的时间吧……” 吴邪那边的进展并不太顺利,最大的问题就是瑶寨的人极度排外,每每当他想问些什么时,总会警惕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犯人一样。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村民说的话夹杂着方言再加上本来就重的口音,让吴邪听起来就会很费力,跟听天书一样。 但是,他们租住的那栋小楼的主家汉话就很不错,沟通起来还算方便。 也不能算完全没有收获,毕竟王胖子在讨好准丈人阿贵叔的时候打听到了些消息。 那是阿贵叔年轻时发生的事情了,他并不是很愿意提起。 不过呢,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王胖子用钱撬开了他的嘴。 于是,在外闲逛的吴邪被王胖子紧急召回,跟刚刚睡醒的张起灵一起三个人排排坐,听阿贵叔讲故事。 第9章 考察队 为了更好的理解,阿贵叔甚至拿出了些珍藏的老照片给到吴邪他们看。 “这这这!!”吴邪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某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就被王胖子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憋了回去。 陈文锦,照片上那个短头发笑得十分文静端庄的女孩子,一个吴邪忘不掉的人。 在阿贵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他们村子附近来了一支考古队,这在当时可是件非常稀奇的事情,巴乃当时并不富裕,人们的生活还是贫困的没什么娱乐活动,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让他们聊上很久。 更不提,这支神秘到极点的队伍了。 他们在这呆了六七个月,整天忙忙碌碌地拿着各种仪器爬山涉水,不知道在找什么,领头的小姑娘优秀又能干,剩下的成员又各有特点,看起来都是高知识分子,很不简单的那种,他们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阿贵的父亲有幸成为了他们的导游,平时负责带着他们到处走,同时还有些监视的意味在里面。 那个时候的瑶寨非常地排外,很多人都不喜欢这一支外来队伍,但碍于金钱也就没有阻拦。 当时,队伍的领头人在熟悉了巴乃的地貌之后,很客气地跟阿贵的父亲沟通,他们现在不需要导游了,只需要一个人三天去给营地送一趟物资。 话说到这的时候,阿贵叔很神秘地停了下来,声音压着极低,跟讲恐怖故事一样。 一开始,阿贵的父亲老老实实地给送物资,时间一长之后就开始有些磨洋工,偶尔会有几次迟到的情况出现,但跟约定好的时间差不了多久。 但是,在某一天,阿贵的父亲因为有事提前上山了一天,结果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那天的营地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原本以为这群年轻人不顾自己的劝阻往深林处走了,忧心忡忡地找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发现人影。 这下子,真的糟了。 阿贵的父亲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家里,原本想报警的但最后因为各种因素不了了之了。 结果,他第二天不放心再次上山时,原本毫无人气的营地突然间热闹起来了,就好像之前的集体失踪是幻觉一样,阿贵的父亲当时看见领队含笑向自己走来时,心都要跳出来了。 但他不敢跟其他人提及这件事,直到考古队离开,才松了口气。 那么多年了,阿贵也只是在父亲醉酒之后听他讲过一次。 吴邪听完之后,神情十分复杂,他努力捋了一下时间线,从七星鲁王宫开始他就一直被三叔安排的明明白白,很多谜题都还没解开又出现了新的。 王胖子顶着阿贵叔审视的眼神,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他很用力地鼓了一掌,“没想到阿贵叔你讲故事那么厉害,搞得胖子我都想去那个营地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邪乎了。” 阿贵叔嘴角抽了抽,无语地开口道,“你们城里人就是爱折腾,不过听叔一句劝,钱还是通过正当途径赚来得好,花起来不亏心。” 王胖子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瞧这话说的……” “像你们这种爱走弯路的人我见多了。”阿贵抽了口旱烟,继续说道,“倒卖文物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们收敛点,可不要影响到我们村子的生意。” 吴邪尴尬地啊了一下,跟王胖子对视了一眼之后,斯斯文文地推了一下眼镜,开口道,“叔,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你们这两天在村子里打听来打听去的,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自己清楚。” “哎呦!”王胖子一拍大腿,一副自己被冤枉了非常憋屈的样子,“我们来这是为了寻亲。”他说着说着就拽了一下张起灵的衣袖,“我们这小哥好不容易从单位里请到假,特地根据家里长辈的地址找到这边,就是为了圆老人的心。” 阿贵叔狐疑地看了一眼张起灵,半信半疑地又抽了口烟,最后还是给吴邪他们指了路,但还是没忘记警告他们一番,不要瞎打听瞎摸东西。 吴邪连连应下,乖巧乖巧的样子让阿贵叔语气都和缓了好多。 今天的晚饭还是二女儿云彩送过来的,年轻靓丽的小姑娘像花一样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惹得王胖子又多看了几眼。 吴邪咳嗽了一下,示意他收敛一点,人家当爹的都还在这里呢。 王胖子嘿嘿一笑,殷勤地接过餐盒,又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跟小姑娘唠嗑,把云彩哄得心花怒放。 但,王胖子度把握得很好,幽默风趣又不惹人烦,就连阿贵叔都忍不住插话进来,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酒足饭饱之后夜已经深了,王胖子再怎么样也不好意思拉着人家小姑娘继续聊天,依依不舍地看着云彩跟着阿贵叔离开。 吴邪憋了很久,一直到回了房间才吐槽王胖子人老牛吃嫩草,非常不要脸。 王胖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就去铺床了。 张起灵还是呆呆地坐在角落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吴邪看来看去发现大家都有事情做,显得他格格不入,也就加入了王胖子的铺床大业。 两个人插科打诨间,吴邪似乎感受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很突兀地回头朝窗口看了一眼,就那眼直接让他脸色苍白。 “那是什么东西?”吴邪指着窗户外面问道。 王胖子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往窗外看去,就在不远处的小木楼里,似乎有人站在窗边一直盯着这里看,在月色这下显得更模糊了。 吴邪定睛一看,被吓到更惨,那个人站姿很微妙,看起来很吓人,特别是肩膀那里像是融化了一样。 吴邪头皮激灵了一下,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王胖子见他呆站在那里,心一急就把人往自己身后拉,用自己胖胖的身躯挡住了他,他提高了声音,呵斥了一句,“谁在那边偷看!!” 张起灵下意识地冲了过来,手一撑窗户边缘就跳了下去。 对面的人影似乎被惊到了,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眼前,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都东西就不见了。 王胖子见张起灵头也不回地往对面跑,喊了一声小哥等等之后,也拽着吴邪跑下楼了,他可不敢像张起灵那样子跳窗。 等到王胖子拽着吴邪冲下楼时,刚巧遇上了阿贵叔,对方虚虚拦了一下这两个人,连忙问道,“怎么了?” 吴邪喘着气指着刚刚的木楼说道,“里面……里面住着谁啊?” 阿贵叔诧异地看了一眼吴邪,又回头看看小楼黑漆漆的房间,说道,“这住得是我儿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吴邪跟王胖子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这时,跑得最快的张起灵悄悄从小楼后面出来,朝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王胖子只好打了个哈哈,把话圆了回去,说自己看走眼了什么的。 第10章 追杀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吴邪回到房间时,还是一副惊吓过度没回过神的样子。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短路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 王胖子见状只能叹了口气,给吴邪顺了顺毛,“没事,今晚我们跟以前一样留一个人守夜,不会出什么事的。” 吴邪愣愣地点头,直到被摁在床上,才反应过来。 三个人轮流值班,分工合作。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一夜没睡好的吴邪困得不行,一点精神都没有,但昨晚刚从阿贵叔嘴里面打听到张起灵以前的住址,不得不打起精神,整理东西。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不对劲了,让他现在都还后背发毛,看谁都不顺眼。 吴邪把重要的资料装进了背包里面,随身带着,留在房间内都是些生活用品,不见了也不心疼。 阿贵叔除了把小楼租住给游客之后还有别的营生一大早就出门了,留下来云彩在小楼这边照应吴邪他们,以至于吴邪一下楼看见王胖子又围着人家小姑娘打转时,困虫一下子被没了,他快步走到王胖子身后,恶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收敛点,死胖子……” 王胖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吴邪,继续跟云彩吹牛,哄得小姑娘心花怒放。 完了……吴邪此刻的良心受到了一百点暴击,云彩是典型的少数民族姑娘,活泼热情又天真,三两句就能被王胖子哄乐,称呼也从一开始王老板变成了胖哥哥。 吴邪心情复杂极了,一边是兄弟情义,一边是良心谴责…… 王胖子虽然一直嘴上吹嘘着自己的能力,暗示自己在北京是大老板有多么厉害,表现得跟个求偶的花孔雀一样花枝招展,但跟云彩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有些时候云彩不太开心还没来得及反感的时候,王胖子就直接转移话题了,也没有拉着人一直聊天,偶尔还会帮忙搭把手。 ‘算了,胖子是个有分寸的人,应该不至于骗人家小姑娘做坏事。’吴邪仔细观察了半天,才勉强放下心来。 磨磨蹭蹭吃完午饭之后,云彩才带着几个人出发,往寨子最上面走去,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穿过了好几栋废旧高脚楼之后才到目的地。 吴邪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地方,跟其他高脚楼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格外的破旧而已,也比寨子里其他的楼要小一圈,看起来一点都不显眼。 云彩好奇地盯着走在最后面的张起灵看,在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时,忍不住先移开了视线,脸上不自觉爬上了些许红晕,她在心里面默默地想到,张老板和吴老板长得都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张老板心就狂跳。 小楼是用黄泥砖堆建起来的,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早就破败不堪了,雨水将一部分建筑材料冲刷掉,看起来更像危房了。 吴邪仰着头仔细地研究了一下高脚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反倒是王胖子心直口快,他一拍巴掌,直接就吐槽出来了,“看不出来啊,小哥你……你亲戚居然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张起灵不明所以地看了嘿嘿直乐的王胖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张起灵:( ?_?)? 云彩好奇地问了一句,“几位老板,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真能确定是这吗?” 王胖子跟吴邪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乐呵呵地往云彩那边走去,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 云彩虽然好奇但还是识趣的离开了。 巴乃这边的张起灵寻找老家之旅获得了重大进展,黑瞎子这边反倒是遇上了点麻烦。 在去往杭州郊区的路上,黑瞎子独自一人开着车行驶在公路上,副驾驶座位上放了个文件包,里面装了些东西,他将车窗打开,嘴里胡乱哼着些小调,在无人的马路上横冲直撞,开车开得十分狂野。 只不过,很快黑瞎子就发现了些许不对,马路上只有这一辆车在开着,但他隐约听见有些奇怪的声响。 来不及多考虑,黑瞎子一把拎起文件包,手脚麻利地从车窗跳了出去,跃向马路边的绿植区。 就在黑瞎子就地滚了好几圈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声,巨大的声音让他脑子一震,耳朵嗡鸣一片,但他还是凭着本能躲开了攻击。 黑瞎子身上的外伤虽然看着比较严重但丝毫没有阻碍他的动作,他饶有兴致地将枪口抵在某个小喽啰喉咙处,那个人哪怕生命正受到威胁也还是用着森冷的目光盯着黑瞎子看,跟毒蛇一样。 “啧”黑瞎子很不爽,直接就将人打晕,忍不住低声骂了几句。不敢直接动手的一大原因是最近盯着他的苍蝇有点多,一旦被举报,接下来麻烦就源源不断了。 时安赶来时,他还是那副晕晕乎乎的样子,正捂着流血的脑袋虚弱地站在被炸得碎裂的汽车旁边,而他周围躺了一圈人。 “瞎子!”时安心里一惊,顾不得那么多小跑过去扶住了黑瞎子。 黑瞎子虚靠在时安身上,脸色苍白,头上冒着冷汗,他的手臂被刮伤,血正源源不断往外涌,他咳嗽了几下,吞下了时安喂过来的药,血很快就被止住了。 “我没事。”黑瞎子安抚性地抱了抱时安,任由他给自己包扎伤口。 时安的动作很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发现还有没有别的伤口才将东西收好起来,他看了一眼被打晕的那几个人,怨气慢慢缠紧了他们的身体。 痛——好痛—— 男人蜷缩着身体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嘴里不断地发出呵呵的气音,喉咙被锋利的沙石划伤,顺着食管一直流进胃里,将经过的地方刮得千疮百孔。 突如其来的异状让黑瞎子心提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看向时安,对方无辜地眨眨眼,身体周围萦绕着的怨气消散在半空中。 时安略微抬起了下巴,漂亮的眼瞳里满是理直气壮,他指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黑瞎子手臂上的绷带,语气平淡和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而已。” “他们手上可不干净,”时安轻笑一下,轻描淡写地将这群人的下场告诉了黑瞎子,“而且我也有分寸啊,他们只是做了个梦,梦醒了之后,自然会有法\/\/律\/\/来主持公道。” “你报\/\/警了?”黑瞎子有些头疼,但还是遵从时安的意愿,“那瞎子得赶紧跑路咯~铁饭碗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黑瞎子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只是在时安面前稍微收敛了一些,他这人向来是比较阴暗记仇的,经常会暗戳戳地给人添麻烦。这不,刚离开了事故地点,他就马不停蹄地打起了电话,给已经暴露出来的汪家人加一些小小的麻烦,甚至还让时安悄悄给那群人下了些诅咒。 第11章 死有余辜 时安一再强调这不是诅咒,而是阴气入体让人自身的抵抗力被削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怨灵就可以开始报复,怨气小的只能造成精神上的折磨,怨气大的才会有肉体上的伤害。 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他们原本落脚的那个房间肯定已经暴露了,黑瞎子干脆就带着时安离开了杭州换了个路线,直接杀去了广西巴乃。 夕阳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调,厚厚的云层之下是偏紫粉色的霞光,汽车顺着马路往前行驶着,离天边越来越近,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到云层。 大片的夕阳和暮色交融在一起,是令人心惊的美景,但黑瞎子没什么机会欣赏了。 黑瞎子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旁边的车流,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好好行驶在马路之上的车猛地一个转弯,驶向了山道之上。 没过多久,黑瞎子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他脚下的油门一松,他麻利地从车窗跳出,借力跳到了安全地带,无人驾驶的车辆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失去控制,撞向了阻拦住道路的障碍物成功报废。 埋伏在这的汪家人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躲开,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耳边却一麻,他只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时安的身手是由黑瞎子亲手调教出来的,同时还会被张起灵进行紧急培训,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那把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灵动地像风一样,轻飘飘地就飞了起来,看似毫无力道却能将人的脊骨打断,时安手腕一转,缠绕在纤细手腕之上的细细链条一抖,甩出的弯刀便乖顺地飞回他手中。 刹那间,那个被汪家派来作为后手的人吐出一大口鲜血,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你们……你们会后悔的。” 时安却微笑地嘲笑回去,“狠话要在自己有优势的时候说才动听哦。”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煞星拎起那把弯刀,脚步轻盈地走向其他同伴所在的地方,他张开嘴一大口鲜血涌了出来,让他咳嗽不已,断断续续地说着,“快……快逃……” 山林之间多是杂草和枯枝落叶,些许响声都能通过空气传递到汪黎耳边,他原本是安静地靠在树边闭目养神,身边的同伴在联络其他小组的成员,这一次他们接取的任务是阻止黑瞎子跟张起灵汇合,能杀掉他就最好不过了。 汪家总部那边派发任务时,出动了很多人,不管是从杭州那个方向离开,都会有眼睛一直盯着。 汪黎所在的小组是第四小队,原本他们打算摸鱼划水过度掉无聊的时光的,直到作为最前边的拦截小组失去了对黑瞎子的监控时,附近的所有人都被紧急召回,开始了山林搜查工作,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面总有些不安。 汪黎心中的不安更甚,他紧张地转过头观察四周,却发现周围的环境一点都没有变化,明明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他瞬间有些头皮发麻。 时安隐去身形,轻飘飘地跟在汪家小队他们身后,看着这群明明干着杀手的活却要伪装成登山客的汪家人开始作死,在他们起杀念的那一刻,便身处环境之内。 “砰!”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精准打爆了小炮灰的头,空气充斥着鲜血的味道,令人作呕。 这就像是讯号一般,顷刻间,所有人都发狂攻击着周围的一切,汪黎被自己人击中腹部,痛感唤起了他的神智,他就地一滚躲开了砍向头顶的刀,飞快地远离人群。 下一秒,他就在跟坐在树枝之上的时安打了个照面。 “哎呀,打错人了呢。”时安无辜地眨眨眼,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你亲手杀了自己的队友呢~” 时安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大喘着粗气面露惊恐的人,叹息道,:“真可惜呢。”他仿佛真的在为死去的人而难过,笑容情真意切,偏那双眼睛冷冰冰的。 时安笑吟吟地越过地上的脏污,来到他身边,弯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嘘,不要打扰他们。” 汪黎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僵直地瘫坐在地上,成为这次表演的唯一幸存者 时安冷漠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肉块遍地都是,倒在地上的头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堪称人间炼狱。 不过,有一个命硬的人还活着,他身上的伤是最少的,这就代表着他所造的孽是最少的。 “你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明……明白。” 时安依旧是笑吟吟的,嘴角的笑意十分地温柔,指尖缠绕的雾气已经钻进了汪黎的脑海之中,“不要害怕,只要你能像今天一样干干净净,就不会枉死。” “冤有头债有主。”时安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后,在汪黎惊魂未定的目光之中消散。 ‘鬼……闹鬼了……’汪黎深吸一口气,很干脆地给了自己一刀,不管怎么样,他是幸存者也是受害者,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聪明人,但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时安眼神漠然,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在看见黑瞎子时,心情才好些。 黑瞎子身上还带着硝烟和血腥味,味道并不好闻,他站在车辆废墟前抽着烟,在看见时安时,轻佻地朝对方吹了个流氓哨。 “跟瞎子当亡命鸳鸯浪迹天涯就那么委屈你吗?”黑瞎子毫无形象地靠在时安身上,伸手抱住了他,嘴唇轻蹭着时安脸侧撒娇,“瞎子受伤了,你都不心疼心疼,反倒是板着一张脸回来,好过分哦。” 他将头搁在时安肩膀上,:“怎么那么生气啊。” 时安抿抿嘴,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刚刚看见了一些东西跟在他们身边,是女人和小孩,都挺惨的。” 黑瞎子沉默了,时安没有说得很明白,但他还是很快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一群社会败类啊…… 黑瞎子摸了摸时安的头,将话题转移,他重新规划了行程,原本开车预计时间是一天左右,现在耽搁了那么久又改变了路线,时间稍微紧了点。 时安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们现在还没有脱离汪家监视区,对方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就扣不掉了,真的很烦人。 简单休息半个钟之后,由黑瞎子亲自操刀分别给自己和时安进行了一次大改造,摇身一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游客打扮的中年夫妻两,大摇大摆地穿过山林,来到了附近的城镇上。 后面赶来的汪家人面对一片狼藉(指那群自相残杀的人)内心十分崩溃,再加上黑瞎子他们下山的时候还打了个匿名电话热心地告知了警\/\/局和公\/\/安山上好像有尸\/\/体,因为这通电话而赶来的临时出\/\/警小组,两伙人直接撞上了,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热闹。 业绩爆满抓了不少逃犯的某警\/\/局: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的汪家小组:…… 第12章 影子怪物? 吴邪那边也还算顺利,在张起灵旧居找到了些老照片,他拽过王胖子两个人凑到一起仔细研究着。 而张起灵则是面露疑惑,一直查看着四周,越过地下七零八落的纸张和桌椅往床边走去,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堆在床角的书籍,神情越来越疑惑了。 “小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吴邪有些激动,也跟着张起灵蹲到了床角处。 张起灵欲言又止,他皱着眉思考了很久,很努力地回忆着,:不对。” 他猛地站了起来,沿着房子走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床底。 “什么不对啊。”王胖子挠挠头,奇怪地问了一句。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又走回床前,蹲了下去,伸手在床底摸索着。 屋子年久失修,压根没有布电线,也就没有电灯这种东西,吴邪见张起灵在黑漆漆的床底摸来摸去的,赶忙在背包里翻出来一个手电筒递给了他。 有了光源之后,张起灵很快就找到了什么东西,徒手就将床板拆了下来,随意丢到一边后,他继续拆着家,直到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他站了起来,沿着那块地走了几步,似乎在计算方位。 吴邪和王胖子帮不上什么忙,乖乖地站在一边打灯照明。 张起灵很快就确定了位置,徒手将地板掰开,露出底下由水泥地板而封上的一个机关 “不是吧……?”王胖子惊呼出声,“里面居然还有东西?小哥你也太能藏了吧。” 洞里装着一个黑色铁皮箱子,质地非常好,看起来就很值钱,很像以前民国片里常出现的大铁箱,容量很大目测能装进去一个人。 “我去。”王胖子辅助着张起灵将箱子拽了出来,重量十分惊人的箱子发出来咚的一声,“这里面装的什么?有没有好东西。”他笑得跟个奸商一样,食指不停地搓着大拇指,“是不是这个啊。” 张起灵没有理他,而是脸色苍白地盯着箱子看,很努力地想要回忆起记忆,他语气很急,“别动它,危险!!” 王胖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张起灵,拍了拍他的后背,“咋了咋了咋了?” 吴邪叹了口气,“好,我们不动它,小哥你先别急。” 张起灵一直在喘着粗气,在寂静的房间格外地显眼,他痛苦地捂着脑袋,那个箱子就仿佛是定时炸弹一样随时要炸开,但偏偏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它的危害性有多大了。 这个箱子被牢牢锁了起来,外表上没有多余的机关锁,吴邪试了几次都没能将它打开,带着出去吧这玩意体积太大太过于显眼了,不带出去放在这里吧,又不安全。 就在吴邪和王胖子正在商量怎么处理这玩意的时候,张起灵晃了晃头从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清醒过来,他伸出手用那两根奇长无比的指摸索了一下箱子外表,轻轻地敲击了几下,声音引起了吴邪和王胖子的注意,那两个人也顾不上拌嘴了,纷纷围在箱子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无视了其他两个人好奇炽热的眼神,神情严肃地将铜扣拨弄了一下,他仔细色地观察着箱子的纹路和材质,熟悉的肌肉记忆让他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将箱子成功打开了,但丝毫想不起来它是怎么成功开启的。 “我靠!!小哥你真的牛!!”王胖子惊呼一声,他每次看见张起灵用那两根老长老长是手指解机关都觉得好神奇好厉害啊,他对张起灵竖起大拇指,咔咔就是一顿夸。 张起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手拉了拉帽檐,他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这个箱子突然动了一下,他本能地伸手摁住箱子,在吴邪迷茫不解的眼神中,默默地一把拉开箱子。 “吱呀——”地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张起灵拉着箱子在地板上拖行。 吴邪想问什么,余光瞥见原本黑漆漆的大洞下面出现了一只手,一只干枯灰黑的手正努力地向上摸着,细长细长的手指不像人类所拥有的骨骼长相。 吴邪感觉身处的空间都变得粘稠起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在慢放,从张起灵丢下箱子冲过来可能也仅仅过了几秒钟,但就是格外地漫长,漫长到他被抓住脚踝倒在地上拖进洞里都没能反应过来。 吴邪直接从小楼上摔到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后背火辣辣地疼,他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脸,一张不成人形半夜看见能吓清醒的脸,太可怕了啊啊啊啊。 还没到吴邪反应过来,那个鬼影一样的人嫌弃地松开了手,弯着腰快速穿过高脚楼的楼梯跑了出去,他的动作十分快,等吴邪从地上爬起来时,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王胖子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吴邪捂住后腰扶住支柱灰头土脸地慢慢站了起来,他上前搀住吴邪,“你先别乱动,万一摔伤骨头了呢???” 吴邪眼泪汪汪地弓着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胖子,我腰疼。” 王胖子沉着脸,满脸晦气,他往地上呸了一下,愤愤不平地撸起袖子,“气死胖爷我了,狗\/日\/的东西,等小哥抓住他了,胖爷上去就是一脚,左勾拳右勾拳捶死那个\/逼\/崽子。” 王胖子又惊又气,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当着吴邪的面就开骂了,一口气骂了十几句脏话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停嘴。 “慢点慢点。”王胖子扶着缓过来的吴邪慢慢挪到了外边的空地上,等张起灵回来时,就看见两个人凄凄惨惨地站在破旧的小楼前,灰头土脸的就像是留守老人一样可怜。 张起灵的脚步可疑地停顿了一下,但在对上两双充满信任的眼睛时,还是克制住了逃跑的冲动,他朝吴邪和王胖子摇摇头,“太快了,没追上。” 王胖子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他对张起灵十分有自信,连小哥都追不上的东西想来肯定很危险,更何况现在的小哥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状态,追上了反倒是更麻烦。 “不管他,小哥你快过来帮忙检查一下,刚刚天真摔得太狠了,不知道骨头有没有受伤。”王胖子不敢太用力,他扶着吴邪示意张起灵过来帮忙。 张起灵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先是摸了摸最先接触地面的头,确认没有外伤和鼓包之后,才检查其他地方,手指在划过脊椎骨时,吴邪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背,一不小心就扯到了淤青的地方,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 “骨头没事,后背摔淤青了,揉开就好了。”张起灵摁了摁吴邪淤青的地方,确认了一下只是皮肉伤,才移开手。 吴邪疼得脸都要扭曲了,但还是强忍着,“我真没事。” 张起灵朝吴邪看了好几眼,默默地走到另一边扶住了吴邪,跟王胖子一起架着吴邪抬上了楼。 第13章 传说 小楼内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木制家具早就被蛀虫啃地差不多了,王胖子找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有地方坐,只能将地板上的灰尘扫干净之后,不顾形象一屁股坐了下去。 吴邪陪着张起灵蹲在箱子前面,刚刚的突发状况打断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箱子查看呢。 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味道俩飘了出来,非常难闻,吴邪被这么冲鼻的味道一熏,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感泛了起来,真的太难闻了,铁锈的腐朽味混杂着其他刺鼻的味道混杂着一起,闻久了甚至有些头晕。 吴邪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了,他猛地站了起来,跑到了窗边呼吸新鲜空气,“呕……好恶心。” 张起灵面不改色地继续观察箱子里的破铜烂铁,那些铁块被腐蚀得看不出原样,外表还残留着大量气泡状的痕迹,完全破坏掉了上面的花纹,隐隐约约只能看出来这是个很有年份感的东西。 王胖子也被熏得够呛,眼瞧见张起灵准备空手去拿那些东西,急着提高了音量,嗓子差点劈了,”诶诶诶!!小哥住手!!!!”他从口袋里翻出了早上装进去的纸巾,塞到了张起灵手里,看着他将手包了好几层才放心,“你继续,你继续。” 张起灵捏起一块较小的铁块,走到光源最强的地方,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浮现在心头,“密洛陀。”: 这个陌生的名词突然被念出时,张起灵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怔怔地盯着手里的东西,看出神了。 王胖子摸了摸下巴,凑到了吴邪面前,小小声地问道,“小哥在说什么?” “mi luo tuo?”吴邪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但他不清楚张起灵到底说得是哪三个字,只能是皱着眉头思考,“如果没听错的话,小哥应该是是密洛陀,这个流传在广西瑶族聚居区的神话故事,前几天我们过来的时候不是还去博物馆看了吗?” “就是那个女神开天辟地的故事?”王胖子皱着眉,白胖白胖的脸上全是问号,“这跟小哥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是女神的相好?” 王胖子混不吝的话吓了吴邪一跳,他拍了拍王胖子的手臂,气急败坏地提醒道,“别乱讲!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不得把你抓起来打一顿。” 王胖子讪讪一笑,尴尬地挠了挠头,“那还能是怎么回事。” “密洛陀是个合成词,我知道当时的导游介绍了一次,密意为母亲,洛陀则是古老的,连着一起就是古老的母亲。”吴邪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个说法是,密洛陀是瑶人的祖先,他们的女神从山中诞生,创造出了世间万物,但在人这一方面失败了很多次,第一次是铁人……但因为女神的神力和铁相克并没有成功,女神又尝试了几次才成功。” 吴邪的目光停留在张起灵身上,眼神有些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哥会害怕这些铁块,这不像是他。 王胖子见屋子里这一个两个的都在发呆,只好闭上了嘴,继续倒腾箱子里面的东西。 在电光石火之间,吴邪突然灵光一闪,他试探地喊了下张起灵,在对方回过头看自己时,有些紧张地扣了扣手指,“小哥,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东西啊。” 张起灵一愣,走到了箱子旁边,拿起来其他的铁块掂了掂重量,神情十分古怪,“重量太轻。不对劲。” 王胖子也模仿着张起灵的动作,拿起一块掂量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纳闷极了,“我怎么掂不出来?” 王胖子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丢回箱子里去,“这堆破烂要咋办啊,总不能放在这吧?”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吴邪征求了一下张起灵的意见,走到门口打了个电话,刚到门口动作就不对劲了,他咳嗽了一下,背着的手疯狂地打着手势,示意事情有变。 王胖子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他今天出门为了耍酷穿了个工装外套,还是口袋多多的那种,他飞快地从箱子里摸了大概七八个铁块装进兜里,又仗着自己离桌子近,将压在玻璃底下的照片一股脑全搂在一起塞进了背包里,完事之后还不忘把玻璃放好。 张起灵也跟着塞了几块铁块进口袋里,然后将箱子放回坑洞里面将木板盖了回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跟着王胖子准没错。 吴邪提高了音量,清了清嗓子,“好了,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我们先回去吧,小哥你打个电话再跟家里确认一下地址。” 王胖子高声应了一下,搂住张起灵好哥俩地走到了门口,一出口口他就明白了吴邪的反常。 原来,就在刚刚他们研究东西的时候,门口处正对着的山坡坡出现了几个村民,面色不善地盯着这里看,他一激灵直接挡住了门口,脸上的表情没变化继续打着电话。他对这种眼神很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不欢迎自己,跟村子里其他人警惕的眼神不一样,这群人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厌恶,看得人毛毛的。 幸好,王胖子看出了自己的暗示,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三个人顶着村民的目光走出小楼站在门口继续聊天,讲了几句之后,吴邪就发现那群人收回了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还没等松一口气,就有人走了过来。 “你们是谁?”那人语气不善。 吴邪笑得十分温和,他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咳嗽了一下,“我们是来寻亲的,大哥你知道这户人家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吗?” 对方的眼神更不对劲了,吴邪被看得毛毛的,还是强撑着讲话说完,“我兄弟”他指了指张起灵,“这一次来是为了找一个亲戚,据说是什么小姑还是堂姑,家里的长辈年纪大了,临死之前一直惦记着这离家出走的亲戚。” 说完之后,吴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的样子 大叔表情更怪了,他硬邦邦地开口道,“我们没有汉人亲戚?” “我们?”吴邪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他试探性地朝大叔手里塞了几张百元大钞,“大哥,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老人只给了个地址和小名就让我们来找了。” 大叔沉默了一下才说话,这栋楼是他小姨居住的,小姨年轻时被骗了感情,跟外公吵架了之后一气之下直接搬出来住了,早早就去世了,这栋楼就闲置起来了,后面租给别人住,没多久租客也消失了,连房租都没给齐。 王胖子眼神一下子不对了,他憨憨一笑,也凑上前跟大叔聊天,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给大叔派了一支,止不住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地址上的小楼差不多就是这个方位的,可能是我们搞错了,真对不住啊。” 吴邪也反应过来了,他推了推眼镜,书生气质十足,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腼腆地朝大叔笑了一下,又抽出几张钞票往人家手里塞。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第14章 失火 先不提故事的真假性,对方在监视自己肯定是真的,吴邪怕再待下去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在这种闭塞又团结的瑶寨里面出事了的话,警\/察可不一定会管用。 简单闲聊了几句之后,吴邪他们三个人在村民的注视下慢慢离开。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吴邪不太甘心,回头看了好几眼,那些村民还在盯着他们看。 “真吓人啊。”吴邪感慨了一句,却没有获得了王胖子的认同。 “确实,就跟恐怖片一样。”王胖子深吸了一口气,烟雾在肺部过了一圈之后,从嘴里吐了出来。 为了不被怀疑,吴邪三人硬生生在村子里面逛了好几圈,欣赏了一圈各式各样的高脚楼和民族特色装饰品。 “着火了!!!!!快来救火啊啊啊!!!”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声音特别尖锐,刺得人耳朵痛,随后又有人用着瑶族语言喊了嗓子,同样的焦急不安。 张起灵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黑灰色的浓烟从他们之前停留过的地方飘了起来,空气中满是呛人的味道。 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吴邪和王胖子都没跟上。 等到无吴邪和王胖子赶到时,火势还没有被控制住,村民们都提着桶装水救火,小楼被浓烟包围着,远远地就能感觉燃烧所产生的热浪,短短几分钟之内怎么可能烧成这个样子。 王胖子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拦住准备询问情况的吴邪,让他千万别冲动。 但如果不冲动的话,那就不是吴邪了,他永远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帮忙救火。 再比如,陪小哥寻找记忆。 哪怕前面可能会是万丈深渊。 小哥旧住址被一把火毁的彻彻底底,吴邪灰头土脸地拎着个水桶站在废墟前面,他的头发眉毛都被火给燎了一下,卷曲毛躁得很,在火势微弱还没被彻底扑灭时,张起灵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将浑身打湿就冲了进去。 他下意识地也给自己浇得透透的,准备一起冲进去,结果被王胖子一脚踹倒在地上。 “你疯了?”王胖子心有余悸地将吴邪摁在地上,生怕自己一松手这个傻小子就冲进去了,“你是不是有病?小哥发疯你也跟着发疯?真当自己是活神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吧?” 张起灵很有分寸,他冲进去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很快便出来了。 刚一出来,就被王胖子和村民劈头盖脸泼了好几桶凉水,他本来想说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高温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但看着脸黑成锅底的王胖子默默地低下头,弱小可怜无助。 “你们一个两个真他么有病是不是?”王胖子心情很差劲,他环顾四周一圈朝来帮忙的村民不停地道谢又道歉,“真是对不住各位大哥大姐大妹子们了,我们家小哥脑子有点轴,我一下子没拦住,真的太感谢各位了。” 吴邪被王胖子瞪了好几眼,心里面毛毛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屁都不敢放一个。 王胖子左手扯着傻儿子一号吴邪的衣领,右手拽着傻儿子二号的衣袖就往阿贵家的小楼走去,一路上气氛沉闷得很,吴邪哪怕脖子被勒得不舒服,也不敢说。 王胖子看着这两个鹌鹑,心里有些上火,一路上都板着一张脸,直到看见云彩和阿贵叔的大女儿云沄(百度百科参考的名字)表情才和缓些。 “云彩妹妹,来帮个忙,给这两个犟种上药。”王胖子把这两个脏兮兮的难兄难弟往小姑娘面前一丢,自己背着手板着脸就往楼上走,管都不带管的。 吴邪更尴尬了,拘谨地在椅子上坐着,他不太擅长跟过于热情的女生打交道,特别是云沄,他是头一次见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她的眼神很锐利,性格跟活泼开朗的妹妹不同,吴邪被她上下打量的时候,非常不自在。 看着吴邪因为自己姐姐的离开而下意识松口气,云彩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天真烂漫地像山野里最美最艳的花,“我姐姐很吓人吗?” 吴邪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他皮肤有些白,看起来是那种学文科的男孩子,文文弱弱的,温和内敛书卷气十足,此刻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极了落难贵公子。 张起灵从进门开始就自闭地坐在角落了,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发着呆。期间,云彩和医生想要帮他上药都被无视掉了,只好让吴邪动手。张起灵身上的伤势其实都不严重,都是些小烫伤,简单擦药平时多注意点就可以了。 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张起灵又坐回了角落里面当蘑菇,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王胖子显然是还在气头上,吴邪也不敢去触霉头,只能是和云彩聊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 突然,吴邪感觉有人朝自己丢了个东西,他下意识地侧过头躲开了袭击,却没想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许久未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嘛。” 这个贱兮兮的语气,吴邪印象十分深刻。 吴邪发愣的功夫,黑瞎子已经顺着楼梯走了上来,他穿得十分显眼招风,皮衣外套加上黑色背心在配上黑色的工装裤,跟这个村寨格格不入,更像是要去参加什么摇滚派对一样,见吴邪回头看向自己时,还风骚地朝他飞吻了一下。 吴邪眼前一黑,倒也不是嫌弃黑瞎子,而是因为这个人做事太随心所欲了,本来王胖子就不按套路出牌了,这两个人撞在一起,吴邪不敢想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怎么?不欢迎黑爷吗?”黑瞎子推了一下鼻梁上滑落的墨镜,十分潇洒地往空椅子上一坐,姿态嚣张极了,“还是说,见到黑爷太过于开心,以至于不会说话了?” “刚刚挺开心的,现在不开心了。”简直没眼看了,吴邪余光已经瞟见到云彩脸上的笑僵住了,他叹了口气朝小姑娘说道,“吓到你了吗?这是…来找我的朋友。” 黑瞎子低声笑了笑,“怜香惜玉啊~” “咳咳。”吴邪瞪了一眼故意挑事的黑瞎子,见对方收敛一些后,表情才温和点,“云彩,麻烦你去找阿贵老板说一下,我们这边多加一个房间,钱待会我给。” 云彩点点头,路过黑瞎子时浑身紧绷着,直到越过他才敢放快步伐,飞快地跑下楼梯,带着飞扬的裙摆和叮叮当当的铃铛响。 第15章 风水很好的湖 为了不引人注目,在前往巴乃的路上,时安和黑瞎子都尽量是往没人的地方走,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上了半天左右。 一到地方,黑瞎子就带着时安往陈皮阿四以前废弃的据点走,简单地将装备收拾出来之后,黑瞎子往自己的背包里塞了几颗手\/\/雷和一把改造过后的手\/\/枪,又确认了一遍时安空间里的库存之后才稍稍安心。 时安之前用过的那把弯刀套上个布袋子之后背在身上并不起眼,又由着黑瞎子往工装裤小腿处的口袋里放了把匕首,才亲了亲黑瞎子的手背,:“我不瞎跑,你放心。” 说完,他揪住黑瞎子的衣领,将人拉到面前,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 黑瞎子配合着弯着腰,无奈地笑着,“好好好,小蛇最乖了。” 两人离得极近,黑瞎子一伸手就可以搂住时安的腰,再靠近一点低头就能吻上那柔软的唇,但他最后只是克制地伸出了手,指腹轻柔地擦过脸颊,带走一缕发丝,“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时安上楼比黑瞎子晚很多,恰巧遇上了从楼梯上跑下来的云彩,他也是头一次见如此打扮的女孩子,颇为稀奇,不由地多看了一眼。他那一双眼睛如美玉般通透,在阳光之下显得朦朦胧胧。 云彩下意识地停了一下,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她不好意思地侧过身,给时安让出路来。 时安今天穿着的是黑瞎子买的衣服,黑色耐脏又抗造。纯黑色的内裳包裹着身躯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外套是剪裁干净利索的冲锋衣,显得他皮肤越发地白皙,因为光线刺眼而略微眯起的狐狸眼,五官艳若三月桃花却带着点阴郁,有着一种独属于他的气质,怪诞又美丽。 云彩不敢多看,匆匆离去。 时安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匆匆跑远,等坐到黑瞎子身边时,还有些迷茫不解,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问道:“我很吓人吗?” “嗯?”黑瞎子头也没抬,不知道跟谁发着讯息,按键手机握住他手里面显得更加地小巧,“你又去吓唬谁了。” 时安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挪了挪凳子,凑到了张起灵旁边坐下。 黑瞎子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只是忍不住想笑,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轻踹了一脚吴邪的椅子腿,“快,小三爷快拿出你的文化素养,夸夸受伤了的小朋友呗。” 时安将目光移向了吴邪,目光悠悠的,吴邪卡壳了一下,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额?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其实夸人好看的诗句,吴邪不需要思考便能脱口而出,但他总感觉自己现在的存在就像是秋天枯萎的树枝上那一小片要掉不掉的落叶,多余得很。 “去去去,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自己回房间里面折腾去,为难我们天真做什么。”王胖子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房间里走出去,一屁股挤开黑瞎子坐在了吴邪身边,他故意打量了好几眼黑瞎子,意味深长地说道,“看起来,黑爷这段时间过得可舒坦了,瞧着小脸滋润得,啧啧啧。” 老司机一开口就知道有没有,黑瞎子被调侃了也不生气,而是伸出手故意掐算了几下,笑得贱兮兮的,“胖爷最近春心荡漾啊~” 王胖子乐呵呵的,故意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吴邪,“没想到黑爷还有这手艺啊,快来给我们天真算算,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三叔。”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黑瞎子。 黑瞎子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桌面上的茶水,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他微微皱眉故作镇定地将杯子放好,手指飞快地掐算了一下,看得吴邪眼花缭乱。 “这个嘛,不好说,有缘自会相见,小三爷可要一直坚持下去哦。”黑瞎子铺垫了很久,但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态度很好,主打的就是一个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作非为…… “我就知道……”吴邪无力吐槽,他就不应该抱有期待,指望黑瞎子还是问问其他人呢,吴邪想了想给王盟拨通了个电话,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吴邪正要挂电话,突然听见了王盟小小声问了一句,“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盘口那边有二叔的人帮忙盯着,再加上有关三叔的事情是潘子在追着查,潘子是吴三省最信赖的伙计,也是吴邪认为目前最靠得住的人,所以他很放心地出来浪了,把独守吴山居的小伙计抛在了脑后。 听见他这么问,吴邪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就是……”王盟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段时间铺子来了很多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啊……吴邪本能地回头看了一下黑瞎子,在获得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继续敷衍着,“没事,有人砸店你就跑别受伤了,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我二叔,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回去。” “好吧~”王盟闷闷地应了一句,他只是一个看店的小伙计,压根不知道吴邪出远门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但他敏锐地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仿佛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他也只能说“注意安全哦老板,我在铺子等你回来。” “嗯嗯,知道了。”吴邪随口应了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有了黑瞎子的加入之后,吴邪很快就确定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那个让考古队神秘消失又神秘出现的营地。 后面的几天异常的风平浪静,吴邪他们就像是正常的游客一样,到处游玩,一点一点地扩展探索区域。 山林没有被开发,所有的植物都在野蛮生长着,肆意张扬,山路已经被植被完全覆盖住了非常难走,几个人折腾了一段时间才来到了那只考古队驻扎过的地方,群山包围环绕着巨大的湖泊,四周全是石头,湖水是浓厚的墨绿色,看起来十分的危险。 吴邪脑子飞快地转着,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地方的奇异点,除去这个湖泊的存在,这里的地形地貌以及山的走势都跟下面山村的一模一样,远远看去所有的山都跟鱼鳞一样,一层叠着一层。 吴邪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但不可否认的,这个地方风水特别好,他把这个判断说了出来,王胖子一听直接就兴奋起来了了,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吴邪话锋却一转,直接打破了王胖子的幻想,他说鱼鳞岙在风水学里面是不适合埋葬的,但有了这个湖之后那就是鱼来自得水,出水而不亡…… 吴邪讲得很细致,但王胖子一听这合适葬年轻人就不感兴趣了,走到另一边去休息了。 时安倒是很感兴趣,坐在吴邪身边听得很认真。 第16章 运气 “小三爷运气不错嘛。”黑瞎子围着附近找了几圈,企图找到上一次过来留下的记号,但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不存在了,“湖底可是有超级多好东西哦~” 黑瞎子仗着没有外人在,开始当着张起灵的面肆无忌惮地盘算着要怎么带走底下的宝贝,张起灵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发着呆,见黑瞎子call到自己,不明所以地抬头跟他对视。 张起灵想了许久,才说道:“里面危险。” 黑瞎子啧啧两声,看着眼前格外漂亮的湖也不吱声了,那底下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死里逃生的经历他可不像再经历一次,想到这儿,黑瞎看了一眼正在跟王胖子闲聊的吴邪,转回头问了一嘴,“你这是要带上他进去吗?” “不,我自己进去。”张起灵垂下眼皮将思绪藏进心底,声音压低了几分,“瞎。” “知道了,知道了,瞎子会帮忙把人骗……不对帮忙把人看住的。”黑瞎子笑得十分奸诈,伸出手放在张起灵面前,用大拇指搓了搓食指,充满了暗示,:“这个,你懂的。” 时安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看好戏。 没出三秒钟,突然有了危机感的吴家小三爷快步走了过来,警惕地站在面前,直视着黑瞎子,质疑地问道,“你是不是又想骗小哥?” 黑瞎子笑得痞气十足,慢悠悠地说道,“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骗呢,再说了,你怎么笃定我是在骗哑巴呢?” “你个…”吴邪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戳人家痛点,婉转地换了个说法,“黑爷您是在道上出了名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了,小哥他现在身上也没钱,你别打他主意。” 黑瞎子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的五官是有些邪气俊美的,狭长眼睛一眯嘴角一弯虽然被墨镜挡着了上半张脸,但在直面黑瞎子的吴邪看来简直不要太嘲讽…… 吴邪瞪大了眼睛,撸起袖子准备跟黑瞎子进行一场辩论的时,时安出手了。 “咚”这声清脆的响声听起来格外地动听,至少吴邪是这么觉得的。 黑瞎子委屈兮兮地捂住了头,装模作样地开始抹眼泪,“小蛇居然偏帮外人,瞎子的心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时安掀了掀眼皮,眼波流转之间带上了些勾引人的意味,他轻声说道,“心碎了,那就换一颗吧。”他伸手将黑瞎子拉进怀中,勾着黑瞎子的下巴继续说道,“没关系的,我不嫌弃你。” 黑瞎子很配合地低下头,任由时安的手在自己脸上捏来捏去。 吴邪现在只恨自己不是瞎子,默默地远离了粉红泡泡纷飞的现场。 放在以前,天真的吴三爷会对两个男人那么亲昵自然地凑在一起调情,会感到震惊不解,但现在的他已经超进化了,他只会很冷静地提示他们注意场合。 时安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吴邪,那一双艳丽的眼里好似盛进了日光般熠熠生辉,他娇矜地抬了抬下巴,“你也好意思说我,你现在恨不得把张起灵栓在裤腰带上,好~兄~弟~” 吴邪敢发誓,他目前对张起灵是纯纯兄弟情,但被时安这么一打趣,表情都绷不住了,耳根红了一片,“你别乱说!!!” 另一位主人公还在沉浸性地低头发呆,眼神发懵,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无辜地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夜晚,几个人缩在帐篷里一边取暖一边聊天,主要还是吴邪心里发慌,可张起灵又失忆了,他只能是抓着黑瞎子问。 黑瞎子的嘴很严不该说的一点都没说,他是个极其擅长讲故事的人,一点细枝末节的东西在他的叙说下都变得有趣起来。 聊着聊着,张起灵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古怪的声音,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节奏感十足,他下意识地想要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被黑瞎子拦住。 黑瞎子懒散地坐在地上,手指轻点着膝盖打着节拍,“行了行了,都给黑爷坐回去,这是落潮的声音。” 王胖子下意识地反驳道,“怎么可能……”落潮?那不就是退潮吗?这地界哪有海啊,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打断了。 原来是吴邪按捺不住好奇心,眼睛散发着求知欲,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行吧,王胖子咂咂嘴,也起身跟着出去了。 白天的湖泊看起来特别漂亮如同绿宝石一样,但一旦到了晚上就完全变了个样,湖面黑漆漆的,哪怕是月光照射到湖面也还是阴森森的感觉。 湖面确实如黑瞎子所说的那样,正在慢慢地下降,吴邪仔细一琢磨,就明白了原理,他推断这个湖泊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底下至少有一条地下河,而且还挺大的,只有在虹吸效应之下才会出现这样的潮水退却效应。 文盲一号王胖子:…… 失忆选手没上过现代教程的时安:…… 选修过物理学但主攻医学(解剖)和音乐的黑瞎子:…… 吴邪长篇大论说了很多很多,甚至提到了考古队。在他的假设里,神秘失踪的考古队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肯定是因为湖水涨潮退潮的原因,于是他大胆提议,:“要不然我们下去看看?” 黑瞎子跟张起灵对视一眼之后,赞成了吴邪的提议,主要战力都已经同意了,剩下的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下湖逛逛可不是随口一说就行了的,吴邪准备了好几天的物资,又联系了伙计送来了一批潜水设备,将所有东西偷偷送到湖边之后,他才想起来要商量谁先下去的事情。 目前五人小组的成员有体质非人擅长冷兵器作战一刀一个小朋友的张起灵、近身格斗能打爆除了小哥以外的任何人体力耐力都很强枪法很准的黑瞎子、单凭武力值目前跟谁都能五五开真正的非人类选手时安、虽然胖但很灵活比不上南瞎北哑但也算得上是高手的王胖子以及最后的运气不好特别邪乎有些能平地摔但能背着包连爬几座山不拖后腿的脆皮小三爷。 吴邪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对其他人的武力值也很清楚,所以不管跟谁一起组队,他都能很放心。 但是在一开始,吴邪就排除了留时安一个人在岸上的可能性,他是生面孔并且脸嫩看起来年纪小,太引人注目了。 而且,吴邪不太确定时安会不会配合自己,所以将希翼的目光看向了王胖子。 第17章 湖底到底有什么? 就在吴邪盘算着谁先下去的时候,黑瞎子就已经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和时安来到了湖边,将东西丢到皮划艇上后,他干脆利索地将自己扒光只留下一条裤衩子,在吴邪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一头扎进了湖里。 时安看着在水里流畅游泳的某人,眼神黏在了他身上,纯黑的内裤在小麦色的皮肤上同样的显眼,后背小腿上的皮肤有着明显的伤疤,肌肉充满了弹性,宽肩窄腰长腿翘臀,明晃晃地散发着魅力。 黑瞎子轻车熟路地游向湖中心,在确定方位之久,才招呼着时安过来。时安稳稳地站在皮艇上,慢慢悠悠地飘向湖中心,眼见着人影越来越远,吴邪才歇掉了把人喊回来的心。 黑瞎子平躺在水面上,身体舒展随着水波浮动着,他的头发还带着水珠,凌乱地粘在皮肤上,在感受到水面变得不平静后,他才闭气重新进入到水中。 岸上的吴邪看不清黑瞎子的动作,手上紧张兮兮地揪着野草,一下又一下。 “行了行了,以瞎子的本事,你出事了他都不一定会出事。”王胖子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再让吴邪薅下去那一块地都得秃完,他无奈地摇摇头,故意拉着吴邪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过了很久,湖面像是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黑瞎子很突然地浮出水面,脸色凝重。他上半身靠在皮艇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一下之后才被时安拉了上去。 “底下有东西。”黑瞎子面露嫌弃,水底下除了水草和淤泥还有些别的东西,没等他靠近仔细看,湖水又开始退潮了。黑瞎子不敢停留,怕被卷进去,只好原路折返了。 皮划艇因为水面的波动来回地飘荡着,看起来随时随地准备要翻船了,看得岸上的人心都提起来了。 黑瞎子在浮上水面之前,利用绳子绑住了一个物件,刚好借助着退潮所产生的动静,将那个物件慢慢地拉了上来。 皮划艇晃晃悠悠地飘回了岸边,一靠近就被众人合力拉上了岸,连带着绳子绑住的东西一起,它在水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被水草淤泥包裹住,看不清原样了。 时安光明正大地从空间里摸出来一把匕首,蹲在岸边直接将水草和淤泥挑开,剥开里面的东西,那是个被泡发了的背包,散发着恶臭的土腥味,攻击力极强,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原本凑得很近的几人猝不及防,被熏得眼泪都出来了,吴邪连连后退了几步,太恶心了搞得他有点想吐了。 时安被恶心得够呛,直接甩手不干了,他板着脸走得远远的,用干净的湖水仔仔细细地洗了一下手。 “呕——”黑瞎子在上岸的那一刻就跑远了,平复了一下眩晕和恶心感,才提溜着一根树枝过来,背包被他粗暴地划烂,里面装着的东西挑得到处都是,除了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絮絮外,还有些碎片和瓶瓶罐罐。 黑瞎子一眼就看出了小铁罐里面装了东西,他暗道一句不好,面色凝重。 张起灵从装备里翻出一把柴刀,手上一用力就将铁罐子打破了里面的东西骨碌碌地滚得到处都是,在看清是什么之后,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啧,麻烦了。”黑瞎子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场的人除了张起灵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过那些密洛陀,想想都烦。 这一次的小铁块花纹完整,像是青铜时期的工艺品,哪怕泡在水里那么久表面一点损伤都没有,上面的花纹看起来古朴神秘说不出来的怪异。 吴邪压下心头的不安看向了黑瞎子,他皱着眉指着那玩意问道,“之前小哥房间里也有这种小铁块,只不过那一批表面疙疙瘩瘩怪恶心的。” 黑瞎子站直了身体,缓慢地伸了个懒腰,“小三爷,如果你真的想下去那就摇人吧。” “这可不是我们五个人就能解决的。”黑瞎子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黄河捞尸人吗?” 他转过身子指了指湖面,继续说道,“你猜猜底下有多少?” 吴邪不寒而栗,黑瞎子的提问让他头皮发麻,现在的阳光正烈,他却一点热意都感受不到。 黑瞎子也不是故意吓吴邪,他下去那一趟确实在底下发现了不少尸体。他看见脸色发白的吴邪,良心痛了痛,如果把山体之间还存活着另一种奇特的生命体这件事告诉吴邪的话,他可能会更害怕吧。 但,张起灵在旁边,黑瞎子也不好作死。 吴邪急促地喘了口气,然后就听见了时安幽幽地说了句,“你别怕,我们一上山就已经被包围了。” “什么玩意儿?”王胖子这下子心里面也毛毛的了,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咋回事啊,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时安眼眸清澈,他不明所以地歪歪头,疑惑不解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怕。” “我有个问题。”吴邪小朋友举手提问,“我们被什么包围了,人或者是鬼?” “嗯……怪物吧。”时安示意吴邪去看地面上的铁块,“就那些啊。”他一开始就听到了,铁块里装着一种神奇的存在,它们没有思绪却能听懂指令,那些意味不明的话像是咕嘟咕嘟冒泡的水声召唤着其他同伴。 “啊??????”吴邪不敢置信,他猛地回头看向张起灵,对方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安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地面,那些躁动不安的东西一下子就冷静了。 “这跟没说有啥区别啊。”王胖子吐槽了一句,他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咋搞,继续还是打道回府。” “我们没有打捞工具。”黑瞎子很是光棍地一摊手,“而且之前吴邪准备的氧气瓶不够,如果只是简单地打捞是完全够用,但潜深水不行,底下的地势又很复杂,肉眼很难看清的。” 王胖子思考了一下补充道,“我们需要购置的东西很多,而且下面的东西不少,捞上来还得处理。先不说考古队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就凭领头人是陈文锦,这底下我们就必须去闯一闯了。” “黑爷,你给我透个底。”王胖子表情严肃,很郑重地问道,“湖底到底有什么?” 第19章 水底古建筑 “那底下有什么啊,我想想”黑瞎子笑呵呵地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语气刻意压低仿佛在说什么小秘密一样,把王胖子的期待值拉到最顶峰后,才吐出下半句,“一个奇迹。” 王胖子他是真的好奇,心里跟被猫挠了一样,听见黑瞎子这么一说下意识啧了一声,有些无语地拍开了黑瞎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嘿,你这嘴里愣是没有一句实话,胖爷可是拿你当过命兄弟的,你不敞亮啊。” “这涉及到了哑巴的隐私,瞎子我啊也不好随便说出去~”黑瞎子将衣服穿好,一屁股坐到了大石头上,“哑巴如果答应告诉你们,我就说。” 黑瞎子将选择权抛给了张起灵就没再理会了,跟时安肩并肩坐在一起悠哉悠哉地晒着太阳。眼见着那边的三人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黑瞎子带着时安下去了第二趟。 时安进入到水中的一瞬间,一种古怪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捞了一下,冰凉的湖水从指尖溜走,触感很奇异像是触摸到了什么。湖水隔绝了一切声响,岸上吴邪的声音都变得失真了,他含含糊糊说着什么。 时安在水中睁开了眼,湖泊的水质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干净,混杂着细小的藻类和尘土。他朝黑瞎子点点头,便慢慢地往下沉,没过多久,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暗了些。 水里什么都有,那些被湖水腐蚀但依稀还能看出是衣服的杂物和皮箱被淤泥掩盖着,黑瞎子游了过去,动作间掀起的波浪将泥尘带起了些,露出了沉睡的尸\/\/体。 ‘怪恶心的。’时安皱着眉跟在黑瞎子身后,看着他熟练地往前游,越过刚刚的地点,四下寻找着什么,在昏暗的水底,除去手电筒的灯光外就没有任何光源了。 时安离得远了些,只能看见青色的光影在晃动着,他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轻飘飘地来到了黑瞎子身边。 随之出现的是一片死寂毫无生气的寨子,一座座高脚楼安静地伫立在水底,在四周黑漆漆的环境中显得十分地诡异,肉眼可见的是它们并没有像其他东西一样被腐蚀,保存得十分完整。 寨子大的出奇,时安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这规模完全可以媲美他们落脚的那个村落,并且这些高脚楼比村落里的更加地精致,瑶族风味也更浓些,它们就静静地待着那里,等待着访客再次到来。 水中漂浮着不明物体,像是空气中的灰尘般,显得这些高脚楼,莫名地鲜活起来。 黑瞎子拉着时安的手穿过最外围的已经看不清原样的矮小墙体,小心翼翼地穿过类似塔楼的房子,朝里面游去。 在路过类似村口的地方时,时安还能看见一堆腐朽掉的木质残骸躺在底下,上面布满了不知名的东西,既壮观又吓人。 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破败的高脚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压抑极了,时安心跳漏了一拍,在出发巴乃前他拽着黑瞎子去影院看了一部恐怖片,电影就是这么演的,在黑漆漆的窗口后有怪物正悄悄地看着他们,随时会从里面冲出来吓人。 时安握紧了黑瞎子的手,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两个人直直地游向寨子最里面。 在两个人慢慢的前进中,越来越多的高脚楼出现在面前,或保存完好或倒塌腐烂,在最中心的地方,一栋非常巨大的复式高脚塔楼渐渐露出了真面目。它非常高大,看起来是有好几栋高脚楼组合在一起的,而且装饰也十分地华丽,与周边的瑶族风不同,这个庞然大物是汉式风格,与周围格格不入。 越是靠近,时安就越心惊。很难想象,它在最完美最热闹的时候是什么光景,他移不开视线,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里。 随着距离的缩短,时安能看见周围的水质变得混沌起来了,充满了各种杂物,越是靠近越明显。 古楼的内里不如外表那样看起来保存完好,很多细节都被毁掉了,破败不堪。 黑瞎子熟稔地带着时安穿过大门,向更深处游去,惊走了游荡在内的鱼群。 突然,黑瞎子停下来,他身穿着潜水设备,头上还戴着潜水头盔,时安看不见他的脸,莫名地心慌。 黑瞎子松开了时安的手,在水中打了几个手势,大概意思是他们准备的东西不够充分,不能往更里面走了,里面很危险。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回廊,雕刻着非常精美的花纹,如果忽略掉水中的沉淀物和恐怖的氛围,这里看起来就像是苏州的园林景点一样。 周围十分寂静,在昏暗的水底下,时安突然就想起来了以前做过的那些怪诞的梦,四边只有无尽的黑暗,只有自己一个人,就连空气闻起来都是暗淡的,毫无逻辑可言。 时安的手很凉很凉,凉到隔着一层橡胶都能传递到黑瞎子那边,他牵着黑瞎子的手一刻都不想放开。 黑瞎子似乎是笑了一下,轻轻地回握了一下,他没有在这边过多地停留,只是丢下来个东西,就带着时安向上游去。 没有他们的打扰之后,这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第20章 热门旅游景点 他们这一次耽搁的时间长了些,惹得吴邪担心得很,直到看见湖中心浮出了两颗脑袋才松口气。 时安在水中时如飞鸟般自由自在,他在浮出水面后,脸上还带着些水珠在水面光线的折射下看起来就像转钻石般耀眼,发丝有些凌乱贴在了锁骨处,头顶的阳光打在湿漉漉的脸上,皮肤看起来像透明似的,他的表情淡淡,眼睛微微眯起。 那双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瞳孔勾起了吴邪不太好的回忆,在时安目光扫过来时,他下意识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湖底的能见度很低,所能看见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所以在浮上水面那一刻,时安不太能适应,微眯着眼睛,冷着一张脸游向岸边。 黑瞎子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潜水服给脱掉,仗着没什么外人大大咧咧地在岸边就开始换衣服,边换边说话,:“商量出个所以然了没?” 王胖子上前轻轻勾住了黑瞎子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差不多了,天真面子比我大,装备什么的就让他去弄,毕竟他不行还有长辈撑腰嘛,胖爷我啊皮糙肉厚耐造跟小哥一起搭伙干活。”他顿了顿又说道,“都是朋友一场,话说在前头哈,哥几个走这一趟纯粹是为了小哥,所以报酬不报酬的就没必要分那么细,大不了发现好东西了,胖爷那一份算你头上。” 黑瞎子尴尬地推了推墨镜,不太适应地推开了王胖子,:“去去去,别跟瞎子来真情流露这一套啊,瞎子做事可是有原则的,取之有道懂不懂啊你。” “他不缺钱,也不需要你们给。”时安顺了顺沾水的长发,声音在最初的几秒钟内显得格外地凶,后面才变得和缓起来,他很郑重很严肃地看向张起灵,“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张起灵神色一动,默默地将视线移到了黑瞎子身上,黑瞎子不太擅长演绎这种煽情的戏码浑身不自在,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烟盒,用牙齿从盒子里咬出一根烟抿住,声音很低没什么情绪起伏,“干嘛都等着瞎子表态啊,怪肉麻的。” 他含糊了一下,默默地侧过头点上了烟,“小蛇刚刚说的就是瞎子的想法,不过,别指望瞎子我会为了朋友两刃插刀哈,瞎子惜命得很。” 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吴邪一个人下了山。 在他离开的第一天,黑瞎子和时安作为后勤人员留在了岸上,时刻警戒着。 水底下真的什么东西都有,王胖子每次上来都会带上一些“战利品”,甚至到最后还捞出了沉在水底的那些尸体。神奇的是,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没有右手,王胖子和张起灵找了很久,愣是找不到一只右手。 短短一个星期之内,他们四个轮班潜水,反倒是捞上来不少东西。 闲出屁的黑瞎子甚至开始给这些尸体君编号,一号二号再到第五十号,随着打捞工作如火如荼地开展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好。 “多了。”黑瞎子检查完岸上最新一具被打捞上来的尸体后,表情十分凝重,“人数不对。” 时安站在一旁,他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替黑瞎子擦干净手,黑瞎子的手手指长且直,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时安将最后一块污渍擦干净才满意,“那就代表着,这个地方是热门旅游景点咯。” 时安这个笑话很成功,至少黑瞎子是这么觉得的,他笑得很开心,眼睛变得格外明亮,“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估计要变天了啊,”黑瞎子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坐在帐篷前,擦拭着匕首,“唉,这就是风云人物的烦恼吗?不管到哪,都有人上赶着来送死。” 时安默默地将手帕丢进火堆里,“先不说这个,胖子他们怎么还不上来。” 黑瞎子脸一下子就青了,他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了岸边,脸上阴晴不定,什么鬼??张起灵这都能丢?? “再等等看看,万一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呢。”他喃喃出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空一碧如洗,湖面光滑如镜,风景真的很美很美,但没有人认真欣赏。 黑瞎子仔细回想着,张家古楼里除了强碱和机关还有些什么,他坐在岸边盯着湖面看,越想越愁…… 他突然想起来,张家古楼还有着一种神秘的生物密洛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张家人饲养这种东西的时候,是随机抓取食物。 “坏了。”黑瞎子心绷得紧紧的,张起灵和王胖子下去的时候手上可一点武器都没有,这要是真遇上了那玩意,可不得歇菜啊。 黑瞎子拿出手机给吴邪打了个电话,但对方的电话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他只能编辑了条短讯发了出去,又在原来的驻扎营地留下了记号,就急匆匆地换上了潜水服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口气就游到了水底,勉强辨认了一下方位之后,黑瞎子直接朝张家古楼的地方游去。 时间非常紧迫,黑瞎子不敢耽搁一秒。 就在快靠近古楼的范围内时,他突然感觉脖子一疼,眼前突然出现了重影,没等他回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湖面再次变得静悄悄起来,时安等了几分钟还是没动静,他没有一个人下去,而是选择了回头下山。 阿贵叔一直给他们留着房间,眼见着这伙人上山之后快一个星期没见人了,正准备组织队伍上山找人时,那个漂亮得不像话但怪怪的小伙子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时安礼节性地朝阿贵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像是飘进耳朵里一样,“嘘,吴邪回来的时候,你就跟他说我们下去了不会出事的,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他的笑声仿佛贴在阿贵叔耳边,阴森森的。 阿贵叔原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沉默得像个石像一样,他没想好措辞就听见时安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拿家人的性命来当赌注吧。” 那道声音温和,但却透着寒意。 那一声好被卡在喉咙里,他愣愣地点了一下头。 时安很满意,柔和的笑意轻飘飘的,如同羽毛一样骚动人心,“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了。” 第20章 路在何方? 好言好语将人威胁了一顿之后,时安才将杂乱的思绪给平复掉。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垂下眼眸,按照着黑瞎子给的台词一字一句地念着,说完之后也不等对方是什么反应直接就挂掉了。 一声叹息声,轻盈地消散在空气中。 时安又给吴邪拨了个电话过去,但还在占线中。他沉默片刻之间后,才将电话挂断。 吴邪此刻在正在跟自家二叔面对面喝茶,没注意到电话响了又响。他被吴二白柔声细语地劝了一顿,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要带着装备回广西。 没办法,吴二白只好帮忙将装备准备好,还派了几个靠谱的伙计跟他一起。 等待到出了茶室之后,吴邪才有空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未接电话和一封未读消息,内心不好预感促使着他快速点开短信。 发这条信息过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危险,速归。” 吴邪表情一下子就差了起来,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但都没有人接听。 …… 黑瞎子有意识的第一刻就是觉得好冷以及腰酸背痛,自己好像是躺在冰块里面一样,凉嗖嗖的。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眼睛在适应了一下之后,黑瞎子才看清四周,他现在仰躺在巨大的青石砖上,黑黝黝的甬道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他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清,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顽强地缓慢地跳动着。 但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头顶石板滴落的水珠是如何落在自己的身上,冰凉刺骨。 甬道出奇的安静,过了很久很久,黑瞎子才听到有脚步声伴随着东西在地面上拖蹭发出的摩擦声。 黑瞎子的心情很平静,他在心里测算着距离,十米、九米、八米…… 随着距离一步一步缩近,黑瞎子调节着浑身的肌肉,企图从这种意识清醒身体麻木的状态中清醒,出现在黑瞎子视野里的第一样东西,是柔和的白光,然后越来越亮。 黑瞎子看不清,只能感受到来人目光炙热地看着自己,过了一小会又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颗心脏跳动。 “瞎子。”安心又熟悉的声音反而让黑瞎子紧张起来,在这种地方会出现能迷惑人心的东西也不奇怪。 他就这么躺在那,面对时安的询问不理会也不回应。 时安叹了口气,抓住了黑瞎子的胳膊将人拉进怀里,温暖的怀抱惹得黑瞎子从心底一直痒到了指尖。 时安咬破了舌尖,血液混杂解毒丸一起喂进了黑瞎子嘴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失去了墨镜的遮挡,只要微微一低头就能看见,特别是眼睛从无神变有神时,漂亮极了。 时安安抚性地亲了亲黑瞎子的嘴角,半扶半抱将人拉了起来,“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他抱得太紧了,让黑瞎子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缓了一下才从手脚酥麻无力的感觉中解脱,他难得地在时安面前表露出负面情绪,“烦死了。” 黑瞎子半靠在时安身上,四肢疼到麻木,皮肤上那种黏腻的触感似乎是血肉被腐蚀后变得破破烂烂,跟衣物黏在了一起。 空气里那种青涩的苦味与血肉被腐蚀所散发出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黑瞎子想,他这次运气可能不太好,掉进强碱里了。他干咳了一下,将凝固在口腔中的血块给吐了出来。 时安被吓了一跳,:“疼吗?” “没事。”黑瞎子微微一笑勾起唇角,“能吐出来反倒是好事。” 时安只好又给黑瞎子塞了些丸子进嘴里面,这些小药丸见效很快,黑瞎子很快就从虚弱状态中摆脱出来。 他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你昏迷了差不多七个钟,”时安擦干净手中的匕首之后,小心翼翼地将黑瞎子身上粘粘住皮肤的破布料给分离出来,他的手很稳很稳,没有造成二次创伤,“通道被人刻意打乱了,我带着你走了几个方向,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而且,我也被困住了。”时安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他原本是打算带着黑瞎子直接从湖底潜出去,再去找张起灵和王胖子,但实际上他连五十米都没能走到,就又回到了这。 “风水被人刻意动过了。”黑瞎子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脸色不太好,“张家人从来不留活路。”说着说着黑瞎子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墙壁,“哝,里面还藏着大宝贝呢。” 青色的石板墙后便是山体,手电筒的光照在石壁上,映出了绿色的光晕。 石板之后,是密密麻麻的影子,类人非人。他们拥挤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推搡着从石壁中冲出来一样。 “好丑……”时安面无表情地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周围的墙体后都趴着各式各样的影子,像被刻意塑造出来的人体石膏像一样,姿态各异,形状不一,真的太像鬼怪鉴赏展览了。 灯光消失的那一刻,墙体又恢复了往常的沉默姿态,周围又变得黑漆漆起来,这里面的温度却十分的低,凉得人心发慌。 黑瞎子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擦伤和被强碱腐蚀所造成的烧伤,此刻已经好了差不多了,他换上了时安准备好的衣服,将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之后,又变回来那个酷炫狂拽的黑爷。 忽略掉脖颈传来的丝丝缕缕痛意,黑瞎子开始沿着这个小拐角处往外走了大约两三步的距离,他站在岔路口观察着,周围都是由石壁建成的,不远处还有几个洞口,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时安从空间中整理出一些应急药品和食物之后,才分出一个小背包丢给黑瞎子。 时安拎着自己的小包,走到黑瞎子身边,帮忙揉着黑瞎子摔得淤青的后背,动作十分轻柔,将药膏彻底揉开之后,才停下手。 “行了。”时安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面前的通道口,“你选哪个方向。” 黑瞎子拍了拍时安,又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怎么办呢,瞎子不认路。”他牵着时安的手随意挑选了个方向,将手电筒的灯光打开, “我比较喜欢这边,走吧。” 第21章 镜面湖 这的空气闻起来令人十分难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直的腐蚀着口腔黏膜,但因为上一次的采购物资里没有准备过滤器,黑瞎子割断了一些布料,做出两个简易的口罩,用来过滤空气。 张家古楼的构造很特殊,黑瞎子根本判断不出来,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四面八方都是墙,只能是靠着周围的强碱浓度和山体里的密洛陀数量来猜测大概的位置。 黑瞎子捂住口鼻,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拉着时安,沿着甬道向前走走着,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太小了,压根不足以看清全貌。 这一边的黑瞎子时安两人在进行大探险,另一边的张起灵和王胖子则是在上演绝地求生。 这两个人说幸运吧,被困在山洞里连条出去的路都没有,说不幸运吧又没被丢进密洛陀堆里面。 山洞是由翠绿的玉石做成的严丝合缝,一点人工痕迹都没有,仿佛它天生就是这个模样。构成山洞墙壁的玉石玉质清润一点杂色都没有,看得出来是特别值钱的玉。 王胖子脸都要憋红了,都没能扣下来一块,他再三尝试之后,才骂骂咧咧地坐回了地上,“饭就摆在眼前,但是吃不进嘴里,真他娘烦!” 王胖子比张起灵醒得早,他一睁眼就这泼天的富贵给震住了,还没等他从钱钱钱钱的光辉中缓过来,就发现了一个惊天噩耗。 这里面什么出口都没有,如果不是头顶时不时滴些小水珠下来,还有周围散落些腐烂的看不出来原样的东西,王胖子可能真的要以为这是纯天然形成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出口的话,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张起灵围着墙壁转了半天,用着两条长长的手指敲打着墙壁,但这地方真的是被封死的,墙壁后是实心的,没有任何的出口。 王胖子摸着咕噜咕噜响的肚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下来的时候吃饱一点了。” “真是活见鬼了。” …… “真是活见鬼了!!!”黑瞎子卧槽了一声,原本他跟时安沿着长廊通道走了很久很久,绕着好几个大圈子,都没有发现什么出路。 结果一转头,他就看见了一个拐角。 顺着这个拐角,他们仿佛找到了真正的通关路线一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之前那些像迷宫一样左拐右拐的通道消失不见了。 直到尽头,黑瞎子才恍然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黑瞎子率先走了过去,时安紧随其后。 一面巨大无比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它就像一面镜子似的摆在脚下,一眼望不到边际。 透过湖面,一个倒立着的古楼出现在眼前,那个建筑几乎是纯白色的,时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空中,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走近了些后,时安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一面湖,而是一个巨大的镜子,镜子上面还有着薄薄的一层水,这才有了初见时波光粼粼的感觉。 时安踩着镜面朝着前走,鞋底轻扣在镜面之上,发出很清脆的声音,薄薄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扩散开来。 被镜面反射出来的古楼,壮观的不像真实存在的,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进入到了奇怪的童话世界,魔幻又现实。 “好神奇啊。”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时安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一个机关罢了。”黑瞎子心情十分不爽,这个原理简单来说就是小孔成像,张家人不知道在哪块崖壁上开了个小孔,再摆进去一个缩小版的古楼模型,再经过反射,就创造出来镜面底下的“张家古楼”。 看似是空间被分割开来,实际上真正的张家古楼根本就不在这。 如果真的有人要强行破开这块“镜子”,那就只能恭喜他成功自己把自己送进死局了。 黑瞎子依稀记得,这底下应该是有个大家伙的,但具体是什么样子哪个方位他也不太清楚。 “哑巴有教过我,”黑瞎子按照记忆中张起灵所说的那样,沿着附近的崖壁耐心地寻找着,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发现了端倪。他在这块崖壁上做了个简单的记号,才以轻松的口吻回头朝时安笑,:“接下来是休息时间,辛苦小蛇师傅准备午饭咯。”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在机关被开启的那一刻,他们只会有两种下场,一个是成功逃脱,另一个则是被饿了很久的怪物给吃掉。 “哑巴应该没怎么跟你提起过那些陈年往事吧,这地方曾经让他、让我们吃过不少苦头,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瞎子还会来自讨苦吃。”黑瞎子靠在墙壁上,看着时安轻轻地说,“真好啊,有你陪着我。” 时安升起了个火堆,将之前放在空间里面的饭菜给热了一下,黑瞎子则是坐在一旁,手里还捧着一杯热水。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时安眉间微微一蹙,十分煞风景地问道,“你把脑子摔坏了?” “这叫真情流露……”黑瞎子笑吟吟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再说点情话就很浪漫吗?” 时安迷茫地眨眨眼,将热好的饭菜递了过去,“你说得对,先吃饭吧。” 黑瞎子无奈一笑,接过餐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时安又从空间里面哗啦啦拿出一大堆装备,一一摆在了黑瞎子面前,他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要不要直接炸?” “好想法,”黑瞎子摸了一把冲锋枪,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你打算怎么跟村民解释这么大的动静是怎么弄出来的呢,天神下凡?” “瞎子这脆弱的小身板可扛不住浓度那么高的强碱~” ——————强行分隔线—————— 报告!最近是期末考试周,绥绥在很努力很认真地复习+备考,所以更新不定哦 第22章 失散 黑瞎子无奈一笑,接过餐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食物补充了体力,也能极度紧绷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张家人制造出来的机关远不止那么简单,目前他们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机关的启动需要消耗大量的氧气,只有造成气压的不对等才能成功激活。 激活机关后,需要注意的是,底下那只大家伙随时会出现,然后吭哧吭哧地冲过来,如果不想被当成小点心吃掉的话,就需要找到门。 一扇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的门。 时安的目光落在了黑瞎子身上,他朝黑瞎子弯了弯眼眸,:“如果出不去的话,那我们这也算是死同衾,死同穴。” 黑瞎子抬头看了一眼时安,他嚼了一口盒饭,口齿不清,笑骂了句,:“你学坏了。” 时安撇了撇嘴,从空间里面哗啦啦拿出一大堆装备,一一摆在了黑瞎子面前,转身走到了刚刚标记的墙壁旁。 墙壁上覆盖着一层油腻腻的液体,时安面不改色地泼了几桶汽油上去,火柴划过点燃线冒出一朵小火苗后抛向那些液体。 一瞬间,火苗随着液体向上蔓延,墙壁的上的油就燃烧起来了。火蛇灵活地攀上了崖壁,沿着汽油浇过的地方游走,到达了最顶端。 火焰腾起,洞穴变得亮堂堂起来,看不见的机关缓慢地转动发出来令人牙酸的吱呀吱呀声。 随着机关的启动,黑瞎子做足了准备,在陷进流沙坑的那一刻,拽紧了时安的手腕。 流沙淹没口鼻的那一刻,黑瞎子不免产生了一丝丝恐惧,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埋,算得上是心理阴影了。 彻底淹没的那一刻,黑瞎子还有闲心思考要不要让吴二白加工资。 张家人在建造古楼的时候,丧心病狂地将附近所有的山都给变成了密洛陀的活动场所,这就导致了山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通道,全都是被他们身上的液体腐蚀出来的。 黑瞎子他们俩被流沙机关裹挟带走的时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两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分开了。 也就一睁眼的功夫,时安就出现在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白色的尘土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惹得时安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从背包里摸出来一个小瓶子,从地上装了点土进去。 不远处是一栋巨大的古楼,就像沉睡的魔王等待前来冒险的勇者将它唤醒。古楼像是宝塔一样有着许多楼层,在暗沉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阴沉。 时安的好奇心不多,他对这种看起来就渗人的地方没什么兴趣,他心念一动,就能感知到黑瞎子的存在,玄之又玄。 纤细柔软的血线链接着两个人,漆黑的鬼气如海浪般向外蔓延,颤抖的红线透出混乱的邪性和杀意。 时安现在的心情很糟糕,自从来到了这个地方后,一切都失去了掌控,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迫和黑瞎子分开了。 他的手落在红线上,身体幻化成雾气,消失在原地。 …… 黑瞎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后脑勺麻麻的,伸手去触摸时,却发现被红线缠绕着,轻微动弹一下就发现红线的另外一端在墙体之内。 他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慢吞吞地从包里面翻出一个面包,简单地吃了几口后,灼烧着的胃得到了缓解,才慢慢地朝前走。 被圈养的密洛陀遍布整座山体,黑瞎子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发现被他们腐蚀出来的通道,沿着通道走就有可能成功出去。 他上一次进古楼是走的便捷通道,那是张家人给自家人划出来的路线,但也不简单,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性。 但至少知道路线,比现在到处瞎跑要好得多。 在又又又撞见了一只巡逻的密洛陀后,黑瞎子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去一下晦气了,太邪门了!!! 幸运的是,这一只很容易解决。 不幸的是,此路不通,黑瞎子需要重新开始寻找出路。 …… 时安是凭空出现的,他原本是站在山坡之上,正准备往外走时,脚底的泥土突然松动了一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是一个非常窄且弯曲的通道,周围有着奇怪的液体,时安看着它,心里面莫名出现一种预感,如果从这进去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失踪的其他人。 说干就干,时安利索地头发盘起,摸出了那把弯刀,就跳了进去。 洞穴里面的空气很闷,生活在里面的东西格外的活跃,一路上,时安就碰见了好几只看起来绿油油四肢很奇怪的生物,活蹦乱跳地往前挤。 时安只觉得吵闹,提着弯刀就向他们劈过去,把这群东西打得节节败退,他手上微微用力将一只怪物的头挑断,又一刀捅穿了他的胸口。 可能怪物也拥有意识吧,其他的怪物发出来一声哄叫,四周忽然又冒出了许多只。 “啧!”时安不耐烦地挽了个刀花,刀柄一横便拍开了一只,又一脚踹飞了准备抓住他小腿的怪物。 他们全无神智,被觅食的本能支配着,哪怕被砍断手脚,也只是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扑了过来。 时安冷着一张脸,又一刀砍断了冲到身边的怪物脑袋,他是真的感觉厌烦了,身上的凶煞之气让他看起来比这些怪物更加的危险。 将这些墨绿色的怪物砍杀了一部分之后,留下满地的碎块之后,时安的心气才顺了些,他顺着被融化出来的通道继续向前。 在乱七八糟转来转去的通道中,时安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转来又转,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接近黑瞎子所在的位置时,对方又离自己十万八千里,怎么都追不上。他漫无目的地在山体里面游荡,想直接出山去找吴邪汇合然后带人来营救,又怕这三个没什么食物在身上的人饿死。 直到,再次错过黑瞎子后,时安发现自己又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四周暗淡无光,只有手电筒尽职尽责地亮着,墙体在光线的映衬下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 番外七之饲蛇 提前声明这是绥绥自己给自己写的生日贺文,其实也算是点梗,提前排雷哈:是蛇妖瞎x怨鬼小蛇,非人paly,接受不了的可以不看哈 ps:是3k8的豪华车车(完整版发在807\/354\/522) pps:是人蛇y 总而言之,今天是绥绥的生日,所以我能听到那四个字(???) ——————————正文分割线———————— 黑瞎子失踪了,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吴山居,他是扯着讨债的大旗去撩拨吴邪,把吴小佛爷惹炸毛之后,才心满意足去逗张起灵,险些引起一顿混合双打。 原本时安也只是以为这人闲不下来又去接单了,但没想到问遍了身边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行踪。 据吴邪说,那会儿他们跟黑瞎子打打闹闹,小哥一时没注意打到了黑瞎子的后背,黑瞎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刷得变白了,没过多久他就找借口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强压着吴邪回忆了一遍细节之后,时安心里面勉强有数了,再加上两个人之间微弱的感应勉强让时安放下心来。 时安有很多种设想,比如说黑瞎子在准备送给他的纪念礼物,又比如说善心泛滥又去帮大徒弟摆平烂摊子,再不济也是去陪躲在深山老林养老的王胖子喝酒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遇见过这样子的黑瞎子。 彼时的黑瞎子正在撕咬着一只野兔,雪白锋利的尖牙上还往下滴着鲜血,嘶嘶嘶地吐着长长的蛇信子。 时安在对上那双非人的竖瞳时,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还清醒吗?” “我很ok。”黑瞎子舔了一口脸颊上的血渍,胃部灼烧的痛意催促着他快点进食,空前旺盛的食欲不免让他心生戾气,被本能支配的恐惧感唤醒了他一丝理智。 “我带你回去。”对方的声音依旧是清冷中带着点温柔。 但蛇是依靠着感官和声音的大小来判断人的心情状态的,黑瞎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喜,误以为是自己粗暴地啃食生肉让他反感了,心情也跟着差劲起来。他甩脾气似的整个人都压在时安身上,还故意用沾满了血渍的手搂住了时安,配合了但浑身反骨。 在时安看不见的地方,黑瞎子张开了嘴,露出雪白尖利的毒牙,做出了攻击的姿势,但还是舍不得下嘴。 ‘不可以,这是爱人不是食物。’黑瞎子这么在心里想道,他焦躁又害怕地围着时安转来转去,‘但是我真的好饿啊。’ 他晕乎乎地,走路都东倒西歪,好似下一秒就会左脚绊右脚摔一顿。 后面发生了什么,黑瞎子就不记得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原型,非人就是非人哪怕以人类的身份生活再久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野性。 睁开眼却见不到时安的身影,黑瞎子委委屈屈地在床上缩成一团,锋利的鳞片把床单刮出一道又一道破损,他身上的鳞片第一眼看上去是那种墨黑色,但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就会隐约显露出红色。 又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会之后,黑瞎子察觉到身边多出了个熟悉的气息,控制不住地缠了过去。 时安耐着心把缠住腰身的蛇尾巴移开,面不改色地扒开了蛇嘴,将熬好的药液灌了进去。 刚松开手,不安分的蛇又缠了过来,尾巴一圈一圈地盘在时安的腿上,蛇身绕了整整一圈沿着胸口爬了上去,蛇首搁在时安的肩膀上,吐着信子亲密地舔着时安的脸颊。 第23章 杀意 时安的第一反应是拿刀抬手砍过去,锋利的刀刃嵌入山体时发出来令人牙酸的声音,宛如美玉的墙体被硬生生扣下来一块。 张家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怪物困在大山之内,从来不会出现在外部环境。 墙体被砍出一个半人高的空缺,时安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刚刚经过的那些通道都是被怪物身上的液体给腐蚀出来的。 无数的绿色身影从四周爬了出来,四肢扭曲奇形怪状的,嘴里时不时还发出来奇怪的嘶吼声。 时安握紧了手中的刀,黑色将眼眸占据,远远看去像两个空洞,唇色异常的鲜红,他的杀心被勾起,怨恨和愤怒几乎达到了顶峰,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 漫天的怨气从他身上汹涌而出,眨眼间就把那群密洛陀给包裹住,幻化成血红色的红线,一点一点地收紧,骨骼被压断再到身体被搅碎,最后化作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但凡是生物都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他能听见那些密洛陀爬过时发出如同虫子般窸窸窣窣的声响。 数不清的黑色怨气包裹着时安,他慢慢扭过头去看向了身后的出现的甬道,此时的墙体上还包裹着密洛陀的分泌物,看起来格外的恶心。 在四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时安越过一群又一群嘶吼着逃跑的密洛陀,朝最活跃的中心点走去。 …… 山洞中原本在休息的王胖子突然睁开了眼,他搓了搓手臂,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啊。” 他们被困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多久了,连食物都没有,靠着水才活到现在。王胖子肉眼可见地瘦了,胖鼓鼓的肚子都小了一大圈。 没有阳光没有取暖工具,洞穴里面的温度过低,王胖子休息一会就得爬起来运动运动,让身体热起来,他沿着墙体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找到了闭目养神的张起灵身边。 “小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啊,我们两是不是已经淹死了。”王胖子摸了摸下巴,很努力地思考着,“你说这阎王爷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呢,就算不收我们俩,那也得派人来通知一声啊。” 张起灵睁开了眼,跟王胖子对视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道,“没死,还活着。” 王胖子叹了一口气,又默默坐了下来,“跟你个闷葫芦待一会真不好玩。” 他们这几天除了休息睡觉就是在探查四周,现在不说虚的就算闭着眼睛在这里面瞎走,也不会撞到自己。 王胖子用手抠了一下地面上的坑坑,又闲不住地坐了起来,就在他准备继续说话的时候,张起灵神情严肃起来,他指了指头顶,示意王胖子小声点不要继续动。 王胖子见状,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一开始,他还在想是不是小哥嫌弃他话多烦人想让他闭嘴才这么做的,但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那种声音就像你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突然听见蟑螂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一翻身就没动静了,再过了一会,它又开始嚣张地爬来爬去。 空间的震动感越来越强了,王胖子看见头顶爬过一个奇怪的东西,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随后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中。 王胖子浑身发冷,他不敢动弹,生怕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两个人安静地等了很久很久,头顶脚下四周都是这种窸窸窣窣的声响,像退潮又涨潮似的,又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了人类行走的动静,越来越大声,就像是动作笨拙的巨人在慢慢走近又走远一样。 又过了很久很久,张起灵才说话,“走远了。” 王胖子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他抖了抖站得发麻的腿,小声地骂了一句脏话。 …… 吴邪在电话打不通的那一刻起,心态就失衡了,他发了疯一样准备开车冲向巴乃,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他板着一张脸回头找了吴二白,便带上几个伙计和一些防身的装备坐上了火车,朝着巴乃的方向赶来。 没办法,如果开车的话,路途上浪费的时间会更多,但有了吴二白的支持,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第二天的后勤小队会带来足够多的装备物资来支援他。 一下火车,吴二白安排的伙计就开着中型客车来接人,按照吴邪提供的路线,冲向了寨子。 今天的天气格外地差,天空下着小雨,到处都是湿哒哒的,连道路都变得十分泥泞起来,寨子坐落在山脚,与外界的连接全靠一条土路,一旦下雨就变得十分泥泞,进出都困难。 车还没有停稳,吴邪就跳了下来,许多村民刚准备围过来问要不要住宿和搬行李,剩余的伙计就跟着下来了。 吴二白手底下的伙计都有着过人的本领,能跟在吴邪身边的各个都身强体壮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下车就把吴邪团团围住,惹得村民看这一伙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吴邪简单地嘱咐了伙计几句之后,就快步往村子里走去,王盟拎着吴邪的背包屁颠屁颠地跟在吴邪身边,陪着他去找阿贵叔,其他人就在原地搬卸行李。 吴邪的心情不好,再加上赶路并没有好好休息,在自己租住的小楼里见不到人,语气一下子就变差了,:“人呢?” 王盟挠挠头,站在他身边,:“老板,我去找人吧,你先休息休息。” “不用!”吴邪的语气硬邦邦的,脱口而出的话毫不客气。 吴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回头朝表情受伤的小伙计说道,“没事,这个村子我比你熟悉。你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人来就给我打电话。” “哦,好吧。”王盟应了一下声,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吴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凌乱的头发,安抚道:“我带来的这些人里面,最信任的就是你了,王盟你一定要帮我。” “好的,老板!!”王盟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门口,拍着胸脯跟吴邪保证,:“老板你放心,我保证一只蚊子都不会放跑。” 吴邪原本焦灼苦闷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朝王盟眨了眨眼,:“好好好,盟盟加油哈哈哈哈。” 他快步下楼,跑向了阿贵所居住的小楼,但小楼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他喊了几声阿贵的名字见没有人回应才走了进去。 房子里面空荡荡的,吴邪连喊了阿贵、云沄、云彩的名字都没见有人答应,他心突然就有了些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地跑了出去。 第24章 导游 吴邪站在门口思考着如何上山,他们上一次上山是阿贵带着的,要不然就是云彩带着,黑瞎子来了之后,他们才不需要导游了。 但天气预报说后面几天有着大雨暴雨,吴邪并不觉得靠他自己一个人能找到正确的路。 但是现在阿贵不在,他的两个女儿也不知道去哪了,如果要上山的话只能再去找别的导游。 吴邪想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一个人,村子里面做导游生意的人很多,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有经验,那是一个年纪很大了的人,名字叫做盘马。他们之前上山的时候也想过请他做导游,但是对方并没有答应,还退而求其次找了阿贵。 但是目前这种状况,吴邪并不想自己去找这个人,但没有别的办法。 在来的路上,他分别给王胖子,黑瞎子,还有张起灵都打了电话,没有一个电话能打得通。 盘马这个人留给吴邪的印象除了硬的像块石头之外,还有一个记忆点,就是他身上有着一个纹身,那个纹身不知道为何跟张起灵身上的一模一样。 吴邪其实一开始没看清纹身的模样,但第一眼就能够确认这个纹身跟张起灵有某种联系,后面他们还找了几次借口接近盘马,才将纹身看全。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的话,吴邪并不想去找这个人,因为盘马给他的感觉太过于邪乎,而且他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想着想着,吴邪决定先回去把伙计带上,他将伙计们都安置好之后,又从背包里面翻出了那个小铁块,他手上捏着小铁块,很深沉的思考着。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一下子把人唬住呢?”吴邪站在窗边小小声地嘀咕着,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很有气势的人,白白净净地跟大学生没什么区别,他琢磨了一下,最后决定模仿吴二白。 吴邪在心里面捋了一遍要怎么说话之后带着块头最大的伙计,大摇大摆地往盘马家走去,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盘马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有事?”盘马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骨很硬朗,说话时语气很情绪化,既惊讶又厌恶。 但吴邪一下子就看出了他其实在恐惧,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当年的考古队并不止找了一个导游,盘马应该也被雇佣了,但他为什么对这段往事三缄其口,从来没有向外透露过,想必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吧? 吴邪似笑非笑地看着盘马,一直不说话,在盘马表情失控准备赶人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我来接你了 。”他的吐字很清晰,声线也很温柔,但戏谑的眼神让盘马凭空打了个冷颤。 盘马直接就崩溃了,他闻到了吴邪身上熟悉的刺鼻味道,心理防线直接被击垮。 这一次对话的掌控权在吴邪手上,盘马被操控着,问一句答一句,没多久就答应了一起上山。 在对话间,吴邪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盘马杀过人。 当年的巴马太穷了,考古队雇佣了他作为导游,报酬则是一些粮食,但不多。他负责带着考古队到处探索这几座大山,在找到一个合适的营地据点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易便终止了。 考古队另外找了一个老实人帮忙运送物资,再也没有跟盘马继续合作。 盘马和兄弟眼馋考古队的物资,再加上家人们即将饿死,便决定去偷粮食,成功到手好几次之后,兄弟就飘了起来。 结果就是他们被逮住了,因为过于害怕亦或是是心里阴暗的想法让他们一时冲动把考古队都杀了。 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考古队再次出现了。 盘马不敢置信,但那些考古队成员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好,说不出来的诡异,他害怕极了,便找了借口远离,兄弟嘲笑他胆子小,自己一个人又去偷粮食了。 看着满载而归的兄弟,盘马闻到了他身上熏人的味道,像死人味……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吴邪脸上还带着平和的微笑,他带着伙计率先走了出门,盘马则阴沉着脸跟在他们身后。 古怪的气氛再加上一老一少一壮汉的组合,变得十分诡异起来。 盘马走在最前面,带着这两个人上了山。 过了两天,吴邪还是没有找到当初的那个湖,就在犹豫要不要喊上其他人时,盘马停下了脚步。 他的表情十分地阴沉,回头看向低头发短信的吴邪时,眼神像淬了毒一样。 吴邪他原本还在打字,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没等他看清的时候,盘马反手就是一刀。 吴邪下意识的侧身躲过,灵活的躲开了下一刀,他站的位置不太好,脚下是滑腻的泥土,根本就站不稳。盘马操刀直接又砍了过去,吴邪卧槽了一声直接弯腰,脚下一打滑差点撞到刀口。 轰隆一声,天空突然打了个雷,闪电劈到了一旁的树上。 盘马突然打了个寒颤,动作停了下来,他冷笑了一声,“迟早有一天,你们都会被他害死的。” 这句话他在见到张起灵的那一刻就说过,吴邪就没太想明白为什么他现在突然会冒出这一句话,并不妨碍他回怼。 “那又怎样?”吴邪学着吴二白冷漠的眼神,直直看向盘马,:“你就算现在把我杀了也没有用,我还会来找你的。” “他们也会回来找你……” 吴邪话还没有说完,盘马就突然惨叫了一声,情绪崩溃到了极点,“你闭嘴!!!”他胡乱挥舞着刀,嘴里面还不停地呐呐着“砍死你们,通通都去死啊!” 紧接着他丢下了刀,扑通的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求求你们了,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盘马的声音嘶哑,像野兽濒死前发出不甘的嚎叫。 吴邪有点被吓到,但还是努力绷住了表情,什么都没有说,用着冷冷的眼神看着盘马。 第25章 再次上山 吴邪就那么冷冷的淡淡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半点儿情绪。 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是懵逼的。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最后拿起盘马丢弃的刀,回到了村子里。 吴邪在村子里面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阿贵,对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嘴巴动了动, 然后突然就当着她女儿的面哭了出来。 啊???吴邪看着对方哭的惨兮兮的,不知所措。 阿贵叔脑子乱糟糟的,但在女儿面前,他不能将事情说出来,只能是笑着说自己见到吴老板太激动了之类的话。 云彩似乎不太相信,但碍于父亲的表情,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阿贵叔跟着吴邪回来了小楼上,他知道这几个客人并不是单纯地来旅游,前面几次他带上山也是刻意绕的远路,就是为了让他们趁早走,远离这个地方。 但那个怪人找上了他,强硬地要求他按照指挥做事。 没办法,阿贵叔正准备把人带到之前考古队所居住过的那个营地时,那个怪人又通知他只能让云彩带去。 乖乖照办之后,怪人没有其他的指示了,阿贵叔只能维持着正常的导游和民宿老板的身份,跟吴邪他们打交道。 一开始,吴邪他们还会回小楼这边住,过了两三天后,他们就准备了帐篷住在了那个湖泊, 让自己负责送食材上去。 原本他不想做这单生意了,没想到这个吴老板突然又下山,续租了一下房子,又给了一大笔费用,让他继续送食物过去。 为了钱,为了家人们的安危,阿贵叔不得不继续,按照要求把食物送到了指定的位置。 这几个游客好像有着特殊的爱好,特别喜欢潜水,他三天里面有两天是只能看见那个胖老板在岸上,剩下的人都在水里面撒欢。 直到最后一次送东西,营地里面静悄悄的,连湖边也没人。 那时的阿贵叔脑子很乱,浑身在发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跟吴协他们讲的那个考古队的故事,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之后,缓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都没有缓过来。 就在他准备再次上山的时候,家里面出现了一个人。 是那种突然出现的。 阿贵叔一想到这,浑身都在抖,显然是吓得不轻,他没有把自己被怪人威胁的事情说出来,只是重点放在了时安上面,哆哆嗦嗦地继续说着吴邪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在漂亮地像鬼一样的小年轻再次失踪之后,他又上山了好几次,还是一个人都没看见。 吴邪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使了个眼色给王盟,对方很机灵地上去安抚着。 吴邪脸色变得阴沉沉的,他打断了阿贵叔的哭诉,:“我明白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放心不管出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 王盟很快跟上了他的节奏,乐呵呵地往阿贵叔手里塞了一沓钱,“辛苦阿贵老板了,这是报酬。” 阿贵叔捧着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只能是抹了把眼泪,问道:“我刚刚从山上下来,吴老板还要我带路吗?” 吴邪刚想说不要自己找了盘马,话还没说呢他就想起来对方想杀自己,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让阿贵叔带路。 在上山之前,吴邪把王盟和一个伙计留了下来作为接应,自己则是带着潜水装备和物资还有另外六个伙计上了山。 在简单扎起帐篷之后,吴邪本想第一个下去的,却被伙计们拦住,见他们都不赞同,吴邪只好留在岸上。 这一次,吴邪带上了水下探测仪和防水录像装置,在粗暴地把六人分成了三个小组后,他就坐在电脑前面盯着屏幕看。 伙计们都是身强体壮的,并不惧怕冰凉的湖水,在检查了一下氧气和头顶摄像头和检测仪器是否能正常使用之后,打头的三人在身上绑好了绳子,另一个人负责在岸上看着,随时注意绑住绑在树上的绳子,保障队友的安全和接收讯号。 希望一切顺利吧。 …… 时安顺着密洛陀“吃”出来的通道向内走去,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一个密洛陀敢停留,就这么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时安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距离他跟黑瞎子失散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天了,跟张起灵王胖子失联也差不多有五天了,他现在只希望能把人给找到。 但不知为何,总有东西在干扰他,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对方似乎是意识体的存在,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人的感知。 虽然时安没受太大的影响,但对方似乎恼羞成怒了,一直在干扰着他前进的路线,时不时还把黑瞎子传送走,给时安的感觉就像这座山是活着的一样。 时安想了想,从空间里翻出了几炷香,那是自己闲暇时间从材料制作出来的定魂香,原材料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材料,那是由一千年树龄的树皮制作而成的,上了年纪的树是有灵性的,制作程序十分地复杂。 如果不是,材料准备得够多,时安也不想拿出来用。(系统老父亲再次出场) 香在点燃之后,时安似乎能感觉到一个胖墩墩的东西推了自己一把,然后背对着自己非常不高兴。 时安不太确定,最后按照对方提示的方向去看看,走之前还不忘留了一小捆定魂香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用不舍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看。 时安轻叹了一口气,坚定地向前走。 在第三次路过眼熟的岔路口后,时安不太确定地抬手砍了一刀,隔着一道厚厚的石墙,时安也分辨不出里面是实心还是空心的,索性掏出一个c4炸药包,贴了上去。 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墙体被炸出一道缝隙,通道周围到处都是碎石块。 紧接着是第二次爆炸…… 第三次…… 第四次…… 困着张起灵和王胖子的巨大洞穴虽然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没有一丝缝隙,但实际上还能看出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 最开始整个洞穴严丝合缝,过了几天后墙体就会出现一些小缝隙,又过了两天就变得平滑像一面镜子 如果王胖子不是天天观察,他压根发现不了这些细节。 第26章 成功汇合 就像是前天从头顶爬过的那个怪物所造成的缝隙,今天一看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胖子虚弱地靠在墙壁上,他已经饿得站起来就冒虚汗脑子发昏了,但一直心慌慌的,“小哥,我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张起灵也瘦了很多了,衬得那双眼睛大得出奇,黑亮黑亮的,不知道是不是家族训练的特性,他还能自由行动,他面对着王胖子,语气十分笃定,:“有东西在外面!” 王胖子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都要起来了,:“不是吧,胖爷死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要不然,小哥你把我掐死算了,”王胖子哀嚎着,“真的烦死了,我宁愿跟他们一决雌雄,英勇就义也不想这么死掉啊。” 张起灵皱着眉没理会王胖子,他刚刚仔细检查了周围一圈发现没异常才回到王胖子身边的,就在他们聊天的那一刻,正对着他们的那块石壁突然多出来一个影子。 明明几分钟前还没有,但就这么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就出现了。 张起灵和王胖子对视了一眼之后,正准备过去,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个黑影抬手不知道在做什么,留下了一个东西之后,才离开。 危机感让张起灵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强硬地扯着王胖子躲到了最远处,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块地方看。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墙体被炸成了碎块,露出了一个小洞。 一晃神的功夫,就发现小洞卡进了一片刀刃,刀刃强行用力砍在缺口处,将洞口一点一点地撬开扩大。 王胖子被震得头晕想吐,直接干呕了出来,他发出的声响,让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下。 张起灵一手扶起王胖子,一边提高了警惕,但透过洞口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小蛇?” 时安抬眸看了他一眼,脸颊旁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眉梢都是笑意,被困在这个地方那么久了,身边周围都是丑了吧唧的怪物,突然间发现了朋友,还是长得不错的朋友,时安的心情十分愉悦。 “躲开点!!”时安提高了音量,直接又贴了个微型炸弹上去,将墙体炸了个稀碎。 山洞里的光线十分微弱,时安一进去就被骤降的温度给刺激地打了个哆嗦,他从背包里翻出来个巨型手电筒打开,搞得跟天亮了一样。 这是失联一个星期后,时安第一次见到张起灵和王胖子,这两人都快不成人形了,王胖子已经瘦脱相了,张起灵也差不多,看起来跟难民没什么区别,惨兮兮的。 时安不敢多废话,当着王胖子的面就从空间里翻出来两床毛绒绒的被子,把这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又在王胖子饿得发愣的眼神中掏出来锅碗瓢盆,开始煮热汤。 “饿——”王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燃烧的火苗,一冷一热让他的手脚都麻木起来了,“救命大恩人啊呜呜呜呜。” 汤还没有煮好,时安将裹着被子的张起灵扒拉过来,给人塞了一套衣服之后,又喂了一剂药液和几粒小药丸,见效很快。 张起灵原本白得发绿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他接过时安手里面的东西,“胖子那边我来。” 王胖子原本在呆呆地烤火,见张起灵突然说话了就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张开嘴准备说些什么,就被眼疾手快的张起灵塞了一堆药丸。 “卧槽!!”药一进嘴就苦的发麻,王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张起灵,口腔里全都是苦味,“小哥,你能不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啊。” 张起灵默然,点了点头,又塞了一把药过去。 这一次的药更苦了,苦得王胖子脸都在扭曲,他想吐出去,却被张起灵捂住了嘴。 “呕——”王胖子干呕了几下,药丸直接滑进食道里面,抽痛抽痛的胃慢慢热了起来,然后是四肢,原本乏力的身体也变得充满了力气。 时安见王胖子表情扭曲,贴心地端了一杯热乎乎的水过来,王胖子感动地接过,一口喝了进去。 缓过来的王胖子第一件事就是狂炫吃的,把自己干干净净的胃给填满后才发出舒服的喟叹,“啊——真舒坦啊。”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又握拳朝空气挥舞了几下,“胖爷我现在感觉自己能一个打十个。” 张起灵的表情十分复杂,他低下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慢吞吞地咀嚼着。 王胖子是真的闲不住,凑到时安身边问东问西,但他很有分寸,并没有提起刚刚突然出现的东西。 “诶,小朋友。”王胖子拽了拽身上的衣服,颇为稀奇地研究来研究去,“你这玩意得值不少的钱吧?” “算了算了,不提钱的事。”王胖子絮絮叨叨着,“你我们失踪了那么多天,天真会不会被吓到啊,按照他那个性格说不定真的会跟着下次,唉。” 王胖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头疼了,饭都不香了,“我跟小哥是一起下来的,你不是跟着瞎子吗?他人呢?怎么也不见了。” 时安平时是比较温和的,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过于夺目的容色被压制住,微微垂下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暗光,红色的唇抿直,锐利地像一把刀,“被分开了。” 他眼眸垂得更低,语气十分不爽,“本来是一起的,但突然间就不见了。” 王胖子摸了摸下巴,“说来也奇怪,我和小哥本来是发现个奇怪的地方准备游过去看看的,结果脖子一痛,直接就昏迷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了。” 张起灵放下手中的碗筷,补充道,“我们身上的潜水装置也不见了,我是最先醒过来的,周围无异常。” 王胖子想想都觉得浑身瘆得慌,“该不会闹鬼了吧?” 时安捅了捅正在燃烧的火堆,语气很淡,“有可能吧。” “这里面没信号。”时安转过头去看张起灵,他瘦了很多很多,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没有那么明显了,“我会找到瞎子再带你们出去的。” 张起灵对上时安的眼神,他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他真心实意地相信时安说的话。 第27章 找到瞎子 短暂的休整一会之后,王胖子又精神抖擞起来,他拿起捡来的勉强还算得上是木棍的木条条甩了一套自创的棍法之后,活动完筋骨之后,厚着脸皮凑到了时安身边嘿嘿嘿得笑,:“小兄弟,有好东西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分享。”他边说着边朝时安挤眉弄眼,“刚刚的家伙事能不能给胖爷也来上点,支援支援兄弟。” 时安将目光移向了一旁靠在墙体上抱着手臂消食的张起灵,他眨眨眼睛,突然就起了捉弄人的心思,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亲昵起来,“本次消费一共三十万六,胖爷您是刷卡还是现金结付呢” “诶诶诶!!!”王胖子一下子蹦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时安,“你怎么也学坏了!!” 时安冷笑了一下,高傲地抬起下巴,:“我又不是你朋友,肯定要收费的。” “呵呵,我就知道有事的时候胖哥长胖哥短,”王胖子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不睡觉非要把我叫起来去烤鱼吃,还不是朋友,哼哼哼。” “瞎子说的,不能跟穷——鬼——做——朋——友。”时安眼含笑意,故意将说得慢吞吞的。 这个姿态模样活脱脱地像只狡猾的狐狸幼崽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他刚学会了骂人的话却没什么攻击力,让常年混迹在男人堆里说话荤素不忌的王胖子一下子就乐了,他本来想逗时安几句的,但后面还是打断了。 这倒也不是王胖子良心发现了,而是他一回头就发现本来在发呆的张起灵默默在站在自己身后,还不停地打量着自己,好似说错一句话,就要揍自己一顿的样子。 王胖子啧啧称奇,不过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时安体型比起寻常人要偏纤细,目测也就一米七几的样子,脸也长得也嫩,看起来跟自己隔壁家邻居的高中生儿子一样。 王胖子摸着下巴,目光来回在时安和张起灵之间打转,这两个人身上都有着一种相同的特点,看起来就很容易被忽悠,只不过时安有黑瞎子护着,性子也是不爱搭理人的冷漠,熟悉了之后才好点,但还是很冷淡,但张起灵不一样这孩子有事是真帮忙啊。 在长时间的相处下,王胖子已经摸清了张起灵性格的本质,他看似对外界漠不关心但有着一颗虔诚热烈的心,他本能地奉献着自己,有几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哥本来可以没事的却为了救人而负伤,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大傻帮二傻。”王胖子精准吐槽,“就欺负胖爷自己一个阵营是吧。” 张起灵默默移开了视线,不参与这场无差别攻击的战争中。 时安清了清喉咙,“看来我们胖哥哥一点都不需要支援了呢。” 王胖子哼哼两声,面对时安明晃晃地示好,坚定了立场,:“胖爷现在不需要了!!” 但也没能坚持多久,最后还是拜倒在时安展示出来的军火库前。 王胖子表示,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为“爱”折腰不丢人。 时安带着王胖子和张起灵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莫名就有种想法,或许那边是出路。 又路过一个分叉口后,张起灵拦住了时安,他表情不太好,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那边有东西。”张起灵不太确定,他将手中的武器握得紧紧的,“危险,我先去。” 时安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反手把张起灵给推向王胖子身边,:“好,你在这等我。” 张起灵:…… 时安无辜地回望过去,将包裹分给了王胖子,“这是掩护,别丢了。” 说完之后,他不顾张起灵的感受,转身走了进去。 还是那种熟悉的阴森森的风格,时安默默提高了警惕,沿着黑暗往前走了小几十米之后,才看见了一个记号。 越是往里走,时安的心跳得就越快,那种牵绊的感觉催促着他快点再快点。 时安心下一动,瞎子一定就在附近!!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时安才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瞎子的状态很不好,墨镜和外套不见踪影,背心被撕成碎布条,胡乱地包住了手臂上的伤口,他的状态非常之狼狈,头发以及背后倚靠着的墙体上全是泼墨版的黑色血液,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表面坑坑洼洼,残留的血迹还未干枯,黑色的血痂之下是未愈合的伤口。 要怎么去处理这种情况呢?时安逼迫着自己去接受黑瞎子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状态。 一瞬间,时安感觉这个世界变得陌生,藏匿在黑暗中的恶意和心口的刺痛让他无法动弹,他盯着昏睡中的黑瞎子,心脏就像被利刃捅穿,冷风从伤口灌进心脏,凝结成冰。 两分钟后,时安嘴角挂起似笑非笑的浅淡弧度,他弯腰将脸和耳朵都贴在黑瞎子的胸口处,闭上眼睛去倾听胸腔内的心跳声,虚弱的心脏跳动声格外的沉重。 砰——砰砰—— 还活着啊…… 时安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遗憾感,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似笑非笑,他将脸重新贴回黑瞎子的颈窝处,许久才说:“你必须死在我手上,这样子我才能把你记住。” 刀尖贴在了肌肤处,但时安无法再往下刺进一寸,那种没来由的怨恨把他的思维冻住,无法思考… “但我舍不得……”柔软的触感和血管跳动的声音让时安软下了声音,他呢喃道,“你把我变得不再像我了。” 黑瞎子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含着浓浓的委屈,似怨似恨。 没思考多久,黑瞎子很从心地“虚弱”靠在了时安身上,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小声地抽气,“小蛇,我疼……” 时安皱了一下眉,直接就亲了上去。 无比温柔的吻停留在唇瓣时,黑瞎子瞪大了眼睛,带着珍惜眷恋的吻让他生出了一丝燥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特别是,当时安的舌尖卷过脸上伤痕时。 黑瞎子有些别扭,将人抱进怀里,他也明白是自己把人给吓着了,谁能想到短短的小房间里面会有那么多怪物,好不容易逃出来吧,又遇上了张家人圈养起来的“看门狗”。 时安的舌尖还残留着属于黑瞎子血液的涩味,他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他无比清晰地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无法承受失去黑瞎子的后果,那么残忍的事情怎么可以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要痛就一起痛。 思绪转了又转,时安还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案,不过他能确定一件事那便是:他宁愿黑瞎子死在自己手上,也不愿意去面对失去他的结局。 时安心里莫名生起一丝愉悦,他神态从容地帮黑瞎子清理了身上干枯的血液,包扎好所有的伤口之后,才带着他去找王胖子和张起灵。 因为身高和体型的差异,时安只能将黑瞎子扶起来,再慢慢地着通道走去。 第28章 想回家了 黑瞎子脑子里面乱哄哄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将之前发生的事捋顺。 通道里乌漆嘛黑的,微弱的光线并不能照亮前方的路,要怎么走?往哪个方向,全凭时安的直觉。 没走多远,黑瞎子就听见了闹腾的声音,王胖子举着手电筒胡乱照在墙壁上,嘴里还不停嘟囔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得亏身边还有个张起灵拦住。 “哟,胖爷那么活跃,是不是发现大单子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黑瞎子调整了一下站姿,继续“娇弱”地靠着时安,他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说道:“见到瞎子我,你们怎么都不高兴呢?感情始终是淡了啊。“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王胖子将手电筒对准了黑瞎子的脸,贱兮兮地扫了一圈,见他的伤势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才勉强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黑瞎子的心态很好,既然现在人都齐了,再差也总比孤单单一个人死掉要好,:“先说好啊,瞎子我不认路。” 四周的景象有点模糊,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墨绿色的,就在几人闲聊时,周边出现了许多影子,随着影子一并出现的是很多杂乱细碎的声音,像虫子爬过的声音一样。 黑瞎子率先站直了身子,他表情紧绷,其他人也同样警惕了起来过,一瞬间,只剩下压低的呼吸声伴随着那些似近似远杂乱不安的声音,将空旷的通道给塞满。 王胖子睁着眼睛看了一会,觉得自己脑子现在特别的清醒,他朝张起灵做了几个口型,大意是让他慢慢走不要惊到那群东西。 张起灵点了点头,放轻动作走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随着,张起灵的靠近,那群影子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早就固定好的行走路线限制住,只能继续向前。 王胖子费力地仰着头顶着那群东西从头顶爬过,直到看不见才松了口气,他拍了拍瘪掉的肚子,故作轻松地讲了句玩笑话,“幸好,他们不像胖爷一样饿到什么东西都能往肚子里面塞。” 因为一直紧绷的神经让喉咙不受控制地干涩,时安压抑住想要呕吐的生理反应之后,理智却像没有线控制的风筝被轻飘飘的风带走,“我想回家了。” 黑瞎子一惊,双手捧起时安的脸,却对上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他将额头靠过去轻轻抵在时安额头上,传递着属于自己的温度,说:“很快就结束了。” 时安有些恍惚,他的视线越过黑瞎子担忧的面孔,飘飘忽忽地飞远,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着无数的人影,他们扭曲着姿态想要爬出黑暗,充斥着诅咒、恐惧、怨恨等无数种情绪,所有的眼睛全部都在盯着他,只盯着他一个人。 时安的心脏猛地停了一瞬,紧绷多时的神经和心理压力被唤醒,他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柔地握住,对方的五根手指有力又克制地从穿过指间的缝隙,紧紧地反扣握紧。 时安直到被牵着走出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他回过头去看那阴影深处,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座山是活的?” ———————请假条—————— 家人病重,没有精力继续写下去了,希望一切顺利。 第29章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 “山是不是活的胖爷不清楚,胖爷只知道一句话,路是死的人是活的,”王胖子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表情很是扭曲,“你们说,天真该不会也下来了吧?” 一时间,甬道内寂静无声。 在这种鬼地方困久了,很容易就丧失掉时间观念,特别是周围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哑巴”,连打发时间就费劲。 王胖子张张嘴想说话,却看见时安朝他摇了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王胖子一个机灵,下意识抄起身边的东西,正欲说话的嘴因为恐惧的情绪张大,滑稽得不行。 “怕什么,这玩意要是真能出来。”黑瞎子乐得不行,他捂住了手上的伤口,差点笑弯了腰,“不是,还有哑巴在这呢,分分钟的事。”他边说边比划着,模仿着以往张起灵一刀一个的动作。 时安原先还一直小心翼翼地扶住了黑瞎子,生怕他动作过大一不小心扯到伤口,见这人精神好些了,还能开玩笑,也就顺势松开了手。 “嘿,你这人。”王胖子颇为尴尬将东西放好,人一但陷入尴尬的境界,就会忙碌起来。这不,王胖子当着大家的面开始东摸摸西瞧瞧,一副专家姿态到处研究,张嘴就是一连串的个人看法。他絮絮叨叨了很多很多,无非就是后悔那么草率就下湖了,一点高科技的的装备都没有,要不是装备限制了胖爷的发挥,他早就把这些东西炸得稀巴烂了。 王胖子越说越上火,他现在既担心张起灵的身体状态,小脸白成那个鬼样子也不爱说话,万一变得更傻了怎么办,在瞅了一眼发呆的张起灵后,又开始碎碎念起了吴邪,让他千万千万不要乱跑,他这人绝不会老实地在岸上等着的。 伴随着王胖子念叨的背景音乐,黑瞎子跟张起灵进行了一场眼神交流,具体沟通了些什么,只有他们知道了。 时安此时已经走到神秘人影前,石壁上的人影静静凝视着他,越来越近。 就在它即将冲破石壁的时候,时安很干脆地甩出了弯刀,死死地卡进了石壁之中,只留刀柄在外。 整座山就像是这些怪物的游乐场一样,除去了固定的甬道外,还有着大大小小的空洞,说是空洞更像是某些喂食的场所,它们生于玉中,也注定着会被困在这儿。 时安记下了之前密洛陀们消失的方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吸引走了他们,只要咱这段时间之内,密洛陀不会大量出现,他就有信心带着这三人出去。 可千算万算,都算不过吴邪的运气。他几乎是一下水就被水卷走了,只留下岸上还在监控的伙计们盯着失去了监讯信号的屏幕愣神。 先不说,目睹小老板消失的伙计们有多恐慌,狭小的空间里面突然多出来另一个人的心跳声,时安一脸茫然地转过了头,语气幽幽的,“你们说,吴邪的运气怎么样?” “好问题。”王胖子第一个响应,他长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愤愤骂了一句,“这小崽子的运气真是没谁了,嘴上跟开过光似的,说啥啥来,摸啥啥活。” “你们说,如果让天真搞一个付费诈尸的业务的话,会不会很赚钱啊。” “那倒不至于吧,”黑瞎子摸了摸下巴,相当促狭地笑道,“他只是比较受欢迎罢了。” 时安很突兀地笑了,比起原先表情淡淡样子,平添了几分温和,在听完黑瞎子的话后,笑得如同春风拂面般真诚,“我觉得他运气不算好。” “要不然,也不会我们前脚刚走,后脚他便被送进来了。” 王胖子一脸惊骇地看着时安,“我靠,葫芦娃救爷爷啊这是。”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时安只垂着好看的眉眼,撕开衣角接了点水擦拭干净弯刀上的污迹,轻轻笑道:“现在回头或许还能给吴邪一个惊喜。” “不是,他怎么会在这???” “嗯,怎么说呢。”时安的手顿了顿,好心地给出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时机到了,他就过来了。” 王胖子几次三番要说话,却始终斟酌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行了行了,别纠结了,储备粮一号。”时安眼眸一转,只浅浅地笑了出来,“它想要填饱肚子,又想要把坏东西赶出去,可不就把我们聚到一起了嘛?” “算是,在讨好吧。” 王胖子见其他两人见怪不怪的样子,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自从见到这小屁孩之后就不正常了的心脏。 其实,在既定的时间线里面,他们这一生就注定会劫难重重,该恐惧、该愤怒、该屈辱,冥冥之中就带着不公平,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公平。 时安不懂这些,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看不懂这些人为什么明知道前面有坑还要义无反顾地往下跳,特别是那两个喜欢互相cos对方的老狐狸。 “不懂的话,千万不要问我,我也不清楚。”时安将锁链缠绕在手臂之上,反手将弯刀拿住背在身后,又检查了一下黑瞎子身上的伤,确定好了包扎严实不会因为剧烈跑动而绷开。 黑瞎子任由时安胡乱折腾,又乖乖咽下了他塞进的药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之后,慢吞吞地开口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嘘。”他将手指竖着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整张脸在火把的照耀下半明半暗,看不清神色,“胖爷还是乖乖闭上耳朵,什么都不要听为妙。” 行吧,一个两个的都有小秘密。王胖子无所谓地耸耸肩,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毕竟吴邪还不知道在哪呢。 张起灵虽然失忆了,但身体的本能还在,他躲开了准备强塞药丹给自己吃的时安,抢过了王胖子手里的,一把吞了下去后,伸出了空荡荡的手心给时安看,动作敏捷迅速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干。 “诶??不是,你们俩???”王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迷茫地看着原本该出现在自己肚子的东西消失在眼前。 “苦。”张起灵言简意赅,算是解答了王胖子的疑惑。 ———————————————————————— 前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情,没有时间码字,再加上心态的原因,一直没有更新,非常抱歉。近几天心态还算是可以的,在慢慢地顺大纲顺之前的剧情,会尽量更新下去的,请大家放心。 第30章 朋友之间的占有欲 王胖子和张起灵一人拿着一根火把,走在最前面。 在有空气流通地方用火把是最方便的,只需要观察一下火苗的变化,就能判断出大致的风向和有没有出口。 但这个实用的技能,时安没有学会,所以,他只能陪着黑瞎子断后。 他,乐意至极。 眼尖的王胖子找到原本困住他们的洞穴,慢慢合拢的石壁上还留着些原本爆炸所留下的痕迹,但不细看,完全发现不了。 透过玉脉的缝隙,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天真!”王胖子几乎是哑着嗓子从口腔里将话给挤出来的,他下意识地将火把丢在地上,伸手去扒墙壁。 时安纠结了一下,他其实对那个体积颇大的“人是保持着怀疑态度,毕竟吴邪怎么可能短短几天没见就浮肿到这种地步,尸变都没有那么快呢。 他只垂下眼眸来,剔了剔手指,黑瞎子会意,左手一个王胖子,右手一个张起灵的衣角,强行将带远了些,留出了发挥空间。 时安轻轻低语一声,指尖上浮现出一丝光亮,随后飞快消失,他将手插进了石壁之中,轻轻松松地就像撕豆腐一样。 只是看着时安如此淡定坦然地将墙壁抠出一个大洞……王胖子隐隐觉得有点卧槽了。 苍白脆弱看着还病殃殃的“少年”,清冷地像清晨的薄雾般,随时会消失不见。只有对上黑瞎子才会如一汪潺潺春水般温和,他安静乖巧地站在黑瞎子身边时,从头到尾都表现着无害。 不笑时,那张脸就已经足够浓艳昳丽,当他表情鲜活起来时,顿时衬得暗淡的山洞都变得鲜亮起来。 哪怕,他现在正在手撕石壁。 “胖哥。”时安回头朝王胖子展颜一笑,招呼他上前来,“接下来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王胖子嘴角一抽。 “行……行吧。”王胖子无话可说,只能哼哧哼哧地将碎石渣渣清理掉。 黑瞎子相当隐晦地看了一眼张起灵,幽幽开口道,:“你就别折腾你胖哥哥了,好不容易老来得子,他当然偏疼些了。” “只不过,现在可靠的大聪明变成了大傻,两边忙活估计够呛。” 黑瞎子的嘴够损,简单两句话拉踩了几个人, 被提及的大聪明下意识地丢了块小石头过去,准确无误地打中了黑瞎子的头。 “小蛇,听话。”张起灵幽幽开口,“过来。” 时安瘪瘪嘴,没有反驳自己是故意折腾王胖子的,只是在路过黑瞎子时,伸手掐了他一把,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张起灵面前,仰头与他对视。 在张起灵“爱”的注视下,时安一点一点地心虚起来了。 张起灵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时安散落的头发顺好,扎成一个高马尾,在走向王胖子前,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不拦着吗?”时安低垂着眼眸,问道。 黑瞎子胸腔微颤,低低地笑出了声。 ”为什么要阻止。“他说。 听了这话,时安抬头看了一眼黑瞎子,什么都没说,微凉的手指紧紧地压着黑瞎子的手,十指相扣,不允许他挣脱开。 他们俩就这么并肩站在阴影,看着王胖子扑到那个东西身边,看着张起灵反应十分迅速地将缠绕着的水草给清理掉。 王胖子抖着手将潜水服的面罩给摘了下来,直接上手压着肚子,按压挤水,配合着张起灵进行心肺复苏工作。 起先,吴邪一动也不动的,呼吸很弱,就连心脏都差点宣布罢工。 随着张起灵和王胖子的默契配合,吴邪慢慢地有些反应,口鼻开始往外溢水,伴随着大量液体的涌出,杂物堵住了口鼻。 王胖子一边清理,一边骂个不停,紧接着就一直念着吴邪的名字,也不喊那些个自己起的诨名,字正腔圆地念;“吴——邪——” 过了几分钟,原本毫无反应的人,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涣散的瞳孔慢慢凝聚,眼球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卧槽!”王胖子喘着粗气,用力地掐了一下吴邪的虎口处。 剧烈的疼痛好像唤醒了吴邪的灵魂,他剧烈的咳嗽了好几下,终于是有了些反应,会下意识地去寻找音源。 张起灵和王胖子一人一边托着吴邪的身体,把他身上的潜水服给脱了下来,将人半靠着墙壁,等待着他真正清醒。 时安指尖开始抑制不住的发颤,甚是不悦,看着张起灵忙前忙后,他莫名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黑瞎子眯了眯眼,反握住时安微凉的手,贴在他的耳边说道,“他们是哑巴的朋友,我们也是哑巴的朋友,这并不冲突的。” 时安余光微移,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要不开心啦,哑巴认识了可靠的新朋友,这是好事。”黑瞎子轻轻捏了一下时安的脸颊,似安抚又似说闲话,“哑巴之前认识的那些人可不像他们两那样有良心。” 时安没说话,回应瞎子的是湿冷的唇。 对于时安这古怪的占有欲,黑瞎子心里十分清楚,三个异类聚在一起,本身的关系就足够亲密无间,但朋友有了新朋友之后,独属于自己的视线移到了他人身上,小朋友没有正常成长的环境、没有良好的社交关系,肯定会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难免会有些吃味。 黑瞎子光明正大地将人抱进怀里,垂眸与他对视,然后低头亲吻。 单纯的皮肉相贴并不能满足他,每一次唇舌交缠都能让他亢奋心惊。 但越是迷恋,越是需要清醒。 黑瞎子抬手捋了捋时安的发,克制地结束了这个吻。 另一边, 刚刚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的吴邪一睁眼就看见了王胖子一脸愁容地蹲在火把前,幽幽的火花像在跳舞似的,小小的洞穴里面忽明忽暗的。 吴邪愣了好久,才认出来这人是谁,他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赫赫气音,强烈的情绪起伏让他几欲作呕,恶心反胃的生理反应让他浑身上下都难受,脸上的表情僵在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张起灵十分干脆果断地给了吴邪小腹一掌,将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打散,吴邪咳嗽了大半天又开始了呕吐。 过了一小会,吴邪终于是缓过来了,他揉着还在痛的肚子泪眼汪汪地说道,:“我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呸呸呸。”王胖子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指着吴邪的鼻子就开骂,:“谁让你一个人下来的?不是说好了,如果我们全都下水,你就在岸上支援随时做好准备,你是不是上赶着找死啊你。” 吴邪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给吓住,但还是下意识地顶嘴,:“我怎么可能放着那么不管,那我成什么人了?” “ 我一回到村子里,就放心大家都在看我,就只有阿贵不敢出现,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出事了。”吴邪补充道,“你们都快一个周没出现,谁都不敢确定是死是活,我怕重蹈覆辙,检查了营地一周都没发现异常,这就代表着你们不是在岸上出事的。” “而且,而且,那谁不是……”吴邪心虚地压低了声音,“他一直跟黑眼睛那个奸商,如果大家是一起消失的,他肯定不会放在你们不管的。” 吴邪脑子乱哄哄的,当时他一听到四人音讯全无,直接就带着设备下水了,哪里想得起那么多,全凭本能。 可作死就是作死,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吴邪狡辩。 王胖子都气得准备要上手了。 恰巧的是,时安一过来就听见吴邪说话了,他哼哼两声,阴阳怪气地瞪了吴邪一眼,“我给你发过短信的,通知过你不要轻举妄动。” 不许随随便便甩锅! 第31章 欢喜 时安狭长的眼角微挑,眼尾浮出一抹薄红,没好气地白了吴邪一眼,“明明是你自己不听话!” 可能是心虚吧,吴邪只觉得时安眼眸流转中带了说不出的警告和冷意,如同利剑般要将他穿透。 “就是就是!”黑瞎子嫌事不够大,故意附和道,:“都说吴家家学渊博,但没想到小三爷是个实心眼的人,连瞎子我这种混社会的粗人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没想到......”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见王胖子的脸青了又黑,黑了又白。 “我……我”吴邪急得话都讲不清楚了,他只是、只是觉得他们不该死在这儿。 “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解释吧。”王胖子叹了一口气,跟死倔死倔的吴邪讲道理需要一个清净的环境,还要注意别被他的思维带进沟里面。 吴邪脸色忽然苍白起来,额头冒出冷汗,脑子里乱哄哄的感觉过去之后,头疼地厉害,身子止不住发抖。 时安板着脸走到吴邪身边,盯着吴邪从轻轻地咳了一下,再到压抑不住的干呕,他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小瓶子,从中倒了些小药丸出来,圆滚滚的漆黑小药丸衬得白皙的手心宛如凝雪。 时安甚至还笑了笑,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阴冷,鬓边的墨发在黑黝黝的环境中竟像几条活着的小蛇一样游荡,有几分雨里挂在枝头上的残梨之弱,美得凉丝丝的。 “吃下去。” 吴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下颚,被迫张开了嘴,苦涩的药丸刚一入口就刺激得吴邪脸色发青,舌头下意识地顶住药丸,准备吐出去。 可,禁锢着下巴的手却强硬地捏着软肉迫使吴邪合上了嘴。 眼见吴邪再也没有办法将东西吐出来,张起灵满意地收回了手,继续当着透明人。 只不过,并没有如他所愿。 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吴邪十分利索地伸手、起身、直奔张起灵而去,一把将人推到山壁上,“啊啊啊啊小哥你什么意思啊啊,苦死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哀嚎出来的,在药滑入胃部那一段时间里,吴邪脑海里里涌现出了点点滴滴回忆,像死前的走马灯一样。 张起灵面色不改,只是很平静地回应吴邪,“良药苦口。” 但,他的眼睛在笑。 意识到这一点后,吴邪卡壳了一下,脸上带着些迷茫之意,他并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会笑。 是因为恶作剧成功了? 还是说…… 吴邪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扬了一下。 时安看着吴邪和张起灵之间的互动,眉间蹙起,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他低声问道,:“这药丸很苦嘛?” 黑瞎子:“……” 他咳了一声,“是有点。” 时安沉默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在黑瞎子面前是很爱笑的,扯起嘴角冷笑、风过无痕的浅笑、艳丽如山花烂漫的笑,鲜活又生动。 时安脸上的笑意轻柔,面若春水,那双眸子装满了直白强烈的欢喜,低声说话的语气比起抗议更像是撒娇,:“你最喜欢骗我了。” 王胖子突然就觉得自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第32章 诱饵? “你们好腻歪啊。”王胖子左看右看,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嗤,彼此彼此。”时安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斜睨了一眼王胖子,闻言开玩笑道,:“刚刚是谁恨不得把刚醒过来的小天真捧在手心里~” “胖妈妈~~” 黑瞎子蹲在地上笑得直打颤,张狂且挑衅,甚至还冲着想发作但碍于时安诡异的武力值只能硬生生忍下来的王胖子竖了个大拇指。 王胖子不说话,毫不犹豫地捡起地上的碎石朝黑瞎子的方向丢了过去,石头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击面目,黑瞎子侧身下腰 轻松地躲开了,紧接着一转身翻了个后空翻躲开了第二个石头,顺势躲到了吴邪身后,然后笑得更放肆了。 吴邪直觉不好,瞳孔不自觉扩大了,脸色隐约有些微妙。 果不其然,黑瞎子开始作死了,只见他一脸坏笑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故意拖长了声音,:“小天真,你快说啊,你丢的是这个胖妈妈还是那个……” 黑瞎子话还没有说完,时安就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人往后拖,“小狐狸背后可是有老狐狸撑腰的。” 吴邪:“呃…” 苍白冰冷的手,薄薄的皮肤之下骨节清晰,漂亮的、宛如玉石的手覆在偏小麦色的皮肤上,堪堪盖住了黑瞎子下半张脸,黑瞎子原本是半蹲着的姿势,他看不见身后时安的表情,仰着头就着这姿势,轻吻了一下时安的手心。 时安下意识地加重了力气,忍不住合拢了一下手心,黑瞎子模糊地哼哼了两声以示抗议,还轻轻地咬了一下指尖。 这一刻,好似有一根羽毛轻扫过心脏,软软的、痒痒的。 洞窟内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几根火把,为了照顾体虚的吴邪,生了一团篝火,暖黄色的火光形成了一圈橘色的光晕,单单是看着就安全感十足。 五人围着篝火坐在了离石壁最远的那一侧,或发呆,或思考,时安的位置稍稍远些,像是在刻意远离一般。 吴邪盯着火苗发了会呆,忍不住询问道;:“你们,你们是怎么把我救上来的啊。” 张起灵面无表情,王胖子愁眉不展。 “你是老天爷送过来的。”黑瞎子满嘴跑火车,开始了胡咧咧,“你是不知道啊,你没醒那会儿,周围那叫一个佛光普照,差点没把瞎子我亮瞎了。” “你就编吧。”吴邪没好气地说道。 他下湖就是头脑一热直接带着设备就跳下来了,等到下潜到湖中间的时候才发现水面平静地过分了,吴邪不想放弃,咬着牙继续往下游。 直到看见了水底古老的瑶寨,才算是想明白为什么大家明知道没有设备强行下水会有生命危险还要继续的原因了。 这皮神秘又阴森的水下世界像是自带蛊惑人心的能力一样,吴邪游着游着,快要靠近瑶寨的时候,氧气还剩三分之一,为了安全着想他很努力地留下了一个标记,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一不小心被一个类似布料的东西蒙住了头盔。 直到将目视镜那一块区域清理干净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原本还有些距离的瑶寨出现在了他身后,只要轻轻一摆臂,他就能依靠着动力越过腐朽的大门。 吴邪说得很细很细,完完全全将当时他恐慌害怕的情绪都表达了出来。 “我当时就提着一口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吴邪停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但我好像没得选,虹吸潮出现了,扰乱了那一块的水流,我来不及游开,就被水流带走了。” 水流带着吴邪到处乱游,一开始他还能挣扎一下想要向上游,但体力不足够支撑,再加上缺氧慢慢地就失去意识了。 再次醒来,就看见大家了。 吴邪话音刚落,其他人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特别是王胖子和张起灵。 王胖子咂咂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刚醒那会,就看见小哥了,他当时已经差不多把周围摸了一遍,没找到任何一个能通人的出口。” “我醒过来那会,还以为他终于学会开玩笑了,虽然这玩笑不好笑。” “我不信邪,自己又检查了一圈,才甘心。” 吴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本来我们都要走了的,但是你突然出现了。”时安的声音很平静,一点情绪都没有,就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黑瞎子:“所以我们回头了。” 吴邪看着明显颓废狼狈了很多的王胖子、张起灵心中一酸,“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黑瞎子用着一种很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吴邪,:“你有些时候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时安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缠绕在刀柄上的金色链条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内尤为明显。 “先不说这个了,那个小蛇是吧,你之前说山是活的是什么意思?”王胖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当时是追着一个人影向前游的,当时没想那么仔细,还以为是小哥,现在这么一唠嗑就觉得怪怪的,那该不会是诱饵吧。” “意识体,它是有意识的。\"时安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我们、那些怪物对于它来说都是小虫子,是死是活都不会影响到它。” 吴邪沉默片刻,幽幽地吐槽:“封建迷信要不得。”他说完之后,忍不住站了起来,借助着火光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洞窟并不单纯是一个圆形的空洞,它旁边还有三四个小一些的洞,但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任何出口。 虽然是这么说,但吴邪心里还是毛毛的,疑点真的太多了,首先就是特别是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洞穴,墙壁上还残留着些许人工开凿的痕迹,旁边相邻的小洞窟还放置有类似香炉的容器,已经倒塌在地的神像,再者就是,工匠是如何在没有出口的情况下将玉料搬运出去。 怎么想都不像是人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开口,:““旁边矿洞的神像是瑶族的雷王神,雷王是专门克制邪神的,凶神。“ “如果,瞎子没记错的话,这种凶神一般是不会有人公开祭拜的,除非……这发生过很可怕的事。” 黑瞎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很笃定地说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选择在这祭拜雷王神,以求庇佑。” 王胖子神色一变,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他握紧了拳头,语气干涩,:“小哥,你还记得那个从我们头顶爬过的大家伙们?” “那玩意该不会就是邪神吧?” 张起灵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那些是被圈养起来的怪物。“ 他说完这句话后,再也不肯开口了。 第33章 质问 吴邪再三追问无果后,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埋怨道,:“你们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知道让我猜。” 张起灵微微哽了一下,面上虽毫无端倪,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收拾好心底微妙的情绪,:“抱歉。” 时安表情不变,微微动了动眉,那双黑眸紧盯着吴邪,语气里还带着淡淡的兴味,:“说与不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你不觉得自己越界了吗?” “还是你觉得,一次雇佣关系就足够让道上赫赫有名的哑巴张卖身与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哑巴从出院到现在所做出的选择都被你以所谓的为他好的理由给否决了,你真的认为这是在对他好吗?” “你知道他有多少仇家吗?你能保证仅仅依靠你们两个人就护住他吗?” “你该不会真的觉得,这一路上那么顺利没有人找麻烦是因为哑巴张余威尚在, 没有人敢挑衅吗?” “那是因为我和瞎子在帮你们收拾首尾,在解决那些追着你们屁股跑的人。” “王胖子愿意陪着你折腾来折腾去,那是因为他自己乐意迁就你,但你尊重过他们的意见了嘛?” “还是说,你在借着这次机会,把哑巴张当作诱饵,想把背后的人钓出来?” “我不相信长沙吴家真的会教出那么良善的人。” 这一刻是好人,这一辈子就一定会保持初衷不变吗? ”我没想那么多。“吴邪下意识替自己辩解。 “但你在这么做。” 被劈头盖脸一顿指责,吴邪火气也上来了,下意识脱口而出,:“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空气瞬间安静。 “我……”吴邪讪讪一笑,尴尬地去看其他人的表情,黑瞎子依旧是在笑,嘴边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但吴邪就是觉得有些害怕。 王胖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吴邪,至于张起灵还是漠不关心的发着呆。 吴邪猛然察觉到有杀气,激得他抖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下意识扭头去看背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存在感十足。 吴邪只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要去照顾他,并没有考虑张起灵的感受,自顾自地干涉别人,只是没想过他的态度本身就有问题。 被时安这么一质疑,那种真心被辜负的愤怒感冲昏了头脑,所以才口不择言。 王胖子和黑瞎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谁都不想开口劝和。 “有些时候,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你。”时安弯着眸子,眼睫轻颤,落下一片阴影,温柔得不像样,:“我哥不是工具,他是活生生的人,我不介意替他出手的。” 吴邪眼睁睁看着时安眼神又冷了一层,望向自己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的所做所为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只能干巴巴地来回车轱辘地说,:“对不起,我很抱歉。” 时安坐到了张起灵旁边,一下下地拨弄着刀锋,表情冷硬。 人的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不管怎么说,时安只觉得张起灵被冒犯到了,他很不喜欢。 时安心中憋着气,连带着黑瞎子都没得到一个好脸色。 张起灵试探性地伸出手,摁住了时安的刀,见对方默不作声,心下稍定,他力道很轻地摸了摸时安的头,像是某种大型食肉动物笨拙地安抚,在察觉到对方没有排斥,张起灵这才像撸猫一样,从发顶顺到后颈,最后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 “咳咳,差不多行了啊,我还在这呢。”黑瞎子甩了甩小辫子,大手一捞,就把时安带走,轻轻松松地扣在了怀里,捏了捏脸,把白皙细嫩的脸蛋揉搓捏摸,硬生生把人摸炸毛了。 最后,恼羞成怒的时安捶了一下黑瞎子的后腰,挣扎了出来,直接坐到了离黑瞎子最远的地方。 黑瞎子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哑巴摸可以,我摸不行是吧。” 回应他的是时安的一声冷笑,“呵。” “他没得选啊,这一切都不是他主动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邪在嘈杂声中,努力地分析着这段时间自己的行为,骇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看似是由他来决定的,但背后都少不了其他人的引导。 或许是三叔插手了,也有可能是二叔设的陷阱,但…… 万一是“它”呢。 吴邪一转头就对上了时安的眼神,他下意识想移开视线,不敢跟时安对视,但还是努力不让自己表现那么怂,小声哔哔:“我知道我做事冲动莽撞,但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我保证,以后多看多思考,还有……还有闷油瓶也是,我并不是不尊重他。” 他的声音伴随着时安越来越暴躁的眼神渐变低,变低,再到了最后的几乎听不见。 时安突兀地想到了之前在车上无聊时看到过的电视剧。 …… 蛮莫名其妙的 时安扭过头,结果就对上了王胖子憋得通红的脸,又冷漠地转了回来,他心里的气还没消,别别扭扭的,干脆起身走出了篝火范围,故意隔着一段距离。 王胖子极轻地啧了声,意味不明地感慨:“天真,你知道什么叫做小丈母娘不能轻易得罪吗?” 远处的时安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在王胖子腿上,带着一丝恼羞成怒:“废话真多。” 小剧场: 系统君对于时安的伴侣是一种漠视态度的,他不会干预幼崽的任何选择,只是偷偷地做好第三次带着时安跑路的准备。 不仅要打工还债,还要偷偷监控崽的心理健康。 难!太难了~ 系统原则一:没有喜欢的那就选最好的。 系统原则二:只要是崽喜欢的,那就是最合适的。 系统原则三:今天多摸一天鱼,东家多亏一份钱! ——————————作者碎碎念—————————— 其实绥绥对吴邪还是挺有好感的,他重义气讲感情,以真心换真心,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朋友,只是本章的小蛇对他折腾小哥有些看不惯,再加上吴邪明明可以留在岸上支援,但还是下湖搜救了,这对于小蛇来说,就是吴邪冲动的表现,更加反感了…… ps:欢迎大家友善讨论,但是不能攻击哦 第34章 猎物? 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眯,眼尾上挑,对方睨着他没有说话,但王胖子仿佛看到“你是不是在找事”这几个字,原本有些隐晦的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就知道凶我。”王胖子小声地碎碎念,“讲不讲人权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尊重胖爷我,胖爷我都快变成食物链底层了。” 吴邪正要说话,光忽的一暗,眼前的环境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他下意识抬头去寻找遮光源,却发现是张起灵站了起来,他走到篝火面前抽出一根木材,借着火光,吴邪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张起灵的面色还透着淡淡的苍白,眼睛却明亮至极,他握紧了手中的火把,指节因为用力而显露出些许青白,:“我想起来了。” “雷王像是专克邪神的,民工们之所以会祭拜它,是因为在这山里有活物。”张起灵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铁块就是怪物的残骸,它们被铁水浇灌,禁锢在其中。\" \"只有这些,才能把它们带出去。” 王胖子和吴邪对视一眼,突然间汗毛竖起。 “费劲精力也要弄出去的东西,最后怎么会被破坏成那个样子呢?”吴邪喃喃自语道,脑子乱糟糟的,就像被故意破坏掉的毛线团一样,没有思绪可言。 “其实,胖爷刚刚就想问了,为什么要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面点火,那什么一氧化碳还是啥玩意的,不是会让人呼吸不上来吗?”王胖子搓了搓小臂上的鸡皮疙瘩,提出了一个纠结许久的问题。 “瞎子我也很想知道~。”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时安身边,颇为委屈地戳了戳他的后背,声音黏黏糊糊的。 “因为热量。”时安原本神色淡漠地瞧着突然“开窍”的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一尊沉静的神像,但当黑瞎子来到他身边时,一贯清淡的声音都显得柔和起来了,“只带着你的话,倒是没什么,人一多的话,就需要换一条路走了。” “饥饿会让它们本能地寻找着热量的来源,它们利用磁场来分辨方向,再依靠感应来发现猎物。” 无数的念头在一瞬间迸发出来,吴邪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时安,“你把我们当诱饵???” “不,准确来说,诱饵只有你一个人。”时安看了他一眼,很轻地弯了一下眼睛,用着十分俏皮的口吻说道,:“小三爷的威名早就在道上传开了,您自己难道不知道嘛?” 时安眼中的调笑太过于明显,导致吴邪有些气短,:“我磨了三叔很久,他才答应带我去鲁王宫的,谁知道、谁知道会那么危险啊,早说了,我们也不是故意放火烧山的。” “而且我....” 时安忍不住很轻地笑了笑,打断了吴邪的话,:“嘘,他们快到了。“ 周围的石壁依旧是那种透亮的墨绿色,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偏偏黑瞎子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不再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摆烂模样,其余两人也开始警惕起来。 吴邪左看右看,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屏住呼吸,沉下心神去感知周遭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盯着自己。 第35章 中招 吴邪左右张望,视线顺着石壁往外延展,一点一点地寻找着让自己不安的来源。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些影子,正在慢慢地显现出来。 那些影子像被囚禁在地狱之中的恶鬼,充满了恶意,要拖着活人共沉沦,又像月色下枯枝投到地面上的影子,似人非人,看久了便觉得荒诞至极。它们似在挣扎,又似想逃离。 吴邪无意识抓紧了领口,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巴不自觉张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中不真实的世界和有些昏沉无法正常运转的大脑,无疑在告诉他,这不对劲。 怎么....回事..... 救我........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脸颊上火辣辣的痛让吴邪瞬间精神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而时安则是手提着刀站在自己面前,刀锋上还带着不知名的块状物体,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吴邪倒吸一口凉气,刚要条件反射性地尖叫,嘴巴就被用力的捏住。 痛痛痛!!! 差点被吓到心梗,吴邪狠狠地翻了白眼,艰难地挣扎了一下,却被摁得更严实。 “闭嘴。”时安眼神变了又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可以让吴邪安静闭嘴。 吴邪呜呜地哼了几声,示意时安松开手,他真的没事了!!!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盯着吴邪一动不动,似乎是在观察他的状况如何,再确定这人的情绪和反应没有问题,片刻后才缓缓松开了手。 重新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吴邪死命地吸了几口,慢慢地从缺氧的奇妙状态中脱离,他神情凝重,与时安对视,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又中招了?“语气充满了心酸和郁闷。 时安面不改色,:“我早说过了,你很受欢迎。” 吴邪沉默两秒,猛然坐了起来,俊秀的脸上红印子十分明显,他抬手摸了摸,痛地嘶了一声,质问的话涌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吴邪抬手摸了摸嘴角欲言又止的样子,时安瞧得清清楚楚,他冷哼一声,杀气和怨气快要化作实质,只要再被刺激那么一下下,就会不管不顾地发狂。 吴邪怀疑,自己多bb几句,下一个巴掌就会如约而至,他挤出一个笑容,小心又殷切地问,:“我被迷了多久了?” 回应他的是时安长久的沉默。 糟..糟糕..... 吴邪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不好意思地朝时安笑,他远远瞧见几个人影在不远处忙活,瞧着是在浇水,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吴邪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脸颊的痛意让他笑不成形,颇为滑稽,但他眼神十分真挚,是不是真心感谢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能是时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吧,吴邪想趁机拉近一下和时安的关系,说道:“多亏有你在,谢谢了。” 吴邪顿了顿,他仰头对上时安的双眼,伸手拽了拽衣角,缓缓说,“能不能拉我一把,我腿麻。” 时安原以为吴邪要质问或者是埋怨,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迷茫、不解。 就在吴邪以为他会甩脸色走人的时候,时安动了。 他抬起手,将刀尖对准了吴邪的脸,撩了撩他额前的发,声音轻柔到诡异,:“你平时就是那么喜欢得寸进尺嘛。” 时安像逗猫一样撩着吴邪的发,冰冷的刀锋擦过他的皮肤,泛着笑意的眸底依旧的冷的,唇色微红映得雪白的面颊多了一丝旖旎,透着股病美人的感觉。 “有意思。” 语气听起来不善,但吴邪莫名觉得时安没有拒绝,所以他乖乖伸出了手。 时安微挑眉梢,冷淡地移开眼眸,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在意吴邪会这么做。 远处 王胖子:“不用管管他们吗?” 黑瞎子回头看了一眼,将手中的水尽数泼到墙体上,被火烘烤过后又浸了水的石壁渐渐变得透亮起来,若隐若现地露出一个人影来。 “没事,小蛇有分寸的。”黑瞎子盯着墙壁上的人影面色凝重,他将手中的容器递给王胖子,由他来接水、自己泼,如此几回后,人影越来越明显。 “麻烦了啊。”王胖子感叹了一句,“这玩意也太邪性了,瞅着人心慌慌的。” 张起灵在前方用火把烘烤墙壁,而他们就在后面接水泼水,配合着将周围全都收拾了个遍。 这一折腾,就又发现了十几处人影。 王胖子顿时心凉了一大半,但还是努力提起精神活跃气氛,:“瞧瞧,咱们这是误闯了人家的老巢了,你们家小朋友还把人家老家给炸了,怕不是叫家长了。“ 说完后,还朝黑瞎子挤了挤眼睛。 第36章 休息 “孩子大了,不由人啊。”黑瞎子摊了摊手,将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再说了,你们家天真不也是天天闯祸吗?” 注意到时安正要走过来,黑瞎子立马转移了话题,开始夸起王胖子,:”要我说啊,这活儿啊还得是我胖爷做得最好,最不吃亏,钱没少挣,东西也没少拿,还遇上了一个可心人,可谓是人生赢家啊。“ 王胖子笑眯了眼,嘴里说着哪有哪有都没影的事儿,脖子却昂着,显然是被那一句人生赢家给爽到了,他谦虚着谦虚着就开始畅想着以后的生活,说如果老丈人同意的话,就把云彩带去北京生活,让这小妞过过富太太的生活。 如果,不同意的话,他就让云彩在寨子里继续生活,他在外拼搏几年等攒够了钱,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过上文化人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黑瞎子微愣,他没想到王胖子是真心实意的,而不是为了图那张脸好看再加上需要套情报而逢场作戏。 “死胖子,你又在胡咧咧什么,还耕田来她织布,人家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陪你吃苦,再说王老板现在可连一杯茶都没喝上呢。”吴邪一过来就听见王胖子在吹嘘了,他下意识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说话,带着满满的嘲讽和鄙视感。 “幼稚 。” 切.....王胖子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搭理吴邪,一转过来吧,就瞅见了黑瞎子,他那憋笑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了,让人想忽视都很难。 时安挑挑眉,他还以为这两人会一直你好我好大家好下去呢,没想到那么快就“内讧”了。他瞥了一眼偷笑的黑瞎子,总感觉这人没做什么好事,但偏偏没有证据。 时安本来特意预留了一些饭食,预备着在突发情况拿出来食用的,但没想到他的提议受到了反驳。 在不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黑瞎子宁愿啃硬邦邦的干粮,也不愿意出现差池,所以在看见时安准备抬手的时候,他侧身挡住了时安大半部分身子,将他的手攥紧手心里,:“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行吧。 时安亲昵地蹭了蹭黑瞎子的手腕,他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王胖子刚接了满满一盆水,一回头结果没看到有人接应,他狐疑地看向黑瞎子,又瞅瞅时安,目光最终停留在十指相扣的双手,一言难尽。 “喂!!怎么偷懒还光明正大的。” 时安不情不愿地哼哼两声,将身体贴紧黑瞎子,伸手扣住了黑瞎子的后颈,学着他之前的力道捏了捏。 kao......王胖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嫌自己碍事了。 将玉脉中所有的影子都做上标记后,张起灵才肯休息,他原地坐下,盯着墙壁发呆,王胖子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 直到时安强势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饼,张起灵才慢吞吞抬头与他对视,然后将目光停留在手中的饼上,放空着思绪,无意识地将手里的饼揪成一块一块,才往嘴里塞,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情愿。 “这个味道小。”时安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黑瞎子,飞快地将馕饼塞进他嘴里,顺势坐到了黑瞎子身边,歪着头打量着他进食。 比起这两人的斯斯文文,王胖子恨不得将地球都塞进肚子里,气势汹汹地啃了一块又一块,动作之迅速堪比饕餮。 而吴邪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之前溺水昏迷的原因,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他勉强吃了些东西进胃里,就再也吃不下了,见王胖子凶猛地进食,索性就将自己那一份吃的给了他。 人一旦吃饱过后,就会情不自禁地松懈下来,吴邪一开始还有精力去研究石壁是什么材质的、里面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个、会不会突然撞破石壁从玉脉里出来,他回头看了一下闭上眼睛休息的张起灵和早就打起了鼾的王胖子,困意也跟着上来了,干脆就一屁股坐在王胖子旁边,慢慢地闭上了眼。 自从吴邪出现之后,时安老是能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不是很明显,若有似无的,闻起来就像是东西被埋进土里,许久不见天日,潮潮的带着腐臭味。 “饿、好饿...” 耳边传来的声音闷闷的,还掺杂着擦啦擦啦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礼物划过玻璃的声音,时安一顿,脸上带着异色,是之前上过香的“讨债鬼”又来了,他用力的捏了一下黑瞎子的手,示意他情况不对劲。 对方很快就领会到时安的暗示,悄悄地改变了坐姿,离时安更近了些,做出了揽住时安肩膀的架势,实则在拿武器。 时安按捺不住地磨了磨牙尖,操控着灵气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将整个区域都覆盖住。 寂静的环境响起了轻微的摩擦声,张起灵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只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地面,时安那边就丢过来一把刀,他抬手去接,在握紧刀柄后,顺势横刀将地面上的石子扫向一旁的王胖子。 被沙土呼了一脸的王胖子下意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去抹掉脸上的沙土,再一睁眼,就看见了黑瞎子和时安肩并肩坐在一起。 王胖子刚想张嘴调侃这两人又开始随地大小秀了,却被时安一个警告闭上了嘴,他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转头去看张起灵在做什么,结果发现对方眼神灼灼地盯着半空中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很诡异很吓人,他默默地提高警惕心,时刻注意着四周,生怕被突然袭击。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只有神经大条的吴邪没察觉到异样,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呢。 王胖子按捺不住,疯狂朝时安使眼色,:“怎么回事?” 时安指指头顶,又指指之前描过点的地方,王胖子秒懂。 这一下就等了差不多半个钟,时安能感觉那东西没有离开,还徘徊在不远处。 “怎么样了?”王胖子嘴角直抽,手指抵着太阳穴的位置,揉着抽痛抽痛的地方,他忍不住用气音问道。 “我们得尽快离开了。” 王胖子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去,发现张起灵早就站了起来,他垂着眸,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看不出喜怒哀乐。 第37章 逃命 ”那正好,这鬼地方胖爷是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王胖子一边嚷嚷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朝着犹在酣眠之中的吴邪弹去一个脑瓜崩儿,在对方晕晕乎乎的情况下,又死命地弹了一下,“天真快别睡了。” “啊??”吴邪还没有睡醒,呆呆地啊了一声,仰着头看向王胖子,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王胖子翻了个白眼,:“谁让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快点起来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吴邪吃痛地捂着脑袋,一脸幽怨地看着始作俑者, “终于睡醒了,吴大少爷。” “哈哈哈,那不是太累了 一下子就睡过去了,”吴邪尴尬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即转移话题,“你们都不休息一下吗?” 王胖子冲吴邪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闭嘴。 时安正双手抱胸冷冷地瞧着他们,见吴邪和王胖子都朝自己看来,直接冷哼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冷眼瞧着他们收拾。 如果不是为了张起灵,时安压根不想管他们死活。 “小哥,靠你了。”黑瞎子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语焉不详地丢出了这一句话。 吴邪瞬间激动起来了,他急切地问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小哥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黑瞎子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装模作样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说:“佛曰,不可说。” “不说就不说,卖什么关子。”吴邪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却更加好奇了。 黑瞎子朝张起灵努了努嘴,示意吴邪自己去问,扭头就凑到时安身边,低声说着小话。 吴邪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投向张起灵。只见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神放空,显然是掉线状态。 “小哥……”吴邪轻声唤道。 张起灵微微转头看向吴邪,朝他点了点头。 莫名的,吴邪心中安定下来。他忍住了好奇心,不再继续追问瞎子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静默在空气中流淌。 时安没什么耐心,瞧着王胖子大有要把整面玉墙都拆下来打包带走的架势,直接拽着黑瞎子的手,转身就走。 他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张起灵回头看了眼嘴里嘟嘟囔囔的王胖子,淡淡说道:“跟上。” 吴邪连忙应了一声,跟王胖子一起追了上去。 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各怀心思。 四周的景象有点奇妙,墙体、地面全都是墨绿色的光泽,还有影影绰绰的影子,像是被包裹在琥珀之中。 周围都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可以压低的呼吸声,路过黑影时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声音,就跟恐怖电影的大逃杀般自带配音。 吴邪这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差错,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小心翼翼极了。 整个队伍气氛紧张极了(这主要体现在快要抱成一团的吴邪、王胖子身上)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隐约有呜咽之声。 “胖子,你听!”吴邪压低声音说道。 “好像是机关的声音。”王胖子轻声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正准备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吴邪的肩上,吴邪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前窜了一大步,刚要逃跑,突然又顿住脚步。 他不敢转头,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一边啊啊啊啊地大叫,一边找王胖子。 手不知道触摸到什么软趴趴的东西,又吓得他弹了起来,回头一看,竟然墙体里伸出了一双细细长长的手,刚刚正耷拉在吴邪的肩上。 电光火石间,一把刀直接飞了过来砍断了怪物的双手,对方吃痛地挣扎起来。 几乎是本能作祟,吴邪直接看向了张起灵。 “跑!” 张起灵死死地掐住吴邪的肩膀,拖着他跑得飞快。 在这个鬼地方,已经没办法分清东南西北了,只能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开始逃命。 等到跑出很大一段距离后,周边几乎看不到黑影了,几人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停下了脚步。 就连张起灵和黑瞎子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了,顾不上擦拭汗水,将四周都检查了一遍,以确保人身安全。 吴邪毫无形象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看起来快要断气了,跟王胖子互相搀扶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前。 时安突兀地扭头盯着吴邪看,深黑的眼眸一眨不眨,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那种极度的冷漠和镇定,有着似人非人的怪异感。 他的视线仿佛有重量一样,吴邪一时分不清是时安更恐怖还是刚刚跟他亲密接触的怪物更可怕。 一声巨响打乱了吴邪的思绪,他的耳边嗡嗡响,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本能地抓住能依靠的东西。 直到意识逐渐回归,他发现自己正蜷缩在角落里,滚落的大块玉石壁恰好遮挡住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被细碎的东西砸伤。 吴邪迷了眼睛,压根看不清其他人的状况,只能忍着后背火辣辣的剧痛,撑起身子,弓着腰坐了起来。 此时,四周弥漫着烟尘,墙体破损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惊呼的声音,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 “小哥......胖子……”吴邪声音沙哑,他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恢复一些力气,“瞎子?黑爷?时安?时大爷?” “哈喽哈喽……?你们大家怎么样了。” 没有得到回应,吴邪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爬了出来。 周遭的一切如同山体滑坡般,一片狼藉,灰尘掺杂着玉屑迷了吴邪的眼。 就在吴邪准备去挖碎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时安的声音。 “别乱动。” 吴邪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感受着浑身带来的痛感,轻轻地应了声好。 没多久,其他人也陆续赶了过来。 大家看起来没受什么大伤,这让吴邪瞬间松了口气。 “天真!你没事吧?” “我没事。”吴邪摇摇头,看向张起灵,“小哥,你呢?” 张起灵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没受伤。” “吴小三爷的邪门体质又发作了啊,”黑瞎子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快走两步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吴邪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腥味越来越重,他痛得面色扭曲,但还是怼了回去,“让黑爷您失望了,小爷我没缺胳膊也没缺腿,不像您缺了……” “缺什么?” “缺德!” 第38章 迷宫and怪物 “你说错了,瞎子我啊最缺钱。”黑瞎子笑呵呵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毫不客气地朝吴邪补了一刀:“要数最缺德还得是……” 话还没说完,黑瞎子就被受到了制裁。 “废话真多。”时安绷紧了脸,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生气,又梆梆梆地拍了几下黑瞎子的背,“你真想一辈子待在这破地方啊。” 黑瞎子别开脸,像是掩饰式地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揉了揉腰间的肉肉,声音也不似刚刚的自然,:“咳咳,我们接下来要往哪走。” 呃——吴邪和王胖子表情空白了一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默契地看向了张起灵。 “小哥,你有什么好想法?”x2 接收到信号的张起灵慢半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懂了”王胖子突然怪叫出声,他扒拉了一下吴邪,示意他来选,“天真你快随便选一个方向,看看是你的邪门功力能不能压制住这地方。” 吴邪摸了一把脸上的血,伤口火辣辣的疼反倒让他更加地兴奋,反手就擦到了王胖子身上,:“死胖子又拿我开涮。” “诶诶诶,过界了过界了。”王胖子一个劲地往后躲,全身心地在抗拒着,“你这血次呼啦的,跟那啥似的。” 他们俩是认真的吗?时安眼神微妙地看着不分场合随地捧哏的两人组, 默默地站远了些。 活跃完气氛后,王胖子贴心地帮吴邪清理了一下伤口,他那粗旷的包扎技术,差点别把吴邪包成了个球,最后还是于心不忍的黑瞎子帮忙开了个两个洞,吴邪这才重见光明。 张起灵绕着乱石堆走了一圈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处较为完好的墙壁,,顺着这个地方往前走,隐约能看见一个被乱石堆挡了一半的洞口。 “可以顺着那个方向走。” 众人循着他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烟尘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稀薄一些,破碎的墙体四下散落,如果需要走出去的话,就得从废石堆爬过去。 顾及到病号的存在,打头阵的张起灵贴心地放慢了脚步,时不时还搭把手。 病号三人组:原先就受了外伤的黑瞎子,饿狠了还有些虚的王胖子以及前不久荣幸负伤的吴邪。 只不过,比起咬着牙坚持着的吴邪,黑瞎子很坦然地靠在时安身上,矫揉造作地喊累,看似整个人重量都压在时安身上全靠他带着走,实则一点力都没有。 不知走了多久,前路好像一点尽头都没,王胖子从一开始的蓄势待发、胸有成竹,再到现在的双眼无神、目光呆滞,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新的通道就像无限循环一样,不管走了多久总能看见熟悉的转角,气氛越发地压抑。 吴邪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身体猛地往下坠。他惊慌失措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吴邪!”张起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吴邪的手,用力将他提溜了起来。 “小心点。”张起灵皱着眉叮嘱道。 “谢谢小哥!”吴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时不时的大转弯、很容易被忽视的坑洞,一个不小心就会撞上墙\/掉下去。 前半段的路程还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越往里走,被开凿过的痕迹就越稀少。 比起天然形成,更像是被腐蚀。 时安隐约察觉到了些许风声,这条线路与他之前所标记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之前出去是直接向上走的,而现在他们一行人则是横穿过整座山体,但偏偏这不是直线,而是有很多拐弯的地方。 在连续拐了好几个弯后,时安停下了脚步,“看来,我们的好运气用完了。” 吴邪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莫名有些奇怪,直到视线越过了时安,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长相丑陋的怪物迈着沉重的步伐正在原地转圈圈,皮肤蔓延着大片片溃烂到发肿的疮口本应该是头颅的地方被一大团疙瘩给替代了,令人san值狂掉。 吴邪表情瞬间崩了,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似的。 黑瞎子只看了一眼怪物的真面容,就火速转移了视线,:“这下子瞎子我要真瞎了。” “它现在吃饱了,暂时不会对你们有想法。” 时安的神情淡淡的,苍白纤细的手指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阴阳环,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有多惊世骇俗的话。 吴邪只觉得自己浑身长满了说不出来的东西,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抠去抓挠。 他浑身冷汗淋漓,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吃……吃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时安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很贴心地结束了话题,“好了,你现在可以闭上眼睛了。” 吴邪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当失去视觉时,各项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了。 嘎吱嘎吱—— 走路的摩擦声再配上类似于骨头散架的声音,听得让人浑身上下都膈应,腥臭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吴邪在心里呐喊着,但眼皮颤抖了好几下,不受控制地想睁开,像是被梦魇住了一一样。 怪物似乎注意到了他们,迈着缓慢的步子想要朝他们走来,却被束缚住,他眼神崩溃又痛苦,时不时就要费劲抬起软趴趴的手,需要抓挠脖颈处发烂的皮肤,溃烂的创口正滴滴答答往下落着不知名的液体。 时安垂眸,轻轻地叹了口气,漂亮苍白的手指朝虚空中轻轻一点。 “尘归尘,土归土,希望你还能有下辈子吧。”时安的语气依旧十分平淡,就连这种带着同情意味的话语都变得冷漠起来。 “砰——!” 仿佛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砰——!” 仿佛有什么液体溅了出来。 王胖子差点没被熏晕过去,下意识背过身干呕起来。 似人非人的怪物发出一阵骨骼噼啪声,甚至还有不知名的肉块组织掉了下来,黏滑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真可怜啊。”时安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句。 王胖子胃里不禁又是一阵翻涌,他死死地捏住了鼻子,小心翼翼地远离,:“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是人。”张起灵若有所思地看着怪物的尸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39章 出口 腥臭的气味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空间,熏得人眼睛疼。 “呕——。”王胖子死死地捂住了鼻子,表情扭曲,一边呕吐一边说话,“胖爷我就没闻过那么臭的味道。” 转眼的功夫,高大的怪物渐渐地化成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黏哒哒的液体中掺杂着些许肢体,隐约间,能瞥见骨头的模样。 在一片狼藉中,还残存着正在转动的眼珠。 “嘘。”黑瞎子直觉不对,伸手拦住了身旁的张起灵,“胖子。” 被点到名的王胖子跟他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将托着吴邪的腰,将人简单粗暴地挡到背后。 昏暗的甬道中忽然传出了一些很细微的声音,有呼吸声、低语声、笑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像个钩子一样吸引住你的心神。 “坏了。”黑瞎子在心里面暗骂一句,警惕地盯着怪物背后的通道看。 张家人建的机关根本就不能拿科学来解释,更何况他们现在在的地方…… 嘈杂的声音只持续了几分钟就恢复了平静,原本依靠着火把照明的通道开始慢慢转亮,亮得刺眼。 黑瞎子有着墨镜的遮挡,勉强还能能够看清时安的身影,其他人就不行了,瞬间闭上了双眼。 不过,他也没坚持多久,就伸手捂住了墨镜,遮盖住双眼。 几乎是在异象出现的同时,时安掩下眼睑,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将周围暴涨的阴气团吧团吧吃进了肚子,无杂质的怨气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食物。 时安慢慢地舔了一下嘴角,舌尖猩红,随着阴气的消失,身上的非人感反而被无限放大,本就清艳的面容美得让人害怕。 世间万物都遵循着一个铁律那就是过犹不及。 光看这一张脸,就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不是人所能拥有的美貌,更像是基于人的认知、“美”的概念所创造出来的。 他的瞳色非常的淡,几乎要分不清虹膜和眼白的区别,那种非人的割裂感到达了极致。 强光只坚持了十几秒,便随着古怪的声音一起消失,就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黑瞎子和张起灵还能绷住,但王胖子就不行了,他拼命地揉着因为发酸而一直流眼泪的眼睛,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着。 从天骂到底,从以前坑过他的人再到现在坑的吴三省……无一人能幸免。 而,被黑瞎子注视着的时安,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与往常无异。 常人看不见的阴气锁链像蛇一样在地上爬行,穿过了面色凝重的黑瞎子,找到了某个倒霉蛋。 锁链围着吴邪转了一圈后,突然地绞住了他的双腿,将人拽到半空中。 “啊啊啊啊啊——” 哀嚎声突然响起,发出声音的却是一个足足有脑袋大的黑色肉团。 下一秒,黑色肉团就消失不见了。 被惊叫声给吓得的众人面面相觑。 “嘘,不要告诉他们哦。”时安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微微上扬的眼角如同揉碎的月光一样勾人心魄,:“这是秘密。” 见王胖子点头应下之后,时安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这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黑瞎子摸了摸下巴,口吻如同往常,似是没发现时安的变化,“行了,小蛇。快把人放下来。” 时安没说话,睨了他一眼,一双眼黑润润的,过了片刻才切了一声:“呵,一个保姆配两个大爷,这买卖真划算。” 王胖子这才明白,这一路上时安讲话都带刺的原因,他凑到时安身边,笑得十分谄媚,:“您这话说的,胖子我又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他边说边拍胸脯,“咱和天真、小哥可都是过命的兄弟。” “那有什么保姆大爷的说法,我承认,天真这次是做得不对,没掂量自己的能力就下来了,但这不是害怕小哥还有你我大家出事嘛。” “这也不能怪天真,他就这个性格,讲义气,够意思。” 王胖子含糊地吐出了几个字,显然是防着吴邪突然惊醒,被他听见。 时安没答应,不点头也不摇头,神情淡淡,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张起灵默默低下了头,避开了时安的视线。 黑瞎子走上前揽住了时安的肩膀,手十分不老实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大家的立场都十分鲜明。 时安眼睑颤了颤,睫毛纤细,带着一份特有的韵味,锁链随着他心思在空中荡了一下,就吴邪甩了出去。 在他脸即将贴地的时候,又被拽了起来。 黑瞎子似笑非笑:“都收敛一点吧。” 时安不说话,他没骨头似的倒进了黑瞎子怀里,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 “没吃饱?”黑瞎子落在时安纤细的腰间,指尖勾勒着腰线,掌心顺着游移往下,他的掌心总是很灼热,带起一阵莫名的痒意。 黑瞎子见他不回答,又换了一个问题:“带出去了之后,你想回家还是去寨子里等我。” 时安无声点头,又摇摇头,闷声道:“我好烦他们。” 黑瞎子朝张起灵挑挑眉,对方微微点头。 时安双手圈住黑瞎子的脖子,难得有些犯困,他将脸埋入了他的颈间,轻嗅着瞎子身上熟悉的味道,放心睡了过去。 时安没睡多久就清醒了,他们现在离出口的位置没多远了,但弯弯绕绕的甬道耗费了许久时间。 墙体里的黑影出现频率并不固定,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很难测算出规律。 所幸,这一路上再没遇到什么危险。 等到吴邪再一次睁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背着,手脚悬空的不安感让他浑身一激灵,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我我,我醒了,不是,,我我放我下来。”吴邪有些语无伦次,不自在地想要跳下来,但眩晕感让他脑瓜子嗡嗡响。 “别添乱了。”王胖子忍不住拍了一巴掌吴邪,牙咬得嘎嘎响,最后还是帮忙扶了一把,不至于让吴邪摔到地上。 “别人最多是送货上门,你倒好直接送进嘴里面了”王胖子朝时安那边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你可真是够倒霉的,随随便便靠个地方也能出事。” “要不是时安手快,拽了你一把,你小子差点就要去见阎王了。”王胖子絮絮叨叨个不停,眼神尽是嫌弃。 “谢就不要了”阴影交叠,让人看不起时安的神色,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平淡,:“反正都会记在你们吴家的账上。” 吴邪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两码事。”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吴邪真诚地说道,“等出去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时安回头看了一眼他,眼神冷淡地像不存在温度,烦躁地瞪了他一眼。 吴邪一下子又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 恰巧的是,又有个影子从他们头顶爬了过去。 吴邪憋着声,极缓极缓的呼吸着,脚步慢慢慢慢放轻轻,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时安微微偏头,打量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吴邪,用着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行了,走快点吧,它们过不来。” “你怎么知道它们过不来?”吴邪眼前一亮,他松了口气,但还是谨慎地压着嗓音,好奇地问道,“对了,我刚刚是怎么晕过的啊,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这你就别问了,胖子背着你走了一路快累死了,”王胖子有些不满地抱怨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故作郁闷道:“也不知道胖爷这张帅脸变成什么样了,万一云彩不喜欢怎么办。” “人要有自知之明。”时安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像个流浪汉的王胖子,“还有,走快点。” “你们还先是想想出去之后怎么解释一下自己是如何神秘失踪的。”黑瞎子默默补刀,“几个大活人一夜消失,这本来就足够吓人的了,结果呢,又丢了一个。” 吴邪忽然间不知道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 第40章 逃出生天 空气瞬间安静。 吴邪呆住,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却想不出来一个好借口。 时安抬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着吴邪,似笑非笑的,:“你性子被教养得很好,都这时候了,居然还在担心怎么让家人不生气。” 吴邪一激灵,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不对!” 从进入苗寨那一刻,估计他们就被盯上了。 “终于发现了啊,小三爷。”时安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轻慢地扫了一眼表情古怪的吴邪,“你可以猜猜,到底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从我带小哥出医院开始。”吴邪眉宇间爬上了愁色,“他的资料就如同雪花一般飞向我,可能从那会儿开始我们就已经被误导了。” “不对,是我被误导了。” 看着吴邪眼中隐隐生出的恐惧,时安微微一笑,:“万一是更早之前呢?” “我不知道。”吴邪僵硬摇头,脸色看上去很是难看,他舔一下干涩的嘴唇,“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太阳穴抽抽地跳动着,更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吴邪唰得一下冷汗流了下来。 之前从湖里捞出来的小铁块,吴邪跟解雨臣打了个招呼,说要送了一些过去做检测。 在打包的时候,吴邪鬼使神差地把小楼里的铁块也丢了一块进去。 虽然外观上,他没看出来什么相似点,但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 “诶?”时安微微瞪大眼睛,看上去很是困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是在提醒你?” 听到他这理所当然的疑问口气,吴邪反倒有些懵逼:“那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那当然是因为我在看你笑话呀”时安欲言又止,他后退一步,离吴邪更远了些,“你该不会以为我们是朋友吧?” 吴邪如遭雷劈,他定定地看了看时安,发现对方退得更远了。 “时安,你和小哥一样话少不爱搭理人,但我有事你都会出手,我以为…我以为……” “我不说话只是单纯地觉得烦。”时安唇角一弯,“还有,别想赖账。” 他嘴巴虽是在笑,但眼睛没有一丝弯曲的弧度。吴邪莫名其妙地从那微笑里读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王胖子在一边安静如鸡,生怕战火烧到他身上。 …… 又走了一段时间,几人终于是从弯弯绕绕的甬道里走了出来。 不过接下来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了,原本他们还直着腰行走,可越往前空间就越狭小。 从正常行走到弓着腰走再到趴在地上慢慢往前爬,也就过了二十分钟。 洞内的空间比之前更加狭窄,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爬行。 为了挤压所避免呼吸不畅和安全考虑,每个人都隔着一段距离。 这似乎是某种小动物挖掘出来的坑洞,导致了周围坑坑洼洼,哪怕隔着一层布料也磨人得很。 看不清前路的尽头,难免会让人心生不安。 王胖子一边吸着肚子一边往前爬,忍不住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遇到什么危险,特别是吴邪这个神奇到邪门的体质千万不要出来捣乱。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默默得地保护了一下。 重见天日那一刻,就连张起灵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由于下雨的缘故,洞口四周都是泥水,为了防止泥水倒灌的风险,张起灵动手将周围清理了一下,才停下来休息。 第二个出来的是吴邪,紧接着是王胖子,他们一出来就顾不得地上脏不脏,直接躺那儿不动弹了,要不是还喘着气,估计跟尸体没什么区别。 黑瞎子尚有余力,一眼就瞧见吴邪、王胖子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就浮现在眼前。 他坏笑着蹲在两人中间,手腕一转,指尖就夹着两张名片,:“啧啧啧你们俩体力不行啊,为了以后的幸福着想,可以来找黑爷定制专门的训练计划。” “看在哑巴的面子上,给你们打八八折,不多不少就只收你们八万八。” 王胖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大爷的,你怎么不去抢啊。”说完便继续躺在地上装死。 吴邪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任凭黑瞎子戳来戳去,都不带翻身的。 眼见生意做不成,黑瞎子拍拍手就站了起来,身上邋里邋遢的,做啥都不得劲,他跟哑巴张打了个招呼,就自己溜到前面的小溪。 山林的小溪看似清澈,实际上脏东西不少,他蹲在溪边,用手捧起水洗脸。黑瞎子正洗着脸,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他猛地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黑瞎子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站起身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 黑瞎子保持着蹲在地上洗脸的姿势,但实际上匕首已经握在手中。他屏住呼吸,警惕地盯水面,周围安静地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第41章 下山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落在水面上,迅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 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似乎大了一些,飘散的雨丝渐渐化作落地有声的雨点。 就一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身上不多时就湿了大半,墨色的头发被水打湿成一捋一捋的,黑瞎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先是冷笑一下, 然后脸色瞬间阴沉:“他妈的, 烦死了。” 黑瞎子沉着脸,内心冷笑,这些人的本事那真是天生的,自己在这方面果然还是比不上他们。 树林中有人影一闪而过。 他将手心在中的水渍胡乱在短袖上一抹,反手握住匕首就朝身后的树林走去。 他一眼发现地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拖拽而过留下的,他沿着痕迹慢迹向前走着。 他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但是那个身影却消失不见了,看样子这是要把他引开啊。 在黑瞎子考虑要不要继续深入时,时安不知何时出现在黑瞎子背后,伞面倾向他那边,遮挡住了雨水。 他亲昵的勾住黑瞎子后颈,像是情人呢喃细语般靠近他耳畔,“不用过去了,没事。” 黑瞎子看也不看,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似笑非笑的问道:“哎呀,小蛇怎么不去盯着哑巴了,是终于发现瞎子不开心了吗?” 时安不在意,挑衅似的,将自己的手从黑瞎子宽大的手掌中抽了出来,故意将手放在他惹眼的胸肌上,脸不红心不跳地,“你吃醋了。” 在时安将手放到胸上时,黑瞎子条件反射握住他的手腕,胸腔自然地挺了挺,他勾唇轻笑,:“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啊你,瞎子好怕怕” 黑瞎子的胸肌练得特别好,摸起来手感特别舒服。 匀称修长的指骨弯曲,手背筋络微微凸起,显出利落的线条,他缓缓收紧手中的力道,柔韧的乳肉捏一下凹陷又弹起。 时安薄唇微张,浓黑的长睫扬起,神色大方坦荡,:“嘘,那你要小心点,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黑瞎子闻言,忽然反手搂住他的腰,微微用力,迫使他贴近自己。 黑瞎子大大方方的,反倒让时安不好意思起来。 二人静静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时安才道:“我们回去吧。” 黑瞎子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忽然变得玩味起来,仗着时安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微凉的指尖一点点勾勒着时安的腰线无端带了几分暧昧。 他面上故作思索,却偏偏带着那么些猫捉老鼠的意味,挑眉道:“晚了……” 黑瞎子的长相偏向邪气的俊美, 是一种张扬的漂亮, 傲慢, 肆意,永远都意气风发。 常穿的黑色皮衣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现在就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被雨水打湿的布料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腰肢精瘦。 时安没吭声,连呼吸都是浅浅的,指尖动了动,不着痕迹的,一点点的把手缩了回来。 黑瞎子自制力很强,嘴上说的再烧,但不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在时安收回手的时候,黑瞎子一转身就钻进了伞里面,和时安肩并肩站在一块儿。他将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一捋,十分潇洒地接过时安手里的伞,:“好啦,再淋下去,瞎子就要死掉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黑瞎子反手捏了捏荀川的脸颊,而后者微微眯眼,眼神十分危险。 电闪雷鸣间,伞也被倾斜着吹倒,黑瞎子抵着时安的额头,呼吸交缠在一起,就像两个人的命运,怎么也拉扯不开。 时安在过来找黑瞎子前,单独找了张起灵一趟,他给张起灵指了个方向,让他们休息一会直接朝那边走,这山离鱼鳞岙(潜水捞东西的那个湖)很近,只要不走错就能找到路回去。 他们这次出来的地方是一片陌生的山林,茂密的植被和崎岖的地形让他们无法确定自己身处的位置,为了更好的恢复体力,他们临时找了个地方休息。 下雨天的路并不好走,特别是在野生山林中。时安仗着没有活人在周边,直接带着黑瞎子就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废弃据点。 吴邪他们就惨了,这三人顶着大雨差点迷失了方向,跌跌撞撞地找到了湖泊后,没走多远就幸运地遇见了吴家的伙计。 那时的吴邪已经累到脑子都不想动了,简单粗暴地跟那人对了暗号之后,就让伙计带路下山。 之后他们就摸进了寨子里,回到了阿贵的高脚楼,睡了个昏天暗地。 …… 外间黑漆漆的,时不时刮来一阵闷热的风,时安站在窗户边,抬眼看了看暗沉的天色,随手将隔壁房间的监听器报废了。 黑瞎子正在浴室里洗澡,水声哗啦啦地响,继续听还能听见他在哼小曲,显然是心情不错。 洗完澡后,黑瞎子套上衣服,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下巴冒了点胡茬。 湿漉漉的墨发还在滴着水,他胡乱地拿毛巾擦了擦,顺手将浴室的灯给关了。 时安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他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单,双手交叠。 黑瞎子啧了一下,拽着时安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把人他扯进怀里,低头吻上他的唇,怀抱一点点收拢,试探性的在唇舌间流连,缠绵且霸道,连舌根都传来强烈的痛麻感。 时安被迫仰头承受着这一切,呼吸微乱,指尖攀上黑瞎子的后背,然后缓缓收紧。 黑瞎子从他唇齿间缓缓抽离,唇角微勾,笑意浸染了眼角眉梢,:“这个时候装睡就没意思了……” 时安眼尾带着薄红,他蜻蜓点水地吻了吻黑瞎子嘴角,无声的勾动人心。 …… 入夜, 黑瞎子身旁的枕头微微塌陷了半边,身上的薄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然后又悄然落下。 睡得比较浅的黑瞎子被惊醒后,也不计较时安去哪了,习惯性的伸手将那人搂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时安伸手环住他的腰,在他后背安抚似的拍了拍,轻轻地哼唱着: 天惶惶 地惶惶 我家有个夜哭郎 不要哭 不要闹 一觉睡到大天亮 …… 第42章 结尾款1 吴邪一觉醒来后,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亲亲二叔坐在床边,和蔼地看着自己。 吴二白穿着一身白绸暗花唐装,明明脸上还带着笑容,但莫名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提刀砍人了。 在见到吴邪睁眼后,吴二白替吴邪擦了擦脸上的汗,语气十分温和,“醒了?” “二叔??!”吴邪受到了惊吓,结结巴巴说道,“二叔你怎么来了。” 吴二白笑得更加温柔:“来替你收尸啊。” 完了,二叔来找我算账了。 吴邪绝望地闭上了眼,企图蒙混过去。 “二叔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这小子,每次都搞得自己伤痕累累还好意思说自己好好的,非要缺胳膊少腿才甘心吗?”吴二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我早就跟你说过,下地不是闹着玩的,老三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们吴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就算不为了我不为了你爸,你也要考虑考虑你奶奶,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吴邪眼眶一点一点红了,心中总觉得心里跟扎了刺似的,怎么躺都不舒坦,他干脆翻身坐了起来,直视吴二白,“二叔,我还有的选吗?” “你总说不用我操心,把我当成小孩来保护,你能护得住我一辈子吗?” “我知道你们都有苦衷,但是,从三叔出事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得选了。” “如果你是真的为我好,那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算计什么,哪怕只说一句!!” “我已经受够这种像无头苍蝇到处乱飞的日子了,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收到三叔的死讯。” 吴邪每说一句话,吴二白的脸色越黑,说到最后,两个人都没吭声。 吴二白面无表情,片刻后又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小邪,你是个好孩子。”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把人往床上压制,“你这孩子......二叔年纪大了,管不住你了 ” “二叔……你不要转移话题” “不过......”吴二白话锋一转,“这次下地,你给我小心点,再这么莽撞,我可就亲自把你绑回家了。” “不是,二叔……”吴邪急了,他猛地坐了起来,张嘴想要质问,结果被吴二白给打断了。 “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晚,对你越好。”吴二白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睨着他,“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吴邪闻言错愕万分,“嘿”的一声反应过来,气得直捶胸口,“二叔你个狗贼!。” …… 窗户前,黑瞎子神色清明地站在那儿,手中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穿过额前垂落的发丝向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醒了?”细长的烟被他含在嘴里,随着说话的动作轻微抖动,让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 烟雾缭绕间,仿佛隔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哦, ”时安压着眼中的笑意, 抬起头来, “你别装了,不适合你。” “小蛇你忒霸道了,就不允许瞎子我大早上忧愁一下吗?”黑瞎子微微偏头,唇角微勾,道:“再说了,瞎子尾款还没有人结呢。” 时安斜眼看过来, 一双眼眸像是缠尽了情丝,不言不语也勾人:“吴三省玩失踪,但是吴家人可没有。” “有道理。”黑瞎子也忍不住低笑。 时安挑眉轻笑,像只要做坏事的狐狸,宽大的浴袍早在他坐起来的时候歪向一边,两节漂亮的锁骨明晃晃地展露在有心人眼前。 时安毫不在意,他随手拿了套衣服就进了浴室,胡乱套上衣服后,站在干净明亮的窗户前整理衣服。 灵活的指尖从容地扣上衣领最上方的纽扣,吝啬地遮住漂亮的锁骨,再慢条斯理将衬衫抚摸平整塞进笔挺的西裤,勾勒出利落的腰线。 时安边照镜子边调整细节,衣领的纽扣解开两颗,袖口也挽到手肘,方便活动。 黑瞎子倚靠在门框上,见时安终于折腾完了,便朝时安吹了个流氓哨,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地调侃道,:“这衣服配不上你,换做以前瞎子肯定先找一块好料子,再让手艺好的老师傅给你裁一身衣裳,上身前还要细细熏过香才行。” “可惜了……” 黑瞎子越说越觉得可笑,脸上忍不住带出来。 时安呼吸一凝,没由来的替他难过。 第42章 结尾款2 追债是个麻烦事, 牵头的吴三省一开始还会给黑瞎子发几条信息,但那个时候黑瞎子被困在山里面,等到出来后,满大街都是吴三省“神秘失踪”的消息。 秉承着叔债侄偿的原则,黑瞎子跑了吴家老宅好几趟,终于拿到了钱,顺带还接了趟活,跟着吴邪去长沙一趟。 时安对追债不感兴趣,也不想见到吴小狐狸,干脆就窝在被窝里发呆。 等到黑瞎子到家时已是深夜,他站在门口边解着西服扣子,嘴里嘀嘀咕咕:“现在怎么那么热啊,真服了。” 时安回头看向他,眯了眯眼,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缩成一团继续发呆。 黑瞎子路过,随手抚了抚他头顶,将那一头顺滑的长发给揉乱。 时安:? 时安直接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垮起小猫批脸。 黑瞎子偏头去看他,直接倒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嘴角微勾,有些坏坏的,意味不明地盯住时安看。 后者歪了歪头抬头看了一眼,抬起屁股又往后挪了挪,理直气壮地回望。 “嘿嘿嘿嘿”黑瞎子突然笑了起来,稍稍有些猥琐。 时安本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往后滚,准备要逃跑,却还是被人大手一捞,轻轻松松地抓住了小腿。 “松开我!”时安下意识地往后一蹬,结果被对方按在怀里,上下其手地捏脸。 可怜的小蛇宝宝被黑瞎子困在怀里,细嫩的脸蛋被揉搓捏摸,偏偏又对方夹住了腿挣脱不开,只能无助地仰着头,气呼呼地瞪着对方。 黑瞎子低头望着时安脸颊上被他捏出的明显红痕时,又伸手抚了抚他的侧脸,低声哄道,“疼不疼。” 这个动作带了那么些调情的意味,,时安握住黑瞎子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垂眼轻轻蹭了蹭,下一秒就,狠狠咬下,带着十足的力道。 “唔——”黑瞎子吃疼地闷哼出声,他瞪大眼睛,不可可置信地看着时安,有些委屈说道,:“很疼诶。” 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时安下意识含住伤口,轻轻地舔了舔,无辜地朝黑瞎子眨了眨眼。 黑瞎子只能自认倒霉,他伸出指尖在时安唇边轻轻掠过,擦拭掉了那一丝血迹,带着满腔郁闷进了浴室。 等到黑瞎子洗完澡上床时,时安又主动地贴了过来,将头枕在黑瞎子肩膀上,像猫一样钻到他怀里,蹭来蹭去的。 “瞎子没生气。”黑瞎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揽住时安的腰,“下次别咬那么用力,心疼心疼瞎子嘛~” 时安眨了眨眼,“我给你上药??” “不用,小伤而已。” 黑瞎子笑了笑,紧紧抱住时安,生怕他又爬起来折腾,但看着时安乖乖趴在自己怀里时,又忍不住伸出手把他的脸往两边拉了拉,又捏了捏。 在时安即将翻脸的时候,黑瞎子松开了手秒睡着。 …… 张起灵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一直不肯离开巴乃,任凭吴邪怎么劝都不走。 吴邪只好可怜兮兮地被吴二白押回老宅,提前过起了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养老日子。 但吴邪也没老实几天的跟黑瞎子预计的一样。 吴邪趁吴二白办事的功夫带着小满哥开始了拆家之旅,连续折腾了两天后,吴邪终于从家里面的狗窝中找到了一张神秘的图纸。 没等他折腾明白是什么用途,就有买家找上门了,他下意识地跟对方打太极,套了些话。 虽然没套出多有用的消息,但至少他得到了一个地址。 巧的是,吴邪刚准备去长沙一趟。 那么多件事情撞到一块儿,就像是有人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吴邪一头撞进坑里面。 但偏偏吴邪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有关当年考古队的资料就存在长沙的某个档案馆里面,为了三叔也为了张起灵,吴邪连夜买了飞机票,头也不回地跑去了长沙。 吴邪按照手的地址找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长沙到处乱转,折腾到最后却一无所获。 这倒霉样,搞得黑瞎子都快忍不住要提醒吴邪了。 那个长沙的档案馆里面有着很多以前的老资料,早早就变迁了地址,和研究所合并了在一起了。 吴邪找了他三叔那边好几层的关系,才拿到了地址,结果到地方了却进不去。 最后带他进去的那个人姓杜,具体叫什么吴邪也不太清楚。 吴邪来长沙,原本就是想找一些和当年考古队相关的资料,结果资料找是找到了,却不是他想要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白跑一趟时,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吴邪都已经准备离开了,忽然间回头瞟了一眼,在他身后有着一间一小小的地下室。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吴邪没怎么在意,他低着头继续翻着资料,直到手里的资料快看完了,他才忽然间反应过来不对劲,身上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 那地下室贴的封条上好像是他自己的字迹!!! 吴邪神情呆滞地站在原地,熟悉的字迹像是在跳舞般飘进了他脑子里,直至他完全看清。 封条上面的日期是“一九九零年七月六日” 一瞬间,吴邪头皮发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年纪的自己是什么德行,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出现在长沙。 可真的当他撕开封条,走进地下室时,强烈的割裂感让他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凭借着本能坐到了书桌前,按照自己的习惯翻出了一个小纸包。 吴邪觉得天要塌了,隐隐感觉自己会失去什么,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出档案馆时,吴邪神色如常,还给门口的保安塞了几包好烟,直到上了黑瞎子的车后,吴邪才绷不住开始发抖。 吴邪闭上双眼,回忆着自己在地下室所看到的一切,那个与他笔迹一模一样的封条、完完全全按照他的习惯所摆放的书籍文件,以及那张老照片…… 黑瞎子没有打扰吴邪,他哼着小曲,将油门踩到了地,横冲直撞地把小尾巴甩掉后,将人全须全尾地送到了火车站。 至于到了火车站后,吴邪会往哪跑就不关他的事了,将人送回杭州,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第1章 回杭州 时安对黑瞎子的业务往来并没有过多干涉,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他从不干涉黑瞎子,就像这次护送吴邪回杭州一样。 回杭州的路上,并不顺利。 在火车上还好,人多眼杂,等到吴邪出站时,就有人蠢蠢欲动。 吴邪心事重重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看也不看地直接报了吴山居的地址,前半段路程,司机还算正常,老老实实地开车。 直到,经过岔路口时,司机没有丝毫犹豫把方向盘打到死,车辆帅气地漂移,将后面跟着的车甩飞,直接带着吴邪进到了没有监控死角里。 对方特地选择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线,避开了所有可能出现的其他人,想将吴邪置于死地 “你想做什么?”吴邪被甩得七荤八素,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吴邪见司机一直不回答,干脆利索地伸手勒住对方的脖子。 司机的反应也不慢,下意识地抽刀一刀捅向吴邪。 “嘭——” 在吴邪做出反应往旁边闪去的同时,车窗被狠狠击碎,突然出现的时安将手中的匕首丢向司机。 那人来不及躲开,被划破了喉咙,狼狈地捂住伤口。 时安手中匕首滑过一道近乎优美的曲线,轻而易举地刺进了司机的身体,然后他一脚踢中对方的腹部,轻盈地往后一个翻滚,落地。 司机连惨叫声都没办法发出,痛苦地瞪大了眼睛。 而很快,他挣扎的动作就戛然而止。 时安粗暴地捂住了吴邪的嘴,将人拽下了车,“不想死的话,就把嘴闭上。” 吴邪看着眼前的尸体,只觉得腿都有点软了。 在他的背后,仿佛正有一只手,缓缓的,将他推落深渊,让他连挣扎一下,都十分吃力。 等到吴邪情绪稳定后,时安才松开了捂着吴邪嘴巴的手。 望着眼前的尸体,吴邪只觉得后颈都有点儿发毛,忍不住地后退几步。 他喘着粗气,一时间浑身都冷得发抖。 “谢……谢谢。”好一会儿,吴邪才说,手指蜷紧又松开。 时安唇畔浮出些许弧度,“你成长得很快。” 吴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自在,“对不起…” 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害怕会惊慌,会想着报警处理,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能够冷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三爷了。 时安眼神里的嘲讽太过于明显了,吴邪微微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刚才的动静太大,可能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走吧。” 时安开车技术十分不好,差点把尸体给碾到,看着吴邪胆战心惊的。 吴邪沉默片刻,“要不然我来?” 时安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吴邪开着车,一路飞驰,闯了不少红灯。 车上的氛围安静又怪异,吴邪忍不住抱怨道,“我要去找二叔。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时安挑起眉,“你确定他会告诉你吗?” “那能怎么办?”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吴邪才说道,“他们总不能瞒我一辈子……” 时安斜睨着眼看他,眉梢俱是锋利,听不出来是讥讽还是玩笑,“万一呢。” 是啊,万一呢。 吴邪心里也没底。 …… 吴邪出站那会,黑瞎子就已经注意到有人在跟踪他们了。 只对视一眼,时安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借助着车站的人流,他们顺利地兵分两路。 时安跟着吴邪,确保他的人身安全,而黑瞎子则是去把小尾巴给解决掉。 车站的地理环境特殊,哪怕黑瞎子的动静再小,重物倒地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其他人。 黑瞎子用的是匕首,这柄匕首很薄,很轻,很短,薄得好似一张纸,却锐利坚硬,足以刺穿人的身体和骨骼。 这样子的武器一旦用不好就很容易伤到自己。 黑瞎子躲在视野盲区里,在心里面默默倒数着三二一。 这一次来的人更多,他悄无声息地出现,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血液喷涌而出。 将躲在暗处的人通通解决掉之后,才有心思去看自己的伤口,血迹顺着他的左臂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完了,小蛇又要生气了。 黑瞎子愁眉苦脸蹲在尸体旁,将自己的指纹给处理干净后,又通过特殊手段把身上的血腥味掩盖住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三十分钟后,时安将人安全地送到了吴家老宅,之后便不顾吴邪的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 笑死,再待下去,他真的会打人的。 黑瞎子回得比时安早一点,他走进洗漱间,将身上沾染的污渍都清洗干净。 浴室里的水声渐息,黑瞎子裹着一件纯黑色浴袍走了出来,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直接躺回床上呼呼大睡。 这几天,他太累了。 等到黑瞎子睡醒之后,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了。 时安就坐在床边十分认真地看书,只不过一页纸看了很长时间,翻都没翻过。 黑瞎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一翻身枕在时安的膝盖上,“在看什么呢。” 时安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真不理瞎子?”黑瞎子似乎有些无奈,一双长腿把散乱的被子勾过来盖好,声音还带着未来得及散去的笑意,“完蛋了,媳妇要跑了。” 时安忽然低头,隔着纱布在黑瞎子脸颊的伤口处亲了一下。 黑瞎子懒得动弹,他捏了捏时安的腰,慢吞吞的道:“瞎子现在可是病号呢,再亲一下。” 第2章 请柬 “呵,德行。” 黑瞎子头一偏,脸紧紧贴着时安的小腹轻轻地蹭了蹭,用一种带着些许骄傲的语气,:“那你可以拒绝啊,不过瞎子懂你,你舍不得的。” 他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仿佛小孩子在要糖吃。 “你猜错了”时安冷哼了一声,最后还是选择把他拥进了怀里,伸手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温柔得令人心悸。 感受到有轻微的吻落在脸颊,黑瞎子下意识地抬头,搂住时安的脖子,与对方一番唇齿厮缠,两个人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黑瞎子和时安在酒店里窝了三天,直到第四天,黑瞎子独自出了门。 酒店的窗户开了一半,有凉凉的风顺着夜色吹过来,混合着淡淡草木的香气。 傍晚的光线恰到好处,太阳倾斜成一个合适的角度,时安趴在窗台处,宽松的白衬衫勾出清瘦的腰部线条。 他有些无趣地数着飘落的树叶,指尖轻轻叩着玻璃,仰头盯着夕阳发了一会儿呆。 如果不是吴二白派人过来打了个招呼,要结清款项,包括吴三省拖欠的尾款,黑瞎子才懒得出门呢。 他从茶室出来时,手里还捏着一个小瓶子,路过的女孩子自来熟的想搭讪,藕白色的手臂刚要挽上,就被黑瞎子灵巧地躲开。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眼底有微微的不耐烦,语气轻佻却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和对方说了寥寥几句之后,黑瞎子手里就多了张请柬。 黑瞎子不清楚,这张请柬过了多少人的手,不得不说,吴家人、解家人真的是很会算计。 他不喜欢这种被算计的感觉。 …… 酒店内 黑瞎子将请柬展开,一字一句地念给时安听,他念的很慢,像是在读情书,一字一句反复斟酌。 “你想去吗?”时安乔夜歪着头想了一下,很轻的哼笑了一声,他长的是真好看,脸上、身上还带着点颓靡的艳丽,有种至死方休的美。 黑瞎子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心情很好的样子,“是拍卖会哦。” “小蛇不妨猜猜,他们要拍卖什么。” 时安顿了一下,很是熟练地揉了一把黑瞎子的头发,“想去就去吧。” 黑瞎子将请柬丢到一旁,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时安伸手去勾他的手指,被心照不宣地回握,十指相扣。 来酒店接黑瞎子和时安的人,是黑瞎子的熟人。 那人穿了件很漂亮的旗袍,头发梳成一个很温婉的发式,抹着蜜色的唇釉,戴着一副黑色墨镜靠在车窗旁边对他们懒洋洋地伸手打招呼:“嗨!” 她身材娇小,气质出众,远远望过去就像鹤立鸡群的白天鹅,脖子上戴了一条银色项链,头上佩戴的首饰就随着她招手的动作叮叮当当作响。 她身上有着一股好闻的暖香,甜暖的味道让人无端联想到冬日初升的太阳。 “哈喽。”黑瞎子玩味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笑得有些得意,“没想到黑爷居然有这待遇,居然能坐上霍大小姐的车~” 霍秀秀歪着脑袋,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笑嘻嘻地说道,“别贫嘴,再贫嘴你就自己走路过去。” 时安忍不住笑出声来,细而长的手指搭在黑瞎子肩头,低头埋首在他的脖颈间,“该。” 黑瞎子面带微笑:“哦。” 小蛇你变了,你居然跟“外人”站在一边嘲笑我。 苦涩的笑.jpg 第3章 腻歪 看着莫名其妙开始拌嘴的两个人,霍秀秀突然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多余的感觉,她摇摇脑袋把思绪抛到脑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本小姐的车可不是那么好上的。” 少女巧笑倩兮,讲话时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活力。 “哎呦,今天天气好好哦,小蛇你想不想陪瞎子去西湖逛逛呢?”黑瞎子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拉着时安就要离开。 霍秀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腕一转,白嫩的指间就夹一张银行卡,“报酬不想要了?” “既然秀秀都盛情邀请了,”黑瞎子话头一转,“那瞎子我恭敬不如从命。” 霍秀秀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没说话,但那股子带着甜蜜的笑意从弯弯的眼角眉梢中透露溢出来。 霍秀秀的车就跟她本人一样,内饰风格十分鲜明,车内还摆了一个很有格调的香薰摆件。 黑瞎子绅士地打开车门,“上车吧,大小姐。” 没等霍秀秀反应过来,他麻利地把人往后座一塞,就坐上了驾驶位,转头招呼时安上车,“过来,坐我旁边。” 霍秀秀挑了挑眉,伸手顺了一下裙摆,像个娇矜的大小姐样,趾高气昂地抬起了下巴,“不行,他要坐我旁边。” 时安看了一眼霍秀秀,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副驾驶位。 黑瞎子得意地哼了一声,“瞎子的墙角可没那么好挖。” 霍秀秀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谁想挖你墙角了。 黑瞎子开车又快又稳,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搭在方向盘,认真专注地盯着前方,轻而易举地将其他车甩开了一大截距离。 吊儿郎当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格外吸引人目光。 时安不太想打扰,但总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的眼神太过于炽热直白了,黑瞎子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空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随手将一颗葡萄味的硬糖塞进时安手心里,在对方愣神的时候,快速地捏了捏。 时安倒向椅背,不着痕迹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眉头微挑,眸间似乎有一股笑意闪过。 坐在后排的霍秀秀简直是没眼看,“注意一下哈,我还在这呢。” 黑瞎子看了她一眼,很淡定地道,“我还以为解当家的告诉你了。” 听到这话,霍秀秀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双手抱胸板着一张脸,“如果不是小花哥哥跟我打了个招呼,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啊。” 说着说着,霍秀秀语气又软了下来,眼圈一下子红了,“齐叔叔,我们怎么变得这么生分了。” “秀秀,”黑瞎子手握着方向盘,头也没回,“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 自从知道奶奶的心结是什么之后,霍秀秀就一直在调查霍玲的事情,霍秀秀也不是没想过从黑瞎子身上入手,但这人虽然贪财看起来不靠谱,但原则性十分地强。 前几年,霍秀秀还能依靠以前的情分朝黑瞎子撒撒娇,探探口风,但每次都被糊弄过去。 等到她忍不住问出口时,黑瞎子就已经跟她单方面断联。 霍秀秀她自己心里也憋着气,不肯低头,就梗着脖子自己去查,可查来查去,尽是些没有用的资料。 最后,还是霍仙姑看不下去了,将人关了几天,秀秀再怎么争怎么闹都没有用。 霍秀秀咬了咬嘴唇,她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但也舍不得伤奶奶的心,只能背地里偷偷查。 霍家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虽然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被女人压一头。 霍家的女人从来不是什么小白兔,她们不仅要跟同为女人的霍家人争,还要跟男人争。 以前全靠霍仙姑一个人压着,可她年纪大了。 不过,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霍秀秀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些看似你来我往、小打小闹的试探,实际上只要有一个棋子下错位置,其他人就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撕咬。 霍秀秀并不想和旁支的女儿家一样,按部就班地地活着,子孙后代重复着一段又一段大同小异的人生。 她才不想要这种相似的人生。 “奶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每次她都在偷偷帮我。”霍秀秀的语气温温柔柔,内容却十分犀利,“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出事的人偏偏是姑姑。” 霍秀秀说话时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你查到了多少。”黑瞎子嗤笑一声,屈指敲了敲方向盘,“怎么不说话?” “什么都没查到哦~”霍秀秀直接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否认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太刻意了。” 时安心念一动,指尖无意识摩挲起来。 “那你别查了。”黑瞎子则是很淡定地回了一句,他扫了一眼后视镜,见霍秀秀突然不吱声,嘴角上扬带了那么些得意,“一天天的,心眼子比筛子还多。” 霍秀秀险些没被气死,脸一下垮下来,扭头就去看时安,“你看他——” “我也管不住呀,”时安微微侧过脸,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笑笑,甜得不可思议。 霍秀秀下意识去看黑瞎子,忍不住“你居然是这种人”的表情。 黑瞎子嘁了一声,痞里痞气的道,“瞎子不是一直很听话嘛?” 纵容和宠溺如影随形,时安差点被他迷惑了,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也学着他收敛起表情,嘁了一声。 那张漂亮的有些刺人的一张脸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有距离感,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有着一种湿漉漉的阴暗的病态美,很有攻击性。 黑瞎子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装模作样地去拉手刹,不经意间与时安十指相扣。 霍秀秀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腻歪啊…… , 第4章 黑吃黑1 时安懒懒的掀起眼皮,很坦然地跟霍秀秀,然后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窗外发呆。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明明都是时安看惯了看腻了的东西,此刻却偏偏品出了些许不一样的感觉来。 黑瞎子这人开车又快又狠,横冲直撞的,仗着自己胆子大,超车、加塞样样都来,大大地缩减了时间。 只不过从杭州开车到北京满打满算也需要十几个小时,霍秀秀原先的想法是连夜赶回去,但换了一次位置后,作为临时司机的霍秀秀还是觉得找个休息的地方。 像这种小地方的酒店一般都不太正规,酒店的员工正跟别人划拳喝酒,叼着烟脸红脖子粗,像地痞多过厨子。 霍秀秀虽然对这个住宿条件非常不满意,但也只能勉强将就一晚上。 时安他们上楼时,这群人还嘻嘻哈哈地闹出了些猥琐的动静。 时安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群人突然噤声,眼睛呆滞了一瞬,随后恢复清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开始吃菜喝酒。 真是讨厌…… 时安没有做多余的事,只是给他们制造一些小麻烦。 这间酒店是仿古建筑装饰的,屋檐上还挂着红色的灯笼,在暗沉的夜晚里,随着风轻轻晃荡着,心底有些发毛。 黑瞎子身姿矫健,轻松松地三两步走了上去,他站在二楼拐角处回头看向底下的两人,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小心……” 木质的扶梯布满厚厚的污渍看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清理过了,阶梯不大稳,踩上去嘎吱嘎吱响,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一样,有些地方都已经坏了。 霍秀秀差点一脚踩空,身子晃了晃。 时安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别怕,没事的。” 时安对女孩子的容忍度一直都挺高的,在不涉及黑瞎子的生命安全,他也乐于当世俗层面上的好人。 他们订的房间是简陋的双床房,位置正好在楼层正中间,左右都已经住进人了,房间显然是不太隔音,站在门口就能能隐约听见隔壁房间的人在说话。 虽然这地方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但景色却很有故事感,窗户一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潺潺流水,上面架着一座石头拱桥,桥边两侧摆着许多小摊。 今天的月亮并不是很圆,半遮半掩的隐在云层中,酒店不远处似乎还有人在弹唱,悠扬婉转的歌声嘈嘈切切的人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不真切。 时安刚要坐下,就发现房间里的椅子也是烂的,就连床稍微一动弹就嘎嘎吱响。 霍秀秀更加崩溃了。 黑瞎子早就习惯了将就,倒也没觉得有多差劲,曾经他在这个世界狼狈奔逃的时候,连躲藏喘息的地方都没有,房间是干净的还有床可以睡,这么点儿又算得上什么? 时安嫌弃地拍了拍床头柜的灰,一扭头就看见黑瞎子那副模样,都懒得搭理他。 房间都如此简陋了,浴室也好不到哪去,但时安真的受不了身上奇奇怪怪的味道了,他礼貌地问了一下霍秀秀要不要先去洗澡。 霍秀秀被养得娇气,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差的住宿环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刚想着抱怨就发现黑瞎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时安则是进了浴室,没多久,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朦胧雾气顺着玻璃缝隙跑了出来。 跟两个异性同处一室,哪怕只是事出有因,霍秀秀难免有些尴尬,她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财产安全就难说了。 比起一时冲动,霍秀秀选择把黑瞎子当做突破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去年开始奶奶不知为何越来越忧愁,精气神都没了。 她有去找过解雨臣,对方只是隐晦地让她别到处折腾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霍家一直处于风雨欲来的飘摇状态,家族势力遭遇大规模洗牌,旁支又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惹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幸而霍仙姑手段了得,行事狠厉果决,把捣乱的人给解决掉后,又将事情强压了下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在这期间,霍秀秀一直陪在奶奶身边,模仿着学习着她的做事风格。 勉强把事情处理完,这才有功夫去继续关注吴邪的行踪。 兰措那会儿,霍秀秀本来想跟着解雨臣,结果被摆了一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被奶奶的人押回北京后,霍秀秀乖乖地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娇小姐乖孙女儿,直到奶奶突然病倒。 “耳目”重获自由的霍秀秀很轻易就查出了原因,奶奶的朋友死了,再往细了查,居然能查到吴邪的身影。 那姑姑呢……姑姑是不是跟着考古队也去过长白山。 霍秀秀神色复杂的让人看不清,她是真的查不到有用的消息。 或许还有些别的心思,连霍秀秀自己都说不清。 黑瞎子没吱声,“睡”得沉沉。 霍秀秀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了他的衣领拼命摇晃:“睡什么睡!!” 黑瞎子起先还在装睡,整个人软趴趴地随着霍秀秀的力道晃动,直到霍秀秀真的急了,准备施展掐人大法时,才微微用力把她的手拉下去:“行了,你打小就聪明。瞎子我连敷衍都不乐意敷衍你,你还不明白吗。” “其实我算不得什么聪明人,所以我想,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 “回去问霍老太,她说我就说 ” 霍秀秀简直要气晕了,她一边扶着头一遍指着他,隔空用力点了几下:“你真的……。”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深吸一口气,冷笑着道:“就凭你把我往坑里带这件事,我跟你没完!!我要告诉小花哥哥,扣钱!把你的钱全扣光!” 霍秀秀不信,不信黑瞎子会真的有那么好心,接解家人的活,也不信他没看出来这一路上自己在找各种借口拖延时间,居然还乐意配合。 这家伙恐怕是把自己当成诱饵了,八成又准备要把大家耍得团团转的。 黑瞎子双腿交叠,低头掸了掸裤腿上的浮灰浮夸地叹了一口气,:“就这点钱,瞎子很难为你办事呀。” 霍秀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上挂着一抹得体的笑,柔声说:“别装了。” 第5章 黑吃黑2 她只知道黑瞎子轻易不接北\/\/京相关的单,也不乐意跟霍家人接触,即使对方开出了天一样高的价。 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黑瞎子就同意了,所以她背着霍仙姑偷偷跑了出来,大大咧咧地出现在黑瞎子面前,扮演着一个人傻钱多的大小姐,靠砸钱换线索。 黑瞎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支着下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对方只是个连霍家都掌控不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毛丫头,手段太过稚嫩了,简直是漏洞百出。 黑瞎子从小就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被养得目下无尘,每天最烦恼的事就是该去哪里玩,该怎么寻开心。 再大一点呢,就是苦恼于额吉天天催他上进,大家都活得醉生梦死,为什么他不行? 在他浑浑噩噩的青春期,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体会过人间疾苦。哪怕,出国留学,也是带着一大笔银子出去,过着富贵生活的,没吃半点苦头。 但谁能想到,突然有那么一天,大家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世无双全法,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失,必有所得。 前半辈子享福,后半辈子吃苦也是应当的。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轻飘飘扫了一眼霍秀秀,“说实在的,我知道的都不一定有你查出来的多。”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霍秀秀相信,“而且,瞎子只是准备回家一趟,顺便追债。” 现在的九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就是一个烂摊子,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黑瞎子看着九门的人为了这些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忙得焦头烂额时,忍不住给他们添堵,算是收了一些利息。 反正被他们算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手也是正常的。 经历过世间百态的人,往往道德感很低。 霍秀秀这个时候完全冷静了下来,敏锐的天性本能地让她分析思考,或者说,她在复盘,开始寻找最薄弱的点逐个击破,奈何黑瞎子就是不接招。 “真的假的……其实都不重要”黑瞎子略微挑眉,仗着有墨镜的遮挡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利益置换,你没办法提供价值就别来沾边。 不过黑瞎子从来不会小瞧她,毕竟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霍家人,或许以后有机会合作呢? 他越是这样,霍秀秀就越是不服,却无可奈何。 房间里就两张床,时安洗完澡之后,准时无误地钻进黑瞎子怀里,眼一闭就开始装死,自然到霍秀秀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像很寻常,又好像一点都不寻常…… 入夜,霍秀秀半梦半醒间,察觉到鼻尖萦绕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很让人放松,仿佛回到了妈妈的怀抱当中,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她未感觉到如此不可抵挡的困倦,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可,直觉告诉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突然,手背火辣辣地痛,就在那一瞬间,霍秀秀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口,准备要开门了 ,她的手还停留在门把手上。 而,时安就站在她身侧,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不太爱说话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头一次展露出他的锋芒。 霍秀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不会轻易被样貌所惊艳,但时安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他本就生的极好,清凌凌到晃眼的气质,黑色长发柔顺地像绸缎一样眼,刘海略微有些长,散碎的垂下遮住了小半张脸,微红的嘴唇抿起。 似是对霍秀秀的愣神而不满,他的神情是十分地冷淡和虚无,如同萦绕在街边路灯旁转瞬即逝的一团白色雾气,让他整个人的轮廓有一种模糊的冷艳。 纤细修长的手略带些骨感轻轻地遮住了双眼,霍秀秀僵着身子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板,霍秀秀仿佛能听到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很轻声很轻,像是有人在刻意压低声音。 霍秀秀的心跳瞬间加快,她紧张地握住了挡住眼前的手,下意识地挣扎。 突然,有人伸手在她耳畔打了个响指,霍秀秀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时安只瞧了霍秀秀一眼,淡淡地道:“你该去睡觉了。” 霍秀秀一怔,她正要说话,但对方再不理会她了。 再蠢的人这时候也该意识到,她刚刚着了道。 门外的人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居然连装都不装了,满口污秽之语,伴随着阵阵油腻的大笑。 最先耐不住的人猥琐地掏出钥匙打开门了,迎面撞上了时安,被一脚踹开。 那人摔坐在地上,痛苦地咳了几声,十分狼狈地爬了起来。 其他人轰地爆笑出声,毫无顾忌地指着矮个子男人嘲笑。 “你找死?!!”对方气急败坏地指着时安怒骂道,“草拟马,彪子养的下贱玩意。” 这人骂的实在难听,霍秀秀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时安反倒笑了出来。 时安的眼睛线条很美,微微上挑的眼尾,冷冷淡淡看人时,无端地让人联到漂亮而自矜的猫咪。 一旁的瘦男人想都没想直接要上手去摸时安的脸。 “蠢货。” 时安朝他弯唇微笑,手腕快速一滑,伴随着皮肉裂开的声音,滚烫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他一脸。 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靠近的,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猥琐的矮个子男人倒在地上,发出凄厉哀嚎。 “你们死定了!” 矮个子男人捂住伤口站了起来,被折腾出得满腔怒火来,他恶狠狠地放着狠话,直接往时安身上扑。 时安干脆利索地又补了一刀,紧接着抬脚抵准他的膝盖窝,用力一踹直接把人踹倒在地,溅起一小片血花。 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人下意识地去接,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原本叫嚣着要干爆你的瘦男人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血肉模糊的躯体瘫在地。 胖厨师最先反应过来,他气得破口大骂,红着眼睛,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来。 “操尼玛。” 没等他靠近时安,一记沉闷的重拳就落在他脸上,巨大的冲击力导致他脸都变形了,口中瞬间涌出血腥气。 胖厨师晕头转向的,站都站不稳,黑瞎子直接抓住他的头拖在墙边狠狠撞上去,血腥气涌满了整个房间,这人彻底没了反抗能力,瘫在地上生死不明。 时安抹掉脸上的血渍,眯眼看着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人。 第6章 黑吃黑3 他现在心情非常之不好,手臂上的肌肉不自觉紧绷,许久都放松不下来,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光。 “真恶心——” 这群人本就是镇上的流氓地痞,什么坏事都敢做,他们常常仗着人高马大就到处惹是生非,特别是眼前这个。 但此刻,那人恨不得自己越来越小,小到不会被人发现,他已经被同伙的惨状给吓破胆了,忍不住跪地求饶,“放过我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时安伸出了手,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指尖带着摄人的寒意,一点点扣住了他的咽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也有人这么求过你吧” 对方被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软:“你是什么鬼东西!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时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胳膊拧成手肘朝下的状态,然后狠狠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骨头与水泥地碰撞发出巨大闷响,他的手肘差点因此折断,痛得缩成一团。 时安慢慢地加到了力道,被压制的人下意识地要去掰开时安的手,用光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撬开,反倒是脖子上的皮肤差点被抠烂。 扣住咽喉的手,仿佛有千斤重轻易挣脱不开,随着时安的力道一点一点加强,他从一开始的疯狂叫嚣自己是谁、认的大哥有多牛,再到恐惧地求饶。 他瞪大了眼睛,渐渐说不出话来,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周围凉风阵阵,甚至还有粘稠的血液从头顶滴滴答答落下,鼻翼间全是粘稠的血腥味。 许久,他动了动唇,艰难吐出三个字—— “我……错……了” 时安慢慢松开了手,这人直接倒在地上哀嚎着,胸腔肺腑都是一片疼痛,喉咙涌上几股腥甜,难受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谁让你们来的?” 高五眼前已经是一片猩红,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颤抖着开口,“没……没有人,我们只是想找点钱花花。” 时安捏着他的下巴, 狭长的眼尾眯起,仔仔细细打量他,音调有点冷:“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傻子了?” 他低低的笑出声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我说,是……是三爷,三爷派我们来的。” “我们…我们只要把这个带墨镜的引开,就……就能拿到三万……三万块。” 自认为聪明的人只会将简单地事情复杂化,黑瞎子下意识地怀疑吴三省要过河拆桥。 但转念一想,如此简单粗暴的谋划更像是幕后之人,故意来膈应人,想让自己吃下这个亏。 如果成功了,霍家会因为霍秀秀而迁怒到黑瞎子甚至是九门,进而影响到下一步计划。 或者说,不管成不成功,这都会成为一个借口,一个霍家用以追责的借口。 这件事就会跟一根刺似的,卡在黑瞎子和吴三省之间,吴三省和九门,时间长了化脓发腐,轻轻一碰都疼的难以呼吸。 从杭州开始,就有两波势力一直围着他们转,一波是吴家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吴三省手底下的人。 那另一波呢? 到底是谁? 黑瞎子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的头开始有点痛了。 “小蛇。”黑瞎子朝时安伸出手,“过来我这。” 时安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眼底还带着些许未来得及褪去的猩红,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他瞥了眼黑瞎子手背上的伤,又看了一眼房间内瑟瑟发抖的霍秀秀,垂着眼,一句话不说,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黑瞎子一把将人扯了过来,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像哄小孩一样亲了亲他的脖颈,小声安慰他:“别生气了,还有下次别自己动手。” 时安冷着脸盯着黑瞎子看了好一会儿,仰起头亲了一口他的侧脸。 其实,黑瞎子不用那么紧张的,清醒的时间越久,时安的自控力就越强,而且,他的主食是阴气,对人类一点兴趣都没有。 黑瞎子把他搂在怀里,手紧紧贴在他的肩胛骨上,像是抓住了振翅而飞的蝴蝶 不远处的尸体还在不停地流血,把灰扑扑的地面染成了一种诡异的红。 他们就这么亲昵地贴在了一起,画面诡异又温馨。 “我们真的被当成傻子来糊弄了。”时安翘着唇角,声音都轻快了许多,他毫不顾忌地将手上的血渍擦在了黑瞎子的短袖上。 黑瞎子无所谓地“嗯”了一声,仔细检查了一下时安的双手,在确保他没有受伤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大概能猜到是谁。”黑瞎子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捏住时安的肩膀向后一转,“先不管这些,我们该走了。” 说着说着,两人默契地看向了霍秀秀。 霍秀秀的脸色就格外的白。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是如此痛苦地死去。 第7章 黑吃黑4 霍秀秀的头垂了垂,蓬松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松散开来,就把她的双眼遮住了,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只说:“那他们怎么办。” 时安立在原地,对着霍秀秀一笑,露出不怀好意的虎牙,很是诚恳地对她提建议,:“你再废话,我就把你跟他们埋在一起。” 黑瞎子突然走至霍秀秀的身旁,伸手一捞替她将头发挽好,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地扳住了霍秀秀的肩膀,吊儿郎当地道:“好啦,不准看死尸,咱们不看,看了晦气。” 实际上呢,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那具被扭断了脖子的尸体正睁开着无神眼球注视着自己。 霍秀秀脸上惯常会有的那种带着甜意的微笑,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什么意思?” 黑瞎子忽然就笑了,带了那么些不怀好意:“谁给你出主意的,你还记得吗?” “带我,找到他。” 霍秀秀心中慌张得要命,竟连一句分辩的话都说不出,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从皮到骨都被看透了。 时安歪着头睨着他,一双眼暗不见底,显得有些鬼气森森,悠悠道:“被忽悠地团团转的小傻子现在还想着要替别人遮掩吗。” “真可爱呢。” 霍秀秀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偷偷查你、查你身边的小哥哥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没告诉任何人,奶奶……奶奶她一开始并不同意,后…后面我告诉她,有人给我递了消息见过陈姨…”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收到了一个录像带……”霍秀秀沉默了一下,“我本来想给奶奶看的,后来后来……” 霍秀秀从小就知道她姑姑失踪的事,在看完录像带之后,她本能地想要带它去找霍仙姑。 谁知,第二天这盘录像带就不见了。紧接着,奶奶就同意她跟着解雨臣去青海省。 好像所有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只有她不知道。 霍秀秀不甘心,非常之不甘心。 所以,回到北京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查吴邪,再到查吴三省、查黑瞎子,到处折腾。 解雨臣把这当成了小女孩在闹脾气耍手段,并没有制止她,反倒是帮忙收尾。 霍秀秀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道“我发现我查不到任何东西,不管是吴家还是解家。” “那群人把我当成傻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这塞。” 她只想知道真姑姑去哪了,才不关心假的! 时安坐在栏杆上,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半空中晃着,不轻不重敲击着栏杆,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冤大头1号。” 他指了指霍秀秀。 “冤大头2号。” 他又指了指黑瞎子。 黑瞎子站在房间门口,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燃之后,吸了一口烟,然后在烟雾中对时安勾了勾手指。 时安不明所以地凑近,被弹了个脑瓜崩。 “好了,冤大头3号你现在可以自己去玩了。” 时安轻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啪地拍了黑瞎子一巴掌,“有病。” 先前的动作闹得有点大,但相邻的房间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但,如果,他们能藏住呼吸声的话。 “怎么还有老鼠在偷窥啊。”黑瞎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好瞎子今晚无聊没事干。” 时安露出笑眯眯的表情,但嘴角的弧度弯起,眼中却不带笑意,“动静小点,秀秀可是要睡美容觉的。” 他意有所指,便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霍秀秀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推进了房间内。 时安索性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摸宠物一样:“行了,睡觉。” 霍秀秀她有自己的意识,但身体动作却根本不受控制,困倦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时安回头,朝黑瞎子勾了勾手,“回来,睡觉。” 黑瞎子简单地冲个澡,躺在床上却并无睡意,黑暗中,只能听见一个人静谧的呼吸,他动了动脑袋,整个人八爪鱼似的缠住时安。 “他们要怎么处理?” 时安眨眨眼,一派纯良无辜的模样,他仔细打量着黑瞎子的侧脸,突然抬头亲了亲他, 停顿了两三秒的时间才离开,顺着他的话道:“不用担心,他们活不过明天的。” 行吧,黑瞎子把头埋到时安肩膀,将人抱得紧紧的,道了句晚安后,便闭上了眼睛。 房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阳台的遮光帘还在幽幽摆动着。 “咚……咚……咚……” 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像是行动不便的人在艰难前行,脚步声拖沓且沉重。 明明隔着一道门,但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似的。 黑瞎子睡眠浅,直接睁开眼了,准备翻身起床,却被时安拉住了手腕。 “嘭……嘭……嘭……” 片刻过后,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声伴随着衣服摩擦声响起,十分有规律。 就像,就像是有人无力地倒在地上,被人顶着后背,一拳一拳地捶着头……偶尔夹杂着几声呜咽。 没过多久,衣服摩擦声又响起,黑瞎子能明显地感知对方离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 那个人似乎在门外站着,发出呜呜的响声。 黑瞎子等了许久,门外依旧是没有半点动静。 黑瞎子装作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视线刚好对着门缝,不经意地一瞥……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滩血,鲜红的刺目。 那滩血液似乎察觉到了黑瞎子的视线,逐渐往屋内流动蔓延开来,期间,外面还响起着一阵气短的呼吸声,嘶哑破碎,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般。 “谢……” “谢谢你……” “……帮……帮……我………” 对方来来回回地念叨着,一遍又一遍。 黑瞎子还欲再看,却被时安伸手挡住了。 时安翻身压在黑瞎子身上,他神情懒倦,过长的头发不受控制地垂下来盖住半张脸,露出苍白尖俏的下巴,他随意地将黑瞎子的墨镜摘下,丢到了一旁,“如果,你不想睡觉的话,我们来做点别的事。” 黑瞎子眉眼生的锐利,甚至有些锋芒逼人,当露出整张脸又面无表情时,有种近乎冷漠的性感。 第8章 黑吃黑5 盛夏时节,天热难耐,黑瞎子睡醒的时候都快十点多了,他赤裸着上半身,胸膛上遍布咬痕和抓痕。 时安和霍秀秀不知去哪儿了,房间就只剩下他一人。 黑瞎子懒得收拾房间,跑到阳台抽了根烟后,干脆一把火把被单和旧衣服都给烧了。 酒店静悄悄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黑瞎子顺着走廊,将所有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昨天打斗所造成的痕迹还有血液以及尸体都不见了,干净地可怕。 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大堂,时安正低着头侧趴在桌子上,头发半扎起来,露出了苍白的颈部线条,看起来羸弱又乖巧。 而霍秀秀就坐在他对面,她侧编着一条麻花辫,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可人,一双葱白的手握着筷子,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小笼包。 “哟,怎么大早上吃独食?”黑瞎子眯了眯眼睛,痞里痞气地靠在栏杆上,懒懒散散道。 他今天穿了t恤,纯黑色的衬衫外套被他随手披在肩上,身形颀长,腰身劲瘦,神情桀骜的样子像是校园时期又酷又飒的坏学生。 霍秀秀迎上他的视线,朝他笑了一下,声音轻快的道:“是呀是呀,小哥哥就请我吃的。” 黑瞎子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昨天还这谁那谁,今天就叫上小哥哥了?” 霍秀秀莫名觉得自己喝到了一口醋,她眨眨眼:“那齐叔叔你希望我怎么叫他呢。” 她刻意放慢了语速,咬重了字眼,脸颊旁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黑瞎子:“切。” 霍秀秀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今天的小笼包真的特别好吃呢,可惜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黑瞎子嘁了一声,满脸不屑:“你就这点追求了。” 霍秀秀哼哼了两声,故意将最后一个小笼包夹起当着他面吃进肚子里,气得黑瞎子也哼哼了两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黑瞎子总感觉时安看自己的眼神和看白痴没区别。 黑瞎子刚想说些什么,只见时安对他招了招手,他不明所以的上前,结果对方忽然伸手,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脸畔,精准地揪住了耳朵。 “诶?”黑瞎子迷茫地捂住了发红的耳朵。 时安眯着眼,似笑非笑,“surprise” 黑瞎子一愣:“什么?” 时安趴在桌子上,手指朝后指了指,黑瞎子顺着他的方向朝后一看,一个大箱子映入眼帘。 乌木的箱子结结实实地上了好几把锁,黑瞎子顿时来了精神,围着箱子转了几圈,一阵轻微响动之后锁打开了。 黑瞎子挖槽一声,掀开宝箱盖子。 他呆滞地看着地上放着的箱子,这一箱子里什么都有,陶瓷盘碟、古玩摆件,甚至下面还有不少古钱,就这么胡乱的堆在一个箱子里面。 黑瞎子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一副手套,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古玩摆件摆了出来,只剩下底下垫着的一层黑布。 黑瞎子指尖无意识敲击着箱壁,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时安,“这是哪来的?” 时安趴在桌子上看向黑瞎子,面前长长的头发微微撩起,露出冷白的一点脸颊,很是淡定的说道,:“报酬。” 这个小镇的怨气比其他地方的要浓郁,就在寻找住所的那段时间里,时安见到了不少无头鬼在四处游荡,它们没有理智,不入轮回。 就连他们入住的酒店也是一家黑店,不幸入住该酒店的旅客们都会被老板杀害并抛尸。 昨天晚上,有“人”向时安寻求帮忙,作为交换,报仇成功之后会自愿成为他的食物。 于是,时安安就获得了食物*n,宝贝箱子*2。 时安支着下巴,:“不喜欢吗?” 黑瞎子习惯性的曲起手指敲了敲木箱,笑了笑,:“成色这么好的货,你从哪弄来的?” 霍秀秀的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她拿起一个翡翠玉佛,仔细研究了一小会后,神色复杂地说道,“这个玉佛起码值六百多万,你们看它底色很均匀,而且水头也足,肉眼可见的冰感……” 霍秀秀把那尊价值六百万的玉佛放回去,并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你…你们是不是半夜把人给……”说着说着她伸出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黑瞎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低沉沉带着醉人的笑意,“”瞎子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他一边跟霍秀秀说笑,一边将木箱子给大卸八块,失去了木料的遮挡后,黄金制作而成的内壁便露了出来。 “哇哦。”黑瞎子随手拿了块布料胡乱地擦了擦暗淡无光的黄金,略显锐利的眉眼似笑非笑,“小蛇你这报酬顶瞎子我几趟活了。” 时安双手托脸看着他,意外的有些反差萌:“没关系——我养你——” 迎着霍秀秀微妙的眼神,黑瞎子淡定地把地上随意堆着的古玩收拾好,又把秀秀刚刚鉴定过的玉佛递给她。 “哝,封口费。” 霍秀秀默了片刻,淡定地将东西收好。 第9章 黑吃黑完 时安见状嘴角微微勾起,有着非常明显的幸灾乐祸,掰着手指懒洋洋的道,:“从现在开始,我俩是主谋,而你是从犯。” 霍秀秀理直气壮地坐在时安旁边,不以为意地回答,:“那你报警吧。” 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霍秀秀今天编了个侧麻花辫,原本的刘海被编到侧面,鬓角处留下了两缕发丝,并且卷了个微卷,身上穿的是时安“友情”贡献的一件白色复古旗袍,整个人明媚又大气。 被忽视在一旁的黑瞎子切了一声,:“瞎子登记时留的可是你的联系方式,待会第一个被抓的人就是你。” “什么?”霍秀秀大惊失色,“你你你……你怎么不填自己的信息??” 时安摸摸她的头,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我,黑户,至于他……”他掐着指头算了一下,“还不如你呢。” 黑瞎子面不改色地撒谎,:“瞎子的仇家太多了,万一有人透了消息过去,那岂不是完蛋了。” 霍秀秀试图跟上时安和黑瞎子的思维节奏,她真的很不解:“不填不行吗?” 时安拧着眉看了一眼正在努力跟黄金较量的黑瞎子,含糊地回答:“你问他吧。” 黑瞎子捋起额发,闻言瞥了霍秀秀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淡声道:“没有为什么。” 从霍秀秀出现在杭州开始,就有汪家人在跟着她,霍大小姐开着车带着他们绕了半座杭州城,最后停在了黑瞎子入住的酒店那里。 碍于人多眼杂,汪家人不敢随意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跟黑瞎子达成了交易。 当霍秀秀站在面前时,时安若有似无地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他左手食指拇指无意识的来回摩挲,垂着眼,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这一路上,霍秀秀有意无意地想跟时安搭话,时安轻车熟路地揪住一团阴气,将秀秀手链上的宝石给搅碎了,在对方要开口说话时,将人迷晕。 时安将时机拿捏得刚刚好,霍秀秀睡醒只会以为是自己太困了,一闭眼就睡着了,压根不会意识到别的。 原本,他的计划是直接将人丢在霍家名下的店铺扭头就走的,也不用担心那老太婆发疯似的来找麻烦。 但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在高速上使绊子,显然是把黑瞎子引到什么地方去。 黑瞎子顺应他们的想法,被“逼迫”着下了高速,仿佛没有察觉异样。 一路上隐隐绰绰的树木就好像怪物的爪牙,张牙舞爪,使得空气中都似乎弥漫这一股难言的臭味。 那股味道十分浓郁,与空气混杂在一起逐渐变得恶臭难闻,在这不大的空间中飘荡。 黑瞎子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霍秀秀,捏了捏时安的手背,一踩油门将后面的小尾巴甩得远远的。 时安将右手贴在玻璃上,像是在跟什么沟通,没过多久,他轻车熟路地从窗户翻了出去,随着雾气消散。 黑瞎子面色如常地继续开着车,哪怕一直在原地绕圈圈。 汽车的油很快被耗尽,把他们留在了模糊不清的黑暗中。 高速路旁的指示牌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怪物,安静地屏住呼吸,只张着深渊般的巨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如果不是怕霍秀秀闹出动静,黑瞎子真的想把霍秀秀吵醒,气死了,最讨厌别人睡得舒舒服服的时候,他累死累活地开车了。 黑瞎子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人,推开了车窗,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他捏了捏眉心,抽出了张纸巾 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脸,将头发捋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施施然躺下睡觉。 睡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黑瞎子一睁眼就看见时安坐在自己旁边,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漆黑的头发。 时安静静阖目, 一只手搭在膝上,指尖微微弯曲,有规律的轻轻敲击着, 像是在数着时间。 黑瞎子反握住他的手将人拉进了怀里,带着他惯有的痞气,偏头在时安那瓷白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怎么,不高兴?” 时安摇摇头又点点头。 黑瞎子捏住他下巴,用力亲了他一下,最后恶声恶气地戳了戳他的脸颊,“给爷笑一个。” 时安无语地白了黑瞎子一眼,从他的怀抱挣脱出来,简略地交代他消失这段时间去干嘛了。 在回北京的路上,汪家人联络了不少暗子,想直接动手解决掉黑瞎子他们,却被时安绕着圈子送进了警\/\/局。 事情做都做了,时安干脆把坑霍秀秀的人一起给送进去了。 反正,都是诈骗犯。 黑瞎子用指尖抹掉时安侧脸的一小块血迹,道:“小蛇真棒。” 车内狭小的空间仿佛情欲的温床,拥抱接吻顺理成章。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脖颈,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时安坦然地将下巴搁在黑瞎子肩上,又觉得这个人骨头真硬硌得慌,稍稍换了个姿势,挤进了黑瞎子怀里。 黑瞎子敏锐地察觉到时安的情绪变化,把手放在他后背,一下下的轻拍着。 时安很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一觉睡醒后,黑瞎子已经找到了住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 时安原本还提不起劲,在感知到空气中异样的活跃后,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惹得后排的霍秀秀好奇地看了好几眼。 再接下来,就是酒店把他们当成了狩猎对象。 黑瞎子自然不会跟霍秀秀解释地那么详细,他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霍家的旁支不安分。” 霍秀秀闻言微顿,无声地点了点头。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点到为止。 黑瞎子收拾得很快,毫无负罪感地把酒店洗劫一空。 只不过,有霍秀秀在,黑瞎子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搜罗来的好东西装箱,他当着霍秀秀的面给伙计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安排人来处理。 将一切安排妥当了之后,黑瞎子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笑的得意洋洋:“接下来就辛苦秀秀小姐开车了。” 第10章 霍家人 霍秀秀哼的一声,音量都比平时地高,:“知道了知道了。”说完便气鼓鼓地跑远。 黑瞎子他做完这一切,下意识看向时安,却发现时安也在看着自己,黑发白肤,眼睛微眯着,神情倦怠,不由得伸手,轻轻落在他的发顶上。 时安抬头在他掌心蹭了蹭,像一只懒洋洋的猫,有些享受这样的亲密动作,然而下一秒,他就突然翻脸了,催促道:“你没洗手!”他微微偏头躲开了黑瞎子的手,“太过分了。” 黑瞎子合拢五指,低笑,故意用力揉了揉时安的发尾。 房间里没什么东西可收拾,霍秀秀也是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链不见了,才想着上去看看。 眼见碍事的人离开后,黑瞎子看向时安,征询意见:“这些东西真的都归瞎子?” 黑瞎子在心里面默默盘算着,先前几次夹喇嘛没遇上什么好货,他也不屑于带一些低级货出来,干脆就只保雇主,坑佣金,反正跟吴三省合作哪有什么赚大钱的机会。 他手底下那几个铺子从来不缺货源,除了收的地下货还会去乡下淘,基本上不会有亏损,账面还是很漂亮的。 得到准确的答复后,黑瞎子殷勤地把人推回椅子上,转身从前台的储物箱翻出一袋日期尚近的红枣糕,然后撕开包装塞给时安,又开了一盒牛奶给他:“来来来,好乖乖,多吃点。” 他像是在照顾小孩子般,连吸管都帮忙插好了。 时安迟疑地看了一眼红枣糕,就着黑瞎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红枣糕枣香扑鼻,口感绵软,但对时安来说太过于甜了,他只吃了一口就不愿再吃。 黑瞎子也不嫌弃,两三口就把红枣糕给啃完了。 时安还在小口小口地吸着牛奶,他的手很瘦,很白,指尖骨感且修长,捧着一瓶牛奶时,露出一截好看的腕骨。 黑瞎子见他脸颊鼓鼓囊囊的,太过于可爱了,没忍住轻轻握住了他的腕子,指腹轻轻摩挲了下,表情一本正经的,语气间却带着调笑轻哄的意味,:“这里有点空了,等下次瞎子给你寻摸个好物件。” 时安没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牛奶盒。 霍秀秀过来时,就见到了黑瞎子笑得跟个大尾巴狼一样,不屑地哼了一声。 “别哼了,跟个开水壶一样。”黑瞎子头也不抬地怼了一句。 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黑瞎子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让霍秀秀来开车,只是闲得无聊逗着人玩而已。 黑瞎子的车不自觉开的极快,原本将近半天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了一半,途中遇到一些拦截的车,他想都没想,直接加速甩掉了。 时安坐在副驾驶上,眉眼低垂,他气质阴郁,墨发黑瞳,皮肤比常人较为苍白,安静无声的模样像是妖治邪气的人偶。 等车辆行驶出一小段距离后, 时安悄无声息收拢了右手掌心,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那几辆汽车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毫无预兆砰一声撞向了旁边的护栏。 碰撞所发生的动静很大,但声音被车辆疾驰的声音盖过,牢牢挡在了车窗外,霍秀秀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时安的眼尾较长、走势上挑,微眯起来就是一条狭长的弧线,看起来跟狐狸似的。 后半程风平浪静,时安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黑瞎子说话,都是些日常琐碎的小事,十分温馨。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前方的道路明显出了问题,黑烟弥漫,黑瞎子果断变道,将车开到了最外面的车道,直接强闯过去。 霍秀秀下意识地透过玻璃往外看去,只见两台汽车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车主正焦头烂额地打着电话,看着有些眼熟。 霍秀秀没放在心上,她正缠着黑瞎子,让她多讲几件下地遇见的奇闻异事呢。 到了北京之后,黑瞎子迫不及待地想把霍秀秀丢下车,结果这小姑娘死活不肯。 黑瞎子只好好人好事做到底,将人送到了霍家老宅,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下午。 霍家的地盘并不好进,黑瞎子的车还没到门口就有门卫上前拦车了,岗亭处还有人拿着对讲机在说话。 霍秀秀一露面,对方直接查都不查了,态度十分殷勤地护送着她回家,直接将黑瞎子时安两人给忽略了 黑瞎子不在意,他勾住时安的脖子,把人拉上去了车,吊儿郎当的。 车上, 时安缠紧了黑瞎子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仿佛能看透人心:“要不要把他们都杀了。” 黑瞎子被他蹭得有些痒,手掌顺着时安的衣服下摆伸进去,在他尾椎骨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揉,自言自语的道,“那些人都是霍家旁支安排的人。” “大家族你懂吧,就是那种勾心斗角你来我往,恨不得对方互相去死的那种大家族。” “霍秀秀一下车,她安全回到北京的消息立刻就会被传出去,聪明一点的就能猜到霍仙姑是什么意思,至于笨的呢?” 时安眨眨眼,眼神单纯,显然是完全没有在听。 黑瞎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钱真难挣啊……” “咚咚——” 有人轻轻地敲了敲车门。 时安像条蛇一样从黑瞎子怀里滑走,规规矩矩地坐到了副驾驶位。 黑瞎子闷笑出声,对他勾了勾手指。 时安不明所以地凑了过去,温热的唇直接落在了脸颊上。 空气静默了片刻。 时安整个人都燥起来了耳垂都发烫,他眸中含水地瞪了一眼黑瞎子 ,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 门外的人耐不住又敲了敲车窗,黑瞎子这才打开车门。 去而复返的霍秀秀笑得明媚大方,她俏皮地朝黑瞎子眨眨眼,:“奶奶听说,是黑爷您将我送回来结果连杯茶都没吃上,狠狠地训了我一顿呢。”她声音轻快极了,像雨滴落在玉盘上清脆,“请黑爷赏脸,到家中吃口热茶。” 黑瞎子:那么见外吗?多打点钱就好了。 霍秀秀:外人在,别演。 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黑瞎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车,挑眉无不讥讽地道:“真是难为霍老太还记得瞎子我。” 他扫了一眼霍秀秀身边跟着的人,神情越发讥讽,“这怕是想让黑爷我有去无回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但黑瞎子面上功夫还是做到位了,无比地尖酸刻薄。霍秀秀身后那几个霍家人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霍秀秀淡淡移开视线,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11章 霍仙姑 霍仙姑是个美人,还是个光彩照人、风姿夺目的美人。 她的一颦一笑都非常动人,岁月掩盖不了她的美貌,明明头发都雪白了但皮肤看上去跟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黑瞎子一进门,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就直直地朝他看去,脸上带着浅笑,:“好久不见”她的语气轻柔、温和,好似一阵春风般。 霍秀秀乖乖地走在她身侧,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浅笑。她从小就被教育美貌是一个女人最好用的武器,奶奶会苛求自己把一切都做得完美,比如学习再比如社交。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霍仙姑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和缓,她回头看了一眼霍秀秀,“秀秀,柜子放了个盒子,你去拿过来。” 墨镜遮挡了黑瞎子眼里的不屑,他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没接霍仙姑的话茬。 时安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只修长漂亮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 黑瞎子根本就不想跟霍仙姑这人产生过多的纠葛,吃过一次亏就足够了。 霍秀秀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回到霍仙姑身边,对房间内怪异的气氛视若无睹,她带着弯弯的眼角以及甜甜的笑轻轻地朝霍仙姑撒娇,:“奶奶好过分,净想着使唤秀秀,我都没得休息呢。” 霍仙姑接过盒子,将其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向黑瞎子的方向,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愁意,嘴角的弧度却丝毫未改变。 “吴家能给你的东西,我霍仙姑也给得起。” 黑瞎子的神色就变得有些不高兴了,下颌线紧绷,嘴唇微抿,:“苦肉计不成,就改收买瞎子了吗?” 房间内一时静的能听见呼吸声,霍仙姑就那么静静看着他,最后不知是过了十秒还是十分钟,黑瞎子终于有了动作。 他先是把纸巾盒从茶几上拿了过来,然后缓慢的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又擦了擦盒子,如此往复几遍,最后才将它打开。 霍仙姑一眨不眨地看着黑瞎子,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不喜欢这个人。 再多的厌恶也抵不过她寻求真相的渴望。 霍仙姑盯着黑瞎子的脸,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近几年来能找到的跟你的血脉亲人有关的资料都放在那个保险柜里面。” “我说过的,吴家能给你的,我霍家照样可以。”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还活着,霍家一定会倾尽全力配合你。” 黑瞎子略微挑了挑眉,神色让人捉摸不透,他指尖无意识用力,在盒子留下几道浅浅的指甲印,“什么请求?先说来听听。” 霍仙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拉住了霍秀秀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手背,“我已经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可秀秀不一样,她还年轻。” 霍仙姑顿了顿,说出了她此生最真诚的话,“玲儿的事,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 “我知道,秀秀为了能让我这个老婆子开心,一直在查她姑姑的事,以至于越陷越深。我并不想要挟你,只是想求求你,求求你保护秀秀。” 霍秀秀动了动唇:“奶奶……”她眷恋地靠在霍仙姑肩上,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黑瞎子无动于衷,冷眼瞧着祖孙俩的互动,“瞎子又是神通广大的活神仙,可没那本事。”不过他话锋一转,“只要霍小姐乖乖待在北京,不去接触某些个发小,衣食无忧一辈子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霍家在北京经营了那么多年,背后又有大人物撑腰,霍仙姑今日能说出这种话,想来是有十成的把握,但黑瞎子不想让她得偿所愿。 黑瞎子前半生靠祖宗荫庇,十指不沾阳春水,享尽泼天荣华,后半生活得潇潇洒洒,全凭一口气。 “你费劲心思要把身上的泥巴给抖落干净,怎么现在又要滚回泥潭了吗?”黑瞎子眉眼间带着嘲弄,看人的时候有很大的压迫感,冷漠痞坏。 霍仙姑不说话,表情算不上好,口气也硬了几分,“这桩生意你到底谈不谈。” 黑瞎子视线淡淡扫过,然后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道:“不谈。” 他掸了掸膝盖,半真半假的道:“有些事情不是强求就能有好结果的。” 霍秀秀睨了一眼霍仙姑的神色沉默了一瞬,声音又忽然变的轻快起来,“奶奶,我都已经不是小朋友啦,我那么听话懂事怎么可能会惹上大麻烦呢,齐先生不愿意那就别逼着人家答应了呗,奶奶想吃荷花酥了,你陪我去好不好。” 她轻快的语气下还藏着一层更深的、不易察觉的难过,声线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时安从头到尾都不说话,慢吞吞地品着茶,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茶品完了,该谈的事也谈不下去了,时安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霍仙姑,他的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平平淡淡的进行叙述,:“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时安说完,不再理会对方的反应,拽着黑瞎子的手就往外走。 黑瞎子双手懒散的插着裤子口袋,顺着时安的力道往前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朝霍仙姑得意地摆了摆手,:“瞎子我呀,从来不干亏本生意。” 霍仙姑方才还笑得十分温和的,忽然间变得面无表情,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她不开心,黑瞎子就开心了。 黑瞎子脚步不停,头也不回,伸了个懒腰:“茶水寡淡,没意思。” 霍仙姑脸色变了又变,双手不住的颤抖,气得够呛。 ——————————————— 10号开始,我这边就一直在涨水,紧急转移之后,网络电路都受损很严重,绥绥我估计断更几天。 愿大家都平安无事。 第12章 梅子酿 黑瞎子生怕这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过去然后赖到自己身上,略带惋惜地叹道,:“年纪大了,补品也该喝起来了。” 霍秀秀眼圈一红,她一边抚着霍仙姑的后背,乞求地看着黑瞎子。 黑瞎子垂眸避开了霍秀秀的视线,:“人蠢过一次,吃了点苦头也就聪明了。”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霍秀秀咬了咬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黑瞎子堪称是神清气爽地出来房间,他甚至还有闲心跟时安介绍院中的造景,一副主人做派。 出了霍家之后,黑瞎子回头看了一眼霍家的招牌,若有所思。 年少时的瞎子不爱喝烈酒,宅子不远处那个小巷子里的一家小酒馆,他们家有道梅子酿,很是清爽,所以他每次逃学不想回家时,都会去品一品那用梅子酿调出来的美人欢,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家店还开不开。 循着记忆中的地址找过去,酒馆的摆设依旧没有变化,但掌柜的却不是从前的人了。 小酒馆内没什么人,带着吴侬软语口音的掌柜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俩。 时安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黑瞎子,对老板道,:“上两壶美人欢,再配几碟下酒菜吧。” 后厨和大厅只隔着一扇门,锅里正炖着卤制好的牛肉,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空气里全是肉香味。 黑瞎子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包厢,选了间靠窗的雅间,外面恰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透过朦胧的雨丝,黑瞎子看向了家的方向。 店小二穿着像模像样的古装端着酒和牛肉上来了,:“客官请慢用。” 时安斟满了酒杯,推向了黑瞎子,:“尝尝?” 黑瞎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喝口一杯酒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笑道,:“我第一次喝酒是陪额吉喝的,我当时心高气傲总觉得这种软绵绵的酒一点都不适合我,但额吉喜欢。” 黑瞎子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食指根,:“我每次逃学被发现后,为了哄额吉开心,都会给她带一壶回去,阿布每每见了都要骂我顽劣要打我。” 黑瞎子手轻轻松开,浅青色的酒杯骨碌碌地在桌面上滚了一圈,宽大的蛤蟆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嘴角勾起,似笑似哭,:“再后来,什么都没了。” 阿布给他寄最后的一封家书什么都没说,只让他以后花钱别大手大脚的,多读书好明智。 黑瞎子也是后来才知道,额吉本来不用死的,但她放了一把火,将所有的东西都烧得干干净净,连个念想都不给他留。 黑瞎子重新拿了两个杯子放在窗户前,斟满了酒,斜斜的雨丝从窗户口飘了进来,吹乱了思绪。 没多久,时安点的东西都上齐了,白瓷碗内盛着十几个小馄饨,些许葱花点缀在清汤上面,肉眼可见地飘着热气,黑瞎子用调羹盛了,一口一口地吃着,动作竟有几分秀气。 时安枕在胳膊上,歪头看着他,形状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你在难过。” 黑瞎子方才脸上还带着笑意,听到时安这句话后,忽然间就变得面无表情,:“有些时候真的想不管不顾地把他们全杀了。“ 最落魄那几年,黑瞎子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法承认,卑微如尘土,谁都敢来踩一脚。 国外的华人面孔还是太少了,黑瞎子每次攒够钱了就得改名换姓,跑到更远的地方去。 为了活下去,他干过许多活,不管是地下黑医还是黑帮手底下打杂的,什么脏的累的都做过,好不容易回了国,却发现自己连家门都没法进。 黑瞎子深陷泥潭,不得不抬头仰望着仇人们的风光无限,他仅仅是茫茫众生中最渺小的那一个。 但不要紧,只要能在乱世之中活下来,那他就不会输。 时安用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脑袋,:“为什么不抢回来?” 黑瞎子顺势捏住他的手亲了两下,把脸埋在时安颈窝,:“顶风作案会进局子的。” 时安不明所以地抱着黑瞎子,掌心轻拍着他的脊背,声音慢吞吞的,惹得人心痒痒,:“那你只能在这生闷气了?” 怎么可能,黑瞎子不语,只是咬了咬他的耳垂才将人放开。 解雨臣推开房门时,就看见黑瞎子手里捏着一个酒杯,随意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嗑着桌面,嘴里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桌面上的煮锅正在咕嘟咕嘟响。 而时安低头坐在窗户旁,背对着他们,袅袅烟雾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 解雨臣五官精致利落,身形修长,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很好地中和了他的锐利,将他身上的天然的亲和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解雨臣捋了捋自己修剪利落的黑发,卫衣之下的手臂隐隐透着一股力道,镜片后的那双含情目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看起来就像是大学时期能把所有人都迷得团团的优秀学长。 黑瞎子头也不抬地招呼对方,:“把门关上,直接找个地方坐。” 时安看了眼解雨臣,又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天空发呆。 解雨臣扬起唇角,笑意浸染了眼角眉梢,看起来比沙漠那会的郁气,终于有了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甚至有闲心开起了玩笑,:“还以为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买单呢。” 黑瞎子屈指敲了敲桌面,没好气地说道,:“瞎子是哪种人嘛?” 解雨臣点点头,扶了扶眼镜,笑道,:“黑爷您在我这可没什么信誉可言。”他带着眼镜的模样斯文贵气,可唇角的笑却又让人觉得他并没有面上那么无害。 这家店没什么高端食材,黑瞎子随意加了几样菜之后就让店家多上了一壶酒,黑瞎子和解雨臣互相调侃几句就停不下来了,好像这一次邀约真的只是老友吃饭那么简单。 时安没什么反应,黝黑的眼珠慢慢转动了两下,慢吞吞地看着他们两个聊天。 黑瞎子凑过来揽住他的肩膀,毫不掩饰地亲了他一口。 解雨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颇为稀奇地看了一眼时安,意味不明地感叹道:“你脾气真好啊。” 时安抬眼,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第13章 样式雷 说实话,如果世界上有另一个你,你会是什么反应? 吴邪回杭州后直接睡了一天一夜,梦里的他被困在那间房子里,毫无神智地重复着写字、收拾书桌两个动作,直到另一个吴邪推开门,坐在了书桌前,按照平时整理资料习惯,将一摞摞文件收拾好。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重要文件习惯性地角落里放,将桌面整理干净后才离开,房间的光线随着对方的离开而渐渐消失。 吴邪呆立片刻后,又坐回了书桌前,他取下笔架上的毛笔,胡乱地涂抹着桌面,直到小腿处传来了异样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却瞧见了另一个自己正蹲在书桌下双目无神地扯着裤腿,一下又一下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吴邪一瞬间就炸毛了,猛地跳了起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下意识地翻身揉了揉屁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老宅。 吴邪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缓了好久才把那张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给压下去。 从长沙档案馆带回来的文件说来也奇怪,吴邪一开始只觉得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不过他也没在意将东西塞进背包里后就不管了。 直到刚刚摔下床才意识到这是什么玩意。 那些文件单独看平平无奇,但是只要按照规律起来就是样式雷的图纸,吴邪也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其复原。 样式雷其实就是一种园林的建造形式,也是对清朝年间主持皇家建筑设计的雷氏家族的誉称。 吴邪在浙大主修建筑系,对这些也算是有所了解,但他面前的这个“样式雷”却十分复杂,好像跟倒斗有关。 他磨了二叔三天,也没能让对方松口,只好厚着脸皮找了爷爷的好友帮忙。 一开始,老头子看着和吴老狗的交情上对吴邪还算客气,有啥给啥毫不含糊,只要在样式雷这方面三诫其口,被烦的不行了,才暗戳戳提示了吴邪一下,:“你看我这房子装修得怎么样?” 吴邪不明所以,还以为老爷子是在考验自己,老老实实地回答,:“房间的位置是坐北朝南的方向,日照充足,窗户的位置也开得十分巧妙,能时刻感受到新鲜的空气,又不会晒得慌。” 老爷子摇了摇扇子,笑呵呵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吴邪一开始还纳闷,直到看见图纸才反应过来,对啊,只有死人住的房子才不要求采光。 按照这图纸做出来的房间,没有任何采光,见不到一点阳光,活人压根不会住进去。 只有…… 只有义庄才会是这种构造。 吴邪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谜题没解开又出现了一堆谜题,乃至于他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莫名其妙就答应了二叔的要求。 第二天,吴邪被打扮一新,一身干净利索的休闲装,让他看起来阳光干净,脾气够很好的样子。 稀里糊涂地下车后,吴邪看着眼前的咖啡馆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走,却被司机拦住了去路。 没办法,吴邪只能进到咖啡馆里面,心不甘情不愿地进行相亲。 相亲途中,吴邪几次三番地打断了对面女孩子的话,十分礼貌地告诉她自己并没有相亲的意思,希望对方能理解。 好不容易脱身后,老爷子给吴邪介绍了一单生意。 对方是冲着吴邪手上的样式雷来的,一出手就给了个极高的价格,但吴邪没有松口。这两个掮客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是十分殷勤地讨好着吴邪,给人的感觉就是瘆得慌。 吴邪心念一转,旁敲侧击了一句,终于从这两人嘴里面套出了一句实话,买家姓霍。 吴邪没什么反应,一旁的老爷子脸色却变了。 等到那两人都走后,老爷子才面色凝重地告诉吴邪,这个霍大概率是京城的霍家,霍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别看他刚刚这么热情,如果你不姓吴,恐怕就要躺着出去了。 吴邪有些咂舌,但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老爷子叹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种屁话哄哄你们年轻人听听就算了,做买卖的人能有几个好人。” 吴邪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他忍不住叹气,早知道就不对呀去北京了,稀里糊涂进了别人的圈套。 老爷子又说,你去北京的话,如果是代表吴家去的就得找几个可靠的人,最好跟二小子说一下,稍微做点准备,多找几个靠谱的人,别被坑死。 吴邪琢磨了半天,这才想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对方哪是冲着样式雷来的,明明是自己。 但,靠谱的人.....? 自己身边哪有什么靠谱的人啊,三叔失踪,二叔恨不得把自己送到别人床上三年抱两,王盟又傻乎乎的没经历过事,吴邪也不想把他拉进这一行。 唯一一个靠谱的人就是潘子,可潘子早就在被三叔安排金盆洗手了,吴邪也不忍心把人再拉下水。 老爷子看着吴邪愁眉苦脸的样子,最后还是不忍心,提点了几句,“你要找一个在北京有名气的,能信得过不会坏你事的,你好好想想,实在是不行就跟前几天一样,走你爷爷的关系。” 吴邪琢磨了半天终于从脑子里扒拉出一个人选,他跟老爷子一说,对方就点头了。 “这人可以,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最重要的是他脾气大,如果闹事了,还能有个借口。” “只不过”老爷子停顿了一下,看向吴邪,十分委婉地说道,:“这人名头大,出场费也叫得高。” 虽然但是,吴邪的确是知道王胖子混得很好只是被自己拖累才变得灰头土脸的,但没想到他排面居然那么大。 吴邪琢磨了好半晌,才地给王胖子打电话,对方在电话里一直叨叨吴邪没良心,没事的时候胖子胖子喊个不停,有事了才叫胖哥,嘴里没个正形。 说着说着,王胖子又提到了张起灵,吴邪被吴二白带走后,张起灵就不知道去哪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巴乃待了好几天都没见人,就只好通过阿贵留了个口信给他,就回北京奋斗了。 托吴邪的福,王胖子闯了好几个大斗还活着回来的消息传遍了北京,许多人慕名而来,求着他接货,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第14章 新月饭店 王胖子一直在电话里面说,你快来北京胖爷请你去大保健,带你玩遍北京。 两个人天南地北地侃着,一不留神就把后半个月的行程都给排满了。 直到挂电话了,吴邪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趟北京之旅并不是去玩的。 说真的,吴邪对自己的霉运体质心知肚明,但没想到不在斗里也会这么倒霉,在路上都能被追尾。 吴邪暗骂了几句不长眼的狗东西后,才下车跟对面交涉,好在对面司机也是个讲理的人,没一会功夫赔偿的事情就解决了。 到北京后,吴邪忍不住迷信地用柚子叶泡水洗个澡去去晦气。 他今天特地穿上了一套剪裁干净利落的西装,配上了领带,整个人看着文质彬彬格外具有欺骗力,特别有文化的样子。 吴邪提前半小时来了约定的包厢,一边喝茶一边等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吴邪才叫人上菜。 菜上齐没多久,服务员就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吴邪一抬头,忍不住卧槽出声,冷不丁看见兄弟穿得人模狗样的,真的有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王胖子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嘚瑟地朝吴邪吹了个口哨,:“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吴邪本来还想夸夸王胖子的,结果他这么一嘚瑟,就忍不住吐槽他,:“胖爷赶紧减减肥吧,这衣服都快塞不下了。” 说实话,比起之前的宽松短袖大裤衩,这一套西装确实把王胖子衬得很精神,但尺码不合适,外套袖子短了一截,领带也扎地歪七扭八的,头上居然还抹了发胶。 而从一进门就很安静的张起灵就不一样了,他身上那台西装布料剪裁都很难差劲,但他身材好脸也好,再难看的衣服穿他身上都显得很高级。 吴邪看了又看,说起来从认识闷油瓶到现在就没见他穿过运动服、套头衫工装裤外的衣服,没想到今天就能看见他穿西装。 张起灵有着一张让人一眼忘不掉的脸,鼻梁高挺,一双眼睛锐利又分明,西装外套就这么敞开着,露出了紧致的腰身。 别说吴邪不适应了,王胖子也有点,平时见多了对方穿常服穿大裤衩子,猛然有一天换上了西服,还真有些不习惯。 “啧,”王胖子翻了个白眼,:“斯文败类。” 吴邪懵懵地抬头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我吗?“ 王胖子:“.......没事了。” 王胖子松了一口气后,一直紧绷的小肚子弹了出来,他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餐桌前,像饿死鬼一样哐哧哐哧烦人夹菜塞嘴里。 “这西装你跟谁订的?告诉我店名,我坚决不去哪里消费。”吴邪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切,你懂什么呀,这可是牌子货,单行可好了。” 吴邪无语地扫了一眼王胖子紧绷的外套,又看了一眼张起灵身上那件做工随心所欲的西装,欲言又止。 某种意义上,整个房间里打扮得=最光鲜亮丽的人居然是吴邪。 吴邪吃着吃着突然问道,:“小哥怎么跟你在一块啊。” “害,接到你电话那天我就飞去广西了,我寻思着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缺了小哥镇场子呢,我就去深山老林里找啊找找啊找,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死孩子迷路了。”王胖子一边脚底下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张起灵看了一眼王胖子,转头看向吴邪,语气很平淡地说道,:“没有。” 吴邪顿了顿,回给张起灵一个笑,面不改色地踹了王胖子一脚,:“说实话。” “哦,他在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啊?????”吴邪大惊失色,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王胖子灵活地躲开了吴邪的攻击,扭头朝张起灵道,:“你自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起灵对上了吴邪执着的双眼,开口道,:“饿了,没钱,干活抵债。” 吴邪心下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王胖子翻了个白眼,:“小哥那记得住我们的电话,以后还是多给他塞点现金在身上吧,省得到处乱跑没钱花结果被扣下来干活。” “那黑眼镜他们呢?”吴邪又问道,“他们不管你吗?” 张起灵的气质偏冷峻锋利那一挂,皱着眉的样子十分严肃。 王胖子和吴邪都停下筷子,认真地听他讲话。 结果,他居然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说,:“药太苦了,我不想吃。” 王胖子、吴邪:??? 感情你消失那么多天,就是为了不吃药啊??? 吴邪在旁边噎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王胖子听到这话倒是挑了挑眉,:“难怪昨晚那小孩给我打电话了。”张起灵和吴邪同时转头看他,把他唬了一跳,“咋了这是?” “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吴邪说道,“好你个胖子,还不快如实招来。” 王胖子耸了耸肩,:“还能说啥,不就是让小哥记得回家一趟吗,能有啥啊。” 张起灵听了这话,深沉的眸子中酝酿出一丝笑意,像是一泓泉水在夜色中荡漾,不是很明显。 吴邪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 王胖子欲言又止,生怕吴邪在思考什么大事,直接一出声就会打扰到他。 “那人有点邪性,但是不。”吴邪顿了一下,“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这一趟会顺顺利利的。” “神经。”王胖子无语地吐槽道,他还以为吴邪这小子突然沉默是猜到什么谜语呢,没想到就这啊。 王胖子是开车来的,吴邪、张起灵两人上了他的车后,他才开始科普新月饭店的来历。 别看新月饭店叫这个名就以为人家是真的饭店,实际上它是一个背景深厚的拍卖行,只要出现在这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大件,真正的好东西,外面那些什么琉璃厂、潘家园根本就没法与之相比。 王胖子说着说着,开始跟吴邪说起了八卦,张大佛爷为爱一掷千金,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抱得美人归。 吴邪是个很好的听众,时不时hia发出疑问,搞得王胖子越聊越嗨,下车了都意犹未尽。 新月饭店场地非常大,从外面看就十分气派了,门口迎接的大多是娇美的女子,负责将较为重要的客人引入进会场之中,她们虽然表情柔顺,但有一双很利的眼睛,轻而易举地判断出来往的客人的分量。 进入会场之后,会有更高等级的管事来迎接重要的贵客,亲自迎接送至包厢处。 第15章 看戏 张起灵往门口一站,就惹得路人频频回头观看,吴邪跟王胖子对视一眼后,一左一右将张起灵夹在中间,遮挡住了部分窥探的视线。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一起迈着步子进入了门口。 吴邪没打算自报家门,当门口的女人接过请柬后,表情变得更加柔顺了,声音甜而不腻:“原来是长沙吴家的贵客啊,里边请。” 刚走进大厅就有一位穿得比较利索的微胖管事迎了上来,对方笑着主动把人带进了包厢里面。 原本吴邪只打算坐在一楼大厅看看热闹,等到拍卖完了再去找霍仙姑,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迷迷糊糊就进了包厢。 二楼的包厢大部分已经坐满了人,吴邪不太自在地跟着管事往里走。 张起灵一路上都很沉默安静,仿佛自己就是吴邪请来的打手一样,万事不关。 在路过某个包厢的时候,他莫名地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一眼。 对方穿着件粉色衬衫,没打领带,旁边是熟悉的黑夹克和冷着脸的少年。 那人见张起灵转头,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还挥了挥手。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表面上还是一副不露声色的模样,但脚步却乱了。 见张起灵加快了脚步离开的模样,解雨臣忍不住笑出来声,他这人穿白色西服配了件粉衬衫,领口空荡荡的连领带都不打,说不出的风流肆意。 他的眼睛生的比女子还美,微微挑眉时,当真是男色醉人。 黑瞎子将桌子上的点心往时安的方向推了推,又在精致的果盘中挑了个时安最近还算爱吃的水果塞进了他嘴里,才笑着跟解雨臣说,:“你吓唬他做什么。” 解雨臣猝不及防笑出了声,:“我本来只想开门透透气的,是他自己要回头看的。” 他们两拨人上楼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只是没碰上而已。 新月饭店的伙计都是人精,特别是管事级别的人,说话做事都十分舒服,滴水不漏的。 等进入包厢后,管事又要很快离开,留下了两个漂亮的服务员,负责拍卖品的解说和为客人服务。 吴邪跟王胖子对视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你们出去吧,这没什么好服务的。” 服务员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安安分分地退出了包厢。 吴邪这才松了一口气,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特别了,让人十分不自在,特别是往来的人群身上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 吴邪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有一种沉淀了很久的文化底蕴,跟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不同,来这里的人都端着。 没错,就是端着姿态,无时无刻地展示着权利。 包厢的布置十分雅致清新,以吴邪的眼力来看,光这里的摆件就已经值上百万了。他忍不住低声说道。 王胖子操着一口京片子回道,:“那可不嘛。” 王胖子说京腔十分好听,有着独特的韵味,但他平时我行我素的,要多混不吝就有多混不吝。 可他这副姿态说话时,就代表着他有些许地不自在了。 吴邪亦是如此。 不过,也没紧张多久,吴邪就跟王胖子两人凑到一块,吐槽新月饭店的物价了。 张起灵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再配上他身上那套西装,就像是道上人雇来的杀手,冷不丁就会掏枪出来杀人。 但,脸是真好看啊。 进来上茶水的服务员羞红了脸,忍不住看哪里又看,直到流程走完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 没过多久,一楼大厅的展台上就有人敲响了锣鼓,周遭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黑瞎子将包厢的帘布拉开,露出了一块巨大的玻璃,这种玻璃是特制的材质,只能从里面看向外面,结构牢固的同时还不影响美观。 二楼的视野十分辽阔,能将楼下看得一清二楚,原本还没开场时,大厅就已经十分奢华了,灯光一点一点被打开时,照亮这栋楼时,气氛陡然变了。 一楼大厅排排坐的客人不自觉地调整了坐姿,让自己显得没那么low。 而二楼的雅间则是有人忍不住尖叫了一下,就像一锅热油浇了下来,气氛变得燥热起来。 展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人,她长得极美,腰细得不堪一折,身体曲线说不出的惹眼,再配上身上那件旗袍,远远看去就像个亭亭玉立的旗袍。 真的很美...... 她就站在那,伸出了纤纤玉手,大厅瞬间安静下来,随着她轻轻击掌,后方走出了几十个妙龄少女,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个托盘,上面也都盖着华美的红绸,将东西遮的严严实实。 短暂的安静过后,气氛嗡地一下燥了起来,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忍住不讨论这些展品。 美貌的少女们捧着东西走了一圈后,负责主持的旗袍女人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各位老板们,现在开始走货了,您们可瞧好了。” 说完之后,就有个体格壮硕的伙计举着一根高高的竹竿就上来了,他将手里的玻璃柜轻轻地挂在了竹竿头上,挨个包厢地展示着。 时安对这个没什么兴趣,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他本能地搜寻着张起灵的身影,结果却发现他们并不在隔壁包厢。 解雨臣脸上带着一抹笑,哪怕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也是翩翩贵公子。 他原本盯着玻璃柜一个雅间一个雅间地判断里面的人都是谁家的、有什么资本时,视线不经意扫过某个地方时,脸上一下子冷了下来。 时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层层薄纱之下,有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坐在一张凳子上,他所在的位置是视野最好的包厢,能俯瞰全场。 “蠢货。”时安毫不留情地骂了出来,他虽然不了解新月饭店的规矩,但他能猜出吴邪绝对又是考证自己的小聪明在耍无赖。 场子的气氛已经被炒起来了,特别是当吴邪坐在凳子上的身影出现时,更是激起一阵波浪。 吴邪此刻也是骑虎难下,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的周围除了王胖子和张起灵外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 就连送手册上的伙计看见他坐在那像是被吓了很大一跳,都不敢停留,急匆匆就走了。 霍仙姑冷笑出声,眼神嘲弄地看着吴邪说道,:”好心让你走你不走,看来吴家的产业注定要败在你手上。” 第16章 点天灯 吴邪硬着头皮打开手册,他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鬼玺—— 吴邪的手微微一顿,又接着翻去。 他第一次下的墓叫七星鲁王宫,在那里有一个被玉佣包裹着的活尸,而他枕头下面的盒子里,就藏着一个鬼玺。 可那个鬼玺,不是被小哥带走了吗? 吴邪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阴兵借道那会儿的张起灵手里是不是拿着一个鬼玺,他假装镇定地合上了册子,随手递给身后站着的人。 张起灵没接,倒是王胖子好奇地接过了册子,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为什么刚刚吴邪会停顿了。 他压低了声音在吴邪耳边说道,:“这东西果然厉害。”这东西能出现在这地方就足以证明它的真实性。 王胖子朝吴邪使了个眼色,然后双方同时看向了张起灵。 张起灵十分淡然地直视前方,不为所动。 拍卖手册上来之后,四周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了。 解雨臣脑子里的不安已经变成混乱的语序了,他长篇大论地跟时安解释着为什么吴邪不能坐在那儿。 点天灯指的是唱卖拍卖时包场子的意思,不管这一轮拍的什么东西,出到什么价,都得由点天灯的人出,也就相当于是本场消费由吴邪吴公子买单。 黑瞎子忽然就掏出手机对着吴邪的位置咔嚓就是一张照片,拍完之后就低着头编辑着文字一键发送给了吴二白和名义上失踪的吴三省,看笑话的意思十分明显。 鬼玺绕了一大圈终于到了吴邪所在的包厢面前,坐在最前面的吴邪忍不住探头去看。 他只看了一眼,就直觉不对劲,这纹路怎么感觉跟之前那个不一样。 鬼玺展示结束之后,让吴邪更加坐立不安的东西出现了。 一盏小小的做工十分精致的藏青色灯笼颤颤巍巍地闪着烛火,顺着这边的方向挑了过来。 全场人的视线都随着灯笼移动而移动,四周开始骚动起来,直到灯笼停在吴邪面前。 忽然间,全场都炸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激烈快要掀翻房顶。 霍仙姑忽然轻笑了一下,这是吴邪进到包厢后露出的第一个表情,竟有几分少女的娇俏在里面。 “还不快跟你的追随者互动一下,别让他们失望了啊。” 吴邪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他看着伙计将那盏灯挂到他座位旁的小架子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应激反应。 底下的司仪有走上了台,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都鞠了个躬,脆生生开口道,:“现在时叫价,最低十万,最高一百万。”说完后,她又朝吴邪的位置鞠了个躬,“贵客您瞧好了。” 气氛已经完完全全被炒起来了,所有人都开始竞价。 一楼一窝蜂地开始报价,直到稍稍停歇了后,二楼的大佬才开始叫价,而且一出手就叫了天价。 解雨臣掏出手机,开始记录着出价的包厢,不停地拨出电话。 不知为何,时安看着解雨臣这副模样就有些想笑,:“你也是吴家安排给吴邪的保姆嘛?” 解雨臣头也不抬,:“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作死。” “真是莫名其妙的责任心。”时安评价道。 拍卖会进行到一个小时了,加价早就突破了一亿,除了时安还在盯着张起灵看,其他人的状态早就不似之前那么轻松了。 价格每更新一次,解雨臣眼皮就跳两下,到最后他已经放弃去记录谁叫价了。 烦死了,世界毁灭吧! 变动就在一瞬间,原本司仪脸上还带着今天业绩翻倍提成翻倍的喜悦,突然间就变得扭曲起来,她伸出手做了一个手势,几个彪形大汉就冲上了楼。 紧接着一个人影闪电般从二楼跳了下来,行云流水般。 四周传来一阵阵尖叫,乱作一团。 有伙计已经冲上二楼了,张起灵刚摆脱纠缠,下意识地想借力跳上去,结果被一个粉色身影拦住。 刚刚还是一个很有逼格的十分有底蕴高大上的拍卖会忽然就变得乱糟糟起来。 时安望着底下缠斗的两个身影,迷茫地眨眨眼,朝黑瞎子比划了一下,:“帮谁?” 黑瞎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时安闻言错愕万分,见黑瞎子笑得狡黠,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家伙兴奋地冲了下去,一会儿帮着解雨臣打张起灵,一会儿帮着张起灵打解雨臣,时不时还将板凳掀飞砸向最高处。 时安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决定去吴邪那边看戏。 吴邪正死命地护着屁股下的凳子,而王胖子仗着体型将人挡在包厢门口,但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时安一路向上走都没有人想拦住他,他看起来年纪还小,哪怕没有表情,在那群打群架的人眼里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充其量就是过分地漂亮了些。 吴邪和王胖子在楼上忙忙碌碌的,很多人浑水摸鱼来揍他们俩。 吴邪还要死死地守护着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还要躲开迎面而来的拳头,拍照在旁边帮忙拉架拦人,也被揍了好几下,身上的西装都皱皱巴巴像酸菜一样,可怜见的。 时安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吴邪还不跑。 包厢里还有女眷,此刻正躲在角落里,生怕被波及到,只有霍仙姑还神神叨叨地坐在原位,品着茶。 那么多伙计围攻吴邪都没能将他从凳子上扯下来,开始出一些阴招。 场下的三人好像达成了共识,开始朝鬼玺所在的位置打去,司马懿之心,人尽皆知。 时安看了看吴邪的惨状,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单手揪住一个伙计的衣领,将人往后一甩。 吴邪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空白了一会,眼睁睁看着时安将所有人都暴揍了一遍后,跟叠罗汉似的丢在旁边。 清完场之后,时安回头对着吴邪一笑,墨色的发色衬得他肤色白过了头,眉目更加精致,黑色的卫衣宽松中勾出少年人清瘦的腰部线条。 吴邪托着凳子往后挪了挪,跟王胖子挤在一起,弱小可怜又无助,:“哈哈,好巧。” 时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轻轻翻动着,他把那盏小灯在手上,松松垮垮地靠着栏杆,偏着头和吴邪说道,“不巧,我是专门冲着你来的。” 第17章 四点半 时安表情未变,借力踏在栏杆上的力,往后一跳,紧接着一个扫堂腿就把偷袭的伙计干脆利索地撂倒了。 踹飞了这个人之后,时安微微侧过身躲开了闷棍,拽着那根棍子就往后一推,直直撞向对方的小腹,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上前,老老实实地倒在地上。 时安的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仿佛刚刚动手的人不是他。 吴邪就是有些怵他,又往后缩了缩,凳子摩擦地板所发出的咯吱咯吱声过大,惹得吴邪胆战心惊。 时安突然转过头去看他,似笑非笑的,他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把吴邪打出什么毛病来,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之后,很突兀地甩了他一巴掌。 吴邪捂住脸颊,湿漉漉的眼神让人莫名产生一种负罪感。 原本还在小声哼唧的伙计们,突然捂住伤口哎哟哎呦地叫唤着,一声比一声大,生怕时安不满意又回头揍他们一顿。 霍秀秀原本挡在霍仙姑前面,生怕奶奶被波及到,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没什么反应,直到时安啪得一巴掌甩在吴邪脸上后,才小心翼翼地越过屏风,探出半个头去看他。 “挨打了不知道跑?”时安眼睛微眯,眼底有微微的不耐烦,特别是吴邪死活不愿意起来的事情。 吴邪也是心血来潮的想要再坚持几分钟,因为霍仙姑之前说过只要坚持到四点半,就不为难他们。 而现在的时间距离四点半,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底下的张起灵和黑瞎子对视一眼后,两人合力将防弹玻璃打碎,把里面的鬼玺拿了出来,下一秒就听见了一清脆的巴掌声。 黑瞎子一顿,原先计划要抢鬼玺的手卸了力道,直接张起灵怀里塞。 张起灵反应极快,往后一躲。 鬼玺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的,谁也不肯拿。 解雨臣站在旁边揉着手腕,他的头发有点乱,衬衫也被扯开了,露出漂亮的锁骨。 他回头瞄了一眼二楼,又把视线收了回来,默默地拉开距离。 时安长的好看皮肤白,在一众大汉之间衬得一张脸病弱而又艳丽,他伸出白皙的指尖狠狠地弹了吴邪一个脑瓜崩,“蠢货。” 没等吴邪辩驳,时安嘴唇微抿,漫不经心地又弹了一下。 “时间到了。”吴邪跟屁股着火了似的从凳子上蹦起来,冲着楼下大喊,他现在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也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一个巴掌印,脑门还红红的。 吴邪喊完就要拽着王胖子跑路,结果死活拉不动。 王胖子已经被揍出脾气了,现在眼睛都是红的,他反手将吴邪推到屏风那边去,“走个屁啊,刚刚谁打得胖爷,出来啊,我保证不打死你。” 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谁也不敢吱声。 刚刚王胖子护着吴邪,在混乱中挨了不少人打,虽然也有还手,但他就是觉得十分憋屈,想当年他可是一巴掌一个海猴子,结果虎落平阳被犬欺,气不打一处来。 王胖子还想再骂几句,结果转头对上了霍秀秀好奇的目光,这群小娘们前面打群架的时候躲来躲去的,现在又冒出来看热闹? 霍秀秀被王胖子瞪了一眼,有些害怕,撅着嘴要反瞪回去时,发现时安正在看她。 霍秀秀不好意思捋捋辫子,朝时安眨眨眼,又挥了挥手,笑的格外好看。 等了两分钟,还是没有人上来。 时安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房门,顶着房间内伙计畏惧的目光,下了楼。 王胖子和吴邪也跟着大摇大摆的从二楼下来了,看见黑瞎子时,还特有“流氓”气质的一甩头,“谢了,兄弟。”他们两个人一溜烟的从新月饭店里冲了出来,跑到了大马路上。 张起灵默默地站在时安身边,眼神却一直看着大门的方向。 “想过去?”时安的情绪有些不对,带着有些冰冷的愤怒,情绪裹着一团藏在他的眼底,深黑色的瞳孔没有一点光。 张起灵点头又摇头。 时安摊开修长的指尖,掌心缓缓浮现出一团普通人看不见的能量团,径直飞向了某个房间,“死偷窥狂。” 黑瞎子见状,似是有些讶异,他推了推墨镜,轻佻地勾了勾时安的头发,“谁惹你了?” 时安的态度稀松平常:“没什么。” 张起灵愣神之际,鬼玺就莫名其妙到了他手上。 这几个人站在大厅聊天,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伙计们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迫于工资的压力,他们无奈,只硬着头皮往前冲,结果就是又被打了一顿。 吴邪和王胖子本来准备跑路的,但是见其他人一直没跟上,又鬼鬼祟祟地跑回了门口,迎面就撞上冷着脸的时安。 “嗨……”吴邪硬着头皮朝他招呼了一下。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后面的人察觉到了什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想去哪?” 张起灵垂下眼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闭嘴。” 黑瞎子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哪怕有墨镜的遮挡也能看出他的好心情,像是没听清张起灵在说什么,准备再问第二遍,结果被张起灵锁住了喉。 黑瞎子挑眉笑了笑。 别的先不说,死哑巴劲真大啊。 吴邪的目光停留在了落后半步的解雨臣身上,对方依旧是捂着肩膀,精心梳理过的发型变得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对上吴邪投掷过来的目光后,露出了半个浅笑。 吴邪同样回了他一个笑容,灿烂地像小狗一样。 先前那么大的动静,新月饭店的掌权人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很轻易地放走了吴邪他们,搞得王胖子心里不上不下的,生怕被围殴,一直催促着赶紧离开。 吴邪听后,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时安轻瞥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把玩着手中的鬼玺。 一直沿着大马路瞎走也不是个事,胖子的铺子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了,还得另外找个住处,就算新月饭店放他们一马了,还会有别的宵小来找茬。 吴邪为难地看了张起灵一眼,顿了下继续说道,:“鬼玺现在在我们手上,如果分头行动的话,很可能被......” 波澜不惊的黑色眼眸掠过了吴邪的脸 。 第18章 聚众挑事 今夜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远离了繁华的街道后,天色依旧是半明不明的样子,太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正在吴邪发愁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旁边忽然开来一辆车,车型看着就十分高级,吴邪只看了一眼车牌瞬间就精神了。 时安不想懂吴邪的心思,他慢吞吞走在最后面,眉眼看上去有些冷淡。 那辆车放慢了速度,缓缓地拦住了他们的秃噜,车窗摇下来之后,霍秀秀从窗户边探出脑袋来,甜甜一笑,看着和新月饭店里那个优雅矜持的大小姐不一样,她做了个鬼脸,:“你们居然自己跑了,居然不带上我。” 吴邪有些错愕地看向霍秀秀,发出了疑惑:“啊?” 霍秀秀幽幽说道,:“你们不上车,那我就打电话举报这儿有流氓聚众挑事。”她本来就是一个很神气、很有活力的一个姑娘,又故作无辜地咳嗽两声,眨巴了一下眼睛,:“拜托,我可是连小花哥哥都没接,直接就来找你们了。” 张起灵薄唇动了动,:“不行。” 时安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张起灵,道:“上车。” 霍秀秀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压在唇上,不怀好意地哼了一下,:“超载会违反交规哦~” 于是乎,司机提前下班,几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让霍秀秀开车,就开始抢着当司机,特别是吴邪,他振振有词,:“吴山居的货大部分都是我开车去接的,你们知道什么叫车神吗?” 黑瞎子扭头问时安,:”要不然,我们先走?” 夜风扑朔,黑瞎子从裤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在时安面前晃了晃,他喜欢一切能带来刺激的东西,探险、鲜血、酒精,再比如重机车。 停在巷尾的重机车看起来就符合黑瞎子桀骜不驯的风格,他跨上去,随意地将头盔抛给了时安,动作干脆利索,晚风将他的黑色头发吹开了些,露出了线条分明的侧脸。 “酷!”时安跨坐在黑瞎子身后,带上了头盔,声音在风中带着点模糊不清的笑意。 在强劲的马达声中,摩托车载着两人开出了后街道,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黑瞎子脸上,他惬意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种熟悉的放纵又从骨子里冒了出来,干脆将马力开到最大轻轻松松地超过了霍秀秀那辆红旗车。 时安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腰,有种在旷野里吹着狂风的感觉,周围无人,只有马达的轰鸣声,和,他砰砰的心跳声。 哪怕,是假的。 黑瞎子不用猜就知道,时安很开心很兴奋,他实在能感受到被风吹来的发丝贴在自己的后背、脖颈处,痒痒的。 哈雷摩托性能很好,加足马力后,风像是被强行剥离他们身边,只能感受到刺耳的声音,带着让人血液都战栗起来的刺激。 黑瞎子同样很喜欢这种感觉。 很快,机车在一个大甩尾后拐进了一个街道,远远地消失了。 王胖子开着红旗车,跟吴邪一起侃山侃地,逗得霍秀秀笑个不停,正要拐过一个分叉口欧时,这辆车就猛然震动了一下。 吴邪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向了旁边的玻璃窗上,瞬间就鼓起来一个大包,牙齿差点把舌头都咬掉,铁锈味在口腔迅速蔓延开来。 王胖子也特别的惨,主驾驶位的车门和正前方的玻璃全碎完了,脸上身上全是碎玻璃,他卧槽一声,直接开骂,:“都他娘的没长眼是吧?怎么开的车??” 门外的车不作回应,而是猛踩油门直接把红旗车顶翻。 王胖子动作十分迅速,扯着晕乎乎的霍秀秀就往车外跳,不敢在原地停留,直接往外跑,结果被第三辆车拦住。 同时撞向他们的车有两辆,一辆追尾了屁股,一辆在左侧后方,也就是张起灵坐的那个位置。 后面的面包车也迅速打开车门,陆陆续续下来了好几个人,手里都拎着钢管,气势汹汹的。 吴邪刚从车上下来就被团团围住,他差点原地去世,毛细血管破裂出血导致脑袋上的包越来越鼓。 王胖子见事情不太对劲,将霍秀秀护在身后,开口又是一串国粹,“草他妈的,是哪个龟孙子的人??” 张起灵直接从车窗翻出来跳到了车顶上,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时候,接着跳车的角度直接就是用腿踢向一个人的面中,顺势将人带到在地,抢过他手里的钢管。 同样的,王胖子那边也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甚至还有一个人想上手去摸霍秀秀的脸。 霍秀秀皱了下眉,眼前的人直接捂着手倒地不起,嘴里还发出了惨烈的哀嚎声。 王胖子刚刚被撞就已经生出了不少怒气,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扇肿了另一个人的脸。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立马围了五六个大汉,他们个个都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张起灵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处境,立马就往这边冲。 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这边的琉璃孙正准备要嘲讽张起灵的不自量力时,他的侧脸突然多了一柄匕首。 那是一把非常薄非常轻的匕首,带着刺骨的凉意,如同毒蛇一样缠上了他。 “嘘,小心点,可别死我面前了。”黑瞎子的声音比他的表情还要冷,他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琉璃孙背后。 琉璃孙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起来了,心脏还没有得到缓冲,令人更加毛骨悚然的怪事出现了,他带来的那些伙计们像是中邪了般停下了动作,僵硬地转过头朝他笑。 所有人,哪怕是正背对着他的伙计,头颅也是正正地面对着他,他死死地瞪大了双眼,脸色铁青。 人群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他微微侧过头来,微笑道,:“去死吧。” 时安面上带着一丝怪异的微笑,从他嘴里吐出的音节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煽动力,让人不由自主沉沦,黑色的瞳孔边缘,好似有一圈金环,绮丽神秘。 琉璃孙脸色惨白,不自觉地连连后退,嘴上却叫嚣着,:“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时安什么都没说,十分平静地与他对视,可琉璃孙对着那双眼睛,却只觉得自己从皮到骨都开始发酸发痒。 第19章 伤疤 琉璃孙心里害怕地要命,竟连嘴都在张不开了。 黑瞎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张起灵,舒展了一下先前在新月饭店揍人导致有点酸痛的手腕,才低下身,与琉璃孙的眼底齐平,:”想活就眨眨眼,不想死了我就杀了你。“ 琉璃孙眼里闪过恐惧,不敢再豪横,哆哆嗦嗦地眨了眨眼睛,他的目光压根不敢往时安那边看去。 时安却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我不喜欢小麻烦。”在琉璃孙看不见的角度,他朝黑瞎子眨了眨眼。 琉璃孙听到这话,狠狠地一哆嗦,他死都想不到会遇见这种怪事,心里怒骂着,面上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黑瞎子揪住他的衣领,力道不轻不重地往上提,直到将人勒到整张脸都憋得发青,才慢慢松开了手,:‘你的小心思太多了。” 他的刀还稳稳地架在人的脖子边,琉璃孙哪敢大小声,眼泪都飙出来了。 黑瞎子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三年的纯利润(北京的所有铺子),琉璃孙命都在他手上掐着,心拔凉拔凉的,但还是不松口。 时安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顿了一顿,红色的血丝从他的影子钻了出来,缠上了琉璃孙的小腿,在他身上不同的身体部位用黑色的鲜血画上了古怪的花纹。 有些东西不适合放在明面上来讲,最后,琉璃孙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战战兢兢地倒在地上,不得不同意割地赔款。 黑瞎子挑了挑眉,很干脆地开口,带着点散漫的腔调,:“你可以走了。” 压根没想到自己会遇上两个硬茬的琉璃孙,连滚带爬地往前跑,没跑多远就被从天而降的钢管砸中了头,一点点防备都没有,啪叽一声就迎面倒地了。 黑瞎子隐下了嘴角的笑意,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 张起灵身边围了一圈的人,他与王胖子和吴邪不同,这两人搞得跟血拼一样,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拳拳到肉,一开始还能看清他的动作,到后来完全都看不清他身影了。 这会儿,吴邪还在奋力回击,就在拳头快要砸脸的那一刻,眼前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紧接着就是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倒地不起,原本拥堵着他们的人纷纷转身去营救自己的老板。 一分钟之后,原地就只剩下一辆破车,和一脸茫然的吴邪、王胖子。 时安将目光移到了霍秀秀身上,在她明显有了褶皱的旗袍上停留了一秒,声音在夜色里如蜻蜓点水般轻,:“真没意思。” 吴邪脸上的表情很是茫然,他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甩了出去,快步走到了时安身边。 这两人中间有着一种旁人难以插足进来的气氛,浮动在空气里的情感若隐若现,都快要缠进他心里。 时安的指尖在身侧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霍秀秀将手里提着的高跟鞋丢到了地上,气鼓鼓的,有些郁闷地说道,:“太过分了!!” “跟我走,还是跟他们?”时安的嘴角抿起,他这话问得无比自然,偏偏张起灵犹豫了。 于是,黑发少年回过头看向黑瞎子,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张起灵,:“把他给我打晕。” 霍秀秀在这种怪异的氛围中,突然接到了个电话,小姑娘现在还在发抖,显然是吓得不轻。 电话挂断后,她露出一个郁闷的表情,:“我让家里面开车过来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事了!!” 黑瞎子差点没绷住找自己的表情,在时安看不见的角度里,他朝霍秀秀比了个大拇指,他能跟张起灵五五开,但是没必要。 开玩笑,如果真的要跟张起灵打起来的话,谁被谁打晕还不知道呢,黑瞎子承认自己在空手格斗方面确实比不过从小就在训练的张起灵,谁家好人会让小孩独闯大墓啊。 时安注意到了,他又侧过头去看黑瞎子,他面上的表情没变,如鸦羽般的睫毛颤动了下。 最后,张起灵选择了先跟时安回家,第二天再去找吴邪他们。 小院许久未有人踏足,缺少人气就显得有些荒凉,随着一盏盏灯点亮,院中那棵老树轻轻地晃动着枝丫,好像在欢迎他们回家。 张起灵盘腿坐在床上,缓缓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苍白的脊背,薄而有力的背肌收紧,又随着他的呼吸缓缓放松。 他的胸前是有伤的,虽然没能要掉他的命,但疼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月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衬得他眼睛格外的黑,却也让他的脸色显得格外的白。 张起灵为自己拆开小腹处的绷带,准备清洗伤口。 吱呀一声,半开的门被人推开,时安捧着药站在门口,然后,他就对上了张起灵孤冷的眸子,和赤裸着的上半身。 宽肩窄腰,劲瘦有力的腰腹,流畅的肌肉线条,藏在骨骼和皮肉之间的强大力量。 身经百战的身体自然不可能白玉无瑕,而且,张起灵从小就要学会熟悉疼痛,只有熟悉受伤,才能够清楚地知晓自己的弱点缺陷在哪里,不至于死在刀剑之下。 张起灵身上的肌肉无声收紧,错落的伤疤变得狰狞起来,带着一种危险的令人恐惧的张力,他脸上全无表情,薄唇似刀,深邃的眼眸却有温度,他的喉结极细微地滚动了点。 他的表情虽然是冷的,但是他的心脏在跳动,他的血是热的,肌肉是鲜活的,腰身是有力的,冷和热似乎在他身上完美地进行了交融,给予了他绝对的性感。 但时安很坦然,仿佛没有感受到张起灵的魅力,直直地盯着张起灵心口处那道骇人的伤。 张起灵缓缓地低下了头,他身上的每一寸伤疤,每一个茧都来自从小的训练,冷冰冰的兵器讲题的手一次一次磨出了血泡,血泡磨破,长好,直至再度磨破。 他现在的手无力,胸腔被捅穿时,那种尖锐的冰冷的疼痛似乎瞬间击穿了张起灵,令他浑身止不住的抽动,身上爬满了冷汗。 张起灵维持低头的动作维持了很久,薄唇惨白,脸上连一分血色都没有。 第20章 你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的目光缓缓地停留在他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竟有几分可怜。 时安松开掌心,突然就觉得没必要那么计较了,黑色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将人摁倒在床上,直接扯掉了绷带,一股脑将药粉撒在张起灵身上。 药粉的味道非常难闻,但药效十分不错。 张起灵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过关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起灵就起来了,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但并不影响他进行日常的训练。 他的皮肤冷白,肌肉分明,手指很长,骨节从肉里凸出,指甲被修剪地十分短 ,冷得像高山上的雪。 时安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他冷着脸站在房间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是真的很想把自己作死啊。” 张起灵知道时安在气什么,但他神色不变,:“刀不磨就会生锈,人亦如此。” 时安双手抱胸,横眉冷对,:“所以,你就在伤没有好全的情况下,到处乱跑?”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轻轻的呼吸声。 “对不起。” 也许是早上的风太过清凉了,黑瞎子的大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惊醒,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才从床上下来。 时安回头给了他一个轻笑,黑瞎子莫名觉得他这个笑里藏了什么情绪,好像在这短暂的睡眠过程中他错过了什么。 他又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抽出自己的外套抖了抖,漫不经心地问道;“又吵起来了?” 黑瞎子穿上外套:“哎,小蛇你也知道的,哑巴他性子比较执拗,满脑子都是什么家族什么责任,你跟他置什么气,大不了,多陪着他就是了。” “还有,哑巴你也真是的,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伤,谁看了不心疼。” 黑瞎子捏了捏时安耳垂,笑道:“好了,消消气吧。” 时安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反而变得更糟糕。 张起灵不着痕迹地攥紧了手心,最后还是在时安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把双倍特苦的汤药给喝光了。 吴邪他们被霍秀秀带回了公主坟大院里,作为东道主的大小姐没有刻意地为难他们,反而提供了很好的住宿。 这个小区建立在一片风景优美的树林里,安保也很严密,每隔十分钟都有人出来巡逻。 穿过这片小树林后,就能看见一个小亭子。 黑瞎子原本还哼着歌,在看清亭中的身影后,轻蔑地嘁了一声,他将黑发捋至脑后,五官分明。 霍仙姑的作息十分规律,她换了件雪白的旗袍,全身上下干净地就像一个雪人一样。 吴邪只看了一眼,忽然就打了个哆嗦,莫名其妙。他从第一眼见到霍仙姑就觉得十分眼熟,但不知是何缘故。 直到现在,吴邪看着在阳光之下喝茶的霍仙姑,突然福至心灵。 ——禁婆 准确来说, 是疗养院见到的那个禁婆,吴邪不清楚这人会不会真的就是霍玲。 他当时专注于搜查房间,那个禁婆就倒吊在房梁之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与潮湿腐朽的环境融为一体,她就这么盯着吴邪。 吴邪那会儿惊吓过度,大脑下意识地屏蔽了恐怖源,等到他回杭州之后,才将收到的录像带一遍一遍地回放观看。 当时的疗养院环境还不算太糟糕,考古队里最娇媚最漂亮的小姑娘拿着梳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着自己那头浓密的长发,模糊的录像带依稀能看清她的表情呆滞,显然是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吴邪看着霍仙姑,很少突兀地就想起了这一幕,他唯一近距离观察的过的禁婆,就是她的女儿。 霍仙姑和他谈话的时间并不久,没讲几句就要求同为老九门之中 的吴邪跟自己走。 吴邪一步三回头地跟她离开了。 黑瞎子不用猜就知道霍仙姑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无非就是想通过吴邪的手拿到霍玲研究过的的样式雷,她只想知道她的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正的霍玲也许死在了海边没有遭受到什么痛苦,又或许在广西的时候被替换留在了张家古楼里,也有可能被送进了格尔木疗养院里面受尽了折磨。 吴邪能知道的事情也就比霍仙姑多一点儿,许多事情发生得太过于巧合了,以至于他即使察觉到不对劲,但还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 霍仙姑表现得十分急切,见吴邪一直不吭声,连声哀求他告诉自己真相,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她是个很纯粹的商人,但她也是一位母亲。 吴邪讲的十分详细,基本上都是他从三叔语焉不详的话语中分析出来的,有些是从斗里遇见的,大部分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查出来的。 事到如今,吴邪所知道的那个考古队中,身份神秘的成员已经有许多能和九门中人对上,陈家的四阿公和文锦阿姨,霍家的霍老太太和霍玲,爷爷和三叔,还有解表叔....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黑瞎子都准备打道回府了,霍仙姑突然走到了张起灵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霍秀秀愣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哎哟,老太太您这是在做什么。“王胖子原本还在逗着时安玩,这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不像小哥那样子冷冰冰,反而像生气的小猫,谁去撩闲他就敢挠人,结果他一回头就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地拍大腿惊叹了一句。 张起灵仅仅反应了一秒钟就意识到霍仙姑是什么意思,他紧紧抿着唇,下颌角绷紧,一句话都没说。 黑瞎子冷眼旁观着,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冷了下来,霍仙姑直直跪下之后,眼泪顺着雪白的脸颊滑落。 短路的脑子重新连接成功后,吴邪立刻走到霍仙姑身边,一边拉着她起来,一边劝她:“霍奶奶,您这是何苦呢。” 王胖子也跟着上前搀扶,两个大老爷们的力气非常大,霍仙姑再怎么不乐意,也不得不站了起来。 霍仙姑轻轻地用指尖擦去了眼角的泪,小心翼翼地朝张起灵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站在原地,只斜眼看了一眼黑瞎子,闭口不言。 第21章 带我回家 霍仙姑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叹了口气说道,“你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霍仙姑连连后退了几步,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精气神都散了一大半,看起来疲老了不少。 “这都是报应啊,一切都是报应啊哈哈哈哈哈……” “吴老狗和解老九两人好成什么样,结果呢,子侄相残,而我,我的儿女陆续失踪……” “这就是报应啊,做我们这一行,哪里逃不过天理循环。” 霍仙姑说着说着,又开始流泪了。 因果宿命这种东西,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懂那种无助悲切的痛苦。 霍秀秀紧紧地拥着奶奶,泣不成声:“奶奶你别这样,我们捐了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善事,哪里会有什么报应呢。” 霍仙姑惨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从来都没错过。秀秀,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改变的。当年我若不跟他们一起算计....,或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以前跟着我们混的,吃着我们这口饭的,有多少人被我们害了,又有多少反过头来害我们?” “以前还有江湖道义可言,黑背老六一把刀就能保着一条街。可是可是……谁能想到,人会坏到那种程度。老九门的气数早就尽了。” 这下子连霍秀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她只能用力地将奶奶抱紧。 霍仙姑这一番话听得人心酸酸的,特别是共情力强的吴邪,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黑瞎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出来,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轮廓分明的脸俊美如昔,细看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时安站在他身边,轻轻地捂住了他的手,无声安慰。 黑瞎子低头,对上时安有些悲悯的神情,缓缓地握紧了这只微凉的手,侧身挡住了他人的视线,俯身亲了亲他。 张起灵和老九门的纠葛,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算计利用之下掺杂着几分真心,但始终改不了他们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事实。 霍仙姑一开始应该是没认出来张起灵就是之前那位张家族长,直到吴邪大闹新月饭店对方却不敢追责,她才想起来张家和新月饭店还有着这一层纠葛,刚刚的示弱也只是在试探张起灵是不是又失忆了,因为张家族长都有失忆症。 霍仙姑不敢保证张起灵还能记起什么,她们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所以才会说出你一旦想起来,就会恨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邪实在是受不了这氛围了,直接开口问道。 吴邪正疑惑着呢,只听霍仙姑叹了口气:“吴家小子,你对我知无不答,很是实诚,但你是吴老狗的孙子,当年我们都发过誓,有关于他的事情,我们都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说出去,否则就不得好死。” 时安指尖一顿,抬头看向她。 “当然,现在这个誓言已经不重要了,但我不想说,除非是他想知道。“霍仙姑停顿 了一下,伸手指向了还站在原地沉默的张起灵,“只要他想知道,我才会说。” 她这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向了张起灵,吴邪眼睛都快眨抽筋了,疯狂给张起灵传信号,他们千里迢迢跑来北京,不就是为了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可张起灵眼神淡漠,无动于衷。 王胖子都恨不得上手摇醒张起灵了,可他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吴邪将希冀的目光转向了黑瞎子。 黑瞎子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又笑不出来,他靠着墙壁点了根烟,望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人,突然就觉得哑巴活得不像个人,跟个物件有什么区别,他一边觉得就这样也挺好,一边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簇橘色的火苗燃起,将他的侧脸照得多了几分温柔,手上的烟只燃了一小截,就被无声掐灭,黑瞎子也不恼。 房间内压抑地让人喘不上气,霍仙姑淡声问道:“恨我吗?” 本来以为会是很撕心裂肺的一句话,结果就这么平平淡淡地问了出来。 张起灵眉梢冷冷的,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没必要。” “你不想知道我们对....我们都做过什么吗?”霍仙姑哑然。 张起灵终于抬眸看向了他,一双眼睛里蕴藏了无尽风雪,凌厉寒冷,:“我不信任你。” 霍仙姑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难看至极,眉眼间多了一抹灰败之色,嗤笑道,:“那你能信得过谁?吴家这小子?还是他?” 突然被call的黑瞎子就在一旁看着,无辜地摊手,道:“哑巴谁都信不过。” 霍仙姑指尖都在发抖,她猛地冲过来,一把揪住了张起灵的衣领,双眼红得几欲滴出血来,:“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你是不是知道小玲去哪了??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吧,我已经没几年活头了,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可以啊。”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懂什么啊。”霍仙姑绝望地松开了手,踉跄后退。 书桌一角摆着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长长的头发被扎成一个麻花辫,蓬松的头发再配上她柔和的眉眼,瞧上去年岁不大的模样,无忧无虑的。 霍仙姑背对着所有人,轻轻地抚摸着照片,:“的怪我,都是我的错。” 张起灵避开了霍仙姑复杂的眼神,脸上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转身说了四个字,:“带我回家。” 吴邪直愣愣地跟着张起灵的背影往外走,眼睛十分酸涩,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刚走出门,就发现张起灵一直埋头往前走,都快要追不上他了。 张起灵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拒绝听藿仙姑继续讲下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直觉在查下去就会发现很不好非常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差,他只想转头回家,回到能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 第22章 旖旎 霍仙姑见到张起灵的第一反应做不了假,但之后的语无伦次、情绪激动都透着一份假,好像在故意拖延时间, 张起灵一离开,这场戏就没办法唱下去了,黑瞎子冷眼瞧着霍仙姑垂泪哀伤的样子,无动于衷。 时安见状,牵住他的手,带着那么些强迫性,自顾自地带他往前走。 霍仙姑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霍秀秀有些急切地追了上来,将人拦住之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抿着唇,眼泪要掉不掉的。 片刻后,黑瞎子叹了一口气,:“回去吧,什么都别查,什么都别做,听你奶奶的话,乖乖地活着。” 黑瞎子其实想说自己很没用帮不上什么忙,这么多年了都是浑浑噩噩的,连幕后主谋都无法处置,筹谋了那么年也就是解决了小部分高层而已,他就像野草一堆,怎么样都能活,到哪都能活。 时安勉强停了片刻,最后还是拉着黑瞎子离开。 黑瞎子被他乖乖的牵着,也没挣扎,走了一段路后,才反手将人揽住,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时安就瞧见了张起灵孤零零的背影,脚步忽然顿了顿,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家。” 张起灵脸绷得死紧,却垂下了眼帘。 时安没说话,只是忽然伸手将他拽了一个踉跄,昂着头往前走。 “走慢点,等等哑巴。”黑瞎子声音懒洋洋的,仿佛今天发生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他分毫,眉眼间带着几分困倦,在路过张起灵时,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虽然事情还没有解决,但至少也差不多结束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好好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热热的鲜笋火腿汤自然要来一锅的,再做些糟鹌鹑、茄鲞、烤鹿肉之类的,再来上一壶温得热热的黄酒。 黑瞎子似乎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哑巴伤还没有好,这些都吃不了。” 时安闻言略微挑眉,:“那他回外面那个家去吃呗。” 黑瞎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你现在是真的学坏了,少看点电视剧。” 张起灵才懒得理他,把视线继续转向院里的小水池,看着鱼儿游来游去,心莫名就静了下来。 直到,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摆在眼前。 黑瞎子单手插兜懒洋洋的走向厨房,打开橱柜门,四下搜寻了一番,一转头就看见张起灵面前摆了一份病人餐,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哟,哑巴你怎么吃独食啊。”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低头开始吃饭。 窗户开了一半,有凉凉的风顺着夜色吹过来,混合着淡淡草木香,院外的灯光像是一层朦胧的纱,混在阳光之间,让人看不真切。 喜欢是藏不住的,在时安面前,黑瞎子都是面带笑意,由内而外的笑,表情也不自觉跟着温和起来,他见时安一直不搭理自己,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勾了勾他的小腿。。 张起灵吃饭的动作微妙地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换了个位置坐。 这下子轮到黑瞎子笑不出来了。 午饭结束之后,张起灵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时安看了一眼纸条后,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被黑瞎子拉住了手。 黑瞎子将下巴抵在时安的肩上,他抚摸着时安冰冷的侧脸,“不生气啦?小蛇真乖,亲亲。”说完了,低头亲了亲他的唇,一下又一下。 黑瞎子故意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他知道时安最受不了这个,每次只要他这样哄,哪怕时安再生气,也会像甜腻的像是一块融化了的糖果,被连皮带骨的吞吃入腹。 时安偏头看向他,却被黑瞎子捂住了眼睛,唇上多了一点微暖的触感,牙关被迫撬开,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探了进来。 时安搂住黑瞎子的脖子,用力回吻了过去,结果身形颠倒被人压在了身下,一只带着些许温度的掌心攀上了自己腰间。 天花板上的灯亮得晃眼,时安哑着嗓子,一声一声地叫着黑瞎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只能死死攀住他的后背,留下一道道红痕了。 时安腰细得有些过分一张脸却漂亮的不像话,睫毛又密又长,微微颤动。 黑瞎子勾起他的腿,盘在自己腰间,发狠似的吮吻着他。 时安眼睑轻颤, 顺从的承受着, 直到黑瞎子情绪平和,才狠狠地扭了一把他腰间上的肉。 黑瞎子微微前倾,低头用舌尖舔干净了时安脸上的泪,温热的舌尖掠过皮肤,了,最后,抬手报复性的把他的头胡乱揉了一通,修长的五指没入墨发中,对比分明 时安闭上眼,眼尾的薄红还未消退,苍白的唇在黑瞎子脸侧落下一吻,靠在他怀里一句话也不说,纤细的双腿主动圈住他劲瘦的腰身。 结束的时候,时安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大腿内侧因外界的刺激,仍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眼睫轻颤,呼吸迷乱,过于苍白的肌肤终于多了一些温润感。 黑瞎子一直把人弄哭了才肯住手,又假惺惺地抱着人哄,反复的,一下又一下亲着他。 黑瞎子吻住温软的唇瓣,勾着舌尖逗弄了一番才轻轻分开,才搂着软成一滩水的时安去浴室洗澡。 从浴室出来后,时安疲惫地睁不开眼,被黑瞎子抱上了床,他微微掀起眼皮,看了站在床边的黑瞎子一眼,抱着被子往后一滚。 黑瞎子顺势躺在了时安身侧,将头埋在时安颈窝蹭了蹭,同样都是皂角味,但不知道为什么黑瞎子就是觉得时安身上的好闻。 时安闭上眼,感受着身后轻微的心脏跳动声,一颗鲜活的心脏,正在跳动着。 时安在黑夜中转身,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他用力搂紧黑瞎子的腰身,然后微微仰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晚安。” 黑瞎子没说话,力道大的却像是要将他嵌入骨般。 做他们这一行的,睡觉总是一阵一阵的,黑瞎子眯了没多久,又醒了。 第23章 痒意 黑瞎子伸手从后面搂住时安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静静地躺了会。 黑瞎子突然想起鬼玺的事情,静悄悄地下床跑去了张起灵房间。 果不其然,原先那个鬼玺像是褪了色一样,渗出了十分诡异的绿色液体,那颜色看起来十分的吓人,就像腐烂的棺材里污水似的,把整张桌子的都弄脏了。 黑瞎子嫌弃地扫了一眼,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这都褪色了,也太差劲了吧。” 但张起灵却没有丝毫嫌弃,伸手将那个鬼玺拿了起来,仔细的观察着。 黑瞎子点了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眯着眼,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连忙上敲了一下张起灵的手腕,借力将东西丢到桌面上,:“你是不是傻,这玩意有毒。” 张起灵痛得皱眉,手背上忽然间就冒出了几颗红色的疹子,还是飞快的朝着四周蔓延,没过一会就红了一大片。 张起灵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分明,像狼一样。 他手上的那片疹子并没有向上蔓延,而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停止继续扩散。 黑瞎子啧了一声,麒麟血还挺神奇的,有些时候跟bug没有什么区别。 张起灵等了一会,直到手心的痒意消退后,才将鬼玺用布料包好,拿到院子的水龙头下,随着水流的冲刷,鬼玺上面的绿色液体慢慢的被冲掉,玉质本身的颜色就露了出来。 将染料洗下去之后,张起灵手上这个鬼玺堪称玲珑剔透,一点杂质都没有,美得让人心惊。 现在的鬼玺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很重,拿在手里感觉很有分量感。 张起灵脑海里有着模糊的印象,他再三翻看后,终于想起来这枚鬼玺少了三个头,只有加上那三个鬼头,才是个真正的玉玺的样子。 黑瞎子指尖一抖,将烟灰抖得干干净净,神色无波,:“行了行了,别看了,再看下去,你这小脑瓜子就要炸掉了。” 张起灵许久都没动,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垂眸不作声。 二人僵持许久,直至天边一丝初阳破晓,天光乍亮。 黑瞎子率先妥协,他像以往一样将张起灵想要知道的东西简单讲了几句,又把装满了小秘密的匣子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张起灵。 他笑眯眯地说道,:“瞎子可从来没有偷看过哦。” 张起灵:…… “多谢。” 路边车流滚滚,行人来来往往,天桥上三三两两摆着小摊,小摊贩顶着大太阳费力地叫卖着。 黑瞎子出来晚了些,天桥上的好位置已经被人占完了,放眼望过去卖什么都有,有卖糖的小妹妹,有卖银器的瞎眼苗人,有乞讨的老奶奶。 他索性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将一张明黄色的阴阳八卦图摆在地面上,搬着一张小马扎坐在旁边,过于邪气俊朗的容貌让行人再三回首,但无一人上前。 “来来来,算命咯,姻缘命数,一百块一卦,不灵不要钱——” 黑瞎子不慌不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半死不活的吆喝着。 他今天又穿了件皮夹克,衣领上翻,挡住了大半张脸,哪怕再加上墨镜的遮挡,也遮不住他优越的骨相。 招呼了半天,来的全是些心思不明的人,拒绝了第n个喝酒邀请后,,黑瞎子也懒得继续了。 他靠着栏杆点了根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末了仰头,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性感的喉结微动。 黑瞎子一抬头就发现了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小马扎上打量着自己,甜蜜的笑意从弯弯的眼角眉梢中透露溢出来。 “秀秀?”黑瞎子微微眯眼,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着痕迹估量了一下,发现眼前的“霍秀秀”比自己印象中的要矮一一分,只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黑瞎子伸直一双长腿,像是没发现异常一样,:“霍小姐也需要算命吗,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有什么烦恼的。” 霍秀秀弯眸,好脾气地说道:“我有一桩买卖要跟你做。” “不做,瞎子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黑瞎子不论“霍秀秀”怎么痴缠也不松口,眼见着潜在客户都被霍秀秀给吓走了,他直接起身,把摆摊的家伙什收入背包中,随着人流离开。 “霍秀秀”见状慢悠悠跟上。 鱼儿要上钩了。 黑瞎子的身影在走进巷子的那一刻就突然消失了,“霍秀秀”下意识追了上去,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她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指甲刮挠皮肤的声响。 抬眼看去,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扒在墙壁后,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露在外面,直勾勾盯着她看。 黑瞎子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极为不忍,:“早就说了,瞎子不做亏本买卖,你非要跟上来,这下子好了,命没了吧。” 形容枯槁的女人像是没察觉到黑瞎子的存在似的,径直朝“霍秀秀”走去,她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十分痛苦,时不时就要伸手抓挠一下脖颈。 指甲刮擦皮肉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霍秀秀”这才是注意到那人垂在身侧的手指甲里全是血肉组织,正滴滴答答往下落着不知名的液体。 “不……不要过来。” “霍秀秀”忽然觉得鼻子似乎也开始发痒,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子在皮肤底下啃咬不休,只让人恨不得伸手抓挠。 她控制不住伸出手,脖子上这一圈肉就没了,那种钻心的痒意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演越烈,“霍秀秀”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撕扯着脖颈处的皮肉。 “冤有头债有主,”黑瞎子叹了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人,痛苦喘息,不停地挣扎。 “你心软了。”时安攀上黑瞎子的后背,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冰凉的唇一点点贴近黑瞎子耳畔,轻轻地留下一个吻。 黑瞎子伸手托着时安的屁股,眉梢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可能。” 第24章 分头行动 如果非要可怜的话,那也只会是那些个被无辜剥去面皮,销声匿迹的可怜人。 这已经是第四个死在黑瞎子面前的汪家人了。 当然,仅限于回北京这期间。 上一个死去的人,不知是因何原因歪倒在马路中间睡着了,结果大货车不小心碾压致死,双手双脚血肉模糊筋骨尽断。 别人不知道原因,但黑瞎子很清楚,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因果报应。 时安给那群围绕在他身边的冤魂点了灵智,但失去了一魂三魄的游魂本来就不聪明,一不小心就闹出了大动静。 时安亲昵的勾住黑瞎子后颈,嘴角微微上扬,:“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黑瞎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他们早就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了,哪轮的上你来帮忙。” 那些追求长生、追求超能力的沙币早就死在了乱世之中,存活在这世上的血脉也时常被自己“照顾”,除了还在到处蹦跶的汪家人会时不时出来惹人心烦,黑瞎子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黑瞎子反手搂住他的腰,微微用力,迫使他转到自己面前,指尖在他脸侧缓缓摩挲,:“这小脸死白死白的,真叫瞎子心疼。” 美人病恹恹地靠在黑瞎子怀里,不知道是不是黑瞎子晃了眼,他总觉得时安和之前相比,显得有气色了些。 时安悄悄地将那女鬼留下的怨气团成一个小球,趁黑瞎子没注意,一口吃掉。 黑瞎子抬手遮住了时安的眼睛,不存在的良心稍微痛了一下。 回到小院时,张起灵又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三天,吴邪四川,分头行动。” 黑瞎子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字条上的眼神,张起灵最后还是跟霍仙姑他们合作了,队伍一分为二,吴邪被分去了四川那边的队伍,三天之后出发。 广西巴乃比较偏远,不出意外的话,张起灵现在可能已经在机场了。 时安不自觉收紧了环抱着黑瞎子的手臂,闷闷不乐的。 “吴家那边是希望瞎子跟着吴邪,暗中护着他。”黑瞎子略微有些迟疑,“你呢,你要跟瞎子分开吗?” 他说的很慢,像是在读情书,一字一句反复斟酌,修长的手抚拍着时安的脊背,顺着他的后脊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腰间。 时安抿着唇一言不发,被黑瞎子盯着看到恼羞成怒后,张口就咬住了他的喉结,在上面留下暧昧的吻痕。 他不想离开黑瞎子,恨不得将他杀死,与自己骨血交织,永不分离。 黑瞎子被他取悦到了,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 队伍的出发时间没有那么准时,说好的三天硬生生耽搁成了七天。 黑瞎子从飞机转火车再到小车,早早地就跑到了四姑娘山这。 今天,他们睡在了森林之中,林子里正好有一汪清泉,不需要额外寻找水源。 篝火已经点起来了,黑瞎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垂着头,手上动作不停,正在给处理好的鸡包上大的叶子,用草绳绑住,再裹上一层厚厚的黄泥,动作熟练得很。 时安好奇地凑过去盯着他的手看,一不小心就被涂了一鼻子的黄泥。 他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恼怒地捶了黑瞎子一拳,气冲冲地跑去洗脸了。 黑瞎子将叫花鸡丢进火堆之后,洗干净手后,怀中掏出匕首,麻利地处理起了鱼鳞、挖掉了内脏,嘴角含笑,:“小蛇今天有口福了,瞎子的手艺可不是吹的,保准你吃了还想吃,一辈子都忘不掉。” 时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故意离他远远的。 黑瞎子的手艺果然不错,鱼被烤得很到位,鱼皮焦焦脆脆,连鱼骨都烤酥了,但鱼肉却嫩得很。 叫花鸡剥开黄泥壳后,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里头的鸡肉汁水四溅,鲜嫩得很。 黑瞎子挑出了几块最嫩最鲜的肉出来,装模作样地摆盘后,端到了时安面前。 上一次时安失忆痊愈后,就能跟活人没什么差别了,黑瞎子偶尔也会有些恍惚,再三实验过后,才逐渐接受。 时安提起筷子很敷衍地吃了两口,没过多久兴致索然地放下了筷子,垂着头发呆,露出的手腕过于清瘦,隐隐约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黑瞎子很少单纯地在野外过夜,更多时候都是为了活着而选择凑活。 他现在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怀里还搂着时安,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第三天,解家的伙计终于到了,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了山,又消失在林海中,过了大半天才找到目的地,扎营搭帐篷。 黑瞎子挑的位置十分地好,不仅能看到陡峭的悬崖,还能看见悬崖底下那一块平地,甚至不会被发现。 不远处的山壁上面有许多小洞,这些洞中是可以过人的,密密麻麻的。 第四天下午,吴邪一行人终于抵达。 霍家的伙计们早早就已经把登山设备都弄好了,如果不是解雨臣再三下令不要轻举妄动,可能都有人爬上了悬崖。 从黑瞎子这边的角度看不清吴邪和解雨臣在交谈什么,只能看见他们两个从下车一直聊到休整好。 然后解雨臣在一旁脱了自己的外套,只穿了个白色的背心,熟练地将登山设备都穿戴在身上,他一边拽着登山绳,另一只手系着腰间的绳子。 时安一直没怎么能体会到吴邪会对解雨臣的行别有异议,直到他脱掉了外套,整个人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身上又没有一丝肌肉痕迹,看起来确实跟个小姑娘似的。 解雨臣没有过多废话,系好了绳子,直接就翻身爬了上去。 “漂亮。”黑瞎子赞了一句,他兴致勃勃地指着解雨臣说道,“这小花爷可是得到了二月红的真传,又能唱戏又能下斗,跟那些半桶水的可不一样” 确实,解雨臣身子格外地灵活,像只没有重量的蝴蝶一样,在山坡上来回的翻越着。 解雨臣这一爬就爬了四个钟,时安不错眼地看着,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小蚂蚁一样,轻轻松松就爬到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第25章 线索 此时的天色已经近乎于全黑了,时安顿时失去了兴趣,光明正大地发起了呆。 在山上的吊过了一夜后,吴邪和解雨臣就开始疯狂地搜查,他们要在无数个洞穴中找到那个有用的。 吴邪和小花他们俩是从最左边的洞口搜索的,按照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步骤进行着探查。 在时安这边看来,莫名地像小蜜蜂在巢穴进进出出。 直到第二天,他们似乎是找到了正确的洞穴,许久未见出来。 过了许久,解雨臣才站在洞口往底下招呼,底下的伙计很快就穿戴好设备,爬了上去。 “哎呀,看来他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黑瞎子圈住时安的腰,声音黏黏腻腻,“里面可是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呢。” 那边是一座大墓,同时是一个巨大的殉葬地点。 黑瞎子没有参与进来,但阅读过纸质版资料,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算再见多识广的人也会受不了。 那些怪东西就像头发似的不起眼,但它会寄生到人体身上,挤满了血管,将血液吸食干净,它们密布在洞穴之中。 除了头发怪之外,洞穴里还有着别的活物,空气中还有毒气,稍不留神就会死在那里。 时安又看了一眼解雨臣,他跟吴邪坐在洞口处休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 实际上,解雨臣身上的伤不经过包扎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在吴邪面前,他的嗓子也有因为空气中的毒气而变得刺痛,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三天,他们似乎有了新发现。 解雨臣哐哐给黑瞎子发了好几条彩信,配图是满地的罐子,放大特写的头发,以及一个很奇怪的大圆盘。 没过多久,他又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 看样子应该是巴乃那边的发现。 黑瞎子摸了摸下巴,莫名觉得这个像中转站一样,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了解雨臣,主要是金钱的魅力太大了。 洞穴内的机关被触发之后,就会出现一片巨大的拼图,这些拼图是由石壁上各式各样的石块而组成的,只不过有很多地方已经缺失。 这些丢失的部位并没有,反而让它更有历史的厚重感。 黑瞎子省略了一些他所知道的“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制作的原材料。 解雨臣的伙计又送了很多物资上去,铁索摇摇晃晃的,看着就让人心惊。 甚至,还有只大肥猪,在吊它上去的过程,漫山遍野都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哼哼…… 好可怜—— 好无聊—— 时安靠在黑瞎子身上,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两个小蘑菇蹲在悬崖边,还挺有意思的。 就这么折腾了五六天,广西那边好像也有了新进展。 四姑娘山的线索刚送过去,张起灵和王胖子就找到了同款石壁,以及同款浮雕。 王胖子很会做人,照片一式两份,不仅有张起灵认真研究浮雕的照片,还有张起灵坐在树上发呆、蹲在小溪边洗脸的,如果这堆照片之间不夹杂几张他和云彩的合照就好了。 线索互通后,双方的进度差的一致,解雨臣和吴邪开始研究石壁,企图从蛛丝马迹中破解石壁上的密码,他们之间或许已经隔了几个世纪,一个简单的符号可能特指某一样东西,乱七八糟的可能性使得解密的过程太过于复杂了。 解雨臣提议要从内部机关去解决问题,他想要进到洞穴的最内部去,看看里面的结构是怎么样的。 他说的很是轻巧,好像在提议第二天早餐吃什么那么随意。 时安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平常悬崖上的两个小可怜每隔四个钟就会出来透气,但这次很久都不见踪影。 黑瞎子一清早就下山去解决那些即将误入深山的游客了,时安给他发了条讯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就往那边赶去。 刚靠近悬崖,时安就闻到了淡淡的腐臭味,他不由得停下步伐,目光一寸一寸地搜寻里面的情况。 洞口摆着一头死猪,看样子是被放干了血后丢弃在这的,时安凑近一看才注意到这上面密密麻麻缠满了头发,深深地钻进了肉里。 时安一默,飘进了洞穴内部,随着他的深入,那些毫无神智依靠着本能吸食鲜血的怪物就越多,几乎要占据了时安的视野。 巨大的祭盘在缓慢地转动,时安双瞳有些沉沦涣散,本能地厌恶它,连带着周遭的一切都十分不爽。 时安看着厌烦,挥挥手就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头发怪化为了灰烬。 吴邪他们并不在这附近,循着鲜血和活人的气息,时安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两个铁疙瘩蹲在一个黑影面前叽叽咕咕。 “你们这是桃园三结义?” 吴邪睁大了眼睛,呆呆地不敢动弹,他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激起了一片寒意,直到看清时安那张恹恹的、有些苍白的脸。 他的脸和唇没有一丝血色,肤色寡淡眉眼却是极致的艳,像古早恐怖电影里会出现的那个怪诞的、有些神经质的反差感很强的美人。 吴邪犹犹豫豫地问他怎么来了。 时安垂眸看了他两眼,皱着眉冰冷又疏离地看着他,吴邪的声音隔着铁皮疙瘩有点失真。 吴邪抑制住喉间的咳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手脚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他们两之所以停在这儿不敢动弹,是因为面前这像刺猬一样浑身带刺的高大黑影,这玩意连眼眶都被黑色毛发给占据了,一开始吴邪还以为这是个死物,毕竟它的脖子被死死地勒住,站在那一动不动。 随着吴邪的靠近,原本满身毛发的眼眶又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洞穴里的光线很暗,吴邪手里的电筒根本照不清,他还要继续往前,结果被解雨臣拦住,他并没有眼花。 时安起先还有些好奇,走上去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的活物是野鸡脖子,他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没事,死了。”时安挡住了吴邪的去路,“你别过去 。” 听到死了,吴邪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第26章 本事 手电筒的灯打上去,吴邪才看清了这黑漆漆的真面目,这玩意的体型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的猩猩,全身上下都是头发, 吴邪原先就在跟解雨臣讨论着是什么玩意,在不经意间跟一对豆豆眼对上视线,这熟悉的鸡冠头、红色的细细长长的长条状物体...... 说实话,这条蛇的颜色看起来红的十分漂亮吗,可它的毒性非常之强,吴邪这个人都要不好了。 野鸡脖子正蠢蠢欲动,准备一个飞跳过来时,时安出现了。 于是乎,野鸡脖子挂,我想和解雨臣的小命得以被保住。 他们身上虽然穿着钢铁衣,勉强抵挡住了头发怪的入侵,但如果在被限制行动的情况下跟野鸡脖子搏斗,旁边还有一个黑漆漆虎视眈眈,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吴邪扒拉了一下趴在面罩上的头发,颇为沮丧:“我觉得这些东西真的很玄乎,身上像装了红外线一样,我们在哪儿,它们就堵在哪儿。” 时安若有所思:“苗疆善蛊,说不定它们之间有些渊源。” 解雨臣叹了一口气,嗓子沙哑地说道,:“真想把北京那些专家组喊来,让他们来研究研究这些怪想,省得天天对我的收藏指指点点。” 时安靠近了一些,有些担忧,:“你嗓子?” “没事。”解雨臣咳嗽了几声,柔柔说道,:“等出去后好好保养就可以了。”他边说着边作势要靠在时安身上。 时安面露嫌恶地躲远了些,在正常情况下,他会对柔柔弱弱的美人态度宽容一些,但现在解雨臣身上穿着一层铁疙瘩,看起来横竖都快二百斤,而且还有许多脏兮兮的毛发锲而不舍地扒在身上。 他没有半分客气,脸上那双大眼立刻瞪得圆溜溜的,;“离我远点。” 时安吐字的气息带着奇怪的韵律,解雨臣弯唇嗯了一声, 这个地方其实已经算是机关室的一部分了,再往里走就是密密麻麻的机关。 时安三人已经走到了最中央,几乎所有的机关都在这儿了,抬头向上看去就能看见许多乱七八糟的齿轮被吊在绳子上,远远看过去就像集体上吊似的。 吴邪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齿轮是用来控制机关的,它们或许能跟外面的石雕互相操控,间接地被启动。 他走近了些,机关绳看似轻飘飘实际上都是铁链做成的,高高悬挂在空中,在它们底下是排成排的罐子,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镜头。 吴邪指着那些东西跟解雨臣高谈阔论着,空气中阴湿感让时安越发地烦躁了,他拧着眉站在一旁。 这两人又开始对地上破裂的罐子开始眼睛,聊着聊着,解雨臣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将身上的铁衣服脱了下来,开始翻找着随身携带的包。 紧接着,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出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抹到了身上,二话不说就往地上一躺。 吴邪看见解雨臣往地上躺,下意识地想要把人拉起来,结果被时安拦住。 那只完美的,苍白冰冷的手挡在了自己身前,薄薄的皮肤下连着漂亮的腕骨,看似没出什么力气,实际上吴邪动弹不得。 解雨臣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平躺下来之后,开始操控着肌肉慢慢地蠕动,将自己往里推,他就像一条蛇一样,依靠着肌肉来运动。 时安垂在身侧发指尖颤了颤,即刻间被强大的抑制力给压下,没有经过主人允许随便乱摸的话,是会被讨厌的。 解雨臣所表现出的柔韧紧致,让吴邪震惊地说不出来话,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扰到对方。 在经过第三排罐子时,解雨臣能明显地感觉到罐子里的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罐子,他的表情十分地平静,将身体的动作幅度调到最小。 时安垂眸,他发自肺腑地觉得解雨臣流畅前行的身姿很美,特别干脆利索。 随着解雨臣的身影逐渐往里,没入黑暗中,时安才不舍地移开视线,他转过身面对吴邪,情绪莫名高涨,:“你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会。”吴邪飞快地打断了他,在对上时安亮晶晶的双眼时,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时安有些无措地放下了手,神情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和虚无,嘴唇抿起。 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身上,沿着发丝晕出朦胧感,如同一团虚无的泡沫会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吴邪有些心虚,尴尬地哈哈两声,下意识解释起来:“我小时候也羡慕别人家的小孩,暑假那会天天缠着三叔教我本领,可三叔每次都敷衍我,他把我绑树上告诉我说什么时候能靠自己挣脱出来就什么时候让我学本事。结果,他自己跑去玩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大侄子。” “再小一点的时候, 我,小花,秀秀经常一起玩,秀秀和小花都是在训练结束之后才能来找我玩,时间一久,我也不乐意了,非要学本事,三叔就把我骗去喂狗,说什么我们家没什么童子功,只有一门养狗的手艺,我就老老实实地扫了半个月的狗舍。” 吴邪越说越来劲,\"要不是二叔发现我衣服脏的越来越快,我可能就会搬去跟小狗同吃同住了。“ 时安弯眸,吴邪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一个蠢蠢的有些小天真的童年形象出来,有意思极了。 吴邪说着说着,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仿佛吴三省就在眼前一样,左勾拳右勾拳地比划起来。 “别动。” 这一句话直接把吴邪的热情给戳破了。 时安语气很冷,他一甩手将一股阴气甩了出去,将藏在吴邪背后的野鸡脖子斩成两段。 吴邪微微喘息着,有些后怕也有些亢奋,在最危急的时刻,突然灵光一闪,他经历过的那几个墓总能找出一些相似的地方。 比如会影响神智让人发疯的铜铃,再比如无处不在的尸蟞,以及现在的野鸡脖子。 吴邪隐隐有些猜测,这会不会是同一派系的人建造或者是改造的,所以防贼的手段才会如此相同。 亦或许,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第27章 野鸡脖子? 远在青海的魔鬼城以及四川居然都出现了同样的手段,这些野鸡脖子分布在机关的各种地方,只要弄死一条。另外的同伴就会集体追杀入侵者。 吴邪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奇怪,后怕、惊恐、担忧交杂在一起,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解雨臣所在的方向。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罐子跟魔鬼城里的那艘沉船上摆放的人头罐一样,里面装的都是尸蟞。 只要...只要小花出一点差错,那么他就会是当场死翘翘,谁都逃不掉。 吴邪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些人是如何死亡的,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只要被尸蟞碰一下,那么他这个人的皮肤就会像冰块融化似的,露出肌肉和血管,紧接着血肉都会被吃掉。 他第一次下斗的时候,三叔当时带的那个伙计就是这样凄惨的死去了,全身没一块好肉。 吴邪开始频繁地看向时安,企图通过他的表情变化来获得一丝安慰。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不到四步,他表现地很信赖很天真,盯着时安的目光又时刻带着一丝警惕,似乎在提防他中途使坏。 但时安没有,只是很平静地看着黑暗处。 吴邪蔫了下来,:“那个,野鸡脖子很记仇的,我..我有点担心。” 时安回头看了一眼,:“你不会死的。”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危机中脑海一闪而过,吴邪本能地点点头,那双含情目微微下垂时,像极了湿漉漉的小狗。 时安确定,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人就会身心紧绷,飞快地跑到他身前来,就像依赖张起灵一样信任自己。 但,没必要。 时安又找了个位置坐下,直视他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空气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腐朽味,吴邪垂头思索,没有说话。 耳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吴邪下意识抬头,发现时安面无表情地朝自己吹了口气,身边的墙壁突然骨碌碌地滚落下来一个东西,他还没有看清就被强制性转头了。 时安冷眼看着他,:”你坐在人家身上了。” 吴邪不恼不怒,脾气好得不像话,:“那我换地方坐。” 时安轻嗤了一声,意味不明,吴邪背后的骷髅头狰狞恐怖,撵也撵不走。 真真正正的阴魂不散。 “算了,反正死不了。”时安收回视线,声线淡地如水一般,:“出去之后,多晒晒太阳吧。” 吴邪闻言瞪大了双眼,:“啊??不是??又是我啊....\"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强颜欢笑地试图挽尊一把:“这也太不好笑了。” 时安抬眼看向他,脸上的冷意淡了不少,可有可无地笑了一下,:“随你。” 吴邪突然呆住,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复杂,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似的释怀,但他的眼神却十分地不甘。 时安偏着头打量着吴邪,脸上出现了点点疑惑和惊讶。 点点红色在吴邪脖颈处一闪而过,吴邪烟味酸胀发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松开掩唇的手,修长的手指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血液。 时安顿住,他抿着唇,冷冽的杀气如同万千冰棱般,让人浑身僵冷,无法动弹。周遭的一切突然躁动了起来,无数生物挣扎着想要逃离,窸窸窣窣声不绝于耳, 时安沉默地靠近吴邪,强硬地不容拒绝地扣住了他的手,刺骨的冷让迷糊中的吴邪突然清醒。 吴邪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手指却一直扣着自己的皮肤,直到破皮出血,哪怕被时安扣住了手腕,力道也丝毫不减。 时安微低着头与吴邪对视,神色晦暗不明,松开了手指,失去了束缚的手开始抠弄着伤口,沾着血液在地上疯狂地涂写着。 “0” 他嘴里一直在念叨着这个,声音嘶哑,眼睛快要翻过去了。 时安舔了舔嘴唇,无名指与食指并做一起,朝吴邪的脖颈处狠狠地戳了下去,对方瞬间陷入昏迷,他分出一丝阴气去追踪解雨臣。 等待了一会儿,他看见了完好无损的解雨臣正仰头盯着什么东西看。 时安这才稍稍松口气,他拽着吴邪就往洞口处走。 吴邪还是挺幸运的,解雨臣的伙计在搜集物资的时候就囤积了不少解毒的药材,恰巧当地也有专门治这种蛇毒的草药,所以他福大命大的活下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条小蛇还没有长得,存储不了多少蛇毒,这要是换成蛇巢里的蛇,估计吴邪也会像其他人一样,三秒钟升天。 解雨臣沉默地听伙计讲完事情的经过,能被他带来的人都是十分衷心识趣的,没有过多探究时安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物资放在哪儿。 简短地将事情叙述完毕后,立马回到了自己该呆 的地方。 吴邪迅速抬头看了下解雨臣,很是自然地把冒着热气的水往他那递,:“小花,喝水。” 解雨臣没有接,而是俯下身伸手轻贴他的额头,又强硬地压着吴邪偏头,露出被咬伤的地方。 吴邪手足无措地坐在小马扎上,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解雨臣没有注意到他的讲义,安慰道,:“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时安看看吴邪,又看了看解雨臣,略微有些迷茫。 吴邪有些时候真的很邪门,越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就越正常,就比如这一次被蛇咬。 时安明明没有察觉到有任何活物接近他们,可偏偏吴邪就是被咬到了,跟命中有此一劫似的。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吴邪,神情不似往常的冷淡,而是十分认真的。 时安睫毛微微垂下,眉梢微皱,他在思考时习惯性地咬住了下唇,在上面留下了暧昧的痕迹。 考虑到吴邪受伤了,今晚的晚饭多加了一道补身的汤品。 解雨臣半是温柔半是强硬地给时安也盛了一碗,盯着他喝下。 时安在发呆的时候,习惯性地放空思绪,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他靠坐在帐篷外,深夜的树林没有什么光源,只有头灯的煤油灯提供光亮,稍远的地方都看不真切。 第28章 意外 树林里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发出了沙沙的回响。 走出来的人身材十分优越,一双长腿跟模特似地,墨镜遮不住的眉梢眼角冷厉万分,看人自带着一股傲慢。 时安见是他,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意,如二月春风般,暖意中夹杂着几丝阴冷。 “顺利吗?” 黑瞎子轻笑,:“还不错。“ 墨镜遮挡住了黑瞎子大半部分表情,但时安隐约觉得他的笑是戏谑的,顺不顺利暂且不知,但黑瞎子心情一定不怎么样。 他一向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他朝黑瞎子伸出了手。 时安蹭了蹭黑瞎子的脸颊,眉眼微微上挑,笑意未减丝毫,他伸手去勾黑瞎子 的手指,对方心照不宣地回握。 时安的手很凉,贴在黑瞎子嘴唇上的温度也很凉。 这个吻很短暂,短暂地像错觉一样。 黑瞎子揉了揉眉心,眉眼没有平时的桀骜和懒散,他的嗓子有些哑了,带着类似老式留声机的晦涩感,还有淡淡的疲惫。 “哑巴出事了。” 时安后知后觉地顿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时安眼底冒出一股戾气,他气极反笑,声音带着几分冷。 前几天,吴邪和解雨臣误打误撞把机关给破解出来后,他们两个就把消息传到了巴乃那边,张起灵很快就根据本能找到了相对应的洞穴。 而解雨臣这边,在洞穴里就弄清楚了那个东西是如何动作,算是一个重大的突破,没等他继续分析,吴邪被蛇咬了。 可能是四川这边的进展给了霍仙姑很大的信心,她强硬地要求王胖子和张起灵停止研究,直接带队出发。 黑瞎子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巴乃那边是什么情况,他觉得很不对劲,按照原计划,他们今天应该就会出来,隔三天再下水,,但是现在毫无音讯。 恐怕已经有汪家人混进队伍了。 时安若有所思,缓缓地闭上眼,全身心放松,原本有些狭小的驻地变得无边无际起来,四周的树林突然往外延伸了不少。 黑瞎子的存在也因此变得遥远了些, 时安可以清楚地看见空气中散发着细小的黑色尘埃,从地上缓缓升起。 时安的外表开始变得半透明状,呈现出一种似雾非雾的状态,他的眉眼一贯艳丽逼人,紧闭双眼时,眼部的线条流畅美丽,如同一盏在冷风中幽幽燃烧的美人灯。 视野中很突兀地出现了一片红墙,时安下意识地跟了过去,结果却出现在了一个黑黝黝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时安罕见地愣在了原地,鼻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本能地追了过去。 直到看见了眼熟的、惹人厌烦的东西,时安才有些反应,他冷着一张脸,杀意腾腾的原地消失。 霍仙姑无力支撑起软趴趴的身体,费力地咳嗽着,呕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时安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是熟面孔,霍仙姑带进来的人十分虚弱地倒在地上,呼吸微弱。 霍仙姑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眼珠转动了一下,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救——救我——” 她弯曲着指节支撑着身体向前爬动着,努力地寻求生机,直到对上了时安无悲无喜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纯粹的黑色,连光也无法照进去,但透着一股让人极度恐慌的阴森感。 霍仙姑胸口的气突然梗住了,她的面容变得无悲无喜,执着地盯着时安看,:“秀....秀秀.......求你了——” 她脸上的血色褪地一干二净,一点点攥紧蚕颤抖的指尖,泪水无声地滚下。 时安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巨大的痛苦让霍仙姑无法维持优雅的仪态,她忍住了喉间的痛意,很是费劲地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整理好,竭力地想要让自己的死状看起来没那么凄惨。 “他们....他们往前面走了。”霍仙姑扯开唇角,抑制住咳呛的冲动,呼吸时胸腔都在发疼,浑身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好。” 霍仙姑的眼睛亮了起来,张嘴欲说话,却控制不住地涌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脸色越发地惨白。 时安眼神复杂地与她对视,耳边仅是艰难的呼吸声。 咕啾、咕啾 类似于液体粘稠的声音替代掉了微弱的喘息声,霍仙姑勉强地睁大了双眼,她的身体越发地痛,在配上这恶心的声音,竟然让她有些自己在被消化的错觉。 最后,在痛苦中,她心脏不再跳动。 第29章 吃药和死亡哪种更可怕 时安静静站在她身旁, 眼底闪过一丝猩红,脚底下的影子蠕动了几下,开始向上蔓延。 陡然间,周遭燃烧起猩红的火焰,它们像是有灵智般,将石壁中蠢蠢欲动的密洛陀缠得紧紧,尽数焚烧成一团纯粹的阴气,偌大的空间都被染成了扭曲的红色。 这个过程很快,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团团涌动的浓郁阴气如同无根浮萍,时安熟捻地抬手,阴气立刻就顺着他的指尖缠了上来。 鬼是没有呼吸的,也没有眼泪,更没有同理心。 时安毫无留情地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想过要带他们走 。 王胖子已经分不清张起灵离开多长时间了,起先他是最精神的那个,渐渐的,呼吸道被腐蚀的灼烧感让他疲于说话。 也就是在这时,张起灵发现了不对劲,他们所寻找的出口似乎有些奇怪,于是他跟胖子说,“你在洞口守着,我进去。” 彼时的他,依旧穿着那身蓝色的套头衫,王胖子恍神了片刻。 “如果,这个洞穴是会移动的,那么我从里面爬出来,你就能知道它到底是怎么移动的。” 张起灵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很平淡,不容置否。 王胖子嘿嘿一笑,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那行吧,胖爷在这守着你,等你回来哦~” 张起灵戴上了事先预备好的手套,又将袖口、裤脚扎得紧紧的,就朝那个漆黑的洞穴走了进去。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总是冲在最前头,只留下背影。 张起灵朝前爬了有一百米之后,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 就看了这么一眼,张起灵便转过头,头再也没回的朝着前面继续爬。 王胖子一激灵,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没看清张起灵的表情,他还是很努力很努力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哥,我等你回来!!” 空旷陌生的环境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王胖子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在地上画出简易的符号来计时。 半个钟过去了,张起灵没回来。 一个钟过去了,洞口依旧是漆黑一片,没有人影。 两个钟…… 三个钟…… 王胖子不想再等下去了,这洞穴尽头或许是个死胡同,也可通向其他地方,他反手握住匕首,在墙壁上留下了铁三角之间才懂得的特殊符号,便也学着张起灵朝洞穴走去。 时安找到人时,王胖子已经走到了第三个死胡同,他的脸色煞白,每一次呼吸都能听见浓重的呼吸声。 王胖子瘫倒在地上,距离他不远处的小水潭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掩盖不住底下的皑皑白骨。 他嘴里嘟囔着胖爷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一边哆嗦着手抽烟。 而时安,离他只有一壁之隔。 时安伸手探了一下,发现王胖子身上已经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死气。 那是人之将亡的征兆。 时安扯了扯嘴角,似哭似笑,在王胖子无力栽倒在地面上时,苍白纤细的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人重重地往后一拉。 王胖子眼前虚影重重,什么都看不清,但他知道这时出现的人不是张起灵就是神出鬼没的时安,肩膀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死死攥紧,王胖子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别管我,去找小哥。” 随着力道的消失,浑身充斥着强碱和不知名粘液的王胖子猛地掉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好一会儿都缓不过劲来。 时安一双眼黑沉沉的望着他,嘴角弧度十分讥讽,他昂着头看着王胖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后,时安蹲在了王胖子面前,担心地戳了戳他,问道:“你死了吗?真死啦?!。” 听他这话,王胖子费力地抬起头,很用力地翻了个白眼,将嗓子里的血液咳出,嘶哑着开口:“咳咳……胖爷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时安捏住他的手,发现上面的皮肤已经被腐蚀掉,看起来触目惊心。 王胖子偏头看向他,有气无力道:“疼死胖爷了……” 时安愣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我可以直接送你出去的。” 王胖子一顿。 时安睁开眼,又闭上眼,漫不经心的道:“你不会死的。” 王胖子不动了,四周静的出奇。 时安轻笑了一下,狭长的眼尾微挑,眼尾浮出薄红,声音黏黏腻腻,带着凉意,像毒蛇在吞吐信子:“为什么不答应呢?” 王胖子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色怪异,:“你可真烦人,不过还别说哈,你模仿得挺像的 ,动不动就翻脸的精髓拿捏地刚刚好,但你别想骗胖爷,要死自己去死。” 王胖子的大脑仿佛在被人用大锤敲打一样,眼花耳鸣的,完全没意识什么不对劲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听到的看到的是真是假。 甚至,王胖子开始怀疑自己压根没有脱离队伍,还跟霍仙姑他们待在一块儿,一切都是他中毒后的幻想。 眼瞅着王胖子越说越过,时安眯了眯眼,黑色的眼中没有一点情感,恶狠狠地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 彻底清醒后的王胖子,身体每一处都在发抖,肌肉吱吱呀呀嘶鸣着痛苦,以至于时安给他灌药时,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看起来平平无奇,当它进嘴的那一刻,王胖子连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那种苦涩深深地刻进了dna里面,让人难以忘却。 王胖子的表情僵硬古怪,他突然就理解了小哥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了。 时安就当做没看出来,在对上王胖子谴责的目光时,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 “你心虚了……” 时安微眯着眼,唇边浮出些许弧度。 第30章 信息差 吴邪和解雨臣在山上时就已经破译出了密码,后面几次进洞穴也不过是为了确保无误差罢了。 他们第一时间把密码送给了巴乃那边的小哥和胖子那边,再转发给黑瞎子。 然后,这两人就开始半夜不睡觉谈心事。 时安也没想着一直关注他们,只是在确保他们俩生命无忧的情况下,开始玩游戏,(解雨臣友情推荐版)。 黑瞎子在旁边分析时,他也看了一会就没什么兴趣了。 解雨臣发过去的那些密码,其实是和洞壁上的那些石雕相对应的,只有将洞壁上的石雕摁进相对应的石壁里,就能打开机关。 王胖子很快回了信息,巴乃那边的石壁也是同样可以操作的。 这才有了吴邪、解雨臣再次进入洞穴解密的过程。 在吴邪光荣负伤后,解雨臣就独自一人进去寻找线索。 吴邪心急如焚,休息没多久也跟着进去了,他们连将需要按下去的石雕,都通过锁链一一的弄明白了,然后再将它发给了巴乃那里。 霍仙姑在得到了密码后,立马就将自己带来的人召集起来,挑选出了优秀者,组成了一组探险小队。 王胖子拗不过霍仙姑,也劝不住张起灵,只好收拾收拾,也跟着一起出发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个石雕被卡住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破译出的密码是错误的。 吴邪是在跟王胖子失去联的第三天发现的,那个被卡住的石雕其实也算是被按进去了,所以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 等到吴邪发现了时,小队已经失去了联系。 王胖子克制着食欲,小口小口地吃着压缩饼干,自从跟张起灵分开后,时间概念已经几乎为零,他絮絮叨叨跟时安说了很多。 他垂着脑袋,眼中闪烁着水花,:“天真肯定会崩溃的……” 在他的口述中,时安大概听明白了,四姑娘山的密码出了问题,大概率是在第三道石门上的。 时安面无表情,一双漆黑的眼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你怎么办?” 提到这个,王胖子也愁得慌。 霍仙姑请的人虽然很优秀,但大部分都没接触地下的事情,哪怕体质再好,武力值再高,遇上怪事也抓瞎。 更何况…… “有内鬼。”王胖子很是严肃,“老婆子带来的人有几个非常不对劲。” “胖爷虽说名气比不上大神,但好歹也算是优秀青年,合作过的兄弟们没一个会说胖爷的不是。” “我这一双招子啊,看人可准了。” 时安不解与其对视,不是很清楚王胖子为什么会突然停顿。 没有人捧哏的王胖子啧了一声,继续说道,:“小蛇,你知道伪人吗?” 伪人这一概念在1981年提出,王胖子对这些洋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在店铺内听见几个小年轻提过几次,什么外星生物随机挑选一个人类,伪装成他的样子,逐步取代之类的话,整得跟科幻电影一样。 按照他的理解,这世界上那就没有这玩意,纯粹就是记忆力出问题还死犟不肯承认,最多最多就是鬼上身。 洋玩意本来就不靠谱,但这并不妨碍王胖子拿来装逼。 “我怀疑他们被人换了。”王胖子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想想,明明昨天还在跟胖爷一起抽烟喝酒,还答应给胖爷好东西尝尝,结果呢,第二天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死活不承认有这么一回事发生。” 王胖子十分惋惜,他真的很馋霍仙姑带来的那些装备,可这个老太婆好像很怕王胖子和张起灵半夜跑路,东西都不肯多给几样,抠抠嗖嗖的。 时安偏头看向王胖子,长发飘到他的手背上,美得让人窒息:“继续。” “哎,跟你聊天真没劲。”王胖子体力恢复得差不多,胸口也不痛了,整个人精神抖擞的,“胖爷多留了个心眼,偷偷在怀疑目标身上留了点小东西,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就没了。” 王胖子似乎是笑了一下,“那家伙又兴冲冲地来找胖爷喝酒。” 当时,王胖子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怀疑营地里的人在被逐步替换,就像考古队一样,但是他没有证据。 隐晦地跟张起灵提了一嘴后,王胖子跟那群人维持着表面好兄弟背地里偷偷堤防的状态,直到再次进山。 因为错误的指令,他们走错了路,就导致了所有人都无法从这地方离开。 这期间,王胖子因为吸入了太多强碱而昏迷过几次,每次醒来队伍都会少几个人。 他们都去哪了? 王胖子不得而知,等到他再次醒了过来,其他的人也都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搞不清楚状况,也分不清是不是幻境。 于是,王胖子就开始漫无目地往前走,隧道一如既往地弯弯绕绕,看不见尽头。 王胖子一不小心就走进了死胡同,再度掉头时,就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他干脆原地睡了觉。 醒过来时,王胖子他发现了一个地方,那是个巨大镜面,只不过这面镜子好像是单面镜。 王胖子看见熟悉的古楼时,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头看,却只看见了黑漆漆的一片。 他愣在原地很久很久,才冲向镜面湖。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出现了,王胖子他居然透过镜子,看见了张起灵和霍家的人出现在古楼里面。 王胖子一边死命的喊着,一边拼命地捶镜子,可他们毫无反应。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胖子竟有些哽咽,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寒意直冲脑门…… “可没过多久,我又醒了。”王胖子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小哥就坐在我旁边,霍家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剩下两三个。” 时安眉头紧皱,指尖微微蜷了一下。他大概明白王胖子先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了。 在王胖子的潜意识里,他还停留在幻境之中。 如果时安不出现,他可能真的会在睡眠中死去。 第31章 小哥 王胖子没说的是,在半梦半醒间他经常能听见有东西在身边爬来爬去,关节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他一睁眼就看见,对方那黏稠的涎水快要滴到自己脸上了,漆黑的口中密布着牙齿,一直从牙床延伸到喉咙里。 王胖子下意识抬起手,狠狠砸在了厉鬼的手上,将那拼凑而成的头骨硬生生碾碎! 可对方就像没有痛觉一样,痴痴地盯着王胖子看。 又一记重击砸下,王胖子这次瞄准了位置,将厉鬼的头颅砸了个稀烂,绿色的黏稠液体汩汩流了一地。 王胖子神情有些恍惚,他茫然地摸着自己凝实、温热的身体。 时安笑了笑,眼波流转当中有狡黠的光闪过,“你被吴邪传染了。” “胡说什么,胖爷我这是为民除害。”王胖子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诶,小时爷,你有啥法子带胖子出去吗?” 哦豁。 好问题…… 时安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王胖子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想啥呢。” 时安抬起头,板着脸对王胖子,:“救你,好麻烦。” 十几岁的少年总有种青春感,时安无疑是名漂亮的“少年”,眼角眉梢上挑时,看人的时候总带着股傲慢。 “嘿,你小子。”王胖子气极反笑,忍不住上手给时安一个小小的教训,真的是,这性子到底是谁惯出来的? 回应他的是时安的后脑勺。 王胖子顿悟,他走到时安面前,蹲下来与他对视,发出了不满的抗议,:“最讨厌你们这种有话不能直说的人了,胖子到底要咋做……” “照你之前说的,如果队伍里的人被替换掉了,那么……”时安拧着眉,“你怎么保证自己活着从这里逃出去之后,不会被盯上?” 王胖子眼底有些呆愣,写满了疑惑,字正腔圆地骂了一句,“草。” 时安轻描淡写,:“你得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 王胖子:“什么意思?” “你怎么跟霍家人解释,他们当家的死于非命?” “我不小心踩中了机关,误打误撞地活了下来。”王胖子面不改色,“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时安幽幽道,“错了,你应该实话实说,队伍里面有叛徒。” 霍家的内斗一直很严重,特别是旁支与旁支之间,但这些事情都不会舞到霍仙姑面前,她能当上下三门之首,靠得就是铁血手腕,不愿意低头向她低头的只能苟延残喘。 但只要她一去世,不管是旁支还是主支,亦或许是外来势力,都会盯着当家的位置,家族势力重组是必然的。 很简单的道理,有人希望霍秀秀上位,自然也会有人想把她扯进深渊。 解家不出意外,是会跟随着解雨臣的步伐站在霍秀秀这一边,吴家态度暧昧但只要吴邪在,自然会有人帮忙护着秀秀。 但,这些的前提是霍秀秀活着。 王胖子换了个姿势,大字型躺在地上,愣愣地盯着上边发呆。 见他久久未动,时安伸手去推了推他,“胖哥,你就当是在减肥吧。” 王胖子:“累了。” 时安仿佛早知道他会这么说, 闻言深深低下头去, 半个字不言语, 手下的匕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面,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你该醒了。” 王胖子闻言似乎懵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时安没说话,他毫不犹豫把匕首怼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咚”一声,听得王胖子眼皮一跳,正欲站起来看看,结果身下一空…… “哎呦,雾草!!!” …… 时安找到张起灵时,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两只胳膊的手肘拄着膝盖,双手交叉抵在额前,那件连帽衫不知去向,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 他好似遇见了什么世纪性困难的问题,表情凝重无比,额前的发丝在脸上拉下了长长的阴影,胸前背后湿漉漉的,连头发也透着湿意。 “你现在看起来……有点……”时安纠结了一下措辞,说得很是委婉,“有点狼狈。” 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迷路了的张起灵:“……” “啊,看起来像是又失忆了 ”黑色长发的美少年嘀咕了一句,随后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他,柔顺的发丝垂在两颊边缘,精致冷眼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好奇,开口问道:“还记得怎么走路吗?” 张起灵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失魂落魄。 完了,这下子是真的傻了。 抱着这种想法,时安忍不住内心叹了口气,他屈指弹了一下张起灵的额头:“哥,你饿不饿?”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刚出锅的桂花米糕,软软乎乎,两层米糕之中夹着一层金黄色的糖桂花酱,米香混杂着桂花香,十分诱人。 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桂花酱与糯糯的米糕混合在一起,口感十分丰富。 张起灵点点头,接过米糕慢慢吃了起来,时安便在一旁看着他吃。快要吃完,时安又递过去一块。 第32章 母亲 张起灵的肩膀似乎是受伤了,绷带收得很紧,一直缠至腰间,勒出劲瘦而有力的腰身来。 他这人宽肩窄腰,肌肉均匀有力,脊如青松般挺直,背上那把黑金古刀被布条包裹着,看起来平平无奇。 张起灵吃得很慢,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的石壁上,他的眼神并没有带上情绪,只是很暗沉。 蒙蒙绿光中似乎站着无数僵直人影,拥挤在肉眼无法穿透的玉质石块里,用各异的形态窥视着。 他甚至还恍惚听到了密集的窃窃私语,却又无法分清,这究竟是寂静环境中产生的耳鸣还是现实。 明暗之间,张起灵眼前变得扭曲无比,出现了无数重叠的幻影。 没等他看清,脸颊处的痛意唤醒了理智,罪魁祸首松开手后,若无其事地递过来一个杯子。 张起灵:“这是什么?” 时安:“解药。” 张起灵犹豫了片刻,一口喝了。喝完之后,他脸上露出了一点疑惑的表情:“不苦 是蒲公英吗……?” 蒲公英泡水啊,还挺养生的。 时安漫不经心地说:“算是吧……” 张起灵晕晕乎乎地唔了一声,没有多在意什么。 忽然间,张起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一股热流缓缓流过,额间被人轻轻拂过。 他一怔,下意识地抬头。 那人看不清面容,哪怕眼睛死死盯着,也无法在脑海中形成具体的形象,只能依稀感觉到她很温柔,像母亲一样正含笑望着他,好似已经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很久了。 女人轻柔地抚摸张起灵的发丝,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流露出的浓浓的慈爱之情,十分温柔地将张起灵的头发梳理到耳后。 张起灵眨了眨眼,那张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和他幻想的一样,微微弯起的眉毛、舒展的神情、带着柔和笑意的眼睛..... 是母亲吗?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张起灵一头栽倒在地上,时安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让张起灵好好休息一会儿。 张起灵体质极为特殊,不仅能一直维持年轻的样貌,血液还可以驱邪避祟,这也导致了他终年都是一副高度贫血的样子。 时安歪了歪头,目光落在了被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胸口处,:“做个好梦吧。”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脸颊处还浮起了个小小的酒窝,他学着张起灵的样子躺到石头上,猫一样的舒展着身子。 ...... 张起灵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身上的关节不似早些时间的僵硬,而是暖到发酥,精神也好了许多。 对于张起灵来说,能在墓室洞穴这种地方好好休息,简直就是头一遭。 时安正坐在他旁边,用着一种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盯着看,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地上,有意无意地慢慢敲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张起灵皱了皱眉,又瞧了瞧周围狭窄的空间,突然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天吧,或许是三天吧。”时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小臂,像幼猫伸出了毛绒绒的肉垫,邀请你一起贴贴。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 时安叹气道:“你真的好憔悴。” 张起灵手忽然攥紧了几分,反手轻轻地碰了碰时安的指尖,:“抱歉。” “瞎子已经接到人了,”时安说话时尾音拉长,像是懒洋洋地撒娇。” 在得知霍仙姑小队失去了讯息之后,吴邪差点就崩溃了,他浑身冒着冷汗,站都站不住。 但,很快,吴邪强行冷静下来 ,他下过好几次斗,也吃了很多教训,在那种地方只要稍微出点差池斗下,很有可能会死无全尸。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火急火燎地准备赶去巴乃收拾自己的烂摊子,独留解雨臣一人在四姑娘山善后。 按照时间推算,霍仙姑是从收到密码的第一时间组队的,不顾王胖子等人的劝阻执意要出发,从他们进去到失联的消息传到吴邪这边最起码已经过了三天。 时安比吴邪早一天知道消息,提前找到了王胖子,安排好了去处之后,便开始寻找张起灵。 他在张起灵身上留了一缕阴气,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他的方位,见到张起灵时,也才花了半个钟时间,比预期要快多了。 时安本想着找到张起灵后,回头带上王胖子直接闯出去,但黑瞎子发来的短信,却是等待。 于是乎,时安就给了精神紧绷的张起灵一小碗药,这个药带着强烈的催眠效果,在修复身体损伤的同时,能让人见到最想见的人。 张起灵一怔,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跳声如雷贯耳,脑海中的思绪翻滚如潮水般,他定定地望着虚无的空气,最终只垂眸敛下所有情绪。 “被迫”提起出发时,张起灵的感觉相当不妙。他似乎有种预感,这一次很危险,大概率会有去无回,所以张起灵在半路提前支走了王胖子,给他吸食了小剂量的毒气,把他留在了庞大的机关阵中,他只要清醒过来就能发现张起灵留下的暗号。 机关阵其实是一个很深、很高的石林,四面都是黑漆漆的不规则石壁,每一个石窟,都是一条弯弯折折的路。而每一条路上都会出现几条是树枝般、大大小小数十条小路,一直蔓延到了深处。 而,生门就在王胖子附近。 张起灵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不可自拔,神色扭曲,自顾自的说着话:“你不应该跟过来的。” 他的手攥得如此用力,以至于时安能看到,他的骨节都已发白,手背之上,迸起了一条条痛苦的青筋。 呃,这是药剂的副作用吗? 时安一时间不知所措,颇为茫然地微抬了一下,仰着脑袋看着张起灵情绪崩溃再平复,整个人都陷入了欲言又止的困惑中。 时安捏住张起灵的手,手腕上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别怕。” 说完见张起灵不语,又缓缓抱住了他的腰,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安慰他,:“会没事的。” 第33章 巴乃 巴乃这边,除了霍家的人在,还多出来些外国面孔,吴邪刚一露面就遭到了追杀。 说是追杀也不够准确,他们看起来更像是要捉活口,逼着人往死巷子里躲。 吴邪在路过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将身上的背包直接丢到了地上,三两下就顺着围墙翻到了隔壁楼的拐角处,顺着拐角往外逃,却撞上了第二波人。 吴邪这下子进退两难了,他屏着呼吸慢慢地往后退,精神高度紧张中。 他往后退了两三步,转身却跟意料之外的人对上了视线。 \"哈喽,小三爷~”穿着一身黑夹克的男人骚里骚气地朝吴邪抛了个飞吻,这人脸上戴着副墨镜,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黑眼镜,你怎么在这?”吴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那当然是来教小三爷包饺子呀。” 原来,霍仙姑在出发之前不仅联系了解雨臣,还跟裘德考达成了合作。 她这边的消息一断联,裘德考的人李娜就把巴乃的几个交通渠道给围了。没跟着进去的霍家人也被关了起来。 解雨臣担心吴邪的安危,但又梅兰芳从四川这边脱身,只能委托黑瞎子来捞人。 “靠。”吴邪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难怪我刚出站就有人围过来。” “嗯哼 。”黑瞎子不甚在意地应了一下,带着人左拐右拐地离开。 ......... 张家古楼的传统是群葬,一个古老的大家族向来是阶级分明的,每个人都要各司其职,生与死作为总要有人负责,而古楼就是亡者的最终归宿。 第三道石墙密码错误后的出口可能是就是为了照顾到犯了失魂症的张家人,但同样的,张家的错误保护机制不会无限次,哪怕他们有着独特的记忆体系。 张起灵说得很明白,事情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霍仙姑带来的人并不专业,留在地面上的人早就处于崩溃的边缘,人心涣散的队伍不需要太大的挫难就分崩离析。 张起灵送走王胖子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霍仙姑身旁,她早已无力支撑起溃败的身体,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你走吧。”霍仙姑语气淡淡的,手指忽然忍不住地颤了一下,指尖泛白,直到见张起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脸上的表情,也再也绷不住了,痛哭出声。 她连依靠在墙壁上的力气都没有了,捂着心口,身体控制不住地下滑,异常憔悴。 说到这时,张起灵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但呼吸声却是十分的轻,眼球正在克制的颤抖。 张起灵尽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平复心情,他向来是内敛克制的。 时安忽然伸手,抓住张起灵的衣领用力一拽,强迫他低下头来了。 张起灵配合低下头,垂下眸,下一秒就被时安喂了颗药。 “我为你而高兴,”时安仰着头与他对视,:“但是现在,先吃点凉血的药吧。” 幸好,你没有迷失自我。 张起灵喉咙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他看着时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谢谢。” 话一出口,张起灵就察觉到不对了,他的嗓音变得有些幼态,时安无辜地与他对视,:“他配的药,不是我。” 张起灵:........ 事实证明,黑瞎子出品必没有好东西。 王胖子想要出山还是很简单的,他们上次炸毁的洞口还没有修复,顺着那条路就能爬出来,但是他不知为何死活找不到上次的路,反而是误打误撞地找到了一条新路。 就在吭哧吭哧往外爬的时候,时安已经拽着张起灵出山了,他们正前方就是上次爬出来的那个山头。 张起灵留在了山上,说什么都要等王胖子出来,时安拗不过他,只好留下了食物药品和军工铲,又将黑瞎子准备好的炸药留给他一份。 时安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山脚处多了几个帐篷,显然是有人生活的痕迹。巴乃村里也不例外多了许多生面孔,聚在一起操着一口股的口音叽里呱啦地聊天。 时安找了半天都没发现阿贵和云彩,往更远的地方去了,结果那里也有很多人。 到了傍晚的时候,时安又回到了阿贵家的竹楼里。 云彩很是开心,笑得眉眼弯弯的,只有阿贵叔一人不开心,他坐在门口抽烟,烟雾模糊了他的神色,:“小老板,最近村子不安全啊。” 见没什么回应,他又叹了口气,:“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时安微微挑眉,侧头望向他,心底不为所动,面上却垂下了眼眸,:“的能多赚一笔钱,难道不是好事吗?” “说的好!”一道苍老的中气不足的声音响起,竹楼底下多了一队生面孔,为首的外国人眼神浑浊却露着几分精明,明明被人扶着,十分衰老的样子,但他的作风却十分强势。 疑似裘德考的外国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站在阿贵前面,用着流利的汉语笑眯眯地问道,:“阿贵老板经过一天的时间,是否考虑好了?” 阿贵叔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自顾自开始抽烟。 裘德考被冷落了也不生气,反倒是好脾气地说道,:“只要你乐意,一句话三万块。” 阿贵叔一听这话就乐了,虽然他十分心动,但故事就是故事,哪里能当真,他将嘴里的烟尽数吐出,客气地回绝道:“老板你就是给我塞一堆金子也没有用,我祖祖辈辈都是干庄稼活的,轮到我这一辈才赶上好时候,能开门做做游客生意赚点辛苦钱,哪里懂得什么。” 裘德考听见这话,倒也没多失望,毕竟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又有正经营生,明哲保身是正确的选择。 现在的裘德考还算理智,现在没有一个专业的人来带队,贸贸然闯进山里,很可能全军覆没。 他的名声在土夫子这边早就坏了,花大价钱也请不到有本事的手艺人,奔着钱来的他又嫌弃人家不厉害。 第34章 重金悬赏 裘德考进到竹楼后才发现里面多了个人,不可否认,在第一眼看到对方时,他的确因为对方过分漂亮的面孔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但他看人的目光却是冰冷的,带着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审视。 这视线的存在感简直忽视不了,裘德考心底稍微有些恼火,大脑却反倒是因此变得更加冷静,“这位是?” 过分漂亮的年轻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在质问别人的时候,难道不应该自报家门吗?还有,这栋楼我包了,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休息。” “非常抱歉。”裘德考脱掉了头上的帽子,很绅士地朝时安鞠了个躬,“我只是有个生意要跟老板谈一下。” 他说得完全是实话,十分坦荡。 时安不为所动,他双手抱臂,指尖不耐烦地轻点胳膊,目光看似认真,实则轻慢不过,他啧了一声,貌似友善地提议,:“年纪大了就应该滚回去安度晚年,而不是到处乱跑,能请你哪来的滚哪去吗。” 这什么意思? 裘德考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的老友(仇家)中有谁家孩子是这个年纪,潜意识地将时安当成了老九门之间的人。 对于时安恶劣的态度,裘德考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扶着他上楼的亲信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哪来的小屁孩,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说完之后,身边的亲信下意识地看了裘德考一眼,稍微冷静了些,他低着头不再说话,也不太敢再插嘴。 裘德考理所应当地认为对方会暴怒,却只看见时安的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忧愁之色,脸色苍白,显然是个病恹恹的病美人。那漂亮的眼睫微微扇动,在冷白色的皮肤上留下了淡淡的阴影,恍若一只微微颤抖着翅膀受了惊的蝴蝶,柔软又怯生生的。 时安的呼吸频率变都没变,好似没有被对方的话影响到,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就在外国佬忍不住面露凶相的时候,裘德考动了,他招了招手,底下的人瞬间涌了上去,将小竹楼围住。 裘德考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时安,轻声笑道:“年轻人,你可知道我为何而来?” “滚。”时安眨了眨眼睛,轻快又恶劣,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我只知道,你快死了。” 裘德考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神色却没什么变化,“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时安陷入了沉默,这是....要开打的意思吗? 这么想着,时安默默地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阿贵叔。 “如果,你们家长辈改变了心意,可以来村子东边找我。” 就在时安准备动手的时候,裘德考转身带着人走了。 时安缓缓地敲出:? 阿贵叔同样也是一脸懵,两个人互相对视了片刻后,叔问道:“今晚吃什么?” “不吃。” “好的。” 时安又瞥了他一眼,空气中模糊闪过一道扭曲的黑色,仿佛一条潜伏在草甸中的黑色毒蛇穿过了阿贵的身体,在原地留下了个模糊的残影,直直向前游去。 裘德考走得并不快,淡淡的黑影熟练地踩着视觉死角飘然绕到身后,幽幽向着他后颈贴去。 这明显不符常理的力量,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吗!或者说时安好像也根本没对他掩饰过,阿贵抖着手关上了门。 这段时间村子里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本身就十分不对劲,许久没来的胖老板带着一堆人上山后又消失不见,阿贵隐约猜到这里有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发生了,也就约束着自家闺女不要到处乱跑,生怕被抓去带路上山。 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裘德考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来,他们曾经接待过几个年轻人,带着照片就找上了门,威逼利诱地逼问事情的细节。 在重金的诱惑之下,阿贵将自己见证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说出去了,还有之前王胖子重金所听到的故事也讲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来打听的人了,阿贵他自己倒是以为自己把事情说全了,实际上在别人听来,一旦涉及到张起灵的时候,他所说的话就开始玄乎其玄、闪烁其词起来。 其实也不怪他,这段时间的话倒斗界发生了很多大事,头一件就是吴三省失踪,第二件就是号称倒斗界狠人的四阿公也失踪了。 陈皮阿四算得上传奇,他是刀口上过生活的,就是不单单盗墓,杀人放火什么事情,只要是能弄到钱的,他都干。 快九十多岁的年纪还在道上活跃,突然间毫无音讯,怎么想都不合理。 虽然说,近几年他已经不干那些脏活累活的,但手底下那些对他死心塌地的徒弟还在。 主心骨消失后,这群人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 至于吴三省,他的消失很大一定程度导致了长沙市场的失衡,正经儿卖古董的商家失去了一个稳定可靠的来源,靠下地混饭吃的盗墓贼们自然是待价而沽,谁家价高就出给谁,进而导致了交易市场的崩盘。 时间一长,盗墓贼们手上的东西也跟卖不出去了,下地赚钱又找不到大墓,收入没了保障,肯定是会怀念吴三省在的时候。 吴三省他不仅是个商人,还是个厉害的盗墓贼,他所去的地方,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墓。 倒斗界两大扛把子都没影了,紧接着就是南瞎北哑,丢了一个另一个也不带队夹喇嘛了,就连小有名气的王胖子也不见踪影。 外面的势力自然是混乱起来了,消息灵通者就打听到了吴邪这边,一路找到了巴乃。 小小一个村落突然来了许多外地口音的游客,阿贵叔那段时间收钱收到手软,每天都乐呵呵的。 但是好景不长。 村子里来的人越来越多,逞凶斗狠之徒不免会产生矛盾纠纷,导致阿贵现在看见陌生人就烦。 在面对裘德考的第一次合作邀请,阿贵想到之前那些人,于是又缩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语,转而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他不问我不说 ,他一问我惊讶。 第35章 吴三省 竹楼里被云彩收拾得十分舒适,被褥什么的都是干净整洁的,时安住得心安理得,偶尔也会去看裘德考他们怎么样了。 这几天,裘德考过得十分不顺,不仅找不到入口,还折损了不少人手。每次都抬了很多人上来,个个都是被担架抬出来的,身上盖着白布。 时安思考了一下,这估计就是深入张家古楼里的倒霉蛋,估计是已经吸入了过量的强碱,皮肤血肉慢慢的融化。 小竹楼人来人往,不断地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进进出出进去,连续几次之后进去的白大褂就少了,小竹楼几乎被封闭了起来,再也没有人进去。 又过了好几天之后,村子里来了个大型旅游团。 领头的人,居然是消失多时的吴三省,他身后还跟着很多的人,十分有气派。 时安一眼看看出来,这个‘吴三省’的不对劲,哪怕他十分强势,隐隐以身边的潘子意见为准。 ‘吴三省’也就是吴邪本人,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无人注意的角度里,他眼神瑟缩了一下,就跟平时吴邪的死德性一样。 吴邪被黑瞎子带走之后,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找了潘子,在解雨臣的帮助下假扮起了三叔,支着三叔留下来的摊子,不仅要应付来找吴三省当筷子头的人,还要应付他的情债。 见鬼了…… ‘吴三省’一靠近竹楼,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的时安,在对上时安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那张总是显得有几分阴郁冷漠的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种有点促狭的浅淡笑意。 格外不安的目光到处滴溜溜地乱转。 吴邪现在肯定在头脑风暴吧~ ‘吴三省’心中咯噔一下,在心里祈祷时安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嘲笑他,格外不安的眼神到处滴溜溜乱转。 时安又恢复了跟陌生人略显生疏的社交距离,冷漠又不屑地勾起了嘴角。 效果立竿见影,‘吴三省’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随后他稳了稳心神,带着潘子他们往之前预定的竹楼里走去。 此时,裘德考正在和几个手下商议事情,在听到‘吴三省’来了的消息,心里有些讶然。 没等他细问,心情不好的“‘吴三省’就闯了进来,几个外国佬正欲发作,就被潘子等人拿枪指着。 ‘吴三省’语气不是很好,:“谁给你的胆子敢算计我?” 潘子身边的人也是莽夫,直接上手将房子里的东西砸了个遍。 裘德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面对‘吴三省’的质问,他的眉头紧皱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和疑惑。 ‘吴三省’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冷嘲热讽的笑容,他走到裘德考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但是别来惹我。” 说完,‘吴三省’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现场,十分嚣张的,甚至都不怕他们从背后偷袭,只留下裘德考和他的手下们站在原地。 裘德考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场景,表情十分阴沉,手下们纷纷围拢过来,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三省’越走越嚣张,大拇指下意识搓了搓手背,莫名头顶一凉。 ——又来了,这种莫名其妙后背发凉的感觉。 ‘吴三省’心下猛然一跳,大脑的预警几乎跳得他头皮发麻,浑身肌肉紧绷,他猛然扭过头,赫然看见时安坐在树枝上直勾勾盯着他,然后一双黑眸就故作自然地移开视线,让‘吴三省’忍不住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别用这种目光盯着我看啊,实在让他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种事可以和时安提吗?但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措辞,叫他不要盯着自己的后背看?还是不要跟着自己跑? 最后‘吴三省’也没说什么,他们现在的关系其实也比较脆弱,时安因为张起灵而看不惯自己,而且他还一直不喜欢三叔,来这的很大原因是有事找。 ‘吴三省’决定试探一下,他故意改变方向,示意潘子先带人离开,他走进了竹楼的视野盲区内,避开了裘德考手下的监视。 果不其然,时安突然出现在‘吴三省’身后,声音低低地传出来,:“你有空就找机会答应裘德考,他们一直在想办法进张家古楼。” ‘吴三省’深吸一口气,:“我骗不了多久的。” 时安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语气平稳道:“你想保护的人,不会等你变强。” 沉默片刻后,‘吴三省’笑了笑,带着几分心酸,“我做不到啊。” 时安盯着‘吴三省’真诚的眼神看了五秒,才挪开了视线:“我会保护你的。” \"吴三省\"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从未想过时安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时安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哥已经出来了,胖哥哥还在山里面,他不会出事的。“随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把脖子上的吊坠摘了下来,塞进了‘吴三省手里。 ‘吴三省’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下意识道了个谢。 “你别顶着这张脸作出这种表情。”时安语气淡淡的,“怪恶心诶,真讨人厌。”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后,时安连忙把脸转过去,掩饰性咕哝了一声,随后就“嗖”得不见了,没两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空无一物的身侧,‘吴三省’内心十分凄凉。 真的……真的有那么丑吗? 许久之后,‘吴三省’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潘子将伙计们安顿好后,刚想下竹楼就看见了,面色严肃的‘吴三省’站在底下抽烟,他刚想喊小三爷,却想起目前的人顶着三爷的脸,硬生生改口道,“三爷。” ‘吴三省’颇为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掐灭了香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潘子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吴三省’闷闷地应了一声,预感到自己接下来还要顶着这张脸,顿时觉得精气神都快没了。 第36章 合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吴三省’和裘德考互相较着劲,仿佛谁先求和的话就输了。 直到第三天,裘德考派出的人又带回来了十具尸体。这个心气高的外国老头子觉得事情变得十分棘手起来,第一次低头求和。 两个人的谈话并不顺利,‘吴三省’心里一直记着九门与他之间的仇,所以态度恶劣,话里带刺。 直到裘德考拿出一样东西,主动权才回到了他手上。 那是一把黑金古刀。 一把有主人的刀…… 这把刀跟小哥的刀是不是同一把,‘吴三省’无法判断。 黑金古刀第一次丢失,是在青海那边。 张起灵为了给王胖子和吴邪足够的逃命时间独自断后,结果刀被蟒蛇带走了。 虽然,后面时安将它带了回来。后面的日子里,张起灵一直刀不离手。 ‘吴三省’眼里的惊恐和讶异消失得很快,快到裘德考以为是错觉。 “这是从一个尸首上面拿下来的。”裘德考口吻十分直白,赤裸裸地暗示着。 ‘吴三省’颇为无所谓,并不怎么好奇地开口道:“所以呢?” 难不成,你拿这个贿赂我? 好像是猜出‘吴三省’的想法,裘德考略带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这是我的战利品。” ‘吴三省’突然就不说话了。 裘德考莫名其妙开始咳嗽,然后抬起头来看他,语气微妙道:“如果吴先生,真的很喜欢的话,作为朋友,我很乐意送给你。” ‘吴三省’语气平静地说:“这也是交易的一环吗?” 裘德考觉得自己的眼皮直跳,不得不抬起手指按住这块过于活跃的面部神经,声音中带着无奈,:“吴先生,我们不是朋友吗?” ‘吴三省’停了一会,如果是他自己的身份话,多问几句说了也没什么关系,但他现在是吴三省。 裘德考发现‘吴三省’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这把刀身上,开始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吴三省’见缝插针地问了好几件事,像是尸首的特征,他长什么样,大概死了多长时间了。 裘德考被他的这些问题弄得莫名其妙,他看了对面的人一会,忽然间半开玩笑地说道,“你真的是吴先生吗?还是我记错了?” ‘吴三省’欲言又止地对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像力气被抽走了一样,有气无力道:“你还记得在镖子岭的遭遇吗?还想再来一遍?” 裘德考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继续扯着些有的没的,对尸体的特征闭口不谈。 ‘吴三省’用手撑着额头沉默了半天,随后语气疲惫开口:“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别对我有所隐瞒 。” 说着说着,‘吴三省’的情绪就激动起来了,他一下子起身,直接就把裘德考面前的茶杯打飞了,恶狠狠地道,“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你怎么了?怎么如此无理,你不怕我公布你的秘密吗?吴先生,你的敬畏到哪去了?”裘德考火气也跟着上来了,直接回呛。 吴邪才不管那么多呢,他又不知道三叔的秘密,所以他十分光棍地把裘德考骂了个狗血淋头。 文化人骂人就是不一样,明刀暗箭的,悄悄躲在窗户旁的时安,记了又记。 ‘吴三省’是骂爽了,但结果依旧是双方再次不欢而散。 已经没有撕破脸皮,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交代了潘子几句之后,‘吴三省’又检查了一遍物资,他十分心累地叹了口气,摆摆手就拖着步伐回了自己的房间。 ——太心累,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要吃晚饭的时候,裘德考又来了。 ‘吴三省’十分胃疼,恨不得把这老头暴打一顿,不情不愿地带他上了楼。 只不过,‘吴三省’和他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据裘德考所说,他的人组在发现了一个人为制造的山洞,横穿了整座山,他觉得那个地方能找到入口的几率很大,所以想来问问要不要合作。 ‘吴三省’开始思考,要不直接去找时安算了。 然而裘德考并不清楚他的念头,还兴致勃勃问道:“吴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裘德考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那种野外生存能力很强、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但在盗墓方面,还是野路子居多,所以他才会厚着脸皮上门。 ‘吴三省’耸耸肩,:“最近查得严,我手里的东西都运不出来,有心无力啊。” 裘德考满不在乎地表示,:“物资和武器这方面由我负责,报酬另算。”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要的东西,吴先生应该很清楚。” ok 冤大头送上门了。 “这……。”‘吴三省’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脸上却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唉,行吧。” 裘德考见他答应下来,喜出望外,:“吴先生,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他很直接地将几叠用羊皮纸包好的钱按推到了‘吴三省’面前 ,“这是单独给你的,合作愉快。” ‘吴三省’沉默两秒,随后开口:“合作愉快。” 初步定好上山时间后 ,裘德考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见四周没人后,‘吴三省’毫不含糊地拆包装数钱,数着数着他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吴三省’倏地抬起头,直直看向屋顶,赫然和一双平静的黑眸对上了视线。 黑眸的主人一脸了然冲他点点头,声音也没什么波动:“心脏的小狐狸。” 他的头发很长,蓝宝石发饰稳稳地扣住了头发束住发尾,扎法随意又宽松,还有几缕发丝从发卡间挣脱出来,没入锁骨以下的深处。 ‘吴三省’颤颤巍巍抬手抹了把汗,:“谢谢…谢谢夸奖。” 时安用指尖捏着一缕头发丝,表情越来越奇怪:“你要改掉这个习惯了,一心虚就疯狂擦汗做小动作,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有问题。 ” ‘吴三省’显然很茫然,他想不到自己到底有多少破绽。 “对了,”他小声说,不过很快又顿了一下,略带迟疑问道:“胖子呢,胖子怎么样了。” 时安想起王胖子那张鼻青脸肿的脸,思考了片刻还是将实话说出,:“他迷路了。” 说完之后,他若无其事地往下走 没走几步,时安就突如其来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响起了清脆的“哗啦”一声,啤酒瓶顺着楼梯咕噜噜往下滚,碎得到处都是。 时安看了看鞋尖上的污渍,又回过头,沉默地盯着‘吴三省’。 眼前的家伙鼻尖都渗着汗珠,紧张地垂下头,已经算不上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慌乱,忐忑不安地解释道:“那、那个,屋子里有些乱,很不好意思……” 时安努力板着一张脸,教训对方:“垃圾吃完喝完要及时带走,而且你不要顶着那张老脸哭唧唧!!!” 每每看到吴邪式表情出现吴三省那张脸上 时安就忍不住想要发脾气。 谁会喜欢邹巴巴的橘子皮天天qaq!!! 简直是简直是不堪入目…… ‘吴三省’莫名其妙觉得被盯地后背发凉,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几步,清了清嗓,努力装作很稳重的样子:“知道了。” 啧,时安更不爽了,反复瞪了好几眼后,气冲冲地下楼了。 房间只剩下‘吴三省’一人,他现在思路乱糟糟的,三叔到底跟多少人合作过,又悔辉毁过多少次约,为什么人人见到这张脸都是一副我和你大秘密你要和我站一边的表情。 特别是裘德考,被骗了又骗还是眼巴巴地凑上来。 这哪是求长生的态度,这明明是想要拉所有人下水一起去死的架势。 第37章 霍秀秀 ‘吴三省’越想越不对劲,“腾”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概是他站起来的势头过于凶猛,身上的唐装都跟着飘动起来,看起来竟然有些气势如虹。 潘子一进来就察觉到屋里的气氛都莫名其妙凝重了不少,他挠挠头不太确定地问道,:“三爷要杀谁?” ‘吴三省’的表情看起来更凝重了,眼神也很有穿透力,气势也很恐怖,被直勾勾盯着时,潘子居然有几分气短,强忍住把目光移开的冲动才能对视,心脏又开始慌里慌张地咚咚直跳。 他紧张到喉咙都发紧,干涩地吞了一口口水,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了。 小三爷越来越像三爷了—— 就在潘子眼睁睁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吴三省’丝毫没改变自己的神色,毫无征兆就冲他走来,鞋底触地只有轻飘飘的一声,但听在耳中却宛如惊雷炸响。 眼前漆黑的双眸直直盯住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潘子,把他们都给我盯住了——。” “如果——如果有人……” ‘吴三省’顿了几秒钟继续说道,“就杀了。” 潘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一直怀疑吴邪扮上三爷的脸也模仿不出来三爷的气质,简直是不识好歹—— 这可是三爷的亲侄子!!! 这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潘子刹那间豪情万丈拍了拍胸脯应下了这个命令,雄赳赳气昂昂的。 他眼神坚定不移,毅然决然地这么说道:“潘子办事绝对不会让三爷失望的。” “我知道。” ‘吴三省’说道。 …… 霍仙姑失联的第十天,霍秀秀就预感到不对,带着奶奶的亲信就赶了过来,解雨臣象征性地拦了拦之后,也跟着到了巴乃。 小小一个巴乃瞬间吸引了有心之人的注意。 和吴邪不同,霍秀秀飞机一落地就带着人循着信号消失的地点上了山,中途遇见了几个外国人营地也不带停留,赶到了鱼鳞湖边上,也就是吴邪他们第一次下水的那个湖。 在昏暗的深山里,霍秀秀只觉得眼前的湖像是会吃人一样,硬生生把自己看害怕了,安顿好伙计之后,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 时安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对方拿着纸巾抹眼泪的样子,看起来情绪已经稳定,只有眼下和鼻尖的红意昭示着她哭了不少时间。 霍秀秀回过神时,就看见了时安,她揪了揪自己的小辫,有些难为情,:“小哥哥,你怎么来了。” “山上危险。” 霍秀秀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着他:“奶奶她……她是不是回不来了。” 她咬着下唇眼里半含着泪,滚烫的泪水砸在脸颊两边,从啜泣变成了大声的哭泣,一句短短的话被她说得磕磕绊绊的:“呜呜呜,我再也,不相信奶奶了。” 面对霍秀秀的哭诉,时安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安慰安慰对方:“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眼睛都肿了。” “谢谢你。”霍秀秀心情平复好之后,语气温温柔柔,还不好意思地小小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哭红的眼睛和鼻头,光从语气都不能判定霍秀秀到底有多么害怕。 时安略有些头疼地看着霍秀秀红肿的眼皮,弯曲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待会被解雨臣看见了,你就自己想办法哄吧。” 霍秀秀:╭(╯^╰)╮ “才不要呢。”霍秀秀嘴角不自然地绷直,强装镇定地咳了两声,“我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再说了,他拦着我不让我来找奶奶这件事,还没跟他清算呢。” 实在没底气了,霍秀秀的眼神也忍不住飘忽不定起来。 没等她想到接下来应该解释自己压根不害怕,或者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时候,霍秀秀突如其来开口,:“你奶奶死了。” “我猜到了。”霍秀秀心情瞬低沉下来,语气也闷闷的,“奶奶逼着吴家哥哥发誓要带她找到姑姑时,我就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了。” “而且——而且我做了个梦,我一直劝奶奶不要来巴乃,但是但是,她不乐意。” “还有,还有……” 霍秀秀正欲说下去,帐篷就忽然被人掀开了,风尘仆仆的解雨臣看起来十分憔悴,那张芙蓉面带着几分倦色,唇色泛白,他努力朝霍秀秀地扬起一抹笑:“我来了。” 霍秀秀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眼睛酸酸 看起来又要哭了,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对不起,小花哥哥,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我不能..........” 一旁时安状似无奈地用手指绕了绕鬓角的发丝,神色让人捉摸不透,他对解雨臣勾了勾手,而后者犹豫片刻,倾身靠了过去。 时安贴近了解雨臣的耳畔,声音极细季极轻:“霍仙姑死了。”一双黑眸直直盯住了解雨臣,他略带疑惑问道:“总觉得你很不希望听到这个消息。 解雨臣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霍秀秀难得见到解雨臣这么明显外露的情绪,不由得感到一阵沉默。 解雨臣大概沉默了能有几秒钟,接着态度就正常了起来,他又恢复了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明天再说。” 霍秀秀恹恹地嗯了一声,微微发红的眼皮让她看起来可怜极了。 解雨臣温和冲她笑笑,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就强硬地让她去休息。 于是,时安很顺其自然地什么都没说。 湖边已经扎了许多帐篷,解家、霍家的人关系还算融洽,在吃饱喝足之后,他们留下了两个人负责守夜人,剩下的人全都回帐篷睡觉了。 惨淡解焦虑到有些睡不着的霍秀秀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走到了解雨臣的帐篷前,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小花哥哥,却没有人应,里面空无一人。 于是,霍秀秀穿过帐篷群来到了湖边,湖面在夜色之下依旧是波光粼粼的模样,看久了竟有些头晕眼花。 “烦死了。”霍秀秀小小声地骂了一句,转身欲走。 惨淡的月光从树杈间透了进来,将回营地的小路照得一清二楚,霍秀秀随意地看了一眼左侧的小树林,她脸色顿时一变,这才发现哪里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抹黑色。 林间很暗,暗到霍秀秀分不清那个黑影到底是矮小的树丛、摇晃的树枝还是人类。 或许,或许是错觉呢。 抱着这样子的想法,霍秀秀故作镇定地将手电筒照向那个地方。 好消息,真的是人。 坏消息,手电筒照不全,只能看清是个长手长脚的人,,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霍秀秀手一抖,手电筒没拿住,哐当砸向地面。 黑影动了动,似乎是要拨开杂草朝霍秀秀走过来。 霍秀秀迅速绷着脸,将手电筒朝对方的膝盖踢去,而她自己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手电筒并不能将人真的打伤,最多最多就是影响那人的反应速度。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霍秀秀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果不其然,黑影没有跟上来,反倒是靠近营地的路口处站着一个人。 “晚上好呐,小哥哥。”霍秀秀眉眼都松快下来了,但很快就收敛,她低着头怯怯地看了一眼时安,可怜又委屈的模样。 时安假装没看到一样,单臂抱胸,另一只手慢吞吞地绕着自己的头发玩,眼含“笑意”地将霍秀秀从头看脚,又从脚看到头,并不说话。 第38章 夜间活动 霍秀秀的视线黏在了那只手上,从指尖到腕骨都透着一股病态的白,顺着手向上看,左耳挂着一条银色坠子,看着像是弯曲的蛇尾。 他,好像格外地喜欢蛇性元素。 霍秀秀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投其所好送点跟蛇有关的东西给时安,错过了时安突然变得凶狠的眼神。 时安的影子像是流动的液体一样,有一小缕影子飞快地朝霍秀秀身后飞去,将藏在暗中想动手的人给迷惑掉。 如果不是张起灵不愿意,他总是对着这个人抱有奇怪的愧疚感,时安可能在第一眼见到塌肩膀针对张起灵时就把人给杀了。 时安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霍秀秀,他摸了摸手上的阴阳环,细长的手指微微蜷起,银色的蛇尾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睡不着吗?” 霍秀秀愣了一下,:“啊?” 耳边忽然传来了时安的低笑,他的声音有些腻,像是要把坏心思藏住,结果一不小心还是从戏谑的眼神中跑出来。 “嗯——”霍秀秀思考了一下,狐疑地说道,:“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可以睡着。” 时安对着她眨眨眼,唇边微微上翘露出尖利的虎牙,像是春叶上的新雨,又似雪融化后的第一捧春水,刺骨的凉意中若有似无地掺杂了一丝暖意。 啊啊啊啊啊! 霍秀秀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在意识不清晰的情况下暴露了她的本质,:“你长得真好看。” 时安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如玉碎琴断般清脆。 然后呢?接下来呢??? 霍秀秀怀里抱着一把小铲子走在时安身边,怎么想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答应。 难不成是鬼迷心窍了? 这么想着,霍秀秀瘪瘪嘴,眼神幽怨地盯着时安的背影看。 时安轻捻着指尖,笑吟吟地恐吓道,:“走快点,再慢点,你胖哥……不对,你胖叔叔就要断气了。” 霍秀秀错愕不已,:“你怎么知道???” 此时此刻,她真的生出点担忧害怕的情绪。 时安带着霍秀秀找到了之前的那个洞口,那是在一个不长草的斜坡上的坑洞,许久未过来,它竟然像是伤口愈合般慢慢合并到一起,几乎看不出原貌了。 等找到地方后,时安蹲下来伸出手沾了点尘土放在鼻尖嗅闻,果然有那股让人讨厌的味道。 看来,塌肩膀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过来探查一番。 “真的要挖吗?”霍秀秀见时安若有所思,便问了一句。 时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没时间了,炸开吧。” “待会…待会要是有人来怎么办。”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时安陪着霍秀秀一起用铲子将快要合拢洞口给挖开,就像是伤口愈合一样慢慢合拢,找到了不足人侧身通过的通道。 时安打开了手电筒,蹲下去走了好一会,越往里面走,属于密洛陀活动的痕迹就越多。 透着绿色的石壁包裹着大大小小的气泡,而气泡里装着些类人的影子,而那些死气沉沉的影子后面掺杂着几个会活动的,看起来格外阴森。 霍秀秀看着那些可以活动的影子,握紧了手里的铲子。 不为什么,就因为那些影子突然间,全部都换了个面向,好像他们就站在那边一直盯着时安和霍秀秀,好像随时都要冲出来。 霍秀秀怎么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那么多密洛陀她来巴乃之前做过功课,也翻过姑姑留下的笔记,虽然没亲眼见过实物,但多多少少都知晓厉害之处。 她急的焦头烂额,小脸煞白。 时安注意到了霍秀秀的异样,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别怕,没事的。” 虽然有些微妙,但恐慌过后,霍秀秀的胆子反倒是越来越大,她甚至都在脑海里构思好了,如果真的有东西冲出来,要怎么样才能一击毙命。 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前面的缝差不多已经彻底封死了,时安垂下眼睑,狭长的眼弯成了月牙状,手指在空气中划了几下,写下了王胖子的名字,他们的位置距离王胖子已经很近了。 时安突然间莫名其妙一顿,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情况一样,缓缓看向了一个方位。 眼前的石壁开始沙尘化,慢慢地开始脱落,内里已经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不同于周围的那些扭曲的影子。 这个明显看得出来是个人,身体比例也很正常,没有耷拉着的头、长长长长到快要垂地的手,也没有硕大的肚子。 时安夺过霍秀秀手中的铲子插在了石壁上便松开了手,那条小小的裂缝咔的一声松动,紧接着就是地震般抖动,裂开一个超大的缝隙,石块裹挟着黏稠的液体落得哪里都是。 霍秀秀顾不上嫌弃脏污,赶紧上前帮忙把四周的落石挪开,扑面而来的恶臭十分辣眼睛,她一边咳嗽一边去拽卡在石洞的王胖子。 王胖子得到解脱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地上一趴,把她吓了一跳,不远不近地站着 , 又不知该不该上前,急的后背都汗湿了。 王胖子已经很累很累了,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他望着时安,无声的动了动唇,说了什么,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费力地伸出手指朝自己的肚子指了指,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了。 霍秀秀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把他从地上扶起, 见他虚的脸色几近透明,眼睛半睁不睁的,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脸:“胖哥?!胖爷!?胖子?!” 王胖子一点反应也没有,连呼吸都费劲,身上穿着的衣服基本上已经溶解成烂布,裹满了墨绿的污泥,身形肉眼可见地比之前瘦了一两圈。 时安犹豫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后,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指头戳了戳王胖子的肚子,声音很小地开口:“吴邪丢了。” 王胖子仍旧毫无反应。 霍秀秀:“……” 时安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完了,小哥不见了。” 王胖子睁着双眸,看目光仍旧毫无落点,完全是一副还没清醒的模样,只睁开了眼睛喃喃道:“出……出去。” 他似乎是很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右手很缓慢地抬起来,格外小心地挡住了肚子。 时安在认真地思考一件事情,是call解雨臣和吴邪来救人,还是跟霍秀秀一起把人带出去。 他考虑了三秒,又看了一眼霍秀秀已经脏的运动服,果断地打了个响指。 王胖子的影子从地面蠕动着,一点点入侵进他的身躯,操纵着他的四肢,摇摇晃晃地往前走,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密络陀逐渐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时安拽着霍秀秀的手,另一只手扯着王胖子穿过影影绰绰的石壁,伴随着诡异的声音中跑了出去。 等到稍微走远了些,时安当着霍秀秀的面,把身后的石洞封好,以防止有人不小心闯进去,也防着某位张起灵借机生事。 王胖子目前的状态是真的差劲,裸露在外的皮肤伤痕累累,时安皱起眉引着河水把王胖子冲刷了个遍。 冰冷的河水冻得王胖子一激灵,下意识地想要躲,可冷酷无情的时安怎么可能放过他。 将人从头到脚洗干净后,时安表情才缓和下来。 王胖子身上几乎和泥巴烂成一团的衣服被河水给冲走,整个人光溜溜的,瘪下去的肚子上全是纵横交错的血印子,几乎布满了整个肚皮,看起来狰狞极了。 霍秀秀躲得远远的,一直不敢看这边,生怕时安一个不开心,把她给灭口了。 第39章 突然袭击 时安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垂着头的霍秀秀,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道:“秀秀,你很冷吗?” “没有……”霍秀秀有些茫然,她沉默了好几秒,突如其来地开口:“我的外套,胖哥也穿不下吧。” 时安像是被哽住了,迟疑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王胖子,于心不忍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勉强裹住了他的下半身。 两分钟过后,王胖子终于看起来清醒了不少,没做什么表情地环视了一圈四周,随后视线落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时安,眨了下眼睛。 他几乎魔怔地反复地说着一句话,声音非常含糊,霍秀秀勉强听清了几个字。 “活着……救人……” 霍秀秀默默攥住了自己的铲子,逐渐生出了几分期待,她抿紧了唇看向王胖子。 奶奶…奶奶会不会还活着…… 时安的那把弯刀一直都是握在手上的,被他当成万能铲子来用,在看见王胖子这种情况后,沉吟两秒后,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意味不明地开口道,:“你觉不觉得,我们有点太顺利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身后就突然响起了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像是体积很小的东西飞快滑破空气,向他们袭来。 时安毫不犹豫拽着霍秀秀的衣领向后一跳,稳稳地跳上了碎石堆,下一瞬,不知从哪飞出来的暗器打到了石壁上。 “气弹枪?”霍秀秀不太确定地提示道。 时安目光冷静地飞速往四下一扫,弯刀上的锁链随心而动缠上了王胖子的小腿,他一手拽着一个人就往另一个坑洞里跳。 以防万一,时安还将洞口给封死。 来晚一步的塌肩膀眼神越发凶狠起来,他从霍家的伙计第一天上山的时候就开始监视着他们,远远地看着他们自寻死路。 直到霍仙姑出现,那种刻在骨子的痛苦和憎恨让他理智全无 ,要不是碍于那个谁在队伍里面,塌肩膀圈养起来的那些宠物早就将他们啃食干净了。 “有毒,别乱碰。” 王胖子的声音低低从身后响起,他竭尽全力地站了起来,四周那些本该有着碧水绿般玉石质感的山石染上了稠绿的黑水,透着一股浓浓的诡异。 “嗯,知道了。”时安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顷刻间,无声无息的威胁感迅速接近,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霍秀秀完全分辨不出声源的所在地,谨慎地跟在时安身后。 时安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目光很诡异地好似有落点一样,追着看不见的东西移动,漆黑的眼眸透过眼前的发丝看出去,他慢慢地举起手,一片淡绿色的薄雾如同水蛇般灵活地钻进了石壁内。 无知无觉的塌肩膀正带着自己养的猞猁往出口处跑,他要 赶在被人发现之前逃出密洛陀的攻击范围。 即便他跑得再快,但也逃不掉。 肩膀和脚踝处被冰凉的东西攀上,塌肩膀心下一惊,立马低头看去,大概是被切断了肌腱,他立刻一个踉跄,单腿失去了知觉,一下子匍匐在地。 他的眼神依旧是阴森森的,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反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继续朝前跑。 时安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他,转而看向了王胖子,声音紧绷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本应该在三天前出来,就解释解释?” 王胖子的额角渗出汗水,:“我.....这不怪我,胖爷我一直在往前走,从来没有走过岔道,结果又回到了那片小水潭那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霍秀秀含糊地将接下来的事情一笔带过。 简单来说,就是王胖子遇上了活人,他们两个准备搭伙逃出开,结果这是个坏家伙,背地里偷偷暗算胖爷,一直在添乱,还好胖爷火眼金睛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没有中招。 但是呢,一不小心跑远了,只能重新规划路线。 为了方便二次探索,王胖子咬咬牙把自己的肚皮当成了记事本,将路线一点点地刻了下来。 时安的神色依旧是毫无变化,依旧是一副轻描淡写地口吻,::“杀了吗?” “毕竟,你没有看到人的脸,但他可是看清了你的脸。” 黑色的发丝弧度精巧,乖顺地垂在脸侧,时安习惯性地卷了卷鬓间的发,随后微微一笑,:“ 希望你做的选择是正确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王胖子脸色阴晴不定。 霍秀秀刚要开口,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攥住。 时安牢牢地攥住她的腕骨,手心的温度跟毫无温度的冰块般,在霍秀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花,就换了个视野。 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王胖子惯性地往前一扑,扑通一下掉进了湖里面。 鞋底重新踩到实心地面后,霍秀秀还有点晕乎乎的,若有似无的反胃感让她十分不适,她直接蹲在地面上干呕。 被迫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的王胖子生无可恋地浮在水面上..... 岸边正在对峙的两人:…… “小花哥哥!?”霍秀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泪汪汪地朝他跑去。 霍秀秀面色苍白,脸上挂着泪痕,平时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可怜兮兮地贴在了脸上。 解雨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他绽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温声道:“别急,我在。” 费尽全力爬上岸的王胖子忽然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吴三省’的脚踝,:“我好饿……救我……” 话音刚落,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面孔却是熟悉又陌生。 “呃,三爷?”王胖子不太确定,试探地喊了一句。 ‘吴三省’的眼眶有些微红,王胖子从来没见过道上吴三爷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了愣,直到对方搓了搓大拇指,朝自己比了几个事实。 他心下了然,老老实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几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的王胖子,‘吴三省’心里踏实了些,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回来了就好。” 不远处的伙计们举着火把涌了上来,‘吴三省’面色不变,任由底下的伙计把王胖子扶起,语气平平淡淡:“给他看看。” 旁边的伙计应了一声后,架着王胖子就往营地里走去。 ‘吴三省’不经意地看了眼胖子的大拇指,才发现,他的指甲全部被啃成了一个尖锐的三角形状,甲缝干枯的血迹斑斑。 他朝解雨臣点了点头,便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向了最中间那个帐篷。 时安很坦然地站在湖边,任由湖水打湿裤脚。 解雨臣上下打量了几眼后,神色也忍不住更凝重起来,:“你还发现了什么。” 原本还在盯着湖面的时安迅速转回头,一双黑眸定定盯住了面色越发不好看的解雨臣,:“很多。” “你应该查到过考古队的资料吧。” 时安的语速加快:“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们在重蹈覆辙,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 “你能保证自己的人全都可信吗?” 解雨臣皱起眉头,他的面色较之以前苍白了几分,双颊也稍微有些凹陷,清瘦了几分。 “那我姑姑……”霍秀秀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 三人同时沉默一瞬,随后猛然扭过头,三双眼睛一齐直勾勾地看向了湖对面的小树林。 解雨臣的反应速度是最快的那个,他果断地举起枪,砰砰砰地开了好几枪,在猞猁来不及躲闪的情况下直接命中了它的全身。 受伤的猞猁十分暴躁,但训练多年的违背了生物本能,它死死地盯着解雨臣看,眼神恶毒。 第40章 情债 一只只猞猁从湖里游出来,瞧见人就要往下扑,时安低垂着眼,一道阴气打了出去,没反应过来的猞猁顿时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向下撞上了地面。 只听让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猞猁的身躯自头颅向下,一直到整个上半身,连一片完整的骨头都不再存在,全部被碾成细细的粉尘。 不对劲…… 解雨臣的心底短暂划过了一瞬这个念头,不过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其它的,拉着霍秀秀的手往繁乱的树林里跑。 在山脊上,有一个‘人’正在装填炮弹,他轻微地调转了一下炮口,似乎在寻找最佳角度。 而下一瞬,引线无火自燃。 塌肩膀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也不想直接丢下炮弹逃命。 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究竟……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爆炸并没有发生,但塌肩膀不敢靠近去探查,他暂时没有考虑拿命去报仇。 …… 解雨臣双眼望天,奇怪的危机感并没有消失,他将霍秀秀完全挡住了身后,一言不发。 霍秀秀乖乖地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声音越发地小了,“有时安哥哥在,我们不会有事的吧,对了,他是不是……?” 有点古怪…… 解雨臣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你小心些,他跟我们不同。” 霍秀秀歪头。 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握住了解雨臣的手。 解雨臣下意识地垂下了头,目光犹如轻盈的蝴蝶有意无意地自那只手上滑过,随即五指收紧,将她的手牢牢的握住。 柔软、小巧,温暖,有着活人的温度 。 霍秀秀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起来,嘴角就向上勾了勾。 解雨臣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许久,长叹一口气。 时安似有所觉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他们紧握的双手时,突然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没有攻击性。 解雨臣:“……” 霍秀秀:o_o 时安哼哼了两声,慢吞吞地开口道,:“假正经。” 他的瞳色比之前更红,浓重到近似黑色,阴柔漂亮的五官乍一看和正常人无异,但脸上的皮肤偶尔出现某些斑块浮现一丝青白,脸颊看起来清瘦了些,垂下时像稠密黑色鸟羽的睫毛。 解雨臣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 王胖子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一直到下午,才昏沉沉地扶着脑袋爬来,他总觉得有种诡异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像是从左手小臂开始蔓延。 他低头一看,赫然发现手臂上多了几个针口。 王胖子刚掀开帐篷门,被明亮的光线晃了眼,他虚弱喘了一口气,缓了几分钟后才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餐厅内 ‘吴三省’身边坐着一个女人,她背挺得很直很直。 王胖子下意识地吹口哨,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女人很显然跟吴三省关系匪浅,特别是她一副正宫的模样,时不时就给‘吴三省’夹菜倒水。 王胖子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吴三省’对面,想也不想地喊了一句,“劳驾一碗米饭,再来点肉,谢谢。” 话一出口,王胖子像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连连道歉,“诶,抱歉抱歉,没注意到三爷这,这位是……?” 这女人长得很有韵味, 眼睛又细又长, 眼窝又很深邃, 这就导致她的眼睛有一种格外迷人的魅力, 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那抹红唇显得她整个人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吴邪提过的那个三叔的情债。 哑姐朝王胖子妩媚一笑,也不忸怩,嗔道,:“你伤刚好不能吃太油腻的,我去让人给你准备点别的。” 她身量很高,有一双长而笔直的美腿,行走间颇有一番韵味。 王胖子很是自然地朝‘吴三省’挤了挤眼睛,做了几个口型。 好福气—— ‘吴三省’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人多嘴杂,别乱说话。 哑姐是三叔的情人,但具体是“哪个”吴三省的情人,吴邪也不能确定,毕竟这两人共用一个身份,天天换来换去。 至于哑姐知不知道这件事,吴邪按照她透露出来的话,吴三省这人跟精分一样,一会对哑姐热情,一会对哑姐冷漠,她或许心里有些猜测。 吴三省or解连环的事情还没有分清楚呢,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吴三省。 不过,也多亏了吴三省时不时的精分,现在吴邪还能勉强撑一撑,不留破绽。 或许,哑姐早就猜出来面前这个吴三省的身份,并没有揭穿而是配合着演戏罢了。 王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小声地问了句 “这些人可信吗?” “看来,我现在不适合待在这儿了。”哑姐斜斜地靠在桌子边,风情万种地朝‘吴三省’抛了媚眼,脸上带着一种令人移不开眼的媚笑,她本就是个妩媚的美人,这样一笑,更让人挪不开视线。 也不等‘吴三省’说话,哑姐扭着腰肢,走了出去,她身材修长,有一双瞧上一眼,就令人再忘不掉的笔直长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情况是这样的,哑巴那死小子带霍家人进了真正的古楼,把我丢在了外边”王胖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不让我进去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机关触发了。” “这片山是一个完整的机关,我们之前错误的密码还是前几次下地结果稀里糊涂地出现在另一个山头,你还记得考古队吗?他们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才导致全军覆没。” “可能是错了太多次,我跟哑巴分散后,碰见了不少的密洛陀 ,那些玩意可能是热量吸引过来的,你懂吧就是人体的热量。” “哑巴应该是一进山就发现了,古楼那边的密洛陀应该会更多,所以才会把我丢在生路那里。” 王胖子接着说道,:“机关触发之后,空气里多了一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物质,要不是时安出现,胖爷可能真的就以为自己逃出来了,然后迷迷糊糊就死了。” “三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再进去也不得能把人救出来,收尸都困难。”王胖子突然一拍桌子,声音狠厉,“胖爷已经赔了一个兄弟进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刚在门口停下脚步的潘子咳嗽了一下,“胖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三爷说话的?!!” 另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大汉无奈地开口:“都消消气消消气。” 王胖子:这谁? 吴邪:新月饭店的 王胖子:草,晦气。 两人一顿眼神交流了,‘吴三省’率先出击。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希望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但是一队人只有你王胖子活着出来了,你说你不知道路线,谁会相信?” 于是,王胖子和‘吴三省’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两个人桌子拍得叭叭响,吵得面红耳赤。 潘子尴尬地拦住新月饭店的人,不让他继续围观,:“哎呦,三爷现在在气头上,可能也没心思谈合作,抱歉兄弟,你呃……你休息一会明天再来吧。” 那大汉在心里衡量一下这几人演戏的可能性,最后选择了顺着台阶下,“行,那劳烦兄弟你帮忙留意一下,三爷有空了就知会一声。” 潘子含糊地应下。 帐篷内的人越吵越激烈,搞得大家想吃饭绕道走,只能换地方吃了。 现在巴乃除了解家霍家人外,还有裘德考和另外一些企图浑水摸鱼的人,很难绕开他们的眼线进山的话,除非是几家势力一起合作,好浑水摸鱼。 但,风险很大啊。 而且,他们那么兴师动众地要进张家人的地盘,那群人怎么会坐的住呢?? 吴邪自己都能扮成吴三省的模样来夹喇嘛,保不住其他人也借了一张脸混在人群里面呢。 第41章 讨厌鬼 ‘吴三省’头痛地按了按额角,摆了摆手:“再说吧。” 王胖子说的也没错,他先前还没怎么考虑过这回事,现在被提醒了之后,总觉得怎么想都不对劲。 1963年张大佛爷组织老九门悉数参与的“史上最大盗墓活动”,在对方势力角斗之下,最终以失败告终。 而现在,他们那么兴师动众地要掘别人老家,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邪扶额叹了口气,按照目前来说,能够理直气壮进古楼的人目前还是失忆状态中,胖子说小哥可能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可现在他的身份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至于霍家那边,已经算是看在同为九门成员的面子上,很有善意了。 那问题也随之而来,如果没有合适的合作对象,以吴邪目前带来的这些伙计并不足以支撑他进入古楼,并且安全地出来,他们很可能会吃亏。 就这么放弃的话,他又非常地不甘心。 ‘吴三省’又是习惯性地盘起了手中的小玩意,只不过比起惯常的游刃有余的模样,他此时看上去,神色带了点莫名的茫然。 哑姐似乎发现了门口的潘子表情不对劲,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跑了过来,直接闯了进来,:“三爷怎么了?” 披着吴三省皮的吴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随后又抬头看了眼哑姐貌美的侧脸,接着又低头看了看手掌,再抬头看了眼闷头干饭的王胖子。 谁来救救我.... 哄了几句之后,‘吴三省’果断地选择了去找解雨臣。 被温柔小意地哄了几句之后,哑姐心情好得很,走路的姿势更加风姿绰约了,她掀了帐篷,又忽然回头,朝王胖子嫣然一笑,:“这位胖老板待会记得过来上药哦~” 果不其然,解雨臣白天就开始在整理物资了,‘吴三省’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时安在小花的帐篷里面放了张摇椅,晃晃悠悠的。 只不过奇怪的是,霍秀秀并没有在里面。 看到‘吴三省’,时安懒洋洋地从摇椅上支起了上半身招了招手,随后懒洋洋地躺了下去,:“讨厌鬼来了。” 碍于自己顶着吴三省的脸,吴邪不能像之前一样顶嘴,只能’默不作声地放下门帘,格挡住了别人窥探的视线。 ,他一直觉得时安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实际上还是挺温良的,他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地喊了句解雨臣。 结果对方用手帕轻轻擦去了手上的脏污,阴阳怪气地:“吴三爷来这儿,有何贵干。” 时安看了一眼,又开始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玩,咬着下唇用着含含糊糊的声音说道,:“不用顾忌我,那么聊” ‘吴三省’嗯嗯了一声后,用着吴邪式的死皮赖脸的语气地道,:“来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要合作的事情嘛~” 解雨臣:“我们不是一直在合作吗?” “呃,不是,”‘吴三省’愣了一下随后抓了抓头发,接着说道,::这不一样。“ 说完后‘吴三省’十分谨慎地压低了声音,:“我怀疑上一次把房子点了的那个人也是张起灵。” 解雨臣点点头,都不问问吴邪是从哪知道的。 吴邪很擅长在乱糟糟的线索中进行抽丝剥茧,再找到最关键的信息。 不过,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吴邪聪明并且很有天分的话,吴三省这个狗东西怎么可能会费那么大劲来培养他呢。 ‘吴三省’怀疑那个塌肩膀就是盗墓活动的幸存者,盘马老爹身上的纹身很有可能就是他刻的,并且这个毁了容没有社会身份无法在大众视野中生活的张起灵借助着盘马误导了所有想要再次进入张家古楼的人,杀人夺宝后又借着鬼神故事恐吓下一波人。 他说的很委婉,如果塌肩膀是恶人的话,盘马就是他手底下的伥鬼,而且他有理由怀疑村子里不止盘马一个眼线。 解雨臣感到有些疑惑,:“眼线?你是指阿贵老板还是谁。” “很有可能,整个村子都是。” 时安犹豫了一下,很是诚实地说道,:“那倒没有,他还没有阔绰到这种地步。“ 现场唯一一个“穷人”狠狠地沉默了。 没等解雨臣安慰,‘吴三省’直勾勾地看向时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度在意的事情,:“嘿嘿,小蛇。”他伸出手疯狂地搓了搓大拇指,意思十分明确。 “?为什么找我?”时安有些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抽风。 话这么说着,时安还是把之前存储的枪支物料给放了出来,只见哗啦一声,各式各样的武器刹那间堆满了整个桌面,把毫无防备的两人吓了一跳。 “????这么多????你去洗劫裘德考他们了??而且,这又是什么???” ‘吴三省’先是被时安远远超出常识的手段给吓到,结果又被远超出预期的武器数量给震撼住,紧接着他注意到了武器堆里躺着的一个超级吸睛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两只眼睛“蹭”一下地瞪大了:“这——这是火箭炮??” “不懂,这是瞎子买的 。”时安说道,“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所以我自己拿出来了。” ‘吴三省’近乎狂热地扑到了桌面上,两眼直放光,:“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等事情结束后哈,我从三叔的账上给你划钱,不让你吃亏。” 时安默默地走开了些,他拖过一张椅子,反坐了上去,两只胳膊交叠地趴在靠背上,下巴搭在上面,语气很是平淡,:“打瞎子卡上,记得把手续费也算好。” 满心兴奋的‘吴三省’勉强从陶醉中分出一丝心神,恋恋不舍地继续摸了两把:“好好好,都行都行。” 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热武器。 一旁的解雨臣似乎是挑了一下眉,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透着几分假,他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吴三省’准备揽住他肩膀的手。 时安困倦地打了哈欠,努力地抑制住想要闭上眼睛的冲动,含含糊糊地说,:“签字画押” 解雨臣带着温柔的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做担保人。” ‘吴三省’低着头小声说道,:“放心,三叔不还钱,二叔也会给的。” 这样子真的好吗? ‘吴三省’坦然自若地跟时安对视,:“就允许他们坑我,不允许我坑他们一次吗?” “随你哦~”时安笑眯眯地说道。 解雨臣则是意有所指地偏头看了一眼门口,:“我们现在该考虑的事情是利益,而不是你们叔侄之间的复仇史,还有,你能够保证情报的准确性吗?” 他现在整理东西是要准备明天出发,他解雨臣从来都不任人宰割的羔羊,比起给吴邪收拾烂摊子,他更想知道霍仙姑为什么会突然和吴邪联手复刻当年的九门联合行动。 这真的是她自愿的吗? 恐怕更多的是利益纠葛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解雨臣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声音温和但斩钉截铁,:“我知道你来是想劝底下危险不要下去,但比起由你来把真相告诉我,我更想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发掘解连环到底为什么要抛弃家产丢下我和爷爷,当起了老鼠。” ”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 ‘吴三省’安静了。 “我知道像这种大墓,”解雨臣表情不变,换了个更准确的形容词,“送葬地有着很难对付的自我保护机制,可能在胖子什他们多次尝试之后,里面的机关变得更危险了起来,我还是想要进去。” 说到这里,解雨臣顿了顿,目光在时安和‘吴三省’面上一一扫过,“如果我也失踪了,你必须要撑住,不能漏出一破绽,否则我们都得死。” 第42章 云彩 “放轻松,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做与不做还要看你们。”解雨臣当时是这么说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解雨臣带着一支四人小队根据王胖子提供的路线进了山,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吴邪现在顶替得是吴三省的身份,是队伍的主心骨、顶梁柱,只要有他在人心就不会散。 张家古楼太危险了,哪怕他有心想要甩脾气任性一把,也有心无力。 吴三省注视着眼前的情报,手里攥着解雨臣留下来的纸条,心情超级差。 湖底的古寨和巴乃的瑶寨建筑风格高度相似,并且古寨中的张家古楼和疑似张起灵住过的高脚楼位置相对应,丝毫不差。 并且,最重要的事情是,古寨的平面图经过某种涂画变成了一只麒麟,跟张起灵身上那只很像。 说到这,‘吴三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安,拜托拜托让我看看。 时安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黝黑的双眼之中很明显的表达出了一个意思。 不清楚不明白,别来问我。 ‘吴三省’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现在有种直觉,小哥身上的纹身就是线路图,我想进去一趟……” 看着愁眉苦脸的‘吴三省’,时安莫名露出一丝惋惜,说道:“吴二白会疯掉得吧。” ‘吴三省’脸色却仍是淡淡的,:“胖子去找云彩了。” 然而时安却没第一时间给出反应,反而是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把自己窝进了椅子里。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是霍秀秀。 这位大小姐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并且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你们怎么不拦一下小花哥哥!!” 时安窝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把自己当成棋子,来做破局的关键,有什么好拦的?” 时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吴三省’,:“不如你去问问旁边这个把自己当成救世主的为什么不拦?” 这做法虽然听上去简单粗暴得要命,也很傻,但是吴邪没得选择。 就像求长生一样,明明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真的,可很多人一但被蛊惑到,就立刻会被同化,全然不考虑这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而是觉得自己既然付出了,那必须要得到。 在这样的行动宗旨之下,他们的行为也就越来越疯。 张启山或许是逼不得已才牵头组织的盗墓行动,谁说得准呢。 “解雨臣比你们都聪明,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时安撑着头,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吴三省’说:“瞎子暂时还赶不过来,你先别有个人落单。” 霍秀秀她还是气不过,但也没法再说什么,光明正大地坐在一旁生闷气。 她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眉眼精致清纯,又带着一种狐狸一样的狡黠,以至于云彩进来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她了。 她很郁闷地又吃完了一碟点心,又强行把时安拽起来,闹着要给他扎小辫。 ‘吴三省’含笑瞧着她,觉得自己的手又有点痒,就上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结果被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王胖子说是伤好得差不多了,再躺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实际上是偷偷下山借着要去找云彩的说法,偷偷地去观察村民的行踪。 可能是王胖子运气真的很好,就蹲守了一个钟,就发现了塌肩膀的身影 。 他站在阿贵那栋闲置的小竹楼上,阴森森地盯着来往的生孔看,像鬼一样。 王胖子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云彩和阿贵偷偷地进了那栋小竹楼,虽说他们没多久就出来了,可是心情超级差。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云彩看。 回到营地的王胖子像是失恋了一样,嚷嚷着要喝酒,要吃烧烤,被闻讯赶来的哑姐给灌了一碗中药后,再也不折腾了。 “兄弟,我失恋了。”王胖子蔫蔫哒哒地一屁股坐到了‘吴三省’旁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后,委屈兮兮地抹眼泪。 一旁的‘吴三省’正在喝茶,听见这话,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疯狂地咳嗽起来。 “你被云彩甩了??不对,云彩跟你有毛关系啊。” 王胖子长叹一口气,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似惆怅、似奇妙的感觉,“你不懂,那娘们有问题。” 就在他琢磨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忽然有人,递了个碗过来。 碗里装的是飘着几点金色干桂花的酸梅汤,这酸梅汤是冰凉凉的,外碗壁凝结了一层水汽。 王胖子一抬头,就瞧见了扎了个麻花辫的时安,银色的耳坠在他颈侧反复撞击。 他的神色依然淡淡,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漆黑的眸子却垂下来,略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他有些不解,:“怎么了?” 不,我有点接受不了。 王胖子捂着眼睛,将头转到了一旁,“呜呜呜,云彩也很喜欢扎麻花辫……” “闭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胖子破大防—— 现在,这里总算安静了。 …… 云彩到的时候,王胖子还在提不起精神来,唉声叹气的。 稍微有些困惑的云彩,略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表情复杂的时安。 时安瞥了眼伤心的胖、装死的邪,语气淡淡道:“没事不用理。” ‘吴三省’挑眉,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位漂亮的瑶族少女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她背着双手,娇娇俏俏地蹦跶到时安身边 ,:“那个人又来找阿爸,阿爸本来不想带上我的,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王胖子的眼皮跳了跳。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云彩叹了口气。 时安言简意赅道,:“活该。” 王胖子捂着心口,不敢相信地问道,:“怎么回事?” 时安斜眼瞧了一眼这人,淡淡开口道:“交易罢了。” 从他们俩在小竹楼那一次碰面开始,时安就察觉到她不对劲了,特别是在吴邪提到小楼里的鬼影时,她表情变化十分耐人寻味。 于是,时安跟她做了个交易。 过了好一会,唇色惨白、面容硬朗粗犷的王胖子才有些失神地抬起了头,喃喃道,:“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更方便地监视我们吗?” 云彩很干脆地承认了,:“对不起。” “你跟我聊天也是为了套话?” “差不多吧。” “你……” 云彩笑了笑,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胖老板,我不想死啊。” 王胖子苍白的脸上,肌肉似乎在微微抽搐。他盯着顾盼神飞的云彩不肯挪开视线,不由得出了神。 邻家姑娘一样无害的女孩子,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头发,十分淡定,只是眼角含笑,一双眼眸扑闪扑闪的放着光芒。 “他只是让我注意你们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其他的什么都没问。” ‘吴三省’的表情有那么一丁点的古怪:“从第一天见到胖子开始,你就一直在传消息出去……?” 云彩点了点头。 王胖子听了这句话,脸色反倒是好看了一些。 “不过……”云彩突然话锋一转,“别人就不一定了!” “诶……”吴三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却见时安饶有兴趣地盯云彩看,忍不住叹了口气。 “前几年,有一个大老板找上了阿爸,让他做好准备,要附近的山都走一遍 ,直到找到最正确最快捷的路。” 云彩虽然没有看‘吴三省’,但任谁也瞧的出,这话是对他说的。 不是,这也有我的事啊? 不对,这该不会也是三叔计算好的吧? ‘吴三省’听了这话,似乎也觉得十分惊奇,他微微皱着眉,盯着云彩瞧了半天,发现她……居然很认真。 “阿爸本来不想答应的,但那位老板给了很多钱……” 第43章 找到他 ‘吴三省’叹了口气,道:“那你跟小蛇是怎么回事?” 时安背着手,歪着头,瞧着‘吴三省’,眯着眼道:“很简单啊,我要杀她,她不想死。” ‘吴三省’静默了片刻,然后笑笑:“就那么简单。” 时安微笑着道:“这就够了。” 窗外光线穿透发丝,将他的黑发染上金边,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使得那双眸子里的神色晦暗不清。 ‘吴三省’叹道,“是啊,这就够了。” ‘吴三省’和裘德考两波人虽然都驻扎在村寨里面,但两批人基本井水不犯河水,互相防备着。 用王胖子的话来说,那群人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时不时就炸毛。 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转头去扒拉‘吴三省’的时候,垂着头规规矩矩靠在窗边晒太阳的时安突然毫无征兆看过来一眼,随后又敛下暗色的黑眸,眼里幽光一闪而过。 或许是跟黑瞎子待久了,时安也染上了一丝恶趣味,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半夜疯狂的骚扰裘德考的人…… 那群人已经快要疯掉了,总觉得身后有人出现,幽幽地盯着自己的后背,搞得他们脑神经都要衰弱了。 时安今天心情很不错,也懒得怼吴邪,托腮看着他光鲜亮丽的吴三爷变成了头发乱糟糟的糟老头。 嗯,这只是看在张起灵的面子上。 他还是很讨厌吴家人的。 解雨臣离开的第三个夜晚 时安悄悄地离开了吴家的营地,准备去山上找张起灵,忽然间听见湖那边乒乓的,就跟战争爆发了似的。 他茫然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就看见对面的一个山坡里,有个人影动来动去的,没多久就有明亮的火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直直地朝另一个山坡冲了下去,击中了下面的一个帐篷。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边好像是裘德考的地盘。 时安犹豫了片刻,一股阴气顺着他的手腕爬出,融进了黑夜里。 就在塌肩膀准备要继续填充火药时,一只手就揪住他的后领往旁边狠狠一甩。 咚的一声巨响。 塌肩膀一屁股摔在地上,尾椎骨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痛得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开始破口大骂。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时安凑近的眼睛,那双眼睛过分漂亮,微微一眯就水光粼粼,非常具有欺骗性。 他虽是在笑着,但目光沉沉没有一丝笑意,喉间有黑纹缓缓浮现。 “你……”塌肩膀眼神逐渐迷离。 时安抬起长腿,冰冷靴底踩上对方苍白的脸,略微用力,将他的脸踩到地上,“我记得,我之前警告过你的吧?” 塌肩膀的脸被鞋底和地面挤到变形,艰难开口道:“怪……怪物——” 时安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同样,眼底的阴郁也更加冰冷,“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张起灵还是冒牌货?” 塌肩膀的脸色变了。 阴沉得难看。 此时天色全暗,底下的骚动还在继续,吵吵闹闹的。 塌肩膀的计划是先制造出骚动,把人避向逼到预留好的燃料区,然后再用炮打,直到将人一网打尽。 他的动作足够快,下手足够黑,裘德考的营地已经被打的快要散架了,活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惊魂未定。 时安微微蹙着眉说:“你真扭曲。” 塌肩膀的眼神挪开,开始故意不看他,目光死死盯‘吴三省’的方向,声音僵硬地开口:“这是他们欠我的。” 他鼻尖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瞳仁飘忽不定起来,显然是疼得不行了,从喉咙里挤出细若蚊鸣的诅咒:“你们……你们都该死……” “我记得你,你一直跟在那个张起灵身边。”塌肩膀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就不怕他害死你吗?” 时安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愣愣地跟他对视了两秒钟,随后瞥了一眼自己还踩在他脸上没松开而变形的脸,他随意地朝另一边扫了一眼,口吻随意,:“有病。” 塌肩膀凄凄惨惨地躺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开了口,“你已经看到我的下场了,难道还不清楚他的古怪吗?” “这十几年来,我顶着这副尊容看着他把一波又一波的人哄骗进去那栋楼里,他们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你们不顾代价地去送死?” 时安看着这张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的脸,竟然笑出了声,“这重要吗?不过是人性贪婪罢了。” 因为贪婪,他们追逐着财富、权利再到长生,没有人知道,一张人皮下究竟藏着什么污垢蛆虫。 “你也不一样吗?” 塌肩膀很突兀地笑了,笑得很悲凉,“所以,他成功了吗?当年我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大面积感染,简直生不如死。我甚至想过给自己痛快,但他不让我死。” “我变成了怪物,不人不鬼地活了几十年,可他们呢,他们是不是又找到了其他张起灵?是不是已经把我忘记了?” “张起灵竟然这么重要吗?值得他们在全国找了那么多张起灵过来,死到最后居然只留下了我。” “结果呢,最后我也被抛弃了。” 时安面无表情盯着他,眼神锋利的能杀人似的,一字一句地说道,:“世界上的张起灵再多,也跟你没关系。” “你就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可怜虫。在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替代他。” 塌肩膀不再说话,沉默了很久。 他真的恨,又恨又不甘心,他恨那些人,恨他们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恨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但他又不甘心自己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居然还比不过那个张起灵。 时安的嘴角微抿着,面无表情地看向塌肩膀,他瞳孔紧缩,近乎收成一条竖线,嘴里魔怔地念叨着张起灵。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塌肩膀心理还没有变得扭曲,在看见新的队伍时,会忍不住地去阻扰、恐吓,让他们不再靠近这片区域。 但没有用,他们还是死了,浑身血液都没了,身体也变得残破不堪,连眼珠子也被抠了出来,只留下两个黑黝黝的坑洞。 从此之后,夜晚便成了塌肩膀的阴影,他崩溃到只要听见张这个字就会浑身发抖。 直到,“张起灵”找上了他,说要治好他,在塌肩膀开始怀疑这个人究竟有没有本事,是不是在坑蒙拐骗的时候,他那没知觉的腿突然有反应了,能站起来了。 塌肩膀无法描述自己是什么心情,明明被救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更深的火坑里。明明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但精神却越来越不稳定。 他总会梦到自信满满的自己通过了选拔,意气风发地跟着队友一起进了古楼,但画面一转,他们腐烂融化,他们伸手求救。 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都是疯子。 时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塌肩膀崩溃、痛苦,掌心紧紧攥住刀柄,似乎是因为比较用力,裸露在外的指尖隐隐有些发白。 而在开始攻击之前,时安却沉默了一小会儿,黑色的眸子透过发丝的空隙,就这么安静地跟塌肩膀对视,随后用听不出什么语气的声音低低开口:“你想活着吗?” 塌肩膀愣了一下,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毫无征兆的凉意,那种如芒刺背的威胁感让他觉得神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点头答应了。 “乖孩子。”时安很满意,他将一个玻璃瓶子丢给了塌肩膀,随后在下一瞬,身影就悄无声息融进了空气中。 塌肩膀漆黑瞳仁死死盯着手里的玻璃瓶看,随后不知为何,毫不犹豫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喝干。 下一瞬,一股同样冰凉的触感自后方探来,冰凉的刀尖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脖颈处,声音贴着耳后低低响起。 “找到他,保护好他。” 第44章 真假吴邪 塌肩膀下意识暂停了呼吸,他的浑身紧绷,手臂僵硬,掌心更是用力攥到发白。弱点被刀尖带来的危机感实在是太浓郁了,他觉得,自己的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小心”。 他的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时安才懒得解释,只是伸手将人推开,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 “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 听到这句话,塌肩膀的表情在那一刹那变得狰狞起来。 “——最好是这样。” 塌肩膀造成的骚乱还没有结束,‘吴三省’抓住了这次机会,戳破了裘德考的心理防线,真正意义上地把主动权拿到手。 被‘吴三省’一通恐吓之后,裘德考似乎连精神气都消退了几分,连带着手底下的伙计也不复之前桀骜不驯的模样。 时安有点担心塌肩膀留了后手,回到了霍秀秀平时常待的那个帐篷里,结果发现没有人。 时安果断去了吴邪的帐篷,空无一人。 就连王胖子也不见踪影。 时安食指轻轻挠脸,两片蝴蝶翅膀一样的鸦黑色睫毛微微颤抖着,一张小脸上挤满了情绪,奇怪,人都去哪了? 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时安学着塌肩膀的习惯,来到了正对着营地的半山坡上,顺着点点火光,终于看见了些许人影。 ‘吴三省’正和潘子说着什么,见潘子点头后便匆匆走出了队伍。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张起灵什么时候混进了吴邪的队伍里面? 熟悉的走路姿势再配上陌生的面容,以及看起来就很强壮的体格,如果不是那抹淡淡的阴气标记,时安或许会忽略掉这人。。 时安眨眨眼,不太确定地盯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看。 那人举着火把,光线隐约勾勒出他强壮的背影,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他,敏锐地转头与时安对视。 他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隔着一小段距离直勾勾盯着时安。 眼睛却平静、安宁,没有产生任何波动。 时安朝他轻飘飘地露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弯起,眼中却不带笑意。 次日清晨 ‘吴三省’和王胖子带着一队人急匆匆地上了山,潘子被留在营地里镇军心。 时安就这么跟在他们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王胖子小声地跟‘吴三省’介绍前段时间他们发现的那条古道,顺着那条捷径,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见他留下了的标记。 “本来我们应该直接从上面走的,但杂草长得太茂盛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脚滑摔下来。”王胖子轻轻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不着痕迹地与‘吴三省’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接着说道,“这底下面平坦点,走这方便些。” 王胖子打头带着队伍绕进了一堆杂草丛里,歪七扭八地走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他慢慢地喘着气招呼着其他人过来休息。 他精神头十足,仍旧能看出眼白里蔓延着血丝,一头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时安此时已经有些厌烦了,干脆直接支着一条腿坐在了树枝上,撑着下巴看不远处两个人聊天。 他选择暂时忽略掉另一边正在赶来的人群,略微有些期待。 王胖子不愧是心细如发的胖妈妈,三两句话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难怪,难怪我总觉得怪怪的,你三叔怎么可能表现得小白……”王胖子拍了拍‘吴三省’的肩膀,“你要表现得更有底气才行啊。” 当山顶那队人差不多也快要到半山腰了,离王胖子所在的地方就差两百多米。 时安坐在郁郁葱葱的树枝上,身影被很好的遮挡住,只要他不捣乱就没有人能发现得到他。 只不过,当看清对面临打头的人时,时安的目光忍不住凝了一瞬,嘴角有些控制不住地勾起,黑瞳微微收缩,他忍不住将拇指凑到唇边,兴奋地咬了咬指甲。 有意思。 时安紧盯着对面那个“吴邪”,一直到他越来越近,这人身上的种种特征都太熟悉了,让人根本没办法忽视。 只不过比起真吴邪的纯良好欺负,假吴邪在队伍里面的地位似乎是挺高的,旁边的那些人都在听从指挥,按照他给出的路线向前走。 时安顺了顺自己有些蹭乱的头发,眼神意味不明,真的好像啊。 队伍里除了假吴邪一个熟面孔之外,其余人看起来十分眼生,既不是裘德考的人,也不是霍家带来的人。 这么想着,时安紧盯着这群人从底下路过,沉思了两秒,随后缓缓手里的匕首握紧。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杀人这个念头,时安泰然自若转回脸,轻飘飘地从树上跳下,跟在了他们身后。 吴邪可能真的有点幸运在身上,他顶着吴三省那张脸,没有人敢让他做事,于是他便光明正大的躲懒。 巧的是,他随意的抬头往上一看,就发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人。 ‘吴三省’直愣愣的看着那张过分熟悉的脸,心脏都漏了半拍。 如此明显的失态,王胖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二话不说指挥着队伍的伙计往视野盲区里面躲,静静的趴在草丛里,等待头顶的人走过。 王胖子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个假货。” “废话!”‘吴三省’捏了捏额角,在内心里面暗自腹诽,我本人就水灵灵地站在这里,上面这个肯定是假货呀。 他默默地看着那群人的身影逐渐缩小,随后迈开步子走上前,语气平静:“走,去把我侄子带回来,这小子太过分了,居然背着我开始出来接活。” 其他的伙计一听这句话就立马爬了起来,也赶紧跟了上去。 王胖子纠结了几秒钟,随后放弃了思考,兴致勃勃的开始计划着抢人。他刚刚观察过了,他们两队人的路线是一致的,这一路上的杂草快比人还高,时机得当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只要有人去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 ‘吴三省’考虑了一下,安排了两个脚程快的伙计跟了上去,其他人呈扇形包围。 而王胖子跟着‘吴三省’从另一个方向出发。 跟预计的时间差不多,西边刚响起枪声,‘吴邪’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身边的伙计将他挡住,其余人则是分散开来,警惕地盯着草丛。 ‘吴三省’看到了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露出了困扰的神色,纠结了半天,最后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趴到了地面上。 王胖子可能是学到了野鸡脖子的精髓,在草丛上飞快地爬行,很快就溜到了‘吴邪’身后,趁他不注意,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脚拖进了杂草从里,在‘吴邪’即将呼救时,蒲扇般的大手掌死死地卡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他的手法十分熟练,指节死死扣住吴邪的脸颊两侧,不留一丝空隙,能够让人连一丁点儿声音也无法发出。 ‘吴邪’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最后妥协式地放弃抵抗。 王胖子拖着人迅速离开了,他不敢在附近逗留,带着人翻过了一个山沟,又淌过一条小溪,到了一个陌生的山林才敢停下。 他死死地箍住‘吴邪’的脖子,气喘吁吁的。 ‘吴邪’迁就着他的动作,微弯着腰想要王胖子放松些,结果却适得其反,肚子又被怼了一下,他气息混乱,低声说道,:“轻点轻点。” 王胖子立刻将力道放轻了些,但还是十分警惕,:“你这小子是不是早就注意到胖爷了,故意站那么偏?” “没想到吧,胖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王胖子还有些气喘,他现在不太想动了,干脆把‘吴邪’手脚都绑起来,开始研究那张脸。 他伸手沿着耳边、下颚等地方仔细边抠着‘吴邪’的脸,企图找到一丝缝隙,结果抠了半天硬是没有发现端倪。 第45章 一起失踪 ‘吴三省’刚过来就看见王胖子那副样子,走过去把他拽了开来,王胖子只感觉衣领子一紧,被迫后退了几步,哎哎哎地警告他:“干什么干什么,快松手 。” 王胖子的手已经摸上了枪,‘吴三省’立马松开手,后退了好几步 ,举起双手说道:“如果你对我有怀疑,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 闻言,王胖子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神经 ,胖爷自有判断。” ‘吴三省’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又指了指‘吴邪’的方向:“你分得清吗?” 王胖子似乎目光迷茫了一瞬,似乎在疑惑于‘吴三省’所说的“真与假”,随后古怪地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胖爷我有恃无恐吗?”说着说着他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似乎无声中交流了什么,“你回头看看。” “哈喽~” 时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背后,笑眯眯地朝‘吴三省’打了个招呼,腰部两侧挂着的枪套随着他的步伐走动而微微黄冬琴,裸露在外的枪\/柄处泛着流畅金属光泽与弧度,光明正大地挂在类似战术腰带的地方。 时安反手握住那柄造型奇特的弯刀,轻轻松松地提在手里,语气平淡,“其实真吴邪假吴邪不太重要,只要有一个人去死就好了。” 他提着刀站定到‘吴邪’相对的位置,嘴角的弧度微抿,一双眼睛黑漆漆地静静盯着对面看。 ‘吴邪’嘴角抽动了一下,默默地往后缩了缩,表情看起来有点懵和不在状态。 “唉唉唉,”王胖子见势不对,赶紧拦住时安,“先别着急,先别着急……” 时安幽幽地看了眼王胖子,随后转动眼珠,移开视线,坐到了‘吴邪’旁边,熟门熟路地捏了捏他的脸。 对方略带迟疑地抬起眼睛,疑惑地和他士对视,笑得十分腼腆。 “谁做的?”时安问道。 ‘吴邪’眨眨眼睛,不在状态的说道,“啊?胖子和三突然发疯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王胖子嗤笑出声,“你问我答,说一句假话,我就切掉你一根手指头。” 假吴邪沉默了片刻后说,他脸上的手艺和吴邪脸上的出自同一人,他是解雨臣安排到三爷的盘口的伙计,很受三爷器重,偶尔会跟着王盟去吴邪的铺子里盘货,两年前开始由三爷安排一直跟着吴邪,以更好地观察吴邪。 而三爷失踪后,就单方面断了跟他的联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老东家解雨臣联系了他,要求他不管在哪里都要连夜飞巴乃,混进裘德考的队伍窃取情报。 ‘吴邪’的表情很诚恳,说得王胖子都快要信了,他忍不住叹道,“你有这毅力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时安口吻十分平淡,“你姓张?” ‘吴邪’瞳孔骤缩,还没等另外两人有什么其他反应,他又很迅速地整理好了表情,连声音都冷静了下来,开口道:“我没有姓,三爷信任我,所以给了我一个姓氏。” ‘吴三省’并没露出什么出乎预料的表情,而是毫不意外地轻笑了一声,“假的。” ‘吴邪’突然间很委屈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惹得王胖子心都颤了一下。 天杀的,不要顶着这张脸做这个表情啊…… 被双方突然性沉默给整破防了的‘吴邪’慢悠悠地轻晃被绑住的手,说道:“好吧,其实三爷交代了我几句话,要我带给小三爷听,只能给小三爷一个人听哦~” 他笑眯眯的,“你让他们两个现在走,我就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时安坐在中间的位子上,听着他们嘀嘀咕咕互相对峙的声音,忍不住陷入了思维的放空。 好吵…… 最后的最后,王胖子妥协了,他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视线一直停留在假吴邪三张脸上。 ‘吴三省’站在时安面前,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的发顶,居高临下能看到两只小小的耳朵尖,毛茸茸的碎发,过长的头发扎成一个蓬松的低马尾,黑色的发丝看起来很柔软,和露出一小截的白皙后颈。 ‘吴三省’忍不住将声音放轻,:“相信我一次吧。” 时安似乎很惊诧于他突如其来的声音,下意识扭过头来看他,瞳孔猛地睁大了一瞬。 ‘吴三省’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像是没意识到时安的嫌弃一样。 时安微微眯了一下黑眸,垂下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转而朝‘吴邪’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被恐吓的‘吴邪’笑容浅了一点儿,但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弧度,连眼神都没变过一下。 ‘吴三省’似乎是吸了一口气,随后表情自然地抬起胳膊,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动作快准狠地摸了把时安的头顶,像是顺手揉了小动物的毛发一般,理所当然到时安都没有发现过来。 时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那双黑色的眼睛格外漂亮,像水墨画一样,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 ‘吴三省’被瞪得有些心虚,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默默地缩回了手。 时安微微眯眼,颇为嫌弃地躲开了‘吴三省’伸出的手,动作灵活地从地上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吴三省’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竭力放慢了语调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吴邪’抿着嘴唇,不说话。 ‘吴三省’见他不说话,失去耐性,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脾气好,就把我当成软柿子来捏。” “吴邪。”那人叹了口气,“你过来点。” ‘吴三省’犹豫了片刻,靠近了些。 …… 一切都和时安的预想相同。 真假吴邪很突兀地不见了,只留下一地地松松垮垮的绳子和快熄灭的小火堆。 以及一个觉得不对劲,连忙赶回来结果发现结果到两个人都不见踪影,脸色唰的阴沉下来,王胖子有些破防了开始疯狂骂街。 他骂得很脏很毒,但骂归骂他还是放心不下吴邪,转头就要去找人。 时安并没有很着急,对于这种情况毫无波澜,施施然离开。 王胖子起先以为假吴邪带着人跑回了那支队伍里面,他顺着痕迹找了过去,却没发现那两个人的身影。 谁也不知道他们俩去哪了,王胖子也不敢当着吴家伙计的面露出破绽,只能硬撑着指挥他们留两个人在这守着,其他人先下山拿物资。 …… 循着阴气标记出现的位置,时安果然就看见了山崖底下藏着几个人,一个晕了的真吴邪,一个面无表情烤火的假吴邪。 没过几分钟,塌肩膀就扛着一个绑成了粽子的王胖子过来。 这算是被一网打尽了吗?时安这么想着,他轻飘飘地从崖顶跳下,落在了塌肩膀身边。 塌肩膀刚把王胖子丢在真吴邪旁边,就突然觉得身边浮起一缕微风,下意识转头一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随即平静转头看向现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假吴邪面色如常,仿佛没有被塌肩膀恐怖的模样给吓到,安安静静地烤火。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塌肩膀突然又很小声地开口,“你醒了。” 时安下意识地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吴三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塌肩膀半是感慨半是嘲讽地看着他,:“你老了,人也变得蠢了。” ‘吴三省’没反应过来,但回答得模棱两可,“人都会老的。”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不一样变了吗?” 第46章 张起灵?张塌塌! 有一说一,吴家人的嘴真的很擅长蛊惑人心。 ‘吴三省’三言两语就骗得塌肩膀卸下了防备,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出于炫耀的心理,带着‘吴三省’去了自己的大本营,参观了那一堆大型武器。 此时的‘吴三省’就跟三叔附身了一样,发挥了百分之百的演技,跟着张塌塌左扯右扯,根据自己的猜想和一点点证据,把话说的暧昧不明。 时安默默收回目光,难得有种微妙的感觉,都是骗子。 塌肩膀反而因此打开了话题,口吻古怪地继续说道:“你现在站在谁这一边?” 他露出一个森白牙齿的僵笑,手已经紧紧地握紧了猎枪,将枪口指向了‘吴三省’。 ‘吴三省’ 被问得头脑一蒙,但直觉让他选择了顺着塌肩膀的意思来回答。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有意思。”塌肩膀呵呵一笑,抵住扳机的手指轻轻地往前推了一下。 ‘吴三省’这才意识到自己回答错误,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时代变了,我已经没有选择权了。” 他这个回答虽然没有完美地说服塌肩膀,但那种英雄末路的挫败感击中了塌肩膀的心。 当年的事情大家都十分忌讳谈论,习惯了打暗语和说暗号,所以塌肩膀的第一反应就是‘吴三省’也被抛弃了。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聊着,聊到了王胖子苏醒,‘吴三省’都还在不停的套着话。 可能是太久没有谈论这件事了,塌肩膀讲了很多很多。 他从密洛陀的由来开始说起,这个称呼并不单单指那些怪物,而是当地人对这里的统称。 这座山是活的。 “你知道么?这里的树都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塌肩膀眼神十分古怪,“这里种的是一种很好的木材,一棵树长成再到派上用场至少也需要上百年。而这群人又通过水滴石穿的方式,从地面直直朝着地底打了很多个“井”,而这个也是要以千年为单位来计算。” 很可笑吧,一群人在这块土地上繁衍子嗣,洗脑着他们来完成这项秘密的工作,从祖父传到儿子,再由儿子传给孙子,一代又一代…… 好像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么一件事而活着,计划了足足一千年。 ‘吴三省’不知道为什么后脊背发凉,特别是看着塌肩膀的眼神越来越癫狂,他赶紧将话题止住。 塌肩膀可能是一下子心血来潮,才跟‘吴三省’聊这些,被打断之后,他再也没有了聊天的欲望,极其跳跃地改口,将自己的话又归类为模棱两可的故事。 ‘吴三省’突发奇想起那只神秘的考古队,当着塌肩膀的面用着略带嘲讽的语气提了他们护送的东西。 塌肩膀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不愿多提。 ‘吴三省’反复的不停的兜圈子,一直在问当年的人是否还联系着你,和你现在听从谁的。 塌肩膀面无表情地给了‘吴三省’一枪托,他力道有点儿大,‘吴三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又被他拽着肩膀离开了大本营。 哪怕‘吴三省’再三保证,塌肩膀也不会搭理他,比起对方的鬼话,他更坚信当年的幕后主使还活着,并且一直监视着巴乃这边。 那喋喋不休的样子搞得王胖子都受不了了,他在地上顾涌了一下直接就翻身坐了起来,当着‘吴三省’的面就不管不顾地嚷嚷,:“别装了,一肚子坏水的人装什么老妖怪,如果你一直不跟外界接触的话,现在早变成哑巴了吧?哪像现在又会说话又能玩些高科技,昨天还是前天的火炮是不是你搞得鬼。” 塌肩膀就突然笑了,有点默认了的意思。 假吴邪自从塌肩膀回来就一直很安静,略有点乱糟糟的黑色发尾乱翘着,低低地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你是为了那些老外来的。”塌肩膀撒看了他一眼,随后表情未变地收回目光,紧接着,他看向‘吴三省’,“是为了他吗?” ‘吴三省’想了想,很谨慎地回答,“确实是为了一个人。”随后他就把小哥的名字说了出来。 “张起灵?”塌肩膀颇为焦躁地站了起来,眼神狠厉,说道“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为了他回来。” 塌肩膀停顿了一下,随后声音放得更低,音色也莫名其妙低沉了不少,颇为神经质地笑着,“真有意思啊。” 王胖子最先反应过来,抢在‘吴三省’面前开口,:“三爷本来想金盆洗手了,谁知道家里面不争气的侄子又陷进来了。” “……” 塌肩膀的表情空茫起来。 ‘吴三省’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但碍于塌肩膀的突然发作,只能将这个可能性记在了心底。 当年的考古队根本不是来考古的,是来送葬的。 这应该跟张起灵,不对,跟小哥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如果没猜错的话,新月饭店的那个姓张的大堂经理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张家人。 ‘吴三省’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查到的资料,老九门的上三门就有张家,但当时的他并没有把这两个张联想到一起。 现在,他所知道的版本就是,九门提督张启山为了自己的爱人苦苦追寻着长生,一直找到了张家古楼,成功地从里面带出了某样东西。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让组织的首领注意到了,张家古楼的东西会对人产生奇妙的变化,所以才有了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虽然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失败,还是被灭口了,吴邪并没有查到足以支撑这一论点的证据。 “我以为你早忘了你的名字。”‘吴三省’心脏跳得很快,他将一切异常反应全部隐藏在黑暗中,面上还是那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我来这一趟是为了你,但也不完全是为了你。” 塌肩膀安静几秒,随后摇了摇头,“你在骗我。”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过来才飘来一个压得很低,似乎在掩盖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三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一直沉默的假吴邪突然开口问道,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靠,忘记还有这祖宗在了。 迎着假吴邪幸灾乐祸的眼神,‘吴三省似乎略有诧异,不过表情仍旧纹丝不动,笑吟吟道:“大人说话,小孩先闭嘴。” 假吴邪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他的语气放得格外温和:“三叔,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一辈子,算我求你了……” …… “嘿,你小子。”王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塌肩膀微笑:“我也想听听,你会怎么解释自己的卑劣行径。” “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吴三省’意识到自己三叔所做的一切估计是和这位张起灵有分歧的,心虚地闭上了嘴。 假吴邪没再出声,他半敛着眼睫,微垂着头,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无非就是你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意气风发的考古队是被放弃的棋子,你,我,所有人都是该死的棋子。”塌肩膀的表情微妙地古怪起来,“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我还活着,我只需要悄悄地动手脚,计划就失败了。” 这么说着,他冲着‘吴三省’扬了扬手:“这多亏了你啊。” ‘吴三省’立刻就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根本就由不得我选。” 第47章 张起灵海选计划 在组织面前,所有棋子的地位都是平等的,区别就在于哪个好用,哪个不好用。 塌肩膀被考古队放弃,就说明他作为特殊存在的地位随着计划的失败而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但三叔他们呢? 是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么想着,‘吴三省’像是牙疼一样抽了口气。 王胖子看着他,眼神略带一点欲言又止,“你们这些陈年旧事先放放,现在事情的重点不应该是救人吗?” “救人?”塌肩膀突然咧嘴一笑,怪模怪样的,在阴影处看来就跟恶鬼没什么区别,“你现在去救人,也只能让他走得没那么痛苦而已。” 王胖子像是忽然开了窍一样,get到了小哥身份的不同,他开始不停的暗示着这个“张起灵”跟你不一样,说着说着还激动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塌肩膀沉默了一下,突然提了从前。 他原先的名字并不是张起灵,至于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了,跟他同一批被挑选出来的人还有好几十个,他们这群人来自于全国各地,经过一层一层地筛选,最后只剩了不到五个人。 说到这,塌肩膀停顿了一下,许久没有言语。 ‘吴三省’他们也不敢催,只能等到他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塌肩膀没有重点提选拔过程,他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嘴,他们五个人被送到了军队里面,他和另一个小男孩被大头兵们欺负得很惨,直到他忍无可忍,半夜打伤了一个大头兵之后。 管事的人才出面解决这件事,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老大给看上了,脱离了四小队,单独培养。 直到什么都学会之后,他作为张起灵,被塞进了一支队伍里。 ‘吴三省’听到这,才明白原来“张起灵”是钥匙,他是进入张家古楼的钥匙,没有张起灵,九门的人不可能进得去。 很大一个可能就是,张起灵是自己出现的,他可能是和九门做了一桩交易,交易结束之后就失踪了。 九门的人想要再次进入古楼,却因为找不到真正的张起灵,才会进行选拔,他们要找一个替代品来当做钥匙。 这时候,塌肩膀就作为钥匙的替代品出现了。 但,在这个塌肩膀出现之前,九门的人或者说是组织的人,应该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 只有正确的张起灵才能带他们进去张家古楼,除了他,任何叫做张起灵的人都不行。 那么塌肩膀是怎么被九门的人发现的? 时间线也对不上啊,‘吴三省’难得有些头疼。 不过以假乱真瞒过所有人的,大概只有那位张大佛爷了吧。 这很可能是他阳奉阴违,为了保护张家古楼、欺瞒组织而想出来的一个计策,就是不知道三叔他们在这个计划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疗养院里的霍玲、西沙群岛那边失踪后又突然出现在巴乃的考古队,还没查出来个所以然,现在又多出了个选拔计划。 就在,‘吴三省’还在琢磨的时候,王胖子已经越过他,开始跟塌肩膀聊了起来。 塌肩膀自从变成这副模样之后,就一直躲在深山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前三年,还有人会给他送些吃的喝的,慢慢的就再也没有人过来了。 为了活下来,他抢过寨子里的东西,也打劫过一些队伍,但凡打过张家古楼主意的人,都被他杀了。 他说,“与其让他们死在那个破楼里,还不如开开心心地被我杀了,至少还能晒晒太阳。” “那个带刀的呢。”王胖子问道,“前几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带刀的年轻人。” 塌肩膀若有所思打量着王胖子,意有所指地问道,“他选出来的张起灵吗?” ‘吴三省’皱了下眉,很是严肃地告诫他,:“他跟你不一样,他不是被挑选出来的假起灵。” 塌肩膀突然一愣,“吴三省,你可能犯了你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错误。” 他抓着‘吴三省’和胖子两人,飞快的跑到了一个断崖处。 不管是有意无意,假吴邪就这么被丢在原地了。 假吴邪:“你们很急吗?” “可能的确很急吧。” 时安沉吟了一下。 “草。”假吴邪发出了一声字正腔圆的国骂,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翻了起来,束缚住他手脚的绳索像装饰品一样,完全限制不住他的动作。 在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后,假吴邪的表情似乎有些忧愁,他随便地抓了两下头发,凌乱间有一种颓废的帅感。 时安微微眯眼,皱眉望着他。 “行了行了,别看了。”假吴邪叹了口气,说道。 “脸是假的。” 修长的手指顺着眼尾向下滑。 “声音也是假的。” 指尖在喉咙处停顿了一下。 “身高也是假的。” 最后,假吴邪无奈地摊了摊手。 时安眼神控制不住的飘了过去,假吴邪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心头莫名打了个突。 “诶,先别动,我是来救人的。”假吴邪脸又挂起了熟悉的微笑,投降状地举着双手朝时安走了过来,搭上他的肩膀后捏了捏他白皙的脸颊,另一只手飞快地从时安腰间摸出了一把枪。 回应他的是时安干脆利索地一巴掌。 …… 回到张家小队的假吴邪,很罕见的嘴角抿着,像是笑都笑不出来,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明显,光从表情看上去,都能发现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 一个张家的小姑娘略带关心地问了他发生了什么事,但假吴邪也只是象征性勾了勾唇角,只平静地说没什么,随后就很快转移话题。 说着说着,假吴邪突然看向了一直悄无声息好似幽灵般尾随着他的时安。 我不能听吗? 时安眼里明晃晃的疑惑,让假吴邪一噎,在心里暗骂句小怪物后,若无其事地应对着其他人。 没事的,不就是看猴戏吗,我可以忍的—— 假吴邪心平气和地这么想道。 塌肩膀有一件事说对了,密洛陀其实不是指所有的石中人,而是指整座山。 这些怪物能在山里自由活动,却一直不能破山而出,就是因为碱的限制。 张家的前辈们发现了他们的弱点后,做了一个碱水机关,把它们当成了家畜家禽一样来圈养。 至于,正确的安全线路,则是跟张起灵身上的纹身有关。 时安能猜到,但他并不想破坏张起灵的计划,跟这些人解释这么多。 在确认完这群人无威胁后,时安懒得看假吴邪演戏,循着塌肩膀身上浓重的腐败气息找了过去。 时安站在断崖边,目光冷淡地扫过那些狰狞的密洛陀,身形如同青烟般消散在空气中。 塌肩膀并没有直接带着‘吴三省’到入口处,而是回到了大本营那边,他看着眼前的军\/火\/库,一狠心一咬牙就分了一大半给他们,才带着他们到断崖边。 时安已经在这里等了差不多半个钟了,他安静地站在真正的入口处,漆黑的瞳仁没带有任何情绪,神色平静又冷淡。 “你——?!!”塌肩膀有些迟疑。 时安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掀开了石板,口吻略带平静的催促,“走吧。” ‘吴三省’沉思了几秒,率先跳了下去,差点没被周围有着各种各样死法诡异年代不明的尸体恶心死,他捂着口鼻面容扭曲地往前走。 每次抬起脚,那种黏腻的液体粘连在鞋底上的触感,让人十分不适。 除了早已习惯的塌肩膀,和完全不接触地面演都不带演一下的时安。 第48章 正确的路 时安的神情带着莫名的怜悯,语气轻飘飘道:“快点走吧,前面的脏东西多着呢。” 穿过这条阴森的的积尸地后,就能看见进张家古楼的通道了。 用塌肩膀的话来说,这算是一条非常安全的通道了。 他说,往前走,一直朝着前面走,就能看见一个奇怪的背篓,记得拿走背篓里的油壶再走,路上如果遇见奇怪的密络陀,就把将这壶油倒在地上,顺着油流动的方向走,别回头。 “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 ‘吴三省’感觉自己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要救人的是你,不是他。” 时安的话音旁边传来,语调里隐隐带上了一丝鲜少在他口中出现的烦躁。 气氛突然诡异地凝固了一瞬间。 ‘’吴三省略带疑惑地愣了一下,随后顺着时安目光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他的眼神也跟着变了。 四周的密洛陀不知何时聚集在一起,无数犹如畸形怪物一般的人影,隔着一层薄薄的石壁,死死地盯着他们看。 他几乎目瞪口呆。 我靠,这什么情况??? “快走。” 塌肩膀只匆匆扔了这一句话,紧接着就往反方向跑,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跟吴邪他们一起行动,短短一息就不见了人影。 ‘吴三省’被瞧得头皮发麻,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手牢牢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他下意识就打算抽回自己的胳膊,不过还没来得及发力,腰侧又猛然箍住一阵力道,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传来。他似乎是直接脱离了地面,虚虚地靠在时安身上。 耳边还传来王胖子的惊呼声,‘吴三省’刚要扭头去看,眼前瞬间就模糊了。 短短几秒钟,或许是一分钟后,四周安静了许久,他们似乎来到了更为安静的地方。 隧道旁边的密洛陀依旧是很多,但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吴三省’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随后拍拍时安,示意对方他下来,接着很诚恳地对回来救场的同学表达感谢: “谢了,兄弟。” 时安理所当然地抬手,松开。 毫无悬念的,‘吴三省’摔了个屁股墩,疼痛感让他面色一变,但一丝声音也没发出。 一边是看起来靠谱但实际上不捣乱就阿弥陀佛的时安,另一边是顶着大叔脸龇牙咧嘴靠不靠谱要另算的吴邪,王胖子突然要完,他看起来好像更疲惫了。 他好像出门前应该烧香拜拜才对的。 缓了缓一会儿后,‘吴三省’突然就支楞起来了,他带着胖子在附近不停地转圈,找那个所谓的“特殊密络陀”,时不时还点评几句。 被评价有碍市容的密洛陀们:…… 时安歪着头看着王胖子叭叭叭,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露出一个惯性的微笑。 “我觉得,”时安欲言又止,在他们的话题逐渐跑偏的时候,才提醒道:“你们的方向走反了。” 语毕,空气便陷入沉默之中,‘吴三省’突然哥俩好似的搭着王胖子的肩膀,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掉头,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吴三省’指着一个特别特别长条的影子说,“这玩意看起来就不对劲,会不会就是它?” “那它隔壁还有个三只手的,你怎么不说它特殊。”王胖子怼了一句,末了还若有所思托住了下巴:“前方那个缺胳膊少腿的也不是没可能。” 时安微不可见地叹一口气,理都不理这两幼稚鬼,直冲冲往前走。 ‘吴三省’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突然微蹙眉心无声叹了口气。 时安转了一个又一个弯,终于看见塌肩膀口中那只奇形怪状的密络陀,长得确实很有特色,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手这脚长到不行,看起来远远超过了它自身的身高。 而且……而且它好像还有多余的手缠在了腰肩上。 时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黑眸微缩,瞳仁近乎收敛成一条不似人类的细缝,这简直丑到不可思议。 “我靠,这啥玩意!?” 王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时安将目光从密洛陀身上移开,慢了半拍才说道,“好丑……” “我的天呐,这简直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王胖子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他仰着头,嘴巴越张越大。 时安慢慢蹲下,环着膝盖,神色带上了一点儿沉思。 很显然,他后悔进来了。 慢了几步的‘吴三省’刚过来就看见小小一团的时安蹲在角落里,露出纤瘦的脊背,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感。 不远处则是超大个的怪物,以及站在它身边体型都显得小巧起来的王胖子。 这巨大的对比,让‘吴三省’下意识地忽略掉了时安的武力值,怜悯之心爆棚的他直接上前,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别怕别怕。” 时安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出的刁钻角度躲开了,像液体猫猫一样滑走。 ‘吴三省’尴尬地收回手,将带着身上的油壶拿了出来,在地上倒了一点,油开始顺着地上纹路朝一个方向流去。 “胖子胖子,快过来。” ‘吴三省’眼睛蹭一下就亮了起来,他半蹲在仔细地观察刚刚的痕迹。 地面上的油干的特别特别快,时安三人沿着油蔓延的方向,往前走,没几步就发现一个窄小的入口。 入口边是湿的,‘吴三省’伸出手摸了摸,面色十分凝重,他回头朝王胖子使了个眼色后,就直接弯腰爬了进去。 ——头顶有东西 王胖子会意,朝时安说道,“我们先去探路,如果有事记得捞胖爷一把。”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爬了进去。 时安来不及说的是旁边还有个小门,走小门可能会快一点,虽然会遇见很多小怪物。 但,他们俩的动作太快了,没几下就爬出了十几米。 时安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他十分不爽地踹了一脚遮挡小石门还没有融化掉的琥珀状凝固体,接着毫不犹豫一挥弯刀,将旁边的小门给打碎,连带着把毛茸茸的小怪物一起灰飞烟灭。 隧道实在太狭窄,只能爬行,内部而且还有许多黏稠的液体,‘吴三省’顾不上那么多,憋着一口气使劲地往前爬,只有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才会休息。 ‘吴三省’他们的运气还算好,没有走进误区,很是顺利,顺利到错过了解雨臣留下的记号。 解雨臣的手机就放在一个不起眼的洞口前,洞口的边缘处探进来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长满毛发的人手一直在扒拉它。 很幸运的是,它没有发现‘吴三省’。 这个地方太过于邪门,每次时安一走神就离吴邪和王胖子十万八千里远,搞得他不得不精神高度集中,时刻关注这两人的进度。 这过程有点像解雨臣教时安玩的小游戏,玩家只能选择前进还是后退,要操控着角色在一个又一个转角处找到真正的出口,中间大大小小的泡泡有可能是补给物,也有可能是小怪物。 直到尽头后,‘吴三省’才抽风式地捶了捶地面,他费劲全力抓住了边缘的凸起,一点一点地踩着墙壁上的石块往下爬。 时安没记错的话,‘吴三省’从尽头的洞口跳下去的话,就能看见那面镜湖。 它就像单面镜一样,透过镜面看到另一边的景象,那边就是张家古楼。 如果吴邪足够聪明的话,应该能猜到这面镜子出现在这地方有什么作用。 时安心情还算不错,他晃了晃手里的弯刀,锁链敲击在刀刃上,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第49章 明珠微瑕 解雨臣的处境比时安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只除了一点,他们出不去了。 就在他带着小队成员按照王胖子口述以及肚皮上记号而组成的路线图前进时,遇见了密洛陀群。解家的伙计对他忠心耿耿,不顾他的意愿,直接将自己当做诱饵断后,堵住了密洛陀。 但是也抵挡不了多久,越来越多的密洛陀将他们围住。 解雨臣突然觉得脑袋好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眼前有一瞬间出现了重影,耳朵也刹那间嗡鸣了起来,周遭的声音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膜,听得他莫名其妙有些发晕。 原本还在竭力反抗的伙计们神色变得空洞僵硬起来,解雨臣狠狠地给自己小臂割了一道口子,但疼痛并不能换回他的理智。 意识模糊间,解雨臣发现自己被某一样东西抓住脚踝倒吊在半空中,他努力地维持着昏迷的假象将自己的呼吸放到最轻。 步伐沉重缓慢,时不时有碎屑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轰隆隆”的闷响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就代表着这东西体积很大,并且这地方空间狭小。 不行,再这么下去,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解雨臣眉头一皱,当即就做出了判断。 下一刻,他的四肢像蛇一样柔软仿佛失去了骨骼的支撑,双腿软软地绞住了对方的手腕,紧接着身子在半空中腾转,只听清脆的一声咔嚓,束缚住脚腕的东西似乎是被震碎了。 解雨臣猝不及防地摔到了地上,手臂微微一发力往地上一撑,像是杂技表演一样在空中华丽丽地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拉开了距离之后,解雨臣才有精力去细看是什么东西抓住了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绿的脸,这张脸既干瘪又浮胀,看起来像是用液体灌满了皮肤一样,眼眶的地方空荡荡没有眼球。从头到脚都是诡异的青紫色,宛如大片大片的尸斑。 它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道,似乎是腐败之后的肉体被淤泥被裹挟着发酵出来的气味。 解雨臣还注意到,它的双手正滴答滴答往下流着黏液。 好恶心…… 此时解雨臣距离这个密洛陀不过三米,他甚至无路可退,他甚至有种在秋千上维持平衡时突然被外人轻推了一把的失重感,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几步。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破空的尖锐嗡鸣,解雨臣本能地下腰,身子灵活地一扭,躲开了这波攻击。 下一瞬,笨重的来不及反应的密洛陀被迎面痛击。 在它脚底处,翻腾地长出来极其粗壮可怖的黑色触手,看起来柔软却不失锋利的触手轻而易举地将密洛陀的皮肤穿透,随后继占据了它的身躯,蔓延,生长,挤满一切可以遍布的空间。 “铮”的一声,一声长长的刀剑嗡鸣突兀地出现,犹如防空警报般刺耳。 解雨臣眼前一花,只来得及看见道诡异的银白色泽,带着长长的拖尾,一头扎进了密洛陀的眼眶里,点点裂痕从眼眶处向下裂开。 如果不是有黑色触手的束缚,可能它就会当场散架了。 解雨臣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刚刚躲闪不及,脸上还挂着刚刚从密洛陀身上飞溅的液体,看起来狼狈些许。 他的目光猛然一顿,似乎是察觉到了古怪之处,随后果断地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几条悄无声息准备向他爬来的触手失去了目标,颇为遗憾地缩了回去。 解雨臣仰起了头,凤眸微眯,:“又闹什么?” 时安轻飘飘落在了他面前,后背扬起的衣角好似鸟雀振开的双翅,一双眼黑漆漆的望着他,眼睛圆溜溜的显得无辜又天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又是跟谁学的…… 解雨臣陷入了沉思。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别学秀秀,她那一套不适合你。” …… 就这么在时安的无声注视下,解雨臣含糊地带过这个话题。 “你怎么进来了?”解雨臣蹲在密洛陀前研究它的遗骸,他手里还捏着一截指骨,颇为冷静地进行研究。 “女性,不超过二十岁,刀口粗糙估计是钝器砸断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解雨臣将那节指骨轻轻地放好,才抬头看向时安,“不用那么惊讶,个人兴趣爱好罢了。” 时安哼了一下,模仿着解雨臣露出一个完美的温和微笑,他从未掩盖过自己的非人性,甚至于很喜欢在突然变脸恐吓人群,以此来获得愉悦感。 但,他好看的实在有些扎眼,皮肤苍白,眼角带着一抹浅红,笑起来更像是一个勾魂夺魄的艳鬼。 解雨臣有的时候能够和他的态度达成共识——有些喜欢卖资历甚至轻视别人的老家伙,真的很让人反感。 解雨臣对于自己被当成参照物颇为无所谓,他甚至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要让别人放下戒心,至少学得像一点,比如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藏一藏。 ”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时安仰着头跟他对视,神情有些冷冷淡淡的,一言不发。 小臂上的擦伤隐隐作痛,放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解雨臣看了一眼,却并不怎么在意,他现在浑身骨头缝都在疼,这一点小伤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这双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看似干干净净实际上就跟他的人生一样没得选择。 如果不出生在解家,不用背负这该死的责任,就好了。 解雨臣看出了神,仿佛很多年前的秋天,他也是这样,小小一团坐在门前,坐在门槛等着爷爷回来。 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 时安难得给了点反应,伸手拍了拍解雨臣的后背,虚虚地揽住了他。 解雨臣眼神软了软,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片刻的微妙停顿,伸手去抚摸了一下时安的头发、侧脸。 时安却毫无所觉,白皙的侧脸多了几道泥印,灰扑扑十分显眼。 在某一瞬间,解雨臣是有些心虚的,他咳嗽了几声后,一本正经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插手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时安眼神冷淡,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烂好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每个人在进古楼时,身上都带了点东西,可是现在除了我,剩下几个人的定位都在外面。” “你是想说,他们在被围追堵截的同时还能一个分身出现在外面?” “错了,”时安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白森森的牙齿露出,黑色的瞳仁微缩,带着点嘲弄,:“这只是一个交易。” “和谁的?”解雨臣笑眯眯地将手擦干净,有意无意地进行套话。 时安毫无表情,冷漠地抱着肩膀一动未动,拒绝交谈。 这就是不愿意说咯。 解雨臣微微眯了眯眼。 …… 另一边,吴邪和王胖子终于发现了突破点,镜子正上面的石壁有猫腻。 起先他们觉得是光线折射的因素让古楼呈现在镜面中,但试探调整很多次都没有反应。 于是,他们开始向上小范围探索。 终于,在东北方向的石壁发现了端倪。 这个方向的石壁隐隐约约带着点刺鼻的气味,吴邪和王胖子互相接替对方向上攀爬,直到快要接触到顶部,吴邪才从缝隙中发现刺鼻味的来源。 石头缝里藏着些胶状的十分粘稠的火油,吴邪摸了些在手背上,又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刚一落地,王胖子就扯过他的手仔细研究,黑乎乎的油脂看起来有点像做火把的那些差不多。 “你小子可以啊。”王胖子兴奋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像是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个打火机。 第50章 机关 “先别点火”吴邪用力按住了额角,他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头晕目眩的,“我感觉不对劲……” 他觉得脑子一直“嗡嗡”直作响,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有些不太真切,偏偏耳边的声音清晰异常,甚至王胖子每发出一点响动,他都觉得心脏也好像在跟着跳。 为什么感觉有点晕车了一样想吐呢—— 王胖子挑起一边的眉毛,夸张地拍了拍吴邪的后背,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欲言又止,:“不是,天真你现在怎么那么虚?” 他“啧”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摁下打火机,火苗蹭地冒了出来,眯起一只眼瞄准正上方的石缝,“你管那么多干嘛,试了才知道有没有用。” 说着说着,他将手高高举起,微弱的火苗在半空中摇曳着,紧接着,王胖子像是期待已久一般,格外兴奋地将打火机用力向上一抛。 “咻”的破空声响起,打火机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间爆出了一团很小的白烟。 王胖子哟呵了一声,拽着吴邪一溜烟就跑远了。 打火机的碎片从空中落下,但那微弱的火苗一接触到火油,瞬间燎起。 更恐怖的是,纷纷扬扬的火苗在短短一瞬间,蔓延成了一片火海,坚定又稳固地燃烧着。 吴邪和王胖子一退再退,不得已跳到了镜面湖内。 大片的火苗落到地面上,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猛烈起来。 吴邪若有所思,他的眼神没什么落点,盯着虚空中的一处,似乎有些困扰。 如果没看错的话,洞顶似乎装了一个非常小的古楼模型,而镜子底下的古楼其实就是是个利用了光的反射与折射而形成的机关。 火蛇一圈圈地向上蔓延,一直燃烧到顶端,镜子随着火光一点一点地被点亮,直到犹如白昼。 吴邪这才看清古楼模型周围闪烁着许多光点,与此同时,四周的墙壁上也开始闪烁着无数光点。 这应该就是张家人设计出三百六十度的反射机关,难怪他们不管在哪个方向、以什么样的角度、姿势,都不会在镜子上形成影子,完美保留古楼的完整性,轻轻松松地就能把闯入者骗得圈圈转。 他们只会在心神恍惚之际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吓到,误以为自己被抛弃从而崩溃自杀。 吴邪皱着眉跟王胖子说道,“这上面很有可能不是封死的,因为阳光也是照明的一种手段。而火油就是封死之后的辅助手段。” “但是,现在上面已经封死了。”他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恐慌,“你说火油会不会是古楼保护机制的触发机关,只要一被点燃……” 王胖子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吴邪的未尽之意,他低头看了看水潭,露出想说什么的神色:“天真——”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锁链牵拉的声音,王胖子神色一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往岸上跑。 水面上的旋涡越来越大,这两人来不及上岸被卷了进去。 与此同时密闭的石崖少了一大块,几乎占据了整片空间的火焰,毫不留情直冲着突然出现的缺口铺天盖地地涌去,在接触到新鲜空气时很突兀地没了一小半。 小小的洞口处慢慢地走出了一个人,那张艳丽到充满攻击性的五官面无表情,纤长的睫毛下半睁着漆黑的眼睛,眼睫半敛着,目光带着股平时看不见的嫌弃。 在岸上上看了一会儿,时安突然间犹豫了一下,纠结措辞开口道:“真的不考虑让吴邪去庙里面拜拜吗?” 解雨臣似乎更加感到无奈,最后叹了口气。 …… 熟悉的无力失重感传来,王胖子感觉自己像一块死命挤压着的肉馅,被人费劲地塞进一个小小的容器里。 不过也没难受多久,王胖子就扑腾一声摔进了沙坑里面,这片沙坑的面积很大很大,入目皆是一片白。 “天真——” “吴邪——” “小三爷——?” 王胖子语气中带着肉眼可见的震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顾不上隐隐作痛的后背,着急忙慌地四次扒拉沙坑。 这里没有—— 那边也没有—— 流沙坑并不算太深,王胖子每次伸手下去探,总能摸到些东西,次数一多他心里也发怵,别又是什么腿骨头骨吧…… 那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让王胖子果断收回了手。 “我们好像来得刚刚好。”一道略有些耳熟的温和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王胖子下意识循着声音扭头看去。 许久未见的解雨臣扶起摇摇晃晃站不住的吴邪,以及离得远远的面露嫌弃活脱脱像炸毛小猫的时安。 吴邪被扶起时,仍旧有些头昏脑涨,他不像胖子一样有厚厚的脂肪作为缓冲,摔了这一下后感觉跟脑震荡没什么区别,他总觉得天地晃晃悠悠,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 “哗啦,哗啦” 骨头碰撞发出来奇怪的类似海浪的声响,带着暮气沉沉的气息,时安捂着耳朵四下张望了一下,视野里出现了若有似无的黑斑。 时安蹭蹭拉开两步距离,握紧了刀柄,警惕地仰着脑袋盯着头顶的黑影,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走吧,我不喜欢这。” 他一直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底下的三人互相搀扶着,爬出了沙坑。 底下的三人还在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边说还颇为谨慎地围在一起研究沙坑底下的骨头。 时安收回目光,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因为磨损而变得暗淡无光的弯刀,瞳孔忍不住微微收缩。 最讨厌这种上面有尸体,中间有尸体,底下还有尸体的地方了! 时安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被王胖子随手丢在一边的骨头,原本光滑略显得有些干枯的骨头莫名其妙地伸出一些半透明的丝丝,努力地向上攀爬。 时安默默转过身,犹如幽灵般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解雨臣身后,揪住了他的衣领,漠然从吴邪王胖子身边经过,并不算太情愿地抽出弯刀,将快要爬到他们两个身上的虫子斩断。 “走吧。”时安一边“哗啦哗啦”地甩着刀,慢吞吞地往前走。 他又一次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面,拉开一小段距离后就不得不停下来,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等着王胖子和吴邪走近,再继续往前走。 足足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时安几人才走出那片沙坑。 “锵”的一声,锋利的刀刃砍断了尸链,时安仰着头看着眼前的石门,黑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面上也不见表情。 “那是个标记吗?”吴邪好奇地凑到时安身边,学着他仰头向上看。 “不,是名字……” 心底又莫名浮起一种难言的躁动,时安大概停顿了好几秒,才回答吴邪这个问题,原本鲜少有波动的表情都变得一片空白起来。 是谁的名字……? 吴邪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茫然地转头看过去,对上了那双眼睛黑润润的,眼尾。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到嘴边的话也被堵住,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时安睁着一双漆黑的眼,暗得透不进丝毫光芒,荒芜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