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高衙内后,林冲刚被害》 第1章 重生二世祖 “小冉你过来!” 车流穿梭的机动车道上,高明拉住了女友。 即使分手已成定局,但也不想这任性女人被撞啊。 忽然眼睛一花。 听到的回答是:“求您放过我!” 等眼睛重新对焦后,高明发现,眼前这人不是小冉了。 是个穿着麻衣古装的小姑娘、正眼泪汪汪的求饶道:“请衙内放过民女吧!” 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有街坊,还有一伙面目狰狞的刺青汉子。 全部人都穿着古装,有点像是宋代风格。 因看到的事物很真实,高明也不觉得这是古装影视城。 感觉上,这不小概率是穿越了。 但表面上,高明也不如小说里的那些穿越者似的慌乱。 至少先观察确认这是怎么回事。 “小娘子,我家衙内喜欢你,这可不就是你的际遇,赶紧走着,回去伺候得衙内舒爽了,一身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正在这时,领头那个肌肉扎实满臂刺青的大汉叫嚣着。 其余二十几个流氓形态的人,也顿时跟着起哄。 “怎么着,不识抬举!” 眼见小姑娘不走,领头的大汉干脆扯着小姑娘头发拖着走。 这就把高明刺激得热血上涌了。 也顾不上正在谨慎观察了,飞起一脚踢在那大汉身上。 可惜忽然发现有点力弱,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低头看看,这也不是高明自己的身体了,是个偏瘦弱、完全没多少力量的躯体。 倒是那大汉面色一变,惶恐的跪地道:“衙内息怒,不知小的哪里做的不好?” “?” 那些流氓形态的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番。 紧接着,一大群围了上来拍马屁: “衙内神通广大、武艺高强。” “只被衙内神风腿轻轻一踢,富安就不敢动弹。“ 高明当然没蠢到误以为自己会神风腿? 所以根据这群无耻败类们的说辞,基本确定了,这次该是穿越个大富大贵的二代。 富安…… 对这名字有点记忆。 好像是水浒里,花花太岁高衙内麾下的一个流氓头子? 高明又指着富安的鼻子道:“你脑子有病啊!当街给我找麻烦!” “是是,是小的不妥!” 富安嘴上诚惶诚恐的答应着,但心里充满困惑,分明是这二世祖看上了人家的啊? 当然了,这二世祖是脾气非常坏的祸害,身份又太尊贵。 于是富安以及麾下一众帮闲流氓,虽觉得此君忽然变得特别奇怪,却也没人敢说什么,全部低着头,打算静观其变。 眼见他们这态度,高明倒是真有点意外之喜。 看起来这身体虽然口碑坏,却也可以转化为某种优势。 至少,对着他们这类人时,可以利用现在的人设直接碾压,不用太费力的讲道理。 那小姑娘还眼泪汪汪的跪着,说道:“衙内,可不可以放过民女?” 高明伸手想去扶她起来,但见小姑娘吓坏的样子一缩。 高明只得摆手道:“你走吧。那个,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真的认错人了,原本不想捉你的,昨晚喝高了,现在头晕。” 有一个算一个,不但围观的街坊,还有麾下帮闲流氓们,群体都懵圈了。 真没看懂这二世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高明左右看看,还是被太多人围观着,尴尬的道:“小姑娘你怎么还不走?我刚刚真的认错人了,要不赔你点钱?” 但抬手摸摸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 那小姑娘更是担心的后了一步,唯唯诺诺的道:“回衙内,乃是我娘病了,等着吃药,旁边这是我的炊饼摊,要卖完了才能给娘抓药。” 高明想了想,朝流氓头子富安过去,伸手去富安怀里搜索,跟着找到了一锭十两的官银。 ? 富安也不确定这二世祖算不算抢劫,但又不敢开口,怕得罪这喜怒无常的大少爷。 高明原想把银两给那小姑娘作为赔礼,但才一接近,又吓得小姑娘眼一个劲后退。 高明干脆就着纨绔子弟该有的气质,把官银扔在小姑娘脚边道:“那便自己捡起来,赏给你了。” “民,民女不敢拿衙内赏赐,还请收回。” 小姑娘看着这能救命的银两,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渴望,最终却还是不敢要。 倒也是。 这样的弱女子,上一分钟险些被拖走,现在怎么可能敢接坏人的大额赏赐? 高明改口道:“好吧不是赏,你的炊饼我全买了。”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道:“可是钱太多了,民女找不开。根据大宋律,平民持有官银者论罪。” 高明只得回头问属下:“你们谁有铜钱,拿些过来。” “我!” “我有!” “衙内,卑职是忠心耿耿的二狗啊,卑职有钱。” “衙内,我的铜钱成色比较好,用我的!” 犹如捅了马蜂窝! 这些狗才人人抢着表现,一群的冲过来伸着手。 把高明挤得人仰马翻,帽子都被他们挤歪了。 以富安拍马屁的实力,竟都被挤到后面去了,想递钱都递不进去。 高明随手拿了一个属下的铜钱。 这导致其余属下充满了遗憾,纷纷展开一阵长吁短叹的声浪。 “小娘子,你的炊饼多少钱一个?”高明又问。 “两文钱。” 小姑娘眼见这坏人真要买,担心卖贵了被打。又唯唯诺诺的道:“但若衙内想吃,两个饼三文钱,可还好?” 高明道:“瞧不起谁呢,你看我是需要折扣人?无需优惠!” “就是,看不起谁呢!” 一群流氓助威的样子,又涌上来围着叫嚣。 “起开,你们又挡住我视线了。” 高明边喊边起腿,往正前方乱踢几脚。 踢到谁算谁。 但有两流氓表演过度,装作神风腿威力太大,被踢后哇呀叫着自己飞出去。正巧就把准备捡起那锭银两的富安撞倒了。 银两再次掉落地上。 高明先把银两捡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富安想大喊“放开那银两”,却迟疑了下,还是不敢。 正在这时,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嗤”的一声笑。 大抵是围观的人,没能忍住笑。 高明回头四处找,却也不知道是谁在偷窥? 考虑到这身体口碑绝对差劲,缺德事绝对没少干,仇人绝对很多。 于是高明很有危机感,对着看似武功最强的富安猛招手。 “在!” 富安忠心耿耿的模样,拨开手下们跑过来候着。 高明低声道:“安排你手下,注意把我护卫在核心。如果有刺客什么的,富安,你不介意为我挡黑锤吧?” 富安顿时无比忠勇的姿态抱拳道:“衙内只管宽心,卑职受殿帅爷托付,职责所在,愿为衙内挡刀!” 高明问剩余的帮闲流氓们道:“你们听到富安说什么了吗?” “卑职等听到富头领说辞了!” 全部人抱拳大吼。 “……” 富安感觉这位大少爷真的变得和想的不太一样了。 第2章 麻烦整好容再出来 “行了行了。” 高明摆摆手:“起开,别挡我视线,我要买炊饼。” 哗啦! 顿时一群的帮闲又散开了。 高明手握一把铜钱问:“小姑娘,你炊饼就算两文一个,数一下,你有多少饼?” 小姑娘试着道:“回禀衙内,我今早有一百个饼,到现在只卖了八个。” 高明道:“那就是还有九十二了,我买了。” 一堆铜钱以纨绔姿态、扔在了小姑娘的脚面前,又说道:“你自己数钱,多余的还给我属下。” 小姑娘又惊又喜,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把炊饼卖完了。 但她毕竟胆子也小,始终担心会不会还有什么陷阱、而迟迟不敢拿钱。 旁边卖菜的李三郎过来扶起小姑娘道:“小果收下吧,你娘等着药吃呢。这是买卖,行的是实价,倒也无妨。” 小果一想也是,这坏人要是怀有歹心,大可不用那么麻烦,就是明抢也抗拒不了。 于是小心翼翼的拾起属于自己的一百多个铜钱。 其余的,小果也拾起来了,用衣角擦干净了沾染的灰尘,又递给了一个高家的泼皮无赖。 眼见小姑娘还唯唯诺诺的候着? 文明时代过来的高明转个身子,有点不忍心看着这样神态的小姑娘。 小果小心翼翼的对高明背影说道:“谢过衙内了。” “去吧。” 高明还是无法转身,背着身子摆摆手。 小果怀着忐忑的心情,紧紧把钱捏在手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属下们面面相觑。 但考虑到他原本就喜怒无常,神经兮兮的。何况前日被人袭击时,因乱跑摔倒,被路过的驴在头上踢了一脚,受伤昏迷了。 所以现在,也没人关心这二世祖到底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接下来,高明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因为街坊们的眼神都太奇怪了,便领着麾下低头快走。 “呀!” 心有所思间,险些和人撞个满怀。 对面是个姿色一般、妆容化的不好,身材减肥过度的少妇。 那少妇眼睛像是要喷火的样子注视着高明。 又没有真的撞到她好吧? 眼见这少妇咬牙切齿,初来乍到的高明没打算惹事,绕开走同时嘀咕道:“拜托,好歹把妆画好再出来好不好。” 对于这种古怪的说辞,属下帮闲们更是充满了疑惑! 富安也非常想不通,眼见遇到了这二世祖最朝思暮想的林冲娘子,正打算捉走邀功呢。 结果却见这二世祖走掉了,竟还神经兮兮的说人家没化妆就出来吓人? 估计林娘子是哭肿了眼睛、饿瘦了身子好吧。 当然了,也没人敢询问这喜怒无常的二世祖。 没见一柄蛇矛近乎天下无敌的林冲,拥有军职,级别还不低,不也因为得罪了此君才被发配了的? 那边,林冲娘子看着高明远去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 自夫君林冲被陷害发配了后,为了避风头,林娘子暂时躲在娘家,却也知晓不是长久之计。 今日被撞见,正感彷徨、以为难逃魔手而打算咬舌自尽! 却发生了让人极为意外的事,林娘子实在不知这恶贼为什么会扭头走掉? 依道理说,他们高家权势通天,也没理由怕什么才对? 还有就是,早前不止一次被这恶贼垂涎美色,但是现如今,竟被他说“拜托化好妆再出来”。 这让林娘子又惊又喜又怒…… 兰溪茶坊二楼窗边。 正有个身着男装的俊美公子哥注视着街市上这一幕。 “难道他今日转性了?” 充满疑惑的“他”说的是女声:“刚刚这一幕,我真没看懂他打算干什么?” 房间里的女声道:“听说林冲事件惹怒了不少江湖人物,前日他被人袭击。林太医透露说他脑壳伤的不轻。” 男装女子道:“张小娘子说的是,或许这真解释了他的反常?那个之前被他垂涎的林冲娘子,此番竟被他这样说,也不知道对林家算不算祸转平安?” 张小娘子道:“既然你李清照都没想明白,这我如何知道。” 着男装的李清照叹息道:“其实我除了些许名气,着实不如你聪明,你有玲珑心啊。” 张小娘子道:“快别说这些了,针对昨夜风雨,快来把你的辞赋写完,好让我离京前鉴赏一下。” 李清照却调皮一笑道:“别管词了,最后一句我还没想好,走,跟着那二世祖去,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张小娘子道:“也好,我真有点好奇他今日的反常行为。” …… 第3章 做事不成,那得吃饭给力 接下来,继续带着一群泼皮流氓在街市上闲逛。 富安试着问:“衙内,接下来去哪般快活?” “先吃饼。”高明转身看着富安。 “吃饼?” 富安和属下们一起,全体懵圈了。 大口吃肉的他们,不习惯吃饼啊。 但高明又道:“怎么,少爷我发你们工资,难道当饭桶你们也不给力?” 挟“林冲进去了的威风”,现在可真没人敢对这二世祖有二话。 富安表忠心的率先拿起两个炊饼猛吃,边吃边道:“吃,大家吃饼。嗯,真香。” 帮闲们面面相觑一番,接下来就开始抢着吃饼。 他们生怕衙内瞧不见谁吃的猛,边吃边往前挤。 衙内也没说吃多少,但既然买了这么多,当然只有硬着头皮吃完。 吃到最后。 终于在此二世祖那充满恶意的注视下,把饼吃完了。 旁边聚集了几个丐帮人士,舔着嘴皮,好生羡慕这些“吃饼大爷”。 但富安等人却肚皮都快撑破了。 高明暗暗好笑,又板着脸问道:“吃饱了吗?” 富安害怕被批评:连饭桶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于是强撑着道:“衙内,卑职还有点饿……” 属下们被吓得眼冒金星,暗恨从未见过富安如此无耻之人。 大家担心万一衙内“体贴”大家,又买一百个凤梨来。 那岂不是废了! 但既然头领都表忠心了,自然谁也不落后。 一群流氓纷纷大拍胸脯:“属下等做事不成,教衙内失望了,但自问做个饭桶,还是没问题的。属下等和富头领一般,还有点饿。” 好吧,他们态度方面都还可以。 这让没做过纨绔子弟的高明感觉很爽。 于是高明继续走着道:“今天就算了,但是富安,明天你带着你的属下再来这地方,把小果明日的全部饼吃完,吃不完,就别回来见我。” 额这…… 所有人无比头大。 感觉衙内性情大变后,更是可恶了啊。 但又不敢恨! 恨他的人,基本都被弄进去吃牢饭了。 还基本都是富安带人操办的…… 说起宋,是个有趣的朝代。 不论优点缺点都特别明显。 武力和外交方面相当怂。 但经济、人文、创造发明等领域,又是整个古代岁月的世界之最。 在这当今世界最大经济体的首都、也是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的不夜城汴京,太热闹了。 大街小巷横七竖八,几乎每个地方人流络绎。 高明去东面,闻了闻据说是来自天竺的香料。 又去景秀布庄,鉴赏了一下来自杭州的丝绸,还有川中的蜀锦。 尴尬的是正凑近观赏传说中的苏绣时,旁边那美貌小娘子一看是高衙内,掩面泪奔而去! 高明实在也不知道这身体到底怎么了人家了,看把人吓得,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逛得累了,来汴河边大柳树旁坐着歇口气。 以富安为首的狗腿子们顿时端茶的端茶,扇子的扇子。 也就是这时,另一棵柳树下来了一男一女。 黄裳女子长的特别艳但特别好看的那种类型。至于男的那个样貌有点娘、俊秀过了头。 此二人也像是不在意花花太岁高衙内的恶名,犹如无人,就在树下相互讨论着什么,摆开下棋。 记得当时“直播买饼”时,听到的笑声,很像她们的。 而且这一路走来,也有点感觉像是老被人跟着。 就此高明开始留意起了两人。 接下来听那有点娘、声音也“很周深”的公子哥用手打着节拍唱道:“浓睡不消残酒……” 停顿老久,又接着道:“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听和他对弈的美艳黄裳女子道:“对啊对啊,我这卷帘人曰:海棠依旧。又怎么了呢?” 听那有点娘的公子哥笑骂:“胡说胡说,你该是怕我臭骂老天爷心狠而隐瞒,知否,知否?应是花残叶秀。” 听到这。 高明心叫白痴,连这么有名的辞赋都记错了? 高明忍不住插口道:“知否知否,分明是绿肥红瘦。” 那两下棋的雅人,听到这句一起呆了。 随后,那美艳的黄裳女子瞧来深深的一眼,表情里多了丝好奇。 声调“很周深”的公子哥则拍案起身道:“对的对的,真该是绿肥红瘦!我糊涂了耶,张小娘子,你说该不该是绿肥红瘦?” 张小娘子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实话实说:“无奈无奈,只能是绿肥红瘦。” 就此,见那有点娘的公子哥起身走过来,近距离注视着高明。 第4章 难道是个局? 高明也起身对视着。 要好好看看,这时代里,居然有这种貌似充满才情的公子、却把绝世才女李清照的词都念错了的? “妙极……” 有点娘的俊美公子哥歪着脑壳想了想,有点俏皮的赞叹:“好个绿肥红瘦,实乃点睛之笔。若没这句,我的花圃岂不是被昨夜风雨白白糟蹋,还没能留下让人记住的东西?” 也不管高明蒙圈的造型,他又犹如无人、自己打着节拍,把刚刚的词唱了一遍,回味着这首偶然得之的神来之词? 张小娘子作为卷帘人,催促了这一整天,却都没能把这《昨夜风雨》催促完整! 想不到却在这汴河边,被这汴京之耻高衙内一语点睛了? “高兄,请了。” 有点娘的俊俏公子哥拱手道。 高明愕然道:“你认识我?” 俊俏公子哥也愕然道道:“你不认识我?” 关键是高明初来乍到,今日午间才从时空机下来。 时差都没倒过来,眼睛一花就被人叫“衙内饶命”了。 为了不继续犯错,高明决定暂时少说话多观察。 随后那俊俏的娘公子欲要再说什么时,只听坐于柳树下的张小娘道:“清照,别理他了,是非多。” 高明失声道:“李清照!” 坐那边柳树下的张小娘子冷冷淡淡的姿态道:“高明,你还真‘高明’,这都能演?” “我……” 一想也是。 同一个时代,这时期同在京城,又都是官宦上流人家,要说这身体不认识举世闻名的李清照,真说不过去。 最多只是以前口碑坏,攀不上这种级别的女人关注而已。 同时听她口称“高明”,原来这身体也叫高明? “你这疑惑的表情?” 美貌冷艳的张小娘子又道:“难道说,你想鬼扯说关于你的事都不是你做的,是鬼上了身?” 高明想了想,这种否认……完全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只得无奈点头道:“是我做的。” “好在你承认了。”张小娘子倒是微微一愣。 其实高明自己倒不是太纠结这些事,关键是,也否认不了这身体的那些破事。 而且就伦理道德来说,继承了这身体的地位和权力。 那一定程度上、承担这身体对这时代的亏欠,也就是冥冥中的义务。 被张小娘子催促后。 李清照走回去柳树那边,但坐下前又回眸一望,始终对这高衙内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李清照还有些遗憾和不舍。 关键是到了这样堪称天作的际遇,以李清照的性格,不结交实在有些心痒难耐。 可惜,想到他高衙内做的那些事,又实在不知道如何与之结交。 最后,李清照只自言自语对着棋盘轻叹一声:“世人都言花花太岁不学无术,想不到竟有如此好才情?” 张小娘子冷冷淡淡的道:“对,以往是真看走眼了。只不过,清照啊,对一个坏人而言,才情越大越麻烦。” “两位,告辞。” 高明忽然转身就走了。 走的这么急,因为她是李清照。 她老公赵明诚,正儿八经的宰相儿子。 这张小娘子不知道是谁,但既然能混在一个圈子、作为李清照的卷帘人,肯定也是有家势的存在。 于是作为一个口碑非常坏的花花太岁,最好别沾染她们,别遇到,更别起什么言语冲突。 传说中的高太尉高俅、虽然最得皇帝宠幸,也手握实权。 但这毕竟是北宋时代。 尽管已经过了重文轻武的时期,可还是宋代,名誉上还是偏重文臣。 皇帝赵佶虽是昏君、容易被高俅迷惑,但皇帝也是高雅文艺的才子,也重文。 李清照的公公赵挺之、作为名誉上的文人领袖,级别又实打实比高俅高。 于是不论从任何方面考虑,都不适合面对着她们那样的人。 容易有是非! 其实高明从小就读李清照的词,那婉约浪漫俏皮的才情风格,最是喜欢。 听过很多她的故事。 读过很多她的历史。 想不到,现在真直面了这历史之中一直褒贬争议的大才女。 亲耳在这北宋的汴京城里,柳树边,听着这样一个才女夸奖高明的才情。 这恍如做梦。 真的忍不住想过去和李姐姐攀谈攀谈,用现代的辞赋观点和她讨教讨教。 只可惜…… 就以这身体的口碑,实在也没什么资格结识攀谈她们那样的人。 而且太过接近,万一造成什么误会,给朝堂上的高太尉造成什么舆论麻烦就不好了。 会不会被那个奸臣捉去扒皮都难说! 第5章 白虎节堂 柳树下。 一边下棋,李清照还是有点放不下刚刚的事,问张小娘子:“卷帘人,你说他的绿肥红瘦是怎么回事?” 张小娘子摇头:“不知,我险些以为他才是你的知己卷帘人,他像是……比你自己还了解你的风格。” “是啊,我真好奇,大家口里那不学无术的花花太岁,能有如此惊人之语?” 李清照现在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思,念念不忘注视着汴河的过往船只。 张小娘子所了解的李清照,的确就是这样的洒脱不羁又浪漫。 张小娘子眼里的李清照,是个朋友遍天下,几乎什么朋友都可以交往。 下棋,音律,辞赋,文书,李清照样样精通。 同时为了讨论这些文雅之事,她李清照天天香车宝马,到处参与酒局。 但是张小娘子知道,李清照几乎没有知己,也因为她的处事风格导致和赵明诚之间有心病。 “哎……” 张小娘子忍不住为她叹息了一声。 张小娘子比谁都知道,李清照即使友人遍天下、即使天天香车宝马,但她对知己的渴望只越来越强烈。 在张小娘子看来,李清照太过洒脱随性、思维也太超前于时代。 又是个女人,于是,这个时代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女人。 导致李清照也就没了知己。 “张小娘子,你说刚刚一幕,和他伤到脑壳有没关系?” 李清照还在想关于高明的事。 张小娘子道:“倒也……不无可能。我朝各地上报朝堂的祥瑞事件里,几乎有一半是类似因意外而忽然开窍、变得聪慧的。” 李清照张口欲说什么,但旁边停下来一辆牛车。 帘子拉开,是当朝宰相的儿子赵明诚坐里面。 还在太学念书的赵明诚显得风流倜傥,和李清照打了声招呼后。 赵明诚热情又潇洒的对张小娘子拱手:“见过张小娘子。” 张小娘子却不太喜欢赵明诚,以对高衙内的冷淡态度微微点头,后在丫鬟陪伴下离开了,连棋盘都不收。 赵明诚看着张小娘子那身罩黄裳的卓越背影,有点想入非非。 但因李清照在场,张小娘子的父亲也是个狠人,于是赵明诚不敢造次多看了…… 节堂内威严肃穆! 当今殿前司都指挥使(殿帅)高俅正在例行点将。 空旷森严的大殿,两路甲胄禁军刀手分开左右。 有文雅范的高俅三缕胡须,坐于中堂。 堂桌上放白玉雕刻的精美猛兽,这是大宋皇帝赐给殿帅的信物、也大宋最高军职象征物:白玉老虎! 盛放这白玉老虎之地,就是说书人口里的白虎节堂! 拥有类似信物的机构还有一处,是文职机构枢密院,有白老虎旗。 如果危急时刻,枢密院在皇帝许可下签书,就意味着高俅拥有了调兵遣将的完整权利。 这就是古代“节”和“符”对应程序。 平时来说,枢密院的宰相们级别高于高俅,但不负责军中内务。 军中是高俅说了算。这在大宋属于军政权和军令权的划分。 此时的高俅,正在节堂进行日常会晤。 外间忽然传来声音:“殿帅,陆谦求见……” 皆节堂乃军机要地,闲杂人等不能入。 当时林冲身为禁军教头,就是“误入”这里而落下罪责。 “陆谦算什么,就一个虞侯,也敢来骚扰殿帅公务,赶走!” 身边的幕僚将军不耐烦摆手。 “且慢。” 高俅却显露出关切之情道:“你等退下,他是来汇报衙内的事。” 听到是衙内,身边幕僚军将们都怀着诡异神色纷纷起身,并逐步离开。 这已经是惯例,往常听那纨绔子弟有事,就说明公务提前结束了。 人走空后,高俅道:“进来。” “卑职陆谦,参见殿帅!” 陆谦训练有素、身形干脆的军礼跪地。 高俅懒洋洋的摆摆手问,“他怎么了?” 陆谦道:“衙内今日表现很怪。” 接下来,陆谦开始严谨并详细的汇报今日高明在街上的行为。 听到那个败类当街欲拖走十二岁的炊饼小娘子? “咳咳!” 高俅气得猛咳起来。 陆谦吓得不敢说了,静静等着。 咳嗽了一下。 高俅非常口渴,叫来两大碗凉茶,猛猛的喝下去。 这才怒斥道:“混账东西,前日被刺客袭击受伤,这才刚能走动,又去生事,男人好色本无过……但已经弄这么大动静,他避过林冲事件的风头不行吗?” 但气归气。 高俅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隐约觉得自己这条老命,迟早有天败在那纨绔子弟手里。 “接着讲。” 被气已经是常态,高俅很冷静下来。 陆谦又开始接着说。 “咦……” 听某个时候,那混账东西当街打了富安。 并买走了小娘子的全部炊饼,还当街让富安等狗腿子吃得想吐? 这虽然是神经兮兮的胡闹,但高俅其实觉得也挺好玩的。 最会察言观色的陆谦见殿帅面有喜色,更加油添醋的说了一下衙内的神勇事迹。 “难道他开窍了?” 接下来听得高俅眉开眼笑。 一高兴。 高俅就顺口道:“陆谦你忠心耿耿为高家办事,老夫自是看在眼里,林冲事件后,也算你对高家纳了投名状。也罢,前番护卫衙内有功,此番又见证了衙内的转变,今日起你升指挥使,领殿帅亲军营。” 陆谦又惊又喜! 这么容易就拿到了以往梦寐以求的职务,竟是因为察觉到高殿帅欣喜于衙内的转变,然后陆谦更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居然就升营指挥使了! 还是高殿帅的亲卫营。 敢情那二世祖成为个祥瑞了? 等陆谦磕头千恩万谢后,高俅懒洋洋的道:“陆谦,接着说。” 第6章 泼皮牛二 接下来边听,高俅边抬起茶喝。 跟着一口老茶喷了出来! “那个败类简直……” 高俅被气得笑了起来。 听他在街上买了无数吃食让富安他们吃,似乎……也蛮有趣的。 这对于一个脑袋受过伤的人,倒也不能要求太高。 古怪是古怪了些,但总好过他以往整日欺男霸女的惹事。 陆谦继续察言观色,发现高殿帅虽然不停的骂混账,但眼里全是笑意。 于是陆谦继续添油加醋的说。 “什么!” 听到他遇到了李清照和张小娘子。 即使是位高权重、见过大风大浪的高俅也凝重起来。 下意识希望那个败类自重。 他要是弄出调戏当朝宰相儿媳之类的事,那高俅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了。 “绿肥红瘦?” 接着高俅听得目瞪口呆。 是真被那小子的语出惊人给惊到了。 他…… 那个纨绔子弟竟修改了名满天下的李清照的一句词? 高俅是跟过文宗苏轼的人,文采和鉴赏水平比较有素养。 回念了几遍后,也不禁拍案叫绝:“天降祥瑞啊,我老高家的那活宝,竟是因脑袋受伤之后意外开窍了?” “殿帅英明,以卑职看绝对是的!” 陆谦正在极力的投其所好。 接下来高俅也就放心了,摆手道:“陆谦退下吧,继续挑选些得力的军士,保护好衙内。” 陆谦待要走。 高俅又叫住:“等等,前日袭击衙内那人是谁,查清楚了吗?” 陆谦单腿跪地道:“回殿帅,卑职动用各方面渠道查得:那秃驴原是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种师道麾下军职,后因犯了人命官司跑路,隐姓埋名躲在汴京大相国寺,和林冲是过命交情。” “种师道的人……”高俅眯起眼睛喃喃自语。 陆谦害怕有什么误会,急忙解释:“殿帅莫要误会。其实打死镇关西后,老种经略相公也和那鲁智深划清界限了,并公开发官文进行了通缉。” 高俅微微一笑道:“种师道?那就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狐狸,你还真信?当年老夫随刘仲武大将军远征青塘时,屡战屡捷,种师道部就列在老夫麾下,那是大宋真正能战的军队。” 最后高俅道:“老夫只问,他麾下全是骁勇善战的猛士,又老奸巨猾足智多谋,要想捉个区区鲁智深,能捉不到?” “这……” 陆谦还真没想到这节。 “但种师道就那德行,不墨守成规,尤其爱对麾下护短。此番该是有意放水,故意不想捉那个秃驴。” 说到此,高俅摆手道:“去信种师道,就说他的好门生鲁达,来京城干了件好事,他的人,让他来捉回去,否则他那经略使别干了。” …… 眼看快到夕阳西下。 但高明还是不怎么想“回家”。 说起来高明有些小担心和紧张。 只因没有这身体的记忆,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高俅。 万一…… 在高明想来,高俅绝不会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白痴存在。 不可能的! 坐稳大宋军中第一人,又从始至终把皇帝忽悠得死死的人,怎么可能好忽悠? 所以高明有点担心回去就被那奸臣当做妖怪。 就这么患得患失的闲逛间,忽听街市某处有小姑娘的哭泣声。 径直朝前去,一看,是午间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小果。 她哭红了眼睛,拉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的裤腿,哭的撕心裂肺:“还给我,你还给我,那些钱,是,是我娘的救命钱,大爷你行行好,还给我!” 那大汉冷笑:“放手,扯坏了大爷衣服,铁定让你吃官司。你要买药,但你钱不够从药铺抓药,托我帮你从廉价门路买,现在药给你了,凭什么还把钱还给你?” 边说边要走。 但小果仆在地上死死拉着他的脚不放手,哭道:“牛二爷行行好,您给我的那些不是真的,是假药,会误了我娘的。哪怕您不给够,给我一点点真药材,让我娘今天先吃了药?” 牛二冷冷道:“乱讲,我分明已经给了你真药。你自己掉包成了假的,还来赖我?我牛二是好欺负的?” 眼见这情形,围观众不少,却是都当做没看见。因为这人在这片区也是一霸了。 “牛二?杨志卖刀的那个牛二“ 高明愕然问着停下脚步。 富安虽不知什么是杨志卖刀,却凑近低声道:“回禀衙内,此人正是牛二,是这区着名无赖,一般人可不敢惹他,都叫他‘大虫’。” 这货连杨志那种貌似野兽的大汉都勒索,也就不难理解泼皮程度了。 高明只问富安:“你呢,你敢惹这人吗?” 富安笑道:“牛二啊,我让他坐着,他就不敢站着……” 既然这样,高明从后面走过去,一巴掌抽牛二后脑勺上。 “妈的谁敢打老子!” 牛二捂着脑壳暴怒转身,一见富安,忙点头哈腰的道:“原来是富爷,今个不知什么风,把富爷……” 富安不耐烦的摆手打断:“别逼逼,给老子跪地上,等着衙内先说话。” 牛二一惊,这便知道旁边这脸色病态的二世祖是谁了。 接下来。 牛二吓得跪趴在地上,如履薄冰的道:“不知衙内有何吩咐?” 小果也不怎么哭泣了,好奇的看着高明,又用脏兮兮的手袖擦抹着眼泪。 第7章 什么,林冲已经被害了? 高明注视了牛二少倾道:“你还没被砍死,那还好,说明杨志没吃人命官司?” “……” 牛二不禁何富安面面相觑了起来。 牛二的意思是问:富爷,这位贵人说的啥。 但富安站在高明背后摊手表示:此君的事没人知道,也没谁敢过问。 求助富安无效,牛二结结巴巴的道:“衙内明见,小的没见过什么杨志,不知衙内的目的是不是要找寻此人?” 高明想了想,当着上百围观群众的注视,又一巴掌又抽他后脑勺。 随后才指着牛二的鼻子道:“你给我听好,我只说一遍。” 牛二如履薄冰的道:“但请衙内吩咐。” 高明道:“不许在这里勒索人了。” “?” 牛二不明觉厉,却不敢再问什么,看向富安。 富安还是无奈的悄悄摊手。 高明又展开折扇道:“不谢。我是帮你,才这么和你说的。你要是听我话,就能留得一命,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是怎么死的呢。” 牛二实在不知道这说的什么,只惶恐的道:“小的不敢了,从此不敢再在这‘谋生’。” 既然牛二还活着,那就说明打手杨志还没来。 高明又觉得有些无趣。 走之前,看眼泪汪汪的小果一眼。 高明对牛二道:“你知不知道,这小姑娘那些钱是我给她的?” 牛二险些被吓死,颤抖着手把钱拿出来。 但是递过去后,高明却不接。 牛二又惶恐的看着富安。 富安一脚踢他肩膀上道:“妈的棒槌,你看着爷爷干嘛,我让你勒索的啊?” 富安又指指小果:“还给人家啊,你特么还愣着等你富爷赏你?” “富爷说的是,小的该死。” 牛二猛打自己两耳光后,打算把钱给小果。 高明却又道:“算了。既然你接了人家生意,买定离手,你答应给她多少药材,就给她多少。牛二你听我跟你讲,她娘要是出事,那就,再也,别让我,在这汴京城看见你。” 牛二吓得屁滚尿流的起身,忙着去买药材了! 小果又用脏兮兮的袖子抹去了一把犹如花猫似的脸,默默看着高衙内的背影,有些不明白。 “衙内威武!” 街市上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不知谁吆喝了一句后。 逐步的带起声势,纷纷开始鼓掌叫好。 说起来泼皮恶霸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 而诺大东京城,容纳了太多的恶霸。 这一区,恰好就是牛二的地盘。 在这附近做生意的商家小贩们,可真是受够了牛二。 可惜敢怒不敢言,毕竟牛二是个狠人,还听说背后有开封县的刘都头罩着。 都头啊! 一般平头百姓岂能不怕! 所以常年累月下来,几乎是个人都受够了牛二。 但今日牛二被更坏的高衙内大狗咬小狗,整的一点脾气没有。 先不谈高衙内是不是好人。 事实上高衙内那个级别的祸害,除了会因好色调戏美女外,倒不至于和小贩们有直接冲突。 小贩手里那点利益,人家高衙内那样的人还真看不上。 再有就是高衙内整天做坏事,大家都听嘛了,也逐渐习惯了。 拿高衙内没办法前提下,反正不会更坏了。 现在他忽然做了件对大家有利、大快人心的好事。 拍马屁又不要钱! 于是直接引爆了,一路走,一路都是喝彩和掌声! 为了让这坏分子以及流氓头子更高兴些。 喊话拍马屁也不要钱,不知谁带头提了一句“衙内威武,富爷也威武”。 于是,表扬的声浪此起彼伏。 富安有些懵逼? 有生第一次做好事,竟是在这样的鼓励下,隐约有些前所未有的荣耀感和使命感。 这边还有辆牛车被挡在了路边走不了。因为人太多了。 帘子拉开,只见是名满京城的贵公子赵明诚,以及他那文采无双的妻子李清照。 两人都分别注视着高明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赵明诚大皱眉头。 而今日已是多次遇见“他”的李清照,则对这忽然转变了的人充满了好奇…… 高明总算是在南市收获了声望的“第一桶金”。 在重树口碑这伟大事业上,算是跨出了重要的一步,打了一个胜仗。 有多少用无所谓,反正做了比不做好。 病退如抽丝,只要树立目标,制定路线,照着执行就行。 那么滴水穿石,迟早有天,大家会接受全新的高衙内。 没办法,人性如此。 人们很容易因为几件喜事,从而逐渐忘记过往的恶事。 一边走着,富安试着问道:“敢问衙内,从今往后我们是不是要改变下,开始做好事了?” “也许。”高明点点头。 富安嘿嘿笑道:“那关于咱们害了林冲,打算继续去捉林家娘子的事是不是就放弃了?” 高明失声道:“什么!” “什么什么?”富安也吓了一跳。 “林冲已经被害了?” “不然呢?”富安谨小慎微的试探着。 接下来随从帮闲都面面相觑,但都不敢说话。 实在是担心,这二世祖又弄点什么反常的事出来。 起初还不知道林冲已经被害了呢,所以高明有心思带着狗腿子闲逛一下午。 现在才知道,已经火烧眉毛! 林冲不是草莽,而是军职出身,也算是和高家有些缘分。 所以在高明看来,倒是个眼目前非常适合的高级护卫。 要想在这种野蛮的古代乱世立足,没点强有力的打手护卫是不行的。 富安这种么…… 虽然不能说是酒囊饭袋,但拍马屁还行,在某些大场面时扛不住局面。 高明又问:“那么现在林冲死了吗?” 第8章 这些逃兵胆子忒小 富安左右看看,凑近耳语:“启禀衙内,林冲还没死,依照太尉相公的吩咐,晚点在路上动手。陆谦已经去见过押送的董超薛霸,此二贼轻车熟路,该会在野猪林动手。” 高明再追问道:“那么现在,林冲押送离京了吗?” 富安道:“已离京,走了有三日还多了。” 高明跺脚道:“这就坏了。林娘子呢,死了吗?” 富安不禁有些奇怪,想问“你不刚刚遇到她了吗”。 但考虑到此君前日被那驴踢了脑壳,想不起事也正常。 富安道:“回衙内,那林家娘子还在……只因衙内前日被袭受伤,今日方才好转,还没来得及去找她。” 高明马上道:“富安,你立即安排个可以信任的人,昼夜兼程赶往野猪林,务必让刀下留人。” “这!” 富安吓了一跳道:“使不得啊衙内,那林冲武艺高强,已把他得罪到了这地步,那便留不得,要他死,更是殿帅爷的意哎呀我去……” 说不完,又被一脚踢得跳起来。 高明道:老高有他的过墙梯,但我小高,也有我的张良计。大家目的一致,但方式不同。” “哦。” 富安心慌慌的捂着被踢了一下的屁股,还在权衡。 高明接着道:“听清楚,老高要林冲死,但我要林冲活。所以呢,你到底听谁的?” 富安无比紧张,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理论上当然是高太尉说了算。 但问题就出在:眼前是个人品极其衰败的二世祖。 高俅多少还对自己人讲点道理。 即使做错事,如果事出有因,又有上峰命令的话,在高俅那边最多吃顿板子,罚酒三杯也就过去了。 但是! 面对这这喜怒无常、脑子明显不正常的纨绔子弟,得罪他后,一点小事后果可以无限扩大。 林冲就是榜样! 心念电转间,富安额头出汗,根本就难以决定。 毕竟要违背高太尉的意志,还是有些太惊悚了。 而且林冲那样的高手,已经得罪了,留他在世上怕是不妥…… 眼见这狗才居然敢迟疑? 高明左右看看,朝着正在收摊的羊肉贩子道:“先别忙收,给我来一百斤羊肉。” “好勒。” 羊肉老头险些笑出眼泪来,急忙开始切肉。 富安顿时一副死了爹的表情,寻思再吃的话不是难受,难说会死人的。 最后,富安被逼无奈的跪地道:“遵命,小的这便昼夜兼程赶往野猪林,让刀下留人。” 说是这么说,但善于观察的高明见这货隐约像是有些迟疑神色,估计是延迟战术。 倒也能理解。 终归一般人可没高明这么逆反,敢因纨绔子弟的几句话,就轻易违背高太尉意志。 高明改而缓缓拍着他肩膀笑道:“算了,为了鼓励士气,我还是决定亲征野猪林,以免你关键时刻意志不坚定。” 实在被逼无奈了,富安只得道:“能有衙内亲自前往督阵……小的,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呢?” 其余一群流氓抱拳誓师道:“愿为衙内赴汤蹈火,愿随富爷冲锋陷阵!” 这样一来,羊肉不买了,那卖羊肉的老头一阵失望。 但也不敢骂这伙人就是了。 高明却又把刚刚“抢”自富安的银两拿出来给老头,说道:“预存给你,以今日肉价则算为羊肉斤数,今后,我这些兄弟的家人若来吃肉,你只管支取与他们。不够的计我账,怠慢了跟我冲锋陷阵的兄弟们的家属,我可是会生气哦。” 老头意外之喜,千恩万谢的走了。 “……” 好吧,以富安为首的这群流氓觉得这些羊肉只要不当街吃,能分给家人去吃倒也是很不赖的福利了。 富安道:“衙内,既是事不宜迟,是否立即上路?” 高明道:“再等等,首先是钱。没经费怎么远征,富安,你先回高家找账房支取点钱,有个两百两银子,也就差不多了。” 富安无比尴尬的道:“启禀衙内……您是不是忘记了?现在支取不到钱了,因为林冲事件后,太尉相公吩咐过账房,但凡你的支取,一律不兑现。” “那比如潜入账房偷一些……” 高明都没说完,只见他们神色古怪的群体开始后退。 卧槽! 这些逃兵胆子也太小了…… 但高明只得忍了。 否则“燃烧的远征”在即,可别把暂时唯一可用的部队带散了。 高明做大度的笑道:“哎呀,那么紧张干嘛,我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 “……” 这样一来,富安等人倒是安心了一点点。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接下来,高明挥手道:“带路,现在去林家见林娘子,否则万一她真自尽了,和林冲之间就再无转圜余地。” 富安抱拳道:“衙内明鉴,林冲发配后,林娘子没在林家了,但卑职不知道她娘家位置,只有陆谦陆虞侯知……” “叫陆谦来这里见我!”高明直接打断。 当即有个帮闲,不等富安点头就跑着去了。 说起来富安不是真不知道林娘子娘家位置。 而是富安有心机! 可不想自己去冲锋陷阵,却留下工于心计的陆谦在汴京专宠。 富安知道,以这二世祖的恶劣性格,既然任务在即,但凡来了的就别想走。 因为害怕消息泄露给高殿帅,那就谁都走不了了。 所以很明显,这二世祖要“先斩后奏”。 那时,以高太尉护犊子的尿性,只会像林冲事件那般,想尽办法给这纨绔子弟擦屁股。 关于这些人情厉害,富安想的明明白白。 用计把陆谦裹挟一起上路,除了陆谦手里有军队、让此行更安全外。 将来高殿帅责问“干什么吃的,连个混账东西都劝不住”时,也就等于多了一个陆谦一起背锅了。 这样一来,如果死,有人一起上路,那就不寂寞。 如果罚,有人一起分担,那真就会处罚的轻一些…… 第9章 你们敢不敢再多送些钱来 比想象的快,陆谦来了。 跟着陆谦的,还有一队五十人的禁军,全身甲胄、战马、另外全部背着神臂弓! 神臂弓是大宋最强的战略级武器,只有禁军上四军的编制配备。 威力强,射程又远! 陆谦隶属高俅的殿前司,属于上四军里最尊贵的捧日军系列。 又是高俅亲卫营,所以装备都是最华丽的。 陆谦翻身下马,跪地道:“末将陆谦,参见衙内。” “起来。” 高明挥手道:“带路,去林家娘子家。” 陆谦理解错了,眯起眼睛道:“这些许脏事,何须衙内前往,以免血多让衙内发晕,由卑职前往就可以,哎呀……” 同样的,话不说完就被二世祖一脚踹的跳起来。 现在的陆谦好歹是个营指挥使,掌管着一营两百五十禁军。 就这么被当众打了。 为此军士们无不色变,急忙都低着头,装作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这一幕看在眼里,富安不禁暗暗好笑,敢情陆谦这贼也会一言不合就被踹得跳啊? “请衙内明示,卑职做错了什么?” 陆谦被踹了后,惶恐的抱拳问。 高明这才指着陆谦的鼻子道:“你穿着大宋军服,不思报国,不思保护良人,还给我当众满口脏事,你还敢问你为啥被锤?” “……” 陆谦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感觉他脑壳受伤之后,真的变化太大了。 可惜的在于,高太尉对这二世祖的变化所表现出来的欣慰、乃是极其罕见的。陆谦当然也不敢在他性情大变这事上有任何的疑问。 一个下马威镇住了大坏蛋陆谦、以及他的属下军士们后。 高明又才道:“我打算远征野猪林,至于原因不解释了,陆谦你懂得,这时代山高路远,土匪又多,你不介意带你人跟我走一趟吧?” “这……” 陆谦又权衡了一下,被逼无奈的军礼跪地道:“末将陆谦,领亲卫营第五都队,听候衙内调遣。” 陆谦的心思和富安差不多,感觉高俅都是次要的,因为高俅好歹讲些道理。 但眼前这人却喜怒无常。一个弄不好,林冲的下场就是榜样。 何况,今日陆谦的确接到了跟随并保护衙内的命令。 否则这时代外面真的不太平,看这形势,劝是劝不住这二世祖了。 若是真由着这二世祖胡搞瞎搞死在了外面,那陆谦可是真真实实接受了高太尉的“照顾好衙内”的命令的。 岂不是废了! 接下来。 高明搂着陆谦的肩膀道:“话说,高俅老爹已停止了我的财务权限,远征讲究的是经费先行,陆谦,你不介意先借我一些吧?” 陆谦无比尴尬的道:“启禀衙内……那个,卑职有家有室,最近又借钱买了宅子安置家人,手头有些……” 话说不完,高明没耐心的让他闪一边去,问那伙流氓道:“你们谁有钱,借给我,我写条子,给利息。” 什么!写条子? “我!” “我有!” “衙内,我的钱成色比较好!” 又尼玛一群的涌上来。 照旧,陆谦和富安都被挤到后面去了。 高明又被挤的东倒西歪。 但人家来送钱,即使是没大没小的,也不能打人家脸。 因为这是钱啊! 眼见收了钱,真的开始写条子。 陆谦和富安生怕落后吃不到丰厚的利息,相视一眼后,把全身的钱一股脑拿了出来,挤了进去! “别急,都有份,送钱么,吓唬谁呢,怕少爷我没见过世面不敢要?你们敢不敢再多送些来。” 高明一边猛开白条,换走这些人的真金白银。 最后变成一堆财宝,就这么的放在天黑后的大街上。 是倒是财不露白! 当然,也没哪路匪徒敢抢这伙混蛋的钱。 开封县巡逻的差人路过时,眼见有这么多人聚众。 刘都头走过去,伸火把照耀着大家的脸,一边喝问道:“干什么的,在这聚众造反啊,额,打扰……” 话不完,刘都头色变退后,带着人走了。 现在来说,经费也有了。 陆谦和富安也都一起嘴巴都笑歪了。关键的是,还等于帮了衙内的燃眉之急。 同时,大家放出去的钱还有利息。 即使高衙内是个喜怒无常的坏蛋,但公认的是,关于钱,他还真没亏待过大家。 而且退一万步讲,真是高衙内失信了。 但只要有条子,高太尉绝对会认。 因为高太尉根本不差这点小钱,且很在意拉拢属下的心! 第10章 小高衙内的奸计 “额……” 看着这越来越多的一堆钱财。 高明有些哭笑不得。 但瞧不起谁呢,送来的钱,难道不敢要? 反正最重要的是,现在,足够这么多人上路的差旅费,已经筹集到了。 作为一个败家子,钱不就是用来挥霍的? 反正最终都有高太尉兜底,就像他兜底林冲事件一样。相比起来么,钱只是小事了啊。 话说以这煞笔身体的废材程度,仅仅是集资一点钱用于零花,应该都算很乖了才对的吧? 一边想着,高明嘴巴笑歪的样子,还表现的非常大度,但凡谁把条子递过来就按手印。 高明按手印一边说道:“都是自己人,我信任你们,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框我,给了我多少钱,你们自己填写的这些借条上的数字就是多少。” “我倒是不会主动去核对,但如果我发现有谁虚报数字让我签的,就让他在街上直播剁蛋。” 最后喝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 全部人很忠勇的样子站好。 看起来,像是没人敢坑二世祖。 但是善于观察的高明,还是发现富安神色有异,于是吩咐道:“陆谦,把富安倒立起来,提着脚抖一下,难说会刷出钱来哦?” 富安的属下自是不敢。 但是陆谦早就见不惯这个臭流氓了。 当即过去一拳撂倒,然后命军士提着富安小腿猛抖。 “衙内真乃神人也!” 果然从富安怀里掉出了一个十两的大官银来。 富安当即跪在街嚎啕大哭,分辩着说:“衙内饶命啊,其实……这乃是你之前从我这里抢走的。” 高明道:“哼哼,你个蠢东西真以为我不看你递来的欠条?你刚刚的自己填了让我按手印的条子,就已涵盖了这锭我早前拿走的官银,既然这样,你还敢把银子偷偷捡回去,来啊,这次吊起来打。下次的话,直播剁蛋。第三次,直接砍死,把尸体交给开封府,就说他自己不小心掉水沟里摔死的!” 当即,富安被军士们吊起来便是十几老拳招呼上去,打的鼻青脸肿。 与此同时,不论是帮闲流氓还是陆谦麾下的军士,几乎都冷汗淋漓。 哪想到衙内看似傻傻的乱签押,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里有本明白的账。 算好当时除了富安,一个都没敢起忽悠心思。 接下来,指派了两人作为出纳,把财宝分为两堆扛着。 高明又道:“远征野猪林在即,为避免后院起火,立即随我火速赶往见林娘子,摆平了她,才好上路。” …… 还以为是遭遇了土匪。 天黑之后,巷子忽然涌进来了一大群人,有市井流氓,还有殿前司的禁军。 林娘子的爹爹慌张的从小院退回了房里。 但都来不及关门,已被富安首的流氓领着人涌进了家里。 破房子里,现在只有个老头,还有哭红了眼的林娘子。 一个帮闲狞笑着道:“林家娘子,你得识抬举,跟着衙内,伺候得爽了,一身荣华……” 都不听完,富安半闭着眼睛觉得他铁定被锤。 都什么时候了,衙内早就转变了风格、但他个愣头青居然还没转换观念,把平时预设好的台词不过脑子的念出来? 咦。 但这小子居然没被锤? 高明只是不怀好意的注视着他,在他停口之后。 高明摆摆手:“退下,以后不要乱说话。” 这绰号二楞的帮闲想了想,感激涕零的道:“谢衙内。” 等等…… 高明看着林娘子微微一愣。 就这姿色? 这尼玛也值得为了她把林冲害了? 还有,女人好像有点眼熟。 嗯,想起来,今天街市上被说成“回去化妆再来”的少妇。 就此高明一阵尴尬。 眼见这恶贼逼来家里,吓坏了年迈老父。 林娘子干脆拔出匕首抵在自己喉咙,嘶声道:“奸贼你还来,都家破人亡了!你要命的话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动手,只求你放过我家夫君,放过我年迈老父。” 眼见这娘们敢在衙内面前亮刀? 陆谦冷着脸,腰刀出鞘一半道:“警告,衙内此来没恶意,你收起匕首,否则就地正法!” 高明摆摆手。 陆谦赶紧又把腰刀还鞘,并退后一步低着头。 背着手走了两步想想,现在来说,高明知道一般的讲道理是不能说服林冲家的这个婆娘了。 毕竟,都把人家害成这样了,所谓的道歉什么的也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听着会很弱智。 于是高明反其道行,说道:“林家娘子,先听我说完,你再死不迟。” “你说!” 林家娘子怒骂,但匕首已经刺入了她自己的脖子里少许,有血珠出现在白皙的脖子上了。 她爹爹吓得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求饶:“衙内,放过我一家吧,都这样了。” 高明呵斥道:“老头你先闭嘴,因为现在我没时间管你,我要最快镇住你女儿,并顺利救下林冲!” 语出惊人,倒也让老张头不敢接话。 就连林家娘子也把脖子上的匕首一松,试着道:“你这恶贼又有什么奸计?” “奸计?” 高明想了想道:“你得有多看不起我?我要收拾你用得着奸计,难道不是直接上?” 林娘子微微一愣,和老父亲对视了一眼,倒也是这么想的。 富安等人强调:“就是,瞧不起谁呢!衙内要是想害你们,用得着说这么多,用得着亲自来?” 林家娘子道:“恶贼,你都把我家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高明道:“对啊都这样了,我还能怎样?要不你耐心点,把我的想法听完。” “你!” 林家娘子又想叫骂,但也下意识觉得,他这话说的蛮有道理。 都这样了,不如听听? 于是林家娘子怒视着,却不说话了。 高明开门见山道:“直白点告诉我,你要你爹爹生路、要你夫君林冲生路吗?” “我……” 林家娘子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下意识想否定这奸贼,但总不能说不想要他们活啊? 第11章 小高衙内的无理要求 “你这娘们莫耽搁,快点说话,我没多少时间的,还赶着去救你家男人呢。” 高明说着抬手看表,却发现穿越时手表没带过来。 于是尴尬的放下手。 除了富安,陆谦也惊呆了。 所有的帮闲,军士,都一起揉揉眼睛,再次看着这脑洞特别巨大的二世祖。 “我……我想要爹爹不被你所害。我也想要夫君不被你所害,那便怎的?” 林娘子竟是一时间之间,也无法对着这个害人家破人亡的家伙继续叫骂了! 高明道:“好,你的要求我听到了,那么先说结论:我一定满足你!” “!” 听到了结论后,林娘子于艰难中也算看到了一线生机,于是权且听他接着说。 高明道:“现在说具体,不许打断,否则我扭头就走。至于你的命运,你夫君命运,你爹爹命运,我倒是不会主动加害你们了,但高太尉那关是否能过去,你们自求多福了。” 林娘子和爹爹对视了一眼,倒也暂时忍住了没打岔。 高明接着道:“我们之间走到这步,先不谈谁是谁非。反正我想悬崖勒马。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反正对我而言,我现在就要决定这么做。” 林娘子愣了愣。 高明接着道:“我还有个条件是:你不许记仇于我?” 林娘子真想怒斥这个臭不要脸的,几乎都快家破人亡了,他居然敢要求不记恨? 高明道:“你先不忙咬牙切齿。我也知道我要求有点诡异。但关键是:即使你接着记恨,除了惹毛我老爹高太尉外,又有什么用?” 林娘子又愣了愣。 一想何尝不是,正因为高家手眼通天,升斗小民拿他们没办法。 人家开封府是明着偏袒林冲了,但仍旧扛不住高太尉权势。尽管顶住了没判斩刑,却还是免不了要发配! 问题就出在发配! 发配之路山高路远,好多犯人都于发配路上死于非命。 官方理由是意外或疾病。 但有心的都知道根本不是,是哪些收了钱的黑差人干的好事! 为此林娘子找亲友借了钱,想打点关系,确保林冲的发配之路“不出意外”。 但形势比人强! 京城地界,任谁听到是这事,都不敢拿林娘子的钱。 无奈下,林娘子去找鲁智深。 那是夫君林冲的结拜兄弟。 林娘子希望鲁智深秘密上路,尽量保护林冲不被奸人所害。 但坏就坏在,那和尚热心肠却很冲动,爱喝酒。 一喝酒就误事。 当时鲁智深酒后无比恼怒,不顾一切闯入高家欲干掉高衙内。 失败了! 接着是鲁智深逃了出去。 于是现在这种情形,林娘子也无法肯定,那鲁智深持续被通缉,还能不能顺利的暗中护佑夫君。 林娘子正患得患失时。 高明道:“退一步说,如果你不做承诺。那比如说,我这种坏人,又不是不好意思做坏事,你觉得我会放任林冲那样一个高手安稳活在世上吗?” “不会,这不合逻辑,即使我愿意,我老爹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高明强调:“所以重点在于,你如果真想我纠错,就要信任我,要对我承诺不记恨。” “我要求无理吗?” “我知道很无理,但关键在于:若不答应,你能做什么。你若记恨我,会否对你夫君和爹爹更好?” 听到这里,林娘子呼吸急促了起来。 但还是没有开口打断。 她的态度高明算是比较满意,接着道:“你现在回答,想清楚,只有一次机会。若答案是否,我扭头就走,从此你我各安天命。” 林娘子冷冷道:“我承诺,我林张氏绝不因这事记恨衙内。但我的承诺你信吗?” 高明摇头道:“不信。但我还能干嘛?坏事都被我做尽了不是吗?这人啊,总要找个信仰、找个理由给自己,并说服自己的。” 林家娘子不禁愣了愣。 高明道:“我知道,你一定委托鲁智深上路保护林冲了。” 林娘子一惊,随即摆出决绝的表情,虽不说话打断,态度上像是再说是又怎么样! 高明道:“重点在于,我老爹是枭雄,他不会允许林冲那种仇人活着,于是安排人打算在野猪林做掉林冲。” “!” 林娘子即使已经预料到,但听他亲口说出,还是呼吸急促了起来。 高明道:“那么重点来了,野猪林一役鲁达也许能解救林冲,也许又不能。这谁说得清楚?一但鲁达不能,林冲就死定了。” “那么即使是鲁达能在高家的追击下,于野猪林搭救林冲,我只能说,你以为作为枭雄的高太尉就此就会放弃了?那你真是太小看他了。” 林娘子的心提到了嗓子,但又忍住了不说话。 一想也是,反正从各种形式分析,夫君像是死定了! 高家手眼通天,即使鲁大师能到野猪林搭救。 但过了野猪林,还有野牛林,野熊林。 天下之大,除非是高家收手,否则…… 到此林家娘子泪目,有点不敢接着往下想。 高明道:“好,现在说最后结论:我除了要悬崖勒马,要你不记恨,还要你写一份亲笔谅解书给我,由我带着谅解书,昼夜兼程赶往野猪林救林冲。别问为什么,反正这是我的要求,没你的亲笔信,我不会主动去见林冲。” “好……我写。” 林娘子倒是比想象的干脆。 于此时刻,她虽然恨透了这混蛋。 但也只能觉得他说的有理:即使不妥协,不释然,又能做些什么? 纠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林娘子还觉得,高衙内也算是说了实话:已经不会更坏,那不如观察一下,晚些再视情况自尽? 万一,真的峰回路转呢? 抱着这样试试看的侥幸心思,她释然了,放下了,干脆的写了一封亲笔信。 第12章 多管闲事的美女 林家娘子的亲笔信,先被被高明一字一句的过目。 确定这是一封言辞恳切、绝望、又绝处逢生,充满求生欲望、劝说夫君林冲释然的书信。 这样一来,高明把信收在怀里扭头就走。 “!” 全部人退出后,留下一脸懵圈的林娘娘子和老张头。 真是惊心动魄。 那畜生破门而入时,林娘子是绝望的,已做好了死的打算。 林娘子知道夫君林冲是个能忍又温顺的人,不会轻易反的。 因为林冲放不下的就是家里,一但反了,就是害了家人。 正因这样的理由,拥有绝世武艺的林冲逆来顺受,即使能轻易逃脱也不走,硬扛了杀威棒和牢狱之灾。 当高明来时,林娘子想着实在不行就死了吧! 一但死了,夫君就没了牵挂,也就不会继续缚手缚脚。 却想不到,那关键时刻,听到了那纨绔子弟的那番歪理邪说。 “林家娘子还好吧?” 这时竟有两个女人走了进来,还带着护院。 分别是李清照,以及新到京城的一个大才女,人称张小娘子。 事实上林冲没被判死刑,开封府顶住了高太尉压力,判了个发配沧州。 就因整个事件里,有这聪慧善良的大才女李清照的在周旋。 只是说为了避嫌,为了不给宰相赵挺之找麻烦,李清照的名字始终没出现在这事件中。 但李清照夫妇既然出面了,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宰相赵挺之对这事的态度。于是开封府有了些许底气、把林冲轻判了。 林娘子赶紧见礼道:“见过易安居士,见过张小娘子。” 张小娘子道:“我和清照是因为见那高衙内行为诡异,往这方向来,生怕他要加害,于是就跟来,想着万一到极端时,我们站出来只用眼睛看着,他高衙内总不至于敢拿我和易安怎么办,总要有些顾忌。” “原来如此。” 林娘子无比感激的道:“易安居士聪慧无双,觉得他今晚说辞有几成可信?” 李清照却看向张小娘子道:“卷帘人,你怎么看?” “十成!” 张小娘子转身出去时道:“我不知道他葫芦里是什么药,但就以今晚行为看,他没理由多此一举。不论他后续有什么险恶用心,但林冲这次该是不用死了。” 林娘子更松了一口气。 李清照把刚刚旁听的事想了很久,神色古怪的道:“我支持张小娘子观点,高明这次看似是来真的。他那说辞听似蛮横无理,其实是我在这纸醉金迷又虚伪的汴京城里、所听过的最真的大实话。难听,无理,匪夷所思,但可行。” 林娘子又红了眼,湾着眼泪道:“正因这样,民女不得已才尝试妥协的。” 李清照又喃喃自语:“好个花花太岁,世人对他,怕是看走眼了。他的智慧,就隐藏在他那些粗暴直接的秉性之间。” “对,他那样的人,还拥有了智慧、掌握了大道理,这就真可怕了。世人的确看走眼了,他并非传言中的不学无术,其实他会比他那奸贼老爹还可怕!林娘子你认了吧,到此为止,倘若他收手,不管他什么目的,你们林家都认了。否则你们斗不过他的!” 外面传来张小娘子的声音。 李清照欲言又止,内心里隐约觉得高衙内没想象的那么坏。 看似林冲事件他有大错,可他已经开始纠错了。 而且李清照觉得,他纠错的效率和方式,绝对能惊掉人的下巴。 真的,李清照从未想过有这样解除仇恨的方式,闯入家里对人说:你不许记恨我,即使我害你家破人亡了。他理由是:事情已经发生,你记恨除了惹毛我这流氓外,没什么用。 结果就是……林娘子、以及旁听的李清照,竟都被说服了。 张小娘子也说了,那纨绔子弟此番信守承诺的可能性是十成。 李清照也就知道,他真的浪子回头了。 是不是金不换有待观察,反正李清照回忆了一下,今天一整天偷偷跟着他,发现他的有趣和滑稽处,大大多过可恶可恨处,尤其他整治属下那些恶霸时,简直能让人笑死。 当然想这么想。 看看被害成如今这样子的林娘子,李清照也知道不宜把上述那些想法说出来…… 第13章 高俅的胡子气得翘起来 晚间这会儿。 高俅在皇宫陪皇帝踢球结束,回来家里不久,准备歇着。 却是老管家火急火燎的进来道:“相公,出事了!” 高俅道:“慌什么,老夫什么场面没见过?” 老管家拍大腿道:“衙内他,他跑了。” “?”高俅愕然道:“跑什么,老夫这不都帮他把林冲害了,也摆平了后续官司,他跑个什么?” 老管家道:“听说他要去救林冲,匆匆忙忙带了麾下帮闲,又借用了殿前司的战马,这个时间早就出城去了。” “什么!” 高俅拍案起身道:“陆谦干什么吃的,让他看住衙内,即使那个混账耍性子时候、他陆谦挡不住,但不会通报吗?” 老管家道:“老相公还陆谦呢,他不但没看住,还相反被衙内拐带跑去孟州了。” “……” 高俅背着手走来走去,一边喃喃自语:“混账东西,老夫这条老命,迟早送他手里。” 随即站定道:“可老夫没想通,他怎么能拐带走陆谦的?” 老管家挠头道:“老仆也说不明白,这事是开封县的刘都头就躲在旁边亲眼见证,让他来说。” 接着,老管家扭头看向外面道:“你进来对殿帅爷汇报。” 然后,开封县的捕快队长老刘如履薄冰的进来跪地,如实汇报了当时场面。 “什么!” 听那个混账东西,竟轻易忽悠走了属下的大量钱财。 高俅胡子真气得翘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他骗走的钱,最终不都得老夫去兑付……” 但气归气,其实高俅也蛮惊讶的。 就刘都头陈述的那个场面看,那小子不仅仅是开窍这么简单了。 讲真的,他忽悠人的能力、驾驭下属的能力,还真是高俅都隐约感觉不及他。 “老相公,是否派人追去,把衙内捉回来又说,老仆始终不放心,担心他会在外面惹事。” 老管家曾经也是一号狠人,以家将姿态跟着高俅一起上过战场,断了一条腿,救过高俅的命。 所以看似是个残疾老头,实际却算高家半个自己人,很得高俅信任。 高俅迟疑了一下却摆手道:“罢了,既然小高现在有如此能力,那权且观察后效,就给他这个机会出去闯闯吧,去见识见识,也好过留在京城继续闯祸。” 老管家道:“可是老相公,他要去救林冲啊?都得罪到了这种地步,那林冲武艺又如此强横,留下岂不是后患无穷?” 高俅懒洋洋的摆手道:“你不懂。小高此举呢,看似是纨绔、是胡作非为,其实要老夫看,也不能说他完全没道理。老夫且问,他又去了林娘子家里,是否祸害了她,或是逼死了她?” 开封县刘都头道:“倒是没有。” 高俅道:“这便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冲其人,老夫比谁都了解。只要林娘子不出事,我们和林冲的过节就问题不大,甚至就不算事。以林冲性格,忍一世都没什么稀奇的。” 最后,高俅淡淡的道:“所以此番小高开窍后,只要他能放弃林家娘子,那么反手悬崖勒马的行为,以林冲的性格,从人情上讲,还真是他收服林冲为他所用的一种手段。” 顿了顿,高俅笑骂道:“祥瑞啊,我家那活宝竟被那驴,一脚踢开窍了?来啊,取些好酒去喂驴,从此以后,我家的磨盘不用那驴拉了。” 管家先无奈安排了关于驴的问题,又道:“但这却显得老相公是坏人了?” 高俅呵呵笑道:“是也无所谓了,老夫没那么多闲心担心林冲怎么看我。老夫老了,这个天下,这个朝堂,迟早是年轻人的棋盘。” “尽管一但他真把林冲带回来、会有损老夫威性,但现在把他捉回来,会让他在第一次驾驭属下时丢失威严。” “难得他长大了,第一次自主做事,感觉还有板有眼,雷厉风行的枭雄姿态,老夫很欣慰,让他放手做吧,总之,不会比他害林冲的影响更坏就是了。” 说到此处,高俅略一停顿,又对那个开封县治安口的刘都头摆摆手道:“去账房支取五贯钱,刘都头操劳公事,辛苦了。” 刘都头受宠若惊的道:“不不,为殿帅爷效劳,卑职应该的。不辛苦。” …… 第14章 二愣子反水 离京之后,一路昼夜兼程。生怕赶不上。 素来强迫症的高明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必须救下林冲! 这个错误必须纠正! 想定后,这才歇息了一刻钟。 大多数人只匆匆忙忙吃了干粮,从殿帅府借出的战马也还在吃着草料。 时辰处于黎明前的黑暗。 高明再次翻身上马道:“收拾一下,二十个呼吸后继续赶路,今日午时必须过黄河。” 大鱼大肉吃惯了的几个人,尚有两个干粮还没吃完。 却也只得怀着抵触情绪扔了饼,翻身上马。 富安麾下绰号二愣子的那人道:“衙内,大可不必那么急,我们骑马,他们走路,肯定啊……” 说不完,被一马鞭抽得跳起来。 高明又用折起的马鞭、居高临下指着他道:“若你不想去野猪林,则现在自己回去,以后也别跟着我了,跟我的这些年,折算成钱补偿你,一年折算两月工钱。” “真的?”二愣子一阵惊喜。 富安一个劲对二愣子使眼色,可惜也从来没有叫错的绰号,这家伙真是二愣子。 二愣子跪地磕头道:“谢衙内,说起来小的早就不想在这做事了,我娘说……将来会遭天谴的,之前是不敢,现在既然允许,走还给钱,小的不想去野猪林,这便走了。” “……” 高明翻身下马,拿来火把照着他的脸。 看清楚二愣子的表情后,高明知道,这次他认真的。 能说出这番话来的人,坦白说高明喜欢他的率直。 可惜话已出口。 而且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谁就不转了。 现在,更被高明看做是行军。 行军必然有“军令如山”。 富安先猛踹二愣子一脚,然后抱拳道:“衙内,二愣子虽然蠢得没边际,但这些年来忠心耿耿,还请……” 高明不耐烦的打断:“给他钱,让他走。” 什么! 全部人以为听错了。 高明又道:“愣着干什么,临时账房呢,给钱。” 之后有人如数依照高明要求,按每年“苦劳”折算为两月工钱。 考虑到是多年兄弟,给钱的人也还算照顾二愣子,担心他独自赶路不方便携带。把铜钱折算成了白银。 一般来说,以白银折算是要称重的。 但这个“出纳”故意多给了二愣子一些,给了两块整银。 然后拿出账本,用毛笔在嘴巴里舔舔,写了数字,把本子递过去道:“二傻子来,按手印。” 二愣子欢天喜地的过来按了手印。 但尚未拿钱,只见那个临时账房被高明一脚踹的跳了起来。 高明道:“你给多了,以为我不知道?” 卧槽! 全部人又一次眼冒金星,寻思他居然这么精明,还真是眼观六路呢。 就连多出来的那一点点他都知道? 高明道:“你还愣着干嘛?把多余的切下来,上秤。” 富安也只得拿出锋利匕首,把那块整银切了一角下来。 上秤后,富安把碎银收回来道:“衙内,现在刚好。” 接下来也就钱货两清了,二愣子归心似箭的扭头就走。 高明又对着二愣子的背影道:“等等。” 听到这声等。 始终没说话的陆谦、从背上取下神臂弓,上箭,只等衙内一声令下就击杀。 这是规矩! 在这个时代正常。 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部分释义。 作为上位者,文明时代的那些人也没多干净,在这野蛮时代就别说了。 身为豪门的流氓帮闲,自然做过很多不该做的事,也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 所以在这样的时代,还真只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眼见陆谦把神臂弓上箭,富安有些不忍心看,转身背对。 二愣子转身道:“衙内还有什么吩咐?” 高明先对陆谦摆了摆手。 “?”陆谦不明觉厉,但也只得放下了神臂弓。 高明又把那角碎银子抛了过去。 二愣子拿住了,疑惑道:“衙内这是何意?” 高明道:“去吧,这是我的银子,是我额外给你的。不是不想给你,我只是不想账房用我的钱,做他的人情。” “!”临时账房不禁一阵冷汗。 但是一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衙内……” 二愣子忽然发自内心的跪在地上,欲说点什么。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这样的人,明显是能用的。 高明很想等他说要回归。 但可惜还是那句话,现在是“行军”,那就有军令如山概念。 还是以后再说了。 不等二愣子说什么,高明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些。” 二愣子磕头道:“衙内待小的恩重如山,衙内保重。” 就此起身,跑向黑暗中。 接下来不急于上路,高明觉得要先解决一下士气问题。 先把每个人都注视了一遍,高明才缓缓道:“都听着,想走的现在提出来,待遇和二愣子一样,我不为难。” 这之后,大家面面相觑,却一个都没站出来。 少数几个是想走,但怀疑这二世祖在做戏,于是不敢出风头。 至于富安在内的大多数,以前尚且不想走。 毕竟为高家做事,也是这个时代的好工作。 钱多,威风,出了事还有高衙内顶着。 尤其刚刚的二愣子事件后,不说完全服了,大家但至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衙内风范。 下意识里,愿意跟着这样的人! 就此一来,一个都不愿意现在拿钱走人。 第15章 主将之威严! 到此高明点点道:“好,都愿意留。那么我再说一遍,也只是这一遍了!” 环视一圈道:“野猪林一行,对我,对你们。就是打仗!” “那么现在就是行军!” “愿意跟着我的,视同接受了军法。” “再有敢叽叽歪歪者,影响我出阵士气者、延误行军者、影响我这主将威严者……” “第一次我让你们吃屎,第二次,送城里直播剁蛋。第三次直接砍死,尸体交给开封府,就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墙死掉了。” 最后喝道:“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全部人猛然立正。 关于立正这类似的动作,是上路两日来逐步教他们的。 “报告,卑职有疑问。” 陆谦麾下一个站的笔直的小兵道。 高明道:“说。” 那小兵尴尬的道:“衙内,现在这里该属孟州地界,如果把不听话的人砍死后,尸体不能交给开封府,只能交给孟州的相公。” 陆谦一脚把这家伙踢得跳了起来。 怒骂道:“废话!衙内何等人物,能不知道尸体交给谁?他那只是一个比喻,要注意的是衙内的决心,和情绪,还有规矩。而不是犹如那些文棍般的玩文字游戏。” “哦。” 这军士表示明白了。 这样一来,有个想纠正说“被砍死后不能说撞墙”的流氓,赶紧把嘴闭住。 高明难免老脸微红,同时抬手摸着帽子感知了一下。 发觉帽子歪了,赶紧弄正。 高明当然知道那几句有语病。 事实上在现代时演讲口才很不错,根本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兴许是灵魂占了这身体后,还没能完全贴合。 出现了软件硬件匹配度不完全的兼容性问题。 所以高明也知道的,自己在这具身体里,某些时候有些滑稽。 譬如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壳不够正的缘故,帽子经常会歪了。 偶尔也会不由自主、出现“砍死,尸体交给官府就是是掉水沟里淹死”的这类神经兮兮的胡言乱语。 当然这些也不是重点。 陆谦解释的很好,要领悟的是精神大义,而不是文绉绉的玩文字游戏。 接下来时间虽紧张,但感觉磨刀还不完全。 高明又看着那个临时账房道:“你叫什么?” “陈二狗。”他有些疑惑。 高明问道:“大狗呢?” 陈二狗低声道:“家兄死了。” 富安生怕这二世祖记不住,赶紧道:“他家哥哥,以前也是跟衙内的。” 既然这样,高明原本打算打他三个杀威棒。 但话到嘴边时改口道:“二狗,你拿我的钱做人情,违反财务规则。念其后果不算严重,情感上的影响也偏于积极,那便罚你一板子。” 眼见富安拿来了传说中的杀威棒,高明道:“富安退下,陆谦执行。” 陆谦很精明,知道让自己来,就意味着不能假打,要真打。 “站直!” 陆谦话语出后后。 陈二狗刚把身体绷紧之际,砰! 实木棍猛砸在陈二狗背上,棍头直接碎裂! 浑身强悍肌肉的陈二狗一口老血喷出来,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全部人看的心惊肉跳,杀威棒果然很“杀威”。 挨衙门里的杀威棒时,如果不送钱给执行人,判刑的书生又没什么认知随口重判的话,那真会把人打死打废了。 陈二狗开口想说“谢衙内仁慈”,但只说了半个谢字,又一口血喷出来。 富安走过来,扶起这跟着自己打架多年从不退缩的老兄弟时,手都有点抖。 接下来高明道:“富安,安排个兄弟,把陈二狗送去汴京去养伤。我们此行赶时间,不方便带他上路了。” “衙内,卑职实属不该……”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陈二狗惶恐的道。 “别说了,你有过错,但你也接受了处罚,清了。现在回去养伤要紧。” 高明翻身上马道:“养好了伤,继续为我做事。二狗,要谨记这次教训,但要忘记这次不愉快,忘记打你杀威棒的是陆谦。” 陈二狗猛点头。 这样的结局,着实也让富安大松一口气。 富安也顺便狠狠瞪了陆谦一眼。 同时内心里富安有点惊喜,衙内真变了。 以前的高衙内几乎没人愿伺候。大家都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现在。 经过刚刚一幕,包括富安在内的许多人看在眼里,蛮震撼的。 隐约间大家觉得,在这样的世道,这才真是值得跟随的人。 接下来安排一个心腹,护送着陈二狗回东京去了。 高明又专门注视了陆谦少倾。 陆谦始终低着头,没敢对视。 有一说一。 高明的确想借陈二狗事件立威。 但不想处罚得这么重,又知杀威棒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刻意只判了一棒。 但没想到陆谦会打的这么重。 按道理来说,陆谦这么工于心计的人,应该理解我小高的用意才对。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犹如高明告诫陈二狗那样:高明也会记住这个教训。 往后在用陆谦做事上谨慎些。 另外判决别人受刑一事上,也要更加谨慎。 与此同时,高明会忘记陆谦的这次不恰当行为。 毕竟他是在为高明做事。 他陆谦做的过头,错不在陆谦。 在于高明自身不完全了解陆谦的情况下,就给陆谦上了重任。 心念电转间,高明已在心里作了上述“执政总结”,并牢牢记住了教训。 至于日志没时间写了,但以后会补上。 高明在现代时候每天都会写日志,不论那天发生了什么。 写了之后自己看一遍,就会知道这一天做了多少事。 哪些有意义,哪些无意义。 无意义的东西就会成为教训,往后自然就少了。 经年累月的这样训练后,就能借助日志的帮助,把有些东西刻画成为性格作风的一部分,成为一种“肌肉记忆”。 接下来高明用马鞭指着一个方向道:“出发!” 马蹄暴躁、且飞扬。 此一时刻赶路,不论帮闲还是军士,心境、士气已完全不同来时…… 第16章 野猪林 正午时分,野猪林。 树木参天,只雨落般撒下点点光,环境显得黯淡。 “实在走不动了。” 董超薛霸一起擦着汗说要歇息。 嘴皮干裂、戴着刑枷的林冲便背靠一棵大树,一屁股坐了下去。 接下来,林冲看着自己的那不成形的双足欲哭无泪。 昨晚被这两押人用烫水折磨时,林冲已然发现不对。 林冲心思细腻,怀疑这是高太尉安排的某种前奏。 可惜…… “体制内”出身的林冲生性软弱,即使发现不对,即使昨晚有能力破开刑枷逃走。 但考虑到后果,以及尚在东京命运未知的娘子,林冲忍了。 董超道:“我兄弟二人实在走不动了,得睡一下,林教头忍耐下,我们得把你捆在树上。否则我们睡了,把这你要犯走丢可担待不起。” 这么说的时候,林冲懂了。 双目发红的注视了两公差很久,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以林冲的功力而言,真能破开这厚重的实木刑枷。 锁臂的铁链虽然麻烦,但以林冲的武艺而言,即使只两条被烫伤的腿,要击杀这两人也绰绰有余。 可惜…… 想了很久,想到击杀公差并逃亡的后果。 军官出身的林冲,实在接受不了。 并且林冲很清楚,那更会害了娘子。 林冲发红的眼睛,把董超薛霸二人看得心里发毛。 但是最终。 如当时在汴京城,看清楚是高衙内欺负娘子时、林冲软了那样。 现在林冲的目光又柔和下来,失魂落魄的道:“我林冲吃了冤枉官司,一路走来不曾反抗,现在也不会给二位添麻烦,随意吧。” 这倒是让董超薛霸也有点于心不忍。 因为这人真的没架子,一路上也不找麻烦。 只可惜,该做的事还得做。 二人当即紧紧的把林冲捆在树上。 不久之后,林冲因一路而来被折磨,实在太困,竟自睡了过去。 董超薛霸二人也进行过心理交战。 坦白说林冲这样的高手军官,在以往不是他们两人能认识、能攀附的。 简直是汴京城所有练武之人的偶像,是个明星级的人。 林冲什么性格,经历了什么,实在是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只是不敢说。 即使封疆大吏、开封府掌印相公在有了宰相赵挺之默许下,也只敢把林冲刻意轻判,而不方便去翻案。 现在。 要董超薛霸杀这样一个武人中的偶像,一路走来客客气气不找麻烦的人? 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只可惜…… 这是高太尉意志! 倘若违背了,比如现在等着被宰的林冲,就是榜样。 榜样的力量是很强的! 于是叹息了一声,董超薛霸二人最终操起腰刀,便要朝着林冲的脖子砍去。 “且慢动手。” 关键时刻一个样貌轻浮、皮肤白皙的年轻人从远处背着手走来。 “好大的胆子,你等什么人,竟敢干扰刑部公事?” 董超薛霸有点紧张,背靠背的靠在了一起,并扬起刀。 但只见,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 说起来董超薛霸,算是刑部某司局下的“法警队”成员。 专门负责跨州跨路押送各种犯人。 因为规矩上来说,各州各路的公差跨州后,就没有所谓的“执法权”了。 宋又是所有封建时代里,最爱讲法理的一个朝代。 但根据法理,押送犯人若每次跨州就进行交接,那太麻烦。 于是在某年景里,宋朝廷决定,这押送权力和事项,统一收归中堂。 由刑部司局统一负责全国犯人发配押送。 所以在水浒里,到处都能看到这董超薛霸在押送人。 电视剧里把两人描述的有些不堪。 但实际上,既属“中央法警”,他们也算是上点档次的人了。 所以他们两人不认识富安这些流氓。 平时来说,他们一般和有军职在身的陆谦接触。 但现在陆谦不在。 陆谦带着亲卫营第五都队,在野猪林外驻扎。 约定好以烟火信号沟通。 这是因为野猪林地形太复杂。 骑兵入林本身是大忌,尤其野猪林这种地方,骑兵相反变成累赘。 而这时期匪患严重,土匪们的胆子还特别大。 并不是只有梁山那种存在才敢和官军作对。 此行陆谦带出来的装备比如神臂弓、和一百多战马,也实在惹眼。 对于土匪山寨来说,这些装备简直就是神器和至宝。 而出京以来,已经昼夜兼程的走了三日。 即使高明已经很谨慎,尽量的快了。 但所谓夜长梦多,三日时间足够有心人调线、布局,策划并实施了。 当然前提是:策划人不能是吴用那类的沙雕。 现在尽管没迹象表明此行有丧心病狂的悍匪、敢在野猪林布局要吃掉这批装备。 但身为这次“战役”主将,高明必须考虑到种种可能。 最后就兵分两路,陆谦五十禁军军阵,在野猪林外开阔地界等候烟火信号。 开阔地界上的精锐骑兵、又配备神臂弓的话,虽然只五十人,但几乎等于无敌。 “放风筝战法”至少能击杀十比一以上的步兵。 “你们到底是谁!若要再靠近,刑部刑刀不长眼!” 董超薛霸继续背靠背警惕着。 高明道:“就你们两个败类,也好意思说是刑部公事?” 董超喝道:“我们有腰牌和公文证明,我等就是刑部公人,干扰我等行事是死罪。” 高明失笑道:“你这套说辞么,在上一世或许能唬住我,但现在?就你这两打算在这野猪林杀人司法黑警?其实我把你们两全埋在这,也一点心里压力没有。相反还有成就感你信不信?” 薛霸色变,往后退了一步。 董超也机智,慢慢后退,靠向了被捆着的林冲。 这个时候劳累不堪的林冲也早醒过来了。 见到高衙内的时候,林冲猛然色变,忽然绷紧了身体。 像是险些要因愤怒崩断绳子、欲击杀高衙内似得。 但随即,林冲又放弃了,什么也不想,只是默默旁观着。 这边,在富安的指挥下,属下们抬起已上箭的神臂弓对着董超薛霸两人。 现在地区形势,人人紧张。 只等高明一声令下,就把这两刑部公人突突了。 说起来,此行一共有51架神臂弓,正是陆谦都队的满编配置。 不能再多了。 这种战略杀器很敏感,和战马不同,随意调用这种东西可能会引起“有关部门”关注。 进野猪林之前,考虑到仍旧有可能遇到鲁智深。 那时苦大仇深,富安等人武艺不足以对付高手,于是从陆谦手里调拨了九口神臂弓。 当时喊着兵贵神速,昼夜兼程的急行军,高明就是为了在野猪林以逸待劳! 现在来说,这已经是在野猪林埋伏的第二天。 到处也都布下了预警的设施,做好了种种准备。 目的就是鲁智深可以不来,一但来,也相当于以林冲做诱饵,顺手把鲁智深也捉了。 但现在看,变数是有些的,鲁智深应该是不会来了。 第17章 野猪林变故 董超薛霸见到这行人持有神臂弓后神色大变,一起惊呼道:“你等何人?为何有这等大杀器?” 富安道:“睁大你的狗眼看,这乃东京殿帅府高衙内是也。快不放下兵器,放开林冲。” 高明大皱眉头,但无奈富安已经说错了话! 反应非常快的薛霸再次后退,把刀架在林冲脖子上道:“你等到底哪路贼人,敢劫持刑部押人,这犯的可是死罪!” 富安待要上前,但薛霸的刀口已然划破林冲的皮肤,有少量血珠渗了出来。 高明只得拉住了富安,先观察一下再说。 薛霸看这伙人应该是林冲江湖上的朋友,于是情急之下试着用林冲作为要挟看效果。 这下,薛霸觉得自己怕是猜对了。 董超也狞笑道:“露馅了不是?若是那东京高衙内,断无阻止我兄弟杀此人之理?” 听到这句,富安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知道错在哪了。 高明道:“富安,错了就错了,现在把你狗日的神臂弓抬好,布置战术时、我以为我教过你怎么做好警戒的?” 富安赶紧依照标准动作,做好了警戒。 高明又问董超薛霸二人道:“开个条件吧,你二贼要怎么样,才信我是那高衙内?” 董超薛霸两人眼见用林冲的生死威胁有效,更是把刀锋死死压在林冲脖子上。 薛霸道:“小贼儿,给老子闭嘴,不论你说什么,爷爷也是不信……” “不信就算,那就战!” 高明彻底没了耐心。 转身目测一下,随手一指两个“疑似”箭法不错的帮闲道:“你们俩给我射,射他们腿。” “你,你敢!” 董超薛霸两人不禁紧张了起来。 富安也有点头皮发麻,隐约有点担心。 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刑部公人,不是死了也没人过问的小流氓小乞丐! 但也轮不到富安说什么,既然高明作为主将已经正式下达了命令,那两个真实会用神臂弓的帮闲真的就射了! 嗖嗖! 爆裂的两箭只出击。 其中一箭,射中了薛霸小腿。 一团血花曝起时,伴随着惨叫,薛霸的小腿竟是直接被射断! 实在是神臂弓的威力太强劲,距离又近,箭支也都是特制的。 至于另一箭,倒是射偏了少许,擦着董超的头发射进了大树! 借着两人都被吓的浑身冷汗愣神的机会,富安领着一群流氓涌上去。 把董超缴械后按在地上暴打! “行了,控制就行,先给薛霸止血,其他再说!” 高明吩咐后。 富安拿过一个流氓手里的火把,摆出了狞笑姿态。 现在虽是白天,但以这时代的生态而言,以野猪林的茂密程度,林里到处是虫蛇蚁鼠。 火把内有雄黄气息,是为了驱逐这些让人恶心又胆寒的东西。 接下来,有人把薛霸按住,然后富安把火把直接凑在薛霸断腿上。 嗤—— 烧得到处是烧烤味! 薛霸也当即痛晕了过去。 董超看得心惊肉跳,声嘶力竭的道:“你们这些匪人败类!你们死定了,你们犯了天条!我等是刑部公……” 说不完,高明一巴掌抽他脑壳上,把他帽子都打飞了。 高明道:“你行了!少爷我这是制止黑警杀人,根据大宋律,我是有功良民,怎就犯了天条了?所以你家的天条,你就是天咯?” 董超愣了愣,又道:“你不是说你是高衙内?若你是高衙内,那便是你唆使我兄弟杀人的!同时你还伤了刑部公人。” 高明摊手道:“对啊,我唆使你杀人又怎么了?哪条大宋律规定老子做了坏事就不能纠错?” 一边说,高明一脚把董超踢得跳起来:“你个煞笔!你还刑部的呢!我唆使你杀人又怎么了,我还不能良心发现啊?” “我还不能犯罪终止啊!” “我悬崖勒马了,你不服啊!” “老子不但回头是岸了,还要反手举报收了我钱的你们、并制止你们杀人,我哪错了你倒是说说看!” “你特么还刑部呢,你对律法精神怎么一点认知没有!” “……” 就此一来,董超也不敢说话了。似乎…… 感觉理论上,这纨绔子弟的思路倒也真没毛病! 富安不懂刑律,但指挥着下属拍马屁喊口号就对了。 “衙内威武!犯罪终止!” “衙内英明,回头时安!” “衙内悬崖勒马,金不换!” 接下来林冲都看得眼冒金星! 觉得这伙人是不是加入了什么邪教、把脑子弄坏了? 只见几十个泼皮无赖不停地喊口号了。 他们声嘶力竭! 兴奋的声音盖过了薛霸的惨叫。 好在兴奋了一下,眼看薛霸的血也止住了,同时也疼得晕了过去。 富安赶紧依照高明意思,以军用金疮药帮薛霸包扎好。 之后,有人把被打成猪头的董超捆了起来。 从之前,林冲就表现得异常沉静。 即使又看到了这个曾经害了自己的高衙内,林冲只是握紧手激动了顷刻,却又忍住了。 现在眼看这高衙内像换了个人,快速果断的收拾了董超薛霸二贼。 而且那些说辞之离经叛道,细想,却又都含着不可反驳的大道理。 现在林冲也疑惑了,看着高衙内的目光更趋于了好奇。 第18章 林冲的承诺 “衙内,都这样了,何故还追来野猪林?” 林冲知道既然高衙内追来这里,就肯定不是为了杀人除掉后患了。 否则他没必要来,也没必要出现。更没必要冒忌讳杀伤那刑部公人。 高明和他对视少顷后道:“富安,松开林教头的捆绑。” “额这……” 富安有些迟疑,凑近道:“衙内,谈妥之前还是别。” “没事,放开。” 高明明白,那区区绳子捆不住林冲。 反倒不如表现得大方些,也比较好说话。 而且露面之前,擅于观察的高明就仔细研究了林冲的表情。 和想象中林冲的性格差不多,他早已经释然并接受了。 没办法林,冲林就是这样一个人,较为懦弱,能忍,相对脾气好,有点优柔寡断。 当时娘子被欺负,林冲大怒,但看清楚是“本管高衙内时,先自软了”。 其次他禁军体制出身,敬畏高家习惯了,服从潜规则、服从权威也习惯了。 还有就是他始终抱有侥幸心理,想着万一能活下来,有朝一日重新恢复军籍、同时也是保护娘子。 就是这样的思维性格,导致他始终在忍。 直到了沧州被陆谦杀上门去,烧了粮场,娘子也死了。 毫无退路时,那才爆发的。 但即使上了梁山后,他还是差不多的忍让性格。 恰好也就是他的忍让秉信、顾家秉信,让高明觉得他可用。 高明看人准。 针对林冲的话,只要掌握好度,不染指他娘子,并适当奖励。 那林冲就是个非常听话、非常服从权威的职业军人。 他顾家、顾娘子的性格,会让高家更好驾驭他。 对视了一下。 林冲发现这人真的变了,人是那人,但目光气质全然不同。 甚至于这人的目光,会让林冲都有点不敢对视。 林冲先试着偏开些目光,以哀求语气道:“衙内,林冲不怨你,只恳求给林冲一条活路,给我家娘子一条活路行否?” “好!”高明点了点头,“原则上,你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所以我答应了。” “……” 麾下帮闲们难免面面相觑了起来? “……” 林冲也被他这简单干脆的态度给整不会了,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真的?”林冲楞神了少倾试着问:“衙内答应的如此简单?” “真的。”高明点头道:“你,你娘子,都会活下去。” 接着又道:“至于活的好不好,取决于你接下来的一些心态。” 林冲还是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高明背着手走了两步,思索着道:“先问个问题,刚刚我阻止这二贼杀你时,你怎么看的?” 林冲迟疑片刻道:“林某只觉得……衙内像是好陌生,好聪明。有点像好人了……总之,林某也说不清了。” 高明道:“如果你这么想,接下来就比较好办了,我问你,有没可能,把以前发生的事当做不存在?” 林冲落寞的道:“当做发生了如何,当做没发生又如何?还请衙内指点。” 高明道:“你要记我仇的话,讲真,在你的立场也没毛病,我怪不了你。那就只能各为其利益计了,所以我也不会有太多选择,只能继续把你当敌人。” 林冲想了想,又低声问:“敢问衙内,如果林某释怀呢?” 高明道:“那就简单了。既然能和解,杀人不是什么光彩事,我刚刚对董超薛霸的表现,足以说明如果不是必要,我现在对害人真没多少兴趣了。” “以前的错误无法挽回,而我也不是个特别患得患失,特别喜欢解释的人。关键是,即使我愿意解释,也无法解释我对你做的这些。”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太多的理由没有,我只是被驴踢了一下脑袋后像是一朝悟道似的,忽然不想做坏事了,这就是,我来野猪林纠错的缘故。”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会在往后尽量减轻对你的伤害。” “至于现在,没办法了,因为已经判了你发配沧州,生效了,这不是我能更改的。” “考虑到我老爹对维护面子的尽力程度,以及心狠程度。坦白说我即使有能力让你的事翻案,但绝对不建议这么做。那相反会让位极人臣一言九鼎的高俅下不来台。” “所以先说结论:发配沧州,你免不了。”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我保证你家娘子在东京的安全和尊严。” 听到这里。 总归还是想求生的林冲有些激动的问:“此话当真?” “就像你说不记仇,我便信了你。关键是,不信我也做不了什么了。那么你也同样的。” 高明说道:“你也要无条件信我,因为坦白说即使不信,你也很难做出什么对你和你娘子更好的事来了。” 林冲迟疑顷刻,英雄气短的样子闭上了泪目,觉得委屈,却又觉得无力。 感觉现在除了答应高衙内,先保住了娘子的尊严和性命外,再来慢慢观察权衡算了。 “好,林某对天发誓,这事释怀了,不会再责怪衙内,并感激衙内的悬崖勒马,过而改之。” 第19章 没人可以忽悠老子 高明又道:“既然这样,林冲你先乖乖去沧州服刑,先让这个判决生效,这等于先给我那太尉老爹一些面子,缓和他的情绪,至于其他的你尽管放心,我会想法办周旋。” “记住,能害了你,我也照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再救了你。反正最终,肯定会重新给你个禁军军籍,那之后,你好好和你娘子过日子就是了。” 说到这里,高明才从怀里把信掏出来道:“现在我这里有一封信,我觉得你会想看。” 接过信,林冲一看是娘子的笔迹,作假不得。 于是满眼泪花,颤抖着手一字一句的看完了。 终于。 林冲心里落定了。 信中,娘子并没有细说关于高衙内悬崖勒马的细节。 但以林冲对娘子的了解,娘子字里行间,透出对未来的希望。 林冲虽然不知道更多细节,但知道娘子的遣词造句习惯。 这封信没明说,但这样的句式:说明她信任高衙内这次是真的悬崖勒马。 考虑到高衙内说的对:即使不信,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出路了。 就此,戴着沉重刑枷的林冲一跪到地:“罪将林冲,感激衙内纠错、给了内人生机和尊严。” 泣不成声! “……” 无论如何,富安等人觉得衙内的脑洞太大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起来。” 高明又亲手把林冲拉了起来。 现在,最觉得惊恐的是全程观看着的董超。 只看林冲的表现,董超终于知道,这人真的就是花花太岁高衙内! 可没道理啊? 难道当初不是他害的林冲? 更多的也不能想了,董超脚一软跪在地上道:“真不知是衙内驾到,小的该死。” 高明道:“不容易不容易,你还知道你该死啊?老实说,这些年你兄弟二人到底收了多少钱,又在这野猪林内,又埋葬了多少白骨?” 董超无比尴尬的低着头,如履薄冰,什么话也不敢说。 这个时候,止住血的薛霸总算醒来了,看着脸色惨白,极其虚弱。 董超凑着薛霸耳语了很久。 听完后,薛霸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即使断了一腿,也想勉力起身跪地。 “行了行了,省省吧。” 高明摆摆手,让他歇着。 这样一来,董超薛霸二人还是无比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明又道:“你二人听好了。” “还请衙内吩咐。”董超薛霸如履薄冰的回应。 高明道:老实给我交代,我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害林冲的?” “……” 连这种问题都要问? 现场包括林冲在内,全部懵圈了,竟无一人能接话。 “哎呦我去!” 思考中的富安又被一脚踢的跳起来。 富安赶紧道:“回衙内,不是卑职操办的,是陆谦,但卑职听说是送了他们每人五十两银子。” 董超薛霸色变,面面相觑着寻思:可老子们只收了三十两啊? 想这么想,但他们如何敢于这个现场说话! 高明携带着那疑似奸笑的笑容道:“好啊,好就好在:我打赌陆谦这龟儿子、最多只给了这两黑警每人三十两,没差吧?” 董超薛霸急忙点头。 富安等人无比惊悚,感觉衙内也……变得太精明过头了吧? 这样一来,富安多个心眼:以后可不能再忽悠他了,否则会出事的! 第20章 退货 高明接着说道:“行了,陆谦的问题此行结束后再谈,现在董超薛霸,你二贼听好,我只说一遍:把我贿赂你们的钱,还给我,一分不能少!” “什么!” 二人险些怀疑是听错了,敢情这种钱还能要回去的说? 富安也觉得不妥,凑过来试图说点什么。 “走开,谁也别说服了,少爷我这除了是退货挽回损失外,说的光伟正大些:照样是犯罪终止的一环。” 高明一脚把富安踢跑,然后问董超:“现在我要退货,你这龟儿子给不给退?” 如何敢说个不字! 大家是亲眼见证了林冲先被他“害死”,然后又被“救活”。 所以都这样了,这个二世祖不论有任何脑洞出现,都已经可以不见怪了。 董超薛霸二人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两小角黄金,递给了高明。 高明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扔给属下道:“上秤。” 属下称了之后道:“衙内,差不多,误差在金子交易的正常误差范围。” 高明这才道:“董超薛霸,关于我们的交易取消了。关于林冲一事上的犯罪终止,我也完成了。” 二人心惊胆寒的猛点头! 高明接着道:“你们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反正就这样。服气的,就给老子把嘴闭紧,不服气的,就去告我。” 最后,高明又把金子朝着断了腿的薛霸扔过去。 薛霸接住了,却也特别的懵圈。 高明道:“收下就是,这不是贿赂。我也没打算用这笔钱让你闭嘴关于你断腿一事。而是我虽追缴了你们的犯罪所得,但我愿意用这同样的钱,补偿你断腿残废一事。” 薛霸忽然眼睛就红了,还受宠若惊,勉力起身想要磕头。 高明摆手道:“磕头就算了,我即使是菩萨,也要挑选信徒。你这种吃死人钱的混蛋,也配给我磕头?” “!” 全部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高明再道:“最后就是,我建议你薛霸,最好别提及你是怎么断腿的,爽爽快快安安稳稳把林冲押送沧州交差后,对大家都好,以后各安天命。” 薛霸现在即使没了一条腿,但他更害怕没了其他三只,诚惶诚恐的道:“衙内明鉴,卑职的腿……是押送途中不小心被落石砸断的,不牢您操心。” “这就好。” 高明点点头,对董超道:“现在,把林冲脖子上的刑枷打开。” “额这……” 不止是董超迟疑。 包括富安等人也比较不看好这么做,一个劲劝说“不妥”。 但高明吃准林冲了,隐约感觉他想脱困的话,这点刑枷应该困不住,那所幸就再大方些。 表现出疑人不用疑人不用的态度,则更有利于缓和林冲的情绪。 不等董超回应,林冲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试着道:“衙内,不用了。不论如何既然判了,认罪了,林冲现在就是戴罪之身,切莫为了些许安逸,而为难刑部公人。” “我偏要为难他。” 高明很衰败的态度、一脚又把董超踹得跳了起来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打开?” 实在是没办法,即使冒险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但总体上,这就是个技术活,说难也难,要说不难也不难。 只见董超取了水,把刑枷上的封条打湿了,然后等了五个呼吸后,小心翼翼的又把封条慢慢的揭下。 然后他找了两个夹板似的木材,把刑部的在押犯封条犹如标本似的保存在夹板中。 “启禀衙内,这就成了,封条会有些许破损,还会有点水印。沧州推官若不是太吹毛求疵的话,应该问题不大。”董超如履薄冰的道。 高明点头道:“无妨,此行我不意外的话会一起去沧州,那时推官若有疑问,让他来问我就行。” 董超松了一口气道:“既是这样,那便无事了。” 接下来,就地取了用之不尽的木材,制作了两副担架,让属下们轮流着抬林冲和断了腿的薛霸上路。 薛霸失血过多,而且疼痛过度,吃了富安调制的麻药后睡得不省人事。 麻药也就是水浒里常听见的蒙汗药。 通常来说猎户,医家,以及混混这几个群体多半都会携带些。 至于昨晚被烫伤了脚的林冲,感觉受宠若惊,一个劲在担架上道:“使不得,衙内,使不得,林冲能自己走。” 骑着马的高明却道:“使得,我不是和你客气,而是你很快就对我有用了。” 林冲试着问:“敢问衙内,要林某何用?” 高明嘿嘿笑道:“你一身武艺,几近天下无敌,当然是用来打架的。两个原则,有人要打我,你打他。我去打别人,你还是打他。” “额这。” 林冲觉得前半句当然毫无毛病。但是后半句就…… 但林冲的性格又决定了现在能有路走的情况下,只是选择职业军人似的服从。 林冲道:“衙内放心,说林某几近天下无敌过头了,但就所知的人中,打得过林冲的人,还真不多了。” 高明道:“所以你就安稳待在担架上养伤,因为不久之后你就需要出手了。” 林冲眯起眼睛道:“请衙内指教?” “这便要去快活林殴打蒋门神,哈哈。” 听纨绔子弟这么说,林冲不禁充满了困惑的寻思:所以蒋门神是谁? 当然,也没谁出来解释就是了。 实在是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少爷的脑洞和神经兮兮了。 接下来,释放烟火信号给陆谦后,高明一行人继续顺着野猪林深入。 而外部的骑兵队陆谦部,则会绕路避开野猪林…… 第21章 你简直是个饭桶 穿过野猪林后,官道逐渐笔直且开阔起来。 道边开始出现有小贩设下的摊位,售卖各种各样的果子,还有些是私酿酒水。 看到这情景,那快活林自然也就不远了。 说起来高明在现代虽会骑马,并且骑术还可以,但在这身体里,却没有相关的肌肉记忆。 于是颠簸时身体不会自发形成防御性卸力架构,导致现在屁股都磨破了。 于是下马步行。 反正也不赶时间了。 走着还是感觉屁股疼,顺手去后面摸一把,竟全是血。 不知道的人么,恐怕还以为高衙内痔疮发了呢。 其实全是昼夜兼程赶路的结果。 好在,第一阶段战役大捷了。 “……” 富安低调的跟在后面,见二世祖屁股上全是血,却不敢多说一句。 富安担心一但提醒了他“疼”这事,那么现在官道的两边全是吃的。 他为了发泄,买五百凤梨过来。 岂不是废了! 其实全部人都和富安心意相通,看破却不说破。 董超却拍马屁笑道:“衙内神武,不愧将门豪杰,昼夜兼程赶至野猪林,至屁股都……” 高明打断道:“富安,去买十个炊饼。” “?”速度之快。 董超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一堆喷香的炊饼,已经被富安不怀好意的递了过来。 倒是也正好,董超是饿坏了,惊喜的道:“谢衙内。” 一顿风卷残云,他竟是把饼都吃了个精光。 “你特么简直是个饭桶!” 高明感觉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董超也不傻,看出来这纨绔子弟给饼不是奖励,而是处罚。 所以即使还有点饿,董超也很识趣的不敢说了…… “衙内快看,前面就是快活林。” 不久之后,只见前面要冲路口豁然开朗,一大片类似临时棚户区的房舍沿着排开。 更见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尽管只是客商歇脚之地,却繁闹处隐约和城池一般了。 连日的辛苦赶路,偶然见到这样的烟火之地。 几乎所有的军士以及帮闲,都叫嚷着“这都要淡出鸟来了,总算到了这好去处”。 然而高明却吩咐陆谦部不能进入,需要在快活林外驻扎。 对于陆谦而言,这期间仍旧算行军状态。 “都听好,我只讲一遍,此行快活林,但凡军职人员不得离营,不得生事,需要安营扎寨后自行生火造饭。” 高明环视一圈道:“坚决拒绝外部一切诱惑,包括人的诱惑,食物诱惑,酒水诱惑,以及水果的诱惑。” 只见大家无比失望,却不敢有二话。 高明接着道:“我知道这听着很不人性化,但你们是军人,现在是行军状态。当时你们选择了继续跟着我上路,那就不要逼逼。” “没什么狗屁理由,作为军人,克制自己,遵守命令,这绝对不需要任何理由。” “陆谦,我上述规矩,也会是将后来你部任何时候的铁律,必须养成习惯。” “必须犹如肌肉记忆一般,深入骨髓之中。” “还有就是,除了自己造饭外,你们一都人马分为两组,煮饭吃饭,必须轮换着来。” “否则现今天下不太平,绿林道上贼子犹如过江之鲫,一不小心,随便半斤蒙汗药,便可让一队军伍栽了跟头。” “有些错误犯了,改之并记住教训就完事了。但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比如殿前司给你们的那些这时代最牛最先进的装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但出事流入民间,流入山寨土匪手里,你们即使是死九次,也不足以赎罪!必须都给我牢记此点!”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已经逐步习惯了这个二世祖风格的军士们猛然立正。 和上路时的老爷兵相比,他们虽然仍旧不算精锐,但仅仅这个立正和喊话,已经整齐多了。 这代表陆谦也作为了,他们自己也正在努力适应。 最后高明又道:“陆谦,抛开你人品和我一样烂此点不谈,你是个胆子大,却心细之人,往后有大好前途。现在你仕途只是刚刚开始,别让我失望哦。” 陆谦又惊又喜,受宠若惊,虽被批了人品烂,但那“和衙内一样”的对比,实则是当做了自己人,等于是夸奖了。 陆谦干净利落的跪地道:“卑职理会得,一定严管属下,但有敢犯衙内规矩者,末将立即将其砍死,把尸体交给开封府就说自己掉水沟里了。” 此后,由高明带着富安一群人进快活林去了…… 第22章 快活林 进入快活林期间。 林冲偷偷看了高明几眼,心情怪异。 坦白说以林冲的性格,现在真没多恨高衙内了,只想谨小慎微的保住这冰释前嫌的机会。 刚刚见那些亲兵被管理得有声有色,且高衙内骂陆谦“你人品和我一样烂”的时候。 不知什么原因,反正就感觉听着还算舒服,对此林冲很是有些奇怪,于是又偷偷看了这二世祖的侧影一眼。。 步行着的高明忽然道:“林教头……” 林冲赶紧的抱拳躬身道:“衙内言重了,林某现在已经不是教头了,只是阶下囚。” 高明点点头道:“阶下囚的事先不谈,这个我会一步一步的处理好,你只管放心便是了。” 林冲低着头,自是不敢催促,但总想越快越好。 高明又道:“富安,你看林冲的脸上,似是怨气又淡了一分,知道为什么吗?嗯,看你个流氓的蒙圈态你当然不知道,那我告诉你:皆因我在自我批评。” “自我批评?”富安和林冲一起都懵圈了。 高明道:“对,除了自我批评外,我还实事求是了。” “这个人啊,遇事不要遮着掩着,包括官府也应该这样,有事不要掩盖,有事就得拿出来说,就得正视。” “不但要正视,还必须去努力解决。不能因为我觉得林冲大概率不会释然了,就什么也不去做了。” “弄的好像我不说我和陆谦人品差、你们就会觉得我和陆谦人品好似的?” “谁好谁不好,那是说出来的?” 高明也不忙着进去吃酒! 总之就只要有机会,就绝不放过任何一次给这些臭流氓洗脑、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高明接着道:“所以诸位,现在知道了实事求是、以及自我批评的重要性了?” 这次,富安等人并非不明觉厉了。 是真的听出了些感觉,有点明白了,正在面面相觑。 “各位,我绝非虚言,你们哪怕就信我这一次。” 高明强调:“实事求是和自我批评,绝对是乱世里的屠神技!一般人,我都不教他的。” “但都是自己人,蛇鼠一窝,所以我愿意教你们,学好了这两大核心技术,将来我带着你们做大事,我带着你们光宗耀祖!” “各位,凛冬将至。学好了这两大技术,当滔天灾祸侵袭而来时,我能带着你们成为这个民族的脊梁!” 富安等人被忽悠得飘飘然。 “……” 林冲也实在感觉这人很陌生。 接下来继续深入。 只见这个交通要冲,都已经被南来北往的歇脚客商、自发聚集后形成集镇。 真的是百业兴旺。 因为有了人流量,于是还有不少商号来这边设立了中转发货物驿。 就此,又需要雇佣更多的帮手进入快活林。 瞧这形式,关于创造和经济方面,宋人真的太强了。 这里酒家非常集中。 集镇虽也就一条路的规模,但是道路两边,已经林立了少说三十多酒家。 成为了所谓的“娱乐中转酒楼一条街”。 宋人像是领悟了“集中一起的酒家不是竞争对手,而是联合做大产业”的逻辑。 继续往前走。 在位置最好的那个路口,一间最大最辉煌的酒楼外、竖着两根高高旗杆。 一面旗帜是个酒坛子,另一面旗帜有三个字:快活林。 富安说:这自发形成的集镇叫快活林,而这家店也叫快活林。 这意味着,这家店的主人是这个集镇的创始人。 与此同时,这名叫施恩的创始人非常有势力。 否则这么能吸流量的店名、为什么施恩能用而别人不能用? 进了最大的这间快活林店后。 生意实在太好,尤其楼上的各种天子号地子号什么的包间全满。 楼下,十几个肩膀挂着白布的小厮忙的要死要活,都没空搭理高明一行人。 董超对这里很熟,低声道:“衙内,这里不缺吃客,所以他们都爱去便去的态度,想坐的,要自己找座位。” 高明点头道:“行,都各自在一楼客堂自己找散座吧。” 既然是散座,不可能让一行二十多人都坐一起。 于是除了林冲富安高衙内一桌外,其余人各自分开挤着坐。 等候上菜期间,还有各种祝酒表演,比如喷火或者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江湖骗子把戏。。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古代客商自会纷纷拍手叫好,一些看得特别高兴的,还会给予铜钱打赏。 然后,有歌姬艺人来表演后,同样也会被打赏。 打赏后的钱财,会被店家从那些艺人手里抽走大部分。 与此同时,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自然也有不少所谓的“看场子”的人。 大抵就是些类似富安的那种刺青肌肉男。 没办法,宋代纹身还真的是一种特有文化,非常流行。 譬如传说中的九纹龙史进,就是全身都是纹身的不务正业混混,他以及他圈子里的人、都觉得那九条龙是美学、甚至是江湖地位。 除了那些看场子的流氓外,一个角落里还有几个军汉在吃酒。 对这非常熟悉的董超凑近低声道:“衙内,卑职没看错的话,边角那几军汉隶属牢城营。按道理说,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所以难说今日会生事呢。” 高明点了点头。 作为老江湖,富安也低声道:“这地方看场子的人比想象的多,而且神色拘谨,小的也感觉会有事,要不释放信号,让陆谦部骑兵立即进驻快活林?” 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高明摇头道:“没必要,富安你催促一下酒肉,我饿了。” 富安顿时拍桌子喊道:“多久了,还不把爷爷的好酒好肉开出来,害怕少了你等银钱不成?” 店小厮倒是去后厨催了,不过这拍桌子动静,也引起几个看场的练家子注意。 接下来不少方位的刺青男们,都有意无意注视着这边。 随即有个对面的混混出去了一会,再次进来时,带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 第23章 金眼彪施恩 那公子长的周正,做文士打扮,却明显是练家子仪态,拿着一把折扇在手显得不伦不类 贵公子出现后,几个边角喝酒的带刀军汉急忙起身过去见礼:“参见施小管营。” 施小管营随意点头,然后听着手下对高明一桌指指点点汇报着。 少倾后,施恩眉头大皱。 作为孟州监狱长的儿子,财大气粗的官商二代,施恩非常见不惯这些操着东京口音的傻子。 说起来。 东京是这时代最大最纸醉金迷的城市,东京人有个习惯是把但凡东京之外的,都看做乡下人。 但凡是个东京人,哪怕在混迹底层,却也自带优越感和幸福感。 一个流氓头子道:“施小管营,卑职看人准,这群东京傻子来了二十多个,拽得二五八似的,都是练家子,也绝对都是道上流氓。他们进来后,分散坐在各处,恐怕来者不善。” 施恩顿时领着人走到高明一桌,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请了,听口音,几位东京人士?” 眼见过来问话的不是蒋门神,高明有点失望。 此行过来,原本是打算“黑吃黑”捞取第一桶金的。 理由和逻辑是:蒋门神的店,是从施恩手里抢的,被更狠的人抢了只能叫活该。 至于说施恩的店虽然来路也未必正,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至于施恩,他作为一个官二代,高明如果没太多理由就对他出手的话,吃相就属于太难看了,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至少来说,往后还要在京城、在官场官场混迹的话,有些规矩就不能太过头。 其实说起来,纸醉金迷的汴京城里,类似这样的娱乐业更是兴旺。 并且这种产业的背后,几乎都隐藏着黑恶性质。 可惜要黑吃喝、或者是收取“保安费”的话,只能选择这里,而不能是京城。 除了所谓的“兔子不吃窝边草”传统外。 从古到今的规矩,能在京城从事“天上人间”事业的玩家,谁的背后没个菩萨? 京城的菩萨们,又多数能和朝堂上的那些人和事有关。所以为了少点麻烦避开最好。 说起来,感情现在时间线还早,老蒋那个恶霸还没来得及抢店? 这样一来,高明也就没什么兴致了,干脆就懒得理会面前这什么施恩了。 因为坦白说,高明实在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眼见问话了,但这东京来的小子却只发呆,一点礼貌都没有? 施恩更是冷冷道:“敢问几位进来这么多人,意欲何为,我乃是……” “一边去,别逼逼。” 高明毫无耐心的摆手打断,然后继续看着台上的美貌歌姬表演。 歌姬正在唱李清照的词,高明也比较喜欢这词。 施恩属下那流氓头子大怒,猛的一掌拍在桌上,把酒壶都震得飞起来! 并冷冷道:“小狗日的你是给脸不要脸,敢这样和我家衙内说话!” 同是江湖混混的富安也拍案起身道:“你才是给脸不要脸,敢和我家衙内这般说话!” 施恩平时被人奉承习惯了,眼见这样,一股恼怒油然而生! 要不是这里是施恩的店,怕影响了生意,怕是要立马下令干仗。 但现在这种形式,看着两方都是练家子,人又多,一但闹将起来,至酒客全部跑光,那就损失大了。 施恩左右看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官二代嘴脸指着高明道:“你好得狠,给我等着,打样后,离开我店里后,我让你知道什么是我们孟州的规矩,这里不是你们东京。” “煞笔。” 高明都懒得理他,摆手道:“起开,拦着我看戏了。” 施恩虽然不知道煞笔是什么,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施恩更不高兴,指着鼻子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店?你让我起开?” 高明说道:“不然呢,你开门做生意,我进来花了钱。你管他谁的店,该谁迁就谁,你心里没点数?” “你……” 施恩倒也一时语塞。 施恩能把酒楼做这么红火,当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主要是身为牢城营“衙内”,所面对的全是各种曾经江湖上的狠人。但这些人被关牢里后,几乎每日都跪舔施恩。 让施恩几乎都忘记了还会在外面遇到这样的嘴脸? 施恩眯起眼睛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试试就试试!” 高明正打算试一下的这时,忽闻外面一低沉如隆钟的声音道:“施恩小儿何在,给老子滚过来!” 顿时,诺达酒楼静了下来,数十桌酒客一起看着大门处。 只见进来了一群提着棍棒的混混。 为首一个大汉特别显眼,身高两米多,一身横肉实在吓人。 那大汉一边进来,一边瞪着施恩以及高明等人。 至于其他酒客,见这阵仗无不赶紧低着头。 距离门口近些的酒客,开始悄悄起身、都不结账就往外溜。 “蒋门神!” 施恩色变寻思:他终于还是来了。 之前听闻小道消息说,今天快活林不会太平,怕是有人闹事。 于是施恩特意从孟州城方面多找了些打手,甚至牢城营的军士都调过来压阵了。 起初以为是这群神秘的东京来客,于是没给脸嘴。 却想不到,是这不要脸的蒋忠? 第24章 醉打蒋门神 施恩眯起眼睛道:“蒋忠你放肆,带这么多人进来,吓走我的食客,作为同在快活林开酒楼的人,也是孟州道上有头有脸的人,某家第一次知道,你脸都不要了。” 哪知那蒋门神都不讲道理,甚至话都不说。 径直走过去,用那大碗口大的老拳,一拳把施恩擂得飞了起来。 噗! 施恩飞起来后、于空中喷出一口血,又犹如一块大肉似的砸在地板上。 摔了个结实! 卧槽? 高明有点惊讶的看着蒋门神,这货真的是个狠人,都不逼逼,直接一拳就把施恩干了? 眼见这种形式,一个照面施小管营就扑街? 施恩的属下也就被镇住了,有点不敢动了。 打是打不过的,级别都不一样,蒋门神那一身横肉,寻常十几人只怕近不得身。 而且蒋门神不仅仅是蒋门神,背后是孟州马步军总管张都监! 只见! 一拳把施恩锤倒后,蒋门神才开始说话:“直娘贼施恩,我蒋家也在快活林开店,却争不过你,亏了本钱,我老蒋不服。不同于你施家可以做无本买卖,用贼配军建这快活林,你施家吃相太难看了。反正都是无本买卖,你取得,我老蒋就取不得?我便抢了你的店,又如何!” “蒋,蒋兄……有话好说。” 施恩作为一个有钱的官宦子弟,平时在这孟州道上是一霸。 但很惧怕蒋门神,因为老蒋背后是孟州兵马总管张都监。 张都监管理的是孟州厢军,论级别的话,张都监其实只比施恩的爹高半级。 但是论实权,论影响力,只次于知州相公。 施恩真没想到,这次张蒙方蒋忠等人吃相这么难看,都是官宦子弟,但他们连官宦间的规矩都不顾了? 还吃了窝边草? 做生意做不过,他竟是可以理所当然的抢? 怒虽怒! 但既然来头这么大的老蒋开始耍横,施恩天然怂了一截。 起身后,施恩又吐了一口老血,可怜兮兮的道:“蒋兄,且听小弟一言,这个做生意呢,啊……” 说不完,又被大了他整整三号的老蒋一拳捶飞去。 噗! 这次施恩飞过去,一整个的贴子在了墙上,然后慢慢梭到地上,躺下就不会动了。 “出人命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食客开始大面积逃跑。 但表演台上的那个极其好看的歌姬、因位置关系,距离蒋忠高明等人很近,动都不敢动。 “蒋老大威武,一拳定了快活林!” 蒋门神属下混混们纷纷举手喊话。 眼见大多数人不结账跑光了,但眼前这一桌人竟是不走? 蒋门神顿时眯起眼睛顺着打量。 只看林冲脸上有金色刺印,应该是个犯事后被发配的贼配军? 蒋门神自是不在意。 但凡犯事后会被捉的人,在蒋忠看来都很低级,属于没什么门路关系的人。 “看什么看!这里姓蒋了!” 蒋门神不怀好意的看着疑似贵公子的高明道:“你等要走时,记得结账,不过是找我蒋忠结账。” “哇大锅,你好干脆果断吆。”高明神色古怪的道:“原来生意做不过,直接就用抢的说?” 蒋门神举起巨大的手掌,一掌落下后,高明一桌的桌子顿时垮塌,酒水撒了一地! 一击作为威慑后,蒋忠才眯起眼睛道:“要不然呢?你有本事,你也可以从某家手里抢了去。这就是大鱼吃小鱼,弱肉强食!” “真的?”高明不禁笑了。 接下来,也不管蒋门神有多么的凶神恶煞,高明看向林冲:“你会打醉拳吗?” “额这……” 林冲知道该自己出手了,也总算等来了对高家的表现机会。 但林冲却对此君的要求比较疑惑,问道:“醉,醉拳?”顿了顿道:“衙内放心,林某就是喝醉了,只用一只手,也能治了这个蛮汉。” 蒋门神大怒道:“好大的口气,你说谁是蛮汉,我老蒋也是有实力的!” 高明没耐心的拿起一颗豆子砸在蒋门神脸上道:“别逼逼,等着挨打就行。但要等林冲先把酒喝够了,小二,上酒!” 被一个豆子砸脸上,绝对是挑衅侮辱了! 蒋门神暴怒,都等不到和这贼配军正式比武,跨前一步伸手要捉高明! 只见林冲顾不上等酒了,幻影般的起身! 犹如李连杰版成真进虹口道场似的干净利落,林冲一个幻影般的缠手,后发先至抓在蒋门神后脖子上,一用力。 砰! 诺大个蒋门神,被一回合就砸在地上躺着。 “额,酒来了。” 这时店小二才唯唯诺诺的送来一坛子酒。 林冲除了想试试打醉拳的感觉,同时,这么久以来作为阶下囚,酒都不能沾,林冲也饥渴坏了。 这便拿起一坛子酒扬起,开始猛灌。 越喝越爽! 情绪越爽,林冲就越忘记了不愉快,越要在高衙内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实力。 但喝得太快,没喝多少下去,林冲却有了九分醉意,走路的步子,也开始有点虚幻。 于是林冲就着这股醉意,扔了酒坛子,在场中摇晃着游走着道:“起来!蒋门神,躺着装死算什么好汉!” 却是,没了动静? 林冲是真喝高了,一开始绕圈就停不下来,边绕圈边喊蒋门神来打架。 高明和富安面面相觑,哪想到蒋门神这么不经事,竟是一击就不会动了? 同时也没想到,林冲酒量这么菜?这就喝高并糊涂了的模样? “富安,你去看看老蒋死了没有,死了就交给开封府说他不小心摔死的,没死就叫他起来打架,我醉拳还没看呢。” 高明吩咐着,又皱眉道:“哎呀林冲你先别绕圈了,这不没对手么,绕得我眼睛花。” 但是,林冲停不下来,真的是喝高了的样子。 富安过去摸着脖子查看了一下,抱拳道:“衙内,蒋门神晕了。” 高明一阵失望道:“这么不经事?” 富安凑近低声道:“不是他不经事,是林冲就这么厉害。否则得罪了他,殿帅爷不至于非要赶尽杀绝。” “好了林冲,别绕圈了,老蒋已经扑了。” 高明再对林冲喊了一声。 谁知道喝过头的林冲停也停不下来,继续脚步虚幻的道:“老蒋,起来打,哇……” 话都没说完,林冲把头扭朝一边后,站着就犹如喷泉似的猛吐。 呕吐物喷了那歌姬一身。 歌姬吓坏了,却也不敢说什么。 “……” 高明捂着鼻子,和富安面面相觑。 富安想说:这都是衙内干的好事,林冲武艺好但酒量一般啊,没事让人打什么醉拳。 当然只是想想,不敢说。 “衙,衙内见谅,林某喝,喝高了,哇……” 林冲道歉的话说不完,又把头扭一边,开始吐第二轮。 感情这就是林冲醉打蒋门神? 高明看得眼冒金星。 这和想象中的英雄豪杰打醉拳,实在相去甚远。 第25章 敲诈勒索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这个醉打蒋门神,必须是武松的活。 别人打起来,有其形而无其神。 “林冲。” 高明叫了一声。 晕头转向的林冲摇晃着道:“额,不好意思,教衙内看到了林某失态……” 好在林冲吐了几轮后,现在倒是舒坦了些,又勉强过来高明身边充当保镖了。 等了很久。 老蒋尚在昏迷中,倒是刚刚吐了几口血的施恩先醒来。 伤势不轻的施恩起身看看情况,吃了一惊。 又听属下耳语汇报后,施恩放下刚刚的脸嘴。 犹如电视里蛊惑武松时的礼贤下士神态,走过来对林冲施礼道:“敢问壮士,是何方人士,又所犯何事?” 因为施恩一看就知道林冲是个发配的配军。 林冲刚想说话,却又扭开头哇的一声,又开始吐第三轮。 施恩更加礼贤下士的凑近林冲,帮捶背,并递上了名贵的丝绸手帕。 待林冲擦了嘴,施恩道:“在下孟州管营之子施恩,江湖人称金眼彪,敢问壮士高姓大名,是否是来我孟州牢城报道?若是就好办了,我一句话下去,自不会有人为难。” 高明斜眼看着施恩道:“吆,施小管营好大的官威。” 施恩见高明和林冲这样的猛士一起的,只得勉力抱拳道:“敢问是哪位?” 富安这才喝道:“瞎了你的眼,这位乃是东京殿帅衙内。” “殿帅府!” 施恩脸色唰的一下就惨白! 想到刚刚的误会,吓得小腿发抖。 关键是早听说过,东京之耻高衙内脾气非常之衰败,害人手段更是厉害。 这个听人说啊,东京的小娃听到高衙内来了,基本都不哭闹了。 “不知是衙内驾到,施恩该死,施恩该死!” 施恩反应之快,让富安都直呼内行。 只见施恩一边让掌柜多备些财礼过来,一边磕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小的不该啊,得罪了衙内,还请海涵。” 高明懒洋洋的道:“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在我面前你算什么官二代。” “是是是,卑职地位低下,实在是给衙内提鞋都不配,失言了。” 施恩结结巴巴的说着,扭头道:“银两备好了没有,钱掌柜,你是不是死了!” 钱掌柜屁滚尿流的跑过来,还把一堆钱撒在了地上。 但是看了一下,他们搜空了今日快活林的全部流水,也就六十七两银子的规模。 高明道:“你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爹高太尉,这点零钱也算礼物?你难道没听过高家是胃口奇大,吃相极其难看的贪官?” “听过是听过……” 施恩忽然发现说错话,又给自己两个耳光,说道:“衙内,请于明日进孟州城,那时卑职和家夫会在鸳鸯楼设宴,必有厚礼。” 高明道:“行,除了鸳鸯楼这地点有点不吉利外,我就看看你的厚礼是什么,别怪我没提醒,我老爹乃是吃相难看的奸臣,你要是表现得我不满意,我就……把你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全部瞠目结舌,半张着嘴巴看着这纨绔子弟。 尤其,他那歪戴着帽子的不孝子模样,可真的震慑住了所有人。 想不到,会有公然说朝中权贵高俅是奸臣的人? 问题是他真的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而且,也只只有他敢说。 林冲即使喝醉了,也再次受宠若惊的对他刮目相看。 作为林冲,实在很想听人说高俅是奸臣。 现在,高俅的这个活宝儿子真说了。 听着是那么顺耳又有趣,这兴许就是他说的“实事求是、自我批评”。 “没毛病没毛病,衙内心直口快,着实让人耳目一新,明日家父设宴,必定有家父亲自备好的厚礼。” 施恩屁滚尿流的道。 富安看了一下高明的脸色。 富安机灵着呢,知道不把这孙子吓够了,油水是不多的。 富安一拍桌子喝道:“你少他奶奶装正经,什么厚礼不厚礼的。你奸人父子剥削牢城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凡进牢城的,一但家属不来送钱,基本一顿杀威棍下去人就废了,甚至死在牢里,所以你父子到底积攒了多少黑心钱?” 施恩猛然色变! 高明“顺藤摸瓜”接着道:“那蒋门神一看就不是穷人,其背后是张都监,张都监可是你父亲同僚。弄得他们都眼红你们、看不下去要出手抢你们,所以你们父子到底是吃相有多难看,有多肥,让人多眼红,才闹得人家不顾规矩对你们下黑手!” 施恩又吃了一惊! 以重新打量的姿态,惊诧的看着高明。 实在想不到,这个看似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却开口就是江湖,就是人生,就是真相。 哪想到短短几句话,几乎就道明了施恩父子、以及孟州道上的那些事! 富安顺着衙内的话狞笑道:“癞蛤蟆降怪物,你自己问题大了,人家不抢你抢谁,反正都是黑吃黑。” 董超作为一个黑警很会唱双簧,接口道:“施小管营,你得告诉你父亲放明白姿态,东京高衙内何等人物,自是不会抢你的。但是张都监蒋门神都对你动手了,我们衙内,却是唯一能保护你不被张都监抢的贵人。所以孝敬时候,怕是得把这些考虑了进去。” “……” 施恩终于心头落定了。 既然这样高兴还来不及。就怕没有这样的门路,送钱人家都不收啊。 如果真是这高衙内拿了“劳务费”后,来做这中间人。 那么蒋门神张都监等人胆子再大,势力再大,也就不敢闹事了。 否则施恩这么精明的人,何尝不明白快活林做大做强后,眼红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新上任的孟州相公倒是颇有官声。 但孟州兵马都监却是个下三滥,施恩也知道张老贼早盯上了这里的财路。 那么迟早是要出事的! 想明白后,尽管被勒索了,但施恩也险些笑出眼泪来道:“贵人呐,衙内您简直是我施家的贵人,明日一定到孟州,我父子定然不会让衙内失望。” 第26章 嫣红姑娘 其实蒋门神体质不错,醒来有一下了。 但蒋门神真被林冲那种身手震住了,又听他们在密谋,于是装死听着。 听到这,蒋忠心口凉凉的。急忙一个翻身起来,跪地磕头道:“不知是衙内爷驾到,蒋某失礼。” 高明摆摆手道:“没事,蒋老大客气了。你不礼貌不假,但我手下没轻没重的锤了你,也算是两清了。” “这……” 蒋忠受宠若惊道:“衙内武威,衙内大度。” 蒋门神侧头瞅了施恩一眼后,又对高明道:“衙内远来辛苦了,明日蒋忠和姐夫,也会备下酒水在鸳鸯楼,还请衙内赏脸?” 话说蒋忠如何敢落后于人,眼见这级别的贵人驾到,如果真被施家父子请了去说了谗言,就不妙了。 那可不是快活林抢不抢得下来的问题了。 恐怕蒋忠自己,以及姐夫张都监都得搭进去。 所以蒋门神见风使舵,提前替姐夫张都监约了饭局。 必然不叫施恩父子专宠。 蒋忠有把握,尽管姐夫管的厢军是大宋军系的杂牌,不如禁军尊贵。 但毕竟是军系统,勉强可以和大宋第一武将高俅扯上些关系。理论上要比施恩父子“亲”些才对。 高明暗暗好笑,这种“争宠”形式,其实和传说中的拍卖差不多。 很可能就会出现不错的溢价幅度。 而那些溢价,就是高明此行的目的。 既然冒了风险出阵打仗,且现在看来打赢了。 那就必须有“战争红利”。 可观的红利! 高明现在需要钱,很多的钱。 因为时间不多了。 再有二十年,对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滔天浩劫就来了…… 接下来施恩以及蒋门神还处于争宠,欲抢着说什么。 但高明已经摆手道:“起开起开,别在这碍眼,我这看歌姬节目呢,多漂亮的妹子,歌声又好,你们去吧,明日鸳鸯楼见了再说。现在我忙着呢。” 蒋门神和施恩相视了一眼,自也不方便再说什么,只得灰溜溜的告退。 那个被林冲吐了一身的美貌歌姬,觉得无地自容。 既有贵人捧场,她觉得是一个机会,可惜满身污秽,脸都快丢光了。 接下来,那极其想抓住机会攀附贵人的美貌歌姬、脸红的起身一福:“让衙内见笑了,妾身满身臭味,冒犯了衙内,这便去沐浴更衣,既是衙内有雅兴鉴赏,妾身很快会再来伺候。” “去吧。”高明点点头。 那美貌歌姬又对一个角落招手。 只见,有个始终躲在桌子下的约莫七岁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歌姬道:“衙内见笑,这是妾身相依为命的弟弟,现让他先伺候衙内吃些果糕。” 又对弟弟道:“张玉力,快给衙内爷爷磕头。” 张玉力很是乖巧,过来就跪下。 高明却摆手道:“磕头就算了,刚刚大鱼大肉,吃的太油腻,玉力,有没点去油腻的东西?” 小玉力挠头想了想道:“我有栗子哦,衙内要不要吃。” 高明道:“来两个尝尝。” 玉力就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了高明的手里。 一吃。 高明道:“这栗子不错,哪买的,多少钱?” 小玉力哈哈笑道:“原来衙内也爱吃,这是野生的,我得空就去多捡些。平时就当做我和阿姐的零食。” 高明一边吃一边道:“你和你姐都常驻这里?” 呼噜呼噜。 小玉力猛点头。 高明道:“这里全是大鱼大肉,但凡你吃点客人留下的残羹剩菜,也不至于这么廋的吧?还用去捡栗子做零食?” 小玉力低声道:“我不敢吃客人的剩菜,会被掌柜的打,另外,吃这里的东西会被扣除伙食费。阿姐就想尽快多存点钱,带我离开这里。” 高明喝了一口茶道:“难怪你阿姐这么急于巴结我?看来施小管营管人手段不错嘛,你姐想走都不能随便走是吧?” 玉力欲言又止。 高明笑道:“你不说,但我也知道。” 小宴力一阵激动,但还是不敢说什么。 富安以老江湖的姿态,凑着耳语解释一下。 其实富安不说高明也知道,施恩这小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茬,家里有权有势,他自己又爱耍枪弄棒。 还因为钱多,专爱结交各种豪强狠人。 他爹掌管牢城营,麾下有不少军士,在大宋来说那些军士属于厢军编制。 在加所管理的犯人全是免费劳力,也基本等于施恩的手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整天和犯人为伍,听着犯人吹捧的施恩歪主意较多。 就用免费犯人做劳力,选址了这地方,开辟出这酒楼一条街,以供中转客商歇脚娱乐。 到现在,也做大做强了。 以施恩身份,麾下全是亡命徒打手,着实是这快活林一霸。 譬如这里虽然集中了几十酒家,看似是施恩的竞争对手。 其实不是。 单门独店的酒楼是做不走的,在这时代的郊外,只会让人疑似黑店而吓跑。 不过一但酒店林立、成了规模,自然就有人信任。 有大量的人一想到歇脚娱乐,就首先想到快活林。 与此同时,施恩虽然只有一家酒楼。 但这里其余的酒楼都必须买施恩的私酿酒。 其他酒楼卖的肉,必须买施恩养的猪。 孟州监狱长的儿子是这里的创始人,麾下打手几乎都是牢城里被判刑、手里有人命的亡命徒。 于是谁敢惹这样的人? “长此以往,不止是酒肉了,就连其他的商铺货行、赌场、当铺,过往卖艺、或者是驻唱的歌姬,都要向施小管营交纳常例钱,否则轻则停业整顿,重则饱以老拳、再砸店。” 最后这句是沐浴更衣后刚巧出来的歌姬说的。 洗过的她,头发还有点湿气,看着更有感觉了。 接下来,这特别好看的歌姬哀怨的叹息一声,眼睛有点红的说道:“原本来说,妾身打算带着弟弟上东京去,但路过这里盘缠耗尽,打算唱几场赚够路费就走。” 高明道:“结果你在这唱红了对吧?” 歌姬道:“回衙内,的确唱红了。但这没带来更多财富,却成了妾身的枷锁,为此施小管营不许走了,现在扣押了妾身一百多贯的唱费,说是逐步支付。” 高明好奇的道:“你叫什么?” 歌姬道:“妾身嫣红。仅只是红尘里的一苦命女子。” 高明一阵失望道:“叫嫣红啊,很普通的风尘名字嘛。你这么漂亮,唱的又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会叫李师师呢?” “……” 嫣红姑娘神色古怪了起来,不禁多偷看了他几眼。 第27章 鸳鸯楼 “对了嫣红姑娘,如你所见,其实我是个非常正直又热心肠的人,哪怕你不叫李师师,不过关于施恩不让你走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高明又补充道。 嫣红姑娘大喜。 小玉力也欢喜的拍手道:“谢谢衙内,衙内愿意帮阿姐,就太好了。” 嫣红姑娘迟疑着道:“总之就是,妾身也不知要怎么……谢过衙内大恩。” 高明打个哈欠道:“你收拾一下,明早一起随我上路,有人问,你就说是我让你随行伺候。至于施恩差你的钱,我给你。现在也别唱了,我累了,要洗洗睡了。” 嫣红姑娘赶紧道:“那就……让妾身伺候衙内梳洗?” 富安顿时坏笑着。 但见高明摇头道:“不用,富安伺候我比较习惯。” 富安顿时又哭着脸,犹如死了爹一般…… 次日一早。 去信陆谦让他“拔营”。 然后高明带着富安林冲等人,提前前往孟州城。 顺着官道行至午间,远远看到城池,那便是河阳县城。 乃是孟州下属第二县,实际上快活林就归河阳县管辖。 恰好是前方也来了一队人马,观其仪仗乃是县爷出巡的声威。 前后有隶属于县制的弓手队护卫。 最前面有两个衙役分别举着两块牌子:肃静,避让。 根据大宋体制,知县不是地方官,属于代表皇帝而空降过去的“中管干部”。 级别虽低,但性质很特别,所以享受这种皇权才有得“肃静必然”待遇。 事实上宋的制度下,再升一级到了知州,就相当的不得了。 在宋代没有省级长官的情况下,知州就相当于封疆大吏了。 因为宋代的知州是所谓的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司法、民政、军事一手抓,自由度非常之大。 这一时期的知州事,通常是选派文臣。 当然也在边境地区,也会有武臣出任知州事。 譬如秦风路种师道,现在就兼任了一个州的知州事。 从宋的体制上讲,如果没有那知州事衔,诸如种师道之类的边防大将就不算封疆大吏,就等于少了太多权限,有太多事都做不了。 宋代是整个古代岁月中、最注重体制建设以及司法建设的封建朝代,没有之一。 而知州事的任命,也就意味着皇帝对司法权和政权的下放! 这两项来说,在宋代有时比军权还重要。 河阳知县的马车来到近处停下,帘子掀开了一下,露出一张书生脸。 这个三十许间,穿着便服的书生看着高明冷哼了一声,又放下帘子,朝着快活林的方向去了。 “好大的胆子,区区知县也敢给衙内脸色看?” 富安拉拉手袖,一副要去理论的态势。 “一边去,别逼逼。” 却又被高明喊住了。 把刚刚那个书生的眼神回忆了一下,高明道:“他认识我,他知道我就是高衙内。” “!” 富安等人面面相觑,如果知道,他还敢那个德行,形式就暧昧了? “依照衙内看,属于什么情况?”富安有点担心。 高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厮这除了是书生意气,背后也有人撑腰。” 书生意气说法也是有出处的。 这毕竟是特点和缺点都很明显的宋代。 其他朝代经常出现儒以文乱国的情况,但宋代不是。 宋代有个特点但凡文人书生,都特别重面子,多数还有点骨气、有点抱负。 譬如仁宗皇帝时期那满地走、多如狗的历史名臣。 即使到了烂到根的南宋末期,也没有出现其他封建朝亡国将至时妖孽横行的景象。 直至崖山战败时,陆秀夫背着皇帝跳海,又有十万军民也跟着跳海殉国。 腐败糜烂到亡国末期,仍旧出现这么震撼的气节场面,不得不说,也真是宋的特点之一。 这种文化自信、民族自信的气节表达,在历史里独一无二。并且也和宋代于文化方面的建设传承有关。 …… 距离孟州五里地,孟州推官老远举着牌子,把陆谦部禁军挡住。 这是宋代规矩,成建制军武不得入城。 五十人也算一个都的建制,于是需要在城外五里驻扎,饭食倒是由孟州财政供给。 果然有人提前知道高明来孟州了,否则这么几十个人,不至于上纲上线的提前知道并拦住的。 也说明孟州知州相公是个狠人,大概率是不卖高俅面子的那类人。 张都监张蒙方,以及牢城营都管施良都一起来城门口迎接了。 在水浒里张都监和张团练是两个人,但这个平行世界有些不同,是一个人,团练使只是张蒙方的衔官。 也可以比作后世的军衔,“监押”才是张蒙方的差遣职务。 而宋代体制来说,职务上携带个都字通常就是质变。 比如陆谦现在的职务是指挥使,如果带个都字,比如捧日军左厢或右厢都指挥使的话,就几乎相当于后世营长到至少师长的差别。 同是都指挥使,捧日军右厢都指挥使和高俅的殿前司都指挥使,相当于后世军制改革前师长到大军区司令的差别。 所以宋代的官制和称谓等比较乱也比较复杂。 有些职务相当于职称,是用来衡量工资的,有些职务又是用来衡量级别的。最后的“差遣”,才是一个官员的具体岗位。 至于眼面前这个张蒙方的话,差遣是监押司,也就是俗称的“孟州马步军总管”。 大家叫他张都监,这个称谓表述通常代表两个意义: 一个是他资格老,在这个职务上时间很长了,为了表示对前辈的尊敬,就大家都叫了张都监。 二一个,各州的民情不同,形势严峻程度各有不同,于是配备的驻防厢军有多有少。 大宋最少的州,也就配备两个营、五百编制的马步军。那么这种情况的话,即使资格再老也不会在称谓表述上加个“都”字。 还有就是如同孟州这种形势比较复杂的地区,马步军超额配置到了三千编制,那就肯定叫“都监”。 宋制当中,一个营250人,十个营为一军,一军是2500人。 那么3000人,就是加强军的配置。 “哈哈哈……” 老远张都监就爽朗大笑着走来道,“衙内远来辛苦,小将已备下薄酒,在鸳鸯楼为衙内洗尘接风。” 鸳鸯楼…… 那地方真的不吉利啊,话说眼前这货就是被武松在鸳鸯楼干掉的…… “衙内?” 眼见这二世祖又发呆,让张都监很是尴尬。 高明这才回神道:“客气客气,久仰久仰,团练大人客气啦。接什么风啊,我是一阵风啊?” 张蒙方也不知道此君胡说八道个什么,但哪管这许多,拉着就要往鸳鸯楼去。 施恩的父亲也道:“卑职孟州牢城都管施亮,见过衙内。卑职也在鸳鸯楼设宴了,也请衙内移步,特为衙内接风洗尘。” 言罢,老施还看了嫣红姑娘一眼,凑近嘿嘿笑道:“另有两孟州名妓也到场了,一起给衙内助兴。” 第28章 你简直是个豺狼虎豹! 很明显。 酒楼一项业务在孟州就是施家地盘,又根据施恩驾驭人的手段,显然他们手里掌握了大量的美女资源。不是张蒙方蒋门神一边可比拟的。 张蒙方的地盘利益来说,应该和高俅的有点相似,是装备和编制。 因为张蒙方掌管的是监押司肯定不满员,空的那些人的军饷,当然就被张都监拿去喝花酒啦。 另外还有不少军马军粮军备方面的利益。 利益大小,看他心黑程度。 心太黑的话,所辖部队士气太低,素质太低。 那么这一时期到处匪患林立,很容易就会出大事! 因为土匪也不傻,选择山头做基地,也是要看风水,看天时地利人和的。 比如但凡有点经营头脑的土匪头子,选址的重大指标之一,一定是哪州的官军最腐败、士气最低。 这个指标对于职业山贼来说肯定是最重要,也很容易知道的。 如果不考虑这个指标就开山立寨、开始领着属下天天抢人,当然容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么但凡有点脑子的山贼,发现某个地方“匪不聊生”了,就会止损割肉,果断卷铺盖离开官军厉害的州县,集中在官军散漫的乐园区抱团。 所谓三人成虎,一但匪患开始出现苗头,但该地区官军却剿匪不力,甚至就不缴。 那就会在该州形成汇集的土壤环境,形成更大的匪患,甚至是敢和官军正式叫板的大土匪窝。 意淫着这些。 又考虑到这货和武松的那些事,以及他会因眼红,就授权蒋门神直接去明抢来看。 张都监绝对是个煞笔昏官。 在他这孟州兵马总管的治下,不用想,孟州匪患肯定严重,民众商贾肯定已经是水深火热。 “衙内,去我的鸳鸯楼天字包间。” “衙内,去我的鸳鸯楼地字包间。” 接下来,张都监和施都管都各说各的,也不觉得尴尬。 既然他们不尴尬,身为流氓的高明当然更不尴尬,笑道:“张都监,我夜观天象,你命数和那鸳鸯楼相冲,除了必须小心姓武的人外,鸳鸯楼最好也少去,你懂得,不是自己人的那个,我一般都不告诉他这些。” “!@#” 张蒙方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如何敢说个不字? 而且古人都很迷信,尤其张都监更是迷信。 张都监现在怀疑高家作为京城权贵,和龙虎山的天师教主比较熟,难说真有风水相术方面的真传呢? 想着,张都监惶恐的躬身道:“张蒙方受教,衙内真乃神人,别说,卑职虽爱去鸳鸯楼,却不知道怎么的,每次进楼总感觉有些背脊发凉。原来竟是命数相冲,感谢衙内提醒。” 高明当然是瞎说,并不懂什么夜观天象什么的。 不过也不影响结果就是了。 接下来高明摆手道:“去吧张都监,我知道你要给我接风洗尘是真小心,那就换个酒楼等着,我先去鸳鸯楼和施管营吃酒,没事的,我还年轻,一晚两个酒局很平常,吃饱了我再来吃你的酒。” 张蒙方看了施亮一眼,也拒绝不了,躬身道:“那便使得,卑职重新于细烟楼备下酒水,等候衙内。” 施恩父子大喜,觉得高明这是偏向施家了…… 上得鸳鸯楼。 屁股都没坐热,茶水也没喝够,顿时涌进来两个身材相当爆炸的大美女,把那香喷喷的手帕在高明脸面前甩过来甩过去的。 然后,施恩老油条的样子奸笑着,拍了下手,顿时有人抬着一盘金条进来。 “这乃是家父备下的一点心意,请衙内笑纳。” 施恩胸有成竹的把这份重礼放在桌子上,并注视着高明。 即使是富安,也看得眼睛冒光了。 根据经验,这些金条至少价值一千两银子。 也就约等于一千贯。 即使高明,看了这笔钱也非常心动。 毕竟前几日在东京时还“一穷二白”。 昧着良心,以打白条方式忽悠了全部属下的钱集资过来,作为远征快活林的经费。 当时来说,也就筹集了两百多贯钱。 到现在四分之一的钱都没花掉。 施恩父子竟是出手就一千贯见面礼。 但正因为这样,让高明这种“豺狼虎豹”看到这两坏人的心虚了。 高明微微一笑,反手把黄金推到施恩面前道:“原来施小管营当我是要饭的叫花子?” 老施不说话,正在仔细观察高明神色。 施恩起身如履薄冰的道:“衙内何出此言?” 高明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快活林店里,一月流水都不止两千贯吧。” “那么众所周知,饮食娱乐业利润颇高,即使经营的一般,也至少有四成纯利。” 到这里高明笑着道:“施恩胆大,甚至绕开了户部的酒权专卖,胆敢不拿指标就私自酿酒,并强迫其余酒家买你的酒?” “甚至猪肉羊肉这块原本属于屠夫帮的利益,你也要以捆绑销售的方式吃下去!” 说到这里,为了吓唬以增加声势,高明拍案起身。 施亮微微色变,也不知道,为何这看着就会耍威风的纨绔子弟,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随即对施恩一使眼色。 施恩赶紧跪下道:“那便请教衙内,欲要多少?” 高明摆摆手:“起开,说的我是来抢劫似的。我可没你吃相这么难看。” “额这……” 施都管也急忙起身过来敬酒道:“衙内,衙内啊,严重了,我们这不属于吃相难看。” 高明故意摆出二世祖的丑恶嘴脸奸笑着,说道:“除非是分给我一些利益,就属于吃相还行,不分给我,就特么属于吃相特别难看,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范畴!” “……” 施恩和老爹半张着嘴巴。 知道这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但两人实在也没想过,这天底下有脸皮这么厚的坏蛋! 即使自己人富安也难免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强盗,而不是官宦子弟。 但高明又有理有据的道:“先别忙着不服气。划重点:我这只是个建议,选择权在你们。如果你们拒绝支付中介费,那我立即离开孟州,不再管你们的事。” 施恩父子愣了愣,又面面相觑了起来。 高明接着道:“至于蒋门神那厮,他会不会真的下手抢你店呢,其实昨日你已经看出来他决心了。施恩,挡不挡得主张都监支持下的蒋门神,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起身,喝了唯一的一杯酒后,把酒杯随手一扔摔碎,懒洋洋的说:“富安林冲,我们走,这便离开孟州。生意是要靠谈的,不能抢,人家不愿意请我们做中介调解和屠夫帮的矛盾,那我们只能去和张都监谈谈看了,万一他有需要我的地方,并愿意付钱呢?” 施恩父子心里大骂奸贼不得好死,却也身体很诚实,顿时吓得跳起来。 父子两人一起拉着高明劲赔罪:“衙内说的是正理,还请留步。” 高明又坐了下来道:“那,是你们苦苦相留我才坐下来的哦,接着说,我听着。” 第29章 卧槽杀上门来了 接下来施恩豁出去道:“听衙内的意思,只要价格满意,您就会保护我施家不被张都监和蒋门神所害?” 高明点头道:“我会。你们有什违法乱纪的地方,我不是孟州检察官,于是我懒得过问了。我就是个开保安商号的闲人,顺手也接一些危机公关的业务。” “如果,注意是如果,你愿意支付费用请我保安,请我作为中介帮你和张都监调解。” “那么是的。”高明说道:“只要价格满意,我就帮你。我保证我说一句话,他张蒙方绝对不敢回嘴,再也不敢眼红你的利益。” “那便一成!” 施恩迟疑很久后,恶狠狠的伸出一个手指。 富安一看有戏,狮子大开口道:“什么一成,你打发要饭的啊,至少两成啊……” 说不完被后脑勺一巴掌打闭嘴了。 高明道:“小富富,你看你又调皮了,打扰我谈生意了。你懂生意啊?比我还懂?” 哪怕被威胁剁蛋,其实富安也觉得还好。 但被这个二世祖叫“小富富”,富安觉得心口凉凉的,当下乖乖的不敢说话了。 林冲不禁笑了。 反正每次看这衰败的二世祖、收拾诸如富安之流的臭流氓,林冲就觉得很爽。 爽是因为衙内做了林冲不敢的事,而且做的雷厉风行酣畅淋漓。 还有就是,林冲非常看不起施恩这种武艺练不成、还到处结交豪强的黑恶子弟。 在林冲看来,施恩真连高衙内都不如! 林冲不信他施恩祸害过的女人比高衙内少,那绝对不可能。 只看今晚全是美女,全看施恩脸色的场面,这个混蛋妥妥的娱乐业教父。 还有今晚施恩带到鸳鸯楼来的两个打手,在林冲看来也是武艺好手。 尽管这两个打手脸上的疤痕处理过,不过被刺印的林冲感同身受的知道:他们是贼配军! 肯定是犯过大事的人,被施恩收为了死士,带着出来耀武扬威。 这样的人运气不好,遇到了胆子大手段强的蒋门神收割。 林冲内心里觉得有些爽快感。 否则,一般的势力还真的收割不了他施恩。 孟州知州相公虽然尊贵,但这时期多数是不懂事的书生到任。 空降过来的书生,在这没什么根基。从实际情况和体制来说,根本治不了诸如施家和张蒙方蒋门神这样的土着、氏族、坐塘鱼。 不了解情况就强上的书生意气,很可能死于非命什么的,大宋又不是没发生过。 总之在林冲富安看来,现在的天下积弊已深,即使用猛药、下重典,也难以理顺了。 如果有,恐怕真得祥瑞之后的高衙内,非他这样雷厉风行、阴险狡诈、臭不要脸、直接粗暴的狠人,稳不住现在许多地方的混乱局面了。 眼见富安开出了两成的价格,施恩父子心里简直暴跳如雷。 可惜,这只等于被砍一刀,还不至于到狗急跳墙的地步。 于是施恩含泪道:“行,两成,谁叫某家运气不好,遇到你高衙内?” 高明起身,扭头就走:“说的我想遇到你似的,给少爷弄清楚,你损失钱不是因为遇到我,是因为你吃相难看、被张都监和屠夫帮惦记了。” “你会连重点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和我装呢?”到门口,高明又摆出二世祖的奸笑看着他。 施恩赶紧过去拉着求饶:“是是,您看小的是急糊涂了。的确这事上,衙内无过,您只是看不过张都监和蒋门神的吃相,想帮我施家一把,我懂,帮人做事当然得有好处费。” 他爹也赶紧说道:“就是,黄口小儿不会说话,换你个逆子也是无利不起早的,让你免费给谁做事,你怕不得把老天都咒死。还敢说衙内的不是?妈的混账东西!” 言罢,老施过去一脚把儿子踹开,又笑咪咪的拉着高明坐下,并让那两妹子搂着高明。 “起开起开,你们胸脯把我呼吸都堵住了,我不需要你们来围着。我旁边这位嫣红姑娘这么漂亮,我都没时间享用呢。” 高明先狠心把两个妹子赶走。 当然被骚扰也不是她们的错,以她们的身材来说,是不算有错的。 有错的一定是别人,比如这一幕就是施恩的错。 于是,高明顺手拿起放桌子上的属于施恩的两条黄金,打赏给这两来喂奶却未遂的奶娘。 两歌姬不禁受宠若惊,急忙跪下来磕头感谢。 在一边赔笑的嫣红姑娘愣了愣,目光别样的偷瞧了衙内几眼,然后继续喝酒。 额。 施恩也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急忙做样子打自己一嘴巴道:“看我糊涂的,原来是衙内眼里有了佳人,自是不容庸脂俗粉了,退开退开,你们二娘可恶,也不去照照镜子多打扮一下就出来吓人,妈的给我滚!” 施恩连打带骂的、赶走了这两无能的歌姬。 在施恩看来真的是无能,她们连高衙内这样的好色子弟都勾引不了,留着何用! 接下来,施恩道:“衙内,咱这可就说好了,快活林收益您拿两成,但必须确保我施恩从此不受任何骚扰?” 高明喝了一口茶起身,把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道:“想的美!” “别想用我做挡箭牌,别想背地里顶住高太尉名头做更大的买卖。” “生意呢,要一桩一桩的谈,有些生意能做,而有些不能。” 高明道环视一圈道:“两成是富安的酒后胡话,一成,是你施小管营的开价。” “?” 施恩不太明白,继续等着他说。 高明这才道:“不装了,其实我只要半成。也就是百抽五。” 施恩却觉得没这么便宜的事,试着道:“当真?” “当真!” 高明道:“但我只负责帮你镇住老蒋方面,我的名誉权没那么便宜,你施恩、还不配用两成干股就以我门生自居。” 最后,高明指着自己鼻子道:“你看我这么廉价?” “额这……” 施恩父子自是不敢回答。 高明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反正我只要百分之五的‘会员费’,你充会员一天,我就保证借他蒋门神和张都监五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你。其他的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最后,高明敲桌子强调:“我即使是个菩萨,也不是什么信徒的香火都要,骨骼不清奇的那个,我还不要他钱呢。” “……” 施恩父子,林冲,富安、嫣红。 这些个形形色色、阅人无数的人精,现在真个服了这个能说会道的纨绔子弟。 啪啪啪! 这时包间的帘子隔布外,忽然有人拍手。 还有个女声传进来:“说的好,说的好,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哪想到东京之耻高衙内、实际竟是这样一个人。你那些粗鄙之语,感觉只粗不俗,且另辟蹊径,有点哲理。” “所以你还是大家以为的那不学无术的高衙内?” 说话间,女扮男装的李清照掀开帘子、不请自便的走了进来。 “李清照!”高明愕然了。 李清照点头笑道,“对,我不请自来,是失礼了。但清照实在忍不住想和你理论理论,切磋切磋。” 第30章 红颜祸水 高明注视她许久,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你,你就是烂漫不拘的你,天下人都躲着我这种祸害时,你反其道行之,追着我跑。” 李清照神色古怪了起来道:“你也……别误会哦,其实我不是追着你跑到孟州的。” 高明道:“那你一姑娘家的,老跑来偷听我的心声,这样真的好吗?” 李清照却也和她的行为差不多,不脸红的笑道:“反正现在的你,除了让我刮目相看之外,总感觉你的一切智慧和哲理,都隐含在那看似粗暴、直接、简单、又酣畅淋漓的流氓行为中。其实你是个大思想家,我就特别喜欢听你说话和训人。” “……” 高明很确定了,这女人脑子有病。 没个二十年脑血栓,不可能像她这种,也不会有她那些别具一格的才情。 甩甩头。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那么李小娘子来这孟州干嘛,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着男装的李清照也不说话,只是背着手,走近了一步。 这样的话,高明也完全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飞机,但只得应景似的退后了一步。 关键她是有夫之妇,还是当朝宰相赵挺之的儿媳。 所以要是不想影响太坏,不想回去被高俅抽筋扒皮,当然最好对这女人保持足够的距离。 于是就这么的,施恩富安林冲嫣红等人,亲眼看着这名满天下的绝世才女,把臭名昭着的小高衙内逼到了墙角。 即使在场的任何人都想在衙内面前表现一下。 可偏偏不敢对这才情、美貌、地位三绝的女人阻止。 “你想干什么,你都结婚了好吧?” 被逼到墙角后,高明有点被迫害妄想症的认为:这难说是个她们苦心设计的类似“仙人跳”的局。 赵明诚那小子……应该是拿着手机额不是,拿着菜刀之类的凶器埋伏在门口了吧? 卧槽到时候万一小赵提着菜刀冲了进来,高明自己是打不过得,林冲富安这些墙头草也不敢拦。 岂不是废了! 李清照眨了眨眼,随后捂着肚子笑弯腰的样子道:“你瞧你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诡异呢,我是老虎啊,我这么可怕啊?” 高明眼睛转了转道:“美女,请你自重,你看你都贴太近了。要是赵明诚那个棒槌……我的意思是,被他那样的人才看到,一怒之下提着菜刀追杀我,岂不是很难处理?” 浪漫不拘的李清照更是笑得前俯后仰,说道:“话说你的嚣张劲哪去了?我说实话吧,赵明诚打架、斗嘴、斗诗、斗棋、斗志,我觉得都不是你对手,所以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高明一个劲摆手道:“你拉倒吧!还斗诗斗棋斗志呢,你看我这种文盲,像是会这些的雅人?” “到那时,那小赵追着我砍杀,我这些属下又是些见风使舵的衣冠禽兽,你别看他们吃我的用我的,当小赵为了美貌夫人而提菜刀追我时,他们铁定不会来帮忙的!” “……” 富安林冲施恩等人不禁面面相觑? 像是都在分析,这场面万一引得宰相儿子当街追杀太尉儿子,老子们是上呢,还是不上呢? “李小娘子,你没事的话就在这喝两杯,酒钱算我的,我还有个另外的酒局,先撤了。” 这个时候,高明从她身体和桌子间夹角间穿了出去。 李清照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对着他的背影道:“小高衙内且留步。” 高明愣了愣,站在门口并感知着周围,做好万一赵明诚提着菜刀出现,就立即跳窗的打算。 又稳住阵脚问道:“怎么了?” “别叫李小娘子。易安,叫我易安。”李清照嫣然一笑。 高明微微一愣道:“有资格这么叫你的人,都是雅士,我怕是有些不对路啊。” 李清照道:“雅到何处,才能雅出绿肥红瘦,你倒是和我理论理论?” 高明又摇手道:“你得了吧,我就一流氓混混,哪懂什么绿肥红瘦,那是你的作品,我是帮你想起来而已。” 李清照愣了愣,喃喃道:“帮我想起来?这说法似乎……当时我也隐约知道应该是绿肥红瘦,可惜心智被一些东西暂时蒙蔽了。” 顿了顿,李清照又笑道:“人说大智若愚,那我顺便觉得:大雅若俗。观察衙内这些日子,你真是个粗暴俗气到了极致,却反而把雅藏在了骨子里的人。世人真的看走眼了。” “……” 不得不服,没个二十五年脑血栓的人,也不至于脑补出这些道理的。 随后,高明拱手道:“李小娘子有兴致的话就留着喝两杯,权当我请客。话说施小管营,今日星象有变,不宜交易,忌喝酒,易剃头……没事你就在这理个发,你我明日接着谈生意,现在我去赶下一场了。” @#¥ 什么剃头理发的,说的所有人一脸懵圈。 李清照更是笑喷的样子,觉得这的样子的他实在有趣,笑道:“别,我真不是追着你来的,这便去也,这间包间我是客你是主。是我造次了。” 高明点了点头。 既然这个红颜祸水要走,那高明又重新进来了。 第31章 一场接一场 不知怎么的…… 李清照始终就是对他的那些事、尤其是那些看似粗鄙土匪、却又充满哲理的说话风格,做事方式,充满了好奇。 真想让他做卷帘人,秉烛夜谈三个夜。可惜…… 李清照再潇洒再不羁,这也只是理想、想想而已。 走出这包间的门后,李清照略有不舍的回眸一望。 这样的风情,把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施恩、林冲、富安等人都震得傻傻的。 佳人已经离去多时,余香都淡了,他们几个还半张着嘴巴呢。 “衙内威武!” 回神之后,不管是谁,全部过来大拍一通马屁。 现在,他们现在是真的服了高明。 也不知道这二世祖到底多大际遇、多大才华,拥有几窍玲珑心? 才把名满天下的绝世才女李清照,都引得这般追着他,这般评价他? 如果说,之前的高衙内让人惧怕,野猪林之后的高衙内让人敬畏的话。 现在林冲也疑惑了。 在林冲和施恩看来,获得了李清照的认可和倾慕,这说明高衙内远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于是现在,施恩说话显得更小心了:“衙内真的只要百抽五?” 高明道:“对,买定离手,拿人钱财给人公关。接下来即使张都监变身大恶魔,我也不会涨价了,势必帮你镇住对面的那群妖孽,保你平安。” 施恩一阵惊喜。 这不但等于抱了高衙内的大腿,花费代价还不大。 而且在孟州道上,施恩也真的只怕这么一伙人。 当然,新来的知州大人也不容小觑。 紧接着,高明道:“但再次强调,仅仅针对张都监蒋门神这两坏蛋。比如说你被知州相公捉去过堂,用杀威棒把你打出屎来,我可不会干涉,你也别想用我的名誉谋事。” “一但被我知道,你打着我的名誉在外面招摇撞骗,我就把你砍死,尸体交给孟州衙门说你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听完这句,施恩赶紧低着头,一阵惶恐。 因为前一刻钟,施恩真想着借用高衙内名誉,和新任知州相公周旋呢。 现在只怕…… 越想越头疼。 却也对这个软硬不吃的纨绔子弟没办法。 高明出门前又道:“施小管营,我们的交易是抽成制,你该不会对我隐瞒快活林的财务报表吧?” 施恩惶恐的拱手道:“卑职不敢。倘若发生,卑职自己把自己砍死,让家父把尸体送州衙就说是我自己摔死的。” “这就好。” 高明离开了。 富安林冲以及嫣红姑娘,无比崇拜的紧追着高明脚步…… 接下来去了另外一个酒楼,赶张蒙方的第二场。 一进去包间,张蒙方、蒋门神急忙起身道:“衙内辛苦,愿意来赴宴,我等惶恐。” 紧接着,张蒙方不甘落后的送上一盘黄金。 规模方面,和早前施恩送的那盘差不多。 高明也不推辞的道:“张都监客气了,送我这么多,想求什么?” 张蒙方哈哈大笑道:“衙内见笑了。这点区区薄礼怎能求事,张蒙方可没这么寒碜。这就是给太尉爷单纯的敬茶,无奈孟州匪患严重,末将军务缠身走不开,正好遇到衙内,便请带去京城,请他老人家吃杯茶。” 高明嘿嘿笑道:“有孝心,看得出来你是认真的。我个人来说无功不受禄,不过我爹乃是奸臣,不受这些禁忌,我便替他收下了,必定转交。” “……” 张蒙方和蒋门神险些一口老茶喷出来。 茫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险些就喊衙内英明了。 但真要喊了,那不得被奸贼高俅抽筋扒皮啊? 把一盘黄金交给富安收好,高明看了蒋门神一眼道:“蒋兄,昨日我属下出手过重,不碍事吧?” 蒋门神受宠若惊的道:“谢衙内关心,衙内属下武功盖世,小的佩服。他是手下留情了,蒋某无碍。” 高明这才看向张都监明知故问:“找我来不会只是吃酒,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张都监有点担心的道:“关于快活林……” 高明道:“快活林是施恩的,能在那片不毛之地开荒,也真要些想法和创意。做的如此红火,是人家本事,也实实在在对孟州有财税贡献。” “诚然,施家不是什么好人,关于快活林的经营手续上,肯定存在律法上的瑕疵。” “但这不是重点。” “换我高明是知州大人,我也不会轻易砸自己州的饭碗。且不管施恩经营手续违规有多严重,但快活林几乎就是孟州经济的命脉,一个不慎重,必然影响政绩,影响到无数百姓吃饭问题。” 听到这里,张都监感觉很不好。 同时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是个纨绔的子弟,竟能就把问题看得如此之深刻? 恐怕也就因这样,施家吃相如此难看,但素有贤名的知州大人却暂时没过问快活林的“私酒”问题。 高明接着道:“张都监这么聪明的人,该不会没看出这事我偏向于施家?” 张都监紧张的道:“看出来了,衙内理应和小将更亲,却先赴宴施家。必然有原因。” 高明道:“反正结论是,我刚刚吃了施家的酒,答应了他一事:让他安稳的把快活林娱乐业发展下去,争取做大做强,不受别人干扰。” 张都监瞪了小舅子蒋忠一眼后,如履薄冰的道:“衙内的意思,小将明白了。” 蒋门神被在桌下踢了一脚后,尽管不甘心,却也只得道:“小的昨日瞎了狗眼,冒犯了衙内,还请原谅。” 高明摆手道:“无妨,客气话就不说了。” 张都监又试着道:“那老奸巨猾的施家父子还说了什?” 高明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想多了,施家父子算什么东西,还不配做我门生。我只答应你和蒋忠不会去骚扰快活林。仅此而已。” 第32章 烦死了,又签一单 这样一来,倒也叫张蒙方松了一口气。 刚刚高衙内先去吃施恩的酒,张都监和蒋门神事真的觉得,怕是要出问题。 好容易等来这纨绔子弟,又是赔罪又是送礼,只为蒋门神昨天的冒失行为而已。 其实从高衙内先去吃施恩的酒开始,张蒙方和蒋门神当然知道,快活林别想了。 唯一担心的,一个是施恩送了多少钱,说了这边多少坏话。 二个,昨天蒋忠那不恰当的行为,被这脾气很坏的高衙内有多记恨? 但现在看来,高衙内完全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看似还很讲道理。 蒋门神赶紧惶恐的敬酒:“谢衙内不予计较。” 高明抬起茶水代酒,说道:“不是我说你,生意要靠做,要动脑子,不是靠抢。你没那能耐经营,即使抢来了快活林,我觉得还是会被你糟蹋,逐渐坏了口碑和生意,就等于两败俱伤。” 蒋门神如何敢说不字,低着头受教。 高明接着道:“不过答应施恩的同时,我顺便提了一嘴关于肉档的事。” 蒋门神顿时来了精神,注意听着。 作为孟州屠夫帮大当家,肉档自来都是本家生意,关乎手下上百号屠夫的生计。 高明道:“我说施小管营那样,不像个屠夫,不具备经营肉的能力,却要占着私酒捆绑销售,让快活林的酒家找他买肉?术有专攻,肉的生意嘛,还得是专精的蒋门神才能做好。” 蒋门神和张蒙方顿时无比惊喜。 高明接着道:“非但如此,进孟州时候,我关注了肉价,感觉相比京城还算合理,我觉得你老蒋做猪肉生意,还是有点实力的。” “谢衙内夸赞。” 眼见这二世祖一副更加神秘的样子,张蒙方和蒋忠也屏住了呼吸。 高明神秘兮兮的姿态道:“我这里有些关于用复合饲料养猪、快速催肥猪的心得。顺便关于用杂交育种方式,最终提纯出最适合长肉的猪的流程,我也略知一二。” “什么!” 蒋门神这是真的震了:“衙内竟懂这些?” 高明嘿嘿笑道:“我还真懂些。我保证相比你的认知,至少要先进个几百年是有的。我有把握,用你现有一半的时间,一半的饲料成本,却可以出同样多的肉。” “这!” 蒋门神继续震惊着道:“衙内愿意把这样的法子给蒋某人?” 高明指着他那几乎盆大的脸道:“我看好你哦。你一看就是个能做事的猪肉佬,这种事不找你,难不成施恩那孙子也有资格做我股东?他做梦倒是差不多!” 蒋门神又惊又喜道:“却不知……衙内要什么条件?” “三成!” 高明开门见山:“世界上肯定没有免费的事,我就不装逼了。重点是:我提供技术咨询,并作为你的后台,支持你的销路。但我要你猪肉盘子的三成干股。” 蒋门神盘算了一下…… 如果真能借用高衙内的名誉,打开更多销路? 譬如隔壁州县的生意,蒋忠不是不敢去抢。 那些猪肉佬根本打不过蒋忠,又不是没较量过。 但问题在于! 他们有官府牵头的地方保护政策。 于是蒋忠的猪肉拉进去后,不怕对方的流氓,却会被对方各种官差盘剥得几乎血本无归。 最终当然也不能为那么点屁事造反就是了,当然铩羽而归! 现在,先不说高衙内的秘方是真是假。 蒋忠自问,现在的成本和经营实力,已经具备了威胁隔壁州县的能力。 那么如果送给高衙内三成干股。 即使没秘方,也就意味着,去东京的大市场挣钱也没谁敢逼逼了,别说隔壁州县。 这还只是蒋忠假设高衙内的秘方是假的情况下。 如果! 一不小心秘方是真的,真能降低如此可观的成本,增加这么可观的出肉效率。 那么在老蒋看来别说三成,就是一半股份送他,也值得! 况且转念一想:这个纨绔即使是要强取豪夺,也未必有办法。 比如昨日老蒋真去抢了施恩的店,反正自己这边拳头大势力大,他施恩也没有办法。 那么如果被拳头更大的高衙内如法炮制,自然也没办法了。 脸色数遍,老蒋试着看向姐夫张都监。 张都监呵斥道:“迟疑个什,衙内不高兴的话你那点区区生意,还想做得下去,你要是有其他办法,还能下作到去抢施恩的店?衙内要你股份是看得起你,还不答应!” “定了!” 老蒋一掌拍在桌上道:“承蒙衙内看得起,我蒋忠愿为高家效劳,旗下猪肉盘子三成干股,便送与衙内,衙内可择日从东京来个账房和蒋某一起完成手续。” 高明道:“瞧不起谁,做账方面我不信东京城有人比我厉害,接下来两日,你我慢慢研究交接。” 张蒙方和蒋忠不禁面面相觑。 一个是奇怪,这号称东京之耻的纨绔子弟,竟然懂得复杂的账务程序和算术? 二一个,这高衙内的笑容,真的太像传说中的“奸笑”了,不禁让张都监和蒋门神心口薄凉薄凉的。 他们开始隐约担心:会不会真有这么好的事? 但即使有这样的担心,也不能做点什么。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早早谈完,让张蒙方和蒋忠退下。 一行人就在这边酒楼厢房安置了。 酒楼四周围,还有厢军营方面的军士站岗护卫。 房间里,那长相和身材疑似李师师但名字很俗气的嫣红、抬来了铜制的脸盆,把棉巾在冒着热气的水里搓揉两下,拧好,然后交给流氓头子富安。 富安过去给纨绔子弟擦擦脸。 至于为什么是看着就倒胃口的肌肉男伺候纨绔子弟,而不是美女,反正也没人知道。 人家高衙内就是这么吩咐的。 只见现在,那二世祖一边泡脚,一边把富安递给的热巾盖脸上享受。 似乎还口里念念有词:“道者反之动……” 也在房里的林冲看不懂他作为,不禁看了富安一眼。 富安摊手,表示在下也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 正因为林冲对往日高衙内太过熟悉。 于是现在也就越发的看不懂这个二世祖那些惊人的行为和思路了! 就只说昨日处理快活林事件、以及今日分开的两个谈判场景。 作为护卫而近距离存在的林冲看在眼里。 要说不惊诧不佩服,根本不可能。 那看似流氓无理、实际却实事求是还有哲理的酣畅淋漓说辞,就连李清照那样的人都被震惊! 别说林冲这样的武夫当时有多震撼了。 哎。 反正林冲也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第33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的释义 晚间,州衙的书房仍亮着烛光。 有一年轻书生至窗口道:“属下河阳县陈志浩、求见相公。” “进来吧。” 之后,河阳知县进入了书房。 书桌边,那国字脸、三缕长须,四十出头的文雅男人起身过来客座这边,伸手道:“坐下说。” “谢知州相公。” 河阳知县陈志浩倒也不拘束,坐下后自顾拿起茶壶和茶碗,倒了一大碗咕嘎咕嘎一口气喝下去后,用袖子一抹嘴巴。 知州道:“看来你是辛苦了?” “不苦。” 陈志浩接着道:“相公英明,您没看错,那快活林的确要出事的样子。” 知州不置可否,示意接着说。 陈志浩道:“原本那施小管营在孟州也素有好名,豪情仗义,喜广交朋友,在那快活林开设酒楼也非是要图什利、主要是青年气盛,借酒楼以交往天下豪杰。” “但那屠夫帮和张都监勾结,眼红施家,竟是于昨日,那蒋门神真的带人打上门去了,欲要抢店!” 听到了这,知州皱眉道:“你这毛事不懂的书生好不尴尬,那施恩就一无事生非的官宦子弟,平日里纠结一帮闲汉甚至牢囚,到处耀武扬威,最后把持了整个快活林私酒生意。” “又以廉价酒水作为捆绑销售,夺走了蒋门神在孟州的近乎三分之一的肉盘子。” 知州喝道:“就这么简单的事,也被你把施恩看做什么豪侠义气?陈志浩啊,本州希望你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质,否则你这么多年圣贤书白读了。” 陈志浩不禁尴尬了起来。 只因施恩样貌周正文雅,虽是练家子、平日里却以文士打扮。 而且但凡见面总是彬彬有礼笑容可掬,天然给书生陈志浩留了好印象。 反观蒋忠,满身横肉,属下一群屠夫整日里横行霸道,孟州城里的打架斗殴事件,近三分之一和蒋忠牵扯上关系。 于是以印象取人,竟是被初来乍到的知州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志浩感觉这新任知州性格太霹雳,竟是对进士出身的文人这般指责? 简直闻所未闻。 迟疑少倾,陈志浩道:“知州大人前半月为啥老收集屠夫帮的消息动向,担心生事?既是如此,理应让他们狗咬狗。” “你!” 知州指着他鼻子道:“陈志浩啊陈志浩,看来你是读书读傻了。” 陈志浩也是有骨气的存在、又是在大宋来说最尊贵的进士出身。 讲“成分”的话比知州还高一个档次呢。 于是陈志浩不悦的道:“比方说下官什么地方不妥、而被认为读书读错了?” 知州道:“你没读错,是读傻了,是你的问题,不是书的问题。老夫只问一句:倘若狗有问题,可交由另外一只狗去咬,那要朝廷何用?要县衙何用?” 陈志浩不禁愣了愣。 知州大人接着道:“所以皇帝派你来何用?给老夫厢军指挥权又何用!” 陈志浩低着头。 知州接着道:“本州不想蒋忠闹事,一是担心治安。” “两边都是狠人,施恩麾下不少是犯过人命官司的狠人,那蒋忠的屠夫帮,更没遇过什么对手。一但冲突持续并升级,容易出人命。” “那岂不是影响老夫政绩和威名?”知州道。 陈志浩道:“原来您也在乎些许名声?” 知州大人凑过去口沫横飞的乱喷:“老夫凭什么就不能在乎威名?威名对老夫有坏处还是对你有坏处?亦或是对孟州民生有坏处?” “……” 陈志浩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怎么老是被这家伙骂。 哎。 知州叹息了一声。 但也就只能骂他了,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现如今的天下,到处是这种毛事不懂的书生、身为皇帝空降特派员、不但掌握了舆论权、司法权、民政权甚至是军权。 却都不接地气! 身为空降派、身为书生,完全不知道当地民情民风等实际情况,就敢乱下官文乱执政。 “陈志浩啊,身为一方父母官,身系十数万百姓切身利益和吃饭问题,做事怎能儿戏?” 知州大人敲着桌子说道:“本州调查蒋门神的事,欲阻止他打快活林主意,不是想帮施恩,是帮孟州。” “只因施恩纵有千般不是,但得承认他有想法,能做事,快活林从无到有,再到远近闻名,吸引大量客商歇脚,设点、从孟州中转财货。” 知州大人接着道:“现在的快活林,就是孟州的三分之一个锅,能砸吗!你敢让它狗咬狗吗!” 陈志浩寻思:有啥不敢,我陈志浩时间到了就有皇粮,进士出身,即使坏了政绩,换个地方照样做官。 当然想这么想,陈志浩却不敢说出来了。 陈志浩只是道:“那敢问知州,为何不把蒋忠那败类拿下法办?” “法办?” 知州大人冷笑道:“他姐夫张都监,本地大氏族,坐塘鱼。执掌孟州厢军十几年不曾换防。与此同时孟州匪患处处,山寨林立。” “初来乍到,本州一不了解外部山贼情况。二不了解厢军内部士气情况。三不了解张都监对厢军的控制情况。” “四不了解:打掉屠夫帮后,对孟州肉价的影响几何!” 最后,知州大人一掌砸桌子上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它哪个不关乎孟州安危和民生?拍脑袋做事,你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真以为皇帝给了权力,张口一说,那孟州马步军就全体效命、孟州就变为乐土了?” “一寸山河一寸血!” “这除了是打仗的释义,也是执政释义。” “皇帝的江山,皇权在孟州的影响力,老百姓在孟州的安居乐业程度,要靠你我领着队伍、从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山贼手里,流着血去抢回来!” “抢不回来就是渎职,是有负皇恩,是有负百姓!” “……” 这些颇有气势的大道理让陈志浩低着头。 上任河阳县初期意气风发,第一天就以绝美文笔、犀利的文风,分别写了河阳县开年来的第二三四五六号文件。 震得县衙官差们忠心耿耿的誓师! 但后面发现没卵用,一份文件都没被执行。 甚至河阳县比以前还乱。 依照知州大人的解释么,该是本地氏族官差们抱团、眼见毛事不懂的外地书生除了会写文件外、什么也不能做。 而文件发出一但得不到执行,也就是公信力的丧失。 那么皇帝空降的知县的话没人听了,就意味着皇权的丧失。 那个自然的、往后就更没人愿意听陈志浩说话了。 第34章 我真是个蠢书生 好不容易,陈志浩熬走了上一任知州,等来了素有贤名、曾经在边境执政、数次上马领军剿匪并抵御外族的狠人知州张叔夜到任。 以为张叔夜会给自己撑腰、雷厉风行的改变河阳县。 哪知他来了之后,只会欺负老实人。 譬如陈志浩不服的在于:他为什么不去喷张都监和蒋门神,不狂喷施恩父子。 就只会口沫横飞的喷我陈志浩。 我陈志浩堂堂进士出身,两袖清风,洁身自好,哪里得罪他了呢? 骂个什么骂嘛,真是的! 看这货还一副不服气、不以为然的表情。 张叔夜也就不对他抱有希望了,摆手道:“去吧,管好你自己河阳县的刑事和农事就好,其余的,包括你治下快活林也不用你管了,老夫会亲自处理,将来若快活林出事,是老夫背锅,和你无关。” 听这么说,陈志浩又有些过意不去,低声道:“教相公劳心了,学生还是想给相公分担的,学生并不怕事。” 张叔夜道:“我知道你不怕事,但这不是怕不怕事的问题。你的问题,恰好是书生意气什么也不怕!” “如今之国朝,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庙堂之上妖风横行,奸佞处处。皇帝以为我大宋稳中向好,皇帝总觉得我大宋举国洋溢着积极幸福的氛围。” “实则,此诚我民族危急存亡之秋也。” “陈志浩啊,看在本州和你父亲是同窗好友的份上,你不添乱就是功劳,安分待着就好!” 张叔夜最后说完,一副送客的姿态。 陈志浩走了两步,想起一事道:“知州相公意料不差,那个东京来的纨绔子弟,果然插手快活林了。” 张叔夜喃喃道:“这倒是在我家闺女的意料之中,但他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时侧门的帘子掀开,一个艳丽绝美的女人走出来道:“见过父亲。” 陈志浩一见这当下名满京城的张小娘子,就不乐意走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大美人,脚步挪也挪不动。 嗯,好不想离开。 张叔夜见他那愣头书生模样,不禁一阵头疼。 其实张叔夜动过念头,要把女儿嫁给这长相周正、官声不错、进士出身的陈志浩。 可惜现在看来,小陈和他爹不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棒槌书生。 张叔夜倒也不是反感这样的书生,如果他只是个私塾里的教书先生,那张叔夜还是会把女儿嫁给他。 可惜的在于,陈志浩除了是棒槌,还是个官。 并且是出身最好的官身。 依照大宋惯例是动不了这种人的。只要他不造反,哪怕把治地弄的一团糟。 然而是的,换个地方,他照样吃着皇粮做官,照样把下一个地方弄坏而不用担负任何责任。 故地的洪水滔天,会被朝廷视为稳中向好。 所谓的稳,比如陈志浩的河阳县和其他大多数的县一样烂,可视为“稳”也。 积极一点的解释是:谋定而后动,不标新立异,不做出头鸟,引而不发,一切在掌控之中,是为稳。 所谓的向好。 奸相蔡京是这么解释的:烂到底不会再怎么烂了,横竖只有往好的方向运动,但还没开始动。 此是为向好也。 于是永远也不会追究他陈志浩责任。 朝廷不追究这样的人责任,那是朝廷的问题。 但张叔夜看明白后,自然不想贴一个有玲珑心的女儿进去了。 何况女儿性格古怪,心情冷淡,都到了这年纪,却至今没有看得上眼。 前些日子,女儿被好友李清照邀请进京游玩。 听闻还于京城设下棋局招婿,扬言只要对弈能胜、且文采能得李清照认可者、无需少年才俊,即使叔伯级未娶亲者,也嫁。 结果:京城竟无一人能战者。 当然,张叔夜自己下棋也下不过女儿,李清照夫妇更会被杀的片甲不留。 当今皇帝文采无双,更是棋道高手。 听说张小娘子设下擂台曾经引得皇帝好奇,想微服出去好奇好奇。 好在,皇帝的想法被奸贼高俅阻止了。 高俅如何能让死对头张叔夜的女儿被皇帝看中? 于是整天蛊惑圣心进谗言说:张小娘子样貌一般,性格恶劣云云。 架不住当今皇帝就爱听高俅的话。 若是不信任高俅,怎么可能把拱卫京畿的一半精锐禁军交给高俅执掌? 于是皇帝尽管手痒想找人下棋,也就不去见张小娘子了,整天只知道纠缠着那个球星踢球。 为此,张叔夜也松了一口气。 否则的话张叔夜倒也对皇帝没偏见,不是不可以让女儿进宫。 关键在于,如果进去当皇后当然没问题,但如果只是皇家小妾,张家可也不屑于这样的攀龙附凤,更不想女儿委屈。 于是虽然一群混蛋做了混蛋事,但张叔夜也觉得高俅此番谗言乃属“汴梁及时雨、东京呼保义”也。 皆大欢喜!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见陈志浩这厮持续呆看着张小娘子,张叔夜很烦的摆手。 陈志浩不禁有些尴尬! 早前,老张有意无意透出要嫁女儿的心思时,陈志浩还有些反感。 觉得我陈志浩堂堂进士出身,若早前几十年,那可是要被榜下捉婿的。 陈志浩认为以自己条件而言,早几十年的话,弄不好就被宰相家闺女看中,然后就入赘宰相家,进而在中书任职。 那就完美了! 陈志浩的毕生志向是:把自己的文韬武略用于在中书展开,写写文件让天下执行,以报效皇帝,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本着这些穷酸心思,张叔夜当时虽没说明、但有其意思的时候,陈志浩还故意不来见老张。 哪想到真见到张小娘子时…… 陈志浩真没想过:天下竟有这样的女人,仅第一眼,就是震撼人心的那种艳和美。 陈志浩离开时寻思:我特么真是个蠢书生…… 第35章 兵不刃血 陈志浩离开后,张小娘子道:“父亲刚说高衙内插手快活林在意料中,只是想不到这么快?” 张叔夜捻着胡须道:“不错,真没想到这么快。” 张小娘子却叹息一声:“非快也,实则太快。据易安透露:他已经谈妥了。” 张叔夜色变道:“谈妥了!” 张小娘子忧心忡忡的道:“在京时,意外旁听他与林冲娘子对话,那时我就知道,他不是他了。他是个比奸贼高俅还难对付之人。” “皆因他言说要赶至野猪林救林冲。但我岂能信了他的鬼?” “就以他说服林家娘子时的机敏才智,我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绝对有大手笔。” “我认为恐怕会因我在京城时处处与他为难,爹爹又处处和高俅作对,进而在爹爹新到任孟州时,他要发难。” 最后张小娘子道:“于是我怕爹爹吃亏,便也火速赶来孟州。李清照妇夫也因要送一批金石字画回青州老家,与我一道同行。也就在今日,李清照告诉女儿,他们已经谈妥了。” 张叔夜好奇的道:“李清照怎知他们谈妥了?” 张小娘子脸一红道:“女儿承认,利用了她的好奇心。” 利用李清照可不是小问题,张叔夜不悦道:“速速说来。” 张小娘子伸伸舌头道:“爹爹有所不知,在京时,那败类一句‘绿肥红瘦’……,以易安烂漫不拘的性格,着实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后在林娘子家,旁听了那纨绔子弟稀奇古怪的歪理邪说,易安更以反常思路觉着:那人并不全坏,且思想极其有趣。” 听到这,张叔夜道:“于是李清照就想结交他?” 张小娘子道:“易安真是这样的人。而我担心高衙内于孟州密谋什么对父亲不利。想要探听,但又担心起了冲突。毕竟在京时我数次羞辱他,爹爹任职边境时,也数次上书弹劾高俅克扣军备。” 张叔夜愣了愣道:“于是你让李清照这身份特别的人,去偷听他们的密谋?即使被发现,他也不能把李清照怎么样?” 张小娘子脸一红,尴尬的点头。 张叔夜捻着胡须呵呵笑道:“没毛病,不愧是我女儿,胆大心细,有勇有谋。” 张小娘子叹息道:“只是感觉,有些对不住易安了。” 张叔夜不拘小节的摆手:“有什对不起的,各取所需,各有所求罢了。” 张小娘子道:“于是这才获知,那个纨绔子弟和施恩已经谈妥。” 张叔夜眯起眼睛道:“他是不是要强取豪夺?帮同属军系的张都监蒋门神一边,吞了快活林?” 张小娘子忧心忡忡的道:“是就好了,证明他也不过如此。女儿只要略施小计,就可让他在孟州栽跟头。” 张叔夜愕然道:“难道不是?” 张小娘子皱眉道:“不是。他只拿了施恩百抽五,答应帮施恩镇住张都监蒋门神,叫对方不敢来快活林生事。” 张叔夜道:“这纨绔子弟莫不是脑壳被驴踢了?” 到此,张小娘子也难免神色古怪起来:“他还真被驴踢过了,御医去给他看的病。” 张叔夜难以理解的道:“百抽五?施恩这样的笑面虎难道这么小气,只给这么点?他施恩就不怕惹怒了这头财狼?” 张小娘子道:“但事实上高衙内不是豺狼,而是虎豹出山。施恩原本愿意给两成干股,以高家门生自居。但高衙内拒绝了,理由是:他虽是个菩萨,但不是什么信徒都收。于是只收百抽五中介费,也只负责找张都监一边谈妥。” “其他的呢?”张叔夜更好奇了。 张小娘子道:“其他的,高衙内说施恩是死是活都不关他高衙内的事。更严禁施恩打着高家旗帜做事,他说了:高家名誉没那么廉价,他施恩不配做高家门生。” 张叔夜顿时拍案起身道:“天助我也。这下孟州的麻烦去了一半。也就只有他,能以高家那在外的恶名‘兵不刃血’就震慑住张都监蒋门神那样的人,换个人都不行。” 顿了顿,张叔夜又道:“关键是:这纨绔子弟到底在想什么?完全不像他,不像高家作风。” 张小娘子道:“正因女儿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才如此担心。假设以象棋说事,一但女儿不知道他这步棋的用意,而他实际已经想好后三步,那棋也就不用下了,基本输了。” 张叔夜敲她一下脑门道:“你这小娘呀,传得了你娘的玲珑心,却也接了她的杞人忧天。哪有那么多的忧心,或许他就只是忽然良心发现了呢?或许,他就只是忽然开窍,做事时生怕往后遭天谴呢?” “但愿吧。”张小娘子还是紧皱着眉头。 这样一来,弄的张叔夜也有些被迫害妄想的寻思着:难道高俅老贼,以及尚未复出的奸相蔡京在联手下一盘大棋…… 厢房中。 富安林冲对高衙内充满了疑惑。 林冲只观察而不想多事,不想过问此君。 富安道:“衙内的作为,恕卑职无法看明白。” 高明一边任由嫣红轻捶着腿,问道:“比如说你这头流氓哪里不明白?” “先声明是一个不是一头。” 富安接着道:“说起那施小管营,以及张都监蒋门神,谁都不是好人。衙内完全可以豹子通杀,一口把他们吃掉的。” 高明道:“哦,原来我这么牛逼。” 他这态度,还有他时不时以神经兮兮的手段、整得这伙泼皮流氓东倒西歪的情景,林冲是最爱看了,于是现在也打起了精神。 林冲隐约觉得富安快要栽了。 富安尴尬的挠头道:“这么说来,小的又犯傻了?” 高明却也没有收拾他了,耐心说道: “首先我也不是善男信女,我也就没义务为施恩的不好负责。” “实事求是的讲,荒原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那快活林从无到有,的的确确是施恩弄起来的产业,这其中,他是开拓者。” “那么开拓者来说,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为原始积累时的血腥买单呢?” “先说结论:做梦。有句话是人在做天在看,还有句话叫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所以但凡原始积累时是通过血腥手段获得的,怎么也是跑不掉的,早些晚些,不是强盗就是官宦,总会眼红这些自身有问题的人。” “那么,施恩什么时候被清算呢?” “其实我也不确定施恩什么时候还。” “我只能说如果是我,现在让施恩还,是杀鸡取卵。” “这个看似公平了,那么快活林产业一但没落,苦是首先是朝廷税费,孟州财政都揭不开锅了,更苦的就是百姓。因为主政官僚只有从百姓身上,才拿得到更多了。” “那些个官僚不从百姓身上拿,难不成还有本领从盘根错节的本地士绅大族手里抢食啊?” “所以才有句话叫做:猪要养肥才杀!” “所谓执政为民,父母官要想有所作为,第一原则是要想办法做大炊饼! “只有有饼了,才能想怎么分的问题。” “卧槽连饼都还没做出来,就想着打倒做饼的小土豪?那么到头来,拿什么分给利益阶级?拿什么分给百姓?” “利益阶级分不到利益,就只会再去盘剥百姓对不对?难不成他们还敢来盘剥我高衙内的利益?” “那么这个卖饼的被吃了后,百姓不但分不到利益,还要被利益阶级反手拿走更多?” 到此高明一掌拍在茶几上起身道:“国朝内忧外患时,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那要出事的!” 全部一群流氓老粗,隐约间虽没完全听懂,但真被他那气质给镇住了! 林冲注视着这个害了自己全家的人,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第36章 和李清照间的隔着一层窗户纸 “结论是:必须有足够肥的猪。够利益阶级和百姓一起都饿不死。” “人只要有口吃的,就不至于走极端了。” “于是大家都有吃的了,乱不起来了时,再来考虑怎么杀猪。” “重点,重点,重点:先要有猪!” “我高衙内当然会养猪,但我没那么多时间精力蹲守区区孟州。于是要解放我的精力去做更重要的事,就必须有个适合的人。” “现在都听明白了吗,这就是施恩继续掌控活林,蒋门神去养猪的理由。” 听到这里,除了富安佩服的五体投地外。 门外响起一个掌声,是李清照的声音道:“想不到,小高衙内又有惊人之语,奇怪了,你如此胸罗万象,满腹韬略之人,为何以往要以那般面目视人?” “?” 这娘们…… 其实高明不是不想见她。关键是这要让赵明诚和赵挺之知道,高明铁定被奸贼老爹高俅捉回去打死。 真是被他打死了,也未必找得到衙门投诉。 而且汴京民众怕是要大放烟花爆竹、以比除夕热烈的气氛庆祝东京之耻暴尸荒野。 许多人,还要感谢高太尉大义灭亲。 甩甩头,先停止胡思乱想。 高明看着富安道:“你属下在外面站岗呢,他们是瞎了还是死了?” 富安尴尬道:“衙内息怒,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所以怪我咯。”高明道。 富安低声道:“她是李清照啊,您都不敢惹她,小的手下谁敢拦她?而且她又没干什么,酒楼是公开场合,她只是在走道里而已。” “……”高明一时语塞。 外面的李清照道:“小高衙内睡了呢,怎的不说话了?” “……” 高明偏不答应她。 “小高衙内你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还没睡,那我实在对你好奇,想和你交谈交谈,要不这样吧,你实在怕的话,你我就跟着这扇纸窗,相互也看不见,但听其声,秉烛夜谈可好?” 外面的李清照道。 高明道:“秉烛夜谈,岂不是困死了,而且即使是隔在门外,但被赵明诚知道了也相当的不好,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李清照在外面想了想道:“那好,就相互说道说道,半时辰可好?” 高明道:“关键是我就一流氓,和你这般雅人,像是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李清照哈哈笑道:“我信你个鬼呢。正因为你会如此,证明了你是个大雅若俗之人。” “你的雅,藏于那酣畅淋漓的嬉笑怒骂间。” “所谓大仁不仁,唯有心系天下之达者,才能似你这般,把脏事脏话,说得这么雅致清新。” “……” 目测没个三十年脑血栓的女文青,是脑补不出她这番见解来的。 人说文青是病,得治。 可惜到了她这级别,也就不是病了,算是性格。 高明想了想道:“李小娘子啊,我也不是说就真的不想和你论道。” “要论道呢,道场可设于大东京的公开场合,改个日子你我切磋切磋便是,犯不着这般诡异的隔着门窗说话。” 听这二世祖终于松口了,外面的李清照喜道:“你说的,那就中秋诗会时,你我相约京城不见不散了?” “中秋诗会就算了……论挣钱或者是收保护费方面,我小高是有点心得的。” “那么诗词歌赋此等雅事方面,我这类臭流氓就不贻笑大方了,我真的不懂什么,就不于中秋此等大好时节装逼了。” 高明实事求是的讲道。 但越这样,李清照越对他好奇,说道:“想一睹你小高衙内的文采全貌,竟还成了难事?” “哈,今年中秋设于大相国寺的诗会,乃我家公公主办,普通雅士为求入场卷一张而不得,外地,更有无数江南名士赶来,全都是些能让文坛地震的大名士呢。” 最后,李清照道:“我不信,才华似高兄这般的妙人,就对那样的盛会一点不好奇?” 高明道:“那也只是你们雅人的盛会,讲真,我对这些真没这兴趣。这不正好,把我的名额让给那些没有入场券的书生雅士?” “你!” 李清照气极的语气。 跟着,听到噔噔的沉重脚步声跑下楼去了。 高明笑道:“这娘们终于还是去了,哎,要说她那脑子没问题,反正我是不信的,你们呢?” “……” 林冲和富安羡慕得要昏倒,哪想到这位东京之耻,竟能得名满天下的李清照的如此看重。 可惜这家伙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端着臭架子不下坡。 正在这时,听门又外传来李清照的声音道:“很好嘛,小高衙内你厉害了。分明是你脑子被驴踢了,不识好人心,还敢说我李清照脑子有问题?” 噗! 恰好喝茶的高明不禁一口喷在了嫣红身上。 被呛得猛咳嗽:“咳咳,你,你不是走了吗?” 外面的李清照道:“我又没说我走了,我让你的帮闲下去给我提壶茶,我好坐在门口和你慢慢耗。” “……”高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富安摊手撇清道:“衙内,不好怪他们的,被她指示去拿茶,这要求似无什过分之处,人家宰相家儿媳,天下敬仰的才女,敬她一壶茶怎么了?” “……” 高明也只得借坡下驴道:“也好,说明我调教有方,我属下很懂礼貌,这我就放心了。那么理小娘子,那壶茶钱算我的,权当我管不住臭嘴乱说话,对李小娘子的赔罪。” 噗嗤! 李清照没忍住笑道:“这个说起来啊,我就欣赏你这错了马上就认的风格,我觉得特别特别有意思。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小娘子始终就是觉得你这家伙老谋深算、奸诈无耻,像是有阴谋?” 高明道:“哦?这岂不是说明张小娘子有玲珑心?竟被她看穿少爷我有一身的阴谋诡计,那么为了避免误伤,李小娘子你速速离开吧。” 李清照道:“她真有玲珑心。” “所以你还不赶紧离开,万一不小心被少爷我给‘老谋深算’了,你岂不是吃亏?”高明道。 李清照又在外面笑的前俯后仰,好半响才道:“即使你老谋深算、奸诈又有才,但你又从来没害过我,你这样越想我走开,我越不走开呢。” “……” 高明和属下的流氓们面面相觑了起来。 第37章 音乐唱词大制作人 外面的李清照道:“小高衙内怎的不说话了?” 高明道:“我那个……说起来我对你这才女很无语耶。” “才女?以前也许是的,但现在的李清照,可不敢在你小高衙内的面前充才华了。” 李清照道:“对了,接着说一下你刚刚的那些给我听好吧,比如猪养肥再杀的理论,我特别喜欢听你的这种‘歪理邪说’。” 高明道:“可我已经说完了,没啦。” 李清照道:“你绝对没说完,你那番说辞是针对施恩的。但施恩父子的酒局结束后,你来了现在这酒楼,见了张都监和蒋门神,一定有目的。我想听听你对这两人的看法?” 高明说道:“对那蒋门神,我就真的只有一个想法:想养猪,并让他操盘。” “因为我是真没时间滞留于此,养猪这种事业上,老蒋执行力和经验都有、在孟州的渠道和人脉更是现成的。” “那就简单了,我技术入股,他实际操盘。这只是个寻常的商业模式。” “兴许多人都有疑问:为什么一定是蒋忠,以我小高的手段和尿性,为什不把他害了,扶持起屠夫帮二当家上位操盘,岂不利益更大?” “那么是的,仅从钱财绝对值上讲,这肯定能利益最大化。” “但人们做事时,不能全看利益。” “首先这样做太丧心病狂,长此以往,恐怕连我属下也不会认同,会逐渐离心。这就是俗称的队伍对散了。” “其次让蒋门神和施恩间取得平衡,井水不犯河水,既保证了,让孟州安定,也让施恩有所顾忌,不能一家独大吃相难看。” “其三,若对蒋忠太过头,无疑会得罪了张都监。” “我虽不怕张都监,但他毕竟手握一州之三千马步军,身负缉捕,维护一方稳定之责。” “如今天下将乱,匪盗猖獗,孟州境内更是如此。” “这个时节,孟州新任主政初来乍到,在本地又无根基,不了解情况。”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宜对张都监这样的人太过逼迫,否则对孟州有百害。” “现在来说,快活林,以及孟州的肉盘子已经有了我的利益。” “那么于情于理,我和当今孟州知州相公的目的就是一致的:不希望孟州起乱子。” “不乱,就大家都有利益,一乱,就都没得玩。” 听小高衙内总结了这么说,外面的李清照仰头想了许久。 最后李清照道:“小高衙内之见解,除教人耳目一新。” “过奖了。”高明道。 外面的李清照,既然帮好友张小娘子问到了这个答案,便也不耽搁了,言起身道:“告辞。” 就此离开了走道间…… 房间里。 嫣红无比好奇的道:“衙内怎能拒绝易安居士那样的人于门外。妾身好想一睹她的风采,并找她讨教。” 高明很理解她的心态。 对这时代的人而言,李清照真的是超级大才女,超人气大明星,音乐唱词大制作人。 大宋是个醉生梦死的年代,青楼瓦舍文化相当繁华。 像嫣红这样的“女艺人”,就和后世女明星对大导演手里的好剧本的渴求似的,谁都想巴结上诸如李清照这样的大词人。 譬如柳三变可以在青楼里躺平,把那些头牌女艺人换着换着的睡。 吃软饭能吃到脚软。 主要是他有才华,他的词赋在当时非常受欢迎,基本属于他愿意让哪个女艺人唱词,女艺人就会红。 刚刚嫣红真的好兴奋,以为托高衙内的福,能直面当今大词人李清照了。 却哪想到,这小高衙内真是太顽皮了,愣是不见人家。 “衙内,我好适合唱李清照的,好不容易有机会,想获得她许可,可现在机会错过了,好是可惜。” 嫣红尝试着一整个贴在这纨绔子弟背脊上。 被她这般蹭着,对于高明真是又爱又怕。 爱是因为正常男人就没不喜欢这一口的,何况是她这样疑似李师师的尤物。 但也只能蹭一下就算了。 因为高明实在不想碰风尘女人。 相互说点段子,逢场作戏一下倒也无妨。 差不多时候。 高明推开她道:“哎呀好了好了,不就几首破词,你要么我给你,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真的?”嫣红惊喜道:“可衙内对那李清照不是说不会诗词歌赋?” 高明神经兮兮的样子道:“我的鬼话你也信?” “……” 林冲神色越发古怪,也不知道说点啥。 富安也嘿嘿笑道:“好你个嫣红,看不起衙内啊,我告诉你,即使是名满天下的李清照,当时在哪汴河边,也被衙内一句‘绿肥红瘦’镇住了。” 高明招手道:“小富富,你嘴巴倒是很快很巧吆,把我的底牌都随意剧透了。没见我这正打算对嫣红姑娘装逼,吊其胃口,结果你这小旋风,这么快就给我泄了?” “……” 嫣红姑娘也神色古怪了起来,不知道该说啥了。 富安什么都不怕,却就怕被这二世祖以这近乎奸笑的神态喊“小富富”。 简直是,浑身毛孔都紧张,于是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接下来,还道是有什么神秘节目呢。 结果,只见这昼夜兼程累了几天的二世祖,坐在椅子上就这么头一歪,睡着了。 “……” 嫣红还等着他承诺的诗词呢。 当然了,既然他没洗完就睡了,也不敢喊他就是了。 眼见富安想退出,嫣红拍他一下,然后指指高衙内。 意思是把他抬床上啊? 富安无比担心,摊手表示:万一弄醒了,被他买一百斤羊肉来宵夜岂不是废了? 嫣红却以侍女的身份,伸手指着富安脑门。 好吧,富安只有豁出去了,轻手轻脚的把高衙内抬床上去,倒也没醒。 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38章 嫣红姑娘的打扮理论 次天一早。 半梦半醒间感觉屁股疼,于是疼醒了过来。 这是因之前连续骑马赶路、磨破了的屁股导致的疼。 接下来,让嫣红姑娘伺候着梳洗完毕。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嫣红姑娘打扮的,当然比往日富安伺候操作的精细太多。 来到这时代后、第一次照镜子的高明发现:这身体虽然有点瘦弱,又有点酒色过度的病态白皙,但竟是被嫣红打扮后,居然属于很帅的小鲜肉? “咋会这么帅呢?” 高明继续拿着镜子左看右看。 嫣红一个没忍住,用手背遮掩着嘴巴笑了。发现这位大少爷有时候真是又搞怪又有趣。 最后高明把镜子一扔,问嫣红:“难道你不觉得,这打扮少了些阳刚气?” 嫣红道:“启禀衙内,您体态过瘦,肤色过于白皙,注定了打扮不出那样的感觉。” 高明道:“好吧听着倒也像是真的,你接着说。” 嫣红再道:“梳妆打扮没人比妾身更懂。您的样子该视作特点而不是缺点,那就没必要用妆容掩盖。掩盖,是改不了本质的,只会不伦不类。于是打扮的精髓在于突出特点,教别人以另外角度欣赏、并接受这特点。” 高明愣了愣道:“嫣红姑娘明白人啊,这似乎……和执政,和做人的道理一样。” 嫣红受宠若惊的道:“妾身不懂执政。” 高明道:“嗯,你说的蛮好,就是差不多的道理,以后我用你的梳妆打扮理念,把整个大宋打扮出来后,你就懂什么叫执政了。”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富安在门口道:“衙内,蒋门神求见,已经等了好一阵子。” 见二世祖仍旧心不在焉的照镜子,富安继续道:“其实天不亮他就来了,卑职也不知道他这么心急,是为什么?” 高明把镜子还给嫣红道:“我知道为什么就行,你不需要知道。” 其实昨晚谈了之后,蒋门神有疑惑。 答应的有些勉强,是因为面对高家的权势,这才勉强答应的“合作”。 但高明也是昨晚就写一份打算怎么养猪的大抵框架,而没有细节。 让人送去给蒋门神。 结果蒋门神这么早就来了。 蒋门神不愧是屠夫帮大当家,于养猪方面肯定有别家没有的独到心得。 毕竟大宋是个创造发明大爆发的年代,许多人、在各行各业,都会有自己的秘方。 正因为蒋忠有养猪方面的心得,才能初步看懂高明的想法。 这便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的道理。 比如富安觉得“绿肥红瘦”没什么感觉,但李清照听到就会觉得特别的浪漫又有灵气的道理。 那么高明写的那些养殖方面的东西,虽然暂时还没细节,现在看,已经足以让蒋门神心痒了。 “让蒋门神进来。” 蒋门神进来后,神态和昨天不同。 昨天的蒋门神,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的态度。 但今天,蒋门神看过那篇没细节的《关于复合饲料的养殖纲要》后惊为天人。 是真的来拜见菩萨的态度。 “见过衙内,卑职昨日……” 蒋门神说不完,高明摆手打断道:“行了说重点,我技术入股,折三成肉盘子股权,你是不是诚心实意接受?” 蒋门神险些嘴巴笑歪。 坦白说,就凭这二世祖《复合饲料的养殖纲要》内的那些神奇又合理的想法,加上他的家世,蒋门神觉得意外之喜,三成干股非常值得。 “卑职甘心情愿!” 和昨日真的不同,现在蒋门神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高明起身道:“这就好,我们说定了。” 契约倒是也不忙,随后可交给双方的属下人员去磋商细节然后办理就好。 蒋门神又躬身道:“既已如此说定,还请衙内详细说一下秘方养猪的细节?” “不急。” 高明卖关子道:“走着,你的地盘你熟,今个带我逛逛孟州城外。” 蒋门神道:“可这赚钱之事如何能不急,要游山玩水何等简单,衙内只需把秘方交予小的,由小的着手生意,那时衙内专心负责带美女游玩岂不美哉?” 高明却一边出门一边道:“你那块位于孟州城内的地不行,局限性太大。” “我打算把孟州作为一个大养殖业基地。于是我要很大的荒地,将来开辟成‘孟州养殖经济技术开发区’。” 听着得蒋门神一脸蒙圈,问道:“开,开发区?” 高明满是憧憬之色的道:“等着选中合适的荒地后,我们就是披荆斩棘的先行者。” “当有一天,我们在那荒地上把养猪业做到一定规模时,你猜会发生什么?” 听到这,蒋门神思索着道:“会不会如同快活林那般?引来不少粗粮批发、中转、以及其余的养殖商家入驻?” 高明点头道:“先说结论:会。” 第39章 大风坡的杀机 高明接着道:“那么根据快活林模式,我们自己经营猪场的同时,作为创始人、拥有开发区土地权的我们,仅卖地租都能大赚。” “我们在开发区作为先行者,把行之有效的养殖技术,以专利费模式,卖给其他养殖户。” “甚至我们就不需要自己养猪了,将来,我们签署联产契约,指导其余来自天南地北的掌柜们养猪。” “我们卖技术,卖兽医服务,卖复合饲料。卖地租,卖平台,卖流量!” 听到这,虽尚未知道关于复合饲料和育种方面的细节,仅仅听模式都让蒋忠猛吸一口气! 许久,蒋忠震惊的道:“原来,衙内的生意经竟是这样的!” 高明奸笑的姿态忽悠道:“一世人两兄弟,只管听我的就好了,我是不会指条黑路给你走的。” 蒋门神又傻傻的姿态笑道:“衙内这般说,小的就彻底放心了。” 高明道:“所以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我觉得你那块地小,今日要出城亲自物色选址?” 蒋门神欢天喜地的道:“愿效犬马之劳,衙内只管参观便是,看中哪片地,蒋某亲自去抢便是哎呦我去……” 老规矩,蒋门神说不完话被一脚踹得跳起来。 跟着旁边的富安林冲等人暗暗好笑。 高明这才又走着道:“你脑子有病不是,荒地而已,合规买下来也不用多少钱。” 就此,蒋门神谨小慎微的低着头,尽量不乱说话了…… 这时代地广人稀,尚未开发的荒废之地实在很多。 几乎孟州城周边的东南西北,都有适合做理想中开发区的地块。 逛了一天疲惫不堪的现在,高明觉得南面,靠近快活林的地块更好,更容易开发成功。 毕竟,施恩的快活林已天然聚集了不少流量。 “衙内,天色将晚,要赶到快活林吃酒还得很久,不如就在此小店歇息,吃些酒肉再回孟州?” 实在走不动的富安抱拳道。 一大群人跟着走了一整天,也实在口干舌燥,便就都进了小店。 店内,那满脸脂粉的风骚老板娘急忙起身,嬉嬉闹闹游走着招呼众人。 只见蒋门神的属下还拍打了老板娘屁股,人家却见多识广的样子不生气,回眸一望,更是媚态逼人。 引得众人哈哈哈大笑。 “客官们路途辛苦,快请洗把脸,等着酒肉就好。” 少倾风骚老板娘又游走出来,抬着冒热气的铜盆,把巾帕拧了之后给大家擦脸。 随后有汉子把几大盆肉开了出来,并把大碗依依摆开,稀里哗啦、犹如流水倒酒。 “好酒!” 蒋门神快淡出鸟来了,一口喝光了。 江湖经验丰富的富安却皱着眉头,观察老板娘和那汉子很久。 随即,富安不动声色浅喝小半口,舔着嘴巴感知了一下,急忙示意林冲不要喝。 随后富安凑近高明低声道:“衙内,若卑职没看错的话,这九成可能是黑店,酒里有些怪味,可能下了蒙汗药。” 高明知这流氓原本就是江湖骗子出身,这方面经验丰富。于是低声道:“富安,林冲,还有董超,你三人别喝,但不要声张,静观其变就行。” 接下来,其余的早就放开大吃大喝。 高明肚子饿了但不敢吃肉,喊道:“老板娘,可有蒸饼,顺便开些出来?” “蒸饼没有,但有包子,香香的大肉包子,客官稍等片刻。” 声音间,那汉子又抬了两盆出来。 一看是包子,高明如何还敢吃。 同时示意富安林冲等人连包子也不要吃。 随后高明问道:“敢问老板娘,这里乃是何处?” 老板娘笑道:“这里乃是大风坡,过去些,就是着名的陈家庄,陈家庄全是读书人。小官人看似也是读书人,可是要去瞻仰陈家私塾?” 高明不禁心叫奇怪,既然这里不是十字坡,那理应不是孙二娘夫妇的人肉包子店啊? 老板娘走开后,高明问道:“老蒋,这里真不是十字坡?” 作为本地人,蒋门神摇手道:“不是,十字坡比这远多了,在孟州以北,这就是大风坡,在南面,是相反的方向。” 高明点点头道:“好知道了,老蒋你放心喝吧,还有各位兄弟们,多喝点,刚刚你们这些混球乱摸人屁股,不检点,都给我各自罚酒三碗。” “哈哈哈哈。” 蒋门神大笑着,拿着酒坛子起身,带着属下们一起“罚酒三杯”。 高明也做样子跟着一起喝,但每次都是碗到嘴边,就样做好爽态势,猛倒在胸口了事。 汗,也不能怪高明浪费。 电视剧里的古代好汉们喝酒似乎就这样啊。 如此一来,喝酒进度明显加快。 蒋忠方面的人有些摇摇晃晃了,最终相继倒了一地。 虽然开始倒地,但次序有先后,高明也顺水推舟指挥着林冲富安一起装晕躺下。 等这间茅屋再无动静后,帘子掀开,那汉子出来看了一下,还专门“抽样检查”,蹲下查看了其中三人的呼吸。 那汉子对里面道:“二娘,都药翻了,想不到搬迁在即,却来了这么大生意。这伙人看着不穷,此番怕是要发财。” 跟着老板娘出来了。 老板娘却还是不放心汉子,又蹲下进行第二次检查。 边检查,二娘皱眉道:“可惜我们在这大风坡经营久了,失踪人数一多,兴许已经引起注意,必须搬走了。否则这二十几条大汉、两千斤肉,把他们扒皮去骨腌制后,用树烟熏干,够卖一年了。” 汉子道:“此番是不能腌制了,只能是取走钱财,杀掉埋了。我有不好预感,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 二娘道:“张青哥,这些年每过些日子我们就搬家,随着积累的钱财越来越多,搬家越麻烦,我总感觉有些累了。” 张青道:“搬十字坡权当最后一次吧,那十字坡,是你我踩点多次决定的地方,并且新店都建好了,不帮真的不行。” 二人讨论间,只见孙二娘的手即将触摸高明。 第40章 逆风翻盘 装晕但感知着一切的林冲听得头皮发麻,热血上涌。 如何敢让这魔鬼般的女人触摸高衙内。 于是尽管时机不算好,林冲翻身而起,一脚踢开二娘的手,同时顺手拿板凳砸向张青。 张青夫妇虽大惊失色、却反应很快! 张青退后时双臂交叉胸前,刚形成防御就被板凳砸中。 木凳碎裂开时,张青只觉双臂生疼发麻,惊恐的看着林冲,哪想到这人力道恐怖如斯! 却说孙二娘被林冲一脚踢飞于空中,又见林冲是左右开弓,一板凳砸退张青的同时,犹如幻影似拿住飞在空中的老板娘的腿。 猛一用力! 就把孙二娘扯回来,重砸在地上! 孙二娘顿时喷出一口血,动弹不得。 “二娘!” 张青原本有跑的机会,见此情况却不要命的冲过来。 林冲起腿一个虚招,实际却以手捏住了张青脖子,举起。 砰! 又一个重锤砸在地上。 同样,张青也不会动了! 接下来富安和董超这才起来,几番施为,以熟练手法把两人捆个结实。 “好,好汉饶命!” 孙二娘率先哭喊了起来。 至于张青,眼神特别奇怪,注视着高明。 高明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吃惯人肉的人的目光”,竟不敢直视。 也不是说张青的眼神有多凶狠,事实上并不凶恶。是那种无法理解的病态感觉。 当然,也的确能用病理理论来解释这张青的眼神。 譬如后世明文规定:不能用泔水喂猪。 因为泔水中的猪肉猪油占比非常大,喂猪容易引起基因层面的病变。 曾经谈之色变的“疯牛病”,大抵也就是让牛吃牛肉而导致的。 所以这不仅仅是个伦理问题。如果持续让牛吃牛肉,让人吃人肉,再有气候烘托、以及其他污染叠加的话。 距离科幻剧中的“丧尸爆发”,可能就真的不远了。 于是真实见到这菜园子张青时,高明终于懂了,这人的目光并不凶狠,却已经病变了和人类瞳孔不一样。 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有些天然的恐惧。 所以高明这辈子第一次,不敢对视着别人的目光。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孙二娘道:“好汉请饶命,我夫妇有眼不识泰山……” 高明冷冷打断:“闭嘴,你男人没眼。” 张青愣了愣道:“我有眼啊?” 高明摇头道:“你那不是眼睛,闭起来,别再让我看到你的眼睛,否则看到哪只,我就挖哪只。” 但阅人无数的孙二娘觉得,这年轻公子的气质太特别,眼神也凌厉,赶紧提醒:“张青,闭上眼。” 接下来,高明的压力倒是消失,因为那疑似丧尸的眼光终于消失了。 等了好久,富安和董超用冷水灌,这才把蒋门神等人逐步救醒。 蒋门神想了想,看看现场狼藉,知道发生了什么,勃然大怒! 蒋门神也跪地道:“小的没能尽到地主之责,教衙内受惊了,好在没闹成人祸,请让卑职亲手撕碎这两畜生,给衙内解恨。” 高明摆手道:“不急。从刚刚说辞分析,这二人开黑店多年,丧心病狂的赃钱肯定积累不少。” “……” 富安和蒋门神面面相觑了起来。 孙二娘脸色数变道:“好汉,只要你放过我夫妇二人,的确我们这些年积攒了些钱财。” “五百贯!”孙二娘道:“我夫妇用五百贯,酬谢好汉如何?” “五百!” 高明被气笑了:“你真当我是要饭的啊?” 高明接着道:“我们这二十多人,两千斤肉,你说够你卖一年。以孟州街市上蒋家肉档的猪肉价算,五十文一斤。两千斤肉是10万文钱。” “但那是肉档的生肉,众所周知但在没竞争的地方的店里,把肉加工后出售,能至少带来四倍流水,也就是40万文钱。” “而你们是夫妻档,不用请劳力,‘主料’是免费的,于是成本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仅‘卖肉’一项,你夫妇每年进项40万文钱以上,是往少了算的。” “那么这40万文流水,你们是依靠免费肉获得的。杀人害命后,你们所获得的额外钱财,这就没法计数了。” “于是我只能大着胆子预估:这些年,你们的现金积累至少等于10年流水。才值得你说‘搬家搬一次怕一次’。” 最后高明一字一顿的道:“所以初步预估:你们的赃钱至少是400万文钱。那是五千贯以上对不对!” “五千贯!” 富安林冲等人既震惊这天量财富,又震惊这两杀人魔王的手段。 同时还震惊衙内之精明,短短时间,就把账算这种对几乎所有人都是难题的事弄个明明白白! 在高明算出五千贯后,孙二娘脸色死灰,却一个字也不说。 但高明道:“你不说,然而我就要问:给你一次机会,你夫妇二人积累下来的钱在何处?” “不知道!”孙二娘冷冷道。 “回答错误。”高明看向蒋门神道:“你去,把张青的眼睛挖出一只来。” 此役蒋门神险些成了人肉包子,那个火大,那个后怕。 于是顾不上残忍,过去一个指头插入张青眼匡,惨叫声中,把张青眼睛挖了一只出来! 孙二娘挣扎起来道:“畜生!你放过他!” 高明冷冷道:“我先不说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被你夫妇当猪一般宰杀前这样求饶过。我再给你第二次机会:那五千贯钱放在何处?” “不知道!” 孙二娘近乎疯了似的、红着眼大吼。 高明摆手道:“回答错误,蒋门神,把张青的另外一只眼睛挖出来,然后让他自己吃下去。” 啊! 又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张青就此没了双眼。 但张青一边吃自己的眼睛,一边犹如夏侯惇似的狂笑:“吃便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吃了好过浪费。” 高明扭开头问孙二娘:“第三次机会,那些钱在什么地方?” 孙二娘侧头看着两眼成为血洞,一边吃着自己眼睛的夫君的凄惨样,支撑不住的瘫软在地上道:“在十字坡,埋于新店的地下。” “你倒是聪明。” 高明当即让富安亲自带了一人,骑快马去验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得所有人又心焦又害怕。 因为这夫妇二人之前的对话实在骇人听闻,而且持续在店里闻着肉香味,反胃却不能吐,只能强撑着。 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这个始终铁青着脸的二世祖会怎么处理这局面! 第41章 还以孟州:青天白日 到即将入夜之际,富安的快马才折返。 跑进店气喘吁吁的道:“启禀衙内,好多钱,黄金,白银,首饰,珠子,铜钱,什么都有,太多了,恐怕要几辆牛车才能运完,卑职安排了人在那边守着,该怎么办请衙内示下。” 高明起身道:“原本我想找条疯狗进来,把张青的肉一块一块切下来喂狗,但又怕毒害了狗。那算了,把张青脑袋砍下来,给他个痛快,算是……报答孙二娘的告知恩情。” 命令才下,也不等富安行动,早就义愤填膺头皮炸裂的林冲最先忍不住。 起腿一脚! 林冲的腿力何等霸道,张青被踢得脑壳撞击墙上,当即脑骨都碎了。 高明喝道:“蒋忠听令!” 蒋门神急忙抱拳:“衙内吩咐。” 高明指指各处:“安排你属下,把这里看住,包括打翻的桌子,残余了蒙汗药的酒坛,包括灶台上的包子和肉,包括一切!这些全部是犯罪现场,一物不得移动,一物不得篡改!” 蒋忠跪地道:“遵命。” 高明再道:“至于你蒋门神,拿我名帖,连夜赶至孟州,去见知州相公,告诉他大风坡有谋财害命连环大案,不得有误。” “是!” 蒋门神做出了安排后去了。 高明又指着孙二娘道:“林冲,帮我把这臭婆娘废了,要永远不能练武的那种效果。” 林冲皱眉道:“可是……” 高明打断道:“没那么多可是,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既然要交给官府,就不宜动了。” “但我偏要交给官府,既要‘万一因某种情况她不被判死刑,也不能威胁到我’,动手啊,还愣着干嘛?” 高明催促着。 林冲一想也是道理,这种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的女人,暂时留在世上都属多余。 于是一套传说中的“分筋错骨”手法,孙二娘的手脚全废了。 即使是有名医照顾,即使因某些意外不被判死罪,那么往后她能勉强走路就算造化了,发力是不可能了! 最后,高明和孙二娘那怨毒的眼神对视了片刻…… 出得门来。 高明跨上战马指着北方:“富安和其属下全部都有,跟老子去十字坡,抢光这两坏蛋的财富,烧光他们留下的晦气,杀尽这些魔鬼的妖风。还给孟州以:青天白日!” 全体立正…… 冲冲冲! 战马只有一匹是高明骑着,其余的跑的气喘吁吁,却眼睛贼亮。 这毕竟是有已知的无数财宝等着搜刮啊,眼睛如何能不放光! 至半夜,终于到了十字坡。 那个富安留下看守财宝的人听到动静,才拿着火把从地窖里出来查看是什么状况。 却已经被挤得人仰马翻! 就连肌肉最强的富安,又被挤到后面去了…… 一群的挤进地牢看,险些高兴得昏过去。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即使都是流氓,都见习惯了大额钱财,却真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 只见各种铜钱金银珠宝,堆满了这犹如小房间的一半。 有个流氓半张着嘴巴,流了些口水下来,自然被高衙内一脚踹得跳起来。 高明道:“你竟敢流口水腐蚀我的财宝,白银很容易氧化的好吧。” 接下来展开神风腿乱踢,踢谁算谁:“都愣着干嘛,动起来,数钱,账房呢,笔墨账本伺候,算盘带来了没有,算盘给我,你们边数边报。” “但凡有敢错一文者,第一次直播剁蛋,第二次砍死!” “但凡安分守纪数钱者,此役结束后,每人都有奖励。” “关于奖励系数如下,少爷我直接明盘了。” “我个人,拿此行总收获三成。” “另外参与了此行的富安麾下,领取基数为1。头领富安,领取基数为3。” “未参与此役出阵的亲卫营禁军,领取奖励基数为0.5,小队长十将领取基数为0.8,陆谦领取基数为1.5。” “孟州屠夫帮大当家蒋门神,享受陆谦之待遇。蒋门神属下参与此行者,享有我亲卫营禁军军士待遇。” “以上参与者,根据各自系数,分光此行剩余的七成财富。” 环视一圈,高明最后喝道:“这个分配方案但有异议者,现在提出。过了现在不说,后面乱嚼舌根者,乱我斩妖除魔军心者,直播剁蛋,第二次砍死没商量。” “没有异议!” 全体立正。 包括富安在内全部嘴巴都笑歪。 一般来说这时代的这种场合,基本都是跟着赚个吆喝而已。 但这位骨骼清奇的衙内,竟愿意拿出为数最大的一部分来奖励大家,并且分配方式直接明盘,真可谓是意外之喜。 接下来非常高效,记账的记账,称重的称重,数数的数数。 至于高明,手法无比熟练的拨动着算盘珠子。 至三更天,基本清点完毕。 比高明当时预估的更多:其中大部分是铜钱,还有些银两,以及金条。 这部分容易计算的合计:六千三百多贯! 另外还剩下一部分珠子、珠链,手镯等难以清晰估价的饰物。 高明也仔细查看过这些首饰。 要说贵重值钱呢,估计也不比这些金银差多少。 但高明吩咐道:“钱呢,大家都想拿,但有些能拿,而有些不能拿。” 侃侃而谈之前,先命人拿来一个凳子。 接下来,高明站上去,开始俯视着众人演讲: “那么什么钱不能拿?” “就是剩余的这些首饰类东西,这些饰品,都有着被害者的气息。” “最不至,也都刻印着打造这些首饰的出处,于是经由这些首饰,兴许能侦查出那些被害者到底姓甚名谁,来自何州何县?” “有可能,这携带着亡者气息的首饰,最终能返还至远方思念他们的家人手中,算是留下点念想。” “算是证明这些人,这些事,存在过这世上。只是运气不好被食人魔吃了。” “算是警示世人,这个时代的残酷,孙二娘张青之流吃人魔的存在!” 最后高明喝道:“结论是,已分了足够多奖金的情况下,但凡有人敢私拿一件首饰者,决不轻饶。” 全体立正! “知道你们忠勇了,稍息。” 高明摆摆手,然后在大家呵呵笑声中,发现有个流氓神色不对劲。 居于狗过踢一脚的尿性。 高明当即道:“富安,把那家伙一脚踹倒,倒立过来抖抖看?” 那人当即就被富安犹如小鸡似的倒立过来,一抖,果然有对玉手镯掉落出来。 第42章 直播剁蛋! “衙内饶命啊,小的……小的只是一时糊涂,衙内宣布首饰代表亡者后,已经没机会吐出来了。” 他吓坏的样子跪地求饶。 高明道:“这么来说,怪我命令下达太快咯?” “小的不是这意思,小的只是有点紧张,自首也就慢了些。”他唯唯诺诺。 高明摆手道:“慢就是慢,我早说过这等同于打仗。战场上你慢了,被人砍死也活该,不会有敌人同情你就是了,还会有战友被你的慢了害死。” 接下来,高明懒洋洋的摆手:“剁蛋。” 那人吓得面色大变,大哭起来道:“衙内饶命啊,小的尚未娶亲,家中老母盼望孙子,无后者,自古视为不孝,可否用剁去食指,代替剁蛋?” 高明迟疑少倾,也不是说不能照顾一下他孝心。 但高明走过去拉开他裤裆一看,顿时怒斥:“放肆,你鸡几如此之大,用个区区食指换,老子岂不是亏了。要以肉换肉不是不可以,但至少一个手掌。” “对,一个手掌才换!” 全部流氓扬着刀叫嚣起来。 富安叹息一声,苦口婆心的对他道:“切了吧?你雕这么大,经常一起逛窑子时,兄弟们岂能不嫉?迟早都是要挨一刀的,晚切不如早了。” 啪的一声! 这位仁兄却也是个狠人,眉头不皱一下,就把左手手掌按在桌子上。 原本大家还以为是开玩笑成分大呢。 却见高明手一伸:“拿刀来。” 林冲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寻思难道真要执行? 富安最了解二世祖,知道这一刀躲不过去了,于是道:“衙内,这种事还是我代劳吧?” 高明虽然紧张,却道:“不,我判决的必须我来执行。晕血也要执行,这才能让我也记住这个教训。” 言罢,一刀砍下去! 伴随着那人的惨叫,已是一整个手掌留在桌子上。 嗤! 接下来富安把他的手臂扎紧,把手腕直接凑在火把上烧。 烧熟了,也就止住血了。 那绰号雕兄的帮闲浑身犹如淋水一般,真被汗湿透了,但还没有晕过去也是奇迹! “我已经有过警告,此行从东京出动之际就是打仗。” “既如此,就有军令如山概念。” “兵事,自古生死之地。所以反应慢,自首速度、跟不上我的反贪速度,也是你等的生死之地,落后就要被打,慢了要付出代价。” “雕兄啊,你贪污两个手镯乃是小事,但行动之时,打仗之地,你违反我军令,损害主将之威严,就是大忌!” “你得感谢现在只是‘军演’,而不是真实的战场,否则,你这种影响全队人利益的事发生,还想有命在!” “就这样,别感谢以一只手掌为代价、我把你教的太聪明,今天少了手掌你仍旧能握刀,若能记住这次教训,并忘记这次伤痛。以后跟随老子南征北战之际,你或许可以保住脑袋去建功立业。” 说完,高衙内脑壳一偏,就倒在地上。 不是中风,是真的晕血了。 竟比雕兄还先昏倒,倒也让大家暗暗称奇了…… 张叔夜听闻管家半夜三更说“蒋门神有急事求见”,自不敢大意。 以为是屠夫帮与那施恩间的矛盾激化了,那要是处理不好,是要死人的。 在老妻伺候下,急忙穿衣出来外堂,披散着头发,指着等候的蒋门神的鼻子道:“给老夫如实讲来,你是不是出手栽赃了那施恩什么事,等老夫去‘捉贼拿赃’?” 蒋门神一阵蒙圈:“明府这是何意?” 张叔夜太知道这些人的手段和尿性了,观察了一下神色,又疑惑道:“难道你真有要事见老夫?” 蒋门神急忙跪地道:“相公明鉴,卑职不是有意打扰,实在太骇人听闻,还需相亲自过问。” 张叔夜道:“难不成,比老夫连日来查阅的无数人口失踪案还骇人听闻、这孟州之地果然妖风肆虐,这成年累月的人口失踪案,竟都只是立了案,放在哪就不闻不问,这有时候啊,老夫甚至怀疑过:走丢的人,是不是被你屠夫帮当猪肉卖了?” 蒋门神惶恐道:“明府英明至极,卑职此来,受那东京殿帅府衙内所托,所报之案,兴许与明府口里之人口失踪案有关。” 张叔夜脸色数变,尽管很困,却也坐下道:“说。” 又对外面道:“老彪,看茶。” …… 哐啷一声! 张叔夜手里的茶杯打碎了。 边听蒋门神汇报,尽管此蛮汉口齿笨拙,但张叔夜终于大致听明白那些失踪人口去了哪。 这一惊…… 简直让数次上马领军和西夏马贼打仗的张叔夜手足冰凉! 就连语气都有些颤抖:“真是人肉黑店,已经存在了数年之久?” 蒋门神如履薄冰的道:“存在多久无法确认,但小的等一行人,被药翻乃千真万确,同时衙内控制了现场后,就让人封锁现场,并让小的来报知州相公知晓。” 张叔夜道:“算高衙内识趣。” 随即,张叔夜以凌厉的眼神盯着问:“那孙二娘夫妇可还活着?” 蒋门神支支吾吾道:“男,男的已死。” 张叔夜眉头大皱! 此等级别案子若来个死无对证,那就真的被东京那纨绔子弟玩火了。 接着,张叔夜有点紧张的问:“女的呢?” “女的倒是活着。”蒋门神道。 张叔夜略微松了一口气。 根据蒋忠的前后说辞,也基本判断出了当时的形势。于是张叔夜不用去现场就知道:那男的完全可以不死就控制的。 当然了! 这次对手涉及到了东京来的二世祖,这不是等闲之辈,而是被女儿评价为比高俅还难对付的人。 既然涉及了这么敏感的人物,虽觉张青死的太过于蹊跷,但也暂时不方便查问。 接下来张叔夜怒斥:“算好女的活着,如此重要之案件若办得有瑕疵,影响老夫一世声威,定不饶你等,还不赶紧走着!” 此后一边吩咐擂鼓叫人,一边往外走。 蒋门神心叫佩服,总算知道为何衙内当时明显想把人剁了,但最终却留下了孙二娘性命。 仅仅分筋错骨手废了,真是便宜她了。 甩甩头,蒋门神跟着披头散发的张叔夜小跑着问:“明府,大队人马这不还没召集?不等了?” 张叔夜道:“等什么!等他们来还早,那万一案发现场又有变故,老夫清名岂不是毁了。你难道不能伺候、护卫老夫?” “我我,完全可以啊。” 蒋门神一阵惊喜,平时求见这家伙都没机会,现在居然主动被他征召“服役”了。 接下来,张叔夜不怀好意的样子道:“那头老马老了,送去看病了,大风坡这么远,你不介意背老夫走吧?” “不介意不介意。” 老蒋险些笑出眼泪来的样子,蹲下来道:“恭请明府骑背。” …… 第43章 死的必有蹊跷 蒋门神除了充当坐骑,把老张背到大风坡,还鞍前马后伺候并保护着,直至孟州官府大队人马到来。 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六曹参军来了三个,另外推官,以及直管县的县尉、知县、县衙和州衙的仵作等司法口相关人物,几乎全部到场。 里外三层,简直是兵荒马乱的感觉! 一直忙碌到清晨时分。 县属仵作邀功似的越级汇报,过来凑着张叔夜道:“启禀知州相公,确认了,此黑店后厨发现了大量蒙汗药,残余的大量腊肉,以及包子,也属人肉。” “另外还有大量人骨在汤锅中。”县仵作一边说一边把陈文递上。 此时日出的阳光透过店门,照耀在张叔夜的身上。 但这大夏天的觉得特别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 想当年在西北执政,边境被外族马贼骚扰。 每次骚扰后,马贼退回西夏境内,而以蔡京为首的朝廷鸽派却严禁边军越线追剿。 但张叔夜哪管朝廷说什么,领五十死士脱下军服,让大家写好遗书,就此一股脑追至西夏境内百里之多。 成功杀死了那股十数次骚扰大宋边境的马贼,缴获了大量属于边民的财物。 后面却不小心,被随后赶来的西夏军围了。 在山上困守数日,后无退路,前无希望时,也不曾觉得这么冷过。 但现在! 知道自己治下竟有如此杀人取骨取肉之案,煮熟了卖给他人吃? 张叔夜忽然觉得怕了! 晒了好一阵太阳,张叔夜才道:“可好判断有多少人被害?” 县属仵作摇头道:“暂无法判断。不过现有看得见的肉骨规模,以卑职经验约莫七八成人的量。” “遗留在烫锅中的骨骼,观形态,疑似混有至少两孩童的腿骨,于是关于人数暂无法判断。” 听到这,张叔夜接过他的陈文大略一看,皱眉道:“怎的没有州属仵作签字?” “这……” 这刻意想表现的县属仵作尴尬辩解道:“知道您着急,卑职这是先让您心里有个底……” 张叔夜一马鞭把他抽得跳起来道:“这么重要的事,没三个以上老仵作签署也敢报本州?你喝醉了吗!” 县属仵作急忙跪地:“卑职该死。” “你不该死,但你给老夫滚!” 张叔夜虽然爱自称老夫,其实只四十出头的壮年,腿脚有力,又一脚就把这仵作踢了个跟斗。 其余忙碌的人神色古怪,装作没看到,继续办差。 跟着。 县属刑案押司走过来,对张叔夜低声道:“知州相公,卑职有一事不知当不当报?” 张叔夜怒道:“你这刀笔吏也喝醉了?这样的现场你为何觉得该有不报的?” 这位赵押司道:“根据现场证人蒋忠、和其属下的第一手说词,卑职觉得……觉着……” “到底觉得什么!” 张叔夜不耐烦伸手抓着他的衣领。 赵押司这职务来说,相当于知县麾下负责刑案方面文书的副秘书长。 而现场的李都头,则相当于县尉(副县长兼公安局长)麾下负责刑案的武职大队长。 眼见县办口的老赵陷入尴尬,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早就不满的李都头走过来道:“由卑职说吧,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涉及了东京高衙内吗,但知州相公何等人物,岂会怕了那……” 张叔夜皱眉打断:“少点废话,说结论。” 李都头抱拳道:“那叫张青的死的蹊跷!根据蒋忠和其属下一手供词,我认为对不上张青的死态。于是卑职怀疑:张青先被人挖了双眼,才被人一脚踢碎脑骨而死。” 张叔夜迟疑着道:“你的思议是:他既能被挖了双眼,明显已被控制。于是还被踢碎脑骨不合理?” 耿直的李都头道:“从刑案本身来讲,自有不合理处,卑职只想知道真相。” 张叔夜倒也没骂他,又默然看着张青的尸体少倾,然后瞪了蒋门神一眼。 却竟是不过问了! 这叫嫉恶如仇的李都头一阵失望! 蒋门神却是自己吓自己,基于老张是少见的狠人。 既然“东窗事发”了,蒋门神先就怂了,过来跪地哭诉:“相公明鉴,衙内是有苦衷的,为审问此二贼谋财害命多年的钱财去向,不得已才逼杀……” “什么!” 听到钱财关键字,张叔夜惊得跳起来:“这么说来,被那纨绔子弟获知了钱财埋藏地点了?” 正在这时。 有一富安麾下的帮闲老远喊着“报——”,跑着来了。 倒也没人拦截,那帮闲跑到近前道:“我家衙内让报知州大人知晓:我等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二贼的财宝存放地,为免被坏人捷足先登,衙内方面正带人看守着,只等大人过去查验?” 完了! 张叔夜双眼发黑,这样一来最多只剩下一根毛了! 只略一查问,就知道那纨绔子弟昼夜兼程赶往十字坡时尚未入夜。 但现在日出三刻了,纨绔子弟方面才来报说:找到财宝。 那基本是搬空藏起来,才让官府去清场的。 但表面上,张叔夜还不能为此说三道四。 倒也不完全是怕了高俅而不方便说三道四。 张叔夜只深深看了张青的尸体一眼,寻思,那纨绔子弟倒做了老夫不方便做的事。 贼人口供的话,只留下那孙二娘一人足矣! “请相公明示,该如何处理张青死相?”李都头还是不甘心的追问。 张叔夜一边出门一边怒斥:“这已经不是本案重点,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老夫得去看看那小贼留了三根毛还是两根毛?若少于一根毛,少不得又要上书弹劾高俅,为什么要说又?” …… 马不停蹄赶至十字坡,已经接近正午。 张叔夜又累又饿又渴,但来不及喝属下递来的水。 下马之后,就火急火燎的背手朝着人员聚集的那边去。 “见过,哎呦……” 把守外围的高家帮闲尚未见礼,被心急的张叔夜一脚踹开。 进去一看! 只见除了富安等流氓围着财宝外。 只见那帽子都戴歪了的纨绔子弟,也如临大敌的样子拿着一把官刀,正眼观六路、忠心耿耿的样子警戒着。 第44章 卧槽终于还是遇到狠人了 张叔夜是被气得笑起来的,呵斥道:“话说小高衙内,你不觉得你刀拿反了?” 高明却是故意的,这才扔了刀道:“教明府见笑了,皆因小生是文人,不懂拿刀规矩,而且这么多财宝难保不被坏人眼红,小生当心这些重要证据……” 张叔夜听得笑了起来。 又是被气笑的! 仰头大笑少顷,张叔夜才不怀好意的道:“难保不被坏人眼红?” 高明道:“回明府,小生的确是这样……” 张叔夜皱眉打断:“什么小生老生的,你就是个流氓,还读书人自居呢?” 高明道:“是是是,教明府见笑了,您看我刀也拿不对,读也读不好,不学无术。除了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急公好义,善良谦恭,勇气,义气等等之外,小侄实在也没什么优点了。” 张叔夜仰头看着天花板道:“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你这么臭不要脸的,你爹也没你脸皮这么厚,你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高明又要说什么,张叔夜不耐烦的摆手道:“起开,别拦着,老夫治不了你还治不了别人?来啊,拿下林冲,拿下薛霸!” 高明微微色变,想不到终于还是被老张抓到了七寸! 此行来说,没戴刑枷的林冲就是七寸所在。 那么林冲既然没戴刑枷,对此负责的刑部法警董超薛霸,当然也就难辞其咎了。 老实说在这之前高明也属于“太飘了”。 想当然的在孟州横冲直撞,胡搞瞎搞这么久。 直至现在一路冲杀至十字坡,把孙二娘财宝大半运走藏起来了,才听董超提及说新到的知孟州军州事,乃是张叔夜。 当时小高还真是脑袋里一个晴天霹雳! 张叔夜在历史上是真狠人。 宋江等水泊贼寇纵横十州、到处烧杀抢掠而无人能敌,官军民众无不闻风丧胆。 但那些贼寇,事实上就栽在张叔夜手里。 约二十年后金人大军长驱直入,层层围困大宋首都汴京之际。 那时兵荒马乱、但凡京畿附近的民和兵都往外跑,大难临头的景象。 但老张领着两个儿子,临时组织三万军民混编队从邓州起兵。 朝大势去了的京畿地区发起攻势,有勇有谋。 多番浴血奋战,还真被张叔夜领着临阵磨枪的混编队打开了一个缺口,抵达京师勤王。 战略上对不对另说。 当时张叔夜,做了一个封建时代臣子所能做的全部事情。 可惜金兵太猛,大势也真的去了。 京畿近处各州各路勤王兵马始终处于谨慎观望,迟迟没有集结并反攻。 最后独木难支,汴京进入沦陷阶段。 儿子战死后,老张继续领着军民做困兽之斗。 最后是打算开城投降的皇帝说:“张公歇了吧,打不赢了,没吃的了,没喝的了。军民快死光了,朕也累了。” 张叔夜痛哭跪拜,无数军民也跟着哭泣跪拜。 随后北宋亡,进入了更怂更昏庸的南宋时代。 老张跟着二帝作为阶下囚一路北上之际,先是绝食,而后自尽。 享年六十三岁,谥号忠文。 所以高明即使嚣张,占着汴京里那个奸臣老爹,真不怕天下贪官污吏们。 但如果提前知道是这狠人知孟州,那真是不会吃饱撑了、没事来孟州收什么保护费。 更不会因义愤填膺就严重违反司法程序、而干了张青。 现在还把赃款藏起来、买定离手后,才知道这里父母官是大狠人张叔夜。 那怎么说的来着,骄兵必败! 做人做事不能飘啊。 所谓谋定而后动,看来真是必须的。 高明患得患失思考间,张叔夜拉开拦在前方的人进去一看,险些嘴巴笑歪。 只见里面的小隔间,竟还留有不少的首饰类。 金银铜钱虽然也重要,但张叔夜也知道,这普天之下,早就没有了太清的水。 一旦真的全清,就没鱼了。 所以金银铜钱没了固然可惜,但最重要的就是这些首饰。 张叔夜不是昏官,明白这时代的首饰基本都有很高的辨识度,大多数还真可查到是哪家商号的制品。 这样一来就能顺藤摸瓜,大概率理清被害者是谁。 张叔夜觉得:人不能死于无名。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圈子和亲人,或是游学的学子,或是远方办货的掌柜。 结果这些人一去不复返,消失在了孟州地界。 限于时代,限于官吏昏庸,有些人忽然消失了就消失了,家属喊破喉咙哭瞎眼睛也没用。 一段人生,一个生活圈子,就这么自此消失于无名。 这就是张叔夜到任后,连夜查看司法卷宗时,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比蒋门神和施恩这两黑恶官二代子弟的斗争,更不能接受。 现在张叔夜终于松了一口气。 瞧这规模,如果这纨绔子弟真的心黑,断不可能留下这么多首饰。 但要说这货“正直无私”,来这里真的是护卫钱财。 那是打死老张、也不信的。 迟疑了老久,张叔夜又斜眼瞅了外面的高明一眼,倒也容色稍缓。 接下来张叔夜初步巡查一番,开始拿着本子和笔。 并临时征召了这些东京流窜过来的流氓“服役”。 让他们一边报数并描述首饰,以便张叔夜登记造册。 最终,把每一件或值钱或不值钱的首饰登记后,孟州官府的大队人马这才来到。 一边组织装箱押运。 张叔夜还又迟疑少顷,对时而偷瞧这边一眼的高明招手:“过来。” 高明顿时跑来,大拍了老张一通马屁。 别说,不管什么时代,总是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得,即使是老张,他板着的脸又松了松。 接下来,张叔夜凑近低声道:“拿了多少?” 高明抱拳道:“明府明鉴,小子素来正直无私,急公好义……” 张叔夜皱眉打断:“直接说拿了多少?否则老夫把林冲和董超重判!” 高明继续强撑着摊手道:“可林冲是好人呐,他是冤枉的?” 张叔夜一脚踹高明屁股上道:“你当老夫是瓜呢?你爹高俅麾下的禁军里有好人?” 高明捂着屁股继续狡辩:“可林冲真不算坏啊,正因为不坏,所以……被我那奸臣老爹陷害下狱了?” 张叔夜怒道:“你这不孝东西……诚然,你爹是个奸贼没错,可是,你你,你怎能如此说他、出卖他?老实交代你和林冲之间到底有何种勾当,竟致使你公然忤逆高俅?” “……” 害怕又被他偷袭,高明又退后些,尴尬的道:“我没有坏勾当,我就只是单纯的有做人底线,有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情感观……” 张叔夜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行了省略三百字,就这样吧,你这纨绔子弟不说便罢,但老夫治不了你,还治不了他林冲?” 高明苦口婆心的道:“可您是清官呐,林冲是冤枉的,怎能昧着良心办他?” 张叔夜怒道:“你哪只眼睛看老夫是清官的?你爹才是清官呢,你全家都清官,快回汴京找你爹告状去。” “还冤枉呢?他林冲被开封府判了,翻案之前就是罪人,是我大宋朝廷意志。结果呢?” 张叔夜摊手:“结果就这么一个闯入白虎节堂意图不轨之人,刑部司局的在押重犯,他竟不戴枷锁、堂而皇之出现在老夫的罪案现场?若不撸之,岂不是老夫徇私枉法?” “你这颠倒黑白的狗官!” 当然了这句高明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出来的。否则目测要闯祸! 老张治不了高明,却真可以用“没戴刑枷”的理由把林冲往死里整。 定案的在押犯又出事,那是在古今中外任何一个公正法官来都是顶格重判的! 第45章 奸相蔡京 现在看起来。 这事在张叔夜这种眼睛揉不得沙子人手里,不能硬来了,得想办法慢慢的曲线救人。 反正老张这理由扔出来,那从法理上说,官司打到玉皇大帝跟前也没毛病。 除非玉皇大帝那边……也有个球星那就另说。 但这么点事,不可能上京去找高俅周旋就是了。 丢不起那脸。 而且救林冲一事上,老张说的没错,确算是小高“忤逆”了,相当于和高俅在打对台呢。 至于董超,那黑警属于躺着中枪的。 尽管是高明逼他去掉的刑枷,但这事上小高海真就可以一句话推掉。 那么身为刑部司局的法警,这狗日的押的犯人竟“提前出狱”了,这肯定是有重大过失的。 就在高明患得患失又尴尬的思考之际。 张叔夜脸皮竟是也不薄,又凑过来低声道:“想通了没,这现场,有没有那种被你这不懂事的孩子一不小心、藏起来的黄白玩物?”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高明是个勇于扛住压力的人,犹如拨浪鼓似的摇头:“明府误解小侄了,我对大宋忠心耿耿,武功虽低,虽不学无术,但胜在正直,谦恭,善良,勇敢、信念……” 张叔夜摆手怒道:“好了省略四百字快滚,否则老夫把你身边这些流氓也一起扣下。” 高明走都走了,但想想又返回来低声问道:“敢问明府,报刑部的公文里,嫉恶如仇、公正严明、勇气善良的您应该会顺嘴提小侄一下的对吧?” 我@#¥ 张叔夜真想骂死他啊! 但是一想,总不能罔顾事实吧? 只得摆手道:“去吧去吧。你烦死了,老夫保证如实陈述。” “是不是如实无所谓啦,但你要保证提及我有立功表现哦。”高明还是不放心。 张叔夜怒道:“混账东西,你这教老夫做事呢?” 眼见老张单腿一跳一跳的过来,准备踢人的架势。 高明赶紧后退,边退边道:“走了走了,这便走了,哎呀真是的催什么催,我破的案子,我竟不能在现场旁观,你也是够了。” 一边骂骂咧咧,倒也带着富安蒋忠等众多流氓走远了。 但小高明显不甘心,一步三回头。 张叔夜目送着他们,最后笑了。 又是被气笑的! 这都什么事,一群奸贼流氓在这装忠良? 但无奈又诡异的在于,此番他们除了疑似藏起了些黄白之物外,倒也没太大毛病。 做了一件不论对百姓、还是官府都至关重要的大事。 大风坡现场保护的很好,此点不可否认。 与此同时,从孙二娘张青此等恶魔嘴巴里拷问出财宝消息! 此点来说官府基本是做不到的,还真是非小高那种杀伐决断的流氓莫属! 这样一来…… 这批原本该永远埋藏于地下、等着后人去发现的重要首饰,还是于张叔夜的任上出土了。 这除了让死者家属知道真相,还原那些消失掉的“人生”,也是张叔夜的政绩。 这也是,小高一伙臭流氓做到的。 “相公?” 这时司法参军凑过来问:“这行文上该如何措辞,请相公定夺?” 张叔夜道:“你指的小高?” 司法参军有些尴尬,微微点头。 张叔夜迟疑了片刻道:“如实记录他于本案中的作用,至于张青……” 到此全部人停止了一切活动,注意倾听着。 大家起初不觉得,但现在是真的有点怕老张了! 刚刚眼见东京来的纨绔子弟都被他踢的跳,高衙内的人也被老张说扣就扣了。 此等作风,真让属下官僚们又佩服又怕。 迟疑很久张叔夜叹息一声:“就说张青是加害过程中,被在押配军林冲踢死的。” “张青的双眼……”司法参军继续试探。 张叔夜道:“张青那样的食人魔、思路与常人不同,又听了许多关于三国夏侯惇的故事传说,临死喊着‘眼睛受之父母岂能不瞑目’,于是自己挖下双眼吃掉了。” 说完,张叔夜看着一群仵作道:“是不是老夫说的这样?” “官官相互!奸贼啊!” 仵作们头皮发麻的想着,却一起点头:“明府英明,自是这样的!” 这才说完,门外一个大风坡现场的人跑着进来汇报:“有新情况,王仵作解剖张青尸体时发现,他肚子里有两只尚未消化的眼睛,疑似自己吃掉的。” 额这! 这边的仵作面面相觑,天理何在?难道连老天爷都帮着这新来的昏官? ? 张叔夜顿时捻着胡须,装作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现在来说,张叔夜心中多少有点感激小高的。 实在是习惯了领兵作战的张叔夜知道,要收服属下、要立威,必须有标的。 这次的对象就是人人惧怕的高衙内。 于是张叔夜尽管不能真的从司法层面办那纨绔子弟。 但老张真不怕高家,既然小高的作为有瑕疵,那么借来刷声望一用、当着属下故意把不可一世的高衙内踢得跳。 这就是张叔夜故意的了。 真实目的是踢给这群阳奉阴违的孟州官僚看的。 现在感觉效果不错。 唯一就是。 拥有玲珑心的闺女始终对小高有偏见,认为小高是有勇有谋的大流氓,而不是不学无术的小流氓,来孟州是所图重大! 要说呢,女儿自小还真没判断失误过。 张叔夜现在也不知道该信什么了…… 随着张叔夜一纸文书进京。 关于孟州食人魔一案,震惊刑部,又逐渐扩散至京畿地区大地震。 紧随其后,展开了蒙汗药管制清查、酒楼食店资质审查、经营者报备等轰轰烈烈的整改运动。 今日晚间。 蔡府书房开着窗,透着烛光。 蔡京自上次星变罢相以来,始终退而不休,挂一品开府仪同三司衔深居简出,不轻易抛头露面,却几乎牢牢掌控着朝中局势。 自执掌中枢以来,蔡京严厉打击元佑党人士,弄至天怒人怨的同时,也挟雷霆之威领袖朝野,再无抗衡之对手政客。 史书记载,蔡京因天象星变而罢相,随后赵挺之既相。 无奈赵相公心有抱负,实在水平有限,一边打击蔡党却一边废止往前法令,以为是在抽蔡京的脸。 却不知所有法令皆为赵佶签字认可,于是一边打击蔡党,一边等于朝皇帝脸上抽耳光。 “愚蠢得紧,老天给他机会,赵挺之却把握不住,在为人处世、揣摩圣心,为官之道方面,他赵相公比之高俅童贯之流,差了十万八千里。” 窗口处,时已快六十的蔡京一副儒雅的神态。 心腹叶梦得道:“果如恩相所料那般,赵挺之傻就傻在不是韬光隐晦,而是变本加厉打击不同意见官吏,就连高俅那厮也被他咬了几口。要学生看,恐怕他赵相公厄运就在眼前。” “不会那么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蔡京岔开道,“对了,前阵子于林冲问题上惹了乱子的高家小儿,最近是否有所收敛?” 第46章 形势比人强 “回恩相。” 叶梦得躬身道,“未见收敛。他此行出现在孟州,听传言说是打算于林冲一事上纠错,但实际却想谋夺那快活林利益?” “哦?”蔡京思考顷刻道:“高家衙内乃无知小儿,此点无人不知,但如今他的作为却透着奇怪?” 叶梦得道:“无非占着家势,吃相难看至极。” “关于吃相问题,要老夫看呢,这如今天下别人也未必好看。高明这吃相,说来已经比高俅儿子该有的正常吃相好些了。” 蔡京接着道:“但张叔夜这亲手弹劾过高家数次的犟驴,此番却提及了小高,这就不是一般事件了。” 现任户部侍郎的叶梦得微微一愣道,“恩相似乎……对那小儿有特别兴趣?” 蔡京不置可否道:“现在说一切为时过早,不过老夫现在有求于高俅。倒是真的。” 叶梦得知道他意思了。 老相爷退而不休,暗中领袖朝野,这是现在的事实。 那赵挺之气数将尽,官家对他一忍在忍,几乎忍无可忍,这也是事实。 站在皇帝角度呢,本身是个重感情的人。用了新宰相后感觉处处不顺畅,于是用回“老人”几乎就是现在大家认为的最大可能。 然而蔡京和叶梦得认为:皇帝要面子,因星变罢相的,皇帝现在不会因没人可用了,又来主动提及。 于是需要有人牵线,这叫药引。 把皇帝想说,却不好意思的话,从侧面说出来。 这事即使只是隔了一层窗户纸,却最好是皇帝信任的近臣来捅破。 “所以这人是谁?”蔡京捻着儒雅的花白胡须问。 叶梦得微笑道:“恩相英明,自是那天天陪官家踢球的高俅最为适合。” 无奈,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是很注重个人情感的人,正因这样,又整天把时间用于修身养性、研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所以被评价为昏君。 事实上在蔡京看来,身为皇帝,注重和大臣间的感情,只舞文弄墨,于个人而言是温文尔雅的好人,于国家当然毫无疑问是昏君! 但先不论是非,官家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重感情的前提下,官家和高俅的际遇,也不是当今任何人能比拟的。 至于说到信任。 有道是,皇帝让谁当宰相未必完全信任,可能有着很多的个人原因、和政治原因。 但皇帝让谁执掌拱卫京师的一半以上禁军,那肯定只会交给皇帝真正信任的人。 这人以前是高俅。那时蔡京是宰相。 现在是高俅,但蔡京已经不是宰相了。 将来应该还是高俅。蔡京觉得,将来自己不一定是宰相。 “所以帮老夫捅破窗户纸的,必须是高俅。这就是老夫现在有求于高家的事。”蔡京叹息着。 自诩文人中的中流砥柱,才华横溢的叶梦得实在不想和高家为伍。 但也无奈形势比人强,这就是现在的局面。 “对了。” 蔡京忽然问:“关于张叔夜为小高请功一事,朝堂怎么定调的?” 叶梦得道:“赵挺之最恨高家,林冲一事上就记恨了,可惜咬不动高俅。此番自是极力弹劾高衙内,并斥责张叔夜瞎搞。” 蔡京笑了起来:“赵挺之这反骨仔,果蠢材也。” “张叔夜何等声望,那是出了名的不畏权贵。这样一个曾经几次弹劾高俅的人,忽然帮小高请功,必然有原因。” “皇帝重感情,不爱听高俅儿子的坏话。” “皇帝重感情,感激张叔夜一家曾经对大宋的贡献,感激他在边境为皇帝子民做的事,于是即使张叔夜说了高俅坏话,皇帝也护着。” “这种情况下,作为高俅死对头的张叔夜,为小高请功。” “那是一般的说服力吗?” “皇帝那是一般的喜悦吗?” “可惜啊,在诸多政策已经让皇帝不满的时候,赵挺之竟还追着一个后生斤斤计较,说了皇帝最不想听的话!” 最后,蔡京捻着胡须笑了起来:“这么蠢,难怪当下把天下搞的如此混乱了。” 叶梦得问道:“恩相的意思是,现在该如何对之呢?” 蔡京淡淡的道:“赵挺之弹劾高家,那你们当然是要站出来反对赵挺之。” “理由呢,还是皇帝重感情。” “皇帝觉得老赵背着这么久的骂名治理国家,尽管做的不怎么样,让皇帝不满了,但暂时还不好意思当面骂他。” “又不是酒店里的小厮对吧,怎么能对日夜操劳的文人领袖乱骂?” “但不表示皇帝不想看他被人骂,于是这时候,做了皇帝想做却不方便做的事的人,天然会被皇帝喜欢。” 听到这,叶梦得道:“恩相高明,学生明白了,这个时候赵挺之弹劾小高,那我等要挺小高,这除了让皇帝爱听,让赵挺之显得更无能,也能进一步对那球星示好?” “对,一箭三雕!” 蔡京看着窗外的夜空眯起了眼睛。 叶梦得真的佩服。 关键是这个奏请文书,乃出自清流名臣张叔夜。 于是对这份文书加以附和,不但不会引起皇帝的反感,还会获得少数一些不爱说话的清流官的认同…… 第47章 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老相公!衙内的信到了!” 高俅正皱着眉头踱步,老管进来了。 “那个混账东西……” 高俅骂虽骂,接过信却满眼关心。 打开看,看到第一句:“儿子我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夜观天象,恐有再次星变之可能。若没猜错,蔡京就快复出了。” 什么! 这第一句就把高俅惊得跳起来。 这果然是天降祥瑞啊,这个败家子,现在竟是变得如此的聪明? 关键是高俅自己、也看出了现今的时局。 且高俅不信,当今天下能有几人能看出来。 但那个败家子的家书,第一句话就点明了。 这如何能不惊? “真的天降祥瑞啊。” 一边低估着,高俅接着看信。 第二句那小子说,老爹先听结论:蔡京复相已成定局,乃天数,不可阻挡。 但是皇帝当初让他退休,现在眼看赵挺之瞎搞胡搞乱了天下,想请回老掌柜回来稳住江山,却从人之常情来讲,肯定放不下面子。 于是需要有个皇帝信任的人做药引,去捅了那层纸主动提及、皇帝假意迟疑后勉强批准。才有面子。 高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道理是隐约知道的。 只是,从来也没想的那么透彻。 接着只见那败家子写道:再说第二个结论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蔡京,不能做他药引。 理由是: 高俅老爹毕生对皇帝投其所好,忠心耿耿,让官家高兴。 提这要求时,已经有此心思的官家,必然答应。 但你毕竟身为武臣,越权参与了文人专职的朝政大事,而又统领着大宋近乎一半精锐部队。 所以成为药引的同时,也可能成为以后祸因。 万一将来蔡京玩飘了,又惹怒了皇帝,又找一次类似星变的借口罢相。 罢相的日子,难道皇帝想不起来当时你老高说了什么好话? “不靠脸面官声吃饭的弄臣,唯一任务是伺候官家,对官家忠心就够了,做其余任何事,都是画蛇添足。” “武将,历朝历代成熟机智者不外乎:带兵,忠诚,敛财,简单,听话,并有点小毛病让皇帝拿着把柄。这些其实就是武将最该做的事。” “为人在世,最不该的事就是德不配位。” “展开讲就在我朝文人老夫子天天说皇帝这不该那不该的情况下,你不要牌坊,以弄臣姿态,不装高大上,不听别人屁话,就只忠诚带兵,陪着皇帝高兴。” “就是这原因,蔡京是宰相你是太尉,蔡京罢相了你还是太尉。” “这必然是因为,您误打误撞做对了一些事。” “什么是对的呢?你是个弄臣,千万别去做弄臣不该做的事。” “为什么说武臣干政是大忌?” “因为越权,这和婊子立下牌坊简直异曲同工。” “反过来说别看文人声势浩大,但试试看让已经掌握了朝政、舆论、民心的宰相来干涉军制试试看?蔡京罢相真的只是因为星变吗?” “万一是,老蔡有插手军制改革的心思呢?” 看到这里,高俅不但惊为天人! 的确是的,蔡京之前谈及过一些军制改革的思路。 当时高俅“太年轻”,把那些想法在踢球时候和皇帝说了说。 高俅当时是想拍蔡京马屁,打算逐步铺垫后,找机会等皇帝主动问时,然后再多说一点。 结果就星变了! 蔡京下台。 现在看来好在当时没说完。 说了那半截话,也像是对皇帝“通风报信”。 信的最后。 小高写道:别做出头鸟。 蔡京的确老奸巨猾又气数未尽,必然再次位极人臣。 但不要眼红这个和他结盟的机会! “老爹记住,皇帝信任的武将,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和任何人结盟。” “除此之外,赵挺之越说你坏话,皇帝会相反越信任你。” “若蔡京派人见你,让他滚!” “皇帝信任的近臣,可不止你一个,此番就让童贯来做蔡京药引吧。权且让这两狼狈为奸的妖人嚣张一时。” “往后,你瞧着我小高怎么把这两棒槌坑死!” 看完,高俅仰头大叫一声:“天降祥瑞啊,我高家,终于有后了。” 老管家疑惑的道:“这么说来,暂时不把那败家子捉回来了?” 高俅边把信给烧了,边叹息:“捉不了了,雏鹰展翅,老夫自此管不了他了。由他去吧,你没见他做事不也有板有眼,连张叔夜都上书挺他,必然是小高做对了一些事。” 老管家又道:“另外就是,现在有大人物来求见。” “谁?”高俅眯起眼睛。 老管家低声道:“当朝户部侍郎叶梦得,还带了厚礼?” “让他给老夫滚!”高俅霸气凛然的摆手道。 老管家急忙道:“使不得,堂堂户部左侍郎,赵挺之党的尚书现今无话语权,于是等于叶梦得实际主持大宋户部工作,这种大佬,代表隐相蔡太师求见,给足了咱们面子,不见已是不礼貌,怎能让他滚?” 额。 高俅也觉得真是有点飘了,于是重新措辞道:“那便说老夫感染风寒,不便见客。怠慢叶侍郎了。” …… 这些天以来孟州也不平静。 蒋门神听着高明建议,已经对养殖经济技术开发区选址完毕。 就连开荒造楼的泥瓦工匠都请好了。 一切箭在弦上,只等州衙的拿地批文。 但把材料递进去已经有些日子,却始终如石沉大海。 非但如此,以高衙内名誉投了帖子,求见知州相公。 结果张叔夜就只有三个字回复:没空见。 “衙内,怕是老子们薅走孙二娘赃财几千贯的事,惹怒了知州相公。” 富安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要不把钱还回去吧?” 富安并不是人品好,主要是知道了张叔夜是个什么人后,隐约担心会因这次“贪污”而栽老张手里。 那可是个一言不合就弹劾高俅、真正的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狠人。 可不是会给高家面子的一般官僚! 高明道:“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这辈子都不会还了。我小高都险些栽人肉二魔手里,怎能不拿点好处压压惊。” 又道:“算好有你这下三滥的江湖骗子、也惯用蒙汗药的小富富跟着,否则就栽了。” “……” 富安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夸奖? “那要不……还一部分?” 富安还是担心一毛不拔的话,不但拿不到批文,自己一行人最终会被老张拿去过堂。 第48章 小高衙内的政治智慧和两手准备 高明始终想着张叔夜的事,又喃喃自语:“我觉着吧,老张未必这么小气的,他不是纠结几千贯钱不放的人,迟迟不见我,不批文给地,一定有别的原因。” 富安好奇的道:“比如什么原因?” 高明道:“和朝中的局势有关。他看出来蔡京快复相了。” 富安吃了一惊:“之前写家书时,衙内不是说此局一般人看不出来?就连当朝宰相赵挺之、也处于稀里糊涂中越陷越深。” 高明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张叔夜幕帐中,有高人指点。” “张叔夜最忌讳的人真不是高俅,而是蔡京。” “于是老张背后的人看出了蔡京的复出,可能会是我高家做药引。” “张叔夜绝对不想孟州的经济盘子、和即将复出的蔡京扯上关系。” “这应该就是老张这奸贼迟迟不……” 说不完,被富安紧张的捂着嘴巴。 富安凑着高明耳语道:“衙内啊,话不能乱说,和那老张相比,我们才是奸贼啊。您整天胡言乱语的,若被老张耳目听了去,把咱们全数捉去过堂,那要掉层皮肉的!” 好吧,这个臭流氓此番也不是说的没有道理。 和那老张相比,的确自己这边看着更奸些。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道:“衙内,京城来人了,送来了太尉的家书。” “进来!” 高明等这封家书可是苦等了。 先查验火漆封印,完好无损。 这才撕开信封。 一眼看去得承认,高俅这家伙除了球踢的好,不愧是受到苏轼和当今书画大家皇帝熏陶的人。 那手字看着就是一个舒服,看着真是漂亮。 高俅于信中言道: “我儿既是祥瑞附体,那便再看看现在的西北局势变化。” “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种师道,今三战三捷,歼敌六千有多,眼下已在耀德城以南扎根。” “敌国西夏方面、卓罗军司拒守银州失利后,退以北地、汇合白马军司,有回防西平府之格局。” “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陶节夫所部,却未有配合种师道部北上,迟迟引而不攻。” “如此一来,相当于拖住了种师道收回长城以部区域的步伐。” 接下来,高俅提及:朝议时,皇帝兴高采烈让当今同知枢密院事、兼中书侍郎的刘逵详细汇报西北的胜利。 但身为政府和军府两个副相的刘逵、竟支支吾吾说不出详细。 高俅用词:观圣心,怕是不悦。 这就坏了。 这么看来,穿越怕是起了蝴蝶效应,蔡京会比历史上更快复相。 蔡京崛起,绝对会是大宋逐渐步入深渊的灾难性后果。 可惜从气运来说,古今中外但凡做到宰相,被撸下去又复出的人。 绝对都是有独特手腕的领袖级人物。 尤其是那些能几起几落的! 一般人,从巅峰摔下来一次就“死透了”。 但既然还能弹起来,就代表不论从气运还是格局、背后支持他的党群方面,能量都还在! 而蔡京历史上是四起四落! 每一次,都是看似不能放纵他宰制了,撸下去。 但人家气候已成,党群羽毛已丰。 中堂之内一但没了蔡京,换任何人做宰相,几乎一件事做不了。 比如现任宰相赵挺之,不论下达什么政策,都能被蔡京遍布天下的门生给带歪了去。 于是表现为:蔡京虽不好,但若换了别人来,越管越乱。 以宋的宽松思想,又不可能乱杀官员。 即使能杀,也不可能把蔡京遍布天下的门生全杀光。 所以皇帝和朝廷相爷们管的越严,天下官僚反弹就越严重。 但凡你敢出个对他们不利的政策,他们就敢犹如当年对付王安石那样,故意搞得天下大乱。 这天下一乱呢,重感情的皇帝又会想起老相爷在位时候的风调雨顺,事事顺心,体贴入微。 于是,这就是历史上蔡京四起四落的主要原因。 起落次数越多,代表这“球体”的内部能量越足。 不造反、还四起四落的宰相,可以说在整个地球文明史当中,都属于巅峰的能量存在了。 所以别看都六十了,但现在的蔡京其实“还年轻”,正处于活力很足的上升周期。 赵挺之上台后越打击蔡党,天下越乱、皇帝越不高兴,就是不可锐蔡京锋芒的证据。 所以高明一开始就,没想过阻止蔡京复相。 不论从气运分析,政治分析,就以当今天下的格局,挡不住! 挡不住还去挡,那只能是得罪了人,还没得到好处。 所以生怕高俅走偏而影响到“高衙内”切身利益,这才出手干涉:不许高俅帮蔡京。 采取了不同流合污,但随波逐流的韬光养晦策略。 而现在的迹象看起来呢,背后有高人指点的张叔夜,也在等着看这出大戏呢…… 第49章 老大的作为,小弟们可都看着 “若据我儿判断,如今朝廷局势复杂,老蔡相公复出成了定局。” “只因副宰相刘逵是赵挺之门生,早前官家已对赵挺之诸多不满下,如今如此重要的西北战事,老刘相公身为东府西府两个副相,却一问三不知,知道的竟不比皇帝多。” “于是皇帝虽脾气修养好,不喜当面骂人,却一定心里不悦,把账计在赵挺之头上了。” 看到这里,高俅分析是对的。 以赵佶那昏君优柔寡断又重感情的性格,即使是这样还会再忍忍,不会马上就公开为难老赵相爷。 但刘逵气数基本尽了。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刘逵卸任的消息。 这属于是皇帝虽重感情,但也不是没脾气,做点事最后敲打一下赵挺之。 可惜正因刘逵下去了,赵挺之更干不好。 有身兼两个副相的心腹助手刘逵在鞠躬尽瘁,他赵挺尚且镇不住天下的妖魔官僚。 蔡党官僚们同流合污、引发的共振,直接威胁到了那压住了蔡京的“无形镇妖塔”。 现在,锁妖塔阵眼之一的刘逵刘中书,也要被皇帝撸下去了。 于是不用问高明也知道:接下来的赵挺之,更是独木难支,会气急败坏的出更多帮倒忙政策。 越乱,天下反弹情绪越严重。 那么京师的“锁妖塔”,就越发镇不住了。 高明喃喃自语:“一群棒槌,他们显然不会骑自行车。” 比如骑自行车时,自行车要往左倒,那么正确操作方式是:顺势往左转弯。 负负得正,就此综合了左倒的能量。 可惜赵挺之是个沙雕,车往左倒时,他线性思维的往右转弯。 那只会加速倒下! “刘逵只是背锅而已。蔡京党羽、基本把持了枢密院基层,故意把西北军情技术性延迟少许。而刘中书自身也不是特别的聪明的那种。于是这个军情时间差,导致皇帝都提前知道了,刘逵却不知,被当庭问了个蒙圈,这不是罪过,却一定是皇帝眼里的无能表现。” 又看了一眼信,高明认为就这么一回事了。 现在的西军来说,分为三块势力。 其一,是种师道率领的秦凤军系。 其二是大儒陶节夫节制的永兴军。 其三,是童贯率领的中央军系。 说起来当年,皇帝专门派高俅去军中混资历镀金。 而后高俅跟随刘仲武远征青塘时,实际上种师道也就列在高俅的麾下的参战的。 成功绝非偶然。 世人只知道高俅是个会妖言惑众、蛊惑圣心的奸臣。 其实高俅曾经是真的上过战场,立过功的人。 又说起来,大宋为数不多的对外战争还打赢了的、偏偏高俅在其中占据了不少,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当时的确是皇帝有意造,可高俅除了运气好之外,实力和手腕也都很到位。 于是死死抓住了皇帝给的机会。 那些资历让高俅在军中算是“桃李满天下”。 即使是现如今地位崇高的边防大将种师道,也都可以算是高俅的门生。 客观说起来,现在高俅这样的位置,还真不是谁都能坐得住的。 现如今的西北,战力是老种的秦凤系最强,同时种师道相当于高俅的半个门生。 之所以说半个,因为种师道也是个滑头,独立心思很重。 真实的说,种师道那样的人原本不会喜欢高俅这类人的。 但这年景身为边军大将,京师若没个菩萨罩着,很容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加上种师道毕生最恨蔡京和阉人童贯,几乎没其他选择了,只得和高俅维持住关系,至少不能因为京城没人就被坑了。 再说文人陶节夫。 这人以前是蔡京门生,所以崛起的很快。 但陶节夫很有本领和理想,慢慢开始不喜欢蔡京的政策了,于是很微妙,算是蔡京在西军中的半个门生。 既然只是半个门生,那么英明的陶节夫相公、绝不会因蔡京的复出需求,而主动拖住种师道收服长城的后腿。 但是! 高俅在信中用词:陶节夫部引而不发,疑似拖住种师道的北伐节奏! “那陶节夫就不是卖蔡京面子,而是:被西北制置使童贯节制住了!” 越想,越是道理。 历史上蔡京几次复出,都得大将童贯帮助。 现如今高俅不参与挖锁妖塔墙角事件。 那么皇帝信任的另一个近臣童贯,就是蔡京的药引。 又因国战期间不换相。 于是蔡京要复相必须先停战。 所以蔡京的角度上,不想种师道以及高俅系继续立功了,想提前和谈。 西北停战了,大将童贯才能回朝。 否则以高俅对皇帝的影响力,又不和人结盟,估计蔡京还是会担心会有变数。 从这点说,蔡京时机拿捏的真好。 只有等种师道部三战三捷,把西夏两大主力部队都吓得回防重镇西平府。 那么理所当然,这就是和谈的底气所在。 否则历史从来没有温柔过。 历史上的鞑子一但打得过汉民族时,能抢你憨娃子,还谈个几把! 现在只是他们来装逼、结果被种师道反手捅了两刀却又没死,怕了,那便能谈了。 “哎!” 一想到,历史上这次边境局部战争的确是大宋打赢了。 但也没能扩大战果,因为强大的辽国不想大宋安生。 历史上的这次,辽国起初什么也不管,但是看大宋有可能要收回西北段长城,这绝对不符合辽帝国长期利益。 于是辽国就以和事老姿态、派使者来汴京对皇帝说:“打打杀杀对大家都不好。” 那么这时期的大宋、举国都有恐辽症,年年岁岁给辽国缴纳保护费呢。 于是皇帝本身也不爱打打杀杀,见好就收了。 想不到现在像是起了蝴蝶效应,宋夏局部战争,竟是以另一种不等辽帝国介入的方式,因有妖孽欲出锁妖塔而要提前停战了。 前后想明白,高明也不是说不能破了蔡京的这盘停战残局。 要破这局其实很容易。 但小高也知道现在的大宋内部千疮百孔,不宜在于边境继续用兵了。 而且,暂时也没办法不怕辽国。 因为在所有宋人的心中,辽国太可怕了。即使现在的和平,也是寇老西儿当年组织近百万军民于澶渊对峙、把几乎尿裤子的皇帝也忽悠到了前线提升士气。 这才博弈出来的“缴纳保护费享受和平”政策。 现在西北再打下去的话,浪费了宋家儿郎的鲜血,即使真被种师道和陶节夫打到西平府,还是得在辽国介入后,老老实实退回来,把用血打下来的土地又还给西夏。 这还不止。 还得在辽帝国拉偏架的情况下,战争赔款给西夏。 是的,历史上这次的确打赢了,也的确赔款赔土地了! 做这么委屈的事几乎也是传统了,上一个建议皇帝这么做的人,就是历史大名人司马光相爷,从小就是神童、会砸缸的那个蠢货。 反正大宋,就这么憋屈! 那么明知道现在打不赢,全面对外作战的时机也远未成熟。 高明也认为,不如现在收兵也好,以保持住高俅门生种师道部的战力储备。 否则没陶节夫部永兴军配合,真把老种帅的部队顶上去打光了! 即使能回血,那也要猛砸钱砸装备,并且要训练许多年后了。 而且回血的过程,也就是高俅政治地位下降的过程。 很简单,大家会认为高太尉连门生都罩不住,在关键政治博弈中、任由嫡系部队打光。 这肯定就是不作为的表现。那么一个老大开始不作为了,声望当然要被小弟们看做是下降。 前后想明白后。 高明吩咐道:“立即给高俅老爹回信如下:” “衙内请说。” 第50章 升官了 高明道:“我就说个大概,你斟酌用词造句。” 那家将道:“卑职明白。” 高明道:“大局基本定了,老爹勿要为军事利益、而怂恿任何战事,务必,紧急,让种师道退后百里,和陶节夫部处于同一线。” “那么陶节夫乃蔡京门生,只要老种帅退的不比陶节夫多,就一定不会背负‘不战’之罪。” “与此同时种师道不孤军冒进,也等于对蔡京示好:老子们虽不同流合污,但也不想坏你好事。” “那么蔡京这样的聪明人,尚未复相,就不至于记恨老爹以及种师道这样级别的人。” “那么皆大欢喜,一群混蛋!” 顿了顿高明接着道:“这样一来,童贯很快就会回朝。身为西北制置使,西北战事打赢了也告一段落,童制帅当然功劳最大。” “儿子我夜观天象料定,短期之内政府和军府副相刘逵必然被撸之。” “那么我又掐指一算,蔡京让童贯做说客,必然就许诺:让领功而回的童贯荣升枢密副使。” “又是皆大欢喜,又是一群混蛋,但由他们去吧!” “奸臣老爹只管……不是,其实我的用词是老爹只管记住:我朝枢密副使太多。些许虚名而已。但拱卫京畿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只有一个!” “并且您还是代管侍卫步军司的殿帅兼步帅,更是独一个!” “多的不要管,继续带兵,敛财,踢球,核心在于:把任何人的话,都当做屁话!唯独皇帝需要时,你就下注梭哈!” “若能做到这些,换十个宰相、十个枢密使,您还是高太尉!” “行了就说这么多,儿子我在孟州也遇到了些难题,办好才能离开。” “就这样,有事记得事事汇报。切记不可拍脑袋出昏招。需要知道您于庙堂行走,走错一步问题就不小了。” 到这里,那家将尴尬的道:“衙内,怕是不好让老相公对你汇报,得你对他汇报?” “哦,有道理,那你修正我措辞不就完了。” 高明一阵尴尬。 但很无奈,这具身体偶尔就会这样的神经兮兮胡言乱语,能咋整? 总不能自己乱找些药来吃吧? 万一吃错了药…… 接下来,高明亲笔写了第二封信,交给富安道:“你现在上路,昼夜兼程赶到西北,把我的信交给种师道,以他的老奸巨猾,看了就会明白。我担心家将返回东京后,再到西北会来不及。一但种师道看不明白时局,继续撵着西夏两大主力部队硬打,但永兴军却因政治问题引而不发,那不但得罪了即将复出的老妖魔,还会让秦凤军伤筋动骨。” 看这二世祖忽然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但帽子却是歪的,相当滑稽。 这真的让富安很是不习惯。 但也知道兹事体大,只得接信跪地道:“卑职遵命。” 高明道:“路上不许停留,不许喝酒,不许生事,低调赶路。若出变数,你就不用回来了,汝妻吾养之。” 高明刻意多给了些盘缠,又拍拍他扎实的肩膀道:“去吧。” 富安离开后,小高看了最后一眼家书,然后烧了。 信的最后,高俅也讲了些好消息。 大抵就是高明有官职了。 听说张叔夜如实上报了高明对孟州的贡献,又隐瞒了“张青死的蹊跷一事”。 但刑部和宰相赵挺之商量后,因反感高家,不但不计功,还写信怒斥了孟州张叔夜。 意外的是,蔡京为了示好高俅,务求对锁妖塔攻坚间断不后院起火,命其吏部门生,绕过刑部就把官宦子弟高明立功一事记录在案,以备选用。 这是大宋传统。 一个是参与缉拿典型大盗要犯的,视情况给予官职奖励。 还有一个,到达一定级别的高官子弟,家里的子嗣是可以有个荫补官的。 那么吏部一但记录在案,高明还真的两个条件都符合了。 听说叶梦得在朝议时候,故意“说漏嘴”提了一下高明。 当时,皇帝正恼火于刘逵一问三不知。 也算听闻了好消息。 皇帝觉得,最让人省心的忠良高俅的儿子立功了乃是好事,是吉兆。 于是皇帝高兴的哈哈大笑:“果然高卿一门两忠,虎父无犬子,赐小高卿家从八品承务郎。” 听说当时满大殿忠烈昏倒。 但既然是昏君么,当然也就这德行。 大臣们反对是不敢反对的 。 一个是清流党和赵党正忙着稳住锁妖塔之际,实在没心力得罪高俅这种级别的佞臣。 这等于政治上两线作战。 二一个,现如今话语权最大的赵挺之党的副手刘逵,这才刚刚当庭惹得皇帝不高兴。 如果立即就出声反驳皇帝的任命,那除了更没说服力,也等于直接自爆找死。 于是皆大欢喜,一群混蛋。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高家一门两忠诚”冒头。 气得御史台大佬张克功扬言在这样下去,他要辞官回家了。 对了,那个直言敢谏的张克功,就是张叔夜的弟弟。 事后,张克功写信给孟州执政的哥哥责问:兄长你是不是也糊涂了,怎的给高家小儿乱报功劳。 听说,只是听说。 张叔夜给当朝御史中丞回信:你懂个蛋,你没事就长篇大论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却说了这么久,也没能让皇帝弄明白蔡京高俅童贯是奸贼,所以你在教你兄长做事咯? 额! 现在一不小心,不用考就有官身了。 从八品,小是有点小啦。 但好歹从此不用在自称草民了。 否则往前的话,白身的高衙内理论上见张叔夜是要跪拜的,还要自称草民。 即使再小,也是个官了。 根据宋制,即使小高现在是个散官,但路过孟州对张叔夜有谏言的话,张叔夜必须接见。 因为皇帝心血来潮给的这个工资很低的散官,还是个文系官员。 在这时期虽不比武系尊贵了,但至少还有点特权:可以不挨杀威棍,且见张叔夜可不跪。 武官就不受这个优待了。要执行军礼的“半跪”的,也就是单腿跪地抱拳礼。 而且武官的意义是:五大三粗。也就不能豁免“挨板子”。 当然工资的话,同级别来说的确是武官高,还不止高一点点。 只不过高家也不差这点工资就是了。 “赶紧的走着,去见张叔夜,他要是再不见,我进京告这奸贼的状。” 高明歪戴着帽子往外走,却又被属下帮闲捂着嘴巴。 大家是真怕这二世祖整天胡言乱语的,又得罪了老张,老张一拍板把全部人捉去过堂。 到时候他小高衙内有官身不会挨板子,其他人岂不是废了。 没见被他害惨了的林冲都被“二进宫”捉走了,到现在人还没捞出来…… 第51章 青面兽杨志 阳光明媚。 高明领着三五打手来到州衙之外,递了帖子,然后等着被召见。 忽见远处来了一行三人。 是个面部有青色胎记、样貌极丑的大汉戴着刑枷,在两提着水火棍的官差押送下过来了。 三人也来到州衙之外,递了公文,等着回复。 “你是青面兽杨志!” 高明愕然看着那大汉,因为他那张脸的辨识度实在太大了。 那大汉先愣了愣,随后拱手道:“敢问小官人,怎的认识杨某?” 麾下流氓一脸鄙视的道:“放肆,这乃东京殿帅府衙内是也,你这贼配军敢如此失礼?” 杨志一听,急忙戴着刑枷跪地道:“罪将杨志,参见衙内。” “先起来。” 高明无比好奇的道:“关键是你怎么被捉了?难不成你得罪了高俅?” 杨志英雄气短的模样道:“哎!星变后皇帝大赦天下。小的原本想谋求复职。但那高太尉都不待见,直接变让小的滚出了殿帅府。” “小的一心救想恢复军籍,谋求让杨家将威名重起。于是暂时滞留京城,想等着衙内回去。” “皆因那党世雄将军说了,现今的衙内识人用人,且很得殿帅器重。假设殿帅不用,但若能有衙内启用,那么恢复军籍,就只是一句话。” 杨志接着道:“但久等衙内不回,杨志惭愧,在外这些年不敢打家劫舍,于是没多少盘缠,只得卖刀。” “……” 高明紧张的问:“然后呢?难不成又在南市遇到了牛二?我记得我赶走了那孙子的?” 杨志猛然惊呼道:“衙内真乃神人,竟知道牛二此贼?” 接着叹息道:“哎,说起来小的卖刀,竟是没人识货,没人出得上价,于是不卖了。听说衙内为了林教头之事北上孟州,于是小的抱着侥幸心,打算来孟州碰碰运气。” “结果。”杨志愤愤的道:“在城外遇到了那泼皮牛二,他乃是早盯住小的,只因某些原因,像是不敢在城内行事。” “那牛二在城外,欲勒索卑职的家传宝刀,结果……结果小的一个失手……” 很明显,言下之意就戴着刑枷来这里了。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杨志这次被判发配大名府,从汴京北上的话路途最近。 但不论当时的林冲,还是现在的杨志,都绕道了不顺路的孟州。 敢情他们刑部押送,都爱绕路来孟州打卡似的? 当然了在现代也有很多这样的事。 比如基层官僚无所谓,反正是拿着工资押犯人,又不是押一趟有一趟的钱。 所以管他绕路不绕路,哪里好走就走哪里。 而刑部的堂官们别说了解基层,拍板押运路线时连地图都没看,孟州都不知道在哪。 这是很可能的。 在满大街地图的现代都有这种沙雕官僚。那么在这地图稀缺、属于军事机密的古代,制定路线的堂官不知具体位置说得过去的。 那么事后虽然可以纠错,但即使是现代,别说政府部门,只是个稍大点的公司,基层发现了问题,想要改掉公司网页的某个按钮、或者计划书上某个小问题。 那要写申请有近十个审批手续。 最后有八个相关人签字了,但因改掉某个按钮会增加某部门的少许工作量,上面又不同意给这部门加人,于是人家就不同意不签字。 最后,很可能就不了了之了。即使能解决也是好多年之后因此而发生较大的问题。 所以在这宋代就完全可能遇到这种诡秘之事了:明明直接北上路近,但由前几任堂官拍板的刑部押运路线,更改起来太麻烦。 甚至要得罪人,要追究前几任官僚的过失。 反正暂时又没出什么事,绕路么就绕一下,反正是基层法警在绕路,与老爷们有个毛的相干。 意淫完毕。 高也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在这平行空间里是不是有宿命一说。 即使自己努力赶走了牛二,却还是没能彻底改变杨志的命运? 这货最终仍旧被判刑发配大名府。 好在牛二就是个泼皮,没有权贵后台。 所以杨志被判的不重,只是发配大名府,算个好去处。 毕竟牛兄自身有重大过错,又是着名的泼皮“大虫”。 杨志的行为介乎于误杀和故意伤害致死间,在大宋律来说分不了太细,这两罪经常模棱两可。 于是怎么认定方面尺度很大的,完全看主政法官对人性、对世事、对律法精神的综合认知。 所以杨志的案子这次没大毛病,被判的其实还算公正。 “衙内……” 杨志又红着眼睛道:“教衙内失望了,原想着能得衙内看重,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高明嘿嘿笑道:“不要灰心,即使身处逆境亦要心向光明。关于你发配一事我会打点,即使你现在是贼配军,我也有办法最终让你出人头地,先安分去大名府,其他的我想办法。” 杨志感动得再次跪地道:“谢衙内,衙内对我恩重如山,杨志万死不能报答。” 高明又摆手道:“等我先进州衙办了事再说。” 又对两个刑部公差道:“你二人于此签了公文后不得离开,先在鸳鸯楼领着杨壮士吃些酒肉,钱算我的,一切等我来再说。” 两人不禁有些疑惑,怀疑这人到底是谁? 毕竟现在只有犯人命的杨志说他是什么衙内而已。 见他们迟疑,高明不耐烦的道:“叫董超来这里。” 属下帮闲凑近低声道:“额,衙内,那董超和林冲一起被叔夜相公捉了,现在还关着呢。” “你认识董超兄弟?”两个刑部公人试着道。 高明二世祖的嘴脸道:“你俩给闭嘴,没空理你们。” 又吩咐麾下流氓道:“去见张都监,让张都监叫人把这两刑部沙雕给扣下来吃酒,等着我去,他们才能走,否则不许离开孟州。” 然后,在等候老张召见期间,只见不多时候来了一群监押司大头兵,就把刑部公差连杨志一起掳走。 又等了少顷,有个老管家姿态的人出来道:“进来吧,相公要见你了。” …… 进入后堂,只见穿着便服的张叔夜正在喝茶。 高明大声高唱道:“下官参见明府!” 张叔夜重重的放下茶杯道:“行行行,你个土包子没做过官啊,声音那么大干嘛,口水飞溅到老夫脸上了都。” 高明也难免有些尴尬的道:“对不住,小生真的没做过官呐。” 张叔夜抬起茶杯左看右看,像是在怀疑刚刚这小子的口水飞进去没有? 最终老张不敢喝,放下茶杯道:“说吧芝麻官,你找老夫何事?” 高明也就开门见山:“林冲他们真是冤枉的,人家好端端的已经在发配路上了,明府您真的没必要浪费官府资源,把他打回刑部再来一趟的。” “好吧芝麻官,你之请求,老夫听到了,至于办不办,再议。” 张叔夜又重新拿杯子倒茶。 第52章 叫声将军提防提防 高明懒得磨叽了,干脆恶狠狠的道:“明府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啥也别说了,我见孟州州学破旧不堪,听说前阵子学子们是漏雨在里面读书,要不这样,下官心系学子,以个人名誉捐赠孟州五百贯,用于修缮州学,让学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 张叔夜容色稍缓的道:“八百如何?” “八百!”高明失声道:“您简直是个强盗!您该不会不知道这事吧?” 张叔夜捻着胡须呵呵笑道:“你这芝麻官还来这贼喊捉贼啊,要不你我上京找皇帝理论理论,你我到底谁像强盗?” “……” 一想也有道理。 好吧,忍了。 高明最终只得道:“行,下官承诺,捐赠八百给孟州州学。” “爽快!” 张叔夜拍案起身道:“那,既是承务郎君忧心孟州学子,那老夫就代替皇帝谢谢小郎君了,八百贯,钱到就放人。” 高明死了爹的表情道:“可不可以先放人在给钱,下官没带那么多耶。” 张叔夜道:“可以,还怕你跑了不成?你跑了,老夫派人去跨州把林冲捉回来。” 高明试着又问道:“敢问明府,之前是不是生怕我那奸臣老爹插手蔡京的事,而故意不见我?” 张叔夜颇有深意的看一眼,不置可否,只低头喝着茶道:“芝麻官,还有其他事吗?” “有个要求,您不要动不动叫我芝麻官行不行?” 高明不是很想提这茬,但实在忍不住了。 张叔夜道:“哦,那你去找皇帝去啊,问他为啥不把你个小棒槌直接封太师?” 高明道:“那,您再拿我不当干部,我就不理你了,官再小也是有人权的。” 张叔夜仰头大笑道:“那老夫岂不是就此吓得睡不着,吃不香了。” 高明自说自话道:“但也没那么严重的,看在明府刚正不阿,心系国朝,乃真正栋梁之人的份上,下官还是会带您一起升官发财的。” 张叔夜呵呵笑道:“有人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谈判风格,看似颠三倒四,但实际呢,要以为你是傻子的人,才是真正被你卖了的傻子。说吧,你和老夫扯东扯西的,一定还有事?” 高明嘿嘿笑道:“始终还是瞒不过明府,好吧下官直接点,明府要多少钱,才把那块地给我,这申请和计划书都提交好久了?” 张叔夜呵呵笑道:“批文一刻钟前已经派人送去给蒋忠了。批地的话,钱就不收了。否则这容易引起世人的误会,有损老夫一世英名。” 老张又强调:“反正这孟州什么也没有,类似的荒地太多,看着就尼玛心烦,免费给你去开荒也好。权当是你给孟州、给老夫、给百姓开荒了。” “……” 高明歪戴着帽子,怀疑这家伙莫不是吃错药了? 当然表面上高明道:“下官都被您奥深的哲理说服了,明府是相当有见地有理想的人。” 张叔夜眯起眼睛道:“这么说来,老夫又不是强盗了?” “不是不是,以后谁进谗言说您是强盗,我就和谁急。“ 原本准备花大价格拿地的高明,现在是意外之喜,马屁又不要钱,所以大拍了老张一通马屁。 张叔夜又道:“但老夫有言在先,那块地只能发展农牧,若做他用老夫可就要谈钱了?” “明府英明,小侄对您的敬仰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高明忠心耿耿的模样道:“下官发誓,只把地用作农牧,并且会赶在明府任上做出成绩,让明府一起脸上有光。” 也不是说张叔夜就不喜欢听马屁,脸上笑容又多了些。 拿到了批文,原本该走了。 不过见老张桌子上有个象棋棋盘。 象棋来说,在宋人叫象戏。 正因为宋是个醉生梦死的年代,所以既然是“戏”,其实比围棋更热门,更普及。 高明道:“原来明府喜欢象棋?” 张叔夜愣了愣道:“怎么芝麻官,别告诉老夫,你也会这象戏之道?” 高明暗暗好笑,表现上装小白道:“会一点点哦,要不下官和明府下几盘怡乐怡乐,一贯钱一盘可好?” 张叔夜想了想道:“你先。” “好啊。” 高明坐下来后,先飞象。 张叔夜怒道:“你个芝麻官会不会下棋,什么情况也没有,你飞象干嘛?” “我就喜欢这么下。”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 接下来看似都是高手,相互对视着、不看棋盘的盲走多手。 某个时候,张叔夜看着棋盘皱起了眉头。 但还是有点不信这小子布局能力这么强,不信邪的又走了几步。 “将军!” 高明落下卧槽马后不再看棋盘,伸手道:“给钱给钱!” 张叔夜摆手道:“急什么,这不还没结束。” 于是整理棋盘,又来一轮。 某个时候张叔夜脸色阴沉,又听见了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将军”。 又被索要一贯钱。 “等着,十贯一起付。”张叔夜很不耐烦的摆摆手。 高明暗暗好笑。 这就是赌徒风格,其实有自知之明么,这两把就该止损出局了。 但赌徒都有个特点是:总觉得下一次自己就会赢了。 接下来,张叔夜竟是有点耍赖了,直接拿走了高明的一个马。 高明想了想,也说什么。 就此又开始下棋。 某个时候,张叔夜脸色发紫,感觉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尝试着走了两步。 “将军!”高明大叫一声。 又把老张吓一跳,老张怒道:“你个土包子没下过棋啊,喊什么喊,给老夫小点声音。” 其实这一切都是高明故意的。 这是诱敌深入。 高明让了一马后,故意控制着节奏,让张叔夜险输。 高明非常知道赌徒心态。 这个时候的张叔夜会耍流氓,并且觉得让一马一炮就能赢。 于是会大幅提高赌注。 那么这就是收割的时候了。 可惜,这时候内间有些许动静。 张叔夜都拿走了小高一马一炮,准备下大注了,却忽然推乱了棋盘,呵呵笑道:“芝麻官啊,看不出你倒是有两下子,算了,老夫就不以大欺小了,这是三贯钱,拿着滚蛋。” 突。 一角散碎银子扔小高手里。 接下来犹如打发要饭的把高明请走。 砰! 州衙后门的大门也猛关了起来。 高明拿着那碎银子有些懵逼,老张背后果然有能人相助? 否则,我小高的竹竿那么好敲的? 定叫他把那八百贯给吐出来。 只可惜…… 现如今只回收了三贯。 好在,那块地是免费拿下来的。 现在就等着大展拳脚了,方圆二十多里地啊,话说老张是不是吃错药了…… 第53章 又不是说女人就不会思春 高明离开之后。 书房里的张叔夜看着棋盘发呆,一副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时帘子掀开,从侧间走出了那美艳无双的女人,也过来一起看着棋盘。 张叔夜这才回神道:“你干嘛阻止为父?那纨绔子弟明显于孙二娘一案中,私藏了大额钱财,只因各种缘故,老夫办不了他。” “只借林冲一事让吐出八百贯来,实在太便宜他了。此番老夫逐步感知他棋艺,正打算拿去他的一炮一马并下重注,以便赢一局大的。” 听父亲说到这,张小娘子却不说话,回忆了许久刚刚两人的棋路。 最终张小娘子叹息道:“父亲可知,兵书有诱敌深入一说?” 张叔夜捻着胡须赞许道:“不错,确有此出,老夫打算……” 张小娘子只好打断道:“女儿指出的诱敌深入中,敌是您,不是他小高衙内。” “什么!” 张叔夜惊得失声道:“难道让一马一炮,他依然有赢老夫之可能?” “有。”张小娘子点头道。 “让一马一炮,他几成可能赢老夫?”张叔夜又问。 “十成。”张小娘子神色古怪了起来。 张叔夜想说不可能,可惜在棋盘上又否定不了闺女。 随后张叔夜尴尬的道:“整了半天,老夫以为是在算计他,却正在帮他数钱,险些就叫他把八百贯又赢回去了?” “正是。” 张小娘子点头道,“这个家伙的狡诈的程度,实在也大大超越了女儿之估计。算好他此番没与妖相蔡京同流合污,否则大宋天下……” 没有说完。 张叔夜摇头一笑,又问:“那么你呢,你能赢他吗?” “也许可以。”张小娘子点了点头。 张叔夜道:“那老夫重新和他约一局,以象戏对赌两千贯,如此可解孟州财政燃眉之急,女儿可有把握布局?” 张小娘子摇头道:“没有。因为以他的才思敏捷,经过刚刚一幕,他必然就已知道父亲幕账中有高手。于是以后,他不会轻易上当了。” 张叔夜不禁觉得可惜,又随口问:“对了,你有几成把握赢他?” “五成……也许六成。” 张小娘子心如止水的看着棋盘。 这么低? 张叔夜尴尬的寻思,算好这小娘不继续犹如在东京时候搞什么象棋擂台招夫了? 否则的话赢一百次也没什么用,但只要输一次,就等于输掉全部。 接下来,张小娘子说道:“总之那个家伙实在太聪明,太难诓骗了,父亲一定要小心他,女儿有感觉,一但他将来翅膀硬了,会比妖相蔡京还难对付。” 张叔夜却迟疑着道:“以后得实,特别是没发生的事,就别说了。只有一说一,现在的他,确于孙二娘一案中立功了,他的确有恩德于孟州百姓,有恩德于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家户,此点不容置疑。” “对,没错,他的确对这些人有恩。”张小娘子也不反对,但又道:“但正因为这样,总让女儿觉得他……总是有些不对劲。” 张叔夜摆手道:“不对劲就不对劲了,老夫懒得疑神疑鬼的,总之他拿走孙二娘一案中的大量钱财,这虽然有点遗憾,但他现在把这些钱用于去建设孟州的养殖经济技术开发区,若能成功,自然是对孟州一大善举。” “……” 张小娘子对于父亲的想法很无语。 可无奈这也应该是现在大多数人的想法了,毕竟连李清照都开始喜欢那家伙了呢。 那小高衙内,厉害就厉害在看似他拿走了许多财宝,实际,却留下大量的值钱首饰,表明了他的分寸。 此点上呢,的的确确被张小娘子看在眼睛里:父亲大人暗地里都有点感激他呢。 与此同时,他一改往日的臭名昭着,让大家下意识觉得,他小高衙内是个良心未泯、有点小贪财,却大节不亏的人。 在张小娘子看来,身为将门,带兵将领世家。 “对,其实皇帝喜欢并信任的,就是高俅那种名声不好,但体贴,忠心,又贪财的人。 小高衙内他高明就高明在:这方面拿捏的比高俅更好。 他故意有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但实际上,经此孟州一役,他以不输于弈棋能力的计谋、已成功征服了大多数人的心。 现在,包括父亲张叔夜,以及挚友李清照在内,感觉大家正在逐渐忘记了曾经的他多可恶,甚至大家都开始有点喜欢他,信任他了。 把这些担心具体讲了一下,张小娘子又道:“希望女儿是错的,否则这一切是他故意的话,那小高衙内就属于奸到了返璞归真的状态。” “……” 张叔夜也不知道怎么说这喜欢“想多了”的闺女。 为人在世有时候呢,张叔夜知道不能不想,却也不能想的太多。 比如当年在西北边境,面对那股数次越境杀人抢钱的马贼,若依照她这思路想来想去的话。 只可能前怕狼、后怕虎,反正朝堂也不许乱来,最后大概率就不了了之了。 其结果就是,会让杀了人又拿了钱财的马贼觉得:这事做的又爽没代价。 那么马贼们一边继续杀汉娃,拿汉财去养他们娃时,还会顺便传授经验:你们要学会捕猎,长大了,不要去风险大的地方,去对面杀汉人、拿汉财。因为父辈和爷爷辈们的经验说明:这样代价最小,性价比最高。 对,当年意气风发还年轻的张叔夜就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把朝廷不许越境剿匪的狗屁命令扔一边,领五十死士写下诀别书,脱下军服。 深入西夏百里之多,直至杀光了那股马贼中的大多数。 至于幼小,倒是没杀。 尤记得,那时浑身是血的张叔夜对劫后余生的马贼后代们道:“这就是代价,长大了以后记得:去边境线那边杀人抢钱代价很重!记得把这次的代价,世世代代的告诉你们将来的儿女,则香火门第兴旺。” 甩甩头,打退了回忆思绪。 张叔夜敲了一下女儿的脑门,笑骂道:“纪然啊,你和你娘一般,整个一杞人忧天的性格,将来如何嫁得掉?” 张小娘子知父亲又想起了旧事,俏皮的伸了下舌头。 张叔夜又道:“你干脆给自己算一下,你成功嫁出去的可能有几成?” “一成。” 张小娘子自己都有点泄气。 老大不小了,又不是说女人就不会思春。 可是就遇不到适合的人能咋整…… 第54章 投名状:青面兽出笼 鸳鸯楼之上。 杨志爱酒,却无心思吃酒。 来来去去就想着等会高衙内来时,该如何说话。 纵使之前的无罪之身,杨志也一心想恢复军籍,以便重振杨家将威名。 可惜苦无门路。 当时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承诺送礼后,素有奸臣之名的高太尉会答应。 结果都见不到,人家说“高太尉什么礼物没见过,差你这点零钱?” 当时杨志才知道自己蠢的多厉害。 后来经收了好处的党世雄将军指点,说“衙内方面或许可行”。 那便又成了杨志唯一的希望,想赶来孟州。 可惜…… 好在高衙内也不嫌弃,现在看,仍有启用心思。 只是杨志觉着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除了有高衙内处这唯一生路外,相比以往,路径更狭窄的多。 正在患得患失之际,见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哼着小调来了。 杨志大喜,急忙起身,又戴着刑枷跪地道:“罪将杨志,参见衙内。” 但见此君只大马金刀的坐下,却没让杨志起身。 高明道:“先说结论:你现在虽为戴罪之身,但仍有资格为高家效劳。但我要让你知道,你的问题在什么地方,还要让你知道,你往后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效劳。” 杨志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如履薄冰的道:“请衙内指点。” 高明道:“杨志,我听说你报效国朝之心一日不曾变,你总怕侮辱了祖宗,所以星变后进京,来高府谋求复职,却遭遇了羞辱?” 杨志委屈的想哭,低声说道:“回禀衙内,正是如此,杨志把几乎所有的钱,买了一对名贵玉器送给殿帅,却……被太尉大人当面摔碎,还问玉碎之声好不好听?” 高明想了想,微微一笑道:“兴许你觉得我老爹此举太过分,委屈了你这武艺高强、家族成分高贵的将门之后?” 杨志内心里当然是这么认为的。 但既然这纨绔子弟主动这么说了,杨志只低着头等候挨训。 高明道:“对,老高得作为……的确不近人情了些。但作为上位者,其实禁军内部都在看着他。” “固然因皇帝恩典赦免,你押运花石纲出事之过可不追究。但你出事后流落江湖,此属于不智的逃避行为,属于无男儿敢作敢当之气质。” “衙内教训的是,那时人太年轻不懂事,杨志的确糊涂过。”杨志听得有些无地自容。 高明道:“无光彩的过去没什么,过而改之,我的过去比你还不光彩,所以我就不说你了。” “我只强调一点:倘若家父随意收了你的区区礼物,又随意启用你这么一个曾经过错不小的人,那么禁军内部的其他人,该怎么看他?” “别人犯错后,他高太尉又以何等面目、去责罚属下将军们?” 最后高明道:“若不能令行禁止,他还是稳坐禁军第一武将的殿帅、兼侍卫步军司步帅吗?你是他麾下的将军,你服吗!” 这下,杨志一身冷汗。 这样一想的话似乎……高俅当时的作为,也就不那么侮辱了? 高明道:“现在你真想通了,不想流落江湖,想要个对得起祖宗的事业?” 杨志红着眼睛道:“可惜罪将如今成为了阶下囚……” 高明打断道:“无需管这些枝节,你只说想不想要?如果你想要,就直接告诉我,然后我就给你想要的,作为交换,我买你终身效劳!” “想!”杨志磕头到地。 “然而磕头并没有什么用。所谓投名状者,我不要命,用你本事说服我,让本衙内见识一下名震边关的杨家枪。这便随我去找人比武!” “额……” 杨志有些迟疑的看着高明身边那些流氓。 没明说。 但言下之意像是:就这?即使一起上也怕是有辱我杨志威名。 高明却微微一笑道:“你的对手可不是他们,乃是曾经殿前司教训局总教头,人称豹子头的林冲!” 杨志不禁微微色变,但也双目犹如野兽般的露出了炙热。 看得出来,杨志知道林冲威名,也很久没有对得上手的人切磋了。 “那就好了。” 这么想着,杨志眼睛更炙热,面上的胎记也更红,更犹如野兽出笼意味。 既然林冲名头这么大,杨志寻思着,如果能当着衙内的面打败名满天下的林冲,这便是最好的投名状了…… 第55章 小高衙内的才气从侧面漏了 到达孟州马步军校场! 接到通知的张都监早已经穿着威风凛凛的盔甲等候。 与此同时,因“贿赂”了张叔夜八百贯,林冲和董超自然也就被捞出来了,现在也在校场等候。 张都监不愧是个贪官,门面功夫极为了得。神速组织了一群马步军摆成方阵,很威严的样子迎接。 还临时挂了不少诸如“三个欢迎”“四个不惧”“五个孝敬”什么什么的乱七八糟标语,欢迎东京来的将门子弟位临指导参观什么的。 “……” 面对这么煞笔的阵势,高明也不好意思打脸,毕竟以后在孟州还要靠张都监。 所以只得配合张蒙方一下,犹如后世的领导视察一样,歪戴着帽子,以极其沙雕的姿态背着手走走看看,听着张蒙方罗里吧嗦的指指点点。 然后高明不明觉厉的微点头,一直点头就是了,不好摇头的。 方阵大喊“衙内辛苦了”。 高明挥手道:“我辛苦个蛋啊,是大家辛苦了。都稍息,也别喊接下来张将军让你们喊的话了,抓紧时间,给你们看点有质量的对战,注意,一生也难见的大战!” 倒是大家也都来了兴趣,一圈的围起来准备观战。 高明走上高台,在张都监送来的“太师椅”坐下,手拿折扇,环视全场,倒也真有些将帅风范了。 高明先看向押送杨志的差人:“两位可否方便方便,解开杨志枷锁,给孟州马步军做一次军演?” 两位刑部老铁面对这阵仗,简直小腿发抖,如何敢说个不字。 犹如当时的董超那般操作,就把杨志的枷锁去了。 高明又懒洋洋的吩咐道:“甲胄,战马,长枪、蛇矛伺候!” 原本抱拳低头的杨志,猛的抬头,双眼内炙热比刚刚更盛,又侧头看着同是贼配军,同低着头跪地的林冲。 林冲比想的平静,微微拱手道:“请杨壮士赐教,不用留手,放马而来!” 言罢,林冲提起丈八蛇矛,先跨上战马开始跑场。 这是让战马热身。 因为战马不是随时可以进入状态的。 根据马的血统不一样,通常战马要进入最佳状态,需要五至八里的变频拉速度,忽快忽慢。 而一旦进行马战,想用计或追击,马力不够,提速跟不上,就会把马战环节拉锯成持久战。 林冲开始跑场了,杨志却也不急,一边在军士的伺候下让战甲盖身,更见目光犹如野兽似的兴奋。 当杨志手提长枪,也跨上战马之际,早先那个落寞的人彻底不见了,显得神采飞扬。 “衙内瞧好!” 杨志一抓马缰跃马而且出。 不愧是杨家将之后,明显能感知到,杨志对马的驾驭控制有独到之谜,竟比林冲顺畅。 林冲尚未把马力拉到最佳程度,杨志却已后发先至,发挥出了最大马力,追上了林冲便战在一起。 枪来矛往,火星四溅,一时杀得难解难分。 战了五十回合,体力消耗很大,却不分胜负。 张都监凑近低声道:“衙内得此两员猛将,可喜可贺。” 高明不明觉厉的道:“怎么还不分胜负,到底谁厉害些?” 两个都是贼配军,两个都是此君属下。 所以张都监也不用讨好谁,实话实说道:“照小将看,林冲略强,只不过限于马力,不能发挥出最大战力,于是看似战平了。” 高明微微点头道:“那就不是看似战平,而就是战平。因为马力,亦是战力的一环。抛开江湖斗殴不谈,若以将来两军对垒说话,则依托马力的战法更王道些,因为更容易复制。” 张都监抱拳道:“衙内英明。” 就这样,没人叫停,两人猛冲猛杀,转眼一百回合过去,双方汗流浃背,却依旧胜负不分。 “停!” 高明终于起身叫道。 双方停下,杨志下马抱拳道:“林壮士武艺超群,若坚持下去,杨志处境怕是不妙。” 林冲道:“我你平手,何来处境不妙之说?” 接下来两人相视一眼,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杨志卸甲后,重新戴上那让人泄气的刑枷,尴尬的道:“衙内观之,罪将可用否?” “可用!我决定用了,自会有办法让你减刑并重获军籍。” 高明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渴饮匈奴血。杨志,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记住这两句,你的传家宝刀当年在杨家将手里没少饮鞑子血,大宋需要那样的刀,需要你这样的持刀人。” 杨志被说的无地自容,想起当时因为缺钱而卖刀,一阵尴尬。 杨志也委屈的道:“谢衙内看得起杨志的刀,可惜,那刀现为开封府扣押。” 这方面来说,大宋采取的管理办法和文明时代出入不大。 查封、扣押、冻结案件相关的物证是对物的强制措施,是临时性的。 那么理论上,物证的所有权还属当事人,要变更物权,就要经过审判程序解决。 杨志那把刀显然是罕见的宝刀,肯定会有人想要,有人眼红。 偏偏,大宋还有相关的法律,即限制民间持刀长度。 因为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就像后世的官府也不希望老百姓持枪一样的道理。 那么杨家宝刀打造之时,它是给边防大将用的,所以当然在管制范围之外。 但一代传一代,传到杨志手里时,尤其他因年轻时任性而丢了军官职务,身为平民,持有这么长的刀就不合法了。 只是说大宋的基层官府稽查宽松,真不会有人设卡量过往行人的刀的长度。 即使量了,通常也是塞点钱就过去了。 可惜,杨志却用那灰色地带的不合法兵器犯了事。 那么即使是后世的法院判决,也会顺带添加一句“依法罚没非法物品”。 所以不用问高明也知道,开封府对杨志的判决中绝对会有这类似一句,就此就改变了那把刀的物权。 刀么,只有武人偏爱。 不出意外的话,风头过去后,那宝刀会出现在禁军某高级军官的手里。 想到此处,高明微笑道:“暂时没刀也没事,心中有刀,那就是刀。你的家传刀,我想办法帮你找回来。” 杨志激动的不能自制,跪地哭泣道:“衙内待小的简直恩重如山。” 高明道:“如今之计别多想,既然你误杀了牛二,总有代价。老老实实先去大名府服刑,我和你一道去,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自会打点好一切。” 正在这时。 忽有一女扮男装的人走入了这厢军校场。 竟是李清照来了。 自是也没人拦截不许她进入军营重地。 李清照走过来后,神色难明的看了高明许久,才微微一笑道:“又被我抓到了不是?” 高明愕然道:“什么你抓到了什么?我又没有随地大小便好不好。即使临时性取下林冲杨志枷锁,那也是确有需要,找孟州相关司法部门报备过了,又在大宋的军营内、能确保安全。” 李清照笑道:“即使你伪装的在粗俗,也有大意之时,你那满腹之大气才华,总会不经意从侧面漏了出来?” “……” 高明神色古怪的看着这疑似有二十年脑血栓的女人,却什么也不说。 李清照又道:“好个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想求小高衙内之墨宝,看似是天下第一难事也。果不其然,你只有在偶尔时候显露心声。” 第56章 绝世神句! 李清照继续心痒痒的追问:“将门之子,念此雄辞,堪称绝作。可惜太少太少,一定还有上下句,小高衙内别卖关子,快些说出来,让我一睹全貌风采。” “没啦。”高明摊手。 “什么没了,没头没尾的,以你之才华,即使是偶有心血来潮感悟顺口一说,但肯定能有上下句?” 李清照边说边寻思:我信你个鬼啊! “真的没了,我就是个武功武功练不成,文辞文辞一窍不通的纨绔子弟。拜托你别整天追着我,你家赵明诚呢?”高明比较紧张的左右观察着。 李清照笑的前俯后仰,指着林冲杨志道:“有此二奇人,你还怕赵明诚提菜刀追你啊?” “……” 林冲却担忧的寻思最好不要,否则是放任这二世祖被砍死呢,还是出手打翻宰相儿子呢? 李清照又似笑非笑的注视他少倾道:“真的没上下句?” “没有没有。”高明摆手道,“真的没有了。” “我不信没有。”李清照道:“那两句,你是根据杨志身份,以及他失落了的宝刀有感而发,既然是感,可多,亦可少。” 高明摊手道:“可那两句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有感而发,又没多少文化,就引用一下别人的。” 李清照道:“简直一派胡言,世间若有此雄句,我李清照断无没听过的可能。分明就是你的,你为什么老要隐藏你的才华?” 高明道:“你才是一派胡言,我有个蛋的才华,我就是个流氓。” 李清照忽然嫣然一笑道:“再送我一句词,我就离开不烦你啦。” “你说的哦。”高明道。 李清照点点头,洗耳恭听。 高明想了想,指着林冲和杨志道:“两个配军四差人,一个女人两只乃。” “……” 全场之人,即使是那些大字不认识的大头兵也惊呆了。 更有些,一个没站稳摔倒了。 李清照板着脸少倾,忽然笑的捂着肚子道:“好你个小高衙内,你就是你,就是要藏。你此等颠三倒四之句,我怎么听着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觉得你有趣呢?岂不怪哉?” “……” 高明也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呢。 历史中的李清照,把各种文人大儒批的那叫一个东倒西歪。 就这? 一个女人两只乃却都获得了她的好评…… 花前月下。 耳边有着夏夜微风吹拂,却带不来一丝凉意。 除了天气本身就热,身材棒棒哒的嫣红姑娘的玉手轻柔在肩膀上,也让人比较热。 还有这驿馆后园的风景也很不错。 好想买一座这样的宅子,又勾引来包括李清照在内的七个美女,就此过着韦爵爷似的沙雕生活。 可惜,先不谈二十年后即将而来的民族浩劫。 即使有长达百年的盛世太平日子,也不能颓废下去就是了,需要自律。 因为一旦从自律开始,人生就是一次修行。 违背自己的想入非非,就是修行,其作为叫“道者反之动”。 在道德经里这句叫反者道之动。 只不过经书是死的,高明却有自己的打开方式,有自己的理解方式。 那么反之动是什么? 譬如是人都想赖床多睡一下,克服掉这个思维,起来跑步、拉伸。 这就是“道”的一环。 也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第一环。 那什么是顺之动? 西毒之后继续吸,拒绝戒断,就是顺之动。 是道的对立面。 高明不想被李清照纠缠着,不是不喜欢她。 相反,就像早晨不想起床的懒家伙一样,很想睡个够呢。 但道者反之动! 是行之有效的人生修行。 勾引李清照来啪啪,是非常极品的享受生活。 但对她远之,保持思念和足够的尊敬,则是享受生命,是修行。 这能让人在如今瞬息万变的政治时局里,保持足够清晰的头脑。 这就是道。 做人之道。 明哲保身之道。 政治之道。 “道道道……” 现在的小高衙内,正歪戴着帽子,口中也念念有词。 貌美如花的嫣红姑娘真是对这个大少爷充满了好奇。 因为真的让人无法想象,这家伙竟是能对着名满天下的李清照说出“一个女人两只乃”此等雄词。 叫人无奈的在于,大家也都知道他有才,但故意不说。 连杨志也都无比好奇,说道:“衙内早前之言,叫杨志无地自容,杨志虽不是文人,却也心有所感,现在愿听衙内全词,可否赏赐?” 林冲也对这杀气凌然,尤其适合武人的辞赋很是期待。 “笔墨伺候!” 既然没外人在场,高明就不装了。 第57章 你才圣人,你全家都圣人圣母 联想到此一时刻的宋夏之战,种师道部以死伤四千儿郎代价,打出了一条血路。 看似有了转机,是宋家对外作战少见的胜利。 只可惜,京师锁妖塔即将崩毁。 妖相蔡京即将驾临人间。 在此之前,其实宋家也大厦将倾,财政枯竭。 即使没有蔡京的复出需求,以高明实际掌握的户部数据看。 真的也不能打下去了! 早点止盈,好过死伤更多种师道部战力储备,之后却被辽国出来拉偏架,还赔钱。 以高明性格。 不出手则已,将来布局完毕,一但出手,肯定直接推掉西夏再说。 一但辽国跳出来装逼,那就两线作战,连拉偏架的辽国一起捶! 各种交趾吐蕃高丽日本如果跳出来为辽帝国做说客,那就五线作战,全部一起按地上打死再说! 在有这种底气之前,最好别装逼,埋头发展才是硬道理。 正因特别理解此时种师道部明显有了威胁重镇西平府的能力。 却不得已要撤回来,明哲保身的和陶节夫所部永兴军站在同一线。 也就特别的心有所想。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笔墨来了之后,高明开始发泄心中的情绪,接着写: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最后落款:岳——爷——爷。 高明的字其实不丑。 在现代还真有练毛笔的爱好,而且多少携带点这身体的肌肉记忆。所以才会经常动不动就哭起来。 那么这身体毕竟是书法名师高俅的儿子,多少有点熏陶。 高明一边写,嫣红姑娘顺着轻声以她自己的曲谱吟唱着。 她是音乐大家,还真是出声成曲。 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琵琶不在手边,否则嫣红姑娘自问能边唱,边弹出琵琶那最能体现的那种金戈铁马的杀伐之声! 林冲和杨志则是不明觉厉中。 嫣红姑娘唱第二遍时停下道:“好是绝好之辞,可惜有点词义不明,譬如靖康耻犹未雪何解?” 高明摇头道:“无解。” 嫣红姑娘道:“才不信呢,以衙内之才华,只需把此处微小瑕疵修改,于此国朝内忧外患时,以将门虎子之姿唱此神词,定名震天下。” “嫣红姑娘你不懂。” 高明摆手道:“靖康耻犹未雪这句,不是瑕疵,而是这词的真正核心所在。至于你不懂?不懂就不懂呗,这词它不是为你存在的。” “可的确不懂耶。”嫣红还是觉得很可惜。 高明道:“不懂别勉强,别说你,李清照也不会懂。但我话放这,这词一字不能改,不懂是你们的问题,是时代的问题,不是词的问题,将来有人懂。” 嫣红便不敢说了,又问:“岳爷爷是谁?” “是这词的作者。”高明道。 “可……您不姓岳啊?”嫣红姑娘更好奇了。 “作者不是我,是岳爷爷。既是岳爷爷的,我再说一遍这词和出师表一样,一字不能改,看不懂就看不懂,由它去,它就不该在这年景被人看懂。” “当看懂时,已是人间灾难时。” 高明把笔一扔,睡觉去咯。 然而嫣红姑娘还是觉得他就是作者,还是觉得应该把瑕疵改掉。否则真是看着心痒痒噢。 林冲和杨志面面相觑一番,相互问曰:“闻得此神祠,你可是忽然有大丈夫杀敌报国、马革裹尸何足道的壮志豪情?” 正在排练修改旋律的嫣红跺脚道:“哎呀你们讨厌死了,不要影响人家排词律呢。” 杨志凑近林冲耳语道:“此女要不是衙内女人,我一定骂她煞笔。” 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赶紧踩杨志一脚提醒他闭嘴。 其实林冲也非常折服于嫣红姑娘的身材,但偷瞄了一眼后想到她是衙内的人,也想到了家里娘子,于是不敢再偷瞧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州衙后园,念到这的李清照停顿许久。随后侧头问张小娘子:“你可知这里何解?” “不知。”张小娘子干脆的摇头道。 说起来拿到那高衙内的墨宝何其容易。 李清照贿赂了高衙内麾下的一个帮闲而已。 关键是那流氓也知道阻止不了李清照这宰相家的儿媳妇,而且李清照只是要墨宝。 衙内也没规定不许把墨宝外流,于是轻松容易就拿到了。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这气势磅礴之词还是没完全看懂。 “依照常理,才华横溢至那个家伙者,不该有此常规错误才是?”张小娘子是真的非常疑惑。 李清照想了想微笑道:“当年孔圣为鲁国大司寇,夹谷会盟之际将齐国女乐杀之,此圣贤乎?” “不圣。” 张小娘子摇头道:“问曰:女乐何罪?不过是上有齐王之命而从之。被孔圣逼杀之以立鲁威,不但不圣,更该视为懦弱自卑,不敢直面强权,该为禽兽,我批孔,自此由来。” 李清照哈哈笑道:“对嘛对嘛,老孔这家伙当时就因为想太多,《载驱》表演就表演,即使人家齐王有外交上的特别意义。自身正么,干嘛还在乎别人之《载驱》?” “他就是想太多,把自身立于圣德层面,却又才不配德,落了俗气。”李清照道。 张小娘子道:“你这家伙,你这是指老孔不妥,兴许排舞之人本身无特别意思,但那位圣人想多了后,逼着杀了一堆舞女,还沦为美谈。敢情我想弄明白那二世祖的真实想法,反倒被你提醒:我作为和当年孔圣人一般落俗了?” “我可没小高衙内那样的特别才华,能把人骂得酣畅淋漓。我骂人,可是要含蓄又引经据典呢。” 李清照摇头晃脑的笑道:“我说了嘛,无需纠结‘靖康耻’到底是什么,兴许它就没什么用意。只是那滑稽的纨绔子弟没怎么在意词义时的小错误?” 张小娘子喃喃道:“不会的,他一定有什么诡计。抛开他的人品不谈,他之才华已入返璞归真之境,不会随意犯此童生都能避免之错。” “圣人圣人,张小圣人。”李清照道。 “你才圣人,你全家都圣人圣母。”张小娘子开始和她斗嘴。 但眼见张叔夜路过,两女又赶紧一起闭嘴了。 其实她们也只是独处时的小女子调皮而已。真要被老张听到两娘们侮辱孔圣,瞎说什么大实话让天下儒教下不来台,岂不是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第58章 此处必有蹊跷 张叔夜走都走了,想想又折返回来,拿过女儿手里的纸张看了一下,捻着胡须赞叹道:“好!实在是好!即使有靖康耻处瑕疵,但结合现如今宋夏边境形势,这气势磅礴之辞赋读来,尤其有些感慨。” 张小娘子迟疑着道:“好叫父亲知晓,这是……那二世祖的作品。” “这……” 张叔夜倒是愣了愣,捻着胡须喃喃道:“可惜了,词是好词,无关他人品如何了。维度就是靖康耻处看着有些碍眼……” 随后张叔夜看向李清照道:“易安是着名大词人,要不给改改看?” 李清照却神色古怪了起来,并不说话。 张小娘子道:“然则不知何意,听闻那二世祖有言:这词看不懂就看不懂,它不是为看不懂的人而存在的,还说这和出师表一样,一字不能改。” 张叔夜又愣了愣,再次一边朗读鉴赏,一边寻思:若是这样,难道说这靖康耻处,有其余人看之不懂的蹊跷? 接下来毫不意外,父女两个始终犹如参详无字天书一样的,纠结并猜测那才华横溢的纨绔子弟“故意犯此小错误”到底是何用意? 这情景,真让李清照暗暗称奇。 感觉小高衙内真的太令人吃惊了,当面问他的话,什么都没有,逼急了,他居然能对名满天下的李清照说出“一个女人两只乃”这等名句。 别说,他这句似乎还真能让人记住一万年了。 不好的在于。 张小娘子始终对那小高衙内存有些偏见。 这之前,张小娘子预测过,说是李清照的公公赵挺之的相位怕是不能维持太久了。 张小娘子还说,小高衙内原本乃是最有可能阻止“锁妖塔”崩毁之人。 可惜高俅父子现今时局下,始终稳稳的坐山观虎斗,自成一派。 也不知道他们高家最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政治真的好让人烦恼。 李清照烂漫的认为,有时候做人不要太清醒才好,喝喝醉,写写辞,于知己友人一起结伴西湖边观赏日落,那该多少…… 一觉睡醒。 只听外面有悦耳的琵琶声。 疑似李师师的那妞正在唱《怒发冲冠》,琵琶驾驭简直炉火纯青,节奏拿捏无敌,金戈铁马的气质被掌握的很好。 只可惜,岳飞的词被她改了。 高明出来外间先不吃早点,静静地看着她唱词。。 嫣红姑娘脸一红,停下道:“衙内醒了,是不是妾身吵醒你了?” 高明指着她精致的鼻子道:“你这娘们好生无礼,我允许你改了吗?居然把靖康改成了好水川?” 嫣红姑娘伸伸舌头,撒娇道:“好了嘛,妾身知道错了,但这都改了,衙内要怎么处罚嘛?” 旁边围观的两个帮闲顿时恶狠狠的怒斥:“还不把屁股翘起来,教衙内狠狠的打。” 额。 高明只得又摆手道:“算了算了,也不是我小气不许嫣红姑娘唱,只是你改的真不好,好水川,说的是名相韩琦八千将士折损,归来时哭声震天的将士们的家小,韩琦一夜急白了头发的典故吧?” 嫣红姑娘脸急忙点头。 正在这时,李清照的声音又出现在外面: “正是,我与高兄所见略同,好水川虽也是我大宋耻辱,却相比我朝其余对外战争的憋屈,无什特别处。配不上高兄《怒发冲冠》如此强烈的措辞情绪,所以不如不改。还有就是,嫣红姑娘真乃好唱功,弹的一手好琵琶。” “谢易安居士夸奖,嫣红惶恐不已。” 嫣红宠若惊的对外面道。 随后嫣红一想,的确,好水川一役级别,真的不配小高衙内那有朝一日欲要那满江皆红的杀伐之气! 第59章 此间少年,将来必成大业 李清照道:“我忽然理解高兄用心了。” 高明一边吃小米粥一边问外面道:“你理解什么了?” 李清照道:“其实今早,我帮高兄改了靖康处,权当报答高兄的‘绿肥红瘦’。” 高明愣了愣道:“不妨说说看你怎么改的?” 李清照笑道:“但是听君一席话,现在我忽然不想说出来了,就像高兄自己不改,所以我为什么要改呢?留点遗憾,亦是人间常有。毕竟中秋圆月,也不常有。” 高明好奇的问:“李小娘子似有所指?” “笨死了你!”李清照微嗔道:“其实我能感知到。” “你感知到了什么?”高明问道。 李清照道:“我感知你喜欢我,想见我,想和我切磋论道,喝茶,下棋。正如靖康处,你故意留点遗憾。和你故意躲着不见我如出一辙,此乃人生常态否?” “常态。好月的确不常有,一年只得半月明。” 高明道:“比如你和赵明诚的花前月下美好回忆,只是昙花一现,而你们人生的大多数岁月都是柴米油盐,是他嫉妒你交友满天下的醋坛子味,是你觉得他无才又烦人的穷酸味。” 李清照哑口无言,生平第一次,被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高明想想又道:“如果话说的太重呢,我道歉。” “无需道歉。” 外面的李清照忽然又笑了:“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干了那么多坏事,却不怎么招人讨厌了。” 高明道:“所以是为什么呢?” 李清照道:“因为你总在实事求是,你从来不掩盖,总在嬉笑怒骂中自我批评。” 高明一脸黑线,忍不住开门出去当面责问:“实事求是和自我批评两词,你怎么知道的?” 李清照有恃无恐的笑道:“好吧让小高衙内见笑了,我贿赂过你的帮闲,收集你的言辞论调,收集你的精神思路。你也别怪下属,是我逼他们的。我没恶意,我除了喜欢收集金石字画,还喜欢收集见闻、思想。我对你是真的好奇,将来,我会写本记录你点滴的文集。所以现在是筹备阶段。” “……” 关键是没想过有人会这么干,也没规定过属下不许这么干。 而且就是规定了,也很难禁得了。 那怎么说的?防人之口……什么来着? 其实李清照这样的操作,在宋代倒也完全没什么毛病,是一种常见的文人习惯。 就像有些严谨的人还原历史时,除了看正史,还要看地方志。 甚至要找一些相关客观者的鸡毛蒜皮的生活对话,这样,才能尽量准确的勾画出需要还原之人的外廓。 高明道:“既然是你被关注了这么久,我在你面前也像是没有秘密了。那么现在你怎么看我?” “说不好。”李清照说道:“我从未对任何一人这么感兴趣过,无奈我没时间,这次真要走了。不能继续对着你这本有趣的书翻页了。” 高明道:“该走就走吧,以后我每过一段时间写信给你,告诉你我的下一页是什么,你不烦就好,天下都认为我高衙内是个败类时,你当我是朋友,那我也当你是知己。” 着男装的李清照,相比往日灵气逼人的神态,竟是多了些伤感之意。 最后,李清照拿着扇子拱手道:“此间少年,将来必成大业。我李清照坚持这么认为。” 高明也拱手道:“这些琐事,将来必成美谈,易安一路走好。” 李清照转身而去,下楼之际,再次回眸一望…… 这几日来,高明正抽空了脑袋,忙着回忆后世各种食物的营养物质含量,开始尝试编写第一版的复合饲料配方。 这第一版,以豆科的免费三叶草为主,混合一部分麦麸等杂粮。 总之把记忆中营养好,现在市面上又比较便宜的粮食,尽可能多的组合进去就是了。 关于这些倒也不是高明的专业,不过在文明时代里,高明老爸是一间上市养殖企业的总工程师,专门负责这方面的研究。 于是对高明多少有些熏陶。 总体一个规律就是能量守恒。所以一定要有营养进猪的肚子里,它才会长肉,这是不可逆的大基础大脉络。 但转换过程,效率有高有低,各种粮食的价格也有高有低。 那么通过不断实践,找到其中那个最佳平衡点,以最少的粮食,转换出最多的肉来,这就是这门学问的初衷,也是高明这几天正在做的事。 其实即使有老爸的专业知识,也不可能马上就拿出成熟的配方给蒋门神。 因为生产力基础不同,那么各种粮食价格和后世的比价,也有很大出入。 现在,高明已经让蒋门神在自有猪场里实验,大约就是用现在1.0版的配方喂猪,然后每天称重。 又和他以前的猪进行对比。 那么这些天对比下来,同一个娘生的两个体质差不多的猪,一个以蒋门神的传统方法养,一个以高明的方法养。 现在只七日时间,已经有了区别,高明方式的猪,比蒋门神的猪重了五斤左右。 与此同时,高明的喂养成本是低了约莫两成。 这效果已经让蒋门神惊为天人! 因为仅仅这样,蒋门神盘算着,即使把猪运到东京大市场里,也具有了抢市场的竞争力。 就此一来,恍惚间蒋门神已经看到了往后用麻袋装钱的场景! 但高明知道,这不是结局,而只是刚刚开始。 毕竟是第一组配方,营养根本不全,只属于“先用着”的级别。 当年老爸反复强调的一个复合饲料核心是:鱼粉的添加。 因鱼粉的加入,基本就补缺了很多豆类(廉价蛋白)无法代替的几个稀缺氨基酸。 能大幅提高猪的健康程度,大幅提高猪对其余营养的利用和转换效率。 知识永远是第一生产力。 其实仅仅这个认知,就足够在一千年前的北宋,形成绝对的养殖科技优势了。 而且宋代又和后世的工业化时代不同。 宋代的鱼相对便宜。 因为宋的劳动力富余又廉价,而鱼是从河从湖里能获得的天然资源。 所以但凡没有水性好的鱼霸欺行霸市的地方(可能性不大),鱼都是老百姓能廉价获得的唯一优质蛋白来源。 第60章 二龙山 唯一麻烦的在于鱼很难保鲜,并且这时代的运输很难。 但好处又是鱼粉不需要保鲜,脱水打粉之后,基本就不会坏了。 至少现在规模不大的时候,从便宜的地方运输过来非常方便。 等将来规模大了,又再重新考虑了。 反正总体目标就是,要用比较低的代价,转化出尽量多的肉来。 肉多了以后自然就便宜。 那么民众的碗里有肉了,闹事的也会少些。 吃肉比较多的这一代长的就壮。 那么现在的这些等着吃肉的娃娃,在将后来都会是披甲上阵,同时对辽对夏对高丽对日本对越南对吐蕃六线作战的一代人。 越吃的壮,体质越好,越有优势。 当然不可否认,做到这些的同时,高明也会发大财。 写的累了,放下笔,扭扭脖子。 这第一版饲料配方,以及组织生产并运鱼粉的想法,基本都已变成了纸张上《关于孟州养殖开发区第一个三年计划》。 计划书就此让属下送去给蒋门神。 倒是蒋门神的那两个属下,很紧张的把计划书包裹了又包裹,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在他们看来这是绝世秘方。 但在高明看来这不是秘方! 因为这世界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完全没必要保密。 否则大宋的猪肉绝对值不会变多,那么除了有人在赚垄断利润外,对嗷嗷待哺等着吃肉的这代娃娃没什么用。 要想形成真正的万人敌,需要在拥有第一桶金后。 以专利费的形式,把秘方公开。 别人有了秘方后,蒋门神的竞争力的确会下降。 但是对小高没影响,因为那个时候小会拿出优化过的2.0版配方。 2.0之后还有3.0…… 将来配方挖掘的差不多了也不是问题。 还有些育种提纯、从进化猪的基因方面的手段,来继续攀升猪肉科技。 每年也不用太多,有个百分之十的效率进步,就足够保持大家滚雪球的热情和斗志了。 而作为总设计师,高明卖技术、卖理念,卖平台。 最终目的是高明自己赚到钱的同时,猪肉大幅便宜下去,让下一代的饭盒内容多一些。 这就是双赢。 “衙内不好了!” 蒋门神过来求见了。 高明喝了一口茶道:“慌什么,万事不是有我在么?” 蒋门神道:“知州大人张叔夜真从前日开始,下令在多地设卡,严抓二龙山的土匪。现在人心惶惶,街坊们都议论孟州兴许有战事。” “这除了导致我们开发区的食材原料运输受阻,建筑材料也运不进去。” “还有就是,我两个手下因为和二龙山的人是旧识,现在也被抓了,乃是张叔夜绕过县衙亲自下的命令。” “衙内,他们二人可肩负着外地原料的渠道,这下乱了。” 听到这里,高明道:“二龙山?老蒋你得确保,你的两个被扣的手下,和打家劫舍的土匪没关系?” 蒋门神道:“真没多少关系,就只是以前认识而已。衙内您想,他们在我屠夫帮好吃好喝,有家有室,有钱挣,现在更是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可能会愿意和山贼有瓜葛?” 高明道:“行,那我去看看,有什么办法把他们二人捞出来。” 蒋门神略有迟疑道:“要不,关于养殖开发区的大笔投入再缓缓,否则小的总觉一但投入过大后,万一真的有战事,兵荒马乱的,我们的产业在城外没保护,岂不是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想撤都撤不回来?” 高明摆手道:“你懂个蛋,快滚。这是我考虑的问题。” …… 第61章 一个大难题 州衙后堂,书房。 很晚了张叔夜仍旧没睡,站在窗口看着夜空出神。 感觉难题总是一个接一个。 这刚把吃人魔案办的差不多,那些从各地赶来的受害者家属尚未全部安抚好。这又出事了。 赵明诚和李清照准备运回青州老家的一大批金石字画,却被二龙山土匪抢了。 上任之初,张叔夜就知道这孟州不好在。 若不是有坑,也不会把素有狠人之名的张叔夜调来。 不太了解孟州的情况下,仅仅是阳奉阴违的牢城营老施,以及老奸巨猾的张都监这两大坐塘鱼,应付起来都让张叔夜感觉心累。 更有就是,这孟州可谓是三山五寨,匪患林立。 仅仅记录在册,疑似半民半匪的据点就多达十几处。 看形势和规模,剿倒是不难。 但张叔夜不是一般昏官,知道这事必须慎重又慎重。 宁愿不剿,也不能出现传说中杀良冒功。 毕竟这时期来说,一些联防尺度过大的村寨、和土匪之间的差别是比较小的。 有些胆子大的村民,会找各种理由拦截在道上,想办法从过路的客商身上赚点钱。 有些钱赚的也是真敏感,但官府不愿意认真。 要认真呢,那肯定是不行的。 但有时候村民很无知,又不能简单的认定为土匪而绞杀! “所以剿匪除恶对我孟州势在必行。但谁是恶,谁是黑,谁是匪,谁又是犯了错的村民?这个认定尺度,则太考教人了。” 张叔夜叹息着。 张小娘子道:“这的确是考教父亲的执政功底,于是拿不准的可以缓缓。但二龙山,是匪无疑。” 张叔夜道:“为父何尝不知,那二龙山,山上有座寺,唤做宝珠。山裹着寺,只一条路上去。寺里住持早还了俗,养了头发,余者和尚也都随了。此后胆子逐渐大,聚集五百人多人打家劫舍。为头那人唤做金眼虎邓龙。” 说到这里,张叔夜一掌拍在桌子上道:“仅老夫到任这两月多,各处上报的商货被劫事件就达七起,被拦路索财三十余起,长此以往,我孟州因快活林聚起来的商客怕是要散?” “他们若散了,我孟州依靠快活林人气而职业之百姓,又何以生计?” 张叔夜继续望着星空自语。 张小娘子道:“更关键的是他们有眼无珠,动了赵明诚李清照的字画。赵明诚毕竟是宰相儿子,且那些东西价值太高,虽只是纨绔子弟的玩物,但在朝堂层面,已属高价值大案。” “若短时间父亲处理不掉二龙山,则女儿担心孟州会闹兵灾。” 听到此,张叔夜眯起眼睛。 张纪然的意思是,一但孟州父母官驾驭不住马步军总管张蒙方,处理不了二龙山。 那么就会因为这次丢东西的是赵明诚,从而有其他军系奉命进驻孟州,接手二龙山事件。 其实这个时期不论厢军禁军,口碑风评都不好。 即使遇到类似张叔夜治军严酷的人,还是会对孟州土着的影响很大。 那么在完全没必要的情况下,维持大军进驻的各项开支和负担,就能让父母官焦头烂额。 最终虽然算是朝廷开支,但是只会给粮票,用于抵扣孟州对本路转运使提交的“皇粮”。 不够的,虽然朝廷也认账,但这时期,绝对不会把欠孟州的粮食和各种物、从东京资运来。 仍旧会让张叔夜“自谋出路”…… 高明前往州衙的时候,思考着从二龙山的消息。 看来这次张叔夜遇到难题了。 如果老张处理不好,真的有大军进驻,许多常人想不到的费用,就会变成无底洞似的烂账。 那么天下的州府这种烂账一多,最终都要朝廷兜底。 没钱怎么办? 前阵子蔡京搞了个大十钱政策,即三分铜、去标的原本十分的货币价值。 目的就是用这快速通胀的办法,解决掉大宋因为缺铜导致的通货紧缩。顺便,也以极度通胀方式,把各地那永不可能解决的债务稀释掉。 钱只值三成了,那债务当然也就只是当时的三成了。但短时间内,大宋的人口和生产力并没有锐减,官府的抽成比例也没有降低。 于是这种方法,理论上就能快速平掉以前的无底洞地方债务。 想法是好的。 事实上即使是后世文明时代的各国,也都是这么个处理手法。 那些受过高等教育、喊着自由平等法治人权的政客们,于货币政策方面、倒也不见得比一千年前的妖相蔡京更有节操。 其实历史从未温柔过哪怕一次! 每一次、人类政权们留下的债务,不论古、今、中、外,都是印钱稀释,然后填平。 太阳底下从未有过什么新鲜事。 唯一不同的在于,后世生产力科技发达到一定程度,再怎么折腾也不会饿死人,那就不会随便有人造反。 但现在的大宋,过激的政策,是真会导致许多人饿肚子的,于是山匪林立的趋势正在加速…… 第62章 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 进入州衙后堂。 高明见礼道:“下官高明,参见明府!” 张叔夜和颜悦色的笑着,柔声道:“贤侄,坐下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上次领教过就知道了,老张是整天一副苦瓜脸,没事就喜欢骂天骂地骂空气的存在。 忽然这么客气,那肯定是有问题了。 几乎可以肯定,老张把蒋门神的人扣了,其实就是故意的,等着高明来求。 “糟了!” 小高马上摸索着身上,装作很重要东西忘了拿的样子起身道:“明府见谅,下官去去就来。” 却被老张一把扯着拖回来坐下。 张叔夜呵呵笑道:“贤侄又见外了不是,有什要送给老夫的东西忘了拿?尽管说来,老夫派人去取就好。” 高明干脆直接道:“您是不是要剿二龙山?” 张叔夜迟疑着道:“不错,有见地,你接着说,让老夫听听你对这事的想法。” 高明自顾拿了碗和壶,倒了茶一口喝光,说道:“明府英明神武,下官对您的……” 张叔夜皱眉道:“省略五百拍马屁词,进入主题。” “哦。” 高明抬手扶正了帽子道:“您是真正带兵的人出身,当然知道兵事不可儿戏。正常情况下,您不会到任不满三月,就在不了解内部军情士气的情况下急于用兵。所以您要剿二龙山,是为了赵明诚的古玩被抢一事对吧?” 张叔夜迟疑着道:“老夫倒也不是想对赵家示好。” 高明道:“ 这小侄知道,您是不想因宰相家的古玩字画、而致使孟州闹兵灾对吧?” 张叔夜深吸一口气寻思,这小子的思路果然和闺女如出一辙? 张叔夜起身踱步道:“老夫当然不想这样,这既会让孟州钱粮雪上加霜,民心浮动,同时区区二龙山五百人规模,却需大军进驻,那不是落人口实觉得老夫无能?” 高明道:“但目前而言,明府到任不足三月,别说震慑孟州马步军,根本连了解都没开始。所以你需要我这个特殊的人,帮您督军、让张都监部不出乱子?” 张叔夜老脸微红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并且你高家一门两害,恶名在外。所以你有你的用处。老夫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 “如果以你监督张蒙方出战。那张都监自是不敢出工不出力,更不敢对你高家阳奉阴违。” 张叔夜接着道:“所以,若你愿意出面都督剿灭二龙山之战,那老夫会记住你这个人情,将来也会还给你这人情?” 高明嘿嘿笑道:“明府没说出来的意思是:我和那李清照是密友关系,她的古玩字画丢了,于是我震怒,随后就跳出来装逼了?” 噗嗤! 像是高明的用词和语气太搞怪,导致帘子后面旁听的某女人没忍住笑。 张叔夜想了想道:“不错。装逼一词用的粗俗,却直指核心。这难道不是你这种纨绔子弟最该干的事?红颜知己遇事,素有勇猛之名的老夫都处理不了,结果你高衙内一出面,就解决了,还不够你撑面子呢?所以赶紧答应了吧?” “不干。” 高明直接扭头走掉了。 老张气的拍桌子道:“把这小子给老夫捉回来。” 果然门外虽没刀斧手,却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拦在门口的是河阳知县陈志浩,进士出身。 高明不禁有点泄气,关键是这高衙内的身体,目测连这穷酸书生都打不过的样子? 而且别人不敢拦,但他陈志浩也是官身,所以他冲撞高明却不算罪。 “让开?” “不让你要咋整?” “再说一遍不让试试?” “试试就试试!” 接下来两个弱书生相互握着拳头,倒也谁都不敢动手,只是用各自的胸脯使劲的顶着对方。 就这样顶来顶去的。 眼看闯不出去…… 而且这种情况即使下令了,麾下那些流氓帮闲也不敢冲进来抢人就是了。 就此,高明泄气的坐了回去。 张叔夜呵呵笑道:“这不就对了,老夫可没拦你,是你自己愿意回来的。” “你们简直就是强盗!” 高明垂头丧气的道:“李清照的事,自有赵明诚出头,关我小高什么事呢,还密友呢。我本想低调的,但你们就是逼着我去炫耀。” 陈志浩守在门口指着道:“你给本官老实些,你这样的人还想低调呢,你什么时候低调过?” 张叔夜也搂着小高的肩膀道:“就是,你这样的才子即使想低调,但奈何实力不允许,快些答应了吧?” 高明想先试探老张这家伙的决心,于是故意道:“二龙山真的不是一般地方,人数又众,要不还是从长计议?” 张叔夜却果断的摆手道:“别似书生的不学好,从长计议?三年又三年,结果老夫都离任了,二龙山扩展到五千人了,那时,看你们还在这里从长计议?” “若二龙山五千人规模了,你的开发区和快活林能搞得好?” “反正有老夫签字批准,朝中不是还有高太尉……你怕个什么?” 张叔夜道:“说起来,老夫乃是看你在食人魔一案上骨骼清奇,杀伐果断,于是现在再给你个磨炼和立功的机会知道不?” “?“高明扑在桌子上耍赖道:“你明显是担心二龙山出了问题朝廷怪罪?所以让我去督军,到时候,就有奸臣高俅去顶着进谗言对吧?” 张叔夜道:“你个不孝的东西!大言不惭,怎敢说高俅是奸贼?天下人人都说得,唯独你不能说!” 陈志浩在门口犹如拳击手一跳一跳的,跃跃欲试道:“就是,你再敢说高太尉坏话,本官说不得要找你单挑了!” “……” 要是打得过陈志浩这沙雕书生的话,高明已经过去一拳撂倒了。 但奈何打不过啊! 于是也就暂时低调些算了。 否则被人反手把脸打肿了,投诉的时候还被老张问曰:“堂下何人,因何状告本官?” 那岂不尴尬? 第63章 张叔夜的守正攻奇理论 张叔夜赶鸭子上架:“就这样吧,贤侄乃将门之后,虎父虎子,又是朝廷命官,如今孟州有事,你责无旁贷,否则就是有负皇恩浩荡。” 陈志浩在门口愤愤不平的道:“就是,你这纨绔子弟吃相难看,如今在孟州抢下许多产业,快活林,开发区,可都是你的利益。而二龙山存在,大幅影响到了商贩选择我孟州中转,你难道不急?” 眼看吊老张胃口也差不多了。 高明把那戴歪了的帽子取下、猛砸在地上道:“行,我干了。” “爽快!” 张叔夜哈哈大笑着喊上酒。 高明道:“先说好,我有两个条件。一,破二龙山后,除了赵明诚夫妇的古玩字画外,其余不论二龙山有多少,我拿三成?可成否!” 张叔夜眯起眼睛,正在考虑。 “行行行。”最终是张叔夜摆手道:“两成?谈得好就继续,谈不好你就给老夫滚。老夫亲自上马督军,变数虽大些,但老夫什么场面没见过,能被你个纨绔子弟要挟?” “两成不干,明府另请高明。” 高明也不是真的不想打二龙山,但作为谈价的一环,需要表现的有些骨气,于是扭头就走。 眼见那小子真的走了,竟是两成的剿匪红利,都请不动他? 如此一来,张叔夜简直是气坏了。 陈志浩倒是眼睛一亮,因为想见的人出来了。 只见张小娘子从侧间出来了,忧心忡忡的看着高明消失的方向。 张叔夜道:“闺女怎么看?” 张小娘子微微摇头道:“若他不出阵,二龙山一战非同小可。” “易守难攻之地,死伤必然惨重。” “而以孟州马步军如今的士气和纪律看,最多能承受半成战损。也就是死伤超过一百五十人,孟州军,必溃之!” 听到这里,张叔夜倒也觉得女儿没乱说。 即使是张叔夜曾经在大西北边境带的那支部队,两成战损也就差不多了,处于崩溃边缘。 那么以二龙山地势易守难攻,无奇兵可出! 那么,假设要消耗掉对方五百贼兵,即使是主将指挥得当,拥有装备优势。 也得做好牺牲一千的打算。 也就是说,如果没这纨绔子弟督战,那么把西北张叔夜曾经的嫡系精锐调五千人过来,就能打二龙山了。 这在张叔夜眼里看,很无奈就是这样的道理。 如果是毛事不懂的傻书生,比如这个陈志浩就主动请缨说“只要八百马步军,必可叫那二龙山吃不了兜着走”。 在张叔夜看来,这种成规模、但暂时没宣布造反的山寨,要不就装作不知道。 一但要剿,就必须十成把握,雷霆之势拿下。 如果是书生意气,派一千多人去,一但战败,孟州人心就散了。 更加助了土匪嚣张,其他山寨见官军懦弱后有样学样,那么这个天下,就真的开始起乱了。 想明白后。 张叔夜道:“闺女看,他是装腔作势要谈价的可能大,还是真不想督战二龙山?” 张小娘子神色古怪了起来道:“他想打二龙山的,只是这家伙也很奸诈,无利不起早,如果父亲不松口,只许两成利益的话,他怕是不会就范。” 张叔夜皱眉道:“几成可能、他就此不回来见老夫了?” “九成。” 张小娘子道:“看起来他该不是装腔作势,也一点不糊涂,明显是懂军的,他知道二龙山难打。所以他狮子大开口,要三成利益,这在女儿看来,恰好是他无利不起早又慎重的表现。” 陈志浩喝道:“高明这家伙,真胆小鬼也,只需明府调拨一千军马给学生,学生必叫那二龙山跪下叫爹……” “闭嘴!”张叔夜摆手道:“你特么懂个蛋!” 陈志浩不服气的道:“明府何故就要涨他人威风?” 张叔夜气得笑起来,说道:“那你来给老夫说说,二龙山的土匪哪里不威风了?” 陈志浩道:“一,他们出师无名。二,他不得民心。三,他们无组织无纪律。四,他们粮草有限。五,他们装备不行。六,孟州军若一成战损溃,那我不信贼军能撑至三成战损。” 张叔夜倒是微微一愣,迟疑少倾道:“老夫倒是低估了你这书生。虽然还是棒槌,不过至少比一般书生有点意思了。” 张叔夜接着道:“但最重要的你没说。” 陈志浩抱拳道:“请明府指教。” 张叔夜道:“既然只有一条路,易守难攻,而官军大军压境,你是土匪、你觉得还有活路?那么他们的士气能撑到几成战损溃,自然不能用进攻方衡量。” “易守难攻,一条路,倒是符合断粮战法条件。但也仅仅是条件之一。” “一旦断粮,形成他们破釜沉舟之士气,上下用命、背水一击,会产生多大冲击力你知道否?孟州军训练程度和士气,能否顶住这些好勇斗狠的匪徒这一波流冲击而不溃,你也知道吗?” “你个毛事不懂的书生,到底见没见过兵败如山倒的踩踏局面?” 最后张叔夜拍案道:“且孟州山寨不止一处,若其余小规模山寨与二龙山存在联系,本着唇亡齿寒、于战事关键时候他们来个铤而走险,那老夫问你,打算怎么计算其他山寨的战力?又怎么应对?” 到此,张叔夜重重的拍桌子道: “所以不要读死书,自以为读两本兵书就能打仗了?老夫告诉你:一定程度上,两只合格武装的较量未必是兵法问题,而是最本质的算术问题。” “投机取巧出奇兵者,只适合没退路的弱势一方,而我们是官府,身后是朝廷力量,还有百姓的安危要顾及。” “于是守正攻奇!严格意义上我们才是守方,只是把防线拉至了二龙山门口而已。” “所以不能抱以侥幸,不能以出奇兵思路对之,稳,才是官府该有之姿态,才对天下,对百姓有利。” 听到这,陈志浩被震得傻傻的,从来没想过,自诩比张叔夜读的兵书更多的自己,竟会被几句话就反驳的无地自容。 无地自容也不是主要问题,在老张面前么,陈志浩觉得丢脸就丢脸些了。 关键是被张小娘子看到自己的“不足”之处,真的好让人患得患失啊…… 第64章 二龙山的复杂形势 高明回去后,始终不言不语的样子,和往日判若两人。 关键是,老张的提议虽有道理,能看见利益在其中,但毕竟也不是儿戏。 现在的孟州形势,一个弄不好,的确可能要出大事。 戴着刑枷的林冲杨志面面相觑,,试着问道:“敢问衙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高明道:“老张可能要对二龙山用兵了。” 顿时,杨志反倒有些兴奋,脸上胎记更红了,说道:“此事……其实这正是衙内大展拳脚的时候才是?” 高明起身背着手踱步道:“是倒是的,但需要观察的要点太多了,兵事真不是儿戏,要特别谨慎才行。” “那些匪徒,如果是从别处流窜而来,那有我督战,就会很好打。但关键是,二龙山长期存在,而张蒙方长期扎根孟州不换防,眼看着二龙山不断做大。” “所以要说监押司内部、没人收二龙山钱财,我是不信的。甚至就是:张都监自身和他们有关。” 到此,高明一拳砸桌子上道:“以上只要有两成可能,这战的变数就比较不小。最安全的办法,当然是利用我爹爹的影响力,从远处拉陌生部队进孟州,哪怕不精锐都行,但要陌生,才能与之一战。” “而张叔夜那么抠门,绝不想大军进孟州、最后留下烂摊子,所以在老张身为主帅的时候,很可能会因急功近利而影响心态。这是张都监之外的第二个隐患所在。” 听到这,林冲迟疑着道:“衙内英明神武,分析入微。所幸既然衙内现在就看到了这些问题,那应该也不是不能解决,毕竟,您可是高太尉的儿子?” 高明继续背着手踱步道:对,林冲心思细腻,说中了。这事从军事理论上不可以打。但既然我已经看到了这些深层次问题,那只要有把握不受主帅张叔夜的干扰,倒也不是说不能与之一战。” 一帮闲副头领阿贵道:“可衙内之前都说了,张蒙方有可能养寇自重,以二龙山的长期存在,反向对朝廷不断索要编制和粮饷,这样的形式下衙内若要督阵出兵,太冒险了。” 高明道:“是冒险,所以这战就不能有侥幸,不能有出奇兵的思路。因为一但输了,输掉的是皇帝的脸面,是朝廷的威严,是孟州百姓的血泪。” “从常理逻辑分析,张蒙方之前越讨好我,那么他是个坏蛋的可能性越大。” “现在如你们所见,首先张蒙方匪性很重,他之前默认蒋门神公然去抢施恩的店。还有就是,他有多孝敬我,你们在场的都知道。” 最后高明道:“所以先容我斟酌一下,这事真要做的话,就要从长计议。” “张叔夜素来精明,并且已经承诺了让衙内督阵,为何衙内会觉得他有可能不冷静的瞎指挥呢?”林冲忽然道。 高明道:“我不确定,但他真有犯浑的概率和理由。” “当时我故意狮子大开口,索要三成战争红利,但他紧皱眉头只给两成,那时我就知道了他的决心。” “张叔夜真不是装腔作势,是真的极其抠门,真想一口吃掉二龙山。” “从人性看,当你太想太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就会不冷静,就会失去客观。于是我最不怕的发而不是二龙山,而是我们处理二龙山时,会不会又受到关心则乱的张叔夜的干扰?这其实才是最大的问题,他毕竟是主帅。” 咦? 说到这里,发现身边少了人。 高明这才问:“那么嫣红姑娘呢?” 一个属下帮闲道:“不知道,这都两日没见她了。” 高明失声道:“卧槽她红杏出墙不要少爷我了吗?” 属下们全部神色古怪了起来,都寻思人家嫣红即使跑了也不算红杏出墙的吧。 正在这时,听到了嫣红姑娘的哭声在外面。 “衙内!” 嫣红哭红了眼睛的跑进来,死死拉着高明的手臂。想说话,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嘴唇颤抖着。 许久她还是说不出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倒是说嘛,怎么了。” 高明又不是很习惯哄女人吃糖的那种,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我弟弟小玉力,出事了。” 最终嫣红姑娘颤抖着手,递了点东西在高明手里。 是两个小玉力最爱吃的那种野生栗子。 的确有小玉力那不算好闻的手汗气味。 那孩子就喜欢把栗子捏在手里。然后还体虚,手汗大。 说起来那孩子挺有心的,高明大多时候会忘记他的存在。 但是偶尔,他会跑过来,把捏着的小拳头递过来说“给你”。 然后放两个有着手汗的栗子在高明手里。 高明有时会吃一个,有时又不吃。 “你何处拾得的栗子?”高明皱眉问。 嫣红姑娘哭道:“往北的方向出城较远,那边有片叶红林。皆因那边有野生栗子,小力最爱去捡。我不许他去的,可惜孩子心性,他不知道危险,始终背着我偷偷去。” 高明道:“你找了两日,就只找到了栗子?” 嫣红又哭起来道:“因为叶红林是去二龙山的近道,当时有个好心村民,看到小玉力是被二龙山假和尚掳走了。妾身让那村民跟随来官府报案,但那村民不敢。” 嫣红接着:“刚刚妾身去县衙告状了,但被赶了出来。仅凭两个栗子又没人证,县衙都没押司愿意受理。能否请衙内跟妾身去,让县衙受理此事?” 高明背着手踱步道:“你先别哭哭啼啼的,等我想想。” 嫣红继续即将哭晕的样子:“要是他有什么事,妾身,妾身也活不下去了。” 高明道:“哎呀真是的,你不要影响我思考好不好,你看我是个很会哄妹子的人吗?不是吧,所以你哭来哭去,我又不哄你,你就一直哭,反倒影响了我思考,有个什么用呢?”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好有道理哦。 第65章 刑不上大夫 杨志先把嫣红姑娘搀扶过去坐下,说道:“姑娘莫着急。山寨都有这传统,除了妇女外,喜欢掳走小些的不懂事孩子进山寨。杀了倒不至于,主要是山寨都需要做杂活的奴隶。但如果把不熟悉的成年男子掳走的话,对山寨的管控而言风险较大,所以一般就掳走孩子和妇女。” 有个江湖经验丰富的帮闲道:“杨壮士不愧老江湖,说的是,山寨的确喜欢这样干。还有就是,掳走孩子后能卖他们就会卖,有些外地无后者,最爱花钱买不懂事的男孩去抚养。” 杨志叹息道:“同时也有被丐帮买去的。如果是进了丐帮,就很容易会被弄残疾,总之就是看着越可怜越好,这才好送去街市上乞讨博同情。” “妇女的话,若生的标志,可能留在山寨奴役并供人娱乐,也可能送去外地青楼卖了。” 听到这,眼见嫣红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高明也摆手道:“行了大家都别说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小玉力要回来,任何和这无关、只能添乱影响军心的事,都不要扯了。” 马上全部闭嘴了。 嫣红感激的道:“衙内愿意帮妾身?” 高明道:“行了,我不会承你的,万一人回不来,那我岂不是失信。你只要不哭泣不影响,乖乖看我做什么就行。” 嫣红赶紧擦抹眼泪,也不敢说话了。 接下来,高明看向董超薛霸,还有另外两个刑部差人道:“你们四个,现在立即把林冲杨志的刑枷卸掉,手镣去掉。” 董超苦苦哀求道:“衙内,那张叔夜现今盯的紧,这才出来的,只怕哎呀群我去……” 自然,又被这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二世祖一脚踹的跳起来。 高明道:“少说话多做事,我让你开的枷锁,我当然会一肩承担。说的我不讲义气似的,上次你被老张撸进去的确是我的锅,但说的老子没把你捞出来似的?你知道为了把你和林冲捞回来,我被老张勒索了多少钱?” “八百贯!” 高明一提这茬就肉疼,心疼、脑子疼,到处都疼。 于是取下帽子砸在地上! 属下帮闲赶紧又把帽子捡起来给他戴上,但又戴歪了。 “你还愣着干啥,解锁!” 接下来他们谁也不敢迟疑了,颤抖着手把林冲杨志两个猛人的枷锁去了。 真的是野兽出笼的节奏。 林冲和杨志一起轻微活动并抚摸着早前一直被锁住的手腕,这种不受拘制,充满力量的感觉又回来了。 随后两人一起抱拳道:“敢问衙内,是不是要打二龙山了?” 高明摇头道:“价格没谈好么,打什么二龙山。反正这些不用你们操心,现在开始你二人负责保护我不被人干掉就好,现跟我走,昼夜兼程赶去二龙山要人。即使花钱,也要先把小玉力捞出来再说。” 一边往外走,一边喝道:“再有,传令城外陆谦都部立即拔营,急行军至二龙山与我等汇合,如果在规定时间赶不到,他那干亲卫营指挥使就别干了。” “遵命!” 有人跑着去了…… 就此有林冲杨志跟着,又带了十个江湖经验丰富的流氓,骑着马连夜赶路。 天微微亮之际,终于到达二龙山山脚。 陆谦部也已经在等候。 陆谦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道:“末将参见衙内。” 说起来,现在高明有个从八品承务郎官身了。 那么根据一般化的古今中外的交往礼节,有职务的人,称呼职务就是第一尊称。 比如后世都是这样,王局长你就必须叫王局,叫其他就不是尊重。 但又因为陆谦身为“营长官”,也是有级别的,且级别和高明差不多。 所以陆谦就很聪明的还是称呼衙内。 当然从职务级别上尽管差不多,但要说高明和陆谦的区别呢,即使不考虑高俅的因素,区别还是非常大。 陆谦虽然是最高贵的禁军系,属于独立的枢密系列,而不是地方系列。但也属于有职业标签类型。 这个类型几乎不可能让陆谦有离开禁军系统的可能,即使再往上升,至统制(团级)也就是天花板了。 但高明这种皇帝亲封、组织关系在吏部的人则不同。 用后世的流行说法,高明级别虽低却是“中管干部”性质。 大抵就是天花板更高,并且能用做文臣、也能用做武将,放哪都可以的那种。 譬如今天可能调遣来孟州管理马监(负责战马供应的央企)。 后天可能派去苏州管理钱监(造钱的央行苏州分行)。 明年可能去西北出任某知州知县。 这种所谓的中管大夫性质不止宋代有,现代一样也有。 好处是在地方犯错后不会被查水表,只有朝廷御史台能调查类似高明这样的官。 刑部都不可以。 不要问为什么。 问就是其实古今中外从来都是一个道理。 所以不考虑高太尉的因素下,以前理论上一个县尉就能把高明拿去过堂了! 但现在,张叔夜都没这权力。 孟州这一路的提点刑狱司(省级最高司法长官)、也都没权力查高明的水表。 只有张叔夜的弟弟、当朝御史中丞批准后,才能有人来请去喝茶。 但也只能是交代问题,而不是以“国法”过堂。 过堂是要挨杀威棒的。 众所周知:杀威棒只能用来捶老百姓的,而不能捶中管大夫。 于是只能调查了确实有问题的、影响特别恶劣的,由当史中丞签字确认后。 再有吏部开除! 成为白身后,就可以交给普通衙门过堂了。 不过级别一但到达张叔夜这种,吏部只能给处分而开除不了。 必须要皇帝签字才能处理。 又以大宋的宽松和规矩而言,不造反的,几乎不可能把张叔夜这个级别的人开除。 再大的错,降级就是顶格。 但是降级后还是中管大夫,掌握国法的各级衙门还是不能拿去过堂。 额扯远了。 高明道:“陆谦不用上山,就驻扎山脚,等我烟火信号以便策应。” “是!” 陆谦部全体立正。 看起来陆谦虽然是个坏蛋,但有点能力,最近为了表功他没放松过,利用驻扎孟州的时间,以高明的方式,把这支队伍管理得很好。 大抵就是高明兼任了这支队伍的“政委”,把一些治军方面的思路、通过陆谦不断地在内部传达。 而且作为训练的一部分,每日必须按照高明的提纲,进行政治学习,树立正确的信仰,树立正确的理念和价值观等。 现在看起来,陆谦干的很不错。 接下来,在林冲杨志的保护下,领着十个江湖混混就一鼓作气冲到了山寨前方。 防卫也算得严密,的确属于易守难攻的地方。 一般来说在古代的县城外,多数是木材工势。 即使是规模如传说的祝家庄那种,也是木材城墙。 但无奈现在这地方原本是寺庙,于是他们所改造的“城墙”工势就是砖瓦混杂的土木建筑。 又设置了许多障碍,这里又是高地,难以运上来重型攻城器械的话,的确难攻。 第66章 传说中逼人上山的狗官们 “什么人敢闯我二龙山!” 亮着火把的城头上忽然有人呵斥。 之后,一支响箭射了过来。 这原本是打算射在众人前方地上作为警告的一箭,却被眼明手快的林冲以丈八蛇矛挑飞了。 “什么!” 城头上的几个贼兵顿时惊呆了,实在想不到天下竟有人能有这样的武艺,于这个距离,把这样强弓射的箭挑飞! 随即,有更多的人把弓射箭拉开警戒着。 “退后三十步。” 高明下令后,退后的同时,随行的流氓帮闲们也以军盾排开,形成防御墙。 “你等到底何人,为何持有禁军军盾?” 城头上那人像是个小头目,看到后第一时间呵斥。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寻思这地方有古怪,孟州之地很难有禁军影子,但他却一眼识别出了禁军军盾? 表面上,高明不动声色的道:“先明盘:本官乃东京来的高明,殿帅府衙内说的就是我。” “什么!是他!” 上面顿时乱了。 有不少人开始叫嚣起来道:“原来是你这祸害!东京之耻高衙内,天下好汉人人得而诛之,你这样的败类狗官,竟活到了现在,简直老天不开眼。” 高明等着他们一通指责后,才缓缓道:“关于老天不开眼一句我表示附议。至于其他的,接着骂啊,你们怎么不骂了?” “对你这狗官,何止是骂,恨不得吃你骨肉。”又有无数狠人叫嚣了起来。 高明道:“国朝内忧外患之际,财政颓废,百姓困苦,你等却变本加厉的在后方打家劫舍,影响商路流通。还把前来做你们工作的朝廷命官骂做狗官。” 城头上的一些人又开始破口大骂:“我等这样是逼不得已,上山落草也是你这些朝廷鹰狗逼的。” 高明仰头大笑道:“都拉倒吧。所谓的狗官为什么逼你们追你们,心里没点数?你们在原籍时,就属于些整日里不事生产,就只打架闹事的泼皮混混。” “聚众闹事成为习惯后,难免有朝一日失手打伤人,甚至打死人,就此跑路,亡命天涯,寻找品性差不多的人抱团落草。” “此是为:物以类聚。” 高明接着侃侃而谈:“我怎么听着,把你们逼上山的那些官差不但不苟,还都是些尽职尽责之人呢?假设他们不是‘狗官’,不逼你们不追你们,岂不渎职,难不成让你们继续在当地为非作歹?” 城头上越来越多的人气得手舞足蹈狂吼:“任你这狗官鹰犬巧舌如簧,我等也不信你之邪!” 高明当然也不是打算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 这些话是试错。 通过不断地语言交锋,感知他们的情绪和措辞。 由此一来,就能大抵上感知到二龙山的组织成分。 如果对高明这些说辞表现为迟钝,认同、之类情绪的人。 那么这部分应该不是真正的悍匪,是逃户的概率更大。 众所周知古代岁月都不可避免的有很多逃户,有些会加入山寨,有些会独门独户生活在深山中。 这部分不是“侠以武犯禁”的跑路类型,而是躲。 比如没了产业,躲官府的苛捐杂税。 比如被某些地痞混混持续骚扰的没办法,而官府又不管,家里也没什么了,就只有举家离开避祸。 这个时代是真正的人离乡贱,没钱没土地的人,是绝对没人信任的,不论去哪县都会被歧视。 去大型的州府的话待城里倒是可以,但地痞混混也最爱欺负勒索这些无权无势的外乡人。 于是这部分一般就选择放弃了户口,躲在山里独自过活,也不纳税,被称为逃户。 那么这些人就不能用单纯的匪来定性,他们的作为绝对有其客观因素和时代因素。需要分开定性。 但同时,这时代真有很多类似牛二那种流氓混混,整日里就偷鸡摸狗、敲诈勒索、斗殴闹事。 闯的祸小没事,反正人熟,进去号子两日便又出来了。顺便反手去收拾举报了导致他们进号子的人家。 若闯的祸大了,就都流行跑路。大抵就是后世电视剧水浒里的那种“游侠”们的情况。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跑路状态。 比如柴进柴大官人府里,几乎就专门聚集并窝藏这类人。 现在不断的言语交锋,高明就是在感知二龙山方面的组织成分。 如果他们“逃户”占比大,也就意味着这寨子戾气不会太重,容易解决。 但现在感知下来。 现在城头上的几个没一个是良民,都像是传说中的那类玩命徒。 这也意味着这些人戾气重、武力值高、胆子还尤其大,并且都有“背水一战”的硬条件。 这说明二龙山的攻坚难度几何式提升了。 眼见高明和城头方面的贼人持续骂架,城头上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杨志皱眉低声道:“衙内此举不妥,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道出来意,不行则退。” “再等等。” 高明低声道:“现在这个吵架过程很重要。若他们阵营良民多,就会对我产生认同感,那么二龙山寨子士气就会持续下降。各位,这就是实事求是的好处之一。” 林冲担忧的道:“若他们全是亡命徒呢,说得恼怒一股脑冲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高明道:“怕就怕他们不出来,我之所以不带陆谦部上来是两个用意。一是主动形成像是空城计的局面,叫他们不敢随便袭击。” “二一个,若他们真派人追我等,那也是引蛇出洞的一环,到了山下,有神臂弓和骑兵优势的陆谦部能把他们击杀!” “……” 听到衙内这么阴险狡诈,流氓帮闲们也就略微放心了些。 否则他们是真的吓死了,哪想到衙内的脑洞忽然又这么大,这么十几个人,就敢来这张叔夜都不敢随便绞杀的二龙山山寨前叫骂。 接下来。持续的骂架让城头上聚集了百人以上。 已经人挤人了! 第67章 舌战群贼 “你们这些狗贼,给本官听了去!” 高明有意激怒他们道:“有一个算一个,现在城头上的每个人,少爷我都过目不忘。我都记住了你们的嘴脸。敢骂我是狗官?” “我高明身为东京高太尉家衙内,我权势滔天,你们得罪了我,还绑了我的人,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销案,我会记住你们的脸,永不忘记,永远追杀!” 听到这里,贼兵们都恨不得把这天下好汉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贼高衙内杀了吃掉! 嗖嗖嗖! 终于忍不住,至少四分之一的人开始射箭! 不过在林冲的指挥下,又居于安全距离,被军盾挡住了箭! “笨蛋,不许射!” 这次是他们自己的头领在城头上乱骂:“弓箭很贵的,这狗官明显是个阴险狡诈之徒,他们官府的箭被他贪污了,没射的,必然是学习三国传说,来咱们这借箭的!” 接下来,城头上的贼人面面相觑起来。也就再也没人随意放箭了。 如此,高明喃喃道:“奇了怪,他们寨子中必然有能人,居然有了令行禁止的纪律,还有了点兵法常识?” 的确没错,高明虽然不需要“草船借箭”,但真的需要消耗他们的弓箭、与此同时感知出他们射箭御敌的规模和功底。 但现在看来,问题大了。 试错到现在高明知道了,他们不但几乎都是悍匪,还有了建制和纪律。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那只有继续逞口舌之快骂他们。 反正先不谈将来的交锋如何,仅仅吵架的话,这些人根本不是高明的对手。 相互破口大骂到了中午时分,二龙山城头上竟有人被高明气死了! 主要是嘴炮的话,这些草寇真的不行。 而且他们都属于横惯了、脾气特别暴躁的那类人,吵是吵不过,换在市井里的话他们这类人早就抽刀子捅了。 可惜现在捅也捅不了,还被头领管着不能出去砍人。 又加上,兴许他们天天吃肉喝酒不吃菜,没保健概念,导致心脑血管总成有系统性疾病。 竟真有两人被唇枪舌剑的高明骂得气急攻心,从城头上掉落下去摔死了? “……” 林冲杨志以及麾下们很惊悚,面面相觑中。 哪晓得衙内的口才竟是恐怖如斯,真用口水把对方骂死了两人? 这让他守在这骂到冬季的话……二龙山岂不是不战自溃? 然而,到下午的这会高明也骂不动了,暂时撤退下来喝几口茶。 休息了下,继续过去打卡准备开骂时,发现嗓子哑了。 看起来不能继续了,否则以后这嗓子就废了。 好在,现在的高明即使不说话,只要往那一站就能拉走所有的仇恨。 让土匪们全部情绪尤其激动! 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叫嚣着要开门出去把这狗官捅死。 哼哼,敢来就好! 谁出来吃掉谁! 可惜在高明意料中,他们始终有严令:不许开城追击,否则容易中计。 这时林冲过来道:“衙内,怕是该说目的了。” 高明却紧缩着眉头道:“现在不能公然索要小玉力了,这些全是丧心病狂的匪人,让他们知道我是为了救小玉力的话,那孩子会死的很难看。” 反正现在骂也骂不动了,强撑着也没用,高明嘶哑着声音道:“今日就此作罢,待明日,本官再来叫阵。” “……” 山贼们忽然消停了,还有些小欢喜,现在他们真的太害怕这狗官继续开口了。 既然没办法动刀子,讲道理又讲不过,他们真的也不想没事找事了,寻思这狗官走了也好。 但走都走了。 忽然高明猛的返身道:“鲁智深,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还不露面?” 林冲吃了一惊,静观其变的注意看,却只见城头上根本没有鲁智深? 但有个被气糊涂了的贼人露了馅,喝道:“放肆!二当家的名讳也是你这狗杂种能提的,你信不信老子下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高明招手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爷爷我不但等着你,我还记住你了。我记着你的话,他日一但破你这狗屁寨子,你我之间,可要好好算账。” 那贼人趁他病要他命、趁高明嗓子哑了之际要进行第三轮口水大战,却被人从后方一脚踢飞了。 之后,一个身形高大的光头出现在城头上,指着高明道:“你这狗才,到底把我那林兄弟怎么了?” 高明指指旁边的林冲道:“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被垂杨柳砸中了,林冲就在这你没看到?” 鲁智深看是看到了,却喝道:“正因为这样,洒家不信你没阴谋,你到底怎么把林冲洗脑了?竟让他认贼作父,跟着你为非作歹?” 高明道:“重新好好说,你我谁是贼?他跟着我是认贼作父的话,那他和你的结拜关系,岂不是该诛?” 林冲不禁吓了一跳,紧张了起来。 鲁智深也担心林冲兄弟被这家伙以这理由害死! 当即隔断了衣袍扔下来,故意大喝道:“狗贼林冲,你既……从了官府成为鹰犬,从此你我义绝于此。” 这个局面,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 高明接着试探道:“你这不忠不义的光头休要胡说,你和他结拜之际,他本就是军人出身,受命于朝廷,吃的是皇粮。那时你怎不说他认贼作父?怎的要结拜?” 顿了顿接着道:“况且你个秃驴也出身军旅,当年列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抗击外族,那你怎么不说你是认贼作父?” 鲁智深一边自摸着光头,走来走去的急于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方便说的样子。 山贼们声嘶力竭的道:“哎呀二当家的,千万不能和这人说话,要不直接出去剁了他?否则吵不过他的。” “千万不可出击!” 又有小头领极力呵斥。 第68章 看到了吧又倒一个 随后,鲁智深指着城下的高明道:“任你巧舌如簧,洒家也不信你个鬼。休要来这烦人了,趁现在还有命在,赶紧滚出这是非之地。” 高明还是觉得这秃驴的表现有点不对劲。 于是高明接着试探道:“你这秃驴也是的,敢做不敢当,在西北犯了命案就跑路,留下个烂摊子给老种相公,后面呢,你个龟儿去寺庙躲祸,又不守清规,把收留你的寺庙搞的焦头烂额。” “如今更助纣为虐,在这二龙山与豺狼虎豹为伍?” “你可知道,如今国朝内忧外患,也就上月,老种经略相公在极为艰苦的形式下,领着军粮物资不足的秦凤军三战三捷,欲要收服自古以来属于我汉家的长城以南地区。” “结果停战不打了,牺牲四千儿郎的血泪,就这么要被外交官僚在汴京谈判桌上割让出去了?” “真的是因为某些人的政治需求,就不能打了吗?” “倒也不是,乃是因为没钱了,没粮了。” “没钱没粮固然有朝廷的原因,有贪官污吏的原因。” “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你等在后方打家劫舍,大幅吞没官府和民众建设经济的成果,拖其后腿,甚至抢夺官粮,杀害官差。” 听到这里,鲁智深一边自摸着光头,火急火燎的走来走去。 最终,像是有什么苦衷的鲁智深脑壳一偏,倒在了地上。 显然,鲁大师也是喝酒吃肉太多有血压问题,说又说不过,骂也骂不过,于是气急攻心就晕了。 “看到吧又倒了一个二当家的,我说过了不能和此贼逼逼,果断开城杀出去,把这天下好汉人人得而诛之的小贼给捅了!” 有个土匪小头领恶狠狠的叫嚣。 高明调转枪头对这小头目道:“有理不在声高,现在轮到你了,你我理论理论贼和官之间的区别所在。” 哪知这头领竟是扔了弓箭,双手捂着耳朵大叫:“不听不听我不听!任你巧舌如簧妖言惑众,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边,林冲凑近求饶道:“这次请衙内务必放过鲁智深,他并不是衙内所想的那种人,他委身这里肯定有些什么因素。” “这我知道。” 高明神色难明的样子想了想,扭头就走:“我们撤,改日再来。” “鲁智深既然在这里,必然有什么变数。这秃驴的确是个有侠心有热血的人,此点的话,对我们有利,就看怎么利用这秃驴了。” “鲁达这家伙出身种师道麾下的秦凤军系,不久之前我故意用老种帅的事举例子试探,从他的情绪,我就知道这事有得周旋了。” 杨志林冲面面相觑了起来。 哪想到这二世祖是这么的足智多谋又狡诈,这瞬间内看似在嬉笑怒骂,却就已经把二龙山的局势分析的明明白白…… 到达山下,高明道:“陆谦。” “末将在!” 陆谦干净利落的单腿跪地。 高明道:“现有我代为转达的高殿帅军令如下:” “一,你都部驻防于二龙山脚开阔地带,谨慎待命。” “二,要利用骑兵机动力优势,以及神臂弓射程优势保护自己。” “三,警惕并防卫二龙山匪徒,但不可随即击杀下山之人,也不可追击扣押单独下山人,否则容易中计。” 大抵上就是这个命令。 陆谦把命令吃的也很透彻,试着问道:“衙内的意思是,即使您决定剿灭二龙山,但这个命令只能由张叔夜相公下达?” 高明重重的点头道:“对。张叔夜是孟州最高司法、民政、军事长官。孟州地面上任何一个人都是皇帝的子民,那么判断谁是匪,这个权力皇帝交给了张叔夜。故此老张要保护皇帝的子民,又去辨别那些损害子民的人,所以称为父母官。” 高明接着道:“那么陆谦你保护自己的同时必须谨慎,你利用你部优势,控制二龙山大队人马的对外活动能力,却又暂时不能制造杀伐场面。” “否则一但没有张叔夜的出阵命令,而你等却采取了军事行动级别的杀伤事件,这可不真是个小问题。” 陆谦心慌慌的点头,觉得考验自己能力的时候到了。 就是这个原因,富安只能做个流氓头子,但陆谦能做个被高俅看中的禁军指挥使。 “陆谦明白,心里有数了。衙内放心去吧。” …… 火速赶回孟州城后已入夜。 高明凑着属下流氓帮闲耳语了一番,交代了一些问题,待他们散开去执行后。 高明去了州衙见张叔夜。 好在老张不是昏官,即使入夜也起床接见了。 书房里。 披散着头发的张叔夜呵呵笑道:“芝麻官,当时不是蛮硬气的,说什么去了就不回来了?都这么晚了,骚扰老夫何故?” 高明开门见山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紧急,先说结论:二龙山攻略小侄接下了。” 张叔夜眼睛微微一亮,却故意板着脸道:“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当初不是丧心病狂的开价,谈不拢扭头就走了?” “……” 好吧高明也不是脸皮很厚的那种人,也是会有些尴尬的。 好在张叔夜也见好就收,又道:“没事,老夫很高兴你能浪子回头,能识大局。” 高明也就不磨叽了,说到:“那就两成,我想办法帮您干掉二龙山。” 当时来说,两成的好处费高明是真的不太想冒险的。 但是现在,因小玉力的事,即使没钱拿,高明也想干了他二龙山。 还有就是,往二龙山试探了一遭,发现了鲁智深这么一个变数,那感觉二龙山一役也会更容易一些。 但张叔夜却道:“你当老夫是瓜呢?依照谈判的基本准则,你去了又舔着脸回来,你当老夫傻啊不压价?” 高明道:“算你狠,一成……半,下官就想办法帮你干了二龙山。否则,他们现如今有能人坐镇,我料定,不掉大军进孟州,明府必然拿不下来。” “买定离手?”张叔夜眯起眼睛道。 高明猛点头道:“买定离手。” 太好了! 这样一来张叔夜大喜。 第69章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接下来。 高明又道:“但小侄有个条件:所谓疑人不用,既然明府决定了委任下官督军剿匪,除了请立即签字发文,定性二龙山为罪大恶极、影响极其恶劣的悍匪。并签押委任下官临时督军的委任状。还要承诺,中途不干扰下官思路,不瞎指挥。” 张叔夜神色古怪了起来,还在背着手踱步迟疑。 理论上二龙山是匪无疑。 而且他们真真实实抢了赵明诚家的金石字画,案值太高。 事关当朝宰相,那就是朝廷的面子。 所以定性为罪大恶极、影响极其恶劣的确没毛病。 同时因为赵明诚和高明卷入,也就绝对不会有任何政治风险。 事实上,张叔夜真正关心则乱的在于:若宰相家的东西能被随意一股山贼抢了,但官府却迟迟拿不回来。 那就真正的等于影响极其恶劣了,会把朝廷的所有脸面丢光,绝对不利于往后的朝廷公信力。 几乎等于昭告天下土匪:官府的东西你们尽管抢,抢了等诏安,没什么大代价。 所以在张叔夜看来,发文定性二龙山是悍匪,这个倒是没问题。 唯一就是,公然签字委任高明督军。 这属于不信任张都监能做好本职的重大政治手段。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如果形势危急,确有必要的话,张叔夜确有这权利,也有这胆识。 但问题就在于这所谓的必要,怎么去判断。 这一但决策失误,就是完全影响到孟州马步军士气的举措。 那么此等“临阵换将”,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想着,即使素来决断的张叔夜也不敢立即回答,只摆手道:“你先回去休息,等老夫想想,天明答复。” “你……” 高明想说怎么婆婆妈妈的,但见老张把眼睛一瞪。 没办法,高明只得先离开了。 随后帘子掀开,张小娘子走了出来,看着高明离开的方向出神。 张叔夜道:“照你看,他是因为什么缘故忽然答应督阵了?” 张小娘子道:“该是因为他身边那个生得迷倒众人的嫣红姑娘。” 张叔夜微微一愣道:“他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张小娘子又想了想道:“从他《怒发冲冠》的气势措辞看,又听县衙的消息说嫣红姑娘的弟弟失踪……” “女儿倒是觉得,他现在看似是无利不起早,实际是真的冲冠一怒了,这在他身上,反为可信之举。” “再有就是,二龙山这些年能持续做大,女儿也不相信没有张都监默许。” “女儿不敢说张都监有反意,事实上张蒙方志大才疏,即使要反,也不会真有多少兵头愿意跟他走。” “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厢军军士和军头现在听张蒙方的,是因为张蒙方有官位,且能从二龙山反手获得利益输送。” “张蒙方若反。对其属下来说意味着现有利益消失,面临朝廷大军追缴,还面临二龙山的反手清算。” “皆因:二龙山输送利益给厢军张蒙方,是因为厢军能为二龙山保驾护航。” “但张蒙方若反,二龙山的这个利益不但没了,从此还多了张蒙方部这个抢食的竞争对手。” “综上,女儿认为还真是疑人不用,一旦决定剿二龙山,那不但要委任小高,甚至暂时扣押张蒙方软禁都是必要的。” “若在平时,扣押软禁监押司主将不是小事,很容易上升至政敌利用的大问题。” “但现如今,恰好又因赵明诚和高明的切身利益卷入了二龙山,那么女儿断言,这么做就百无禁忌。” 听到这里,张叔夜思路豁然开朗了。 张叔夜当即传令心腹道:“立即去张都监府,将其控制,带来见老夫。” 张小娘子却道:“慢。父亲此举不妥,您一但这么做,就没了回头路,对往后的孟州影响不小。既然打算委任高明督军、可让小高‘便宜行事’,让他去做这事。他做的话更没后遗症。” 张叔夜皱眉道:“万一他小高耍滑头不做,岂不坏了大事?” 张小娘子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他若不做,证明他不是女儿认为的那个至情至性怒发冲冠做大事的人,那便撤回对其委任,等待朝廷大军进孟州就是最稳妥的办法。” 张叔夜指着她的鼻子笑骂道:“你啊你啊,机关算尽太聪明,却相反失去了那种你说的怒发冲冠一鼓作为的大气。终究格局小了。” 张小娘子伸了伸舌头道:“所以啊,老天把玲珑心给了我这样的小女人,小气我担,算计我背,就让男人去做那冲冠一怒的将帅格局啦。” “……” 张叔夜隐约觉得女儿心性有了些奇妙变化。 比如以往的他,会在这句中把“男人”用更具体的“父亲”替代。 但现在闺女非但很诡异的用词“男人”,此外她表述中,已经越来越少以“奸诈无耻”等词形容小高了。 就此张叔夜故意问道:“小高一但真的软禁了张蒙方,但他年纪轻轻,真能镇住监押司那些官僚?” 张小娘子道:“他真可以。自古驾驭人心者,除固有之人格魅力外,更讲究的是相互推崇。” “此点来说,就是小高不可替代的地方。” “高家两奸……奸诈份子恶名在外。而这世道,大家奉行的价值观又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所以因父亲是君子、守规矩,张蒙方就敢对您阳奉阴违。但高家挟一言不合让林冲坐牢的奸佞之威,才到孟州张蒙方就大肆送礼。” “这些张蒙方的属下可都看在眼里,这就是推崇的力量。监押司的军士们会下意识认为:高衙内的话比张蒙方更管用。” “况且在武人的世界里,武力几乎就是一切。” “当时高衙内带林冲杨志两大高手于厢军校场比武,看得他们如痴如醉,两大高手又对高衙内服服帖帖的印象,已经深入厢军军士内心。” “而那些人并不是真的服张蒙方,只因张蒙方有官位还有利益。” “但那些人却会如同文人骚客服李清照一样的道理、服林冲、服杨志,近而服高衙内。” 最后张小娘子总结道:“于是只要小高真敢雷霆手段软禁张都监,那他就一定能妥善处理二龙山,为孟州官府、士绅、百姓,除去大害。” 张叔夜一掌拍在桌子上道:“行,这听起来值得老夫下注了。现因孟州进入匪灾时紧急状态,本州有命令如下:” “以权知孟州军州事印:委任皇帝钦封之承务郎、将门之子高明,督军孟州剿匪事宜,皆因军情紧急,时机瞬息万变,凡不明之处临机独断,便宜行事。张叔夜。” 一边说,已经同步写完了委任状,押上孟州军州事大印后,由张叔夜的心腹送去…… 第70章 领袖可以没智计、但不能没气质 驿馆里灯火通明。 自从被任命官身后,就可以省点差旅费,免费住在孟州的驿馆里。 条件方面当然不如高级旅馆,但只要省钱,高明又不是说真的是傻子要去酒楼里装逼。 深夜的这会来了一行八人。 这八个人乍一看高矮参差不齐,满脸满手刀疤什么的。 但其实眼神相当凌厉,大抵就是野兽杨志都不太想对视的那种意味。 他们除了送来张叔夜的委任状外,高明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跟着老张曾经从死人坑里爬出来的狠人。 他们是以张叔夜心腹姿态来监督的。 高明笑着道:“张公是不是怕我人不够用,让你等来听调?” 八人虽没穿军服,却一起军礼跪地道:“张公正是此意,小高大人但有用得上我等地方,其他方面不行,但冲锋陷阵方面我等在行。” ”高明道:“那你们只有一个任务。” “承务郎君请讲。” 八人隐约有点担心要被调离开,那既不方便违背将令,还有负张叔夜的“监督”托付。 哪知这二世祖道:“你八人负责任何情况下跟在我左右,不论任何情况,你们死光前我绝对不能死。这样,能把原本护卫我的两大高手用去攻坚。” 这八个老铁面面相觑一番,整齐的跪地道:“尊承务郎君将令!” 接下来把老张的委任状看了一遍。 这样一来,动手之前把张蒙方反手撸了,也就没毛病了。反正有锅,也是张叔夜的锅。 张叔夜以紧急状态用词,进行了这样的大尺度委任,高明除了不可以领着军队离开孟州,不可以反手把老张给撸了外。 基本上不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并且责任都是张叔夜的。 而张叔夜呢,其实也可以把所有事都推说是“高俅的儿子”干的。 这就是政治上相互推崇的反应用:相互踢球。 当然踢皮球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的。 换人这么干得被御史台整死。 可既然是张叔夜的委任,张克功那傻子必然就不会追着咬了。 而蔡党忙于停战主持和西夏的和谈事宜,绝不敢多线作战说高俅的不是。 赵挺之党、又因为这次高明是去帮赵明诚去“砍人”,自然也会做傻子不知声。 这样一来真就大事化小,大佬们投鼠忌器心照不宣。 谁尼玛有心思关心张蒙方被软禁一事合不合理啊? 算级别的话, 殿前司级别和兵部同级,低于中书门下一级,低于枢密院半级。 那么理论上,殿前司就和大宋的路级(省级)是一个建制。 那么殿前司教训局的级别,就和孟州差不多。 那么张蒙方比张叔夜低半级。 林冲曾经是殿前司教训局总教头,类比的话,林教头比张蒙方低了半级,但属于更尊贵的皇家禁军系列。 当时林冲还不是翻船了也没人管! 那么现在张蒙方受点委屈,真的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衙内,事不宜迟,是否立即出兵?” 林冲和杨志知道这纨绔子弟要干大事后,很是兴奋。 关键是有兴奋的理由,这除了是帮这二世祖冲锋陷阵外,也等是帮当朝宰相的儿子去讨要古玩字画。 这种事是很容易立功并被大佬们记住的。 “不急,再等等。” 高明继续喝茶,知道这一夜不会平静。 至即将天明,早前派出去的帮闲回来了。 帮闲副头领阿贵抱拳道:“果如衙内所意料那般,我等先在宵夜摊吃酒,样做半醉,并散布消息‘张叔夜已委任东京高衙内督军剿匪’。” “之后黎明前一刻钟,我们在南面盯梢的人发现张都监府有人快马出城,去向是二龙山方向。” 最后阿贵道:“但在二龙山和孟州之间半道等候的人,尚未发现陆谦部烟火信号。所以暂无法确认,张都监的人是不是真的上了二龙山?” 高明起身道:“无需确认。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做事不需要证据。只要这个敏感时刻,让我觉得张蒙方存在‘通敌’嫌疑,就足够理由把他扣了!” 张叔夜派来的死士,以及林冲杨志等一起惊呼道:“衙内竟要在没坐实前、即将交战二龙山前,把孟州马步军总管扣押?” 高明也知道这听起来比较耸人听闻了些。 但高明淡淡的道:“其实这也是张叔夜的意思。他想做,但不方便做。因为有些事,他一但做错了就无法被人原谅,会坏了一世英名。” “但我这绰号东京之耻的二世祖,一月前才陷害了级别和张蒙方差不多的林冲。那么现在有张叔夜的委任情况下,我扣张都监即使错了,也符合我这个人的人设。” 那么人设有多重要呢? 重要到如果人设是好人,只要做错一件事,就会被大家恨出屎来! 证据是《神雕侠侣》中的黄蓉。 黄蓉这人其实真的好了一辈子,聪明了一辈子。 但末了“晚节不保”,只因对杨过判断失误一次。几乎就成了整剧里比大反派金轮还讨厌的存在。 反之坏了一辈子的欧阳锋,末了他只要能对杨过好哪怕一次,他就能得到几乎所有观众的认可和谅解。 大反派金轮也同样的道理,末了他对郭襄的一抹善念、假设没有最后那狗尾续貂的要挟一幕,那老金轮还真就被几乎所有观众谅解了。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 根据这个顺理成章的人性,大宋制定了砍了一辈子人、但放下屠刀就成佛(诏安)的核心政策! 这些看起来很傻很不合理,但真的就是人性的特别之处:当你好成习惯后,大家认为好是应该的,错了就罪大恶极。 那么这事就不能是张叔夜做。 在这盘大棋中,张叔夜说来很重要。 老张会是冲在第一线、和即将复出的蔡京对抗的人选。 如果这次老张做的过头、声望下降。 那么将来和蔡京的博弈中,就少了一员政治上的猛将。 “衙内,真的要扣张都监啊,要不再权衡一下,大战在即,这可真不是小问题。” 全部人都一起进言。 高明起身道:“男人立于天地间,做人做事一定要大气,可以智计不足,但如果想成做大事的领袖级,一定要有当担和格局!” “就这样定了。坏人我来做,仇恨我来拉。将士们即将随老子冲锋陷阵,若一点政治风险都不想冒,一点政治责任都不想当,那我要问,主将之格局何在!” “没当担没格局的主将,还想让属下用命?” “结论是:只要各位信我,愿意追老子冲锋陷阵。多的本事我没有,但尽我所能,营造出最有利于你们上阵杀敌而无后顾之忧的局面能力,我是有的。” 听到这里,包括张叔夜派来的八个死士,此一时刻也被这纨绔子弟的气质镇住了。 当年跟老张脱下军服深入西夏前,他们清晰的记得,论口才和气质,当时张叔夜的说服力可真没眼前这二世祖那么强。 “拿我的帖子,立即去请张都监,以及监押司十三指挥使来驿馆喝早茶,不来的直接给老子绑了!” “反抗者,以紧急状态下军事管理法则论处:就地正法!” 高明拍桌子道:“兹事体大,遇事不要迟疑,需以雷霆手段处之,出事我扛!” 全体立正! 第71章 关于队伍的交接问题必须不走寻常路 接下来分头行事,林冲领着几个流氓帮闲,去请张都监。 杨志领着另外的十几人,去请孟州马步军的各营指挥使。 各指挥使的部队散在城外各处,有着各种各样的巡查和驻防职责。 但指挥使一般在城内享乐,不至于会在军营里和军士“同甘共苦”。 还有就是。 指挥使这级别的厢军军官,这时期只属于“州管干部”,大多都出自本地的士绅大族,或者是丐帮九代长老出身。 没办法,大宋的怀柔政策就是这样的。一但遇到灾害年,乞讨难民一多,被丐帮吸纳奴役了。 为了安全稳定,朝堂甚至会整体吸纳这些丐帮分舵进厢军吃官粮。 这也照样是宋朝“诏安”的一种形式。 所以有些地区来说,厢军的组成比较复杂,士气很低。几乎全是地方性势力。 就是这个原因,张叔夜即使行的是皇权,却是一般情况下,下了命令也是白下,不会有人鸟他,都流于出搞不出力的面子工程…… 正午不到时,张蒙方,以及麾下的十三指挥使都来驿馆报到了。 以张蒙方为首的军官们,显得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看起来他们的确“获知”了昨夜高明故意散布的军情:张叔夜委任了高明全权督军。 如果是尚未有机会立威的张叔夜坐在这里,那以张蒙方为首的这些军官、应该敢阳奉阴违。 可惜这次是有东京之耻之称的高明。 除了身份人设上的天然威慑,现在的高明更挟害林冲之威! 尤其,那八个貌似死人坑里爬出来的人、看着让人心生寒意,他们的眼睛老在人体的要害部位巡视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这样的八个死士若在张叔夜的身后,则因没有主将光环加成,威慑有限。 但现在,立在做事喜怒无常害人不要理由的高衙内身后,就真是一种威慑了。 第一时间,张都监和十三指挥使们知道:出事了。 但即使知道这是鸿门宴,却又有林冲杨志两大高手压阵,仅仅气势上,就压着这孟州十四军头头皮发麻,大气不敢喘。 摆够了架子,高明这才慢条斯理的道:“你们啊……” 全部人赶紧唯唯诺诺的起身。 高明又摆手道:“坐吧坐吧,都坐下。从你们模样看,必然是心有鬼了。” “没有没有,大人明鉴……衙内明鉴,我等心中无鬼。” 他们又纷纷紧张的起身。 高明笑道:“别急别急,都坐。” 喝了一口茶,高明慢条斯理的道:“看你们样子,应该是刺探到我即将督军剿匪的机密军情了。” 以张都监为首的孟州军头们吓都吓死了,又急忙起身。 高明又笑道:“都属了别急,坦白说我并不是孟州法官、行政长官、军事长官。所以孟州的官僚问题,队伍廉洁奉公问题,我就不代替张公操心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处于紧张中。 “但是!” 高明接下来道:“现在不开玩笑,既被张公委任督军出战,职责所在,为打赢这战我务求不后院起火,务求要对你们之部队完全控制,于是你们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觉得我该怎么做?”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明白,但表面上没人说话。 高道:“你们不说我来说:太阳底下从来也没什么新鲜事,要想基层听我的,当然就不能留下你们这些老领导们,是不是这理?” 全部一起、又紧张的站起来,欲要分辩。 但张叔夜的那八个死士,以及林冲杨志一起把刀出鞘了一半,又都全部坐下去了。 高明微笑道:“别理解错,我不杀人,除非是,你们让我难做,到了不杀不行的地步。” “不不不,我等万不敢让衙内为难。” 接下来纷纷开始大表忠心。 高明哈哈大笑:“这我信,看你们全部一起乖乖的被请来喝茶,如此顺利,我就知道你们有多怂。既然这么怂,一个铤而走险的都没有。” “那我也相信,不作为放任二龙山做大你们敢,但同流合污,你们还不至于。” 听完这句,全部一起脸色惨白的起身表白,有的默认了随波逐流,只说“衙内英明”。 而有的只是分辨“小将什么也不知道”。 高明抬手打住。 顿时瞬间又静了下来。 高明看向张蒙方道:“张都监,我知道你有养寇自重心思,也知道你和二龙山有联系。” 张蒙方吓得起身要说什么,却被林冲押了坐下来。 高明道:“别急,从你敢乖乖来喝茶的情况看,我觉得你即使和二龙山有书信往来,也不能说明什么。” “收钱你张都监应该是敢的。这在我大宋很普遍,即使再过一千年,这种事也照样很普遍,但凡有点权力可以用于寻租的,几乎就没不收钱的。这我能理解。” “那么我对你张都监的定位是:收钱你敢,于是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绞杀他们好呢,你不敢,你怕打不过,你还怕手段过激后被知州大人推锅说‘不了解情况’对不对?” “这种官僚相互消耗的情况呢我也理解。这也是真实存在,并且会长期存在一千多年的东西。” “那么这些情况综合起来,你张都监贪财,又不敢去绞杀他们。那么他们也认为送了你钱,你不去骚扰,就成为了一种默契,于是他们也会尽量不出大事。” “就此你满意他们的作为,甚至偶尔还有酒局往来,你一边收钱喝酒,一边对他们说:都尽量安分些,别让本将难做。” “那么这种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互给点面子不火拼的形式,在我大宋当前的政治基调下,我倒也认为只属于无能,还不至于是通敌的范畴。” 听到这里,张都监为首的人险些笑出眼泪来,一起大喊“衙内英明”。 高明接着道:“这种基调下偏偏他们有眼无珠,把当朝宰相儿子家的古玩字画抢了。尽管没出人命,但案值太高,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于是知道我要督军剿匪之际,你张蒙方急了。这时候你派人送信去二龙山,我认为大概率是你责问他们:是不是疯了,抢人也不看人。还不赶紧把东西还回来,再多拿点钱让本将打点一下,或许能不动刀兵。” 最后高明道:“若真是这样呢,在我朝以‘和谈诏安’为主要指导思想的基调下,你这也还勉强不算通敌。” 到此,张都监离开座位跪地道:“知我者,衙内也。想不到您竟把下面的潜规则和难处,说了个明明白白,小将服了。那二龙山真的不宜用兵……” “闭嘴!” 高明冷冷打断道:“我理解你这么做的苦衷,但不代表我喜欢你的方式。” “是!”张都监一身冷汗。 到此高明起身,环视一圈道:“现在我明盘:因为你们的存在,会影响到我用兵。那么现在就是对你们软禁,无需理由。若有不高兴的,不接受的,就变为强制措施。反抗者,进一步升级为通敌造反,就地正法!” 全部人大气不敢喘息,惊恐着。 高明又道:“如果你们不让我为难,那我也愿意把你们往前的作为理解成随波逐流,而不是同流合污。” “那么这样的情况下,冲锋陷阵我去,功劳方面你们天然也有,岂不是皆大欢喜。” 听到这里,众人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面面相觑。 “不谢。” 高明开始说结论:“现在各营指挥使,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这份说明必须包括两个部分。” “一个部分,是给你们各营的各都头,交代他们你们不能前往指挥,让他们听候整编和调遣。” “第二个部分,是给我摸底用的。” “你们要写明各自营中,每个都头、每个十将的性格、特点,小辫子等问题,越详细越好。” “各位,我这里只强调一遍:兵者生死之地。一但你们的情况说明有夸张虚报部分,致使我前线用兵出现‘将不知兵’等篓子。” “都是带兵的人,都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 “那么简单来说,若因你们对麾下队伍问题的隐瞒,致使我前线失利,让我的军士多死多流血。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我杀你们全家,并栽赃给二龙山的土匪。” 听到这里,全部一起屁滚尿流,是真信这种事高家做起来不会不好意思的。 接下来,高明犹如监督小学生做作业,背着手“监考”,一边走,时而凑近看看其中几个典型写的怎么样了。 简直看得触目惊心,问题很大,但胜在绝对真实。 这就好。 能实事求是正视问题就好。 从来也没有不可用的部队,只有不会用的主将。 但主将要会用,第一个前提就是了解。 要把适合的人,放在适合的位置…… 第72章 未来的大宋野战军元帅 磨刀不误砍柴工 当前情况下不急于兵发二龙山,而是急于立威孟州马步军内部。 现根据这些指挥使们对属下队伍的问题阐述,对问题特别严重的那些都头们的检举揭发! 这就是磨刀。 两天以来。 高明彻夜研究孟州军的各种黑材料后,把问题不大,勉强能用的那些,先放在一边不管。 至于实在恶劣,实在不能留在队伍里影响士气的十七个都头,全部都被抓了。 大宋军制来说一都五十人,介乎于后世的排长和连长间。 这个军职来说在大宋不算官的系列,没有行政级别。和董超薛霸他们一样只等同于“吏”的范畴。 于是被高明以孟州的紧急状态为由,以通敌二龙山土匪的名义、把十七人斩立决了! 现在。 平时在孟州道上耀武扬威的十七个腐败军官的人头,就血淋淋的挂在孟州城头上。 听说此举把张叔夜都吓昏了。 因为大宋是很讲建制规矩的,即使张叔夜有权利把没官身的人判死刑。 但也不能随便斩立诀。 没人敢在这建制派当道的这时期,担负滥杀的名誉。 大家都很聪明,即使判了死刑也要送交刑部复核。 批准后,统一在秋后才能执行。 这是程序,但也等于把锅交给了刑部。 而斩立诀虽然适用于特殊情况,譬如发生兵事的紧急状态下。 但戾气这么重,于开战之前就软禁孟州马步军的十四个主要军官,并斩杀十七个都队长官的雷霆手段,真把人吓坏了……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被委任督军的第五日。 以雷霆手段立威并接管了孟州马步军的高明,已把挑选过一千军士拉至了“二龙山前线”操练。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练了好过不练,同时这一战时间在高明一方,急也是二龙山该急。 专门就在山脚的开阔地带扎营,以被洗脑多时的陆谦部、分散进入这一千厢军内部作为小高衙内的政治委员,参与小高思路的传播和建设,同时,架空原有军官的指挥权。 同时,之所以只挑选一千人,也是为了“贵精不贵多”的思路。 因为根据那些军头“实事求是”写的情况说明,实在是不堪入目,只能找点勉强能用的。 否则军阵作战其实就是木桶理论,那些短板,决定了这支队伍的下限。 有时候一但遇到硬骨头难啃,那些个“短板”开始不动、甚至是逃跑,就是军阵溃散的开始。 “一二一!一二一!” 临时军训了五日后,配合高明那传销似的洗脑方式,五十嫡系政治委员的主人翁精神加持。 林冲说了,虽时日尚未短,不足以提高武艺和体能,但仅仅令行禁止的纪律方面,以及军阵的整齐度方面,能把久居军中的林冲杨志都吓一跳。 包括张叔夜的八个死士,他们也从未见过这么步调一致并整齐方阵。 其实高明在这等待的同时,二龙山方面当然也在不停的侦查。 于是高明这军阵,既然能唬住禁军教头出身的林冲,能唬住张叔夜曾经军中的老把式们。当然也就能唬住二龙山的土匪。 二龙山的人,一定没见识过军阵这么整齐,吼声这么嘹亮又统一的庞大军阵。 这样的心思在二龙山内部发酵越久,那么时间优势就越在高明一边,彼此双方的士气差会越发明显。 至于这盘棋局、什么时候是最理想的收官阶段,其实高明也不知道。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第十一日夜。 悬挂“孟州马步军二龙山行营”旗帜的帅帐外,有人汇报:“衙内,有西军的人要见您?” “西军?难道是种师道的人?”高明从睡梦惊醒了过来。 帐外顿时有个很特别的声音道:“回衙内,小的韩世忠,的确是西北老种经略相公麾下、边军里的一个小都头。” “韩世忠!” 高明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将后来大宋的野战军元帅之一的韩世忠,现在还是个小年轻,年纪和高明相仿。 韩世忠赶紧军礼跪地道:“小将参见衙内。” “你是不是有个绰号叫泼皮韩五?”高明没头没脑的问。 韩世忠吓了一跳道:“这衙内如何得知?” 高明道:“知道我厉害了不是,这天底下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 韩世忠觉得吧,这神人的回答方式,等于没回答。 第73章 《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的局 “小韩都头,现在说重点,你连夜见我什么事?” 高明边问边拉他起身,并给他找了个凳子。 韩世忠受宠若惊的坐下道:“高太尉曾有信至我西北大营,让老种经略相公负责把西军出身的鲁达捉回去。” “?” 高明不明觉厉,倒是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问道:“所以呢,老种就派你来捉那秃驴?” 韩世忠尴尬的道:“皆因卑职素来……泼皮又奸诈,被许多人评为有勇有谋,老种相公也十分看中小将能办事。又过不去朝中高太尉的面子,就派小子带了些人来,务必要把鲁达捉回去。” 顿了顿,韩世忠又压低声音道:“实则也是救鲁达,衙内可知用意?” 高明道:“这乃是小把戏也。种师道老奸巨猾又念旧护短,他其实是想救鲁达。被老种捉回去的话,老种可以找些理由轻判,那时鲁达能留一命。否则他喝高了头脑一热,闯入殿帅府,虽然没能伤了人命,但若被别人抓到,肯定是死罪没跑了。” 韩世忠抱拳道:“衙内精明啊,不错,老种相公用意正是如此。” 高明道:“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韩世忠迟疑少倾道:“小将韩五,以衙内马首是瞻,衙内需要怎么做,卑职就怎么做?” 高明拍着他肩膀道:“小韩都头是个很会钻营的聪明人啊,我打赌你以后会封节度使。” 韩世忠受宠若惊的道:“若有幸能得衙内提携,卑职自是相信。” 接下来,高明道:“先问,若我不想放过鲁达,你便如何?” 韩世忠道:“那便交给小的一队人,我韩五带头攻坚,破城时,不论形势如何,找机会把这官府通缉之徒击杀之。” 高明问道:“若我要他活呢?” 韩世忠道:“启禀衙内,其实小的已在那二龙山布置了内线,正是鲁达。” 高明猛的起身道:“速速把细节说来。” 韩世忠道:“皆因此番受那老种经略相公委派,小将带军中十个孟勇老兄弟南下捉人。” “一路收集消息,追至了孟州地界后,小将买通了一家野外小店,原打算药翻鲁达再捉回去。但意外获知,鲁达不想逃了,想入伙二龙山。” 到这里,韩世忠略微有点尴尬的道:“衙内别怪小将多事,当时小将除了想让鲁达有不死的理由,还想顺便用二龙山捞功。” “后来,药翻了那嗜酒如命的鲁达后,问他想死想活。” “而鲁达为人不坏,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便依着小将的计策,以走投无路的通缉犯身份投靠二龙山。” “之所以走这步棋,是因为小将看到乃是曾经西北的狠人张叔夜到任孟州,而众所周知,张相公生平最恨土匪,于是小将就先布局,以便等待张相公需要的机会。” 听到这,高明也得佩服这家伙的眼光和钻营立功的心思了,难怪将来他能在如此复杂的人事朝局中崛起。 高明不动声色的道:“听说二龙山大头领邓龙非常谨慎,轻易不招收陌生人入伙,这就是这么多年、他们规模始终扩充有限的缘故。那你是怎么让鲁达混进的山寨?” 韩世忠接着汇报道:“只要有点耐心,并逐渐布局,其实二龙山系只是些草寇,见识有限,岂能不中计。” “当时小的用了一月多时间布局,大抵就是买通一些江湖混混,在江湖上各处散布《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故事传说。” “即使二龙山招人谨慎,却也很需要人才。那么背负了命案的豪侠鲁达、还懂军事兵法,显然就是他们相中的人。” “有一定铺垫时间后,让他们自己从多番渠道获知鲁达武艺高强、又身有命案,不用鲁达去求他们聘用,他们也会效仿‘三顾茅庐’的故事传说、附庸风雅的请鲁达帮助治军,共谋大业。” 听到这,高明拍案起身道:“好,有勇有谋,不拘小节不择手段,果然是帅才!” “不敢。” 韩世忠受宠若惊。 说起来二龙山的确谨慎,邓龙为人也很多疑。 也可以说,这时代的山寨都这样,所以才需要所谓的投名状。 如果是手里没人命的人,即使是通缉犯身份,山寨也不会轻易接收,会让他下山杀个人,提着脑袋来做投名状。 这就意味着是真心加入,没退路了。 因为人命案子来说不论古今中外都一样,永不销案。 即使皇帝大赦天下,诸如杨志当初那种失职的案子会被撤销,但命案也不在豁免范围。 那么鲁达如果主动来山寨问“你们招人不,我有打死过人的光辉业绩,还有西北军事院校的博士学历”。 这看似符合条件了,但主动求人么,人家不香,只会怀疑,只会白眼。 但如果类似韩世忠的计谋,有一定的时间铺垫、布局,让他们自己对这人感兴趣。 韩世忠接着道:“如衙内所见,这就是现今形式。小将说服鲁达愿意戴罪立功后,又经过铺垫,等着邓龙带人去请。请了三次,才答应上山。顺便,也把小将西北军中的三个兄弟一起领上去了。关键是时刻,可一起做内应。” 第74章 韩世忠的破阵法 接下来。 高明道:“你到今天才来见我,是不是始终不信任我,害怕我是个坏人,害怕被我害,也怕鲁达落我手里没有活路?” 韩世忠一阵尴尬。 好在高明又道:“是也没事,这么大的事谨慎些,看明白我是什么人,看明白我的决心后,才来见面,倒也能理解。” “谢衙内理解。”韩世忠再次受宠若惊。 高明抬起茶杯喝了两口,忽然问道:“韩世忠我问你,如果我交给你指挥,你打算如何破二龙山?” 韩世忠干净利落得跪地道:“若衙内信任小的,那么还真有些办法可想!” 高明道:“说来听听。” 韩世忠道:“关键是鲁达这个变数。其实鲁达为人豪爽仗义,潜伏这些日子,在二龙山内部很得人心。” 高明道:“这点我认可,他的确是豪侠仗义的人,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真不是邓龙之流能比拟的,所以我要是土匪,在山寨中,我也更愿意亲近鲁达这样的人,而不是邓龙之流。” 韩世忠眼睛一亮道:“衙内真乃神人,既是看明白了此点,后面的思路就容易理顺了。” “要说二龙山里武艺第一人,绝对也是鲁达。” “加之鲁达待过西军,熟悉各种土匪们不懂的军事理论。那么他在土匪眼睛里,威望是很高的。” “潜伏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即使那邓龙开始忌讳鲁达,却也暂时没有办法。” “偏偏这时候,二龙山的部分头领不长眼睛,劫持了贵人的古玩字画,引来大军压境。” “于是危急存亡之时,鲁达的武艺、军事技能当然更被山寨之刃看重。” “于是小将认为,现在的鲁达,已备了少许影响二龙山的能力。比如能分化二龙山内部,让其士气进一步降低。” 听到这里,高明缓缓道:“有理有据,有勇有谋,不愧是韩世忠。” “?”小年轻韩世忠不禁挠头道:“听衙内语气,像是真的听过小将,认识小将?” “……” 高明想了想,模糊瞎掰道:“没我不知道的事。” 韩世忠几乎笑出眼泪来的样子道:“能得衙内如此关注,乃是小将的福分,若衙内不嫌弃,还请把俺韩五调至身边伺候着,小的想从此跟着衙内效劳?” “好说,但提前是先破了二龙山。” 高明暗暗觉得好笑,其实他不说,知道是他后,也打算把他的军籍转到东京的。 韩世忠接着道:“综上,此时情况,若让鲁达戴罪立功,关键时刻帮我部打开城门,便可拿下二龙山。” “唯独就是,二龙山内除了有孩子外,还有不少供他们娱乐的妇女。” “这兵荒马乱的战事一起……恐难控制住这些人的伤亡。” 听到此处,高明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是诏安?” 韩世忠抱拳道:“的确是诏安更稳妥。现在有鲁达在内部散布谣言,鲁达也有了不少影响力,所以对二龙山诏安的成功机会不小。至于诏安之后,邓龙的最终命运,还不是衙内拿捏着?” “哎呦我去!” 韩世忠却被一脚踹得跳了起来。 韩世忠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求助似的看向林冲和杨志。 但林冲耸耸肩表示:他就这德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75章 你们的问题在于有术而无略 接下来,高明背着手踱步。 现如今威严日盛的高明,在大家的眼睛里看来,虽然壳子还是那个纨绔子弟弱书生。但有些气质是表皮掩盖不住的。 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 高明道:“韩世忠你记住,阴谋诡计总归只是阴谋诡计,既然是计谋,都没什么格局,行的不是王道。” “若处于弱势时,不得已而为之,计谋偶尔用之也问题不大。” “但把土匪诏安为官,此等政策不是儿戏。他甚至就是国家尊严,政权尊严。” “我且问,执政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只能有一个,执政是要为民。但凡背离了这初衷,不论再聪明、再有能力、计谋再强的执政者,最终肯定是没好果子吃,要出问题的。” “那么一但确立了执政为民这个大前提,就一切都好解释了。但凡官府做了对民众有利的事,就可视为善政,良政。” “那么二龙山这一役,我问你韩世忠,怎么做对民众最有利?” “这……” 韩世忠的确有很多军事理论,却还是被这样的问题给难住了。 高明环视一圈,接着拍桌子道: “二龙山的土匪几年以来不断的打家劫舍,掳走人家老百姓的孩子、媳妇、妹妹、姐姐。” “二龙山的人不事生产,肚子饿了就去老百姓的地里拿,想吃肉了,就拖走老百姓家里辛苦养了等着过年吃的猪。” “二龙山的黑社会没钱花了,就去孟州老百姓的口里掏,你但凡敢有点意见,他们就亮刀子在你眼前晃,普通老百姓岂能不怕这种形式?” “那么问题来了。” “这种情况下把破坏老子们建设、没给老子们上过一毛钱税的二龙山帮派、诏安进了‘编制’内?” “把丢了粮,丢了孩子、丢了媳妇,丢了猪,还被人持刀威胁而拿走银钱、年年岁岁给官府纳粮纳税的老百姓置于何地!” 越说越激动。 最后高明又把那戴歪了的帽子取下来,砸在地上道: “都来告诉我,若你们是被二龙山伤害了的百姓,还年年花钱养着官,结果官员觉得麻烦,就不给你们出头,反手把二龙山招手进体制内,让那些吸你们骨髓的土匪又来管着你们?” “都说说看,那时,你们怎么看官府?往后还会诚心生产诚心纳税吗?” 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 韩世忠一身冷汗,毕竟聪明,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了。 高明又坐下来道:“各位,所谓将心比己,就是这样做的。” “需要把自己代入当地百姓的角度,然后去看问题。” “那么这就很简单了,若你们是被那群黑社会欺压多年的民众,现在,你们最想看到官府做什么?” 到此高明起身拍桌子道: “答案只能有一个:杀贼!” “杀贼即为政者之良心,是官员的良知所在。” “国家内忧外患之际,压在民众身上的负担已经沉重了不能再沉重。” “建设一时半会搞不好没事,那老子们就负责去砍鱼肉民众的这些人,让民族背脊上少坐大山也是好的。” “说起来,那些贼寇连不添乱就是功劳的道理都不懂,凭借个人喜好就打家劫舍,杀人如麻!” “这尼玛也都算了,偏偏他们还要喊出替天行道的口号。” “是的,兴许他们还真杀了少数吸民血的贪官污吏,但却因为他们死了更多的民众。” “被他们杀死的官兵,也只是娘生父养的汉家儿郎,送去当兵吃粮而已。” “因为这些乱臣贼子的存在,朝廷以及地方,更大程度的把财政负担施加于民众,然后用于绞杀叛乱的军费。” “具体到二龙山,不事生产,威胁经济建设,还有大口肉吃。但西北前线的老种相公,是带着穿补丁战袍的铁军、于最艰苦的条件下打下来的战果,却因国库空了没钱了,现在要还回去了。” 到此高明指着韩世忠鼻子道:“这就是你的第一个问题,有计谋但没格局。身为保家卫国的军人,却于根子上、思想上出了问题。” “这个人啊,一但思想上有问题,那是计谋越大、能力越大,就问题越大!” 高明又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对一群等着挨骂的人嬉笑怒骂: “泼皮韩五的第二个问题,以诏安为主导思路,最后又打算耍背信弃义,暗示本官可以用阴谋手段弄死那几个本不该诏安的匪首?” “对,一定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计谋,并且很有效。” “但问题这属于我们做了官府该做的事,老百姓却不知道。” “老百姓若不知道,怨气就不会消失。伤害他们的匪首邓龙死于非命后,老百姓不会认为是官府政策好,他们只会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说‘恶人恶报’,还诅咒说官府不作为。” “那官府岂不是成了傻子?官府做了事,拉了仇恨,结果声望和功劳成了老天爷的?” “再说格局。” “若我是个表面答应了邓龙招安,背后却捅刀子干了他的人。你们会怎么看我?” “你们还愿意信任我?” “将来有一天,我领着你们上真正的战场,你们还放心跟着我一起冲锋陷阵?” “现在知道什么叫格局了?” 听到这里,自以为计谋卓着的韩世忠又是一身冷汗。 其余的流氓帮闲以及林冲杨志之流,更是面面相觑中。 隐约中,大家又被这二世祖的歪理邪说说服了。 同时,也终于知道他的意思了。 “……” 行营大帐外面,着男装匆匆忙忙赶来,尚未进帐就听到了二世祖这番言论的张小娘子,不禁呆了很久。 原本是代表张叔夜为诏安的可能性而来“监督”的她,现在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尴尬,觉得自己的计谋和韩世忠一般:天真可笑。 张小娘子思前想后,完全理解了他对所谓《格局》的解说。 那是一种战略层面的东西。 与之相比的话,张小娘子觉得,自己和韩世忠属于极致战术的层面,看不到全局,没有略。 但这纨绔子弟,像是已经“得道”的大思想家,能在战略的层面感染人! “……” 张小娘子很不愿意承认这大奸若忠的人、能上升到这样的高度,能掌握了道理和品格的制高点。那意味着更难对付了。 可架不住他说的好听啊。 难怪早前,能把李清照迷惑得傻傻的。 早前听过这二世祖和林冲娘子的“谈判”后,李清照就不再视高衙内为敌人,而觉得小高衙内乃是个有趣的思想家。 现在看。 抛开这家伙是个坏人的事实不谈,张小娘子有点羡慕妒忌李清照。 觉得还是李清照更“高明”,一早就看穿了二世祖的本质和才华。 像是因为他的才华太大,始终于战略层面纵览全局,所以他即使说“一个女人两乃”此等庸俗粗言,却也能有出奇的反效果…… 第76章 瞎说什么大实话 帐内。 韩世忠被说的哑口无言后。 高明环视了所有人一圈,再道:“我的个人意见表达完了。的确是得,诏安或许是解决二龙山最稳妥也最简单的一个办法,但我不乐意。” “当然了。” 接着高明话锋一转道:“原本来说,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二龙山事件是张叔夜相公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可惜因为个人的原因,我卷入了。” “那么卷入后,我的第一目标是要把嫣红姑娘的弟弟小玉力救出来。” “那么既然定下了这目标,现在的一切,就需要围绕这个重点进行。” “至于救出小玉力后,到底是剿,是诏安。那时咱们再议。” 最后,高明道:“所以韩世忠,针对我的第一目标,你可有好办法?” 放着这么多人,看似还都是心腹,但小高衙内却点名问计,这让韩世忠受宠若惊。 韩世忠急忙道:“既是衙内重情重义,把营救小玉力立为第一目标。那小将建议不动声色,继续对峙。同时对鲁智深方面、隐瞒您不打算诏安的心思,只秘密通知鲁智深让他找到小玉力,等候下一步命令?” 高明迟疑片刻道:“对那花和尚隐瞒我不招安,而他仍旧在山寨内分化贼人、影响贼人士气。” “于此一来,于战略层面不影响我初心。于战术层面,可以稳妥的做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为我下一步剿匪战术进行铺垫。”高明最后道:“韩世忠,你是这个意思吗?” 衙内英明,小将正是这用意。”韩世忠吓了一跳,真没想到这二世祖心思如此之快速? 高明道:“行,你立即着手办理,务必最快联系上鲁智深,让他寻找小玉力并确保那孩子安全。然后等待下一步指令。” “小将遵命!” 韩世忠待要离开,却听闻帐外有声音高唱道:“张小娘子代表知州相公,求见承务郎君。” 高明不禁眉头大皱。 但既然是代表张叔夜来的,帐口守候的也是张叔夜的那几个家将,自是拦不住。 瞬息间张小娘子已经进帐。 韩世忠心里咯噔的一下,寻思乖乖了个去,这天下竟有如此美艳的女人? 张小娘子原本是皱着眉头,现在则被这青年军汉放肆的目光看得有些难受。 却是张小娘子也不方便说什么,因为这个西北老种经略相公麾下的韩世忠是个军事大才,许多思路和计谋与张小娘子也算谋合。 那么这样的军事人才,二龙山之战又迫在眉睫,张小娘子也不方便这时候呵斥他的礼节问题,担心影响到士气。 高明也知道,历史中的韩世忠是个将才,可惜也是好色猥琐之人,于艳事方面的口碑颇不好。 于是又过去一脚把韩世忠踢得跳了起来道:“看你个大头鬼啊,办事要紧,还不赶紧的去。等二龙山事件结束后,少爷我做东,请你去孟州最好的青楼瓦舍里大醉三十天!” 韩世忠不禁一阵尴尬,捂着屁股连忙告罪。 韩世忠待要出去,却又听张小娘子道:“小韩都头且慢,先留下,我有话说。” 韩世忠急忙看向高明。 高明心里不乐意,但她毕竟是代表张叔夜而来的。 于是只得耐着性子拱手:“见过张小娘子,却不知为何拦阻我军帐人士外出?” 张小娘子明亮的眼眸注视高明道:“因为我将要说的事,恰好和这位西北来的小韩都头的任务有关。” 高明漫不经心的道:“既然如此请张小娘子快些说,我这边很忙。” 张小娘子道:“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时候急于代替父亲赶来见你?” 高明微微一笑道:“这不难猜,该是因为,这位小韩都头喜欢两面三倒的四处邀功,其实他找来见我前,必然把他的安排思路等,通知了身在孟州城中的张叔夜相公对吧?” 韩世忠急忙跪地,如履薄冰的道:“衙内言重了,小将这也说不上两面三倒……小将虽看出衙内乃将门虎子,治军有方。” “但小将毕竟是西军编制,孟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将介入后,相当于西军编制即将介入孟州的军事行动。” “于是小将就想着,于情于理于法,该知会张叔夜相公。” 听到这,高明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固然有你说的这些因素。但你的心思我全知道,你就是钻营,想多处邀功,想面面俱到。” “我……” 韩世忠急得不知如何自处。 高明又道:“我没说怪你。想立功想升职,想在合理规则下谋取你最大利益,这没什么大毛病,如果不想才是毛病,因为不想当元帅的小兵不是好小兵。” 其实张小娘子着实不太喜欢韩世忠这两面三倒的心思。 不过在高明这么解释后,张小娘子一想也是道理,便又把眉头舒展开了。还不禁多看了高明一眼。 最后高明摆手道:“韩世忠别瞧她了,快去办事,我等你消息。” “遵命。” 韩世忠又偷瞄了一眼张小娘子那少见的艳和美,这才火急火燎的去了…… 帐内。 张小娘子注视了高明很久。 高明明知故问的道:“有话就说,这样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张小娘子淡淡的道:“你好看。” “额这……”高明尴尬的道:“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张小娘子道:“你无需这样,我说的不是反讽,是真的,你的确好看,好看的东西多看一下这很正常。和韩世忠看我一样的道理。” 高明难免有些小嘚瑟,还很臭美的抬手感知了一下,又把歪了的帽子扶正。 张小娘子觉着,要是李清照的话,绝对能被这二世祖这些小动作给逗笑。 随后张小娘子甩甩头,神色古怪的道:“倒是不曾想过,关于反对诏安的思路说辞,你能表达的如此震撼,耳目一新。” 高明道:“承让承让,能让你震撼,必能让麾下将士用命去拼搏,说明我就做对了。” 第77章 二龙山行营指挥权之争 张小娘子道:“我更觉得好奇的是:你树立了反对诏安如此冠冕堂皇的大前提后,却又于大局不顾,把此行第一任务定位营救小玉力?” 高明微微一笑道:“所以这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于大局当然不好。”张小娘子淡淡的道:“我唯一没想到的是:嫣红姑娘对你比想象的重要的多。” 无精打采旁听的嫣红姑娘微微一愣,早前满脑子只想着弟弟幼年时的顽皮可爱,这才想起来了这个问题。 高明道:“恕我直言,你还是没看懂我。但这以后再说吧,迟早会懂。现在咱们说回来关于诏安的问题。这个时刻张公让你来,该是他知道了韩世忠的布局后,也偏向于诏安?” 张小娘子迟疑少倾道:“对,他偏向于。这毕竟最简单最不流血,变数最小。” 高明道:“但他没亲自来,而让你来。让我猜测看,张公也仅仅是偏向,却还没最终决定?” 张小娘子道:“是的。即使可以招安,但若打得过的情况下,他虽没明说,但我知道内心里他还是希望绞。” “唯一的顾虑就是打不赢,或者能赢,但代价太大。那么他也不反对暂时以怀柔政策,来给孟州以喘息时机。” “所谓疑人不用,他说他既然委任了你,就会给你自主权以及临机专断权。让你自行判断。” 听到这里,高明微笑道:“别尽说好听的,其实他不是疑人不用,他真正信任的人是你,于是让你来,就是让你根据现场形式临机专断的对吧?你之所以把话说的好听些,是打消我的顾虑,防止我撂挑子?” “也许……你真有李清照想的那么聪明。” 张小娘子第一次出现了略尴尬的神态。 高明再道:“还有你把话说的那么缓和,目的是孟州事件一但出现变故,就非同小可。所以张叔夜委任的主将虽然是我,临机专断的却是你。这万一出了事,让高太尉在朝廷层面担责周旋、对不对?” 张小娘子头皮发麻的同时,又惊诧的多看了他两眼。 高明很无所谓的接着道:“即使这样,也不是不行。人嘛,能有被利用的地方总是好的,这就多了很多机会。大家都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张小娘子迟疑少倾道:“我知道你我是各取所需,但我没想到的是:你第一目的是营救小玉力。” 高明摆手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来实地观察,才好决定二龙山打还是不打?” 张小娘子点头道:“我自幼熟读兵书并善于观察,我一来观你这临阵磨枪的士气程度,二观韩世忠的可信程度以及实际进度,以便进行最后决定。” 高明道:“现在有结果吗?” 张小娘子微微摇头道:“暂时没有,坦白说你的表现惊艳到我了,孟州厢军什么士气我最清楚。” “想不到短短时日,能被你打磨到此程度。” 顿了顿张小娘子接着道:“但另一边,韩世忠的布局和策略也惊到我了,让我看到了兵不刃血、暂时让二龙山消停的机会。” 高明不禁头疼,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每到了关键时候有人跳出来瞎指挥,这就是二龙山一役最大的变数。 可惜不论古今,不论场合,一有机会就跳出来瞎几把指挥的人真是太多了。 至于现在,高明先隐而不发。 一切,先等韩世忠方面关于小玉力的消息。 这始终是第一目的,然后才能决定后续的打算…… 直至次日午后,韩世忠才折返了回来。 看得出来韩世忠的确有计谋,且把这盘大棋看得很重,所以很谨慎,全程以西北军中独有的密码暗号和二龙山方面联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于是,耽搁了近乎一日半之久。 “衙内。” 韩世忠脸色不太好,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拳道:“有两个消息,坏消息和好消息。” 不等高明开口。 张小娘子抢先以话事人身份道:“说好消息。” 高明不禁大皱眉头,但韩世忠见高明虽不满却没马上开口,就知道,现在说了算的是这位大美人。 于是韩世忠抱拳道:“启禀张小娘子知晓,此番联络后获知。要感激衙内‘大军压境’,且军阵军容之整齐,颇为虎人,这样一来,给予了二龙山方面的压力很大。” “且鲁达在二龙山的影响力比小将预估的更高些。” “于是双管齐下后,渐感力不从心的邓龙,也有了接受诏安之心思。” “那邓龙只因不好意思主动提及。但现在的情况,小将的属下有把握:只要官府主动提及,那么邓龙方面,相反可以借助鲁达的武艺和威望压服大多数小头领,甚至是除掉。如此以来,以便为诏安铺路。” 听到这里,张小娘子颇为动容道:“你这判断可敢立下军令状?” 韩世忠脸色数遍后,寻思,富贵险中求。 又基于对几个在那边卧底的属下信任,最终韩世忠跪地道:“卑职愿立军令状!” “那么……” 却不等张小娘子做出决定,高明忽然打断道:“坏消息呢?” 韩世忠看了张小娘子一眼,低声道:“小玉力……遇害了。” 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哭不动的嫣红姑娘听闻后,什么也没说,只摇晃了一下,晕了过去。 张小娘子也大皱眉头,密切注意着高明的神态。 就此一来,全部大气不敢喘,只注视着那歪戴着帽子的二世祖背着手、火急火燎的走来走去。 一直走,一直走。 就那么反反复复,在这行营帐内走了恐怕半小时之久。 就在众人以为高衙内是不是因红颜知己的事、急糊涂了之际。 高明停下脚步,冷冷道:“升帐!” 如果是偏向于诏安,那么这时候不可能喊升帐。 升帐是军中仪式,代表有重大的军事决策。和审判席位上的法官喊“升堂”是一个性质。 于是张小娘子微微色变,走至大帐中央道:“且慢,先听我一言……” “一边去!”高明却是恼火的一摆手。 “你!” 张小娘子怀疑是听错了。 “我什么!” 高明起身,朝孟州城的方向抱拳道:“本官承务郎乃皇帝钦封,此行更受皇帝钦命知孟州军州事张叔夜大人委任、督阵剿匪,临机专断!” 高明又环视了一圈道:“这二龙山行营大帐,我高明就是主将。现如今孟州匪患林立,都督张叔夜已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任何人都有,不要这时候给老子开玩笑,有言在先:会死人的!” 韩世忠是真的头皮发麻,哪想到当初想多面邀功的心思,却导致现在“两个主将”开始交锋了。 张小娘子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在手道:“原本我不想的。这是我父亲、也即皇帝钦命孟州守臣张叔夜相公之亲笔……” 高明抓住机会摆手道:“一边去凉快!” “孟州之悍匪已丧心病狂,剿匪势在必行,二龙山行营直接受命于知孟州军州事相公张叔夜,孟州现为紧急状态:将在外,不受命!” “为避免我部出阵士气受到任何干扰,本官宣布:二龙山行营出兵在即,有结果前,除非张叔夜相公亲临,否则根据作战之实际情况需要,现在起,本部不再接受任何指令和瞎指挥。” “你……” 听到这里,张小娘子简直是头皮发麻! 第78章 怒发冲冠凭栏处,欲要那满山皆红 张小娘子想不到的是,这小子忽然就进入了那辞赋中的“怒发冲冠”状态。 张小娘子虽情感上理解、实际还是觉得要理智。 可惜张小娘子也知道,他这样的情绪下,那就很难阻止他了。 事实情况是的确出阵在即,将在外,他只要不害怕将来在朝廷层面背锅,那就真的是不受命状态了。 军事行动之出阵状态下,他高明又的的确确是朝廷命官,是父亲张叔夜亲自委任的剿匪主将。 现在,张小娘子很无奈,不知该不该接受这个“将在外不受命“的现实。 眼见张叔夜派来的八个家将手握刀柄,林冲和杨志也同时手握着刀柄。 大家的刀,都基本已出鞘了三分之一。 看似,一场二龙山行营的指挥权之争夺,即将展开。 最终张小娘子像是有了决定,对那八个家将微微摇头道:“由他去吧,争不过他的。” 家将头领道:“可是您手里的信,才是相公的最终意志。” 张小娘子点头道:“是的。可惜千算万算还是棋输一招,我认为我们没机会把父亲的最终意志当众宣读。那么父亲早前的委任,就是二龙山行营的将令。” 八个家将一起喊道:“只要张小娘子首肯,我等誓死护卫您宣读将令!” 张小娘子又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道:“算了,你们或许觉得他在虚张声势,但我知道他不是。读过他的辞,我理解他那种怒发冲冠欲要满江皆红的杀伐之气。” “你们相信我,他现在就是那样的气势,不可阻挡了!” “现在看,剿灭二龙山已成定局,不可逆转。” “那就绝不能这时候窝里斗,让杀死小玉力的匪徒看我们官府的笑话。” “我张纪然尽力了,但既然避免不了战事,八位叔叔在上并听令,现在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尽一切可能,帮他赢得二龙山之战!” 说完后,张小娘子深深的吸一口气。 八个张叔夜的死士面面相觑一番后,只得无奈的把手离开刀柄。 高明也容色稍缓,多看了张小娘子一眼道:“既不添乱,又目标一致的话,要不你来下令指挥?” 高明这是故意试探,如果她真大摇大摆过来指挥,那当然果断命林冲杨志两打手把老张家这九个龟孙给打服了捆起来送去给老张再说。 张小娘子却是决定后就不迟疑了,理所当然的摇头道:“不了,阴谋诡计方面我自问不输你。但指挥军伍作战,更关键的却不是计谋,而是气质。” “具体讲是一种领袖气质,能感染属下的一种神奇能力。” “讲到这种能力呢,你有罕见的怒发冲冠气势,这是我父亲都不可比拟的。小高大人勿要谦虚,既然出阵不可避免,下令誓师吧!” 听完,高明微微一愣。 又才道:“升帐!” 咚咚咚—— 代表点卯的行营大鼓有节奏的不断被敲响。 各都队的都头、以及由原有陆谦部充当的“政治委员”快速集结在大帐内。 高明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道:“先说结论:小玉力已经遇害。原本尚存的那一丝和解可能,现在没有了:老子,不同意、任何形式的和解!”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许多人,现在都在心中默念着诏安。” “你们想当然的以为,既然能用计,既然可以诏安,何故还要去流血作战?” “那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理由。” “小玉力事件不是个例,我有理由相信,在没人过问的时候,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种事他们已经做了很多。” “官府沉默了太久,各地山寨土匪有样学样,形成了这样的大趋势大环境:向来如此。” “但向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听到这里。 张小娘子微微一愣,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向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高明接着道:“面对这样一支无法无天的黑恶武装力量,政治上和民生上的后遗症太大,大到孟州百姓和有良知的官员都无法接受的地步。” “再说结论:虽然诏安也是解决办法之一,但我坚决反对。” “诏安的意思是说:官府无能,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只能去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听到这,张小娘子神色又古怪了起来。 觉得听这人说话实在是有趣,难怪李清照当时会那样的看他。 高明环视一圈后再道: “诏安就意味着,把这群丧心病狂的土匪换身衣服,摇身一变成为孟州厢军的扩编借口。” “从此往后,这群杀害小玉力的人,继续去管理并威慑着小玉力的家人们,让她们有冤都不能伸。” 说到这里,高明取下帽子砸在地上:“再问一遍:我宋国向来如此,它就是对的吗!” 被洗脑并政治学习多日的都头和委员们、全体立正喊道:“不对!” 高明点了点头,又坐下来缓缓道:“简单点说就是,现在不杀二龙山个人仰马翻,我念头不通达。” “现如今内忧外患、国家之七成财政,都用于供养军队。” “所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面对此情况也想着不作为的军队,我觉得你们就和二龙山的土匪一样了!” “军人必须有原则,有血性,打不打得赢是技术问题,但要不要打,敢不敢打,这不是个算术问题!这绝对不能用利益得失来计算!” “绝对不要想着,为了区区一个小玉力,要牺牲多少人的去剿灭二龙山。” “我个人认为,死一千人剿二龙山,只为一个孩子讨回公道也是值得的。” “因为这就是军人的操守和信念!” “你们的存在不是为了吃皇粮拿经费,是为了保护小玉力那样的孩子以及他们的母亲、那些千千万万和他们一样提供财政提供军费的人!” “一但我们敢基于这么质朴的信念,去打下二龙山,这就是军人气质,是我大宋官府的脸面,是我国家和民族的凝聚力和公信力所在!” “要我是老百姓,我就会愿意为拥有这种信念的官府和军队去交税,信任他们,支持他们。” “各位,不是所有的战斗,都需要以计谋去赢得。” “重剑无缝,大巧不工。有些足迹,就该前赴后继用执念者的鲜血去铸就。” “有了这样的信念,无需计谋和战术,就可破尽天下。” “我大宋以往政策失策了太久,民众都逐渐不信任官府了。” “这就是诏安指导思想所带来的公信力缺失!” “如今时局风雨飘摇,北方越来越不太平,西北虽然暂时和谈,但往后看得见的第五次宋夏战争也不会久远。” “朝廷吏治不稳,最大产粮基地江南民不聊生,仍旧没能从大十钱的政策乱子中走出来。” “所以如果傻不愣登的计较算术问题的话,那二龙山当然不划算打。” “但这尼玛是军事理论上的对错问题吗?” “我认为就应该本着怒发冲冠的执念,在这国朝风雨飘摇的时节,于我们的后院轰轰烈烈的打一场出师有名的剿匪战争!” “必须在更多的问题来临前,让孟州百姓,乃至天下百姓看到:官府还是再努力的,为了一个孩子的公道,我们有一群人,愿意前赴后继的努力。” “我的结论是:如果此举能唤醒百姓对官府的重新信任,能唤醒不作为的军人的良知和斗志,死十万人去打二龙山,也在所不惜!” “后要说的是: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各位: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听到此处,张小娘子转身,抬手抹去眼角一点泪花。 就像当时李清照从未想过他能用那样的方式说服林冲娘子一样。 现在,张小娘子也从未想过,他能把战术上明显错误又不划算的一场局部战争,在战略层面上讲得如此酣畅淋漓! 那欲要漫山遍野皆红的气势下,看起来二龙山的大流血势在必行! 第79章 兵临城下 此一时刻里。 所有的人,包括张叔夜的那八个家将、以及林冲杨志在内。 全都瞬间都鸡血得感觉不能自已、尤其想要大吼,想要发泄点什么。 全部一起,真实的怒发冲冠的气势、成片的军礼跪地道:“我等誓死追随大人冲锋陷阵、斩妖除魔!” 高明环视一圈后,再道:“本官受知孟州军州事张叔夜相公委任,都督二龙山行营,现临机专断如下:” “林冲,杨志,你们两罪将,于紧急状态下,被本官依据大宋律征召入队临时服役,戴罪立功。务必别让我失望,当带头奋勇杀敌!” 杨志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脸上的青色胎记也越发的红润了起来。 这导致杨志整个人,更像是一头嗜血野兽了。 林冲能被委任了带头冲阵,也是意外之喜。 这样一来,除了有机会展示一下以往不为人知、从来不被重用的本领之外。 同时也就不再是以家将姿态做幕后。意味着,这次的立功事迹,已经提前写入了战报和档案之中。 随后相视一眼,林冲杨志两人无比兴奋的一起跪地,抱拳道:“谢小高大人之提携,罪将誓死冲阵!” 高明接着道:“林冲杨志二人为,此战左右先锋官。” 又道:“韩世忠。” 韩世忠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高明道:“韩世忠虽为都头,但形势需要,破格起用我中军参谋,负责行营作战节奏的具体安排。”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想不到衙内脑洞如此巨大,会把这么重要的职位安排给这小年轻? 韩世忠受宠若惊,此生第一次受到重视的感觉,如履薄冰的道:“小将何德何能,不敢在大人面前献丑,只能是但有您之将令,小将尽量的督导执行。” 高明却摆手道:“哎呀行了,有能力者,大丈夫就该当仁不让。简单形容一下彼此的职责就是:” “我是领袖,是你们的精神导师,负责你们的思想建设工作,至于军事上知末细节,我这样的一个毛事不懂的年轻人,也就不好意思来外行指挥内行了。” “在场众人,论武艺,当是林冲杨志最好,但包括他们在内,却都没你韩世忠的机智,没你的战场实际经验。” “你能这么年轻,就在一线战斗部队、老种经略相公的秦凤军内做到都头,我相信你拥有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的真实战斗经验,这就是我部于二龙山一战中的最宝贵财富。” “那么,在既定了不惜代价剿灭二龙山的指导思想下,我们还需要有序不论、节奏适合的作战细节、也就是微操,这由韩世忠全权负责。” “各位,一但战争打响后,中军指挥韩世忠的命令,就是我的高明的命令!务必令行禁止!” 最后高明起身,环视一圈后道:“我知道现场有人不服,所以韩世忠你得加倍努力,向他们证明:我高明又一次是对的。” 韩世忠如此钻营想立功的人,也就当仁不让了,军礼跪地道:“谢大人信任,小将立下军令状,若以现有队伍打不赢二龙山,愿受处罚。” 高明最后道:“出阵!杀尽这些妖魔鬼怪,还以孟州青天白日。” 全体立正…… 就此一来,在韩世忠谨慎的安排指挥下,一千军伍,分批次的不断试探性朝二龙山高处挺进。 这是因为,即使已提前侦查过了无数次,但对于韩世忠来说,真正能对这位大少爷展示才能的出道第一次身为全权指挥的战斗,绝对不容有一丝的失误。 所以韩世忠谨慎了又谨慎,一边排除,一边也防备着万一鲁达方面的消息有误,而让大队人马中了二龙山的什么陷阱。 就此一来,尽管近在咫尺,若是游玩的话,其实一上午也就足够登顶二龙山了。 但现实中的行军速度,实在也没想的那么快速。 与此同时,从全局考虑的话,韩世忠认为,既然作战命令已经下达,大战在即,也就不能通知鲁达了。 因为作战决定乃是在小高大人的怒发冲冠状态下仓促决定了,通路了鲁达,他也不能做的更多了,同时还存在露馅、让土匪提前准备的可能性…… 始终也在旁跟着“督军”的张小娘子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奇特。 这一路走,张小娘子一路观察着韩世忠那事无巨细的指挥,很是有点惊喜。 最让张小娘子想不通的,高明这么奸诈精明的人,为何这次会那么的疑人不用,彻底就放手给了韩世忠。 更关键的是:之前张小娘子有点怀疑,觉得儿戏。但现在看来,不得不佩服小高那几乎像是未卜先知的眼光。 因为那韩世忠的种种细节,真的面面俱到,年纪轻轻的,就体现出了将帅的潜质。 还有就是,到现在为止,张小娘子都不能忘记刚刚高明誓师的场面,真的太震撼了。 居于这股忽然被激发出来的热血和震撼,让张小娘子对接下来的大战,充满了一种未知但期待的心态! 想着,张小娘子神色复杂的从侧面看了高明一眼,发现:这家伙的帽子又歪了。 与此同时,张小娘子也怀疑起了早前对他的“大忠若奸”的判断…… 正午烈阳高照。 二龙山原为寺庙,以砖瓦围墙改建的城池规模并不大。 城墙很矮,且上部是木质结构搭建。 寺前那坚壁清野的大片空地上,此时军阵整齐,引而不发。 城头上手持弓箭的贼兵们除了惊慌就是意外。 因为大军压境二龙山山脚、已经快过去了十日。 这些日子间互相试探,相互骚扰,相互侦查。处于紧张的对峙中。 与此同时对于土匪军而言,不论是来自孟州城张都监旧部的消息,还是来自土匪自己在外打探的消息,或者是来自二头领鲁智深的暗示。 大家几乎都有恃无恐的认为:此番未必真打,诏安的可能性大。 哪晓得现如今在最不可思议的时间点,几乎都没了决战意志的当下,这些向来被为笑料的懦弱孟州马步军完成了临阵磨枪? 以这等前所未见的军姿兵临城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 贼兵内部一头雾水,包括鲁智深,包括大当家邓龙在内的无数大小头目,现都在暗下相互猜疑。 因早前二龙山内部已经谣言四起说:问题出在前三排。 至于二龙山的前三排到底是指的谁,也没人敢明说,大家自由心证就是了。 第80章 战战战! “狗官!就这么点队伍,还敢来我二龙山挑衅,报上名号来!” 城头上,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鲁智深故意喝问,“平日里你们鱼肉百姓,逼人上山落草,现在被你们围困多日,爷爷等怒火正大,你等这么不冷静的赶来送死啊!” 韩世忠一阵尴尬,知道鲁智深这是故意暗示:真要打的话,交战实际还未成熟。 不用韩世忠解释,高明也明白,这是鲁智深再要求:再给我些时间更佳。 但高明没做回应,只冷冷注视着城头上诸多贼军的弓箭手。 持续很久后,高明平静如水的道:“我只说一遍:你们有一次机会可以选择投降。” 贼人们愣了愣,随后大声喝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轮得到你这狗官来这指手画脚,只待老子们攻下孟州城之日,到时候有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狗官好看的!” 高明道:“别往脸上贴金,你们是贼,不是民。你们也还没反。都听我句,你们不是主谋,没必要跟着少数匪首去送死,抓住现在这次机会,主动把杀害小玉力的匪首绑出来。” “则你们可以不受牵连,本官也不算你们造反,并算你们有立功表现。往后好好的服刑,过得两年,也就可以转入民籍,过正常日子了。” “兄弟们,回答狗官,答不答应?”邓龙的授意下有个小头子大喝道。 城头上顿时喊声盖天:“绝不答应!就算重新转民籍,也是过着猪狗不如一般的日子!” 声势的确不小,导致城头上的鲁智深急摸着光头走来走去,弄不明白这二世祖搞什么鬼? 竟把好好的一盘立功大棋,下得如此混乱? 只看没鲁智深同意,城头上的喊声就如此响亮,说明鲁智深在内部的影响力终究有限。 这有一个原因是,这些人也自知罪孽深重,一但没有特赦不算诏安,即使有立功情节也不足以从大宋律的层面免去死罪。 于是只有背水一战。 原本也就不抱希望的高明微微点头道:“很好,我也喜欢你们的干脆。擂鼓,限二十声,鼓声一但停止,立即进入交战状态,记住,那个时候本官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咚、咚—— 战鼓的声音,开始仿佛催命符的响了起来。 城头上那些亡命徒面面相觑。 鲁智深也是真的急了,不停的摸着光头来回踱步,正在思索对策? 鲁智深几次朝韩世忠看去,却看不到想象中的回应。 咚—— 最后一声终于停止。 就此,双方军士都无比紧张了起来。 高明忽然道:“鲁智深,我本不该透露你是官府卧底的。” “什么!” 本就人心惶惶相互猜疑的二龙山城头上,顿时有了些混乱。 忽然之间,就人人都抽出刀在手,相互防备着。 关键是邓龙早前的确有过这样的怀疑,还和几个心腹小头目私下商讨过。 但因没真凭实据,且鲁达武艺超群,也有些影响力,在官府大军压境的形势下为了稳定大局,大家暂时相互都心照不宣而已。 但现在听那东京来的狗官公然点明,二龙山匪徒军一方实在无比吃惊。 “胡言乱语,大家莫要上当,此乃狗官分化我山寨军心之举……我早就觉着这秃驴有问题的……” 一时间,城头更加混乱,说什么的都有。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高明很早就盘算过二龙山的内部形势。 坦白说高明认为鲁智深武艺强且热心肠有侠心,但说到智慧机智方面,高明也不信这秃驴有多强。 于是鲁智深在内部卧底,影响士气的事,让邓龙方面的人生疑是迟早的事。 有疑心就对了。 邓龙他们会持续防备武艺高强的鲁智深,但又害怕影响到士气不公开。 但实际上这种相互猜疑才是最降低士气的,也是高明真正想从鲁智深的卧底事件里拿到的结果! 现在的形势,属于彻底引爆了贼兵内部相互猜疑的气氛! 高明再道:“鲁智深,现在我明盘是战术需要,固然有可能让你部陷入危机,但慈不掌兵的道理你也懂,老种经略相公不可能没教过你。” “为将者一但决定要战,我的所有重点必须围绕打赢二龙山来进行,此役,我采取的乃是重剑无锋,无需花哨就可破尽天下战术。” “我明盘说出你是卧底只有一个目的:给你鲁达唯一的一个表示你是曾经的军人、愿意戴罪立功的机会!” “鼓声已经停止,大战不可避免。里面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我王师开始攻坚起,没跟随鲁达撕去手袖表示和二龙山划清界限的,视为在杀害无辜孩子张玉力一案上同流合污。” “破城之后不封刀,不受降,杀无赦!” 说完,不给各方迟疑的机会,高明已经挥手下令道:“韩世忠指挥攻坚,林冲杨志带头上!” 所有人,几乎都没权衡利弊得失的机会,只有第一个念头的机会:是站队二当家跟着戴罪立功,还是站队势力最大最有可能赢得战争的邓龙大当家? 众所周知,一但赢了这官府的这一千人方阵,进而攻下孟州城,那么根据大宋惯例,诏安的可能性更大,且给的诏安条件只会更好。 但几乎方方面面、根本没有考虑权衡的机会,那一向懦弱的官军已犹如被邪教洗脑了一般,在林冲杨志两大高手为先锋的情况下。 轰轰烈烈的攻防拉锯已经展开! “拼了!只为心中一口气,兄弟们跟着洒家杀死这些邓龙孽畜,最快去为官军打开城门,这就是我等唯一生路,否则就死,各位信我鲁智深这一次:战场上没时间迟疑!” 既然没退路也没时间考虑,良心未泯并热心肠的鲁智深也着实见不惯二龙山的种种作为。 当即展开旋风般的水磨禅杖战了起来。 “卧槽鲁大师疯了!” 原本都说好跟着鲁大师一起谋个前程的墙头草们,此时一看形势不对劲,又临阵倒戈,选择加入了大当家邓龙一边。 一起参与围杀势单力薄的鲁智深小队。 这样一来,跟着鲁智深背水一战的,除了三个韩世忠带来的秦凤军士外,只剩余不到十个原二龙山的山贼。 好在城头位置狭小,对人数绝对优势的邓龙方贼兵的围杀不利,又依靠鲁智深那两米身躯、以及勇武的神力支撑,倒也相持不下。 一时间,形成了城头上的独立小战圈。 第81章 到底是我指挥你们,还是你们指挥我 在远处安全距离观战的高明觉得这也好,这种没时间分析、没时间考虑的选择才是本性。 那么鲁智深、以及跟着鲁智深搏杀的这些人,的的确确是打心底就不想同流合污的人。 眼看第一时间战局就白热化,到处是惨叫和厮杀声! 韩世忠观察到,鲁智深试图突围下城,像是欲要打开城门去? 韩世忠寻思这秃驴脑子正常吗! 难怪在西军时候他勇武无敌,却老升不上去,还因冲动无脑而吃了人命官司。 处于中军以令旗指挥的韩世忠,急忙用土制喇叭扩音器凑在嘴边吼道:“鲁达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坏我战术!此时,林冲杨志正试图搏杀上城,你该集中力量留在城头,并尽量朝他们突破的位置合力。” “一但你们离开了城头,这是让邓龙方有了足够围杀你的纵深,同时也有了足够阻杀林冲杨志的场地纵深,那你立再多的功也当斩!” “死光头,你现在哪也不许去,就给老子留在城头做钉子!活到林冲杨志部上城你就立功,否则你就给本将老老实实去死!” 眼见说了许多鲁智深像是也不完全明白,最后,韩世忠选择声嘶力竭的喊结论。 “?” 原本正朝着下城头方突击的鲁智深听到最后的结论。。 一拍光头,似有似悟了,于是又领人重新杀回马枪,不断利用邓龙方不够围杀纵深的机会,朝着林冲杨志两部的突破点靠近。 “……” 高明对此很无语。 所谓细节决定命运,难怪这勇武的秃驴会因为热血豪侠而吃人命官司,但韩世忠将来能做元帅。 战斗持续! 没过多久,城下和城头已堆积了恐怕七八十具尸体,到处是血。 别说孟州厢军,即使是天生的狠人土匪方面也都胆寒了,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鲁智深韩世忠等直面西夏的边防军出身的人,真的从未见过这么壮烈的场面。 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 张小娘子也看得心惊肉跳,暗暗称奇! 在张小娘子看来,贼兵面对高明这样怒发冲冠的酷吏、没退路而选择背水一战,于是有这样的战斗意志倒也不奇怪。 但素来懦弱的孟州马步军,第一时间死了几十人却竟士气不减,在林冲杨志的带领下、前赴后继的样子。 这就足够张小娘子吃惊了! 这种局面、换大宋内陆的一般官军的话,现在的战损已经足够溃散了。 即使换见过场面的西军部队,若遇到这样的强敌,第一时间出现这样的战损,那从军事理论上也不能硬来了,该要有喘息有节制的缓一缓。 可惜,战鼓持续在响。 韩世忠也觉得有些不妙了,不想自己指挥的第一战就因弦绷的太紧而出现篓子。 因为这样的战损可真不是开玩笑的,一但打破平衡点出现第一列怯战并逃跑的事,就是兵败如山倒的泄洪踩踏场面! 韩世忠只得来后方军礼跪地道:“报小高大人,贼军实力强悍且冥顽不灵,现在,我部已经伤亡有八十三人,逐步靠近一成战损,末将认为:现在暂时不宜强攻了,要缓一哇呀……” 说不完,被一鞭子抽得跳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高明道: “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你缓不过气,土匪军一样缓不过气!” “二龙山内尚有许多孩子和妇女,现在就是要借助我誓师营造出来的怒发冲冠光环,一鼓作气破之,否则,白白牺牲了选择相信我的鲁智深部不说。” “更有可能,让土匪有了喘息机会后,用内部的妇女和孩子来做挡箭牌,那时候你是打还是不打?” 最后,高明用鞭子指着韩世忠的鼻子道:“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二龙山。” 既没选择余地,韩世忠只有硬着头皮上,持续发布攻坚指令。 终于某个时候,天平朝官军一方倾斜。 鲁智深部在围杀纵深不够的城头站稳了脚跟,待得林冲杨志一先以后突上城头起,正式开启了土匪军方面的兵败如山倒! 简直是崩溃和踩踏! 不宽的城头,狭小的纵深,到处是人挤人式的踩踏。 鲁智深部,也终于和林冲杨志三股力量汇合了一起。 就此三下五除二杀下了城头,并成功打开城门! 终于还是是等到了这个时候! 骑于马上的韩世忠大将风范的抽出腰刀喝道:“全军出击!大人早有将令:一但进入交战我方有过死伤后,就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入庙后不封刀,杀光这些乱臣贼子!” 冲啊! 就此一来,作为中军的韩世忠和陆谦队伍,以骑兵姿态冲杀进了二龙山寺庙内。 “?” 见高明仍在张叔夜的八个护卫的保护下歪戴着帽子等在开阔地界。 张小娘子难以理解,跺脚道:“你,你还等什么,这种局面很容易失控,还不进去?” 高明却换了一副二世祖的嘴脸道:“你当我傻啊,里面兵荒马乱的很危险的好吧,万一有人对我……放冷箭咋办?” “你!” 张小娘子好不容易都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却想不到,这家伙这么快又现原形了。 高明摊手道:“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我是平乱主将,我之安危,影响到大局。换句话说就是,我命特别特别的值钱,要留着有用之身去做更大的事业。” “所以一般而言我只负责蛊惑、誓师。背黑锅我来,冲锋陷阵他们去。这不是有着明确分工的不是?” “退一万步说,万一我不小心死了,谁给你们的二龙山战役背黑锅?” “哼哼,到时候别说让高太尉在朝中周旋轻易用兵二龙山的事了,即使你们立大功还以孟州青天白日,我那高俅老爹也必然让你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结论是:我怕死不进去,对你等有利哦。” “……” 听到这里,张小娘子竟无言以对。 毕竟,他猥琐是猥琐了些,但也算说的有理有据。 而且也勇于承认了他是个胆小鬼,怕死。 “可是没你真的不行。你的怒发冲冠气势,连我都能折服,没你的身影督阵,那支队伍,我觉得就没有了灵魂。” 张小娘子却也不由分说的道:“八位老叔,护送咱们得小高大人进去,你们死前,绝不能叫他被冷箭袭击,至于我,不用管我了。” “喂!搞什么鬼!” “靠,到底是我指挥你们,还是你们指挥我……” “哎呀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会走,好了好了,我跟你们去不就行了,先说好,你们要保护好我,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被人用黑箭射死了,我爹爹高太尉不会轻易放过……吆喝我去,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大力气,轻点拖啊,我这不是进来了吗!” “你还拉,男女授受不亲……” 骂骂咧咧中,高明被八个大老粗严严实实护卫着、并被力气不小的张小娘子死拖着进去了。 第82章 墙都不服就扶张小娘子 这才进去到一半,眼见到处是血,有点晕血的高明又赖着不走了。 张小娘子也需要喘口气,便停下指着高明的鼻子道:“不许你胡闹,老老实实做好你的一军之主将,你不自己看看,这满山皆红了,我孟州马步军死伤一百多人、以血泪造就的足迹,岂能没你这奇迹缔造者去见证。” 一通鼓励加批评后,眼见没用,还是拖不走。 张小娘子想了想,改而以特别温柔的姿态道:“高明,大大方方的,去享受你的胜利果实吧。你是这一战的核心,这支部队的灵魂,实至名归的将门虎子!” 好吧,看在她态度还可以,而且眼见老张的八个护卫似乎也不弱,以肉盾的姿态在周围护卫的很周到。 而且内心里,高明即使再晕血,却也想堂堂正正的身为一个绝世大枭雄、威风凛凛的去享受此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胜利果实! 可惜,高明即使是正直勇气英雄智慧侠义的化身,但毕竟是来自文明时代的人。 这辈子所见过最多的血,乃是单位里每年体检时候被抽走的那十五毫升。 即使这样,也还是会有晕血的情况发生。 并且来说。 到现在为止,身体的软件硬件像是仍旧匹配不完全,存在bug。 受到这身体原本就废材胆小的“肌肉记忆”影响,高明真不想在这杀机四伏、遍地鲜血和尸体的恐怖绞肉场里。 于是强撑着只走了不到二十步。 脑袋一偏,晕血昏倒了! 好在,倒下的时候被张叔夜的护卫们抬住了。 张小娘子怀疑有诈,但八个护卫却道:“张小娘子明鉴,他的倒下姿态不是装的,是真的晕了。” 张小娘子急的跺脚,最后只得大不敬的摆手道:“泼冷水,继续拖走。” 卧槽! 一盆冷水淋头,高明又醒了过来。 但醒过来也没什么卵用。 又第一时间想到会不会被躲在暗处的贼兵打黑枪,再一看,这漫山遍野皆红的场景。 又走了十多步,照旧,脑袋一偏又晕了。 张小娘子,狠狠地跺脚道:“又泼冷水,继续拖走……为什么要说又?” 如此这般,反复短路、接通、短路、再接通。 最终高明浑身湿透的样子,愣是被抬进去后院了。 鉴于早前的不封刀命令,此时一路而来基本已经没了活口。 而根据韩世忠汇报,剩余的贼兵约二百余人,现躲在佛堂大殿内欲做困兽之斗。 最终韩世忠没汇报完,张小娘子打断道:“等等,你们主将身体抱恙,等他醒来,你再对他汇报,务必遵从他的意志处理二龙山问题,没他,就没有你们这支神迹队伍。” 卧槽! 浑身是血的韩世忠、林冲、杨志等人不禁吓得跳起来。 第一时间头皮发麻! 皆因这二世祖要是死了,那么自己这行人、即使立功了,也准备完蛋就是了! 心中有气的鲁智深倒是希望,这小昏官被这种场面吓死最好了! 张小娘子又吩咐道:“老叔们,快些再用冷水泼醒这二世……救醒咱们二龙山行营的都督高明。” 又泼一盆冷水。 高明醒了过来,一看,这边血也不算少啊。 但鉴于当着众多杀红了眼的将士,即使难过,也要硬撑了。 于是高明强撑着,伸手想扶着墙,却发现最顺手的还是扶着张小娘子的肩膀。 这样一来,众人不禁神色古怪了起来。 明显旁边距离最近的那个大胡子的肩膀、更显得宽厚更安全。 但张小娘子迟疑少倾,倒也不想于这种情况下说他的不是,不想让他当众丢了面子。 高明扶着张小娘子的香肩原本是故意让她难堪的报复行为。 谁叫她这么可恶,不听主将命令、还强制主将行动的? 但也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这女人的肩膀真的是非常好摸。 隔着衣服,却也有种很特别的宁静亲肤感、特别柔和又安全的感觉。 竟是奇迹般的,高明居然不晕血了? 张小娘子见他这种时刻,还神色怪异的注视着自己,真是头皮发麻,特别想一脚把他踢飞算了。 可惜又不能! 眼看这么威严霸气犹如狂风扫落叶的一场战争接近了完美收官阶段,绝对不能侮辱身为主将的他的任何一丝形象。 于是张小娘子被逼无奈,显得温柔的样子给他扶正了帽子,又柔声道:“听取汇报,然后下令收官。孟州百姓,以及天下百姓,朝堂,乃至皇帝,都在等着这里的结果,漫山遍野都红了,别侮辱这血染的风采,别侮辱将士们用血铸就的足迹。” 高明也懒得编造新词句誓师了,就着张小娘子的话道:“各位老铁好样的,你们看,这漫山遍野都红了,你们没侮辱军装,用你们的血泪,铸就我大宋朝廷公信力的一役,眼看大捷了。” 全体立正! “韩世忠,重新汇报情况。”高明又道。 韩世忠单腿跪地道:“报相公,我部军士,总计战损已过一百五十人,歼灭负隅顽抗的悍匪三百多。” “其中小将统计了,悍匪军有近百人,死于鲁智深林冲杨志三大猛士之手。又有约莫一百人左右,被我神臂弓集群穿透性射杀!其余者有的不战自溃,有的被我军士击杀。” “现最后残留二百多余孽,躲在佛殿、用大石佛像阻拦我军弓箭进击。请小高大人进一步指示。“ 听取汇报后不及回答,高明感觉侧面有动静。 注意看了一下,是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躲在远处的石像后面,眨巴着眼睛,正观察这边。 高明回头吩咐道:“立即竖起大宋军旗。” 又对那小姑娘招手道:“娃娃,过来说话。我等是官军,来解放你的。” 眼见代表官军的旗帜、树立在这二龙山寨内、迎风飘扬的那一刻,那女娃眼泪一下出来了,跑过来跪在地上泣道:“民女小铃铛,见过官爷。” 高明道:“小铃铛,只有你一人吗?其余孩子妇女还有吗?” 小铃铛继续流着泪,看着大殿的方向正在迟疑。 高明知道她想什么,说道:“孩子放心说吧,我说这里解放了,就是解放了,里面那些人,我保证不会留下活口,他们连吃牢饭的资格都没有,往后没机会报复别人了。” 第83章 好人不能白死 小铃铛这才哭着道:“其余孩子和妇女被关在地牢里,平日里,每日只特定时候放她们出来干杂活,完了后为防生事,就又被关起来。尤其最近官军压境,山寨里人心惶惶的,为避免后院出事,就没放多余的人出来了。只让我和阿蒙哥哥每日出来,去喂猪,之后又自行回地牢。” 高明摆手道:“去吧,现在立即返回地牢躲着,没我命令,不许放其余人出来,你也不许再出来。等我官军清场之后,你们才能真正的重见天日。” 这小姑娘抬起脏兮兮的手袖一抹眼泪,摇头道:“不了,我还要去找阿蒙哥哥,他和我一起喂猪的,但刚刚兵荒马乱的时刻他走散了,平时他很照顾我的,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我要去找他,哇……” 小姑娘话没说完,被高明一鞭子抽得跳起来。 高明用鞭子指着她的鼻子道:“让你不要乱跑你就别跑!这尼玛兵荒马乱的,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谁知道丧心病狂的贼兵有多少在诈死?” “什么阿蒙哥哥不阿蒙哥哥的,他一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这小娘放肆,这时候不添乱就是功劳,给老子滚去躲着。要是平息之前任由你乱跑而出事,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平乱主将无能?” “但凡影响到我英名和胜利果实的事,必须要坚决打击禁止。否则皇帝怪罪下来,你这小娘是他的子民,我找谁讲理去?就只说张叔夜这奸贼,怕也是不会放过我的吧?” 接下来,见小铃铛还眼泪汪汪的愣着,又一鞭子把她抽得跳了起来。 这次小铃铛不敢固执了,惨叫着朝地牢泪奔而去。 “……” 众多冲锋陷阵的老粗无比尴尬。 “你……” 张小娘子险些被他这作为气得跳起来。 可惜转念一想,看着这满地的血污和尸体,也知道必然有人诈死,存在变数。 若真由那小娘乱跑,万一被捉住了用于要挟官军? 那时张小娘子也不知道,面对这杀伐决断并慈不掌兵的二世祖风格:他是为了小女孩对贼人妥协呢,还是为了保证剿匪大局无差别击杀? 哎! 最终张小娘子头叹息一声,表面上,却还得为这“昏官”打圆场,对大家道:“小高大人这也不是粗暴不讲人性,其实他有苦衷,救人如救火,现在军情紧急,军事行动之际该以绝对权威碾压一切。” “否则花时间去讲道理,娃娃又不懂事,说不定能发生气死人的局面,他这粗暴并对小姑娘拳打脚踢的野蛮举动,我觉得嘛……虽说大家家里都有差不多的娃娃,但还是原谅了算了。” 全体立正! 浑身是血,犹如野兽的杨志凑近林冲嘀咕道:“你觉着这娘们像不像是从咱们衙内死对头演变贤内助的节奏?” 林冲有些尴尬,猛踩杨志一脚暗示:你不要飘。不要以为立功就是一切,惹毛了那二世祖,他照样拿你开刀,没见多可爱的小姑娘都被他当众打哭了。 鲁智深早就对那二世祖的作为不满了,现在见小娘被打跑不禁大怒,便想要发作。 但韩世忠何等机智,用短军棍跳着跳着的敲鲁智深的光头道:“你这秃驴,眼睛瞪那么大干嘛,这有你说话的份?你一戴罪立功的通缉犯而已,要是小高大人不认可,不给你减刑,你犯的事可怎么办?那是死罪知道不!” 鲁智深顿时又自摸着光头,火急火燎的走来走去,最后英雄气短的闭嘴了。 鲁智深也知道这是韩世忠有意照顾并提醒。 说起来都是西军的老兄弟,这个泼皮韩五虽年轻,但素来足智多谋,很有执行力此点鲁智深也知道,想必此番小韩都头既如此暗示,必然能在司法程序上落实“戴罪立功”了。 既然有生路,鲁智深倒也不是说一定要用铁头去撞墙。 “不划算,血都流了,战都打到这地步了,可别因乱讲话得罪了这二世祖,导致最后的功劳没有,还罪加一等。” 这么想着,鲁智深又低调了起来。 正在这时,被困死的佛堂大殿内,伸出一根杆子,上面挂着一面白旗,上有黄渍,明显是不知谁的内裤制作的。 这意味土匪们已经完全崩溃,彻底没了斗志而投降了。 原本已做好攻击的打算,但现在韩世忠又看向了高明,等待最后指示。 高明摆手道:“我已经说过,一但交战就不再接受投降,否则,至我已经死去的将士鲜血于何地?” “一但接受投降,他们成为俘虏,那就不能杀了。但我一想到这群杀害小玉力的贼子因投降获得减刑,吃着皇粮在牢城改造,顺便又作为施恩那种纨绔子弟的打手去威胁勒索当地良民。” “最后刑满释放后,他们回到原籍,继续威胁着曾经被他们欺负的那群人,我这念头就不通达!” 高明干脆取下帽子砸在地上道:“我就觉得吧,愧对了跟着我冲锋陷阵已经死去了的兄弟们,以及兄弟们的家属。” “说结论:好人不能白死!” 最后,高明抬手指着正在风中咧咧飘扬的军旗,说道:“这面意味着解放苦难百姓的旗帜,除了是我方将士的血来染红外,也需要更多的妖魔鬼怪的血来祭旗。” 全体立正! 高明懒洋洋的摆手道:“杀光!烧光!采用火攻!” “既然受害者聚集在地牢中,那大殿佛堂之内,已经没了无辜者。” “当我将士为解放苦难者而冲锋陷阵开始,这些人哪怕曾经犯的不是死罪,但他们选择了站在邓龙一方、而不是鲁智深一方,就可视为同流合污,罪大恶极!” 最终命令下达,早前因顾忌无辜者而始终不敢用的火攻,现在开始用了。 轰隆轰隆—— 一桶一桶的孟火油以燃烧弹姿态,开始朝着佛堂大殿做无差别攻击! 同时在韩世忠指挥下,集七十多口神臂弓,分为三个小队做梯次射击。 一波接一波,简直是屠杀。 那些个人武力比厢军强悍得多、平日里耀武扬威大口吃肉喝酒的狠人,被火烧得做困兽之斗突围时。 无一例外的被波次齐射的神臂弓来了个透心凉! 愣是一个不漏,全部就这样堵口突突了! 第84章 赶走张小娘子才好挖钱 死光了最后一个喊着“狗官”的土匪后,场面变得极为寂静。 大风吹来时。 屋檐的风铃叮当叮当响着,同时,风中夹杂着血染的腥味。 满地满庙都红了—— 于是高衙内不禁又头晕起来。 张小娘子只得又牺牲自我,走前些,把这二世祖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那,我警告你,我没其他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时候你就是这面旗帜的灵魂,是孟州的恩人,你不能倒下。” 的确这时候的高明觉得很空虚,但摸着这娘们的肩膀,却很有安全感。 可是道者反之动,离开舒适区是道的一环。 于是高明勉强稳住心神后,又不扶她了,说道:“二龙山任务完成,打扫战场的工作由我二龙山行营全面接手,杨志。” “罪将在。” 杨志整个一头青面野兽的模样出列跪地。 高明下令:“为安全计,你送张小娘子、以及张叔夜相公的八个家将离开战场,让他们立即返回孟州城汇报军情,不得有误。” “你!” 张小娘子不禁被气得眼冒金星,跺脚道:“你个丧心病狂的二世祖,好不得三日,这便又开始旧病复发了?你分明是支开我等,过河撤桥,想要独吞二龙山财富?” “别特么跟我逼逼,娘们家的,快些回去待着,这里那么多血,那么多死人,女人家也不知道回避,万一你有事,你爹来找我,那我怎么交代!” 连说带赶,在杨志带队驱赶下,张小娘子和张叔夜的护卫们真被赶了出去。 既然这是孟州平乱主将的命令,那还真是不能二话,一切只有去见了张叔夜相公再做定夺。 话说在这之前,孟州马步军上下,没一个是张叔夜这八个死士看得上眼的人。 但二龙山一役后,显然他们都“变身”了。 短短的临阵磨枪,在小高衙内那神乎其神的洗脑攻势下,又经过了二龙山的血与火淬炼。 就还真是,但凡跟着冲锋又活下来了的,就是老兵们眼睛里的精锐了。 主将气质、一定程度能决定整个部队的气质。 假设往后在这二世祖带领下,只要一直赢下去,那他们的斗志和士气就会持续攀升,最后滚雪球形成那首神辞《怒发冲冠》里、那种能令满江皆红的精锐部队! 就这样,挟二龙山大胜之威,又在猛人杨志带领下,这支原本被视为歪瓜裂枣的厢军、再也没谁敢看不起了。把不可一世的张小娘子和“八个叔叔”说赶走就赶走…… 现场。 韩世忠以总览全局的参谋长身份邀功的道:“衙内,二龙山战斗任务正式完成,卑职亲自带人巡查了一遍,没活口了,该补刀的也补刀。” “卑职用脑袋担保,可以放妇女孩子出来了,再也不存在土匪诈尸作恶的可能。” 即使是这样说,韩世忠照样又被高明一脚踢的跳起来。 当然以小高的功力而言,也踢不疼韩世忠这种血条很足的老粗。 但韩世忠还是要给这二世祖一些面子,故意捂着屁股装作很受伤的模样道:“可是小将哪里又错了?” 高明道:“你是不是喝醉了,把那些小屁孩和妇女此时放出来干嘛?那是留着给父母官老张来装逼用的,老子们是负责进来清场砍人的,砍完了以后,拿钱走人。” 又环视一圈道:“至于安抚妇女和孩子,这等婆婆妈妈啰里吧嗦的事,虽然也是官府公信力的一环,但术有专攻,我打赌,这方面老子们做的绝对没陈志浩那种沙雕书生轻车熟路。” “……” 属下们面面相觑中。 高明摆手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挖地三尺,务必找到二龙山土匪多年以来积累的财宝。” “那些小孩和妇女多关半日有什么影响,最多派人送点吃食进去地牢给他们就是了。反正么……即使她们有情绪,陈志浩那沙雕书生也会解释得很好的。” 听到这,死剩下的这群悍兵有的号啕大哭,有的欢天喜地! “建功立业当兵吃粮,就这么一回事!以后学着点!” 高明继续站在高处誓师,实则是一边眼观六路监督大家行动。 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高兴坏了。 在孟州监押司待了多年的他们,第一次知道,做个合格的军人其实也不太难: 训练的时候简单听话,冲锋时把眼睛一闭,依照平时的积累和肌肉记忆活下来后,就是功劳,就是全家荣耀…… 到天色茶黑时,非常的高效。 拿锄头挖地的这些军士竟比冲锋也不弱,已经把二龙山附近的地全给挖了一遍。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挖出了东西——大量的铜钱和银两! 大宋的通货紧缩为什么会出现? 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大量财富集中在这些少量人手里,他们又几乎不花,拿了藏起来。 这样的话,即使是后世有数字货币调控,都会出现因分配问题而导致的通货紧缩,就不要说现在的大宋。 大宋的交子(纸币)早就没人信、停用了,尤其钱本就不多的老百姓只信任铜钱。 但偏偏大宋缺铜。 非但满足不了对应经济快速发展的货币发行,相反,还因各种各样的贪官污吏、以及这些山寨土匪,把太多的银铜埋藏于地下,不参与经济体系流通。 这就加剧了大宋历史上这时期最着名的“大萧条”。 蔡京的大十钱恶政,除了是依附于他那面妖魔旗帜的官僚集团自己敛财外。 其实,也是前两年那严重的通货紧缩逼出来的。 还是那结论: 关于钱政这问题几乎无解,即使先进发达如后世的灯塔美国,他们所谓世界通用的“美金”,从大萧条起至202x年,也是贬值了两百倍以上。 之所以需要这样贬值。 除了是稀释官府无节制用钱所留下的债务后遗症,同时,也稀释掉类似这种因各种情况被“藏”起来,不参与经济循环的死钱。 那么是的,这样看来,后世各国的那些学究天人的专家政客们,仅钱政一项上,真的也不比蔡京更有节操。 比如多了一千年见识、且有互联网可以在线求助的印度莫迪老仙、以及朝鲜金大将军两位网红。 他们直接废除原有货币,并以一定比例让人们去银行兑换新钱的政策,其实比蔡京的大十钱政策更不要脸、更没节操,更激进。 蔡京政策是原有小钱和大钱并用,且只是在江南部分地区试点推广。 结果对麾下官僚集团的控制不够,篓子就逐渐捅大了。 将后来被邪教方腊蛊惑的江南造反事件,方腊的那些班底,其实就是被蔡京不恰当政策弄的没饭吃的不明真相的民众。 结果那些民众做了炮灰,被现在二龙山上这位韩世忠大将军用来刷了经验值。 第85章 关于鲁智深的问题 到天色黑暗下来之际,由各处找到的宝藏汇集,不愧是盘踞孟州多年的五百人规模的土匪窝点,竟藏有财富几十万贯。 要知道整个孟州也就几十万人口,孟州在繁华快活林加持下的全部财政收入,也不过每年五十多万贯。 但二龙山一役,竟剿出了如此多的钱财? 钱多,就反衬出了张都监的煞笔和贪腐程度。 “看起来,要重新评估张蒙方这狗日的罪孽和财富规模了。” 高明一边手拿算盘盘点,一边分心二用的盘算着张蒙方这奸贼的问题。 “衙内,总数出来了。” 最后,汴京老家跟来的一个兼职会计的帮闲道:“总计盘得三十六万七千四百五十二贯、又一百三十五文铜钱。金银则另行计数。” 高明点点头,背着手在高处来回踱步。 如今的小高衙内威严日盛,导致全部人紧张的舔着嘴边,却大气不敢喘,也不敢去拿钱。 最后高明停下脚步道:“抛开李清照夫妇的金石字画古玩不谈,那些是此役我等出阵剿匪的立足点,是将来朝廷上的理由,于是即使不谈我和李清照的情分,也必须还给她们。” 呼噜呼噜。 全部人犹如波浪似的点头。 高明又道:“当初出阵二龙山,我对张叔夜相公索要两成的战争红利,但老张没给。” “他不给是他不给,反正少爷我偏要拿两成,不服气就让他去弹劾高俅老爹,反正目测这次如果老张进京和我打官司,会被赵明诚的老爹们、以及高太尉的奸佞一系联合收拾。” “衙内英明!” 全部人兴奋的大吼。 高明歪戴着帽子道:“连金银盘算,合计折算为五十万贯。那么以两成红利计,我部此番红利为十万贯整。” “其中我个人拿两成。但有不服的,现在说出来,我们再合计合计。” 高明眯起眼睛看着所有人。 杨志想说“我不服,衙内拿少了”,却被林冲踩给他一脚。 林冲耳语道:“管你想说什么,最好别说,少惹这家伙为妙。” “哦。”杨志只得静观其变了。 高明接着道:“死去的兄弟,除张叔夜相公方面依照大宋标准抚恤外,从我部红利中,给予每人一百贯的额外抚恤。” “活着的,原属孟州监押司厢军部的,每人算1的系数,十将算1.5系数,都头算2.0系数。” “至于指挥使……现在监押司没指挥使了,全部被我扣押软禁了。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被老张整死,钱分给他们也白搭。” “另外从东京跟来、参与此役充当指挥官的禁军系,军士1.5系数,十将2.0系数,都头3.0系数,指挥使陆谦、以及远赴西北做事的富安计为5.0系数。” “原东京跟来的家将帮闲,享受孟州监押司厢军军士系数。帮闲副头领阿贵,享受厢军十将系数。” “西北受老种相公委派来公干的战友,不论是卧底的还是参与二龙山外部攻坚的,军士享受禁军系待遇,十将也享受禁军系十将待遇。” “至于小韩都头,享受禁军指挥使陆谦的5.0系数。” “还有就是,我不但要口头表扬刑部法警队的三位老铁,他们虽然于此役没多少功劳,但关键时刻没掉链子,也跟着冲了,没对士气造成影响。随后我还要给刑部写感谢信。” “那么根据我不添乱也算功劳的理念,他们享受东京来的禁军十将待遇,参与分享红利。” “张小娘子,零蛋!” “老张的那八个刽子手,还敢对我这主将不敬,零蛋,一毛钱也不分给他们。” “林冲杨志,零蛋。但念其危机情况下响应本官服役号召,身先士卒,给予记功,本部承诺会督促孟州相公张叔夜为其公平的减刑。” “鲁智深这秃驴做事不过脑子,危机时刻于城头上战术应用错误,险些误我大事,零蛋。” 听到这里鲁智深欲要说点什么,和事佬林冲赶忙踩给他一脚,让他闭嘴,什么也不要说。 好在高明接着道:“鲁智深不冷静的在西北犯了命案,跑路后又不守清规,到处闹事,甚至有阵子还喝高了跑我殿帅府发酒疯!” “但念在其西北之事,镇关西自身有严重过错,鲁达故意伤害致死的作为有其情有可原处,殿帅府一节并未造成实际损失和伤害,导致我被驴踢了一脚然而变聪明了。于是我代表我爹表示谅解他了。” “这秃驴跑路来孟州后,其虽没自首情节,是被韩世忠药翻捉拿后才迷途知返的。” “但也算是戴罪立功,为韩世忠卧底并提供消息,为我部勇破二龙山立下最关键的一功。” 说到此,高明迟疑了一下看向韩世忠道:“鲁达功劳,我会依照程序请张叔夜相公向上汇报,至于细节,我想你小韩都头卖个人情,将来张叔夜升堂时,你韩世忠作证时,需隐瞒药翻鲁达一节,就说……是这秃驴喝高了发酒疯找你自首、并愿意戴罪立功的。” 听到此处,林冲松了口气,竟开始有些感激这二世祖了。 至于鲁智深,正在猛摸着光头,打架他倒是还行,但高明说的反反复复的绕口令,鲁智深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杨志踩给鲁智深一脚道:“你这兀那秃驴,衙内是有意放过你呢,还不谢恩,否则若没自首情节,你已经够斩刑了。” 额。 鲁智深这才跪地道:“俺谁也不服,就服林冲和杨志兄弟,他们说你在帮俺,那便是在帮俺了。” 说完扭开头,有点不情愿的朝高明拱手。 高明翻翻白眼道:“沙雕秃驴。” “你!”鲁智深因为战前喝的酒还没醒,又想发酒疯了。 但他才一冒头,一边是被林冲和杨志两大高手踩着脚。 另一边被小韩都头用短军棍、跳着跳着的在他那光头上敲了几下。 韩世忠一边敲一边呵斥:“你安分些,现在你有自首情节就不用死了,最多发配三千里,衙内大度,算你二龙山立功,那么减刑不在话下,此外也不用去边疆苦地了,否则捉你回去,你不得被老种经略相公弄死我跟你个秃驴信。” “……” 鲁智深不禁一阵英雄气短。 但形势比人强,这似乎听起来也没什么大毛病,蛮通顺的,于是也就逐渐安分了。 还有就是,尽管头铁,但发现韩世忠这小子也有把力气,被他用棍子在头上敲啊敲的,也有些疼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傻了? 第86章 报!二龙山大捷 最后高明道:“此役,二龙山红利分配方案如上,依照各自系数,分光剩下红利。但有意见者现在提出。过了现在不许乱嚼舌根,否则别怪少爷我不讲情面。” 全体立正! 待听到稍息指令后,众皆嘴巴笑歪的姿态,因为马上可以分钱了。 “别急别急!” 高明又叫道:“现在不能分,否则你们一个都带不走,铁定被老张顺着请喝茶,全部没收。先大家合力,把属于我们的那份红利,运到无人知晓的地方藏起来。” “避过老张的风头之后,咱们再取出来,按照规定系数分配……” 其余人全部呼噜呼噜的点头。但林冲杨志两人上前来一起捂着这二世祖的嘴。 林冲苦口婆心的耳语:“衙内慎言,那张公威望颇高,你当众说他坏话,若传他耳朵里,一生气,把我和杨志兄弟、还有鲁智深哥哥的功劳抹去,甚至加刑,岂不是废了?” “……” 高明一想,倒也是。 其他人挟军功在身,倒也不怕老张。 尽管老张相当奸诈,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可惜林冲鲁智深杨志等人都是戴罪之之身,等着军功的确认减刑。这可全在张叔夜那只笔杆子身上了。 惹毛了老张,把这三个重要打手捉去过堂,那岂不是没有保镖了。 若非有林冲杨志鲁智深三人在,此役有小高的“怒发冲冠”光环督阵,即使能打赢二龙山,也会是惨胜。 好吧,所谓隔墙有耳。 高明紧张兮兮的左右看看,暂时不说老张的坏话了。 也不全是怕了他老张。 老张固然有些威望,但主要还是看在张小娘子的份上。 张小娘子是个奇怪的人。 当时决定出兵时,其实如果张小娘子硬要宣读张叔夜的第二封亲笔信,解除高明的指挥权那也是没办法的。 高明即使再杀伐决断,总不可能把她张小娘子给砍了吧。 所以内心里,那个时候张小娘子默认了出兵、而没解除高明的军事指挥权。 高明是心存感激的。 倒不是认为张小娘子在二龙山一役有多大功劳。 那是种很奇怪的内心触动感,一种关键是时候被信任,被鼓励的知己感觉。 这种感觉曾经在李清照的身上出现过。 唯一不同的是,李清照洒脱率性,把这种感觉表现的很直接。 但张小娘子不轻易展现,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展现了那一抹理解,成为了雷厉风行破二龙山的唯一契机…… “衙内衙内!” 正在胡思乱想间,韩世忠凑过来嘿嘿笑道:“现在是不是开始藏钱了,小将一直等您的将令呢?” “别慌。” 高明摆手道:“我有言在先,钱大家都喜欢。但有些能拿,而有些不能拿,二成,就是最开始我意向的、老张也潜在意向的红利价格。” “除此之外呢,这些都是孟州百姓的血泪。张叔夜相公急等着这些钱,填平前任的一些窟窿,另外还有不少关乎民生的事要起。” “结论是:在已经充分给予了奖金的情况下,但凡有敢自私拿一文钱者……” 到此,高明没直接说下场,对曾经被剁了手,现在伤愈后记住了教训并于此役立功了的那位雕兄招手道:“出列。” 他出来后,高明道:“这货绰号大雕,忠心耿耿跟了我很多年。于大家都不陌生的孟州食人魔一案上,私藏了一对手镯。” 背着手走了两步。 高明缓缓道:“其实呢,那对手镯要我看它也不值多少钱,但于军事行动中出现那等变故,很容易影响大局,乃至影响全队人的利益,于是我给的处罚是:剁蛋。” “结果呢,他说尚未娶亲留后,剁蛋就是不孝。” “好吧,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于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允许以肉换肉,用一只手掌换取留下鸡几。” 最后高明道:“如各位所见,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了。” 卧槽人人听得倒吸凉气,面面相觑中。 原班人马自然理解,但孟州监押司被宽松环境惯坏了的厢军们,是真的心惊了。 一对不值钱的手镯,这点案值就要剁蛋的话,岂不是…… 就在大家患得患失的考虑间,高明懒洋洋的摆手道:“关于直播剁蛋这茬,其实说了许久也尚未执行过,我自己都想看了呢,所以各位请自重,往后日子很长,尚未跟着我南征北战建功立业呢,不要现在给我剁你们蛋蛋的机会。” 全体立正! “就这样,相互监督,把藏钱好。至于怎么藏钱,藏哪里,由韩世忠负责,其余人不许过问。”高明道:“韩世忠,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韩世忠道:“小将立下军令状。” “去吧。” 高明很疲惫的摆手…… “报!” 州衙后堂,终于有快马军士赶来传信了。 始终没睡觉的张叔夜猛的过来拉他起身:“是不是有消息了?二龙山首战交锋了吗?” “报,报知州相公,二龙山,二龙山大……” 这家伙实在是上气不接下气。 张叔夜急得双眼发黑道:“大败了?不可能啊,这么短时间,首战交锋都应该没完成的?” “大捷!二龙山大捷了!” 传令兵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兴奋的道:“二龙山之叛乱亡命徒,全数被剿灭,共斩杀贼人五百三十一人,除了跟随鲁智深做内应的五人外,原二龙山系贼人无一个活口留下!” “好!” 张叔夜狠狠一掌拍在桌上喝道:“果然没让老夫失望,这小子还真是骁勇善战!老夫这还担心着他开没开始首战试探,却是已经结束了。他还真有……闺女说的怒发冲冠气质。” “并且更难得的在于,他能用那种气质感染到别人!” 自语着的张叔夜高兴坏了,美滋滋了好一阵子,才又紧张的问:“你只说,我孟州马步军伤亡如何?” “战损一成半。”传令兵道。 卧槽! 居然死伤这么少? 张叔夜果断拉着这小兵的领口呵斥道:“你收了那纨绔子弟多少钱,编造战果来框老夫?” 传令兵哭着脸道:“卑职如何敢,小的只是马快,先来报信而已。实际上张小娘子亲自全程督阵了二龙山,她也正带着您的八个家将赶来汇报的途中。” “什么!” 一听这样,张叔夜面色大变道:“他们糊涂了,那二龙山财宝必然众多,老夫安排他们去哪的目的,可不就是监督钱财流向,竟是现在全都回来了?那二龙山的钱财岂不危矣!” 传令兵道:“实在也不好怪张小娘子和那几位老叔,是小高衙内实在杀伐决断,二龙山大捷后,丝毫都不犹豫,以军事禁区为由赶走了张小娘子他们。” 越想,越不妙。 张叔夜猛拍桌子道:“妈的这小子过河撤桥,独吞啊。快快,传本州命令,让高明所部不得离开二龙山一步!另外,赶紧召集我孟州钱税公差,前往交接银钱,断不能叫那小子蒙了。” “相公,怕是晚了?”小兵说了句实话。 张叔夜惨笑道:“晚是晚了点,但还是传老夫将令,二龙山行营部任何一人不得离开,等着老夫亲自去查看了再说。” 顿了顿,张叔夜阴阴的道:“若是留下三根毛,那老夫就不说他小子。若少于两根毛,老夫必然进京弹劾高俅。” …… 第87章 再拿一成 嘿嘿。 结果赶到二龙山一看,张叔夜险些笑出眼泪来。 想不到还留下这么多财宝,这看起来,孟州的财政难题暂时是解除了,并且有几个项目可以大干一番。 当众人的面,张叔夜作为带兵的人、也是不想影响小高的威严,重重的拍高明肩膀道:“好!实在是好,骁勇善战,有勇有谋!” 这样一来,高明的属下全部松了一口气。 否则他们真的害怕因为这二世祖那特别大的脑洞惹毛了张叔夜,他倒是没事,其他人若被捉去过堂岂不是废了。 当众表扬了小高后。 张叔夜把小高拉到没人的地方,指着鼻子直接问:“老实交代,被你藏起来了多少?” 高明四处看看摊手道:“明府误会小侄了,小侄一心为朝廷办事,为百姓谋福祉,乃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 张叔夜一脚踹他屁股上:“到底拿了多少?” 高明尴尬的捂着屁股道:“真的没拿,您看还留下这么多呢?万一小侄真拿了,岂不是可以拿完?只留下三万贯不也合理么?” 张叔夜这才容色稍缓,尽管还是怀疑被这坏蛋藏起来了不少。 可是苦无凭据,而且现场留下的,的确大幅超过了张叔夜的预期。 那么即使被他小子藏起来了一些,也是可以容忍的,证明他还有点分寸。 接下来,张叔夜道:“芝麻官。” “在。” 高明先是躬身,随后反应过来后不理会他了道:“芝麻官不在。” 张叔夜暗暗好笑,看了一下周围军士都杀成血葫芦了,他们一行人冲锋陷阵也怪不容易的。 于是张叔夜想说点软话,先伸手捅了小高一下。 “不在不在,您自个办理这二龙山的事吧。”高明摆手道。 “你还脾气不小呢。”张叔夜道:“根据你实事求是的理论,老夫叫你芝麻官有什毛病?” “没毛病,但我就是不在,我病了……现在开始请病假状态,什么也别来找我。”高明背着身子道:“我查过了,我特么这个芝麻官位每月也就十贯钱,我请病假也扣不了多少的吧?” 张叔夜道:“那老夫呈报兵部和吏部的报功文书怎么写,这你知道不?” “哦?”这下高明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目测明府日理万机,也就不劳烦您费脑子码字了,关于陈述二龙山之战的凶险细节,小侄已经提前写好。” 张叔夜愣了愣。 说起来张叔夜还真的比较懒做这类文书工作。 而且事关这二世祖,为了平衡高俅等人的因素,张叔夜也比较头疼为这小子歌功颂德的尺度怎么掌握。 于是,张叔夜拿过了这文书展开。 看了一遍后,张叔夜惊悚的道:“你这不要脸的芝麻官,有这么夸自己的?” 高明怒道:“你简直是个昏官,和那江南的奸贼朱勔相比,我这形容词的占比,已经很少了好吧?” 张叔夜摆手道:“行行行,别跟这扯犊子,老夫忙着呢,报功文书看来还得老夫自己写了。” 高明暗暗好笑,当然知道老张不会采纳自己的文书。 但所谓先入为主,就和讨价还价一样,在基本尊重事实的情况下,高明在第一现场给他看得文书,实际就是夸大版的二龙山战报。 那么这个基于事实的战报第一时间就留在老张的印象中。 接下来他自己写的时候,尽管会抹去一些水分,但总体思路还是相当于被小高植入的思路。 接下来,张叔夜背着手道:“说说看,这里总计多少钱?” 高明忠心耿耿的抱拳道:“三十九万七千四百五十二贯、又一百三十五文铜钱。” 张叔夜心里咯噔的一下,说道:“这么多钱,你这么快就已经盘点清楚了?所以你说你没拿过,老夫该信吗?” 高明道:“明府明鉴,我真的没拿。我晕血,刚刚才醒过来没多久的。” 张叔夜气得笑了起来:“要不是你那戴歪了的帽子凸显的昏官模样,老夫险些就信了你貌似个忠良的说辞。” “什么貌似,我实际就是忠良。”高明摊手道。 张叔夜摆手道:“行行行,别跟这和老夫扯犊子了,既然如此,这里算四十万贯,你带着你属下,去拿一成。” 额这…… 又去拿第二次啊? 弄的高明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钱都不敢要的话,会不会又显得……太小家子气呢? 最后高明只得勉为其难的道:“韩世忠你还愣着干什么,带队拿钱。张叔夜相公有令:拿一成。你要是敢多拿或者少拿,剁蛋没商量。” “……” 韩世忠简直无话可说。 无奈啊,即使老张再英明,也难保不被这二世祖算计的。 但高明却知道,张叔夜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们已经搜刮过一次。 只是说老张眼见留下的钱财比想象的多的多,以这种另类的方式、来回馈这伙人的“分寸”而已。 接下来,韩世忠忙里忙外的吆喝并组织运钱。 张叔夜把高明拉到了一边,难掩兴奋的样子,上下打量着高明。 高明不禁有些尴尬,觉得老张这模样,有点类似后世的奸商即将剥削工人的样子。 “你……要干什么?” 高明不禁被老张这种姿态看得心中发毛。 “却不知,家里可给贤侄定了亲?”张叔夜呵呵笑道。 “……” 关键是高明也不知道定亲没定亲,于是没法回答这家伙。 “迟疑啥,说的老夫会坑你似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张叔夜又搂着小高的肩膀。 着男装在不远处的张小娘子顿时觉得一阵昏眩感,跺脚道:“爹爹,都什么时候了,那边还有满地牢的妇女等着处理呢?” 也是。 张叔夜也发现自己过于急躁、且过于直白了。 第88章 哇一声哭起来 说起这个问题,张叔夜可算是明白了,不是不能直接,而是需要闺女不在场的时候。 不论怎么说,在孟州短短时日,给张叔夜的感观上,蛮震撼的。 这小子虽是奸贼高俅的儿子,但真的给人太清奇的感觉。 在张叔夜看来,已经算得上是少见的有理想,有勇气,有智慧,有热血的清奇少年郎了。 关键是,还很有前途是肯定的。 张叔夜可不迂腐,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同样的才能下,作为高俅的儿子,肯定比一般人的儿子要升的快些,且还不会随随便被奸佞拖后腿。 说起来这小子虽然也有不少毛病,但张叔夜倒也客观的觉得,所有人都有毛病。 即使那个几乎不犯错的沙雕书生陈志浩也毛病不小。 但相比起来,张叔夜相反觉得这小高衙内的毛病算是最能接受了。 可惜的是,当面说的话,女儿她还不好意思呢。 而且场合也的确不对。 到此张叔夜只得作罢,暂时不谈真实的想法。 “老张这家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本着这样的想法,高明扭头就走道:“明府您忙,打仗打累了,小生这便回去睡觉。” “回来。” 却是被老张一把扯着衣领拖回来道:“急什么,当官就要有当官的样子,这么多等着被解救的妇孺,你打下来的二龙山,怎能不有始有终?” 高明歪戴着帽子道:“可那类安抚工作小侄不懂耶,那不是明府工作吗,小侄留着没什么用吧?” 倒也不是说高明不想接手现场的琐事。 而是小高始终觉得“夜长梦多”,留在这里,迟早被老张发现并索要那些提前藏起来的钱财。 那时岂不尴尬? 张叔夜捻着胡须微笑道:“安抚属于民政的一环,你出身将门,陌生也无妨,老夫自会提点你,这不是为将来学习学习,先打点基础?” …… 地牢显得有些昏暗,直至有军士拿着火把进入后,才算大亮了起来。 第一眼,高明看到了靠里些的角落里,有个上吊自缢了的女人,呈现紫黑的舌头伸得长长的。 从她相比其他妇女生得美白且标致的样貌看,在这贼窝里,她该是遭遇了比其他妇女更大的委屈和侮辱。 以至于,她没坚持到大宋军旗重新树立在二龙山的时刻。 高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急忙把目光挪开那个上吊了的裸身妇女。 其余的约莫八九十人众,孩子有但是不多,只十多个。余下的大多是从各地掳来山寨供土匪“解决生理问题”的妇女,且大多数没穿衣服。 也许这时代的她们从骨子里对官有种天然敬畏,于是在张叔夜和高明进来后,她们惊恐的神态,一群的往后缩。 高明心里有些莫名的堵,转身不太想看这情景了,不是不好意思,是真不想看。 实在是作为一个文明时代过来不久的人,高明想不通、也不明白这一幕。 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 出征誓师时的那些话,对当时的高明来说,仅仅只是基于自身认知的临场口才发挥而已。 但是现在,高明忽然觉得自己“蒙对了”! 当时不计代价要打这仗的初心,绝对绝对属于战略性正确。 和高明不同的在于,一起跟进来的张小娘子不回避这些人的目光,逐一看了过去,感觉她们有的是绝望,有的决然,有的痛苦,有的疑惑。 让张小娘子印象尤为深刻的,是个女孩的清澈如水的目光。 那小姑娘现在躲在一个衣衫被撕扯过的妇女身后,好奇的看着背对的高明。 小姑娘正是早前被高明鞭子抽得又跳又喊的女孩。 在前面护着小姑娘的是她母亲,母亲极度的紧张,尽管衣服已经被撕扯得无法遮掩体态,胯下还鲜血淋漓,但她还是一个劲伸手为身后的女儿当着任何靠近的人。 也不知道这妇女到底经历了什么,像是脑子被人割掉了那样,连基本的辨别能力都没有了。 无奈下,军士只得暂时退了回来。 倒是张小娘子走过去的时候,妇女虽然还是犹如受惊野兽似的拘谨,却是相比刚刚反弹不严重了。 待张小娘子脱下披风盖在她身上,并凑着妇女耳朵说会帮她照顾好女儿。 此后,妇女这才闭眼躺了下去。但这不是睡着,而是永远不会醒了,只见从她下体处出现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张小娘子的披风。 然后,她的身子也逐渐僵硬了。 那小姑娘要去查看母亲怎么了,却被张小娘子拉着走出地牢去,边走边道:“你娘死了,和你阿蒙哥哥一样。” 小姑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走到门口,张小娘子回眸一望,尽管高明的帽子看着又歪了。 但张小娘子看到的是当时在行营帅帐不同意诏安、怒发冲冠的那个小高衙内。 回想当时,他说死一万人打二龙山也值得…… 原来那不止是说说。 而那种罕见的执念和气质、的确,杀贼才是为政者最基本的良知所在。 现在牵着不断哭泣的小姑娘的手,张小娘子忽然觉得:张蒙方张都监真的该死。 看起来当时高明对张都监定性“随波逐流”太轻太仁慈了。 用他怒发冲冠的理论来衡量的话,那就是:若对张都监仁慈的话。 最终就还是对身边这样的小姑娘、以及她的母亲们残忍。 依照当时那重剑无锋的质朴理论去衡量,这个被救下来的小姑娘、看到军旗飘扬就觉得熬出头了的小姑娘,她将后来会信任那面旗帜。 她将来后,会持续对大宋纳粮纳税。 将来,这小姑娘的孩子们,会披上战袍为大宋出征。 想着这些,张小娘子把这女孩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且又一次回头看高明一眼。 这一看,更顺眼多了。 小姑娘也顺着张小娘子的眼光,一起看着高明。 张小娘子笑着问:“小娘,你记恨他吗,他当时用鞭子抽你。” 小姑娘摇头道:“不记恨,其实在山寨里我和我娘都经常都被鞭子抽,习惯了。但我有点怕他。” 张小娘子摸摸小姑娘的头道:“怕就对了,许多人都怕他。我也都有点怕他呢。” 随后,张小娘子牵着这成为了孤儿的小姑娘,提前离开了二龙山…… 第89章 张小娘子的信 活人有活人的麻烦。 譬如二龙山上活下来的这些妇女,大多数都像是已经没了羞耻之心。 被解救出地牢后,她们几乎都不忙着走,有些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发呆,也没人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而有些,直接在井口边脱光了,就那样大摇大摆的打井水冲洗各自身上,旁若无人。 如此一来,弄得正在清理战场的军士们有的尴尬,有的则是干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人家洗澡。 张叔夜即使见习惯了各种场面,但也有点心里难受,转身不愿意看了。 内心里张叔夜知道,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一旦女人出现了这样的状态,代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这和她们被抢入山寨无止境受辱、又迟迟得不到解救有关。 “看!还看!看尼玛看!” 一见有表功的机会,韩世忠跳着跳着的用短军棍敲那些停下观看的军士。 就连路过的鲁智深,光头上也顺便挨了两下。 鲁智深捂着光头冤枉的道:“可俺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也不行!” 韩世忠显得非常有大将气质,用短棍指着他鼻子道:“那么多的路,你个不守清规的秃驴、为何偏偏走这条?” “可俺不守清规方面只是酒肉,不包括色。”鲁智深更觉得冤枉。 韩世忠继续发挥着高衙内式的口才道:“色字当头一把刀!你这秃驴、连酒肉这么容易戒尺的俗事都戒尺不住,让本将如何相信你能色戒?” 鲁智深欲要再说,又被小韩都头跳着跳着的在光头上敲了几棍子。 也不是说真的就不会头疼,鲁智深干脆捂着脑壳不说话了。 张叔夜显得很烦,摆手道:“好了好了别敲他头了,万一真打傻了,还得官府花粮食成年累月养着他。先拿下,关押起来再说。” “什么!” 鲁智深一听就要炸毛,想不到自己出生入死立下大功的现在,居然又要被拿下。 好在韩世忠机智,急忙捂住了这秃驴的口,不让他骂出“狗官”两字来。 随后韩世忠凑着鲁智深耳语:“拿下你只是暂时的,你毕竟是大宋律下的在逃通缉犯,犯的是永不赦免的命案!” “?” 鲁智深只是容易上头而已,也不是说就真的被打傻了不懂道理。 这样一想的话,倒也……似乎蛮通顺的。 韩世忠低声道:“就这样,你个秃驴给我安份些,你要敢坏了本将此番功劳,看我饶得了你?真是我要收拾你,可就不是官府通缉做做样子了,你就是逃到天边我也有办法捉你。” “……” 鲁智深倒是信他。 韩世忠又道:“关于你立功减刑的事,不出意外会是张叔夜相公判,所以千万别惹他不高兴。还有就是,衙内既然说了会帮你周旋,就一定会,给他一些时间。” 还能说什么呢,鲁智深只得不再挣扎,乖乖被绑起来送去关小黑屋了…… 这边再怎么清理,也有很多的血和尸体,让高明很不适应。 而且那些被解救的妇女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更让高明不适应。 于是高明不想留在这地方了,打算瞒着老张开溜。 但这才离开了后院,没出庙门就被陆谦给拦住。 陆谦神色古怪的道:“衙内,张小娘子离开前,有东西指名道姓要给你。” “?” 高明不明觉厉的接过了陆谦递来的信封。 一个东京跟来的家将帮闲嘿嘿笑道:“难道是情书?” 但打开后,信中只有两字:弓箭。 高明微微一愣。 随后一想,倒也明白了张小娘子的意思。 简单说根据大宋律,弓箭就是这时代的第一管制兵器。其次是甲胄,最后才是刀的尺寸。 一般情况下刀的尺寸是灰色地带,大抵就是律法明文禁止持有过长的,但基层一般不管,只要不是太嚣张的拿着军骑兵用的那种长马刀的,多少人认真。 但甲胄肯定不行。 最管制的,就是远程兵器弓箭。 但凡发现持有的,又没被批准过的,几乎就可视为造反了。 即使在县衙登记过,且被批准了的在册猎户、允许持有弓箭的,但弓的强度也有规定。 就这时代的工艺技术来说,高强度弓的制造工艺,一般都掌握在官府手里。 不排除民间有少量有秘方绝活的匠人会制造。 但因私造弓箭是杀头之罪,其实也没几人愿意铤而走险。 所以依照这理论出发的话,即使二龙山这样的成规模寨子,理论上也凑不齐二十副以上的合格强弓才对。 但攻城战拉锯战中,高明和张小娘子亲眼所见,孟州马步军的绝大多数死伤,真不是肉搏造成的,而是就是二龙山的弓箭造成的。 那至少是上百副强弓! 如果不是张小娘子的这信,这细节险些都被高明忽略了。 “张小娘子的意思是……”陆谦皱眉道:“二龙山的弓箭持有批文,乃是张都监亲自下发的?” 关于这些批文,允许猎户持有弓箭,以及少量诸如祝家庄那类自行联防的持有弓箭的批文,的确是各州监押司负责审批。 高明摇头道:“是监押司下批文,但不可能批那么多的。张小娘子的意思是:二龙山这些强弓,直接就是朝廷拨付的厢军军备,乃是被张都监转卖了。” 其实以陆谦的军官视角来看,以这时期的吏治而言,私卖军备的事到处存在,张都监可不是个案。 只是说即使兵部堂官是个清官,但不论谁坐在那个位置,也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是谁都不敢查、谁都不敢碰的! “但二龙山的事,现在捅这么大,而张小娘子这封信,直指张都监的弓箭问题,她这是……打算治张都监死罪啊。” 陆谦惊诧得失声! 高明淡淡的道:“对,她就是这意思。” 其实高明也不得不承认,张小娘子的时机拿捏很好,很稳。 这是要利用二龙山之局,彻底把孟州乡绅土着势力洗牌一次,以便为她父亲张叔夜的孟州任期,制造出最有利的执政环境。 的确一般情况下,事关军制军备方面的黑幕,这种事几乎谁碰谁死。 但有一人例外,就是高俅的儿子高明。 另外就是,若一般情况下,不明就里就去干涉土着坐塘鱼张都监的这类问题,那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灭门案发生都不足为奇! 但偏偏现在从二龙山行营的组建、军训、誓师、到一鼓作气破二龙山。 高明除了是高俅的儿子外,在孟州马步军内部的威望,也算一战封神、已经到达了巅峰。 所以这时候从政治上来说,只要高明坐镇孟州监押司,那么针对孟州马步军内部的问题,不论怎么查,查到谁,都不会有太大后遗症。 再大的乱子,也能凭借高明的家世和“怒发冲冠的光环”强压下来! 第90章 莫欺少年穷 “衙内的意思呢?” 陆谦感到如履薄冰,因为这实在不是个小问题。 “等我想想。” 这倒是真的不是小问题,高明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权衡。 一但要以这理由认真,那么在京城政治层面上的博弈,可比二龙山攻坚还要凶险! 一个弄不好,不等十年后满大宋山寨林立的局面,也不等二十年后女真鞑子兵临城下了。 兴许大宋立马就要大乱! “不,张小娘子那是妇人之见,这真的无关对错问题,绝对不能明着捅出来,否则即使是我那太尉老爹,也压不住!” 高明担心先走的张小娘子会利用张叔夜手里的权利,对已被软禁的孟州马步军指挥官们做点什么。 火急火燎的上马道:“陆谦部听令,二龙山事宜全权交给韩世忠,你部跟我立即返回孟州城。” “末将遵命!” 陆谦急忙发布将令,调遣三个营七百多人跟随,朝孟州城方向疾驰。 现如今来说,经过了洗脑、操练、还加上第一次血与火的实战后,这支部队即使还不算真正的精锐。 但已经属于是“变身”了,哦不,在古代应该要脱胎换骨。 假以时日。 这支拥有高明怒发冲冠气质的部队能有大作为,此点工于心计的陆谦毫不怀疑。 但即使现在不算真正的精锐,经历了二龙山之战后,高明的威望、已经足以压制住当下孟州军内部的任何乱子。 此点陆谦也毫不怀疑…… 二龙山现场。 某个时候张叔夜越发觉得不对劲,铁青着脸道:“芝麻官呢,叫他赶紧的来见老夫。” 韩世忠尴尬的打圆场道:“明府,小高衙内率了三个营,赶回孟州城去了。” “他……” 张叔夜暂时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小高既然是张叔夜委任的二龙山行营主将,而现在,二龙山行营也还没正式宣布解散。 那么也就是说,常规状态下的体制规矩对高明和其属下不适用,高明方面当然拥有自主权。 也不能说二龙山刚刚打赢,就解散二龙山行营。 因为尚有许多问题还没解决,一但解散,不但有过河拆桥的嫌疑,还会影响孟州的稳定。 就此。 张叔夜避口不谈那小子不说一声就走的事,只冷冷问韩世忠:“弓箭呢,二龙山用的弓箭?” “……” 韩世忠正在迟疑。 张叔夜眯起眼睛道:“你当老夫是瓜呢,我孟州马步军死伤百十人,大多是箭伤,所以山贼的弓箭呢?” 韩世忠暗感老张难以忽悠,只得摊手道:“明府,弓箭上百口,已经被小高大人带走了。” 张叔夜大怒道:“他安敢如此!” 韩世忠道:“他不想如此,但张小娘子临走时给了他一封信,信上有两字:弓箭。” “她……” 张叔夜一时有点不来气。 韩世忠依照陆谦的吩咐和嘱托,又递上了张小娘子的那信。 张叔夜看后,倒是容色稍缓,这的确是闺女的笔迹。 只是现如今张叔夜也不知道“她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只希望她二人,不要联手把大宋的天捅个窟窿就好。 否则即使高明他爹,这次怕是也擦不了屁股。 “芝麻官还说什么了?”张叔夜又问。 韩世忠神色古怪的道:“小高大人建议您暂时不要回州城,就留在二龙山处理善后事宜。” 张叔夜道:“他的意思是让老夫避嫌,不论他在孟州城做了什么,那就都和老夫没关系?” 韩世忠嘿嘿笑道:“关系是肯定有点的,毕竟他是您亲自委任的二龙山行营都管。但既然您不在现场,也就一点用人失察的连带责任而已,真发生大事,也问题不大。” 张叔夜道:“这句怕不是出自那芝麻官吧,该是张纪然的小家气说辞。” 韩世忠尴尬的抱拳道:“正是。” 张叔夜眯起眼睛道:“所以你到底是谁的人,听芝麻官的还是张纪然的?” “额这。” 原想多面邀功的韩世忠又尴尬了起来。 老张想了想,神色古怪的道:“你还是听芝麻官的吧。” 理论上的确该这样,于是韩世忠低着头,但还有言下之意没说出来。 张叔夜又喃喃道:“兴许你在疑惑,站老夫的立场难道不该让你听张纪然的?” 韩世忠的确关心这个问题,只是不好意思主动问而已。于是继续洗耳恭听的候着。 张叔夜毫不给面子的道:“因为老夫阅人无数,谁是奸人或许会看错,但谁是好色猥琐之徒却从未走眼,你韩世忠就是。且在西军中,早前老夫也听过你的泼皮名头,对你印象不好。” “……” 韩世忠一阵郁闷,却做声不得。 张叔夜继续叹道:“这个做爹的呢,最怕的就是好色之徒接近闺女,即使她已经长大了。” “……” 韩世忠欲哭无泪。 韩世忠是倒是有点好色,但也不至于是乱来之人。 皆因早年更加年轻气盛时,在军中有些不雅的名声,现在却成为了一种污点了! 哪知接下来张叔夜的话更是气人:“韩世忠啊,好色猥琐也不全是你的过错,但你现今是白身,尚未功成名就,也没个能让你仕途顺利的大脑壳做爹,哎。” “……” 韩世忠觉得:老张终于说了大实话。 想不到名声这么大的张叔夜竟是也不能免俗,给闺女相男人时、还看功名和家势呢。 张叔夜再道:“二龙山之战的实际指挥人是你韩世忠吧?” 韩世忠抱拳军礼跪地道:“相公明鉴,正是小将。” 张叔夜捻着胡须思索少倾,呵呵笑道:“那你就只有抱紧小高的大腿了,他是真正懂得欣赏你并用你的人。换老夫的话,不可能让你指挥二龙山之战。因为老夫欣赏不来你这种。” 再次,韩世忠暗暗发誓: 一定要抱紧高家的大腿,一定要出人头地。 一定要苦学小高衙内的战略思想以及治军方略,苦练军事技能。 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多立功。 迟早有天,要做那指挥千军万马的禁军都统治,叫老张这种势利眼棒槌刮目相看。 “哼!莫欺少年穷!” 被老张不停鄙视的韩世忠暗暗想着…… 第91章 问题出在朝廷 孟州城,驿馆。 一个军士急急忙忙的进入大厅里,对张蒙方道:“启禀都监大人,二龙山大捷了! “什么!什么……” 几乎人人色变。 张蒙方更是如临大敌的起身踱步,思考着一些事。 坦白说,早前高衙内软禁孟州马步军内部的主要军头,此举在当时反抗不得,却等于犯了大家忌讳。 实在是没人喜欢他小高衙内了,只是暂时屈服于他高家的“淫威”! 内心里,与二龙山土匪势力关系千丝万缕的张蒙方,自是希望高明部败阵。 但又不希望他们败太惨。 一个是败太惨的话,死伤的可都是孟州马步军系列。 二一个,那纨绔子弟虽然死了也活该,但他毕竟是高太尉儿子,若真领着孟州马步军死于二龙山。 那么即使张蒙方是反对出兵的、且已经被软禁,但在高俅震怒下肯定也难逃干系! “他居然打赢了!而且这么快……” 但是现在张蒙方铁青着脸,感觉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身为带兵将领,没人比张蒙方更知道将军的威望就来自于胜利。 这么短时间,高明居然能全面驾驭陌生的孟州马步军,这已经证明了犹如神鬼的才能。 再加上他是高俅的儿子,且挟二龙山大捷声威,那么接下来,他在孟州马步军中的威望就到达了顶峰。 张蒙方以及现有这些软禁在驿馆的指挥使们的军权,就真的被他高明全方位架空了。 否则的话,张蒙方之前并不着急。 即使名誉上被软禁,其实哪怕是看管驿馆的人,包括留守孟州的剩余厢军部,基本还都是听张蒙方的。 所以张蒙方也犯不上得罪高家的人,就乐得逍遥的在这驿馆坐山观虎斗。 “都监大人,为今之计,您看我们应该……” 几个指挥使听到二龙山大捷,预感要出大事。 这样一来的话就意味着,转卖给二龙山的军备,会出现在二龙山的战场残余中。 但张蒙方也没有好的处理办法,皱着眉头不停地踱步。 早前的话即使知道狠人张叔夜到任孟州,清查这些只是迟早的问题。 但即使面对张叔夜那样的人,身为当地大族坐塘鱼的张蒙方也不怕事。 因为放着他老张查,也查不出个什么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说白了就是孟州马步军内部,乃至朝廷,在这问题上谁也不会配合他张叔夜。 但高明不同。 那不但是个做事不走寻常路的纨绔子弟,关键是,他挟二龙山大捷的雷霆之威。 前番还斩了十七个都头,又软禁了十几个指挥使。 这些手段当时看不出来,现在看,则犹如棋盘上的连环马,马后还列炮。 不断叠加出了高明在孟州马步军内的巅峰威望! 所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不怕张叔夜,但现如今却真的恐惧于高明了。 虽尚不知道他的后手,但谁又能不担心呢? “都监大人,要不……” 有个指挥使乃是张蒙方本族的心腹,恶狠狠的模样做了个抹脖子手势。 张蒙方神色一变,看看左右是不是有外人在场,然后一脚把这本族子侄踢飞! 怒斥道:“即使能做得到,也不行,他是高俅的儿子!” “何况,你别以为老子和你开玩笑,现在做不到了!” 环视一圈,张蒙方猛拍桌子道:“都冷静安分些,如今的孟州马步军不是你们曾经的饭票了,他们会听高明的,却不会听我们的了!” “加之有张叔夜给他做后盾,而张叔夜是皇帝钦命的孟州守臣,拥有孟州的司法权和政权军权,于是二龙山那几百颗脑袋的血尚未冷却,你等要是踩错了一步,而早就见不惯我等的张叔夜、敢用司法权给他高明背书的话,你们的家族,从此就可以从孟州抹去了!” 众皆色变! “那么且问都监大人,现如今如何是好?”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指挥使们犹如热锅蚂蚁,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一群的走来走去。 张蒙方眯起眼睛道:“有两个可指望的地方。” “请大人解释。”十几个指挥使抱拳道。 张蒙方道:“一个呢,他毕竟是高俅的儿子,军中的那些事,天下没人比他爹高太尉更清楚了。所以要动我的话,老子毕竟是一州之兵马都监,不可能不通过朝廷。那么他高明的小心思,在高俅那一关就过不去。” “二一个。” 张蒙方接着道:“即使高俅因某些原因,不过问高明那纨绔子弟的行为。但是!” “卖装备的事,又不是今日才发生,放眼各地,此事多如牛毛,根本问题出在兵部。” “这样的事,出现于老相爷蔡京执政时期,那时的兵部,以及现在的兵部几乎是一波人,全是老蔡相公的门生。” “这怎么查!我就问,即使高俅护短,默认了高明的纨绔行为。兵部堂官们,包括幕后的老蔡相公,他们敢放任这事查下去吗?” 说到此处,张蒙方喝道:“不敢!没人敢查,皇帝即使了解情况,连皇帝也不敢查!所以我等先不急,静观其变。” 听这么说,众多军头们,又略微安心了些…… 次日,被软禁于驿馆的孟州军头们忽然发现,驿馆的看守全换防了。 与此同时,听说得胜归来的小高衙内昨夜就已经进城,但直至现在还没来驿馆“看望”大家。 就此,众多指挥使们的心又悬了起来。 张蒙方其实也很紧张,但只能安慰大家道:“都不要自乱了阵脚,我等可不是都头,毕竟都有级别,乃是朝廷的在册军官!” 言下之意,不可能被拖出去就不问青红皂白的砍了。 “与此同时!” 张蒙方又接着道:“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不论是谁被单独带出去谈话,老子话放这里,都给我小心说话,都小心各自的族人!” “哦,是吗,张都监好大的官威啊?” 熟悉的声音中,高明进来了。 跟在身后的,除了有林冲杨志两大高手帅领富安的属下流氓外,还有张叔夜的那八个死士也在。 张蒙方皮笑肉不笑的朝高明拱拱手,做足了表面礼节。 “坐,都坐下。” 高明一挥手后,率先在首座落座。 张都监靠过来一些,打算坐在高明的近处,却见那杨志凶神恶煞的样子,犹如炸毛了的野兽那般恐怖,盯着张蒙方。 张蒙方可真实见识过这杨志的武艺,于是气势一弱,又起身离开,不敢坐了。 第92章 黑吃黑 高明环视一圈后道:“都不要太紧张,我不是来查案的检察官,简单点,我明盘:我是来谈生意的。” “……” 指挥使们你望我我望你,如何敢吭声。 张蒙方试着道:“小高衙内的生意,打算怎么谈?” 高明开门见山道:“二龙山一役死了很多人,有跟随我冲锋陷阵的兄弟,也有被那些畜生掳去山寨的无辜孩子和妇女。” 听到这,张蒙方脸色微微抽搐。 联想到传到后方来的他出阵时的誓师词,除了张蒙方,包括诸多的马步军指挥使们,纷纷感觉开始有点不妙了。 高明凝视着张蒙方道:“原本呢我也书生意气了。出阵前没时间深思熟虑,也为了不影响士气,不影响你等的稳定心态,当时仓促间我甚至觉得你们的问题不大,甚至愿意答应只要你们不添乱,二龙山打赢后也算你们一份功劳。” “不敢不敢,功劳自是万不敢担……” 众人急忙摇手。 都寻思为今之计,不被这二世祖害死就该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还指望他给功劳。 张蒙方眯起眼睛道:“还请小高衙内接着说。” 高明道:“二龙山大捷后我部清理残余时,剿出约莫二百口强弓,还都有被轻微打磨过、模糊了的系列号,不是疑似,我属下告诉我:那就是出自兵部军造司的大宋制式兵器。” 众人色变,猛地起身欲要分辩! 但见杨志林冲等人忽然间也手握着刀柄后,又都头皮发麻的缓缓坐了回来。 张蒙方不动声色道:“这就……怕是要劳烦衙内去别处查查看了,皆因那种强弓不止本将有,其他地方也有,尤其兵部最多。” 顿了顿,张蒙方故意将军的姿态笑道:“要不您实在觉得疑惑的话,自己去兵部问问看?” “兵部?”高明微笑着反问。 张蒙方捻着胡须道:“当是兵部!” 高明摇头道:“我却不打算去兵部问。” 张蒙方笑道:“衙内总归是懂事的人,懂军的人,自当如此。” 高明拍案起身道:“我打算先斩后奏,杀光你们这些致使我前线将士牺牲的祸害后,再把你们的脑袋一股脑送去兵部的隔壁:刑部。” “然后让兵部的官僚自己去相互猜疑,对此你们又怎么看?” 听到这,全部人除了张蒙方外,都被吓得跳了起来。 张蒙方却只有恃无恐的铁青着脸道:“你敢!” 高明道:“我还真敢!至于我为什么敢,听我分析如下,以便让你们死个明白:” “首先,都知道我是个容易怒发冲冠的人,有诗词为凭哦。” “一想到跟随我冲锋陷阵的前线将士,多数死于你们卖出去的弓箭,我就念头不通达,这理由也是刑部官僚们必须正视的问题。” “二一个,小玉力遇害,再加那叫小铃铛的女孩的母亲就死在我的面前,那画面我注定是忘记不了的,为此我不止想让二龙山的悍匪用血来偿还,都开始晕血了,所以我不介意多些你们的血,以便让我旗帜上的血色风采更美艳些。” “三,我爹是高俅。关于我闯了祸后他会做什么此点,就不多解释了。” 听到这里,林冲首先神色古怪了起来。 林冲认为即使私卖装备的黑幕太大不能捅,但基本已经往后预见了张蒙方被“高俅老贼”害下狱甚至是害死的情景了。 其实林冲也忘记不了二龙山破城后的那些场面,明知眼前这些人是罪魁祸首却杀不了,也真的希望这个二世祖占着“我爹是高俅”直接把他们想办法整倒了。 最后,高明环视了一圈道:“第四点呢,各位,我不是危言耸听,现如今的事显然是蔡京的锅,对不对?” 张蒙方等人神色古怪了起来,不敢说,但很高兴这二世祖能认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然而!” 高明接着道:“我就可以借这老蔡尚未复出,名声不能受到影响的时机,把你们全干了。” “你们信不信,干了你们,我又把你们脑壳送到兵部隔壁去。” “这就是敲山震虎,蔡京会让其门生以死无对证、此事只是孟州监押司的个人行为为理由,宣布大宋整体上稳中向好,这只是个案,然后到此为止。” “说结论:只要我把你们全灭口,并暗示蔡京到此为止,不以点带面的挖下去。那你们敢不敢赌,再大的火蔡京都会主动扑灭,绝对不会追究我滥杀一事。” “又加二龙山的起源,乃是我小高衙内帮二世祖赵明诚、找回他的古玩字画!” “再有早看你们不顺眼的张叔夜、从司法层面定性你们通敌叛国。” “那么这种形式下我敢保证,朝廷之上、没一尊菩萨愿意保你们。” “那就可以说,你们的家族、至少是直系一脉就此玩完。然后你们各家的累积财富,一部分会成为我的,一部分会成为以张叔夜手里的孟州财政。” “衙内饶命啊!” 听到此处,早有几个指挥使瘫软,但更多的是跪地求饶。 张蒙方脸色数变! 虽觉得这纨绔子弟在虚张声势,但也算说的有理有据。 根据现如今的政治形势,只要他真的“怒发冲冠”,顺手把做这里的一群人全部干掉并吞没家产。 实在是……朝廷方面也会投鼠忌器,大家心照不宣! 那么死的,就只是这里的一群没人关心的小人物而已。 想明白后。 张蒙方脸色死鬼的道:“既然如此,若要做,以衙内雷厉风行的性格而言早做了不是吗?专门来对我等耗费唇舌,该是有其他选择?” “聪明。” 高明指着他鼻子道:“我也就不装了。直接问,我在二龙山缴获的二百口被你们当初卖出去的制式强弓,现在你们愿意花多少钱‘回购’?” 高明那显得相当奸诈的笑容,让张蒙方等人身上的汗毛都几乎立起来了。 一些人是心服口服! 一些人是基本已经心死认命,现在听闻像是可以破财免灾,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衙,衙内,既然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务必帮帮我们,还请衙内开价!” 纷纷求饶! 高明道:“这样吧,一张弓一千贯,合计二十万贯。至于这笔钱你们按什么比例各自承担,那就得看当初你们按什么比例分了那些黑钱了,这没毛病吧?” “什么!二十万贯!” 全部人惊讶的几乎昏倒,怀疑这二世祖不是疯了吧? 第93章 只拿钱但不办事 “对二十万,我没算错。”高明冷冷道:“我又不是法官,所以我来这里不是让你退赃的。这是处罚、加抢劫、又加黑吃黑,很难理解?” 到这里,哭喊声遍布整个大厅。 早前大言不惭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的人,现在哭的死去活来:“请衙内帮帮我们,这样大的一笔钱,即使是把孟州城的牛车全部征用,也怕是一时半会儿运不完。” 高明道:“平日里你们吃空饷,卖军粮,滥用战马,盘剥客商,吃拿卡要。作威作福这些年下来,岂能拿不出二十万?” “真当我高明是个傻子,少爷我来对抢你们之前,对你们的家底岂能不先摸个底?” 最后,高明道:“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我这开价虽然对你们算大出血,但好歹给你们家里子孙留了些的,不至于饿肚子。” “否则你们要是见识过二龙山的情景,相信我,你们但凡还有一丝良知,你们真的不想亲眼看着张叔夜下令后,我带人去你们各自家族抄家的情景。” 听到这,张蒙方死灰着脸低声道:“行,那便依衙内所言,便二十万贯,回购那些弓箭!” …… 离开软禁人的大厅,回到住处。 杨志愤愤的道:“衙内总归心软了,其实这些奸贼就该满门抄斩,只拿出二十万,就免去他们通敌叛国的罪名太便宜他们。” 高明迟疑了少顷,随后叹息一声道:“我不想的。但你们相信我,本来在私卖装备一事上、我就办不了这些人。我负责的告诉大家,当今天下谁也查不了这事,包括皇帝。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天下领袖镇住场面就动这种手术的话,天下要乱,大乱!” “……” 林冲和杨志面面相觑一番,随后惊悚的问:“可衙内还问他们要了二十万贯?” 高明淡淡的道:“二十万我是诈他们的。其实我真不知道他们各自家底几何,只是随口一猜,哪晓得蒙对了,倒也开了个适合的价码。” 林冲道:“万一他们真凑了钱过来,衙内难不成真要帮他们脱罪?” 高明摆手道:“不,我只帮你和杨志脱罪。” “简单说下我的规则:我拿钱了,不办事。要办事,我就不拿钱。” “你……” 听着二世祖的这套歪理邪说,林冲和杨志险些昏倒。 高明摊手道:“怎么了?我乃朝廷命官啊,只拿钱的话,那疑似他们愿意孝敬我的,如果真的拿了钱,还帮他们脱罪的话,岂不就是真正的我贪赃枉法?” “其实,原本也就不可能以私卖装备的名誉办他们,既然不是通敌叛国的名誉,那依大宋律,他们本身就不需要被抄家。所以我拿钱后答应不抄他们家,也算技术性做到了。” 听到到这,林冲杨志、还有属下帮闲们,全部都一脸懵圈的神态。 但也实在没得办法,这二世祖诸如此类的疯狂举动,实在也不止是这一桩了。 人家林冲就因为娘子长的好看些,啥也没做错,现在不也以犯人的身份在这里戴罪立功? 所以娘子长的更好看、且事实上罪大恶极的张都监一干人等,被这二世祖追上门去勒索了一笔。 末了说句“我只拿钱不办事的话,犯的错不大”。 这种思路真的也是够了。 难怪讲义气守信用的“好汉”们都会觉得这是个天下好汉人人得而诛之的狗官了。 真的很难想象,脑洞如此巨大的一个纨绔子弟,他会是昨日以怒发冲冠气势督阵破二龙山的人! 最终,杨志想了想道:“既然衙内知晓现如今局势、办不了他们私卖装备的话,其实就不该蹚浑水。” 是不该。 的确不该! 这会让高俅难堪。 但是…… 高明又看看拿在手里的那张纸条。 上面有着张小娘子那和她人一般好看的两个字。 好吧高明承认自己也落俗了。 除了是因小玉力遇害、以及亲眼目睹小铃铛她娘死去而胸口堵、想要找人来祭旗发泄外。 同时,也是为了张小娘子。 简单说就是有点想在她面前装个逼、出头冲一下大脑壳。 几个因素叠加,就是高明冒了当下的政治忌讳、前来追究张都监等人的缘故。 “衙内。” 林冲抱拳道:“关于军中的事很复杂,既知无法以私卖装备通敌叛国论处的话,罪将觉得,就不该公然和张都监决裂?” 杨志附议道:“对,罪将也这么认为。那张蒙方颇不简单,不但熬走了雄心壮志的三任知州,还放任了孟州各处山寨做大,又不生大乱子。这样的人不一次打死的话,犯不着翻脸。” 高明又抬手看看张小娘子的那两个简单的字。 迟疑少倾淡淡的道:“那几个指挥使办不了,那便只要他们凑足了二十万贯,又自己主动请辞告老,那便算了,我可以不追究他们。” “至于张蒙方……” 高明冷冷道:“这人无解救余地,必须死。不以私卖装备的理由,就其他理由。” “否则,就以他和施恩父亲是同事,却有脑洞放任蒋门神去抢快活林的胆识程度看。即使不为张小娘子和其他理由,和他决裂、尤其勒索了他这么多钱后,我也断无留下他的理由。” “总之张蒙方必须死,至于怎么让我那奸臣老爹害死他,还是通过蔡京的手整死他,等我想想。” …… 总体上,这趟孟州之行到现在来说非常不错。 大肉一块接着一块,且一块比一块还大。 从最开始的孙二娘食人魔案分钱开始,过渡到二龙山,除了高明外,属下们也跟着分钱分了个欢天喜地。 当初的想法都兑现了,但凡战争:都有可观的红利。 现在最大的一笔,就来自于对那些腐败军官的黑吃黑——二十万贯。 并且这最后的一笔二十万,不用和属下们分,随便给点奖金了事。 当初无比寒碜从东京、找属下借了几百贯 “起兵”到现在为止,全部白条都以超额利息兑付了。 仅仅高明个人,手边就锁定了二十三万多贯的财富。 最近两天,在孟州城里可谓非常惹眼,来自孟州马步军营的那些腐败军头藏在各自家族里的金银铜钱,简直昼夜兼程,一车车的望高明临时租借的一处荒宅里运。 第94章 关于领袖的作用 说起这处庞大的荒宅,其实是往年某个犯错的土豪被抄家后留下的州产。 这部分宅子只要张叔夜签字,说给谁就可以给谁。 往年为何就这样一直荒废着呢? 因为前几任知州虽不是贪官,但也是那种不做不错明哲保身的老奸巨猾之辈。 众所周知,官商聚在一起、商议土地买卖或者是烂尾(荒宅)的归属问题,自古以来都属于敏感的腐败重灾区。 很容易就会被秀才笔杆子们联想到可能存在问题。 偏偏这时期的穷酸书生还特别在乎名声,前名相张方平,就因类似的事被书生们口伐笔诛,坏了名声。 就此一来,的的确确有不少爱名声、不贪腐、但坚决不作为不犯错的书生,遇到这类问题宁愿把这类宅子一天天烂下去,也不想在其任期内变现盘活。 类似这样的资产,在大宋州府里其实遍地都是,但真正盘活并把这类资产运用起来的地方凤毛麟角。 这样的特殊政治形式,和这时期妖相蔡京那四起四落的强劲弹性有关。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任宰相一政策。 频繁的换相,从某个角度来说,还真是折腾走北宋最后一口气的原因。 能从巅峰摔下来四次不死者,说明老蔡的领袖气势已经形成,一段时期内这股动能是不可阻挡的。 可惜又因各种原因,导致蔡京风头太盛,那就对手太多,连皇帝都要忌讳三分,于是总要有机会就打压一下、让蔡京冷却冷却。 于是每次蔡京下台,满怀壮志的新宰相总变着花样的把蔡京往前政策尽废。 但有个卵用,新宰相的政策根本出不了都堂。 蔡京那遍布天下的门生和影响力加持下,根本没有基层执行新政策。 于是大宋这关键的二十时间,不论政治上还是民生上,不但没有哪怕一点进步,还都大家一起在无止境的内耗当中。 直至勇猛残忍的女真人先是把强大的辽帝国打的叫爹,随后兵临汴京城下。 所以在高明的角度来看,假设先接受了这时期蔡京的政治动能不可阻挡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反”他。 打不过就加入,一定程度上还真是一种有用的试错策略。 不是说真的加入蔡京集团的妖魔圈子去谋利。 而是打不过的前提下,尽量运用他政策中的好的方面,为大宋缓一口气。 尽量别让他在气数尽前下台了。 因为每次上下,都是举国劳民伤财的内耗过程。 蔡京为什么即使“退休”了也不可阻挡? 因为他和他的老师王安石差不多,已经有了领袖的姿态。 政治上说领袖一但倒下,大家就没了主心骨,那就真会乱的。 不是说别人真就没好的建设性主意。 而是没领袖气质的人,即使提出了有用方针,谁愿意听? 简单的换算等于:在新的领袖光环笼罩大宋前,蔡京的影响力就不会轻易消失。 而领袖气质的形成,这就太玄了,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譬如现在来说,这支队伍里,高明就属于威望到达了巅峰的领袖。 假设高明某个时候要政治避嫌、退居幕后,指定富安为接班人? 那么说直白点,富安何德何能去驾驭林冲杨志陆谦? 好吧不说臭流氓富安,换林冲、杨志、陆谦,特么的谁又服谁,谁又能扛旗? 其实简单的说就是谁都不行。 不论换他们谁上来,这支队伍肯定是要乱得,谁都不会听其他任何人的话。 于是假设高明即使因某些原因退居幕后了,但就现在高明在队伍里的威望来说,不论谁是“ceo”,不论有什么决策。 基层的人肯定会先来找老领导问意见:您看这个政策能不能执行? 对,由小见大。 其实这就是大宋当前面临的问题。 那么说起来! 暂时既定了打不过就加入这个指导方略后。 蔡京最受诟病、且最头疼的一个政策就是钱政。 这的确是大宋持续了近三十年的顽疾:通货紧缩! 而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早在决战二龙山前,高明就已经开始进行设想。 到现在想法虽不成熟,但已有了个大抵而雏形在心中。 现在找张叔夜买下那片荒废大宅,并逐步把荒宅改建、把孟州之行的战争红利存放在这宅子里。 其实就是高明试图在蔡京路线下、尽量解决钱政的第一步。 种子是播下去了,现在开花结果还太早。 但至少已经有了些期盼:什么时候能闷出芽来…… 滴答滴答。 说起高明的算盘珠子,简直飞一般的流畅。 现在又是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从那些腐败军头处“勒索”而来的钱财,最后的四车正在清点入库。 嫣红姑娘自从失去了弟弟后,什么也不管的沉睡了三日。 再次醒来后,她除了有点沉默寡言外,其他倒也正常了,没哭闹过一次,只每日细心的伺候高衙内起居。 现在的话,高明拨弄算盘,嫣红姑娘则换了一身平凡人家的粗布衣服,在旁边拿着账本记账。 至于她为什么要穿粗布,高明不知道也没问。 高明只知道嫣红姑娘睡了三日后,像是改头换面了,竟把她以前在风尘里辛苦积攒的名贵首饰,全部委托富安变卖了。 然后,她那些价值不菲、花里胡哨的衣物也全烧掉了。 哦对了。 偶尔时候嫣红姑娘会去州衙,从张小娘子那边,把那二龙山土匪窝里捡来的小姑娘领过来。 领过来后就教小铃铛一些针线活,然后,嫣红姑娘又静静看着小铃铛穿针引线,如此而已。 忙着记账的现在,嫣红姑娘抬起粗布手袖,先帮衙内擦抹掉额头的汗珠,又回头朝大门处看了一眼。 高明从来都不干涉嫣红的生活细节,但会默默观察。 高明知道,今日的这个点,小铃铛该来找嫣红姐姐学针线了。 但还没来,所以习惯了这个点的嫣红,会如同当初等候弟弟那样,朝门的方向望去。 不过今天似乎真的有事耽搁了,小铃铛始终没来。 导致嫣红姑娘心不在焉、老回头看去。 最终高明停下算盘,扭头对早从西北归来几日的富安道:“去见张小娘子,让她放明白些,把小铃铛交出来……送过来。” 富安迟疑着道:“真的为这点事去责问张小娘子啊?” 高明歪戴着帽子道:“那小铃铛,乃是我领着将士冲锋陷阵救下来的,包括小铃铛的穿衣和食宿费用老张也不管的,都是来问我要的。所以张小娘子整天霸占着小铃铛是几个意思?” 正在这时,却见张小娘子已牵着小姑娘的手,出现在了门口。 倒也看不出张小娘子有什么不高兴的模样。 不过她有些天然的冷淡姿态,说道:“小高大人用词方式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呢。本娘子每日教她读书习字,这都还没问你要学费,你反倒抱怨起食宿费来了?” 高明道:“吓唬谁呢,说的我不会教书似的,你不教,就把小铃铛放这边,我教她。” 第95章 小富富,啊,张嘴 张小娘子皱眉道:“你会教书?你教她砍人吧,还是教她黑吃黑?” “要你管。” 高明一边拨打算盘一边嘀咕道。 嫣红姑娘很是有些担心,轻推了这二世祖一下,提醒他注意点语气。 注意到这细节、又见那纨绔子弟居然就此不斗嘴了,张小娘子神色古怪了起来。 想了想。 张小娘子松开了小姑娘的手道:“去吧小铃铛,往后一段时间你就在这边找他学习。这家伙的才华令人惊叹,但糟粕也相当多。但凡他教了你什么,你得私下来告诉我,让我帮你去掉糟粕。” “嗯。” 年仅五岁的小铃铛唯唯诺诺的点头,却还是拉着张小娘子的手,显得有些紧张。 张小娘子叹息一声,知道小铃铛仍旧有点怕这二世祖,谁让他当时用鞭子打人家小姑娘啊。 当然这个问题上,张小娘子也不好意思去说高明的不是。 张小娘子只轻摸着小铃铛的头道:“去吧,这家伙糟粕虽多,但我保证他对你没有一点恶意。如果他再打你,就来找我告状。” 小铃铛弱弱的点头,过是过去了,但还是不敢接近那头大魔王,跑去抱着嫣红姑娘的大腿。 高明暗暗好笑,这不就对了! 否则拎着个拖油瓶的话,烦都烦死了。 往后就让这枚小姑娘纠缠着嫣红,高明负责教她砍人就行。 想定,高明一边拨弄算盘记录入库的钱财,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张小娘子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张小娘子摇着头,但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从孟州腐败军头手里抢来的钱。 很难想象,这家伙抢钱也如此雷厉风行又丧心病狂。 然后,他把抢来的这些钱,一部分用于去蛊惑父亲张叔夜。 高明还趁张小娘子不在时候,让了张叔夜车马炮半边棋子,然后以极低的价格,就“赌”下了这片位于孟州中心的荒废大宅子。 然后这二世祖用抢来的钱,聘请了许多孟州当地的乡亲们,开的薪水极高,还属于在县衙备案了协议的“长工”。 却整天无所事事的就守在这宅子里,什么也不干。 这些综合起来,让张小娘子极其怀疑他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可惜张小娘子那所谓的玲珑心能猜测到许多事,却很少能猜到这二世祖的大方向。 高明发现她直勾勾瞧着那些钱,倒也不在意的问道:“张小娘子?” “说吧。”她继续盯着钱看。 “你还有事吗?”高明试着问。 “没啦。我只是瞧瞧。”张小娘子继续盯着钱。 高明犹如下棋将军、故意道:“你这么喜欢的话,看在你是张叔夜女儿份上,我送你一车钱怎么样,车你随便找,能装多少装多少?” 张小娘子这才回神问:“你当我什么,我凭什么收你的钱?” 高明嘿嘿笑道:“说了啊,凭你是张叔夜的女儿。” “这个理由不收。”张小娘子皱眉摇头。 高明摊手道:“既然这个理由不收,我就没理由送了。” 张小娘子不禁想到了二龙山大战时候,这家伙一点主将仪态都没有,动不动就躲在安逸区,动不动就晕倒。 乃是张小娘子把肩膀借给他扶着,作为坚强的后盾,以便让他完美收官了二龙山的。 所以也是有功劳和苦劳的。 可惜这二世祖不主动提及这事的话,张小娘子毕竟是女儿家,也不好意思主动说。 但又特别想从这里薅走一车铜钱,以报这二世祖用象棋诓骗父亲的一箭之仇。 场面就这么僵持着,等最后一车钱入库了,高明放下算盘,扭扭脖子。 却见富安这家伙神色古怪的样子,欲言又止。 “说吧,小富富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高明一边扭腰一边道。 富安走过来嘿嘿笑道:“小的这才从西北回来,属下就把当初在汴京时借给您的钱,连同约定利息一起兑付给小的了,但条子小的都还没还给你呢。” 言罢,富安有点不甘心的姿态,把高明按了手印的白条拿出来。 哪知高明把条子揉成一团,对富安道:“啊——张嘴。” 富安顿时死了爹的表情,只得张大了嘴巴。 内心里知道不吃了这张白条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这张白条就会成为隐患、又被这二世祖变着法的收拾了。 接下来,眼睛看富安这凶神恶煞的刺青肌肉男、犹如小乖乖似的吃了那张白条。 即使是素来冷淡的张小娘子,也险些没忍住,急忙抬起手背、压制的模样遮掩着嘴巴笑了笑。 “说吧,你还有没说完。” 高明知道富安的确有心事了。 富安贼贼的样子低声道:“衙内的信誉自是有保证的,而且您给的利息非常不错。反正小的暂时也不用不到钱,能不能……看在卑职忠心耿耿的份上,再让小的把钱存您处?” “可以的!” 高明果断拍着他的肩膀道:“存大额的话利息还有提高。另外,你去揽储来、让别人存我这里。别人存了多少,我给你百抽一的手续费,这样操作够不够生猛?” 富安几乎以为听错了,惊呼道:“卑职这还想着是衙内照顾小的,才给的优待呢?这样条件放出来,越来越多的人把钱存给您,您不是亏死了!” 高明歪戴着帽子犹如昏官的造型道:“你懂个蛋!就你这么奸诈的流氓现在都信了我?等越来越多的人信我,来存钱给我,那我就不会亏死,而是赚死。哎呀算了,这么高深的问题你听不懂的,只管简单听话照做就是了,一世人两兄弟的难不成我还会坑了你?” “可……可是没道理啊。” 富安还是想不通的道:“钱放您这里,您从钱里拿出利息给大家,迟早就什么也没了,结果大家伙还持有您签发的白条。他们可都没小的这么忠勇,会自己把自己的条子吃掉哦。” 结果,被一脚踹得跳起来。 高明道:“哎呀你叽叽歪歪婆婆妈妈的咬着你并不懂的东西说个什么,少说话多做事,还不赶紧去揽储。” 既然是这二世祖要散财,就此富安险些笑出眼泪来,知道这次发大财了。 别人不知道但富安知道,现在来说,这二世祖除了威望大之外,在偿付白条的能力方面也是杠杠的。 属下大家都绝对信任的存在。 并且孟州一行,大家除了原本的钱外,还入手了好多钱。 都在患得患失怎么安全的保管? 现在不但有二世祖的金子招聘、白条签押,还给利息。 富安觉得自己这揽储费赚的简直太轻松了,全部一起,皆大欢喜。 第96章 兵事的基础,就是队列和秩序 “衙内,衙内!” 富安去了没多会,就和当时东京差不多的阵仗。 第一波帮闲和军士送钱来了。 这除了是有信誉保证的高衙内代为保管外,关键是,利息很不错。 又因富安形容的衙内有多吃亏、多善良,大家生怕慢一步衙内就不收钱了。 于是,高明又一次被挤的东倒西歪。 而小院里,到处放满了装钱的背篓和扁担。 持续不走的张小娘子,简直看的暗暗称奇。 因为就连张小娘子也没有意料到,在这支歪瓜裂枣般的队伍里,这纨绔子弟的威望居然这么大,效率居然这么高? 从执政的角度,张小娘子认为,一但有这么高效又听话、有信仰的基层队伍的话,配合这臭不要脸的二世祖那神一般的谋略和眼光。 而朝中又有个不惧任何谗言的奸贼太尉做爹、那执政的尺度就可以无限放大。 于是张小娘子觉着:这样的一个地方恐怕很快,几年之内就会变为理想中的乐土。 真是让高明嘴巴都笑歪了。 现在这除了是大笔的低息贷款入手外,这种被人信任被人拥戴的感觉,真的妙啊。 怕是比逛窑子还要有趣的节奏。 “哎呀挤什么,都有份,来者都接待。红红,快给大家倒大碗茶喝。” 高明虽然帽子被挤歪了,但也不至于说对来送钱的客户计较,忙指挥着嫣红姑娘“接客”。 嫣红姑娘注意到这位大少爷称呼自己的称谓变化,高兴是着实高兴。 可惜现在的嫣红姑娘、遭遇大变后性情真的变了许多,只对着高明温柔一笑,然后她也不再对富安竖那根修长的中指了。 连忙着招呼大家排队“存钱”。 所谓的一传十,十传百,这在某些行业中叫做倍增。 那么往后,只要高明的资金链不断,始终能兑付他们的本金和利息。 并在信誉和揽储奖励的双重加持下,很快,这些元老级储户的亲戚朋友们,也会被他们拉来找高明存钱。 那么第二批进来的人,也有各自的亲戚朋友圈。 只要高明始终能兑付,就会这样以点带面扩散下去。 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模式而已,那么真正分辨是传销还是银行的,只看一点:是否有人兜底、最终能否兑付? 能兑付当然就是正儿八经的银行。 那么在小高衙内的这个模式下,兜底的是身家和地位无比雄厚的高太尉,这肯定是这时期的金字招牌。 所以在做这事的初期,高明已经完全想好了。 即使做最坏打算,帮大宋投资工业的步伐完全失败,亏光了钱。 那就权当散财保平安好了。 奸贼老爹贪那么多财干啥呢对吧,总要变着法的帮他花一些出去。 否则还叫个屁的纨绔子弟? 一边yy着怎么做败家子,高明一边春风得意的接待各种客户。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来侵袭。 除了此番分到钱的原东京系帮闲和军士来存在,包括跟随队伍血战二龙山、分了钱的那些孟州厢军军士,听说有不错的利息后,也闻风赶来了。 不论如何,当一个主将打赢了战,带着一群兵从死人堆走出来后,那么不可避免的。 现在这些大头兵、对待主将的感情就会非常特殊。 特别在没被亏待的情况下,就会更惊为天人,更崇拜主将的气质,并不断地纠正自己、靠近主将的风格。 所以真正的精锐悍兵,从来没秘诀,一定是战阵洗礼出来的,经历过血与火活下来的人。 在操场上的列队,跟队友保持步调一致等训练,只有一个目的:尽量让他们第一次参战时不出大问题,保持基本的纪律和秩序。 那么一回生二回熟,只要一直赢,就会一直爽。 这支部队中,经过物竞天择活下来的精兵会越来越勇,士气越来越高,且越来越崇拜主将。 然后这些人,会以指挥官和老兵身份,影响并督促着新加入的人。 久而久之。 就会出现传说中的“主将气质,决定一支部队的灵魂”。 只要这支部队的旗帜和番号还在,怀着信仰新加入的人,也会自己逼着自己洗练气质、树立信仰。 而所谓的气质和信仰,通常就是这番号的第一主将所树立的。 于是乎这时代、民间老百姓称呼军队,会冠以诸如“岳家军”,“种家军”之类的称呼。 这不属于番号,是民间的绰号。 那怎么说的,只有取错的名字,但很少有叫错的绰号。 所以现在的西军被冠以种家军名号,不用问也知道那就是一支很有特点的部队。 他们的特点和信仰,就是种世衡树立的。 “不要挤,哎呀看你们,都打起架来了,都有得存的。” 但嫣红姑娘的喊话显然没太大说服力,已经有两个老粗相互动起手来。 然后身为班长(十将)的那两人,又分别指挥下自己直属的大头兵相互对打了起来。 “列队!” 某个时候高明背着手喊了一声,倒也颇为管用。 稀里哗啦,这些悍兵依照着当时临阵磨枪训练的肌肉记忆,纷纷把自己的钱扔地上。就此开始紧急集合列队,很快,就成为了一个方阵。 接下来,高明背着手开始视察。 只见刚刚参与打架的两队人,基本都鼻青脸肿了。 高明问道:“谁先动的手?” “我。” 这个大家喊他赵四狗的家伙出列。 高明一脚把他踹得跳起来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啊,我记得我教过你们要勇于公斗,怯于私斗的?” 赵四狗挠头憨笑:“相公教过了,但我怕存不到钱。” 高明道:“那也不能随便动手拉仇恨,做任何事,都要有秩序,要排队。因为军阵的基础,就是队列、就是秩序。所以即使有时候很难分清到底谁先谁后,也要有礼让战友的指导思想。” 全部人面面相觑中。 第97章 《小鸡吃米图》 现在高明不忙收钱了,拿来一个凳子,站得高高的展开演讲模式: “那么礼让,礼的是什么呢,是战友情。让的是什么呢?是自己的格局。” “大道理我不多讲了,只讲一点,一个战斗队伍里,绝不能私斗的原因在于:这会相互结仇,假设解决不好,积怨不断加深。” “那么将来一起冲锋陷阵时候,你特么后面来刀了,你的仇人看到了,他是帮你呢还是不帮你呢?” 听到这,大家面面相觑。 张小娘子也不禁眼睛一亮,多看了一眼他那歪着帽子的滑稽样。 张小娘子得承认这家伙的确有才,他往往能用粗暴简单的小白语言,于细微处,讲出大道理。 这也就是当时李清照形容他的:大雅若俗。 高明接着讲道:“所以当时临阵磨枪之际,我为什么要反复强调‘对待自己的战友要如春天般’?” “因为说直白点,这尼玛就是积德。拿不准谁先谁后时,一定是对面战友先。你们相信我,这么做你们吃不了多大的亏,但积累的是格局。” “有句话叫人品赞够了,你的礼让,不会造成积怨,积的是德。长此以往,他服你,信你,喜欢你。” “那么老子说一句最朴实的话:一起冲锋陷阵时,你愿意把后背交给信任和好友,还是交给曾被你打成猪头、相互积怨很深的人?” 听到这里,全部都成了雕刻般的二愣子! 高明再次强调:“所以,所以,所以,一定牢记我这句话,你们愿意信我的话,真要礼让战友。你们愿意信我的话,就记住第二句:相互解除积怨的最有效方式就是自我批评,正视问题,而不是隐瞒和压制问题,更尼玛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记住这两大核心后,再加上我的训练方式,我保证,我们会成为天下无敌的部队,有天我们会打到世界的尽头!” 全体立正。 眼睛个个贼亮。 关键是打个二龙山,就让大家伙获得不错的收益,现在还能存钱给衙内,稳稳的吃利息。 那要是,将来真的打到了那传说中的世界尽头…… 接下来。 虽说对待战友要如春天般,但高明又过去一脚把赵四狗踹得跳了起来,然后指着被他捶得鼻青脸肿的那队人道:“赔人家五贯钱。” 赵四狗哭着脸道:“让他们打我五顿,不赔钱可不可以?” “不可以。既然谈钱能让你长记性,难道我会让你省钱?” 接下来赔钱后,这傻子应该就学乖了。 估计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勇于私斗了。让他吐出五贯钱来,估计比扒他一层皮更长记性。 “稍息。” 听到指令,这些大头兵们哈哈笑着放松了下来。 高明又摆手道:“好啦解散,带着各自的钱去找账房交接,然后领取条子。” 冲啊—— 照旧。 又挤得人仰马翻。 就只有一个“窗口”在交接钱票,于是这些家伙很快又相互吵了起来。 简直一地鸡毛。 好在,刚刚让赵四狗赔了五贯钱后,现在倒没人动手了。 高明不禁和张小娘子面面相觑了起来。 此一时刻,两人像是心有默契,高明知道张小娘子的调侃眼神意味着:原来以你的威望和说服力,说了都没多大用啊? 高明尴尬的表示:你当我是神啊。要是说一句就管用,那我架起扩音器对大宋喊话两日,岂不是就此天下太平,不需要执政做事了。 最后,高明又叹息一声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理解我思路最透彻的人,委任成所谓的政治委员,下到基层一线队伍中,反复组织务虚会议了吗?” 说起这些,张小娘子可不懂,充满好奇意味的凝视着他,眼睛显得特别的明亮。 高明道:“其实天地万物,都没什么秘诀,武艺靠练,人品靠赞,威望,是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引导着人们去胜利,才获得的。” “那么思想和精神,其实也靠训练,当我的政治委员不停的领着他们喊一个口号譬如‘对待战友要入春天’,哪怕他们暂时不懂其意义所在,但人性决定了,喊的多了,慢慢他自己也就信了。” “即使遇到顽固不化的人,喊的多了他还是不信,但也会产生肌肉记忆。” “那么这个下意识,哪怕做表面工作,也会让他在这样风格的一支队伍里跟着喊这口号,并跟着做。” “对,我很遗憾即使威望如我者、在这支队伍里还是有人不信我,不认同我的方式。” “但是,这不正好就是军法和规矩派上用处的时刻?只要这些家伙不触犯底限,那还是要容忍不同的声音出现,这就是格局,也就是俗称的宰相肚里能撑船。” 听到这里,张小娘子仰头想了很久,想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生怕忘记了,于是张小娘子找丫鬟拿了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笔,又把毛笔、伸到富安嘴巴里让他舔舔。然后把小高衙内的经典语录记录下来。 譬如对待战友要犹如春天般这句,看似朴实无华,张小娘子却觉得特别有意思,往往这也是容易被军官们忽略掉的最本质的东西。 舔了毛笔的富安则是一阵郁闷,寻思,衙内喜欢这么干也就不说了,现在可好,张小娘子也这么干了。 富安觉得她们两个简直“蛇鼠一窝”,目测很大可能会成为一家人过日子呢。 眼见富安这家伙从哭着脸的表情,竟是过度到了有点坏笑的节奏。 高明隐约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不禁有些尴尬。 张小娘子看着富安想了想,竟难得的,对这东京城里臭名昭着的流氓有些顽皮心思,便又伸笔过去在富安脸上画道:“让本娘子给你画几条胡子,你看着就会威武些了。” 之后,张小娘子在他左右脸颊各画三笔,这便把笔扔给丫鬟,离开了这院子。 “富爷威武啊,如此一看,相比往日,多了六条虎须。” 属下们顿时围上来拍马屁。 富安找镜子看了看,分明病猫的胡须才这样,还虎须呢。 但富安又不敢直接吐槽,只尴尬的问高明道:“您看这虎须,是不是可以擦了去?” 高明打量一下他那九纹龙似的纹身,充满恶意的道:“要不就着她的点睛之笔,纹在脸上得了?” 富安顿时死了爹的表情道:“实在要纹的话,可不可以给修改修改,话说这真的不像虎须。” 高明伸手道:“拿笔来,我给小富富改改。” “……” 结果改了一通后。 全部人神色古怪了起来。敢情衙内的画工可不如领军的功力那般深厚啊? 好在高明也有自知之明,画了之后左看右看。 不论怎么看,都是周星驰版唐伯虎点秋香中的《小鸡吃米图》的档次。 于是,也就不折磨富安了,高明又用自己的手袖,帮这祸害把脸擦干净了。 富安顿时心里暖暖的,真想爬地上给这位大少爷舔鞋…… 第98章 额头上的logo 到得下午的时候,这还在等着修补建设的荒宅里,显得安静了起来。 高明戴着个面具,面具的额头处挖了个月牙形,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打算晒个logo在额头上。 倒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就是为了伪装成“胎记”似的东西,用于在这时代里加强“人设”。 因为这时代的人,总会对那些有鲜明特点、有故事、有传说的人特别敬畏。 将来,梁山那些悍匪们,也会借助什么天罡星地煞星的鬼神之说,加强他们的神秘说服力。 那现在高明当然也不能闲着,必须加强自己“荡寇大魔王”的品牌效应。 以便在这匪患越来越严重、逐步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的时刻,给被土匪骚扰得鸡飞狗跳的百姓一丝期盼。 与此同时给素来懦弱、很少真正敢和有实力的土匪交战的官军一些底气。 对了,大魔王是小铃铛暗地里给高明取的。 至于“荡尽天下贼寇”的品牌效应,现已经在孟州当地炒得相当火热,传的神乎其神。 不少茶馆里,有不少说书人把《怒发冲冠二龙山》的故事,说给众多好事者听。 这么短时间就造得这么声势浩大,因为高明安排了韩世忠作为“水军都督”,领着一群面生的人到处帮高明造势。 那么各大茶馆的说书人、他们也是会追热点的存在。 在宋制下,虽然说什么剧本是需要官府有关部门审批的。 但好处在于,这个时间说高明的高大形象属于孟州、乃至朝廷层面的“政治正确”。 那么但凡是关于高明的剧本,几乎是秒过。 与此同时,因宋人见识有限,市场虽有热度,但初期的剧本质量堪忧。 所以更加无耻的事就出现了。 乃是高明亲自操刀、自己写了自己的《满山红》剧本,特别突出了老百姓最想听到的关于小玉力的意义。 剧本一经面世后,各大茶楼的说书台柱子们惊为天人,考虑到不讲高明写的剧本都没听众。 于是不得已,全部出了高价,找韩世忠的渠道购买“剧本使用权”。 谁能想到,有东京之耻称号的高衙内竟是如此的臭不要脸、简直是一鱼三吃。 现在孟州名声最大的就是高明了,最好卖的剧本,也是高明私下策划出来的。 结果相互推崇的效应下,剧本内容传扬出去后,最大的“植入广告”收益者还是这位荡寇大魔王自己。 “……” 韩世忠是真的服了高明了。 韩世忠自以为自己两面三刀到处卖乖邀功的能力、就罕见了,结果和大魔王一比? 这连弟弟都不是,孙子怕是都够不到! 在韩世忠看来,打仗真有不少人会,能打二龙山的将领和队伍真要找的话很多。 但别人打仗一般出力不讨好,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主要功劳属于知州大人的。 坏的结局的话就不扯了。 在韩世忠看来,只有高明这家伙,打仗后能把战争红利最大化,直至榨干每一滴由此带来的名和利。 这种能力真的惊到韩世忠了,这比他当时那神乎其技的誓师还要牛。 说回来。 至于为什么这额头上的“logo”是个月牙,而不是其他? 倒也不是高明想模仿传说中的包拯。 老包其实是个棒槌,他的主要名头也是靠各种故事和人设包装出来的。 选择月牙作为logo,是因为它“占地面积”小,比较素雅。 在“寸土寸金”的额头上,不会太喧宾夺主,尽量不影响到高明那本就饱满又发亮的印堂的整体感。 对于衙内的作为,帮闲们正在暗暗称奇。 现在高明可谓是名利双收,所以晒太阳午睡都能笑醒。 但这次醒来,是因听着性情大变的嫣红姑娘在细心的教小铃铛针线活。 这种颇有相夫教子情调的场面,虽然声音小,但往日一阵夏日里凉风吹拂,让午睡的高明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弟弟遇害,到底让这位见多识广的风尘女子的内心到底做何想法? 高明虽然好奇,但从二龙山归来后从来没问过她。 还是让嫣红姑娘静静的自己扛过来,才是最正确的事。 期间,高明只要给予她一些力所能及的支持就好了。 比如看出嫣红的情感寄托在小铃铛身上后,高明就不客气的把小铃铛“要过来”了。 “嫣红姑娘,你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醒过来后的高明也扛不住了,赶紧取下面具躲在阴凉处。 别说,这些日子来没了她在身边叽叽喳喳的,高明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呢。 现在的嫣红,每天除了照顾高明起居,基本就只关注晨上的清风,晚上的明月,以及小铃铛。 这怎么说呢…… 在高明看来像是一种经历大变后、大彻大悟从风尘女转变的节奏。 闻言,正在教针线的嫣红姑娘转身看看高明,露出了这许久以来的第一丝笑容。 笑容淡淡的,相比以往风尘女身上那种圆润精致的笑,现在穿着粗布衣服的她,蕴含着两分凄凉又含蓄的那种好看。 算是另外的一种美,美爆了。 把阅过千红百媚从不被美色迷惑的高明、都震得傻傻的。 “笑了笑了,嫣红姑娘笑了,这是二龙山归来后她第一次笑。” 富安观察到后也相当激动。 只是说富安限于某些认知,不会欣赏太高级的东西。富安还是觉得以前那个艳的嫣红姑娘,比现在这个素的嫣红姑娘好看些。 嫣红姑娘说道:“第一次见衙内这样看着妾身呢。” “……” 这忽然让高明觉得有点愧对她。 理论说高明却也没怎么帮过她,自遇到她的日子以来,生活起居被她照顾的很好,也没真正给过嫣红姑娘什么东西。 心态上来讲高明也有些自私。 高明不太想碰风尘女,但又因她太好看,始终舍不得真的让她离开。 就这样,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始终把嫣红姑娘留在了身边。 高明沉默的期间。 嫣红姑娘走过来,抬手给高明扶正了帽子,嫣然一笑道:“衙内冲冠一怒,仅为小玉力之事,亲手剿灭二龙山,嫣红还没能感激衙内呢。” 高明摆手道:“不必挂怀,真话,我剿灭二龙山,还真不是为的小玉力。为的是一口气,也为了关于我前途的更多政治利益,小玉力,只是导火索而已。” 嫣红凄凉并伤感的摇头道:“妾身只是一红尘里的无知女子,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杀害弟弟的二龙山恶贼们罪大滔天,且已全体伏法。亲眼目睹二龙山大捷时的满山红起,妾身身子感觉很异样,有种前所未有过的满足感和欢快感,随后就是……无尽的空虚,以及对衙内的感激之情。” 其实作为一个文明时代过来的人,又没怎么见过血,高明那时的感觉和嫣红姑娘有些近似。 随后也是无尽的空虚。 杀贼的意义归意义,但这辈子以来高明只在游戏里指挥砍过人。 当时真正目睹将士厮杀的惨烈,以及大战过后的满山红情景。 内心里真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当时张小娘子让进去,但高明以晕血理由不进去。 其实不全是晕血,而是看到二龙山战场临近大捷收官时,犹如下棋那样,高明已经想到了往后几步。 譬如因此而来的庞大政治利益,以及战争红利! 打赢了,立功了,挖到宝了。 但也就那个高明迟疑着不愿进庙门的时刻,像一朝悟道似的,把“一将功成万骨枯”理解的无比彻底。 特别是现在。 二龙山一役死了七百人! 而高明在二龙山大战后的日子里名利双收。 更应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把各种好处运作到了极致。 由此的话以小见大,高明已经推算出将来领着队伍打到世界尽头时的利益、名声、威望,到底能有多大了。 与此同时,那就是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99章 让妾身再爱你一次 看这纨绔子弟迟疑了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嫣红姑娘像是也想通了,跪地泣道:“衙内,让妾身感激您一次好吧,之后妾身要走了,带着小铃铛回北方去。” 高明赶忙拉她起来道:“所谓感激我一次就不必了。但你……真要走吗,我有点舍不得。” 嫣红姑娘道:“妾身也舍不得,但为了衙内的将来,必须走了。” 这个时候。 张小娘子忽然走进院子来,注视着嫣红的道:“姑娘不妨说说,为何你认为不走会影响到小高衙内的将来?” 嫣红姑娘凄然道:“妾身知道自己斤两,而衙内出身高贵,即使两情相悦,衙内也不可能娶妾身为妻。” 张小娘子想了想,微笑道:“是不可能,即使高明想,但他爹高太尉那关就过不去。” 嫣红自嘲道:“小妾的话……假设我这样的人,以小妾身份跟在衙内身边,试问,将来谁个正经人家女子,还愿嫁入高家做妻?” 高明也为难,哪想到嫣红姑娘竟也想通了此点。 的确是的,高明一直没碰这万人迷般的嫣红姑娘,就是考虑到了此点。 在这样的封建时代,以高明现有的家势,肯定不可能娶嫣红为妻。 做妾的话,倘若老先先就放了这么个类似妖精的女人做妾,以后谁个女人敢进这种家门? 既然说到了这里,就全都沉默了。 高明没再说一句,而嫣红姑娘也不指望什么了。 张小娘子却走过去面对着嫣红,上下左右的打量很久,随后又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素衣上的某处。 观赏完。 张小娘子点头道:“端的是个美人胚子,你还是留下吧。留在他身边做小妾。除此之外呢,所谓的红颜祸水,天下之大,其实要我看却没有你这样的女子可安身处。” “左右逢源的风尘女,或可驾驭住你这样的身段容貌让你平安,但当你穿上素衣,并且要养活小铃铛时,注定了你会多灾多难、甚至不得善终。这和怀璧其罪一样的理,你的美,就是璧。” 听到这里,嫣红迟疑道:“可是……” 张小娘子道:“别可是了,留下吧,我保证你做妾不会影响他娶妻的” “?”高明果断出击,说道:“所以张小娘子你拿什么保证?” 张小娘子刚想说点什么,却立马反应了过来,险些中了这二世祖的计呢。 于是张小娘子偏开脸道:“反正……我就是对此作保了。” 高明道:“那,我可警告你哦,这保底可是你给的。以后若因嫣红姑娘的漂亮让人嫉,导致我娶不到妹子,我可就要来找你了?” “……” 张小娘子神色古怪了起来,什么话也不说。 默认那便是成交,买定离手。 哼哼,先锁定了一份保底合约在手。 将来要是能娶到更好的,那就娶。 万一娶不到,就找张纪然“收账”。 嫣红姑娘无比感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凝视着两人许久后,嫣红红着眼睛跪地道:“其实妾身生于东京开封府,亦读过圣贤书。虽为女儿身,无缘入官仕,但也曾立下宏图之志。” “其实妾身三岁时被寄名佛寺,老和尚认为妾身像佛门弟子,所以被改名王师师。四岁时,父亲因罪死在狱中。妾身因此流露街头。” “后一位风尘歌妓将妾身收养,并随其姓,改名李师师,去了北京大名府,教琴棋书画与歌舞。” “李老歌姬才艺有限,终身郁郁不得志,死前弥留之际,让妾身前往东京,做那让男人趋之若鹜的天下第一歌姬,只求以她喜欢的方式于史列己名。” “其后,妾身遇到了孤儿张玉力,想到当年李小娘子收养妾身之际遇,妾身作为还愿,也收养了玉力,却想不到他命苦……” 说到此处,嫣红姑娘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接着道: “得遇衙内后,感受颇多震撼,妾身第一次知道了忠奸之分,亦有了廉耻之心。” “遭遇弟弟玉力遇害,妾身更心灰意冷,原只想归隐林泉,古卷青灯,教小铃铛书,以了此残生。” “不意衙内不弃不嫌,那妾身更觉此生复无可恋者,愿告知真实姓名出身,并将这残躯交予衙内。” “……” 高明歪戴着帽子的昏官模样道:“所以你说你叫什么?” 嫣红姑娘道:“本名王师师,后随养母姓李,皆因在大名府已有些名气,为上路时低调、避免麻烦而隐姓埋名。” “我就知道,妈的我就知道。” 高明猛拍大腿,第一次见她时就隐约觉得她应该是传说中的李师师。 这导致李师师和张小娘子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是怎么了嘛? 至于高明,一时也不知是喜还是什么,这女子竟是藏的那么深? 李师师继续跪着,抬手抹去了一把泪道:“衙内,这就是妾身的出身,以及庸俗的想法立志,现如今呢,衙内还要妾身吗?” 高明这才过去搀起她来道:“不弃不弃,从此你留我身边吧。” 李师师无比感动的又跪拜道:“蒙衙内不离不弃,那妾身便抛开过去,终身、生死相依。” 高明嘿嘿笑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说要你生死相依这么严重的。但这辈子,我都不会对你放手了。” “先说结论:我不是贪恋你的美色。” “而是考虑到你那祸国殃民的容颜,将来在东京,能迷倒众生、达官贵人甚至是皇帝。” “于是你这样的‘妖女’必须被镇住。不能随意流落民间害人害己。” 一边说,高明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金锁来,戴在李师师的脖子道:“这便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哦,锁住你,你跑不掉了。” “……” 李师师又和张小娘子面面相觑了起来,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张小娘子有点无奈的道:“他就这没边没际的德行,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李师师不禁心里苦闷了起来。 说起来这把金锁虽然价值不菲,但即使是原来的风尘女状态,挂这样的大金锁在脖子上、也显得相当庸俗,何况是现在的素颜状态。 张小娘子像是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于是明目张胆的走过去,把李师师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取下来。 随后张小娘子竟也不还给高明,带着那起码二两重的金子出门而去。 “!” 高明一拍大腿道:“喂你有没搞错,那金子是我的……你等等,放开那金锁!” 卧槽却也不知道张小娘子到底什么意思,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00章 蔡京的难题 这当今天下的首都汴京城里,眼下已经是暗流涌动。 蔡京府邸。 深夜了书房仍亮着烛火之光。 外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紧跟着心腹叶梦得在管家的引路下来至书房前问:“恩相在休息吗?” “进来吧。” 蔡京的声音传了出来。 之后叶梦得进入了书房。 房间里。 蔡京不急于说话的样子,先懒洋洋的挥手,让伺候的丫鬟还有管家先离开。 随后不等叶梦得开口,蔡京看了拿在手里的书信一眼,呵呵笑道:“你信世间真有祥瑞降世一说吗?” 叶梦得知他指的必然是高明。 而叶梦得此来,也正是为了高明。 现在的局面,随着张叔夜二龙山剿匪的文书传到京城后,这已然成为了当下最热事件。 就以为张叔夜的为人和简历而言,他专门和各地土匪马贼什么的过不去,有这行为倒也毫不奇怪。 什么时候他张叔夜愿意不动军了,安安稳稳坐在州衙里搞搞形式主义、写写文书忽悠一下都堂什么的,那才让人疑惑。 在宋的体制下,轻易就把原寺庙出身的一干人等定为土匪,并绞杀五百余人,此等怒发冲冠的行为、在政治上来说不是小问题,甚至是一种灾难。 可惜! 最让蔡京头疼的在于,那不是张叔夜一人的作为。 首先二龙山不长眼,抢走了当朝宰相赵挺之家的一车古玩字画。 其次,身为高俅儿子的高明也跳出来多事了。 现在民间都有戏言并流行“装逼”一词了。 说高明那样自身有点才华的纨绔子弟、其实就等着这样的机会对李清照表现表现,这似乎就叫装逼了。 结果二龙山真就被犹如狂风扫落叶一样的平了。 所以负责上山砍人的是高俅的儿子,定性二龙山罪大恶极、涉及案值非常高的是宰相赵挺之。 大家下意识觉得最该担负责任的张叔夜,这次看起来就只是个图章而已。 体制就这样,没有张叔夜那个孟州最高军事、司法、行政长官签字盖章,其实宰相也没权力指认谁是孟州的土匪,更不能指挥军伍剿匪。 既然是这样。 涉及了高太尉和赵相公,朝廷也就没人愿意做文章了。 包括蔡京集团在内,大家几乎都有默契:把二龙山事件以歌功颂德方向宣扬。 前后想明白后。 叶梦得拱手道:“恩相若是为高明的二龙山剿匪事件心烦,则大可不必。” “学生已遵照恩相早前示好高俅的思路,抓住二龙山事件率先上书保举,为二龙山的功劳添油加醋一番,一时间,恩相在吏部的门生们也纷纷响应。” “而当今皇帝原本最头疼听闻各处山匪扰民、但官府又迟迟解决不了的事。” “所以今日大朝时,听闻孟州以区区一百五十三厢军代价,就雷厉风行剿灭了达六百人规模的悍匪团伙,皇帝龙颜大悦。” 顿了顿,叶梦得神色古怪的道:“当时当着文武百官之面,皇帝问曰:那孟州乃是何等猛士为朕守成,竟勇猛如斯?” “……” 皇帝有如此表现蔡京一点不意外。 说不好听点,皇帝为人宽厚性格儒雅,但从帝王角度衡量,则是不折不扣的昏君。 叶梦得接着讲:“后得知乃是张叔夜在孟州执政,皆因张叔夜这厮乃是御史中丞的张克功的兄长,又弹劾过高俅,皇帝记得张叔夜,便笑着说‘朕当初就知道他是个直言敢谏,有作为的人’。” 到这里,蔡京笑着道:“若依一般政治规矩,报功事件当然到此为止,皇帝从来不会关心张叔夜为何赢得了二龙山之战,而朝臣们也懒得了解张叔夜点将了谁领兵出阵的?” 叶梦得道:“恩相说的是,不过为恩相之复出大计,我等之前的策略是虽不结盟,但必须示好高俅,以便他整天和皇帝踢球时不会导致后院起火,至少要维持到宠臣童节帅还朝。” “于是确定了皇帝满意孟州事件、满意二龙山的剿匪后,学生率先带头保举了高明,让皇帝了解到真相:危急之际,乃是‘路过’孟州的小高衙内领军破那二龙山。” 听到这。 蔡京微笑道:“让老夫猜一下,皇帝该不关心那一州之马步军为何交给一黄口小儿文散官督阵,只欢喜的表扬了高俅老儿对吧?” “……” 叶梦得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道:“恩相料事如神,皇帝果是如此。听到是高俅老儿的儿子领军破二龙山,更是龙颜大悦,拍手赞说‘高卿一门忠烈、不愧将门虎子,为朕领军并值守天涯辛苦了,着封那小高卿家为从七品朝散郎,并着吏部于明年大考时一起,将小高卿家选入流内、以便让少年才俊为朕守望天涯。” 听着的蔡京,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升官速度出乎了蔡京的预料,从从八品一跃跳过了“正八品”以及“正八品上”,直接就到了文系从七品? 这在赵挺之等建制派的眼里,是有违体制的。 可惜当着文武百官说这话的是皇帝,而当朝皇帝素来就这么“缺乏政治认知”且还特别任性。 尤其。 最关键的还不是官位,其实对于一般人的话即使有官身,很可能一直这么晾着,永远不安排实缺。 譬如蔡京现在就是挂开府仪同三司一品官衔闲置“半退休”。 但皇帝张口就来,甚至不知道高明几岁,学识和资历如何,居然对吏部“瞎指挥”,强制吏部在明年大考之际,提前给高明一个实缺。 此等恩宠来说,也首次让蔡京探知了皇帝的喜悦程度,以及对高家的信任程度。 叶梦得道:“君无戏言,既是当众这么说,即使不妥,我等也不方便谏言了。而张克功那奸贼看似直言敢谏,其实欺世盗名,遇到事关他兄长张叔夜的话题,他身为御史中丞,竟放任了皇帝这般任性?” 蔡京沉默不语,时而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一封信。 叶梦得这才发现了蔡京的异样,试着问道:“恩相似乎有事忧心?” 蔡京叹息一声,把手里的一封近乎无字天书的信递给了叶梦得。 “问题出在兵部!” 叶梦得看后一头雾水,这信就只有六个字。 随后,又见蔡京指指放在地上的一个黑布包着的包裹。 叶梦得打开查看,见是弓箭。 仔细观摩,工艺良好,显然是就是兵部军造司出品的制式兵器,还有被打磨过的系列号。 只因若全部打磨会影响到弓的强度,所以明显只是磨花少许,依稀还能辨认。 叶梦得也是聪明人,色变道:“这难道是从二龙山一战中缴获的?” 第101章 纠错是不可能纠错的,这辈子就不纠错 蔡京一字一顿的道:“是来自二龙山。张叔夜虽爱闯祸,但一向忠心耿直,言必有物。即使如食人魔案那般胡说八道时,也必然是九分真一分伪。所以如果没九成以上的把握,张叔夜不可能放任小高插手这涉及兵部的事。” 叶梦得大惊失色道:“若这样就糟了,这情况绝不是孟州独有!” 蔡京淡淡的道:“当然不是孟州独有,所以那纨绔子弟给老夫的信上,就只有这几个字。那么既然是前排出了问题,自然天下皆有。而此等事件且不说涉不涉及老夫的门生党群,只说一点,一但捅了,天下要乱,而老夫复出在即,绝不允许乱!” 叶梦得想了想道:“所以那二世祖知道恩相的‘决不允许’意志,同时不把信和东西交给您的死对头张克功,也不交给喜欢瞎搞的赵挺之,就交给了‘您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会捅出来,但有条件?” “是。” 蔡京不禁走来走去。 实在是蔡京知道了高明的初步用意,但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想干什么。 因为这样的事,那纨绔子弟又不是傻子,自然不能白纸黑字写在纸上落人把柄。 当然有一点肯定了。 诚如叶梦得所说,他高明没把这些弓箭送到御史台、也没送给专门捅娄子和打击蔡京党群不遗余力的赵挺之。 那必然就不会冒大不韪捅出来! “他竟然要挟恩相!” 随后叶梦得极其吃惊又愤怒的姿态。 蔡京气虽气,但也只是来来回回的走着道:“好在他毕竟是高俅的儿子,知道此事关军制的问题不能捅,若换赵挺之那为了反老夫而反、也不管天下洪水滔天的大傻子,那可就要乱了。” 很无奈,赵挺之真的是这样一个人。 在叶梦得的眼睛里看来,赵挺之真就只是个智慧不怎么高的老书生,几乎不知道基层的情况,完完全全的脱节。 他赵挺之所有政策,都是听着副手刘逵刘中书上报的。只看到了天下疾苦,却看不到核心问题,以为废了蔡相爷往前政令的法令,就国泰民安? 可惜事实正好相反! “现在,就只有等着看他要什么了。” 蔡京又看了一眼那些弓箭,叹息着。 叶梦得道:“会不会是高俅老儿有什部署和打算?” 蔡京淡淡的道:“不像,老夫和高俅一起同朝为官多年,还是了解他的。首先即使高俅也没那么深远的心机和眼界,其次,高俅绝对没那么大的胆识敢公然勒索老夫!” “……” 这倒是真的。 叶梦得认为高俅的脑子是绝对正常的,所以真没那么大的胆子。 唯独呢,高俅那个祸害般的儿子脑洞倒是十分巨大,此点是公认的。 可问题就是,以前的小高衙内,仅仅只是脑子不正常而已。但是现在的小高衙内,简直是不正常的可怕。 现在的小高衙内,能用那看着不正常的脑子横冲直撞,看似歪打,却往往正着…… 晚间,踢球累了的高俅一边泡脚,一边喝口茶。 金鸡独立的老管家念家书时,听闻那纨绔子弟正在勒索的人是蔡京。 啊噗! 高俅一口老茶吓得喷在管家脸上。 这次不是胡子气得翘起来的问题了! 高俅从木桶里跳出来,赤足走来走去的,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喃喃自语:“老夫这条老命……怕是迟早断送在这祸害手里。” 老管家忠心耿耿的抱拳道:“老仆有一计可破之。” “说来听听。”高俅停下脚步。 老管家道:“派人去孟州把衙内捉回来,吊着打,然后绑去蔡府负荆请哎呀……” 当然是说不完,被高俅一脚把他踹得跳起来。 高俅怒道:“你看老夫是这么个会认怂的人?亏得你当年还一起跟着老夫上战场呢。要我高俅这么怂,还能立功?能崛起这么快?” 老管家道:“可是老相公,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得看对手,他是权倾朝野的蔡京啊,怕是……” 高俅怒道:“管他娘是谁,你看老夫是个遇到事就纠错的?爱纠错的话,当初为何不把那小子吊起来打死,而要顺手把林冲害了?” “……” 老管家也不知道怎么说老相公了。 也对,问题就出在这了。 在管家看来,老相公还真就这么一风格,所以教育出来的衙内么这么能闯祸,也就不意外了。 关键是害了林冲这事来说,到现在高俅都不认为是错的,觉得无比正确。 高俅的理由就是:由此导致天降祥瑞,宝贝儿子就此“醒觉”了。 当然不好的就是在于,那祥瑞现在是越来越勇猛,二龙山领兵督阵的事高俅是事后才知道,吓得背脊凉凉的! 想怒斥儿子和张叔夜一句“兵事生死之地怎同儿戏”,但知道的时候,人家都以狂风扫落叶的姿态打完收工了。 高俅又不是个特别喜欢事后检讨并纠错的人。于是当然只得犹如傻瓜似的整天高唱:老天开眼,咱老高家的活宝醒觉了。 现在好了不是! 那龟儿子胆子渐肥,开始飘了,居然去勒索蔡京! 到此高俅叹息一声道:“哎,他做的事,最终当然会算在老夫头上。不过既然开了头,人都得罪了,万万没有回头纠错的道理,硬着头上就是了。接着念,他还说了什么?” 老管家神色古怪起来道:“衙内的言语实在太跳脱了,干脆老仆说结论吧。” “也好。”高 俅又坐回去,喝了一口茶。 老管家道:“他要整死张都监,让您想办法……” “混账东西!” 高俅重重的放下茶碗道:“他莫不是真看上张都监的老婆了?狗东西啊,吃屎的狗,终归是改不了吃屎的德行了。那是堂堂一州之马步军总管,他说害就……” 最后,高俅也说不下去了。 还是想到了关于林冲的事,高俅也就没及时表态了。 关键是高俅本身和皇帝一样很迷信。 不该害的时候害了林冲,导致那二世祖醒觉了。 那万一…… 又整死了张都监? 高俅难免开始联想:他会不会变得更聪明更神武呢? 可能性不小哦。 接下来,听管家说都已经把张都监软禁了,人都得罪了。 高俅估计的话,张都监的那美貌的妻子,都怕是被那纨绔子弟请入房中了? “绝对是的,那混账东西永远都管不住胯下的鹊鹊。” 既然这样的话,高俅觉得林冲这么鸽的人都不会忍,何况是那有胆子挟匪自重的张都监。 反正,狗日的张都监也没给高家孝敬过什么钱财。人家林冲好歹祝寿的时候送了盒寿面的,尽管被高俅扔痰盂里去了。 那就……只有那将错就错了。 “必须想办法害死张蒙方,否则那纨绔子弟不会安全的,连老夫都怕是要睡不着……” 就此,高俅枭雄的姿态背着手踱步。 第102章 带刀闯入白虎堂 老管家继续神色古怪的说道:“好叫老相公知晓,关于害张蒙方的办法,倒是衙内都帮您想好了,可难道真的听他的啊?” 高俅过去一掌拍他后脑勺道:“不听他的,难道听你的,你又不是祥瑞转世。” 随即高俅道:“哎呀你快把他信的内容说了出来啊?” 老管家道:“要不老相公自己看呗,衙内的语法让老仆需要详细理解。” 高俅却神色古怪的摇头道:“老夫曾经乃苏轼的书童,现在整天伺候的是当今皇帝。见习惯了这二位的书法,强行看那混账东西的笔迹,有被人喂屎的感觉,算了吧,否则万一影响到老夫的鉴赏能力,必然也会影响到皇帝的兴致。” “……” 要说以前倒是这样的。 但现在老管家倒是觉得,除了衙内的语法和用词有些跳脱外,笔迹其实还好。 虽然谈不上多好,但也不会很差就是了。 “快说啊,他打算怎么害张蒙方?”高俅追问。 老管家道:“衙内说了,不到三月前,您才害了林冲,这要再害个张蒙方不太好听。于是这事得老蔡相公去做。” “蔡京?” 高俅微微一愣道:“蔡京威望比老夫大的多,害人方面更是杠杠的,比老夫只强不弱。但他又没被驴提过脑袋,好端端的蔡京为啥要去害张蒙方?” 老管家道:“衙内说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不方便给老蔡相公的信中落下白纸黑字而已,于是,需要您亲自去蔡府拜访,亲口告诉让他害死张都监。” 高俅也不是说就是个傻子、如果有别人代劳害人,那么当然就不需要自己再去拉仇恨了。 但高俅迟疑着问:“万一老蔡相爷不答应呢?” 老管家道:“衙内说他必然答应。衙内的理由是,蔡京虽是个比您还坏的奸贼……” “放肆!”高俅怒道:“好大的胆子,这怎么形容的?这比喻手法是谁教的!” 老管家尴尬的道:“老仆只是翻译而已,乃是衙内这么比喻的,要不,您还是自己看吧?” 高俅也实在拿那个纨绔子弟没办法,摆手道:“好了好了,接着说。” 老管家道:“总之衙内的意思是,蔡京虽然是个奸贼,但也是现如今最不想天下乱的人,所以只要您去要求,蔡相公必然答应。” 高俅捻着胡须想了想,虽不知道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绝对的,一定是蔡京有什么小辫子被他拿捏住了。 最终。 高俅冷静的想了想,要挟蔡京这么惊悚的事…… 但既然那纨绔子弟已经做了开头,就属于箭在弦上了。 不发出去的话,相反让蔡京看到了高家的虚弱,那往后可就后患无穷了。 关于这点,高俅想的明明白白。 当然高俅也非常头疼! 如果让高俅有选择,只会把那纨绔子弟抓回来吊起来打,而不是去选择勒索蔡京。 那是权倾朝野的蔡相公啊! 但既然开了头,真就不能缩了。 同时,高俅也真没想到那纨绔子弟算得如此精细: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犹如操控棋盘那样,几乎把所有的步骤都完成了。 “他该是连老夫的心思都算好了?于是,先勒索了蔡京,才安排把家书送到,这是把老夫一起裹挟得没退路可言!” 想明白之后,高俅哭笑不得,又惊又喜! 惊的地方是:现在虽然不是虎口拔牙,却真的要去撸老蔡的虎须一把了。 撸了也就撸了,暂时问题不大。 至于说长远,则是福祸相依。 虽然会让蔡京的心里多跟肉刺,但事物的两面性也决定了,高家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威望,甚至得到蔡京的政敌们的支持。 喜的是,天降祥瑞啊! 这小子如此霸气凌然又工于心计,领军作战还如此凶猛,所以将来他小子到底能把高家提升到什么程度? 对此,高俅是真有些隐约中的期待。 “更衣,这事已经已经发生了,那便不能拖延,老夫这便去求见蔡老相公,商议害死张蒙方的事。”高俅起身道。 老管家一拍大腿道:“这不就对了,蛇鼠一窝相互加成的话,害人一定特别高效……” 说不完眼见高俅瞪着眼,老管家无比尴尬的把信递过去道:“这可不是老仆说的,还是衙内说的。” “哎。” 其实这就是高俅不愿意直接看信的缘故…… “带刀闯入白虎堂、意图不轨?” 听到京城消息的张小娘子,火急火燎的闯入了高明的大宅,劈面就这么质问。 “什么闯入白虎堂什么的,你再说什么?” 高明摊手道:“都说了那是个误会,诺,被误会的那位仁兄林冲、现在这不正站我身边,又没被害死。我已经尽量的纠错了,关于林冲的减刑文件,还是你父亲张叔夜相公亲自写的,现正等刑部回文。” 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难免又想到了当时的事。 与此同时,林冲也思念娘子了,前些日子寄了家书和钱给身在东京的娘子,是衙内用官方的八百里加急给寄的。 现在也收到了娘子一切安好的回信。 关于钱,高衙内刀子嘴豆腐心,当时虽说“罪将身份”打二龙山没奖金。 但也只是说说。 事后背地里,林冲杨志以及鲁智深都领到钱了,并且给的标准让人受宠若惊,是依照富安陆谦的级别给的。 说起鲁智深那秃驴,都被老张扣下了。但无奈人家二龙山之战里,被高明定为首功。 当时的情况下,最危险最艰难的战圈肯定是鲁智深一队人。 群贼环绕、而“城外”大军又救援不及的时刻,临时决定站在高明的一边参战,这真的需要绝对勇气。 而鲁智深的小队,却真的做到了。 于是事后高明去找老张“活动”一番,暂时先把鲁智深捞出来,让其虽是戴罪之神,却可以自由活动。 结果,林冲亲眼看着这秃驴天天在旁边的脚店、依靠赊账的方式喝酒吃肉。 不长时间,竟欠下四十多贯的酒肉钱。 四十多贯啊! 这笔钱够小铃铛那样的家庭生活两三年之久,却被那秃驴稀里糊涂就吃喝完了。 店家看在秃驴乃是高衙内的人的份上,才赊账的,但迟迟没收到钱,人家本小利微,逼急了说再不付钱就去找张叔夜告状。 如此可真把林冲吓坏了,等着减刑的鲁智深,若又因“吃霸王餐”犯张叔夜手里。 岂不是废了! 好在高衙内及时给了奖金,让秃驴把欠账平了,这才没生事。 而林冲的钱,送给娘子的方式也极其简单。 乃是林冲把分得的钱现场“存给”高衙内,然后,把高衙内亲手签押的条子寄回东京给娘子。 娘子又拿着条子,去高家找账房,轻易就兑换了足额的铜钱,解了燃眉之急。 这些细节琐事,让林冲心里暖洋洋的。 所以现在又一次听闻带刀闯白虎堂,林冲也释然了。 “又带刀闯入白虎堂了。”张小娘子道。 “为什么要说又?”高明还是一头雾水。 张小娘子扬了一下手中的信道:“京城有熟人快马送给我消息说:张蒙方被兵部召见进京期间,带刀闯入白虎堂意图不轨?” “噗!” 正喝茶的高明不禁一口老茶喷了出来。 哪里想到蔡京和高俅这两奸贼做事如此不讲究,好歹变换一下花样啊? 第103章 可衙内我是冤枉的 但事已到此,纠结细节也无意义了。 高明尴尬的道:“这事我真不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你懂的,要是我做事的话,绝对不会有这么粗糙的。” 张小娘子神色难明的道:“当时蔡太师也在白虎节堂,这你怎么看?” 高明道:“我没看法,人家老领导虽不在其位了,但身为太师,退而不休,去殿前司视察参观一下,指导指导工作不也正常吗?” 张小娘子神色古怪起来道:“人家我又不是和你扯这个。” “那你要和我扯什么犊子?”高明好奇了。 张小娘子道:“张蒙方被法办的理由是:于剿灭二龙山一战时怯战,领着十三指挥使拒不出兵、软对抗知孟州军州事张叔夜将领。不得已、才委任了将门虎子高小衙内临危受命、督阵剿匪!” “鉴于厢军属于政府系列,而不是枢密系列。张蒙方为此被兵部召见述职。” “其后京城传言,张蒙方自知官位不保,携厚礼求见蔡太师。因兵部几乎皆是蔡京门生,希望老太师出面转圜。” “但蔡太师忧国忧民,极不待见这样的危急存亡时刻怯战的将领,非但不收礼,还指导兵部官僚们‘严查严办’。” “自此惹怒了张蒙方,致其怀恨在心。可惜蔡府戒备森严,老太师隐退期间又几乎足不出户,让张蒙方没机会报复。” “最后听闻武痴将领高俅爱宝刀如命,张蒙方便借口卖刀接近高太尉,最后在老太师指导视察殿帅府时,意图刺杀当朝太师和太尉,罪大恶极,已被斩立决。” 说到此处,张小娘子不喜不悲的问道:“高明,这些你都是认真的?” 高明摇手道:“这真的不关我事,我做事肯定不会有这么粗糙的。” 张小娘子道:“我意思是,蔡京忽然介入张蒙方事件,是不是代表,你高家和那奸臣结盟了?” 高明微笑道:“同流合污我高明不至于,但我实话实说,随波逐流我或许真会。因为我先说个结论:今时今日的蔡京,仍旧是领袖朝野的姿态和威望,暂时不可动摇,这你信我吗?” 张小娘子想也不想的道:“我信的。” 高明道:“既然信的这么干脆,你还跑来问我?” 张小娘子道:“信归信,但我想听你亲口说一遍,这样才觉得踏实。顺便,我也是来看望小铃铛,检查你都教了他什么。” 高明点头道:“去吧,小铃铛在后堂,跟师师姑娘在一起。” 张小娘跨出门之际,又停下脚步,回头对高明嫣然一笑道:“谢谢你。” 高明不禁呆了一呆,愣神是因为这个天然冷淡的女人很少有笑容,但现在笑的真的很好看。 张小娘子柔声道:“谢谢你收拾了张蒙方,这事还真的只有你能做到。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 不论回答为了她,还是不为了她,感觉都不适合,高明也就低着头自顾摆弄着茶碗。 接下来,张小娘子道:“但本娘子还是觉着,不可否认你有为了我整死张都监的心思,但你更大的心思,怕是要谋夺张都监那美貌如花的娘子、以及庞大的家产吧?” “没这事!” 高明急忙摊手表示“我冤枉”的。 张小娘子道:“你分明就有。” “我没有。” 高明一个劲的摇手道:“张都监他们履行了承诺,给我二十万贯后,我就不想其他了,即使他家底浑厚,不止这么点,但总得留点给人家孤儿寡母的。” 正在这时,巧合的是张都监的美貌夫人蒋雯也走入了堂内,跪地道:“衙内说的是,谢衙内了。” 言罢,美貌的蒋雯还媚眼对高明一抛。 “……” 高明一阵尴尬,侧着些身子、对蒋雯摆手暗示先退下。 可惜蒋雯理解错了意思,媚笑着走上前来笑着道:“衙内乏了的话,快些躺下,让妾身给衙内捶捶腿。” “你……混账娘们,你搞什么飞机!哎呀你把我帽子取下来干嘛,戴歪了也不关你事。” 但高明没和蒋雯扯清楚之际,张小娘子已经神色古怪的退了出去,到后堂看望小铃铛去了。 “!” 高明可就被气坏了。 可惜蒋雯是真心来献媚的,花枝招展的一美人,自也不方便犹如收拾富安那般的把她踢跑就是了。 而且说起来呢,张小娘子的误会是有原因的。 当时决定要害张蒙方之际,总要有些由头。 于是高明懒得用太多时间铺垫,只简单粗暴利用自己“花花太岁”的人设,召见了貌美如花的蒋雯。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时代的这些个美人竟都是些特别喜好红杏出墙的,尤其还都出在富贵之家。 譬如高级公务员杨雄的老婆是,譬如卢俊义卢大官人的老婆也是。 经过江湖经验丰富的富安走访调查,蒋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于是高明将计就计,装作垂涎都监夫人美色,勾引了蒋雯来府里秉烛夜谈。 说起蒋雯,除了是花心女子外,据调查也早就不满于张蒙方了。 同时蒋雯是聪明女人,这眼看张蒙方要栽,怕家族受到牵连,蒋雯自然要抓住机会“迎逢”高衙内。 于是,召之即来。 但做好了“献身”打算的蒋雯却疑惑了,那夜,高衙内只是喝多了样子,拉着她手,胡乱的说话。 那相反弄得蒋雯不但心痒痒,还有些失落。 至于高明,当然是故意喝醉的,为的就是做戏。 除非高明是傻子,才会相信麾下全是自己人、而没高俅的“探子”。 所以为了让高俅在害张蒙方的事件中不撂挑子,高明只得“复制粘贴”林冲事件,以自己的人设、做出和张蒙方间没转圜余地的假象。 这样一来,老奸巨猾的高俅老爹,才会“革命意志”更坚决些。 但哪晓得那夜之后,召之即来的蒋美妇却挥之不去了,今个竟又主动找来了! 还犹如女程咬金似的、撞坏了高明的好事。 考虑到那夜的秉烛夜谈是真的秉烛夜谈,但属下们不知真实情况,以为干了什么。 那么默认了这美人现在是衙内的女人,富安当然也就没阻拦蒋雯进来。 第104章 蒋美女渡劫 眼见场面有些尴尬,聪明的蒋雯又想了想,急忙跪地道:“妾身该死,妾身是不是坏了衙内的事,让那张小娘子误会了?” 高明很烦的摆手道:“哎呀不知不罪,起来起来,我说你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待着,又跑这来干什么?” 蒋雯不禁脸有些红,但也不方便指出他的“语病“。 蒋雯只低声道:“衙内,妾身是不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高明道:“没啊,你好着呢。” “那,那……”蒋雯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道:“那夜,衙内为何不要了妾身去呢?” “额这个……” 高明尴尬的挠头道:“不好意思,那晚喝高了,真的是喝高了,于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蒋雯好奇了,那晚喝高了那你总不至于晚晚都喝高了吧,那为何这么多日了都还不召见? 反正只要高明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就这样,在场的林冲、杨志、鲁智深、陆谦等人全部神色古怪了起来。 大家一起眼瞅着,看这个纨绔子弟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接下来,高明略抱歉的姿道:“但我左思右想后呢,还是觉得我们之间不妥,要不……算了吧?” 作为一个女人,蒋雯不禁大怒! 当然了怒归怒,但蒋雯也不敢对这二世祖公然发火就是了。 张都监那死鬼虽然死了也不可惜,但现在形势比人强,蒋雯的弟弟蒋门神的命运,还捏在这大纨绔手里呢。 也就是说蒋家的生死存亡,以及张都监留下的最后一点家财,到底是“抄家”,还是留下来给孤儿寡母? 这在官方绝对是可以有松动余地的,简单说就是:现在全凭他高衙内一句话了。 即使退一万步说,这些都不考虑。他仅仅是颜值、和秉烛夜谈时表现出来那清奇罕见的才华和风趣,还真让蒋雯这样的女人有点心痒痒。 “可是衙内,您都召了妾身去房里,妾身的名声都坏了……” 蒋雯很聪明的故意不说完,等着他表态。 高明想了想,很烦的道:“哎呀你这娘们摆明了就是来敲诈我的,怕了你了,你干脆直接说你要多少出台费?” “……” 但蒋雯也不敢对这二世祖发火就是了。 蒋雯只试着道:“出台费,原来妾身与衙内的情感,就只是一点金钱意义了吗?” 高明奸笑的姿态道:“行了行了,明人面前你我都不要装了,大家都是怀有目的,然后各取所需而已,不是吗?” “!” 是倒也是这样,但蒋雯还是觉得他说的太直接了。 好在高明话锋一转道:“当然了,这样的年代里,你身为女人,你即使怀有目的和心思,却被我深夜召来房里‘谈话’。” “公正的说,这对我花花太岁没多大影响,但对于你,的确算是一种牺牲。” “你也很识趣很聪明,没哭没闹,没给我惹太多麻烦。于是站在你角度,我‘玷污’了你名声又久久没个说法,来这里问问情况也能理解。” 听到这的蒋雯很无奈,也不知道该不该感激他“通情达理”? 考虑少倾后,高明道:“说吧,我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我既然‘用’了你,就会给你补偿,你可以对我提个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太伤天害理,我会答应你。” 蒋雯刚要说话,又又被高明指着鼻子道:“但你想清楚再提要求,否则我虽然会做到,但如果要求太过分,我做到之后就不欠你了,但却开始记恨你,你总不希望你和你弟弟都被我这么个人惦记着吧?” 蒋雯吓了一跳,这样一来,当然想也不敢想要他对“那夜”负责的话题了。 蒋雯只低声道:“现张蒙方已被定了死罪,妾身记得,当时的小道消息是,只要他们孟州马步军的那群人凑足二十万给衙内,此番就‘祸不及家人’,不抄家?” 高明实话实说道:“对,有这事。” 蒋雯低声道:“那妾身的要求是:请衙内执行诺言,保留现有张蒙方家的一切?” 高明道:“这并不算个要求,而是我当初的诺言,你不提我也会遵守。所以重新提你的要求。” “……” 蒋雯一阵惊喜,不禁又从多个角度欣赏了一下这枚小鲜肉。 感觉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家伙坏虽坏,却还真有其独特的魅力,难怪能如此勇猛的破了张蒙方当时不敢惹的二龙山。 接下来蒋雯哀求道:“那便请求衙内,善待我家小弟蒋忠吧。其实我那弟弟自身没多少主见,就是有身蛮力而已,他做的许多错事坏事,都是张蒙方授意。妾身和弟弟蒋忠确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定程度上,在张蒙方身边还真有点身不由己。” 高明暗暗好笑。 关于开发区那边的养猪事业,少了蒋门神还真有点不行呢。 这正当高明整倒了张都监、想着以什么办法做蒋门神的思想工作让呢? 这不瞌睡来个枕头。 原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不是说说。 现在竟是蒋门神的姐姐蒋雯的这个“无理要求”,就等于彻底解决了蒋门神的情绪问题。 心理学上讲,害了张蒙方后,这时候高明去主动找蒋门神说“你别多想”,那真没什么说服力,蒋门神一定有心思,也一定在做自己的打算了。 就是这原因,这些日子来高明一直没召见蒋门神“述职”。 但现在不同了。 在花花太岁的名头下,蒋门神的美貌姐姐“凭着身材和美貌求来的平安”,且被高明承诺了后。 反过来,蒋门神不但信,还会有“渡劫”后的满足感。 对此,高明真是暗暗好笑,感觉最近有点心想事成的节奏啊。 至于表面,高明板着脸道:“怕了你这婆娘了,叽叽歪歪的那么烦人,我只是玷污了你名声而已,又不是玷污了你的肉身,真是的,竟敢提这么多的要求。” 蒋雯急得泪奔的模样道:“让衙内为难了,还请衙内答应,我家小弟真的是个草包而已,没主见的,一切都是张蒙方逼他干的,往年屠夫帮的收益,也大多进了张蒙方的口袋里。” 高明摆手道:“哎呀行了行了,我答应了,只要蒋门神不继续做错事,关于张蒙方倒台一事,不会波及到他。他仍旧是我的合作伙伴,负责孟州养殖基地的具体事宜。” 眼见这二世祖在信守承诺一事上干的不赖,明明可以抄家谋夺张蒙方的财产,但他没做就是证据。 蒋雯觉得这样一来这就是高衙内的品质了。否则的话,他高家总不会不好意思做坏事就是了。 当下蒋雯有些兴奋的道:“谢衙内了。” “不谢不谢,这都是应该了。” 高明一副送瘟神的样子,扶她起来后,就推着往外送:“去吧去吧,你和你弟弟不要多想,我承诺会保护你们的。” 第105章 秃驴的降级处理 蒋雯却还是赖着不想走的样子,说道:“可是衙内空口无凭。现在我们孤儿寡母的,感觉总被周遭狼群窥视着,听说衙内不但会帮人保管家财,还会给予一定的利息,可不可以把张都监留下的钱财,请衙内帮保管,也好叫窥视者死心,最多……最多妾身不要利息了,只要以衙内的金字招牌出具条子便可?” @#¥ 这又尼玛瞌睡来个枕头? 高明还以是不是听错了,竟有此等好事。 于是高明也就不急于送她出去了,说道:“当然可以,速速送来,我亲笔写条子。还有你这婆娘简直小家子气了,你看我是缺少那点利息的人么?利息一分不少,另外就是,你如果有亲朋好友或者本家亲戚也要存在的,尽管介绍过来,我给你百抽一的介绍费。” 蒋雯又有点微微颤抖了,兴奋得像是进入了某种神秘状态中。 很久后,蒋雯才唯唯诺诺的道:“当真?” “真的,哎呀你先出去,那个谁,阿贵,接待一下这位贵宾,办理大额存款事宜。” 接下来,就把这个美人连哄带骗的弄出去。 否则她老杵这虽然也算养眼的存在,但总觉着时间久了不好,那张小娘子一定在关注着这事…… 紧随其后,官方的消息终于到了孟州。 二龙山一役因牵涉高明的缘故,被彻底正面定性,有功者众。 高明荣升从七品,且不再是待岗的闲散官员。 既然皇帝指定了明年大考之际选入流内,这就是定局。 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该博弈到底上任哪个岗位了? 知县的话,大宋体制内要求最低配的县是从七品起步,这点来说,倒是到线了。 只是地点不好选择,因为可以配从七品的县,多半都是边缘贫困县。 虽说扶贫开荒也是高明的强项。但现在显然时机不对。 因为留给这民族的时间没多少了,必须在“渡劫”前,积累下来一定的工业制造底子。 那才是一切之本。 那当然就不能是边远地区,必须是人流愿意集中、交通便利的地区,最有资格做初代的大宋工业基地。 从这条件讲,孟州也不适合。 但大的地方,从七品显然不可能知县,如果去做个主簿或者县尉什么的。 高明认为那反倒不如另辟蹊径,去某个譬如“盐铁酒茶”之类的专卖局肥缺干干。 在大宋来说,盐铁酒茶方面全部都是垄断性的专卖。 以前是官府专营,但在蔡京政策下,逐渐过渡到权力寻租:审批给一些特别的商号也可经营。 譬如东京的樊楼就有自己的酒水酿造经营权。 这一定程度上,很像是后世某时期的“计划内经济和计划外经济的碰撞”,是改革的一种必经前奏。 但这种特殊时候,却非常考验官府的纠错速度和执政底蕴。 那么高明现在也在考虑:如果做主政的法官不够资格的话,倒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找个“既是行政审批机构也是商号的央企”干干。 反正原则就是:绝对不做副手。 否则施展不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和一把手较劲才能做事的话,做任何事都是事倍功半! 反正高明这种档案在吏部的“中管大夫”的好处就这种,不局限于文武和地区,可政,可军,也可以是垄断行业内的、有行政级别的红顶奸商。 还有就是除高明升官之外。 鲁智深因顶了二龙山之战首功名誉,且在高明介入下愣给安排了个子虚乌有的自首情节。 此外,当时鲁智深闯入殿帅府一事已经获得谅解,被定性为了“发酒疯”。 否则的话,如果是意图行刺太尉的话就没得洗了,怎么洗都是死罪! 那么既然只是发酒疯,就连刑事责任都不是,也就打几个杀威棒的行政处罚而已。 所以现在,关于鲁智深失手打死镇关西一事、已经有了刑部的确认文书:免于处罚。 考虑到既无刑责,那么鲁智深以前的军籍也就还在。 最多就是这家伙“思想开小差长时间不上班”的理由,导致降级为了边军军籍的都头而已。 老种经略相公知道鲁智深既然是高明看中的人,早已经发文兵部:鲁智深这家伙虽然军籍还在,但为人散性,不适合继续在边军服役。 于是,种师道把这秃驴的组织关系退回待岗了。 这样的操作是因为,边军和厢军一样属政府系列,归属门下侍郎(宰相)管理。 也就是说,现在管厢军的赵挺之,赵明诚的老爹。 至于禁军,用后世的形容词即是野战军。归属枢密(皇家)系列,由枢密院管理。 当然了管理是管理,管理不是指挥。 不论厢军边军还是禁军,理论上的大将军只有一个,就是皇帝。 现任宰相赵挺之,在军事方面的角色只是:协助管理全国厢军内务的秘书长。 众所周知,秘书长和司令是有区别的。 而大宋枢密使,也就是协助皇帝管理野战军系列的秘书长。 至于大将军这样的职位,永远是皇帝兼任的,不论古今中外都这是体制。 基于这些复杂体制,鲁智深属边军系列,于是具体办理鲁智深下一步任职手续的地方就是中堂的组成机构之一:兵部。而不是殿前司更不是枢密院。 但实际鲁智深那样的人出名了,所以也不会有人想用那个会闯殿帅府发酒疯的秃驴,看起来真的只有小高衙内驾驭得住秃驴,于是转掉野战军系列的许可是迟早会批准的。 到时候估计会是平调,都头调都头。 于是现在,当时立功最大的鲁智深觉得恍如隔世。 兜了一圈,任何人都觉得这次坐牢跑不掉,但秃驴居然是现在队伍里命运最好的一个:不用担负刑责,还暂时成为了陆谦亲军营下面的一个都头,只是等着最后的手续而已。 鲁智深自己也没想到这二世祖这么大度,表面骂虽骂,竟是真的不生气,还帮自己保住了军籍,调入了禁军系列? 所以鲁智深这秃驴最近比较的安分,比较的有使命感,很听高衙内的话。 第106章 蒋门神的建筑工程队伍 韩世忠的功劳也报了,荣升指挥使,级别和陆谦一样。 但韩世忠的档案仍在边军,且种师道看似不想放韩世忠调离,始终没对高明的要人书信回应。 由此看得出来,老种帅不是糊涂之辈,早已经看出了韩世忠的才能,打算在边军重用和培养。 但种师道有心思,说的高明没心思似的。 老种不放也无所谓,高明照样用,现在就算“借调”概念了,理论上是因工作需要借调殿帅府做事。 至于这个所谓的需要到底是什么,也没人弄懂了。 反正可以理解为:高俅又命令韩世忠来高衙内身边待着,就算上班。 至于韩世忠的工资,仍由种师道那边发。 就看一向抠门的种师道什么时候受不了,把韩大脑壳的“编制退回,并转拨给殿帅府”。 反正这些文书方面的事,有一群狗头军师会给高俅老爹处理的井井有条就是了。 还有就是林冲杨志被减刑。 林冲由原来的发配几千里的硬性要求,现在也改发配大名府,且刑期很短,待遇也很好。 大抵属于只要去到大名府,找相关部门报到后,基本就可以正常生活。 所谓的正常生活即林冲只要有钱,可在大名府租个房子住着。犹如到点上班那样,每日早晨去监狱打卡点名,然后做些杂事。 到时间后就可以“下班”回家,第二天又去坐牢。 嘿,就这么有趣。 其实这种制度也不是宋朝独有,后世文明时代的某些年景,有不少非暴力犯罪的劳改犯都可以这样待遇:早上到点去坐牢,下班回家吃饭睡觉,第二天又去“劳动改造”。 在大宋的话,这更是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剧中可以看到宋江这个劳改犯报到了之后,还能堂而皇之的离开监狱去酒楼喝高了,然后提反诗。 武松也能被沙雕施恩蛊惑并利用了去醉打蒋门神。 他们这都是套用的大宋的刑罚体制。 理论上宋江武松这类都属于犯了人命的暴力犯罪,是没有离开监狱正常生活这样待遇的。 但无奈的是,不论古今中外都讲究县官不如现管,那么施恩戴宗之流的现管,办法手段自来都很多。 杨志待遇和林冲差不多。尽管犯的是命案,但立功减刑后,去到大名府也可以享受“半自由”待遇,只要不离开大名府就行。 至于刑期。 减刑后的杨志和林冲差不多,待在繁华重镇大名府两年即可。 当然两年只是理论而已,在大名府期间一样可以有机会立功减刑。 即使不立功了,那么大宋也是套用和后世某时期差不多的一种减刑办法,即岗位制。 大抵就是,看坐牢期间做什么工作。 因为众所周知虽劳动光荣又能改造人,但劳动和劳动的价值、从来是不一样的,劳动力的价格,也从来都是有高有低的。 所以坐牢也是讲究系数。 有的岗位一比一系数,就意味着两年刑期,犯人就需要在那个岗位上劳动改造两年。 但有的岗位系数很高,譬如1.5系数,甚至2.0系数。 那么在2.0系数岗位上工作一年,就等于两年刑期结束。 是的大宋是这样,后世也差不多的道理。 那么监狱中的这些高系数劳动岗位,当然不是谁都能做的了,一是看关系,二一个看犯人的家属愿意花多少钱? 这其实也就是施恩这种纨绔子弟钱非常多的缘故了。 总体上,现在队伍的内部士气非常高。 减刑的减刑,升职的升职了。 即使原东京系的帮闲,这些“体制外”的家伙现在也纷纷谋取到了一份体面工作。 已经从帮闲身份,转为孟州“钱庄”干事。 富安就是钱庄保安部总干事,阿贵是副队长。 至于钱庄。 大宋这时期有这样的商号,既可以发行商号自己的商交子(介于企业债券和内部代金券之间)。 但这一时期的大宋几乎病入膏肓,任何交子都没人信了,大家从来只信真金白银。 但不排除在小圈子小范围内有人信。 譬如高明的圈子里,现在大家就信任高明,愿意把三亲六戚的钱都介绍了存进来。 所以这种类似银行的机构,在前往时期需要户部核发的类似金融许可牌照的一种许可。 但现在既然整个行业烂了没人信了,各自只是小范围集资的话,也真没人来核查营业执照什么的。 何况现在高明左右逢源,算是在弓箭事上卖了蔡京一个人情,那么即使是需要“银行营业执照”,也能通过蔡京的门路,从户部把这个牌照申请下来。 正好,这事就是叶梦得分管的…… 蒋门神这家伙除了杀猪是把好手外,搬砖方面也有独到之谜。 这短短时间里,老蒋组织了一支多达三百人的半专业建筑工程队。 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老蒋反手以股东身份投标,拿下了高明的钱庄改建业务,且大量承包了养殖技术开发区的工建任务。 现在干的那是轰轰烈烈! 除了他自己赚到钱外,张叔夜其实也非常满意老蒋的行为。 反正颁发奖状又不要钱,于是张叔夜颁发了一个孟州五大杰出青年之类的头衔给老蒋。 老张自然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这除了是看在高明的面子上,也看在老蒋聘请了许多原本在街上闹事的泼皮混混的份上。 这相当变相维护了孟州治安,增加了就业率。 于是在父母官老张的角度看倒也没毛病,蒋门神这乃是实实在在的贡献。 此外,老张还不懂装懂的姿态,去开发区工地上视察指导了些时候,观察到,蒋门神的建筑工程队做的也算是有板有眼,效率比较高。 于是张叔夜自也不能免俗,把改造州学漏雨、以及重建茅房的工程交给老蒋来做。 但老张的条件是:需要蒋门神工程队自带贷款。 也即是说改建州学的钱,需要蒋门神自己垫付,然后等孟州财政宽松的时候再付。 皆因当时想到借助高衙内的招牌,有朝一日进京承揽工程,于是建筑工程队组建初期,蒋门神送了两成干股给高明作为孝敬。 于是现在。 客堂中,蒋门神正在请教小高衙内。 “小高大人也是建筑队股东,您觉得自己垫钱改造州学可不可以?” 蒋门神察言观色中。 “可。” 高明心不在焉的写着自己的东西,只回应了一个字。 蒋门神一喜! 原先蒋门神自也偏向于可以做,即使约定的工程款不多,赚头不大甚至没有赚头。 但为了打造招牌和信誉,也必须要做。 还要好好的做。 现在,老蒋很臭美的觉得衙内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接下来,却见老蒋还赖着不走。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道:“不会是你姐让你来说什么吧?” 说起来,最近高明老躲着那个骚娘们。 可惜蒋雯老是脸皮很厚的来骚扰。 蒋门神嘿嘿笑道:“正是家姐的指点。家姐说若工程队周转金银不够,可找大人的钱号贷款,是不是真的只要一成半利息?” 额。 瞌睡来个枕头。 这样一来原本想跑了的小高,果断对外面喊道:“阿贵你死了吗,这里有贵宾一位,安排一下,不论要多少贷款都批。” 蒋门神又惊又喜! 哪想到,扩张过于快速所造成的周转困难,这么快就解决了…… 第107章 大魔王与小铃铛 李师师如今以素布包裹着一头秀发,除了那难以掩饰的身段外,从各处看,都像个操持家务的厨娘。 关键是这“主题”乃是坏小子高明给设计的。 也没人理解这二世祖的心思到底是什么,看起来,大少爷对厨娘为主题的美女有偏好的说。 对于李师师来说,这一切自然也无所谓啦,现在身为小妾,白日为相公洗衣做饭、晚间给他暖床,并且他做噩梦时抱紧哄他一下,自是非常有必要的。 除了照顾小铃铛外,这样的日子让嫣红姑娘感觉分外充实。 对了,现在她虽不装了,承认自己是李师师,但已经成为了习惯,不论是高明还是她自己,还是喜欢以嫣红的名号自居。 “阿娘阿娘,城外大风坡那边的猪草都熟透了,若不储备一批的话,就可惜了呀。” 年仅五岁的小铃铛跑了进来,脸脏兮兮的鼻子上还耷拉着两条鼻涕。 叫阿娘是因为现在嫣红姑娘收了这小姑娘做义女。 哎。 嫣红放下飘,叹息了一声。 这孩子之前的经历和遭遇,包括她娘带着她从北方逃难来这边的那些经历,让小铃铛充满了忧患意识。 对但凡粮食以及衣物,这孩子也有着病态一般的执念。 小铃铛跟着来府里的时候,衣服破旧不堪。嫣红姑娘给她置办了一身,但被小铃铛藏不知哪去了。 小铃铛现在乃是继续穿着以前的破旧不堪衣物,又得寸进尺的要找阿娘学习针线。 小铃铛学习针线的理由是:以便将来没衣物的时候,自给自足。 这思路真把嫣红给整不会了,但小高衙内却大为赞赏。 还有就是,有更让嫣红姑娘哭笑不得的地方,譬如这孩子会会偷偷的在这大宅子里的各处,藏一些腊肉什么的。 有次嫣红找到了一块烟熏肉,拿去问小铃铛说“你藏了干什么”。 小铃铛唯唯诺诺的说,万一冬季来临的时候熬不下去,就可以拿出来和阿娘一起吃,以便不被饿死了。 “……” 为此嫣红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她,只得去问高明,高明说让她藏吧。 让她藏吧。 多朴实无华的爱心语言,亏小铃铛还私下里整天把高明唤做“大魔王”呢。 “阿娘阿娘,你饿了吧?” 小铃铛的嗓子仍属于清脆可爱的童音范畴,她拉扯着嫣红的裤腿不停地摇晃。 待嫣红无奈的放下手边的活计,蹲下来,给小铃铛拉好衣服。 小铃铛除了眼睛又大又乌亮之外,还抬手用袖子抹去一把鼻涕,又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鸡腿道:“阿娘你别累坏了,吃点东西吧,别省着,小铃铛还有呢。” 嫣红伸个指头在她脑门上戳几下,心里难免又有些心酸,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正巧这时候高明进来,顺手一把拿走小铃铛手里的鸡腿,咬一口觉得不错,于是也就不还给她了。几下就顺口吃光了。 高明又问道:“嫣红,什么时候开饭?” 嫣红推着他出去道:“哎呀相公不要进来,这不是大人待的地方,是妇女和小人的事。” 至于小铃铛,眼睛仍旧乌黑明亮,却湾着一些泪水,嘴皮委屈成了反月牙形,弱弱的看着大魔王、而不敢说话。 小铃铛自己多嘴馋都舍不得吃呢,却眼见大魔王不但吃完了,还连骨头都不吐。 真的,竟是鸡骨头都被高明嚼着吃了…… 美滋滋啊。 想不到在古代,也能吃到味道这么特别的鸡腿。 一边回味着。 高明忽听前院某处有秃驴在嘀咕:“咦,俺鸡腿呢,怎么少了一个?莫不是卖鸡腿的王老六诓骗俺?” 接着听到韩世忠道:“卧槽秃驴你虎谁呢,感情你吃着鸡腿喝酒,还顺便数着数呢?生怕老子多吃你一个鸡腿?” “哎呀俺不是这意思,可真的应该有八个才对的,俺只吃了六……个,韩指挥使您只吃了一个,俺可是懂算术的,那么,另一个去了哪里?” 鲁智深的声音显得有理有据。 韩世忠当然知道,刚刚趁两人酒多小睡之机,窗口处伸入了一只小手,抓走了一个鸡腿。 现在整个府里,手那么小的,也就只有小铃铛了。 于是,韩世忠又用短军棍猛敲鲁智深的头道:“你根本不会算术,数错了。” “哎呀,还敲?俺可是会生气的,啊……我真的生气了啊。哎呦我去……” 尽管数次警告,仍旧又被敲了一下。 谁说秃驴不机智的,知道韩世忠最终要调禁军,会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以再怎么都不发作…… 吃饭时候。 小铃铛那乌黑又明亮的大眼睛愣愣看着高明。 只见大魔王囫囵吞枣似的随意吃了一小碗米饭,又夹了些盐菜就不吃了。 小铃铛便抓住机会,偷偷藏了半个炊饼在怀里,装作是吃掉了的样子。 嫣红赶紧帮小铃铛掩饰,抬手摸着小铃铛的头。 高明也伸手过去捏捏小姑娘的脸,说道:“说起来这么多天了,我还没正式教你点什么,这样吧,今日下午我没什么事,便给你上两个课时。” 嫣红大喜,催促小铃铛感谢。 但小铃铛却眼泪汪汪的,嘴皮又委屈成了反月牙形。 最后,约好半个时辰后开课,大魔王抹着嘴而去。 小铃铛也顿时松了一口气,找借口说要去茅房。 实则乃是去把半个炊饼藏好后,才回来找嫣红道:“阿娘,我怕。” “你怕什么啊?”嫣红十分好奇。 “我怕大魔王打我,学不好,他会打我的,我怕。”小铃铛眼泪汪汪的样子。 但这次嫣红无奈的摸着她的头道:“能得他教,是你几辈子的造化呢。你即使有资格去别的学堂私塾,学不好,也照样是要被先生打的啊?” 小铃铛想了想说道:“学的好,就可以不被打了吗。” 嫣红道:“是的,如果他又乱打你,你就……去找张小娘子告状,他最怕张小娘子找他麻烦了。” 小铃铛一跳一跳的拍手叫好:“阿娘真厉害,张小娘子真厉害。大魔王真坏。” 接下来嫣红给她一个葫芦,说道:“这是凉白开,大魔王说了不许喝生水,会生病。上课时候多喝水,专心,课间就去厕所,要有规矩,他多半就不打你了。” 小铃铛担心的道:“阿娘也没规矩吗,为何大魔王天天晚上打你?” 嫣红愕然道:“他什么时候打天天晚上打了?” 小铃铛童言无忌的说道:“那为何你们房间里每晚都有啪啪声,还经常听阿娘求饶说‘饶了妾身吧’?” “你你!” 想不到这小娘连这种事的动静都听了去? 这下嫣红可就气坏了,放下菜刀,提着擀面杖就追着这死丫头打,真比高明当时打她还要狠。 最后。 小铃铛夺路而逃进了书房,躲在高明的书桌下面,怎么喊也不出来了。 她又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亲眼看着大魔王也有善良的一面,竟把嫣红阿娘缴械了,并让她回去。 嫣红脸一红,自是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狠狠跺脚后,走了。 “师父在上,今个咱们学什么?” 接下来小铃铛相当虔诚的模样,做好了入学准备。 考虑到现在就教她制造核弹……也未免太碉堡了些。 算了,既然身为古人,还是入乡随俗。 “蒙学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来,先跟我念,人之初,性本善……” 感觉三字经是个比较不错的选择,顺口,上口,容易背。 等背熟了,解义之时顺便识字,这在高明看来,就是个相对成熟的小学生流程。 “人之初,性本善。” 小姑娘并不是摇头晃脑,而是依照高明的规矩,背着手,站的笔直,昂头挺胸。 这个造型来说,凸显了她那发亮的大眼睛。 这恍惚间、让高明看到了电视剧里:某个激情燃烧年代里的落魄学童们。 “对,要的就是这状态,凡拥有这样眼神的一代人,必能……” 高明对此非常满意。 小铃铛背诵道:“对,要的就是这个状态,凡拥有这样眼神的一代人,必能……什么哇?” 结果,被打了一个暴栗。 高明又说道:“重新来,这句不算。乃个小娘糊弄不了为师这么聪明的人。” …… 第108章 芸芸众生的作为和贡献 “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学习了一个多时辰的三字经,就到了劳逸结合的环节。 小姑娘无比好奇的问:“师傅师傅,为何是第八套,您把第一套藏哪去了?” 高明挠头了少倾道:“你这娃娃,为何那么关心第一套?” 小铃铛说道:“这样的话,万一导致小铃铛根基不牢,练不好武艺,可就不能保护阿娘了?” “……” 其实这个问题当年高明也想过。反正没有答案就是了。 至于现在,胡乱忽悠道,“又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马马虎虎活动一下可以啦,我不会武艺,不能把你教成高手。别嫌弃你师父文不成武不就,但我会把毕生所学,逐步交给你,将来如果你有幸成为先生,记得把我的本领,在学校里教给千千万万的娃娃。” “这样一来,就算你师父我桃李满天下了。如果我这样的人满天下都是了,大宋也就真正的当世无敌了,不会再被人打草谷,不会再被人收岁币,不会再输掉任何一场战争。” “嗯嗯。” 小姑娘眼睛更加发亮的看着东京方向点头。 接下来,继续教小姑娘三字经。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小铃铛把这句背熟后,问道:“师父师父,这句何解?” 高明说道:“战国时的名士孟子,这货你知道的吧?” “好像是听说过,但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了。” 小铃铛正在挠头。 正巧来至外间的张小娘子听里面有人讲话,便让富安暂不报,又打算听听这昏官的说辞。 下意识里抛开人品不谈,张纪?和李清照一样,现在真喜欢听他的某些“歪理邪说”。 内中。 高明侃侃而谈道:“此节讲的是,小孟他们母子几次搬家,是为了让娃娃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但他不珍惜,逃学,孟母一怒就砸织布机,以此来警示这货。关键是,说明了学习的重要和必须有的态度,突出了孟母的期盼、恨铁不成钢之情绪。” 小铃铛想想当年,家里家徒四壁,母亲为一点点口粮所需付出的艰辛,红着眼道:“小铃铛有一事不明。” “讲。” 高明就怕她没问题呢,这便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茶,等着她的问题。 小铃铛道:“织布机如此珍贵之物,孟母将其毁坏,似有不妥?” 高明笑道:“说的好,其实我也觉得这孟母脑子多少是有些问题的,比那张纪?也不遑多让。用我的话说:你再生气也别撕自己裤裆。对不对?” “表现学习重要,又不只一种方式。她虽表达了情绪,却终归是娘们之见,仍旧方法不当,不值得提倡。要知道,战国时更比我朝穷苦五倍十倍,织布机啊,那是多少底层可怜人梦寐以求的?” “别人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怪,但孟母这是当家了仍不知柴米贵,可算无知蠢妇的典范。” 听到这里,小铃铛不服气的道:“师父怎么老用张嬢嬢做反面例子,从今日讲课以来,怕是有三四次了……” “张纪?求见小高衙内。” 正在这时,张小娘子的声音也出现在外面。 “……” 尴尬当然也是有点尴尬的。 不过高明自古以来都脸皮厚,强撑着,继续手握一卷书的闲坐造型道:“张小娘子莫要客气,往后可自由进出说话便可。” 进来后。 张纪?先看了小姑娘一眼道:“小高衙内好闲情逸致,放着许多的重要事物不管,我父亲召见你,你也找借口不去,还得我亲自来找你?” 哼。 高明乃是故意躲着老张的,因为去见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有阴影了,几乎每次去,必然要被老张以某种理由“吃拿卡要”一番。 表面上,高明道:“最近真的太忙了,没见我这教书都要抽空呢。” 要说呢,张小娘子刚刚听了老久,倒也承认他教书蛮认真负责的。 张小娘子只得对小铃铛说道:“小铃铛也算苦尽甘来,得遇名师。说来这家伙虽大多方面一团糟,这先不谈,不过仅论读书一道他算是通达了,小铃铛得珍惜机会,好好学。” 高明把手里的书卷一扔道:“我怎么就一团糟了?” 考虑到即使二龙山的土匪,也被他骂死过,于是张小娘子一甩手袖道:“辩就不和你辩了,但我尚有一事不明。” 高明这才伸手道:“张小娘子请坐下说。” 张纪?坐下了,环视了一圈这还算简陋的书房,说道:“你言及的孟母坏机典故之弊端,倒教人耳目一新。还有你这用于教徒弟的蒙学经,朗朗上口实为有趣,让我想想,这三字为节的蒙学经,又不是你所作对吧?” 高明嘿嘿笑道:“真不是。” 张小娘子眯起眼睛注视他道:“那是谁的呢?” 高明挠头少倾摊手道:“这我也不知道。” 张小娘子就不说话了,敢情以前他还编造个空气作者凑数,现在干脆都不编了? 接下来张小娘子也不走,大方的道:“若不是太冒犯的话,小高衙内你继续教书,我自便围观一下就行,不用管我。” 反正也赶不走张纪然就是了,高明便继续调教小铃铛道:“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小姑娘背熟之后问:“师父,这又何解?” 高明道:“这大抵说的是小屁孩不好好学习,很不该。一个人倘若小时候不学,到老的时候,既不懂做人的道理,又无知识,很难有所作为。” 小铃铛眼睛有点红,用脏兮兮的手袖一抹眼睛道:“小铃铛真幸福,得遇名师,不像我亲阿娘连字也不识。” 高明却又道:“但我这只是字面解释,较真的话,我却认为是屁话。” “何解?”小姑娘又好奇大魔王到底有啥脑洞了。 高明道:“譬如你。当时你妈妈带着你从北地逃难而来,没了边境马贼的骚扰,但又进了二龙山狼窝。最后,那个死前都把你护在身后的娘亲,她读书了吗?” “是她不想读呢,还是没机会读?” “所以何必到老才定性,少爷我认为只要朝夕就能判断出她不读书却有作为,她以及和她一样的人作为芸芸众生、辛劳奔走,贡献着大宋的一砖一瓦,一针一线,她那样的人,养儿育女,提供了大宋源源不断的儿郎。” “若这不属于圣贤书里的作为?那这书还圣贤个狗屁,要我看来就是不读也罢,弃之何妨鸡肋书!” 听到这,小铃铛愣愣的看着他。 围观听课,随时准备批评的张纪?听后也愣了很久。 第109章 我就不去重要场合装逼了 随后回神,张小娘子对小姑娘道:“同一卷书,不同之人能读出不同心得,这便是分别。再次由衷的恭喜小铃铛得遇名师,你师虽人品……但其才学观点另辟蹊径,可称一派宗师,一定要珍惜,好好读。” “是。”小姑娘乖乖的点头。 张小娘子又无比好奇的道:“既是你这二世祖自着给徒儿蒙学的,你又不同意字面之意,何必作出?何苦反解?且戾气如此重,甚至是对读书有偏见,你倒是说道说道。” 高明摊手道:“这是三字经,真的不是我着的,我只是图省事,顺手拿来让小铃铛启蒙而已,见有不妥处自要批评,妈的我连我爹和我自己都经常批评,何况是这些污糟猫陈词滥调。” 张小娘子无奈的翻翻白眼,倒是也觉得他这嬉笑怒骂的说辞比较有趣,因为的确,以他的才华地位、他的确也经常批评他自己。 那么在无形之中,像是也就有了批评其余任何人任何观点的资格了。 这样顺着一想,终于也算是圆了他小高衙内自己的一些观点,难怪,当时小高教育属下时,把“自我批评”提至了相当的高度,并说是屠神秘技。 甩甩头,先不想这些。 张小娘子又好奇的道:“不是你,那到底是何人所着?虽只是粗浅道理,但要我听来,朗朗上口,颇为有趣,涵盖了许多的常识常理,用于蒙学是真的不错。” 高明又挠头想了许久,还是摊手道:“问题我真不知道谁着的啊,反正不是我。而且我不觉得这多有趣,没见这是用来诓骗五岁小孩的?” “……” 张小娘子适应这昏官的另类风格可没李清照那么快,现在还是理解不能。 分明是他小高的,包括那“怒发冲冠凭栏处”肯定也是他的。 可惜在类似问题上,小高衙内他偏不承认能如何? 接下来张小娘子故意将军道:“那既然不是你着,则谁都可以拿来用了?” “可。” 高明不是很在乎的指着小铃铛的鼻子说道:“若要全文,三日后可找这枚小姑娘学,若她索要几个糖果才背诵与你,我也是无法。” 于是这货的语法方面,不论李清照还是张纪然,也早就无力吐槽了。 比如小高衙内老喜欢用“一枚”作为单位来定数小姑娘。 但也不能用没常识和不学无术这类观点来衡量这二世祖就是了。 说起来,就目前听到的这三字顺口文,虽说不上经典和高深,但先生出身的张小娘子其实非常喜欢,觉得真的可以适当修改一下,用这个格式范文来蒙学。 却想不到小高衙内这么大方,居然不敲诈点什么就答应给了? “那便……代替孟州的蒙学孩子们,先谢谢小高衙内了。” 张小娘子诚心的拱手。 高明道:“不客气。刚刚张小娘子说来找我有事,什么事?” 张纪然不禁脸一红,感情只顾专心的围观他教书,竟把正事忘记了。 张纪?这才道:“我孟州州学,过些日子有夏会,分别在各下院办有诗会、棋会、花会,音会,其中我受邀执事诗会,到时能否请你这孟州现今的大名人赏光到场?” 其实张叔夜和张纪然之前并不想请这家伙。 关键是这家伙现如今在孟州如日中天,而此次州学改建说起来还是他赞助的,又是他的工程队承包的工程。 再加上因二龙山大捷,暑假即将结束,要从老家回京上学的赵明诚听说高衙内在孟州,也扬言要顺路过来见高明。 还有就是,与赵明诚同行的李清照指名道姓说,若小高衙内不参加孟州的诗会棋会,那她李清照也不参加了,因为没意思。 哪想到李清照还是李清照,依旧这么洒脱又直接。 那么这样的盛会赵明诚不是关键,但若少了李清照,的确失色不少。 孟州州学的书生们,可全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就等着一睹李清照的风采了呢。 所以没得办法,只有来请这与诗会格格不入的二世祖参加了。 “不去不去!” 哪知道这样的机会、高明拒绝起来倒是一点不迟疑。 “你为啥不去,还委屈你了?”张小娘子顿时有些不来气。 高明道:“关键我又不懂,去了,也是被你们文人骚客调戏。” 张小娘子翻白眼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因为我是真的不懂,就不在那么重要的场合装逼了。”高明实话实说。 张小娘子险些又没忍住笑,抬起手背遮掩着嘴巴。 冷静了下,张小娘子道:“你呀,装过头就是矫情了,照李清照来说的话,若你都不懂诗词歌赋当世又有几人懂?” “不懂不懂,我是真的不懂。”高明继续拨浪鼓似的摇头。 张小娘子寻思我信你个鬼啊。 小铃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认为师父老大真是太低调啦,要我小铃铛有他的才华,必去诗会技惊四座,迷倒众多的名士才子呢。 最后,张小娘子无奈的道:“你这家伙直接说,你要什么条件才答应去诗会露脸?” 高明漫不经心的道:“当时我指挥攻坚二龙山的那一千人,死伤了一百多,剩下的挑挑选选,能凑齐两个营、五百精锐。” “原本这也真是我呕心沥血、临阵磨枪、冒了巨大风险训练、最终物竞天择、生存下来的精锐。” “但现在我想把这两个营转掉禁军系列,你父亲却百般阻挠,这让我很为难啊。” 听到这,张小娘子容色稍缓道:“竟只是为了这事?” 高明道:“还真就这点事。那些是真正的精兵啊,若继续留在孟州,深陷地方上错综复杂的利益泥潭,不用几月精锐就不是精锐了,就废了。” 张小娘子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父亲的意思是一但被你抽走那两营,孟州就什么也没有了。” 高明不悦的道:“孟州本来就什么也没有,督阵那样的队伍、拉到前线临阵磨枪,把废材变良才,这样的战,就只有我高明敢打,这事别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 “……” 张小娘子沉默了。 要说知道,张纪然当然知道。 可总不能为了二世祖的这个道理,去忤逆父亲的意思吧? 帮着胳膊往外的话岂不是羞死人了? 第110章 手边有个项目去考察下 高明又说道:“你心里清楚,那样的队伍没了主心骨,很快,士气凝聚力也就散了。说白了张叔夜相公不是我,没我的思路和能力,他理解不了、驾驭不了我带出来的部队。” “那些人在他手里浪费了,就不如让我带走。” “其实说起来,我已经帮了孟州大忙,这点你和你父亲都不能否认。我信了你个鬼,整死了张都监,这事别人做不到。” “还有我利用紧急状态,怒杀十七个都头。后面又逼得十三个指挥使自动请辞。你父亲本身就是懂军的人,他应该心存感激,因为现在的局面,他收编孟州马步军军心的环境被我营造出来了。” “该是他的就是他的。那些我没带去二龙山,又怒斩了主要指挥官的队伍,现在就是权力真空,只要张叔夜相公不是太笨,去适当的影响他们,那这个往后呢,孟州的执政环境自然就顺了。” “不是他的,就一定不是他的。眼红打赢二龙山的那两个精锐营是没用的,他比我懂军,他当然就知道,那些人是我训练的,我带出来的兵。在他们的心里,我这个第一任主将的灵魂烙印,就是别人轻易不能取代。” 听到这里,张小娘子一甩手袖转身就走道:“哎呀你烦死了,行,我去找父亲说,随了你的愿。” “……” 高明还有一堆话没说的好吧,她居然答应了,也走了。 就此一来,先和小铃铛面面相觑一番。 随后高明问:“你师父我应该也不是很啰嗦的对吧?” 小铃铛童言无忌的道:“师父真厉害,阿娘说您乃是天上的啰嗦星君下凡,这不,张小娘子也都被你烦走了哇……” 说不完,就被大魔王一暴栗打哭了…… 熬到了放学,小铃铛从大魔王处逃离。 到无人处,把她藏在内衣里的半个果子拿出来,哈口气,又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亮。 这是师父大人给的晌午,小铃铛装作吃完了,实际藏起来了一半。 “阿娘,给你。” 在井口遇到了嫣红阿娘,小铃铛把半个果子递过去。 嫣红擦去一把额头的汗,接过来一边吃,一边捏捏这家伙的小脸道:“他讲课怎么样,是不是很啰嗦啊?” 小铃铛大惊失色的在嘴巴比划个禁声的手势道:“不能说哦,只能说相当简洁。” 嫣红姑娘改而揪着她的耳朵道:“你这小娘倒是机智哈,这方面学到他了?” 小铃铛无比担心的道:“阿娘,我这是为您着想哇,你要敢说他啰嗦,晚上阿娘又得被他打的喊求饶?” 嫣红姑娘神色古怪了起来,寻思那敢情好…… 关于林冲和杨志已经提前动身去大名府坐牢了。 实在不能再拖了,那毕竟是已经判了的在押犯人。 只是说高明也不会亏待他们,已经派了富安的手下,先一步去大名府帮林冲杨志二人打点。 另外就是陆谦也升职了,于是被召回殿帅府述职。 至于当时陆谦带出来的亲军营的那个都队,现在交给韩世忠指挥,负责高明的日常警卫工作。 韩世忠因老种相公始终不放手,于是最终调他入殿前司的调令始终没有。 但也无所谓,大家都知道这是迟早的问题,于是既然陆谦已经提前离开,禁军的这些人也正尝试着与韩世忠磨合。 韩世忠的才能绝对大于陆谦数倍。 但问题在于,韩世忠也比陆谦鬼的多。 如果是陆谦的话,高家吩咐的事不论是什么,都会无延迟执行。 但韩世忠这家伙现在即使还是个小年轻,就已经有了比较独立的思路,比较的不好忽悠。 暂时来说,高明也只得接受并逐步适应这样的局面。 至于贴身保镖替换为了鲁智深。 这家伙没林冲细腻,也没杨志那么听话。从此点属性来说,有些陆谦换了韩世忠的不顺手意味。 当然也不是不能用,用作防守保护的话倒是绰绰有余。 而且这秃驴相当滑稽,留在身边的话有时会给高明、以及给徒儿小铃铛提供不少笑料。 鲁智深看着是个门板大的巨汉,凶神恶煞的,其实在所有人中心肠最热,很疼爱小铃铛。经常在铃铛下学期间,一整个的把小铃铛拿起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上街去游玩。 所以府里所能见到的人中,小铃铛最喜欢“鲁大师”,并诈骗鲁智深给她买了很多的零食储备着,另外还有些玩具啥的, 还有就是,鲁智深固执起来连高明和林冲的话都不听,却不知为何就服韩世忠收拾。 经常一言不合,就跳着跳着的用短棍敲那秃驴的头,打得嗷嗷叫,却也只会自摸着光头傻笑。 所以现在这乞丐版的护卫组合笑料很多,用是肯定没杨志陆谦组合好用的。 杨志陆谦组合的话,让他们砍人他们果断不会迟疑。 但鲁智深和韩世忠这两孙子呢,护卫肯定没问题,至于喊他们做太过分的事的话,捂着肚子说要去茅厕之类的事时有发生。 现在用人之际,又缺护卫,所以高明也不太拿这俩孙子有太好的办法…… 这日阳光明媚。 先把小铃铛交给嫣红去调教。 至于高明方面,听好色之徒韩世忠说迎江楼来了个新花魁,轻易不让谁入房。 “衙内,千真万确,要见诗涵姑娘需要写辞赋,表达其意,单独送达。若被诗涵姑娘看中,才会单独约见哦。” 韩世忠眼睛发亮的介绍着。 正当高明想问点什么,忽见嫣红姑娘领着小铃铛路过,韩世忠顿时扭头走掉,装作要办事的样子。 嫣红姑娘好奇的问:“郎君这是要去干什么?” “那啥……” 高明道:“手边有个项目,有必要亲自去考察一下,对了,等下你领着小铃铛自己吃饭,别等我了。” 嫣红姑娘暗暗好笑,当然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却装作不知道,只道:“小铃铛,快去给师傅拿来披风,最近风大,近中秋了呢。” “好哒。” 小铃铛跑跑跳跳的去拿来披风给大魔王披着…… 第111章 赵明诚找来了 出来。 在隔壁街的僻静处,跟韩世忠凑在一起商议着。 高明说道:“那,实际上我并非好色之徒,而是有原则的人,我只是有点好奇,孟州居然有不赚钱、要看才华才约见的风尘女。” “所以先说好,我只是居于好奇,应用我的才华去破这迷局而已,但不表示我是个随便的男人。” 鲁智深韩世忠以及富安三人,顿时一起小鸡吃米的猛点头。 “高兄留步。” 却刚要去逛窑子,忽见远处走来一贵公子。 定睛一看,卧槽是赵明诚。 当即,高明非常迅速的躲在富安身后,权且观察一下再说。 如果有危险,当然撒腿就跑。 否则被这二世祖打伤了,铁定也没什么衙门受理故意伤害加赔偿的官司就是了。 赵明诚走过来近处后,先是拱手,而后鞠躬悲愤的道:“家里恶妻不检点,数次骚扰高兄,哎,为兄实在不知怎么表达愧疚之情了。” “……” 和韩世忠面面相觑了一番。 高明是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韩世忠是暂时不知道这家伙是谁。 接着,赵明诚汗颜道:“李清照太不该太失礼了,作为女人,曾那般纠缠着高兄,教我都汗颜。好在高兄君子作为,能守住尺度和本心,愚兄听说当时高兄颇有骨气,不见就不见,把我家那不合时宜的恶妻拒之门外。” 到此,赵明诚多愁善感的长叹:“世人的确错了,从此点说,花花太岁高衙内,骨气比那些见到李清照就不会走路的楞头书生,强了不知多少,叫人敬佩啊!” 哎呦我去! 现在韩世忠知道这是谁了,是当朝宰相的儿子,那个名满天下的李清照的老公。 好在这场面也让韩世忠松了一口气,否则万一这家伙掏出一把菜刀来追着高衙内砍,韩世忠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 但高明岂是好忽悠之人,怀疑有诈,继续谨慎的躲在富安身后。 即使人家这样说了,但富安还是有点不看好,因为说实在的,居于富安的流氓心思,若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发生了这些么,富安肯定去找对方男人报以一顿老拳。 于是,富安怀疑有诈! 接下来。 赵明诚再次深深的鞠躬道:“还有就是,高兄忠肝义胆,为我夫妇半生收集的金石字画,亲自督阵二龙山剿匪,如今雷厉风行追索回了失去的东西。愚兄无以为报,唯有寄托于这区区黄白俗物,高兄,请收下。” 跟着,他的帮闲当街抬上来了五盘黄金元宝。 卧槽—— 别看这锭子较小,但毕竟是黄金。 三两一锭,这一盘六个锭,就是接近二十两黄金。 五盘,就是一百两黄金。 依照当前的货币比价,值得六七千贯了。 “明诚兄啊,你这分明就是见外了。” 小高衙内和富安一起,开始直勾勾的看着黄金。 “高兄才是见外了,是兄弟就只管收下,勿要推辞,哎,除了是感谢二龙山一役外,也为那恶妻不知羞耻之事赔礼道歉,做哥哥的,实在早已没脸见人了。” 赵明诚无地自容的偏开脸道:“请高兄务必高抬贵手,若能忘记恶妻对你骚扰之事,赵明诚感激不尽。” “?” 这次赵明诚说不完,发现黄金早被富安收进怀里,至于盘子则扔在了一边。 “哈哈爽快,高兄风格真是令人赞赏!” 到此一来赵明诚是真的高兴。 接下来,不等高明说还有事。 赵明诚心情大好,搂着小高的肩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走,我领高兄去个好地方,我做东。听说迎江楼新来了个神秘花魁,给钱都不轻易露面呢,要有才。以高兄‘绿肥红瘦’之才,必然带愚兄一起见见神秘的诗涵姑娘。” 高明神色古怪的答应着:“咳,既是赵兄请客,那我虽然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但盛情难却,只有跟着去瞧瞧,顺便吃点东西了。” 走得两步,但见赵明诚眼睛一亮,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那是张小娘子张纪然吧?” “公子好眼力,是她。”小赵的护卫笑道。 赵明顿时像是魂都没了的样子。首先想到了张小娘子那巨大的胸口,以及相当符合黄金比例的身段。 其次,才想到张小娘子那堪比李清照的文采和雅致。 而且比李清照更有吸引力的是,张小娘子基本对任何男人都冷冷淡淡的情绪,这相反让人心痒痒,可不会犹如李清照那么不知道害羞。 嗖的一下。 高明却是躲在了赵明诚身后,以防止张小娘子知道英明神武的小高衙内身处这伙逛窑子的人中。 也只有此一时刻,高明才发现这位赵兄的身影相当巨大,很顶的住的样子。 着男装的张小娘子骑着马过来后举目四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咦,他不见了……” 张小娘子歪着脑袋自语。 “原来是张小娘子,赵明诚这番有礼。” 英俊潇洒的赵明诚展开折扇,彬彬有礼的样子。 张小娘子看他一眼,并没显得多乐意,只略冷淡的姿态微微点头。随后又眺望着像是在找人。 片刻,张小娘子发现,赵明诚这尴尬的家伙目光有些放肆。 于是,张小娘子展开了折扇在胸口前轻摇着,如此,遮掩住了被这二世祖瞩目的地方。 现在来说,张小娘子忽然觉得高明是个很有趣的人。 所遇过的人中,高明那家伙虽然极其奸诈,却真的是唯一不落俗,不会这样乱看的人。 当然这时代风气很开放,赵明诚这样的身份,君子好逑也算正常。 于是张小娘子也不能生气,淡淡的道:“赵公子自便,记得半月后的州学后园诗会。” 赵明诚连逛青楼的事都忘记了,急忙道:“哎呀呀,既然遇到了不如随在下去,找一清静之地,对弈两局,一起喝酒聊天岂不美哉?” 张小娘子道:“关键是赵兄的棋艺……上次三战三败,像是忘记了还是怎的?” 赵明诚强撑着道:“张小娘子好坏,上次在东京,公开于大盘对弈中,你分明数次和人交头接耳,背后必有能人指点,即使对我‘磨面’也胜之不武。” 张小娘子忍着笑,对李清照的这草包老公道:“非也,赵兄是着名才子,太学高材生,当朝宰相之子。其实当时我和人交头接耳是在商议,要不要给你留些面子,让你不要输的太惨,并不是找人指点我。” “……” 尽管赵明诚脸皮超厚,但因为“磨面”还真是棋道中统治性羞辱的手段,所以还是有些尴尬的。 去找恶妻请教的话,李清照也直白说了,她也不是张小娘子的对手。 “赵兄自便。” 随后张小娘子便骑着骏马,在张叔夜的护卫护送下穿行而去。 “咦,高兄呢?” 之前因被张纪然分散了注意。现在赵明诚才发现,小高衙内竟躲在自己身后? “高兄,你怎么了?”赵明诚关心的问。 高明摇头道:“没怎么,忽然肚子有点疼,就蹲着养一下。” …… 第112章 狐狸尾巴 至河边新开迎江楼。 这里对于这时代来说,算是很上档次的娱乐场所了。 一问幕后老板是谁。 那看场子的流氓拽的二五八的样子叫嚣道:“说出来吓死你们这些外乡人,东家乃牢城小管营施恩大爷!” 高明和赵明诚面面相觑一番。 赵明诚皱眉欲说什么,但高明拉着小赵的手哈哈一笑,只管往里走…… 迎江楼的大堂布置的很有意思,中央处,有一处屏风似得大棋盘,大抵就是棋子有土碗那么大,能够让一二三楼廊间的文人骚客都围观。 不多时候,棋盘对面的台上,四周落下了青纱帐,遮掩出了朦胧感。 紧跟着那身材妙曼的身影,在武士护送下进了青纱中。 琵琶开始弹奏时,尤其的清脆悦耳。 高明也都愣了愣,仅琵琶一项的话,这女人已经接近嫣红姑娘了,属于在大宋玩乐器的天花板所之一了。 至少是不可能用努力超越的级别了。 从这些布局来看,这新来的大家,明显属卖艺不卖身的范畴。 很快,赵明诚沉浸在音律中,如痴如醉的跟着打起节拍。 一曲毕。 赵明诚敬酒时,高明摇头道:“我不喝酒,你自便。” 随后,高明又好奇的道:“赵兄不妨讲讲,你被人‘磨面’的棋路。” 赵明诚大略形容了一下,最后才好奇的道:“难道高兄也懂这象戏之道?” “还行。” 高明思考着他所说的棋路。 目测,这并不是张小娘子的风格和棋路。 高明虽没直接和张小娘子交锋过,但数次和张叔夜下棋,基本也就能对张小娘子有棋路外廓,有个大概得预估。 但虐杀赵明诚的棋路,其实没想象的那么高明。 由此高明猜测,很大可能是李清照的棋路。 可能李清照这叛逆女早想虐夫了,但又不方便直接打脸。 记得刚刚赵明诚和张纪然的对话时,两人对弈时,张小娘子和人交头接耳。 以张小娘子的棋力而言,根本不可能需要找人请教才能磨赵明诚的面。 到此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猜测是,那次赵明诚想装逼,找张小娘子下棋,其险恶的好色用心显然惹怒了李清照。 于是,那次不是张小娘子出手,是李清照在幕后,用好友张小娘子的名义虐自己的丈夫。 要说李清照这叛逆的举动,连高明都直呼内行呢。 思索少倾。 高明笑道:“赵兄的棋力呢,自是不如她许多,但我有一计可破之。” 赵明诚并不知道虐杀自己的是李清照,还以为是张小娘子。 于是赵明诚当即兴奋了起来,一想,如果真赢了打遍东京无敌手的张小娘子,那样可太嘚瑟了。 高明接着道:“观路数,她对炮之应用,炉火纯青。” 赵明诚拍手道:“何尝不是。” 高明道:“但如果过度纠结于炮,拼死防备甚至不惜换子,实际,赵兄却进入了更大的局,如果我没猜错,仅仅根据你所讲开局,你该折于她的双马饮泉?” 噗—— 赵明诚一口酒喷出来道:“难道高兄当时也在场观战?” 高明道:“哎呀别打岔,你到底要不要知道怎么破此棋局?” 赵明诚猛舔嘴皮道:“想啊,但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棋局对弈讲究随机应变,要提高,可不是短期能做到的。” 高明微笑道:“提高当然不是短期能做到的,不过赵兄只管再去约战,以两局为限,我知道她会怎么杀你,于是我教你的棋路,两局内可必破那幕后之人,但记住,只能两局。” “至于两局之后,以她之功底,对这路数的‘免疫力’就完善了,那时比拼的就是真正的功底,你当然只有被虐杀的份。” 高明又道:“瞧你一脸懵逼的造型,这不是重点,反正我可以让你赢。我知道你对手的心态,她正因为吃死了你的棋力,过于自大并激进,只要我略施小计,必然让她落入陷阱,从而输一局。” “第二局,她肯定震怒而不是反思,急于扳回面子的她会更激进,就会避开第一次输的棋路,往矫枉过正的路线调整,那么我的第二套棋路,就专用于略杀她这样的心态。” 最后,高明嘿嘿笑道:“但是切记,只能两局!两局之后若你不知天高地厚的继续,以你的棋力,她能把你打出屎来。” 到这里,赵明诚听得一阵激动。 听曲都来不及了,命人拿来棋盘开始演示。 仅仅看至第七步,赵明诚惊为天人,犹如怪物似的看着此纨绔子弟? 真是第一次认识这小高衙内啊! 但是最后,高明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笑道:“但学费可不免哦。” 赵明诚愣了愣。 高明低声道:“小弟有一事,要请赵兄帮忙才行?” 赵明诚道:“什么事是你小高衙内办不到的,要赵愚兄帮忙?” 高明道:“这事来说,高家不行,还真的需要你高抬贵手?” 赵明诚可也不傻,所以先不答应,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道:“要不,高兄先说什么事?” 高明开门见山:“我想去江州任职。” 赵明诚顿时松一口气道:“我说是什么事呢,这个简单,高兄现在原本就是皇帝钦封的从七品,且是皇帝指定流内的,安排实缺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我和家父一说,随时可上任。” “却不知,这么多好地方高兄不去,要选那江州?” “那地方虽为读书人圣地,江南名士集中,且自古以来富庶,但自去年来,几乎民不聊生,都被蔡京老贼的大十钱政策,给全部搞乱了。” “你堂堂高衙内,要实缺的话这么多好地方不去,偏去那地方,现在的江州是个大坑啊高兄。” 赵明诚滔滔不绝的实话实说。 高明笑道:“你不懂,大坑有大坑的玩法,就像当时的二龙山也是个大坑,很可能把孟州整个民生都搭进去,但我平了它。” 赵明诚愣了愣道:“这样的话,也不无道理。好吧,高兄想要哪个县?” 高明摇头道:“我不要县,那边的县呢,说起来户数太高,我的级别和资历而言,进县做不了一把手。所以退而求其次,我要知广宁监。” “广宁监?” 赵明诚更是皱眉道:“那已经不是直属于户部的造币局了,而是隶属江州。现今,整个大宋因缺铜的事焦头烂额,家父在都堂,每日做梦都希望有铜。” “所以要是往前五十年的话,不错,造币局几乎都是最肥的差。但现在根本没铜,各地造币局的任务都无法完成。” “这眼看是个大坑,去了,会影响高兄的英名,让你陷于那泥潭中永远没有政绩,岂不可惜?” 赵明诚是认真的。 第113章 福兮祸兮 说起那广宁监,的确就只是个造铜钱的地方。 说起建制呢,在大宋,大些造钱局一般与军州平级,直属于户部,且会有自己的厢军。 而那些厢军的性质和后世某些时期,以武警守护某些战略性矿产的性质一样。而那“护矿支队”的指挥权,就在造钱局判事手里。 但如果所在地的铜矿规模小,造钱局建制自然也就小,一般来说会与县平级,还会律属于州。 譬如江州广宁监,因建制太小,不属户部,而是归属江州知州管辖。 总之这时期就是这样的混乱,这些钱袋子衙门到底归属何方,要看博弈。 譬如现在是赵挺之为相,为了脱离蔡京影响力,老赵重点争夺的,其实就是类似造钱局这些地方。 而这个时期的户部,是以叶梦得为首的蔡京余党势力大。那么老赵相爷的操作就会打破一些常规,把那些原本建制大,但现今造不出钱来的“央行分行”降至县级,交给州府管辖。 而这么操作的地方,都有个特点:当地知州是赵挺之的门生。 这只是一种常规的政治操作,基本等于一定程度架空了蔡京说了算的户部。 那么如果将来是蔡京上台,如果那个造币局干的好,政策又会重新调整。 万一造币局的建制一升格,重新直属于户部,和州平级。那么依照一般化的政治规矩,并不会选派新官来接手。 那么单位的建制升级了,主政官员的级别也就被动提高。 大抵上,这只是些文件手续,对皇帝而言,都是大宋的总量。 但是对不同的执政者,斗来斗去的内耗,都有各自的意义和目的。 “愚兄没听错吧,高兄真愿意屈居在江州广宁监这么一个地方?”赵明诚又皱眉道。 “我还真是自己愿意的。” 高明神色古怪的点头,也不细说缘故。 “行。” 就此赵明诚满口答应:“高兄这么有才华的人,皇帝指定流内的人,愿意到那样的地方去历练,这还真就是小事,包在我身上了,想什么时候上任都行。” 这对小赵的话,还真就是这么简单。 反正高明的级别是皇帝钦定的,必须流内也是皇帝说的。这样的情况下总要安排实缺。 现在高明主动愿意去个不热门的地方,安排这种职位的话,根本就不存在促动别人的利益,于是乎几乎完全没有阻力。 赵挺之签字就行。 只要有宰相赵挺之签字,管他现任广宁监是谁的人,也管他愿不愿意挪动、或者有没有情绪。 高明只管顶着高太尉儿子的名誉,拿着中堂的文件去江州,一脚踹跑前任官僚,然后开始埋头印钱,就这么简单。 “那就说定了,高兄教我棋局,我找家父说,让高兄判广宁监事?” 赵明诚傻不愣登的样子一阵兴奋。 高明也歪戴帽子的昏官形象笑道:“定了,将来我发达了,请小赵兄来江州做客。” 叮叮咚咚,叮咚叮咚—— 这时,台中那顶级女艺人曲风忽然一变。 琵琶的脆音以及节奏,被她驾驭的炉火纯青,明显感受到了金戈铁马的杀伐意。 “咦?” 赵明诚不再和高明说话了,注意听着这在大宋不常见的节律。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哪晓得这姑娘嗓子应用如此之好,配合有金戈铁马感觉的琵琶音,竟是唱得出奇好。 高明也愣了愣。 叮叮咚咚—— 唱法是大宋惯有的,又一阵琵琶旋律后,略一停顿: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叮叮咚咚—— 清脆钢化的琵琶声节奏越发加快: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休!”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最后,哪晓得赵明诚竟是一副脑残文青的模样,一边跟着打着节拍,一边听得如痴如醉的模样。 许久后,赵明诚才回神笑道:“高兄啊高兄,你厉害了,想不到这的花魁诗涵姑娘,竟在这公众场合唱你的词,所以今日这博得头彩之人,难道还会有谁?” 赵明诚声音过大,导致青纱帘子后面台唱的花魁,也意外的出现了误音。 少倾,她的琵琶停止了。 隔着青纱,诗涵朝着高明的方向望了少顷道:“想不到,真遇到了才华横溢的小高衙内,可否……请衙内在公演结束后,上四楼包间一叙?” 赵明诚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呜呜,长的帅又有才,就是好啊。 赵明诚凑近兴奋的笑道:“高兄快答应啊,还愣着干嘛,你忘记我们来这,就是为了她的啊?” 但高明想了想起身道:“姑娘之盛情,高某怕是……无福消受。不是看不起风尘中人,其实家中有一房内人,也是风尘出身。只因……” 迟疑少倾,高明抱拳笑道:“我来这里纯粹就是好奇,现在目的达到了,想起家中有戴着素布头巾的人等着吃饭,算了,我就不入房了。” 最后高明指着赵明诚的鼻子道:“这货,这位乃是我兄弟,亦是家世显贵的公子爷,这样吧,就让这位赵兄替我入房,和诗涵姑娘一叙。” “……” 酒楼之内一下就寂静了下来。 想必大家都想不到小高衙内会拒绝? 迟疑了许久,台中的青纱遮掩着的诗涵姑娘,也没说出拒绝赵明诚入房的话来,像是默认了。 顿时,赵明诚高兴得猛拍大腿道:“高兄真是太讲义气了,愚兄真要找机会好好感谢你呢。” 高明奸笑的意味道:“那当然,你我谁跟谁,一世人两兄弟,我有好东西……当然是要给你的。” 从后,小赵屁颠屁颠的去喝花酒了。 至于高明这种不懂风雅的俗人,哎,还是回去吃饭算了。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嫣红姑娘厨娘主题的姿态真的很撩…… 这么胡思乱想着,尚未下楼就和人撞个满怀。 高明一看,失声道:“李清照!” 着男装的李清照顿时拖着高明就往外走,并且充满怨气的样子道:“看你干的好是,你你,你这家伙竟把我夫君送入了别家姑娘的房里去?似乎还弄的你千辛万苦的模样呢。” “你,哎呀,你别拉拉扯扯的,我又不是故意的……哎呀我去……” “你怎么这么大力气……等等,你这是要拉着我出城干什么?” “要不,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在酒楼装逼的……我已经很低调了好吧。即使我帮你老公赢得了门票,那也得他自己愿意进去啊?” “你不见我这等定力,放着得到的花魁我要回家,哇……好了好了别拉了,我自己会走!” 一路被拉拉扯扯的,好不容易走到城门口。 正当高明思索着怎么跑路。 哇呀,又被李清照拖着出城了…… 第114章 吐露心声 也不确定到底要被李清照拖去哪里私会? 考虑到有韩世忠鲁智深还有富安跟着保护,也不怕被这个名满天下的美女给吃掉就是了。 反正……也和嫣红姑娘说过不回去吃饭了。 那便来之安之,一路上坐着李清照安排的马车颠簸着。 唯一就是有点感觉……怎么说呢,对不住小赵公子了。 车里很颠簸,一路上都很沉默。 李清照神色古怪的没说话,高明也只在心里开始数一只羊,两只羊…… 某个时候来到溪边。 有像是提前安排好的船家在等候了。 想不到李清照这么鬼啊! 这看起来,是早就安排好的这一切,故意等着他家男人去偷腥,然后,她就开始蓄谋已久的报复性质的行动了? “怕个什么,来都来了,上船。” 高明又好奇了,打算看看李清照的底牌。 接着开始水声荡漾,船只越来越深入。 某个时候靠岸,下船后看到高处有凉亭,已备好了酒水和棋盘。 高明一边跟着走,一边好奇的道:“看起来你经常来这?” 李清照神色古怪的道:“是,我和张小娘子常来这下棋。” 进去凉亭坐下后。 高明又不喝酒,果糕也不爱吃,看着棋盘,更不太想和她对弈。 高明不禁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跟着她来这里干嘛? 高明尴尬的道:“我……应该没得罪你吧?” 李清照顿时又充满无尽怨念的样子道:“你说呢,你干的好事,别以为我刚刚没观察你们,你们死男人真是……好吧你例外,赵明诚那该死的混账东西简直就是坏透了,彻底没救了。” “不不不,我不例外,我和你家赵明诚差不多一样猥琐,你放我回去吧?”高明赶紧摇手。 李清照噗嗤一笑,甜的声气道:“看把你吓得,我又不是要怎么样。怎么,难道只能他赵明诚去放火,我李清照点灯也不行?” “……” 高明想了想问:“所以你打算怎么点灯?你该不是要和我玩……火烧藤甲兵吧?” 李清照傻眼:“什么火烧藤甲兵,这是什么典故?” “……” 高明寻思,当我没说。 李清照又白他一眼道:“关于我点灯呢,就是约你来喝酒谈心啊。” 高明道:“可我不会喝酒。” 李清照女酒鬼的样子,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又道:“不喝酒那好,我们下棋。” “可我……也不会下棋。”高明摊手道。 李清照拍桌子道:“胡扯,你刚刚在青楼里,教赵明诚那个草包怎么以两局为限狙杀我,你以为我没在旁偷听啊?” 高明想了想扯犊子道:“我那是……教他对付张小娘子。” 李清照道:“吹牛,你这么聪明,你会不知道那是我的棋路?” 高明要再说什么,李清照又俏皮一笑道:“哎呀小高衙内,来都来了,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和我对弈三盘,三局两胜?” 高明道:“赌什么?” 李清照倒也不为什么,只是生性就爱赌而已,随口说道:“赢两局的人,今晚……可以指挥对方做任何事?” 高明落子之前道:“既然你看透了我,你知道你下不赢我的对吧?” 李清照积极且浪漫的样子笑道:“知道知道,我会输,所以你怕什么呢,到时是你指挥我呀,我又不会赖账。” 高明要走之前,又确认道:“那,你说的,输了不可以耍赖哦?” “不赖不赖,哎呀有没人告诉你你很啰嗦耶?”李清照催促。 听到有没有人告诉你的关键是字…… 此情此景,高明一个没忍住就稀里糊涂的唱陈楚生的歌道:“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接下来高明又不唱了。 就此李清照惊呆了。 显然惊叹于那有些奇怪又有趣的旋律。 与此同时李清照脸一红,显然也很意外,这位小高衙内竟会有这样“吐露心声”的时候。 李清照觉得他这词写的很一般,但此情此景,加上旋律特别有趣。 于是李清照什么也没说,呆呆的看着他。 “我们还是下棋吧。” 高明甩甩头,先飞象。 李清照也回神,愕然道:“什么也没发生,你为什么要飞象?” 高明笑道:“我就喜欢这么用,要你管。” …… 就在这湖心的幽静凉亭里,展开了对弈。 高明喝水,而李清照真是又爱赌又爱喝酒。 某个时候,李清照道:“哎呀你专心下棋,老是东张西望的干嘛呢?” 高明尴尬的道:“船家呢,万一今晚我们回不去被困这,赵明诚怕是不会放过我的。” 李清照笑的前俯后仰道:“只许他放火啊?还有你怎么这么怕他?” 高明道:“我不是怕他,我是需要他帮忙。” 李清照知道是关于上任广宁监的事。 对那些事,李清照不怎么上心,只一边下棋一边道:“此良辰美景,与我李清照对饮,高兄怎能没有赋论呢?” 高明摇手道:“你自个赋论吧,我是真不懂什么诗词歌赋……” 轰隆—— 都没说完忽然一个旱地惊雷升起。 也不知道是要下雨的样子,还是老天爷准备拿装逼的人开刀的节奏? 关键是也太巧了,所以导致一向对老天爷概念不感冒的高明、也都不敢说下去了,有些心慌慌的。 李清照忍住笑道:“怎么,感情高兄冲锋陷阵都不怕,结果怕这区区响雷啊?” “我平时倒是也不怎么怕。主要是和你在一起比较危险,万一装的过头被雷劈。”高明还是比较担心的看着天色。 李清照又笑得前俯后仰,因赵明诚而生气的心思就此淡化了,感觉很是开心尽兴。 至于说棋力方面,李清照真的不行,也就能虐赵明诚的水平,比张叔夜强少许,属于高明让她车马炮,她也未必能把把赢的段位。 这和天赋有关,和努不努力,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了。 所以毫不意外,李清照一边是喝闷酒散心,一边输了两盘棋。 眼着看天色也真的不早了,已有几分醉意的李清照摇晃着起身道:“好吧,晚了恐有雷雨,真的该回了。” 说完,她又才想起来自己输了,便又问:“小高衙内同意走了吗,还是你要我留下来干点什么?” 第115章 误入藕花深处 “我们回城吧。” 高明显得归心似箭。 李清照略微有点失落的神态。 但洒脱的她也没多想,觉得这才是自己看中的那个高衙内。 而且内心里,李清照即使是发泄不满,也不是说就真的要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这次,只因仰慕小高许久,又感激他帮忙剿灭二龙山要回字画,同时也算是处罚赵明诚那个棒槌喝花酒。 这才有的这次别具一格的郊游。 如今…… 回吧。 上船返回时,天色越发暗下。 有了几分酒意的李清照一个劲催促船夫加快速度,否则回去怕是叫不开城门。 但越急,感觉距离归家方向的岸边越来越远? 李清照一拍脑门惊呼:“糟了,误入了莲花深处……” “争渡,争渡……” 接下来,有点喝高了的李清照又猛催促船夫。 高明觉得有些不对劲,失声道:“卧槽难不成真的会惊起一滩鸥鹭?” 只因小高吼声不小,顿时—— 休息的水鸟全部吓得起飞了,还落下几颗鸟屎在李清照脑门上。 韩世忠鲁智深等人面面相觑一番,也不知道这些个文青这是干什么。 李清照也不管额头上的鸟屎,惊诧的看着高明道:“对的对的,高兄惊起水鸟,竟是圆了清照的此时的心境。” 越发醉了的李清照又回念道:“绝了绝了,小高衙内简直太有趣了……争渡,争渡,惊特么起一滩鸥鹭,用你的语法是这么说的吧?” “……” 高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清照歪着脑袋许久,惊奇的道:“高兄得多有灵气,多心有灵犀,才想到于那时‘拍案叫绝’,惊起水鸟给清照应景的?” 高明道:“可这……似乎不是我干的。” 李清照笑道:“分明是你又也藏不住了,才华从侧面不小心漏了出来。为什么要说又呢?” “……”高明干脆沉默算了。 李清照想了想哈哈笑道:“你这家伙可恶,不论做了什么都一律不承认,那些鸟,分明是被你吓跑的,你却不承认!” 高明无奈的道:“行行行,你说是我,那就是我,你高兴就好了。” 李清照继续半醉半醒、摇头晃脑得回念道:“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念着,李清照自己相当欢喜,拍手赞道:“绝了,这样就真的顺了,小高衙内真妙人也,总是无心之下点我的睛?” “……”高明还是不说话。 李清照又自说自话道:“对了,你是不是有意配合我,你真的对我心有灵犀呀?” “什么心有灵犀,我只是……一不小心随口乱说的。” 高明继续摇手否认…… 郊游算是结束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说巧呢,真的太巧了,竟像是高明用美人计把赵明诚支开,然后领着他那让人垂涎的妻子去郊游一般。 可小高发誓,这真的不是一盘大棋,是无心之失耶。 入城后。 李清照故意用肩膀撞他一下道:“问你个问题,今日这事太过蹊跷,包括我家男人,被你送入某风尘女的房中这事,是不是你再驾驭一盘大棋?” 高明急忙摇手道:“不不不,绝对没这事,我小高是讲义气的,绝对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侠义化身,送他入房见诗涵姑娘,我是真心的……” 到此李清照气得跳起来,果断追着他挥拳:“好你个花花太岁,你你,你竟是真心的送我丈夫去宿娼!” “啊,哇呀……卧槽你还来……对不起……” “可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意识到不妥了哇……” 好在被她捶也不是很疼。 而且高明也能理解她心情,站在她一个女人的角度,丈夫被狐朋狗友送去宿昌,这的确有些碉堡了。 说是说即使有入场券,那也得赵明诚自己愿意进去,可谁让自己刚刚不小心说漏了嘴。 所以作为传说中的“知己”,能是能跑掉的,但高明还是半推半就的充当一时半会的肉盾好了,让她消消气。 接下来。 一边眼看着李清照追着高明捶。韩世忠鲁智深却跟得远远。 鲁智深低声道:“要不还是去拉一下算了,小韩指挥使您看,那二世祖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万一他被打哭了,扣罚我等下月俸钱,岂不是又要赊账吃酒了?” 韩世忠却猛摇头道:“我是不敢去拉的,要去你去。” …… 施恩新开的迎江楼越来越火了! 皆因太学开学日期临近,正有越来越多的各地学子回京返校。 而现在,孟州快活林的酒池肉林大娱乐局、越来越远近闻名了。 那么这时间段,但凡和赵明诚差不多方向的返京学子,即使绕点路,也会顺路到孟州瞻仰一下快活林的娱乐业。 能读太学的人毕竟是官宦子弟更多,所以腰间自是多金。 现在,又到了红楼最人满为患的时刻。 外地慕名而来的学子们,除了见习惯东京的奢华富足夜生活外,也很喜欢这迎江楼的另类风格。 而且听说孟州州学诗会将至,这时期李清照夫妇也滞留孟州,这更让外地的学子们感兴趣。 现在。 中央大盘棋局处围满了文人,到处观察看有否美人,又或摇头晃脑自言自语。 楼上廊间各处包间爆满,琵琶声,以及优美格调的唱腔充斥了楼里。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大棋盘处人很多,一风度翩翩的白衣文士自打着节拍自唱,竟也是腔调圆润,不输歌姬。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唱罢这句,他才发现太过投入,手里端着的酒、不小心撒到了旁边的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身上。 白衣文士急忙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失礼于张小娘子了,只因过于陶醉,实不知,谁有此等的俏皮和浪漫心态,才能出此有趣之句?” 说的像是没毛病,但张小娘子反而觉着这家伙有点过度取巧、过度装蒜了。 张纪然认识这人,当年还是同书院的同窗呢,很有才。 以他之素养,李清照这么火的妙人,他其实早该猜到这是李清照的辞赋。 于是在张小娘子看起来,这位国子监高材生、当今枢密使张康国的独子张云熙就有点装过头、太想讨好李清照了。 这样一来,不觉中张小娘子在心里、把这位风度翩翩的俏公子,和某个名声非常坏的二世祖进行了一对比。 第116章 庸者顺之动 想到小高衙内。 也就是前日,听李清照亲口提及高明那句画龙点睛的“惊起一滩鸥鹭”。 真可谓又惊到张小娘子了。 这样让人印象深刻的场面,上一次出现在东京的“绿肥红瘦”。 这清奇浪漫的风格,真的就像是专门为李清照而存在的。 从这里说呢,张小娘子甚至在隐约间有点嫉妒李清照,为何那二世祖竟对她那么知己,可以在文辞上如此“无缝衔接”? 最有趣的在于,和一般爱出头的文人骚客不同。 那二世祖每次出现这种状况,却都不承认是他的作品。 最让张小娘子满意的一点是,和所有想接近李清照的男人不同,小高衙内和李清照如此知己,却如赵明诚说的一样,有尺度。 于是高明这样的“反者道之动”,好吧,在那纨绔子弟自己来解释,他把道德经原文也改了,叫道者反之动。 于是在张小娘子看来,他那个级别的大思想家,对万事万物有自己的认知和理解。所以改动经典,也有他自己的理解,能自己圆转。 张小娘子和李清照一致认为,这偶然得之的辞赋,真正作者是高明。 可惜那二世祖始终不承认是作者,也不冠名,硬说是李清照的。 于是作为尊敬,这有趣的妙辞暂时没署名。算是李清照白送给施恩的迎江楼“试运行”。 那晓得在那不露面的神秘大家诗涵姑娘的唱腔下,短时间就火的一塌糊涂。 现在的每晚上,几乎每个文士骚客必点的曲目就是“惊起一滩鸥鹭”了。 “妙啊,实在是好。” 小张公子心中有数,知道这是李清照的词,却故意要装。 于是继续夸辞赋而不夸人,说道:“当时情景,寥寥几笔,描绘得惟妙惟肖,尤其可贵的是其天真烂漫的情绪,实不知什么样的妙人有此才情……” 越这样,张小娘子就越有点反感这耍心机的家伙了。 同是纨绔子弟,就怕人比人啊。 在太学生群体中,几乎都知道这张云熙天天就惦记着人家赵明诚的老婆李清照,都朝思暮想了。 还仗着才华,给李清照写过情诗。 李清照可没敢看那情诗,当时乃是张小娘子代为过目的。 好吧,的确有些小才华,但终究是俗气了。 “同是二世祖,看看人家小高衙内……” 又一次的,张小娘子在心里暗暗这么的对比着。 “?” 张纪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最近经常想起那家伙来。 独处时候倒是还好,关键是,一参加这样的才俊云集的聚会,真正的伤害就来自于对比了。 简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张小娘子想了想,神色较为古怪的道:“那便请教小张公子,有没可能此番文不如其人,乃是某些坏人,心机重重下做出的这辞?” 这么议论时,不少文人好事者顿时也聚拢了过来。 这些年轻人不少是太学生,也几乎都是学霸小张公子的附庸,都静静等着小张公子的点评。 张云熙却摇头道:“断无可能。此进行时的情绪,瞬息万变,争渡争渡的运用,足见了平凡处的惊奇,率直天真之情绪无法掩盖,尤其最后一句点睛,只是种烂漫陈述,甚至不加以任何形容,清新脱俗之气集于此,心机重重的坏人,没这种灵感。” 说到此处。 小张公子环视这些文人名士一圈,以就读于最高名校学府的宰相家公子的身份教训道:“这其实就是文学中的‘卸妆’和‘清唱’,亦如厨道,用山珍海味制出美味不稀奇,难的却在平凡处的惊奇,都懂了吧。” “小张公子高见。” “说的简直太对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佩服佩服。” 接下来一群马屁人士趁着热度,果断对张云熙吹捧了一番。 其热烈程度,堪比高衙内当时在街上领着流氓吃饼。 当然了,那些流氓难登大雅之堂,现在这些马屁精乃太学生、拍马屁都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的节奏。 “……” 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张小娘子还是更愿意看富安那种流氓说着马屁词,然后被收拾。 现在这种滥用形容词,强行引经据典的拍马屁场面,表面看没大毛病,实则太侮辱文学和人性的内核了。 仔细一想,张小娘子又一次对小高那家伙惊为天人。 其实,这还是他的反之动理论。 之所以这些人会招致张纪然的讨厌,皆因他们在顺之动。 顺从大宋枢密使独子之观点,此完全在意料中、且谁都能做,也谁都能做好。自然也就难以让人期待了。 眼见这些披着雅人文士、高级学子皮的二世祖们越说越起劲。 张小娘子听得烦了便道:“好吧不装了,其实大家正在夸的这祠,怕是让你们失望了,不是李清照的,而是东京之耻出口成章。” 要是别人说这话,小张公子可不信。但无奈是张小娘子说的,由不得不信了。 张云熙一阵尴尬,哪晓得此番拍屁股却拍错了地方,没拍李清照那里,却拍在了最倒胃口的高衙内身上? 听闻居然是那可恶的二世祖为讨好李清照、用心险恶的模仿李清照风格、装作知己的作品? 小张公子的才华自也不容置疑,又当众说道:“本公子刚刚评价了其优点,但众所周知,任何人,任何辞赋也都有缺点。现在就来说说,这辞赋的缺点所在。” “这词虽有本公子说的上述优点,但却不该忽然间这么火。” “因从文学上说,这辞赋连修辞这么简单的事,做的也不是很好,至少是配不上它这么火的程度。” “只因朗朗上口的流水账描述,类游记,有点偏于打油,方便于吃喝玩乐的勾栏瓦肆里传唱,目标群是文学修养相对低位的群体。这怕就是火了的缘故?” 小张公子滔滔不绝的接着道:“但真要论及文学上的价值,人性引申,传奇性的意境,对世人该有的警示等方面,反正,我是完全没看到任何一点点有用、并值得推崇的地方。” “这样的顺口词优点固然突出,但缺点亦然。本公子不理解的在于,喝酒娱乐图个笑料,传唱两句可以,但诸位如此着迷,何必助长低质量的小白文学大行其道呢?” 第117章 第一次纨绔世界大战 哗啦一下,就此寂静了下来。 就因作者不是李清照了,哪想到竟是把小张公子的辩给逼出来了。 主要是在场的文人骚客中,太学生的含量很高,大家都还要在太学混迹,实在也不方便惹这学霸。 即使不是学生的,也不方便以低微身份、反驳年轻一辈泰斗的张云熙。 “哈哈所言极是,本官也早就看不下去,这号称神辞的口水话,读来读去趣味有限,看似是模仿李清照风格,实际不伦不类,画虎类猫,只因小白文学受众势大,形成洪流不可阻挡,本官平时人微言轻,无法唤醒愚昧无知的多金客,哎,算好小张公子点醒。” 说话之人乃河阳知县、进士出身的陈志浩。 “多亏两位点评,这样看来有些盲目了,仔细再读读,实在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地方了,感觉只是……一般一般,十分一般。” “不是一般,是非常一般,真的是犹如小张公子说的,连修辞都做不好的流水账而已。” 接下来这些墙头草,开始对这所谓的口水词。从立意、情操、文学等等高端层面进行全方位批判。 “真这么不堪吗?”张小娘子只是神色古怪的再问张云熙。 小张公子道:“我刚刚说了,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但缺点更多,这属于要语感没语感,要人性没人性,模仿李清照风格却又不得神髓,画虎类猫之作。” “放屁!你这臭小子,这里里外外的说好的也是你,说不好的也是你。怎么感觉,你就像你那个鸽子爹爹张康国似的,到底有没一点自己的见解和立场?” 忽然来了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围着的众人顿时散开了些,让出了一条道。 只见是赵明诚来了。 敢情这天下第一排的纨绔子弟,忽然间都集中在了这孟州,等待着参加即将而来的诗会了? 因为除了宰相儿子赵明诚之外,还有高太尉家的那头东京之耻也来了。高明看似是和赵明诚一起来的。 小张公子指着赵明诚的鼻子道:“你竟敢直呼家父名讳?” 赵明诚也指着张云熙鼻子道:“直呼又怎么了,说的你有规矩懂礼貌似的?你这自持有点才华的小贼,整天在太学散步污言碎语,甚至给我妻李清照写情诗,以为我不知道?从这里说,你有没把我赵家放在眼里?” 在场的学子们不禁都神色古怪了起来。 因为要论起来呢,赵明诚这家伙虽然不算窝囊废,但在太学之中的确属于才华一般,学识眼光包括性格也实在普通的那种路人甲级别。 这样的人,又有个“招蜂引蝶”的名满天下的美人妻子,的确会让赵明诚在某种程度上很受气。 经常处于一种情感上被霸凌的态势当中、而无法自己理清。 小张公子英俊潇洒的模样,展开折扇轻摇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我写情诗,那是我的才华和胆识,你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再者说,我写了是我写了,那也得你那名满天下的明星老婆接啊。” 最后,小张公子极其得意的仰着脑袋又道:“关键是,你妻子李清照还夸奖过我的才华,还参加过我的酒局,还和我对弈过象棋。说起来我和她棋力相当难分伯仲,你呢,你的棋艺能让你妻子有陪你下棋的兴趣吗?” 赵明诚不禁中计了,被气得发抖。 张小娘子眉头大皱,越来越讨厌这小张公子了。 关于张云熙说的这事,张小娘子是全程见证了的。李清照的确夸奖过他,也的确参加过有他小张公子在的酒局。 但那根本就只是文人间寻常的聚会和切磋,根本不是赵明诚理解的那种。 高明走近一步,问张云熙道:“之前,你提着那价值一两三钱的臭拽文风,捧完《溪亭》又贬《溪亭》,我就不想说你了。” 张云熙嗤之以鼻的模样偏开头道:“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见“文斗”的场面这都没完,高明却很赖皮的姿态,直接一拳就擂在小张公子的脸上。 张云熙惨叫一声,鼻血冒起,弄脏了身上名贵的白衣。 “哇呀呀!你敢动手打我!” 张云熙怒不可泄,握紧拳头冲了上来。 却见,那小高衙内简直是个败类,先动手打了人后,竟是飞快的躲到了赵明诚身后。 “啊!” 于是赵明诚直面了小张公子的愤怒一拳,也被打得鼻血乱冒。 张云熙出击后有个空档。 于是,乘小赵捂着鼻子惨叫之机,高明又显摆着那模仿自泰森的摇闪技术跳了出来。 霍霍哈霍! 一套组合拳,又捶在张云熙脸上。 打完后,高明又闪到了赵明诚的身后躲着。 于是,身形高大的张云熙反扑时,赵明诚又挨了结实的两拳! 赵明诚终于爆发了,大喊着“小杂种你敢打我”,就扑上去展开文人街斗时惯用的那种王八拳猛打。 张云熙虽然比较魁梧,但无奈斗殴技术太差劲了。 现在,既然有赵明诚作为肉盾在前面,于是小高衙内再次抓住机会出击,在旁边一跳一跳的迂回并抡拳。 很快。 张云熙好汉难敌四手,被赵明诚和高明联手、按在地上打! “……” 平时围在张小学霸身边的那些文士才子们,嘴炮倒还行。 但真正见到这种流鼻血的场面后,却全部都怂了。 如何敢参与这种一堆宰相儿子们互殴的场面! 始终在楼上走廊冷眼旁观的李清照,竟一个没忍住,会心的笑了起来。 刚刚眼见赵明诚受辱,李清照也很无奈。实在是人的才华眼界和性格,决定了际遇。 赵明诚平日里在太学,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但眼见“李清照和赵明诚”的好友高明到场时,直接就生气了。 原想着这二世祖会运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鬼神级的才华,在文斗上好好羞辱小张公子一番,杀杀他的锐气。 却哪里想得到,不走寻常路的小高衙内又一次另辟蹊径,可谓是惊到李清照和张小娘子了。 竟直接一拳就干的张云熙东倒西歪。 这样的场面,也真让随行护卫的韩世忠和鲁智深压力山大! 好在看到是几个书生的过家家级打斗,而且衙内跟表现的“有勇有谋”,譬如利用了可利用的赵明诚作为“资源”加上了群殴的战圈。 倒也叫韩世忠放下心来。 第118章 皇帝对相公们的看法 打打打! 尽管此番战斗约不到什么厉害帮手助拳,而且张云熙也相对比较的孔武有力、身形高大。 但还是在小高衙内有勇有谋、节奏进退有度的掌控下,取得了惨胜! 之所以说是惨胜,的确是打赢了,但赵明诚却成为了和张云熙一样的不折不扣的猪头。 即使高明这么机智、把赵明诚当做肉盾并应用到炉火纯青了,却也有马失前蹄时,不小心被擂了两拳在脸上,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熊猫眼…… 东京,皇城后园。 梁师成走来道:“陛下,殿前司兼步军司都指挥使高俅求见。” “总算来了,快些让他给朕滚进来,说好的比赛,都迟了一刻钟。” 赵佶这才一副要活动筋骨的样子,开始更换踢球衣服。 梁师成笑道:“高都使毕竟兼任着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军务繁忙,已算来的很快了。” “反正让他赶紧的,朕等不急了。”赵佶一个劲催促着。 “是。” 梁师成躬身退出去时心里感慨,感觉皇帝和高俅的际遇,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在梁师成的印象中,赵佶对蔡京,是三分看重蔡京的文采,三分晚辈与师长间的克制情绪,再有,赵佶也爱享受各种蔡京提供的便利,这些综合起来,就是赵佶对老蔡京那亦师亦友的情感。 对赵挺之,皇帝觉得他言过其实,做起事来处处不对胃口,还整天咬着“相公对皇帝训诫”的祖宗体制说教,导致皇帝越来越反感,却碍于情面、暂时不提罢相事宜。 对枢密使张康国,皇帝基本不存在情感。 只因张老头比较鸽,低调稳重,且大多数时候不来打扰皇帝,算是相公当中最不怎么说教的。 于是老梁觉得,张康国存在的目的,是让皇帝有“掌控感”,至少对这么个管军务的宰相有驾驭在手的感觉。 对高俅则又和上述完全的不同。 有种两小无猜时期积累下来的特别友情意味,不是任何一段际遇所能替代的。 赵佶限于修养和性格,从来不会和宰臣吵闹,不过一但真的吵了就是成年人法则,永远断交不理睬,甚至把人调出京城。 唯独对高俅例外,私下时甚至还会偶尔顶嘴,但过几天又能“和好”,这种容错率奇高的感情,一般只会在年少时期出现,代表相互放得开。 踢球时,老高也不会一味的故意让皇帝,甚至还会抓住机会,在皇帝心情不错的时候,故意和皇帝顶嘴一至两句。 在梁师成看来成功绝非偶然,这种火候的拿捏把握方面,高俅乃天生的。 若非如此,高俅也不会少年时期,成为皇帝一家子的好友。 所有这些,大太监梁师成看的比谁都透彻,并觉得时局越来越有趣了…… “升堂!” “威——武——” 衙役们如常的把杀威棒不停敲击在地上时,的确声势惊人,能“杀威”的感觉。 鼻青脸肿的赵明诚和高明面面相觑。 同样鼻青脸肿的张云熙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真的要被过堂? 随即,只见一个平日里在县衙负责治安方面文书的押司跑了出来,尴尬的摇手道:“弄错了弄错了,此番抓错人了,这个堂就不升了,几位,回去吧。” “没抓错啊!” 当时带队请人喝茶的黄班头觉得很疑惑。 但随即,黄班头见那陈押司不停的摇头使眼色。 黄班头却也不停的对陈押司使眼色。 衙役们全都神色古怪了起来,看似,这一文一武两人、各自都有“潜规则”要求对方了。 结果相持不下。 随后黄班头急了,走过去那边凑着陈押司道:“老陈你是不是糊涂了啊,知不知道这几外乡人在谁的酒楼里闹事?乃施小管营新开的酒楼,更毁坏了不少名贵的茶料酒器,惊走了无数的雅人贵客。” 陈押司刚要说话,黄班头又打住道:“老陈你听我说,这事不论你收了谁的好处费要说情,收手吧。我平时哪来那么闲功夫,一个区区打架闹事第一时间就到现场?这不是被施小管营看场子的李三狗先把人扣了,要我去拿人,李三狗啊,那在县里可是横着走的知名狠人,但在施小管营面前不也得乖乖做孙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知道!” 陈押司总算接上口了,说道:“然而因聚众斗殴被你抓进来这三人,一个是大宋东府宰相儿子,一个是大宋西府宰相儿子,还有一个,就是在咱们孟州有荡寇大魔王之称的高太尉的宝贝儿……” 砰! 陈押司尚未说完,黄班头直挺挺的倒在了青石地上。 属下们面面相觑一番,伸手去老黄鼻子处感知了一下,嗯,还活着。 这样一来,属下们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黄队长活着就行啊,毕竟他下的命令,如果他忽然吓破胆挂了,不得属下们背锅啊? 话说这样的纨绔子弟,平时抓一个都不得了,人家黄班头不可谓不牛逼,一抓就三…… 接下来。 赵明诚和张云熙无比牛气的昂头挺胸,好整以暇的样子等着升堂。 在高明看来,他们犹如两只斗鸡,还特别想装逼的那种。 他们的心态也不难猜,大抵就是等着沙雕知县升堂的时候口出狂言一番,然后他们才不慌不忙冷笑着抢着亮明身份说“我爸是xx”那种。 但高明却知道,这次真正的升堂不会有了,因为口老百姓的口碑来说,这个知县有点逗逼但绝对不是沙雕。 这些个都头押司们、更是比鬼还奸的人。 现场只见,接下来那个疑似生病、直挺挺倒下的黄班头被人抬走了。 然后和高明猜测的差不多,不但黄班头没来了,抬黄班头出去的人,也再没回来过。 书记官,押司,衙役们,最后一批一批的说是去茅房什么的,总之各种各样的理由出现了。 最后,分明已经喊了升堂,正式进入了大宋律的庭审环节。 但是现在! 大个堂上,空旷无比,说话都有回音。 就此,赵明诚和张云熙面面相觑。 第119章 打了人不交代就想走? 高明真的知道,永远都不会有人回来了,便道:“那,我要先回去疗伤了,至于你二人,自便。” 赵明诚不明觉厉。 至于张云熙,却充满仇恨的指着高明喝道:“你这目无王法的二世祖,你敢!” 高明摊手道:“少爷我有什么不敢的,兔崽子你这么快皮又痒了啊,信不信就在这堂上,我又把你按倒捶一顿?” 张云熙指着怒斥:“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里是县衙,是法堂。堂已经升了,尚未结案前任何人不能退场,你到底懂不懂?” “你懂个蛋!” 高明对这傻子摆手道:“不能走那是对你,你特么一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身为太学生,跑来孟州青楼争风吃醋还斗殴,被捉了不是?我特么要是知县我就把你捉去关小黑屋,然后把你的事整理成材料,送给国子监,让他们酌情把你二世祖给开除了。” “……” 赵明诚不禁有些尴尬,因为这还真可以。 随后,高明嘿嘿笑着道:“至于我,我得意的笑,我乃皇帝钦封的‘中管大夫’,非但不上刑,别说这县衙,就连刑部,都特么没权力让我去过堂你才是懂不懂?” 最后小高说结论:“于是请我来过堂是非法的,所以我现在离开,是理所当然的。” 说完,高明扭头就走。 “……”对此赵明诚简直无话可说。 因为这就是体制。要查高明的任何问题不能以国法为理由,必须是专管纪律的御史台,派至少两个御史来这孟州,然后州衙以配合御史的名誉,才能请小高去谈话。 也只是谈话,而不是过堂。 所以关于高明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先打人的问题,知县不是不能管,而是只能记录后,把材料送进京城去给御史台。 考虑到被打的人的身份…… 御史台即使真管了,顶多也就责成吏部给个处分记录在案了事。 赵明诚对此理解。 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张云熙气坏了,追过去道:“小杂种你打了人不交代就想走啊?给我站住!” 高明却已经先一步跳出“刑堂”门口,然后转身招手道:“出来!来?你敢就出来,但我提醒你现在是升堂状态,你要是敢离开这法堂一步,我就……” 张云熙腿很诚实,果然不敢出来了,但却怒斥道:“你就什么!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 高明眯起眼睛道:“你这小贼现在脸都还肿着呢,还特么敢问我怎么样?” “哈哈……” 赵明诚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急忙对高明树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高明又吓唬这货道:“二龙山虽平了,但孟州仍旧没解除紧急状态,我仍旧是张叔夜相公委任的平乱都督,所以如果被我这个朝廷命官看到你公然在升堂状态下离开,那我就把你捉了吊起来暴打,然后把你的黑料整理给国子监,让太学把你开除信不信?” “你!” 张云熙真被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两步,就是不敢越过那雷池。 “你这狗官……” 张云熙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妈的这狗日的官字两张口,简直可恶可恨! 以往张云熙所面对的官虽然也是两张口,虽然也都无一例外很狗,可架不住身为体制内的顶级衙内,官员越狗,就越对张云熙有利啊。 但现在…… “高明你太过分了!竟敢这样利用规则和体制折磨我!”张云熙狠狠地道:“你给少爷我等着!” 高明奸笑的姿态道:“吐槽体制?妈的你父亲就是最大的体制代表你不知道,怎么,现在这套体制对你这逆子不利,就要反体制了?这体制是老子们太祖皇帝定的,你要反的话记得告诉我,身为平乱大魔王,我包你身心舒爽处处满意。用你立功刷经验是很不错的切入口。” @#¥ 张云熙再也没好的说辞了,最后只得泄气的道:“你这该死的狗官!” 高明嘿嘿笑道:“上一次骂我狗官的,乃是二龙山那几百个无恶不作的土匪,结果你猜他们现在怎么了?” “……” 想到这茬,张云熙倒也有点心口薄凉薄凉的,这才想到这人乃是在二龙山时斩杀了五百多人,基本不留活口大魔王。 主要是以往这花花太岁东京之耻的印象、对张云熙有点根深蒂固,所以短时间内有点不适应。 现在想到大魔王二龙山平乱时的手段,以及他怒发冲冠气势的辞赋…… 现在其实想通的话,也只是被这狗官打了一顿而已,相比那些被张云熙自己欺负过的学生或者平民来说,也没有太可恶就是了。 这么想着,张云熙倒也不如刚刚那么戾气深重了。 “那,你们自便,我要回家吃饭去了。嫣红姑娘厨艺一般,但她厨娘的姿态可是美滋滋,嘿嘿,妙不可言哦。” 接着,高明二世祖的模样哼着小调离开了。 留下赵明诚和张云熙两个不敢走的人面面相觑着…… 回去就有香喷喷的饭吃了。 厨娘打扮嫣红端着菜进来一看,呀,吓了一跳。 见这二世祖竟是有只熊猫眼,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打了。 但追问了许久也不明觉厉,这小高衙内像是因没打赢还不好意思说呢。 整理好饭菜,让小铃铛和高明先吃着。 至于嫣红跑到外堂,叫醒了“当值”的鲁智深问:“相公的眼睛被谁打黑了,你怎的不护卫?” 鲁智深憨憨的模样自摸着光头,有点不好意思说。 正巧喝茶的韩世忠则是一口老茶喷出来,抱拳哭诉道:“嫣红姑娘有所不知,皆因他打的人不一般,叫我等不敢护卫,否则只会帮倒忙,把事情复杂化。” “好吧。” 在嫣红姑娘看来,韩世忠乃是有勇有谋的机智人士,他这样说嫣红也就放心了…… 嫣红姑娘返回来后,尚未来得及坐下吃饭吃饭,见小铃铛被大魔王一暴力打哭了。 “呜呜,呜呜……” 饭桌上的小铃铛委屈得嘴皮变成反月牙形。 问了一下,原来是大魔王的所谓乘法口诀被小铃铛背诵成了“九九四十一”。 嫣红哭笑不得。 其实嫣红知道小铃铛非常聪明,不会背错口诀的。 于是小姑娘说出四十一来,嫣红认为只有一种解释:她在这偌大的府里,分别有四十一处“保藏”。 但这孩子就这德行。 嫣红把小姑娘藏的食物拿走一些,但过几日就会发现,小姑娘藏了更多。 有次嫣红问小姑娘:“你这家伙,没发现你藏的东西有些不在了吗,你这样藏下去有意思吗?” 那时小铃铛笑道:“藏着的食物被人拿去了,想必人家饿坏了吧,那我就多藏些。” 当时啊,这想法让嫣红理解不能,甚至想敲她几下。 但大魔王知道后却惊为天人,觉得小铃铛骨骼清奇,乃是传说中的可造之材。 于是,这才除了三字经那种哄骗小孩子的把戏文外,开始教小铃铛真本领的。 所谓真本领,也就是包括乘法口诀在内的一些东西。 另外偶尔还会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图形,听说是叫《几何》还是什么的。 还有就是政治课里,会教一些类似《自我批评说》之类的观点思路。 嫣红姑娘觉得那就是真厉害了。 毕竟,大魔王的观点乃是另辟蹊径,被李清照张小娘子那样的大家都评为一派宗师的级别。 但嫣红姑娘随后又发现,这小娘居然一边哭泣,一边又藏食物了。 哎。 嫣红伸个指头,戳几下小姑娘的脑壳…… 第120章 想怒,但不敢怒 晚自习的时候,让小铃铛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因为说好的自习,但大魔王又来了。 书房里,高明虽不啰里吧嗦的讲课了,却就是坐那看书,时而还朝这边看一眼。 哎。 小铃铛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才五岁耶。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才能大成。 算来算去的,小铃铛觉得怎么算都像是“永无出头之日”。 那不如痛痛快快的不考虑时间了,多学点听说可以屠龙的真本领算了。 这么想着小铃铛又乐观了起来,嘴皮不再反月牙,乃是正月牙了。 但说好的自习呢? 接下来小铃铛双眼发黑! 乃是因为大魔王发现了徒儿积极好学的姿态后,又不厌其烦的来讲课了。 还说什么“这些神技一般人我都不教她呢”。 但为了把师父老大多牵制在这里一些时间,小铃铛苦坏了自己,必须强制性把师父牵制在这里。 这是因为小铃铛心疼嫣红阿娘,知道每到晚间,大魔王就会去把嫣红阿娘啪啪得求饶。 “对,这里就这是这样解的,你自己多练习一下,我先走了。” 某个时候高明起身便要离开。 小铃铛急忙又叫住问道:“师父要去干嘛,睡觉不是还早?” 高明摆手道:“你不懂,我找你嫣红阿娘有点事要办。” 小铃铛可担心嫣红阿娘了,急忙道:“师父师父,徒儿尚未有一处不明。” 高明只得又走回来道:“哎呀你这小娘也真是的。” 果然,接下来大魔王就不走了,展开了长篇大论给人洗脑的模式,听得小铃铛昏昏欲睡。 最后,小铃铛打个哈欠睡着了后。 高明想了想,倒也没叫醒这小姑娘,而是取下披风给她盖在身上。 但这才好不容易去到嫣红姑娘那边,富安却在门外道:“衙内,有人找。” 高明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人和事,富安肯定不敢这个时候来找的…… 出来,听说乃是李知县来找。 说起这李儒才,似乎是个比较爱惜名声的人,同时也是个让知州张叔夜也颇为头疼的人。 从高明两次求见这位李知县但都没见到,这家伙的为人可见一般。 当时高明要见他,乃是因为养殖技术开发区位于他李儒才得治下。 与此同时,因为发展规划的需要,处于施工建设中的开发区,需要从河里开渠引水进来。 但很明显的是,这样的工程需要工部批文,知州张叔夜都没权力批。 众所周知走程序等批文的话,即使在文明现代,也很可能随便一等半年没音信。 为了这个能爆猪肉的开发区,高明和蒋门神现在已经投入了太多,没什么退路可言。 于是打算先挖渠,再补手续。 反正对于高明,工部的批文肯定能拿到,无非是花费多少钱打点,还有就是时间早些晚些的区别而已。 可惜,这事最终还是被李儒才知县叫停了。 高明也理解,这样的封建时代,涉及河道还真不是普通的民生事件,李儒才因怕事而叫停、等批文到才能动也无可厚非。 高明求见李儒才是为了争取时间,打算承诺“先施工,如果最终批文不下来,会把渠道填埋恢复原样,定不叫李知县年终考评为难”。 可惜连面都见不到,别说亲口把那些承诺说出来。 “呵呵,下官见过李知县,不知什么风把县尊吹来了?” 进入客堂后,高明皮笑肉不笑的见礼。 李儒才急忙起身还礼道:“不敢不敢,衙内不计前嫌,愿意见不才,着实感激。” “请坐,上茶。”高明又道。 李儒才却急得冒汗的样子道:“茶不喝了,我这都坐了一整天,却也坐不住,急死了。” 高明笑道:“好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让李知县这么着急,怕是因那两二世祖,现在都还在县衙正堂,等着升堂吧?” “正是!” 李儒才一副想哭的样子道:“可这堂,如何能升?” “若不升,我县公堂,岂不是又成了儿戏?哎,总之你们三个纨绔……总之那两二世祖都等了这么久,恼羞成怒后,就是持续不离开,看似要和我较真了,若不升堂,那就是公然违背大宋律,岂不是更给了那两二世祖整我的口实?” 以李儒才谨小慎微的性格,会有这般心思,会这般左右为难倒也不奇怪。 又说起来呢,那张云熙被高明吓唬了一番,生怕跑了落人口实、被高衙内揪着不放而丢了太学学籍,所以应该持续等着不敢跑。 而张云熙不跑,赵明诚当然就被架在火上了,也不方便跑。 就这样,各方就僵持住了。 对此,高明暗暗好笑。 喝了一口茶,高明微笑道:“这倒也简单。” 李儒才眼睛一亮道:“请问小高衙内,如何简单法?” 高明直接提要求:“一句话,你县只要默认我开渠,我就帮你搞定那两个烫手的二世祖?” 李儒才额头见汗的想了想道:“万一工部……” 高明道:“没什么万一,工部肯定批,只是时间问题。退一万步说,将来如果工部不批,我负责把河渠恢复原样,即使再劳民伤财,费用也是我出。这行了吧?” 李儒才却还是迟疑着道:“其实衙内和知州相公关系如此亲近,只需让张叔夜相公,给本县个便宜行事的条子便可的?” 高明道:“问题在于,因二龙山的事件,张叔夜相公最迟明年大考之际就会升,这期间可不能落人口实。” 李儒才想怒,但不敢怒,苦笑道:“所以他不能,我能咯?” 第121章 说好的只在本官身上找优点 高明直接明盘道:“这么尴尬只能意会的事,既然你要点明,那我也明白回答你:对,你能,但他不能。没那么多为什么,你又不是今日才做的官,官场就这点事我以为你知道的。” “他是上级,你是下级,你只要认准了他是有前途的,那就自动领悟他的精神,主动为他铺垫,为他扛事,那么将来他真入了青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的功劳对吧?” “你记得,不论谁宰制,他都需要自己人帮他在地方上扛大梁的。” 听到这,李儒才吃了一惊道:“衙内的意思是……孟州相公他真有可能入宰中书?” 高明点头忽悠道:“很可能。毕竟当朝来说能用的人真没几个。其次是,我支持他老张博弈那个位置。” “三一个,因为二龙山事件,还因我的养殖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启动,必能大幅增加孟州财税,于是明年大考之际,这又是一件大功。” “四一个,他老张不是一般人,也是宰相世家的子弟。同时,皇帝知道这人的存在。” “五一个,他弟弟是当朝御史中丞。从博弈逻辑讲,换别的名不见经传的人进中书,许多人会不服。但因朝官们已习惯了张克功在庙堂上喷人,所以多个张叔夜行走庙堂,大家不会觉得突兀、不会下意识觉得‘他没资格’。” “所以李知县听明白了吗,入宰制的基础条件是很多的,正好老张还都基本符合,又有我这么奸诈的人帮他,于是只能说可能性很高。” 听到这,李儒才觉得耳目一新,往前看来,自己是井底之蛙了。 的确,如果从这个新奇的角度出发,知道了张叔夜往后大概率要高升的话。 那么现在于张叔夜不方便出面的时候、主动出来扛下对孟州至关重要的挖渠一事,相反就不是“过失”,而是实实在在的未来功劳? 高明再问:“想明白什么叫党同伐异了吗?所谓的功劳和过失,不是一成不变。居于人性,大家从来只在同党身上找优点,这尼玛叫推崇。又在对手身上找缺点。” “所以是的,你要是庙堂上没人,你再多优点,人家也看不见。或者说你要是站错了队,成为庙堂大佬们的对手盘的话,他们永远不会看你优点,只会找你的缺点?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听到这,仅仅为这特别的视角,李儒才也被这二世祖洗脑了,惊为天人的道:“听衙内一席话,真的胜读十年书,下官受教。” “不敢,你这尴尬书生开我玩笑呢,你正七品我从七品,你自称下官?”高明是真的尴尬了。 李儒才想了想不禁反问:“不是说好的只在我身上找优点?” “我……” 高明竟无言以对。 当然高明也知道,这李儒才是故意这么尬说的了,其实他的真正意思是大家都是同党了。 接下来,高明道:“李知县请坐,来啊,看茶。” 李成儒却牵着高明的手跺脚道:“哎呀这茶我看就别喝了,改日我请。你怕是先跟我去,把现在还身在堂上将我军的那两该死的二世祖弄走,老子真是被他们烦死了!还有那个黄班头本官看也不用干了,打个架而已,他给我一口气请三个宰相儿子来喝茶。” 高明只好说道:“行,看在大家自己人的份上,我有一计,可破那两二世祖?但先说好,必须绝对的对我言听计从,否则我扭头就走。” 接下来,高明凑着他如此这般的耳语一番…… “升堂!” “威——武——” 很晚了,堂中两个等的昏昏欲睡、打算和县衙死磕到底的纨绔子弟忽然听到这犹如炸雷似的升堂。 不禁吓得跳起来! 两人不但鼻青脸肿,还干等了整整一下午,现在又累,又困,又饿。 于是两人一起都有了“冰释前嫌同仇敌忾”的心思,打算好好怼一下这消失了一下午的该死知县。 但因为是晚上了,看又看不太清楚,只见连夜升堂的李儒才的堂桌上、只亮着微弱的烛火。 乍一看呢,这李儒才竟是一副忧国忧民极其儒雅的风范。 烛火很弱,甚至照不清李儒才全貌,却刚巧映射出脸颊上的一小片泥渍。 给人第一感觉,这李儒才并不是有意怠慢,而是刚刚往下面基层处理完急事赶着来的。 接下来。 赵明诚和张云熙两人不约而同开始装逼,背着手冷笑着,根本不是认罪伏法的姿态,而是好整以暇等着李儒才下来查看,然后打算“被认出来,李儒才惊为天人”。 哪知李儒才看似太累了,偏就不下来巡视。 而且现在的堂上太黑,只远远在两边墙壁,分别各有一个火把。 “你这昏官,难道不见这昏昏暗暗的,哪能审案,还不快照亮些了,才好睁大你狗眼,看清楚堂下何人。这人都看不清楚,你审的什么?”张云熙怒斥。 李儒才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这都被捉来过堂了,你还敢教本官做事?” 赵明诚道:“他小张虽不是个东西,但所言不错,人都看不清楚你怎么审人?你还儒才呢,庸才差不多?” 李儒才心口薄凉薄凉的,却依照着高明的教唆道:“本官没功夫和你们这些看似读过两年书的穷酸玩文字游戏,本县坐在这,代表的是皇权,审断的是事,而非人。所以看事即可,无需看人。” “何解?”太学才子张云熙倒也对这说法好奇了。 李儒才侃侃而谈:“断人呢,难免落入了俗套。所谓宋刑统,只会因事而犯律,不见因人而犯律者。所以假设条件所限的话,就需断事,而不用观人。” “举例子,假设是蔡家子弟来这孟州杀了人,那他犯的是事,和他姓什么没关系。那如果一味的去关注人,看长什么样,姓甚名谁?本官就问,这断的是事,还是人?” “若断事,何须管人什么样?若断人,那还要宋律做什么?” 听到这,即使张云熙和赵明诚,也难免面面相觑了起来。 竟是一起觉得这李儒才有些门道,难怪这么晚了,还一副刚从基层回来的模样,看来是真有本领,也讲求实际的人。 堂上,身冷汗的李儒才略轻松了些,觉得小高衙内真乃神人啊。 依照小高衙内的“布局”和理论,一但这两纨绔子弟有了这样的潜在认识、李儒才的潜在人设立起来后。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现在因太黑,李儒才看不清楚张云熙和赵明诚的表情,但通过感知,眼见他们暂时不说话了。 第122章 疑似小高衙内的酷吏 接下来。 李儒才继续侃侃而谈:“眼下孟州财政极为紧张,还处紧急状态,仅仅抚恤二龙山阵亡之将士、以及安置被解救的山民和妇女、孩童,就花费了大量资源。” “如今之许多产业,更是百废待兴,开发区建设几乎耗尽建材,导致附近木材大涨,本官这才调集完木材支援建设的事宜,还要来深夜审你两这关键时期添乱之人,哪来这么多的火把支出?还照亮你们脸呢?” “话说你们长的是美是丑,关本官什么事?”李儒才最后问道。 “你!”赵明诚又有点忍不住了。 相反是张云熙神色古怪的拉了赵明诚一下,让他别说话。 接下来,李儒才道:“所以结论是,老子不关心你们长啥样,既然断的是事,现在先问:你们斗没斗殴,造没造成青楼的巨大损失?” 张云熙好整以暇的道:“不错,是我们聚众斗殴,我们也造成损失,那又怎么样?你这昏官有种就下来看看我是谁?” 堂上的李儒才暗里捏了一把冷汗,但表面上懒洋洋的摆手道:“掌嘴!否则这没大没小的样子,打算让谁伺候呢?” “是!” 接到掌嘴的指令,有个衙役过去拿了令牌,就走了过来。 “你你!你敢!” 张云熙不禁色变,吓得不断地后退。 与此同时在这昏暗的堂上,赵明诚揉了揉眼睛,现在看着,这准备执行的衙役,抛开嘴上的小胡子不说,怎么身形如此像那小高衙内?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紧接着赵明诚只心惊肉跳,只见那小张公子,真被那犹如刽子手的狠人逼到墙角后,便用那代表大宋律的的“令牌”在脸上嘴上猛抽了三下。 “哇!” 张云熙不但特别疼,还特别委屈,又特别的惊恐,最后竟是张口就大哭了起来。 越哭越伤心,大喊道:“你这狗官你等着,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张康国……” “放肆! 听到这名字李儒才一拍惊堂木打断,起身朝着东京方向抱拳道:“张相公他老人家的名讳,也是你这种奸犯科者提的?敢抹黑他老人家名誉!来啊,再给本官掌嘴!” “你……” 赵明诚顿时被吓一跳,就此一来,刚想说我爹赵挺之的小赵,也不敢说了。 因为那身形疑似小高衙内的酷吏执法者,又拿着令牌过去猛抽张云熙了。 抽得跳脚,还鬼哭神嚎。 接下来。 李儒才继续强撑着道:“我朝禁止太学生和官员宿娼,此乃礼法和体制。你等虽未做实宿娼,但光天化日在青楼聚众斗殴,影响很坏,那张相公身为枢密使,他老人家克己奉公、鞠躬尽瘁,披肝沥胆……” 说了许多吹捧用的形容词后,李儒才接着道:“他老人家的儿子乃当今太学生。他老人家教子有方,家学有名,岂是你们这种鼠辈能冒名顶替的!再敢抹黑张老相公家名誉者,本官便要杀威棒伺候了!” “……” 除了是害怕继续被那该死的酷吏掌嘴外,张云熙不禁有点无语,想反驳这狗官的话,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因为根据体制,官员的确不能宿娼,太学生也不行。 尽管这次没做实,但在青楼之地闹出事来,名誉也不太好听。 审到这里,这李儒才明显是个字字珠玑、还不畏权贵的酷吏、倘若闹大了,他真的不看宰相面子,写材料给国子监,让革除学籍。 再被政敌一利用的话,那还真就是个问题了。 这样一来,即使被掌嘴掌得老脸火辣辣的,张云熙也暂时不做声了。 接下来,庭审的大部分算是完成了。 李儒才指挥着书记官写下“他们认罪”。 既然认罪了,李儒才也判决了,那么根据程序,“断事”环节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验明正身,执行李儒才判的鞭刑加经济赔偿也就算是完了。 但在最后的“验明正身”关头,外面跑进一个慌里慌张的衙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不,不好了,走水了……” 李儒才吓得跳起来的实干派作风,把官帽一扔就大喊“快快快,跟老子去救火!” 就此带着所有衙役走空了。 “……” 接下来赵明诚和张云熙两人相视一眼。 张云熙想了想道:“要不跑吧?否则看这李儒才乃是个不折不扣的酷吏,万一闹僵了,等下不但要鞭刑,若这等事公开捅出来,在太学里你我怕都不好过?” 赵明诚憨憨的样子,迟疑着道:“会不会被这狗官知晓后,追到太学去?” 张云熙跺脚道:“哎呀不会,那个酷吏又忙又累,自持‘断事不断人’,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好在天助我也,起火了。等下就来不及了。” 就此,赵明诚也决定跑了。 寻思着大不了被抓回来的话,反正最终也就是身份曝光,和现在也一样。 但即使开始跑了,赵明诚还是害怕遇到那个身形疑似小高衙内的酷吏。 卧槽被他打简直太惨了,那掌嘴掌的,赵明诚现在都开始同情张云熙了。 如此这般,赵明诚躲在张云熙身后,亦步亦趋的出了县衙。 在门口的时候,只见后院升起了些火光和烟雾,还有人声鼎沸的动静。 接下来。 隐隐约约的听到李儒才的声音大喝:“什么!居然尚未验明正身执行判决、他们就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即使涉及案子不大,但不会留人看守吗!” “回县尊,乃是救火紧急,担心人手不够至火势难以控制,卑职等人疏忽了。卑职这就带人去追!” “就你?你追个屁,起开,让刚刚亲手掌嘴的周伯通去追!他们定然难逃法网!” 赵明诚和张云熙一听是掌嘴的那个狠人来追,顿时有多快跑多快,一溜烟狂奔而去…… 第123章 二龙山之战的真正红利 接下来的孟州,正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前所未有的巨变。 根本也没人能具体预测到,这地方最终会变成什么。 但是现在,上至张叔夜,下至普通贩夫走卒,已经全面参与到了聚变当中。 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正享受着变化带来的好处。 仅仅是李儒才知县的“睁只眼闭只眼”,默许河渠开挖。 有了不少工程经验的蒋门神,更组织了数千的劳动力,形成壮观场面,只见烈日焚天之下,漫山遍野是参与开荒建设的人在奔走,在运土方。 以往诸如这种浩大的工程,通常是官府强制民众服役。 通常倒是导致人叫来了,但几乎都出工不出力,事情办不好还积累了民怨,更耽搁了民众各自家中的许多杂事。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 有人说是小高衙内集合了多方面的钱财,对这些工程师下了血本,全部采用聘用制。 只要来干活的,来一天,就有一天的钱。 且大家一计算,让男人来出一天的工,带回家的钱真是蛮划算。 这样一来孟州出现第二奇景,即自家里的杂事农事,通常由妇女老人甚至孩童做,鼓励男人作为全劳动力去“卖给”大工地。 另一方面,随着二龙山悍匪的覆灭,即使张叔夜新一轮的剿匪计划尚未展开。 却已经让盘踞各处的小山寨心生胆寒,于是散伙的散伙,搬迁的搬迁。 即使因各种因素导致尚未散伙又来不及迁的山寨,现在也特别低调,再也不敢拦路收买路财了。 否则以往的话,直接动刀杀人劫财的人虽是少数。 大多数都是在路上设卡,有商队来了就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以此要挟商队,索要些过路费。 这影响其实就是通商效率,阻碍的是生产力的进步。 类似这样的现象,其实伴随了这个民族整个的几千年封建岁月史,比欧美鬼佬的海盗史更漫长。 大多数的海盗和车匪路霸消亡,靠的不是剿匪,也不是圣贤书或者什么普世光环大道理让他们变得善良了。 仅仅只是生产力的发展,科技的进步,最终导致这些土匪换了模式而已。 就以南白战争结束后的灯塔美利坚为例,指挥联邦骑兵赢得战争、统一国家后的格兰特将军派往南方各地执政的州长们、是怎么消灭车匪路霸的呢? 没什么秘诀,大抵就是立法把二龙山那样的地方合法化。 于是二龙山、乃至周围方圆几十甚至百里的地区,都成为了邓头领的农场,邓龙就是大农场主。 以前被邓龙奴役的那些人换个名誉,给邓龙打工。 并且当局再顺便搞个比较美丽的宣言: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承诺永生永世,那片地都属于邓龙家。 于是一百几十年后的文明社会,邓家几乎就拥有了整个“二龙山市”。 邓龙的重子重孙们,会成为后世小资女小仙女们眼里血统高贵的世家子弟。 会纷纷惊叹这家族的真的太厉害了,二龙山市有一半还多的土地、以及产业都是他们家族的。 即使这家族的人不出来竞选市长,但其实可以换个说法:没这家族的长老点头,谁也做不了市长。 于是市长组建的警察局,自然也为这家族服务。 太阳底下其实就这点事。全地球几千年以来所存在过的海盗和车匪路霸团伙,主要就是以这种方式消亡的。 剩下的,就是因生产力发展,科技进步而自然消亡的。 真正于科技和生产力不支持的情况下,饿着肚子于全国境内展开轰轰烈烈的“硬剿”,而不是诏安软剿。 且成功剿灭了境内全部土匪的,自有地球史以来只有一个政党、一个伟人。 队伍,即是在三八线上和当时天下无敌、挟完胜二次世界大战之威的美军打成平手的那支队伍。 关键是,他们是在饥寒交迫、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顶住的。 扯远了,说回来。 即使是在美利奸那样的文明土地上,挟无上威望赢得南北战争、统一了国家、手握骁勇善战的美国骑兵的格兰特将军。 他当时也不得不迫于百废待兴形势,对北美大陆上那林立的山寨土匪们采取了诏安策略。 由此看呢,现在倒也不能一味的对时间早了八百年,生产力更弱,外部环境更恶化、本身就不善于作战的北宋政权的诏安为主的主导思想吐槽了。 但也正因为在诏安为主的政治大基调下,头铁的小高衙内,冲冠一怒就干了二龙山。 这个影响力在政治上其实没多重要,几百千把人参与的小战役而已,这种规模的战斗若发生在秦凤路,都不够老种经略相公写报告的级别。 但在孟州本路,在民间,是真的震撼。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都敢携带着财货上路了。 有人先行尝到甜头后,自然就有人跟随。于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孟州的生意忽然好做了。 大家还知道,自小高衙内出兵二龙山之后。来孟州做生意除了不会被土匪骚扰外,孟州人的购买能力正在快速上升。 至于原因无他,只因着名败家子小高衙内,花大价钱请了一堆人在那莫名其妙的荒地上干活,说是搞什么开发区。 这开发区尚未建好,根本不见有什么“养殖技术成果”。 却为孟州之地,额外开辟出了一个小镇来。 参与开荒的那几千民夫扎营的地方,现在就是个小镇。 皆因那些大头工人的工钱不错,手头宽松了,自然就有了消费需求。 于是开始有头脑灵光的商贩想到了那些人的需求,尝试去那边卖东西。 发现好卖,几乎是个东西,就会被那些混蛋抢着买光。 包括青楼老鸨都看到那边的“低端市场需求”。 于是,这些商贩现在干脆不流动了,都争先恐后的置办地契租约,打算在开发区自建店铺,就做那些工人们的生意。 这是因为小高衙内给了第二个承诺,说这支大建设队伍不会解散,十年内只会扩大建设规模,而不会停止步伐。 这其实只是个正常又普通的商业想法。 问题就在于,开发区那边的地约权,现在都在高明手里。 于是当初以白菜价从老张手里拿地的小高,正在以二房东姿态,把开发区的部分土地转租给闻而来投资的商号。 价格当然是水涨船高了。 至于转租地契的收入,则再次投入开发区建设,用于扩大招收工人支付工资。 参与建设的工人越多,这个“小镇”越兴旺,来入驻谈价的商家自然越多。 眼下已经形成了小高衙内规划中的正循环。 于是现在,孟州之地是真真实实进入了滚雪球状态,对周围地区的一切人力物力资源,形成了强劲虹吸效应。 众所周知在越不发达越封建的年代里,一个国家的头部城市,越会对全国形成资源的虹吸效应。 二十世纪初的纽约之于美国是这样,世纪末的上海之于中华还是这样。 现在的孟州,虽然远没大东京虹吸全国资源那么夸张,但形式的转变,已然连张叔夜都吓到了。 从各县各曹上报的数据看,仅税收一项,自小高拿地并出兵二龙山以来的两月,已超越了过去一年的孟州税费总和。 这反倒是惊得张叔夜不知怎么上报了曹司转运使了。 书房里,张叔夜于烛火下,始终在斟酌写给曹司相公的报表。 至今已经删改好几遍,但不论怎么看,仍旧像是胡编乱造的浮夸。 “纪然怎么看?” 张叔夜看向了闺女。 第124章 刺探军情 面对父亲询问,张小娘子却像是心不在焉的出神了,只看着报表。 张叔夜伸手过去她眼前晃着道:“在想他?” “嗯,他真的太神奇了……” 张小娘子一边点头,但没说完却脸一红,又什么也不说了。 张叔夜道:“所以他怎么神奇,你学富五车,自小就足智多谋,所以你知道现在孟州的情况吗?” 张小娘子尴尬的道:“有点感觉,但不完全明白,父亲实在觉得玄乎的话,明日我去一趟,套套他的话。” 张叔夜伸手敲她的脑门一下道:“你这丫头,分明早就想找他了,只是等拿老夫做借口而已。其实你只是对男人冷淡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你不好意思对他表现的太热而已。” 张小娘子伸伸舌头笑道:“哪有,女儿很早就不打算嫁了。早前有过誓言,要回书院教书五年还愿,这便于诗会后,就要动身江州了。” 张叔夜问道:“好端端的,你怂恿他纳个妖精般的小妾,还口出狂言若他将来娶不到、就让他去找你算账?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小娘子神色古怪了起来,却不作答。 张叔夜觉得她这属于是吃错药的操作。 哎,这自小就有玲珑心的闺女聪明了一辈子,怎的忽然遇到个有才华的男人、就变了软脚虾的模样? 张叔夜又捻着胡须道:“真的决定要回江州书院教书去了?” “要去的,当年我师从书院,许过的愿自是要还。”张小娘子点着头。 张叔夜叹息道:“要老夫瞧呢,那纨绔子弟这辈子是娶不到了,你猜他会去江州找你吗?” 张小娘子摇头道:“这女儿不知,若有缘的话,兴许真会。” 张叔夜双眼发黑的寻思,你牛! 这样子的神态,张叔夜知道女儿没撒谎,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而从张叔夜的渠道是真有消息:下一步,小高要去江州广宁监上任,为此,他正和另一个二世祖赵明诚狼狈为奸。 到此张叔夜也不禁疑惑的想:难道他们两人真有缘,竟不约而同的为各自的理想奔赴并相遇江州? 想到此,老张倒也觉得他们般配,忍不住道:“这是命啊。” 张小娘子好奇的道:“爹爹说什么是命。” 张叔夜道:“算了,倒时你就知道了。另外就是老夫还是没弄懂,明明你们如此有缘,为何弄一嫣红夹在中间?” 张小娘子道:“这爹爹就不懂了,嫣红姑娘我一早就观察好了,人不错的,相当于她帮我占着位置。否则我于书院还愿后他还在吗?女儿不信命,但遇到真正好的,就要争取到。” 张叔夜哈哈笑道:“够猥琐,的确和他般配。否则老夫总担心你会吃亏呢。” “嗯嗯。” 张小娘子接下来心不在焉的,总是看着那神奇的报表数字。 换个场合的话,不论如何张小娘子只会觉得是天方夜谭,是浮夸虚报。 可惜现如今张小娘子是真的惊了,父亲掌握的数据就是如此的。 而事实上,如今父亲执政孟州并不久,队伍的清廉程度令人堪忧,所以那些混蛋报上的来数字只会少而不会多。 但即使如此还是夸张了,不到两月就超越了过去一年总和,这样下去,不用五年,恐怕要形成东京的规模了…… “高兄,多谢你了。”赵明诚老远就拱手道谢。 先躲在鲁智深那无比巨大的身影背后、看明白此君不是来问罪“与他妻子郊游”的事,小高衙内这才走出来。 “赵兄啊,找小弟何事?”高明也拱手道。 “哎。” 现在还鼻青脸肿的赵明诚一副汗颜的样子,偏开头。 然后他的随从顿时又一口气抬上来五盘黄金。 这不就对了? 高明一看这形式,对富安道:“照旧。” 于是富安过去没有任何客套的收了小赵公子打赏的黄金。 等黄金入库,高明才哈哈笑道:“赵兄实在太客气了,你我谁跟谁呢,用得着送礼?” 赵明诚叹息道:“家有恶妻,实在让愚兄无颜面对高兄了。这赔礼,一赔偿那不检点的李清照追打高兄并裹挟出城。二一个,乃是感谢高兄义薄云天,关键时刻出手打了那嚣张跋扈的小张公子,为愚兄出头。” 高明老脸一红道:“哎呀,不客气,只是让赵兄见笑了,小弟的……降龙十八掌尚未练成,否则,定叫那小张不敢近赵兄之身,也就不至于让赵兄如今这副……咳。” 接下来,赵明诚掏出一个大信封递过来:“这是京城来的官文,愚兄未打开看,但知晓内中必然是当朝门下侍郎、委任高兄出任广宁监的文书。” “?”高明接文件的时候特别兴奋,真没想到这么快。 根据里面门下侍郎赵挺之签署的文件,高明现在就是“大宋央行驻江州分行”一把手了。 大宋的体制来说,有一些官员的任用需要“圣旨”任命。而大宋的圣旨要满足两个条件:即门下侍郎和皇帝都签字才叫圣旨。 所以有时候来说,大宋的宰相抗旨是很常见的。即宰相不满意皇帝对某人的任用,就拒绝签字,那个任命就始终不生效。 这种事王安石干的最多,就连蔡京这么讨好赵佶的人,历史上也在人事任用上顶过皇帝。 但高明现在这个小官,并不需要圣旨,门下侍郎签字就生效了。 那么既然是这样。 提前被召回京述职的陆谦,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也会领着队伍被派驻江州附近地区。 大抵来说,隶属皇家的野战军要驻扎什么地方、这是枢密院的业务,高俅不能干涉。 但如果是江州地区原本已经驻扎了禁军系列部队的,且那只部队的关系属于捧日军、天武军两大集团军的,那么换防事宜则不再需要枢密院批准,直接就是高俅说了算。 太尉只是高俅的军衔,也就是大宋武将的最高军衔。即使现在的西北大元帅童贯,也只是节度使衔,级别还比高俅低了半级。 至于高俅的真正职务是,殿前司都指挥。 那么依照宋制,捧日和天武两大集团军就属于殿前司。 另外就是侍卫步军司、和侍卫马军司,旗下则各自拥有神卫军和龙卫军两个大集团军。 这四大集团军,就是大宋所谓的禁军上四军,是最核心、资源最优先倾斜的部队。 另外就是现在步帅出缺,这段时间以来,是高俅代管步军司。 汗,皇帝这得多信任高俅、神经多大条才会这么干。 “太感激了赵兄,这么快就办好了。” 高明现在是真的感激这有点草包的小赵公子了。 赵明诚笑道:“愚兄也没能帮多少忙,这一切是高兄自己挣到的,高兄之才华,让贱内都特别高看,张小娘子更有预言说,高兄将来是要出将入相之人,这点些许人情,贱内说了权当为我赵家积点德,以图后福。” 原来是李清照那个胳膊往外的叛逆女,催他赵明诚办的。 说的也没毛病,张小娘子和李清照自能看出他爹的政治血条快耗尽了。 而赵挺之在任上时,真是把即将复出的妖人蔡京得罪的过头了。 所以一定程度上,本着权力不用过期作废的思路出发,这时候对高太尉这么牛逼的儿子示好。 还真是为他老赵家往后积点人品,以便不会把路越走越窄。 这看似是李清照胳膊往外,思春小高衙内了,其实催促赵明诚这时候帮高明,真是李清照在为丈夫往后的出路布局。 想明白后,高明也就不和他客气了,心底是真的决定,将来如果需要,会帮这二世祖一把。 随后,高明凑近嘿嘿笑道:“赵兄,那晚的诗涵姑娘怎样?” 赵明诚顿时一副好色之徒的嘴脸,也有些怜悯之态道:“哎,相当解风情的一个妙人,只可惜高兄不解她意,白白便宜了愚兄。” 高明尴尬的道:“真的妙?” “非常妙!”赵明诚摇头晃脑的。 “比如说什么地方最妙?”高明继续刺探军情。 赵明诚刚要说,却又摆手道:“去去去,你这小子休想沾染,那诗涵姑娘已经是本公子的人了。” …… 第125章 真猛将风范 接下来该上路了。 不能再耽搁,要去大名府处理关于杨志林冲坐牢的问题。 其实早该上路了,原本是受张小娘子之邀,参加她执事的诗会。 但现在,因一堆宰相儿子互殴的闹剧,导致丢了面子的小张公子不好意思继续装逼,提前离开孟州返京。 那么以小张公子马首是瞻的一些学子,也提前离开了。 赵明诚和小张公子差不多的心思,鼻青脸肿的,也就也不打算参加诗会,所以领着李清照提前离开。 就此一来,为纪念孟州州学改建的所谓盛会,已经毫无意义。于是张小娘子也离开了。 关于张纪然离开这事有些诡异,不声不响就走了。 几日以来,高明觉得没被张小娘子骚扰有些不习惯,然后跑去求见老张、从侧面探问“你闺女怎的不见了”。 当时老张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她去了哪里与你什么相干?” 小高也不好意思承认关心她的去向,便道:“小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那时老张道:“既然随口么,就别问了,缘分天注定,能不能见到她随缘吧。其实老夫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她,但这野丫头就这德行了。” 既然是这样,高明脸皮这么薄的人,也就不好意思追着打听她的去向了。 于是离开了孟州,赶往传说中的大宋第二重镇——北京大名府。 …… 离开孟州时,小铃铛本着广积粮的意识,在那大宅子里藏的许多的也就不要了。 但她是个小乐天派,也不纠结,觉得留给下一个找到的人,或者是小猫小狗什么的也好。 接下来的一路上,小铃铛不爱藏食物了,爱上了针线活。 这娃真的手巧,也真的聪明,嫣红姑娘只是教了不久,但竟然是被她学出了一朵花来。 当时在孟州布庄,嫣红看到好看并喜欢的料子就买下来。 结果在路途上的这么点功夫,被小铃铛制作了一套精美的儒生服饰送给高明。 穿在身上感觉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思路特别清奇,竟是设计得很靠近高明下意识里的审美思路。 喜欢是喜欢了,但高明只给她后脑勺一掌道:“我教你的东西,也不知道你记住了几成,针线学的再好有什么卵用?” 小铃铛捂着脑壳,嘴皮又成了反月牙,觉得大魔王简直是个强盗。 小铃铛开始暗暗发奋,要好好学习那些听说可以屠龙的秘技,以便将来让大魔王不敢小觑。 但是又一想,现在才五岁耶…… 到大名府城外的十里区域。 见有威武霸气的禁军军阵在等着迎接。 那威风凛凛的大将身后分别树有两面旗帜,左面是禁军天武第一将,右面是北京驻泊司李成。 这家伙就真牛逼了,是真正成建制的驻外野战军大将。 天武第一将的意思是,他律属上四军之一的天武军,前厢都统制。 而天武军和捧日军这两大集团军,恰好就组成了高俅的殿前司。 以大宋禁军军制来说,上四军系列内的集团军、每个集团分为前后左右四厢,一厢是十个军,大宋的一军满编是2500人。 那么这个天武军前厢都统制李成的级别,类比的话,比后世的师长还高一些。 高俅是殿前司都指挥使,麾下两大集团军也就是八个厢。 那么也就是说高俅手下,有八个李成这样的重将。 而北宋除了东京是首都外,分别有北京、南京、西京这三个副都。 都算都城,也都有皇帝行宫。 那么从职责来说,高俅执掌的殿前司就是专门拱卫京城的。 于是“四京城”的附近,都依宋律驻防有专门拱卫皇帝行在的野战部队。 那么北京大名府这个繁华、又直面辽国渗透的复杂地区,就驻防了天武军的前厢,两万五千人马的野战部队。如果加上厢军的话,应该五六万以上部队要有。 这就是这两面旗帜“天武第一将、北京驻泊司”的来历。 这样的阵仗,可谓是把随行的韩世忠、鲁达、富安、阿贵等人震得傻傻的。 到达近前,尚未等如履薄冰的军职人员韩世忠见礼。 天武左厢都统制李成翻身下马,行军礼道:“末将大名府驻泊司都统制李成,参见衙内。” 弄得小高衙内一阵尴尬,急忙下马道:“李帅请起,下官担不起。” 妈的管辖两万五千人马的皇家卫队的都统制大人,这混蛋居然这样的场合公然参见高明? 这是败坏体制啊。 毕竟高明只是个从七品,但这货的级别如果用后世的对比法,其实比省长也最多只低半个级别。 然而没办法,高俅的手下基本就这么蠢的。 能送钱,又机灵、还特别不要脸的这种就做官,否则其他都回家务农了。 “小侄见过李帅,嘿嘿,在东京时候,时常听闻家父言及李帅乃忠勇报国的军魂,北京大名府如此重镇,职责重要,还需李帅多多费心了。” 人家客气,高明当然也不能不给面子,拉着这位大将胡说八道了一通后,老李笑得像个地瓜似的,送起礼来也特别不含糊。 只见李帅轻轻的一拍手,顿时,有人抬了一盘黄金锭子上前。 卧槽又是百两黄金,果然乃是“猛将”风范啊! 小铃铛屁颠屁颠的跑去收了金子,然后又紧张兮兮的保护在怀里。 小铃铛认识这东西,当年更小一些的时候,仅仅比牙齿小的一点点,就够家里四口生活整整一年了,那得则算多少食物呢。 李成指着小铃铛哈哈大笑道:“人才!此小娘娘颇得太尉大人神髓,将来必成大器啊。” “……” 韩世忠和鲁智深这两级别特别特别低的军官、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寻思:靠这样的人守望天涯,老子们大宋到底还有救不? 第126章 皇帝离不开高俅的原因 接下来李成笑道:“这便请衙内入城,小将已经备下酒宴,专为衙内接风洗尘。” 高明却也不立即走,看着李成麾下的一个大胡子将领好奇了起来。 刚刚来说,李成这个沙雕的表现,让跟随着的军伍几乎都谄笑着,唯有这大胡子像是有些见不惯的神情。 人家韦爵爷都知道但凡不吹捧的、多半都有点怀才不遇的穷酸心态,但也意味着相比一般人有些本领。 所以这大胡子看样子怕是就有些本领了。 李成顺着小高的目光看了看,就摆出大将的状态喝道:“关胜你干什么吃的,还敢这般和衙内对视,还不给老子跪下!” “末将关胜,参见大帅!”关胜不得已下马跪地。 啪—— 李成一皮鞭抽在关胜脑袋上怒道:“你特么是不是喝醉了,参见本帅干嘛,叫你参见衙内?” “你!” 关胜一副特别委屈的样子,但又说不下去了。 结果李大帅又一皮鞭把大胡子抽的跳起来,骂道:“蠢东西你还敢斜眼看着衙内,耳朵聋了?是不是嫌弃指挥使待遇太好,嫌弃北京环境太好,要不老子让你去边境放羊去如何?” “……” 关胜急得涨红了脸,却不敢回嘴了。 关胜即使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维持跪地姿态道:“大名府驻泊司指挥使关胜,参见殿帅府衙内。” “可是人称大刀的关胜?” 高明一副大昏官的造型,也不说“免礼”。 提及大刀,关胜便得意了起来,犹如传说中关云长似的,把长长的胡须一掳,偏着头道:“好教衙内得知,末将正是汉时名将关云长之后人,大刀关胜。” 因闲暇时候,小铃铛偶尔也听大魔王说些三国传说。 现在,小姑娘无比好奇的问:“大叔你有青龙偃月刀吗?” “有啊!” 关胜仰着头傲然道:“平时,在下正是惯用的青龙刀。” 啪—— 大胡子又被一皮鞭抽得跳起来。 李成怒斥道:“混蛋!你把头抬那么高干嘛,好生回答小娘娘不会吗?” 关胜简直气得啊,连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但很无奈,李成就是这样一个大草包。 关胜很委屈的觉得,自己今天这顿皮鞭挨的冤枉,乃是因为纨绔子弟的到来,否则要是换做平时,李成蠢事蠢了些,但也不至于这么疯。 “怎么关胜,看样子你对本衙内不满吗?”高明歪戴着帽子,问的非常直接。 关胜不禁非常尴尬的不说话,寻思你还知道啊。 “麾下都是粗人,不懂事,教衙内见笑了,先别管这等废物,进去吃酒要紧。” 李成也给关胜打了一下圆场。 高明却继续看着关胜道:“大胡子你先不忙委屈,其实不是我有意不尊敬你,而是我真没什么义务对你客气,而且暂时我也没看到你有什么值得尊敬的地方,三日后,可敢来校场让我看看你的青龙刀有何特别之处?” “敢来。” 关胜眯起眼睛,侧头看着这小昏官身后穿低级军服的大汉鲁智深,知道是要比武了。 至于李成则一阵头疼,看这样子,衙内虽没明说,却像是打算代替高俅校阅天武军左厢的士气了。 士气是不可能有什么士气的! 但是好在,既然队伍的士气不行,还可以在门面功夫上下文章。譬如多送些黄金给这纨绔子弟,应该就能在高俅那边则算为士气什么的了…… 李成是个蠢货马屁精没错,不过这种人一般会让人非常愉快,今趟真是招待得让人宾至如归,自来不喝酒的高明,都没忍住多喝了两杯。 哎,其实这也就是皇帝离不开高俅的原因了。 也是“道者反之动”,离开舒适区的重要性。 高明也都不能免俗,明知道李成这种将领的害处,却仍被他给面子、被他尊敬得这么舒适,这么飘飘然。 这就足以说明,人一但上位,真正威胁到自己的东西是什么、并且有多可怕了? 现在。 在大名府的驿馆独立院子里,高明正如常的总结每天的日志。 将领们对高俅,高俅对皇帝的心思和形态,就是高明今日被伺候得飘飘然之后的自我感悟。 道者反之动的第一步,就是离开舒适区。 所以接下来高明决定:靠着小高衙内身份拿到关胜这人后,就要离李成这样的安逸区远一些。 真的,抛开李成是个白痴这事不说,但他真的太让领导安逸了。 “衙内,林冲和杨志提出来了。” 高明酒后醉写日志的空档,富安进来道:“那两院衙狱杨雄,江湖人称病关索,早年和小的也算认识,便只是收了点小钱,让林冲杨志两位英雄外出自由活动了。” “病关索杨雄?” 高明愕然寻思,这货怎么会在大名府? 但这也不是重点,反正高明对这人真是一点好感兴趣都没有,便也不关心富安和他的“情谊”了。 只摆手道:“行了,你给了杨雄多少打点,算我的账上便是。” 想了想,高明又问道:“那杨雄是不是有个漂亮老婆叫潘巧云?” 既然遇到,高明主要是本着好人心肠,想救潘巧云一命。 以免这位美人,白白的先被一秃驴啪啪了,丫鬟迎儿被杨雄一刀砍死,潘美女也被杨雄这变态给挖心刨肝分尸。 这说起来潘巧云也就一不安分的出轨女人而已,可恶是可恶。 但这样就把潘巧云挖心分尸,果然是没有叫错的外号,病关索的“病”字是有意义的,杨雄这人脑子还真的有点不正常呢。 人家小高衙内是本着侠义心肠问问而已,但富安这奸贼以贼心度人,坏笑了起来。 富安以为衙内老毛病犯了,定是想要杨雄的老婆来陪酒,便嘿嘿笑道:“好叫衙内知晓,杨雄的妻子确是潘巧云,真个生的美俏……” 眼见嫣红领着小铃铛进来,富安果断闭口了。 高明也不是怕,但既然人嫣红姑娘是自己的暖床人,当然要尊重的。 那么当着嫣红的面议论其他美少妇的话,岂不是太过嚣张? 于是高明给富安一个手势表示:这事我们下来聊。 富安又坏笑着,兴奋的点点头。 第127章 梁中书 大厅里。 小铃铛林冲正在擦拭着丈八长的蛇矛,便好奇的道:“林叔叔,乃的蛇矛打得过胡子关的青龙刀吗?” 说起来,林冲也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乃是因为林冲到了年岁却无后,又喜欢孩童。 当下林冲把小铃铛拿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坐着道:“我打得过他的,虽没交过手,但这普天之下,其实除了我师兄卢俊义外,林冲还真不怕谁了。” 小铃铛说道:“师父给我讲的三国故事中,蛇矛和青龙刀自来是至尊兵器中的一对,并且似乎青龙刀要比蛇矛稍微厉害一点点哦?” 林冲看二世祖一眼,神色古怪的道:“故事是故事,林叔叔保证,这是时期的蛇矛绝不比青龙刀差。” “给你。” 小铃铛便给了林冲一枚糖果以表示鼓励。 接下来林冲也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看着窗外夜空里的明月心思起伏,这趟由死到生,就想着尽快重获军籍,然后心无杂念的和娘子过日子。 而托这纨绔子弟的福,很快林冲就要以罪将身份,于禁军校场、在万众瞩目之下和名满大名府的大刀关胜比武了。 这对于林冲,除了是高手之间罕见难遇的切磋较量外,也是在全军露脸的重要时刻! 特别经小姑娘一说,林冲自己都很关心:时至今日的丈八蛇矛,打得过传说故事中的青龙偃月刀吗…… 次天闲来无事,韩世忠和富安去帮打听关于潘巧云的那些私密事。 这也不能怪高明八卦好吧,人家“好汉”石秀打听起来不也特别勤快? 至于等候校阅期间的高明,显得无所事事。 便带着林冲杨志鲁智深等人闲逛大名府街市,感受这和东京不一样的北方文化。 忽的街市上一阵混乱,乃是大员出巡态势,先是一队开道的人马呼啸而来,推搡得升斗小民东倒西歪。 紧跟着,除了传说中肃静避让牌子外,还有“北京留守司梁”的旗号。 这人就牛了! 乃是蔡京的女婿,同时也是当今皇帝的宠臣之一,梁中书。 在宋制中,北京留守的治权,涵盖了大名府知府的一切权限,同时地位更高,权限更大,被称为“判府”。 至于级别,宋史记载:等同使相。 使相的意思就是副宰相副国级,已经和枢密使级别一样了,乃是北方第一重镇的封疆大吏。 只论级别得话,比高俅高半级。 因为高俅有太尉衔,不管枢密事但基本视同枢密副使衔。这和清朝时许多总督会领兵部尚书衔但不管兵部事差不多的道理。 其实就以后世来类比,假设大名府这样的头部直辖市一把手,也必然都会携局委衔,那也是真正的副国级。 又因级别到了这地步,老梁也真实是带中书职务来挂职历练的,于是就被大家称为梁中书。 其实这一时期,对于民间而言,但凡在都堂行走的大员,即使职务不是中书侍郎,也会被民间统称为“中书”,姓张就叫张中书,姓王就叫他王中书。 同时,但凡在西府庙堂能有话语权的大员,不论什么职务,也会被民间统称“太尉”。哪怕他并没有太尉衔,姓高就称高太尉。姓王就称王太尉。 如果是资格特别老,或者是带有特别高的品级、又或者同时是皇亲国戚之类,那么依照宋礼而言,就会加个都字叫“都太尉”。但这只是礼貌叫法,而不代表职务有什么不同。 而这梁中书,还是权倾天下的蔡京女婿,瞧这阵仗是真牛逼,可谓威风凛凛。 原则上老梁带宰相职务判大名府,那么就连殿前司的派出机构——李成部,也受到梁中书节制了。 当然节制的意思不是指挥。 指挥李成的永远只有两个人:高俅和皇帝。 李成的档案钱粮等关系也在殿前司,这部分是高俅直管。 但根据宋制的知府上马管军原则,即使是枢密系列的禁军,梁中书也有权节制。 要类比的话,大抵就是后世的平头百姓走在街上遇到个警察。 警察和平民的关系,其实就是节制。大抵表现为:警察可以不允许你干什么,但不能指挥你干什么。 譬如可以引用法律不许你在这停车,不许你随地吐痰,不许你大声喧哗,不许你打架闹事。但第一要点是:警察绝对无权命令你主动去干什么。 这就是节制和指挥的区别。 指挥一个人,只有给人发工资的直管上司才行。 现场。 有人看到高明后,凑近梁中书乘坐的马车说了几句。 顿时,整个仪仗停了下来。 马车帘子掀开,出来了个儒雅的中年“大红袍”官员,看着高明的方向微笑道:“可是东京殿帅府小高衙内?” 高明原本是不想见他这类人的。 这种人势力太大,级别太高,和高明这样的二世祖相处起来会尴尬。 但既然人家都主动喊了,也不能鸽了。 高明赶紧走到街市中央见礼:“下官高明,参见北京留守相公。” 梁中书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这二世祖会如此懂礼貌。 就此梁中书心里舒坦,走下马车来笑道:“贤侄既来了大名府,怎么的不来拜会世叔?” “主要是……昨晚喝高了。”高明尴尬的道。 梁中书也不坐马车了,熟人的姿态主动来牵着高明的手,边走边道:“令尊身体好吗?” 既然这家伙不显摆高高在上的副国级架子,主动以世叔自居,看来他和高俅也算朋友。 于是作为一个芝麻官,高明当然不想在他面前以官自居,便道:“劳世叔挂念,家父一切安好,能吃能睡能踢球。” 老梁哈哈一笑,寻思老高那厮说害就把张都监害了,当然春风得意好了不能再好。 与此同时,梁中书觉得盛名之下无虚士,这纨绔子弟现下名头那么大,区区从七品,却被称为荡寇大魔王,一举荡平二龙山而声威大震? 这遥想当年,和这二世祖的父亲一起同殿为官时,那时的小高,真的只是个寻常的闯祸能手、纨绔子弟而已。 还真的莫欺少年穷呢! 现在的高俅还是高俅,恩相却已隐忍在家,同时这小子也已经名声鹊起。 能在张叔夜的治下得到认可,梁中书真不认为孟州的两个大案有什么水分。 想到如今政治上即将大变的格局,又联想到,老大人蔡京复出事件中高家父子的布局,当时虽远在北京大名府,却真可谓惊到梁中书了。 感觉高家的处理,简直又老辣又滴水不漏! 第128章 浪子燕青 思索着,梁中书又深看了高明一眼,只是微笑着,却不言不语。 高明总觉得但凡出现这种表情的,多半是要准备挖坑的,于是扯犊子道:“世叔见谅,小侄听说那边酒楼新来的花魁非常靓丽,都订好包间了。要不梁世叔一起去坐坐?” 老梁指指高明的鼻子笑道:“你呀,好了,有事老夫自是不会留你。不过既然来了北京,住那驿馆自是不适合,这样,你玩你的,老夫这便让人把你的细软搬留守府别院来,贤侄往后就住留守府了,待晚间空闲时,老夫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 既然老梁都安排了,高明自也不方便再说什么,默认了。 梁中书又道:“现在你去玩吧,在北京一切花费,只管计你梁世叔账。现在呢,梁世叔还有些重要公务要处理。索超。” “末将在。” 当下有个厢军指挥使服饰的粗壮人士出列跪地。 这索超显得肌肉扎实精悍,给人的感觉有点接近于林冲,看起来虽显瘦,肌肉线条却显示出精力溢出的那种感觉。而不是富安那种纯粹的肉多。 梁中书道:“这是我大名府监押司悍将,凌厉之极,有猛虎出笼一般的威势,做什么都勇往直前先冲。便让其给贤侄护卫好了。” 护卫其实只是一种礼貌的说法,肯定有监视用意。但高明自是也不好拒绝。 待老梁离开后,高明开始打量索超。 至于索超,只是眯起眼睛盯着林冲杨志鲁智深等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其实索超作为军官,早就听闻牢城来了两个高手。 作为一个武痴级别的人,索超生性就听不得谁是高手,是真想去牢城把这两据说很拽的贼配军给打服了的。 只是人家的确很拽! 有消息人士爆料,这林冲和杨志乃是小高衙内的心腹,因某些原因才来坐牢的,最好别得罪。 就因这样,见不惯又手痒的索超不能去生事! 至于现在,被留守相公派来了这大纨绔身边。 索超终于忍不住了,抱拳道:“敢问衙内,听闻过几天北京天武驻泊司那边有校阅,还有比武。传说是禁军指挥使大刀关胜也要下场出手?” 高明嘿嘿笑道:“不错,有这事。” 索超道:“小将不情之请,可否让小将也参与比武较技?” “这也好。” 其实高明正有此意。 这样一来就更有理由找借口让老梁也去校阅。 否则李成那白痴搞什么飞机,让高明这样的从七品,去校阅二万五千人的野战部队方阵? 这尼玛也太高调了不是? 所以校阅北京驻泊司,其实是梁中书这个留守相公一直都想做的事。 但即使是职责所在老梁想去,却也要顾及高俅的面子。 因为去搞这种事,很容易被理解成想抓高俅的小辫子。 所以聪明的老梁想做却不会做。 至于现在,高明请老梁去充门面,也就一切都顺理成章符合礼制了。 还皆大欢喜。 “谢衙内赏识!” 被答应可以参与比武后,索超极为高兴,现在从上看从下看,都觉得这二世祖明显比刚刚顺眼多了。 否则索超始终想找机会在这些大佬面前露脸,只可惜一直都只能是想想。 乃是这高太尉的败家子来了这大名府,才有了这等武痴的盛会…… 接下来,在林冲杨志鲁智深索超四大高手跟随下,开始逛街。 这北京大名府在这时期,可以说是整个地球上除东京之外第二繁华的头部城市。 可以看可以玩的简直太多了。 每到这种时候,鲁智深就会买许多东西给小铃铛。 让索超暗暗称奇的是,那小姑娘会把秃驴买的吃食吃一部分,又藏一部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鲁大师鲁大师,快看,那个东东看着特别好吃呢,如果能多撒一些糖末就更好吃了。” 小铃铛看着也就比身高两米的鲁智深的膝盖高那么一点点,现在又拖着鲁智深不让走了。 鲁智深一拍光头,虽然也不大明白小铃铛为啥食量都快有自己三分之二了,但一想能吃也是好事。 便把一角碎银子扔过去。 一路走马观花,很快,鲁智深身上挂满了挂件,都是给小铃铛买的玩具。 同时,也到了鲁智深始终牵挂着的翠云楼。 因为此番早说好的上翠云楼喝酒。 最近以来鲁智深渴酒,因为秃驴自己的钱基本都被小铃铛诈骗光了,想喝酒只能赊账,或者是等着高明请客。 因为现在只有高明会请鲁智深了,听说林冲一有钱就寄回东京给娘子。 至于杨志也比较鬼,鲁智深吃了他七八顿以后,杨志就很少请客了,扯犊子说要攒钱把杨家将失落的宝刀找回来。 至于韩世忠明显是个好色之徒,大多数钱都送青楼去了。 但鲁智深摸着肚子感知了一下,又有点泄气,竟是被小铃铛影响,现在已经吃了半肚子完全不好吃的杂食。 这样一来,等下跟着衙内吃公款的话岂不是亏大了? “麻烦,借过。” 高明在正堂口仰头瞻仰着这传说中的名楼时,来了一个特别帅的小鲜肉,充满自信的样子用扇子轻拨了下高明手臂。 “放肆!” “干什么的!” “姓什名谁!” 接下来犹如被抢劫,这特别帅的小鲜肉被以杨志为首的一群凶神恶煞的保镖围了起来。 即使看起来这小生特别自信、特别帅、特别雅致,但现在被林冲杨志鲁智深索超四人一起、从四个方位围着、各自的手指都几乎捅到这小生脸上去了。 “……” 这帅气小生一看,敢情这些全都是高手模样,动起手来后自己怕是一个都打不过。 何况,他们中还有人穿着指挥使级别的军服? 这下,这小生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好整以暇的等着那个站中间的纨绔子弟仰头看招牌。 等了少倾。 见这二世祖还是看着不说话,都开始影响进出的生意了。 小生皱了一下眉头,以反感的语气道:“这位公子所看招牌,乃蔡中书题字,而这楼属于卢大官人,敢问公子,有何疑问吗?” “卢俊义的楼?” 高明这才回身看着这小生,随即失声道:“卧槽冠希哥,是你吗?” 这小生见他听到卢俊义名头都不给面子,看到这楼的题字乃蔡京弟弟小蔡相公的手书,也不惊讶。 所以小生即使很反感,却也不敢轻易得罪了,换个和气的态度抱拳道:“不好意思兄台认错人了,在下燕青,给面子的朋友会叫声小乙哥,而不是冠希哥。” 但高明看着这家伙,分明是颜值巅峰时的冠希哥啊。 第129章 一路北来,天外飞魔 “哎呀,起开起开,别围着他了,人家冠希哥……” 听到这,燕青皱眉打断道:“是小乙哥。” 高明改口道:“对对,人家小乙哥最多也就帮卢俊义往返辽宋两地,走私一些双边的稀缺品什么的,又不是多大罪,犯不着这么围着的。” 这下,像是要咬人的四个狠人们才退了回来,但仍旧一起不怀好意的瞅着燕青。因为大家现在都和高明一样,见不惯有人这么帅。 燕青一听这二世祖这样说,吓得头皮发麻的摇手道:“误会误会,小官人误会了,我家卢大官人做的,那可都是正经生意,绝不敢走私逃税的。” 高明奸笑的姿态道,“哎呀冠希哥,既然你家的生意正当,这区区一座酒楼也都有小蔡相公题字,你们还怕个啥呢对吧?” “……” 燕青不禁急的满头是汗,问题就在于,卢大官人真有走私业务! 现在,燕青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真的太头疼这年纪轻轻的狗官了。 因为他不但非常恶劣,而且开口就直指核心,简直都不给人一点机会。 尤其,也不知道这狗官身边,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 想着,燕青开始为主人担心了。 接下来,高明神色古怪的仔细打量着这位水浒中算是最最出彩的人物。 可也不知道为何,见到这108土匪中最有趣的妙人时,高明虽想收服,却远没想象中的“感冒”。 究其原因,高明觉得问题出在“燕青比高明帅”这茬。 此点特别特别不能接受。 于是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就需要给这位大宋冠希哥一个下马威。 “陈老师,话说你这表情,感觉对本官很不服气吧?”高明歪戴着帽子的昏官造型。 燕青仅仅听这家伙说话,都能感觉双眼发黑! 但考虑到这家伙真的是个官,身边还“猛将如云”,燕青太无奈了,只是低调的拱手微笑道:“您弄错了,在下燕青,不是陈老师。” “放肆!” “你大胆!” “小高衙内说你是‘陈老师’,你特么就是陈老师,还不赶紧的去大名县改换名字!” 顿时犹如捅了马蜂窝一般。 只见杨志索超一干人,又前后左右的围了上去纷纷指着,那些个特别粗壮有力的指头,都直接捅到燕青脸上去了。 “……” 燕青终于知道这狗官是谁了。 还觉得这些个强盗,也真的是够了! 但燕青实在也不能做点什么,便只得任由他们这样围在这里。 关键是即使有血性要反击,燕青很有眼光,围着的这些人,自己怕是一个都打不过。 被这样一伙强盗围上来的话,即使天下无敌的卢俊义,只怕也顶不住十回合就被按到暴打了! “起开起开,哎呀你们也真是的,不要吓到陈老师。” 高明摆摆手,等这些老粗退了之后。 高明又继续近距离的打量这个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小鲜肉。 “……” 燕青被刚刚那伙强盗围着也都不曾怕过,现在,却被这位狗官看得无比紧张了起来。 也只有现在近距离看着,高明也才知道这位小乙哥的魅力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嘴角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痞笑,真的特别有趣,特别具有杀伤力的存在。 目测比巅峰颜值的陈老师要强不少呢。 关键是燕青还特别有才,也是这时代青楼瓦舍中的大明星。 从明星这角度讲呢,小乙哥的在这时代的咖位,属于绝对的顶流了。 与此同时,拥有这样的颜值和咖位,可惜这位大帅哥偏偏不是凭这些混饭吃的。 燕青乃是在这样的小鲜肉年纪,就在北京首富的财团里,拥有了非常高的职级。 配上他的才华和身手,还有性格,只论对女人的吸引力的话,的确是古往今来的天花板级别了。 “羡慕嫉妒恨,必须以权力,碾压这货的一切优势和魅力。” 这些想着,高明变身大魔王的姿态,也不说让人家离开,就这样先围着,然后背着手走来走去的。 “……” 杨志等人你望我我望你的,却也不知道衙内为何就是要和这些小哥过不去。 “大哥哥,给你。” 小铃铛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并把小拳头递过去。 “?” 燕青微微一愣,蹲下来伸手。 小铃铛松开手后,原来是给了燕青一个她从鲁智深处诈骗来的糖果。 燕青顿时对这小姑娘心生喜欢,感觉心里暖暖的。 但随即看到小姑娘跑回去抱着高明的大腿喊师父,燕青又感觉被泼一盆冷水,无奈的寻思,脾气这么恶劣的狗官,何德何能有这么可爱善良的徒儿? “衙内?” 知道了这人身份后,燕青特别的谨小慎微,拱手道:“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是要离开,还是上楼品茶听曲?” 关于下马威…… 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高明微笑道:“我的确是来品茶听曲的,小乙哥方便的话要不你给我唱一曲,女人天花板的曲我听了太多,对女人不感兴趣了,想听你唱。” 顿时,燕青一阵惊悚,欲哭无泪想溜,但又不敢。 燕青可谓是八面玲珑的人,且一心帮主人谋事。 现在知道了这二世祖是谁,真的为主人担心了。 燕青消息灵通,知道这二世祖先是害了一个叫林冲的,听说后面又谋夺了孟州帮派大佬蒋忠的产业。 顺便,同时官宦子弟的好汉施恩也不能免遭毒手,也被他强势盘剥了一些利润。 更让燕青觉得惊悚的是,孟州马步军里的主要军头们被他勒索得几乎倾家荡产,总管张蒙方、更是被以谋害好汉林冲的方法给炮制了。 “这样一个祸害……” 燕青头皮发麻的想着,现在他到了大名府,可谓“一路北来,天外飞魔”。 这祸害所过之处简直官不聊生,匪灵涂炭…… 咦? 思索到这里,燕青倒也愣了愣,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像是…… 燕青总算发现问题所在了。 这魔头一路北来,被他害了的人要认真想的话,其实都是燕青下意识里比较不喜欢的种类…… 第130章 燕青再也自信不起来了 “燕青,你毕竟年纪还小,受走私大佬卢俊义的影响较深,所以看表情,你把我看做洪水猛兽我也不怪你。” 接下来听高明嘿嘿笑道:“关于调教你的事,慢慢来吧。” 燕青更被吓一跳,惊呼道:“不!在下不需要被调教,不劳烦衙内费心。” 高明道:“然而你说了不算,我偏要调教你,现在还不赶紧的引路,然后你给我唱曲,让本官欣赏一下男声的顶流怎么回事。” 燕青低着头,现在背脊全部被汗湿透了,拱手道:“恕……燕青难以从命。燕青不信这世道没王法了,也不信衙内真的能在这北京翻云覆雨。” 高明微笑道:“你和我讲王法?” 燕青视死如归的样子道:“是,即使衙内,您也不能目无王法。” 高明点头道:“好,满足你,我们讲王法。索超。” “末将在!” 索超急忙出列军礼跪地。 高明道:“你立即带人包围卢俊义府,任何人不得进出,任何账本文书纸质证据不能移动,并控制证人李固。另外鲁智深,立即带我帖子去见留守相公,就说朝廷命官高明实名举报卢俊义通辽走私,有违蔡京老相爷的钱政,致使我大宋铜紧张的情况下,铜钱大幅外流,造成钱币紧缩!” 即使稳重如小乙哥,这一听,吓得跳了有一丈高。 跑是不敢跑的! 因为跑了和尚,庙可还在那呢。 燕青对卢俊义忠心耿耿,为救主人,终于放下骄傲的姿态,跪地道:“请衙内收回成命,燕青又不想讲王法了,燕青愿意……伺候大人听曲。” 高明一副昏官的造型笑道:“早说嘛,你分明拥有倾女儿国城池的颜值,却偏偏想在我面前凭王法吃饭,岂不是用你的短处,攻我的长处?” 燕青不禁愣了愣。 “走吧走吧,先接受我的调教,其他再说。” 高明摆手,先进去了。 燕青继续头皮发麻,眼睛蕴含两滴“英雄泪”。 但为了主人的平安,燕青也知道“牺牲色相”乃是古往今来和所有狗官沟通的有效手段之一。 “忍辱负重吧!” 燕青跟着进去的时候,英雄气短的叹息着。 燕青是聪明人,不是好忽悠的。 关键是和这狗官对峙的第一时间,发现这位衙内真的太惊悚了。 除了小高衙内之前的事迹外,这二世祖第一时间就指出了卢俊义通辽走私。 在燕青看来,显然来之前就做足了功课,不是空穴来风。 而且这二世祖威胁的时候第一时间点名了“证人李固”。 这还真就几乎吓死燕青了。 私下里燕青早就知道,李固这小人心术不正,除了私通主母,燕青也怀疑他真的想谋夺主人的家业。 偏偏李固还几乎是总管,主持了主人旗下大多数事宜。于是,李固手里握着的证据在燕青看来绝对不少。 刚刚真的没有太多时间考虑,燕青只觉得世人都弄错了,这根本不是个简单的花花太岁纨绔子弟。 实际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魔王。 燕青认为,来北京之前高明就做足了一切功课,并且早和有反骨的李固有了联络。 可惜说起来,燕青也无奈。 主人武艺天下无敌,可惜胸怀太广,容易信任小人。这在燕青看来,和东京皇城里的那位昏君一般,都是上位者爱用小人的形式。 偏偏,这事上卢俊义还不听燕青的话。 说的多了被还卢俊义反感,以教训告密小人的情绪,有次一脚把燕青踢飞。 想那卢俊义何等腿力,那一脚,真让燕青重伤了! 想着这些,已进了楼上包间,燕青不禁又偷偷看了高明一眼。 哎。 燕青暗叹一声,觉得世人都错了,这根本不是个二世祖,是个嬉笑怒骂间以直接又简单的方式,就能破尽天下的人。 对燕青来说,出道以来,除了拳脚上被主人卢俊义教训过外,还真是顺风了“一生”,几乎没有不给燕青面子的人。 更没有不对燕青着迷的女人。 在北京方方面面的人和事,燕青都熟悉,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没有说了不算的时候,也没有办不了的事。 可惜! 就是刚刚一幕,大魔王三言两句下来产生的无力感和压迫感,是燕青活到现在想都没想过的…… 包间里。 燕青如履薄冰的躬身道:“请衙内翻牌子,要听什么?” 高明好奇的道:“你都会吗?” “基本都会,不会的,只要衙内点,燕青现学现买也可以。” 燕青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了往日自信。 接着,燕青双眼发黑! 果然犹如燕青预料的那样,听这狗官说“算了我又不想听了”。 那言下之意,前戏都不需要了。 但这个时候,已经做好牺牲的打算的燕青,又听大魔王吩咐道:“弄茶啊,你还等着我伺候你呢?” “哦,衙内恕罪。” 燕青这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开始笨手笨脚的点茶了。 其实以往做这些茶艺的话,燕青简直是耍杂技一般,但凡只要在这明楼上到场点茶。 那是美女贵妇云集,打赏营收爆棚的。 可惜,如今被魔域压制了。 小铃铛也非常同情燕青,同病相怜的觉得,这位大哥哥刚刚多有趣,多有灵气呢。但是被大魔王一压制住,灵气也没有了呢。 小铃铛爬呀爬,自来熟的爬到燕青的腿上坐着,耳语道:“小乙哥,其实前阵子我小铃铛也和你一般的心态呢,自己晚自习就特别感觉好,各种奇思妙想,背课文也顺利,但大魔王一来我就郁闷,没灵气了。不过习惯也就好了,大魔王恶名在外,但也是想通了的话,他也不是特别特别的可恶。” 燕青微微一愣,也特别喜欢这小姑娘,便也放松了些。 当下燕青以一只右手抱着小铃铛,以左手开始点茶,简直是干脆利落,动作犹如在茶盘上表演手指舞蹈一般,几乎每一下,都合符音律中的节拍。 高明都看得惊呆了! 这小乙哥是真的牛逼啊,哪怕用黑头套把他那万人迷的脸蒙起来。 高明觉得,仅仅他这双在后世也能做顶级手模的手,以及这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大师手艺,真的就足以作为行业顶流而捞金了。 “衙内,请喝茶。”燕青最后才恭敬的道。 高明却摆摆手道:“小铃铛代替为师喝吧,这家伙过度细腻和高雅,我作为一个流氓,实在受不了他的这份骚包气。” “你……” 燕青难免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该记恨他的无礼。 好处是,现在看来的话,这位大魔王也不是要那啥的意思。 第131章 女王姿态 接下来高明又道:“小铃铛,你喜欢燕青哥哥吗?” 小姑娘顿时小鸡吃米似的点头,并继续坐在小乙哥的大腿上充当挂件。 高明便说道:“那便定了,以后除了上正课时间,这小娘就负责帮为师牵制住燕青,小铃铛你不是喜欢学杂活吗?” “哈哈,我告诉你啊,这位小乙哥的杂活本领还真是最多的人了,这时代里该是没有比他多的了。那便纠缠着他,让他教你,肯定没错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学武保护你阿娘吗?” 高明笑道:“这下就有老师了。林冲杨志等人那种大开大合的战法,真的不适合你个小娘,但我保证,这位小乙哥拳脚本领以及摔跤技术,会很适合你。” “这……” 燕想说这如何能行,但一来是很难拒绝这位特别强势的二世祖,二一个,却真的很喜欢这小娘,见一面就喜欢。 燕青现在忽然感同身受、害怕这小娘在魔域之下太过凄苦,也害怕被这只知道害人抢劫的二世祖给教废了。 于是哪怕不适合,燕青竟也默认了,没拒绝。 “去吧去吧,领着小铃铛离开,我不喜欢比我帅的人长时间待我身边。” 接下来高明摆摆手。 燕青一愣,跟着一喜道:“这么说来,衙内不需要在下伺候了?” 高明歪戴着帽子道:“废话,你除了用来带孩子之外,哪来的优越感觉得我离不开你的?” “你!” 燕青决定,再也不理这个坏人了。 倒也也有点欢喜,喜是因为真的可以领着小铃铛了,以免被这二世祖教坏。 怒也是有的。怒是因为,燕青真的不习惯被人说自己只配带孩子? 真的是不论男的女的,这辈子燕青只有被纠缠着谈天说地觉得别人烦的,真没被这么“侮辱”过。 “……” 但是也好,万一大魔王真让留着,那燕青才觉得惊悚呢。 燕青离开后。 高明扶正了帽子,自此,那歪戴帽子的昏官神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鲁智深和林冲也神色古怪了起来。 两人真的太熟悉这二世祖了,但凡以为他是昏官的人,最终肯定都要栽他手里。 就连杨志都非常习惯了,但凡这大少爷出现这表情时,就是有谁要倒霉了。 高明忽然道:“杨志。” “罪将在。”杨志出列。 高明道:“卢俊义麾下有个管家李固,这人心术不正,贪财好色,又勾引大嫂。但他虽该死,却不能死,乃是本官博弈大名府攻略中的一个环节。现在命你暗中跟随并保护李固。” “刚刚我故意对燕青风言风语,除了是试探外,也是让燕青透露点口风给卢俊义,让卢俊义有点压力,以便方便我接下来的布局。” “但这样一来我有点担心燕青忠心过头,知道李固是死穴后将其灭口。总之李固不能死,要我允许,他才能死。” 听到这,杨志虽不知道大少爷打算干什么,却不迟疑,跑着去了。 林冲觉得这可真够猥琐的,看似还真让小铃铛一定程度牵制了燕青? 因为看得出来,燕青是发自骨子喜欢那小姑娘,又是小高衙内的托付,就此一来捧在手里也怕化了,还真是成为了让燕青着难的烫手货了。 索超果然是“急先锋”,忍不住的出列道:“衙内,小将有句话实在忍不住要说,您这举动有点过分了!” 高明道:“说说,你有什么意见。” 索超拱手道:“其实就小将知道,那卢俊义固然贪财满身铜臭,但小将在大名府多年,也未听闻有什么关于他的坏事,相反和他那种地位的大商相比,卢俊义已算是‘义’了。而所谓的通辽走私,其实是这年景的常态,想禁也禁不了,北方的不论辽商还是宋商,私底下都这么干。” 高明不在意的道:“这我知道。” 索超愣了愣,既然知道还要这么干,那么当然也就不是索超能干涉的了。兴许真有什么隐秘事呢? 就此,索超也不敢说话了。 正在这时,听外面有个好听的女声道: “这西厢楼,下晚有贵客至,要打扫至一尘不染。另外,对面的乐场要控制喧闹,以免隔着池塘都骚扰到贵客。” “此番贵客人数不多,吃食搭配需要少而精,果子就配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 “干四样荔枝、桂圆、蒸枣、银杏。至于鲜,掌柜的你拣时令。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蜜饯就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 “下酒菜八个应该就好,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这应该也只有我们翠云楼拿得出手了,总之就是不能怠慢了贵客。” 听到这,房间里的高明觉得有些好奇。 这听着似曾相识,像是黄蓉出场时见多识广的点菜方式、要惊掉了店小二下巴的节奏。 额…… 其实黄蓉具体是不是这么点菜的也不知道,反正,这些就是这个时期皇城御厨的食谱之一了。 所以应该也是这个时代点菜装逼的天花板级数了。 怀着好奇心思,高明掀开帘子,走出来廊间,仰头上看。 只见是个极为美貌的少妇、正以严谨的“女王姿态”在巡视西厢楼情况。 “……” 高明还真从这女人的身上,看到了些后世大酒店大堂经理的那种职业气质。 这倒是…… 让喜欢厨娘主题的高明有点想歪了些。 当然,想歪也只是一瞬间。 事实上高明真是个自律的人,而且最近见习惯了李师师的风情,对美女的免疫力真的很强大。 这里的楼乃是采用的退台式布局,所以楼下的高明在走廊上,能看到那美人的作为。 跟着只见,那检查工作的“女总裁”觉得一处卷帘卷不规范,便呵斥了掌柜一通,并亲自示范该怎么卷。 但不巧卷帘绳老化断裂了,导致手劲小的她拿捏不住,撑帘杆子落下楼来,打在了高明的手臂上。 “呀!” 那美人顿时很理性的姿态,一通赔礼道歉:“抱歉抱歉,惊扰小官人之雅兴……” 当看清楚下面的高明是个皮肤白皙帅气的年轻书生时,这位美人不禁脸一红,竟是缩回头去,省略了尚未说完的道歉词语。 “……” 怎么高明感觉自己成了西门庆?而那疑似卢俊义老婆的美人,成了潘金莲了? 第132章 墙外桃花的气质 卧槽还真是一想就成真的节奏! 高明这才脚踩着掉落的杆子,想入非非之际。 那位美人已经快速下来了,施一礼后,亲自弯腰来取高明脚下的杆子。 但因高明还在想歪途中,一时没松脚。 而这位美女又考虑到礼节,不敢用力,就这样僵持住了。 接下来,女掌柜的也不发火,又一阵脸红的姿态,手部也轻微加了些力道算是提醒。 高明回神后,神经兮兮的样子问:“你莫不是叫潘金莲吧?” “?” 这美人愣了少顷,落落大方的道:“小官人认错人了,妾身卢贾氏,乃此间大楼女主。能请……请官人高抬贵脚,让妾身拾起杆子?” “哦。” 高明这才缩脚。 接着高明寻思,卢俊义这个红杏出墙的老婆啊,还真和之前设想的有点不一样。 那么她的情夫李固…… 会不会也和想的不一样呢? 思索之际,这位“女总裁”又微笑道:“怠慢贵客了,这样吧,今日几位在这里的吃喝费用就免了。” 高明故意试探道:“不用,因为燕青已经免过一次了。” “小乙哥……” 尽管燕青并没有免过单,但不明内情的卢贾氏听后,表现出一丝对待燕青的复杂情绪。 最终卢贾氏淡淡的道:“原来官人认识燕青,那敢情好。该免还是免,不过这里小乙哥说了不算,我和李固说了算。官人只记得免费用的是我,不是燕青。” 高明道:“怎么听着,你对那万人迷的燕青竟有不满情绪?” 卢贾氏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高兴了,但最终还是维持着服务业特有的礼貌,笑道:“官人弄错了,小乙哥是家夫得力助手,也是我大楼里表演艺技的台柱子之一,我巴结他还来不及,哪能不满。” 卧槽! 终于还是被高明试探出来了,感觉这美女对燕青,是有点“求爱不得而生恨”的那种意味。 话说以小乙哥的女人缘,真的不至于会陷入美色陷阱,何况燕青那么忠心护主的人,万不可能勾引大嫂。 甚至是连大嫂抛个媚眼,都能让小乙哥觉得是罪过的节奏才对。 那么以燕青性格,必然会刻意的对这红杏出墙的思春女人不给脸色,无视,躲着。 而眼前这位美人呢,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北京首富卢俊义的正妻,又更具高明在她身上发现的那些“女王气质”。 都不用想了,这卢贾氏属于那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习惯被拒绝的性格特质。 所以面对燕青的无动于衷,怕是会因爱生恨,故意转投李固怀抱也怕是就成真了? 以上这些,暂时只是高明见第一面的猜测和评估,至于事实有待观察。 接下来,高明转身进包间时说道:“既然老板娘免单了,那兄弟们就再多点些菜,多喝点。” “你……” 卢贾氏知他认识燕青后,有点生气。 但最终忍了忍,卢贾氏又笑道:“那便请问客官,要加些什么菜?” 从语气感知,这位美女对高明的态度下滑很明显了。从称呼官人降至了“客官”。 总之有“官本位”之称的宋代,官几乎就是一切。 于是大家为了沾喜气,就连称呼上都特别爱携带官字。比如称呼平民的最尊敬就是大官人,卢俊义卢大官人,柴进大官人。年纪小就小官人。 亲近的人称皇帝也叫官家。 妻子叫男人、或者是女人刻意表现对男人亲近的,也称官人。 就连服务业里对客户的标准式尊称,也加个官字叫“客官”。 接下来,已进去了的高明又回身看着明显生气了的她,笑道:“就给我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干四样就荔枝、桂圆、蒸枣、银杏。至于鲜,卢夫人拣时令的。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蜜饯就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可以了。” “下酒菜八个就好,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这应该,也只有你们翠云楼拿得出手了吧?毕竟听说,你们的主副掌勺乃是东京皇城御厨出身?” “你!” 卢贾氏不禁铁青着脸,寻思这该死的二世祖是来砸场子的吧?竟敢偷听老娘说话! 这情景,也让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 林教头觉得衙内又要开始装逼了,看似这位二世祖,总是对别人的漂亮老婆有些偏爱? 鲁智深则是流着口水,等着吃好这些传说中的好东西。 高明又昏官的造型,扔出两锭黄金在地上道:“你要不是舍不得免这单,我自己花钱吃可好?” 卢贾氏深吸了好几口才缓和下来,最终又微笑道:“说免,当然要免,行,你点的菜,我大楼接下了,权当是……赔偿你被杆子砸中。” 高明道:“不客气,我喜欢你这人。将来我会让你觉得,请我这顿对于你,绝对物有所值。” 卢贾氏也针锋相对的冷笑道:“你也不客气。吃了这次,你会觉得我大楼的大度和手艺实至名归。” 然后就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转身,扭动着那比较让人有感觉的臀部去了。 她走路的姿态,和这时代的女人有点不同,是真的好看。 要说卢贾氏这墙外桃花的气质呢…… 仔细想想,这女人是真的有吸引力。和嫣红姑娘这种才艺双绝的女艺人,属于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风情。 如果是像李固那种有点才华的高级职业经理人,长时间跟在这女人的身边做事,朝夕相处,卢俊义又不碰这个女人了。 那么以现代的眼光看的话,出轨抱在一起的几率是十成。 管他男总裁女助理也好,女总裁男助理也罢,有一对算一对,多半都是她和李固的形势。 卧槽从这里看的话,梁山那群祸害是真的坏啊,设计陷害卢俊义,并怂恿卢俊义把卢贾氏和李固挖心凌迟了。 人家梁中书那样的副高级封疆大吏、也只是收了卢大官人一些钱而已。 结果宋江吴用这两没头脑和不高兴介入后,就制造了一系列的家破人亡大案。 “打打杀杀多不好,真是的,解决问题要用脑子的……” 包间里,心有所属的高明喃喃自语着。 属下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二世祖说的什么。 第133章 戳破了奸情之后 不多时。 来了一个索超的属下道:“拜见衙内,小的乃是受留守相公嘱托而来,相公他今晚在这翠云楼西厢楼设宴,让衙内若是没事,就来坐坐。” “……” 敢情那贾美女到处巡查指导,要接待的贵客就是我小高衙内? “知道了,去吧,回报梁世叔,就说小侄准时到宴。”高明摆了摆手。 那报信的人透过窗口看看近在咫尺的西厢楼,寻思这么近的距离,这位大少爷在这里吃够了就去对面,当然不会迟到了,只是…… 又看了看这二世祖桌上的菜色,竟和今晚梁中书请他的菜单一样,这就有点那啥了。 “哎!” 索超、林冲、鲁智深等人在心里叹息。 大家是真的羡慕这二世祖的生活和待遇啊,作为奸臣的儿子,感觉是真的幸福啊。 多的不说,就以老梁的级别和势力而言,换赵挺之张康国的儿子来这,以人家梁中书的性格,根本不会待见的,别说宴请了。 最多也就不小心遇见了,笑着问声“你父亲可好”,然后就此别过。 但奸贼高俅的宝贝儿子可就不同了。 因为大家是真的有些怕高俅那个祸害。 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心理,其实就是这样的表现…… 一晃眼到了晚间。 人家老梁请客,即使肚子不饿也得去,更不能迟到。 相当于是提前了半个时辰,高明就来到了西厢楼。 依照规矩,这样的场合梁中书即使没事,也会故意晚来少许。 所以现在来说,时间非常充足。 西厢楼内,除了贾美女之外,竟是还有李固也在候着。 递上帖子后,西厢楼外有人高唱道:“东京殿帅府小高衙内到。” 顿时,贾美女和李固打起精神等着迎接。 实际上包括梁中书本人在内,今日这楼里也就三个贵人,这东京来的小高衙内是一个。 最后一个当然就是手握重兵的驻防将军李成了。 见到那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哼着小调来的时候,贾美女顿时有点尴尬,神色古怪了起来。 李固则很有后世职业经理人的气质,表现的极为得体,尊敬,并事无巨细的安排着。 李固先把高衙内安排进了主房,又对正因尴尬而愣神的贾美女猛使眼色,意思是你快进去作陪啊,我还得去外房安置这些凶神恶煞的护卫。 尽管卢贾氏有些头皮发麻,却也知道躲不过去,只得进了包房,怀着忐忑的心思见礼道:“民女见过衙内,午间不知是衙内驾到……冲撞之处还请海涵。” 高明懒洋洋的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小气,而且就你那样,也谈不上是冲撞我。” 这的确比卢贾氏想的要不一样些。 想不到这二世祖是这么大气的姿态,倒也让贾美女不觉中多偷看了这小男人几眼。 并下意识的,卢贾氏喜欢把但凡见到的有趣男人、都在心里用于和燕青对比一番。 这一比! 卢贾氏自己都愣了一下,破天荒的,居然出现有能和小乙哥比上一比的对象了? 颜值方面自是不如,但差的也没那么多。 不过性格气质方面,其实从卢贾氏的口味来说,更喜欢高明这样的。 才华的话,卢贾氏觉着这个传说中的人、和那小乙哥算是各有千秋。 小乙哥有小乙哥自己的绝活,但论聪明程度和文采,卢贾氏则是知道的,绝对是眼前这人更亮眼。 因为卢贾氏长时间身处酒楼娱乐业,当然也就听过高衙内和李清照间的杂文趣谈。那么能得李清照认可的人,才华自是毫无疑问的。 但就在贾美女有点脸红的看着高明想入非非之际。 刚好外出回来的杨志,凑着高明耳语了两句。 于是高明笑着问:“贾美女,本官有个问题,今日和我在这顶嘴后,你去哪里?” 卢贾氏不禁脸一红,避而不答。原本想说不关你事,当然现在知道他是高衙内,自是不敢了。 卢贾氏仅仅只是试探的姿态笑道:“请……衙内自重,妾身乃是有家室之人妇,可叫卢贾氏,可叫卢夫人。但公然叫妾身美女,这似乎……” 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把贾美女吓死! 只听高明故意摆出奸笑的姿态,说道:“还自重呢?所以今日下午,你去私会小白脸李固时,我属下就在墙后旁听着,亲耳听李固唤你小甜甜,可不是什么卢夫人哦。” “辣么请问贾美女,他李固叫你小甜甜是情趣,敢情我这二世祖喊声美女,就是不尊重人咯?” 最后,高明大昏官的姿态拍桌子道:“你是不是弄反了?分明只许我这州官放火,他区区李固不许点灯才对的。为什么他叫得,衙内我就叫不得?” “你!” 卢贾氏又惊又怒,以一种很奇怪的姿态盯着小高衙内。 倒是让高明有点意外的是,戳破了奸情后,这位卢夫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害怕惊慌,倒像是有几 “知道了也好”的坦然神态? 高明注视了她少倾,又试着道:“贾美女,怎的不分辩也不说什么话?你应该惊慌于我知道了这事后、如何是好才对?” 卢贾氏脸色数遍后,竟是破罐子破摔的冷笑道:“你知道了又怎样,事到临头,难道我卢贾氏是敢做不敢当的人?难道说,你想看我这破鞋又哭又闹、顺便跪地求饶?想听我昧着良心说是一时糊涂,是李固勾引我才把持不住的?” 高明微微一愣道:“我还真有点好奇你会说这番话,好,你接着说,我尽管时间很贵,但我现在竟是特别想听听你的心声了?” 第134章 无论我干了什么都是小乙哥的错 卢贾氏淡淡的道:“自打很早时候,一切我都看淡了。不说完全的置之度外,但和李固的这些日子,一直以来就是我所追求的刺激,像偷盗者被抓后要有代价那样,我当然知道迟早有天,我卢贾氏也会付出代价。” “但我千算万算,从没想过代价会是被你这么一二世祖给抓到并要挟。” “我卢贾氏可不是卢俊义的小妾,明媒正娶过门这么多年,就把我犹如木头似的放在堂上,碰都不碰我一下,就知道练武,就知道谋他玉麒麟的名声和事业。” “多少次春梦,醒来时多希望我抱住的是那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男人。却每次都失望,不是个枕头就是个木头。最后他嫌弃我会梦游,干脆分床了。” “为了弥补他心里愧疚,也为了让我分散一些注意力,他玉麒麟大官人一言九鼎,让我抛头露面,公开打理这酒楼。” “后来,帮他把生意越做越红火的是谁呢?是我卢夫人。” “说起那李固,为人细心,兢兢业业帮我忙里忙外,一起把这里事业做的蒸蒸日上,我是感激他,但原本我也不想要他!” “怪只怪那春风得意的燕小乙!” “我作为主母,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我处处疼他,处处示爱,他却也和他的主人一样,像是个木头。” “那卢大官人每日只知道练武,只知道生意便也罢了。但他燕小乙不是那样的枭雄人物,小乙多才多艺,每日流连温柔乡,却就是不会正眼看我一次?” “长此以往,我恨,我嫉妒,我羡慕小乙那样灯红酒绿的风流才子,那是我亲手养大的呀。” “结果他们主仆两蛇鼠一窝,长年累月这样刺激我,又把我晾着,就好像少了他们我会渴死一样。我总也得找点替代品,慰问一下自己。” 一口气说到此,卢贾氏一副凄然姿态,然后等待着来自命运的判决。 “……” 都没细问,结果这贾美女就自己一口气滔滔不绝的“招了”? 对此,高明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关于这卢贾氏的性格方面,倒真让小高衙内有些意外了。 至于卢俊义为啥不碰她,这又谁知道呢。 这时代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隐性疾病不自知,即使知道了,也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治。 即使治了,也未必能治好。 据高明所知,这类奇奇怪怪的病状尤其在武人的身上容易出。 因为武人在比武较量时,再厉害的高手,也难免会有伤痛。 比如在后世,高明有一朋友就是打拳击的,有次头部挨了重拳被ko,事后昏迷了大约一周,检查来检查去,也没个明确的说法是伤了哪里。 但那之后,那家伙再也没了女人方面的生理需求,同时,吃东西也吃不出食材特有的那种香味来了。 想来,那卢俊义既然有河北枪棒第一的名头。 那么这种名头肯定是年轻时候比武踢馆,一拳一棒打出来的,绝对不可能坐在家里,就被人尊为“天下无敌”的。 所以对于卢俊义那种走南闯北比武受伤,导致没了生理需求,那倒是也真不奇怪。 “贾美女,你知道你这样下去,你会玩死自己的对吧?”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 卢贾氏给了个轻蔑意味的冷笑道:“这不用提醒,我一开始就知道。普通男人见了我就犹如狗一样,就会摇着尾巴来博我一言一笑。” “唯独那该死的小乙、以及他那个该死的主人例外。既然他们蛇鼠一窝,已没了人伦情感,自也不会怜惜我这样的无耻女人了,所以我固有一死。但我不会祈求!” 一边说着,贾美女抬手一抽发簪的同时,甩开一头秀发,然后把发簪刺入了自己的脖子少许,凄凉的道:“你若想逼死我,反正也活不下去了,我便死与你看又如何?” 卧槽哪想到她这么刚烈? 高明急忙摇手道:“不不,我没说要你死的,拜托我是想救你啊?” “救?” 卢贾氏却是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流泪道:“你个花花太岁恶名在外,不安好心。其实你想要我这样的女人,直说就行。但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处心积虑抓小辫子要挟,我早就看透了世间一切,我不在乎生死了,那你怎么要挟?” 高明取下帽子砸地上道:“哎呀你不要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嘛,还要挟你呢,也不自己照照镜子,你看我是缺女人的那种存在?” “你!” 卢贾氏被他那句自己照镜子给气坏了。 但是一想,卢贾氏又觉着,他说的像是有点道理。 其实扪心自问,初见这二世祖并不知道他身份时,贾氏其实都有点想主动勾引他呢。 “那衙内抓妾身小辫子是何用意?” 卢贾氏倒也语气松了松,但仍旧把发簪维持刺入脖子少许的姿态。 高明想了想道:“你要是再不收起发簪、以及要死要活的态度,我倒是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我马上叫人把李固绑了送给卢俊义,就说他勾引大嫂。你觉得他的命运是什么?” “别!” 卢贾氏倒是急了,红着眼睛收了发簪。 高明愣了愣道:“卧槽你还真对他有感情啊?” 卢贾氏怒道:“妾身是个不义之女但不是禽兽,李固冒着危险,爱我疼我帮我,一切事宜更处理得井井有条,我岂能无情,那与我最恨的卢俊义燕青何异?” 高明尴尬的道:“那卢俊义的确是不解风情,但这事上人家小乙哥是躺着中枪好不好,怪不到他头上的吧?” 卢贾氏冷笑道:“果然,是人都爱燕小乙,连你也帮着他说话,连你也不理解我?” 高明想想说道:“关于这事我就不装了,我是不会告诉你我才调教了小乙哥一番呢。” 卢贾氏愣了愣。 高明又道:“但有一说一,你个美女思春就思春嘛,抛头露面出来做事,掌握了权力和财富,又有人捧着你,想法和欲望自然就多了。这我理解。” “但你红杏出墙就出墙,别一副‘我红杏出墙是小乙的错’,我比你还见不惯那小子的帅气和颜值,但这事就是你自己管住胯下的问题。真不是燕青的错。” “这个人呢,你都视死如归了,干嘛就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 听到这里,贾美女愣了愣,感觉用于自杀的那只手的手背有点痒,便用另外一只手,抓了抓用于自杀的那只手。 接着卢贾氏又道:“这事上我承认我不冷静,有点迁怒于他了。就是了,是我一个人的错,不论你小高衙内要干什么,冲我来就行,不用迁怒李固,我也不迁怒小乙哥。” 高明道:“行,我就冲你来的,不会迁怒别人。现在可以放下你手里的发簪了,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第135章 只能你个百姓放火,不许我这州官点灯? 卢贾氏放倒暂时是放下了发簪,却凄然一笑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玉麒麟何等威武之人,不会容许我这样的不义女人活在世上。他或许不会恨我,但若事情败露,为了名声,他不会放过我和李固的。” 高明道:“你管那么多干嘛。重点在于,为了保护你的小白脸,你说让我一切冲你来,你扛了?那你要不要言而有信嘛?” 卢贾氏只好道:“行,你吩咐就行了,被你抓住了我们小辫子,你意欲何为?” 高明道:“这第一步,你回家洗白了等着,但这期间绝对绝对,不能再私会李固。” 卢贾氏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明道:“你脑子有病啊,听不懂话?我威胁你说:回去等着,不能再私会李固了。” 卢贾氏微微一愣道:“听是听懂了,可你到底什么用意?” 高明道:“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我想让你过而改之,多活几年’这样大道理的。简单粗暴点说就是,我见不惯李固睡你,羡慕嫉妒恨不行啊?总之他要是再敢试一次,我就把他捉来当着你的面剁蛋。” “你……” 卢贾氏脸色数变。 尽管这事上她早想到了结局、坦然了,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放不下。 真不知道这二世祖到底有什么诡计? 但现在来说,即使卢贾氏平素很有办法,却感觉无力,根本对抗不了这个二世祖。 为了情人李固不被他谋害,只有先回去等消息了…… 卢贾氏离开后,恰好安顿好了外堂桌宴的李固进来了。 李固先是有些意外的四处看看,像是奇怪主母贾氏去哪了? 随后,李固也不忙寻找情人,只点头哈腰的道:“敢问衙内,是不是有什么怠慢地方,怎的您像是脸色不快?” 高明歪戴着帽子的昏官造型,开始胡说八道:“哦,那个……卢贾氏的屁股看着老圆老圆的,我看得心痒痒,一个没忍住旧病复发,就顺手摸了一把,结果她却掩面泪奔而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所以我能高兴?” 李固不禁大怒! 要不是因为这二世祖的身份,铁定就去厨房拿菜刀了。 但现在李固只能忍了又忍,脸色数变后,尽量和气的道:“衙内……实属不该,不论如何这北京是有王法的地方,她是卢大官人正妻,卢大官人的脸面还不要不要了?” 高明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只许你个百姓放火,不许我这州官点灯?” 李固一字一顿的道:“不知衙内何意?” 高明嘿嘿笑道:“下午我的属下亲自在隔壁听着动静,你一边睡卢俊义的老婆,一边叫她小甜甜,还说了许多关于燕青的是非坏话?所以卢贾氏即使是个母老虎,但这老虎屁股你啪啪得,我却摸不得了?” “你……” 李固不是怒了,顿时吓得天旋地转。 这种事一旦败露,李固知道自己绝对就没活路了。 但很多时候,李固也只能怪自己是个头脑一热就管不住屁股的男人。 但关键时刻、但求打个冷颤便是世间所有,即使掉脑袋也是往后了。 现在却真的事到临头了…… 对李固而言,现在嫉妒情人的屁股被人摸了已经不是主要问题。 卢俊义其实为人还不错,至少性格是比较好的,不会特别粗暴。 但卢俊义那样的人也很重面子,若真把这种事曝出来,卢俊义当然不能拿这二世祖怎么样,只会装作不知道夫人被这纨绔子弟调戏的事。 但绝对会把全部的怒火,发泄在我李固的身上! 李固很聪明,脸色数变之后也知道,这纨绔子弟专门提及这事,应该是有缘故的。 顿时,李固面如死灰的跪地磕头,一直磕头! 半晌后,把额头磕出血来后才说道:“请衙内赐小人一命。” 高明犹如老夫子吟诗,摇头晃脑的道:“有趣有趣,一对苦命鸳鸯,刚刚那个在这里求死。你却在这里求生?” 李固楞了愣,猜测这狗官“亵渎”了主母,而主母性格刚烈,乃是敢惹卢俊义不皱眉头的女人。 于是李固含泪道:“除了请衙内赐小人活路外,也请衙内留下主母性命,她……她其实也是个苦命女人。” 高明摆手道:“哎呀行了,整天这个苦命那个苦命的,苦命不苦命要你告诉我?你教我做事啊!你已经说了请求,现在直接告诉我:你能给我什么?如果价码合适,我就答应你。” 李固除了看到一线生机,倒也觉得这是个非常实际又干脆的人。 到此李固奇货可居的道:“衙内明鉴,小人操盘卢家生意这么多年,所有关于卢俊义走私的账目,小人都有副本作为证据。” 高明伸手道:“拿来我看,如果是真的,你就活。不然,我叫卢俊义一起来这里看你怎么被剁蛋。” 李固听过他在二龙山的事迹,知道是个真狠人。于是如何敢迟疑,当即在杨志跟随下,去把多年来留存的账本副本一股脑拿来了。 高明只大略的随意一番,就知道,这些账本绝对是真实的。 但也不忙表态,先把这些证据放在一边。 高明又迟疑着道:“李固,从你的心思出发,你觉得我高衙内该如何利用这些账本?” 李固比划了个抹脖子手势,冷冷道:“由此查下去,卢俊义按律当抄家,衙内除了可把他家财据为己有外,还可以……据此立功升官。” 最后李固道:“而卑职唯一的请求:放过我和贾氏,让她……和我一起远走高飞,请衙内成全。” 高明起身走过去,一脚把他踹得跳起来。 随后才指着他的鼻子道:“按律的话,官员贪腐一百贯就是死刑,那样我大宋官场就没一个活人了知道不,没有,一个都不会有,皇帝也都可以顺手判处自己死刑后宣布亡国。” “所以卢俊义的问题,许多人都涉及,甚至是这时期朝廷政策默许的灰色地带,他从辽地带回来的东西,确是我大宋稀缺、官面又买不到的东西。于是这种事不仅他在做。” “只是说他依靠着天下无敌的实力和名头,亲自走镖押运多年,道上的人最给他面子,连辽地马贼都不敢抢有玉麒麟镖旗的货队。如此而已。” “又退一步说,默许他做这事的是封疆大吏梁中书,妈的难不成我这芝麻官去连梁相爷一起弹劾?然后去抄梁相爷的马仔的家?这得属于吃相多难看,让我那太尉老爹有多少压力知道不?” 第136章 爷爷不伺候,让卢俊义和燕青吃屎去 “……” 李固急忙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后,又改口道:“这个您就看着办就是了。” 高明这才道:“这就对了,来,小固固,咱们先来约法三章。” 李固不禁一阵惊悚,被这么叫,感觉有点不妙。 高明接着道:“你刚刚求活命,我答应了。现在看在你举报有功,也罪不至死,仅仅只属于管不住鹊鹊,私通大嫂。所以我会保你。即使卢俊义知道你这该死的小白脸睡了他老婆,要把你挖心挖肝什么的,但所谓的打狗看主人,他也要先问过我。” “放心吧李固,没我点头,他也就只是恨你而已,他不是冲动的亡命徒,家大业大的他,不会冒着得罪我的风险要你命的。就像我也不会冒着得罪梁中书的风险随意听你的诡计害卢俊义那样的投鼠忌器。” 听到这,李固不禁松了一口气。 高明又指着他鼻子道:“但我保你,也只是到此为止,从此以后,你个龟儿子不许再碰卢贾氏。只要发生一次,那甚至轮不到卢俊义生气了,我就会嫉妒把你捉来当着贾美女的面剁蛋!” “绝对没问题!”李固大拍胸脯做保证。 如此固然是有点失落,因卢俊义相对是个脾气好又容易忽悠的人,所以李固敢让卢俊义戴绿帽。 但现在看来,这个能算死草的狗官,也像是对卢贾氏有意思。 那么作为男人,在这种事上谁都是醋坛子,此点没人比李固更清楚了。 于是李固发自内心的觉得:不能再继续了。 否则真的会是轮不到卢俊义发火的节奏,自己和贾氏恐怕得被这阴险狡诈的二世祖一起沉塘。 接着。 高明摆摆手道:“先这样吧,反正以后你不可能在卢俊义家混饭吃了,先去找富安报道,让他给你安排点事做着,我观察观察以后,再视情况对你任用。” 李固有点不甘心的姿态,但马上又被一脚踹得跳起来。 高明道:“快滚,我这是看在贾美女为你求情的份上,救你一命。即使看下来,你做账方面的确有点才华,但不是说少了你我就没人用了。好自为之,在我这里玩出火来的话,我可没卢俊义那么怂。” 李固吓得低着头道:“既是衙内看中,卑职从此必兢兢业业跟着衙内,谋个前程。” 高明道:“这不就对了,前程要紧,埋头做事,有了前程将来何愁女人?” 李固就此放下这仅次于东京樊楼的大宋第二大酒楼的高级打工仔身份,离开了。 路过最外堂时,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叫住:“李总管快去那边看看,又发酒疯了,那贵妇人说燕青再不来,她就要命家奴进来砸场子了。” 却是和往日的专业姿态不同了,李固摆手道:“滚尼玛蛋,爷爷不伺候了,爷爷在高衙内处找了个更好的差事,让卢俊义和燕青吃屎去吧!” 就此,全部人大张着嘴巴,看着李固脱下属于翠云楼的衣服砸地上扬长而去…… 梁中书进来的时候面不改色。 其实见风使舵的李成看出来了,老梁似乎有点不高兴。 “末将李成,参见留守相公。”李大帅也急忙起身迎接。 高明暗暗好笑,知道老梁故意来这么晚的。 显然晚宴开始前,小高衙内在这里分别勒索了两拨人,这样的情况,受命而来护卫的索超一定会让人对老梁汇报了。 如果是普通事,梁中书不至于进来的时候板着脸? 心念电转着,高明先起身见礼道:“小侄拜见梁世叔。” “坐吧。” 相比起来老梁明显已不如午间时的客气。 这必然是午间至现在的空挡,高明捅到了什么让这位封疆大吏不高兴的地方。 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老梁垂涎卢贾氏美色就是了。 所以必然和卢俊义有关。 如常的客套后,梁中书淡淡的道:“贤侄素居东京,可知这边号称河北枪棒第一的玉麒麟名头?” 高明喝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梁中书接着道:“这卢俊义乃北京第一个财主,兑坊,押铺、米行,酒楼都有经营。这些是老夫所知道的,至于老夫不知道的那些,也许有,也许没有。李帅奉钦命驻防北京,广布耳目,有否听闻那卢俊义有其他财货生意?” 李成有些尴尬,知道当然知道。 但隐约感觉现在是神仙打架,有可能这是高太尉要对这大名府的利益插一手? 既然如此,李成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这也等于高明猜对了,卢俊义这样的大财主,看来真是梁中书的手套。 说起卢俊义呢,高明知道自己用不了这样的人。 因为卢俊义那样的大财主,心思相对市侩复杂,又已经过了冲动热血、容易忽悠的年纪,属于早没了需要奋斗的人生目标。 所以是的,那位玉麒麟即使是天下无敌,但一般人也用不了他。 从这里说宋江吴用眼光也算毒辣,明白这样的人要用就要“破而后立”,要让他家破人亡,重新有了奋斗的需求,才能用。 本着这些一早就想好的心思,让李固拿来账本,高明从来不打算用,就是等着梁中书来看见账本在桌上的。 现在。 听梁中书主动提及了卢俊义的问题,高明随手翻一下那些账本,笑道:“好叫留守相公知晓,刚刚卢俊义的一家奴,名叫李固的,送来这些账本,并举报卢俊义私通辽地走私。” 梁中书捻着胡须道:“哦,竟有这事,那贤侄怎么看的?” 高明哈哈笑道:“算好下官精于记账,粗略一看呢,这分明是误会,李固这狗才属于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一边说,高明起身,随手把这些账本凑在烛火上烧了。 李成松了一口气,拿出手帕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梁中书顿时哈哈笑道:“贤侄说的是,那卢俊义区区一富商,也就有些蝇营狗苟的铜臭,即使谈不上报国心志,但他旗下经营的财货,还真是我朝缺少之物。那区区家奴李固,怎懂这些大事?” 接下来,老梁恢复了非常高兴的姿态,亲自倒酒。 第137章 十万贯生辰纲 喝了一杯后,梁中书有意无意的问:“对了,那李固呢?” 高明迟疑少倾,还是信守承诺算了。 便对老梁敬酒道:“好教留守相公知晓,那李固做账方面有些才华,而下官在孟州经营的钱庄、大量需要他那样的人才,便让他去孟州做事了。” 梁中书捻着胡须迟疑了少顷,笑道:“也好,贤侄宅心仁厚,愿意给那样的失足才俊一个机会,重头再来,那梁世叔说不得,也要出面调停,让那卢俊义也别为这区区破事追着李固不放。” 到此一来,高明知道李固的命是保住了。 至于往后,就看他小子好自为之了,如果又玩飘了,可就不是谁来说情能保护他李固的了,因为高明可没这些家伙好说话。 接下来一团和气,有美女唱歌跳舞祝酒。 菜也是“黄蓉点的菜”,只可惜,下午时候同样的菜才吃了一遍呢。 现在看得出来,梁中书是真的喜欢高明,真真实实以长辈姿态自居,而不是副国级领导。 也不劝酒,就只是时而给小高加些菜,让多吃些。 妈的…… 强喂富安等人吃饼的苦楚,高明也开始尝到了,看来人说的出来混要还的,真有道理呢。 更晚一些,李成以不胜酒力告退了。 老梁也喊停了歌舞表演,让人退了出去。 高明知道“主菜”现在才来。 梁中书先温声笑道:“贤侄可知,你梁世叔为何放着卢俊义?” 高明眼睛转了转道:“算来的话,明年,就到了老蔡相公甲子大寿,理要大庆。” 老梁不禁愣了愣,随后捻着胡须道:“接着讲。” 高明道:“这或许不关别人太多事,但梁世叔既是门生,又是女婿。这甲子大庆,寿礼送少了不行,送多了的话,梁世叔又正在为钱财的来源为难对吧?” 梁中书微笑道:“那贤侄看,该送多少?”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小侄认为,也不用挖空心思的搜集奇珍异宝了,毕竟江南之地奇珍最多,而那些朱勔之流整日搜寻宝贝讨老相公和皇帝欢心,见的多了,宝贝自也不宝了。” 顿了顿,高明道:“那便直接送钱十万贯,以纲运送至东京梁世叔看可好?” “合理!” 老梁觉得和自己想的完全一样啊,寻思这难道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高明接着道:“但是呢,其实就以小侄在下面的所见所闻,梁世叔官声还挺好。别人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梁世叔贵为中书使相、想必要一口气拿出这十万贯来,也难以做到。” 梁中书微笑着故意问道:“那贤侄可有妙计对应?” 高明摇手道:“没有没有,小侄没有。但想必卢俊义有。卢俊义生意能做这么大,怎么可能不懂官场规矩,梁世叔平时这么照顾卢俊义,那小侄要是卢俊义的话,梁世叔为岳丈大人的十万贯生辰纲发愁的话,怎的也要赞助个五万,表表心意才对,否则这个往后的生意,可怎么做呢?” 老梁哈哈大笑,笑停,这才指着高明的鼻子道:“没错,是高俅的儿子!” 高明却又道:“但是对此,小侄有不同见解?” 梁中书愣了愣道:“贤侄但说无妨,对你梁世叔,无需搞这套。” 高明道:“十万贯生辰纲,需要今年送,而不是明年。” 梁中书愕然道:“今岁恩相五十有九,而自古以来说六十古来稀,乃甲子大寿,这五十九贺礼的话……” 高明接口道:“为何不可?首先,五九皆为吉数。” 梁中书道:“是倒是吉数,但理由还是……有点不够。” 高明道:“二一个,人人都六十大寿去祝,太拥挤了,于是参与贺寿之人,相反都显得不那么显眼了。您想,老相公桃李满天下,这一股脑的奇珍异宝和钱财涌了去,他都未必能有机会体会每个人送礼的心思。” 梁中书楞了一愣,捻着胡须点头道:“不错,理是这么个理,贤侄通达于人情世故,老高教的好啊。不妨接着说。” 高明道:“三一个呢,瞧如今朝堂形势,明年,老蔡相公已然复相了。” 梁中书吃了一惊,即使已经这么认为,但还是确认道:“贤侄这是高太尉之见解?” 高明为了增加说服力,忽悠他道:“是家父之见解,其实梁世叔早也看出来家父在这其中的立场。” 老梁点点头道:“贤侄接着说,如果恩大人明年必然复相,贺寿者更众,你梁世叔为何要缺席?” 高明嘿嘿笑道:“这才显得特别,别人六十甲子大庆,兼贺老相公复出,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人家那个时候不缺那点人气,不缺那点礼物。大家只是走个形式锦上添花而已,甚至是烦都烦死了。” “但梁世叔今年贺,老相公五九之寿,尚未复出,这才显示了特别之处。表明您不是锦上添花的庸人,而是雪中送炭的信者,于是若老相公复出,您必然完成大名府之最后挂职历练,回中书。做实‘梁中书’之称谓。岂不美哉?” 听到这,老梁拍案叫好道:“说的实在是好!诚然,避开甲子贺,在老大人尚未复出之际送这份贺礼,和其余人送的,意义不同。” 捻着胡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越看,这小子是越顺眼。 于是老梁试着问道:“贤侄今年几岁,老高是否给贤侄定了婚约?” 卧槽这一看就是来推销闺女的。 且不说老梁的女儿是不是赔钱货,只是……哎。 小高也有难念的经啊。 小高先拱手道:“梁世叔啊,并不是小侄装逼、眼光高,且待明日,小侄领着房内一小妾来拜会了梁世叔,那时,咱们再说剩下的话。” “?” 梁中书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小子这是搞什么鬼,那便先不说死,明日再观察一下再说…… 第138章 打狗看主人的代价 结果次天吃过早饭,见过了小高衙内那犹如苏妲己转世的妖精小妾后,老梁直接扭头走掉,只字不提关于他女儿待嫁的事了。 学富五车的老梁知道的,历史中有这样小妾的人非但正妻无立锥之地,若是君王的话,基本都亡国了。 “!” 关于老梁的态度,让嫣红姑娘一阵慌张,便凑近高明道:“妾身是不是给相公丢脸了?” 高明点头道:“嗯嗯,其实也还好啦,你最多就是个天煞狐星而已,我命中有你,那便注定孤情一生,娶不到老婆了。” 嫣红姑娘神色古怪了起来道:“那张小娘子有玲珑之心,她说不会的,还会让相公将来去寻她,该是有办法的。” 提到这茬高明就心口疼,肚子疼,全身到处都疼。 取下帽子砸地上道:“还说呢,我是上了那娘们的当,信了她个鬼,结果鸡飞蛋打,现在她说走就走了,都不知道天下虽大她去了哪?将来要收账,怕是都找不到人。” 嫣红也以为张小娘子“成人之美”后就跑了,一起跟着大为捉急。 关键是这么久以来,也没能被小高衙内把肚子搞大了,这让嫣红很是难受。 那万一不能生育,又导致相公娶不到正妻续香火,岂不是真的坐实了“天煞狐星”之说,成了妖精转世? 想着这些,嫣红抬手捂着脸。 高明牵着她的手道:“算了,往后的事多想无益,现在你我要相敬如宾,相互多了解,你知道了我的长短,我知道了你的深浅,才更能享受这暂时的岁月静好,走吧。” 嫣红姑娘一边给他扶正帽子,一边轻打他肩膀道:“哎呀相公不要整天神经兮兮胡言乱语的,话说小铃铛呢,你把她带哪去了,昨日怎的不见领回来?” 高明道:“哦,我把那丫头交给小乙哥调教些时候,等教乖了再领回来。否则也是烦人。” 嫣红大为着急,便拖着小高的手朝上床的反方向去,一边念念有词:“你就没个正经,咱们的铃铛不用别人教,就你教我教,如此便可。” 结果这才出门,正好遇到领着小铃铛来的燕青。 小姑娘无忧无虑的骑在燕青脖子上,显得非常快乐,左手指月,右手拿着一把制作精美的木剑,系头上的纶巾也别出心裁,显得几分巾帼英武意味。。 小铃铛童言无忌的道:“小乙哥哥真好,这些玩具,都是小乙哥哥给铃铛制作的。” 结果,小姑娘发现没人回应。 场面很怪异,嫣红犹如灵魂触电似的,愣愣的看着燕青,不曾想到这世间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燕青也同样,犹如灵魂触电似的看着嫣红姑娘,阅尽千红百媚的小乙哥,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好看也不是重点,关键是,燕青恍惚间觉得像是上辈子认识似的,有种难以形容的缘分感…… “好大的胆子,敢这么看我的女人!” 高明背着手过去,原打算一脚把小乙哥踹得跳起来。 但这屡试不爽的“衙内神风腿”这次竟是打空了? 咦? 这燕青果然有些门道,即使是灵魂触电期间,竟也能依靠肌肉记忆自发的避开一脚。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随后又犹如捅了马蜂窝一般。 富安才一吆喝,林冲关胜鲁智深索超等猛人又一群的围了上去、四面八方的用粗重的指头、不是捅燕青的脸,就是捅燕青的后脑勺,或者就是从侧面捅耳朵里去了。 这辈子! 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即使是佛也火了! 这样一来燕青终于爆发,冲冠一怒的反手抓扯鲁智深伸来的手,想一个背摔。 但鲁智深何等武艺和反应,仅被燕青抓手的第一瞬间,另一手按住了燕青的腰,让其借力时打了折扣。 燕青一摔,发现屡试不爽的摔跤技术,竟是摔不动对方。 “妈的可恶了,除了攻击性偷看主母之外,还敢先动手?” 接下来富安一吆喝,于是小乙哥双眼发黑,当即被四大高手就这么按倒在地上暴打一顿。 “……” 瞬间就鼻青脸肿的燕青难免英雄气短,觉得这不是我小乙哥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太生命。 这阵仗么,即使天下无敌的主人卢俊义来,也只会是同样的结局。 反正到现在燕青还是没能弄明白,这狗官麾下哪来如此之多的“好汉”? 接下来。 被放倒的燕青还被四大高手四脚四手的按住。 歪戴着帽子的高明这才走来,用神风腿踢燕青一下道:“陈老师你再躲啊?敢当面那样看我的女人,你以为我是你家卢俊义那么窝囊?” 这理由压了下来! 燕青原本也是懂理并守礼之人,知道刚刚那眼神不对,急忙道歉:“这是小人的错,衙内责罚小人就好,万万不要牵连主人。” 高明一听,却顺着他的话道:“胡说八道,这么严重的事,分明和你那主人卢俊义有关才对。” 忠心护主的燕青吓得要死,挣扎了起来。 但小乙哥那点点气力,如何挣脱得了四大高手压制。 随后,小乙哥放弃了挣扎,泪目道:“好教衙内知道,皆因尊夫人太过漂亮至燕青失神,这是燕青的过失,是燕青把持不定,燕青愿意承担一切责罚,但这真的不关主人卢俊义的事。” 高明嘿嘿笑道:“难得嘛小燕燕,这次居然不和我不讲王法了,开始讲道理了?” “……” 现在来说,燕青真的十分惧怕这个天外飞魔。 想到上次朗朗乾坤和他讲王法,结果主人险些就被这二世祖给抄家了。 这次,燕青认为除了讲道理,实在没什么可以和他讲的了。 只得含泪点头。 高明侃侃而谈道:“那,讲道理就讲道理。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小乙哥别提多嚣张,居然敢用折扇拨开我,一副狗仗人势姿态,和我对话之际还仰着头,优越感浓厚的主动提及翠云楼乃卢俊义的,还说你也是卢俊义的人。” 顿了顿接着道:“从人情世故讲,此举所表现的正是‘欲打狗,得看主人’之态。” “你!”燕青气得双眼发黑,却想了想,当时确有这种心态。 接下来高明道:“有句话叫权力必须和义务对等。所以反过来看,对持有打狗看主人思维的狗,主人不拴着它、还让它咬了人,那么讲道理:事后我去找这狗主人的麻烦有什毛病?” “……” 燕青明知大魔王乃罕见的奸诈之徒,只是巧舌如簧。 但忽然间,燕青也觉得平时的气都丢失了,什么理由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燕青躺平等死的样子,不再试图和大魔王讲道理讲王法了。 燕青真的就此不想理会这人了,可以的话,这辈子也不打算不和他说话了。 第139章 小高衙内的魔性思维 眼见这小子哑口无言了。 高明狐狸尾巴显露了出来,说道:“别怪我不给你一条路走,若你就此脱离卢俊义家,拜入我门下效劳,那我这次就大度些,不去找卢俊义麻烦了。” 燕青险些被这昏官气死,大喊道:“你你,你这魔头趁早死了这条心,燕青是主人养大的,主人教的,终身只效劳主人一人。这些年也不乏来‘挖人’豪客,但燕青岂是两面三刀的小人?这事,你再也休提。” 这小子是如此忠心之人,倒是在小高预料之内。 但小高岂是如此容易放弃之人? 接着高明眼睛转了转,背着手走来走去的道:“算了,我是大度之人,倒也不会因为你忠心而处罚你。” 燕青微微一愣,随即把眼睛一闭,头一偏,知道大魔王必有诡计,总之就是不能信他的邪就是了。 忽然,高明又说道:“小乙哥,你想看着你主母死吗?” 燕青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什么也没说。 但随即,燕青似是想到不该对这事表态,又不上当了,继续闭着眼睛等死。 即使仍然被这群强盗按住了手脚,但燕青怀着悲壮的心情觉着:按着就按着呗,即使要被……嗯,就让大魔王为所欲为了。 这次高明蹲下来,指着燕青的鼻子道:“抓到你了,这下被我抓到你小子了。” 燕青有点心虚,睁开眼睛怒道:“你又能抓到我什么了?” 高明一字一顿的道:“你有恋母情结!” “你!” 燕青大惊失色。 高明道:“那,第二次抓到了。任你如何狡猾,也很难在我的火眼金睛之下不露馅。” 燕青视死如归的偏开头,说道:“在下……不知道你这昏官在说什么?” 高明却也不生气,笑道:“你早知李固和卢贾氏的事了。你暗示过,卢俊义不信。但其实以你机智和实力,为了忠心,为了保全卢俊义名声,你要暗中处理掉李固不算什么难事。” 就此,燕青脸色死灰了起来。 高明接着道:“所以你不处理,固然有维护卢俊义名声的用意,但其实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你真正维护的,是你主母卢贾氏的命。内心里你知道,不捅出来她能活,但捅出来后在这时代里,她只有死路一条。” “你是卢俊义带大不假,但更是卢贾氏带大的。从人情世故讲,那卢俊义算你师父,你对他的情感完全来自于权威和世俗礼节。譬如你敬他护他,是这时代的所有人和事、让你从小觉得就应该这么做。” “但是!男人喜欢女人乃天性、而不是什么礼教。以贾氏姿色性格,又从她护情人李固的姿态看,她亲手养大你的过程里,该有多疼你多爱你?” “那么接下来,本官接着从你燕小乙对卢俊义的态度来分析,你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又忠心的人,这点毫无疑问。” “那么结论就是: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亲手养你爱你的绝代美人无动于衷、看不在眼里?” 听到这里,燕青像是被提及了疼处,猛烈挣扎了起来。 然而并无什么用。 仅被鲁智深制住后燕青也脱困不了,何况是鲁智深还加林冲杨志索超。 高明继续道:“小乙哥,你越挣扎,越不敢面对这事,就越说明我说对了,哼哼,任何人都忽悠不了我。” “人性使然,你故意躲着养大你的主母,从来不正视她一眼,这恰好不是你不喜欢她。从人情世故讲,恰好是你喜欢她,你在乎她的表现。” “于是这点上我得表扬你:你和我相似,是个道者反之动的人,于是你会主动克制那些一般人无法克制的事。所以你才这么招人爱。” “……” 听到这,全部属下包括富安在内神色古怪了起来,感觉大魔王也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高明接着道:“具体就表现为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越喜欢她,越忠义,就越不能看她。只能放在心中。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所有人和事,让你觉得这样做才对?” 燕青一副视死如归的躺平姿态,闭着眼睛里,不理会人。 思索少倾,高明却神经兮兮的道:“可难道你就不能至情至性的喊她一声姑姑?” 听到这句,燕青猛然睁开眼睛道:“姑姑便又如何,我自从就喊她姑姑的。” 高明又取下帽子砸地上道:“妈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也不知道大魔王这是不是吃错药了? 但这二世祖素来神经兮兮的,也没人敢质疑就是了。 高明喃喃自语:“小乙哥你也太俗气了,剧本拿错了啊?干脆这样你看行不,本官给你赐字‘过而’,意在错了就改之。顺便你别太理性了,把那些限制你的繁文缛节抛开吧,把你姑姑娶了你看怎么样?” 燕青真的“虎躯一震”,竟没有及时反驳这看似离经叛道的事,而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大魔王。 高明摆手道:“没事,只要你想就没问题。你不敢回答的话我帮你来说:此举固然不义,但喜欢就是喜欢,卢俊义也确实愧对了贾氏,那你就该挺身而出,自断一臂扔给卢俊义,算是还了他的恩情,然后就此领着你姑姑过日子,我写本关于你们的恩怨情仇的故事用于帮你造势,如此岂不美哉?” “你断臂付出代价后,都不欠卢俊义了,那时,我去帮你和卢俊义谈,必然让卢俊义把你姑姑给休了。从此于情于理,你姑姑都是自由人了,和你一起游侠江湖,这难道不是佳话?” “……” 听到这,所有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没人能理解,为何这二世祖能如此魔性?真的不知道他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但与此同时,燕青眼睛里竟是闪过了一抹亮色! 第140章 小高衙内的道心种魔大法 “?” 观察到燕青表情后。 高明隐约觉得自己该是说对了什么的节奏,便猛拍大腿道:“看你这贼样,我就知道对主母有想法!” 燕青怒道:“你个二世祖可莫要血口喷人,其实除了胡言乱语的,你还会什么?” 高明歪戴着帽子的昏官造型道:“老子会的可多了,我能接句绿肥红瘦获得李清照的倾慕,你行吗?” “我能冲冠一怒,临阵磨枪并以极低的战损剿灭二龙山,还孟州以青天白日你行吗?” “我能害了林冲后又悬崖勒马,反手救了林冲,这样的道者反之动你行吗?” “我来北京喝个花酒,都有梁中书和李大帅作陪,你特么又行吗?” “……” 听到这,燕青想挠头,但丢不起这个脸,只能什么也不说。 这恍惚间,其实燕青也忽略了这二世祖竟是已经以另辟蹊径的方式,做成了这许多大事? 只是说这二世祖顶着花花太岁、东京之耻的名声,行事风格也是嬉笑怒骂的“反之动”风范,以至于会让大多数人都忽略掉他到底做过什么,还忽悠掉他那些神转折处的惊奇? 想着这些,燕青忍不住偷看了这个大纨绔一眼。 但是当高明看过来时,燕青又“耍性子”扭开头,一副宁死也不理你的造型。 “吆,小青青,还对本少耍起性子呢?” 其结果是小高衙内偏要摸老虎屁股的态势,以调戏女人的姿态用折扇去托起这位大帅哥的下巴。 燕青真是欲哭无泪,敢怒不敢言,生怕又被他那四个强盗似的护卫暴打,只能怒道:“说归说,请衙内自重,不要动手动脚的?” 高明倒也放下折扇不调戏他了,哈哈笑道:“现在咱们干脆点,你想不想要你主母卢贾氏活命?” “想!” 燕青说的斩钉截铁,即使是内心里万般恨那李固和她的丑事,也实在说不出不想的话来。 高明点头道:“既然想,那就简单了。” 燕青却怒斥道:“但燕青万万做不到你那般胡言乱语,什么娶姑姑这等丑……这等坏……总之离经叛道之事,恕小乙万万做不到。” 高明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到底是嫌弃她,还是放不下卢俊义的恩情?” 燕青昂首挺胸的道:“自是放不下主人恩情。” 高明道:“先抛开某些圣人们强加给你的‘礼法’观念,我希望你实事求是的说:让你吃饭穿衣,教你疼你的过程中,到底卢俊义恩情大,还是那个被你嫌弃的卢贾氏恩情大?” “这……” 燕青瞬间就愣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众位老粗们也面面相觑了起来,隐约觉着这位小乙哥、也怕是也快要被大魔王洗脑的节奏了。 实在是跟随大魔王的脚步至今,大家太知道这位二世祖忽悠人的能力了。 看到燕青的表情后,高明接着道:“行,尽管你不回答,我却已经有了答案,再问一遍,你到底要不要把你姑姑那啥了?” 燕青却还是宁死不从的姿态怒道:“你个花花太岁,哪来如此多的肮脏思想,总之……小乙万万做不到。” 高明道:“就等你这句了,你不要她是吧,你嫌弃她是吧?你害怕世人对你的议论是吧?你怕名声不好听是吧?” 接着,高明奸笑的姿态道:“你不要她,我要。妈的你嫌弃她我不嫌弃,你怕世人非议我不怕,反正我的名声也够坏了。” 燕青急得想哭的样子道:“你你,你个大魔王,你,你意欲何为,还要把她怎么害?” 高明道:“我那是救她好吧。不管她的话,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毕竟让卢俊义戴了绿帽,往后会发生很多事。” “于是既然你不要她,我打算先找卢俊义谈。考虑到谈判对象是我小高衙内,而卢俊义本身也不碰女色许多年了,更容不得红杏出墙的女人继续在身边,卢俊义当然不会为难自己,所以他很大概率会对卢贾氏放手。” “其实卢俊义不放手也不影响后续,只要我带卢贾氏去县衙起诉‘和离’,考虑到是我给你姑姑撑腰,而且事实上卢俊义多年不碰她了,那么这官司绝对赢。” “官司一赢,根据大宋律你姑姑从此就是自由人。那个时候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弱女子总得有个去处,这不正好,你嫌弃,但我不嫌弃,我收了她做小妾。” “说到将来呢,等你真正想明白了一些人世间的道理后,来拜会你姑姑时,记得也以长辈之礼拜见老子哦。” 听到这,燕青急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我什么?”高明问道。 燕青几乎想哭的道:“你怎敢如此逼人?” 高明道:“事实上,是你们这些强迫症在逼迫你们自己,你们这些好汉总下意识觉得,发生了这事后,不把贾美女挖心剖腹就会被江湖义士们取笑,于是为了名头,总想强迫自己做点什么。” 燕青不禁愣了愣。 高明又指着燕青的鼻子道:“少爷我只做了一件事:即用大宋律保护了你那罪不至死、养你教你爱你的姑姑,如此而已。” “……” 燕青还是无法表达出愧对主人卢俊义的话来,却忽然像是一朝悟道似的:忽然间觉得神光照顶,再看大魔王时,忽然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额。 燕青又急忙甩头,总归是有强迫症,又逼迫着告诫自己:大魔王于洗脑,千万不要被他欺骗了。 但即使这么想! 燕青也不是不懂道理之人,顺着大魔王上述的思路仔细想了一遍,竟然觉得……怦然心动。 那颗隐藏内心深处的魔种、一旦被这头魔王点燃发芽后,燕青感觉再也压制不住了。 以往来说,是根本不敢这么去想。 不过现在一但想了,这原本也就是燕青心中的劫、心中的魔障! 燕青杂学非常之多,见闻广博。 燕青从小自诩有一颗道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其实是燕青信奉的一种修行方式。 但就燕青所了解的修行方式来说,也不是只有一种方式一条道。 而其中的“道心种魔”,亦是修行的一种天人合一的究极境界! 难道…… “这头大魔王真的是来成就我燕小乙修行的?” 燕青尽量不这样去想。 但无奈脑子已成了一团浆糊,不想什么,就来什么。 越不敢去想主母! 但脑子里越发涌现出小时候,被姑姑照顾,被姑姑疼爱,被姑姑教文,教音律,教针线,教绣花,总之各种教。 还有就是姑姑各种各样的美态,一言一笑,犹如幻影似得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141章 当有天,发觉爱上了个自己讨厌人 见这样子,小高衙内暗暗好笑。 其实从内心里讲,可以用的保镖护卫很多,高明真不缺少他燕青一个。 何况把这么帅这么有魅力的小鲜肉放身边,也影响到我小高衙内的魅力。 但也没不知道什么缘故,兴许是受到这具二世祖身体的某些特质影响:高明总会有些神经兮兮的魔性思路。 现在么,反正让卢大宗师戴绿帽的又不是我小高。 那个卢贾氏虽有墙外桃花的气质,但她也影响不到我小高名节。若不管她、放着那贾美女继续在卢俊义身边。 那么始终是根肉刺,卢俊义脾气再好,也是隐患,迟早会出事的。 所以,小高衙内这是本着游戏风尘的超级魔性思路,救下贾美女的同时、顺手乱写一通剧本,看看瞧会不会真的把这江湖给搞成浆糊。 乱套了的话……那就乱套好了。 这又不是少爷我的江湖。 反正现在就想看看瞧,能不能真正的这有些慧根的燕小乙、给蛊惑成至情至性离经叛道的杨过第二。 “嘿嘿。” 拥有这身体魔性的高明“邪邪一笑”后,拍拍燕青的脸道:“小燕燕,你就在这里好好思量一下你的人生吧,刚刚教给你的那些哲理,如果你能想通,获得幸福,那记得要感激我这个恩人,那些道理,一般人我都不教他呢。” 早就发誓不听大魔王说教的燕青不禁愣了愣,首先想到的是:姑姑的幸福姿态该是什么样的,怎么办,才能让痛苦了半生的姑姑幸福起来? 高明起身拍拍手道:“现在我要走了,去见卢俊义。” 心中有“鬼”的燕青现在反过来了,听到卢俊义的名头就担心又害怕,失声道:“你你,你见主人意欲何为?” 高明歪戴着帽子道:“什么意欲何为不意欲何为的,他这么厉害,你还担心他被我强暴啊?他武功这么高,势力这么大,这么有钱的人,轮得到你来操心他的安危和幸福?” “多为你自己和你姑姑想想吧骚年,拯救地球额不是,接下来是否拯救你的至亲至爱,就看你的了。顺便再记住一句话:‘当有一天,你发觉自己爱上了一个你讨厌的人,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但要命也不要紧,只要你能及时想清楚你到底要不要,那么你们的命,我来保。” 说完,高明转身走了。 “当有一天,发觉自己爱上了一个讨厌人,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燕小乙回念着大魔王这充满哲理和人情世故的句子,竟是忽然犹如以往被他所倾倒的女人那样,看着大魔王的背影痴了。 燕青无法想象怎么会有大魔王这么聪明又有趣的妙人,他竟是能完全贴合我小乙此时心境的、说出这么凄美的话来…… “草民卢俊义,拜见提举江州广宁监事。” 高明来见卢俊义当然能见到,投了帖子顷刻,卢俊义做足了礼节,带着人至大门口迎接。 卢俊义穿着宋代武人惯有的短式锦袍,头戴方巾,身高一米八以上,体态和林冲杨志等人相比倒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但眼里精芒若隐若现,不愧是这个世界里的武力天花板,高明和他对视时,有某种说不清的压迫感,仅这点,的确是林冲杨志鲁智深索超等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气质。 从卢俊义知道高明提举了广宁监这事看,他应该已经拜见了梁中书。 于是太多的口水话也就可以省了,高明开门见山道:“打扰员外了,本官确有重要的事说,方便的话,就入内一谈可好?” 卢俊义求之不得的邀请道:“衙内光临,蓬荜生辉,快些请。”又扭头吩咐管家道:“把最好的茶拿出来。” 进入正堂坐下来,少倾开出好茶来。 此时的卢俊义,那股来自于“玉麒麟”的压迫感完全没了,一边抬着茶碗喝着,眼角满是商人财主惯有的那种气味,在思考着什么。 既然投胎投的好,也是一种实力。所以这身体和他沟通的话也不用太小心翼翼,不论如何,此行来带了林冲和杨志还有索超,仅仅武力,也足以教卢俊义做人了。 于是高明都不待迂回,喝了口茶后直接道:“员外可知,你妻卢贾氏,已被李固那厮给睡了?” “噗!” 正在喝的卢俊义、一口老茶没忍住就喷了出来。 卢俊义充满了震惊、以及不可思议的神态。 愤怒情绪有,但真没高明想的那么严重的感觉。 他卢俊义是天下第一高手,又不是金像奖影帝,所以高明相信他这瞬间的复杂表情说明: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老婆被人啪啪了的事。 接下来卢俊义脸色数遍,随后轻轻放下茶碗,以好豪商和气生财的那种姿态道:“却不知……这事为何反倒是衙内先知晓的?” 高明摆手道:“哦,乃是我这花花太岁老毛病犯了,喜欢漂亮人妇,这一到北京,就派人到处打听,最漂亮的两人妇乃是潘巧云以及你夫人,那我便让人跟进调查这两美人,于是一个不小心,就知道了你戴绿帽的事,额,那李固好不生猛,啪啪你妻时说的那些情话,我这花花太岁都直呼内行。” “……” 卢俊义做声不得,只是脸颊微微抽搐了起来! 同时卢俊义心里也特别特别的吃惊,真想不到这二世祖是这么直接粗暴又简单的人,竟也开门见山的说了真话。 其实卢俊义作为北京首富,能把生意做这么大,道上朋友这么给面子,当然因为卢俊义在官场的关系也千丝万缕。 所以早前传言某小魔头“一路北来,天外飞魔”,联想到在孟州时,不干净的官宦子弟施恩,以及屠夫帮蒋门神的产业利润被他这二世祖勒索了不少。 以卢俊义的消息和嗅觉,当然知道这小魔头到北京后意味着什么。 卢俊义自然也想在过招前,先了解一下这二世祖,便也安排了人,跟住了这二世祖的手下。 皆因在本朝跟踪官员乃坏规矩的大罪,卢俊义又不是小虾米亡命徒,有家有室有事业的首富、自也不敢坏规矩。所以就只跟着富安了解一下行踪。 结果卢俊义还真的发现,富安韩世忠这两家伙,正在调查大名府美妇之一潘巧云的事? 卢俊义刚刚还在奇怪着,这纨绔子弟为何这么急色? 哪想到这小魔头现在竟直接来到家里,当面承认“我因为好色所以派人跟了你夫人”。 卢大官人半生心血都用在做生意、以及应付各种各样的官员上,但现在还真是,第一面就被这不按常理出招的二世祖打蒙了。 第142章 卢俊义的糊涂烂账 愣神许久。 卢俊义才神色古怪的道:“衙内倒是直接,看来传言非墟,衙内是个急公好义的性情中人?” 高明摇手道:“卢员外不忙给我戴高帽子,我或许真的急公好义,但是实话,我现在的‘义’,对你不利。” “何以见得?” 卢俊义不动声色的抬起茶碗喝着。 高明道:“正因为我讲义气,答应过给你妻贾氏一条生路,所以我现在直接说:我想要你老婆。” “噗!” 卢俊义被刺激得第二次喷出一口老茶来。 脸色数变后,但即使是听着再刺耳,卢俊义却也发不了火! 作为一个有生意头脑、能应付各种官员的豪商,卢俊义当然是懂道理的。 现在来说,真正侮辱玉麒麟名声的是那不义之女,以及吃里扒外的家奴李固,还真不是这尊贵的二世祖的错。 忍了又忍。 随后卢俊义又不动声色的笑着问:“敢问衙内,何故还想要我卢家的那双破鞋?” 高明道:“你耳朵聋了?” “你……” 卢俊义脾气再好也火了! 但想到梁中书特意吩咐过别得罪这二世祖,于是卢俊义又只得装作没听到这二世祖说什么。 高明接着道:“我已经说了,我讲义气,既然答应过你老婆让她有生路,当然要说到做到。” 卢俊义试探道:“衙内的意思可是:既然那不义之女的事败露,留在卢家的话迟早会死于我手?” 高明不答反问:“大官人你觉得呢?如果我不带走她,她该如何自处?你又该如何处理她?” 卢俊义不禁愣了。 扪心自问,卢俊义这么些年不碰妻子,内心里对贾氏确有亏欠感。 但再怎么亏欠,身为要面子的大男人,卢俊义也真不可能当做这事没发生过。 于是,卢俊义真不知道、万一把那不义之女留在家里,又该怎么处理? “衙内的意思是……” 卢俊义不愧生意人,蛇随杆上的姿态。 高明点头道:“对,你想的没错。其实我带她走,是给你个理由下台阶。否则的话你这台可就下不来了。你又不是小虾米亡命徒,生气就可以上山落草对吧?你家大业大的,要维持住现有的气势,名声可就特别关键了不是吗?” 卢俊义脸色微微抽搐,想发火,却又找不到对象。 那不义之女早前和李固走的过近,燕青的确有过这方面的怀疑和暗示。 但是,当时卢俊义还嫌燕青太过“小人之心”,且正是用人之际,那李固对旗下生意比较重要,于是卢俊义反而一脚踢飞燕青,警告燕青不要乱说话。 不过又因为听者有心,那之后,卢俊义每次见到李固和贾氏一起的神态时,都会想起燕青当时的暗示。 但无奈,忙着挣钱并应酬各种官员的卢俊义、也真没太多心思操心这些破事。 下意识卢俊义还觉得,真是去调查清楚了、万一他们真有什么……岂不是一笔难以处理的糊涂烂账? 哪想到放任到现在后,问题还是来了,被这简单粗暴的二世祖公然捅了出来,这下好,真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了。 偏偏,这事又不是这二世祖的错。 于是在世人看来,只会是“卢俊义管不好老婆和家奴”。 所以原则上这事成了卢俊义,李固,以及贾玉红三人的错! 想了许久…… 原本该问恶贼李固去向,但又考虑到见梁中书时,老梁也交代过别问李固的事了。 导致了现在、卢俊义有无限的怒火,却也没处发泄! 作为一个有理智的人,卢俊义觉得这事要动的话,只能动、也只敢动、更只该动李固。 可惜偏偏除了当年的卢俊义外,连这小高衙内也看中了李固做账的才能,听说已经收入了麾下。 前后考虑着,卢俊义淡淡的道:“敢问衙内,您会如何让草民下台阶呢?” 高明道:“倒也简单,我恶名在外,喜欢勾引别人老婆这是众所周知的。” 卢俊义神色古怪了起来,的确听说过,在孟州时候他勾引人张都监的老婆去秉烛夜谈,随后张都监就和师弟林冲一个待遇了! 高明接着道:“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在那翠云楼上,你夫人把杆子落下,打在我身上,她来捡时我踩着,她拿不走,还脸红了。那么众所周知,这形式可是这时代里典型的红杏出墙开局哦。” “……” 卢俊义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卢俊义倒是真没统计过,但就已知的来讲,还真是的,许多红杏出墙事件就是这样开始的。 卢俊义尴尬的道:“然后呢?” 高明抬起茶喝了一口,又缓缓说道:“接下来就简单了,你就以贾玉红不守妇道、身为女人抛头露面和名声不好的纨绔子弟眉来眼去为由,把她休了。” 卢俊义不甘心的神色在脸上闪过,却没直接表态。 高明又道:“这样一来,保全了你玉麒麟不容亵渎的脸面,也顺手掩盖了李固和贾玉红的事。” 卢俊义脸颊微微抽搐,还在迟疑。 高明道:“机会可是错过就没了。说实在的,我这么帅,这么有才,这么有势力,有女人对我眉来眼去真挺正常的,而发生后不久,你就把妻子休了,这其实可以解释为你的气节。” “这样的话,对手又是我,所以你玉麒麟并不丢脸。但如果让人们知道,你卢大官人是被家奴李固绿了数年而不知,最后丢了老婆。那本官只问一点:你往后生意还做不做了,玉麒麟的脸面还要不要?” 第143章 心里互道煞笔 “……” 听到这卢俊义大怒。 但是那样,想收拾的人不在,面前的这个么人家又没错,即使有错也不能收拾他。 这样一来,深吸一口气后,卢俊义想了想,倒也觉得二世祖的话有些道理。这总好过被爆出来,被家奴李固坏了事。 关键是坏了事后,卢俊义还动不了李固,报不了仇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有了更好的前程。 那么这样一来,辛苦经营出来的玉麒麟名声,也就真毁了。 想明白后卢俊义问道:“衙内的意思像是:但凡卢某人不答应,你就把李固和贾玉红的事公告天下,并堂而皇之的让那李固继续越混越好?” 高明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不止是李固。包括贾玉红我也关注,你就只能继续好好的把这让你戴绿帽的女人放在身边,还必须照顾好她的安全,但凡她个什么,那我话放这里,你往后的生意就别做了。” 卢俊义脸颊再次抽搐了起来。 可惜…… 现在的卢俊义家大业大,可不是那个刚刚武艺大成下山,充满热血要创业要闯荡的铁头青年了! 形势比人强。 反正那个许久“不用”的女人,现在看起来是动不了了。 先不说不值得用偌大家业做赌注、去和一个不义女子怄气。 仅仅下意识里对贾玉红的亏欠感,卢俊义也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她…… 就此一来,卢俊义仿佛忽然苍老了几岁的样子,苦笑道:“也罢,既是衙内看得上贱内,就带走好了。” “倘若她留下,鄙人实在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该怎么处理?左右都是错,便干脆交给衙内去调教了,只是有一点,其实她也命苦。” “二八年华跟了卢某,好日子没享受过,也无子嗣可享天伦。唯独养育了燕小乙,可惜,燕小乙男人性子,很野,根本不听贾玉红的话,甚至见都不见贾玉红。这里卢某人恭请衙内,即将将来不爱了,也请善待她。” “……” 听到这高明服了,不得不佩服老卢这“当然是原谅她的绝世气概”。 也难怪老麒麟这忍者神龟的性格啊。 早年一帆风顺,但中年开始遭遇背叛,结果被宋江吴用这两没头脑和不高兴害的家破人亡后,最后还是得忍住气,又为宋江吴用的前程去冲锋陷阵? 想着,高明一副很同情他的样子道:“放心吧大官人,从此,汝妻我养之了。” “拜托衙内了。” 说这句的时候卢俊义感觉特别特别的怪。 但还是找不到责怪对象! 从目前的形势看,这二世祖真是来帮忙的了,而不是来害人的。 这事上的错真不是他高衙内的。 于是卢俊义又偷看了他那歪戴着帽子的滑稽样,暗暗好笑,觉得接下来亏死你个昏官啊,那不义之女有多难养,往后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卢某人,也算是解套了,成功找到了接盘侠。 至于高明也在暗暗好笑,寻思,少爷我接下来的神转折剧本,你老麒麟怕是死也想不到。 因为离经叛道的高明,是真的充满魔性的想神展开:观察一下,燕小乙和贾姑姑间那穿越了世俗和辈分之别的爱恨情仇。 如果真的能成人之美,那除了让大魔王的恶趣味得到满足之外,也相当于小高衙内成为了一个成功的人生导演了,多大的成就感呢。 “那,卢大官人,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其实是救你一命,救贾玉红一命。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留下贾美女那样的妖精在身边、又镇不住的话,迟早家破人亡!”高明嘿嘿阴笑道。 卢俊义则是捻着非常雅致的胡须笑而不语。 就此高明也神色古怪了起来。 怎么形容呢…… 这感觉就像是后世某个时期、房产交易中心里的两拨炒房客一样,卖的人觉得要跌,买的人觉得要涨。 于是两边成为了对手盘,和气生财的姿态买定离手之后,又在心里互道煞笔,就此皆大欢喜。 接下来亲眼看着卢俊义写了休书,并按了手印。 把卢俊义放弃老婆的“合同”收入怀里后,高明暗暗好笑。 其实现在要让卢俊义开除燕青的户籍,还给燕青自由身也是可以的,卢俊义这样家大业大不想得罪官员的豪商,必然会答应。 但有个问题是,那样一来只是帮燕青解了套,燕青不会开心的,也不会觉得高明做的多好。 所以关于这事不急。 接下来换了一波茶。 高明一边喝一边道:“接下来大官人有没兴趣聊聊生意?” 卢俊义实在也没脸继续聊那败家娘们了,赶紧拱手道:“请衙内明说?” 高明道:“听说大官人的生意很大,包括宋辽两地间的盐茶马羊营生也涉及?” 卢俊义心下奇怪,这些营生是梁中书默许的,也不知道这纨绔子弟公然过问是怎么个用意? 但既然是梁中书默许的,而现在梁中书需要凑集到蔡京的寿辰贺礼,这需要卢俊义献金。 这么想着,底气自也有些,卢俊义摆手道:“些许小生意,自有留守府把关,就不用提举广宁监事您操心了吧?” 高明道:“老麒麟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卢俊义有恃无恐的朝留守司的方向拱手道:“草民只是个生意人,但有不满,衙内该找留守相公说事。” 高明道:“我跟老梁也没那么多可说的,关键是大家的吃相不同。首先你要知道一点,梁中书位高权重这不假,但他和我高家不一样的在于,他是文人,将来要入宰青云,这和不靠官声吃饭的高家有本质不同。” “?” 还真是开场白第一段,就引起了卢俊义的注意。 关于这点卢俊义还真的认为说的差不多。 也就因为梁中书的政治立场先不论,但还算是官声相对不错的人。 否则老梁不至于送老丈人一份十万贯的贺礼,都需要从商人渠道筹集政治献金。 这种情况下卢俊义清楚,即使因自己走私的东西在大宋是稀缺品,于是梁中书给予了默许。 但默许仅仅是默许。 默许和支持,和参与完全不同。 眼见老麒麟一副可以商量的神态,高明知道大肉要来了。 这老卢的生意可就真的大了,就不再是施恩蒋门神之流那种小打小闹了。 卢俊义的真正生意,有个背景是这时期的大宋因失去了传统的河套养马地,于是骑兵用马特别的稀奇。 而这个时期的冷兵器战争特征在于,一但没有骑兵,那就像后世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没有空军制空权差不多的道理。 于是从仁宗皇帝赵祯时期,就特别注重养马这个战略事业,为此投入了大量的经费进行建设。 但各地马政的养马驯马效果实在不如预期,甚至过渡到这年景后,各地马政就基本形同虚设了。 不过身为战略性“央企”,每年拿了多少经费又必须养多少合格的战马,这是有任务指标的。 完不成任务怎么办? 简单,不论从古到今的官僚们的办法都一样:从市场上购买,然后“贴牌”,装作是“央企出品必属精品”的忠心耿耿模样。 最后上缴至兵部群牧司(有些年景是枢密院管辖)。 验收合格后,再由兵部陆续转拨给各个喊着“更新装备”的部队。 那么每个部队拿装备的指标也不同,最优先倾斜的毫无疑问是高俅的殿前司,其次才是步军司和马军司。 再其次是其他军系。 和后世不同的又在于,这个时期的马,真不是马政想买就能买到。 因为汉地真的养不出这么多的合格战马,甚至运输用的驮马都不能做到自给自足。 同时,即使这时期处于和辽国和平多年的蜜月期,双方展开的边贸互市很火热,却有钱也买不到管制出口物。 而优质战马就属于辽帝国严厉管制的、官面上无法进口的战略物资。 不过官面不行,私下里却办法多的是,类似卢俊义这样的走私大商的存在价值,正好就凸显出来了。 卢俊义有办法通过自己渠道,把辽国买办们走丢的战马集中一起,运入大宋境内。 然后再转手卖给马政。 马政又把这些高价买来的战马“贴牌”,转手送入兵部。 所以卢俊义这家伙暧昧的地方就在于,他在宋辽两国都是处于绝对非法境地。但恰好,两国的买办贪官污吏们又都极为需要他的存在。 一个商品如果转手这么多次,即使后世生产力发达、物资过剩的时期也会是天价。 再加上走私军备是重罪,那么根据“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一个非法事件还转手这么多次,涉及的、还都是胃口奇大的贪官污吏。 所以有个历史事实就是:这时期大宋七成的财政收入用于军费。 背后折射出来的,显然就是单价高到离谱的各种装备费用。 而战马一项,显然是其中的大头。 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才是高明来大名府的真实原因!至于其他的原因有,但是弱爆了,总不至于是看上燕小乙和他姑姑才来的大名府就是了。 双方都心有所思的权衡了少倾后。 高明又最先开口:“咱们明白人面前就不说暗语了。” “大官人自是比谁都知晓,当下一个货物的最大成本,不是货物本身,而是路途遥远而生产的各种损耗。” “譬如一般人走货,需要面对绿林道上的各种山寨土匪,于是衍生出了护镖这一职业。” “当然,匪盗猖獗这点别人害怕,但你玉麒麟不怕。关于你天下无敌的名头,我猜测就是早年贩货时候,在绿林道上一拳一棒打出来的。所以宋辽两地的马贼土匪敢惹别人,却不敢惹你,这我知道。” “但拦路虎可不止土匪,更多的是各地的士绅豪强与贪官污吏的勒索盘剥对不对?这样各项保护费买路财相加,在辽地十贯钱都卖不掉的马匹,到达兵部相关司局的最终采购价,应该会到百贯对不对?” 听到这,卢俊义冷笑起来,没明说,但实际却是“你个黄口小儿对官府采购简直一无所知”的姿态。 咦不对! 通过这奸商的表情,高明也发现了自己实在太善良了,总归还是把渠道商们想的太正直了些。 联想到后世信息差这么小,物资相对过剩,许多事相对透明的情况下,但带量采购前后的医用心脏支架能从两万块一个到几百块一个。 所以这时代信息差更大,物资特别稀奇,许多事不透明的情况下,理应差价更大才对。 于是高明改口道:“不好意思我要自我批评,还是把你们这些喝财政血的奸贼蚂蟥想的太温柔了,在辽地八贯钱的马匹,到兵部的最终供货价,应该是三百贯对不对?” 卢俊义不言不语。 高明深呼吸道:“四百贯?” 卢俊义只是笑笑。 高明惊呼道:“卧槽难道五百贯?” 卢俊义道:“衙内总归是英明之人,这便差的不多了。” 高明顿时拍桌子怒斥道:“我差不多你个鬼啊!我对你们这些蚂蟥……羡慕!嫉妒!恨!” 卢俊义脸颊微微抽搐的问:“所以羡慕嫉妒恨之后呢,衙内意欲何为?” 高明外戴着帽子呵斥道:“既然如此,我要运用大宋律和我所能调集的一切权力资源、并联合那些被你们吸血的一切可团结的群众力量。发起对你们这些奸贼的打击报复清算挂路灯运动!” “所以干脆不妨这样,这个以后呢,绿林道的土匪你负责搞定,但凡搞不明白状况的山寨,反正砍人方面也不至于需要我教你武功就是了,你去打他们一个人仰马翻,还顺手抢了他们多年的积蓄,随后关于抢劫所得你我五五分账就是了。” “你……” 卢俊义想了想却又不动声色的道:“再然后呢?” 高明道:“至于其他吃拿卡要的死官僚,你让他们全部给老子滚。我会知会我那太尉老爹,让他以殿前司和步军司联合转运局名誉,在封疆大吏使相梁中书的许可下,在大名府以北设点,正式接手转运战马事宜。” 最后,小高衙内一掌拍在桌子上道:“但凡仍旧还想索贿以及吃拿卡要的一切官僚包括机构和个人,让他们进京找高太尉要。但凡各地马政,让这些死官僚统一进京设立一办事处,等着我们把战马运抵京师后,把手续交给他们过一道就行。至于好处费,让这些人给老子全部滚开,妈的这么多年养不出马来,耗费这么多军费、还导致老子们大宋骑兵如此稀缺?” “所以少爷我话放这里,这些贴牌买办们现在千万不要想着讲条件了,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乖乖的,万一我高兴了,我就高抬贵手、让高太尉不以延误军机名誉把他们整死并追缴他们以往那丧心病狂的所得!所以,就让他们各自掂量一下、到底还能不能在军备这笔利益中分钱?” “等衙内我着手收拾这些臭狗屎官僚时,在老子们大宋军费拨款不变时、你我联手把采购到的战马翻倍,甚至翻三倍四倍的时候,不客气,战马多了这些官僚也天然有功,到时候虽然不能发太多财了,但他们会有个好名声,会升官,会被边境眼巴巴等着战马用的大宋军民感激。真的不要感谢我!” “除此之外我太尉老爹手里的军备资源也会特别充足些,他就不至于天天进谗言蛊惑皇帝说军备不够用了,皇帝没这压力后,对天下百姓百姓的苛捐杂税自然也会温柔些有没有?” “所以这就逐渐进入了正循环,现在,你个奸商听懂了你我的核心利益所在了吗?” 第144章 一阵风中凌乱 到这里,卢俊义不禁听得猛舔嘴皮。 尽管觉得这个二世祖太跳脱脑洞实在太大了,但竟能在嬉笑怒骂间说的丝丝入扣,真正具备了有名声有好处又可操作的节奏。 所以要说卢俊义不心动,那也是假话。 心动是因为,卢俊义毕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但还是有些迟疑。 迟疑是因为,卢俊义相对是个戾气不重,也重义的人。 如果答应了这吃相难看的二世祖的要求,沿途的各路土匪豪强由玉麒麟负责打,勒索的贪官污吏自是不敢在高家的营生上盘剥了。 但是,这毕竟属于“不义”了。 于是卢俊义皱着眉头道:“此过河撤桥之举……” 高明道:“都尼玛过河了还不拆桥,还等着那些贪官污吏上案啊?” “你知不知道,我大宋每年有多少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下产出的财富,进了这些奸贼的口袋里?” “价格这么高昂的战马,到达了各野战部队后。因其价格、产生了阶级的差异,身份的差异。所以稀奇的战马到达部队之后并不是参与训练的军事工具了。” “成为了军官们的奢侈品,都用作了面子工程,舍不得放到基层训练用?” “既然这样,这些下不到基层使用并训练的战马,要之何用?不如全步兵算了!” 最后,高明一副魔头姿态的狞笑道:“反正一句话,这笔利润万一我吃不到,那我干脆把天捅个窟窿,大家都没得吃。从此我申请到北方来做官,我天天带队稽查你们这些的狗杂种。省下来的军费用来喂狗,也能养出一亿条疯狗,放它们去辽国传播狂犬病了。妈的好过养你们这些毫无卵用的白眼狼!” “你!” 卢俊义想不到会有这么疯狂的人,竟一副亡命徒姿态,要大家同归于尽的态势。 但联想到这个二世祖那天外飞魔的事迹,虽然有虚张声势的成分,但为了万全之计,卢俊义真的不得不重新评估:万一这次谈崩了,接下来在大奸臣高太尉的敌对思维下,走私战马这块庞大利益,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新难题。 可以想见的是,有些新难题的出现,即使梁中书也都未必能摆平。 何况梁中书很在乎名声,只是因为大宋的确稀缺战马,才默认的走私事宜。 但实际上,梁中书并无支持,也无参与。 考虑来考虑去…… 但这对卢俊义真的是个不小的难题,可不是女人如衣服、“汝妻吾养之”这么容易决定的事。 正在这时,一个属下帮闲急匆匆的进来,凑着高明耳语了几句。 高明不禁大皱眉头。 卢俊义看出,这纨绔子弟像是有其他事,便拱手道:“衙内所提之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要不给小人一些时候权衡利弊?” “行!” 高明急匆匆的起身道:“钱的事你慢慢考虑清楚,这是可以商量的,但美女的事不能拖,别老装傻充愣了,既然都休了,还不赶紧的让贾玉红出来跟我走。” …… 出来后,卢俊义的府外、后门处,停了一辆马车。 帘子掀开,露出贾玉红那沉默又憔悴的面容,已完全不同于当时她春风得意,在那翠云楼上如鱼得水的女总裁风姿了。 看起来奸情败露后的这短短时间,患得患失之间,对贾玉红而言该算是度日如年,竟于气质上,也都出现了这么大的改变。 “见过衙内。” 贾氏有点哀怨的姿态。 高明点点头道:“你的事真不光彩,但既然已经发生,面对就行,想是别多想了,将来你要走,我不留你,但现在是敏感时期,若没去处,你就先在我这里留着,静静心。” 贾玉红沉默半响,先是下得马车来,跪在地上哭着给高明磕起头来:“谢衙内再造之恩,其实您和卢俊义商谈之际,妾身就通过铁管通道,偷听着。” 高明不禁愣了愣。 贾玉红道:“衙内莫怪,妾身私通情人属不义,自也不在乎名声了,只是需要知晓一些卢俊义的想法,以保证我自己和李固的安全。” “……”高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这女人虽然这么碉堡,但高明也不想染指她,她将来会是接盘小侠客燕青的难题。 接下来贾玉红哽咽道:“衙内与妾身萍水相逢而已,但竟为了对妾身的承诺,找玉麒麟公然发难,为妾身的安危求情……这么多年来除了李固,您是真正关心妾身的人。” 高明摇手道:“别这么武断,我关心你安全,是有目的的。” 贾玉红凄然一笑道:“世人皆有目的,妾身却有感,衙内此番的目的,最为清新脱俗。” “……”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但也暂时不说破。 贾玉红接着道:“劫后余生,如今天下之大,也不知何处能容我这样的残败之身,既是衙内大度,那便容妾身长随左右,做牛做马,权当报答衙内之恩。” 高明道:“倒是也无需如此,我佣人够用了,不多你一个。你现在要留便留,将来若要走,随时可以。不用觉得亏欠我,其实你我皆随波逐流于世间,最终都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贾玉红沉默片刻,偷看他一眼,嘴巴没说,却在心里道:“即使是各取所需,您那看似魔头,实际骨子里的侠骨柔情,也是世人所不能比的了。” 当然事到如今,看这大才子的态度,贾玉红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破鞋,不配常伴左右和他朝夕相对了。 当下也顾不上贾美女情意绵绵的样子,高明对早就焦急等候的韩世忠招手道:“无需管这婆娘,只说怎么了,我谈生意呢,却这么急着把我叫出来?” 韩世忠走过来低声道:“出事了,卑职奉命调查那潘巧云的事,却亲眼见那叫石秀的狠人狂徒,杀了和尚裴如海以及一个把风道人!” 卧槽高明也愕然了,居然这么巧,这么快? 该不会是石秀比较聪明,发现有人暗中跟踪,担心有变数,就提前动手做掉了色和尚? 果然这也再一次让高明知道,什么叫只有取错的名字,少有叫错的外号。 石秀石秀,一点都不秀。还真是拼命三郎,真的太狠了。 和后世那些没轻没重的鬼火少年大抵一个行为模式,只不过限于时代和认识,更比那些鬼火少年野蛮得多罢了。 想着,高明又皱眉问道:“潘巧云呢?” 韩世忠脸现尴尬之色,随后跪地自责道:“卑职办事不利,请衙内责罚,那石秀除了武艺高强,脑子也特别灵光,该是提前发现了卑职在跟踪,于是杀了两人应该是用于吸引卑职注意,等卑职反应过来后,却发现石秀不见了,连带潘巧云和丫鬟迎儿也都不见了。不知被他绑去什么地方了。” 高明想了想,转身问贾玉红道:“这里是不是有个翠屏山?” 贾玉红道:“有,但那边人迹罕至,乃是荒山,并无什景致。” 高明果断挥手道:“带路,我们赶去翠屏山,迟了怕是要出事。” …… 一路赶至翠屏山时,已是傍晚将至。 诺大的荒山荒无人烟,更别提找人问路,就只能瞎猫祈求死老鼠似的乱找。 直至半夜还是毫无所获。 也不敢分头寻找,因为从目前形势看,石秀武功不弱且拥有鬼火少年的冲动,不可控特征太多了。 万一落单被遇到,很可能就此阴沟里翻船。 所以只能全程让林冲等高手紧跟在高明和贾玉红身边。 夜间到处黑漆麻虎的,又不敢点燃火把招惹关注,导致吃不惯苦的小高衙内摔了几次,一边喊疼一边破口大骂。 但越是这样时候,越吸引贾玉红。 贾玉红很难想象,这看似昏官的小鬼,竟有这么多逼真又灵气的表现? 一路而来,贾玉红的心情实在是很复杂。 皆因听韩世忠大略提及,此行是为搭救一个叫潘巧云的女人。 至于那女人是谁,贾玉红在大名府作为一个抛头露面的消息灵通女人,其实是有所耳闻的。说白了乃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不甘寂寞心”的女人…… 直至天明时分。 折腾了一整夜后,一行人非常疲惫,但毫无所获。 最后坐在一棵大树下歇息。 林冲和韩世忠把军用水袋拿出来看看,所剩不多,便只得舔舔嘴皮,最终大度的让给小高衙内以及贾玉红喝了。 期间,被细心的韩世忠发现:这棵树下的土质有些异样? 韩世忠先用树枝挑着寻找一下,,最后倒是发现了些女人的华贵衣饰。 顺着找下去,又发现了一些染了血迹的黑色土样。 最后,经验丰富的韩世忠圈定了一块地方后,指挥让林冲杨志开始挖掘。 至中午时,挖出一具看似死了没多久的女子尸体。 观年纪还小,最多也就十四五的年华。 尽管已经面目全非,看似死前受了不少折磨,但因为这几日盯梢印象深刻,韩世忠还是认出来了,说道:“这就是潘巧云的丫鬟迎儿。” 高明老样子,还是转过身不忍心看,除了仍旧有晕血的毛病外,也感觉这个还未未成年的“小姑娘”死的太惨了。 贾玉红愣愣的盯着尸体看着,有些凄然之态。其实就她的观念来理解,这时代里发生这样的事,虽然不是常态,但也不算多稀奇。 但正因为贾玉红做好了打算会落得这样下场,所以才比较坦然,甚至事发时候还用发簪威胁要自尽。 只是…… 心乱思索着的贾玉红,又偷偷看了高明一眼,寻思只可惜自己很幸运,遇到了这个大家口里的离经叛道的昏官,但这迎儿,却就命没自己那么好,就这样暴尸荒野了! 但还有比这更加恶心的。 迎儿虽受到了折磨,但好歹是个全尸。 接下来韩世忠林冲等人、缓慢挖掘现场找到的,只是一些“身体部件”。 和大家想的不同,在二龙山一役怒杀六百匪人的小高衙内,竟全程不敢看也不忍看这些东西。 因为太残忍太恶心了! 全是内脏! 很明显,依照韩世忠一边挖掘现场一边的分析,这就是杨雄老婆潘巧云的心肝五脏了。 真的是属于被杨雄杀死后,分尸,挖心挖肺泄愤了! “拼命三郎石秀,病关索杨雄……” 高明喃喃自语着。 从这里看石秀心思缜密,许多事是蓄谋的。 不可否认杨雄对石秀的确很好,常规状态下,石秀会帮大哥谋利,这倒是也不难理解。 但大嫂红杏出墙后,任这小子是个拼命三郎,就悄无声息的杀掉两人,要说这是为了大哥、帮大哥杀的人。 那这所谓的“杨大锅”、他背的锅也未免太大了些。 所以高明猜测,石秀应该有自己的心思在蓄谋? 至于病关索那是真的蠢,真是属于脑子病了的形式,身为有头有脸待遇良好的高级公务猿,竟被石秀忽悠蛊惑一番就暴走了? 居然来这里杀了迎儿、并把发妻分尸挖心! 够神奇的,要不是脑子有病的人,实在也想不到杨雄会放弃有头有脸的职业,这么去发泄? 还真是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回吧。韩世忠把现场保护好,并通知大名县,如实把你知道的告知县衙。” 接下来高明一分钟都不想多留,直接扭头离开了。 想救人是没得救了! 最开初的想法,真不是高明想那啥潘巧云,而是,想通这条线,找来石秀这么一个“敢拼命”的打手。 但现在想想,高明之前也有点想当然了,错误理解了石秀这人。 至于现在。 且不论石秀到底是个什么人,但他和杨雄二人以特别残忍的手段、蓄谋杀害四人,这是古、今、中、外不论任何地方任何制度下都没得洗、没得赦的罪行。 所以石秀即使是个大罗金仙转世,也要把这狗日的捉回来诛了…… 回到大名府后,闷闷不乐的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一整天,不论谁来都不见,包括嫣红姑娘和小铃铛也进不来。 屋外等候着的燕青觉得好奇,从侧面试探性的问韩世忠“大魔王怎么了”。 韩世忠没好气的道:“该是正在自我批评,责怪自己呢。” 燕青更好奇了,不可思议的问道:“这家伙他会责怪自己?” 韩世忠烦躁的摆手道:“哎呀你个区区浪子,你懂个球。你知不知道,那个你最疼爱的小铃铛,乃是衙内从二龙山土匪窝里亲自救下来的。” 当下,简要把二龙山的事说了一些。 韩世忠又接着道:“其实衙内看着是个纨绔子弟,并时常做出一些昏官的姿态,但如果你信这样的表面,就说明你特别的肤浅。其实我知道,他看着狠但其实是个心很软的人,而且像是无所不知。” “衙内像是一早就知道这潘巧云会出事,便让我和富安调查关于潘巧云的事。可惜富安有事、离开我身边后,我独自一个人难以分身,且石秀太狡猾了,无声无息、杀伐果断就做掉了两人,以死人的动静吸引我注意后,竟被他暗度陈仓了。” 听到这里,燕青偷偷看了“姑姑”一眼,有些迷糊了。 思考许久,燕青才又低声问:“那魔头……他,他关注潘巧云那样的红杏出墙妇人意欲何为?” 韩世忠摇头道:“这老子不知道,但知道一点:他真的远没大家想的那么好色,即使好色,其实他也不缺女人。至于他想救潘巧云和你姑姑是为什么,这个么,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惜……” 韩世忠这样怜香惜玉的好色之徒、到此也叹息一声道:“可惜了潘巧云啊,她那身段……不是,本将的意思是:潘巧云样貌不输你姑姑,唯独只是命没你姑姑好。” 燕青呆了呆,下意识又想到了同是红杏出墙的潘巧云、那暴尸荒野的结局。 就此一来,燕青倒也不那么责怪大魔王介入卢俊义家事这茬了。 因为燕青也不敢去想,这事发展下去,姑姑最终的命运结局会是什么? 另外一边,全程旁观的贾玉红尽管不怕事也不怕死,但亲眼所见潘巧云的凄惨遭遇后,也不禁为自己的好运庆幸。 为此,贾玉红特别特别的感激,尤其当时大魔王不忍心看而转身的姿态、和这时代里大多数杀人不皱眉头的好汉猛士相比,多了些特别意味的美态。 那个瞬间,贾玉红多希望大魔王是小乙哥,也希望小乙哥是大魔王,总之就是,贾玉红的脑子浆糊了些,搞乱了许多事,那个状态该被称为“一阵风中凌乱”…… 第145章 老梁是懂开会的 次天一早有人来通报说:“留守相公有请。” 匆匆忙忙的去了官衙。 因为是公开场合,高明恭敬的走至堂中见礼:“下官高明,参见留守相公。” 梁中书先看了旁边列席的某人一眼,摆手道:“小高无需多礼,本司使找你来就是多问一句:关于你手下韩世忠的报案,翠屏山尸体,以及和尚与道士的,合计四个尸体,这些到底怎生回事?” 这样看来,旁边那个列席的脸色不善的家伙乃是大名县知县,这么大的案子,他又不好意思公然请高明去喝茶,所以委托梁中书亲自来问。 既然如此,高明也朝大名县拱手道:“下官见过裴如是知县。” 裴知县却像是对这二世祖身份不感冒的姿态,皮笑肉不笑的随意拱手:“小高衙内客气。” 从官袍颜色看,这老裴级别可不低,不是高明这样的芝麻绿豆小官。 毕竟大名府级别摆这,知府就是尚书级了,老梁带中书职务是副国级。 而这裴知县执掌的是全国第三大县,仅一个县的人口就是整个孟州的两倍。 所以这裴知县的级别,和张叔夜一样。 唯一不同的在于,自主权是张叔夜大,因为老张头上原则上没有直管上司。但老裴的直管上司就是梁中书。 中堂里的宰相,原则上不是张叔夜的直管上司。根据宋制,宰相和张叔夜的关系,类似于后世街上警察和平民的关系。 宰相只能节制知州而不能指挥知州。 简单说就是这届孟州班子大搞基建,搞了许多烂尾楼出来,没法收尾了。 然后中书门下就发文说:明年,不许你孟州再搞基建了。 即使是孟州本路的经略使、转运使等人,他们也只属于级别比张叔夜高半级、在某项业务关系上指导的关系。 简单来说真正能指挥张叔夜的只有皇帝。 所以当年着名大脑壳王安石出任知州时,那是谁都敢怼的,简直从各方位,把路和朝廷的各级官僚得罪了个遍。 当然了老王在知州任上抗旨无数次,就是要和皇帝扭着来,这就显得有些碉堡了。 “裴知县,不知您找下官过来要问什么?”小高最先发问。 裴知县寻思你小子倒聪明,还知道是老子找你过来,死了四个人的案子,你的身影在其中出现,事后却都不来做个笔录还问为什么? 捉这纨绔子弟过堂裴知县倒不敢,因为这有违体制。 但是脱下官袍单挑、尽管听说这小子有过完胜高大威猛的小张衙内的战绩,但老裴还是有把握干得过这个二世祖的。 只是说之前对梁中书提及“您不方便捉他过堂的话,干脆让下官脱了衣服和他单挑”时,被正在写字的梁中书一只毛笔扔了过来。 现在眼见老梁不怀好意的看着,裴知县只得耐着性子道:“小高。” “下官在。”高明表现的很低调。 裴知县追问道:“关于四条命案,本县有一事不明,若不查问明白岂不是……” 高明打断:“无需迂回,直接问就可。” 老梁不禁捻着胡须,很满意这个二世祖啊,这怎么看都是相当有前途的有为青年。 只可惜…… 想到了他那妖精转世般的小妾,老梁还是提不起兴趣“捉婿”。 裴知县问道:“那大热天的,翠屏山又无什景致,游人都罕至,你带人跑哪去干嘛?” 高明道:“去阻止杨雄和石秀杀人。” 裴知县皱眉道:“那本官再问:你如何得知他们要杀人?” 高明挠头少倾道:“我猜的。” “……”梁中书实在是很无奈。 眼见老裴这家伙神色不善,高明只得改口道:“好吧不算猜,改而用词‘分析’,你会不会容易接受些?” “……” 裴知县的确更容易接受了。 结合韩世忠的说辞,现在大家也都知道这二世祖聪明奸诈,那么根据往前的种种情况,分析出那两玩命徒有可能杀人倒也不稀奇。 裴知县又问:“你又如何得知裴如海和尚两人是被石秀所杀?” 高明先不“猜”这事,一副抓到你小子的样子,奸笑的姿态问:“卧槽您叫裴如是,那花花和尚叫裴如海……会不会有什么秘闻?” 裴知县正为这事尴尬呢,又看他姿态,知道这二世祖用奸贼之心度人了,便一甩手袖道:“那和尚、与本官乃是堂亲,仅此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高明走近些,用肩膀撞他一下嘿嘿笑道:“裴大人乃老实交代,花花和尚是不是帮你去‘抬轿’的,实际私会美人潘巧云的是……” “放肆!” 裴如是不禁大怒,转身对老梁抱拳道:“相公明鉴,这厮冥顽不灵,干脆还是让下官脱了官袍,教他怎么做人好了?” 梁中书一阵头疼,觉得这些人怎就一个能省心的都没有,皱眉道:“哎呀你好好说话,别整天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如此跳脱者、怎能做好这大名县的父母官?” 我@#¥ 裴如是欲哭无泪的委屈寻思:和这帽子都能随时戴歪的滑稽子弟相比,竟是我老裴跳脱了? 但既然顶头上司都拉了这样的偏架,裴如是也只能道:“……留守相公教训得是。” 梁中书又道:“小高你也莫要顽皮,这毕竟是四条人命之大案,需要尽力配合大名县破案。” “是。” 高明无比忠勇的姿态抱拳道:“尊留守相公令,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全力,全程协助大名县缉拿此等丧心病狂之凶徒。” 原本裴如是正等着这纨绔子弟凭着身份在这堂上口出狂言,那便正好有机会“先斩后奏”,先收拾了这狗头衙内再说。 哪知道不愧是高俅的儿子,对上一套对下一套。 明显来说这里不对的人是他,但是这二世祖竟表现的是最懂事最听话的存在? 只看老梁那昏官那高兴的要“嫁女儿”的姿态,裴如是英雄气短的觉得:算了,还是在这些个大小昏官的面,前低调些算了。 接下来,梁中书又和颜悦色的笑道:“小高可知道本官身为留守,却为何要亲自过问这命案?” 高明道:“留守相公忧国忧民、事必躬亲……” 但和张叔夜不同,老梁并没有让小高省略五百字,而是真觉得好玩,捻着胡须,仔细听着这小子全程的新奇的拍马屁词语。 梁中书是真的喜欢这精灵古怪的家伙啊。 “……” 裴如是实在也弄不明白,这狗头衙内、居然能把他自己都觉得尬的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一本正经,真的也是没谁了。 “成功”绝非偶然啊! 现在裴如是能肯定的一点是:这狗头的爹即使不是高俅,但他也能做官并升官比自己快。 滔滔不绝说了许多。 最后高明道:“自太宗皇帝时期开始,我朝官制中,最核心基础的就是断刑案,加之命案永不销案,一但懈怠,最后呈报刑部的案宗累积太多的话,直接影响的就是父母官的功过是非。” “再有就是,这案子手段特别残忍,社会影响特别恶劣,一杀就是四人,坊间现在是人心惶惶先不谈,但直接震动的其实是刑部。” “那么一但形成热点,被都堂关注之后。刑案本身就不再是刑案,成为了一种政治筹码。一但破案,则能放大功劳。破不了,虽无明面上过失,但容易给都堂中书们留下‘无能’之印象。” “如果是诸如咱们裴知县这样的咸鱼角色,这辈子只想这样的话,给中书相公们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在我朝倒也无妨,这该就是他敢公然骂我小高的缘故。” “但若是志在青云、要想宰执天下之人,譬如留守相公您,虽不需要破案之类的功劳,却需要一种雷厉风行驾驭属下、并披肝沥胆关注民生和刑案的姿态。” “事件第一时间介入并表态,若能破案,那是留守相公百忙之余督导属下有方。若不能破,您也第一时间表了姿态,那时怒斥裴如是这家伙并对上呈报让其背锅,也就‘前后呼应’了。” “……” 原本早想破口大骂的裴如是、听到中后就开始愣神了,这到最后才听懂了老梁这平素不爱管事的大佬为何第一时间就介入了,还满口答应帮自己“传唤”高俅的儿子来问话。 想着,裴如是不禁多看了这歪戴着帽子的家伙一眼,倒是感觉比先前顺眼了。 梁中书捻着胡须哈哈大笑,只说了句“不愧是高俅的儿子”。 虽然这小子说的过于直接了些,但老梁还真是这个意思,而且也完全不在乎裴如是这就知道闯祸的铁头听没听懂。 加之用人之际,老梁呵呵笑道:“贤侄如此聪慧,不禁让人感慨:老高最厉害的竟不是踢球,而是生子教子?等回京之际,说不得老夫也要找高太尉讨教一下呢。想必,即使是皇帝家,也看好老高生子教子的秘方呢?” “……” 尽管这说的像是事实,但裴如是还是觉得这两狗官……太狗了,太臭不要脸了些。 最后,梁中书的忽然正色喊了一声“升堂”! “留守司升堂!留守司升堂——” 顿时紧张肃穆了起来,衙役随从,以及各种官吏开始赶来。 只因这个级别的机构升堂,肯定是有什么重大人事任命、或者是军政大事才会升堂的。 大名府也算京城,“留守”的大抵意思就是:皇帝不在家的时候,帮皇帝全权看家(京城)的人。 于是留守的治权和大名府知府实际上是重叠的,只是说权限更大而已。与此同时既然是帮皇帝看家的人,也就能顺带节制皇家驻防的禁军。 于是在没有省长的宋制当中,留守就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所以才冠以这么高的级别。 那么这个角色,其实和清朝早期时候的“驻防将军”是差不多的意思、比行省总督权力更大更尊贵。 留守司升堂之后,即使小高也不敢装逼了,扶正了帽子,乖乖站在最后。 没办法,在这犹如个小朝廷的北京,高明真的是个芝麻官,级别最低,于是依照顺位原则只能站在最后。 老梁升堂只有一个目的,大抵就是刚刚小高说的,在有记录的重要会议中,表明一下身为副国级领导、却对当下那丧心病狂的四条人命命案表示关注。 第一目的就是这。 第二个目的,当然就是为了这事组成一个“专案组”。 “裴如是。” 升堂状态下的梁中书看着真是威严无比又儒雅。 待老裴出列,梁中书再道:“四条人命之案,特别残忍,影响尤为恶劣,本司责成你大名县限期两月破案,若办砸了,别怪本司不讲情面。” 这虽没明说,却表示裴如是是专案组组长了。 表面看,这原本就是大名县的案子,天然就是裴如是管辖的,裴如当然是 “组长”。 然鹅如果认为老梁这是脱裤子放屁,只能说对开会一无所知。 大抵道理就是小高之前说的那样,或者也叫维护仪式感。 作为老梁的级别和职务而言,真的已经不需要通过破案立功。 那么梁中书在这大名府的真正作用,其实是以务虚方式、维持住宋制和皇帝的仪式感。 这很重要。 在建制派当道的宋代,这份仪式感远比排军布阵、人命案子本身重要的多。 实际上也就是政治正确。 开会很少是讨论事的,事肯定是在开会前就定了甚至开始做了。 于是开会唯一的两个作用,一是仪式感,二是正式表态。 关于务实还是务虚怎么取舍,这也看人。对老梁这样的人当然是务虚、维护建制最重要。 对小高这样的芝麻官,就需要务实。 于是原则上两者没有谁高谁低谁忠谁奸的分别,分工不同而已。 关于仪式感和务虚的重要只说一点。 后世那支在三八线、于没有制空权的苦寒条件下、饿着肚子顶住了当时天下无敌的美军的队伍。 真正支撑他们的,除了领袖伟人的光环之外,还真就是仪式感和务虚。 也正因为仪式感和务虚是非常重要又敏感的事。 所以在文明的后世,凡有宗教性质、或是直销营销成功学之类的、超过五十人的“务虚会议”,原则上要找相关行政部门报备审批,不是说你想聚会就能聚会的。 是真有“非法聚众”这么一个罪名的。 扯远了。 现场,梁中书非常具有仪式感的重复任命一遍关于裴如是的专案组长后。 又看向最后的高明道:“小高。” 高明赶紧走上前见礼道:“下官提举江州广宁监事,听候留守相公吩咐。” 第146章 老板是懂怎么做煞笔的 梁中书起身,笑着走下堂来,先背着手把每个官僚都看了一遍后。 最后走到高明处道:“张叔夜说你有干劲、有才能,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稍加磨砺后将来可堪大用?” 全体官僚神色古怪了起来! 关键是张叔夜不是个会拍高俅马屁的人,所以老张的评语,现在就是个谜样的事件了,实在也不知道老张和这纨绔子弟有什么勾当。 接着,梁中书笑道:“本司倒是觉着张叔夜性格激进不够沉稳,评价过头了些。但你小高是个不折不扣的福将,是祥瑞,这是差不离的。孟州两大案速破,都离不开你的福泽之气。” “……” 高明继续不言不语。 最后。 梁中书转身坐上高堂道:“既是福将,说不得此番我大名府也要沾沾乃之福气,本司任命高明为此案缉捕都督,缉捕过程便宜行事临机专断。” 这是北京留守司升堂,即使可以拒绝但也很不妥。 因为在这种根本不是论事,只是仪式感和表态的务虚会议,一但拒绝虽不是罪过,政治声望也就没了。 如果接受这“负责行动”的专案组第一副组长任命,一但破案,则等于强化荡寇大魔王的人设。 额,当时张叔夜的评语的确是夸张了些。 相反高明更喜欢老梁这种“务虚”的评语:祥瑞、福将。 有道是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在皇帝那里,可不一定算什么好评语。 这事在当时来说可是很为难高俅的,东京来的家书说了,当时是高俅进了好多的谗言。 最后才让皇帝相信:小高除了忠勇外只是个少不更事、一心为皇家办事的纨绔子弟,满身缺点,总体就是个有点福气、误打误撞就立功了的少年。乃是奸贼张叔夜好大喜功、胡说八道云云。 “……” 听说当时乐得皇帝当庭哈哈大笑,说高俅忠勇是忠勇就是太严厉、对儿子管教过度、要求过高了。 与之对应的,乃是张康国在内的宰相们集体性失声。 因为大家真的也不知道说啥好了,既然高俅在那贼喊捉贼、又提前让皇帝接受了小高就是个满身缺点的二世祖,除了有点运气和忠心之外一无是处。 张康国也就知道了,高明那龟儿子当众把张云熙打得屁滚尿流的事,没处说理了。 从人之常情出发,一但皇帝接受了高俅的说辞,就相当于有了“疫苗抗体”,即使知道了高明殴打宰相儿子的疯狂作为,皇帝也会觉得“那只是有点调皮”,完全符合高俅实事求是陈述的人设。 高俅老爹于家书中描述的那一群混账现形记不是重点。 关键在于,现在人家老梁真是给足了面子,给了祥瑞评语。那么对于当朝最迷信的道君皇帝赵佶来说,这其实就是皇帝最喜欢的评语。 所以小高衙内也乐于接受,大喜躬身道:“留守相公宽心,下官必定在规定时限内,协助裴如是大人,把丧心病狂的凶徒缉拿归案。” “好。” 老梁哈哈大笑,心情大好。关键是老梁真的觉得这小子是个福将,如果他真的愿意出马,应该能快速缉拿到凶徒。 “……” 裴如是有些尴尬的扭头看着自己的这个狗头副手,也不知道往后命运几何了。 现在,裴如是唯一能祈求的只是:希望张叔夜对他的评语是半真半假的。 接下来在退堂之前。 高明又道:“报留守相公,皆因做下大案的两贼阴险狡诈,武艺高强,为稳妥计,下官需要从大名府牢城提出两人,跟随戴罪立功?” “这……” 梁中书却是捻着胡须,有点着难了起来。 老梁知道他要的乃是杨志和林冲。这两个坐牢的贼配军早就堂而皇之离开监狱、跟着这二世祖在街上招摇过市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虽说大宋的基层向来如此,属于是灰色地带,不出事的话也没人追责。 但现在小高于升堂时候让梁中书表态,这等于“假释”这两罪人、正式被拥有司法大权的梁中书批准了。 那么如果外出缉捕凶徒过程中,一但生出事来,自然也就不再是“基层混乱”的锅,而就是梁中书的直接责任。 所以老梁正在迟疑。 但这事高明有自己的苦衷,原本不想这么当面将军的。 无奈的在于,林冲和杨志要想通过正常程序戴罪立功,这事还真的只有梁中书有权利拍板。 否则虽说有“现管”帮忙,杨志林冲随时可离开监狱,但这种潜规则就意味着,最后不能把他们的名字用于报功减刑。 想了想。 对梁中书的级别而言,身在这位置最大的过失是维护不了体制和官心凝聚力,并非是批准杨志林冲戴罪立功万一出事所产生的后果。 于是,梁中书疑人不用疑人不用的姿态道:“准了,关于林冲杨志戴罪立功事宜,责成相关参军办理,不要以任何理由拖延,当务之急是各司务配合,最快把凶徒缉拿归案!” 为此高明松了一口气。 这事换成一般官僚的话,真就十个有八个会否决。 无他,事不关己,都不想担责任。 但是根据高明对梁中书的分析,是大概率答应的。 否则也就不符合他看到杨志有才能后,便拍板委任杨志负责押运生辰纲的人设了。 从这里看老梁倒也算有魄力敢拍板的封疆大吏。 关于杨志的才能其实老梁也没判断错。黄泥岗出事之前,杨志基本也做到了谨慎的人能做的一切,该提醒的地方也都不含糊。 唯独就是限于时代、限于认知,梁中书在任命人事上失误了。 如果把杨志任命成副手,那押运生辰纲的差事就大概率成功了。 可惜老梁过于激进,把前天还在坐牢的人任命成主将,那么完全可以想见:原本的家将有多少情绪了。 这和后世的公司老板,放着业务熟人脉熟的老人不用,却空降个业务不懂、人事也不熟的部门主管来。 如果是常态便也罢了,相互斗智斗勇、主管命令不出办公桌、属下出工不出力,如此对抗着磨合个几月,也就影响点效率,最后多半也能各自退一步、对付着一起领老板的工资皆大欢喜。 但如果这种将不知兵、兵不服将的情况发生于一个大项目或大战役前,那是肯定要出事的。 其实在宋代来说,同样的错误,还发生在了那个罕见的明君仁宗皇帝身上,他启用并任命狄青的事件,就和老梁启用杨志如出一辙。 基本都是直接从戴罪之身委以重任的。 这种想当然的做法,对士气的影响肯定不小。 只是说赵祯毕竟是皇帝,即使是错的,威严也摆在那。 再有就是狄青才华太大,也不是杨志能比拟的。 狄青还真就抓住了皇帝给的机会,即使再难,也像小高临阵磨枪整编队伍打二龙山一样成功了,而没像杨志一样翻车。 但和小高不一样的又在于,狄青成功后,相反更不得人心,得罪了更多人。 毕竟当时启用他的是皇帝,大家敢怒不敢言,但从人性角度出发,其实大家都在幸灾乐祸等着“老板因出昏招而亏钱”。 也等着这个何德何能的空降派做错事后灰溜溜的认错下台! 可惜偏不! 让老资格官僚郁闷的在于:出身卑贱的狄青、以及扭着来的皇帝偏偏成功了。 这便很显然,大家的戾气没得到发泄,持续在压缩累积! 这也就是历史中,大儒欧阳修评价狄青事件乃“小人得志”的缘故。 这就是和小高临阵磨枪破二龙山不一样的地方。 差别在于,仁宗皇帝那时期,大宋的确存在重文轻武的政治倾向。 二一个,狄青没有一个宰相做爹,于是在建制派看来:你即使是个正常官僚,忽然抬那么高也属于“血统不支持”,何况是从劳改犯起来的? 这没办法,人性就是这样。 如果见第一面天生就是领导的人,相处下来你觉得这家伙言过其实没什么本事,但都能接受的,只要他不是专门和你过不去,一般人不会记恨这样的领导。 除了他不惹你外就只有一个原因:他“天生”就是领导,见面起,已经被注入了服从他的“疫苗”。 但别说劳改犯,举个同部门、业务不如你、资格不如你的同事例子,忽然被老板任命了管着你,如果他爹是董事长,你当然也就觉得是人之常情了。 但正因为他既没爹、以往也没什么威望和业绩。那就会有“老板是煞笔”的被强行喂屎的感觉。 如果在这种老板是大煞笔的前提下,偏偏他们还做成了个大项目赚了钱? 服他们是不可能服他们的! 但凡是个人,抵触情绪只会更重,都会有“老天瞎了狗眼”的情绪,还有人还会专门和他们对着干,抱着大不了辞职的心思。 所以人设、以及务虚保持凝聚力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人设往往决定了大家对一个人的接受程度。 就是人设的原因,欧阳锋只需做一件好事就能得到观众的原谅并喜欢,而黄蓉一生只要做错一件事几乎就会被全盘否了。 那么当时的二龙山事件真就只有高明能这么干,原因就在于董事长的儿子即使瞎指挥,也不会太招同事记恨…… 开完了大名府“常委会议”。 出来后,不小心又和老裴照面了。 但裴如扭头就走,一副“虽不和你单挑了但我不想理你的姿态”。 “领导?” “组长……” 最后眼见他越走越快,小高又跑过去拉着并换称呼才叫停他:“裴大人留步。” 老裴勉为其难的皱眉道:“你又怎么了?如果关于案情,省省吧,本县不会听你巧舌如簧,留守相公有令,我断案,你行动。” 高明道:“所以呢?” 裴如是指着二世祖的鼻子道:“所以无需你告诉本县谁是凶人。断案本县自己能行,等办妥后,你我一起上路缉拿凶人。” 高明道:“行行行,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裴如是愣了愣,倒是也对这小子的态度还算满意。 接下来裴如是容色稍缓的道:“你叫本县干什么?” 高明道:“你地头熟,要不你去司法参军那边,帮我把林冲杨志的手续办了?” 裴如是甩手袖道:“你自己为啥不去?” 高明给他戴高帽子道:“哎呀,众所周知我名声不好,对这些业务和官僚又陌生。” 裴如是道:“这又怎么了,既然留守相公说办,难不成他们还会不办?” 高明嘿嘿笑道:“哪有不奸的官,上司说办那只是说而已,下面的人要盖章要签字,也就意味着要负责,于是说是说能办,但基本是能拖就拖,能扯犊子就绝不顺畅,众所周知我性子又急,半个月前才在孟州捶了张康国的儿子,都尼玛被吏部警告处分了……” “让我自己去办,万一惹毛了,嫉恶如仇的我又打得司法口那边人仰马翻,这案子没破,大名府就先得一地鸡毛了。到时候你是我的领导,人家老梁就说了:这事怪你裴如是,不怪高太尉,那你咋整?” “你!” 听到这裴如是险些被他气死。 但最终想了想,也只得摆手道:“哎呀行了行了你怎就如此多事,祖宗,老子叫你祖宗不行么,您就好好的养着,我去帮你的杨志林冲办手续,我去断案,我去缉拿吧,你等着领功就行,只要别添乱。” 高明道:“裴老大乃是不是沙雕了,哪能对祖宗自称老子的,怕打不死你啊?你老实说你蒙学在哪个书堂?” 裴如是却扭头就走,再也不想和这纨绔子弟啰嗦了。 主要是老裴虽然觉得他讨厌,但人家偏偏老在瞎说大实话。 道理上看,裴如是也觉得大家都在耍滑头! 除非梁中书在升堂时,当面指着司法参军的鼻子喊现场下文。 否则反正态度是表达了,至于办事效率,就靠下面自己磨合了。 很可能人家林冲杨志都去把人犯捉回来了,最后才补文件。 大家都不傻,都等着看“趋势”。 如果出事了,那就是“本官当时就觉得像是不对,于是拖着没签字”。 如果没出事成功了,那就“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里太忙太乱,八年前的文案都还压着没来得及处理,好在没耽误了您的事,这便给您补上”。 所以要赶紧下文的话,还真只有裴如是能做到,外面的人哪怕是官,也都摸不到门径。 或者就是这个已经背着警告处分的昏官又去对低效的体制拳打脚踢一通,办倒是也能办,但基本就废了。因为肯定升级成“记过”处分,那就永远留底了。 升官倒是也能升官,但是天花板就压低了,做宰相或者是封疆大吏就别想了。 说起来都是泪,裴如是级别很高,但现在还屈居在这大名县任上被人管着,就是因为以前和某些官僚单挑过,背了记过处分。 人家吏部说了:这家伙脑子多少是有些问题的,不宜放在独当一面的位置,需要被人监管着…… 第147章 我家阿二、练过几年砍柴功夫 回去自己的别院。 高明一反常态的先喊走了左右,并让杨志林冲把门,严令道:“禁止韩世忠、鲁智深、索超等三人靠近。” 杨志林冲面面相觑,尽管不知这二世祖什么意思,但也觉得有古怪,拱手领命:“尊命。” 两人现在很感激高明。 自然因为高明为了两人,不惜在升堂时候对封疆大吏梁中书将军的事。 这个参与捉拿石秀的请命,在林冲杨志看来,几乎直接等于——刑满释放,并被重新被启用了。 随后高明又道:“富安阿贵,你们两个进来书房,有任命。” 进入书房坐下。 高明语出惊人:“富安,阿贵,你两各自挑选可靠听话的两人,分开上路,从现在开始起以两月为限,慢慢散布‘蔡京五九寿辰将至,大名府十万贯生辰纲将启运’的消息。” 富安两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一番后。 富安低声问:“衙内这是何故?” 高明道:“先卖个关子吧,这里呢,衙内我在下一盘棋。” 阿贵平素最是细心,追问:“以两月为限,衙内的意思是此事不可太墨迹,所以不用操之过急,目的是让土匪重生的河北道上绿林、慢慢潜移默化,最后皆对此信以为真?” 高明微微点头:“对,我是这意思。不过不是所谓的信以为真。而这就是个事实,那梁中书,真要两月后启用蔡京的生辰纲了。” “什么!” 富安失声,又想到什么后,急忙捂着自己的嘴。 但见高明也不多解释,细心的阿贵又道:“衙内此举且不论用意,看起来像是对梁中书的纲运不利。而那韩世忠为人过于钻营,于是为防止韩世忠两面三刀,于是衙内对其隐瞒?” 高明道:“大抵就这意思,当然也不是说就此不用韩世忠。隐瞒只是暂时,防止他难做而已,最终这个计划,相反还要韩世忠去执行。” 阿贵抱拳道:“卑职明白了,衙内放心便是。” 高明摆手道:“去吧,只管放心支取盘缠,只要圆满完成任务,你们花多少我都认。” 阿贵大喜…… 但下来后,阿贵打算预支三百贯盘缠,却被富安后脑勺一巴掌打了缩着脖子。 富安道:“蠢东西,说说而已,你真敢花三百贯盘缠虽然会认账,但以大魔王的尿性,他会对这事耿耿于怀,往后必然找其他借口收拾你,譬如买一百斤羊肉喂你吃下去,还说是为你庆功。” …… 次天一大早,乃是早约定好的,和老梁一起校阅驻防北方的最大野战军系列,李成麾下方阵。 待人到后,李成翻身下马见礼:“末将北京驻泊司都统制李成,参见留守相公。” 麾下每一个方阵的统制官都神色古怪了起来,看李成这奸贼如此舔狗的姿态,哪是参拜梁中书,只是在拜见高衙内而已。 梁中书知道是这么回事,但也乐意配合。毕竟和高明这纨绔子弟一起来校阅的话,既对朝廷表明了“本司没尸位素餐”的积极工作态度,同时也不至于让高俅误会。 就此一来,梁相爷在左李成右高明的陪同下,走上高台列坐。 接下来就是十个方阵依次列队路过看台。 这明显是被马屁精李成精心筹备挑选过的人,高矮相对整体,军容也比想象的好看些。 果真不愧是高俅的属下,门面功夫果然了得。 即使没有小高领着二龙山大捷的那些队伍的“杀气”,但只讲队列整齐程度、以及精神面貌的话,表现算是比较好的。 但觉得这是些是饭桶的清醒者只高明一人而已,事实上除了李成面有得色外,梁中书也被这种第一次见过的庞大野战军方阵的“密集恐惧症”惊到了! “李帅威武,把麾下训练得如此兵强马壮,真乃国朝悍将。这下北方安全,全靠李帅了。”老梁是真的高兴又激动。 被老梁这种级别、且还官声不错的官僚这样夸奖,李成简直受宠若惊,笑得像个烂番茄。 当然内心里,李成隐约知道梁中书不可能对自己这么客气的,该是给高太尉面子罢了。 事实上也正因为,诸如梁中书和李成这样的官僚过多,又掌握了大局,导致将来后来女真野蛮人兵临东京城下时,世人方才震惊:哪想到看着如此庞大华丽的禁军,能败的如此之处惨? 反倒让大家侧目的,是张叔夜临时组织起来的那军服和装备都不足、看着高矮参差不齐犹如歪瓜裂枣的三万军民,却越战越勇,专门往东京方向的层层包围圈机智的穿插突围。 事实上不用太多,当时类似张叔夜那样的勤王部队,有个四支,那也就没有历史上的靖康耻了。 就这样,老梁和李成越看越爱,对这些整齐的队伍越看越兴奋。 唯独小高兴致索然,哈欠连天。 考虑到年轻人没不好色的,且这二世祖那小妾简直苏妲己转世,老梁倒也理解这二世祖为何无精打采。 梁中书还凑近李成道:“此子该是昨晚耕耘过度了。” 李成顿时拍大腿哈哈大笑,一堆黄段子抛砖出来、却也没能引到玉。因为看起来老梁以及小高衙内都属于那种学富五车的文明儒雅风范,就此李成尴尬了起来。 接下来好不容易熬过了“阅兵式”,高明来了些精神,四处看着问道:“关胜来了吗?” “关胜来也!” 早就打算卖弄一番、好教这狗头二世祖刮目相待的关胜、迫不及待跃马出列,奔驰过来喝道:“关胜在此,早就等着衙内的人考教了。” 言吧,还学着传说中关羽的那种姿态,把大胡子一撸、然后偏头、斜眼看着高明。 李成大怒,起身离开看台,一鞭子把关胜抽得掉下马来道:“你个大胡子吃饱撑了,敢这般看着留守相公?” 我@#¥! 关胜险些被气死,寻思可老子分明是看着那二世祖而已? 高明也不抬举他,先微笑道:“小关刀。” 关胜一听大怒,寻思老子乃青龙大刀,竟被你这狗头衙内叫小关刀? 但这一走神,又被李成一脚踹得跳起来。 李成怒斥道:“你特么耳朵聋了,衙内喊你没听到?” 高明又道:“小关刀啊,看来你不服气,仍旧自恃你青龙偃月刀天下无敌?” 关胜又把胡须往旁边一撸,又偏着脑袋,但不过这次,却英雄气短的再也不敢斜视着这个二世祖了。 否则关胜认为,必然又被李成这草包昏官殴打,哎,高俅的麾下就这德行了。 好在高衙内也不在意,笑笑道:“好,满足你,就先全力上场一搏,再说其他。” 又看向林冲道:“你打第一场,小心应对,不要给我丢脸,他的青龙偃月刀非同小可,正是你蛇矛之宿敌。” 林冲什么也没说,犹如当时杨志去了枷锁穿上战袍似的感觉,林冲眼睛里忽然就像是燃烧着炙热的火焰一般。 “战马,蛇矛,甲胄伺候!” 最后高明道。 此番“劫后重生”以来,二龙山一战后又一次正式穿上战甲,林冲整个人都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把老朋友蛇矛再次握在手里的时候,那种奇妙热又血沸腾的感觉,再次出现,特别像是当时在小高衙内怒发冲冠的誓师状态下,于二龙山冲锋陷阵的情绪。 随后林冲以蛇矛撑地,耍杂技似的旋转飞身而起,又精确落在马背。 同一时间战鼓声起,双方开始跑场,进行战前的战马热身。 某个时候距离靠近,关胜林冲除了情绪上像是斗鸡遇到了一起的敌视外,也像是双方兵器活化躁动了,明显两人都尚未完成热身,却不由自主的就就是见不惯对方“瞅啥”,顿时战在了一起。 噌—— 汀—— 一时之间,刀来矛往,寒光闪动、时而火星四溅。 仅几个呼吸时候,两大高手竟你来我往的相互攻防十数招了。 速度之快之凶险,让围观的上万低级士兵看得眼睛眨也不眨! 林冲关胜也一起心里吃惊,十数招下来竟是不分胜负! 两人同时也都相互谨慎了起来,因为换做一般将领做对手的话,以两人往前的战绩而言,第一波十数招的强攻,胜负已分了。 战战战! 喘息之后第二波更生猛,犹如两头野牛相遇,同时也都想在万人瞩目下炫技,就此又战在了一起! 比刚刚更加激烈! 关胜大开大阔,气势盖天。林冲则走精细的技术路线,枪枪锁喉,刁钻流畅。 这已经算是这时代所能见到的、最高端的对决了! 导致整个大校场内,上万人看得眼花缭乱,都几乎停止了呼吸。 转眼又是第三波次厮杀,五十回合过去后,在马术差不多的情况下,林冲竟是取得了上风。 “咦……奇怪……” 眼见关胜逐渐进入不支的境地,杨志感觉有些不对。 杨志和林冲交过手,虽然知道当时林冲有所保留,但也基本知道了林冲的大概实力。 同时杨志以前在军中,除了听过太多青龙偃月刀的传闻,还真的见过关胜出手不止一次。 理论上杨志觉得,这青龙刀和蛇矛二人,正是难分伯仲的一对。现在也不是战场上置之死地的搏杀,比武较量的话,杨志原本觉得怎么打都会是平手。 但现在,除了杨志,也抱有同样认知的高明更奇怪:青龙偃月刀关胜,居然明显要输了? 在高明的认知里,这么短时间能让关胜呈现败像的人,只有卢俊义一个。 或许……还加上史文恭一个。 于是高明凑近杨志低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林冲最近吃了个小果果什么的,怎么忽然变厉害了?” 杨志也不知道吃小果果指的什么,但大概意思理解了,耳语道:“衙内没看错,林冲的确明显变厉害了,至少两成功力的提升是有。而那关胜指挥使,明显不是故意相让。但卑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高明顺口嘿嘿笑道:“难不成是我有个怒发冲冠光环,所以让林冲处于鸡血状态?” @#¥ 杨志并不知道什么是光环,但下意识倒也知道这大少爷的意思。 大抵应该就是统帅对属下的誓师效果,短时间内让战士处于某种热血沸腾的情绪。 杨志认为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凡带过兵的都知道,指挥得当,鼓舞得当的话,属下军士确有这样的状态。 但那样的状态却不是常态。 不过考虑到这二世祖确有些神奇的驭人之道和人格魅力,所以……也不排除林冲一但被这小魔头注视着,就能随时进入某种状态? 越想,越没道理。但暂时来说杨志也认为只有这个解释了,否则真的不可能这么快就把青龙偃月刀压制到这样的境地! 杨志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兴奋的低声道:“小将有一心愿,请衙内成全?想请衙内现在叫停他们的比试,让关指挥使休息够,然后再由小将,二战关指挥使?” 高明愣了愣道:“可是可以,但你有把握打得过关胜?” 杨志脸一红道:“正常来说,我真打不过他,但有个想法急需验证。” 高明尽管不知道青面兽搞什么飞机,但答应他也天不会塌了嘛,点头道:“好。” 接下来,叫停了林冲和关胜的比赛。 林冲意犹未尽的样子,显得有些遗憾,知道再过顷刻就能赢,但想来,衙内是照顾关胜和北京驻泊司的面子,而提前叫停。 这样的话以林冲性格,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但接下来高明道:“大刀关胜,果然名不虚传。能和我属下林冲战至近百回合而不败,足见勇武。” 关胜抬手捂着脸,觉得太丢人啊。自己原本是把握十足,但真打的时候却感觉力不从心,感觉打不过这个豹子头林冲。 果然不愧是玉麒麟的师弟,一柄蛇矛出神入化,在关胜看来,真的是简直天下无敌! 接下来高明道:“关胜休息一下,等恢复了体力,让你一次见识个够,又我和我家阿二、这头练过几年三脚猫砍柴功夫的青面兽比划一下。” 关胜大喜! 正愁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卢俊义的师弟,丢了脸面。 现在正好,用这头早就看不顺眼的野兽、来扬刀立威,好叫二世祖不敢小觑…… 战战战! 休息好之后,又犹如两只斗鸡战在了一起。 但刚过一百回合,关胜又英雄气短的觉得:也不知这纨绔子弟上哪搜罗来这许多绝世高手! 这杨志武艺虽比林冲稍弱,但这眼看,又要落败了! 不甘寂寞的鲁智深,也凑过来道:“看他们打的起劲俺也手痒了,可否请衙内成全,让小将也下场一战?” “可以!” 接下来复制粘贴,又一遍骚操作,叫停落于下风的关胜,让其休息,准备打第三场…… 第148章 脾气大不不送礼、专门恶心上司的废物 结果到了傍晚时分,因为鲁智深体重过大,暂时找不到适合的战马,于是和关胜比试了步战环节。 最终也不例外,一百回合过后,被这犹如门神似的秃驴压制得苦不堪言! 关胜难受的在于,今日之前的多年岁月中,刀法大成的关胜自诩天下无敌。 但今日遇见了这二世祖麾下的这阿大,阿二,阿三,竟是一个都打不过! 竟是要连败三场! 忽然间,关胜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听下来后,关胜也找不到问题所在,嘴巴死硬的道:“衙内家的护卫……该是使诈了,否则末将纵深沙场多年,未遇敌手,怎能一日内三连败?” “放你娘的屁!” 又被李成一鞭子抽得跳,“打不过就打不过,妈的你小关刀平时也就嘴巴厉害些,实际武艺不过如此,衙内乃将门虎子,身边高手如云猛将如雨,这上万人瞩目下,你实实在在的输了还敢嘴硬?” 关胜被骂得整个脸通红,但挠头少倾,虽觉得玄乎,却又否定不了? 刚刚的确英雄气短了,一心想要万众瞩目下、炫技青龙刀的关胜却是竟一个都打不过,相反被这狗头衙内的人,利用自己捞取了足够声望! 环视一圈! 北京驻泊司全军震惊的感觉! 关胜的青龙刀有多生猛,作为同僚的他们都清楚,但竟在这一日内,眼见二世祖手的下阿大阿二阿三,都能拿关胜虐菜了! 这个震撼,真的和他们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感觉这次李成没说错,这纨绔子弟麾下的确猛将如云的态势。 关胜又看向了大名府内算是高手的索超。 但早前不止一次叫嚷着要上场露脸的索超尴尬了起来。 所谓内行看门道,尽管这次关胜三战三败,但只看关胜对阵时的力道以及技术性细节,索超自问做不到的。 联想一下,换自己上去斗战关胜的话绝对输面居多。 既然有这种想法,一般人是不会自找没趣、去打这种大概率输的战了。 可惜真是急先锋性格,尤其对着关胜这一直心痒但没机会交手的对手时。 索超一个没忍住出列道:“在下大名府监押司指挥使索超,想找禁军天武军麾下关指挥使请教!” 关胜不禁大喜! 早前三战三败,实在也需要于全军的面前,用这弱一些的急先锋索超来刷一下声威了。 就此,关胜猛的把青龙刀一杵,喝道:“放马过来,关某无需休息,还可再战!” 索超竟然都不会害羞的,直接就急匆匆的跃马而出。 但却被高明叫停了。 高明道:“既是比武,还是需要相对公平。得等关指挥使休息够了,我说索超啊,你急个什么?” 如此一来,索超只得又尴尬的退了回来。 等关胜休息够已经是晚间。 大校场的四周围亮起了无尽的火把! 因梁中书特意吩咐了索超继续接受高明指挥、代表大名府监押司缉捕凶人石秀。 于是尽管“急”,索超先过来请示道:“衙内,该是休息差不多了,请批准小将出战!” “战吧!给少爷我把小关刀第四次打服了,打不服,你就别回来报到了,自己回监押司养猪去……” 但高明话都没完全说完,急躁不堪的索超直接跃马冲将过去,都不预热的,就和整天斜眼看人的大胡子战在一起。 杀杀杀! 两方厮杀一起,初期难解难分。 观战的杨志神色古怪了起来,不知道什么缘故,看索超施展时,竟让杨志有种和索超精神交战且旗鼓相当的感觉? 待过百回合后,果然不例外,原本自持一柄青龙偃月刀天下无敌的关胜,第四次落入下风! 观战的禁军系全军哗然! 哪能想到,看似昏庸纨绔的高俅的儿子、麾下竟有如此多的高手,竟要一天之内四次败关胜? 真要如此的话,也就难怪,这二世祖真有底气喊小关刀了! “停!” 关键时刻高明又叫停了。 林冲多少也有点吃醋的心思,凑近耳语道:“衙内不懂武,要罪将评价的话,这索超之武艺,和杨志在伯仲之间,比之罪将还是……略……” 林冲有点尴尬的省略了。 高明道:“这我知道,索超的确和杨志伯仲之间,也的确比你和关胜略差些。你还想说的是,虽然都是休息够了,但你首战时候所面对的青龙刀锐气最胜,于是你的首战难度最大。” 林冲原本确有争宠并吃醋的心思,但见这二世祖主动说出来后,反倒尴尬了起来,觉得自己太不淡定太想获得关注了。 依照道理来说,关胜林冲的确是宿命的一对,包括兵器都是一对,和三国中的张飞关羽类似。 有说张飞强一些的,也有说关羽更强些的。 其实功力上的这毫厘之差,基本都是忽略的。 对战时候的心情、运气,昨晚是否喝酒是否近了女色等等,都能影响到同一量级的胜负。 换言之,真能赢就是真能赢。到了需要调整心情、比武前禁酒禁色平心静气才能打的对手,那完全就没有所谓的高低了,就是真正的一对对手。 看只看,谁处于巅峰期而已。 现在这时间,恰好处于林冲和关胜的巅峰期。 所以观看他们锐气最足的首战,林冲很快取得上风。 现在,高明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林冲身上的确是出现了某些无法量化的神秘加成了。 至于这个所谓的神秘加成到底是什么,这就不知道了。 甩甩头。 高明懒洋洋的问道:“关胜,服了吗?” 关胜仍旧觉得玄乎,但这一天之内四战四败,这又是众目睽睽下,否认不得的。 固然有锐气丢失、车轮战等等枝末细节的因素。 但身为高手关胜也很清楚,那些因素只在同级别对手间、并且是打到一百回合后的持久战才会出现的影响。 客观说,以关胜丰富的斗战经验,一场战斗能赢就是能赢,五十回合如果被压到难以支撑的下风。 那么所有的小因素就都不是因素了,只有一个缘故:本身就打不过! 现在的关胜不止是英雄气短,甚至是开始怀疑人生,对自己这一生最自信的技能产生了怀疑? “关胜,服了吗?”高明又问。 关胜失魂落魄的道:“末将服了……一日之内四连败……这如何可能……” 高明道:“没事的,虽说失败不是成功之母,只有成功是成功它爹。但众所周知,衙内我在拯救失足青年,帮助失败者找原因方面,特别有一手。要不加入我麾下,找个时间,我帮你找找失败而原因?” 关胜愣了。 高明嘿嘿笑道:“我要是你就别犹豫。失败真的只是失败之母,你如果不跟我,那你一天之内连被我阿大至阿四连败,就是你心头永远的阴影。” 梁中书也觉得这纨绔子弟的“胡说八道”有点意思,刮目相看的姿态多看了高明几眼。 高明接着道:“只有加入魔教……不是,我的意思是只有跟了我,和这四个败你的沙雕成为同僚,从生活中全方位观察到他们的喜怒哀乐,你就会慢慢的觉得他们也不过如此。有这个心态的时候,你心里的阴影面积就开始缩减了。这些道理,一般人我都不教他呢。” 关胜一拍脑袋,惊为天人的觉得,近距离观察这阿大至阿四,果然乃是解除一日内四连败的心理魔障的办法。 就此激动的跪地,又抱拳道:“衙内说的乃是至理名言,小关刀服了。” 就此高明扭头看向李成道:“李帅,把这人转调给我是否方便?” 李成大喜! 早想赶走这么一没用的废物了,感觉这小关刀这吧,属于脾气大、不拍马屁,不送礼、甚至还专门恶心上司的存在。 除了占着北京驻泊司的一个指挥使编制、导致统制和都统制做事都不那么痛快外,根本就没看出来这大胡子有用的节奏? “好说好说,既然衙内开口。” 李成看向关胜道:“小关刀啊,从今天起,你军籍不属北京驻泊司了,关于你多次不听话,用眼睛斜愁上官、虐待战马之事,本帅可是都记录在案的,现把你退回东京殿帅府,至于说殿帅府是否处理你,还是让你闲置,亦或另有任用,就看你的造化了。老子要是你呢,把小高衙内伺候好,而不是用你那生歪了的眼睛斜瞅衙内,那么他日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 “……” 关胜觉得禁军怕是废了,真个是奸臣小人当道。真没想到李成这草包竟然当众这么说? 然而饭还得吃,日子还得过,祖宗的威名也不能屈。 最终关胜长叹一声道:“领命,即日,关胜便回东京报到。” 高明懒洋洋的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去东京了,跟着我就行。我听说,只是听说哦,高太尉打算把你平调至捧日军亲军营指挥使,也就是我麾下韩世忠的顶头上司。” 关胜愣住了! 卧槽这哪是平调,天武军转捧日军,虽然都是殿前司,但也等于次高系列进入最高系列。 与此同时调亲军营指挥使,这等于是高俅的心腹,得到了重用!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谢衙内爷的抬举。” 李成又抽给这大胡子一鞭子。 “谢大帅栽培!” 这次关胜终于不斜眼瞅人了,又惊又喜的军礼跪地…… 离开校场,回到留守府别院已经很晚了。 晚风徐徐,高明独自在天井里想着一些事。 在柱子后面观察了这“美男”好久的贾玉红徐徐走来近处,笑道:“衙内今个这么晚了,怎还不回房去怜惜那嫣红姑娘?” “怜惜?” 高明歪戴着帽子的昏官造型道:“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哪想到她二九年华就如狼似虎的?我还是……等她领着小铃铛睡了再回去。” 噗嗤。 贾玉红一个没忍住被逗笑了,哪能想到这位大少爷竟也有如此滑稽的一面? 今个晚间乃是林冲值班护卫。 跟在身边的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反正每次见这二世祖和妇女相处,都会让林冲有些想法。 现在,林冲发现这二世祖是真的变了! 身为专门祸害人妇的大纨绔,在孟州时候放着同样“闯入白虎堂”遭遇的张都监夫人不摘? 若那时林冲还有疑惑,不确定这狗头衙内有什么阴谋的话。 现在,面对贾玉红这样在林冲看来堪称尤物的大美女、但这纨绔竟没心没肺的还担心什么如狼似虎。 暗暗好笑笑归暗暗好笑,林冲倒也完全对身处东京的娘子放心了。 在林冲看来,自己娘子的风情和姿色,连张都监夫人都不及,更别提比这北京首富玉麒麟的前妻贾玉红了。 甩甩头。 林冲先偷瞄了一眼贾玉红的身材,才凑近高明耳语:“燕小乙来了,就隐藏在东面远处的第二柱子后面偷看,要不要过去把他捉来?” 对此高明也不奇怪。 现在的情况来说,但凡贾玉红和高明独处的时刻,燕小乙就会犹如个影子,在旁边默默观察着。 只是他燕小乙自己不承认而已,但“见多识广”的高明当然知道,燕青这就是吃醋,是关心则乱的表现。 以前的燕小乙,对类似这样的事只敢装看不见,因为这是他主人卢俊义的老婆,轮不到他来吃醋。 暗示提醒过卢俊义一次,但卢俊义不信并打了燕青,那之后也就管不了了,即使嫉妒也只能藏在心里。 但现在的燕小乙,除了上次被大魔王洗脑蛊惑,引发了心中的魔念外。 也因主人卢俊义已把这女人休了并赶出家门。 现在的燕青,又心疼又关心又爱、但又不好意思放下面子和贾玉红说话。 并且担心现在是自由身的贾玉红“重新有了归属”。 所以即使聪明,但遇到了情感问题、又没经验,年纪尚幼的燕小乙也“风中凌乱”了。每当预感到姑姑和大魔王搭话时,便在旁边默默偷看着。 什么时候是个尽头,燕小乙自己也不知道。 但现在,燕小乙下意识都不想回到主人卢俊义那边去了,就只想厚着脸皮留在这里。 原因只有一个,姑姑既然在这里,燕小乙也想在这。 林冲再次大声提醒道:“那燕小乙就在远处偷看,请教衙内,是否去把他捉了关起来?” 林冲性子较好,这么故意喊,是提醒燕青再不离开么、万一被大魔王关起来调教你小子可别哭。 燕青毕竟也是聪明人,听到林冲的提醒后心里一阵感激,也知道自己又因为凌乱失态了。 就此燕青什么也不说,先露面,对狗头衙内的方向拱手后,选择了离开。 第149章 打怪要挑好欺负的打 贾玉红愣了愣,这才知道燕青在旁边偷看着。 随后贾玉红看高明一眼,故意恶狠狠的道:“这燕小乙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的如此鬼鬼祟祟?” 高明道:“这你就冤枉他了,他不是鬼鬼祟祟。他现在是眼里只有你,除却你,他犹如无人,对什么都不在乎。” 贾玉红又愣了愣。 少许后,贾玉红道:“反正……现在妾身不知为何,竟越来越烦这燕小乙了。” 高明嘿嘿笑道:“真的烦?” “烦……真的烦。”贾玉红言之凿凿。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昨晚你抱着个枕头、像是梦游似的在床上扭动,又叫了燕青的名字三十八次。” 贾玉红脸一红,最先想的是:这家伙怎的来观察人家睡觉呢? 随即贾玉红自己也好奇了,说道:“只叫了三十八次?该是他从小到大闯了很多祸让我兜着,我都没打他,于是得不到发泄,让我耿耿于怀,我现在啊,越来越讨厌燕小乙了,喊他名字代表我记恨他。” 高明道:“哦。” 贾玉红脸一红道:“是真的,让衙内见笑了。” “见笑倒是不见笑。”高明说道:“我只是想和你研究研究关于感情问题,当有天你彻底爱上个你一直记恨讨厌的人,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我以为你听过这句的?” 贾玉红楞了愣道:“妾身为何会听过这句。” 高明道:“燕青没告诉你这句?” 贾玉红道:“他如何会和我这样的女人说这话?如何可能爱上他讨厌的人?” 高明一边走开一边道:“迟早会的,去睡觉前顺便告诉你,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爱只是一种感觉。当需要找各种理由来支持某种想法时,那不叫爱叫责任。” 等二世祖消失后,贾玉红问了林冲:“衙内如何晓得我睡觉喊谁名字的?” 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 贾玉红脸红的道:“莫要顾忌,快说,即使衙内偷入了房间……人家也不至于会怪他就是了。” 林冲赶忙道:“倒也不是大魔王进房间,他只是恶名在外而已。” 贾玉红尴尬的道:“那他怎么知道的?” 林冲低声道:“乃是燕小乙关心你,在房外守护,不小心听到的。” “听到后,燕小乙觉得是亵渎是罪过,很是自责。约了我和杨志兄弟外出喝酒,喝了很多,嘴巴没说,但我和杨志都看出来了,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小乙哥心事重重,喝大酒是为了排遣心中苦涩。” “竟有这事,他个小浪子会心事重重,会为情所困?”贾玉红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表现的非常关心。 林冲实话实说:“他会的,浪子仅仅是他的表象。昨夜喝醉了后,他稀里糊涂说了些事,大概就是被你养大的过程里,忽然有天有了大逆不道的想法,觉得不该,从此就故意对你视而不见,故意留恋风月场所,希望分散注意力。” “正因为这样,你找了个替代品李固。那以后,燕小乙没来由的自暴自弃,却不知缘故,就此整日醉生梦死留恋花间,落了‘浪子’名号。” 听到这里,贾玉红终于也算是听到了下意识最想听的东西,感觉情绪上得到了舒缓。 林冲接着道:“这些事,乃燕小乙隐秘,本不该说。无奈他酒后失言,且杨志对大魔王从不隐瞒,于是一五一十告知大魔王了。这就是他知道你夜里喊名字的缘故。” 贾玉红呆滞了很久,回神后,却眼见这天井里没了豹子头那矫健的身影。只留有她对两个男人的念想:大魔王和燕小乙。 感觉这俩一邪一正,风格风味截然不同。 当然是坏坏的那个天外飞魔的风格更吸引人些。 但仔细想想呢,贾玉红又找了更多的理由说服自己:燕小乙才是自己养大、自己教育、自己所爱的人,自己有责任…… 不对! 到这里贾玉红发现,大魔王简直就是个神。 果然,开始找理由时,那是责任心的成分大些了。 贾玉红也是聪明女人,知道自己的容颜只是昙花一现,不会太持久。于这种情况下,理论上“爱的感觉”是不会太持久的。 所以两情真若长久时,唯朝朝暮暮念叨责任而已。 从这里看,最近因崇拜而苦读大魔王文章的贾玉红觉得:违背自己屁股的感觉,用脑袋去反之动时,就是“道”,是有益的人生修行,享受生命。 所以坏坏的那个很有感觉的魔头,拿来看看就好了嘛。 真要长久安稳,还得是相互间那朝朝暮暮铭记于心的责任感。从这里看,被自己养大、又特别重情重义的小乙哥,天然就携带一种超过了亲情的责任感,此点如假包换哦。 “谢小高衙内点醒,自此贾玉红念头通达了。” 贾美女现在是一朝悟道的姿态,朝衙内的房间方向行注目礼,随即,却听闻了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贾玉红便有寻思:果然如狼似虎,降妖女伏魔女的大魔王辛苦了…… 次天一早卢俊义求见。 天下无敌的玉麒麟又怎么样,先让这家伙在旁边等着再说。 至于高明则是去侧屋里,先把贪睡的小铃铛揪着的耳朵拖出来,开始做第八套体操。 小铃铛现在都不觉得大魔王是强盗了,反正就是,扭不过就接受并享受算了。谁让自己还这么小,还得再魔域中苦熬很多年。 这么想着,即使睡眼朦胧,但小铃铛又恢复了乐天派的德行,摇摆着两条有趣的辫子,犹如跳舞似的跟着做操。 跳着跳着,跳几下,小铃铛的动作就会逐步慢下来,最终站着的样子睡着了。 被后脑勺一掌,于是她便又跟着一二三四跳几下,结果就会慢下来睡着了。 旁边旁观着卢俊义暗暗好笑,觉得这小高衙内也就只有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了,只会这么教小徒弟吗?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其实这么早吧这货捉来做操,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她茁壮成长,乃是处罚性质。 原本是让小铃铛牵制嫣红姑娘的,结果这货就是个小迷糊,随时随地都能睡,自己站着就能睡着,做广播体操也能睡,然后昨晚就早早的被嫣红姑娘送去侧房睡了。 那么空闲下来的嫣红姑娘心思就多了,于是就专门如狼似虎的等着…… 早操完毕,又考教了小铃铛几句学问,又布置了一下今日的自习任务。 高明这才接过毛巾擦把脸,和卢俊义一起入房谈事。 奸商出身的卢俊义,权衡了这些时候,始终还是觉得拒绝不了高俅家的建议,于是此来便开门见山的回答:“可以依照衙内的意思办,但细则咱们还需斟酌一下。” 这样一来没问题,这位玉麒麟成为高俅的手套,继续做生意,这就是主框架了,剩下的就是双方派代表、慢慢商谈细节了。 一边喝着茶,高明问一句:“大官人怎么看待如今宋辽边境贸易的?” 卢俊义道:“明人面前就直说了。如今宋辽边境,走私贩卖乃属常态,以盐茶为例,许多商贩乃是往北进送茶,南归时带盐。衙内可知这其中奥秘?” 高明道:“略知一二,大抵就是说到了这年景,走私除了是常态,已成为了一个庞大且基本不可动摇的通道,附着在这通道上赖以生存的官商太多,也就不能随便大动了。” 卢俊义赶紧拱手道:“衙内英明。” 高明又接着道:“我英明个屁,乃是老梁懂政治,又懂世故。说不好听点风浪越大鱼越贵,所以朝廷政策方面越是严打走私,那么南来的盐,价格就越高。” “接下来朝廷的财政收入不见增加,或者说因稽查走私而增加的幅度极为有限。但民间老百姓却苦了,吃盐花费大幅增加。” “真正肥了的,乃是在辽地亦匪亦商的大私盐集团对不对?因为风浪大了,走私小船都翻了,就快只剩下他们了对不对?” “其次肥了的,乃是依附蔡京集团的各地官员对不对?” “其实小虾小米的走私商贩见了官差就绕道走。但通道已成,大集团的私盐没法躲,于是用买路财开道,让稽查官员分了一杯羹,最终成本,还不是吃盐的百姓负担对不对?” 听到这里,卢俊义五体投地的道:“衙内是真正的明白人,看懂了这其中的许多道理。不过有一点衙内也看走眼了,衙内所指的那些小虾小米的走私小贩覆灭,不是被我宋地官僚缉拿,而多数死于辽地马贼。” 高明铁青着脸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所谓的马贼,是现今最大的私盐集团假扮的?” 卢俊义低声道:“千真万确,和这些悍匪斗智斗勇这十几年,倒也成就了卢某人天下无敌的名头,慢慢过渡到了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但九死一生啊,没卢某人能力的那些冤死者,这些年可太多了。” 高明拍桌子道:“这笔账先记住下了,所谓的国家弱,连宋境的土匪也都无匪权。所以现在我不能许诺让你假扮马贼、去辽国境内抢杀他们的私盐集团商队、同时无法扶持我们宋国自己的走私集团。” 卢俊义不禁有些遗憾的神态。 其实如果这小高衙内敢拍板,从官方的层面默许并支持的话,那卢俊义真敢带人去辽地伪装成马贼,抢那些人的利益和地盘。 可惜不能回避的就是:澶渊后举国的恐辽症。 高明道:“我知道你有想法,但这方面先就别多想了。你我家大业大,不是小虾米亡命徒阶级了,所以做事就要考虑政治正确。” “而这个时期,问题出在朝堂和皇帝身上,辽国马贼打不过你这我知道,但只要他们贿赂一下辽国高层,辽国高层又对我大宋朝廷施压的话,我明确告诉你:为了避免战争、什么冤案都可能发生,这种问题上千万不要头铁。” “耐着性子,给我五年时间。只需等我大宋观念逐步转变,不那么恐辽时,那时从长计议,联手黑吃掉这些长期吸食我宋民骨髓的辽贼走私集团。” 随后,高明抬起茶喝了一口道:“再说说关于战马的事项。” 卢俊义正色道:“本朝缺马由来已久,然而辽夏两国,为了防止我朝骑兵壮大,严控良马贩卖。也就是居于衙内说的风浪大鱼便贵,小人每年都和马贼集团斗智斗勇,同时贩入良马数千于宋境。” “但宋境之内,主要问题是需要面对蔡……面对无数吃拿卡要的官僚,诚如衙内说的,小虾小米见官差可以绕道走,但卢某人如此多的战马集群,则必须对各地官吏给足孝敬。” “现如今,仰仗着衙内,若真能借殿前司和步军司名誉转运这些战马,那就……” 最后卢俊义没直说,但言下之意是利益庞大到不敢想。 高明试着问道:“你直接摊牌,最终给兵部的供货价算五百贯一匹马的话,从中你占了多少?” 卢俊义有点不甘心的道:“不到一成,除去走货成本,约莫每匹马四十贯上下进账。” 卧槽那么每年数千匹马,不愧北方首富啊,卢俊义每年战马一事上的利润就是二十万贯以上。 高明又问:“打点各地吃拿卡要的官差,平均到每匹马上占据多少?” 卢俊义略一思考,比划两个指头道:“此项约莫三成左右,辽地官僚一成,宋境官僚两成。” 高明歪戴帽子的姿态拍桌子道:“好,所谓打怪要挑好欺负的打,第一步打的就是这些不成集团、等级比较低,又没什么后台的小贪官污吏。” 卢俊义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等着。 高明接着道:“就这样吧。对付这些人呢,也不费什么力,直接一句我爹是高俅就可以。具体操作就是:不操作。” “不操作?”卢俊义懵圈的样子。 高明奸笑的姿态道:“你不要太看得起这些个没原则的贪官污吏,我高衙内说抢他们的利益,就抢他们的利益了,正眼看去一眼、或是在乎他们怎么想、那都算我输。” “……”卢俊义很无语。 但想了想这头天外飞魔一路北来的作为,倒也的确是这个趋势。 没得罪高俅的人,现在都莫名其妙被害了一双,加之这些只会吃拿卡要的官吏原本就没什么骨气和崇高理想,仅仅只是尸位素餐混日子而已。 所以卢俊义倒也觉得,只要他小高衙内不在乎吃相难看,不在乎被贪官污吏们戳脊梁骨的话,的确,抢这些人的利益都不用正眼看去一眼,更不用交代什么。 第150章 小铃铛和燕小乙 前后想明白后,卢俊义道:“然后呢?” 高明道:“然背就没有然后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做事不能急,尤其这种事更不能急。” “有个策略叫温水煮青蛙,初期只让它们觉得热,再热一点,又热一点,等想动的时候已经快熟了。” “那么一口气要得罪整个利益集团的话,只是我和高太尉是扛不住的。便只能用逐个击破战术,今天我们收拾这些不成集团,等级较低的官吏时,因事不关己,马政官僚们迫于高太尉淫威而选择沉默,兵部大官僚们也迫于形势需要,选择政治正确。” “过个年把两年,这些小贼小虾被整倒了,我们再收拾马政官僚时,兵部沉默成了习惯,当然又沉默。” “众所周知贼胆是逐步放大的,等老子们又整倒了马政,赢了两阵,声望渐高,人力物力全面升高时候,最后收拾兵部官僚时,这些奸贼就会发现,下面再也没人响应奋起反抗的号召了。” “……” 听到这,卢俊义神色古怪了起来,感觉说的符合人情世故,但就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兴许这老把帽子歪戴的二世祖就这德行吧,从他嘴巴里出来的论调,都会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正在一边自习的小铃铛童言无忌的道:“师父张冠李戴了,您讲的这个典故说的是奸臣破坏良民时,大家不出声,到最后轮到自己时,就没人帮助自己对抗奸贼了?所以您教过我,任何时候都要团结周围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然后以寒冬的严酷去对待敌人。” 结果被脑壳被一暴栗,小姑娘哇的一声哭起来。 “……”卢俊义这才知道为什么听着像是怪怪的了。 接下来高明继续道:“所以收拾这些奸贼不能急,要慢慢来,现在就定下目标:吃掉这些小虾小米的利益。以两年为期,不管其他,只管执行我的计划就好。” “作为计划细节之一:除了你我得利外,也要让兵部有利。于是这两年内,我要求你玉麒麟:兵部支付的采购款不变的情况下,多给他们一成战马。” “这多出来的一成战马,除了在宏观上形成我大宋的真实战力外,也会形成兵部官僚们正在积极作为的功劳,这也是麻痹他们,乃是温水煮这些敌人的一环。” “那么多给兵部一成,但盘剥小虾小米们的利益是两成。剩下的一成,众所周知就是我的了,但为了让你不至于白白辛苦,我会返还其中的百分之三给你?” “这样办,你看可好?”高明嘿嘿笑道。 “……” 卢俊义感觉这人太直接粗暴了。 但不得不承认,往往最粗暴简单的,也是最有效的。好比卢俊义走南闯北这些年的直观感受。 最终卢俊义道:“衙内显然不是征求卢某人意见了,卢某人当然只能同意,其实您就是不多给那百分之三,卢某人是商人,在利益不变时,能和高家结缘就是卢某人的利益所在,于是此番那百分之三,卢某人是真心不指望的。” “行。” 高明满足他的姿态果断道:“既然如此,那百分之三我也不是真心要给。就不给了。” “……” 卢俊义想说我那是客气客气。 但既然这样,卢俊义起初也不是特别指望这些钱,只好不多说了。 对于高明而言,把目标对准马政和兵部官僚集团,说白了目标就是蔡京集团。 只是现在的蔡京能量太足,所以恶心他的时候不能太正面,要做的比较曲线一些。 如果不是为了曲线求稳的话。 身为在城楼上有常务座位的高俅的儿子,小高仅仅是不允许北方这些官僚吃拿卡要,然后每年入手约莫四五十万贯,真的属于吃相太温柔太“小乙哥”的官二代了。 现在,也算是狼狈为奸定下了黑吃死官僚好处费的计谋后。 这样的话,可以要求卢俊义先把这月的“高俅冠名费”付了,然后把钱果断投入到孟州开发区的大建设中。 接下来,卢俊义也承诺会把首期五万贯亲自运送到孟州交给蒋门神。 于是这笔生意就算是谈成了。 高明笑着问:“大官人,战马利益中原本是你一成,小虾小米官僚三成,那么另外的六成,是怎么分配的?” 卢俊义抱拳道:“经手的马政方面三成,兵部堂官们合计三成。” 高明眯起眼睛想了想,已在心里已经有了第二阶段,也就是明年的行动计划。 大抵就是以对待林冲和张都监的方式,通过高俅老爹的魔手,整死两个马政内部的主要买办! 扬刀立威之后,其他没脾气了,那就继续允许他们进京设立办事处并贴牌。 但好处费就让他们别想了,只能算是他们不用做事还完成了朝廷下达的任务。 那么马政这些蚂蟥原本的三成利益,也就比较好划分了。 高明打算再增加一成战马给兵部,形成兵部形势一片大好,积极作为,业务稳中有升的势头。 这部分,当然也会实际转化为大宋的战力储备。 同时既然整倒了马政,作为食尸怪,高明当然就会黑吃掉原本属于马政的另外两成利益。 最多,再返百分之五给玉麒麟。 如果这家伙又装逼客气一次的话,那也就“顺手不给了”。 这样的打怪,每次之后,高明和高俅都因刷到了经验值,声望是增加的,而对面则不停的削弱。 弱到一定时,即使不能如同收拾小虾小米一样的整死兵部堂官。那毕竟是皇帝的触手,皇帝的兵部。 否定兵部就会否定太多东西,等于说城楼上、包括皇帝在内一个好东西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但所谓的有德者居之! 只要政治肌肉足够强劲时,作为默契,兵部官僚们只要不想身败名裂,都会主动退休并让出利益的。 现在,商谈完了正事。 临走时候卢俊义多问了句:“敢问衙内,最近我家那小乙,似乎老滞留您处,是何缘故?” 高明不答反问:“我先问个问题,你的业务譬如运盐运茶护送战马等事,没燕青行不行?” 卢俊义微微一愣,寻思:这该是二世祖看中了燕小乙本领,要收罗于帐下了。 于是卢俊义实事求是的道:“没有小乙,会让小的这边一时半会的有些麻烦,但也不是说一定不行。请衙内直说。” 高明嘿嘿笑道:“直说是不可能直说的,求来的东西不香。所以我是不会要求你放弃燕青,我也不会要求燕青脱离你。” 卢俊义愕然道:“那衙内的意思是?” 高明道:“我只会回答你:燕小乙滞留我处,皆因他对姑姑贾玉红有非分之想,羡慕嫉妒我,怕我做点什么事,于是他自愿留在这里看护他的姑姑。” “!” 卢俊义不禁大怒! 那李固便也罢了,现在却再一次感觉被人背叛了? 那个不义之女到底把人绿了多少次,还有完没完了! 但卢俊义也不敢太过发火,且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二世祖的阴谋诡计? 高明接着说道:“老麒麟啊,我知道你在怀疑是不是我的阴谋?” 卢俊义不置可否。 高明又道:“但你想多了,我是阳谋不是阴谋。我直接明盘:这么告诉你,确是有意激化你和燕青的问题,若你恼火了把燕青户籍开除。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你,无忧无虑的跟着照顾养他教他爱他的姑姑了。” “……” 卢俊义真想不到他竟然明说了,这难道就是和阴谋的区别? 高明接着道:“但我保证没造谣,我负责并实事求是的说:燕青的确对你前妻有非分之想。” 卢俊义再次听到时,捏紧了椅子护手的手微微一收紧,咔嚓,实木椅子护手犹如沙体般的碎裂了! 高明也不理他,继续说结论道:“反正我保证如实陈述了,接下来我也不会建议你该干什么。我只是划底线:不许你因记恨打杀燕青和贾玉红。除此之外,你要干什么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你家里的问题所在,但不负责处理。众所周知,卖处理方案是要收钱的。” “你……” 卢俊义真的太头疼这个二世祖了。他真的太古怪了,和这个时代所能想到的任何官僚任何纨绔子弟的思路都不同! 接下来从卢俊义怒气冲冲的离开姿态看,高明心里知道:这下不用去求燕青脱离卢俊义了。 很显然,小乙哥会因精神上绿了主公的理由被扫地出门。 而这正处于小乙哥精神崩了的特殊时候,那么只要贾玉红留在高明处,燕青就是一个免费的打手护卫了。 果然至下午时,燕小乙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连贾玉红都没能拉住。 结果就被今日当值的鲁智深犹如按小鸡似的拿住了。 其实燕青有些本领的,这时期虽然没有大成,打不过鲁智深,但想反抗的话不可能就这么被拿下的。 所以这说明小乙哥只是来吵架,不是来打架的。 高明摆手道:“鲁智深退下,让这小子说。” 随后,燕青怒气冲冲的道:“你这昏官,到底对我家主人卢俊义说了什么?导致他革除了我户籍,将我赶出了家门?” 高明摊手道:“我只说了‘燕小乙对你卢俊义的前妻意淫’这事啊?” 贾玉红顿时抬手捂着脸,也暗怪大魔王太直接了呢。 燕青暴跳如雷的道:“你怎能如此!” 高明却道:“我为何不能如此?既然是事实,我和你一没交情二不是亲戚,三不是朋友。而我一介俗人,还对你长的比我帅这事羡慕嫉妒恨着。所以我有什么义务帮你隐瞒?你倒是给我个不实事求是的理由?” “……” 燕青终于就愣了愣。 其实燕小乙这么聪明,倒也不是不懂道理,只是因为事件太丢脸、又处于气头上失去了理智而已。 至于现在,燕小乙也觉得像是……找不到大魔王的毛病,他只是有些不近人情而已,倒也……不算造谣生事耍阴谋诡计。 何况,燕小乙其实也很感激大魔王对卢俊义说的:不指挥你干什么,只是不许打杀燕小乙和贾玉红。 这倒是也显得大气和坦荡! “你像是没做错什么,但你这么可恶又市侩,还粗暴,我再也,不理你了。” 燕青毕竟年纪还小、又生性雅致,竟是说出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语来。 导致即使稳如大魔王者,也不禁一口老茶喷了出来:“你不理我了?” “对,不理了。” 接下来燕小乙疼爱亲闺女的样子,把小铃铛抱起来放在肩膀上坐着道:“铃铛我们走,去给你制作玩具,这里有坏人出没。” 小铃铛笑道:“好哒,我要一头木马,用于骑马打仗可好?” 燕青还顺手牵着贾玉红一起往外走着,说道:“小姑娘家的打打杀杀多不好,我给你制作木兔子怎么样?” “不要木兔要木马。”小铃铛却是很固执。 贾玉红推燕青一下道:“哎呀你就给她制作木马好了。” 小铃铛觉得玉红姑姑真好,比嫣红阿娘还好。因为阿娘老会揪着耳朵说“死丫头你到底乖不乖”。 就此小铃铛拍手笑道:“玉红姑姑真好。小铃铛从小命贱,有姓氏而无名,只因脖子上有铃铛而被叫小铃铛,玉红姑姑那么美丽又那么好,便给小铃铛赐名可好?” 当然不好! 给这小娘赐名乃是大魔王的事,而且当时来说高明图省事,就外号名号混用,直接就叫铃铛。 姓梁,所以叫梁小铃铛。 然而虽然轮不到贾玉红赐名,却为了逗乐小娘,便道:“姑姑也特别喜欢你呢,便让你跟着姑姑一起叫玉红可好?” 小乙哥故意和大魔王怄气的姿态说道:“对,就叫梁玉红,我喜欢这名字……大玉红和小玉红我都喜欢。” 小铃铛笑道:“喜欢是喜欢啦,但和姑姑并称大玉红小玉红太冒犯姑姑了,要不叫红玉吧?梁红玉,梁家的红玉,太好了,铃铛从此有名字了。” 人家姑姑和燕小乙只是为了逗乐小姑娘而已,随口瞎说后已经扬长而去了。 但高明失声道:“卧槽梁红玉是这么出世的?” 第151章 水军都督富安的工作成果 这个时候,鲁智深却摸着光头疑惑的道:“俺却觉得,大小玉红多好听?” 韩世忠便掏出短棍来跳着跳着的敲他光头道:“你这秃驴懂个蛋!小娘娘的名号岂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啊,呀,噢……” 鲁智深觉得韩世忠莫不是忽然着魔中邪了,又不是说这颗铁头不会疼,这也值得被他敲打五六下,真的也是够了! 把鲁智深敲得满头大包后,韩世忠这才抱拳道:“敢问衙内,让小娘娘叫红玉可好?”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你为何觉得梁红玉更好听?” 韩世忠挠头憨笑道:“俺没多少文化,不懂这些,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小娘娘该叫梁红玉。” 高明点头道:“好吧,既如此,我当时也的确许诺过小铃铛将来可以自己取名,想叫什么都可以。梁红玉……既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那就叫她:梁红玉。” “拜谢衙内。” 韩世忠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有些莫名的认为这个名字好听。 鲁智深却固执的认为:分明就是大小玉红好听。 但因为光头上有几个包正疼呢,鲁智深也就不方便再和又泼皮又野蛮的顶头上司说什么了。 随即,高明好奇的问韩世忠:“你干嘛弄个腰鼓拿着?你要跳舞啊?” 韩世忠道:“好教衙内知晓,乃是卑职平时发现小铃铛喜欢鼓,拨浪鼓玩坏好几个了,于是路过街市时,顺手买了这羊皮制的质量好的腰鼓,刚刚忘记说了。” 高明想了想,招手道:“拿鼓来。” 韩世忠不明觉厉,取下腰鼓递给他。 接着见大魔王神经兮兮的样子,在腰鼓上题字:红玉击鼓。 实在也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考虑到大魔王身为小铃铛的师尊,也素来神奇,韩世忠惊为天人的觉得:这兴许有什么玄机,甚至犹如神话传说中的师父赐予真传弟子“神通”。 于是韩世忠大拍马屁道:“‘红玉击鼓’,此一定乃天机秘技也。卑职这便送去给小娘娘。” …… 两天后。 关于征召林冲杨志戴罪立功服役的正式司法文件下来了。 是裴如是亲自送来的。 也不等高明客气的招待组长大人喝茶,老裴摆手道:“经过连日以来本县走访调查,以及多方佐证,现可肯定杀裴和尚和无名道者,乃在我县多次打架斗殴生事的不良少年石秀,这人冲动嗜血,素有拼命三郎之称。” 高明道:“耽搁了这么些天,你就来这复制一遍我当时的说辞,告诉我凶手是石秀?” 裴如是指着二世祖的鼻子道:“要你教本县做事?你说是石秀我就信你是石秀啊?还有,你什么语气和本县说话?” “……” 主要是高明当上司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来他是领导。 裴如是接着道:“同时,经过本县连日连夜的多番查证,现基本确定翠屏山上杀潘巧云两人的,乃是绰号病关索的牢狱节级杨雄,因他兼职刽子手,杀人之刀法手法受限于职业习惯,极其特殊,不少同僚辨认说:肢解潘巧云者,大可能是杨雄似的刀法。” 高明样做惊为天人的模样道:“大人英明,原来那嫌疑人,竟是石秀和杨雄啊,下官拜服!” 裴如是道:“你少给本官反讽语气,你黄口小儿,岂能明白司法程序上所需的谨慎。” 高明道:“所以你说一千道一万的,那石秀和杨雄目测是不会自己回来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缉拿?” 裴如是背着手道:“本县已派人出去,开始于河北地界发布关于二人的海捕公文,相信凭着梁中书批示,河北道上各级官府的配合排查,迟则两月,该会有协查消息。” 高明取下帽子砸地上道:“两月!那他们早上梁山了!” 裴如是愣了愣道:“你如何知道他们会上梁山?” 高明道:“我就知道。” 裴如是仍旧追问道:“就知道是如何知道的?” 高明干脆省略喝他抬杠的口水,神秘兮兮的样子道:“乃是前夜做梦时,一位白胡子老爷爷告诉我的。” 裴如是道:“那白胡子爷爷何许人也?” 高明道:“不知何人,似本地口音,星冠攒玉叶,鹤氅缕金霞。长髯广颊,貌似修行高深之人。” 裴如是原本以为这纨绔子弟是瞎忽悠人,但这一听倒是吃了一惊,又问:“梦中地点,精致如何?” 高明道:“倒也算是清晰,乃青山削翠,碧岫堆云。两崖分虎踞龙盘,四面有猿啼鹤泪。朝看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梢。流水潺湲,涧内声声呜玉佩。飞泉瀑布,洞中隐隐奏瑶琴。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耶?” 裴如是顿时激动的道:“果然是二仙山,你梦中所见,乃当地不老神仙罗真人也。” 高明道:“这龟儿……” 却是说不完被裴如是紧张的捂着嘴道:“放肆,小心被他知道你胡言乱语!当世来说他乃是除了龙虎山天师外的第一活神仙,上通雷法,下知民情。却从不泄露天机,也不见俗人。” 高明道:“既不泄露,那便知道天机也枉然。既不见俗人,说明俗人骂了他也不会被追责,所以这龟儿为啥关注石秀一案的?” 裴如是摊手道:“这本官如何得知?乃是你告诉我的啊。” 这就奇怪了! 因为关于高明梦中所见,的确是真的,倒也不是忽悠老裴。 只是说,高明原本就知道杨雄和石秀要上梁山。 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梦中见到那白胡子老头时,高明很不耐烦的吼他“要你来告诉他们在哪啊,要你教我做事呢”! 最后想不通,高明昏官的样子摆手道:“哎呀不管了,这些怪力乱神者最是烦人,所以最好不要让少爷我再梦见那老头,否则……嗯,现在走吧,捉了石秀和杨雄来,也好成就你我官帽。” 裴如是甩手袖,不悦道:“你我饱读圣贤之书,为官一任,为的是报效皇恩、下体黎民百姓安危。怎敢事事想着官帽?” 高明拱手道:“好吧大人辛苦了,乃负责体恤黎民百姓和皇恩浩荡,我负责杀贼升官,这不冲突,你我只是分工不同哦,所以此番拿贼之功劳,不妨全部计我账上。” 裴如是被气得笑起来道:“哎,我就喜欢你这不要脸、不装了的风格。走吧,上路杀贼要紧。” …… 此行水泊梁山缉拿凶人石秀杨雄,除了还大名县以青天白日外,也等于花着老梁的公费出游一趟大山东。 那么办案经费有限,也不想太显眼,于是当时陆谦从东京带出来的亲军营都队就没跟来了。 乃是韩世忠带领着那支队伍,参与监督并护卫卢俊义运那首期的五万好处费去孟州。 的确要小心些,因为这时期的商道已经很乱了,五万贯巨款押运,显眼程度已经接近于传说中的“十万生辰纲”。 对比后世购买力的话,相当于四亿现金、以一捆一捆的姿态,用牛车漫山遍野的队伍运着走。 这时代大多是荒山野岭,山贼胆子又大,所以这时期朝廷的纲运来说,一但价值比较高,出事几率还是不小的。 为了小心起见,即使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卢俊义押运五万贯,高明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么让韩世忠带五十禁军参与就比较稳了,韩世忠的特点是机智和计谋,除了遇到明抢且打不过对方,否则应该不会出事。 至于往山东缉拿的专案组一行,除了高明裴如是两个副正组长外,随行的有林冲,关胜,杨志,鲁智深,以及索超,还有燕小乙和贾玉红。 之所以戴上贾玉红这娘们,一是为了伪装大户人家更像些,因为她直接就是一身贵太太女总裁气质。 二一个,没贾玉红在,燕小乙什么地方也不想去。所以当然就把贾姑姑一起拐走。 至于苏妲己…… 嫣红姑娘的话,让她领着梁红玉在北京。 好歹让高明喘息一下,休整休整,太如狼似虎了也真的不好…… 这大热天的一路行进,因有女眷并需要伪装,速度很慢。 耗费好些时日,这天终于进入山东境内。 其实地标很少见,乃是听闻口音变化,逐渐知道是山东了。 中午时候太累,找了一间脚店坐下来点些酒肉。 富安不在身边,缺少“江湖经验”。 好在只要不是在荒山野岭的那种独门独店里,一般来说认准了类似酒楼一条街或是美食城的集市去,倒也不担心遇到黑店。 当然即使是不担心黑店,但既然是“行军”,也有规矩。 此行提供武力支持的林冲杨志鲁智深索超四人,每次落脚吃饭只能有两人吃肉喝酒。 至于另外当值的两人不但不能喝酒,连店里的水也不能喝,只能吃自带干粮这是工作章程、且没有商量余地。 边吃喝期间,高明像是听到“黄泥岗”关键词,就开始注意了。 乃是店掌柜以及老板娘在谈论什么,但接下来声音比较低,听不到了。 随后想了想,高明直接招手:“店家。” 老板娘赶紧过来道:“客官是否还添些酒肉?” “酒肉够了,吃太多的话旁边这姓裴的不付钱,说是超标了。” 高明说着神经兮兮的话,接着故意试探:“黄泥岗听着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 老板娘也明显愣了愣,迟疑着道:“我也不晓得,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 随后,老板娘又问店家:“当家的,你知道我们听过的黄泥岗在哪?” 店家却也摇头:“不晓得,该不在这附近就是了,反正这半个山东地头,我年轻时候都走过,就没听过黄泥岗。” 高明笑了笑问:“那刚刚怎的听你们提及了黄泥岗?” 老板娘笑道:“哦,乃是前些日子,有伙人在我家落脚吃酒,看着凶神恶煞的不太好惹,当时听闻他们提及了黄泥岗,还说要假扮贩卖枣子的,又说要假扮贩卖私酒。贩卖私酒是要犯法的吧,我们正经人家可不敢,于是不敢多听。刚刚想起来这事来,我这也正在问当家的黄泥岗在哪了,却叫小官人听了去?” 就此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 这么看起来,富安和阿贵两个高家的“水军都督”,散布消息可真没消极怠工哦,开始有作用了。 黄泥岗就在北京和东京间的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自不在山东。 但晁盖一伙人、作为专门抢运钞车的悍匪,远在山东的他们,却现在就已策划着跨省作案了。 十万贯的话,约莫等于后世的近九亿现金。 这么多现金的话,即使是大钞纸币,也是十吨的量级。用这时代的牛车运的话,那至少是二十车以上。 但这时代却是铜钱,金银占比很少,所以只会更重。 那就是几十车的长龙队伍。 那么要成功抢劫这样的运钱队伍,且不着痕迹的安全撤回山东,这绝对需要非常精密的调查、策划。 还需要有非常多的人手。 从这里看的话,以晁盖为首的悍匪,这时期就已经集团化了,只是说其余的是可以不喊名字的小喽啰,有名有字的骨干,就那几人而已。 那么既然现在已经是集团化了,高明有相信,这类事对于他们不是一次两次了,显然已经轻车熟路。 否则,这种掉脑袋的罪行,不至于听到消息、就敢要策划跨省抢当朝太师的生辰纲。 先不论这是谁的钱,只说一点:组织策划并抢劫这案值的财货,属于罪大恶极,不论哪朝那代包括现代,都是死罪。 所以对高明而言,此行山东的真正目的,乃是这悍匪集团抢劫多年积累下来的黑钱。 至于石秀和杨雄,只是次要目的。 正在大魔王一边奸笑、一边寻思的空挡,店里忽然进来了个风尘仆仆的年轻大汉。 大汉还显得相当年轻,年纪只和燕小乙相仿,但气质是真的惊到高明了。 身躯凛凛,一双眼睛像是要射寒星,胸阔背熊,仅仅看着,就像是万夫难敌之轩昂。 见林冲的第一面,高明感觉是看到了猎豹似的那种矫健质感、瘦归瘦,却举手投足就是节奏、是爆炸性敏捷的那种质感。 至于鲁智深,看着就是一头大熊的感观。 现在这年轻人,给高明的感觉像是狮王尚幼的那种气质。 第152章 关于头盔的重要性 这大汉先是放下毡帽,又直接拍桌子叫道:“酒家在哪呢,还不速速接待。” 显然店家也被这人的身形气质惊到了,这才回神跑过来,用肩上的白布熟练的一扫,说道:“客官要打多少酒,吃多少肉?” 大汉道:“先打五斤酒,又切十斤熟肉来。” 店家显然又被这大汉的食量惊到了。 鲁智深也诧异的开始关注着这人,寻思:只论吃饭的话,这头饭桶倒是和俺有一拼。 随后酒肉上来。 那大汉先吃了手掌大的一片肉,觉得尚可。 又喝一口酒后,却扭头,把酒喷在了地上,拍桌子喝道:“给我换了,这也叫酒?” 店家有些尴尬,但面对这人的这份气势,自也不敢多言,只得对老板娘低声道:“这人识货,娘子就换上好些的酒与他,莫要生出事来。” 随后,老板娘只得过去,先把大汉的酒泼地上,又拿出了专门卖给识货之人的上等酒抬过去。 大汉又喝了一碗,却又把酒碗一砸道:“这酒还是不好,再换,否则爷爷就要发飙了!” “你!” 老板娘欲要骂人。 但男店家赶紧过来拉着,再低声道:“娘子,莫与他计较,看样子不好惹的。快去,再换咱们最好的酒来。” 老板娘无奈,只得又换了一次酒。 这次大汉喝了一口,倒也有些意外的神态,哈哈大笑道:“这不就对了,这酒,多少才算有些意思。” 接下来他犹如无人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某个时候像是有了些半醉的姿态,那大汉又拍桌子道:“店家,叫你柜上那妇人来伴我吃酒。” 店家险些气晕,喝道:“你喝高了说什胡话,这是我家娘子!这不是青楼。” 大汉道:“便是你家娘子,陪我吃个酒,又有什打紧的?” 老板娘忍无可忍,过来指着鼻子开骂:“你这吃醉了的狗头,敢公然调戏良家妇女?信不信请你吃官司,县里李都头,可都吃着我家孝敬呢,倒是要称量称量你的狗胆!” 那大汉却看也不看,只一边吃酒一边冷冷道:“数到三,不把你手拿开,爷爷便请你喝酒喝个够。” 老板娘仍旧指着他,呵斥道:“一二三,你个狗头你待怎的,要不,现在就一起去找李都头说话?” 大汉大怒,起身犹如捉小鸡似的,把老板娘提起来,走过去打开那质量不算好的大酒缸子,犹如倒栽葱似的,把老板娘头朝下一个整个的塞进了酒缸去。 男店家也大怒,上前揪着大汉衣领扯,却发现犹如扯在了岩石上,这人竟是一动不动。 随后大汉反手又如拿小鸡似的,拿起男店家,继续倒栽葱塞入第二口质量仍旧不好的酒缸里。 从头看到尾的裴如是也大怒了,拿起一根骨头犹如扔狗似的,朝那大汉的后脑勺打过去。 却是他后脑勺像是生了眼睛似的,身形犹如幻影般的一闪,竟是避开了。 大汉转身,一双冒着寒光的眼神瞅了过来。 裴如是也自是不服气,便招手道:“过来,本官教你该怎么做人做事,年纪轻轻却戾气如此之重,这样下去,成年了还了得?” 大汉一听,面色大变喝道:“狗官倒是神速,这么快就追这来了,敢情在这设局要拿我?” 随后在高明和裴如是面面相觑时,这大汉犹如幻影,再次闪前伸手。 那一瞬间,林冲也犹如幻影似的反手一拳。 啪! 林冲与那人的拳掌相交后,一道劲风扩散,吹得贾玉红的衣物飘飘。 那大汉身形晃了晃后,终于还是退后了一步化解了劲力。 林冲却双脚不动的滑出五尺之远,直至背靠了墙壁上,才止住了势头。 到此无人不惊! 全部人一瞬间内进入了作战状态。 任谁都没想到,这人竟是凶悍如斯! 不论技巧、只纯粹论掌力的话,林冲关胜都自问不及这人,怕是只有鲁智深能有此力道了。 “哈哈哈,想不到狗官身边竟有这等高手,但你们追上了又如何,武松去也。” 与林冲换了一手后,实际武松心里也是震惊,天下竟有这等高手! 原本也处于被通缉状态,武松自是不敢多留,就此借势一个后空翻就从窗口出了小店。 突—— 乃是武松的人跑得没影后,才于空中落下了一角碎银子。 高明又和裴如是面面相觑,这难道是这狠人留下的酒肉钱? 燕小乙是这一行人中最和蔼的,不关心其他,只忙着从酒缸中,把店家和老板娘捞了出来。 与此同时,贾玉红以开酒楼经验丰富的姿态问店家:“你们这店,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刚刚那种人的吃酒方法,我可见多了。一般进酒楼故意找茬的,都是那种姿态呢。” 老板娘醉醺醺的吐露真言道:“那黄大官人,也在我们不远处做生意,几次欲要买下我家店,但我夫妇不卖,自此就经常生事了,多是些有前科的混混,来找麻烦。我夫君自幼会些拳脚,自也不怕。只是这次遇到的这个,实在太恐怖了!” 这就对了! 难怪刚刚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呢? 整了半天,原来武松这是帮某人来生事的? 现在想起来了,其实武松接受了施恩的蛊惑后,去快活林找蒋门神时,就是如同刚刚那样故意找茬的。 卧槽时空错乱了?还是传说中的蝴蝶剧本啥的? 结果林冲多管闲事醉打蒋门神后,武松现在降格来这鸡毛小店找茬,还和林冲对了一掌! 当然了,算时间的话武松现在应该是第一次跑路,即在清河县因冲动打了人,以为对方死了,害怕吃官司于是跑路。 他这次跑路,最终是要去到柴进的府里做食客。 但现在还没去,还在山东地界游荡…… “衙内,要不要把那贼追回来?” 听到杨志说话,高明这才回神。 摆手道:“先由他去,现在不要节外生枝。否则寻常一人两人奈何不得他,但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人。” 裴如是皱眉道:“这人武艺如此威猛,下手果断又心狠,还言及狗官要拿他查办,该是身负大案?” 高明却道:“他现在的事没多大,这小子乃是自己吓自己,他打晕了人,以为对方死了,于是少年心性,情急之下不知道怎么办就跑了。” 既然这样,裴如是一心就想着早日捉拿石秀,也就懒得管和这武松的口角之争了…… 又走得两日,裴如是无事献殷勤的来找高明借钱。 一问,原来是梁中书批的办案经费花光了,而老裴自己也没有多少积蓄,要求高明垫付接下来的路费。 这主要是怪燕小乙的姑姑,速度比预想的慢一倍是因为她,花费比预想的快一倍,也大部分是因为她。 借钱当然毫无问题,只需约定好利息,并哄着老裴签字画押就行,哪怕明知他不会还,也行。 又走一日,像是无头苍蝇。 主要是这时代又没有高德地图,从沿途三个县衙借到的三份地图,只因版本不同,各种路线地标的标注也差别太大。 人又稀少,遇到的大多数人是没出过远门的庄稼汉或妇女,所以如果没走过的话,来来回回的走冤枉路耗费时日就太正常了。 随后绕行两日,来到一城池,城头上写着:阳谷县。 现在又累又渴,一行人赶紧入城,都哼哼唧唧的打算最快住店歇息。 结果骑着马进城的高明都还在寻思着:想那潘金莲,到底是在清河县还是在阳谷县? 忽然,一根晾衣杆从天而降,打在高明脑袋上。 落马昏迷前最后的念头是:卧槽下次上街记得戴头盔,否则这歪帽子防御力只有5……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入夜了。 身处一酒楼的厢房内,房子里围了许多人。 围着的人中,贾玉红最为着急关心。 至于燕小乙:爱屋及乌,既然姑姑关心他也很关心。 其他的,听说裴如是吃饱后出去散步了。 然后,屋子里有一美貌女人,正跪在地上哭啼。 和美貌女人跪在一起的,是个侏儒态的老成男人,正如履薄冰的姿态。 “衙内醒来了。” 贾玉红一边说,赶忙过去要扶起高明。 但燕小乙则更“关心”的样子,赶在贾玉红前已把高明扶起来了,还伺候的好好的。 主要乃是,燕小乙不想姑姑触碰大魔王。加之燕小乙又心思特别细腻,做事特别手巧又快捷。于是,但凡姑姑可能会做的事,心细周到的小乙哥都做了。 “奴家潘金莲该死!不小心把杆子落下,打到了贵人,请贵人恕罪!” 那美人一个劲的赔罪。 看这情况,应该是高明昏迷期间,这美人被一群护卫老粗吓得够呛了。 老实巴交的侏儒汉子也磕头,颤抖着声音道:“贱内……实属不该,导致公子金贵之体受了伤,若有任何责罚,请降罪,由小人武大郎一己承担。” 林冲的性格最见不得眼泪,便帮着说话道:“便让他们赔些钱财,此事作罢,衙内看可好?” 却见大魔王像是没听到?只是神色古怪的模样,盯着这有着说不清楚风韵的潘金莲看。 要说五官呢,原则上潘金莲还没有“姑姑”好看。 但像是一系列的抽象线条负负得正的组合下来后,配合她那比较漂浮的眼神,风韵方面简直无敌,算是有别于嫣红姑娘的另外一个极端。 糟了! 眼见这二世祖这般看着妻子,武大郎心叫不好。 但武大郎生性懦弱,稀里糊涂娶了这么好看的老婆,弟弟武松又不在家中,也经常被泼皮浪荡子上门公然调戏潘金莲。 这才搬家到了阳谷县。 虽说武大郎已经习惯了老婆被人以这种眼神看,甚至被人公然调戏,但还是觉得心里憋屈。 “咳。” 燕小乙咳嗽一声提醒大魔王。 眼见姑姑像是要掏手帕什么的给大魔王擦口水,燕小乙赶紧提前掏出手帕递给高明。 “……” 高明干脆就此没收了小乙哥的手帕,又问那美人道:“你就是潘金莲?” 潘金莲有点心慌,还有点脸红的偷瞧这贵公子一眼,随后低声道:“奴家是潘金莲。” 高明开门见山问:“现在的你喂大郎吃药了没?” “?”潘金莲一头雾水,却不知该作何回答。 武大郎也疑惑道:“好教贵人知晓,我除了身材矮小残疾外,无其他病痛,何故需要吃药?” 高明道:“需要不需要的,不是重点,没吃就最好了,吃了呢,这女人就要被我捉走镇住了。” 潘金莲和武大郎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个二世祖神经兮兮的说什么胡话。 但现在已经成为案板上的肉,武大郎夫妇自也不敢作声。 杨志理解错了衙内的意思,犹如野兽的姿态狞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衙内大度不治罪你等了,但这明显是让你家夫人这‘凶手’,亲自买药煎药并来喂药?” “……” 武大郎欲哭无泪,寻思让这招蜂引蝶的女人这么干的话,又能有什么好事。 但也实在拒绝不了现在这样的阵仗。 这贵公子麾下的这所谓的阿大阿二阿三阿四的,看着好恐怖的。 而且从情况上看,也是应该的,毕竟乃是娘子自己不小心,杆子打伤了人家。 人家多的不追究,只要求去抓药来喂,像是也没有太大毛病? 毕竟是真的把人打晕了。 说起来那少不更事的弟弟武松,打晕了人自己跑了,为此,武大郎可是赔钱赔的倾家荡产。 人家仍旧不服气,整日里找些不三不四的人上门骚扰,还公然调戏潘金莲。 为此,不得已搬家来阳谷县避祸。 所以扪心自问,就武大郎之前所经历的遭遇而言,这个贵公子像是身份比武松打的那人尊贵,但要求的赔偿方式其实也不算过分。 就连潘金莲也松了一口气,多少觉得这贵人比较新奇,便又偷看了高明一眼。 眼见妻子又偷瞄美男了,武大郎却也计较不得,当即搜空了口袋,把钱递给潘金莲,耳语道:“娘子快些去买药,否则若他不顺意,你我难免吃官司。” 潘金莲临走时候,又明目张胆的扫描了高明一眼。 武大郎却又只是装作看不见。 实在是大郎知道潘金莲生性就这样,想管也管不住。 武大也明白,要想日子过得下去,只能该糊涂是装糊涂…… 第153章 给潘金莲的锦囊妙计 就在武大郎患得患失的想着期间,高明摆手道:“武大你回去吧,留下你妻我照顾……不是,留下你妻照顾我就行。你赶紧回家做炊饼,否则明天没得卖,那就没钱给我买药了。” 武大郎听着这句“留下你妻照顾我”特别的刺耳。 但含泪想了想,世道凶险,弟弟武松又不在身边…… 而且武大也知道,潘金莲成天勾搭这个勾搭那个,不勾搭就浑身不舒服。 既然都要勾搭,若能以这种方式对这贵人赔罪,解除这场官司,倒也是个办法了。 反正绿帽戴的多了,也就站在水里无惧下雨了。 武大郎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残废何德何能娶这样的女人? 无非是潘金莲在主家时,就勾搭主人,又勾搭了主人麾下的小白脸,最终弄的整个家族都怕是要乱的节奏。 无奈为了家和万事兴,大家便统一了意志,将这不祥的女人以处罚姿态,强制嫁给了奇丑无比、还身有残疾的武大郎! 所以武大郎娶潘金莲的那天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武大郎也知道这辈子娶不到女人了! 即使武大郎愿意把辛苦挣来的钱花在青楼里,但在这势利的社会里,竟然连青楼婊子都不待见有残疾的武大郎。 不少姑娘直接告诉老鸨“若那残疾三寸丁来了,就说身体不便不接客”。 这种情况下的武大郎,能娶到潘金莲,名正言顺解决一下生理方面的问题,还让无数好脚好手身形高大的男人嫉妒羡慕,其实,武大郎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 想着,武大郎落寞低声道:“既是公子需要,那便……留下贱内伺候,希望公子早日康复。” 高明道:“你放心去挣钱来赔偿吧,汝妻我照顾之,有我在,断不会叫那些宵小之辈窥视她的。” 燕青寻思:所以那宵小之辈指的是谁? 但想归想。 其实燕小乙也疑惑,仔细想想,大魔王只是恶名在外而已,就这些日子来看,林冲关胜索超都会看着路过的妇人女子评头论足说黄段子,唯独大魔王不会。 至于贾玉红,一看武大郎和潘金莲的外貌差别,就知道这对夫妻问题大了。 为了宽心,贾玉红引着武大郎往外走时道:“别多想了,他不会为难你和你妻子的。你看着他像个纨绔少爷,其实,他只是喜欢游戏人间,你妻潘金莲的问题不会是因为他,只会因为别人。” …… “衙内,吃药了。” 再次进来的潘金莲显得小心翼翼,并且东张西望的。 眼见旁边有个美貌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贾玉红杵着,潘金莲隐约有些失落,却也不知道为什么。 随即,一个美如碧玉的精致少年走上来,没好气的道:“交给我吧,我喂他吃药。” 刚刚因为角度的问题,潘金莲也因犯错而低着头,没注意到燕青,现在近距离一看竟是有男人如此好看,潘金莲竟有些呆滞的不说话,心口怦怦乱跳。 贾玉红大怒,不耐烦的接过潘金莲的药,又摆手道:“出去,有我在,还轮得你伺候衙内?” 潘金莲倒也不觉得多委屈,只是连忙低着头,随后走了出去。 燕小乙却又急忙接过药碗道:“姑姑累了,去休息吧,我会伺候好衙内,只管放心。” 贾玉红暗暗好笑,很享受小乙哥这种吃醋的酸劲,于是笑笑,出去调教潘金莲…… 接下来房间里画风突变。 燕小乙犹如死鱼的造型,没精打采的问道:“你要不要吃药?” 高明脑袋现在还疼呢,的确是属于跌打损伤了。 但如何敢乱吃药,万一吃错了咋办? 而且一看药包的封条上写着:西门家。 高明更是神色古怪,迟疑着道:“我没什么事的,小燕燕,要不你帮我把药吃了吧?” 燕青何等干脆之人,不用伺候大魔王就好,管他什么药,顿时把药一口喝光了。 嘴巴都险些烫歪了,但是小乙哥却不皱眉头一下。 高明又摆手道:“好了,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人照顾。” 燕青不放心的道:“那,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把我姑姑叫来?” 高明道:“切,我叫她?话说哪次不是她自己主动跑来的?” 燕青怒道:“你不勾引她,她为何会自己主动来……” 说不完,也发现有点侮辱姑姑了,何况内心里也知道大魔王这事上是冤枉的,于是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反正不知道为何,任何场合都风度翩翩如鱼得水的燕小乙,唯独面对大魔王时,总会禁不住的开始一阵阵风中凌乱。 高明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接着说啊,你个反骨仔怎么不接着说了?” 燕青嘴巴死硬的不开口。 高明道:“你小子都被卢俊义逐出家门了,主动跑来我这里,妈的吃我用我的,让你伺候个喂药而已,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你倒是说说这像话吗?” “……” 燕青挠头少许觉得:大魔王说的有些道理,这似乎真的不像话耶。 高明又道:“好了好了出去吧,养着你个反骨仔呢,我是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看在你对她的孝心和爱意上,反正你饭量也不是很大,由你吧。现在不用候着了,去把潘金莲叫来。” 燕小乙却迟疑着道:“所以你又有什么阴谋?放过人家潘小娘子吧。” 高明道:“什么阴谋阳谋的,我只是要和她那种经历丰富的人,秉烛探讨一下人生而已。” 燕小乙很是少年气的道:“你就会害人,这会害了她名声的。” 高明干脆摆手道:“快滚,否则我叫你姑姑来探讨人生,她最迷恋我的才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此燕青不敢惹大魔王,急忙出去了…… 外面。 潘金莲正在被“姑姑”调教,忽然又见到了那让人心口小鹿乱撞的燕小乙,便呆了呆。 贾玉红再次大怒,便呵斥道:“看个什么看,你这女人是不是妖精变得,这也看那也看,你得有多不定性,才能被喜欢你的主家老爷赶走、并嫁给武大郎那样的人?快去依照我说的方法和规矩,进去伺候大魔王。” 到此,潘金莲眼睛一红。 燕小乙看着潘小娘子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心疼,便道:“姑姑所言未尽,这世间之事啊,凡人有多少心酸,这位姐姐该也是红尘里的苦命哎呀我去……” 结果说不完,被贾玉红揪着耳朵拖走了…… 厢房内。 潘金莲心口正在噗通噗通的乱跳着,走近道:“拜见衙内,衙内吃过药后可觉得好些?” 高明头疼,脚疼,心口疼,浑身都因连日赶路而疼。 但也不好意思喊疼,否则岂不是有碰瓷她的嫌疑了?于是强撑着装作不疼。 高明只是道:“我很累,要不你先给我捶一下腿如何?” 潘金莲有点放不开的紧张模样,怯生生的道:“是。” 接下来,开始被这个美女捶腿。 安逸是安逸呢,却就是有点心痒痒的感觉。 主要是从现在这样的角度瞧,她美的不可方物,和老版《金瓶梅》的主演杨思敏也貌似有七分相似,不过要更好看更有韵味些。 “衙内啊,怎么的这般看着人家?”潘金莲一边捶腿,还显得有些紧张。 高明一副昏官的造型嘿嘿笑道:“乃小个小娘老实交代,你为啥去西门家抓药?” 潘金莲一头雾水的模样,好奇道:“这可又怎得了,西门家的药堂离这边最近,而且奴家听人说堂口大,卖的又便宜。” 高明问道:“那你认识西门庆吗?” 潘金莲更加懵圈的样子道:“听说过,但不曾谋面,衙内怎的知道咱们阳谷县的西门大官人?” 高明却不回答,迟疑少倾摆手道:“好了,没事了,捶腿也不用了。否则你的神态和情绪其实蛮正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老让人容易想歪了,这属于你命犯桃花劫啊。你去吧。” 潘金莲以为做错了什么,眼睛红了起来道:“衙内还有何不满意处,是不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好?” 高明道:“没有,你做的很好,算是基本履行了我让你履行的。那么关于你高空抛物打伤我的事,少爷我就不追究了,到此为止。现在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潘金莲明显松了一口气,却又有少许的不甘心,但下意识也不知道失落个什么。 随后,潘金莲诚恳的道:“真的,衙内真的不追究了?” 高明微微点头道:“去吧。” 潘金莲又担心又有些小惊喜的起身,却是走两步又回头,走三步再回头。 到了门口要出去时,又听这位贵公子说道:“武家娘子愿不愿意听我一言,我会看相。” 潘金莲有点惊喜的道:“真的?” 说起来潘金莲觉得自己的身材和容颜真该做皇妃,唯独只是命不好,所以整天患得患失怪力乱神的,曾找过许多妖道看相。 结果那是看相,那些个妖道都是来看身材的…… 现在听说要被“看相”,潘金莲又有点紧张了起来,还有些脸红。 结果这位大少爷也不要求宽衣看,只说道:“你命犯桃花又不甘心的格局,问题很严重,会引来杀身之局。” 潘金莲被吓一跳,毕竟无知又年纪小,眼泪汪汪的道:“可有办法破解?” 高明道:“倒也简单,根据相学规律,只要在你脸上医丑一下,动一刀破相,然后你从此看破红尘不近男色,反之动者视为道也,便可破此桃花劫命格。” @#¥ 潘金莲一脸蒙圈道:“什么是医丑?” “医美的绰号。我跟你讲啊,凡以美为目的动刀修脸的,只会事与愿违更丑,毕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还真是宇宙规矩和人生密码。” 高明接着侃侃而谈道:“但反过来,怀有破而后立心思的、以丑为目的动刀破脸的,因为其行为符合‘道’的内核,相反是为美也。所以只要应用对了,就能破除你这桃花劫命局” “……” 潘金莲真被他这神神叨叨的道学天人的风范,迷惑的有些不知所以了。 “你是不是不信?”高明又问道。 潘金莲即使被妖道们以看相为名欺骗无数次,但仍对待迷信如初恋,有点迷糊的风情道:“妾身也不知道该信什么了……总之妾身觉得命好苦,好想解除这苦命格局。” 高明一副算死草的妖道造型,正在不停的敲击指节。 随即,高明笑道:“武家娘子可愿和本官对赌一局?” 潘金莲担心的道:“请衙内明示。” 高明道:“根据你刚刚说的,去西门家药堂抓药时,遇到了个有点邪气的好看男人,眼神颇为放肆?” 潘金莲脸一红道:“是倒是如此,但妾身经常遇到这样的人。” 高明摇头道:“不不不,这个和以往的都不一样。我打赌五日内,这个邪气凛然的西门大官人,会想尽办法找人撮合你他。” 潘金莲道:“那便又如何?” 高明道:“他就是你命中的魔星。” 潘金莲回忆起那西门大官人,真是又帅、又有钱、又彬彬有礼,便试着道:“魔星又如何?” 高明顺手扔给她一个荷包道:“这乃是少爷我送你的锦囊。” 这个荷包乃是刚刚潘金莲出去接受姑姑的调教时,高明为了装神弄鬼而提前准备的。 潘金莲有点迷糊,但也听过三国时代关于锦囊妙计的话本故事,便好奇的道:“这可是衙内的妙计?” 高明摇头道:“这不一定是妙计,有道是,药只能治本身就会好的病。如果你被西门大官人勾引,意乱情迷不能自己时,能想到我给你的这锦囊,并打开一看,你就明白我现在说的一切了。若不能明白,那就属于本身治不好的病,再吃药,也枉然。那就干脆点去死也是一种对大家都好的解脱。” “这么神秘啊。” 潘金莲是个爱面子的女人,倒也很喜欢这大少爷送的精致荷包。 高明笑道:“去吧,一般人我都不告知她们这么多的哦,我主要是,近距离观察到你的风情和颜值后,改变主意不想你失足惨死了。” 潘金莲又神色古怪起来,乃是因为那些骗人哄鬼的妖道们,除了没这小男人好看之外,也大抵都是这么说的…… 第154章 西门庆的把酒问青天 阳光明媚。 长了一副又帅又坏坏造型的西门大官人拿着折扇,正走在街市上。 王婆茶坊门前坐着的那个老女人,看到后急忙跑去街上,拉住西门庆道:“请大官人借一步说话。” 西门庆每次见这老娘们嘴上那比苍蝇大三倍的黑痣就要恶心一阵子。 关键是,这老娘们在县里来说有些本事,通常会有些私密消息,知道一些人妇的破绽,然后好撮合一些有钱少爷趁虚而入。 于是先西门庆忍着对她嘴边那颗黑痣的恶心,走过一边道:“王干娘什么事?” 王婆道:“说起昨日,老身去了你家店里抓药。” 西门庆一听就不耐烦的道:“哎呀你得痔疮又不是我家的问题,再接着抓药去啊,把这告诉我干嘛?” 王婆嘿嘿笑道:“其实是老身抓药时候注意到,西门大官人失神的神态看着也去抓药的潘金莲?” 西门庆楞一愣,随后才喃喃道:“原来……那位小娘子叫潘金莲?” “可不是么。”王婆又用帕子打了西门庆一下。 自从昨天见了潘金莲后,西门庆整个人都不对了,老想着那夫人的那印象深刻的风情,真的太特别,让人太心痒了。 就连做梦,都梦见了和那小娘子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随后,西门庆激动的问道:“她明显不是姑娘了,所以是哪家的娘子?” 王婆贼溜溜的笑着道:“便是那卖饼的武大郎家的婆娘。” “什么!” 西门庆险些又被恶心死,喃喃自语:“妈的这潘金莲不会吐啊,要爷爷是她……整天被那奇丑无比的卖饼侏儒爬身上,肯定会吐啊吐的,永远吃不了东西了。” 王婆接着道:“我老婆子最会看女人了,她们的心思我一猜一个准。这潘金莲啊,虽然不见得会吐,但必然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一看那样子,她潘金莲绝对想追求刺激、快乐,以及金钱。此点跑不了,那西门大官人想不想拯救她一下?” “可该怎么救?” 西门庆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神态。 王婆道:“其实只要肯花钱,一切包老身身上了,必叫那潘金莲投怀送抱。” 西门庆眯起眼睛道:“钱不是问题,但老娘们你要是敢耍爷爷,必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不要以为我西门庆除了钱多势力大之外就没优点了,我武功可是很高的,而且自来会对娘们下重手!” “饶是如此……也叫你此番难过美人关,这个钱大官人可是花定了。” 王婆又以比较邪恶的姿态嘿嘿笑着…… 两日以来潘金莲心思很多。 整日里只能在窗口发呆,看着街上路过的俊男帅哥望梅止渴。 最终,潘金莲把钱攥手里还是狠心出门了。 手里的钱是武大郎连日以来辛苦卖饼赚的。 被潘金莲索要来,理由是要去还给那二世祖继续抓药。 但其实,潘金莲打算用去买水粉。 还有就是此番出门,潘金莲扯犊子说是去伺候那不知道姓名的二世祖吃药,但实际上,乃是王婆撮合的一场聚会,听说会有神秘惊喜。 忍受不住寂寞,潘金莲就找借口偷跑出来了…… 至傍晚时候,和那阳谷县的通天人物西门大官人在房间里。 面对这风趣又有钱、还有点坏坏的特别魅力的西门庆,潘金莲喝了几杯苦闷之酒后,想到了平时的武大郎…… 最终不能自己了! 但是,被西门庆拿住脚的那个瞬间,猛然想起了某神人说的关于桃花劫命局的事,还记得:身上有个锦囊。 潘金莲急忙推着西门庆道:“等,等等。” 最终还是推开了西门庆。 西门庆大怒!但也只能假意脾气很好的等着,毕竟和这尤物还不是那么太熟悉。又不是说面对着家里那几个八婆可是“不装了”。 接下来,自来很迷信的潘金莲打开锦囊一看后,却什么情绪也没了,呆滞了很久。 锦囊里面并没有什么妙计。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但所有的细节,包括那王婆怎么找上门来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是怎么相约在王婆茶坊。 譬如现在,王婆怎么找借口消失的? 包括刚刚西门庆以什么理由接近,包括拿住了脚的情景,锦囊说的全都一模一样! 这就惊到潘金莲了。 毕竟这锦囊,乃是三日之前高明给的。 而那时候的潘金莲都不认识西门庆。 首次见面,潘金莲也从侧面打探过,但西门庆根本不认识那个所谓的“衙内”。 这样一来,没见过大世面的潘金莲被吓得心口噗通噗通的。 知道高明不是普通的妖道,因为啊,人家都对潘金莲最自信骄傲的身材都似乎不感兴趣。 那就绝对是个半仙了,竟在事前,把这些情形知道的一清二楚? 结合那神人说过:药医不死病。 不知道为何,潘金莲对现在这样的场面,忽然间打心眼里害怕了起来,除了是怕死之外,也忽然对这种思念了很久的场景,有了些罪恶感? “要,要不算了吧,我乃是……有夫之妇了?” 潘金莲紧张的拉着胸口处的衣物、看着西门庆道。 西门庆再次大怒! 妈的这裤子都脱了一半,所以就这? 感情你个妖精是和王婆联合了坑我西门大官人的钱财呢? 这便是西门庆的第一想法。 但是,西门庆暂时也不想对这尤物发火。 姑且先样做大度的男子汉造型,笑了笑道:“没事,我西门庆并不是个俗人,我是能体会小娘子的苦衷,在下和小娘子是一见钟情。我有时间,有钱,有耐心,所以我会等。我一定要把你从那残废的身边,解救出来。” 潘金莲听得好生感动,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但要想就范时,又看了看手里锦囊。 最终:拉好衣裙、掩面奔跑而去。 走的这么果断,导致西门庆独自坐着喝了好几口闷酒。 不久之后一个属下进来听命的姿态。 西门庆只阴冷冷的道:“偷偷跟着潘金莲,这女人肯定有鬼,我怀疑,她是去和另外的男人相会了,弄清楚是谁,竟敢和我西门庆抢女人!” 那打手姿态的属下狞笑道:“大官人英明,必然是王婆那老娘们一鱼两吃,利用这潘金莲的寂寞之心,把潘金莲同时卖给了第二人,且对方出的钱肯定更多。” “这就不用你操心,去吧,先跟着潘金莲。”西门庆摆手。 接下来,西门庆继续独自喝闷酒。 不久之后王婆进来了,四处看了看便愕然道:“怎的这么快?” “老子的特点就是速度快,包括拳也更快!” 西门庆就等着她了,照面后废话不多说,一个直拳就把王婆擂的飞起来。 飞在空中的王婆、左右甩头的同时喷出了好几大口鲜血,好不壮观。 犹如块大肉似的落地后,不等王婆求饶,西门庆又提着老娘们的衣领喝道:“还爷爷的钱来,包括这桌酒菜也必须算你请我,妈的敢少一文,爷爷砸了你的茶坊、你还没地方告状信不信!” “大,大官人,西门大爷请息怒!” 王婆满口是血的求饶…… 酒楼厢房中,几日以来高明都在静静看书。 贾玉红忽然走进来道:“潘小娘子要见您。另外,燕小乙说潘小娘子身后有人跟踪,要不要顺手处理掉?” 高明摆手道:“让潘金莲进来就行,至于谁跟踪她我不关心。” 贾玉红欲言又止,随后也就出去安排了。 潘金莲进来后,有些疑惑的看了高明少倾,最后虔诚的姿态跪地,低声道:“敢问仙人,是如何得知的这一切?” 高明扯犊子道:“既然你都喊仙人了,这也就不用解释太明白了吧?” 潘金莲一想也是,真正的得道之人一般都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姿态。解释太多的那些呢,不是看相的,多半乃是来看身材的。 随后潘金莲一副命苦的样子,红着眼睛道:“还请仙人救我,妾身……妾身真的好苦,许多时候甚至想过不活了。” 高明摇头道:“救是救不了的,这得靠你自己。我一早就说过了,我没有妙计,只有锦囊。是非功过,该怎么做,全在你自己心里。” 潘金莲泪目了起来,说道:“可您猜得如此准确,还说妾身会因为……桃花劫命局惨死,妾身如何能安心?” 高明懒洋洋的道:“你不都动过不想活的念头了?” 潘金莲却是语塞了。 高明又道:“你先离开吧,有句话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些事,得你自悟,才能自救,因为你面对的不是一般的魔星,乃天罡级别的命格存在。” “那人快意恩仇、手段果决绝更不拖泥带水,凶狠的一逼。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因为还是那句话,我只有锦囊,没有妙计,但如果你信我,那么是的,你命中有这个劫数。且我也不知道怎么破。” “再退一步说,即使我知道怎么破,譬如干掉那个你命中的天伤星,就能破局了。” 听到这里潘金莲一喜。 但高明却又问道:“关键在于我我能管住屁股,所以不好色。那么帮你可以,但我要问一句你对我有什么用?必须给我个理由,我凭什么、冒大风险去干掉天伤星帮你这么一个毫无卵用的女人?” 潘金莲听得伤心欲绝,不知道如何应答。 以前觉得自己的姿色是一种绝世武器,但凡给予颜色,男人无不低头。 但现如今见到对这么一个不好色的贵公子,面对这灵魂一问:除了美色、你有什么值得被帮助的地方? 潘金莲这辈子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的低贱无用。 越想越是自卑神伤,潘金莲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便也不在乎这人有多尊贵,失魂落魄的起身,出门,打算回家去。 现在觉得那个家里虽然穷,武大郎虽然不堪,却唯独在这遭人嫌弃、又险遭西门庆玩弄的时刻,好歹让人下意识有点归属感和安全感…… “……” 眼见这么一个美得让人嫉妒的美人,就这么被大魔王气跑了,贾玉红很无语。 贾玉红忍不住问:“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高明道:“譬如我当时对你甜言蜜语了吗?” “你……” 姑姑愣神了许久道:“倒是真没有,这就是让妾身觉得惊奇的地方。那也算是我命好,你热心,你帮了我。但此番怎么就对潘小娘子如此呢?” 高明一副奸笑的姿态道:“不是说了吗,你对我有用,但是她,除了美色之外对我没用还有麻烦,偏偏我这人又不那么好色,这不好不容易找如狼似虎的嫣红姑娘‘请假’离开休息一下呢。” 贾玉红愕然道:“所以呢,除了那事,妾身对你这二世祖又能有什么用?” 高明奸商似的嘿嘿笑道:“买一送一啊,没你就没燕小乙,我对你没兴趣但对小乙哥,还是有点兴趣的。” “你!” 贾玉红真个被这小魔头气得眼冒金星。 “我怎么了?”高明不明觉厉。 “你一点也不招人喜爱了!” 贾玉红觉得再也没法和大魔王好好说话了,便气呼呼的走了。 今日在身边当值的乃是燕小乙。 小乙哥眼见大魔王把姑姑气得要死要活的,却一点不生气,还暗暗好笑,真希望大魔王再接再厉啊,永远让姑姑断了对这头天外飞魔的念想,那便好了。 随后高明对燕青摊手道:“所以我哪错了嘛?” 燕青神色古怪的猛摇头:“没错,您此番乃是少见的英明,说的前后呼应,有理有据。燕青拜服。” 高明又道:“讲真,潘金莲的颜值对你有用吗?要不你去救她算了?” 燕青赶紧又猛摇头,表示眼里只有姑姑再无其他…… 西门家的打手进来时,只见那老娘们满脸是血,被捶的很是凄惨。 现在一个劲跪在地上求饶说不敢了。 当时,西门庆裤子都脱了一半,却是一大个活活的美人,却拉着衣裙跑了。 中途看过个锦囊,那一定是这老妖婆帮潘金莲撮合的第二个神秘金主。 话说西门庆除了开药店,也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放高利贷大户。 除此之外,老婆吴月娘的父亲,乃是阳谷县掌握缉捕实权的县尉,那可是如假包换的朝廷命官。 还有就是,二老婆李娇虽然是个头大脖子粗的八婆,但西门庆何等人物,从来不娶对家族没用的女人。 李娇家里也是本地豪强大户,开设了阳谷县最大青楼,麾下三十看场子的打手随时可供调遣。 三老婆卓丢儿是个名妓,手里有大量歌姬资源,活也很好。于是西门庆把她娶回家,利用卓丢儿手里的歌姬资源,给二老婆家族供应人力,左右逢源。 四老婆孟玉楼年纪就有点大了,如狼似虎的,以前是个寡妇,长相难看是难看了些,但架不住人家自带家族遗产,当时放高利贷的西门庆需要现金流周转,就运用床技,把那寡妇一起周转了进来。 现在看,孟玉楼嗓门虽大了些,但也导致家里像是蛮热闹的…… 这样的情况下,西门庆的心里苦闷啊,看似妻妾成群却都不是真爱,都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利益关系,才娶进门的。 为了利用她们身后的资源发家起步,西门庆忍辱负重,每日晚上闭着眼睛精心耕耘妻妾们。 这就是种田! 所谓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伺候得娘子高兴了,自然也就有了她们身后的资源可用。 唯独每到夜深人静时,西门庆会对着明月喝两口,问青天:西门一生阅女无数,但有谁是真正喜欢的? “有谁,是我西门真为了她的容颜和身材而想去耕耘的?” 以前没有,真的没有。 自从见了潘金莲,那时西门庆仿佛丢了魂魄,觉得此女虽然穿的一文不值,荷包干瘪,并没有任何一点的利用价值,却值得为她像条耕牛似的累死! 自那开始,西门庆走路都有劲了,犹如春风拂面。心中有了期盼。 可是就这? 刚刚裤子都脱了一半,居然被王婆这老娘们给耍了? “打死你个老娘子!” 西门庆越想越恼火,继续跳着跳着踩。 第155章 狮子楼的天字号厢房 眼看着越打越狠,反倒是那属下急忙拉住西门庆道:“好啦好啦,再打怕是出人命了,会吃官司的!” 西门庆虽不打了,却恶狠狠的道:“我老丈人是县尉,那是朝廷命官,没他摆不平的官司。就是打死这老娘们,也是她活该。” 打手为了让大官人平气,又指着王婆的鼻子呵斥道:“西门大官人何等人物,乃是放贷的,要收利息的。你拿了大官人钱财,却没办好事,只还钱不行,得有利息。” 西门庆一听觉得有道理,而王婆又满口答应,这才作罢。 接下来,那打手一脚把王婆踢跑,然后凑近低声道:“那潘金莲去了狮子楼的天字号厢房,见了一伙东京来客。” 西门庆大怒道:“好大的胆子,这些个东京蛮子连规矩都不懂,以为这是他们东京呢?” 打手道:“就是,其中有人唤那领头的纨绔子弟做衙内。” 西门庆冷笑道:“哪里的衙内,总不会是开封县衙内吧?” 那打手连忙摇头道:“不至于,开封乃当朝第一县,知县大人级别比咱们这知州还高,所以开封县的衙内出巡,不至于这么寒碜。卑职猜测,又听口音,恐怕是开封近处,陈留县的衙内?” 这样一来,西门庆虽觉得棘手,但也没多害怕,寻思好狗不挡路,看在都是官宦子弟一圈子的,老子给你这次机会。 倘若下次再敢坏老子好事,别怪不给你那知县老爹面子。 想定,西门庆摆摆手道:“那毕竟是……朝堂命官的儿子,虽然管不到咱们这,面子还是要给的,先不要过激,暗示警告一下他们潘金莲是我西门庆的人,天上地下,我一定一定,要为了我自己把这女人睡了,其他人休想染指。” …… 又一个天不亮的清早,武大郎打着哈欠下楼来,却已看到那美的不可方物的潘金莲破天荒的在为制饼做准备。 武大郎顿时心情复杂,当心她吃不了这样的苦,那怕是更要怨天尤人的埋怨着,办法子跑出这个家去。 于是武大郎小心翼翼的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关键是潘金莲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要说大彻大悟似乎也不算,现在想法仍旧很多,同时也怀有对那神人的“看相”的疑惑。 主要就是感觉昨日那纨绔子弟的说话,太伤人了。 潘金莲也是有脾气有目标、且愿意为目标奋斗的人。 于是今个一早忽觉得神光照顶,下意识就想改变一下,忽然想试着看看对这个世界有点用处后,一切会不会有点不同? 但除了美色,潘金莲自问又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左右都不行,自暴自弃也不是办法。那便从小事做起。 平日里见这残疾武大郎做饼见多了,基本都看会了,也就来尝试着试试。 潘金莲就想,如果能做的比武大郎好,且拿出去,卖的比武大郎好。那倒也算是对这家有点用处了。 “哎呀娘子快住手,你细皮嫩肉的,怎能做得了这些脏活?” 反倒是见潘金莲手脚麻利、感觉自己插不上手之后,武大郎开始六神无主了。 潘金莲忽然眼睛红了起来:“这是脏活吗?” 武大郎道:“难道是干净活?” 潘金莲没来由的生气呵斥道:“由你晚上一个劲往我身上爬相比,这活干净多了!” 武大郎顿时就沉默了,不言不语。 随后潘金莲脸上闪过不忍之色,却又无法对这人道歉。便干脆不言不语,全心思投入,开始制饼。 武大郎不敢再说什么,患得患失的觉得,将来一但她能做饼挣钱了,这家里还真能养住她吗? 潘金莲一边劳作一边又道:“你快别站着了,一起帮忙,想办法多挣点钱,你不是有个弟弟吗?” 提及弟弟武松,武大郎顿时又心里暖洋洋的道:“是啊,松哥儿打小爱闯祸,离家时还是少年郎,哎,这阵子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其实他的事没多大,我都去赔钱道歉了,只希望我家松哥儿快些回来。” 潘金莲抬手摸去额头的汗道:“那便快些干,多赚钱,置办间房子,等叔叔回家才好安置。” 武大郎道:“娘子怎的忽然想这些了?” 潘金莲愣了少顷后道:“我想……有点用。” 武大郎邪笑道:“娘子有用啊,对我可有用了?” 潘金莲凄惨的一笑道:“忽然不想被人那样用了,包括你在内。自今往后你我仍是夫妻名誉,我会尽量持家,但不许你用我了。” 武大郎怒道:“这如何使得,你是我老婆!” 潘金莲顿时提起菜刀,横在自己绝美的脸上道:“来啊,再碰我一次试试看,老娘一刀毁了这你天天晚上乱舔的脸。” “不要!” 武大郎无助的大叫。 噗! 随后潘金莲一刀砍在木板上,拉手袖道:“那还不快些动手,快赶不上早市了,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呢。整天就知道磨叽,辛苦这么多年,不去逛窑子还一点积蓄没有,也是没谁了!” 武大郎惊道:“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被谁灌了迷汤?” 潘金莲凄然一笑,没回答,却在脑海里想到了那个被自己一竹竿砸倒的倒霉蛋。 真的太奇怪了,潘金莲这辈子第一次见那样清新的男人…… 今个裴如是一个劲催促说上路了。 其实高明已经秘密吩咐了富安的一个属下流氓、去暗中调查当下水泊的情况,以及石秀杨雄二人的具体去向。 石秀两人应该就在这周围游荡,不会太远。 但高明没明说,只对老裴表示:见到潘金莲后再也走不动了,要歇歇。 这在裴如是听来倒也相当通顺,别说这二世祖,即使裴如是,远远见到潘金莲的风情后,也是惊为天人。 只是说裴如是不是花花太岁,知道非礼勿视,于是告诫自己不能多看而已。若惹出了是非,自己可没个太尉老爹出来摆平…… 这天一早,答应了燕小乙要给她姑姑买些水粉布料。 毫无问题啊,就怕他燕小乙没需求呢。 当然了,燕小乙这家伙一点积蓄没有,所以只能在高明这里签署了一些白条。 稀里糊涂间,燕小乙也没仔细看那些条子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按手印。 管他呢,据大魔王说,坠入爱河的年轻男人就必须这样花钱。 而贾玉红过习惯了“女总裁”式的生活,即使现在要从简了,简的也得有限度。 这段时间以来、没了卢首富的账房去付钱,几乎什么也不敢买,是真的憋坏了。 贾玉红倒也不稀奇这区区阳谷县街市上的东西,其实这些一看就知道,乃是行脚商们在北京、从卢俊义档口批发来这卖的。 但货不好不要紧,关键是买买买的感觉最重要。 而且被心爱的男人这样宠着的感觉,也是相当重要的。 于是贾玉红今个春风得意,见什么买什么,买得阳谷县街市上惊叫连连。 高明总戴着一顶特制的头盔、然后怀着奸笑的神态,携带着一堆白条跟着姑姑和燕小乙。 眼看越买越多,燕青还怕大魔王小气呢,凑近高明低声道:“别让姑姑委屈了,她要买多少,便请衙内付多少,欠您的钱,燕小乙今生今世做牛做马,怎么的也会还的。” “小事小事。你我谁跟谁,做牛做马多见外。关键是谁惹我,你打谁,我惹谁,你还是打谁。简不简单?”高明嘿嘿笑道。 燕小乙挠头寻思了一下,其实在卢俊义的麾下做事也是这样的道理,没什么不同,便点头道:“简单简单,别说这些了,您快去帮姑姑把那布匹买了,她都站那看好久了。” “简单简单。” 高明嘿嘿笑着,又让这位剁手少年按手印签押了一张白条…… 从布庄出来,大包小包的提着,形式倒也颇为欢乐。 都是些老粗,都不曾想过居然会有陪着不相关的妇人逛街买货的遭遇。 随即,听闻街对面有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乃是几个身有刺青,地痞流氓形态的人坐在露天茶摊上招手道:“对,就是叫你们,过来,和你们有点事说。” 他们一共六个人,得意洋洋,地痞惹事惯有的姿态。 高明干脆就转个身,走到他们跟前,注视着领头的那个大汉道:“过来了,说吧,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这六个地痞混混相视一眼后,纷纷起身! 他们举手投足间,全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所养成的那种细节姿态。 双方形成对峙的后,导致街上的路人都纷纷绕开走。 领头那大汉最先开口、瞧不起神态道:“就你们几个傻不愣登东京蛮子,也敢在人家地头上胡搞瞎搞,别怪爷爷没警告,再不识趣的离开,小心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比方说我会怎么死?” 领头的那大汉像是不习惯被人反问,便凶神恶煞的神态,走近了一步瞪着高明。 高明道:“要不你干脆直接说,谁让你来找茬的?” 那凶神恶煞的刺青大汉瞪了一会后,发现高明的眼神不会怂,又联想到这大小也是个官宦子弟,金主吩咐不能惹太大的事。 于是这刺青大汉也不直接出手,改而看着贾玉红的身段打量了起来。 “倒是没想到,这位娘子生得如此标致,要不,先过来陪爷爷吃个茶怎样?” 当他嘿嘿笑着、伸手打算摸贾玉红的脸时,被燕青犹如幻影似的拿住了手腕,腰部发力后顺势一个背摔,就把这刺青大汉扔出老远。 稀里哗啦的动静下,打翻了好几个街市上的小贩摊位! “妈的这些东京蛮子不讲道理,街坊们可都看见了,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兄弟们上!把他们全部扭送县衙!” 顿时,其余几人抽出短棍围了上来,欲要群殴。 鲁智深直接拿起一整张茶摊的四方木桌子、朝他们五人砸了过去。 这何等力道! 感觉劲风扑面时,这五个也算斗殴经验丰富的壮汉预感不对,后退的同时双臂护住了面门。 啪! 爆裂一击,实木桌子砸在五人的身上纷纷碎裂。 仅一击,这五人不约而同的喷出口血后,倒在了地上,一地鸡毛,哼哼唧唧了。 就这? 鲁智深还以为可以打一场痛快的架了,结果还开始就结束了,于是有些尴尬的自摸着光头。 “起开起开。” 眼见梁中书结束了战斗之后,高明摆摆手让秃驴退后,走上前来了先问他们:“这么着急这么粗糙,谁让你们来找茬的?” 待这几个地痞流氓纷纷起身,相视一眼后。 那领头的刺青男不回答,反而指着高明的鼻子道:“你们这外乡来的小贼,敢在这阳谷县打架闹事并重伤我等,现在不许走了,现在跟爷爷去县衙,必叫你吃官司。” 高明直接摇头道:“不去。” 那晓得这领头的流氓,还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大抵就是身份证明的意思,他属于阳谷县差班里的公人,那么依照规矩,亮出这块牌子时,就表示他在执行阳谷县的公事。 把那牌子扬起在手里后,那领头的大汉冷冷道:“这是阳谷县公事,你等……” 高明直接打断道:“你省点口水了,我现在就宣布我拒捕。要咋整你直接点?” “你!” 这就让这几人有点没辙的姿态了。 既然衙内这般说了,鲁智深又提起一张四方桌喝道:“就是,老子们宣布拒捕你们要咋整!” “你们给等着,必叫你们走不出这阳谷县地界!” 几人实在很害怕这像是公然要造反的门神似的鲁智深,纷纷叫骂着跑远了。 高明看向鲁智深道:“可我还没问出是谁指使他们来的?你怎么就吓跑了他们?” 鲁智深这才知道自己坏了事,一阵尴尬,开始自摸着光头走来走去的。 燕青其实挺喜欢鲁智深的,两人私下里的关系最好。 燕青走过来低声对鲁智深道:“别上大魔王的当,他这么奸诈、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叫来的。他就是专门要让你捉急,没什么特别目的,他是个魔头性子,就喜欢捉弄人。我和姑姑可被他捉弄的好惨。” 鲁智深这才一拍光头道:“对啊,我确实没反应过来。” 第156章 臭老娘皮又痒了 随后鲁智深反而劝慰燕青道:“其实衙内是倒是有点恶趣味,但在俺看来,他对你姑姑蛮热心肠的,你别老是惹他,否则真被惹毛了,你被收拾时候可谁都不会帮你。” “……” 关键是燕青对大魔王的“偏见”有点深了,大多时候,没怎么想到大魔王的好处。 现在被大师提醒,仔细一想,倒也觉得是,抛开大魔王喜欢捉弄人的恶趣味,其实他人蛮不错的。 燕青之所以在所有人中和鲁智深交情最好,只是因为燕青知道这些人中看似鲁智深最粗枝大叶,但实际心肠最热。 这样想着,燕小乙不禁又从侧面偷偷看了大魔王一眼。 结果看到高明那戴着头盔的滑稽样子,又有些忍俊不住的扭开头。 没错小高衙内现在就这么滑稽,有事没事的、包括坐在厢房里看书时,也会戴着这么一顶六斤重的头盔。 燕小乙杂活很多,所以这工艺精良的头盔就出自燕青之手。 尽管从头盔的工艺还有设计层面看,已经被燕小乙制造得非常具有美感了。 但头盔再正,也架不住小高衙内的脑壳像是有点歪? 所以不管什么头盔还是帽子啥的,但凡被他戴上后就总觉得滑稽,配合他那每时每刻游戏人间的搞怪姿态,怎么看怎么像个小昏官。 只可惜,那个名满天下的才女李清照曾经对这人的评价是:大智若愚,大忠若奸。 就这么患得患失的思索着,燕小乙愣愣的直视着高明,却始终不说话。 眼见两个男人这般对视着,属下们自也都神色古怪了起来,竟是谁也不打扰他们对视。 贾玉红欲言又止,还是观察一下这两混账东西到底是不是有点什么算了? 结果是高明走过去燕青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道:“你还不去跟踪一下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生什么事,还愣着等着领赏啊?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整天专门和我对着干,所以我是不是前辈子欠了你钱没还?” 燕青很是少年气的指指杨志索超等人道:“为啥不让他们去,让我去,今日轮到我陪护你身边吧?” 高明道:“他们乃是军职,是用来冲锋陷阵的。而你市井出身,跟着卢俊义走江湖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丰富,应对这种事你最有用,我这解释听来是不是有理有据?” 燕青只得去了。 但是走两步,燕青又回头,走三步,燕青还是回头。 总担心自己不在身边时,大魔王会干点什么树冒烟的事…… “娘子,够了,别再弄了,怕是卖不完,就浪费了可怎么办?” 又一个清早天不亮,武大郎从背后看着厨娘姿态忙得满头大汗、一缕头发垂下脸颊姿态的潘金莲,真是心痒痒的,连饼都不想去卖了。 可惜这位忽然大彻大悟的娘子也不知是被谁洗了脑。 现在整个的颠倒了,潘金莲除了不让武大郎晚上爬床外,反倒成为了这家里的主力。 每天起的比武大郎还早,制饼比武大郎还麻利。 关键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赋的问题,潘金莲制作的饼真比武大郎的好吃。 昨日多制作了一些,生怕武大郎个子太矮拿不下,于是潘金莲很低调的陪着一起出去,结果很快卖光了。 就此一来,潘金莲像是找到了人生中可以期盼可以奋斗的第一个事,于是今早野心勃勃的制作了双倍的饼。 “不够。” 潘金莲抬起右手背,抹去额头汗珠的姿态真是美爆了。 潘金莲又说道:“大郎,你除了制饼制不好外,对于卖饼也一无所知。这些年下来你起早贪黑,但咱们家仍旧这么贫穷这么低贱,肯定是有原因的。” 武大郎脸一红,随后有些自卑的道:“娘子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更努力,更听你话,我知道你早就眼馋琉璃庄里新到的苏绣了。我会尽快省吃俭用帮你买来。” 潘金莲停下手,回想一下昨日街市上的情景,又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依靠省吃俭用你养不起我。经过昨日,我知道怎么才能多卖饼了。” 武大郎担忧的道:“可是昨日那情况,聚集了很多臭汗男人,他们像是来围观你美色的?” 潘金莲淡淡的道:“不是像是,就是。那又怎么了,饼不是很快就卖完了?省得你以往身材又矮又小,还跳着沉重的扁担满城跑圈兜售,经常大冷天的到了天黑,也未见得能卖完。” 武大郎更加自卑了,低着头想了想道:“可我担心……” 潘金莲打停道:“别担心了,没那么多的万一可是。从娶我那日起,你内心里就知道你配不上我、我不属于你。” “……” 武大郎的确从始至终都这么想,但害怕失去,也从来不敢正面提及。 反倒现在,听这忽然开窍了的女人公然这么说出来,却也没要求离开这个家,倒让武大郎更加心安了些。 潘金莲又道:“所以别担心你掌理不了的人和事了,从今往后你主内,我出去卖饼挣钱来养你。” 武大郎道:“可我担心你抛头露面的,应付不了那些臭汉子?” 潘金莲凄然一笑道:“所以你个懦弱汉子出门去卖饼,敢情你真以为你这破屋犹如铁桶一般,可让我这独守闺中的美人不受外面臭汉的骚扰啊?你忘记了我们为什么搬家的,你以为阳谷县就不是江湖了?阳谷县就无人因垂涎我美色而上门骚扰了?” 武大郎彻底楞了! 以往这些问题武大郎隐约觉得存在,只因为娘子没提,而武大郎也生性懦弱,弟弟武松又不在身边,害怕太清醒相反有麻烦。 随后潘金莲道:“有一神人指点过我:反之动者视为道也。” “于是我忽然也想明白了,这就是堵不如疏的道理。越有人垂涎我,关注我,骚扰我。那就和对待野外的野狗一样,躲和跑不是办法。” “既然他们喜欢看,那干脆我大大方方的出门让他们看个够。真是他们来家里骚扰,又有谁知道?我这样反其道抛头露面,到处是人,到处是街坊。让大家都知道阳谷县有我潘金莲,让大家都知道街上二流子们都垂涎我美色,怕是只会让我们更安全。” “……” 武大郎自也说不出更有道理的话来了。 感觉家里的形势已然变化,武大郎说了已经不算了,现在是潘金莲说了算。 最要命的在于,昨日不怎么累,就挣了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多的钱,且家里的活大部分也是这位美人做的。 若真能这样的话,也不是说武大郎天生就喜欢辛苦,其实昨天领教过满大街男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有人赚钱有人养? 武大郎也心甘情愿是潘金莲说了算…… 狮子楼。 今日着武生打扮的西门庆进来时,掌柜的以及小厮们无不惊讶,不知道大官人这是要找谁动手,专门换了短装? 大家都纷纷很低调,尽量不敢惹怒这个在阳谷县势力庞大的西门庆。 其实这狮子楼是西门庆忍辱负重打拼多年积累起来的产业之一,原本不想来闹事的。 但实在是对那潘金莲魂牵梦萦,又知道了那伙与自己抢女人的东京蛮子就住自己“家里”。 原本想着,大家都是官宦子弟圈的人,给点面子,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了。 结果找人去好意警告一下他们“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那晓得那二世祖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家里恶奴武艺超群,便想横着走? “横得了吗!我西门庆除了又帅又有钱、床上功夫超群外,武艺也非常了得。” 西门庆真是这么想的,便气不过。 凭借着自小天赋异禀练来的拳脚功夫,斗遍周围百里八县无敌手的气势,最近也是真手痒了,打算来会会那东京蛮子手下的兀那秃驴。 却这都还没上楼见到正主,被横里闪过来的王婆拉住了。 眼见王婆仍旧还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西门庆道:“你这臭老娘皮又痒了?爷爷这先警告你,被我西门庆打了的人,从来不赔医药费的,你就是告到县衙也没用。” 王婆急忙道:“好教大官人宽心,老身可不敢要医药费,乃是上次帮大官人把事办砸了,心里过意不去,想着要戴罪立功,这才来找。” 西门庆这才容色稍缓的道:“你打算怎么立功?” 王婆嘿嘿笑道:“老身观察到,那潘金莲上街卖饼了。” 西门庆喃喃自语道:“那武大郎竟如此废物,连卖饼也要让那样的美人去?” “可不是么!” 王婆恨恨的道:“最可气的是,那潘金莲生意竟是一天比一天好,就在今早,她还把饼涨价到了三文钱一个,还早早卖光了。” 西门庆皱眉道:“所以这和你有什关系?” 王婆道:“哎呀西门大官人啊,要老身看,这个万一、真被那潘金莲自己把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顺,你就越没办法对她下手了。” 西门庆愣了愣,一想倒也是。 以西门庆对女人心思的了解而言,上次之所以险些得手,除了西门庆引以为傲的样貌外形以及花言巧语外,主要也是因为西门庆知道,那女人被“关”太久了。 一但真的被潘金莲出来见了世面,甚至赚了钱。 没人比西门庆更了解、这个人啊、一但有了钱后的心态和底气变化,那真是同样的场合、面对同样的人,讲话的声音都要大得多。 对比西门庆自己发家前和发家后,面对着家里的老婆们的底气和语气、变化是非常明显的。 思索着,西门庆又随口问道:“那便又如何?” 王婆凑近,压低声音道:“老身有一计,必可叫那潘金莲乖乖就范。” 接下来,西门庆将信将疑的姿态听着王婆耳语。 而王婆一边阴笑着,眉飞色舞的低声说话。时而让西门庆皱眉,时而又让西门庆欣喜…… 燕小乙推开厢房门走了进来,说道:“衙内,终于还是生出事来了。” 高明这才放下手里的古卷道:“什么事?” 燕青道:“日前衙内吩咐我跟随那些泼皮无赖。原本也无什事,那就是些十里八乡的泼皮,原为西门庆二老婆李娇本家青楼里的打手,平日里主要听李娇吩咐,但不冲突的情况下也听西门庆的。” “其中一个倒也真是县衙里的公差,乃是西门庆大老婆吴月娘的心腹,皆因吴月娘的父亲乃是阳谷县县尉。” 燕青接着道:“怪就怪在自从受到你蛊惑,那潘金莲改行了,上街摆摊,定点卖了炊饼。其风姿吸引了诸多好事者围观,人们更是抢着去买饼。” “赚钱后,自有泼皮眼红。也就在今日午间,早早卖完饼的潘金莲回家路上被人劫财,去县衙告状,却也无人待见,将她赶走了。” 最后燕青道:“小乙之所以知道潘金莲的事,乃是因为我受命跟住那几个泼皮,后面发现,抢劫潘金莲的无赖就是他们安排的。” “接下来我有点好奇,便改而跟着潘金莲。发现潘金莲伤心欲绝,大抵就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生机,却又不小心走入了死路的那种绝望之感。” “小乙本打算露面安慰一下金莲姐姐,之所以迟疑,是生怕姑姑误会小乙的用心。” “也就在小乙迟疑之际,王婆找上门给潘金莲献计说,别说你一女人家,就是个大男人,无权无势的倘若赚了钱,也要被人眼红。这十里八乡的,没什么事是西门大官人摆不平的。” “王婆还说,既然决定抛头露面做生意,该打通的关系还是得打通。让潘金莲无论如何再去见西门庆一面,说是只要谈得好,有西门庆撑腰,不论潘金莲往后生意再好,也就没有无赖泼皮敢眼红了。” 到此燕青神色古怪了起来道:“那潘金莲看似……太想做成炊饼的生意了,于是受约去了王婆的茶坊见西门庆。” 听到这,有些事在高明意料之中,但有些倒也不在。 第157章 我偏要张冠李戴 想了想,高明好奇的问道:“最后结果呢,其实我只关心一点:那潘小娘子脱衣服了没?” 燕青忍了又忍。 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的样子,气道:“你,你怎么就关心这事啊?” 高明歪戴着头盔说道:“这乃是关键啊,所以我为啥不能关心这事?你倒是给我个理由。” 燕青一副和他说不清的样子,干脆不提这茬了。 接着道:“她们面谈时,西门庆竭尽所能的勾引,又情话绵绵,听得小乙我是满身鸡皮疙瘩。但潘金莲却只回答春心已死,今生今世除了钱,什么也不想谈了。” “后面,潘金莲还答应,不论今后卖多少炊饼,每个饼给西门庆一铜钱抽成,条件是,从此再也不能有县衙公差、以及十里八乡的泼皮无赖去骚扰她和武大郎。” 听到这,高明神色古怪的道:“她还真的开窍了,学会做生意啊。没错但凡是个人,总有低头时,即使是我那呼风唤雨的太尉老爹,也得这般面对皇帝、给了皇帝想要的后,才能对着其他‘生意’时如鱼得水。” 燕青想了想,表示大魔王说的对,却也叹息道:“西门庆勾引不成,但做成了生意,所以当时虽看似不甘心,但也勉强答应了。” “可惜王婆上给西门庆的茶正常,但上给潘金莲的茶里却有蒙汗药。我因过度关注金莲姐姐,都没发现那阴狠老娘子的猫腻。” “生意谈成后,潘金莲回家路上晕倒,后被王婆的人扛回了茶坊厢房中。那卖时令水果的郓哥儿认识潘金莲,便跟去了茶坊试图询问,却被王婆恶语威胁并殴打驱赶。” “其后,郓哥该是赶回家和武大郎说了妻子潘金莲晕倒的事。武大郎误以为潘金莲急病,匆匆赶来并闯入王婆茶坊厢房,发现房中除了有昏迷的潘金莲,竟还有……西门庆在。” 听到这里。 正喝水的高明一口喷出来道:“卧槽,西门庆不会真的一夺命剪刀腿把武大郎给伤了吧?” 燕青失声惊呼:“这你又如何得知的?” 高明想了想也没啥好解释的,摆手道:“乃是午睡时候做梦,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告诉我的。” 燕小乙将信将疑的看着大魔王那滑稽的样子寻思:就这家伙的德行,难道真的有冥冥之中的神仙助他,他为什么总是无往不利,什么都知道? 甩甩头。 停止胡思乱想的燕小乙很不想承认,但也得说句:“总感觉你个魔头像是对什么都不关心,但私下里又什么都知道,此番金莲姐姐险遭毒手,多亏是街市斗殴后,你命我查探那些泼皮去向,由此,才引得了我后续的跟进观察。” “当时你点名让我去,还说杨志他们没经验沉不住气。确实,跟踪此事者若是杨志等人,必然在金莲姐姐被劫财时就出手了。那便无法引出后面这许多阴险事。” “这些阴险事若不引发,怕是更加后患无穷,必然在我等离开后,会害死许多人命。 最后这一通分析和感悟,燕青是认真的,的的确确是服了大魔王了。 但是高明被拍马屁比较习惯了,也就多他小乙哥不多的免疫了,只随意摆手道:“好啦好啦别夸奖了,接着说,后面怎么样了?” 随后燕青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后面就是……西门庆那奸贼欲要下手,若再不出手怕是要出事,于是我就……” “等等!” 高明打断道:“什么欲要下手,有这么省略细节的吗?他是怎么做的?这乃是本案的关键哦。这决定了老子接下来会怎么给西门庆这厮医病。” 燕青只得说道:“尽管面对着卧床昏迷的美人,其实那西门庆起初是犹豫姿态,我观察他像是举棋不定,始终在房中踱步。” “根据后面西门庆与王婆的一番对话,我知道,西门庆是真心着魔似的喜欢潘金莲,想要天长地久。于是西门庆当心:这样的趁人之危不利于和潘金莲之间培养后续情感。” “但无奈武大郎闯入进来,霸道惯了的西门庆的武力非但不弱,甚至还有些惊讶到我了,只不耐烦的一脚就将武大郎重伤了。” “由此已经结了仇,又在王婆的妖言蛊惑下,西门庆也像是被猪油蒙心,便脱去了潘金莲衣物打算硬来。” 最后,燕青结结巴巴的道:“我本不想随意多事、只想观察的,无奈这才出手。” 高明左右看看道:“所以你把潘金莲裹挟来我厢房了?” 燕青摊手道:“没,还在外面地上放着。对了……她没穿衣物,我只是用被子裹着她。” 高明怒道:“这成何体统,你不会先让姑姑帮她穿衣服,万一她醒转过来,产生误会那多不好。” 燕青着难的道:“不能让姑姑知道我是在她裸身情况下将她带来的。” 但是这边小乙哥和高明尚未说完,只听外面忽然有女声尖叫不止! 大抵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那种情况! “啊!啊——” 潘金莲犹如一头受惊小马鹿似的、以被子裹着自己的大好身材,又没地方去,更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作为一个弱女人的本能反应,哪怕明知道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会,潘金莲还是尖叫不止。 随后发现,这是酒楼顶楼的走廊间。过度的尖叫也引来了路过之人目光。 羞愧难当的潘金莲,干脆就闷头闯入了面前这间厢房。 “!” 进来之后,潘金莲又惊又怒,对那戴着一顶诡异头盔的二世祖道:“好啊原来是你!” 高明指着旁边道:“不是我,是这家伙……” 却是说不下去,因为这才看到,现在窗户大开着,而身轻如燕的燕小乙早就不知了去向,留下高明独自在这里背锅了。 随后高明一想,这何尝不是一段佳话呢? 便也放宽心,不在意的道:“反正由你怎么想了,瞧这情形,少爷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那便懒得洗了。” “你,你……” 已洗心革面要重新做人的潘金莲红着眼睛,眼里满是泪花的道:“哪想到,你这小官人看着正派、道貌岸然的,却心思如此龌龊?竟欲要……” 高明打断道:“胡说八道,什么看着正派,也不知道你是如何脑补的。我分明看着就坏坏的、酒色过度的纨绔子弟。而且也不是什么欲要。” “不是欲要,难道已经……” 说不下去,已立志终身不碰男色方式解除桃花劫的潘金莲气急攻心,同时似乎药力还没完全消散,竟是脑袋一歪,又倒地晕了。 关键是她没穿什么衣物,只用被子裹着,这下被子散开了。导致自来定力爆表的小高衙内也看傻了眼? 卧槽平时倒是真看不出来,至于现在倒是鉴定过了,吸引力可不输给嫣红姑娘哦。 但非礼勿视! 这方面的修为高明还是比较不错的,只看了七八眼后,便也扭开头,不想趁人之危了。 随后不等高明喊人,房门又被推开,贾玉红走了进来。 “只当是妾身没来过。” 一看是这情况,贾玉红又退了出去,欲要关门。 高明赶紧道:“别走别走,快进来。” “进来?你,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可不是个随便女人了,而且我也是你的下属燕小乙的女人了。” 贾玉红尽管想歪了些,但还是架不住好奇心进来了,又快速关上了门。 接下来,高明背着身子道:“帮我个忙,在她屁股上狠狠打几板子。” 贾玉红不明觉厉的道:“娘可杀不可辱,你可不能这样侮辱她,要干什么趁早给个干脆!” 高明道:“哎呀你不懂,山人我自有妙计。” 其实贾玉红也想知道,这神经兮兮的二世祖到底要怎么捉弄人了? 贾玉红知道大魔王没多坏,却就是爱捉弄人。 要不是大魔王这离经叛道又游戏风尘的作风,贾玉红自问,也不可能和梦里的真爱燕小乙这样结合在一起。 真的是感觉好幸福好美满,即使是离经叛道了些,但是有小高衙内撑腰,也没哪个敢来讲礼法就是了。 要说工作呢,贾玉红自问还真帮燕小乙找了个好工作,哪怕大多数时候是带孩子领着小铃铛,可也比留在卢俊义身边要好的多。 想着,贾玉红感激的看高明一眼,又看看昏迷在地上的潘金莲,嫣然一笑道:“帮你可以,但先说好,你不许告诉燕青我帮你做了这离经叛道的恶事。” “知道知道哎呀真是的,这么多讲条件的人。”高明背着身子摆手。 随后贾玉红把昏迷的潘金莲反转过来,待知道了大魔王的意图后,贾玉红便使劲朝着屁股啪啪几板子。 该是会让她醒来后觉得火辣辣的了,这才作罢。 接下来高明道:“再帮她穿好衣物,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贾玉红照做后,离开了。 不久后潘金莲悠悠的醒转来。 眼见自己又穿好了衣服,还是别的女人的华服,潘金莲先是大吃了一惊。 随后感知了一下身体的异样处,最明显就是屁股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被怎么啪啪的才那么火辣? 于是潘金莲又羞愧又愤怒的斥道:“你个淫贼,坏我道心,坏我修为……原来所谓的桃花劫,我竟是会栽于你手?你这是贼喊捉贼!” 高明坐着,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道:“你说的……” 潘金莲又怒斥道:“你休想否认!” 高明道:“嗯好吧,小娘子慧眼如炬,我自是否认不了,那便承认了。” “你……” 潘金莲想不到他这样就承认了,相反觉得没太多可说的了,便结结巴巴的道:“你欲要何为?” 高明道:“当时被你高空抛物一竹竿、第一次见你时,我是发自内心的对你有非分之想。” 潘金莲想也不想的道:“这我知道!你的眼神,本娘子简直是太熟悉了!” 高明道:“说是说我不好色,其实只是嘴巴不承认而已,贼喊捉贼也确实是一种宇宙基本规律,譬如朝廷里最大的那些个贪官,往往就是喊反腐败最响亮的几个。、” 潘金莲愣了愣。 高明道:“所以其实从那时起,我就对你魂牵梦萦,我嘴上说的虽然好听,其实我自己也不能免俗,陷入了桃花劫中无法自拔,就想要得到你。” 潘金莲眼神略有点软化,目光也显得又有些迷离。 潘金莲没承认的一点在于,感觉那根竹竿就像是一道天赐红绳,自打中这人后,不知为何,见到这家伙就心猿意马的犹如小马鹿一样惊慌。 所以才能于关键时刻想到了这贵公子,随后才想到他给的锦囊。 否则潘金莲自问那时候,怕是想不起什么锦囊了。 也正因为怀有对这贵公子的一种莫名之想,又怀着侥幸,找他求助。 但却被这贵公子侮辱了,说是除了美色外没有一点可利用的地方。 不知道为何,自觉命苦的潘金莲像是能受其他人的玩弄和侮辱,却就是受不了这人的侮辱。 就此决心要洗心革面、怀有报复心思的想要做点成绩出来。 所以现在亲耳听到了他的“非分之想”,潘金莲眼神又迷离了起来。在继续修行破桃花劫,还是让屁股决定自己的命运之间,正在做天人交战。 这时候,高明忽然拉着她的手,柔声道:“金莲。” 潘金莲身子一颤,甩手一次,但没甩开,也就……先由着他了。 潘金莲的理由是,反正现在屁股都火辣辣的,不知道昏迷期间被他怎么折腾了。那么大风浪都过了,也就不在乎现在拉手了。 且听听这个魔头到底要干什么。 接下来高明道:“刚刚,我……” 潘金莲冷冷甩开手道:“你怎么了!” 高明道:“我会神风腿这事你知道的吧?” “什么神风腿?你到底要说什么?”潘金莲看他一眼,不禁又有点心软。 高明道:“神风腿威力太大了,刚刚我和你那啥时,你家武大郎不知何故知道你在这,忽然闯了进来,结果被我一脚踢中胸口。” 第158章 脑子未必就是个好东西,你得会用 潘金莲顿时大惊失色道:“你怎能……你怎能伤我可怜的夫君!他对你又无什威胁?” 但一想到,他都承认他这么下作了,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随后潘金莲只是担忧的道:“武大郎……他死了吗?” “倒是也没死,但是估计伤的不轻。”高明道:“我让人把他抬回家去了,不过他撞破了我们的事,我是无所谓的,估计他会对你不利?” 潘金莲泪目道:“你竟这样害我……但那时我昏迷中,我不是有意的,那不是我的本意!” 高明道:“你怎么想也不是很重要,反正你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潘金莲一个劲的哭泣,全然没了主意。 高明凑近道:“要不我去买些毒药来,由你拿去喂给他吃?” 潘金莲颤抖了起来,不停的后退,一边哭泣道:“魔头……你走开,你不要逼我!” 以前潘金莲的确非常看不起武大郎,恨武大郎,甚至恶意的想过,要是哪天武大郎病了,也懒得去抓药给他吃,让他自己躺那等死算了。 可惜前番一朝悟道后,潘金莲许多想法都变了,既然井水不犯河水,家里已经是潘金莲说了算了,那个矮子也不来爬床了。 那就反过来了,把武大郎看做一个免费的帮手的话,潘金莲相反看到了他的很多优点。 现在一听,如何忍心让人家任劳任怨武大郎这样冤死! 潘金莲一边哭泣一边后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逼迫我,我即使可以不追究你对我做的,但那是对我言听计从的夫君,我如何能下手?” 高明继续走近道:“可是他在的话,你不会觉得很违和?” 潘金莲楞了愣道:“什么叫违和?” 高明道:“这不是重点,总之就是他都撞破我们的事了,留着他,总归感觉哪不对劲,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此时潘金莲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的情形下,心里一急,想到了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美貌招来的种种是非和祸端,现在把贤内助武大郎也给害了! 再想到那句魂牵梦萦的“除了美色你还有什么能利用的地方”,潘金莲忽然气急攻心,又像是进一步的彻悟。 就此,潘金莲顺手取下了发簪刺在脸上,一甩散开的秀发,凄然一笑道:“你们都逼我,都垂涎于我,你也没说错,一切之祸端,就从这桃花脸开始的,那便还给老天爷!” “喂不要!” 高明是真没想到潘金莲如此果决,如此信当时高明的妖言惑众、被提前值日了“脸上动刀破相就能破劫”的下意识。 现在只见,她犹如周星驰版《济公》里的那个水性杨花似的,怀着大彻大悟的神态、把刺入脸皮的发簪,从右上角拉至了左下角。 血水出现在她美白的脸上时,就此破了相! “……” 就此高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刚刚的确有破而后立,试探潘金莲的用意。但没想到矫枉过正了? 总像是哪里有些不对劲,也不确定是不是“花花太岁的光环”太能刺激这些妇女还是怎么的? 反正就是,感觉从最早的林冲娘子开始,一个比一个还碉堡,竟都是些动不动就用发簪自残的狠人? 注视着徐徐渗出血水的潘金莲的凄美脸庞许久。 高明的确是有些内疚得,但也没好意思明着说出来。 最终高明背过身子,往后递给手帕道:“你这样非我本意……但是也好。” 潘金莲也不接手帕,任由脸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凄然道:“你什么意思?” 高明继续背着身子道:“没特别意思,但你能这样我也很放心,你的桃花劫命格不意外的话,该是解了。往后,你好好和武大郎过日子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开口就是了,当时那句你除了美丽外对我没价值的话,我收回了。” 潘金莲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陷入了思考。 其实以往潘金莲自身也有太多过错,于是大彻大悟的现在,潘金莲也不想纠结“现在屁股火辣辣的”这事了,权当是……一切都随着这张闯祸桃花脸的出血,被血水洗清了。 潘金莲只是哭着道:“真的?你不记恨武大郎撞破你的丑事,愿意放过他吗?” 高明姿态看着窗外道:“我真的无所谓,并不在乎武大郎这类人是否知道我的丑事,况且名声如我者,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琐事。就这样吧,让此间事就此告一个段落,你回去吧。关于约你谋害你亲夫的事,权当我失言。” “你!” 都到了这决绝境地,原想着怕是还有后招的潘金莲,却有点不来气,哪想到就只是这样了? 但又抬手轻摸脸上的刺痛伤口,遥想到以往的是是非非卿卿我我,皆都不过如此。 都彻悟了…… 潘金莲自也不在乎这亦魔亦仙的男人、是不是还有什阴谋诡计? 就此潘金莲凄然一笑,接过高明递给的手帕捂着脸,离开而去。 随后人影一闪。 始终藏于窗外屋顶的燕青进来了,满脸疑惑的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其实也好。” 许久后,高明自言自语的说了这句。 自来最解女人风情、怜惜美女的燕小乙简直恨死大魔王了,追问道:“你看你干的好事,愣生生把人潘小娘子逼成了那样?” 高明也不是很喜欢解释的样子道:“这事怪我,但也不全怪我。主要是你不懂这女人的前世今生,她不是一般的妖女,救她之前,我得确保她除了颜值有值得我救的地方。药只能治疗本身就不会死的病,这永远是关键。” “你……” 但时至今日的燕青,也很难在人格上对大魔王进行批判了。 这样一来顺着一想,燕小乙也近乎迷信的觉着,既然是大魔王这样做,该是会有些道理的,该是他真懂相局,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东西? 否则的话即使是大魔王真有些捉弄人的恶趣味,正常情况下也不至于这么害人的才对。 “当时你对金莲姐姐说过,以丑为目标的动刀,视为破而后立,也是反之动,可破除金莲姐姐身上的桃花死劫,是真的吗?” 最后燕青是这么问的。 “……” 小高衙内迟疑了很久才道:“半真半假。” 燕青道:“何为半真半假?” 高明道:“我赌她没这样的果决,才那样说的。虽然当她有这样心境时,我认为的确能破她的桃花劫,但属于矫枉过正了,不这样的话兴许也行。” 燕青想了想道:“好吧,我又原谅你了。” 高明犹如调教小屁孩似的,伸手就给他后脑勺一掌道:“轮得到你原谅我?” 燕小乙不禁大怒,捂着后脑勺道:“你竟敢打我?” 结果照旧。 后脑勺还是又挨了一下。 高明恢复了大昏官的造型道:“你小子吃我的用我的,适当的被我调教一下又怎么了?你跟着卢俊义时,不也一言不合就被他一脚踢飞,他摸得,衙内我就碰不得?” “你!” 燕青想了想声音倒是小了些,说道:“你如何能与卢大官人比?” 高明相当自恋的模样道:“少爷我哪不能比,我比他年轻,比他帅,比他高贵,比他聪明,比他正直,比他善良……” 燕青打断道:“你没他武功高。” 高明说道:“说到武功,阿大阿二,阿三你们进来。” 顿时,以杨志索超关胜为首的一群大老粗一股脑涌了进来,但凡低调如林冲的性格,都像是没有表现机会、被挤到后面去了。 高明不怀好意的指着燕青道:“调教一下这小子,让他知道你们的合击之术比那卢俊义如何?” 结果燕青一瞬间就被按倒在地,双眼发黑的想,即使两个卢俊义、也架不住大魔王这臭不要脸的作风…… 潘金莲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眼见三寸丁武大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样子,甚是可怜。 但也不是说潘金莲就没了其他想法。 尤其是躺平的这种姿态,像是能把武大郎的所有缺点一起呈现出来。 那甚至没有潘金莲一半长的小短腿,丑陋的面貌,懦弱的性格,捉急的学问,粗鄙的生活习惯,贫穷的家境,好色猥琐的床上风格…… 每每这些念头闪入脑海之际,与之对比的,潘金莲脑海里还会出现两个男人的影子,一个是那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的半仙。 二一个,就是让潘金莲印象深刻的西门庆。 潘金莲自己也疑惑了,这两个男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此时的脑海中呢? 是了。 这样对比的话,潘金莲这才发现,两个男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相似。 都属于那种很好看,并且样貌就有点小坏坏的那种风格。 还有就是西门庆家大业大,此点最是吸引人了,当然,那像个小魔头的家业应该也不输西门大官人的样子。 再有就是,那个西门庆专门挑好听的说,会让人比较的悦怡。至于那个小魔头,则似乎是专门挑选难听的说,也算是对称了。 “等等,我都彻悟了,不该有这些思维了,这脸上的伤口都还疼呢。” 根据那个“衙内”的锦囊妙计的说明书,潘金莲了解到了人的大脑是中枢,但也是毛病最大的地方。 大脑会随时随地产生许多负面的情绪,同时指挥人去做很多错事。 所以那个半仙在锦囊妙计里就说了:除了屁股外,即使是大脑,都只能算是一个器官,而不是你的本人,不能完全相信那坨阴谋诡计特多、还特别情绪化的脑子。 小魔头还特意举了例子:譬如冷静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大脑却往往产生一些特别幼稚的情绪、来欺骗你,就尼玛像是朝堂上的高太尉蛊惑皇帝那样。 所以当时的潘金莲,对这说法惊为天人。 联想到当时武大郎形容的小叔武松,其实只需稍微冷静一点,别被那坨不是所有时候都能信任的大脑欺骗的话,也就不用冲动打伤人后跑路、不用和亦兄亦父的武大郎分离,也不用让原本就挣钱艰辛的武大郎去赔的倾家荡产、被迫背井离乡搬来阳谷县了。 还有就是,那坨大脑说起来,就犹如当今朝堂一样的腐败、贪图享乐。 除了会产生无止境的幼稚的情绪欺骗人外,大脑也无时无刻不在蛊惑着主人,让主人只想着没好处的譬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睡懒觉、好色猥琐。 这些锦囊妙计写的真是太有道理了,蛊惑得潘金莲非但惊为天人,甚至有些冲动:想把脑子给拿出来扔茅厕算了…… “所以脑子真的是个好东西吗?” 当时在锦囊妙计中、那小魔头就来了这样一句灵魂式拷问。 同时小魔头还给了答案:脑子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个没他不行的器官而已。首先一点就是,你得会用你的脑子,因为它可是个比高俅蔡京还坏的东西这是肯定的。 脑子不是你,你不仅仅有脑子,还有其他。 所以对比朝堂的话,把高俅蔡京的行为意志当做大脑,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昏君。 但如果会适当的对大脑反之动,打压一下,只把它当做一个不可或缺的机构,那么这就是明君风范,就蕴含了道的内核原理。 想到这些时候,潘金莲毕竟是个聪明人,赶紧和那犹如肥肠的脑子反着来,顿时,就把负面念头给淡化了。 也就不去想西门庆和小魔头了。 再次看着重伤躺着的武大郎时,想到了这侏儒以往的一些好处,面上也闪过几丝不忍之色。 但即使是这样,潘金莲还是迟疑了近乎一刻钟,这才出门去抓药。 实在是这样的情景,很早前就在脑海里演练过几次了,最反感这武大郎的那阵子,潘金莲的确想过哪天这家伙这样病在床上时,干脆就不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 “大郎,吃药了。” 把药抓来,又煎好后,潘金莲端着来床边,把昏迷中还在念叨什么的武大郎扶起来喂药。 这样的近距离观察,倒是又有些感觉武大郎伤的很重。 随后潘金莲难免又有些内疚和不忍。 乃是因为吃药的过程中,昏迷中的武大郎还在念叨:“我家娘子晕倒在了街上,却为何不送家里,送你这王婆茶坊来了,你,你们倒是给我个说法……” 潘金莲除了体会到他的关心之外,也愣了愣,寻思,可我醒来时候在狮子楼啊? 难道…… 第159章 主角似的西门大官人 接下来潘金莲不及多想关于为什么醒来身在狮子楼的事。 怀着极其内疚的心态,倾听着昏迷中的武大郎断断续续的道:“娘子真好,真有本事……这么快就能赚钱了……娘子制的饼比我的好,更比我会卖,都涨到三文钱一个了,往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逐渐好过的。从今往后,我一定全部听你的,但凡你不愿意的事我绝不逼你……你就只管做你想做的吧。” 听这么说,潘金莲背过身子,抬手抹去眼角的一点泪滴,吸了吸鼻子。 先前来说,潘金莲觉得抓药来尽一下义务也就可以了。 但现在觉得特别过意不去,眼看武大郎伤该是很重了,仅仅抓普通的伤药怕是不得行了,得请治疗打伤方面有点名气和经验的郎中来亲自诊断了。 但是打开干瘪的荷包看看,实在没钱了。 这举目无亲的,身边也没个靠得住的人。 唯一靠得住的老实巴交的武大,就因老娘这张脸的桃花劫、都躺这等死了。 就此一来,脑海里又想到了两个男人那又妖又坏坏的面容,分别是那个东京贵公子,以及本地豪强西门庆…… 王婆茶坊。 眼见西门庆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脸上的戾气不是一般的重,乃是特别重。 王婆感觉不妙,转身就想走。 “跑得了吗?你个老娘们似乎老是忘记我西门武功很高这一事实!” 西门庆作为一个几乎无恶不作的豪强,老丈人又是县尉(县警察局长兼副县长),自也不在乎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当即眼明手快的抓住了老婆子,拖回来一个背摔就砸地上。 噗! 王婆只觉得胸口如被锤击,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就这也还不解气! 西门庆又提着王婆的脚,把老娘们换个方向又砸在左边。 噗! 又犹如喷泉似的。 王婆便又朝着左面喷射了一口血。 西门庆的确武艺不弱,所以属下打手急忙拉住了。真的害怕西门庆在气头上把人给打死了。 不死人的话,以西门庆在阳谷县的势力而言,倒是怎么折腾都没事,但万一众目睽睽打死了人,那也绝对要吃官司的! 即使被拉开了,西门庆还一个劲的想闯过去打人,一边怒斥道:“妈的你这臭老娘,整天给爷爷出些树冒烟的馊主意!” “什么蒙汗药妙计?爷爷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信了你个鬼,糟老婆子坏得坏!” “这下好,连区区药量你都控制不好,尼玛人去了街上,众目睽睽了才晕倒?” “就这,你居然还敢让人扛回来害我?” “居然还哄爷爷说没事、没人看见,让我放心!” “上,上尼玛啊上!” “除了被那卖果子的小贼看到通知了武大、生了事。也被县衙的人看到了!” “县衙的公差那是谁的人?是我大娘子吴月娘的人,现在被她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关键是吴月娘即使是闹事,我也不敢找她麻烦,就只能来找你个臭老娘发泄!我西门算是看出来,原本没有的事都是你生出来的,这阳谷县,最坏的人乃是你这臭老娘子!” “……” 听西门庆骂到这,属下这打手也很无语,听来倒也通顺,县里最坏最搞事的的确是这老婆子。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让西门庆接着打了,否则怕是要出事。 随后。 王婆的命倒是比想的还要硬些,竟是缓过一口气后,又挣扎着起身了。 尽管满嘴是血,王婆却又拍大腿道:“西门大官人息怒,那事的是老身的错,出了纰漏没办好。但大官人想知道坏您好事的人是谁吗?” 西门庆一掌拍塌了一张四方桌后,才冷冷喝道:“是谁?” 王婆便又消息灵通的模样道:“乃是那个卖鱼的、卖了消息给老身,他看到有个年轻美男扛着卷起的被子、里面像是裹了人。然后去了东街那边。” “随后老身一路花钱买消息,最终追到了大官人旗下的狮子楼!” 听到这,西门庆关心则乱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哎……” 王婆叹息一声道:“我们联手设的局,却被外人摘了桃。那潘小娘子可惜了。” “怎么个可惜法?”西门庆铁青着脸。 王婆再拍大腿道:“老身又花钱买了店小二的消息,那小二哥说顶楼天字号厢房里有啪啪声。” 我@#¥ 西门庆大怒! 魂牵梦萦的潘金莲,被这该死的老娘们药翻了后,自己还在大娘子吴月娘那边背了黑锅,却最终被那个东京来的无耻下作的纨绔子弟捡了便宜? 卧槽士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 要发狠之际,西门庆毕竟是也家大业大的人,又不是一穷二白的江湖玩命徒。 所以也不得不顾忌对方的官宦子弟身份,大小是个官,应该还是个京城挨边的官,也保不齐人家家里多金,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在京城攀附上什么权贵。 就这样想着,西门庆紧握着拳,但自始至终也没说要干什么、 “奇了怪!” 王婆真的是很少见西门大官人如此能忍的时候。 在王婆看来,这西门庆简直就是茶坊说书人故事里的主角待遇。 阳谷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快意恩仇、报仇不过夜的狠人。 即使是王婆这种在阳谷县算是有脸面有钱的人,在西门大官人的面前也是说被打就被打,都不待犹豫的。 在王婆眼睛里看来,西门庆的起家史更是充满了传奇色彩。胆子又大,又敢拼,长的又帅,床笫功夫尤其了得,运气还贼好,真的是心想事成。 譬如西门庆虽然有了点小钱、但最被人看不起最需要体面时,凭长相和甜言蜜语就哄到了县尉家的女儿吴月娘下嫁。 自此后,本地豪强氏族们,也就不敢把西门庆看做纯粹的暴发户了。 体面有了还不算。 在最需要人去做脏活时,西门大官人又娶了黑道家族出身的女流氓李娇做二老婆。人家李家的堂下,随时三十打手可供调遣。 自此以后这十里八乡的,再也没人敢欠西门庆的钱不还了。 李娇家出面的话特别管用,许多县衙都收不回来的钱,但李娇家的打手一去,人家就是把祖屋祖田廉价甩卖也必须还上。 当然王婆也知道,西门庆虽然总体顺利,却也出过昏招,投资过的许多生意出现过大亏损。 但最后也迎刃而解了。 最需要钱周转时,这位报仇不过夜,解决问题只过一夜的西门大官人又把那自带家族遗产的孟寡妇睡了。 睡爽了后,人家寡妇当然愿意进门。 随后西门庆反手又顶住了大老婆吴月娘和二老婆李娇的压力,愣把有钱寡妇娶进门了。 就此往后越来越顺利,越做越大。 但此番连王婆也有些看不懂,为啥这位报仇不过夜、无往不利的主角似的西门大官人,也像是开始不怎么顺利了? 非但不顺利,几乎可以算是处处受阻。 王婆也不知道那东京贵公子是谁,但似乎是有某种神秘运道加身、于是西门大官人的所有运气魄力啥的,像是都被无形压制住了…… 吴月娘身姿丰腴妖娆,每每能让路过的流氓家丁大着胆子偷瞄几眼才甘心。 其实这家里发生的每件事,吴月娘都晓得,自也包括这些好色猥琐的家丁的无礼眼神。 只是说身为掌管家业的西门大娘子,在不少时候,吴月娘都需要用到这些流氓。 另外就是他们是二娘子李娇的人,有些时候,这些恶仆也未必买账吴月娘而已。 今日的吴月娘明显在为什么事而恼怒,便也没哪个恶奴敢故意偷瞧她那诱人的身段了。毕竟他们虽是二娘子的人,但如果在气头上闹将了起来,也不好。 其实这家里,最让这些流氓打手们疑惑的事,就是这吴月娘的风姿很让人垂涎,可惜偏偏西门大官人像是不太喜欢这种白白嫩嫩、肉软趴趴的丰腴型? 真是让人心痒痒! 羡慕嫉妒恨! 西门狗贼简直不懂得欣赏!发工资还特别抠门! 常规情况下,家里恶奴们暗地里都爱这么想…… “好教大娘子知道,基本上就这些了。” 一个衙门里干活的差人低着头,乃是来汇报的。 这便是吴月娘铁青着脸的缘故! 作为女人,真没谁喜欢听到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尤其以西门庆这家伙的尿性,吴月娘最是清楚,他一但觉得有用、或是真喜欢,就无论如何不择手段也会娶来家里。 现在这家里,其实已经很不和睦。 二娘子李娇家大业大,黑道家族出身,不说明着和吴月娘打对台么,但相互是多少有些心病的。 她的恶仆敢公然用眼光欣赏吴月娘、敢暗地里整天用吴月娘意淫,从这些来看就有端倪了。 但这也就不管了,毕竟吴月娘也知道,二娘子李娇以及她身后的家族,对这家里的确很重要。 而且李娇乃是头大脖子粗的悍妇造型,也不至于分散西门庆的注意力争宠就是了。 三娘子卓丢儿妓女出身,多才多艺身段好,最得西门庆欢心。 这虽然虹吸了西门庆的精力、形成了事实上的争宠。但卓丢儿出身卑微,在家里不爱也不敢搞事,对大娘二娘、尤其大娘言听计从毕恭毕敬,所以也算得安稳。 四娘子年纪和吴月娘的母亲相仿,嗓门大是大了些,但多数时候也就是空喊话,在家里完全没了存在感。 毕竟四娘只是个无牵无挂的寡妇,至于自带的家族遗产,说好听点是借用,说不好听的话四娘的钱已被西门庆骗光了。 还给她是不可能还给她了,此点不论西门庆李娇还是吴月娘、心里都清楚,只是大家都不说破而已。 倒是即使如此,吴月娘也认为是四娘好歹算是对这家有贡献,这个家也对她有亏欠。加之也不存在争宠的实力,所以吴月娘对四娘子也还算和蔼。 西门庆倘若不来吴月娘处“干活”的话,吴月娘倒是不好意思公然索要,但会假公济私的呵斥“还不快滚去四娘处干缴纳公粮,你对人家有亏欠忘记了啊”! 但现在,眼看家里的平衡又要打破! 吴月娘最近老觉得眼皮跳,该是西门庆那狗贼又要生事了? 于是暗地里便派人打听西门庆的那些丑事。 现在这一听还了得? 除了是此番被西门庆盯上的乃是妖精尤物潘金莲之外,竟也同时生出好多事来! 吴月娘铁青着脸道:“黄尚,你确定西门庆这狗杂种用麻药把人潘金莲麻翻了,欲要成事?” 黄尚左右看看,低声道:“启禀大娘子,其实以大官人实力而言,勾引女人倒也不需要那么麻烦,只是此番那潘金莲有些特殊,像是已经被那东京来的贵公子吸引住了,所以面对西门大官人的攻势时、潘金莲也能把持住。不过就卑职观察,下麻药的乃是王婆。” “又是王婆……” 吴月娘眯起眼睛,也知道这婆子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其实阳谷县的许多事,都是她私底下搞出来的。 但这王婆专职搞事这么多年,听说握有许多人的把柄,就连知县大人的把柄,她都知晓一些。 除此外,就连二娘子李娇的父亲,也都护着这老婆子。 所以这老婆子…… 先不管了,吴月娘暂时还真动不了这老娘们。 整个阳谷县,还真只有报仇不过夜也不过脑子的西门庆、敢快意恩仇的直接殴打王婆而没什么后遗症。 否则的话,这糟老婆子是真的狠,就吴月娘所知道的,但凡有仇又被她盯上的人,有好几个已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了。 吴月娘没证据,但怀疑那些和王婆有仇的人,都被借刀杀人了! “那王婆和武大郎有没仇恨?”吴月娘忽然问。 黄尚作为阳谷县土生土长的地头蛇、捕头,乃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士,说道:“她们还真有矛盾,但要说仇恨,卑职认为不算。乃是因为以前郓哥儿喜欢去王婆茶坊兜售时令水果,但没给王婆抽成,于是被王婆当街追着打,后被武大郎呵斥。” 吴月娘冷冷道:“只是你认为这事不大而已,但最毒妇人心,尤其是老妇人。黄尚你真的不知道老女人一但坏起来,有多坏!” “是。” 黄尚低着头的同时,偷偷扫一眼吴月娘的身材。 黄尚真是爱死吴月娘这身白嫩丰腴的软肉了啊,哎,可惜只能看看。 第160章 像是没错,但又似乎哪不对劲 接下来吴月娘问道:“那个被西门庆踢伤的武大郎怎么样了?” 黄尚尴尬了起来,低声道:“启禀大娘,以卑职经验看,伤的很重,当时卑职当心一但死在王婆茶坊里,那是公开场合,就是阳谷县大案了。所以既然事关西门大官人,卑职无奈也介入了,赶紧把武大郎送回了家里。” 吴月娘松了一口气道:“黄都头做的很好,若不这样,难保武大郎不被王婆补刀送走,到时候若咱们私下处理了这宗命案,岂不是又被王婆拿住了一把柄?” 黄尚深吸了一口气,隐约知道,那王婆子是靠什么拿住别人把柄的了。 随后吴月娘又皱着眉头道:“黄尚,你确定被麻倒的潘金莲没被西门庆得手?” 黄尚赶紧抱拳道:“卑职确定。当时是那东京贵公子的属下、在茶坊制造了些小动静后,吸引王婆和西门大官人去查探,于是那身轻如燕的高手闪入房中,把潘金莲掳走了。” 吴月娘道:“掳去了哪?” “狮子楼天字号厢房!”黄尚想入非非的道:“必然是被那好色子弟玷污了。因卑职后续发现,潘金莲离开厢房时除了失魂落魄,还被破了相,该是被对方施暴过程中醒来,而后被伤!” 就此,吴月娘有了喜色! 喜是因为,西门庆这狗杂种的猎物,终成了别的好色子弟的食物。 且被破了相,那么西门庆应该不至于继续惦记潘金莲了。 否则,吴月娘可太知道潘金莲的魅力了,她要是进了这家,那其他娘子干脆“饿死”算了。 其次,在王婆怂恿下犯了的罪西门庆、现在的话,这黑锅就有人接手了! 因为这样的话,重伤武大郎的事、甚至是武大郎死了,都可以一股脑都栽赃给那东京纨绔子弟了,谁让他是最后接盘的人。 因为那小子的确最后介入、并玷污了潘金莲,还伤了潘金莲。 到此吴月娘冷冷道:“黄尚!” “卑职在。”黄都头躬身。 吴月娘道:“根据大宋律,强暴女人者何刑?” 黄尚实话实说道:“仗二十,流两千里起步。” 吴月娘又道:“强暴已婚妇女者,该当何刑?” 黄尚实事求是的道:“仗五十,流三千里起步。其实五十杀威棒的话,即使送了钱,执刑人故意放水,也必然残废了。” 吴月娘点点头,再道:“若强暴女人过程中有伤人呢,譬如把人家脸破相?” 黄尚叹息一声道:“根据宋律此为死刑,遇赦不赦之罪!” 最后吴月娘冷冷道:“若犯此罪者乃官宦子弟呢?” 黄尚尴尬的道:“得看这是谁的衙内。” 吴月娘道:“譬如京畿陈留县的衙内呢?” 黄尚道:“这样的话,只要我阳谷县不松手,那这官宦子弟的父亲需连罪。” 吴月娘当即起身道:“跟我走吧,既知晓了狮子楼藏有罪大恶极之人,还不带了公差去缉拿?” 黄尚抱拳道:“大娘子,要不还是知会令尊一声?” 吴月娘道:“何须他知晓,缉捕丧心病狂之徒,即使贩夫走卒,也责无旁贷。” 黄尚道:“关键是,我属下一个差人,和那东京公子的属下秃驴交过手,对方武艺极其高强……为稳妥计,既要缉拿这样一群人,得调动弓手入城!” 弓箭乃是大宋律中的第一管制兵器,所以县弓手队,也就是一个县的最强武装力量。 (编制属于郓州厢军,但指挥权隶属所驻地区的县衙。其实小李广花荣所部,就属于监押司的派出机构,却同时受到当地行政长官的节制)。 听说竟然要动用阳谷县弓手的地步,吴月娘也吃了一惊,问道:“你黄尚不是自诩武艺高强?” 黄尚抱拳道:“好教大娘子得知,卑职武艺确有心得,但也就和西门大官人在伯仲之间。就别说那犹如门神的秃驴了,只是那身轻如燕掳走潘金莲的小美哥儿,卑职自问也不是对手。” 到这吴月娘也知道了,既然是缉捕穷凶极恶之死罪者,该当谨慎,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必要拿下。 于是吴月娘起身道:“我这便去见父亲。” 黄尚还道:“大娘子,记得:调动弓手队需知县相公亲笔委任!” 吴月娘皱眉道:“那昏官现在还在宿醉呢,弓手队平日里都听我父亲的。” 但黄尚坚持道:“即使如此,仍要让知县相公亲笔委任,虽然都知道这阳谷县是令尊说了算。但知县,才是皇帝任命来掌印之人。尤其即将和东京来的官宦子弟打官司,程序不能有一点瑕疵。” 吴月娘道:“还是你心细,那好,对手不是一般人,更需要谨慎。我这便让我父亲去取得知县大人的亲笔命令。” …… “衙内,狮子楼的人群开始反常疏散了。” 这方面来说,燕青相比其余人更机灵更心细。 发现异常后,犹如内务总管一样,安排所有人回防,然后把姑姑领在身边,进厢房来汇报。 房里。 高明外戴着一顶沉重的头盔正在看书,仿佛没听到。 燕青以为他智珠在握,便只好奇的问道:“你脖子不累吗,整天戴个头盔?” 高明道:“要你管。” 燕青神色古怪了起来。 很无奈,生活中的大魔王就有这么滑稽这么蠢。 但从其一路北来的行为看,他又是无所不知无往不利的。 接下来高明继续看书中。 某个时候脖子实在累了,便取下头盔放在一边,抬起茶碗喝一口。 随后乃是林冲直接推门进来道:“出事了,阳谷县弓手队把狮子楼包围了,客人也都清空。说是我等罪大恶极,让出去投降!” 噗! 高明一口老茶喷了出来。 起身第一件事,戴好沉重的头盔,这才不怀好意的问燕小乙:“这么严重的事你不早说,等清空了客人,你小子才来告诉我?” 燕小乙摊手道:“我还以为你什么事都知道,智珠在握呢。” “……” 高明也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调教小乙哥的时候。 踱步少倾,高明不用问也知道了一些关键。 既然弓手队能动,必然是西门庆通过吴月娘出手了。 从形式看,对方应该知晓自己这边不好惹才对? 但依然敢这么干,那肯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譬如涉及的“罪责”特别巨大,才让他们有这样的底气。 接下来,高明换个立场以小人之心去想,即使不全部明白,也大抵知晓了脉络所在。 高明喃喃自语道:“西门庆,你倒是出乎我意料,居然敢玩这么大?” 林冲和杨志相视一眼后,由杨志道:“现在在下面领队的,乃是个身材丰腴白嫩妇人,不是西门庆。” 高明也不是太急的样子道:“不是西门庆?嗯,那就有意思了。” 急先锋索超拍大腿道:“哎呀衙内别有意思了,快出个主意。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弓手队出动非同小可,若是末将指挥,只需阵型和距离控制得当,又因疏散了客人,采用火攻的话,我们完了!” 高明摆手道:“没那么严重,这狮子楼是西门庆的。那女人是为西门庆持家的大老婆吴月娘,不到万不得已,她舍不得烧楼。” 林冲道:“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者先出去亮明身份?” 高明摇头道:“不不,这绝对不行,这女人这么碉堡,万一是个狠人,就想找借口先斩后奏的话,露面就被突突了,我才没那么傻呢。” 姑姑好奇的道:“什么是突突了?” 高明嘿嘿笑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我是对方,我又想把整死武大郎以及玷污潘金莲的罪责推在我身上的话,那么不动则已,一但决定行动,但凡露面的都干了,死无对证,接下来官字两张口,就由她那县尉爹爹说了算了。” 这番话说的、大家面面相觑了起来,都寻思,如果是真的,那这女人简直是大魔王附体了,还好她爹只是个县尉而不是太尉! 关胜先把长长的胡须往旁边一撸,偏着头道:“只需衙内一声令下,我等护着杀出一条血路不皱眉头!” 鲁智深当即就拿起一张桌子道:“俺在最前面挡箭!” 高明皱眉道:“哎呀行了行了,小场面而已,弄的打仗似的。你们自是不怕,但是万一突围过程我和姑姑中箭,岂不是令小乙哥伤痛欲绝?” 燕青隐约觉得大魔王这话有毛病? 但无奈的是,真的担心突围过程姑姑中箭岂不是废了? 于是燕青赶紧道:“衙内说的是。” 这下弄得贾玉红也神色古怪了起来,寻思燕小乙到底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我呢? 林冲道:“看起来衙内该是有计较了?” 高明反身坐下道:“燕小乙听令。” “在。”燕青出列抱拳。 高明道:“你自行突围,去武大郎家,带走武大郎和潘金莲,务必保护照顾好他们,先去清河县躲起来,然后找名医给武大郎尽量治疗。” 燕青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惊呼道:“衙内的意思是,他们会顺手害死武大郎并栽赃给我等?” 高明摆了摆手道:“她们会怎么干我不知道,但要防止她们有我这么猥琐下作,安全第一知道不。” 嗖! 就此一来,也很关心金莲姐姐安危的燕青、犹如燕子似的闪了出去。 期间,听闻外面有呵斥声,还有弓箭飞舞的动静,但之后又没了动静。 高明看向林冲道:“听明白外面的动静了吗?” 林冲道:“卑职听明白了,乃是缉捕死罪之人的方式,见面就齐射,待人都跑了,才喝叫。” 主要是燕青动作太快,高明特长也不是这方面,听着是同时进行的,所以无法分辨。 但既然林冲这么说,那就没错了,卧槽这吴月娘真的是个杀伐决断的狠角色! 那么,考虑到吴月娘是这样的人设,如果耽搁长了,真难保这狮子楼不被火攻? 想到这个可能性。 高明也不迟疑,说道:“索超林冲!” “末将在!” 两人一起出列。 高明道:“你二联手出击,一虚一实,不管用什么方法,给老子把吴月娘那死女人捉进来,放心干就是,天塌下来有我……那太尉老爹担待。” 林冲道:“这倒是简单,只需索超兄弟以桌面吸引第一波弓箭,小将自能把吴月娘手到擒来。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激化了矛盾?” 高明昏官的姿态喝道:“管他什么激化不激化的,安全第一,老子只知道把她捉来后,就不会有人烧楼了。因为最敢烧楼的毫无疑问是她。” 贾玉红眼睛一亮道:“妾身懂了了,这便是衙内平时说的:解决不了问题,就解救掉制造问题的人对吧?” “我@#¥” 高明想了想,也只得服了姑姑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像是没错,但又似乎哪不对劲…… 接下来,皆因武力值和胆识悬殊太大的关系。 根本不存在悬念,索超和林冲出去了一趟后,有惊无险,真就在“万军之中犹如无人之境”,把趾高气扬指挥作战的吴月娘捉来了。 林冲之所以神色古怪,乃是把始终挣扎的吴月娘扛肩上进来过程里,感受到了吴月娘这种绝妙身材有多好摸。 林冲觉得吧,那西门庆简直就是个沙雕,有这种婆娘了,还要什么潘金莲? 根据林冲的性格偏好和审美来说,潘金莲瘦精精的有什么搞头。 林冲自问,要是有这样的老婆的话,两个潘金莲都不换! “你们!你们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知道我是谁吗,竟敢绑架县尉女儿,这是死罪知道吗!” 进来被放下后,吴月娘竟是不太惊慌,只是一个劲破口大骂。 随即,和高明正眼照面的瞬间,吴月娘忽然不说话了,愣了。 吴月娘发现,这小男人竟是个非常好看的尤物,比西门庆也不差、甚至比西门庆还更有趣一些? 吴月娘属于那种女软脚虾姿态、即对美男帅哥免疫力不怎么强的女人。 而且吴月娘还处于被西门庆饿了许久、且恼火于西门庆到处闯祸到处沾花惹草的情绪之中。 现在,吴月娘一看到心动之物,竟屁股决定脑袋、忘了这人乃是“罪大恶极”了! “……” 林冲杨志索超关胜等人面面相觑了起来,别提有多羡慕这二世祖有这样的待遇了。 第161章 天外飞魔终于还是被妖女镇住了 同时高明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吴月娘,是真的没料到吴月娘这么有感觉? 说不上惊为天人,但是高明愿意先多看一下。 随后乃是吴月娘最先回神,呵斥道:“你这小贼何许人也,竟敢绑架我吴月娘,知道我是谁吗?” 高明先微微一笑道:“西门大娘子先坐,我们慢慢说。” 吴月娘坐下后才道:“算你识趣懂礼,还知道我是西门娘子,那自该知道我父亲是谁了。” 高明懒懒的摆手道:“你父亲是个沙雕。但这不是重点,我们过后,再慢慢聊关于他违规调遣弓手队的事。” “你!”吴月娘大怒。 高明紧接着道:“现在我只问一点:你该知道我不是平头小百姓的,但你为何敢动用弓手队围捕我?” 吴月娘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伸手过来抬着高明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 既见吴月娘是个身材极为正义的妇人,而衙内又戴着防御力过百的头盔,属下们自也不急于参与护卫,都只是神色古怪的谨慎观察着。 最终吴月娘叹息道:“你可惜了,你生了一副如此赏心悦目的皮囊,心却如此龌龊,犯了死罪知道吗!” 高明道:“比如说呢?” 吴月娘这才一副欣赏够了的男女流氓样子放开高明的下巴,一字一顿的道:“你是官宦子弟,不会不知道强暴妇女该当何罪吧?” 这点高明还真不知道,于是疑惑的看向索超。 却是索超也不是个愣头青,从表情就表示他不知道。 最后乃是贾玉红提醒道:“根据宋律,仗二十,流两千里。” 吴月娘不慌不忙的道:“那强暴又伤了人呢?” 贾玉红道:“那就是死罪了,遇赦不赦。” 吴月娘指着高明的鼻子道:“你玷污了潘金莲,还将其伤害至此,该当何罪自己说?” 高明道:“我的罪先抛开不谈。” 吴月娘冷冷道:“死罪都不谈你还能谈什么?你以为拿住了我吴月娘,就能脱罪了?” 高明反问道:“你以为给我头上加了死罪,你家西门庆淫人妻女未遂的事实、及其至武大郎重伤生死未卜之事就能抹去了?” 吴月娘眼里闪过一丝羞愧之色,却铁青着脸不说话! 高明也问贾玉红道:“大宋律中,关于淫人妻女未遂该当何罪?” 贾玉红一副饱读诗书的女学者姿态道:“未遂者,在我朝定罪时尺度上下很大。但妾身记得我朝前名臣包拯的其中一个判例是:对未遂者裁予四分之一刑责。即强暴有夫之妇未遂者,则刑十二,流八百里!” “至于伤武大郎……” 贾玉红迟疑少倾道:“宋刑统内无具体之规定,父母官可视情况判决。那么仍旧是前名臣包拯亦有相似判例,根据包相公见解,武大郎虽不是妇女,但既属潘金莲丈夫,于那种情况下可视为潘金莲自身的反抗,于是武大郎被伤亦可看做潘金莲被伤。” 最后贾玉红淡淡的道:“于是若潘金莲失身,则可根据武大郎被伤之事实,判处西门庆死刑毫无问题。若未遂,则刑责四分之一最不容易被提刑司驳回,至于死刑的四分之一是多少,则由饱读诗书和条例的父母官裁定。” 吴月娘冷笑道:“说的像是头头是道,可惜我有县衙黄都头作证,当时的潘金莲,未有失身。” 高明摇头道:“不不不,我有朝中高太尉儿子作证,潘金莲当时失身了,说你家西门庆是死罪,那他不是死罪也死罪。” 吴月娘怒道:“巧舌如簧,你干脆说你有玉皇大帝作证、岂不是更好?” 高明嘿嘿笑道:“玉皇大帝什么的,纯粹就属于虚无缥缈胡说八道了,但我真有高太尉儿子作证,你实在觉得不够的话,当朝宰相儿子赵明诚也是我朋友,他也可以作证西门庆是死罪你还别不信。” 吴月娘气得笑起来道:“这佛听到了天下的最大笑话,你倒是说说看,那小高衙内……” 却是说不完话,吴月娘毕竟为人聪明,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若是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县弓手队围捕、并有县尉的女儿欲加其死罪的,还真是弥天大祸,基本是不可能如此淡定的。 加之联想最近关于那“一路北来的天外飞魔”传说,似乎,眼前这美少年,倒是与那传说中的小魔头有点相似了。 就此一来,吴月娘又不急于说话了,患得患失的打量着高明。 但即使是有所怀疑,吴月娘总归还是有着侥幸心理,觉得“运气没这么好”,就偏生遇到了那整得官不聊生的魔头! 想着,吴月娘试探道:“你真认识那小高衙内?” 高明相当自恋的样子道:“我真认识哦,他真的是个好人呐。一定不会对你们阳谷县这些坏人置之不理的。” 这下吴月娘松了一口气,寻思不是他本人就好。 否则吴月娘这还寻思着,听闻那天外飞魔专门对美貌的官宦家妇人下手,听说军官林冲的婆娘遭了黑手。孟州张都监的美貌夫人也遭了毒手。 后面到了北京大名府,那卢俊义虽不是官,但其身为天下第一高手且还是北方首富、其美貌的妻子像是也难逃那高衙内的黑手。 祸害到了这等地步的小魔头,只能说人家小高衙内对妇人风情情有独钟、会欣赏。小小年纪就知道姐姐的好。 于是吴月娘觉着:那没理由到了阳谷县不来见我吴月娘的吧? 也就吴月娘患得患失的思考间,高明极其见不惯吴月娘这都战败沦为阶下囚了还那么目中无人的造型。 高明是真的生气黑下脸来了,摆手道:“都出去,此番,我要亲自出手处罚这女祸害,让他们两口子知道被祸害的滋味。” 杨志有些迟疑,主要是害怕:出去后这婆娘对衙内不利。 但这吴月娘乃是林冲捉来的,林冲知道她只是个妇女,身上也没有威力过于巨大的凶器,仅有的发簪,自然也已经被林冲没收了。 于是林冲拉扯杨志一下,耳语道:“很明显大魔王又有龌龊心思了,没事,我们出去把守外面。我打赌他老毛病终于还是犯了。” 鲁智深听后自摸着光头寻思:也好,蛤蟆降怪物。 鲁智深也深感那西门庆的手段实在太卑劣了,尤其他这婆娘更不是省油的灯,不分青红皂白、就依仗着是官宦之女,为护西门家名节,竟先想来这把西门庆的罪栽赃在“东京蛮子”身上。 “这样的货色,活该你们遇到大魔王!” 鲁智深是真这么想的,有些当时打死镇关西的那种冲动:希望大魔王别怂,狠狠的用卑劣手段收拾这两口子。 于是鲁智深和林冲,拉扯着犹豫中的杨志索超关胜还有贾玉红出去了…… 现在。 偌大的厢房就只剩下小高衙内和吴月娘了。 吴月娘冷冷道:“你欲何为?” 说实在的,现在的高明乃是接近日了狗的感觉。 听闻潘金莲竟是被药翻,险些遭遇西门庆黑手,连武大郎也真被一夺命剪刀脚干翻了! 这事,绝对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当时因为要“超度”潘金莲,高明暂时没机会去寻那西门庆的霉头。 这下好了,反倒是他这狠人婆娘又先打上门来贼喊捉贼了。 若换做一般人,保不齐还真就这样的冤枉、稀里糊涂就遭了死罪! 所以现在正好,西门庆怎么对待潘金莲的,高明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同样手段对待他这妖女般的老婆。 毫无疑问,妖女是需要被镇住的! 接下来,高明犹如刚刚被她对待那样,过去摸摸她的脸蛋,又托着她的下巴观赏。 “尤物,西门庆这瞎眼草包……” 细看之后,高明也不禁赞叹了一句。 吴月娘却也不急,而是忽的神色古怪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这位美少年,动着一些心思。 随后,高明又轻摸着她的白嫩脖子,奸笑的姿态道:“哼哼,这下怕了吧。” 吴月娘忽然心甘情愿的样子,诡异的笑了笑道:“小官人,你真的认识小高衙内?” “我当然认识,否则你觉得我能统帅这么多高手帮他办事?” 高明继续托着她的下巴狞笑道。 但却有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这吴月娘竟是不挣扎,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你为所欲为的样子。 “?” 她顺其自然的姿态,倒也让小高衙内着难了起来。 因为这事就有点出乎了高明的意料,难道有什么陷阱? 随后尽管觉得隐约有些不妙预感了,但顶着花花太岁的名头,并且作为一个将来要做大事的枭雄,高明也羞于承认做这种事有心理负担。 那岂不是被人看扁了? 正当高明还在迟疑之际,却是头晕,竟是已被力气不小的吴月娘反手扳倒在了地上。 随后,就感觉被她一套金蛇蚕丝手之类的武功,然后稀里糊涂的就纠缠在一起了。 要挣扎时,才知道太过高估这具废材身体了。 竟是没有吴月娘的力气大? “来吧!” “来就来!” 接下来有点像是《大话西游》至尊宝和白晶晶的场面: 高明被压住。 但吴月娘解衣服扣子时却怎么也解不开。 越急,越解不开。 越解不开,她就越急,最后吴月娘气得破口大骂。 借着这机会,小高衙内灵台清明了一次,便进推开了她打算逃走。 却因力气不如这女人大,又被吴月娘拖着后腿拖入了内间。 @#¥ #%¥…… …… 许久之后,小高衙内衣冠不整的躺在地上。 日了狗的心情倒是没有了,但却事实上被妖女日了。 与之对应的,只见风情绝代的吴月娘整理完了自己衣裳后,正对着铜镜精心的整理头发,随后开始画眉。 间或吴月娘回头看了一眼道:“你知道在我大宋西南面,有个大理国吗?” “知道。” 高明十分懵逼,也不知道她问这干嘛。 吴月娘一边画眉,一边淡淡的问:“你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样子,该是高衙内的贴身书童吧,那你该有点见识,我岂问你,有否听闻过大理皇室的一段秘闻?” 高明愕然道:“比如什么秘闻?” 吴月娘诡秘一笑道:“当年啊,镇南王段正淳的妻子刀白凤,你道这奇女子是怎么报复他那四处沾花惹草的王爷丈夫的?” 高明失声道:“卧槽你认真的,这什么情况!” 吴月娘冷冷一笑,又一边画眉,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刚刚过于疯狂,吓到你了。但好在你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我各取所需罢了。我知道你想要我,从进来起,你看我的神态我就知道。” “我吴月娘这么的缘故有三。” “一个是报复西门庆那狗杂种成年累月乱来,却不知我持家艰难。同时,借助你主人小高衙内的恶名在外,让西门庆也有戴了绿帽不能伸张的今日。这叫以牙还牙。” “二一个,我尽管恨他,但也爱他。我身为西门家大娘子,要维护家门声誉,于是这次关于潘金莲的种种丑事不能曝出来,否则,即使我父亲也会被影响到。” “此番尽管你被我吴月娘趁机强上,但根据宋律,对女子不适用强暴罪责。只存在通奸,那么通奸罪名,则强制用于双方。于是在你有能力捉我进来的情况下,你与我通奸之罪,是推不干净了,哼哼,此点你狡辩也没用。” “……” 高明有点不来气。 吴月娘接着道:“现在这些破事,你我就是一个根线上的蚂蚱了,最好都投鼠忌器,各自管好自己的嘴。然后,我也让你舒爽了不是吗?既然你认识小高衙内,记得帮我引荐,在顺手帮我一些小忙才好。否则,最后来个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好处。” “……” 高明还是不知道说点啥? 最后,照着镜子把自己打扮完美之后,吴月娘起身,蹲下拍拍小高的脸颊笑道: “三一个,你长的挺好看的,还坏坏的,很符合我吴月娘胃口。于是只要你乖乖的,我也需要你,那我便会长期与你通奸。” “我希望通过你在小高衙内那边的关系,长期保护西门家的家业,与此同时,天嫉我吴月娘,兴许也是西门庆不给力。反正这些年我始终不怀孕,若你能让我怀孕。那我会精心教养,将来让你的种,继承西门庆的家业岂不美哉?” “……” 听她说到这里,高明倒也不那么委屈了。 卧槽这样想的话大理皇室那段秘闻,关于四大恶人之首、延庆太子到处不顺利、到处干坏事,最后却因儿子段誉一把就赢回了全部。 也属于是碉堡了啊。 第162章 大魔王居然这么谦虚? 而且从心态上讲,虽然是受了委屈。 但好人平头百姓有资格委屈,可这毕竟是花花太岁的壳子? 像是也不好意思吹哨子喊高手们进来暴打这妖女。 丢不起这脸啊! 当时可是大大咧咧的喊他们出去的。 之所以危机时刻没吭声,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承认打不过这女人、更不好意思承认原本打算上她却被反上了。 既然当时没叫人进来救场,现在,当然更不好意思去说了。 一但让人知道花花太岁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还利用,最后还一副受害者姿态,那这非常好用的高衙内人设也就毁了。 于是投鼠忌器,为了名节和面子,还是忍了这冤屈算了。 眼见这位小美男书童释然了的神态。 吴月娘伸出白嫩的玉手,轻摸着高明脸颊笑道:“瞧你这神态,是不是想通了,愿意配合我各取所需?” 高明却只是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个妖女,还是不说话。 联想到她刚刚的说辞,万一…… 卧槽万一妖女真如同刀白凤怀段誉似的,怀了个小小高在她肚子里…… 这尼玛还真就是一段最为离奇的水浒情感公案了! 不过尽管刚刚极其生猛的劲头,也应该没这么巧的吧? 毕竟这么久了,也没能和嫣红姑娘有个小小高。 患得患失思考间,忽听闻外面有了些人声鼎沸的动静? 吴月娘先是得意洋洋的神态,知道这书童统帅的那些虽是高手,但最终应该还是不敢和官军抗衡,还是让阳谷县的弓手上来了。 因为吴月娘听到了刑捕都头黄尚,以及弓手队都头杨会的声音。 这两人可以说就是自来以吴月娘马首是瞻的人,非常熟悉。 随即觉得不对! 因为听着不像是这小美男那些属下投降了的架势? 竟是除了吴月娘父亲的声音外,还有知县王相公的声音? 就此吴月娘收起了得意洋洋的神态,急忙把高明先拉起来。 当做关心也好,当做毁灭证据也好,总之就是先帮这小书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随后又和高明一起出来外间。 这时候,门刚好被推开了。 “吴月娘见过父亲大人,见过知县相公……” 除了父亲和阳谷知县外,同时一起进来的还有裴如是。 让吴月娘吓一跳的是,虽不知道这裴如是是谁,但只瞧官服颜色,级别可比阳谷知县高了许多。 “误会,误会啊。” 只听阳谷知县如履薄冰的姿态这样说的,还察言观色的看着裴如是。 说起来,王知县昨晚之所以宿醉,就是因为陪着裴如是喝醉了。 裴如是今早倒是清醒,自己去游览了阳谷县几个风景名胜。 但归来时却进不了狮子楼,见弓手队都出动了,说是捉拿什么死罪要犯? 一问,险些把老裴吓死掉,竟是双方都开干了。好在暂时还没人受伤。 而且那二世祖自也不是省油的灯,所谓擒贼先擒王的战术被他运用得贼妙,竟把阳谷县一霸、西门庆的大老婆、县尉吴岳的女儿给捉进去做人质。 当时喊也喊不停,因为这些人不认识裴如是。 干脆就去找了王知县,顺便一起把县尉吴岳叫来了。 这两位阳谷县的话事人一到场,即使是听说吴月娘被捉走了,但弓手队的人也自然屁滚尿流的滚出城去了。 现场。 吴月娘很是奇怪,怎么父亲大人竟会和知县相公一起来? 但不等吴月娘先开口说点什么,王知县最先指着吴月娘的鼻子呵斥道:“好你个吴月娘,好大的胆子,竟敢未经本县批准,私自调遣弓手队入城!” 吴月娘大皱眉头! 关于调遣弓手队进城缉捕悍匪的事宜,分明已经过了王知县白纸黑字批准的,否则这属于“军制”,谁敢乱动! 但吴月娘也很聪明,知道既然有白纸黑字、但现在王知县也贼喊捉贼矢口否认、那就说明真的出事了,并且闯的祸很大,足以大到让王知县不要脸的程度。 于是吴月娘暂时不方便说话,先静观其变。 随后见王知县取下官帽,又用帕子擦拭着满头的大汗,诚惶诚恐的姿态走过去对高明道:“还请衙内恕罪,此番您受惊,皆因误会……” “!” 吴月娘脑海里顿时一个晴天霹雳。 接下来王知县的各种马屁和道歉词语,吴月娘自然也就没听到了。 吴月娘只是昏眩的寻思着:那个天外飞魔高衙内、迷得李清照那种才女神魂颠倒的魔性才子,竟是被我吴月娘强睡了? “这下麻烦了!” 毕竟是女人,吴月娘又羞又惊又怕,多种情绪下,像是脑袋进行断电保护一般。 吴月娘头一偏,就晕倒在了地上。 “……” 这下,这几昏官们面面相觑一番,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依照道理,吴月娘身为女子,乃是众目睽睽之下被花花太岁家的高手捉走的。 捉走之后,关在房里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现在一见面就气急攻心的晕倒,肯定有些什么的。 只是说,既然阳谷知县和裴如是当做看不见,那么县尉吴岳也不敢责问高衙内“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事实上现在吴岳,基本处于小腿发抖,即将尿裤子的境地。 当时吴月娘说要带弓手队来这里围捕狠人时,吴岳同意了的。但真没想到竟是来围捕高衙内? 随后,王知县改而怒斥县尉吴岳:“你干什么吃的!瞎了你的狗眼,轻易就调遣了弓手队,要不是本县来的及时,没出现什么重大后果,就问你吴岳、打算怎么收场!” 王知县看似是以晚辈姿态怒斥长辈吴岳,但实际上在裴如是听来,这样的主动喝骂除了是推锅外,也属于反向方式维护吴岳了。 这些枝末细节在裴如是看来、没什么计较的必要,于是对着小高微微点头。 “既然是误会,那好……这件事算了。” 许多人一起都愣了,真的没想到传说中的花花太岁这么好说话的。 高明此番好说话、倒也不是真的就把吴岳这蠢货当老丈人看待了。 主要是此番的转折有些碉堡了,保不齐吴月娘那生猛的表现……万一真就怀了个小小高在肚子里呢? 作为狗过踢一脚的稳健存在,还是戾气不要太重,为将来可能出现的事,积点德好了。 “去吧,这只是个误会,本官只因公干、和老裴一起路过贵县而已,本不想生事。行了行了,大家一起低调些。” 高明继续反常的客气道:“吴县尉,我原谅你了。包括你家女儿我也原谅她了。尽管有仇不报非君子,好在我不是什么君子,这次真的原谅你女儿了。” 现在是姑姑的神色最为古怪,寻思以大魔王的尿性,居然有这么谦虚这么客气的时候? “不敢不敢,谢……衙内大度。” 吴岳还是有些不明觉厉,满头大汗的告罪。 也包括裴如是在内的人,也都一头雾水,都弄不明白这二世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可能这么客气的,所以这纨绔子弟绝壁有阴谋! 裴如是是这样认为的。 但老裴乃是和高明一起来公干的,虽没什么交情,却在面对阳谷县这些个沙雕官僚时,和高明也属于“打虎亲兄弟”的同个阵容。 于是为了避免又出幺蛾子,裴如是以驱赶姿态邀请大家出去道:“都回吧,本官玩累了,需要早些休息。那个……鲁智深,不可触碰吴月娘,帮吴县尉用门板把吴小娘子抬回去让郎中诊断一下。” 就此一来,王知县松了一口气,赶紧走。 县尉吴岳尽管还有些疑惑和不甘心,但被王知县强拉着走,自也就不敢多话了。 第163章 别扯,我不关心景阳冈上的老虎 待离开了狮子楼。 临别时,王知县凑近吴县尉耳语:“关于吴月娘,林工勿要多想,也不宜伸张,就此作罢了吧。” 说完,王知县有些尴尬的姿态,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加速离开。 实在是花花太岁的口碑太坏,那吴月娘即使有错,但被高家的高手众目睽睽下捉进去那么久,最后还气急攻心的晕了,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即使知道了又怎样,根本无人知道怎么处理。 但其实是王知县想多了。 县尉吴岳并不担心吴月娘晕倒这事。身为吴月娘的亲爹,吴岳知道这娘打小就有这毛病,一但情绪上头,就容易晕倒。 最让吴岳不甘心的是,好不容易、这么好的机会际遇、撞上了高衙内,吴月娘应该也是花花太岁最喜欢的那种风韵才是? 如此美事,怎的她们偏偏打了起来? “哎。” 吴岳叹息顿足,总归还是这小娘从小性格太强,也被自己惯坏了。 吴月娘从小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风格,十足让吴岳头疼,却从来也拿她没办法。 就因这样,当时吴岳怎么看那西门庆都不顺眼。但因吴月娘相中后就果断生米煮成熟饭,还弄得人尽皆知。 又丢不起脸,又拿女儿没办法,吴岳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那个西门庆。 但婚后这么多年非但没子嗣,西门庆还到处沾花惹草,逐渐冷落吴月娘。 偏偏他西门庆运气就是好,生意越做越大后,拉关系都拉到了州衙里,那么在家里说话的声音也自然就越来越大,已非吴下阿蒙的态势。 从内心里讲,吴岳真心希望风华绝代的吴月娘勾引个足够强大的二世祖来、顺手打压一下西门庆、当做报复也好。 否则这样下去…… 那西门庆越娶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不碰吴月娘,万一将来别的女人怀了西门家的骨血,这偌大产业,也就再也和一手抬举起西门庆的吴家没关系了。 正患得患失想着,都没走到家,躺门板上的吴月娘悠悠醒来。 看了看周围情景,吴月娘显得略有两分失望之色,像是没看到想看的人在身边。 吴岳一甩手袖道:“别看了,这么大的事,但你那夫君,该是躲在什么地方和人妇通奸呢。” 吴月娘神色古怪,眼角的妆容像是比较浅,也就难以掩盖那一抹春色的显露了。 “爹爹……刚刚发生了什么?”吴月娘试着问道,“那,那小高衙内是否生气?” 吴岳疑惑的道:“倒是不生气,他和传说中的那人不同,显得非常大度,样貌生的又周正,文采又好,出身名门……” 说着发现有些不对? 于是老吴尴尬的停止不说了。 吴月娘却也顺着老爹的说辞想了想,那头盔都戴歪了的家伙,还真是父亲说的这样呢。 作为她这样的女强人,脸红倒是不会脸红的,但想入非非之际,眼角春意更浓烈了。 知女莫若父! 看到吴月娘的神态,吴岳心里一喜,联想到当时高衙内那好到疑惑的态度! 吴岳知道,八成是那二世祖和女儿发生了点什么? 这样就好。 还真叫西门庆那狗杂种吃了亏也不敢怎样。 “这个日子要过得下去呢,就要头上有点绿,绿,乃预示着生机盎然之意。” 吴岳冷声讽刺着,实际这句就是平时西门庆勾引别家人妇后、赔钱时最后爱说的台词。 这些来说,让吴岳觉得也是够了。 因为女儿始终在容忍、在帮西门庆擦屁股,导致吴岳不得已帮他摆平了太多关于和人妇通奸的官司。 通奸罪名倒是还好。但赔钱调解时候,也有些男人不接受的、进而就会起冲突。 架不住西门庆这家伙武功又高,出手又特别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自然就要生事。 虽然至今没打死过人,但吴岳已经反感到了极限,也逐渐扛不住了。 现在则让吴岳大喜! 西门庆的报应终于来了,说不定人家高衙内钱都不赔他,他西门也不见得敢吭声。 想着,吴岳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道:“总之女儿也不要想太多,他……看着斯斯文文的,也没多少力气,该也不会伤害你,你也就是受了点惊吓,现在都过去了。” 吴月娘脸一红道:“爹爹有所不知,乃是……他被我强上了。” 吴岳脑袋一歪,就这么的昏倒在了街上。 “这……” 用门板抬着吴月娘的鲁智深停下脚步,觉得这可就不好了。 吴月娘道:“大师莫急,爹爹年轻时候就有这毛病的,情绪上来,就容易晕倒。” “哦,敢情是遗传的。” 鲁智深就此不在意了,随手犹如拿小鸡似的,把吴岳也拿起来也放门板上,继续抬着父女两一起走。 吴月娘暗暗称奇,寻思这位大师真是太强健了? 随后吴月娘好奇的道:“大师身为衙内麾下的绝顶高手,你怕是打得死老虎吧?” 鲁智深换单手抬着父女俩,用另一只手挠了一下光头,说道:“这便不知道了,俺倒拔过垂杨柳,但没打过老虎,小娘子为何这么问。” 吴月娘道:“好教大师哥哥知晓,那景阳冈上,前年来了一双老虎定居,怎的也不走。已咬伤了许多过路旅客,阳谷县本地人更受其害。” 鲁智深道:“那便怎的?” 吴月娘说道:“我家爹爹乃是县尉,负责阳谷县缉捕之责,自也包括缉捕豺狼虎豹。但派了好多弓手和猎户前往,却都无用,相反惹怒了老虎,让老虎熟悉了我们手段,就此不上当、更难捕杀了。” 鲁智深哈哈笑道:“主要是你们胆小,且方式不对。老虎号称铜头铁尾豆腐腰,只要力量足够,又打对了地方,自是不难对付。” 吴月娘道:“能否请大师,培训一下我阳谷县的捕虎大队?” 鲁智深摇头道:“可俺不会捕虎。” 吴月娘道:“那你刚刚说的头头是道,又是怎么回事?” 鲁智深道:“那是听别人说的,万一不真,岂不是害了你们?” 吴月娘道:“大师哥哥真是个实在人,让人好生敬佩。” 鲁智深却也不傻,便道:“小娘子是不是有话要问俺,直接说便可。” 吴月娘这才狐狸尾巴露出来问道:“我晕了期间,那小高衙内是何态度,可曾大发雷霆了?” 鲁智深道:“没,他态度极为古怪,比寻常时候好说话,俺极少见过他这么大度的时候。” 吴月娘微微一愣,随后抬手捂着脸。 鲁智深只关心那老虎,而不关心大魔王,便又道:“要不别培训那么麻烦了,俺去帮你们,把老虎打死了好吧?” 吴月娘继续捂着脸道:“别扯,我根本不关心那两头老虎。” “你,你!” 鲁智深也是醉了,感觉弄不懂这些人的心思…… 第164章 相互道歉,以德服人 一间临时租借的柴房中。 潘金莲仰头打量着屋顶,到现在还是感觉云里雾里的。 来清河县的这一路上,这位生得绝美的燕小乙并不多说什么。 到了清河县后,便花重金找了有名的伤科大夫来诊断武大郎。 现在,武大郎在安睡着,时而咳血出来。 炉火也被心灵手巧的燕小乙控制的不旺,正在以微火煎药。 燕小乙的一切堪称完美,心灵手巧,聪明心细,行动如风,即使是照顾人,也那么无微不至。 现在燕小乙照顾完了重伤的武大郎后,又细心的照顾潘金莲的脸伤,正在依着大夫吩咐慢慢上药,手很稳定,一丝不苟。 潘金莲近距离注视着他的脸,慢慢有些痴了。 像是命中的桃花性子作怪,潘金莲生性就如此,看见好看的东西后就有点难以自拔,总是心痒痒的。 从前的日子即使很穷,但是看在眼里某匹布后,心里就总是放不下,老想着砸锅卖铁也要去把布买回来。包括对人也一样。 即使是彻悟了的现在,但架不住燕小乙太好看太出色了,潘金莲竟险些忍不住又要想入非非。 但正巧燕小乙上药期间,脸颊一痛,潘金莲顿时又灵台清明了起来。 知道这是一场修行,而根据小魔头锦囊里的说明书,修行就是自律。 一路走来,都已经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武大郎险些被毒死…… 这样想着,潘金莲又压住了魔念,感受着脸颊伤口的痛感寻思,这伤痕果然有意义。 眼见金莲姐姐又出现了这样的彻悟神态,燕青微笑道:“你这样,大魔王应该会很高兴。” 潘金莲神色古怪的道:“怎么又提及他了?” 燕小乙道:“金莲姐姐有所不知,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大魔王,但有时也得承认他无所不知,他的离经叛道许多时候也是对的。我上路临行时他也给了我锦囊,说让我一定细心照顾你们,要展现出我的完美一面。现在,我懂他什么意思了。” 潘金莲楞了愣道:“何意?” 燕小乙自恋的寻思,你能忍住我小乙的吸引力,当然也就算是经受了最大的考验。 当然想这么想,燕小乙道:“我不说,因为会冒犯金莲姐姐。” 潘金莲道:“他怎么收拾你了,你性格这么好这么完美,这么惹人喜欢,一定是被他收拾了,才会公然叫他大魔王的?” 燕小乙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说那家伙了,其实他还是有不少优点的。 接下来,潘金莲道:“当时我找郓哥儿借了钱,第二次抓药来打算喂大郎吃,你进门第一件事就抢过碗倒了。随后地上的虫蚁都被毒死。当时真的吓到坏我了,小乙哥是如何知道药有毒的?” 燕青道:“我不知道。但大魔王自来狗过踢一脚,极为谨慎。当时他让我带你们离开阳谷县躲藏,肯定有原因。我姑姑还在大魔王身边做人质呢,我可不想办砸了他的任何指示,所以宁愿杀错不能放过,既然我出任务,任何一个环节都必须经我手。所以我只是觉着那碗不是我煎的药,扔了也不可惜,是任务的一部分,却想不到真的有毒!” 潘金莲惊呼:“你怀疑有人要害我们,带我们离开阳谷县,原来是他安排的?” 燕小乙点头表示,大魔王做事素来不走寻常路。 随后潘金莲落泪道:“我们只是寻常人家而已,是谁竟然要这样害我们?竟对我已经伤重的夫君下药?” 燕青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但小乙要查出这事不难,只是现在大魔王交给的任务没完成,不能分心而已。金莲姐姐放心,大魔王尽管可恶,不过他一但插手了,一般是没有遗漏的。” 潘金莲低声道:“你嘴骂他大魔王,却感觉对他满满都是敬佩?” 燕青脸一红道:“他简直就是个强盗,我敬佩他干嘛!” 潘金莲又担心的看了咳血的武大郎一眼道:“他还能好吗?” 燕青摇头道:“大夫说一半的一半,但金莲姐姐勿忧,若活不了,我为你报仇。” 潘金莲却只是凄然一笑道:“没意义,他如果活不了,我会感觉一切都没意义,修行失败了。唯其这种时候,我会觉得这武大郎虽不堪,虽讨嫌,但我欠了他太多。我真的从来没喜欢过这人,但我想他活过来,让我有机会偿还欠他的。” 燕小乙楞了愣,从未想过潘金莲能被大魔王调教得如此富有哲理。 的确是的呢,依照小高衙内的某些理论,爱恨就是对手盘。一但没有爱,也就没有恨了。当时姑姑对我小乙的恨和报复,皆因爱而来。 现在大彻大悟的潘金莲说,武大郎若死了,报仇也没意义,完全就不恨可能害死武大郎的那人。这只因潘金莲从未喜欢过武大郎。 就此一来,燕青愣愣看着潘金莲,觉得这个样子的她好凄美好有魅力,特别脸上那条长长的伤痕,配着她现在大彻大悟的样子,相反让燕青觉得有些不寻常的美感韵味。 反倒是潘金莲主动偏开脸道:“小乙哥可是走神了,妾身现在这样没法见人了,怎还能吸引小乙哥如此观看。” 燕青想了想道:“我却觉得现在的金莲姐姐更好看了,比以前好看,以往是纯粹的艳,但现在的金莲姐姐,有了以往所没有的神采。大魔王真乃神人,他说破而后立,还说宇宙规律是反的,是事与愿违,凡以丑为目标动刀者,相反是美也。果然诚不欺我。” 潘金莲楞了愣,想着大魔王的“好”,便又想到了被他玷污的事。 最后忍不住,潘金莲难以启齿的道:“问小乙哥一事,武大郎昏迷中说我晕倒在了王婆茶坊,但我醒来时却又身在狮子楼,是何道理?” 燕小乙狠狠的道:“皆因你被狗杂种西门庆、以及狗头婆子王婆谋害,王婆下药麻翻你,派人把你扛回了王婆茶坊。” “西门庆垂涎于你美色,不讲武德,打算趁人之危。我看不下去,便在厨房的边角放了一把小火,引开他们。随后把已经你送去了狮子楼问大魔王怎么处理。” 听到这,潘金莲愣了许久才道:“竟是王婆与西门庆害的我,不是他?” 燕青道:“肯定不是大魔王,他可恶是可恶,但很少会有阴谋,通常都是阳谋。” 潘金莲道:“什么是阳谋?” 燕青道:“比如他如果垂涎你美色,会直接把你抢回家去对你说:我喜欢你并且要强暴你啦!” 潘金莲要是喝水的话肯定一口喷出来,哪能想到,大魔王的形态被小乙哥模仿的惟妙惟肖! 又回想当时,在狮子楼醒来的时候屁股火辣辣的,疑似某些情况,潘金莲便问道:“那为何妾身……醒来时候感觉有异样?” 燕青脸一红道:“小高衙内就是这样一个有恶趣味的人,他蛊惑并逼我姑姑帮你穿衣服,并且打你的板子。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但现在看来为的就是让你误会,有没有用我说不好,反正他是经常这么捉弄人的。” 潘金莲不觉中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彻悟的姿态道:“亏了他的一番苦心,他试探于我,只为找一个可以帮我的理由。当时他说药只能医不会死的病……” 燕小乙顿时摇头道:“不不不,他救了你和武大郎这不假。但我保证他这么做只是游戏风尘、顺便满足一下他那千奇百怪的恶趣味。并不是什么苦心,大魔王他会苦心?” 潘金莲又侧头看了一眼仍旧生死未卜的武大郎,哀莫大于心死的姿态道:“他会如何对待西门庆与王婆呢?” 燕小乙神色古怪了起来道:“这就不知道了,反正肯定不是普通的快意恩仇,那家伙恶趣味是真的多,不是一般的离经叛道。” …… “衙内不好了!” 林冲进来慌里慌张的说道。 高明呵斥道:“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又不是辽国蛮子打进这大好河山来了,怕个啥,你见我什么时候怂过?” 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道:“乃是吴月娘找来了,眼睛红红的样子,明显哭过。” 高明也就悟了,林冲这家伙是误会了,以为当时把吴月娘捉来是花花太岁祸害了她? 却不知,乃是那女流氓祸害了小高衙内。 无奈的在于但凡被强上的人,古往今来一般都羞于启齿,高明自然也不例外。 当时真的不好意思呼救,又反抗不了,那就只有享受了不是。 接下来高明也不说破,为了大家的名节,为了将来不被张纪然看扁,有些事还是得强颜欢笑才行。 于是高明故意摆出奸笑的姿态,说道:“让她进来吧。” “哎。” 林冲叹息一声,正在为西门庆往昔:你小子也有今天。 随后林冲出去了,那看着就有中软绵绵诱惑的吴月娘走了进来。 现在的吴月娘,和当时的吴月娘明显不同,充满尴尬和谨慎,唯唯诺诺的样子见礼:“妾身吴月娘,拜见殿帅府衙内。” “!” 她这唯唯诺诺的神态形成了反差感,相反让高明想歪了。 想到了被比较疯狂的她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情况。 吴月娘又偷偷抬头看他一眼,发现这家伙竟是戴看了个不伦不类的头盔? 其实当时这位美男似乎也戴头盔了,只是说当时情况紧张刺激,吴月娘忽略了他的头盔。 至于现在,则觉得这头盔有点好笑,有点滑稽。 “嗯。” 吴月娘假正经的甩甩头,再次见礼道:“拜见衙内。” 高明回神道:“你来干什么?” “妾身……” 吴月娘迟疑少倾道:“妾身内疚于:当时真的好蠢好冲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着了魔。” 高明道:“你不是着魔,别有事没事就赖人家魔王。你是属于脑子有问题。” “……” 吴月娘打小又聪明又心机,便不服气的道:“何以见得妾身脑子有问题?” 高明说道:“有时候呢,脑子未必是好东西,它会产生很多情绪。比如你那丈夫西门庆,一言不合就给人喂药要强上,就是因为他的脑子在骗他:这么做很刺激很爽歪歪。” 接下来,自是又把脑子不是个好东西的反之动理论拿出来、对这位软美人说教了一番。 我@#¥ 吴月娘原本是担心有后遗症,来这道歉的,哪想到这位二世祖说话竟是这么有哲理还特别有趣? 这真的是吴月娘没想过的。 现在吴月娘充满惊喜的看着这位二世祖,哪想到了他除了人好看,才华思想也这么另辟蹊径…… 眼见这来道歉的女人一点不虔诚,忽然就一副心猿意马的神态,连高明也就跟着一起想歪了。 这不来了…… 两人的脑子都开始犹如朝堂上的高俅蔡京进谗言一样,于是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反正就是但是架不住爱听这种欺骗。 各自yy了很久,门外忽然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动静,这才让两人回神。 吴月娘脸一红,赶紧道:“妾身此来,是为了之前冒犯衙内,来接受处罚的。妾身充满了内疚,觉得自己好冲动好蠢,稀里糊涂的觉得应该停车,但到了手边却不喊停,还快马加鞭呢。” “……” 是倒是好多现代女司机也这样开车的,但高明还是觉得她这形容的太有趣了。 高明好奇的问道:“那你打算接受什么样的处罚?” “随便,都可以。只要能让衙内平息委屈和怒气,妾身都心甘情愿。”吴月娘试探性的道。 “咳。” 高明很正经的姿态道:“行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好,尤其你也没说错,我朝没有针对你行为的刑罪,即使再过一千年也没有。于是像我这么遵纪守法的良民,主要也是以德服人的,所以我也就不想过度纠结于你的不当行为了。” 吴月娘羞愧的道:“衙内好生大气,好是体贴,其实您不论怎么骂我蠢妇,不论怎么处罚我,都是应该的,我和我父亲都没怨言的。” “没事了没事了,我真的原谅你了,我的名节固然重要……” 这么说着也难免脸红,但高明继续强撑着道:“我这人的问题就出在太正义,太热心,我很愿意帮助诸如你们这样的妖女树立人生正确价值观。” “……” 吴月娘当然只能顺着他的语气道:“衙内辛苦了。” 随后,眼见这二世祖也不像省油的灯的坏坏造型,吴月娘便又试探道:“可衙内也不用如此大度的,该处罚妾身还得处罚,毕竟无规矩者无方圆。” 高明道:“行了,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说到处罚,你那狗头丈夫西门庆的账,可就没那么好算了。我是肯定要收拾他的,谁来说情也没用。我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罚他!” 吴月娘赶紧走过去,伸出玉手抚摸着高明的胸口道:“衙内莫急,那狗东西现在连我父亲都不帮他了,自该给些教训的,没把他管教好,妾身难辞其咎,若衙内气不平,其实朝着妾身发泄出来也是一样的。” “来吧!” “来就来!” @#¥% …… 也不知怎么的,两人道歉着道歉着,就又黏在了一起。 然后又发现吴月娘的衣服扣子解不开…… 第165章 景阳冈上的打虎小英雄 外面,听厢房里的声势颇为激烈。 许多人神色古怪了起来,林冲叹息道:“活该他西门庆遇到大魔王啊。” 杨志道:“这就叫终年射雕,最终被雕兄啄瞎了英雄的眼睛。” 大胡子关胜道:“那吴月娘来的时候,不是说是来请衙内出山打虎的吗?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杨志嘿嘿笑道:“打虎?这不正被打的慌呢!” 索超竖起大拇指道:“打虎英雄高衙内!” 林冲道:“衙内出自将门,打虎将高明、这似乎更好听些吧?” 贾玉红急忙摇头道:“不好不好,我前夫卢俊义走南闯北见识多,真的认识一个外号打虎将的李忠,但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东西,哪来的打虎气势。” 鲁智深自摸着光头笑道: “说到打虎,俺因为关心景阳冈的两头老虎害人,刚刚还去了城外找猎户们,打算教他们一些打虎方法。” “却是他们都纷纷笑俺。那老孙头的孙女年纪虽小,说话却有哲理,她怯生生的说:大师啊,你倒是慈悲热心,但其实这年景到处是山林,到处是虎。老虎之恶,弱于人性。” “如今这世道中,懦弱被欺负的老百姓们,把那些豪强混混无赖都唤作大虫,大虫乃是虎也。与其说景阳冈上的两头虎为恶一方,其实它们仅仅只是为了糊口,至今也见伤害了几人。但西门庆和吴月娘,这一公一母,平日里危害乡里,强取豪夺,暗地里也被人唤做大虫。” 最后鲁智深竟有点高僧的姿态,笑道:“猎户们就说了,与其说老虎凶猛,不如说人心险恶,这阳谷县名胜景阳冈上的两头危害乡里的大虫,指的是谁,其实公道自在人心。” 女学者范的贾玉红听后惊为天人,不得不竖起拇指称赞道:“果真,打虎英雄高衙内,打的就是景阳冈上的西门庆与吴月娘,尤其现在在里面打吴月娘的啪啪声势,不可谓不英雄。” 接下来竟是也没人离开,全都是些不害臊的,杵在门口听动静。 但让人尴尬的在于,这才称呼了打虎英雄,但里面那位却像是有点打不过那头母虎了…… “打虎英雄高衙内?” 听到消息灵通的黄尚这么禀报时,县尉吴岳神色难免就古怪了起来。 黄尚低着头等着看他反应。 随后吴岳呵呵笑道:“也是,这些年来被西门庆影响,我女儿在当地的名声也够难听了,私下里被叫母大虫。” 顿了顿吴岳说道:“那就干脆把消息传出去吧,最好这个打虎英雄的事迹,弄的人尽皆知。” 黄尚愕然道:“可那高明在东京时候就被叫花花太岁了,他不在乎这样的名声。” 吴岳淡淡的道:“他当然不在乎,但西门庆在乎,等着看的就是,西门庆面对这样的奇耻大辱如何作为,现在遇到克星了?让他也尝尝怎么做都错、都不是人的滋味!” …… “你似乎忘记我西门武功高且报仇不过夜了?” 王婆这才进家,发现西门庆这家伙喝高了的姿态等着,顿时就转身。 时也却没能跑掉,感觉脚步一虚,已是被西门庆拿着脚、甩飞在了墙上。 从墙上砸在地上时,噗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哈哈或哈—— 随后西门庆连招出击,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最坏的就是你这老婆子!” “都鸡飞蛋打了,你仍旧不安分,去我店里弄了砒霜,买通了我伙计,在潘金莲给武大郎抓的药中下了毒?你个老婆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最后,西门庆踩着王婆的脸。 王婆一把血一把泪的求饶:“大官人息怒,老身乃是好意。那武大郎可不是什么好人,老身消息灵通,他有个弟弟叫武松,在清河县时期是个狠人,现在是犯了官司跑路。将来若武松回来,知道大官人你一脚踢废了武大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西门庆怒道:“难道武松武功比老子高?” 王婆满口是血的凄惨样道:“在清河县,被他三掌就重伤的那人据老身所知,可是曾经和大官人您打成了平手呢。” 西门庆想了想,先提着王婆的衣领拉起来,一直拳锤下去,把王婆所剩不多的牙齿全部打飞。又才喝道:“反正几乎一切祸事,都是你个臭老婆子给整出来的!” “说的好听,什么为我着想。妈的药翻潘金莲的是你,我乃是被你蛊惑,武松要找也是先找你!” 一边说,继续一拳捶过去,只见王婆又飞了起来砸在地上。 被这样打的话,普通壮汉也怕是奄奄一息了。 但王婆偏偏看似生命力特别顽强,仍旧一边吐血一边求饶:“是是是,是老身的错,那就请西门大官人把老身当做个屁放了,留着武松来收拾老身可好?” “不行,我现在就灭了你个老妖女。否则爷爷怎么知道放过你的这段时间,你又生出什么奸计来,这个阳谷县最坏的就是你,几乎所有的事,都和你有关!” 西门庆越说越气! 往前感受不深,但现在知道了所面对的东京来的对手,乃是着名的恶少花花太岁时,西门庆有多想哭,只有自己知道了。 更关键的是,那个惹不起的高衙内现在被大家叫做打虎英雄,所谓的打虎,啧啧……和以往西门庆祸害别人的老婆时差不多的节奏。 往往也只有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时,西门庆才知道了这种无力又暴怒的心情是多么酸爽! 但是暴怒归暴怒,又不敢去小高衙内那边发泄,即使是有那份气节、可以放弃家业放弃前程去拼命! 主要是去了也是羊入虎口。 于是想来想去,这些事除了是王婆搞出来的之外,来打王婆不但打得过,也能打的很舒爽。 这和那些以往被西门庆祸害了老婆、敢怒不敢言的弱者心态差不多! 以往那些弱者们,钱没西门庆多,势力没西门庆大,即使要拼命的,来了也是被反手打一顿。 所以那类人最终只能又选择回家打失足的老婆,以此来发泄。 现在将心比自己,西门庆觉得自己打不过高衙内,势力当然也没高太尉大,又是报仇不过夜的性格,那除了来干王婆之外,像是暂时也没其他可以做的。 “啊啊啊!” 接下来,王婆被左一下右一下的打的忒死,至此已经喷出了十几两血。 不过西门庆毕竟也是有理智的人,知道老婆子不那么经事了。 反正即使是打死了这老婆子,也没法改变吴月娘那白嫩嫩的身材被别的男人啪啪了的事…… 西门庆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时,酒都还没完全醒。 正巧见吴月娘端坐在正堂,喝着茶等候。 “月娘……” 现在的西门庆一改常态。 以前是放着这娘们在家里,西门庆也不知道珍惜、觉得反正每次回来她都在,于是都有点懒得碰。 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扭曲心态,这种尴尬情况下见到,竟特别想抱着她回忆一下从前。 可惜! 吴月娘有些厌恶的姿态抬手挡在前面,没明说,却无疑是不想被抱的情绪。 西门庆知道了,她现在怀有报复的心态。 而且就西门庆的桃花运和实力来说,也不是特别在乎女人怎么想的,即使是大老婆吴月娘也不例外。 就此,西门庆也就不猴急了,坐了下来醒醒酒。 吴月娘淡淡的道:“那事官人知道了?” “知道什么?”西门庆明知故问。 吴月娘恶人先告状的道:“你以往到处乱搞,其行为触了众怒。后更是对潘金莲动了心思……” 说着,吴月娘做戏似的眼睛红了起来道:“你知不知道,正是因那潘金莲,你彻底惹怒了小高衙内?” 就西门庆自己掌握的消息来分析,也确是这样,一切起源就在潘金莲身上。 于是西门庆失魂落魄的道:“是……我不是东西,我知道错了……” 吴月娘假戏真做的哭泣道:“知道错了又怎样,一切都晚了,妾身已经被……” 西门庆扭开头,不愿意听的样子道:“别说出来,我听不下去!” 吴月娘继续试探道:“你是不是男人,还有没血性,要不你提着菜刀去把他剁了,人头提来见………呜。” 说不完,却被西门庆疑神疑鬼又特别怂的样子捂着嘴! 西门庆贼贼的样子左右看看无人,才低声道:“娘子啊,祸从口出,那二世祖不是一般人能惹的,你也不打听打听他的过往。可别你被他那什么了,连你父亲还有你夫君我,也被顺手害死掉!这又不是没有例子。” 吴月娘故意做出一副冷漠又鄙视懦弱男人的样子。 西门庆只得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娘子想开些吧……这多大点事呢,过去的就由他过去了吧,冤家不宜结深!” 吴月娘指着他鼻子道:“软脚虾,懦弱鬼,你还是男人么!” 西门庆辩解道:“我怎么就不是了呢?这个做人啊,真的不宜太冲动的,忍为上招。娘子想啊,当年那些被我同等手段对待的男人找上门时,下场又是什么?” 吴月娘做出想了想姿态,又“容色稍缓”,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西门庆见她没那么极端了,也松一口气,进一步劝说道:“娘子真的别多想,特别不能有自暴自弃、最不能有自尽心思。这真的没多大点事,咱做人得公正,不能发生在别人身上就不是事,在我们自己身上就要死要活要玩命的!” 吴月娘做出更有些认同的样子,频频点头。 西门庆也很久没能和大娘子这样谈心了,接着道:“这不就对了,忍得一时,风平浪静。想当年,韩信大将军受了胯下之辱,那又如何?” 吴月娘暗暗好笑,这时代的所有懦弱男都无一例外有个特点,每次懦弱的低头后,就特别喜欢拿汉时名将韩信的屈辱来说事。 在吴月娘看来,韩信本身就不堪,下场也非常不好。至于那些拿韩信来为自己懦弱洗白的弱者,就更是笑话。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这时吴月娘怀有心机的插话道:“对了,小高衙内对你戾气太深,在折磨我时,都念念不忘说要找你报仇。” “啊!”西门庆吓了一跳道:“敢情他如此对你,还不算报仇啊?” 吴月娘摇头道:“不算。” 西门庆迟疑着道:“那他……打算如何有没透露?” 吴月娘道:“说起韩信呢,他暗示的时候倒是也提及了一个和韩信有关的人。说的是那个……比韩信更牛,更能忍辱负重的刘什么,就是最后当了皇帝那个?” 西门庆失声道:“刘邦?” 吴月娘点头道:“对,就是刘邦,他怎么了?” 西门庆难免有些尴尬的道:“这哥们把他的大老婆……送给霸王做抵押物,就像我放贷时……收取的抵押物那样。” 吴月娘样做失声:“难道……” 西门庆神色古怪了起来,寻思敢情他怕我西门庆对潘金莲念念不忘,这意思也是要收个抵押物啊? 如果只是收个抵押物就好! 否则啊,西门庆还是听过关于他的一些故事的,听说动不动就剁蛋什么的。 西门庆除了武功高之外,也是靠蛋吃饭的人,万一真被剁了…… 郓哥儿走在街市上,今日生意不是太好,估计没饭吃了,只能吃水果充饥。 往日的话武大郎会把卖不完的饼给郓哥儿吃几个。 但武大郎当时受了重伤,现在不知去了哪,生死未卜,郓哥儿有点想念武大郎了。 “喂,你怎么又吃梨不给钱!” 篮子里的梨被人拿走后,郓哥儿这才看清楚,乃是个脏兮兮的疯婆子拿走了梨。 郓哥儿自也就无法说什么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王婆已经疯了,整天就游荡在街市上,乱拿人家东西吃。 但凡有人问她要钱,老婆子就说:“大胆,我乃唐朝女皇武则天。” 没人知道王婆为什么疯了。 有小道消息说,西门庆戴了绿帽后,上门报复王婆,动静很大! 后续西门庆离开,有好事者偷偷进入查看,都做好心理准备要看到尸体了。 却忽然看到王婆从地上起身,眼睛发亮的笑道:“我是唐朝女皇武则天。” 自此后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不论别人说什么,王婆就说他是武则天。 至于原本王婆的茶坊,现在改姓西门了。 西门庆手持一份有王婆按了手印的抵押契约,说是不还钱就用茶坊抵押。 人家阳谷县的押司也去核对过了,的确是王婆的手印。 把王婆叫去县衙问“你是自愿签署的吗?” 王婆说:“大胆,朕乃唐朝女皇武则天!” 随后王知县点头说“明白了,你乃自愿签署”。 又有打更的张三爆料说:有一晚听闻西门庆家里传出喝骂声“西门庆你这不知羞耻的狗东西,为了你的安危,竟要把老娘抵押出去做人质,还拿什么汉高祖做例子”! 大家口口相传都说:这一切,都是因打虎英雄高衙内…… 第166章 天下第一书院里的女教授 江州。 东佳书院在北宋素有有天下第一书院之称,号称当世书帖储量第一。于是这文学圣地,几乎吸引了所有的江南名士都来瞻仰。 最早以前,书院乃是当地大族陈家的家族私塾,后面规模越来越大,藏书、师资越来越雄厚,到了真正属于读书人的时代——北宋,除了是东佳书院顶峰,也是陈氏家族的顶峰。 陈家男丁3700余,田庄300余处,算是北宋时代封建家族的巅峰样板。 影响力曾大到仁宗皇帝都要纠集文彦博包拯等名臣,想办法压制陈家以及东佳书院影响力。 话说眼下各地越来越乱,盗贼频现,占山为王者比以前只增不减。 前有权相蔡京的大十钱恶政影响,现今又官军剿匪不力,致使各处土匪外出抢掠,官道通商成了难题。 “商道不通,则物资不通,物资不通,则物价高起,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围绕这论题,名士云集的东佳书院最近讨论最为激烈。 第五书堂。 着男装的张小娘子双手拢于大袖,跪坐于堂上,听着堂下众学子议论。 尽管她刻意套着宽松的文士儒衫,但仍旧能感觉到她体态之飞扬,五官虽不是那种极致无暇的类别,但配合浑身上下携带的墨水气息,以及那艳丽到极致的脸颊,可谓别有一番风情。 听来听去,真正亮眼的观点其实没有。就此一来,张小娘子不再听这些“书生之见”,只将其当背景音,扭头看着窗外。 眼见这天气说变就变,下起了雨,听着屋檐滴水,看着远处楼宇亭台,潇潇细雨中撑着油伞的都蚕院妇女们路过,或讨论着建云庄新到的布,或抱怨这雨打湿了新衣。 其实这些琐碎,才属于张小娘子心里的宁静。 今日听这第五书堂里学子们的讨论,亦让学富五车的张小娘子想到了父亲张叔夜执政的孟州模式。 在当时,那看似不该打也不能打的二龙山,在小高衙内冲冠一怒下出兵剿了。 那之后,附近地区还真就商道通顺了,父亲来信说,现在的孟州虽到处是工地,到处是尘土飞扬和烟雾,没了山明水秀的环境,遭遇了游学读书人们的唾弃。 但是改变真的太大了! 家书里,父亲张叔夜亲口说,身为父母官,看着原本吃不上饭、抬着个空碗在街上游离的小姑娘小男孩们现在碗里吃食多了,这是最欣慰的一件事。 原因无他,小高衙内后续也源源不断的投入巨量钱财在开发区。 到底开发出个什么来,暂时张叔夜也不知道,但他们就是聘请了大量的工人在建设,并且足额发了工资。 有了工资的人们,就想着给自家闺女儿子买点吃食,买点玩物。于是有手艺的就去制作玩物,有心思的就去制作零食。 总之就是一个环节对,就全部都活了过来。但张叔夜也没弄懂到底是哪对了? 反正现在张叔夜只知道结果:孟州这次半年运上去的财税,吓晕了转运使大人,已经派人下来调研。 这个人啊,读万卷书真不如行万里路。 张小娘子就因亲眼见过了孟州的情况,亲身跟着小高衙内出兵二龙山,又在身边领略过许多小高衙内的神奇思路。 现在眼界自是不同。 于是在这名士云集的东佳书院里,张小娘子竟是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总之就是,但凡听到学子名士们的论调,都觉得太小儿科了,甚至都懒得反驳的心思。 张纪然觉得这可坏了,像是受到了那小魔头的全方位影响,自己算是彻底从读书人群体中堕落了。 只不过说当年出身这书院,且宏愿过将来要在这教书,作为偿还。 那么现在也就只有耐着性子,忍受着到处是“白痴”的心态,尝试着把学自小高衙内的一些离经叛道的思路教给有缘人吧。 小高衙内曾经说过这些乃是所谓的屠龙秘技——从天而降的降龙掌法。 那离经叛道的小魔头还说了,既然是降龙秘技,就不该藏在屠龙刀中,应该广泛教给天下愿意学的人。 当时他这“万人敌”理论,十足惊到了张纪然。 “整个书院,还是纪然堂中最热闹,老夫闲来无事,也来听听。” 洪亮的声音中,一邋遢老头走了进来。 张纪?赶紧起身见礼:“见过陈师。” 学子们不论是谁,也都纷纷起身见礼:“拜见陈主事。” 这老头、即是名震天下的东佳书院上任主事,亦是当朝最大封建家族陈家的现任主事、老太公陈先之。 “孙,陈肃,拜见太公。” 英俊潇洒的学子陈肃是陈家嫡系子弟,单独拜见时神态显得极为得意。还又偷瞧了堂上的先生张纪然一眼。 “坐,都坐下。” 陈先之抬了抬手,先坐了下来。 就此,张小娘子才落座。 而后才子们也纷纷落座,皆都敬仰之态注着陈主事和张纪?。 张小娘子先把案上煮着的好茶倾倒出来,轻轻推至老头面前:“听闻陈师身体不适,这天气先前大热现在又湿雨,最易着病,何故不去歇着,要来这堂中?” 陈先之捻着胡须道:“哎,老夫这病,何尝不是许多江州百姓所面临的症状,老夫倒是刚试着自己配了药,煎药自己喝,希望这个新方子能有效,就可以帮助官府安济坊、顺便惠及百姓了。。” 张纪?皱眉道:“陈师也真是的,又以身试药了。” 陈先之呵呵笑道:“众多徒生中,纪然最兰心蕙质,最有心。无妨,老夫有分寸的,倒是老夫虽已退休,却听闻近来你堂中经常出现一些奇特论调,初听像是离经叛道,细想呢又有些道理。纪然你学究天人,老夫从来不担心你学问不够,而是担心你学问太多,以至于偏激。” 张纪然微笑摇头道:“陈师勿忧,纪然有分寸。” 陈先之又好奇的道:“却不知纪然这些新思路,师承于何处?” 张小娘子又微笑道:“先卖个关子,将来他会来这里的,那时介绍他给陈师认识。您不以文学泰斗的名誉嫌弃他就好。” 陈先之哈哈大笑道:“纪然的新学老师,谁敢嫌弃?” 没错,现在张小娘子的思路风格,以及主讲的《孟州模式》,在这天下第一书院里别具一格,被称为:新学。 有人喜欢,自也有人抵触。 至于泰斗陈先之,比较中性,但因为疼爱张小娘子这个优秀学生,于是还是出面顶住了一些非议。 正在这时,由外进来了个浑身被雨打湿的男人,他放下油伞,甩甩水,一脸沮丧神态。 学子们纷纷起身,躬称“子恩先生”,唯老陈和张纪?端坐着不动。 接着,子恩先生叹息道:“哎……” 张小娘子双手拢于大袖,微笑道:“子恩何故叹息?” 子恩道:“哎,屋漏偏逢连夜雨,各处匪患林立,影响了通商,物价高涨。尤其奸贼蔡京的大十钱恶政仍在江州地区影响着,这眼看着老百姓越来越难了。” “还有就是,进入夏季后各种病痛多如牛毛,我刚刚路过安济坊时,几乎排队排的几乎水泄不通,有无数人上吐下泻,其中不少是不足十的小娃。但安济坊人手有限,又没对症方子。至于有名的保元堂,对此症倒有独到心得,可惜他们方子太贵,一般平民百姓抓不起药,买不起方。” 那么更据子恩先生的新话题,学子们顿时开始交头接耳。 话说这类事最受东佳书院关注,皆因书院下设有医俗院,算得是当今江南最有名的医学交流场所,即使是比东京太医院的教学水平也不差。 随后,那个风度翩翩的陈家嫡孙、江南名士陈肃起身故意道:“看样子,纪然先生不太关心子恩先生的两个议题?” 张小娘子淡淡的道:“关于病痛的事,自有陈师以身试药,本师自问才华有限,就不献丑了。关于匪患林立的事,咱们讨论了也白讨论,绞就是了嘛。” 子恩先生最崇拜最服张纪然,试着道:“那关于大十钱恶政的影响,张小娘子如何看?” “无解!”张纪然直接摇头。 陈先之也不禁愣了愣。 张小娘子想到了曾经高明的一些论调和文章后,又笑着道:“有人曾经就是这样告诉我的,他说钱政这个东西是无解的,即使一千年之后的世界再文明,也解决不了。” 最后,张小娘子又会心一笑道:“但他虽然这么说,我却隐约认他会有办法,至少有办法逐步缓解。” 陈先之捻着胡须微笑道:“又是你的新学老师?” 张小娘子又卖关子道:“他应该就快来江州了,到时候你们自会知晓。” 子恩先生笑道:“能让纪然如此推崇者,他该有多学究天人温文尔雅?” 张小娘子想到那个家伙歪戴帽子的二世祖形象后,神色古怪了起来。 接下来任由子恩先生的几个议题发挥讨论,忽然,外面有张叔夜的家将招手。 张纪然便起身出来,这个曾经跟张叔夜出生入死的护卫家将递给一封信,却不是家书。 这乃是张纪然因为不放心,让人去偷偷收集小高衙内的消息。 打开着书信一看,张纪然立时傻眼道:“景阳冈的打虎英雄高衙内?” 家将尴尬的摊手,表示也不可思议。 张小娘子有点脸黑的又道:“难不成,这虎是穿上了虎皮的美貌娘子所扮?” 家将神色极为古怪,也不方便多说。 随后张小娘子道:“好啦,我也懒得管那家伙的些许破事了,只问他乃是提举江州广宁监事,所以他不来江州做官解决问题,跑北方去打什么虎?” 家将道:“听说是前往水泊,缉拿丧心病狂的凶徒石秀。” 张小娘子喃喃道:“水泊……他也关注到水泊的问题了?” 皆因父亲张叔夜很早就上书阐述过八百里水泊的优势,以及问题所在。张叔夜曾经说那地方必须部署重兵,同时移民过去开发那万顷良田。 可惜涉及的问题太多太大,朝廷内耗于蔡京的起落,根本没人关注张叔夜说了些什么。 甩甩头,张小娘子神色古怪的想着什么。 家将知她兰心蕙质有玲珑心,既然这么说,肯定有问题,于是道:“张小娘子,难道那八百里水泊真如传说的,有妖魔作怪?” 张小娘子摇头道:“没有,管他妖魔不妖魔的,自有大魔王收拾他们。主要是,我有点想他了。” …… 接下来一行人继续西进。 当时在“景阳冈打虎”并修整期间,也有富安麾下的人来说,在水泊附近有过两个可疑外地人徘徊的痕迹。 从描述看,不少可能就是石秀杨雄二人。 恨不恨就不说了,都是利益闹的,这二贼,直接等于是高明和裴如是的乌纱帽,所以必须速捉。 如今一路看下来,其实破了相的潘金莲并不难看,会欣赏的话、那条疤痕配合她大彻大悟的姿态,别有一番沧桑美感。 现在的情况是,西门庆还在阳谷县好吃好喝的。 于是为了稳妥,高明充满功利心的聘请了武大郎作为高家长工,以一个厨子的身份效劳。 最开初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武松。 但后面意外之喜发现,武大郎做的菜竟也很好吃,潘金莲做的则更好吃。 于是这份捆绑劳动合同,也算签的划算。 之所以留下了西门庆没动,并不是高明对他有内疚感。 乃是因为最后查明:去给武大郎下毒的人不是西门庆。 燕小乙也亲口说,当时王婆药翻潘金莲后,在上和不上间,西门庆表现出挣扎犹豫。 最后就是,西门庆这家伙悔过自新的姿态来找过高明,拍胸脯保证他往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不再惦记潘金莲什么的,总之但凡能保证的他都保证了。 并且西门庆还效仿了刘大皇帝作风,把尤物老婆押给高明做“人质”,以彰显他改过自新的决心。 但小高何等人物,自是不能要他的老婆跟着上路。 倒也不是不喜欢吴月娘的风情。 老实说和吴月娘之间的事,到现在都觉得很震撼很回味。 只是有些东西即使没把持好,也该浅尝即止,不可过度陷入。 否则就会上瘾,就是顺之动。 最后当然就大义凛然的拒绝了帮西门庆养老婆。什么汝妻我养之,想的美。 自己养! 这可就把西门庆高兴坏了。 但很明显有人欢笑有人愁,吴月娘当时的神态特别精彩,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还有就是县尉吴岳乃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才,临别时送了小高衙内满满的五盘黄金,说是“小女胡闹,给衙内的精神损失赔偿”。 这真的乃是人才典范了啊。 高明当时回吴岳:“客气啦,我倒是也不算委屈,不会主张赔偿的。毕竟男人大丈夫讲究的就是大气,我小高衙内通常都是以德服人,以德报怨,就不追责你女儿了。所以黄金虽还是收了,权当是为我那奸臣老爹收的。” 吴岳更是大喜,因为这就等于说用钱拜见了高俅了。 “这以德服人高衙内真不是盖的。” …… 第167章 郓城及时雨、两个大胡子 离开阳谷县地界之后,一路都烈阳高照。 贾玉红抬着五花琉璃伞过来,把高明也纳入了保护伞下防晒。 每次见到姑姑和大魔王过于接近,燕小乙总是有点紧张,便找借口过来道:“衙内,把头盔取下来我帮你拿着?” “快滚。” 高明却始终保持着安全第一的觉悟。 贾玉红轻声笑道:“你到底怎么了,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吴月娘,怎的不干脆带走?” 高明道:“还是不要了,那太缺德了。” 贾玉红道:“和那西门庆还讲什么德不德的?” 高明摇头道:“也还是算了,那女人只能远观不能近看,她和你不同,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但把她带在身边,她能通过我、近而蛊惑高俅害死西门全家你别不信。” 贾玉红倒是吃了一惊,虽然没发生,但听着也是心口凉凉的,真没想到大魔王对吴月娘的评价竟是这样? 说起来大魔王的安全第一策略,时至今日怀疑的人也不多了。 所以听到后,姑姑和燕小乙还真是蛮吃惊的,想不到大魔王此番的反之动,竟有这样的意义存在。 这样去想的话,所有人都再一次对大魔王的理论惊为天人:果然脑子不是个好东西,真的得会用。 因为但凡是个有脑子的男人,脑子肯定就会告诉本体,吴月娘有多爽了! 这时候你要是信它个鬼,就会比较麻烦了。 随后裴如是走上前来,燕小乙和姑姑就只能识趣的离开了。 裴如是凑近道:“你个家伙干的好事,到处胡搞瞎搞,在那阳谷县耽搁了多日,你到底打算怎么捉石秀二人?我大名县里多少事物等着……” 高明道:“得了得了,我江州广宁监里多少事等着我去处理,江州现在都水深火热了好吧,我身负印钱放水的重任,堂堂一个财政官员,现在却陪着你来这鬼地方缉拿四条人命在手的要犯,我抱怨了吗?” 裴如是道:“你现在难道不是抱怨?” “不是。” 高明扭头走开,不理这家伙了,还是去姑姑那边躲凉快…… 走至傍晚时候,官道中终于远远见到的牛车和路人多了起来。 继续往前,一座城池入眼,城头上写着郓城。 到了城门口。 只见有个胡子比关胜还好看的大胡子、正使劲的催促着:“快些快些,都特么快些,关城门了,早干什么去了,快快。” 此后但凡路过的,都被这大胡子假意扬起鞭子要抽,然后人们纷纷惊呼着跑着入城。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哪里来的,姓甚名谁!” 眼见杨志和鲁智深不像什么好人,大胡子过来拦住了去路。 接下来便开始了查水表,在几个差人配合下,拿着皮尺开始丈量高明一行诸人的兵器尺寸。 “哇这位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刀这么长你要杀牛啊,都超标两倍了。” 量完了杨志的腰刀,这位大胡子犹如后世交警查电单车似的,对属下懒洋洋的摆手道:“收了。” 接下来杨志的腰刀就被扣押。 杨志那犹如野兽的脸开始有点微微抽搐了,犹如二哈被惹毛了、但还没最终发作的那种形式。 噗。 接下来,有个郓城县的差人走过来,一个条子贴在杨志脸上,刚好遮掩了那块恐怖的胎记。 “?” 杨志把条子拿下来看看,乃是兵器超标,被郓城县衙暂扣的回执单。 如果还想要兵器,就必须拿着这条子,去县衙找相关的文书机构开“放刀条”。 然后再去库房领刀。 当然了依照行规,除了缴纳郓城县的罚款外,也必须给经办押司一些好处费。 否则的话人家虽然不会说不理你,但一进去,人家就说着哪个村哪个乡又有事要去处理了。保准等三天也见不到人。 “卧槽你关云长啊,刀这么大,你要砍什么!收了。” 接下来关胜的青龙偃月刀,也被扣押了。 刀被收关胜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只是伸手去摸着这位都头的胡子。 这位郓城县都头都没来得及骂关胜,只见,关胜随后又好奇的拉着胡子扯了扯。 郓城的大胡子大怒,呵斥道:“你这是吃饱撑了还是怎的?” 关胜尴尬的道:“我以为你胡子是假的。” “你的才是假的呢。” 郓城大胡子也伸手过来,猛扯了扯关胜的胡子。 接下来,开始丈量林冲的蛇矛。 “咦……” 关键是这种兵器不算杆子,只算头部。 最后,大胡子很不爽的围着林冲走了一圈,最终却对准备开条子的属下摆了摆手。 于是,林冲的蛇矛得以保留。 轮到鲁智深,大胡子连看都不看,便说道:“这秃驴的兵器明显是收了。” 噗。 一个条子贴光头上。 但随口那个差人扛着鲁智深的兵器要走时,却反被称重的兵器压倒在地。 这便又来了一个差人、两人一起拿,却还是费劲。 大胡子只得又道:“算了,我们抬着也费劲,还给他。” 于是,又有人把光头头上的条子给拿走了。 走到燕青处,大胡子眼睛一亮,发现这位小哥真是太好看了,便看了很久。 属下们过来燕青身上四处摸索了一下,随后发现了燕青的专属袖箭。 都神色微微一变,拿出了袖箭,递给大胡子看。 大胡子一看道:“扣了。” 属下拿条子要贴在燕青脸上时,燕小乙却捏住人家手腕道:“条子我自己拿,脏手别碰我。” “什么条子不条子的!” 大胡子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拿锁链往燕小乙脖子上一套道:“我乃是让你们扣人,不是扣兵器,我大宋第一管制兵器是箭,尤其弩箭。这虽然是袖弩但也是弩,不是超标的问题了,是犯罪!拿下!” 燕小乙少年心性,待要反抗,却被裴如是指着鼻子,意思是你敢动你试试。 结果,燕小乙也为了姑姑考虑,便英雄气短的不反抗,被扣了。 “……” 贾玉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感觉最人畜无害的小乙哥,居然人都被抓了。 接下来。 大胡子上下打量着高明,随后伸手过来,敲了敲高明的头盔,对属下摆手道:“扣了。” 噗。 照样一个条子贴高明脸上。 头盔被拿走之后,高明又拿下条子看了看,所引用的条文是:甲胄乃大宋第二管制兵器,头盔属甲胄一部分,超标! “过来……对,开条子那个。”高明招了招手。 拿着毛笔带着腰刀的那人过来,把眼睛一翻道:“怎么的!” 高明愕然道:“我这么人畜无害,这罚款数额,为啥比大胡子的青龙偃月刀都高?” “甲胄懂不,你这是甲胄!”那差人继续趾高气扬的道。 “哦。” 高明一副了然的神态,倒也不发作。 “明白了不?” “明白了。” “明白就走的时候去县衙,找相关押司办理文书手续。”那差人很不耐烦的姿态。 高明道:“相关押司是谁?” “宋押司,宋公明。” 差人说着,去查配合大胡子查贾玉红。 眼见高明的头盔被没收了也没说话,其他人自然都低调了,配合的配合,被没收的没收。 随后,那个大胡子还把武大郎的菜刀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有点不满意,但最终还是还给了武大郎。 最终查到潘金莲,大胡子问道:“你脸上的伤痕怎么回事?” “自己画的。”潘金莲心如止水的模样。 大胡子指着高明道:“确定不是这人逼迫的?” 潘金莲神色古怪的摇头。 高明道:“瞧不起谁,你为啥指着我?” 裴如是道:“你看着最似逼良为娼的纨绔子弟,不怀疑你难道怀疑我?” 大胡子查完后摆手道:“快滚快滚,进去。”然后吩咐属下:“关门,收工,吃酒去!” 进城后。 走在街市上,领略着这边的乡土文化,四处走走看看。 在南街的中段,先找个摊位坐下来,吃点小吃。 裴如是去找酒楼办理落脚事宜,其他人则跟着高明和贾玉红先吃点小吃。 至于燕小乙,反正是被拘留了,不用费力八气的问他想吃什么了。 而且看似大魔王也不急着把燕小乙放出来的样子。 喝着热乎乎的面汤,贾玉红凑近笑道:“你不戴头盔的样子,落下几缕头发遮脸,蛮好看的,记得哦,以后别戴头盔了。” 这个摊位上,同时还坐着一个黑不溜秋的胖子,戴着帽子。 黑胖子一边喝面汤,时而皱着眉头看着鲁智深的兵器。 高明当然知道这个黑胖子是谁,却暂时不说破。 索超的兵器也被扣押了,急呼呼的道:“真是受不了这鸟气,就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高明道:“行了,少说两句,这其实说明知县老爷治下有方,官吏们也相对有执行力了。” 那黑胖子微微一愣,多看了高明一眼。 索超又骂骂咧咧的道:“总之要快些捉了石秀二人,早点离开这鬼地方算了,还是大名府比较安逸。” 那黑胖子又一愣,随后快速吃完,放下三个铜钱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卖面汤的妇女笑道:“宋押司,又多给了,怎么也不多坐会儿?” 宋押司回头道:“忽然想起,有些今日该发出的公文却没处理,得去处理完,否则知县相公怪罪下来不好办。” 我@#¥ 但凡被收了兵器的全部人同时大怒,敢情就因为这孙子想捞外快,结果大家的兵器都被扣了? 索超关胜乃是军官,“亮证”的话当然有权持有管制兵器。但因为小高衙内都不吭声,像是要保持低调,自也就没人敢充当大脑壳了。 高明忽然低声道:“兵器的事别再说,现在不要节外生枝。除贾玉红和林冲留在我身边之外,你们全部人齐出,偷偷跟住这个宋押司。” “看这家伙要去干什么,如果是给石秀二人送‘及时雨’,那便狮子搏兔,立即缉拿石秀杨雄。若缉拿过程中石秀二人反抗,则就地正法。如果这宋江不是去见石秀杨雄,则不要声张,以低调观察为主。” 众人领命而去…… 接下来就去客栈厢房等消息。 旅途很累了,但姑姑却杵在高明房间里一直不肯走,神色古怪的样子。 高明懒得理会她,一边宽衣解带,随后倒在床上翻个身道:“姑姑你还杵在这,快说,你有什么坏心思?” 贾玉红笑着走来床边坐下,伸出玉手给大魔王一边捏腿,一边进谗言:“衙内,要不还是拿你的帖,去把燕小乙提出来吧?” “不行。” 高明耍赖的姿态用枕头蒙着头道:“那小子整天耀武扬威的,还不怎么尊重我,在背后管我叫大魔王,更可恶的是他还建议人人叫我大魔王,我这都没收拾他呢。” “还有就是,燕小乙现在正巧是‘鬼火少年’年岁时期,心性也很鬼火。不非法的那东西他不弄,我警告过他袖弩不是好东西,他会制造归会制造,但我警告过了,他不听,以前占着北京首富豪强卢俊义的人没人管,现在,更占着是我的人觉得更没人管他?也该让他冷静一下了。” “……” 这样的话,贾玉红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大魔王了,关键是贾玉红还非常懂大宋律。 随后贾玉红好奇的道:“鬼火少年是什么?” 高明道:“就是杀马特造型并专门爱制造光污染、把什么都弄得五颜六色的,包括他们自己的头发。” 贾玉红又问道:“什么是杀马特?” 高明锤床板道:“哎呀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是什么?”姑姑更加好奇了。 高明无法睡觉的样子,坐起来,像是被唐僧折磨够了的猴子神态道:“你烦死了!” 贾玉红道:“没人暖床我睡不着,那燕小乙不在,你给我暖床啊,有你这么对待忠心耿耿的下属的吗?” 高明却奸笑道:“我给你暖床算了,只要我还有热量,便关死那小子你看可好?” 姑姑听得心头一热,觉得燕小乙要是有他这么坏就好了…… 随后贾玉红甩甩头赶走邪念,轻打高明肩膀一拳道:“你不近人情,嘴巴死硬又不敢行动。人家西门庆都把吴月娘送来你处抵押了,你却以养不起为由退了回去,我算是看出来你这外强中干的花花太岁是什么底色了。” “放肆!” 高明二世祖的姿态呵斥。 姑姑却看得眼睛一亮,觉得他这又坏又痞的帅气造型真是好看死了。 往日小高衙内一但这造型时,因那戴歪了的帽子或者头盔会显得有些滑稽。 但现在他的头盔被“扣押”了,方能彰显他的魅力和本质了。 正当心头一热时。 贾玉红又甩甩头,正处于修行,并且一路上和潘金莲相互“论道”,相互交流修行解救。 所以现在贾玉红觉得不能越线,好不容易“重生”一次,不能在对不起燕小乙! 于是,贾玉红不再试图给燕小乙说情了,退了出去。 “哎,怎么就跑了,我这腿何人伺候?”高明道。 林冲故意道:“衙内不嫌弃的话,要不我给您舒筋活血一下?” 高明猛摇头:“不用了,你手劲太大,还是别碰我了。” 林冲暗暗好笑…… 第168章 现在的梁山不是大厂 睡到半夜时候,林冲轻轻摇晃高明道“衙内,杨志等人回来了,要不要见?” 事关那孝义黑三郎,郓城及时雨,于是高明只得睡眼朦胧的起来,召见了出去跟踪的人。 待人都进来了后,高明开门见山的问:“宋江去了何处?” 杨志道:“东溪村。” 高明道:“是不是见了晁盖为首的一伙人?” 杨志和索超面面相觑了起来。 鲁智深直言道:“这衙内又如何得知?” 高明道:“乃是刚刚睡觉,一白胡子老爷爷告诉我的。” “……” 几人也就不打算问了。 话说这二世祖但凡不想说或者不知道的事,就以白胡子老爷爷做挡箭牌。这基本已经是常态了。 杨志继续汇报道:“衙内吩咐过,如果未见石秀两人就静观其变。于是我等虽自觉能拿下那群匪人,但只是远远旁观,而不敢走近。” 高明好奇的道:“只见第一面,你为啥知道那晁盖等人是匪?” 杨志道:“就以卑职当年游走江湖经验看,类似晁盖这样孔武有力的村长,即使心思在生产种田上,也会是村霸,祖祖辈辈通过侵吞村民的一些利益,来富自己家的祖业。” “而我们跟着宋江去查探时,见那晁盖一行人根本不似种田生产之人,皆都孔武有力、又成群结党,庄上许多外乡来的地痞混混成为他的食客,又有县衙贵人宋押司去见晁盖,这些综合起来,以卑职经验看他们即使不是图谋大事的悍匪,也绝对是为恶当地的、有官吏作保护伞的黑恶组织。” 听到这,高明微微点头,杨志这么判断的话倒也没错。 晁盖家业没柴进那么大,出身和噱头也没柴进那么好。 但的确是有许多无业、专职坑人的地痞混混都爱去去投奔晁盖混吃混喝,吃喝了后,当然也要付点代价做点事,于是这些孔武有力的地痞混混抱团来,坦白讲他们能做的事也真不多。 总不会是研究怎么让田地亩产提高来谋利就是了。 胆子大到敢图谋蔡京的生辰纲,这么看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是突发奇想,而应该是已经轻车熟路、死罪加身,胆子就特别大了! 当一个团伙组织,觉得但凡只要出一件事横竖都是死罪的话,没其他事可做、没其他地方可去。自然而然,所谋的事就会很大,反正都不在乎罪责了。 想来想去,但这些暂时也是后话了。 高明先问:“所以有没有石秀二人的消息?” 杨志道:“有,但是未见其人。乃是听一个绰号智多星的书生提及,说有被大名府通缉的、手里四条人命的狠人去投奔晁盖。而晁盖等人像是正在谋划什么大事,需要人手。但晁盖虽接纳石秀他们,那智多星却怀疑二人有诈,便让他们去杀人,提了人头来做投名状。” 高明楞了愣道:“那智多星为何怀疑有诈?” 鲁智深尴尬起来道:“这皆因衙内。” “因我?”高明指着自己鼻子。 鲁智深摸着光头道:“皆因有过俺卧底二龙山、随后二龙山被破的事,这事,现在几乎天下皆知,俺鲁智深也成了匪人口里的不义小人。于是晁盖也愿意听着吴用的,多个心眼。” 杨志接上道:“但到底让石秀两人去杀何人,则没提及。” 就此一来高明陷入了沉思。 石秀两人不去水泊梁山,先来投奔晁盖? 这多少有点出乎高明的意料外,但也在情理中。 毕竟现在的梁山只是小角色,“聚义”大旗还没树起来。 所以现在的梁山来说,在诸多的黑恶组织和山寨中只算末流,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最多也就只有其他地方不要的人,才会想到去梁山找个工作。 这个时期,相对于亡命天涯的地痞们而言,去梁山不是“大厂”,只是不得已下暂时去“跑个外卖”。 相比起来,柴大官人肯定是亡命天涯通缉犯们眼里的大厂,而晁盖这里,在通缉犯们眼里,至少也算个业内有名的前列“公司”。 从石秀的本领和决断、不动声色间就能在韩世忠盯梢下果断杀了四人看,石秀应该自视甚高,自以为在通缉犯中段位高。 于是不愿意去梁山那样的小庙。先来晁盖这里,凭着杀过四个人的“优良简历和学历”,想找个好工作? “这倒是也就说通了。” 喃喃自语着,高明又自问:“但接下来,他们会杀谁作为投名状?” “这俺如何得知。“鲁智深自摸着光头道。 杨志踩秃驴一脚提醒道:“别自作多情,衙内没问你。” “哦。” 这头经常会自称兀那秃驴的秃驴就不说话了。 高明又寻思,这也就解释了宋江身为晁盖等黑社会组织的保护伞、听到要拿石秀的消息后,就去通知晁盖一声:谨慎点对待石秀二人,追他们的人已经到了郓城? 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行了,大家都累了,先休息,明天一早再说。” 高明摆摆手,打个哈欠…… 次天一早。 高明又心软了,架不住姑姑的软话,最终只让燕小乙拘留了一夜,就让人把燕青捞出来了。 捞燕青出来的不是高衙内的名帖,是银两开路。 找那个职务约等于郓城县警察某大队长的雷横,送了些钱。 雷横听说是朱仝扣的人和物,自也就心里有数。于是随意看了几眼条子说了句“弩箭是要不来了,别想了,但既然知道错了,也吃了教训,缴纳了罚款后人可以回去”。 就此燕小乙躲过一劫,因“用人之际和姑姑说情”提前结束了拘留。 对了,朱仝就是昨日扣大家兵器的那个大胡子…… 清早的厢房里,燕青正在看着大魔王冷笑。 高明好奇的道:“你这神态,是传说中的冷笑吗?” 燕青也不遮掩,气呼呼的道:“就是,你不是要调教小乙吗,有种倒是把小乙关死啊?” 高明也不生气,拿着一只画眉的笔,招手道:“过来。” “?” 原本气呼呼的燕小乙见他拿着姑姑的眉笔,有些不来气,那似乎是燕小乙签了白条后给姑姑买的,如何能忘记。 但现在却拿在大魔王的手里? 所谓关心则乱! 燕小乙只得乖乖的过来坐下,又比较担心的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给你画眉。”高明嘿嘿笑道。 燕小乙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姿态道:“好吧,随便你怎么折磨我了,但先说话,你觉得不许你给我姑姑画眉可以吗?” “可以可以,哎呀你不要动来动去,你眉毛没我的浓厚,我给你画画。”高明充满恶趣味的造型道。 燕小乙道:“可我的眉毛比你的好看。” “沙雕,别动啊你,你看看,又画歪了,我的即使没你的好看,也没这么歪好不好?” 高明犹如收拾后世家里那只二哈似的,给他后脑勺一掌。 接下来燕小乙就安分了些…… 第169章 八百里水泊的意义 随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燕小乙也愣了愣,不得不承认,大魔王化妆还挺不错的。 燕小乙问道:“你和谁学的?嫣红姑娘?” 高明点头道:“是的。” 燕小乙又看看镜子道:“怎么感觉我现在有点像你?” “废话,这不就是我的目的,现在起,你是高衙内,我是你的小书童你看行不?”高明道。 燕青猛的起身道:“你又有什么阴谋?” 高明拉着道:“哎呀,你武艺高强装作我一下有什么不好的。现在身在郓城,不远处东溪村聚集了一伙丧心病狂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这个黑社会团伙到底多大,暂时不好估量,即使这是王法覆盖的县城里,两个大队长外加一个副秘书长、他们也像是晁盖集团的保护伞。总之就是,我的感觉有些不妙,安全第一,现在起你做我,我做你,这么操作的话,万一被人放黑箭打黑枪什么的,你不就可以替我被射了吗?” “你简直就是个强盗!” 燕青很是少年气的对他大吼:“我燕小乙讨厌你,你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之心,让人做那么危险的事却一点没有礼貌,还让我昨夜被拘留了一夜,牢里又脏又臭,地上有屎尿,臭虫,蜱虫、跳蚤!空中也苍蝇蚊子齐出!那疑似小水塘的尿坑里还有水军、密密麻麻的蛆!” 高明摊手道:“你被拘留所的陆海空三军攻打又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非法改装管制兵器做鬼火少年而已?” 燕小乙想了想道:“还是怪你,你有能力放我出来的。” 高明理所当然的道:“可我今早才觉得你有用,昨晚不觉得,所以我今早放你出来有什毛病?” 燕小乙直接昏倒! 觉得和这家伙实在说不清。 但生气归生气,接下来燕小乙又一次被大魔王说服了,弄了个帽子故意歪戴着,假装成高衙内。 随后。 高明把姑姑的化妆包递给燕小乙道:“来,给我化妆,把我装扮做你。” 燕青一副曹操帐下的徐庶造型,偏开头道:“不化。” 高明起身就走:“不化算球,我找你姑姑化妆。” “我投降,姑姑化妆化的真没我好。” 燕小乙赶紧又接过化妆包,以几乎不输给嫣红姑娘的技术,给高明装扮了一下。 现在看,高明的确有点像以往的燕小乙了。 贾玉红进来时,见燕小乙正在给高明画眉,便神色古怪的赶紧退了出去…… 接下来,武大郎贾玉红潘金莲裴如是留在客栈里暂时休整,由大胡子关胜、以及鲁智深保护他们。 林冲杨志二人乔装之后外出了,还是去东溪村附近,一个是监视晁盖等人动向,二个看会不会石秀二人返回晁盖处。 至于高明燕青索超三人,则乔装为主仆三人,前往水泊方向查探消息。 燕青装贵公子倒是适合,比高明有神韵,至于索超本身,看着就是护院的造型。 而小高衙内则扮作了书童。 正午烈阳高照,主仆三人以游人姿态观赏着这八百里水泊,心情也忽然就开阔了起来,感受着湖面吹过来的凉风,很是舒服。 自来不爱吟诗装逼的高明,也难免要哼几句:“近通沂泗麻盐熟,远控江淮粳稻秋。粗免尘泥污车脚,莫嫌菱蔓绕船头。谋夫欲就桑田变,客意终便画舫游。愁思锦江千万里,渔蓑空向梦中求。” 燕小乙也附庸风雅的笑道:“说起这诗,便叫人想起执拗九折不回的拗相公王安石,他终日寻思富国强兵之道,并广开言路让人献策,却哗众取宠者多,竟有个人向王安石进言这水泊八百里,说是凿开这八百里水泊,便可得良田万顷,有利于国?” 高明道:“这建议挺好的,我很高兴我宋人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和创造精神。” 燕小乙却一副鄙视的姿态道:“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问曰:要种田,其水何处去?那刘大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从旁再凿八百里地,把水引过去即可。” 随后,燕小乙捂着肚子笑道:“真是笑死人了,这种草包想法也能有?” 高明却道:“你懂个蛋,这想法根本没毛病。除了是表达一种治国强兵方面的愚公移山精神外,其实,如果有往后一千年认知,你就能知道,这实在是比隆中对还隆中对的国策。将来这水泊,我会回来执政的,我就偏要逆天而行,到时候老子真要在旁边炸个大坑,把水引过去。” “而后这水泡过、虹吸了周围多年泥石流的富土、真就是八百里良田,仅这一处,就能让我大宋三分之一的百姓吃饱。” “等吸干了这八百里的地力,又把旁边的水引过来。那边被泡透了的八百里大坑,又成了良田对不?” 听到这,燕青险些昏倒,实在是对这昏官无力吐槽了。 燕青不服气的道:“说的简单,这八百里挖地工程,谁来开挖,费用几何?” 高明微笑道:“何其简单,印钱即可。我印钱,聘请底层吃不饱饭、找不到工作的民众来这干活,八百里良田只是噱头,我真正想要的,不是那区区八百里水田,而是通过这噱头让大家有个盼头,并参与进来。” “挖成什么我不在乎,印钱,稀释掉土匪贪官污吏们隐藏起来的不用于流通的财富,而后发给底层民众,让他们有活干,有工资拿。” “这么大的工程,一时半会干不完,工钱也不错,于是大家对未来就有了信心,就敢花钱。他们花钱买东西买服务,就有人愿意来这水泊提供东西,提供服务。” “对,这个过程和循环,才是所谓的‘八百里良田’。道理和景阳冈上的老虎是西门庆夫妇而不是鲁智深多管闲事要去打的那两个保护动物,是一样的。” “孟州模式的内核,其实未必是我提供的养殖技术,也是这种愚公移山精神下产生的对未来的信心。” “你当然不会知道,一千年后称霸并吊打全世界很长时期的美利坚、在最危急的关头,就是在他们皇帝罗斯福的领导下,以这种印钱并聘用底层工人去扫并不需要扫的大街、而后走出大坑的。” “举个例子说,我大宋这个时期经济上几乎病入膏肓了,大量财富就集中在这些世家门阀以及山贼土匪手里。那么老百姓手里就真的没钱了。” “他们没钱会发生什么呢?去偷去抢加入山寨这些严重的就不说了。只讲一点:没钱他们也就理所当然的不用钱了。” “那么这样一来各个作坊,各个商号的东西就卖不出去了,怎么呢?商家继续遣散工人,继续破产。遣散的工人越多,底层不用钱的自然也越多。那么显然,商号的东西进一步死亡,我大宋各行各业的手工艺技术失传的失传,退化的退化。” “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就连作坊老板也没钱也不吃肉了,那么张屠夫的肉卖不完,张屠夫挣不到钱,青楼的小姐姐就少一个客人。小姐姐也挣不到钱了,那么水仙坊的老板胭脂就卖不完。” “对,这总是会出现的一种诡异循环,如果没有外力介入,那就最终大家都会一起穷下去,直至国家和民族都完蛋。” “但你猜怎么着,这个时候我先去江州的广宁监,想办法印出一批钱来。然后把现在没工作的那些人聘请去扫大街,或者是抓臭虫都可以,干什么不重要,反正让他们劳动,然后把额外印出来的钱给他们。” “那你猜他们会干什么?对,他们有钱后,日落下工后,就去买走了张屠夫的肉。张屠夫既然肉卖出去挣了钱,就会带着钱去青楼找小姐姐。” “小姐姐被张屠夫啪啪了后,又会带着张屠夫给的钱,去找胭脂老板对吧?经济就是这样活起来的,至少现在的大宋经济结构不复杂,可以这样活起来。” “所以小乙哥啊,从你懵圈的眼神看,你应该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对吧?” 听到这,燕小乙甩甩头,却还是有点晕,很傻眼的道:“所以啥是美利坚,哪个皇帝叫罗斯福?” 高明嘿嘿笑道:“哎呀你不懂就算了,你将来,只管跟着我干就是了。” 燕小乙道:“所以你有没有职业道德,现在我是衙内,有你这样态度的书童吗?若是这样,还扮什么?” “……” 高明只得低调些,对他摆出恭敬的姿态来。 总之为了防止被人放黑箭,当然也是有点代价的。 第170章 先炖了狗日的杨雄 眼见这平时霸气的二世祖低调又恭敬的姿态,燕小乙也算是嘚瑟了一把,以贵公子姿态背着手道:“走着。我见那边有个脚店,咱们先去吃点酒肉。” 其实这八百里水泊,和名胜洞庭湖差不多的大小,也的确算是这里的名胜。 所以围着湖边确有些店,以供游人落脚歇息。 毕竟现在还没到兵荒马乱、高太尉派兵剿梁山的时候。 前面那店看着不大,独门独店的,看着真的疑似黑店的节奏啊。 但正因为高明都提前觉得是黑店了,也就不怕了,偏要进去看一看。 因为这有能是那旱地忽律朱贵的黑店,那么也就是梁山的前哨。 从人情世故角度分析,高明想来想去,又觉得石秀和杨雄这两奸贼,应该也要懂得货比三家的道理才对? 所以这时期的梁山即使不是大厂,但他们这两通缉犯找黑恶组织“投简历”时,应该也不会只是一家,应该要去看看其他地方给的条件怎么样? 那晁盖虽有托塔天王的气势,像是个做大事的狠人,但这也就意味着杨雄石秀一但进入组织、在里面也就不算什么了,毕竟人家那边人才济济猛将如云。 所以保不齐、他们也会三心两意的看看其他地方的条件。 另外就是,也极有可能是专门以绝户计坑人的吴用,让石秀等人纳的投名状就是梁山头领的。 这些个黑涩会相互间、也不一定就是“识英雄重英雄”的节奏,更大概率是相互防备相互猜忌、甚至有时候还要相互使坏抢地盘,这才更符合人性特点。 所以高明又猜测:急于纳投名状的石秀二人,兴许会杀掉一个梁山这种二流组织里的头目,以求在托塔天王处博得重用? 这就是高明此行来这里的原因,专门就想进朱贵的黑店,其他店都不想进。 到了近处。 只听水里有个渔夫划船路过道:“朱掌柜的,怎的在这湖边,唯独你这店不卖鱼,要不你把我这些鱼买了吧?” 坐在露台上观赏湖景的朱掌柜道:“我怕鱼腥,洗都洗不干净,所以只卖肉。” 那渔夫一边远处一边道:“却也很少见你去赶集买肉,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会变戏法生出肉来。” 朱掌柜一副生意人的姿态、笑眯眯看着那远去的渔夫,却眼里闪过一道寒意。 随即听闻有人喊:“店家,你这怎的关着门,还做不做生意?” 朱掌柜从露台绕过来一些,看去,乃是岸边店门处、站着游山玩水的主仆三人。 分别把三人打量少许后,朱掌柜才微笑道:“原本今日有些累不想做生意了,不过三位像是外地人,错过了店打牙祭,往后难免就要饿肚子,便进来吧,有新到的肉可招待三位吃些酒水。” 进入店里后。 燕小乙的纨绔公子气质真个如假包换。 这类公子若在平时是最重要最引人注目的。 但是在这朱掌柜的眼里,相反是最不重要,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朱掌柜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索超和高明身上。 把酒肉抬上来后,朱掌柜笑容可掬,先常例和高明等人聊了几句这八百里水泊风光。 完全是个十足生意人,笑容虽假,但商人真的就这样,倒也开始让燕青和索超放松下来。 但随后,朱掌柜见书童高明抬起酒碗、以怀疑的姿态看来看去。 朱掌柜便走近些,拱手笑道:“世道不太平,几位外地客官怀疑小店是黑店,酒里有蒙汗药?” 燕青模仿二世祖的样、外戴着帽子道:“难道没有!你看着就像个奸商?” 朱掌柜呵呵笑道:“感谢夸奖,奸商奸商,只奸于商,黑店则不是商,是匪,完全两路人。几位想多了。” 燕青和索超倒也愣了愣,这看着真的是个奸商,连笑容都像足了街市上那些势利眼掌柜,于是相反放心了下来。 眼见书童继续拿着酒碗观看? 朱掌柜的接过高明手里的酒碗,抬起一口喝光道:“这酒乃是几位看着我从酒坛子里倒的,麻也先麻我,这下放心了吧?” 但就在朱掌柜如常的把酒碗反转过来、表示酒已喝完的那瞬间,朱掌柜犹如毒蛇出击似的! 幻影似的以这反转酒碗的姿势、分别在索超和高明的脖子上用针各刺了一下。 疼是不疼! 犹如被什么叮咬了一下,随即索超和高明头晕起来,最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下。 朱掌柜扔了酒碗,完全不在意燕青的样子拍拍手,又把夹在指间的浸了麻药的针拿出来轻弹一下,呵呵笑道:“蒙汗药的运用又未必是酒,你们看似精明,实则和昨日来的那两草包差不多。聪明反被聪明误,怀疑是黑店时最好的方式是离开,而不是进来防备我的酒水。” 咦等等! 正当朱掌柜得意,只见幻影一闪,自己手里的毒针却忽然到了那纨绔贵公子的手里? 燕青可不是粗枝大叶的索超! 即使是坐在索超的位置上,但这朱掌柜发难时,燕青自问还是可以避开。 何况,现在已经看明白了这朱掌柜的伎俩? 看起来,这朱掌柜的除了声东击西的偷袭技术外,论真实武艺的话,燕青觉得能打这样的大约十至十五个,或许还不止。 于是燕青看都不看他,只是好奇看着那毒针询问:“掌柜的,你这毒针是怎么制作的,竟这么有效,我也想用来改良我的袖弩。” 朱掌柜终于双眼发黑! 知道自己认错了正主,把这最该第一时间放倒的人,却留到了最后? 只看这少年夺走毒针的手法,那可是真武艺! 朱掌柜自问,不可能从这年轻人手里全身而退了,只得改而以知道错的商人姿态求饶:“在下……被贪财蒙蔽了心智,一时糊涂,还请小官人饶恕?” 燕小乙对他招手道:“来,过来我身边坐着。” 但朱掌柜的如何敢过去,只是一个劲的赔笑着。 燕青又打量朱掌柜少倾,说道:“你是个奇怪的人,我想想问你外号是什么?” “旱地忽律,本名朱贵。”朱掌柜无地自容的样子。 “旱地忽律?” 见多识广的燕小乙想了想道:“忽律乃契丹语的鳄鱼之意,所以你的绰号就是大魔王口里说的‘忽悠’的意思,大抵就是说,没见识的人以为鳄鱼是鱼,在旱地上没威胁,却这么想的往往就被致命一击了对不对?” “……”朱贵迟疑着道:“小的除了不知道您所指的大魔王是谁,忽悠什么意思外,您的解释,倒是不差。” 燕青又道:“好啦,你现在把他们二人弄醒,醒不过来的话你也陪着他们一起永远睡。” “醒得过来醒得过来!” 朱贵懦弱商人的姿态,顿时找来冷水,又拿出他秘制的醒药,一番施展,最终让索超和高明醒了过来。 索超性子非常急躁,醒来第一时间拿着朱贵的衣领,就想一拳把这贼打死。 高明却摆手道:“不忙,等我问些话,若是不好好回答,再交给你打死也不迟。” 朱贵赶紧道:“别,贵人您不必动不动就要打死的,小的只是个商人。” 高明道:“你特么就是个忽悠,咬人不出声的毒蛇。你忽悠并麻人的方式,连我也被惊到了。你还有个弟弟叫朱富对吧,人称笑面虎?” 朱贵吃了一惊,神色难明的看着高明,不知该作何回答。 高明哈哈笑道:“较少有叫错的外号的,原本我是真不知道旱地忽律到底怎么回事的,现在终于知道了。联想到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你弟弟叫笑面虎,看来,往后我真得小心一些他呢。” 朱贵神色难明的道:“你到底是谁,怎知我家的事?” 高明道:“这不是重点。反正么,现在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但凡我觉得听着不对的,第一次就剁蛋,第二次就……交给刚刚那个狠人,让他直接把你打死,然后,再让他去找你那笑面虎弟弟,把他也一起打死,知道不?” 朱贵真没见过有这么直接粗暴的人,心慌了,结结巴巴的道:“请直接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下来,高明先和燕小乙交头接耳一番,大抵了解一下燕小乙和他说过什么。 随后,高明问道:“我问你,你说的昨日来的那两草包,是怎么回事?” 朱贵大汗淋漓,不知道该怎么说。 高明指着朱贵的鼻子道:“这表情么,通常是死罪,所以不敢说。索超你去后厨看看,该是有些人被屠宰后的痕迹才对,那渔夫说不见朱掌柜去买肉,应该是有足够的人肉卖才对。” 就此朱贵脚一软,坐在地上,脸色死灰! 索超去了后厨少倾后,出来抱拳道:“衙内所料不差,大锅里炖的肉,形态和气味怪异,卑职看着有些陌生,又有一架炖汤骨,以卑职对人体的了解而言,很像人骨。” 高明道:“一人量还是两人量。” “一人。”索超道。 高明摆摆手道:“把这头旱地鳄鱼的蛋剁了。” 这次索超不是急先锋了,这还在抽刀,却见燕青犹如幻影似的一脚踢在朱贵胯下。 朱贵凄惨的大喊一声,捂着蛋蛋倒在地上抽搐。 燕青道:“虽没剁,但小乙保证他的蛋没用了,废了。” 高明接着问道:“朱贵,蛋是没有了,但你还有脑袋和四肢可以剁。所以我接下来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迟疑一次,我就要剁个东西,你有多少东西可以被我剁,自己算一下,你不是商人么?” 朱贵一边黑色发紫,一边痛苦的点头。 高明道:“你说的昨晚二人到底是谁,都死了吗?” 许久。 朱贵缓过一口气来道:“乃是两个大名府逃来的人,听说手里有四条人命,想投奔梁山。” 高明道:“然后呢?” “然后……”朱贵尴尬的道:“然后我没忍住,就喂他们吃药了。” “你!” 高明有些不来气,但想了想,他本身就是个有强逼症的蒙汗药控。 就像花花太岁和西门庆见女人就想勾引的属性,这个旱地忽律,还真是见人就想喂对方吃药。 高明又道:“你到底为什么喂他们吃药?” 朱贵道:“他们看似有些本领,尤其那个石秀。听说又是手里有四条人命的狠人,这份简历,我担心我家大当家的看重他们,边缘化我这样的老兄弟。” “……” 高明只好等着他继续说。 朱贵接着道:“其次,他们像是在这边区转悠很久了,就像是在找我,我听别的掌柜说他们到处打听‘梁山的耳目脚店是哪家’。” 朱贵随即恶狠狠的道“他们是外地人,该不知道这些事的,于是我怀疑,他们受到其他山寨或者其他团伙的挑唆,来杀我们梁山的头目作为投名状。那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高明道:“所以其中一个,就变成你炖锅里的肉了?” 朱贵尴尬的道:“其实在下做生意自来讲究的,也不爱做人肉,那是因为,一个熟客前日预定了两桌,需要大量的肉,我又懒得去赶集了。于是就……就地取肉,应付一下。” 高明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笑道:“哎呀呀,不得了,你这贼还真的是头鳄鱼啊。” 顿了顿,高明接着道:“所以你杀的谁,石秀还是杨雄?” 朱贵道:“杨雄,我看他肉比较多……除了足以应付宴席,还有剩余,可以卖个几天不用去赶集,就先把他给煮了。” 索超一副猜对了的样子,激动的拍腿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先炖了狗日的杨雄。” 发现被高明和燕小乙不怀好意的看着,索超只得又收起了急先锋脾气。 高明接着道:“石秀呢?” 朱贵道:“那石秀中了麻药,随后被我捆结实了,关在了地窖中,其实小的也暂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还在审问期间,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受到其他团伙挑唆来梁山砸场子的,可惜他特别硬气,死也不招一句话。” 高明点点头道:“这就好。” 现在,也就差不多了。 只要主犯之一的石秀能被缉拿至大名府,那高明和裴如是跨区破案、抓捕穷凶极恶之悍匪的功劳也就板上钉钉了。 从人情世故上,高明的气平了。 从社会风气上,如此凶恶悍匪最终还抓回去了,肯定是死罪。 待刑部核定后,会秋后在菜市口公开处决。 那也算是震慑,同时安抚民情,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知道,这些身怀绝技一怒拔剑、草菅人命的高手们,最终还是会被处罚! 这方方面面的影响,都比较正面。 所以此行的大部分主线任务,就此算是完成了。 只是真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石秀二人遭遇了黑吃黑的鳄鱼袭击,杨雄都被咬得只剩下骨架了? 另外就是,除了大名府的大案之外,高明又顺手立了一功,抓住了一条人形大鳄鱼,权当是此行的额外奖金了。 第171章 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接下来高明道:“索超。” “末将在。”索超抱拳。 高明道:“你先去郓城县通知裴如是,增派鲁智深来这店里保护我,然后带我的帖子,火速赶到阳谷县见吴月娘,告诉她,她爹破案升职的机会来了,让吴月娘亲自带阳谷县弓手以及刑案队伍进驻这里,接手杀人取肉的黑涩会头目份子朱贵一案。” 索超疑惑的问道:“这里虽地处两县交界,可阳谷县管,亦可郓城县管,但郓城更近得多?” 高明迟疑着道:“郓城县的班子……现在来说感觉变数很大,我不太信任他们。为稳妥计,吴月娘以她爹的名誉带队,以阳谷县名誉管辖这个案件会稳妥些。” 燕青神色古怪的道:“你分明就是……有猫腻,这才几天,又想见吴月娘了?” 高明马上抬起神风腿,一跳一跳的过去,准备踢死他。 算好燕小乙就此不嘴硬了,于是没被大魔王踢。 那朱贵一听,这像是没了活路,顿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跪地求饶道:“还请几位贵人饶了小的这一次,我家有八十岁老母……” 高明道:“靠!你不过二十五年纪,你母亲五十五岁把你生下来,后面还有个笑面虎弟弟,说说看,她生孩子的秘方是哪来的?我大宋人丁不够昌盛,这样把,如果她生孩子秘方我花十万贯买下,并以‘对国家民族有重大杰出贡献的名誉,想办法帮你减免了死罪’,如何?” “?” 朱贵寻思难,道女人五十五岁就不能生育了?这不都流行遇事就哭诉家有八十岁老母亲需要照顾,以孝道博取同情的吗? 不过求生欲也使得朱贵什么面子都不顾及了,嚎啕大哭道:“请问贵人,还有什么办法给小人一条生路?” 高明道:“实话,你这种吃人魔我个人感情上是不想给生路的。但你对我有用。” “何用?”朱贵看到了一线生机。 高明道:“我和我的人,要上梁山。现在梁山山寨虽不成气候,但八百里水泊内聚点和岛屿众多,山林曲道繁杂,想必为了抗拒外敌,那白衣秀士即使没才华,也修建得陷阱处处了。” 朱贵道:“那便又如何?” 高明道:“听说你会射一支箭去某处,然后他们就会来迎接客人,或者是做好准备御敌?” 就此朱贵犯了奇货可居的商人毛病,开始有点趾高气扬的姿态道:“是便又如何,你既知这些,那肯定知道没我朱贵引路,你进不了山寨!” 高明懒洋洋的摆手道:“剁手,我不是太喜欢这种犯了死罪、还不积极立功,在这讲条件的人。” 啊! 一声惨叫后,剁倒是没有剁,但朱贵的一只左手,被燕青生生折断了。 “我说我说,在下不敢了,贵人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朱贵终于明白该怎么求生了。 高明满意的点头道:“这便对了,若你接下来有积极立功表现,协助我方以小代价,甚至无代价,进入山寨夹持王伦,进而收服宋万等人。那便算你立功,尽管我不喜欢吃人魔,但我会在你的案件中如实陈述你的立功表现,至于主审法官最终怎么治罪,就看你运气了。” 朱贵脸如死灰的道:“行,在下一定争取立功。只是在下看不明白,类似您这样工于心计,麾下人才济济、甚至可以随意调动县衙的人,为何在意个区区梁山山寨?” 高明侃侃而谈道: “这样说吧,土匪这行是个比较高危的职业,首先钱粮没有稳定来源,其次经常面临外部威胁,官兵和乡勇都想消灭你们。” “除此之外,经常也会遭同行惦记。比如就我所知,郓城有个胆大包天的黑恶团伙,就看中了你们的寨子。” “你的主子王伦,这厮要计谋没计谋,要人格魅力没人格魅力,所以既不能团结众多悍匪,亦不能引入外部力量并驾驭。” “所谓有德者居之,他一个能力三流的土匪头子,领着几个四流头领,区区几百个躲税的逃户,却占据了一流据点,这就是怀璧其罪的道理。” “所以这个地方,将来一定会出大问题,会有一流的土匪头子来这里谋夺了山寨。” 听到这里,朱贵也陷入了疑惑。 这么想的话倒也没有毛病。朱贵也知道梁山现在的情况隐患很大,而那王伦心胸太小了,根本没有容人的气量。 那就如同眼前这人说的,没气量和人格魅力,就无法引入外部人才并驾驭、无法持续壮大山寨。 就现在这点规模,几个武艺一般的头领,配合王伦那优柔寡断的性格,以及满是糟粕的脑子,朱贵也担心,一但有外部威胁,这些年经营积累的家底也就成了别人的。 这真的是个很残酷的职业! 百姓遭难了好歹可以去县衙告状,不涉及权贵的话,多少是有点用处的。 但做土匪真的是个很危险的职业,许多人惦记你的地盘和财富积累,且被威胁时,不能找官军求救就是了。 也正因为这样的心态下,生死见的太多,导致了朱贵也没什么同情心,喂人吃药杀人取肉成为常态,始终绷紧神经,但凡怀疑就先喂药再说。 就像说书人形容曹操的: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高明接着蛊惑人心道:“我不说你也自己知道,那王伦自己不行,但他也不许别人行。正因为有这样的上司,难免影响了你的心态,时刻患得患失,你自己也说了,看石秀有些本领,担心他进了山寨后,你就变成梁山老五?现在,你好歹是老四啊。” 朱贵吃了一惊,又觉得极其有有理有据。实在是已经忍气吞声够了,那白衣秀士王伦,的确就是这样嫉贤妒能的人。 朱贵曾经劝说王伦:若不源源不断的招揽人才,内部倒是不会出问题,但将来可能出现的外部威胁、怎么解决怎么抵御? 如果有些团伙放话说要“填平水泊擒王伦,踏破梁山捉杜迁”,那时,朱贵实在不知道王伦打算如何处理? 如果缩头当做没听到,那现有的几百兄弟还有安全感归属感吗? 其他想来的人,还会来吗? 正是以这个理由,朱贵当时建议说把朱富招进梁山成为头领之一,但王伦拒绝了。 非但拒绝,还把朱贵调整为第四把交椅,排行最后! 奇耻大辱啊! 高明接着道:“我即使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这八百里水泊里,但凡渔夫渔霸,都不喜欢你朱贵,因为你不买鱼,还占据了一流根据地对吧。” “那几个郓城县的水鬼渔霸,比方说阮氏兄弟,别说你没听过他们,他们也是黑恶集团的骨干狠人,还精通水性,倘若将来有需要,他们熟悉地形和水性,领着一帮渔民,要威胁你梁山,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听到这朱贵又吃了一惊,犹如看神仙一般的看着这人,寻思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其实朱贵除了听过那几个渔霸的事,也担心过高明所说的这些。 前一阵子,朱贵的确担心那些渔夫生事,因为水泊不怕别的,就怕有水性熟悉地形的这些水鬼帮! 而在这尔虞我诈的世道,身为山贼这种高危职业,偏偏王伦“闭关锁国”,不接纳外部的高手,不接受新思想,拒绝让梁山做大做强,只想苟活? “妈的只苟活的话你该别犯事,老老实实的去县里做个教书先生,拿着微薄的收入省吃俭用,何敢领着几百兄弟做这么危险的事?” “这只想着自己的寨主之位,等于拿众兄弟的性命当儿戏,他王伦认为他创立了梁山,梁山就是他的了,可除了他王伦以外,梁山应该所有人都有份,虽然喽啰没人权,但起码也是四个头领都有份。” 这些话,乃是朱贵当时帮朱富介绍工作失败后,气不过,私下喝酒时对宋万杜迁几个兄弟说的酒话。 当然这小小的山寨也庙小妖风大,和朝堂政治几乎没太大区别,这番酒话后,朱贵就被降级了,受到了“记过处分”,调整了职级和座次。 想着,朱贵看着高明的目光炙热了起来,像是遇到了知己明主的感觉。 只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多的几句话,却像是运筹帷幄千里之外,对梁山当前的问题了如指掌。 “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最后朱贵心服口服的样子跪地,表示愿意做带路党。 这就好! 燕青暗暗好笑,这人渣还以为大魔王会识英雄重英雄呢。 想的美! 燕青记得,大魔王的名言之一就是:都尼玛过河了,我是傻子我才不拆桥? 所以燕青知道,这家伙即使是做了带路党,但最终肯定也会被大魔王拿去给官府公开审判以立功。没办法,大魔王就这秉性,做背信弃义的事完全无心理压力什么的。 随后,这位走狗带路党姿态的朱贵恶狠狠的道:“敢问官人,您打算如何行事?” 高明开始画饼但不谈细节: “很简单,你带我的属下进水泊,由我的人火并了宋万杜迁之流。” “那之后,你好歹也是代表带路党的头领,而王伦如此谨慎懦弱的情况下,你们水泊几百兄弟都气势不足,他们只是逃户而不是通缉犯,所以戾气不重。” “那时你振臂一呼,而我的属下又勇猛,几百贼兵也就不敢动了。” 最后高明道:“之后呢,我们架空王伦坐拥梁山,同时仍旧维持着白衣秀士的旗帜。我料定,有个丧心病狂的黑恶团伙要做大案,做了之后他们一定需要山寨落脚,那就必然会来谋夺梁山。” “因为那时水泊仍旧竖着王伦的旗帜,是最好欺负、最容易抢下来的地盘没有之一。所以那些渔霸团伙,一定会怂恿他们的天王来抢山寨,却就等于,带着他们抢劫到的天量金银,自投罗网了不是吗?” 听到这朱贵一阵激动,指着燕小乙道:“若是这位小哥的智慧和身手、亲自主持这请君入瓮之局,起码八成胜算。” 高明摆摆手道:“论智慧他在我面前就是小聪明,论执行力和武艺,我属下里他是末流。现在我承诺:就尼玛差你这带路党了,一但进了水泊,布局完成,不论那个来抢地盘的团伙有多狠,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还免费送来了无尽的金银岂不美哉?” 朱贵听得热血沸腾! 基本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罪人呢,只想到了美好的前程,寻思这次效仿吕布做二姓家奴,总得把座次往前排一点了吧,不至于又是倒数第一吧?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一漂浮不定的声音,甚至无法分辨是男声还是女声:“雕虫小技,男人大丈夫岂能行此阴谋诡计,堂堂正正破之才是道理!” 听声音像是来自顶上? 燕青吃一惊,居然有这样的高手,潜伏如此之近而自己没有发现? 且这语气透着豪迈,像是对方本身不喜阴谋诡计,所以明明能偷袭的,却先出声喊破? “鼠辈你敢!我燕小乙就试试你的斤两!” 燕青这才刚要出击,却忽然屋顶塌陷。 有个人影、以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压了下来! 燕青勉力一个霸王举鼎! 噗! 拳掌相交,劲风四散、吹得那些散落开的灰尘弥漫,难以视物! 至于燕青浑身剧震险些吐血,腿都缩入了泥地八寸之多,整个身子麻木了! 燕青不禁大骇寻思:这天下居然有这等高手? 仅这掌力,燕青自问不及,匹敌关胜了! 那来袭击之人动过更是奇快,把没戴头盔又被一片瓦砸得晕乎乎的高明用麻袋一套,扛在了肩膀上就大步流星的出了店。 燕青险些急哭,无论如何也不敢丢了大魔王的! 但是燕青这才缓过一口气,追出了店时,只觉又是排山倒海的一掌袭来! 燕青自问真打不过这人,但放开打的话也就是不会被这人打倒,于是不敢硬碰,旋身躲过一掌。 待要出击时,却又见那人把手悬空在了麻袋里的高衙内头上? 就此投鼠忌器,燕青就不敢动了。 就此,只能看着那身形矫健的蒙面人越走越远。 “哎!” 燕青气炸了肺,想不到运气这么不好,偏偏索超离开、鲁智深尚未赶来的时候却出了事? 当然了从形式看,对方也应该就是看准了索超不在的时机,这才出手的! 好在那人武艺虽高,其行为也有些隐约间豪迈之气,而且燕小乙觉得,他要击杀高衙内的话不会这么麻烦才对。 既然只是挟持,很大概率是求财,那便只能等其余人来这里后,再从长计议了…… 第172章 运气不再好了吗? “放我出来。” 等昏迷的高明醒来之后,感觉眼前黑漆漆的,像是在一个袋子里。 卧槽莫不是布袋和尚的乾坤袋…… 但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对,什么布袋和尚……那似乎朝代都不一样好吧? “你是谁?” 高明并没有试图扎挣。 却是没动静,只感觉在奔驰着。 皆因作为一个正常人却被绑架了,黑漆麻虎的,饶是高明聪明冷静,也有点慌张了,想冷静也实在冷静不下来。 便语无伦次的道:“你是不是明教五散人之一?” 哪知对方冷笑道:“方腊算什么狗东西,也配聘请老子做五散人?” “哦,我只是顺口问问,您忙。” 就此高明先冷静了一下。 反正也反抗不了,没死的话,就只有等着属下来救了。 想了想被塌陷的屋顶瓦片砸晕前的形势,就连燕青都打不过这家伙,那么被关布袋里的高明、当然打不过了,所以急也没用,洗洗睡了。 想通之后倒是又冷静了些,高明又问道:“对了,你打得过方腊的乾坤大挪移神功不?” “什么狗屁乾坤大挪移。那是他欺骗教众的说辞,不过方腊武功深不可测,应该和我在伯仲之间。”对方一边赶路一边道。 高明又扯犊子道:“对了,你听没听过九阳十八掌?” 果然对方武痴的语气道:“不对吧,降龙掌听过,乃丐帮绝技。不过如今的丐帮太不堪,自从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帮主、被六大门派逼走去了辽国后,那套极致刚猛的降龙掌法就失传了,哎,从此怕是无缘得见了。” 高明道:“我会那套掌法哦,只要你放我出来,我就演示给你看。” 对方哈哈笑道:“胡说八道,你若会,便能打败我,何故还被我捉了?” 高明道:“你到底敢不敢放我出来?” 对方道:“有人叫我千万别听你说话,见面只管捉走,并记得塞住你的臭嘴就是了。” “喂,呜……” 紧接着一只手伸入布袋内,用布团把高明的嘴巴塞起来了。 高明不禁有些泄气了。 早前被捉走的时候,其实运气自来不错的高明也曾幻想过的,最好是遇到和这身体有仇的、武功绝世的冷艳美女。 最终解除误会后,再收服她。 但现在高明有点怀疑人生的觉着:难道运气不再好了? 听声音,捉走自己这人明显是个抠脚大汉! 这样看来,此番怕是跑不了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高明睡了醒,醒了睡,也不吵闹。 反倒让那人有点担心了,便停下来问:“你肚子饿了吗,渴不渴?” “?” 高明倒也愣了愣,哪想到被绑架后也有这般待遇。 便大喊大叫:“我好饿,我好渴。快些放我出来。” 随后麻袋松开,被放了出来。 左右看看,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总之已经入夜了,四周围乃是一片荒郊野外的漆黑。 又回头看了看这人,他现在不蒙面了,穿着黑衣,正面注视面前的火堆出神,像是在思念什么。 这家伙总体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威”字。 不似索超的那种急,也不似关胜的那种猛。 高明实在也懒得问怎么得罪他了,总之这身体有什么仇人啥的,倒也不奇怪。 既然出来了,第一件事当然不是吃东西,而是想办法跑为上策。 于是高明捂着肚子道:“哎呦,我要拉屎,大侠乃有没有纸?” “没有。” 他正在烤制着火堆上的兔子。 高明道:“没有也行,我只是问问,那个,我去那边大石后面拉个屎可以不?” “可以。” 他不是很在意的点点头。 高明就跑去远处的大石背后,先假意蹲着一下。 感觉也没啥动静,他似乎也不关心。 于是高明又试着走远了些。 感觉他还是不关心? 高明便又得寸进尺的更走远了些。 却在穿越过某个树叉间时,感觉头撞上了蜘蛛网什么的,然后,头上有点动静。 伸手拿下来对着月光一看? 卧槽鸡蛋大的一个花蜘蛛拿在手里! 吓得高明扔了蜘蛛后,又跳又叫的猛踩一通,最终也不知道踩死了没有! 随后,远远看去,黑黑的地方有几对若隐若现的蓝眼睛在移动! 那运气好的话是两只野狼,运气不好的话就是大虫! 就此,高明转身乖乖的跑回大汉那边去,还是继续接受绑架算了。 那个威猛高壮的男人微笑道:“衙内此番倒是乖巧,怎的不跑了?” 高明疑神疑鬼的道:“那边有几个更狠的,所以我还是……咦。” 随即高明觉得不对,好奇的道:“你为何不叫我小贼而叫衙内?” 这威猛男人哈哈笑道:“因为您就是我本管衙内啊。” 本管衙内的意思是,高俅是他上司,他律属殿帅府。 就此高明又跳又叫:“卧槽吓死我了,原来你不是来捉我的?” 他却抱拳道:“末将奉殿帅之命,的确是来捉您回去的。” 高明道:“我指的乃是,你不是来捉我去祭天什么的就好。” 他大笑道:“谁敢拿衙内祭天,那也要问问我双鞭呼延答不答应。” 高明道:“哦,原来是名将呼延赞的后人,呼延灼将军?” 这下,呼延灼正式见礼道:“殿前司麾下捧日军左厢军都统制呼延灼,拜见衙内。” 这家伙官就大了,和北京驻泊司的李成一个级别,都是统辖两万五千人的野战军军长级的存在了。 唯一不同的是,呼延灼属于最高贵的捧日军系列,并且是驻防京畿。 高明尴尬的道:“奸臣老爹为啥要捉我回去,我这有很多事呢。” 呼延灼指着二世祖的鼻子道:“这便就是原因。衙内整日里胡搞瞎搞,还逢人就说太尉大人是奸臣?有你这么做儿子的?” “……” 这倒也是事实。 呼延灼道:“还有便是,高殿帅派了好几波家将来送信,顺便让你回东京去,你却让你那群什么阿大阿二污糟猫属下,把太尉大人派来请你的家将都给打跑了。现朝廷任命早下了,但你就是不回东京见爹,就是不去江州上任,这成何体统?” 高明道:“呼延将军有所不知,我乃是一心为民,为朝廷,而如今的北方局势呜呜……” 接下来嘴巴又被塞住了。 呼延灼道:“考虑到衙内如此跳脱,太尉大人有令,别听你说话,别听你蛊惑人心,直接把嘴塞起来捉走,就是唯一能把你抓回去的办法。” 顿了顿,呼延灼笑道:“既然太尉专程派末将出马,当然是知晓末将本事,衙内你安分些,别费劲了。” 高明气都气死掉了! 这眼看着水泊布局逐步完成,就慢慢的等待收官了。 等蔡京老贼的寿辰过后,不但可以以逸待劳的把那群黑涩会集团一网打尽。 还可以顺手黑吃掉属于蔡京的那笔钱。 但是现在,话都不让说了,高俅老爹未免也太过分了…… 第173章 侠之大者的屠龙秘技 很久后,兔子终于烤好了。 于是塞着嘴巴的布团被拿掉,呼延灼给了一块肉,一碗清水。 为防止还没吃饱就被塞住嘴巴,高明也相对安分,乃是吃饱喝足之后才说道:“我有一计,可助呼延将军立功,可愿一听?” 呼延灼摇头道:“不愿听。” 随后高明道,“对了呼延将军,你真的对降龙掌不感兴趣吗?” 呼延灼眼睛一亮,迟疑着说道:“可江湖传言,已经被带入辽地了。” 高明道:“事实并非如此,这天下至刚至猛之掌法,被萧帮主北上辽地前,记录于秘籍中,并把秘籍封藏于屠龙刀之内!” 呼延灼失声道:“当真有如此神术?” 高明道:“可不是么,那降龙掌太厉害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所以内有降龙掌的刀,便可称为屠龙刀。” 呼延灼道:“末将的意思是,何等神匠,能把秘籍封于刀内而不被烧毁?” “额这……” 高明不禁挠头。 这就被呼延灼指着鼻子笑道:“好啊,衙内终是又捉弄人了。” 高明不禁泄气的一想,也是哈,若有这等能力,那屠龙刀和十八掌本身就连渣渣都不算。 只凭借那工业技术能力,别说辽国,可以把现在这种科技树的地球所有政权一起吊起来打! 所以想来,有那样的冷锻技术能造出屠龙刀来,结果被他们把这技术隐藏了? 即使不说那真正等于屠龙秘技的惊人的冷锻兵器技术。 民族英雄岳爷爷的领军治军方略,居然不拿出来成立一间军校培训所有人? 居然也被他们用惊人的技术藏在了屠龙刀中? 基于那样思路逻辑的话,他们能守住襄阳、守住汉家天下才是有鬼了不是…… 次日,继续跟着呼延大侠上路。 皆因高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表示自己很乖,这位大侠也就不把高明装麻袋了。 当走到接近正午时,又累又热又晒。 高明撂挑子了,取下这顶呼延大侠买来的防御力只有3的廉价帽子砸地上道:“摆烂,我不走了。” 呼延灼为难的道:“衙内啊,总之太尉相公有令,末将不可能放了你去胡闹的。要怎样衙内才接着走?” 高明二世祖的样子道:“除非你用麻袋把老子套起来,继续背着走。” “这倒是简单。” 呼延竟也是个狠人,都不待迟疑的一麻袋套过去,把二世祖背着走。 嘿嘿。 高明的奸计就此得逞了。 否则自己走的话多累,又晒,现在这样有麻袋防晒,还有呼延大侠可以骑,多好。 “这麻袋有点闷,麻烦呼延将军在我口鼻附近弄个洞可好?” 高明还要求蛮多呢。 呼延灼一边依照二世祖的吩咐弄个洞,一边呵呵笑道:“衙内现在精灵古怪的,果如太尉相公所言,乃属祥瑞附体。” 这样一来,高明又略微放心了些。 起初是担心,被捉回去就被高俅当做妖怪烧了。 其实也不能怪高明一个劲的想在外面跑,主要还是担心高俅。 那奸臣面对着已经不是自己儿子的这个壳子:到底会干什么? 这就是高明想以距离产生美的方法,对这段特殊时期的处理办法。 尽量不在高俅身边,尽量在外面多做一些离经叛道、和原来不一样的事。 等高俅在心理上逐渐接受了儿子已经变成了这样,且天下人包括皇帝在内、都逐步接受了这才应该是高衙内。 那时候应该官也不小了,自己的班底势力也不小了。 再见高俅就稳妥的多了。 可惜宇宙规律诚不欺我:不如意十之八九。 这眼看水泊大计即将进入具体部署阶段,却横里杀出个不怕高衙内的高太尉来。 难道冥冥之中,注定了要让水泊那些悍匪强盗,把“替天行道”的旗帜树起来? 否则如果不是奸臣老爹横插一手的话,经此一役,水泊一代目二代目三代目、以及那个最坏的没头脑军师,就会被小高衙内一网全部当做经验值和金币捞走。 “难道真是天意?” 躲在防晒的麻袋里,扑在老呼延那扎实宽厚的背脊上,小高衙内正在喃喃自语。 “什么是天意?” 呼延灼一边赶路边问:“衙内是说六大派当年联手在雁门关做下那段公案,最终导致萧帮主学会了降龙掌、并把绝技带入辽地的事吗?” 高明失声道:“卧槽难道真有这事?” 呼延很遗憾的道:“江湖传言真有这事。但那萧帮主受了屈辱后,自也不会来官府告状就是了,所以朝廷层面并不掌握当年这段内幕,唯一可惜的,就是至刚至猛的降龙掌失传了。” 高明道:“呼延将军想不想见识真正的降龙掌?” 呼延灼一阵激动,但话到嘴边还是摇头道:“不想,末将可不上您的当。” 高明泄气的道:“呼延将军的确有点小聪明,的确可以不上我的当。但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上当是福泽?” 呼延灼倒也好奇的问:“上当为何反倒是福泽呢?衙内不是有惊人之名言:只有成功才是成功之母,失败并不是?” “……” 高明耍赖道:“哎呀但凡是我的名言,如果相互冲突时以新说的为准,以前的不算。” “@#¥” 呼延灼道:“敢情还可以这啊,好吧衙内说说,为什么上当是福泽?” 高明侃侃而谈道:“只问你身为我老爹麾下重将,左膀右臂,若办砸了这趟差事,他会如何处理你?” 呼延灼想了想道:“倒也不会怎么样,毕竟太尉相公本身也知道衙内现在如此精灵古怪又逆反。” 高明道:“这不就对了,为此得罪老高问题不大,但得罪了我这喜怒无常的二世祖、坏了我大计,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被我惦记?” “喂,干什么!别忙塞住我的嘴,呼延将军自己掂量……呜呜。” 终于还是被呼延灼把嘴巴给塞住了。 这让高明一阵郁闷,也不知道高俅老爹给他下达了什么样的死命令,居然这么的刀枪不入…… 第174章 宋时文明 又过得几日,已是到了大名府地界。 都离开水泊这么远了,高明也是没辙了,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眼见能说会道、犹如小公鸡一般啰嗦的小衙内忽然就失去了活力、不说话了。 呼延灼自也有些过意不去,试着问道:“连日赶路劳累,衙内想的话,要不末将带您去大名府歇个脚,泡个澡后继续上路?” 高明顿时眼睛一亮,笑道:“若能这样,自是最好,麻烦呼延将军了。” “不麻烦不麻烦。” 接下来呼延灼领着小高入城后,还凑近试着道:“泡澡之后衙内若心情好了,该就不会持续记恨末将的不是了吧,毕竟,末将也是忠心耿耿为您高家办事?” “不行!” 高明二世祖的造型偏开头不理他。 非但如此,还就地街市上的一个水墨店铺里买了笔,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记录下来这笔账,防止自己在呼延的花言巧语下忘记了这笔仇。 高明又不是西门庆似的报仇不隔夜,乃是君子,所以报仇必须十年之后的慢节奏。 包括富安这龟儿子敢把银两贪污了一锭这事,也被白纸黑字记录在小本本里了。 这期间高明会跟踪观察,十年之后再来看,若有问题,那会算总账! “……” 呼延灼哪想到这二世祖会把这么小的事,都用个小本本记录下来? 但呼延灼此番乃是领了高太尉军令而来,所以左右权衡之下,还是不敢听小高的命令。 待二人离开后,店铺伙计忽然发现,柜台下面落了一个小纸团。 担心是刚刚那小子有意破坏了店里的名贵鲜纸,伙计赶紧拾起来打开看,竟是有字:被挟,速叫麒麟来救。 店伙计大吃一惊,急忙把纸团递给掌柜的。 皆因这店就是北京首富玉麒麟的,掌柜的看那年轻人也像是富家子弟。又从这字条的语气看,也可能和主人卢俊义相识。 掌柜的自也不敢大意,对伙计道:“你打点着,这信怕是非同小可,我亲自送去给大官人过目。” …… 进入了据说也是卢俊义产业的公共大澡堂,只见到处都是光腚汉子。 虽说这时期已经有了泡澡文化,但相对于时代生产力而言,炭火费可真不便宜,所以要进热水充足的澡堂,费用绝对不低,不是一般寻常人家能接受的。 苏轼能经常泡澡,因为他是享受高薪的宋代高级公务员。 实际上,对于一般生活水平的百姓而言,也就逢大年前夕、因冷天,所以会去一次澡堂。 进入大堂中,到处是大木桶,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共泡池,很显然依据时代生产力而言,经不住那样的热能浪费,而且没水泥,也难有有效的热水池。 乃是比较大的木材浴缸,三四人一缸在内浸泡,期间四处穿梭着小厮帮贵客们用木桶添加热水。 但凡有新进来的,会在门堂处领取一钵淘米水,这是当做沐浴露用的,免费。 如果想要高级些进行“加洗”,那么也有,可以加钱换取一种叫做皂团的东西。 相对这时代的人的认知、宋人真的太牛了,在高明看来这所谓的皂团,实际已经是肥皂的雏形,主料是用皂角和猪油,另外还在其中添加了些许药材。 更有创造性的在于,卢俊义旗下的这澡堂,还针对追求生活品质的贵妇们,提供了添加香料的皂团。 以往高明洗澡是富安鞍前马后操办的,包括擦背打皂团都是富安或者富安的麾下负责。 所以做甩手掌柜的高明真不知道这些。 乃是这次和老呼延来公共澡堂,在那店小厮的促销下花钱加洗时,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些的。 由此,不得不感叹宋代那超前于整个时代的发明和创造力。 联想到这时期的全地球,几乎除了宋之外都不算文明。 比方说最耳熟能详的伦敦、巴黎、威尼斯等地方,实际上到了晚上都一片漆黑,类似于宵禁似的沉寂。 即使是白天,这些所谓的欧洲大城市街道上到处是猪屎人屎和牛屎,恶臭熏天,密密麻麻的苍蝇在空中叫嚣,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到处是坑,坑里都是“街坊”的尿,尿里全是蛆虫。 就那样的环境么,所以工业文明前的欧洲是真的苦难,隔三差五就来次瘟疫。 来一次的话没什么意外,欧洲大城市里的人口基本就腰斩。 所以相对于这时期欧洲大城市甚至都不足十万人的规模,大宋东京一百五十万的人口,且是不夜城,每到晚上到处灯火辉煌、美人柔情,酒水泛滥,纸醉金迷! 就以这时期大东京地下那复杂的管网排水系统,甚至能成为臭名昭着的丐帮绑架勒索藏身的住所。 就这些来说,的的确确是这时期的地球独一家,再也没有之一。 与此同时最为碉堡的在于,这时期的宋已经有了施药局(平价大药房),养济院(孤寡老人收留机构),慈幼局(孤儿收养机构),安济坊(官办的平价诊所)。 出现这些,足以说明宋人的思想超前程度,确是封建王朝中最强的,没有之一。 考虑到纯粹的私立医疗机构,即使在监督和曝光相对容易的后世,都能坑爹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么这封建时期里,关于这些方面的社会矛盾绝对就比较突出了,于是,宋朝廷也的确在致力于解决这些矛盾。 最具讽刺意义的是,提出要建设并逐步完善关于老百姓医疗、养老、养孤、廉价看病的政策的人,正是历史上最着名的大昏君赵佶。 执行人就是最着名的奸相蔡京。 从这些想法看,又从其文艺方面的执着和修养看,赵佶真的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 可惜根据慈不掌兵大仁不仁等辩证逻辑出发,好人和明君,一定程度上就是冲突的。 又根据脑子未必是个好东西、专门让人想成瘾于一切有害事物的逻辑出发,这亡国前的二十年里,赵佶这温文尔雅的昏君的大小脑、就是蔡京高俅这些人。 于是一些好的想法提出后,蔡京的执行力也实在不怎么样,最终就沦为了其门生党群变相敛财的工具箱。 当然了。 施药局和安济坊等制度在北宋试点的失败不能全怪蔡京,只能说那位文青皇帝太过理想化了。 事实上有过多他们一千年的认知后,要喊高明来理性看待这个问题,就太简单了。 还是以后世那个被大家视为灯塔、相对廉政、监督制度相对完善些的美利坚为例。 在进入了全面工业化的一千年后,他们还有航母战斗群到处抢劫、勒索、控制矿产和油井,且还有美刀作为金融工具吸血全球的情况下,事实上国民过度医疗问题,也几乎拖垮了他们自身的财政。 讽刺的是,相比起来他们最被诟病的穷兵黩武的军费、和政府对医疗补贴的开支相比简直太小儿科了。 但即使是花了叫全地球人瞠目结舌的人均医疗费后,人均寿命也实在一般,国民健康水平也还是一般。 这只是个例子和现象,至于现象下面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反正没人知道就是了。 这些现象只说明了其医药领域里的黑幕和问题、甚至超越了最让地球人津津乐道的他们那神秘的军工复合体。 所以最终“伞公司”会毁灭地球的逻辑,是真实存在的。 仅从这些例子和现象,也足以反推出:施药局和安济坊制度在北宋的失败,不全怪蔡京。 因为这条路走下去后、是比汉武帝穷兵黩武更死的死路! 证据就是:即使是全面工业化的生产力过剩时代、全球抢劫吸血、反手补贴自己国家上等国民的美帝,其监督制度、公务猿体系的廉政也都还尚可,反正大幅高于一千年前的北宋就是了。 但就这都能玩到他自己枯竭,所以还是洗洗睡了。 针对当前的北宋情况,高明认为最实际并有效的官府投入行为,还是着眼于多办点学校扫盲,顺便利用学校传播一些对国民有益的身体知识、健康知识。 在包间里的单独木桶里泡澡的现在,高明正在思绪飞舞,已在思考着任职“央行江州支行行长”的这个任期中,到底该做些什么事? 至于泡仔另外一个木桶里的呼延灼,从原本享受放松的姿态,忽然就皱起了眉头,看着屋顶? “宵小之辈,岂敢在本将面前藏头露尾,既然都上了屋顶埋伏,何不下来教我呼延灼见识见识、到底何人有此轻功?竟到了踏瓦灰不落境界,若非老子正在闭目静心,还真就感知不到你这鼠辈存在了!” 一通喝叫后,呼延灼静静坐在木桶中,一副大高手风范的不慌不忙姿态。 至于高明,也充满期待的做好了某人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击败呼延灼。 但等了一下,却也没发生高明想象中的动静? “卧槽难道来的不是卢俊义?” 高明在心中这么担忧着,和呼延灼面面相觑了一番。 呼延灼还宽小高的心道:“好教衙内知晓,那贼还在,末将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但衙内不必担心,有末将在侧,相信天下能对衙内不利者该是少有了。” 接下来,呼延灼好整以暇的等着,逐渐不耐烦之际,才出现了想象中的屋顶塌陷动静。 乃是一道矫健的人影从天而降。 且这身形矫健之人以黑布蒙着面,也没以那从天而降的掌法袭击呼延灼。 现在,呼延灼和这蒙面人只是以目对视着,正在比拼“目力”。 呼延灼一整个的光腚汉子姿态从木桶中跳出来,哈哈笑道:“鼠辈倒也懂礼,不以从天而降的姿态借力?但敢在我家衙内的面前藏头露尾,也算不得好汉,让老子看看,你的面巾后面是什么脸嘴!” 说着,呼延灼一副猛将气概,三个跨步过去就要撕下蒙面人的面巾。 但最后一个跨步没落地之际,那蒙面人脚尖微一动,地上一颗小石子以惊人声势击打在了高明的木桶上。 砰! 想不到小小石子威力奇大,高明的木桶直接爆裂,大量的水涌现出来。 呼延灼最后一步落地借力之际,正巧踩在涌现出来的水上,错估导致了身体失衡! 即使呼延灼武艺精深没滑倒,却也出现了身形瑕疵和晃动! “咦?” 那蒙面人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咦了一声,像是对这家伙居然没滑倒而赞许。 既然没滑倒,说明呼延灼不是一般人,足以证明了其实力,那么带着高明也就很难甩开他了。蒙面人就放弃了抓着高明就离开的战术。 就此一来,场面又寂静下来,双方继续对视着。 呼延灼先是脸一红,随后赞许的抱拳道:“谢阁下大气,不在老子身形不稳之际偷袭!” 蒙面人也不回礼,一动不动的站着。 “但你胆敢偷袭衙内,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话间呼延灼同时发动,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窜了出去。 呼延灼那犹如黑虎掏心似的凌厉一掌过去后,只见蒙面人也不硬接,幻影似的旋身,非但避开还已近了呼延灼身边。 呼延灼大吃一惊,想不到天下居然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啪啪啪—— 呼延灼慌张之际败中求胜,已是近距离和蒙面人展开了密集弹打! 快速换手间,他们每次碰击都会导致劲气激荡,那些罡风吹在距离过近的高明脸上还隐隐生疼! 不得已,高明退了一步。 “好功夫!竟然能顶我二十回合,那便再撑十合怎样!” 蒙面人终于开口说话。 听到果然是卢俊义那家伙的声音,高明松了一口气,于是开始猛穿衣服,想等老麒麟打完收工之后跟着走。 又过了十几回合,呼延灼果然不敌,被卢俊义一招擒拿手锁住手腕后、反甩砸在地上。 呼延灼感觉喉咙有血水时,倒也发现这蒙面人没赶尽杀绝,而是一手拉着高明便要走。 呼延灼如何敢让他们走丢,强行弹身而起再次飞扑出拳。 卢俊义看也不看的反手一掌拍出。 啪! 拳掌相交,劲气激荡。 呼延灼倒飞出去落在了木桶水中,而卢俊义则反倒借了呼延的掌力,带着高明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上了屋顶。 就此大白天的带着高明飞檐走壁,快速脱离了战场。 第175章 醒觉:及时雨呼保义 也不知怎么的,在高明看来,不知道是呼延灼比想象的厉害,还是卢俊义有所保留。 反正看卢俊义赢呼延灼,并没有想象的震撼,和电视里二十回合败秦明的史文恭相比、论震撼性的话此番的卢俊义远远不及。 “喂,老卢你别跑那么快啊,停下,快停下!” 扑在飞驰的卢俊义背上,高明开始捶他的背。 卢俊义很无奈,寻思那人武艺之高强,也是卢俊义没遇过的,停下万一对方不死不休的追来,可就麻烦了。 但架不住这二世祖是个脾气非常坏的人,卢俊义可不敢开罪,只得停下来道:“衙内还有什么不满意?” 高明继续捶他背:“既然打得过,你跑个什么,还不快点反回去捉了。” 卢俊义一阵惊悚道:“衙内确定要这样,他是呼延灼啊!” 言下之意,那是驻防北京的野战军统帅李成一个级别的大将,卢俊义不敢随便得罪这样的人。 高明道:“敢情你当时在屋顶上迟疑了一下,就是在权衡他的身份?然后还蒙面,就是不想让呼延将军知道你是谁咯?” 卢俊义一阵尴尬,内心里的确是这意思。 当下,披头散发的高明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又开始记录着道:“总之你是想多了,你要是不听我的、回去反手捉了呼延灼,我除了把你抗命一事记在小本本里外,还会告诉呼延灼说‘那个趁你光腚偷袭你的蒙面男是北京卢俊义’。” “!”卢俊义寻思反正瞒不住,已得罪了那呼延将军,现在总不能帮了这二世祖还反被他记录在小本本里以便日后清算吧? 这二世祖坑人的手段方面,卢俊义可是从来没怀疑过的。 故此卢俊义只得把面巾拿下来,英雄气短的跺脚道:“罢了,衙内便在此等候,待在下去捉了那呼延灼来,他即使武艺高强,但比之卢某人还是差了不少。” 就此嗖的一下闪不见了。 留下只穿了一半衣服,露着半个腚的高明在这高高的屋顶之上。 左右看看,下是下不去,而街上的人不论妇女还是汉子,都仰着头对着高明指指点点。 也不是说真的就不会脸红的,高明尴尬了起来,赶紧把裤子穿好,又把卢俊义扔了的面巾捡起来蒙着自己的脸。 谁说掩耳盗铃无效的? 蒙面之后,高明自觉就不再尴尬了,开始好整以暇的和下面指点的众人对视着。 就此一来,就是别人尴尬了…… 澡堂之内。 皆因卢俊义掌力非同小可,呼延灼受了点轻伤。 但更要命的是走丢了衙内,这事非同小可。 呼延灼大怒,一边骂骂咧咧的穿裤子,只一个劲的急于想去追赶贼人。 “!” 却又出乎了呼延灼意料之外,那个想去追赶的大贼,又忽然从屋顶跳了进来。 无奈呼延灼正在穿裤子,都施展不开,而卢俊义武功也太高! 就此三两下,就拿住了光腚的呼延灼。 呼延灼挣扎叫嚷之际,被卢俊义以指节击打在一处穴位上,顿感浑身酸痛,半个身子都发软了! 这种被打穴所带来的酸痛和无力感,是真实存在的,也没什么解穴的说法,得等经络自行醒活开来。 当然了,武艺高强之人的醒活速度会比寻常人快的多。 或者就是泡在热水里,再能有个小姐姐以温柔的手法、抹点油推拿一番的话,自也能加速活血化瘀这是肯定的…… 不久后,卢俊义带着捆扎犹如粽子的呼延灼去到高明处时,一看便有些尴尬。 卢俊义急忙带着呼延灼卧倒、匍匐在瓦上低着头,尽量不让下面围观的人看到自己什么样。 只见高明正在和下面的某差人相互吵架,且还被无数围观的妇人阵阵嘘声! 那差人手握腰刀的站在下面,仰头呵斥:“大胆狂热,这青天白日的竟敢飞檐走壁,还蒙面,当真眼里没了王法吗?” 高明道:“平头百姓围观鄙视我便也罢了,你个平日里吃拿卡要的黑警才是大胆,少爷我为啥不能在白天蒙面并飞檐走壁的?你特么倒是引用个条文出来啊?” 那差人抽出腰刀,扬着刀恶狠狠道:“你小子千万、千万别让老子逮到,否则让你进去冷静冷静。” 高明干脆扯掉面巾求助道:“你倒是上来把我抓下去啊,我恐高,自己……不敢下去。” 随后来了一个接到报案的都头,趾高气扬的姿态。 但这位负责大名县治安的大队长待要上去抓捕之际,发现竟是小高衙内? 皆因当时顶头上司裴如是相公经常和这二世祖吵架,所以这位都头记忆犹新。 就此也不提捉人什么的了,那位大队长领着全部差人扭头走掉。 “喂,你们倒是放我下来啊?” 随后高明喊破了喉咙人家也不管了。 又扭头看看,倒是发现,来去如风的卢俊义已经是把呼延灼五花大绑的带来了,就匍匐在高明的身后…… 待把黑布套头五花大绑的呼延灼捉到了卢俊义府邸后,一个大厅中,只有高明和呼延灼了。 卢俊义这么奸诈的奸商,如何敢在这场合,人家呼延灼可是野战军军长的级别。 随后呼延灼感觉眼前一亮,已被拿开了黑布头套。 还见那二世祖拿着一把匕首走来,把呼延灼的捆绑松开了。 饶是自己小心谨慎,武功盖世,却还是着了这二世祖的道道? 这么想着,呼延灼一阵汗颜。 捆绑全面松开后,高明还很礼贤下士的给呼延灼拉了拉褶皱的衣服,最后道:“对不住了,呼延将军。” “额……岂敢!” 原本就尴尬的呼延灼见二世祖忽然这样,更加汗颜,连忙抱拳退后。 这样子的呼延灼,在高明看来,已和电视剧中败走青州差不多的样子了,神态里的“威”已经荡然无存,明显是锐气尽失! 高明也不是一味的客气,随后自顾自坐下来,抬起茶喝了一口道:“怎么样呼延将军?” 呼延灼尴尬的偏开头,低声道:“衙内端的是精灵古怪,末将不慎,终于还是着了您的道。” 高明微笑道:“要不咱们把不慎和精灵古怪剔除,你先休息,等你休息够了,我叫捉你之人进来,你和他公平的打一场,你赢了,我就乖乖跟你回去见高俅老爹,你若输了……” 呼延灼关心则乱的道:“输了便如何?” 高明道:“输了当然就是输了,败军之将了,还能有什么话语权?” 呼延灼一想倒也是,军事上的确讲究成王败寇,败军之将那真是没有讲条件的资格了。 又仔细一想,呼延灼摇头道:“那人武功盖世不做第二人想,末将承认打不过他。” 高明道:“很好,你还有自知之明。” 呼延灼接着道:“那敢问衙内,现在您打算如何,还跟随末将回东京吗?” 高明摇头道:“我不去,你也去不了。” 呼延灼大怒,环视周围一圈道:“谁敢拦我呼延灼?” 高明微笑道:“我敢,但我不拦。我只问呼延灼将军一罪,你受太尉大人所托,出阵时刻即是军令如山,但你途中节外生枝,慈悲心肠泛滥,还想着我劳累不劳累需不需要泡澡?进而于大名府一役‘中了埋伏’,你是军人出身,难道不知道这就是战败之罪!” 呼延灼的锐气比刚刚更低了,这一急,开始满头大汗,想要分辨说“末将是为了照顾衙内您难道也有错”。 但呼延灼身为大将,又一想:当时的情况还真应该套用慈不掌兵规则,既然决定了不听二世祖妖言惑众,只听太尉军令而把这二世祖捉回去…… 呼延灼患得患失之际,又听高明道:“呼延灼将军啊,军令如山,身为军人你出任务之际,难道不知任务是第一位、其他靠边的道理?” 呼延灼想了想,叹息一声,以军礼单腿跪地道:“末将确实是错了,将太尉大人的交代抛之脑后,以至误了军情。” 高明又道:“好,先确立你‘此番战败、辜负了当朝太尉重托和信任’之罪,你是军人,那你自己来说,此番如何处理你?” “这……” 呼延灼一身冷汗,这一切若要认真的话、真摆上台面,罪责其实真不小。接受处分,降级、调离指挥大军的重要岗位几乎是必然的。 剩下的有多严重,则看高太尉的心情。 其实说起来呼延灼这货败走青州锐气尽失后,帮青州知州打桃花山白虎山,以希望戴罪立功、换取青州知州上书帮他报功帮他免罪。 所以现在小高衙内也依葫芦画瓢,嘿嘿笑道:“衙内我倒是有一计,可帮呼延将军减免此番贻误军机之罪。” 呼延灼受宠若惊的抱拳道:“还请衙内指点?” 高明拍桌子道:“跟着我干。平定了水泊那群匪、顺手再撸了欲去水泊抢地盘的黑恶份子,那时,我自会给你家太尉大人上书,请他减免你的罪责、并记录你跟随殿帅府衙内荡寇、保境安民的功劳,呼延将军看这样如何?” 我家太尉大人? 呼延灼很无语,但是一想的话倒也没毛病,当下也就顾不上这二世祖的跳脱风格了,反正是英雄气短的觉得,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不这样的话,不但太尉大人吩咐的任务失败,而衙内身边有那样的高手存在,呼延灼也抓不走人。 空着手回去而没这二世祖书信的话,铁定吃不了兜着走的结局。 而且呼延灼还觉着吧,之前这位二世祖说的人情世故没错,只要把眼前这小高衙内照顾好了,即使是得罪了高太尉也没多大事。 但反之,得罪了这小子,即使是完成了任务回去后,都被他记录在小本本上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思索明白了后,呼延灼纳头便拜,喊道:“衙内真乃东京及时雨汴梁呼保义,末将戴罪立功之事,全得仰仗衙内了。” “噗!” 高明一口老茶没忍住就喷了出来。 难道这“及时雨呼保义”还真是某种光环,能让对口之人纳头便拜? 所谓的对口之人,那便犹如宋江对着江湖游侠们一样,还真是只要知道他是宋江之后,都是纳头便拜的。 “咳,呼延将军请起,总之跟着我混呢,我能保证的就是,将来你会比跟着我那太尉老爹混更好、更有使命感和归属感,前途也一片光明。” 高明做做样子,就像电视里宋江扶起这家伙似的把他扶起。 “衙内……哎!” 呼延灼一副觉得衙内恩重如山的姿态偏开头,长吁短叹。 高明又道:“哎呀不要长吁短叹情绪化嘛,咱们要实事求是,少吹牛逼多做事,现在起,时间很紧张,我将有重大部署。” 既然是有部署,那便是有立功的机会了,呼延灼倒也不否认跟着这二世祖立功的机会很多,因为他会插手许多别人懒得管的事。 并且现在的政治格局而言,别人立功未必是立功,甚至还是过失,但当朝没人敢抹杀这二世祖的功劳,这家伙立功就真是立功了。 “还请衙内吩咐。”呼延灼眼睛发亮的抱拳道:“是不是要剿山寨了,只要衙内一声令下,呼延灼第一个冲阵?” 高明摆手道:“哎呀,不要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打仗立功,要用脑子的知道不,我办事,你放心。” 接下来犹如决战二龙山前夕似的,高明背着手在这卢俊义的厅堂里踱步少顷。 总之现在赶回郓城,重新会合燕青等人、部署架空王伦部、以逸待劳之局怕是来不及了。 那就……只有剑走偏锋了! 这样一来,高明几乎全然改变了一开始的想法,想从现在开始下一盘大棋。 “来人。” 听到召唤后,卢俊义的一个门外候着的副管家走了进来。 高明吩咐道:“去把卢俊义叫来。” 那副管家告罪道:“好叫衙内知道,不巧我家主人外出北上了。” “北上个屁,这家伙要是没躲在隔壁厅堂偷听我和呼延灼将军说话,以后我把高明两字倒过来叫。” 高明直接就怼了。 第176章 红玉击鼓战恶霸 眼见这副管家眼睛一个劲转着迟疑,高明转向呼延灼道:“拿小本本记下来,北京玉麒麟卢俊义,这家伙就是公然闯入澡堂,从你呼延将军手里抢走高衙内,致使你这野战军大将任务失败的罪魁祸……” “衙内,误会,衙内啊!” 这都没说完,躲隔壁的卢俊义坐不住了,跑过来先是一通告罪。 随后,卢俊义呵斥管家道:“张大龙你干什么吃的,我乃是下月才北上,这么重要的走货事宜你居然能记错了?” 副管家张大龙急忙低着头道:“小的该死。” “快滚!” 卢俊义做做样子,一脚把张龙踢飞,又转向高明抱拳道:“还请衙内和呼延将军见谅,这些个家奴简直一点不懂规矩,总之燕小乙离开后就事事不顺……” 说完发现不妥,又赶紧停下来。 高明嘿嘿笑道:“这么说来卢大官人要下月才有事,这月可以跟着我办事了?” 卢俊义大拍胸脯:“但凡衙内的事,就是卢某人的事,谁敢和衙内过不去,卢某人就和谁过不去。” 高明点头道:“很好,有你这样的高手跟着我去抢这一票,应该就稳了。” 卢俊义一阵郁闷,寻思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一点钱而已,用得着抢来抢去的。 卢俊义太想撂挑子说“您打算抢多少干脆我给您,用不着去操刀干活了了”,但又担心这个口子一开,往后有事没事听这二世祖说要去“抢一票”,那总不能每次都花钱买平安吧? “韩世忠部呢?”高明先问。 卢俊义道:“当时韩指挥使护送小人送钱至孟州后,他和其部下五十禁军,就驻扎在孟州等候您进一步的指示?” “等候我指示?”高明直言道:“他怕是管不住屁股,在孟州等着和那蒋雯勾搭吧!” 卢俊义神色古怪了起来,却不敢说话。感觉真的什么也瞒不过大魔王,他像是有如神助什么都知道。难道真如裴如是相公说的有什么二仙山的老神仙托梦给他? 其实是高明早看出韩世忠和那蒋雯眉来眼去了。当时在孟州,蒋雯勾引高明失败后,就开始对韩世忠抛媚眼。 说起来呢,历史里的韩世忠偏偏这就是软肋,专门在这方面尤其管不住屁股,风评很不好。 这么看来再加上那蒋雯现在属于自带家产的大龄白富美,最是耐不住寂寞的那种女人,于是见面后二人绝壁就是一拍即合的了。 倒是这也好。 “就这?将来也想娶我家梁小铃铛,终于找到理由让好色猥琐的泼皮韩五靠边凉快了。” 高明这么想着,倒也暗暗好笑。 随后高明吩咐卢俊义道:“立即派出快马至孟州,让韩世忠带队、昼夜兼程赶至黄泥岗的外围,乔装,布防,等候命令。若办砸了,让他滚回西北种师道麾下做丘八去,别在禁军混了。” 一边说,喊来了笔墨,高明写了个锦囊妙计并以火漆封好,之后交给卢俊义欲派上路的赵二虎道:“昼夜兼程送孟州韩世忠指挥使手里,路上不许喝酒,若误事你就别回来了。若你正常回来,我让卢大官人给你加薪三成,说话算话。” 赵二虎大喜! 卢俊义却是脸颊微抽搐,倒也不是给不起赵二虎的三成加薪,关键是身为一个奸商,真的是打骨子里就不喜欢把钱给工人、只喜欢把钱给贪官啊。 一看老麒麟这属于下意识的奸商本性发作,高明果断嘿嘿笑道:“赵二虎,你别担心卢大官人这臭脸色,只要你办好了正常回来,到时候他不给你加薪,我给你加,那时你跟着我干就行。” “额……这如何使得!” 卢俊义一阵郁闷,赶紧大拍胸脯承诺加薪。 真尼玛是太无奈了,卢俊义真的是恨死大魔王了! 特别是李固和燕青事件后,卢俊义最惦记的真不是区区贾玉红,而是两大得力助手被“挖墙脚”后,导致许多旗下生意业务都抓打不开。 这若再被挖走赵二虎和张大龙的话,那干脆什么事也别干了。 “敢问衙内,接下来呢?”呼延灼抱拳请示。 “接下来……” 高明心头也难免热起来,离开大名府办差这么久,风尘仆仆归心似箭,真的想嫣红姑娘了。 高明便道:“接下来就是等,呼延将军自己去泡澡,费用算……卢俊义的。随时等候我召唤。” “好勒!”呼延灼大喜。 卢俊义也大喜! 区区一点泡澡费用,卢俊义这样的大老板自是不在乎,关键是可以和这位捧日军大将套套近乎了。 考虑到泡澡能让呼延灼这么欢喜,走都走了的高明,又折返回来道:“呼延将军这么高兴啊,捡到钱了?” “那是。”呼延灼哈哈大笑,“能泡澡就是舒坦。” 高明不禁大怒! 使劲掐着呼延那犹如狗熊般粗壮的脖子、使劲摇晃着道:“你这家伙当时还说是体恤我才误了军情的,敢情当时是你自己要进来享受一下、才节外生枝着了我的道的。” “额这?” 呼延灼说漏嘴后,一副英雄气短的模样。 好在这二世祖也不是随时都可恶,倒也没继续责备人了,而是归心似箭的在卢俊义副管家张大龙的护送下赶去留守府了。 因为小高衙内的家眷、嫣红和小铃铛,就在留守府里。 与此同时高明也必须去见梁中书,以便揽下帮他“押运生辰纲”的差事…… 到了留守府别院,只见一头大鹅正在追赶嫣红姑娘。 嫣红姑娘很是慌张,很惧怕大鹅伸长脖子来叉人的姿态,惊呼连连。 高明其实很想过去英雄救美,但架不住高明自己也怕大鹅啊。 在记忆中,大鹅就是最典型的家畜中的恶霸,小时候高明就非常惧怕村里的大鹅。 哪想到宋代的大鹅更比现代的野得多,妥妥的家畜中的悍匪,有只嫣红姑娘养的小黄狗打算救主,却过去没两回合,也被大鹅打得哼哼唧唧逃走了。 逃跑中的嫣红一看家里男人回来了,便高兴的朝高明泪奔过去。 高明却开始连连后退:“你不要过来啊!” 但是没什么卵用,嫣红姑娘整个的扑来怀里后,大鹅朝这边发起冲锋了。 正在这时,忽然就听到某处响起了鼓声了。 鼓声虽小,却竟有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于是在鼓声的影响之下,即使是嫣红姑娘和小高衙内这样的怂蛋,也有了些不打算再对这头大鹅退缩的念头。 与此同时,这头恶霸大鹅也停顿了一下,气势上明显受到了鼓声的影响。 随后只见,扎了两个羊角辫、辫子上还拴着两个小铃铛的五岁小姑娘出现了,腰间拴着个腰鼓。 小铃铛一边跑跑跳跳一边敲鼓,无忧无虑的样子跳到面前后,直接一脚就把大鹅踢飞。 但这大鹅又野又凶狠,恼火之后便伸长脖子去叉小铃铛。 “你这家里横的手下败将还敢来战!” 梁小铃铛都不待犹豫的,眼明手快的捏住大鹅脖子,随后就拖着走。 大鹅很大,赖着不走。 小铃铛便继续捏着脖子,回身猛踢几脚。 就此大鹅战败,不敢横了,被继续拖走。 接下来嫣红姑娘始终把侧脸贴在高明胸脯上,亲昵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说话。 于是憋了许久的高明就想歪了,拉着嫣红姑娘就往房里去。 却是这时候,打败大鹅得胜归来的小铃铛又跑了过来。 她毕竟只是个五岁小姑娘,平日里说是说害怕大魔王,但阔别这么久,小铃铛还是很想师父了,便犹如挂件似的一头撞过来,抱着高明的大腿。 “起开,等下再来,先去自习去。” 高明揪着小姑娘的耳朵拉开些。 但一放手,小姑娘又一头撞过来,还死死抱着大腿不松。 “……” 嫣红姑娘也只得苦笑道:“这孩子就这样的,她是真想你了,要不……还是等晚上吧?” 那就只得作罢了。 随后高明好奇的道:“怎么养了个大鹅?” 结果嫣红姑娘说是想自己找点事做,高明不在期间,嫣红都没吃老梁的饭,乃是自己在这别院做饭。 “好吧自力更生是个良好的品质,关键是厨艺钻研的怎么样了?” 高明故意找点废话和她说。 嫣红姑娘满面柔情的刚要回答,却发现梁小铃铛又在旁边捣蛋了。 于是嫣红顾不上和大魔王柔情蜜意,转身叫骂:“死丫头你皮又痒了啊,那小黄狗忠心耿耿的,你整天折磨它干啥!” “……” 高明也不能为此责怪小铃铛就是了,最多明日多给她布置一些抄写任务,有平日里十倍那么多就可以啦,太多的话孩子负担重…… 傍晚时候吃着嫣红姑娘做的可口家常饭菜,一边给她们讲讲此行水泊的见闻。 随后,见和所有贪吃的小孩子一样、小铃铛嘴边也有不少饭粒,高明便伸手把她小脸上的饭拿下来,喂给她吃掉。 小铃铛一个劲的吃,嫣红则是一边听得入神,时而伸手脸摸摸高明的脸颊,满脸柔情。 “所以那郓城黑三郎是好的还是坏的?”小铃铛弱弱的问。 身为梁红玉的师父,高明也很想回答徒儿这个问题,可惜没机会了,梁中书知道高明回到北京大名府后,差人来请,说有要事商谈…… “梁世叔身体可好,小侄来给您请安。” 进入时候,只见老梁在这边备好了精美酒宴,却只是他独自一人。 梁中书呵呵笑道:“你啊,来了也不先来见梁世叔,只忙着去哄你的小妾?” 高明嘿嘿笑道:“梁世叔文成武德,心怀天下,人贵事忙,哪像小子这样的猥琐俗人,自是不敢打扰。小至这便寻思着,您有事自要先忙,等忙完了,若有话说,自会召见小侄。” “你啊你。” 老梁心烦之余,倒也被这小子一通马屁拍的畅快。 随后梁中书给小高衙内亲手夹了些菜,又自饮了一杯后笑道:“贤侄乃将门虎子,骁勇善战,还有匪类都给你个绰号荡寇大魔王,现怎么看待如今我北方的严重匪患?” 高明刚想问“乃是不是要找我出马押运生辰纲”,却多了个心眼。 其实这次召见,既然提及了匪患、还处于即将起运生辰纲的前夕,那么老梁肯定有找高明押运生辰纲的意思。 因为富安等人到处散布十万贯生辰纲的消息后,除了绿林道知晓之外,身为封疆大吏的梁中书当然也会听到消息有狠人团伙惦记这次押运。 那么为了生辰纲起运安全,老梁自也会了解一下各地的匪患和山寨林立的形势。 于是这类文书不看不知道,一看的话,肯定吓到梁中书了。 考虑到老梁原本就是副国级,蔡京女婿,此番十万贯贺礼送的巧妙,只要送成功,蔡京复出后,老梁肯定就回都堂行走,做名副其实的“梁中书”了。 也就是说,很快他会成为能影响到大宋国策的巨头之一。 高俅都不行,因为武臣不干涉政务、乃是古今中外所有时期的政治伦理问题。 “好教留守相公知晓,下官始终认为,杀贼即是为政者的第一良心!” 既然如此,高明也打算和这位未来的中书相爷、详细聊一下往后的政策问题。 最好现在就给不算昏官的梁中书、植入一个唯有剿匪才能力挽狂澜的潜意识。 那么将来,老梁这个“中邪的木马”进中书后,就会一定程度的影响到大宋国策朝某方面的倾斜程度。 梁中书听后,也不置可否,捻着儒雅的胡须注视高明许久才道:“贤侄关于《杀贼即是为政者第一良心》之策论,老夫倒也找来读过了。” 高明拱手道:“叫留守相公见笑了。” 梁中书微笑着道:“见笑是不见笑的。倒是意外发现,贤侄之思路另辟蹊径,除了文笔太过跳脱张扬、戾气过重之外,倒是令人眼前一亮,颇有些意思。” 额…… 其实关于那篇当时在孟州闲着没事时候写出来装逼的策论,后面高明忙于出差抓捕、自己都忘了这事了。 哪想到还得到老梁这种学富五车的文人泰斗级的中书大佬夸奖,倒也颇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与此同时,这个评语也从侧面勾画出了老梁的一些政治理念的棱角了。 这说明,一定程度上老梁认同高明的某些观念,或者就是现在孟州那轰轰烈烈的形式惊到老梁,并让老梁喜欢了。 第177章 从领袖气质说开去 前后想明白。 高明接着笑道:“好教留守相公知晓下官的心思,下官始终认为:对待敌人自该有戾气,非但戾,还得冷,要犹如寒冬一般酷烈才行。所以思前想后,小侄表达在那策论中的戾气,还是不够重,还要重些才对。” 梁中书神色古怪了起来。 根据当朝皇帝性格,一般来说大家都本着儒雅和气的处事原则。 关于这道理,他高家不可能不懂! 那么既然懂,他小高还抱有这执念,就真是他身为领袖的一种纲领和气质了。 也可以说是一种信仰。 梁中书自诩一生最会看人,时至今日,只看高明的行事风格和作为,尽管还这么年轻,却已经在很多方面具备了领袖身上才有的那种气质特征。 这是最让梁中书惊讶的地方! 领袖气质也就是小高和老高身上明显的不同了。 众所周知高俅老儿最会钻营最有能力办事,可惜他真不是领袖。高俅的一切都来源于皇帝,永远不可能独立自主。 但这小子却可以。 老梁认为,领袖不论忠奸都可以,奸一些倒是相反会更有利。但不可或缺的是,一定得有自己的纲领自己的理念,能感染到别人。 依照这标准,从这小子一路北来的行为看,尤其出阵二龙山时特别突出。 领袖作用就是以精神层面的影响,带领大家去干别人不愿干且明显不划算干的事,最后还干成了。 此点来说,就是梁中书从高明身上所看到的最特别的地方。 否则,梁中书岂能不知土匪适合硬剿而不是诏安。 人小高衙内一篇发人深思的策论中已经说的很明白:倘若,能把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贼诏安成官,那官府置辛苦生产并老实纳税的平头百姓于何地! 长此以往,谁去生产? 难道让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和尚去生产?怕是做梦,大宋的和尚除了占据了太多的庙产,还是不纳税的群体。 那么最后整的当老实巴交勤恳纳税的百姓们、觉得官府不能保护大家的时候,这政权还有哪怕一点合法性合理性、以及存在必要性? 从这小子于策论中这明快的逻辑出发,显然,老实巴交的大头百姓才是政府朋友,不纳税还破坏生产经营秩序的贼永远是敌人。 于是不作为漠视山贼、甚至纵容土匪团伙打家劫舍的一切妥协思想,都是反皇权思想! 现有伦理下江山是皇帝的,那些正在被伤害的老百姓是皇帝的子民,是汉家江山的基本盘。 结果死官僚们拿着皇帝的工资,日着皇帝的女子民,作威作福奴役着皇帝的小子民,还特么对有损江山、有损皇帝基本盘的土匪们眉来眼去,诏安的优待政策犹如春天般的温暖。 当时,小高衙内那篇策论中是直接这么用词的:这些狗杂种不要碧莲!吃着皇粮反皇权的就是这群,应该把他们通通剁蛋送宫里去集体学习! 那篇嬉笑怒骂的策论,当时真看得梁中书惊为天人又无可奈何,戾气之重乃属罕见,真符合他大魔王的绰号风格。 可惜这小子除了粗暴外也很奸,他表达了他的纲领理念的同时,一般都能站在伦理和道德的制高点上,把皇帝一起绑架进去。 于是现在来说,谁也不敢批他的观点。弄得现在小高衙内的这篇诡异文章在许多书院里成为了热点,被公开讨论。 尽管这是宋,喜欢小高理念的人是少数,但现在声势真的已经很不小。 在梁中书看来的话,这位小高衙内现在的声势,比之当年初出茅庐的王安石相公可大的多。 想着这些,梁中书神色古怪了起来,喝了一口酒。 内心里梁中书哪能不知土匪该剿,可难就难在,到这年景军队早烂了,特别是军中没有主心骨了。 一切全看利益的情况下,谁有心思去冒险剿匪? 学富五车的梁中书很清楚,没领袖的时候,不能全怪那些所谓的死官僚。 因为没主心骨的时候,真的只能按部就班的维持以前常态,一但反之动,通常要出更大的乱子。 就以现如今的官场风气,官府在百姓心中的公信力,梁中书是真觉得,政治上经不住大折腾,于是全面硬剿这种充满戾气的政策,要慎重再慎重。 但是过度慎重的话,也就意味着没了超额利益的机会。 譬如现在最让梁中书眼红的,就是孟州张叔夜的政绩! 那除了是小高衙内点石成金的一些策略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作用外,梁中书清楚,一个原因也就是二龙山的覆灭。 当时小魔王出阵二龙山的意义,绝不仅仅是让孟州商道通畅那么简单! 这小子当时出阵名誉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就是简单粗暴的以小玉力遇害为导火索,近而怒发冲冠。 剿灭二龙山后,又反手用那些被二龙山“淫僧”们关押的妇女们大肆宣扬。 最后整个孟州沸腾了! 大家都被小魔王的洗脑攻势忽悠,先是让百姓们觉着苦受山贼之害,而后,终于等到了一任狠人官府帮大家报仇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宣传逻辑下。 听说当时的孟州还临时组建了一个让人不明觉厉的“宣传部”啥的,于是天下官府普遍都烂、都懦弱的情况下,孟州的公信力回归之迅速,让张叔夜自己都瞠目结舌。 所以孟州现在的政绩,有一大半作用是因为百姓对官府、对未来有信心了,于是现在的张叔夜威望爆表,几乎一呼百应,指哪打哪。 张叔夜也真真实实的在这小魔头的锦囊妙计下,公开喊出了“为百姓服务”的口号,然后忽悠引导着百姓心甘情愿的去做事,去响应。 就此一来,颠覆了其他地区父母和治下百姓“斗智斗勇”的对立面形式。 这理念说起来很简单,至少对梁中书这样政治智慧和学问底蕴的人简单,可是能否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 现如今看,张叔夜捡到宝了,也注定成为今年政绩最亮眼的地方官。 现在对那张叔夜,梁中书真的又羡慕又嫉妒,自问在大名府却做不到他老张的政绩,那就只有政绩不足,拿钱来凑。 所以现在这笔十万贯的生辰纲、比任何时候都更迫在眉睫了,得更早更稳妥的送出去。 否则,指不定明年到底谁回中书行走? 就这么不言不语想了许久。 随后,梁中书不再自斟自饮了,把酒杯一放道:“关于贤侄的为政者理念,我们往后找时间讨论。现在说点当务之急。” 说完了政务问题,高明就不叫他留守相公了,只笑道:“请梁世叔吩咐就好,小侄不敢不从。” 老梁呵呵笑道:“贤侄乃是将门虎子,骁勇善战,现如今北方匪患严重,老夫欲送往东京给恩相拜寿的那批生辰纲不知何故,消息走漏了,现在弄得山东河北地界上几伙匪人都蠢蠢欲动。对此贤侄怎么看?” 第178章 枪杆子里出政权 都说这么明了,高明也就当仁不让的道:“梁世叔放心的话,就把生辰纲交给我押运,出问题我负责,让我爹直接从东京取十万给蔡相公就是了。” “好,爽快!” 老梁大喜,嘴巴都笑歪了,不停的拍着高明的肩膀笑道:“有贤侄这样骁勇善战,智计百出的福将出马,那你梁世叔就再无担忧。有什条件尽管开口,梁世叔保证,只要手能伸到,必为贤侄开个方便之门。” 高明摇手道:“没有没有,为留守相公和老蔡相公办事,下官水里水里去,火上亦不迟疑。” 梁中书更是喜欢,笑道:“但这样相反让你梁世叔过意不去了?” 高明嘿嘿笑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您实在过意不去的话,那就……将来您登入青云宰制天下时候,适当的多提携小侄便是了。” 老梁失笑道:“你啊,若承你贵言老夫有朝一日中书行走,岂能放着你这样的能人不用?但那是后话了,现在要不就给贤侄生辰纲的一成酬劳可好?” 就这? 也亏老梁好意思开口。 我小高衙内是差这点零钱的人? 我是差你这些本金好吧! 那啥……其实就这时代来说,荒郊野外山高路远的,运输能力极为有限。 所以各地钱庄间,雇佣牛车队伍以及保镖队伍押运一趟的损耗,通常都会高达两成以上。 偏偏限于时代原因,类似纸币的交子又已经玩烂了,彻底没了信誉。 于是这年景而言,远程大额走货贸易是真的凶险,全靠有经验的运输押运团伙送钱送货。 这属于刀口舔血,但利润也高的惊人。 人家走一趟货的纯利也没多少,但只要有能力押运钱货,一来一回双边押运,听说总额度的三成收入就入手了。 卢俊义就是凭借天下第一的武功这样起家的,同时押运的多了,卢俊义也就学会了生意并有了渠道,这才慢慢成为了北方首富。 所以梁中书属于官太大,以至于脱离了基层不了解情况,开了个零钱都不是的价。 随后,老梁又笑道:“看来是老夫小家子气了,那便加到两万贯如何?” 高明摇头道:“回留守相公,真的不用钱,相公文成武德,笑傲官场,才高八斗,心怀天下,将来肯定是要回中书的。小侄天然愿意抱着您这样的大脑壳的大腿,成为您的腿部挂件。” “挂件?” 梁中书低头看看身上,腿部哪来的挂件吆,只是腰间有个玉佩,那是女儿在江南游玩时顺手买的,主要是爱心,也不值几个钱。 于是梁中书顺便把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小高,摆手道:“好了好了,你收着这个,不要的话总觉得太见外了。” “……”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隐约怀疑这个玉佩是个坑。 但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需要讨好老梁这个角色,于是是坑也得跳。 眼见这个传说中特别贪财的纨绔子弟不要钱,却收取了这只值得五贯钱的玉佩,梁中书是真的对这小子满意啊,越看,越觉得他骨骼特别清奇。 除了时常看帽子是歪的此点有点滑稽之外,真觉得这小子优秀啊。 于是迟疑少倾,梁中书微笑着道:“说起贤侄的职差,那江州广宁监其实建制很低,且现在列在江州之下管辖,而不属户部,也就意味着,贤侄做事得看知江州军州事蔡九的鼻息了,此点需要把握好。” 眼见老梁一副“一般人我都不提醒他这个蔡京的小儿子特别难缠”的姿态? 高明却只是智珠在握的道:“我看他鼻息?让他好好等着吧。” 梁中书想了想,似有所指的道:“做蔡九知州的下属其实有用处,难道贤侄不懂‘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意思?” 问题就在这里。 大树底下的确好乘凉,只要能忽悠住蔡京那小儿子,那么不论怎么干,政治上的阻力肯定都最小。 但这只是附庸、弄臣的格局。 如果高明的目标是将来“顶老爸的太尉职”,那么采取这种路线,就是最没毛病的作为。 但如果要做那能影响感染到天下人心的领袖…… 那样人必须有担当! 担当就意味着要永久性顶在风口浪尖,不存在避风港,因为你是其他所有的人避风港,你还避个蛋的风对吧! 那就必须在这明显好避风的从属关系上“反之动”。 反之动的意义是离开随波逐流的舒适区,激流勇进。 激流勇进的意义不在做事本身,是让将来可能会信你跟你的那群潜在信徒,亲眼看到你是个敢打仗敢迎头上的潜在领袖。 这就可以得出一种诡异的政治逻辑:为了将来能做王安石似的激流勇进的领袖。现在即使和江州知州蔡九没矛盾,也必须制造些矛盾出来,并成功击败他。 这样的因果倒置后,就能提前让潜在信徒相中,助推崛起的滚雪球过程。 这只权衡政治利益后的理智选择,不存在好坏,也不是谁和谁有仇。 所以去江州后主动找茬蔡京的那小儿子,胜出后就是长线利益,就提前进入了潜在信徒的视线。 比方说一条街上的地痞相互不服却有默契、井水不犯河水。一但谁最先离开舒适区反之动,主动找茬问“你瞅啥”并胜出后,基本上这条街上潜在的“领袖”就出现了。 太阳底下就这点事,治大国如烹小鲜,政治利益的逐鹿,和市井流氓的行为模式其实也差的不太多。 但永远不变的一点是,只有打仗(打架)能产生领袖。 靠左右逢源、找避风港的性子,只能是军师似的附庸。 以上两点综合起来讲,就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真释义。 法家讲究是“一视同仁皆为刍狗”,取这个噱头后,现在这些外儒内法的猥琐学派们、就在国家内制定一部法律:禁止大家私斗,并特别强调侠以武犯禁的概念。 那么这部法律的初始目的,肯定不是保护老百姓。既然他们引用的宗旨是一视同仁,那在他们眼里就肯不存在“老百姓”这种有偏向性的概念。 那么这部根据统治者需要制定而出的法律,一定是为了“避免产生其他领袖”而存在的。 居于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内核,打架是一定会产生领袖的。大打大领袖,小打小领袖。 那么被老大打服了的那些地痞混混,他听官府的还是听老大的? 听帮派的多了,皇帝的基本盘当然就动摇了。 这便是大酷吏商鞅变法后,通过酷烈规则禁止私斗、逐步把秦国在思想层面上形成心无杂念的高效战争机器的底层算法。 现在的蔡京之所以这么牛,几起几落后政治能量都不衰竭,皇帝都压不住,也是因为他打了很多架。 打打打! 早期跟着王安石变法,老蔡崛起这么快就是因为能打,作为王安石变法时期的打手而冲锋陷阵,指哪打哪。 后期自成一家,继续打,宋史着名的打击元佑党老蔡可一点都不手软,整人整到皇帝都觉得老蔡戾气太重。 额,扯远了。 第179章 老赵是懂汇报的 总之就是现在来说,留给初出茅庐的小高衙内时间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年。 所以必须时刻收起避风港思维,准备斗争就是了。 也就是说不能留在新手村慢慢刷经验了,必须去那江州,先刷个把蔡九知州这样的中怪练练胆子。 其实刷怪的选择也是有讲究的。 当前当然不能直接刷蔡京这样的大boss,但作为一个潜在领袖,也不能有避风港思维一个劲对蔡党表现出随波逐流姿态。 所以选择蔡家庶出的小儿子蔡九,就是个相对胆大心细的找茬行为。 这既对天下清流党和有志之士表明了“我就是你们未来的扛把子、你们的旗帜”。 同时,因蔡家的内斗也很严重,九个儿子心思、屁股方向、政治理念都不一样。 再加上有不倒翁高俅撑腰,于是很大概率蔡京即使吃了这亏,但也不至于卷手袖下场以大欺小。 但这样的刷怪行为毕竟也属于老虎头上拔毛,所以还是必须有个足够分量的大佬缓冲做和事佬。 那么这个人乃是老梁最为适合,也最可能主动做这样的和事老。 故而,此番为了稳妥押运生辰纲,老梁开价两万贯的费用,但小高表示不差这点钱,愿意表示孝心。 说起来梁中书能走到现在这步,赵挺之上台后,老梁还能以蔡京女婿身份稳住大宋第一封疆大吏,自成一系,和皇帝关系也非常微妙。 所以老梁有自己的见解和心思,不会完全依附于蔡京。 那么对于老梁这种有才有理想有资历的人而言,蔡京只是他的利益,而不是他的天。 高俅老爹在家书中亦曾提及过,蔡京罢相下台,和皇帝有些许心病的那阵子里,老梁仍旧以蔡家女婿的身份经常送皇帝礼物,和皇帝切磋文辞,关系非常融洽。 再有就是前阵子蔡京某求复出的关键步伐上,高家拒绝了结盟乃天下皆知,但他身为蔡京的女婿、蔡党如今风头最强劲的封疆大吏,却于高明到北京的第一时间示好结交。 这些就能勾画出老梁这人的心思了。 就这样各怀心思之际,沉默了很久。 最后,梁中书捻着胡须微笑道:“贤侄吃菜啊,怎么停了。” 高明拱手道:“相公勿要客气,下官饱了。” 梁中书道:“也好,你旅途劳累就先回去休息,关于押运生辰纲事宜,怠慢不得,能者多劳,十万贯已然准备好了,只因匪患迟迟不方便起运,贤侄休息够了随时可携带十万贯启程回京,无需再拜会老夫辞别。” “这……” 想不到这老狐狸境连两万的酬劳也客气不提及了。 并且还是催促上路、不用拜见? 不过离席之前,梁中书又呵呵笑道:“小高少年得志难免张狂,性子野,但即使如此,既来了北京,携生辰纲上路前,还需去见见你婶娘。” 言罢,老梁神色古怪的离开了。 “?” 所谓的见,就是“记得走的时候去和你婶子告别一声”的意思。 这个婶娘当然就是梁中书的内人,蔡京的女儿了。 在封建礼节中,能去拜见内人的都算“自己人”。何况这婶娘是蔡京的女儿。 这就有趣了,高明几乎可以肯定,此举就是老梁的示好。 那么规规矩矩的去拜见了蔡京女儿后,随后去江州反手把蔡京的纨绔小儿子嘴巴打歪。 那时身在中书的老梁出面调解时,就有点类似于处理“家务事”。 卧槽老梁这家伙有够奸诈的,难怪能混这么好,虽然上升不到领袖级别,却和高俅一样,属于不倒翁系列了,天生就是和稀泥的料…… 东京皇城。 大庆殿乃大宋皇宫正殿所在,往往有重大典礼仪式,文武百官和皇帝才聚集于此。 此番乃是年中总结之际,更加大将童贯得胜回朝,于是皇帝心情大好,提早通知聚于大庆殿,一起热闹热闹。 大庆殿前,高高的白石台阶之上。 只见温文尔雅的皇帝赵佶领着在京的六品以上文武官官一起出了殿外,依照礼节排开。 皇帝显得特别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充满了期待。 一眼看去,大庆殿直至延伸至皇城南门,一路铺就了红氍毹(波斯红毯)。 随后只见史上最美太监童贯贴着假胡子、穿着大将甲胄,领着三十六甲士策马奔腾而来。 到大庆殿的台阶下,童贯一行三十六甲士停下了马匹,却不下马,并手握腰刀的姿态。 见童贯如此威猛阳刚的姿态,甲士们也身经百战的凶悍气势,赵佶心情大好,觉着朕的江山目测是稳了。 赵佶还顽皮的凑过去对高俅道:“高卿管理的禁军果然不凡。” “……” 高俅抬手抹去额头的一些汗珠。 紧跟着,皇帝依照祖制宣布道:“将,士,卸甲。” “诺!” 充满阳刚气的童贯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跪地。 又把天子剑举起,横在手里。 等总管太监梁思成来收了“尚方宝剑”后。 童贯身后的三十六个部将这才下马,卸甲,解刀! 到此,这自古以来都存在的出阵归来的礼节——见龙卸甲,也就完成了。 见龙就是指的见皇帝。所以赵佶今日专程穿了龙袍,否则宋朝皇帝平时是不穿龙袍的,服装和大臣的一个制式,通常也不要求大臣跪拜,叫皇帝一般也叫官家。 国战军阵因天子令聚,非天子令不散,就是规矩。 当时的宋夏之战眼看规模越来越大,赵佶钦命童贯带中央军出阵,另再节制种师道陶节夫两路边军,凝结成一个庞大军阵展开国战。 现在宋夏之战,因老蔡京的复出需求而提前停止。 尽管童贯已经回朝好多天了,但仍旧挂着西北宣抚使头衔、仍旧是那支庞大军阵的主将。这种状态是除天子令外不受任何人节制的。 宣抚使是宋代喊法,在清朝时候的话童贯这叫“抚远大将军还朝”,那要在城外百官跪迎。 宋的话,即使这时期已经不重文轻武,但还是没有女真辫子们那么扩张性尚武。 所以宣抚使童贯得胜回朝,能有皇帝带六品以上官员在大庆殿迎接,已经算顶格礼遇,这绝对是因为皇帝宠爱童贯的原因,而不是礼节需要这么隆重。 现在。 根据军阵非天子令不散规矩,大庆殿外,皇帝当着百官亲口喊出将士卸甲,童贯的“大将军”头衔就被下了。 那支因国战凝聚起来的军阵也散了,各归各处,种师道的归种师道管,陶节夫的归陶节夫管。 当时带出京城的中央禁军原属殿前司、是从捧日军天武军两个集团军抽调的,那么现在,那些人也还给高俅,和童贯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随后,鱼贯而入大庆殿,文武分列左右。 因是大朝,蔡京即使不是宰相了,但仍是当朝太师,论品系,是当朝唯一的一个正一品。 所以此番满头白发的蔡京也出席了庆典,并列于文臣系列首位。 文臣列二位,乃当朝门下侍郎(首相)赵挺之。 第三位,乃是当朝枢密使相张康国。 排行第四的,乃是中书侍郎兼枢密副使(两府次相)刘逵。 武臣这边,高俅带太尉衔排行第一,次席乃童贯。 因童贯是节度使衔,比太尉低了半级。 “大朝见始!” 随着总管太监的尖锐嗓子呼喊,这个大宋国最高级别会议就此开启。 首先。 由大宋首相赵挺之出列,总结一下这半年来的官府工作。 大抵上说的云里雾里的,精明如高俅者,都没怎么听懂老赵这贼说的啥? 泛泛而谈到了最后,赵挺之总结道:“启禀官家,在过去的半年里,我大宋取得了十分巨大的成就。虽时不时各地有些小灾害,小型造反、亦或上山落草事件,但总体上不宜悲观,我宋稳中向好,大宋百姓也能安居乐业,总体上幸福感相比较高。” 这一天大的通屁话下来,高俅都听得在心里直呼老赵内行。 大抵概括一下,老赵相爷的意思是过去的半年,是辉煌的半年,极其伟大的半年。 除了一不小心、童贯这阉贼从西夏手里打下来的土地又还给了西夏这种小插曲外,大宋人口是稳步增长的。 这就是废话。 高俅认为,没记错的话有宋以来,人口就是自然在增长的,即使是最着名的几次大天灾、再加宋夏之战的酷烈时期,也没见过人口负增长的年景。 高俅还认为,那得有多煞笔,才能在政权稳定且没被异族大规模入侵时候把人口弄得负增长?汉娃历史上真没那么煞笔的时候。 接下来,作为这时期着名喷子存在的御史中丞张克功坐不住了。 出列打断:“陛下,臣以为赵相报喜不报忧,废话还不是一般的多,就只说了一堆不明觉厉的新名词,除了让大家想昏昏欲睡外没什么用,臣建议伺候禁止赵相说话,那么此番朝会更稳些。” 赵佶脾气毕竟好,笑道:“张卿过头了,我宋不兴这样闭言路风气的,让相公说。” 又对赵挺之道:“既有臣工不耐,相公要不简略一些奏来,或许别泛泛而谈了,关于巨大的成就方面,不妨捡一两典型例子,以助我大将保境安民得胜归来的喜悦可好?” “额这……” 赵挺之一阵尴尬。 有个毛的例子,该说什么都没普,所谓的朝廷工作报告是秘书郎写好的,昨晚都来不及提前过目准备。 皆因没料到大将军童贯是今日卸甲,还连同大朝一起展开,搞什么临时袭击,本相都没为演讲做准备好吧? 情急之下,赵挺之实在没办法,只得以耳闻而来的、张克功兄长执政的孟州,拿出来说两句:“启禀官家,最为显着的,辉煌的,巨大的胜利便是孟州。他们半年来的财税相当于过去三年之和。且半年以来,孟州登记在册的常驻人口翻倍了。” “……” 自来不喷人不舒服的张克功也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要是换平时的话,铁定批他个体无完肤,这明显是浮夸。 可惜偏偏孟州是兄长张叔夜执政,当时耳闻这些消息时,张克功还专门私信兄长张叔夜询问情况。 但真的就这么夸张! 至于为什么这么夸张,坦白说张叔夜自己也没弄懂,只知道这其中有小高衙内的身影,不,不是身影,小高衙内就是孟州模式的总设计师啥的,反正兄长是这么用词的。 且不论内情如何,但兄长张叔夜不会搞这样的浮夸是肯定的。 就此张克功神色古怪的闭嘴不喷了,留着口水喷别人吧。 赵佶不懂什么大道理,粗略一听,没错,这果然是个巨大又辉煌的胜利。 赵佶便拍腿笑道:“甚好,那孟州乃何人执政?” “……” 众臣很无语,这事作为一个皇帝居然能忘记? 众臣还觉得,这全怪高俅这奸贼,整天就领着皇帝踢球,但凡在大朝之前,适当的把堆积如山的政务奏报文件略看一看。 哪怕只看个标题,其实也能大抵知道一下最近天下发生了什么事啊。 哎…… 赵挺之一阵尴尬,原本想有意打压张叔夜,但现在不得已,硬着头皮回答皇帝:“启禀官家,乃是张叔夜执政。” 最近以来,皇帝多次听到张叔夜的名字了,便笑道:“安得猛士守天涯……又是张叔夜,可是大破二龙山的张叔夜?” 作为蔡京心腹的户部侍郎叶梦得立场、天然不喜欢张叔夜那类狠人做派又两袖清风的人,一但让那张叔夜再升,上了这朝堂行走,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梦得出列道:“启禀官家,孟州虽是张叔夜执政,但其实不论破二龙山,还是关于孟州政务的另辟蹊径,总设计师都是小高衙内。” 这下,赵佶对小高的印象更加深刻了,笑道:“果真,那小高卿家真乃朕的福将,祥瑞也。” “……” 高俅神色古怪了起来,又不经意的抬手抹去了额头的汗。 “……”童贯也神色古怪了起来。 第180章 送铜童子高衙内 说起来除了回京的现在,其实在西北带兵打仗时,童贯就听闻了太多关于小高衙内搞的事。 那是怎么看都看不懂,但人家就是稀里糊涂横冲直撞的,就取得了这样的成就。 所以此番皇帝对其福将的评价,童贯虽然有点嫉妒,但觉得倒也没错。 这真的只能用福来形容了,否则一般的大臣儿子,或者说区区从七品级别,哪听过这样的时期,名字就频繁出现在都堂和皇帝耳朵里的? 要说有,童贯记忆中倒有一个:王安石。 但人家王相公乃是殿试第四名及第,皇帝亲自对他面试,第一次放官就是州秘书长,那样的际遇和初始级别有几人能比的。 所以后续来说,在当时特别离经叛道,专门和上司对着干的王安石的名字,就频繁出现在皇帝耳朵里了。 又因老王这家伙特别会抓取民心,以百姓利益为标题,反手和上司斗和朝廷扭。 随后天天被告状,天天被弹劾。 却越被告,名气越大,风头越强劲,隐然的领袖姿态。 老皇帝脾气好,爱才,那就始终忍着王安石的一身臭脾气。 直至未来的新皇帝、看到了王安石身上的特别气质,并喜欢上了老王的理念,于是轰轰烈烈的拜相变法运动,就开始了。 这么想着,童贯神色越发古怪了起来,忍不住伸个手指去、捅捅高俅的背脊。 高俅往后一个摆手,意思别啰嗦,开会时候老子根本不认识你。 童贯偏不怕高俅,又伸指头去,再捅一捅。 高俅无奈,只得回身低声怒道:“你要死了啊,这开大会呢?” 童贯却不拘小节的阳刚风范道:“你儿子是不是中邪了?” 高俅低骂:“你才是中邪了,那叫祥瑞附体知道不,人家皇帝早就这么定性了。” 这边,两个大将军在打酱油混时间。 但是那边一群之乎者也的文人老夫子,已经相互吵闹了起来,各种引经据典的骂人横飞。 大抵就是围绕爆出来的孟州事件争论,到底是张叔夜的功劳,还是小高衙内的功劳。 有说是张叔夜的,这么说的是以张克功和大儒张商英为首的清流党人士。这类人几乎逢蔡京高俅就喷,于是罔顾事实,管他内情如何,不希望那个东京之耻立功就是了。 至于以叶梦得为首的蔡党人士,相对是觉得高俅能接受,但真心不喜欢这些动不动就弹劾人的老夫子们,更不想张叔夜崛起进一步威胁蔡京复出大业。 于是叶梦得们纷纷力挺小高衙内。 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赵佶谈不上多高兴,但也不反感这样的热闹气氛。 而且听来听去,除了反复听他们强调孟州政绩、还有张叔夜高明两个名字外,赵佶也没听出个名堂来。 心里又特别高兴,干脆就折中一下,皇帝认为老张小高两个都是有能力的猛士和福将。 “行了你们别吵了,着吏部明年大考之际,充分考虑孟州张叔夜政绩,到时再报朕审批任用。着升小高卿家为正七品,吏部择职马上任用。” 赵佶最终做了和事佬,于是都安分了。 吏部侍郎张商英出列道:“启禀官家,早于上月,中书门下就已经对小高任用实差。” 既然已任用,赵佶也就不关心到底当了个什么芝麻官了,只是捻着胡须点头。 接下来,继续让中书侍郎刘逵做出补充汇报。 刘逵乃副相,政府军府的副相都是他,赵挺之的第一助手,汇报口径自然和赵挺之差不多。 刘逵说,过去的半年,是平安的半年,除了和西夏国有点小摩擦外,大宋稳中向好,暂时没丢失国土,除了刘逵上任以前就存在的不平等条约外,暂时不需要支付新的保护费。 刘逵还说,即使有类似二龙山之流的微小团体山贼作梗,但就犹如农田里的蝗虫,它们杀灭不了我汉娃埋头种田的天然热情。 刘逵又说,即使出现了江南地区因大十钱而出现的小乱子,而且这还是蔡京时期的政策。但我大宋的财政收入又获得了稳步增长,这乃是因为皇帝英明、相公呕心沥血,带领大宋全体士大夫所取得的瑕不掩瑜的坚实硕果。 张克功更是听不下去,出列道:“得得,你和赵相一个路子,有宋以来老夫就没见过我朝财政收入哪年不增的?这也值得你这个说、那个又说、谁个还说,说说说,说半天你到底说了什么?说个寂寞啊?” 刘副淡然摆手道:“你不懂,这是政务问题,不是官员纪律问题,你暂且安分。” 张克功道:“你我到底谁不懂?那江南地区已经民不聊生,你刘逵一句我大宋人口稳步增加,难道就能掩盖江南因大十钱乱子饿死一千多人的问题?” 刘逵眯起眼睛看着张克功。 朝堂之上也众人皆色变! 只因歌功颂德稳中向好、乃是当朝实际生态,基本都这样表述,否则皇帝不爱听就比较麻烦。 尴尬的是大十钱惹出来的乱子的确很大,且是蔡京的政策,现在的趋势大家看明白了,蔡京复出几乎是定局,赵挺之大势已去。 于是任何人都避免谈及这蔡京过去的失败政策。 即使赵挺之刘逵是反对蔡京的急先锋,但也不提这茬。 因为这必然是没人能解决的死局,刘逵和赵挺之不可能有办法缓解江南的情况,只能是在朝廷层面维稳,让江南以物竞天择的机制自然走出大十钱的坑。 哪怕有志之士知道这样下去饿死的人更多,损失财富的大把,民心一但涣散了,迟点早点,会有大型造反事件出现在江南,而且量级肯定不同于现在的任何山寨。 但正因为大家都解决不了,一提,什么也不懂的赵佶只会让提出来的人去解决。 这哪是解决问题,分明是顺手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 所以就成了斗争双方都不敢提及的死局,谁碰谁死! 人蔡京虽贪虽坏,好歹是跟着王安石一路做实事过来的人,蔡京在位期间知道江南不可为了,仍旧推出了明知道要失败的大十钱政策。 总要做点什么试试的。 但敢试的人以前只有蔡京,现在一个也没有了。因为大十钱的后遗症现在还在发作,还在不断产生逃户,而那些逃户,就等着有人振臂一呼了。 并且大家只要一提这事,不会想到江南扭不过的问题,只会想到是蔡京的政策。 所以赵挺之有苦难言,害怕接了蔡京的锅,让皇帝以为这是赵挺之没做好,最后就只能要求大家,在任何表述里都删减关于大十钱的表述。 默认只能用大宋人口稳步增长、来化妆江南人饿死人的局面,这是一门统计艺术。 结果现在张克功捅了之后,赵佶也听出了不妙了,问道:“那江南地区又无灾荒,也无战事,何故在饿死人?” “……” 这个赵挺之无法回答,只是恨死张克功了。 也就像上次宋夏之战关键节点上,皇帝都知道了军情,反倒分管军情的副相刘逵一问三不知的情景。 于是,原本就对赵挺之有点不满的赵佶,更加想到了老相公蔡京的种种好处。 张克功接着道:“陛下,那江南地区这样下去,我百姓已经没泪可流,没血可失。再不解决,恐将影响到江南地区稳定。” 赵佶吓一跳道:“这么严重,张卿速速说清楚。” 但张克功滔滔不绝说了一通之后,赵佶也没怎么听懂,只问:“张卿家不妨直接告诉朕,那江南地区持续混乱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张克功挠头少倾想了想,的确,说太复杂皇帝不懂,只得摊手道:“根由在于没铜。” 从开始到现在始终闭着眼睛像是事不关己的蔡京,这才睁开眼,赞许的看了张克功一眼,意外原来他张克功也能看到问题核心。难道居然不喷老夫了? 赵佶便道:“没铜,这么简单却为何有百姓要造朕的反?” 蔡京首次介入道:“官家有所不知,天下事其实都是一个钱字的问题,我大宋生产物资过于充实,却无足够铜钱对应物资,这就致使了物贱而钱贵。” “物资跌价后,商人和作坊主不干了,解雇了工人,那些原本过的还可以的工人开始饿肚子,且充满了怨气戾气,是山贼们拉拢的主要对象。大抵就是这样。” 这里赵佶还是不懂,问道:“难道有铜,就能扭转江南的局面?” 蔡京微笑道:“回官家,能。铜钱虽不能吃不能喝,却是最容易衡量利益分配的工具,而只要不断的分配,便能让所有人有获得感。包括辽人,西夏人,以及西面波斯人,无一例外都喜欢囤积我大宋铜钱。” “无他,持有我铜钱,能买到我大宋丰富多彩工艺精良的物资。但他们未必就马上买物资,主要是各自存起来作为‘外国钱币储备’,这样就有获得感和物资安全感。” “但这原本想是好事的事,恰巧又恶性加速了我朝本就紧缩的铜钱流逝去了国外,那么市面上铜钱越少,每个铜钱所对应的物资就越多,就意味着商品更廉价。” “而囤积了大量钱币在手的土匪、贪官、奸商、以及外国友人们,大家眼看自己持有的钱越来越值钱,更舍不得用,相反变本加厉的再想办法囤积我朝铜钱。” “其实就因为这样的形式,我朝很久之前就出现过控制不住的局面,仁宗皇帝为此不止一次下令:禁止外族商人携五十贯以上铜钱离境,违者罚没所有财货。” 到此蔡京苦笑道:“但这类事禁是禁不住的。皆因我国生产制造的物资独步世界,人人想要,那就都持有我国铜钱。再说下去的话,过于复杂不便管家理解。总之一句话,万全之策就是得有铜,然后持续不断铸钱、注入民间流通。只要我们注入市场的流速,高于那些被土匪贪官外国商人囤积在手的速度,是市场上的物资就会温和涨价,物资贵则钱贱,那些囤积的人,就不会继续囤了,会放出来。那时,我们在回收铜钱,一松一紧,一张一池。” 赵佶思考良久道:“这倒是为难了,看着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照相公之言,只需找一能人去江南的造币局上任,若能造钱出来,便能挽救朕那些正在苦难的江南子民?” “正是,但得有铜。” 到此蔡京神色古怪了起来。 眼看一个前宰相,在大朝上和皇帝眉来眼去的妄议朝政,始终无法插口也没办法的赵挺之嫉妒之极。 忽然赵挺之灵光一闪,想起官家亲口说小高是福将是祥瑞,且高明那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不自量力,早前竟是找人来走后门,主动要去江南的某造币局上任,还是我老赵签的任命呢? 赵挺之抱拳道:“好教官家知道,其实臣也始终为了江南事操心,且已经有了计划和对策。” 赵佶好奇的道:“赵相公的对策是什么?” 赵挺之模糊的道:“臣已经委任了官家的福将高明,前往江州广宁监,相信以小高的福气、以及在孟州的表现,必不会叫朝廷失望。” 赵佶还是没弄懂江南的事,只隐约知晓这些老夫子们都解决不了,倒是老赵还算体贴,已提前安排了福将小高去解决问题。 赵佶便高兴了起来,笑道:“想必那小高卿家不会叫朕失望就是了,你们啊,还不如个孩子。” 砰! 只见高俅脑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像是被吓晕的节奏。 当然童贯知道这贼是装晕。 主要是以前不懂钱政原理的高俅现在听出点感觉了,也就终于知道,那个就知道逆天的纨绔子弟,为高家揽上了一个炸药拿着。 没事上任什么广宁监! 高俅知道出事了,现在在赵挺之这奸贼的乱捅下,皇帝把预期提这么高,万一那小子办砸了如何是好? 童贯神色古怪了起来,先领着人把“为国事操劳而晕倒”的高俅抬出了大庆殿,送太医院去办理住院。 随后,在太医院的单独房间里,童贯摆手喊走了太医。 又捅高俅的腋下窝两下,笑道:“别装了,铜呢?你把铜藏哪去了?” 第181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高俅左右看看没人,也就不装了,坐起来摆手袖斥道:“你个死太监说的什么,老夫哪来的铜,我儿子这都去送铜揽祸了,还铜呢?” 童贯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围观着道:“下官可不信哦,就以你老高无耻卑鄙算无遗策的风格,你要是没私藏几个铜矿在手里,敢让你儿子去造币局捡这功劳?” “……” 高俅只能于内心里直呼童贯内行了。 如果是早前利用权利,私藏几座铜矿在手里,遇到这种时候倒是可以放出来,用于给儿子立功制造声威。 “可惜没有啊!”高俅欲哭无泪。 “真的没有?”童贯将信将疑的姿态。 高俅跺脚道:“童大爷,老子真没私藏铜矿。倒是说起来,你经年累月在外带兵打仗,钻山打洞,你有私藏几座铜矿什么吗?有的话借两铜矿来用用,老夫直接用金银折现给你,并承诺你下次带兵出征之际,不给你下绊子。” 童贯迟疑少倾道:“下官真没铜矿,但我知道一些地方的山贼,确实占据着一些铜矿,如果不在乎那些地方易守难攻,倒可以剿灭他们,顺手抢夺了那些狗杂种的铜矿,给你儿子造钱用你看可好?” 高俅眼睛一亮,原本高俅最反感大动刀兵剿匪了,但现在不得已,只有利用奸贼童贯这主意来擦屁股了。 “没办法了啊,这条老命迟早让那纨绔子弟追了去。这一天天的,就只能忙着给他擦屁股,他看上人家老婆,得去帮他把丈夫害了,现在这龟儿弄个什么广宁监差事在手,竟还捅到了皇帝关注的风口浪尖,这要是不帮他抢几座铜矿解燃眉之急,可是不太妙哦。” 高俅很无奈的这么想着。 随即,高俅眯起眼睛盯着童贯道:“呵呵,童节帅好算计。” 童贯道:“不知道你在说什。” 高俅低声道:“你明显是想推动全国大剿匪政策,于是谎称知道几座铜矿?” 童贯神色古怪起来道:“下官承认不想待在京城,陪着你们这些老奸巨猾之辈玩弄权术实在太累,还是带兵在外更自在。但下官真知道有些山寨土匪,的确是霸占着铜矿。” 高俅半信半疑道:“当真有铜?” “当真。” 童贯道:“只要太尉大人促成此事,并拨付足够捧日军系列归属我指挥,我承诺两年之内在江南地区钻山打洞,逐步剿灭盘踞江南的大小土匪势力,并逐步交付至少四座铜矿给你儿子用于应急,岂不美哉?” 高俅舔舔嘴皮,是倒是知道童贯这奸贼打仗还可以,剿国内土匪问题不大。 但关键是这盘棋玩的有点太大了。 这么大的事,也不忙于决定,得弄清楚童贯这奸贼在这背后,还有些什么小心思小利益? 当然了大家都是奸贼,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高俅认为,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童贯所指有铜矿的山寨是哪里。 知道了之后,就可以不鸟这死太监了,让他滚一边凉快去。 至于带兵剿匪的事,高俅心里有更好的人选:呼延灼是也。 高俅印象极为深刻,那家伙真的是个猛将。 希望这个寄予厚望的猛将别把事办砸了,当务之急,是先把那小子捉回来吊着打一顿,等他乖一些,立志洗心革面不闯祸后,再放他去造钱。 那么做爹的,这才放心去帮他抢矿给他用啊。妈的没事剿什么匪呢……当然这些人手里有儿子需要的东西那就不同了,林冲张都监都能害么,害点土匪有什么打紧的? 这么想着,又在心里叹息——哎! 高俅是真的累了,这又做爹又做娘的,还老教不好那纨绔子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些,真正的成熟起来…… 生辰纲早已准备好,宜早不宜晚。 当日早晨便依着老梁的意思,先去拜见蔡京小女儿,梁夫人。 先通报,随后被丫鬟引入后看去,梁夫人比想象的年轻,年纪只是三十出头,但因生活优厚,保养的好,看着大抵就像是二十多的样子。 且是整个一活脱脱的大美女,颜值方面可谓和贾玉红各有千秋。风韵方面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都是显年轻的那号。 当然了这种人即使好看也不能多看。 高明只看了一眼就躬身道:“小侄高明拜见婶娘,并替家父向婶娘问候,期望婶娘福如……期望婶娘永远年轻,美若嫦娥……” 任凭这二世祖大说一通形容词,梁夫人倒也觉得好玩,只用美人扇遮掩着嘴巴。 最后等小子说完了,梁夫人笑道:“听小子说话倒是难得的有趣,还替令尊对我问安,好的呢,记得回去时候也替我问安令尊。” “是。” 高明在这里表现的特别乖。 现在问安是结束了,依照古人的沙雕规矩,接下来该是四目相对相互打量了。 因为沙雕古人要求问安的时候躬身低头。 接下来相互看看,我了个去,越看越觉得老梁艳福不浅,娶了个系出名门的妖精。 先不管她是不是奸贼蔡京的女儿,关键罪又不及家人,而且仅仅颜值方面,也没人敢说这位大美人不正义。 觉得目光过于放肆了,梁夫人便轻咳一声作为提醒。 当然梁夫人也不在意,因为这小子本来就是个花花太岁,关于他的事梁夫人听多了,都免疫了,觉得仅仅这样的话已经算是他比较乖了。 而且梁夫人相当迷信,时至今日,听这个说那个说,真觉得小高虽然好色猥琐了些,却是个福将。 对于女人而言,虽这小子长的好看也算重点,但梁夫人觉得最重点的在于这小鬼的福泽。其次是才华。 关于才华方面,梁夫人早就耳闻这个“绿肥红瘦惊起一滩鸥鹭”少年才子了,简直就是梁夫人最喜欢的婉约派中的泰斗。 关键是这位小衙内还特别低调,现在只有不多的几首作品问世,通常他还不承认是他的。此点便是最让梁夫人对他好奇的地方。 说起来,乃是梁夫人主动要求梁中书说“走去时候记得去拜见婶娘”。 这便来了嘛,除了帽子戴的显得有些刻意滑稽外,整个人精灵古怪的,能说会道,特别有趣。 于是梁夫人自己倒是特别放肆,盯着小高衙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直看。 “额……” 即使是脸皮厚如高明者,也不是说不会脸红,提醒道:“眼见婶娘安好,小侄就放心了,还要押运生辰纲上路,不宜耽搁太久……” 但话没说完,回神的梁夫人打断道:“生辰纲押后吧,家父不等着用,小高难得来北京,便留在内堂吃过午饭再走。” “……” 当然也拒绝不了。 关键是很快就要去江州用她弟弟刷经验值了。 那么现在越和她套近乎,将来老梁调解就越近乎于“家务事”,也就问题不大,让蔡京不要好意思发作了。 大家都不发作,但经验值已经到手了,又不可能还给小蔡对吧? 接着梁夫人道:“贤侄说说,此番大名府之行,玩的高兴吗?那东南西北四大楼都去过吗,包括翠云楼在内,都才子云集,繁华喧闹之处几乎不输东京。” 高明拱手道:“让婶娘见笑,小侄乃属位卑未敢忘忧国,来北京主要是忙于公务,唯一去了翠云楼,还是留守相公邀约而去的。” 梁夫人很是赞赏的样子笑道:“年轻人不骄不躁不乱,足见难得。我家相公也说,贤侄已洗心革面,还是有福之人,现在看真是所言非虚。仅仅贤侄至北京却不逛四楼之举,单凭这份沉稳和修身律己信念,足见大气。” “……” 被这位大美人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梁夫人出身蔡家,父亲蔡京不论风评的话、仅说文采乃是当家大家泰斗之一,家学出身的梁夫人自是懂得欣赏。 梁夫人便又回想少倾,也是笑道:“抛开贤侄以往的名声不看,仅仅贤侄北来之表现,还真够得上位卑未敢忘忧国,说的好,那不妨再说说下半句让婶娘鉴赏鉴赏?” 高明并不是个特别爱装逼的人,只是偶尔为之而已。 但大多时候告诉这些妹子“这不是我的作品”,人家也都不信,所以也懒得说了。 高明便道:“事定尤须待阖棺,婶娘看可好?” 梁夫人扔了扇子猛拍桌子道:“难得的好,小子以往名声比较……我家相公对我说你是个妙人,我还有些迟疑呢。今日一见,足见妙了。” 接下来,梁夫人身为妇女却见识丰富的道:“我有一疑问,小高可知家父当时不得已为之的大十钱法度?” 高明当仁不让的道:“非但知,且小侄敢说,当世除了老蔡相公本人之外,没人比我更知大十钱。” 梁夫人笑道:“好大的口气,那便考教考教小子。” 高明哈哈一笑道:“婶娘,说好的午饭呢?” 梁夫人脸一红,却不依道:“还早呢,你便说说当十大钱政策的背景?” “没铜。”高明摊手道。 梁夫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击掌赞道:“说的好,亦如小子领军出阵破二龙山一般的简单直接,其实当年关于这政策,朝廷行走者学富五车不乏,却没几人真懂内核,即使有,解释起来也婆婆妈妈长篇大论,让人云里雾里。” 顿了顿,梁夫人忍不住的欢喜,起身拉着小高的手去了外面兰亭,坐着乘凉道:“何故当十,只有三铜尔。妙,妙,妙,贤侄真是个妙人。怎的这么晚才见?”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所以早见到的话你打算干啥?” 梁夫人脸一红,转而道:“小子真乃旷世之才,明知我家大人大十钱政策之难,却迎难而上,我听说你乃是主动请命,要前往江州广宁监做事?” 高明点头道:“是,我主动的。” 梁夫人叹道:“难得,你果然不是个泛泛而谈之辈,这便圆了你‘位卑未敢忘忧国’之说,知行合一者将来必成大器。这样雷厉风行迎难上的作风,我只在王安石身上,以及我家老大人身上看到过。” “……” 高明神色古怪的寻思:少爷我最大的志向就是把你家大人当boss刷了,拿走他的声望、装备、政治运数。这和夺舍差不多了,结果你这美人还一个劲的夸奖我呢? 当然想这么想。 但高明也得准备好:万一这女人也是废油的灯呢?万一她也在一边夸奖少爷,一边寻思怎么整倒高俅老儿呢? 这样一想,高明也就没什么内疚感了,嘿嘿。 “小子。”梁夫人又微笑着。 “小子在。”高明低头。 梁夫人道:“你位卑未敢忘忧国之心,着实惊到我了。但迎难上任江州,你可知江州知州是我家弟弟?” 高明故意装作不知,大惊失色道:“什么?” 梁夫人苦笑道:“现在知道难了,那人从小专横的没边,无法无天,小子你在江州做事,第一要务,就是处理好与蔡小九之间的关系。” 高明装作为难的姿态来道:“若处理不好呢?” “若处理不好……” 梁夫人也着难了起来。 但考虑到爹爹当时的忧心程度,叹息道:“钱政之弊,若不理清则国危矣。我朝无数宗室子弟,每年官俸、给薪、炭费等支耗无度,冗官之弊,雷厉风行如王安石相公者又能奈何?禁军八十万,厢军百万之众,年军费超七千万贯之巨,现在最大的财政来源江南又如此糜烂,西北看似安稳实则大危,下次宋夏之战虽不知何时来到……” 顿了顿梁夫人道:“当今天下,少有愿听我一妇道人家说教者,小子倒是有趣,既如此,你都叫我婶娘了,都怀着位卑未敢忘忧国心思,那便反他一反,若蔡九不智,你便替我这做姐姐的管教他,没事,放心抽便是了,到时候让你梁世叔出面调解,再不行,我写信给我家大人为你说话。” 这便是来见她的最终目的,到此高明果断抱拳道:“收到。小侄事忙,饭就不吃了,下次再来……应该是去东京拜会婶娘了。” 言罢,就扭头走掉。 “你……” 梁夫人真是想不到这家伙是这样一个人。 市侩得如此丧心病狂真的好吗? 换个人这么没礼貌,真要将其恨出屎来,但一想这小子的过往,现在人家已经做的很好了。 就此梁夫人哭笑不得。 第182章 你愣是不会害臊是吧 高明离开后,一个二八年华的黄裳美人走了出来,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出神。 只见,梁小娘子手里还拿着一幅鲜纸,上面写的是“怒发冲冠凭栏处”。 这辞赋皆因杀伐气过重而遮掩了文秀之巧,且像是有瑕疵,至今没人能读懂靖康耻? 于是尽管这辞经过了大才女李清照的特别推崇,至今面世已经很久,却难引起大家共鸣。 无奈,梁夫人知道这一时期的文人就这样,西北面至今一共经历了五次宋夏之战,那些狠辣的野人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宋家的景秀山河。 每次宋夏之战都导致尸积如山,国门岌岌可危。 但几乎没人关心这些,除了守护国门的那些一线军士外,很少有人知道那些野蛮人烧杀抢掠时有多残忍。 就这样,异族铁骑整日里在国门外游荡着观察、惦记着门里的景秀山河,稍有机会会突入境内烧杀抢掠,每次过后一村一寨的尸体,被凌辱过的妇女……被抢走的牛羊物资。 满目看去,皆是红色! 这种情况下东京乃至整个南方,学识渊博士人学子依旧沉醉于纸醉金迷,整日调笑斗诗,却少有写实战事残酷。 这哪是他们不想写,只因没人看。 大家恍惚间已习惯了种师道相公所领之秦凤军,以及陶节夫相公之永兴军,合二十五边军将士之血泪,始终把西夏狼子拒于国门之外。 这些就是导致怒发冲冠没人读的原因。 但有志之士都知道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士子美人们的宽心也许没错,现如今的种师道陶节夫、也许真能在有生之年把西夏铁骑挡在国门之外。 但那是在钱粮装备充足的情况下! 现如今被钱政闹的,江南这最大的钱税产出地已经有了起乱苗头。且这样的乱子只能眼看着,因为没有就是没有,谁都没铜! 此种情况下屋漏便逢连夜雨,各地那丧心病狂的土匪山贼像是约好一般,犹如雨后蘑菇疯狂冒出。 纷纷于此最关键时机打家劫舍,甚至攻打县城、抢夺官府粮库! 梁夫人看来,与其说是为父亲的复出需要而停战,不如说是父亲再不复出、再不停战就要国门失守! 现在,全国各地的匪患已经到了丧心病狂之地步! 当时各路转运使顶住了民心不稳的压力,好不容易凑齐的物资,源源不断运往西北给种师道和陶节夫,但打家劫舍的土匪犹如过江之鲫。 在土匪骚扰下,后方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顶着民怨筹集到的物资到达前线后,往往损耗得只剩三成。 “打不下去了!” 记得当时,一向不懂兵事的梁中书也说了这么一句。 也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小高衙内一改纨绔姿态,“壮志饥餐胡虏肉,欲驾战车踏破贺兰山”的雄语出世。 尽管大家都不太喜欢,不过一但喜欢的则直接视作了神作。梁夫人和梁小娘子是其一。 关键这小子不止是说说,他还会执行。 出阵二龙山时欲要那满江水皆红的气势表现,可谓让原本就喜欢这种气势的人彻底喜欢了。 凉亭里。 梁小娘子又低头看看《怒发冲冠》,自语道:“结合他的过往和年纪,还是很难想象能以‘三十功名尘与土’的经历沧桑感悟、以大气磅礴笔法,写此戾气弥天却又酣畅淋漓的词人。” 梁夫人自也想不通,笑道:“那便只能是我朝创造力举世无双,爱出神童鬼才,算起来小高都18岁了才一朝悟道,祥瑞落顶而开窍的。其实说文采方面的话,少年时期的王安石司马光两位,倒是也不比小高弱。说领兵呢,对比我汉家神童霍去病,小高也不见得更神奇。嗯,这不是解释了他在这年纪,有这样的才华了?” 听这么说,梁小娘子倒也觉得通透。 随后又小女儿态的把纸张贴在怀里道:“爹爹和外公一直看不起高家那样的人,但就凭这《怒发冲冠》,女儿觉得该让他们好好瞧瞧。” 梁夫人道:“他们岂能不知这词。你爹爹和外公的高度,决定了看问题和你不一样,所以别刻意让他们欣赏不喜欢的事物。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各取所喜吧。” 梁小娘子想了想道:“原本娘都说服爹爹了,爹爹也都打算提亲,却是后来不了了之了,哎。” 梁夫人对女儿真无语,女儿家哪能这么思春的哦。 可惜这小娘随她娘,都是主动性比较强的存在,能欣赏到别人不懂的美感,于是这小娘子当时真的怂恿她爹去提亲了。 可惜见过小高家中的那小妾后,老梁扭头就走了。 原想着蔡家的外孙女,梁中书的女儿,又不愁嫁就是了。 可惜这小娘还是随了她娘,拥有比较独立的见解和人格,喜欢什么就想捏在手里。 “娘,强迫他休了小妾可不可以啊?” 小娘子这话一出,梁夫人一口茶喷出来,用指头戳她的脑门道:“他好的方面你不学,学这些糟粕。再说了他爹乃是高俅,你怎么以权逼他,现在你外公都有求于他爹。” 梁小娘子道:“那要不别管那小妾了,还是嫁了吧?” 又被指头戳一顿,还被骂:“不害臊,你想嫁还得人家愿意娶呢,难不成如同他以往一样,你去把他抢来家里生米煮成熟饭?” 梁小娘子抬手捂着脸。 梁夫人想了想道:“也好,其实娘也真看中了这小子,但你爹那关不过就不行,得等娘慢慢说服你爹。” 梁小娘子道:“娘您慢慢说服爹爹吧,女儿先去江州守着他,否则江南多美女,防止他被别的娘子捷足先登。” “……” 梁夫人觉得这点风格乃是随了她外公啊。问题女儿家的,这么出格怕是不好。 但也不是说真的不可以,总之这年景风气开发,女子外出游学也是常态,譬如李清照和张纪然都有类似的经历。 而那江州之地,坐落天下名士都向往的东佳书院,便让女儿去学点东西,顺便守着她所喜欢的人也是好事。 于是梁夫人点头道:“也好,让你爹爹写介绍信,去东佳书院读读书也是好事。” 梁小娘子道:“顺便啊,女儿其实也是去保护他,防止他被小舅收拾。” 梁夫人神色古怪起来道:“你太看得起你小舅了,你该是用你的美色缓冲一下,求他对你小舅手下留情。你真的不了解这种人,他一但觉得谁是敌人,那是真敢下死手并且不计算后果的。” 小娘子伸舌头道:“好吧我保护小舅不被纨绔子弟打屁屁。” 梁夫人又用手指猛戳她脑门道:“哎呀你愣是不会害羞是吧,那干脆把你的屁屁送上门给他打算了。” …… “王三朝,把这锦囊,火速送至水泊,亲手交给阳谷县尉的女儿吴月娘,她看后就会明白了,要快,同样的,路上不许喝酒,出事你就别回来了,就地加入梁山然后等着被我绞。” 也不知道这纨绔子弟到底有多少锦囊妙计,只见临行前,又把一个锦囊交给了卢俊义的三徒弟。 众所周知,卢俊义有四个徒弟分别是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那么为了便于区分入门顺序,就分别叫他们张大龙,赵二虎,王三朝,马四汉,合称“北京四侠”。 这四人脑子灵光武艺不错,主要就是因跟错了师父而导致满身的铜臭,连师徒情份都不看,整天就和卢俊义谈钱。 但奸商卢俊义就是不给人加薪,所以现在北京四侠非常喜欢小高衙内,但凡被点名派出去的,就拿到了加薪三成的新协议。 卢俊义是恨死大魔王了,但形势比人强,只有跟着加薪。否则自己辛苦培养的四个武艺高强、业务熟络的人才,可就为别人做了嫁衣。 悔不当初啊! 收养他们四个的时候,身为奸商的卢俊义就教他们成功学的第一课:一切以利益为驱使。 早知道的话还是以孔圣那“唯师命尊”的逻辑教育他们。 架不住人家孔圣逻辑就这么牛逼,难怪当皇帝的当官的这么推崇孔圣。 但推崇大家信孔圣这个唯心大宗师的初衷,只是推崇的人在唯物唯利益而已。 接下来,带着大约四十多人的押运队伍正式启程。 押运队伍的正副指挥分别是呼延灼和卢俊义,至于随员,一共有两个组成部分。 有大约十多个,是卢俊义平时走货时候用顺手了的人,不论各方面都精到。 至于押运队伍的另外三十多人,乃是临时去北京驻泊司军中挑选,找李成借调来的…… 押送着庞大的牛车队伍,除了太显眼外,也的确不方便,行进速度只得一日三十里。 离开大名府数日后。 午间的夏日阳光显得特别毒辣,现在也步入了山区地带,人迹慢慢看不见了。 “实在太热太累,我等在此树荫下休息至落日,黄昏在赶路如何?” 卢俊义的四徒弟马四汉这样抱怨。 尽管生辰纲的主角杨志此番没来,但呼延将军一提马缰冲过来,一鞭子抽马四爷脸上呵斥道:“继续赶路,此处人迹罕至,上不挨村,下无歇脚店,名曰黄泥岗,最是贼人出没之地,所以如何歇得?” 马四爷真想把这老呼延拖去树林里打死,可惜此贼武功非同小可,打不过他。 最关键的这人乃是掌管野战军的大将,高太尉的心腹。 所以即使恼火,马四汉也只得摆出商人姿态,抱拳道:“在下明白了,将军教训得是。” 但实在是高明也快中暑了,头盔都不敢戴了,否则犹如头上套着个电饭煲,马上变红烧猪脑子。 加之高明有点好奇,会不会真的…… 想着,高明道:“那便在这边树荫歇息一下再走吧,否则大家的确快要中热毒。真发生暑毒,连押车赶路的人都没有。” 就此当然只得车队停留,找树荫歇脚。 不多时候,黄泥岗上还真有客人来了。 一行七个行脚商人的态势,推着一架推车朝这边来。 几人边走边擦着汗道:“这样的鬼天气,再行走下去恐遭热毒,不如找个树荫歇脚至黄昏再上路?” 其中有个书生道:“好教掌柜的知晓,歇脚怕是不能于此,此乃黄泥岗,最是贼人出没之地。” 那头发枯黄的汉子道,“黄泥岗虽为贼人出没之地,但你们看,这边也有大商队歇脚,咱们和其结伴,也好有个照应。” 在大宋这种遍地山贼的时代里,路人商队结伴而行,共同抵御风险是非常普通的一件事。 马四汉脾气不好,不太喜欢这些乡八汉子走近,皱眉呵斥道:“行行,歇脚就歇脚,别靠过来,否则爷爷的拳头不长眼,凡靠近三丈,一律当马贼伺候。” 一行人里的书生大为光火,一丝冷意从目中闪过,好好看了马四汉一眼,但随后笑眯眯拱手道:“官人哪里人士?” 马四汉却不理会书生,但根据走南闯北的经验丰富,觉得这伙人隐约有些问题,于是低声吩咐属下道:“都提高警惕,我觉得这些乡八像是不对劲。” 那几个老走货的汉子嘿嘿笑道:“大家打起精神,马四爷眼睛毒,说有问题绝对是有点问题的。” 这边。 高明神色古怪的在打量着这群人。 那个头发枯黄的家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赤发鬼刘唐了? 那书生,就应该是智多星吴用。 那么那个看着有点村霸气质、特别高壮的横肉汉子,该就是托塔天王晁盖了。 然后有个看着几分雅致的道士怕是入云龙公孙胜。 接下来表现倒是蛮真实,像是两伙人都相互怀疑着对方,看来看去的。 不久后出现个村汉造型的汉子挑着两桶酒,一边路过一边叫卖:“几位客官,可要吃些米酒?” 那么这家伙当然就该叫白胜。 卢俊义不言不语,呼延灼则是猛舔干裂的嘴皮。 那群贩枣子的人,也一边拉扯着衣领煽风,一边叫嚣:“这鬼天气能让裤裆热出个大鸟来,挑上来的酒虽贵,怕是也忍不了,哥几个走着,过去吃几碗酒。” 第183章 麒麟攻击状态 高明先对疑似白胜的那汉子招手道:“卖酒的,过来说话。” 马四汉赶紧凑近低声道:“衙内慎重,这酒不喝也罢,卑职总觉得这些人有点古怪。” 高明看了马四一眼,笑着反问:“那你觉得现在应该干什么?” 马四汉想了想,有点恶趣味的凑近道:“您是官,他那明显是私酒,不妨根据大宋律查查他的酒引存根,若无引,依例没收,然后看他们反应可好?” 高明摆出奸笑的姿态道:“卧槽你这恶趣味还真对我胃口,此行结束后,加薪四成,卢俊义不给你就来跟我。” “……” 卢俊义对这二世祖已经属于是再也提不起恨意来了。 随后白胜挑着酒桶过来了,放下扁担道:“几位客官,可是要吃些酒水?” 马四汉过去给白胜后脑勺一掌道:“小子,你哪来的酒?” “!” 白胜大怒,真想一刀把这狗日的结果了。 但为了大计,还得忍着道:“回官人话,乃是小的自己酿造的。” 马四道:“这叫私酒你知道不,有官府许可吗?” “?” 白胜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快速朝那边的书生看了一眼,寻思这出的什馊主意? 明显那些贩枣子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些慌张。 最后还是白胜机灵,塞了一角碎银子在马四汉的手里赔笑:“小的不懂规矩,让大爷见笑了。” 随后,白胜还指着其中一桶酒道:“小的惭愧,只是为了生计而已,这一桶,干脆小的也不卖,就送给几位大爷可好?” “这还差不多。” 马四汉过去打开酒桶看看闻闻,倒也没喝。 那群贩枣子的急忙起身朝这边过来道:“喂,你们已经抢夺了人家一桶,识相些,剩下一桶需给我们分了。” 言罢抢着买东西的样子,就把白胜的另一桶酒围了起来,。 马四汉观察了一下,凑近这便道:“衙内,卑职还是觉得不对劲,这像是他们就等着我们去争那一桶了。” 高明问:“那么接下来你觉得要怎么办最好?” 马四汉又看着那些人,迟疑少倾道:“这酒是肯定不能喝了,警惕些,休息够了就走,今晚不能在野外,得尽快到下一个县城落脚才行。” “不好,这样太被动了。”高明摇头道。 “衙内的意思是?”马四爷愣了一下。 高明不急于说话,只下令了不许喝酒后,始终神色难明的看着一个方向。 某个时候见很远的地方升起了些烟火,像是有黄泥岗下的树林起火。 其实这时代的山火很多,见怪不怪。 随后高明起身,包括那伙贩枣子的人也起身,都一起看着起火的方向。 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各有心思。 高明微微色变! 起火的地方应该是黄泥岗下的东五里。 大抵就是当时调遣韩世忠出阵时,所约定的地方。 但这信号有问题! 主要现在大白天,烈阳高照,于是火光信号的判断不太准。 不像是和韩世忠约定的“稳妥”信号。 倒像是“不宜出击”的信号! 心念电转…… 既然拿不准的事,高明宁愿做比较坏的打算,默认是韩世忠没能查明这些人的后手。 于是不宜出击! 不谈人品,但韩世忠的机智谋略胆识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既然他觉得不宜出击。那么疑人不用,既然高明于此役点将他独当一面,就要信任他。 于是高明瞬间放弃了之前的全部计划,开始执行二计划。 直接对等候命令的马四汉道:“四哥,记得吗我刚刚说你太被动了,既然你觉得这些人有问题,现在你过去找茬,事无巨细的查,我是官,不需要理由。” 随后,那些贩枣子的还围着那桶酒,奇货可居的笑着讨论“终于被我们买到了”。 却见那脾气很坏的马四爷走了过来。 那边几人面面相觑一番,谁也不知道这哥们儿一副要抢劫的样子到底是为啥? 马四先呵斥道:“你们哪里人士?” “这……河北……” 几人又有点乱了阵脚的姿态。 马四爷道:“听口音却像是山东人士?” 那似天王的大汉一副脾气不好的村霸姿态走近,用胸脯顶过来道:“关你什事!爷爷哪的要你过问?” 马四也怒了,还感觉这贼有些力气,便开始用胸脯顶回去。 就此两人顶过来顶过去的,犹如斗牛。 这边高明道:“所以卢俊义,你这四徒弟打得过这个天王似的大汉吗?” 卢俊义看了一下那边的形式道:“这大汉武艺不弱,该稍强于小四,和我家赵二虎差不多。” 高明想了想,不耐烦的摆手道:“等不了,出手就要狮子搏兔,你玉麒麟亲自出手,过去别逼逼直接掀翻枣子检查,若查不出问题,枣子钱我来赔。” 卢俊义早被热得火冒三丈了,加之被大魔王欺负之后,发泄只能找别人。 于是卢俊义充满戾气的过去,直接一脚踢翻了那车枣子。 除了疑似晁盖的人正在和马四对峙外,其余人无不大怒大惊,大喊着“你干什么”就走了上来。 卢俊义根本也懒得理会他们,只顾低头在一堆枣子里面寻找着违禁的东西。 依照大魔王那算无遗策的风格看,且素来机智的马四觉得有问题,那么卢俊义觉着,这伙人应该是藏了兵器什么的在枣子车里。 但很意外,全部查看后,枣子里连短兵器都没有,更别说管制兵器了。 既然没有违禁的东西,卢俊义也不是说不会脸红,这便尴尬了起来。 这群村霸们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已经过来把卢俊义为团团围住,不怀好意的盯着。 卢俊义狐假虎威的喝道:“爷爷是官,说查谁就查谁,怎么着你们还不服气?” 那书生道:“官又怎么了,多大的官,难不成还无视宋律一手遮天?就因你这样的狗官太多,整日里鱼肉百姓,逼得越来越多人造反。你是官又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去县衙,说说今日之事谁占理?” “……” 卢俊义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看这几人的身形,即使是藏有兵器也是短兵了,一般不会是管制兵器。 而且,刚刚仔细在推车里找了,真的也没有严格管制的蒙汗药什么的。 “问题出在哪呢?”卢俊义这么想着。 这边,安排呼延灼保护好嫣红姑娘和梁小铃铛后,高明实在不耐了,背着手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呵斥卢俊义:“你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优柔寡断,既然他们怀疑你是匪,你就匪一次又如何!找不到对方小辫子,那就不要理由,狮子搏兔直接打服他们。” 卢俊义一想有道理,被这么五六个污糟猫鸟人围着叫嚣,有损天下第一威名。 于是忽然间变身一样的形式,进入了麒麟攻击状态,头发都尼玛犹如超级赛亚人似的张扬了起来。 “你们一起上!” 只见卢俊义原地一个飞身,犹如传说中的飞龙在天似的。 随后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下压! 掌风之凛冽,乃属罕见! 都是高手的几人不禁大惊! 可惜步调又不一致,吴用公孙胜等人跑的跑硬顶的硬顶,只有四人一起硬扛。 结果就被暴走状态的卢俊义一掌全部拍翻在地上,黄灰乱冒! 倒地的四人,以及逃开的两人,再有那边和马四爷对峙的晁盖,全部心里震惊! 天下竟有如此高手! 这样一来,气势就输了几分。 与此同时,东南面又有烟雾升起,吴用看后微微色变。 已经受了伤的吴用赶紧走过去,凑近晁盖道:“这黄泥岗上此番有绝世高手压阵,还有,那烟火信号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等先走,从长计议。” 疑似晁盖的大汉显然不太甘心,但也无奈! 关键是这伙人非常难对付,有五六十人之众。 既然蒙汗药策略无法生效,又有这样的绝代高手在场,无法擒拿他们首领。 此外就是埋伏在黄泥岗下策应的队伍,这么久了才有信号,且信号不对劲。 那么晁盖也觉得:该走了。 就此,一胸脯顶开马四,指着鼻子道:“小杂种你给老子等着,千万别让老子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不然要你有命睡觉无命起床。” 马四大怒,感觉这人真的有问题,戾气之重绝不是普通村霸那么简单。 关键是打不过对方,否则马四早就把这人拖进树林打死了! “威胁我徒弟就是不给爷爷面子,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经过大魔王的多番调校后,卢俊义也变身果断出击型的狠人了,说话的同时一拳打了过去。 拳速之快,角度之刁钻,乃是晁盖自诩艺成之后遇过的最凶险的一次。 感觉怎么避都要出事,于是硬接一击。 波! 拳掌对击时,晁盖喉咙发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还猛退出三丈之外,最终背脊撞到树干,才停了下来,惊恐的看着卢俊义少倾,捂着胸口道:“我们走!” 马四喝道:“老子说你们可以走了吗?” 那书生回头怒视着道:“为何不能,我等乃是大宋百姓,皇帝的子民的,难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要绑了我等?只问我们所犯何罪?” 马四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还是觉着有问题,无奈之下,看向了高明。 高明摆手道:“既是查不到什么,让他们走,顺便把枣子钱一并给他们。” 马四觉得不妥,欲要说话。 但高明又道:“别说了,让这些乡八赶紧滚远点。” 就此只得作罢,眼睁睁看着这可疑的一行几人离开。 那私酒贩子欲要跟着一起走,却被高明吩咐:“把这獐头鼠目的酒贩子拿下。” “狗官你……” 白胜不禁大怒。 但又不以他意志为转移,马四执行命令还是比较果断的,武艺相对于白胜也是压倒性优势。 只两个回合,就把白胜给缉拿了。 已经走了的晁盖等人忽然停下脚步,像是在担心什么。 最终几人一起走过来道:“你们欺人太甚,何况乱绑人,这卖酒的兄弟都给你们一桶酒了,还如何得罪你等了?” 结果话才说完,被马四从白胜的身上搜出了许多蒙汗药。 “哇大锅,药这么多,你找县衙报备了,你要药翻野牛群啊?”高明看了一下调侃道。 “额,误会,我等不认识他,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看见不合理的总要问问。” 眼见白胜的蒙汗药还没机会散酒桶里,那书生赶紧带头撇清后,领着众人匆匆忙忙的离开。 随后。 呼延灼提着白胜的衣领冷冷道:“从实招来,这些蒙汗药做何用,难不成是狩猎?” 白胜求饶道:“好汉说的是,真的是狩猎。” 高明看着吴用等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行了呼延将军,你这样问不出来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其他再说。” 行动比较迅速,重新组织起运后,不一会儿就离开了黄泥岗。 下岗之后,能见到的人略微多了些,尽管有些人看着还是形迹可疑,可随着距离县城越近,安全感也就多了起来。 此番来说,黄泥岗事件果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有些是高明意料之中的,但有些真不是,吴用那些人也比想象的难对付些。 思索间,马四凑近低声道:“其实那些人真的有问题,衙内既然有怀疑了,当时何不干脆做了他们了?” 高明呵斥道:“你给老子好好说话,所谓的狠人不是这么个狠法,这样的话,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即使是有意图,但也只是意图,你也查了,又没能查个什么出来。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我们当时拥有绝对武力不假,但如果随意滥杀,我只问一句,你马四爷真愿意跟着我这样的人混?” “……” 这下,马四倒也挠头想了想,似乎…… 他要真这么干的话,倒也真没几个人愿意跟着他了,因为会很没有安全感。 但马四汉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再不至,也该拿下,慢慢审问,卑职仍旧觉得他们有问题。”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道:“是有问题,但那个时候放走他们更重要,这是一盘大棋,以后你就知道了。” 马四汉笑道:“原来衙内是已经有了算计,这便好,害得小人担心了好一阵子。” 第184章 真逼上梁山 说话间,在前面一个路口开阔地带,遇到了一队极为整齐的禁军方阵,全副武装,大约九十人规模。 当先骑在马上的那个威风凛凛的指挥使,正是阔别许久的韩世忠。 韩世忠果断翻身下马见军礼:“末将拜见衙内!” 高明停也不停的摆手道:“走着,一切进县城再说。” 韩世忠道:“卑职所部人数虽少,但依宋律,不能进县城。” 高明道:“权宜之计,此行是给老梁押镖,老梁说你可以就可以,放心进就是。” 就此一路无话…… 到达最近清风县城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安顿好了装钱的牛车队伍,一行人入驻了驿馆。 房间里,高明叫来韩世忠问:“为何当时的信号不宜行动,我让你乔装,但见你的时候你在开阔地带大张旗鼓的样子,全副武装?” 韩世忠不慌不忙的抱拳道:“启禀衙内,卑职的确接到了乔装布防,在外围查探贼人消息的任务。但出阵至约定地点埋伏几日后,卑职逐渐发现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高明问。 韩世忠道:“可疑之人较多,末将小心谨慎的多番走访查探后,发现有两处较为反常的聚众之地,都有大量武林人物,初步估计怕有近百之众。卑职觉得这非同小可,而且观察他们的阵容,即使卑职拿衙内的帖子找县衙调遣弓手队助阵,也未必有把握完胜。” 顿了顿,韩世忠接着道:“是倒是能打赢他们,但一是害怕坏了衙内大事,二一个,怕他们虽非法聚众但并未犯过大事,一但交战发生死伤,于大宋律方面不好交代。 “最后,卑职干脆带领队伍换上军服,多树旗帜,模拟较多数量禁军出任务情景。只求以‘空城计’计的效果唬住他们。” “好!” 听到这里,高明拍案起身道:“不愧是你韩世忠,有勇有谋,你还真把他们唬住了。否则,看情况今日的黄泥岗上,即使不至于满盘皆输,但要发生大战,要死很多人。” 这就是当时看到信号不对,高明在担心的问题。 其实早在水泊阳谷县时候,高明就已经分析过这问题,能把这么庞大的车队迅速吃下并安全转移,这些人绝不是几个人的初次单打独斗。 而应该这时期,就已经是胆大心细的集团作案、轻车熟路了。 也正是基于这猜想,考虑到有可能出现的后果,才临时调遣韩世忠自孟州出阵。 果然就发生了奇效。 韩世忠在黄泥岗下,以空城计的姿态,吓住了两个方位悍匪不敢妄动。 而黄泥岗上,根据高明临时安排的狮子搏兔,卢俊义出手后,也短时间震慑住了所有人。 于是因韩世忠部的存在,黄泥岗下两个据点的团伙也反向施信号警告晁盖等人。 就此双方都不敢短兵相接,避免了一场大火拼。 否则尽管有韩世忠部助力,不至于输。 但黄泥岗的恶斗会导致大流血,且钱车肯定也会受损。 这样的惨胜硬拼在有选择的时候,高明不喜欢。 所以先让他们去吧,好戏在后头。 想定后,高明道:“韩世忠你用刑方面怎么样?” “额这……”韩世忠难免有些尴尬。 大流氓富安忠心耿耿的姿态跳出来道:“我来!” 说起富安和阿贵,充当了一把水军到处散布消息之后,就去孟州会合了韩世忠,一直在等候命令,所以此番一起来了。 高明摆手道:“那个卖酒的白胜,就交给富安了,务必让他招供,交代晁盖这些悍匪的全部犯罪事实。” 富安狞笑着,拖着白胜就出去了。 白胜嚎叫着不愿走,但还是被犹如十八铜人的富安阿贵等一顿暴打,然后拖着脚拖去了。 白胜乃是头塔拉在地上被拖走的,还在地上留了一条血印。 随后,隔壁房间里传来白胜的嚎叫声,明显又被以富安和阿贵组成的十八铜人伺候了…… 这边正堂。 高明道:“韩世忠听令。” 韩世忠出列军礼跪地道:“但请衙内吩咐。” 高明道:“你立即率部出阵,追赶那些疑似匪群之人,直至郓城县,但不要进东溪村。记住要点一,不是抓捕。要点二,不是作战。要点三在于:一追,一赶。目的让他们害怕,进而加速逃亡,但不要短兵相接。” 韩世忠领悟任务的能力不是盖的,追问了几个细节后,就已经胸有成竹。 随后韩世忠又道:“敢问衙内,为何只至郓城就停止?” 高明微微一笑道:“到郓城后,你先去见宋押司,办理协查手续,这个时期禁军做事还是正规点好,然后,不等你进东溪村拿人,宋押司就会通知那些悍匪提前逃走。” 韩世忠疑惑道:“衙内是要故意放走他们?” 高明点头道:“对,现在时机不成熟,那干脆就把他们‘逼上梁山’,让他们从到处惹事的攻击姿态,转为收缩的防御姿态,则更有利于山东地界的民生民情。” “二一个,把这些坏蛋逼上梁山后,晁盖在东溪村可是村霸大地主,他落罪,那他的田地自然就归属郓城县统筹了,就属于皇田,这有利于接下来郓城执政官平衡县里民生。” “三一个,这种整日扎根于民间的大型黑恶团伙上梁山后,民众压力会小些,生产热情会高些,即使是杯水车薪,也有利于我北方官府积累军粮,以便运筹帷幄下一次宋夏之战甚至是宋辽之战。” “四一个,抢劫了蔡京后,晁盖等人必然成为天下土匪的旗帜。而现在土匪犹如过江之卿,真是让我这个荡寇魔王满世界剿匪,累死我也剿灭不完,那干脆还是以‘统筹’方式。放梁山竖起旗帜,让他们吸引三山五寨也好,大狗咬小狗也好,总之统筹集中后,我一次性解决最好。” 听到这里,韩世忠惊得险些昏倒了,哪想到大魔王如此工于心计,想得这么长远,且是步步连环。 最后,高明奸笑的姿态道:“五一个,都是利益闹的,此番我看中了他们的积蓄!” 听到“积蓄”顿时全部人眼睛发亮,等着大魔王揭开谜底。 随后高明道:“如此一个敢抢蔡相公的悍匪集团,策划部署如此周密,险些我都着了道,韩世忠,你相信他们平时是种田的良民,此番第一次抢劫吗?” 韩世忠道:“不信,必然是老匪,轻车熟路。而且出手必然是大手笔,这样看来,末将怀疑,山东两路转运使当时筹措送往西北陶节夫相公军中的物资几次出事,应该也有他们身影。反正都是死罪了,否则,胆子不一定大到敢抢蔡相公的。” 高明道:“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的手笔肯定都是大案子,那么财宝抢来后就藏起来了,现在你在他们身后模仿大军,不紧不慢追赶,他们必然怀疑是白胜受不住酷刑招了,于是不明觉厉时不敢交战,会往水泊避风头。” “要的就是他们避风头,因为我们的十万贯都是这满山遍野的牛车。那么他们如此巨大的黑恶团伙,多年下来的积蓄一定很多,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轻易带走。所以我料定:他们退往水泊时候来不及带走大量财物,必然留在东溪村附近!” 听到这里,人人眼睛再次发亮! 高明歪戴着帽子狞笑道:“啥也别说了,现在起那些钱就不是晁盖的了。其中两成是我的,其中另外的两成,分给此役所有出阵兄弟,尤其韩世忠部表现出色,此番更负有追赶任务,到时候计算系数,我会给与充分考虑。” 呼延灼不明觉厉的道:“剩下的六成呢?” 高明道:“留给官府统筹,这样的悍匪集团盘踞,一定造成了山东地界的太多问题,太多窟窿,任何时代里,解决问题堵住窟窿都是要花钱的。中央现在拿不出钱来了,那么这些钱就留存在济州账目上也好,因为几年之后,我肯定要回来水泊执政的,顺便会会咱们在梁山上那些老朋友,看看那个时候,谁的刀磨得快些!” 全体立正! 现在,就等着富安他们十八铜人最快拿到供词了。 白胜也许知道晁盖等人的钱藏在什么地方,至少会知道个大概范围…… 睡到深夜时,朦胧之际有人轻轻摇晃肩膀道:“衙内,白胜受不住严刑拷打,招了。” 起来揉揉眼睛看,乃是小富富来汇报。 眼见富安很疲惫的姿态,高明道:“你打人打累了吧?” 富安嘿嘿笑道:“好在完成了任务,没打死,白胜愿意招了。” 高明道:“好,带进来我亲自问他。” 随后,满脸是血,只剩下半条命的白胜被带了进来,跪在地上。 白胜都跪不住,斜躺在地上断断续续的道:“别,别打了……小的招了。” 高明抬着油灯走近查看,随后皱眉道:“都被折磨成这样才招,该是你知道晁盖集团太狠,泄露消息的人多半都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是不是?” 白胜无力的样子微微点头。 至今高明都还有点晕血的毛病,所以对着白胜这样子,又有点晕了。 当然比以前好多了,像是被张小娘子摸了几把后,就治愈了些? 甩甩头,暂时不想张小娘子的事。 高明只仔细看了一下白胜的造型,说是说对待敌人要寒冬般的残忍。 可作为一个文明时代长大且正直有为的青年来说,也还是有点不忍心,便道:“白胜,此番检举虽是用刑才招的,但我算你检举有功。” “谢……” 白胜一把血一把泪,却说不下去,知道自己横竖是死。 白胜心里清楚,即使是没泄露他们的消息。但那智多星吴用却极为歹毒,他会因担心被抓的人泄露,从而施毒计害死被官府扣押的人。 白胜都亲眼见他们施展过一次了,有次一个外乡来投靠的地痞不慎被抓,就关在郓城县里,结果吴用贿赂了主管的宋押司,派人去探监了一次。 随后,人就不明不白被毒死在牢里了。 患得患失想着之际,又听高明道:“白胜,只管放心把我想知道的说出来,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不会对你保证什么‘官府会保护你’之类的屁话。” 高明实事求是的道:“实话,这就是你死我亡的斗争,我保护不了你。所以反正都这样了,你尽可能的把他们的事告诉我,我去把这黑恶集团打的越彻底,你就越安全。”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至于往后,一切就看你的造化和运气了。” 最后高明道:“就这样,这些是我的条件,接下来我问的事,但凡有一句我觉得有问题,以上全部条件作废,除此外一句假话,砍你一只手。” 白胜断断续续的道:“在下……知无不言。” 高明道:“晁盖集团拢共抢了多少钱?” 白胜道:“这个小人无法得知,但他们身为济州坐地虎,绑架勒索的事经常有,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样的名声在外,县衙又有人罩着,不会被查,于是外乡被通缉的狠人地痞之流,多有来投靠,以此壮大声势。” 高明道:“接着说。” 白胜道:“人命的话犯的倒不多。就小人知道的而言,也就放贷时候手下没轻没重的,失手打死过两人,人家女眷不服天天去县衙告。” “一开始被宋押司压着,不许她告,去了就送回来,去了就送回来。但后面被知县老爷知道了,压不住,就……” 高明道:“就什么,说清楚。” 白胜低声道:“就……弄死了。” 高明微微点头道:“好,接着说。” 白胜道:“另外就是,有个河北过来的汉子,犯了官司的,大抵就是打伤了人避风头,后面吴用让他出去收个投名状来,结果那外乡人却失手,反手被抓了。被抓后他在县衙乱说话,吴用就把他毒死了。我所知道的人命就这些,但我没跟他们时候的事,就不太清楚了。” 第185章 还敢装作你不是神童 高明道:“关于抢纲运这种事呢?” 白胜道:“这就多了,但凡纲运他们都抢,吴用说这是替天行道,拿走官府的不义之财。譬如山东道上、官僚们每年送给朝中蔡太师的生辰纲,基本都抢。” 听着这倒也合理,反正老蔡每年都会过生日,所以老蔡在山东地界做事的门生,每年都送东西乃是正常之举。 当然,不可能像梁中书这种赶在特殊时候、大手笔送十万贯就是了。 白胜道:“那蔡太师权倾朝野,每年到寿辰前,山东道上的纲运牛车太多,规模或大或小,也都是不义之财,随便抢就是了,很容易。有次听吴用说‘官府的傻子和钱太多,强盗不够用’,于是让放出消息,进一步接纳各地来投奔的通缉犯。” 高明冷冷道:“这些所得大约有多少?” 白胜低声道:“具体我不知晓,乃是他们核心几人才知道,但小的估计,趁着西北大量用兵,战事岌岌可危,内陆官军力量不足、朝廷该以诏安政策为主,匪盗如雨后笋子冒出的这三年好光景,仅不负代价的抢生辰纲约莫六十万之巨。有时候晁天王都说‘要这么多钱干嘛’,但吴用说越多越好,够养一只替天行道的军队了。” 高明失笑道:“靠抢劫所得、滥杀理念来建军?他果然是‘无用’呢。” 白胜担心的姿态道:“他真的太聪明了,否则,怎么带领大家赚到这么多钱的?” “……”高明竟都无言以对。 白胜接着道:“上述是生辰纲。另外就是西北战事吃紧这几年,山东地界两路转运使筹措粮饷任务颇为繁重,但官军兵力不足。于是也策划抢劫了多次漕司衙门的纲运,所得财富预估会在四十万左右。” 高明起身背着手踱步道:“百万贯财富,于我国朝风雨飘摇之际,也亏他们睡得着……富安当时从西北回来后说,老种经略相公之十五万镇守国门边军,至少四分之一连胸甲和棉袄都没有,兵刀卷了断了也领不到。陶节夫相公部,即使他是蔡京门生,会得户部兵部倾斜,但情况也不会比老种帅好多少……” 白胜道:“当时吴军师说过,杀人放火金腰带。如果只是小抢抢,譬如局限于郓城县抢劫个几千贯,很可能政策一变、宋押司一失宠,就会被抓,被判死刑。但只要玩的够大,等诏安,还可以做官,现在江南那边已经有不少例子了。” 高明推开窗户,看着水泊的方向道:“以前还真是这样,但现在不是了,让他们洗白等着就是,他们的罪孽有一个算一个,单独每人判处二次死刑都不够。” 又回身环视一圈道:“永远记住这些人,为我二十五万边军将士的尊严计,为我大皇帝陛下至高无上的权威计、为皇帝的全体老实巴交纳税的子民利益计,必须把这些人在我宋境内赶尽杀绝!必须赶在下一次宋夏之战甚至宋辽之战前,在我们的内部,把这些添乱的害群之马如狂风扫落叶般坚决清除。” 全体立正! 咚咚,咚咚咚——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鼓声。 也不知道为何,大魔王于内部誓师剿匪大计的现在,听到这鼓声,大家像是更加受到了情绪影响,忽然就热血沸腾了。 特别军旅出身的呼延灼和韩世忠,恨不得现在就领军追上去把晁盖团伙干了。 高明过去打开门看,原是睡眼朦胧的梁小铃铛,在外面敲她的腰鼓。 小姑娘的鼓乃是韩世忠送的玩意,当时大魔王觉得好玩,还在上面题字“红玉击鼓”。 想不到还没被小姑娘玩坏了。 “小小年纪,该睡觉要睡觉知道不。” 高明不由分说,揪着耳朵拖进来后脑勺一掌。 梁小铃铛觉得大魔王简直是个强盗,捂着后脑勺道:“师父在上,乃是小玉醒过来后,听师父说的好听又热血,忍不住就想敲鼓。” “敲你个头……三更半夜你敲什么鼓,扰你阿娘睡觉了知道不。” 又被一爆栗后,哇的一声哭起来。 嫣红姑娘乃是被娃的哭声吵醒的,急忙披着披风来把孩子抱走去哄了。 “……” 富安和韩世忠面面相觑起来,其实都想再听听这有趣的鼓声。 却哪想到,真的没有叫错的绰号,大魔王真的也是够了。 “韩世忠。” “末将在。” 韩世忠不敢丝毫迟疑的出列军礼跪地。 高明看看天色道:“时间差不多了,现着你领九十禁军出阵,依我的追赶策略一追一赶,注意节奏,目的是把他们‘逼上梁山’。” 韩世忠恨恨的道:“末将还是觉得该把他们赶尽杀绝,现在汇合了呼延灼将军、北京驻泊司的都队,以及卢大官人的走镖队,若末将指挥,有把握以较小代价杀光他们。” 高明微微摇头道:“时机不成熟,众所周知我是君子,并不是报仇不隔夜的小人。” 大家面面相觑着,倒是普遍都神色古怪了起来。 高明接着道:“另外证据也不足,事实上黄泥岗上他们什么也没干,现在我们所知的,是这白胜一张嘴说的。而理论上他们中许多人是皇帝的子民,是东溪村乡勇。里面还有个如假包换的道士,是受我大宋礼部政策优待并保护的宗教友人。” 高明接着道:“这种情况下若凭白胜一张嘴说,就冲上去交战,造成大量人员死亡。这在政治不稳,新老宰相交接换届之际容易遭人诟病。” 最后,高明下令道:“韩世忠,我部署之作战目的你是否全盘理解,有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提问,我会解答,一但出阵又办砸了,那时我不听解释。” 韩世忠道:“只等衙内的最后命令!” 高明摆手道:“出阵,逼他们上梁山,以还郓城县青天白日,同时方便我们去郓城挖宝。” 此后,韩世忠出阵了。 韩世忠所领的亲军都队,乃是当时陆谦从东京带出来的五十人。 之所以现在有九十人,正是当时在孟州、高明找张叔夜讨价还价后,把孟州厢军中的那些人转了军籍,编入了禁军系列。 转出来的是两个满编营是高明亲自洗脑、亲自训练、并在二龙山之战物竞天择下出来的半精锐。 但因限于大宋律,韩世忠领着的这支出师无名的队伍,绝不能超百人。 所以只能挑选了其中最精锐的四十人,临时编入给韩世忠指挥。 至于其他的,已经根据高太尉从枢密院拿到的授权,调至东京编入陆谦麾下去了。 听说陆谦升了统制,领一军两千五百人,马上就要前往江州地区驻防。 当然这是拱卫军师的野战部队系列,不属江州知州节制,乃属于“南京驻泊司”的派出机构。 关于这些部署,说起来高俅都没有权利干涉,必须是枢密院管辖的业务。 不过总体上这也只是小事,现在的形势,只要高俅去枢密院申请,被枢密使驳回的概率几乎没有。 平日里来说,关于低级别的军官升迁等事宜也同样,凡是高俅的申请,枢密院很少细看。 至于高级别的军官升迁,本身枢密院说了就不算,那要报皇帝批准。 至于皇帝批准的事…… 其实在这时期也和高俅批准差不多,一般都是踢球的时候就说好了。 说起来,童贯狗日的拜宣抚使出阵之际,也是请高俅老爹去喝了几顿花酒,送了好多礼。 没办法,这个时期以高俅在军中的控制力和威望,没高俅点头的话,童贯带去的捧日军和天武军基本就是磨洋工,不太好指挥。 此外高俅的半个门生种师道的十五万精锐,也能轻易就把童贯架空至死,还打个蛋的仗。 有这么好做的抚远大将军啊? 偏偏童贯不是那种好大喜功怎么死了都不知道的愣头青,又奸又聪明,他知道要做事要想打赢西北,就要拜高俅的码头、舔一番。 于是把奸贼高俅舔爽了,奸贼童贯也就西北大捷了。 所以这次宋夏之战,还真属于两个坏人狼狈为奸谈好了利益后,放手让种师道陶节夫无后顾之忧的打出来的硕果。 可惜的在于,内忧外患已经很严重。 再打下去的话补给一断,西北大军就要出乱子。 小高猜测以童贯的奸诈而言,他还真未必喜欢站蔡京的队。 所以童贯同意停战、提前回京帮老蔡的复出事宜操盘,其实是对西北战局“提前止盈”的思路。 万一! 万一真的后方匪患严重导致粮草一断,西北的利益,就等于从涨停板直接拉跌停板! 那时候和西夏和谈,可就不是现在的价格了。 价格如果不好,童贯这个主持西北战事的大将军找谁说理去,这不第一背锅侠么! 于是童贯也摆烂不打了,止盈回来,还可以对复出基本成定局的老蔡相爷顺水推舟示个好,岂不美哉? “妈的都是一群奸诈之徒,太尼玛太不省心了。” 想明白这些后,高明又有点泄气。 好在,高俅老爹在奸诈方面的属性该是拉满了,也不至于被这些坏人坑了就是…… 韩世忠出阵后,高明又补了一下瞌睡,到公鸡打鸣才起来。 命十八铜人首领富安去把这只吵人的公鸡捉来炖了吃早餐。 随后,又检查了小铃铛的作业,布置了新的自习任务。 “关于师父的《论持久战篇》是不是太深奥了,小玉现在只有五岁耶。” 梁小铃铛一边喝鸡汤一边讲条件。 高明先奖励给她一个鸡腿,说道:“你阿娘不是说你神通么,人家司马光这么小就会砸缸救人了好吧?” 梁小铃铛一边猛吃鸡腿,弄的满嘴油腻,还把油乎乎的手凑过来让高明也咬了一口鸡腿,才说道:“师父,徒儿觉得您说的不合理。” “比如哪里不合理?”高明道。 小姑娘道:“从师父的评语看,司马相公不像这么聪明的人,目测是同伴掉缸里,孩子们吓到了,都忙着跑回家告诉家长,司马光特别笨些,跑的时候掌握不好平衡,滑倒了,一头撞在水缸上,因为头铁,就破了水缸,一不小心做了英雄,师父无所不知,到底是不是这样啊?” 高明想了想,给她一个爆栗道:“你能想到这些,还敢伪装不是神童?作业加倍,反正你做得完。” 梁小铃铛一阵郁闷! 随后吃饱喝足了,高明发布命令道:“卢俊义。” 卢俊义作为一个奸商,不是很习惯被他这样调遣,但也没办法,只得试着道:“衙内要做什么?” 高明道:“此行郓城你别去了,留在这城里带孩子,顺便照顾我妻你没问题吗?” 卢俊义还真不想去生那么多事、拉这么多仇恨。 坦白说身为北方首富,看得见能分到的那点钱卢俊义也不是太眼红。 所以这样正好。 当下卢俊义相当欢喜的拱手道:“衙内自管放心,小铃铛我保护,汝妻我也一并保护。我死之前,断不叫她们有事。” 高明点点头,又看向马四汉道:“四哥,领着你的人也留下,照看好生辰纲队伍,这是谁的钱你知道的对吧?” 马四汉抱拳道:“衙内放心出阵便是,这乃权倾朝野的蔡相公寿礼,卑职知道。” “十八铜人。” “在。” 富安领着原东京家将们出列跪地。 高明一边戴上头盔一边起身道:“你们作为呼延将军下属,跟随我一起慢行至郓城县,去会会那个收缴了老子头盔的宋押司。” …… 上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倒也舒服。 高明一行并不急,游山玩水的慢行姿态走着。 还是富安贴心,途中事无巨细的打点的很好。 导致高明很放松,走路也都懒洋洋的。 路过一处街市,眼见一样貌周正的小娘子路过,高明多看了几眼,心也热了起来。 关键是去了水泊那边,便又能见到吴月娘了。 对此高明是隐约有些期待。 要不是因为这份贼心,也不至于说要把嫣红姑娘留在家里领孩子的。 “哇,这胡麻饼好香,小富富,去买一百个。” 高明忽然想吃了。 然而十八铜人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买过来后,发现呼延将军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饭桶,独自就吃了二十多个。 剩下的由十八铜人分担的话,倒也没多少。 等高明缓个神回过来头,打算吃个饼爽爽,却毛都没了,全部都已经吃饱了正在剔牙的剔牙,喝水的喝水。 “……” 饶是高明聪明,也一直没弄明白他们为啥那么喜欢吃饼? 难道他们还有点饿? 如果是,这倒也简单。 随后高明说道:“再来一百,呼延将军喂几位铜人吃饼。” 呼延灼好生羡慕,自己还有点饿呢,结果却要塞饼给这几个流氓吃…… 第186章 大魔王终于又变身了 几日之后,一路游山玩水而来的高明一行人,迎着熙熙攘攘赶早市的人群,再次进入郓城县。 今次又是大胡朱仝当值,领着几个差人,又用皮尺丈量着呼延灼的兵器尺寸。 随后被呼延灼一个“证件”贴在脸上。 拿下证件来看了看后,朱大胡子面色大变,急忙跪地告罪。 呼延将军也是个喜欢装逼的人,刚要以野战军军长身份发挥一下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却见二世祖摆摆手。 于是赶紧很自觉的退到一边凉快着。 朱仝更吃了一惊,惶恐的看着这二世祖,寻思这是谁呢? 随后高明过去搂着朱大胡子的肩膀道:“兄弟,我的头盔没被你转卖吧?” 朱仝如履薄冰的道:“好叫公子知道,您,您的头盔被……被那……阳谷县的吴月娘赎走了?” 高明奸笑的姿态道:“赎走了,这么说来你开的是当铺?” 朱仝脸色发紫,实在是无法应答。 随后,大家只见大魔王狗过踢一脚的姿态,从怀里掏出一张保护得很好的条子道:“请问朱大队长,这是你郓城治安口开具的扣押条子吗?” 朱仝小腿发抖,结结巴巴的道:“是,是的。” 高明道:“当时你嚣张跋扈的直接把条子贴我脑门上,你看我是报仇不隔夜的小人吗?” “……” 朱仝沉默,属下差人也全部低着头。 高明接着道:“这不绕了一圈,我才回来报仇的,也有了理由不是吗?” 朱仝连忙告罪道:“小的不懂事,请公子高抬贵手。” 高明懒得多说的样子了,摆摆手道:“拿下,然后去找他们郓城县的副秘书长宋押司来,问问老宋这大胡子犯了什么罪,毕竟宋押司就是管理刑事的押司。” 朱仝武艺倒也没那么不堪,关键是真的犯错了于是,不敢反抗,被呼延灼犹如捉小鸡似的捉了。 “走着。” 高明二世祖的模样,继续领着富安等人往前去。 这郓城县的早市看着是热闹,但大家伙穿的很差,大多是麻衣还脏兮兮的,少见锦缎质地。 偶尔有那么个把穿的好些的人,还是那种像过年穿新衣的孩子性格,逢人就显摆,故意要展示一下衣服的光鲜给大家看的节奏。 另外就是大多数人的情绪不开放,神态上甚至是闭塞、谨小慎微的感觉。 这也难怪,这年景的一个正常县也就不足几万人规模,一般有点什么事也街坊邻里的都知道。 既然郓城县盘踞了这么一个黑恶团伙多年,还在县衙内部有保护伞,涉及了多起人命案子。 那么换高明是这郓城县居民,也会没精打采的躺平姿态。 这种形式即使在开明得多的后世,也会全方位影响到一整个县的活力和风气。 后世的话还可以离开,另谋他处。 但古代真不行。 宋代即使关于户口方面不管制,是开放的。 但老百姓的思想并没有解放。 这种封建时代里讲究的是人离乡贱。 对,没有土地的人基本就等于贱民。 没土地就没有根,在这时期来说就叫盲流,任何街坊都不信任你。 因为大家会有种下意识,盲流都是那种不嫌事大、乱来一通,大不了拍屁股走人的属性。 本地人都有土地,或者有间小茅屋,再不至也有祖坟在。于是居于这时期的孔圣文化,本地人谁都有太多放不下的包袱和责任。 也就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规矩文化:哪怕遭了灾害,哪怕吃草根树皮,也很少有人会离开家乡去别处找吃的。 因为一但离开,在其他地方,这群去逃难的人就成为了“无根盲流”。那是从知县老爷领头,就绝对不信任的群体。当地人当然不用问,更排斥这些别处逃难而来的盲流。 这从底层逻辑讲,是大家觉得这些连自家祖坟、田地都能放弃了的人,他们在这里连地都没有,更不可能和咱们同甘苦同患难了。 大概率是能吃就吃,能拿就拿,甚至抢偷也可能,所造成的破坏与他们没相干,大不了换个地方去,反正都是盲流! 所以封建时期来说,土地几乎就是所有人的命,所有人的根。 哪怕土地本身不能产出让你吃饱的东西,但它就是你的面子你的信誉、你的一切! 有土地,街坊邻里就会默认你是个大灾时候,和大家一起饿一起苦熬的人。 有强盗来了,大家会默认你是个会和大家一起保护自己土地和祖坟的人。 其实哪怕开明的后世其实也有这样的观念,只是比较隐性而已。 譬如一个城市里,你有一套属于你的房子,和你是租房住的人相比,在外面社交时候,肯定是不同的待遇。 这些,就是人离乡贱的基础逻辑。 而根据高明理论:在工业文明前的封建时代,土地的分散,虽然无法享受集约化生产带来的效率提升。 但是! 土地在老百姓的手里越均衡,几乎就代表着社会稳定度越高,抵抗外敌时越顽强! 从这理论出发的话,宋的问题在于土地大量兼并,集中程度乃历史之最! 这的确是提高了土地使用和粮食效率,并释放出了大量劳动力搞商业、搞其他手工艺业,也造就了这时期独一家的璀璨文化和经济奇迹。 可惜就是差了三口气,最终没能跃升段位进入工业时代。 那么一但没有工业加持,而又因户口开放,过度商业化抹杀了血性和战力。 最终就折射出异族南下之际,抵抗力几乎只有5的现象。 现象就是现象,至于现象背后的本质,不同的历史学者有不同的解读。但是土地,就是高明给这历史时期的最佳答案。 王安石也看到了这个问题,于是顶住了弥天压力迎头上,一心只为富国强兵,早在土地兼并尚未特别严重的时期,就试图从土地出发,要重新丈量全国土地并重新分配。 想法是好的! 但他肯定做不到,因为王安石忘记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忘记了他是怎么成为领袖的:靠打,而不是靠耍嘴皮子做利益群体们的思想工作。 重要的事说三遍:思想工作是给自己人做的,不是给对手甚至敌人做的。 偏偏赵宋政治体系内,几乎是打不下、杀不了士大夫的。 于是进入了最朴实的一个道理: 所谓打土豪才能分田地。诸如晁盖集团这样的狠人,身为执政官如果有顾虑、不把晁盖团伙主要成员大多数拖出去毙了,试问,就算把他盘剥在手里的田重新分出去,村民谁敢去种? 不敢! 朱仝雷横这样的人为什么放晁盖? 真不是什么义气,凡有义气的人拿着皇帝的工资,肯定是要为皇帝考虑的,至少不能为皇帝的对手去考虑。 所以理由就两个字:不敢! 即使后世更文明的时代里遇到严打,收拾诸如晁盖集团这样的黑恶组织时,基本也是公安退外围武警进驻处理的模式。 人家那是外地来的军事化管理机构,平时封闭军营,役期一到就天南地北散了。所以才真敢拿人! 而土生土长、在当地拖家带口的警察,还真是要衡量一下能不能出这个警? 不能的话别勉强,捂着肚子请个病假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就是了。 太阳底下其实就这点事,古今都没变过! 基于上述这些,郓城街市上的人们没有活力的神态也就有了着落,因为他们走是走不了,但每日除了为生计奔波外,还得忍受着有保护伞的黑恶集团威胁。 这个保护伞就是宋江! 有宋江这么一工于心计的人存在。 换高明是朱仝雷横,处警之际也会请假的。 关于郓城县的权力架构也不复杂,皇帝任命的知县是一把手。 县尉通常是当地氏族,相当于副县兼警察局。 主簿相当于分管赋税的副县。 至于县丞,大抵相当于常务副县兼秘书长职责。 然后县衙像朝廷六部一样,通常由六个“科室”组成,每个室都管着不同业务,这室负责人就叫押司。 押司不是决策人,但相当于一把手在某一领域的副秘书长。 要说宋江呢,他也未必有多大能耐,可惜就是基于一些官场特有文化,相互推崇相互猜忌的心思,致使大多数人觉得老宋有实力。没见黑道大佬晁盖等人对他点头哈腰? 这就是相互狐假虎威。 一路进入驿馆之际,高明动着上述心思,基本已经把当下郓城县的所有问题乃至根由,都想明白想透彻了。 就此,高明也有些着难,背着手在驿馆内踱步,始终不说话。 被绑起来的朱仝只是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二世祖,并想着等会宋押司来了以后是什么形式? 最终高明有所决定,转身上坐问:“韩世忠呢?” 富安出列汇报:“韩指挥使圆满完成了任务,贼人团伙已经在渔民帮助下,全面退往水泊。而韩指挥使带禁军,现处于郓城和阳谷交界处谨慎观察并待命。” 高明又问:“吴月娘,还有我的那些属下呢?” 富安神色古怪了起来道:“现在林冲他们全部属吴月娘节制,也处于郓城和阳谷交界处,因谁也不服谁,那吴月娘正和韩指挥使对峙。” 高明道:“传我命令一,吴月娘麾下原属阳谷县的弓手队伍,现临时移交给关胜指挥,燕青为副指挥,两人配合,驻防水泊,严密监控晁盖等悍匪集团的动向,直至我有新的命令,否则除非皇帝亲自来,他们不能受任何人干扰” “命令二,吴月娘林冲杨志等人,汇合韩世忠部,迅速回防郓城县。” “命令三,韩世忠回来后不用请示,直接戒严郓城,没我的批准,严控任何人进出!” “命令四,现在我宣布特殊时期,特殊事件,郓城进入紧急状态,实行军管!” 这一连串命令出来后,即使富安也都被震傻了,觉得是不是玩的太大。 朱仝再也忍不住道:“请公子慎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朝廷有礼制,有事可以好好说,还得交给我县办理,再不至,去济州衙门申请……” “申请个屁!” 高明直接打断道:“本官此番受北京留守相公委派,身为蔡太师生辰纲押运使,险些被丧心病狂的贼人抢了去。现为办事效率计,实行军管直至老子破案,你郓城县有任何问题就去找梁中书,或者进京找蔡太师沟通。” “……” 朱仝也就省点口水了,总算知道遇到什么级别的事了。 随后,高明环视一圈道:“以北京留守司押运使之名誉,升帐!” 这样看来真不是开玩笑的了! 朱仝当然知道北京留守司那是副国级机构,几乎总督了山东两路、河北两路钱粮转运事宜,另外就是四路的防务协调。还有就是大名府的全部政务。 到底有没有押运使这么一个职务,反正也没人知道。 但这纨绔子弟既然敢以北京留守司名誉升帐并军管郓城,那肯定是有底气的,真是让知州相公去北京找留守司沟通,多半也没结果。 那么一但这小子在郓城做成了事,依照规矩北京留守司当然就是主导,居首功。 一但这小子在郓城搞砸了,北京留守相公就说“我不知道这事啊”。 这是官场规矩就是了。 寒碜是寒碜了些,没有足够的甲士刀斧手压阵,也没有杀威棒助阵,这个升帐显得有些简陋。 但好歹也有肌肉扎实并油亮的富安等十八铜人压阵,也算是挽回了点仪式感。 高明道:“朱仝,你愿不愿意戴罪立功?” 朱仝装傻道:“小的何罪之有?” 高明抬手敲敲头上的头盔,笑道:“你把我头盔扣了,开了郓城治安口的条子,这便是公器。但现在条子在我手里,我本人也未见过你,但头盔被别人赎走了?难道不是渎职?” “你……” 朱仝一阵头疼,偏开脑袋抱拳道:“好吧您说了算,那便如何戴罪立功?” 高明道:“带你的人,现在去给老子软禁了县尉,并调遣郓城弓手队来我跟前效劳,能否做到?” 朱仝脑壳一歪,直接晕倒在地。 第187章 打虎英雄好生了得 高明继续道:“朱仝你装什么晕,弓手都头是你弟兄雷横,以为我不知道?他未必听县尉的,但肯定听你的,所以只要县尉不来添乱,雷横是听你话的对吧?” 朱仝继续躺地上不动。 高明也就懒得多说了,摆手道:“特殊时期,特殊处理,行营书记官,如实记录本官现场命令:现免去朱仝的治安都头职司,现正式以渎职罪拘押。十八铜人,把你们拳脚当做杀威棒伺候一下他,然后扔号子里关着到明年再处理他的问题。” 哈哈或哈! 富安等一群人,顿时提着桌椅板凳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关键是一群的在后面打着,但富安和朱贵在前面,扎马步正式比划着一些罗汉拳之类的门面功夫。 呼延灼神色古怪了起来,愣是没弄明白,当时衙内为啥要这样培训富安等人? 反正素来有恶趣味的高明,的确吩咐富安阿贵这样做事并训练的。 “别,别打了,哎呀,我答应……” 朱仝一个劲求饶着。 接下来,高明问鼻青脸肿的朱仝道:“你是否愿意去软禁县尉县丞,还有知县?” “还有知县!” 朱仝一听,又想倒在地上摆烂。 不过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颇不客气的声音:“谁这么大的官威啊,居然要囚禁本县?” 之后,一个胡须儒雅的文士,和宋江一起走了进来。就这么的和高明对视。 感觉这儒雅书生颇有些气势,高明不敢大意的道:“怎么称呼?” 这文士怒道:“你连本县是谁都知道,就来军管我郓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以为朝廷没有法度?” 高明也不急于收拾这家伙,只追问道:“所以你到底是谁?” “本县张伯奋。”他傲然道。 高明重新说道:“我其实不关心你是谁,我刚刚那样问的意思其实是: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爹是谁?” 张伯奋朝东京方向抱拳道:“家父张叔夜,家叔御史中丞张克功。” 卧槽不是冤家不聚头,历史上他追随爹老子平定了所向披靡的水泊贼寇,现在居然宋江是他的铁杆属下。 这么想着,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 倒也不是说必须要给张叔夜张克功面子什么的,当然给了也好。 关键是,这家伙将来必然是高明的小舅子。 不论怎么的,也是要把他姐张纪然娶回去压寨的。 “来,张知县,咱们借一步说话。” 高明一改强硬神态,拉着张伯奋去了一边。 张伯奋甩手道:“你这贼,欲说什?” 高明道:“怎么说话的这是,谁告诉我是贼的?” 张伯奋气道:“这居然要谁告诉我,我眼瞎啊,不知道你东京之耻是谁?” “……” 高明想了想道:“好吧你说的也是事实,所以这次我不怪你。只问你父亲有没和你提过我?” 张伯奋道:“提过,他说你简直就是个强盗。” 高明眯起眼睛道:“所以你语文谁教的?” 张伯奋楞了愣道:“家姐和家父教的,怎的了?” 高明道:“简直是个强盗的意思,就是不是强盗,这要我教你啊?否则强盗的话直接说强盗就行,加‘简直就是’的意思,就是暂时不是,明白了吧?” “……” 张伯奋也不禁挠头,觉得这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高明搂着他的肩膀,嘿嘿笑道:“你姐有没和你提过我?” “……” 张伯奋想到姐姐对他的评价,真想不通,还特别羡慕嫉妒,不曾想姐姐也会夸人。 高明道:“你沉默,就说明她对我好评了,这不就对了,你马上就是我小舅子了,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我真自己人,联手干了你县这些黑恶份子,到时候一起分金银,一起分功劳,岂不美哉?” “……” 其实联想到姐姐对他的评价,而且郓城真有很多根深蒂固解决不了的东西,所以张伯奋正在迟疑。 之所以迟疑,当然是害怕闯祸,因为这二世祖脑洞真的太大了。 不过又联想到他帮父亲大人破了土匪后、现在孟州所取得的惊人成就,也羡慕得很。 左右权衡! 张伯奋态度上也倒是有点松动了,迟疑着道:“可本县的求助信,已经发往济州了。” 高明不禁皱眉,暗怪自己总归还是不够果断快速。 这应该是机智的宋江发现不对后,怂恿他干的。 “知济州军州事是谁?”高明问道。 “时文彬相公。“张伯奋道。 “……” 麻烦的在于时文彬还真不是个昏官,遇到这种有违朝廷法度的反常事,肯定会做点什么。 怕倒是也不见得怕他时文彬。 但现在高明肩负着挖地三尺、要把晁盖藏匿的百万财富挖出来的重任。 那当然拖后腿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吧小舅子。” 高明刚要说,张伯奋怒斥道:“谁是你小舅子,你到底用何等阴谋蒙蔽了家姐的心?” 高明做要用神风腿踢他的样子道:“你吃错药了,你姐有玲珑心,我得多魔性才蛊惑得了她?” 张伯奋又愣了愣,一想也是。 高明又搂着他的肩膀道:“一世人两兄弟……总之我是不会指黑路给小舅子走的,即使以后有可能卖了你,但现在你姐尚未过门,依照人之常情,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对你过河撤桥对吧?” “?” 张伯奋一想,倒也是的。怎么感觉这坏人说话都很有道理呢? 高明道:“我要求也不多,你只要回去继续睡觉,装作被我软禁了就行。等我处理完郓城的事,你出来一起领功,如果出事我自己扛,反正你是被我‘软禁’了?” 张伯奋舔舔嘴巴,正在迟疑。 宋江赶紧硬着头皮提醒道:“相公明鉴,这不太符合朝廷……” 高明回身指着宋江道:“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宋江是个非常会利用权利、迷恋权力、也服从权力的人,退后两步低着头道:“诺。” 最终张伯奋跺脚道:“行,看在阿姐面子上信你这次,下次,就不信你了。” 然后张伯奋被说服的样子,转身就走了,当做没来过,也不理会宋江了。 宋江欲要跟着走,高明却冷冷道:“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宋江急忙回身,正儿八经的走来,以非常标准甚至是不要脸的姿态跪在地上,撅起一个高高的屁股拜见:“宋江,郓城刑务押司,拜见留守司押运使。”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高明偏不,懒洋洋的摆手道:“十八铜人,给本官用刑,先打他个狮子滚绣球。” 哈哈或哈! 富安阿贵两个在前面表演罗汉拳,其他的提着桌椅板凳一顿猛砸。 瞬间砸得宋江半死,满脸是血。 富安一边扎着马步打拳一边道:“衙内,再打下去就死了?” 高明这才摆摆手,哗啦,罗汉阵就此散开了。 高明正色道:“宋江听好,刚刚不是主菜,只是个警告,接下来你只有一次投降立功的机会。” 尽管奄奄一息,但宋江听到“立功”两字,倒也反常的眼睛一亮。 高明道:“富安,给他纸和笔墨,给他些时间。” 又对宋江道:“把你所知道的,但凡和晁盖等黑恶团伙有关的任何人和事,全部写下来。” 宋江在迟疑。 高明道:“写吧,别说,写就是了,白纸黑字。到时候你写的东西我会作为举报材料留存,并一一核实,但凡真实的就记你一功,但凡子虚乌有的就记你一过。最后咱们汇总核算一下,该砍掉你四肢并剁蛋,还是给你升官加爵。” 奄奄一息的宋江眼睛又一亮,试着道:“能封官爵?” 高明淡淡的道:“能,功劳大到一定的时候什么罪责都能免。同理矛盾积累到一定时候父子也能势不两立。这世界的运作从来只有利和害。你服一个人只有两种可能,他能给你好处,二,你害怕他。” 接着道:“据于这逻辑,晁盖于你,两种都有,你既怕他,又能从他处获得利益。那我也同样,你更应该怕我,同时我能给你的好处,也绝对比晁盖大。” 最后道:“如果你宋江能想明白此点,那说明你我是一路货色,我找对了人,你也有了一直以来等候的机会。但我需要投名状,也就是由你来透露晁盖集团的所有内幕。以明早为限,如果我收受到你写的举报材料,证明你我谁也不需要谁,那就各安天命好自为之,但我估计大概率是你死而不是我亡。宋江,这关乎你的命和前途,想清楚。” 随后,就让十八铜人把这位及时雨软禁在隔壁写材料。 反正高明态度是摆明了,没他宋江也行,无非是麻烦点,走点弯路。 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高明自己也能挖走晁盖集团的财富,顺便逐步完成郓城的扫黑除恶工作,无非是慢些…… 到了傍晚时候。 韩世忠的队伍,吴月娘等人,以及雷横的郓城弓手队,都就位了。 正式相互监督配合,进入了戒严状态。 十八铜人也不是仅仅是流氓罗汉阵那么简单的存在。其实他们江湖经验丰富,最知道基层百姓想法。 所以高明临时成立了“郓城宣传部”,以十八铜人为骨干,另外从郓城当地,招收了一些落魄秀才作为宣传员。 在十八铜人的带领下,上街发传单,每发一个传单、并对百姓解释清楚的,给予五铜钱奖励。 上不封顶! 首先要宣传的就是,让百姓不要慌,这次戒严是因为景阳冈的打虎英雄、北京留守司押运高衙内带中央禁军进驻郓城,清剿盘踞郓城为恶一番的黑恶势力集团。 暂时,也不要求百姓来举报! 高明理解,现在没几个人敢,因为大家都已经不信任官府了。 所以此番反过来,需要官府先缴纳投名状给百姓。 那大抵上就是等着宋江的举报材料了。 只要有材料,到时候是不会讲道理的,反正现在是紧急状态且是军管。 不用太多,只需有十几个平素的恶霸地痞的被拖去菜市口公开处决,血淋漓的头颅望城头上一挂,那之后,就会有百姓慢慢知道这次是动真的。 也会有第一批心软的人愿意相信官府这次是有诚意的,于是慢慢的来配合,逐步又带动影响其他人。 所以那才是发动群众力量,狂风扫落叶肃清的时候…… “衙内,妾身好生想你了。” 高明正思考着关于郓城的扫黑除恶部署之际,先听到了那个思念已久的软绵绵声音。 一身白嫩软肉形成了特殊丰腴风情的吴月娘推开房门进来了。 高明都尚未有机会和她说点细雨绵绵的情话,谁晓得吴月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已经把小高衙内按倒在椅子上就黏了过来…… 功夫不大,外面守候的林冲等人不禁神色古怪了起来。 除了耳听着内中的啪啪动静外,还能听到吴月娘那软绵绵的撩骚声音轻呼“衙内好生了得”之类的生猛话语。 这真是让外面之人一同尴尬了。 “……” 武大郎和潘金莲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 房间里。 一番折腾后,高明懒洋洋的躺着不动。 吴月娘这才情话绵绵的道:“相公怎的不问问、自您失踪后,水泊的事宜怎么处理的?” 高明还真想先问她这事的,无奈她进来就变身母虎,那不是只有打了再说? “哎呀可以啦,别把我脸舔得湿哒哒的,说说,你怎么安排的水泊事宜?”高明道。 吴月娘便先起身穿衣,随后一边对着镜子梳妆一边道:“燕小乙口述了相公当时的心思后,关于杨雄,妾身交给了大名知县裴如是带回去处理了。” 高明道:“朱贵呢?” 吴月娘神色古怪了起来,迟疑许久道,“朱贵这人,起初妾身想以杀人取肉罪名,带阳谷县处理以便让家父立功。但多番交谈试探后,妾身发现这人虽毒,但性子较软,可以利用。” 高明好奇的道:“所以你把他怎么了?” 吴月娘道:“妾身喂他吃药了。” 高明傻眼道:“你喂他吃啥药?” “三尸脑神丹。” 吴月娘眼里忽然充满了诡异笑意。 第188章 圣姑 “真的假的,你怎么会有三尸脑神丹这样的鬼东西?” 卧槽听得小高衙内跳了起来,开始一个劲的摸索自己身上喃喃道:“你有没喂我吃过这种东西?” 吴月娘掩嘴笑道:“妾身怎敢,再说了这种药对衙内无用。” 高明愕然道:“为啥?” 吴月娘道:“以衙内的身份,太医院里的名医们都供您差遣,要治这寄虫之病不难。但那朱贵身为水泊贼寇头领之一,离不开,也暂时找不到名医。而且他研究过用药,听过这种三尸脑神丹的厉害。自然就投鼠忌器,供我驱使了。” “尤其现在是夏季,虫子活跃之际,他必须每半月就服一次我西门家的药,以进一步压制寄虫,否则寄虫直入脑壳,他人就傻了。” “……” 高明也不知道说点啥好,“你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药物?” 吴月娘道:“我家三房卓丢儿原是妓女,颇具姿色所以赚钱很多。但卓丢儿身体一直不好,多访郎中后得知是患了一种寄虫病,但即使是寻访了大名府,也无人能治。” “后面听人说江南气候多虫,兴许江南有名医对此有研究。便去了江南治病,寻访到了一好色名医安道全,恰好对寄虫病颇有研究。这一来二去,桌丢儿和安神医勾搭在了一起,说好桌丢儿专门包给安道全一段时间作为私娼,不接外客,酬劳是治病。” “但即使是安道全对寄虫研究有二十功力,却也根除不了桌丢儿虫,只能通过用药、逐量增减,以做到麻痹寄虫让它始终处于沉睡期或半沉睡期。” 这些倒也听得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追问:“随后呢?” 吴月娘笑道:“随后就出现了争风吃醋,桌丢儿发现那安道全还勾搭有另外一个娼妓。此外桌丢儿也想念北方、想念西门庆的床笫之术了,但又放不下病,便想邀安道全至北方安家。” “但江南多景秀多美人,那安道全好吃好在的,却不愿意离开。卓丢儿想了好多法子哭闹,还是闹不走安道全,于是干脆就偷走了长达半年治病期间、安道全累积下来的关于卓丢儿的所有病情、心得、诊断依据以及用药的增减记录和方式。” “总之事无巨细,但凡安道全记录的关于寄虫方面的治疗心得和其他患者的病历,都被心灵手巧的桌丢儿抄写了一份,带回了阳谷县。” “随后,那些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寄虫心得本整理成册,当然就一起陪嫁给了西门庆。而西门家的药堂一直是我打理,坐馆郎中有医术,是我找来的人,我便让其研究这寄虫之术。原是想着,多接一门关于治疗寄虫的生意。” 最后吴月娘道:“那知这坐馆郎中心心灵手巧,却反参透了这三尸脑神丹。” “……” 高明想了许久才自语道:“亏他想得出这名字?由此看来他还对道学有研究,道经云人身有三尸神。上尸名青姑,好宝物,令人昏陷之,这是隐喻人皆贪财。” “中尸名白姑,好五味,增喜怒轻良善,蛊惑其意识,这是说的尸虫作怪时人就失去了理智,只想着吃不该吃的东西。” “下尸名血姑,好色欲而迷人。此三尸噬嗑胎魂,是谓邪魔也。从折磨肉体到摧残灵魂兼具。是对人体最严厉之极的酷刑。这人取个药名都如此隐喻考究,足见不是凡人。” 到此,高明竟也对这郎中有了兴趣。 吴月娘道:“非但不是凡人,还不是男人,是女人,且是西门庆都勾搭不上的女人。皆因她医术高超、被救治者众,十里八乡的都叫她圣姑,人气可旺了。” 刚巧喝茶的高明一口老茶喷她脸上道:“卧了个槽,这女医生可就牛逼了啊,三尸魔障者,青姑白姑血姑,合而圣姑?你可别告诉我她是日月神教的?” 吴月娘疑惑道:“日月神教?妾身没听过这个教派,不过她字号就叫日月。” 高明色变,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所谓日月者为明,这人乃是明教圣姑,至于是方腊方教主的什么人,暂时就不知道了! “她人呢!” 高明猛的起身。 吴月娘为难的道:“早在半年前就离开了,我们当地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要去何处。” 高明觉得有点不科学,围着吴月娘走了一圈观察,试着问道:“她就这么把三尸脑神丹的配方和解方留给了你?” “是啊。”吴月娘回答的理所当然。 高明揉捏着她的脸仔细观看着道:“她没对你做点什么?” 吴月娘笑道:“哎呀相公,人家才整理的头发呢。” 又道:“相公该是想多了,她人挺好的。其实妾身我都没对她提过要求,也不知道她要走,乃是她离开后留了信,说了借用我的寄虫病历心得,钻研出了三尸脑神丹的事,并主动留下了配方和解方。” 高明皱着眉头道:“这倒是奇怪了,她这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目的?” 吴月娘笑道:“该是没什么目的吧,她在我西门家坐馆看病多年,治愈人无数,也没问我加钱,没谈条件。只能说她真的是个好人。” 高明明显不信的道:“应该是不存在什么好人坏人,人们做事多半都有目的的,不为利益就是害怕,必属其一。” 吴月娘坏笑着粘过来撒娇道:“反正现在圣姑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别说她了,你老在我身上摸索是不是刚刚没尽兴,要不再来?” “哎呀你不要节外生枝的,这有正事呢。” 高明早就不指望打败这头景阳冈之虎了,先推开她,又问:“先说说朱贵,你喂他吃药,是出于什么考虑的?” 吴月娘道:“一是惩治他乱喂人吃药,二一个妾身会看人,他是那种比较软的人。那么听燕小乙口述了当时相公的思路后,妾身便想着,以药控制住朱贵,以便先在水泊梁山内部安插一个棋子,以配合相公将来的部署?” 高明想了想道:“也好,那么朱贵这头鳄鱼现在既然吃了你的药,就先让他咬了王伦,以配合晁盖集团顺利接手水泊。” “好,妾身这便去安排。” 吴月娘转身出门了。 第189章 坚决不能卖的好东西 其实就刚刚来说,高明几次都打算问吴月娘要三尸脑神丹的配方和解方。 但考虑到这时代的人对待“秘方”的态度,高明暂时也没强人所难。 倒是高明也不想要这诡异的三尸脑神丹,更不需要以这种方式去驾驭人。 刚刚想问吴月娘要,一个是好奇,想看看,二一个是基于“这种鬼东西就不该出世”考虑。 但是随后一想,现在即使是毁了吴月娘的秘方也没什么用。 因为明教圣姑手里也有方子,且很可能圣姑的才是“完全体方子”。 而且现在来说,明教圣姑肯定是最大的“放毒者”这毫无疑问,以便为她家方教主进一步控制信徒! 除此之外,最基础的底层框架研究者安道全,也相当于了解这个方子,至少是有能力在一定时期内,研发这个方子的人。 想明白这些关键问题后,高明紧急召集议事。 先下令道:“杨志,你昼夜兼程赶至江宁府,低调些,暗中保护安道全的,在我去江南之前,不能让他出事,也不能让他的医药典籍出事。” 杨志出列领命之后问道:“衙内何不简单些,直接下令他来身边?” 高明神色古怪的摇头道:“他不会来的。” 杨志便恶狠狠的道:“直接绑了来,不就是了?” 高明道:“你脑子有问题吗,人家读书人、医生而已,又没犯什么事,凭什么强迫人家?” 杨志道:“既是这样的人,衙内为何觉着他需要保护?” 高明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确定吴月娘和圣姑会不会对这个‘潜在竞争者’下手,但是安全第一,总之你不要问许多,执行好我的意志就是了。” “诺!” 杨志就此迅速离开,提前启程江南去了。 另外就是现在的水泊地区,基本已经不需要十八铜人了。 高明道:“富安阿贵,你们十八铜人立即启程前往江南地区,要低调,暗中尽量收集现如今明教在江南地区的利益、组织结构等。” “明教?” 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 富安不是太明白的道:“衙内怎的忽然关注起了明教?” 高明道:“原本我也觉得过早,但从圣姑的三尸脑神丹出世,我觉得这时期方教主已经在谋划一些大局,所以对他们,我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富安愕然道:“所以圣姑又是谁?” 高明摊手道:“我也不知道,这不才需要你去查吗?你反倒来问我了?” “卑职这便带领阿贵兄弟仔细调查。”富安又道:“若过程中发现明教的猫腻如何处理?” “什么也不要做,收集消息,如实记录,并呈交给我,就是你们的全部工作。”高明摆手道:“去吧。” …… 次天夜里。 林冲进来摇醒了高明,低声道:“宋江招了,末将手里就是他写的举报材料,衙内要不要现在看?” 高明也就没了睡意,起身披上林冲递来的披风,然后在油灯下观看宋江写的材料。 越看越是皱眉! 老实说现在高明也不知道这郓城县里,到底哪些人是和原晁盖集团有关系的黑恶分子。 而感觉手里这份宋江写了近乎整整两日的举报材料,里面坑很多。有些细节倒还真实,但有些细节又感觉太刻意。 “好你个宋江!搁这跟我耍着小心思呢!” 高明怒斥着,就把材料砸地上。 林冲捡起来又递给他道:“衙内如何得知的?” 高明道:“一种直觉而已,感觉这材料中的人和事,真真假假的,像是个局。” 林冲道:“全部抓起来慢慢查清不就是了?” 高明摇头道:“这不能。我们反常规的戒严已经属于犯忌,已经让老百姓怨声载道且很不方便,这个时候高调出手倘若抓错了人,影响力就非常坏。” “若把晁盖集团真实的触手留着,相反把不关事的老百姓大面积请去喝茶,就几乎等于对大家宣布‘这次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反向封住了潜在举报者的嘴。” “林冲你记住一点,官府是瞎子但老百姓可不是。若是那些就藏在老百姓生活中、影响到大家切身利益的狠人好好在着,你官府喊声再大、让人来举报,是没人会来的。所以所谓的打黑,一不小心就会被真正知道基层情况的黑警利用为黑打!” “那么这样一来,我们本身就犯了忌讳,张伯奋这家伙的举报信可是已经送往了济州,到时候万一我们错了,事情没做成还乱了民心,那知济州军州事来查问时,就真的被动了。” “到时候即使因为我爹是高俅不会落罪,但也就等于被宋江牵着鼻子走,拉了仇恨后,事情最终却没办成,铩羽而归!” 听到这里,林冲握紧拳头道:“那宋江看着和和气气忠厚样,想不到却如此歹毒工于心计?” 高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出自宋江的材料,冷冷道:“利益闹的,显然是觉得我的好处没给够,而且他还觉得我即使许了好处,也属于空口无凭。” 就此林冲也是一身冷汗,真没想到那个宋江是这样的人。皆因这两日看守宋江的就是林冲,感觉和宋江谈话也好,聊天也好,被宋江请求也好,觉得那人特别亲和特别实在。 关于说服人相信的实力,林冲觉得着吧,宋江已经接近于大魔王了。 所不同的是大魔王有个好爹,所以即使脾气坏,也天然有人信。 而那宋江脾气是真的好,太有亲和力了。 神色古怪的想着,又听小高衙内道:“林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要记住一点,只要利益给够了,这所谓的孝义黑三郎能把他爹卖了你别不信。但我高明坏在了明处,且我可以告诉你:给我天下,我也不会卖爹。这是信条和原则的不同。” 林冲深以为然的觉得:这还差不多,你那个爹对你可真的够好了,那是坚决不能卖的……好东西! 说起来高俅的碉堡之处真让大家无语了,以前除了帮这二世祖害了不少人之外,现在根据最新的家书显示,人家老高直言说让小高别躲了,不回东京见爹也行,只赶紧去江州上任,没铜铸钱也别担心会被责罚,做爹的会想办法调兵遣将、从土匪山贼手里抢几座铜矿给儿子应急。 做爹做到这样,真的也是没谁了。 甩甩头。 林冲道:“那敢问衙内,既不敢依照宋押司给的材料照单抓人,该如何是好,我们时间可不多了,燕小乙方面送来最新消息,他的探子查探到,济州监押司方面已经在调兵遣将,估计知州相公不能接受您戒严郓城的,很快就会赶来了。” 高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材料,放下道:“先拖着,继续戒严郓城,并让韩世忠密切观察城外东溪村的人员流动。” 第190章 关于小本本的用处 林冲试着道:“关于朱仝呢,自被免职后,他几次求见衙内都被拒绝,看似朱仝这人也蛮实在蛮有亲和力的,他让末将转告衙内:愿意戴罪立功。” 高明摆手道:“别信他的鬼,这人一定程度上和宋江很相似,没个一以贯之原则立场的人,都是谁给好处谁就是爹的种类,不是说这类人不能用不能信,关键要看环境和时机。” 林冲微微一愣,一想还真是,大魔王的唯一好处就在于,有个一以贯之的立场和原则。 那么只要能接受他的原则,相处起来就简单多了。 联想到大魔王对宋江的评价,林冲一想倒也是的,宋江这类人还真算不得一个“义”字。 他不是晁盖集团派遣来官府卧底的属下。这里看,林冲也认为宋江是真心想走官路的人,那么既然吃了皇粮,却两面三刀一个劲和晁盖集团眉来眼去…… 想到这里,林冲惊为天人,觉着大魔王真没说歪了,宋江的确就是没有立场和原则,只以利害衡量关系的人。 “弓手队都头雷横呢?”林冲又问。 高明道:“这人反倒比朱仝可信,但还是那句话,晁盖集团的骨干,现在上了梁山还活着,晁盖集团的部分黑恶分子应该还躲藏于民间,这种情况下本地弓手队就不可用。” “甚至我现在就能肯定,弓手队里那些握有杀器的人,一定有不少小头目是经常和晁盖称兄道弟,一起大口喝酒吃肉的人。我没把雷横就地免职,只是暂时不想把弹簧压太紧导致反弹。” “相反来说,把朱仝免职,但留雷横继续领着弓手队,能让这支握有杀器的郓城县武装力量放松一些思想上的警惕,这就相当于让雷横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方面我方对其监视。” 听到这里,林冲终于明白了小高衙内的心思和部署。 这样一来也就放心了,知道大魔王现在还在磨刀时期,沉得住气,并不急于快速打赢这场扫黑除恶之战。 在高明的内心里,朱仝的确是和宋江差不多的人,用是能用,但这种时候不能信任。 因为朱仝真不是晁盖的人,是真想吃官饭的人,但也是真心放了晁盖的人。后面宋江犯了人命,朱仝也是真心想帮宋江的人。 包括雷横这个冲动的家伙犯了人命后,朱仝也放走了雷横。 这些行为真不是“义”,其实就是公器私用的一种,慷官府之慨,笼络他自己的利益和名声。 慷他人之慨,损害了官府公信力,也即是损害的百姓利益。与此同时他朱仝收获了来自晁盖集团的“信仰之力”。 这也是贪腐的一种逻辑,唯利害是图。 正是因为朱仝和宋江是一类人,所以将来在梁山的职级排名比雷横可高不少。 私放晁盖时,朱仝这家伙还生怕兄弟雷横“不会做这顺水人情”,于是临时把雷横劝离了岗位。 从这看是两个用意,一是当心雷横是个冲动的愣头青,不会快速反应、把官府利益转化自己的利益。 二一个墙头草朱仝更想直接收获晁盖的信仰之力,这是利。 三一个,朱仝害怕晁盖等人杀伤兄弟雷横后才逃走,还误会为“是朱仝交代过不想放晁盖的”。这是害,害怕。 这就是唯厉害试图的全盘释义。 于是对这种两面三刀的墙头草而言,当下晁盖集团骨干还活在水泊,核心份子还藏于民间,大阴谋家宋江的最终动向也没表明。 于是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这时的朱仝不可用。 这类人有个特点都是打不过就加入的趋势派。 要用可以,就需要等趋势来临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加入打顺风仗。打完再清算也不能说上位者猥琐就是了,大家都是唯利是图而已。 相反来说打顺风的话,他们又很厉害,皆因林冲都说了,他们是很有亲和力很有说服力很好相处的人,这类人可不是大魔王,在外面、在明面上可是很有号召力的人,说话也有人信。 所以郓城的这次战役而言,只要高明能顶住压力,最终做到扫黑除恶形成趋势时,同时又许给好处,那以宋江他们这类人的机智、对郓城情况的知根知底程度,由他们参与顺风仗的话,就真能把晁盖集团的根抹除了! 想明白这些后,夜很深了。 高明疲惫的摆手道:“就先这样吧,密切监视好雷横和其弓手队。另外就是朱仝、以及朱仝的治安队坚决不可用,管倒是不用管他们。留到决战之候,根据他们这期间的表现,加减乘除一番后,再翻开小本本清算一下,是不是需要挂路灯还是剁蛋!” 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抱拳道:“诺!” …… 沉寂两日后的清早时分。 正当高明吃完了一碗清淡的小米粥,贴身保镖林冲进来道:“衙内,韩世忠方面有消息传来,说是济州监押司的八百厢军已经分为两路,分别于郓城东面和南面二十里左右驻扎,动向不明。” 高明楞了愣道:“这样看来,时文彬名不虚传,还真不是个昏官,他还真敢作为?” 当然这在大宋来说,时文彬这行为也属于标准的建制派动作。 治下出了反常事,老时身为执政官是一定要有个动作的,以便在将来汇报工作的时候可以说“我已经尽力采取了措施”。 随后高明问:“时文彬人呢?” 林冲道:“时知州已经进城,现就在驿馆外等着见您?” “卧槽你不早说,人家毕竟是大员,怎能拦人家在外面等着。” 高明是真的尴尬,急忙带人出迎…… 第191章 矫枉过正是不可能矫枉过正的 驿馆外,眼见时文彬乃是正式的知孟州军州事仪仗。 高明也不敢大意,以正式礼节见礼道:“下官提及江州广宁监事,拜见知州相公。” 原本板着脸的时文彬倒也神色为之一松,像是对这纨绔子弟的礼貌问题还算满意。 时文彬摆手道:“小高衙内多礼了,这便入内,本州有要事相问。” 到达内堂中坐下。 时文彬摆手道:“不用上茶,本州不是来喝茶的,乃是来问,小高衙内何故搞这么大动静,所为何来?” 高明注意观察了一下,感觉老时也是个滑头。这态度根本不是来问“为什么”的,完全没有怀着未知的那种好奇情绪。 也正常,当官的很少有不滑头的。 晁盖集团在济州当地、肯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规模如此巨大,并非昏官的时文彬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只可能是知道了却没办法。 但如果表示知道了这团伙的问题,却什么也没做,相反就等于承认了此番高明作为的必要性,那在官场来说,他时文彬丢不起这脸,也担不起这责任。 想着,高明微微一笑道:“知州相公这是明知故问啊。” 时文彬摊手道:“什么明知故问,请衙内说明白,本州不知,何来顾问?” 高明道:“行了,明人面前就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这态度是为将来推卸责任做准备。” “你……” 时文彬大皱眉头,却又说不下去。 高明接着道:“这么告诉你吧,既然我介入了,你即使是真不知道为非作歹的晁盖集团存在,也是你的错!” 时文彬眯起眼睛道:“这是怎么说的?” 高明道:“身为一州执政官,治下出了这么大篓子,你即使不知道,也表示了无能。而此番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就是你平时装作看不见的这个黑恶团伙,他们试图抢夺当朝蔡太师的生辰纲!” “!” 时文彬顿时脸色惨白,知道这就闯祸了。 关键是,时文彬知道晁盖集团的存在,却不知道这次他们试图动权倾朝野的蔡京的利益。 如果真有这事…… 那以时文彬的经验:不知者也是罪,这纨绔子弟说的没错,至少代表了无能、这倒是还真是合情合理的评价。 那么现在全由这纨绔子弟一张嘴来说,就相当于时文彬得罪了即将复出的蔡京! 想到此,时文彬深吸了一口气道:“难怪啊!” “什么难怪不难怪的,知州相公您在说什么呢?”高明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吓得短路了。 时文彬叹息道:“难怪之前本州老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乃是这郓城知县?我这寻思着,郓城有我最忌讳的事,我为什么会是知县呢?感情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高明就着他的话瞎掰道:“没错,这叫定数。这人啊,通常都怕什么来什么,你怕这郓城,就注定要来郓城处理你放纵出来的问题。少爷我此番夜观天象的结果是:你个昏官治下出了这样的团伙而不知,即使不属于随波逐流与同流合污,也算无能。既然无能,又得罪了蔡太师,你必然降级为知县,天意啊,这就是你梦见的因果。” 时文彬脸色数变后,采取了“纳头便拜”的姿态道:“素闻衙内有东京及时雨之称,还请救我老时也?” 卧槽还真的被人纳头便拜了,难道真的有某种及时雨光环? 甩甩头,高明毕恭毕敬的搀扶起时文彬道:“这不来救你了,我戒严郓城实行军管,其实就是为了你前程着想。只等我把晁盖集团余孽全部肃清后,还郓城以青天白日,那时我上书曰: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军管郓城乃不得已而为之,是时文彬相公亲自批准的,你想啊,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天然有功?” “……” 时文彬苦笑寻思,这个纨绔子弟还真会因果倒置呢。 但随后时文彬细想下去,倒也不无道理,这的确是挽回过失的办法。 关键就在于:这纨绔子弟这次行动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但联想到这二世祖当时在孟州出阵剿匪时候,手段尤其激烈果断。 而这次乃是在城内、民间行事。一但做的过头,这影响可就太大了…… 患得患失思索间,时文彬试着道:“衙内有否想过,你大张旗鼓充满戾气的这么干,很容易就会矫枉过正?” 高明摆手道:“你不懂。” “我不懂?” 时文彬一副学富五车的文人姿态捻着胡须气笑了。 高明敲着桌子道:“不是我看不起你的那点见识,你是真不懂。你先告诉我什么叫矫枉过正?” 时文彬捻着胡须迟疑少倾道:“是矫正偏差时,用力过头,导致偏向了反的一边。” 高明道:“对,但也不对。这里我先要问:过正的意思就是用力过大,但不用大力,你特么想矫枉?万事万物都有钢性。什么叫钢性,你不懂我现在告诉你,弓箭之所以射出,就是利用的万物钢性反弹原理。” “那么矫枉的力量不够时会发生什么?” “对,你没想错,就是弓箭似的回弹。这样的话你还矫枉个寂寞啊?你这执政官,就是弓上那支箭,如果你没有用箭屁股一口气坐断弓弦的决心,就别去装逼矫枉,你那不叫矫枉,叫被枉当箭头使!” “所谓大力出奇迹你以为老子是和人随便说着玩的!”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过正的矫枉,从来就没有正过哪怕一次!” “最终,都反而成了助纣为虐的一种施政,有历史记载来的改革皆失败,就是这个原因。太阳底下就这点事。” 越说越激动! 最后高明取下帽子砸在地上喝道:“我话放这里,不过正者永远无法矫枉。矫枉过正这词的出现,就是一种原罪,是既得利益集团、是顽固派阻止革新、阻止变法、懒政一刀切的阴谋话术!” “这就和是药三分毒一样是废话,药要是不毒能杀死病灶?所以怕药的副作用就躺倒等死不治了?” “如果是你的身体你不治了,倒也没得办法。但现在是我这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要治疗郓城百姓的病,结果你侠之小者时文彬的跑来对我说别治这些人了,原因是担心药的副作用对人体有害?” 最后高明拍桌子道:“以上,就是你所说的矫枉过正的这事来龙去脉!” 第192章 大手印 听到这里,时文彬犹如被淋头来了一盆冰水! 这是以往读半辈子书都没想到过的问题,却忽然被这个大才女李清照推荐的年轻人,几句话就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竟是把如此离经叛道、明显不对之举,说的入木三分,很有道理? 至此,时文彬是真服了,说道:“衙内一路北来,能有如此建树,成功绝非偶然,你凭借的还真不是令尊之势,仅思想上已经属一派宗师之姿,时文彬拜服!” 最后。 时文彬反正知道扭不过他,于是拜服的姿态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衙内为国为民之达者心态令人敬佩,但有吩咐,此番时文彬极力配合。” 眼见即使济州知州时文彬亲来,也三言两语就对这“汴梁呼保义”小高纳头便拜,属下们面面相觑一番,觉得衙内老大真不是盖的。 关键是大魔王平时虽可恶、说的话离经叛道,但只要一细想,是绝对真实绝对有道理的。 就此一来,又像是受到某种莫名机制的鼓舞,尚未开始打这场扫黑除恶之战,属下们就已经纷纷热血沸腾的感觉。 高明环视了一圈又道:“都记住我今天的话:除恶务尽,矫枉者必须过正!做好准备,下定决心,在济州相公时文彬的授权下,我等即将有硬仗要打,势必对盘踞郓城为恶多年的晁盖集团一切关联之黑恶份子、进行清剿,务必不留死角,除恶务尽。” 全体立正! 高明再道:“这除了是还郓城百姓以青天白日外,这郓城也是下一步和水泊贼寇对峙之桥头堡,必须肃清一切害群之马,团结一切可团结的民心力量。” “那么怎么团结民心呢?” 先抛出这个灵魂拷问后。 高明给出最后答案:“除非你有用不完的美女美酒金钱给每个百姓享用,否则,就别在财税钱政上假惺惺装逼了。最简单也是最朴实的道理:杀贼即使为政者良心。帮他们报仇,把鱼肉他们作威作福的坏人干了,其他时候少管他们闲事,这其实就是官府对百姓的最大诚意。” 再次,全体立正! 这种阵仗之下,时文彬觉得自己以往的书是白读了,有这样的执政官在,自己这种、其实也可以回家务农了…… 接下来是两手准备。 即使已经提前做好矫枉可以过正的副作用准备、等着扫黑除恶,但也不能乱用兵。 只能先维持戒严,然后尽最大能力、派可以信任的人去做好群众工作,从最基层的老百姓茶余饭后的口中,尽量了解到这郓城地下世界的那些人那些事。 但这种工作没朱仝和宋江这类坐塘鱼配合的话,非常慢就是了。 好在都已经蛊惑了时文彬,那么有了知州默认,关于军管的期限就可以略微放宽些。 于是这期间,主要还是领着少数可信的人,在白胜的消息下,在但凡可能存在宝藏的地方钻山打洞,试图找到晁盖集团的财宝。 毫无疑问肯定就在这郓城县附近,不会太远。 当时的形势下,晁盖等人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和人力,把财宝一起带上水泊。 毕竟退守水泊只是他们的初步想法,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王伦即使懦弱,好歹手下也有几百兄弟。晁盖等人不可能不明情况就带着多年的身家进水泊。 可惜狡兔三窟,白胜也不是晁盖集团核心圈的人,所以提供的消息极为有限。 根据白胜消息,这四五日以来,的确已经挖出了不少钱财。 看似是有好几大车,但因大多是铜钱,其实也没多少,也就几万贯的规模。 根据高明和白胜评估,这只是晁盖集团所得的九牛一毛,而不是主体宝藏…… 等候消息期间闲来无事,又不想出去晃荡,万一被人射黑箭岂不是栽了? 高明干脆留在驿馆后院练习毛笔字,希望把字练的好看些,否则将来做宰相天天批示,那字写出来犹如小鸡吃米图,岂不是让人笑话,无形中也有损威严。 正到得意处,觉得此番写的极为了得,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转身之际却把笔触在了刚好走过来的潘金莲身上。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来了,你走路好轻。” 高明也怕是脑子有些浆糊了,没反应过来,便马上伸手去她胸口试图抹掉墨迹。 却相反把墨迹摊开,形成了一片,弄的好像潘金莲左胸遭遇了谁的黑手似的? “……” 自打在阳谷县大彻大悟后,潘金莲一直都是高明的炊事班长,武大负责掌勺,而她负责和送菜的菜贩讨价还价并挑选菜品。 基本上深居简出,这么久以来虽然一直在队,但高明都没见过她。 时而想起来,但一想潘金莲仍是别人的老婆,于是就忍住,刻意没打扰潘金莲的“清修”。 哪晓得此番她还是遭遇了谁的黑手了? 这人的手够黑的。人家穿着白衣服好吧,却在左胸留下了大手印。 当然也不能小觑了金莲的实力,这大手印、看似也没有能只手遮天就是了。 “那个……我最近脑子有些浆糊了,不好意思了。”高明干脆轻描淡写的道歉。 潘金莲淡然一笑道:“衙内无需自责,这全怪金莲又动了心思,原是故意轻轻走近,想瞻仰衙内的笔墨文采,却自食了苦果。衙内真乃神人,当时您说金莲就只能心如止水,一动心思,且不管是何种心思,总要生事。” “……” 高明却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来了。对于她而言,还真是这样。 随后潘金莲一福道:“此来原是让衙内知晓,我家叔叔武松已到郓城,现在就在外面负荆请罪!” 高明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潘金莲尴尬的低头看看自己胸口那黑手印,尴尬的道:“虽和衙内间洁白犹如莲花,可这番光景,衙内觉得妥否?” “倒也不妥。”高明难免尴尬起来:“但让你去我房里回避回就更不好,到时候那武二寻思‘咦嫂嫂去了哪’少爷我是解释呢,还是不解释呢?” 潘金莲愣了一下,会心一笑,又一副彻悟的样子道:“衙内真是高人。” 高明又扫她胸口的大手印一眼,说道:“得罪之处,还请金莲莫怪。” “惭愧!” 潘金莲低头看看胸口,转身出去迎武松时难免有点暗自神伤,寻思这么守礼的大丈夫真乃生平仅见。 联想到自己以前的伤风败俗事,潘金莲忽然对外面那个让人又爱又怕的武松完全不在意了,只是对这永远喜欢歪戴帽子的小高衙内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激! 第193章 纳头便拜 出得大门来。 见光着半边膀子,肌肉扎实得犹如奔跑中的野兽的武松,把自己五花大绑、勒的很紧。 古铜色的肌肉充满了阳刚之美,肌肉里密密麻麻的线条、像预示着无尽力量的图腾! 原本来说,初次见到这样的武二郎时,即使是已经彻悟的潘金莲,也难免被冲击得心猿意马一番。 好在大魔王自己虽歪、却总能镇住人们心中的魔念,使人平静。 于是现在来说,胸口携带了大魔王“图腾”的潘金莲、对武松所表现出来的震撼也没多少感觉了,全然是淡然直视,甚至是俯视心态。 “嫂嫂!怎的胸口有墨迹手印!” 武松生性直接冲动,大惊之下急忙起身,试图护卫并查看嫂嫂是否受伤。 哪知潘金莲却真的端起架子,呵斥道:“跪下!什么小场面,值得你一惊一乍的?你此番是来负荆请罪的忘记了?既是请罪,怎可心不诚。” 对武松来说,哥哥无异于父亲,想到兄长能娶得如此完美的妻子,把哥哥照顾的好好的,武松更充满了感激之情。 这便哪敢多想,急忙又跪地低头道:“嫂嫂教训得是,是武松激动了。” 潘金莲点点头,又正色吩咐:“拜见衙内时无需任何花哨,他不喜欢那样的凡俗礼仪,他喜欢说事,即你有事说事,有问题就指出问题。” 武松大喜,连忙称是。 皆因武松自身也是非常直接简单之人,最受不得束缚,可惜此番乃是被兄长强逼而来。 联想到在阳谷县的事,要不是里面那位贵人插手,哥哥无权无势又没武力,嫂嫂如此无限风情遭人垂涎,岂不是得被西门狗贼害了! 眼见借助“武大”威风,把武二郎唬的服服帖帖,潘金莲也不禁暗暗好笑。 这样一来,潘金莲把心思再收了收,不一味觉得武大郎无用了,相反觉得,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武大特别有用。 “进去吧,你和衙内的过节别人干涉不得,需你去解决。”潘金莲又吩咐。 “遵命!” 武松起身,犹如猛虎似的窜了进去。 见到院子里那歪戴着帽子、正在练习写字的年轻小哥。 武松纳头便拜:“罪人武松,拜见衙内,衙内真乃及时雨,关键时刻拯救了武松全家,武松万死不能报答!” 高明停笔放下,又摆手道:“少说虚的,万死什么的不必了,讲一句实话就是:我只要你为我死一次就够。往后你跟着我效力,谋个前程。如果有天你为我、为大宋战死了,则视同你武家欠我的连本带利都还清了,你子嗣或你兄长子嗣,家室、我会一并照顾稳妥,武二郎你看这价格如何,是不是比你的万死便宜多了?” “!” 武松觉得嫂嫂说的果然没错,这位大少爷的直接干脆、以及搞怪程度倒是令人惊叹。 再次,纳头便拜! 关键是除了磕头,武松觉得和这位东京及时雨没什么可以说的。 关于上次在小店里的误会,的确是武松自己年轻气盛太冲动,好在也没造成什么伤害,都听哥哥嫂嫂说清楚了。 关于上次打伤人跑了的事,武松充满了内疚,听说为了那事哥哥赔钱赔的倾家荡产,茅屋都卖了。 后续还被人不停骚扰,只得全家迁往阳谷县。 但人离乡贱! 在阳谷县期间,没钱没势没房没田、还有个美娇妻的哥哥可谓受尽了一切委屈和风险,好在,最终有势力滔天的贵人介入,否则武松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事后刚到沧州柴大官人府上,尚未寄宿,就收到了哥哥武大的信。 至于哥哥为啥知道自己去沧州,听说乃是无所不知的及时雨衙内说的。 最后,武松在哥哥的信中知道了真相,就归心似箭的赶来了。 呆了一会,武松道:“武松失态,叫衙内见笑了,忘了此番乃是来负荆请罪,请衙内用武松背上的藤条抽武松便是,只管用力。” 高明拉起手袖,把自己那和潘金莲一样白皙一样“苗条”手臂送过去,和武松的一比。 最直观的感觉吧,仅仅只从线条所蕴含的某种力量看,这货是真可以打死三百公斤级虎王的。 随后,高明道:“武二,你觉得我这手臂打得疼你不?” 武松一看,这位贵人的大腿好像也就和自己的小臂差不多粗,还显得软趴趴的,于是也尴尬了起来。 武松又看看在院子里护卫的林冲鲁智深,便道:“衙内不凡让那个兀那秃驴来打!只管打,武松绝不喊疼。” 鲁智深怒道:“你脑子里是豆腐吗,就你被捆着的姿态让俺出手打,不几下,你岂不是死球了?” 武松道:“死了也是武松活该,这条命本就是衙内的了。” 高明摆手道:“哎呀行了行了,若你命是我的,没我批准你怎么死?那岂不是毁坏了我的资产?” “额这……” 武松又愣了。 鲁智深自摸着光头想了想,觉得衙内说的话,就是相当有道理。 接下来,高明相当礼贤下士的姿态道:“行了,负荆请罪不用了,往后用态度和本领在我面前说话就行,现在我给你解绑,你我的仪式就完成了。” “无妨无妨!” 武松连忙后退道:“岂敢要恩公解绑,武松自来便是,恩公只管退后。” 高明也不勉强,就退后了些,看着这个猛男打算搞什么神操作,难不成像电影里的一发力,捆绑以及衣服什么的就片片碎裂了? 武松看了一下,摇头道:“不不,还请衙内再远些。” 于是高明又退后了些。 “还得再远些。”武松是为了安全起见。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只得又退后了些。 随后就见武松整体一用力,衣服倒是崩开了,但是捆绑的牛筋却不动。 武松楞了愣,又铆足劲用力,只见牛筋陷入了膨胀的肌肉里,却还是没开。 “……”武松难免尴尬了起来。 原想犹如在沧州柴大官人处一样的,以武力表现一下,出个风头,那也算是投名状的一种。 结果就这? 武松也难免英雄气短,寻思那叫燕小乙的家伙制作的牛筋竟恐怖如斯? “哎呀还是我来吧。” 高明也不想他这么难堪,于是用杨志贿赂的锋利匕首给他解绑。 第194章 及时雨和及时雨 现场护卫的鲁智深和林冲面面相觑一番,刚刚武松欲脱牛筋虽未成功,但那体现力量爆发的形势,真可谓把林冲和鲁智深一起震得傻傻的。 鲁智深凑近低声道:“你打得过这厮不?” 林冲有些尴尬的道:“持兵器马战可以,但步战徒手毫无希望。” “……” 鲁智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素鲁智深只服林冲,不论步战马战都打不过林冲。 当时在大名府禁军大校场比武时候,还可以把关胜死死压在下风。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关胜跟了衙内后,鲁智深再也没这能力了,步战也就能和关胜打个平手,马战的话,根本就扛不住青龙偃月刀五十回合。 所以现在队伍里私下传言说大魔王乃真魔神下凡,有某种神力可用于加持属下。 否则,真的就无法解释了。 譬如杨志当时在大校场都能压制关胜,但现在老杨已经不敢和胡子关比武了,一般不到五十合就会被老关吊起来打的节奏。 队伍里、现在能真正扛住青龙偃月刀者,唯有林冲的蛇矛可以一战! 哎。 现在来说大家的优越感真是越来越低,谁能想到大魔王虽恶名在外,偏偏就能吸引如此多的猛士来投? 随后,武松又拱手,声音洪亮的道:“还请衙内吩咐。” 高明道:“吩咐什么?” 武松单腿跪地道:“投名状!待武松纳了后,从此一心一意跟随衙内效力!” 高明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信那东西,不是柴进之流污糟猫鸟人。现在你先下去休息吧。关于往后工作,你先编入我贴身保镖系统轮岗,至于你的军职先别急,我会安排,总之今年之内,无论如何也保你一个禁军都头。” 武松大喜,千恩万谢。 都头啊!从小跟着哥哥在清河县底层含辛茹苦的生活,每每看到戴着腰刀和属下的巡逻都头,那都是仰望,无尽的羡慕。 到哪都有牌面,都有人给面子。 武松从小志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做个都头、负责缉捕别人不敢捕的大盗。仅仅这样的志向,还是偷听说书人讲故事而树立的。 说起来前些日子去投柴大官人,为的就是柴进的名声,望着能借此有个好前程,最终可以让兄长也一起过上好日子。 可惜大失所望! 去了之后武松才知道,那所谓的太祖皇帝给柴家丹书铁券根本没什么用。 别说知州相公,即使是知县都不怎么鸟柴进。 去了之后,武松也算看明白了,之所以大家满口柴大官人纷纷给面子,只因柴进靠着祖宗而钱多。 另外就是靠着噱头和钱多,府里聚集了无数各地通缉犯狠人,指哪打哪,所以一般人害怕柴家,进而夸大了丹书铁券的影响力。 “衙内待小的恩重如山,武松无以为报……” 却说不完,只见那外戴帽子的高衙内已经扭头走了。 眼见武松一头雾水,林冲笑道:“别担心,他就这德行的,马屁听太多,他现在基本都不听了。” “哦。” 武松不禁暗暗称奇,看看人家衙内这气魄,的确和靠着名声在外忽悠的柴大官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报!” 次天一早还在梦中,林冲过来推推高明的肩膀轻声道:“衙内,东京的家书来了。” 高明一个翻身起来,接过家书打开看。 随后拍手道:“这便好,高俅老爹还真没犯浑,竟是答应了我要求。” 林冲神色古怪的寻思,你那爹的离谱程度的确是……太那啥了些。 之所以有这封家书是因为,宋江始终阳奉阴违的,所写的材料里真真假假,难以辨别。 除此之外材料里举报的事,也总感觉是隔靴搔痒,故意不触及核心问题。 故此,高明当然知道宋江不是个真讲义气的人,仅仅只是高明的好处没给够,如此而已。 所以当时只有另辟蹊径,写了家书回去,希望高俅老爹提前给宋江弄个官身。 而现在这封信里,除了高俅老爹的家长里短外,就是宋江的“正九品仁勇校尉”告身。 现在是暂时没好办法! 晁盖等人以前的财富找不到,藏于民间的黑恶份子也难以分辨。所以需要宋江这个郓城坐塘鱼出手。 总之就是高明荡寇大魔王的人设名声不能被影响,郓城之战役必须雷厉风行的打赢,乃至在气氛上就影响到天下的剿匪形势。 那就必须给予好处,于是这个官身就是高明给宋江的投名状。 急忙穿戴后,都来不及吃早饭,就带着告身去找宋江。 随行的属下狠人们都面面相觑,心里也充满了疑问和羡慕。寻思这宋江何德何能,有何本领,能让大魔王如此需要? 原本都想着,大魔王不寻他晦气、此役中把他处理得轻一些,就是他祖坟烧高香了。 哪想到大魔王此番又“仁心”作梗,为了在打黑时候尽量不误伤,素来强硬的大魔王竟是对那黑不溜秋的胖子妥协了? 到达软禁宋江的门外,高明摆摆手,守卫急忙开门。 进去后,正在案头写字的宋江扭头一看,急忙放下笔起身,且相当有礼节,先撩起衣襟,这才双腿跪下,又撅起一个高高的屁股。 最后五体投地的姿态大拜道:“郓城小吏宋江,拜见留守司押运使!” 高明先坐下,随后看着这货神色古怪了起来。 只有见过他真人,才觉得在后世电视剧里,李雪健老师是真把这人给演活演传神了! 第195章 老宋特有的体制内仪式感 额,甩甩头。 高明先开口道:“宋江……” 宋江马上高声打断:“小人知罪,小人身为官吏不思报国,平素,也和那些贼寇势力多有来往,吃吃喝喝。但小的保证,每次和他们吃喝,都是小人付的钱,也从未收取过他们一文钱!” “……” 有些无奈,这就是宋江的精明之处。 高明即使不知真实内情,但也知道,他说的应该较大概率是实话,这货还真是个只热衷于体制官爵、而不热衷于钱财美女的极端腹黑胖子。 为了拉拢人心形成他“及时雨”的光环,他除了会主动请人吃喝外,做人家保护伞应该也不为钱,而是为“势”。 感觉宋江这人吧,极其需要有人把他当做“一回事”,而不需要金钱和美女。 思考着,高明只神色古怪的哼了一声:“嗯,你这避重就轻老实交代的姿态,还真绝了。本官此番的郓城战役,算是被你难住了,也被你气笑了。” 宋江继续五体投地、撅起屁股不抬头的姿态大呼:“让衙内为难,宋江惶恐!但宋江已竭尽所能的配合,也愿意承认自身罪责!” “行行先起来,每次见你这黑胖子这撅起的姿态,我都有些怪异之感。”高明摆摆手。 宋江却继续撅着道:“小人不敢。小人所做之事,皆因一时糊涂,现自知罪重,愿倾家荡产,戴罪立功,待惩治了那些贼人后,任凭小高相公发落!” “行了啊胖子,别老给我阳奉阴违的,这是给你的,先看看。” 高明真没耐心了,直接一份告身贴这个腹黑也面黑的胖子脸上。 宋江拿下来看看,不禁立即傻眼,居然不是来屈打成招的定罪文书,而是自己的官身文件? 左看,右看,仔细看…… 就以宋江整日接触官府文书的见识而言,这份文书是真的。不论是这特殊纸质,墨迹的气味和质地,还有就是印信的工整范、印油色泽,包括这官样范文的字体功底,全部综合起来看,民间不可能有这样的假文书。 这样想着,宋江吃了一惊,惊疑不定的看着高明。 高明懒洋洋的道:“这种东西应该瞒不过你,是真的吗?” 宋江惶恐的拱手道:“千真万确,却不知衙内何意?” 高明道:“投名状,简单说我对事不对人。现在我有求于你,要让你做事,当然要给你好处。这便是我的最大诚意了。如果还不满足就别逼逼了,直接拖出去剁蛋!” 宋江真可谓又是吃了天大一惊! 原本感知到此番形式是来真的,罪责难逃,宋江的确是要讲条件,想等着这传说中的高衙内来商谈,亲口许给一些好处。 但现在真被惊到了,想不到小高衙内是这么直接简单的人! 给的好处、已经超过了宋江预想,且不是“许诺”,竟官身文件都直接来了? 这也就是高俅的牛逼之处了,作为皇帝跟前的第一红人,掌握最大数量禁军的大实权派,通常来说但凡八品以下的武官告身,只要是高俅送去的,吏部一般都会批。 枢密院更不会为难,只要不是调兵遣将的重大问题,这时期的枢密院,通常都会依照流程给高俅的文件签字。 是的枢密院签字只是流程。 说起这时期的宋制,军政归于枢密院没错。但真正的军衔管理,还是在吏部。 也就是说给谁军衔,是吏部说了算。 只有等吏部给了这人军衔后,枢密院和兵部、才能于各自系统内任用这人去带兵。 而宋制中,都头不强制军衔要求,列兵都随时能升,就看长官高兴与否或者送钱是否到位了。 但指挥使(营长)必须有至少从九品的武职官身,才能上任。 而这时期的吏部,还是蔡京的人占据优势。另外就是因赵明诚关系,赵挺之在吏部的门生也不至于为难高俅提名的一个低级军衔任命。 所以,文件这么快就办理好送来了。 现在! 看着梦寐以求的东西,宋江又惊又喜。 用后世类比的话,宋江确属公务体系,但只是事业编,现在的地位就是天花板了,再也没什么级别可升了。 即使因机缘真的转了“行政编”,但类似这种做过吏的、不能参加大考的地方性官员,基本上做到县主簿,或者县尉,也就是天花板。 但现在,高俅却有能耐把这胖子转了武职且有了军衔,那么往上升迁的天花板,也就打通了。 随后。 宋江先很有仪式感的收好文书在怀里,再次纳头便拜,又撅起高高的屁股大呼:“感恩相公再造,相公真乃是……天下星宿下凡,乃天作之人,将来定成大事者。卑职永远愿做相公之踏脚石、马前卒,誓死效命!” “……” 高明也是没想到这胖子是如此不要脸的人。 这才拿到好处,就立竿见影的变脸了? 但也好! 这种人虽然不能堪大用,但好处在于只要高明还能给他好处时,他就会比任何人都能办事,都贴心。 亦如晁盖集团红火时,即使不拿好处,只要借“势”给他,人家老宋也会诚心实意自带饭盒帮晁盖集团解决麻烦。 “老宋,你这屁股撅的果然讲究,接着来再说点好听的吹捧我一下算了。”高明呵呵笑道。 宋江连半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又仆下去,撅起屁股道:“但凡相公有差,宋江无敢不从!衙内真乃神人及时雨,人想什么,您就送来什么,必是天上星宿下凡尘!” “这天上星宿论调,你听谁说的?”高明闲聊的姿态。 宋江道:“乃是神人、入云龙公孙胜。” 高明迟疑少倾道:“这家伙真神吗,真能入云驾雾?” 宋江摇头道:“倒是不能入云,但他预测、算计的事,基本都实现了。” 高明来了些兴趣道:“比如什么?” 第196章 未来神通——满江红 宋江迟疑少倾道:“小的在述说时,有可能对衙内不敬……” 高明摆手道:“没事,敬不敬不是用嘴说的,是实力决定的。譬如现在你即使恨我,但也肯定敬我,你以前再怎么敬晁盖,现在也能收拾他。” 宋江一想,惊为天人的抱拳道:“衙内真乃神人,说的在小的心里深处了。” 大拍一通马屁后。 宋江接着道:“上次星变、也即蔡相公罢相后,公孙胜就解读了星象,言及天下将乱。” 高明不禁失笑道:“这都成童谣了,还用他说?” 宋江却道:“衙内有所不知的是,三月前的星象再变,却钦天监都没看出来,也没任何历法解说公布于天下。不过当时公孙胜在郓城,忧心忡忡的看着星空发呆了一整晚,最终他说:魔星下凡,天罡地煞星宿恐将被克、危矣!” “三月前?” 那似乎就是高明穿越过来的时间点,也的确,钦天监没有关于星象再变的任何解说。 不过当时高俅老爹故意造势说“祥瑞下凡”,于是被公孙胜这样的神棍加以戏说演义,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宋江接下来道:“早在当时,晁盖团伙就对入云龙之天罡地煞星宿说深信不疑,一心想谋大事。但蹊跷的地方在于,星象再变后,一早就怂恿起事的公孙胜相反让晁盖吴用广积钱、再缓缓。” 高明微微一愣道:“公孙胜理由是什么?” 宋江道:“他说此魔君非同小可,他从天象之中,看到了漫山遍野、大江大河皆染红的恐怖情景,那是天赋神通‘满江红’,不可敌也。” 高明微微色变,从始至终,高明对外都没提及过满江红三个字。 宋江接着语出惊人道:“卑职以性命担保,说的绝非虚言。随后也就是公孙胜语预言的半月后,衙内的神辞《怒发冲冠》在孟州出世,读之后,情绪意境上,和当时公孙胜的预言、竟是惊人贴合。” “……” 这听的高明脑子都有点浆糊起来了,随后愕然问道:“所以我有个神通,名曰满江红?那你告诉我,这技能有什么用,怎么用?” 宋江尴尬的道:“惭愧,当时小人也是这样问公孙胜的。但公孙胜也不知,只模糊说曰‘神通者,神力加持是也,无人知道具体形式,就像灾星哪怕做好事也能害死人那样而存在的。” 卧槽难道少爷我真有个无形的魂环什么的在头顶上发挥作用? 这么想着,竟是高明也有一点点相信了,反正既然都穿越过来了,那么来点更神奇的事,也不是说不能接受就是了。 “灾星做好事也能害死人,这说的就是光环咯?”高明又神经兮兮的问。 “?”宋江略一迟疑道:“相公之形容简直是大妙,古画像中,凡佛凡神者,背后都隐有光圈,能普照众生、感染诸者!” 高明想不明白就不纠结了,又点点头道:“行了,这些也不是重点了,既然公孙胜那个神棍说不能与我对抗,那晁盖等人什么态度?” 宋江神色古怪了起来道:“没态度,或者是有,但小的不知。毕竟他们还是没把我宋江当自己人,许多事,我乃是猜测的。” 高明道:“那你对他们的心思有什猜测?” 宋江一字一顿的道:“小人猜测,黄泥岗一役,这些人真实的目的,并非十万贯生辰纲!” 高明色变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提前除掉我这个他们命中的魔星?” 宋江说不好的样子,歪着头思索道:“卑职不愿意小人之心度人,但就从卑职所掌握了解的事看,这个可能性不小就是了。” 高明顺着想了一下,倒也能释然。 从晁盖集团敢抢蔡京、敢造反、一言不合就绝户杀人的手段看,除掉高太尉家的衙内这种事,对他们倒也不需要决心和胆子,只要能做到,肯定是要做的。 甩甩头。 高明笑着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黄泥岗一役他们铩羽而归,不是因为我聪明,是因为我有神通满江红护佑?” 宋江还是一副说不好的样子,想想说道:“这卑职无法得知,但神力者,肯定不是以凡态存在,该隐于无形,不拘泥于形式。不凡这样理解:衙内的智慧、和运气,亦是神力的一部分。” 高明拍桌子道:“好吧我没找错人,你果然能说会道能忽悠,连我都信你了,难怪晁盖吴用等人能被你忽悠。” 宋江神色古怪起来,不再言语。 高明又问:“那黄泥岗一役之后,公孙神棍又有什么说法?” 宋江陷入疑惑的神态道:“小的从未见过那妖道如此忌惮的模样。当时吴用找他问计,公孙妖道掐指一算说:什么也算不到。” “什么也算不到……好吧,这的确是一种计算。”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 宋江道:“千真万确,以卑职对公孙胜的了解,他当时是真害怕了,他说:自师门借来之现世神通,因距离过近、而被未来神力所压制,导致犹如被猪油蒙心一样,看不清未来的任何事。他还说:未来已来,所以再去看未来时,就是空。” 高明也不禁愣了,看起来这公孙胜还真有些门道了。 未来已来,就是时空穿越、因果倒置的意思。 而未来诸神诸佛、压制现世诸神诸佛的观点,其实是一种逻辑闭环。 具体释义就是未来属于年轻人,而老人总觉得年轻人经历太少,经验不足,总想教唆、告诫年轻人,想控制、打压年轻人。 但社会之所以进步,其实就因年轻人基本都不听老人的话、基本都逆反着老人的思路来。 卧槽这说的高明都信了。 那么依照这个逻辑,未来神通满江红,必然是压制现世一切权威神力。 第197章 厉害了我的老宋 额,甩甩头先赶走怪力乱神的思路。 高明接着问:“现在公孙胜呢?” 宋江冷笑道:“黄泥岗一役后,他说是家中老母在堂放心不下,走了。其实是怕了衙内,避风头跑路。” 高明道:“知道怕,倒也是好事。但我不是和尚,在我这里放下屠刀仍旧不是佛……这不代表他往前妖言惑众的罪孽不存在了,等空闲时候我才去捉他来吊打。” 宋江原本是很忌讳公孙胜这人,他虽然不参与谋事,但如果把晁盖集团比做宗教的话,那公孙胜可是思想制定者。 读过一些书的宋江深刻知道:这种情况在神系中,被称为“过去神”,也即理论纲领制定人。 尤其入云龙的师父罗真人,在道家一脉,更是风头匹敌国教龙虎山的存在。 这种人,这种超然的地位作风,一般来说人家都隐去了,自然也就不宜再去找麻烦。 但现在看来,大魔王偏不,持有“放下屠刀也不行”的逻辑睚眦必报,仍旧是要去寻公孙胜霉头的。 不过好在大魔王还真有魔性的资本,手持未来神力,去颠覆和清算过去神之力,倒也是古往今来的政治常态。 即使从最基本的大宋律出发,公孙胜共谋与教唆多起严重罪案,也是遇赦不赦的。此点身为刑务押司的宋江可太清楚了。 故此,宋江再度惊为天人的姿态道:“衙内真乃忧国忧民之人,跟着衙内共谋大业,乃宋江毕生之望!” 言罢,老宋仍旧很有仪式感的提起衣襟,正式的双腿下跪,近而五体投地,撅起一老高的屁股,高呼:“衙内神也!” 高明即使是狗过踢一脚的可恶性子,也实在不方便收拾老宋这么虔诚的人。 只是略烦的摆手道:“哎呀行了,你这套收起来,现在你不是押司,乃是武职,你见过哪个将军这样行礼的?” “?” 宋江想了想,赶紧纠错,重新换了干净利落的姿态、单腿跪地道:“诺!” 接下来。 高明背着手踱步少倾,又停下脚步盯着宋江道:“以你名声人缘这么好、这么聪明的人、在郓城苦心钻营这么多年,又是基层刑吏,黑白两道都给你面子,都结交你。你应该对郓城上下点点滴滴都清楚吧?” 这次宋江都不待犹豫,观察着高明的脸色道:“小人清楚得很,说起来也不仅仅是郓城,其实周边各地的草莽好汉、自也给小人一些薄面,以往来说,朱仝雷横兄弟遇有难以缉捕的大盗,来求助宋某,都是宋某去信周边,便有草莽好汉帮助。” 宋江还真就这样一个人,很会利用“势”。所谓的及时雨呼保义光环,就是逐渐这样形成的。 当然真正把宋江威望推至巅峰的,还是晁盖集团的生辰纲一役,走露消息救了晁盖等人后。全部是死罪的晁盖集团巨资在手,又坐拥梁山,成了最大最不能惹的黑恶团伙。 那么梁山的“恩人”是宋江,借着这势,绿林道上的人还真要见宋江就“纳头拜”。 拜的真不是宋江的义气,还是利害。 所谓利,拜宋江几乎就于名声上有个绿林道上的巨无霸帮派罩着,至少听起来如此,这就是“借势”。 害怕不拜宋江、就等于得罪了天大一群死罪在身的玩命徒大哥大们,这还真是一种隐性威胁。 所以天下熙熙皆为利害来往,所谓义气啊及时雨呼保义的,其实不存在的。只是类宗教思想的雏形,是黑涩会组织用来蛊惑门生的唯心概念。 高明又道:“宋江,如果本官让你暗中主持此番郓城扫黑除恶战役,你不会让本官失望吧?” 宋江微笑着,语气特别从容:“此部署安排,显得相公英明神武。小人植根基层九年有多,处心积虑收集郓城和周边的黑恶人事记录,早已汇编成册。平日里自是用不上,书生出身的知县甚至知州,也不可能有谁敢办,宋江等的,正是相公这样忧国忧民又雷厉风行之人驾临,以解放被吸血、被奴役太久的郓城、乃至济州万民。” 卧槽这胖子竟然如此腹黑? 这就是一鱼三吃还是四吃了! 平日里结交并帮助坏蛋们,自然近水楼台知道坏蛋的事,于是事无巨细记录下来。 所谓反手为云,待雷横朱仝这样的大队长搞不定时候,来求助,又根据累积的“资料”提供帮助。 那么现在,老宋手里这些东西,就是高明主持郓城乃至济州扫黑除恶之战的凭据。 厉害了我的老宋! 这货要是进官场做个十几年官,他真能整理出一部《百棺行述》之类的东东出来。 虽说这类东西古往今来都是谁碰谁死的不祥之物,但架不住宋江就是这样的人,就像爱喝大酒的人知道会肝硬化也戒不了酒那样。最终都会玩死自己! 高明又试着问道:“本官问你,你汇编成册的这些资料,可有细节,不会只是你粗略一说吧?” 宋江胸有成竹的抱拳道:“回相公,不止有细节,还有每件事前后涉及所有人的详细资料、卑职还记录了这些人的一些真实行为作为旁证,有些则是直接证据。” 顿了顿再道:“因宋江就是处理刑务文书出身,深知证据链重要,既然是汇编在册的,一定都会有细节、有前因后果、有动机、至少还有旁证,基本上都能直接套用、属于会得提刑司通过的。” 到此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道:“你真是个人才啊,再说说,你这么工于心计的人物,你还能给我什么惊喜?你到处请客,到处结交江湖朋友,所知道的绿林消息内幕,该不仅仅只是想象中的水平吧?” 第198章 老宋的工作日志 被高明问到时。 宋江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一副遇到明主、便要倾囊相送的姿态大呼:“衙内果然英明,对,宋江不才,广交天下英……贼寇,为的是最终一展心中之报复,希望交友千日,用在一时。” “宋江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深入贼窝交友,却始终心系朝廷,心系天下,于是除了郓城的黑恶势力具体事项外,宋江还通过各路朋友之口,相互印证后,把山东两路的三十六山头,四十八洞主内幕基本摸清,也整理成册,只待有志于天下的荡寇英雄需要时,一举奉上,助明主荡平山东!” “卧槽!” 骨子里就是荡寇魔王的高明也激动了,拍案起身道:“这是买一送二,给我个大惊喜啊,若真这样的话,看起来我给你个九品校尉官身,属于好处没给够!” 宋江贪婪的神色一闪,却又相当虔诚的仆着撅起屁股道:“宋江惶恐,衙内已是宋江所见过最大气之神人了,尚未有任何收获,就给小人求来官身,小人自此知道跟着衙内是不会被薄待的,宋江不敢讲条件,但凡衙内有需要,包括宋江的身体发肤,只管取走便是。” 高明点头道:“好,既然这么说,你的蛋属于我了,不过暂时寄存在你跨下,有朝一日你负我,就直播剁蛋送宫里去,总管太监梁师成也是我高家好友,到时候别以为他整不死你,你懂的,太监整人可比外面的山贼狠人恐怖多了!” “……” 老宋寻思吧,这剁蛋也未必比剁头威慑大啊,为何衙内老喜欢切人鸡鸡? 但是关于这人的恶趣味听得多了,所以老宋也不以为意,只虔诚的道:“全凭衙内高兴就是了。” 到此,高明兴奋的道:“把你郓城乃至济州黑恶势力、以及山东道山贼洞主门的资料,呈上来先让我过目,我得确保不被你忽悠,才能再次对你论功行赏。” 宋江不禁尴尬的道:“回衙内,那有好几大车,乃是宋江苦心写了七年才成书的,藏的极其隐密,需要派专人,明日才能用牛车运来。” 哦? 这听起来才对,才真实。否则如果要有细节有旁证可推敲的话,几乎一个案件的卷宗就会是一两本书的节奏,他老宋九年时间积累的《百鬼志》必须很多才有收服力。 先问明了藏匿地址,然后派了心细的林冲、协同和林冲不熟的武松,共同前往取书。 随后高明心情大好,说道:“先说结论,宋江你现在的九品官身,只是郓城扫黑的价码。但若你提供的资料和内幕,能助我短时期一举荡平山东道各路山匪,那么众所周知军职容易升,我此番保你升八品,并只要你不负我,十年内保你建节。” “建节!”宋江的眼里闪耀着渴望的光芒。 建节的意思就是封节度使,也就是现在童贯的军衔。 类比后世的话相当于元帅级别,所以称呼上一般都叫“节帅”。 根据宋制,原则上只有建节的人才有资格独当一面的指挥大军团作战。未来的韩世忠,刘光世、岳飞这些各路军团的主将,都是所谓的建节的。 走官路对于宋江以前是镜花水月。所以才有志于绿林,也不为聚敛财物,就只是一心想结交些好汉,造势,无非是图个未来的名望以备用。 但后面了解的越多,越觉得这些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匪人太狠、不可交往。 越和他们接触的多,越觉得“官人”的身份好用尊贵,管你再狠的那个团伙当家,见了面都是又塞钱又敬酒、哥哥前哥哥后的称呼着。 被尊敬总不至于是为了宋江自己都觉得脸红的武力就是了,当然是为了宋江对县衙暴力公器的影响力。 在郓城的话,基本上只要不是涉及政策和民生的重大事件,日常事务基本宋江点头,也就能办了。 包括朱仝雷横这两个不同属、掌管县武装力量的大队长,要捕谁的时候只要看向宋江,见宋江点头就是能捕,见宋江低着头喝茶,那基本就说明不能捕。 大家心里和明镜似的,这类问题只能听宋江的才不会翻船。 否则的话,知县老爷乃是皇帝空降的特派员、外地人,还有正式的官身护体。人家乱下命令一通,任期到了拍屁股走人,甚至任期没到眼看祸大就请假走人了。 留下个得罪了无数狠人的烂摊子,到时候谁处理? 所以郓城的形式来说还真是,宋江不点头的话,即使知县相公下了令,但政令出不了县衙。朱仝雷横这两队长即使去了,也是故意慢慢走,故意走露消息什么的,甚至是到了门口都出工不出力,等着不能捕的匪人先撤走再说。 不是说差人真的不敢捕杀黑恶团伙成员,而是始终没等到真正有决心又杀伐果断的、敢负责任的官员来主持大局。 有道是主将决定一支部队的气质,倘若拍板下令的主将都是个滑头、整天就想着推卸责任稳中向好平稳过渡的话,谁吃饱了撑的帮你冲锋陷阵? 你说捕谁就捕谁啊! 至于现在,宋江实在想不到,当时为了在绿林混的好,积累下来的“日志”却发挥了重大作用,竟真被这铁腕大魔王看中了。 非但如此,并承诺荡平山东道诸匪后,升八品! 平生不得志,始终在等待机会的宋江想着这些,即使一向沉稳,却也激动起来。 跪地仆着的宋江、猛抬头望着高明道:“相公但有差谴,宋江万死亦往之。小人当年空手入世,九年来的苦心经营和积累,却无人知我,唯衙内赏识也,往后纵然天崩地裂,也士为知己者死,此生无他,宋江交给相公了!” “起来!” “诺。”宋江这才起身,不撅着屁股了。 第199章 主动请缨 众所周知,要驾驭好下属主要是两点,让下属有获得感,还有存在感。特别是宋江这样的人。 获得感其实就像经典游戏一样,在他做了某些事后,一定要给他足够的等级提升,才能保证这种人持续不断的获得感。 什么时候一但不能升了,类似这种没信仰没情怀的两面三刀小人,很容易就会有放弃的心思。 存在感的话就是要不停的让他做事,千万不能让他闲着,做不好就使劲抽,做好了就给足超越他预期的鼓励。 那么从人情世故上讲,这类人也就拿捏住了。 否则这种人一般还真的驾驭不住! 身为他宋江的贴心兄弟,很容易反手就被他害死。 好处在于,以高明的算计能力,外加我爸是高俅光环,能让这类人在中低级阶段升的快、有很足的获得感。 那就能驾驭。 否则这种不动不动就整理出类百管行述东西的人,不论在官场还是匪窝,其实都不该与之为伍,属于是一刀杀了干净的那种存在。 要找宋江的罪证很容易! 仅白胜举报的事件,身为保护伞、阻止被黑涩会迫害得家破人亡的妇女上访、随后妇女被晁盖集团杀害一案。 这就可以把这个胖子、以及对这个胖子知情并共谋的许多差人狱吏、一起判处死刑。 假设是高明判决的,那么送交刑部审核的时候死刑必然通过。然后当然就可以杀他个人头滚滚! 但最终深思熟虑几日以来,高明还是决定暂时不杀这个人。 考虑到将来梁山那伙人也是高度危险的存在,偏偏宋江这家伙命中就具备了驾驭并领着他们去走死路的能力。 于是现在的初级阶段来说,在我爹是高俅前提下,驾驭好这个无间道,对于高明而言难度不大。 所以投胎投的好,也真的是实力的一种。 把前后皆想明白后,高明道:“宋江你先起来等着,一切,需等我验证过你提供的举报材料后,咱们再谈。 “诺。” 高明如此之谨慎,倒在宋江的预料之内。 没意料到的是,小高衙内虽恶名在外但比想象的好相处,给官给爵都不待拖泥带水的,就像他在二龙山剿匪的手段一样在,这是倒给属下纳投名状了。 越想,宋江越是觉得热血沸腾。 在饱经世故的宋江看来,这天下事呢,执政时的决心,往往比政策本身的优劣程度更重要得多。 王安石当年风头如此强劲,一面抗旨一面和天下官僚集团利益集团针尖麦芒的顶着干。 其实说起来老王的思路政策许多都是有问题的,但上至皇帝、下至变法革新派们明知道阻力大,还愿意跟着老王这面旗帜日以继夜的冲锋陷阵。 说起来也简单,其实就因为老王做事有决心有激情,能感染身边的人。 于是只讲决心、激情、感染力的话。仔细研究过小高衙内在孟州临阵磨枪带着不堪用的厢军出兵时、以及事后清算张都监的事件,宋江现在是真的被这种决心和激情感染了。 接下来等候“日志”运来的期间,宋江试着问道:“敢问相公,可是对那水泊梁山另有所图,而不急于剿灭?” 高明倒也有些意外,这胖子居然看出来了? 随后高明懒洋洋的喝着茶道:“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宋江一副说不好的样子道:“卑职也不清晰,就是现在回过去看的话,下意识觉得当时韩世忠指挥使其实有能力缉拿晁盖等人的,却仍旧让他们退守了梁山泊,就存在问题了。” 就此高明点头道:“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做事倒也简单,对,你分析的大抵上没毛病,我有这心思。” 宋江当即抱拳道:“既是相公心思,卑职执行尽量不过夜,卑职有一计,可以以相公的思路,掌控梁山泊。相公是否愿意听?” 高明呵呵笑了笑道:“你倒是心思极快,对我的胃口,说说看。” 宋江道:“那梁山泊现有几百条草莽汉子,又有了晁盖等狠人入驻,有八百里水泊作为屏障,当地没有水军,渔民几乎就是阮氏兄弟等水鬼渔霸的人,至少阮氏兄弟活着的时候,水泊渔民绝对不敢给官府提供帮助这是实际情况。” 说完,注意观察神色。 高明略一思考道:“接着说,你说的倒也接地气。” 宋江道:“于是和二龙山之战相比,作战条件已经发生了变化,这给相公带来了新的难题。那卑职就觉得,是否真有必要把梁山现在的几百草莽绞杀干净?” 高明道:“你的意思是?” 宋江淡淡的道:“参考您之二龙山之战的卧底计谋,是否考虑过若宋江上了梁山,慢慢的影响诸匪,则相当于提前帮相公把控了水泊这个易守难攻的毒瘤?” 高明脸色数变,但不急于表态。 原本高明自然有这心思,但在宋江主动提及后,总觉得有些问题,这也容易尾大不掉。 眼见高明的神色,宋江难免心口一凉,觉得自己过于急切了,急忙解释道:“请相公别误会,小人拳拳之心,一心只为朝廷、为天下着想。” 高明摸着下巴,看了胖子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宋江吓一跳,试着问道:“相公知道什么了?” 高明指着他鼻子道:“你是害怕将来被我清算关于你‘阻止谭三娘上访、最后至本已家破人亡的谭三娘被晁盖集团残忍杀害的事吧!” 宋江色变! 高明道:“我想来想去,我觉得你心在朝廷是真、诚心跟着我想升官加爵是真的。你结交天下匪徒之罪也都有商量,但唯独在我手里,你这是死罪!” 宋江脑子里一个晴天霹雳,寻思大魔王怎的如此犹如神助,居然能把自己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200章 曲线上山计划 思考着,宋江急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高明想了想道:“也罢,这是你的心病,也是我的心病。就得心药医,那就不妨提前把问题捅出来,解决掉就好了。” 宋江难免就有点糊涂了,不知道大魔王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又不敢追问。 高明道:“越是假的戏,越要真演。否则二龙山前车之鉴,现在的山贼土匪只要不是白痴,就会对新入伙的多加防备。” 宋江隐约知道是苦肉计了,赶紧抱拳道:“请相公道来。” 高明道:“那个被你阻止上访,进而被黑恶集团残忍杀害的妇女始终是我的心病,简单说就是不在这问题上找你点麻烦,我念头不通达。” “……” 宋江不方便说话,只寻思着早前承诺的九品官的事还作数吗? 高明一字一顿的道:“于是,我会以这理由判处你死刑!” “啊!” 宋江不禁吓一跳,急忙抬手拿出帕子擦着汗,低声道:“相公明鉴,根据宋律的话这也判的太重了,毕竟宋江不是凶手,主观上也不想她死。” 高明淡淡的道:“这我知道。但众所周知,我是喜欢矫枉过正、也认为矫枉必须过正的人。然后听说你和知州时文彬关系比较好?” 宋江颇为自得的道:“确实,知州相公最早以前任过这郓城知县,对小的很满意,青眼有加,始终把小的看做自己人。其实宋江之所以在外面吃得开,和荣升知州的时相公关系很大。” 高明道:“这就好。我于郓城军管状态下判处你死刑,这首先越了朝廷礼制,其次相当于不给这济州最高司法长官时文彬面子。三,你是他的好友。四,这于大宋律来讲判的过重。于是素有贤名的时文彬自要过问。最后我还听说刑部右侍郎也姓时,乃是时文彬叔伯?” 宋江谨小慎微的抱拳回答:“回相公话,现如今那龙图阁学士、刑部时彦大人,正是时文彬亲伯。” 高明微微点头道:“这就好,那我判处你死刑是前提。时文彬和你关系好、且不满我越权是因,便进京找刑部申述。” “那刑部堂官之一的时龙图、素有贤名,于是驳回我这名声不好的二世祖的昏庸判决,这几乎是必须的。这是果。” “那时候,大宋刑部把你的案子发回,并指定济州重审而不是郓城。于是就是时文彬重新定夺你宋江的命运。大概率是发配三千里,至于去哪,看他时文彬的心情了。” 听到这,不甘心的宋江隐约把握到了这二世祖的脉络,试着问:“之后呢?” 高明淡淡的道:“这会产生几个后果。后果一,时文彬在任内放纵出晁盖集团,至少是失察,致使了蔡太师的生辰纲险些丢失。事后,他竟敢在这涉及了蔡太师以及梁中书的案子里,帮你宋江求情轻判,这会让蔡相公和梁中书很不高兴,还打了高太尉的脸。那么不意外,我那奸臣老爹出手周旋后,时文彬会被降级,重回这郓城知县。” “后果二,刑部时大人……那是今上钦点的龙图阁学士,除了进士出身,也是我神宗皇帝钦点的状元及第。简单说这样的资质资历而言,只要不在权柄中心搞事,以我朝潜规则是不会动这种人的。于是所谓弃车保帅,时文彬降级处理就是此番生辰纲引发之案的顶格处理了,不会再祸及其他。” “后果三,你宋江和晁盖集团素来交好,数次给他们通风报信,即使被判了死刑,也没透露关于晁盖集团的事,于是此役后你会真正被冠以‘及时雨呼保义’之名,成为天下土匪的一种图腾。” “智多星吴用处心积虑要做大梁山,所以他只要不是白痴,必然找机会把你这‘图腾’拉进山寨,因为你及时雨在梁山,就会成为梁山优越于其他山寨、吸引其他山贼‘万剑归宗’的一个噱头。” 到此高明道:“所谓求来的东西不香,当前情况下你主动上梁山投诚,碍于多年情面,自诩讲义气的无用他们不好意思拒绝,却不会重用,还会多个心眼防备。” “但你先被判死刑,后又几经波折发配,那时你名声鹊起,引得天下‘义士’关注。吴用该是懂流量的人,你有人关注了,且拉你入伙就是义气的表现,那时他自然就来主动找你了。那个时候先拒绝,不加入,显得你淡薄无为又清高,更会让他们有兴趣。” 听到这里,宋江算是服了大魔王的思路了,深吸口气道:“然后呢?” 高明想了想道:“然后我和我高俅老爹可是有名的祸害,睚眦必报且权势滔天。尽管时文彬把你轻判了,我仍不放过你,我还是会找机会‘陷害’、又把你送上刑场。” “……” 宋江无话可说,但下意识觉得这倒也符合这二世祖的人设。 高明最后再道:“你二度被判死刑,仍旧不肯吐露晁盖集团的内幕,强化了你及时雨名头,更引得天下土匪关注,于是梁山贼寇必然坐不住,他们会来刑场救你。否则的话他们‘替天行道讲义气’的企业文化就崩了不是。” 宋江知道大抵意思,却傻眼道:“企业文化?” 高明摆摆手道:“我偶尔说错话不是重点,关键领悟我的宗旨精神。接下来演戏要真,我也着实记恨梁山那些贼人,于是劫法场时我会提前设局,顺手干掉几个我最恨、也最坏的贼寇。但最终,我会手松一松,让你被他们救出,进而,老宋乃就上了梁山,你看这个曲线的搞法怎么样?” “!” 宋江惊悚了起来。 被震得傻傻的,哪想到大魔王心思如此缜密。 不可否认的是,如此几经波折,宋江在江湖上的威望会达到巅峰,被梁山的信任度也会最高了。 于是即使是有二龙山的卧底计谋在前,换任何人决策,仍要再中一次大魔王的卧底计划。 第201章 誓言志本 思前想后许久,宋江故意提前引发疑问道:“敢问衙内,如此的话,将来您不担心小人尾大不掉,你是否还信任小人?” 高明很无所谓的样子摆手道:“不存在,我是个敢做事的人,即使是出错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一套容错机制。哪最终我对你看走眼了,你愿意放弃我给的官路,进而领着那些土匪做大事,也行。当时将不知兵时候、我临阵磨枪尚且无惧二龙山,所以将来真没了你宋江,这八百里水泊也难不住我。” 高明接着神色古怪了起来道:“我把话撂这,梁山这些贼寇得罪了我,且我不是报仇不过夜的人,我是君子,所以我就申请来这郓城执政,然后造水泥,培训工匠,我展开阳谋明修栈道,但我不暗渡水泊,仅只是让你们怀疑我会暗度,让你们惶惶不可终日。然后两年三年无所谓,我特么一边练兵,一边发挥基建狂魔传统,修尼玛个跨湖大桥进梁山去,把包括你在内的人渣全部捉了挂路灯!” “……”宋江沉默了。 考虑到大魔王某些时候真有这样的激情燃烧风格,反正是能理解他心态的,于是一些听不懂的词语对于宋江也就不重要了。 高明又道:“我这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有道是做事的决心,有时候比做事的策略更重要,我的将,我的兵,我治下的老百姓,人家可都不是傻子。我做事迟疑的话,人家跟注时难道是傻子?还是那句话,愚公移山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至于挖了多少土方,这个时候啊,它真的不重要。” 宋江何其聪明,基本已经知道了小高衙内的核心思想,纳头便拜道:“相公如此大气,想的如此深远,宋江拜服,水泊战略有宋江只是锦上添花,没也行。此点宋江理得清,请衙内放心,宋江一心只在朝廷,不会有二心。” 高明却又道:“有二心也正常,大家做事,都是为了自己的核心利益。我能理解,不过你一旦二心,就面临和我高家之间的博弈,你是聪明人,你当然知道做我对手的危险程度和难度。” 宋江色变! 只说此番张口就来,随意策划了如此精细的卧底计划。而且就以哪个宋江都忌讳的妖道公孙胜说的、这魔头有“未来神力”。 现在宋江背脊都是凉的,急忙撅起屁股磕头道:“宋江惶恐,决计不敢二心。” 高明点点头道:“好了,细节在推敲推敲,但大方向就这么定下来。关于你此番曲线过程中受的折磨和苦头,算是救赎,是你身为官吏公人、阻止谭三娘上访致使她被残忍杀害的偿还。但我承诺你九品官身仍在。” “你的军籍和关系在殿帅府,考虑到卧底的危险性和工作需要,这档案是绝密,只有我、以及朝中高太尉知道此事。但梁山事件结束最后,除了水落石出还原你的军官身份外,还会补偿更多是肯定的。” 听到这,宋江也知道这虽然有将来他赖账的风险,但形势比人强,眼下形势也真的由不得自己讲条件了。 而且就孟州的事件看,事后这魔头没有清算鲁智深,事前未有承诺的情况下还重新给了功劳记录。这倒也算作是他有口碑的一笔信用记录。 就此宋江心服口服的仆地道:“遵相公命,一切全凭相公安排,宋江无条件可讲。” 但随后高明却又变脸,恢复了魔王本色的狞笑道:“也不能全是对你的好处,作为投名状,你也必须给我一个。这样吧,把你效忠我的情况立个《荡寇誓言》给我。” “……”宋江觉得不妥,却又拒绝不得。 高明接着道:“这有两个用意,一是将来水泊战略结束后,用这有你我同时签押的《誓言》为证,证明你身份并证明你的用心程度,以增加你功劳。二一个,倘若你真有了二心,我也能把你的誓言公布天下。” “……” 宋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投名状来说,的确是这时代流行的。将心比己,换自己是这魔头,要的投名状只会更大! 宋江也知道,现在亲笔写这誓言,将来如果形势有变被公布,自己在水泊虽然可以否认,可以解释说是虚与委蛇。 但影响也还是很大的。 至少在唯义气和骨气论的山贼群体中、有了不敢受刑的懦弱污点。那么及时雨所带来的声望、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而全凭声望吃饭、自身无什武艺特长的宋江特别清楚:在那种狠人环绕的群体中,自己一但失去了声望是什么结果! 接着想下去,宋江除背脊是凉的,手足也开始发凉。 但也没办法,不这样操作的话,这人还是那个所谓的大魔王吗? 而且也正因这小高衙内加了这么多后手,相反让宋江觉得:他对待这事的重视程度很高,那么往后不认账的可能也就越低。 最后,高明亲自摆开笔墨,一副你请的姿态道:“写吧,我这不是建议。与此同时这保密誓言会是一式两份,你也有我的亲笔签署,这是双向的。如果将来你做了该做的,但我负了你,你也可以公布这份誓言,虽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也代表我失信了。你懂的,我是做大事的人,所以把我信用看的很重,有信用污点后,我说服属下时、威信自然就打了折扣。” 原本都已经接受了的宋江险些高兴的晕过去,哪想到大魔王如此“公正”,竟在对手方不要求的时候、主动给了这样的优厚对等条件。 于是诚心实意的磕头道:“宋江拜服,全凭相公做主了。相公心思缜密,公正严明,心系黎民安危,此天命将降大任于身也,未来必然青云直上。男儿生于世,当立雄心壮志,宋江不才,唯意一心一意追随相公建功立业,才是前程景秀。” 高明嘿嘿笑着,拍拍老宋的肩膀道:“说的挺好,那就把这几句,加在誓言当中吧。” 第202章 正式展开 接下来老宋开始写了。 各种不离不弃海枯石烂的誓言满天飞,就和他磕头时特意撅起屁股的肉麻程度相当。 很快就弄好了誓言,并且很有仪式感的相互交接。 随后宋江又道:“既是衙内需要维持卑职‘誓死不卖消息’的及时雨名头,卑职有个不情之请?” 高明漫不经心的看着《誓言》正本道:“你说说看?” 宋江道:“小的虽大概知晓晁盖集团多年抢劫纲运的财富埋藏地点,但斗胆请相公暂时不取。否则的话晁盖好说话,但那吴用心思颇多,他会怀疑有可能是小人暗中观察知道了宝藏地点、并泄露出去的。” 高明在迟疑着。 宋江死谏的姿态再道:“相公,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区区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而且数量之巨,就埋藏于郓城范围内,也无人可以悄悄运走。最终相公要回这水泊执政,于是那迟早都是相公的。” 高明又迟疑了少顷,点头道:“行,此条依你便是。” 宋江再道:“谢相公。再有就是,关于扫黑名单的事。” 高明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把晁盖的眼线和有关联所有人抓了,吴用会怀疑是你泄露的?” 宋江点头道:“正是,所以适当留下几个、作为晁盖的眼线,相反能让晁盖集团知晓藏于郓城的财富始终还在,那虽然他们没能力大规模取走,却因觉着这秘密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便会放心,那么狗急跳墙的心思也就不容易产生。能给相公的战略赢得时间。” 高明想也不想的道:“行,既是工作需要,便留下一些比较隐性、且罪不至死的晁盖眼线,适当的时候,还可以加以反利用。” 就此宋江再无话说,又仆在地上撅起高高的屁股。 高明摆手道:“行了,你这便先回去,一是把家里安排下,二个就是收好你那份《誓言》,等我这边研究一下你的《日志》,正式展开扫黑行动后,就会公然抓捕你。那时候假戏你得真做,杀威棒自己挨,这是你的救赎。” 宋江抱拳道:“好教相公知晓,等小的被抓后,只需依计留下几个晁盖的眼线不抓,他们自然会送钱打点狱卒,不至于让小人被杀威棒打残,但皮开肉绽是躲不过去的。” 高明微微点头道:“去吧!” 宋江“忠心耿耿至情至性”的一番眼神看了过来来,大抵就是依依不舍主公保重的用意,随后就风萧萧兮的去了。 高明注视着老宋离开的方向,想了许多。 其实高明也会患得患失,话说宋江这人狼子野心,是否能信任? 信任肯定是不信任的,这辈子都不会信任这种人。因为但凡信他的都被他毒死了! 唯一悬念就在于,将来他更想做土匪头子,还是更想做官? 老宋这人虽居心叵测,但肯定属于骨子里想做官的那种。 想走官路,那暂时就绕不开拜高太尉的庙,这就是基于利益前提下,高明最大的凭借所在。 至于其他的《誓言》什么的不能说无用,但只是锦上添花。 真正影响一个事物本质的,还是利益和害怕! 利的话高俅一天不失宠,对宋江就是绝对利益提供者。 害的话,需要迅速练出一支让所有土匪都胆寒的队伍,并迅速剿灭足够多的土匪加以威慑。那样的话,将来即使梁山快速壮大,老宋也不至于过飘了。 只要掌握住这两基本点,那么即使宋江小心思再多,也不影响主战略就是了,拿还是拿捏得住的…… 下午时候。 林冲的主持下,宋江的《日志》已经秘密运来。 关于文书工作的话,贾玉红以及吴月娘,都是好手,关键是她们都非常熟悉律法和体制。 还因贾玉红以前就是开酒楼的掌柜,熟悉市井里的各种形形色色。 吴月娘就更是,身为阳谷县的士族阶级,又是西门庆那种半黑恶势力的持家老婆,于是关于民间基层的各种猫腻隐秘事,吴月娘也非常熟悉其中套路。 于是这一男两女组合下的日以继夜的文书工作,只是累点,却没多少难度。 基本上不眠不休的三日内,就把宋江过去九年的《日志》作为参考,把扫黑工作的流程细则都给整理出来了。 所谓的《细则》,细化到第一期该抓谁不该抓谁,抓了大抵定什么罪,都拟定成了内部条文。 其实宋江的《日志》也只是能参考,让高明大抵知道谁是坏人而已。 老宋这人很市井很接地气,所以老宋一但针对某人建立档案那基本没跑,肯定是个坏人。 只是说宋江的日志里,针对大多数人都没有完整证据链,大是只有旁证。 于是打黑的第一阶段不急,贵精不贵多。只锁定了六个在市井里名声很大,并且有足够人证是持刀捅伤过人的恶性暴力小团伙…… 第203章 满城皆红 “升帐!” 拿到宋江日志的第四日清早,两眼布满血丝的高明出来借用了张伯奋的县衙。 待人员基本到齐后,高明环视一圈道:“各人听好,听仔细,现有新的部署如下。” “一,韩世忠改而节制原属吴月娘的阳谷县弓手队,继续执行针对郓城县的临时戒严工作。” “二,原属于韩世忠指挥的禁军都队,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由杨志指挥,根据本官的严打细则,在郓城县执行针对六个暴力犯罪团伙的抓捕任务。” “三,城内之抓捕环境较为特殊,务必快狠准。凡遇抵抗者、为避免黑恶份子逃亡、避免扩大伤害累及无辜百姓,允许不经请示就地正法。” “四,禁军都队第二个部分,改由吴月娘节制,换防至外围,严密监控水泊情况。在军管戒严、严禁渔民于水泊作业令已颁布并宣传多日之前提下,凡湖面出现渔船的、或以游泳方式试图上岸出水泊者、可警告一次,无效者无须请示就地正法!” “五,原带领富安家将队监控水泊的燕青,换防回郓城,家将队还给富安阿贵指挥,加大力度执行宣传和安抚民情工作。做群众工作必须仔细必须、要耐心,扫黑真正的力量还是来自基层。所以我奉劝各位,千万收起自己的大哥姿态、老爷脾气。你们此番的协议指令是为群众服务、深入了解群众难处并取得群众信任。一但你们中的谁,由着大脑忽悠自己来个‘政怒症’的,高高在上吹鼻子瞪眼的、坏了我小高衙内在民心中威望的,视同此番战役中拖后腿违反军令。” “六,至于燕青,单独执行秘密监控宋江的任务。有情况可不经我同意便宜行事。” “以上,就是军管状态下此番郓城之役的交战协议。但有不明白之处现在提问,事无巨细,本官会耐心解答。过现在又出错的,那个时候我不听解释。” 全体立正! 没人异议,就表示都清楚了…… 此后的几日,轰轰烈烈的“关门放狗运动”就此展开。 富安是个臭流氓没错,但面对恩威并用的大流氓高明时他是个小乖乖,领着他的帮闲队做宣传工作效竟比小高业内预料的还要好得多。 因这些从良了的流氓本来就出身市井,内心里他们最清楚懦弱的平头百姓怕什么、想什么。 这样一来,在小高衙内强压的命令下,愿意放下身段后,这些流氓还真就最能解决郓城百姓心中最担心的那些问题。 双管齐下的是,杨志带禁军雷厉风行拿下六个百姓们惧怕的暴力小团伙后,根本不迟疑,高明亲自组织了公审公判大会。由富安等人发动尽量多的百姓代表参与听审。 反正违反的规矩已经很多了,所谓乱世用重典,又军管状态。 也不用怎么审,但凡有过强暴妇女、暴力威胁抢劫百姓财物、以及持刀捅伤过人的情节,并有三个以上可信认证证词的、即使没物证、依宋律也可以强行定罪。 就此一来,符合条件的都被现场判处死刑后,由命青面兽杨志押至菜市口当众斩立决。 真个是杀的人们心惊肉跳! 随着一个个平时作威作福的地痞恶霸人头落地,鲜血几乎导致满街红之后。 即使是平时最为懦弱,总是谨言慎行、受害了也不敢声张的民众,也总算是感受到了此番的不一样之处,感受到是动真格的。 随着六个街霸团伙覆灭后,富安来反馈说,两三日之内,越来越多的老百姓感受到不畏权贵、不受当地氏族豪强礼金的小高衙内做事的决心。 于是忽然间,接受群众举报和来访的县衙“窗口档位”直接被挤爆,处于瘫痪状态。 大量本地农人的举报,也就意味着宋律中大量的“可信人证”参与了进来。 于是高明组织人力分开接待信了官府的来访群众,最后采用创新的图标式综合统计,凡被三个以上可信证人检举揭发,又和宋江《日志》里对上了号的,涉及团伙性质且有过暴力伤人的,统统斩立决! 用的名誉当然不能是“严打”。 而是“和抢劫蔡京生辰纲团伙有关联”,所以罪大恶极无须经刑部批准待至秋后。 未有使用匕首类暴力伤人者、但涉及团伙性质的地痞流氓,一律发配五千里至西北老种相公麾下做苦力炮灰。 种师道是个众所周知的大酷吏,缺乏大量人力修建防御工事,所以在老种帅麾下服刑,就不可能像是水浒里那些劳改犯报道之后就到处惹事的状态了,基本都是被当做牲口用的。 至于只是普通的偷盗、邻里纠纷打伤人或侵占他人财物、通奸、偷鸡摸狗之类的事,高明也严令了麾下必须接待来访群众。 但这类事物不在“严打”范围内,不适用军管下颁布的临时规矩,全部交由知县张伯奋以郓城县司法口资源限期处理。 眼见郓城轰轰烈烈的持续下去,丝毫没有停止态势,群众的胆识也逐渐大了起来。 在小高衙内的宣传鼓励下,开始检举官吏队伍。 于是涉及了保护多个团伙、平时行走街市吃拿卡要、乱扣押民众器械财物的大胡子朱仝,经高明批准后,在任谁都想不到的情况下被斩立决了! 当这平时负责缉捕、负责郓城治安的警务大队长人头落地那一刻,小高衙内在郓城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立时攀升至巅峰,简直是指哪打哪。 百姓群体举报官吏队伍的闸口就此全开了。 于是诸如朱仝麾下的公差,平时收了钱后轻打杀威棒的情况,这类允许给予轻判。 至于其中两个公差,有民众家庭没钱可送、却故意将人打残废、滥用公器造成极为恶劣影响的,斩立决了! 口子进一步打开后,县衙六个押司一个没跑,全部被抓,自然也就包括无间道宋押司在其中。 第204章 你还怕我是个好人啊! 随着六大押司、朱大队长以及麾下黑差人抓的抓,杀的杀,便有富安麾下的密探来报,始终低调的雷横弓手队开始蠢蠢欲动试图离开营区。 这事不仅仅是富安的密探有察觉,负责监控宋江的燕青也有消息来了。 房间里。 燕小乙道:“今日探望宋江的人中,几乎还是熟面孔,但有一个我没印象,却真是郓城县的居民,属下怀疑这便是晁盖集团留的眼线。” 高明正在看着除恶行动以来的工作汇报,漫不经心的道:“然后呢?” 燕青道:“然后我也没扣那人,只是暗暗跟随那个我觉得异常的人,随后,见他去了郓城县弓手队的营区。” 高明楞了愣,随手放下文报道:“你猜宋江会把这事汇报给我吗?” 燕青摇头道:“这属下可不知。” 高明倒是觉得宋江没这么蠢,肯定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玩火的,于是老宋大概率会报。 随后高明道:“小乙哥。” “属下在。”这期间的燕小乙倒是比较安份恭敬些。 高明道:“继续如常监控,若宋江主动找你、并要求见我,你便秘密安排他来见我,必须让狱卒都没有察觉宋江离开过牢房你能做到吗?” 燕小乙就是以主意多机智着称的,抱拳道:“尽管放心,这对小乙很简单,跟着卢俊义走南闯北那些年,这类事属下经常操持。” …… 至下午的时候。 燕青已经秘密的把宋江送到了高明的房里。 宋江纳头便拜道:“卑职参见相公!” 高明摆摆手:“无需客气,你专程要见我,可有重要事务要说?” 宋江起身道:“确实有。” 宋江又左右看看,见只有燕小乙在场,再道:“启禀衙内,晁盖差人来见过我,说害我受苦他们心中不安,还送了宋江一包黄金,说是放在老父家中院子西角的土里。宋江不爱财,但宋江猜既然他们说送了黄金,就肯定有黄金。” 高明点点头道:“是的,这点钱他们不会省,说送了,必然就是送了。但我觉得他们这还有另外一个用意。” 宋江眯起眼点头道:“对,像是在隐喻送去老父家中的可以是黄金,也可以是刀子。意思是让嘴巴紧一点。此点上与晁盖性格不符,该是吴用让这么干的。” 高明道:“接下来呢,还说了什么?” 宋江开门见山道:“报信人说:晁盖已经火并了那白衣秀士王伦,正式做了梁山伯之主。” 高明也吃了一惊道:“卧槽这么快,他们一行还真是妖星下凡啊,那水泊可是有几百贼人之众,再怂也不至于这样啊?” 宋江却道“衙内不知水泊内的情况,在宋江看来的话,倒也正常。皆因晁盖集团在当地经营多年,在周边吕林中的名气声威很大,水泊的贼兵主体,正是周边因各种缘故被逼走的逃户为主。既是套户,都偏于懦弱偏于忍气吞声,长久以来,他们早就惧怕于晁盖集团声威。而那王伦又实在是个庸才,手下也无什拿得出手的狠人。就此一来被素来机智的吴用抓住机会,霸王硬上弓,生米成了熟饭后,他们全面掌控水泊的资源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高明皱着眉头想了想。 晁盖集团是比原本想象中的要厉害些,但这边来说除了有宋江这个无间道,还有吴月娘方面控制的旱地忽律朱贵一条线,倒是应该也能应付了。 随后高明又问道:“晁盖的人还说了什么?” 宋江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道:“晁盖的人还说了,天王感恩与小的多番及时雨让他们避祸,现眼见宋江受难,打算营救,要把宋江请入山寨做水泊之主。”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你信他想让你坐头把交椅吗?” 宋江急忙道:“这倒是不信,但根据相公的理论思想,现在他们必然有些难处,用得到我宋某,二把交椅是会给的。” 高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宋江试着道:“不如现在就答应他们入伙,然后略施小计让他们营救,宋江就此正式进入水泊?” 这倒确实是省了许多周折。 但高明仔细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道:“不妥,得来太容易者,总是容易生毛病。他们现在拉你入伙,最大的用意不是感激你需要你,仅仅只是碍于以往面子,同时担心你泄露他们的秘密。” 宋江没说话,只是谨小慎微的观察着高明的神色。 最后高明直接明盘道:“这虽然也不是说绝对不可以,但讲实话吧,如果你在水泊的威望有限的话,那你对我用处也就有限。” 宋江吃了一惊,极为惶恐的又跪在地上。言下之意当然是懂的,既然作用有限,也就可有可无了。 高明道:“永远是求来的东西才会香的,你现在拒绝他们,并抗住了官府的用刑、守住了秘密,真会成为天下土匪的图腾。下一步不论你发配哪里,我追过去‘害你’,又把你判死刑后,水泊贼寇如果想让他们‘替天行道’的大旗有说服力,就必须救你。” “而救你之前要出师有名,要有士气,他们就必须在水泊内部大力宣传、推崇你。那个时时期的水泊内部多时些没脑子的狠人通缉犯,晁盖吴用为了‘出征誓师’那样一宣传。也就只有那个时候,晁盖即使不任命,你也有威望,也是二把手了。而现在你只要脑子不坏就知道,即使晁盖任命了,也没人把你这二把手当做一回事。” 听到这,宋江不禁一身冷汗,现在才知道大魔王还真未必是靠爹吃饭的人,这简直说的丝丝入扣合情合理。 当下,宋江心悦诚服的又仆地,撅起屁股高呼:“衙内英明,既然这般吩咐了宋江,那宋江一定得处理妥当,审判用刑时需真,宋江能承受住,否则定叫吴用的人看出破绽。” 高明外戴着帽子奸笑的姿态,嘴巴不说心里却想:这还要你说,你怕少爷我不好意思折磨你这胖子啊。 “……” 又见小高衙内那副过河拆桥的昏官姿态,宋江也隐约知道为何他会有大魔王的绰号了。 随后高明摆手道:“把宋江带下去,明日升帐,依计问宋江的罪名。” “诺!” 小乙哥又把老宋弄走了…… 第205章 投奔山寨哪家强? 下午的时候。 原本主持宣传工作的富安急急忙忙的进来见礼道:“衙内紧急召见,有何要事?” 高明迟疑着道:“现在基本上,我在郓城的威望到了巅峰,形势也稳了,不再需要你在郓城了,老规矩,你和阿贵带几个机灵可靠的兄弟,多支取盘缠上路,继续做老本行,即在江湖上散步那些好汉们喜欢听的《英雄人物志》。” 富安其实最喜欢这类差事了,相反不喜欢在大魔王身边,觉得蛮危险的。否则动不动就被喂吃饼或者让伺候起居什么的。 富安便兴奋的道:“请衙内吩咐细则。” 高明便把写好的锦囊给他道:“主要是根据郓城一役的事,帮宋江这家伙的‘及时雨’名头造势,但不能只帮宋江造势,否则太墨迹了。” 富安试着道:“衙内的意思是?” 高明道:“首推宋江的及时雨名头,顺水推舟、其次再推晁盖豪爽义气的性格作风。 “额这……” 富安真是目瞪口呆。 但是没办法,明显来说,大魔王有自己的一套理论逻辑,具体怎么办,实在是富安也过问不了。 这样一来的话,高明觉得此番也就比较稳了。 否则早前策划的单独给宋江造势,的确是有些问题的。于是就采取了类后世的社交技巧,表达自己观点前先夸别人一下,那么相对就在情绪上容易得到认同些。 现在。 就以这原理搞宣传包装,让晁盖的名声进一步撅起,引得各路狠人通缉犯来投的同时,提前让晁盖自己内心里就觉得宋江是个吉祥物、是梁山的老二。 那么往后的事就会比较顺利了。 一边想着,高明又道:“还有就是,要不经意的提及‘吴用的妙计安天下,黄泥岗赔了夫人又折兵’概念。” 富安觉得大魔王够猥琐,这样一来,必然就动摇了水泊现班底心目中吴用二把手的天然地位。 另外就是关于宣传的方式问题。 富安阿贵这伙专职散步“小作文”的大哥也不能老是一成不变,否则容易让受众们听觉疲劳。 仓促之下高明也懒得动太多脑子了,就把后世那种粗制滥造的小视频风格加以套用一下,忽悠一下没见识还没什么脑子的古代狠人土匪之流,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譬如安排富安和阿贵两个在最容易有跑路狠人出没得酒馆里,脸上有条刀疤的阿贵假装正在寻找“信仰”、寻找投奔地方的通缉犯。 那时同是一脸凶相、正在闷头喝酒的小富富,便放下酒碗抱拳道:“这台兄台,闻说山东有个宋公明哥哥,人称及时雨,好生了得。” “如何了得法?” “没有及时雨,便没有梁山泊,闻说早年间山东大旱,郓城更旱颗粒无收,自从有了及时雨,山东便连降三年大雨,水自寻龙潭、汇集于梁山泊。” “投奔山寨哪家强?” “山东有个梁山泊,义薄云天晁天王。” 反正给小富富的锦囊妙计之中,大抵就是这样的模版,具体的由他和阿贵负责灵活套用。 话说即使是在民智已开,信息爆炸的现代,被各种粗制滥造的小作文忽悠的那也大有人在。 相信。 在高明的策划之下,很快这豪强频出的山东乃至河北道,宋江和晁盖的名声会越来越大。 那么梁山也会很快壮大起来! 但更具能量守恒逻辑,外部条件不变时,梁山泊并不会平白无故的壮大。 梁山的壮大,必然是大量吸收了山东道乃至河北道各路占山为王的土匪、各种流寇通缉犯! 那个时候只要控制好梁山泊这个“土匪流氓蓄水池”,那么都不用怎么剿,外部的通商营商以及民生治安环境就大幅改善了。 所以此番的小作文战法,能在战略上最终对通缉犯土匪们形成“请君入瓮”之局。 倒也省了高明满世界剿匪的脚程了。 再有就是,新加入的这些力量,是听着“及时雨晁天王并列”概念小作文而去投奔的。 也就意味着,在小作文趋势下快速扩充起来的势,能大幅稀释掉原班人马晁盖吴用等头领的威望。 那么等宋江上梁山的那天起,不用谁任命认可,宋江天然就是能节制晁盖的二把手了。 “去吧,快去散布小作文。” 小高特批了很多的办公经费给小富富两人。 毕竟请人参演小视频也是要花钱的,在郓城战役来说,富安他们操作下来的价格乃是五铜钱参演一次。 富安忠心耿耿还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道:“办差方面衙内自是不用操心。只是闻说衙内即日就要启程南下江州,而卑职却留在这山东河北深入基层办事,富安不在身边照顾,还请衙内自行照顾好饮食起居……” 说了一大堆后,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发现富安这厮演技越来越精深了,不愧是以小视频方式忽悠人的大才。 这样一来虽然显得有些肉麻,不过考虑到演技越好,传播小作文时候就效率越高,高明也只得忍了。 如果要定个级数的话,在肉麻程度以及演技方面,小富富的段位基本已经约等于卢俊义在武功方面的段位了! 仍有小富富抱着小腿泪目了一下后,高明柔声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能办事又忠心,这就够了。我的确马上就要启程南下江州,不能再拖了。好在有你和阿贵在这边独当一面,扛起我剿匪战略上的宣传大旗,我也放心。你和阿贵因流氓出身并前科累累的关系,不宜走军职路线,但我承诺,往后供你们使用掌控的资源会比官还大。” 富安又重重的磕头后,起身出去了准备远行事宜了。 第206章 地图式攻击 富安离开后,忧心忡忡的韩世忠不通报就跑了进来,单腿跪地道:“前番衙内开了口子,对官差队伍动了刀,连那朱仝都被斩立决了,县衙六个押司也全被抓了,说起那节制郓城县弓手队的雷横、和朱仝是生死弟兄,且手里牢牢掌控着近两百弓手。现晁盖的人又秘密见过宋江以及弓手都头雷横,此中必有蹊跷,还请衙内速速定夺才好。” 高明却不慌不忙的姿态喝了一口茶,微笑道:“先说说你的建议?” 韩世忠略一迟疑道:“县弓手队成分里,有近半济州监押司派驻的人,另有郓城本地士绅豪族子弟在其中混编,这样一来,这群人平日里必然和晁盖集团有着各种各样的关联。” “卑职以为,现晁盖集团退守水泊,形成了我们的‘腹’,而衙内又坏规矩动了官吏队伍以及本地士绅豪族,这样一来,在军事上我们已经形成了腹背受敌……” 听到这,高明没耐心的打断道:“我没问你现在是什么局,我问你该怎么做?” 韩世忠又迟疑了少顷。 最后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姿态道:“这关键时刻不能大意,卑职建议先下手为强,找个理由把县弓手队列为叛乱,由末将亲自指挥林冲关胜呼延灼等猛士,一举剿灭。” 高明想了想道:“卧槽你还真懂得‘慈不掌兵’的道理。” “?”韩世忠也不明白大魔王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高明却摆手道:“没那么严重,县弓手队那是济州监押司的派出机构。济州监押司那是我大宋兵部直管的独立军事建制。整体剿灭他们、除了误伤严重外,你知不知道在政治上这有多严重?” 韩世忠低着头,嘴上没直说,但无疑是“反正你那太尉老爹能摆平”的态度。 高明道:“我要表扬你的在于,战术思路上你是对的,只是决策条件不成熟。若真的我们腹背受敌了,为安全计,在军事当然要果断。” “但现在晁盖集团是惊弓之鸟,虽快速火并了原水泊头领王伦,但收编梁山的人心,做到指挥如臂也是要时间的。暂时来说他们根本自顾不暇,构成不了对我腹的威胁。” “再说背,得罪了郓城本地官吏以及士绅豪族,又干掉了雷大队长的结拜兄弟,理论上确有危险。但你错误的一点在于:你脱离了群众、进而就会低估了群众的力量,更低估了今时今日我高明在郓城县民众中的威望!” “郓城的士绅豪族、以及弓手队是绝对少数。但平时被这些作威作福的老爷和纨绔子弟欺压的百姓却有七万之众。如此悬殊的实力,如此有利于我方的形式,所以你腹背受敌说法不成立。事实上非但不是腹背受敌,只要我想,他们就是我案板上的肉。” 高明最终道:“对敌的战略上,你韩世忠有点聪明但只是小聪明,关键是你没能学会‘团结可团结的一切力量去对付敌人’,此点要术要展开讲其实很简单,即使我徒梁小铃铛都会知道:郓城的最广大百姓,就是我们即将要对付的这群人的对立面,于是不去团结他们、你打个蛋的郓城之战啊?” 听到这,韩世忠愣了愣。 随后,高明推开门往外走时喊道:“升帐。” 至县衙正堂后,基本上都到齐了。 高明坐下来,先侧头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未来小舅子张伯奋。 又环视一圈呵呵笑道:“我知道现如今的形势导致各位都慌张了,怕这郓城县里生变。毕竟,你们都觉得我在胡闹瞎搞,一举得罪了当地士绅、官吏、黑恶团伙甚至是驻防武装力量等全体集团。” “……” 这还真是当下最让人担心的局面。 谁都没料想到,小高衙内此番的打击面如此之广,还全部集中在一起。 弄得足智多谋又见过大场面的韩世忠都坐不住了! 随后,高明起身下堂来,踱着步道:“但我要说,你们所有的忧虑都是多虑。” “你们之所以害怕,之所以担心,皆因你们自以为是的脱离了基层,脱离了群众。脱离了群众就是脱离了基础力量,当然会让你们没底气。“ “任何时候,你只要深入民心基层,去了解并解决群众的真正困难!” “任何时候,你只要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基本利益,那么群众自然就是你的基础力量!” “各位,得民心者得天下释义起来是如此简单,但真正读懂了的,往上翻史千年,又得几人?” “其实说穿了,我前期让各位做的事就是打基础,现在我负责的告诉大家,我们的力量基础不仅仅是韩世忠吴月娘指挥的九十禁军,而是郓城的七万群众!” 到这里高明转身上座道: “除恶行动已进入白热化,扩大化的阶段。现老子要展开地图式的深入化攻击,我要发动郓城户籍的全民参与进来,包括老人,妇女,孩童,都能表达自己的诉求,但凡被豪强侵害过利益的,不论大小,都能检举。凡知道黑恶团伙、士绅豪族、县官差、甚至武装力量集团恶性犯法事件的不但可以举报,还可以由百姓代表带领群众亲手抓捕并扭送县衙,由我高明亲自处理!我和朝中高太尉给这些人撑腰!” 听到这,张伯奋色变起身呵止道:“万万不可!这有违我朝士大夫天下的礼制,严重的矫枉过正了!” 高明歪戴着帽子昏官的造型道:“你懂个屁,给老子滚一边凉快去,允许你坐这里,只是走个过程,是给未来小舅子面子,不是我小高衙内给你郓城县面子。” “自己看看郓城之前是个什么样,所以你郓城县在我面前还有哪怕一丝话语权和体面可言吗?你和你的前任,要是把郓城管好了,还需要我在这里军管?” “你!” 张伯奋大怒。 却无奈现在堂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听自己这个正牌知县的话了。 别说这堂里没了,即使外面的大头百姓中也没有。 现在大家只知道郓城有个不畏权贵的“天外飞魔”,全部人只听大魔王的号召! 第207章 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高明又环视了一圈道:“我这个人不讲理,也不讲德。我是个市侩的人,只讲实用。” “我高家,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士大夫阶级,就是文人看不起的一介武夫。我爹高太尉带领禁军的唯一职责、就是拱卫京畿、拱卫皇权、乃至拱卫我大皇帝陛下的一切利益。” “而这郓城群众,是皇帝的子民,是宋室江山的最基础基石,是皇帝皇权延伸的终端!” “说白了他们的利益被长期侵害,诉求被长期压制掩盖,被不作为的执政官僚们一句‘稳中向好’就掩盖住。这尼玛在我高家的武夫流氓看来没那么负责:这不是什么礼制,就是侵害皇权,腐蚀我大宋的基础国力。” 越说越激动,高明又取下帽子砸地上道:“现在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士绅官僚阶级贪婪心膨胀、并且无能,身为皇帝的守臣、你们守护不住皇帝的基本利益,保护不好皇帝的子民。那就靠边休息,让我高家来!” “现在是军管状态,一切礼制规矩放下,一切官僚士绅阶级的潜规则收起来!是有些人长期做的过头了,所以我这里再次强调,矫枉必须过正,否则我一走,就犹如箭被弓弦弹出去一样,某些人、某些阶级群体集团,必然变本加厉的反弹。” “传我命令如下:” “一,除恶深入化阶段,鼓励郓城全民参与,可以越过官府直接抓捕。” “二,他们是皇帝的子民,而我高家职责是领禁军拱卫皇权。于是我丑话先放这里,全民行动期间,一切官府机构、任何一系武装力量退后,只许防御不许参与。但凡有收了钱、或者是为掩盖自身以往问题、唆使公差、禁军、弓手参与进去拉偏架、伤害了皇帝子民表达诉求的,这刚刚才有二十几个人头落地呢,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三,凡对我以上两条命令质疑的,除了视为蔑视皇权外,还记录在小本本上,以便日后打击报复。” !@#¥ 全部人听后面面相觑,简直是眼冒金星。 哪想到大魔王真的就犯浑了,顶着皇权的名誉,一句话就彻底架空了郓城的官僚机构、武装力量、士绅豪族、甚至包括韩世忠吴月娘等系的力量。 最后。 高明神色古怪的刻意看了韩世忠和吴月娘分别一眼,似有所指的道:“有道是都是既得利益群体,而改革纠错我知道历来都很难,那等于是让你们用刀割自己。” “别以为我在这县衙之内就什么也不知道,早前的除恶行动中,郓城县原有力量被限制,重任就在阳谷县以及禁军系的力量。” “可惜一但形成权力,就有寻租的空间,人性如此。于是吴月娘带来的阳谷县弓手队,以及一早就跟着我的禁军内部,有不少人都收了郓城当地士绅豪族阶级的钱。” “你们以为我瞎啊!” “你们以为我真不知道抓捕行动一但真的涉及当地士绅豪族、以及郓城县弓手队内部人员时,即使是那些跟着我的老兄弟们,就以各种理由、停止了对他们的调查和抓捕行动?” “你们啊,还真的以为我高明就技止于此?没了你们阳谷县和禁军的官僚参与,你们觉得我就抓瞎、就没有队伍可用了?” “真这么想,显然你们就幼稚了,你们幼稚的原因在于不接地气,长时间脱离了群众,也就脱离了基础力量。” “基础力量你们都敢脱离,说明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 听到这里后,继续全体无语。 吴月娘和韩世忠也都纷纷尴尬的低着头,感觉整个背脊都是冷汗,连看都不敢看大魔王一眼。 有句话真被大魔王说中了,只要手有权利就一定可以寻租。 朱仝被斩,郓城六大押司被抓,雷横和其弓手队被禁止出营期间,一切的治事权利、主要就落在韩世忠吴月娘等人的手里。 这天下事啊,只要有好处,总就有人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可以走近路,于是短时间内,还真就有不少人开始拿钱办事了。 这下好! 全都以为“没了自己郓城行动就瘫痪”了的这群人,现在彻底傻眼了。 被大魔王一句话,就彻底架空了新老两系官僚力量体系。 架不住的是现在郓城七万民众处于狂热状态,全都听小高衙内的话。 于是以韩世忠吴月娘为首的、所有自以为是的力量体系,在这据说拥有未来神通满江红加持的二世祖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一句话,就所有人瞬间内被剥的一干二净。 “……” 张伯奋算是第一次见识了阿姐口里说的“神奇力量”。 同时张伯奋也是第一次知道,大家为什么管这二世祖叫大魔王了…… 第208章 高俅的主张 京城。 华灯初上时,叶梦得急急忙忙手拿一堆文书,进了蔡京府邸。 书房内。胡须花白的蔡京先晾着叶梦得不说话,只看着窗外那颗最亮的星辰沉默不语。 “恩相……” 叶梦得才开口之际,蔡京不回身的抬手打停,只得停口不说。 叶梦得不禁寻思,现如今有近臣童贯旁敲侧击,皇帝也正好意合,料想关于复相问题上不会出什么大差了才对,但老相公这忧心忡忡的模样又是何故? 好一会,蔡京回身道:“张继先进京了,明面上是官家召见于钦天监解读天象,但实际上这位张天师提前见了高俅,这事你怎么看?” 叶梦得也吃了一惊,这张天师可不是简单之人,皆因当今皇帝极为信道,更信龙虎山。 当时张继先继任第三十代天师后、被首召至京城,面圣时赵佶问“先生居龙虎山修行,见过龙虎吗?” 张天师回答说“虎常见,但龙颜乃今日首见”。 就此引得赵佶大悦,赐号虚靖先生,这可不是虚名,皆因皇帝高兴,于是对吏部说“安排下,这虚靖先生视同编制内正五品中散大夫”。 所以在叶梦得看来,现在的张天师在本朝,已经是国师的意味。 而相当诡异的就在于,上次张继先面圣前,也是先见了高俅,且那种对答方式真有点高俅的无耻风格。 于是有心人都知道,张天师之所以能让皇帝如此高兴,是因为拜了高俅码头,然后被高人指点了一下该怎么和皇帝说话,如此一来,那个牛鼻子才能混得好。 果不其然,后面赵佶除了给张天师编制外,还给了龙虎山大量钱粮用于扩建修缮。 想着,叶梦得试着道:“这该是妖道张继先和高俅联手,贪敛我国朝钱财之举。要学生看,这高俅是越来越过份了,前番拒绝和恩相结盟,又除蛊惑圣心贪敛军钱外,现在还把手伸向教派,于此国家内忧外患、我户部钱粮消耗殆尽、江南因钱政闹的民不聊生时,他们还联手惑陛下,要钱要粮。真该……” 蔡京抬手打住道:“不要越说越上头,高俅那厮比赵挺之这反骨仔好多了,高俅专宠、蛊惑圣心是真,但此番和张天师勾当,要老夫来看真不是为了敛财,乃是有所作为。” 叶梦得也吃了一惊道:“高俅?就他,也想有所作为?” 蔡京再次看着窗外那颗最亮的星辰道:“你真的不信天降祥瑞一说吗?” “学生……” 叶梦得有些尴尬,一副说不好的样子。 叶梦得自己是绝对不信这鬼话的,但看样子老相公是信了的姿态,也就不方便多说了。 蔡京又淡淡的道:“前番大朝,官家亲口说小高是福将、有小高去江南广宁监解决让朝廷焦头烂额的钱政问题、官家就放心了,这之后,你是否发现高俅忽然变了?” 叶梦得仔细一想,色变道:“还真有些不一样了,一改这老贼以往狡猾的姿态,有剿匪的主张了。” “哎……” 蔡京叹息一声。 说起高俅,他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尽管拥有对皇帝的强大影响力,可偏偏不轻易用。 甚至在这问题上,前番拒绝了和权倾天下的蔡京结盟。 每次大朝时,老高也特别奸诈,紧守武臣不干涉政务原则,基本上不论是谁发问,老高都会先高呼一句陛下圣明,然后基本一问三不知不知所云。 而事实上不论是以前的蔡党、还是现如今的赵党、亦或是自诩清流的那些京官,也都高兴于高俅的这种作风。 毕竟包括蔡京在内的文臣群体,还真的惧怕高俅开始利用影响力在政务上瞎乱指手画脚,那岂不是乱了天下、乱了体制? 宰相掌政、宰相需得用读书人此条,乃是太祖皇帝起就定下的规矩。 叶梦得接着道:“高太尉最明显的一个变化是:以往压制驻防各地的禁军将领们、报喜不报忧,基本上除了已经做大、并公然造反的土匪不得不报外,都默认压制各地匪患消息。” “而各地知州政务官们虽不受高俅节制、但有惧于其奸诈可恶的淫威、本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原则,宁愿公然隐瞒朝堂、也尽量不得罪高俅,便此故意瞒报。” “而有的知州虽无惧于得罪高俅,但会念其一点:若把治下匪患上报,即使被朝堂重视了并采纳,但现如今情况来说、我户部再也无力拨付额外的剿匪军饷、于是很大可能是从我户部层面也默认了高俅的瞒报,就此帮高俅一起维稳、瞒报皇帝。” “又有一些知州有抱负有才能,且无惧高俅淫威的,处心积虑想要自谋军饷剿匪的,但也有一个问题就是:若未得当地驻防禁军将领配合者,很可能把额外从百姓身上追加的‘剿匪税’浪费了还吃败仗,这除了执政官背锅外,反增加了土匪声势,教天下人看了笑话。此类事在各地时有发生,每次一打,就吃败仗,官府一吃败仗,土匪影响力和势力就增强,而驻防禁军见土匪势力强,宁愿收土匪钱通融后相互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敢作为。就此一来恶性循环,上下一气,高俅也反被各地将领们捆绑了利益,动弹不得,只能顺水推舟、进一步帮各地的属下门生隐瞒维稳。” 一口气说到这里,叶梦得最后才道:“真正在知州任上敢讲实话,敢弹劾高俅,并自谋军费剿匪且打赢了的只有两人:宗泽、张叔夜。张叔夜还好,他只骂过高俅,于是被调离了。至于宗泽桀骜不驯,身为书生,殿试时候一篇策论从皇帝宰相一直骂到百官,得罪过太多人,皇帝对他印象也很不好,于是捅了高俅的疼处后,就被高俅给坑了、降级去江南知县。” 蔡京想了想,叹息一声道:“你说的这些,也算是实情、属于绑架了国朝、不能在台面上轻易说的实情。” 老蔡公这样一说,叶梦得有些失望,但也无奈。 知道这表示蔡京不打算、也无力捅破现在这样的恶性循环默契,因为一但捅了,炸裂开来,没谁能解决这些问题,那天下就要乱! 叶梦得深知蔡京的政治理念就是:解决不了问题时,就一定要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这类事已经发生太多了,那些张口就来,提出一堆问题、捅爆了所有默契规矩而又不自带解决方案的人、基本都被蔡京视为“乱说话、无能、专门用小喇叭喊话制造问题、而从不用手去解决问题的类别”。 那些基本上都是蔡京的打击对象!元佑党就是最大最惨痛的例子,被收拾的最惨。 第209章 点到即止 想着,叶梦得又神色古怪的道:“又教恩相知晓,最近反常的就在于,高俅一改以往掩盖、维稳常态,已逐步允许地方上报关于匪患的各类害处,还允许他们往深里说。” 蔡京淡淡的姿态道:“接着说。” 叶梦得语出惊人:“首开其例的是江州德安县,知县宗泽绕过蔡知州、绕过江南东路诸司局,越级上徐礼部和兵部书曰:摩尼教影响利已由东南始、现扩散至江南,主要在闭塞、落后、迷信、不知书的农村或山区,依靠旁门左道之术言迷惑民众,致使信徒不信官而信教,此危害甚广、祸及皇权也。书中戾气过重,并言及了太多尴尬问题,核心思想是让剿摩尼教,原本礼部和兵部打算冷处理不回应,可惜高俅老儿吃错药的介入,反给宗泽撑腰了。” 蔡京冷冷道:“老夫岂能不知摩尼邪教之存在,高俅拿他没办法就且不谈他,但他宗泽提出问题何其简单,他可有建言?” 叶梦得道:“有,他建议礼部:及时调整惠及包括佛和道的一切宗教政策!” 蔡京倒是微微一愣,迟疑少顷道:“他区区一个犯了错的小知县,竟敢妄言礼政。老夫先问:他理由是什么?” 叶梦得道:“宗泽说,现如今摩尼教邪教经历了几次教义变种、亦佛亦道,让闭塞的村民难以辨别。即使有积极作为的官差缉拿查问时,也容易被这伙明教徒伪宣其是佛、或是道。就此容易被他们利用优待佛道的礼部宗教政策。” 蔡京又一愣,倒也暂时没说话。 叶梦得接着道:“宗泽还言及,当今之政策,对宗教的优待放任,已是到了极之限,致使他们占据大量庙产还不纳粮税,反手又利用各自教义蛊惑民众、多收之香油、香火、功德钱甚巨,此绕过官府之手,聚拢民间财富于他手、乃危及国本之事也。” 蔡京神色难明,持续沉默中。 叶梦得道:“宗泽还言及,皆因佛道籍如此吃香,便吸引大量聪明市侩之徒愿意去转化佛道身份,最终致使我礼部权力被巨量寻租、礼部度牒被私下广泛买卖。” “宗泽又指出,不少犯了人命的通缉犯,现都流行花钱买度牒装作方外人士,由此躲避官司,皆因现有趋势政策下,官差都对宗教人士敬而远之、较少查问。” “而有奸商看准机会后,变本加厉倒卖倒买礼部度牒、进而经由礼部政策空子控制住大量庙产,以旁门左道之言,榨取村民骨血作为香油钱、更甚者淫人妻女不在少数。” “譬如婚后不见孕者、多有迷信夫妇往寺庙道观‘求子’的,被骗功德香火是小事,更多者被邪道淫僧带往厢房‘赐子’,宗泽言及,上任三年来他亲审过七宗类似案件:有丈夫不明其事,亦有丈夫苦难言,有妻上当后害怕族法而不敢声张、不敢告官,也有妻被‘赐子’后乐在其中,后多次往返邪庙求多子多福的……” 听到这里,蔡京也听不下去了,怒斥道:“住口!别说了!” “恩相……” 叶梦得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不敢说下去。 其实内心里,叶梦得作为如今基本主持大宋户部具体工作的钱袋子掌柜、现在是内忧外患难以揭开锅的时期了,是倒是看中了礼部口的这些“潜在而巨大的税源”。 可惜的在于蔡京不是不知道问题,而是他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于是以他老蔡的风格,既然解决不了他就不许人提出来了。 如果只让几个官僚罢官甚至是落罪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叶梦得清楚:即使没证据,不惜栽赃陷害蔡京也会把问题解决掉。 可惜的在于,不可能为此把现如今的整个礼部解散、并把礼部官吏全部杀头。 除此之外的话,叶梦得认为譬如编个序号,单号斩首,双号接手新礼部工作,那也是必然有天大一群漏网的,最终就属于换汤不换药。 现如今的天下,只能是这样了,基本各行各业都上下一气,不仅仅是某一个部门某几个贪官的问题了。譬如前阵子蔡京和皇帝力推的安济坊廉价医疗制度,现在试行不足三年,里面更是黑幕重重。 包括太医院那些个狗医官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他们花在一个四品京官身上的一年的医疗费用,有时候能丧心病狂到几千万个铜钱、够半个贫困县的老百姓吃半年你敢信! 也正因为到处都这样了! 叶梦得深深的知道,随着二龙山的覆灭,那小高衙内没把“私卖军备”的事通到兵部,蔡京是很感激的。 因为捅了也没办法,同样的方式:把兵部全体编号、隔一个宰一个的话会漏网天大一群。 既然礼部兵部这德行,傻子才信刑部不一样。 那么既然刑部是一样的,让刑部去查兵部礼部,最后也就等于没查。 于是蔡京也就觉得,既然作为天下之首的朝廷中枢、都已经这样被尸虫入脑寄生,那么轻易改变这些“虫”的寄生环境,就意着整个身体忽然抽疯,天下自然就乱了。 这样想着。 蔡京眯起眼睛道:“你记得否,小高曾有策论说:一切改革终将失败的原因在于,改革是既得利益者拿刀砍自己,于是注定了不可能深入。人们总不至于为了树立决心典范就真把自己蛋给剁了,于是往往都点到即止,多半都只在自己手臂上划破两个小口子,这样子去宣传一下,对外表示这是朝廷反贪反腐的决心。” 叶梦得谨小慎微的躬身道:“学生记得,那高明确有这么一篇惊人策论,小高最后还说的很俏皮:我这么大一朝堂命官、我特么都自己罚酒三杯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这篇策论当时还得到了他好友李清照大力推崇。太学生赵明诚亦是小高的好友,书生义气的小赵在太学传播这篇策论文章,引起了广泛讨论,但因影响甚大,便被礼部把高明的文章禁了。要不是因为他爹是高俅,要不是因为传播者赵明诚是宰相赵挺之的儿子,这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怕是要摊上事,绝不紧紧是被禁言这么简单了。” 听到这里,蔡京点点头,看着窗外叹息一声道:“确是这样的,当时礼部侍郎郑居中、为此专门登门请示了老夫的意思,老夫点了头后,礼部才禁了这两小愣头青的文章。” 第210章 魔性的小高衙内 蔡京又道:“但禁小高言论是为了大局安稳,并不表示他论述是错的。” 叶梦得试着道:“恩相的意思是……” 蔡京又看了窗外最亮的那颗星辰一眼道:“你真的不信天降祥瑞于我朝这事吗?他这么年轻,往前这么笨这么纨绔、却忽然间变得这么‘高明’,所以他真的不是祥瑞亦或魔神下凡?” “卑职还是不懂恩相之意。” 叶梦得神色古怪了起来,这听着像是对小高衙内是又爱又怕了。 根据叶梦得对老蔡的了解,老蔡和当年的王安石一样爱才但绝对不惜才,一但他觉得谁能用就用,不过一但发现这人虽有才却总有些不对路时,绝对反手就打下去。 譬如那个曾经骂天骂地骂百官的宗泽,实际上就是一直被老蔡压着。这么多年了,政绩也相当出色,还是进士出身,居然做了个万年知县,吏部却没人敢捅出这有违基本体制的问题。 张叔夜原本也是被打压的,但是压不太住,人家祖上有德、相当于是宰相世家的出身,弟弟又是御史中丞(职级等同副宰相)。所以张叔夜即使没进士出身,以往的政绩也不如宗泽,但也不至于太被压制。 现在。 叶梦得隐约就觉得,将来可预见的政治风暴恐怕是在酝酿了,因为从语气中衡量,老相公已经对那个初出茅庐的小高衙内、有了些许忌讳之心。 不多但的确有,极为了解蔡京的叶梦得感知到了这态度上的异常。 可惜变数又在于,小高除了是皇帝在大朝时钦点的“福将”外,他爹是高俅! 抛开高俅是个卑鄙无耻下贱的狗头老贼不谈、要说蔡京即使复相了但还会被整下台、叶梦得是信的。但要说高俅会失宠、会被整下台,叶梦得却是不信。 所以万一将来真的神仙打架、为了那小纨绔,太尉宰相们开始相互撤台时,怕是会非常精彩,也会殃及鱼池呢! 动着患得患失的心思,叶梦得再试探道:“恩相似乎对那小高衙内有所不满?” 蔡京仍旧看着窗外那颗星辰道:“不妨把似乎去掉。” 叶梦得吃了一惊,急忙低着头,不敢说话。 蔡京又抬起手里的文书看了一眼道:“你知道这又是为什?” 叶梦得道:“学生只知,必然不是因为高俅此番反常的抬举宗泽。” 蔡京冷冷道:“自然不是此等小事,你自己看看吧。” 打开一看。 叶梦得也一身冷汗,这封文书是蔡京在山东的门生写来的。大抵汇报了小高在郓城的种种胡作非为。 关于他军管郓城,确实是为了打击悍匪之需要,那么即使有违礼制,在他爹是高俅,他又为了老蔡生辰纲事宜的情况下。 叶梦得倒也觉得他就是把整个济州军管了,砍掉比现在多五倍的脑袋,也没人会说这个事。 真要把小高这事在大朝捅出来给皇帝知道,那当然是个不小的问题。 问题就在于:谁有能力把问题捅出来? 高俅和老蔡以前就有能力掩盖满天下土匪劫持商道的事,现在掩盖点纨绔儿子的荒唐事么,简直就是轻车熟路都不待思考的,顺手就能做的很好。 但看到后面,知道小高坏了本朝“官本位”礼法、竟然一句话架空新老两系班子、限制一切官府武装力量参与,发动百姓组织举报并抓捕贪赃枉法官吏和黑恶份子时。 叶梦得是真的一身冷汗了,喃喃道:“此举真惊到学生了,这小子安敢如此瞎胡搞!他到底是为官府谋事、还是为百姓谋事?” 蔡京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道:“他自己不是说了吗,他为皇帝谋事,他高家拱卫的是皇帝的一切利益,由此衍生开来,他说百姓是皇帝的子民,是江山之基石,是皇权的终端体现,你觉得这说法有毛病?” “额这……” 叶梦得也只得哑口无言,毛病倒是没毛病,但就是感觉哪不对劲呢? 蔡京又叹息一声道:“你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原因在于,以往我们行的是他口里的改革,譬如什么时候老夫默许刑部去查兵部、甚至是默许张克功弹劾兵部事,这就属于是改革,是老夫要对天下做做样子,让老夫的人、在老夫手臂上划个口子,给日渐不满的天下百姓一个姿态、一个交代。这不论怎么做,说穿了都是我们士大夫阶级自己内部的事,事关每个官吏的切身利益,大家也就都有默契,都不会做的太深、太过头。” “但是现在!” 蔡京忽然冷下脸道:“这有‘魔王’之称的小高,相当于领着和我们有矛盾、有绝对阶级差异的外人,来家里砍自己人了。那既然是和我们有绝对利益矛盾的野蛮赤脚群体来动刀,他们可能只划破几个口子吗!” “恩相英明,一眼就看到了本质!” 叶梦得真是一身冷汗了,背脊都发凉,现在是从骨子里开始惧怕那小魔王了。 好在他现在还小、还年轻,威望有限,要是假以时日还这样的话,恐怕真能从外面领着几百万的苦娃喊着“拱卫皇权清君侧”的逆天口号进京,清理掉现在这些连蔡京都查不了、谁也处理不了的官僚坐塘鱼! 这小贼简直就是个公害,比他爹还恐怖的存在! 叶梦得认为完全可以视为是整个士大夫阶级的公敌! 必须全面批判、全面否定、全面打倒! 否则难不成、真的让那些农民翻身来作威作福? 他们万一翻身了,老子们这些老爷难不成反去服务他们,看他们脸色? 为百姓服务是不可能为百姓服务的,叶梦得自觉自己这类人天生脑子就比他们聪明得多,家境好的多,更经历了十几年寒窗,拉开了与那些土鳖们的认知差距。 读书,就是为了彻底脱离那些下贫阶级,初始目的,就是为了拉开与那些人的差距,做这人上人! 所以怎么能在成为了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后,反倒放弃自己辛苦得来的利益,去服务这些本该给官大人下跪的泥腿子呢? 这不止叶梦得认为不可能,该是整个阶级整个士大夫群体都要炸毛的事件! “这小高脑子绝对有问题,根子上就是错的,反了他的天!”叶梦得想了许久后寒声道。 蔡京当然知道叶梦得在担心什么。 但蔡京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是他反了天,但他却说了:是你吃着皇粮、却没把皇帝的利益照顾好?叶梦得你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里老夫姑且站在小高角度和你说道说道,这理论解释下去,到底是你根子有问题,还是他根子有问题?” “这……” 叶梦得又仔细想了一下,依照现在这赵家天下的伦理逻辑,似乎……好像…… 还真是那小杂种更在理些? 第211章 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蔡京淡淡的道:“现在发现问题所在了吗,换个人他即使站理,你也能不讲理把他整下去。但现在他爹是高俅,高俅是个不讲是非对错、不问苍生鬼神,只对皇帝好的人。对此能咋整?何况现在老夫还没复相呢。” 叶梦得急的满头大汗道:“这便如何是好?” 蔡京看着窗外喃喃道:“此番小高占据了道德伦理高点,明面上我等无话可说。也不可能把高俅的这宝贝儿子真的怎样,那儿子只能自己打、外人千万不能动。套用我们士大夫阶级伦理:自己内部的事,也就只能让他爹管管他了,至于他爹拿他是否有办法,管到什么程度……” “看运气。” 蔡京最后苦笑了起来。 “……” 叶梦得觉着既然说到运气,运气是不可能有那小贼好的。 高俅老贼的尿性叶梦得已经完全不指望了,应该只能像老蔡反贪一样的:我都对他罚酒三杯了你们还不满意的话,就多纳点税来、多酿点酒后改罚酒五杯这总行了吧? “恩相,难道真的只能放任着闯了大祸的他?”叶梦得是真的不甘心只把那小子让高俅处理。 蔡京淡淡的道:“首先他是皇帝钦点的福将。其次他是高俅的儿子,根据林冲和张都监事件,你千万不要低估了高俅的心黑手狠卑鄙无耻以及护犊子作风。老夫现在四面皆敌,实在不宜再多高俅这样一个对手!” 顿了顿又道:“三,老夫何尝不知匪患严重危及我大宋商税命脉,以前无法剿,是因为当时剿匪不符合禁军利益,也即是不符合高俅利益。没高俅配合的话即使皇帝下令剿,禁军多半也是磨洋工,那就相反劳民伤财雪上加霜。但现在因那小恶魔自己请命去了广宁监那样的大坑,偏偏阴差阳错,还在大朝时候被皇帝点为福将。高俅为了他儿子是祥瑞的合理性,必须参与进去推动全国剿匪政策,因为许多铜矿被土匪盘踞了,不剿灭了他儿子拿什么铸钱?” “四,一但真被高家把江南土匪剿清了,抢回了那些原本属于皇家的铜矿,开始大量铸造铜钱,那就是在这内忧外患的关键时刻、对我国朝的最大功,你户部是首先收益之堂口。户部问题缓解了,其他口子压力也就一环接着一环的松了,那么这也是老夫复相后的新气相,证明了老夫在相位的必要性,证明了官家重命老夫为相的英明与合理性。” 听到这,尽管老蔡说的这些非常合理,也具有说服力,但叶梦得还是感觉心惊肉跳。 正因那是个小魔王,还是个动不了的小魔王,才让人心惊肉跳。 叶梦得道:“难道他在郓城如此不恰当作为,就这样算了?” 蔡京冷冷道:“当然不算,但只能押后处理。现在要解决掉当前国朝最大的问题:钱!钱!钱!老夫话放这里,没铜矿就没钱,而再没钱,国朝要出更大问题。老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身在这个位置,老夫亦是这普天之下第一个不希望国朝乱的人,在这大前提面前一切先靠边!” “……” 既然这样说,叶梦得也就彻底闭口了。 知道小高这次在郓城做的事,甚至不会被其他士大夫阶级知道,因为很简单,现在老蔡需要他高家去解决钱的问题。 于是老蔡绝对反手帮小高维稳,在这关键时期谁要是敢提出小高的问题、且没有合理解决方案的,那么这提问题的人不用高俅动手,叶梦得知道,他首先就会被蔡京当做问题解决掉! “启禀老相公,高太尉求见。” 忽然,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叶梦得色变道:“他竟然主动来了。” 蔡京却相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道:“是老夫邀他前来的,他愿意来,就问题不大了,说明他自己也怕了他那魔子。” 蔡京又道:“快请!” 没多大的功夫,高俅被管家引着进来了。 蔡京给足了面子,领着叶梦得亲自在书房外迎接。 都是些老奸巨猾的贪官污吏啥的,相互间也都很熟悉,客套也就不多,高俅和蔡京相互拱手寒暄了几句后,便一起入内,分宾主坐下。 又有人拿最好的茶开了出来。 蔡京先开口笑道:“这都大晚上了,瞧老夫这一身素衣,倒算是于礼节上怠慢了太尉大人。” 高俅受宠若惊的拱手道:“太师客气,下官惶恐。” 接着也不等老蔡和叶梦得发难,高俅眼睛都红了起来,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道:“犬子在郓城瞎胡闹,该是让太师为难了,下官接到太师书信后也着实吓了一跳,这个逆子啊……老夫已经让人下达密令,此番定要把他捉回来……吊着打,不能再放纵他了。” 叶梦得觉得有些好笑,寻思你那个儿子是打能解决的问题吗? 早在林冲事件里,叶梦得觉得他小子就该重判! 蔡京只是喝着茶,却不置可否,也不喜不怒。 随后高俅竟是真的哭了起来,一把鼻子一把泪的道:“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终究也没能把那个逆子教好,但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等把他捉回来打了以后,他就会知道错了,还请相公大度,莫与之计较。” 叶梦得傻眼,感叹于这老狐狸的演技,眼泪竟是说来就来? 尼玛这声情并茂的情景,真是说的叶梦得都险些信了。 蔡京原本也就是走个过程,让高俅表个态,反正是不可能现在和高俅开战的,那么高俅现在这愿意配合的姿态,也算是目的达到了。 蔡京便放下茶碗道:“也是,他年纪小,不懂事能理解,至于往后,就劳太尉细心管教了,可别再吓到大家。” 高俅“感恩戴德”的姿态、拿手帕擦着眼泪和汗道:“不会了不会了,他是陛下的福将,自从祥瑞降下后,全东京人都知道,他懂事起来的速度之快、让人惊讶。” “……” 蔡京和叶梦得面面相觑一番,都寻思论无耻和脸皮厚的话,怕是谁也不能和高俅这奸贼相比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因为说了没用!还显得肉麻! 就此蔡京起身,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太尉辛苦,和叶侍郎多聊聊吧,老夫乏了,上了年纪不能熬,这便要去休息。” 高俅和叶梦得赶紧起身恭送。 等蔡京真的离开后,让叶梦得大为皱眉的是,高俅这老贼居然又坐了下来,一副有事商谈的姿态? 人家老蔡相公那样说,只是客气话好吧! 但在这里叶梦得也是客,既然蔡京早有了“你们聊聊”的吩咐。叶梦得也只得耐着性子见礼道:“夜深了,太尉大人还有何见教?” 第212章 抛开他错了不谈,难道不该升官 高俅迟疑着道:“犬子年纪小,官位低,此番前去江州,实是披肝沥胆、为皇帝和户部解决问题。而郓城一役,老相爷为了大局着想未置功过,那便是有功对吧?” “……”叶梦得的茶碗险些没拿住,愣是没想明白一个人居然可以无耻不要脸到这样的程度。 都本着孩子小不懂事,不追究他了,但他居然得寸进尺的说不追究就代表有功? 但他毕竟是高太尉,叶梦得也说不出呵斥的话来,只是沉默不语。 高俅接着笑道:“郓城事件他有错不假,但最终确实为皇帝、为皇帝的子民,实实在在做了事。否则现在水泊几百近千贼兵和朝堂对峙,郓城就是前哨,若不理清、怎能为将来的剿匪之战做准备?” 叶梦得道:“所以太尉大人的意思是?” 高俅完全没事似的道:“抛开他此番做错事不懂事不谈,他前去江州是真切为你们做事的。叶梦得啊,你头上虽然有个尚书在,但谁都心照不宣基本就是摆设,户部就是你主持工作,如果办砸了,乱了国朝,你户部首当其冲,自然也就是你叶梦得首当其冲。” “你!” 叶梦得眉头大皱,却仔细想想也否定不了,更不敢骂高俅就是了。 叶梦得只能耐着性子道:“所以太尉大人的结论就是:您宝贝儿子做错事可以抛开不谈,反正他对户部有用,于是他的错、就是户部的错?” 高俅摆摆手道:“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我都骂他了,你们还想怎样?我这大半夜要和你讲的是:此番怎么在郓城事上给他报功升官、否则官位太低的话你懂的,在江州谁也不给他面子,他不好做事,也就拖延了户部的事。” 正喝茶的叶梦得一口茶喷了出来,无比惊悚的道:“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然后抛开他的错误不谈,所以他就应该升官?” 高俅这下枭雄姿态显露了出来,淡淡的姿态喝着茶道:“指鹿为马之事又不是我高家独创,说的你户部猫腻少似的,别人不知道我还老高还不知道?这些要本帅都揭出来吗?” “……”叶梦得沉默不语了。 高俅又放下茶碗呵呵笑道:“刚刚老相爷既然不否定小高之事,那就必须是功。而这个功,老夫自己不方便报,毕竟儿子只能我来打,但报功只能你们来,这是常理。就像保举老相爷复出的、只能别人而不能是你们自己的道理,怎么你们先忘记了?” 叶梦得忍了又忍,但最终还是只能顺着这老贼的话道:“这内忧外患之际,高明愿主动前往最艰难的地方做事……此实属难得之举,属官场里清流典范,有鉴于在二龙山以及追击丧心病狂的晁盖集团时、小高所表现出来的特别军事才能,这样吧,无需等待三年期磨砺,本部堂为国举荐良才:建议小高官升两级,除提举广宁监外,兼签书江南东路帅司事宜。” 高俅紧绷的脸色这才松了松,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也还算满意。 否则的话武臣不干涉,当然也就不能建议人事这种高度敏感的事宜。 那如果没有部堂特别举荐的话,根据官场基本规则每一次任命后,就需要经历三年磨砺,参考这期间做的事,加减功过后才能升迁。 说直白点现在这套体制主要遵循的还是论资排辈,即使你事情做到位了,仍要熬时间考验,等着上司也熬到时间论资上去了,位置才空出来。 但如果是在特殊时候,对国朝有特别用处的人才,是可以通过部堂的特别举荐权、经皇帝批准后就绕开吏部考虑直接升的。 而今上赵佶身处深宫之中,外面的所有人和事对赵佶而言都只是纸上谈兵的趣闻,只要能说得皇帝高兴,基本也就成了事实通过。 反正自古以来、大家都是这么欺上瞒下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加之前番大朝确立了小高是皇帝的福将后,现在叶梦得知道,皇帝很喜欢听到关于小高的喜报。 报喜皇帝就高兴,只要报的人不是高俅就行,报了后,深宫中的皇帝就会知道小高的忠勇。 至于小高是否真的忠勇? 反正即使皇帝是裸奔的状态,也不会有人告诉他说“陛下您衣服呢”就是了。默契就是要学会所谓的预期管理,大家都统一说“陛下这身肉色衣厉害了”就准没错。 哎…… 思考着这些关键,叶梦得也不禁觉着:抛开小高做错事这事不谈,还是让他升了吧! 毕竟,在小高是红人的情况下,治他罪比升他官的难度可大太多了、而收益也太少了。 想定。 叶梦得毕竟也是跟着蔡京打滚多年的人,如今更是居于庙堂,知道很多事积弊已深,不是涉及几人的事了。 正因叶梦得也想做事,还居于庙堂了,成了实际主持户部工作的人,下一步只要蔡京复相,老尚书退休,自然就成叶尚书了。 于是要想顺利成为名副其实的“叶部堂”,那现在最好就不能和高俅扭着来,这道理叶梦得岂能不知? 就此叶梦得也只得强逼自己呵呵笑着道:“些许小事,怎敢老太尉大人关注,只要小高能在江州有所建树,就是当前对国朝最大的功劳,对户部最大的帮助。太尉大人的苦心叮咛下官记在心里了,下个大朝有机会时,必会迎头而上,就像小高迎难剿匪似的,即使那江南的某人圣眷正隆又何足道哉!我户部为国举贤良必敢迎难!” 高俅的容色这才又进一步缓和了些。 否则,刚刚叶梦得提及的那个签书江南东路帅司职,有小道消息说:基本上在庙堂就已经内定了、等年底大考结束后,就是某人的了。 现在高太尉和叶部堂两奸贼联手,就像当时大家联手把属于宗泽的升迁机会内定拿走一般的操作。 现在,这原本内定了属于朱勔的职位,成了小高的。 当然和宗泽不同的在于,朱勔是个众所周知的大奸贼,只是运气忽然不好了,遇到了距离皇帝更近的更大的两奸贼高俅叶梦得。 那么尽管朱勔做事也特别有效率,给皇帝收集了很多奇珍异宝,也就只能委屈他再等三年了。 会否是三年又三年,下个三年,再来个三年。 这就不好说了,还真要看三年后的高俅和蔡京具体想法和需要,因为众所周知,高俅为了宝贝儿子是会犯浑的,而蔡京为了维稳不让高俅犯浑,是会退让的…… 第213章 兵变了 “咦,真的又升官了!” 身在郓城主持除恶务尽行动的小高收到了吏部的履新文件后、立马傻眼。 其实高明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古以来搞在郓城这一套的、都无疑是犯忌于整个士大夫阶级、属于动了既得利益集团的祖坟行为。 在宋来说,尽管表达政治理念的环境极为宽松,但威望地位如范仲淹者,当年稍有这样的苗头、过度为百姓考虑而牺牲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时,那也是贬了又贬,防了又防止。 甚至是为了不让老范相公熟悉民情做事,刚上任不久就调离,刚上任不久就调离,就这样的颠沛流离,那个先天下忧而忧的老人家,喊着我老了实在走不动了,就这样病死在了上任的路上。 又有个公认的铁头王安石,搞的没高明这么明显,且早取得了皇帝认可、控制了大宋中枢,治罪、罢免的官僚之多乃有宋以来之空前! 但就是有前赴后继的天下官僚反对,那些既得利益集团甚至无脑到上“万官书”说天不下雨旱灾、乃是因为王安石在相位! 皇帝当然不是白痴,知道天不下雨真不关人家老王的事。 但皇帝也不傻,知道万官联名上这样的毫无道的书,已经等于是逼宫、等于宣布皇帝宰相你们悠着点,我们既然过不下去了,说不得就要鱼死网破! 于是皇帝明知积弊太深,但皆因戒毒反应实在太大,不得已,罢免了王安石相位。 奇葩的在于老王罢相下台后,就尼玛下雨了。百官兴高采烈、淋着久旱之后的“及时雨”在殿外大喊陛下圣明! 本着这些,高明现在虽人微言轻,也只是在一个县“试点”,但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朝廷处分的心理准备。 敢由着性子胡搞瞎搞,除了高明本身就决断胆大外,也因为我爸是高俅。 奸臣老爹做坏事的能力、是不用去怀疑的! 而那些整天正事不做的贪官污吏们敢放开手逼宫老范老王,那只因为人家是君子,当时的皇帝也都是些励精图治深明大义的明君! 但众所周知赵佶是个昏君,而高俅是个昏君身边的坏人。 所以敢在郓城胡作非为,乃属于鬼怕恶人,一般官僚即使对小高有意见,也会本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逻辑明哲保身。 于是胡搞瞎搞一通,居然又升官了? 为什么要说又? 因为这是今年以来第三次升了。 人家体制规矩是按部就班的经历三年一考,然后三年一升。 这就真属于始料未及了。 真不知道高俅老爹如此卑鄙无耻,居然能在中枢强势维稳、并逼着那些官僚指鹿为马、把动他们利益的事强行说成是功劳? “厉害了我的太尉大人……” 喃喃自语着,高明又拿着履新文件横看竖看。 主要是古人的文件从来都不带标点的,看着总有些不习惯。 生怕有坑理解错了意思,于是多看几遍先。 最后鉴定完毕没错了,官升至正六品,除提举江州广宁监外,兼签书江南东路帅司。 江南东路是个类似省区的概念,但是宋制里没有省长,只有四个副省级机构分别是漕司、帅司、仓司、以及刑司。 刑司是司法机构,负责审核整区内的所有刑事案件判决,基本上除了死刑需要送至东京刑部复核外,刑司长官一但签字,那么地方的判决就正式生效了。 刑司长官就是耳熟能详的大宋提刑官。 仓司是储备机构,许多路都不设立,职责方面的话相当于“国家战略储备库分库”一把手。 漕司是财政机构,长官也就是俗称的转运使,负责接手各州上交的粮税物资并对接户部和工部。 至于帅司,是军事机构,最高长官也就是经略使,现如今西北两个边防大将陶节夫和种师道的职务就是这个。 当然了,内地的经略使没有陶节夫和种师道那么大权限,他们那是因工作需要被皇帝特批的。所以除非是内地发生叛乱并被皇帝特许外,帅司、其实并不是这省区内的军事领导机构。 省区内各部厢军的主将是知州,而不是帅司。 帅司主要负责各州在军事上的一些文书审批和后勤协调,职责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省军区。 省军区可不是大区,它们和驻防区域内的野战军是不统属的平级机构,而不是指挥机构。现在,高明的新职务就是这样一个军事机构里的秘书长。 与此同时,吏部来的文书还很人性化的备注了“允许视情况自由选择办公地”。 那么广宁监在江州,而帅司在江南东路首府江宁府。根据这份文件的话,高明愿意在哪都可以。 考虑到如今天下的各路军伍都是乌合之众,真的也别指望他们剿匪,只要他们愿意晒晒太阳少扰民就是贡献。 所以江南东路帅司的事拖延一下、天也不会塌下来,那就让那些都监将军们找人签字汇报时来江州找高明就行了。 慢点就慢点呗,说的那些死官僚有多紧急的军务似的。 但现在钱之一字,是整个大宋的命脉,所以高明必须亲自守在广宁监里,看好自己机构里铸造出来的每一个铜钱。 现在整个江南已经乱了,民不聊生,就是钱政闹的。 所以乱世用重典,关于“钱”的事,高明打算不再讲情面了,大魔王肯定不是白叫的。 只是暂时还没有宣布而已,但是内心里高明已经决定,自恃现在郓城一役的威望、去到广宁监后少一贯钱就杀一人,什么时候是尽头不知道。 反正若是不够,再杀便是了! 正歪戴着帽子想入非非之际,燕青慌慌张张的推开门进来道:“出事了,跟我走!” “慌什么……喂,放开我……你搞什么鬼!” 高明还打算安抚一下这小子,却是燕小乙上前来就把高明背在了背上,推开窗户就想跳。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紧随其后犹如兵变一般,只见关胜、林冲、杨志、呼延灼、索超、鲁智深、韩世忠等人一起涌现了进来。 燕青才刚带着高明刚上了窗户边缘,就被犹如猎豹般敏捷的林冲给拖了回来。 “卧槽你们这是反了不成。“ 高明的惊呼声中,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 任凭燕小乙武艺高强,但一回合就被关胜杨志索超三人联手按在了地上。 至于高明,才开口说“你们放开那位骚年”,就被林冲和韩世忠涌了上来用布团塞住了嘴巴! 塞住还不算,又被捆了起来。 第214章 血仍未冷 即使是把燕小乙和高明五花大绑了,但呼延灼想了想上次栽在卢俊义手里的事,仍旧心有余悸的补充说道:“还是不行,小衙内是个鬼精灵,除了不能让他说话外,也不能让他见任何人了。” 顿时。 呼噜一个麻袋套过来,高明就被装麻袋里了。 接下来听关胜的声音道:“这般对待衙内,是否妥当?” 林冲的声音道:“哎,不妥当也没办法,衙内此番闯的祸大了,我等皆接到太尉大人的亲笔手谕:立即缉拿高明,禁止其说话,禁止其见人,保证饿不死渴不死就行,昼夜兼程离开山东,送至东京。” 索超极为尴尬的道:“可用麻袋套着……还是太冒犯了吧?” 杨志叹息道:“没办法啊,此点上太尉相公看准了,以小衙内现如今在郓城县百姓中的威望,一但他的命令能出得去这县衙,几万百姓来维度那就谁也走出不去了。太尉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我等此番要是带不走衙内,皆斩!” 哎! 听他们议论到这里,高明也就省点口水算了。 哪想到高俅老爹如此猥琐……而现如今来说,高明也知道自己毕竟还是人微言轻,年纪小,地位还低,威望仍旧不够。 众所周知驾驭一个人、主要靠的是利害。 但现在高明的这些打手们,他们的利,主要是来自高俅的。同时他们害怕的,也不真是高明,仍旧是更害怕高俅。 所以这尼玛就是人性,毫无办法,有奶就是娘,现在奸臣老爹奶大、于是一封亲笔手谕过来,这些人就“兵变”了! 真是一点信仰和节操都没有…… 想到这里,即使身处麻袋里,高明也把他们的名和事记录在小本本上。 倒是小乙哥平时和高明不太对付,即使是当面燕青这小子都管高明叫大魔王,不过此时倒是个骨骼清奇的存在,除了拒绝执行高俅的命令外,现在也始终在反抗。 但燕青又打不过在场的任何人,别说三大高手的压制了,于是越反抗,越被关胜索超杨志三人联手暴打得鼻青脸肿! 麻袋里的高明道:“算了小乙哥,由他们去吧。好在,我在郓城想做的事主体已经完成。现在郓城相对干净清爽了,百姓们重新有了活力、有了对来年的良好期盼,这就是好的形式。” “这个做人啊,其实最怕的不是吃苦,不是流血。人们真正害怕的是:吃更多的苦了,也不影响来年吃不饱的事实,流再多的血,也还是看不见来年的青天白日。不是人们不敢跟着执政官拼杀而挽救我风雨飘摇的大宋,是百姓们害怕杀不出个黎明啊。” “若是杀不出个黎明,换我这个最爱拼的魔王,也就躺平了,爱咋咋地对吧。好处是,现如今从郓城的形势看,大家血仍未冷。我小高衙内来带队杀了个人头滚滚,包括跟着我冲锋陷阵立功的韩世忠部禁军内、吴月娘部阳谷县弓手队内,这么区区不到两百干吏,仅仅办郓城这点事就尼玛腐了三十几个。我特么要是不把自己人也给剁了,郓城百姓就看不到我的决心,就看不见往后的黎明。” “各位,太阳底下就这点事,我不是见不得你们富裕,我也不是和你们有仇,都是利益闹的,对于我将来要做的事,我威望越大越好。但尤其是我的自己人一但腐了,除了是腐你们自己外,腐蚀的是我小高衙内的威望、是我在百姓心中的分量啊各位。” “敢伸手我从来不会怪你们谁,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敢动我高衙内妾身利益的,大家不是都不是善男信女,死了别怨恨。” “张伯奋这个人啊,其实他是个好官,他在这郓城为官一任,他不是不想管好百姓,他只是斗不过那些被我剁了的死官僚和黑恶份子而已。现在我来拉这个仇恨,我把那些人清理了之后,说到真正的腹有诗书、有法统,守序渐进,这还得张伯奋知县这样的官,他可是我未来小舅子。” “燕小乙别反抗了,我们的主体使命基本完成,高俅老爹的命令也不可违,接下来就让张伯奋知县去治理郓城县吧。” 就此,燕青才消停了下来,不再挣扎后,自然也就不再被锤了。但现在已经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了! “你们放开我家衙内!” 哪知小乙哥倒是消停了,但在这犹如狮子吼的怒声中,武松由正门打了进来。 现在的武松年纪还小,论拳脚武功、还真不比林冲鲁智深中的任何一人强! 但武松胜在气势和瞬间爆发,那狮子突进般的气势,第一时间竟是鲁智深和林冲联手都险些没拦住! 噼里啪啦,狭窄的空间内劲风四散,各路拳脚密集交锋。 即使过了十回合,鲁智深和林冲也只是不再后退,暂时和武松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这样的极限爆发终究不能持久,十五回合一过武松落入下风。 麻袋里的高明虽不懂武艺但不是聋子,听声势,他们不是打燕小乙似的过家家,是真打,甚至于因为武松太刚猛、让人没余地,已经是生死相搏的意味了! 高明也知道的,武松这家伙性子刚烈、直接,戾气特重。 所以他在柴进府里时和别人也都搞不好关系。自然的,来到高明麾下后,武松除了和燕小乙鲁智深关系还行外,和其他人都相互见不惯的情绪。 现在关胜林冲杨志等人都是军官系。 这些日子来高明看在眼里不说,但心里知道,作为军官系,林冲他们是有些忌讳燕小乙武松两个白身系的。 皆因燕小乙武松在某些方面的实力很强劲,人性如此,大家都不喜欢在领导的面前,有个和自己平级的家伙能力特别强还特别爱表现。 所以原本就有些不对付了,现在又几乎在搏命,高明是真担心负隅顽抗的武松、被有太尉手谕的林冲等军官借势就地正法! 急忙下令道:“武松!退下!” 喊声中,武松和鲁智深对了一掌、借势退出房间外,这才对着麻袋方向跪地抱拳道:“可是衙内……” “别可是了,大势去了。你不是八面玲珑的燕小乙,人缘没小乙哥好,他们谁也不喜欢你,并且真有太尉手谕,所以这样负隅顽抗下去你会死的!消停了吧。” 麻袋里的高明叹息了一声。 武松还是不服,双臂青筋暴起、又要爆发之际,却见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的哥哥武大、嫂嫂潘金莲也脸来现场了。这就更有了顾忌了不方便发挥了。 “哎!” 最终武松英也雄气短的长叹一声,不再作为。 韩世忠这才松了一口气,借势挥手道:“拿下!” 顿时! 林冲杨志拿了燕小乙制作的牛筋,从后面勒着武松的脖子就勒翻在地。 果然犹如高明预估,武松不是燕小乙,他们对待武松可就粗暴多了,用牛筋死死捆扎。 第215章 拜见奸臣 鲁智深和武松关系还行,略有不忍心,便凑近杨志低声道:“稍微轻些,这样捆,时间长了血脉不通,他会废的。” 杨志恶狠狠的道:“不行,这货如此生猛还桀骜不驯,万一被他脱困,误了太尉相公命令,是你担待,还是我担待?” 这样一来大家面面相觑一番? 看似谁也不敢担责任,于是就默认:捆废武松也没办法。 炊事班长武大郎跑了进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跪着磕头道:“请几位大爷行行好,绕过我弟弟这次,他还年轻,不懂事。” 手拿菜刀的潘金莲却伸手揪着武大的耳朵拖后面去、让其一边凉快,呵斥道:“武大你怕是猪油蒙心了,叔叔分明忠心护主明事理,不懂事的不是小武,是这些吃里扒外混蛋!” “……” 所有人又面面相觑一番,都很尴尬,也不确定到底是潘金莲说的对,还是武大郎的行为正确? 这个时候,麻袋里的高明也道:“出事我担待,就这样吧,把武松松开些。哼哼,我可是把你们几人都记录在小本本里了。你们是军职,要无条件执行我那奸臣老爹的沙雕命令,这我不怪你们。武松桀骜不驯这我也知道、为保证你们的任务执行、必须限制武松行动这我也认可。但你们要是有小心思,假公济私导致武松落下残疾,那你们也就别混了。” “!” 全面面面相觑一番。 考虑到大魔王的尿性,真被他的记在小本本里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当时就是大家都以为“没自己不行”,在办郓城黑恶份子和死官僚们的时候,韩世忠和吴月娘的麾下,逐步就开始作威作福开始收钱了。 演变下去,自然逐渐的开始,大魔王反黑反贪的命令就逐步的下不到最基层了,执行时候就逐渐的变了味。 最终来说这些事就被大魔王记在小本本里,忍无可忍之际,这才发动七万百姓“勤王”清算的。 现在么,真的也没人不怕大魔王的小本本,于是赶紧的把武二的捆绑松开了些。 接下来,潘金莲又把菜刀在武松的眼前一晃一晃的道:“武二你也别扭了,打不过他们的。既然衙内都认了,你也认了就是。” “是,听嫂嫂话。” 武松心里暖暖的,对大魔王和妖女嫂嫂充满了感激。 就这样,被麻袋套着秘密离开郓城之际,高明在心里想:权力和威望真是个好东西,老子一定要在五年内,尽快拥有不依附于奸臣老爹的权利和威望…… 离开郓城地界后,高明倒是被放出了麻袋,但仍旧被限制行动。 同样的,忠心耿耿的武松燕小乙也被限制行动。 走得几日,尚未到京之际又来了京城书信。乃是高俅写给高明的,由贾玉红念给听。 主要内容就是蔡京复出,身体本就欠佳的赵挺之以告病理由,挂开府仪同三司衔退居二线,在太医院住院养病。 既然老赵避嫌了,副相兼枢密副使刘逵就是此番用来被清算的人。 说起来身为两府副相,但刘逵对上次的军情一问三不知,跟着赵挺之期间,许多政策也让赵佶有些不满,皇帝对刘逵也就印象不好。 于是此番刘相爷被整的就比较惨了,竟然被一伙奸贼们联手套上了晁盖等人的罪名? 理由是:济州知州时文彬仗着是刘逵的门生,不作为,尸位素餐,致使放纵出了晁盖集团在梁山泊造反的事? 当初保举时文彬的刘副相,就此贬去蛮荒之地知观州。 高明也都觉得这些奸贼太无耻了,人家是刘逵是倒是志大才疏了些,但真没多少错误,工作上主要也就是听赵挺之的。 至于放纵出晁盖集团的事,对刘逵而言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但因为赵挺之是皇帝的大管家,钦点的掌柜,政治上不宜轻易否定。于是众所周知,开除临时工也顶不了朝廷层面的锅,那就只能找理由收拾刘副了。 话说郓城出现了晁盖集团这样的存在,身为知州的时文彬倒真有政务上的责任,也不算冤枉,于是现在被贬知郓城县。 听完贾玉红口述的家书,高明下令道:“昼夜兼程加快速度,回京!” …… 回京之后被火速带往那阔别已久的高府。 小高衙内神怀着忐忑心情,进了房间,神经兮兮的姿态戴着顶头盔,见到了那个始终不想见的大奸贼高俅。 发现,这家伙倒也三滤胡须长的颇为儒雅。 难怪呢,赵佶是个比较文艺的皇帝,审美方面也有较高要求,所以在赵佶麾下要想混的好,颜值得周正一些是公认的,童贯就因为有最美太监的噱头,才被关注的。 至于蔡京,除了文采书法等等,那也是出了名的儒雅。 现在看来所言不虚,高俅毕竟受过苏轼的熏陶,也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儒将做派。 “拜见老爹,儿子一路赶来辛苦,先去睡个觉,您自己安稳吧。” 说了个开场白,高明就紧张的转身撂挑子。 却被有点武力的高俅眼明手快的拖了回去,取下头盔就给了后脑勺一巴掌! 高俅胡子都气得翘起来的样子道:“你个逆子到底哪不对劲,你知道老夫树立威严,花了多少年时间?但你个逆子大逆不道,老夫这么护着你,你却在背后逢人便说老夫是奸臣?” 越说越气! 又给这小子后脑勺一巴掌,指着鼻子呵斥:“最关键的,这事还是老夫的仇人张叔夜说的,敢情你就是如此糟蹋你老爹名声的?败家子啊!” “……” 关于这事高明也很无语,内心里不想的,但架不住和高俅间并没有真正的父子感情,于是也就不会下意识太尊敬,加之受这身体影响、经常有点神经兮兮口不择言。 所以高明还真是经常对人这么说的,忍都忍不住。 第216章 我的脑袋没问题!不需要吃药! 高明面对尴尬的质问,狡辩道:“老爹有所不知,您本来就是个奸臣,这是大家看在眼里认在心里的,轻易不会改变。真正聪明的人,人家不会听你怎么说,只会看你怎么做。又从人性心理讲,他认定了您是奸臣,我去否认,则会遭遇他们抵触反感。相反我主动去承认,则成为了和他们的一种共同语言,他们会放下戒心,认为我礼贤下士,还认为您大度,太尉肚子能撑船。这便是儿子策论中提及过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早期形态哦,我以为您知道这事的。” “……” 作为当朝第一弄臣,其实真没几人比高俅更会揣测别人心思的。 所以也不得不感叹于这娃的机智聪慧,细究的话,高俅虽未看过这小子的那些狗屁文章,但仅仅刚刚的三言两语,说的有门道。 “哎,你一张嘴啊。难怪除了下死命令外,老夫派去请你回来的人,去一个消失一个,几乎都‘变节‘只听你的不听老夫的了?” 高俅大为欣慰的样子,改而轻摸着儿子的后脑勺寻思:果然现在这个脑袋贵重了,看起来不能扇他后脑勺了,得保护好,脑袋里面有景秀,有祥瑞,乃是高家之幸啊! 果然有这小子的,他还真不做无用的事,弄个不伦不类的头盔整日戴着,看似滑稽,实际是有意义的。 越想越高兴。 导致高俅都几乎忘记这纨绔子弟闯的祸了,扭头喝道:“传令,除老夫和大宋皇帝,往后谁都不许摸衙内的头,违令者斩!” “……” 等候在身边以党世雄为首的将军们,全都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退下。” 接下来高俅摆手喊走了属下们,笑眯眯的问高明:“你和林冲相处的怎么样了?” “?” 高明还以为要被清算那些“胡作非为”呢,想不到奸臣老爹竟关心这事。 高明随口道:“相处的还行,林冲这家伙没多少节操,又人畜无害的,所以只要我不动他娘子,您又能给他前程,和解起来就几乎无难度,哎呀您是太尉大人,这种小事就不用管了。总之我做事,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高俅捻着胡须淡淡的道:“老夫当然知道知道林冲是什么人,主要是怕你死性不改,就惦记他的婆娘,这才打算把林冲害了的,这不都为了你个逆子。” 顿了顿又道:“那也罢了,老夫估计是前十八辈子都欠了你钱,今生今世来还了,反正但凡你想要的,为父都支持。前番你想要林冲的婆娘,老夫支持你,害了林冲。现在你个臭小子又不要他婆娘了,改而要他,那老夫也支持。” “但老夫提醒你:上位者,最忌做事做不干净而留下后患。林冲武功盖世,你驾驭没问题,但决定了就要管好屁股,再也别去看他婆娘,否则他就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听到这,高明道:“哎呀林冲什么性格儿子比您清楚,老爹放心啦,我都洗心革面了,区区女人何处没有,现在我身边有许多大美女,都没时间去了解呢,林冲婆娘不整容的话我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总之您就不要管这些了吧。” 高俅捻着胡须笑道:“孺子可教,不容易啊,你这小子真的是开窍了,老夫又做爹又做娘的,不容易啊。” 随后高俅像是还有要事,摆手道:“好了出去吧,你忙的话就直接去江州上任,需安排的老夫都安排好了。离京时候不用再来辞别,履职做正事要紧。” 相反高明愣了愣,问道:“就这?” 高俅也愣了愣道:“你还想要什么?” 高明也尴尬了起来道:“我从张都监的事开始,在外面闯了那么多祸,如今被捉回来还以为要暴风骤雨被您吊着打,还亏得我……多穿了好多衣服在里面充当盔甲,热死我了。” @#¥% 高俅哭笑不得,摆手道:“去吧去吧,总之这辈子老夫是管教不了你了,捉你回来,一是不想你继续犯错,二是想你了,担心你安全。舍此无他。” “……” 高明觉得吧,奸臣老爹基本是废了,连基本的是非对错都不会分辨。此番错的分明是天下事官僚是朝堂,怎么可能是我小高衙内错了? 也难怪啊,这样的是非对错不分、导致老高才能教育出这样一个高衙内,并且会本着他的神逻辑:高衙内想要林冲婆娘,他就害死林冲。 哎! 有个这种是非不明、脑回路无比魔性的权臣老爹,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害羞还是该觉得幸福? 害羞是不会害羞的,有个这种爹毫无疑问是幸福的啊! “那,老爹要是不打板子,儿子就要走了,江南如今风雨飘摇,等着儿子去治病,我在京时间可是不多了?”高明又试着道。 “去吧。” 高俅随意摆手后,就在书桌上低着头阅读什么。 “?” 本着狗过踢一脚的本性,高明又忽然不想走了。看高俅脸色凝重,便觉得怕是有什么大消息。 便此厚着脸皮很的过去瞧瞧,刺探一下军情。 看了一下,乃是高俅门生上报的关于广西的军情。 看的同时,高俅还在喃喃自语:“此番就连老夫、都被蔡京童贯打了个措手不及,竟是都没有察觉,蔡京复出得这么突然,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高明研究了一下他手里的迷信,跺脚道:“哎呀老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么简单你都不知道,你看的这封文书不是说了缘由。” 高俅愣了愣,放下文书问:“我儿既是祥瑞,如何解读这文书?” 这文书报的是: 广南西路经略使王祖道上月上报说,南夷人自治的南丹州吐司叛乱,因军情紧急,王祖道未经请示擅自出兵处置,现如今已经攻陷南丹州,解除了少民的武装力量。 就此高明侃侃而谈道:“王祖道是蔡京门生,才能有些,不过是个两面派老狐狸。关于开边大政策,是早年王安石定下,蔡京推崇并巩固的。也正因为这样的国策大前提下才有了童贯的舞台,经年的在外带兵征伐。” “为什么说王祖道这厮狡猾,其实南丹州少民早就不服我宋、早就不纳贡不称臣了。那么往前南丹州的土司纳的贡品怎么来的呢?作为奸臣,您总不能说您不知道那是王祖道盘剥广西的宋民百姓后,以南丹州少民的名誉交给朝堂的吧,这种操作不是贪官污吏的常态吗?您看了怕是都要直呼内行哎呦我去……” 说着语气上像是有点上头了,便被气不过的高俅一个暴栗。 高明也就不敢继续飘了,正儿八经的分析道:“也就是说当时是王祖道在掩盖、维稳广西问题。其实少民早就不称臣了,但王祖道自讨腰包补贴,并且报给朝廷说‘我大广西稳中向好’。” “但其实抛开人品不谈,王祖道有些才能,他不是不能处理南丹州问题,他只是在等政治大环境许可。原因是王祖道的主子蔡京当时倒了,而开边又是蔡京时期的政策,在赵挺之时期自然就被搁置。” “那么为了不被新宰相赵挺之误会和蔡京藕断丝连,且少民问题历来被礼部严控轻易不能碰,所以当时的王祖道即使能拿下南丹州,但也故意压着不处置,宁愿自掏腰包花钱买平安,宁愿让少民横着走、欺压宋民当做看不见。” “直至上月,王祖道看出赵挺之大势去了,童贯也开边成功得胜回朝还和蔡京眉来眼去。于是这个贪官掐准了政治大环境发生了质的改变,就果断出兵、雷厉风行算总账、镇压了南丹州少民的不称臣事宜。并借着赵挺之病退、刘逵被贬之际,绕开中书门下上书皇帝说:南丹州叛乱,微臣未经请示就出兵处置,如今虽大捷,但兵事不敬之罪请陛下处置。” 为这事,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南丹州改为大宋治下,称观州”。 对,前番消息刘逵被贬,就是去治理那才被王祖道打得一地鸡毛的莽荒之州。 而王祖道这老狐狸,现在已经回京等待履新了。 高明接着道:“王祖道必然要升职,因随着赵挺之时代过去,至少两三个尚书位置都要空出来。而众所周知开边是早年蔡京力推的政策,王祖道立此大功,便让皇帝再次想到了蔡老相公往年的好处。加之童贯早前穿针引线说蔡京好话,于是这次不用谁专门捅破窗户了,皇帝任性、心血来潮就下旨拜请老太师复出掌政,任门下侍郎。” 最后高明道:“这就是此番连老爹您都未察觉、蔡京就忽然复相的原因。甚至是蔡京自己都没意料到,皆因王祖道这老狐狸自带饭盒、以卑劣的报表手段,隐瞒以往利润和问题,故意在他满仓了潜力股后,才调整报表参数,放出以往累积的爆炸性利好利润。于是就地天版涨停了。” “涨停是啥?” 高俅傻眼,觉得他前面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胡言乱语了。 结果见小高挠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鉴于高俅过度担心,于是下令道:“来啊,送衙内去太医院住院吃药,这耽搁不得,他这脑袋如今贵重了。” “喂,喂喂,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没病……好大的胆子,我我,饶命啊我不需要吃药!” 但毫无卵用,一边嚎叫着,又被包括林冲杨志关胜韩世忠在内的反骨仔们强制送去太医院办理住院手续。 林冲告诉院长大人:“太尉相公的意思是,衙内这脑袋关乎江南安危,极其贵重,是皇帝的福将,不可大意,得多喂药,能扎针的话尽量扎针,这才好的快。” 太医院院长道:“诸位回禀太尉大人,只管放心,此番老夫亲自出手,以鬼门针法亲自治疗衙内。” 眼见这庸医真的抽出了筷子长的大银针,高明惊得跳起来,一个劲挣扎道:“你!我没病!我真的是正常人,不需要扎针!” “衙内啊,别喊了,你见爹都戴着头盔还敢说正常?” 结果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会了。 老院长摆好姿势后又喝道:“衙内躺稳了,老夫这便要下针,可莫扎歪了就不太好了!” “卧槽说好的我还是个孩子,做错事可以不处罚的好吧,你们,你们这些睚眦必报的奸贼,以后千万别落我手里,救命啊!” 但还是被整个脑袋都扎满了针,倒也不怎么疼,似乎还能感觉到清奇的脑回路像是被“保养”了一番…… 第217章 你们给少爷等着! 接下来的两日,越喊“我没病”,就越被强制喂药扎针。 最终高明也怕了,样做知道错了,乖乖配合。这才被诊断为病愈。 办理出院手续时候被叫去签字画押。一看,医疗费对比后世购买力的话,约莫等于住了这两天院,花费四十多万的各种理疗费。 “这黑店……你们给少爷都好好等着!” 但是为了能顺利出院,高明也只能装作神经正常的样子不吐槽,在心里想想。 随后人家看了看道:“还请衙内重新签,得签太尉大人的。” 意思是高明现在虽是央管干部,但依照级别还没资格享受其中的许多项目,所以必须“刷高俅的卡”,否则有一半的自费项目。 最后高明转身对贾玉红道:“丢不起这脸,也不差这点钱。姑姑帮我结账,让他们细写收费名目,这张单据帮我永久保留,有天,我会回来整顿医疗系统的,众所周知,我不是报仇不隔夜的小人,都给我记住了。” …… 出院了也不敢回家,万一又一个说漏嘴,再被诊断为脑疾被强制喂药咋办? 于是很低调的暂时在京城边角包了个小酒店作为临时住所,等候许久不见的嫣红姑娘、还有徒儿梁红玉。 当时他们都不在身边,由卢俊义保护着,后续因急着回京而绕开了没去接他们。 到京后去信,才让卢俊义送她们进京。 等了两日,嫣红姑娘没来,反倒是孟州蒋门神先来京拜见了。 出来一看傻眼! 只见,蒋门神这家伙带来了相当庞大的车队,打开看,是一车一车的白银,几十车中,还有几车黄金。 随行队伍中有个书生对高明微微点头,表示银钱和账目都没问题。 这书生就是当时放了一马的李固。 那个时候看他有些账目方面的才能,高明留了他一命,让他去孟州报到,作为高明派驻的“财务总监”,监督蒋门神开发区的账目。 在高明的层面,当时找张叔夜廉价拿了大片荒地,且定下了框架目标,还给了蒋门神一些关于现代的养殖技术。 这相当于播了种,剩下的就由蒋门神这实际操作者去精耕细作了。 哪想到没几月时间,竟是运来的首期分红都能惊到高明了。 细问了之后,乃是依照当时高明给的第一版养殖技术,猪的养殖周期大幅缩短了,从以前的一年多出栏,缩短到了五个月左右。 事实上短时间催长对肉质是有点影响的,但因猪肉在这年景属于“贱肉”,有钱人一半都吃牛羊肉,于是吃猪肉的人主要是生理上的刚需,不怎么挑嘴。 所以当前的情况下,事实上肉质的影响并不大。 除了周期大幅缩短,另外就是养殖成本大幅降低了三成左右。 李固汇报说:这样的情况下能是能赚钱,但赚不了这么多,也不会赚这么快。 这次之所以这么多,因为蒋门神的第一波示范猪出栏后,如此低的成本,如此短的周期,惊到其他附近的养殖大户。 以这时期民风而言,但凡有这样秘方者,必然要被其余眼红的养殖户屠夫帮陷害、公然抢夺、找茬。 可惜蒋门神本身就是大流氓,还有高衙内撑腰。 于是本着打不过就加入逻辑,周边养殖户都无奈选择了入驻养殖技术开发区,租借场地、以及养殖技术“会费”。 不这样做的话,很明显周边所有养殖户就没办法长远生存了,大家都明白,蒋门神的第一波示范猪出栏后,要不改行,要不就得购买 “开发区会员”。 这所谓的会员礼包订购期间,能使用蒋门神方面的杨志和兽医技术,从而降低成本,缩短周期。 至于蒋门神方面,为了依照小高的思路,最终形成平台,现在已经没有自营的猪肉业务,只提供场地和技术、兽医方面的附加值。 随后就吸引了几近地区很多的养殖大户集中入驻,打算形成所谓的集中性产业优势。 但就此一来,也就推高了当时白菜价的荒地价格。 人家愿意来入住,除了是蒋门神方面确实提供了先进技术之外,还因当初小高把大量钱财投入了那块荒地。 聘请了大量无业人员去搞基础设施建设,各种引水、排污工程设计建设的有模有样,当时甚至急不可耐的绕开了部委批文,先施工后,后面缴纳了些罚款又补了手续。 开发区现在的基础设施条件,在这时代来说简直是新颖神作,自然也就成为了噱头、进一步吸引大家争相入住,抬高地价。 当时搞基础建设的那些工人,现在当然用不了那么多了。 但随着开发区成型,越来越多养殖户和商家入驻,这些商号也需要聘请大量从业人员。 另外就是为了提供这些新进商家的需求、同样就会衍生出新的行业,在孟州犹如滚雪球一般的产生新就业需求。 于是现在李固说了:现在开发区的热闹繁华程度,早就超越了孟州本城,更让孟州父母官张叔夜高度重视,几乎把孟州八成的官府资源,都抽调了入驻开发区处理日益高涨的纠纷和问题。 所以这首期在李固监督下运送来的分红,主要是大量商家入住后,溢价得来的地租。 还有就是,高明当时在孟州,发动了身边人说服亲戚朋友、把闲置的钱存过来吃利息的,这属于“养殖技术开发区”自己的内部债券业务。 也可以说,是变种的钱庄银行业务。 当然这即使在宋代,没户部批准的话也还是属于“非法集资”。 只不过在我爹是高俅的前提下,主管这事的户部侍郎叶梦得也不是什么好鸟,很容易搞定。 现在高明已经集资了大约三百多万贯的规模,在国家层面只是微小问题,主动去户部认错并交了一百多贯的罚款就过关了。 有不少官僚觉得不妥,但叶梦得说了“我都对他罚酒三杯了你们还有啥不服气的”,于是也就都消停了。 的确也是的,在这大厦将倾的神奇体制下,能对高俅的儿子罚酒三杯还真的算是叶梦得忧国忧民有所作为了。 所以持续在灰色地带运作至今后,信任“钱庄”的人颇多,规模很是可观了。 为了方便,现在虽不强制,但许多入住孟州开发区的商家,其实都购买了高明的内部债券(存单)。 然后高明方面陈诺,他们可以凭这些票据,去东京找高府兑换九折现金! 这是个绝对重磅的王炸! 这就相当于跨区汇兑业务,手续费是百分之十。 而许多商家其实都和京城有银钱业务往来,以往的商道不太平,自己押送大量财物的话,聘请保镖队伍、远途花费红包打点绿林朋友,这一条龙运作下来,一批钱运到京城的损耗最少是两成,多的话全军覆没都可能。 而现在,高明以内部债券形式收一成费用,就可以帮他们在京变现汇兑,免于他们长途跋涉运输。 所以这个业务的增长之快,还大幅超越了高明的其他业务。 现在,仅仅只是汇兑业务上的利润,甚至比开发区涨得丧心病狂的地租利润还大。 第218章 经略世界的两条腿 现场。 真的是全部人都极为意外,目光呆滞的看着一车车的白银黄金。 核对账目下来:这里仅仅只是半年的红利,三十五万贯! 果然啊,只要路子和模式对了,正常生意的来钱,可比抢劫和贪污快多了。 可惜的在于,现在全国的营商大环境非常的不好,高明涉足的汇兑和贸易业务,主要限于养殖和杂粮收集运输,地点也只是东京、北京、孟州三个地方。 眼目前的情况下,全国大剿匪还没有全面深入,风险很大的财物运输和汇兑业务、暂时没办法惠及更多地区。 “好了,该清点的清点了,拿着我的条子,你们帮我把这些钱全部都送入高府库房入库,名誉是以我的,而不是高俅老爹的。李固,跟我进来厢房中。” 随后高明单独召见李固,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道:“我打算在京成立贸易商号。” 李固拱手道:“还请衙内吩咐,衙内对小的恩同再造,关于商贸方面,小的也有心得,自会给衙内打点妥当。” 高明道:“众所周知,京城是我的地盘。” “对!”李固点头表示这是毫无疑问。 高明又道:“东京,是这年景最大最集中、最繁华的城市,全世界独此一家没有之一。而东京的物资,当然依靠对外采购。于是为了稳定肉价粮价,有利于我的大猪肉推广战略,现在起我宣布东京猪肉市场采取配额制度运行。” “对你没听错,这不是大宋律规矩,是我的规定。那些基本都涉黑的屠夫帮,除了去我孟州开发区租地、购买新技术养猪外,只有滚蛋离开这行业,或者是上山造反的路走了。” 关于细则方面,这个战略分为两条线。 就像航海贸易中的船公司一样,现在高明通过已轻车熟路的蒋门神之手,拉拢孟州以及大名府至京城、有自己资源的专职运输队入伙。 以建立更集中、更规范的大运输公司。除了负责帮或大或小的散户运输两地货物外,也负责押运银钱,集中力量为高明接下来会越来越庞大的汇兑业务背书。 其二就是,大东京高氏贸易公司正式挂牌。 大抵就是利用花花太岁在东京的“顶级街霸”地位,垄断住整个东京丧心病狂的猪肉市场需求。 然后把这部分来自东京的需求,就尼玛像是后世的贸易配额指标一样,这在大宋叫“引”。 这部分额度就以票据形式,视他们使用高明汇兑业务还有租借孟州开发区的贡献值,最终则算为“引”。 那么孟州开发区的那些养殖户,凭着这些或多或少的引,又利用高明提供的两点一线的低成本汇兑和运输,就能安稳快捷的把猪肉卖入东京大市场了。 这就是最基础的贸易公司。这和航海贸易史中、曾经拥有无敌舰队、垄断美洲至地中海贸易的西班牙舰队的规则大同小异。 当然现在的小高,还没有大航海时代的西班牙强盗的那么牛,但出兵二龙山竖立了威望第一桶金后,又整合了蒋门神以及卢俊义的运输护卫资源。 再借助在官府的关系,禁军的保护,远的不敢说,仅仅大名府孟州和京城间的物资金钱往来,还是比较稳的。 于是,这些钱注定是要稳健赚进来的。 大东京高氏贸易公司、以及大东京高氏运输公司,这两条将来用于经略全世界的奸商之腿,也就在临时租借的这鸡毛小店中成立了。 第一版章程和奖惩制度由高明现场颁布后。剩下的,自有奸商出身的李固去找垄断东京杂粮、以及猪肉市场的屠夫帮们谈,还会去和孟州大名府的若干商号谈。 细节不用操心,肯定会谈成的。 因为但凡没有垄断地位的贸易公司,都属于是耍流氓。真正的贸易公司必然是垄断的地位,拥有绝对武力背书的。 于是把所有买方咨询集中起来,让他们等着。又把所有卖方资源集中起来,也让他们等着。 最后就是内部匹配后,压价让卖方生产,又抬价让买方接货。 敢绕过拥有配额权的贸易公司、自己对接买卖方的,在后世某些时期叫投机倒把罪。在大航海贸易时期的话,哼哼,所谓的真理在炮舰的射程内,那些被西班牙无敌舰队追着赶尽杀绝的自己对接商道者,被称为:走私。 后续的海洋霸主是所谓的日不落帝国,半个地球的航海贸易配额都曾经一度在东印度公司手里,死在这垄断商号手里的人啊,可比一场酷烈战争多的多。 太阳底下就这点事:所谓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有武力背书你就可以说了算,贸易的配额就是你来定! 最后么,仪式感也顾不上了。 高明草草举行了旗下第一届人事任命道:“李固,出任大东京高氏贸易公司第一任首席掌柜,负责孟州、大名府、开封府三地的猪肉和杂粮配额管理。若出现肉价不合理,大起大落,损害商号利益或至老百姓吃不起肉的,权力我可是给了你李固了,到时候追究起来我是不会手软的,参考我在郓城的手段,特殊时期为我立下汗马功劳的韩世忠和吴月娘的队伍、仅两百人不到的队伍规模就被杀头了十七人,三十几人因收钱不作为而落罪,发配种师道处。李固,你知道厉害吗?” 李固如履薄冰的道:“衙内放心!” 高明道:“你去孟州时,传达我对蒋门神的正式任命,蒋忠出任孟州养殖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兼技正,占有开发区股份,继续负责开发区养殖和技术事宜。至于贸易和运输的事,他可以监督但不能涉及,他无权找你李固走后门给他的亲信安排配额,如果让我知道出现这事,李固你懂的,挖官府墙角的那些人我都没手软过,就别提在我自己盘子里挖墙角的蛀虫了。” 李固赶紧低着头。 高明接着道:“第三个任命,卢俊义出任大东京高氏运输公司第一任首席掌柜,占据股份,负责对接你和蒋门神,肩负各种押运任务。同样的,他无权干涉你的配额制度给他的亲信安排利益,你对他亦然,不能干涉调用他的运输资源。” “诺!” 李固领命后,带着蒋门神的任命书启程返回孟州了…… 第219章 小铃铛的兵法基本上是成了 “总算盼到了相公的身影,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想妾身的好呢?” 李固走了不久,门推开后一阵香风袭来,许久不见的小妾嫣红姑娘飘然而入。 嫣红过来后,先关心的看看高明的各处,感觉相比之前又清瘦了少许,便有些心疼。 除此之外心也特别热,嫣红感觉这段时间不见,经历了郓城一役,他那青涩的纨绔子弟气质弱化了少许,眉宇之间多了少许成熟又霸道的气质。 青涩褪去了,人也自然就更好看了。 于是即使嫣红姑娘自来很有分寸,处处都想把一个贤内助所能做到的一切做好,但现在心一热,也是没忍住那套贤良淑德的叙旧方式了。 直接就坐在高明的腿上,并用身体一蹭一蹭的。 额这…… 尽管手里还有不少正事,但年轻气盛也许久不见这小老婆了,被她这么一撩,高明也就恢复了坏坏的二世祖嘴脸,开始动手摸。 正当情热之际,却感觉像是手臂有阻力还是什么的? 嗯…… 刚刚因为是忙着亲嘴没注意看,原来不是手臂有阻力,乃是不知怎么溜进来的小铃铛从后面拉高明的袖子。 这下高明和嫣红一起大怒! 这年轻夫妻许久不见的节奏,嫣红都开始感觉浑身发软了,结果就是这? 被死丫头叫停了! 嫣红姑娘恼火是恼火,但见梁红玉被大魔王揪着耳朵时难免又心疼起来,轻拉着高明的手臂求情:“别折磨她了,你知道她就这德行的,在她的世界里,这种时候你我见面就会有啪啪和求饶声,她心疼她阿娘,觉得是我被你打了。” “……” 高明想了想,继续揪着小铃铛的耳朵问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啊,敢偷入房里破坏我好事?” 梁小铃铛却只萌萌哒的睁大眼睛看着师父,不说话。 高明还发现,这货居然还抬着一碗鸡汤,便道:“你抬着鸡汤来我房间干嘛?” 小铃铛这才把鸡汤递给高明道:“师父在上,师父辛苦了,喝碗鸡汤补补好吧?” “呵呵。” 高明也哭笑不得了。 感情这小姑娘的兵法没白学,学会用计了。自以为抬着一碗鸡汤进来假装孝心,就可以不负破坏高明好事的责任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仍旧被一暴栗打的哇的一声哭起来。 顺便,高明也拿走了小铃铛递给的鸡汤,一口喝光后发现:真好喝啊。 随后见娃哭的伤心,嫣红姑娘自然也就没了兴致了,把梁小铃铛抱起来哄着“不哭不哭”就出去了。 高明起初是一阵得意,随后一想,卧槽似乎不对! 这还真像是中了小铃铛的计中计了,鸡汤只不过是小姑娘抛出的第一个诱饵。 她真正的计谋是作为一个小肉盾,故意被一暴栗打哭,那么萌娃一哭,她的嫣红阿娘自然就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还真是,此番嫣红姑娘真就被梁红玉给“救了”…… 既然嫣红姑娘被救走,高明也没辙了,胡思乱想的又想到了吴月娘。 “?”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 哪晓得这时候有人通报说:“相公,吴月娘来了京城,现在外求见,见是不见?” “让她进来,快!” 也不是馋人家身子,主要是这女人非常碉堡,还掌握了三尸脑神丹这类药物、并控制了现在身在水泊内部做棋子的朱贵。 朱贵很重要,是宋江之外高明在水泊梁山内部的另外一条暗线。用于监控并节制宋江的。 反过来,也可以通过宋江监控朱贵,顺便也就能通过朱贵的一些言行动向,分析出吴月娘的路数。 “相公想人家了吗!” 吴月娘进来之后,便解决了小高衙内的大问题…… 说起来没哪个女人是没嫉妒心的,即使是知书达理如嫣红姑娘者。这边厢房中原本在哄小铃铛入睡的嫣红,听闻隔壁的啪啪动静后便不高兴。 先是叫来了家将帮闲询问是谁,知道了小高和吴月娘的事后,发自内心的敌意和醋意就开始在嫣红姑娘的心里滋生。 与此同时更恼火,一恼火就想发泄。 左右看看,干脆就把好不容易哄歇了的小铃铛按倒抽屁股。 不多时候,真就把小铃铛打的哇哇大哭。 “这下就真哭了不是,看你个小娘以后还敢不敢用哭计坏老娘好事!” 嫣红姑娘是真火了。 但也无奈,这小娘天生就是这么不安分,鬼伎俩又特别特别的多。 此外小铃铛还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总以为她的阿娘被啪啪是坏事,既然判断的出发点就错了,焉有不吃败仗之理? 而众所周知,大魔王只是恶名在外而已,实际上高明每次打小铃铛都是假打,舍不得真用力的。 嫣红阿娘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平日里虽然心疼小铃铛,不过一但恼火了以后,嫣红是真打,每次都把梁小铃铛打的三日不敢屁股落地! “哇!阿娘别打了!小铃铛知道错了!” …… 这边房间里。 一通纠缠过后,高明问道:“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京?” 吴月娘媚眼如丝的邀功:“妾身知道相公虽离开,但仍挂心着郓城局面。相公害怕某些势力反扑,坏了你在郓城的根基,近而坏了往后和水泊对峙的基础。” 吴月娘接着道:“妾身知道相公所想,所以相公离开这段时间,妾身多次往返郓城和阳谷县,参与给张伯奋献计,以便巩固相公在郓城的成果。” 高明注视着她故意道:“月娘啊,你是倒是往往能给我惊喜,但感觉手伸的越来越长。我总担心能给我惊喜的人,将来也能给我带来不利。” 吴月娘微微色变,惶恐的道:“请相公息怒,妾身……” 一边说着,她起身要跪下。 高明拉住她道:“别那么惶恐,其实你已经吃准了我始终拿你没办法的。我也不装魔性了,其实我还真的拿你不太有办法。就像现在西门庆也彻底拿你没办法了那样。” 第220章 小心将来拉清单 尽管是这样说,但吴月娘听在耳里,也知道要适当有点分寸了。 说起当时在郓城,吴月娘几乎都控制不住属下队伍了,皆因那些阳谷县弓手以为他们自己从此算高太尉的亲信了,顶着小高衙内的名誉、做起事来也特别威风特别顺利。 于是人性都会膨胀,几乎没有例外,除了吴月娘的队伍外,包括韩世忠的队伍也都很短时间就飘了。 越来越不像话是真实存在的,无奈当时高明的郓城百姓中威望太高,而这些人又打着高明的旗号做事,于是许多事都没发作没捅出来。 其实当时吴月娘也有所警觉了,知道以大魔王的性格而言,即使是对有功的自己人,那也不是一味放纵想怎么就可以怎么的! 可惜让吴月娘苦恼的是,一但放纵成了习惯,即使那些人都是吴月娘带至郓城的,却因管束他们的过程、影响到了他们切身利益,所以飘了的他们连吴月娘的话也不怎么听了。 具体表现为表面答应会有点分寸,但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转个身,他们就继续在作死的路上前进。 于是不意外,最后的事实就是,自己人也被大魔王强势给剁了十几个! 吴月娘和韩世忠是想保都保不住! 有道是在一个失去了公正的腐败世界里,人性使然,大家都会逐渐去依附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这也就是人类文明能延续下来的原因:抱团取暖。 最早吴月娘对阳谷县的武装力量影响如此深,就因为这个原则,吴月娘和他爹能在这混乱又腐败的大环境里让人依靠。 于是,阳谷县的各路力量自然就听吴月娘的了。 但郓城一役后,眼见吴月娘“护”不住自己人,于是吴月娘在阳谷县的影响力也大不如前了。 但有所失也有所得。 好处是当时轰轰烈烈的郓城“战役”中,众所周知吴月娘都以小高衙内的先锋亲信活跃在前台。 且以吴月娘的表面亲和力以及手段才能而言,她现在在郓城百姓中的威望,是相当高的。 于是现在反过来,吴月娘的基本盘转移到了郓城。 连同西门家的药店也开到了郓城,且吴月娘以还以医者的姿态,继续活跃在郓城民间,又得州衙里的大佬张伯奋器重,所以她现在的郓城的影响力非常大。 郓城百姓夸吴月娘是上马能战恶势力、下马能医者仁心济世救人的女巾帼。 抛开吴月娘这女人的颜值和心机不谈的话,当她愿意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是真的特别能干特别会被人欣赏。 所以最近这阵子吴月娘真真实实得了张伯奋的器重,自然也就有了张叔夜的信任。 因高明的开发区,现在孟州的流动人口巨幅增加,药材需求旺盛,迅速扩张下药材质量也参差不齐,各种劣质药材甚至假药材大行其道。 也就真被吴月娘抓住了这机会,利用了张叔夜的信任,把西门家的药材生意扩散到了孟州去,做的有声有色。 吴月娘的这些际遇和作为,都是富安的属下密报给高明的。 想着这些。 随后高明喝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道:“月娘,这次来京真的只是对我汇报水泊的事?” 吴月娘脸色数变,最终还是不敢隐瞒大魔王,低声道:“妾身自是不敢隐瞒任何事、此番来京除了是想相公了之外,再有就是为西门家的药材生意谈个大单。” “……” 果然如高明意料。 想到了太医院那夸张无度丧心病狂的医疗费用,高明笑着道:“你故意打着是我亲信的噱头,想成为太医院的药材供货商之一?” 吴月娘急忙跪在地上道:“相公明鉴,妾身提供的是优质药材,且从始至终只以西门家的名帖拜会的太医院,且价格确低于他们固有渠道。” “……” 以她的聪明劲,高明也知道是这样的。 但无奈威望越大面子越大,就越容易被自己集团的人利用。 吴月娘无疑就用的很好,有过郓城一役,有过张伯奋推荐,有张叔夜的接受,又几乎众所周知她虽是西门庆老婆但早就各过各的了、暗中和小高衙内有一腿,且是小高衙内的得力干将! 所以她吴月娘不需要对人说她是高家的人,以现如今的官场风气,她生意上就能处处绿灯了。 深吸了一口气,高明也只能道:“月娘要自己保护好,红线底线是不许明目张胆打着我旗号做事,红线二,是坚决不能出现假药材,红线三,是供应价格必须始终低于其他供货药商至少两成,这叫‘卷’。但有时候卷也不全是坏事,现在我还真就需要你来卷他太医院的歪风邪气。” “哦。” 吴月娘弱弱的点头,倒觉得有点为难。 假药材当然不敢,都知道太医院面对的是皇族还有达官贵人,贵些可以接受,甚至是越贵对贵人们越有说服力,都姓“贵”嘛。 吴月娘尴尬的道:“相公,其实之前妾身为了相关的医官有兴趣,主动把供货价压低了三成,但后来被京中的一些传统贵人药商约谈。看在衙内您的面子上他们倒没敢威胁妾身,但意思无疑是警告,最好不要烂价的意思。还不止,就连太医院管事的官员,也都对妾身进行指导了,说是严禁恶意降低药价。” 高明却狞笑道:“啥,他们觉得难了?这不就说明你我两个奸夫淫妇做对了!既然是这样,不用理会他们警告,维持你现在低于三成公价的策略供货,他们再敢警告你一次,你就直接把供货价格腰斩,若你亏损,这些亏损算我的,老子现在有钱来亏!” “他们如果警告你第三次,你就把供货价膝盖斩。如果有第四次警告,那就真说明他们的祖坟已经被你我刨了、他们‘父母也被你我宰了’,那当然就没转圜余地、就要有先下手为强,那时我带人回来把这些人全部清理干净!” “……” 吴月娘猛抓头,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些药商及太医院的贪官污吏们怎么得罪大魔王了? 看着形式吴月娘很肯定,这些医疗行业的黑幕,一定已经上了大魔王的小本本。 考虑到大魔王不是西门庆那种报仇不过夜的小人,吴月娘也蛮心惊肉跳的,知道往后自己在和太医院做药材生意的时候,得小心了。 否则,必然把自己圈进去。 大魔王自诩是君子,于是兴许五年后他才带着更大的威望、顺便带着这五年里大家尽情放纵的清单回来算账! 这个人啊……一旦放纵五年,清单得有多长呢?恐怕从这拉到城门口去呢! 第221章 绝世高手、东方阿姨 警告了吴月娘关于分寸的问题后,高明最关心的是郓城的布局。 问道:“郓城的宋江怎么样了?” 皆因宋江卧底的事属于绝密机要,许多人都不知情。 吴月娘只遗憾的道:“妾身知道相公嫉恶如仇,那宋江身为官吏与黑恶集团勾连,原本该重判的。但不巧的是郓城事件被朝廷定为立功,张伯奋知县半月前就履新前往济州签书判了,而原知州时文彬贬回郓城。” “众所周知时文彬是个不爱得罪人的老好人,戾气不重,加之他和宋江私交较好,刻意轻判了宋江,只把宋江发配往了江州那样的好地方。” “……” 对此高明也有些无语,这难道是冥冥中的天意,宋江和江州有缘,都是“江”的缘故? 当时为了表现的更真实自然些,高明刻意没干涉张伯奋或时文彬对待宋江的态度,该怎么判由他们自己去决定。 即使是出现意外,他们铁面无私,在郓城就判了老宋死刑。那样也能接受。 因为高明一离开郓城就不是紧急状态了,那么常规时候的死刑,要刑部审核,于是宋江的死刑文书往返刑部和郓城期间,就足够布局一次在济州的“梁山劫法场局”了。 但现在看起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老宋真要去江州找戴宗报到去了。 而高明自己,也很快就要启程江州上任。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汇报道:“衙内,有贵人来访。” 高明难免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不正打算和吴月娘再亲热一下的么? 当即歪戴着帽子的昏官造型摆手道:“哪来的什么贵人,我这是住在鸡毛小店中呢,赶走,让他一刻钟后再来报到。” “哈哈,小高衙内‘好功夫’,面对吴月娘如此尤物,能撑一刻钟!” 忽然一个特别奇怪的声音传了进来,像是原本雄浑的声音经过变声后,显得有些刺耳,却又很有气势得感觉。 就连说话语气,都像是发号施令惯了的那种姿态。 高明难免也就管住了自己屁股,知道正事来了,问外面道:“敢问是谁?” “本将童贯,特来见小高衙内有事商谈,不是有意打扰衙内好事。”这刺耳又特别的声音道。 “噗。” 正喝茶的高明一口茶喷在了吴月娘身上,弄的她身上湿哒哒的。 吴月娘当然听过童贯的名头,色变起身,入内去“更衣避嫌”去了。 高明更是不敢怠慢,急忙起身亲自开门道:“乃是小子失礼了。” 待把这位最美太监迎进来后,该有的礼节得有,高明以非常正式的姿态躬身道:“下官签书江南东路帅司事高明,参见童节帅。” 童贯犹如幻影似的身形平移三尺到了高明近处,伸手扶着不让高明弯腰,笑道:“贤侄客气了,这是私下场合,你我不妨叔侄相称就好。” 卧槽! 高明被惊到了! 哪想到这大太监身法如此飘逸,即使见惯了高手的高明也被惊得猛揉眼睛。 非但高明惊讶,一同跟进来的卢俊义见到童贯的“身法”后也色变,紧张的走近了些,贴身跟在小高衙内的身边。 但随后卢俊义一想,这可是童贯,当朝的开边大将,于是又退后了几步。 把卢俊义反应看在眼里,高明也算是知道了,卢俊义的表现,是绝顶高手遇到对手后的下意识表现。 但是能让天下第一的卢俊义有这样的应激反应,卧槽这个大太监的武艺…… 充满阳刚风范、贴着假胡子的童贯伸手在高明的眼前一晃道:“衙内,怎么呆了?” 高明回神后,恢复了神经兮兮玩世不恭的造型,凑近童贯低声道:“话说节帅的葵花神功,自哪学得?难不成是新东方?” 童贯颇为意外的姿态,惊讶道:“想不到啊,贤侄还真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竟听闻过我东方门之绝技葵花神功?” “……” 高明原本只是顺口吐槽而已,因为童贯刚刚的那种身法和速度,像极了传说中的东方阿姨的葵花秘技。 哪能想到:这太监竟说真的有葵花宝典,还是“东方门”毕业的? 卢俊义之所以跟了进来,就因见第一的时,感觉这贴着假胡子的人是个劲敌,武功深不可测。 此时听这太监提及东方门。卢俊义想起了些江湖典故,凑近高明低声道:“启禀衙内,出自东方门,说明他乃我神宗皇帝时期宦臣大总管李宪门下,李宪虽是太监,却也是不世强者,更熟知兵法骁勇善战,曾在西夏三十万大军围攻下镇守孤城兰州达十日之久。” “……” 哪想得到这些剁了蛋的太监如此生猛。 高明越发对这实际见了和想象不一样的美太监感兴趣了,不觉之间抬手去摸童贯的胡子。 “?” 童贯感觉这小子放肆,却也没发作,只抬手拨开这二世祖的手。 “你这胡子……” 哪能想到这小子是个不会害羞的主,又伸手来了。 童贯大怒! 要不是有求于这小子,真要代替高俅管教一下他。 “别闹……哎呀叫你别闹,话说你怎么没大没小的,你家教是谁教的?” 数次拨开他手的童贯有点哭笑不得,一想,奸贼高俅的家教么,也就不能指望这小子是个正常人了。 随后是卢俊义觉得有些惊悚,悄悄从后面拉着高明不许他放肆,低声道:“衙内别闹,此人非同小可。万一惹毛了打斗起来,连卑职也讨不了好。” “!” 高明惊悚了,回头凑着卢俊义耳语道:“你打不过他?” 卢俊义不想承认,但也只得极为尴尬的道:“一半的一半,我师周同,倒是曾和他师李宪交过手,不分胜负。” 听说卢俊义也未必打得过他,高明也就收起了放肆,乖乖以晚辈姿态见礼道:“拜见世叔,不知此番找小侄有何见教?” 童贯这才容色稍缓,把假胡子又拨弄得完美之后,坐下喝口茶道:“有人告诉本帅你喜欢直接,正好对本帅之胃口,那便直说了,本帅想出征开边,衙内意下如何?” 高明当即扯犊子道:“额,这个……说起来小子虽然满世界拉仇恨后抢了些钱财在手,但好教世叔知晓,小侄手里这点财富对于大军出阵此等事来说,简直杯水车薪,小侄怕是爱莫能助。” 童贯微笑道:“贤侄想多了,本帅不要你的钱,还可以让你挂名军中领功。” “!” 一听不要钱并且有点搞头,高明赶紧扶正了帽子,收起了昏官的姿态并喊道:“来啊,给童节帅换好茶伺候着。” 说起来,童贯这么说的典故在于,过渡到这时期,整个大宋将门都属于养猪的存在,主要就是靠着继承的爵位和家族财富,实际上,传统将门之中基本已经没人敢领兵上战场了。 于是有个潜规则是:一但有战事,那些人傻钱多的将门子弟、通常就花钱凑给诸如童贯种师道陶节夫这些大将军资,但将门的棒槌子弟们实际不上战场,只是挂个名在军中。 如果打输了,那他们自己便会弄点伤在自己身上,一瘸一拐的在街上溜达一下,就此装作为国挂彩受伤,倒也中规中矩,没毛病。 如果不小心打赢了! 那么在军中挂名的他们自然就有功了,于是加官进爵积,继续累财富留给子孙们。投资给这些大将的钱,对比所获得的爵位长久收益来说,这个投资回报率是相当高的。 所以也就形成了现在大宋的趋势,越到后期将门的财富越多,人越傻。 所谓的人傻钱多是真有历史出处的。 第222章 不装了,我本就是个流氓 现在。 高明也好奇了起来,问道:“童节帅真的不眼红现下小侄生意利润红火,不是来‘集资’兵费的?” 童贯以那种非常美的做作姿态笑道:“眼红是有点眼红的,兴许将来,真要倚重于贤侄的财力。但是现在战争打多大,其实本帅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要求能确定出兵,且由本帅将兵,如此即可。” “噢……明白了。” 高明知道了,这位最美太监的意思是不想在京城这大染缸应酬了,还是想在外面做土皇帝似得抚远大将军。 的确,以现如今京城形式来说,真的不太适合童贯这样的耿直老铁了。 即使是童贯真的得宠,但说到争宠方面,现在的京城也卷的厉害,内有太监梁师成,武有高俅,文有蔡京梁中书。 对于童贯这种的确真能带兵打仗的绝世高手来说,还真是有点反感、也卷不动现在的皇城了。 此番约见小高衙内,摆明了就是这位“东方阿姨”主动退出舔战,躺平、不卷了。 想明白后,先哄着老童喝了一杯好茶。 高明又笑着道:“东方阿姨,额……世叔即使要出征,如何会想到来和小侄商量呢,当时老蔡相公等待复相,世叔马不停蹄促成停战回京、为其周旋,如今老相公已然复出,宰执天下,他老人家又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开边政策主张,这种国之大政方针武臣岂能干涉,那不该是老蔡相公于大朝主持商议的吗?” 童贯直言道:“没钱了!老相公也不想此时再度发起国战。本帅倒有办法旁敲侧击、以少量军事规模前往西面驻防、防备吐蕃诸部之骚扰。官家不懂兵事,而实际上吐蕃部族与我西面边境摩擦甚大,事实上侵占了我国于藏区的大量驻地,皆因条件苦寒恶劣,住民不多,补给困难,便始终对吐蕃威慑有限,边民摩擦时时发生。” “上述都是事实,所以只要本帅找官家侧面提及,官家必然答应。唯一的一点就是:需你父亲高俅同意且愿意配合。否则老高若不配合,以他在禁军内部的卑劣控制力和奸诈威望,跟随本帅出阵之中央军将领,必然阳奉阴违。” 听到这,高明道:“所以你该找高俅老爹啊,找我干嘛?” 童贯却神色古怪了起来道:“找过了,他说他老了糊涂了,不懂事了,让来问你,说是若你觉得适合,那便适合。若你觉得不适合,老高已经放话:出阵就别想了,即使强行去了,军中听我童贯的话的人也极为有限,那还打个球,那到底是为国出阵,还是奉旨败家?” “……” 高明难免飘飘然的觉着:感情现在少爷我才是“爹”呢。 “哎,老高高风亮节啊,年纪到了,该放权就放权,一点不墨迹,这不就对了嘛。自又老又昏者还不放权的,皆可视为贼也。” 高明喃喃自语,果断就得意的想入非非:难不成这个以后,高家真的是少爷我说了算了? “衙内?” 童贯一副我这等着你回话呢,你小子发什么愣的模样。 高明回神后,果断携带着奸商谈价前惯有的那种笑容,说道:“童节帅啊,小侄却是认为,此时不宜出兵开边,无他,没钱了。” 眼见童贯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高明又道:“小侄先把话放这里,童节帅要开边,所需军力毫无疑问来自三个部分,边军种师道陶节夫两部合计二十五万,以现在和西夏的形式,您应该可以抽调至多十万。中央禁军为北方安全计,最多也只能抽调十万。” “这二十大军在世叔手里,看似可以派上大用。但关键问题你我都知道不在前方,而在政治。种师道是我父亲门生,脾气恶劣,素与童节帅不和。又以老种经略相公在秦凤军中的威望,他之部队即使抽调给你了,但没他点头,他带出来的那些将领也是出工不出力,别说给你童节帅冲锋陷阵,不拖你后退你就该烧高香。” “再说陶节夫相公之永兴军,也差不多的道理,必须是陶节夫点头,他的部队你才用着顺手。而陶节夫是老蔡公的门生,蔡相公此时没钱,也认为不该开边了。” 听到这里,童贯颇不高兴的道:“这些本帅心里清楚,这不就是来见衙内的缘故了?” 到此高明也就不装了,微笑道:“既是世叔已知晓了大军出阵之利弊得失,那小侄只问一句:让你出阵,我有什么好处?” “你!” 童贯不禁语塞。 又无奈的想了想,只得走形式朝朝皇城的方向抱拳道:“为国开边,为陛下打仗,彻底解决我西河之地问题,让黎民百姓得以安生,这难道不该?” 高明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茶杯道:“应该是应该,但这天下应该的事多了。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鸡鸣而起,满身伤痛,少有活过五十者,他们生儿育女,一代又一代的做牛马供养着权贵阶级,权贵阶级应该廉洁奉公、应付服务他们的,这也是应该但做了吗?出去走一圈,满眼看去到底权贵贪赃枉法、践踏他们、在他们面前秀优越?还是做了应该做的了?” “……” 童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敢情这小子在郓城的作为犯了众怒,就因为这样的不良思维啊? 高明又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别想着用大道理给少爷洗脑了,猪都知道,这个天下应该的事太多。所以应该归应该,但其他官僚既然不做应该做的事,那我高家吃饱撑了去‘应该’。小喇叭都别喊了,直接说我有什么好处。然后,我再替我那高俅老爹来决定:我高家应该不应该拿这好处。” 童贯再次大怒! 哪里想到高俅还要点脸,至少明面上非常注意言行,诸如为国、为陛下、为百姓这样的口号方面高俅喊的时候从来不输给任何一个清流。 但真不知道,老高此番竟让来和这么一个“不装了”的黄毛小儿谈判。 这二世祖啊,简直是个极为不要脸的存在。 童贯深吸口气道:“原本还以为衙内有志于军旅,是个忧国忧民的良才,如此看来,哼哼。” 高明歪戴着帽子道:“哼哼个啥,你可有证据证明小侄现在不是个忧国忧民的良才了?” 童贯岔开道:“本帅幼年之时,就跟随家师曾十数次深入西北各地,察探军情民情、绘制修改地图,可以这样说,对贺兰山之志,本帅和家师,绝不输给衙内。对西面的熟悉,本帅更超过衙内多多。原本听闻衙内有辞赋‘欲踏破那贺兰山缺’,以为是宏图之志,却想不到,原是一身铜臭?” 第223章 你和贺兰山之志关我屁事 “……” 敢情是东方阿姨误会了啊。 历史上的话,的确这位太监还真是个西北通,的的确确非常熟悉西面尤其是西北的军情民情。 且早期来说童贯这家伙其实也不昏不怂,用兵方面也还可以,有板有眼颇具名将风范。 历史上童贯之所以被黑的比较惨烈,甚至背负了徽宗六贼之一名头,主要是因为在这片土地的文化中,笔杆子们非常不待见太监,不论哪朝的太监都被舆论压制的比较低贱。 还有就是童贯后期不够精明了,在战略上出现了严重误判,背了“引女真入关”的汉奸级历史罪名。 但这时期的童贯是真有些名将风范的,在西北门用兵也相当可以,宋朝为数不多的对外胜利中,有不少都是“她”打出来的结果。 后面邪教首脑方腊叛乱,祸害几省,被洗脑信徒达百万之众,比张叔夜平的梁山可猛太多了。也是童贯平了的! 也许是受他师父的影响,从根子上来说,这时期的童贯,是真的有“贺兰山之志”豪情的。 现在看来,该是高明当时的《怒发冲冠凭栏处》一说,跟着出阵二龙山,还被大文豪李清照给推波助澜的推崇、广泛被天下传颂。 于是让东方阿姨对小高衙内有了错误的期待,整个现在老童像个被骗了炮的娘们一样。 想明白后。 高明只好摊手道:“童节帅明鉴,关于踏破贺兰山缺,再说一次那词不是我的,是岳爷爷的。我只是当时为了忽悠人、引用了一下。” 童贯先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绝世容颜,又摆弄了一下那犹如美女眉毛的精致假胡子。 然后盯着高明一字一顿的道:“我信你个鬼啊!踏破贺兰山缺就是你的志向。你和我一样,绝对想出西河,从而完成我朝几代人的夙愿:对西夏完成侧翼迂回,以彻底扭转往前我们在西北山岭中、与西夏人狼狈血拼的局面,战略上从对持转为进可攻退可守姿态,对吧小高衙内?” 高明迟疑了一下道:“对,军事思路上童节帅没错,应该这样去想,去努力。但‘应该归应该’,我早说了,这尼玛天下应该做且待做的事太多了,导致我都不知道要先做什么。所以即使可以完成了对西夏战略的彻底转变,然而你还是没说,我有什么好处?” “你!” 童贯猛的起身,气的发抖:“你!你个小……你果真是高俅的儿子!” 高明抬起茶碗漫不经心的喝着道:“节帅这只是陈述了一遍众所周知的事,但还是没有提及我有什么好处哦?” 童贯想了想,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倘若此番有你高家在军事和财力上帮助,让本帅能顺利带大军进取西河,不多,只要十万部队,一但成功,除圆了衙内的贺兰山之志外,也等于通往西域的丝路被我宋军把持,而以高家在军中的控制力和威望而言,宋军控制丝路实际就是你高衙内控制。又观你现如今在孟州大名府方面、那如火如荼的生意,本将可真不信,你不想做那丝路生意?反过来说,若没我大军出西河进行威慑,你做个鬼的生意啊,那些吐蕃蛮子能抢你干嘛给你钱!” 高明想了想道:“有点意思了,做生意我喜欢也在行,丝路上穷鬼太多,利益远不如地中海海路贸易权配额,不过……先赚些西域丘八的钱,攒下来用去造船造炮,然后去地中海收那些狗杂种的呼吸税,这倒也不算一个坏路线……” 恰好喝茶的童贯不禁一口水喷在高明脸上道:“呼吸税!你这志向……果然很高家!” 高明也不在乎被东方阿姨喷口水在脸上,最多也就有点湿哒哒的,又没亏钱。 高明只是一拍大腿道:“好,原则上,我代表高俅老爹同意你的《西河策》了。” 童贯先是一喜,随后皱眉道:“原则上同意,所以就是还不同意咯?” 高明道:“您是懂官场语法的,对,仍旧还是不同意。” 童贯不悦的道:“本帅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了,需知道即使是面对你爹,本帅姿态也没这么低的。你这是拿老子开心呢?” 高明笑道:“世叔别急嘛,我信你是个西北通,我也信你有能力打赢西河之战,从此转变我大宋与西夏间的战略局面,并重新开通丝路做生意赚钱。” 童贯哼了一声道:“接着说。” 高明道:“只是细节上需要再商议,我直白的告诉您,即使是高俅老爹答应你,蔡京答应你,陶节夫和种师道也都答应给你部队,但我也不答应。因为现在真没钱了,再打,打的就是我老百姓最后的一点耐心和骨髓。” 高明取下帽子来砸地上道:“这里我装个逼代表一次他们,代他们问一句:即使打赢了西河,粮是他们饿着肚子省出来的,军甲是他们孩子甚至老婆都光着屁股不出门节出来的。冲锋陷阵的士兵,也是他们的婆娘、他们的母亲十月怀胎、吃着草根树皮、顶着官僚盘剥和欺压辛苦养大的娃!” 最后高明一字一顿的道:“所以呢,你带大军功成名就之后,他们这些把口粮送给你!这些饿着自己把辛苦养大的娃送给你去冲锋陷阵的母亲!他们有什么几把好处?你的贺兰山之志关他们什么屁事!是从此贺兰山就让他们当家作主了,还是贺兰山的官僚他就不吃人了呢?还是说,贺兰山抢来的战争红利你均分给他们了!” “!”童贯忽然间就愣神了。 最后,高明昏官的造型嘿嘿笑着道:“如果没有,那我代表他们问一句‘我有什么好处’怎么了?他们好欺负、难不成我高家也好欺负?他们可以默默奉献不问你们这些白眼狼要好处,我还不能为自己要啊?” 第224章 也是因为我爹是高俅了,否则哼哼 这一整通大逆不道言论,真有些让童贯听的心惊肉跳。 现在童贯也终于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为什么这绰号大魔王的二世祖,能在郓城取得这么恐怖的民心加持! 为什么他能折服李清照那样的大文豪,导致李清照身在他乡,也整天写文章给这二世祖造势。 现在童贯终于知道,那些还真不是噱头。而是这小子真有货真有领袖级的思想! 童贯呵呵笑道:“现在本帅知道叶梦得他们为什么恨你入骨了,为什么老蔡相公也开始忌讳你。你小子屁股不正啊,你吃着皇粮,屁股却坐另一边。” 高明懒洋洋的摆手道:“是你自己不学无术、把皇帝和百姓的利益放在了对立层面,从而误解了我。它们怎么会对立呢,分明是一体的,百姓利益就是皇帝利益,这有古往今来无数大贤者的诗书为证,你个太监不了解的话,去国子监问问,他们能给你解释明白的。” 童贯叹息一声道:“也是因为你爹是高俅了,否则啊,你这大实话说的,可就要引火烧身了。” 高明冷笑道:“说的真好,还真是因为我爹是高俅了,辣么高俅老爹本身就是这些死官僚群体中的顶流,让我享受着这份体制的顶尖好处、从而才不好意思太明显的带头反爹反体制。否则啊,真以为我在郓城那样的作为不能扩大到济州,不能扩大到军中?真以为冰冻三尺他就是一日之寒?以为我在郓城判处了五六十个死罪份子后,郓城就没有吸民骨髓的蛀虫了?天真了,要不是高俅是我爹,我最想判处死刑的那些个人渣、都尼玛是我爹的支持者和门生,我告诉你啊,郓城当时的局面拉千把人出来排队枪毙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还都属于仁慈了。” 童贯故意岔开道:“什么枪毙?” 高明道:“哎呀,这不是重点……” 童贯赶紧打断道:“行了行了!贤侄的重点留着你自己做梦吧,本帅金戈铁马一辈子,杀人如麻,但愣是就没想过会有你这么危险的人,你那脑子肯定是有些问题的,你的思路也就不用和本帅分享了。我们就是论事,关于出阵西河到底怎么说?” 高明道:“出阵一事,原则上没问题,既然能打通丝路做生意,也是我的战略之一。但有三个细节问题。” 童贯正色道:“愿闻其详。” 高明道:“一,时机。并不是军事时机,而是财政时机,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期,真的不能打了。童帅您用屁股想也能知道,你前线军需不够,绝对是不可能让官员降薪的、也不可能把官员家里生虫的粮食送去前线给你们的,只一个可能就是:从本已雪上加霜的老百姓身上去拿,而现在,占山为王的人越来越多,那就证明吃不饱的人越来越多了。所以我话放这里,再往他们身上加任何一根稻草,那拉着我大宋战车前进的这些战马,就真的跨了。” “如此一来,以‘官府腐败’为噱头蛊惑人心的邪教首领方腊、黑恶首领晁盖等人做梦都能笑醒。为啥,因为我们这等于是给他们送信徒、送炮灰。给他们的‘替天行道’的噱头送证据啊童帅。” “二一个,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如果你想问,等一等钱会不会凭空出现?我先说结论:会的。给我些时间,我去江州,真能凭空变出钱来你别不信。到时候,只要童帅您能用您的个人影响力、说服蔡太师和叶梦得让我江州广宁监直供西北军需。那我就尽我所能,供你经略西河之全部军需。我保证我给的你的物资,能让你打到世界的尽头。” 最后高明道:“三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细节问题,人数问题。十万大军太多了,不可能给你那么多,甚至一半都要斟酌一下。” 童贯皱眉道:“不妥,以本帅毕生对西面军情的了解,要取西河,从而对西夏战略上形成全面反攻之姿态,至少十万,还需是可用部队。” 高明道:“正因为我们需要的是‘可用部队而不是饭桶’,才更要少。否则您是懂军的,现如今的形式下,大部分队伍都是养猪的,他们不扰民就不错了,还能帮你杀敌我就不信了。所以在资源有限这个前提下,其实少有少的好处,少就是优势。” “人数少,能让朝廷乃至皇帝,都觉得西河攻略非是个大战略。那么既然占用的资源少,一个是关注的人就少,就低调,不容易被人盯着找毛病。其次,人数少,容易供你挑选真正的能用之人。即使挑选不出来,训练起来也容易,供养起来更容易。” 听到这,童贯终于容色缓和过来了。 听着是头头是道,很难想象,这看似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竟有这么多的有趣思路? 童贯自己何尝不知,人数少的话就容易指挥了,用不着抽调太多种师道陶节夫的人,以至于童贯都要仰种师道陶节夫那两看不起太监的臭流氓的鼻息。 即使要仰人鼻息,童贯也觉得种师道陶节夫不够资格。 加之童贯属于是上李清照当了,原以往在所有人中,这二世祖最懂军事也最有贺兰山之志,毕竟“有诗词为证”。 结果……求人的事哪有容易的,哪有不吃肉的恶狼。哎! 甩甩头,童贯又道:“衙内说的这三点细节,听着都很有道理容易接受,和你刚刚不停的要好处的思路不同,可是还有条件未讲?” 高明这便嘿嘿笑道:“有。第一个条件我刚刚已经提及,是我的一个大战略,适时的时候我保你西面大军供给,也保证我家老爹对前线军伍的照顾。但就是要世叔说服户部和都堂,让我广宁监直供西北,绕开户部是重点,否则关于效率、关于层层盘剥,最后剩余多少我就不敢保证了。” 敢情这才是这小子的龌龊心思,直供的话就意味着省去了层层盘剥,只有他自己盘剥了? 这事来说,在蔡京都忌讳这小子的现在,也只有童贯能说服蔡京了。 毕竟关于复相一事上,蔡京还欠了童贯一个人情。 就此一来,童贯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225章 奸贼同盟 把前后利弊想明白后。 最终童贯点头道:“你说的此点本帅勉强接受了,你接着说,若是本帅做到你的要求后,你如何保证高俅会全力维护我西面大军之征伐、而不是在朝堂蛊惑人心、打黑锤、下绊子、进谗言?” 高明奸笑的姿态道:“这就涉及了我的第二点要求,小侄现在去江州,积攒的是童帅征伐吐蕃之军资,与此同时,小侄会找借口练新军。到时候大军西进之际,小侄有个要求:必须是童帅上书请命,让小侄带新军列在西征大军帐下。那时候,我在您麾下上战场为国征战,您觉得,我那高俅老爹还能对咱们征西大军下绊子打黑捶进谗言不?” 童贯拍案起身道:“好!问题是……你不怕危险,不挂名,竟真的敢随本帅西征?” 高明尴尬的道:“怕是有点怕哦,但童帅武功盖世英明神武用兵入神,您不会护不住小侄的吧?” “哈哈哈!” 童贯爽朗的大笑后,指着高明鼻子道:“终归还是上了你的当,你分明就有‘贺兰山之志’!那辞赋就是你的内心!哎,你比高俅可恶啊,高俅属于为了实现他心中所想,他愿意花钱。你属于是实现了你心中所想的同时,你还要想办法从帮你的人身上拿点好处才放手!” 高明不禁老脸一红,只追问道:“成不成,一言可决。” 童贯拍桌子道:“说定了,你帮我那我也帮你。那么你于江州攒钱这期间,有什么是本帅可以帮你的不妨说说?”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道:“大帅之葵花神功,打得过方腊乾坤大挪移吧?” 童贯冷笑道:“乾坤大挪移算个球,那不过是西域舶来之邪门武学,比之我中原绝学差太多,所以方腊不足为虑,倒是他师父……嗯不管了,总之你想的话,我领你攻入他老巢,宰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高明却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杀人之前要先诛心。否则,干掉方腊当然不难,但他现在信徒已经不少,杀了他,在他的信徒眼里他相反‘成仁’了,那明教的凝聚力会上升。这就是俗称了‘杀了一个那啥,还有千百个那啥站起来’。” 熟读兵法的童贯当然知晓这道理,也很意外,从这里逻辑看,这小子怕真是个打仗的料也说不定。 童贯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高明道:“关于怎么做,不瞒童帅,小侄很早就开始布局了,打郓城之战的同时,我就已经在准备和明教之战了。但这些邪教徒脑子不正常,教内更是高手如云,所以为安稳计,小侄前往江南办事期间需要强有力的助力。” 童贯笑起来道:“敢情你想本帅在出阵之前,先充当你的打手?直说就行啊,反正我现在可真不想待京城。” 高明就不装了,拍桌子道:“那就劳烦童帅和小侄同往江州,平了江南局面之后,就是你我联手西进、为国开边之时。” 童贯苦笑道:“哎,为了西征,为了本帅的贺兰山之志,怎么总感觉……被你坑了太多好处?你到底还有多少猫腻隐藏着,不会去了江州被你绑架后,又逐渐有不少条件浮出水面吧?” 高明赶紧摇手道:“不会了不会了,我真的没其他要求了,我义气明、是很讲原则要求很低的人,你我接下来是利益共同体,你看我像是那种会指条黑路给人走的不讲道德的人么?” “……“ 童贯只是不方便说而已,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小子的确就是那种会指黑路给人走的坑货。 但是实在也没有办法了! 童贯除了不想待在眼下全是是非的京城之外,的确可以这样说,贺兰山之志自小就是童贯和其师父的心中抱负理想。 这样的志向对一般太监来讲,仅仅也只是白日做梦的幻想了。 可偏偏,不论是师父李宪还是童贯本身,都有可能触摸到这个宏大且能青史留名的理想了。 而要促成这事,毫无疑问最稳妥的的办法就是和高俅的这个纨绔儿子牢牢捆绑在一起。 至于高明本身,也不轻松,看似是吃定了这个最美大太监。 其实高明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从这里开始,就要伴随着新一轮对西夏国的态度和战略调整! 而众所周知,当前大宋对西夏的战略格局,乃是现任霸主参与进来博弈后,所形成的默契和结果。 那么高明和童贯要颠覆现有的对西夏态势,也就意味着要对霸主辽国进行新一轮的谈判和战略调整! 这就明显上升到了大宋的重大国策侧面。 也就是说,和新复相的蔡京的博弈,已经开始了。 如此重大的战略转变和国策,喜欢抓权一言堂的蔡京岂容其余人“指手画脚妄议中堂”? 其实说穿了,童贯这奸贼没说明说出的原因就在这里了:童贯也不想和权倾天下的老蔡做这样的国策层面的博弈,于是想来忽悠小高,进而绑架老高和蔡京博弈。 至于高明,同样的心思,也是处于不可避免必须和蔡京博弈的同时,利用这位童大将军的理想和利益,做一个捆绑。 同时! 最重要的在于! 高明现在一介文官且职务又小,风马牛不相及的“央行江州分行行长一枚”,如果直接开展练新军的事宜,那即使有高俅在上面顶着,还是太高调了。 但这事如果是童贯这样的大将军出面,小规模又是少年军的话,随便从枢密院请个“图章”、要个临时头衔,这就成了,根本就不需要两府宰相甚至是皇帝批准。 就这样,两个奸人各有所思各有所求,相互笑呵呵的看着对方,算是“君子协定”,初步达成了始于贺兰山之志的临时同盟。 第226章 两个大忽悠 既然已经谈妥了关于临时结盟的大多数事宜,童贯一副起身要回去准备的姿态,临末却又道:“你我何时启程,要问某家的话,事不宜迟,今日便启程江州可好?” 高明相反好奇了,问道:“节帅为何反倒比小侄还急?” 童贯叹息一声道:“觉得当今天下四海升平、稳中向好的、仅限于这大东京城里的前三排了。既然衙内已经开始针对江南摩尼教布局并谋划,那常年在外带兵的本帅告诉你真相:不能拖了,否则要出大事,摩尼教之妖邪处、对社会平稳之危害程度,超乎你们任何人的想象。” 高明赶紧拱手道:“童节帅请直言。” 童贯想了想,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高明更加诚意的样子起身,鞠躬道:“请世叔直言告诉小侄?” 这位太监才道:“既然又叔侄相称,那就告诉你一些不和谐的真相,狗屁的稳中向好,狗屁的朝廷在部署一盘大棋,其实什么也不是。你那老奸巨猾的父亲什么都知道,但他不说。为啥呢?” 童贯恨铁不成钢的拍腿道:“因为他是高俅,除了陪着皇帝踢球之外,他只说皇帝想听的。” “……” 高明也难免有些尴尬,随后也为高俅老爹狡辩两句:“他是个奸臣没错,但这事也不全怪他的好吧,他只是拱卫京畿的殿帅兼步帅,具体负责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的军常务,论及天下民生这块,明显相爷们的责任比他大的多。论及鞭策皇帝,清正视听,纠正国策,明显御史中丞张克功的责任更大。” 童贯想也不想的道:“老蔡相公年纪也大了,有时也糊涂了,正因为蔡相自己大权在握身在巅峰、这个人啊,一但处于高处被尊敬习惯了、好听的听多了,自然就有了偏好,于是,蔡相公也被他派驻江南的那些门生给蒙蔽了。” “至于张克功?” 童贯又冷笑道:“他兄长张叔夜是个狠人,但他明显是个傻子。作为当朝唯一敢说皇帝不是,敢和蔡京对着干的人、他却对天下、对政治、对朝堂什么认知都没有,好发言不得要领,好读书不求甚解,好喷人也抓不住重点……” 高明打断道:“这很正常,张公要是发言真得要领,喷人真有重点,那他……早就和当年范仲淹一样、凉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正因朝廷的大环境这样了,于是大家的默契下,都默认只能放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位置。” “为了让天下读书人喉舌们觉得国朝还稳中向好,皇帝正不停的被鞭策、国策正在不停的被纠正,的确需要放张克功这样的一个敢喷人却对实际情况毫无认知的人在御史台。一但、他真变聪明了,说重点说真话了,那他也就得罪了所有寄生于现有政治环境下的群体。” “那么现在这个群体有多大,小侄告诉您:非常之大,非常主流。什么叫脑子有问题的精神病?这其实没有个合理的判定标准,事实却是:当你周围的人都精神病时你不是,那你大概率被送太医院强制住院、每日换着人用筷子长的大针在你脑袋上扎啊扎。” 听到这,童贯觉得这小子剖析的妙绝了,同时暗暗好笑,想起前些日子这小子被他老爹强制送太医院关着喂药的事。 随后,犹如刚刚小高老伸手弄他胡子似的,现在童贯不停的伸出“玉手”摸着小高的头颅喃喃道:“你这脑壳……” “哎呀别闹。” 高明郁闷的把他的手隔开。 却是犹如鬼魅幻影、童贯又换了个方位又摸着小高的脑壳道:“哎,你为啥会忽然变得这么聪明,具体是谁给你扎的针?” 高明顿时嘿嘿笑道:“要不,我把那老头介绍给你,你去也扎他几针爽爽?真的是提神醒脑、提高记忆、开发智力,在减少掉发方面有奇效哦。” 童贯难免将信将疑。 主要是传言这小子喜欢以胡说八道嬉笑怒骂的姿态说大实话,所以他开玩笑的样子让童贯隐约怀疑:太医院可能有人会绝世神针,真能开化人的智慧,只是这个神秘资源被老奸巨猾的高俅偷偷藏着。 “果真如此?” 童贯还是将信将疑的姿态。 “……” 高明一看这货的神态,就知道他太需要“升级和改装变强”的那种感觉了。 目测这货已经把武力开发至尽头,现在,应该正在谋求于智力方面的加点? 其实说起来,当时被高俅老爹强制送去住院,天天被喂药扎针,形势虽然恐怖,但高明是真觉得越来越神清气爽。 早前像是灵魂穿越后,身体软硬件兼容性有bug,老会控制不住的随着这身体有些猥琐姿态。 但是,现在感觉真的好多了。 不过扎针真的很恐怖,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扎针带来的好处,于是高明打算介绍这位最美太监去试毒。 随后,小高神色古怪的道:“千真万确,老神医的法门好像叫鬼门啥的针法,据说能把失魂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童贯激动的道:“是鬼门十三针法,我听家师提及过,却不知道当世还有真传,竟藏得如此之深?” 高明道:“可不是么……好东西当然要藏起来了,那老头是高俅老爹的心腹,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可以去找那老头加点呢。” “加点?” 童贯对这个神秘词语充满了困惑。 高明道:“哦,就是用鬼门针法……开化智力。” 童贯还是充满了猜疑的模样。 高明道:“你我现在是同盟,一世人两兄妹的,我是不会指条黑路给你走的,去吧,扎针去。” 一边说,高明还挥毫,写了个小纸条塞在童贯衣袖之中。 童贯想了想道:“那,本帅有言在先,小子可不许忽悠人,若扎针真有效,本帅就破格传授你葵花神技,你体格偏于阴柔,悟性奇高,真是入我门下,苦练十至十五年也就天下无敌了。” 卧槽葵花神功啊! 说起来,当年游戏里小高最喜欢的武功没有之一。 第227章 道者反之动的终极形态 随后,高明很好奇的问道:“是不是欲练神功真要挥刀自宫?” 童贯美人姿态的撩拨了一下头发,自信的笑道:“当然,其实这也好,斩断了最让男人犯错的烦恼丝,亦是道者反之动之理,这样就可以把心彻底静下来了,也最容易专心致志的做好一件事,从而成就神功。” 高明神色古怪的问道:“难道不能翻篇?” 童贯愕然道:“什么翻篇,你在说什么?” 高明道:“你门中的圣典葵花要术,翻开后写着欲练神功挥刀自宫,会不会跳过翻篇后又看见写着:若不自宫也可练功?” 童贯怒道:“你在想什么,要能这样的话我门诸人,岂不是白切了?” “哦……” 就此高明一阵失望。 关键是也真的想在这种时代里练一身绝世神功啊。 而且以高明的猥琐性格和阴柔体格外表,也实在欣赏不来降龙十八掌之类的猛招,还是东方阿姨那移形幻影似的身法看着更为了得…… 患得患失想着,不觉间高明背着身子拉开裤裆左看右看。 哎,长这么大了,舍不得切啊。 虽然从“道”的角度来讲,一切真解都需要反之动。 但凡你想要你迷恋的都是有害的,比如戒烟戒酒戒毒、戒懒惰、从大腹便便的油腻躺平姿态起来跑步跳绳等等,都是反之动。 从道的层面,一旦愿意舍去这些后,道法自然会回馈其他的一些东西。 那么从这个“道”的至高理论出发,切吊还真是“反之动”的终极形态。 一但真做了的狠人,更具戒口戒懒惰后能从大腹便便的油腻姿态、变为引女人关注的匀称体格逻辑。 这位大太监做出顶级的“自律”后,所获得的来自道的回馈,也是极其惊人的。譬如卢俊义都说打不过这太监。 这样去想的话,在这世界里,这居然就逻辑闭环了。 反过来讲诸如卢俊义这种奸商,想着“若不自宫也能练功”的思路,不自己交给老天,竟还敢偷偷的把武功练那么高? 于是就被道法反噬了不是? 表现为即使不切也没多少用。否则,卢俊义的老婆贾玉红能守活寡进而红杏出墙? 嗯,就这样拉着裤裆一边观赏一边患得患失间。 童贯也过来一起凑着瞧了瞧,叹息道:“切了吧,留着真没多少用。本帅曾经也拥有过,比你这还大呢。但由它而衍生出来的烦恼和祸事真的太多,官员落马,七成概率和这东东有关。商人闯祸,七成概率和这东西有关。行脚汉子远行被坑,多半也和这东西有关。英雄为何难过美人关?皆为了它啊!” 高明赶紧拉好裤子,摇头道:“不了,我尽管自律,但我也是个不怕麻烦的人,还是留着比较好。” 童贯伸出玉手比划了个刀的手势一切,阴恻恻的道:“切吧,对你有好处。即使是你不想要绝世武功,但没了这东西拖累,你的聪明才智会发挥到更高境界,堪比卧龙在世。” 高明道:“瞧不起谁呢,你为啥会觉得诸葛亮比我聪明,罗贯中给你的勇气啊?” 童贯也不知道罗贯中是谁,却不关心,只接着说道:“总之,自宫只是态度、是种心法、是一种机制,并不是某种武功的必要条件。也就说有了这心法机制后,不论从文还是从武,都是事半功倍,能强化你的特长。” 高明不禁楞了愣,有点被他唬住了,感觉阿姨这逻辑又闭环了。 的确,即使在动物界也是这样的。 比如猪生来就应该躺着肥、并被杀了吃掉的,这是天道赋予一头猪的终极使命。 于是更具这使命,猪阉了后的确能减少太多麻烦,能让猪专注于“变肥被杀”这目标、于这使命下做到最好,肉质也特别的好,能被吃它的人念念不忘赞口不绝。 那么从道的层面讲,作为一头猪,阉割了之后它的确就能做到最好了。 除了猪,鸡也是一样的道理。也是阉之后,能做到鸡族的极致。 这其实也就是童贯说的强化特长。 卧槽……阿姨居然又逻辑闭环了? 越想越心动啊。 “切了吧,还犹豫个啥?” 童贯有点惊喜的上下打量着高明各处。 因童贯这些年心思放在军旅上,始终带兵在外南征北战,都没机会遇到一个适合的衣钵传人。 真的是,感觉很难见到像眼前这小子这么适合的了! 在童贯看来,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骨骼这么清奇的后生了。 哎…… 可惜他爹是高俅,不能对他动粗。 不然得话当年恩师李宪身为绝世高手、还是皇帝的宠臣太监,看中童贯后都不待需要人同意的,直接带走切吊没二话…… “要不再想想,切还是不切?” 童贯兴奋的笑着,又伸来玉手来,分别在高明身上各处拿捏了一番。 越看越爱! 这一摸骨,发现这小子简直就是为葵花秘技传人而生的。 高明却只舔舔嘴皮道:“要不……我用它个三五年后,在考虑切不切,现在的话我即使是个喜欢尝鲜勇于冒险的铁头,但现在切也真的有点可惜了啊。” “可惜?” 童贯却冷笑道:“不可惜也。皆因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现在你年轻,是这东西最好用的时候,这就叫‘余’。一但损余,则余之越大,天道补给你的越多。懂了不?” “?” 高明虽然不想切,却架不住觉得这太监说的有道理啊。 童贯接着说道: “你谁啊,用用再切?敢情你这还想着算计‘天道’呢?等你把它用得快废了再交出去,所以你当老天是傻子?那时即使你切了献祭出去,天道一查,嗯,这东西被你用过头了,不但没余,还倒欠着一些,于是切了不但白切,相反要把你其他地方有剩余的那些,拿来清偿你的吊所欠的债。也就是说,你是算计不了天道的。大舍,才能大得。现在是这东西最好用最有‘余’的时候,于是切之收益最大。我当年……” 到这里,童贯一副说起来都是泪的神态,叹息道:“可惜当年家师也没完全参透‘损有余而补不足’的至简大道,导致本帅还未健全,就切了。” 高明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你当年还没发育就被切了。这就相当于作为一个潜力股,尚未等到对收购方展现出高成长性时,就被贱卖了?” “?”童贯对这说法似懂非懂。 额。 高明重新又道:“意思就是那时你是块美玉,但卖给老天时,外面还包着石,没完全显露翠绿?于是所获得的天道补偿太小了?” 童贯赶紧点头道:“对,就是这意思,就是玉器商赌石的道理。切吧,你现在真的是最适合的时候了,没有之一,本帅保证你切了不但成就神功,还会更聪明,常人难以想象的那种聪明。” 第228章 试探底线 “算了,我决定不切!” 高明想通后,决绝的道:“虽然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个自律的狠人、热衷于道者反之动机制下的自我修行,但关于这吊……我还是决定要留着。总归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都有着自己无法‘割舍’的一面。也不全是我好色,还有孝道缘故,高俅老爹是个奸贼不假,但他对我的父爱真是如山一般厚重,这要是现在切了,不得把他气死?他死了,虽然有一堆包括你在内的坏人要拍手称快,可往后谁来保护我?” 童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惊喜道:“你……你这小子居然真有孝心?” 东方阿姨这样的神态,像是更欣喜高明这种成色的衣钵传人了。 毕竟要收徒的师父,当然是徒弟孝心越好越有利。 譬如小铃铛这家伙最让高明暖心的不是因她是历史名人梁红玉、而是她赤子之心对她嫣红阿娘表现出来的爱护和孝义。 就凭这点,高明对小铃铛是真正的倾囊相授了,该教不该教的,全部都教了。 将来,梁小铃铛绝对也是这个时代里的bug。 接下来。 童贯还有事的样子道:“不切算了,以后再谈,现在你还不启程江州,还等什么?” 高明神秘的一笑道:“等蔡京的59之寿,他请我去的帖子、不出意外的话就快来了。” 童贯微微一愣。 随后,外面真有人道:“衙内,有贵人来见,乃是当朝户部侍郎叶梦得叶大人?” 高明道:“快请。” 说完回头打算和童贯说点什么,却只觉眼前一花,窗户开着,但童贯已经消失了。 很明显,东方阿姨不想见当朝宰相蔡京跟前的第一红人叶梦得…… 见面后。 即使生为高俅的儿子,但无奈叶梦得的官太大,该有的规矩得有。 高明行大礼躬身拜见:“下官签书江南东路帅司事高明,拜见叶大人。” 一副儒雅书生范的叶梦得赶紧搀扶小高直起来,说道:“小高客气了,现在私下,你我就平辈论交了。” “下官不敢。”高明继续恭敬着。 主要是喊你别客气这句本身就是句客气话。人家都客气了你真不客气的话就不太好了。 尤其弯弯绕绕最多的书生特别在意这些。 如果往后的路线高明是在京城发展周旋的话,有高俅老爹撑着,高明还真不怕这个阴险书生。 但往后在外地做官,而且高明现在是央行江州分行行长,而这家伙虽然还没尚书头衔,却是事实上主持经济工作的财政部长兼央行行长。 从职务上来说,对于高明的衙门、对于往后高明要做的事,真被这家伙血统级压制。 毕竟很多政务和经济的问题,高俅老爹都很难插手。 就像童贯这家伙如果真的在朝周旋的话,其实他也不怕高俅的,但如果他要带兵远征,还真就不能和高俅扭着来,必须好好供着,否则真会被坑死。 “快请坐,上好茶。” 伺候着顶头上司坐下后,高明又急忙安排着。 但叶梦得环视了一下环境,略微有点皱眉的摆手:“好了,都说了别客气。” 明显叶梦得有点嫌弃这种鸡毛小店的环境。 这对于叶梦得的身份倒也正常,当下高明也不勉强,请示的姿态道:“堂官大人亲来,失礼了,有事您应该吩咐,下官临行江州前,其实该上户部找大人请示工作的?” 叶梦得呵呵笑道:“请示么……就不必了,关于江州广宁监的工作,往后本部也都未见得能插手。” 这言下之意,该是蔡京亲自过问江州的“印钱”工作了,毕竟现在最乱的是江南,蔡京最关心的也是钱政。 随后,果然犹如高明的意料,叶梦得道:“恩相之五九大寿就要来了,请令尊他却不去,称说身体抱恙?” 高明微笑道:“不是称说,家父确实是身体抱恙。” 叶梦得当然是拿高俅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点头道:“既是令尊不去,请你去也不适合,于是恩相下本部来问问,北京留守梁中书托你押运的生辰纲,是不是该由你去蔡府完结手续了?” 高明抱拳躬身道:“下官这便去,其实下官就等着老蔡相爷召见,又不敢回家,这才始终待着小店里。” 叶梦得容色稍缓的点点头,此后竟是不再说什么,起身直接就离开了,也不招呼一声。 看得出来,上次关于让高明升职的事上,他被“不要脸”的高俅横冲直撞勒索了一番,于是非常的反感性高的人了。 反感就反感呗,人家高俅我行我素的做奸贼,什么时候在乎别人如何想了,在乎脸面在乎情商在乎道德在乎名声,那他还是高俅啊,他还敢害林冲和张都监啊? “老爹威武八七,和这满朝奸佞周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的老爹呢。”高明这么想着暗暗好笑…… 随着叶梦得的车驾转过了大相国寺,一路向北期间车内气氛尴尬,叶梦得不想根本不想和这纨绔子弟说话。 总要找点事避免尴尬的,于是高明抬手挖了点鼻屎,又抹在了叶梦得的“宝马车”内壁。 这可是紫檀木打造的精美车厢,为此叶梦得不禁大怒:“你!” 高明暗暗好笑,又抬手袖去擦。 叶梦得赶紧道:“行行,行了,别管它了,本部堂自会清理,你越弄越糟糕。” 既然往后是老蔡直管高明的工作,高明也就不想给这个尹先生书生什么脸色,干脆表现出攻击性人格不断地试探他叶梦得的底线。 捅他爆发也没事,自有高俅老爹去兜底,高明就不行,他叶梦得能拿高俅有办法? …… 第229章 千古权奸相 随后便到了蔡京的府邸。 自打蔡京正式复相之后,四方官员无不来巴结者,但凡进京述职的各地官员不论大小,不论是否是蔡京的门生,也都惯例要来财富凳面拜会。 这种大权在握的情景也算是让高明见识了。 只见蔡京私宅面前的巷子,早就堵了水泄不通,从巷头到巷尾,几十车仗在排队,都是来拜会蔡京顺便带来礼物的。 大宋公务猿又不兴有购物卡,所以送礼尤其麻烦,这个各地的官僚们需要长途跋涉把他们执政当地的特产用车队运到京城。遇到有河运的地方倒是快捷方便些,但是这个时期大宋经济全面爆发,物资转运焦头烂额,需要占用漕运资源,就要去工部找人送礼拿“指标”,那也是个大麻烦。 比如梁中书虽是位高权重的大佬,调用漕运送生辰纲进京不是问题,但他偏就要自己送,不想经过工部口的那些官僚。 这景象啊,看得高明心中忐忑。 这宅子的主人,便是将后二十年间,全面左右大宋政策的一代权相蔡京。 说到要和里面那个老魔头斗法,高俅是不行的。 首先高俅不论职务还是人设、或者是认知,都是不能干涉的那种类型。 高俅最多只能我行我素的不怕蔡京、不同流合污而已。 所以将后来如何与这个“政治能量”强大、主宰大宋政坛二十年之久的大佬相处,就看高明自己的了。 而高明和里面那个老人斗法的结果,除了决定高明自己的命运,高俅的命运之外,还将决定二十年后面临浩劫的整个民族命运! “老爹保佑啊,保我千万不被里面那个坏蛋害死!” 一边随着引路人行走间,高明开始膜拜保护神了。 高明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拜神佛,关键是拜了不但没用还有害,毕竟有话说“没魔就没佛,一但没了天灾人祸,谁想进寺庙跪拜来着”。从这逻辑去辩证的话,故意制造些天灾人祸才能保证庙宇香火兴旺。 所以真正的保护神乃是高俅老爹。 一面如此这般的胡思乱想着,迈步踏上了宅前的玉石台阶。 站上台阶之后,高明也不立随着叶梦得立即进去,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了一圈前来排队拜见送礼的全国各地的豪商官僚们。 卧槽…… 这种才是真正的一览众山小、权力巅峰的情景和感觉啊。 作为一个整天被张叔夜喊“芝麻官”、前世也没做过官的土包子,高明真的喜欢这种感觉。 由此一来,自然也就对里面那将主宰大宋二十之年的权相羡慕嫉妒恨了! “走啊!你愣着干嘛?”等候他发呆的叶梦得眉头大皱。 “下官……只是瞧瞧而已。”高明这才甩甩头又跟着走。 “乡巴佬姿态。” 叶梦得极为不满的一甩手袖,冷笑着、自顾转身进去了。 “……” 卧槽这阴险书生脾气还蛮不小的。 但高明也没有及时跟进去,因为这个时候一但作为一条“政治舔狗”跟去,往后可就没有所谓的“政治人格”了,必须摆出比较高的姿态来、拿捏他叶部堂一下。 给他叶梦得留下比较深的烙印,往后他才会下意识觉得,坐中央的时候不要轻易的给江州分行的小高下绊子。 就此,高明管他进去不进去的,既然没人引路了,高明就这么站在门前,不进去也不离开。 反正此番是蔡京召见,看他叶梦得怎么交代,也看蔡京怎么处理。 高明往这一站,在门前接各路拜帖的管家就不方便了,但也不敢说高太尉的儿子不妥当就是了。 因为但凡是个东京人都知道,高衙内是个不讲道理的祸害,万一说不好被他当众殴打一顿,也没那个衙门会受理就是了。 于是蔡府的管家也不敢处理,赶紧匆匆忙忙的进去汇报了。 不久之后,换了蔡京的大房小孙子出来迎接,老远拱手道:“怠慢了高兄,小弟这里先赔不是。” 这样看来,老蔡内心里还是很重视高明和高俅的,叶梦得撂挑子后换他孙子来接,从这形式分析,往后的的确确是蔡相爷直管江州广宁监了,原则上就真没他叶梦得什么事了。 这样一来高明心情也好了起来,笑着走前,装作很熟的样子拱手:“见过蔡兄,小蔡兄弟太客气了。” “是高兄客气。” 随便寒暄两句,就此跟着这“孙子”一路往里走。 转过廊间,又过一株参天古树,看去,只见书屋面前一池蓝水,环境简直雅到了极致,真不是高家那种土豪风格的家庭能比拟的。 随后,“孙子”走到书房外躬身道:“启禀祖父,殿帅府衙内来了。” 通报之后,竟是把小高衙内晾了了足足十几个呼吸,整的神经大条的高明都不禁皱眉里面那个老家伙是不是糊涂了的时候。 才又听闻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 之后,高明也难得把歪了的帽子扶正了,四平八稳的进入书房,躬身见礼道:“小生高明拜见相爷,皆因家父身有不便,便由小生向相爷拜寿,家父和小生,祝相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日出东方,寿与天齐……“ 越说越是夸张,整得老蔡都哭笑不得的神态摆手道:“好了好了,贤侄就此打住吧,老夫已知晓你和令尊的孝心了。” 一语双关便一语双关呗。 其实高明也不是很在乎这个老人的态度,讲真,这个人尽管会在往后的二十年里权倾天下,但高家还真不怕他。 遇到铁腕明君的话,显然这老头和高俅都得死。遇到一般平庸君主的话,显然君主都压制不住这老头和高俅,便只能让其互斗牵制。 遇到今上这种昏君的话,觉得这两都是大宋的中流砥柱不可或缺,但是论及搬弄是非取悦皇帝的话,显然老蔡还是比高俅差了少许。 高明顾忌这个老头的唯一原因在于,出了这个大东京城,天下的官僚大多都听他的。如果和这老头闹太僵的话,那么高明等着做的许多富国强兵的政务问题,都会遇到无止境的麻烦。 所以,大家投鼠忌器而已。 第230章 直入主题 接下来,高明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以后最温和恭敬的那种眼神打量着这遗臭了万年的权相,虽已年近甲子,但见他神情潇洒精神矍铄,三绺胡须极为儒雅。 但四目一对时,高明这么强势的人都心里一突,只觉两道透着凉意的目光能入心底,这种眼神不亲身体会的话想象不到有多强势,导致打嘴炮和眼神仗从来不输的高明、都下意识避开了这个老人的目光。 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眼前这人不但真的学富五车,还长期处于权利中枢具体主持工作,早年跟着王安石雷厉风行变法、和众多官僚斗,后期更是站在巅峰打击异端政敌。 所以从这个儒雅老人气派中透出的那种儒雅和极端攻击性、胆识等综合形成的气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眼见把这个前阵子搞得到处风风火火的纨绔子弟看得不自在了。 蔡京颇为满意,这才微微一笑,先挥手叫小蔡孙子退下,又道:“贤侄前番的大名府山东之行,颇为跳脱和犀利啊,小女对你很是赞赏。” “……” 他指的是梁中书的夫人,当时见过一面,像是老梁那个婆娘对高明也满意的模样,敢情那婆娘也就写信和老蔡说了些内情啊。 “小子惭愧,让相爷见笑了。”高明先唯唯诺诺的应着。 蔡京又道:“听小女言及,当时贤侄有位卑未敢忘忧国之说?” 就此高明当仁不让的道:“确有,亦是小侄心志。” 蔡京考教的意味道:“既忧国,那便再说说,当今国之第一弊?” “无他,都是钱闹的,如此而已。”高明简单切入。 蔡京闻言大喜的模样,轻轻捻了儒雅的胡须两次后,微笑道:“钱之一字,直入核心,贤侄好见地。可惜满朝文武老夫子各抒己见,说法乱七八糟,却都不得要领。” 高明赶紧躬身道:“相爷过奖。” 这样一来高明也算是略松了一口气,看起来马屁是拍正了,老蔡这家伙最忧心最看重、也最无力解决的问题,的确不是其他任何事,而就只是一个钱字。 在他的权力巅峰任内,是真的没钱了。 事实上他的任期里,也是大宋人口和国民生产总值的巅峰、更是这个民族有生以来在地球经济比重中的巅峰。 依托于北宋的放宽户口限制允许人口流动等政策、此举所带来的创造发明、商品经济的全面爆发属于井喷状态。 可惜古代的综合条件下,纸币完全不具有可行性。北宋开了人类纸币先河、又失败之后,根据众所周知的经济原理:有多少生产力就必须有多少货币去匹配。 可惜大宋缺铜,这个时期在人们对货币的信心崩溃之后,任谁都只信任硬通货:铜钱。 缺铜无法铸造足够的铜钱和经济匹配,就正式进入了恐怖的通货紧缩状态。 所以一定程度上,蔡京虽然是个大奸贼,但事实上他只是在一个巧合的时间里,身为大宋首相而背了大宋经济“顶背离”的锅而已。 心有所思间,又听蔡京笑眯眯的问道:“老夫闻说在大名府时,关于老夫往前所推行钱法:当十、颇有见解可是?” 高明故作谦虚的躬身道:“见解不多,当时都和蔡姨说了。” 蔡京抬起茶边漫不经心的喝着,边道:“小女虽聪慧无双饱读诗书、但于钱法政务方面也所知有限,呈报老夫的家书也没未说明白。这便想想你对当十钱之具体见解?” 高明道:“缺铜,就只有以三当十了呗。搁老百姓家里,没粮了那当然就一天吃一顿、甚至两天吃一顿了。” 蔡京眼睛一亮,哪想到这看着纨绔的小子,如此简单明了、绝不婆婆妈妈弯弯绕绕的一句话,就道明了当前举国的弊端? 还记得上任相公赵挺之、当时在朝堂之上弹劾这“大十钱”政策时,婆婆妈妈弯弯绕绕的说了近乎一个时辰、最后皇帝打着哈欠,也没弄明白赵挺之到底在讲什么。 此后蔡京明显兴致颇高了起来,笑道:“贤侄再说说,关于赵挺之当时上奏废止当十钱之说,其利、其弊?” 高明仍旧简单明了的说道:“其利,利他赵相公的名声而已。其弊,弊国弊民。” 蔡京哈哈大笑道:“不妨展开说说,老夫是越来越对你有兴趣了。” “……” 高明在心里暗暗好笑,这样一来的话,在隔壁偷听着的财长叶梦得大人怕是要嫉妒了。 这样的话更好,只要此番“争宠”做的好,又说得出干货来,以后宰相绕开户部直管江州广宁监变成铁规矩外,说不定操作的好,小高衙内就变成了架空户部的“钱法工作领导小组”了呢? 卧槽想想就兴奋。 这不仅仅只是挖个鼻屎弄他车内了,等于在他叶部堂头上拉一坨屎。 接下来,高明规规矩矩躬身道:“关于利赵相公的名声,下官以为:但凡不带解决方案的弹劾原有政策行为,皆属于耍政治流氓。当时的当十钱政策,弄得江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评击已成事实的政策谁不会,一但开始评击,以此带起读书人以及百姓情绪节奏,拉拢了人心,转移矛盾焦点。把缺铜的问题,解读成了相爷您的问题,这就是背离。” 接下来蔡京有喜有忧的态度,迟疑了很久之后才缓缓问道:“老夫问你,你讲实话,江南真的民不聊生了吗?” 看神态吧,蔡京也正在经历但凡上位者都会经历的事:身边基本没人说实话给他听了。 老蔡绝不是个糊涂的人,即使大家都只对他说好听的,但他自己肯定也多少有点感觉不对了,他只是不知道江南问题有多严重而已。 “相爷要是信小侄的话:江南问题若持续,十年之内必有达百万规模的造反。”高明直入主题。 蔡京脸色数变,但也不方便立即斥责他危言耸听。 第231章 主动维护出蜜月期来 蔡京岔开话题的样子,又抬起茶碗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贤侄刚刚讲,赵挺之弹劾老夫钱政是弊国弊民,不妨展开说说。” 高明躬身、口齿清晰的道:“还是因为背离。赵相公枉顾缺铜事实,说成是相爷您的过失,拉拢人心转移焦点后,却未解决问题,江南更乱了。此为弊民。至于弊国,朝廷乃是皇帝任命的治国机构,相爷推大十钱政策时乃皇帝任命的大宋首相,代表国家代表皇帝、代表朝廷所做出的应对经济政策的试错之举,如何能轻易否定?否定了,即否定国家、皇帝、朝廷的脸面,给百姓民众造成朝令夕改的滑稽印象、那么一但公信力和威严丢了,往后即使我们有良好的纠错政策,谁还信,谁跟?” “尤其,前阵子赵相公领着江南民众和读书人大骂相爷是奸贼,现如今没过多久,皇帝却任命了相爷复出,仅从人情世故上讲:这个时候您领着诸如小侄这种只想解决问题的实干派去江南处理问题,谁还信我,谁跟我?民众百姓会想:朝廷这群傻子自己都没弄明白该怎么干,自己内部都犹如市井菜市场似的左边扭过来右边骂回去,谁信?“ 听到这,蔡京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停后,蔡京这才对外面道:“给小高衙内看茶。” 等高明浅喝了一口茶之后,蔡京又笑着道:“贤侄再说说,为何除却赵相公之外、大十钱这种清流们也在骂的政策贤侄却持有正面看法,其实你若要讨好老夫,也不至用此观点行事。” 高明简单明了的道:“大十钱,既是无奈之举,那当然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不以当局意志为转移。小侄持正面看法的原因是,相爷推行当十大钱是在执政,在试错。出发点是要为国朝解决问题。做事嘛,的确有成功也有失败的时候。但赵相公废止政策、又不带解决方案的作为,则不属于为国解决问题,而属于为了捞取名声流量,为了反对政敌而反对政敌。如此导致老问题没解决,相反出了制造了皇帝和朝堂整体公信力下降的新常态新问题。” 蔡京听后更是高兴,微笑着道:“贤侄再说说看,老夫当时无奈推行的当十钱本身?为何说既是无奈就必然会发生?” 高明侃侃而谈:“我大宋商品经济发展到了现在这般光景,生产总值相比二十年前约莫增了四倍,但小侄查阅过户部下各钱监的造币数量,比之二十年前只增仅一倍规模。” “钱少就钱贵,钱贵则物贱。发展至今,已经是到了临界,各手工作坊们一看,生产出来的商品不断跌价,利润越来越少甚至亏本,相反不进行任何投资生产,把所有作坊变卖换成钱后埋起来,钱却不停升值,过几年一算:能买回当初止损卖掉的三个作坊了,关键是这期间还不用开支工人费用,不用应付各种官差察生产作坊的各种巡查盘剥,所以何乐不为?于是越来越多的商号解雇工人,卖设备,卖作坊,囤积钱币。” “这导致大多数人失业了,即使是钱币升值导致每个铜钱所能买到的商品更多了,但大家会忽然发现:已经没有作坊愿意聘请人,老百姓发现即使愿意被剥削,也没了机会。” “这也不全怪那些豪商资本,其实什么东西会涨,就买什么来囤积,这只是最基础的人性和经济活动。那如果钱值会跌,豪商资本就会持续‘卖空钱’,换回会涨的东西。如商品物资持续涨价,那毫无疑问,不用朝廷去鼓励,豪商资本也会源源不断卖空钱币,换成作坊和设备,并聘请大量失业人员去生产世面上卖的好的物资。” “尽管这些奸商赚到了非常多的钱,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即使再少,也会拿出一部分来支付雇工的薪酬。” “而雇工们有了工作,不但少了整日游手好闲影响经济秩序的可能性,拿到工资后一看:钱持续在‘跌’,而物资在涨,则根据人性逻辑他们就不会存钱,也会买走那些豪商资本雇佣他们、所生产出来的物资,买的人多,物资不够卖,就会再投资作坊设备,再聘请那些以往我大宋无法安置而强行塞入厢军的人群。如此一来是正循环,也一定会是我大宋国力上的正反馈。” 一口气听到这里,蔡京惊起、深深的看了高明一眼道:“贤契果然大才,短短数言,非但道尽钱法利弊,甚至比老夫经年执政理解更透彻?“ “不敢。”高明赶紧低着头。 话说以老蔡这样的权柄、这样的地位和威望,他说这句“比老夫经年执政更透彻”、虽然是极度高兴之下的脱口而出,但也会是往后的嫉妒心源头。 所谓“成也萧何败叶萧何”,老蔡很大可能会因这番解见解而给高明特权并重用,但到了一定的时候,也会因为这种他所不具备的见识而打压高明。 但是权衡利弊,现在要想最快最顺利的做事,还是得人为的建设一段和老蔡间的蜜月期。 第232章 大时代背景下的当十钱 随后,蔡京背着手在屋中踱了个圈,迟疑着一些事情。 许久后停下脚步道道:“依贤侄如此精辟之思路观点,可真有解决当下江南因钱政带来的矛盾之举?“ 高明简单明了的摇头:“没有。万事万物有着自身规律,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别说相爷的当十大钱内还含有三钱的铜量,下官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即使是再过一千年,仍旧没有足够的金铜去锚定这世界的钱币,在梦中,小侄看到一千年后的那些个各国相爷们都用巴掌大的一片纸,去标定一百钱甚至是一千钱。” “唯其一点是,那些人的防伪做的特别好。而粮食足够之后,人们生存压力没那么紧迫了,信心程度也就容易提升,于是信心堪比黄金,当全世界人都信这巴掌大且不含金铜的纸张值一千铜钱,那它就真值一千铜钱。” “说的好!” 蔡京听得大悦,拍案赞叹。 蔡京当然是不信这小子能梦到一千年后的鬼话,现在东京的小孩子都知道,这小子能在嬉笑怒骂中说道理,同时也能一本正经的把胡话说的头头是道。 关键是特别欣赏信心比黄金更重这样的信念,商鞅变法之初,需做之第一件事就是立“信”。 没有信,那就什么也做不好。 可惜的是大十钱运行初期就遇到了“信”的问题,控制不住门生,执行官僚无能、和稀泥甚至同流合污之下,很快,大十钱的信用就塌了。 一但老百姓“不信那钱值十钱”的时候,全部一起来挤兑官府要求兑换为十个小钱,而官府拿不出这么多的铜造小钱? 于是更不信! 那这个政策当然就失败了,成了被赵挺之那反骨仔攻击的笑料。 “贤侄接着说。” 这原本早就过了秘书郎给老蔡制定的“接见江州广宁监”的时间。毕竟新复相太忙了,等着见的人太多,等着表态的场合都排到两月后了。 仅仅只说今日,外面等着拜寿送礼的人群都排到大街上去了,堵塞了主道。 可惜老蔡听上头了,意犹未尽,就打算留着这原本是走过场见一面的纨绔子弟再说说话。 高明接着侃侃而谈:“大十钱之失败,在于‘无信’。而老百姓之所以不信,皆因我们防伪做不好。若一钱铜造一个钱,则无需防伪,皆因无谓它是真是假,即使是私铸假钱,造币工艺粗糙,但在当下那点铜就值那么多。于是私造钱也能用,也能流通。” 说起来就是这原因,大宋早期私造钱横行,假币的的确确能用能流通,小贩即使看到你用的是工艺粗糙的假币,但只要是足铜也就收,最多也是原本五个铜钱的东西需要收六个假币的行情。 甚至朝堂一定程度上也默许私铸钱存在,所以那时期造假币的罪不重,多数都不会追究。 究其原因是大宋始终缺铜,导致了流通货币不够,那么小作坊也好老百姓也好,能把自家藏着的铜器融掉,铸造成假币参与流通,事实上也等于对大宋经济注入了需要的血液。 真正问题出在,相比于整个古代封建岁月,大宋经济增速还在太变态,私造假币参与进去、许多地区也用铁钱参与流通、并通过各种政策严禁外国商贩把宋朝铜钱作为“外汇储备”带离宋境。 这多管齐下之下,仍旧无法缓解大宋钱少而生产力多的矛盾。 于是矛盾就在蔡京的手里爆发了,无奈之下推出了着名的恶政“当十大钱”。 事实上天地良心啊,即使是后世文明时代的各国,在钱政问题上,也都是这么个处理手法。 讲真,那些受过高等教育、喊着自由平等法治人权的政客们,于货币政策方面倒也不见得比一千年前的这个奸相蔡京更有节操。 比如多了一千年见识、且有互联网可以在线求助的印度莫迪老仙以及朝鲜金大将军两位网红老铁。 人家直接废除原有货币,并以一定比例让人们去银行兑换新钱的政策,其实比蔡京的大十钱政策更不要脸、更没节操,更激进一百倍。 蔡京的政策是原有小钱和大钱并用,且只是在江南部分地区试点推广。 且事实上,值三钱铜的大十钱,“道德内核的含量”也比后世的纸币有节操。 但就是防伪不过关,而老蔡又对麾下官僚集团的控制力度不够,现在篓子就逐渐捅大了…… 随后高明又接着道:“好教相爷知晓,当十大钱政策本身并无过错。举世都知道我朝缺铜,钱币就不足,总不能以物换物。于是最终只有两条路给朝廷走,不外乎是开源和节流。” “开源者,寻找新的铜矿,日夜不停铸币投入经济。这样一来,我们甚至能鼓励外国商人带我宋钱离境加以储备,以进一步巩固我宋钱全世界通用的噱头,经营好此点,下官话放这里,持续二十年后,对我大宋各方面好处太大。” 听到这,蔡京皱着眉头,寻思找铜矿何其难,能找到的,这些年早就找出来了。 至于不能找的那些,要不就是在地下埋的太深,非人类所能染指,要不就是因各种复杂的综合原因,被地方土匪、士绅权贵集团隐藏起来某私利的铜矿。那些几乎是不能去捅的。因为一旦动了后背错综复杂的利益群体,天下就要乱。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蔡京的党群门生。 蔡京罢相期间也能说了算,有人依附,实则就因这些蛀虫似的党群门生。可惜被捆绑了,他们也是政治上是基本盘,一但他们散了,蔡京知道自己的权利也就没有了。 这就是当时取得默契后,小高不捅兵部的问题,蔡京就很感激了的缘故。因为很简单,兵部的问题最终也会是蔡京的问题。 这是一个寄生过程,极端时候一但真动了兵部那些人,那么蔡京在兵部的影响力也就没有了。且还要面临着换一群人来,比前面那些吃相更难看,叠加两党倾轧互争而导致的天下阵痛! 想着,蔡京微微一笑道:“贤侄说了开源,再说说节流?” 高明躬身道:“节流的事相爷已经做了,不外乎是节约用铜,以三个钱的铜量,铸造面值十的钱。但这条路防伪做不好的话,老百姓就真惨了。” 蔡京考教的意味道:“贤侄说说害于何处?” 高明道:“三个小钱的铜,能造面值十的钱。而我大宋传统上私铸钱盛行,工艺毫无难度。那要是我想捞钱的话,只需大量回收囤积世面上老百姓手里的小钱,然后我自己开设个铸造作坊,熔了小钱后,铸成面值十的大钱,这很简单的一个作弊过程,一个月时间都不用,抛开损耗,小侄身家就翻了近乎三倍。然后,敢这么玩的当然都是对律法有抗性、一般人治不了的那种,比如我。那我再把这三倍扩大投入生产,很快,那可就是九倍了,倘若……” 都不等小高说完,蔡京很不高兴的摆手打停,并铁青着脸,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第233章 务请朝廷批准我去抢劫 从这形式看,老蔡这贼不可能不知道大十钱真正失败的缘故:就是大量的权贵资本在里面运作,通过各种渠道收获老百姓手里的小钱后,日夜不停开工作坊,造出面值十的大钱。 这尼玛等于是运用作弊手段,趴在大宋的主动脉血管上,丧心病狂的吸食全国国民的生产所得。 小作坊?小老百姓自己铸钱? 有是肯定有的,但那些人规模小,胆小,更没有抗律法风险的能力,抓到就送去菜市口杀头,谁还敢去自己“印钱”? 并且这种情况真的很好抓很好查。 但就是这样的状态下,短短时间,整个原本富饶的江南地区,在通货紧缩大背景之下,瞬间陷入了丧心病狂的通胀,一夜之间,收入并没有增加还找不到工作的老百姓忽然发现,物资价格翻三倍甚至翻五倍的涨。 这是因为:被律法治不了的那些权贵士绅集团,借用蔡京的这个政策漏洞不停的套现套走了。 蔡京之所以是大奸贼,不是因为他犯错。是因为他犯错后投鼠忌器不去纠错。他依靠那些党群门生上位,成了寄生的一体两面,也就无法下决心查抄这些依附了他、但正在虹吸国家的人。 说实话,从当时在大名府见他女儿时,小高就在铺垫这次见面,为此也准备了很多时候。 为的就是在“蔡京病急”的现在,博弈到更大的权限在手,然后所谓乱世用重典,想抬着老蔡给的尚方宝剑去江南杀他个人头滚滚,直至杀出黎明来! 把那些权贵集团以铸钱方式三倍翻九倍所敛的财富重新查抄出来,以普惠代金券的方式重新均分在民众的手里。 那么虽然尚未完全弥补,但好歹让事实上被伤害了的普罗大众看到了你朝廷在做事,朝堂在纠错,朝廷实实在在的给了民众所希望的正反馈! 那么事实上,江南的这一劫也就勉强过去了,信奉邪教方腊那套歪理邪说的群众基数,也就大幅降低了。 于是将后来方腊问题,也就很好解决了。 但是…… 现在仅看这老头从刚刚的极度高兴,到现在铁青着脸不许说下去就知道,老蔡身为宰相的确想管好这个国家。 可惜相比国家他更爱护他自身、以及他身上的那些寄生虫癌细胞。所以这就是既要又要还要的煞笔始祖了。 现在通过他那漫不经心的摆手打停,结论很明确了,此番小高的确以“经济砖家”姿态,取得了他的信任和好感。 但政治上被否定了! 关于江南现在的经济乱局,这位老人家表示“不许以反腐节流的方式解决”。 并且这位老人家表示:不想把江南的问题搞的太高调太耸人听闻。人家也就是捞了十几二十个亿而已,罚款三十万做做样子差不多了。 罚多了,会让皇帝和老百姓都觉得问题太大,不利于举国稳中向好的基调宣传。 这位老人家承认江南是有些问题的,但老夫会对乱搞的他们罚酒三杯就行,你小高不用管他们,去做事解决问题就行。 “……” 这样想着,高明很想从后包里拿出一把锤子来敲他脑袋上,看看这位权力巅峰又不戴头盔的老人、是不是挨一锤子他就可以不流血? 他这明显,就是继续放纵他门生这样用锤子去砸老百姓的头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 现在高明想从他手里获得权力以及做事的局面,那就必须另辟蹊径、成为老蔡“经济改革领导小组”的核心成员。 否则不绕开固有的户部,那是不可能带领大宋从经济上渡劫的。 老蔡这奸贼绝对有绕开户部的意思,被高明试探并感知到了。 否则,当时故意和叶梦得黑脸,蔡京不会让孙子出去接的。 从这里看,老蔡过河拆桥的能力也输给小高。 这才刚刚复出不久,蔡京一定已经对叶部堂关于财政部以及央行口的思路建策整体不满意了。 想明白后,高明也不方便现在用瘦弱的胳膊、去扭老蔡的粗腿。 高明退一步躬身道:“既是相爷不同意‘节流’,那便只有开源找铜矿。” 蔡京这才重新容色稍缓的样子看着小高,淡淡的道:“你想怎么做?” “抢!”高明很是简单明了。 蔡京先微微一愣,随后捻着胡须道:“抢谁?” 高明道:“那些被大量山贼土匪盘踞的地区,铜矿不会少。假设相爷能从朝堂层面,适度收紧往前过于放纵的诏安政策,并从礼部口适度收紧关于优待宗教的政策指导,再适度推动有能力的地区尝试性扫匪除恶,又于军事主导权上给与下官和广宁监适度的松绑,那下官承诺限期三年,必统筹全局调兵遣将,全面剿灭盘踞我江南、让民众雪上加霜的全部土匪,暂时缓解我大宋缺铜的危机。” “……” 蔡京真被这小子的胃口之大给惊到了! 整了半天、这小高衙内携带了解决江南问题的几套方案而来,说的头头是道,最终敢情是为了方方面面的权限松绑? 就此,蔡京迟疑着踱步起来。 其实蔡京何尝不知道想要让人做事,那必须给予相应权利,效仿当年跟着王安石相公雷厉风行的变法,没权怎么行? 可是…… 一联想到这小子杀伐决断的性格乃官场少见,且思路有问题,譬如当时在郓城的做法蛮吓人的。 所谓放野兽出笼…… 蔡京现在当心把他要求的这些权利放出了笼子,还能否顺利收回来? 换个人的话收回来没问题,无非是阵痛大些。 但这小子是高俅的儿子,于是蔡京很肯定,权利放出去后要收回来就比较难了。 参考他在郓城的作为,蔡京不怀疑他能解决江南问题,但很担心他小子利用现在放给他权利,剿灭土匪之后挟无上威望,顺手把蔡家在江南的门生党群、基本盘给撸了。 那时他是高俅的儿子? 所以绝对不可能从皇帝的层面否定他的,用屁股想也知道,因高俅的存在,皇帝永远都会觉得这小子是福将、是呕心沥血在为皇帝、为国朝操心。 那岂不是就瞎了! 接下来各自都心有所思,房间里气氛沉默又凝重起来。 第234章 朝廷鹰犬就得这思路 许久之后,最终蔡京忍不住先问:“若老夫不同意你提议呢?” 高明想也不想,从后包里把官印拿出来,高举道:“那下官躺平算了,辞职不辞官,江州这差事,下官可不敢干,那个地方,现在就是个大坑,谁去谁煞笔。没权利没兵没政策松绑,江州问题解决不了,实在国贼太多了!” 蔡京气得笑了起来,说道:“你辞职,但不辞官?” 高明道:“正是,倘若不给松绑和权利,江州差事下官真的不干了,但皇帝任命的官位我凭啥要辞?你们负责解决国家的问题,我负责去吏部待岗、每月按例领取属于我级别的福利就可以了。” “哎……” 为此,蔡京很是着难的样子叹息一声。 关键是这小子还真可以这样! 别说他是高俅的儿子了,事实上大宋随便一个普通的官员,都是可以这样的。否则当年王安石相公也就不会那么头疼冗官的问题了! 不落罪又拿掉人家官位的事、大宋可真没这样的先例,一次都没有。 遇到但凡愿意交出实缺职务、只保留官位每月去吏部签到拿福利的“识趣者”,大家都不知道有多爱呢这种人呢,通常愿意交出实缺的都会再升一级呢。 迟疑少倾,蔡京道:“贤侄何故如此反弹、如此顽皮呢,要知道当初可是你主动申请、还通过赵挺之的儿子走了后门,才获得的提举广宁监?” 高明耍赖的姿态摊手道:“当初……我弄错了。现在果断止损没毛病。关键是我弄这差的时候,政治环境不同,那时乃我好友的老爹做宰相,赵相公虽无能,但也在谋求严厉打击盘踞江南的权贵士绅集团,他想打他只是没能力、需要我帮忙而已。这就是我持有这个职位的逻辑。” 蔡京呵呵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刚刚讨厌赵挺之是假,只是为了打击老夫在江南的门生而结盟?” 高明躬身道:“下官绝对不敢,下官讨厌赵相公是真,但国家政策上在其位而谋其政,下官只从为国朝解决钱政问题的角度出发,怎么能解决就怎么去努力,并不会特别针对相爷您的人或是赵相公的人,又或者是刘逵刘中书的人、梁子美梁中书的人。” “你……” 蔡京前后一想,倒也不能说他这说法有问题。 因为蔡京也觉得这小子虽然可恶,但基本上通过这阵子的观察,勉强还是言行一致的,他小高衙内的确是解决了不少问题,也确有解决问题的魄力和能力。 于是本着这对事不对人逻辑,当时是赵挺之当政、最想打击江南的权贵集团,于是这有当年王安石相公风格的小纨绔,还真就自己主动申请弄了广宁监的职位。 但现在他说:政治环境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当初谋取这个职务的逻辑就不对了,于是要强行止损! 这样的想法……蔡京隐约觉得不对劲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指责他? 蔡京不想他小子辞职不辞官,无他,这小子的确是个杀伐决断能解决问题的人。 而江南问题若不一定程度上的缓和,那时蔡京是当朝宰相,可真不想在自己任期内放纵出大乱子来。 又犹豫了很久。 蔡京不得已接受了这小子的“将军”,退一步道:“你年纪太小,官职太低,不宜让你全面掌控江南调兵遣将的全盘事宜。” 顿了顿接着道:“老夫倾向于:诏安政策可适度收紧,但宗教优待政策不能变,否则,现在满天下都是求神拜佛的民众,一但这政策出现反常,那是要起乱的。” 高明取下帽子砸地上道:“相爷明鉴,这又是尾大不掉!皆因往前我礼部官僚不作为。下官只问一句:求神拜佛要是有用,老百姓想捐香油钱也轮不到,排队三年、送钱走关系、走后门也轮不他们踏入庙门!天地良心啊,皇帝的子民,大宋的臣民,有事有泪不能找官府解决,而是去拜八竿子打不到的神佛?这要不是拜神拜佛真有用的话,那一定是我朝廷的下派官吏队伍整体都出了严重问题,导致老百姓只能去哭求这些只收香火、却从来不显灵的东西!” “比方说现在您复相了,您就是神就是佛,拜您就能富贵这是绝对的事实。所以小侄来时,外面带着礼物等着拜您的人都排的水泄不通了,但其中有一个是老百姓吗?是老百姓不知道拜您能飞黄腾达吗?不是,因为拜您真有用,所以论不到老百姓来排队而已。而一但把老百姓驱赶去拜神拜佛了,和尚道士除了富得流油外还尾大不掉,这是官员执政逻辑的彻底沦丧,是皇权的流失,是我大皇帝陛下子民被人骗着骗着的日,骂名却是皇帝和朝堂背了!小侄话放这里,江南宗教政策不收紧,十年之内一定出现宗教蛊惑人心性质的大乱,涉及数百万皇帝的子民会流血,会流离失所!” 蔡京微微一愣,倒也觉得这小子简简单单的几句,其实说的也贴切,还真触及了要点了! 高明道:“没魔就没佛,假设我是佛,从利益计,为了拜我的香火持续,我会让我大小弟子们以罗汉身份济世渡人,但又暗里放纵我亲戚比如大鹏鸟之类的畜生去作弊做魔头,吃的满嘴流油、满地白骨,否则,那些信徒奴才要是不心生恐惧,他还进庙拜佛?是这逻辑么?” “你!” 蔡京顿时大怒道:“你是在讽刺老夫默许放任江南权贵集团吗?” 高明赶紧又躬身道:“下官不敢,张叔夜整天叫下官芝麻官。芝麻官现在只是就事论事:老百姓只能听朝堂的,不能听道士和尚特别是摩尼教的传教了。” 蔡京忽然苦笑起来道:“那江南摩尼教……到底怎么得罪你高家了?” 高明道:“他们手里现在有几十万民众的信仰,还有我朝廷需要的部分铜矿,甚至银矿也有。身为朝廷鹰犬,身为我大皇帝陛下的福将,简单说:下官眼红他们日子那么好过但朝廷那么难过,于是就特别特别的想抢他们!” “……” 蔡京皱眉道:“好好说话,你这天一句地一句的,你为皇帝、为朝廷办事,那叫执政,怎么能叫抢呢?” 第235章 从今起叫我局座 高明赶紧抓住机会问道:“相爷这语气,那是同意了适度收紧礼部关于宗教方面的指导政策咯?” 蔡京迟疑少顷,最终只得默许的姿态微微点头。 随后蔡京赶紧又岔开道:“但前提是你太年轻,官位太小,即使是已经有了带兵出战剿匪的资历,总归不能服众。这样,本相倾向于奏明皇帝后,委派皇帝信任的大将童贯为江南平匪宣抚使,与你同去江南,为期三年,为国朝理清危害一方的土匪侵占属于皇帝的铜矿问题。这样办贤侄意下如何?” 就此,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 说起来高明当然没指望自己这样的芝麻官身份,能现在就全面主持一个地区的军事统筹、调兵遣将问题。 但现在瞌睡来个枕头,正需要谋划让“东方阿姨”也同去江南的头衔问题时,蔡京却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嘿嘿…… 但高明不急着答应,以退为进道:“童贯?相爷明鉴,那就是个傻子好吧……这狗日的整天和我爹争宠,胡说八道蛊惑圣心,就知道咬着西河策想去发动战争,这尼玛财政都千疮百孔了,他没雕的家伙还一个劲想着打仗打仗,拿我大宋的命根子去给他打啊?” 蔡京不禁乐呵了起来,关键这小子说的也是事实。 只是说童贯真的很得宠,前番又帮了蔡京,现在在蔡京的立场上不方便公然这么评价童贯而已。 随后,蔡京相反安慰的口吻道:“童贯在大局上……的确不合时宜,但就带兵打仗而论,针对江南的剿匪问题是合适的,委他出阵,各路将领能服,皇帝信他,老夫也信他,如此一来,组建宣抚使司的事宜能在朝廷层面阻力最小,这才能成事。小高啊,你还太年轻了,政治经验太差,你永远记住,一个国策的诞生,不是说政策正确就能成为朝廷意志的。” 蔡京强调道:“但凡能成为全国性政策在天下推行的政策,不一定正确,但一定是权衡了多方面利益,阻力最小的举措。倘若阻力太大的话,当年王安石相公何等手腕和威望,结果呢?若此番老夫反常任命你,你官位如此之低,年纪如此之小,其他各系官僚将领也都不认识不信任你,这如何做事?是你剿匪还是匪围你?” “……” 敢情老蔡倒是说了句大实话。也正因为老蔡现在说了实话,高明确定这老头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也真的同意能“适度”触碰自来敏感的宗教事宜且不需要来自礼部的业务性指导了。 同时,既然都要公然任命江南宣抚使司,那就是同意了轰轰烈烈的扫匪除恶动作了。 就此,高明装作勉强的样子,支支吾吾了一下嫌弃官小的态度,才答应道:“好吧,那便全凭相爷吩咐了。但小侄除了财政方面,军事也很有能力的。小侄要求,童节帅之宣抚司设于江州,同时小侄亦要兼任宣抚司参赞类职务。”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蔡京便也懒得多想,直接问:“你想具体参与宣抚使司的何等事宜?” 高明躬身道:“需在宣抚使司下临时成立军情局,由下官出任局座。另外军事素质和能力要从娃娃时抓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江南问题根深蒂固,为我大皇帝陛下的长远统治根基考虑,下官建议于宣抚使司下成立少年军预备局,但凡适龄少年郎都需要按例参与宣抚使司的定期学习和军训,为方便计……那下官累点倒也没什么,便由下官也兼任局座好了……” 在蔡京看来,这都不是些什么事。因为宣抚使司并不是常规的朝廷建制,只是抚远大军的临时行在,下属机构,那也都是临时机构。 现在蔡京很烦这小子提这么多要求了,都不听完就摆手:“准了,关于宣抚使司的任命需要圣旨,那需要皇帝和本相同时亲笔签署,但委任军情局和少年军预备局则本相现在就给你亲笔委任书,只要你能打好江南的钱政这个关乎大宋安危的战役,一切好说!” 这也是大宋的规矩,相权的极致体现。在大宋任命一定级别的人事或者是机构,需要圣旨,而如果没有门下侍郎(首相)的签字,就不是圣旨,不生效。 历史上的蔡京在权力巅峰时候,和当年的王安石一样,抗旨的事老蔡也真没少做。和皇帝闹的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关于童贯的任命上。 童贯是真的得宠,也有军功,舔得皇帝上头之后,皇帝要下旨任命童贯枢密副使衔(和太尉衔同一级别)。 但当时老蔡正和童贯闹别扭,大怒之下就抗旨,拒绝对童贯任命,大抵就是对皇帝说“这人是个傻子,不适合如此高的任命,官家你重新考虑个对朝廷有用的”。 还真就把赵佶这个昏君给顶回去了。当然了,那也就为他的“另一次”罢相埋下了因果。 只是说这老头威望和手腕到了一定的量级后,罢相也没用,其他官僚要做事、要执行皇帝和新宰相的政策时,一样会先来蔡府请示一下作为顾问存在的老太师:能不能办? 如果这老头不点头,那天下就要乱,表现为政令出不了都堂。 “领命!” 这次小高衙内变脸之快,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姿态,实在让在幕后旁听的两人无语。 到此基本上大事谈妥,定调了。 剩下的也就只是些枝节,细则的话可以通过对童贯宣抚使的任命、宣抚使司工作职责的细化条例来限制这个纨绔子弟。 于是蔡京放松了下来,笑眯眯的道:“贤侄固然是……年轻气盛了些,但总体上,思路深合老夫之心意,见识之精,世所罕见,难怪李清照能短短时间为你所折服。” 高明道:“相爷过奖了。” 蔡京摆手道:“不过讲,实不相瞒如今老夫新上,朝廷乃中枢重地,政敌宵小众多,贤侄这样的智囊良才,本该留在京中大展拳脚,无奈,江南之地如今非同小可,只有委屈贤侄以助老夫平定江南。” 这听来的确是情真意切的安抚之词。 因为这时代离开大东京,的的确确算是“贬”,大多数有能力又有背景的人,当然都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留在京城,留在皇帝跟前。 童贯是个例外! 那是因为童贯事实上已经过了上升期,也得宠到极限了,又升到了一个太监或者说武臣的尽头,留在京中是非多,太卷,那干脆距离产生美适度的离开皇帝。 高明当然也就装作是委屈了的样子,拱手道:“外行虽苦,但是为朝廷办事,为相公分忧,乃下官作为大宋官员的职责本分,此点谈不得条件。” 蔡京呵呵笑道:“贤侄如此聪明,又如此体贴乖巧,何愁十年之后不入青云?” 高明没回应,感觉老蔡这是一语双关,这听着是既要用小高处理江南问题,又做好了将来把小高当做竞争对手的准备了。 蔡京见状不禁失笑道:“何故不语,现在如此年轻,芝麻绿豆个小官,就开始对老夫生忌心了?想入青云不是坏事,不想做宰相的,不是好官员,这不正是你小高衙内式逻辑吗?” 高明只得尴尬的道:“小侄想做宰相啊,做梦都想,只是如今相爷还年轻,往后至少几十年光景,小侄如何敢有十年入宰之志?” 蔡京又是哈哈大笑,自此不再言语,摆摆手,意思是你小高可以告退了。 “下官告退。” 高明已经说完了想说的并且拿到了想要的,傻子才想继续和这老奸巨猾的老头待一起呢。 这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第236章 都是老狐狸都有算盘 待小高走不见之后,屏风遮掩后的里间有脚步声,随后走出两人来。 一个正是一脸尴尬、儒雅的中年书生叶梦得叶部堂。 另一个乃是双九年华的美少娘,正是当今封疆大吏梁中书的爱女、蔡京的外孙女梁春红。 叶梦得本是有话要说,但见这不怎么会害羞的梁小娘子先走上去见礼:“红儿见过外祖父。” 蔡京扫了叶梦得一眼,故意不问叶梦得,先笑着问梁春红:“红儿是否意外,这便是你朝思暮想的小高衙内?” 这样一来叶梦得便死了心,知道蔡京这是有意晾着自己,真打算直管江州广宁监、绕开户部以特别激进的手段处理江南积弊了。 “卑职告退。” 就此叶梦得也不想留了。 书房静下来后,梁小娘子盈盈一福道:“外祖父莫要只关注他那巧言善辩又离经叛道的风格,红儿倒是……通过他当时的辞赋,通过此番他的见识看得出,他是那种真正的想做事、也能有一番作为的大好青年。“ 听她这般说辞,蔡京神色古怪了起来。 按理说小女儿家的怀春心思,遇到了才貌都出众,尤其家势还门当户对的适龄男人,直接倾慕倒也不为奇怪。 蔡京主要担心的在于:看好高明才华见识以及将来有大作为的人是她父亲梁中书…… 倘若真的如此,那形式就变得极为诡异了。 眼见外祖父脸上有犹豫之色,梁春红赶紧道:“外祖父可是担心这家伙以往名声狼藉,行为不检,专职闯祸一个臭流氓,觉得他配不上红儿?” 蔡京微微摇头道:“不是。从现在看,不管他以往是故意伪装也好,还是真如高俅老儿蛊惑人心的说辞天降祥瑞也好,反正足以说明以前的他,不是真正的他。老夫担心的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恰好是他太聪明太出众,尤其他还不是个书生,气魄性格上如此之杀伐决断,红儿啊,老夫真正担心的是他将来作为太大,作为大的人很可能就站在了巅峰,不过一但摔落,除他自身之外也将连带害了周遭亲人。” 最后,蔡京深吸一口气总结道:“此子绝对不可等闲视之。要问老夫意见的话,娘子要嫁汉乃天性,但嫁汉目的是为了过日子为了传宗接代,而凡大作为者、古往今来都不属于谁,属于天下。以你的家势才华,要嫁汉其实可以挑挑选选嫁个属于你的汉子,切莫自误,选一个属于天下的汉子。” 梁春红算是服了爹爹的老奸巨猾! 来京之前梁中书就有预言说:一但告知蔡京对这门亲事有意的话,这位权倾天下的老人肯定这说辞。 可惜性格使然,梁春红认准了就不容易放手了,一点不害臊的道:“好教外祖父知晓,将来他若真的作为太大属于天下,红儿就拖住他后腿,让他属于红儿。” “?” 蔡京想说此计甚妙,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了不合时宜,于是不再劝说她了。 接下来蔡京想了想道:“江州乃读书人圣地,有冠绝天下的东佳书院,红儿以前有志要外出游学的,既有此想法,可否想过去东佳书院念书,顺便守着你的心上人?” “想的。”梁春红表现的很直接。 蔡京又捻着胡须轻声道:“那就去吧,记得看紧你的意中人,顺便护着你小舅一点。老夫这心中,始终有点不踏实,感觉此子太过杀伐决断,根据老夫那不成器的九儿子脾性,老夫担心……” 梁春红好奇的道:“您也觉得小舅会栽他手里?” 蔡京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可能不大,但正因为高明此子太过杀伐决断,胆子又实在太大,一但真的产生政务上的冲突,高明这样的人一但出手,那就不是普通矛盾,会是你死我亡的斗争。真若发生,江南地区大乱斗,蔡家对高家,连京中也要乱,老夫和高俅天天在朝堂要见面呢,到得那时,老夫是小辈吃亏被欺负视而不见呢,还是把长辈一起拖来打斗呢?” “真若是上阵不离父子兵的打对台,除了让那些自诩清流的傻子书生们看笑话之外,又真的打得赢高家吗?” 听外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并忧心忡忡,梁春红也不敢有思春和嬉闹的心态了,谨小慎微的道:“明白了,红儿会尽力缓冲他们的矛盾,保护好小舅不被欺负。” 蔡京又仔细看了看这美貌活跃可爱的外孙女,倒也觉得她一个女儿家的,性格又大大咧咧爱管事,有点小高似的横冲直撞的风格,说不定,还真能在小高上头的时候缓冲一下。 横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蔡京原本是想过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对抗风险,撤回那身为江州知州的小儿子。 不过考虑到一但撤了,想要在安置回去就难了,要博弈的事可就多了。到得那时,江州如此重要的地区,又放了如此宽松的权柄给酷吏小高,而小高身边又没有蔡家的人节制。 很可能就…… 总之连蔡京都不敢想,身为那无法无天的高俅的儿子,以那小子在郓城时候的胆识和手段,还有了诸多的权利松绑! 总之蔡京真的不敢任由这样的事发生,于是江州真正的司法权政权和财权,只能放在自己儿子蔡德章的手里。 至于军权,蔡京别出心裁后,以江南地区大剿匪之名誉借口,放在了最爱和高家争宠的大将童贯手里。 蔡京内心里也知道,没高俅点头,即使是童贯这样的大将的威望下,手下也没几个将领听童贯的。 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皆因江南地区不是西北前线,即使发生军令不畅,作战效率低下的问题也无所谓,闯不了太大的祸。 何况,潜意识里蔡京本身就不想大剿匪,这种政策很容易失控,最佳的还是做做样子剿些,等土匪害怕了之后,以“低价”诏安。 于是这样一来,童贯麾下将领的确是看高俅的脸色,但要想让那些将领出兵做事,连高俅和枢密院说了也不算,没有江南平寇宣抚使司的军令,任何将领敢妄动的话…… 就简单了,蔡京觉得就可以利用和西夏停战的当下,从西北前线调遣骁勇善战的陶节夫部永兴军南下“平叛”。 众所周知,陶节夫是蔡京的门生…… 第237章 无忧无虑真好,一切稳中向好 离开了蔡京府邸,对高明来说此行是收获满满,但也是有些背部冷汗了。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诸如老蔡这种身在权力巅峰的人,那压迫感是十足的。 这次见面不如预期的地方是,高明感知到,这老头现在就已经把高明当做“对手”看待了。 这真的很奇怪,从语气感知,即使童贯和高俅,都不被老头看做对手的。 套用狡兔死走狗烹的逻辑,此番江南问题一但缓解,那肯定就是高明被打压、正式和蔡京在政治上决裂的时候了。 想着,高明也不急于离开,走下台阶时,又回头看了那通往权利、不对一般人开放的大门良久。 心中忽的泛起一个怪异的念头来:有可能和里面那个自身也想管好国家的老头和解吗? 这思路对于别人是几乎不可能的高难度博弈,但对于高俅的儿子,在高俅不失宠的情况下,操作得当还是可能的。 持续看着朱红色的大门许久。 最后还是只得叹息一声,关键是现在的大宋、尤其江南已经病入膏肓,不采取极端方式的话治不好病,至少是会很缓慢。 那如果是想着以后要和里面那老头和解的话,自然就不能得罪他那个在江州执政的儿子。 但那孙子绝对是个傻子。 还没见人高明就知道此点了。若为了与蔡家和解、而顺着那个沙雕乱执政的话,江南的病恐怕就医不好了。 也许…… 这就是蔡京真正想要的结果呢? 兴许老蔡现在要的仅仅只是缓解江南局面,同时把高明这样的酷吏能才调离京,放在遥远的江州、交给弱智儿子节制着,兴许这就是现在老蔡想要的。 历史上来看,老蔡也没想的那么聪明,他不会知道现在的江南演变下去,最终会发生百万人量级的宗教煽动造反事件! 童贯的确也算是战术上的能打,但平息了方腊的明教造反事件后,江南也等于“坏死”了。 失去了江南这么一个重要造血器官的大宋王朝,也就真的再没免疫力抵抗将后来女真人南下的浩劫了。 “衙内,衙内?” 蔡家的管家一阵尴尬,过来轻推高明。 高明这才回神,看了看,敢情自己又拦住了这么多排队等着拜神拜佛的士绅权贵了? 高明不由的笑了起来。 感觉此情此景、就是一次命运的隐喻:兴许,高明将来真能成为这道权利大门的拦路虎呢? 往前,拦住这些士绅权贵来巴结老蔡,让这些孙子望而却步。 往后呢,拦住老蔡对这些士绅权贵的控制力和影响力。 “衙内,衙内……” 老管家又一阵尴尬,指指远处排队的人,意思是要不您老挪动挪动,这大门不方便堵的吧? “我们走!” 高明这才领着随行护卫的燕青和武松扬长而去。 来这里等着送礼的人也算得是非富即贵者,谁没三两家丁护院的,他们不敢怒视花花太岁故意拦路,却非常不友好的怒视着武松和燕青。 作为一言不合就扯着及时雨宋江要捶的暴脾气,武松当即就怒了,寻思我家衙内拦着你们是看得起你们了,还敢不满神态? 当即,武松凶神显露,握紧拳头走到近处、和个眼神最不友好的练家子护院对视着。 八面玲珑的燕青和气的对那人笑笑,拱手之后扯着武松道:“走了,别生事。” 燕青这家伙不但能吸引女人,连男人也能搞得定,他那灿烂的笑容真的很和谐,还真就让现场的许多人息怒了…… 次日大朝。 蔡京跟前的第一当红书生叶梦得上奏说,今铜矿不足国用,江南经济繁荣、形势一派大好不是小好,财货交流频繁,于是相比北方更缺铜钱。如此,有了当十大钱之政策! 昏君赵佶以前听过不少关于当十钱的奏报,但并不了解细节,而且这么久以来,整日组织踢球娱乐,早忘记了当十大钱是什么了。 于是赵佶也不关心江南到底怎么了,只追问叶梦得:“朕的铜矿呢?如今天下富足,我大宋乃天选之地,为何会铜矿不够用了?” 紧跟着,有蔡京的其他门生接话,大抵告诉皇帝,赵挺之和刘逵这两奸贼执政时期,放纵出了少许占山为王的土匪坏分子,有些就盘踞着铜矿富饶的地区。 要剿灭的话,以前是担心死伤太多有损陛下圣德。皇帝你别信那些说地方厢军打不过土匪的文报。 其实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我们暂时不派兵剿匪,主要是考虑到不确定耗费巨量的军资调兵遣将后,抢回来的铜矿是否能弥补消耗的军费。 御史中丞张克功非常反感蔡党之人,但就张克功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大抵上,这次他们在关键问题上说的也是实情,的确是赵挺之时期因两党互怼、政令不畅,放纵出了因大十钱衍生出来的更多土匪盘踞在江南。 也真有不少铜矿是被土匪占据了! 根据上次大朝基调,显然蔡京复相之后,也要着手解决江南问题了。并且所用之人,上次就定调了是兄长张叔夜信任并看好的小高衙内。这次蔡京也还是推荐小高衙内。 就此张克功忍了,没在大朝对蔡京党公然发难。 作为当朝唯一能喷宰相喷皇帝的人,张克功都沉默了,自然也就没了反对声音。 朝上,赵佶一听矿被人占据了,就非常非常的不高兴,问曰:“匪事万不可儿戏,扰民敛财,让朕之子民无法安心,需派骁勇善战的大将前往江南,为朕平寇剿匪,夺回铜矿以供国用,众卿以为如何?” 废话! 满朝文武早就觉得该这么做了。当然不可避免的要纷纷大拍马屁附和之:“陛下英明!” 赵佶眼见呼声这么高,一切都稳中向好,也就放心了,便问蔡京:“相公可有良将举荐?” 蔡京出列曰:“童贯可胜任江南平寇宣抚使。” 赵佶大喜,感觉自己心中所想都先被蔡京说出来了,便非常满意的说“就这么定了,你们负责帮朕把江南搞好了,铜矿即使是够用也要抢回来……高卿,快跟朕走,这球赛时间都过了”。 就此剩下蔡京童贯张克功等大佬留在朝上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目的都算暂时达到了,但甭管是谁,此情此景也都不约而同在心里想:妈的高俅老贼可恶可恨。 但无可奈何啊,皇帝这辈子就是个狂热球迷,而高俅老贼的球技的确入了化境巅峰,各种不可思议的运球驭球停球踢球,那是谁都学不来的,人家的天赋。 与此同时,皇帝这辈子第二喜欢的是道学,非常迷信,于是近乎国师地位的龙虎山天师教张继先就是高俅的门生。 “哎……高俅这奸贼……” 张克功一副没法说的样子,摇头叹息后走了。唯一觉得欣慰的是,高俅有个好儿子,这是兄长张叔夜说的…… 第238章 第一次离间计 待整个大殿人群走空后,蔡京也不急着走,皱着眉头问:“天师张继先进京之后,面圣了吗?” 叶梦得有些尴尬的微微点头,又道:“不过是先见的高俅。” 蔡京忧心忡忡的道:“面圣时说了什么?” 叶梦得摇头道:“不得知,现在内侍方面,梁师成和高俅老贼一个鼻孔出气,一般情况下,消息出不来。” 蔡京想了想道:“张继先还在京吗?” 叶梦得点头道:“还在。” 蔡京道:“立即召见张继先,他若敢不来见老夫,便直接问他,当时被皇帝批给的官秩编制、龙虎山的钱、粮、地。这些都乃是我朝堂供给,现在是老夫管事,他若想要,就来,否则即使皇帝同意了高俅也同意,老夫不给,他能奈何?” 叶梦得不禁大喜,蔡京这态度,说明现在就开始着手对付高家的事了。 否则啊,这钱叶梦得是真不想给那妖道,可惜这是高俅暗中操作的、成了明面上皇帝的意思。 那么皇帝都同意了、说给龙虎山这些钱粮土地以及官位编制,而顶头上司宰相又没签字说不给,叶梦得可真就为难了。 拖一拖、给的慢些是敢的,但是最终若没有蔡京否决,户部就是再揭不开锅,也得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 小客栈里。 夜深之后,高明还是没睡,正在看着托关系从“各部委”弄来的关于江南地区大十钱政策,以及各钱监的资料。 还有就是,那些颇得民心的读书人、官吏们对这些条陈的各种各样的评价。 这虽然还没上任,但可不能懒政,得补习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正在这时,有随从进来报告道:“衙内,太尉相公那边派人来了,说有要事。” 随后就招了那高府的家将进来,他道:“太尉相公让卑职告诉衙内:今日大朝后,蔡太师召见了滞留京中的三十代天师张继先。” 高明知道奸臣老爹的意思是:往后都你小子做主了,老夫不管了。 想了想,高明问道:“关键是,这妖道去了没有?” “去了!”那家将道。 高明想了想,随后摆手道:“知道了,回去告诉老爹说:这事我会处理,他就不用管了。让老爹只要管好两个人就行:一个皇帝,一个总管内侍梁师成。” 房间静下来后,鲁智深自摸着光头道:“直娘贼的,好个两面三刀的不干脆牛鼻子,衙内,这便让俺去把妖道捉了来一顿好打,看这牛鼻子以后乖不乖?” 高明到底还是被这蠢货给气得笑起来了:“你以为他是你,说捉来就捉来,他有皇帝给的正五品编制,天师教第三十代教主,他继任天师的时候才九岁。他父亲是官,他曾祖父是天师教二十七代教主,这么复杂的关系下,他上位后短时间就理顺了天师教内部,并通过他那做官的父亲的关系,攀附上我爹高太尉,我爹把他推荐给皇帝见面后,他第一次就让龙颜大悦,得官、得钱、得粮、得地。且在这迷信深入人心的年景里,他除了在龙虎山一代之外,更在许多道教信徒心目中属于神一般的存在。这次,他二次面圣后,皇帝都下旨于皇城内为其建上清宫并请天师名誉主持,这几乎就代表了,他是我大宋国师。” 最后,高明伸个手指猛戳秃驴的脑袋道:“动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这样一个人,是你说绑来就绑来的,你干脆去把蔡京、以及他的全部党羽绑我面前来、是不是大宋的问题就解决了?” “……” 鲁智深半张着嘴巴,是真没想到张继先那十几岁的小毛孩,是个如此牛逼的人物。难怪,惊动得蔡京都不顾官员间的面子、绕过高俅,直接召见了。 “衙内说的是,小乙曾经跟随卢俊义行走江湖,了解到在某些群体之中,张天师的名头太大了,信他的人太多了。传言说,张天师和二仙山的罗真人一样,擅长于雷法,能呼风唤雨,且不说是真是假,但信者众多,他也就真能‘呼风唤雨’了,对于这样的人,不宜得罪。要不是这事非同小可,太尉爷其实直接就处理了,也不会让人告知衙内。” 原本今晚不当值的燕青的声音出现在了窗口。 高明想了想道:“进来说话。” 燕青进来后道:“小乙有一计,对这种不方便动的人,不妨直接去半道拦截,礼貌的见他一面,其他的再说?” “……” 燕小乙这家伙是越来越聪明了。 因为他想的和高明是一码事,现在即将离京远赴江州的时刻来了这么一出,暂时没好办法,所以高明也是主张主动去见他一面,示好了再说。 捉当然是不可能捉的,他又不是小喽啰。 威胁和示恶也没用,甚至于示恶、就正巧中了蔡京的“离间计”。 横竖都没有太好办法的时候,古今中外都适用的一个原则就是:适度保持立场的示好,至少不会变得更坏。 示恶? 那只是有能力吃定对方的时候、拿出来装逼用的。 “叫上武松林冲,燕小乙,你三人跟我走,去见见这位号称有雷法的张天师。” 随后就带了三大保镖,去了距离蔡府不远的街道,等着张继先…… 第239章 三十代天师的风范 大东京乃是举世闻名的不夜城,现在虽已入夜,却正是纸醉金迷、各青楼瓦舍欢歌笑语的最红火时刻。 如此导致大街上的马车穿梭不息。 能在这时间里还坐着“宝马车”四处窜的醉人们、显然都是不差钱、不用起早干活的群体。 这群体自带的优越感来说、即使在后世看似人人平等的文明时代,也是炸裂的,别说在这样的封建时代了。 加之都是醉汉,在酒精刺激下都特别冲动。于是乎每辆路过的“宝马车”遇到直挺挺拦在路中的高明四人时,都会无一例外破口大骂。 武松是个着名的暴脾气,等到半夜的现在,在这条大东京的主干道上,武松已经参与了九次醉酒斗殴。 除了打伤不少人外,竟是大东京黑白两道上都呼风唤雨的大佬、开封县县尉的名马,都被武松这家伙给一拳打死了。 顿时闹得整个热闹的夜市鸡飞狗跳、兵荒马乱的情景! 许多人群跑的跑,惊叫的惊叫,围观的围观,“报警的报警”。 不久后,来了个在开封县麾下管交通和街容的带刀班头,耀武扬威手扶着腰刀的姿态走近、依照惯例先用火把将众人的脸顺着一照。 看到乃是号称东京之耻的高明后,这位城管兼交通的大队长扭头就走了。说这是治安问题,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 就此弄得一群被武松打了的“宝马车主”们破口大骂黑幕、官官相护,无法无天。 随后又来了个开封县管治安的刘都头,一看是高衙内,也果断扭头走掉,连顶头上司赵县尉的“严办”命令都拒绝执行,理由是事发地点过了街口半尺,所以那是祥符县辖区,不是开封县管辖的。 级别不低的赵县尉险些气炸了肺,铁青着脸,指着高明鼻子道:“你这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你给本官等着,往后,一定有你好果子吃。” 燕青大皱眉头,眼见高明不喜不悲、仿佛就没发现这县尉的存在。 燕青赶紧有所指的提醒道:“赵大人慎言,我家高衙内,自来就这样子的,其实今日来说,相比以往他已经是很收敛了。” 其实一般不会这样称呼,燕青这是故意点明这家伙是花花太岁高衙内,别自找没趣了。 哪知赵县尉还真是不畏权贵的性子,仍旧指着高明的鼻子道:“高明……好啊,你有种,你目无王法,在这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如此公然践踏我大宋律法,在本官到任后依旧我行我素,那我们这仇,算是接下了。” 这样一来,高明下意识真就对这人好奇了。 就此,心事重重的高明才第一次正眼看了这书生。 只见,他很年轻,干净,长相除了周正之外还真有些那种“满身正气”的儒雅姿态。 “你是哪位?” 今晚在这里站了半夜,等的很不耐烦的高明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你等着。” 赵县尉却也不回答,愤愤不平的样子,一甩手袖去了。 高明这才看了看那匹被武松一拳打死了的骏马,迟疑少倾还是吩咐一个帮闲道:“打听一下,这马值多少,以我的名誉,把钱送还给赵县尉。” 那帮闲凑近看了看,吓了一跳的样子低声道:“衙内,这马……可真不便宜。” 倒是也正常! 大东京作为这时期全地球最大的奢侈品集中地,几乎什么都有人炒作,能战又着名的蟋蟀,都能炒到上百贯钱一只。 加之大宋缺好马,而马这东西相对于这时代的人,就是车。 大东京城里的士绅权贵玩名马,也就和后世的二世祖们在炫名车的场所出入一个道理。 高明只懒洋洋的摆手:“正因为马不便宜,这才让你去赔钱的,便宜的话,我还赔个毛。” “哦。” 尽管现在是深夜,那帮闲也只得去找找马市上的熟人打听去了。 眼见如此,武松颇为惶恐的抱拳低头道:“是武松冲动了,给衙内找了麻烦。当时形势紧张,武松也不知道他是开封县县尉。” 高明满不在乎的道:“没事,他直挺挺的驱马撞过来,不打死难道让马伤我?” 当时武松也是这么想的,就此心里暖洋洋的,就没再说什么了。 燕青还是少年气性子,偶尔喜欢和高明斗嘴,说道:“可是衙内,此番却是我等的不是,我们不该拦截在路中间的。” 高明道:“是不该。但拦着就可以撞过来啊?我都没他这么嚣张。妈的他自己就是个横惯了的东西。我拦着我又没说我对,他可以绕路,可以等着,可以和我吵架,还可以找开封县管交通的来处理,唯独不能撞过来。” 燕青一阵郁闷道:“找管交通的来对你有用?” 高明道:“没用,但那不是我的问题了,是开封县的问题,是他赵县尉管不好自己的队伍,扭不正队伍里的风气。也是体制的问题,是朝廷的问题。我已经知道我不对了,且我摆明了愿意为这次违规买单,只是没人来开单不是吗?他们不开单是他们徇私枉法、是现行体制的软弱和劣根性,这还真就不是我高衙内的错。” 最后,高明嘿嘿笑道:“说结论,今晚是赵县尉无能,还是他麾下执法者群体性徇私枉法,唯独我高衙的过错最小。” “……” 燕青很少遇到不能反驳的人和事,不禁郁闷坏了。就此开始耍性子,发誓短期内不和这家伙说话了,也不再给他出主意了。 至于武松和林冲,惊为天人! 都觉得难怪李清照和张小娘子都喜欢听这纨绔子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是有原因的。 “闻名不如见面,衙内果然见解精辟入微,是个妙人,听衙内说话,充满了乐趣和哲理。” 这时,长街的那头传来一个嫩雅的声音。 听着有些童音,待来人走来后,看着也只是个十二岁左右,眉清目秀的美少年。 这穿着道袍的少年,有着道童的灵秀意味,却又充满了长者才有的沉稳智慧气质。 反正总体上,见面第一印象太有冲击力,太奇怪了。 高明也都半张着嘴巴许久,喃喃自语道:“卧槽难道你真是二十七天师也就是你曾祖父的转世?还是说,真有返老还童神通什么的?” 这俊秀道童模样的张继先却也不回答问题,先是鞠躬,而后充满智慧的那种姿态、微笑道:“衙内在此等贫道半夜,有何见教?” 第240章 打的是明牌 “让我看看你这脸是不是假的,动过手术了吧?为啥气质如此沉稳老辣,样貌却是孩童?” 高明说着便老毛病犯了,伸手过去,想要捏张继先的脸。 卧槽! 这如何使得! 林冲急忙把二世祖给拖拉了回来。 武松寻思吧,这有什么好怕的,眼见衙内被拉住,于是武松伸手想代替衙内去捏一把试试手感。 吓得燕青急忙把武松拖拽了回来。 即使是见多识广八面玲珑的燕小乙也不能免俗,反正下意识有点怕这个据说有雷法在身的天师教教主。 特别是,见面后这么怪诞的仪态气质,像是更坐实了传言中的张继先的鬼神之力。 张继先也不生气,笑道:“衙内的确是个妙人,但您还是没说,在这等了半夜,打了多次驾,大张旗鼓的等着贫道是为什么?” 高明实话实说道:“什么也不为,无计可施之下,干脆来示个好,顺便见见天师的风姿。” 张继先想了想道:“听衙内说话总是有趣。无计可施时示好,这说法颇有道理。其实贫道想过今晚您的种种说辞,唯独没想到你这么简简单单,就是过来示好。” 高明道:“天师过奖。” 张继先道:“那示好之后呢,衙内是否对贫道有指示?” 高明道:“不敢,就只是示好,真的就是一睹天师之风采而已。” 张继先笑而不语。 高明接着自说自话道:“从人情世故上讲呢,你是我那奸臣老爹的人。” 这眉清目秀的“道童”一副智慧老辣的气质、眼里闪过些不以为然的神态。 高明又道:“当然我说的只是种人情世故,但原则上讲,天师就是天师,你是独立个体,别说现在你翅膀硬了,即使翅膀没硬,在我看来你也不欠我爹高太尉什么的,人各有志嘛。” 张继先微笑道:“衙内真的有趣,仅这份话语中的气度,就叫人刮目相看。” 高明道:“在我老爹尚未失宠的现在,蔡相公召见,你敢明目张胆的去,我觉得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在皇帝跟前,你比大家想像的得宠。二个,你原本就只是利用我爹。至于现在,蔡太师提前复相,你就更不怕高太尉了。所以你这么聪明的人若要避嫌,当然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去见,但偏偏让我高家知道了,这说明:去之前,张教主就已经为你龙虎山做好了最优选择,打的是明牌?” 张继先首次微微色变! 关于小高衙内的传说自是听的多了,但真没想到他这么聪明,能把龙虎山的心思猜得如此透彻? 的确! 张继先何等人物,若怕高俅,若要避嫌,当然不会这么敏感的时候,三心两意的去见蔡京。 所以既然去了,自然是去之前就已经经过了权衡利弊,而后做出了对龙虎山一派的最优选。 想着。 张继先拱手道:“能见衙内,实在是人生有缘,幸哉,但现在时辰已晚,贫道该告辞了。” 说完,绕开了走。 高明的确是来示好的,也不能不让他走,只得又对着张继先的背影温和说了一句:“张教主请留步。” 张继先便又停下脚步,却没转身,淡淡的道:“衙内还有何吩咐?” 高明道:“我最好奇的在于,老太师到底许给了龙虎山何等好处,为何能让你这么快,这么决然就放弃了高太尉的门庭?” 这点的确是高明没意料到的! 因为转变跨度真的大,一般情况下张继先这种聪明人,至少应该缓冲一下,看看双方最后的竞价再沽。 虽然说从蔡京开始忌讳高明、公然破坏朝廷大佬间的规矩,直接召见张继先开始。高家和龙虎山之间已经是打明牌了,不存在暗战了。 是倒是张继先的龙虎山基本盘已经稳定,也事实上得宠,并被蔡京看中。那么这位看着仙风道骨的天师,的的确确不用对高家卑躬屈膝了。 但选择的这么快……肯定有什么高明所不知道的猫腻了。 现场。 被公然问及后,张继先有些着清冷高傲的神态,配合他“仙气凌然”的俊秀道童样貌,真的很唬人,淡淡的道:“衙内不觉得这问的就有点越线了吗?” 高明明知故问的道:“却不知越在哪?” 张继先略不耐烦的道:“公然打听当朝太师的事,难道不越?” 高明微笑道:“好吧你说越就算越吧,所以呢张教主,我这该定个什么罪呢?” “……” 张继先做声不得,心中有些烦躁了。 总之对着这纨绔子弟时候,就会如此的烦躁不安,感觉许多思路想法说辞智慧会消失了那般。 传言说的这二世祖能拉仇恨也是没错的,今晚就只往那一站,张继先观察了近乎半夜,他轻易拉走了半个大东京富贵群体的仇恨。 “衙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继先那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之前还觉得这二世祖和高俅不同,有点不一样的才华和气度。 但现在眼见他的的确确像是那种无计可施下来示好的。既然这样,天然就让人觉得他没太多价值了。 人情世故张继先比谁都懂,但凡有价值对人有用的,从来都不用主动对人去示好的。 与之对应的,人家蔡京那毕竟是领袖天下的宰相,是读书人的长者。论及对皇帝的影响力虽不比高太尉强。 但是张继先看出来了,论及对外面的读书人群体、对天下官僚、乃至对百姓的影响力,高太尉根本就不是蔡太师一个层面的。 甚至想的极端些,一但当今皇帝不在了,蔡京还会是领袖天下的宰相,但高太尉就再也不是高太尉了。 这就是:蔡家和高家的真正区别所在! 尤其今晚见面时,蔡京的学识和儒雅程度,真的惊艳到了张继先。和踢球出生的高俅自然不是一回事。 关键张继先真会看相,皆因蔡太师能量太足,已经让张继先看出了往后还有长达几十年的气运。 加之开的价格足够,故而,张继先已经做出了选择。 想着。 张继先不为所动的微笑道:“衙内可否想过,就只快快乐乐的做个纨绔子弟,那不挺好的?” 高明道:“张教主的意思好像是,因为我不做纨绔子弟了,所以即使位高权重如蔡太师者,也开始忌讳我这芝麻官了?” 张继先微微一笑,下意识也觉得蔡京的确有点小题大做了。但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微笑道:“敢问衙内,贫道能走了吗?” 高明忍住了“把他捉走打一顿”的冲动,点点头道:“去吧,大半夜的,打扰张教主了。” 这样的气度,丝毫不见气急败坏要冲动动粗的样子。 倒也又一次出乎了张继先的意料,走的时候,忍不住又多看了高明几眼…… 第241章 侠之大者:为爹接盘 张继先走不见后。 高明这才皱起眉头道:“卧槽这下怕是真的出事了。一定有什么阴谋在酝酿之中,走着,快些跟我回家去见高俅老爹。” 燕青顿时神色古怪了起来道:“都这么晚了好吧。” 高明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请假,回去抱着你姑姑睡了?” 燕青怒道:“你这人吧,看着周正,却为何思想尽是脏事?” 高明道:“这么说来,你平时不抱着你姑姑睡觉咯,要帮忙不?” “你……” 燕小乙一脑门黑线、一字一顿的道:“我,在,也,不,理,你,了。” 林冲介入道:“衙内,其实小乙哥的意思是,您不就因害怕回家被太尉相公捉去喂药,才躲在小店里的,这大半夜的太尉爷休息了,您去打扰怕是……” 高明背着手只管往前走道:“顾不上了,真的有什么事了。我隐约担心我那奸臣老爹会被这些人联手欺负。” “……” 林冲欲言又止。 想说你想多了,你那爹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一个存在。 但又没说出来,因为这次的对手真的非同小可…… 回到高府。 其实作为一个“不孝子”,高明对这大宅很陌生,不知道高俅睡哪。 即使是老管家,也不知道高太尉今晚到底是抱着哪个小妾睡觉的。 毕竟,太尉大人有四十几房小妾,换的又比较频繁,有几个新来的连老管家都记不得到底是不是小妾,还是干其他杂活的? “衙内,这可如何是好?” 老管家乃是曾经跟着高俅远征打了胜仗的老兵,也非常着急。 “愣着干嘛,放火!” 高明下达了让老管家想把这纨绔子弟送去太医院扎针的命令。 但时至今日的小高衙内,尤其在自己人中的威望,真的不再是吴下阿蒙了,响应者众多。 燕青现在只是不理人而已,但不代表不做事,且灵气智慧以及做事的执行力还在。 燕青知道小高衙内的意思,便领着大家果断在院子里的开阔处,用油用柴,放了一把火,弄得到处烟雾腾腾的! 此外还领着众多家将用铜盆敲打,一边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哗啦! 整个大宅里就乱了起来,到处是衣冠不整在奔跑的人。 甚至有两个本不该睡在一起、却明显睡在一起,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的男女家丁。 老管家何其眼快,看到后说着自来话,果断拿出小本本,把那两狗男女给记录了下来。 “跑!快跑!哎呀别管衣服了!” 某个时候,只见高俅老儿背着个丰腴漂亮又白嫩的三十多岁阿姨跑了出来。 这和想象中那种让领导先走的的昏官滑稽场面不同。 原以为高俅老爹会被五大三粗的小妾背着,披头散发的出逃。 哪想到他这小妾……质感和颜值竟也不比吴月娘低。 而且高俅很有“大将风范”的背着小妾,跑出来时还步履还轻快。 第一次见老爹只穿着大裤衩的状态,高明打量了一下。只见奸臣老爹虽接近五十岁了,但和想象的中年油腻男真的不同。 偏瘦又匀称的身材,肌肉线条也算清晰。由此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是坏蛋,但在自律方面和后世那个球星c罗也不遑多让了。 而且就高明所见过的场面,球技也应该和大小c三罗在伯仲之间的说。 明显就是有天赋、又有追求,加上自律就到达了这个领域的巅峰。于是人品先不说,老高是真保持着体能以及球技训练,就只为了追求这极致的爱好,并用于去取悦皇帝。 现场。 高俅当然也知道“中计”了,便道:“小子又皮痒了啊!只在外面胡搞,为父也都不想说你,如今却搞来了家里,你不是不敢回这家吗?” 一边说,高俅穿着裤衩的姿态微一摆手,挥退了包括管家在内的闲杂人等。 高俅当然知道,这纨绔子弟这样搞是有事了。 其实老管家也是高俅绝对信任的存在,就像皇帝信任高俅那般。 可惜尴尬的是,高俅背着的那个阿姨没穿衣服,正显露着大白背脊和大白屁股。 于是所有人都避嫌出去了。 高明也尴尬指着外面道:“要不,儿子也先出去等着。” 高俅却相当大气的摆手道:“不用了,你小子好色是出了名的,瞧你刚刚那眼神,难得你看得上家里的女人了,刚刚那眼睛贼溜溜的就在这春丽的身上转,便赐了给你,不用避嫌。” “……” 这父爱未免也……太深厚太诡异了吧。 高明根本不知道要咋说了? 而刚刚明显也没有贼溜溜的打转好吧,最多也就看了六七眼。 那怎么说的,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关键是这位春丽阿姨的身材,让高明见景生情想起了吴月娘的特点。 甩甩头。 作为一个文明人士,高明当然义正言辞的拒绝道:“老爹太小看儿子了,儿子岂是那种哎呀我去……” 皆因戴着头盔、虽然没被扇后脑勺,却被高俅精准的一脚踢了跳起来,于是不敢狡辩了。 高俅又捻着胡须呵呵笑道:“总之赐给你了,既然你看得上,总好过你整天出去强抢民女吃野食,老夫即使腰粗,可老这样给你擦屁股背黑锅,也渐渐感觉力不从心了,能用钱搞定的事,你这纨绔子弟为啥老要用权、用老夫的老脸?尤其是张都监夫人那种事啊,老夫可有言在先,不能在出现了。否则老夫这条老命,迟早被你给拿了去。” “老爹英明……您这理由竟让儿子无言以对。”高明道。 但很无奈,宋代就这规矩,小妾并不算“妻子内人”,而被看做是财产,是真可以拿着小妾的契约去找县衙“过户”买卖的。 眼见春丽阿姨那急切又期盼的眼神看着高明…… 高明心软了,做接盘侠也只有认了。 因为这是封建时代,这里又是所谓的豪门,既然到了这步,高明要是不接手,这阿姨往后可就很凄惨了。 反正养得起! 做人要厚道,要积德。 那就只有接盘这份父爱了…… 权且让这位美貌阿姨来身边做个佣人保姆、帮衬着照顾一下嫣红和小铃铛。 第242章 八面玲珑的燕小乙 前后想定。 高明赶紧脱下外套,先把春丽阿姨包裹了起来,又对她耳语道:“赶紧先出去,别找管家说事,直接找燕小乙,只听他安排就好。你就实话告诉他你遇到了什么,他会处理好的。” 春丽阿姨跑出去的时候,充满了感激! 由此完全可以猜到,她有多害怕高家人的淫威! 随后,听高俅老爹问道:“说吧,你这么晚找老夫什么事?怎的还不去上任,拖太久真不好,被御史弹劾,让皇帝落下不好的印象可得不偿失!” 即使是穿着裤衩的姿态,高俅还很摆平的叫来了一碗茶,喝了一口。 高明实话实说道:“关于张继先的情况有变,绝对有阴谋,我担心老爹被他们联手欺负,这心里放不下,于是舍不得走。” 噗! 高俅一口茶喷了出来。 发现新大陆似的神态围观着高明,欣喜的道:“天降祥瑞啊,你这活宝居然有孝心了?” “……” 这样一来,高明也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这身体的以往了。 高俅是真的老怀大慰,笑道:“说吧我儿,即使是这大东京的天真塌下来了,也是为父担着的。” “张继先他们绝对有什么阴谋!” 接下来,高明把前后的分析,以及见张继先的细节说给高俅听了。 听闻高明领人拦路、打架斗殴,最后得罪赵县尉,高俅的神态始终如同过家家,毫不在意。 直至听了张继先的语态,高俅也微微色变! 考虑许久。高俅捻着胡须道:“我儿处理方式是对的。此局当中,确不能直接冲突张继先,否则必然中老蔡离间计,导致现在对张继先正在兴头上的皇帝、对你、甚至对老夫有所失望。” 高明道:“老爹认为,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高俅淡淡的道:“绝对有。就以老夫对张继先的了解,对蔡太师的了解。他们动作不会小,而且不是冲你来的,或许是老夫来的。” 高明道:“冲老爹来的?” 高俅微笑点头道:“不错。很明显蔡京在忌讳你,因为你是祥瑞,你太聪明了。而老夫则是你的保护神,加之现在蔡京想尝试用你解决江南问题,于是暂时不会针对你,那就是针对老夫了。” 高明道:“所以老爹有没应对之道?” 高俅淡淡的道:“有,前提是童贯这贼要离京,不能在京中帮蔡京。好在,这步我儿已经做了,且做的极其漂亮。” 高明道:“我是真的真的不放心离开,我真担心……万一你被这些奸贼联手害死,可就没人保护我了。” 高俅欣慰的摸摸小高的头,温声道:“多想无益,去吧,不是你老爹自夸。论治国理政论文采,我不如他蔡京甚多,但是论耍阴谋诡计,论害人,论争宠,为父这辈子真没怕过谁。这便安心,赶紧的去江州上任吧。” 高明走都走了,又回身道:“老爹真的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啊,万一你真被那些奸贼害死了,我也完了我。” 高俅真被气笑了…… 离开高家。 高明始终心事重重的样子,背着手、漫步在即将黎明的长街上,感觉有点冷,走的也很慢。 那从奸臣老爹处接盘来的春丽阿姨乖巧的跟在旁边,见状后,拿出手帕给高明轻轻擦了一下额头,又把那原本就是高明的披风取下来,披在了高明的身上。 至于春丽阿姨自己,当然是在细腻无双的燕青照顾下,早就穿戴好了衣物。 “衙内,天气多少有点凉了,要注意多休息,别太操劳。” 阿姨很温柔的姿态道。 高明心不在焉的摆摆手:“无妨,我不困,也不冷。” 就此,春丽阿姨失落的姿态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稍微离远了高明的身边。 高明没正眼看她! 但用眼角余光观察到她惶恐、失落、患得患失的样子后也心有感慨。 于是哪怕明显不适合,但又心软了,只得改口道:“那个啥,你是说天有点凉了吧?” 春丽阿姨赶紧点头道:“正是,妾身很担心衙内。” 高明故意拉紧些披风道:“还真是,是有点冷了。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呢。” 春丽阿姨又急忙走近,温柔的给小高衙内紧了紧披风。 高明又对她道:“听老爹说你沏茶是把好手,我今天不打算睡了,有些事要想明白,等回到客栈,你记得给我沏壶浓茶,防止我搞忘记就睡着了。” 春丽受宠若惊的急忙点头。 这一幕看得跟在后面的燕青无比感慨,哪想到这世人口里粗暴卑鄙的大魔王,但他在一些时候,竟是这样的细腻又心软。 刚刚一刻钟,燕青还关心则乱的担心春丽阿姨将后来的命运会不会很惨? 现在,骨子里就会怜香惜玉的燕青也就放心了。这方面,也就是燕青唯一认同大魔王的地方了。 患得患失的想着,燕青忽然听前面的高明道:“小乙过来。” 燕青便过去凑近道:“衙内有何吩咐?” 高明凑近燕青耳语道:“我麾下全是老粗,包括你姑姑和你相比也是个女老粗。你感情细腻,八面玲珑,所以我便委你重任。我打算把春丽阿姨安置在我身边。” 燕青道:“理当如此,否则她会很凄惨。” 高明道:“但日她是不可能日她的,这辈子我都不会碰她的。” “!” 燕青听得俊脸通红,怒道:“你一个做官的人,怎能如此粗疏,不能好好说话呢?” 武松见竟有人敢这样和衙内说话,便想来把燕青拖走打死。 好在林冲了解武松也了解燕青,急忙拉住,苦口婆心的道:“哎呀大魔王和燕小乙的事你别管,他们……时常相互闹性子又不是什么秘密,连贾玉红有时都会吃他们两人的醋,所以你个蛮汉去添什么乱?” #¥! 武松听得那是眼冒金星之感。 贾玉红会吃高明和燕青的醋? 这样一来,武松的脑袋暂时处理不了这句话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 这边。 高明继续和燕青耳语:“好吧,我这人是俗了些,但你如你所见,我其实也没多坏。你整天背后管我叫大魔王,不尊敬我,我都很大度的没收拾你,我也没扣过你姑姑的一毛钱工资这不假吧?哪怕她经常撂挑子不见人。” 燕青不禁又看他一眼,没说认同,但也很欣赏大魔王的这份气度的,觉得这家伙除了粗暴俗气外,倒也真的没太大毛病。 高明道:“以后呢,你就是我的贴身管家了。” 燕青郁闷的道:“我这一直都在做你贴身管家,你不会今日才发现我的好吧?” 高明道:“这不是重点。以后,你把春丽安排了照顾嫣红和小铃铛的饮食起居,同时你得照顾好春丽阿姨,一不能叫嫣红姑娘多心乱想,二不能让春丽阿姨对我抱有太大目的性。三,不能让春丽阿姨受太大委屈。所以你得给我盯好小铃铛那死丫头。小铃铛护短,鬼主意方面更得我真传。她心疼她嫣红阿娘的话,就会下绊子给春丽阿姨踩。作为管家,不用我教你了吧,这些,可都是你要照顾到的地方。” 燕青惊悚的模样道:“你这任务会不会太高难度了?” 高明歪戴着头盔道:“否则我要你干嘛,你感情细腻八面玲珑,这些事非你莫属。你要是处理不好我家里的内务,我就让武松把你拖走打死,至于你姑姑,我养之。” “……” 燕小乙谁都不怕,唯独就有点怕武松。 因为经常性私下里切磋,尽管燕青拥有极致的技巧,但也打不过武松的天赋异禀! 就此燕小乙开始发挥聪明才智思索,怎么缓冲大魔王这奇葩的家庭内务? 想来想去得出结论:大魔王的工作就不是正常人能胜任的! 可惜除了姑姑赖这不走外,其实,燕小乙也早习惯了在幕后给大魔王处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务了。 还有就是燕青特别喜欢小铃铛那孩子,每日都要教她一些个防身技巧什么的。 燕青发自内心的觉得大魔王是个粗鄙的坏人,要是不私下管好小铃铛的话,小铃铛一闯祸,就会被大魔王虐得跳脚。 而那孩子一但被大魔王收拾,除了她嫣红阿娘外,其实燕青和姑姑也会特别关心…… 第243章 幕后的调兵遣将逐鹿开始 回到小客栈。尚未黎明。 嫣红姑娘和小铃铛尚未醒来,还不需要照顾。 于是始终患得患失的春丽阿姨落落大方的走来一福,说道:“妾身唱过衙内的《怒发冲冠》,感觉此时衙内有太多心结,烦了,已不像是您神词中那一鼓作气勇往直前的心思风格,可要春丽给衙内唱这一曲?” 高明微微一愣,倒也算是被她提醒,给上了一课。 忍不住问道:“你经常唱那词赋?” 春丽阿姨脸一红道:“太尉大人喜欢,总爱逢人就拿出说‘这乃我儿祥瑞降顶的证据’。” 卧槽…… 又听她提及高俅老爹那“奸贼”,真是什么心思也没了。 这还听个毛线的曲。 而且情形也不太适合,这时候让春丽阿姨唱曲,可就闯祸了。 会把小铃铛那死丫头唱醒,她就会慢慢的察觉到“有鬼”,于是慢慢谋划替她嫣红阿娘出头的策略了。 “难怪爱做事也敢做事的名相王安石会有名言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处理家务,还真不是人干的,好在衙内我不怎么好色,便也没多少家眷在手。” 高明喃喃自语着。 “……” 燕青原本想反驳。 但又仔细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表现,还真属于自控能力很强的不好色男人了。便也不想说他了…… 次日晚间,蔡京府邸,书房中。 叶梦得恭候在身边,蔡京正在以当今首席书法大家的豪情挥毫,写一幅字帖。 也算名家的叶梦得不是拍马屁,而是由衷的赞道:“恩相之书法已炉火纯青,无其右者。” 蔡京放下笔淡淡的道:“大惊小怪,写来写去,写了几十年,也未见高过官家。” 的确是和皇帝的风格不同、但难分伯仲。 原本叶梦得想夸几句,却又觉得不适合,于是尴尬的闭口了。 毕竟老蔡的字倾注了五十年功力在内,而官家如此年轻。 看来,这就是前阵子小高衙内的名言说:在天赋面前,努力总显得倍感艰难了。 而现在蔡京最想用、又最防备的就是高明,于是最好不提及和高明有关的事。 蔡京却主动问了:“高明离京了没有?” 叶梦得摇头道:“没有。” 蔡京道:“那他知道我们召见张继先了吗?” 叶梦得点头道:“知道了,当夜就在半道拦截,等着张继先,为此,还得罪了新调任开封县尉的赵鼎。” 蔡京微笑道:“那赵鼎进士及第,如此年轻就被委以重任,出任开封县尉,那可是名声最好的读书人,还真就是个不畏权贵的,更是某些清流眼里的未来宰执接班人,这下好,那纨绔子弟得罪错人了。” 又问:“随后呢?” 叶梦得简单明了的道:“随后,高明让人赔偿了赵鼎的名马,也并未和张继先直接翻脸。” 蔡京微微一愣! 想了许久,蔡京略有些失望的道:“果是后生可畏,一向冲动粗暴的小高衙内,竟愿意吃下这样的暗亏,于无声处彰显智慧,不冲突张继先?” 叶梦得干笑两声道:“未必是高明有多高明,学生看来,那张继先也是两面三刀,他并不全信恩相,所以他对待高家的态度还存在反复之可能。” 蔡京冷笑道:“两个都是后生,所以这难道不是后生可畏?” 叶梦得道:“学生不明白的是,那高明已经耽搁了如此时候,为何还不启程上路?” 蔡京眯起眼睛道:“他在等!你别以为他是个粗枝大叶的粗暴纨绔子弟。老夫听枢密院的人说,前不久,高俅以侍卫步军司名誉换防,推荐新升统制官的陆谦出任‘步军司派江州驻泊司’。” 叶梦得恨恨的道:“官家身边真是奸佞环绕,糊涂了,竟把举足轻重的步军衙门、一起委任给了高俅那贼,难道不怕尾大不掉?” 蔡京淡淡的道:“你以为官家糊涂的时候,你才糊涂了。这说明官家信任高俅,更说明无可奈何之下,官家知道老夫不出山,不足以理顺天下政务,但又因为没老夫不行,官家必然就忌讳老夫了,于是就会更加倚重高俅。你不想想,原本只因步帅出缺,让高俅暂时代管。但老夫复相第三日,高俅的代理步帅中的‘代理’两字就去了,被皇帝和枢密使张康国正式委任为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殿帅步帅兼于一身,我大宋有史以来,就他了。” 叶梦得道:“为高家做尽脏活的死士陆谦出任江州驻泊司,这意味着高家极端不信任恩相,在江南所谋很大,我等不得不防。” 蔡京看着窗外的夜空想了想,忽然道:“现任江州马步军总管何人?” 叶梦得道:“王奇,这人没什么背景,志大才疏。” 蔡京又想了想道:“这样,从苏州调朱勔至江州都监马步军,配合我家九儿的一切政务工作。” 叶梦得点了点头。 寻思这倒很简单,江州马步军总管一职极为重要,但厢军属于政府系列而不是枢密系列,于是区区一个都监调任,只要有兵部吏部两业务部门的文书,有当今门下侍郎蔡京签字就可以确认。 这就很明显了,老蔡虽要重用高明去江州解决问题,但一定程度上,暗战和防备已经展开。 如果高俅老儿吃相别那么难看,别那么急着以步军衙门名誉调死士陆谦帅部驻防江州,在叶梦得看来,也许,老太师爷暂时不会把防备对弈的套路做的这么明显…… 第244章 奸佞小人环绕 是夜。 内侍总管梁师成面见高俅的人耳语一番。 待日出,由梁师成亲手送到崇政殿给皇帝看的“日程”里,故意不小心拿漏了下午于上清宫见张天师、听讲道学的本子。 类似的事其实经常发生。 偶尔失败了譬如皇帝想起来问:朕记得要见张继先的,怎的本子却不见了。 这倒也不稀奇。 其实赵佶修身养性脾气很好,偶尔有人疏忽拿漏了本子,譬如掉落在某个桌子下面没注意,也就一个工作失误,不会怎么的。 崇政殿。 英俊儒雅、满身书香气的赵佶开始看本时哈欠连天。别说想不起张继先的事,连本子都没看完,就坐不住了,起身出去花园先透气。 皆因赵佶昨夜很是舒坦销魂。 这还不是因为高俅指名道姓告诉梁师成说皇帝最想和谁睡。 关于揣摩人心方面,梁师成是真服高俅了。 其实连皇帝自己都不知道每晚遇到哪个美人最有兴致,只是有时见到送去的妃子后,兴致没想的那么高,就草草了事,或者是直接打个哈欠洗洗睡。 但有时候见到人后,皇帝会觉得特来劲,于是会劳累些。 没错,皇帝自己不知道当晚最想见哪种风格的妃子,但高俅知道,固然是有踩错的几率,但让梁师成惊讶的是猜十次高俅能中八次。 够神了!和他踢球一样神。 即使是站在花园里、精神萎靡的现在,赵佶仍旧回味着昨晚的春梦,便夸奖梁师成道:“爱卿知朕之所想,甚好,甚好。” 梁师成又受宠若惊又着急,急忙找借口开溜。 这便忙着找高太尉取经去,以便今晚该选谁做皇帝的菜? 至于那妖道张继先、他要被晾到什么时候才被召见? 老梁觉得这关老子雕事,何况老子又没雕。 就以老梁对高太尉的了解,高太尉不可能让皇帝忘记张继先这人,但安排皇帝在个心情不好、心不在焉的时候见张继先,这绝对是老高所能掌控的。 那就只有看张继先的道行多高了,那种时候应对得好,皇帝印象也不会深,不过一但说错话或是有什么让皇帝不高兴的细节,则会无限放大。兴许就没有然后了,再也不会有下次见面…… 高明外出归来,刚走近小酒店的小院,听闻有隐隐约约的女声哭泣,便也不急着进去。 只听春丽阿姨的声音道:“小乙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太尉相公不要妾身了,如今衙内也看不上,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得去?” 燕青叹息道:“春丽姐姐又何必想这想哪,大魔王看似绝情,实则有情。世事无常,人生哪来的得意尽欢,绝大多数蝼蚁仅能偷生而已。从你进来了高家这样的门第,注定了不会好命。反倒是能得如今这样,遇到大魔王这样的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知足吧。” 这般一说,倒也让春丽阿姨止住了哭泣之声,幽幽的道:“妾身当年得太尉爷看中,从勾栏里买至高家,因才貌出众,唱法特别,在府里从婢仆起步,进而得到太尉爷恩宠,但如今快至人老珠黄之年,唯一擅长的唱曲,我几次找着机会要唱给衙内听,却总是被拒,唉,事到如今,小乙哥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用,衙内用不上我,太尉大人又逐走了我,这将来,我没钱没命运,没姿色没才能了,孤身一人,于这乱世之间如何过活?” 燕青神色古怪了起来道:“嫣红姑娘你早见过了吧?” 何止见过。 别看只是一副寻常的农家妇人粗布素衣打扮,但嫣红姑娘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大牌风姿”绝对是出身勾栏的春丽阿姨比不了的。 没听嫣红姑娘唱过,但只听说话嗓音,以及闲时偶尔清哼的节奏,可以知道嫣红的唱腔绝对是倾国倾城级的。 就此,春丽注意倾听着燕青说话。 燕青又笑道:“其实你想唱给大魔王听的《怒发冲冠》,最早时候就是嫣红谱曲排律的,但即使是嫣红姑娘唱,衙内也不爱听。这不是你的问题,是大魔王就不爱听人唱。都告诉你不用多想了,我燕青绝对理解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后什么也没有,会很没安全感。我姑姑何尝不是这样,这就是她赖这不走的缘故,她什么也不要,就想有个‘归宿避风港’,而这里就是。大魔王其实从来也用不上我姑姑,但每月都给供奉养着,从无延迟。这就是大魔王的好,他即使不用你也会养着你的,放心吧。” “……” 外面偷听着的高明抬手抹去额头上的一把汗。 算好少爷我也不算太好色,否则一但家大业大起来了,其实还是挺麻烦的。 与此同时,高明真的对小乙哥这样的“贤内助”很满意,这家伙除了喜欢和老板抬杠之外,真的也没什么槽点了…… 转身回到前院堂屋,这才坐下,有属下进来汇报:“衙内,有一道士求见?” 高明不禁笑了起来道:“卧槽还是奸臣老爹够猥琐,不会是这么快,就被老爹拿捏住那张教主了吧?” 那帮闲却摇头道:“不是,来人自称是入云龙公孙胜。” 噗! 高明不禁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寻思少爷都腾不出空去捉你,反倒来找了? “拿下,给少爷拖进来跪下!” 二话不说,就下达了命令。 林冲不禁皱眉寻思:人家主动来的,其实真没这必要吧。 但无奈大魔王有些时候就这德行,而且武松都已经拉着手袖出去了。 于是,一会就听到有一陌生人的惨叫声扬起了。 紧跟着就见、如当时富安那群败类似的十八铜人风格,武松把一道士打得满脸是血后,任由人家头拖拉在地上,提着脚拖进来了。 “……” 属下们面面相觑着,也真的对大魔王的行事作风无力吐槽。 接下来,全部人看着武松试图把公孙胜扶起跪着,但一松手,满脸是血的公孙胜又会倒下。 如此,只得先请个郎中来给公孙胜看病再说了,反正医药费是大魔王出…… 第245章 道法自然 到晚一些的时候,鼻青脸肿的公孙胜跪在地上、低着头,更是被一群包括高明在内的狠人围观中。 公孙胜原本乃是世外高人、来投奔的心态,但如今真的是英雄气短,哪想到会被这般对待。才见面尚未说话,就被一鸟毛似的狠人打伤了? 只可惜,现在就连公孙胜也算不准自己到底会经历什么、将来命运又将如何了? 原本公孙胜真的很会算命,但是! 每次遇到这个纨绔子弟的事,距离这人太近的时候,就是一团浆糊的感觉,感觉任何卦象都会失灵。 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 “说吧公孙胜,你见我什么事?”高明喝了一口茶。 公孙胜原本是真有些世外高人的优越心态,但是现在,被凶神恶煞的武松暴打了一顿险些丢了性命,就胜再也不敢多想了,一边留着鼻血,并规规矩矩的道:“回衙内,贫道特来投奔,贫道乃是……弃暗投明。” 高明倒也有点意外这人的干脆。 能这么投其所好的说话,至少说明,这个道士是有点水平的。 公孙胜这家伙在道门的出身和名头还算可以,不如张继先,但是和张继先斗法的现在,这家伙肯定是有些用处的。 于是高明容色稍缓的道:“打不过就加入,这种心思原则上倒也没毛病。但我只问一句,你当时在晁盖集团蛊惑人心,所犯下的罪责该怎么办?” 公孙胜试着道:“好教衙内知晓。一,贫道此来真是投案自首,恳求获得衙内帮助,减轻罪责。二,听闻衙内身边有罪之人众多,都处于戴罪立功状态。那他们可以,贫道自然也可以。” 高明想了想道:“这思路在我这里是行得通的,你此番也的确可以算是自首,我确有能力帮你周旋,让你当时的罪责获得轻判,然后慢慢找机会戴罪立功。但我有个疑问:你怎么让我相信,你不是来帮晁盖卧底的?” 公孙胜侃侃而谈道:“良禽择木而栖,晁盖是有些气运,但其际遇格局和衙内一比,就是星星之火与日月争辉,贫道为师门利益计,自不敢诓骗衙内。” 高明抬起茶,漫不经心的喝一口道:“这理由可不太足。” 公孙胜接着道:“衙内乃天赋神通满江红执神法者,贫道即使想算计您,也做不到。” 高明微微一愣,不禁又想起了宋江当时那些说辞。就是那所谓的未来神通现世出现,于是压制过去神,现在神的玄学说法。 当时老宋说,这说法的始作俑者正是公孙胜。 所以如果当时的宋江能信任,那理论上现在公孙胜的说辞,倒也是大概率可信的。 不过总归还是有点玄乎。 高明无比好奇的道:“你再说说,未来神通现世出,会导致什么?” 公孙胜仔细看看高明,随后沉默许久,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道:“会导致……过去以及现世的神力玄念被压制,进而失效。” 高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真有个沉默光环,能让你们这些大法师的各种雷法啥的,都使不出来?” 公孙胜觉得他语气怪异,但也能听懂,便磕头道:“回衙内,是的。您乃未来神通满江红之转世持法者。确能压制现世一切玄法,别说贫道,即使家师亦不例外。” 高明原本不怎么信这些东西的,现在自也懒得费脑子想这么怪力乱神的东西。 只不过,关于公孙胜那患得患失的态度转变,感觉倒是很真实。 另外就是,他曾经也是晁盖集团内部接近c位的存在,肯定有些用处。 当然想这么想。 高明性格使然,还是对这妖道进行了灵魂拷问:“既然少爷我有个沉默光环,都把你们这些大法师的能力废了,那我还要你们干啥?” “额这……” 鼻青脸肿的公孙胜难免觉得这位二世祖说的有道理,竟一时间傻了? 好吧,他这个态度让高明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便也放松了下来。 燕青也凑过来道:“这人肯定有用的,也有投诚诚意,衙内可别继续发挥可恶性子了,过犹不及。” 高明又想了想,既然老宋都有个及时雨光环,能让那些狠人土匪不问青红皂白纳头便拜。 那么作为一个时空穿越者,高明有个更牛逼的沉默光环,让这空间里所有的妖言惑众者全体失去能力,也是可接受的。 高明又问道:“公孙胜我问你,我乃未来神通满江红持法者既是你道门的看法,为何那张继先看不到?” 公孙胜不禁愣了。 感觉他的态度很真实,是真的极为意外的神态。高明又问:“你认识张继先吗?” 公孙胜道:“没见过面,但听过……奇怪,按理说看人相即使不是龙虎山特长,但张继先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高明愕然道:“这就前后有点矛盾了,他的确没看出来我的‘威慑力’所在,已经开始和我打对台了。我还专门去见了他一面。” 公孙胜更觉得不可思议的道:“不对啊,道门的得道之人,张教主号称两代天师转世修为,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失察。除非……” 公孙胜迟疑着。 高明道:“除非什么?” 公孙胜道:“除非,张继先已然动了凡心,违背了道法自然态,便有可能犹如猪油蒙心,遇到衙内这样的危险人物而不自知,还卷入了对抗。” 高明想了想问道:“公孙道长,何为道法自然?” 公孙胜道:“既是衙内有兴趣切磋,那贫道对曰:道,真可道,贫道以为,道的状态是太极阴阳鱼状态,那亦是胎儿于母体的姿态,称为胎息。胎息者、有生命,有需求,但无杂念,发乎自然,于是道法,便是自然。” 高明点头道:“这点我同意。” 公孙胜考教的意味反问道:“衙内因何同意?” 高明道:“经公孙道长说辞,我理解的自然是比方说,树上有两个果子看着甜美,第一个人路过,又渴又饿,于是他吃了一个果子,歇脚后就走了。而第二人路过,不饿也不渴,但他看见果子后,就开始想:如果把果子摘了下来,等着卖给下一个路过的渴了饿了之人,便多赚了一文钱,岂不美哉?” “这第一个人,就是发乎自然的状态,符合公孙道长说的道的内核原理,所以这种人虽然会被世俗一定程度理解为傻子,但其实这种人过的不累,人缘一定好,不论老少、包括聘请他的奸商们,都会喜欢和他相处,原因在于他的一切发乎自然,互动时就是能让人说不清楚的舒服。” “第一个人的女人缘肯定也会很好,假设颜值家势财富没有质变的那种差距,我敢保证第二个哪怕有点小钱、看着宽裕些、身材好些,但娶到婆娘也是难事,但第一个只要他养得起,他就能娶到一屋子让别人羡慕嫉妒恨的婆娘。无他,他自然,他若喜欢这女人,他会又直接又自然的表达喜欢,然后发乎自然的表现出优秀品质,架不住女人就吃这套啊,就喜欢和他相处的舒服感与安全感。这就是‘人间道’。” 听到这,公孙胜拜服的姿态鞠躬道:“小高衙内端的是妙人,深入浅出,以俗人俗事,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道的内核,果为未来神通转世。不错,这便是小高衙内式的道之内核理解,大差不差。要贫道看,这便是张继先看不清楚衙内所执神通的原因。他被猪油蒙心了。皆因,他成为了衙内隐喻中的第二个人,失去了胎息自然的道心和随性。” 第246章 赵鼎我孙子的 高明又不明觉厉的问道:“所以他张继先失去道心之后,有什么坏处呢?” 公孙胜想也不想道:“那他两世修行之雷法,便失效了。何其可惜。” 高明道:“所以我有个沉默光环,依照你理论,他即使保留着道之本心,亦只算现世神,会被未来神通压制,也会失去雷法。那他蒙心不蒙心,有区别吗?” “额这……” 公孙胜世外高人的形象,今晚已是被第二次问住了。 一想也是啊,都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本命道心。若继续坚守本心还有意义吗? 就此公孙胜道:“果然,张教主之道行非我入云龙能比的。难道是,他比我师父更早知晓满江红现世,知晓他的两世道心不论如何都将失效,所以他干脆主动放弃道心入世,以世俗手段和衙内一较高下?” 高明果断一拍大腿道:“这样逻辑就通了,连他短时间靠向蔡京的行为也基本解释了。好,着说明你公孙胜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能在某些问题上让我思路通达一些。” “那么既然你对我有用,现在说结论:你的自首我确认、并接受了,等些时候,等我和开封县那个傻子县尉的过节解除之后,我安排你去开封县自首,想办法把你减轻刑罚,发配江州,往后,就跟在我身边就是了。” 听后的公孙胜大喜,纳头便拜之! 随后却进来了一群挂着腰刀的执法差人,犹如无人之境,先缓慢走着把堂里诸人顺着看一遍。 高明不禁皱眉道:“你这些个棒槌,不知道是我高衙内在此么?急什么,我这都还没开始安排入云龙的自首事宜呢?” 那领队的都头高声道:“什么入云龙不入云龙的,找的就是你高衙内,你,还有你麾下武松,在天子脚下触犯诸多王法,现在是奉龙图阁学士、开封府知府相公之命拿办。” 随后,这一看就颇有大侠展昭风范的刀客一手握着腰刀,再喝道:“拿下武松,反抗者就地正法。至于小高衙内,您看,这位是巡城御史,专门跟随本都头来请你的,怎么样,跟我们走一趟吧?” 卧槽@#¥ 这就有点……麻烦了! 开封府这样的部级实权单位直接拿办,还有巡城御史随同? 简单说这规格除了不能请宰相喝茶之外,基本上评书演义中那些死在包黑炭手里的各种皇亲国戚、纨绔子弟,就是在这种阵容下被“隔离审查”、进而虎头铡龙头铡给干掉的。 别有任何怀疑,京畿重地、大宋的开封府就有这么牛逼。 依宋制惯例,除非是皇帝没太子或者意外驾崩,否则一旦立太子,按建制来说将来登大宝的太子必须兼知开封府。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遇到权臣干扰时就容易坐不稳位置。 由此就可知,开封府的量级和重要性。 “!” 公孙胜这还等着高衙内大展神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给自己免罪呢,却愣是没想到,他自己先因为犯事,被官差请喝茶了。 巡城御史都来了,就真可以把高明这样官身的人请去了…… 看来是真闯祸了! 这次武松当即被下狱,至于高明,被带至开封府后,单独软禁在一个独立房间里。虽说没被虐待,有茶水和果糕,但就是出不去,喊话也没人应。 使劲大喊“我要见我太尉老爹”,却也不好使了,还是没人理会。 “这难道是蔡京干的,他已经气急败坏到官面规矩都不顾了?” 对此高明很奇怪,正喃喃自语着。 “蔡京算什么东西,也能指挥老夫做事?你小子自己不检讨自己,都进来了还敢叽叽歪歪的,丝毫也没有悔过之心,真叫老夫失望。” 这一听,却是张叔夜的声音在外面。 随后张叔夜道:“开门,带这小子来书房见本府,这里……好臭。” “府尊明鉴,该是再囚他一日再说,不宜现在带出来。” 却是那赵鼎的声音。 高明不禁大怒,沃日你大爷的赵鼎! 不就是把你相当于后世两千多万的布加迪跑车给一拳干爆了而已? 妈的多大点事,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说的少爷我没赔钱似的。 敢情赵鼎我孙子就敢耿耿于怀公报私仇,甚至是惊动开封府的权限,请人来喝茶? “你给我等着!” 高明被人带出来的时候,眯起眼睛盯着赵鼎。 赵鼎作为一个历史大名人,将来做到宰相的人,此时一身正气、一脸儒雅、不畏权贵的姿态和高明对视着。 像是在说“瞅你咋地!” 眼见这种斗鸡见面的形势,张叔夜不耐烦的起腿给高明屁股上一脚道:“你个芝麻官,没大没小的,天子脚下你触犯王法,还敢这般以眼神威胁开封县尉?怎的不瞪着老夫呢,或者叫你那太尉老爹来威胁老夫?” 高明捂着屁股道:“小侄只是有眼疾,眼神有那么些呆滞而已,并不是有恶意。对了,明府不是在孟州,为何忽然驾临开封府了?” 张叔夜边走边道:“他们说老夫在孟州干的特别好,正好京畿重地出缺,便让老夫来管管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这赵鼎虽年轻,但一身正气满腹才华,乃是老夫最为看好的后生之一,特意在老夫权知开封府后调入京畿做县尉、辅助老夫办事的,你小高倒是好,好得狠。” 赵鼎抱拳欲要说什么,张叔夜皱眉摆手道:“行行,别卖乖,你闭嘴吧你,做事不带脑子,横的遇到愣的,高衙内拦路这有啥好奇怪的,你特么绕一下你能死,非要钉子对板子,想去撞他?你这脑子,是怎么考起的进士?” “……” 赵鼎无言以对,要说呢,老张这话也不无道理。 “你个我孙子的,吃少爷一拳!” 趁老张转过走道看不见,没戴手铐的高明飞跳起来一拳捶赵鼎脸上。 赵鼎先是一声惨叫,随后抬手一摸见鼻子流血了,不禁大怒,不要命的冲过来和高明扭打一起。 “卧槽打起来打起来!” 场面顿时凌乱了起来…… 第247章 我这乃是被门夹了 开封府庄严肃穆的大堂上。 但现在并不是升堂,只有三个官员在。 张叔夜险些气得心脏病发作,看着列在下面的两个年轻后生,一个开封县县尉,一个提举江州广宁监事。 实在因为这两书生战力也不弱,刚刚他们的厮打并不是做样子,而是对于书生能力内的真打。 于是现在两个都是熊猫眼了,几乎都鼻青脸肿的样子。当然看起来是小高衙内状态略好,毕竟他除了是先下手为强的偷袭,还戴了个不伦不类的头盔。 张叔夜暴怒呵斥道:“你们两个蠢猪,同为后生才俊,本该同心协力为大宋事业同舟共济,却为啥天生不和,在我这开封府重地之内,处于调解阶段都这般厮打,官体何在?要都是你们这德行的话,老夫这开封府、龙图阁学士,也不要干算了。” 赵鼎抱拳道:“府尊明鉴,下官这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墙上了,并不是被谁打的。这孙子那三脚猫的功夫,是近不了我身的。” “……” 张叔夜干脆看向高明问道:“你呢,难不成你是出小黑屋时不小心被门夹得鼻青脸肿?” 高明先用手袖抹去鼻血,又抱拳道:“明府英明,下官督军大战二龙山时,可是冲锋在最前面、并亲手砍伤过很多高手,寻常人根本近不得我身,所以我还真是被门夹了,否则这区区赵鼎却如何伤得了我?” 张叔夜气得笑了起来道:“这也好,至少我开封府少件滑稽荒谬的斗殴案子,不用费力调解了。” 抬起喝了一口茶,张叔夜先对赵鼎摆手道:“去吧,回你开封县去。” 赵鼎有些不甘心的指着高明道:“可这……” “滚!” 张叔夜直接起身打断。 “便请府尊息怒,下官告退。”鼻青脸肿的赵鼎即使不甘心,也只得赶紧离开了。 随后张叔夜道:“芝麻官,你是专门给老夫变着法的找事对吧?” 高明赶紧摇手道:“不是不是,下官那晚,是真有急事,也不知道明府即将到任开封府,否则不至于在您治下主动搞事的。” 反正也管不了这纨绔子弟,即使很不得体但人家过后也真的赔钱了,这至少是个知错纠错的表现,对于这种纨绔子弟而言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总不能为这芝麻绿豆点事,就通过御史台吏部真的给这孙子一个记过处分在案吧。 虽说张叔夜不在乎是否得罪高俅,倒是也不太想毁了小高的前途。想必……那个胳膊往外的闺女也不想吧? 请这小高衙内来喝茶,主要也是做做样子,算是张叔夜给另一门生赵鼎个面子,让小赵好歹有个台阶下。 观察着老张的脸色,高明又真心实意的道:“明府明鉴,那晚下官干了赵鼎的名马,真的不是故意找茬,乃是……” 只见张叔夜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行了,你那点破事老夫其实不关心。捉你过来,只是走个过程,毕竟人家赵鼎也要面子的,这事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出去以后,你就说被开封府批评教育后你知道错了,你如果敢胡说八道,那老夫下次真请你来喝茶,关到你知错为止。” 高明嘿嘿笑道:“明府英明。” 张叔夜又道:“至于你麾下打手,就是那个叫武松的……你就给他缴八百贯治安罚款,顺手领回去吧。” 高明当即就失声道:“明府您简直是个强盗,这事您自己知道的对吧?” 张叔夜道:“芝麻官啊,你赔赵鼎两万贯眉头不皱一下,怎么的,老夫找你罚个八百贯你就要死要活的,你在孟州老夫治下时、找机会薅走的钱还少吗,真要老夫一桩一桩的给你细算?你真以为老夫是个糊涂官,心中没个自己的账本?” 高明道:“问题在于,当时赔两万贯的时候,我觉着赵鼎是个睚眦必报的奸贼,自然就会下意识多给他一些钱。但您可是个清官啊?” 张叔夜呵呵笑道:“清官咋了?清官就不能为开封府财政考虑考虑,逮几个纨绔子弟罚款算什么事呢?” 高明道:“明府将来做宰相时,不会动不动就来找小侄敲诈个十几万吧?” 张叔夜道:“看情况,你要是不想被勒索,就管好你那些打手,都跟你德行差不多,都是些歪瓜裂枣,看着就心烦。” “行,这次我认了,八百贯我赔。”高明只得点点头。 张叔夜就此笑着起身,玩意似的抬手敲一下高明的头盔道:“若不是戴着这头盔,你该打不过赵鼎吧。看来你这纨绔子弟还真有先见之明,干什么都戴着头盔,是有原因的?” “说什么呢,以我之功力,有没头盔都差不多,用钢刀用木刀也差不多。赵鼎我孙子如何近得了我身,我脸上这伤,乃是出小黑屋时候被门夹到的。” “快滚,记得明天之前去有关部门把罚款缴纳一下。” …… 从小黑屋出来。 自是一群属下成群结队的等候在开封府外,见得衙内出来,帮闲们老规矩,果断围将过来就是一通马屁,拍得人心花怒放。 连林冲杨志燕青这些狠人,又都被挤后面去了。 街市上的群众纷纷吃瓜围观,话说潜移默化的在于,老百姓们现在自己都不觉得、不需要如同以往似得躲这个花花太岁了,反正只感觉这人挺滑稽的、有时还蛮有趣。 接下来不能拖延,先拿着张叔夜的单子,去了有关部门缴了八百贯的罚款后,就把武松领出来了。 否则的话,武松很可能被老张这“昏官”判个流放一千里去吃两年牢饭。 “可恶可恨!罚款八百贯?这钱够一家六口的老百姓吃用三年五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事,而且居然敢不给衙内面子!” 杨志破口大骂之。 包括鲁智深也在附和,是真的没想过,在小高衙内麾下做事会有这种情况。 且不说这样的罚款闻所未闻,但高衙内的属下事出有因打个架,居然也有人敢不给面子了,把人请去喝茶? 顿时,为了壮大声势,帮闲属下七嘴八舌的一边走、一边叫嚷了起来。 那气势真个是从未吃过亏的黑恶团伙的嚣张气焰,又惊扰得路人纷纷避让。 但高明对此没太在意,仅仅是摆手吩咐:“都别咋呼,声音小点,八百贯的罚款老张有用意,他初来乍到执掌开封,肯定要树立威严的。最有效的,当然是找个足够分量的纨绔子弟刷个下马威,顺手收获民望。让大家知道他非但不畏权贵,还拿捏得住我这级别的衙内。那当然对他往后治理开封府事半功倍了,大家会下意识觉得,早年间那个不畏权贵、整得皇亲国戚人仰马翻的‘包龙图’回来了,只不过,如今是张龙图。” 众人一听,倒也觉得有理。 第248章 你特么教我做事啊 此番高明也算是理解老张的用心,想来,张叔夜初来乍到的,刷大东京城这样的地狱级副本,要想快速掌控局面, 而够分量给老张刷的纨绔子弟却还真没几个了。 赵挺之因罢相,于是赵明诚已经退学离开。 枢密使张康国的儿子张云熙,那小子除了好色点讨厌点,其实真没多少槽点,还属于太学念书、毫无劣迹的超级学霸。 至于蔡京的儿子们,都是读书人且官位都不低,表面上名声还都好。没有容易拿捏的把柄给张叔夜去抓。 一但真有蔡京儿孙们所涉及的问题,那肯定是“深层次”的、影响稳中向好基调的问题了。 所以也绝对不是张叔夜能管的事。 对此高明苦笑,左看右看,还真就只有高太尉家、那满身槽点的小高衙内可以整了。 关键是高明对张叔夜这样人怀有天然的敬意,所以吃点小亏,也不至于会反弹。 再有就是最近夜里偶尔能梦见老张的那个美艳闺女。 这该是有点想念她了吧? 也不知道为啥,当初能见得着她张纪然时,总有些下意识的想端个架子装逼,也不太好意思和她说不太多。 现在见不到了,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却有点失落并想念。 但仍旧还端着架子,不好意思找张叔夜打听“你闺女去哪了”。 也不知道为啥,每次遇到张小娘子的事,高明就“不高明”了,有些想不明白,有点缚手缚脚放不开的感觉。 这一切,始于二龙山之战扶着她的香肩就不晕血了开始…… “衙内,衙内……你神色古怪的发呆,想什么呢?” 出神期间燕青过来轻推了几下,高明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一笑。 燕青觉得必然有鬼,大魔王居然会有尴尬的时候? 这不对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燕青更坚信自己的判断:真的出事了。 燕青极为担忧的低声道:“自开封府出来后,一直有人在盯梢。这人武功见识深不可测,居然能让我燕小乙有似是而非之感,始终把握不到他的具体位置,喂,衙内,别回头去乱看!” 但燕小乙却是说的晚了,高明早就像是心生感应,直接扭头朝着一个方位看去。 有个身影处于远处人群中,很怪异的是脸和全身都笼罩在一身怪异的白袍中。看不清脸,但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风帽、和高明的目光一接。 高明有些诧异,反正第一直觉没觉得有什么杀气凌然之类的,仅仅只是直觉到一些诡异之感。 等轻眨一下眼睛再看时,那个地方,已经看不到那个怪异的人影了。 “卧槽到底是谁,竟能避开八面玲珑的燕青的反跟踪,而且速度之快,这真的眨眼就消失。” 对此高明大皱眉头。 若是平时便也罢了,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才刚刚和那个张继先天师翻脸。 而据燕青说的道上传言,龙虎山高手众多。特别现在这个局面下,高俅高明都同时认为,张继先和蔡京一定有个什么阴谋。 至于蔡京和张继先到底是针对的谁,那就不好说了。 依照道理,蔡京刚复相,而且需要高明处理江南的钱政问题,不可能这个时候对付高家的。 但凡脑子正常,蔡京现在应该联合高家力量、然后借赵挺之刘中书下台的机会,严厉打击赵刘班子下启用的人、门生、党群。 即使做不到联合高俅,最不至,也应该在这个特别时期尽量避免冲突才对。 “难道这个来跟踪的人不是龙虎山的?” 反正高明始终想不明白此中的蹊跷。 正思索间,听杨志嘀咕道:“咦,那伙人似乎是衙内最为关注的摩尼教徒?” 燕青只因始终在关注那个神秘白袍人,都忽略了其他,现在这才顺着杨志的指引好奇的看去。 皆因摩尼教只活跃于南方,而燕青久居北方,所以不得见过。 此时在杨志的低声解说下,果然看到远处汴河边的茶摊上,有几个留发僧仪态、穿着白袍且有圣火印记的摩尼教徒在吃茶。 更怪异的是,同桌的是还有几个道士。 见高明皱眉后,杨志凑近道:“罪将请命,代衙内前往跟踪他们,以弄明白他们意欲何为?” 高明想了想摇头道:“不,韩世忠负责盯梢这些摩尼教徒,另外燕青你安排个帮闲立即上路,昼夜兼程朝大名府方向疾驰,务必半道截住卢俊义,让老麒麟放下所有事务立即返京,我怀疑,这京师重地要发生大事了。” 众人不禁都微微色变,眼见这素来算无遗策的大魔王做出这种部署,恐怕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要打仗了。 皆因卢俊义都已经离京好几天,而且衙内本来就委任了相当重要的“高氏大运输公司”给卢俊义总管,现在却把那样的高手紧急召回了。 还不止如此,一边快速往小旅店走,高明连珠炮似得发布命令:“立即召见呼延灼,立即召见殿前金枪班徐宁!” 就此众皆傻眼,召见呼延灼想得通,那家伙着实是把好手,现在的衙内麾下也就林冲武松两人打得过老呼延。 至于关胜,也只能打个平手。 但找见名不见经传的徐宁又是什么鬼…… 老呼延来的时候一副英雄气短的模样,哭诉道:“还请衙内救我!” 原来是这家伙因上次“出任务”,高俅让他去捉衙内,结果他反被高明唆使卢俊义捉了。 从任务的角度讲,这位将军属于战败了! 关键是回来后,老呼延还找高太尉哭诉说“不是呼延无能,是衙内太狡猾”。又说什么站在武者角度,栽在卢俊义的手里不丢脸云云。 高俅首先就不是个明断是非的清官,二一个,嫌弃呼延灼情商非常低,都尼玛错了还敢空着手来不送礼? 不送礼也就算了,这孙子还敢只一个劲找借口推脱,反正就是他呼延将军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别人。 再就是,高俅根本不知卢俊义是哪根葱,一个民间流氓赢了殿前司高俅亲点的猛将,他居然还敢不知廉耻的说不丢脸? 这尼玛简直和当年的杨志有一拼,办砸了事就撂挑子跑了、过后居然有脸来送礼要求官复原职、而且居然送那么普通的礼? 其结果当然就是,老呼延被高俅以“你特么教我做事啊”的态度,晾在一边了。 如果用后世的术语形容,现在的呼延将军,处于停职待岗状态。 且有小道消息,因老呼延是个愣头青,和同级别的党世雄不睦。党世雄又是高俅心腹爱将,知道高俅心思。 就此党世雄就趁机抓住机会,打小报告说了呼延灼曾经喝高后虐待战马云云。 若在平时,呼延灼这种接近旅长级别的将领么、就是私卖禁军的战马中饱私囊也不是罪。 可惜在高俅恼火他是个蠢猪的时候,被同僚弹劾故意破坏国有重要军备,于是经殿前司开会研究后、决定给予呼延灼将军降为指挥使的处理。 现在听说条陈已经递交枢密院了。 根据经验,诸如呼延灼这种低情商又没什么后台的愣头青的任免,枢密院绝对批,不可能驳回高俅的决定。 现在,就只是等着了,因为枢密院压着的文件太多,而审批此等事宜的官员因赵挺之刘逵倒台、也跟着去吏部待岗了。 至于代理官员,脑子正常的情况下不可能在朝廷平稳下来前,于这种得罪人的任免文件上签任何一个字。 于是,就是拖着呗。但事实上拖着也没什么卵用。 只要枢密院不正式否决高太尉的任免决定,那么呼延灼,就等于事实上已被降级处理、还被待岗了。 哎,类似的职场情商穿小鞋文化,即使后世的企业里也比比皆是。就别说这种封建时代的官场了。 在小高看来,老呼延这么捉急的脑壳,根本是不足以支撑他做一个旅级长官的。曾经一度不依靠拍马屁送礼而做到统制官,其实这已经算是高俅在糜烂大环境下,尽量为禁军选用了人才了。 卧槽真正高明的骗子九句真话一句假话,看来高俅也是这样做太尉的,低估奸臣老爹了,他能做太尉绝不仅仅是球踢得好。 第249章 小高的负负得正理论 现场,老呼延一副英雄气短的样子先跪了下来,又继续哭诉道:“还请衙内救救末将,末将实在不知道到底哪错了?” 高明摆手道:“哎呀,你错了还是没错,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吧,关键在于你是个傻子,而且我老爹乃是一个奸臣,懂了不。” @#¥! 呼延灼刚想不服气的说“末将哪里傻了”,却被林冲提醒似的轻轻一脚踢屁股上。 于是想了想,呼延灼又长叹道:“确实,衙内说的在理,末将的确是个傻子。” 就此小高起身,走下来后,却并非礼贤下士的模样,而是先取下呼延灼的头盔,并且犹如摸西瓜似的摸摸他的头。 感觉,这颗脑壳十分巨大啊,但为什么里面是一包草呢? 随后,又摸摸老呼延那极为粗壮、犹如野兽的脖子,感觉很有安全感。 燕青忙把衙内给拉回来坐好。实在无法理解,大魔王的恶趣味怎会如此之多呢? 随后高明歪戴着头盔的造型道:“好了呼延将军,你接着傻就可以,你要是不傻,我还就不用你了。这样吧,看在你如此之傻的份上,关于殿前司决定把你降级的决定,少爷我驳回了。我的理由是负负得正,殿前司现在全尼玛是奸贼,倘若被他们把诸如你这种将军、全换成了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后,相互加成,被以我爹和党世雄兄弟为首的沙雕乘以之后,就等于全部是奸贼了。” “但是,如果留下你这种傻子作为钉子,有我罩着你,他们也动不了你,那可就说不定,奸贼乘以你傻子之后,就变正了呢?” 眼见属下们全体懵逼的表情,却只有燕小乙在深思的模样,高明又有些尴尬的补充道:“额,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这种人事算法的,算了,你们全部都做傻子就好,我让你们干啥就干啥也挺不错。” “……” 属下们开始面面相觑了起来,一起神色古怪了起来,但都没有说话。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那啥了,但很无奈,在都不作为、奸臣当道的现在,这位小高衙内还真有这份魄力和能力。 “当真如此!真的把关于末将的处理决定驳回?” 呼延灼再傻也知道,现在的高太尉几乎都听这位二世祖的话。 至于堂堂一个爹,为何对儿子言听计从,而不是用鞭子教儿子做人?这点呼延灼觉着“高俅这厮就这么昏官”。 高明微笑道:“老呼延乃真的别担心,我说让你官复原职,你就可以官复原职了。关于我老爹提交枢密院的降职决定,现在根本没人看,一堆的放在枢密院某局室的桌子上落灰呢,待得明日,我去枢密院‘办事’,一不小心泼杯茶水什么的、就可以把某份文件给污了看不清,于是它就等于永远不存在了。我爹当然也不会后续提交,于是,你的级别就保住了。” 呼延灼纳头便拜,大呼道:“衙内恩同再造,呼延万死亦当效命。” 高明道:“这样吧,我决定殿帅府的亲卫营再次换防,从党世雄监管的十九营,换成你监管,至于你要带领哪个营做亲军,就从你的傻子角度出发,别受其他人影响,自己去挑选,挑选之后由你亲自把关,以我的标准、我的方式训练。” 呼延灼大喜喝道:“末将遵命!” 随后,高明也难免有点忧心忡忡的道:“去吧,你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我爹,保护好高家。任何人的话你都不要听。只记得一点就是给你前途的是我,给你撑腰的也是我,你只要取悦我、并听我的就可以。并且记住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而我小高衙内,是现如今大环境下唯一会欣赏并启用傻子的人。” “……” 林冲杨志等诸多人难免都神色古怪了起来。还真是,大魔王就这风格的,况且也算是实话。 大家心里都知道,要不是此番小高衙内介入的话,呼延灼还真就凉了。现有政治体制的环境风气就是这样的,谁都没办法。 不仅仅是呼延灼,在场的所有人基本都是另类,都属于只有大魔王会欣赏、一但离开大魔王就坐牢的坐牢失业的失业的存在。 林冲觉着吧,要不是大魔王的话……自己也就真的全家被高俅老儿害死了。 杨志同样,鲁智深同样。反正麾下几乎所有人都有同感。 现下韩世忠是去盯梢去了,否则鲁智深最了解韩世忠,他会是除燕青之外真正了解大魔王、也信服大魔王的人。 说起来以前的韩世忠,即使是非常聪明又骁勇善战,但如此努力了几年,也才得老种经略相公另眼相看,保举了个都头。 但韩世忠南下一趟捉鲁智深,皆因被小高衙内看中给了机会,结果,荣升指挥使简直太简单了。 接下来,呼延灼离开去安排殿帅府亲卫营换防事宜 。 燕青脸色凝重的试着道:“形势真的这么坏吗?有必要做这样的防备?” 高明摆手道:“有多坏我不知道,我只是喜欢未雨绸缪,凡事先做比较坏的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必须要强调,小心驶得万年船,因为即使是我,也不可能一直赢的。那我告诉你们,往前赢的再多也没用,不会风险管理的话,你特么只要输一次就测地归零了,往前赢再多都不作数明白了不?” 照样,全部人除了燕小乙在深思之外,全部懵逼的神态!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道:“殿前班值金枪营教头徐宁、求见小高衙内。” 殿前班值说起来,也就是所谓的大内高手性质了。 但其编制不在皇城司,而在殿前司,仍旧还是属于禁军系列,也就是归高俅管理。 大宋体制下,皇城司的性质和职责,有点类似于明代的锦衣卫。 当然了,没有明代的那么夸张。但也算是大宋唯一的一个、可以超脱于律法之外“便宜行事”的机构。 但这个时期经过数次改革之后,原则上皇城司不设总管。 皇城司的一把手肯定是皇帝自己兼任的。而通常来说,皇帝最信任的内侍总管就会兼任皇城司秘书长。 秘书长的话只有协调权而没有军令权,至于现在,这个职位是梁师成兼任。 第250章 金枪徐宁 说起皇城司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内卫皇城。 但正因为这个机构太特殊,容易形成尾大不掉的怪物机构,于是,政治制度设计最为合理完备、改革也最为积极的宋代,就在某些年景又形成了殿前班值得制度。 即是说,即使是在皇城之内,也不全是皇城司说了算,殿前司管辖的班值各营,就能对皇城司形成监督和节制。 而徐宁作为殿前金枪营的“训练股股长”,的的确确就归高俅管理。 和刚刚老呼延差不多的形式,徐宁进来后一跪到底,苦着脸道:“终于得见衙内,还请衙内救我。” 高明抬起茶喝了一口,又不慌不忙的道:“徐教头别急,和我说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徐宁却又有所迟疑,左右看看列在堂中的人,意思是,要不要保密? 高明却道:“无妨,直说就行。我这里的人嘴巴都很紧,但凡敢泄密的,我一般不扣钱,都是命武松拖走打死,也都不待审判的。” 顿时,武松犹如一个锦衣卫打手、开始凶光毕露的巡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包括燕青在内。 不少人,还真难免被看得毛骨悚然起来。 关键是燕小乙也有点害怕武松这家伙,于是也尴尬了起来。 这下徐宁才难以启齿的模样道:“皆因,小的藏有一套不方便示人的家传宝甲,几乎视如性命,现在如今却被……被,被权贵看中了要挟,还望衙内救救小将。” 高明不禁暗暗好笑。 其实关于徐宁这出戏,很早以前就在铺垫了。 徐宁这人没什么太大特点,当时麾下暂时也不缺高手,于是也不急于让这个高贵习惯了的大内高手来跟前效劳。 但是高明身在阳谷县期间,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就感觉麾下不够用了,于是就派了两帮闲进京,暗下散布徐宁有家传宝甲的消息。 随后,这消息当然就被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俗称的马帅给知道了。 说起来在禁军编制中,殿帅执掌殿前司,步帅执掌侍卫步军司,马帅执掌侍卫马军司,合称为禁军三衙。 三个大帅职务上是平级的,当然,殿前司在情感上最和皇帝亲近,于是更尊贵些。 加之高俅特别得宠,不但有太尉衔,还在步帅病死后补缺,兼任了侍卫步军司。所以现如今的禁军不是三衙平衡的格局了,显然都看高俅脸色,都听高俅的“建议”。 马帅是个众所周知的武痴,真正的爱宝刀宝甲如命之辈。 结果马帅大人被小高衙内“定向推送”了徐宁藏有天下第一次的宝甲后,徐宁这样的“小人物”,自然就属于怀璧其罪。 听人说是,马帅大人曾召见徐教头去府里吃了顿酒,并暗示徐宁:可以把家传宝甲开出价来。 但是徐宁如何愿意,当时是装傻充愣说“杨帅切莫听信江湖谣言,卑职家里真的没啥宝甲”。 自此,侍卫马军司大统领老杨就放话要搞死徐宁这“我孙子的”,居然敢不给马军司面子。 后面,徐宁已经被停职了。 原因很简单,马军衙门大统领请高太尉吃了顿花酒,送了两美女,送了笔钱,又从侧面说了“徐宁这家伙整不成”之类的话。 于是,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类的高俅也得给位高权重的马帅一些面子,于是就把徐宁停职审查了。 停职的理由的话,反正党世雄那沙雕能在一瞬间帮高俅想出十八条徐宁的错误,还都不是栽赃。反正但凡是个人,要找错误的话真的太容易了。 除了停职外,现在也有人正在办理把徐宁从殿前班值、转调侍卫马军司的手续。 这明面上是升职,但实际上圈内人都清楚,调入马军衙门后,徐宁得被马帅大人整得身败名裂跪地求饶还不止。 至于后来,高明的人当然又对徐宁“定向推送”了些谣言,大抵就是说“求人办事哪家强,东京及时雨,汴梁呼保义高衙内是也”之类的顺口溜。 于是当时来说,欲哭无泪的徐宁几次投帖子求见高衙内,但高明都拒绝了,没见他。 现在胃口吊的足够了,徐宁姿态也足够低了,这个时候也真的的需要用人,于是就见他了。 想着这些事,高明又嘿嘿笑道:“徐教头请起,慢慢说给我听,你到底怎么了?” “还请衙内救我!” 却是徐宁跪地不起的姿态道:“家传宝贝徐某不敢放弃,但现如今,马帅大人步步紧逼,这眼看着,小将恐成徐家罪人,不但保不住宝贝,听人说,恐怕还要被陷害下狱。听闻衙内有东京及时雨之称,急人之难,特来求助。” 高明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想不到这位贵人问的这么直接,徐宁反倒整不会了,正在迟疑着。 林冲因为和徐宁算是旧友,关系也还行,便提醒道:“但说无妨,若能插手,衙内自会帮你处理。” 徐宁难以启齿的模样道:“听闻衙内在孟州有钱庄,现在还在东京开了分号,除了接受金银存取外,还有抵押贵重器物、代为保管的营生?” 高明暗暗好笑,表面正色点头道:“我的确有。” 徐宁道:“现如今衙内口碑卓着,信者众多,连张叔夜相公那样的人都信衙内。于是小将就想,可不可以把小的家传宝贝抵给衙内代为保管,以免被人窃取?” 高明道:“可以,但器物无法有效的流通周转,于是我不但不给利息,还要收取你保管费。” 徐宁道:“但不知,收取几何?” 高明道:“有点贵,你那点工资应该不够支付保管费的。” “!”就此徐宁又陷入了尴尬状态。 不过高明接着道:“当然了,如果针对在我麾下做事的自己人,那我除了会帮忙照顾自己人的家眷外,也免费提供保险箱业务作为福利,在我高家地库中可以给你个柜子,你存放什么我原则上不干涉,钥匙你和管家各持一把,我承诺,除非你本人到场或者是你儿子持你的信到场,否则谁来都不给开启。这你意下如何?” 第251章 炫富 不等徐宁思考回应。 高明接着道:“关于老杨威逼你、欲要谋夺你家传宝贝的事吧,额,说起来我也略有耳闻,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反正我消息就这么灵通。这样吧,你现在停职了闲着,反正没公事,那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明日正好赶上老杨过大寿,而家父事忙走不开,我正好要替家父去拜会马帅大人,徐宁你就作为我的护卫,跟在我身边,也去走走吧。” 徐宁这一听,悬了两月之久的心终于放下心来,明白如果以高家的自己人身份跟着去走走,想必,那杨大帅能把官做那么大,必然是识趣的人。也就不至于进一步威逼了。 “传言不虚,衙内果为东京及时雨,汴梁呼保义是也。” 就此,徐宁诚心实意的纳头便拜。 “……” 此形势下现场只有燕青神色最为古怪。 因为包括林冲鲁智深在内的人,也都不知道小高衙内在此事中的猫腻,只有燕青和韩世忠知道:这位大内高手遇到的麻烦,原本就是大魔王一手制造出来的。 对此,燕青真的是无力吐槽大魔王了。 至于韩世忠,当时来说倒是很理解大魔王的“计谋”。毕竟有过林冲的事在前,先害人又救人,如此前后矛盾的事大魔王都做得出来,还做的理所当然情真意切,说什么“我以前是错了,难道还不许纠错,不许我犯罪中止啊”。 这样的歪理邪说,就燕青知道,唯独韩世忠觉得它的有道理,反正对此燕青算是服了…… 次日,还真是马帅杨博雄的五十大寿。 高明带着武松燕青以及徐宁三人,来到杨家拜寿。 这所谓的将门杨家,就是大宋历史上耳熟能详的那个“杨家将”的杨家。 说起来这个马帅杨博雄,其实也算是杨志的亲戚,曾祖父都是一个。 但人家马帅大人爷爷够好,就是大名鼎鼎的杨文广,祖母是大名鼎鼎的穆桂英。 曾经,杨文广的官也升到了大宋四大野战军集团之龙卫军总管——也就是现如今的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 之所以喜欢叫将门,其实这些开国时候就存在的名臣功臣们都有个特点:后代多数没名气,也不会处于风口浪尖的政务口被世人关注,但多半会在更实惠的军事系统里做实缺。 其实这规律即使是后世文明时代里、依旧不会被打破。“隐性将门”仍旧存在于后世。他们通常官职军衔不会太显眼太高,但一个家族里出现多个少将中将,十几个孙子辈校官这种、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在大宋的这年景的话,杨家将典型就是这样的类型。 只是说杨志的上两辈不成器,而只有杨文广这一系持续享受着祖上爵位,同时这一系也始终牢牢保持着杨家在龙卫军集团的影响力。 到杨博雄这一代,属于特别会钻营、会趋炎附势的一个人。听说是最早看出皇帝要重用张康国的人。 于是提前拜了张相爷庙门,待张康国荣升大宋枢密使后,身为主管军务的相爷,张枢密必须在主宰大宋的四大野战集群里找个自己人撑门面、如此才能做事。 于是杨博也就顺利出任龙卫军(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 到达现场后,场面好不热闹。 除了“猛将如云”,杨家可谓成为了将门子弟们炫名马的场面,各种照夜玉狮子,汗血宝马,各路纨绔子弟携名模明星美女们登场。 何其壮观,看得人眼花缭乱。 作为贴身女秘书而跟着的春丽阿姨的颜值,到了这场合后竟都变路人甲。 “真不看不知道,这大东京里竟有如此多的美人,平日里我咋不知道呢?” 自语嘀咕着,高明跟着人流往里走。 来拜寿是要随礼的,随礼就要登记名帖,而这个时间正巧人特别多,于是要排队。 走着走着,感觉排前面这孙子有些眼熟,直至他侧着身子登记名帖并放下寿礼时,才发现是张康国的儿子,就是在孟州被小高和小赵联手海扁的那二世祖。 “枢密相公张康国,贺寿面一盒。” 待张云熙登记了后,管事家丁礼高声传唱了一句。 倒也正常。 和高俅一样、张康国不可能直接来参加,于是推脱有事让儿子来,那么上级送下级一盒寿面,也可以算是得体。 基本全部送的是厚礼,于是风流倜傥的小张公子送上一盒寿面、还被以大礼请入内中,算得是最清新脱俗有牌面的人了,难免引得各种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偷偷观看。 接下来轮到高明。 高俅军衔高于杨博雄,且实际管理的业务、权力、势力、尊贵程度都全面高于杨博雄,但却真不是杨博雄的上司。 理论上这种情形适合送中礼。既不算贵重,却是世面上不多见的、有特点的礼物。 可惜高衙内从来不走寻常路,直接一张名下钱庄的五千贯票据扔过去。 杨博雄的副管家一脸懵逼,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 关键现在世面上已经没有这种类似交子的东西了,即使有一般人也不信。想唱出来的话,又怕这是儿戏,最终无法兑现,还唱出来的话岂不是闹了笑话。 但不唱的话,送这东西的人相当于是高俅啊。 最终见高俅家的这二世祖犹如盯贼似的看着,压力特别大的家丁只得高唱道:“太尉大人高俅,贺钱五千贯。” “卧槽五千贯!” 接下来各路人马窃窃私语中,无一例外都恨死高明了这孙子了。 现场但凡还没送的,都在迟疑是否要加钱,否则得罪了杨博雄这种奸贼小人,往后可怎么混? 然而,我行我素的高衙内才管他们怎么想,一副少爷我不差钱,想送多少就送多少的姿态扬长而去,留下一堆感觉礼送少了的军官们尴尬中…… 第252章 尴尬的会面 “高俅的儿子来了吗?” 内堂中,尚未出去露面的杨博雄显得有些不耐烦。 老管家显得有些担忧,低声道:“还请帅爷放宽心……高俅不来,但他儿子应是会来的。” 但这却正是杨博雄不满的地方! 人家张康国贵为枢密相爷,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在这政治变化无常的敏感时期,不来出席下属的寿辰倒也说得过去。 但他高俅不来也就算了,居然推脱之后,喊个口碑如此之坏的纨绔子弟来敷衍了事。 这有点像是侮辱加俯视的意味了。 “请帅爷息怒,其实高俅也未必是不给军中同僚面子,兴许是真走不开,或者真的身体抱恙呢?” 老管家正在尽力的缓冲。 “也许吧……” 杨博雄说这么说,心里却仍旧不满。 关键作为一个久经官场、做到了武将顶峰的人精,杨博雄是懂人性的。如果一个人看得起你,愿意结交的话,特别还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寿辰,就是临时扎针吃药用拐杖强撑着,也会来的。 既然不来,哪怕是有原因,那至少也是等于说高俅认为和原因相比,执掌大宋侍卫马军司的帅爷不重要。 就此越想越气! 杨博雄之于大宋,是真正的贵系、将门子弟,从爷爷到爹再到杨博雄,从出生就是含着金钥匙的存在,在军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这样的家世,下意识里对高俅这样的弄臣暴发户,是天然有抵触情绪的。 结果现在,身为贵系传统将门的人,主动示好邀请他高殿帅,居然不给面子,让送帖子的人回应说身体抱恙让儿子去。 正患得患失思考间,忽听门外有个年轻声音道:“小侄高明,代父亲来给杨伯伯拜寿。” 杨博雄不禁眉头大皱,寻思要不要主动晾着他一下不接见? 却又听到另外一个年轻声音道:“小侄张云熙,代父亲来给杨叔叔拜寿。” 在礼节上,这种于酒宴之前专门独见算是礼节,意味着相比其他人更亲近且多半有私话要谈及。 为此杨博雄不禁大怒,总算知道高明这小子的心思了,他就是故意跟随张相爷的公子来恶心人的,他内心里知道自己来多半要碰壁被晾着。 迟疑少顷,杨博雄也只得道:“两位贤侄既来,便请进来吧。” 待两个后生年轻人进来后,一看张云熙,笑容很温和儒雅,果真乃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姿态。 杨博雄大为高兴,一个劲的说贤侄免礼。 随后再审视了高明一番,虽然算得上清秀帅气,但既然没有文人的气质,也不似武人的孔武有力。 关键气质姿态上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气质,来拜见居然戴着个不伦不类的头盔,而且还戴歪了显得有些滑稽。 就此杨博雄毫不掩饰心中不屑,虽然笑着接受了拜见,但表情上有些讽刺神色。 张云熙侧头看了一眼高明,觉得这小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但只因这小子有过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劣迹,而且战力在武人眼里虽然不够看,但在文人书生群体中还是非常强的。 于是即使不满,张云熙也不方便公然开骂,只是于心中暗暗摇头不已,寻思这普天之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脸皮比城墙厚的傻子呢? 关键是,既然是代替父亲来拜见的,张云熙有些父亲不方便说的私话。但现在,有这么一个不请自来的厚脸皮在场,也就不方便说了。 “两位贤侄客气了,尤其高贤侄给老夫备下如此重礼,可太过头了。” 杨博雄嘴上这么说,实际完全就没把高明送的那点礼放在眼睛里。 说起来大宋的将门没太多特点,但就是钱多。除了祖上就获得的丰厚赏赐以及爵位之外,基本整个家族,也都是军中的坐塘鱼,在很长的年景里,除了吃空饷喝兵血、私卖军备之外,禁军还把持了大多数的走私业务。 所以说到钱,将门是从来不差钱的。 即使是位高权重的高俅,也只是个暴发户,在杨博雄这样的将门中流砥柱看来,高俅也只是挣了些零钱而已。 当然了高俅看着“不入流”,但高俅的这个儿子就属于丧心病狂吃相难看了,已经开始大幅的破坏官场规矩。 整死了杨博雄的门生张都监不说,甚至还利用殿前司的权利,通过其门生卢俊义、开始公然谋夺从辽地走私战马的利益。 偏偏高俅还那么得宠,而且夺权和驾驭人的手段远非一般人能比。特别是一言不合就整倒了林冲和张都监那样级别的将领后。 所谓鬼怕恶人,现在的高俅除了在皇帝层面特别得宠,更以黑恶暴力手段威慑着军中诸将。一时间可以说是风头无二,导致部分走私利益被“抢”后,杨博雄即使想翻脸,但军中可没几个将领敢站杨博雄的队。 现如今的禁军完全烂了。都是些不会打仗、只会钻营捞钱的人精,所以谁比谁傻啊?这当口高俅的“趋势”几乎不可阻挡,连控制力遍布朝野的蔡相公也得让其三分,所以谁敢跟着马帅大人和殿帅翻脸呢? 也是也只能吃了哑巴亏。 “既然来了,两位贤侄坐下喝杯闲茶吧。” 想着,杨博雄又皮笑肉不笑的姿态招呼着两位纨绔子弟。 “谢过帅爷。” 张云熙依照着父亲的交代,真心实意的谢礼。 高明有样学样,拱手也要谢礼时,杨博雄却主动扭开头不看这边,和管家说着一些私话。 见此情况张云熙忍住了笑,随又打量了高明的尴尬态几眼,暗恨那张小娘子简直是眼睛瞎了的存在。 实在也不知道,那号称有玲珑心的冷美人张纪然,为何会看中这样滑稽、名声如此差劲的一个人? 但很无奈,现在在太学生的圈子里都已经传开,说是在江州书院教书的张纪然看中了高家的纨绔子弟。 之所以太学小圈子里知道这事,乃是因为张云熙“君子好逑”,身为才子兼宰相家的公子,小张可谓是拼尽了才华、引经据典的给江州的张纪然写了情书。 却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随后,张云熙是又思念、又羞愧、又怒。 于是又写第二封情书,表达了“我张云熙正拼了命的想念你”的情绪,你张小娘子怎么忍心连信也不回? 这第二次,总算等来了张纪然的回信。 不曾想,号称文采不低于李清照的张小娘子甚至都懒得多写几个字,也根本不引经据典,只简单直白了的恢复了寥寥几字:我有喜欢的人了。 想着这些导致现在越看、越觉得高明这家伙特不顺眼! 反倒是高明没有多想,只有些疑惑寻思,少爷不就是上次手一滑、没忍住和赵明诚联手捶了你小子一顿不是?不至于这么记仇的吧,现在张云熙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杀父之仇的那种? 第253章 都心怀着鬼胎 人说动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 难道……当时让卢俊义抢走的走私战马利益中,有他小张公子的身影其中? 对此,高明是有些疑惑了,因为实在不像。 至于张康国的话,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会染指这些利益,张康国总体就是个没才华也没当担的中庸人士,在政治上属于不敢放错,给他钱也不敢要的存在。 当然了,宰相爸爸清廉、却家里有个利用家势噱头在外面各种捞钱的纨绔子弟这种事,倒是古往今来都毫不稀奇。 所以高明现在也隐约明白了,这小张公子为啥这么一副死了爹的造型! 妈的不就区区一点钱而已,真正的钱,是要靠赚的,贪能贪多少啊! 假设你父亲张相爷开口说一句要钱,我小高衙内每年给你家两倍于你贪污走私的钱,只要你家帮着我、且不给国朝添乱就行。 当然,这也只是在心里意淫而已。 即使要和张家谈事也是另约了。 此番来送五千贯,主要就是对老杨礼貌一下,顺手解决关于徐宁的问题。 于是在这个谁都不说话的尴尬时刻,高明又抱拳道:“杨帅明鉴,此番除了是代家父给伯伯祝寿外,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 杨博雄不禁眉头皱紧道:“这如今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你父亲办不到的,说说看,贤侄有甚么不顺心的?” 高明也就不装了,直言道:“启禀帅爷,乃是因为金枪班值教头徐宁的事。” 杨博雄很不高兴,寻思对你客气一句你还当真提要求了?我马帅大人要动区区一个不识抬举的徐宁,这种事你高家居然也敢干涉? “呵呵,贤侄官道不觉得你高家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之前的杨博雄是皮笑肉不笑,现在则是彻底没了笑容了,皱眉说到:“你父亲当时动林冲、动老夫门生张蒙方,又看过谁的面子吗?” 高明道:“倒是没看过谁的面子。” 杨博雄专门看了张云熙一眼,又冷冷淡淡的道:“那为何贤侄现在要管徐宁的事,难道只有你高家能放火,我杨家历代身为大宋功臣却不能点灯?” 就此一来,高明也就省点口水,全面收起了摆事实讲道理的心思,且神色也古怪了起来。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常情况下的杨博雄即使是武痴、喜欢宝刀宝甲,也不至于这样的。 不可能会为了怄气、就和高家这样的脸嘴!如果会,他早就死了几次了,即使不死,也到不了这么高的位置。 所以在高明看来,现在杨博雄的态度,说明有些其他的变故存在。只不过是自己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猫腻而已。 那就很显然,不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此番杨志和徐宁的宝刀宝甲的事就解决不了了。即使能解决也不用解决了,因为相比这老贼的猫腻,这区区宝甲已经不是重点。 就此一来,此番祝寿体验感很差,即使高明已经很大方的给了五千贯重礼,却还是弄到了现在的尴尬境地。 至于张云熙,在心里乐开了花。 实在很乐意看到这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被举足轻重的杨家将不给脸! “小高衙内,既是来拜寿的,帅爷敬的茶快凉了,别浪费好茶,快喝吧。” 张云熙呵呵笑着、抬起茶,自顾喝了一口。 高明有点真想把这碗茶抬起来泼他小张的脸上! 之所以没行动是这个场合没人助拳,怕打不过小张,反被他虐,且不是亏了。 加之,高明自古以来真不是个报仇不过夜的人! 战略上必须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节奏,所以这碗茶就忍住了没泼出去,下次出手收拾他们两个,可就不是泼茶那么简单的事了。 于是就真忍住了没当场翻脸,只默默的在心里,把这两人分别记在小本本里,以便将来拉清单。 随后,高明皮笑肉不笑的抬起杨博雄的好茶,喝了一口。 打算放下茶碗之际,咦…… 倒也觉得特别好喝,还真是绝品茶叶。 于是狗过踢一脚的尿性发作,便发乎自然的觉得好茶不该浪费,就顺口喝光了。 随后放下茶碗,起身拱手道:“打扰帅爷,小侄这边还有些事,家父交代的寿礼也带到,就此告辞。” 杨博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低着头看着茶碗道:“贤侄慢走,老夫身有要事,就不送了。代老夫给令尊问好。” 张云熙也早想找借口把这小子打发走了,这才方便和老杨说话,也起身拱手道:“小高衙内慢走。” 待高明离开了后。 小张公子脸上的微笑淡了下来,冷然道:“依帅爷看,这小子此来目的是什么,居然还不合时宜的送了五千贯贺礼?” 杨博雄心说老子还以为你和你父亲知道他高家的路数呢,你却反倒来问了? 当然了,现在杨博雄作为张家门生,自是不能这般和这小张公子说话。 事实上仗着枢密相爷张康国,又了解到现如今乃是权倾朝野的蔡相爷对高家生忌讳之心,也才是杨博雄敢不给高家面子的本质原因。 “哼,也该让高俅冷冷了,他个暴发户红火这些年,眼红的人多着呢,尤其他儿子丧心病狂,这样下去规矩都破坏光了,大家麻烦只会越来越多。暴发户就是暴发户,老子祖上身为权贵、为早期的大宋镇守边关时,他姓高的还作为贩夫走卒谋划着下顿饭怎么吃呢。” 杨博雄适时的冷笑讽刺,除了是表达情绪外,也算抛砖引玉试探一下小张公子对待高家一事上的观点。 张云熙却尴尬之色一闪,暗恨这老杨不会说话。感觉他自持“门阀世家”、鄙视暴发户的观点,连父亲张康国也顺带看不起了。 人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张云熙不满的在于:你特么还以为你家是以前的杨家呢? 当今皇帝虽然也偶尔能想起杨家祖上对大宋的贡献。 但俗话说得好,得朝中有人才好做官。要不是父亲张康国需要你这不合时宜的门生,适时的在皇帝面前以宰相身份提及了杨家祖上的事,你特么还以为你马军衙门都指挥使的职位是世袭罔替呢? 当然想这么想,当下这节骨眼,父亲张康国极为需要这么一个人、否则就等于身为于战略层面主管禁军的大宋枢密使、却对禁军内部一无所知、插不了手,泼不进水。 说起来最早的时候,张云熙知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要拉拢高俅,一个是通过高俅插手禁军内部事宜。 二个很简单,当时的政治主流形势是赵挺之相爷的“倒蔡”,大家几乎都在阻止蔡京复出。 于是鉴于当时政治形势,张康国其实也有联合高俅、阻止蔡京复出的心思。 只是可惜高俅当时谁也不见,谁的话也不听,除了不和蔡京结盟外,也不和蔡京的对手结盟,仅仅只是低调的带兵,高调的陪皇帝踢球。 高俅这行事风格、当时一度让人觉得老奸巨猾。 但是现在,张云熙以及父亲一系觉得高俅也糊涂了,实则是蠢材也。当时的两不相帮,看似圆滑,实则是在尘埃落定的现在,把两边的人都得罪了。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猜测着这以奸诈狡猾着称的高明此来到底为了什么。 忽听外面有人报道:“帅爷,天师张继先求见贺寿。” 杨博雄一听大喜! 简直瞌睡来个枕头,像是大家形成默契要集火对付高家时,却来了这等重量级人物祝寿。 “天助我也!” 杨博雄起身出门道:“引路,待老夫亲自迎接龙虎山张教主!” …… 第254章 有大阴谋在酝酿 “卧槽太扯了,杨博雄我孙子的一定是吃了药了,谁给他的底气,竟敢公然不给高家面子的?” 回到小酒店内院,高明正背着手踱步。 吐槽归吐槽,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杨博雄只是人品有问题,但肯定不是个傻子。 当时信心满满的领着徐宁去,打算解决一下他和徐宁的闹剧,结果却撞铁板上了。 这背后肯定有原因了。 “……” 这形式导致徐宁和公孙胜一起都有点尴尬,正面面相觑。 当时是公孙胜来投靠,希望从小高衙内的层面获得自首优待进而减刑。结果减刑的事没着落,却亲眼看着他被开封府的人请喝茶了。 现在是徐宁信心满满的想看着高衙内带着高俅的帖子去,杨博雄那奸贼一毕恭毕敬不敢二话,结果,又撞铁板上了。 这难免导致二人对大魔王的信心有那么一点……不方便说。 除此之外杨志也是有些尴尬的。 皆因杨志当时的家传宝刀,因为是杀牛二的凶器,就被开封府罚没了。 当时投靠高衙内时,衙内亲口承诺那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的刀”,会帮杨志这个杨家将后裔把杨家的宝刀找回来。 但根据现在的消息,刀虽被开封府罚没了,却在杨博雄的手里。 杨博雄和杨志一样也是杨家将后裔,不同的只是,杨博雄有爵位有地位有权利,于是就想办法走程序从开封府拿到了宝刀,算是“物归原主”。 这就有点让小高衙内下不来台了,专程代替高俅老爹去见、且送五千贯重礼。 “狗日的杨博雄,你个我孙子的到底吃了什么药?” 高明自语嘀咕着,持续来来回回的踱步。 正在这时韩世忠回来了,凑近耳语道:“启禀衙内,卑职盯梢的那些人确是江南摩尼教徒,其中一个叫石宝,还有个叫邓元觉,只观身形姿态,此二人乃绝顶高手。” 高明不禁一口茶水喷出来,缓了口气道:“卧槽这二人还真是高手,都是明尊方腊麾下大将……” 眼见公孙胜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高明干脆忍住了不说。 作为驭人之术的一环、尤其上司必须适时的给与属下正反馈,于是高明故意问:“公孙道长可知此二人来历?” 公孙胜受宠若惊的接上道:“启禀衙内,此二人的确勇猛异常,且于明教之中地位尊贵,居四大护教法王之二,明教四大法王轻易不离总坛,此节骨眼上却二人齐出京师,必有原因!” 高明不禁眯起了眼睛,果然真是事出反常了,明尊座下两法王于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京城……那么早前的判断肯定没错:有什么大阴谋在酝酿中了。 这么思考着,其实也不用去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高明转身上座,做出了第一个重大部署道:“立即派人传我命令给陆谦,让其暂缓于江州部署,不管他用什么方法,秘密原路返回,距京师不能超过百里,随时等候本少将令!” 军官出身的林冲和关胜不禁色变,一起出列道:“衙内,万万不可,陆谦部现在身具步军司的驻防命令,随意更改路线,且回师方向是京师,又没有枢密院命令,恐怕不妥!” 高明很流氓的摆手:“什么妥不妥的,两害相较取轻的,陆谦部只是一军两千五百人马,这点人数没那么多规矩。即使是有规矩也是我老爹的规矩,陆谦的这点违规虽然是个事,但好歹我高俅老爹能摆平。但作为风险管理的重要一环,这个节骨眼上一但没有趁手的精锐可用,如果出事,那就眼瞎了。” 最后高明拍板道:“就这样,把我以上原话一字不落的传达给陆谦,杨志,你亲自去监督陆谦行军,如果他敢扯犊子找理由,直接把他绑了送回京来,以莫须有治罪,让我爹重新找个将军去接管他的部队即可,放手做,出事我扛。” “诺!” 杨志抱拳领命后就果断上路了。 “……” 剩下的全部人限于大魔王淫威,自不敢再有二话了。 不过,以燕青和韩世忠对大魔王的了解,他这样部署肯定有原因,冒大忌把陆谦部秘密召回,只因为陆谦是个狠角色死士。 包括陆谦所率领的那支部队,除了军官之外,近乎一半人都是高衙内的真正嫡系,乃是当初领着“远征孟州”的班底。 然后出阵二龙山时,由小高衙内亲自洗脑亲自训练、并冲锋陷阵赢得了二龙山之战的那几个厢军营。 后面想尽办法把那些已经堪用的精锐整编为禁军,编入了侍卫步军司,由陆谦率领后,近期被派驻江州。 也就是说这支部队是高明真正的嫡系,可以用于进攻、做脏活的队伍。 至于其余的部队看着多,其实真正出大事的时候没多少用,即使高俅是太尉。 顶多也就是遇到呼延灼那种愣头青,让他领个亲军营防御是可以的,但用于主动进攻做脏活也肯定不行。 第255章 两个大瓜,天大的瓜! 随后,高明又看向韩世忠道:“接着说。” 韩世忠却一副着难的姿态道:“皆因卑职看出石宝邓元觉乃是高手后有了顾忌,不敢过于接近,于是无法知道更多,后面,只知道他们和那几个道士进了个东京郊外道观。至于那个道观的主持,卑职倒是略有耳闻,乃是张怀素。” “张怀素!“ 听到这名字,高明还真就想起了一事,就是宋史里着名的张怀素谋反案,牵连者众多。 算年景的话差不多该是今年、最迟明年的样子,反正记不太清楚了。 但可以肯定的在于张怀素是个妖道,最早却是僧人出身。后面只因为这年景皇帝信道而不信佛,机智的张怀素就果断止损了佛法,改行做道士。 套用“处于风口上时猪都能飞”逻辑,在昏君赵佶全面信道的现在道士不但很流行,身份标签也很好用。 加之张怀素有些本领,善于蛊惑人心似的演讲,于是这妖道的关系网非常复杂,可以说整个京城的权贵圈子,都和这妖道有接触。 就和后世某些年景流行气功、翻旧账的话有太多名人和那些“大师”有染一样的道理。 “张怀素……不听你名字我险些都忘了你的事,哼哼,你个妖道既然出现,那果然啊,京师上空妖云密布,有妖怪了。” 自语着,高明又看向公孙胜道:“对张怀素其人你了解多少?” 公孙胜道:“半路出家,佛门道门之败类。但贫道还真和其来往过,知他擅于幻术,能蛊惑人心,信者众多,非常具有说服力。” 高明好奇的道:“公孙道长说他擅于幻术的意思,是他真能以妖法、迷惑众生?” 公孙胜神色古怪的道:“回衙内,他还真能。虽道行尚浅,但迷惑一般人自是手到擒来。” “……” 高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无奈的是自己都作为穿越者来这了,而且历史上的这妖道,的确蛊惑诓骗了太多上层圈子的聪明人,这也显得很迷。 公孙胜接着道:“不过衙内尽管放心,您是未来神通满江红持法者,既是贫道的算术已失效,他张怀素的幻术,亦不例外。” 想了想,公孙胜又补充道:“但幻术虽失效,他的口才和聪明仍在,仍能迷惑他人。且他多年游走公卿贵系之间,参与过太多脏事,握有太多公卿的小辫子。于是不容小觑。” 高明微微色变道:“你说他握有太多公卿的小辫子的意思,是不是他私下整理出了一部《白棺行述》?” 公孙胜先是习惯性抬手掐指一算,随后又尴尬的不算了,说道:“回衙内,他是否把公卿们小辫子间接或直接证据整理汇编成册、此点贫道不知。但他在道门内口碑非常之坏,此点贫道却可以作保。他于京师郊外的道观被称为求子观,乃不孕妇女求子最灵验的道观。这除了是他张怀素确实于妇科方面有些造诣外,贫道敢用头作保,那些在他处求子成功的妇女,所怀的多半是张怀素的孩子。” “……” 这真是听的高明眼冒金星,感情这厮比后世某年代的那些气功大师还要丧心病狂。 公孙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妖道是依靠赐子吃饭的,说不定他在公卿圈子吃得开,就是从满足那些不孕不育心急如焚求子心切的贵妇开始的呢? 这样看来,“众父”张怀素的这个瓜,可就太大了! 大到几乎谁碰谁死的地步! 即使是高明也不例外,不能去顺藤摸张怀素的这个大瓜,否则,太尉老爹也罩不住了。 这块大家的底裤遮羞布一掀,那就是天塌的节奏。 前后想明白,赶在公孙胜打算接着爆料前,高明抬手打住道:“行了张怀素这个瓜太大,即使是我也吃不掉,关于赐子大神这事,到此为止吧,以后谁也不能再提及。知瓜者春秋也。” “……”属下们面面相觑中。 相反平时最为温和的林冲,此番最是疑神疑鬼的姿态! 因为林冲家婆娘也一直没怀孕,病急乱投医治疗未果后,也的确去了张怀素的道观求过子,还去了几次! 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冲却也不方便直接问婆娘,问了也未必有实话,又尼玛不是人人都有呼保义高衙内这么仗义,即使做坏事都做的这么明显。 却是,林冲的心中难免就有根刺了! 眼见谁也不说话了,林冲黑脸道:“启禀衙内,您说不方便提及,难道就这么便宜了这祸害京师的妖道?” 高明道:“别吵吵,我只说是赐子的瓜太大了,我吃不下去。但我害人特别有一手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等林冲和其余人一头雾水之际,高明接着又道:“这样吧,赐子大神这事,就留给春秋去论,考虑到我又不是包拯那种特别公正特别讲法的人,此番就想办法给他张怀素冠个……谋反罪名。于此东京一役中,把其党羽、同谋一股脑赶尽杀绝。这除了能接手他蛊惑人心多年的财富,也能赶在他的两个大瓜落地前,把他藏着的百观行述和众父秘密毁了,你们信我,百观行述也不能出世,这瓜几乎和赐子一样大,真会炸天的。国朝现如今风雨飘摇,经不住这样的大波折了。” 林冲不禁大喜,乃是有生第一次、这么认同高衙内的“栽赃陷害计”。 正在这时,一个从西北就跟着韩世忠的老兵进来,凑近韩世忠耳语几句,然后出去了。 韩世忠道:“衙内,当时卑职为了不引起注意,采取换防监视。现在属下来报,石宝邓元觉等人未离开过求子观,与此同时龙虎山张天师,去过求子观!” 高明拍案道:“好个张继先,都现在了还搞不清状况,敢和张怀素来往?哼哼,凡与谋者同罪,你既然这么急着和京师谋反案扯上关系,行,安排!妈的高家的康庄大道你不走,你要装逼左右跳横?” 这才说完,韩世忠的另一个属下又来汇报。 说是韩世忠安排的第三波人侦查到:张天师张教主离开求子观后,去了马军衙门都指挥使杨博雄家中,到现在还没离开。 “嗯,老杨也跳出来了,好得很,安排!” 高明又掏出小本本来,把杨博雄的名字记上了。 第256章 越不在乎,越能得到 考虑到现在的高明有个头衔是“江南平寇宣抚使司军情局局座”,且说白了,童贯挂帅的宣抚使司真正的目标其实就是摩尼教。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摩尼教的重量级护教法王来京,牵连上张怀素这么一个在历史上谋反的妖人! 当即把仪式简化,以宣抚使司情报局名誉升帐。 于军情会议上,高明进行了简单明了的委任:“韩世忠你还真是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现在我委任你于这一役中,全面主持外勤情报收集工作,负责给我全方位监视张怀素、张继先、以及杨博雄等人的全部细节,所有互动关系,以及他们与外部公卿间的勾连关系,事无巨细。” 韩世忠想不到会是自己主持工作,受宠若惊的道:“末将遵命!” 接下来高明道:“这次鲁智深徐宁二人独立行动,以盯人战术,盯死摩尼教石宝和邓元觉二人,他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直至有我新的命令,否则你们不受任何人干扰不受任何人调遣。我怀疑这两大高手,这次很可能是以刺客身份出现。他们武功非同小可,你们一但没盯住,我担心会有人死,而且此役非同小可,地点是京城,死的人级别可不会小。” 徐宁鲁智深二人相视一眼后,深感责任重大,纷纷抱拳领命。 高明又道:“你二人原则上协同做事,平级,但关于盯人以及护卫业务上,鲁智深受徐宁指导,毕竟鲁智深乃是野路子,但徐宁出身皇城护卫,经验丰富些。” “诺!”徐宁有些受宠若惊。 最后高明道:“武松燕小乙贴身跟随护我,至于其余没点到名的,此役全部归属韩世忠调遣,韩世忠的命令,就是我和我爹的命令!” “遵命!” 全体立正…… 现在除了武松燕青跟在身边外,几乎所有资源都委任给韩世忠去收集消息和布控了。 关于一场战役的细节方面,高明有自知之明,自己不大可能做的比韩世忠更好,所以就不去瞎指挥添乱了。 身为领路人,只要给这些老粗们以信仰,领着他们走大概率胜利的方向。即使遭遇了暂时的失败和曲折,亦要领袖着他们心向光明,披荆斩棘。这就是领袖的作用,而不是在细节上纠结不清。 所以现在越是大战在即,越要表现出轻松。 韩世忠身为暗线在布控,至于高明,这几日则带着燕青和武松在东京街市上招摇过市,做纨绔子弟。 见到真正好看的小娘子后,也会停下脚步打个招呼,撩她一撩。 原以为花花太岁口碑坏,上街撩妹恐怕会弄得小娘子们掩面泪奔什么的。 却哪知道,如今的高衙内早已不是从前,整个气质内核都不一样了。 还架不住的是人长的又帅,钱多,家世好,加之口才炸裂、现在的高明会坏坏的发乎自然的欣赏并夸奖妹子们。 于是今日撩的两个妹子,竟两个都心花怒放媚眼如丝之态。 走在街市上的现在,燕青神色古怪的递给一个纸条道:“此乃刚刚你对其胡言乱语的刘家小娘子的家丁送来的条子。” 打开看,是约小高衙内三更时分柳树前一起研究诗词歌赋的。 这就尴尬了,因为不想去。 但也着实体会了一把所谓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有个高俅家儿子的身份就是好! 这倒不是说刚刚那两小娘俗气,在乎高衙内的身份。 主要是在这世界里有个衙内身份,就明显自信了太多,遇到漂亮身材好的妹子就截停,先别急着索要联系方式啥的哦,反正想表达什么就什么,发乎自然并幽默风趣的表达喜欢、并诚如实赞她们的美貌,准成。 哪像前一世的单身狗状态,遇到好看的女人患得患失,想这想那,甚至连正眼都不敢对视,那还整个球啊。 这边正思索着泡妞秘技,哪晓得燕小乙的第二个纸条递过来了。 竟是第二个妹子来约,说是让去城北的琉璃棋社一起研究棋艺。皆因刚刚撩这妹子时,她正买棋。 小高衙内就胆大直接却不猥琐的风格、和她聊了下棋,随感觉棋艺方面她是个小白,说起来费力,就该而夸赞了一下她的穿衣风格、还有胭脂水粉的搭配等等。 卧槽又成了不是? “看你干的好事,没事你乱招惹人家小娘子干嘛。” 燕小乙义正言辞的样子,实际是有点羡慕嫉妒大魔王的人缘,感觉在他面前,自己的绰号“浪子”是有点浪得虚名了。 不都说没叫错的绰号吗?对此,燕小乙想不太明白。 随即燕青心生感应,急忙回头朝某处人流看去? 还是感觉被人盯住了,却就是找不到?对方到底是谁呢,能耐大到我燕小乙都找不到其踪迹的地步? 想要劝说高明先回去,外面不安全,可是现在大战在即的时刻,高明偏要做出放松的姿态抛头露面,也是没办法。 当然了,小高衙内猥琐的地方在于,人家徐宁托付他保管的家传宝甲赛唐倪,都被已经被他穿在身上了。 考虑到大魔王素来不走寻常路,就是回家见爹、或者是会见贾玉红潘金莲的时候,也都不伦不类的戴着头盔,所以如今多穿一套看着不似寻常软甲,也就见怪不怪了。 要说这徐宁视如性命的宝甲确实好,燕青见第一次就爱上了,虽是轻便软甲,却真的刀枪不入。 穿戴前专门找来以杀伤着称的神臂弓近距离测试,居然无法穿过软甲,只能把被软甲套住的木桩打的粉碎。 就从徐宁的宝甲、以及刚刚被撩得心花怒放的两娘子一般,燕小乙现在真心服了大魔王。看起来所谓的越想得到什么却会受阻、越不在乎相反越容易获得的理论是正确的。 人家小高衙内说帮徐宁保管宝甲就只是保管,扔库房里正眼都不瞧一眼。正因如此,徐宁感激小高衙内的大气,特于这节骨眼上让借给大魔王先穿着,以策安全。 不久之后,燕青高衙内一行人离开这边街市后,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白袍、手和脸却始终罩在披风里的人来。 随后这人主动落下风帽,显露出了白皙肌肤和清冷的容颜,胸部挺拔身材特别高挑,寻常男人都没她高。 她不言不语,只是看着那高衙内消失的方向出神着。 不久后,一个身形和鲁智深相仿的大和尚走了过来,恭敬见礼道:“明尊坐下宝光法王,拜见圣姑,迎接来迟请赎罪,皆因,属下不知教主竟安排了圣姑前来东京主持此局?” “义父没安排我来,我也不是来管你们事的,顺带一提,你被盯住了却不自知,别回头看,盯你二人的乃是鲁智深徐宁,两人均为军中高手、朝廷鹰犬中的佼佼存在。好自为之。别过。” 只见圣姑拉起了风帽遮掩着面貌,随后隐入人群远去…… 第257章 蛇鼠一窝 来到大宋最为高端的“娱乐会所”丰乐楼,如常的没要包间,在南楼大堂二楼靠窗的地方坐下来,点了一壶好茶。 不久之后,乃是韩世忠神色凝重的走到了桌边,凑着耳语道:“衙内真乃神人也,在城外多路守候多日,终于等到了,范廖果然进京了。现已被小将秘密扣下,只等衙内亲自去查问。” 高明不禁一喜,心中大定。 说起这范廖,以前是做官的,后面因为被划为元佑党,被蔡京的政策打击,拔了官服。 最后这家伙干脆就改做游侠了,整日打抱不平又或者在外收集消息,总想着再遇到个什么大案,以便立功、重新官复原职。 而宋历当中的张怀素谋反案的最初检举揭发者,正是这范廖。 反正张怀素谋反案的细节,高明完全不知道,所以必须找到这个范廖。 当时病急之下却也没有投医的地方,只能让韩世忠多派些人手出去,以守株待兔的方式在城外入京的多个路口设卡查询身份。 想不到,还真的运气好,竟是真被韩世忠遇到这个节骨眼上进京的范廖了。 略一迟疑,因正巧看到个极为敏感的人进了这丰乐楼南楼,于是高明暂时也不打算离开。 只是耳语吩咐韩世忠道:“把范廖秘密带回高家,封住他的嘴,不许他说话,也不许任何人见他。我晚点再回去审问他。” 韩世忠略感为难的低声道:“还有就是,我们从禁军抽调人手,于城外多个路口设卡查人,乃是僭越了规矩,开封县尉赵鼎几次三番来找末将交涉,这可如何是好?” 高明不禁大怒道:“赵鼎这我孙子的知道个蛋,让他给老子滚一边去,禁军的事轮得到他管?有问题让他找张叔夜张龙图去殿前司沟通。已设的卡不能撤,全部保留,严查进出京城的所有人,尤其是道士和摩尼教徒,放进来可以,但得让我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有多大量级。” “诺!” 这下韩世忠就知道大魔王做这事的态度了,也就有了底气。 尽管赵鼎级别不低权力很大,但他只能干涉厢军的事,而管不了禁军,因为厢军是政府系列,而禁军是枢密(皇家)系列,是独立运作的。 这边说着话,那边,进了南楼的杨博雄以及几个将门权贵圈的人进了包间…… “大帅好似对那殿帅府衙内颇为不满?” 包间里,一个马军司的低级军官察言观色道。 杨博雄哼一声道:“高俅是越来越过份了,尤其他这儿子更可怕。此奸人父子,整日里欺上瞒下蛊惑圣心,长此以往,可如何了得,这怕是大宋最终得变成他高家说了算,别人想找皇帝说句话,怕是都没机会、得他高俅安排了!” 那个身形雄奇的低级军官不禁脸色泛绿,哪想到随意问一句,却引得马帅大人如此不满。 这便好不尴尬,关键在于说高俅的坏话,一般人也不敢去迎合不是?没见那禁军系的林冲,以及厢军系的张都监说栽就栽了? 哪晓得杨博雄也不是说漏嘴的态势,有意为之的接着道:“我杨家从祖上开始,世代守护大宋安危,这如今眼看着敌在军师、而不在边关,我杨家能放任奸佞小人祸国殃民吗?” 同来的两个曾被高俅打压过的将门权贵石新和曹毅,顿时一起表现出了同仇敌忾之态。 “……” 但那个身形雄奇的低级军官却越发觉得尴尬,知道这要是不立马辞职离开京城的话,仅仅参与这桌人的酒局,给这看似位高权重的马帅大人护卫的话。 恐怕大祸就在眼前! 可好不容易被马帅大人看中,刚巧荣升了指挥使,看似前途景秀,却又舍不得在这节骨眼上离开避祸。 低级军官正患得患失思考间,忽听杨博雄点名道:“史文恭?” “末将在!” 如履薄冰思考的史文恭急忙起身抱拳。 杨博雄道:“那林冲曾是禁军里的神话,一柄丈八蛇矛号称军中无敌手,现为高家金牌护卫。听说林冲和你同出一师,你史文恭也自诩武艺大成以来从无败绩,那本帅问你,若本帅安排你与林冲比武,你可有把握取之、打破林冲曾经在禁军里的不败神话?” “……” 史文恭可就犯难了。 寻思虽打是打得过林冲的,但关键在于能不能打? 因为在史文恭看来这又等于挑衅高太尉。 话说禁军之中其实人才济济,放着那么多的高手不抬举,为何林冲能名满天下? 曾经林冲明明只是殿前司教训局麾下的枪棒教头,为何名气如此之大,军中军外江湖上,基本称呼他的都会冠以一句“八十万禁军教头”。 其实在史文恭看来也没什么秘诀,就是当时的高太尉看中了林冲,再抬举林冲造就林冲而已。 而上司提拔下属的本质、实际上是巩固自己的威望和权力。 属下名气作为越大证明提拔他的人越有眼光,根据这规则的话,曾经以及现在,挑战林冲在军中的名头,事实上也就等于在挑战高太尉于军中的权威。 而心细的史文恭亦同时发现,既然马帅大人敢公然找高手这么做,实际上就是冲着高太尉去的。 就此史文恭不禁头皮炸裂,有预感此番突如其来的提拔并不是什么熬出头,更不是什么天降官运,而明显是卷入了神仙打架的事件中,要被利用了。 “能还是不能打败林冲,为何不回本帅之话?”杨博雄颇为不悦了。 曹毅明显更细心一些,看出了史文恭的担忧,捻着胡须呵呵笑道:“史将军若是担忧击败林冲的神话后、会得罪了高俅导致影响你于军旅中的前途,那老夫倒也有个好前程给你,并且报仇丰厚你可考虑?” 史文恭微微一愣,抱拳问道:“还请曹公明示?” 就此曹毅看向杨博雄,见老杨点头后,曹毅接着道:“那曾头市曾弄,原为女真人,乃是杨帅门生。来我中原落地生根之后,专为杨帅训鹰训马。大东京市场里供权贵们的宝马,几乎都出自曾头市,甚至我大宋马政采购的约莫两成战马,也都出自曾头市。由此曾头市利润颇丰。” 接下来是杨博雄面有得色的冷笑道:“高俅?暴发户不过是暴发户而已,他收受属下送的那点钱,还真以为就是富贵人士了,其实高家自古就是穷人他只是不自知而已,即使是现在,他那点钱也只是点零钱。他根本就不知道传统权贵门庭的财富到底是什么级数。” 石新介入道:“倒是他那儿子吃相难看,动了咱们的利益,纵容他高家的门生卢俊义加大了从辽地走私的战马群。包括东京大市场里的高端马也有涉及,马一多,自然就价格下降了。现在不论是照夜玉狮子之类的名马,还是供应马政口的军马,其价格都回落了两成,这都是因为高家小儿干的好事。” 杨博雄摆手道:“这些且不说了。” 又对史文恭道:“你放宽心为老夫做事就是,未必军旅才有前途。现在曾头市需要加强武装力量以保护庞大的战马利益,需要教头。老夫可书信一封,让你去曾头市做总教,每年五万贯你看如何?从此山高皇帝远,也不用继续在军中受高俅的压制?” “五万贯!“ 史文恭深吸一口气,险些被惊死。真不知道这些垄断了大宋军备供应的将门权贵,到底能挣多少。 因为现在史文恭即使是荣升了指挥使,每年的薪钱也就三百贯,且相比来说,这三百贯已经在大东京算高薪,除了不能来丰乐楼这种级别的娱乐场所夜夜笙歌之外。 三百贯,能让一整个家庭在东京过的很不错了。 第258章 猴子不乖干嘛杀鸡? 居然是五万贯…… 这忽然翻一百倍还不止的高薪,让史文恭有点不敢去想,倘若现在离开军旅去获得巨额财富,将对人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其实,原本你乃是武举出身,成分比林冲好的多,却在一个区区都头位置上屈居多年,不得重用,这不外乎是高太尉那样只手遮天的权臣,看上了更听话的林冲。” 石新说服的姿态道:“现在你史文恭何必迟疑,有杨帅撑腰,正是机会让高俅看看你是怎么一鸣惊人,然后去曾头市享受荣华富贵的,他高俅也就在禁军、在京中有点影响力,难不成还能去杨帅的曾头市为难你?” 这话,又说在了史文恭的心坎上! 曹毅接上道:“杨帅都开出了这等优厚条件,你还敢迟疑?” 史文恭如履薄冰的拱手道:“好教曹公知晓,早年游侠江湖时,那曾头市的事卑职也听闻过一些,总感觉有些……且他们是女真人,卑职身为大宋军官,辞官去给异族效劳,情感上总归觉着有些不对?” 曹毅道:“女真人怎么了?在如今这世道里,有奶就是娘,他们有顶尖的训鹰技术,还有无敌的训马技术,又有无尽财富。那曾家在当地犹如土皇帝一般,朝中还有了马帅大人撑腰。就你现在这思路,你即使留在大宋军中又能如何,荣升了指挥使又能如何?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同出一师,你科班出身,才能更大,但是,被抬举的人却是各方面不如你的林冲?” 石新摆弄着酒杯冷笑道:“对,如今这世道,尤其是官场,确不适合你这种人,去看看人家林冲是怎么做的,先是被高家害了,随后高家胡乱给个甜枣拨乱反正,反倒成了他的恩人,他林冲又开始对着高家摇尾巴。是林冲真的就这样的摇头狗脾性吗?” 石新接着摇头道:“林冲他不是,而是他聪明。他知道他要什么,也知道当时的局势下怎么选择对他和他家里最好,于是他选了。史文恭啊,看不明白这些,就代表你真不适合做官,还是接受杨帅条件,去曾头市过富贵日子,岂不美哉?” …… 高明领着人匆匆忙忙的赶回了高家。 这才刚坐下喝一口茶水,尚未提问那个进京告状的范廖,却有手下帮闲来报:“启禀衙内,史文恭请来了。他先是不愿意来,随后被我等五个帮闲围着,他惧怕我们,这才勉为其难跟来的。” 高明是被这家伙气笑的:“他是史文恭,用的方天画戟,当代吕布形容的就是这家伙。他会怕你们五个无赖?要是你们不姓高,再去试试看?” 这几个曾经富安从街市上“诏安”来的流氓不禁一阵尴尬。 高明懒洋洋的摆手道:“把这几个傻子拖出去吊起来打,这个时期居然敢开我玩笑搞浮夸,这是谎报军情了说严重点。” 于是武松就果断把他们拖出去打了,传来了阵阵惨叫。 好在,这些个奸贼原本就是街市上敲诈勒索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地痞,打死了也不怎么心疼就是了。 当初乃是富安觉得他们在特殊时候有点用处,同时也考虑到,收编了他们对大东京的治安和社会风气有建设性,于是就招了进来,给了高家的优厚合同。 但事实上,高明内心深处极度反感这种“诏安”,这还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的弱化版表现形式,主打的就是一个上位者的软弱。 不给那些被流氓欺负的弱者报仇是因为:弱者就是弱者,薄待了弱者他们会更懦弱,不会反弹。 之所以给这些流氓优厚待遇是因为,他们相对于老百姓是强者,在街市上一言不合就有几率抽匕首的类型。 他们天天犯事却因官员怕这怕那怕麻烦,所以他们就被免于追究,什么时候事犯大了就跑路,找个杀人放火的山寨去投奔,然后继续喝酒吃肉抢劫勒索老百姓。 这套路由小见大,就是大宋的诏安政策了。 此时,燕青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惨叫有些皱眉,凑近试图求个情。 高明却道:“别说,也该管管下面的风气和纪律了。这个人啊,必须要管,放着放着就会松散了。放着放着,思想就要出问题,所以就和扫地一样,必须定期纠正一些人和事,定期杀几个鸡,否则猴子他不乖。” 燕青一阵郁闷,寻思猴子不乖你特么倒是打猴啊,拿鸡出气? 其实相对于队伍里的某些不检点的人,这几个流氓并不算多出格。 譬如韩世忠在对待女人的问题,譬如孟州没了张叔夜之后蒋门神私下大搞小团体帮派势力,已经闯了些祸。 又譬如作为天生的仇人,李固秘密举报卢俊义在走私战马的业务所得上有大量瞒报。 关于这些事,燕青知道大魔王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因为时机不对,现下是用人之际。还考虑到小高衙内真的是出了名的“报仇多过夜”。 所以燕青觉得这些人和事,都已经被大魔王记在小本本上了。 这次让武松“杀鸡”,还真是给猴看了,就看那些人和事会不会适当收敛了…… 史文恭走进来的时候心惊肉跳,因为在外院等候召见期间,亲眼所见一个叫武松的狠人,把那些当时在丰乐楼外、围自己的地痞流氓给狠打。 虽然没死,但史文恭何等内行,一看就知道全都打残了! “太狠了!难道是下马威?” 怀着惊悚的心思,史文恭如履薄冰的走入了内堂,军礼单跪道:“末将侍卫马军司麾下代理指挥使,参拜小高衙内!” “你就是史文恭?” 高明随意打量了一眼。 史文恭见这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风范,而且戾气特别重,下手毒辣,便想到了早前杨博雄说的高家的种种是非。 不禁在心中叹息一声,更铁了心要离开军旅,前往曾头市谋新的前程。 高明喝了一口茶道:“就你,也想辞官去曾头市任职总教,拿高薪?” 史文恭不禁吓一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戴着怪异头盔的小高衙内,寻思:这些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真有神助! 实在没道理! 关于曾头市的提议,乃是不久前在丰乐楼杨博雄才提出来的。且以史文恭的修为而言,可以确信当时周围不可能有人偷听的。 随后离开杨大帅的酒局就被“请”来了,依照常理,即使是杨博雄自己想泄露消息,也根本不够时间。 高明又微微一笑道:“五万贯对吧?曾头市的那些个不安好心的‘外商’,许给你每年这个数的供奉,是不是?” 史文恭更是惊悚了,实在不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怎么感觉这人什么都知道,难道真的通鬼神? 第259章 蛊惑人心怕过谁 随后。 高明又问道:“你是今上开年后的第一任武举出身对吧?” 惊愕中的史文恭暂时不敢有太多想法了,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衙内话,末将是。” 高明直言道:“对此我很无语。” 史文恭试着问道:“衙内何故无语?” 高明道:“你这样一个高手,还是我大皇帝陛下开年的第一任武举,这样的成分出身竟然混得这样凄惨,在马军司麾下做个小小都头,就带领百十个大头兵?一混就是这么多年!” “……” 说起这些,史文恭难免就是一阵怒意,这也正是觉得不公的地方。 高明接着道:“和你同科武举,才能远不如你的徐宁,人家早就混成大内高手金枪班教头了,说起那徐宁,也同样是个和你一样不会钻营、不会送礼的愣头青。” 这也是事实。 考武试时候的手下败将徐宁,确是在这糜烂的大环境里、运气颇好的升到一个荣耀且待遇优厚的位置?而自己却被压制这么多年! 如此想着,史文恭更是一阵心灰意冷。 高明再道:“双鞭呼延灼,论及‘愣’的方面,比徐宁更甚,年级还大,有点本领但要我看也都各方面不如你,现如今人家级别也很高,早很多年就是统制官。” 听到这史文恭更是气不过! 寻思双鞭呼延在禁军之中号称林冲外无敌,其实么,要不是他是高俅的爱将,高俅抬举他,哼! 史文恭觉得败他双鞭呼延都不需三十合,多一回合算老子输! 但这些就是事实,这些就是当下糜烂的官场大环境,是史文恭觉得心灰意冷的地方。当时并没有直接答应杨博雄,但是现在听着这些,基本去意已决! 这时高明却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是你发现了没有?” 史文恭愣了愣,试着问道:“敢问衙内,发现什么?” 高明道:“这些人,这些事。包括出身和武艺不如你的林冲曾经位置比你高,这些都发生在殿前司。” “……” 史文恭也神色古怪了起来。 到此高明一拍桌子道:“看,换个思路去理清,是不是发现和你想的有些不一样了?之前你老觉得官场黑暗,老觉得不公,老觉得高太尉在一手遮天,祸害禁军?现在呢?” “现在……”史文恭又愣了。 高明道:“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帮你说,真正压制你,真正‘黑暗’,升迁全靠关系全靠送礼的,恰好是你家马军衙门,恰好是前不久许给你富贵的杨节帅有没有?” “!” 到此史文恭彻底楞了,不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现在觉得人小高衙内没说错。 高明接着道:“只因我高俅老爹权力太大,名声太大,还有太尉衔做到了大宋武臣的巅峰,于是一说禁,军大家首先就想到了他,默认是他管禁军。又因杨博雄相对低调且表面和善,还有个好家势,乃是名将杨氏的嫡系子孙,天生自带忠勇义光环。所以史文恭啊,现在,你知道潜意识习惯性思维有多害人了?大家老会把禁军的风气问题的帐、算在我老爹头上去。” “我那高俅老爹是个奸臣,我们私下说良心话,这不假。但即使他是个奸臣,也不要是个锅都让他背。” 高明侃侃而谈:“有句说句,但凡他能管的地方譬如殿前司,诸如徐宁、呼延这样的不送礼不钻研的愣头青,不也算升到了一定的适合位置?对比你这在侍卫马军司的绝顶人才呢?对,现在从这角度再想想,到底是高俅老爹知人善用,还是那‘名将之后’在为大宋鞠躬尽瘁?” 一番话,听得史文恭哑口无言! 顺着这思路一想,几乎背了所有骂名的奸贼高俅,竟相对而言也为禁军、为殿前司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可能提拔了些能用的人才了? 至于那个背着大宋功臣名头、名将之后,几乎一门三代都把持了侍卫马军司的杨节帅…… 史文恭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为何之前自始至终就没想到、是那个名将之后在祸害禁军呢? “难怪老话说将门不过三代,如果隔太久不清理,必生祸端!” 这么想着,史文恭再次抬头看这外表有些滑稽的小高衙内时,不觉中感觉顺眼多了。 随后,史文恭诚心实意的抱拳道:“衙内好见地,说的极为有理,还说到了末将心眼里去了。” 高明嘿嘿笑道,“好,觉得我有理,那就是个好的开始。这代表你我价值观差别不会太大,这就比较容易结合在一起党同伐异了。这样吧,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个真正能用的军旅人才,而我小高衙内呢,全面秉承了我高俅老爹知人善用一心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优良传统家风,打算对你这种不钻营、不送礼的愣头青破格任用。择日,我就把你转调入大宋第一集团军——捧日军籍,暂时出任指挥使如何?” “……” 史文恭觉得这人话风极为诡异,听着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但也赶紧如履薄冰的抱拳道:“衙内见谅,现如今……卑职已经心灰意冷,无心官场,曾头市曾家正广纳贤才,给的薪金实在让人心动。” 高明也不急,微笑道:“随便,你要走什么路我不勉强,反正最终肯定是你自己选。但我心好,我会在你选之前告诉你、你选的东西、你约的这个炮他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含泪打完。” “我小高承认,殿帅府的确给不了你五万贯的薪水,其实连五千贯都没有。更给不了你土皇帝般的待遇,还有诸多的纪律管着。但这毕竟是走正路,官路。别杠,古往今来不论形势如何,官路总会是人生最有意义、最好的路线,没有之一。此点不接受反驳,懂的自然懂。” 听到这,史文恭不禁舔了舔嘴皮。 高明接着道,“这里咱们先不说杨博雄人品如何。我只说,曾头市仅仅只是个口碑奇差的地方豪强、还多少带点黑恶势力的性质了。这样一个地方,他们花费几万贯一年聘请教头,你即使再蠢,也不能不觉得蹊跷对不对?” 史文恭愣了。 高明道:“那么现在,少爷我来一五一十的帮你剖析为什么开价如此之高。一,诸如梁山那种杀人越货的造反势力,要壮大就需要大量物资和钱。于是很显然,梁山现在声势逐步浩大,原有财富不够了,需要找肥羊宰杀。那么类似曾头市那样的地方,天然就最容易被梁山惦记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史文恭惊为天人,觉得这看似昏庸的人,说话往往真有道理。 第260章 大家缺的都是存在感 高明接着又说道:“还有就是,这年景五十贯钱就够一家五口过一年日子。但这样一个地方豪强势力却开价五万请。这情况是所谓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是你的话会问自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到底做的什么营生,涉及了哪个级别的非法财富,这级别的黑钱累积、又涉及了哪个级别的幕后官僚前三排还是前两排?甚至是第一排!” 史文恭又楞了! 高明淡淡的道:“三一个是,即使曾头市真能抗住梁山土匪的洗劫,即使曾头市营生没太大问题。但就凭他们私养武装,类黑恶势力且口碑奇差这几点,有朝一日,一但我和张叔夜这类官员得势时,曾头市这种地方必然成为‘财政肥羊’,也毫无疑问会是被全方位打击的第一批对象,所以你即使接受了这职位,你认为你的好景能持续几年,五万贯的薪水看似多,但持续才是关键。有时候要学会去想慢就是快的问题,稳定性是核心。” 史文恭不禁觉得他说的非常接地气,这的确是官场的一种常态。一但不久的将来真是张叔夜高明这类人上台,曾头市……怕是凉的比梁山还特么快些! 于是现在看的话,高俅和杨博雄这两神仙肯定是开始打架了! 如果看好高俅更厉害权力更大,显然,曾头市作为“杨家将”的手套且是异族,又有梁山那伙丧心病狂的狠人在旁虎视眈眈? “曾家的前景就此怕是黯淡了,这该就是他们愿意花五万聘请教头、极速扩大武装的缘故。” 史文恭这么想着。 而曾头市想尽快打造的这支私属武装力量,真实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史文恭毕竟是现役军官,曾经武举人出身,想到这也神色古怪了起来,从军事思路展开联想:至他曾头市进可攻谁?退又可守谁? 这就成为了一个极为敏感的重点。尤其在这政治不稳定的特别时期,很容易闯出大祸! 于是经由小高衙内的点拨,史文恭觉着这是有些人急了,有点狗急跳墙病急乱投医的趋势,这才把自己这个万年都头提拔启用的? 也不给史文恭太多时间细想,高明接着道:“最后说结论,我小高放话于此,我夜观过天象,给你算了一命,曾头市之行,注定会是你天下无敌的史文恭的不归路,你注定命丢于曾头市。” “!” 皆因这家伙刚刚无所不知的姿态太神,又考虑着上述的摆事实讲道理,史文恭不禁越来越担心。 高明最后道:“言尽于此,现在这个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这时期但凡身在局中,又踩错了的人,肯定家破人亡的。别人可以隔岸观火,但我宣布你不行,你的穿云箭太厉害,就是怀璧其罪。且你私下见过杨博雄,我都不用去管他和你到底约定了什么勾当,反正在我看来现在已经开战了,你已经入局!” “我这人又特别特别的黑白分明,这个时期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所以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是跟着我走利润低、但是胜率又高又稳的康庄大道,还是跟着对面的某些亡命徒、去走那利润高到极不合理的独木桥?” 高明起身,并竖起一个指头道:“一天,只是一天。乃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才华,才给的这个时间。” 随后也不等史文恭说话,一句送客后,史文恭就被武松和燕青强制送出了门外。 此行史文恭难免觉得是做梦一般,半张着嘴巴,回忆着刚刚简单但信息量奇大的见面场景。 随后,史文恭见到竟是师兄卢俊义朝这边来了,不禁大皱眉头! 虽然同出一门算是师兄弟,但史文恭其实和卢俊义不熟,且极为见不惯卢俊义的铜臭以及“第一”的名头,当即冷下脸色来。 卢俊义路过的时候,还略停了一下脚步,随后也冷着脸、一甩手袖进去了。 这简单的师兄弟见面看似轻松,实则卢俊义心中叫苦,觉得大魔王猥琐。瞧这形势,这位武艺不在自己之下的师弟很可能要加入阵营,这瞬间就让玉麒麟觉得存在感缺失。 实在是卢俊义太知道这位小师弟的实力,自己高太尉帐内首席高手的噱头,很可能就此不在…… 卢俊义快步走入内堂,态度相比以往有点反常。 皆因被小师弟威胁到了存在感,显得特别特别的恭敬,甚至还携带着奸商惯有的那种和谐又略舔狗的笑容,这种笑容即使是对着高明这大纨绔,以往卢俊义也是少见的。 “参见衙内,不知衙内这么急着把小的从半道召回,所为何来?”卢俊义躬身道。 高明直接道:“这京城重地要打仗了,且一但有就是大战,我这人喜欢未雨绸缪安全第一,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 卢俊义顿时头有五个那么大,联想到这时期京城重地的政治很是敏感。 而这胆子素来大到天上的纨绔子弟、现在公然聚集这么多高手说是要打仗,卢俊义毕竟是商人,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妙! 以大魔王的猥琐,卢俊义很害怕自己这一身武艺被他用去干些死无全尸的勾当,岂不是废了? 好在高明又接着道:“你放心,你的性格里攻击性不足,我不会让你进攻,但防守你总会吧,譬如十二个时辰跟在我身边,你死之前我不能死这么容易的事,你总做得到的吧?” “……” “你死之前我不能死”这种要求居然被他认作是容易的事?就此卢俊义也就放弃了和这二世祖讲道理的打算了,听着就是了,还能咋整。 当然了! 卢俊义听闻只是给他护卫,不用去进攻,就此又放心了些。 “好了,现在卢俊义回来我心里就安定了些。” 接下来高明又吩咐道:“现在,卢俊义接班小乙哥、和武松一起给我护卫。小乙你去找韩世忠报道,做他副手,参与策划他的部署,他的不足之处就由你的细心去填补,务求不出篓子,这次我不把进京凑热闹的那些祸害妇女的妖道、蛊惑人心的明教高手一网打尽我就不叫高明,干脆改名叫高弱智。” 燕青指着自己的鼻子惊呼道:“我去?” 高明道:“不是你取难道是我去?” 燕青清高的模样道:“我去给那个泼皮韩五做副手?你认真的!” 高明道:“我认真的。我知道你和他有矛盾,我也知道你看不惯他在男女问题上的作风。但现在要打仗了,你相信我,术有专攻,军事上的部署统筹,你比他差的远,即使是我也不如他。” “不去,除非他做我副手。” 燕小乙直接撂挑子的姿态扭开头,耍起了性子。 武松眯起眼睛犹如定贼似的盯着燕小乙,随时随地准备把这人拖下去打死。 卢俊义毕竟是奸商,心里还是记恨着燕青这“二姓家奴”的前科,于是现在有些期待,大魔王到底会怎么收拾这个不识抬举违反军令的臭小子。 第261章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但是接下来! 让卢俊义和武松极为失望的是,大魔王偏偏对着燕小乙时候像是…… 不是像是,就是尤其好说话些,且两人“闹别扭”已经是一种常态,也就显得问题不大了。 高明仅仅只瞪着眼道:“你小子到底去不去?” “不去!” 燕青却是表现的斩钉截铁的姿态道:“那个韩五泼皮何德何能,他武艺远不如我,会的杂技没我多,更加没有我心细,没我聪明,没我善良没我讲义气,整天祸害女人。你不知道吧,他连他下属的女人都碰,当时他韩世忠的下属见不到你,又不敢声张,最后就忍不住来找我说了。当时那事也怪我不懂事不冷静,我头脑一热,就去质问了他韩泼皮。” “结果韩世忠没否认也没承认,和我打哈哈和稀泥,但是过后,那个被他绿了的士兵却被打残了,现在退役回家了!临走的时候我送了他二十贯钱,并且是我亲自悄悄送他离京的。” 听到这里高明猛然就握紧了手,铁青着脸却一言不发。 类似这样的事,韩世忠历史上的确有过,但那是他做了节帅之后。 想不到这是他年轻时候就携带了的行为作风和性格特点? 迟疑了很久,高明又松开拳头,故作惊讶的喝了一口茶道:“但这事,却也没人和我说过?” 燕青道:“说了又怎么样,我现在不是说了?但是我不信你会处理他。大家都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你对韩世忠的偏爱和倚重,都知道说了没用还得罪人,所以谁敢和你说韩世忠的坏话?大家也都知道你不是个听不进谏言的人,你不至于不让人说话,问题却在于你知道问题后不处理有问题的那人,这就是信任的缺失,大家就会逐渐不信你了。” “而某些个泼皮眼见做事没代价,就会更漂,反手去收拾那些说话举报他的人,就和我刚刚说的那个退役军士一样。有时候啊,你小高衙内的威望越大、所以当你偏爱并护着某人的时候危害也就越大,这不正是你平时给队伍内的人上政治课时候总强调的吗?” 高明皱眉摆手道:“行了别说,这事……现在我知道了。” 燕青却走近一步,大声道:“我偏要说,这不对的事,他怎么就不能说了?” 高明道:“说,你说,你特么再给我叽叽歪歪的,我就把你姑姑派去给韩世忠做副手,否则她只拿我工资不干活怕是说不过去,在我这里女人能顶半边天、女人当男人用也是你认可的哦?” “……” 燕青不禁恨死大魔王了,但无奈总是被这人拿出了死穴。 哎,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时也不知道被什么蒙了心,居然被大魔王洗脑蛊惑、进而引发了心中深处埋着的魔种,竟真的爱上了亲手养大自己的姑姑。 就此燕小乙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确认道:“你真的让我做他副手?” 高明微微点头:“对,配合好他,也监督好他。关于你说的事我心里有数了。但一切都等过后再说。事有轻重缓急,你懂我意思吗?” 燕青叹息一声,只得离开。 这下,已尴尬了好一阵子的卢俊义才凑近,打算侧面问一下关于不久前见到的史文恭的事。 高明却摆摆手:“别逼逼,我知道你要问你师弟史文恭的事,但这事我也说不好,现在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之一句话,你不乖我就命他收拾你,他不乖,我就命你收拾他。” “……”卢俊义也就省点口水了。 正因为大魔王就这德行,再说的话,铁定也被大魔王派去做燕青的副手,那就真会把人尴尬死了! 高明又道:“好了,现在把范廖带来见我。” 待人被带进来后,除了武松留守身边外,卢俊义识趣的出门去,在房外护卫,防止隔墙有耳。 现在大厅中只有一个麻袋放着,里面是个还在扭动的人。 未见其人,已有一个声音大骂了起来道:“好你们个不守规矩的奸佞之徒,根据宋律,禁军无权拿人,你们凭什么拿我!高俅老贼真的已经目无王法到了这个地步吗!” “……” 会这么骂是当时韩世忠部署的时候,顶着高俅的名誉做事。 高明不能多说什么了,因为确实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居然用麻袋把老范给套了?这么粗暴的作坊也不知道是谁教他们的…… 甩甩头,高明急忙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过来亲手解开麻袋。 随后,跳出个披头散发狼狈模样的人怒道:“兀那小儿你欺人太甚,无耻至极!” 高明道:“行行行,绑了你是我不对这我认了,过后会给你交代。现在你先别卖乖,我们直接说点干货,我知道你此行进京是要告人在策划谋反对不对?” “!” 范老头吃了一惊,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然后眼睛一个劲的打转,却说不出话来。 高明转身上座道:“老范你一路马不停蹄,辛苦了,现在先喝口茶,然后,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会代表高太尉接受并亲自落实你的举报。” 范廖却又大吼道:“我呸,就高俅那奸贼,也有资格听老子的告状?” 高明想了想,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茶碗道:“瞧你这么决绝的模样,这么说来,你所谓的有人策划谋反,也和我爹高太尉牵连上了?” 范廖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道:“这倒是……不曾发现。” 高明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说高太尉不够资格?” 范廖披头散发的模样怒斥:“天下皆知高俅乃奸佞小人,蛊惑圣心,把持朝纲,如今这天下妖孽横行,处处造反,皆因这高老贼作梗。” 高明呵呵笑道:“你这沙雕若在一千年后,就是所谓的‘大威砖家’了。我打赌你连高太尉的面都没见过,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他蛊惑人心把持朝纲的,这是蔡太师告诉你的?” 范廖微微一愣,随后不说话了,显得有些紧张,开始东张西望。 高明又道:“我抓到你了。你听到某人的名字显得有些紧张,于是你藏在心中的这个大秘密,多半和这人有关。” 范廖更显得紧张,就此闭紧了嘴巴! 第262章 气功大师的闲聊聚会群 高明则是正在疑惑中。 关于这谋反案的细节完全记不得,但耐人寻味的在于,张怀素勾结多人谋反的事,范廖是找宰相蔡京举报的。 但是范廖当年丢官,现在混得如此落魄,又是被蔡京扒了官服。 这种情况下他还找蔡京告状,基本除了说明范廖想找蔡京重新拿回官服外,还是绝对信任蔡京的表现。 这样一来,高明也暂时偏向于老蔡在这事上是干净的,和这所谓的谋反案没有真实瓜葛。 历史上张怀素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蛊惑人心,且和宰相蔡京、副宰相级的蔡京弟弟蔡汴、和此两位大佬来往最密切! 现在根据老范的气魄态度,以及他对曾经仇人的信任程度。 高明也倾向于是善于蛊惑人心的妖人张怀素,利用了和蔡京来往的噱头。 这种心态,和后世某时期的气功大师们的心态差不多,都是利用这一时期皇帝信道的噱头,加之能说会道、拥有演讲实力。 随着人云亦云的人逐渐多,名气大了之后,诸如蔡京这样的人多半也不能免俗,会顺着皇帝的喜好,召见一下这样的“名人”来论道,以增加见闻、蹭点名人在百姓间的热度。 而张怀素这样的妖人,恰好又反利用了“和宰相多次论道”的噱头,狐假虎威、就此被公卿贵族迷信、纷纷邀请去府里讲学。 最后就形成了一个荒唐圈子:与权贵有染的气功大师闲聊聚会群。 这些,就是所谓的流行、相互推崇、狐假虎威的表现形式。和后世某时期着名的“发仑气功闲聊群案”的雏形该是差不多的。 思考着,高明又问道:“我这人没多少耐心,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 范廖决绝的样子打断。 高明耐着性子道:“现在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还有你所不知道的摩尼教、以及天师教也卷入了其中。” 范廖没说话,却明显出现了疑惑表情。 就此高明道:“从你表现看,你是真不知道摩尼教以及龙虎山天师教也有大量高手进京了。且他们无一例外和张怀素有过密切接触?” “!” 范廖吃了一惊,欲要起身,却最终又坐在了地上,还是什么也不说。 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说道:“最后问一次,你真的不愿意对高太尉举报这事?” 范廖坚决摇头道:“高俅算什么东西,这事轮得到他管?老子绝不信任他!” 高明道:“那我用刑你招不招?” “不招!多大点刑老子没见过!” “安排,大刑伺候!” 在老范很决绝的姿态摇头拒绝之后,高明终于失去了耐心,吩咐武松开始用刑。 随后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武松非常具备血滴子潜质,把老范折磨的死去活来,导致高明都有点看不下去。 但又不能停,于是高明只能暂时离开了房间,出来透口气。 外面值守的卢俊义凑近道:“衙内可愿听小的一句?” 在高明点头后,卢俊义又低声道:“在下是会看人的,此老儿不会说的。他这把老骨头也不经事,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事。” 高明叹息一声道:“再等等。” 之所以这么决定,一个是高明的确想代表高俅接受“举报材料”。 以便把没经过润色的第一手原始材料,汇总分析出本质原因。 再其次就是通过这次用刑,检验一下老范的人品和骨气。 如果范廖这家伙是个软骨头一打就吐露实情,那么证明他成色一般,于是他对蔡京的信任,也就会显得儿戏。 差不多时候,里面没声音了。 武松出来道:“老范晕了,是否泼醒再刑?” 高明迟疑少倾道:“再刑,但要在等等,让他晕一下算是缓口气,还有就是不能真的弄死他。” 武松点点头,又进去…… 到了傍晚日落时,武松失望的出来,自责道:“武松有辱使命,不曾想那老头竟是一把硬骨头,就是不开口。” 高明进房间里一看,只见老范满脸是血,浑身被汗水湿透了像是洗澡一般,一条命似乎只剩一半了。 “老范,老范,卧槽你可别死……” 喊了几声,老范始终迷迷糊糊。高明赶紧又道:“去太医院找那个老头去,就是当时给我脑壳扎针的那个。” …… 待曾经那强制给小高扎针喂药的老太医来了后。 高明过去塞给老头一块五两的碎银子道:“辛苦了。但你要是救不活这人,我就新老旧账一起算,这你觉得如何?” 这白胡子飘飘犹如华佗在世的老头吓得快马加鞭,以所谓的鬼门十三针法帮范廖扎了几下。 随后老范廖悠悠醒来后,第一句话又是大怒喝道:“无耻小儿欺人太甚,还有何种路数尽管使来!难不成,你与那妖道张怀素也是一路货色?” 武松当即又握紧拳头,打算继续用刑。 但高明拉住了武松道:“行了,瞧这形势这人真的不会开口了,别再折磨他了,他蛮冤枉。” 武松忙道:“衙内仁慈,武松拜服。但如此重要的时候,这厮不吐露实情,恐误了大事如何是好?” 高明缩着眉头踱步少倾,又停下脚步道:“事不宜迟,既然这家伙只愿意找当朝宰相举报,那行,我也赌一把,我赌太师他老人家和这事没关系。少爷我这边就亲自护送老范去面见蔡相,以防止又有变故。” 范廖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希望亮色,又疑惑的打量着高明道:“你个兀那小儿,当真带老夫去见蔡相?” 高明取下头盔砸在地上、破口大骂道:“不然呢?你这顽固份子什么也不说,如今京城风雨欲来,再耽搁的话,恐怕谁都没得玩。” 听这般说,范廖一阵欢喜。但这口气一松,便又晕了过去。 那白胡子飘飘的老太医又走前来,拿出筷子长的针在高明眼睛一晃一晃的道:“衙内稍等,只需老朽轻轻一发功,这人必然……” “去去去,现在不需要你了,一边凉快去。” 高明直接将其赶走,然后带着卢俊义和武松,匆匆忙忙的赶往当今大宋的权力中枢——蔡京府邸…… 第263章 老蔡是懂政治的 蔡京府邸外,已递了帖子送进去了。 但到现在等了已经一盏茶时候,还是不见有人出来迎接。 高明迟疑少倾低声吩咐道:“等下从我进去开始起,以一个时辰为限,我若不出来,武松你就直接打进去救我。” 武松拱手道:“衙内只管放心,即使刀山火海,武松亦不皱眉头。” 高明又低声道:“卢俊义,从我现在起半个时辰为限,不见我出来就回去见我高俅老爹,告诉他全部细节,并嘱咐他立即召见皇城司梁师成,以及大将童贯准备平乱。” 卢俊义松了一口气,寻思只要不是攻打宰相府,任务倒也不难。 正在这时,蔡京的管家出来道:“其余人留下,小高衙内和范廖,随老朽来。” …… 到了内院。 一副儒雅老人态的蔡京正背着手,在水池边顺着鹅石小道散步,微笑着问:“贤侄为何还滞留京中,这么急着见老夫,所为何来?” 问了后却也不等回答,移开目光,打量着衣冠不整且面带血迹的范廖。 随后,蔡京皱着眉头走近了些道:“是你?” 范廖当即跪在地上纳头便拜:“拜见太师,这,这番怕是要出大事!” 蔡京不禁大皱着眉头看小高一眼,寻思范廖此贼为何和高家走在了一起? 蔡京捻着胡须缓缓问:“如今四海升平,一切稳中向好,你范廖还是如此之危言耸听,说说看,你又要报什么大事了?” “……” 高明神色古怪起来。 敢情这两人相互很熟悉,且老范应该是有不少前科喊“狼来了”的尿性。 随后,范廖鞠躬尽瘁的姿态一字一顿道:“京中妖道张怀素,意图谋反!” 蔡京不禁气得笑起来道:“这倒是个耸人听闻的说法,但为何从你范廖口里说出来,本相丝毫也不觉得惊讶?” “额这……” 就此范廖老脸一红,想到了以往前科。无助之下,只得看向了小高衙内。 蔡京再次皱眉,实在不知这一个小坏人一个老棒槌这么粘在一起,到底要搞什么阴谋? 但同时也很奇怪,因为说起来高家这纨绔子弟虽然可恶可恨,但基本是横冲直撞的性子,很少搞阴谋,即使要搞事也基本都是公开的大阳谋。 “要不你小高来说,你带着这么一衣冠不整的老神经病,来见本相是为了何事?” 蔡京这么漫不经心的说着,却看也没看小高,转身扔了些碎粮食喂池塘里的鱼。 高明抱拳恭敬的道:“好教相爷知晓一个结论:下官也认为妖道张怀素、勾结外部妖人摩尼教以及龙虎山张继先等人,谋反在即!” 蔡京嗤的一笑,又淡淡的道:“就因张继先不听你高家话了,所以你这是在老夫面前指鹿为马?” 就此,高明反倒松了一口气。 因为老蔡越这样,那虽然不影响他是个奸贼的事实,但说明他和这事有关的可能越小。 就此高明也不回应蔡京了,直接给范廖后脑勺一掌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开口说话。赶紧的说点让相爷相信且有兴趣的干货,说重点。” 范廖便道:“好教太师晓得,首先是那吴侔……不,从吴储说开去。现在情况紧急,吴储已率和州厢军进京了。” “那又如何?” 蔡京虽这么问,却已有点感觉不太好了。 皆因早前有门生密报说吴储之和州马步军超员且日夜操练。 之所以专门关注到这人,是因为吴储身份敏感,身为前宰相吴冲孙子,家族根基深厚且盘根错节,又是当时被蔡京强力打击的元佑党内的领袖级人物。 最终因为党籍问题,吴储被蔡京整的很惨,从中枢要职贬去知和州军州事。 想着这些,蔡京终于表现出了些兴趣,沉吟着道:“那吴储带和州军进京只是如常的河道修缮服役,各我大宋不论远近,州皆有轮候,乃前番夏季暴雨时节,工部为应对河道情况而做出的部署,这又怎么了?” 说这么说,但素来老奸巨猾的蔡京心里也有了更多疑问,关键如今天下几乎没有不吃空饷的人,大家的部队都是少员,以便敛财。 但吴储节制的和州军却超员,这意味着依据固定编制,朝廷拨付的军费必须分给更多人。 也就意味着吴储,拥有交给朝廷的报表之外的隐性财富,否则怎么养队伍? 接着,范廖又爆猛料道:“虽说厢军除了地防之外,也负有抢险修缮工役等责任,吴储因述职顺便率队进京原不奇怪,关键是以工部名誉提交河役申请之人,乃前工部侍郎吴侔。” 到此,蔡京微微色变。 吴侔是吴储堂弟,是前宰相王安石外孙,家族势力比吴储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真是吴侔这贼于工部侍郎任期内,借助了河道防务问题,提请家族嫡系吴储带和州军进京,而当时的和门下侍郎赵挺之、中书侍郎刘逵这两昏官又稀里糊涂的批了文件的话……就真的有些不对劲了! 就此一来,蔡京的神态里充满了担忧。 又回忆了一下过往,事实上在权贵圈子很吃得开的道士张怀素,还真就是吴侔推荐给蔡家认识的。 当时蔡京虽不信道,架不住皇帝信道。于是始终谋求复相的蔡京意图通过道学、以增加对皇帝心态的把握、以及共同话题的延伸。 于是就召见了“半仙”张怀素。 一谈之下,除了道学外,发现张怀素很会讨人欢心,能说会道,相处起来特别让人舒服。此后也在中书要职的弟弟蔡汴,也赶时髦召见了张怀素。 由此延伸开去,就开始狐假虎威、一发不可收拾,张怀素几乎就短期内火遍了整个京城权贵圈。 就此一来,当时蔡京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找不到具体问题所在。只是下意识觉得张怀素这么火,名头这么大,神奇到了公然出入公卿们的内院,与贵妇人们谈笑风生。 于是官场沉浮多年,经历过大宋最为激烈的新党旧党相互斗法时期的蔡京深知: 一个事情,不论什么事,当炒作得太火太过头,涉及太多权贵意识形态领域的时候,那基本是要出事的。 即使提出问题的人是皇帝也要出大事,蔡京当年亲眼所见王安石时期的百官逼宫,就是证据! 于是在复相前嗅到了危险的蔡京、虽不知红得发紫的张怀素事件会怎么演变,却已经刻意不在召见张怀素,并警告了弟弟说“不要和那个道士来往”,因为人红是非多,即使张怀素自身没问题,但名头这么大,又游走于立场不同的各大佬之间,出事是很容易的。 随后就有消息说,张怀素记恨于蔡家的冷落。 换一般时候,蔡京肯定着手打击张怀素。 可惜当时的蔡京虽然官居一品太师,却已经闲着,没了职务。 而张怀素对京城权贵圈的人的影响力很大,正在统一百官意识以便要复相的蔡京还真的投鼠忌器,害怕张怀素应用影响力使坏。 现在。 综合当时发生的种种细节,又结合范廖小高的举报,蔡京也开始担心:难说真有什么大事在酝酿中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当时张怀素这么跳,现在必然要坚决打击的第一批名单里还被划重点的衰老。 刚好瞌睡来个枕头,有范廖这棒槌的实名举报,于是哪怕张怀素是冤枉的,蔡京倒也不介意装糊涂、借机顺着小高此番来势汹汹的手劲、给那妖道扣个谋反罪名! 这才是借力用力。 第264章 脚疼难不成去医头? 反正的的确确,妖道张怀素就是吴家哥俩推荐进京给大家认识的。 而吴家两个也都是蔡家政敌,当时打击元佑党影响过大、无奈被皇帝叫停了,导致吴家这两个没打死,赵挺之接手后让这两姓吴的有了喘息之机会…… 想着这些,蔡京觉得自己此番应该难得糊涂,不用太较真他们是否真策划谋反,因为到了一定层面的事物,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 心念电转之间,一副儒雅长者姿态的蔡京已在心中把事件的走向、脉络基本理清。 随后蔡京也不着急,又微笑着看向高明道:“关于张怀素此节,本相好奇了,它又关乎你小高衙内什么事了?为何是你与这范廖同来,且范廖还明显有过被用刑痕迹?” 说起这事,范廖顿时就怒了,打算借机告这高家小儿一状。 但赶在范廖开口前,高明摊牌道:“启禀老太师,乃一白胡子老爷爷托梦于下官……” 蔡京不耐烦的打断:“收起你那满口胡话,快说实话,否则,老夫立即囚禁范廖,且赶你出京城!” 高明只得收敛了些道:“相爷果然英明,一眼,就看穿了下官的鬼话和托词。其实下官也早就看出了这时期京城的反常,张怀素其人有更大的问题。” 蔡京迟疑少倾,淡淡的问:“看出张怀素有问题不难,他有问题这点,却也不假。本相更关心的是:你为何拿住范廖且用刑?你怎知范廖和张怀素有关的?” 高明张口就瞎掰道:“范廖当时被相爷亲手扒了官服,其实究其根源,乃是被吴家兄弟这两元佑党台柱子牵连,而家父这边又有消息说这范廖,和那江州有名得黄蜂刺黄文炳差不多,整天就想找人小辫子以立功。” “范廖知道相爷最关心的就是元佑党事,自然也就暗中紧盯了吴家兄弟。此番正巧下官安排人手严查进京的摩尼教徒,不小心……抓错了人,机缘巧合就把范廖捉了。关于抓错人这事我责罚过属下了了,这也不是重点。” “关键是错打错中,下官知道是范廖其人后,怀疑这黄蜂刺急匆匆进京必有要事。又结合张怀素和吴家兄弟关系,本着狗过踢一脚的原则作风,于是下官就顺手对范廖用刑逼供。” “可惜老范骨头硬,愣是不吐露实情,说是只说给相爷知晓,下官也知道这时期乃多事之秋,兹事体大,不得已只有带他来打扰太师清静,还请太师莫要怪罪。” 这听来也通顺,蔡京容色稍缓的看向范廖,淡淡的问道:“你来说说,是否是小高说的这般,可不得有差?” 范廖挠头一想,却也只有勉强点头道:“启禀恩相,基本差不离。” 蔡京倒也了解范廖这人,虽是个“黄蜂刺”,显得小人又讨嫌,却基本不说空话。他只是有时候会显得不合时宜的乱刺乱捅,但所捅之问题多半是存在的。 于是蔡京又疑惑的道:“小高,你所指的黄蜂刺黄文炳又是谁,老夫却不知其人,难道,也和现如今这事有关联?” “……” 高明道:“哦,原来相爷不知这人?倒也和现在这事没关联。只是说他乃是个真小人,原为无为军通判,现挂虚职闲着却迟迟不返京述职,跑江州去,围着您那九儿子百般讨好,就一心想谋求复判无为军。其行为性格,倒和这范廖相似,于是小子就拿出来顺口说了一嘴。” 蔡京不禁微微一愣,随后拍手,便有个谋士进来。 蔡京凑近低声问道:“江州我家啊九处,是否游离着一个闲着的通判黄文炳。” 那文雅文士低声道:“不晓太师如何得知的?卑职上月刚从江州来,确有其人,也确在讨好九公子。当时卑职却不知他想要九公子做何事?” 这下,蔡京看了高明一眼,不言不语。除了觉得这小子可信度大了些外,还感觉高俅这厮果然是人精。连自己都疏忽了江州的人和事,但高俅却已经帮尚未到任的儿子,把江州一切情况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连黄文炳围着九儿讨好的事,高家居然也都清楚? “高家到底有多少资源多少触手,是老夫尚不知道的?” 这么寻思着,蔡京不禁有些感觉背脊微微发凉! 当然,现在有比忌讳高家更重要的事…… 就这样,各自都心有所思间,蔡京和高明偶然四目相对。 高明觉得老蔡目光之凌厉,着实让人心生一股凉意。 老蔡这种身在权利巅峰、且经历无数次政治斗争并全面胜出的人,其目光的压迫感很难形容,即使强势如高明也觉得难受,不觉中想要“退缩”挪开目光。 至于蔡京,觉得这小子实在太聪明,充满了机变,还近乎算无遗策,关键是他那个人精老爹到底有多少隐秘资源没浮出水面? 毕竟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在气氛尴尬之前,蔡京又收起了凌厉之态,和蔼微笑道:“贤侄的分析入微,此番未雨绸缪,提前为都堂力挽狂澜,老夫恐怕得代替都堂,代皇帝感激你才是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所以高明信他个鬼,结合蔡京的为人性格作风,高明知道这老头此番给人戴高帽子,是有目的的。 就此高明连忙笑道:“关于相爷的夸大赞赏,下官着实不敢当。” 蔡京呵呵笑道:“年轻人不骄不躁很难得。更为可贵的是你如此聪明又沉稳,却不失锐气,可谓将门虎子,乃我大宋中流砥柱。如此非常时期,你可愿为老夫、为朝廷、为皇帝分忧,亲手接办这吴氏兄弟谋反案?” 果然正题来了! 尚未进行最后核实老蔡就这么说,说明这老贼根本不关心是否真有谋反这事! 他的态度等于“说你是,你不是也是”。 这就意味着范廖这么一实名举报,即使是误会,老蔡也会以谋反的结果、来推导张怀素和吴家兄弟的过程。 简单说就是即使他们不谋反,这罪名他们也背定了! 因为相比谋反的真相,老蔡显然更关心如何彻底打垮死而不僵的元佑党台柱子两吴! 而既然是办这么大的案子,要借机给元佑党余孽最后一击,也就意味着影响力阻力很大。 所以这案子交给高明来办,实际上除了是个肥缺外,也等于借高俅的势来定调谋反的可信度。 假作真时真亦假! 考虑到元佑党人真不是些什么好东西,大抵就是不愿意改革不愿意割让既得利益、凡遇事就是签保护费或割让国土保平安的司马光之流。 所以即使他们并不是高俅老爹的敌人,但被老蔡大狗咬小狗的咬死,倒也不至于心疼就是了。 至于咬死了之后,老蔡会挟更大的权柄和政治威望坐在中枢,这虽然是个问题,但也是以后的问题了。 当下是脚疼,难不成去医头?小学生都知道这是煞笔行为好吧。 缺水当然是死命放水这不简单,下什么大棋去、医什么头呢对吧? 第265章 前两排大棋党的隆中对 心念电转之间把前后因果想明白。 高明也一副傻傻的模样躬身道:“下官领命便是,现在起,下官鞠躬尽瘁,全面接办关于范廖举报的这个案子!” 蔡京不禁大悦,捻着胡须笑道:“好,贤侄愿于此危急存亡之秋,充当我朝廷悍将,果然不负你之名言:位卑不敢忘忧国,实在是好。” 高明果断又拍马屁道:“其实相公才是忧国忧民、乾纲独断之台柱、平定内忧于此时,又启用下官于江州、主持钱政变法,如若成功,功可直追王荆公也,必将千古留名。” 蔡京是靠名声吃饭的大文人、的确从骨子里就非常热衷于“千古留名”,加之人老了特别爱听好话、于是更是显得高兴。 大笑道:“贤侄虽有时有些小错,且年轻气盛、持才傲物目空一切,但大局当年关键时刻,不失为一个信者妙人。你若铁心助老夫平内忧,外建工业,则老夫承诺,永不负你高家如何?” 高明险些出口“我信你个鬼”,好在忍住了。 待又拍了他一通马屁后,高明特别特别谦虚的样子道:“此番下官亲自带队办案可以,但下官前后思量,案件定为张怀素谋反案,而不是两吴谋反案。这样更为妥当。” 蔡京微微一愣,思量后有些不满。 尽管蔡京不在乎张怀素死活,也必须需要借机打击张怀素。却忍不住问道:“你不凡直说,那张怀素该是得罪你高家了吧,为何让你如此惦记他?” 反正这老头既然都吃相这么难看、要借谋反罪名整死以吴侔吴储为首的元佑党,那自己这边也可以不装了,政治,原本就是天底下最脏最没感情的东西这毫无疑问。 就此高明直言道:“相爷莫怪,张怀素的行为作风对我朝害处之大,远超任何问题。下官现在掌握了确实证据,他以赐子为名,实则贱淫了无数人妻女。需以大宋律中最严酷大逆不道之罪名,办了这贼,否则会有诸多的不便和阻力。” “另外就是,下官以为用张怀素这贼的‘标题’来办,阻力和影响力会小。那吴储吴侔毕竟是官,曾经和王安石相公家千丝万缕,若以他们为标题,又定位谋反的话震动影响力会很大。皇帝必然过分关注,由此延伸出来的影响,怕是相爷也不好控制吧?” 听他说到这里,让蔡京为难的就在于这小子除了心黑手狠外,也实在太聪明。这显然表明,他高家只是有限参与。 这所谓的不以吴家兄弟为标题,也就意味着可以利用来打击元佑党的力度会下降。 相反,打击道士的力度会上升。 随后蔡京似有所指的道:“贤侄真有趣……这样安排,你该不至于要把这把火顺手烧到龙虎山?就因他张天师违背了你高家意志?” 高明心说“你个老贼打击元佑派,不也因为心胸狭窄、因为他们老以你不喜欢的方式去做事”。 想这么想,高明又谦虚的样子抱拳道:“好教相爷知晓,除恶务求干净,说起来您老蔡相爷,以及您弟弟小蔡相爷,在这之前都和那张怀素来往最为频繁,甚至于,就下官的了解来看,就是您蔡家两位相公在早期时候公开、且大力的推崇了张怀素,如此一来他火爆的才如此之迅速,高度如此之高。” “而近期,您又频繁召见了与张怀素走的近的张继先。相爷啊,若往后您要有公信力,您的政策要顺利推行,则于此役中您的名声是最重要的。若不把这些个蛊惑人心祸国殃民的宗教暴徒轰轰烈烈的办个干净,大家可是会联想的哦。” 最后高明再道:“若是把这些妖道办了,在配合宣传口大力渲染一番,就会被大家会视为您‘大义灭亲’。毕竟大家都记得,曾经张怀素可是和您蔡家来往最密切,结果您反手就把他定了谋反。” “……” 蔡京却也一时间无话可说。 怪只能怪这次又是高家棋高一招,偏偏在最道教最热烈的那阵子,几乎是个官就赶流行的区和张怀素有染,唯独高家和他没瓜葛。 且见风使舵的权贵圈里几乎都知道:张继先“叛出”了高家改投蔡家门下后,偏偏鬼使神差的,张继先这被猪油蒙心的蠢道士,和谁来往不好,居然和问题最大的张怀素来往密切? 这尼玛是史上最重的交友不慎啊! 蔡京当时能及时的进行“名声止损”,且要求弟弟蔡汴也不和张怀素来往,可偏偏百密一疏,张继先此番入门时,竟忘记了警告这位张教主别和张怀素来往! 这样一来蔡京很无奈,为了政治上彻底撇干净,即使龙虎山的张继先没参与谋反,该是为了别的事和张怀素来往? 但既然自己不怎么关心真相,又要顺手打击元佑派,那当然只有默认高家借机打击“叛徒张继先”了! 不得已啊,蔡京即使是宰相,现在为了拉拢高家且政治上撇清关系,也只得弃车保帅。 其实原则上倒也不能说是卖了龙虎山,反正几千年来政治何曾温柔过?只能说他张天师运气不好,不热衷修行相反热衷于政治,偏偏于这非常时期,踩错了队列、得罪了高俅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种情况的话蔡京深知,即使不遇到谋反案,他还是会被以其他理由办了的。 反正龙虎山一系原本就是高家的门生,高俅抬举起来的人,现在毁了也不可惜。 这么想着蔡京即使不高兴,最终却也只有默认的姿态,微微点头。 这下,高明心中大定。 是倒是觉得两大教派的生死居然就这么被,前两排大棋党一番对话就决定了命运,这很猥琐。 但古往今来历史何尝温柔过,那些过漂了、实力又和地位又不匹配的蠢人,凭运气得来的地位迟早因实力而被修正。 第266章 我还小,以往不懂事 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蔡京又背着手在屋中踱了几个圈,像是在思索什么顾虑。 随后倒是站定了,轻叹一声道:“老夫虽知,以你小高性子办理此案,恐怕会牵涉甚广,却暂时也无他法可想了。有这范廖举报,又有种种迹象表明了如今京师所面临的隐患所在。与此同时,皇帝定下之大典盛事在即,京师安全之重要,足以压倒一切。” “而你小高虽戾气过重,手段狠辣,但观你以往作风、面临战阵以及重大问题时之杀伐决断又乃少见,此番虽恐误伤过多,但老夫拜相盛典在即,为维持住京师安稳计,这便依据范廖之举报,专门立案并委殿帅府衙内高明为《张怀素谋反案》次官,负责行动,危机时……可不用请示便宜行事。” “?” 敢情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出! 高明难免傻眼的模样问:“次官,相爷是认真的,所以专案组长……主官是谁?” 蔡京淡淡的道:“老夫以为,龙图阁学士张叔夜公正严明,可为主,负责全面监管此番京师重案。开封县尉赵鼎也为次官,负责行政。小高你可知晓老夫之用意?” “……” 这也没办法,就以老贼的奸诈而言,他即使是信有谋反案,也不可能不加监管就完全放任所谓的戾气过重的高明乾纲独断。 老贼同志自己刚刚都亲口用词“小高你杀伐决断”了,当然是要防备着的。 防备着也就算了,高明原本也做好了被老贼首席心腹叶梦得监督的准备了。 但现在被打个措手不及! 从蔡京点将张叔夜于此案挂帅看,蔡京内心里的确信了真有谋反案。 否则他不信的话,绝对是委任叶梦得那个管财政而沙雕来监管。 真有谋反案的话,也就意味着京城之内的权贵都面临着重大威胁。于是现在也就无分立场和贵贱,这种时候显然是铁腕又清廉的张叔夜、最能被所有人信任。 另外就是这么敏感的大案子,换张叔夜掌印,其最后的结果就会于各方面都最有说服力,最终不论办的有多重,相当各方都最容易接受。 顺着这思路想开去…… 高明也不禁心叫侥幸,张叔夜反常规的进京执掌开封府,兴许老贼从刚复相开始,就已经在谋求打击张怀素的“气功聊天群”了。 所以这才是狠人老张进京的真实原因,所谓的孟州业绩、只是个看着更合理的借口而已。 倒是也不奇怪! 就张怀素这种过飘了的行为风格,即使在后世的文明时代也绝壁是被枪毙的结局,就别说在这野蛮的封建古代了。 但很显然,张怀素和京师公卿们的瓜太深,瓜大到一定的时候,如果委任一般人来掌这开封府,怕是谁也接不住这落地的瓜。 谁都办不了、不敢办、不愿意办张怀素的案子。 就此高明越想越头疼,老贼也太奸了! 这种从入仕官场起就胜出了所有政治斗争、巅峰相位摔下来还不死,四起四落的人…… 所以但凡把“老贼”想成纯粹奸臣傻子的人,恐怕自己才是傻子。 到此高明也在心里检讨自己,即使当初已经考虑到了老蔡那四起四落的充足能量,但还是低估了。 要不是背后有个高俅老爹强撑着的话,就凭低估老蔡且还试图和老蔡对立此节,恐怕已经被他玩死了。 就此高明冷汗淋漓的拱手道:“终归还是相爷老辣,下官现在觉着吧,您老该是在范廖举报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张怀素谋反的可能性,是不是这样?” 蔡京却只是捻着胡须看着窗户外,不言不语。 高明暂时也难以猜他的心思,只得头皮发麻压力山大的状态下果断先拍马屁,由衷赞叹道:“恩相运筹帷幄,于大局上的把控,怕是当朝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及恩相一半,学生真是汗颜,快马也追不上了。” “……” 蔡京还是不言不语,却把目光从窗口收回来,诧异的看了这小子一眼。 内心里来说,自从忌讳了高家,之前和这小高的几次谈话切磋,基本已处在了对立立场上,只是因为政治需要、看在高俅得宠的面子上,暂时还没有撕破最后脸皮而已。 但现在察觉到这小子称谓上的微妙变化,且听着也颇为真诚? 蔡京也蛮意外的,先不管这小高衙内到底如何想的,只说这种纠错的决断勇气、机变的速度,不要脸的程度,那真是任何的蔡家后辈子孙都不及。 甩甩头,蔡京暂时赶走思绪,微笑着问:“贤侄倒有趣,但说起来呢,老夫可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好学生,你却还自称上了?” 高明一点不脸红的躬身道:“恩相之运筹帷幄和手腕,乃是学生敬佩且需要学习的。之前,小子不乖且轻狂,自以为能凭借老爹权势,以及自己的一点半吊子才学小聪明、就想过要和恩相扳手腕!现在通过张怀素一案,学生真的觉得满背冷汗,简直不自量力,胳膊怎么可能扭得过大腿?” 蔡京更是意外! 关键是这小子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直白、还蛮真诚的模样?这不仅仅是蔡家没有这样的人,当朝也没有。 毕竟是人老了就喜欢听好话,虽明知说好话的人未必真心但就是爱听。 而且面对这种知道了天高地厚、还我行我素无法无天的后辈中的强者,他小高现在愿意主动示弱,蔡京还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随后,蔡京虽不直接赞赏,却情绪很轻松的模样,只捻着胡须微笑。 高明见他喜欢听,便接着瞎掰道:“学生以往不懂事……” 蔡京笑着打断道:“这倒也不是,从你的所有作为看,你不是不懂事,老夫知道你比谁都懂事。你只是年少轻狂、恃才傲物,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觉得别人都不如你,你没真正遇到能驾驭、能降服你的人。” “……” 其实还真是这样。 若不是因为介入了张怀素两吴这案子,之前是真没有预料到老贼同志有如此的老谋深算。 第267章 宏大的表述 随后,高明又接着道:“恩相说的也是,学生自诩有点才华,便轻狂了,如今通过张怀素一案,领略到恩相于大局上的把控能力,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所谓打不过就加入……额,学生的意思是,学生还小,还嫩,还需要从恩相身上学习太多东西,往后,才能把恩相未尽的思路和政策延续下去。于是,小子这才心甘情愿为‘学生’。” 蔡京更是高兴,很少大笑的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问道:“那你便说说,你最想学老夫的哪门学问?” “……” 高明最想学他的折腾能力,搞人搞事卑鄙无耻还自以为儒雅的定力。 作为定宗强者,说到淡定隐忍,那真是谁也不及老贼的。 当然了,这话不能这么说。 否则“老贼”一情绪化,就不把张怀素案子交给高明办,反而对死对头赵鼎我孙子的委以重任,这不就瞎了? 这不仅仅是没机会立大功,也等于放弃了一份肥差! 这案子的利润有多大,暂时来说高明根本不敢去想! 首先,人家老贼同志既然都定调以谋反案规格办理,就意味着,此番被杀头抄家的人不是十个二十个这么少。 既然是能把以往丧心病狂敛财的黑恶份子和腐败官员抄家,那么这次必然涉及到天量的n次方的、见不得光的黑财富转移。 即使是依照当朝少见的大清官张叔夜的规矩,负责行动的次官高明起码也会有两成的“经手费”。 也就是说即使高明“清廉如水”,这次也发大了。 可以预见这次财富的增长形势一派大好,不是小好,身家加零是最基本的。 不小心加两个零的话,在大宋当前的环境土壤来说属于清官范畴。 除非是加三个零,才属于吃相有点难看的范畴。 但在“高俅是我爹”这个前提下,其实吃相难看一点问题也不大,只要政治上不站错队就行。 看人家韦爵爷超鳌拜的时候,身家直接加八个零还是讲义气的范畴你可别怀疑…… 见这小高不说话,却一副眉飞色舞想入非非的样子,蔡京皱眉追问:“你为何不说话,老夫问你呢,你最想学老夫的什么,你这神态是在想什么?” “钱政。” 高明这才回神了,当然是不能说要学腚宗强者的那份淡定了。 这是因为蔡京一整个政治生涯中,最关心、且始终没解决的问题就是钱政。 这不,蔡京一听是这个回答,更是高兴,频频点头示意接着说。 高明就再把以前表达过的思路拿出来炒冷饭、拍马屁道:“小钱之好,恩相岂能不知?当十大钱带来百姓之苦恩相又岂能不知?只不过是天下从不太平,我朝生存环境实在太恶劣,西北战事几乎年年不绝,从来就没有安生过。现实里又举国恐辽,年年以岁币方式保平安。” “此大环境下,我朝保有禁军八十万,厢军更以百万数,为安全计,军费开支已占了朝廷财政之七成收入还多。且往前历任相爷们所积累下来的窟窿,都于这青黄不接的时期集中爆发了。” 蔡京不禁听得眉飞色舞,感觉心中之苦,终于被一个懂的人看出来并点明了。 高明接着道:“学生也懂钱,所以学生知道这时期朝廷最大苦,莫过于相爷掌政之苦。然而无数宗室子弟的供奉,每年需要硬性支出且只能涨不能降的军费、官俸、给薪、冰敬、炭敬,无数杂七杂八费,可都压在恩相的身上。” “冗兵之弊,恩相岂能不知?要不是面临西夏辽国的时刻威胁,何故于此。” “冗官之弊,恩相又岂能不知?但这是从太祖皇帝时候起就形成的历史遗留问题,往前时候的历史欠账,根据父债子偿原则,现如今,轮到以恩相为核心的朝堂来解决,而以往曾在错误道路上的相爷们的各种五花八门的政策所造成的洪水滔天,却已经无法去计较了。这可怎么办呢?” 听到这里,蔡京心情大好而不是小好,哈哈大笑问:“小子问的好,怎么办呢,那边小子你来给老夫说说,该怎么办?” “放水!还必须是超级大水漫灌!” 高明忠心耿耿的模样顺着老贼的思路道:“不放水!就特么大家一起死翘翘!下官话撂这了,绝对不会有其他出路。” 这次蔡京迟疑了良久,最后叹一声道:“若无西北之患,能减少岁币和兵费,自可少些你所谓的‘水’,钱政也就好梳理得多。譬如若以三钱铜,当五钱,这样幅度小很多,容易循序渐进的管控,且那些钻空子套利的权贵的差价,也会小很多。若再配之严酷刑罚,老夫当时就想啊,逐渐的,大家都信任大钱了,兴许我朝的难关,也就暂时过了。” 顿了顿,又无限伤感的模样道:“哎,无奈天不假时,辽夏蛮族凶恶、虎狼从来都是要吃肉的,所以他们亡我宋之心永远不会死的。再加之打击元佑派后老夫权柄过重,遭遇了官家忌讳,后星变一出,赵挺之刘逵这两根本不懂钱政的反骨仔顺势给官家进谗言,官家性子柔和耳根子软,又不懂政务,就此……哎,奈何,奈何啊。” “……” 关于这个问题上,高明倒也觉得老贼挺冤枉。 蔡京是个奸贼这不假,但身为宰相、于钱政上的思路他还真没错,甚至很超前很正确。 因为即使再过一千年的文明社会,以那个被世界看做是体制灯塔标杆的美丽国为例,它也只能是以不停放水的方式,去解决宗室子弟、冗官、冗兵、以及门阀、军工复合体间的各种利益分配问题了。 关键是:美利奸它从来也不需要缴纳保护费给谁,地球上、也从来没有过能骚扰它勒索它的军队或政权。 各种司法、政治制度方面它也相对合理先进,这不可否认。 但即使是这样,更据所谓的王朝周期律,阿美丽在年龄步入中老年后,也开始满身臭味又油腻了!表现为它需要无节制的财政积极、配合货币宽松来续命。 但凡你敢紧缩一年半载试试看、它加州或x州提不提独立,社会它乱不乱? 所以天下无敌、物资生产力近乎无限的阿美丽尚且如此,何况是落后封建的、处于小冰河时期物资不足的、步入了中老年的宋朝? 所以如果以这种“宏大表述对比法”的话,蔡京为人很奸很坏,但宏大政策思路上,非但没有毛病还很超前很正确。 第268章 位卑不敢忘忧国永远作数 说起来呢放水其实也不是系统重置,而是相对温和的财富再分配过程。 而众所周知的人性基本上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此一来几乎所有的经济危机和社会问题、都是因分配问题而出现的,多半不是因生产力不足而导致的。 总根由上讲,生产力科技的跃升其实也是泛意义上的放水。 因为假设从前有十个面包的人是大佬,有面包屑的人是贫民,那当朝廷的种植科技大上马,从此大佬有了十五个面包,而贫民有了半个面包。于是大佬降格,而贫民则就跃升所谓的中产。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种泛义上的分配。只不过是以科技的方式。 皆因科技树攀升就是古往今来最好的分配方式,所以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但凡看懂这点的都是明君明相。 而没有看懂科技以及创造土壤重要性的、只纠结于分配和意识形态本身的,虽不能完全说是昏君奸相,但评价句半瓶醋草台班子还是比较适合的。 额扯远了。 简单总结就是现在要救大宋、缓解大宋的重重内部矛盾,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再分配! 关于再分配这事吧,又有三种方式,一个是创造(科技)。二是放水。三是砍地主分田地。 而面前这老贼折中的选择了放水。 在高明看来的话,现阶段在大宋放水也完全没毛病,但偏偏铜不够。 于是老贼又只有选择在防伪和监管段位很低的情况下,去强行推广信用货币(交子和大十钱)。 就此,就被大量的金融鲨鱼利用了漏洞套利了! 私下估算的话,江南那些人渣简套利套的那是一个丧心病狂,几乎都快有后世艾股里那些弄虚作假卖公司的猪猡可恶了。 于是老贼这就等于虽然进行了分配,但分配的方向搞错了。一顿操作之后发现:那些拥有十个面包的大佬,相反把贫民手里的面包屑用大风吹走了。 还是考虑到老贼的段位只是腚宗而不是圣阶,于是他做事就对对门生的依赖特别大。 那么在分配失败后,助纣为虐的门生党群们、进京来哭诉说“大师兄不好啦,师父被妖怪捉走了啦”。 对此,只一味谋求“连任”的老贼还能怎么办的? 不就只能在每次的分配战争打输之后,对门生罚酒三杯,然后自慰几句“我是当年跟着王安石大闹天宫的齐天二圣”。 “……” yy到这里,高明赶走了思绪,先宽老贼的心道: “恩相勿忧,学生当时说‘位卑不敢忘忧国’永远作数,天下人都不理解恩相的钱政,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甚至无数宵小借机钻恩相政策的空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人。但只要恩相不弃,学生打完这京师的张怀素战役后,便远赴江南,为恩相打赢第二场关乎大宋国运的钱政战役。” 蔡京虽知这小子很不要脸,但在急需用这种杀伐决断的人才时,他能当面拿出这样的态度来,还是觉着很不错了。 于是蔡京心情尤为激动,拉着高明的手握着,长辈姿态温声道:“有贤侄这般才华,又愿意戒骄戒躁端正态度者,你我联手何愁大事不成!只待老夫扫清政敌余孽,才好腾出手来富国强兵,而你小高,亦是在新一代中老夫最为看好的人。依我朝规矩,将来历练够了这入朝参政一职,必从年轻后背中提拔一人来,这就非你莫属了。” 高明愕然道:“难道是扶上马送一程?” 蔡京先微微一愣,随后又哈哈大笑道:“说的好,贤侄有悟性,形容的贴切。因老夫迟早会老的,要退休的。但老夫放话于此,一但颠覆老夫的钱政思路,我朝必然要出严重问题。所以必须坚持放水思路一百年不动摇,但凡动摇者可视为国贼也。” 高明果断纳头便拜:“恩相英明,千古圣贤,亦不过如此。” 蔡京心情大好不是小好,马上伸手扶他起来,又笑道:“贤侄所行所言深合老夫之心!实不相瞒,老夫自复出来,每冷眼旁观那些违背我方针和钱务大政的元佑派行事,就心中滴血,正筹谋正与志同道合之辈共进,只苦于少了个有才、又敢作为、还对官家有影响力者,既是你我大路契合,不知高家可有以助老夫者?” “……” 高明又开始背脊出冷汗了。 不愧是老贼,看着和蔼,却于谈笑风生中又开始勒索人了。 没理解错的话,老贼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允许你办谋反案,但需要在你办的案子里加几个元佑佬进去一体打击,答应否? 元佑佬当时都险些被蔡京赶尽杀绝了! 之所以留了一口气,是因为赵挺之这个蔡京阵营的反骨仔搞小动作告密,导致耳根子软的皇帝开始忌讳蔡京权柄过大,于是踩了脚刹车。 至于现在,现如今元佑党的两个台柱子吴家兄弟,既然和张怀素牵连上…… 这就很有趣了! 就看负责行动的副组长高明怎么办案了,这完全可以只是两吴的个人问题。当然也可以列为派别问题,对元佑佬搞株连。 老贼的意思明显是要全部放倒,以便他自己全面进入一言堂,才能搞好现如今的政务问题。 但老贼以前就因打击面太广而被皇帝忌讳!所以这才是他点张叔夜进京、此番又委任小高衙内负责行动的原因。 因小高的背后是高俅,张叔夜和张克功又名望很高,就此即使是搞了派别株连,也就不会有太多反弹了。 “这……” 高明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这种、一次谈判中的数次转折,这尼玛心情忽上忽下的感受,的确是被要挟被勒索了! 由此可以想见老贼的压迫感,总归高明背后有个高太尉了,实在不行也就利益小点,撂挑子不和他为伍。 但一般官员面对老贼时,该被拿捏成什么鸟样就不好说了。 这才是老贼历史上呼风唤雨,即使皇帝数次把他停职退休,他仍在幕后说了算的原因! 第269章 各取所需各怀鬼胎 场面一度沉默尴尬起来。 蔡京又冷淡姿态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范廖,笑着问高明:“贤侄不是胆子大么,难道也妇人之仁,不知元佑派害处,为何如此不干脆,这可不像你在郓城时的作风?” 高明迟疑着道:“学生也不是说不敢做。” 蔡京不耐烦的道:“那你顾虑什么?” 高明道:“皆因元佑派和我高家素无过节,若这般行事,总让小侄有些被勒索之感?” 蔡京不禁鼓掌笑道:“甚好,贤侄乃真性情,表现真实,而非那些来相府夸夸其谈之辈。” 高明赶紧躬身道:“恩相过奖。” 蔡京又背着手,看着池塘假山道:“可政治国事者,何能融入个人情感?在大时代面前,谁不是随波逐流者,老夫,甚至皇帝,谁又能真的超脱,谁能真的我行我素不受钳制?” “……” 高明想了想,试着问道:“若学生不从呢?” 蔡京微微一笑道:“老夫当然也不能怎么了你,这只说明你不是老夫一路人,不适合从政,不适合掌控全局。那你老老实实去江南剿匪就可以了,至于在京城办张怀素这样的案子,还是交给更适合的人来。否则同情心泛滥,还于这特殊时期,你不能成事,只能坏事。可要记得,在京城坏事是很严重的问题,你父亲都未必能次次保你。” 高明只得梭哈的心态,取下头盔砸地上道:“相爷教训的是,所谓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从政情不立事。学生既要帮恩相理财,他日也要为国领兵,还要辅佐政务。这就要求学生一不能仁慈,二不能讲义气,三不能善良,四不能感情用事。” “孺子可教。” 蔡京说完这句就转身喂鱼了,看样子,今日整个午间他都不打算再说话。 高明也很识趣的就此告退,因为还有许多事等着部署。来这里只不过是取得老贼点头。 因为他不点头的话,这案子就谁也没法办,即使是皇帝下令,办案大佬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走个程序了事。 因为张怀素的“聊天群”牵涉太广泛太敏感,且前段时间张怀素来往最密切的人,就是蔡京的弟弟蔡汴,人称的小蔡相公,现如今的副宰相级别。 这次谈判就是个相互妥协过程,大家都不怎么关心是不是真有谋反,总之高明就想借张怀素这个淫道的故,顺手做了反骨仔张教主以及一众摩尼教徒。 而老蔡则要借高明的手,借张叔夜的威望做了两吴为首的元佑派。 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高明离开之后,范廖也被暂时吩咐避嫌,那个文雅之士又从远处走来,拱手道:“恩相,真的信得过此子否?” 蔡京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无奈的苦笑道:“老夫自是不信他。但又能如何?” 儒雅文士微微一愣。 蔡京接着道:“你且告诉老夫,当今天下,又有何人能信?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夫子元佑派能信?还是说老夫那些满口忠义的门生?当时他们在江南给老夫推行当十大钱时是如何保证的,现在呢?” “所以这天下事啊,皆为利来。若以此为前提,都不能信的情况下,老夫宁愿启用这从不满口仁义的小高。就现如今的京师情况,涉及张怀素这样贼子,办此案,还真得这杀伐决断的小酷吏不可!” 听到这里,儒雅文士道:“学生只是担心他小人得志,会在京城掀开太大的杀戮和风暴。” 蔡京淡淡的道:“都说了慈不掌兵善不理政,放心吧,闹的太过头,面上最先挂不住是高俅,而不是老夫。” 儒雅文士躬身道:“还是恩相英明。” 蔡京想了想又问道:“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陶节夫麾下的毕段明部,还有多久到京?” 儒雅文士这才一拍脑袋,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道:“原来小的那不成器的侄子毕段明、被从骁勇善战的陶节夫相公边军部抽调入京,竟是恩相一早久针对张怀素的布局?” 蔡京却叹息了一声,苦笑着寻思:是就好了,说明老夫还没糊涂,对所有局面都有把控。 可惜有苦难言的在于,蔡京虽早就打算动张怀素团伙,却没想到变量这么大,更没想到张怀素会和龙虎山、和江南明教、和马军衙门的杨博雄走这么近,敏感人物牵连出这么多! 其实最早从门生陶节夫部抽调毕段明帅精锐进京,首先是为了防备那只经过高家精心整编过的陆谦率领的队伍。 总归是当时小高衙内的杀伐决断、以及在郓城时的作为吓到蔡京了,于是恰好借和西夏停战的名誉,让毕段明部换防入京。 和一般部队不同,毕段明部在陶节夫节制下,是真正经过大量战阵洗礼的精锐。 且边军虽不是厢军,但也不是禁军。最终节制权还在中书门下,也就是门下侍郎(宰相)和中书侍郎(副相)联合签署关防文件后,毕段明部的一个军规模,就能畅通无阻进京。 这个部署其实发生于赵挺之刘逵班子时期,那两反骨仔就这么蠢,能被人利用后导致两吴的和州马步军进京,也就能发生毕段明部快速进京的事。 思索着,儒雅文士又道:“启禀恩相,该是再有六七日,毕段明那不成器的东西就能到京。但您身为掌管政务的宰相,若直接召见并管理他部,未免太惹眼太高调,若被御史台弹劾,图一身骚,可谓得不偿失……” 尚未等他毛遂自荐,蔡京淡淡的摆手道:“这不用你操心,立即召见童贯来见老夫,他身为已任命的江南平寇宣抚使,宣抚使司的部队搭建也还没开始,那就根据我朝将兵原则,毕段明部率先编入江南宣抚使司,由原永兴军路经略使陶节夫指挥,改而由江南宣抚使司童贯指挥。” 儒雅文士倒也理解老蔡的用意,却担忧的道:“卑职有消息说最近童贯和高家,尤其和高明走的较近,于这非常时期进行这样的委任,恩相是否再想想?” 第270章 关于二贼的朋比为奸 蔡京微微摇头道:“不用再想想。你不了解童贯,你也不了解太监的短板。那将门杨博雄失宠后,他还是在军势力中盘根错节的勋贵子弟,拥有太多的财富和势力基本盘。至于老夫,一但失宠仍是天下文人官僚们的领袖,能轻易左右舆论。但童贯那样的阉人,他一切名声和权力只来源于皇帝一人。所以假设所有人都不能信任时,恰好童贯是最会维护皇家和大宋利益的人。” “这阉人和高家走的近,只因现阶段小高衙内对他的贺兰山之志最有帮助,但你放心,童贯和别人不同的在于他只忠于皇帝一人。他也和高俅一样,最得皇帝信任,老夫把进京过程略敏感的毕段明部、于这时候全权委任给童贯指挥,还经得住张叔夜查证监督,这样则最代表老夫公正严明,否则啊!” 到这里,蔡京叹息一声道:“就以前阵子老夫那不成器的弟弟和张怀素的密切关系,我蔡家,此番都要惹一身骚!” 听到这里,儒雅文士拜服道:“恩相英明,负责行动的高家,亦是皇帝和皇后最为信任之人,这样一来,除了张怀素集团经年积累的财富有可能消失显得可惜外,再也没有能伤及恩相名誉的地方了。经由此役后,所有人都会更加信任恩相,恩相之威望将到达前所未有的巅峰。” 蔡京眯起眼睛道:“希望这样吧,另外就是立即把我家弟弟强制送出京城,酷吏小高负责统筹行动的这个时期,他绝不能在京。否则他会出事的。” 儒雅文士不禁皱眉道:“小蔡相公乃尚书左丞、日常监管兵部礼部,担子繁重,他若现在离开,恐怕除了他不乐意外,也会耽误‘清理赵挺之刘逵于兵部礼部旧部’的进度?” 蔡京却冷冷道:“让他走,兵部礼部那些赵挺之余孽不用他清扫了。那些人不是和张怀素有关,就是和杨博雄的军马军备利益有关。你忘了小高在大名府时、指挥梁中书马仔卢俊义绕开马政,大量黑吃了杨博雄、以及兵部固有官僚的军马利益?” 顿了顿,蔡京眯起眼睛道:“其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小高越线抢食开始起,他们早就水火不容了。兵部那些个书生官僚脾气最大,但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他们对高家的仇恨还真未必会发生什么。但杨家乃将门勋贵出生,可不是省油的灯。此番他们该是进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形,因为老夫真有消息:杨博雄准备动小高了。既然这样,小高如果不输,就能一股脑清扫了这些蛀虫兼政敌。” 儒雅文士眼睛一亮,又道:“那请教恩相,如果小高输了呢?” 蔡京淡淡的道:“小高是朝堂命官,更是本相委任了清查谋反案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代表的是皇帝是朝廷,若他输了出事了,那就代表对面公然造反了,便让童贯帅毕段明部进京清场!” “恩相英明!” …… 外面。 未到约好之时辰,但武松都撸手袖准备打进这“奸相府”去救衙内了。 好在暂时被卢俊义拉住了。 随后不久,见小高衙内神态轻松的走了出来。 就此卢俊义难免神色古怪了起来,知道大魔王这神态就说明“二贼”今日之会非但没谈崩,应该还找到了臭味相投的一面,谈了一堆沆瀣一气宏大理由。 读过书,又因生意做的大、见过大世面的卢俊义也不禁背有冷汗了,真不知道此番他们一老一少、该是谈多少颠倒朝纲之举? 哎!奸贼啊…… 卢俊义觉着就以高太尉在军中的控制力和威望,又以蔡太师在读书人以及政务口的声望,现如今这朋比为奸的奸贼联盟也不知道有多大杀伤力! 果然利益面前根本没什么长久的敌人或朋友! 前番因郓城事件、以及张天师事件闹对立的“二贼”,现因涉及了张怀素案的共同利益,两人又过起了“名誉夫妻”的日子,就像是当年的自己和贾玉红那样! 现在虽然大魔王只是快步走路,一句话不说。但奸商出身,曾经贵为梁中书白手套的卢俊义知道了:高太尉和蔡相爷此番狼狈为奸后,必然就涉及到天量的财富再分配。 以卢俊义的嗅觉更知道,这次只要站对了位,马上就可以吃能撑死人的大肉了。 果不其然,卢俊义这还在默默舔着嘴皮。 高明却忽然于行走间停下脚步,凑近道:“飞鸽传书把张大龙赵二虎等人,也就是你四个徒弟,以及他们各自所率领的‘物流队’全部调入京城待命。” 卢俊义顿时吓了一跳,想不到来的这么快,又低声提醒道:“衙内,他们跟随小的走南闯北,押运财货方面轻车熟路,即使是和辽国马贼干仗也进退有余,但此番京师事件怕是不单纯,论及做脏活……” 到此,卢俊义故意不说完。 高明道:“你想多了,做脏活还不轮不到你,因为讲真我还真不完全信你,你不属于我的核心嫡系。” “……” 卢俊义竟无言以对,但是没什么办法,这时代里大家对商人的品性和节操基本就这样歧视的。 “钱!” 随后高明简单明了的说道:“让你那些走南闯北见过各种世面的队伍,这次准备好给老子运钱,会设计你根本想不通的钱。辣么根据缺什么补什么原则,把这些钱运到江南后,缺钱的江南的问题就暂时解决了。辣么我解决的江南问题,我在江南的声望就会到达顶峰,那就会是我执政生涯、政治声望上的第一桶金,你个奸商出身,我以为你懂什么是第一桶金的?” 卢俊义舔舔嘴皮道:“在下最关心的是,此番要运走的是谁的钱?” 高明淡淡的道:“但凡和张怀素有真实利益往来的人,这次都必须死。既然我都拿到授权可以把他们全部砍死了,难不成还要把他们的巨量财富埋于地下,或者进入低效腐败的户部去损耗?当然是运走了!” 第271章 蔡京不懂梭哈是一种智慧 卢俊义更是吃了一惊! 作为商人,卢俊义是懂这些人涉及了多少见不得光黑钱的,只是说正常时候,这些人和事都不可能会被查而已。 但无奈,此番涉及到了公认的杀伐决断的大酷吏高衙内,而且高太尉蔡相爷又朋比为奸了! 且小高衙内现在已经以办谋反案的规格出阵,又事实上取得了相爷的首肯和委任。 那以卢俊义对大魔王的胆识和手段理解,又参考当时的郓城,这次在魔域笼罩之下、真的会死很多以往不能动也不会死的人。 但暧昧的又在于,听说此番委任中,乃是龙图阁学士张叔夜管总并兼司法,大魔王负责行动,那个曾经把大魔王捉去关小黑屋的死对头赵鼎负责行政。 从这阵容委任看,蔡相爷虽然默许了小高做事,但也不会容忍他太过放肆。 卢俊义其实很了解大魔王,他看似张狂但底线还是有的,如果换叶梦得来监管的话,很明显叶梦得会中大魔王的金蝉脱壳之类的计谋,导致此役财富的九成五被秘密运走,0.2成给属下做奖金,0.3成交给户部做做样子。 但如果是张叔夜监管,根据大魔王对这类人的天然敬佩,应该只会运走七八成左右,留个二三成给张龙图交待。 不可否认赵鼎绝对是条疯狗! 连大魔王都敢咬的人卢俊义也就只见过这一个了,说起来人家蔡相爷、都尽量不直接咬小高的。 那么如果赵狗盯的紧的话,兴许大魔王就会留下个五成左右的财富。 再多的话,奸商出身的卢俊义觉着兴许赵鼎就会被“消失”。毕竟作为一个生意人,没人比卢俊义更了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就此难免就越想越多,卢俊义也渐感头疼,真的希望疯狗赵鼎此番不要盯太紧。 水太清就没鱼,一但赵狗不合时宜的踩过线,被大魔王手一滑给干了,那就真的闯祸了。赵鼎那个级别的朝堂命官还是张叔夜的门生,如果出事张叔夜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 哎,卢俊义越想越多愁善感:这个天下,咋就没有那么一个能单纯的做生意、只考虑市场好坏、只考虑盈亏的地方呢。 是倒是大魔王答应过将来会建设处这么一个地方来,但是他的话能信啊…… 回到高家。 先揪着老管家的衣服领,劈面就问:“高俅老爹去哪了,又找不到了?” 对于这二世祖整天直呼老相公名讳的事,管家反正是无力吐槽了,只说道:“皇后娘娘急着召见,所以太尉相公原本今日是不踢球的,却也只得进皇城去了。” “哦,知道了。” 说起来高俅老爹的角色,更类似于皇帝的家臣而不怎么像朝廷命官。 高俅和当今皇帝的际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属于是很早很早以前,赵佶既不热门也不富贵的潜邸时候,就进赵佶家做事了。 当时他们都处于最容易成为铁杆关系的半大小伙时期,于是高俅的人品抛开不谈,凭着极高的情商以及堪比c罗的球技,也就和赵佶两口子成了真正的朋友。 赵佶登基前其实日子过的并不好,也就相当于不用上班、有一份宗室子弟该有的高薪而已。 那份高薪其实也没多少,如果愿意去贫民区住个小房子、每日只去茶楼听听书的话,当然就会显得很宽裕。 但如果要维护皇子的规格,住在大宅子的话,仅仅请足够的家丁维护大宅的整洁度,都显得很拮据。 加上赵佶又只酷爱文学文玩,完全不会理财。所以过的一直很“清苦”,连小妾都养不起,登基前就只有现在的皇后娘娘一个老婆。 毕竟这老婆不用自己花钱,乃是宗室出钱帮娶的,包括这老婆生的孩子的生活费,依据规矩也可以去报账,孩子可以免费保送皇家小学读书。 所以当年那样的情况下,赵佶主要依靠撸贷过日子。 还生怕专门管理宗室事务的官员来查办、从而坏了名声、被取消宗室供奉待遇,于是许多事都是鬼主意多的高俅出面帮办理的。 诸如和高利贷贩子签的欠条,基本都是高俅的名誉。 尤其皇后娘娘虽然是贤良勤俭持家风格,不过当年毕竟是不懂事的少女,钱都被没心没肺的赵佶弄去买文房四宝了,少女时候的娘娘自然也会对某些花布或胭脂水粉很是惦记。 惦记怎么办,当然又是市井流氓出身的高俅去想办法坑蒙拐骗回来。 要说当年高俅老爹那些“投资”,在赵佶登基的那一刹那也就成亿倍的回来了。 至于在那之前的赵佶两口子,真属于除了高俅外一个朋友也没有的人。 直至有小作文说赵佶有概率要登基,才出现了第一个来左侧抄底政治利益的狠人,那就是蔡京的长子蔡攸。 小蔡这贼鬼精鬼精的,先来找蒙在鼓里的赵佶以文会友,切磋诗词、一起研究琴棋书画。 说起来历史上的蔡攸和父亲蔡京的关系闹翻,也就是为了这事。 因为在几经风浪的老贼看来,大儿子蔡攸这种左侧梭哈的韭菜性格,很容易会输光、这除了会让他自己扑街之外,更会连累整个家族。 蔡京觉着吧,人家所有人都等着右侧确认呢,你急个什么你急,你小子会不会做官你,嫩着呢,学着点。 然并卵! 政治赌徒蔡攸偏偏觉得:老头你懂个蛋,梭哈是一种智慧,是新手打烂老师傅设置的天花板的唯一机会。 结果,皇家宗室会议出消息的那天,蔡攸就成了把政治老流氓们脸打肿了的官场最靓仔! 当时一文一武,球星改行当太尉! 而蔡攸则“封死涨停”,以皇帝大秘姿态抛头露面办理各种大小事务,于是来找蔡攸办事送礼的人,简直排队排到京城外面。 真的是排到京城外,因为东京城里的店都住满了。 随后,蔡京蔡汴张康国等无数老奸巨猾的右侧追涨也冲锋了,导致整个皇城内外其乐融融。 但还有一群没上车的官场老油条,譬如前副宰相级的吕惠卿、以及前宰相章墩之流不敢追涨。据说见多识广又老奸巨猾的他们担心会有政治回踩呢? 结果,吕惠卿章墩这两吊丝就踏空了。 第272章 宏大历史观 后世那种炒股踏空的话,也就比亏钱难受个十多倍而已,并不算什么。 但在封建古代里,若是前三排的人政治上踏空的话,是很严重的事,那绝对是连以往“本金”都保不住的节奏。 所以当赵佶登基后的短时间内,章墩就栽在了小蔡秘书的手里,被整去边远地区做丘八了。 至于吕惠卿则连官都没得做,被赶出京城去,拿着一份相当于大宋官场“内退”的薪水等死。 当年的整个过程里,也就高俅老爹算是从一而终在搞“价值投资”的人,是赵佶两口子真正的朋友,至于其他的都尼玛是投机客。 尽管投机者中蔡攸的利润最大,但毕竟是投机,他乃是怀着心机、半路出家来和赵佶交朋友的,所以处处显得刻意不自然,赵佶也不是白痴。 所以说蔡攸的天花板也就出现了,现在虽然还是正部级大秘,但从来就不是皇帝的朋友,更不会再升了。 因为他爹蔡京这个右侧进来的人,天然最见不惯最眼红这种左侧梭哈还成功了的人,即使是爹,也是要羡慕嫉妒恨的。 现在蔡京只是做不到而已,做得到的话铁定人为操控一下,让大儿子蔡攸在政治上挨两跌停,怕是才能解当年这逆子乱拳梭哈、打死一堆老师傅的前科之恨。 除此之外,蔡攸更不是皇后的朋友,听高俅老爹说皇后娘娘最反感的就是蔡攸。 皆因娘娘乃是宗室指定,给个编制然后免费帮娶来的。有就是组织上的关怀了、至于颜值什么的当然指望不上。 所以听说皇后娘娘姿色只中等偏下,作风性格偏于勤俭持家型,也就意味着非但没情趣,还爱管着赵佶。 这就导致没心没肺的赵佶都躲着皇后了。于是以貌取人并察言观色的投机客蔡攸,当然也就从潜邸时候、就不鸟皇后娘娘。 唯有高俅是真心在帮皇后娘娘,属于是皇后的真朋友。 现在。 听闻乃是皇后娘娘召见,高明知道一定是重要的事。否则皇后娘娘不至于这么急匆匆的召见老朋友。 依大宋体制,内妃不能随便见外臣外戚。但是皇后太后例外。 事实上宋代来说许多诸如立皇储,甚至立君、辅政大臣等等的设置,就是太后(皇后)召见宗室成员以及重量级外臣(宰臣)商议,最终做出决定的。 说起来现如今的国母娘娘除了是高俅老爹的至交好友外,还真是个贤良淑德勤俭持家的人。唯独就是她身体不好,死的太早了。 否则也不至于把赵佶放纵成为亡国的大昏君。 听高俅老爹来评价的话,平时当今皇帝是个好人,所以也会是个昏君。 因为好人和明君几乎就是对立的矛盾体! 在高明的宏大历史视角出发的话,要想做明君也不难,照着乾隆那种毫无人性、丧心病狂的执政机器刻舟求剑就差不离了。 否则永远不可能成为明君,事实上你掺杂了个人情绪对身边人“好”,就一定意味着对国家犯罪。 人的昏庸,几乎必备标志都是到了一定年纪,从特别重感情开始的。 但纵观历史来说,事实上乾隆是个最凸显的异类,古代的环境条件下他七十多岁高龄时还指挥阿桂福康安等大将平定陕甘回乱。 命令很简单很清晰并有效:务必斩草除根、以保帝国边陲之长治久安,否则全军治罪! 别怀疑,类似全军治罪这种李世民都做不到的事,乾隆还真做得出且不是一次两次那么少。 如果不是聪明到一定程度,又做到了毫无人性的畜生节操,乾隆根本不可能集权到那种历史少见的地步,他几乎是事无巨细政务、军事、司法,几乎各方面的事都管。而且还不是“宏大叙事”的开朝会吹喇叭这么简单,他几乎像个ai一样的对政务军事司法等细节性事务进行微操。 抛开有色眼镜的话,乾隆一生也算是战功赫赫,诸如平西藏缅甸准格尔大小金川等这些各种各样的叛乱战役时,面对的都是拥有信仰buff的宗教战士,大抵就是悍不畏死,一边念着刀枪不入一边冲杀的那种。 纵观古今中外,这类战争不论遇到谁都是绝对头疼的问题,也只有乾隆皇帝这种泯灭人性、热衷于文字狱和预期管理的执政机器,能在这类战争中冷静的下令犁庭扫穴,于是,也就真把这些游离的不稳定地区纳入了中华版图。 即使是新中国的版图合法性合理性,一定程度上也建立在这个大纨绔纳入的版图基础上的。 能在朝鲜战场上和天下无敌的美军打成平手的新中国军队、全面代表了这个民族有历史以来的最高军事素质和意志,但纵使如此,这支军队也没能踏足过超越乾隆版图的地区。 别拿成吉思汗说事,这货虽然做到了没人性的畜生风格,但只是个屠宰车间主任,管杀不管埋的那种,和执政、和有效经略一个地区是两回事。 所以历史上真把慈不掌兵善不理政释义得最全面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年少得志且恃才傲物的大纨绔宝亲王。 即使是在七十多岁高龄面临帝国边陲叛乱时,他也特别特别的冷静,下达了灭绝人性却对帝国长治久安最有用的军事命令:斩草除根。 蒙古大汗们的规矩是比车轮矮的原则上不杀,但执政ai宝亲王要求阿桂“把车轮放倒再量”。 既然是ai么,他不考虑人性环节,只通过计算后得出结果:通过修改度量算法即放倒车轮,对国家的负担最轻、状态最稳定。 可惜英明神武半辈子的桂中堂开始装逼了,假仁慈。没全面执行命令,选择杀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留下来作俘虏进行思想上、以及劳动上的改造。 桂中堂的确是人中龙凤但他能比执政ai聪明?那些从小接受洗脑教育的宗教战士,是桂中堂的仁慈能感化的? 这不,阿桂是个好人! 但他耗费了无数帝国资源、进行大量的调兵遣将后,却没能为帝国于陕甘的稳定统治做出应有贡献。 一定程度上,身在高位不作为就是对国家和民族的严重犯罪! 要不是多年后左宗棠抬棺西征,桂中堂的慈悲将兵,可就真是国家版图上的千古罪人了。 畜生乾隆的最大槽点并不是闭关锁国而是文字狱和预期管理。 但要说这事吧,其实文明时代里的某些沙皇大帝们,也不见得比乾隆这纨绔子弟的吃相好看,但说到武功、杀伐决断的ai风格,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论及长久把持朝政这事吧…… 人乾隆再不要碧莲也还是假装做了个太上皇,格局和某些文明时代的沙皇大帝们,可也不是一回事。 所以历史有趣的地方在于它有时候还是一面照妖镜,这么以宏大叙事方式一对比,乾隆这位被黑的最惨的网红皇帝变得有趣多了。 额,扯远了! 第273章 史文恭来投 关键是小高在窃喜,自己所遇到的是赵佶这个大昏君,那就必须忠心耿耿的做保皇党,因为这样代价最小利益最大。 如果是遇到了乾隆那种二世,都尼玛不用张怀素出手,小高自己就谋反干了他们,睡着他的妃子并鞭打着他爱新觉罗的子孙们岂不快哉? 无他,在畜生似的明君麾下毫无做官,简直生无可恋。 于是现在屁股决定了立场,在赵佶这种大昏君的麾下,又身为高俅老爹的儿子,真的太快乐了啊。 吃人好处必须替人消灾,立场就决定了小高甘为朝廷鹰犬,立志要以犁庭扫穴手段,把那些意图谋反的红花会天地会之流斩草除根。 “谋你妹的反啊,要是被你们成功了换个狠人皇帝来,我家不是哭瞎了?” 思考着的小高衙内喃喃自语了起来,导致了不明觉厉的武松和卢俊义面面相觑。 值此想入非非之际,有属下来报:“启禀衙内,史文恭来见?” 高明眼睛一亮道:“请进院子来。” 高兴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来,史文恭多半是来投了。 史文恭到底是不是个坏人,或者说是不是个好人? 这点真没人知道。 但从他为了五万贯年薪辞去军官身份,去做民团武装教头这点看,他和卢俊义有些相似,是个逐利的人。 逐利就好! 史文恭被压制了太久,对杨博雄那边根本没什么个人情感。那么既然逐利,前番又经过小高衙内的三寸不烂之舌洗脑,暂时来说,不论什么地方的利益都不会比高太尉处大。 至于说起这家伙的前世今生,还真没什么黑历史。他一箭干掉晁盖外这事吧,为民除害的比重还特别大。 军官出身的他,可谓比方腊比梁山那些土匪干净太多。 从史文恭在曾头市的作为看,他虽逐利,但职业操守方面也还可以。 大黑涩会份子晁盖想抢曾头市,操刀子开干了,所以史文恭要是不干掉晁盖,那就是尸位素餐了。 于是从他一箭干了晁盖的作为看,人老史年薪则算下来虽然都有苹果ceo高了,但也值了,基本做到了他价值之内的事了。 至于曾头市弹丸之地开得出堪比苹果ceo的待遇,那是另外一个话题了。当然和他们的业务性质有关了。 说回来,清白的军官出身,近乎天花板级的武艺,叠加穿云箭这特殊技能。 逐利、但有一定的职业道德,这些综合条件来说,史文恭这人在高明视觉里,还真是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个高手,暂时没有之一。 总之这种人用起来,比秦明那类所谓的“五虎”放心多了。 秦明那种“家小被宋江害死、所以只得投靠宋江”的秘之逻辑,还是个霹雳火似的冲动性格,即使武功高至五虎将级数,但凡脑子正常的肯定不敢用的。也就只有宋江的呼保义光环敢驾驭了! 赶走思绪,就此在院子里摆开太师椅,等着史文恭。 唯一神色古怪的是卢俊义,显得有些尴尬。 史文恭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后,干净利落的军礼跪地道:“末将侍卫马军司麾下指挥使史文恭,参见小高衙内,感激衙内百忙中接见。” 高明直入主题:“你可是想通了打算投我?” 史文恭维持单腿跪地的军礼道:“日前衙内的一番醍醐灌顶教训,史文恭醒悟,感觉自己险遭猪油蒙心,现愿意走正道,追随衙内左右效力,谋一份光明前程。” “好。” 高明高兴的起身。 但尚来不及去礼贤下士的搀扶他起来,却听到高空之中有些奇怪的鸟鸣声。 仰头看,像是鹰类的东西,但飞的太高只是两个黑点。 见多识广的卢俊义观察了一下笑道:“启禀衙内,这是海东青,活跃在北方的一种极有灵性的猛禽。” “海东青?”高明微微一愣。 史文恭瞅了卢俊义一眼,也邀功道:“确是海东青,这东西可以人为驯化的,而驯化得最好的那一批,可以用于战阵侦查,即使是我禁军的神臂弓,也难以到达海东青的飞行高度,所以遇到海东青战术时,现阶段的宋军几乎没辙。” 高明眯起眼睛,正在思考。 讲到军事问题后,见卢俊义一知半解的姿态,史文恭得意起来,接着道:“参考武举时,末将曾有一篇兵论。因辽国军中就有侦查用的海东青,于是假设对阵,我宋军便无法对其出奇兵。而末将当时就论述怎样运用骑兵伪装,骗过海东青后又依托骑兵速度打突发,这就可以一定程度上克制辽国的海东青战术。” 高明不禁重新打量史文恭一番,哈哈笑道:“不错,细节上有毛病,譬如我宋骑兵不论数量质量上都是短板,所以这个战术对大局上没什么卵用。但我喜欢你这种行为风格,不愧是科班出身的。” 史文恭连忙抱拳道:“谢衙内夸奖。” 高明又道:“武艺你当然没问题,想来你中举,也是因为那篇军事论述吧?难得啊,这不是你的思路难得,而是大环境如此的时候,考官看中了你的论述,这点尤为难得,一般官僚可没这水平和胸襟。” 史文恭道:“衙内慧眼,当时乃时任兵部郎中的张叔夜相公兼副主考,便推点了小将的策论。” 高明道:“难怪。只可惜老张那样的人实在太少,即使是在任上已尽力为朝廷挑选了人才,但现如今的大环境官僚体系注定了很难让人才冒头,譬如你堂堂武举,却做了个万年都头,导致你险些就心冷离开禁军了。” 说起来这事,史文恭也是一阵长吁短叹:“好在末将运气是有些的,当年得遇恩师,得有了一身盖世武艺,后得遇宰相世家出生的贵人张叔夜,得以凭才华出仕而不用走关系。现如今,即将心冷之际,又得遇了衙内。” 第274章 一致穿云箭 大拍了一通马屁后,眼见这个大纨绔还是皱着眉头,并仰头看着空中盘旋的那只海东青,像是特别的关心。 史文恭又投其所好的道:“看起来衙内极为关注这东西。其实这东西的驯化技术及培育技术,连辽国都没有,掌握在更蛮荒的野人女真部手里。乃是辽国丧心病狂的压榨剥削女真部,让他们每年定期缴税似的上交驯化好的海东青,若不合格,少一只海东青,则杀女真部的十个壮年男人。” 高明也难免傻眼道:“卧槽这么狠,这时期女真部也就万把人,抛除妇女老人小孩,真正扛事的壮男也就两千多。少缴纳一只海东青就杀十个人,这些契丹狗……简直是自掘坟墓。他要不就下令犁庭扫穴,直接灭了女真部以求干净,要不就对人好些。契丹狗这样秘之操作,更像是基层官僚在瞎几把乱作为,明显是有意要逼反女真野人了!” 说到这些,史文恭就不懂了。 但卢俊义神色古怪了起来,介入道:“就以在下常往返宋辽两地进行走私的见闻看,衙内说的差不离,辽国基层官僚比我大宋更烂到根,几乎没救了,女真人迟早是要反的,他们受到的压迫已经是极限,现在是财物上被犁庭扫穴!” 史文恭道:“却不知,这辽国都视为战略武器的海东青,为何在我大宋上空盘旋着呢?” 卢俊义不禁微微一愣。 其实这也是高明想问的,但只是刚刚想问。 现在的话,思维极快的高明已心里预设了一个答案。 这不正好! 曾头市那些个“外商”就是女真人,他们拥有独特的驯马技术,也保不齐拥有驯化海东青的技术。而曾头市,乃是将门勋贵杨博雄的白手套…… 顺着想到又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京城重地,已知的情报里是杨博雄和此番的谋反主角张怀素存在瓜葛,加之,现侦查军阵用的海东青也飞在京城高空? 反正是问题太多了! 高明也只能是先头疼医头,当即说道:“史文恭你号穿云箭,若我禁军神臂弓不能射此物,那你的穿云箭可否干掉这畜生?” 史文恭不禁舔舔嘴皮,仰头看着高空的黑点。 于卢俊义不禁双眼发黑,知道这位大兄弟他可以的。 史文恭虽想表现,但也不失冷静的抱拳问:“小将倒是可以一试,但海东青在强大辽国军中、都是珍贵罕见之物,极为值钱,可用于战阵侦查的海东青更是价值连城,乃十匹照夜玉狮子的价格。” 高明道:“你的意思是京城到处是权贵,我大宋权贵又都爱玩新奇之物,所以这鬼东西,会是某大佬的玩物,你怕射了赔不起?” 史文恭略尴尬的道:“启禀衙内,小将还真赔不起。” 高明懒洋洋的摆手道:“射!我倒是要看看这是谁的‘侦察机’,只要他敢来承认是他的。我赔他个鬼啊,直接抓起来送给赵鼎我孙子的关小黑屋去。赵鼎唯一有个好处是,连我都敢抓,那在这特殊时期他应该也敢把有槽点的权贵关小黑屋,是不是这个理。” “……” 史文恭不禁和武松面面相觑了起来。 卢俊义神色古怪的低声道:“别怀疑,衙内就这路数和德行。” 就此一来,史文恭缓缓起身,瞬间之内换了气质,变得和武松差不多似的、满身野兽的那种爆炸性的充盈之感。 跟着取下了始终在背上的一张恐怖长弓,弓长的夸张,几乎快有史文恭自己的身高那么高了。 这时候像是一种高手间的气机牵引,即使卢俊义和武松也微微色变,因为就在史文恭握住弓的瞬间,两大高手都不约而同感觉头皮刺痛,有了强烈的威胁之感! 接着只见史文恭一个纵身,跃升飞起,待之力快衰竭时,又一脚踩在了屋檐上。 这二次加力的升力将尽时,史文恭再次踩在了主楼的三楼屋檐上。 “三次加力!” 这行云流水的轻巧姿态,引得武松崇拜的惊呼。 也就在史文恭三次加力、继续升起的那个瞬间,只见于空中幻影般把恐怖长弓拉至大圆满! 嗖—— 强劲无匹的箭飞射时撕裂了空气,带起了刺耳的哨子声。 此等匪夷所思的神箭绝技,看得武松目瞪口呆! 在队伍之中武松谁也不服,唯独内心里承认打不过旁边这个卢俊义,于是忍不住凑近低声道:“麒麟大哥避得开这箭吗?” 卢俊义摇头道:“避不开,我师弟的穿云箭只要拉至大圆满,无人能闪也无盾能挡。” 这说话间,只见边飞在高空的黑点,已开始朝着某方位坠落了下去! 也不知道到底会落到什么地方?但高明已经不关心,实在是领略了史文恭的神技之后,也觉得心口薄凉薄凉的。 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史文恭要刺杀谁,就绝对是这时代里的第一神级狙击手,没有之一了。 就此高明皱眉道:“前番你说你始终被压制,因不会奉承又无钱送礼,非但不能升迁,还因上司小心眼,怕你的能力抢了他风头,进而打压?” 史文恭道:“回衙内,千真万确,这么多年,武举人出身的小将就这样被晾着,直至最近杨帅才破格召见。当时小的受宠若惊,最以前小的只是想着,什么能得马军衙门第七方阵统制大人召见,能受理小将对上司指挥使的告状,这就庆幸了。却想不到竟能被马帅亲自召见!” 高明喃喃自语道:“这确不合理,第九阵上方是右厢都指挥使、乃是掌管两万五千军马的高级将领。而右厢上方,乃是管马军衙门常事的都虞侯,再上方才是位高权重、身为禁军三大集团军主将之一的马帅大人!” 顿了顿高明接着道:“晾着你这么多年,说明根本不知道有你个人,而忽然发生这么破格的事,马帅忽然召见一个小小的不得志都头,那必然是有些特别针对性的事了!” 到此卢俊义不禁色变道:“衙内的意思是……” 卢俊义毕竟商人出身,不敢把马帅的是非说的太明! 第275章 男耕女织从皇家开始 高明却冷冷道:“有什么不敢说的,直接说明?” 卢俊义只得道:“小的不敢聊贵人是非,但以往小的往返辽地走私战马,坏的自然是曾头市营生,会导致曾头市供应马政的价格下调。就那样的小规模情况下,小的马队经常遭遇辽人马贼袭击,要不是小的对属下调教有方,自身武艺也够用,都不知死了几回。所以当时衙内介入后,强逼在下吃了更多的战马利益,这必然影响到了他人的更大利益。而小师弟的箭又这么恐怖……” 高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前番我吃相难看,他杨博雄怀恨在心,此番他是趁乱要浑水摸鱼,诱导史文恭这个不得志的狙击手做刺客杀我?甚至是:杀比我还敏感的人?” 卢俊义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但因为没证据,又涉及到将门勋贵杨博雄,于是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最早时候卢俊义也不知道曾头市就是杨博雄的手套。 否则即使是被大魔王逼着,也不敢去虎口抢食。 乃是后来都做成了事实,才从侧面听封疆大吏梁中书说的。 当时卢俊义险些哭晕在茅厕里。 但无奈事实已经形成,人也得罪了,总不能两边都抓空了,于是只能顺手抱住腿更粗的高太尉。 而且当时豁出去一想,老麒麟发现自己已经孤家寡人,无儿无女,连半徒弟半儿子的燕小乙都尼玛跑去和前妻睡一起了……卢俊义也就有些想开了,什么也不怕了,自己一身武艺、财大气粗、了无牵挂,还背靠着不倒翁高太尉,怕什么? 话说到这里,史文恭也一身冷汗! 敢情他们忽然想慧眼有加,又抛出了五万贯年薪的诱人条件,给了所谓进可攻退可守的民团武装的退路。 这些,原来意图把自己当枪使? 到此,史文恭越想越后怕! 考虑到上位者的阴险猥琐是一般人理解不了的,他杨博雄当时虽不说到底提拔史文恭做什么,但只要是于敏感时候介入到一定深度,也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心黑手狠的高太尉出现误会,可不会管我史文恭是冤枉还是不冤枉的! 老奸巨猾的马帅的路数,应该是诱骗引导,等我史文恭没退路时,才“开诚布公”吧,那时也就只有偏向虎山行了。 越到这里,史文恭险些急得哭起来,急忙跪地抱拳道:“衙内明鉴,末将发誓和马帅那边无什瓜葛,就是他忽然找了末将去,然后宣布提拔指挥使。” 高明微微点头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肯定是被人蒙了这毫无疑,你要是会迎逢胆子大会投其所好的人,不可能做这么多年都头。” 史文恭这才又略松口气,觉着来对地方了,还是大魔王有心胸有气度…… 皇城。 后苑的观稼殿有其特别意义,从太祖皇帝赵匡胤时期,就定下了大宋皇帝每年要于殿前种稻,秋后收割的传统,意味着身为帝王家,也不能忘记农人之苦。 但赵佶从来只爱读书弄墨,不爱整这些杂事,反正太师老人家只会奉承皇帝、从来也不会拿着祖训来督促皇帝就是了。 除了皇帝的事务之外,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传统便是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每年春也要在这里举行亲蚕仪式,并自己完成整个养蚕过程。 这一出算是和皇帝协同作战,也就是传统文化中的男耕女织! 说起来当今皇后娘娘是过苦日子出身的,且贤惠勤俭持家,她管不了任性撂挑子的赵佶,便只有担起了贤内助责任,除了养她的蚕外,现在,皇后娘娘也哇哇叫苦,正在帮自己的皇帝丈夫“秋收”。 “娘娘千金之体,这秋日的老虎又炎热,可别中暑累坏了身子,要不让老仆来吧?” 伺候在身边的总管太监梁师成说道。 皇后娘娘道:“我倒也想,但祖宗规矩却不可废。说起来国以农为本,若我皇家农事都荒废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消息传出去导致天下皆效仿,岂不是本宫成了大宋的罪人,没能看好夫家,没能母仪天下?” 梁师成拜服道:“娘娘的母性心怀永远照耀着大宋,乃我赵家祖宗积福了。” 皇后娘娘却也不爱听这般马屁,忧心忡忡的道:“官家贪玩,经常照顾不到家事国事,而你皇城司肩责京师安全,需积极作为,主动去掌控全局而不是等着有事才理。本宫听说,现如今的京师看似平静实际却很是不像话,除宗室子弟外,亦有不少公卿勋贵和游方道士张怀素搅在一起?” 梁师成脸颊微微抽搐,无比尴尬,却作答不得。 有是当然有这事的,皇城司专门有个部门,就是负责收集这些消息的。 是倒是这类消息它也真的不难收集! 但是偏偏皇帝特别信道,于是当前的礼部更据皇帝的喜好,在宗教事务上设立了很多不能碰不能踩的大红线。 特别,即使不提道教的事务,但张怀素其人还涉及到了当朝宰相蔡京,当朝右丞(宰相助理)蔡汴,还有不少宗室子弟、勋贵,都卷入了能耐不小的张怀素圈子里,基本都对其趋之若鹜。 在这种局面下,前阵子皇帝还召见三十代天师张教主,让人家青云直上好不光彩,于是一时之间,道士可是特别特别的不好控制了。 就皇城司所掌握的消息,如今的局面下,几乎朝廷各部门的默契就是:尽量不碰关于宗教的事,尤其是道士的事。 因为现今的大环境下多一事真的不如少一事! 就连开封府的街市上,有不少强买强卖的道士硬拉着外地路人给算卦,算了,人家不给钱就把人打伤,甚至是亮刀子,这种事实在是不少。 东京本地人也会被勒索,但本地人一见穿道袍摆摊的人都懂是些什么货色,远离就对了。 总之在现如今的礼部指导政策下,开封县差人基本都不管道士,默契就是但凡涉及宗教的事你们自己处理自己认倒霉,别来报案,报了也不会有堂官沾腥气,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 所以关于这些诸多反常事务皇城司是知道的,但也让梁师成极为着难,不能随便就报给皇帝。 因为除了皇帝的喜好问题外,前阵子张天师张教主一派,也从来都是高太尉的门生。双方闹翻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于是在这之前,高太尉事实上也是在道士问题上推波助澜的大脑壳。 除了宗教问题之外,还有就是张怀素的“学生”们都太特别太敏感了,即使皇城司发现了些问题,但也不敢报。 于是这一拖,就到了现在,哪想到皇后竟都忍不住来询问了,由此梁师成头皮发麻,可以想见张怀素这贼有多不合时宜,一定和各宗室子弟走的过近了。 第276章 高氏谗言风格 眼见梁师成尴尬不愿意说,皇后娘娘叹息了一声,自也不方便再问。 因梁师成不是一般太监,乃是和童贯一样的总管级太监,童贯主外、领兵作战,而梁师成主内,总管皇城司的常务事宜。 就这么尴尬了一阵子,有小太监走来对梁师成耳语。 随后梁师成躬身道:“启禀娘娘,高太尉来了,就在殿外。” 听到高俅来,这位样貌宛若农妇的皇后脸上终于浮起笑意。看得出皇后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也这能理解,处在这深宫之中,没朋友没熟人,皇帝有三宫六院的美人,自是不能再来看爱管闲事的黄脸婆。于这种时刻“有朋自远方来”,梁师成觉着换任何人是她,都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娘娘安好,老奴还有要事办,若无吩咐这便告退了。” 梁师成识趣的离开了。 出得殿外,遇到高俅走来,梁师成又见礼道:“见过太尉大人。” 高俅拍他一下手臂道:“见外了不是,你我同出一门,何须客套?” 还真是! 梁师成是苏轼私生子,而高俅做过苏轼书童,两人出身又都很卑微,和那些高贵的老夫子以及勋贵们算是泾渭分明。不说党同伐异么,在这冰冷没人情味的皇城里,高太尉和梁总管,天然就是自己人。 见礼之后,梁师成又迟疑着道:“好教太尉大人知晓,娘娘刚刚……提及了些敏感问题,开始过问皇城司事务了,这是何故大人知晓否?” 高俅提起脚就要踹他,梁师成赶紧识趣的退后示弱。 高俅这才一甩手袖,笑骂道:“娘娘母仪天下,这大宋的事就是她的家事,人家顺口问问不存在敏感不敏感,是你太敏感了。” 梁师成赶紧道:“还是太尉大人说的有理,那卑职未尽之处,只得劳烦太尉给娘娘解答了。” 别过梁师成,高俅进得大殿先见礼,显得很拘谨。 无奈的是见外臣不能挥退众人。着宫装的皇后只能装母仪天下姿态、端坐着和高俅客套两句,心里极为别扭,总之自从那个没良心的赵佶登基后,感觉就一切都变了。 皇后娘娘还是怀念以往在潜邸的时期,高俅是真正的朋友,这家伙市井二流子出身,精灵古怪主意多,会办事,会让人高兴,可以无拘无束的对话笑骂。 但那都是曾经,现在一切都变了。 唯一亘古不变的是每次见面,根据高俅这家伙那鬼精鬼精的古怪神色,皇后娘娘就知道,高俅还是高俅,骨子里自始至终没变过,是那个鬼主意又多,又会照顾朋友的二流子。 皇后娘先开口笑道:“高卿近来气色不错,听说乃是天降祥瑞,你那宝贝儿子忽然开窍,让你省心了?” 高俅顿时觉得心中暖洋洋的,说道:“托娘娘的福,犬子是真开窍了,老天开眼了啊。” 皇后说道:“你鬼主意最多了,本宫怀疑是不是你有什么阴谋要实施,便用你那活宝儿子先造势,乃老实交代,最近你到底在密谋什么?” 以高俅和她的际遇,被说“有阴谋”乃是打趣,恰好是自己人的体现。高俅急忙摇手道:“哎呀你懂什么……” 随即发现不对,看看左右,又躬身道:“娘娘误会微臣了。” 皇后娘眨了眨眼道:“本宫误会什么了?你这家伙除了踢球和伺候官家外,整个一肚子坏水,各种男盗女娼塞满了心胸,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啊?” “……” 高俅觉得没法和她说话,这婆娘被官家冷落也绝对是有原因的。 当然了高俅也很心疼她,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嫁了个最不会理财、最不会捞偏门的宗室子弟,连个朋友的都没有。 宗室王公们聚会时的鄙视调侃对象,基本上就是他们两口子了。 本着讲义气又照顾妹妹的心思,当年高俅在外面坑蒙拐骗,帮这丑小鸭弄了不少她王爷丈夫舍不得买给她的玩意。 “娘娘明鉴,这次真的不是微臣耍心思,您的那个不成器的大侄子小高真的开窍了。”高俅苦口婆心的说道。 皇后娘娘说道:“本宫岂能信你之鬼话,你可有证据?” 高俅背着手开始走来走去的,寻思着要不要把那不良子弟招进来,先介绍给皇后娘认识。 又忽然想起一事道:“微臣上次给娘娘带来的话本故事,娘娘可还喜欢?” 皇后娘娘顿时笑道:“哦,就是那个关于孙猴子的神话故事吗,挺好的,关于猴子的故事,从唐开始,民间流传的话本极多,但很散乱不系统,倒是你带来的那个话本虽短,却很是有趣。京兆郡王特别特别喜欢呢。” 高俅一拍手道:“这不就对了,微臣哪有闲心思弄那些奇技淫巧,那正是小儿所写的,特意让微臣带给娘娘打发时间的。这便是他开窍的证据。” 皇后娘娘楞了愣道:“小高年少不懂事,何故会想到要写故事孝敬本宫?” “因为他开窍了。” 高俅给了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正常的疑问姿态? 皇后也才发现了自己语病,随又道:“当真是小高所写?说起来赵恒可太关心后面的故事走向了,催本宫都催死了呢。” 高俅嘿嘿笑道:“老臣唯独对你不说假话,确是犬子所写。至于内容臣自己倒是没看,主要臣曾经跟着苏轼研磨,见惯了大家的字,看不下去他写的,有种被喂屎之感,于是微臣自己真不知道故事内容,只知道他出手必是精品无疑。” 皇后娘娘大怒,随手拿起靠垫就砸过去道:“你觉着被喂屎不看,所以拿来给老娘……本宫看?” “……” 高俅想了想,也就不狡辩了。 皇后娘娘又道:“不过,那故事真的太有趣了,思路转折,用词语法搞怪,有违当今主流文学观点,却不失为闲暇娱乐的好物。” 高俅道:“要不是如今京师凶险,犬子忙着办事,那微臣直接把他小子绑来,口述给小王爷听得了。” 说到这里,就进入了正题。 皇后娘娘又忧心忡忡的道:“高卿最是对我家忠心,又素来多智机灵,可知如今这满京师的道士游走,本宫前阵子听闻张怀素和诸多权贵公卿来往过于密切,你可知是有什么隐情吗?” 高俅简单明了直接进谗言:“何须隐什么情,臣话放这了,张怀素那贼必然会谋反!” 第277章 大荣德偏喜欢七十三 皇后娘娘又大怒,再拿起一个靠垫扔过去道:“老……本宫信你个鬼啊,这么多年你还是死性不改,张口就危言耸听说瞎话,官家耳根子软信你谗言,本宫也好忽悠啊?” 高俅帽子都被打飞了,尴尬的退后两步,又强撑着道:“微臣素来都摆事实讲道理的,张怀素那贼真的从入京开始就有问题,就以微臣当年在市井里坑蒙拐骗的经验看,那贼那种性格作风要么不出事,出事就是株族之罪,臣都不用知道他到底在整些什么,远离就对了,他几次投拜帖要送礼要见臣,但臣都不见的,他送来的玉器臣都是直接摔碎然后让拿出去的。” 皇后娘娘微微一愣后,也算松了口气道:“总之,听闻你和那贼无瓜葛,本宫这心里,也就落地了。” 高俅也愣了愣道:“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铁青着脸道:“有次,本宫偶然从宫女嘴巴里知道了一些关于求子的事,简直骇人听闻,这事高卿知道吗?” 高俅摇头道:“不知道。” 皇后眯起眼睛道:“真不知道?” “真的不知……” 高俅尚未瞎掰完,又见一个垫子飞来,赶紧闭口了。 皇后娘娘冷冷道:“不就涉及了老蔡相公和小蔡相公吗,你自诩是我家铁杆护卫,连这点事也不敢说?” 高俅苦口婆心的跺脚道:“娘娘慎言,这事真的说不得啊说不得。” 皇后娘娘赌气道:“本宫偏要说呢?” 高俅急得满头冒汗道:“这乃娘们之见……额微臣的意思是,小王爷的京兆郡王衔落地了吗?” 皇后娘愣了愣,不说话了。 高俅接着道:“意向中的开封府牧任命,也落地了吗?” 皇后娘又沉默。 依据大宋体制,一旦确立太子后,就会让太子知开封府直至登基,算是提前适应执政,提前了解京城环境。 而又有个默契规矩是,一但皇帝和宰臣统一了意见,对某皇子有意向时,虽未必会马上任命太子,却会提早给郡王头衔,又给开封府牧的虚衔。 开封府牧是开封府最高领导者,但这时期已经没治权,只是个名誉,且多了一份头衔津贴。 但却意义重大! 一但有这个动作,赵恒又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嫡子、长子,那么即使暂时不任命太子,基本上也就在默契上定调了,不容易再生出其他是非。 皇后娘娘自觉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更不指望赵佶那没心没肺、几年都不来见面的男人了。 一心就只想看着手握着京师兵权的老朋友高俅保护好赵家人,尤其,要在自己不在后保护着京兆郡王登基,若能如此那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 这个做娘的,已经什么都可以放弃,但唯独不能放下的就是尚不懂事的笨儿子,他往后怎么办! 京兆郡王的事倒是已经提名,宗室审核早过了。皇帝虽没心没肺的,但毕竟是他的长子,虽嫌弃长子笨头笨脑的不大喜欢,但区区一个郡王头衔,总不可能不给,所以也同意了。 唯独就是落地郡王需要圣旨,而依祖宗体制必须有门下侍郎签字,配合国印才是圣旨。 偏恰逢多事之秋,赵挺之倒台后蔡京复出,现在,京师内外又各种道士在蛊惑人心,弄得乱糟糟的。 譬如那长相像个孩子的妖道张天师,都不知道和皇帝讲道学时候说了些什么,导致皇帝虽答应了,但迟迟没功夫来确认儿子赵恒的郡王待遇问题。 “哎,我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深宫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遇事就知道担心,着急,甚至都不知道该找谁,也没什么朋友。” 皇后娘娘说着眼睛就红了:“那便只有找高卿问问,还望高卿亦如当年的帮我才好。” 高俅苦口婆心的道:“行!没问题,但娘娘一定听微臣一句,过了这节骨眼再说。您只管放宽心,该吃吃该睡睡,这京师安全有微臣一肩承当,关于张怀素的问题,实不相瞒,您那头顶着祥瑞的大侄子已经着手办理了。至于京兆郡王的事也绝对没问题,尽管蔡相公经由张天师那贼、对皇帝暗示了这时期任命郡王加开封府牧的不祥之兆,但只要犬子于这一役中把道士的威望测地打进茅厕去,那过了之后,小王爷的头衔问题由微臣跟踪办理,肯定是没问题的。” 皇后娘娘愣了愣道:“原来是小高在追妖道张怀素的事?” 高俅神秘兮兮的点头道:“是,这事那小子连臣都没透露,但臣还不知道他在干啥啊,现在的确是他在跟进。” 皇后难免担忧的道:“小高卿家虽是将门虎子,但唯恐太年轻经,验不足,可会把持不住?为何不是你亲自跟进!” 高俅嘿嘿笑道:“哎呀你个娘们……额,请娘娘放宽心,真不用臣去跟进,实际上臣也老了,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了。他真的已经开窍了,做事有板有眼,绝对是老夫之后、将来您和您爱子爱女唯一能倚重的中流砥柱。” 皇后娘也就放心了的姿态道:“高卿一门两代,皆为忠良,忠心耿耿帮着本宫远不够,这往后,还需兢兢业业的保护好赵恒赵金奴。” “诺!” …… 离开观稼殿,高俅发现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乃是萌萌哒的超小姑娘、约莫三岁的样子。她把新换的绸缎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还有两条鼻涕在脸上,此外,怀里抱着一只和她一样脏兮兮的小白兔。 “帝姬何故尾着老夫?” 这便是皇后娘娘的女儿荣德帝姬赵金奴,最是调皮的一个。 小姑娘好奇的道:“猴子在菩提祖师处学了72般变化对吧?” “?”高俅一头雾水道:“这老夫如何会得知呢。” 荣德帝姬先用手背抹去鼻子上的鼻涕,拉了拉裤子,又问道:“所以为啥不是73变?” 高俅哭笑不得,说道:“行,回头老夫帮帝姬问问高明哥哥,为啥是七十二而不是七十三,加一变会死啊?” 荣德帝姬顿时鼻涕娃姿态窃喜了一番,又说道:“就是,赵大傻觉得七十二变暗合天罡地煞之数更显厉害,但我大荣德偏喜欢七十三。” 第278章 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高俅愕然道:“你个小娘怎的没大没小,管你家哥哥叫大傻,京兆郡王可怎么得罪你了?” 小姑娘说道:“上课时,其他宗室子弟捉弄我哥哥,有次他们说‘我打赌赵恒你不敢火中取栗’,于是我哥哥就把手伸火堆里烫伤了,把阿娘直接给气晕了。” “……” 高俅也不知道说啥好。 难怪皇后娘自始至终就只关心着她如果不在了,赵恒可怎么办?扪心自问,换高俅是她也得担心啊。 “荣德死丫头你又跑哪去了?” 随后远处传来皇后娘娘的喊声:“你哥哥撞墙上变猪头了,你还不来帮忙?” 小姑娘抱着白兔跑了两步,又停下,回身道:“所以是七十三变对吧?” 高俅很烦的摆手道:“哎呀七百三十变都行,你要多少,老夫让你小高哥哥改多少,帝姬这么机灵,往后可要照顾好你哥哥你娘,可别让他们再被欺负了。” 小姑娘说道:“待我找菩提老祖学得金刚不坏之身,就可以保护我阿娘和我哥哥啦。” 高俅道:“菩提懂个蛋!不信你瞧好他这些道门徒子徒孙、此番会怎么被我儿小高收拾,待闲下来,老夫让小高哥哥教你两手宫心计神通,保你好用。” “太好了太好了!” 小姑娘一高兴,放开了兔子,一跳一跳的拍手。 这样一来兔子就跑了。 “别跑!” 高俅一阵无语,帮帝姬追兔子去了。 至于荣德,被追来的皇后娘娘揪着耳朵,后脑勺挨了几巴掌。 荣德捂着后脑勺大哭起来道:“我是冤枉的,兔子乃是太尉相公弄跑的。” 皇后指着她鼻子道:“你这小娘最不安份的一个,你这都有一只兔子了,你还怂恿你哥哥帮你捉兔子,京兆郡王就是为帮你追兔子,掌握不好平衡,一头撞墙上的,撞傻了你负责啊?” “……” 荣德帝姬说道:“所以他武艺不高是我的错咯?” 皇后娘娘愣了愣道:“你这搞怪的反问式语法何处学来?” 荣德帝姬说道:“乃是自《黑神话》中,悟空和观音娘娘的二三事一节学得。” 皇后娘娘想了想倒也觉得有趣,有意无意的道:“你这么调皮,将来把你交给小高调教去,看你还敢不敢跳!” “好啊。” 荣德帝姬鼻涕娃的姿态点头。 皇后娘娘疼爱的摸摸小姑娘的脑壳,叹息一声道:“哎,你这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又决断的风格,换给你哥哥多好呢。” …… 坐在堂中。 老等也不见高俅老爹回来,高明难免都有点心神不宁,不禁找来老管家问:“呼延灼将军是不是贴身跟着我家老爹?” 老管家顿时也对这二世祖刮目相看了,他这都会关心老相公了。急忙恭敬的问道:“回衙内话,就依照了您的吩咐,呼延将军时刻跟着老相公的。” 高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老管家又道:“衙内要实在担心,要不老仆去皇城口,托熟人问问老相公的消息?” 高明想了一下道:“这样,干脆你去皇城口托熟人带话给老爹,就说这时期外面也不安全,就让他待在皇城里……对皇家球队封闭式集训,暂时就别出来了。等我办完了手里的案子后,他再出来溜达也不迟。” “老仆遵命。” 老管家倒也觉得这是最安全的办法,便忙着去了。 首先皇城“大内高手”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属禁军编制,那些叫殿前班值,正是高俅亲自监管训练的。 另外一个部分隶属皇城司,梁师成监管。 这两个部分相互监督节制,互不同属。而又说起梁师成这人,算是高家的自己人,比较可以信任。 老梁绝对是个大奸贼,毕竟……和高俅老爹蛇鼠一窝的还能有啥好人哦? 但梁师成也绝对是个心思细腻、很有手腕的人。这点上他和童贯属性相近,即他们和有舆论基本盘的读书人不同,和有财富和特权基本盘的军中勋贵也不同。 他们的全部都来源于皇帝一人。所以原则上,他们平时谁都不得罪,和稀泥、随波逐流,但关键时刻也会六亲不认,只听皇帝的。 这天下事原本就没有完美,只能去选择安全概率较高的步骤就是了,于是现在高俅老爹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皇城内,多陪陪皇帝,也是感情投资。 还有个好处是自所谓从天降祥瑞后,奸臣老爹还特别听儿子的话。加之他自己本来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奸贼,胆小怕死。所以这样安排后,老爹大概率该是不会出来装逼了…… 不久后,燕小乙紧急来见。 高明开门见山道:“肯定有大事了吧,否则你这种眼睛不眨一下、只等着找韩世忠毛病的家伙,不会在部署时期这么急着来见我。” 燕青失去了以往的洒脱,很担心的模样道:“衙内,我总觉着这京城里到处是漏洞,要不,您先带着姑姑撤出京城可好?这城内部署办案的事,就交给我和韩世忠可好?” 高明抬起茶喝一口道:“富贵险中求。这个天下事呢,没有哪一笔利润是没风险的。且我一但不在这京城里,马上跳出一堆你们根本挡不住也办不了的事你信不信?说说吧,你发现什么漏洞让你不安心了?” “弩箭!” 燕青一字一顿的道:“射程五百步的神臂弓,现在有太多人持有,他们还公然携带到处乱窜,高调得很,几乎都没人管!” 高明大皱眉头道:“你具体指的哪个单位?” 燕青神色古怪了起来,低声道:“个个单位的都有,有我们自己殿前司的,有步军司的,更多的是马军司的,多是一些不守规矩的兵二代三代四代,他们就是带着美人出城游玩都不安规矩来,喜欢骑着名马,带着军弩招摇过市,大肆显摆特权和财富。” “……” 很无奈这也不止是大宋是这样,其实古往今来、古今中外,一但管束不太严的部队基本都这德行。 针插不进去,水泼不出来。腐败横行,走私成风,窝里横! 所谓的部队没地位?只不过是井底观天的读书人自我意淫罢了,事实上用脚指头也知道:肯定是不可能的。 统治阶级最依赖的第一暴力机构怎么可能没实惠?怎么可能没地位没面子! 在大宋这病入膏肓的时期,能堂而皇之走私不被查,能堂而皇之冲击衙门不负责的,除了这些被二代三代四代盘踞的高贵禁军外,就只有部分特别抱团的“宗教友人”了。 第279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高明想了想说道:“这不就对了,一但我撤出京城,当今形势而言谁管得住这些个二代三代?你别说,即使张康国蔡京也插手不了这些事务的,这些龟孙的克星不是别人,还真是我小高衙内。” “这倒是的!”燕青也承认此点,连忙点头。 随后,燕青说了另外一个事:“还有就是韩世忠被抓了。” 正喝茶的高明一口水喷在燕青脸上,拍桌子道:“这是谁特么吃错药了?” 燕青道:“赵鼎抓的。” 高明拍案起身道:“又是这我孙子的,谁给他的特权让他敢插手禁军事务!” 燕青不置可否的道:“倒也在赵鼎权限内,虽说您的意思要把韩世忠调禁军,但您也知道太尉爷麾下的办事效率,到现在还没办好,韩世忠的军籍,仍旧在边军老种经略相公处,这意味着归属政府系列而不是枢密系列,赵鼎真就可以抓那泼皮。” “……” 也怪高明自己疏忽大意,以往觉得这几乎就不是个事,于是就没有跟进过问。 那么如果是小高衙内不特别跟进的话,遇到党世兄弟这些个吃拿卡要的腐败官僚,还兴许,老种经略使也不太想放韩世忠。 而韩世忠自己又没太多钱去打点这些人和事,也就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了。 即人家没说不办,只是今天有校阅,明天有训练,后天要出差,下月要组织学习等等等,就是会“想不起”,就是没时间。 想不起来的时间一长,小高也没想起来跟踪的话,他们几个方面就真的想不起来了,于是放到了现在。 眼见大魔王脸色阴晴不定,燕青赶紧撇清说道:“他被抓不关我事,是他自己多次违规,被赵鼎数次警告后不整改的后果。但我真的很高兴这狗日的被情喝茶了,他的不是个东西,最近那眼神也极为放肆,老在我姑姑那前凸后翘的身上扫来扫去,还经常找机会和我姑姑说话,这如何能忍!我没把他脱去无人的地方打死只是给你面子而已。” “……” 高明想说眼睛往好看的地方看是天性。 至于说他和你姑姑撩骚这事吧,应该一个巴掌也拍不响的好吧,一般来说男人找美貌有夫之妇撩,真的是天性,十个男人九个都会,剩下那个基本就是没本事没财富没自信的类型。 但这些都有个前提是,也得姑姑配合且给足韩世忠正反馈,这种形式才持续撩得下去。 哎…… 参考贾玉红这婆娘当年果断给首富卢俊义戴绿帽的决断,即使现在,也是有机会就撩小高衙内的风格。 这尼玛就说不成了,高明也真的断不清这些“家务事”。 只能说,有些女人她天生就是这样的基因。换高明处理的话,回去把她吊起来打不就好了? 若打不乖就把她甩了另找新欢这么简单都不会,真是的。 当然了,这些也只是想想,实在不适合跟燕小乙探讨从而增加内部矛盾了。 就此,听是听到了,但高明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态度扭头走掉。 燕青却又急忙拉着,凑近打小报告道:“还有,韩世忠这贼有事忙着您!但被我知道了!要是不我,这些事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高明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姿态道:“哎呀别说了,我要先走,管好你自己的事。” 又被燕青给死死拉住。 燕青手劲可比高衙内大至十倍不止,真就甩脱不了。 史文恭大怒,新加入队伍急于表现的他当即上前,要教训燕青,却被卢俊义拉住。 卢俊义凑近道:“要不这事你就别管了,这二人理不清的,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 果然只见高明只得无奈道:“好吧看来你是不说念头不通达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燕青耳语道:“你可还记得大汴河边的小果姑娘,就是那个被你非礼过的!” 高明一阵头疼:“我没开窍的那阵子祸害过的姑娘多了,我怎么……等等。” 却真的想起来了! 就是来到大宋,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卖饼的小姑娘吧?当时纠错了,后面看到她被牛二勒索,还教训警告了泼皮牛二。 “她怎么了?” 高明这才耐着性子问。 燕青在迟疑着怎么说。 高明皱眉道:“她当时能被我看中,那肯定是很好看的妹子,难道韩世忠……” 高明也很为难了,自己都没勇气说下去了! 燕青道:“这次不是韩五,是杨晓鹏。” 高明松了一口气,皱眉道:“谁又是杨晓鹏,他非礼小姑娘你找我干什么,我一秒钟几千块上下,正统筹平乱的人你和我说这?” 燕青紧紧抓着高明手臂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一点同情心一点人性你都没了吗?她才十二岁,十二岁!” 高明只得道:“行行行行,你这小棒槌的举报我接了,怕你了。现在说重点,小果姑娘是不是死了。然后杨晓鹏又特么是谁?如果是普通泼皮,该是现场就被你一顿好打了,也就到不了我这里对不对?” 燕青凑近低声道:“小果暂时没死,但只是暂时。杨晓鹏是将门勋贵,禁军中举足轻重的马帅大人的三儿子,也是个东京公害,和你以前差不多,不,比你以前稍好些,现在则是东京城里最无法无天的一个。” 高明指着他鼻子道:“那,你有事说事,别扯我以前,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以为你知道这规矩的?” 燕青接着道:“那说回来,我等在城外各路设卡,严查这时期进京人的兵器、顺便排查道士和摩尼教徒,这是你的意志。但日前我和韩世忠巡查一处卡哨时,发现了一辆马车内有哭泣声。” “我上前意图查问,却被两个身背军弩的人挡住不让查,拉扯间,帘子掀开的瞬间,发现里面是杨晓鹏,然后还有小果姑娘在哭泣,小果姑娘衣裳显得凌乱,下体处似有血迹。脸部有伤绝对是被反复扇过耳光!” “我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帘子就落下,最后我被推开了。当时我头脑一热打算拿下,却被韩世忠拦住。韩世忠过去马车边,毕恭毕敬隔着帘子,和里面的人说了些话,不但不查,不拦,还主动护送马车离开了。正是韩世忠这摇头摆尾的狗,我才知道里面是贵人,后一打听知道了那人是将门勋贵子弟杨晓鹏!” 听到这,高明大皱眉头,是倒是感觉韩世忠过头了。 第280章 清奇的自我批评风 其实最早在出阵二龙山之际,就发现韩世忠的八面玲珑,他想面面俱到,想到处邀功,还一度踩在了高衙内和知州张叔夜两条船上。 但其实那也能理解,不想要好处的人是不正常的,不想做元帅的兵也不是好兵。韩世忠将来能做到大宋野战军元帅之一,性格手腕上肯定就不是省油的灯。 本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逻辑,启用韩世忠的时候,其实高明下意识就已经考虑过、且接受了这些问题。 现在左右权衡少倾,高明虽有不满,但现在用人之际,只得为韩世忠找借口道:“行了燕小乙,关于韩世忠的事我心里有数了,你不要揪着不放,等过了这次战役后我会处理,会给你个交代的。” 燕小乙却很是少年气的道:“我看不惯这一切!你整天说好听的,忽悠我跟着你做大事,你的理想,你所告诉我的目标,甚至你那让人神往的事迹、为一个孩子出阵二龙山杀了近千人,不就是为了杜绝小果姑娘这样的事发生吗?” “……” 高明一阵头疼,只得道:“是倒是的,但我那是宏大叙事时候的吹喇叭好吧,具体事情,还是要具体分析的。就以当时情况,你真指望韩世忠能做点什么?” 燕青愣了愣。 高明道:“那是马帅的儿子,他自己也是神卫军军官,军衔可不低。你别少年气,别跟我扯什么公正和理想。这事往前找一千年历史,或者往后在推一千年,不论文明社会还是封建社会,韩世忠一个小小的芝麻官,还不是禁军,你让他查三大野战集团之一主帅家这样级别的大院子弟的军车?” 高明最后深吸一口气道:“这是你太理想化了,我告诉你啊,不论社会文明还是野蛮,这事就尼玛是不可能发生的,强行上的话你猜最后到底谁有罪?” 燕小乙道:“韩世忠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处处偏袒他?” 高明道:“我是有点偏袒他,这我不否认。我只是在教你,任何问题都不要脱离实际,不要太理想化,处理具体事的时候,最不能脱离的就是实际。而此案中什么是实际?他是禁军军籍、是杨博雄的儿子,这就是避不开的实际。” 高明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他杨晓鹏要是能随便动,那我高衙内能轻易活到今天、还能领着你们做大事?” “……” 史文恭和卢俊义面面相觑一番,竟无言以对。 想不到这位大衙内“自我批评”的风格是如此清奇,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高明又苦口婆心的道:“就事论事,当时别说韩世忠,即使张龙图张叔夜在场,他也真不能把杨晓鹏怎么样。禁军的事谁能管啊!别说管,连说都不能说。我告诉你,古往今来能管这种事的人,除非是亲自带着军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开国皇帝,才有威望整肃这些军中细务。否则,若只有理想而脱离实际、乱动这些事的话,是要乱的。你且耐着性子给我十至十五年,我会逐步理清这些你看不惯的事。” “暂时来说,这天下事钱政可以乱,江南可以乱,水泊可以乱,农事可以乱,政务也可以乱,但你听过哪朝哪代的禁军是能乱的?这不翻天了!” 听到这,奸商卢俊义不禁惊为天人,觉得还是高家的人老辣,能把这天下弊端说的这么透彻。 燕小乙当然是很聪明的人,只是有点少年气和侠义心,并不是领悟不了道理,听大魔王说的有道理,不禁又楞楞的,对这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大魔王充满了崇拜和敬佩。 随后燕小乙又道:“那韩世能管不了他们,你总可以管吧?” 高明道:“实事求是的说,官面上我也管不了那个纨绔子弟。不过是的,如果可以让你个冤家高兴些,老子可以去他家,当着他爹的面给他一巴掌,然后把小果姑娘抢回来这你满意了吧?” 燕青不服气的道:“这样就算了啊!” 高明跺脚道:“我的哥!这样还不行的话,你到底是要闹哪样,一刀剁了他,然后我领着你去投奔大仇人晁盖要不要?” 燕小乙充满叛逆风格的姿态,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一刀剁了杨家贼,我燕小乙保你杀上梁山去,取晁盖而代之。” “……” 史文恭凑近卢俊义低声道:“此二人,果真是有些冤家意味。” 卢俊义猛踩给史文恭一脚示意小声点,你根本不知道大魔王的整人手段。 随后,貌美如花的姑姑贾玉红推开门走进来,把全部人顺着看了一遍,然后把燕小乙往外拖着走,边走边道:“你就是少年气臭脾气,就是不懂事,又给相公找麻烦,你吃他的用他的,就不能给他省心点?” @#¥ 史文恭充满惊悚的表情,凑近卢俊义道:“是我眼花了,这不是你婆娘么?” 卢俊义冷笑道:“你对生活计谋一无所知,这骚货红杏出墙还以为赚了呢,实际上,我一文钱不花就把这臭婆娘送走了,你师兄我这么大家业,正常换任何一个县爷判,那是要出一笔血的。燕小乙这反骨仔还以为捡到宝了,哼哼,现在小反骨仔不领略了韩世忠撩那婆娘的压力了?所以这趟生意下来到底谁吃亏?谁的情感受伤了?” “……” 史文恭竟无言以对。 是倒是燕青被拖走了,但也不省心,只听外面又是吵闹声起。 高明皱眉道:“外面怎么了?” “衙内,乃是开封县赵鼎来了……等等!” 却都不等通报,新一代中的文人翘楚,张叔夜张龙图的门生赵鼎领着人闯进了内院。 高明眯起眼睛道:“我孙子的你是吃饱撑了,敢闯我高家来?” 赵鼎一副意气风发的姿态,朝皇城方向拱手道:“请了……” “请你妈个头!” 高明走近一步随时准备打人的姿态,冷冷道:“我问你是不是吃饱撑的,闯我这里来,你要说不出个理由来,就不太好办了。” 赵鼎还是不急不缓的道:“如今京师重地乃非常时期,本官除执掌开封县武装力量负责安全外,还被相爷委任于行政上节制你,这是委任书,请小高衙内过目。” 言罢,赵鼎有恃无恐的拿出一份文书,贴在高明脸上。 第281章 赵兄咱们借一步说话 关于老贼搞阳谋、弄这么一棒槌来负责专案组行政事宜,高明当然知道。 却不知赵鼎蠢到了这地步,这种正在办的案子,他带着人招摇过市、还口没遮拦的直接就说! 就此高明铁青着脸,把蔡京给他的委任从脸上拿下来看了看。 然后,随手撕了揉成团,对一个帮闲无赖招手。 毕竟是富安调教的,那地痞流氓跑过来后,主动张开嘴,然后就把纸团吃掉了。 “嗤。”赵鼎气得笑起来道:“高副专案,你这什么意思啊?” 高明没好气的道:“没什么特别意思,就想给你找点不愉快。” 赵鼎微笑着道:“那你怕是失望了,我不会随便生你这种疯狗的气,一个委任书,撕了就撕了,又不是说撕了它就不存在了,又不是说我就无权监督你。” 高明道:“监督不是让你闯高家来,这里有殿帅府的军事机密你不知道?” 赵鼎道:“知道,但本官并未涉足殿帅府公事的核心区域,且事出有因,本官执掌开封县武装力量负责安全,如今,有极敏感的管制弓箭从你府射出,射杀了有钱人家养的家禽,本官职责所在,来你这问问情况不行吗?” 高明摆手道:“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赵鼎却不软,相反走近一步冷冷道:“本官不滚,要不你让我滚出去试试?” 倒也不是说不敢打他,主要是担心打不过! 这孙子战力不弱,上次戴着头盔,也只是和他打成平手而已,偏偏今天大意失荆州,想着在殿帅府家中比较安全,就没戴头盔。 万一不冷静的出手捶他,属下们又不敢来帮忙,那就属于“凭实力约的炮含泪也必须打完”的不利局面了。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敌进我退原则,高明暂时忍住了不出手偷袭他。摆事实讲道理的姿态道:“行,您老人家是开封县尉,这里还真是你的辖区。别说我小高以权压人不配合你工作,我一般是以德服人、依法行事的人。” 又对史文恭招手。 等史文恭过来后,高明道:“箭是他史文恭射的,一般人持有弓箭当然是犯罪,但他是在编军官,律属侍卫马军司。” 赵鼎皱眉道:“你个油嘴滑舌之辈,以为本官不知道京城有个史文恭才能射出那样的箭?” 高明耸耸肩,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样子。 赵鼎却不放过,挥手道:“给本官拿下史文恭!” 赵鼎身后跟随的武士不是开封县的捕快,是张叔夜的那几个死士护卫之二,当即握着腰刀刀柄,走上前来。 高明道:“你吃错药了?即使你管辖开封县武装,但禁军事务轮得到你过问,你敢抓在职禁军军官试试看?张叔夜相公他也没这权利!” 赵鼎有备而来的样子,又从怀里拿出第二份委任书展开,轻轻贴在高明的脸上道:“自己看。” 高明打开一看就头皮发麻,这是枢密院京畿房的授权文件! 枢密院是从文事上管理禁军的,分为五大局,京畿局就是负责京畿地区各部禁军监管事宜的,此外还有东南局,西南局,西北局和东北局。 而赵鼎此番拿出来的文书,是枢密院京畿房授权给这次专案组的:遇事可临机专断,根据缓急程度可自行决定纠察、扣押、或逮捕在京禁军军官。最后还有批注:不论级别! 从这里看,还是蔡京老辣,委任赵鼎负责行政,他还真对得起这份委任了。 所谓的行政事务,这些就是专案组的行政事务了,要不是他赵鼎出面协调的话,高明真没本事拿到这样的授权文件。 因为枢密院都是些文官,还是些看不惯高家的、又不作为的官僚。 赵鼎是新一代文人中的领袖,枢密院里有不少太学时的同学,也有不少是赵鼎同科甚至“同党”的进士。 而枢密使张康国是老狐狸,这时期虽然没公开说,但张康国明显开始避嫌了。 高明自己就去了两次枢密院试图见张康国,想侧面探一下若查案,查到高级别禁军将领时候,是不是可以直接扣押?还是说必须请示、获得枢密院许可后才能行动? 甚至是不能擅自行动,必须等到张康国相爷自己抓人才行? 这是因为蔡京也不管到西府枢密院的业务,只能协调。 但根本就见不到张康国相爷,不是身体不舒服回去午睡了,就是出差巡查外地军事设施去了。 既然张康国相爷没有任何指示,且有意避嫌了,那以这时期的不作为环境,京畿房的官僚,基本是不愿意盖章发文件的。 而枢密五大局之一的京畿房不签字盖章,就没人可以在京畿地区抓皇家禁军编制的任何一个人。 当然了! 禁军的上司可以抓,比如高俅一句话,就可以抓任何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军官。但也只是停职加控制,处理还是得枢密院处理。 另外就是,即使高俅也不能动侍卫马军司杨博雄的人。 但现在! 赵鼎竟真的在张康国避嫌后,以行政手段合规的从枢密院拿到了授权,这能耐,可真惊到高明了。真对得起的行政副专案了。 甩甩头! 高明收好了枢密院的授权文书,换了笑脸道:“赵兄…… 赵鼎道:“叫大人。” “哎呀,我叫你爹都可以,只要你像我高俅老爹一样对我好就行。这边,咱们借一步说话。” 高明拉着他去一边,苦口婆心一通道歉。 无奈形势比人强,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把史文恭抓了。 这尼玛被他抓了的韩世忠都还没捞出来呢,若又搭进去一个高手,也太没面子,人家这才刚刚来投,要是这点小事高家都搞不定,往后,也就很难让他放手用命办事了。 赵鼎很是享受这种状态,以奇怪的神色看着高明道:“接着说啊衙内,别停,上次你属下武松故意损毁本官高价值名马的事,我就没追究。这次关于你属下史文恭,故意射杀有钱人家价值连城的海东青,这是以价值论罪的,你知道这是多大罪?” 第282章 先记在小本本里 高明打哈哈笑道:“钱能搞得的事他是事么,直接说是谁的海东青,我赔钱!” 赵鼎冷冷道:“十万贯的海东青,你也愿意赔?” 高明脸颊微微抽搐,心疼是很心疼的,这约等于后世让属下用火箭筒干了某大佬的私家直升机,然后要赔一个亿的损失。 但也无所谓了! 先知道了是谁的海东青,即使现在赔了钱,过后也先把对方记录在小本本里,将来某个时候,会拉清单的。又不是必须报仇不过夜才能证明实力。 高明就此道:“行,我赔,说说,是谁的海东青?” 赵鼎却微笑道:“小高衙内愿赔就行,本官这次网开一面,看在你等认错态度还行,并愿积极赔偿的份就不追究刑责了,还望衙内管好属下,下不为例。至于谁的海东青,本官不会告诉你,以免你起心思,对人打击报复。” 高明道:“我没那么下作的吧,会为这点零钱打击报复人,这尼玛也太没格局了……一点零钱而已,至于么。” 赵鼎道:“衙内真有趣,这么多钱在你眼里,也是零钱了,你高家这些年到底捞了多少?” 高明微笑道:“反正你有权抓高太尉了,要不现在我领你去见他,你把他抓去审问一下他的经济问题?” 赵鼎不禁色变,就此不说话了! 从赵鼎神态看,他是懂事的,不是一味的冲动刚直。 与此同时,高明也就知道海东青是谁的了。 赵鼎不愿意说,不是怕高明去报复人家,明显是不方便、不敢说。 从他刚刚不敢直面高太尉的问题看,海东青当然只能是杨博雄的了! 很明显,赵鼎这次也不是因为真要查这起“故意破坏财物案”。 这次来高家装逼,他只是不想于这个节骨眼上过度得罪杨家。 赵鼎这样的笔杆子文人,新一代领袖,从这次操作分析,高明也算看清了他的面目。 从人性又从政治规矩说,赵鼎的公正和嫉恶如仇,是演戏演出来的,他不是不怕事,他只是会装而已。 对他这样的新一代文人领袖,别说骂高家是奸贼,在大宋体制下他就是公然骂皇帝是煞笔是昏君、都是可以的,问题真没多大。 譬如那个宗泽就是骂完宰相骂皇帝,居然还是在“公考”的试卷上策论部分自由发挥公开骂的。 但即使是这样,人家竟然也算他考起了?这种奇葩事也就只会出现在大宋了。 后来,宗泽最多也就被吏部评为“搞不好情绪管理”不能重用,于是去知县了,这么多年始终没升职。 所以从政治和人情来说,这些老夫子文人空泛的骂“高俅是奸贼”完全可以,骂在响亮都没事。 但唯独不能涉及具体事务,这是红线! 所以刚刚高明说带他去问问高俅怎么敛财的,他就吓到的神态! 又依照这逻辑,赵鼎鬼精鬼精的,从他不敢说杨博雄的海东青事上,他一定知道些关于杨家的敏感事的。 正因为敏感,所以赵鼎不敢提海东青的细节! 狗日的赵鼎……敢情你上次把老子请去喝茶,都是戏啊,拿我耍经验耍声望? 高明眯起眼睛看着这只小狐狸寻思。 想想也是,这我孙子的将来既然能做到宰相,不可能不圆滑不聪明,大奸若忠,说的就是这类人了。 他上次敢动高衙内,是因为他看穿了高衙内已经从良有了底线,于是根据可以得罪君子但不能捅小人的逻辑,他小赵又初上任开封,急需扬刀立威、找够分量的纨绔子弟耍到第一笔威望。 于是君子高衙内就成了他的踏脚石计划一环? 想明白后。 高明也没马上和他撕破脸,反而微笑着道:“赵大人是有多怕海东青的主人?” 赵鼎岔开道:“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明道:“否则,你怎敢敲诈勒索我这么多钱,十万贯的海东青,你明显是想一次性说服对方不生事?” 赵鼎道:“本官这只是在调解,你到底赔不赔钱?否则你知道我赵鼎刚直不弯的,我一定抓捕史文恭,就像那个你麾下的流氓韩世忠一样,他现在还关着呢你不知道?” 高明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对管家摆手道:“赔给他。” 老管家险些气晕了,跺脚道:“衙内,这是十万贯啊,太过分了,向来只有我高家欺负人的,不待这样被欺负上门的?” 高明淡淡的道:“我说赔给他!” 管家恨恨的姿态,却只有领着赵鼎去拿钱了。 卢俊义暗叹一声,知道海东青的主人、以及这赵鼎绝对上黑名单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因为大魔王真不是个报仇不过夜的人,一般都是累积很多的账单在手后,秋后才算账的! 赵鼎离开后,史文恭尴尬的道:“衙内……” 高明摆手道:“行了别在意,这不是你的问题。这种事我当然会扛,总不能让你们吃亏就是。” 武松和史文恭不禁觉得一阵阵的温暖,很有安全感。 卢俊义似有所指的道:“以在下经验看,如今局面复杂,而韩世忠足智多谋乃罕见,必须有他统筹全局才行,是不是先想办法把韩世忠捞出来?” 高明点头道:“取头盔来,更衣,我这便去见张叔夜捞人。” 和赵鼎这种大奸若忠的政治投机者不同的在于,张叔夜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且是务实的人。 通常如果老张觉得韩世忠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会让小高去开封府的特别经费账户里,缴纳个千把贯的罚款,就让把人领回去了。 如果张叔夜真觉得韩世忠有问题不放的话,那就别费力了,就说说明韩世忠的问题肯定不能原谅了! “赵鼎你个我孙子的,你我路还长呢,走着瞧,看看十年后这新一代中,到底是你入朝参政,还是我小高说了算。” 如此这般的念念有词着,命人来更衣,顺便戴好头盔,便带着史文恭和卢俊义出门来。 至于武松留下看家,贴身保护嫣红姑娘和小铃铛,顺便保护妖精潘金莲,大厨武大郎…… 第283章 浪荡女和纨绔子弟 赵鼎兴致高昂的走在街上,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情绪。 这眼看着,此番距离立功越来越近了,想那高家小儿,被利用了他还不知道呢。 跟着的其中一个护卫,乃是曾经被张叔夜指派了跟随高明出阵二龙山的,皱眉抱拳道:“相公此举……我还是觉得对小高衙内略微过了些,其实他只是恶名在外,人不坏。” 赵鼎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表面笑道:“只需我等公正,做的没错,为人臣者无需在意这些边角枝节,为今之计,大事要紧。” 护卫自是不好再多言,关键是这个赵鼎咬着依律办事,那即使是张龙图也拿他不太有办法。否则张叔夜不是没警告过他别惹小高的。 另外一护卫凑近道:“请教相公,此番真的是办谋反案吗?” 赵鼎内心里真不觉得有什么谋反,但现在看,既然明显是高太尉和蔡相爷都在这事上协商过、并有了结果,且上面还有张叔夜顶着。 那当然案子标题当然是越震惊、功劳越大。 于是赵鼎微微点头。 继续行走间,已到了大名鼎鼎的丰乐楼区域。 众所周知的是,大东京里最奢靡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这里,为了有档次分阶级,王公贵戚们几乎就只在这里聚集娱乐。 顺其自然的,当今世界的经济文化物资中心是东京,于是不止全国的漂亮风尘女在丰乐楼,还有许多舶来的倭女,波斯女,可谓是争奇斗艳,只要有钱,能让人大开眼界。 现在到了相对热闹的时间段,街的那头马蹄暴躁飞扬,看去是一行四五架马车于闹市飞奔。 吓得行人四散,但大家敢怒不敢言! 仅看马车质地就知道,车里坐的人非富即贵,除此外其中一架马车的外面有两背着军弩,骑着军马的禁军军汉在护卫。 赵鼎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不过又看看周围不少摊贩的摊子被掀了,人吓得跑一边,而那些纨绔子弟却还嘲讽似的哈哈大笑着。 赵鼎考虑到这要是不管的话,于自己好不容易在开封县建立的声望极为不利。于是冷着脸喝道:“你们干什么!” 已经下了马车的几个纨绔子弟见是赵鼎,听说这是连小高衙内都敢管的人,于是都在态度上收敛了些,低调了起来。 但有军汉护着的那架马车却像是无视赵鼎,也不见人从马车出来,就那样停在路中间等着。 这时间算是高峰,多有马车路过,眼见路被拦了一半,大幅影响通行效率弄得怨声载道,赵鼎只得又在众目睽睽下指着道:“喂,你们搞什么名堂,对,就是说你们呢,还不挪开把路让出来,拦着别人通行了不知道?” 马车却一动不动,里面的人都没出来露脸。 外面两个背着神臂弓的军汉,只以看弱智的眼神瞅了赵鼎一眼,还是一句话不说。 这样一来,又当着许多围观群众的面,赵鼎大怒领着两个护卫走过去。 正在这时,路边水粉店里走出个双十年华,极为优雅漂亮的美人。 赵鼎一见这美人惊为天人,竟是大名鼎鼎的梁春红大小姐? 这位美人漂亮是非常漂亮,关键更是身份尊贵,乃是当朝宰相蔡京的外孙女,封疆大吏梁中书的宝贝女儿。特别还文采出众。 唯一就是在这时期来说她名声不太好,有点类似于李清照的“浪荡女”风格,大抵是广交天下男人,天天香车宝马接送,几乎每日出入各种高档次酒会诗会的“名女”。 当然名声不太好也就仅限于某圈层的人知道,毕竟梁春红这样的要颜值有颜值要家势有家势的人,没谁敢随便议论是非。 赵鼎自也不能免俗,早就关注这样的美人了。 此番恰好遇见,却不想美人却上了那最让赵鼎记恨的马车。 一时间,年轻气盛的赵鼎也不知怎么了,反正就是一股不爽直冲脑袋! 现在诸多大权集于一身的赵鼎难免有点飘,又看这马车嚣张,竟敢非军务违规携带军弩招摇过市。 当即,赵鼎冷冷道:“照夜玉狮子拉的那马车,别走,对,说你呢,给本官过来。” 但对方理也不理,接到梁春红后已经驶出。 赵鼎一挥手下令,两个护卫顿时冲过去拉住了马绳,并一手抽出腰刀来喝道:“大人有令,你们聋了?” 对方两军汉却毫不示弱,也抽出军汉架在两护卫的脖子上道:“你们才是眼睛瞎了!再不滚开,刀可不生眼睛。” 赵鼎更是大怒,准备正式下令拘捕这两军汉以及马车主人时,车的帘子掀开了。 除了那让人心痒的美人梁春红露脸来,竟是杨晓鹏也坐在马车里? 赵鼎不禁有些为难又尴尬了,寻思他的马车不是这架啊,难道又换了? 同时赵鼎也暗恨杨晓鹏嚣张不懂事,我赵鼎都给你杨家面子了,你却知道是我在,居然一点面子不给? 赵鼎正苦思着怎么消除这尴尬场面,只见马车里抬着一杯舶来品葡萄美酒的杨晓鹏冷冷一笑,故意显摆似的顺手把酒泼在赵鼎的脸上,随后放下了马车帘子道:“我们走,否则美人的秋园会快赶不上了。别理这几开封县的傻子。” 赵鼎想不到天下有这么不懂事的人,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同时也感觉在众目睽睽下丢光了面子,怒火中烧下什么也不顾了,挥手怒斥:“天子脚下目无王法,抓起来!” 于是两个军汉直接和张叔夜的两个护卫打了起来,脚来拳往,瞬间弄得这繁华街市上一派鸡飞狗跳。 闹剧很快结束! 张叔夜的两个护卫竟打不过那两身形雄奇的军汉,被放倒在了路边,连制式兵器都被缴了去。 马车里又传出杨晓鹏的声音道:“三日后,来马军衙门领你们的兵器,不服气,不服气让你们张龙图去告御状去啊。” 赵鼎铁青着脸,却做声不得。 既然这人这么不要脸不合时宜,这个事也就追究不了了,因为即使张叔夜再铁腕,也没脑洞大到领人闯入三大野战集团军总部之一的侍卫马军司去理论。 随后,马蹄声起。 但不等马车扬长而去,正巧高明带着史文恭等人从这路过。 原本是打算去开封府见张叔夜的,但见状围观了少倾后,现在,高明直接站路中间拦住了马车正面。 不得已,马车停了下来。 第284章 第二次纨绔世界大战开端 高明笑着对两持有军弩的军汉勾勾手指道:“过来。” 两军汉险些开骂,但看清楚是谁后都赶紧闭嘴了,虽没过去,却都紧张的低着头,还后退了一步。 “咦?” 马车帘子又掀开。 梁春红见是这位大纨绔拦路,不禁眼睛一亮,就是看到了喜欢东西的那种心情。 随即梁春红又看身边的杨晓鹏一眼,情绪有些尴尬,寻思着要不要解释一下…… 但解释又没什么好解释的,从理论上,梁春红自觉都没正面认识过这小高衙内呢! 马车里的杨晓鹏一看是高衙内,皱了一下眉头,也尴尬了起来。 尽管杨家和高家早不对付了,但高太尉在军中的威慑力不容小觑,面子上的事还得照顾一下。 于是杨晓鹏先拱手笑道:“原来是小高衙内,杨某这有礼了。” 高明不置可否的道:“下来。” 杨晓鹏大怒,寻思你这么拽你父亲知道不! 但考虑到高俅的卑鄙无耻下流心黑手狠,杨晓鹏还是不想公然破脸,于是耐着性子走下马车来。 先瞅了赵鼎一眼,又才近距离拱手道:“见过小高衙内,还请衙内代小将给殿帅爷……” 但话说不完,被高明懒洋洋的姿态反手一巴掌抽脸上。 打的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杨晓鹏怒了,猛的就握紧了拳头。 但是看了看高明身后的史文恭和卢俊义,杨晓鹏又缓缓松开了拳头,皮笑肉不笑的道:“衙内真有趣,末将这拜见殿帅爷的话都没说……” 还是说不完,又被高明正手一耳光抽脸上。 这次杨晓鹏干脆也就不发火了,眯起眼睛盯着高明。 高明却懒得理他的样子,转身时候摆手道:“去吧,你拜见我父亲的话我会转达。” 然后背对着杨晓鹏,又看看那两带着军弩的军汉,吩咐史文恭道:“把这两人拿下,如若抵抗就地正法。” 如何敢动! 被史文恭过去就按在地上,迅速捆了起来。 随后高明道:“我们走。” 杨晓鹏冷着脸道:“小高衙内这也太不地道,都是禁军兄弟,用得着这样?再说了你哪来的权利扣我马军司的人,这还要请教请教?” 高明想了想,却不说有枢密院京畿房授权的事,只简单粗暴的说:“因为打得过,所以我要这么干,凭本事扣的人要什么授权?你扰乱开封府治安和交通,公然对抗我朋友赵鼎执法,又特么是谁给你的权利?你不也是‘凭本事违法要什么授权’逻辑么?” 杨晓鹏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了。 高明又道:“我记住你这副咬牙切齿的仇恨嘴脸了,正好我也很记仇,你我不妨各自把对方记在小本本里,看这次暴风骤雨过后到底是谁在裸泳,走着瞧。” 杨晓鹏倒是吃了一惊! 真没意料到这纨绔子弟此番戾气如此深重,那一定是有些什么原因了,该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随后眼见高明走都走了,又回头折返来。 杨晓鹏下意识有点害怕这小畜生,不觉中底气不足的退了一步。 这样一来,还在马车里好奇观看的梁春红颇为失望的白了杨晓鹏一眼。 高明注视着杨晓鹏淡淡的问:“那个卖饼的小果姑娘如今身在何处,你把她怎么了?” 杨晓鹏微微一愣,寻思难道问题出在那臭小娘身上? 甩甩头,杨晓鹏道:“我原本不用回答你的,但既然你想知道,她现在好好的在丰乐楼跑场,卖时令果子,想知道你自己不会去看?” 高明愕然道:“她原本不是卖饼的?” 杨晓鹏道:“是的,但她想改行卖利润更高的不行啊,她娘病卧在床等着钱抓药。丰乐楼我杨家有股份,我允许他在丰乐楼跑场多赚点钱,这你有意见?” “我对人不对事,只对你杨晓鹏有偏见,但对她卖水果我没有意见。” 说完高明扭头就走…… 走街串巷了一阵子,史文恭凑近低声道:“衙内,真的把这两马军司的军汉送开封府啊?其实也关不住他们的,不会有差人对他们用刑就是了,既然这样根本取不到警示作用,还得罪他们做什么,不如放了?” 高明道:“不放,这种恶奴太嚣张。有军籍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在街上狗仗人势的嚣张,故意制造我禁军和百姓、和国家的矛盾,助纣为虐。我治不了杨晓鹏还治不了他们?给我弄残废后再扔开封府,至于开封府对他们用不用刑,我就不关心了。” 随后都没机会求饶,两军汉直接在巷子僻静处惨叫了起来,已被快刀斩乱麻的卢俊义出手,分别以分筋错骨手法掰断了左臂,乃是不可逆损伤。 其实卢俊义是故意放他们一马了,否则卢俊义知道若史文恭出手,他们就是腰腿残废了,那就真的整个人都废了。 卢俊义低声问:“怎么对开封府交代他们残疾这事?” 高明瞎掰道:“就说他们当街对抗开封县尉赵鼎执法,拒捕过程被伤的,还有就是告诉开封府的相关官员说此二人巧舌如簧,必然否认犯罪拒捕事实,但谁要是信是傻子。” “……” 史文恭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正要走,见卢俊义神色古怪的看着高明的身后道:“这位该是来找你的吧,对了,没认错的话他乃是梁中书的千金梁春红大小姐。” 高明好奇的转身,只见远远的巷子口,确有个美人领着丫鬟朝这边观看。 考虑到她颜值极为正义,且作为目击证人,又不能如同对待阿猫阿狗的威胁她,那就只有拉拢。 于是高明很臭美的扶正头盔,走过去文绉绉的见礼:“小生见过梁小娘子。” 梁春红想笑忍住了,用手背遮掩的嘴,尽量表现的含蓄一些。 高明愕然道:“我怎么了,有这么好笑?” 梁春红又抬眼看了高明一眼,低下头去道:“你头盔好滑稽呢。” 高明哈哈笑道:“又不靠颜值吃饭,适用就好。” 梁春红觉得他说的好玩,不禁又颇为放肆的扫他一眼。 第285章 隐约觉着会发生很刺激的事 沉默了少顷。 梁春红又支支吾吾的道:“对了,你不要误会。” 高明愕然道:“我误会什么了?” 梁春红有些尴尬的小女儿姿态说道:“今日原本是去大相国寺参加连续三日的秋园会,那边有不少在京的才子才女切磋棋艺辞赋,我只是正巧遇到了杨晓鹏,顺路搭他马车过去而已。” “……” 高明寻思我信你个鬼话,你梁家连个一两千万的“豪车”都买不起? 当然嘴巴上嘿嘿笑道:“梁小娘子为啥觉得要专门和我说这事?” “……” 梁春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脸红的低下头去。 高明也不想她过于难堪,改而问道:“对了梁小娘子,你刚刚没看见我动私刑、弄残废了杨晓鹏的护卫吧?” 梁春红惊呼道:“什么!你动私刑伤人了!” “没有,你想什么飞机呢,思春了吧这都出现幻听了?”高明重新问:“我是问,今日你是有力的目击者,你目睹了杨晓鹏这人有多霸道了吧?” 梁春红先点头,又摇头道:“其实他也不是很过分啦,应该没你小高衙内以前可恶吧,大家都这么说的。” “……”高明道:“你不要人云亦云,不然和你说话真是太费劲了。” 梁春红却一副笑死的样子道:“咯咯……你怎么像是家父的语气,笑死人了,小姐我这么知书达理,是你们不理解我,还我费劲呢。” 高明笑道,“我这便要走了,还有些要事要办。待改日再和姐姐好好的聊,对了,姐姐不在北京待着却跑来东京,住哪里啊,得空我去找你?” 梁春红神色古怪了起来道:“你果然一点都不会脸红的对吧?”又马上道:“我住外公那边,太师府,你要来。就来找吧。” “打扰了。”高明一副当我没约的样子扭头走掉。 梁春红又叫住道:“小高衙内,你现在要不要也去参加秋园会,一起和才子才女们交流辞赋和棋艺?” 高明摆手道:“我根本不懂这些。” “吹牛!”梁春红道:“人李清照和张纪然早评价过你才是辞赋棋道双绝,但人也说了,你喜欢藏,不轻易显山露水?” “好吧不装了,我的确是诗和棋双料圣阶,但我很忙,没时间去秋园那种低规格诗会场合跟一群傻子装逼,太师府又这么高端我不敢去,这样吧,后日下午你我丰乐楼不见不散,好好跟你说点事。” 高明一边说一边领着人远去。 梁春红笑了捂着肚子蹲下,感觉这人真的太有趣了,还隐约觉着后日下午的茶局可能会发生很刺激的事吧…… 杨府。 只见三公子杨晓鹏的马车疾驰而来,下车后对走上前来的副管家不理不睬,气急败坏的的朝杨府后园去。 进入书房面见父亲,把今日之事一说。 最后杨晓鹏面色发红气血上涌的样子道:“父亲在上,孩儿真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报复这狗杂种高衙内,他姓高的一门两害,一个好人也没有。” 杨博雄也气得铁青着脸,觉得高家这已经是疯了,公然当众挑战了将门杨家的威严! 但想这么想,杨博雄却只哼了一声道:“报复他高家?老夫就问你,说的你自己有多无辜,你怎么报复?” “我……”杨晓鹏却也愣了愣。 杨博雄又道:“高家该死这不假,但以皇帝皇后对他的信任和宠爱,又以权倾天下的蔡太师现在对他的态度,你怎么扳倒他高俅?若高俅不倒,你又怎么动高明?” 杨晓鹏暂时不说话,只咬牙切齿! 杨博雄又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等等。” 杨晓鹏道:“父亲?” 杨博雄道:“你说赵鼎带队,然后下令拿你两个护卫?” “是的。”杨晓鹏点头。 杨博雄更是皱眉:“这就不对了。赵鼎是个极奸极聪明的投机者,他绝不可能搞错规矩,越权要拿办我马军司的人。” 杨晓鹏愣了愣道:“所以父亲的意思是……” 杨博雄道:“既然这比鬼还精的小子真下了命令,那基本上就是说,他真有这权利了!” 杨晓鹏愕然道:“这不可能啊,他只是开封府县尉。” 杨博雄冷冷道:“老子难道不知他是谁?你个蠢东西!我的意思是,这京城之地的暴风雨怕是要来了,很明显张康国相爷最近都不露面,老夫的许多请示他也没批,就只是玩消失。而赵鼎被蔡相爷秘密召见后,这明显是从枢密院京畿局拿到了整肃禁军的授权……” 杨晓鹏急忙问道:“所以还是不知道父亲什么意思?” 杨博雄道:“蠢东西啊你个蠢东西,上一次开封府拿到授权节制禁军时,是今上登基前夕。步帅老郭就因和时任宰相的章墩走的近,又不支持今上。于是导致了步军司大面积军官落马,至今都没有步帅,步军司还被奸贼高俅监管着!蠢儿子啊你要是不想死,你就听老夫一句:老夫虽不知道这次具体的风暴是因什么而起,但是估计要来临了,这个时候你千万千万别作死了,要低调。” …… 离开父亲处,走在廊间,杨晓鹏气急败坏的吩咐:“给我把那在丰乐楼跑堂卖果子的小果姑娘找来,立即!” 晚一些的时候。 被两军汉强制带着小果姑娘来了,小姑娘紧张的提着个果篮,亦步亦趋上楼。 上到杨家偏楼三楼,见杨晓鹏背着身子站在窗口处喝酒。 小果紧张的低着头,没敢说话。 杨晓鹏走过来的时候,小果很紧张,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养不家的小娘!” 杨晓鹏骂了一句,又自顾在桌边坐下来,自斟自饮问道:“是钱没给够吗?” 小果眼睛红了起来,湾着眼泪惶恐跪下道:“公子给的太多了,小果不敢有怨言。” 杨晓鹏又道:“是老子没照顾你?” 小果道:“您已经很照顾小果了。” 杨晓鹏这才冷冷道:“知道就好,让你来我家做妾,你不来,说要照顾病重的母亲,既然这样老子也不敢指责你的孝心。还允许你去丰乐楼那种高档次地方跑堂卖果,让你可以挣比以往更多的钱,这是假的?” 小果紧张的道:“回公子,对此小果很感激,家母如今的药费全赖我在丰乐楼挣的钱了。” 杨晓鹏起身一脚把小果踢翻在地,喝道:“那你还敢背叛老子!” 第286章 她没死透! 小果被踢得口鼻出血,却又急忙起身跪好,哭道:“公子恕罪,小果不知道怎么得罪您了!” 杨晓鹏道:“你是不是去找那个爱管闲事的高衙内说过我的事?” 小果连忙摇手道:“公子息怒,小果只是苦命人,根本没资格找那小高衙内。只是我曾经在街市上卖饼,有一次他要把我拖走,却最终没拖,放了我。除此外小果真的不认识高衙内!” 杨晓鹏伸手扯着她的头发,冷冷道:“还敢骗我,要不是你和他有瓜葛,他那个级别的人,为何会专门责问我你怎么了?” 小果头皮吃痛,哭着道:“公子恕罪,小果真的不是认识高衙内,不知道他为何会问我的事。” 杨晓鹏扯着她的头发去到窗边,把她半个身子从窗口挡空出去,只扯着她头发维持平衡,问道:“你就是不说实话是吧?那丧心病狂的疯狗现在摆明了处处针对我杨家,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是不是你以老情人姿态找他吹了什么枕边风!回答我!” 小果头吓得要死,大哭道:“公子饶命,小果真不认识他,也从未和他说过您的事,小果也根本不知,啊……” 却是话说不完,只听小果惊恐的叫着,已从窗口摔了下去,落到了下面地上! 杨晓鹏不禁呆了,愣愣看着手里扯着的一撮头发! 许久,杨晓鹏才回神说了句:“我……这,这姑娘头发为何如此松落?” 原本大气不敢闯的属下过来凑着窗口看了看,其中一个低声道:“该是这小姑娘长期吃不好,头发病了。” “这,这如何是好?”一时间杨晓鹏也慌了神。 两属下军官先相视一眼,又仔细看看三楼下的地上有血,而小姑娘一动也不动了。 其中一个道:“公子别急,你不想出事这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意外……属下等作证,是这小娘为了想要更多的钱给他娘抓药,来这里纠缠您,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 杨晓鹏却真慌神了,酒也醒了。 想了想,杨晓鹏结结巴巴的道:“对,对,就是你们说的这种,那现在怎么办才好?是不是把尸体毁了?” 属下赶紧道:“不妥,毁了尸体,这相反像是将军的不是,容易被人揪着不放。既然是意外,是她自己失足,卑职觉着该先通知帅爷,由帅爷去和开封县尉赵大人沟通,然后足额赔偿小果母亲一些钱,这才是正确处理方式。” 跟着便有人去通知杨博雄了。 杨晓鹏和另一个军官甚至不敢下去,只继续留在窗口看着。 随即杨晓鹏吓得跳起来,以为是诈尸,只见喷出一口血后,原本一动不动的小姑娘开始动了,在抽搐挣扎着。 “这,这……” 杨晓鹏更是没了主意。 “她没死透!” 属下军官想说下去救她,但又忍住了没说。 因为刚刚她和杨晓鹏的对话可是听清楚了。 此外,曾经高衙内看上这姑娘,是人尽皆知的事。 现在看起来,小姑娘真是和高衙内有些瓜葛,否则那级别的人怎么可能会专门撕破脸找杨晓鹏过问? 要是她没死透! 把刚刚这一幕透露给高衙内,那可就不好了。 就此,属下军官拉住了想下去查看的杨晓鹏,微微摇头。 一瞬间杨晓鹏领悟了他意思,就此患得患失的迟疑着,就这样站在楼上窗口看着,一动不动…… 小果姑娘醒过来后拼命的想动,却动不了,像是许多骨头都断了。 想喘息,却喘不了,像是摔的过重把气管子折住了! 下意识知道只要努力动一下脖子,就可以喘息,但努力多次,气息逐渐微弱,她就是动不了,只是身体微微抽搐着。 于弥留之际,小果想到了童年,那时把两岁的小弟背在身上,去抓鱼去掏鸟窝,去找吃的,因为母亲病了动不了。 最后弟弟也没能养活,而母亲现在也还是半死不活的…… 小果越来越感觉头晕、感觉到生命正在离开,意识也越来越迷糊。 混混沌沌间又想起如若自己死了,母亲可怎么办。 还想到了更早些年,母亲含辛茹苦的把半个饭团省下来给小果吃,那时还小,母亲去摆摊,被街市上的地痞恶霸欺负推倒,摔伤了后自此起不来,病痛缠身多年。 小果想利用这喘息不了的最后机会回忆更多东西,想把母亲弟弟的面貌留在脑袋里,可惜不行了,脑壳越来越昏沉,就此一动不动…… 杨博雄赶来的时候先蹲下来查看了小姑娘,后又换管家查看。 最终管家微微摇头道:“刚死的,看脸色却不是摔死,是憋气憋死的。也是奇怪!” 杨博雄暴怒! 仰头朝上看看窗口道:“你个小畜生给老子滚下来。” 待杨晓鹏下来,武艺颇为不弱的杨博雄直接把三儿子打成个滚地葫芦,最后跳着跳着的踩! 杨晓鹏被打的满脸是血,求饶道:“父亲大人息怒,这不怪儿子!” 杨博雄寒声道:“不怪你难道怪我!” “这……” 杨晓鹏道:“怪只怪这小娘自己身体有病,哪见过这么松软的头发,轻轻一扯就脱落?” 杨博雄又踢他一脚道:“你个蠢东西!老子没给你说谁的头发有问题,这种女人你要沾染大可以在外面在酒楼!带家里来你吃饱撑了!整家里来,一但死了说是意外的说服力有多低?你名声也就比那高衙内稍好点,所以说她是自己摔死的,你是父母官你信吗?” 杨晓鹏道:“我都知道错了,她也已经死了,再说多少都没用了,还要怎么样嘛!他赵鼎即使不信,又能怎么样?” “……” 杨博雄叹息了一声。想了想,吩咐管家道:“拿本帅的帖子,去找开封县赵鼎报案,就说……就说我家儿子酒后想吃果子,吩咐她送些来,而后不小心摔死了。” …… 第287章 张叔夜面临的大锅 高明从开封府出来已经接近午夜了。 和老张这家伙磨破了嘴皮,说了几乎整个晚上,最终才以缴纳一千贯罚款为代价,把暂时不可或缺的韩世忠捞了出来。 也不知道赵鼎那孙子到底有多恨韩世忠? 更不知道赵鼎在张叔夜处说了韩世忠多少坏话,总之此番张叔夜特别难说话,不想放,最终是因为高明说“此役军事上没韩世忠布局就变数太多”,张叔夜才勉强同意。 由此能倒推出张叔夜一改以往态度,不轻易放韩世忠,说明最近在京城里,随着韩世忠被重用、权限过大,肯定有些飘了。 也说明燕青对他的弹劾、不是空穴来风! 思考着这才走下台阶,见赵鼎也带着几个押司,一脸疲惫的姿态走来了。 “赵大人这么鞠躬尽瘁啊,这么晚还来找张相公请示,此番你办的什么案子这么重要?”高明故意问了一句。 赵鼎只是神色古怪的不作答,有意避开了目光就走了开去,临末进去前,还刻意瞅了刚出来的韩世忠一眼。 过后,韩世忠抱拳欲要说什么。 高明不耐烦的摆手道:“行行,收起你那些忽悠说辞。关于你生活作风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原本是尽量不想说你的。但还是要注意了,当某个时候但凡是个人、开口闭口就和我说关于你生活作风有问题这事,那你即使是清白的,但在我印象里也就问题大了。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修身,养性,齐家,你先做好这几点。如果处理不好这三点,那你即使是真有治国平天下的才能,也基础不牢,最终要出事。” “卑职记住了。” 韩世忠唯唯诺诺的样子。 高明又仔细看着这个貌似忠良、年纪相仿的年轻汉子,只见他鼻青脸肿的。 高明注视着他脸上的伤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韩世忠低声道:“用了……大刑!” 高明猛的握紧拳头,但随后又松开问:“既然用到了大刑,一定不是为了小问题,赵鼎想从你这知道什么?” 韩世忠道:“赵大人想知道衙内此番的行动细节和具体军事部署。” 高明道:“他乃蔡相爷委任、此番于队伍里负责行政的副专案,既然你能被用刑,你该是没告诉他,那你为什么不说?” 韩世忠恶狠狠的道:“死也不能说!这案子非常小可,所涉之人非富即贵,我们是行动组,已担负了普天之下最大的风险和压力。太师他老人家于此案中专门分开司法、行政、以及行动三个部分,一定是有原因的。末将只对您小高衙内一人负责,于是末将只知道一点: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把我方行动方案外泄!即使此番是张叔夜相公旁听审问,末将也没透露,只推说有任何问题,让张龙图和负责行动的小高衙进行内协调。” 高明这才容色稍好,重拍他手臂道:“好样的,不枉我保你,辛苦了。” 韩世忠跪地抱拳道:“为衙内效劳韩世忠不辛苦。” 站在远一些地方围观警戒的史文恭叹息一声,低声对卢俊义道:“看起来啊,师兄你死对头燕小乙对此人的弹劾又无效了,这罚酒三杯就过去了?” 卢俊义道:“倒也未必,你根本不知道大魔王的猥琐。他自诩是个君子,结算怨气和仇恨兴许能拖十年,有些事啊,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史文恭又楞了愣…… 开封府后院,书房。 午夜的现在仍亮着灯。原本已刚睡下的张叔夜不得不在这特殊时候,临时接见负责行政的副专案赵鼎。 如果赵鼎仅仅是以开封县尉身份的话,这时间不可能被张龙图接见! 见面后,一脸疲惫的张叔夜打个哈欠问:“说吧,你和那个纨绔子弟都是两头犟驴,不见老夫你们该是都睡不着?” 赵鼎捉急的道:“相公怎如此心软,他大摇大摆进来嘴皮子一番,就把那韩世忠放了?” 张叔夜摆手道:“你懂个蛋,不放怎么办,留着过年?” 赵鼎欲要说什么,张叔夜不耐烦的打断:“这么晚了,你见我什么事说重点!” 赵鼎只得放弃了关于韩世忠的说辞,一字一顿的道:“小果姑娘死了!” 张叔夜皱眉道:“人命案固然是重案,但这非常时期老夫忙着呢,不管是谁死了,你开封县自己处理,最后结案报老夫不就可以了。再有这小果姑娘到底是谁?” 赵鼎道:“高衙内曾经看上了这小姑娘,意图拖走,未遂,这有上百街坊做人证。” 张叔夜起身,铁青着脸道:“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在是对老夫弹劾副专案高明?” 赵鼎摇头道:“不是,下官只是让相公知道前因后果。下面才是重点:小果姑娘死在了纨绔子弟杨晓鹏的戏楼下!” 张叔夜不禁色变!背着手踱步很久,这才停下脚步冷静的问:“怎么死的?” 赵鼎有意隐瞒道:“这下官无法判断,我们不能因杨晓鹏这人那只比高衙内略好一点的名声,就在人命案子中预设立场、妄下判断。” 张叔夜皱眉道:“你这小聪明弄老夫这来了?你这说辞,无时无刻不在预设高衙内有问题对吧?” 赵鼎有些尴尬,却硬撑着反问道:“请教相公,他高衙内没问题吗,似乎全东京人都有答案,只是不敢说而已。” 张叔夜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很晚了,有重点就说重点,他高明是什么人,该怎么处理,老夫没办法,这锅老夫不背,不受理。” 赵鼎又接着道:“还有就是杨晓鹏的确名声不好,经下官初步走访落实,的确有传言杨晓鹏祸害过小果姑娘,但也只是传言。此案如果预看谋杀,下官以为首先得有动机,其次得有凶器凶物,再就是得有人证。可惜小果死亡这事,这些都没有,下官尽力走访了所能走访的人,就这结果。” 张叔夜道:“你的意思是,他杨晓鹏祸害小果已成了事实,已经是过去式,且赔了钱,又给小果找了新的赚钱路子,而现如今的大环境下,因女人问题的,从来办不了这样的人。所以他没杀害小果姑娘的必要和动机?” 赵鼎抱拳道:“相公英明,下官正是此意。” 第288章 大魔王心口疼,浑身都疼! 张叔夜想了想,倒也只能微微点头,又问道:“没凶器?” 赵鼎隐瞒了头皮少了一撮头发一节,反正那部位因为摔的有点血肉模糊了,连仵作都没注意到这细节,所以赵鼎发现了但没敢在杨府干预这个疑点,故而,验尸报告上也没有提及。 赵鼎摇头道:“没凶器,是摔死的!” 张叔夜就此没再问。 因为这样一来就是无头案了,除非杨晓鹏自己承认点什么,否则永远不可能办得下去。 有证据都办不了他那样的人,别说没证据的时候敢去骚扰杨家试试? 张叔夜只是问:“所以这么晚你专门来见老夫,是想老夫去做高明的思想工作?让他不要情绪放太大?” 赵鼎赶紧道:“相公英明,下官正是此意。皆因他曾经看上了小果,只是未能得逞。现如今小果不明不白死在杨家,以他性格,以他在郓城时候的那些恐怖手腕,此番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当下最要紧的,显然是相爷委任的专案?若由他高衙内由着性子来,必然把天捅个窟窿!” 张叔夜一阵头等,捏捏眼角,又摆手道:“你说的有点道理,老夫会警告高明。但与此同时既然你想做和事佬,即使没证据,不属谋杀案,也得让杨家拿出态度,对死者家属做足道歉和赔偿,别跟老夫扯各种理由,人死在他杨家戏楼下他就天然跑不脱!” 赵鼎松口气道:“下官这便先去见杨家,再去见死者家,做好调解工作,尽量不给府尊添乱。” 张叔夜淡淡的道:“你相信老夫,找死者家属没用,你得先见高明,此番里死者家属开价做不得准,必须是小高开价,杨家又老实的付钱,不然你告诉杨家那纨绔子弟说‘张叔夜说的,这事迟点早点要拉清单’。” 赵鼎不禁皱眉,大感为难…… 次天早晨。 这刚找机会抱着嫣红姑娘啪啪一发,又志得意满的来书房监督小铃铛早课。 外面忽然吵闹了起来,是燕青叫嚷着进来了。 史文恭当值,但考虑到有小道消息说这两人是“冤家”,最终就没拦住燕小乙。 进来后,燕青先摸摸小铃铛的头,又拉着高明借一步说话。 最后在角落里,燕青红着眼睛低声道:“小果死了!” 高明道:“狗日的杨晓鹏活腻了,敢骗我说她好好在丰乐楼跑场!” 燕小乙感激的情绪低声道:“这不怪你,昨日你答应我后去当面责问了杨晓鹏,我也亲自去丰乐楼查证了,小果姑娘的确改行卖果子了,还收入颇丰,够钱给她娘抓药。” 也不是说大魔王就没有心软的时候! 想到当时小姑娘被街市上的泼皮牛二欺负时的情形、历历在目…… 现在又听说这个和自己有缘的小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并且还是在高太尉家已经过问了她的安全的情况下死了,高明这胸口顿时不顺畅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很久后,高明才勉强稳定着情绪冷冷道:“死在什么地方,怎么死的?” 燕青寒声道:“就死在杨晓鹏的戏楼下,摔死的。” 高明铁青着脸,走来走去少倾,停下脚步道:“带路,我要去开封县看那孩子的尸体。” 燕小乙道:“别去了,化了。” 高明大怒拍桌子道:“把开封县仵作叫来见我。” 燕青红着眼睛道:“我也想见他,但是走了,调离去外地了。” 高明顿时取下头盔砸地上道:“那就叫开封县赵鼎来见老子!” “不用你叫,本官来了。” 这时赵鼎的声音出现在了院外。 高明深吸口气,忍住了情绪,然后转身上座,低着头喝茶。 赵鼎进来后顺着把燕青、卢俊义史文恭等人看了一圈。 随后赵鼎故做冷静的在次位坐下来,又对高家的下人招手道:“给本官拿碗茶来。” 最后才对高衙内道:“既然你是直接人,那我说结论,小果姑娘死在杨家,没有谋杀证据。张叔夜相公也指示当前办理专案要紧……” “你这是教老子做事呢!”高明冷冷打断。 赵鼎耐着性子道:“这事本就是我开封县的业务,和你无关,本官只听说你曾经名声很坏,比杨晓鹏还坏,你祸害小果姑娘未遂……” 高明打断道:“你给我闭嘴。你要是拿我以前的事有办法你肯定不会心软,既然如此,还说个几把。你这我孙子的来这只有一个目的:你,怕,我,知,道,这,事,后,发,飙!” “你……” 赵鼎一阵头疼,却只得点头道:“我听说你专门关注过小果的事,那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现在她死了,我礼貌上来和你交代一声,但原则上小果的死活与你无关。” 高明冷笑道:“官场语录的‘原则上和我无关’,就特么是和我有关!这还要我帮你翻译?” 赵鼎深吸一口气,只得道:“那你想怎么样?” 高明先把两个手指在茶几上敲击了很久,最后忍住了冲动、忍住了暂时不拿锤子把这狗官砸出去的疯狂举动。 高明微笑道:“干脆你这开封县金牌调解员来告诉我,现在人死了,杨家愿意赔多少钱?” 赵鼎寻思什么也隐瞒不过他。只得抬起一个手掌,比划了五个手指。 “五万贯!”高明失声。 赵鼎道:“你想屁吃呢,五千贯。小果姑娘很穷苦,他母亲病在床前,不是不治之症,拖这么久只是没钱而已,这点钱可以治病,还可以养老了,这还是本官极力和杨家沟……” “你这条摇头摆尾的狗!” 高明再也忍不住,起身拿起实木椅子朝赵鼎砸过去。 可惜这红木椅子太重,高明的力量点数又只加到了5左右。 最终没能砸到赵鼎,只把赵鼎吓得跳了起来。 卢俊义急忙上前来拉住道:“衙内,衙内息怒,这是赵副专案,不是害死小果的人。” 赵鼎也不敢坐了,起身站远了些道:“那你想要多少?” 高明又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伸出五个指头。 赵鼎失声道:“五十万贯?你没疯吧?” 高明冷然道:“瞧不起谁呢,五十万贯这种零钱我都不好意思开口的。五百万贯!否则就开战!” 这个价格对比后世购买力的话,也就等于只让杨晓鹏这种闯了祸的大院子弟、赔偿个区区五十多亿而已。 高明觉着这应该也不算很过分吧? 第289章 有点遗憾才是人生乃至执政常态 听他竟然失心疯索要五百万贯! 赵鼎只觉一阵昏眩,勉力站定,甩甩头喃喃道:“你这疯子,你真的疯了……你养尊处优习惯了,怕是对钱数额没概念?你知不知道,我朝边远地区的山村,一个家庭一整年过后,也就能含辛茹苦的积攒下一至两贯钱。即使是在我大东京,两贯钱也够普通一家五口人一个月的衣食住行了。” 高明淡淡的道:“既然是来谈价的,你这狗日出来的东西就端正态度,谈价就行,无需你教我做人做事,无需你告诉我这时间的道理。你赵鼎就知道和稀泥,所以你这狗东西不是个法官,而是个有偏向性的煞笔调解员。” “老子们先说前次,我打死了你的马,我赔了两万贯给你!老子们又说上次,为了海东青的事,你来我这里调解为名,索要了十万贯。所以你这狗日出来的东西是有多瞧不起人?你已经知道两贯钱够普通人家吃一个月,但权贵家的鸟死一个你就来要了我十万。现在穷人家唯一的支柱、唯一血脉死了,那孩子才十二岁!” 高明红着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他杨马帅是权贵家,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高太尉家是阿猫阿狗好打发?” 赵鼎不禁大怒,摆手呵斥道:“你不要扯犊子,更不要满口喷粪乱骂人!本官也没说高家不是权贵。但你自己听听你的开价,五百万贯啊,你觉得可能?” 高明冷然道:“可能还是不可能与我有个几把相干,此番拿不到我想要的我就开战,杀出个黎明,或者杀到我拿到想要的为止!” 赵鼎又想了想这二世祖以往的作为,头皮发麻的道:“咱们权且退一步说,海东青真是杨家的,但小果姑娘不是你家的。你来开价适合吗?” 高明狞笑道:“你懂个几把,你会调解个几把。所以你怎么证明海东青是杨家的?来,证明给我看。你是看着杨博雄他老婆生了只海东青?或者是你去接生的?” “你……”赵鼎不禁语塞。 高明接着摆手道:“既然不是,他杨家能继养海东青,我就不能继养小果姑娘?你这圣贤书怕是读狗肚子里了吧,所以如果你要跟我讲理的话,难道不是这么个讲法?是不是这个理?,如果你不讲道理,那我当然也不讲道理了,既然都没道理了,人可以不明不白的死,他怎么就不能开五百万贯的赔偿呢?” “你!”赵鼎跺脚呵斥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高明道:“我这个人啊,能动手的时候很少逼逼,你和杨家得感谢现在大敌当前,杨家在马军司内势力又盘根错节,为稳定计,我不想节外生枝,才愿意勉为其难开价五百万,否则你以为我会和你说这么多?” 赵鼎惨笑道:“你真要五百万!” 高明冷然道:“五百万!七日之内收不到钱,我就放下张怀素和吴家兄弟的案子和杨家开战,不死不休。” 赵鼎一阵昏眩! 终于知道这案子玩出火来了,这几乎就是无法调解的案子了。 但仔细想想高衙内这人虽可恶,此番却又被他占理了,毕竟铁的事实是:前番因他射杀权贵家的一只鸟,硬生生赔了十万贯不皱眉头。 赵鼎倒是觉得一只珍贵的海东青,值得十个小果姑娘的命,甚至于当今天下所有权贵圈,都会这么觉得这毫无疑问。 可惜偏偏潜规则它不是规则,明面上话它不能这么讲。必须是人命比鸟命值钱。 于是死海东青陪十万的话,此番小高衙内以人命为由,索要几百万,逻辑上倒也没太大的毛病! 至少在他爹是高太尉的时候其实不太过分! 想着,赵鼎也迷糊了,以复杂的神色看着高明。 “还不去谈价你还愣着干什么?”高明摆手催促。 赵鼎无奈,一甩手袖道:“这你黄蜂刺给本官等好了。” 言罢扬长而去。 时至今日的燕青、除了怜香惜玉外也很少年气,一想到每次路过小果姑娘都请吃个饼。 如今却连尸体都不见了,燕青抬手袖抹去一些泪珠道:“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 高明却收起了刚刚的谈判姿态,怒发冲冠凭栏处的极限情绪下,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传我命令:立即召见韩世忠,让他放下一切事务过来。另外燕小乙你也放下手边一切事务,改而密切监控杨家,防止杨晓鹏出逃,等我最后命令行事。” 燕青特别激动,这辈子第一次对大魔王行跪礼,抱拳哽咽道:“小的遵命。” 原本在低着头写作业的小铃铛也特别激动! 这个时候的师父,让小铃铛想到了当时怒发冲冠出阵二龙山、虽最终没能救了母亲,但是师父大人那一刹那的英姿,已经永久烙印在了小铃铛的心灵深处。 现在小铃铛知道,那个魔性的师父,又变身回归了…… 韩世忠进来时吓了一跳,眼见这完全是升帐的姿态,像是收网在即? 韩世忠急忙跪地道:“衙内明鉴,如今时机尚未成熟,末将以为不宜收网!因龙虎山张继先似乎未像衙内早前意料的那样、龙虎山的势力也尚未入京?” “同时,衙内最为关心的摩尼教势力也尚未倾巢而来!” “再有就是,和张怀素来往密切的公卿贵族的证据初步收集工作,也只完成了十之三四,证据链远未完备。若仓促行事,事后必然经不起张龙图于司法层面的审查。” “故此,末将认为虽张怀素和两吴、包括于水门码头修水道、时时可入京的和州马步军虽在监控中,不过一旦发动收网,摩尼教的大部分尚未入京的余孽、以及龙虎山势力,就会纷纷缩回去,未能斩草除根,那就为以后增了加变数。” 听完汇报后,高明起身环视一圈道:“你的汇报我已了解,但你的建议我不接受。所谓变数变数,有变数就对了,因为这才是人生常态。我们在等着收网,岂不知万一出变数、对方提前收了网呢?所以不到最后分出胜负时,你怎么知道你是驾驭棋局的,而不是棋子?” 韩世忠不禁愣了。 高明侃侃而谈道:“所谓月不常圆,有点遗憾,才是人生、乃至执政的常态。我们主动跳出既定的舒适区,在尚未大圆满之际收网,这会更稳,这叫止盈。在成熟赌徒层面上,这叫不吃鱼尾,因为刺多。还有就是,这也更容易打破对面的预期。假设他们有预期。” 这番理论简直让韩世忠惊为天人,于是就此不敢再说了。 第290章 不忘初心的大魔王 高明又接着道:“人性有趣的在于,会被情绪左右。圣人总教导我们要学会控制情绪,别被情绪控制。但我想问,圣人放的屁它也是圣阶吗?我想问:人一但没有了情绪,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圣人的屁有用的话,危害一方的二龙山是怎么出现的?而剿灭二龙山的我们是靠圣人的屁,还是靠那怒发冲冠的情绪?” “这里本官以那个赵鼎为例子,他聪明吗?我跟你们讲啊,他真的很聪明。从他懂得拿我刷身望、又能取得蔡相爷的信任这事看,不出十五年他必然登入青云拜相。” “赵鼎他冷静吗,我跟你们讲,他相当冷静,相当稳定。就在不久前,这个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素有贤名的赵鼎,他来这里和我理论说一只海东青价值十条人命?他岂能蠢到不知海东青比人命贵的地步。但他知道还来这里说瞎话,就代表他有清晰目的,他比我冷静,他比我稳定。他想控制住我的思维情绪,牵着我的鼻子走!” 听到这里,全部人露出了肃穆的神情。 到此,高明习惯性取下头盔砸在地上怒斥道:“倘若我朝廷、我宋家天下就是倡导这样的思维和价值观,那我在这里问你们但凡有点良心的:这个谋反案,还办它干什么,这个天下,还保他干什么!你们跟着我冲锋陷阵至今,这是我的初衷吗?” “燕小乙从始至终都很少年气,从始至终都和我抬杠,从始至终都不让人省心。但好处是他也从始至终没有忘记初心,他不久前提醒了我,从我怒发冲冠出阵二龙山开始,很多事都是不计得失的,我的理想,我的目标,我领着你们一路走来,我们所做的大多数努力,就是把这个家,这个国,变成适合小果那样的孩子生存的地方!” “但现在她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尼玛说什么?说明我们的路不但没走完,还很远!” “若由着那样的孩子这样冤死后、还特么管理着情绪、信奉着以大局为重的圣人屁话……我重你大爷我重,都这样了,这个京城的谋反案,还关心他干什么!” 听到这里奸商卢俊义一阵头疼,当心再由大魔王发挥下去,他怕是要加入张怀素一方了,那自己家大业大切是众所周知的“魔教门生”,岂不是废了? 于是卢俊义急忙过来捂着大魔王的嘴巴,又耳语道:“可以啦,说到这里就可以啦,我等已知道了衙内的意志。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太尉相公也要头疼了!” 都听这样说了,韩世忠也知道他的意志了,且也不想大魔王接着说了,赶紧接话道:“那便请相公下达最终命令,末将等誓死为相公冲锋陷阵!” 高明甩开了卢俊义的拉扯,淡淡的道:“我口述大方向,而你负责具体统筹实施。” 韩世忠道:“末将遵命。” 高明道:“一,既然未能确认龙虎山势力全面入京,那说明龙虎山很谨慎,他们虽和张怀素接触,但迹象表明他们始终没下注没梭哈,我的确低估了张教主。那既然不能一网打尽,本着我新的止盈思路,就犯不着全面得罪龙虎山。所以我要求改正部署:抓大放小,撤回一切监控张继先的资源。” 韩世忠愕然道:“这跨度可太大,我们全面得罪了道教,却留下龙虎山,尤其留下张教主,这似乎……” 高明道:“既然你都质疑了,这就是此役的最大变数。肯定也是对面没意料到的。这是考虑到打不过就加入逻辑,既然不能一网打尽,那留下道门中举足轻重的张天师一脉、一个都不碰,这既在政治上说明:老子们对事不对教,只办张怀素谋反,而不是眼红道门于当今天下的信仰红利。同时,也给信道的皇帝留了面子,阻断了事后言官对此饶舌的后门。” 韩世忠一拍脑袋道:“还是相公英明。” 高明道:“二一个,原监控龙虎山的资源空出来后,全面押往张怀素一系,务必事无巨细,一定要掌控这妖道的所有轨迹和后路,他手握有《百官行述》,坚决不能被他毁了、更不能落在别人手里,这是重中之重。做不到,我拿你试问。” 韩世忠重重的点头。 高明接着道:“又有新的变数是,我宣布:将门勋贵杨家要反了!” “!@#” 这下不但韩世忠,包括卢俊义史文恭所有人,众皆色变。 高明一副高氏奸贼的姿态道:“这是我这个蔡京委任的副专案的办案结论,而不是征求大家意见。” 韩世忠硬着头皮道:“那该……如何办理?” 高明道:“赵鼎去调解谈价了,五百万不是小数,但我料定在我老爹的淫威下,杨家赔钱的概率不小,若他们不赔钱,这信号,就说明小果的死另有隐情,那我们就再观察。若他们愿意赔钱,就属于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孩子的死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那就不做选择,既拿钱,也顺手干死他杨家!” “现在的最新消息是:张怀素事件影响太大,除了皇城司已经监控到外,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在关注。结论是:张怀素已经是所有人眼的死人,而这个特殊时期,凡和张怀素反常接触的人,天然也被人怀疑,位置越高,越有兵权,那自然就嫌疑越大!” “于是利用杨家短期调集几百万贯巨款这事,你们懂指鹿为马对吧?必须做到让杨家筹集钱财时、频繁和张怀素接触,且这样的接触,必须被蔡相爷以及皇城司监控到,这点韩世忠你可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指挥不了这样的布局就退居二线,我亲自来,别以为真是少了谁我这就不转了?” 第291章 自古以来,大佬的脑回路都清奇 现在这情况吧,简直听得这韩世忠头皮发麻。 当然鬼主意是有些的,韩世忠心念电转权衡利弊得失后,赶紧抱拳道:“一早都既定了相公负责下令,末将负责部署实施。既然现在相公定下了战略,那末将统筹布局了这些时候,倒也知晓些杨家和张怀素的金钱来往,只要略施小计,倒也……还是能让他们牵连上。但牵连也仅仅是牵连,这事,必然是经不起张龙图那样的人推敲的。” 高明摇头道:“不用推敲,看起来像就行。就像小果姑娘死的不明不白,那又怎么了。此役杨家也会未经审判就现场覆灭,然后会在无证据的一群大佬心里留下‘杨家的兵权’、‘百万巨款反常调集’、‘张怀素谋反案’等关键词,这就行。” “太阳底下就这点事!” “历史有时候,它只是一段文字记载,而从来不曾有过真相。” “是非公道,只在于人心。而得人心者有天下,有天下者去写历史!” “若跟着我一路冲锋陷阵至今的你们觉得我大魔王不得人心,觉得小果那孩子死的不明不白不重要的话,现在提出来,我允许你们放弃我们的理想和目标,我允许你们离队,跟我的这段时间,我会折算丰厚的钱买断你们的功劳和苦劳。就此一刀两断,只要不泄露我的机密,我们就相安无事。” “就这样,要走的,站出来拿钱!”高明开出了条件。 “……” 全部人面面相觑,哪想到大魔王会有这样的心胸气度。 先不说他这些话是真是假,却已折服了大多数人,只看很少年气的燕小乙现在一副愿意为大魔王死十次的造型,卢俊义两眼一抹黑的觉着,这个状态的大魔王肯定不能惹了。 而且考虑到即使是真可以没代价离开贼船,但走了又如何?当今天下都这样了,真的还有比高太尉家更好的去处吗? 有比大魔王更有良心更聪明的大佬吗? 最会算计的韩世忠也最先响应道:“衙内说的太好了!但也太宏大,若真要这样,那此役中需要清洗最多的相反不是道士,不是明教徒,而是祖上对我大宋有功的勋贵门第杨家将?以及杨家在马军司中盘根错节的军官!” 韩世忠这是请示和最后确认。 高明淡淡的道:“没毛病,每一个谋反案中,牵连最多的原本就该是军官。平时他们实惠大,有事的时候风险高,这是天道。作为大宋子民,作为皇帝的干臣,我很感激杨氏一门曾经对国家的贡献,但如今国家的负担很重,已经养不起这些勋贵子弟了。” “各位,你们所不懂的一个道理是:能量守恒。但现在我就教你们:简单点说,以往我朝留下的每一个大坑,都是需要代价去填平的。” “现在的天下之所以乱,之所以民不聊生,是因为这些勋贵子弟正把小果姑娘那样的人作为代价、用去填坑。” “也没毛病,立场决定了视角。站在道的层面,视万物为刍狗,有前赴后继的人作为代价去填坑就行,不论是八旗子弟还是小果姑娘,都是刍狗,都是填坑能量。” “但谁都不想成为代价,人嘛,也总会有思路上的差别,这就是我曾经能在郓城干的轰轰烈烈而他们怕我的原因:有些人想把小果姑娘,小铃铛这样的人当代价。但我不同意,我的执政观点是杨博雄这样的人作为代价更有益于国朝。那就只有麻烦他让出那些被他们盘踞已久的利益,给新人一些上进希望,也给国家,给民生,给财政一些喘息时机了。” 说着的高明缓缓起身道:“说结论就是:此役凡是杨家将直系子弟,任职都头以上军官的必须连坐。这是在道学层面给国家治病,没对错可言。至于马军司中,有谁是跟着杨家助纣为虐的坐塘鱼势力,我这就进宫见高俅老爹,拿到这些军官的名单。” 最后时刻,高明环视一圈语气冰冷:“禁军乃是国之重器,轻易动不得。但张怀素案子,提供了咱们清理禁军内部、稳固我大皇帝陛下执政根基的契机。所以杨家的势力,必须犁庭扫穴斩草除根!先就这样,若是最终还不够代价,再杀便是了!” 全体立正! 高明摆了摆手。 等人全部离开后,把小铃铛抱在怀里香了一口,又想到了小果姑娘,满眼都是那孩子当时在街市上挣扎求存的样子。 “若是不够,将来再杀便是了。反正都是刍狗而已,一刀下去都会流血,并无什么贵贱区别。” 此后小铃铛发现,大魔王整个下午都念叨着这句…… 次日的晚间,皇城。 房前有人通报道:“太尉爷,殿前班值金枪教头徐宁求见,是有关衙内的事禀告。” 这乃是高俅在皇城的宿舍,距离中堂重地不远。 而高家的其他属下进不来皇城,但徐宁编制就在殿前班值,可以自由出入。 高俅披头散发的出来接见徐宁,皱着眉头问道:“那小子又怎么了?” 徐宁神色古怪的道:“好叫帅爷知晓,衙内他……他……” 高俅急得跺脚道:“那纨绔子弟到底怎么了?” “他把……杨晓鹏杀了!” 徐宁只得不装了。 高俅一阵昏眩,随后脑壳一歪,就昏倒在了地上。 徐宁吓得跳起来道:“快叫太医来。” 好在太医还没来,高俅就又醒了过来。 起身犹如热锅蚂蚁似的走了几步,高俅很无奈,为今之计自也顾不上骂那个混账东西了,事情都来了,责备他有什么用? “这不行,这个祸闯的太大了……几乎是不可能平息老杨怨气了。” 高俅很冷静的踱步自语着喃喃道:“那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顺手把杨家连根拔起。这已经属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矛盾,不是道歉赔钱就能解决得了的。” 徐宁听清楚这老贼念叨些什么后,险些昏倒,也算领教了这些个大佬的清奇脑回路了! 要说理解徐宁当也理解,想必知道了杨晓鹏那逆子杀人犯错后,杨帅第一时间也是高太尉这想法吧? 第292章 国之大贼 随即高俅又皱着眉头道:“是那败家子让你来的?” 徐宁跪地道:“确是高副专案让卑职来报给太尉爷知晓。” “这就好,说明他信任你,什么都可以说。”高俅脸色逐步冷了下来,又道:“他应该不是冲动杀人,是处心积虑要动整个杨家?” 徐宁低声道:“卑职不知内幕,但杨晓鹏太过分,其作为已经到了天怒……” 高俅冷冷打断:“闭嘴,老夫不关心杨晓鹏有多该死,我问你:衙内他是一时冲动还是处心积虑要搞杨家?” 徐宁道:“衙内胆大心细,甚至……要求连坐杨家都头以上军官,以及真正属于杨博雄势力的所有军官,不论级别!” 高俅顿时容色稍缓道:“这就好,有目标,有计划,不是乱来就好。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妇人之仁,一定做干净,老夫觉着,可以利用如今他正在办的张怀素案。” 徐宁最记恨的就是杨家,当时因盔甲的问题,好好的在职军官差点被他们逼得跑路去当土匪了,恶狠狠的道:“殿帅爷英明,和衙内思路不谋而合,衙内已经在这么办了,让卑职来是他需要借此一役,清理掉杨家在马军衙门中盘根错节的势力,特此让卑职来问帅爷,可知马军衙门中,杨家的嫡系将领是哪些?” 高俅道:“这事吧,别人不知道,还真只有老夫清楚,世人真以为老夫昏庸只会踢球呢?哼哼,禁军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务,有什么能瞒过老夫的?可惜,老夫也没有马军衙门花名册,暂时想不起全部人的名字。” 徐宁神色古怪的拿出了一大份名册展开道:“这是赵鼎大人,当时找枢密院京畿房拿授权时,顺手借调的禁军军官花名册,请帅爷在上面勾画便可。” 高俅哈哈笑道:“够猥琐,连赵鼎那小狐狸也被我儿利用了,枢密院京畿房的授权,那是老夫都没办法的地方,这次可以说啊,杨家其实是死在了蔡京和赵鼎的手里。” 徐宁难免在心里叹息不止,还真是,赵鼎他以为他赢了,其实他被小高衙内利用了。 他赵鼎借蔡相爷虎威,利用同窗同党在枢密院基层的影响力,从而拿到“无需请示可临机专断,扣押逮捕在京禁军军官”的授权,这就是此役、悬在他赵鼎极力维护的杨家头上的刀! 最终,徐宁亲眼看着于这皇城宿舍的东窗,高俅老儿龙飞凤舞的在名册上勾画了近两百多个大小军官的名字。 简直是看得徐宁眼冒金星,哪想到有这么多? 这奸臣该不会是把他不喜欢不顺眼那些,也顺手加入黑名单了吧? 当然是也没办法,朝堂政治从来都是这样的,不这样就不正常了。 最终只见高俅老贼把笔一扔道:“姓杨的死定了,马政口的人,这次也得死一大票。上面这些名字,一半就是马军司驻防北方的主要官员,他们以杨博雄为后台,联合马政,借助曾头市的马场,长期把持了兵部的军马采购等事宜。” “这些国贼,一定富得流油了。”徐宁色变道! 高俅淡淡的道:“户部口的数据是,上年我大宋一亿贯财政收入,其中七成三、用于军费。” “而军费中,我禁军占据六成五,也就是约莫五千万贯规模。五千万中,军备采购占据约莫一半,战马又占据军备项四成左右,也就是一千万贯左右。” “就以我殿前司军备资产表为例,一匹战马挂一千五百贯,而往返宋辽两地的走私豪商卢俊义对本帅私下透露,杨博雄等人从曾头市拿战马的价格是两百贯。” 到此高俅冷笑:“你以为曾头市的马就全部是自己的?其实一半以上是他们委托给辽国马贼们抢的,他们又去收购的。最终不论如何,曾头市这些手套的战马成本、老夫估算不会超过五十贯。于是我大宋军队的每一匹战马上,有一千四百贯被以杨博雄为首的门阀瓜分了。” “战马项下一千万贯规模的话。杨博雄个人最少占据五成,也就意味着仅去年,杨博雄从我大宋不堪重负的军费中拿走了五百万贯。” 这简直听得徐宁眼冒金星,毕竟徐宁一年的工资也就不到两百贯,已经是规格很高的待遇,可以过得很好了。 高俅又捻着胡须叹息道:“其实也不全怪老杨的,禁军经商,走私,与民争利,这是从他祖上就留下来的传统,他只不过是‘继承了家业’。说起当年这些事,即使威望如我仁宗皇帝,铁腕如范仲淹韩琦等名相,后又经历了王安石等励精图治者,他们努力半生,最终也没能扭正这些风气。当时文彦博欧阳修等文人这么恨禁军,这么歧视军神狄青,不是没有原因。” “……”徐宁头疼,觉得这些东西太复杂。 高俅又道:“但即使如此,杨博雄心安理得的继承了杨家的影响力和威望,没有丝毫对以往罪孽的思考和救赎动作。那一定程度上,根据父债子偿原则,现在让他偿还整个杨家欠国朝的,也属于道学的损有余而补不足。我儿子常说啊,出来混是要还的。杨家执掌我三大集团军之一,不思报国只知谋利,更在我大皇帝陛下登基前摇头摆尾,毫无担当,现在,正式到了他们还欠账的时候了。只是一般人没我儿子那么杀伐决断,从来不敢找这样的欠债者偿还。” 徐宁深吸一口气寻思:原来根由在这,是他杨家当年态度暧昧,于今上登基前立场模糊啊? 依照规矩,立场模糊的人多了。 但如果是不重要的家族或职位,倒也无所谓。 无奈怀璧其罪,杨家执掌三大野战集团之一的侍卫马军司,且长年累月下来,坐拥了无尽财富,这就璧。 直至最后时刻,基本已决定了勋贵杨家将的命运走向,高俅这才带关心又不是很关心的姿态问:“对了,那纨绔子弟怎么杀了杨晓鹏的,他不是怕见血吗?不是他亲自动手的话,难不成他属下有谁敢做这事的?” 徐宁尴尬的道:“队伍里还真没人敢动手。衙内应该也知道这情况,所以没假手任何人。衙内是先拉拢了梁春红大小姐,利用梁春红去约杨晓鹏至丰乐楼喝酒。美人相邀,杨晓鹏就忘记了马帅吩咐的不许出门,还真去了丰乐楼。” 高俅神色古怪的道:“红颜祸水啊,所以杨晓鹏进门后发现美人不在,是戴着头盔戴着军弩的纨绔子弟?” 徐宁尴尬的道:“梁春红在的,但衙内也在。当着美人的面,杨晓鹏要面子,便和衙内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其实卑职知道,衙内当时也不是真铁了心要杀他的,还是希望他服软,吐露小果姑娘遇害的事情。” “但杨晓鹏不知进退,始终冷嘲热讽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于是……衙内就把他从四楼的窗口推出去了,当场摔死!” 听到这高俅胡子都气歪了,破口大骂道:“狗东西……妈的这狗东西胆大包天,他低调点会死啊,杀个人而已,他竟然当着蔡京的外孙女做这事?” 徐宁接着又低声道:“随后,梁春红被他睡了,竟就在行凶的现场办了那苟且之事。” 噗! 正巧喝水的高俅一口老茶喷出来道:“我听错了,还是你讲错了?” 第293章 有朋自远方来 徐宁道:“那女颇不省油,还浪荡。又有点侠女风,最初是她被衙内洗脑,说了很多小果姑娘的凄惨家事,梁春红才不知天高地厚答应帮忙把杨晓鹏骗出来,事后衙内骗她说‘侠心泛滥怒发冲冠’,没忍住就行凶杀了杨晓鹏。结果就……” 高俅不禁神色古怪了起来道:“所以那小子把蔡京外孙女诱骗成为了杀人帮凶,然后,还哄进门要做媳妇了?” 徐宁也说不好这算什么事,总之这京城啊已经乱了,因为从行为看,蔡相爷那个外孙女妥妥的帮凶…… 两日来,梁春红怎么也平静不了,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纨绔子弟当时忽然一推,就把杨晓鹏从丰乐楼南楼推下去的场面。 从小就整日做梦要成为一个女侠的梁春红,无奈却被爹爹以大家闺秀培养,老早就郁闷坏了,却不想看到小高衙内那杀伐决断还坏坏的一面后。 当时啊,整个心中的魔鬼都被引诱了出来,感觉特别刺激,浑身软软的,就情不自禁了。 现在连着两晚整晚的做梦,不是梦见他杀人,就是梦见被他那啥,很是煎熬,就想着再见他一面。 这便也顾不上矜持,吩咐丫鬟道:“小青,快去给那二世祖送信。” 小青郁闷的道:“他都不见我们的,吃了就不认账,可恶透顶。” 梁春红道:“此番你送口信,直接告诉他管家说要是再不见小姐,小姐就去开封府举报是他杀了杨晓鹏!” 小青险些吓晕道:“真这样威胁他啊?他没人性的……他的属下都偷偷叫他大魔王,难说他会把小姐和奴婢也杀了哦。” 梁春红伸指头把她戳的东倒西歪道:“你怎么这么笨啊,他那种人恰好是拥有极致人性,才像个魔王。我老奸巨猾的父亲都说了,赵鼎处处演戏,才是大奸若忠之人。你放心拉,那纨绔子弟有天绝对会把天捅个窟窿,但肯定不会对付我们两个小女子的。” 即使是这样,但小青还是很不看好去威胁高衙内这种树冒烟的事,弱弱的道:“小姐你保证哦,保证我说了不该说的后,不会被他拖进高家去沉井?”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 但把小青忽悠去了之后,梁春红也不禁心里犯嘀咕:他真不会吗? 毕竟杀杨博雄儿子这种事真的非同小可,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出手了! 不过,这恰好也是对那个大纨绔的试探,乃是检验他成色的时候。 若他真对小青不利,那他当然就不是梦中的那种魔性大情人了。那就果断把他的事抖落出来,并联合外公以及爹爹的势力叠加杨家的势力,把这骗炮的混账东西害死再说。 若他拿小青没办法,那他就是言行一致、是那个为了小果姑娘怒发冲冠凭栏处的大英雄。 由此,梁春红又开始对那事和那人、想入非非了。 哎。 不过还是希望小青别被害死啊,小青也很乖巧很忠心的,被害死老可惜了…… “来啊,更衣。” 好不容把小铃铛骗去写作业,抓住机会来房中,准备和嫣红姑娘温存一下子。 却被属下隔着窗户叫停了,说有个小姑娘公然来殿帅府威胁勒索:要是不就范,就去举报高衙内杀人? 院子里的帮闲流氓们纷纷眼冒金星,觉着这尼玛是搞什么鬼! 大魔王居然能把目击了整个杀杨晓鹏的证人留到了这时候,当时真的应该把那主仆两个给沉塘了…… 没得办法了。 最终小高衙内只得更衣出门来,领着史文恭和卢俊义往大相国寺去。 因为这边有个连办三日的秋园会,谁举办的也不知道,反正只会是大东京里某个人傻钱多、吃饱了没事干的读书人或官三代之流。 这种场合,历来都是有实力有地位的纨绔子弟装逼的地方。 人管家说了,梁小姐要求午时以前,让小高衙内来秋园会报道,否则就去告密。 “衙内,其实也不亏的,此番诗会有外地文玩金石的大玩家入场,会带着他多年的珍藏入相国寺,然后卖给有缘人。” 随行的卢俊义道。 高明道:“你确定这些‘有缘人’不是接盘的傻子?” 奸商出身的卢俊义当然知道他意思,却微笑道:“这套路在下熟悉,但在下保证此番不是这套路,这个玩家带来京城的都是好货,因为小的认识这人。” 高明其实也不感兴趣,随意点了点头,同时也知道为什么梁春红指定要来这种地方了。 因为即使后世,也是很需要这种场合的,大抵就是上流圈子里交流视野,扩展人脉的场合。 那这样的话有可能李清照夫妇、甚至那个消失了很久的张小娘子也会出现? 就此,高明来了些兴致…… 来到大相国寺前,到处是炫名马的纨绔子弟,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什么汗血、照夜玉狮子等术语。 反正路过的高明也没怎么听懂,大约就和后世炫车的场合谈论大g兰博基尼的年轻人一个路子吧。 进去时候报了名字,顿时,周围声音都静了一些。 许多纨绔子弟停止了对文玩名马名器的讨论,有些胆子大的还神色古怪的往这边瞧来。 高明懒得理,递上邀请函后,领着卢俊义进去。 因为规矩上只能带一人入内,或许是丫鬟或许是书童,也可以是护卫。 至于史文恭,就安排他充当狙击手,在大相国寺外的某个制高点上,准备好穿云箭,然后鸟瞰全局。 戴着特制头盔,穿着徐宁的宝甲的小高进入了后花园,感觉花圃修整的很不错。 远处有几个年轻男女聚集,引经据典诗词歌赋的说一通。 高明走近看了看,却没有那个老梦见的张小娘子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高明你真来了?” 忽听到侧面一个声音有些熟悉,扭头看,真的是李清照夫妇。 如今的赵明诚、早已从太学停学,且他老爹赵挺之也罢相回老家了,于是相比之前,赵明诚少了些神采飞扬、多了些内敛气质。 但这感觉也很适合他,小赵他本身才华不够、攻击性不足,所以不适合以顶级纨绔的身份出现在公开场合。 现如今的他真的感觉实在多了。 这个人啊,只要实在本分了起来,那即使没什么才华也就顺眼多了。 这从李清照看他的情绪,就能看得出来,以前的李清照真不太待见赵明诚,还略有渣女风情。 至于现在,李大才女虽然还是渣女风情的特质,但好歹对赵明诚的情绪友善多了,尊敬多了。 第294章 两个渣女 “贤伉俪来京怎的不先通知我,瞧不起人啊?” 有朋自远方来,高明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赵明诚拱手笑道:“就因高兄仗义热情,我自不主张给高兄添麻烦,于是便不让清照知会你。” 也正常,常规的本分人就他这德行,不喜欢麻烦别人。 高明指着小赵的鼻子笑道:“不给面子了不是。我跟你讲,你这性子得改,否则……驾驭不住你身边这位大才女大美人哦,你看看周围,有多少人对你夫人行注目礼?” 李清照翻翻白眼,想踢他一脚,同时看高明的眼光还真充满了渣女天然自带的“撩技”。 赵明诚好奇的道:“请教高兄,那愚兄该改成何态?” 高明嘿嘿笑道:“我嘴痒说说而已,性格是……很难改的,还是随缘吧。” 随即觉着菊花一紧,高明的屁股竟被人不经意的捏了一下。 亲眼看到名流圈着名渣女梁春红路过时捏了小高一把、李清照顿时神色古怪了起来,也险些把一口美酒喷了出来。 赵明诚不明觉厉的问爱妻:“你怎么了?” 李清照略有些脸红,看看高明,又尴尬的摇头道:“没什么,脖子发痒,有点想咳嗽。” 赵明诚就拿走了她的酒杯说道:“那别喝酒了,我去给你找茶来。” “……” 李清照寻思没酒的话,我这酒鬼哪来的才气写词?你以为我有小高衙内般的文采啊! 待老公走开后。 李清照以往清瘦了些的模样,柔声道:“我就有感觉可能会在这里遇见你。当时一别,现如今你风采依旧。但我不是我了,许多心态都变了,尤其是我公公罢相后,我感觉整个家都不对了,对变了。” 高明打趣道:“暂时的而已,我话放这,你骨子里仍是个渣女……” 当即被在手臂打了一拳,还是有点疼的。 高明退后些,又笑道:“看到了吧,被我说疼处了?性格真的不会变,你只是暂时遭遇‘家门大变’,不想于这时期给你男人赵明诚压力而已,但过阵子,这事淡了,你就又特么不装了。我话放着,你将来就是人老珠黄了,也会天天有年轻帅男香车宝马的来接送,来撩你,这是你命里带的。” “……” 李清照虽又翻翻白眼,但真的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 高明嘿嘿笑道:“发现老子的才华了不是。” 李清照干脆套用他的语气语法,凑近低声耳语:“我发现你个蛋啊!” 高明又摇头晃脑的笑道:“小哥哥我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不是说你没才,但我这套你学不来的。” 李清照眼睛一亮,想了想笑道:“三言两语,就道破了我和赵明诚的诸多情绪和家事,你还真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了,说的好啊,不愧是你。” 这时赵明诚回来了,神色古怪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还凑这么近啊?” 这不,李清照渣女本质显现了,并不是在乎他老公情绪,淡淡的道:“没什么,你好友高小衙内,又有金句。” 赵明诚道:“快让我一起鉴赏。” 李清照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你同意否?” 赵明诚想了想道:“不妥,学问学问,学的是天地大道,是江山起伏,文章则表达的是学问。若只纠结于人情世故,只是小成。” “夫君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李清照好不尴尬,只得打圆场应着。 高明搂着赵明诚的肩膀道:“兄嘚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时候你即使不认同,也要巧舌如簧的奉承你妻子一番,且说出点道理来证明她是对的,这就叫情绪价值。没这价值的话,你就有点驾驭不住她了哦。” “不愧是小高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逻辑。” 李清照深以为然,还深入进去想了想。 然而,看小赵这棒槌既不认同,也不把李清照拖回去吊起来打,哎…… 高明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明诚是注定驾驭不住这浪荡女了,除非他爹永远是宰相,否则,她们将来的那个离婚,铁定不可避免了。 “人各有志,赵兄原谅,是我多管闲事,失言了。” 高明拱手后开溜,主要是感觉李清照这妖女逐渐又有点不装了的姿态,可别当众闹出笑话来。 还有就是,另外一个渣女梁春红老在附近游荡,有意无意看着这边,要过去把她搞定了再说,否则万一她发疯大喊“杨晓鹏是高明杀的”。 虽然也不怎么怕,岂不是打乱了节奏? 高明可是真的领教过了梁小娘子有多“疯”…… 走来这边,在大柳树下。 梁春红有些脸红的姿态,靠着大树道:“你终于舍得过来了?” 高明道:“你这疯女子,莫不是脑子有病,跑去家里威胁我,你认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怎么舍得威胁你,我只不过是……想把你骗出来再玩一次而已。” 梁春红居然会脸红的样子,却还说着这么生猛的话! “下次,你可不要这么干了。” 高明也是服她了。 梁春红道:“为什么?” 高明凑近低声道:“我倒是好说话,但我老爹是个狠人,你对管家这么说你脑子有病啊?万一传到我奸臣老爹耳朵里,难保不生事。” 梁春红就着现在这个姿态,张嘴在小高的耳朵上咬一嘴道:“谁让你躲着我不见我,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废话这不明摆着的,你真以为是我提起裤子不认的肤浅人士?” 高明歪戴着头盔道。 咯咯~ 梁春红就喜欢他这神经兮兮又厚颜无耻的滑稽造型,又笑了捂着肚子。 “哎呀,你不要这么夸张的造型随便就蹲地上,你爹爹是怎么教育你的。” 高明尴尬的看看周围,赶紧先拉她起来。 第295章 你是个弱智吗 梁春红说道:“父亲管我很严厉的,所以但凡他不在的时候,我就不装了。” 高明道:“我只关心最近北方你父亲管的那些地方,有没点特别消息?” 梁春红眼睛转了转道:“今晚三更时分,这棵柳树前,你来见我,我就告诉你。” 高明道:“最近晚上很危险的,白天好了。” 梁春红脸一红,四处张望了一下道:“现在啊?” “当然不是现在了,我无所谓,但我不想败坏你爹爹和你的名誉,明天这个时间,这个棵树下,你我不见不散哦。”高明嘿嘿笑道。 “好。” 梁春红急忙兴奋的点头。 随后高明来不及说话,又觉菊花一紧。 梁春红不禁大怒! 还以为是眼花了呢,但真的很确定是着名渣女李清照路过的时候捏了高明的屁股一下! “你给我站着!” 梁春红一副纨绔女姿态过去,竟真的拉住了李清照。 李清照回身微笑道:“梁小娘子有何见教?” “你敢当小姐我面撩他!” 梁春红回头一指,却发现小高衙内早就不知溜去什么地方了。 李清照酸酸的样子道:“瞧你这样,还大家闺秀呢,被这么个花花太岁迷得神魂颠倒的?” 梁春红道:“你李易安也有资格说老子。” 李清照笑道:“我却也不想骂你,你有趣呢,把他的语法无厘头学了个十足。” 梁春红道:“作为渣女圈的老大姐,真得请教请教你呢,你又怎么如此清楚他的风格语法呢?” …… 大相国寺外,一队军汉身背军弩小跑着,护送着一辆豪华马车来到寺门前停下。 面色冷峻,身形魁梧的杨剑鹏从马车里出来后,相国寺门前把守的人急忙过来见礼:“参见右厢都统制大人!不知您竟然驾临秋园会,有失远迎!” “这谁啊,这么大派头?” “这你都不知道,这乃是当今马军衙门都指挥使杨博雄的大儿子,官拜神卫军右厢都统制,驻扎陈留、对京师安全影响举足轻重、两万五千精锐方阵的统帅!” 相国寺门前远处、一些年轻人正崇拜的议论着: “他不是文人,很少来这种场合的,也不知此番急匆匆的来干什么?” “不会是看上了里面的哪个美女,来炫耀的?” “怎么可能,杨剑鹏这样级别的人,怎么会缺女人,不会为了女人来这种地方附庸风雅的。” “那他到底为了什么?” “听说是他和高家有心病,之前这位将军大人两次去堵高明,却都没堵到,现在高明在相国寺,他就匆匆忙忙来了。” “不会吧,他不想要他爹前程了,敢去堵高明?” “这个现象就说明,高明一定做了什么让他不顾一切的事了,我爹是兵部的六品官,现在有内幕消息说:杨博雄很大可能顶替童贯加枢密副使,一但成真,那杨家,还真就是我大宋军中第一人了!” “枢密副使真没什么卵用,高俅连枢密使都完全不鸟,唯一有点顾忌的人只是蔡太师而已!” …… 进入后园花圃,快步走着,杨剑鹏侧头问:“确定他在?” 属下武士道:“回大人,他在的。” 杨剑鹏加快了脚步,冷然道:“那好,去看看这个二世祖是不是真魔王,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麾下武士道:“将军,现在这里面游荡的人非富即贵,我们此来的事,是不是先知会帅爷一声?” 杨剑鹏边走边道:“父亲大人优柔寡断,我家三弟如今死的不明不白,这都过去两日了,还是没个说法。今早去查问,赵鼎这杀材竟敢说开封县失火,烧毁了我三弟尸体?这一定有黑幕!无法无天!我不服!这些个狗杂种权贵官僚,一定有猫腻,一定在隐瞒什么!” “……” 属下寻思这的确是黑幕、然而这不就是你杨家带头这么干的么? 当然想这么想,属下不敢说。 “狗杂种!这些个狗杂种官僚简直简直丧心病狂了,这天子脚下,黑幕滔天,以权压人,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包拯包相公不在了,大东京城几十年来就没安生过,放纵出了太多的牛鬼蛇神!” 一边走,杨剑鹏继续破口大骂着。 “……” 属下武士神色极为古怪,却什么也不说。 行走了两圈,终于看见了那个戴着头盔的高明。 “这傻子脑子有问题吗?”杨剑鹏不禁大皱眉头问:“他干嘛戴着头盔?” “这就……实在不知道了。” 属下其实知道,但不敢乱说大魔王是非。 现在来说,真有消息说杨晓鹏是高明杀的,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那么这个戴着头盔的滑稽男人脑子正常与否先不说,首先他是高太尉儿子,其次他可能是随手就敢杀杨晓鹏的魔王。 这种人的是非如何能说?那是真活腻了! 风风火火走到近处,打断了高明和赵明诚说话后,杨剑鹏冷冷注视着高明道:“你是个弱智吗?” 赵明诚大怒,当即就想要书生意气的和他讲一通道理。 但高明对赵明诚微微摇头,小赵只得忍住了。 高明道:“你哪位?” “杨剑鹏!” 他走近一步盯着高明,直接得令人发指的问:“我弟弟,是不是你杀的?” 高明看看前后左右,只见大多数近处的纨绔子弟都跑得远远的姿态了。 高明迟疑着道:“你弟弟死了这我很遗憾,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你讲道理?”杨剑鹏眯起眼睛。 高明压低声音道:“我真的很讲义气了,为了保护你杨家名节,有件事,我始终没公开。” 杨剑鹏铁青着脸道:“你要说什么?” 高明道:“其实,你弟弟并不是为救梁春红而摔下去的。真实情况是:你弟弟争风吃醋,喝高了跑去丰乐楼发酒疯,还打了太师的外孙女梁春红一耳光,大骂人家婊子,然后被我推开。他自己喝高了没站稳,就此摔死了。” 杨剑鹏暴怒,抽出刀架在高明的脖子上道:“你终于承认了!” 卢俊义刚要出手,高明却摆摆手,一步不让的对视着杨剑鹏的眼睛道:“我承认什么了!” “是你,把我弟弟推下丰乐楼的!” 杨剑鹏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第296章 你哪个单位的 “所谓的把你弟弟推下楼,这只是你认为而已,我只是推开他,制止发酒疯的吃醋男、伤害梁中书的女儿,如此而已。”高明不慌不忙的说道。 杨剑鹏一字一顿的道:“我不信这是事实!” 高明摊手:“我也不信,但开封县没公信力又不是我的错。人家公正严明的赵鼎大人现在都结案了,我能咋整呢?” 杨剑鹏道:“赵鼎那狗官都能信的话,吃屎都可以香了。” 高明难免失笑道:“附议,赵鼎这我孙子的真不是个东西,连我的口供他都敢和谐,居然不顾太师外孙女情感,私自定调说杨晓鹏为救梁春红掉下去。妈的狗杂种官僚,和稀泥,官官相户,黑暗无边,这天子脚下的还有没有王法!卧槽尼玛个比的,何尝想得到,在这些狗官的治下,有天连我高家都伸冤无门!” 杨剑鹏怒不可泄的一手握着刀,一手抓起高明的衣领,气得发抖喝道:“你!你!” 属下武士轻拉了杨剑鹏一下,用眼神示意四周人太多,又低声道:“将军冷静。” 高明拱手道:“还请将军饶命!” 这一幕,让赵明诚简直气得发抖,指着杨剑鹏道:“你哪个单位的!” 杨剑鹏怒喷小赵:“老子神卫军右厢都统制杨剑鹏,你有意见?” 赵明诚冷冷道:“我还真有意见,我家势没你这么牛,我只是个区区太学生,当今皇帝是我们名誉校长。平日里,别人说我朝禁军打不过蛮族敌人只会窝里横,我和前宰相父亲还持保留意见呢,但如今看来是真的,连高兄这样的人,都要被你们欺压,我小赵偏不信邪,我有权写信上达天听,势必将今日所见所闻写给官家,实名举报你杨家无法无天,专横跋扈!” 很无奈,这时期的太学生真有这权利。 关键是学生时期的人就这么可爱,有特权、又有地位的文人笔杆子、尤其是尚未真正涉及官场,还没学会圆滑的这些读书人,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最敢说话的一类人。 历史上的蔡京巅峰时期,即使御史中丞也不敢说他是非,但蔡京几次被弹劾引起皇帝重视,还真是被理想主义的太学生弹劾开始的。 今天高明愿意来这里,真不是被梁春红威胁的,实际上是想利用这场合里很多有地位的目击证人。 同时,这场合里会有很多理想主义太学生。 简单说,要动杨家这种存在其实是政治问题。所以铺垫要足够,走这一步就是在试错,测试一下杨家在政治上的控制力。测试一下关于杨家专横跋扈这种舆论发酵后的效果? 如果出现预期里的信号,下一步就稳了,就等着把杨家抄家了他们还不知道呢。 所谓的信号,其实就看“民意”。 这里的民意是老百姓的意思,更大的比重是通过这次议论,折射出这时期的权贵官僚体系对此事什么态度? 如果态度反馈是可以干,那就是高俅老爹说的斩草除根行动开始。 都把人家儿子杀了,认错当然不可能认错,只有保持一致性,进而把他抄家了才安全,否则睡不着。 类似这样的政治逻辑,也和后世文明时代的政策落实前的“吹风”差不多。 其实舆论管控、预期管理不论历朝历代都是很流行的。以后世为例,别看网络发达,其实很多敏感问题那是连标题出现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说能让老百姓去指手画脚讨论了。 这没办法,但凡统治者就没有不猥琐的,就连号称言论最自由的美利奸、他们也经常把前总统川宝的话题标题给夹了,媒体账号都给封了。这就是实际情况。 而一但出现哪些你很关心,可以讨论的话题,甚至是官媒发声,或者是前官员口里说出来,基本就意味着统治阶级在试错,测试那时期的民意和官僚体系反馈。 如果是正反馈,几乎就意味着很快会被重量级部门、以国策形式推出。 那么在大宋也一样! 如果太学生赵明诚带头讨论禁军坐塘鱼杨家专横跋扈的问题,而又没第一时间被和谐叫停的话,就意味着杨家要出事的政治逻辑,几乎没有偶然! 这次来秋园会,高明真没功夫和纨绔子弟炫富,没心思在美女面前装逼。只是抱着试错的希望来铺垫。 却不想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遇到了李清照夫妇。 现在就看,太学生赵明诚的弹劾文章了。 如果是一瞬间就和谐掉,禁止讨论,民间都不知道这事。 那部署还得改,就意味着蔡京不同意,把杨家抄家的时机不成熟,强行上的话连高家也会遭忌,为以后埋下祸根! 如果赵明诚的弹劾非但没被和谐,话题还在国子监广泛流传的话。 那就说明:有关部门取得蔡相爷点头后,就等着有酷吏找理由去把杨家抄了,办案的卷宗送去后只要不是太粗糙,一般都会“过审”结案。 “小杂种你给我等着,走着瞧!” 杨剑鹏铁青着脸看了赵明诚一眼后,最终只得收起刀,领着人走了。 随后,赵明诚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道:“还是高兄冷静,当时愚兄是吓都吓死了,高兄不愧是将门虎子,泰山崩之不色变,竟能泰然处之?” “额……”高明干笑两声,实际也是一身冷汗。 赵明诚还打算再说点什么,却忽然看到个不那么和谐的人走来。 张康国的儿子张云熙走过来后,随意的朝赵明诚一拱手,又道:“可否请小高公子借一步说话?” 赵明诚一甩手袖,转身离开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高明拱手道:“小张衙内有何见教?” 张云熙试着问道:“传言说杨博雄要加枢密副使,这事小高公子怎么看的?” “传言?” 高明气得笑起来道:“这不就是你父亲为拉拢禁军中内部人心,笼络杨博雄,又和太师他老人家统一了意见,最后才抛出来允许民间讨论的一个试错话题么,还传言呢。” “你……” 张云熙尴尬的道:“你也看出来了。” “你以为呢。”高明有气无力的道。 第297章 宰相需用读书人逻辑 张云熙只得低声道:“的确是家父有意抬举杨家,但现如今的京城,似乎暗藏祸端,家父他老人家又觉得不妥,已经禁止讨论这事了。” 高明笑道:“哈,张相爷不愧老奸巨猾,抛出话题后他避嫌不去上班,实际是躲着看反馈对吧?但我几次去枢密院找他签字,他不在,一定就是他发现了某些问题了。后面赵鼎绕开他,从基层想办法拿到了逮捕在职禁军的授权,张相爷就知道扶错了人,杨博雄要出问题?” 张云熙很不情愿,却只得点点头道:“我父亲原话是:那个授权不可能是冲高俅去的,所以必然是杨博雄,于是就撤回了打算保举杨家枢密副使的条陈。” 高明嘿嘿笑道:“我是很讲义气的,一般都不出卖朋友。但这次还是要给你张家提个醒。” 张云熙如今可不敢得罪他,恭敬的抱拳道:“请说。” 高明凑近低声道:“太师明面和令尊谈妥了,打算保举杨博雄从而节制我高家。但背地里,老蔡却默许他委任的副专案赵鼎去拿抓捕马军司官员的授权,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张云熙色变道:“还用问,老贼用心险恶,可恶可恨,若我父亲前脚保举的枢密副使,后脚就因某些问题被查倒台,我父亲还有何脸面留在相位!” 高明拱手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张兄请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云熙又似有所指的道:“高兄,那杨晓鹏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高明微笑道:“这事别人的看法呢?” 张云熙疑惑的摇头道:“根本没人知道,知道也没人说这话题,太学里都不让说关于你的事,已经下了铁令:但凡提及你的名字和你父亲名字的,直接开除学籍!” 高明哈哈一笑,轻打他胸口一拳道:“这不说明还没到查办我的时候,你急个什么。” “……”张云熙一阵失望。 高明走都走了,又被张云熙拉回去道:“现在谁也见不到太尉他老人家,其实现在家父反而有意保举高太尉加枢密副使,却不知太尉相公的意思?” “你当我家傻啊,这个保举,请相爷留给需要的人吧,我高家看不上!” 高明甩开他的手走了。 张云熙不禁目瞪口呆…… 走在回去的路上。 卢俊义几次欲说又止。 高明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卢俊义这才疑惑道:“衙内,枢密副使啊,以太尉相公的威望该当仁不让才是?” 高明道:“你不懂,这事就此打住,以后也不要再讨论。” 历史上这时期的这个职衔应该是加给童贯的。 原本东方阿姨在复相的事上帮了老贼,也的确快给童贯了。但因高明介入后的各种演变,又差点给了杨博雄。 现在兜了一圈,张康国看出杨博雄快要出事了,又想顺水人情给高俅。 但是,高明却看不上。 主要是因为政治逻辑问题。 其实武臣做枢密副使,原则上也就是个头衔,管不了多少枢密院里那些文人的事。 “宰相需用读书人”,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赵宋政治逻辑。而枢密使,就是名副其实的西府宰相(管禁军军务)。 那既然管不了太多枢密事,要之又有何用? 论级别的话枢密使是副相级,副使就是大部级,也就只和太尉一个级别。 不同的是,枢密副使是文职,太尉是武职天花板。 但关键在于,若没有枢密使衔,高俅和枢密院的宰相之间其实只算是同僚、是典型的合作关系。 尽管是处于乙方被监管,去办事的时候需要客气些。但说白了高俅的角色注定了可以只听皇帝的,也只应该听皇帝的。完全可以不甩枢密院。 大抵就和后世有实力的平民去派出所办事,虽需客气些,其实也可以不甩他们、不接受他们指挥或建议的道理。 但如果有枢密头衔就完全不同,那在政治伦理上就是张康国相爷的下属、附庸。 其实即使是后世文明时代,也大抵上都在套用大宋的这套政治伦理,比如给市长加个副书记衔,或给公安局加个副政衔。这些就是赵宋这套文人将兵的体系内核。 当年老奸巨猾的仁宗皇帝,把军中暴发户狄青抬举起来后,占据军事上的半壁江山并加枢密衔,实际是用狄青节制禁军中盘根错节的将门勋贵势力,同时,狄青又顺理成章的被文人相爷们合规节制着。 这个制度的妙用是被逐步发现的,它能用上下级伦理,把领军将领给套牢。 逐步的演变到后来,也就越来越流行了。不但是以前的狄青,这时期的童贯,后来的张叔夜,种师道,岳飞,韩世忠,张俊。 其实但凡这些领军大将,几乎都有枢密副使衔。 高明之所以一口回绝,就是因为这头衔没多少用,还得被多一方势力管着。 枢密副使可以有无数个,大抵就相当于个xx委员。又譬如封建史上中央集权最高、没有之一的清朝、它也特别喜欢给主军务的外部总督加兵部尚书衔,几乎很少例外。 但现实来说,执掌京畿安全的殿帅却只有一个,这么独特的存在,完全可以只对皇帝一人负责的超然地位,去枢密院挂职的话,完全等于给自己多找个爹供着。 是倒是以大宋的体制规矩,相当于多一份副宰相的津贴,但又不差钱。 不过这些心思在心里想想就是了,没必要把卢俊义这种奸商教的太聪明了…… 第298章 吃屎的狗岂能这次它就不吃屎 “我的儿……我的儿啊!” 杨博雄充满了悲伤情绪,满眼都是那小兔崽子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小时候的一言一笑。 尽管说长大后就越来越不是个东西,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啊,岂有不爱之理,可惜现在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 至今开封县给的官面说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素有浪荡女之名的梁春红约了酒局,喝高了舞蹈,险些失足,儿子杨晓鹏为救美人,却不小心从窗口摔了出去。 杨博雄何等人物,知道儿子死的蹊跷。更知道真正失足摔死的人肯定有合理的摔死迹象。 但原本打算去开封县查验尸体的,却被告知忽然失火,烧坏了尸体? “狗官!赵鼎这狗官的话要是能信,屎都能吃了!丧心病狂的官官相护,黑幕滔天!” 杨博雄急得一边老泪纵横,一边破口大骂。 皆因当时缪小果死的时候,赵鼎这狗官睁着眼睛说瞎话、给出了有失公正的结论。 那么吃屎的狗,岂能这次它就不吃屎了? 所以杨博雄绝对怀疑:面对小高衙内以及蔡京外孙女这两不能惹的当事人,赵鼎绝对又做了吃屎狗! “妈的狗杂种!狗官误国!” 杨博雄发自内心的觉得,在这种事上掩盖真相的狗官,比直接凶手更可恨。 可惜现在的赵鼎偏偏名声很好,大奸若忠! 乃进士及第,张叔夜的门生。以前就素有贤名,前阵子更借高明刷了一把声望,在这天子脚下,已经有了“不畏权贵、刚正不阿、直口铁断”等良名。那是上至朝廷下至黎民百姓,都觉得赵鼎是个好官,是个不畏权贵敢为民办事的大好人。 现在,杨博雄哑巴吃黄连了。 一但去质疑赵鼎这贼,先不说没证据没说服力的问题,即使有证据也没什么卵用了。 一但证明了这狗杂种在杨晓鹏死亡一事上的断案站不住脚。那依照大宋规矩,但凡赵鼎以往所断的案都要推翻重审。 于是杨晓鹏错杀缪小果一案,也要一起推翻。这不但就真乱了套,也完全没什么用! “关于高明那小杂种你怎么看?” 杨博雄勉强维持着冷静情绪问。 正于杨府做客,显得娃娃脸灵气逼人的天师张继先却笑而不语。 随行的天师教主师侄、乃是个三滤长须、看着简直是太上老君下凡的仙风道骨道士,微笑道:“回帅爷,贫道看于情于理讲,小高衙内不至于把事做的这么粗糙、这么明目张胆,又从他开价五百万之巨看,他是个失心疯的财迷喜欢钱,在帅爷未有表态前,他该不至在这多事之秋下杀手。从人性说,很少有人会有胆识想法要至三公子于死地,于是兴许真是意外呢。” 杨博雄不禁愣了愣,想了想看向张继先道:“天师也这般认为吗?” 张继先略一迟疑,随后微微点头。 杨博雄皱眉道:“天师为何就是不说话,只让师侄代话?” 张继先也不说“我是童音、随便开口影响威信”,又是笑而不语,显得灵气逼人的孩童样。 就此杨博雄无奈,但也下意识觉得道长的话有道理,种种迹象说明:最坏的人是赵鼎,相反愿意谈钱的小高衙内虽然财迷方面过于丧心病狂,居然敢开价五百万之巨! 但说穿了商人的行规:开价并不是看卖的东西值多少,而是看买家有多少钱、能支付多少。 本着这个奸商都知道的逻辑,五百万虽然很多,但是对于杨家也就区区一点小数,算不得什么。 于是杨博雄更相信:高衙内,兴许真和杨晓鹏的死没关系? 待这如今炙手可热的道门领袖张天师离开后,谋士从幕后走出来道:“帅爷,是否要为三公子报仇?” 杨博雄一掌拍桌子上,寒声道:“此仇必报!但要有序不乱的进行。” 谋士道:“请帅爷吩咐。” 杨博雄道:“抓大放小。一面筹款五百万贯,用于赔偿高家,安抚住高家情绪。至于赵鼎……” 杨博雄冷冰冰的枭雄姿态,什么也没说,比划了个抹脖子手势。 谋士吃了一惊,迟疑着道:“做倒是简单,但帅爷是否再想想?赵鼎可不是阿猫阿狗,名声很大,官声好,乃龙图张叔夜的门生,开封知县,这样级别的文人这时期出事的话,那是要把京城查得底朝天的!” 杨博雄冷冷道:“这本帅知道。禁军啊,说起来我大宋立国这么多年,我禁军所经历的危机也不少,少数极端时候也不是没用过这些手段……” “当然你不是说的没道理。那就不能是我们自己出手,这样,立即召见求子观掌教张怀素,这人胆子特别大,路子特别广,办法特别多。还专门爱给权贵处理一些脏活,暗地里人称‘京师清道夫’。只要钱给够,几乎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办的。” 谋士拱手道:“卑职这就去请!” …… “掌教师叔!” 走在路上,那仙风道骨的道士停下躬身。 一副孩童样的张继先也停下脚步道:“讲。” 道士道:“还请掌教师叔好生算计一下,我们此局到底是凶是吉?” 张继先顿时失去了灵秀的模样,苦笑道:“真算不了,你还以为本座是骗你呢。” 道士却只是将信将疑,关键是掌教师叔以往真的太神,几乎能算到一切对他和龙虎山不利的事。 由此才能一次次逢凶化吉,征服了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的龙虎山,做至掌教! 问题在于这位两世天师转世的掌教大人,除了能算外还特别的阴险猥琐,擅于蛊惑人心哄骗天下人。 于是也真不知道掌教大人到底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 也就无法判断未来神通满江红提前转世、压制现世神通的说法真伪了! “从掌教师叔迟迟不响应张怀素那妖人、不调集我龙虎山高手进京看,师叔不看好张怀素能赢这局?”道士低声问。 张继先微笑着道:“既然不能算,那就只有依靠智慧。若站在龙虎山的兴衰存亡上来决策,不错,本教不看好张怀素能翻盘。不是因为他武功不高,不是他不聪明,更不是他知道的少。相反问题在于,他知道的太多,太高调。他自己很聪明,知道那样高调法迟早要出事,所以他没回头路了,就想先下手为强。这就是现在在酝酿中的大事的缘由!” 接着道:“但这京师聪明人又不止他一个,既然现在许多人暗地里都预期了张怀素要出事,那以张怀素天大的胆识和几乎无恶不作的手段,同样也就许多人能预期得到他要先下手。既然这样,这无非就是个排军布阵、动手快慢的问题。那他张怀素能快过其他聪明人的可能性有多大?这就是此番悬在我龙虎山头上、涉及生死存亡的利剑!” 第299章 谁赢加入谁 “那教主以为,这次谁更快?”道士又问道。 张继先也说不好,只能模糊的道:“都是聪明人,但实事求是的说,本教还是更看好小高衙内。” 道士说道:“那如果是加入了我龙虎山力量,有可能压住那个丧心病狂的小高衙内吗?” 张继先却想都不想就摇头道:“不知道,和张怀素不同的在于本座不是赌徒。在本教看明白前绝对不会下注。这就是龙虎山力量至今没进京的缘故,都给我等着。谁能赢咱们就加入谁,这虽然不能利益最大化,但至少能保住我龙虎山百年基业不被动摇。” 这正说话间,前面走来个也是道门的风云人物,人称入云龙的公孙胜。 “见过道长。”张继先微笑着行礼。 公孙胜以仙风道骨的姿态还礼:“一直无缘得见天师本人风采,如今一见,果是如龙如虎,天师有礼。” “请公孙道长直接说明来意?”张继先知道他投靠了高明了,却不说破,故意道:“听说公孙道长效力梁山泊,如今冒杀头之罪入京,所为何来?” 公孙实话实说:“惭愧。良禽择木而栖,如今水泊已不是我的仰望所在,贫道已弃暗投明,现在于高衙内处戴罪立功。” 张继先微微一愣,这原本只有龙虎山知道的秘密,却想不到他主动说了? 就此张继先微微一笑,客气多了,说道:“既如此,说明公孙道长有诚意,请,你我就在这茶摊坐下,说说你的来意。” 坐下来,公孙胜开门见山道:“此番是小高衙内让贫道来的。” 张继先脸颊微微抽搐,不回应,却示意接着说。 公孙胜道:“天下都知天师聪明,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京师将乱,英明神武的未来神通满江红持法者高衙内必然胜出这毫无疑问。你打不过的,所以加入吧。若现在愿意加入,衙内承诺以往的不愉快、可以看做大家皆为利也,不会计较。” 张继先哈哈大笑,喝了一口茶,又放下四个铜钱算是请公孙胜一起喝,起身道:“衙内的胸襟气度在本教意料中,先谢了衙内赏识,但本座真的不是赌徒,现在也就没立场。既是他有这样的气度,等他赢的时候,贫道必来锦上添花,那时他也不会拒绝不是吗?” 公孙胜不慌不忙的道:“确是,衙内还真有此胸襟,否则也不值得我公孙效劳。但将来加入利润可就不多了?” 张继先道:“利润么,有点就行,不要求多。我龙虎山已经家大业大不缺利润,龙虎山要的是平稳。告辞了。” 公孙胜拉着不放道:“好,其实就等天师这句了。那这样一说,龙虎山既然不是赌徒,不加入衙内,自也不会加入对面?” 张继先笑而不语。 公孙胜不禁在心里大呼大魔王英明,其实此番张天师的反应,竟大多数被大魔王猜中了? 这便放下心来了,因为衙内说了只要不是赌徒,就问题不大。 最后,公孙胜哈哈笑道:“行,贫道已知天师的动向。最后有个不情之请。” 张继先只得道:“说来听听?” 公孙胜道:“请天师不要离京,密切监控张怀素动向。” 张继先好奇的道:“本教既不是赌徒,不加入任何一方。此番入京只为给皇帝讲道学,顺带在太师老人家府上做贵宾,为何要帮你们监控张怀素?” 公孙胜微笑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天师第一时间确认张怀素是输是赢啊?衙内的话是这样说的:你不知道方向的话,你怎么第一时间追涨?” 张继先微微一愣,随即道:“衙内要龙虎山做什么?” 公孙胜道:“《百官行述》,那本书记录了张怀素这么多年游历公卿间的猫腻,这本居心叵测的巨着,不能被毁,不能丢失。若天师确定张怀素会输、决定加入的话,只要利用你和张怀素走的近的优势,确保这部书不被人染指,最后交给衙内就行。” 不等张继先答应。 公孙胜又道:“衙内的意思是,做这事对你没坏处。假设你最后发现是张怀素要赢,其实你也知道虽然是道门同源,但有时候,异端比异教徒可恨,你龙虎山也得为自己留个后路,于是拿到百官行述作为筹码,就是你们为确保自己利益最该做的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哈哈哈。” 张继先不禁大笑道:“衙内真乃神人也,此番建议接地气,行,就这样。” …… “快追快追!断不能叫高明跑了,好不容易把他骗出来一次,都没个足够交代他又跑了。” 梁春红大小姐急死了都,正指挥着马车往西大街这追人,有小道消息说“高衙内领着赵明诚家老婆往这边悄悄走了”。 “奸夫淫妇……你们最好别被我抓到了。”梁春红醋意大发! 但追到了杨博雄家这边却还是没见到人,并且发现这边堵路了,杨家组织了大量的车队正在帮运卸货。 有家丁不小心打翻了沉重的箱子,竟滚落了满地的黄金,引得人群激动尖叫,但又不敢靠近。 梁春红好奇的伸头看观看时发现,有架马车出来两人,杨博雄的心腹谋士文先生、领着号称京城半仙的道士张怀素往府里去了。 之所以认识张怀素,是因为以往在外公蔡京处做客小住期间,见过很多次那个能说会道又长相特别迷人的最美道士! “走了回去了,天黑了,真没劲。” 这是因为听说最近敏感,蔡京不许梁春红天黑不回家,规定每到日落,必须回去报平安一次…… 待梁家大小姐的马车离开后,韩世忠领着几个地痞流氓走了出来,谨慎的观望着各方。 有个属下抱拳道:“好教韩将军知道,小的这边已办妥,刻意安排了梁春红大小姐看到了,她看到也就等于太师他老人家看到。” 韩世忠暂时没回应,领着经过易容的几人暂时低调的角落里等着。 直至大内高手出身的徐宁确认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了两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应该来自皇家情报机构皇城司。 就此徐宁凑近韩世忠低声道:“启禀韩总指挥,皇城司的人出现了,我应该不会认错。” 就此韩世忠微微点头,又在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这杨家已经死了一半了,这好端端的,他们疯狂吸食大宋的国运血液其实都不是重点。 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激怒了大魔王,现在大魔王已经怒发冲冠了。 韩世忠是真的心口和背脊薄凉薄凉的,想到自己背着人做的那些勾当,又想到大魔王当时语重心长那些暗示和警告…… 所谓引以为戒,韩世忠现在才知道后怕! 当时自己所涉及到的那些事,如果更进一步放纵自己情绪的话,其实几次都险些就成了杨晓鹏这次的作为了。 甚至,以韩世忠的聪明劲完全想得到:自己之所以当时没极致的放纵情绪,并不是自己品性多好,而是、自己没有杨晓鹏那样的财富和势力,这才胆小些、收敛些的。 所谓色字当头一把刀! 想到大魔王的道者反之动理论,想到大魔王曾经有多放纵、现在纠起错来就有多恨。 韩世忠隐约觉得该有自知之明了,否则,就以涉及一个小果姑娘的死,杨家这样的巨无霸将门勋贵竟然要付出“满门连坐”的代价! 越想,韩世忠越是小腿发软的觉得,再不纠错自我批评,怕是命不久矣了。 哎,可是戒除嗜好是如此的难,反之动,是如此的反人性。实在也不知道大魔王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第300章 我还小不懂事,我都知道错了 “衙内,这时候您真的不该出门了。” 次日,高明又很高调的领着卢俊义和史文恭出门,到了大宋第一青楼会所丰乐楼。 在这个场合,高家的马车显得很低调。 没办法,论装逼的话高俅老爹的天赋点也拉满了。 据说从年轻时起,高俅老爹就不太追求衣服车马这方面,皆因当今国母娘娘是个勤俭持家的性格,而作为“家臣”,高俅老爹尽量会照顾皇后的情绪。有时他未必是为了装,高俅的情商是真有这么高,否则断无可能混这么好。 所以高家的马车虽然管够,但是论及档次的话,也就等于在后世开个七八十万的假豪车路虎出去晃荡。 那在这京师之地,在丰乐楼这样的地方别说被伺候,真是连找停车位都没勇气。 “吆,原来是小高衙内!”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有高明从马车里出来。旁边那些“豪车”瞬间没人管了,几个跑堂的势利眼马屁精赶紧过来果断拍了一番,优先帮高家的马车泊车了。 接下来习惯性上了南楼,正巧迎面遇到了带着四大护卫、刚要走的杨博雄。 场面顿时敏感了起来! 从杨博雄身后四个护卫没有丝毫表情看,高家杨家,的确已经陷入苦大仇深境地了。 “下官……见过节帅。” 高明以晚辈和芝麻官的身份先见礼。 杨博雄眼闪过一丝深刻的恨意,但压制住了,勉强给了个笑脸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小高衙内还真是个不怕事的人,这时刻,有传言说你杀了我儿子,你居然敢来我地盘大摇大摆的溜达?” 高明微笑道:“如今京城这么乱,小作文这么多,大家都不知道该信什么。帅爷怎么知道是下官杀的呢?” 杨博雄忍住了滔天的恨意,冷冷道:“我大儿子杨剑鹏亲口对我说:你承认了,是你把我三儿子杨晓鹏推下楼的?” 高明道:“是,但也不是。请帅爷息怒,这事他真的不怪我。” 杨博雄险些忍不住、真想抽刀把这人当场杀了,无奈他的两个高手护卫在,而这里又是众目睽睽。 杨博雄只寒声道:“你杀我儿子还想狡辩?” 高明抬手抹去了额头的汗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为了……保护梁春红小姐姐,推了他一下,是他自己喝高站不稳,才摔下去的。” “你!” 杨博雄握紧拳头走近了一步。 高明则领着史文恭卢俊义退后了一步。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当时我真的吓坏了,什么也不知道,脑子一片空白,就慌乱了起来。最后我又不懂事,就只得告诉了高俅老爹,随后,老爹哄我说‘乖,别担心,只是死了个人而已,我儿先回去睡觉吧,你都知道错了,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整了,爹来处理’。然后,他用他的帖子召见赵鼎,还吩咐我不许出门溜达,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吓死宝宝了……” “你再讲一遍!” 听到这些似曾相识又似讽刺的疯话,杨博雄怒不可泄,恍惚间缪小果摔死的情景历历在目,就此整个人也颤抖了起来。 高明摊手道:“启禀杨街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吓蒙了,不论如何,结局不是我能控制的,乃是我高俅老爹和赵鼎处理的!你要怪就只能怪他们了,我和你儿子一样,还小,不懂事的。” “好啊,又是赵鼎处理的!”杨博雄戾气深重的姿态道:“就因为是这狗官处理的,必然是有内幕的,让人不可信的。我杨博雄绝对不服,这事,一定要有后果!” 高明道:“这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也不服,我也想起了一事:我义妹高小果摔死的事吧,似乎也是赵鼎这狗杂种结案的,这事也绝对没完!” 杨博雄铁青着脸走近一步道:“你是在威胁老夫?” 高明微笑道:“我只是在催促帅爷,再有一日就该付钱了。你儿子死了你心痛这我理解,但生意归生意,你答应的五百万贯一文不能少。当初我射杀了你家宠物,可是真金白银赔了十万贯的。” 杨博雄语如寒冰道:“五百万,对我家只是小数,本帅只是想知道你如此作为,还拿了我家钱,你真的睡得着吗?” 高明昏官的造型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人不枕着钱,才会睡不着。” 杨博雄不屑的情绪一闪,随即又疑惑起来。 曾经一度觉得赵鼎最可恨,这姓高的小杂种倒有可能是冤枉的。 但昨天大儿子又说小高衙内在大相国寺承认“意外把杨晓鹏推下楼的”。那当然又只有相信儿子,在心里认定了高衙内最该死。 但今天再遇到,这消息接触多了就真的凌乱了。小高的说辞又像是很真实,因为当时杨晓鹏也是那样的“吓坏了”,最后事件被“爹和赵鼎”掩盖了? 现在这小杂种居然还敢当面索要五百万巨款,那就真有很可能是他 “无心之失”? 第301章 城楼之上 心中怀着些许的疑惑,杨博雄又道:“老夫想再问问小高衙内,若老夫不给钱……不承认你那所谓的继妹高小果,你又能拿我杨家如何?” 高明摇头道:“具体我不知道,这些事全由我那太尉老爹做主的。但如果你家不给钱,那这事当然就没完了。” 杨博雄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冷笑道:“没完就没完,你这想法语气,实在也太高估你高家了,老夫想问,既然赵鼎都已经结案了,老夫执掌侍卫马军司,又不是令尊的下属,相反很可能荣升枢密副使,那时就是你爹上司。你们高家能奈何得了我?” 高明道:“我家能干什么,会干什么,这些都不会告诉你。我只说一句:好人不能白死。那小姑娘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却没个说法真相。没有真相,那我家就在她的事上杀出个结果,杀出个真相来。” 杨博雄冷笑道:“你都这么明目张胆的用杀人威胁我杨家了?那好,老夫接招,也会让你知道我杨家在禁军经营上百年,根深蒂固,即使是皇帝也轻易不会动我家利益。到时候我们就看看,和你这在军中没多少根基的暴发户高家相比,我杨家到底有什么不同!” 高明微微一笑道:“行,既然大家都有底牌,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会服软谁,那就互道一声煞笔,然后走着瞧了。” 杨博雄又说回来道:“而且你也说了,高小果的案子是赵鼎结案的,有问题,最大的罪魁祸首也该是他,你怎么不找他呢?他是张叔夜的人,你觉得我杨家比张叔夜好惹是吧?” 原本高明虽然知道赵鼎是个大奸若忠的人,但毕竟没确定,他在小果的案子里是否存在丧心病狂的隐瞒。 所以最初只是怀疑,但是现在通过和杨博雄的言语博弈知道了,赵鼎这沽名钓誉的狗杂种是真该死!他那样的伪君子在官场,比蔡京那种真小人的危害还要大。 “感谢提醒,下官一定会找赵鼎落实清楚这事的。”高明神色古怪的点头。 杨博雄原本想干掉赵鼎了,现在听者有意,当心在高家的压力下,赵鼎先把杨家在小果一案中的事抖落出来成为把柄。 于是杨博雄忽然不想在这里废话了,急着回去安排事情,绕开走着道:“行,我们走着瞧了,狗杂种赵鼎,和你个亲手推我儿子下楼的狗杂种高明,你们都不是好东西,都要付出代价。” 高明转个身看着他的背影道:“我等着。” 已开始下楼的杨博雄又回身,漠然的盯着了高明好一阵子…… 次天一大早。 张叔夜这刚处理完天子脚下开封府不可懈怠的一堆繁杂事务,准备过问一些重大刑事案件的审批,却有属下急急忙忙走来耳语两句话。 就此,张叔夜手里的毛笔都拿不稳,啪嗒一下,就掉落在了鲜纸上。 张叔夜彻底呆了! 许久后张叔夜铁青着脸道:“你确定是赵鼎遇刺!” 那属下惊魂未定的姿态道:“卑职确定,乃是相公您派去的岳老三四。岳家兄弟誓死护卫挡刀,才让赵大人留了一口气没立即死。但岳家兄弟……” 没说完,言下之意,那两曾跟着张叔夜在西北边境出生入死的兄弟回不来了。 张叔夜喃喃自语道:“乱了,京城果然是乱了!这天子脚下,正追随老夫办理特大案件的赵副专案遇刺,这已经是造反了无疑……可知乃何人所为?” 属下道:“当时正值您的另一护卫张宝着便衣巡查到附近,乱起来的第一时间,见有高手飞檐走壁,知道拿不住人,于是退而求其次暗中咬住其踪迹,最后跟到了张怀素的求子观。” 张叔夜怒不可泄的拍桌子,寒声道:“果然又是张怀素!这贼问题太多太恶,原本本府是有保守的,而小高方面始终不透露行动方案,于是老夫迟迟没最终授权行动。但现在没办法,即使是在此案中被蔡京当枪使,但张怀素这贼的事,不能再拖,不能不办了。传老夫将令:正式授权小高行动,遇事临机专断,便宜处理。” …… 今日也是中秋节,大宋为数不多的、君民同乐的重大节日之一。 与此同时也是讲求迷信的皇帝赵佶的重大吉日,所以除了保持大宋皇帝每到节日就上楼楼与民同乐的传统外,今日,也相当于是蔡京复相的拜礼。 整个汴京太热闹了,到处是欢快的人群,到处张灯结彩。摊贩们忙着做人群的生意。 待嫁闺女们则在高处,忙着巡视扫描各家公子哥的长相德行等等,时而交头接耳评头论足。 浪荡子书生们则借机到处君子好逑,满口引经据典卖弄文采,以博取京师美丽佳人们的关注。 到了张教主给皇帝选的吉时后,有皇家庞大车队自上清阁出,登上了宣德楼。 这宣德楼,除了是皇城的防御型军事楼阁外,同时在大宋传统里,也必然是君民同乐的地点。 每逢有重大事项,诸如这种重大节日,或是重大典礼,诸如皇帝给天下老百姓选了个负责民生政务的相爷时,一般都在这里举行仪式,昭告天下,预示着国泰民安,并称之为“拜”。 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高明亲眼看着,为了上这城楼,原本在外挂职的中书侍郎老梁也于昨夜回京,今日竟厚颜无耻的跟随在蔡相爷之后,和张康国平排一起登上宣德楼。 从老贼的表情看,梁中书是真牛逼,显然他上城楼这事蔡京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老梁被人叫“梁中书”,只是挂中书侍郎衔在外履职。但真正执行中书治权的是赵挺之的副手刘逵。 而现在,刘逵和赵挺之一起倒台了。老梁就是大宋名副其实的中书侍郎(副宰相),如今在未知会皇帝和都堂的情况下、忽然回京并上了城楼。 谁也不知道老梁具体要干什么。 但谁也都知道,依规矩只要没公然把他撵走下城楼,皇帝下意识里自然也就默认了这新朝新气象、梁中书基本就该回京做名副其实的“梁中书”了。 张康国相爷大皱眉头,瞧表情的话,高明觉着老张相爷似乎想一推手把老梁这奸贼推下去摔死? 枢密使和中书侍郎平级,但现在限于城楼的地域位置有限,只能排着站立,老梁竟然跑枢密使张康国的前面去了,隐喻着很快老梁就会是第二把交椅。 但张康国素来谨慎低调,自也不好意思真的推开老梁自己站第二。 就此,像是默契上形成了新的权利座次,张康国排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