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死遁了,男主们把我骨灰扬了》 第1章 复活吧,我的爱人! 顾缈穿书了,穿成了雄竞修罗场小说里出场没多久就嘎了的恶毒女配。 好消息是,她提前死遁了。 此时此刻她正在一座无名小岛,穿着比基尼躺在柔软的沙滩上,身边有八个男模和八个男大排队等着喂她吃东西。 坏消息是,时隔两个月,有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出现了,告诉她,她骨灰被男主们扬了?! 【宿主!我终于修好故障和你连接上了!】 系统嘛,顾缈小说看得多,也不惊讶。 “所以你现在才找上我,是要送我回家了?” 【回个屁!你能不能告诉我,男主们为什么都黑化了?!你趁我不在对他们做了什么!】 顾缈无辜脸:“我一个炮灰女配能做什么呀?” 系统不信邪,调出以往的内容,逐帧回放。 顾缈刚穿进来的时候,就因为伤害真千金被顾家父母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佣人给她吃馊掉的饭菜,剪坏她的衣服,浇湿她的床,诅咒她这样恶毒的人不得好死…… 到这里剧情一切正常,原书中作恶多端的假千金女配最后就是这样死在地下室的。 没什么大问题,顾缈都有在乖乖过剧情。 直到系统看到顾缈被关进去一周后,霸总大哥误入地下室,她红着眼眶用白皙小手抓住他的西装衣摆,泪眼汪汪:“大哥,地下室好黑啊,缈缈好害怕啊~” 然后—— 对医生二哥,她身体抖如筛糠,抓住他的手:“二哥哥,缈缈心口好疼啊,你快听听~” 对京圈佛子,她娇滴滴的:“蒋总,谢谢你收留我,但是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姐姐不会生气吧?” 对清冷学神,她哽咽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笨了,一点都比不上姐姐。” 对奶狗校霸,她红着脸:“我才不是来看你打球的,我、我只是路过!” “……” 再后面,高考后,真千金在游轮上举办升学宴,她作为假千金故意破坏。 在被男主们关在房间里反省的时候,她当着男主们的面直接跳海死遁了。 男主们派出十几支搜救队下海找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路过的鱼都要挨一巴掌。 最后几个男主收到了她精心制作的假骨灰(其实是奶粉),看都没看,当场就把骨灰扬进了海里—— 然后疯的疯,疯的疯,疯的……疯? 【?】看完前面的剧情,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看到“自己”的骨灰被扬了,顾缈也跟着打出一个问号。 系统咆哮。 顾缈回怼:“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啊!谁让你故障的!” 系统欲要辩解,被打断: “是!我承认,过程是稍微偏离了一点点原剧情。但是!结局还是很好的啊!在他们看来,我顾缈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系统抓狂又迅速接受了现实:【算了,好在还有机会。】 【你现在回去降低他们的黑化值,这个世界还有救!】 “不去。” 【他们黑化值拉满你也会被抹杀。】 顾缈嘴硬:“烂命一条,死就死!” 【……奖金十亿!】 顾缈默默摘下墨镜,掏出手机联系直升机:“是的,我要离岛,立刻!马上!” —— 怎么让一个死人重新回到大众视野里并且合情合理呢? 这是一门学问。 顾缈也是头一次“诈尸”,没有经验。 趁她沉思,系统给她申请了补偿,增加她的柔弱值。 【获得它你可以三步一咳五步一喘,偶尔还能吐吐血,并且不会死哦。】 什么白痴东西? 顾缈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我想要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然后干翻这个b世界!” 【……】 最后顾缈还是接受了系统的补偿,不为别的,只因为系统说她有了这个,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男主们面前装柔弱。 顾缈找了家私人医院检查身体。 这家医院是贺家的产业之一,而贺家长子贺之淮就是这里的医生。 应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得到消息。 她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他。 到时候就假装来这里看病,意外被他发现。 然后——复活吧!我的爱人!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贺之淮,原因很简单,贺之淮是顾家夫人的外甥,也就是真千金和她的表哥。 他这个人温柔细腻,情绪稳定,简单来说就是……他最好骗! “顾小姐,到你了。” 护士叫她进去接受检查。顾缈起身过去,在踏进医生办公室的那一刻,门被人轻轻合上。 听到动静,顾缈回头,身后的人动作比她还快,一只手绕到她面前捂住她的口鼻。 紧接着,顾缈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昏暗的地下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里面放置了一张大床。 床上,少女双眸紧闭,安静的睡着。她被换上了一件白色纱裙,厚重的裙摆如牛奶瀑布铺满大床。远看,又像一朵开在古堡深处沉寂已久的睡莲。 半敞的床幔从金丝笼顶端倾泻,柔顺的垂下来,紧紧贴着少女纤细白皙的脚踝,遮住了房间内为数不多的一丝光源。 顾缈头昏昏沉沉的,眼皮也好重,努力睁开,入目一片漆黑。 【宿主,你终于醒了!】 顾缈撑着头尝试着坐起身,“咣当!”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发出脆响。 她奇怪的扭过头,眼睛勉强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特制的细链条绑住了,而链条的另一端拴在了……鸟笼上?! “我这是被绑架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顾缈没来得及恐慌突然灵机一动: “诶,这个理由不错啊!等绑匪去和我大哥顾叙要赎金,我就能顺利‘复活’了!” 【不是的宿主。你是被男主囚禁了。】 “……” 这该死的囚禁戏码虽迟但到! “是贺之淮?” 两个月不见,她那温润如玉的二哥哥也变态了? 【是蒋清时!宿主你要小心,他现在很危险!】 顾缈沉默了。 他什么时候不危险了? 蒋清时这个人,很难评。 原书中,他的设定是京圈佛子,小时候身体不好,在寺庙中长大。导致他平时看起来仙风道骨人模人样的,实际上是个疯批偏执狂。 她还记得原书中,他为了得到女主,发疯捅了自己一刀博关注,要不是有男主光环,被扬了骨灰的就是他蒋清时了! “醒了?” 床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嗓音低沉喑哑,顾缈缩了缩肩膀,警铃大作。 怎么办!要不装失忆吧?就说跳海伤了脑子? 不行不行,顾缈皱眉。蒋清时没有贺之淮好骗。 算了,老套路,先哭一下吧。 至于后面还能不能活,再想办法! “是清时哥哥?这是哪里呀……这里好黑啊,缈缈好害怕……” 少女声音都在发抖。 房间的灯应声打开,刺眼的光线晃得顾缈眼睛疼,下意识的闭紧双眸。 缓了几秒她睁开眼,抬头时立刻挤出两滴眼泪,怯生生的望过去。 床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蒋清时一袭墨色暗纹西装正襟危坐,掌中一串天价奇楠佛珠在冷白的腕子上绕了一圈,指腹抵住,一颗一颗轻轻捻过。 佛珠相撞,擦出细微沉闷的声响,仿佛寺庙的敲钟声,重重砸在顾缈心头。 两个月不见他还是那副模样,五官清冷眼底毫无波澜好似没有七情六欲,又带着一抹神性,举止优雅,宛若高坐神坛之上的佛子,不容侵犯,高不可攀。 【别犯花痴了大姐!你瞪大眼睛看看他头上的重点!】 顾缈惊醒,目光上移,这才发现蒋清时脑袋上顶着一个血条一样的东西…… 这应该就是系统说的黑化值了。 才九十啊,这不是还没满格嘛。 顾缈松了口气。 【他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 不稳定?看着不像啊。 【……】 “清时哥哥,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我、我……”顾缈嗓音软软,抛出话题。 他只要问下去,她就能顺势哭出来卖惨! 左等右等,对面的人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眼底毫无情绪,宛如一潭死水。 哥们,你倒是说句话啊!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蒋清时大发慈悲的开口:“你到医院是去找贺之淮。” “对,我生……”病了。 诶?顾缈表情怔松,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果然喜欢他,一回来就急着去见他。”他语气肯定又透着一丝冰冷。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顾缈不确定几个男主是不是趁她不在的时候深入交流过了,她之前可是对每个人都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好哥哥”! 这个时候只能否认。 话音刚落,她亲眼瞧见蒋清时头上的数值一下飙到了99! 顾缈瞳孔紧缩。 【宿主注意言辞!】 晚了! 沙发上的身影已经站了起来,男人身形颀长,影子压下来,步步紧逼,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系统快快快!咳血咳血!”顾缈拉响警报。 “清时哥哥……我咳咳咳咳咳……” 一开口,不料被冷气呛住,喉间传来痒意,她撑在床上,开始剧烈咳嗽。 手指用力收紧,床单都被抓出了褶皱。 大脑一阵眩晕,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靠!等等……好疼! 下一秒,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唇角溢出,顾缈怔然伸手去摸,可一抬起来,链条又把她的手扯了回去。 “啪嗒啪嗒”猩红的液体滴落,几朵血花在床单上盛放。 “顾缈!!!” 【作者的话:女主沙雕绿茶,穿书万人迷,男主大概有一二三四五……很多个?﹏?】 第2章 换个方式奖励她 顾缈疼晕了。 如果能回到两个小时前,她发誓一定不会听信这个神经病系统的哄骗,接受那个什么神经补偿! 再醒过来,好像换了个房间,没等她细看,就被迫接受了一连串的检查。 最后报告显示——屁事没有。 看到这个结果,几个医生长舒了一口气。 要是顾小姐身体有事,蒋总说了,他们都得陪葬! 同时舒了一口气的不只是他们,还有顾缈。 听到这个结果,她安心躺回床上。 【宿主,我都说了这个功能不会死人的!等后面你多用几次,身体习惯了也就不会晕了!】 “……” 这是重点吗! 她怕的是疼啊! “蒋总您放心,顾小姐很健康。咳血可能是因为前不久坠海……” 顾缈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偷听,医生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专业名词,她听不太懂,但总结下来她咳血的原因大概就两个字——排毒。 哽住了。 等等,她的身体现在似乎有点过于健康了? 这下岂不是全是破绽了! 哪怕查出一个小感冒呢,实在不行甲沟炎也可以啊! 起码能解释她今天去医院的动机。 总不能真的说是为了贺之淮吧? 想到晕倒前蒋清时飙到99的黑化值,顾缈两眼一闭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猛地,她想到什么了,睁开眼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头的那盏中式复古陶瓷台灯上。 “嘶,系统,你说这玩意儿,要是照着头轻轻来一下,我能立刻晕过去吗?” 【宿主你别想不开啊!】 “是打前额不疼,还是后脑勺呢?或者太阳穴?” 顾缈没理它,拿着台灯绕着头前后左右比划着,后槽牙咬紧再咬紧!几分钟过去,愣是下不去手。 她低声叹气,“要不还是给蒋清时后脑勺来一下吧。” 【……】 门口的交谈声突然停了,顾缈连忙躺回去装睡。 台灯来不及放回原位,干脆扔进被窝里。 她想好了,要是蒋清时发疯,她就亮出她的大宝贝,狠狠给他来一下! 打完就跑,一了百了。 薄纱床幔被佣人撩到一侧系好,高大的身影停在床边。 顾缈呼吸凝滞,就算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那道强烈的视线在她脸上徘徊。 紧接着影子一晃,床塌陷下去,蒋清时靠近,一只手抚上她的脸。 他的手在抖,反复确认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 顾缈脸颊痒痒的,又不敢动。 指腹在她唇上停留,他这次的力道很轻。 她昏迷前,看到蒋清时目眦欲裂,用力按上她的唇,似乎想要帮她止住血。 血珠染红了他的指腹,也弄脏了他手里的佛珠。 那串他手里没来得及归位的佛珠有意无意蹭过她的下唇,熟悉的奇楠沉香的味道和记忆中一样。 之前顾家父母莫名其妙的打了她一巴掌,她赌气从家里跑出来。 外面下了一场雨。 蒋家和顾家是世交,住的很近。她跑了没多远就碰到了蒋清时的车。 于是,暴雨夜,她浑身湿透坐在他的床上,他站在床边,也是用这只缠着佛珠的手擦去她的眼泪。 而她闻着沉香的味道,像是醉了一般,清凌凌的眸子闪着泪光,伸手抱住他的腰:“蒋总你能不能抱抱缈缈?” “缈缈真的好疼啊……” —— “嘶。” 突然唇上传来刺痛,顾缈瞪大眼睛。 “唔!” 蒋清时一只手垫在她后颈,用力揉捏着让她放松警惕,吻她的力道也渐渐加重。 顾缈下意识摸到被子里的台灯,很快又松了手。 算了算了,亲一下又不会死! 但是打死人坐牢可是要偿命的啊! 蒋清时的吻密不透风,顾缈仰起头被迫承受着。 良久过去,她感觉自己快要溺毙,本能的伸手推搡他的肩。 蒋清时撑起身,凝视着她被吻到殷红的唇,“贺之淮没教过你换气?” “啊?”顾缈被亲懵了有些缺氧,“……谁?” 什么之淮?贺什么淮?贺之什么?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睫颤抖着望向他,眼神清澈无害的像是一只懵懂的幼鹿。 反应过来,她惊恐摇头,“我们没有!” 蒋清时很喜欢她现在乖顺的模样,不知是真的信了,还是不想再提,总归是没追问下去。 再开口,他语气平静,“这两个月,缈缈躲去哪儿了?” “我……”顾缈瞄了一眼他的黑化值。 嗯,九十五,很安心的数字。 这次回答问题她态度真诚了些,“我本来也以为自己死了,结果被人救下来了,昏迷了好久才醒。” 说完,她紧盯着他头顶的数字,见没有波动,才放松警惕。 “为什么不回来?” 额,装病肯定是不行了。 医生说她现在身体倍儿棒,根本没有内伤外伤。 “我……我害怕你们怪我毁了姐姐的升学宴。”她垂下眼,嗓音糯糯的,听起来可怜极了。 “我不会。”顿了顿,他补充:“就算其他人会,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顾缈语塞,忍不住和系统吐槽:“这老登,现在知道拉踩其他男主,一副和我天下第一坠坠好的样子了?!” “敢情上次游轮上把我关进房间里的没有他呗?” 【额,宿主冷静。】 深吸一口气,顾缈继续表演:“可是,爸爸妈妈会怪我的。” “清时哥哥你知道的,我一犯错就会被关进地下室,我怕我回来……他们又会把我关进去!” “我之前差点死在里面,我不想再回那里了!” 她开始哽咽。 “我去医院也不是找二……”哥哥。 蒋清时眼底森冷,黑化值往上跳了一个数字。 顾缈住嘴,哭声一顿。 这家伙现在情绪波动这么大吗? 还记得之前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这人理都不理她,心如止水直接秒睡。 我嘞个京圈佛子,怎么就破戒了呢? 她还是更喜欢他最初那副目空一切,把她视为空气的样子。 唉。 顾缈换策略,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袖口,“清时哥哥,我好想你啊。” “真的?” “真的!”顾缈立刻坐起来,方便输出:“这两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不知道,我……”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蒋清时低头,“这是什么?” 顾缈也低下头,两人看着那盏台灯同时愣住。 “……我刚刚看它挺好看的,就拿过来仔细欣赏一下。” “喜欢?” “额,对对!喜欢!” 蒋清时看了她一眼,随即招手叫来佣人,端过汤药,“乖乖把药喝了,就把它奖励给你。” “……”她要这个破台灯干嘛,半夜起来暗杀他吗? 顾缈硬着头皮喝光。 “好苦啊!”她含着他喂得糖,低头看着怀里的破台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值得。 “清时哥哥,下次能换个方式奖励我吗?” 比如拿钱狠狠砸她! 少女嗓音温软,跟撒娇似的。蒋清时无声与她对视,那双眸子宛如寒潭深不见底。 顾缈眨眨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少儿不宜的话。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扫过他某个部位,她脸颊爆红,“我要的奖励不是这个,是那个……”钱啊! “我知道。” 嗯?你确定?那为什么看她的眼神还是带着某种暗示,赤裸裸的…… 顾缈尴尬的不知所措,眼神四处乱瞟。 幸好佣人及时进来,“蒋总,您约得客人到了。” “清时哥哥你快去见客吧!我正好再睡一会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蒋清时眉心轻蹙。 顾缈以为自己赶人的意味太明显,又软下声音,“我真的好困啊。” 蒋清时略一思忖,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等人一走,顾缈一脚踹开被子,叫出系统:“客人?谁来了?我认识吗?” 【是熟人哦,男主顾叙。】 哦,她那个港圈霸总的大哥啊。 顾家的根基在京市,但顾叙小时候被接去了港城外公家,被作为继承人培养。 因为他从小就不在顾家父母身边,加上真千金小时候失踪,顾家父母觉得家里冷清,就领养了一个真千金的替代品,也就是女配。 原书中描写,顾叙不负众望,杀伐果断,做事沉稳,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同时,他也善于伪装,外表绅士,内心却冷硬像块石头。 女配在被关进地下室之前,和他只草草见过两次面。顾叙一直没有把这个妹妹放在眼里,每次都不屑一顾。 不过,她本人对顾叙的印象并不差。 他是她下定决心攻略的第一个男主。 她之前真不是在装,她怕疼,也是真的怕黑。 顾家的地下室像是一座水下的囚笼,阴冷潮湿,让人窒息。 加上吃不饱睡不好,又没有通讯设备联系外界。她当时真的很怕走了原书中女配的老路。 在那个环境下,就算最后没有饿死,也会被逼疯的。 她试图收买佣人,却无济于事。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顾叙出现了。 那天他特地从港城飞回来为女主庆生,酒后因为不熟悉顾宅的布局,阴差阳错走到了地下室。 她赤着脚跑过去用力捶打房门。 她当时很狼狈,身上的白裙子全是污渍,吊带还被剪坏了松垮垮的挂在臂弯。 而他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站在门外,透过门上那扇玻璃窗,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黑眸淡漠的凝视着她。 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思考她的价值。 她哭的好大声,用尽了所有力气求他。 “大哥,我是你的妹妹缈缈啊……” “求求你,缈缈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我会和姐姐道歉的!大哥求你救救我……” 第3章 臣还有一计 顾缈迫不及待的问系统:“我大哥来接我了?!” 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 顾叙控制欲太强,甚至有丝病态,不过和现在情绪不稳定的蒋清时相比,顾叙的控制欲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了。 【不是,他们在聊项目合作。】 “你不是说,他们找我找的快发疯了吗?顾叙怎么还有心思谈工作?” 【大佬嘛,只要还有一口气都是要工作的啦。】 【要维持霸总人设嘛。】 无语。 这样说,顾叙还没发现她的存在。那她只能再来一次不经意的“诈尸”了! 顾缈迫不及待跳下床,压下门把手试着开门,结果锁住了。 【宿主,你就算逃得出这扇门,你也离不开这层的。你一离开房间,整栋楼的警报都会响。】 【实在不行,你跳窗吧,这里是四合院!】 “好主意!”顾缈提着裙摆跑到窗边。 “哗啦”一声,厚重的窗帘被她一把拽开,她趴在窗台向远处眺望—— 几秒后。 “系统,你确定……我这样跳下去,待会儿不会东一块西一块吗?” 这里是四合院没错,但是是新式四合院的设计,蒋清时主卧这一栋足足盖了四层! “还是说你能提供什么新功能?比如可以让我飞下去?” 【宿主,我这里又不是许愿池。】 说着,系统默默看了眼高度,沉默半晌,道: 【不好意思,刚刚没有注意。这个高度别说宿主你了,主来了今天都得死在这儿。】 顾缈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二逼系统到底是谁派来的。 【实在不行,臣还有一计!你再吐一次血,闹出动静来,顾叙那么聪明一定能发现你。】 “……来,你工号多少,我要打投诉你。” 【tat】 —— 前院,茶室。 “蒋清时。” 那只花卉纹玉盖碗搁置,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以示主人的不满。 听到声音,蒋清时看向对面:“怎么。” 他光明正大的走神,毫不忌惮。 对此,顾叙慢条斯理的扶了下镜框。 他只身坐在沙发上,一袭三件式高定西装,坐下时外套扣子解开,露出里面剪裁得体的黑色马甲。透过金丝边框眼镜,男人眼眸深邃,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甚至含着一丝冷意。 男人举手投足间矜贵优雅,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同这里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格不入。 所以旁人很难相信,这两个人居然是多年好友。 当然,也正因如此,就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换做别人,顾叙这种在港区长大养成的绅士风度,也绝不会给他好脸色。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你很多声都没有听到。” “在想远郊的项目。”蒋清时端起茶杯,呷一口。 “是吗?”顾叙笑的像只老狐狸,表情让人挑不出一丝问题。“我还以为你在想我们家顾缈。” “……” 目光下移,落在他那只端着茶杯的手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佛珠呢,不是从不离身?” “断掉了。” “真是稀奇。”镜片下的黑眸眯起,很快又恢复,顾叙关心道:“手又是怎么回事?” 蒋清时掌心包了一圈纱布。 “一点擦伤,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 顾缈突然吐血昏迷,他跌跌撞撞扑到床边,给她开锁。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根本握不住钥匙。 于是情急之下直接拽断了绑在她手脚上的链条。 所以,佛珠上被猩红浸透的梵文里,不止有顾缈的血。 原来如此,顾叙:“怪不得你的人今天会出现在贺之淮的医院,原来是帮你请医生。” “你的家庭医生现在连包扎伤口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干脆换一批吧。” 蒋清时面色不改,好似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调侃。 两人对视,片刻后,顾叙率先笑了,“我父母准备把顾缈安排在城西的墓园,预计后天举行葬礼,你记得到场。” 在听到顾家取了一部分海水准备下葬时,蒋清时觉得荒谬,“骨灰都没了,有这个必要吗。” “而且,你不是也一直认为,她没死吗,何必答应举行葬礼。” “两个月了,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线索?” “总要给她安个家不是吗?”顾叙取下眼镜,缓缓擦拭,嗓音轻到风一吹就散:“她怕黑,胆子又那么小,不能一直待在海底。” 说到这里,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手指无声收紧,直到镜腿不堪重负弯出弧度。 蒋清时眼睛不瞎,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冷笑,“既然你也在生气,为什么当初拦着我揍贺之淮。” 是了,顾缈的“骨灰”是被贺之淮他们几个扬进海里的。 顾叙和他当时并不同意。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最后连个渣都没剩下,连骨灰盒也一同沉入了海底。 他当时叫人把贺之淮他们全都围了起来,毫不怀疑的讲,如果后来没有顾叙的阻拦,他一定会送他们去见顾缈—— 的“骨灰”。 “生气?怎么会。那可是我的弟弟。” 顾叙重新戴上眼镜,淡笑着,仿佛刚才摘下眼镜那一瞬露出的戾气是蒋清时的幻觉。 “看来今天不适合谈工作,我先回去,后天你记得来。” 怕蒋清时会拒绝,他离开前不忘丢下一句:“怎么说,她之前也叫你一声哥,来送送她吧。” 在外等候的助理没想到顾叙这么快就谈完了合作,连忙上前打开后座车门,“顾总。” “查到了?” “遇到点麻烦。”助理欲言又止。 周围还有蒋清时的人,顾叙递给助理一个眼神,俯身上车。 没来由的,他心口微滞,鬼使神差的停下动作,转头朝着后院耸立的独栋望去。 通过顶层的落地窗,可以判断出那是蒋清时的主卧。 可惜,玻璃做了处理,外面看不到里面。 就连这座四合院也地处偏僻,远离市中心,私密性很好,很符合蒋清时的性子。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在那扇窗户后面,有人在看着他…… 顶层。 女孩身上的睡裙凌乱,被男人压在落地窗前: “瞧,缈缈,他在看你。” 第4章 参加自己的葬礼 十分钟前。 顾缈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经意的让顾叙发现她被蒋清时囚禁了呢?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冥思苦想,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房门门锁转动。 有人进来了。 等回过神来,蒋清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覆下来,宛如一团蓄满暴雨的乌云,压迫感十足。 顾缈吓了一跳,瞳孔剧烈紧缩,“清时哥哥?” 男人垂眸,眼底漆黑一片。 像寺庙被供奉的神像,低眉深深凝视着匍匐在他脚边虔诚的信徒。 顾缈连忙解释:“啊,我本来都要睡着了,但是肚子不舒服,起来去……” 她偷瞄了一眼对方头顶上的数值。 还好还好,没有波动。 蒋清时平静的朝她伸出手,“起来,地上凉。” 顾缈连忙把手伸过去,借力起身。 “你不是去见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客人走了吗?” “嗯。” 啊?顾缈抓狂,不是吧顾叙,都不怀疑一下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果然是兄弟情深呐。 心好累。顾缈努力保持微笑,妈的!就不该指望这几个男主。 算了,遇事睡大觉,明天再想办法吧。 她毫无留恋的转身,却被身后的声音牵住脚步,“不好奇是谁?” 顾缈回头,眼神无辜极了。 “是你公司的人吗?” “是顾叙。” 顾缈心如止水,她当然知道!可面上还得配合着做出惊讶的表情,“我大哥发现我了?” “没有。” 目光注意到楼下的一处,蒋清时上前一步,问她:“你想吗?” “什么?” “跟他回去。” “我……”她微怔,发觉这是个陷阱。 不等话说完,对面的男人突然扣住她的肩,将她压在窗前。 白色睡裙被压出褶皱,凌乱的裙摆紧紧贴着男人的西裤,黑与白在日光下肆意交缠。 蒋清时从背后环抱住她,一只手禁锢她的腰身,一只手探下去攥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着,感受着指腹下嫩滑的肌肤。 他的下巴抵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目光如刮骨刀般一寸一寸的划过她的脸颊。 顾缈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仓惶逃窜,眼神不经意的扫向窗外。 蒋清时的这处宅院当初设计时特地找了风水大师,从这边后院高处望出去,可以将如阵法般错综排列的庭院光景尽收眼底。 院中那棵价值百万的罗汉松造型独特,格外醒目。 她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被蒋清时气到,扬言要砍了他的宝贝——树。 不过这个时候,顾缈没时间仔细欣赏,前院有人影在动,这个距离还不至于人畜不分。 那是—— 顾叙! 对方正弯腰上车,紧接着像是发觉到了她的存在,转身抬起头。 明明知道隔着很远的距离对方不会看到她,顾缈身体还是下意识的给出了反应,僵在原地。 她张开了唇,似乎想要呼喊。又在察觉到耳畔炽热粗重的呼吸后硬生生的止住。 两人靠的这么近,哪怕是一瞬的反应也逃不过蒋清时的眼睛。 顾缈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不以为意的撇开视线。 偏偏蒋清时不给她这个机会,虎口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扭过头再次看向顾叙。 “看到他了吗。” “……”她没敢出声。 蒋清时没有生气的迹象,甚至还怕她看不清,语气平稳的帮她指认: “瞧,缈缈,他也在看你。” 暧昧的呼吸烫的她耳朵缩了缩,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躲避,身体的自然反应。 蒋清时的眼睛蓦地黯淡下去,不等她开口,直接吻上她的耳垂。 感觉着她的身子在自己怀里发颤,“要不要叫他回来?” “或者我把窗户打开,让他看到……” “不、不要!”顾缈求生欲十足,“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跟大哥走!” “清时哥哥……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 楼下的车开走了,顾缈也被放回床上。 在看到蒋清时上床在自己身侧躺下,顾缈以为他会继续“拷打”自己,被他扣进怀里时身体瞬间紧绷。 像是累了一般,蒋清时阖上眼,嗓音冷淡的叙述:“顾叙说,后天顾家要为你举行葬礼。” “啊?” 如果没记错,她都嘎了两个月了吧? 顾家到现在还没给她办葬礼呢? 这是多恨她啊…… “顾叙邀请我到场。” “啊??” 他和她说这个做什么,该不会又在试探吧。 “你和我一起去。” 不容置喙的语气。 “啊???” 顾缈瞳孔一震。 不是哥们,你没事吧?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去参加自己的葬礼? 谁? 她指着自己,“我吗?” “嗯。” 得到回应,顾缈沉默了。 她问系统:“他是不是有病。” 【之前就提醒过宿主,他病得不轻。】 “他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按理说,他不是应该不让我出去的嘛?” 【他是真的想带你过去。大概是良心发现,想让你见自己最后一面。】 “我嘞个大善人啊。” “不过这话,你信?” 【很合理的解释啊。】 “……” “如果我不去的话,他会生气吗?” 【不确定。不要试图试探一个疯子的想法。】 【所以宿主还是答应吧,毕竟像是参加自己的葬礼这样的人生经历,一般人可没有机会体验到哦。】 “……” “谢谢。我本来也不是很想体验。” 周六上午,顾缈起了个大早,开始梳洗打扮。 她坐在化妆镜前昏昏欲睡,任由造型师蹂躏。 “蒋总说要为您画个浓妆,您有喜欢的风格吗?” 顾缈:“随便吧,最好画成人畜不分。” “……” 顾缈猜到了蒋清时的小心思,眼妆画重一些再戴个口罩,谁还认得出她。 “那您是要随蒋总参加什么样的活动呢?私人聚会吗?” “死人聚会?”顾缈想了想,嗯了声,“确实挺死人的。” 造型师不免好奇她是哪里人,怎么讲话还有口音呢大妹子? “您看这几套礼服有您喜欢的吗?” “这些穿过去不太好吧?”看着那几套花里胡哨的高定,顾缈瞌睡都醒了。 造型师问哪里有问题。 顾缈摩挲着下巴,“嘶,这几套看着不像是要去参加葬礼的……反倒像是去坟头蹦迪的。” 括弧,还是她自己的坟头。 第5章 他的未婚妻 不知道是不是恰逢周六的原因,路上堵车很严重。 到达目的地后,顾缈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熟悉的身影。 说是她的葬礼,可来的这一群人里,她一个都不认识。 倏然,视线定格。 “在找谁。” 顾缈挽住蒋清时的手臂,求生欲极强的往他身上靠,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我好像看到姐姐了……” 不远处站在门口的女生不是原女主还能是谁? “要不,我还是不过去了吧?” 突然不想进去了。 她暂时不想和原女主有交集。 “进去走个过场,待会儿就回去。”顿了顿,蒋清时垂眸,“就不想借着机会看看他们的反应吗?” “……” “他们看起来很难过。” 她犹豫不决。 见状,蒋清时说:“来都来了。” 顾缈挺胸抬头:“走!” 果然,是个中国人都抗拒不了这句四字真言。 “清时哥?” 蒋清时一下车,顾思妤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男人身形颀长,在人群中极其扎眼突兀,仿佛周身被镀上了一圈佛光,不容忽视。 蒋清时低低嗯了声,算是回应。 顾思妤刚想开口,就瞥见了他旁边的身影。 女人头上扣了一顶礼帽,一袭黑裙腰间坠了条珍珠腰带,衬得腰身更加纤细,一掐就断。 她垂眸窥探对方帽檐下的容颜,却发现对方脸上戴了一个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远看简直人畜不分! 当看到对方腕上缠着一串佛珠时,顾思妤瞳孔紧缩,“清时哥,这位小姐是?” 她之前从来没见过蒋清时身边有什么陌生异性出没,特别还是这样姿态亲昵到可以……碰他佛珠的女人!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平时不允许异性近身,更不允许别人碰他的私人物品。 上周一起吃饭时,她只是不小心用错了他的茶具,当晚,她就听大哥说那套造价昂贵的琉璃盏被蒋清时砸了个粉碎。 一瞬间,顾思妤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 她紧紧盯着蒋清时,狼狈的咬住下唇。 注意到她的反应,顾缈抓住蒋清时胳膊的手微微收紧,努力和他贴贴~ 哼。 她就知道顾思妤喜欢蒋清时。 少女挽起的长发顺着鬓边垂下一缕,轻轻擦过他的外套,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她的茉莉花香。 这种花香的制品,往日在他家不会出现。直到她时不时的过来住下,慢慢的,不只是卧室,连同院子里都充斥着茉莉花的味道。 蒋清时晃了晃神,直到感觉到身边的女孩仰起头似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反应过来,抬眸重新看向对面,“你刚刚说什么?” “……”顾思妤呼吸凝滞。 顾缈眨眨眼,谢谢,爽到了! 清了清嗓子,她强压住上扬的嘴角,踮起脚在他耳边重复:“哥哥,她问你我是谁呢~” 蒋清时侧目,和她对视。 顾缈眼睛又眨了眨,不明所以。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他淡声道:“未婚妻。” “?” “!” 对立而站的两个女生,都被他的回答惊到失声。 蒋清时没理会顾思妤,勾住旁边呆在原地的顾缈进去。 顾缈大脑宕机,好在系统及时出现拯救她这岌岌可危已经开始冒烟的cpu。 “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宣告自己有未婚妻了,就不怕顾叙他们查到是我吗?” 顾叙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听到消息一定会着手去查的。 到时候……怎么能瞒得住? 她当然是希望顾叙找到她的,可又担心蒋清时在偷偷打什么小算盘。 “难不成,他还不知道我和顾叙也……”顾缈抱有一丝期待。 系统一盆冷水泼过来,试图让她清醒,【宿主,他只是疯了,又不是傻了。】 “……” “那要怎么解释?” 【也许是觉得顾叙就算对你有想法,也不敢做什么吧?毕竟名义上你们还是兄妹呢。】 【哪怕你现在已经‘死’了,你也是姓顾的呀。】 【至于剩下的几个男主,他都不熟悉,估计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 “如果后续我逃他追,我继续插翅难飞的话,下一步他会不会给我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让‘顾缈’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和我订婚,甚至是结婚?最后一胎八个?” 【恭喜宿主,你终于猜中了蒋清时的计划。】 “所以,我要是真的和他订婚了的话,其他男主是不是……嘶。” 顾缈只是简单设想了一下后果,太阳穴就开始抽痛。 完了完了。 【是的,如您所想的那样,届时其他男主会彻底黑化。】 【赶在世界崩塌前,他们一定弄死你们这对新婚夫妻。】 【然后一个葬在城东,一个葬在……非洲。】 “……”男人可真是歹毒啊。 【所以宿主,今天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哦。】 顾缈提起精神,一进去就开始偷偷寻找顾叙。 结果一直到葬礼开始,顾叙都未曾现身。 搞什么? 顾叙都特地邀请蒋清时过来了,他自己居然没来? 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的葬礼,顾思妤都来了,顾叙却没到…… “大哥吗?大哥比较忙,他在港城有工作,前天走的,下周才回来。” “嗯嗯,集团那边比较重要嘛。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他,有我和爸爸妈妈就好了。” 耳边不断传来顾思妤和宾客交谈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顾家父母和旁人谈论生意上的合作。 没人在意死的是谁。 也没人记得,这是一场十八岁少女的葬礼。 顾缈站在角落,冷眼旁观着。 蒋清时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余光注意到顾家父母谄媚的走过来和蒋清时打招呼,顾缈一脸嫌恶的别过头,“我去下卫生间。” 离开蒋清时。顾缈打算找个地方透透气。 这里有几间给宾客提供的休息室,旁边几间被反锁了,只有最后一间房门虚掩…… 她走过去轻轻推开门,刚迈进一只脚就看到一抹背对着门口,伫立在窗前逆光而站的高大身影。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有……” 说话间,对面的人已经转过身。 顾缈瞪大眼睛。 第6章 乖宝,张嘴 看着对面的身影,顾缈一时晃了神。 这又是她招惹过的男主。 她这么肯定倒也不是因为她眼神儿好,也不是因为对他们几个人的感情太深刻,以至于逆着光看不清脸都能一眼认出来。 主要是,对方头顶上的那个黑化值实在是太明显了! 想装瞎都难。 不过…… 会是谁呢。 按理说,今天这个场合,能在休息室的,也只能是顾家的人或者和顾家关系密切的。 贺之淮? 可是贺之淮今天也不在京市,听说去国外参加学术研究了。 那只能是…… 不对不对! 顾缈把脑袋里的想法摇散。 他怎么能在这里呢。 恍惚间,对方起身朝她走过来。 “!”顾缈下意识转身就跑。 系统尖叫:【诶不是?跑啥啊!管他是谁呢!上啊宿主!我们不就是来找其他男主的吗!】 “不行不行!你懂个屁啊!” “现在最稳妥的就是找到贺之淮和顾叙!剩下几个都难缠!还不如蒋清时呢!” 【可是你怎么就确定贺之淮和顾叙不难缠呢?】 【宿主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几人的黑化值不相上下,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顾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缈肩膀轻颤,一个急刹车撞在门上。 “嘶……”她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好在头上有帽檐撑住,没磕到她的妈生鼻。 “撞到了?”顾叙从身后握住她的肩,把人转过来。 “哪里疼?” 仿佛没听到他说了什么,顾缈抬起头,死死的盯住眼前人。 “大……” 想到什么,她闭上嘴。 见她低头不说话,顾叙帮她揉了揉肩,确定没事后,和她算账:“跑什么?” “……” 真是顾叙啊? 【宿主你发什么呆呢!你再不说话他黑化值就拉满了!】 顾缈一个激灵醒过来,重新抬起头,“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都包成这样了,顾叙居然认得出来。 “你和蒋清时一起来,想不注意你都难。” “你知道我被他关起来了?!” 系统默默给她点赞,【这样顾叙就知道你不是自愿待在蒋清时身边的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告诉所有人,我在港城。” 顾缈惊讶的瞪大眼睛,“所以你是在迷惑蒋清时!” “蒋清时试图用港城的合作牵制住我。但他不知道,我躲过了他的人,回来了。” 顾叙帮她把脸上碍事的口罩摘掉,顺手取下她的礼帽。 时隔两个月,当着他的面跳进海里的女孩如今完好的站在他眼前。 哪怕有浓妆遮挡,她的眉眼依旧如初,表情古灵精怪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和记忆中一样。 尽管他从来就不相信她真的死在了海里,尽管前两天就猜到了她就在蒋清时家中。 可这个时候真的亲眼见到了她,真真切切的摸到她,感受到她的存在,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他的心跳比眼睛率先认出了她。 “!” 她啊了声,喃喃:“难怪呢……” 顾叙的设定就是一只运筹帷幄扮猪吃虎的精明老狐狸。 他和蒋清时都是天之骄子的类型,但两人的性格恰好相反。 蒋清时对谁都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态度,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 而顾叙是面热心冷,没人能走进他的心。他的心就像是一块冷硬的石头,根本捂不热。 他表面上对所有人都绅士热情,但这只是他的面具。 有些人会因此觉得他很好相处,一些女孩子也会误以为他对自己有好感,然后飞蛾扑火。 其实这对他本人来说只是基本的社交礼仪罢了…… 实际上,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好感,甚至不屑一顾。 前一秒和他微笑握手寒暄的对象,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或是跳梁小丑。 所以刚刚在葬礼上没看到他的时候,加上顾思妤那番话,让她自动把自己也划进了小丑那一栏里。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她钓过的人,怎么能对她冷漠成这样? 她严重怀疑自己的魅力。 原来不是她的问题。 顾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她摸着下巴一副思虑沉重的模样。 他俯身将人抱住,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缈缈刚刚为什么要跑?” 他重复道。 “不想见到我吗?” “才不是呢。”顾缈的茶言茶语准时上线,“我今天跟蒋清时过来,其实就是来找你的。” “刚刚听姐姐说你不在,说你在港城忙比我还重要的工作,我还难过了好一会儿呢……” “我还以为大哥还在生缈缈的气,我的葬礼你都不愿意来。” “对不起,上次游轮上,我不是故意破坏姐姐的升学宴的,我只是,我只是……”她哽咽着,红了眼圈。 只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因为她本来就是故意的。 可那又咋了? “好孩子。”顾叙喟叹一声。 “不用道歉,没事就好。” 和蒋清时的步步紧逼不同,顾叙没有追问她的骨灰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月她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找他等等。 这也是顾缈为什么觉得他比蒋清时好相处的原因之一。 聪明人,有些事自己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刨根问底戳破谎言,这样彼此都难堪。 何必呢? 显然,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顾叙一直比蒋清时优秀。 顾缈配合着表演出热泪盈眶的样子,双手抱着他。 宛如一只受伤的幼鸟,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时被不远万里赶来的主人救起,放下戒备依偎在主人怀里。 两个月不见,顾叙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 他身材很好。 他外公是港城人,追究起来,祖上好像有英国人的血统。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的外形瞧着比蒋清时壮一点点。 在几个男主里,他的肩是最宽的,所以也显得壮。 也或许,不只是外形最壮。 要不是气氛不对,她的手现在就不是在他的背上了,而是…… 门外,有人驻足。 顾缈背对着门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而顾叙,下颌抵在顾缈头顶,越过她,和门外那道不容忽视的目光对上。 下一秒,他突然勾唇,挑衅似的抬起顾缈的下巴,诱哄着: “乖宝,张嘴。” 第7章 你死我就死 顾缈离开不久,蒋清时就接到电话,派到港城的人声称今日一直未见到顾叙。 “他今天没去公司?” “准确来说,顾总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公司。” 下属解释,他们昨天亲眼见到顾叙进了公司,顶层总裁办的灯亮了一整晚,顾叙并未离开。 他们以为顾叙在加班,然后宿在公司。 可今天一上午过去了……他们并未见到人。 他们买通了保洁一探究竟。 对方给出的消息是,顾叙的办公室大门紧闭,根本进不去。秘书说他在休息,任何人不能靠近办公室。 实在是太蹊跷了,保险起见,他们觉得很有必要告知蒋清时。 “蒋总,要不要我们再派人……” “不用。”蒋清时目光略过眼前碍事的顾思妤,望向刚才顾缈离开的方向。 “那我们……” 男人黑眸当即沉下来,低声吩咐:“回京。” 下属不明白。 “他不在港城了。”蒋清时掐断电话。 顾叙这只老狐狸。 顾缈去卫生间迟迟没回来,他并不担心她会跑,这里外围都是他的人。 但他没想到,顾叙居然在。 他猜到顾叙不会安分,于是在港城京市都安插了眼线。 港城是顾叙的地盘,他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算什么难事。 可他又是怎么悄无声息进入京市的? 蒋家集团旗下业务涉猎广泛,国内四大航空的京航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只要顾叙申请了航线,无论飞哪个城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除非…… 蒋清时下意识拨动腕上的手串,指尖扑了个空。 他低眸扫过空空如也的手腕。 沾血的佛珠被清理干净后,重新回到他手上。 但来之前,在车上顾缈玩心大发,“哥哥,我总看你戴着它,是有什么诅咒吗?摘下来就会变得不幸?” “不是。” 对外,旁人一直以为是他身体不好,觉得手串被开过光,用来保平安的。 实际上,是为了压制戾气。 “我能摸摸它嘛。” 就这么到了她的手上。 奇楠佛珠上雕刻的梵文摸起来凹凸不平,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字字句句提醒着它的主人—— 克己复礼,慎独而行。 压制戾气,克制欲望。 车上,他抓住顾缈的手,另一只手捏住手串,带有他身体余温的佛珠一圈一圈绕过她细白纤细的手腕。 往日禁锢他的邪念充满神性的佛珠,在这一刻,在他的眼里,像很多东西。 比如一条名为欲望的毒蛇,绕着她的手臂,缓缓盘绕向上,信子沾满毒液,暧昧舔舐着她诱人的脉络。 或者是操控木偶的悬丝,禁锢余生的枷锁。 顾缈觉得痒,往后缩。又被他一把拽回身前,用最后一圈将她牢牢束缚在身边。 而他手上,还残留着梵文的压痕。 一条手串,连接了两个人。 被困住的,何止她一个。 “清时哥。” 蒋清时脚下微动,眼前突然闪过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顾思妤终于等他打完电话,凑上前询问:“清时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留在京市,报考了你之前读过的京大!” “下周开学后,我就是你的学妹了。” “你对京大应该很熟悉吧?” “你知道,我哥最近很忙很忙根本没有时间,二哥又去国外出差了。所以你下周没有时间带我逛一逛……” “顾叙没时间?” 顾思妤抬头,第一次看到男人露出讥讽的表情。 蒋清时:“我看他最近闲得很。” “我哥……” “让开。” 顾思妤身体一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行一步让出路。 —— 见到顾叙,顾缈得意忘形,一时忘记了外面的那枚定时炸弹。 顾叙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张嘴,同她接吻。 顾缈怔住,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下一瞬,搭在顾叙背上的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她动作微僵,猛地看向手上那串佛珠。 蒋清时! 哎呀差点忘了他。 她一直没回去,这人不会又发疯了吧?! 万一找不到她砸了她的葬礼可怎么办! 虽然没有真死,可自己的葬礼被砸,光是想想都让人窒息。 也幸好她还没死,不然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顾叙低头吻下来,还没碰到她的唇就被一把推开。 顾缈像一条在水中灵活自由的鱼,轻松从他怀里钻出去。 “不对不对,大哥!这走向不对!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说……” 她把他当大哥的呀,人命关天亲什么亲? 不用商量正事的吗! 想到在自己的葬礼上不顾死活的和顾叙接吻,嘶,这貌似比在自己坟头上蹦迪还要刺激。 有种变相殉情,烂命一条你死我也死的洒脱感。 可她活得好好的,干嘛想不开自寻死路啊! 她假死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话音未落,身后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 与其说是推,不如说是踹。 门板重重撞到墙上,又颤颤巍巍的弹回来一截。 顾缈被吓得抱头尖叫,顾叙把她拉到身后,“没事,不要怕。” 她从他背后探出头,看到墙上被门把手撞出一个大坑,墙灰如白霜扑簌簌的落了一地。 目光平移至门口,这谁啊,这么没有公德…… 当看清门口的身影,顾缈抓住顾叙衣摆的手蓦地收紧,瞳孔骤缩。 “原来是清时啊。”反观顾叙,扶了扶镜框,面上依旧是四平八稳胜券在握的笑,“我还以为是哪个残疾人士,手上不方便,只能用脚开门。” “你最近很清闲?”来人踱步进来。 “怎么会呢。港城的项目,你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差一点就在警署过夜了。” “好在……这一切都值得。” 顾缈刚才只听顾叙说蒋清时为了牵制他做了些手脚,但具体如何他没说。 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抬头去看,刚刚都没发现顾叙眼下有乌青。 “大哥,你……多久没睡觉了?” 顾叙缓缓吸了口气,佯装沉思,“让哥哥好好算算。” “港城到京市,不间断的开车,保守估计应该三十个小时左右。” “你开车回来的?!!”顾缈声线拔高。“你你你……不要命了!” 顾叙笑着捏她的脸,“没关系,一天一夜而已。” 语罢,转头又看向对面的蒋清时,“来接我们缈缈回家,值得。” 第8章 左右为男 “好了,在外面也玩了几天了,缈缈,我们该回家了。” “清时喜静,我们不能一直打扰他。” 大战一触即发。 顾缈夹在中间,左右为“男”。 她当然想跟顾叙走,可她不能当面做出选择啊。 系统嘱咐过她,只要不是被她直接的影响到情绪,那男主们的黑化值就不会增加。 也就是说,如果她今天主动和顾叙离开,那蒋清时的黑化值一定会趁机拉满。 但,如果是顾叙强行带走她,不给她做出选择的机会,这种间接性的行为,不会影响男主的黑化值。 主要原因不在她。 就算蒋清时生气,也应该去找顾叙的麻烦,而不是她。 她本来想和顾叙提前串通好的,谁知道蒋清时来的这么及时。 “回家?” 蒋清时听到这个词,似乎觉得有点意思。 “顾缈,你想回顾家?” 顾缈下意识用力摇头,有病啊她? 蒋清时很满意她的反应,朝她伸出手,“过来,我们要回去了。” 对顾缈,顾叙向来自信,他冷眼旁观着,准备欣赏蒋清时的狼狈。 “……”顾缈想了想,应声:“好。” 镜片下,男人眯起眼,眼底的黯淡转瞬即逝。 顾缈动作缓慢的转过身,又悄悄把手背到身后,给顾叙拽住自己的机会。 一步……两步,眼看着距离蒋清时越来越近,顾缈心急如焚又不能表现出来。 顾叙你是死了嘛? 倒是动一下啊! 难不成刚刚说的那些好听的话都是诓她的? 开了三十个小时回来接她也是假的? 偷瞄了一眼蒋清时的黑化值,和来之前一样。 他现在的怒火皆来自顾叙。 或者怪他自己,谁让他那么自负,放她出来的。 顾缈偷偷松了口气,她现在不好暴露太多破绽。 蒋清时的眼睛和雷达一样,在她身上来回扫量,她没办法给顾叙传递信号。 两个男人的目光越过顾缈,在空中径直对上,碰撞出火光。 顾叙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在顾缈回到蒋清时身边前,扶着镜框低声开口: “我说的家,不是顾家。缈缈可以和我去港城。” “你不是一直想要去维港看烟花吗?” 转头他又对蒋清时说:“抱歉啊清时,我们缈缈年纪小玩心重,最近几天给你添麻烦了。” “当然,我知道你也许不怕麻烦。可我们缈缈才十八岁,以你们这样普通的朋友关系,她一直住在你那边,难免会被外人诟病。” “……” 顾缈暗自松了口气,老东西你总算长嘴了。 “那你带她走?是以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蒋清时上前,他和顾缈之间只剩最后一步,他等不及了把这一步补上,直接把人拽回身边。 “以她好大哥的身份?”蒋清时平视着他,“如果我没记错,在她出事前,你就让你父母和她断绝了关系。” “!”顾缈愣住。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顾叙和顾缈都不是兄妹。 顾缈的户口并不在顾家,真说起来,她这些年虽然顶着顾家的姓,作为顾家的千金出现在公众视野,可她和顾家没有血缘关系,也构不成领养。 顾家父母当年把她领回家,确实想让她成为顾家的女儿,甚至让她入族谱。 当时顾家老爷子不同意,所以顾缈顶多算是个挂名千金。 这么多年,顾家人把对顾思妤的期待和爱全都灌输给她,无论她喜不喜欢。 她只是个被所谓的亲情假象绑架的傀儡。 “顾缈现在在我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在你那里难道就合乎情理?” “我随时可以娶她堵住悠悠众口。” “你呢顾叙?” “你外公还没死,他会同意你把自己的‘妹妹’带回家藏起来?”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撞到了什么。 顾缈正对门口,抬眸透过门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一脸惊恐双手捂住嘴的顾思妤。 她站在那,不知道偷听了多少…… 可两个男人浑然不觉,或者是根本不在意这个插曲。 顾思妤跑掉了。 —— 蒋清时平日里不屑于争抢,特别是在所谓的男女关系上。 他之前见几个朋友为了一个女人打的不可开交,从至交好友到生意场上的处处针对,不停对彼此下死手。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不亚于野狗护食。 幼稚愚蠢,也可笑。 他没办法理解自己这几个朋友,像狗一样,整天围着一个女人,被耍的团团转,还乐在其中。 别说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亲人他都不可能卑躬屈膝做到这个地步。 可真轮到自己身上,他才发现,根本做不到不争不抢。 人就在你面前。 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走。 亲兄弟也不行。 顾叙取下眼镜,“清时,难得听你一次性讲这么多的话。” “不过,我今天没什么耐心听。” 只一个动作,蒋清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再早几年,顾叙还读书的时候,私下可没现在这么斯文。 顾叙从小学搏击和泰拳,这个他是知道的。 尽管这些年没再出手过,但不代表他全都忘了。 蒋清时面不改色:“外面都是我的人,我不介意让他们和你在这里分出个胜负。” “不过,刚刚在门外的是顾思妤吧,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你应该去解决你的亲妹妹。” 对他的话,顾叙始终恍若未闻,打一架又如何。 把人带走,无论用什么手段。 他是不想动手,现在不屑于用拳头解决问题。 可,关键时刻,仔细想想,确实还是暴力能快速达到目的。 顾叙大有一种“如果好好沟通你听不懂,本人也略懂一些拳脚”的既视感。 他看向顾缈,递给她一个躲开的眼神。 视线撞上的一瞬间,后者瞳孔瞪大,仿佛看到了野兽,惊恐的后退半步,揪住蒋清时的外套,往他怀里缩,试图寻求安全感。 顾叙眉心轻蹙,头顶的黑化值缓缓上升一格。 他轻唤顾缈。 后者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耳边全是两个月前,顾家夫人对她的训斥—— “你个小贱人!” “我把你接回家,是让你勾引你大哥的嘛!” “带你走?我看他真是疯了!” 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贱人!去死!” 第9章 实在不行死半路 顾缈没想攻略顾叙的。 那天在地下室—— “顾……缈?” 门外的男人镜片下的黑眸眯了眯,似乎在努力辨认。 顾叙对她印象并不深刻,再加上她当时那样狼狈,和一只掉进水沟里浑身是泥的小花猫没什么两样,他确实分辨了好一会儿。 两人之前接触不多,陌生到他只依稀记得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她的miao具体是哪个字。 可那晚,他真的破门而入。 “别哭,好好说话。” 她什么都听不到,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西装衣摆,只一味地抽泣,一度昏厥。 男人被她哭的头疼,捏了捏眉心,无奈俯身,像抱小孩儿一样,单手将她托抱起来。 她坐在他的臂弯,吓得身子一抖,牢牢抱紧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晚,顾叙将她带离地狱…… 那个时候,她对顾叙只是印象不错,但没打算攻略他或者其他男主。 但是,她知道按照原着剧情,她作为炮灰女配就应该在那一晚死在地下室。 她逃过了一劫,也就是说,她更改了剧情…… 她不确定自己能活多久,万一女配的死是一个重要节点,那她早晚还会死。 所以为了活下去,她必须远离男女主,离开顾家离开京市。 于是她精心策划了一场假死,时间就在高考结束后。 只要男女主都以为她死了,也许她就能活下来。 确定攻略顾叙,是因为顾思妤回来后,她在顾家的处境越来越尴尬,顾家父母处处为难她。 她担心自己假死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再次死在顾家。 所以才下定决心抱住顾叙这条大腿。 不过,在今天之前,她和顾叙并没有特别亲密的行为。 她真的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大哥在攻略。 不知为何,顾家夫人却口口声声的说她勾引顾叙,就像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一样。 之前假期,她确实和顾叙提出过想去港城看烟花,试图暂时躲避顾家父母。 但这件事,只有她和顾叙知道。 她当时还不明白顾家夫人为什么会说顾叙要带她走……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是莫名其妙的辱骂和殴打。 那样恶毒的话,和她穿进书里前从妈妈口中听到的话一模一样。 妈妈说她勾引继父,不要脸。 “白眼狼!贱胚子!从出生就会勾引人!” 头皮传来剧痛,是妈妈在撕扯她的头发,扇她的脸。 和顾家夫人一样。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来……是顾叙啊。 他间接害了她。 顾家父母忌惮顾叙,所以无论顾叙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只能应着忍着不发作。 最后,把矛头指向她。 也是那一晚,她冒着大雨崩溃的跑出顾家,没有一个人来追她。 身后还有顾家父母尖锐刻薄的声音:“让她滚!滚出去就别回来!” 那天顾叙不在京市,她也没带手机出来。 于是在那一晚,她漫无目的的跑,最后倒在了蒋清时的车前。 那也是她第一次和蒋清时正面单独接触。 大约是司机认出了她。 紧接着副驾的助理下车查看,又看到她受伤,于是回到车前。 过了几秒,后座车门打开,助理将一柄黑伞举过车顶,撑在男人上方。 他缓缓踱步过来,站在车前,车灯照射出来的光线打在他的脊背上,为他镀上一圈光芒。 她跪坐在地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仰头看向他时,又被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 其实第一眼,她并未认出他。 “顾叙的妹妹?”他对她也没什么印象,还得靠助理提醒。 她怯懦的缩了缩肩膀,小幅度的点头。 他看她的眼神真的很像寺庙里的神像,漠然中又带着一丝悲悯。 他没有留恋的转身,让助理送她回家。 她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抓住他,“不行不行!我不能回去!” 她听到助理叫他蒋总,她也跟着这样称呼。 沾着泥水的手印就这么按在了他昂贵的西装外套上。 助理没来得及拦住她。 蒋清时有些嫌恶,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但看在她是顾叙妹妹的份儿上,忍住没发作。 他挥开她的手,目光触及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最后冷冷道:“那就上车。”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是顾叙自己把她推给蒋清时的。 —— 顾思妤好像看到她的脸了,就是不知道听到了什么。 顾缈也没心情去想,跟蒋清时回去的路上,她靠在座椅里发呆。 蒋清时也没有打扰她。 【宿主,你确实被女主发现了。】 【而且你现在又被蒋清时抓回去了!怎么办呐,你不打算逃了?】 “随便吧。”顾缈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直接摆烂。 “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 【……】 说起来,这一次的葬礼之行,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顾缈搞清楚了一些事。 比如,除了顾叙对她的感情定位以及顾家父母之前对她的恶意来源之外。 还有蒋清时为什么执意要带她来参加葬礼。 大概就是想让她看清楚顾家人的嘴脸,让她彻底死心,断了回顾家的念头,留在他身边。 还真是……残忍呐。 【宿主不要难过啦,这些狗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啦。】 【加上你的设定是女配,剧情不定时抽风会有自动修正的功能,所以他们的言行还是会伤害到你的。】 【我们不如振作起来,把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然后你功成身退,我送你回原来的世界!到时候我和上级多申请一些奖金补助给你!】 听到这里,顾缈眼底泛起一丝波澜。“真的?” 系统见状继续哄道:【放心吧宿主,只要你能完成降低男主们黑化值的任务,我一定会送你回去的,说到做……】 “我没问回去的事,我是问你真的会在十亿的基础上给我加奖金?” 【……会。】 原来你更在意钱啊。 “加多少?” 【两个……亿?】系统试探。 靠着车窗的忧郁少女顿时眼冒金光,“我不信,你立字据!” 【……】 第10章 三棍打散兄弟情 葬礼结束,顾思妤精神恍惚。 “思妤,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就闷闷不乐的。”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顾家父母神情紧张,“要不要去医院?” “爸爸妈妈,我刚刚好像看……” 肩上突然一重,顾思妤肩膀一颤,回头看到顾叙站在自己身后。 “阿叙?”顾家父母也愣住,“你不是在港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顾叙没解释太多,低头看向顾思妤:“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顾夫人:“我和你爸瞧着也是,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那先回去吧,我叫医生过来。” 顾叙都这么说了,顾家父母自然没意见,顾思妤刚要跟过去,肩上的力道加重。 身后传来大哥温润的嗓音:“思妤坐我的车吧。” 她抗拒的目光落在父母身上,她有预感,绝对不能上顾叙的车。 可父母根本没看到她眼里的挣扎,甚至觉得他们兄妹感情好,笑道:“好好好。”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思妤心里咯噔一下。 她发现了顾叙的秘密。 也许不只是顾叙的…… 从回到顾家开始,她这个大哥对她似乎不冷不热,态度无功也无过。 他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也会关心她的学业。可他一般只是点到为止,不会深问,就像是随口的客套。 他们之间不像其他兄妹那样亲昵。 她一开始还觉得正常,毕竟他们并不熟悉,加上有年龄差,没有共同话题,交流不多也都正常。 但是为什么顾叙和顾缈的关系这么好? 明明妈妈说过,在她回来前,顾叙和顾缈也没有见过几次。 她能感觉到顾叙对顾缈这个假妹妹,比对她的态度要好得多。 不是那种逢场作戏,是打心底的关心。 只是—— 如果刚刚蒋清时说的是真的,那顾叙对顾缈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什么兄妹情! 坐上副驾,顾思妤如坠冰窟,一瞬间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画面。 那天顾缈跳海,顾叙语气平静的指挥着搜救队下海救人。 在外人眼里,他依旧是那个遇事沉稳的顾家长子。 哪怕是妹妹跳海,他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慌乱。 搜救队在海上搜救一周后,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顾叙当时也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可依稀记得,当晚夜里她下楼喝水,发现顾叙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 客厅烟雾缭绕,烟灰扑簌簌的落了一地,烟头堆积成小山,没人知道他在那里坐了多久。 当时顾叙在港城的公司也遇到了点麻烦,她以为他为公司的事忧愁。 第二天她偷偷告诉妈妈,妈妈还笑着说她看错了,顾叙没有抽烟的习惯,顶多就是谈生意的时候抽根雪茄,但也是为了工作应酬。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 现在想想……他是为了顾缈。 他内心远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因为顾缈的死,他夜里睡不着,找到家里的司机,借了一包烟,试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 家里的司机上了年纪,平时抽的都是劣质的两位数的香烟。 他当时应该是难过到了极点,不然以他的身份,怎么能抽这种东西。 “刚刚看到了什么。” 车子启动,开出去一段路,顾叙问道。他语气随和的,像是在和她聊今天的天气。 “我看到……”顾思妤攥紧安全带,“我好像看到顾……” 他好心替她回答,“顾缈?” 顾思妤沉默。 “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轻笑一声,“今天不是她的葬礼吗?” “没有,我真的……” “你看错了。” 这一次,男人的语气冷下来。 冷硬的声线让顾思妤紧张起来。 她看过去,发现顾叙脸上笑意全无,镜片下的黑眸焦点虽落在正前方的道路上,余光却满是森冷的寒意,无声地敲打着她。 顾思妤头皮发麻。 她不认为顾叙会在意他们之间的那点血缘关系。 或者还是稍微在意的,不然这次就不会是口头敲打了。 “我、我看错了。”顾思妤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去。 顾叙脸色稍稍缓和,“嗯,身体不舒服?” “没、没有。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顾思妤下车后,和顾家父母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跑上楼了。 车上,顾叙降下一截车窗,从扶手箱里取了支烟,侧头点燃。 手机屏幕点亮,是派出去的人发来的消息。 十五分钟前:“顾总,蒋总回了城东。” 十分钟前:“顾小姐还在车上,中途没有下车。” 两分钟前:“顾小姐睡着了,蒋总抱着顾小姐进去了。” 手机砰的一声被扔到了操作台上。 男人推门下车。 客厅,顾家父母正在担心顾思妤,听到脚步声看向门口。 “阿叙啊,你说思妤到底是怎么了?刚刚说身体没事了就跑上去了,门还反锁了!” 顾叙在沙发上坐下,取下眼镜擦拭,“应该是伤心了吧。” “伤心?” “我听说,蒋清时今天带了个女孩过来?” 点到为止。 “是啊。说是……未婚妻?也没有介绍给我们认识。” 顿了顿,顾父秒懂,“阿叙的意思是,思妤喜欢清时?可清时已经有未婚妻了啊。” 顾夫人嗔怪,“名不正言不顺的,算哪门子的未婚妻啊。” “晚些我约清时母亲出来喝个下午茶!” —— 顾缈是被饿醒的,她起来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她踱步到门口,试着开门。 原本以为是锁住的,谁知道压下,门居然开了?! 这真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啊……可惜,现在不是白天。 这里偏僻,就算能跑出去,她也打不到车。 而且,她现在很饿很饿,没有力气折腾了。 苦了谁可都不能苦了她自己啊。 顾缈下楼觅食,正好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声。 其中一方是蒋清时。 “他真和你们动手了?” “是啊蒋总,您刚走,顾总从旁边拎起棍子就过来了。” “顾总还说,幸好您走得快,不然这三棍子……就是打在您身上了……” 系统崩溃大叫:【他们在干什么?】 顾缈摸摸下巴,总结:“大概是演了一出—— 《三棍打散兄弟情,口供全是兄弟名》?” 第11章 蒋清时这个王八蛋 顾缈人偷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绕过客厅去餐厅吃饭。 有一说一,她虽然不喜欢蒋清时这里,但他家厨房做的菜格外合她的胃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蒋清时太挑剔的原因,据说这里的食材都是每天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保证新鲜。 顾缈暂时把烦心事全都抛到了脑后,吃的半饱的时候,蒋清时从外面进来了。 斜对面主位的椅子被人拉开,一片阴影覆下,男人落座。 顾缈用刀叉把虾壳剥掉,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聊完了?” 她刚刚偷听,就算蒋清时没有发现,佣人也会发现的。 蒋清时目光在她脸上定格,试图找出一丝难过的痕迹。 顾缈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蹭到脏东西了? 好像没有。 犹豫着,她举起叉子,递到他唇边:“给你吃。” 蒋清时神色微怔。 “不吃吗?”她皱眉,那你是要干嘛? 她又往前递了递,感觉到唇上的柔软,蒋清时下意识启唇。 顾缈这才满意收回手。 一颗虾仁咀嚼完直到咽下去许久,蒋清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吃了什么。 他想,如果这是毒药,她喂给他,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咽下去。 当然,他对海鲜过敏,这次吃下去的也不亚于毒药。 他端起她的水杯,就着她的唇印喝了两口压下喉间的异样。 “都听到了?” “听到了一点点。”顾缈实话实说:“我听到我哥要打你,你下次……” “还是躲着他走吧。” 她语气关心,说的含蓄:“你身体也不太好,要是真误打误撞被他打一下的话……确实不太好。” 话音落下,旁边的男人久久没有出声。 要不是系统提醒,他头顶的黑化值降了一格,顾缈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 果然,蒋清时闷骚的很。 她开心的又剥了一只虾,喂给他。 蒋清时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吃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突然开口:“马上要开学了。” “昂?”顾缈还在专心剥虾,闻言没太大的反应。 “录取通知书在书房。” “哦,录取通知……什么?!”顾缈愣住。 她两个月前就跳海了,也没填志愿啊。除非是他们动了手脚。 “我报了哪所大学?” 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声音都在抖。 穿书前,她本来是拿到了保送国内最高学府的名额的,只是最后阴差阳错的……她没有去读。 顾缈深呼吸,迫不及待的问是哪所学校。 最好,能离开京市。 “京大。” “……” 还在京市啊。 看到她眼底火苗熄灭,眼眸变得黯淡,蒋清时道:“如果不想去,我当然不介意你留在这里。” 顾缈立刻放下刀叉,乖乖举手发言:“去去去!我要读书!考上了为什么不去啊!” 管它哪所,她不挑! “那我还是以顾缈的身份嘛?” “你想换个身份?” “嘶。”顾缈习惯察言观色,但蒋清时这张死人脸,生气开心都是一个表情,根本看不出端倪。 她轻声试探,小心翼翼观察他的反应:“那还是最好不要了吧。” “嗯。” 蒋清时情绪稳定。 顾缈松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大家解释我还活着……毕竟才办完葬礼。” “那是顾家人该考虑的问题。” “也是。” 顾缈点点头。 其实一开始她是有些不明白的。 按理说,蒋清时带她去参加自己的葬礼,目的就是让她彻底死心。之后,他会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继续活着。 但他现在貌似又希望她恢复顾家千金的身份。 她想,原因大概和顾叙有关。 他应该没有料到顾叙能为了她发疯到这个地步。 独自驱车三十个小时赶回来,要带她走。 所以,他改变主意了。 只要她还是顾家的千金,哪怕在法律上血缘上她和顾叙都不是兄妹关系,但在公众面前,他们就是兄妹。 人言可畏。 蒋清时就是要靠这个断了顾叙的念想。 这样也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阴差阳错,她重获自由! 确定下周一开学,顾缈这两天心情极好,连带着看蒋清时这个死变态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不过,蒋清时说她不能住校。 顾缈倒也没和他争论,她打算以后找个机会再和他沟通一下。 先把学上了再说! 不然他脑子一抽,不让她去了怎么办! 开学报道前一天,顾缈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找蒋清时要自己的通知书。 “人呢?” 他不在卧室,书房也没人。 她也没在书房找到他提到过的通知书…… 顾缈心里不踏实,特别害怕他反悔。 她噔噔噔跑下楼,揪住管家,“蒋清时呢?怎么不在书房啊?” “先生刚刚出去了。” “去哪儿了?” “应该是去公司了。” 直觉告诉顾缈,管家在撒谎! “那我的录取通知书呢?怎么不在书房?” 他人在哪里无所谓,通知书呢! “这个我不清楚,我给先生打个电话问问。” 管家拨了电话过去,但是无人接听。 顾缈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暂时不清楚。先生走的匆忙,公司那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那你现在派司机或者你们随便找个谁都行,去找他!我要我的录取通知书!” “小姐要不你还是等先生回来吧。先生那边在忙,我们不好打扰……” “那你们就派人送我过去!我去打扰他总行了吧,他骂也是骂我和你们没关系!” “这……” 管家眼神闪躲。 他这个表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顾缈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 希望落空是什么感觉?没人比她更懂。 管家被吓了一跳,忙叫来佣人扶她到沙发上去坐。 “小姐,先生忙完就会回来的。你冷静一下,来喝杯茶……” 顾缈端起茶杯直接砸在地毯上,红着眼大骂:“蒋清时这个骗子!” “王八蛋,老娘不陪他玩了!” 第12章 顾家蒋家联姻 造价昂贵的琉璃盏就这么轻易的被砸在地上,如飞花溅了一地的碎片。 蒋清时喜欢喝茶,之前收藏柜里都是古董级别的茶盏,个个精致到都是能放进博物馆收藏的地步。 顾缈是不喜欢喝茶的,觉得苦涩。蒋清时为了培养她这个爱好,陆续拍卖回几只外形精美的琉璃盏给她用。 一共十二只,造型颜色各异,旁人来了,别说用一下了,碰都碰不得。 这是顾缈专属。 管家冷汗都下来了,但也庆幸顾小姐没细看碎掉的这只琉璃盏。 上次有个新来的佣人拿了一只给顾思妤泡茶,最后先生生气的直接把那只砸了个粉碎。 又连夜叫人去港城参加拍卖会,拍了个造型相似的回来。 也就是今天被顾缈砸碎的这个。 当时他和先生说不用特地找相似的,顾小姐不喜欢喝茶,不会在意茶具的变化。 先生却说:“你不了解她,她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里都记着。” “她不喜欢顾思妤,被她发现,又要生我的气。” “可又不是您的错,这是个意外。” “她会在意到底是谁的错吗?”先生拨动着手上的佛珠,“她巴不得能借着这个机会踹开我……” —— “顾小姐您小心,别踩到!” 顾缈还在发疯,在客厅里一通乱砸,砸完累了她就直接一瘫,坐在废墟堆里休息。 “我不起来,别碰我!”顾缈瞪着管家,“你也骗我。” “我没有骗您啊,先生确实在忙!” 顾缈喘着粗气,质问:“他现在在公司?” “确……”管家点头。 “你发誓。”顾缈眼神犀利。 “确……” 顾缈咬牙:“你用蒋清时发誓!” “……” 沉默。 呵呵,顾缈气笑了。 “他到底去哪儿了?有什么不好告诉我的?难不成他去暗杀我大哥了?” 除了这个,顾缈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要是其他事,她都闹成这样了,管家不至于支支吾吾的还在隐瞒。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管家连连摆手,说他家先生慈悲为怀,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好一个慈悲为怀。 顾缈冷笑。 这话敢摸着良心说嘛? “你今天不告诉我他到底去哪里了,我就坐在这里和你们耗到天亮。等我休息够了,我就继续砸!我要把蒋清时柜子里的宝贝全砸了!” “不对,我要把院里的罗汉松砍了!” 哎呦真是个祖宗啊。 管家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试图劝导。 “没用,我不接受谈判。” 管家无计可施,想着她这么娇滴滴的,应该没一会儿自己就起来了。 谁知道愣是耗到太阳快落山。 “小姐,不早了,您从中午醒来还没吃东西呢,厨房那边……” “免谈,我绝食。” “……” 她胃不好,所有佣人都知道这件事。管家无奈,只能退步。 “先生晚上就回来了,真的。老宅那边有事请他回去。” 顾缈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没理会他。 管家咬牙,一退再退。 “顾家那边提出要和蒋家联姻……所以先生真的回老宅了,顺便……晚上和顾家一起吃个饭。” “联姻?”顾缈神魂归位。 直觉告诉她,总不会是和她这个假千金联姻。 也不可能是和顾叙啊。 那只能是…… 猛地坐起身,双眸瞪大,“他和、和顾思妤?” 管家默默垂下头。 是默认的意思。 “……”顾缈呆坐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后,她像是才接受现实,缓缓站起身。 起来时,纤瘦的身子晃了晃,她穿着白色睡裙,像一朵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栀子花。 好在佣人及时扶住她。 她摆摆手,丢下一句“我没事”,然后失魂落魄的上楼。 看到这一幕,管家欲言又止,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果然,顾小姐也是喜欢先生的。”有佣人感叹这曲折美好的爱情。 “顾小姐真的好伤心啊……” 管家:“没办法,早晚都要知道的,瞒不住的。” “顾小姐现在是不是躲在房间里……偷偷哭呢?” “顾小姐那身体,万一待会儿哭到晕厥怎么办?” “要不要告知先生?” —— 与此同时,楼上。 顾缈走出电梯,回到房间,开门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系统看她垂着头,肩膀控制不住小幅度的颤抖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也开始担心。 【宿主,你……】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甚至它已经想好给她加多少奖金作为补偿了。 谁知道顾缈直接把自己摔进床上,然后抱着被子开始疯狂大笑。 该不会疯了吧? 【宿主,请您冷静。】 【我知道宿主现在很难过,但是……】 顾缈笑到抽筋,“我难过什么?” 她从被子里抬起头,眉眼含笑,哪里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眼角挂着的那颗泪珠还是笑出来的! 【你不是在哭?】 “好端端的我哭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缈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要不是她自控力好,刚刚在楼下她就要笑出声了! “你刚刚没听到吗?蒋清时要和顾思妤联姻了!” 【……所以呢?】 “所以,我就要解脱了啊!” “他总不能一边和顾思妤联姻,一边继续囚禁我吧?” 系统沉默良久:【这也很难说。】 “……” 笑声戛然而止。 蒋清时接到电话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一进门,他就看到客厅一片狼藉,佣人还在收拾。 “她人呢。”蒋清时没空理会,探寻的目光看向管家。 管家如实汇报。 在听到顾缈很伤心时,蒋清时解外套的动作稍顿,疑惑抬头,“真的?” “是呢先生,大家都看到了。刚刚我们上去查看,顾小姐锁了门,但是能听到她在里面小声呜咽的声音。” 其实是顾缈捂着被子在偷笑。 “这会儿……估计顾小姐还在房间里哭着呢。” 蒋清时蹙眉,将外套递给管家,快步上楼。 顾缈怕黑,天色刚暗房间里的灯就会自动点亮。 于是蒋清时进门一眼就瞧见了床上隆起的一团。 因为哭泣,背对他的肩膀还在轻轻耸动。 第13章 我只喜欢你 “顾缈。” 身下的床微微塌陷一角,正在看小说笑到发抖的顾缈猛地把阅读器关掉丢进被子里。 蒋清时没给她手机,但是怕她无聊,给了她一个阅读器解闷。 面对挖心挖肾的剧情,顾缈咂舌,“你不觉得很离谱嘛?这男主和二笔似的。” 【还好吧,如果宿主想体验,我们这边也可以……】 “不不不!” 刚刚和系统看得太投入,她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她拉高被子,转过身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坐在床边的男人。 女孩眼眶还红着,眼底泛着水意,明显刚刚哭过的样子。 蒋清时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漫长的对视,顾缈不知道他要干嘛,因为看太久小说她眼眶泛酸,忍不住又揉了揉,轻轻一眨一颗泪珠滚下来。 蒋清时心头一紧,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开口时喉咙发痒,传来涩意。 “顾家提出联姻了,我家里长辈也希望如此。” 顾缈眨巴眨巴眼,默默把被子拉高一截遮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一双大眼睛惹人怜爱,无声注视着他。 她仍对蒋清时抱有一丝期待。 脚踏两只船这种事,他肯定做不出来。 如果做个取舍,她肯定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已经准备好了。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顾缈! 她在心里不停给自己打气! 待会儿一定要哭出来! 眼神一定要到位! 眼底情绪必须要饱满,最好三分不甘两分不舍四分善解人意和一分难过。 早知道这两个月她就不去和男模男大厮混了,应该去报个表演艺考班冲刺一下的! “我答应了。” 听到这一句,顾缈就知道是时候了。 她酝酿好情绪,缓缓垂下眼,“没关系的清时哥哥,我可以理解的。你和姐姐门当户对,天生一对……” 情绪不断上涌,她已经开始哽咽,“是我不该抱有幻想,哥哥,我们以后还是不要……” 蒋清时及时打断:“联姻不是和顾思妤,是和你。” “啊?”顾缈哽住,到嘴边的台词硬生生的卡了壳。 啊??? 不是大祙子,你说啥呢? “不不不。”顾缈赶紧坐起来,“哥哥你不用安慰我。” 这可使不得啊! 顾缈激动的摆手拒绝,手在空中乱晃,一口气打了十几辆出租车。 “我知道你其实对姐姐也是有好感的……” “没有。” 蒋清时想都不想,直接否认。 顾缈不信,正好借着机会和他好好翻翻旧账。 “你不用骗我的,你连我的杯子都送给姐姐了。” “什么杯子?”蒋清时自己都不知道。 纯栽赃啊。 “就是那只最漂亮最贵的琉璃盏……那只不见了,你送给姐姐了对不对?” 蒋清时眉心微动,似乎才想起来。 “没有。那只被我失手打碎了。” 顾缈摇了摇头,失望至极的样子,“你不用骗我的,我都知道了。” “今天佣人拿给我的那只虽然很像,但不是原来的那只。” “再说那几只琉璃盏一直放在展示柜里,怎么可能会被你失手打碎呢……” 放琉璃盏的柜子和蒋清时的茶具是区分开的,平时只有佣人会打开拿给她用。 她为什么会说是送给了顾思妤。 原因很简单,前两天她听到佣人提了一嘴,在她死遁的这两个月里,顾思妤频繁出入蒋清时家…… 那只杯子她走的时候还好好地放在柜子里。现在突然换了一只颜色花纹相似的,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区别来。 这很明显是做贼心虚! 要是失手打碎,他直接解释就好了,何必这么费心的找一只这么像的来。 哼,欲盖弥彰。 蒋清时被她哭的头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水做的。 自从他认识她以来,她都是说哭就哭,眼泪掉的快。 也许也有做作的成分,但他不在意,只是被哭的心烦意乱。 “新来的佣人不知道那是你的杯子,所以拿给她用了。” 那个佣人只听管家说柜子里的是顾小姐的杯子,以为指的是顾思妤…… “我第一时间销毁了。” “我不喜欢她。” “我只喜欢你。” 在遇到顾缈之前,蒋清时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她这样骄纵矫情的女孩子。 或者说,是讨厌这种恋爱模式。 太麻烦了。 他有这个时间可以去做很多事。 一方患得患失,需要反复向对方讨要安全感,一遍一遍证明对方对自己的爱。 什么“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我只喜欢你”等等…… 一想到以后要讲这样腻歪的话去哄对方开心,他就认为家里的联姻决定是正确的。 起码他不需要给联姻对象提供这样的情绪价值。 因为他们之间只会有利益,不会有爱情。 可谁知道,他不仅喜欢上了这样的女孩子,自己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另一边,顾缈脑子里全都是蒋清时刚刚那句话…… 在这之前,蒋清时从来没有说过类似“我喜欢你”这种话。 在她看来,他们只是停在了暧昧的阶段,根本没有在一起过。 因为蒋清时没有和她表白。 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他喜欢她。 “联姻的事,我答应,是因为你还是顾家的女儿,我考虑的是你。并不是想和顾思妤联姻。” “啊……”顾缈思绪乱乱的,失去表情管理。 “下去吃点东西,好吗?”他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 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像在哄她。 “我的录取通知书呢?” 虽然还没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但顾缈没忘记正事。 “吃完我拿给你。” 当晚,顾缈睡觉都是抱着通知书睡的,生怕蒋清时半夜发疯,把她的通知书撕了。 次日一早,蒋清时送她去学校。 顾缈拒绝了他陪自己进去,“我自己可以!你去忙吧!” 蒋清时蹙眉。 总觉得她有一种拔d无情用完就扔的渣感。 顾缈大概也想到了,踮起脚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下,吧唧一口,成功顺毛。 这是她两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她像是一只挣脱牢笼重获自由的鸟,轻松扑腾着翅膀飞离了他的怀抱…… “迷路了吗?” 京大的新校区比想象中还要大,顾缈拎着包热的满头大汗,突然头顶覆下一片阴影。 第14章 为爱当三 顾缈回头,抬高遮阳帽,看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男生。 对方穿着志愿者的小马甲,应该是迎新的学长。 “学妹你好!” 对方热情的接过她的行李箱,“我带你去宿舍吧。” 顾缈虽然以后不住校,但因为军训暂时也要去宿舍放东西。所以这次她还是带了个行李箱的。 “那谢谢了。” 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进入大学校园,顾缈也不逞强了,乖乖跟上志愿者。 “学妹你叫什么呀?哪个系的?怎么没有家人送你过来呢?” “要不我们加个微信,有什么事你就找我,这里我熟着呢,随叫随到!” “……”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是哥们,真把她当刚高中毕业的小妹妹了? 这都是她玩剩下的了…… “学长我不用微信。” “那qq也行啊。” “我没手机。” “……” 宿舍楼下,顾缈把行李箱接过来,冲他挥挥手,“谢谢学长送我过来,那我就先上去了!” “哎哎学妹……”对方不甘心,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吧。 顾缈转身,体贴的送给他一句:“学长你真是个好人!” “……” 学长恋恋不舍的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 “老徐。” “迟晏?”学长转头,对上少年探究的目光。 不远处,迟晏怀里抱着一个篮球,额前的黑色发带被汗水打湿,一看就是打球刚回来。 “看什么呢?”老徐过去勾住他的肩,少年身上的红色篮球衣宽松,露出一截锁骨,上面的那颗小痣擦过领口。 只见迟晏拧着眉,视线落在宿舍门口,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你刚刚送谁过来?” “哦,一个新来的学妹。” “叫什么?” “叫……诶不是,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女孩子了?” 迟晏也是新生,是他的学弟。 但他们两个之前就认识,关系一直不错,这次正好又在一个宿舍,所以他很了解他。 迟晏身边一直不缺女孩子。 他从高中开始就校篮球队的,每次打球,操场上都围满了为他加油呐喊的人。 不过这位迟家小少爷性子傲娇又臭屁,一心只打球从来不关注女孩子。 在他这里碰壁的女孩估计能绕操场一周了。 “看背影像个熟人。” “噗。”老徐被他的话逗笑了,“小少爷,您还有认识的女孩儿呢?” “这么多废话。”迟晏用胳膊肘怼他胸口,耐心告罄,“她叫什么。” 老徐无奈摊手,“不清楚啊,我连她哪个系的都不知道。” “你还有失手的时候?”迟晏上下打量着他,试图找出破绽。 虽然不想承认,但被拒绝了也确实是事实——“人家给我发了张好人卡就走了。” “这个学妹确实漂亮,哎,可惜了……” “就这么放弃了?” “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迟晏知道,老徐对自己的魅力一直都很有自信,他看上的妹子,哪怕一开始被拒绝,他也会用心的追上一段时间。 “她应该有男朋友了。” “你连她叫什么都没问到,居然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我自己发现的。”老徐身经百战,边走边分析:“她转身走的时候,我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了。” 想到什么,迟晏眉心下压,“你确定是吻痕?万一是蚊子包呢。” “……你当我是你啊?纯情小王子?”他还不至于分辨不出吻痕和蚊子包。 “怎么?你要是对人家感兴趣,我倒是也能帮你打听打听。” “虽然撬墙角传出去有点难听,但是爱情这种东西从来不分先来后到!” “男小三又怎么啦!为爱当三,迟小少爷光荣!” “滚!”有病吧。迟晏嫌恶的推开他,“谁特么要当小三了!傻b啊。” 他平时是没什么素质,怼天怼地怼空气,但不代表他没有道德啊。 小三这种败坏道德的存在,什么为爱当三? 呸,死都不可能的! —— 与此同时,楼上,顾缈和三个室友迅速建立了友谊。 隔天,军训结束,四人一起约着去食堂吃午饭,排队的时候,顾缈肩膀被室友戳了一下。 “缈缈缈缈!你快看!两点钟方向有帅哥!” “我靠,新生里居然有这么帅的!” “啊他弯腰系鞋带了,手臂这个肌肉线条斯哈斯哈……” 顾缈正在犹豫要吃什么。 是西红柿鸡蛋盖饭还是土豆丝盖饭呢?真是让人头疼呢。 她分神瞥了一眼室友指的方向。 放眼望去,一水儿的迷彩服,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她哪知道室友说的是谁啊。 算了,管她呢,点头就对了。 “他个子好高啊!不会是体育生吧!” “是不是很帅!” “嗯嗯是。”相比之下,她也觉得西红柿鸡蛋盖饭更权威。 那今天就吃这个吧。 “我想去和他要微信!” “去呗。” “我不敢啊,要不你们和我一起?” 顾缈要饿死了,一门心思只在干饭上,“我帮你们排队,你们赶紧去吧。” 她给室友打气:“别让他跑了!加油!” “好好好!” 顾缈以为她们要很久才能回来,毕竟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应该要好好交流一番吧。 结果她这边盖饭还没排到呢,她们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这么快?!要到了?” 室友把头埋在她胸口,“他说他没有微信呜呜呜!” “那加qq呗。” 多大点事儿啊。 “他说他没手机。” “……” “他还说我是个好人。” 嗯……嗯? 这令人胃疼的对话咋似曾相识呢。 顾缈眯起眼,在人群中搜寻。 该不会是昨天那个热心学长吧? 可那个学长长什么样子来着…… 好吧,完全没印象了。 顾缈放弃,视线收回途中不经意的和一道阴鸷的目光轻轻交汇。 她眼睫轻颤,反应过来呼吸凝滞,猛地偏过头,把手里的帽子狠狠扣在头上。 妈的造孽啊。 果然是饿昏了头了,不然她怎么会在这儿看到那个祖宗呢…… 迟晏…… 他不是应该出国留学了吗…… 偷渡回来了? 顾缈饭都不吃了,找了个借口赶紧溜。 她走了安全通道,推开门到一楼。 一口新鲜空气还没吸入肺,拐角处一只手宛如恶魔的触角缓缓伸出来——挡在她身前。 顾缈闭上眼,心如死灰。 “同学,你东西掉了。” 诶,等等,这声音……不是迟晏?! 顾缈抬头。 第15章 世界崩塌 “同学,你东西掉了。” 顾缈看到对方拦在她身前的手里捏着一张饭卡。 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修剪整齐,捏住饭卡的几根手指边缘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他的手很好看,皮肤也很白。 很适合牵在手里细细把玩。 顾缈是个隐藏手控,牵手狂魔。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一时间觉得自己精神有些错乱。 眼前的人声音好像和记忆中的迟晏不太一样,但是…… 她目光扫过对方锁骨上的一颗小痣,这不是迟晏又是谁呢? 顾缈帽檐压得很低,不敢和他对视。 迟晏应该没有认出她吧? 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给她送饭卡啊,按照他的性子,早就暴跳如雷上蹿下跳了好嘛。 接过饭卡,她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谢谢”。 侧过身,顾缈绕着他往外走。 一只脚刚踏出去,身旁的影子微动,“外面下雨了,我送你。” “……” “不走吗?”他撑起伞,侧身唤她:“顾缈。” 顾缈僵住。 她低头扫了一眼手里的饭卡,同时也摸到了自己还在口袋里根本没丢的饭卡。 —— 外面确实在下雨,不过是太阳雨,没一会儿就停了。 少年已经收起伞,手指按住黑色伞柄,仔细按照折痕将伞面往一个方向收拢。 旁边,顾缈观察了一会儿,默默放弃挣扎抬了抬帽子,正大光明的看他头顶的黑化值。 嘶,果然又涨了。 比她刚刚在食堂排队惊鸿一瞥时还要高…… 已经到98了。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顾缈! 深呼吸,她扬起明媚的笑容,主动开口:“迟晏,原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你听阿姨的话出国留学了呢。” 话音未落,她亲眼看到对方头顶的数值猛地上涨一格。 99? 靠! 现在打招呼都不行了? 顾缈语塞。 少年将伞拿好,目视前方,面容依旧沉着冷静,表面看不出一丝端倪。 可顾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目光触及到对方颈上那颗小痣后,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走了一段路,顾缈才发现不是回宿舍。 少年回答:“吃饭。” 顾缈不好在这个时候拒绝他,生怕他拉满黑化值,然后引爆地球。 两人在校外对街找了一家不用排队的面馆。 席间,对面的人没动过筷子,全程那双黑漆漆的瞳孔都死死定格在她身上,如刮骨刀一寸一寸掠夺她的肌肤,留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痕迹。 良久,对方终于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怎么上来就是送命题呢。 “就住在学校啊。顾家那边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呢。” 顾缈吹了吹面,想到什么又放下筷子,仰头看着他:“你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还活着吗?我不是故……” “不好奇。”活着就行。 他就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顾缈惊讶:“哇迟小晏,两个月不见,你真的是成熟了好多呢,和你哥一样……” 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缈倒吸一口凉气,她这张嘴啊! 这次是结结实实的踩到迟晏的雷区了…… 她懊悔的攥紧拳,把头埋得低低的,试图遁地离开。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好安静啊。 嗯? 顾缈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着桌下,这个世界怎么还没崩塌啊? 系统启动这么慢嘛? “不吃了吗?”与此同时,对面的人终于拿起了筷子。 筷子轻触餐盘,发出克制的轻响。 听到声音,她看向自己的盘子,上面放着一块被剔掉刺的鱼肉。 她很喜欢吃鱼。 穿书前她住的地方有一种鱼肉质细腻鲜美,可惜就是刺多。她被鱼刺卡过喉咙,后来懒得挑刺,干脆所有鱼都不吃了。 穿书后,还在读高中,食堂每天都会做鱼。 有人会和现在一样,把自己的鱼挑好刺全都给她。 “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吃鱼。” “哇太好……啊不是,那你给我吧,我可以自己弄的。” “你太笨了,等你挑完该上课了。” “……” 顾缈从记忆中抽回神,小心翼翼看向对方头顶的数值。 醒目的99不知何时已经降到了97。 —— 这顿饭顾缈吃的心不在焉。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办法想要仔细看看迟晏脖子上的痣。 眼看快要到宿舍楼下了,她一咬牙,装作崴脚。 “哎呀!” 旁边那只手反应迅速,勾住她的腰身把她拉进怀里。 顾缈脸颊擦过他胸膛,军训服的面料硬的像是她三舅奶穿了一年能立起来的袜子。 顾不得脸疼了,她迅速抬起头去看他脖子。 一个小黑点。 远远看像颗痣,凑近了看……好像还是痣? 怎么可能! 顾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向两侧拉开企图看得更仔细。 她完全忘了两人是在哪里,她这幅样子和当众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只是被她耍流氓的对象没有挣扎,还一只手护在她腰上,任她为所欲为。 “做什么。” 清冷的声线,和记忆中重叠。 顾缈心里咯噔一声,不死心的伸出手去摸那颗痣,却被他攥住手。 “别闹,都在看。”他语气无奈,可细听又夹杂着一丝宠溺,不像是拒绝。 顾缈停下来,眼神复杂的望着迟晏。 不,这不是迟晏! 迟晏才不会管现在在哪里,巴不得她对他耍流氓呢。 如果不是迟晏,那顶着这张和迟晏一模一样脸的人只能是—— 迟晏的双胞胎哥哥! “迟斐?!” 四目相对,少年一双丹凤眼微微垂下来。 “嗯。” “!” 迷雾散去,顾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黑化值会波动了。 上涨是因为她把他认成了弟弟迟晏。 下降是因为她提到了作为哥哥的他。 嘶。 她就说嘛,一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 迟家这对双胞胎长相极其相似,亲妈来了都得愣上三秒分不出哥哥弟弟。 她之前为了区分这两位,都是靠一些其他特征。 比如迟晏锁骨上的小痣。 —— 男女寝室挨得近,迟晏从食堂回来,远远就看到他哥和一个女生抱在一起。 他惊讶地合不拢嘴:“哥?” 第16章 她是我一个人的 “哥?” 只是一个字,顾缈居然从对方语气中听到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丝的……雀跃? 不用看了,对方一定是迟晏了! 这一声,成功惊醒梦中人。 顾缈本来想推开迟斐,却被腰上的手一把按回去。 这个时候,她不能让迟晏发现自己。 不然就真的是修罗场了! 顾缈只好把脸埋在迟斐胸口,不知所措的揪住他的衣摆。 这个距离,她甚至能清晰听到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似乎还在加速。 迟斐也不想让弟弟认出顾缈。 倒不是在担心什么所谓的修罗场…… 只是单纯不想。 “别动。”迟斐在她耳边轻声道。 他把怀里人抱紧,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越过她,和她身后的迟晏对视。 “哥?!这位是……”迟晏上前两步,前排吃瓜。 不等两人说话,迟晏自顾自的接上一句:“嫂子?!” “……”傻b,顾缈把头埋的更深。 这和她可没有关系哈,是你自己非要这样叫的。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你先回去。”迟斐直接赶人。 迟晏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打扰她哥和嫂子亲密了。 转身勾着老徐的肩膀回宿舍,等着一会儿再盘问迟斐。 迟晏离开没多久,顾缈也溜了。 迟斐没揪着她不放,等她的身影消失,他才回男寝。 寝室里,迟晏听到动静从床上坐起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没和嫂子多待一会儿啊。” 迟斐坐下,想到什么又抬头看向对面,“你心情看起来,比我还好。” “那是当然了!”迟晏笑。 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他哥这么死脑筋的人有一天也会移情别恋。 “我是真为你开心啊哥,你终于走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给顾缈守一辈子‘活寡’呢。” 老徐在一旁看戏,闻言不禁问:“谁是顾缈啊?” 迟晏扬了扬下巴,指着他哥:“他初恋。” “我去?!” 迟斐这清冷死板高傲又毒舌,眼里只有学习的人,居然谈过恋爱! 老徐吃瓜吃的热血沸腾,完全没发现迟晏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语气完全不对。 “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我看她也是新生?” 他哥是个闷葫芦,迟晏也不奢求对方有问必答,于是自己展开脑补:“你们该不会之前就认识了吧?” “我说你怎么放弃了保送清大,来了京大呢。” “你们是不是之前参加竞赛认识的?然后约好了来同一所大学?” 迟斐拧开保温杯,安静喝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不喜欢撒谎,也不擅长。 所以,干脆选择了不作声不回应,由着迟晏胡说八道。 “嫂子叫什么啊?哪个系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晚上叫出来一起吃个饭呗?让我见见。” 迟斐:“你这么关心我?” “废话,我们可是亲兄弟!” “当然我也特别好奇,嫂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你这个‘老干部’可以旁若无人的当着那么多人在宿舍楼下和她拥抱亲密。” 迟晏知道,他哥不善于表达,他很死板含蓄。 所以他才嫉妒。 嫉妒他这样“没长嘴”的人,居然也能勾引顾缈。 甚至惹得顾缈倒追他,对他百依百顺,整天粘着他,像是他的一条小尾巴。 反观他呢,他平时则需要用各种言语行动来诱惑顾缈…… 就算如此,顾缈夹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时,他哥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轻轻蹙下眉,顾缈就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他,跟他走…… 他实在不懂,他哥一个闷葫芦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他哥不会讨她开心,不会陪她玩,只会按着她学习,无聊至极。 同样,他也想看看,这个嫂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他哥迅速走出顾缈离世的悲痛,投入到一段新的恋情里。 “她害羞,以后再说吧。”迟斐三言两语推掉。 “我去洗澡。” 等他一走,老徐迅速从上铺跳下来,坐上迟晏的床。 “你刚刚说的顾缈真是你哥初恋?” 迟晏脸上的笑收敛,又是那副臭屁模样,“有问题?”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昨晚你说梦话的时候,好像叫的就是顾缈?” 迟晏挑眉。 “说说!”看他这个表情,老徐激动起来,“你和你哥该不会喜欢的是一个人吧?” 他知道迟晏有个喜欢的女孩子。 球衣号码都是那个女孩喜欢的数字。 还有他手机屏保也是一张女孩的侧脸,他上次想偷偷看一眼,还被骂了。 这小子,肯定是喜欢得很,不然不会藏这么深。 “是又怎么样。”迟晏往后一栽,靠在床头。 “那个女孩呢?” “死了。” 迟晏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 “那你还这么高兴?” “我是高兴,我哥终于放下她了。” “所以呢?” 高兴的点是什么? 老徐觉得他刚才兄弟情深的说辞太虚伪。 少年睁开眼,眼眸幽深清亮,舌尖狠狠抵住犬齿,直到传来痛意才松开。 “这样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可是她死……不在了啊。”是谁的重要吗? “那又如何?” 迟晏瞥他一眼,语气傲慢:“死不死的,以后不都得和我葬在一起?” “人家家里不能同意吧……” “我做事需要谁同意?”他笑的肆意:“她家里一直以为她的骨灰被撒进海里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提前把骨灰换掉了。她的骨灰,在我这儿。” “……” 老徐勉强把他这种神经病的行为理解成深情。 “所以你昨天和刚刚在食堂说背影像你认识的人,也是在说她?” 少年不置可否。 老徐终于明白在食堂迟晏为什么发疯了。 他们当时在排队,有几个女生过来要微信,被迟晏拒绝了。 他感同身受:“你下次拒绝人能不能别发好人卡,很伤人心的。” “你看看人家都哭了呢。” 他指给迟晏看。 小少爷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去,“哭了也怪我,我……” 小少爷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几秒后冲了出去。 他赶紧跟上,“找什么呢!” “刚刚这里是不是有个戴着帽子扎着马尾的女生?” “这不都是吗?”全都是戴着迷彩帽扎马尾的啊。 “……” 等他们回去,他发现之前帮他们排队的迟斐不见了,“诶,你哥去哪儿了?” 【作者的话:捋一捋目前已经出场的男主:大房蒋清时,二房顾叙,三房迟斐,四房迟晏。】 第17章 她以前的情债 有迟斐在,顾缈运气不错,近一周都没有再碰到迟晏。 没有手机是假的,开学第一天蒋清时就送了她一部新手机。她开了分身,加了迟斐的微信。 迟斐:【晚上一起吃饭。】 顾缈正在宿舍里躺尸,听到消息提醒,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叹了口气,她慢悠悠的捞起手机回复。 【今天不太行诶,我室友过生日。】 怕他不信,她还贴心的截图了宿舍群聊证明。 隔了会儿,迟斐回了个好。 这回答完全在顾缈的意料之中,迟家这对双胞胎兄弟,性格完全相反。 只要有正当理由,迟斐一般不会坚持不会强求。他年纪轻轻的确实像个老干部一样沉稳。 但迟晏就不一样了,他完全就是个小孩儿,格外粘人。 晚上,顾缈和室友吃饭的时候接到了蒋清时的来电。 她手机就放在桌上,备注上明晃晃的“未婚夫”三个大字。 旁边的室友一眼就看到了,“缈缈你有未婚夫了?!” 顾缈眼皮子狠狠一跳,笑着拿起电话,“不是,我闺蜜,哈哈哈哈恶作剧,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备注。” “我去接一下。” 顾缈出去走到走廊尽头才敢接。 “清时哥哥~” “休息了?” “还没呢。”顾缈不好撒谎,“我室友过生日,我们还在外面吃饭。” “不过也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就在校外两公里的一家餐厅。” 另一边,劳斯莱斯后座,男人看着另一台手机上的定位,眼底戾气慢慢消散。 “什么时候结束?我叫人去接你们。” “不用麻烦啦,这里打车还是很方便的。我们一起回去就可以。” 顾缈望向窗外,一边吹风一边和他吐槽:“今天真的好热好累……要不是我想好的理由被别人用了,我就请假了,可恶!” “我去和校方领导打声招呼。你回家休息,等军训结束再过去上课。” 听到前面,顾缈忙不迭的点头。 蒋清时还是有点用的。 虽然说搞特殊不太好,但是既然她有这个资源,干嘛不好好利用起来呢? 只是男人后半句话,逼得她刚刚扬起的嘴角弧线迅速拉平,“别别别!我就随口一说!” 真要被他接回去了,下次能不能来学校上课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军训和被蒋清时这个疯批囚禁二选一,她还是选择前者吧。 起码不会出人命。 顾缈咬牙,“我觉得这样的体验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参加的话那也太遗憾了。” “虽然稍微是有点辛苦的,但是我可以坚持!” “不要逞强。”虽然医生说她身体没事,但上次毫无预兆的吐血,蒋清时仍心有余悸。 死而复生的人,他不希望看到她再出事了。 “我真的没事……”顾缈后悔和他吐槽了。 她转过身背靠窗台,视线下垂,换了只手接电话。 倏然,几双鞋闯入视野。 顾缈声音稍顿,分出一丝注意力,抬眸看过去。 对面站了几个男生,看年纪和她相仿。长得还可以不算特别帅气,但是身材绝了! “咳。” “嗓子不舒服?”电话那边的男人问。 “没没没,就被风呛了下……” 要不是想起来还在和这枚“定时炸弹”讲电话,她早就一声流氓哨吹出去了。 “在外面?”他注意到外面起风了。 顾缈胡乱点头,“嗯嗯,包厢里有点吵,我就出来接电话了。” “进去吧。”确定了她的位置,也听到了她的声音。蒋清时找她也没有其他要紧的事。 电话挂断,对面的几个人还没走,直勾勾的盯着她。 这哀怨又深情的眼神,嘶…… 要不是他们头顶都没有显示黑化值,顾缈差点以为他们也是来找她讨债的男主了。 “他们谁啊?”她完全没有印象,只好问系统,“你新安排的男配?”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嘶。 “统子,想不到你这么认可我的魅力啊。” “好是好,但是一下来四个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最近被军训摧残,真的没什么精力了。” “你让他们先排队吧,我缓一缓再召他们进宫。” 系统无语,【……你自己的情债,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缈挑眉,是吗? 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几位……找我吗?” —— 男寝,老徐骂骂咧咧的推门进来。 迟晏从游戏中抬头随意扫了一眼,下一秒噗嗤笑出声,“你这是洗澡去了?” “洗个屁。这雨说下就下,我这跑回来的,结果还是没躲过!” “八成是最近军训求雨的人太多了,白天还是四十度高温呢……” 迟斐正在看资料,闻言扭头看向窗外。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院中摇晃的树影以及急速拍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点。 静默一瞬,他从桌上拿起手机,对话框死寂沉沉。 想了想,他打字问:【结束了吗?】 【外面下雨了,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和你的室友。】 十分钟过去,依旧没人回复。 迟斐看了看时间,起身。 “哥?你大晚上去哪儿?” 见他又穿外套又拿雨伞的,迟晏疑惑了一秒,瞬间了然:“接嫂子?” 一周过去,这声“嫂子”迟晏叫的越来越顺口。 “嗯。”迟斐推门离开。 迟斐陆续和几个人打听了一下顾缈的室友,很快就拿到了地址。 他赶到的时候,顾缈正和几个男生往外走。 他撑着伞站在雨幕中,看着她接过其中一人递过来的纸巾擦着手上的水珠。 他们姿态亲昵有说有笑,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 他站在不远处,脚下灌铅,被定在了原地。 顾缈和他们当然不算陌生。 这四个是她之前在岛上认识的男大,没想到他们的大学也在这附近。 难怪她没有认出来,她当时光顾着看腹肌了,完全没注意他们的长相。 简单叙旧,顾缈没想和他们走。只是外面突然下雨,打不到车。 正好他们是开车来的,她这才打算带室友蹭他们的车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雨下的太大,寒气重的原因,她搓了搓胳膊,浑身发冷。 “那人谁啊,特么的看什么看。”身边的男大不耐烦的啧了声。 闻声,顾缈漫不经心的转过头,视线猝不及防的和一道隐忍目光撞在一起。 第18章 修罗场 雨丝倾泻,模糊了视线。 顾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伞下的身影。 旁边的人还在问他是谁。 迟斐大约在那里站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和她对视几秒,然后默默转过身。 “迟斐!”顾缈叫住他。 前方的身影停下脚步,没回头。他撑着一把黑伞,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路灯下,宛如一座深沉的雕像。 顾缈心跳加快,心率飙升。 不是因为悸动,是因为害怕! 特娘的,系统是死了吗!怎么不提醒她! 她和身边人借了把伞撑开,“我朋友来接我了,麻烦你们送我室友回去吧,再见再见!” 朋友。 确实只是朋友。 她声音明明不大,偏偏夜晚万籁俱寂,她的话隔着雨幕依旧清晰的落入迟斐耳中。 不对。 迟斐摇头,这里并不安静。 因为地处京市繁华路段,旁边就是主路,车鸣声此起彼伏,像野兽在夜晚愤怒嘶哑的吼叫,盖过了太多声音。 是他太熟悉她的声音,耳朵自觉屏蔽了嘈杂的环境音,唯独剩下她。 她是一只小狐狸。 狡猾,任性,自私,凉薄,轻而易举的操控着他的情绪。 他像溺水的人,被海水淹没却还要分出注意力,用最后一口气撑着仰起头,去看岸上的身影。 而她就这么静静地蹲在岸边,单手托着腮,笑盈盈的望着他,宛若在欣赏一场动物表演。 那样的冷血残忍,却漂亮的让人恨不起来。 他矛盾的想,要是能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溺毙,也是好的。 可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他希望自己在她的记忆里永远都是完美无瑕的。 就像她曾经用白玉形容他一样。 所以,在她看过来时,他下意识转身,逃避。 他不想面对她,更不想面对自己。 不想听到她残忍的回答,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因为嫉妒扭曲的面庞。 她太狡诈了。 一直以来,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在她面前,他总是溃不成军。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她从来没说过。 接近他的目的也许有很多,却不是因为喜欢。 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但那不是看喜欢的人的眼神…… 她真正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他亲眼见到过。 不是对他。 是对迟晏。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她和迟晏在一起时,比在他身边要开心自在。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妒忌自己的弟弟。 以至于后来为了博取她的关注,他甚至在同样的位置纹了一颗和弟弟一样的痣。 他荒唐的想,如果他真的是迟晏就好了。 是不是只要成为迟晏,她就能毫无保留的对自己笑,就能用那样娇嗔明媚的眼神看向自己…… 回忆如同倒灌的海水,迟斐真的尝到了一丝溺毙的窒息感。 氧气变得稀薄,他开始呼吸不畅,捏住伞的手用力到快要折断伞柄。 “迟斐!” 岸边看戏的人,大发慈悲的朝他伸出手。 他惊醒,转头看到顾缈撑着一把碎花小伞,开心的踩着水花,一路蹦蹦跳跳的来到身边。 她灵活的钻进他的伞下。歪着头仰着脸看着他,一双大眼睛眨啊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路过。”他移开视线,害怕自己沉溺在她的眼眸里。 “胡说!”顾缈嘿嘿笑着,一副什么都猜到了的模样,“你一定是来接我的吧~” 迟斐没说话,看着她抖了抖手里的伞,絮絮叨叨的讲:“他们车上位置不够了,我正好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你瞧,一直打不到车呢。” 她亮出一直没有司机接单的打车界面,在他面前晃了晃。 “幸好你来接我了!” “你外套怎么湿了?快走快走……一会儿别感冒了。” 迟斐余光落在她身上,喉间不动声色的吞咽,手上将伞面倾斜到她头顶。 她总是这样。 他也总是移不开眼。 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偏想跳进去与她沉沦。 “她们今天带了其他同学过来,有个女孩喝醉一直在吐,她们在卫生间帮忙收拾呢,叫我出来先打车。” “那几个男生就是那个女同学叫来的朋友,好像是隔壁学校的?反正不像是京大的。” 她语气拿捏的很好,不确定又随意,并不在意的样子。 “本来是说顺路送我们回去的,结果人太多了,位置不够……” 有很多话想问,张开嘴,迟斐还是全都咽了下去。只是问:“我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他终于搭腔,顾缈默默吐出一口气,知道他这是没有生气的意思了。 “微信吗?”她退出群聊,往下翻了翻,才看到二十分钟前迟斐发的消息。 “啊,我手机静音了。最近加的新生群多,消息好多,把你对话框都压下去了。” “不好意思啊,我真没看到……” 要是看到了,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也庆幸,她和那四个男大距离一直都止步于一个礼貌得体的范围。 不然,真的要翻车了! 迟斐是开车来的,坐上车,顾缈第一时间给室友发消息。 她也想让室友和她一起走,不过算上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同学,迟斐车上位置也不够。 喵喵:【朋友们我有事先走啦~你们坐他们的车回去吧,放心,很安全的!】 —— 主干道,劳斯莱斯在雨幕中穿梭,司机得到指令,迅速折回。 太突然了,他们刚从京大后门离开不久,这雨就下起来了。 司机看了眼导航,随即看向后视镜,“先生,前面有点堵车,我们现在去那家餐厅还要二十分钟。” 后座,男人迟迟没有打通顾缈的电话。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伞,有没有打到车。 蒋清时摩挲着腕上的佛珠,调出另一台手机上的定位。 那个红点正在移动中。 看速度,她应该已经坐上车了。 她这个距离回学校,和他到学校的时间差不多…… 算了,都已经到这儿了,那就见一面。 男人关掉手机,把调头回老宅的指令咽回去,换成一句:“不用去餐厅了,回学校。” “还是到后门吗?”司机不确定的问。 “和学校打声招呼,直接开到宿舍楼下。” “好的先生。” 【作者的话:更新时间每晚10点~12点之间两更。最近在pk了,求投票~大家不要养文啦~】 第19章 双向奔赴的病情 车子开进校园,但没办法开进宿舍区。 好在雨势渐小,两人撑着伞回去刚好消消食。 顾缈一边走一边偷瞄迟斐头上的数值。 他今晚好像很淡定。 并没有明显的波动,起码她没看到。 回来的这一路上,她仔细分析了一下,心里大致有了方向。 能让迟斐黑化的点,八成和他弟弟迟晏有关。 比如重逢时,她把他认成了迟晏那次。 他好像格外在意她和迟晏的关系。 高中那会儿,她和迟晏同班,迟斐在他们的隔壁班。 迟斐是年级第一,她那个时候喜欢粘着他不只是因为攻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补课。 她脱离高中时代太久了,也盼望着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于是每次下课,她都要去找迟斐问题。 虽然他这个人作风确实像老干部一样死气沉沉的,交流困难,偶尔也毒舌觉得她笨笨的。 和他比起来,她确实笨笨的。 她之前也拿到了保送名额,却远远不及迟斐。 如果说她是努力型选手,那他一出生就是天才。 好在,他是一位很好的“老师”,他总是能一眼发现她的问题,然后不厌其烦的用最适合她的方法精准的辅导她。 有一次,她被迟晏牵绊住了脚步。 下课铃声刚响,她还没起身,坐在后排的迟晏就把她同桌揪起来,然后跟大爷似的大喇喇的坐下来,拦住她的去路。 “让一让,我要出去。” “干嘛去?一下课就往外跑,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心思还在学习上吗?” “……这话还轮不到你说吧。” 这话要是迟斐说,她也就认了。可迟晏有什么资格? 他一个吊车尾的,倒是数落起她来了。 “我那是不想学,不代表我不会。” “也是奇了怪了,外面是有谁啊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我是去找你哥。” “找那个老古董干什么。”他单手托着脸,手肘撑在桌上,侧着身一脸傲娇的扬了扬下巴:“我周末和二中打球,你过来看。” “没空。” “我说的是周末!” “我知道,我说的就是周末没空。” “你……”他眯起眼睛审视着她,“别告诉我,你周末还要去找我哥。” “是啊,我们约好了去图书馆做作业的。” “……” “快让开,我有题要去问他。” “不。”迟小少爷长腿一伸,“你不答应来看我打球,我就不让你去找他。” 眼看着上课铃声快响了,她无奈妥协:“好好好,但是我只能看一会儿,我答应你哥了。” “行。人来了就成。”迟晏嘴角一扬。 她去到隔壁,轻车熟路找到迟斐的位置。 迟斐盯着她看了几秒,“有老师找你?” 她迟到了好久。 “没有。都怪你弟,非要让我周末去看他打球。” 旁边讲题的声音有一瞬的停滞,他攥紧手里的钢笔,“你答应了?” “昂。” “不过我就去看一会儿,我们周末去图书馆的时间往后推一小时应该就可以……” 话音未落,她看到他手里的笔轻轻放下了,“周末我有事,你不用来了。” —— 原来一直有迹可循,只是她没注意或者并不想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那个时候,她既要忙着学习又要提防顾家父母,计划死遁…… 一个人分成几个用,哪有时间管他们啊。 对其他男主也是一样的,说起来好像有点渣渣的,她一般只负责攻略,没时间关心他们的心理状态。 但凡之前有所察觉,她也不至于搞成现在全黑化了的局面啊。 这几个男主也是的,几个里面挑不出一个心理健康的。 早晚给他们打包扔精神病院去。 迟斐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大多数时候顾缈单方面在输出,他充当一位合格的倾听者。 顾缈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反观他,惜字如金,加起来说的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说累了,顾缈停下来偷瞄了一眼他头顶那稳如老狗的数值。 “怎么了?”迟斐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头顶。 顾缈好奇,“我很好奇,你当时不是保送了隔壁学校吗?怎么来京大了?” “都一样。” 他语气随意。 哦。他的回答完全在顾缈的预料之内,“那……” 她笑的狡黠,“迟晏为什么也在这里呀?” “我记得他是要出国留学的,怎么会也来京大了呢。” “……” 语罢,顾缈眯起眼睛观察着他头顶的数值。 叮—— 上调一格。 ! 【……】系统傻眼了,直接大叫,【宿主你有病啊!】 “我这是在做实验。我要证实我的猜测。” “实验证明,他确实很在意从我嘴里听到关于迟晏的一切。” 发现规则,运用规则。 终于给她玩明白了! 系统哽住了。 “没事,只是一格而已安全着呢,还没拉满。” 要不然她也不敢试探啊。 “不清楚。”迟斐目视前方,似乎没有被影响到。 顾缈意味深长的哦了声,继续盯—— 终于,他按耐不住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你很在意?” “不啊。我只是好奇。”顾缈一脸真诚,“他那个成绩,居然也能上京大。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京大的含金量了。” 他脸色没有得到缓和。 漫长的对视后,他语气晦涩的吐出几个字:“也许,是为了你呢。” “我?”顾缈环抱双臂,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可能。” 她从来没说过自己要上京……诶。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临近高考,学校让他们把自己想去的学校写在纸上然后匿名交上去。 那会儿为了迷惑顾家,她一直说自己要留在京市的学校,所以那次随手写的……好像……真是京大? 她不是特别确定。 就算是京大,迟晏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所有人的纸条都混在一起,他偷偷去办公室翻过吗? 那如果迟晏是通过这种方式知道她的志愿的。 那么迟斐呢? 他出现在京大绝非巧合。 可去办公室偷东西的这种事,他这种好学生做不出来吧? 不,顾缈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照他们兄弟两个双向奔赴的病情来看,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第20章 两个男主一起来了 细思极恐,顾缈不敢深想。 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走吧,我室友她们应该也要到了。” 迟斐却不想就这样放过她,换了只手身撑伞,用空出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你不打算告诉迟晏你回来了吗?” 顾缈回望着他,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他脸上,清亮的眼眸像是清晨的露珠,与他眼底的浓墨相碰。 像是阴阳两极,旗鼓相当,谁的目光都没有退缩。 直到她眸光微闪,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踮起脚突然靠近他。 迟斐瞳孔骤缩,眼底搅起一池浑浊。 “为什么要这么问呀?” “什么?”他回神。 她笑着,用同样的话术反问他:“你不打算告诉迟晏我回来了吗?” 只是语气听着比他要轻松许多,宛如一个看戏的局外人。 “……” 得到了同样沉默的回答,顾缈轻轻耸肩,退回去:“你看,你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干嘛还要……” “是,我不打算告诉他。” 顾缈微怔,退半步的动作停在原地。 他上前,填补掉那半步的空缺,“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语气森冷,“他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 顾缈被他逼得后退,直到退到伞外。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是哥们,你玩不起啊? 不是你先问的吗……怎么玩着玩着还急眼,直接扬沙子了呢? 看到她退出去,迟斐干脆扔了手里的伞。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身上,他没觉得寒冷,反倒血液沸腾。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破了血管,齐齐涌进鼓动的心脏。 “不是不是。”顾缈发觉情况不对,赶紧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激动。” 妈的,玩脱了。 “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迟斐打断她的话:“你知道。” “……”她到底知道什么了? 不远处车灯微闪,顾缈被车灯晃了下眼睛,下意识扭过头。 腕上的力道徒然收紧,跳动的脉搏被他轻松掌控。 怔松间,迟斐捏住她的后颈,俯身:“一直以来,你什么都知道。” 话落,他重重吻下来。 和他死板的性子不同,他的吻像是隐隐快要挣脱牢笼的困兽,只有一秒的压抑克制,紧接着,就是笨拙又暴烈的攻城略池。 气息交缠。 顾缈呼吸微滞,那一瞬她感觉到,明明刚刚还互不相让的阴阳两极,在这一刻交融了。 不远处,宿舍楼下。 司机关掉车灯,透过后视镜看向蒋清时,“先生,小姐应该快到了吧。” 后排,蒋清时凝视着手机上近在咫尺的红点,好一会儿才回神。 “她在附近。” 紧急植入的定位存在bug,只能看到她的位置就在附近,但没办法精确到具体。 “那会不会已经上去了?”司机望了望对面的宿舍楼,“这个时间外面还在下雨呢,小姐回来了应该第一时间就上楼了。” “再等等。” 蒋清时放下手机,靠在后座小憩。 这几日顾叙处处找他的麻烦,他分身乏术最近没来找她。不然也不会格外珍惜今晚这个见面的机会。 他阻止顾叙来学校找顾缈,顾叙也没让他好过。 两人现在算是彻底翻脸了,谁都不顾念旧情。 今晚两人还见过呢。 在商业晚宴上。 要不是有媒体在,顾叙那个老不死的,八成真会和他大打出手。 镜头下,顾叙装的人模人样,和他碰杯,“还以为京市是你的地盘?” “总归不是你的。”他回怼了一句。 顾叙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这么爽快和顾家联姻,是想和顾缈?” “你可以试试看,看顾家和蒋家会不会同意,看我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临走前,顾叙扶了下镜框,压低声音:“阿淮在国外遇袭,和你有关吧。” “……” 顾叙欣赏着他的表情,眼底笑意渐浓:“原来你也知道我们缈缈喜欢贺之淮啊。” “好心提醒你,最近多去庙里拜拜吧,缈缈胆子小,知道你做的事……肯定要被吓到。” “……” —— 蒋清时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作为昔日好友,顾叙是知道怎么戳他痛处的。 贺之淮。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没想到顾叙这么快就会得到消息。 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把柄,顾叙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当然不怕顾叙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他怕的是顾缈接受不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在葬礼上,他拆穿顾叙,顾缈惊慌失措的躲到他怀里的表情。 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要扎到他身上了。 按在佛珠上的指腹用力到泛白,他快速拨动两颗,目光移向窗外的雨幕,试图缓解情绪。 来都来了,不如就把她接回去,永远藏在家里。 让顾叙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车窗外,树影随风摇晃,树下的少年少女正在肆意拥吻。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女生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的晃眼。其他地方都被男生高大的身体挡住了。 蒋清时没有偷窥小情侣谈恋爱的癖好,甚至反感看到的东西。 他收回目光,打开手机拨通顾缈的电话。 与此同时,车后斜对面不远处的树下,顾缈气喘吁吁的靠在迟斐怀里休息。 怎么接吻比跑八百米还累啊。 怕迟斐还要来,她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今天的运动量已经严重超标了。” 再亲一次,明天军训真的要请假了! “还有啊,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搞突然袭击啊。” 怎么都喜欢玩强吻啊,再来的话,她下次真的要报勾了! 迟斐眼底裹挟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没回应,伸出手抹去她唇边牵出的一抹亮晶晶的水渍。 “诶,是我室友回来了吗?”余光注意到宿舍楼下有辆车,顾缈还奇怪这车是怎么开进来的。 定睛一看,呦呵还是劳斯莱斯哎!那几个男大居然还有钱开…… 诶,这个京a连号车牌好眼熟。 迟斐闻声回头,还没看清车牌,顾缈眼疾手快,踮起脚捧住他的脸,将他的脸扭回来—— “我们再亲一次吧!” 第21章 唇为什么这么红 通体黑色的劳斯莱斯关掉了车灯双闪,静静地停在宿舍楼下,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猎豹。 顾缈遍体生寒,不知道蒋清时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里待了多久了…… 她不敢细想。 只庆幸刚刚自己反应迅速,蒋清时应该还没有发现她。 不然以他那个性子,要是看到了,早就下来咬断她的脖子了。 怕迟斐也注意到那辆车,顾缈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踮起脚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角。 一触即离,足够掀起狂风巨浪。 顾缈像个没事人一样。 反观迟斐,呼吸重了。 长睫颤了颤,路灯的光影在他眸中破碎,早春清澈的池水被搅动至浑浊。 这个吻并没有刚才缠绵悱恻,甚至可以说敷衍至极。 心口却止不住的狂跳。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算了,他不想深想,不想追究。 这样就好。 司机坐在车里也不敢看手机摸鱼,无聊的只能四处打量。 “这京大的学生也这么开放啊……”无意中瞥见树下拥吻的二人,司机小声感叹,“果然是年轻人啊,难舍难分啊。” 车厢内太安静了,尽管他压低声音,还是没能逃过蒋清时的耳朵。 窗外雨势渐小,只剩下朦胧的雨丝,后座车窗不知何时降下了一截。 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一声又一声,迟迟无人接听。 蒋清时眉眼下压,眼底是遮不住的烦躁。 要不是亲眼看到了定位一路从餐厅移动到宿舍,他真的会忍不住的想,她是不是被顾叙带走藏到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了…… 蒋清时深呼吸。 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彻底止不住了。 他要赶在顾叙前,把人带走。 和她订婚,结婚,把她永远困在身边吧。 这样没人可以再觊觎她,没人可以夺走她。 雨丝倾斜,被风吹进来,落在他拨弄佛珠的手背上,带来一丝凉意,也敲打着他的神经让他清醒过来。 男人下颌微抬,视线在窗外游走。 不自觉的,又看到了那对小情侣。 果真,和司机说的那样,难舍难分。 似乎换了个角度,女孩的手牢牢挂在男孩的颈上。 注意到蒋清时也在看,司机笑着说:“小年轻就是浪漫啊,淋着雨也要亲热。” 后座车窗升上去,蒋总沉声评价:“幼稚。” 他没办法理解这样的行为。 下着雨,不顾及彼此的身体,这叫浪漫? 副驾的助理讪笑,将话题引到顾缈身上,“顾小姐没有接电话吗?” 怪不得脸色这么差。 想了想,助理说:“是不是在洗漱呀,您不用太担心,八成是没带手机。” 听到他的话,男人脸色缓和了许多。 蒋清时没有等太久,顾缈看到车子开走,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系统:【还好宿主你反应快,要是这两个人遇上,后果不敢想象!】 “多大点儿事,我就敢想。”顾缈进了电梯,厢门合上的那一秒,她腿一软,直至滑落在地。 刺激,太刺激了! 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顾缈一瘸一拐的从电梯里出来,回到宿舍才想起来看手机。 担心翻车,她手机一直都是静音状态,连个震动都不敢开,也就错过了蒋清时的电话。 想了想,决定先不回了。 【你不回他电话吗?】 顾缈把手机一扔,从柜子里捞出一套睡衣,“我刚刚淋了雨,得去洗澡。” 【……】 顾缈耸肩,她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生病吧。 她抵抗力本来就弱,之前被关在地下室里又落下了一点病根。 现在淋了雨,明天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严重了还要去吊针,她最怕疼了! 至于蒋清时……晚点再说吧。 天大地大,她最大。 —— 车子开出学校一段路。 蒋清时靠在后座休息,一闭眼,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画面。 女孩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的晃眼,从身侧缓缓扬起,勾住男孩的脖颈,无声加深这个吻。 猛地,蒋清时睁开眼。 他从扶手箱上拿起手机,盯着上面的红点仔细看了一会儿,叫住前排的助理。 “您吩咐。”副驾的助理回过头。 “打给校方,让他们尽快把宿舍……” “蒋总?”声音戛然而止,助理往后看了看。 蒋清时垂眸,盯着手机上弹出来的视频通话愣了两秒,浮躁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他抬手做了个收声的手势,助理心领神会,默默坐回原位。 挡板升起,阻绝了前排窥探的视线。 女寝。 室友们已经回来了,顾缈打完招呼,拿着手机爬上床。 蒋清时接通电话时就听到她那边背景音嘈杂,几个女生兴奋的聊着什么,但没有顾缈的声音。 入目的画面一直在晃动,蒋清时想开口叫住她,紧接着发现手机被扔到了床上,顾缈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现在镜头里。 她刚刚才爬上来,因为他没出声,她根本没注意到电话已经接通了。 这会儿正低头趴在床上认真的整理着床单。 蒋清时眉心轻蹙。 手机就在她身下,柔软的睡裙布料反复从镜头前擦过。 这个角度,女孩不像是爬上了床,更像是…… 爬到了他身上。 男人呼吸微沉。 床上,顾缈整理好床单,又去推早上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把它移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保护起来。 她今晚不能盖这床被子,不然又要重新叠了。 有这个时间,她宁可多睡一会儿! 忙完,顾缈长舒一口气,靠在床头休息。 她手胡乱的在床上摸索,“诶,我手机呢。” “在这儿。”男声突兀响起,顾缈吓得肩膀一抖,循着声音在裙摆下找到了手机。 镜头翻转,她瞪着眼睛看向屏幕。 通话时间已经来到了十分钟……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呀?” 蒋清时没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她脸上徘徊。 女孩发梢还湿着,刚刚洗完澡脸颊红扑扑的,眼眸染上了雾气,泛着水意,连同唇色也是一样的绯红…… 沉睡的野兽苏醒,半阖的眸子眯起,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问:“唇为什么这么红。” 第22章 在楼下接吻的是她 镜头另一边。 顾缈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他的话。 她眼底的茫然恰到好处,垂着眼抬手蹭了蹭下唇。 “你是说……”然后把指腹上的一抹晶莹亮给他看,“这个嘛?” “这是唇膜呀。” “刚刚洗完澡护肤的时候顺便涂上的,这样明天早上涂口红唇也能润润的啦。” 蒋清时不懂,其实镜头模糊,也看不到她手上的痕迹。 但他依稀记得她每次睡前确实要埋头忙上好一会儿。 她其实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只是装的乖巧,实际上最讨厌麻烦。 可又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按照顺序涂抹在脸上。 早晚都要。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注意时间。”顾缈说:“我们打的车不能开到楼下,从门口那边跑回来的呢,还淋了一点点雨。” “回来我就去洗澡啦,洗完才看到你的未接电话……” 听到她淋了雨,蒋清时不悦,“去把头发吹干。” “哎呀不急。”她抱着手机躺下来,翻了个身子改成趴着。 手机被她立在了枕头上,她打量着他那边的背景,果然还在车上。 “你还没到家吗?” “嗯。” “还要多久呀?” “不知道。” “好吧。”她努了努鼻子,“外面还在下雨吗?” “嗯。” 他心不在焉的,一副不想和她交流的样子。 顾缈撇嘴,眼神嗔怪,埋怨道:“你干嘛呀,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冷漠。” 女孩趴在床上,蓝白色的睡裙娃娃领宽大,勾勒出的弧度让人移不开眼。 蒋清时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出于尊重,还是移开了视线。 只是那抹白润,实在是晃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算了,偏偏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乱动。 深吸了一口气,蒋清时逼着自己和她对视,“以后洗完澡,要穿好衣服。” “嗯?”话题转变的有些生硬,顾缈一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她眼睛眨啊眨,听不懂他的话。 蒋清时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里面的衣服要穿好。” “……”顾缈低下头。 蒋清时降低手机音量。 一秒,两秒—— 床帘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下面的室友被吓了一跳,凑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顾缈红着脸从帘子后探出脑袋,“没没事,刚刚喝水不小心洒了。” 回完室友,她跌坐回去。完全不敢去看被她倒扣在床上的手机。 她揪着领子左右摆弄,怎么弄怎么觉得不自在。 她洗完澡不喜欢穿内衣……湿漉漉的有点不舒服。 加上寝室里都是女孩子,洗完澡就睡了,不穿也没什么。 顾缈懊恼的闭上眼睛,啧。 她终于知道刚才蒋清时为什么心不在焉的了。 短促的尖叫过后,电话那边陷入漫长的沉默。 知道她尴尬,蒋清时给了她缓解的时间。 几分钟过去,他才出声,“下周军训结束,我去接你。” 对方装死。 “把头发吹干再睡,早点休息。” “……” “顾缈。” 被点到名字,顾缈下意识喊了声到。 电话里静了一瞬,蒋清时唇角上扬,“晚安。” “晚……晚安。” —— 电话挂断,挡板降下。 助理透过后视镜偷瞄,发现蒋总……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那刚刚蒋总要吩咐的事还要问吗? 察觉到他的视线,蒋清时掀起眼帘,“做什么。” 助理呼吸微滞,咽下到嘴边的话,“我是见您心情貌似不错,果然,还得是顾小姐啊。” 他跟在蒋清时身边工作有些年头了,平日里的蒋总情绪鲜少外露。 他并不是一个会被旁人左右情绪的人,他甚至觉得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走,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可后来碰到顾缈,他们蒋总无论是生气还是喜悦,一般都是因为这位顾小姐。 蒋总应该也有烦恼过,在这段关系中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控。 但作为局外人,他认为比起烦恼,蒋总更多的应该是乐在其中。 蒋清时眸光微闪。 确实,顾缈就是有这个本事。 他刚才不受控制的想,那个在宿舍楼下冒雨和男孩接吻的人……会不会是她。 一想到那个画面,身体中的暴戾因子控制不住的要将他的神经撕碎。 像是虫子在不断啃食他的四肢百骸,难受到呼吸不畅,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指腹死死扣住佛珠上的凹凸不平的梵文,用力到留下一道道指痕。 整个人已经到了临界点。 偏偏她来的凑巧,仿佛有什么魔力能感知到他的情绪,第一时间飞到了他身边。 用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单纯含笑的眼神凝视着他。 宛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海,轻松吞没了一场风暴。 连同海面被风吹起的褶皱也被悄悄抚平…… 她不会知道,她只是打了一通视频电话,只是一如往常的一记眼神,就拯救了她自己。 蒋清时看向车窗外,心中的雨停了。 雨还在下,顾缈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手脚瘫软躺回床上。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系统提醒她,蒋清时的黑化值已经快要爆表。 她手忙脚乱从浴室飞奔回来。 明明离开时还好好的,回去的路上怎么会有波动……是知道了什么? 看他刚刚的反应,不像是发现了的样子。 “他黑化值有下降吗?” 【目前正在平稳下降中,已经到了八十。】 “?!”顾缈眼前一亮,翻身坐起来,“降了这么多?” 【是的呢宿主。】 “嘶……我果然还是太正常了,没办法理解这些神经病。” 只是一通电话而已,效果居然这么明显。 早知道他这么好哄,一天打他个八百通电话好了。 顾缈在唇上蹭了蹭,把那层唇膜擦掉,露出被吻到红肿的唇。 她照了照镜子,舌尖探出来。 能清晰看到一个伤口。 之前都没发现,迟斐还挺闷骚的。 把她的舌头都咬破了! 幸好在视频里看不出来…… 顾缈吐出一口气,还没完全缓过来,宿舍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室友开门,外面的宿管阿姨巴望着问:“顾缈是在这儿吧?” “我在!”顾缈从床上探出头。 宿管阿姨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外面,“楼下,你家人来接你回家了。” 第23章 咬痕 家人? 顾缈没反应过来,“我家人来接我,我怎么不知情?” 会不会搞错了。 宿管催促,“你不是病了吗?你家人说接你回去看医生。” “……”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病了? “对方长什么样子?” “瘦瘦的,不是特别高的一个年轻男人,瞧着文质彬彬的,二三十岁。” 她在脑子里仔细搜寻了一下这号人物,查无此人。 她家里人,只能是顾家人,但是他的人都不符合描述。 实在想不起来是谁,顾缈换好衣服,下楼一探究竟。 从电梯里出来,宿管就给她指了指,“呐,门口那个就是。” 对方背对着她,顾缈眯起眼,扫量着对方的背影。 完全没有印象啊。 头顶没有数值在,不是男主。 听到脚步声,对方转过身。 “你是……”对上这张脸,顾缈更迷茫了。 她记性不好,瞧着有点眼熟,应该是见过的,具体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顾小姐。”对方微微欠身,“我是顾总的助理。顾总在车上等您。” 走到一半,硬生生刹住车。 顾缈眨眨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是顾叙的人?” “是的。” 顾缈倒吸一口凉气。 今晚是怎么回事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几个人是商量好的嘛?轮流来轰炸她? 【宿主,往好处想嘛,起码他们三个档期没撞。】 “……是嘞,还知道排队,这些人怪有素质的嘞。”顾缈呵呵一笑。 真是不把她当人看啊。 谁家好人白天要军训,晚上还得应付三只疯狗啊。 “顾小姐?” 助理示意她回神。 顾缈被迫跟他往外走。 没办法,顾叙已经帮她想好了请假的借口,宿管那边肯定是放人的。 她现在不好挣扎,只能试试看,去车上和他好好谈。 如果是葬礼那会儿,她自然是愿意和他走的,留在京市也好,去港城也罢。哪里都好,总归是安全的。 可现在不行。 抛开两人之间那点隔阂不说,她现在已经开学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学时光,她不想就这么毁掉。 助理撑起伞,打开后座车门。 无声叹了口气,顾缈矮身上车。 怎么说呢。 就像是已经谢幕的演员刚调整状态脱离剧情放松下来,在台上转过身准备下班了,结果身后大幕突然拉开,上升。耳麦里,导演通知现在临时给她加了一场戏。 免费加班,她能高兴才怪呢。 好在经历了前几次的突发情况,她现在专业素质过硬,可以迅速调动情绪,回到戏里的状态。 “顾叙?” 后排没有开灯,顾缈扭过头,只能借助他那侧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源去看他的脸。 顾叙也在看她。 车子已经开动。 窗外景色倒退,车内忽明忽暗。 顾缈心头一紧,攥紧裙摆,低声再次唤他。 这一声终于唤醒了沉睡的人,顾叙勾唇,朝她伸出手,“来,到我身边来。” 男人嗓音沙哑,语气却格外温柔,像极了森林深处诱骗小白兔的老狐狸。 可惜了,眼前的这只不是什么小白兔。 顾缈垂下眼帘,没有动。 “缈缈。” 他语气沉了沉。 女孩有些别扭的开口:“上次的事……你还没有解释过。” 顾叙已经忘了她指的是哪件事了。 被她提醒,他才恍然大悟的想起来。 由此可见,这件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顾缈眼神失望,到嘴边的台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放在膝上的手被人牵住,紧接着,腰身也被圈紧,那人轻松将她提起来。 她惊呼了一声,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顾叙的腿上。 男人滚烫的身躯从背后压下来,像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紧紧贴住她纤弱的脊背。 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耳边,蝴蝶骨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震颤。 “顾叙……” 他将食指抵在她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抱一会儿。” “乖宝,我为了你已经许久没休息过了。” 语气藏不住的疲惫。 “……” 说是苦肉计,其实也不算。 顾缈能猜到,她在学校的这些日子,外面应该不算太平。 蒋清时和顾叙,这两个人过去能玩到一起成为兄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的手段不相上下,只能说蒋清时目前占据了地理位置的优势,相比之下更好拿捏顾叙。 如今翻脸,那就是针尖对麦芒,土匪与流氓,打得火热。 也正因如此,她这段时间才能过的如此滋润,没有蒋清时和顾叙的打扰。 这两人在今晚接二连三的出现,八成是已经分出个胜负了。 结果显而易见,顾叙性子更沉稳,从小就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又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十拿九稳,他今晚就不会出现。 如果只是一时冲动想要见她,前几天他有的是机会。 可他要的不是一时。 是永远。 顾叙牵住她的手放在她身前,细细摩挲着感受着,贪婪地沉溺在她的气息中。 好半晌,他像是恢复了精力,喟叹一声,“还在生我的气?” “你相信蒋清时的话?” 因为被他控制住了肩颈,顾缈只能小幅度摇摇头,“没有,我不相信他的话,但我知道,妈妈确实是因为你,才和我动手的……” 她垂下头,过往的画面历历在目,血淋淋的伤口就在眼前,顾叙却看不到。 “抱歉。”他态度很好,从善如流。 他吻她的耳廓,细细密密的吻,没有情欲,更像是安抚受伤的幼鸟。 “我和你道歉。” “之前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激烈,对你造成了伤害。” “此类事件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你面前。” “……” 她转过头,眼神疑惑。 女孩眼眸清澈,顾叙和她对望,眼神一暗。在她唇畔流连的手指无声无息间落到她侧脸,下滑,又抬高她的下巴。 她微微仰起头,眨着眼睛有些不解。 这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姿势。 后排头顶的灯被人按下了开关。 灯光昏黄,并不刺眼。朦朦胧胧的,反倒为这暧昧躁动的气氛增加了一丝氛围感。 “缈缈,张嘴。” 顾缈眼睫狠狠一颤,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巴。 粉嫩的舌尖擦过齿根,露出一道咬痕。 第24章 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两人抱在一起,脊背与胸膛贴紧,顾缈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 她略带疑惑的睁开眼睛,观察着他的表情。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导致她的处理器已经烧得发烫。 所以演技是跟上了,大脑还是迟钝的。 身后,男人镜片下的那双黑眸微微眯起,眼底已经没了刚才的缱绻眷恋,情绪复杂到还在层层递进,不停地翻涌着,她根本看不清。 他的视线焦点仍在她身上,却没有注视她的眼睛。 顾叙呼吸沉下去,良久过后,胸膛才重重起伏了一下。 应该是……在生气? 看得顾缈一头雾水,不亲了吗? 那正好。 只是一个停顿,她就从刚刚迷乱的氛围中清醒了过来。 从他手中脱困,她别过头去,问他: “大哥,你刚刚说的不会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啊……” 不亲的话,那就快进谈正事吧。 顾叙恍若未闻,所有的注意力都还在她那一张一合的小嘴上。 准确说,是她的舌尖。 随着她讲话,舌尖像是一条灵活的小鱼,抵着唇,又擦过牙齿,在他眼前划过。 对方咬的很重,尽管后座光线昏暗,她舌尖的血痕,还是那样清晰的落入他眼底。 想看不到都难。 这是一道新伤。 他知道,蒋清时刚刚离开学校不久,他们刚刚才分开…… 明明有心理准备,可当亲眼瞧见这些暧昧的痕迹后,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去脑补更多的画面…… 她这个性子,在蒋清时面前应该不会抵抗。 蒋清时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也会乖乖张开嘴,被撬开唇齿,哪怕被吻到窒息也不懂得挣扎。 蒋清时一定爱极了她,不然以他那清心寡欲和老和尚似的性子,不会吻的咬的这么深…… 他想,她不谙世事,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也许还会不由自主的迎合,沉醉在蒋清时的吻里。 话说到一半,顾缈感觉到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男人的手指反复在她唇上碾过。 对,不是蹭,不是抚摸,是碾。 仿佛要擦去什么碍眼的痕迹一般。 顾缈心中咯噔,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表情错愕,不等她做出反应,闭合的唇瓣被手指抵开。 下一秒舌尖传来痛意—— “嘶!” 清晰的痛感刺激了大脑,顾缈一瞬间就想起了被迟斐咬出的那道伤口。 伤口重新冒出血珠,血腥味开始蔓延,顾缈下意识挣扎,抵开他不停,绞 动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太突然他没来得及反应,竟然很轻易的让她躲开了。 她动作一顿,正诧异着,颈上突然一重。 男人的手臂从身后绕过她的颈,将她死死控制在他怀里。 只是一个轻微的抬头动作,错乱的呼吸相撞,她被他咬住了唇。 他似乎就在等这一刻。 等她自己送上门来。 以往,外人评价起顾叙,都喜欢用绅士这个词。 说他举止懂得分寸,进退有度。 就算是伪装,对任何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实属不易。 这一刻,他亲手撕碎了他的虚伪又精致的面具。 狐狸,作为野生动物的一种,天生就具备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和领地意识。 于是他固执的一遍一遍的,试图用自己的气味驱散其他入侵者,在他领土上留下的标记。 他用力咬下去,覆盖掉其他刺眼的痕迹,在心仪的猎物身上留下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记号。 —— 车子还在开,已经要开出京市。 安全起见,顾叙不会冒险选择在京市登机。 像是做了一场梦,意识慢慢回归,肌肤贴紧车窗,顾缈被冰冷的温度刺激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还坐在顾叙腿上,男人餍足的靠在她肩上,手指一下一下轻柔的顺着她的长发。 洗完澡一直没来得及吹的头发,这会儿已经彻底干了。 只剩下额前的刘海,因为被燥热的空气逼出了汗水,微微湿润着。 “大哥,我们要去哪儿?” 在车上待久了,顾缈昏昏欲睡。 现在是很好的谈判时间。 再耗下去,真的要睡着了! 等她睡醒,估计就到港城了! 到了顾叙的地盘,再想回来,难如登天。 一开始是她脑袋不清醒,觉得跟顾叙去港城会安全一些。 现在看来,留在京市,才是最保险的决定。 男主们都在这里,虽然危险系数上升了,但他们可以相互制衡,给她足够的喘息的时机。 就比如这段时间,蒋清时和顾叙内斗,这就是很好的例子。 顾叙心情不错,语气也变得和最初那般一样温柔:“去港城,以后就和哥哥待在一起,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 果然。 “我想留在京市。” 不出所料,她说完,扶在她脑后的手停了下来。 现在顾缈是侧坐在他腿上的,这个角度更方便两人对话。 她仰起头,眼神真诚带着一丝祈求,“大哥,我现在已经开学了。” “到港城,我会安排一切。” 顾缈摇摇头,说这不一样的。 “我在京大已经交到了朋友,你知道的……我之前都没有朋友。” 她眼神落寞,带着一丝哽咽: “之前读书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是假千金,觉得我抢了姐姐的身份,不喜欢和我做朋友。” “我现在已经和大家熟悉了,不想突然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她学着之前的样子和他撒娇,小手揪住他的衣摆,轻轻扯了扯,“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争取研究生阶段到港城学习生活。” 顾叙没有生气,依旧笑着,眼神却势在必得,抚摸着她脸庞,“可是怎么办呢,哥哥等不了这么久了。” “我……” “乖宝,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 “大多时候,面临抉择,人们只能做出当下最明智的决定。” “你也只能选一个。” “是要留在京市,还是要哥哥?” “……” 他在告诉她,人不能既要又要。 无论她留在京市的目的是什么,蒋清时?还是她所谓的学业,什么都好,无所谓了。 他不想知道。 这些东西和他之间,她今天必须做出选择。 只能选一个。 顾叙吻她的长发,“如果你觉得这道选择题太难,哥哥不介意帮你做决定。” 第25章 纵身一跃 “……” 顾缈笑了。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至极的情况下是真的会笑出来的。 就比如她现在。 什么叫做帮她做决定? 呵呵呵。 逼迫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啊哥们儿。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那哥哥想要什么呢?” “我要什么缈缈最清楚。”他指尖抚摸她的心口。 顾缈仰头,冲他甜甜笑着说:“所以哥哥是想要一只听话的可以关起来独自欣赏逗弄的小鸟,对吗?” 心口处微痒的触感消失了。 他的指尖硬生生的停在了那根细细的吊带旁。 手指轻轻一勾,就能挑开,方便他进一步的索取。 时间悄悄流逝,后座静谧无声,顾叙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顾缈眼神既无辜又单纯,盯着他看了许久,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哥哥,我知道你很爱我。” “我也一样。” 男人镜框下的黑眸重重一颤。 她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把我从地下室带出来的那一天。” “我很怕孤独,也很怕黑。” “我知道,我跟你走,是最安全稳妥的选择。只是我不想一辈子这样,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那样的话,于我而言,和当初在地下室,或是在游轮角落的房间,意义是一样的。” “如果一定要如此,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重蹈覆辙。” “自从我回来后,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那天为什么会选择跳海,又为什么迟迟没有回来……” “我明白,哥哥这么聪明,一定知道原因。” 她学着他之前的举动,温柔抚摸着他的脸颊,悄无声息攫住他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在感化自己的爱人。 “所以,选择题不一定要二选一的,对吗哥哥?” 【宿主,你这又是什么路数?】 “我在赌他还是不是个人。” 【?】 “他要是还算是个人的话,他就不会带我走了。” 顾缈也在赌。 顾叙黑化值这么高,走心这种环节不一定适用于他。 因为他根本没有心。 也只能先试一试了。 总好过直接走流程吐血昏迷吧,她现在真没精力再这么折腾一次。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轻易尝试了。 男人眸光微动。 是,他从来都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之前和蒋清时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想让对方放松警惕,方便他继续追查顾缈的下落。 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初登船时,还在四处张望着处处都觉得稀奇,却依旧乖巧的站在他身边,与他说着悄悄话…… 怎么会下一瞬就死了呢。 明明那么胆小,怕黑,怕水,怕很多东西…… 可她确实是真的从船上一跃而下,就当着他的面。 甚至在跳下前,还回头望了他一眼,解脱的笑了。 他这个人道德感不高,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没什么良心。 偏偏在她跳海后的这段时间,就像是做了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梦境中,她坐在窗边,长发被海风吹起,在空中胡乱翻飞。 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回头看着他,笑盈盈的对他说:“顾叙,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很讨厌你。” “我讨厌顾家,讨厌你的父母,你的妹妹,讨厌与你们有关的一切!” “你明知道你父母不喜欢我,还要告诉他们你准备带我走,任由他们打骂我。” “你明知道我害怕,为了你的妹妹居然还要把我关起来。” 梦中他欲要解释,但她摇摇头,“算啦,不重要了。” 窗前的人面向大海,敞开了怀抱: “反正也不会再见了,那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现在,我要回家啦~” 然后纵身一跃。 顾叙一度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画面。 他记忆中没有这一段,梦中的一切却令他记忆深刻,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不管怎样,不变的事实是,跳海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想离开。 为什么没问过原因呢,大概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知道问题所在。 逃避还是漠视?又或者是愧疚…… 原因复杂到以至于他不想再谈论从前。 他想带她走…… 把她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没人会打扰他们的地方。 可他忘记了,他养的这只兔子,不适合圈养,急了不会咬别人,只会伤害自己。 …… 顾缈偷瞄了一眼他的黑化值,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她成功了。 男人败下阵来。 见状,她悄悄松了口气。 道德绑架听起来不太道德,特别是针对根本就没有道德的人,好在,有用就完了。 顾缈叫系统浅浅发力一下,适时摆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在整她的时候,系统果然很给力。 她立刻就感觉到了身体不舒服,轻咳几声,虚弱的靠在顾叙怀里。 “哥哥,我今晚淋了雨,头有点沉,想早点休息了。” 做个人吧老登,她想回宿舍睡觉了! 顾缈还是没能回学校,很晚了,顾叙把她带到了他在京市的庄园暂住一晚,答应明早送她回学校。 夜里,顾缈被渴醒了。 她困得眼皮子还在上下打架,头还是晕的,缓了缓她下床倒水,脚一沾地,软绵绵的差点栽倒。 嘶,顾缈跌坐回床上,暗骂,这个狗系统还真是称职啊…… “系统,差不多得了,收一收,之前在顾叙面前装装样子就可以了。” 【宿主,这次不是我诶。】 “那我头怎么还晕晕的?”顾缈觉得它越来越不靠谱了。 【那是你淋雨后发烧了,你没觉得脸颊热热的吗?】 “……” 顾缈伸出手,摸了摸脸颊,两秒后又探向额头。 “好像是有点热。” 她掌心都是热的,根本摸不出来。 顾缈手脚无力,在床边挣扎了一下,最后倒下去,卷着被子一滚,又躺了回去。 她嘟囔了一句,“算了,不喝了。” 【宿主,你现在体温异常!】 顾缈困得厉害,闭上眼睛浑浑噩噩的回:“无所谓,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真死了就没奖金了!】 几秒钟后,顾缈强撑着摸起手机,眼睛努力睁开了一条缝隙,凭借本能,迷迷糊糊的按下一串数字拨出去—— 第26章 真假未婚夫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顾缈眼皮打架,快睡着才听到一声轻响。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对方被电话吵醒,声音沙哑又夹杂着一丝不耐烦,“说话。” “你……”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听到那边有些陌生的男声,顾缈闭上的眼眸刷的睁开。 她反应迟钝的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数字。 完全是凭着记忆拨出去的。 她以为是顾叙,听声音又不是。 那这电话号码是谁的啊…… 声音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熟悉的几个男主在她脑海中都被筛了一遍,貌似都不符合。 也许按错了。 顾缈想着,准备道歉。 大半夜打错电话把人家吵醒,是挺不是人的。 不过解释一下对方应该会骂的轻一点吧? 电话那边安静的像是挂断了一样。 顾缈盯着还在通话中的界面看了几秒,又放回耳边仔细听,还是没声音。 “喂?” 试探出声,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猜测对面也许睡着了,想了想,她没开口再打扰,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就掐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一处私人岛屿上。 卧室内没有开灯,没有一丝光亮。男人躺在床上,维持着刚刚接电话的姿势,手机久久没有离开耳边。 少女娇软的声音消失了。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亮下,那双桃花眼眯起又睁开,在黑夜中闪动着诡谲的光芒。 等他大脑清醒过来,回拨电话,对面已经是关机的状态。 他倒回去仔细查看号码的归属地…… 他这个号码是私人电话,知道的人并不多。 以至于,他睡的昏沉,被吵醒也没仔细看是谁的电话就接了。 万万没想到,是一道女声。 还是一道熟悉的女声。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特别是当看到号码归属地是在南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三线城市后,他更加坚信了是自己的错觉。 手机被随手扔到了床头柜上,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是擂鼓,不停歇。 男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手机的声音,而是他的心跳。 下一秒,他翻身坐起来,打开床头的阅读灯,捡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给我查一个号码的ip地址。” “天亮之前,我要知道这个号码的所有信息。” 说完,男人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手指在挂断按键上停留数秒,迟迟没有按下去。 下属还在等他挂电话,见状连忙询问是不是还有什么指示。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男人轻笑一声,把手机放回耳边:“顺便查个人的行踪吧。” “不,两个。” “请问是谁呢?” “当然是我那两位好兄弟了。”男人食指轻叩,“有段时间没回京了,真是好奇他们最近在做些什么。” “要事无巨细吗?” “嗯哼。”男人笑的玩味,“都说是好兄弟了,当然要好好关心一下。” “明白!” —— 顾缈想不起来顾叙的电话,最后找了一圈在床头发现了内线,拨出去很快就有佣人进来。 夜里三点,庄园内灯火通明。 顾缈已经烧的迷糊了,也不知道都有谁在,床边好多人的感觉。 她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就是那个坐在她床边守着她的身影。 是顾叙。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正牵着她的手,方便医生给她扎针。 轻微的刺痛感从手背传来,顾缈下意识缩手,被他牢牢攥在手里。 “乖宝不要动,会跑针的。” “睡吧,哥哥在。” 他语气好温柔啊,细听能感觉出来和在车上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之前是有丝偏执的病态,他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 现在更像是在哄睡一个小孩子。 好在痛感一瞬间就消失了,顾缈没再挣扎,很快就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夜晚漫长孤寂,顾叙独自一人守在床边,维持着一个动作,一直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等她退烧,才离开房间。 当然,不是他想离开的。 楼下有位不速之客,在这个时间出现的,如此扫兴的人……除了蒋清时还能是谁呢。 顾叙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望下去,看着对方身后带的人,他笑了笑,“这么早,清时带这么多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循着声音抬头,蒋清时眉眼清冷,“你绑架了我的未婚妻。” “是这样吗?”顾叙摘下眼镜,眯着眼睛仔细回忆:“抱歉清时,我这里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作为好友,我建议你这个时候应该选择报警,这可是很恶劣的刑事案件。” “需要我帮你叫阿sir吗?” “顾缈人呢。”蒋清时懒得和他废话。 “你不是在找你的未婚妻吗?关我们家缈缈什么事?” “还是说,你口中指的未婚妻就是缈缈?” “你们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举行订婚仪式了?” “你们之前就有婚约在身?” 顾叙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这些当然都没有,顾叙就是要在他的伤口上狠狠踩上一脚。 “还是你打算和阿sir说,我作为哥哥,因为想和妹妹联络感情,把人接过来住一晚,就能定性为绑架?” 说着说着,他觉得荒谬,笑着摇摇头,奉劝好友,“清时,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看看脑子。” “或者等阿淮养好伤从国外回来,我帮你去挂他的专家门诊。” 平日里,戴着眼镜顾叙的外表攻击性不强,斯文又绅士。 而摘下眼镜的他就像是解除了封印,无论在言语上还是拳脚上,他都要在蒋清时这位京圈佛子之上。 没人比他更懂如何戳人痛处了。 特别是针对蒋清时。 好在,他这些话对蒋清时来说不痛不痒,甚至幼稚。 他不喜欢逞一时口舌之快。 “蒋顾两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 “人在哪儿。是我自己搜,还是你交出来。” “随意。”顾叙对着这位冒牌未婚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出现在明早的社会新闻上。” 话音落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嗡的一声响起。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顾叙看了一眼备注,眼底零星的笑意有一瞬的凝固。 紧接着,他笑着转过屏幕给蒋清时看,“瞧,又一位缈缈的未婚夫来电话了。” 【作者的话:掐指一算,新角色排队上线中】 第27章 去挖顾缈的坟 蒋清时拨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看到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这个距离,他眼神再好也不可能看到。 是因为顾叙的话。 这个又字用的不错。 顾叙居高临下审视着他,十分满意他此时此刻露出的表情。 比起蒋清时这位冒牌未婚夫,在这之前,顾缈一直有婚约在身。也就是说,她一直有一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这号人物,一直霸占着顾缈未婚夫的身份,听着确实让人恼火呢。 好在对他来说,这位未婚夫的存在即便膈应人,但和蒋清时相比,不足以威胁到他。 所以,拿来恶心蒋清时还是不错的。 毕竟蒋清时现在很在意“未婚夫”这层身份。 恶人自有恶人磨嘛。 电话接通。 顾叙贴心的开了扬声器。 那边的人很快出声,叫了声叙哥。 顾叙问:“不是在国外度假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想你了吗,有一阵子没见到你和清时了,昨晚做梦还梦到你们两个了。” “梦到我们了?”顾叙挑眉,看向大厅里的另一位当事人。 电话那头,男人笑了笑,“是啊,不止你们,还有顾缈。” “……” 楼下,蒋清时眼神一暗,死死盯着顾叙手中的手机。 他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 顾叙不介意再添一把柴,“难得,你居然还记着缈缈。” “怎么说也是我的未婚妻啊,梦到也是正常的吧。” “我还梦到她和我说话了,怪我怪我,前几天太忙,没回去参加她的葬礼……你说,她是不是想我了?” 吊儿郎当的语气散漫又欠揍,成功让蒋清时破防。 那样阴狠的目光,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他那人淡如菊目空一切的性子,加上又信奉神佛多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眼神呢。 顾叙已经很久没看到蒋清时这副模样了,内心不由得冷笑。 “那等你回国可以去看看她,墓园地址我会发给你。” “好啊。”电话那边的人应下,顿了顿又问:“清时怎么回事啊,我听说他带了个女人去了顾缈的葬礼?” “是啊。” “那人是谁啊?” “不是很清楚。”顾叙话是和电话里人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楼下的人。“他自己说,那是他的未婚妻。” “噗哈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一阵爆笑穿透听筒,清晰的传进两人的耳朵里,在空旷的大厅内久久回荡。 对方笑了许久,声线颤抖着:“不是,他一个出家的,哪来的未婚妻啊。” “现在‘和尚’都能谈恋爱了?还是说他偷偷的?佛祖能原谅他吗哈哈哈哈哈。” 顾叙眼底笑意渐浓,“突然就多了一个未婚妻,我也没见过。” “八成是假的。” 顾叙:“或许是联姻对象呢。” “不可能。他那性子,才不会带联姻对象参加这种局。” “那就是真爱了。”这个词,从顾叙嘴里吐出来,听着莫名夹杂着一股酸味儿。 真爱。 真有意思。 “啧。他这种人还会有真爱?哪个女孩眼瞎了跟他啊。” 那人笑够了,语气稍微正经了一些。 “再说了,我走的时候也没听说他身边有在接触的女人啊,以他的性子不可能靠两个月就找到真爱了吧?除非……他撬了别人的墙角。” “……” 四周一静。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三人仿佛置身事外,可又都与这个话题脱不了干系。 顾叙凝视着蒋清时的脸色,嗯,看起来确实更差了。 连同电话那边的人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叙哥?” 怎么不说话了。 顾叙挑眉,回他刚才的话:“也许吧。” 撬了别人墙角? 也许吧。 从某种角度来讲,蒋清时确实抢了别人的“未婚妻”。 “哈?”对方了解顾叙,他一般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能这样回答,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 “不是吧,蒋清时那样清高的人,居然也当上小三儿了?” 男人收起玩味,皱起眉。 “还是等你回国自己去问他吧。”顾叙没有多言,故意卖了个关子。 挂了电话,海岛上。 男人上衣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膛靠在床头,手机在他手里打了个转,抬眸散漫的扫了一眼立在旁边的下属,“不如,回国吧。” “您现在要回京?”下属语气犹豫:“您二叔那边……” 把玩着手机,男人冷笑,“没听到吗,我才离开两个月,京市就变天了。蒋清时都去给人家当小三了,我还不能回去了?” “我也是好奇,他这么装b的人,居然还能做得出挖别人墙脚这种事。” “我得回去看看他最近是不是核废水喝多了,脑子出问题了。” 诶,可不要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他才不是关心兄弟呢,他是回去看热闹,顺便送出一波亲切地嘲讽的。 他和蒋清时是发小,两边也是世交,只是他一直看不惯蒋清时,觉得这人太装,比顾叙那个神经病还要端着。 如今难得抓到蒋清时一件糗事,他当然要回去了。 吃瓜看戏什么的,当然是近距离坐在前排最香了。 “对了少爷,我们还查到一件关于蒋总的消息,与顾家有些关联。” “说来听听。” “蒋顾两家有意联姻。” “蒋清时和顾思妤?不可能。”男人想都没想,一口认定是谣传。 “我们也觉得不可能,毕竟您才是顾家千金的未婚夫,蒋总挖谁的墙角也不至于挖您的墙角啊。但是我们得到的消息确实属实。” 男人正色道:“说过多少次了,我的婚约是和顾缈那个小王八蛋。不是顾思妤。” “当初定的婚约确实只是说和顾家千金,没说是哪位。之前是和顾缈小姐,现在顾思妤小姐才是真千金啊,顾缈小姐也不在了,您的婚约按理说……” “滚。” “……” 下属微微欠身,转身往外走。 “等等,回来。” 男人把人叫住,“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闻言,下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啊。” 下属一咬牙:“您找人去挖顾缈小姐的墓……这种事似乎不太道德,没人敢接啊。” 第28章 他的腿残疾了 下属也不知道眼前这位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端端的,半夜打来电话说要查一个电话,紧接着又查顾叙和蒋清时的行踪。 还一定要天亮前给他结果。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结果凌晨五点的时候,这位爷又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打来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给我找一批会挖坟的人。” “???”他还以为自己忙的头晕脑胀,开始幻听了。“您是要去……盗墓?” “不行吗?” “刑是刑,就是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这种手艺人了。” “佣金好商量,事儿办明白就行。” “那地点呢?” “京市。” “什么?!”不怪他嗓门高,这任谁听了都觉得离谱。 在京市,盗墓。 刑刑刑,那可太刑了。 但是八成到不了目的地了,这拎着洛阳铲一出门估计就得被十几个便衣围住,然后一个擒拿被撂倒。 便衣见了都得感叹一句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这种送上门的二等功了。 “想什么呢,我让他们去挖顾缈的坟。” “哦哦哦,原来是挖顾缈小姐的……什么?!” “你有病就去治,给你报工伤。”这位爷还知道无语。 他才无语呢好吗!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未婚妻的墓凭什么葬在他们顾家。”这位爷也是理直气壮。 “因为她是顾家人啊。”他隔着电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除了姓顾,和顾家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 少爷,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只是个未婚夫啊,还是前任未婚夫! 但是想到他们少爷美丽的精神状态,这番话他没敢说出来。 于是,他认命的去帮忙找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的人。 可惜,现在的人道德感太强。 本来一开始是有人来问的,但是一听是顾家的,电话立刻挂了。 哪有人敢接啊!!!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和他家少爷一样不要命又神经的人啊! “算了。”男人摆摆手,不为难他一个打工人了。 下属松了口气,这位爷总算正常了。 他悠悠道:“等我回国,找个时间自己去挖。” 下属:“?” —— 顾缈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 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系统语速快的和机关枪似的,都快成电音了,噼里啪拉一顿输出。 在听到蒋清时杀过来和顾叙动手后,顾缈一口水呛住。 “他不会受伤了吧?!” 顾缈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嘶。 蒋清时那身体,要是被顾叙揍几下,估计是伤的不轻了。 【是的。】系统:【腿伤的很重。】 “残了?!” 顾缈手一抖。 放下水杯,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那、那顾叙下手这么重?不会坐牢吧?” 【那倒不会。】 “啊也是,他这个背景……” 【蒋清时的腿不是他打伤的。】 “啊?”顾缈愣住。 【他是从这里离开,在路上被仇家跟踪,两车相撞才发生的意外。应该不至于残疾,毕竟只是骨折。】 “……” “下次一口气把话说完,怪叫人担心的。” 【宿主,不要同情男主哇!想想当初是谁逼你跳海的!】 顾缈靠在床头,淡淡道:“我是在担心我自己。” 按照原着剧情,蒋清时后期为了和其他男主争夺女主,也被伤了腿,一度只能靠轮椅生活。 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实在让人唏嘘。 要不是他有男主光环,他可能会落得个终身残疾的凄惨下场。 所以顾缈觉得剧情真的如系统所说,具有不定时的自动修正的能力……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下场。 【宿主,你还有我呢!】 顾缈睁开眼,“诶,是哈。差点忘了你。” 有系统在,她还怕什么啊? “你平时遇到正事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我都快忘了你还有用呢。” 【……好的,我反思。】 关于蒋清时来了的事,顾缈装作不知道。顾叙来看她,也没有提过。 男人坐在床边,俯身抵住她的额头,近距离感觉着她的体温。 顾缈眨眨眼,这个角度,她想到了昨天在车上被他掐住接吻的画面。 好在顾叙没有丧心病狂到忘记她还是个病人,与她拉开一丝距离,放心的笑了,“退烧了。” 女孩瞧着依旧无精打采的,病态未褪,泛着水意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算是回应他的话。 她的目光垂下去,落在顾叙的手背上,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红痕。 “哥哥怎么受伤了?” 顾缈明知故问。 “不碍事,刚刚看文件的时候,被文件夹划伤了。” 倒是个好借口,顾缈差点没崩住笑出来。 顾叙不愿多谈这道伤口,总不能说是被蒋清时扔过来的东西划伤的吧。 他倒是不介意在顾缈面前卖惨,博取同情。只是,被蒋清时打伤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甚至是愚蠢。 他换了只手,把顾缈鬓边垂下的一缕长发撩到耳后,“帮你请过假了,今天再观察一天,明天好起来再回学校。” 顾叙喂她吃了点东西,等她睡下才走。 他刚出门,顾缈就睁开了眼睛。 她是装睡的。 主要是在生病,她没有精力,也不想和顾叙有任何正面的交流。 抽空掏出手机回了下迟斐消息,她发现自己昨晚好像拨出去一通电话。 不仅如此,这个号码的主人,在今天凌晨五点的时候,通过号码搜索,添加了她的微信…… 顾缈犹豫了一下,点了同意,【你是?】 几分钟过去,无人回复。 顾缈点开对方的朋友圈,还没加载出来就听到系统唤她: 【宿主,女主来了。】 一听到是顾思妤,顾缈瞬间来劲儿了,手机一扔,她坐起来,“她来做什么?” 【蒋顾两家决定联姻,顾思妤担心夜长梦多,来求顾叙出面,想把订婚宴在这个月。】 哈?那还得了! 顾缈二话不说,直接掀被子下楼。 楼下,客厅。 “哥,你去和清时哥谈谈好不好?” “早些定下来对大家都好不是吗?这样你也可以带着顾……” “顾小姐?”佣人的声音突兀响起。 顾思妤和顾叙齐齐抬头。 旋转楼梯上,女孩穿着奶白色睡衣,抬手揉了揉眼睛,“哥哥……咦,是有客人吗?” 第29章 他和她退婚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绿茶,顾缈无论是表情神态还是动作语气,都极其到位。 女孩睡眼惺忪,站在二楼旋转楼梯口,大概是出来的急,鞋子都忘了穿,赤脚踩在地毯上,这会儿正踮起脚尖,撑着雕花围栏,俯身往下望。 发丝垂下,和裙摆一起在空中飞扬,看起来摇摇欲坠。 只是一个倾身的动作,看得楼下男人心脏骤缩,反应过来时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危险,站好不要乱动。” 先前她跳海的记忆还深刻印在男人脑海中,现在根本看不得她做这么危险的举动。 顾缈好似没听到,试图看清他的客人是谁。 顾叙的声音惊醒了佣人,很快便有人上前将顾缈从围栏旁带离。 顾缈眨眨眼,茫然无措,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楼下,顾叙松了口气。 准备上楼,又想起对面沙发上还有个人在。 他扭过头,和顾思妤震惊的目光对上。 “你先回去。” “……” 顾思妤还没反应过来。 见他要走,她才想起来把人留住。 “哥,我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你能不能尽快去和清时哥谈谈?” “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等下去,我担心夜长梦多,那样对你也不好,哥……” 嘶!不行!!! 必须要阻止顾家兄妹! “哥哥~”顾缈挣脱佣人的手,噔噔噔跑下楼。 她好不容易才稳住顾叙,现在顾思妤来插一脚,万一顾叙答应了,又决定带她走怎么办? 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他们兄妹俩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完全不把她当人是吧? 顾叙到嘴边的话在看到顾缈下楼时,硬生生止住。 他递给顾思妤一个眼神,示意她立刻消失,转身迎上那抹身影。 顾缈从最后一节台阶上跳下来,迎面和男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她捂着额头往后倒,被顾叙笑着揽住腰拖回来。 “生病了也不好好休息?” “你走了我睡不着嘛……” 不远处,顾思妤被管家请了出去,顾缈好奇的朝着门口巴望,松了口气。 幸好走得快。 不然正面撞上,她还得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装死。 这还病着呢,真的不能再加戏了。 眼前一片黑影蓦地覆下,顾叙挡在她身前,低头扫了眼她没穿鞋的脚,皱了皱眉。 “怎么不穿鞋就跑下来了?” 佣人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双女士拖鞋。 顾叙没理会,单手圈住女孩的腰,把人托抱起来。 “别乱动,听话。” 顾缈坐在他的臂弯,俯身抱住他的脖子,偏头又偷瞄了门口一眼。 顾思妤听到声音,也站住脚,回头。 四目相对,她看到顾缈冲她笑了下。 那笑容像是在挑衅,好似在说就算她顾思妤是真千金又如何呢?顾叙只会站在她这边。 顾思妤攥紧手,上次在葬礼上她没有完全看清楚。 这次看清了,真的是顾缈。 她真的还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 对面,顾缈已经收回视线。 “哥哥,客人怎么走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已经谈好了。”顾叙抱着她往楼上走。 “我听声音好耳熟……是姐姐吗?” 顾缈歪着头,去看他的眼睛,好奇他的回答。 顾叙本来不想提,既然她问起来了,那刚好可以聊聊这个话题。 —— “思妤小姐,这边请。”管家侧身拦住顾思妤,挡住她窥探的目光。 顾思妤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管家,“顾缈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二小姐?”管家错愕,四处看了看,“二小姐不是……这,您是不是看错了?” 顾叙的人和他一样,八面玲珑。 顾思妤抿住唇,负气往外走。管家跟上,替她打开车门时留下一句: “思妤小姐,有些时候做人要学会装聋作哑。不然就像是您刚刚说的,这样对谁都好。” “……”顾思妤眼神闪躲。 她知道这是警告。 警告她在顾家人面前管好自己这张嘴。 —— 卧室,顾叙把顾缈放回床上,自己顺势在床边坐下。 从佣人手里接过热毛巾,他抓住她的脚腕搭在自己膝上,认真擦拭着她脚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脚底触感温热,舒服极了。只是顾缈很怕痒,感觉到他的触碰,粉嫩的脚趾不由自主的蜷缩。 她下意识把脚抽回来,下一秒又被他抓回去。 反复几次,顾缈渐渐起了玩心,结果顾叙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 “思妤来找我谈和蒋家联姻的事。” 顾缈凝视着他,语气斟酌,“姐姐和蒋家吗?” 她装作不知情,生怕触了霉头。 男人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帮她擦拭干净,顾叙把毛巾交给佣人,去一旁净手。 床边塌陷下去,他坐回来,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和她继续谈论:“清时没和你提起这件事吗?” “联姻?”顾缈摇摇头。“他和姐姐要联姻吗?” “只是说和顾家的千金,具体是谁……” “缈缈希望他和谁呢?” 猎人温柔笑着,背地里黑漆漆的枪口已经瞄准了猎物。 小白兔是发现不了的。 但小狐狸就不一定了。 盯着藏在暗处的枪口,顾缈眼睫轻轻颤了颤,“当然是和姐姐啦,我记得姐姐好像喜欢清时哥?这样正好,皆大欢喜嘛。” “不过,姐姐之前是不是有婚约在身啊?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祁家?” “你还记得祁聿?”顾叙意外挑眉。 顾缈想了想,点点头,“有一点点印象。我记得他和我退婚了,好像就是说要和姐姐订婚。” 顾家和祁家的婚约有些年头了,是两边的长辈定下来的,点名祁家长孙和顾家千金。 一开始顾家只有她这个假千金,婚约自然就到了她的头上。 顾思妤回来后,祁聿就迫不及待的和她退婚了。 所以按理说,这婚约现在应该顺理成章的回到了顾思妤身上。 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从一开始,顾家和蒋家联姻的事谈的异常顺利。 是,顾叙想让蒋清时和顾思妤联姻,蒋清时又顺势想和她订婚。 可他们再怎么插手,祁家那边怎么会这么安静? 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定下的未婚妻要被别人挖走了……祁家这么在乎脸面的大家族,不应该无动于衷啊。 难道说,祁聿和顾思妤也退婚了? 第30章 没有黑化值的男主 “他们的婚约不作数。” 具体什么情况顾叙并没有告诉顾缈,情况不算复杂,主要原因是,他也不知道祁聿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祁聿主动提出要和顾缈这个假千金退婚。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把顾缈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的主要原因。 前未婚夫而已,构不成威胁。 后来,所有人都以为祁聿会和顾思妤联姻。 结果最后,他又在订婚宴前夜出逃到国外,直接把顾思妤一人扔在了订婚宴上。 男主角逃婚,倒是少见。 好在之前没有大肆宣扬,订婚宴邀请的宾客也不多,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但是顾家接二连三的被耍着玩,必须和祁家讨个说法。 祁家二叔被迫出面,只好宣称婚约作废,给彼此留些脸面。 祁聿自从订婚宴到现在一直躲在国外没回来,也切断了和国内所有人的联络方式。 所以今早接到祁聿的电话,他才觉得意外。 祁聿这个人向来阴晴不定,内心难以揣摩。 认识这么多年,他能看透蒋清时,都看不透这个人。 祁家的长孙,从小到大比他和蒋清时的生活要轻松许多,因此性子懒散,随心所欲。 大多时候,他的想法都是一时冲动所致,让人很难判断。 是个奇葩。 —— 顾缈和祁聿真心不熟。 在她穿过来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他上门退婚的时候。 那是一个周末的上午,她在房间收拾着试卷。 月考成绩出来了,她成绩不是很理想,按照约定,她要去图书馆和迟斐碰面,让他帮自己讲题。 一下楼,顾夫人就叫住了她。 “顾缈,你来的正好,过来。” 语气严肃,她下意识抓紧了书包的肩带,在原地踌躇了几秒才应声上前。 “妈妈,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去做作业,晚点要迟到了。” “做作业急什么。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要不是寄人篱下,她当时真的很想翻个白眼给他们。 拜托,有什么事比她学习还重要的啊! 走到客厅,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祁聿,旁边还有两位祁家的长辈。 顾夫人让她打招呼。 听到声音,祁聿才抬头朝她这边看过来,不冷不热的一眼,唇边牵出一抹和平时一样漫不经心的笑。 即便是在顾家做客,他依旧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高情商发言的话,他这个应该叫松弛感。 低情商发言呢,他这人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原着中对他的描述就是京市有名的纨绔子弟,家里是个百年大家族。因为有红色背景傍身,京圈二代们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 不然以一般二代的身份,根本没机会顾叙蒋清时成为朋友。 在他叫了一声哥哥后,男人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晃了晃,从善如流的回了一句:“早上好啊妹妹。” 他这人看着好像很好相处,还关心的询问她这是要出去补课吗,真刻苦啊,大周末也不好好休息。 出于礼貌,她也询问他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结果就看到他恶意满满的笑着说:“我是来找你退婚的啊。” “……” 想到当时的画面,顾缈躺在床上呼吸跟着重重起伏了一下。 按理说,被退婚,她该高兴的。 可是结合当时的处境,对当时的她来讲,这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她失去了唯一的靠山。 原着里,祁聿和女配没有退婚,因为剧情里女配死了,在顾思妤高考后,祁聿顺理成章的和她订婚了。 所以她一直以为,他们订婚的时间是在高考后。 正好,她也打算高考后离开顾家。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时间,撑过这半年就可以。 只要和祁聿的婚约还在,只要她夹着尾巴做人,那之后顾家父母就不会太为难她。 偏偏……这人毫无征兆的提出了退婚。 这也是推动她下定决心去攻略顾叙的主要原因之一。 从那之后,她和祁聿再也没有见过。 轮船升学宴那次,他是唯一一个不在场的男主。 同时,他也是唯一一个,她没有攻略的男主。 他的存在就像个bug。 之前光顾着骂蒋清时他们了,差点忘了这只疯狗中的疯狗。 顾缈心血来潮,问系统:“话说,现在祁聿的黑化值是多少?” 【祁、祁聿?】不知为何,系统卡顿了一下。 【稍等宿主……】 紧接着就是漫长的沉默。 “怎么了?” 【祁聿、祁聿的黑化值显示为……零。】 “哈?”顾缈声线拔高。 “他不也是男主吗?” 而且在原着中,他还算是“正宫”呢。 【嘶,是的。】 【可是——】系统冷汗都下来了,【之前我的后台只显示了有黑化值的男主,他的名字没有出现,导致我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男主……】 顾缈只用了一秒就接受了现实。 想想也是,一个从她穿书开始就故障的系统,能是什么好系统。 它不出点问题那才有问题呢。 顾缈只关心她自己,“他没有黑化值对我应该是好事吧?不会有其他影响吧?” 【额……保险起见,宿主,你先等我去咨询一下我的上级!】 【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离这位男主远一点!】 系统一走,顾缈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震了震。 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对方微信名是一只鱼的表情,是她之前加上的那个人。 喵喵:【你是?】 鱼:【你是?】 …… 这是什么无效对话。 【我昨晚不小心拨通了你的电话,实在是不好意思。想问问你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下意识拨出的号码,也许会出错。 可ip属地在京市,未免太巧了。 退出对话框,顾缈翻看着对方的朋友圈。 一路看下来,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这人的分享欲不是一般的旺盛啊。 朋友圈根本刷不到底。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每天都会发三条以上朋友圈的人…… 而且每一条内容都精致到像是那种社交软件上,经常会刷到的喜欢摆拍的假名媛。 这号人物,在她这里基本查无此人。 怔愣间,鱼已经回复了她,只有两个字——【祁聿】 【作者的话:二轮pk啦,求票~顺便问问大家有没有喜欢的男主呀,尽快安排他出场!】 第31章 前夫哥驾到通通闪开 看清屏幕上的字,顾缈一脸惊悚,二话没说,把手机扔出去了三米远。 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会是祁聿呢! 怎么能是祁聿呢! 她病的脑袋都停止运作了,居然还记得祁聿的电话? 她和祁聿明明不熟的啊! 十分钟过去,顾缈仍心有余悸。 佣人刚刚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帮她捡起了手机。 顾缈深呼吸,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隙,解锁手机。 屏幕上,祁聿的大名明晃晃的出现在对话框中。 因为她没回复,对方还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这是询问她是谁的意思。 嘶。 顾缈的手在拉黑删除键上犹豫了一下。 直接删掉,祁聿肯定会起疑。 她记得祁聿在原着中的智商也是能排到前几的。 如果说蒋清时擅长阳谋,顾叙擅长阴谋。 那祁聿一定是阴阳的结合体。 他就是个太极八卦! 让人难以捉摸。 叹了口气,顾缈打字回:【不好意思,真的打错电话了,我以为是我朋友。】 鱼:【没问你这个。】 顾缈学着他扣了个问号。 鱼:【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自报家门吗?我叫祁聿。】 【现在,轮到你自我介绍了哦。】 …… 死寂。 一片死寂。 她就说吧,人外有人,神经病之外还有更大的神经病。 说的就是祁聿。 顾缈随便打了个名字过去,【我叫李建国。】 鱼:【哦,建国妹妹你好。】 【握手.jpg】 喵喵:【……】 和他聊天,还真是眼前一黑又一黑啊。 妈的就无语。 尽管之前在看原着时她就知道祁聿有多癫,但亲自正面感受到后,她还是忍不住想问候一下他的父母。 鱼:【建国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顾缈化身打字机,对话框里的脏话删删减减,最后化作了一串省略号。 顾缈哂笑一声,学着他:【祁聿妹妹你好。】 【你怎么会认为祁聿这个名字是女生的呢?】 【那你又是怎么认为李建国这个名字是女生的呢?】顾缈把问题还给他。 鱼:【女人的直觉。】 顾缈彻底失去了和他聊天的欲望,再次道歉后,她提出互不打扰删好友。 鱼:【没关系,加都加上了,正好交个朋友。】 喵喵:【我们不熟,没这个必要了吧。】 鱼:【我都知道你叫李建国了还不算熟吗?】 行行行。顾缈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把手机一扔,彻底不理他了。 祁聿那边还在死缠烂打。 手机不停震动,消息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嘶。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是个话痨呢!” 顾缈打开手机,看到祁聿在问她的地址。 【建国妹妹,你在国内哪里啊?】 【等我回国了,我们可以网友奔现哦~】 这个波浪号荡漾的飞起,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顾缈随便报上一个偏远城市,从他一堆废话中找到重点,【你在国外生活吗?】 【来度假。】 她顺势问出来:【那你什么时候回国?】 【也许就这两天,主要有点急事,找不到人帮我办。还得我回去亲自动手。】 顾缈好奇的问下去。 【我未婚妻死了,我要回去把她的骨灰挖出来,然后拌在咖啡里给我的死对头喝。】 两秒后,【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喵喵:【哥们,你没事儿吧??????】 鱼:【刚刚打错字了。我未婚夫死了,我要去把他接回来。】 顾缈连忙跟他一起撤回消息,咬牙切齿的重新编辑:【祁聿妹妹,你可真深情啊。】 【大拇指.jpg】 鱼:【那是,我可是很纯爱的。】 啊!顾缈无声尖叫。 她要报警了!!! 其他男主的病情还算可控,甚至和祁聿相比,他们都能立刻出院了! 他们的神经病还算有来源,勉强可以对症下药,但祁聿的癫……就很莫名其妙! 他和其他男主甚至不是一个画风! 给她一种他的身体在地球,大脑在外太空的感觉。 和他聊了十分钟,顾缈觉得自己固若金汤的精神世界快崩塌了。 她终于知道以后自己能去做什么了。等脱离了这个世界,她就去精神病院应聘。 虽然她只有十八岁,但凭她的经验,去当个院长也不过分吧! 自从知道祁聿要来挖她的坟,顾缈一连两天都没睡个好觉。 只知道他要来挖,却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动手。 如果别人说出这种话,她一定会觉得是在开玩笑。 偏偏是祁聿…… 她确实没办法理解这样的行为,可还是要尊重一下神经病的脑回路的。 就是不知道顾家下葬的骨灰是不是她当初寄过去的假骨灰…… 之前只听说她的骨灰被扬进海里了,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剩下! 都扬了还好,要是剩下了一点儿,再被祁聿拿去给蒋清时冲咖啡…… 嘶。 要不还是直接给蒋清时泡杯奶粉喝吧。 她那坛子奶粉应该还没过期吧? —— 休息了两天,顾缈已经没事了。顾叙说吃完早餐就送她回学校。 “在想什么?”这两天她一直心不在焉的。 顾叙一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担心蒋清时。 蒋清时是不是联系她了。 作为一个好哥哥,他不能像蒋清时那样没收她的通讯设备。 不过,他派出去的人说,蒋清时在医院还未清醒。 蒋家那边也封锁了消息,顾缈不太可能知道蒋清时发生了车祸。 或者是因为蒋清时要和顾思妤联姻?也不像。 她那天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平平,不像是装出来的。 “啊。”顾缈戳了戳盘子里的鸡蛋饼,迟疑着问:“大哥,我的那个……就是……” “嗯?”顾叙放下刀叉,目光柔和望向她,示意她慢慢说。 倒不是难以启齿,只是这话说起来怪怪的。 “我是想问,我的奶粉……” 顾叙表情疑惑。 顾缈轻咳一声,“就是我的‘骨灰’,现在葬在哪里呀?” 这话听着太诡异了,旁边倒茶的佣人手跟着狠狠一抖。 没办法,顾缈当时没参加完葬礼就离开了,是真的不知道地点。 她决定了,祁聿敢挖她的坟,她就敢报警! 让帽子叔叔早早去蹲点,然后一不做二不休…… 人来疯爆改纯狱风! 第32章 乖孩子不可以这样 对此,顾叙并没有多想。 只是一个地址,顾缈问,便给她了。 比起这座空坟,顾叙更在意其他相对重要一些的事,比如:“军训快结束了,你有考虑搬出来住吗?” “……”顾缈想到之前蒋清时让她回去住。 如今,应该是不用过去了。 他自己还在医院呢。 想到这儿,她摇摇头,“不了吧,住校还挺方便的,我室友也都很好相处。” “好。”顾叙没再多说。 温水煮青蛙,不能太着急。 按照约定,顾叙亲自把人送回学校。 宿舍楼下,后排车内。 顾缈摆摆手,准备跑路。 顾叙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把人拉回来。 车门打开一条缝隙,砰的一声,被关上。 顾缈眼皮子重重一跳,老登你又想干嘛? “大哥?”她回头,眼神茫然。 男人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滑动着,反复摩挲,爱不释手,像是在把玩珍爱的宝贝。 顾叙从来不是什么手控,只是很喜欢和她的肢体接触。 之前他不懂为什么蒋清时喜欢手串不离手,无论做什么,手上总是喜欢拨弄着佛珠。 轮到自己,他才明白这种感觉。 细细感受着指腹下的触感,好像真的能抚平躁意。 良久后,顾叙嗓音不疾不徐的响起:“下个周末,可不可以空出一点时间给哥哥?” 他在约她。 顾缈迟疑着点头,问他做什么。 “陪哥哥去一趟港城吧。” 顾缈现在一听到这个地方都有点儿应激反应了。 她微缩的瞳孔也没逃过顾叙的眼睛,他笑了笑,安抚性的捏她的手指,让她放松警惕。 “放心,只是去玩。” “周一会回来,不会耽误你的课程。” “……好。” “那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顾缈盯着他看了几秒,如释重负的把手抽回来。 “不和哥哥说再见吗?” “哥哥再见?”顾缈从善如流。 身后,男人无奈喟叹,“缈缈,不要对哥哥这么敷衍,哥哥也会难过的。” 顾缈回过头,恰好对上男人那双微微眯起的狐狸眼。 好似一个长辈,西装革履端坐一方,垂眸注视着坐在他脚边调皮玩耍的孩童,眼里盛满无奈和纵容。 明明他最在意的就是他这张虚伪的面具,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他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被撕碎伪装,处处要求精致得体。 可如今却给人一种,就算小孩子坐在他身上,踩脏他昂贵的手工西装,折断他的金丝边框眼镜,爬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弄乱他的发型,他也不会生气的感觉。 只会宠溺的笑笑,把人从头上抱下来,温柔劝告:“乖孩子不可以这样。” 顾缈甚至荒唐的在想,顾叙也许不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但他一定会是一位好父亲。 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蒋清时他们要更有耐心,也善于同下位者交流。 漫长的对视间,见她表情怔怔愣在原地,顾叙败下阵来,主动张开怀抱。 有些时候,也不必斤斤计较这些细节。 猎人要有耐心,他不介意一步一步的引导她。 顾缈眨眨眼,反应过来上前抱住他。 顾叙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哥哥这周要回港城,你乖乖待在学校,不要乱跑。有什么需要,依旧可以联系我。” “蒋清时送你的手机不要再用了。” 他隐晦的告知她有定位这件事。 下车后,顾叙的秘书交给她一部新手机,里面的电话卡是她以前用的号码。 之前那张电话卡被她扔进海里了,顾叙居然帮她补办了一张。 电话卡顾缈留下来了,因为想起来跳海前她微信里还有二百块钱没来得及提现,至于手机…… 蒋清时和顾叙能玩到一起,那手段应该都差不多。 半斤对八两。 蒋清时能用上定位,那顾叙送的手机没准也有。 她干脆谁的都没用,全都扔进了宿舍柜子里锁死。自己下单又买了一台新的。 系统迟迟没回来,顾缈担心有变数,正式开学后,一直想尽办法躲避各位男主。 倒是也光顾着躲男主了,忘了还有个女主! 她万万没想到顾思妤也在京大! 还和她同一个专业! 阶梯教室,顾缈坐在后排看着前面被人围住递情书的顾思妤,眉头微拧。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身边,室友还在感叹: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顾思妤好厉害啊,包里的情书都塞不下了。” “军训一战成名,真让人羡慕。” “什么一战成名?”顾缈随便拿了本书挡在面前,小声询问,“我不在的这两天,错过了什么?” “就是顾思妤呀,军训结束前一晚她可是出尽了风头。” “她被叫出去表演才艺,跳了一段民族舞,短视频点赞都破十万了!” 室友贴心给她翻出视频和校园论坛,“瞧,都夸她天生丽质呢,还说她是新生里的黑马,又聪明又漂亮身段还好,下次校花评比,第一非她莫属。” “这不,现在都排队来送情书要微信了嘛。” “论聪明漂亮,我觉得我们喵喵才是第一啊!” 顾缈正在刷论坛吃瓜,乍一听到这一句,她连忙捂住室友的嘴,“嘘!” 人家有女主光环在,她可不想和人家争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什么校不校花的,对她来说完全不重要。 她的人生格言是:只要不成为笑话就还能活。 还是吃瓜要紧。 “这个又是什么啊?” 她看到一条帖子在说京大校草对新生校花展开猛烈追求。 毫无疑问,这个新生校花一定是顾思妤了。 只是这个校草又是哪一位啊。 “还能是谁,当然是迟斐了!” “谁???” 室友给她找出迎新晚会的照片,“呐,这是迟斐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照片,帅爆了!” 照片上,少年褪去以往身穿校服的青涩感,换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看向镜头时,目光平静漠然。 嘶……乍一看,是挺帅的诶。 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问这个帖子是怎么回事。 室友:“有人撞见迟斐军训结束后来接顾思妤,还给她送奶茶递情书。” 什么?! 顾缈嘴巴张大,“也就是说,迟斐真的在追顾思妤?!” 第33章 双胞胎夹心饼干 顾缈惊讶的点在于,迟斐那样一个闷葫芦的性子,居然会主动追求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迟斐真的好帅啊,这样完美的脸,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两张一模一样的!” 室友们以为顾缈不知道,还贴心的给她科普:“我们那天在食堂要微信的男神,就是迟斐的亲弟弟迟晏!” “而且这两人还是双胞胎!” 顾缈眨眨眼,不为所动。 空气安静下来。 顾缈反应过来,在室友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配合的哇了一声,“居然是双胞胎诶!真没想到!怎么会这么巧呢!” “是吧是吧,喵喵你也觉得离谱对不对!” 顾缈拼命点头,“确实。” “我们还听别人说,顾思妤和迟斐迟晏是高中同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迟斐岂不是高中就暗恋顾思妤了?” 嗯…… 顾缈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顾思妤确实和他们同校,包括她也是。 顾思妤是高三转过来的,直接转进了她隔壁班,就是迟斐所在的班级。 要说暗恋,不是没有这个机会。 虽然原着里迟家兄弟的感情线有些模糊,但他们和顾思妤确实是在高中阶段就开始纠缠了。 后来兄弟二人为了顾思妤大打出手。 因为是夹心饼干,兄弟相争的经典背德戏码。迟家这一对在男主里也非常的受欢迎。 “论坛上甚至有人说,迟斐是为了顾思妤才来京大的,还放弃了保送的名额。” “换做别人我可能不信,但是换做迟斐我感觉他真能做出这种事!” “他看起来就好纯爱啊!” 耳边,室友们还在讨论着迟斐。 顾缈转着手里的签字笔,目光找不到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喵喵……喵喵!” 突然,隔壁被坐在旁边的室友用力戳了戳。 “啪嗒”一声,签字笔落在桌上,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顾缈肩膀一抖,偏头看向室友,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室友拼命冲她使眼色,让她看前面。 顾缈心头一紧。 老师来了?! 她开小差被发现了? 诶不对啊,这又不是高中,她都上大学了还怕什么? 再说这也没上课呢。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顾缈吐出一口气,在室友眼皮快眨到痉挛时,她不紧不慢的转过身。 过道对面就是一扇落地窗,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穿透枝叶错落的树梢,打在男生肩头。 头顶一片阴影覆下,顾缈被迫眯起眼睛,视线划过他的肩膀,看向一丝不苟平整的领口,衬衫上的纽扣连同最上方的一颗都严肃紧扣着。 视线稍稍上移,是棱角分明的下颌,再向上—— 只见微抿的唇轻启,嗓音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旁边有人吗?” 这声音好耳熟! 顾缈眼皮重重一跳,目光蹭的看上去,对上迟斐那双平淡无波的黑眸。 这一刻,她感觉到周遭几道强烈的视线争先恐后的落到了她身上。 那目光,像是要将她狠狠刺个对穿。 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表情怔愣,迟斐等了会儿,把她掉在地上的笔还回去,低声重复问:“旁边有人吗?” 他甚至没有称呼一句同学,语气也淡漠的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可这么近的距离下,顾缈看得清清楚楚,那双黑漆漆的瞳孔锁住她的眼神,对视间隐隐溢出的哀怨,仿佛说了很多很多…… 不用猜,他肯定在怪她前两天玩失踪,回来了也不联系他。 像个渣男。 室友在背后戳她,“喵喵别犯花痴了!人家和你说话呢!” 顾缈回神,“啊,没人。” 迟斐小幅度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在她身旁挨着过道的空位落座,也堵死了她唯一的出路。 顾缈偷偷扫了一眼四周,连同室友在内,皆是一脸八卦。 啧。顾缈烦躁的翻了几下手里的书。迟斐搞什么啊…… 她可不想被这么多人关注。 顾思妤附近不是有空位吗?来她这里做什么…… 翻书声停了。 不为别的,正前方的那道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顾思妤以为迟斐是来找她的,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拒绝他。 结果迟斐进门后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越过她,直接走向了教室后排的位置。 在回头看到顾缈的那一刻,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到差点掀翻了桌上的杯子。 自从跳海回来,知道自己不需要顾及原剧情后,顾缈就不想再和顾思妤有任何接触。 她每次看到顾思妤,都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那些狼狈的画面。 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组成了一个破碎的她。 地下室内,她被关进去三天了。 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床上还湿着,她又饿又冷,缩在角落抱紧自己。 昨天佣人没有来送饭,她今天等了好久,估摸着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佣人还是没有来。 因为没有时钟,地下室也看不到阳光,她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通过被关进来的时间做个粗略的估算。 墙上是被她刻下的一道道用来记录时间的痕迹。 终于,外面传来脚步声。 门上的那扇玻璃窗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她忙从地上爬起来。 平视的角度,她没有看到佣人。 是顾思妤。 对方皱着眉,在她靠近时,嫌弃的向后退了一大步,“你身上好臭,离我远点!” “我的饭呢?” 昔日精致做作的小公主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她像个街边的乞讨者,只在乎今天能不能填饱肚子。 尽管如此,顾思妤神色并未露出半分怜悯,“做错了事你还想吃东西?” “说了多少次,你的东西不是我弄坏的……算了,我和你道歉,我知道错了,姐姐可以把我放出去了吗?” 比起争论对错,她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 门外传来顾思妤的冷笑,“我看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了。” “不过,三天你就能道歉了,看来很有必要再关上几天。妈妈说的没错,正好磨磨你的性子。” “给你吧。”说着,顾思妤从巴掌大的窗户外扔进来几个已经冷掉了的奶黄包。 像是投喂笼子里的狗,把食物扔在了狗狗脚边,甚至有一个还砸到了狗狗的头上。 第34章 勾引有妇之夫 想到之前的画面,顾缈眉眼微冷。 这些记忆都太深刻了,想忘记都难。 不过,不想正面遇上是一回事,碰上了倒也无所谓。 她连这几个男主都不在意,还怕这么一个顾思妤吗? 那几个男主不比她难搞多了? 四目相视,顾缈没有躲避,扬起唇,主动冲顾思妤笑了笑。 下一秒,顾思妤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拿起桌上的包,推开旁边碍事的人,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 “诶?思妤!思妤你去哪儿啊……”她的朋友追了上去。 顾缈眉头微挑,不是吧,这就生气了? 她都没觉得晦气呢,顾思妤倒是先嫌弃上了。 怎么,这学校她开的啊?只能她来上,她顾缈上不得? 切。 视线中突然多了一只笔,顾缈顺着笔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迟斐刚刚就帮她捡起来了,她一直没接。 一想到这人之前和自己暧昧不清,转头又跟着顾思妤死缠烂打,哼,狗男人。 现在喜欢顾思妤了是吧? 之前强吻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喜欢顾思妤? 哦,怕强吻的时候被她扇巴掌吗? 顾缈在心中冷笑,一把夺过自己的笔,“谢谢!” “……” 迟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貌似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看他的眼神就变得犀利起来。 “怎么了?”作为一个好学生,迟斐一直谨记不懂就问。 恰好老师进来,开始上课。 顾缈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把书拍在桌上,用力翻开,纸张声刷刷响起,响亮的犹如一个个巴掌扇在迟斐的脸上。 “顾缈。” 他轻声唤她,她装听不到,身子微微侧过去,背对着他。 种种迹象表明,她在生气。 迟斐怔了怔。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顾缈从来没和他发过脾气,这样生动的一面,以往她只展现给迟晏一人。 她在迟晏面前,永远都是鲜活的。 会哭会笑会生气会撒娇。 以至于他无时无刻的不在嫉妒迟晏。 明明他们长着同一张脸,迟晏却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走她的目光。 他和迟晏在同时出现,她看向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的敷衍。 —— 顾缈是真的不想理会迟斐,但此刻也无心学习。 室友悄悄瞄了一眼迟斐,见对方没注意到这边,连忙凑到顾缈耳边,小声八卦:“什么情况啊?!速速招来!” 顾缈摇摇头。 “你们什么关系?你和迟斐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们不认识。”顾缈下意识撇清关系。 现在全校都知道迟斐在追顾思妤,她可不想等到明天一早也出现在校园论坛的首页,标题就是她勾引“有妇之夫”的迟斐…… “你们不认识?”因为震惊,室友的声音控制不止的拔高了几个度。 迟斐的手停在电脑键盘上方,隔了几秒才落下去,敲下一个字符。 没想到室友嗓门这么大,顾缈吸了口气,回头下意识看了眼迟斐。 少年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屏幕,认真做着笔记…… 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四五排a,还在快速增加中。 顾缈吸了口气,迟疑着抬头看向他头顶。 黑化值如同他敲下的字母,稳定增长中—— 顿时两眼一黑。 察觉到她的注视,迟斐这才慢慢抬起落在落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默默按下删除键。 讲台上,老师还在源源不断的输出内容,可迟斐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试图修改笔记,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涌向心脏的血液流速迟缓,他的手因为缺血似乎都在发抖。 一股烦躁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短短几秒钟就已经蔓延至四肢百骸,宛如荆棘,死死缠绕,不停地包裹着他的身躯,挤压他的器官,掠夺他的呼吸。 冷汗悄无声息的滑落,他脸颊苍白,呼吸变得急促不安。 顾缈没有发觉,她还在懊恼刚刚自己说错了话,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黑化值,这会儿又涨回来了。 那她不是白被强吻了吗?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好好哄一哄迟斐,可她不想。 但是不这么做,她怕局面无法挽回。 哎,顾缈重重叹了口气。 这帮太子爷真难伺候,一句话说错就和她急眼。 有时候真想就这么算了。 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与其讨好男主,不如去非洲挖井。 这边顾缈正感叹着人生,旁边一声闷响传来。 一时间,教室内所有人都朝她这一排看了过来。 老师也停下了讲课,皱着眉扶了扶镜框,“怎么回事?” 顾缈也懵逼,往旁边一看,才发现迟斐脸色刷白,摇摇晃晃着站起身,“抱歉老师,我不太舒服,需要去一趟校医室。” “好好好。他旁边的同学搭把手,快送他过去!” “我?”顾缈愣了下,动作快大脑一步,已经起身扶住了迟斐。 顾缈也怕他真有事,丝毫不敢怠慢,扶着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她看原着的时候,重点都放在了囚禁环节上了,没注意过迟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穿书后,她也没发觉到迟斐身体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现在瞧着确实不太健康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一撒手,迟斐就能倒地抽搐身亡。 这么想着,顾缈冷汗也留下来了,“哥们你千万撑住啊!你可别死我手里啊!” “啊不是,有话好说!你别死啊!” 她就一穿书打工的,可不想背上人命啊! “迟斐?迟斐你还好吧?你说句话啊!” “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他这样,顾缈觉得只有过期药的校医室应该是解决不了。 “不……不用。”迟斐一把攥住她的手,“去校医室。” 十分钟后,校医室,迟斐躺在病床上正在吸氧。 医生说是他是焦虑造成的呼吸性碱中毒。加上低血糖,所以才这么严重。 顾缈良心发现,提出留下照顾他,迟斐却一反常态催促她离开。 “别别别,我还是留下吧。” 他说:“迟晏要来了。” “……”顾缈撒腿就跑。 下午午休结束,她找了个迟晏不在的时间,想去看看迟斐。 去校医室要经过教学楼,一路上顾缈遇到了很多去上课的同学。 不知怎么的,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鄙夷。 第35章 人人喊打的假千金 这样的眼神,顾缈并不是第一次见。 瞧着还真是亲切呢。 充满戏谑与嘲弄的眼神,满满的恶意。 她甚至能通过他们的眼神,来判断出他们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和他们在背后都在指指点点的议论她些什么。 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她没有感到一丝不安和惊慌。 只是不解,还有点儿好奇。 才一个午休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些人会用这样审视的目光看待她? 顾缈翻出手机,边走边登录校园论坛。 她出门的时候,室友们都还在休息,没人守着论坛和校园群吃瓜,所以她现在信息也有些落后。 打开论坛,都不需要她往下翻,醒目的标题霸占了她的视线,吸引着她点进去。 【假千金上位成功?抢了校花姐姐的身世,现在连男朋友也要抢】 针对性太强,顾缈甚至都不需要点进去看爆料内容,都知道这篇帖子的主人公是她自己。 发帖人爆料说校花有个妹妹也在他们学院,今天上课碰到了,这个妹妹在课上与校花男友举止亲密,校花愤然离席。 底下一堆人都在扒是谁,一部分人在吃瓜,一部分人在替校花谋不平,用一些恶心的字眼问候妹妹。 视线扫过其中一个“小三”的称呼,顾缈笑了笑。 有点意思啊。 收起手机,顾缈看了眼就在前方不远,只剩下一百米路程的校医室。 她最不喜欢和迟斐这种闷葫芦打交道了。 每次和迟斐待在一起,她都很想说一句:“你怎么又生气了?” 不过,这位除了帅气之外也是有优点的。 他学习好,经常帮她补课。 穿书前高中时代距离她也有些遥远。穿书后,如果没有迟斐,她真不一定能考上京大。 所以出于好心,她现在是想再去看看他的。 毕竟一早他那个状态……确实很吓人。 但是现在,她不想去了。 或者应该说,她现在有更重要更想做的事情要去解决。 至于那些男人,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她唯一的那丁点儿良心,现在可没空管他们的死活了。 —— 第二教学楼。 顾缈踩着楼梯缓步向上,有人看到她,纷纷躲开,像是看到了什么瘟疫,生怕接触到。 她不在乎,他们躲开正好,给她让出路来。 “她怎么还有脸来上课呀?” “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居然是我们京大的学生,传出去,都影响了我们京大的名誉。” “她看着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是还没看到吗?还是装出来的啊?” “噗,人家脸皮这么厚,就算看到了也不在意喽。” “也是,霸占真千金的身份,抢了人家的父母哥哥,现在男朋友也要抢。是厚不要脸的!” “……” 顾缈踩上最后一阶台阶,回身,居高临下的望下去。 几人注意到她看过来,立刻噤声。 顾缈唇角微扬,宛若自己并不是他们的话题中心。 女孩还在笑,可眼底却是冷漠的。 她穿着一套英伦风的小礼服,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高傲的小公主,微微抬高下颌,眼眸低垂睥睨众生,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脚边的蝼蚁。 “对我那么好奇的话,下次可以和我当面互动。 我这个人呢非常的友好,没什么禁忌,平时爱好也多,很喜欢聊天。 特别是很喜欢和那些背后蛐蛐人类的……小动物们交流。” 女孩眯起眼睛,笑的人畜无害:“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有人听出她话里的深意,“你!” “诶~”顾缈伸出食指,在空中晃了晃,“今天不行哦。” “要乖乖排队哦,我现在要急着去看另一位表演了,再会~” 话落,女孩一秒变脸,收起笑冷脸转过身,踩着小皮鞋离开大众视野。 教室里,老师还没到。 顾缈推门进去,原本喧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周遭一片死寂。 “思妤……是顾缈!”顾思妤的朋友率先反应过来。 顾思妤抬起头的时候,顾缈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因为是在顾家长大的小公主,哪怕只是走路,仪态都要比旁人优雅,皮鞋的高跟踩在地上,哒哒哒有节奏的敲击着地板。 顾思妤握住书的手收紧。 回到顾家已经一年了,她还是处处比不上顾缈。 顾缈比她更像千金,她处处比她优秀! 无论是举止谈吐还是学业,就连她之前引以为傲的舞蹈也是…… 明明她才是真千金!顾缈凭什么霸占她的一切! 她以为顾缈死了,她就可以做回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结果呢—— 她居然没死! 她不仅完好无损的站在了她面前,而且也考上了京大! 她考上京大是勉勉强强踩着分数线,可顾缈从高中开始,就是稳上京大的成绩。 顾缈在她面前站定,姣好的面容上挂着单纯的笑,她手停在身前在空中摆了摆:“下午好呀——” “姐姐。” 再次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顾思妤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你找我有事吗?现在快上课了,我们出去说吧,别打扰大家。” “就在这儿吧。”顾缈抬手按在她的肩上,把她按回座位里。 “姐姐中午忙活了这么久确实辛苦了,还是别折腾了,就这样坐着说吧。” “你什么意思?”顾思妤皱起眉。 “我看到姐姐发在论坛上的帖子了。” “打了这么多字,回复了这么多人,一定浪费了姐姐整个午休时间吧?” “真是煞费苦心啊,我真是好感动啊,所以一觉睡醒就特地来感谢姐姐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中午一直在宿舍休息,缈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该不会以为是我吧?” 顾思妤也笑,“作为姐姐,我很愿意帮助你。但是你这样污蔑我,我也很难过的。” “呐,咖啡。”顾缈没理会她说了什么,把在贩卖机里买的罐装咖啡轻轻搁置到桌上,贴心的帮她打开拉环。 “姐姐不喝吗?”她往前推了推,“新出的口味,好像还是和绿茶联名的呢。” “应该很不错,毕竟我站在这里都闻到一股浓烈的茶味儿了。” 语罢,顾缈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一把握住咖啡,泼了出去。 第36章 顾缈被打 “啊!” 短促的尖叫声响起,顾缈惊慌失措的瞪大眼睛,“姐姐你没事吧?!” 顾思妤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两人的手当时都在桌上,挨在一起,咖啡撒出去,这个角度后面很多人都难以分辨具体是谁动的手。 “快擦擦快擦擦!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顾缈急忙用自己的袖子帮顾思妤擦拭着身上的咖啡渍。 “滚开!” 她的手被狠狠拍开,手背迅速红了起来。 顾缈眼神畏惧,肩膀抖了抖,向后退了半步,“姐姐……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帮你擦的!” “但是姐姐,我身上真的没有臭味了……” “之前是爸妈把我关在家里的地下室,我没办法洗澡没办法换衣服只能吃馊掉的饭菜,所以……” “但是后来就没有了。” 顾缈眼眸闪动着泪光,委屈又隐忍的垂下头。 因为她的话,沉寂许久的教室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 “反转了?!” “我去!虽说是假千金吧,但是也不至于被关在地下室吧?” “就是啊,不是千金怎么了?最起码还是人吧!顾家怎么这样啊!” 顾缈袖子还在滴水,浓稠的咖啡渍顺着袖口流向指尖,最后滴在她的鞋子上。 她独身一人站在教室前方,接受着所有人目光的洗礼,手指无助的绞紧。 她看起来好狼狈,可眼下的窘境并未遮盖她的光芒,她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听到后排隐隐传来针对顾思妤的谴责声,顾缈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内心却死一般的平静。 她甚至有点儿想笑。 对上顾思妤震惊的目光,顾缈在暗处勾了勾唇,那眼神好似在说:“姐姐,别拿你的爱好挑战我的职业哦。” 在进门前,顾缈没想这样解决问题,那罐咖啡她真的很想泼到她脸上,是顾思妤非要挑战她的职业。 那……好吧。 比绿茶是吧? 开玩笑呢。 不吹牛哈,她和顾思妤的段位放在游戏里,都不可能匹配到一起。 顾思妤连碰到她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完全是国家队吊打小学生的差距。 居然还敢和她玩儿这一套。 摆手不是抱歉,是姐姐您还得练。 “不是的,大家不是这样的,姐姐对我很好的,我之前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姐姐还给我送过吃的。” 转头,她看向愣在原地的顾思妤,语气哽咽:“姐姐你别生气,我很乖的。” “你上次在地下室扔在地上的奶黄包我也有乖乖捡起来吃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 “我还以为顾思妤很无辜呢,长了一张清纯脸,没想到也这么恶毒啊!” “把吃的扔地上喂给妹妹?就算不是亲妹妹也不该这么对待吧?” “喂狗都不至于这样,这不是侮辱人嘛!” “谁会平白无故的把女儿关进地下室啊,没准是顾缈的错呢。” “对,是我的错。是我之前很喜欢妈妈送姐姐的镯子,我觉得漂亮就拿起来看了看……后面也不知道是谁把它摔碎了,我确实有错,不应该随便碰姐姐的东西,姐姐惩罚我也是应该的。” 顾缈没有撒谎。 按照原剧情,女配摔碎了顾家祖传的镯子,然后嫁祸给女主。结果计谋被拆穿,被顾家父母关进地下室反省。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那只镯子确实不知道是被谁打碎了,她去看的时候东西已经碎了。 她还没来得及逃离现场,就被进来的顾思妤和佣人抓了个正着。 佣人当时告诉顾家父母是她摔碎的,还说顾思妤可以作证。 顾家父母当时问了顾思妤,后者回答的模棱两可。没直言是她,但支支吾吾和闪躲的眼神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于是,因为有顾思妤的“指证”,她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虽然过程和原着不同,发生了一点点变化,但结局还是一样的。 现在想来也正常,女配被关进地下室,然后惨死,本来就是个重要节点。剧情当然要自动修正,不然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天哪!” 有人惊呼。 “顾思妤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局势发生逆转,顾思妤成了众人讨伐的主角。 顾思妤百口莫辩,因为顾缈说的都是……真的。 “你装什么无辜!”顾思妤的朋友看不下去了,站起来用力推了一把顾缈。 顾缈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你抢了思妤的爸妈和哥哥,现在又抢了思妤的男朋友!你就是个霸占别人身份的假千金!你少装了!” “可是……是爸爸妈妈把我从孤儿院接回家的,我从来没有霸占姐姐的身份,爸妈一直告诉我,我只是个替代品……我没有抢姐姐的东西。” 众人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他们看到帖子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狗血的互换人生事件,所以才觉得顾缈这个假千金太可恨了! 结果,人家是被领养回家的…… 虽然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和顾家没有血缘关系,但领养回家的,那也是顾家的女儿啊。 这种事,顾缈一个小孩子也不能选择啊。 “至于姐姐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是姐姐的未婚夫吗?他不是还在国外吗?我都没有见过他几次啊怎么可能抢呢。” “!!!” “顾思妤有未婚夫?!” 顾思妤的朋友哽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思妤的男朋友是迟斐!”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啊,是我上午帮忙送到校医室的那位男同学吗?” “你你你……你还在装,你敢说你和迟斐不认识?!” “我确实见过他这张脸,我和他弟弟之前是高中同桌。” “姐姐,我和他弟弟认识也不可以吗……对不起,我回去就不和迟晏联系了。” “……”众人看向顾思妤的眼神更复杂了。 这还没有结束。 顾缈可没想这么轻易放过顾思妤。 持续开大。 “但是……”顾缈眼底一片迷茫,“姐姐的两位未婚夫里好像没有迟斐啊。” 两位未婚夫? 吃瓜群众顿时炸了。 第37章 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我靠?发生了什么?顾缈不是小三儿?” “这这这……顾思妤是脚踏两条船吗?” “何止是两条船啊,这是三条!” “两位未婚夫,一位男朋友,姐妹玩的真花啊。” “顾思妤翻车了?那个论坛上发帖的人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肯定是啊,你看顾缈一开始来找顾思妤就是确定了是她啊。” “也是,除了顾思妤本人,这个学校还有谁知道她和顾缈是姐妹啊?” “诶,这么一想,还真是诶!爆料人说的那些,如果不是和顾缈顾思妤本人,不可能这么清楚啊。” “嫉妒妹妹和迟斐认识,就去论坛上匿名发帖说妹妹是假千金抢了她的人生?啧啧啧,真是好大一出戏啊。” “……” 身后议论声越来越大,顾思妤浑身发抖,她没办法堵住那些人的嘴,只能找对面的女孩泄愤,“顾缈!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缈坐在地上,看着顾思妤逼近自己。 按照顾思妤现在波动情绪分析,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挨打了。 演戏归演戏,教学归教学,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被扇上两巴掌。 她说过很多次了,她怕疼。 她不会给顾思妤下手的机会的。 根据对方的行进路线,顾缈经过计算,判断出了对方下手的角度和距离,误差应该不超过三公分。 到时候,她先一个神龙摆尾躲开顾思妤的手,然后一个不经意的滑铲绊倒她! 最后假装去扶人,偷偷踹上两脚! 果不其然,顾思妤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情绪激动,已经忘了自己的人设,高高扬起手。 顾缈眯起眼,在心中默默倒数三个数。 顾思妤的手挥下来,顾缈找好角度,闪身……诶? 旁边一只手死死抓住了顾思妤的手腕,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截停了这一巴掌。 抓上的一瞬间,甚至能啪的一声脆响,可见顾思妤下了多大的力气。 按照原着,顾思妤作为女主的人设是柔弱白月光。 她小时候走丢,虽然离开了原生家庭,但在新家庭过得不算苦。 新家那边自然比不上顾家富有,可好在也是南方某个小镇上的首富了。 所以顾思妤从小喜欢跳舞,新家庭的父母也一直尊重她的意愿,送她去学舞蹈。 新家的父母对顾思妤也很好,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所以性格温润,娇滴滴的,有江南女子的柔美。 结果现在,好像崩人设了。 顾缈默默感叹。 “这是干嘛呢,这么热闹啊。” 头顶,是地道的京腔,语调慵懒,听着吊儿郎当的。 顾缈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太耳熟了! 她坐在地上,反应迅速的低下头,把头埋得低低的,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或者,直接爬出去吧,反正身后就是大门,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顾缈攥紧自己的包,跃跃欲试。 丢不丢脸的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现在,保命要紧!!! “迟斐你给我松手!” 顾思妤扭动了几下,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少年力气太大了,她的骨头已经开始痛了。 “迟斐?” 少年瞥了一眼身侧空空如也的位置,眉梢微挑,笑的散漫:“我哥在哪儿呢?” “他化成空气了?只有你能看到?” “……” 顾思妤瞪大眼睛,眼前顶着与迟斐的脸一模一样的少年……是迟晏! “你是迟晏?” “嗯哼。”迟晏和迟斐很像,但也不是一模一样。 迟斐从来不笑,他不一样。 不说性子,其实身上也能找出不同。 除了颈上那颗痣可以分辨两人之外,还有一处明显不同的特征就是,他有犬齿。 少年笑起来时,舌尖抵了抵上方尖尖的犬齿,看起来像是一头随时会扑上去撕咬猎物的狼崽。 “你好像很喜欢把我认成我哥诶。” “那天我替我室友给你送情书,你好像也把我当成了我哥。” “怎么,你暗恋他啊?” “……” 围观群众里有反应快的,爆出一声惊叹:“所以论坛上传的和顾思妤表白的不是迟斐?是迟晏!” “不对不对,也不是迟晏!迟晏是帮忙送情书的!” “不过无论是他们哪一个,只是帮忙送情书,没有在一起……那顾思妤的朋友怎么提起迟斐,一口一个他是顾思妤的男朋友啊?” 顾思妤脸色巨变。 “原来谣言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迟晏甩开她的手,不耐烦的啧了声,“你知不知道,我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要是因为你这件事,我嫂子没了……顾大小姐你死定了。” 迟晏想想就觉得后怕。 他没注意什么论坛,但是听到老徐随口说了一嘴,迟斐和顾思妤的瓜。 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要是他嫂子看到了,是个正常女人,都一定会和他哥闹分手的。 之后他哥追究起来,第一个拿他开刀。毕竟这个误会,也有他的责任。 当然了,死不死的对他来说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哥好不容易放下顾缈,如果分手了,静下来,太寂寞又陷进去了怎么办? 顾缈的骨灰还在他这儿呢,他一直瞒着他哥。要是他哥知道了,八成要抢过去。 别看他哥平时瞧着人模人样的,三好学生优秀青年的,实际上,脑子有大病。 他不介意和他哥争一争,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还是亲兄弟呢。 该死的顾思妤。 迟晏今天就是来找顾思妤算账的。 都把他哥气晕了。 嫂子一定发了很大的火。 他本来想和他哥要个嫂子的联系方式,亲自去解释,但是他哥死活不说。 他只能先来找顾思妤这个万恶之源了。 越想越气,迟晏指着她,恶狠狠开口:“我告诉你,今天,立刻马上给我澄清,你和我哥之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听到了吗?!” 顾思妤肩膀一抖。 “快点儿,别耍什么心眼儿,别以为你是顾叙他妹我就不敢对你做什么。不解释清楚,我……” 狠话还没放完,教室一角,有人轻声叫道:“顾缈,你手机掉了……” 第38章 在她身上狠狠咬一口 对方怕打扰到他们这边,所以用的是气音,很轻很轻,却掷地有声。 几乎是声音落地的一瞬间,迟晏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嗡鸣。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短短两个月,他无时无刻不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试图营造出她还没死一直都在的假象。 可除了自己之外,他没有再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这一刻,他甚至不敢回头。 明明知道不可能是她,却还是抱有一丝期待,心脏剧烈颤抖,快要跳出胸口。 转身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后背冒出了一层细汗。 可惜,只来得及捕捉到女孩的一角裙摆。 对方已经消失在门口。 迟晏提了提唇角,也许只是同名。 他看了一眼顾思妤,眼神里浓浓的警告,话还没说出口,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 他低头,抬起脚。 是手机。 是刚刚离开那个女孩的,看位置,应该是从包里或是口袋里掉出来的。 迟晏没在意。 可在收回目光的一瞬间,大脑断掉的线突然连接成功。 顾思妤刚刚要打的人,就是这个和顾缈同名同姓的人。 如果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那刚刚有人提醒她手机掉了,为什么不回来捡?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最新型号的,边缘没有磕碰,屏幕上残留的指纹都少得可怜,是才买不久,所以应该很在意才对。 为什么不回来拿? 就连他都听到了有人叫她,她不可能没有听到。 还是说……在躲着谁? 这个想法一出现,似乎佐证了他先前的猜测。 对面的顾思妤唇瓣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叽叽喳喳的,迟晏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耳鸣还在,似乎加重了。 四周安静下来,他抖着手点亮屏幕。 粉粉嫩嫩的壁纸上,是她最喜欢的卡通人物。 记忆中,她很喜欢画画。 最早,她坐在他的前排,他总是借着看黑板的名义偷偷看她。 那段时间老师都说他有些反常,居然会好好听课了。 后来,他“收买”了班长,借着一月一次的座位调换的机会,正大光明的成为了她的同桌。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看过黑板,她望着前面乖乖听课,他支起胳膊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明明她上课时瞧着那么认真,课本上却随手一翻都是她在课上偷偷画下的卡通人物。 他偷偷把两人的书换了,那本画满画的课本现在还在他枕头下。 这两个月,他想起来总是会翻来看看。 他没有一张关于她的照片。 唯一一次有机会拿到的毕业照,结果她那天生病了没有参加。 到最后,只能睹物思人,他甚至把她喜欢的卡通人物长达几百集的动画片都看完了。 迟晏急急喘了两口气,眼神凶狠的看向顾思妤,“她没死。” 顾思妤话音顿住,反应过来笑了,报复式的开口:“你居然不知道?” “她没告诉你,迟斐也没告诉你吗?” 迟晏瞳孔一震,目眦欲裂。 她没死…… 他哥……知道? 顾思妤心中一阵痛快,刚打算加码,眼前的少年突然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 顾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的飞起。 早知道当年直接转去当体育生了。 上次这么不要命的跑,还是在食堂遇到迟斐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他们兄弟两个,都是那么刺激的场面。 姓迟的是不是克她啊? 改天真得去算一卦了。 科学解释不了的,只能靠玄学了。 他们上课的教室在五楼,顾缈出来时看到电梯门开了直接就钻进去了。 本来以为能快点逃出去。 结果每一层都有人进出。 顾缈只能寄希望于迟晏还没发现是她…… 电梯到达三楼,厢门向两侧打开。 电梯内的人没人要在三楼下,顾缈目光顺着数字键移向门口。 有两位老师从外面进来。 厢门关闭。 顾缈一口气还没吐出来,一只手如同几分钟前帮她拦下那一巴掌一样,伸进来死死扒住了厢门。 顾缈被惊动,下意识后退往人群里躲。 厢门碰到东西再次打开,迟晏进来了。 顾缈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电梯里人很多,几个男生挡在她前面,轻松遮住了她。 迟晏没细看,也没按楼层,直接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站住。 他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心情似乎很平静。 但关闭的厢门上映出了他的脸,少年轻扯嘴角,犬齿反复磨合,眼底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真正的心情。 狼犬做足了准备,就等着羊宝宝脱离族群,饱餐一顿。 顾缈抬头偷瞄了一眼,发现他歪着身子懒懒靠在一侧,安静的像是单纯来乘电梯的。 在她抬头的一刹那,迟晏透过厢门捕捉到了藏起来的这只羊宝宝。 羊宝宝胆子好小啊,只敢露出一点点头,生怕惊动了狼群,躲在角落观察着敌情,试图找到突破口。 啊~ 迟晏默默叹了口气,一会儿该从哪儿下嘴呢。 咬她的嘴,舌头?还是血管跳动的脖子? 手臂似乎也不错。 或者……再往下一点儿。 但是不能咬的太重,她好怕疼的,动不动就掉眼泪。 之前她坐在台下看他打球,她穿着校服坐在人堆里却还是那么的亮眼瞩目,导致他的对手一直走神,视线往她身上瞟,还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故意把球砸到了她的身上…… 其实那个距离,砸到身上不是很重。 可她当时就掉了小珍珠。 他那次也差点把对面那个傻b打残。 她被吓到了,哭的更厉害了,哭起来身子一颤一颤的,一边哭还要一边拦着他。 算了,娇气包,一会儿还是轻点咬吧。 电梯到达一楼。 大家陆陆续续下去。 没人上楼。 顾缈躲在后面,发现迟晏还没走。 一时间,电梯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在她的注视下,迟晏终于动了,但不是离开,他起身按了一个楼层。 厢门慢慢关闭。 顾缈迈开腿。 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靠在厢门上,抱着胳膊转过身:“要去哪儿啊,娇气包。” 第39章 小腿缠在他腰上 顾缈闭上眼睛,她发誓,这周一定抽时间去寺庙里好好拜拜,去去霉运。 自从穿书后,她的运气越来越差。特别是现在遇到了系统,她脱离了原剧情可能会改变现状。 结果……好多次万分之一概率会发生的事情,就这么水灵灵的让她给遇上了。 这已经不是她回来后第一个遇到的男主了,顾缈还算淡定,只用了一秒就接受了现实。 她睁开眼睛,肆无忌惮的看向迟晏——的头顶。 刚刚忙着跑路,她没来得及回头看迟晏的黑化值。 生怕不经意间一个对视,被认出来。 教室里那么多人在,她可不想在那个环境下和迟晏重逢。 这小子之前就和小狼狗一样,黏人又傲娇,一直稳定发疯。 迟斐还算理智的,但迟晏完全不可控。 要是在教室里被他认出来,谁知道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大概迟晏之前脑袋就不太正常,所以他的黑化值没有顾缈想象中的那么高。 这个数字很熟悉。 顾缈突然反应过来,那天在食堂最开始见到的,在人群中排队的,被她室友要微信的人,就是迟晏。 只是后来追上来堵住她的人是迟斐。 “你怎么知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迟晏眼前一亮。 四目相对的那一秒,时间仿佛凝固,耳边的嗡鸣消失了。 狭小的空间内,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心跳快要冲出胸膛,脉搏剧烈跳动,像上扎了一针肾上腺素。 他靠在厢门一侧,晃了晃指尖夹着的手机,指尖用力到泛白,语气故作轻松:“想认出你还不容易,你这破壁纸八百年都不舍得换一下啊。” 好想扑上去啊。 迟晏努力控制住自己,微微错开视线,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说说吧,怎么回事。” 唇瓣微微蠕动,顾缈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电梯到达了二楼,有人要进来了。 她提唇:“要不,我们找个咖啡厅坐坐吧。” 电梯里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去什么咖啡厅啊。”电梯厢门打开,迟晏一把拉住她的手,错开人流带她出去。“走。” “诶?去哪儿啊,我们不坐电梯下去吗?” 迟晏没回答,他腿长步子大,顾缈小跑着跟上。 “迟晏!我在和你讲话!你有没有听到啊?” 他随手推开一扇门,发现里面有人,又走开,转头对她说:“急什么,待会儿有你忙的。” “……”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正经。 迟晏在走廊尽头找到一间空的教室,把人拽进来,“砰”的关上门。 “你想在这里聊?也行吧。”顾缈没有意见,在教室也有安全感。 “你先松开我,我又不跑。”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想去后面的椅子上坐下。 “不行。” 迟晏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扯到身前。 顾缈脚下不稳,直接撞进他怀里,抬头,对上少年那双根本藏不住心事的眼睛。 和其他男主与她重逢时第一反应表现出的怒火、不解、惊讶等等情绪相比,迟晏完全是亢奋的状态。 像是磕了药。 小狼狗的眼睛又黑又亮,闪着精光。 顾缈凝视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晃了神。反应过来时,迟晏已经低下头。 她吸了口气,在少年的吻落下来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干什么呀!我们不是来聊天的吗?” 迟晏被拦住也不恼,就着她的姿势,亲她的手心,逼得顾缈掌心发痒发烫,只能放开他。 他义正言辞的:“你说你的,我听着,我们互不打扰。” “……” “无赖!”顾缈用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他。 怕他扑上来,她往窗边躲,和他拉开距离。 迟晏没有追上去,女孩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 她今天的打扮很英伦风,加上稚气未退,好似还在读国际学校的学生。 他看着她在落地窗前停下,背光而站,转身时裙摆翻飞,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很快又落下去,紧紧贴在她的小腿上。 黑色腿袜拉到膝盖下方,显得她小腿更加纤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她不应该站在那,她应该被他抱到身上。 她的小腿此时此刻应该 蝉在他的 月要上…… 迟晏舌尖抵了抵犬齿,感受着舌尖传来的痛意,他目光向上缓慢移动。 他表情看起来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重逢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激烈。 她很平静,他貌似也是? 不不不。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牵住她的这只手掌心发麻。 明明已经极力控制,小指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胸口也是一样,心跳震颤。 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心口这一处。 顾缈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转过身,靠在桌前,抱着胳膊看着他,“你下午没课吗?我一会儿要去上课了。” 言外之意,赶紧走流程,想问什么抓紧时间。 “你消失的这两个月,都跟谁在一起?我哥吗?”迟晏朝她走过去。 他迎着阳光,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明媚朝气。 顾缈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她很喜欢迟晏的气质。 在所有男主里,他的少年感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高中的时候,迟晏经常要求她去看他打球。 他态度很强硬,不容拒绝。 这是她每次都会到场的原因之一。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她确实很喜欢他打球时的状态。 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肆意挥洒着汗水。 他会在进球的时候又摆出一个中二的庆祝姿势,中指无名指并拢抵在额前,朝她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挥。 给她一种,他在向神明致敬,感谢她保佑他进了这一球的感觉。 又像是发出邀约,同她一起庆祝。 她不太懂球,但是坐在那里看着他,被顾家被其他男主们被学业不停摧残的紧绷的神经,竟然奇妙的得到了一丝缓解。 所以,她并不讨厌迟晏这个小粘人精。 平时是烦人了一些,但他不坏,还能在无形间给予她能量。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迟晏上前,将她抱到桌上,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压下去。 他磨着犬齿,冲她恶劣的笑了笑:“嫂子?” 第40章 抖什么啊 “嫂子?” 迟晏笑着,这样叫她。 “……” 顾缈呼吸一滞。 她表情呆滞,还有丝震惊。 但没有疑惑不解。 迟晏发狠似的咬上她的唇。 亏他一直想着她! 迟晏只要一想到自己前几天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的人是顾缈,他嫉妒的发疯! 恨不得就这样咬死她算了! 那天,在宿舍楼下,他明明有机会见到她的。 结果呢,她就躲在他哥怀里,没有看他一眼。 “不、不是……”顾缈的声音断断续续溢出齿间,“那是、是你自己要叫的!” “关我什么事啊!” 她也无辜啊。 是他自己发神经,非要这样叫的。 “我之前,也没有答应过啊!” 在宿舍楼下那次,他这样叫她,她可没应声。 现在怪她了? “哼。”迟晏没放过她,咬的更重了,“你是没答应,可你也没反驳啊。” “你那是默认,对吧嫂子?” “抖什么啊。” “喜欢这种?” 他死死盯住她,明明在意的要命,还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嫂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用这个称呼刺激谁。 他酸的要死。 “……”顾缈服了,利用喘息的空隙,连忙吼出一句:“谁是你嫂子啊!你要不要脸!” “你不喜欢?”迟晏歪头哼笑,靠在她肩上,像只小狗一样在她颈间狂嗅,“我看不见得吧嫂子。” 顾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又吻上来。 她向后躲,他就追上来。 她坐在桌子上,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他伸出手按在她的脊背上,迫使她朝他所在的方向无限靠近。 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这是顾缈有史以来时间最久的一次接吻。 她终于信了那些营销号说的,接吻相当于慢跑,会消耗很大的热量有助于减肥。 “看,我就说嫂子很喜欢吧。” 顾缈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承认!这确实很刺激!” 迟晏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但是!”顾缈猛地一个急转弯,“我和你哥没有在一起!我真不是你嫂子!” 好在小狼狗尚且能听懂一些人话,眼底的血色慢慢褪去,但依旧翻涌着不知名的情愫。 圆溜溜的眼睛盯紧面前的猎羊宝宝,语气凶凶的,“你骗我,你们既然没有在一起,为什么你只告诉他你还活着。” “我没有只告诉他啊。” “是开学后,他在食堂里碰到我的。就是那天你看到我们的时候。” “我本来也想告诉你的,但是我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没准备好和你见面……” 她偏过头,娇弱的咳了咳。 迟晏微怔,下一秒忙抓住她的胳膊,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她。 “你跳海之后是不是受伤了?” “怪我怪我,刚刚看到你跑,我都忘记了你会受伤。” “伤在哪里了?胳膊?腿?外伤还是内伤啊?” “检查过没有?” 狼崽变成了狗狗,要不是地方不对,他估计会把她剥个干净仔细检查。 “检查过了,但是还没查出病因。” “所以我这两个月在外面一直在养身体。” “就连我哥也是最近才知道我还活着的。” 她继续给狗狗顺毛:“你可能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话听着……算了。 迟晏决定不计较这么多了。 只要她没事,只要他哥没有领先他。 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周末我带你去医院再做个检查吧,我叫人安排。” 对迟家小少爷来说,这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不用了,我等二哥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安排就好了。” 去检查什么啊,她现在屁事没有。 贺之淮。 迟晏对他有印象,当时就是这个人提议将顾缈的骨灰撒进大海里的。 当时他极力赞成。主要是因为,他掉包了骨灰,怕顾叙他们拿回去会检查出问题。 扬了也好。 毁“灰”灭迹。 不过,他还是不喜欢这个人,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不熟悉,但他就是不喜欢。 莫名带着一丝敌意。 那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像是他对他哥的感觉。 “干嘛非要等他啊。” “那是我哥呀,他也是医生,找他更方便不是吗?” 迟晏想了想,答应了。 他记得贺之淮确实是个医生,还是京市很有名的医生,家里有几所私人医院,还在做医疗器械的生意。 对方带顾缈去检查身体确实更方便,到时候他跟着去就是了。 小狗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好好训一训,还是很听话的嘛。 顾缈从桌上跳下来,“好了好了,手机还我,我一会儿要去上课了。” 迟晏递过去,顾缈接过,结果他没松手,手上一用力把她拽了过去。 “嘶。”少年胸膛很硬,顾缈结结实实撞了一下,气得锤他,“你干嘛呀!” 不痛不痒的一拳,对迟晏来说,跟撒娇似的。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小狗再次进化成狼狗,俯身表情严肃的盯着她。 “……”顾缈心头一紧,该解释的不是都解释完了吗? 又要干嘛? 一时间,顾缈大脑飞速运转,把自己近期的“罪状”统统列出来,细数了一遍。 “你……” 门外,有谈笑声接近,门把手转动。迟晏看了一眼,反应迅速的拉着顾缈躲进了旁边的窗帘后。 落地窗的窗帘从高处垂下来,轻松遮住两人的身影。 有老师进来了,还有工作人员,似乎是在修教室里的设备。 没人发现这间教室里还有两个人的存在。 窗帘后,顾缈眨眨眼,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她小声问迟晏。 他挑眉,用同样的气音回答她: “虽然,我和我哥长着一张脸,但是‘偷晴’呢,要是被人发现了,不太好吧嫂子。” “当然,别人怎么看都无所谓。不是要顾及我哥的感受嘛。” “他上午刚被气晕了,要是知道我和你在教室里……” “嘘嘘嘘!”顾缈眼皮子重重一跳,实在听不下去了。 迟晏看她脸红,故意逗她:“放心我很乖的。” “以后我们住到一起,我哥晚上不在的时候,我就去找你好不好啊?” 第41章 嫂子开门,我是我哥 顾缈红唇微张,试图反驳,大脑却不受控制的联想到他口中描述的画面。 她依稀听说过,迟家人保守,几代人向来都是生活在一起的。 迟家在京市拥有一座庄园,也是迟家的祖宅。 如果她真的和迟斐有进一步的发展的话,她就要和迟斐一起住进迟家,然后也会与迟晏朝夕相处。 按照迟晏的性子,他完全不被道德约束,他说的这种事,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迟斐但凡不在家,他就能趁着夜色摸上楼,然后敲响她的房门:“嫂子开门,我是我哥。” 如果迟斐半夜回来发现,迟晏估计也不会惊慌。 他只会慢悠悠的坐起身,有恃无恐的打个哈欠:“你嚷嚷什么?我这不是从嫂子床上下来了吗?” 今天迟斐都能因为她一句话气到昏过去,顾缈不敢想象如果这是真的,迟斐会是什么反应。 接下来大概率是兄弟相残的场面。 唇上刺痛,顾缈瞬间惊醒。 “嫂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少年低头啄吻她的唇,嘴上继续犯贱:“在想我刚刚说的话?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我就住在我哥楼下,到时候我哥不在的话,你就跺跺脚,我听到动静儿就上去找……” 迟晏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顾缈提唇冲他笑了笑。 女孩笑弯了眼睛,笑颜沐浴在阳光下,两人距离近到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迟晏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晃了神,声音戛然而止,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自己现在在哪儿。也不记得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滚吧!顾缈攒足了力气,用力一推! “我去……”迟晏瞳孔一颤,想稳住身子已经晚了。 一团黑影猛地从窗帘后冲了出来,直直撞上讲台。 修设备的工作人员手一抖,钳子砸到了旁边愣住的老师脚上。 窗帘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顾缈趴在窗帘后冷笑一声,臭小子,活该! 明明他自己也没办法接受她和迟斐在一起,偏偏一口一个嫂子,没完没了是吧。 不是吧,真拿她当乐子了哥们? 窗帘外,老师扶了扶眼镜,盯着迟晏看了几秒,磕磕绊绊的问:“同学,你是从哪儿……出来的?” 刚刚他们都在低头忙着调试设备,这人到底从哪儿窜出来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也没有漏洞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窗户。 落地窗上方的一处窗子开了一角,旁边的窗帘鼓动,随风摇曳,看着也很正常。 有那么一瞬间,迟晏恶劣的想,就让他们也发现顾缈算了。 这样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和顾缈在一起。 从今往后,在学校里,他们两人的名字就会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而他哥迟斐……只能当小三哥了。 舌尖用力抵住犬齿,迟晏忍了忍,最后往一侧站了站,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我……上节课在窗户那边儿睡着了,刚睡醒,下课了吗?不好意思啊老师。” 被发现自然是好的。 可转念一想,对他是好,对顾缈却不见得。 两个人在教室里孤男寡女,鬼鬼祟祟的…… 让人浮想联翩。 他是没有道德,也不被世俗的眼光所约束,向来自由自在。 但顾缈不行。 她性子与他不同,很爱面子,也在意旁人的看法。 抛开这些不谈,她是个女孩儿。 京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这里的学生都是挤破了头才考进来的高材生。 他们以后也会成为各个领域的精英人士。 但这不代表,他们一定有素质。 人品这个东西,不能靠所谓的成绩或是职业来评判。 人渣处处都有,再加上哪有人类不喜欢吃瓜啊,除了他哥。 所以,要是传出去…… 他一个男孩子被造点黄谣也无所谓,这种事吃亏的一定是女孩子。 关起门来,他对顾缈嘴再贱,那都是晴趣。 不代表他真的会不顾及到她的感受,做那些出格的事儿。 他哥之前教训他,对他说过一句话,还是蛮有道理的。 他哥当时说:“如果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就离人家女孩子远点儿。” —— 顾缈在窗帘后面昏昏欲睡,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安静了。 紧接着,面前的窗帘被人唰的一声拉开。 顾缈立刻站直身子,看到迟晏朝她伸出手,“愣着做什么,走吧,他们要来上课了。” 从教室逃出来,顾缈也到了上课时间。 “你跟着我做什么?” “上课啊。” “……”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不行。”小狗就是粘人。 深吸了一口气,顾缈劝道:“我室友之前找你要过微信,她喜欢你。” 小狗歪头,不解:“所以呢?” “……所以,你和我一起去上课,她也在的呀。到时候……多尴尬啊。” 小狗思考。 小狗试图理解。 小狗皱眉。 小狗勉为其难的点头。 见状,顾缈松了口气,这都是借口,她只是单纯的需要一点儿私人空间去吃瓜。 现在论坛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我走啦,拜拜~” “等等。”迟晏叫住她。 她以为他反悔了,结果转头看到他递出手机,“加微信。” 顾缈没意见。 好友通过后,对话框内立刻弹出一条消息。 迟晏:【我发起了位置共享】 “?”顾缈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你干什么?” 小狗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句:“监督你学习。” “……” 这是监督吗?这是监视吧! 她感觉自己待会儿没去教室的话,迟晏能立刻杀过来。 这和蒋清时给她手机装定位有什么不同吗? 唯一的区别就是,蒋清时是偷偷的,迟晏是正大光明的“胁迫”。 “你不进来吗?那我跟你去教室吧。”小狗笑的恶劣。 “好好好。”顾缈眼皮子狠狠一跳,加入位置共享。 小狗满意一笑,冲主人挥爪:“去上课吧嫂……” 在顾缈的死亡凝视下,小狗咽下那声嫂子,改口:“好学生。” 顾缈踩着点溜进教室,一进去就被室友团团围住:“喵喵你看到论坛了吗?顾思妤她……” 顾缈嘘了声,“我知道,她刚刚打了我。” 室友:“不是不是!是她未婚夫来了!” 第42章 哥哥来了 “什么?!” 顾缈以为室友围上来是为了吃瓜,她和顾思妤闹的这么严重,论坛上肯定热闹极了。 她都做好了分享八卦的准备了,结果消息又落后了? “她……未婚夫?”顾缈下意识问:“哪一个啊。” 教室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秒。 室友们瞪大眼睛,“她真有两个未婚夫啊?” “论坛上有人发了你们的对话,我还以为是杜撰的呢!” “昂。”顾缈眨眨眼,“所以来的是谁?有照片吗?” 蒋清时还是祁聿? 蒋清时伤了腿,应该还在医院。 祁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国。 会不会是谣言? 顾缈吃瓜心切,顺便也想摸清来的到底是谁,然后躲着点儿。 室友们给她找来一张图,“是在新生群里看到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顾缈放大图片,皱眉,这图片糊成这样,能看出来才怪呢。 但是对方没坐轮椅,还是正在上楼梯的姿势,首先排除蒋清时。 “没有其他照片了吗?” “没有了。” “他现在在哪儿啊?” “应该去找顾思妤了吧。” 顾缈嗯了声,陷入沉思。 她突然有点儿想念系统了,要是系统在就能知道是谁了。 也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突然不说话,室友们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喵喵,你和顾思妤真的是姐妹吗?” “是啊,她小时候走丢了,爸爸妈妈很伤心,就把我领养回去了。” “那你在顾家被欺负也是真的?” 顾缈正在看论坛,发帖人没有在她的话上添油加醋。 查证后,她轻轻点头,“嗯,论坛上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室友们沉默了。 几秒后,她上铺用力锤了一下桌子。“这个顾思妤!还以为真是什么清纯女神呢结果私下这么阴暗!” “怪不得喵喵你之前从来没说过你和顾思妤认识,也没提过你是顾家千金……原来他们对你……” “没有啦。”顾缈还在论坛吃瓜,随口绿茶:“姐姐本来就是真千金,我享受了她的东西。她对我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可是你没有做错什么啊!”室友为她打抱不平。 “爸爸妈妈是这样告诉我的。” “喵喵他们在ktv你啊!” 顾缈想了想,摇摇头不说话了。 “你和他们断绝关系吧!” “其实……”顾缈斟酌再三,“我高考结束后就想离开顾家了。” “那成功了吗?” “短暂的成功了一下。” 顾缈冲她们一笑,在她们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解释:“我在顾思妤的升学宴上,跳海了。” “!!!” “可惜,没死成诶。” “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其他人都以为我死了。爸爸妈妈还不知道,顾思妤也是才知道。” “所以我才说,短暂的成功了一下。” “哦,包括迟斐。他其实是我的高中同学。他上午来找我,应该也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顾缈。” “天呐!” 室友捂住嘴。 “喵喵……” 对上几人怜惜的眼神,顾缈安抚性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反正也考上大学了,就算他们知道我还活着,我以后也不会经常回去了。” “他们不愧是一家人啊!坏得很!” 论坛上,大家都在讨论她和顾思妤。 甚至有人歪楼,觉得她比顾思妤漂亮。 【不是我说,当初是谁给顾思妤评的校花啊?她自己吗?顾缈明显比她好看啊!】 【我也这么觉得,感觉顾缈更像是白月光诶。】 【我当时就在教室里,近距离看着她,她真的好漂亮!她的眼睛真的很美,很生动,好像林黛玉!】 【感觉她身体也和林黛玉一样柔弱诶。】 从这里开始,大家给她起了一个黛玉妹妹的外号。 顾缈表示接受,这本来就是她现在的人设。 大家这么称呼她,她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 这是对她演技的认可啊!!! 下课,顾缈收拾东西准备和室友去吃饭。 她现在已经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嗯,所以现在很适合去食堂里逛一圈,抓紧时间巩固人设。 “顾缈同学在吗?” 教室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老师模样的人。 闻声,顾缈站起来,“老师您找我?” 对方上下打量着她,示意她出来:“出来一下。” “怎么回事啊?”室友担心她,“我们陪你过去吧。” “不用。”顾缈大概猜到了,“八成是为了论坛上的帖子的事。” 事情闹得这么大,对顾思妤有负面影响,学校领导不可能视而不见。 那还是顾家的千金。 顾家也是有红色背景的,顾思妤的爷爷之前就是战场上下来的,即便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依旧给顾家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资源。 顾思妤的父亲也在商场叱咤风云,顾家在京市的地位很高。 再加上,顾思妤的外公在港城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顾叙也不是省油的灯。 顾缈也时常感叹,真不愧是女主光环啊。 有这个背景在,全世界的资源都会向女主自动倾斜的。 —— 走廊外,顾缈得知这位老师竟然是副校长。 短暂的震惊了一下,她向副校长解释了一下情况。 “没有打架,只是姐妹俩聊天而已,论坛上的帖子您可以去查,不是我的账号,我甚至没有评论过。” “这只是个误会,您……” “顾同学。”副校长抬手示意,打断她的声音,“大致情况我基本了解清楚了。现在呢,你和我去一趟校长室,校长和其他领导都在等你。” “……”顾缈疑惑,“领导等我?这事儿……这么严重吗?” 她觉得自己只要解释清楚,然后校方去删帖就可以了啊。 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按理说,是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的。”副校长叹气。 也很为难。 “但是呢?”顾缈觉得后面肯定还有话。 “但是,顾思妤同学的家长来了。” “她的……家长?” “是的。”副校长点头,想到什么又改口:“哦对,也是你的家长。” “我能问一下,来得是哪位吗?”不知道顾叙有没有回来,要是他来就好了。 她真的不想面对顾家父母。 “来得应该是你们的哥哥?他说他叫贺之淮。” “!”顾缈心口一颤。 第43章 我要把我的骨灰留在海里 如果是去见贺之淮,那毫无疑问,顾缈一定会跑着过去! 副校长也没想到她情绪转变的这么快,一开始还很抗拒,结果一出电梯,这孩子就窜出去了。 校长室门口。 顾缈站在门前踌躇不前,怎么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呢…… 进去了见面了然后呢? 说什么呢? 贺之淮一定很意外吧?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她还活着? 冷静下来,顾缈甚至在想,为什么今天来的是他呢。 他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 之前根本没听说他回来了。 是今天吗? 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来给顾思妤撑腰吗? 也对,那是他的亲表妹。 合情合理。 只是,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和他再见面也没有那么的高兴了。 一共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顾缈从原本的期待变得麻木,甚至有点不太想面对。 怎么说贺之淮也是有黑化值的男主之一,如果不是很必要的话,她觉得不见面是最好的。 副校长已经抬起手。 顾缈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校长!” “顾同学怎么了?” “我、我突然有点不太舒服……”顾缈捂住肚子,疼的弯下腰。 副校长哎呀了一声,这次也不敲门了,直接推开,“那正好,你们哥哥不就是医生吗,就近解决,快让他给你检查一下!” “……”聪明如她,也是难得遇上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 她嘴角抽动,站直身子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一句:“以您随机应变的能力,只是个副校长的话还真是委屈您了。” 副校长笑着扶住镜框,转头冲里面喊道:“贺医生是吧?快来看看,这位同学身体不舒服,好像是肚子痛。” “……”顾缈默默把手又放回肚子上。 办公室内,男人背对着门口端坐在沙发一侧,正温声和对面的校长攀谈。 门被撞开的那一刻,男人愣了愣。紧接着听到身后的求助声,出于职业习惯,他的身体已经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低头挽着风衣袖口迅速往外走。 他是心外科的医生,虽然肚子痛不属于他的专业范围,但他规培期间大部分科室都轮过一遍,平时解决个小毛病还是没问题的。 “同学,你……” 贺之淮抬头,目光落在躲在副校长身后的那只埋头不语的“小鹌鹑”身上。 对方弓着身子,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知道是个女孩子。 而且…… 总觉得哪里眼熟。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落在她的脚上,像是寻找着什么。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他很熟悉人体的构造,也很清楚的记得他摸过的骨骼纹路。 记忆中,女孩子小时候被家里逼着学过几年的芭蕾,长期的束缚下,她的脚型和正常人有些不同。 床边,他蹲在地上,帮女孩子把鞋脱掉,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 “别……我脚好丑的。” “怎么会,缈缈哪里都漂亮。” “真的吗?” “嗯,你的脚型和其他舞者相比,已经很漂亮了。” “唔,大概是因为我只学了三四年?具体记不清楚了,反正时间也没有特别长。” “不喜欢跳舞吗?” “还好吧。” “那就是不喜欢了,小时候怎么不拒绝?” “因为爸爸妈妈喜欢啊。” “……” “骨头疼?” “这个力道可以吗?” 他绕开了刚刚的话题,搓热的掌心帮她轻轻揉着。 “要是小时候二哥能帮我揉一下就好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不过我小时候很怕痒哈哈哈哈。” 他动作顿住,内心一阵酸楚,“小时候……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还好吧,但是是我练舞不认真才被打的。也不怪妈妈。” “既然不喜欢跳舞,那缈缈喜欢什么?” “我?”女孩子望向窗外,久久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对她来讲似乎很难回答。 “钢琴?”他循循善诱。 女孩摇头,随即又点头。 “画画?” “也还好吧。” 他列举了很多,她好似没有主见一般,问什么都说可以还行。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好像一只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任人摆布,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和思考。 “那现在有没有想做的事?” “现在?”女孩子陷入沉思。 “缈缈,你不需要斟酌,不用绞尽脑汁特地去想一个完美的回答。随便什么答案,怎样都好。这里没有其他人。” “二哥不是人吗?”她被逗笑了,又像是在转移话题。 “二哥不是别人。二哥不会伤害你。” “一直都不会吗?” “是的,永远。” “唔……那好吧!那我想去航海!我要去当加勒比海盗!” 小女孩总是天马行空的,这真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想法。 但他还是赞成的点点头,跟着笑了声,“航海可以,等你高考结束,二哥带你去。只是海盗……似乎有些危险哦。” 女孩张开双臂,振臂高呼:“没关系呀,作为海盗,就算是死,我也要把我的骨灰留在海里!” —— 对面的女孩子穿了一双黑色腿袜,其实肉眼去看,根本看不到他想要寻找的痕迹。 贺之淮深深吸入一口气,试图缓解情绪。 作为一名心外医生,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心跳有多么的不正常。 典型的情绪激动心率加快引发的心动过速。 再开口,他声线努力维稳,“同学,麻烦你到这边来可以吗?” “嗯……”顾缈还在专心思考如何收场,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皮鞋。 见她不动,对面的身影已经等不及向她靠近。 嘶,顾缈还弯着腰,这个姿势很尴尬。 走近了些,贺之淮能看到女孩弯下腰时露出的后颈,她的长发顺着颈侧滑落,有几根发丝缠在了项链上,丝丝缕缕,犹如他现在杂乱无章解不开的思绪。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帮她捻出来,手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僵硬的停在了半空。 不为别的,只因为女孩已经抬起了头,那双熟悉的眼睛眨了眨,吐出一个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贺医生。” 第44章 小腹抽搐 顾缈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贺之淮。 她以前见到他,都是一口一个二哥哥。 她倒是也想像之前那样称呼他,但是眼下这个氛围似乎又不太合适。 再加上,她抬头的一瞬间有注意到贺之淮头顶的黑化值,只是其他男主的三分之二。 他似乎对她的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在意。 于是那声二哥哥,被她及时截停,改成了一句陌生的贺医生。 在贺之淮微微撕裂的目光注视下,她勾唇笑了下,说:“贺医生,我没什么大事,我就是生理期。所以就不麻烦你……” 她还没说完,余光瞥见贺之淮悬在半空的手微微抬高一截。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 紧接着,他上前半步,手按在了她的小腹上,“是这里吗?” 掌心下,是女孩微微抽搐的小腹。 他视线微抬,似乎还能看到她胸口起伏的弧度。 那是心跳加快的证明,也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 男人的手掌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紧紧贴在她的小腹处,她隐约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恍惚间,她小幅度点了点头,什么生理期都是她胡说八道的。 “经期要多注意,不要贪凉。最近也降温了,你穿的太单薄,很容易着凉。” “是不是刚开学没有准备?” “叫家里……”贺之淮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发涩:“晚些二哥带你去买。” “待会儿……”他声线不稳,隐隐颤抖着。他用力吸了口气,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和记忆中一样:“待会儿还有课吗?” 她还没回答,他自顾自的又说:“课表发给二哥一份吧。” 除了在工作时,他很少会有现在这样态度强硬的一面。 在顾缈的印象中,他永远是体贴的温柔的,他很少生气,很少怨怼,从不强迫他人,懂得尊重,克己复礼知晓分寸,在所有男主里像是一股清流。 贺之淮去口袋里拿手机。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风衣,远远一看真的很像是一件白大褂。 风衣的口袋有些深,他摸索了许久。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只平时连轴转做手术握手术刀都不会抖一下的手,这会儿在口袋里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贺之淮将手指死死按在手机边缘处,试图缓解症状。 但无济于事。 好不容易将手机拿出来,他打开微信,触及到她的眼神,手一颤,又连忙收回。 “还是……算了。”她没有动,也许是在抗拒。“学习重要,你安心上课。” “需要什么二哥一会儿帮你去准备,晚些送到你宿舍。” 顾缈倒不是排斥和他加微信,只是她现在还和迟晏开着位置共享,一退出界面就自动关闭了。 气氛沉下来,尴尬又诡异。 自始至终,顾缈只说了一句话,一直都是贺之淮在自言自语。 副校长刚刚已经出去了,一旁的校长大致了解了他们的关系,也没出声打扰这对“兄妹”重逢。 而顾思妤则是想不明白。 她知道二哥对谁都好,可今天近距离见了才知道,他对顾缈的好是不一样的! 好也是分很多种的。 对自己的病人是一种,对陌生人是一种,对家人对妹妹是一种,对……喜欢的人是另一种。 喜欢的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顾思妤手脚冰冷如坠冰窟,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两个哥哥都会喜欢顾缈! 校长轻咳一声,主动打破尴尬,“既然顾缈同学身体没什么大问题,那先过来坐吧。我们先来聊聊论坛上的事。” —— 听完她的叙述,校长点点头,“我就知道这一定是个误会,你们是姐妹,怎么可能像论坛上写的那样呢。” “论坛那边我们已经处理了。这件事,两位同学都是受害者,又是一家人。贺医生您看要不要就这么算了?” 通过顾缈的话,贺之淮才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微微蹙眉。 他刚下飞机没多久,刚好在这附近,姑母突然打来电话,说顾思妤刚刚在电话里和他们哭诉,似乎被同学欺负了。 他们现在在外地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来,顾叙又还在港城。 于是让他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先安抚好顾思妤。 在电话里,姑母语气夸张,甚至声音有了哭腔,导致他也以为顾思妤才是受害者。 现在听完前因后果,他是心疼,但不是对顾思妤。 顾缈独自坐在对面,发现贺之淮不说话,视线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按照贺之淮刚刚对她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不会为难她了。 她现在就等他开口放人了。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他开口,可说的却是:“这件事不能这样算了。” 心跳仿佛空掉了一拍,顾缈没想到贺之淮会是这个反应。 校长也是一样的表情。 “这次的事件确实对顾思妤同学造成了伤害,我们会严肃处理传播谣言的同学。” “我们再让顾缈同学出面和大家解释,澄清一下误会就可以了。” 顾缈黑眸眯起,让她解释? 说的好听,不就是让她去转移注意力吗? 她出面解释说是误会,那不就等同于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吗? 解释什么?有什么误会? 告诉大家,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我认为我没……”错。 “错不在她。” 两道声音撞到一起。 两人皆是一愣。 贺之淮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继续对校长说:“根源问题还没有解决。” “根源问题?” “矛盾的点在于,最开始针对顾缈那篇帖子的发帖人。” “我知道校方有权限,可以查到对方的信息,所以麻烦您了。” “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只是作为顾缈的哥哥,我想,我们应该有权利选择让警方介入。” “……” “二哥!”顾思妤激动起身,“顾缈怀疑我是那个人,所以你现在是相信她不相信我吗?” “你也怀疑我是那个发帖人对不对?” “二哥你偏心!” 贺之淮摇头,“恰恰相反。思妤,这叫做公平。” “作为受害者,缈缈有权利追究到底。” 第45章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在听到贺之淮的话后,顾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算顾思妤不是发帖人,那她也是主谋。 贴子里暴露的信息太多了,都是一些顾家人才知道的事。 顾思妤可不无辜。 意料之外的,一向端庄的顾思妤突然尖叫一声,伸出手一把将她推到沙发上,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被推到沙发上的顾缈第一反应不是生气。 刚刚那位大小姐是不是破防了?是吧是吧?好爽啊! 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她一定会吹个响亮的流氓哨! 被贺之淮扶起来的时候,顾缈还在暗爽,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人设。 “缈缈?” “啊……啊?”她猛地抬起头。 贺之淮叫了她好几声,视线在她身上徘徊,焦急的问:“有没有撞到哪里?疼不疼?” 顾缈这才急忙躺回他怀里,闭上眼睛虚弱的开口:“我没事……你去看看姐姐吧,她好像很难过,我……嘶……我真的没事。” 贺之淮握紧她的手,“对不起,是二哥没有保护好你。二哥一定会让思妤给你道歉。包括论坛上的事,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二哥……姐姐发的那些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就算她和我道歉,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如就这样算了吧,能让姐姐心里舒服一点就好。”她红着眼眶摇头,“我没关系的。” 印象里,她不是个爱哭的小女孩儿。 之前被顾家人凶,她都只是唯唯诺诺的傻站着,或者呆滞的点头。 就算是真的委屈了,也会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贺之淮心像被扎了一样,温热的指腹揩去她眼尾的泪珠,“怎么会没有关系,我们缈缈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 想到她跳海前的那一次……他的指尖被女孩儿决堤的泪水烫到颤抖。 他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贺之淮把手指藏到身侧,转头看向校长,“无论结果是谁,我都希望校方可以严肃处理,让发帖人公开道歉。” 校长也没想到他如此偏护这位假千金。 “我帮你请假,先送你回宿舍休息好不好?” 顾缈抽噎着没有说话,实则内心一阵暗爽。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是和她口头道歉,有个屁用。还不如直接报警来的爽呢。 不过公开道歉嘛,倒还算句人话。 贺之淮直接把她抱到宿舍楼下,一路上,他似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是在低头看到她苍白的面色后,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 “那……二哥先回去了,晚些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因为是女生宿舍贺之淮没办法进去,他将买好的东西交给宿管,阿姨帮忙送林顾缈寝室。 满满四大袋东西。 他不止给他买了应季的衣服,还贴心的准备了甜品和零食,连她的室友们也有份儿。 以及各种各样的药品,每一盒上面都用纸条写好了剂量和作用。 确实是他的做事风格。 他心思最细腻了。 顾缈翻了翻袋子,从里面掏出一盒水果递给宿管阿姨,“麻烦阿姨跑一趟了。” 一松手,盒子下面突然掉出一张银行卡。大概是压在下面很久了,所以粘在了盒子底部。 顾缈愣住。 见状宿管阿姨忙道:“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啊。” “又高又帅,还贴心!” 顾缈内心五味杂陈:“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表哥。” 她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见到贺之淮,没想到第二天下课,她远远就看到了等在宿舍楼下的贺之淮。 顾缈听到有路过的其他女同学说,他似乎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想了想,顾缈跑过去。 “你找我吗?” 和昨天一样,她似乎还是不愿意叫他一声二哥哥。 贺之淮装作不在意,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今天身体还好吗?看起来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我叫阿姨炖了补汤给你送过来。” “还热着,待会儿去吃晚饭刚好可以一起喝。” 顾缈没接,站在原地沉默着抬头望着他。 他今天换了一件风衣,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小臂。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果不其然,他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风吹的发凉。 贺之淮一怔,“怎么了?”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京市一键步入秋季,北风萧瑟,顾缈今天穿着外套都觉得冷。 反应过来他笑了,“没有多久,刚到一会儿。” “撒谎。”顾缈努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他这才说实话,他已经在宿舍楼下站了四个小时了。 他的车就在旁边,本来是可以坐在车里等的,但是又怕视线遮挡,会错过她。 两人昨天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不过…… “你没有和学校要我的课表吗?” 虽然她昨天没有给他,但是对他来说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还是要征求你的同意的。” 言外之意,她不想给,那他就不会强求。贺之淮把汤放到她手里,“外面冷,起风了,快上去吧。” 他还是和昨天一样,既没有问起这两个月发生的事,也没有向她提出任何的要求。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桶,又瞧了一眼男人想要试探又收回的手,顾缈无声叹了一口气,这么温柔的人,她向来招架不住。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贺之淮的黑化值会比其他男主低了。 其实她一直有个秘密没有说过。 当初在看原着时,她最喜欢的就是二哥…… 反正他和女主最后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他是属于读者的! 当时原书作者发起人气角色投票,她还买了水军给二哥刷过票。 她偏要让二哥成为最后的赢家! “二哥哥,我有点想吃你做的菜了。” 贺之淮眼眸闪过错愕,几个调整呼吸的动作后,他问她:“待会儿还有课吗?” 她摇头。 顾缈跟着贺之淮去了他家。为了工作方便,贺之淮一直住在医院附近。 他在厨房忙碌,时不时地出来拿个东西。 顾缈坐在客厅看着他第六次出来拿纸巾,犹豫了一下,说:“二哥哥,你不用隔一会儿就来确认一下我还在不在。”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我上完课上吊都没力气的。” “……” 第46章 宝宝身上好香啊 被拆穿了心思,贺之淮有一秒的尴尬,紧接着怕她误会,心急的解释: “二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很久没见了,想多看看你。” “……” 如果是迟晏等人说出这种话,顾缈的第一反应就是呵呵一笑,然后娇滴滴的回击一句更恶心的话。 花言巧语对她来说根本起不到作用。 可贺之淮不同,他永远是个例外。 他不会讲这些虚伪的花言巧语,作为哥哥的角色,他也不擅长和她分享他的情绪。 所以,他说想见她,那一定是很想很想很想。 想到思念已经从心底溢出来,忍不住要从口中说出来。 说完想她,他又道歉,为他唐突的话。 顾缈心口万年不化的冰川悄无声息塌陷了一角。 小时候,同桌说她没有爸爸,说她没有人要。她直接把同桌的作业本丢进了水里。 后来同桌哭了,那天放学,同桌的哥哥来接她,在教室里耐心的安慰了她好久好久,还说要给她买糖吃。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很羡慕有哥哥的人。 特别是像贺之淮这样温柔的哥哥。 她记得很清楚,顾思妤学骑马,马受惊后撞向了她的马。 她从马上直接跌了下来,差点被马踩到。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冲过去查看顾思妤的伤势,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她躺在地上,想要爬起来。 但是好疼啊。 哪里都疼。 她忍住没有哭。 直到贺之淮从外面进来,在角落里发现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原因,贺之淮似乎很钟情白色。 那次,他也是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干干净净的,像个天使…… 而她好脏啊。 他却没有看一眼,直接把她抱进他的休息室,为她处理伤口。 她红着眼,不敢吭声,甚至不敢看他。 男人一边帮她清理伤口一边温声提醒:“会有些疼,我会轻一些,不舒服就说出来,我会立刻停下。” 她没说话。 再疼她也咬牙忍着。 他为她包扎完,整理好医药箱,随即才抬起头看着她。 短暂的对视后,他帮她擦去脸上的泥土,“这里没有别人,疼的话是可以哭出来的。” “不需要忍着,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摇头。 那个时候,她刚穿书不久,还没有现在这么娇气。 他似乎有些意外,大约觉得她没必要如此为难自己。 对于贺之淮来说,他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港城和海外生活,与这位假表妹其实也算不上特别熟悉。只比顾叙多见过她几次而已。 所以他也尊重她,没有坚持劝说或是安慰。 他把她的房间留给她,让她在这里休息。 临走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糖。 “草莓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盯着那颗糖看了许久,答非所问:“姐姐喜欢。” “抱歉。”只是四个字,贺之淮却能精准的感知到她的小情绪,他收回手,似解释的说了一句:“原来思妤喜欢草莓,我也是才知道。” “那缈缈呢?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不吃糖。”她说。 他没再强求。 就这么离开了。 那一刻,她竟有丝难过,但也觉得正常。 她只是个女配。 可没多久,他折返回来,这次他带来了一盒水果糖,里面有好多好多味道。 他放到她手里,安慰性的笑了笑,没有多说,就出去了。 他走后,她把所有糖果倒了出来,发现里面什么水果味都有,唯独没有草莓味…… 不是给顾思妤的,是给她一个人的。 全部都是她的。 她也是有哥哥买糖的人了。 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穿书前刷的那些票都没白刷! 贺之淮值得! —— 吃饭的时候,顾缈忍不住提到了跳海的事。 面对其他男主时,她都是被动解释。只有在贺之淮这里,她主动提及。 听到她提到跳海,贺之淮给她夹菜的手顿住,好在很快恢复自然,把菜放到她碗里,“多吃一点,瘦了好多。” “要是以后不想在食堂吃,就来医院找我。我做好带过去。” 说来也巧,他住的地方和京大中间,就是他工作的医院。 甚至京大到他的医院更近,只隔了一座天桥。 顾缈嗯了声,但还是把话题饶了回去。 贺之淮不想打断她的话,可打心底也不想谈论这件事。 默了默,他放下筷子,神情有些哀伤,也在忏悔。 “缈缈,二哥一直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声对不起。” 顾缈却笑,“你从昨天和我见面之后,已经说了很多句抱歉了。” “你好像个没有感情的道歉机器啊。” 贺之淮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轻松,他根本笑不出来。 昨晚回到家里,他一夜没睡。 生怕一阖眼,这场梦突然就醒了。 他已经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 一早,他去了学校,在宿舍楼下等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 她出来了。 他衣衫不整,甚至胡子都忘了刮,只能狼狈不堪的躲在远处偷偷看着她,跟着她。 像一个痴汉,跟踪狂。 直到目送她进了教学楼。 他是该被抓起来了。 在学校待了一会儿,他去挂了朋友的门诊。 一夜没睡,心口传来刺痛,似乎在告诉他,他还活着,顾缈也活着,这不是梦。 他望着天花板,“所以,人死是可以复生的。” 朋友见他魂不守舍的,“开什么玩笑,你可是医生,人死了就是死了,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 “你是不是刚回国没调过来时差,见到谁了?应该是熬夜出现幻觉了吧。” 朋友给他开了安眠药,劝他回去好好休息。 担心真的是幻觉,他没吃安眠药。 说是阿姨炖的汤,其实是他做的。 熬了一上午,刚做好就迫不及待的给她送过去。 本来是能赶上她的午饭的。 结果,他刚到宿舍楼下,远远看到了另一个男生出现。 他见过对方,应该是迟家的小孩儿,只是分不清是哥哥还是弟弟。 少年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亲昵的蹭着她的脖颈,“宝宝,今天怎么这么香啊?” 第47章 心跳停止跳动 短短两个月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她跳海了,举行了葬礼,却没有死。如今不仅回来了,身边还有了很……要好的朋友。 贺之淮深呼吸,也许,也是好事。 之前她总是一个人。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她好像一直很孤单。 过去,他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她躲开人群,默默舔舐伤口。 现在,她身边终于有朋友了。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他站在树下看了许久,久到快要窒息。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随着每一口呼吸,棉花里不断涌进海水,沉甸甸的压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气。 不远处,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眉开眼笑,“好吧好吧,我请你吃饭。” 地上的影子成双成对,两人身影渐渐远去。 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追上去,脚下已经迈开了步子,又被大脑及时叫停。 他躲在树荫下,像是个小偷窥探着别人的幸福。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他才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 他当然希望她好。 希望她快乐,希望她明媚,希望她可以成为她自己…… 也希望他可以是站在她身边,陪她分享喜怒哀乐的那个人。 餐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顾缈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没声音了。 贺之淮抓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仰起头,眼底的笑和往常无异。 他明明在笑的,可顾缈心还是猛地坠了下去,像是突然踩空楼梯。 因为她注意到,贺之淮头顶的黑化值上涨了10……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升上去了。 虽然他黑化值起始没有其他男主那么高,一直在一个安全可控的范围内。 可也架不住他一次性涨十个点啊! 其他男主明明都是一点一点的增加的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贺之淮的黑化值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了。 他似乎每次都是以10为单位递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贺之淮这个人绝对绝对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安全! 完蛋,大意了! 顾缈搞不懂,她又说错话了吗? “咳。”清了清嗓子,她抽回手重新拿起筷子,“食不言寝不语,来来来,哥哥吃饭吧。” 顾缈一边殷勤的给他夹菜,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红糖馒头。 克服不了困难就克服自己。 噎死自己算了。 她就不该提! 怕她噎住,贺之淮给她盛汤,“慢点吃。” “没有外人在,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没有那么多规矩。”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山间汩汩清泉。 顾缈哪儿敢啊。 生怕稍有不慎一句话又踩雷。 贺之淮敏锐的察觉到,眼前这只小蜗牛才鼓起勇气主动碰了碰他,结果现在又被他的突然靠近吓得缩回了壳里。 似是察觉到了危险,怎么哄也不愿意出来了。 无奈之下,贺之淮只好顺着她刚才的话题向下展开,试图诱骗她重新钻出壳。 “你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市吗?还是和朋友一起?” 顾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这段时间”指的是她消失的那两个月。 “我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好像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被陌生人救了起来。” 良久,他语气晦涩的问:“有没有检查过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人在溺水后,由于缺氧和水压作用,心脏和大脑供血不足,心跳和血压会开始下降,最后导致休克。 这两个月以来,他总是会不经意的在想。在水下时,她第一反应一定会无助的挣扎,这是人类的本能。 然后慢慢的,手缓缓垂下,那颗跳动有力的心脏,也跟着停止跳动……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生理性感到不适。 以至于一度根本没有办法上手术台。 他被迫休息了一段时间,但又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静下来一个人独处。 顾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斟酌着开口:“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大概是溺水留下的后遗症,好像抵抗力不如从前了。最近总容易生病。” 贺之淮端正神色,立刻询问她的具体症状。 他是专业的,顾缈也不敢胡说八道,就怕掌握不好尺度。 说的太严重的话,隔壁不远就是他家医院,他能直接把她拎过去立刻做一套全身检查。 说的太轻松吧,又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全程战战兢兢。 她每说一句都要仔细观察一下贺之淮的表情,再根据他皱眉的深浅程度,拯救一下破碎的自己。 贺之淮说要带她去医院体检,被她拒绝,“我害怕……能不能不去啊。我一听到医院两个字都头晕。” “可是不去医院……” 顾缈二话不说,头一歪,直接撞上他的手臂,当场讹人。 她蹭着他的胳膊,一连哎呦了好几声。 贺之淮忍俊不禁,扶住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好好好,那就不去了。但是你要好好养身体,每天按时来这边吃饭。” “……行吧。”反正贺之淮手艺也不错,不算亏。 “平时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他同她有商有量的,让人很难不答应。 “今天要把这些吃完。”他给她夹菜,敲蟹肉。 顾缈最喜欢看他认真的模样,干脆也不避讳,正大光明的支起下巴,看着他。 “哥哥,你好像在给螃蟹做手术啊。” 他旁边放着蟹八件,工具换来换去,真的有在手术台的感觉。 贺之淮真的取下了一块东西给她看,“这是它的心脏,螃蟹血液通常滞留于蟹心,可能会含有某些不良物质,加上性寒,食用后会造成肠胃不适。” “……”顾缈哭笑不得,他神情严肃的真的像是在工作。“这螃蟹没白死。” 吃过饭,顾缈被迫去沙发上休息,看着他一个人在餐厅忙碌。 他真的对她很好。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好奇一件事—— “二哥哥。” 她从身后唤他,嗓音轻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知道答案……那天在船上,我准备跳海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现。” 第48章 缓缓滑进深处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 游轮在海面上平稳行驶,三层船舱尽头的房间。 顾缈亲眼看到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紧接着咔嚓一声,外面落了锁。 她红着眼用力垂着门板,“放我出去!混蛋!” “抱歉顾二小姐,没有先生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你出去。” 外面守了一排保镖。 这是有多担心她会跑出去啊? 顾缈气得砸东西。 房间里持续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还伴随着一些亲切的“祝福”。 保镖不为所动,静立在门外。 隔着一道门,顾缈演戏演累了,抬手又扔了个花瓶,随即气喘吁吁的跌回床上。 没想到柜子这么重,她用尽了力气才把它推到门后。 她得稍微休息一下,攒点力气一会儿还得游泳呢。 没错,她要死遁了! 她提前测算好了距离,也在附近的一处小岛上找了人接应她。 只要跳下去,她就自由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闲着,把能卖的首饰全都卖掉兑换成了现金,藏了起来。 她算过了,她攒下的那些钱,只要后续不去赌,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马上就能解脱了! 收拾好东西,顾缈推开窗户,爬了上去。 按照计划准备跳海。 她本来想悄悄的溜,谁知道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她惊慌失措的转过头,看到了冲进来的男主们。 蒋清时、顾叙、迟斐和迟晏。 这么紧张刺激的时刻,她竟然有那么一秒还在奇怪,他们既然都来了,那贺之淮呢? 男主里,祁聿并没有上船,所以他不在。 可贺之淮是在船上的。 他为什么没有来?还在哄顾思妤吗? 行吧。 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也不耽误事儿。 身后传来男人声嘶力竭的呼唤,似乎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具体是什么,她不在意,那一刻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叫她的名字,每个人的声音都混在了一起。 她没再回头,毫无眷恋的从窗户上奋力一跳。 穿书前,她是会游泳的,可没想到原女配的设定是个旱鸭子。 她跳进海里的那一瞬间,海水争先恐后的灌入鼻腔,封住她的所有感官。 下坠,不停地下坠。 海里一片漆黑,如同那间没有人经过的地下室。 她拼命的游,拼命的想逃离,手脚却不听使唤。 身后的海水化身荆棘丛林,死死缠绕住她,包裹着她,撕扯着逼她留下来。 她差点真的溺毙在这片海里。 无力的闭上眼睛,她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这就是女配的命运。 逃不掉的。 可下一秒,她又觉得不甘心。 这个世界上谁都该死,但她是个例外! 用尽全身的力气扯断身上的荆棘,哪怕双手鲜血淋漓她也满不在乎。 最后爬上岸,顾缈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快,带我走!” 对接应的人说完这句话,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 餐桌前,男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背对着客厅方向,定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顾缈眨眨眼,目光放肆打量着他的脊背。 他脱了外套,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衫,因为收拾东西,袖扣解开,袖子整整齐齐的挽至手肘的位置,顾缈眯起眼,甚至还能看到暴露在空气中的那截小臂上凸起的青筋。 因为工作原因,他没有经常健身,但这优越的身材比例,宽肩窄腰,一点都不输给其他几位男主。 目光在他的腰线上徘徊,随即缓缓向上,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脊背上。 哦,还在呼吸啊。 她还以为他真的是个机器人,说暂停就暂停了呢。 “哥哥?”这个问题原来这么难回答啊。 顾缈摩挲着下巴,猜测他如此难以启齿,肯定是有内疚的成分在。 至于为什么如此愧疚呢,是不是当时他真的在陪顾思妤? 顾缈越分析越觉得合理。 想到这里,她也没犹豫,直接了当的问:“哥哥,你当时没有来找我,是在陪姐姐吗?” 接下来又该轮到那句熟悉的台词了吧?顾缈在心里默默倒数三个数。 她伸出的三根手指才收回去两根,对面的贺之淮立刻转过了身子,“缈缈对不起……” 哦吼,预判了。 她笑,体贴的回他:“没关系的哥哥,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往心里去。” “那天是姐姐的升学宴,当然更重要了。你留在她身边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啊,她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这么说来,贺之淮起始黑化值比其他男主低,也许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他并没有亲眼目睹她跳海。 八成祁聿那个家伙也是这样。 “那天在船上……”贺之淮试图解释,可一张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因为他当时真的在顾思妤身边。 耳边一道重锤落下,头顶传来宣判,他罪孽深重。 他无权为自己辩驳。 顾缈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欣赏着他落寞的神情。 看吧,她早就说过,他这张脸真的很适合做出这样的表情。 看得人心痒痒的。 她不受控制的想,贺之淮会不会哭呢? 他顶着这张神颜,哭起来应该很美…… 天使落泪,想想那画面,顾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但是……好爽啊! 专业演员,不能笑场! 顾缈害怕自己笑得太变态。 “我去下卫生间。”她连忙起身,像是在十二点赶在魔法消失前,离开王子落荒而逃的灰姑娘。 身后,不知道是男人碰倒了什么,一道碎裂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 盘子或是碗,顾缈没来得及分清。 急促的脚步逼近,熟悉的雪松香从背后侵入肺腑,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她牢牢困住。 贺之淮从身后抱住她,低下头颅,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上。 顾缈没想到他会冲上来,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深吸了一口气,她回头,可他的头抵在她肩膀上,这个角度,没办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但她能清晰感觉到,贴在她脊背上的胸膛在不安的起伏着。 他是在…… 怔愣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颈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顺着锁骨缓缓滑进了深处。 “我错了。” “缈缈,是我错了。” 第49章 解开她的扣子 贺之淮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缈第一反应就想亲眼看一看。 她歪头。 嗯?真哭啦? 不是吧。 顾缈激动地摩拳擦掌,挣扎着想去看他的脸。 “哥哥你……哭了?” 快让我看看!!! “别。”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像是在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线。 眼前突然一黑,是他从身后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顾缈下意识眨眨眼。 纤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不停扫过男人的掌心,痒痒的,连同心尖也是。 光明退去,视线被封住,感知被无限放大。 她能清晰的听到男人为了压制哭声粗重的喘息,颈上源源不断的热意也再一次证明,他真的在哭泣。 房间里压抑沉寂,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顾缈不喜欢安静。 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让人喘不过气。 这也是她为什么平日里会喜欢和迟晏一起玩的原因。 迟晏这人,虽然粘人吵闹了一些,但对她来说似乎刚刚好。 太安静的环境,她会忍不住陷入恐慌的情绪里。 没办法,地下室那段时间带给她的阴影太大了。 在那之前,她一直秉承着“人生的阴影太多了,嘿嘿嘿,好凉快儿”的人生理念生活着,小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结果穿书后才知道,她之前生活中遇到的那些阴影根本就不算什么! 在这个被“法制咖”环绕的小说世界里,作为遵纪守法好公民的她,和这些神经病相比,她正常的都有些突兀了。 顾缈皱了皱眉,抬起手抓住贺之淮覆在自己眼前的手,试图拉开。 她的力量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顾缈叹气,等他哭完再说吧。 脆弱男人。 她惹哭的,她得负责收场。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句:“你能不能别哭了,求求你了,别让老师看到了。” 搞得她好像下课犯贱惹哭女同桌的小男生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一分钟,也可能不到一分钟。 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顾缈心头那股不适的感觉并没有得到缓解,依旧很强烈。 感觉到自己呼吸开始不稳,她再次开口: “哥哥……你能说句话嘛……我有点不太舒服。” 女孩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几乎是一瞬间,肩上的重量消失了,眼前也恢复了光明。 贺之淮没空收拾狼狈的自己,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按住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的,她脸色苍白,在初秋季节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汗。 粗略感受了一下她的脉搏,跳动的频率也不正常。 贺之淮脸色巨变,直接打横将人抱到卧室。 虚掩的房门被他一脚踢开,吓得顾缈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呼吸跟着一顿。 妈耶,真是开了眼了。 今天的贺之淮,好多时候的反应都是她从前没有看到过的。 怔愣间,她被放到了床上。 床边,男人不知道哪里掏出了医药箱。 顾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贺之淮对她说了一句抱歉,紧接着上衣的扣子松了。 男人指腹微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那件小马甲的一排系扣上徘徊。 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的衬衫,他努力用冰冷的体温焐热了听诊器,放到她胸口。 “哥哥……” 她想说点什么,又因为呼吸急促,根本说不了完整的句子,被迫咽了回去。 “缈缈你先不要说话。” 贺之淮神情专注,手下的听诊器在她身上游走。 怎么会突然心跳的这么快? 没有任何征兆。 “你两个月前跳海后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缈缈,二哥是医生,你不愿意告诉我,但不能对医生有所隐瞒,会影响我的判断,也会酿成大祸。” “我知道也许难以启齿,你可以告诉我一个简单的范围,身体大致哪里不舒服。剩下的,二哥自己判断好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努力和她商量。 如果是在工作中遇到如此执拗,不认真对待自己身体的病人,他劝不动,也不会继续坚持。 他是医生,但他只能试着救活那些想活下去的人。 其他的,他无能为力,也无权干涉。 可顾缈不一样。 他不希望也不想她有事。 “无论你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二哥都一定会把你治好。” “缈缈,你可以相信我。” 顾缈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耳边叽叽喳喳的。 他一直在讲话。 不多时,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睁开眼睛望过去。 床边,男人的脸色也没有比她好多少。 双目猩红,眼睫湿润,头发和上衣凌乱。 看起来,比她还要狼狈。 贺之淮感觉到她的心跳频率比刚刚要慢了一些。 他抬头,发现女孩正睁着那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他甚至以为现在的自己在她眼中像一个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动物。 她站在玻璃门外,好似个小宝宝,新奇的观赏着里面的动物。 贺之淮知道她在看什么。 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心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异常,又突然的恢复正常。 他如此狼狈,应该很丑吧,和动物确实没什么两样。 但也无所谓了。 只要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就好。 他细细感受着她的心跳,确定没事后,才收回手。 顾缈还在呆呆地看着他。 他真的好美啊。 眼睫上还挂着一颗泪珠,像是一颗小珍珠,待人采撷。 顾缈没出息的看呆了。 美人落泪,对她来说杀伤力太强! 原着里,也提到过贺之淮的长相偏斯文,但没说他哭起来这么带感啊! 卧室里,两人心思各异。 谁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玄关处,传来密码输入的声音。 顾叙从港城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见顾缈。 不知怎么回事,电话没人接,他给她的那部手机里装了定位,但一直显示人在宿舍。 他去宿舍找过她,人并不在那。 她的室友说,两个小时前,顾缈就被她的哥哥接走了。 他就在这儿,顾缈哪里还有什么哥哥。 猛地,他想起了那个一直被他忽略了的贺之淮。 第50章 肆无忌惮的亲吻 来的路上,顾叙让人查了贺之淮的行踪。 几乎是刚到贺之淮的公寓楼下,下属就将贺之淮的行程和他楼下的监控调了出来。 “顾总,都在这里。”下属没敢看,转头将平板递给他。 行程显示,贺之淮于昨日下午,落地京市。 监控视频也显示,昨天一下飞机,贺之淮就回了他这所在医院附近的公寓。 贺之淮在京市只有这一处住处。 他之前来过,也知道密码。 紧接着,是今天的监控。 他一帧一帧的看过去。 监控显示,今天贺之淮频繁出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萎靡,不太舒服的样子。 快进到两个小时前。 这是贺之淮今天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里。 他从外面回来。 从车上下来。 到这里一切正常,甚至他的神色看起来都比之前出去时还要好。 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顾叙看到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立刻从车前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朝着里面伸出了手。 顾叙死死盯住画面。 紧接着看到从车内伸出了一只小手,被贺之淮牵住。 看到这里,其实顾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知道是谁了。 但还是受虐一般的,将视频看完。 他看着她从车上下来,看着贺之淮提了很多东西,他们应该去逛了街,买了很多东西。 他看着贺之淮空出一只手再次牵住她,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跟着贺之淮进了电梯…… 调到电梯里的画面。 女孩儿依偎在男人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红唇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分享着她在学校的趣事。 录像里,女孩儿声音清晰传出来,一字不落的钻进他的耳朵里,反复敲击着他的耳膜。 她一口一个哥哥,嗓音甜甜的,语气熟稔的在同男人撒着娇。 无论是从动作还是语气,都可以看出来,女孩儿无比的依赖着她身旁的这个男人。 她喜欢他。 不需要她承认或是辩驳什么。 顾叙可以十分确定,顾缈喜欢贺之淮。 在这之前,他就隐隐约约的发现了。 在他和贺之淮之间,她会更依赖贺之淮。 就像是之前在顾家遇到麻烦,她总是会往贺之淮的方向躲。 人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不会骗人。 所以他从来没把什么祁聿放在眼里,甚至蒋清时也不重要。 唯一可以威胁到他的,只有贺之淮。 她那么漂亮,那么聪明,那么惹人怜爱。 钟意她的外表的,爱她的灵魂的,前者或是后者,比比皆是。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喜欢她的人。 当然也有很多人可以入她的眼。 小孩子嘛,总是会被一些虚伪华丽的东西迷住眼睛,分散掉注意力。 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能被她放在心里的,只有这么一个…… 监控里,两人挽手走出电梯,像是忙碌了一天,迎着夕阳归家的新婚夫妇。 画面唯美,恩爱的让人不禁感叹这两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他们输入密码进门,门板被重重关上。 顾叙单手支着头靠进座椅里,唇边勾着一抹淡笑。 他在想,这对小情侣进门后又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扔下了手里的东西,肆无忌惮的站在玄关处亲吻彼此。 情到深处,男人还会抱起女孩儿,让她靠在门上。 也许是看了太久,眼睛花了。 他居然觉得视频中门板在摇晃。 甜蜜,也刺眼。 “砰”的一声,助理吓得连忙转过头。 后座,男人的五官隐在暗处,神情晦暗不明。 但被砸在窗户上碎裂的平板,他是看的真真切切。 助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男人极力的在隐忍着,已经快要失控。 约莫过了一分钟。 助理发现,男人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助理小心翼翼的抬头偷瞄过去。 发现男人正在整理着装。 从袖扣,到西装扣,再到领带领夹—— 最后,他从小桌板上拿起了那副眼镜,推开门。 见状,助理欲要跟上去,还没来得及开车门就被一道冷沉的男声制止了动作。 “不用跟来。” —— 贺之淮住在十二楼,电梯一路畅通无阻,持续上行。 顾叙站在电梯里,一直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 他面上如往常一样,让人察觉不到端倪,内心已经无声地掀起了一场海啸。 到达楼层,他步伐沉稳,气定神闲的在门口站定。 他没有急着开门。 这么久过去了,门内的两人在做什么呢。 不。 小别胜新婚。 应该只是转移了阵地。 那么现在又在哪儿? 客厅。 卧室。 浴室。 落地窗前。 他们买了很多的食物,应该要准备吃东西。 所以,厨房?或是餐厅? 嗯,貌似很适合。 他清楚地记得贺之淮家里的餐桌是一张可以容纳八人共同进餐的长桌,桌上铺了一块绿色复古的桌布,上面的花纹很美。 繁花锦簇。 只是太单调了。 如今刚刚好,乖巧的孩子会用最纯净的露水均匀的浇灌每一朵花。 昏黄的烛火下,摇曳着的星星点点洒在每一片花瓣上,慢慢晕出一圈一圈引人遐想的深色。 顾叙勾唇,嘲弄一笑。 看来有些时候,记忆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就比如现在。 男人推了推眼镜,还是不想了。 他怕再想下去,他待会儿进去会忍不住直接掐死他那位可爱又碍眼的表弟。 —— 顾叙推门而入。 脚步声不轻不重,生怕惊扰了谁。 客厅,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子的外套。 她最近很喜欢英伦风,视频里她打扮的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侦探。 可是她根本严肃不起来,眉眼含笑,表情总是那么可爱。 这套衣服不适合她。 贺之淮似乎和他有同样的见解。 所以帮她脱下时太着急,现在外套顺着沙发落到了地上…… 客厅里没人,厨房也是。 他凭着记忆往主卧方向走。 第一次,他怪自己听力太好,刚到虚掩的门边,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粗重呼吸声。 顾叙眼神一凛,直接踹开了门。 有些人,确实该死。 第51章 捉奸在床 主卧里,床上。 顾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一秒她还在感叹贺之淮哭起来真好看,下一秒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不等她起身去看,床边的贺之淮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 一股力道将他猛地从她身前拽开。 紧接着就是拳头撞上肉体的声音,以及男人的闷哼。 嘶,别说,贺之淮这声音还挺性感的。 诶,不对! 搞错重点了! 顾缈惊醒,连忙坐起身。 不远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顾叙,一只手揪着贺之淮的衬衫衣领,一只手正在往他身上招呼。 拳拳到肉,光是看着都疼。 都这样了,贺之淮居然能忍住不叫出来?! 顾缈倒吸一口冷气,不行不行,贺之淮根本不是顾叙的对手。 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啊。 “哥!”顾缈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下来。 “别打了别打了!” 她试图拉开他们,又无从下手。 她力气太小了,之前只有贺之淮的时候,她都没办法与他抗衡。现在再加上一个顾叙…… 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 顾缈站在旁边跃跃欲试,不敢靠得太近,又生怕误伤到自己。 只能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突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说是打架,其实是顾叙单方面输出。贺之淮一直没还手。 “哥!真的不能再打了!二哥已经不行了!” 两人确实像是被打扰了好事的样子。女孩儿衣衫不整的光着脚站在他面前,眼眶通红手忙脚乱的想要阻止他。 顾叙镜片下阴沉的目光从她凌乱的领口上移开。 不忍直视。 那些画面一直在敲打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们刚刚就在这间卧室,在这张床上…… 在顾缈看不到的角度,他面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顾叙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开贺之淮,反而下手更重了。 她每说一句话,每替贺之淮求一次情,他都会加重力道。 心中那一团火越烧越旺,火焰腾起,快要灼伤他的眼睛。 她真的好喜欢贺之淮。 顾叙嘲弄的勾起唇。 —— 贺之淮前不久在国外遇袭,身上的旧伤还没有养好。 知道他出事的人不多,但顾叙绝对是其中一个。 因为顾叙几乎每一拳都打在了他的伤口上。 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已经开始渗血,疼的他下意识弓起身子,身上源源不断冒出冷汗,衬衫也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脊背上,让他有些不适。 贺之淮不知道顾叙在发什么疯。 受家风影响,他不是一个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特别是对自己的家人。 所以,在顾叙拳头落下来的时候,他没想过要反抗。 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长兄如父,他认为哥哥教训弟弟理所应当。特别是在这个哥哥是顾叙的情况下。 他这个大哥从小在港城生活,两人一起长大。 这么多年,两人一直兄友弟恭,从来没有找过对方的麻烦。 顾叙是个称职的好大哥,凡事会尊重他的意愿。 他也在尽心尽力做个好弟弟。 两人一个按照家族长辈的安排继承了家业,一个按照自己的人生规划进入了喜欢的行业。 如果没有顾叙,如今被迫继承家业的人只能是他了。 所以,他也一直很感谢顾叙。 只是现在,作为一名医生,他的专业和身体反应在不断提醒他——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训诫,这是谋杀。 顾叙想杀了他。 他毫不怀疑,因为顾叙真的有这个能力在这里直接把他打死。 很快,贺之淮找到机会开始反抗。 两人变成了互殴。 扭打间,不知道是谁撞上了旁边的顾缈。 “嘶……”好在后面是床,顾缈跌坐下去,肩膀被撞得有点痛。 顾叙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揪住贺之淮的衣领,将人拽出了卧室。 顾缈揉肩膀的动作停下,连忙跟上去,“哥你们……” “砰”,房门在她面前重重合上。 顾缈转动把手,门被顾叙从外面锁上了。 “……” 她用力拍着门板,可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敲门无济于事,根本唤醒不了外面那头正在发疯的雄狮。 她只能静下来趴在门板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是门板太厚了,还是他们去了客厅或是外面走廊,所有声音在这一刻竟然全部消失了。 “可恶!” 怎么什么都不听到! 顾缈气得踹了一脚门,结果忘了自己没穿鞋,疼的她抱着脚在门口跳来跳去。 外面安静的可怕,她坐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想,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贺之淮是不是已经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顾缈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贺之淮遗留在床上的手机上。 屏幕点亮,她无比庆幸贺之淮没有设置密码的习惯。 迅速点开通讯录,在一堆备注里翻找。 李医生,王主任,刘副院长…… 这些都不行。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下面的号码是一些顾家人。 他们来了肯定会把所有矛头指向她。 可又关她什么事啊? 她拿的可是好人牌!今天还算见义勇为未遂呢。 通讯录里还保存了一些人的电话,大概都是贺之淮的朋友,她不认识。 蓦地,滑动的手指停在一个眼熟的名字上。 【祁聿】 顾缈第一反应觉得是同名同姓的人,点进去看了眼号码,发现真的是她的祁聿妹妹! 眼下这情况,舍他其谁! 祁聿和顾叙是朋友,看来私下和贺之淮也有联系。而且对她还没有任何的威胁。 就他了! —— 祁聿电话接的及时。 “贺医生?你给我打什么电话。不是不信我说的话吗?” “还是说,你想通了?准备找蒋清时报仇?” “我就说吧,他捅你那一刀可不轻。你要是去报仇我倒是很乐意到现场为你加油助威。” “不过如果是其他事的话,免谈。我忙着呢。” “……” “人呢?” 祁聿自言自语说了一通也没听到对面的人回应一句。 “你不说我挂了啊。”他皱了皱眉,正准备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看是不是信号不好,电话里突然有人叫住他。 “祁、祁聿。” 女孩儿声线发抖,嗓音气若游丝。 “……” 短暂的沉默后,女孩儿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 “是我,我是顾缈。” 第52章 我睡你们中间 “是我,我是顾缈。” “……” 祁聿眯起眼睛,下意识坐直身子,只是开口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顾缈?您又是哪位啊,听名字这么耳熟呢。” “啊……”他尾音拉长,似是想起了这号人物,“对了,貌似我那个未婚妻也叫这个名字。” “不过你应该不是她。我未婚妻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死透了,唉,又提到我的伤心事了,她的骨灰都被她的小情人们扔进海里了,一点儿都没有给我留。” “……”顾缈噎住。 “所以妹妹,答应我,就算是诈骗,下次也要稍微尊重一下死者好吗?” “毕竟死者为大,我亲爱的未婚妻走的时候又那么的年轻,肯定怨气很大。你最近要小心一点儿了。” “有时间记得去庙里多拜拜,多买几个被开过光的手串避避邪。” “你知道国内哪里的寺庙最灵吗?看在你和我未婚妻同名同姓的份儿上,我告诉你,在京市……” 顾缈深呼吸。 她一直明白,人生在世,有点报应也是应该的。 可是…… 对面还在源源不断的输出,她忍无可忍,吼出一句:“祁聿你够了!我真的是顾缈!” “你说你是顾缈你就是啊?我还说你是李建国呢。” 祁聿嗤了声,“再说了,死的时候没通知我,活了倒是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我是你大爷!” “我拿贺之淮的手机打给你的!他会骗你吗!我要是假的,我能拿到他的手机吗?” “你……” 祁聿欲要说些什么,被她再次打断:“你不要废话了!要不是隔着屏幕我早就堵上你那张嘴了!” “是吗?”祁聿不以为然,“拿什么堵?你的嘴?想亲我就直说,又不是不让。” “……” “闭嘴!你听着,现在人命关天,贺之淮出事了,你在国内吗?如果在的话麻烦快点过来!如果不在可不可以……” “他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叙想杀他!” 她记得,顾叙和祁聿是好朋友,祁聿就算不管贺之淮,但顾叙的事他一定会插手! “哦?是吗?”意料之外,电话那边,祁聿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然后呢?” “……” 顾缈不想和这个疯子废话了,直接挂了电话。 她错了,她就不该打给祁聿,她不如直接报警! 妖妖灵刚按下两个数字,屏幕一闪,是某个人来疯回拨了电话。 顾缈还在拨号的手没拦住,手滑按下接听。 祁聿语气依旧漫不经心的,“聊的好好的,怎么说挂就挂,之前也是。没礼貌。” 顾缈被他的话带偏,“之前?我什么时候挂过你电话。” “谁说电话了,我说你。” “……” 哦,他说的是她死遁的事儿。 电话说挂就挂,人也是说挂就挂。 顾缈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现在没空和你废话,我……” 这次祁聿学乖了,在她挂电话前,说道:“急什么,我快到了。” “你来了?”顾缈愣住。 “嗯。” “你在附近?”顾缈不信。 “差不多吧。” “不信拉倒,那你报警吧。让他们两个明天一起登上社会新闻,兄弟相残,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唔,那一定很劲爆。” 不气不气。 顾缈告诉自己都会过去的。 她一个正常人,和神经病较什么劲啊。 “门被锁住了,我没办法给你开门,密码是,你直接进来,对了最好带几个人!” “呦。”祁聿挑眉,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阴阳怪气,“密码是你生日啊,让我猜猜看,后面的数字是不是贺之淮的生日?” “小情侣,可真够甜蜜的呀。” “甜蜜的我这个未婚夫都想报警抓你俩了。” “啧啧啧,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前有蒋清时那个和尚跌落红尘挖别人墙角。后有贺之淮这个道德感极强的倔驴当上了小三哥。” “这年头,爱情这么伟大嘛?” “……拜托,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是你的前任——未婚妻!你的现任是顾思妤!” “干嘛这么激动?急着让我给小三哥腾地方?” “没事儿,咱们三个谁跟谁啊。” “不用纠结,咱们三个啊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我家床挺大的,到时候我不介意睡你们中间。” “别说一个小三哥了,你那些小四小五小六,都能睡下。” “实在不行,我打地铺,睡你们床底下。” 顾缈尖叫,“祁聿你大爷的!” “嗯?”门口,正在输密码的男人语气沉下去,但眼里满是笑意,“小王八蛋,你再骂?” “你……”顾缈当真不惯着他。 “让你骂还真骂啊。”祁聿推开门。 “你不是也在骂我?”顾缈准备反击。 她在其他男主面前唯唯诺诺,在祁聿这边重拳出击! 一个没有黑化值的男主,她怕他干嘛? 反正出了什么事都有系统兜底,这本来就是系统的bug。 听到那边传来的笑声,顾缈这才发现自己的思路像是踩了香蕉皮,被这个人带着一路七拐八拐,完全迷失了重点! 外面要死人了!!! 顾缈抬手敲了敲脑袋,“他们应该在客厅,贺之淮不是顾叙的对手。你刚刚……你刚刚也说了他被蒋清时伤过,身上的伤一定还没有好。他……” “啧。”耳边传来男人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他说了一句:“行了,省点力气吧。” “现在,退后。” “什么?” “往后站,呆子。” “……” 又被骂了。 可顾缈没有生气。 她立刻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这道门,怔愣着向后倒退几步。 “好了?” 她握紧手机,声音不太确定,“好了。” 主卧的房门被两个彪形大汉撞开。 门板颤颤巍巍的发出刺耳又诡异的声音,向一侧打开。 门口,彪形大汉退下,露出一道站在他们身后单手插兜的身影。 顾缈呆站在窗前,手里还握着没有挂断电话的手机,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 男人一袭休闲西装,闲庭若步的朝着她走过来。 祁聿在她面前站定,笑着打了个响指: “可以回神了,我亲爱的未婚妻。” 第53章 宝贝儿,我来救你了 该怎么形容这个画面呢。 顾缈大概会记一辈子…… 在今天之前,她其实并没觉得自己这个前任未婚夫有多么的亮眼。 男主们嘛,当然帅,每个人风格不同,都有自己的特点。 祁聿的长相偏张扬,一双桃花眼多情又勾人。加上他吊儿郎当的性格,无论是放在古代还是现在,都是标准的纨绔子弟。 只是他的气质要比那些普通的富二代多了些骄矜和从容。 他像是一个出身名门但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心思都放在了吃喝玩乐上,瞧着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却也是正儿八经的贵公子。 不过比起贺之淮,祁聿无论从外表还是性格都没有特别的吸引她。 再加上,穿书后,祁聿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极少,导致她对他这张脸的记忆都变得浅淡了。 但是在今天,就在现在。就在刚刚这一瞬间,她突然get到了祁聿的魅力。 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在听到她这边出了人命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支着头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望着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戏子。 看她急的上蹿下跳,他满意的鼓起掌,夸她这段表演不错。 说真的,他没有同理心,对一切都持有一种戏谑的漠视态度。 他远远要比蒋清时那种骨子里就冷漠的人可怕得多。 如果她和蒋清时求救,蒋清时就算不想帮忙,也会直言拒绝。 再看祁聿……他则是那种场面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坐在锅边慢条斯理的又添了几把米,然后招呼着大家不要急,坐下趁热一起喝,嘴上还说着见者有份,都管够不要抢的人。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就是他。 可现在呢,就是这样一个目空一切的人,前一秒还在和她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下一秒突然就出现了她面前。 单手插兜,微微俯下身和呆愣的她保持平视,盛满笑意的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着。 好似在说:别傻愣着了宝贝儿,我来救你了。 一记响指成功唤醒顾缈。 反应过来,她忙挂掉电话。 祁聿看着她,“你……” 对面的身影突然一把推开他。 祁聿微怔,他敛起笑,黑眸半眯,目光迅速追上去。 顾缈已经跑出去了。 “啧,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把手机抛给保镖,气定神闲的跟过去。 客厅。 顾缈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贺之淮,他已经被的祁聿的人送去医院了。 凌乱的会客区,独留顾叙一人坐在沙发上。 意外之外的,他的黑化值并没有波动的痕迹。 也就证明,他所有的怒火来源都是因为贺之淮…… 顾缈松了口气,偷偷打量着他。 顾叙精心打好的领带歪了,领夹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昂贵的手工西装也泛起褶皱,那他那副标志性的眼镜也不见了。 没有镜片遮挡,男人没了平日里的斯文儒雅,眉眼锐利,特别是他此时此刻脸上笑意全无,下颌线紧绷,半张脸隐在暗处,浑身的戾气好似还没有完全消失。 雄狮没有沉睡,只是中场休息,给了猎物一丝丝喘息的余地。 顾缈停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 她知道,这才是顾叙。 绅士只是他伪装的外表,西装暴徒才是真正的他。 他是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优越的上位者,永远高高在上,无论什么时候绝不会出现卑微的一面。 阴鸷,狠厉,病态,才是他。 祁聿慢悠悠晃过来时,见她居然在这里傻站着,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想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只是擦过她的肩,越过她走到了客厅。 他用脚踢开地上杂乱的垃圾,在顾叙对面坐下。 “叙哥,你都快把人打死了。” “贺之淮那小身板,可不是你的对手。” 顾叙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 祁聿完全没把这警告放在眼里,依旧说着风凉话。 顾叙问他有烟吗。祁聿摸摸口袋,扔过去。 火焰跳跃,一抹猩红迅速燃起。 烟雾缭绕,遮住了男人的脸。 一支结束,似乎并不能没有得到缓解和慰藉。 他又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灰掸了掸,点燃下一支。 他就坐在那里,高大的身影陷进沙发里,安静的抽着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他此刻有些许的落寞。 顾缈躲在远处默默看着,觉得这一幕好不可思议。 气氛有些诡异,此地不宜久留。 恰好,祁聿抬头,冲她挑了挑眉,递过来一个眼神。 明白! 顾缈反应过来,立刻看了一眼门口方向,然后迈出脚—— “呦,我的未婚妻这是急着去看贺之淮吗?” 客厅方向,祁聿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笑眯眯的望着她。 “……” 与此同时,雄狮苏醒,隔着层层缥缈朦胧的烟雾,阴狠的双眸精准定格在她身上。 四目相视,顾缈下意识屏住呼吸。 两秒的静止后,她认命闭上眼睛。 妈的祁聿这个大傻x! “不是,哥,你没事吧……”再睁眼,顾缈迅速入戏,看向顾叙。 对面,男人已经掐了手里的烟,从沙发一侧捡起眼镜重新戴上。 他抬头冲她笑,像是安抚,脸上的笑同往常无异,让人挑不出差错。 “缈缈,到哥哥这里来。”顾叙朝她伸出手。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周身萦绕的戾气也是假象。 顾缈不禁感叹,她一直觉得自己演技不错,结果现在看来,这里还有一位比她更专业的演员。 分分钟入戏,随地大小演。 她上前,在顾叙身边停下。 男人牵住她的手,微沉的眼底笑意更浓,他很满意她的乖顺。 顾缈低头去看,瞧见他牵住自己的那只手手背上还残留着一滴血渍。 瞳孔剧烈紧缩,这是……贺之淮的?!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顾叙也发现了自己手背上的脏东西。 对此,他没有惊慌,淡定一笑,从西装外套左上方口袋抽出一块叠放整齐的手帕,动作随意的拭去那滴血。 手帕是深色的,猩红的液体迅速融进去,消失不见。 像是冬夜落在湖面上的雪花。 “好了,该和哥哥回去了。” 手帕留在了客厅的废墟里,被他踩在脚下。 他要带她离开了。 顾缈脊背发凉,被顾叙牵住的手心开始冒汗。 终于,在这个空间里一直被视为空气的第三人看戏看够了,“等一下。” 第54章 她会乖乖求饶 “叙哥。”祁聿站起身,把人叫住。 顾叙回头,笑意未达眼底。 “你还有事?” 祁聿指了指窗外楼下,“好心提醒你,伯父伯母到了。” “!”听到是顾家父母,顾缈下意识挣扎起来。 可顾叙力气太大了,一把抓紧她的手,“没事的缈缈,有哥哥在。” 他把人揽到怀里,用刚刚才揍过贺之淮的手,温柔的在她的脊背上轻拍,安抚着在深夜里做了噩梦惊醒的孩子。 “不不不!”顾缈淡定不了。 贺之淮住的楼层并不高,顾家父母很快就能上来看到她! “哥哥,我还不想、不想回去,要是被爸妈看到,我、我……” 她有些喘不过气,话不成句,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 见她情绪不对,顾叙眉心下压,目光落在刚刚上来的助理身上。 顾缈还在挣扎,不像是装的。 顾叙控制住她的身体,身后的大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 他对她说好了好了,乖孩子,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哥哥会保护你。 顾叙让助理带她坐另一部电梯下去,送她回去休息。 他们走了。 顾叙转身看向祁聿,脸色彻底沉下来。 祁聿无辜抬起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叫人来的?” “这次和我没关系。”祁聿无辜摊手,“我只是个路过的。” “不过叙哥,亲弟弟下死手打,就不打算让她也长长记性吗?” “她有什么错?”顾叙勾唇,垂眸整理着袖扣,“她只是个孩子,一时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睛,很正常。” “及时纠正就好。” 她只是个孩子,就算要体罚,也不应该在这里。 他会带她到一个没有人发现的地方。 束缚,捆绑。 她会自己乖乖求饶。 “正常?”祁聿咂舌,“你或许想说的是,她只是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所以可以原谅?” “主动的不是她,所以该死的,是那些勾引她的人。” “我看不见得吧。”祁聿不这样认为,“她对贺之淮……啧啧啧。” “我可不觉得她是一个乖孩子。” “她如果乖,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吗?你也不会……捉奸在床?” “哦不对不对。”祁聿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脑子,怎么能用这个词呢。” 他笑起来,“毕竟,你们只是兄妹。” 顾叙动作顿住,镜片下的黑眸眯起。 祁聿在挑衅他。 不过现在,他没时间和他算账,因为他的父母已经进门了。 —— 顾缈坐上车,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悬着的那颗心才慢慢归位。 不等她松懈下来,突然发现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她的学校距离贺之淮住的地方很近,现在完全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开。 大概率是去顾叙的住处。 顾缈头皮发麻。 完全不敢想,待会儿要是单独面对顾叙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前段时间她刚把他哄好,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估计又在计划着要带她离开京市了。 能不能跳车啊? 顾缈望向窗外,想找个红绿灯的空隙开门跑路。 距离红绿灯还有两百米。 她的手已经落在了车门上,只等一个机会按下去。 车子汇入车流,随着其他车辆一起停在了路口,等待信号灯变换。 稳稳停下的那一刻,顾缈抓住机会立刻打开车门—— “砰”的一声,车身剧烈摇晃,推背感袭来,迫使顾缈收回门上的手,撞上前排座椅。 好在她反应快,及时用手撑住,才没用脸刹车。 “什么情况?”她问前排的司机和助理。 两人都是一头雾水,“应该是追尾了,顾小姐您不用担心,我让司机下去看看。” 助理说完,司机下车去解决了。 过了两分钟,司机愁眉苦脸的敲响副驾车窗,让助理下来,“对方是个硬茬,不好解决。” “顾小姐,您在车上坐着别动,我们马上回来。” “嗯嗯,去吧。”顾缈忙不迭的点点头。 这下正好,她有机会逃跑了! 找准机会,顾缈悄悄留下车,她也不知道这是哪个方向,只看到马路对面是个胡同。 她闷头往里跑,很快就迷了路。 胡同这里七拐八拐的,里面都是大杂院,好几次她以为前面就是出口,结果跑进了别人的家里。 跑了一段路,顾缈扶着墙停下来休息。 早知道今天出门就不穿小高跟了。 身后有脚步声,慢慢近了。 顾缈一个激灵,撒开腿就跑。 她也不知道身后是谁,顾叙的人,还是路人? 但管他呢,跑就对了。 她今天的外套是一件风衣,腰带勾勒着她的腰线,坠在腰后绑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男人追上来,一只手勾住蝴蝶结,用力一拉。 顾缈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然后稳稳地落在了男人的怀里。 对方单手圈住她的腰,从她肩上探出头,语气玩味:“做什么亏心事了,跑这么快?” “祁聿?!”顾缈瞳孔瞪大,偏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你指望半死不活的贺之淮来救你吗?” “……” “你,救我?”顾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曲起手臂,手肘重重怼在他的肋骨上。 “嘶。” 顾缈趁机从他怀里逃出来,与他拉开距离。 祁聿揉着肚子,抬头看着对面的女孩儿,“小王八蛋,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翻脸不认人啊你。” “你让我救小三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顾缈冷嗤,“刚刚不是你告诉顾叙我要跑的吗?” “你就是故意的!” “你前一秒冲我使眼色让我悄悄溜,下一秒你就背刺我!” “坏东西!” “噗。”祁聿被她指着鼻子骂,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怎么搞得,骂人都不会呢。”祁聿拿腔拿调学着她刚刚的语气,骂了一句坏东西。 说完,他又没忍住笑出来。 “……”顾缈皱眉,神经。 笑够了,他正了正神色,“我提醒他,那是让他放松警惕。” “你不会认为,刚刚在贺之淮家,你可以走掉吧?” “你以为他爸妈是谁叫来的?还有刚刚他的车,又是谁撞的?” 祁聿上前,食指勾住她的下巴,抬高:“宝贝儿,几个月不见,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傻的可爱呢。” 第55章 我们在他旁边做坏事 深吸一口气,顾缈肩膀卸力,“好吧,不管怎么说,这次确实得谢谢你。” “谢我?”祁聿挑眉,没想到她会感谢自己。 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小未婚妻,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甚至有那么一点讨厌他。 在别人面前她像是一朵开在温室中被精心照料的小白花。 会哭会笑会撒娇。 但在他这里,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她挤出一抹笑,拍掉他的手:“谢谢你刚刚没有撞死我!” 顾缈算是明白了。 找祁聿帮忙,大概率会越帮越忙。 他救人,通常还伴随着一些危险发生,因为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异常的极端。 比如,他想拖住顾叙,其实有很多种办法。他偏偏找来顾家父母,害得她也跟着担心了一下。 再比如,他阻止顾叙的人带她离开,二话没说直接撞车。 刚刚那巨大的推背感她还记忆犹新,可不像是单纯的要救她。 更像是谋杀。 颇有一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了就救,创死就收尸的荒诞。 祁聿笑了。 “演戏嘛,总要真实一点儿,让观众们发现破绽,那不就是舞台事故了?” “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啊。” “你是专业的,不是吗?” 男人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上挑着,笑的如春日初初化开的湖水一般荡漾,“你当时不也是为了假死的时候逼真一点,跳海了吗?” “当时都不怕淹死,现在被车撞一下就怕了?” “……” 假死,跳海。 顾缈整理外套的手停住。 腰后的蝴蝶结刚刚被祁聿拽散了,长长的腰带缠在一起,被她攥在手里,如同她此时此刻的思绪……一团乱麻。 祁聿站在对面,欣赏着她的表情。 不愧是演技派,短短一瞬间,惊讶,慌乱,疑惑,茫然,全都有了。 他自愧不如,捧着手献上掌声,不禁感叹:“你应该报考戏剧学院。” “……”顾缈垂眸,无事发生一样,低头继续整理着腰带。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重新扎好。 她慢悠悠抬起头,对上祁聿看热闹的眼神,微笑:“你有证据吗?” 见他不说话,她耸肩,“那看来是没有了?” “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顾缈环顾四周,找了个看似靠谱的方向,转身离开。 “建国妹妹,那边是死胡同。” 顾缈眼皮子一跳,转过身,擦着他的肩闷头离开。 祁聿侧过身,盯着她的背影,语气不紧不慢,“回学校吗?顾叙就在那里等你。” 祁聿始终站在原地没动,根本不用追,他料定了顾缈走不了。 顾缈停下来。 “没地方去了?” “走吧。”风凉话说够了,祁聿上前,越过她往前走。 身后迟迟没有传来跟上来的脚步,他回头,迎着顾缈打量的目光,失笑:“这么警惕啊,求我救你的时候怎么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放心吧,跟我走,很安全。” 顾缈还是不相信他,“你带我走,就不怕顾叙查到你?你和他是朋友,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她搞不懂祁聿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做事似乎不讲逻辑。 让人摸不着头脑。 “解释?”祁聿不懂,“我和我的未婚妻去约会,需要向谁解释?” “所以等他找到你,你还是会把我交出去。” “放心,他不会找到你。” “你在京市的住处,他会不知道?” “谁说我要带你去我家了。” “那去哪儿?”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对上她费解的眼神,祁聿招招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小三哥。” “……” —— 医院。 vip病房内,贺之淮还没有醒。 顾缈站在床边,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她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病美人的确更惹人怜爱,只是,顾叙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 “放心吧,死不了。”祁聿在旁边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从桌上的果盘里捡了个橘子吃。 “命也是真的硬,被顾叙这么打都没死。” 顾缈瞥了他一眼,让他说话小声一点。怎么和个弹幕似的,一直吐槽个没完。 “他麻药劲儿还没过呢,醒不了。” 闻言,顾缈突然想到什么,绕过病床快步走到祁聿面前。 眼前一片阴影撒下,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祁聿不明所以,递上刚刚剥开的橘子,“要吃就说话,又不是不给你。” 顾缈很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 “问你正事。” “你之前在电话里说,蒋清时捅了贺之淮一刀,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吗?” 她记得很清楚,一直到她跳海的那一天,贺之淮都还是好好的。 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所以只能是在她跳海之后。 祁聿手里还举着掰了一瓣的橘子,见状他面不改色收回手,放进自己嘴里。装傻充愣,“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缈掏出贺之淮的手机,“我有录音。” 祁聿看着她手里的手机,几秒的怔愣后,突然笑出来。 “这么担心他啊?”他侧过身,单手支着头,带着橘子清香的清新吐息靠近她:“想知道也可以……” 搭在腿上的手攀上她的衣扣,轻松挑开最上方的一颗,“你拿什么来换?” 少女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祁聿碰过她的手,触感滑嫩。很难不让人深想,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触感。 不,也许会更美妙。 他的动作和眼神都充满了暗示。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指尖停留在第二颗扣子上。 “这是……答应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落,第二颗扣子挑开。 他倒还算是个人,至少贴心的问了一句:都“需不需要换个地方?” 顾缈望着他那双眼睛无动于衷。 她像是一只洋娃娃,眼神呆滞空洞,不会抗争,只一味地迎合着。 祁聿收回视线,“好吧,我也觉得没有必要。” “小三哥就在旁边……他也许还能听到。” “我们就在他旁边做坏事好不好?” “多刺激啊宝贝儿。” “在这里,你的反应会……” “更强烈。” 他笑着把人勾进怀里,“我喜欢。” 第56章 顾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身体倒下的那一刻,顾缈扬起手一巴掌扇在祁聿脸上。 男人的动作被迫停了下来,四周陷入诡异的寂静。 祁聿抬头看着她,眼神不可思议。 没想到她真敢下手。 不过说是扇,其实算是拍,力道不算重。 只是确实打在了脸上。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确实挺没面子的。 可祁聿只是愣了一秒,眼底黯淡下去的火光被人添了一把柴,闪动着,重新燃烧起来。 顾缈一愣,这是……给他打爽了??? 还压在男人脸上的那只手被他紧紧攥住。 祁聿笑的胸腔都在震。 顾缈大脑神经都跟着狠狠抖了一下。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 “有这力气怎么不见你踹顾叙两脚呢。” “那是我哥。你不一样,下次再对我耍流氓,我就不只是打你了。” “哦~”祁聿领悟了,“你大哥二哥,对你耍流氓就可以。未婚夫就不可以。” 顾缈又给了他一脚,“你要是能报警抓他,我也支持你!” “你舍得把小三哥送进去?” “我没说贺之淮。” “你这人这么双标啊。” “本来二哥也没对我怎么样。” “是吗?那为什么顾叙气成这样?” “……”顾缈语塞,她也想知道! “算了,你不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等贺之淮醒过来。” “问他也一样。” 顾缈坐正身子,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神经病了。 “钓我没用。”祁聿也不哄她,继续吃东西。 欲擒故纵。 可惜他身经百战,女孩子的那些小把戏他见多了。 “你也省省力气吧,问贺之淮还不如求求我,他知道的可不多。” 顾缈站起身。 祁聿愣了下,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 女孩儿的长发随着她脚步,在腰间摇曳,漂亮极了。 他被晃了下眼睛,回过神急忙问:“去哪儿?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去找蒋清时。” “你不告诉我,有的是人告诉。” “……” 祁聿低咒一声,差点忘了蒋清时。 “回来。” 他唤她。 女孩脚步未停,眼看着快要到门口了。 “我叫你回来……” 祁聿放下腿,起身追过去,把人拽住,“脾气怎么这么大。” “说生气就生气。” “也不见你给他们甩脸色。” 顾缈回头,傲娇的哼了声,“你管我。我也没有逼你不是吗。” “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事,你呢,爱说不说。” 啧。 这话听着真是让人不爽啊。 祁聿眯起眼,虎口抵住她的下巴,手指收拢,掐住她的脸,“宝贝儿,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想拿捏我?不如换个方式。” 顾缈眼神无奈,“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救我,我感谢你。要不要现在给你鞠一躬?” “但是至于拿捏你……”顾缈学着他的语气:“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她笑着,眼睛都跟着弯了起来,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她微信用的那张猫猫的头像,“你觉得,我缺你这一个吗?” 她压低声音,眼神无辜望着他说:“你退婚了,没有关系啊,现在有的是人排队做我的未婚夫。” “作为前任,你不如给我点儿建议。这么多人里,你说我挑谁好呢?” “哎呀,怎么都比你优秀呢,真是头疼。”顾缈左右为男。 “……”祁聿眼神微变。 但凡换个人,这种话说出口来,他只会觉得这人太自恋。 口气真大。 可这是顾缈。 如她所说,她身边从来就不缺人。 她笑一笑就能掀起一场风暴。勾勾手指,有的是人前仆后继的冲上来。 今天的顾叙和贺之淮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她像是操控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淡定的坐在台下,看着那些人为了得到她,争得头破血流。 注意到他的眼神,顾缈心里爽翻了。 过了这么久,终于能出一口恶气了。 退婚的事她一直记着呢。 不就是膈应人嘛,搞得谁不会一样。 祁聿笑着放下手,“还挺记仇。” “退婚……” 他欲要说些什么,被顾缈抬手打断,“我没问过你这件事。”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祁聿眼底笑意渐浓,点头,“好。” 顾缈抱着胳膊靠在门上,就这么看着他。 祁聿不再废话,“前不久,贺之淮出差,在国外遇袭,是蒋清时派出去的人。” “他的人混在了恐怖分子里,捅了贺之淮一刀。就这么简单。” 顾缈蹙眉,“你告诉贺之淮了?” “后来我查到,就告诉他了呗。” “为什么?”她想不通。 “你的目的是什么?” 祁聿摊手,“一定要有目的吗?” 顾缈噎住。 “可惜了,他应该没信。” 顾缈大脑飞速运转,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你和蒋清时,是好朋友?” “嗯?他这么和你说的?” 顾缈摇摇头。“我猜的。” 原着里怎么描述的,她记不清了。 她只是猜测。 首先,蒋清时和祁聿都是京市人,两家的关系似乎也很密切。 其次,顾叙分别和蒋清时祁聿都是好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三个人臭味相投。 所以按理说,蒋清时和祁聿应该也是朋友。 只是看到祁聿这个反应,顾缈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么…… “既然你和贺之淮不熟,却还是出卖了蒋清时。我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无缘无故。” “你没有那么善良,也不至于这么闲。” “你们不是朋友,那就说明你们大概率是敌人。” “那么,蒋清时前段时间发生车祸伤了腿……” 顾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你有关。” 当时她怀疑是顾叙,但系统说是蒋清时的仇家跟踪了他的车,然后两车相撞发生了事故。 现在想想,贺之淮符合仇家这一身份,只是他做不出这种事。 那么,大概是祁聿了。 祁聿惊讶的哦了声,歪头,狭长的眸子看着她,“好像变聪明了呢。” “那你不如再猜猜……”他俯身,气息吞吐在她耳畔,像是在吻她的耳垂,“我为什么要弄死他。” 第57章 被他含住 顾缈略带不爽的皱眉,把人推开。 不同于前两次,这次祁聿纹丝不动。 男人的身躯压下来,埋首在她颈间,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 祁聿还在她耳边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说了多少次了,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这么近!”顾缈深呼吸,手上用了力气,重重一推。 这次男人身子晃了下,还在吐息的唇毫无预兆的擦过她的耳垂。 “……” 两人皆是一怔。 微微湿润的唇在她耳畔流连,仿佛爱人间的缠绵。 顾缈表面心如止水,耳朵却不争气的发烫。 祁聿回过神,看着她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似有些意外,眉峰微挑。 凝视着那处被他亲过的地方看了几秒,他偏过头去看她的脸。 顾缈眼神微微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凝视着她,“我不是故意的。” “……”顾缈长睫低垂,和他对视。“那你现在可以起来了?” “可以啊。”祁聿笑着点头,缓缓站直身子。 顾缈松了口气,之前和他讲话总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现在这头牛,终于能听得懂人话了。 一口气刚轻轻吐出一半,耳朵上突然传来濡湿的触感。 顾缈身子一颤,被定在了原地。 她惊恐的垂下眼。 明明刚刚还准备起来的男人,此时此刻还维持着俯身在她颈间的姿势。 而现在,她的耳垂被他含住,舌尖轻触。 顾缈抖了抖身子,手撑在他肩膀,要把他推开。 察觉到她抗拒的动作,他牙齿反复撕磨,逼得她身体瘫软,搭在他肩上的手指被迫收紧,揪紧了他的西装外套,抓出褶皱。 身体像触电般,一股奇怪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顾缈的耳朵其实比腰还要敏感,只是知道的人不多。 她已经扬起了巴掌。 只不过,没打到人。 赶在巴掌落下前,祁聿就放开了她,迅速站直,与她拉开距离。 如果说前不久那一巴掌顾缈收了力气,没有下死手的话。 那这次,她手挥下来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掌风…… 嗯,这一巴掌要是结结实实的扇在脸上,接下来一周他都没脸再出门见人了。 顾缈的巴掌落了空。 祁聿庆幸自己躲得快,嘴上不忘挑衅,“下次可以再快点儿。” “……你不是说不是故意的嘛!”顾缈给他一脚。 “昂。”他这次没躲,笑眯眯的拍掉裤腿上的脚印。 “我只说了第一次不是故意的,没说这一次不是啊。” 他这次就是故意的。 他没有赖账啊,这不是勇敢的站出来承认错误了吗? 今天也占到便宜了,祁聿身心舒畅,不再逗她,语气正经了些,“我和蒋清时的关系如你所想。” “所以,下次离他远一点儿。”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儿。瞧着无欲无求的,实际上,最贪心的就是他。” 祁聿靠在墙边,姿态慵懒的点燃一支烟。 还没来得及放到嘴边,就被顾缈伸手夺了过去,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过,“这里有病人!” “……”祁聿舌尖扫过齿关,极度不爽的扫过床上那个病秧子,皱眉。 他对贺之淮没有半点儿好感。 先前打电话告诉贺之淮他在国外遇袭的真相,完全是想借刀杀人。 他希望贺之淮去找蒋清时的麻烦。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聪明人,结果,这人比蒋清时还傻b。 证据都甩到他脸上了,愣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纯冤种。 蒋清时不捅他捅谁啊? 搞得他都想给他来一刀了。 按理说,他今天不可能去救贺之淮的。 就像是顾缈刚刚说的那样,他没有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闲。 救贺之淮,当然是为了顾缈。 但仔细想想,其实有两个层面的原因。 一个是因为顾缈难得和她开口,她突然诈尸,他也想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其次呢,他隐隐约约的知道,贺之淮于顾缈而言,有点像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这白月光活着的时候,也许威力还没有那么大,和饭粘子没什么区别。 顶多就是时不时的想念一下。 可如果白月光死了呢。 那带来的杀伤力,恐怕无人能敌。 所以贺之淮一旦出事,他就会永永远远的住在顾缈的心里。 无人可以取代。 这怎么可以呢? 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他又不是蒋清时那个蠢货。 弄死贺之淮,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嗤。 还不如先弄死蒋清时来得爽。 手里的烟盒调转了一个方向,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祁聿正色,“和你说正事呢,把话听进去。能和顾叙玩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顾缈目光在他身上游移。 她突然笑着点了点头,“这话我赞成。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祁聿动作微顿,反应过来也跟着笑,“我从来也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东西。” “我可不像他们两个似的,装的人模人样,把你骗的团团转。” “扪心自问,在我们三个里,你跟谁独处的时候最自在?” “肯定是我对不对?” “……”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顾缈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 毫无疑问,确实是祁聿。 为什么会是他呢?理由似乎也很简单。 他没有黑化值。 她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跟他相处,不需要任何伪装,她可以坦然做自己,不用在意他会不会喜欢,会不会生气。 以及,他是很疯,疯起来有些时候让她手足无措。 可是,同样的,他的疯一直都很表面。 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好人,他没有给自己贴任何高尚的标签。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心思不在集团家业上,一味地吃喝玩乐,悠闲自在的活着。 他绝对不是个好人,但也从来没有伪装自己。 他坏的纯粹。 不像是蒋清时和顾叙,外表具有一定的迷惑性。 但凡祁聿可以再正常那么一点点,她应该会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 就像是在那个初雪的冬日上午,她躺在顾家后院的雪地里望着天空发呆。 突然,有人躺在了她的旁边。 对她说:“这个角度看雪,确实更漂亮。” 他枕着手臂扭过头,笑弯了眼睛:“冬天快乐啊,未婚妻。” 第58章 亲爱的公主,做个好梦吧 那是顾缈穿书后第一次见到祁聿。 那天,顾家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 京市一早,落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尽管下了雪,顾家今天的门槛依旧要被客人们踏破了。 他们都是闻声赶来给顾家道贺的。 恭喜顾家找到了失踪多年的真千金。 在这个其乐融融的日子里,她被关在房间里,不允许下楼见客。 其实自从顾思妤回来后,她已经一周没有出过房间了,约等于禁足。 当然她也不想出去,她知道全家上下都在筹备为顾思妤一人准备的宴会。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今天不一样,下雪了。 她好想出门,却被守在门口的佣人拒绝。 “二小姐,你现在下去只会添乱。” “大家今天都是来看大小姐的的,你还是在房间里待着吧。” “我不到大厅,我走侧门出去到后院,然后半小时,我就回来。” “二小姐,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们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嘛?” “你肯定是想出风头,又想破坏大小姐的认亲宴对不对?” “……” 她们都觉得她心思不纯。 好吧,她没再求情,不过也没放弃。 因为顾思妤回来了,爸妈让她从四楼的房间搬到了二楼。 她卧室里的窗户就面向后院。 推开阳台门,她找好角度,悄悄爬了下去。 她身上的衣服好单薄,但她不在意,在雪地里躺下,望着天空发呆。 这个时间,全家上下所有人都在围着顾思妤一个人转。 后院无人经过,没人发现她。 她穿了一身白色,很快就融进了雪色里。 真好。 一瞬间,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的世界安安静静。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么想着,她缓缓闭上眼睛。 城堡大门紧闭,恶龙今日不在,独留公主一人站在城墙上,欣赏着这座属于她却不能容下她的王国。 如果可以,她希望就这样一直一个人待下去。 偏偏,事与愿违。 不远处,王子身披铠甲,独自一人杀了进来。 他大张旗鼓的闯进了公主的城堡,一脚踹开了门,极其嚣张的在公主的领地上插上了自己的旗帜。 在听到有人说话时,她并不知道旁边是谁。 她睁开眼睛,长睫扑闪着,试图抖落雪花,看清来人是谁。 在她费力睁大眼睛,看向对方时。他刚好也扭过头,“冬天快乐啊,未婚妻。” 未婚妻。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祁聿。 她收回视线,没有理会他。 “今年京市的初雪比去年下的久。去年地上只积了薄薄的一层,没多久就化掉了。” “今年倒是争气。” “诶,你要堆雪人吗?” “……” 他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好吵,真的吵死了! 她烦躁的坐起身,抓狂:“你没有看到我在休息吗?” “休息?” 祁聿翻过身子,侧着身支起头一双桃花眼黑的发亮。她有种两人正在同床共枕的错觉。 他笑着说:“原来如此。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在玩儿。” “……” “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为什么?”祁聿歪头,“这里这么大,只能你躺,我不行?” “你可以去那边。” “不行,那边不舒服。” 她懒得纠缠,起身走到远处,躺下。 闭上眼睛,没多久,耳边传来雪花被踩中的咯吱声,深一脚浅一脚。 他又躺在了自己旁边。 那天后来,他们没再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真的睡着了,恍惚间,头顶的雪好像停了。 再醒过来时,她正在后院的温室花房的躺椅上。 身边空无一人。 只有结了一层雾气的玻璃门上,留下了一行字。 因为时间太久了,字迹很浅。 她还是看清楚了。 【雪人帮你堆好了,下次见。】末尾,画了一条歪歪扭扭像泥鳅一样的……小鱼。 “……” 又是祁聿。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堆雪人了,明明是他自己想玩,却还要说是帮她做的。 狠狠擦掉那行字,推开花房的玻璃门,她走出去。 地上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到自己之前躺过的位置了。 痕迹早就被覆盖住了。 环顾四周,她也没有看到他说的雪人,也许被佣人铲掉了。 也许,他根本没有堆,只是在逗她玩。 她拢紧外套,闷头往回走。 她不知道自己出来多久了,但佣人一定没有发现她。 她还是要从后院的窗户爬回去。 这段路不长,三四分钟就到了。 快到达窗下时,她脚步顿住。 在二楼,她的窗户正下方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雪人。 她愣了愣,脚步先大脑一步,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来到了雪人面前。 雪人的眼睛,是用两颗巧克力球做的,鼻子是半根香蕉,嘴巴也是一片橘子瓣儿。 大概都是从宴会上“偷”出来的。 不仅如此,雪人的头顶上还顶着一支玫瑰冠冕。 阳光洒在鸽血红宝石的表面,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她下意识伸出手,在快要碰到时又惊醒猛地抽回手。 可还是晚了,她碰掉了雪人手里举着的东西。 是一张纸条。 展开看,是一串电话。 右下方署名处,画了一条小鱼。 “……”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还是先带回了房间里。 夜幕降临,她站在窗前望下去,雪人还在那里,面向她所在的方向,岿然不动。 那串号码被她拿在手里翻来翻去的看,以至于她都背了下来。 良久,她发了短信出去。 【你的东西不要了吗?那个冠冕,你给我个地址,我让人送过去。】 他说:【不用,那就是你的。】 【……为什么?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为什么要送给我?】 他是不是送错人了? 今天对顾思妤来说才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祁聿:【不是送,是给勇敢者的奖励。】 【再者说,初雪,怎么不值得庆祝呢?】 “……”她没办法理解他的行为,继续问地址。 这次,他答非所问:【雪人还在吗?没有化吧?】 【还在。】她又偷瞄了一眼楼下。 【那就好。】他说时间不早了,【雪人骑士会代替我在今夜守护好亲爱的公主。】 【所以,做个好梦吧。】 第59章 顾缈失踪了 正因为在穿书后对祁聿的初见印象还不错,所以她才决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未婚夫上。 原着里,对祁聿的描述是个三心二意的花花公子。 她以为他和原着里描写的不一样,起码相处下来,他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 谁知道,她刚对祁聿改观不久,他突然就上门退婚了…… 断了她所有后路。 也许他是在看到顾思妤后,就变心了。 想想,倒也符合他的人设。 没什么值得生气的。 只是她这人非常非常非常的记仇。 她现在根本不想给祁聿什么好脸色。 看到她眼底闪动的光,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中,祁聿就猜到自己一定是三人里唯一的正确答案。 其他方面他不敢说,唯一可以保证的是,顾缈在他这里一定比在其他人身边开心。 因为,他从来没有约束过她的行为。 她高兴就留下,不高兴就离开。 一直都是这样。 在其他人身边,她是被动的一方,一味地小心讨好。 在他面前,她能永远做自己。 顾缈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很快就从过往的温情中脱离,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要在这三个里做选择题。” “你们三个人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祁聿眼中笑意顿时消失,他疑惑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儿。 明明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一瞬间就像是在看仇人了呢。 这情绪转换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怎么可能。” 他不信。 顾缈哼了声,下意识说:“爱信不信,你们对我来说都一样。” 一样的讨人厌。 祁聿抱着胳膊,试图反思自己,可是像他这种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真的有缺点吗? 并没有。 难道不是吗? 他找不到原因,干脆就当顾缈在嘴硬。 反正一开始她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无所谓了。”他耸肩,“如果你真是这么觉得的,那我认为你该去看看眼睛了。” “这是你的问题,绝不会是我的问题。” 顾缈:“……” “你还真是从不内耗啊。”她气笑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祁聿和蒋清时同岁,却比蒋清时给人的感觉更显年轻了。 不只是因为祁聿本身就一身的孩子气,喜欢玩。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态格外的“健康”。 他似乎一直秉承着“与其为难自己,不如责怪他人”的原则,从不内耗。 不得不说,精神状态真是美丽啊。 祁聿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病房内传来敲门声,透过门窗上的玻璃望出去,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的下属进来。 顾缈挪到旁边,让出位置。 “什么事?” 下属冲顾缈点头致意,随即看向祁聿,“顾总那边有消息……” 祁聿挑眉,“说吧。这除了床上那个半残,也没有外人。” “我未婚妻,你认识。” 顾缈已经无力吐槽了。 懒得再解释,随他吧。 “顾总刚刚从顾家离开,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顾家?”顾缈扭头看向祁聿,皱眉,“你不是他在学校堵我吗?” “啊。”祁聿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话。“我记错了。” “你……” 他从善如流,“我和你道歉。” “……” 一句话堵住了顾缈的脏话。 “走吧。”祁聿站直身子,朝她伸出手,“他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顾缈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贺之淮。 “放心吧,这里可是贺之淮的地盘,死不了人的。” 顶多断条腿。 顾缈收回视线,垂眸看了一眼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祁聿扬了扬,给她牵。 她翻了个白眼,一把打掉他的爪子,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啪”的一声脆响,久久回荡在病房内。 下属倒吸了一口凉气,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祁聿倒是坦然,无所谓的将手插回兜里,喟叹一声:“果然,老婆还是得找性格火爆一点儿的,生活都变得有趣了。” 下属:“……” 倒也不必强行给自己找台阶下哈,他可以装没看见的。 临走前,祁聿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眼神暗了暗。 “要是能把人毒哑就好了。” “他这张嘴啊,比我厉害多了。” 哄得顾缈心花怒放的。 死又弄不死,毒哑也不是不行。 下属心领神会,悄声道:“我可以托人去动手。” “动手?”祁聿一脸不解的看向他,“我只是两个月没回国。现在国内做这种事都不违法了吗?” “……您还担心这个?” “不然呢?”祁聿笑的胸腔一震,“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哎了一声,慢悠悠走出去,留下一句:“我可不能留案底,影响我女儿考公怎么办?” “……” —— “女儿?什么女儿?”顾缈正在等电梯,远远就听到他的声音飘过来。 祁聿在她身旁站定,没说话,只看着她笑。 顾缈被他笑的心慌,后退一步,有病吧。 “做什么?” 一时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性。 祁聿这个死变态,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她眼神鄙夷,无比庆幸这人当初没有上船,没有看到自己跳海。 他要是也有黑化值,那她……嘶。 “你又在意y什么?” 顾缈搓了搓手臂。 “你想听?”祁聿率先踏进电梯,“算了,说出来怕你又打我。” 顾缈:“……”好了,实锤了,他真的有特殊癖好。 “不走吗?” 她还站在电梯外。 顾缈看了眼四周,“我想去下卫生间。” “刚刚在病房里怎么不去?” “你不是一直缠着我?” 祁聿上下打量着她,从电梯出来,“走吧。” “你跟我去?”顾缈瞪大眼睛。 祁聿被迫停下来,回头看着她,奇怪她为什么不跟上来。 “你们小女生不都喜欢手拉手一起上厕所吗?” 有什么问题吗? —— 卫生间门口,祁聿还是没有变态到跟进去。 他在外面点了支烟,一根抽完,身后还没有人出来。 掉厕所里了吗? 他招手叫住一个保洁阿姨,“麻烦您帮我进去看一下,我未婚妻进去很久了。” 两分钟后,保洁阿姨从里面出来。 祁聿站直身子。 听到保洁说:“这里面也没人啊,你确定你未婚妻在里面?” 第60章 你是在赶我走? 顾缈失踪了。 祁聿的手下翻遍了整栋楼都没有找到她。 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祁聿不信,她还能化成蝴蝶飞走了不成? 他亲眼看着她进了卫生间,又错步不离的守在门口,怎么可能不见了。 医院属于贺之淮的地盘,监控查不了。 祁聿叫人去调医院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 一直到深夜,祁聿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你确定监控都在这里了?” 祁聿盯着电脑上的几段录像,面无表情的看着下属。 对方冷汗流了下来,连连点头,“医院两个门口对街所有商户的监控全部在这里。” “还有一段主干道的监控,我们也偷偷调过来了,确实没有发现顾缈小姐的身影。” “我们觉得,要么顾缈小姐此时此刻还在医院里,但这个几乎不可能。要么……” 祁聿眯起眼,笑着合上电脑,“你现在是想告诉我,她真的凭空消失了?” “……”下属低下头。 不知道怎么的,祁聿突然有些烦躁。 这股燥意让他坐立难安。 他揉了揉后颈,目光扫过桌上零零碎碎的东西,试图找到一个快速缓解的工具。 蓦地,他目光顿住。几秒的停滞后,他侧目扫向对面的几人,问: “主干道的监控,谁去调的?” “是我。”有人站起来。 “这么爽快?” “是、是的,我当时打了电话过去,提了您的名字,那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没多久就把录像发过来了。” 祁聿笑眯眯的看着他,“现在提我名字这么好用吗?” “……” —— 次日一早。 顾缈在熟悉的房间里醒来。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白色薄纱床幔,打在她柔顺的发丝上。 “嘶。” 她看了看四周。 这不是……这不是蒋清时家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缈拍了拍额头,努力回想昨天的画面。 她记得,自己和祁聿去了私人医院看望贺之淮。 临走时,她提出要去卫生间。实际上,她是想跑路。 二楼不算高,对她来说手拿把掐。 又不是第一次爬了。 平稳落地,她拍拍手上的土,正准备研究一下是走后门还是前门,一转头,就被人迷晕了。 这画面,似曾相识…… 上次也是在贺之淮的医院,也是同样的手段。 顾缈倒吸了一口凉气,蒋清时的人真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啊。 这次的计量似乎比上次大,她一觉睡到了天亮。 从床上爬下来,她翻了翻柜子,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居然没有被收走? 不过,手机好像低电关机了,这房间也没有充电器。 算了。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把手机藏到枕头下,顾缈踩着拖鞋轻车熟路的下楼。 卧室门没有锁,她非常顺利的来到一楼。 大清早,管家正指挥着佣人们打扫卫生。 “动作轻点,不要吵到……” 管家一转头,撞上顾缈的目光,“顾小姐?” 她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最后停在距离一楼还有几节台阶的位置,半靠在扶手上,将半个身子探出来,向下望:“管家,蒋清时呢?” 说来也奇怪,虽然平日里这个时间蒋清时已经起来了,可是她今天醒来的也很早,旁边的空位根本没有余温。 “先生在……”不对不对,管家回过神,问她:“顾小姐,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顾缈愣住,干巴不得笑了声,“不是你们连夜‘请’我过来的嘛?” “……”管家仔细回想,怎么完全没印象啊? “蒋清时在后院吗?”他每天清晨都会到后院坐坐,晒晒太阳。 大概是平时作孽太多,要及时补充一些阳气。 “先生在房间。” “房间里没有啊。” “他在您的卧室里。” 顾缈怔住。 她今天是在蒋清时的卧室醒过来的。 之前也不是没有睡过他的床,所以没觉得哪里不对。 她在蒋清时这边,确实也有一间独立的卧室。 她当时被蒋清时救回家,和他哭诉,问以后如果没地方去了,还能不能再来他这里。 他嘴上说着随意,可第二天就为她收拾出一个房间。 比她在顾家的大三倍。 就连衣服首饰,都为她准备好了。 “我的房间一直都在吗?” “是的。”管家点头。 顾缈陷入沉思。 上次吐血被他抱出地下室,他直接把她带到了他的卧室。 她还以为,她那间卧室早就没了。 “先生说,就算以后你们住在一起,也还是会保留您原来的房间的,给足您私人空间。” 一时间,顾缈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挺让人感动的。就像是无论走了多远的路,只要她回头,在蒋清时这里,永远有一个家,有一个只属于她的房间,随时等着她回来。 但仔细一想,又有点想笑。 蒋清时对她的占有欲爆棚,怎么可能允许她走出去。 私人空间……呵呵,一旦被他囚禁在此,她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这两间卧室了。 顾缈走到客厅坐下,询问早餐吃什么。 一回生二回熟,囚禁也得给饭吃啊。 她从昨天傍晚睡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呢。 管家报上几道菜,顾缈不挑食,还算满意。 餐厅,顾缈坐了许久也没见到蒋清时,不禁问:“他不下来吃饭了吗?” 管家为她布菜,“先生还在忙。” “哦。”正好,她现在也不想看到他,怕影响了胃口。 早餐结束,顾缈伸了个懒腰,往电梯方向走,“麻烦送个充电器到卧室,饭后水果我想吃樱桃,不要青提了,最近有点儿吃腻了。” “哦还有,给我准备一套换洗衣物,我一会儿要泡个澡,不要花瓣,谢谢。” 管家迟疑着叫住她,“顾小姐,您今天不上课吗?” 电梯口,顾缈闻声转过头,“什么意思?” “现在吃你家几颗樱桃都不行了?” “……不是的不是的。”管家尴尬笑笑,上前几步,“我看过您的课表,您今天课很满,不如待会儿,我先叫人送您回学校吧。” “?” 她不会是幻听了吧? 意识到什么,顾缈眼神呆滞,指了指自己:“你这是在……赶我走?” 第61章 他在家里藏了其他女人 顾缈感觉自己在做梦。 除了最初几次,她来蒋清时这里偏主动之外,后面都是被动的。 并且很难再离开。 以至于,她这次都没急着想逃跑。 结果现在……管家居然赶她走??? 她是有几天没和蒋清时联系过了,算算时间,他应该也已经出院了才对。 刚刚管家也说了,他就在楼上。 那为什么要赶她走? 蒋清时移情别恋了? 哈?不能吧,他又不是祁聿。 顾缈皱眉。 再者说了,前面那么久他都没有想通,要放过她。短短几天,突然就开窍了? 车祸撞坏的不是他的腿吗?怎么脑子也撞好了? 现在车祸还能治疗精神病呢?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顾缈斟酌着,开始试探:“课是要上的,但是也不是特别的急。他还没吃饭吧,我给他送上去。” “顾小姐!”管家挡在电梯前,神色慌张道:“先生已经吃过了,不用麻烦您了。” “你确定他在楼上?”顾缈抬头,目光绕着旋转楼梯缓缓向上。 随即收回来,她眯起眼,“你这么怕我上去,他在我房间我做什么呢?该不会是在和其他女人——” “绝对没有!”管家连连摆手。 顾缈哼了声,不信他的话。 “你不说我就自己上去看,你不让我上去,我就坐在这里跟你耗着。” 大有一副碰瓷的大妈准备坐在地上讹人的架势。 “……” 她向来懂得怎么拿捏旁人。 管家无奈,带她走到一旁,压低声音:“前不久,先生在路上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什么?”顾缈配合着做出怔愣的表情。“什么叫小意外?” “先生他……伤了腿,现在还在恢复中。” 顾缈错愕,连忙冲出去,“很严重吗?我上去看看!” 管家眼疾手快拦住她,“先生现在需要静养!” “……”顾缈有些无语,既然要静养,又是谁把她绑过来的? 有病吧。 管家也看出了她的意思,解释:“是先生的下属,没有经过先生的同意就……吓到顾小姐了,真的抱歉。” 顾缈也不能揪着不放,装作不在意的摆手,继续关心着蒋清时的病情,还不忘挤出两滴眼泪。 管家再三强调,不是很严重,只是蒋清时现在需要休息,谢绝见客。 顾缈巴不得立刻走人呢。 反正她的戏份都演完了,几个推拉结束,她该退场了。 司机已经等候在外,管家送她到门口。 顾缈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系统按照剧情轻描淡写的说,蒋清时只是骨折。 可原着中曾写到,蒋清时受伤后,一度只能依赖轮椅生活。因为有其他男主的冷嘲热讽,颓废消极的态度,导致他的腿疾逐渐加重,最后是靠女主的“感化”才慢慢恢复,重新站起来的。 再结合他现在不见客的反应来看,嘶,恐怕没有系统说的那么简单。 “他真的……不严重吗?” 顾缈偏头看向管家,这次的眼神真诚了许多。 管家帮她打开车门,闻言怔在原地,几秒后,他点点头,笑容礼貌得体,就是瞧着不太真实。 “当然,顾小姐不用担心。” 顾缈回头,望向熟悉的窗口。 阳光折射,光线刺眼,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管家催促,“您该迟到了。” —— 目送车子远去,管家长长吐出一口气。 收回目光,他迅速转身,一路小跑着上楼。 楼上。 顾缈曾经住过的卧室里。 管家推门进来,轻微的关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无限放大。 管家提起一口气,转身。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阳光穿透玻璃,像是一把锋利的冷刃,直直打在床上男人受伤的那条腿上。 床上,蒋清时侧目看向窗外,似乎正透过那条缝隙看着什么,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管家走到床尾处轻声唤他。 他才有了一丝反应,动了动僵硬的脖颈,转过头。 蒋清时眼底一片漠然,宛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先生,顾小姐没有受伤,现在已经回去了。” “小刘那边我已经教训过了,是他胡乱揣测您的意思,把顾小姐送过来的。” 管家一口气说了很多,蒋清时的表情始终没有松动,显然,他并不在意这些。 管家顿了顿,提到:“顾小姐很担心您。” 终于,男人长睫轻颤,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说什么。” 声音又轻又哑,沙沙的像是砂纸上磨过的碎片。 “顾小姐想上来看您,被我拦住了。听到您受伤,还哭了呢。” “哭了?”蒋清时眼底溢出冰冷的笑,“她只会觉得惋惜,我怎么还没死。” “……”管家哽住了。 他解释,蒋清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根本不想听的样子。 他断定了这是管家找来哄骗他的谎话。 顾缈怎么可能在意他。 如果真的在意,这段时间,她有很多机会来找他,来见他。 现实是什么? 一通电话或是短信都没有。 她这几天的动向他大致了解过,她跟在顾叙他们身边,有很多机会可以知道他受伤的事。 却依旧漠不关心。 管家想调出监控录像给他看,但蒋清时的反应很排斥,只好放弃。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先生心里肯定还是有顾小姐的,只是嘴硬。 和自尊心也有些关系,大概是不想让顾小姐看到如此狼狈难堪的他。 自从出院后,先生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 这间房的布局和风格都是顾小姐喜欢的,这里还保存着她之前用过的东西,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这段时间,先生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也不愿接受治疗。 他变得暴躁易怒,也更加沉默寡言。 大多时候都是望着窗外发呆。 “先生,今天天气不错,我推您到后院坐坐吧?”管家斗胆开口。 蒋清时置若罔闻,靠在床头闭眸休息,宛如一座在寺庙中沉睡的佛像。 “砰!” 石子砸中窗户。 管家一惊,还没走到床边听到又是一声,力道比刚刚还要大。 蒋清时眉心轻蹙,缓缓睁开眼,“怎么回事。” 管家推开窗户,一颗石子顺着缝隙扔了进来,精准无误的砸在蒋清时那条受伤的腿上。 “……” 第62章 黑化值已被屏蔽 “先生!”管家吓得差点当场去世,好在石子不大。 盯着床上那颗圆润的石子看了许久,蒋清时恍惚间突然听到窗外似乎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蒋清时!” 声音很大,像是攒足了力气吼出来的。 持续的,一声盖过一声。 管家怕被石子砸中,等了会儿才小心翼翼探出头,向下瞄了一眼。 等等,那个站在楼下的娇小身影,怎么好像是——顾小姐?! “先生,楼下是……” “她不是上车了吗?” 根本不需要旁人来提醒,蒋清时太熟悉这道声音了。 平日里,他表达欲望没有那么强烈,不喜欢分享情绪。因此话不多,也喜静,追求最好连风声都消失的寂静。 身边人知道他的习惯,小心翼翼,不敢打扰到他清静。 偏偏事与愿违,总有那么一个例外出现。 每次只要她在旁边,他一定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耳边剩下她一个人在喋喋不休。 他却不觉得吵闹。 情绪得到了缓解,比他独处时更加心安,好像在海面独自摇曳的一叶孤舟,找到了适合它的港湾,独属于他的栖息地。 —— 管家也很奇怪,“是的,我亲眼看到顾小姐上车离开了啊。怎么会……回来了呢?” 楼下,顾缈喊累了,双手叉气喘吁吁的缓了几秒,又喊出一声:“蒋清时!” 这人是耳朵聋了吗? 弯下腰,她在地上找了找,从花坛里拿出一颗石子,在手里上下掂了掂,感受好重量,她抡圆了胳膊,奋力一扔! “哎呦!”正中管家眉心。 顾缈诶了声,这和她没关系哈。 不是她扔的准,是他接的准。 管家揉了揉额头,俯视着她,“顾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手机没有拿。” “您放在哪里了?我让人拿下去给您。” 顾缈抱着胳膊,为难那个颓废哥:“可以啊,那你让蒋清时给我送下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管家:“……” “顾小姐,刚刚就和你说过了,先生在休息。” “他作息我不比你清楚?”她直接反客为主,“告诉他,他现在该下来吃早餐了。” “但是先生腿……” “只是骨折,又不是残废了。” 管家:“……” 顾缈扬声,根本没有克制音量,故意说给某个人听。 “快点快点,我只能翘一节课。” “我给他五分钟,他不下来我就上去了。”顾缈盯着腕表上的指针,伸出手指,“倒计时开始。” —— 十分钟前,失联几日的系统突然上线。 【宿主!紧急呼叫!】 顾缈正坐在后座上打瞌睡,闻声身子一歪,吓得她一头磕在车窗上。 她揉了揉脑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直到系统再次出声,她才确定这个倒霉玩意儿终于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 “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嘛?!” 【我……】 “不,你不知道!你个负心统!” 她像个看到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终于舍得回家的怨妇,哐哐一顿输出。 她语速太快,系统根本插不上话,默默等她宣泄完才道歉。 【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后续我会找时间向宿主解释。现在,请宿主立刻回到蒋清时身边。】 【温馨提示:因系统升级,黑化值已被屏蔽,请宿主留意男主情绪变化,小心应对。】 就这样,顾缈也没来得及多问,主打的就是一个信任,直接让司机调头回去。 说是五分钟,真的就是五分钟。 顾缈坐在客厅沙发上刚给自己的手机开机,就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管家推着轮椅缓缓走出来。 而坐在轮椅上的那抹骨瘦如柴的身影,不是蒋清时还能是谁?! 她是奔着完成任务才回来的,不是因为心疼蒋清时。 他们几个男主之间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蒋清时伤害贺之淮,而祁聿也在暗处悄悄把矛头指向了他。 谁都别想好过。 因果报应罢了。 如今,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还是没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站起来。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足以证明她此刻的心情。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顾缈还是不相信这是蒋清时。 他下来之前,应该精心的梳洗打扮过。 明明腿还没好,还是个病人。为了见她,还是特地换上了一套正装。 头发打理过,还做了个简单的造型。 到这里,一切如常。 但是,顾缈没办法忽视他眼底的乌青。 几日不见,他瘦了好多啊。 眼眸深邃,脸颊微微凹陷,往日剪裁得体的西装也显得宽松许多。 那朵开在山巅的高岭之花,好像一夜之间……枯萎了。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蒋清时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用力抓紧。 他确实想见她,发了疯的想她。 即使她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可强大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将思念倾诉。 是了,他死都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顾缈面前。 他不想看到她望向自己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出现怜悯或是鄙夷。 哪怕一丝都不可以。 就比如现在。 “回去。”蒋清时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 管家立刻推着他转身。 顾缈反应过来,追上去拦住他,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身侧的扶手上。 四目相对,蒋清时死死盯住她的眼睛。 看到自己这样的狼狈,她会说什么呢? 比起那些虚伪的话,他宁可听到她雀跃的声音,哪怕说一句他活该他罪有应得…… 只要不是安慰不是同情,她怎样嘲讽都好…… 瞳孔中,小鸟已经等不及张开翅膀,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蒋清时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 他似乎已经听到她要说什么了。 “清时哥哥,你绝对猜不到今天厨房里做了什么早餐!” “是红薯饼,超级超级好吃的红薯饼!” 秋风萧瑟穿堂而过,霎时间,万籁俱寂。 蒋清时倏然睁开眼。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眨呀眨,她牵住他的手,“今天阳光很好,等吃完早餐,我们去后院晒太阳吧!” 第63章 喂什么都会乖乖吃下去 过去二十多年,蒋清时一直独来独往,身边唯一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就是顾叙,但两人更像是合作伙伴。 他不喜欢交朋友,因为他不喜欢那些看起来就很……鲜活明媚的人。 就像是现在的顾缈。 蒋家作为百年家族,这一代却只有他一人,他从小身上背负的就比旁人多得多。 他一直不喜欢和祁聿打交道的原因,一是觉得祁聿太过圆滑,二是……嫉妒,又或者该说成是羡慕? 他也分不清。 明明两人同岁,家族都是庞大的体系,可祁聿从小到大生活的自由自在。 祁聿想玩就玩,想闹就闹,可以犯错可以闯祸,没有任何的烦恼和约束。 反观他呢…… 蒋家长辈信奉神佛,思想陈旧封建又古板。 母亲当年早产生下他,他从小身体就不好,长辈请来大师,说他命数不好,命中带劫。家里长辈二话不说把他丢进了寺庙。 于是,整个童年,他都是在寺庙中听着诵经和敲钟声渡过的…… 他没有玩伴,在回到蒋家前,在他的认知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和他一样。 一样的孤单,一样的独立,一样的被压抑着天性。 结果,他认识了祁聿。 两家是世交,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多。 他做错事,长辈会拿起戒尺打他的掌心,会让他长跪不起,会让他饿肚子,会让他罚站,会关禁闭…… 而祁聿犯错,祁家人只会假装嗔怪一句,连责怪的语气带着宠溺,生怕让这个混世魔王伤心难过。 后来开始上学,他才发现祁聿并不是个例。 他读的贵族学校,大家都很幸福。 原来特殊的是他,不是祁聿。 他也尝试过像祁聿像其他同龄人那样,放肆开心的去玩一场,大笑,奔跑,在自己的世界为所欲为…… 可每次耳边都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是不体面的。 他是蒋家的长孙,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整个家族,他不可以做出让家族蒙羞或是有损脸面的行为。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幼稚,都不能体现出来。 无论他什么年纪,他都必须要做个大人。 渐渐地他就放弃了想尝试其他生活方式的念头,彻底被身上的一道道枷锁禁锢,再也动弹不得。 这是他应得的。 谁让他姓蒋呢。 所以,他并不喜欢像祁聿那般张扬肆意的人。 先前与顾缈相处,她大多时候都是破碎的,惹人怜爱的。 如今这样生动的一面,真是少见。 她脸上的笑容太刺眼了。 比今天外面的阳光还要灼眼。 偏偏又叫他移不开眼。 抓住轮椅扶手的的手逐渐放松。 察觉到他不再抗拒,顾缈顺势牵起他的手,眼底的笑意加深。 见状,管家也长舒了一口气。 餐厅内。 顾缈在蒋清时身旁坐下,管家张罗着佣人将早餐端上来。 蒋清时的一日三餐向来偏中式,大部分都是药膳,营养师精心搭配过的,和她吃的不一样。 蒋清时没动筷子。 顾缈坐在旁边等了他一会儿,随即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大概找到了原因。 扭过头问管家,“红薯饼呢?我不是留了两个吗?” 她刚刚没舍得吃完,本来想打包的,走得太急,忘记了。 这下好了,便宜蒋清时了。 红薯饼刚刚加热过,烫的顾缈呲牙咧嘴。 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掰开一小块吹了吹,然后递到蒋清时嘴边。 “顾小姐……”管家上前一步。 先生有严重的洁癖,对嘴吹就算了,顾小姐也没有戴手套啊! 顾缈奇怪的嗯了一声,扭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管家欲言又止,顾缈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收回手。 差点忘了,这是个麻烦精。 下一秒,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惊得她手一颤,猛地转头看过去。喂到蒋清时嘴边的那块红薯饼不见了。 目光缓缓上移,她看到了男人小幅度蠕动的唇。 正经大家族出身的大少爷,吃饭都很优雅,比她平时的做派还要“淑女”,简直赏心悦目。 等他吃完,顾缈又掰了一块喂过去。 他没犹豫,唇瓣触碰到她的手指,衔住食物,缓慢咀嚼。 顾缈眼前一亮,继续喂。 直到两块红薯饼都喂完,她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怪不得小说和电视剧里,那些有钱人都很喜欢喂小情人吃东西。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喂什么都会乖乖吃下去。 嘶,掌控欲一瞬间得到满足。 管家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立刻送上粥,让她继续喂。 喂完一碗,顾缈本来还想再来一碗的,可惜管家说早餐不能吃太多。 “先生吃饱了。” “是吗?”顾缈看着蒋清时,他神情如常,也没表现出抗拒,这是吃饱了? 管家无奈,小声在她耳边说:“先生早餐吃太多会不舒服的。” “而且您现在就算再喂一锅,先生也会吃完的。” 闻言,顾缈蠢蠢欲动,真想试试呢。 可惜,她还算是个人。 趁着蒋清时漱口,管家把顾缈带到一旁。 “做什么?” “顾小姐要不要在这边多住几天呢?” “你刚刚不是还赶我走呢吗?” 变脸未免太快了吧,被她刚刚那颗石头砸开窍了。 “那是因为先生不想让您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那你还让我留下?” “可是只有您在这里,先生才会吃东西。他真的很久没有进食了,这些天全靠营养液维持着。” “病来如山倒,您也看到了先生现在的状态了……” 顾缈皱眉,怪不得呢,瘦了这么多。 “但是我要去上课。” 看了看时间,她说:“上午的课倒是都可以翘掉,但是下午不行。” “那我安排车晚上接您过来?” 想了想被屏蔽掉的黑化值,顾缈挠头,“也行吧。” 保险起见,还是给蒋清时再当两天饲养员吧。 反正他都半残了,也折腾不了什么。 等蒋清时收拾完,顾缈推着他到后院晒太阳。 他没权利拒绝。 毕竟,他现在这情况,还能站起来跑了不成? 两人到后院不久,院子里传来躁动。 顾缈眯起眼眺望远方,一群身穿深色制服的帽子叔叔持枪闯进前厅。 第64章 臭和尚还我未婚妻 一时间顾缈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蒋家家大业大,蒋清时不懂得人情世故,做事死板,没有顾叙祁聿那么圆滑精明,他这性格太容易得罪人了,难免会在政商两界树敌。 蒋清时摊上事了! 哎,都是一条船上的,她也不好扔下他不管不顾。 跑吧! 顾缈握紧轮椅的扶手,二话不说,推起蒋清时就跑。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 坐在轮椅上望着树梢枯黄的叶子,正在多愁善感,差点摔下轮椅的蒋清时:“……” 耳边风声呼啸,再吹下去,他今天一定会感冒。 趁顾缈累了降速,他硬生生憋出一句“我没有晨练的习惯。” 早餐都要颠出来了。 顾缈觉得蒋清时其实也是有点搞笑天赋的。 特别是当他冷着一张脸,说出这么搞笑的话,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应该去当脱口秀演员。 而不是在这里,马上就要被抓了,还在淡定吐槽她推的太快,他没有晨练跑步的习惯。 “警察来抓你了!你要是想悠闲散步,以后进去了有的是时间!” “到时候也会有狱警每天按时推你出去放风的!” “……” —— 顾缈推着蒋清时在围墙边徘徊。 “我扶你上去,你单脚站住,双手抓住栏杆。然后我先翻出去,一会儿呢,我拽你,我一用力你就起跳。” “咱们两个打好配合!” “……”蒋清时内心五味杂陈。 好消息是,她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瘸子。 坏消息是,他真的是个瘸子。 除非惊现医学奇迹,不然他不可能做到靠单腿起跳两米抓住她的手。 顾缈还在测算距离,试图用数据说话。 “不用了。”蒋清时打断她做法,“你要是想出去可以走正门。” “那你呢?” “我被抓进去,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他坐在轮椅上微微仰起头,望着她笑了声,“我解脱了,你也就解脱了。” “……” 他很少会笑,还是这种不带嘲弄的笑。 顾缈意识到,他并不是在阴阳怪气。 她想起来管家说的那句话。 蒋清时为什么不见她…… 其实不是不见客,只是不见她罢了。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躺在床上,坐在轮椅上的画面。 先前看到原着里写到蒋清时因为腿伤开始自暴自弃,需要靠女主安慰才能好起来,她还觉得扯淡…… 像蒋清时这种性子的人,他内心应该很强大,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腿伤,就放弃自己了呢? 又不是残废了。 他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 积极养伤,很快恢复往日的神采。这才是他啊。 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他也是脆弱的。 佛子也是会落泪的。 就像她这个凡人一样,明明知道所有的剧情,可当真的被关进地下室,被污蔑被嘲讽被冷落,也会恐慌也会难过。 “什么才叫解脱呢?”顾缈松开拉他起身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男人薄唇轻启,她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笑着抢答:“只有死。” 蒋清时怔住。 “哥哥。” 她俯下身,阳光自她身后倾落,亲吻着她每一根发丝。 她靠近他,在距离他的脸只剩下一拳距离时停住。 “人只有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跳海呢?” “不是。”蒋清时下意识反驳,怕她又做傻事,“那不是解脱。” “是逃避。” 顾缈一愣,嘴角笑意扩大,“有道理。那哥哥你呢?” “……”蒋清时下颌线紧绷。 是了,他在逃避。 “哥哥,你只是暂时受伤了,暂时需要借助工具行走。” “你不会在轮椅上生活一辈子的。” “你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蒋清时很想说一句,他确实不在意。他只是在意……她会不会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待自己。 顾缈伸出小指与她拉钩,“呐,如果你很在意我的看法,那你就更不用担心啦。” “我们拉钩,我发誓,别说你还能站起来了,就算你真的站不起来,我也不会抛下你的。” “并且,我会保护好你,如果有人伤害你,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我都会替你狠狠地教训他!” “如果没有做到,我就……孤独终老!” 虽然没有男人环绕,但是她还有十亿奖金嘿嘿嘿。 是的,她只是口嗨。 她保护自己都保护不过来呢,可没这闲工夫给蒋清时当什么贴身保镖。 指望她还不如指望他自己那个破轮椅呢。 起码能在危险的时候,抡出去给敌人致命一击。 管家带着帽子叔叔过来的时候,顾缈还在鼓励蒋清时站起来。 “真的,哥哥你可以的!你信我,你只要攒足了力气,一个大跳!我们就能出去!” “我也许会骗人,但是数据会骗人吗!” 管家:“……” 顾小姐推算出来的数据,不亚于小学生做数学题,答案写了个老太太遛弯的速度是三百米每秒,烧柴油走的。 顾缈下意识挡在蒋清时身前。 “你是顾缈吗?” 警察拿着照片,来回比对。 “我是啊。” “有什么事吗?” 来抓她的? 她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那还是抓蒋清时吧。 “这边有人报警声称你被蒋清时先生绑架了。” “哈?”顾缈看向蒋清时。 男人眼底依旧平静,和她震惊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蒋清时握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怕,到自己身边来。 顾缈后退,管家将蒋清时推到警察面前。 “您好,我就是蒋清时。” 警察当然认识他。 “这边有人举报,蒋先生非法拘禁他人,我这边要先和这位顾女士确认。” 顾缈回过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现在法治社会,能干出限制他人人身自由这种事的,那还是人吗!” 蒋清时抬眸。 指桑骂槐? 警察再三确认后,仍然不解,“可是报警人声称是你的未婚夫。” “谁?” 顾缈眨眨眼。 “报警人是祁先生,他于半小时前报案,声称自己的未婚妻……” 蒋清时意会,“没关系,他原话是什么?” 警察轻咳,“他说他的未婚妻疑似被那个道德感败坏喜欢偷偷挖人墙角的臭和尚绑架了。” “他还在警局大厅抱着局长哭诉,一口一个:臭和尚还我未婚妻!” 臭和尚:“……” 第65章 你心疼他了? 顾缈垂下眼,悄悄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但一颤一颤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对不起,但是真的好好笑! 但凡换成其他人,她都没有那么想笑。 偏偏这个人是祁聿。 警察字正腔圆,一脸正气,可还是架不住她自动脑补出祁聿说这句话时的画面。 抱着局长在大厅里大骂蒋清时,嗯,这种事他的确做的出来。 甚至可能更过分。 警察说完,攥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大概也觉得太离谱,生怕他们不相信,再三解释:“这真的是祁先生的原话,蒋先生如果不相信,后续我可以去调我们办公大厅的监控录像给你。” 管家嘴角狠狠抽动着,小心翼翼看向蒋清时的脸。 他家先生这种性子的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习惯了祁聿的风格。 蒋清时表情看不出异样。只是,无语到沉默,一直没有回应。 管家看向旁边不知道在哭还是在笑的顾缈,拼命使眼色给她。 顾缈笑够了,清了清嗓子,立刻表明立场。 “我和这位祁先生并不熟。” “他也许记错了,他的未婚妻不是我,是我的姐姐。” 这边话音一落,管家就瞥见蒋清时搭在扶手上指尖泛白的手指,慢慢放松了力道。 管家松了口气。 果然,先生不说话就是在等顾小姐表态。 顾缈再三强调,警察没有再怀疑,让她签了个字就准备收队离开。 有电话进来,警察收起笔,接通。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警察皱了皱眉,视线从远方迅速回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蒋清时身上。 “确定吗?好,好的。我这边把人带回局里。” 听到这一句,顾缈不解。 不是都确认没事儿了吗? 挂掉电话,警察转身,面向蒋清时,语气冷沉:“蒋先生,我们接到群众举报,现在怀疑你与前不久的一起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我们回市局接受调查。” “……” 顾缈瞳孔一震。 谋杀案? 说的该不会是……贺之淮在国外遇袭吧? 贺之淮举报的吗? 他醒过来了? 不对不对,就算醒过来了,他现在也应该还在医院养伤。 伤的那么重,哪里还有精力管这件事啊。 那如果不是贺之淮本人的话…… 顾缈配合着做出紧张担忧的表情,握紧了蒋清时的手,“哥哥……” 蒋清时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学校。” 他目光深沉又平静,丝毫没有被警察的话影响到。 说完,他问警察,“这个群众,是不是也姓祁。” 警察表情耐人寻味,但嘴上的回答还是滴水不漏:“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 因为蒋清时的腿有伤,警察允许他们自行驱车前往。 顾缈没有回学校,强行跟了过去。 “顾小姐,先生说了您该学校了。” “不行!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回去呢!我一定要跟过去!别拦着我!” 管家被她感动到红了眼眶,“对不起啊顾小姐,之前我还觉得你也许没有特别爱先生,看来是我错了!” “没想到这种时候,您还坚定的选择相信先生的为人,对先生依旧不离不弃!” “……”顾缈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不过,什么爱不爱的,什么相信蒋清时的为人什么不离不弃? 她能说她是去看戏的嘛? —— 市局。 顾缈姗姗来迟。 蒋清时已经被带进去接受调查了。 她只能在外面等。 办公大厅人来人往,顾缈一进去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等候区的祁聿。 他就坐在人堆里,看气质和穿着都不像是来办事的,倒像是来参加什么活动的。 他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仅仅是侧脸,就能吸引人的目光,让人一眼发现他的存在。 回过神,顾缈咂舌。 他倒是淡定,一下子整出这么多麻烦来,还能神态自若的坐在这里。 现在想想,他报警说未婚妻失踪只是个幌子。 他比谁都清楚的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警察不会逼迫蒋清时不会放人或是让她离开。 目光交汇,顾缈抱着胳膊走过去,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祁聿笑的吊儿郎当的,“那个臭和尚舍得放你出来了?” “……”顾缈绷住表情,斜睨着他,“你一早就打算把他送进去吧?让警察过去救我,只是你的借口。” “嗯?这话怎么说?” “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 “他绑架我的未婚妻,我报警,给他一些教训,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说……” 祁聿收起手机,张开手臂,将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这个姿势像是把她揽进了怀里,两人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乍一看,就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他凑到她耳边,吐息吻在她耳畔:“你心疼他了?” 顾缈丝毫不慌,垂眸,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你在撒谎。” 祁聿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你从一开始就准备用贺之淮的事制衡蒋清时。” “之前贺之淮不打算配合你,你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这次,利用我,正好是个机会。” “啊。”祁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若有所思,慢悠悠开口:“也许吧,反正都是顺手的事。” 顾缈好奇,“你们两家可是世交,你就不怕不好交代?” 这种撕破脸皮的行为,也就他干的出来了。 虽然警察没透露是他,可蒋家长辈都在政界活动,想知道是谁,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即便不是以他的名义举报的,蒋家那边也有的是办法顺藤摸瓜找到他。 等后面,祁家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和蒋家赔罪。 “这有什么。”祁聿不在意,“能出一口恶气不就得了。” “不对。”顾缈黑眸眯起,审视着他。 还是不对! “又哪里不对了?”祁聿歪头,眼神无辜极了,“我这不是都是顺着你说的吗?” “……”顾缈就知道他另有目的。 “你和蒋清时过去只是不和,但也没有到仇恨的地步。” “你这般针对他,或许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在他。” 顾缈试图想起一些被忽略掉的细节,“你是在……” “利用他?” 第66章 带她去领证 顾缈总觉得有什么零碎的细节,被她一开始给忽略掉了。 她试图回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 越想越不对劲。 无论是原着中,还是现在的剧情走向里,都没有提过祁聿和蒋清时有什么必须要弄死对方的深仇大恨。 顶多是原着后期,两人变成了情敌。 不过现在,祁聿对她的心思,大概率还停留在好玩的阶段,没有深爱到需要为了她而做到这个地步。 两家关系很好,甚至祁家与蒋家的交情,比祁家和顾家要深一些。 因此,祁聿和蒋清时很小就认识,按理说,两人的关系肯定要比和顾叙好,结果这两人性子完全不对付,一直玩不到一起。 祁聿觉得蒋清时死装死装的,没劲透了。 蒋清时认为祁聿像个上蹿下跳的二哈,没有边界感。 但也只是玩不到一起,仅此而已。 不至于……要弄死对方啊。 两家长辈在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祁聿这样不管不顾,完全就是把祁家推向了火海,对他没有好处。 思路到这里就断掉了。 她想,祁聿做事真的完全不讲逻辑吗?特别是这种事。 他真的只是为了开心吗? 祁家那边追问下来,他也会惹上麻烦。 这样想,就推理不下去了,顾缈试着反推。 如果说,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就是祁聿想要的。 他想要看到祁家和蒋家产生隔阂矛盾,彻底决裂,让祁家长辈分身乏术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祁聿自始至终,就不单单只是在利用她一人。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 他真正在利用的,是蒋清时。 作为蒋家的独苗,蒋清时有什么事,蒋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所以,他不是要制衡或是报复蒋清时。蒋清时只是他的棋子,他真正在针对的其实是……祁家? 顾缈豁然开朗。 这个答案,乍一听有些离谱,却是成立的。 意识到什么,她后背发凉。 她凝视着祁聿,想收回刚才的话,已经迟了。 祁聿神情明显怔松了一下,然后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 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 顾缈呼吸凝滞。 她后悔了。 刚刚嘴太快了! 有些时候,戳穿真相对自己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啊。”他似感叹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却和他手臂上紧绷跳动的青筋一样雀跃,“全都被你发现了呢。” “……” 环顾四周,触及到墙上【服务人民,保障安全】这一行标语,顾缈无比庆幸自己现在是在警察局! “咳。”顾缈轻咳一声,“我就是随便猜猜,无论是不是,我都不会告诉别人。” “晚了哦。” 祁聿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捏着,“你已经知道了我所有的计划。” “怎么办呢。” “我该怎么……解决你呢?” “……” 男人摩挲着她的耳垂,细细感受她身体在不断的颤栗。 这丝毫没激起他的保护欲,甚至觉得更有趣了呢。 他就喜欢看她这副模样。 表面强撑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呢,身体却诚实的一遍一遍的向他讨饶。 深呼吸,顾缈再三提醒:“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灭口是不对的。” “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对,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上次不还说我笨笨的嘛?” “实在不行……我待会儿自己一头撞在墙上,先失个忆?” 顾缈苦口婆心的劝他回头是岸:“总之,我们万事好商量,切勿走极端啊亲!” “谁让你那么聪明呢,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全都猜到了。” “你可以否认啊!” 他表情哀伤,“我怕继续撒谎,你会讨厌我。” 顾缈嘴角抽搐,“……我现在一样讨厌你。” 这招不管用,她立刻换个套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或许,不一定要灭我的口!” “那灭谁的口呀?”祁聿撑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她挣扎。 “谁的口都不灭!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啊!” “是吗?” “当然!我知道了你的计划,那我就脱不了干系了。我会和你共进退!” “啊?也就是说,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 “是的!” “哦~”祁聿沉思,“可是,你怎么保证呢?” “我可以发誓!”顾缈咬牙,“要是没有做到,我就孤独终老!” 这招屡试不爽。 “这话对我没用哦。”他贴心的给她指了一条明路:“不如,你用贺之淮的生命起誓吧。” “要是没有做到,贺之淮就暴尸荒野,尸体腐烂被野兽啃食,并且再也无法轮回。” 顾缈瞳孔瞪大。 你小子,还真是歹毒啊。 “怎么,说不出口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拿他发誓不太道德。毕竟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这样啊。”祁聿稍微坐直身体,“那就不发誓了。也有其他办法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什么办法?” “放心,你不亏的。” 顾缈吞了吞口水,盯着他脸上的笑,越看越觉得阴森森的。 他像是精心挖好了一个陷阱,等着她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嘶,她能报警吗? “你先说来听听,我考虑一下。”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那我总得知道我要做些什么吧?” 望着她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祁聿沉默了良久,突然问:“你明天课多吗?” 顾缈点头。 “后天呢?” “差不多啊。怎么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顾缈想了想,“周日有。” “那不行。” “?”她不懂。“你要干什么?约我吃饭?” 他依旧答非所问,“周一好了。” 这次不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敲定时间。 “周一上午,抽出一小时。我去学校接你。” “去哪儿?” 祁聿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窗外,“知道市局对面的办公大楼是干什么的吗?” 她摇头。 祁聿压低声音,笑的含混不清: “是民政局哦。” 民政局?! 顾缈顿时不寒而栗,一脸惊恐:“你该不会是想……” 他的眼神证明她猜的没错。 祁聿偏头,吻上她的脸颊,“和我终身绑定,比起誓有用多了,不是吗?” 第67章 拟定婚前协议 祁聿说有比起誓更好的解决办法,顾缈想过很多种。 签订合约,找公证人,或者是抓住她的把柄。 她甚至想到了一些违法交易。 结果,祁聿现在告诉她,他要和她结婚??? 顾缈内心在疯狂咆哮,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他发癫,完全可以做到预判他的预判,一切尽在掌握。 是她错了。 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个疯子呢? 之前,她自以为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美丽了,万万没想到,祁聿的精神状态还是太超前了。 结婚。 亏他想得出来! “没必要吧?”顾缈努力打消他这个念头,“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盘散沙!”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会被婚姻禁锢,这将是一道锁在你身上的枷锁!你不会快乐的!” “你想想你那些流落在外的好妹妹们,你忍心看到她们伤心难过,以后和你接触都要背上小三的骂名吗?” “没关系啊。”祁聿握住她的手,一副和她天下第一坠坠好的模样,“为了你,我可以辜负天下人。” “只要你快乐就好。” “……”顾缈差点骂脏话。 她快乐个屁!和这个神经病结婚,她还不如去建设祖国的大西北! 把后半辈子奉献给祖国,总好过浪费在这段垃圾婚姻里。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没必要走极端。” “实在不行,我们签个合约,白纸黑字按手印,一样可以解决问题啊!” “结婚不是一样的吗?”祁聿欣赏着她抓狂又只敢无能狂怒的模样,语气漫不经心。 “我们去领证,有国家做公证人,受到法律保护。也是白纸黑字按手印,还有照片留档呢。” “还省的我找律师拟合同了。” 顾缈想要反驳,一口气提上来放下去,反反复复,愣是一个字说不出。 怎么办,他这话,乍一听还有点道理?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吗? 她竟然被一个疯子说服了。 “不不不。”顾缈拼命摇头,不能被他洗脑! “我们如果领证,也是要走流程签合同的呀。” “你可是祁家的大少爷,家财万贯,婚前协议一定要签。” “不需要啊。” 顾缈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就看到他笑着对自己说:“我相信你。” “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之间不需要签这种东西。” “哪怕你出轨,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我甚至能帮你养着小三哥,小四小五小六都可以哦。” “就算要离婚,我也不会让你净身出户,你依旧可以分走我的财产。” “如果你想要,甚至我都可以净身出户。” “怎么样?心动了吗?” 顾缈眼神呆滞,下意识点点头,“心动了。” 人生在世,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亲情会变质,友情会枯萎,爱情会消失。 唯有金钱始终如一! 按照祁家现在的家产,粗略估算,她最少能分走几十亿。 祁聿眼底笑意加深,“既然如此,那我们下周一不见不散。” “等等!”顾缈保持清醒。 这个走向不对啊! “我们就算结婚,你有什么家产能分给我啊?” “我可是姓祁。”这就足够了。 顾缈试图看穿他,“可你还是要针对祁家。” 这就说明,祁聿在祁家的处境,也许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轻松。 他如此大费周折,是不是就是想要争家产? 那和他结婚,风险大大的提升了啊。 再者说,就算最后真的能拿到他的家产。和他的婚后生活,一切都是未知,也不一定会比她拿十亿奖金来的轻松。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能掉进资本的陷阱里! 和他结婚,那就完全处于一个被动的劣势处境了。 这笔买卖,不划算。 “你又猜到什么了?”祁聿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怎么办呢,他的未婚妻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都有点离不开她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真得要结婚才能收场了哦。 “我……” 顾缈猜到了很多,但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就闭上了嘴。 她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言归正传。我前段时间跳海,顾家人以为我死了,按理说应该已经给我销户了。” “所以,你和一个死人是领不了证的。” “没关系啊,我可以联系顾家,对外就说,我爱你爱的深沉,要娶你的骨灰。” “……” 玩笑开过了,祁聿说:“不要挣扎了,他们都能把你送进京大,就说明早就用了手段阻止了顾家销户的行为。” “那我的户口本也不在我这里啊。” 怎么领证? 祁聿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麻烦事。” 顾缈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打消他的念头了。 谁知道,这厮沉思了几秒,嘴里突然蹦出一句:“没关系,我重金悬赏,派几个雇佣兵,去顾家把户口本偷出来。” 顾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瘫在椅子上,疑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和手段。 彻底放弃。 不对,要是这样就屈服了,她就不是顾缈了。 她一把抓住祁聿的手,情绪激动:“你的计划是什么!” “嗯?”祁聿正在欣赏她颓废忧郁的小表情,一个眨眼的功夫,突然重振旗鼓。 怎么和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你什么计划,说出来,我没准可以帮到你!”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问题解决了!” “你在说什么?”祁聿愣住。 顾缈握住他的肩用力摇晃,“你要争家产对吗?” “只是一个蒋清时恐怕不够用吧?我把顾叙也拉入局怎么样!” 祁聿:“你疯啦?” “我想帮你啊!要是顾叙还不够,贺家迟家如何?” 祁聿眨眨眼。 他第一次有点跟不上旁人的脑回路。平时只有别人追不上他,摸不清他路数的时候。 “你……帮我?” “是啊,你韬光养晦,孤军奋战一定很孤独吧?我来帮你,我们一起啊。” “趁我现在刚高考结束没多久,脑子还在线,我来当你的军师,帮你出谋划策!” “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组合!” “如果你是刘备,我就是诸葛亮!” “你是灰太狼,我就是喜羊羊!” “你是凤凰,那我就是传奇!” 祁聿:“……” 第68章 私奔吧 顾缈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打不过就加入。 一套连招下来,祁聿人都傻了,她说的都是他之前的台词啊! “你要把你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拖下水帮我?” 顾缈重重点头,“是的,不用怀疑。” “为了你,牺牲掉他们又如何!” “别说他们了,牺牲我都可以!” “对啊,我可以亲自出马!” “你家族里重点针对你的对象是谁?” 祁聿哽住了。 “你把他的个人资料发给我,我亲自上!我直接……” “停停停。” 顾缈根本不听,“我告诉你……” “嘘!”祁聿上去捂住她的嘴,直接打断施法。 “可以了可以了,心意领了,但是还是不麻烦你了。” 他也没想到这种话有一天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我是真心的!” 她的声音溢出来,吵得祁聿脑仁疼,“我知道,但是暂时不需要。” 顾缈看着他,眼睛眨啊眨,无声在问他为什么。 漫长的对视后,祁聿松开她,这次他还在笑,只是笑里没有往常的坦荡,情绪复杂到顾缈一直分辨不出什么成分占比更多。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少看点电视剧吧。” “你不是在争家产?” “也许是吧。”他也不知道。 “什么叫也许?你不是为了家产?”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顾缈皱眉。 她实在看不透祁聿这个人。 说他做事不讲逻辑,偏偏他知道布局,知道利用,有野心,平时对外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玩世不恭的形象,原来是在韬光养晦。 可说他讲逻辑,他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好像只是因为想做就做了,开心就得了,没有正经理由。 他真的太矛盾了。 祁聿望着她笑,在她复杂的眼神注视下,他揉了揉她的头,说:“结婚是逗你的。” “开玩笑呢,别害怕。” “……” 良久,顾缈把头顶那只狗爪子扒拉下来,似嫌弃似感慨的说了一句:“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祁聿的笑容僵在脸上。 “算了,我累了。你自己玩儿吧,我回学校了。” 顾缈走了。 祁聿望向窗外,看着她走到马路边,看到她拦下出租车,然后消失在街口。 他放松下来,将身子向后靠,脊背贴紧冰凉的座椅,姿态慵懒惬意。 可……怎么笑不出来了呢。 他在复盘刚刚的谈话,貌似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结婚这件事,确实是个玩笑。 倒是也可以认真,但不能是现在。 起码在他清理完家族里的人渣之前,不能让顾缈卷进来。 —— 祁聿记得很清楚,他小时候见过很多次顾家的小女儿。 后来顾家的小女儿换了个人。 长辈指着那个又黑又土的小姑娘,告诉他:“看到了没,以后,那个就是你的新未婚妻了。去,和缈缈打个招呼。” 后来,他和顾缈基本上每年都会见上几面,但都是打个照面。 她娇滴滴的,两人根本玩不到一起。 第一次对她改观,是在顾思妤回来。 他跟着长辈们一起参加宴会,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偷偷溜出去透气,逛着逛着来到了后院。 天地一线,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这片纯净。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在这片白色里突兀的一抹黑色。 有人枕着手臂躺在那里,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他不由自主的靠近,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顾缈。 他有些不解。 印象中的顾缈,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于是他躺下来。 她很快发现了他,无论从言语还是行为上,都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 她以前绝不会这样看着他。 距离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她好像变了个人,一瞬间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想和她玩。 所以,那顶原本被祁家长辈拍卖回来,塞给他让他送给顾思妤的见面礼冠冕,最后被他送给了顾缈。 从那天开始,他觉得,如果未婚妻是顾缈的话,看起来也不错。 即便他没有特别的喜欢她,但是她很有趣不是吗? 他喜欢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也许没有所谓的爱情,但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做他们想做的事。 在雪地里打滚,睡觉,冥想。 或者在高朋满座的宴会上私奔,无论去哪儿,哪里都好。 只是,他的未婚妻要换人了。 长辈和从前一样,指着宴会上的顾思妤,对他说:“那就是思妤,你真正的未婚妻。” “那顾缈呢?什么年代了,您是准备让她们姐妹两个都嫁给我?两女侍一夫?我倒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顾家同不同意了。您可以去问问,记得委婉一点儿,免得挨揍。” 他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子,长辈气得要打他,“什么顾缈!这里有她什么事!你未婚妻自始至终都是思妤!” “改天,我们就去顾家把你和顾缈的婚事退了!” “怎么?还是说你喜欢顾缈?” 他耸肩,语气无所谓:“喜欢啊,是个漂亮的我都喜欢啊。” 长辈笑骂一句,“思妤也漂亮,你小子稍微收敛着点儿。思妤和顾缈可不一样,她是顾家的真千金,你玩可以,别太过分。” 退婚那天,他没太在意这件事,只是跟过去走个流程。 他知道,顾缈小时候似乎喜欢过他,但是最近接触下来,她应该对他没什么感情,所以退婚应该很顺利。 他坐在沙发上,对她说今天看来找她退婚,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女孩愣在原地,表情呆滞的看向他。 一秒,两秒—— 然后渐渐地红了眼眶。 他脸上的笑容跟着一顿。 怎么会这样呢? 他看着顾夫人把她拽过来,看着她强忍着泪水,强颜欢笑点头说好,说她没有意见,说这门婚事本来就是姐姐的。 耳边长辈们还在说个不停,都是一些场面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着她背着书包,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转身之际,眼角一抹晶莹滑落。 他起身,又被长辈一个眼神制止。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作者的话:之前的鱼:这家产谁爱要谁爱,这婚和谁结不是结啊。 后来的鱼:她好有意思,她喜欢我,我要娶她,我要篡位!】 第69章 他是哥哥还是弟弟? 顾缈回到学校,没急着回宿舍,而是在宿舍楼下徘徊了许久。 确定没有顾叙的人在,她赶紧溜上去。 “哎喵喵,你终于回来了!”室友见到她,连忙询问她今天干嘛去了,怎么没回来上课。 “啊,我哥那边出了点事,我在医院陪他来着。” 顾缈合上门,把给她们带的奶茶递过去。 “喵喵你太好了吧!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带吃的!” “顺手的事啦。”顾缈笑着从柜子里拿出睡衣,不经意的问起:“今天学校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有有有!” 整个宿舍都是喜欢八卦吃瓜的人,顾缈从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今天一早,校方在论坛上发布了一篇帖子,解释了你和顾思妤那天的事。下面还附上了一张顾思妤手写的道歉信。” 顾缈把睡衣一扔,瞬间来了兴趣。 贺之淮说过,他一定会让顾思妤给她道歉。 但是她没放在心上。 加上贺之淮现在自身难保,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真的有后续! 果然,他答应她的事,都会做到…… 道歉信字数很短,顾缈一分钟就看完了。 比起这种不走心的东西,她更关注其他人的评论。 白月光女神一夜之间跌落神坛,论坛上一片唏嘘。 校方提醒了所有学生不可传播谣言,这件事到此为止。 大概短时间内顾家那边还发现不了她,毕竟顾思妤现在不太可能主动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顾家父母。 顾思妤巴不得她不回去呢。 今天用脑过度,顾缈本来是打算早点休息的,结果因为心情太好,一直睡不着,干脆请室友一起出门吃夜宵。 夜里九点。 京大对街的大排档,室友点了啤酒。顾缈不太饿,基本没怎么吃东西,聊天的时候一不留神多喝了几杯。 “喵喵,你酒量怎么样啊?” “哎呀没事儿,喵喵就算喝醉了不是还有咱们呢嘛。” “喵喵你放开喝!喝醉了我们就把你抬回宿舍!” 顾缈已经有些上头了,闻言只会咯咯笑,根本答不上来。 她酒量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穿书前,她根本没机会喝酒。 每天忙完工作,回到家累到倒头就睡,有时候饭都吃不上,更别提喝酒了。 但是她现在喝着感觉好像也还好? 问题不大。 顾缈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感觉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沉,然后啪叽,一头磕在桌上…… 夜里十一点。 “快走快走!宿舍马上关门了!” “诶,喵喵睡着了?”一行人穿戴好,才发现角落的顾缈迟迟没有动静。 她趴在桌上,脊背微微起伏着,脸颊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妈耶,好像真喝醉了,脸好红啊!” “怎么办呐?要不别叫醒她了,我们把她背回去吧。” “行,咱三一人背一段!” “希望能赶在关门前回去。” “快快快,你们把她扶到我背上。” 顾缈浑身瘫软,刚被扶上去,身子就不受控的滑进座椅里。 她头一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你们抓紧她的胳膊,把她……” “我来吧。” 一道声音自不远处响起,几人一同抬头,呆愣愣的看着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身影朝她们缓步走来。 “你是……”她们对视一眼,一时分不清这人到底是谁。 少年身如松柏,一袭干练的黑色冲锋衣外套,拉链拉到最上方,竖起的衣领遮住了锋利的下颌,但遮不住他帅气的脸庞。 这张帅的突出的脸,她们倒是认识。 不过,顶着这张脸的人她们认识两个啊。 这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啊? 上次在教室里,迟斐还故意坐在了顾缈身边。 后来她们又意外得知,顾缈和迟晏是高中同学。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和顾缈认识,概率一半对一半。 少年默不作声的走上前,把座椅里醉的稀烂的人扶起来。 顾缈睡得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摆弄她的手。 她把手抽回来,又被攥住了手腕。 再动,腕上的力道紧了紧,宛如一道枷锁。 “别动,先把衣服穿好。” 好耳熟的声音。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在哪里呢? 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试着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有身影在自己眼前晃。 对方垂首,放下了她的胳膊,给她拉上拉链。 她默默看着,对方捏住拉链的手缓缓向上,他的目光也随着拉链在移动。 直到拉链拉到最上方,毫无征兆的,他对上那双盛满迷茫的眼睛。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微微低着头,傻傻的看着他,像是清晨森林里的小鹿。 那双清澈泛红的眼睛眨啊眨,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少年捏住拉链的手指无声收紧,下一秒他移开视线,把冲锋衣的帽子捞起来扣到她头上。 眼前突然暗了下去。 “诶?熄灯啦?” 顾缈无措的抬起手,试图抓住什么。 “……” 顾缈怕黑,下意识抬手去扯眼前的东西。 结果被按住了手。 “外面起风了,把帽子戴好,免得感冒。” 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低低的,没什么起伏,嗓音清冽的像是山间的清泉。 鬼使神差的,顾缈放下了手。 她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外套宽大,被风吹的鼓鼓的,她像一只胖企鹅,身体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摆着。 “上来。”少年在她身前蹲下来,“我送你回去。” 顾缈打了个酒嗝,算是回应。 室友帮忙把人扶上去。 回去的路上,顾缈几次想抬头,都被制止。 “有风,在背上趴好不要动。” “哦。” 她调整了一下,把脸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少年步伐沉稳,很快顾缈眼皮子开始上下打架。 昏昏欲睡之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他把她往上抛了抛。 “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 耳边,一片濡湿,是她的气息。 少年没出声,强忍着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顾缈嘿嘿一笑,搂紧他的脖子,“迟小晏,我一猜就是你!” 少年脚下步伐微滞,良久,一道很轻的回应被秋风吹散,“嗯,我是。” 第70章 孔雀开屏 一觉睡醒,顾缈头都要炸了。 她今天不敢再翘课,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室友去上课。 教室里,她坐在后排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头昏昏沉沉的,这知识都没办法进入脑子了! “我昨天喝醉之后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室友摇头,“你喝醉之后还挺安静的,就是一直睡觉。” “啊真是麻烦你们了,不仅给我准备了解酒药,还把我扛回来!” “不是我们带你回来的。” “啊?”顾缈揉太阳穴的动作停下,“不是你们?” 室友帮她回忆:“本来是的,但是我们还没走呢,迟晏就来了。” “迟……晏?” 顾缈眨眨眼,完全没有印象了。 “你确定是迟晏吗?” “确定啊,当时他把你送到楼下,你还冲他挥手说迟晏再见呢。” “他外套不是还在你床上呢嘛。你看看待会儿回去要不要洗干净还给他呀?” “啊……”顾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话说喵喵,迟晏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顾缈连忙否认,她没忘记室友之前找迟晏要过微信。 “怎么会呢。他高中的时候就挺助人为乐的。我们又当过一段时间的同桌,我经常帮他写作业。估计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 “原来如此!” 顾缈松了口气,中午回到宿舍,她爬上床找了找,果然找到了被她压在被子里的那件冲锋衣。 她特地拿到店里洗,洗完给迟晏发了消息,问他人在哪儿。 迟晏正在宿舍打游戏,看到消息时眼前一亮,【我在宿舍,你回学校了?】 【昂。】顾缈看了看时间,【那五分钟后下楼吧,我把东西给你。】 迟晏把手机一扔,立刻起身换衣服。 老徐打了个哈欠,“干什么啊小少爷,一惊一乍的。大中午的你不睡觉吗?” 迟晏:“像你这样的单身狗中午也只能睡觉了。” 老徐气笑了,阴阳怪气的呦了一声,“那您这种高贵的犬种中午又有什么安排呢?” 见他又换衣服又抓头发又喷香水的,老徐一下来了精神,“去哪儿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跟孔雀开屏了似的。” 迟晏哼笑一声,对着镜子挑了个眉,眼神不言而喻。 老徐吹了声口哨,“你这进度可真快啊,前段时间不还打算挖别人墙角嘛。” 已经挖完了。迟晏默默在心里回。 他抬眸,不经意的扫过某个床位,犬齿上下磨合,“哥,你烧退了吗?” “我现在出去约会,回来用不用给你带盒药啊?” 漫长的沉寂后,上铺传来沙哑的一声:“不用了。” “好吧。”迟晏耸肩,“那我去找我家宝宝了,你们午睡吧。” 老徐让他快滚。 迟晏哼着歌离开。 门合上,掐断了那道欢快到不在调上的声音。 寝室里老徐翻了个身子继续睡,床板咯吱作响,继而又恢复寂静。 靠近窗户的位置的那张床上,少年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吹了风,夜里就开始发烧,吃了退烧药,现在身上还是很烫。 上午的课他都没有去上,在宿舍休息。 本以为一觉睡醒就好了,结果现在醒了,身上却越来越难受了。 为了不打扰室友,他蹑手蹑脚从床上下来。 头昏脑涨,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梯子。 一脚踩空。 巨大的碰撞声惊到了老徐,老徐立刻坐起来问:“迟斐你没事儿吧?” “没事。”迟斐站在地上,低头看着被磕红的脚踝,轻轻摇头,“你休息吧,我下来吃药。” “行,你小心点啊。”老徐困得厉害,也没再说什么。 说是吃药,抽屉打开,他根本找不到昨晚的药放在了哪里。 找着找着,他不知不觉走到了阳台。 楼下,迟晏像只撒娇的大狗狗,扑到主人身上,来回蹭着。 顾缈嫌弃的拍打他的肩膀,他也不撒手,嘴上哼唧着说宝宝再抱一会儿。 两人走远了。 只剩下迟斐一人站在风里,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露在外面滚烫的皮肤被风吹的麻木。 他转过身。 手去握阳台的门把手,却抓了个空。 刚刚风把阳台门吹上了,自动上锁。 迟斐推了推,打不开。 他面无表情收回手,倒退几步,在阳台一侧的角落缓缓坐下。 也许是不想打扰别人,又或者是他没有力气了,他没有呼救。 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太累了,他要好好休息了。 —— 顾缈要去图书馆,迟晏非要跟过来。 “你又不学习,来这里做什么?” “谁说的。”迟斐随手抓了本翻了翻。“这不是正在学吗?” 随便他了。 顾缈找了个位置,很快迟晏就黏上来,挨着她坐下。 几分钟过去,顾缈一直学不进去,合上资料叹了口气。 她扭过头,视线撞进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里。 迟晏惊喜的问:“这么快就完事儿了?那我们去逛街吧!” 顾缈无语,“你这样打扰我,我怎么学习。” “我什么时候打扰你了?我都没敢出声。” 小狗委屈极了。 “我翻页的时候都轻轻的呢。” “我说的是你的眼睛一直在骚扰我!你看你的书啊,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 “……” 突然就不生气了呢。 小狗还算听话,对上她无奈的眼神,乖乖坐正,“好吧好吧,你学你的,我不看你就是了。” 不过,这书他也看不进去。 环顾四周,迟晏拿起地上的袋子。 这是刚刚顾缈塞给他的。 好像是一件衣服。 刚刚没来得及细看,好端端的怎么送他礼物了? 她记得他快过生日了? 迟晏打开袋子,兴奋的拎出里面的冲锋衣,愣住。 “怎么了?”顾缈偏头,瞧见他正盯着那件衣服发呆。 她凑过去,“是哪里没洗干净吗?” “……”小狗转头亮出犬齿,冲她笑:“没,挺干净的。” 从图书馆出来,迟晏把顾缈送到教学楼。 目送她离开,迟晏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勾唇冷笑一声,转身毫不犹豫的把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啧,他真是越来越讨厌自己这张脸了。 第71章 自残行为 铃声响起,老徐从睡梦中惊醒,在床上找了一圈才摸到手机,把闹钟关掉。 他下午要去学生会开会,匆匆洗漱完,他拎着包要出去。 一出门,楼道走廊里一片昏暗。 “嘶,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坏了,阳台上还晾了衣服!”他哎呀一声,掏出钥匙往回跑。 阳台门被撞开,老徐一边收着衣服一边自言自语:“迟晏也真是的,居然还没回来,衣服不收,阴天了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提醒一下。” “啧,瞧这个架势,今晚该不会都不回来了吧……” “我靠?!” 老徐抱着衣服一转头看到了坐在阳台角落的身影。 他吓得差点把衣服都扔了。 那人安静的坐在地上,手臂搭在膝上,无力地垂下。 头也低垂着,发丝被风吹乱,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但老徐还是认出来了这座雕塑是迟斐! “迟斐?!”老徐赶紧把衣服放回宿舍床上,跑回来查看迟斐的情况。 他一边跑一边叫他的名字,无人应答。 老徐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测。 他手一抖,颤颤巍巍的蹲下去,将手缓缓伸出去去探迟斐的鼻息。 “不会吧不会吧……哥们,你别吓我啊……” 老徐紧张的吞咽,在感受到迟斐微弱的呼吸后,跌在地上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迟斐?你醒醒!”他按住迟斐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不知道是不是力气太大了,迟斐的身子向一侧歪倒。 老徐发出尖锐爆鸣感觉把人扶住。 他的尖叫声成功唤醒沉睡的人。 迟斐半睁开眼睛,眉心紧蹙,表情还带着一丝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哥们你还好吗?你坐在这儿干嘛啊?出来晒太阳?可这是阴天啊!再说你发着烧呢,出来吹风都不穿件外套吗?” “昨晚也是……你出去回来外套怎么不见了?” 迟斐大脑已经停止运转,根本无法进行思考。 他只听到耳边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但分辨不出老徐在说些什么。 老徐把他扶起来,“你这是烧糊涂了吧,走走走我送你去校医室。” 耳鸣声断断续续,迟斐用力揉了揉眉心,缓缓摇头,“不用了。” “这怎么行啊,你吃了药都没退烧,现在额头更烫了,再这样下去你要自燃了!” 迟斐挣脱桎梏,拉开椅子坐下来。 他找到自己的水杯,勉强喝了几口冷水清醒。 都这会儿了他倒是气定神闲,老徐急的上窜下跳,“你不跟我去也行,我给迟晏打电话吧,让他回来……” 手机被按住。 老徐不解的抬头。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迟斐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外套出来。 穿完一件衣服,他已经累到不想再动。 老徐放心不下,“还是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你去忙吧。我到校医室给你发消息。” “那行吧,我跟你走一段。” 老徐只陪他走了一小段路,看他走路四平八稳的,好像没什么异常,老徐才放心的换了方向离开。 —— 校医室。 迟斐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吊瓶里的液体有节奏的滴落,他眼皮越来越重。 但不能睡。 校医室的医生还在其他病床前忙碌,他得自己留意着吊瓶。 医生抽空过来看了他一眼,“你没有朋友过来陪你吗?” 迟斐反应有些迟钝,慢半拍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 “你要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过来看看。” “没事,您忙吧,我有些认床睡不着。” “……行吧,挂完这瓶叫我。” “好,麻烦了。” —— 顾缈下课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趁着没下雨,她和室友赶紧往宿舍跑。 中途,寝室长叫住她们,“哎不行,我得去趟校医室。昨晚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得去拿管药膏。” “一起吧,反正也不远。” 顾缈看了看天色,“那走吧,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下不起来。” 今天校医室人很多,顾缈和几个室友在走廊里等着。 过了会儿,寝室长出来了,“哎你们猜看到谁了!” “谁啊?” “迟斐!” 闻言,顾缈下意识抬起头。 “他在里面,好像生病了呢,在挂水。” “啊?确定是迟斐吗?不能是迟晏吧?” “我就算分不出他们两个人的脸,但是我好歹认识字啊。我偷瞄到他的名字。” “……”越过她们的身影,顾缈朝里面看去。 病床放置在内间,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 但她也可以确定寝室长没有看错。因为她和迟晏分开没有多久,他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现在就病了呢。 所以只能是迟斐。 “迟斐之前不还被喵喵送过来一次嘛,这才过去几天啊怎么又病了?他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不知道啊,我也没敢看他是哪里不舒服。” “不过刚刚我听到里面两个医生提到他的名字时叹了口气,估计病得很重吧?” “……”顾缈皱眉。 “喵喵不走嘛?”室友们走出一段路才发现顾缈没跟上来。 “啊……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去趟图书馆。” “一会儿要下雨了。” “没事儿,我去便利店带把雨伞,你们快走吧别赶上下雨。” 等人一走,顾缈吐出一口气,转身看了眼校医室,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同学,哪里不舒服。” 医生忙的头都没抬一下,只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顾缈环视一周,看向医生,“我来找我朋友。” “你朋友叫什么?” “迟斐。” 医生停下记录的手,抬头看了她一眼。 顾缈眨眨眼,不太理解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怎么了吗医生?”顾缈突然紧张起来。 医生上下打量着她,又问了一遍:“你是迟斐的朋友?” “是啊。” “女朋友?” “……”顾缈额了一声,医生秒懂,直言道:“你来得正好,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儿,都要烧冒烟了,你帮他盯一下吊瓶,还有两瓶半没吊完。” “他只是发烧了吗?” 医生:“你还想怎么样啊?发烧还不够呀?” “没没没。那我不打扰您了,我先进去……” “等一下。”医生叫住她,斟酌着开口:“你知道他有自残行为吗?” 第72章 我睡你旁边 “……” 顾缈耳边嗡的一声,“什、什么?” 看她这个反应,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冲她招招手,“这边来一下。” 顾缈大脑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像是短路的机器人,同手同脚的跟上去。 隔间,医生对她说:“我们刚刚给这位同学扎针的时候,发现他胳膊上有一些类似于割腕的痕迹。” 顾缈下意识否认,“不能吧,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医生提醒:“上次他是呼吸性碱中毒被送过来一次吧。” “啊对,上次也是我送他来的。” “那就对了,上次扎针他死活不愿意把袖子撩起来,那会儿天气还热着,身上的外套也不脱。” “刚刚是烧糊涂了,估计是忘记了,就被我们看到了。” “上次他的反应瞧着心理也不是很健康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焦虑。作为他的女朋友,我建议你私下多开导开导他,争取劝说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顾缈如遭雷击。 “怎么会呢……” 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太惊讶,也许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顾缈欲言又止,顿了顿她问:“他的……伤是新的吗?” “大部分已经结痂脱落了,估计都是前几个月的事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确定他后续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行为。” “因为我有注意到他有几处的伤口很深……瞧着绝对不像是闹着玩玩而已。” 顾缈听懂了医生的潜台词。 迟斐有自残倾向,并且手腕割伤有一两处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下的手…… 嘶。 顾缈揉着眉心,完了头好痛。 其他男主互相之间打打杀杀,她觉得还可以理解。 但迟斐怎么对自己下手啊? 虽然男主们或多或少都有点精神病,其他男主发疯都是针对别人。 再说迟斐瞧着也不像是病的很厉害,以至于心理出问题的那种啊。 医生给她指了个方向,“他就在里面靠窗的那张床,你去帮他盯着点,让他睡会儿吧。” “……好。”顾缈机械的点了点头,朝着里面走过去。 床帘拉开,迟斐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医生,我自己可以……” 他以为是医生,结果站在床边的,是顾缈。 她怀里还抱着课本,一双大眼睛不停地眨着,目光呆滞又夹杂着一丝担忧。 “你怎么过来了。”迟斐撑着床板坐起来。 “你好好躺着吧!”顾缈赶紧把人按回去,“我……正好过来帮室友拿点药。” “你好好休息,我后面也没课了,我陪你待一会儿。” 她说着放下课本搬来一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顾缈看了看上面的吊瓶,这瓶已经快结束了。 迟斐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嗓音轻到一吹就散,“不用了,你回去吧。” 顾缈愣住,低下头。 少年脸色苍白,他没有看她,视线落在窗外阴沉的天气上。 光线昏暗,他安静的看着窗外发呆,眼神倔强又有些空洞,好似一碰就碎。 顾缈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按理说,她不应该怜惜心疼这些男人的。 只是…… 顾缈目光忍不住顺着他扎针的手,缓缓移上去。 他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袖口的纽扣扣紧,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皮肤。 他很喜欢穿衬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扣子的原因…… “我真的没什么事了,我就坐在这儿看看书,顺便帮你盯着吊瓶。你睡吧,等打完我再叫你。” 迟斐像是没听到,没有回应,也没有合上眼。 在生病中的人都是脆弱的,也有点小情绪,顾缈都能理解。 她之前生病的时候也一样娇气。 既然他不睡,那顾缈就找他聊天。她也很想了解一下……他最近人生中到底都遇到了什么挫折啊,以至于走上了这条路。 学习上出问题了? 他是放弃了保送机会没错,可也顺利来到京大了啊。 理论上讲,也没差啊。 那就是家里的事? 看迟晏整天没心没肺的样子,迟家也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样子啊。 她依稀记得,迟家长辈待这对双生子的态度是一样的,没有偏心的迹象。 顾缈关心的问:“你最近忙吗?课应该比我多一点吧?你课表有空发我一份呗,我对你专业也挺感兴趣的,要是有时间我去旁听一下。” “诶对了,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我听说京郊那边新开了一家游乐场,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我请你!” 迟斐眸光微闪。 顾缈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立刻深入,“听说里面特别好玩!昨天我室友还说那里面有个园区很有意思!去玩玩也不亏!” 顾缈絮絮叨叨说到口干舌燥,迟斐也没搭理她。 她有些头疼。 迟斐这人,平时就很死气沉沉的,寡言少语,如今生病矫情,直接变成哑巴了。 换做别人,这样都不理会她,她早就扭头走了。 唉。 真是拿他没办法。 顿了顿,她问:“迟晏知道你病了吗?他一会儿该不会来找你吧?” 终于,迟斐脖颈微动,转过来看向她。 顾缈怔住。 没想到这句话他会有反应。 “你找他的话,可以直接打给他。他的动向,我不清楚。” “……” 这话乍一听很正常的样子。仔细一琢磨,又有点酸酸的。 顾缈大约找到了问题所在,“没有,我就是怕他过来打扰你休息。” 迟斐闭上眼睛,还是那句话:“你回去吧。” “不。”顾缈往前凑了凑,“我就赖在你这儿了。今天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缓缓睁开眼,意味不明的吐出一句:“我不回宿舍。” “所以呢?” 他看过来,“我今晚回校外住,你也一起吗。” 顾缈语塞,以为他在开玩笑,可冷冰冰的语气又不像是。 想了想,她说:“可以啊。你一个人病着也需要人照顾,万一夜里又发烧了呢?” “我公寓只有一张床。” “……” 沉默。 迟斐收回目光,闭上眼,“你走……” 床边女孩儿的声音同他的撞在一起,“可以啊,我睡你旁边呗。” “……”迟斐眼睫狠狠一颤,猛地睁开眼。 第73章 你们在一起了吗 静止。 顾缈眨眨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耐人寻味的话。 她想的很简单。 一张床的话,那必定有个人要睡沙发或者打地铺。 她肯定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 迟斐又是个病人。 所以一起睡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床那么大,一人一边就是了。 再者说,就迟斐这死板的性子,加上他现在虚弱的身体,完全不用把他当男人看啊。 迟斐盯着她看了许久,她表情都一如既往的坦然。 漫长的对视后,他眨了眨酸涩发热的眼睛,轻轻阖上。 “晚上想吃什么。” 闻言,顾缈一愣,连忙回:“我都行,你呢?” “看你。” “哦……那就吃面?”她其实想吃火锅来着,但是想起他是个病号,还是清淡一点吧。 “好。” 他应了一声,渐渐地呼吸均匀,胸膛有节奏的微微起伏着。 他睡着了。 顾缈松了口气,打开手机回复室友的消息。 【我哥来接我了,今晚大概率不回宿舍了。你们不用等我啦。】 退出群聊,她找到迟晏,犹豫再三还是什么都没问。 她是想通过迟晏了解一下迟斐的……病情。 可转念一想,这种事,通过旁人了解似乎也不太好。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问迟斐本人吧。 趁他熟睡,顾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听着窗外的雨声翻看着手边的资料。 迟斐是被叫醒的。 一睁眼,少女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她俯身撑在自己上方,目光在他脸上徘徊。轻声细语的呼唤他的名字,矛盾的想叫醒他又担心会吵到他。 看到他眼睫轻颤,她指了指一侧的吊瓶,已经打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顾缈扶着他坐起来,环顾四周,“你外套放在哪儿了?” “外面雨停了,但是还是有风。你发烧又感冒了,要注意保暖。” 顾缈顺着他的眼神找到了挂在一侧架子上的一件黑色外套。 她走过去拿下来。 诶? 这外套怎么这么眼熟啊? 她今天还给迟晏的好像和这个很像。 顾缈不信邪,仔细抖开看。 款式,颜色,品牌,尺码,真的一模一样。 她轻轻嗅了嗅,这衣服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清香,和店里用的那款不是一个味道。 所以,这不是她还给迟晏的那一件。 双胞胎衣服也会买同款吗? 不不不。 迟晏曾经说过,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和迟斐认错。偏偏两人确实长着同一张脸,他只能从穿衣风格上做些改变,方便大家区分。 迟斐也是,他不是很喜欢和迟晏同框出现。 迟晏他像是一团灼眼滚烫的火焰,喜欢更浓烈的颜色。 迟斐恰好相反,他是一座死板的山。 她之前和迟斐经常在周末去图书馆,印象中他穿私服,基本都是黑白灰的色调,并且,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衣服,他会有很多件。 顾缈装作无事发生,拿起外套递给他。 迟斐从床上下来,垂头安静的穿好外套。 那双修长的手,捏住拉链不紧不慢的上移,然后一丝不苟的拉到最上方。 脑海中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快到差点抓不住。 顾缈眸光微动,和他往外走。 两人又去了上次校门口的那家面馆。 迟斐胃口一般,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顾缈确实饿了,专心干饭,没空管他的死活。 吃完,她才想起来问:“你公寓在哪儿啊?” 迟斐没想到她会问,顿了顿才答:“对面。” 他以为之前在校医室两人的对话只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玩笑。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公寓。 这是迟家给迟斐在校外买的一处公寓,确切的讲,兄弟两人都有,还是上下楼。 迟斐开学后,还没来这边住过。 今天是第一次。 顾缈参观了一下他的公寓,真的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 她没太纠结,把包放下,去给他倒水。 “你家哪里有热水?” “厨房。”说着,他又不放心的站起身,“我去拿。” “不用,你坐着吧,当自己家一样。” “……” 没过多久,顾缈端来一杯水。 沙发上,迟斐抬起头,无声凝视着她。 “拿着啊,怪烫的。” “谢谢。”他迅速垂下眼,接过那杯水。 他以为她想喝水。 顾缈不喜欢坐沙发,见他地毯也很干净,干脆盘膝坐在茶几旁。 她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找到医生开的药,“这个晚上要是还发烧的话就吃一粒。” “这个,你嗓子痛的话再吃。” “还有这个……算了,你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再给你找。” 她又把药收进袋子里,装作不经意的问:“怎么发烧了呢,你昨天出门没穿外套吗?” “嗯,穿了。” “穿了怎么还会生病啊?昨天天气好像也没有很糟糕吧……哦不对,好像晚上的时候起风了。” 她看过去,“你晚上出去了吗?” 迟斐望着她。 她眼神无辜又单纯,一眼就能让人沉沦。 他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 大概是在试探什么。 不过都不重要了。 他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不在乎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和朋友在校外吃饭。” 她凑到他面前,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在哪儿吃的呀?学校对接的大排档?你真的会到那儿吃饭?” 迟斐看着坐在自己脚边的身影,短暂的沉默后,干涩的唇轻启:“听别人说,你在那里。” 自从上次他呼吸性碱中毒后,两人就没再见面。 因为她和顾思妤的事,她现在在京大很出名,有社团的人发现她在校外吃饭随手发在群里议论。 他恰好看到,鬼使神差的从一堆学习资料中抽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出了校门。 对接亮着灯的大排档里,她就在那儿。 “所以,昨晚送我回来的真的是你。”她眼前一亮。 “是迟晏。”他别开头。 “是你!” 她手攀上他的腿,想借力站起来抓住他躲闪的眼神。 柔软的指腹搭在他的大腿处,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滑动,像是羽毛轻抚过水面,似有若无的撩拨。 迟斐喉结上下轻滚,难耐的抓住她的手,逼着自己直视她:“顾缈。” 喑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声线颤抖:“你和迟晏,在一起了吗。” 第74章 取悦她,勾引她 顾缈垂眸,看向那只抓住自己的手。 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他的袖子因为他的动作微微上滑,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顾缈叹了口气。 她真的很想把他的衣服撕开,剥个干净,然后一探究竟。 像他这样完美无瑕的人,身上怎么会出现那种痕迹呢。 她一定要亲自确认一下。 又不能太唐突,他那么脆弱,万一伤到自尊心怎么办。 之前在校医室,他熟睡的时候,她本来想偷偷看一下的。 怎奈他袖子的扣子扣的太紧,她害怕惊醒他就没再动。 现在只能等他待会儿换上宽松的睡衣入睡,她再悄悄爬过去…… 她思绪越飘越远,完全忘记迟斐还在等她的回答。 她的沉默在迟斐看来是默认,是不知所措。 他下颌紧绷,握住她的那只手也不断收紧。 他在不断安抚自己躁动的情绪。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从很早之前,不是就知道她喜欢和迟晏待在一起吗? 所以现在,发展成了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又有什么问题呢? 他们正常的暧昧,约会,恋爱交往……又有什么问题呢? 有问题的一直是他。 明知道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偏偏还要抱有期待,甚至不惜让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去取悦她,吸引她,勾引她。 从小到大,家里会给他和迟晏买一样的衣服一样的玩具,两人从来没有争抢过。 以至于,在面对世间仅有一个的顾缈时,他狼狈不堪的躲在暗处,一边试图回避,纠正自己的错误,一边又自虐似的想知道他们相处时的画面和状态…… 每当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时,看到他们拥抱牵手时,理智断敲打着他的神经,嘶吼着提醒他,这是弟弟喜欢的女孩子。 她是属于迟晏的…… 少年渐渐红了眼,松开禁锢她的手腕。 逃避的同时,不忘记扶住她的胳膊让她站稳。 做完这一切,他毫无留恋的收回手,“宿舍还没有关门,我叫迟晏来接你。” 他站起身,稳住身形,逃似的准备回房间独自舔舐伤口。 猛地,腕上一紧。 温热的指腹按住了他腕上最深的那道伤疤。 那处前不久刚刚结痂脱落,皮肤泛着点点的红,新长的血肉也掩盖不住那道疤。 “怎么啦?”顾缈惊讶他的反应,刚刚不还好好地吗?怎么又在赶她走?还提到了迟晏…… 诶迟晏。 他刚刚问她的问题里,是不是也和迟晏有关来着? “我和迟晏没有在一起啊,一直都没有,上次不是回答过你吗?”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顾缈眨眨眼。 迟斐波动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得到缓解,他侧过身,声音近乎崩溃到刺耳: “那我和你呢?” “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 他脸色苍白,眼眶却红着,让人心疼。只是,顾缈很讨厌他这个问题。 他这么聪明,怎么还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如果是迟晏问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转身就走。 迟斐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一定像极了怨妇。 蠢极了。 但没有办法阻止,根本克制不了。 嫉妒如夏日野草疯长,他跪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拔掉斩断。 不多时,荒原又变成了茂密的丛林,逐渐将他包围,吞没,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顾缈红唇微张,上下一碰,似乎在斟酌要怎么回复他。 或者说是哄骗。 “算了。” 他突然有些无力。 他不想听了。 “就这样吧。” 顾缈啊了声,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好歹给她一个发挥的机会啊! 你先别放弃啊哥们……听她再忽悠两句呢? 迟斐看着她,眼神突然平静了,“好了,放开我吧。我去给你找一套我的睡衣。” “……” “好、好。”顾缈收回手。 他看起来好像又没事了,短短几秒钟迅速给自己洗完脑了? 洗脑。 确实是洗脑。 衣帽间,迟斐用力拽下一套睡衣,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没有错。 他为什么要质问她。 为什么要让她做出选择。 他喜欢她,她能将目光分出一丝在他身上那都是恩惠。 他没有胜算做到让她一定会选择自己…… 可完全放手又不甘心。 在那一瞬,他试想了很多种可能。 算了,就这样吧。 以后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比起看到她和迟晏站在一起,总好过……她再也看不到自己。 —— 蒋清时当天配合完调查就从警局出来了。 当晚路过办事大厅,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显眼又让人憎恶的存在。 对上他的目光,某人坐在椅子上热情的冲他挥了挥手,“晚上好呀,吃晚饭了吗?” “……” 但凡不是在警局,蒋清时一定会和他动手。 那天两人没什么交流,他不想再看到祁聿那张脸,直接离开了警局。 当晚蒋家就得到了消息,爷爷勃然大怒。 “胡闹!” “简直是胡闹!” “祁东远是怎么教育孙子的!” 隔天一早,祁家二叔登门致歉。 但爷爷没领情,因为自始至终,制造矛盾的祁聿没有现身。 祁家二叔没办法只能来找他。但他以养伤为由闭门不见。 夜深了,外面刚刚结束一场雨。 蒋清时坐在窗边听下属汇报:“我们查到祁聿前两个月都在岛上度假,没有离开过。” “回国后,他并没有回过祁家老宅。昨天夜里,他被紧急叫回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老宅。” “我们猜测,祁家老爷子应该是担心我们报复,想以这样的方式保护他。” “你觉得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下属皱眉,“这位小祁先生做事向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也许只是觉得好玩儿?”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条狗,一条只会吃喝玩乐不成大器的狗。” “可如果,一直以来,是人们看错了呢。” “您的意思是……他其实是狼?” 下属是个聪明的,瞬间意会:“小祁先生是想趁乱争家产?” 蒋清时扣紧轮椅扶手,“他想要的恐怕不是家产。” “是地位。” “或者……是某个人。” 第75章 被软禁了 下属不太能理解蒋清时的话。 “小祁先生特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为了家产,只为了一个人?” “先生,这似乎不太合理。” “你刚刚不是说过,他做事风格一直如此。” “……也是。”转念一想,确实又符合祁聿。 虽然荒谬,但如果是祁聿,确实又没那么离谱了。 “那他是为了谁呢?据我们了解,小祁先生和祁家长辈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隔阂。” 祁家这一代,一共有四个孩子。 祁聿是长孙。 他下面还有两个堂弟一个堂妹。 说句不好听的,虽然他看起来不太成器,可祁家老爷子对他格外溺爱。 一个是因为他是长孙,性子讨喜。另一个原因是,他自幼父母双亡,是跟在老爷子身边儿长大的。 毫无疑问,只要祁聿想,那他一定会是继承人的首选。 但近期,祁家老爷子身体抱恙,传闻已经立好了遗嘱。 所以他们才猜测现在祁聿是不是有了争家产的念头。 先生却说不是。 “他不在乎家产和地位,祁家老爷子走后,谁成为祁家的话事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如果这位新的话事人,执意要操控他的人生,决定他的未来,把他的婚姻当做筹码……在这之前,他无所谓娶谁,对联姻的态度也很随意。” 经过提醒,下属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小祁先生有喜欢的人了。并且想娶她。” 下属大脑飞速运转,“祁家二叔执掌大权多年,基本上整个祁家的命脉都握在他一人手里。小祁先生如果不争不抢,这祁家话事人必定会是祁家二叔。” “小祁先生和顾家千金的婚事虽然是两家长辈定下的,这些年却都是祁家二叔从中撮合……” 所以,祁聿要针对的不是祁家,是祁家二叔。 祁家二叔祁岳,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在公众面前,他专注公益,树立人设。 不过这个圈子里,私下稍微能接触到他的人都知道,他本人绝对没有外面传得那般和蔼可亲。 商人重利,这位可不是什么慈善家,资本家还差不多。 这位这些年在背地里瞒着祁家老爷子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猛地,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下属猛地上前几步,压低声音对蒋清时说: “先生,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祁先生在岛上待了两个多月,会不会不是度假。” “而是被……软禁了。” 蒋清时眉眼微抬。 “没准现在也是。”下属细思极恐。 —— 与此同时,祁家老宅。 吱呀,雕花窗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躺在地上的人偏头看了一眼,嗤笑。 管家狼狈的趴在窗框上,颤颤巍巍把吃的递进来。 他用气声轻唤地上的身影:“少爷,我给你带了吃的,你肚子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吧。” “快呀,二爷待会儿就回来了。” “你偷偷地吃,待会儿就把这盘子藏在供桌下面,我明早悄悄来收走。” 祁聿从不为难自己,饿了就吃不矫情。 “也是难为您这一把老骨头了。”他起身走到窗边把东西接过来。 老管家嘿嘿笑着,过了会儿从底下佣人手里又拿了个毯子和枕头递给他,“来少爷,晚上二爷不会过来的,你就安心睡。” “还有这个,你手机在二爷那我偷不来,给你带了个备用的,还有盒扑克牌,还有副象棋,你都拿着,半夜失眠自己和自己玩,还能解解闷儿。” “哦对了还有……” “你怎么和哆啦a梦似的。”祁聿嘴上吐槽着,身体倒是诚实的配合着伸出手。 老管家又给他拿了护膝,“这个可得小心收着,明天白天二爷一定得过来,没准还会让人盯着你,你戴上这个,罚跪的时候能轻松点。” 祁聿笑弯了眼睛,拿在手里扬了扬,“谢了。” 老管家心疼他,“那个蒲团是不是太硬了?我明早让人换个软一点儿,这样您跪上去,也能更舒服。” “今天跪了一天膝盖没事儿吧?我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带药……” “没事儿,也没跪多久。” 祁聿把那一堆宝贝放到地上,转头问他:“老爷子那边怎么样了。” “哎。”管家叹气,“还没醒呢。不然也不能让你今晚在这儿住下啊。” 要是老爷子还清醒着,绝对不可能让祁聿罚跪的。 就算罚,也不会这么严重。 这都跪了一天了…… 老管家也是瞧着祁聿长大的,见他今晚要在这里睡下,实在是于心不忍。 “明天二爷过来无论说什么你就应着。” “他让我去蒋家道歉。你觉得可能吗?”祁聿把毯子摊开,舒舒服服的躺下。 老管家当然知道他什么性子,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到时候你就跟着过去,站在旁边当个花瓶就是了。” “不去。”祁聿从盘子里摸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老管家叹气,“少爷啊,我也不明白,你和蒋家那位……是有什么矛盾吗?” 按理说两人年纪相仿,两家关系又不错,蒋清时也不是事多有心机的人,应该能玩到一起啊。 “我对他这个人没有意见,我单纯不喜欢和尚。” “……”老管家哽住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啊。” 祁聿毫无留恋的摆摆手。 深夜。 躺在床上装睡的人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隙。 卧室里点了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但对顾缈来说足够用了。 借助灯光,她上下打量着旁边熟睡的人。 迟斐的睡姿和他本人的性子一样死板…… 他平躺在一侧,双手放在腹部,从躺下后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再也没动过。 要不是胸膛还在均匀起伏,瞧着和走了似的。 确定他真的睡着了,顾缈翻了个身子,慢慢爬过去,手指捏住他睡衣宽松的袖口,轻轻撩开一角。 他的手腕内侧压在腹部,顾缈身子伏低,又换了几个角度。 “你在做什么。” “……” 头顶传来少年略显颤抖的声音,手腕被攥住,顾缈被拽了一下,直接摔在了他身上。 “唔!” 第76章 沉沦吧,下坠吧 倒下的那一刻,顾缈眼前一黑。 她的上半身全都趴在他身上,脸颊贴在他心口,还能听到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迟斐微微支起上身,从他的角度看过去。 女孩儿趴在自己身上,宽松的衬衣穿在她身上盖住了她的肌肤,但随着她的动作,衣摆上扬,露出她藏在下面空荡荡的一双腿。 只一眼,他视线仓惶逃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见她发丝凌乱,半阖着眼微微拧着眉,粉嫩的唇微张,滚烫的吐息悉数打在他的胸口,唇瓣一张一合的…… 迟斐忙扭过头,他双目赤红,仿佛要盯穿那面厚重的灰色窗帘,望向如旋涡一般深邃的夜。 “你先……起来。” 顾缈鼻子刚刚撞在他胸膛上,疼的她眼底泪花涌动。 她揉着鼻子坐起来,“你说话就说话,拽我干什么。” 迟斐始终盯着窗帘,不敢回头直视她。 “你刚刚在做什么。” 顾缈揉鼻子的动作停下,“我,想看看时间?” “我以为你腕表没摘呢。” “……” 这个理由说出来她自己都想笑。 迟斐转过头。 对上他审视的目光,顾缈扶额,完了。 良久的沉寂,顾缈一不做二不休,“刚刚睡着前,我看到你手腕上好像有伤,所以就想着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是不小心划到的嘛?还是烫伤?” 她不断试探。 步步紧逼。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少年那双眼睛还红着,但现在不是因为刚刚看到的雪白,而是因为她的话。 女孩跪坐在他旁边,宽大的衬衫衣扣扣到了最上方,长长的袖子遮住了她的手。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神小心翼翼又带着一抹好奇。 或许还有其他情绪,但太复杂了,灯光幽暗,他看不清,也不敢分辨。 顾缈说完,就紧张的在等他回答。她揪紧袖子,不停地吞咽。 最终,从不喜欢向旁人示弱,意气风发的少年扛不住她澄澈的眼神,再次败下阵来。 在这场游戏里,他从来没有赢过。 迟斐坐起身,垂首牵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从袖子里解脱出来。 他双手捏住袖子轻轻向上翻折。 他做事非常认真,即便是一个挽袖子的动作,在他手里,像是在破解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 每一次折上去的角度和尺寸都经过了严格计算一般,均匀又平整。 做完这一切,他才放下手。 几秒后,搭在腿上的手再次抬起,这一次,是挽起了他自己的袖口。 顾缈瞳孔微微瞪大,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少年动作缓慢,但仔细看可以看到,他这次并没有刚刚那么认真严谨,近乎是随意的折叠袖子,尾指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挽好袖子,他坐在原地静止了一瞬,随即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低下头。 “没事的。”顾缈一把握住他的手。 迟斐猛地收紧手,用力回握住她,企图用这样的方式阻止她的逃离。 她看到了一定会跑的。 心理建设做了一次又一次。 最终,他视死如归的牵住她的手,缓缓转动手腕,将那处骇人的肌肤暴露在两人的视野中。 几乎是看到的那一秒,顾缈就想尖叫出声。 不是害怕,是不解,是担心。 但她悬在另一侧的手死死掐住了大腿,硬生生逼自己咽下了那一声刺耳唐突的尖叫。 她不能表现出异样,因为即便两人没有对视,她也清楚的知道,迟斐在留意她的反应。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声都是一种打扰。 可就在刚刚,她注意到,他的呼吸声停住了。 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用所有感官在观察她的反应。 “能开灯吗?有点看不清楚。”她提议。 光线太暗了,最深的那一道她可以看到,但不确定其他地方的情况。 她转身,企图去打开床头柜的壁灯。 下一秒,她被卷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顾缈惊呼一声,身子不稳,直接栽回自己的枕头上。 身后的力道没有消失,紧紧贴着她的脊背。 少年狂乱的心跳,无声给予她背后那对蝴蝶振翅的力量。 他呼吸不稳,心跳急促,极力控制着发抖的身体。 她也是,蝴蝶骨在不停地鼓动着。 “别开灯。” 少年嗓音沙哑,一改往日的平静,近乎祈求。 不知道为什么,顾缈心口微微一痛。 少年从背后抱住她,那双圈在她腰上的手,伤痕累累。 她应了声好。低下头,牵起他的手。 迟斐身子紧绷,紧接着就感觉到,她的指腹在自己的伤疤边缘游走。 尽管看不到,但他猜测,她的动作一定和她刚刚的眼神一样写满了温柔和哀伤。 是爱抚,不是嫌弃或是玩弄。 她的触碰和她的眼神一样,是有感情的。 即便她也在收敛,他却依旧能感觉到,她在……心疼他。 意识到这一点,迟斐心口筑起的堡垒瞬间坍塌。 废墟之中,他狼狈的蜷缩起身体,抱紧她,用力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 现在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也不在意。 他只想和她待在一起。 下一瞬世界颠倒,他也要死死攥住她的手。 哪怕他是唯一的救世主…… 都无所谓了。 什么道德,什么规则,什么礼节,统统不重要了。 沉沦吧,下坠吧,一起跌入深渊。 他一定要,必须要,和她纠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顾缈一边心疼一边又搞不懂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做。 “为什么呢?”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不能问的了。 她摸着那些伤痕,感受着愈合的伤口和凸起结痂的地方,无声叹气。 迟家的大少爷,父母恩爱,学业有成,天之骄子…… 她这条烂命都还能活到现在,他干什么想不开啊。 “到底怎么搞的?” “迟晏欺负你?” 也不能吧。 小狗是喜欢咬人,但也不是见人就咬。 身后一片安静。 顾缈继续猜,他还是沉默。 顿了顿,一个离谱的想法突然冒出来。 如果不是家庭,不是学业上受到了打击,在其他方面也没有被霸、凌网暴,那只能是……感情。 顾缈呼吸一滞。 “你……该不会是、是为了我吧?” 第77章 打捞起一具女尸 为了喜欢的人殉情,这种狗血戏码,顾缈只在小说里看到过…… 哦对,她现在所处的这个糟糕的二逼世界就是小说。 顾缈忍不住扶额。 果然,有些东西在小说里看看就好了。 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只觉得无语。 看小说时,遇到这种为了女主毫不犹豫殉情的男主,她一定会感动到流泪。 可是现在,她盯着少年腕上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心口绞痛的同时,还有些无奈。 别人为了她殉情…… 还是男主,为了她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炮灰女配殉情,听起来怎么像是荒诞喜剧。 也难怪系统拿出高额奖金逼她回来了。 顾缈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如果迟斐真的殉情成功了,她回来后得知这一消息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对迟斐是怀着一点感恩的,因为那段时间,他确实很用心的在辅导她。 他虽然死板,性格沉闷,但是人还不错。 她对他……不至于恨。 看到这样的人为了自己而死,还是以这么痛苦的方式,顾缈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办法接受。 她一直以为自己根本没有道德,别人也绑架不了她。 在这个离谱的小说世界,她的三观已经在慢慢被重塑了。 现如今,迟斐的这番举动,又像是一记警钟。 顾缈内心五味杂陈。 迟斐虽然沉闷,但并不迟钝。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顾缈的情绪变化。 他无声翻转过手腕,再次握紧她的手。 “不是。” 他哑着声音说:“不是为了你。” “不是。” 他重复着,在安抚她的同时又在给自己洗脑。 “和你没有关系。” “是我自己的问题。” 顾缈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信这么苍白的辩解。 其实前不久,迟晏和她告过状。 迟晏说,当时她的骨灰是贺之淮决定撒进海里的,但是迟斐是帮凶。 迟晏当时邀功似的告诉她,她的那盒子假奶粉被他提前掉包了,所以贺之淮迟斐才没发觉骨灰是假的。 现在想想,迟斐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她的“骨灰”扬进海里的呢? 她当时以为,迟斐对她没什么感情,不然怎么会这么决绝的要把她留在那片海里。 现在再看…… “你为什么会配合我二哥,把我的骨灰洒进海里?” 她不再执着问他自残的原因,这次换了个方式迂回。 “为什么……”迟斐睁开眼睛,没有焦距,眼底一片空洞。 那天的画面,仿佛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 海外的渔民声称在公海打捞起一具被鱼群啃食到血肉模糊的女尸。 因为女尸什么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无法辨认对方的长相和国籍。他们只好根据当地的习俗,为了避免麻烦,直接在海边火葬了女尸。 骨灰被他们随意埋在了海附近垃圾场旁边的树林里。 后来,他们看到警方的悬赏,想起了他们打捞起的女尸,于是挖出骨灰去找警方换钱。 为什么会确定这是顾缈,是因为他们联系了警方,找到了渔民本人。 那天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警察大厅内,迟晏冲上去一把揪住了渔民的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你们凭什么火葬她!” 骨灰根本不能检测dna。 他们没有办法接受这一消息。 警察把他们拉开,渔民也很无辜:“我们有什么错?我们还觉得晦气呢。” “再说了,要不是我们给她安葬,她早就被鱼吃干净了!你们连骨灰都看不到!” “……” 是啊,多么残忍地真相。 迟斐逼迫自己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和情绪,上前把迟晏拽住,“你冷静一点。他说的没有错,是我们错了。” 迟晏瞬间蔫了下来,甩开他的手倔强的别过头,不让他看到通红的眼眶。 道歉过后,渔民才谈起当时的情况: “我们捞起她的时候根本看不清脸,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只记得是一件……粉色?又或者是红色的裙子,哦,我们还有碎片的照片。” 那天在船上,顾缈穿的就是一件粉色的裙子,白色的蕾丝边,镶嵌着几颗珍珠,大小不一,交错排列。 打扮的像个小公主。 迟斐痛恨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因为如今这些细节,全都出现在了这块巴掌大的碎片上。 “这个女尸看着应该年纪不大的样子,身高也就……不到一米七的样子吧?一米六多。”渔民随手比划了一下。 当时他听到贺之淮在问:“女……她、她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不够,这些不够,只是一件衣服一个身高,怎么就能确认是她呢。 渔民眼神闪躲,摇头说没有了。 他发现端倪,上前逼问,渔民支支吾吾的说自己记不清了。 最后是一直在角落里沉默寡言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记得应该是顾缈的大哥,对方说:“她身上的东西,只要你能想起来,一个细节一千万,没有上限。” 渔民眼前一亮,立刻说:“我、我好像想起来,她脖子上有条项链” “东西呢。” 渔民卖掉了,但是之前有试图在网上估价,所以拍了照片。 顾缈几乎所有的首饰,都是顾叙送给她的。 他对这个妹妹似乎一直都很上心,每次从港城回京,都会送她一个最新款的首饰,有些内侧还会刻上她的名字…… 他记得顾缈给他看过,说那是独一无二的私人定制,大哥送给她的。 绝不可能有仿版出现。 所以照片只有顾叙一个人看到了。 他不知道顾叙看到了什么,只知道对方脸上那张自始至终都得体到无懈可击的面具,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一条裂缝。 漫长的沉默后,顾叙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渔民。 渔民战战兢兢的问:“这个算吗?有钱吗?” 谁都无法判断这个女尸到底是不是顾缈。 直到顾叙扶了扶脸上的镜框,笑着对渔民说:“谢谢你们安葬她,我会再额外支付给你们一笔报酬。” 话落,顾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望过去,觉得顾叙的背影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却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在场的人都知道,不需要再问下去了。 顾叙的意思很明确了,这具女尸确实是……顾缈。 第78章 遗书 贺之淮作为顾缈名义上的二哥,在和警方对接后,拿到了骨灰。 在那片熟悉的海上,他们找到了贺之淮。 贺之淮见到他们兄弟二人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我记得你们,是我们的缈缈的同学吧。” “你要干什么?”迟晏上下打量着他,觉得这人有点不正常。 贺之淮说,他要送顾缈去她想去的地方。 贺之淮要把她的骨灰扬进大海里。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已经被这片海剥夺了生命,不可以再困在这里! 她应该安静的沉睡,然后等待轮回的机会,再与他见面。 而不是永远的……困在这片深海里。 那些鱼群,会像啃食她的血肉一样蚕食她自由的灵魂。 迟斐觉得荒谬,想去把骨灰抢回来。他以为迟晏也会这样做。甚至比他的反应还要激烈才对。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迟晏在听到贺之淮的话后,安静了一瞬,突然说:“我赞成。” 他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滞在了半空。 一半是因为眼前这两个人一拍即合的想法,一半是因为伸出手时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丑陋的疤痕…… 数不清有多少。 有的浅浅的是刚刚划伤的,有的深一些的还缠着纱布,渗出点点猩红。 他狼狈的拽住袖子,将手腕缩回去。 也是在那一刹那,他突然想通了。 其实想想,在遇到顾缈后,很多事,他都是在一瞬间里想通的。 没有繁琐的解题步骤。 又或者不是想通,是他说服了自己。 贺之淮说,顾缈喜欢海。 那就留在这片海里吧。 反正、反正他也是要和她一起走的。 无论在哪里,无论去哪里。 哪里都好。 她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海底,或者更遥远的地方。 哪怕要翻山越岭,徒步到世界的尽头,他也要去赴她的约。 他会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帮她撕扯掉禁锢她的海草,帮她分走鱼群的注意力,她会自由自在的遨游在这片深海里。 想到这里,他上前,沉默的帮贺之淮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 那天的风向,每一次抬手扬起的角度,都精确到他在心里做过了不下十遍的计算。 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但他就是记不起来自己当时看到骨灰从指缝间溜走,被风吹散好似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了…… 难过吗? 是解脱? 还是庆幸? 少年狼狈的从喉间溢出两声急促的哽咽,惊醒了还在沉思的顾缈。 “迟斐?”顾缈手足无措,她就随口一问,就哭了? 迂回都不行啊? 一点都不能提?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别难过别难过,都过去了!” “你看我这……不是也没死嘛。” 迟斐像听不到她的话一般,呼吸急促到胸膛剧烈起伏。 顾缈怕他又和上次在教室里一样呼吸性碱中毒,连忙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少年垂着头微微蜷缩着身子,根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顾缈也不敢看,匆匆一眼从他脸上划过,她迅速抬起手抱住他。 面对面的拥抱比从背后相拥更有安全感,也更暧昧。 交颈而卧,彼此的呼吸也交缠在一起。 空气并没有因此而升温。 之前搞哭贺之淮的时候,她还有点小兴奋。轮到迟斐,她怎么就这么的紧张呢。 她好像个渣男啊。 真的好想哄一句:你别哭了我给你买个包。不给他们买,只给你买。 迟斐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他记得那天他们骨灰快要洒完的时候,蒋家的人来了,将他们围了起来。似乎要动手。 但很快,顾叙也赶到了,制止了一切。 他和迟晏回去了。 但在中途分开了。 迟晏说有事,支支吾吾的也说不上来要去做什么。 他毫不关心,和他分道扬镳。 他回到家。 回到了现在和顾缈住下的这套公寓里。 那时,他偷看到她的志愿,她想去京大。所以他也改了志愿。 放弃了保送的机会。 父母第一时间在京大对街不远给他安置了这套公寓。 那天和现在一样。 他躺在床上。 就在他和顾缈如今身下躺着的这张床上。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雷声断断续续,闪电刺破云端,照亮了房间地板上的一滩血迹。 手腕无力地垂下,搭在床边。 嘀嗒—— 滴答。 分不清是窗外的雨声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在坠落。 他没有顾及,只一味地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眼神呆滞,空洞,唇边的笑带着一抹释然。 他缓缓合上眼,意识模糊间,耳边只剩下了如擂鼓般沉闷的雷声。 又好像是破门声。 他没办法分辨了,眼皮越来越重,直到合上,再也睁不开。 后来那天晚上,他是在医院的抢救室里度过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 只记得再次睁开眼睛,腕上最深的那道痕迹被厚重的纱布遮盖。 环顾一周,是家人在抽泣。 还有迟晏看向他时那复杂到不可言说的眼神。 迟晏似乎没办法理解他这样的行为,和现在的顾缈一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不对。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一声。 迟晏应该已经看到了他的遗书,就在他的床头柜上,那张正面写满了计算公式被伪装成草稿纸叠放整齐的纸上。 是他匆匆找来一张纸写下的。 但字迹工整,每一笔的力道都很重,仿佛要穿透纸张刻进桌面,给他的人生留下最后一抹不可消磨的痕迹。 【伽利略说过,数学是上帝用来书写宇宙的文字,探索无尽奥秘的钥匙。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利用好这把钥匙,打开只属于我的世界。 我知道,我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这里,又或者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这片天地。好在上帝眷顾,我想我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栖息地。 所以,我的家人,请务必将我的遗体沉在那片公海海底。我希望可以永远沉睡在那里,创造我的公式。 本遗嘱完全代表了我的真实意愿,恳请各位尊重并执行。】 落款:迟斐 第79章 顾缈,杀身之祸 港城。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不是叫你把之淮也带回来吗?” “快中秋了,医院没给他休息?” 老先生正在后院打高尔夫。 顾叙静立在一侧。他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赶过来,身上还是一套大衣和正装,没来得及更换。 闻言,他道:“应该是在忙。” “应该?”老先生笑着回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眼底笑意渐浓:“他是在医院里忙工作,还是在医院里养伤啊。” “……” 顾叙垂下头。 老先生用力挥出最后一杆,结束今天的运动。旁边的佣人顺势伸出手想要接过球杆。 老先生却越过佣人的手,拎起球杆,蓄力又是一挥。 只是这次,他的目标不是球,而是顾叙的腿。 一声短促的闷哼响起。 高大的身影微微摇晃,又迅速稳住。 好似无事发生。 老先生笑眯眯的把球杆递给佣人,话却是对顾叙说的:“没有下次。” “是。” 老先生拿着毛巾擦拭着褶皱的手指,叹气:“果然是老了。” “您身体还硬朗着呢,比我这个年轻人体力都好。” “是吗?”老先生偏头看了他一眼,“用过午餐了吗?” “在飞机上吃过了。” 老先生应了声,“那就去公司吧,看看你泰叔今天又为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顾叙扶他老人家上台阶,老先生却摆手。 顾叙收回手,跟上去:“他最近似乎格外钟意码头的生意。确实给了我不少惊喜。” “他胃口向来不小,总是这样吃,难免影响身体。也是该让他吐点出来了。” 老先生但笑不语,是默许的意思。 “那先不打扰您,我先过去,晚些再来陪您用晚餐。”顾叙笑着欠身,转身之际,眼底的笑意瞬间消散,被一抹冷厉取代。 送走顾叙,管家转身回餐厅。 主位,老先生放下刀叉,慢条斯理的喝着汤。 “老先生,离开了。” 顿了顿,管家问:“我看少爷走的时候,额上出了不少冷汗,腿应该是伤的不轻。” “不教训一下,总是要不长记性的。” 老先生叹了口气,“罢了,叫医生过去公司那边,帮他看看。” 管家应是,随即又问:“那京市二少爷那边……需要派人去看看吗?” “哼。” 老先生扔了汤匙,抬眸眼底寒光乍现,“没出息的东西,死在医院最好。” 管家连忙低下头,可也知道,老先生嘴硬心软。 贺之淮是亲孙子,即便外孙顾叙更优秀,也不能偏心的对亲孙子不管不顾。 “顾家那个丫头……”老先生语气停顿。管家意会提醒一句:“顾缈。” “哦顾缈,她怎么又活了?” “是从海里活过来了?还是根本就没跳海?” “我们查到,是前者。大少爷二少爷都不知情,他们也不至于把妹妹私藏起来。” 这话像是突然戳碰到了老先生的笑点,他笑得偏头咳了咳,管家吓得赶紧上前帮他拍背顺气。 老先生抬手示意可以了。 管家这才毕恭毕敬的站回原位。 “我看着长大的两个小东西,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了。” “之淮大概率不会,阿叙就说不准了。” “一个两个都是没出息的东西。” “老先生往好处想想,顾缈毕竟不是顾家的女儿。” “是啊。按照阿叙的性子,看上了,才不管对方是谁。” 妹妹又怎么了。 但老先生依旧高兴不起来,“那丫头现在还在京市?” “是的,在京大读书,和思妤小姐在一起。” “阿叙送进去的?” “也不算是,那位小姐成绩一直不错。” 老先生眼皮微抬,但也只有这一点反应。 “她和思妤同校,没发生点什么?” 管家立刻将前几日论坛的事讲给老先生听。 听完,老先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拿起汤匙继续喝汤。 直到最后吃完,老先生放下餐巾,丢下一句:“既然想死,那就成全她吧。” 管家一点都不意外,点头:“是。” 老先生离开餐厅,犹豫了一下又嘱咐了一句:“看在她之前也叫过我一声外公的份上,动作利落点,小姑娘嘛都怕疼。” 管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老先生的意思是,下手干脆点,争取一刀毙命,让顾缈走的轻松些。 下午,老先生在茶室品茗,管家从外面进来汇报进度。 “我们查到,这位小姐身边似乎有人在暗中保护。” “阿叙的人?” “目前还不清楚。或许有。” “或许有?” 老先生挑眉,觉得这话有点意思。 “因为我们发现,类似的人大概有两三批。” 老先生默不作声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还有就是,在京市确实不太方便动手。” 京市是什么地方啊,想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一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阿叙不是一直想把人带回来吗,这次给他这个机会。” 管家怔住。 老先生淡笑一声,“怎么,在港城动手也有难度?” “不、不是的。”在港城贺家一家独大。 管家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在少爷的眼皮底子动手,这……少爷会难过吧。” “难过?” 老先生想了想,恍然大悟啊了一声,“有点道理。” “他派了那么多人保护这丫头,结果人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的,是该难过。” 紧接着他放下茶杯,转而又是一笑:“不过这不是正好吗?这样这教训来能印象深刻啊。” 管家:“……是。” 顾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杀身之祸。 她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醒过来太阳穴还有些痛。 记不清昨晚是几点睡着的了。 反正是很混乱的一夜。 她指的是精神层面。 起来时,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迟斐应该很早就起来了。 她下床就看到了放在床边椅子上的一套衣服,是给她准备的。 他不在家。 顾缈打开手机发现了他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老师有急事找我。我点了午餐,让人放在了门口,你醒来可以吃。】 顾缈打了个哈欠,去门口拿外卖。 电梯门应声打开。 迟晏拎着老妈煲的汤从里面出来,下一瞬,脚步微顿。 他看到只穿了一件衬衫的女人出现在他哥家门口…… 目光向上移,对上一双睡眼惺忪却格外熟悉的眼眸。 “……” 第80章 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昨天迟晏没课,和顾缈分开后就回家住了一晚。 上午,老妈知道迟斐最近总生病,特地煲了汤让他回学校顺路带过来。 他回宿舍,没找到迟斐,打电话也没人接。问老徐,老徐还奇怪呢,说昨天迟斐一直没回来。 “你哥去校医室打吊瓶了,打完也没回来。昨晚我发消息问,他说回家了。” “你们没在一起吗?” 迟晏了然,迟斐大概是回校外那处公寓了。于是他不厌其烦的拎着汤又特地送过来。 结果门一开,出来的不是他哥。是穿着他哥衬衫的……顾缈?! 手里的汤砸在地上,迟晏咬牙切齿的冲上去。 “你怎么在这儿!” 顾缈弯腰正在拿地上的外卖。听到声音手一抖,还没看清人呢,肩膀就被大力握住。 她眨眨眼,“别别别别晃了!晃吐了!” 迟晏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显然被气得不轻。 女孩儿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长度堪堪遮住大腿根,一双笔直纤细的腿就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中。 她就这么光着脚站在这里…… 领口的扣子还开了两颗! 领地被入侵,只是这么看一眼,小狗就觉得头晕目眩。 气死了! 顾缈稳住身子,也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妈让我来给他送汤!” “你能刷电梯上来?” “我住他楼下!” “……” 难怪呢。顾缈尴尬的抓了抓脸。 “他人呢!” “他不在。” “胡说!”迟晏推开她就要进去。 顾缈诶了声,“汤呢?你不拿进来?” “喝个屁!” 迟晏怒气冲冲的闯进去,像是在巡视领地想要找出被她私藏在家的野男人,从餐厅到厨房,从客厅到阳台,从书房到主卧。 没有,都没有。 但是迟斐家就这一张床!而且看床上的痕迹,这两人明明就是睡在一起的! 小狗只觉得有一股血猛地从脚底涌到了头顶。 他喘着粗气上前一把掀开被子,用手感觉床上的余温。 还是热的!!! 顾缈站在主卧门口,看着他在主卧里上蹿下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狗发疯,小狗失去理智。 她还是先闭嘴吧。 先让他拆会儿家撒撒气吧。 说是拆家一点儿都不过分。 小狗认定了“奸夫”一定还在这里,很快又转战到衣帽间。 迟斐的衣服被他翻了个干净,那一排排款式相同洁白到碍眼的衬衫,被他悉数踩在脚下。 衣柜里没人。 小狗又去浴室。 顾缈挠头,站在浴室门口继续“监工”。 “他真不在。你忙累了吧?我还没吃饭呢,要不一起吃点儿?” 迟晏盯着空荡的浴缸,大脑根本不受控制的想,他们昨晚是在床上还是……在这里。 还是都有? 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他转过身,眼眸漆黑的看着明显还没睡醒懒得应付他的顾缈,“你、你们……” 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那个词在喉间滚了滚,愣是说不出口。 他试图婉转一些,“你给他了?” “什么?”顾缈一脸茫然。 因为熬夜,她头现在还疼着,虽然刚刚简单洗漱了一下,但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我也要!”小狗黝黑的瞳孔眨了眨,突然委屈起来。 顾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朝自己扑了过来,一把把她抱住。 小狗蹭着她脖颈,委屈巴巴的:“我也要嘛。” 刚刚还一副要咬死她的样子,怎么眨眼的功夫变脸这么快? 顾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见他乖乖的像是刚被注射了一针安定剂似的,她怜惜的摸摸小狗的头,“好了好了,我饿死了,吃饭去啦。” 管他要什么,她吃饱再说。 迟晏抱紧她的腰,好似没听到她的话。 “你……” 颈间突然传来濡湿的触感,顾缈身子一抖,声音都变了调。 “你干什么?!” 小狗舔舐着她的脖颈,哼哼唧唧的不肯放开她。 顾缈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咬她,但是痒痒的……感觉也怪怪的。 她试图扒开他的脑袋,倒是很顺利。小狗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我们就在这里吧。” “就在他的卧室。” “?!”短路的大脑突然连接成功,顾缈瞳孔一震,照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就是一巴掌。 “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狗瘪嘴,“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明明都是一张脸,我身材还比他好呢。你为什么要他不要我啊?” “……” 顾缈没想到他年纪不大,说话如此直白露骨。 比她还不要脸! “嘶,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呀!小小年纪……你、你……” 顾缈推开他,“松开松开!我要吃饭去了!” “不行。” 顾缈踢他一脚,解释:“我和你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昨晚借住一下而已!他昨晚睡的沙发!” “我不信!” “真的。”顾缈深吸一口气,“你以为你哥像你似的,跟小泰迪一样。” “……”迟晏眯起眼,他最听不得这种话了。 特别是这种对比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行吧。”他松开禁锢在她腰上的手,转而去牵她的手,抬头笑的灿烂:“走吧,去吃饭。” 他情绪转变的太快,顾缈有些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也合理。 她之所以喜欢和迟晏一起玩,除了他阳光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知趣。 他是生气,但不会歇斯底里的刨根问底。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也明白如果继续问下去对他根本没有好处。 就算她和他哥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又如何呢? 他除了生自己的气,还能做什么呢? 到时候,问的太多,免不了会被踢出局。 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其他碍事的人…… 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会慢慢的把他哥从顾缈的生活里剔除干净。 下午,顾缈刚回到学校,就接到了来自港城的一通电话。 对方自称是贺家的人,邀请她去港城过中秋。 第81章 她不会再醒过来了 贺家? 顾缈握住电话的手一僵。 “小姐,还在听吗?” “我在。”顾缈顿了顿,问:“请问是家宴吗?” “算是的,大少爷会在。往年二少爷也在,只是今年他工作繁忙抽不开身。” “思妤小姐要和顾董他们去南山过中秋。” “团圆夜嘛,您一人留在京市也不太好。” 言外之意,这次贺家中秋家宴的小辈只有顾叙和她。 顾缈陷入沉思。 说的倒是好听,乍一听还觉得心里暖暖的。 但是—— 顾缈的直觉告诉她,没有这么简单。 比起家宴,她更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 贺家那位老先生她见过。 穿书后,她随着顾家父母到港城为老先生过寿。 那位老先生给人的感觉,怎么形容呢。 他总是笑眯眯的,好似和蔼可亲。可曾经身为一个黑白两道通吃,港城百年家族话事人的大佬,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其实看顾叙就能看到一丝老先生年轻时的影子。 顾叙由他一手培养,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平日里,顾叙也习惯微笑,无论发生什么,脸上总是挂着得体绅士的笑。 贺之淮也是。 两人对待她时,一个是纵容,怜爱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个是温柔,近乎宠溺。 但老先生对她的笑,看似温和平静,细看又好像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冷漠。 “谢谢外公的好意,只是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莫名会咳血,想趁着中秋假期,约医生做个检查。所以这次就没办法赶过去了,免得病气影响到外公。” “小姐可以来港城,贺家的医院更放心一些。” “我约的就是贺家的医院,不过是京市的。是二哥帮我安排的,就不劳烦外公记挂了。” 那边的管家默了默,没有再坚持。 电话挂断,顾缈脸上维持的那丁点笑意也跟着消失殆尽。 盯着通讯录里的那通号码看了几秒,直接拖进黑名单。 她一点儿都不意外老先生会知道她没死。 顾家父母不关心她的死活,只要顾思妤不提,顾家父母也不会着手调查。 但这不代表老先生不会去查。又或者,是顾叙主动告知。 可能性很多,无论是哪一种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这次的家宴,是万万不能去的。 她没单纯到真的认为老先生会如此好心的收留她。 他对自己的亲孙子贺之淮都没有上心到这个地步。更别提她这么一个没见过几次的假外孙女了。 如果去了,今年确实是过中秋。不过明年的今天,过的可就是忌日了。 她现在还不清楚老先生的目的是不是她这条烂命。 但警惕些总没错。 以防贺家那边再发出“邀请”,她这个假期得去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苟一苟…… 顾叙每年这种传统节日都在港城,贺之淮还在养伤,都不行。 迟斐迟晏不靠谱,主要他们身边也没个保镖啥的。 同理,蒋清时那边也不行。 中秋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可能缺席家宴,一定要回老宅。 挑来挑去,似乎只有祁聿可以试一试了。 —— 祁家老宅。 祁聿跪在蒲团上哈欠连连。 这破地板,睡得他腰疼,几乎没怎么睡。明天得让管家拿个床垫过来。 雕花木门被从两侧推开,日光倾泻,打在男人歪歪扭扭的脊背上。 “站没站相,跪没跪相。” 闻声,祁聿像是没听到,吊儿郎当的和他打招呼:“下午好啊二叔。” “跪好,背挺直!”祁岳负手站在他身侧。 他语气不耐,严厉又森冷,让人心头一紧。 祁聿却不在意,揉揉眼睛,说:“不行啊二叔,跪太久了,浑身疼。” “你还知道疼!”祁岳:“知道疼就跟我去蒋家道歉!” “那不行。” 祁聿干脆往蒲团上一坐,理直气壮:“我又没做错什么,我那是乐于助人,伸张正义。我是绝对不可能向恶势力低头的!” “……”祁岳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就继续跪着!跪到你愿意去道歉为止!谁也不准给他送饭!” 祁聿笑着摆摆手,“没事儿,二叔不用担心我,就当减肥了。慢走啊二叔,不送。” 祁岳咬牙,丢下一句混账东西。 等人散了,祁聿也不坐着了,改成躺了。 守在旁边的佣人默默垂下头,这种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边都不好得罪。 前厅,祁岳边走边问:“前因后果查清楚了?” 秘书:“我们发现在少爷举报蒋清时前不久,他报过一次警,并声称自己的未婚妻被蒋清时绑架了。” “顾思妤?” 祁岳停下脚步,“祁聿最近和顾思妤有来往?” 祁岳倒是听说了顾家和蒋家前段时间来往密切,似乎有联姻的打算。但祁顾两家婚约在前,这件事他们顾家说了不算。 “没有。”秘书说:“少爷口中的未婚妻大概率不是思妤小姐。” “这是什么话?他的未婚妻除了顾思妤还能是……”祁岳话音停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秘书还在汇报:“起初我们没有了解到这次的警情似乎是被蒋清时那边的人抹掉了痕迹,也不排除是少爷动的手。” “深入调查后我们发现,这也许就是这次矛盾的导火索。” 秘书递上文件,“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上面有人签字,看名字应该是顾缈。” “也就是顾家之前那位已经离世的小姐。” “她不是死了?”祁岳皱眉。 “目前就各方证据来看,她还活动在京市。” “……” 短暂的沉寂后,祁岳突然笑出声,“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 “去,把人带过来。” “顾缈?”秘书点头,“是。” 下午下课,顾缈迎着夕阳往校外走。 她打不通祁聿的电话,发消息也没人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现在只能去他住处看一看了。 网约车停下,顾缈对了一下车牌号,上车报上尾号。 车子开出去不久,她眼皮渐渐有些重。 她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用力晃了晃脑袋,视线模糊间她突然看到了司机透过后视镜对她笑了一下…… 意识出走前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了司机对她说:“小姐,睡一觉吧,睡醒这一切就结束了。” “不对,您不会再醒过来了。” 第82章 脸被划烂了 完了。 彻底完了。 系统你死哪儿去了! 这是顾缈昏迷前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她在心里疯狂诅咒系统。 它最好这辈子都别升级成功! —— 意识渐渐回笼,顾缈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缓缓睁开眼。 入目,一片漆黑。 反应过来,她猛地坐起来,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又把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 脸被划烂了?并没有。 手脚也健全? 各个器官都还在? 没被噶腰子? 身上没有伤口? 诶? 诶! 顾缈眼前一亮,脑海中,司机对她说的那句话还记忆犹新。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怎么回事啊?不仅没死,连个伤口都没有。 系统出手了? 她试着呼叫系统,无统应答。 “……” 等待眼睛适应了黑暗,顾缈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这里看起来好陌生。 古色古香的设计风格,她身下睡的这张床还是拔步床。 这个风格倒是适合蒋清时,但她确定这不是蒋清时的家。 顾缈下床,摸索了一半天都没有找到灯的开关。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又穿进了什么古代小说里,这里该不会要点蜡烛吧? 她紧张的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突然,她手碰到了柜子上的一个东西,下一秒内线电话的屏幕亮起微弱的幽光。 有电话! 顾缈松了口气,幸好没穿。 她是个理科生,历史不是她的强项。虽然现在这个世界也有不少法外狂徒,但总好过说砍头就砍头吧? 这个电话联系不了外界,她只能象征性的按下1。 逃肯定是逃不了了,不如问问救她的或者绑架她的人是谁。 既然留了她一命,那肯定是有目的的。 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 她好对症下药啊。 电话很快接通,顾缈屏住呼吸。 “少爷?” 顾缈仔细辨认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年纪有些大了,她没有印象。 “少爷您怎么回房间了?偷偷跑回去的?哎呀二爷一会儿就回来了,您这不好好罚跪,怎么到处乱跑呢!” “要是被发现了,您又要挨训了。” 顾缈努力从对方的话里圈出重要信息。 少爷,罚跪。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是这位少爷的? 对面的人还在劝告:“老爷子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你先回去再待两天,等老爷子醒了一定给你撑腰!” “喂?少爷?怎么没声儿啊……” 老爷子昏迷不醒。 二爷。 顾缈挂掉电话,努力将这些零散的碎片信息组合到一起。 首先,带她来这里的人,大概率是认识她的,不然不会把她关在少爷的房间里。既然如此,那她也应该认识对方。 那么在她认识的人里,有谁的家庭背景符合这些条件? 家业庞大,所有男主都适配。 电话里刚刚那道声音一口浓郁的京腔,她还在京市。 那么贺之淮顾叙排除。 贺家祖宅不在这里。 迟家几代人住在一起,她记得迟家是一座庄园。 蒋家倒是符合条件,可蒋清时现在的腿也不能罚跪吧。 那就只剩下……祁聿! 祁家,二爷。 “对对对。”顾缈一拍脑门。 她想起来了! 祁聿的父亲排行老大,但走的早。 他父亲下面还有三个弟弟。 也就是他还有三个叔叔。 他三叔专心搞科研,小叔从军常年不在家。 所以在老爷子从集团退休后,一直都是他那个从商的二叔在打理家业。 除了集团,家里也几乎是他这位二叔说了算。 全都对上了。 顾缈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祁聿,那她上的那辆网约车……一定是来杀她的。 可能是贺家。 所以,她这是被祁聿救了吗? 不能吧。 从刚刚通话内容来看,祁聿现在都自身难保。 就算是他的人把她救了,也不能把她带来这里啊。 顾缈有好多疑问,只有找到祁聿才能得到答案了。 刚刚电话那边的人的语气明显是偏向祁聿的,既然如此—— 顾缈再次打出去。 这次无人接听了。 顾缈不死心,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就在这时,被锁住的门边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有人在吗?” 尽管对方压低了声音,顾缈还是认出来了这是电话里的人。 “您好。”她走过去。 外面沉默了几秒,“您是顾缈小姐?” “……您知道我?” “这是少爷的房间,但是这几日少爷一直在祖先堂。我以为他跑回来了,但是刚刚路过那边,发现他还在。” “我查了监控,感觉应该是您。” 说是查监控,其实是祁聿在顾缈身边安插的保镖汇报上来的。 只是这个消息祁聿暂时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帮忙传递消息,就发现顾缈在祁家老宅。 老管家帮她打开门,借着外面的月色打量着她,问她有没有受伤。 “是祁聿带我过来的吗?” “这个……”老管家语塞,“您去问少爷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还在祖先堂罚跪吗?为什么啊?” 老管家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您也去问少爷吧。” “我现在带您过去。” “好,麻烦了。” 祁家老宅是一座四合院,具体多大顾缈不清楚。她跟着管家七拐八拐穿过游廊走了好久才停下。 “我可以进去吗?” 毕竟是祖先堂,供奉的都是祁家先辈。 出于礼貌,顾缈还是询问了一下。 “可以的。”管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反正您以后也是祁家人,提前见见祖先,不犯忌讳。” “?” “不过,我没有这里的钥匙。”对方忽视掉她茫然的表情,指了指上面的一扇窗户,“您得要从那里进去。” “……” 祖先堂内, 祁聿躺在地上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无聊的盯着供桌上的香火发呆。 烟雾缭绕,空虚缥缈。 缈。 他笑着叹息一声,怎么有点想那个小混蛋了呢。 吱呀。 窗户被人从外推开。 祁聿一点儿都不意外,慢悠悠转过视线,“不是我说,怎么才来啊。床垫带了……” 目光所及之处,少女一袭白衣迎着月光,扶着窗棂,端坐在窗框上。 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清凌凌的眸子缓缓垂下来,夹杂着懵懂茫然还有一丝无措,像是住在月宫上不染凡尘的仙女,朝他投来一瞥。 世界静止。 就在这一秒。 祁聿感觉到自己左胸口的位置重重跳了一下。 第83章 把她吊起来打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祁聿都没有吃东西。 就等着晚上管家过来投喂。 在看到顾缈坐在窗前的那一刻,他下意识以为自己饿出幻觉了…… 转念一想,才一天没吃饭,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他闭上眼,再次睁开。 窗前的人影还在。 顾缈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皱了皱眉,“你看什么呢?” “看你……好看。”一张嘴,心里话脱口而出。 两人皆是一愣。 反应过来,祁聿坐起身,“你怎么来了?” “你先别问了,赶紧过来帮我搬个东西,我下不去了……” 管家给她搬了梯子她才爬上来的,可是上来容易,下去呢? 祁聿上下打量着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笑着频频点头,听话的站起来。 环顾四周,除了供桌之外,似乎也没其他东西能帮她垫下脚了。 “这个桌子行吗?”他问顾缈。 顾缈刚要点头,一看桌子上摆放的东西,脸立刻黑了下来,“你不应该问我,你去问问你的列祖列宗吧。” 祁聿笑的没心没肺走到窗下,“下来吧。” “我怎么下……” 话音未落,下方的男人张开了手臂,敞开怀抱:“下来,我接着你。” 顾缈一怔。 她犹豫了一下,没动。 另一边老管家还在催促,“顾小姐,有人过来了。” 下方,祁聿歪头看着她,语气恶劣:“不下来的话,你这样擅闯祁家祖先堂的人可是要被吊起来打的哦。” “……” 顾缈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再往前来一点点,一定要接住我!不然我下去打……和你同归于尽!” “好好好。”他从善如流的点头,笑里带着一丝纵容。 顾缈再三确认后,深呼吸,一咬牙拿出了当初跳海的架势,松开抓住窗棂的手,一跃而下。 下坠,不停地下坠。 和她跃入海面时一样。 然后扑通一声…… 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交缠的手臂紧紧圈在她的腰上,隔着外套布料,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宽大的手掌按在她脊背上的触感。 老管家爬上来关窗,瞧见里面的一幕,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赶紧撤退,只是嘴角怎么都控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 “可以松开我了。”顾缈推了推他的肩。 “哎,用完就丢啊?” 这话瞧着像是吐槽,可他表情和语气都和撒娇似的。 忽略掉他的话,顾缈从他怀里退出来,淡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随意的问:“你怎么被关在这儿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猜啊。” “……”顾缈抬起头看他,对视一眼后,她抬起手就是一拳。 祁聿眼神微变,及时闪过去。 “聊得好好的,怎么又动手,这样不可爱了哦。” 顾缈白了他一眼,越过他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祖先堂很大,瞧着比他这位少爷的卧室还要大。 但这里只有一扇门。 外面还上了三道锁。 再看地上,都是他的东西。 枕头被子果盘,还有……扑克牌?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挺滋润。” 来的路上,老管家一直唉声叹气,说祁聿被关在这里已经快三天了。 一直在这里罚跪,还饿肚子。 她还挺心疼他的。 现在看来……真是浪费感情。 收回目光,她问:“是因为蒋清时的事?” 算算时间,八成是他举报蒋清时那件事惹出来的麻烦了。 祁聿唇边笑容扩大。 猜对了。 “你要在这里被关到什么时候?” “关到我爷爷醒过来,或者我去道歉为止。” “不过。”他躺回地上,枕着手臂歪头望着她:“前者还有点机会,至于后者嘛……免谈。” 顾缈拧眉,拎起一个蒲团坐在他旁边,“道歉而已,无非就是走个过场,他们能把你怎么样啊?” “道歉而已?那让你去和顾思妤道歉呢?”祁聿发出灵魂质问。 “……我们性质能一样吗?” “管他一不一样,我只想知道结果。” “我会。”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因为我想活着。” “如果不危及生命呢。” “那我也……” 他轻轻摇头,“宝贝儿,这里没有别人在。” 顾缈沉默了。 他的眼睛像是毒蛇发现了感兴趣的食物,跃跃欲试。 好似她一旦撒谎,他就会立刻扑上来咬死她。 两人无声地对视,耳边只剩下门外的风声。烟雾飘散,试图想隔开两人交错的视线。 很快,顾缈眼睛眨了下,她说:“好吧,我不仅不会道歉,我还会打死她。” “哈哈哈哈哈。” 祁聿心满意足的笑出声来。 看他这副死样子,顾缈打消了劝他的念头。 “算了,懒得掺和你们的事。”反正又不是因她而起。 “说正事,我怎么会来你家老宅?你让人带我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祁聿挑眉,“难道不是因为你想我了?” “……” 深呼吸,顾缈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在听到她来找自己时,祁聿眼底笑意渐浓,直到听到她下一句…… “我打了一辆网约车,但是一上车就开始犯困,不知道车里点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 “昏过去前,那个司机说我不会有机会再醒过来了。” “结果,我醒了,还出现在你家里,以及你的卧室。” 祁聿黑眸半眯,自从警察局那天分开后,他在她身边放了四个人保护。 因为她很少离开校园,所以也没派太多人过去。 但是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现在呢,有这么几种可能。” 顾缈和他盘着逻辑,“第一,其他人想杀我,你救了我。” “但现在看来,救我的应该不是你。”祁聿明显不知情。 “第二,你家里人想杀我,但是没成功。不过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如果是这样,他们没有必要把我带过来,但也不排除你的人横插一脚打乱了计划。” “还有呢?”祁聿问。 “那么第三,还是其他人杀我,你家里的人救了我。” “这个可能性很大,那么问题来了。你家里的人……”顾缈审视着他:“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呢?” 第84章 逼走了他的爱人 祁聿自幼和旁人不同。 他其实不是特别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 在他看来,有些事不用看得太透彻,人活着,稀里糊涂一点最自在,何必为难自己。 知道的多了,不见得是件好事。 正因为这样,他才不喜欢和蒋清时玩儿。 相比之下,顾叙虽然也聪明,但他善于伪装,懂得察言观色。 不过凡事总要有例外。 之前也许没有,如今遇到了……这辈子也就只能认命,一直妥协了。 谁让她这么聪明呢。 总不能给她做个换脑手术吧? 言归正传,祁聿很少这么认真。顾缈也发现了,他刚才还吊儿郎当的一副欠揍模样,现在神色明显正经了许多。 他在思考。 顾缈给他一个方向,“你想争家产,那一定是和你的二叔争。所以,这次救下我的应该就是他的人吧?” “他的人出现,大概率是阴差阳错。只是他的目的不在救我也不在杀我……” “现在我先不管那个杀我的司机是谁派来的了,我只好奇一件事,你二叔找我做什么?” “他知道我没死,可没有告诉顾家。而是把我带过来……需要利用我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顾缈百思不得其解。 她和祁家不熟啊。 和祁聿……也不算熟,只是最近来往稍稍有些密切而已。 最近来往密切?顾缈瞳孔微震。 对啊,这不就顺了吗…… 因为祁聿。 “猜到了?”注意到她瞳孔的变化,祁聿就知道她一定有答案了。 “你二叔找我,因为你?” “难道想让我劝你去道歉?” “他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我哪儿劝得动你啊。” 这么一想,全都通了。 “他能误会什么?” 顾缈以为他是在质疑,于是解释:“我们最近接触有点多,你二叔肯定会起疑啊。万一误会我们在交往,或者……其他之类的。都有可能啊。” 可惜,祁聿不是这个意思。他撑着头侧过身面向她,脸上是坦荡的笑:“我们不就是这种关系吗?还需要误会?” “……” 顾缈语塞。 那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又出现了。 两三天没有体会到了,还真是……久违了呢。 玩笑开过了,祁聿才严肃起来,“他大概率不是找你来劝我的,是想让你和我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顾缈呢喃着这几个字,恍然大悟:“他是觉得,你的心思放在了我身上?担心会影响到你和顾思妤的婚约?” “虽然不想承认我的婚约目前是顾思妤,但就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 “蒋清时前不久试图和顾家联姻,对外没说是谁,不过大家肯定一致认为是和顾思妤。” “昂。”顾缈也没遮掩,“他说是和我,不过顾家那边应该也误会是和顾思妤。因为在他们看来我都死了。” “而且,顾思妤本来就喜欢蒋清时,所以两边四舍五入,算是一拍即合。” 她说完,祁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我还以为你会隐瞒。” 顾缈摊手,“我对你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又没有黑化值,她完全不需要伪装自己啊。 就像刚刚,她也把对顾思妤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在他面前,她就是没有顾忌啊,一身轻松。 这是事实,可祁聿心里怎么还是觉得有点不爽呢。 他眼神意味深长,“你知道吗,之前你哥告诉我,蒋清时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是挖了别人的墙角,抢了别人的未婚妻。” 顾缈耐心听着。 “我之前还在想,这是哪个倒霉蛋,居然还能被蒋清时一个和尚抢了女人。我在电话里还在笑……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笑着说:“我发现,我就是那个倒霉。” 顾缈不想再提醒他两人早就没有婚约了,因为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她看着他,不语。 祁聿自讨没趣,“我还以为我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顾缈:“确实是个笑话,但是不好笑。” “……” 祁聿嘴角的笑僵硬了一瞬,继而恢复正常,“顾家和祁家有婚约在,现在想套住蒋家。他们知道这件事是他们理亏,但我家老爷子还活着,退婚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我的把柄,借此退婚。” 虽然他不想贬低自己,但在外人看来,他确定不如蒋清时。 蒋清时是独子,是蒋家唯一的继承人。 而他呢,上面有三个叔叔,下面还有堂弟,这家业大概率不会落在他手里。再加上,他在外的名声确实一般,给人一种私生活很混乱的假象。 谁不想把女儿嫁给蒋清时呢? 可惜就可惜在,顾家老爷子虽然过世了,但他家老爷子还在呢。退婚这话,顾家父母身为晚辈,实在是说不出口。 顾缈明白了,“你二叔还是很看重你和顾思妤的婚约。怕顾家知道你和我有来往,所以想从我这边解决问题。” “那你二叔对你……看起来应该还可以啊?”他以为他们叔侄二人关系很差呢。 这都大动干戈的替他保住婚约了啊。 祁聿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变成一枚可控的棋子。” “他要做戏给老爷子,给外人看。” “行,我知道了。”顾缈拍拍屁股,起身。 “干嘛去?” 祁聿坐起来,目光追随着她。 “回你房间啊,等他来找我谈话。” “然后呢?”祁聿觉得她不是会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一定想好了对策。 “然后?”顾缈回头,眼神清澈:“当然是趁机敲他一笔了啊。” “?” “既然他以为我和你是那种关系,想让我离开你,那当然得给点好处啊。”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给我甩一张两千万的支票,我保准这辈子离你远远的。” 祁聿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是个老狐狸,你就不怕被他算计?” 顾缈沉思两秒,赞成:“啊,有道理。那不要现金了,让他直接送我套房子吧。” “放心吧,到时候我会折现给你的。咱们两个二八分,你二。” “之后他一定会找你,记得入戏。在你的视角他逼走了你的爱人,你最好给我哭出来。” “撕心裂肺一点儿。” “不然我是不会付你演出费的。” “……” 第85章 你轻点儿 演出费这种东西,对祁聿来说没有一点儿吸引力。 他天生叛逆,下意识想拒绝。 可她后面那句话听起来又有点吸引人呢。 他的爱人。 不错,他喜欢这个设定。 窗下,顾缈跃跃欲试。 这里居然连把椅子都没有。 完了,彻底出不去了。 “我怎么出去啊。”不得已,她回头求助在身后看戏的某人。 祁聿抱着胳膊说着风凉话:“爬上去呗。” “……”顾缈朝他招手,“你来一下。” 祁聿一脸欠揍的问:“干嘛,打我啊?” 她微笑,“怎么会呢。” 明明知道一定有诈,祁聿还是起身过去了。 “做……” 他在她面前还没来得及站定,领口被人用力一拽。 本以为下一秒就是一拳直击面门,谁知道她只是把他拉过去,“蹲下蹲下。” “?”祁聿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她按着肩膀蹲了下去。 眼前的身影绕到了身后。 她拍了拍他的肩,“抱歉哈,我也不想的,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 先是道歉,然后她抬腿跨坐在他颈间,“你现在可以站起来了。” “你让我扛着你上去?”他明白了。 “不然呢?” 祁聿动了动唇,想提醒她这个高度不太够。不过,既然她愿意折腾,反正也没事做,那他就陪她玩一会儿吧。 女孩儿不重,他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脚踝,扛着她走起来并不艰难。 掌中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肌肤。 顾缈略显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好了好了。”来到墙边,她试着打开窗户。 这个高度到她预想的还有些距离。有点麻烦,她大概需要抓住窗框,撑住身体才能爬上去。 但是她体力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还没……”祁聿一抬头,被她的衣摆遮住了视线。 少女身上清甜的气息措不及防钻入鼻腔。 声音猛地顿住。 “你说什么?”顾缈没听清。 祁聿眨眨眼,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有一抹雪白一闪而过。 什么玩意儿…… 等等?! 祁聿僵在原地。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手脚都在发麻,差点撑不住她。 他立刻转过头,视野挣脱她的束缚,重获新生。 看到身后不远列祖列宗的牌位,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突然想说一句更适合蒋清时的台词:真是罪过啊。 “你先、先下来。”男人耳边悄悄染上一抹淡淡的红,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顾缈还在研究这个高度,没注意到他在做什么。 “你稍微踮起脚试试,我努努力大概可以上去。” 努力个屁啊。 祁聿深呼吸,抱住她的腿,二话不说直接把人从窗边带走。 “哎?”顾缈身子一晃,吓得她矮身连忙抱紧祁聿的脑袋。 “别乱动。” “嘶,你轻点儿!” “手,手往哪儿摸呢?” “……” 祁岳刚从外面应酬回来,本来想会会顾缈,结果这丫头不见了。 找来老管家才知道,她在祖先堂。 老管家战战兢兢的跟着祁岳过来,几人刚到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几声略显少儿不宜的声音。 男声女声交织在一起。 听着就混乱不堪。 这里可是祖先堂啊! “混账。”果不其然,祁岳脸色一变。 “去敲门!” 老管家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门板,“少爷……” 门内,祁聿被她捂住眼睛,根本看不到路。 两人还在较劲,没注意到门外的动静。 “少爷,二爷来了,我们……进来了啊。” 老管家咳嗽几声,从祁岳手里接过钥匙,他动作很大,故意搞出了一些声音。 “你把手先……” 顾缈停下动作,“嘘嘘嘘。有人?” 祁聿空出一只手扒掉她的爪子,看向门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老管家将门推开。 看到两人的造型,老管家先是一愣,紧接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好什么啊?两人一脸懵。 不等祁聿问出声,从管家身后走进来一人。 顾缈也注意到了。 进来的中年男人环视一周,视线最后定格在他们身上,眉心下压,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这个气场,这个穿着,这张和祁聿有几分相似的脸…… 是祁聿二叔! 顾缈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从祁聿身上下来。 祁聿回过神,拍了下她的腿,“乱动什么,没看到长辈在吗。” “……”顾缈哽住。她不就是看到了才要下来的嘛! 祁聿和没事儿人一样,扛着她和对面的中年男人打招呼,“二叔晚上好。” 他咧嘴笑着,依旧是白天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看一眼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撒手,顾缈没办法,强撑着冲祁岳笑笑,“您好。” “你们这是做什么?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祁岳开口就是一声训斥。 顾缈脸颊热热的。 反观祁聿完全不在意,“我们则呢么了?我们在打虫子啊。” 管家迅速上前,低声对他们两人说道:“快快快,快下来……二爷找顾小姐有事。” 顾缈落地,抬头冲祁岳抱歉一笑,“您找我?” 祁岳上下打量着她,“到前厅聊。” 顾缈点头,来得正好,省得她折腾了。 她脚下动了动,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祁岳又是冷厉一声:“你给我留下。” “?”顾缈看了看自己,反应过来回过头看向跟上来的祁聿。 她眨眨眼,不解。 他也眨眨眼,笑的没心没肺。 转头,祁聿看向二叔,开始他的表演:“她胆子小,不能离开我。” “要么你们在这里谈,要么我跟你们过去。” “总之,她离不开我。” “没有第三个选择哦二叔。” “……” 顾缈第一反应觉得他有病,明明还没到他的戏份,胡乱加什么戏啊。 反应过来,她发现这叔侄俩对视间似乎有火光乍现。 祁聿跟过来是想保护她。 祁岳转身离开了。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顾缈还在原地思考。 祁聿已经牵住了她的手,“走吧未婚妻,这次轮到我们一起闪亮登场了。” 顾缈被迫跟上去,走出去一段路,她小声问:“他会杀了我对不对?” “不会。”祁聿语气随意。 “他会,我看……” “不会。”黑暗中,男人转头看向她,这次语气更加坚定,“就算我死在他手里,你都不会有事。” 他扬起笑,“我会保护好你的。” 第86章 让他见见血 在这些男主里,祁聿无疑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 但在他说出“我会保护好你”的时候,顾缈躁动不安的情绪奇迹般的得到了安抚,渐渐归于平静。 明明不该相信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大脑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一句质疑都没有发出。 她的大脑下意识的认为,他会说到做到。 记忆中,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自己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寄希望于他人。 把自己的命运交与他人,结果往往不尽人意。 顾缈深知这一点。 所以她才更加不可思议,自己为什么没有反驳。 “在想什么呀。” “在想你……” 祁聿脚步微顿,转头对上她的眼睛,顾缈眨眨眼,补上后半句: “在发什么神经。” “……” 祁聿早就看穿她了,“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有。” “比如?” “人嘛,无论何时何地,都有选择向上或是向下的人生的权力。 向上,一二三上吊。向下,三二一跳。” 她一本正经的和他开玩笑。 祁聿先是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笑的胸腔都在震,连带着牵住她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力道。 “是不是比你之前的笑话好笑多了。” 他频频点头,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良久,他终于笑够了,望向她的目光像是天边的星星点点,闪动着微光。 “顾缈,我改变主意了。” 他又要干嘛? 祁聿没再说话,唇边牵出一抹淡然的笑。 游廊一侧的光打进来,映在男人脸上忽明忽暗。顾缈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目光追随着他脸上的笑容。 她隐约察觉到,他的笑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有散漫没有戏谑,反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或是参透了什么困扰多年的难题,洒脱又坚定。 恍惚间她有种错觉,在这之前,他一直把人生当做一场游戏,输赢无所谓,只要畅快。 而现在,他似乎一下子,认真起来了。 他要成为执棋者。 —— 深夜,港城半山。 庄园内,灯火通明。 顾叙陪同老先生用过晚餐就回了公司。 书房,老先生正在听管家汇报。 “什么叫做派去的人不见了?” 老先生合上手里的书,抬眸看向对面。 管家低下头,不敢对视。 “电话处于关机状态,人……失联了。最后的手机和车辆定位都在京郊。” “我们的人找过去,只发现了车和手机,没在附近找到人。” “阿叙动手了?” “应该不是大少爷。” “对方动作很快,第一时间就抹除了所有痕迹,我们调查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些阻碍,由此可见,对方在京市举足轻重。” 老先生没有动怒,颇为感慨的说:“这丫头比想象中要惹人怜爱啊。” 管家没有应声,他知道,这话可不是一句夸赞。 “既然你请不动她,那就换个人吧。” “把她的照片,发给贺芸吧。也该让她们母女团聚了。” 回公司的路上,顾叙就接到了来自京市的一通电话。 顾叙身心疲惫,但看到这串号码跳动还是第一时间按下接听。 这个号码一般不会打给他,除非…… “先生,顾小姐出事了。” 男人搭在膝上的手无声收紧,语气却听不出一丝异样,如往常一样沉稳:“她人怎么样。” 下属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停顿了一秒,回答:“应该没事。” “应该?”一声含混不清的笑溢出听筒,下属心头一紧,连忙解释。 “我们看到的时候顾小姐没有受伤,只是昏迷。但是后来……据调查,顾小姐被祁岳的人带走了,现在在祁家祖宅,具体情况不明。” “但是,祁聿先生近几日也一直在祖宅,未曾出门。” “祁岳?” “是的,您看您是不是需要打通电话询问一下那边,然后我们再……”过去。 毕竟是祁家祖宅,他们大半夜上门也不太好。 提前打个招呼,免得伤了和气。 “立刻过去,进不去就报警硬闯,随你们怎么做。过程不重要,我只看结果。” “今晚十二点前,不计后果,把人给我接出来。” 电码里,男人低声吩咐道。 “等等。” “一旦发现她身上有伤,不用犹豫,拿祁岳开刀,让他也见见血吧。” 他语气轻松,像是在感叹今晚的天气不错。 “至于祁聿……”话音稍顿,“不用放过,给个教训。” “明白!” 顾叙不知道祁岳找顾缈有什么目的,但在他看来,这件事八成和祁聿脱不了干系。 祁家前厅。 一门之隔,顾缈落座。 祁聿就在外面守着,望出去,她还能看到倚在门边的身影,安全感拉满。 对面,祁岳开门见山。 “两千万,加上我会送你出国留学。条件是,你这辈子都不能回国。” 开什么玩笑,别说她有系统任务在身不可能离开。就算能离开,她出国后,祁岳一定不会放过她。 外面治安没国内这么安全,祁家想悄无声息弄死一个人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抱歉,我不能接受。” 祁岳指了指门外,“还是你是觉得他能护住你?” “是,也不全是。”顾缈笑:“我还有哥哥呢。” 现在只是一个祁聿还牵制不了他。 “顾叙?” 祁岳摇头,“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顾家一个不重要的养女。” “你寄生在顾家,在顾叙看来你和街边的流浪狗没有区别。” “谁会在意一只流浪狗的死活?” 她眼底的笑僵硬了一瞬。 不愧是上位者,一眼就能找到她的弱点。 没关系。顾缈摇摇头,“如果您坚持这样认为,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你告诉我哥我在这里,我们可以看看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祁岳望着她,突然沉默了。 棋盘上,黑白棋子无声对弈。 直到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破沉寂:“二爷!外面有人自称是顾叙先生的人,来接顾小姐回家!” 顾缈眼睫狠狠一颤,下一秒,身体放松下来靠近座椅,眼神无辜,无奈摊手:“看来,已经不需要打赌了呢。” “这局棋,您毫无胜算。” 第87章 和你生几个孩子 顾缈必须要承认的是,她确实有故作轻松的成分。 她表现出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实际上她比祁岳还要惊讶。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巧合到她都不自觉的在怀疑是不是祁聿找了顾叙来救场。 但是又不像。 祁岳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大概也没猜到她这只“流浪狗”于顾叙而言,会这么重要。 顾缈毫不示弱的看回去,她坦然极了,同时也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真爽。 特别是在看到高高在上的人满盘皆输后。 要不是为了装b,她早就忍不住跳起来欢呼了。 门外,祁聿自然也听到了管家的话。 他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斜睨着管家,后者冲他点点头,用口型说:“真的是顾叙的人。” 祁聿眉心微挑,眼底依旧盛着笑意,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 很快,眼前紧闭的那道门被人从内打开。 顾缈率先走了出来。 祁聿眼眸微抬,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寸,最后看向紧跟在她后面的人。 祁岳和他对视一眼,道:“你送缈缈出去吧。” “行啊。”祁聿慢悠悠起身。 管家在前面引路。 两人不紧不慢走在后面,头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在旁人看来像极了一对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谈成了?”祁聿问。 “你觉得可能吗?”顾缈白了他一眼,“不过他确实大方。” 这个回答在男人的预料之内,不过他还是笑嘻嘻的问:“给你开了多少呀?这都没谈成。” 顾缈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祁聿笑着抓住,手掌顺势攀上去,将她的整只手包裹在内,紧紧握住。 顾缈挣了挣,祁聿没松手,大言不惭:“别闹,这边路绕,怕你走丢了。” “……” “他开了什么条件?让你离开京市?” “何止。”提到这里,顾缈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冷笑。好在声音不大,没让其他人听到。 虽然前面的管家是祁聿的人,但是他们后面还跟着祁岳的助理,和移动监视器似的。 “他让你出国?” “嗯。” “那是不同意。” “废话。我要是答应了,恐怕之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国外动手可比国内容易多了。” “到时候就真的成了流浪狗了,人人喊打。” 顾缈咬牙。 “流浪狗?怎么这么说自己。” 他望着月色,说:“你可是公主。” 顾缈侧目,下意识朝他投去一眼。 祁聿也望着她,对视几秒,他借着浓重的月色读懂了她眼神里暗藏着的悲鸣。 记忆仿佛在这一刻,一下子被拉回到了那个冬夜。 那个时候她躺在雪地里,没有说话没有睁眼,像是睡着了。 他当时只觉得这人好有意思啊。 但他一靠近就发现她的情绪似乎很矛盾…… 一边放空着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宁静。一边周身又像是笼罩着一层孤寂悲伤的氛围。 那份宁静,又好似被整个世界抛弃后的沉默。 她享受着也在无声地呐喊。 所以后来,他难得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一同做尽荒唐事的同时,也在观察她。 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二叔在宴会前厅催他回去,他无奈起身,想和她告别又发现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本来是应该丢下她的…… 结果还是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也许是善心大发吧。 平时缺德事做多了,也得攒攒功德。 她像是真的累了,他没刻意压制动作和力气,但她全程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把她放进花房,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喟叹一声,“小小年纪,倒是藏得住心事。” 话落,微凉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一滴泪水。 她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眉心紧蹙,又将自己蜷缩起来。 走出花房,他回了宴会上,二叔把那顶冠冕交给他,让他亲手送给顾思妤。 按理说,是该照做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冠冕上的那颗红宝石,他突然想到了那滴眼泪。 于是,他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 在女孩的窗户下面,他堆了个雪人,将冠冕放上去。 希望,今晚有这只雪人在,她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祁聿那个时候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也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他知道了。 她在顾家过得并不如意,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又应该说是双重折磨。 她讨厌虚以为蛇,寄人篱下的生活,可又不得不这样做。 她讨厌顾家人,但同时又渴望着有人可以来爱她。 亲情,友情,爱情,什么都好。 全身心的爱她,毫无保留的爱。 因为知道这样的事最终并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知道总有人喜欢打着爱的旗号压榨她,所以她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排斥一切亲密关系,不喜欢将真实的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你又在yy什么?”顾缈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忍不住踩了他一脚,逼他回神。 祁聿痛呼一声,“轻点儿。” “你刚刚盯着我想什么呢?” 他语气随意:“在想我和你以后生几个孩子比较好。” 顾缈瞳孔一震。 “老大继承家业,老二送去部队吧,老三留在身边,如果可以……” 见他有模有样的在展望未来,顾缈上去又是一脚。 “你清醒点!” “好吧好吧。”祁聿笑的漫不经心,将目光投向远方,悄无声息敛去杀意。 门口,顾叙的人立刻迎上前。 “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顾缈轻轻摇头。 “我哥回来了?” “顾总还在港城,让我们先来接您。” 越过她,下属上前一步,看向祁聿,说道:“小祁先生方便的话,稍后还请记得回一下顾总的电话。” 祁聿歪了下头,算是应下了。 转头,下属看向祁岳的助理:“顾总让我向祁总转达。” “待中秋结束,顾总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还请祁总提前打好腹稿,不然今天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另外,祁总下周要到港城参加新项目的竞标吧?顾总的意思是,祁总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 第88章 把他的肉剐下来喂狗 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坐上车,顾缈直呼爽。 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祁岳,在港城,别说现在的项目竞标了,以后祁岳都没有机会了。 只要他顾叙还活着,中标的公司一定不会是祁家。 这算是狠狠给了个下马威。 特别是最后,祁岳应该是提前交代好了助理,如果事情闹大,就努力粉饰太平。 估计是打算说出今晚是他祁岳救了她。 不过好在被打断了。 “这真是我哥的意思吗?”顾缈忍不住问。 副驾驶,刚刚帮她撑场子的人冷着脸点头,“是的小姐。” “事情的经过和真相如何,顾总会亲自调查。” “就算查不出什么,也还有您在呢。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们废话。”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顾缈,道:“顾总还在等您的消息,您不如给顾总回个电话吧。” 顾缈反应过来,应下。 她的手机是刚刚出来时祁岳的助理还给她的。 手机已经没电了,顾缈借用了他们的手机,打给顾叙。 电话接通,第一时间两边的人都没有出声。 顾叙在等下属汇报,短暂的沉寂后,电话那边的人呼吸微弱,然后轻声唤他:“哥哥?” 电话这边,男人眼眸微抬,搭在膝上的手停下了杂乱无章的敲打节奏。 一瞬的屏息凝神,他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 “还好吗?” 男人一改往日轻松的语气,轻声细语,声音近乎是气音,生怕惊扰了她一般:“是不是吓到我们缈缈了?” 没来由的,顾缈眼眶一酸。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问他:“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里不方便讲,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贺家……贺老先生要杀她。 她可以去找祁聿找蒋清时寻求庇佑,但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如果想连根拔起,只能寄希望于顾叙。 他是唯一一个能和老先生抗衡的人。 顾叙确实抽不开身,集团一堆事等着他,他还要陪老先生过中秋。 回去也要中秋后了。 听她的声音,想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缈缈,哥哥让人接你来港城吧。”还是把人放在身边比较安心。 “……”顾缈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不用了。我最近不太想出远门。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好了。” 她很排斥港城,顾叙发现了。 明明最早的时候,他提出接她去港城生活时,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是兴奋的。 而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边多了几个碍眼的人。 “不想和哥哥一起过中秋吗?” “想。但是你还是先陪外公吧,毕竟外公也上了年纪。他一个人在那边也不太好。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反正只是一个中秋而已,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过其他节日。” 她这番话算是说到顾叙的心坎儿里了。 男人没有强求。 “祁岳为什么找你?” “他找我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和祁聿之前的婚约。” “至于其他的有点复杂,还是等哥哥回来吧。” 顾叙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这件事还有内情,她不方便讲,又或是暂时也没有梳理清思绪。 顾缈回了学校,两人的通话也中断。 没过多久,顾叙就接到了祁聿的来电。 “抱歉哈,刚拿到手机。”嘴上说着抱歉,语气依旧吊儿郎当。 “被关禁闭了?” “昂。托你的福,不然今晚还出不来呢。” “你和……” “诶诶诶。”祁聿打断,“可别开这个口哈,道歉是绝对不可能道歉的,他活该。” “再者说了,虽然你和贺之淮现在关系……啧,但不管怎么样,贺之淮是你亲弟弟,我也算是替你出了口恶气。” “你就算不站我这边,也不能偏心呀。” “怎么会。”顾叙可不打算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毕竟他和蒋清时现在的关系,也就那样。 “我是想问你和你二叔。” “我们的关系啊,还那样呗。” “你们关系如何,我不关心。”他笑了声,“我只关心,为什么要拖顾缈下水。” 说到最后,男人声音沉了下去。 祁聿自然也听出来了,这是找他算账呢。 顾叙不打算放过祁岳,同样,也没打算放过他。 顾缈和祁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被祁岳盯上,自然和祁聿这个搅屎棍脱不了干系。 祁聿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丝联系。 “这个啊……” 祁聿摸摸下巴,“顾缈怎么说呀?” 这么长时间了,他猜测他们兄妹二人一定通过电话了。 “问这个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抄抄她的台词嘛。” 他倒是坦荡。 顾叙懒得和他废话。 “阿聿,你最好一五一十的把你知道的故事告诉我。我今天耐心不多。” 祁聿挑眉。 想到什么,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二叔以为我和顾缈之间有什么,误会了而已。” “你知道的,我和你的另~一个妹妹还有婚约呢。” 妹妹二字他咬的很重,顾叙不在意。 祁聿也主动承认错误,“这次确实也有我的问题,不过你放心,她没事。” “她有没有事不是你们叔侄二人可以定义的。身上有没有受伤是一码事,精神上有没有受到伤害是另一回事。” “哇,你还关心她的精神状况呢?” 祁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二叔那人你也不是没打过交道,嘴上和你一样,毒着呢。唉,谁知道说了什么呢。”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应答,祁聿喂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电话早就挂断了。 目的达成了,他勾勾唇,哼着小曲儿拨出另一通电话。 “我二叔下周会去港城,顾叙大概率会动手。” 闻言,下属试探:“那我们是要去暗中保护二爷?” 祁聿:“你这么善良怎么不去建设非洲呢?” “……那您的意思是?” “没死透的话,就补上一刀吧。” “哦对了,记得帮他收尸哦。我要把他肉剐下来拿去喂狗。” —— 一早,宿舍房门被人敲响,宿管阿姨招手示意顾缈出来。 顾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您有事吗?” “你妈妈在楼下找你。” “……”一瞬间,顾缈瞌睡都醒了。 第89章 迎面一巴掌打下来 妈妈。 穿书前,这个词对于顾缈来说都太陌生了。 穿书后,这个词对于顾缈来说又格外的记忆深刻。 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后,她迅速调整过来,“您应该是找错人了,楼下那个应该不是我妈妈。” 宿管一脸狐疑:“她报上了你的名字。”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认识我的多了,总不可能谁都是我妈妈吧?”顾缈开了个玩笑,随即又道:“还是说,她有其他可以证明我们关系的东西?” “合照有吗?如果是母女的话,这种照片应该会有吧。” 顾缈记得很清楚,在顾思妤回家前一晚,顾夫人就下令烧掉了所有有她在内的全家福。 “或是户口本?”她可没在顾家的户口本上。 宿管愣住,她刚刚其实有询问过类似的问题,对方确实迟迟没有拿出可以证明关系的东西,只是精准报上了顾缈的一些特征。 “要不然你跟我下去先看看?” 深吸一口气,顾缈眼神哀伤,无奈开始飙戏:“阿姨,我家里……情况有些特殊。” “我有一个养母。” “她不会来找我的。就算来了大概也是想把我带回去嫁给那些有钱的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我要是被她带回去了,这辈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宿管一听,那还得了! “我说呢,她提到你的时候眼神那么奇怪,哪里像是妈妈对待女儿的态度。我看她一身名牌雍容华贵的,还以为她不会骗人呢,所以想着让你下去,结果……原来如此!” “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卖女求荣!女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回去嫁什么人啊!脑子被驴踢了吧。” 宿管拍了拍她的手,“同学你在宿舍就不要出来了,阿姨把她赶走!” 顾缈配合的抽泣两声,“那谢谢阿姨了。” 泪眼汪汪的目送阿姨离开,她淡定转身,抬手擦掉眼角的一颗挤出来的眼泪,面无表情的推门回去继续睡觉。 下楼见见?她有病啊。 下去了还能回来吗? 楼下,顾夫人坐在椅子上拢了拢披肩,嫌弃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目光一转,瞧见宿管独自一人从楼梯上下来。 她眉头一拧,语气不耐:“她人呢?怎么没下来?倒是学会拿乔了。” 宿管眼神鄙夷,“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女同学。” “怎么可能?”顾夫人愣住,“她不在宿舍吗?顾缈,虚无缥缈的缈,你是不是找错了?” “没有,我问过了,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宿管饶过她,偷偷啐了一口。 顾夫人反应过来,转头,把包重重砸在桌上,“她是不是故意不下来!她宿舍在几楼,我亲自上去!” “我们这边外人不能进去。”宿管皱眉,“再说了,你说你是她妈,证据呢?” “你有可以证明你们关系的证明吗?” “户口本,全家福,毕业照,dna,出生证明,学生证?实在不行,手机号也可以。既然是你女儿,这些你总能有一样拿得出来吧?” “……” 巧了,这些顾夫人通通拿不出来。 见她愣在原地,宿管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麻烦先出去吧,别打扰我们工作。” —— 回到上铺,顾缈躺在床上,合上眼,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被凝视,被辱骂,被殴打的画面一幕幕划过,不停地倒带播放。 她翻了个身,睁开眼盯着一侧的床帘,突然睡意全无。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在她隔壁床的寝室长立刻察觉到异样。 “喵喵?” “啊抱歉,吵醒你了吧。” “没有,刚刚谁找你啊?” 顾缈眨眨眼,“没谁,找错了。” 宿舍里再次安静下来,顿了顿,寝室长轻声道:“喵喵,要是有事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的。” “我们是朋友嘛,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们讲。朋友不就是用来分享好心情分担坏情绪的嘛。” “是呀是呀。”角落传来几声附和,大家都醒了,但没有人埋怨什么。 她们寝室里的人都很喜欢顾缈,她性格好,人直爽善良,又漂亮,经常会给她们带零食,偶尔还帮她们做作业。 但她总是单方面的在付出。 她们也想帮她做些什么,但总是找不到机会。 每次她们提出帮她跑腿,送她小礼物,她都会笑着拒绝。 顾缈给她们的感觉就像是不喜欢群居生活的人在假装合群。 她也会和她们开玩笑,聊八卦,可她们之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好像隐隐约约隔着一些距离。 闻言,顾缈微怔。 她早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当然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漫长的沉默后,床帘后传来女孩的一声:“好啊。” “今天教授恐怕要点名呢,能帮我答个到嘛,我想好好睡一觉。” 寝室长愣了愣,随即笑着应下,“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带回来!” 一句“都行”被顾缈咽了回去,“今天二食堂什么菜系呀,有什么推荐嘛?” “唔,二食堂今天好像有糖醋小排诶。”她对床的室友打了个哈欠,“味道不错呢。” “会不会很难排啊?”她不喜欢麻烦别人。 当然,那几个神经病除外。 “没事儿,到时候我用美色诱惑一下前面的学长,先帮你打一份哈哈哈哈哈。” 顾缈眉眼一弯,这种感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顾缈就这么在寝室里待了一天。 本来以为被顾家发现她还活着,今天肯定会是糟糕的一天。 没想到,过得格外愉快。 导致她隔天都忘了这个小插曲。 早上,她和室友们一起去上课。 几人在路上聊着最近娱乐圈的新瓜,吃的不亦乐乎。 顾缈眉梢也不自觉的染上一丝笑意。 大概是太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她忽视掉了周遭暗藏的危险。 “顾缈!给我站住!” 身后,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顾缈脚步被钉在原地,刚回头,迎面一巴掌打下来。 第90章 咳血昏死过去 “啪”的一声,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脸上。 顾缈瞳孔骤缩。 她侧着头,长发凌乱垂下,遮住了她的侧脸,也盖住了迅速红肿的巴掌印。 “我就知道是你!昨天故意躲着我是不是?” “你胆子大了,装死?真有你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夫人上前就要揪她的头发,室友们反应过来连忙把顾缈挡在身后,“哪来的疯婆子,你有病吧!” “你再打一下试试!” 寝室长叫安保。 顾夫人眼神鄙夷,并没有把她们几个学生放在眼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一样没有家教。” “给我让开,我在教训我的女儿,别说保安了,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 “你就是顾思妤的妈?”寝室长一听,安保也不叫了。 终于明白昨天顾缈为什么闷闷不乐了…… 顾夫人懒得和她们几个小丫头片子废话,冷哼一声示意跟来的保镖过去,“把她给我抓过来。” 室友几人对视一眼,一股邪火蹭蹭蹭的往上蹿,纷纷摩拳擦掌。 “妈的我有医保!我先上!” 周围不少准备去上课的同学驻足吃瓜,也有人第一时间联系了校长。 校长匆匆赶过来时,双方正僵持不下。 几个女孩子像是护小鸡仔一样,挡在顾缈面前。 校长冷汗都下来了,两边都不好得罪。 一边是顾夫人,一边是顾叙和蒋清时和贺之淮纷纷叮嘱过要特别关照的顾缈。 但抛开这些不谈,顾缈是他的学生…… “顾夫人,好久不见。” 校长笑着上前,和顾夫人握手。同时递给几个女孩子一个眼神,赶紧走。 “站住!” 顾夫人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 “顾缈,我再说最后一次,给我过来。” 校长拦住她,笑着道:“顾夫人,您先别激动。” “顾缈同学前段时间身体不适,您看您刚刚又不小心和她动了手。出于对学生的健康考虑呢,我建议还是先让顾缈同学去校医室处理一下。有什么事呢,晚些再聊。” “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是吧?您瞧瞧,让大家看着像什么样子嘛。你们是母女又不是仇人。” “您消消气,我们先为了孩子的身体着想……” “身体不好?”顾夫人冷笑,“思妤都和我说了,她这几天在学校里过得滋润极了。” “校长,你是不知道,顾缈从小撒谎成性,装病这一招简直是屡试不爽。” “在家里经常把她哥哥骗的团团转。每次她哥哥对思妤好的时候,她就开始装病,博取关注。” “……” 校长尴尬笑了笑,“可能是您先入为主了,顾缈同学她……” “喵喵?!” “喵喵你怎么咳血了!” 校长身形微顿,猛地转过身。 越过人墙,那道弱不禁风的身影如同快要枯萎的菟丝花在空中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她唇边有猩红的液体不断渗出。 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凝成一团。 只一眼,校长发出尖锐爆鸣。 “快快快,救护车!!!” 顾夫人也是一怔,拧着眉想说些什么。 可惜,这个时候没人理会她。 对面的顾缈已经昏死了过去。 晕倒前,一道人影冲破了人群,稳稳接住了下坠的她。 “顾缈?!” 意识模糊间,顾缈听到有人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又好似近在耳边。 根本分不清是谁。 又好像有很多人…… 眼皮太重了,她眼睫颤了颤,终究还是没能睁开眼。 —— 祁聿正在医院看望老爷子,老爷子今天醒过来了。 听到近期发生的事,骂了他几句。不过也只是几句,终究还是心疼他这个长孙。 “说到底蒋清时的事也不怪你。你也是好心。就是太年轻了,做事冲动,露了马脚。” 祁聿笑着应下,“那下次我努力不让他们发现。” 老爷子笑骂一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道:“你也该去公司历练历练了。人嘛,总要成长,不能……” “成啊。” 老爷子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祁聿把剥好的橘子喂给他老人家,“您看着安排呗,我都行。” “几个月不见,怎么这么乖了?”老爷子受宠若惊。 祁聿笑而不语。 老爷子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阿聿受委屈了。” “你二叔那边,回头我找他谈谈。” 祁聿笑,低头继续剥着橘子,“没有的事,您老别多想。” 老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最清楚不过了。 祁聿别看性情顽劣了些,但是个好孩子。 祁聿大概猜得到老爷子在想什么,他也不打扰,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开始削。 以往,他不争不抢,是因为不在乎那些东西,不代表他不会。 “外面什么动静啊,怎么这么吵?” 老爷子看了眼门口方向。 祁聿递给下属一个眼神,“出去看看。” 整栋楼都是vip病房,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喧哗。 没多久,下属从外面进来,斟酌着开口:“少爷,刚刚隔壁送进去了一个病人。家属正在闹。” “联系医院,把人赶出去。”祁聿继续削皮。 “恐怕不太行。那边是顾家。” “顾家?”祁聿头未抬一下,语气幸灾乐祸:“呦呵他家谁病了啊?这是坏事做多了遭天谴了吧。” 老爷子嗔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下属:“是顾家……二小姐顾缈。听说是咳血晕倒了,刚刚抢救过来,现在人还昏迷不醒。” 咔嚓一声,刀子沿着整齐的苹果皮在男人指尖擦出一道血痕。 “……” 苹果被搁置在桌上,祁聿攥紧水果刀笑着站起身,“您歇着,我去隔壁一趟。” 老爷子也有一些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方便,“顾家的事还是别插手了。” “不行啊爷爷。”男人捻掉指尖的猩红,笑的漫不经心:“管他顾家还是谁家。” “那可是我……”他眨了下眼睛,声音很轻很轻,“我的爱人。” “我得去为她主持公道。” 第91章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医院走廊。 顾夫人被拦在门外。 迟晏站在病房门口,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伯母,我再说最后一次,今天,除了医护人员,谁都不能进去。” “报警还是找谁,都随您。总之,不能进去。” 顾夫人看着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忍不住冷笑一声,“里面是我的女儿,我进去看她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里面是不是您的女儿有待考证。” 电梯口,迟斐风尘仆仆赶过来,“伯母,就算她真的是您的女儿,现在病人需要休息,您可以晚些再过来。” 少年在门口站定,与迟晏站在一起。 “你们两个?”顾夫人上下打量着他们,像是明白了什么,“顾缈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赶紧让开,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不然……” 迟晏懒得听她废话,笑的恶劣:“有本事您就叫人把我们打死,然后扔出去。” 顾夫人脸色沉下来,“你们两个小东西,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哎呀哎呀,这是吵什么呢。” 几人闻声偏过头,看到从隔壁病房走出来的身影。 对方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步伐神态都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比起这些,他手里露出寒芒的刀刃更加引人注目。 男人指尖的伤口割的很深,还在向外渗着血珠,可他浑然不在意,长柄水果刀被他握在手里把玩着。 他在两个少年身前站定,笑着打量着他们,“啊,我知道你们。” 具体怎么知道的,他没说。只是拿出了正宫娘娘的姿态,用刀柄指了指病房门口,“先进去吧。” 迟晏狐疑的看着他,没有动。直到旁边的迟斐拽住他,“走吧,进去看看她。” 迟晏想说什么,迟斐对他轻轻摇头。 他们一走,门口的位置空了出来。祁聿也没过去,只是站在侧面,笑着看向对面的人。 几个黑衣保镖趁机上前踹门,下一秒,刀刃一横。 “别闹。” “这里可是医院,我不想在这里动手。” “祁聿……”顾夫人抬手示意保镖退下,她上前,盯着他手里的刀,“这是做什么?” “刚刚老爷子听到外面有人吵架,让我出来劝劝。这不,知道我胆儿小,特地给我拿了个趁手的家伙事儿。” 说着,手里的刀在空中随意挥动了两下,吓得顾夫人连连后退。 刚刚面对迟家兄弟,她一直没动手是因为和迟家夫人认识,不好撕破脸。 不过那对小屁孩的威胁还是警告,她都没有放在眼里。 但是祁聿不一样。 迟家那对双生子,都是正常人。 再看祁聿,彻头彻尾的疯子。 顾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又顾及到隔壁住的人,只好道歉:“打扰到老爷子真是抱歉。我刚刚太心急了,所以对两个小朋友话说重了一些,没有吵架。” “啊,这样啊。”祁聿歪头,“我还以为伯母被两个小朋友欺负了呢。” “……” “您也知道,我和顾叙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您要是有点什么事,我可不好交代。” 顾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 祁聿用刀子指了指电梯,“那既然没事了,我让人送您回去?” “不用,我带了司机。” 祁聿笑着退开一步,给她让出路。 刀尖还横在空中,好心的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顾夫人脚下微动,走出去两步想起什么突然回过头,“祁聿,你和顾缈已经没有关系了,注意你的身份。” “哦?”祁聿挑眉,“那伯母说说,我和谁有关系呀?” “思妤嘛?” “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不久蒋顾两家商议婚事。蒋家只有蒋清时一个孙子,那顾家……许配出去的又是哪一个女儿呢?” “啊想起来了,顾缈当时已经下葬,只能思妤了。” “……”顾夫人脸色一白。 “所以说,伯母打算让思妤同时嫁给我和蒋清时?” “这个我倒是没意见,只是如果这样可以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把我外面的那几个好妹妹也叫来提前和思妤认识一下呢?” “你!”顾夫人瞪大眼睛。“你把我们家思妤当成什么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伯母,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吧?”祁聿委屈的叹气,“好端端的,长辈给我定下的未婚妻突然改嫁宿敌了,您在写剧本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具体怎么样,顾夫人支支吾吾也不好说。 祁家老爷子就在隔壁病房,万一说了实话,祁聿请出老爷子怎么办? 好在,祁聿这人善良,及时替她解围:“伯母,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复杂。” “我可以同意和思妤退婚。” 顾夫人猛地抬头。他能主动退婚,自然两全其美。 “但是我有个条件。”男人咧嘴一笑,“我为我的未婚妻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到头来,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听到这话,顾夫人只想冷笑。 就他?还守身如玉。 呵。 最早的时候,他们也别无选择。但现在,蒋清时也想和思妤联姻。既然如此,谁会选祁聿啊。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要的不多。”祁聿用刀柄指向身后那道门:“里面的,归我了。” “……” 一时间,顾夫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刀柄一转,又指着隔壁,“要么,您现在就和我进去,我们一起找老爷子好好聊聊和思妤的婚事。” 顾夫人哽住,祁聿给她两个选择,但她能选的路只有一条。 “可以。反正顾缈也是我们顾家的女儿,说起来也不算违背了婚约。” 祁聿笑着摇摇头。 “您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说的归我,指的是从今往后,她可以是她自己的,也可以是我的顾缈。但绝不会再是顾家的顾缈。” “您要想清楚。” “您答应了我,类似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再发生的话……” 一声闷哼响起,刀刃措不及防的插进顾夫人旁边保镖的大腿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祁聿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扬起手里的刀,给顾夫人看刀刃上滑落的血滴:“呐,这就是下场哦。” 第92章 男主当场毙命 顾夫人被吓到失声。 祁聿给她反应的时间,偏头看向那个保镖,刀刃横在对方腹部,笑道:“朋友,刚刚是这条腿踹的门吧?我应该没捅错?” “……”保镖冷汗都下来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一下。 男人很满意他的反应,带血的刀子在他脸上拍了拍,“都说了病人在休息,下次要管好自己的腿。” 一片死寂。 “没听到吗?” “听、听到了。” 祁聿这才笑着收回手。 “伯母,想好了吗?” 他这一声不亚于恶魔的低吟,顾夫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疯子转身就走。 步伐凌乱的更像是落荒而逃。 祁聿无奈叹了口气,扬声道:“那我就当您是同意了。您要是反悔,我可就要去找思妤妹妹了哦。” “!”顾夫人脚下一歪,差点栽倒在地。 找思妤干嘛?总不能是交流感情,他手里那把刀就是最好的答案。 电梯门合上,碍眼的人终于消失了。 下属战战兢兢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水果刀,又递上手帕,“我带您去清理一下伤口吧。” 祁聿垂眸随意的擦了下指尖的血,这么久了,伤口居然还在渗血。 他笑了笑,抬眸目光落在那道门上。 隔着门上四四方方的玻璃窗,他能清晰的看到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少女,以及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两位少年。 下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解释:“这两位是迟家的少爷。双生子,您应该见过。” “右边那位是哥哥迟斐,左边是弟弟迟晏。” “我打听过了,送顾小姐来医院的就是迟晏。” 下属顺便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在听到顾夫人在学校对顾缈动手后,祁聿眼底笑意淡了,“可惜了。” “可、可惜?”下属以为听错了。 挨打的可是顾缈啊!可惜什么? 祁聿笑着转身,粲然一笑:“可惜刚才捅错人了。” 下属先是一怔,随即瞳孔骤缩,压低声音劝道:“那位可是顾夫人,您……” “放心,暂时不动她。她才刚答应我的条件,哪能这么快就卸磨杀驴啊。” 下属这才松了口气。 “叫人处理一下学校那边,别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 “已经处理干净了。” “呦。”祁聿高看他一眼,“最近工作态度很积极嘛。” “……”下属轻咳,“不是我。” 他指指门里面,“是迟斐。” 闻言,祁聿眉心微动,抬眸再次看向病房。 即使隔着一道门,男人也能感知到里面的寂静。 他似乎看入神了。 下属知道他对顾缈的心意,即便每次他看起来都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可他们这些人看得清清楚楚,祁聿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意。 眼前病房里的画面唯美的像是爱情电影里的高潮片段。 让人不忍心破坏。 下属默默叹了口气,还是提议:“我把他们赶出去……” 他这一声没打扰到门内,只惊醒了祁聿一人。 他笑着收回目光,“赶出去了,谁陪着她呀。” “您……” 祁聿转身,“我哪有这么清闲,这边还有一位呢。” 十分钟后,隔壁病房传来怒斥。 祁聿坐在椅子上置若罔闻,吊儿郎当的继续削着苹果。 “你喜欢她?” “喜欢吧。” 老爷子气笑了,“之前你也喜欢外面那些女孩子。” 祁聿把苹果递过去。 “这么急着表态,该不会是搞出动静了?” 老爷子越想越不对劲,这架势,莫不是已经给他搞出一个重孙来了。 “要是如此,那就结吧。”孩子都有了,总不能不给名分。 祁聿却一反常态,“没有的事儿。您别瞎说。” 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就算没有,你要是真想娶,顺势答应了不是正好?” 他笑,“我是不要脸,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人家是个女孩儿。” “十八九的年纪,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 【宿主。】 意识模糊间,顾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一如咳血晕倒前,在她意识混乱之时,系统的声音从天而降。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咳血。 这一次,好像真的没有第一次那么疼了。 也许是她当时太激动,生出的错觉。 【宿主,你感觉怎么样?】 顾缈回过神,“你今天表现不错啊。” 虽然它平时很不靠谱,但这次它来的太及时了。 想到咳血后,众人看向顾夫人那谴责的眼神,顾缈冷笑。 天道好轮回。 “现在更新好了?” 【是的宿主,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坏消息是,经过检测,祁聿依旧游走在剧情之外,具有不稳定因素,系统无法预判他接下来的任何行为。】 【好消息是,更新后,他的黑化值依旧为零。经过多次检测,他还是没有黑化迹象。】 “……” 顾缈眨眨眼。 “你忙活了这么久,结果就这?” 感觉说了一段废话。 他没有黑化值,但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存在。 默了默,系统突然问了一句:【宿主,原着结局你还记得吗?】 结局…… 顾缈皱眉:“我还没看到那部分就猝死了!” 不过她之前在网上听到过一些读者的吐槽。 都说结局很炸裂。 她一直以为结局是女主和所有男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经典的he大团圆引来了大家的不满。 但看系统这个反应大概率不是这样。 【是的,原着结局并不是he。其中,有一位男主觉醒了。】 “什么叫……”顾缈愣住,“觉醒?” 【该男主在结局时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改变了结局。】 结合它前面的那些话,顾缈呼吸一顿,“所以这个男主是祁聿?” 【不确定。】 “为什么?结局是什么?” 【女主在二十岁生日宴当晚死于非命。】 “……” 【原着结局到这里结束,作者做了留白处理。】 顾缈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不等她反应过来,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前只知道,其中一位男主也当场毙命。】 “!”顾缈眼睫重重一颤。 第93章 他把持不住 迟晏是第一个发现顾缈醒了的人。 “宝宝!” 少年没压制住惊喜雀跃的语气,反应过来才轻声又唤了她一遍。 “你醒啦?” 顾缈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他还要唤她,又被迟斐拦住。 迟斐已经按下了呼叫铃。 顾缈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接受了检查。 医生也有些束手无策,她这个病因一直没有找到。 咳血是真的,但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大问题。 顾缈回过神来,病房里的人已经散了。 只剩下迟晏。 她轻轻眨了眨眼,见状,迟晏眼前一亮,“宝宝。” 平静的目光从他脸上划过,顾缈一开口,嘴角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她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迟晏脸色微变,连忙握住她的手,“脸上擦了药,先不要碰了。” 要不是痛觉太发达,顾缈几乎要忘记了自己还被顾夫人扇了一巴掌。 “放心,只是有一点点肿,我帮你好好擦药,过两天就没事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丑不丑,依旧是漂亮的宝宝~” 往常听到这种话,顾缈自然是开心的。 但是现在,她怎么都笑不出来。 不只是因为脸上的伤。 大脑有些混乱,她强行开机,暂时把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抛之脑后。 “是你送我过来的?” 她记得昏迷前,除了系统和室友的声音,还有人在叫她。 “是我。”小狗邀功似的,趴在床边冲她摇着尾巴。 但很快,尾巴又耷拉下去,“对不起宝宝,我应该早点过去的。” 要是早点赶到,她就不会被打了…… 老徐消息灵通,活跃在校内各大学生群内。看到顾缈的事,第一时间就分享到了他们的宿舍群里。 他当时在篮球队准备比赛,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消息。 等赶到的时候,秋风瑟瑟,女孩儿瘦弱的身子不堪一击,缓缓向后倒下。 最后被他稳稳接住。 顾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来的很及时了。不然我摔在地上,一定会比现在更狼狈。” “我晕倒之后呢,有发生什么吗?” 小狗告诉她,她晕倒后,校方和她的室友都过来了。 医生说她没有大碍,校方就暂时回去了。 他也让她的室友回去了,自己在这里照顾她。 “然后那个老东西也来了。” “谁?”顾缈愣了下,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就是顾思妤她妈。”提到这个人,迟晏忍不住骂脏话。“我严重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根本听不懂人话。” “说是什么你是她的女儿,她要进来看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嗤。” 小狗翻了个白眼,“真后悔,当时应该给她一巴掌的。” 顾缈戳了他一下,“我记得妈妈带了保镖来。再说了,你们两家的关系也不错,你要是真动手了,还能回家吗?” 迟晏根本没听顾缈说了什么,心里正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找个机会,替她把这一巴掌的还回去。 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和我妈妈没起冲突吧?”见他愤愤不平,又想到他冲动的性子,顾缈有些担心。 顾夫人的保镖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要是真正面对上,迟晏怕是要吃亏。 “没有。我哥来了。”迟晏不情不愿的说,“他和她讲道理去了。” 闻言,顾缈松了口气。很快,她又觉得不对。 “和她讲道理应该没有用吧?” 迟晏耸肩。 那是怎么摆平的?顾缈实在是好奇。 迟晏扬了扬下巴,指着一侧的墙壁,“你隔壁的人出来解决的。” “谁啊?” “好像叫祁聿。” 顾缈一怔,他怎么会在这里? 跟过来的? 转念一想,应该是祁家老爷子在这里。 迟晏观察着她的反应,犬齿磨了磨,最后笑着问:“你应该认识吧?我听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 看她这个反应,迟晏确定了,迟斐没有骗他。 —— 被迟斐拽进病房,迟晏十分不解。 “你确定那个姓祁的可以解决那个老太婆?” “祁家和顾家关系不是很好吗?他会帮我们?” 透过玻璃窗,他们只能看到门外男人的一张侧脸。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眼神。 只能看到,男人下颌微微抬高,不知道和顾夫人在说些什么,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把玩着水果刀,脸上挂着散漫的笑。 这慵懒的姿态,不像是来劝架的,更像是来看热闹的。 只一眼,迟斐便收回了视线,“不用管。” 紧接着,迟晏便看到迟斐随手反锁了房门,气定神闲的走到床边,轻轻提起一把椅子放下,落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跟过去。 迟斐低头摆弄着手机,好像在给谁发着消息。 “那人你接触过?他……” “安静些,她在休息。” “……” 小狗立刻噤声,瞄了眼床上女孩儿苍白的脸颊,乖乖闭上嘴巴。 门外不知道在聊什么,迟迟没有离开。 他按耐不住,干脆凑到迟斐身边,压低声音继续问。 被他烦到不行,迟斐最终只答了一句:“他当然没理由帮我们,因为他帮的是她。” “你以为他是谁?” “他不是祁家的那个吃喝p赌样样都通的长孙吗?”迟晏略有耳闻。 “不止。”迟斐:“他是顾缈的未婚夫。” “……” —— “真的是吗?” “所以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 回过神来,顾缈望着小狗哀怨的眼神,突然笑出声:“准确来讲,是前未婚夫。” “早就退婚啦。” 迟晏:“真哒?” “还不信?” “你亲我一下我就信。” 顾缈无声凝视着他。迟晏被她直白的眼神盯着看,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尴尬的挠挠头,“那个,我就随口一……”说。 下一秒,泛红的耳尖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迟晏猛地抬眼。 “你、你……你还病着呢,起来做什么,赶紧躺好!” 他手忙脚乱的把她塞回被子里。 “不是你让我亲的嘛?” “是,但是我……你还病着呢。” 顾缈故意逗他,“那怎么啦?” “我虽然很想,但是现在不行啊。” “你亲我……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门外,迟斐面无表情转过身,措不及防撞上一道审视的目光。 第94章 他说:乖孩子 只是一瞬,男人眼底的寒意被温和取代,礼貌的笑里带着一丝疏离。 “你是缈缈的同学,迟家的……迟斐?” 有那么一刻,迟斐的大脑是空白的。 他有些意外,眼前这个总共和他没有见过几次面的男人,竟然可以分辨出他和迟晏。 要知道,连顾缈有些时候都没办法一眼分辨他们两个。 他微微点头,“顾缈的哥哥,您好。” 顾叙笑容和煦,“我听说了,这次是你们送缈缈来医院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今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商人的客套,迟斐并不在意。 对此,他没有任何表示。 可想到里面的场景…… 喉结艰难的滑动、吞咽。 “您见过医生了吗?” “未曾,来的匆忙,刚落地。” “我建议您现在可以先去找医生聊聊。”迟斐给他指明方向,又道:“还是我带您过去吧。她现在没事,还在休息。” 迟斐不擅长撒谎,也不喜欢撒谎。 可有些时候…… 总要如此。 不管是为了谁。 话落,他明显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刻,深深看了他一眼。 顾叙是个很聪明的人,但这个时候他只是笑着推了推眼镜,“好,麻烦你了。” ——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男人象征性的敲了敲房门,随即推门而入。 顾缈话音微顿,以为是迟斐回来了。 因为刚刚迟晏提到过迟斐也在医院。 却没想到,一抬头,跌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眼神讳莫如深,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镜片下的黑眸微微眯起,溢出淡淡的笑意。 说不清他在想什么,但顾缈知道她在想什么。 抓住被子的手无声收紧。 明天就是中秋节。 顾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体总是比大脑要诚实,完全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哥哥!” 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哥哥在……”目光从她脸上划过,又猛地顿住。 “脸上怎么回事?” 走近了才发现,女孩脸上那处巴掌印刺眼极了,让人无法忽视,可见动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但顾叙记得清清楚楚,他接到校长的电话,对方只说顾缈咳血昏了过去,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听到她昏迷不醒,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坐在集团的会议室里。 椅子划过地板,擦出一道痕迹,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打断了项目部经理正在汇报的声音。 所有人,惊讶试探小心翼翼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他单手握住手机,已经完全听不清秘书在身后说些什么。 几乎是麻木机械的,两三句话交代完工作,让人安排了私人飞机,特批了航线。 他来的匆忙,甚至走了特殊通道,飞机在医院楼顶的停机坪降落。 具体的前因后果没有来得及过问,或是忘记了。 直到落地那一刻,他游走的灵魂才逐渐归位。 身后的秘书已经悄悄将迟晏“请”了出去。 走廊上,迟晏一眼就看到了迟斐,他静立在一侧,完全没有进去的打算。脊背看起来有些僵硬,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 迟斐也在看他,视线扫过他泛红的耳垂和唇上的一抹晶莹。 顾叙的秘书开口打破沉默,先是道谢,随后是委婉的赶他们离开这里。 迟晏恋恋不舍,迟斐倒是无所谓,转身走的干脆。 迟晏追上去,正好赶上电梯。 厢门关闭,他瞥了一眼迟斐,“你就……不在意她?” “什么才叫在意,表现出来的才是吗?” “啧,又在阴阳我。”迟晏不爽,想了想又笑:“你是不是看到了。” “下次你可以再放肆一些,让她哥哥也看到。” “那怎么了,谈恋爱不行啊?”迟晏嘴硬道。 电梯门打开,迟斐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丢下一句:“可以。你想让她难堪的话,怎样都随你。” “……” —— 病房内,顾叙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一巴掌,顾缈没来由的眼眶一酸。 她伸出另一只手,委屈的想要他抱。 顾叙眼神柔软下来,单手环住她的肩,将她的上半身带离床面,随即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 他在床边坐下,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又不忘扯过一旁的被子轻轻拢住她单薄的身子。 顾缈一头扎进他怀里,把脸埋在男人的大衣里,贪婪的吸取着属于他的气息,试图获得一丝丝安全感。 顾叙环抱住她,手臂收紧,另一只手徘徊在她眼周,帮她擦掉眼泪。 她哭了好一会儿。 什么都不说,只是哭,又不肯放声,只是肩膀一耸一耸的,偷偷抽泣。 强烈的自责感在短时间内如浪潮般不断拍打着顾叙的那颗冷硬的心。 在贺家长大,他好像天生就不具备悲悯同情的能力。 更多时候,作为一个上位者,他更习惯欣赏旁人脸上的痛苦。 偏偏在这一刻,尽管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那种自责心疼的感觉像是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神经。 甚至他荒唐的在想,是他错了。 他不应该去港城,他应该把人留在身边,安置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哥哥……” 她小声唤他,怯怯懦懦的,顾叙一颗心瞬间碎成了几片。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拨开她挡在脸颊前的碎发,低头轻轻吻上那处醒目的伤痕。 怀里的女孩娇躯一颤。 顾缈目光惊惧,不是因为疼。男人的唇落下时像是一片羽毛,如果不是他唇上滚烫的温度,很容易让人忽略掉这一抹轻柔的触感。 “我们缈缈受委屈了。” 神经撕裂,顾缈下意识摇头,“是因为……” “不重要了。”他吻上她的唇,轻触着,小心啄吻。 没有爱欲,准确来讲,是安抚。 “……” 顾缈揪紧了他的大衣,眼睛不停眨动着。 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重要了? 他知道动手的是顾夫人了?所以想一笔带过?就这样算了? 想想也是,那是他的母亲…… 也谈不上失落,只是有些恍惚。 怔愣间,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不要怕,剩下的事,哥哥会去解决。” “哥哥知道,我们缈缈是乖孩子,有错的永远不会是你。” 第95章 回顾家算账 夜幕降临,将顾缈哄睡着,顾叙替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从病房里出来。 身上的大衣已经脱下来了,里面西装外套被女孩儿抓出了一丝褶皱。顾叙随手抚平,镜片下的黑眸余光瞥向身侧的秘书。 得到眼神示意,秘书微微颔首,上前一步,“顾……” “小声些。” 男人嗓音很轻,“好不容易才睡下,给我吵醒了可不太好办。” 闻言,秘书立刻压低声音,“顾总,校方的监控被删掉了。不过我们及时恢复了数据。” 秘书调出视频,将手机举到他面前,一边播放一边说道:“根据录像来看,应该是夫人发现了二小姐还活着,特地找到了学校。情急之下……就动了手。” 视频还在播放,即便调了倍速,妇人在监控下刻薄的话语还是清晰的,争先恐后的闯进顾叙的耳朵里。 一巴掌落下后,走廊里也跟着一静。 尽管这段录像,秘书已经来回看过两遍,但现在再看到这一部分,还是忍不住唏嘘。同时小心翼翼的偷偷抬眼观察着眼前男人的反应…… 顾叙眼底波澜不惊,那双黑眸紧紧盯着屏幕,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秘书以为他会生气,或是皱皱眉,给出一些反应。结果,什么都没有。 跟在顾叙身边工作这么多年,他也清楚顾叙喜怒不形于色,从不被情绪左右。可是……监控里被打的那个女孩儿可是顾缈啊。 是那个能让顾叙瞒着所有人独自驾车从港城开回京市,丢下高层会议走特殊通道也要回来的顾缈啊。 他甚至认为,在顾叙眼里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不重要的人,另一种就是顾缈。 所以,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还是没有看清楚? 秘书贴心伸出手,“我帮您倒回……” “别动。”顾叙一开口,语气里是藏不住寒意。 秘书一怔,又偷瞄一眼。 古井无波。 不过—— 秘书这才注意到男人紧绷的下颌,细看,在走廊刺眼的灯光下,面部肌肉隐隐抽动。 他绝对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秘书倒吸一口气,默默垂下头不敢再看他的脸,生怕触了霉头。 在哄睡的这段时间里,顾缈没再提过这件事,顾叙也没有过问。但他隐约猜到了始作俑者是他那位母亲。 只是猜到和亲眼看到完全是两码事。 老先生膝下一儿一女,贺女士便是贺家长女,从出生就是被捧在手里宠着长大。老先生那会儿还年轻,没打算把家业传给儿女,所以对待他们并没有那么严厉。这也就导致贺女士的性子骄纵,年轻的时候更是无法无天,蛮不讲理,甚至被称为港圈长公主。 顾叙和贺女士接触不多。 今天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母亲的真面目。 视频中,女孩儿被打完直接愣在了原地,长发遮住半张脸,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周遭一片混乱,所有人的声音碰撞在一起。唯有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顾叙不是没有见过顾缈脆弱的一面。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那些小男生,她的有些小把戏,他不是看不穿,只是不拆穿,只是想纵容。 但他知道她很怕疼,那种怕不是装出来的。 以往疼一下就要哭哭啼啼许久讨着要糖吃的孩子,如今站在风里没有哭闹,也没有生机。 她太乖了。 是他一直想看到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反而让顾叙很不舒服。 大概是习惯了她每次都会扑到他怀里抽泣的样子,现在看她这样平静的,接受妇人的谩骂,路人的目光。好似浑身赤裸的站在人群中被围观,结痂的伤疤被一一揭开,血淋淋伤口暴露在阳光下,她麻木的同旁人一起残忍地解剖自己,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 心脏仿佛像是一块吸满水的海绵,被用力挤压着,逐渐喘不过气。 直到看到女孩儿肩膀轻颤,她抬手用力捂住嘴,指尖不停颤抖着,血滴却还是不受控的从指缝中溜走,下坠…… 最后,连同她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中。 屏幕黑掉了。 秘书奇怪,随即看到了男人收回的手。 “顾总,您去哪里。” “卫生间。” 洗手台前的那面镜子碎了一地。 这种感觉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她跳海,第二次是今天。 心口传来刺痛,高大的背影缓缓俯下去,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勉强维持住摇晃的身体。 顾叙逼自己暂时忘记这些画面,他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 明明派了人在顾缈身边,为什么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人没有出现? 明明封锁了消息,按照贺女士不闻不问的态度,她又是怎么知道顾缈的存在? 他这边根本没有发现贺女士有在查找顾缈。 顾思妤吗?也不可能。顾缈回去对她没有好处。 顾叙取下眼镜,用力揉捏眉心,细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猛地,他动作顿住。 外公。 —— 保洁阿姨闻声赶来,喉间溢出尖叫。 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片,男人举止优雅的拿着手帕擦拭着眼镜上的水痕,抬头对上保洁的眼神,温柔笑笑,“抱歉,手滑。” “后续赔偿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带血的指尖夹着一张黑金名片,就这么递到保洁面前。 秘书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顾叙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出来时他又是那副熟悉的矜贵模样,连发丝的弧度都精致到像是小心打理过的。 就像是中世纪从古堡里走出的贵族公爵。 转头看向他,眼底的笑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备车。” 秘书一口气提起来。 “那二小姐这边呢?” “让所有保镖留下,再找几个护工守……” 不够,这还不够…… 顾叙蹙眉。 “呦,叙哥?” 不远处,祁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浴袍,嘴里还叼着一根牙刷,造型奇特的出现在走廊里。 秘书惊讶的看了看四周,不禁怀疑了一下自己。 这里是医院,应该不是……酒店吧? 顾叙目光却颇为复杂的打量着他,良久,他道:“祁聿,帮我盯一下医院。” 祁聿挑眉。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顾叙笑:“我?既然回京了,自然要回家看看母亲。” 第96章 我会娶她 顾叙离开医院后,祁聿慢悠悠的晃到顾缈病房门外。 门上的玻璃窗已经被人用东西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门外还有四个壮汉保镖守着,听说里面还有三个护工在…… 这阵仗这排场,他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 “我能进去吗?”他叼着牙刷含糊不清的问。 保镖语气生硬:“不好意思祁先生,先生吩咐过,小姐在休息,除医护人员和护工以外,其他人不得进出。” 祁聿并不意外。 他就说嘛,按照顾叙超强的占有欲,怎么可能让他进去守着顾缈。 保镖也善解人意的指了指走廊里的休息椅,“您可以先在这边等候。” 祁聿呵呵一笑。 掉头就走。 想到什么,脚下又一顿。 不对劲。 如果没有必要,顾叙就不会主动开这个口。 既然让他留下,那就说明…… 两个可能。 要么,顾叙信不过他身边这几个人。 要么,就是这些人不足以和外人抗衡,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才算保险。 不管是哪一种,顾叙都在传递一个信号,顾缈有危险。 见祁聿走了,保镖也没强留,静静地目送他离开。谁知道对方突然脚下一转,叼着牙刷又回来了。 “祁先生?” 几人不解,总感觉祁聿看他们的眼神笑里藏刀。 祁聿收回视线,“没事,我只是和你们说一声,我回隔壁换套衣服,你们等我哈,都别走,一会儿一起斗地主。” “……好的。” 祁聿回到隔壁,老爷子居然醒了。 “吵醒您了?” 老爷子打量着他的装扮,直呼辣眼,“穿着这个到处乱晃什么,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我洗完澡不穿浴袍穿什么?比基尼吗?”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刚要训斥又见他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要出去?” “昂,过去看看我的小未婚妻。也不知道她吃没吃晚饭,伤口还疼不疼……哎,一想到她我这一颗心呐都跟着揪起来了,得让她给我揉揉才行。” 老爷子:“……” 顾家。 接到管家电话,已经睡下的顾家夫妇连忙披上外套从楼上下来。 “阿叙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港城陪他外公吗……” 院中,黑色劳斯莱斯稳稳停下。 管家出门迎接。 深夜,顾家别墅灯火通明。 顾叙踏进前厅,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一侧的贺女士。 “阿叙啊。”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呢,刚下飞机吗,是不是还没吃过晚饭啊?” “快,叫厨房做些阿叙爱吃的菜……” 贺女士笑着迎上前,依旧是以往那副慈母模样。仿佛今天刚刚对顾缈动过手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用麻烦了。”顾叙目光从她脸上平静划过,眼底零星的笑意闪动着,“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想找您谈谈。” “找我?”贺女士愣住。 “是。应该方便吧。”男人语气强硬到不容拒绝。 贺女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点头,“啊对,方、方便。” 顾董看了看他们母子两人,“进去聊吧。” 客厅,贺女士心不在焉的问: “是公司的事吗?”不对,公司的事应该和他父亲谈,找她做什么。 难不成事港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你外公身体不舒服?” 顾叙已经在对面落座,闻言唇边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外公一切都好。” 贺女士松了口气,“那你是为了……” “顾缈。” “什么?”贺女士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见丈夫眉头紧锁,表情耐人寻味,她这才反应过来。 “我回来是为了今天顾缈受伤住院的事。我也是没有想到,我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事。” “所以——”他看向贺芸,“我需要有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往常顾叙在长辈面前,一直都是懂分寸知进退的形象,他从来不会这么直白的点出问题,以免让长辈难堪。 没办法,今晚仅剩的一丝理智,已经用来压制戾气。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他进门甚至不会说一个字,而是直接叫人动手。 “……”客厅一静。 贺女士唇瓣轻颤,“你特地跑回来,就是为了顾缈?什么叫你的人?你在说什么胡话!她是不是又找你了!” 顾董蹙眉,让她先冷静,转头对儿子说道:“今天这件事确实是你母亲没控制好情绪。但她毕竟是你们的母亲,阿叙注意你的态度。” 贺女士眼眶一红,委屈极了,“顾缈这丫头没死还一直要瞒着家里,害得我们那么愧疚,又是给她举行葬礼又是以她的名义捐款。结果呢,她不仅没死还故意和思妤一所学校。我当时一时冲动就……我也只是打了她一巴掌还没做什么。谁知道她就咳血了!” 顾叙眉心微动,镜片下黑眸眯起似乎在回味她这番话。 突然,他笑了一声。 “您当初为她做那些善事,真的是出于愧疚吗?我一直以为您是怕她走的时候怨念太重,担心她深夜会回来纠缠,索你们的命。” “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么会愧疚呢。” “!” “阿叙!” 砂轮摩擦,像是没看到他们的表情,顾叙敛笑,垂眸气定神闲的点了支烟。 良久,他的声音穿透缥缈缭绕的烟雾: “不喜欢,那就把她赶到看不到的角落任她自生自灭。容不下又偏要招惹,一定要把事情做绝,让彼此难堪是吗。” “针对一个孩子,当着她同学师长的面,打完那一巴掌,说出那些难听的话,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以前我想着,既然你们还要她这个女儿,还在意顾家的名声,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可以退让一步。无论私下如何,对外,和她继续做名义上的兄妹。” “她喜欢哥哥妹妹这样的角色关系,我也可以陪她玩到底。” “现在——” 指尖烟灰扑簌簌落了一地,顾叙抬眸,唇勾出一抹弧度,“我们会结婚。” “婚礼你们不必到场,顾氏就当做是给她的新婚贺礼了,我替她谢谢你们。” 对面,贺女士起身掀翻了茶杯。顾叙淡淡瞥去一眼,“抱歉。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第97章 她从出生就属于他 顾叙神色认真,语气不疾不徐,不是在开玩笑。 之前他不想和父母撕破脸,大家心照不宣,做足表面功夫,这样对谁都好。只要影响不到他和顾缈,其他的都无所谓。 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贺女士目眦欲裂,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会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 一开始,她以为顾叙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她以后待顾缈好一些。 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让她去和顾缈道个歉。 大不了,她就给个面子。 可结果呢,自始至终,顾叙从未提过道歉的事。 从一开始,他就是来找她算账的! “顾叙!我是你的母亲!” “你为了一个野丫头,要和家里撕破脸面吗?我看你是昏了头!” 贺女士还在歇斯底里。 根本没人在意她。 顾董的目光追随着顾叙的身影,把人叫住:“你说的顾氏是什么意思?贺礼?你胃口未免太大。” 闻言,顾叙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父子俩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顾叙眉峰微动,唇边牵出一抹笑,“就是您认为的那个意思。” 男人眼底一片死寂,顾董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确定他是认真的。 不是威胁或是敲打,他真打算把整个顾氏“献祭”给顾缈。 意识到这一点,顾董搭在椅子上的手收紧,“你本来就是顾家的人,对集团有想法可以和我直说,你开口……” “我对顾氏没有任何想法。”向来懂分寸的人直接打断了他挣扎的声音。 水晶灯下,顾叙侧身回望,垂眸睨着椅子上的身影,淡淡道: “做错事,总要付出些代价。” “谁都逃不过。” 他嗓音很轻,是说给他们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董很快反应过来,“你从顾缈跳海那会儿就盯上顾氏了?” 顾缈跳海后的这两个多月里,顾叙几乎有六十天左右的时间都在京市。 起初,是打着贺家新项目的旗号,和顾氏合作,所以频繁出入京市。本来以为是工作牵绊住了他的脚步。 现在想想,他是在做局。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计划要把整个顾氏收入囊中了。 顾叙是个行动派,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一旦有计划就会第一时间实施落实。 如今他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些话,那一定是胜券在握,早早地抓住了顾氏的命脉。 深吸气,饶是顾董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自己儿子手上。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伤害你妹妹的女人,居然做到这个地步。”顾董冷笑, “你口口声声说问题都在我们身上,是我们亏欠于她。那你呢?你就没有错?” “你别忘了之前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确定她是被我们逼得跳海的?” 顾叙淡定扶了扶镜框,眼底笑意加深,“不需要激怒我。” “我这不是正在赎罪吗。” “……” —— 顾缈跳海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顾叙把自己强行困在京市,只是为了不错过她的消息。 他一直觉得她还活着。 她一定会回来。 直到渔民找上门。 现实给了他一记重锤。 在那天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身体透支,灵魂和肉体都游走在危险的边沿。 警察局里,渔民给他看顾缈的遗物。 熟悉的款式,熟悉的定制字样。那是他亲自挑选,亲手给她戴上的项链。 她很喜欢,一直没有摘下来。 认出项链的那一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口的异样还有后背不断渗出的冷汗。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说不清哪里在隐隐作痛。 完美主义者没有办法接受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致命的缺点。 于是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离开,将后续的事宜交给了助理。 踏出警局大厅没有多远,高大的身影被海水压弯了脊梁,他单手扶住墙,硬生生呕出一口血。 身后传来秘书焦急的声音。 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指腹擦过下唇,沾了一抹血渍。 他当时的想法和其他人一样,不理解。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无关紧要的人走了就走了吧,料理好她的后事,故事也算圆满。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盯着指尖的血看了许久,直到身体快要坍塌,撑不住倒下。恍惚间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一道反驳的声音。 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那是顾缈。 是未来会与他结合,同他最亲近的人。 是亲人,是恋人,是从出生,从踏进顾家开始,就注定要属于他,与他纠缠一生的人。 没有人可以从他的身边将她带走。 即便再有野心,他对顾家一直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偏偏那个时候,顾家打着顾缈的旗号疯狂做慈善,试图粉饰太平,图个心安理得。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做的彻底一些。 赔上全部身家,才显得有诚意不是吗?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正式盯上了顾家。 —— 顾缈一觉睡到天亮。 她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她床边乱晃,覆下的阴影挡住了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她眼睫颤了颤。 对方第一时间察觉到,停下手上的动作。 “醒了?” 对上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眸,顾缈大脑短路了一秒,“二哥?你……” 顾缈坐起来,又被按住肩膀。 她被迫躺回原位,上下打量着他。“你身体怎么样了?” 被抢了台词,贺之淮无奈勾唇,“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额前的碎发被他轻轻拨开,“瞧着气色比昨天夜里好了不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夜里就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就没有叫醒你。”贺之淮是凌晨三点赶过来的。 想到什么,顾缈不禁担心的问:“二哥你是怎么进来的?大哥那边……” 贺之淮轻启薄唇,还未吐出一个字,旁边一道声音没有礼貌的插进来,“当然是我带他从正门进来的啊。” “……”顾缈扭过头,对上祁聿戏谑的目光。 第98章 他不要你了 “你怎么在这儿?” 顾缈皱眉。 她变脸速度太快,祁聿忍不住咂舌。 “宝贝儿,你这个反应我不是很喜欢哦。” 前一秒看到贺之淮的时候,两眼发光。 下一秒,视线转到他脸上,瞬间就没了笑容。 “我会伤心的。”语气委屈巴巴的,可他坐在沙发上单手托着下巴,望着她笑得吊儿郎当。 顾缈给他一记白眼。 “好歹我也在门口守了你一夜。”他指着自己的眼下,“瞧瞧瞧瞧,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顾缈盯着他看了几秒,又问了一遍:“所以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不是应该在隔壁吗。” “还不是担心没人照顾你。” 怎么可能。 顾叙不是在…… 顾缈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属于顾叙的任何痕迹。好似昨晚入睡前的画面都是一场梦。 她看向门口,试图借助那一小扇玻璃窗,窥探到走廊外。 “别看了,人早就走了。” 祁聿那双桃花眼微眯,语气顽劣又幼稚像是在逗弄一个小朋友:“完喽,他不要你喽~” “……” 顾缈咬牙。 和祁聿沟通起来太难,她去找贺之淮。 后者倒了杯水给她,不等她问,便温声细语的回答:“今天是中秋节,大哥赶回港城了。” “啊对。”顾缈差点忘了这茬儿。 顿了顿,她捧着水杯战战兢兢的问:“那你们遇上了?” “没有。”贺之淮在椅子上坐下,抬眸和她保持平视。良久,他道:“没有遇上。但,是大哥通知我过来的。” “???”顾缈手一抖,水差点撒出来。 她指着不远处的透明人,“不是他叫你来的吗?” 贺之淮摇头,“我来的时候,大哥已经走了,只有祁聿在这里。” 对上顾缈哀怨的眼神,祁聿冲她抛了个媚眼。 他也没撒谎啊,确实是他给贺之淮开的门,带他从正门进来的啊。他又没说是他联系的贺之淮。 顾缈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等来等去,他们好像都没有主动继续解释的自觉。 当然这也不怪贺之淮和祁聿,昨晚确实有些混乱,混乱到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夜里祁聿一直守在走廊里,顾叙迟迟没有回来。 他无聊的开始和顾叙的保镖玩扑克打发时间。 记不清是几点的时候,他终于抓了一手好牌,准备翻盘。 结果电梯那边突然传来响动,不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保镖立刻起身,并把他手里的四个二俩王夺走,一股脑的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正要发火,就听到头顶响起保镖不太确定的声音:“顾……二、二少爷?” 顾家二少爷?哪有这号人物。 他跟着扭头,撞见了贺之淮。 他意外的挑了下眉。这小三哥平时瞧着白白净净柔柔弱弱,没想到真不怕死呢。 上次的伤还没好,又上赶着过来挨揍。 贺之淮开门见山的表示,是接到了顾叙的电话。 顾叙怎么没回来?还在顾家? 他问贺之淮,结果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贺之淮不清楚顾叙的动向。 他听到顾缈出事就直接赶过来了。 后续两人也有尝试联系顾叙,但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过了很久,才收到消息,顾叙已抵达港城。 一大早他又叫人去查了一下顾家那边,按理来说,顾家人今天要去南山过中秋,结果半天过去了,顾家无人进出。 —— 顾缈想再问些什么,很快被祁聿扰乱了思路。 “我家老爷子后天就要出院了。” “昂。”顾缈不知道他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想了想,随便客套了两句。 祁聿望着她,目光漫不经心的从她脸上划过,落在贺之淮身上,随即又收回来。 顾缈被他眼神盯得心慌,总觉得他一肚子坏水,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果不其然,短暂的沉寂后,她看到他唇角上扬,坏笑道:“我家老爷子邀请你来家里吃饭呢,赏个脸呗。” “……” 一口水呛住,顾缈咳了咳。 贺之淮眉心轻蹙很快又舒展,手边迅速叠了一张纸巾,轻轻压在她唇上的水珠上。 比起昨晚,她这会儿唇瓣已经恢复了些血色,让他不禁松了口气。 顾缈没注意到贺之淮的动作,注意力都在祁聿那个王八蛋身上。 “不是,为什么邀请我?我和你爷爷又不熟。” 祁聿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呢只负责传话。” “你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我一会儿回去就告诉老爷子,你不是没时间,你只是不想和他这个老头儿一起吃饭,担心倒胃口。” 顾缈嘴角狠狠一抽,直接把手里的水杯扔过去。 病房里响起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声。 “放心,肯定不是鸿门宴。”祁聿笑够了,起身把杯子放到她床头。 身影停留在她床边,他单手叉腰垂眸看着她:“你又不是没来过我家,一回生二回熟嘛。” “那能一样吗!”顾缈抓狂。 “怎么不一样?上次除了没吃饭之外,你该逛的不该逛的不是都逛过了?” “我家列祖列宗你都见过了,你还怕什么?” 顾缈哽住,气急败坏的锤他,又被他顺势抓住手,趁机揩油。 “……” 贺之淮眼睫轻颤,眉眼低垂,继而平静的翻看着顾缈的检查报告。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咳血,怎么可能找不到病因。 耳边,两人拌嘴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动手动脚。 像是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小情侣,正在交流感情。 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视线渐渐模糊,报告不知道翻了几页,熟悉的专业名词变成了跳跃的音符,从他眼前飞速闪过。 贺之淮用力闭上眼睛。 几秒后,睁开眼,起身。 椅子轻轻擦过地板,声音再小也还是惊到了正在打闹的小情侣。 对上两人疑惑的目光,贺之淮没来由的感到心虚,他笑着颔首。 不等他们给出反应,他拿着厚厚的一沓报告离开。 步子迈出去,又不甘心的停下。 贺之淮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任由理智出走,转过身,冲祁聿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 第99章 砍死小三哥 祁聿先是一愣,深深看了贺之淮一眼,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挑眉笑问:“我为什么要出去呀?” 他抱着胳膊倚靠在柜子前,站在顾缈床边未动一分。 看在顾缈的面子上,他都没赶他出去呢。 刚才被他们无视,他不也没生气嘛。 如果每次都要斤斤计较,那他早就被气死了。 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喜欢就留下,默认规则。 接受不了就滚蛋。 反正他无所谓,只要他活着,这些小三小四算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祁聿微微挺直了身板,他得让眼前这位得寸进尺的小三哥瞧瞧什么叫正宫的气度。 顾缈被他吸引了目光,突然觉得他往那一站,扬起下颌,笑里藏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傲慢,就有一种老娘不死,尔等皆是妃的既视感。 贺之淮捏紧手里的报告,表面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 “我想和缈缈单独聊聊,关于她近期身体的一些小状况。” “因为涉及到了隐私,所以如果方便,还请你回避。” “……” 祁聿很想丢给他一句不方便。 明知道他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偏偏他还无力反驳。 昨天他暗中找过顾缈的主治医师。 咳血,可不是小事。 即便他的下属说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没有大碍。他依旧放不下心。 晚上陪老爷子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 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 这检查报告绝对有问题,为什么会找不到病因呢。 难道说,顾叙买通了医院的人,封住了所有人的口? 顾叙想隐瞒什么呢?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绝症都想到了。 但看她刚刚醒过来和他拌嘴的架势,看起来这么精神的样子,又不太像。 他也想问顾缈,但以她的性子,她在他面前,十句话里估计有九句半都不能信。 所以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要靠贺之淮。 无论是靠他的专业能力,还是个人魅力…… 男人眼神微闪,最后拿起旁边的外套,“行吧,你们聊。我去给你们买早餐。” “想吃什么?” 顾缈确实饿了,也不和他客气。掰着手指开始报菜名。 说着说着,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偷瞄了一眼男人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祁聿歪头,“就这些?” 顾缈迟疑着点点头。 祁聿扭头看向另一边的贺之淮,“那我们亲爱的贺医生呢,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 “帮我二哥带一个三明治吧,加一杯拿铁。” 两人的声音撞到一起。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男人唇边溢出一声笑,“好呀。别客气,顺手的事儿。” 他迅速穿好外套,走得爽快。 病房门轻轻合上,隔开两个世界。 下属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出来连忙起身,“少爷。” 看了看祁聿的脸色,下属偷瞄了一眼他背后的病房,皱眉。 “实在不行,我叫人动手,把人扔出去吧,省得他在您面前碍眼。” “扔谁?”祁聿还在想事情,没听清。 下属小声报上贺之淮的名字。 男人眨眨眼,不懂他的脑回路,“把他扔出去了,谁陪她啊。你?” 他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你也想进步了小同志?” 下属瞳孔一震,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不不不,我和顾小姐不熟!当然是您陪她了!” “陪肯定是要陪的,但是也得等人家翻牌子啊。”他眼底笑意不减,“她不翻本宫的牌子,本宫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像个怨妇似的要死要活的吧。” “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找点别的事做,丰富一下生活。” “比如?”下属以为他终于要放下情情爱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 显然,他忘记了祁聿就不是个正常人。 “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舔狗这个时间该去做什么嘛?” 下属摇头。 祁聿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眉眼含笑:“给她买早餐,顺便给小三哥也带一份。” “……” 下属追着他进了电梯,“我去买吧,您去休息会儿?” 买早餐这种小事,哪里需要他亲自去啊。 祁聿闻声偏过头,“你?不行。” “顾小姐这是要吃什么啊?” 祁聿靠在电梯一侧,学着顾缈刚刚的语气和动作: “人家想吃玉米芝士肉松三明治啦,但是不要玉米不要肉松不要酱。” “牛奶要脱脂的哦,不能太热也不要太凉。” “六个馄饨不要馅儿只要皮,不要香菜,少放盐。” “对了,顺便帮我带三分之一根油条,好久没吃了,我想尝个味道。要刚出锅的,还脆脆的那种。” “……”下属嘴角狠狠抽搐,想吐槽又不敢,只能委婉一点:“您对顾小姐真的太好了。” “还行吧。”祁聿倒是乐在其中。“又不是要星星要月亮,能做到的都不算麻烦。” 下属打量着眼前这位还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一阵无语。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这年头,变态疯批都能爆改纯情恋爱脑。 “不过,好像是有点不爽呢。” 下属暗自咂舌,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喟叹,语气淡淡的,意味不明,像是自言自语。 他连忙看过去,却发现祁聿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刚刚那声叹息并不是出自他一样。 电梯厢门打开,等他反应过来,祁聿已经哼着小曲儿抛着车钥匙慢悠悠走出去了。 所以刚刚是错觉吧。 下属走出电梯,在厢门关闭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里是私人医院的vip住院部,相比之下电梯使用频率没有那么高。 而刚刚,电梯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是祁聿还能是谁呢。 下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总觉得祁聿并没有表面这般洒脱。 好像很大度的样子,内心却悄无声息的酝酿着一场风暴…… 就有一种嘴上笑嘻嘻的说着无所谓没关系我都可以,结果转头手起刀落,一刀砍死小三哥的既视感。 嘶。 下属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听着好像很离谱,但如果放在祁聿身上…… 他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啊! 第100章 我不介意用嘴 病房内。 顾缈紧张的像是在参加高考。 贺之淮留下来的主要目的,确实是想关心一下她的身体情况。一开始,他还很委婉,语气轻松随意的像是同她闲聊,让人放松警惕。 渐渐地,大概是职业病犯了,他一连问了两三个顾缈都回答不上来的专业问题,愁的她直挠头。 贺之淮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挠头,眼神闪躲,揪被子。 他的问题让她很不安。 意识到这一点,贺之淮询问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将那一沓如同废纸一样的报告小心塞回档案袋里。 顾缈诧异的看着他,“二哥?” “嗯?”男人闻声抬头。 “……怎么不问了呢?” 贺之淮笑了笑,“足够了。放心,检查报告上显示你很健康。” 顾缈紧张的吞咽,问题就出在这里啊! 健康才麻烦。 “至于咳血的原因,我之后会去找其他老师探讨一下。目前,你身体没有感到不适就好,不用紧张。” 顾缈眨眨眼,盯着他手上的痕迹,小声道:“你好像比我紧张诶。” 闻言,贺之淮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 随即一怔。 指尖,钢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黑墨,弄脏了手指。 墨香飘出来,指尖有一片墨迹已经干涸,他却浑然不觉。 指腹还在无意识的摩挲笔杆,笔尖的弧度反复贴近皮肤,沿着压痕寻找合适的角度,试图趁他不注意用力刺进去。 “二哥?” 顾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贺之淮回神,抬头时目光平静而温和,“这支钢笔用很久了,可能坏掉了。” 他没有承认。 但也不擅长撒谎,只能轻松揭过。 作为一个医生,他不想传递和加重病人焦虑的情绪。 特别是这个病人,还是顾缈。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暴露,被她抓了个正着。 贺之淮起身去洗手,背对着她说:“早上医生来过,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异常反应,就可以出院了。” 顾缈语气惊讶,“我可以回去了?这么快?” “嗯。”贺之淮回头望着她,眉眼温柔:“来的时候,是想着把你转到我们医院的。现在想想,没有这个必要了。都是同仁,我要相信他们的判断。” “当然,我也相信我们缈缈。” 顾缈眼睫轻颤。 他拿着纸巾擦手,结束这个话题。 “今天中秋,晚上想吃些什么?” “我都可以啊。”顾缈问他:“二哥不用去港城吗?” 贺之淮摇头。 “提前打过招呼了,不回去也没关系。” 身后,女孩儿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前几天外公那边打电话还邀请我一起过节。” “……”男人警觉地转过身,某根神经狠狠跳了一下。“阿爷?” “是啊。” 有那么一瞬间,贺之淮差点没控制住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阿爷他怎么说?” 细听,他声线在不安的起伏。 顾缈眨眨眼,宛若没有差距一般,乖乖回答:“管家说外公觉得我一个在京市太孤单,让我去港城过中秋。但是我拒绝了。” “我以为你今年也会回去呢。原来只有大哥一人陪外公过节啊,早知道就就赶过去了。” 贺之淮攥拳,用力抓住手里的纸巾。 记忆的碎片慢慢拼凑,使他一时愣在了原地。 顾缈是故意透露这一信息的,但是贺之淮的反应和她想象中有很大的出入。 一时间,她不敢再出声。 好在祁聿回来的及时。 他还没进门呢,声音就先一步闯进来,打破了一室沉寂。 贺之淮惊醒,看着祁聿拎着好多东西进来,他默默上前帮他扶住门。 祁聿把吃的给顾缈摆好,继而转头把另一份早餐递给他,“呐。您那份儿~” 买都买了,贺之淮不好拒绝,道谢。 “这么客气干嘛,都一家人。”祁聿敷衍了一句,手上忙着给顾缈拆着餐具。 贺之淮看了看时间,道:“我医院有台手术,要赶过去。缈缈这边……就拜托你了。” 祁聿猛地抬起头,“你要走?” “我晚上再过来。” 闻言,某人唇边弧度扩大,迅速迎上去。 “没事儿没事儿,你忙你的。” “来,早餐带上!人不吃早餐怎么能行呢。” 祁聿拎起另一份塞到他手里,顺手把之前那份换回来。 “刚才那个没营养,你吃这个!” 祁聿语重心长的叮嘱:“淮哥,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你是医生,背负重任,身体可不能垮。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做完手术就回家睡觉吧,不用过来了。你说对吧顾缈?” “……啊,对。”措不及防被点名,顾缈虽然不知道这人又抽什么疯,但这话听着确实在理。 祁聿殷勤又谄媚的亲自把贺之淮送到门口。 顾缈咬着三明治,上下打量着他,不懂就问:“你在高兴什么?” 祁聿到她床上坐下,也不客气,双手枕在脑后,和大爷似的直接靠坐在她床头。 “二人世界,你不开心?” 他眨眨眼,感叹一声:“小三哥难得识相,本宫甚是欣慰啊。” “……” 顾缈懒得吐槽。 “我哥那份你吃吗?不吃的话给我吧别浪费。” 她伸出手,祁聿眼疾手快,直接将东西扔到垃圾桶。 他掐住她的脸颊,“小猪啊你,什么都吃。” 顾缈打掉他的狗爪子,立刻问:“你在里面放什么了?” 被发现,祁聿也不心虚,坦坦荡荡的回:“三明治里加了芥末,咖啡里兑了陈醋。” 顾缈直接给了他一圈 “”见没人应答,她小心翼翼推开门,“傅总,我是项目部经理傅呈的秘书顾千语,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但是因为个人原因我还想继续留在项目部……” 办公室内漆黑一片,话还没说完,傅津南一把将她拽进办公室,后背撞上门板,抬头的瞬间被他狠狠吻住。 “唔!” 在她快要窒息时,他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的唇。 下巴被他掐住,抬高:“傅呈都出轨了,你居然还想留在他身边。顾千语,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顾千语心口一滞,“是你?傅津南!是你给我发的消息!” “” 第101章 初吻给谁了 男人倾身而上,高大的身影覆下来,撑在她上方。 顾缈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就恢复自然。 她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推搡他的肩膀。 她的反应在祁聿的意料之外。 他挑眉,问:“这次怎么不躲了?真要我亲啊?” “那我真亲了啊……” 他低下头,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 两人鼻尖已经快要碰上。 顾缈缓缓抬眸,目光在他脸上游走。 见他有话要讲,祁聿停下来,给她机会。 良久,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会的。” “……” 祁聿微怔,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懵懵的。 “什么意思?” “你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祁聿眉心轻蹙,看着她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如问你自己。” 祁聿沉默。 顾缈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摸清了他的路数。 虽然这人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喜欢挑逗讲话轻浮。但是她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人这段时间的接触,发现比起其他男主,他对她的举止不算太过分。 唯一一次冒犯,是亲了她的耳朵。 比起其他人的强吻囚禁y。 祁聿大多时候都是在……吓唬她? 也不能算吓,大概是在玩。 每次他都会耀武扬威光明正大的调戏她,可每次都不会动真格的。 他的唇总是能刚刚好的停在她的唇边,不会再有下一步的举动。 有些时候是他自己主动退开,有的时候是被她推开。 不过,男女体力本就悬殊,如果他来真的,她绝不可能推动他。 就比如……现在。 这个动作维持不了太久,全靠腰部支撑着,顾缈不得已又去推他的肩,“赶紧起来。” 眼前的身影纹丝不动。 祁聿的思绪被从远处拉扯回来,他低下头,和她对视。 “我在你心里,还有这么正派的一面呢?” “你是个好人。” “……” 祁聿嘴角抽搐,“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骂我。” “怎么会呢。你真的是个好人。”顾缈这次语气真诚了一些,“好啦,闹够了嘛,可以起来了吧?” 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 祁聿歪了下头,似乎在思考。 顾缈动手,这次很轻松的推动了他。 她趁机稍微坐直,呼出一口气,“打个商量,下次能不能不……” 蓦地,腰后被一只手掌按住。 声音戛然而止,顾缈一惊,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 只见他眼眸又黑又亮,仿佛突然参悟了什么大道理,理清了混乱的思绪。 祁聿笑着压下来,顾缈瞳孔一震,察觉到什么,她要跑,可腰上的那只手死死控制住她的身子,提前堵住了她的退路。 “你……你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就有些多余了。 祁聿欣赏着震惊的模样,满意的露出笑容。 “不是说我不会吗?你怕什么呀?” 见状,顾缈松了口气,知道他又在玩。 “我不是怕,我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哦?”祁聿信了,“这么说,你也很期待喽?” “嗯嗯……嗯?”顾缈停下点头的动作。 等等,期待什么? 她眼神迷茫,努力回忆了一下刚才两人的对话。 我不介意用嘴帮你。 你也很期待喽? 嗯嗯。 …… 顾缈大脑空白了一秒,“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祁聿凝视着她,看她紧张的辩解。突然善心大发,打断她: “好了,不逗你了。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就放过你。” 顾缈松了口气,“你问吧。” “你初吻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和谁呀。” 他一副吃瓜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没有其他目的。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祁聿笑,“总不能是和我吧?” “……”顾缈迟疑了一下,“记不太清了。” “怎么会呢。我问的是初吻,又不是你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初吻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印象深刻吗?” “你不说,我就不放手了喽。” “或者,我来猜?” “占据天时地利人和,非顾叙莫属。” “昨天那两位小朋友貌似也有可能。” “你是没瞧见昨天他们两个为爱冲锋陷阵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看你这表情,都不是?” “怎么,是蒋和尚?” 顾缈眼睫轻颤,在祁聿的注视下,她想起了之前的往事,轻轻摇头:“不是。” “也不是他啊,那……”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聿停顿了几秒,倏地,一声笑从唇边溢出。 喉结快速滚动。 “我还以为他那样内敛谦逊的性子,在情情爱爱的事情上,不会这么主动呢。” 更何况,他们之间以前还有一层道德的枷锁。 怎么会是贺之淮呢。 说实话,他虽然不喜欢和贺之淮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也不得不承认,贺之淮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所以,即便他早就默认这位小三哥的存在,但也真的没想过第一个……会是贺之淮。 “你说得对。”顾缈颔首。 病房内鸦雀无声。 祁聿又不是傻子。 就算反应再迟钝,现在也能品出他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 所以—— 是她主动的。 祁聿牵起嘴角,“什么时候,在哪儿呀。” 顾缈尴尬的别过头,“大概是毕业前?在他家?” “他家哪里?” “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玄关?” “……” 她不说,他就猜。 “看你这个反应应该不是。那就是客厅沙发上?阳台落地窗?厨房餐厅……都不是啊。” 祁聿恍然大悟,“那就是,床上。” “……” 轻咳一声,顾缈想到之前的画面,脸颊发热。 那天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 “问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盯着她耳朵上的绯红,祁聿爽快点头,“可以啊。” “那你起来啊。” “按照约定确实该放开你,但是呢,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 “……什么意思?” 那双桃花眼笑起来多情又勾人,“我反悔了。” 话落,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低头,唇压下去,没有阻碍,印在她微张的唇上。 第102章 不信你摸摸 比起“你不敢”那种类似挑衅的话,祁聿承认,她说的“你不会”确实更勾人。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难得给他发了张好人卡,那就收着呗。 按理说,这样收场最好。 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问出后面那些问题的。 反正想问就问了。 可问完,为什么这么不爽呢。 她猜的没错,他正常的时候确定不会对她怎么样。 至于不正常的时候……那谁又能说的准呢。 就比如现在。 他要扞卫正宫的地位。 顾缈瞳孔地震,没想到他来真的! 他说他也想试试…… 试什么?当然是在床上接吻了! 想到他之前那些风流债,顾缈咬他的唇。 祁聿倒吸一口气,身子干脆往后仰,躲开她的攻击顺势倚靠在床头。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上的伤口,回味:“牛奶这么甜吗?” “……”顾缈脸颊爆红。 不过也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深入。 说是接吻,好像又不算。 他的目的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帮她擦掉唇上的奶渍。 唇瓣相贴,温热的触感克制浅显的停留在表面。 没有想象中暴烈缱绻,缠绵悱恻。更像是一个礼节。 祁聿观察她的表情。 脸颊比刚刚红了一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水汪汪的大眼睛闪躲着,没有看他。 过了几秒,他凑上前,自来熟的枕到她腿上,去看她的眼睛,“生气啦?” 贱兮兮的,瞧着就欠揍。 顾缈果断扬起手,祁聿诶了一声,笑嘻嘻的挡住。 “别打脸哈,待会儿回隔壁不好解释。” “老爷子问起来,我总不能说是被家暴了吧?” “到时候,你就得跟我一起回去罚跪祖先堂了。” “滚开,我要休息了!”顾缈恼羞成怒,现在看到他就烦。 “正好。”祁聿打了个哈欠,微微挪动上半身,在她旁边的空位躺下。然后扯着她的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顾缈一惊,连忙扯回来,“你又抽什么风!” “睡觉啊,你不是说要休息吗?” 祁聿耷拉着眼,姿态慵懒的拍了拍床:“来呀,被窝已经给你暖好了。” “我休息,你躺下干什么?” “我昨晚守了你一夜。” “所以?” “我也要睡。” 顾缈刚要骂人,结果听到他委屈巴巴的说:“人家真的很久没休息了,不信你摸摸,心脏跳的好快。” “你……” “再不睡,我就要去陪你的假骨灰了。到时候合葬在一起,你又不愿意。” 顾缈闭上嘴。 祁聿很快就睡着了。 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顾缈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嘴上嫌弃,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扯过去一大截盖在他身上。 他一噤声,顾缈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过,好像有点过于安静了,还有点不习惯呢。 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过了会儿,顾缈躺下去,和他拉开距离。 她入睡很快,不多时,意识开始模糊。 旁边,男人不动声色掀起眼帘。 他望着她,眼神清亮又认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港城半山。 中秋节,比起往日,庄园内今天稍微热闹了一些。 管家接到机场来电,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上楼去找老先生。 “阿淮回来了?”老先生正在和自己下棋,闻声动作一顿,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是的,和机场确认过了,确实是二少爷。” 老先生颇为意外,“他不是不回来?” “他给你打过电话?” 管家摇头,“二少爷没有说过要回来。” 之前对顾缈,他们说贺之淮要留在京市加班。也不算欺骗,因为这也是贺之淮本人给出的说辞。 老先生当时也没强求。 贺之淮占了个长孙的身份,可实际上,老先生一直以来都是把作为外孙的顾叙当成长孙看待。 说白了就是,这么重要的节日,只要顾叙回来了,贺之淮或是其他人回不回来都不重要。 再加上,这几年,贺之淮明里暗里都在试图脱离贺家的掌控。 老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警告也没有阻止,应该并没有把这位长孙放在眼里。 所以,贺之淮说中秋回不来,管家后面也没有再自作主张的给他打电话。 结果没想到,贺之淮特地赶回来了。 “二少爷还是记挂着您的,身上还有伤呢,还特地回来陪您过节。” 听到管家的话,老先生轻笑一声把棋子丢到棋盘上,眯起眼看过去,“你当真以为,他是回来陪我这个老东西过节的?” 管家紧张吞咽,奉承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叫人把他的房间收拾出来吧,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几天,让他养养伤。” “……” “是。” 从书房退出来,管家站在原地良久没动。默了默,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贺之淮。 隐晦的提醒他最好今天不要回来。 也不知道贺之淮能不能看懂……但他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不然被老先生发现,他属实不太好交代。 只希望贺之淮能及时看到消息,然后机灵些…… 因为今天回来后,再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楼上还在包扎伤口的大少爷,管家无奈摇头。 作孽啊。 半小时后,管家得到消息,匆匆迎出门。 贺之淮从车上下来。 管家看了他一眼,表情一言难尽。 “二少爷。”他上前,压低声音:“您没收到我发的讯息吗?” “看到了。” “那……” 贺之淮笑里带着安抚,“没关系,总是要面对的。谢谢。” 管家只好闭嘴。 “大哥呢,是不是也在?” 管家嗯了声。 “不过……” 他欲言又止,贺之淮立刻意会。 他脚下未停,“伤势如何,家庭医生过来了吗?” “已经在楼上了。” “至于伤势,恐怕也要好好修养一阵子了。” “您放心,老先生也没下死手。老先生并不气恼大少爷对顾家动手,相反,还很欣慰。” “他很满意大少爷的狼子野心。只是……” “老先生说,野心用错了地方。” 贺之淮侧目,语气笃定:“所以,阿爷想杀了顾缈,对吗。” 第103章 刺穿掌心 管家哪敢回话。 不过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贺之淮问出这个问题,着实惊到了他。 贺家人上上下下似乎把“绅士”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但是,也只有二少爷真正做到了表里如一。 二少爷这个人温文尔雅,仿佛没有锋芒,待人接物谦逊有礼,恪守成规,是个难得的君子。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优点,更不要提这些全都集于他一身了。 偏偏……他生在了贺家这个地方。 管家叹气,在二少爷很小的时候,老先生就评价他,以后一定是一个有温度的好人。 可惜,不配是贺家人。 贺家需要的,是一位野心家。可以撑起这个庞大的百年家族的掌权人。 他就像是一张掉落在泥潭里的白纸。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 二十几年过去,依旧保持最初的模样。 如果是顾叙问出这个问题,管家只会觉得正常。 换做贺之淮,确实让人意外。 不过细想也正常,好歹也是贺家养出来的孩子。 聪明着呢。 只是一个眼神,贺之淮心下了然,他知道管家有些事没办法明说,也不为难对方。 前厅和茶室没有人在,他抬眸看向三楼方向。 “阿爷在书房?” 管家点点头,贺之淮迈开步子,在电梯门口被拦下。 管家给他使了个眼色。 不能硬来。 “老先生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今天又是中秋,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大少爷就是个例子。” 贺之淮明白对方是好意,“我知道,但有些话,总要讲清楚。” 他不是不清楚阿爷的手段。 在顾缈说她接到阿爷邀请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阿爷要对她动手了…… 从病房出来,他立刻查了近几日顾缈的动向。 即便有人动了手脚,但只要做过的事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 果不其然,还是让他查到了。 顾缈上的那辆网约车的司机先是失踪,然后被钓鱼佬在京郊的河里发现…… 死的太蹊跷了,所有证据却都证明对方是自杀。 这个理由他认为不能成立。 如果是自杀,他死前三天账户里怎么会突然多了一大笔钱,甚至没来得及转走分配。 顺着蛛丝马迹查下去,给他汇钱的人,也许旁人会陌生,好在他十分熟悉。 是跟了阿爷几十年的老伙计。 查到这里,基本明了。 这笔钱,买的就是顾缈的命。 贺之淮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个时候站出来保护顾缈,也许会加重阿爷的怒火。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阿爷一定会再找机会下手。 既然横竖都是一个结果,不如搏一搏。 毕竟他也做不到冷眼旁观,什么都不做。 “就算有万般错,那也是我的不对,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个孩子。” “我的错我认,没理由把她牵扯进来。” 管家倒吸了一口气,一把按住他的手,把人从电梯里拽回来。 “幸好这话您是对我说的,要是冲着老先生讲了这些,我发誓,顾小姐绝对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 贺之淮蹙眉。 “在您回来前,一模一样的话,大少爷原封不动的讲给老先生听,然后……” 管家抬手在掌心的位置比划了一下,“这里……钢笔,直接刺进去的。” 管家叹气,“大少爷当时就跪在书房的地上,一声都没吭。” “您是没看到那个画面……哎。” “老先生说看在过节的份上,就不大动干戈了,让大少爷浅浅长个记性。但是您要是也这样,今天怕是不能安生了。” 管家想到早上那个画面,手也跟着一抖,好似被刺穿的是自己的手掌。 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的。 大少爷匆匆回来,一进门就主动去找老先生道歉。 老先生并不在意他偷偷回京,也不在乎他对贺女士他们做了什么。 生气的,是顾叙的态度。 按理说,大少爷处事圆滑滴水不漏,最了解老先生的脾气。 自然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结果,最后还是挑了不该说的那几句。 老先生当时笑眯眯的看着大少爷,停下写字的手,问:“话说的好听极了,我有那么一瞬甚至在想,要不然成全你们好了。” “可咱们贺家,不止你一个。” “要是真成全了你们,阿淮怎么办呢。” “我倒也想让你们公平竞争。又觉得不妥。我现在还活着,你们兄弟二人就已经大打出手。” “我要是死了,你们岂不是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落得个兄弟相残的下场?”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外公。” 老先生抬手,示意他闭嘴。 “到此为止。今天我不想见血。” “缈缈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是我强求,错的是我。” “……” 老先生沉默着起身,走到跪着的身影面前。 一夜未睡的顾叙狼狈不堪,平时精致的梳到脑后的发丝如今同他高傲的头颅一起垂下去。 “手。” 老先生开口。 顾叙一言不发,抬起右手放置一侧的方桌上。 噗嗤一声。 笔尖刺进血肉,血腥味蔓延开来。 管家肩膀轻颤,似乎还能听到血液流动滴落的声音。却见顾叙身形未曾动摇一分,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已经习惯了。 但他一开口,声线隐隐在发抖,“我来承担后果。” “再废话一句,我不介意今晚把她的手指砍下来送你。”老先生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书房。 “大、大少爷……” 顾叙抬眸,镜片下的黑眸染着笑意,他慢条斯理的抬起手,将掌心那只钢笔拔出来,扔到桌上。 “方便替我给京市去个电话吗?” “……恐怕不行。” 顾叙笑着颔首,没有为难。 他站起来,垂下的手还在淌血。 “我帮您叫家庭医生来!” 顾叙置若罔闻,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中秋了。好在,她不是一个人。” “您说您这……何必呢。” “是不是觉得幼稚?” “我之前也总这样觉得。” 男人轻笑着接过手帕,不紧不慢的擦着手指上的血渍,举止优雅矜贵。 “但是现在,喜欢她,不丢人。” 第104章 为她开出一条血路 “回来了,坐吧。” 书房,老先生掀起眼帘,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淡笑着收回视线。 贺之淮打了声招呼,走到一侧准备坐下。 医生对血液比较敏感,房间的血腥味没有散,以至于贺之淮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方桌上的血迹。 这应该就是顾叙的了。 看这个出血量,伤的不轻。 不排除刺穿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贺之淮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 作为医生,他有随身带笔的习惯。 按照刺穿的长度对比,大概有一截笔杆也扎进了血肉里。 口袋里摩挲着笔杆的手用力收紧。 阿爷连最喜爱的外孙都能毫不留情的下这么重的手,要是换做顾缈呢…… 这还是看在了过节的面子上,才放了顾叙一马。 如果动真格的,阿爷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顾叙半条命都要搭进去。 因为对阿爷来说,只要人没死,大脑还能工作,断只手断只脚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怎么了?” 见他迟迟不坐,老先生再次看过去。 贺之淮回神,轻轻摇头,“没什么。” 他在椅子上坐下,取出口袋里的手帕不经意的擦去桌上的血渍。 最后,他慢条斯理的叠好手帕揣回口袋里。 老先生将他的动作一一收入眼中,眼底笑意渐浓。 “没上去看看你大哥?” “还没有。” 老先生点头,“去看看他吧,我去休息会儿,晚些一起吃饭。” 贺之淮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见状,老先生不禁疑惑,“还有事?” “很久没和您坐下好好聊聊天了。” 老先生来了兴致,“想聊什么?” 贺之淮看过去,眼神平静含着零星的笑,“关于……顾缈。” 贺之淮当然也在赌。 顾叙来求情自然不妥,但他不一样。 阿爷并不看重他。 闻言,老先生向后一靠,倚在座椅里,语气随意并没有动怒的样子,“好啊。” “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阿爷对缈缈可能存在一些误会,她其实……” “不。”老先生抬手打断他的话,“不要胡乱揣测我的意思。恰恰相反,我很欣赏这个孩子。”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尽管上次只是打了一个照面,我知道,此子以后必成大器。” 贺之淮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孩子是好孩子,可惜,太优秀了也是错。” “锋芒毕露,说到底还是年轻啊,不懂得藏拙。” 听到这里,贺之淮就明白阿爷不会改变主意了。 阿爷不会留下顾缈。 “那如果,我带她离开呢。” 老先生看着他。 “我带她去其他地方,保证让大哥再也找不到她。” “她愿意同你走?”老先生笑着摇头,“你能有这个信心?” “我还是想争取一下。”贺之淮垂下眼。 老先生哭笑不得。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还是不愿意撒谎。 “你知道你大哥为了她对顾氏做了什么吗?” 贺之淮不清楚。他不关注生意场上的事。 “他为了她架空了顾长青。” “现在整个顾氏,名义上是顾叙说了算,实际上是顾缈。” “他当着你姑姑姑父的面说他要娶顾缈,要他们用整个顾氏做贺礼。” “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你能带走她?” “我可以。只要您能高抬贵手,什么办法我都可以试一试。” 话音刚落,一旁的管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出乎意料的,老先生并没有动怒,“这个倒不难。” 贺之淮并没有放松警惕。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丫头之前有婚约在身?” 管家搭话,“是的,和祁家那位长孙。” 贺之淮有种不好的预感,猛地掀起眼帘,长睫轻颤着,死死盯住长桌后的身影。 “挺好。祁家那孩子也不错。” “既然如此,不如把婚事定下吧。你和你大哥,也能收收心。” “……” “我也不是不给你们机会,现在给你指了一条明路。随你怎么选。” 男人喉结滚动,有些困难的吞咽,“祁聿和思妤的婚约不太可能再发生变动。” “一句话的事而已。”老先生不在意,“只是口头约定,又没有立字据。再者说,我听你姑母提起,思妤喜欢蒋家那个孩子。” “正好,两全其美。” 四周安静下来。 贺之淮抓紧扶手。 看着他隐忍克制的样子,老先生冷笑一声,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还是太嫩了,这么多年完全没有长进。弱点全都暴露出来,拿什么谈判?” 不再是商量的语气。 “不要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不要以为你还有其他选择。 你也是我贺家的人。 为了一个女人,闹着要私奔,亏你说得出口。” “没出息的东西。” “下次再敢说这种话,不如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这么喜欢,那就跟她一起死。” “滚。” 管家拼命给贺之淮使眼色,让他快走。 老先生没有同他动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椅子上,贺之淮眼睫轻颤,抬眸,望向老先生时,眼神依旧坚定。 好半晌,他笑着应了声好。 老先生动作一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贺之淮已经站起身。 “过去不想扫您的兴,有些话您不爱听我便不讲出来。” “现在想想,似乎很没有主见的样子。” “您不爱听,我今天还是要说。”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她应该属于更广阔的天空。” “她不该被我们牵绊住脚步。” “事情因我们而起,如果结局一定要不尽人意,如果一定要有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不知道大哥有没有选择的权利。好在,我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 我当然不会跟她一起死。” 他笑着,宛如窗外和煦的阳光,穿透云层和树梢,静静照亮阴暗的角落。 “我会毫不犹豫的,走在她前面。” “这个世界万般好,但如果注定一切都是徒劳。那这条路,我一定会替她先走一遍。” “哪怕是跪着,我也要为她开出一条血路。” 第105章 二人世界 顾缈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团浓雾萦绕在眼前。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环视四周。入目一片荒凉,视线范围内,仅有她一人。 她像是误入了一片无人区。 身后,传来野兽的嘶吼。 分不清是什么动物,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头。只一味地向前奔跑。 肾上腺素持续飙升。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身体一直没有感觉到疲惫。直到拨开云雾,她立在悬崖之上,猛地刹住…… 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深呼吸,她回过头。 山间吹来一股清风,雾散了又散。茂密的丛林深处传来响动,野兽冒出头来,利爪踩在泥里,留下一串深深的爪印。 她倒退,想到什么又立刻停下。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转身跳下去,要么成为野兽的盘中餐。 可她不想死啊…… 野兽步步紧逼,已经朝她露出獠牙。 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手掌被粗粝碎石擦出红痕,野兽倾身,在她视死如归闭上眼睛前,突然停下。 那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它的眼神莫名有些哀伤,像是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 顾缈紧张的吞咽,发现它好像没有要吃她的打算。 四目相对。 她盯着那双竖瞳,极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 她想开口和它讲道理,却见它缓缓低下了头,喉间溢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 她缩了缩肩膀,不知所措。 野兽叫了两声便停了下来。 它退开一步,在她脚边趴下,自顾自的舔舐着利爪。 雾气退散,空气中夹杂着清新冷冽的雨露和草木的芬芳。轻嗅,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化在了风里。 倏地,她低下头。 “你……受伤了?” 舔舐的动作停下,野兽望着她短促的呜咽了一声。 听起来有些委屈。 她彻底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察觉到它没有恶意,她从地上爬起来,靠近它,这才发现它的爪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贯穿的,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甚至能看到骨头。 顾缈二话没说,撕开自己的外套,“小可怜,我帮你先包扎一下吧。” “好啦。” 话音刚落,她的掌心被它舔了一口。 手掌上的石子被它的舌尖卷走,磨出的红痕被它的舌尖轻轻扫过。 濡湿的触感没有想象中黏腻不适,很轻很轻,像是羽毛落下。 顾缈一怔,旋即笑着摸了摸它的头。 “你知道这里怎么出去吗?等你稍微缓过来一些,帮我带个路吧。” “如果可以,我也能带你回去。” “这样你就不会痛了。” 野兽真的将她带出了那片森林,但它没和她一起离开。 顾缈找来了救援人员,再次回到森林里时,并没有发现这头受伤的野兽。 一行人原路返回。 “原来这里能下去啊。”救援人员带她抄了小路来到了悬崖下。 走了不远,她听到救援人员突然惊呼一声,“水里好像有东西,这是头成年的雄狮。” “已经死了。看样子是从上面掉下来摔死的。估计就在我们来之前不久。” “爪子上怎么还有人类的衣服?” 想到什么,所有人转身看向走在队尾的身影。 “小姐,我们找到你说的那只野兽了。不过,很遗憾,它走不出这片森林了。” “……” “顾缈?顾缈!” 顾缈睁开眼睛。 对上她失焦的眼睛,祁聿俯身的动作顿住,随即笑着问:“做噩梦啦?” 好一会儿,顾缈眨了眨眼睛,瞳孔恢复正常。 祁聿帮她擦掉额前的冷汗。 顾缈抱着被子坐起身,“几点了。” “已经是晚上了。”祁聿从桌上拿过手机,叫人把晚餐送进来。 随即目光回到顾缈脸上,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开着玩笑:“该不会是梦到我了吧?吓成这样。” 出奇的,顾缈没给他白眼,而是认真的摇了摇头。 “梦到了一头……狮子?” “还有呢?” “有点复杂。” “那就长话短说呗。” “它受伤了,之后就死了。” “……那你呢?” “我没事啊。”顾缈思绪混乱,“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梦莫名给我一种、一种……” “怅然若失的感觉。” “都是估计是没睡好。”祁聿让她不要想太多,“你啊,小小年纪,心事一大堆。脑子用多了,小心以后老年痴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缈白了他一眼,看到他的下属送饭进来,她没忍住问:“我二哥没回来吗?” “没呢。”祁聿打开保温盒,偏头冲她一笑:“他不来不是正好?我们二人世界。” 顾缈一巴掌把他的脸推开,“离我远点儿。” 她拿出手机,翻了翻消息。 二哥:【抱歉缈缈,二哥临时有工作走不开,不能和你一起过中秋了。等我忙完,就去接你回家。】 看到这里,顾缈没有怀疑什么。 吃饭的中途,祁聿接了个电话。 那边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缈也听不到。 只知道,祁聿目光一转,突然朝她看过来。 握住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她呆呆地看着祁聿,用眼神询问。 祁聿很快收回了目光,“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 等他挂了电话,顾缈才敢出声。 “没什么,港城那边来的电话。” “港城?” “嗯,我二叔最近在那边活动。”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刚刚看向了我。” “我就喜欢看你,这都不行?”他继续贫嘴。 顾缈盯着他,抿唇不语。 几秒的对视后,祁聿甘拜下风,“好好好。” 他放下筷子。 “两件事。” “一个关于贺之淮,一个关于顾……” “二哥出事了?” 她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祁聿并不意外,笑着摇头,“没,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回港城了而已。” 顾缈微微松了口气。 顿了顿,她再次抬起头,“大哥呢?” “他啊……”祁聿单手托腮,笑眯眯的回:“受伤了。” “……” “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伤到了手。”祁聿牵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滑动,“呐,这个位置,被刺穿了。” “!”顾缈瞳孔一震。 这个位置,那只野兽! 第106章 不可改变的结局 “啪嗒”,顾缈丢下筷子。 “怎么了这是?”祁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去哪儿啊,不吃了吗?” “卫生间。” “……” 卫生间的门合上,阻绝了他追随过去的目光。 几秒的呆滞后,祁聿回过神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 这个反应,不太对劲呐。 当成贺之淮被顾叙打伤的时候,顾缈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想不通。 在他的印象里,顾缈对顾叙的感情……应该谈不上喜欢。 还是说,他判断失误了? —— 顾缈洗了把脸,伸手接水的时候,指尖还在颤抖。 她叫来系统。 【宿主?】 顾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应迟钝关掉水龙头,直奔主题:“原书中,在结局死掉的那个男主,有没有可能是顾叙。” 系统不懂,【请问宿主有什么依据吗?】 她摇头,“只是……直觉。”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梦到的那头狮子,和顾叙一样受过伤,然后就死掉了。” 【可是宿主,这只是你的梦境。你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你不觉得很巧合吗?” 【是很巧合,但也只是一个巧合。目前没有更多的证据可以证明你的猜测。】 【因为通过我们的数据显示,顾叙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也是个极致的野心家。他不会自杀,也不会给其他人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放眼所有男主里,顾叙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顾缈自己也觉得有点荒谬,捏了捏眉心,语气平静下来:“顾叙在港城怎么会受伤的?” 又是贺老先生。系统大致解释了一下过程。 配合着它冰冷没有起伏的声线,顾缈觉得脊背发凉。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 掌心还有凝聚的水珠,随着抬手的动作,水珠滑落,在洗手台上炸开,瞬间四分五裂。 就好像那具野兽的尸体。 从高处坠下,刹那间,整条小溪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顾缈晃了晃脑袋,暂时忘掉梦里血腥的画面。 两者伤口位置出奇的一致,都是贯穿。 这只野兽可能是顾叙的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 顾缈收回撑在洗手台上的手,缓缓站直身子。 “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会不会影响到我。” 【会的宿主。】 【该男主提前死亡,或是其他男主死亡,都会直接影响到你的任务进度。】 【在你刚穿书的时候,你的任务是替原书女配走完剧情,促进男女主感情线发展。期间,所有节点都不可更改。】 【而后来……因为我的失误。你的任务变成阻止男主们黑化,降低大家的黑化值,防止原书世界崩塌。】 【在此期间,任何节点都可以改变。】 【但有一点除外——失去目标。】 【一旦男主死亡,你将失去目标。】 顾缈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问:“无论我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的任务顺利完成,这本书的结局就不会改变对吗?” “或者说,那个在原书结局死掉的男主,一定要死吗?” 【是的宿主。】 【无论剧情中途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过,结局时几个重要剧情是绝对不会发生改变的。】 【也就意味着,该男主逃不掉死亡的命运。】 【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他一定会在那个节点离开人世。】 那个节点…… 顾思妤的二十岁生日! 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 顾缈深呼吸,努力拼凑起所有信息。 她的任务细分为三个方向。 第一,将男主们的黑化值降低到一个可控范围内。范围长期保持在五十以内算合格。 第二,在结局来临前,防止所有男主死亡。 第三,找出那个在结局时,意外死掉的男主。 就目前来看,有自杀倾向的,是迟斐。蒋清时勉强也算,他确实颓废了很久。 他杀角度的话,迟晏,贺之淮,祁聿都有可能。 那就只剩下顾叙了。 系统说的没错,顾叙确实是最不符合条件的那一个。 他最安全。 但顾缈并不打算将他排除在外。 她试着给顾叙打电话,没有打通。 转给贺之淮,那边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梦里,野兽送她到出口。 她叫它一起走,它摇摇头,转身就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梦里她没有时间概念,但她感觉应该很快就带着救援人员赶回去了。 它是在她赶到前不久摔下去的。 所以她担心,顾叙是不是也会在这次受伤的不久后…… —— 卫生间的门被人粗暴推开,祁聿手上一用力,刚挑好刺的鱼肉碎成鱼糜。 “祁聿。” 她唤他,声音严肃坚定。 祁聿微怔,歪了下头。 “在?” 他快速眨动眼睛。 “我想去港城。” 祁聿看了眼时间:“现在?” “是的,就现在。” “我自己过去可能会不太安全,所以我想拜……” 求人自然要有求人的态度。 顾缈再三斟酌,一句拜托已经到了嘴边,祁聿却没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好啊。”对面,他笑着放下筷子。 顾缈眼睫狠一颤。 她准备了三套说辞,威逼利诱,软磨硬泡都有。 结果都没用上?! 怔愣间,祁聿已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两天无聊死了,终于有件好玩的事儿可以让我凑凑热闹了。” 沉默半晌,她问:“你不好奇我去那里干什么吗?” 他耸肩,无所谓。 “那你就这么跟我一起去,不怕出事吗?” 他什么都没问过。 祁聿嗤笑:“听你这语气,你是要去干一件大事儿啊。” “不过你既然想去,那我也只能舍命陪你这个小王八蛋一起喽。” “……” 他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换衣服,我们走。” 私人飞机降落在港城机场。 有人看过来,顾缈立刻拉高颈间的围巾,挡住自己的脸。 特殊通道门外,黑压压一片人,好像都是保镖。 根本看不清被簇拥在中间的主人是谁。 她揪住祁聿的袖子:“你看那边。” 祁聿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峰上挑,表情意外。 “想过去打个招呼?” “你认识?还是我认识?” 祁聿顺势揽住她,抬手一指:“宝贝儿,看到那个保镖扛着的轮椅了吗,不觉得很眼熟?” 第107章 都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 顾缈连忙低下头。 眼不见为净。 她就多余问。 “嗯?这会儿怎么开始装不熟啦?”祁聿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逗她。“之前是谁一口一个清时哥哥……” 顾缈微囧,掐了他一下,拉住他的胳膊,“闭嘴,快走!” “急什么呀。”祁聿故意放慢脚步,由她拽着,跟老大爷散步似的,不紧不慢。 “不打个招呼就走,也太没礼貌了吧。” “求你了祖宗!别招惹他了!一个你就够我头疼的了。”要不是有求于他,打死她她都不会带他过来。 “更何况现在还有我大哥。你们几个里就我二哥让人省心,要是再加上一个蒋清时……” “那不是正好,三缺一,加上他刚好凑一桌麻将。” “那我走?” “你当裁判呗,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黑幕,毕竟你这人挺双标的。” 顾缈回头用力踩他一脚。 祁聿嗷了一声,“这就生气了?就当是提前熟悉一下喽,反正大家都是来加入这个大家庭的,以后都是要和平共处的。” “放心我气度一向不错,可以包容他们。” “……”神特么的和平共处。 顾缈嘴角狠狠一抽,“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只能引爆地球!” 祁聿挑眉,被她的描述逗笑,“那怪谁呀。” “怪你。” “怪我做什么?”他啧啧两声,“又不是我让你跟他们……” “如果你一早没有退婚,就不会有如今这个局面。” “……” 顾缈拉着他往外走,脚下未停。 她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注意到话一出口,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 几乎是一瞬间,笑容退去,他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到让人看不懂。 一直到上车,祁聿都未曾出声。 顾缈低头给贺之淮编辑着信息。 她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一时忽略了身旁男人放肆炽热的目光。 祁聿盯着她,眼神灼热像是要把她盯穿。 都这样了,她仍旧没分给他一丝眼神。 顾缈将消息发出去,这才抽空看向他。 “有事吗?” 祁聿摇摇头,“你忙你的。” “……那你可以不看着我吗?” “不行。”他说:“我在脱敏。” 顾缈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什么?” 他没回答,支着头侧着身,面向她姿态慵懒,眼神如窗外璀璨的星子,直勾勾的落在她脸上。 被发现了,也不回避。 正大光明。 不是打量,就是看。 顾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也懒得再问。 “我们先去酒店,不要让贺家发现我在港城。明天下午,我大哥会跟你二叔一起参加那个竞标会。” “到时候,你想办法带我进去,我要见他。” 顾缈指了指后面跟着的车,他什么都不问,但她不能什么都不说。 “我让你带人跟着我一起过来的原因很简单,贺家一旦知道我来了,一定会对我动手。” “所以上次在京市那辆网约车也是贺家?”祁聿反应很快。 “是。”顾缈点头,“在京市他们都肆无忌惮,如今在港城我只会更危险。” 见他若有所思,她顿了顿,轻声道:“我知道这有点不厚道,你现在可以回去。” “现在才叫我回去是不是有点儿太晚了。”祁聿笑,“你要是真心不想让我卷进来,早就会说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小混蛋。”他笑骂一句,没有责怪,语气里反倒透着一股子宠溺。 他毫不留情的拆穿她,顾缈摸了摸鼻子,也不尴尬,“那没办法,我自己确实不太行。” “上次要不是阴差阳错被你二叔的人带走,我早就死了。” “贺家老先生的手段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他起了杀意,就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既然知道危险,干嘛还要来。你指望你自己能救顾叙?” 祁聿叹了口气,眼神无奈,“有些时候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 “贺家全都指望着顾叙呢,你以为老先生还能弄死他?” “我不知道。” “但他现在受伤是事实。” 沉默片刻,顾缈转动身子,面向他,“一早我提到的那个梦,你还记得吗?” 男人点头。 “梦里,那只狮子的伤口,和你描述的顾叙的伤口的位置一模一样。” “所以呢?” “所以,我担心他们的下场是一样的。” 祁聿眨了下眼睛。 顾缈抿了抿唇,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你可能也觉得这只是一个梦,是我想太多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 一道男声径直打碎她慌乱的声线,“我相信你。” 顾缈眼睫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歪头,唇角上扬,“我一直都很相信女人的直觉。” 他什么都没有问过。 她想做,他就跟着一起来了。 没有原因。 也不需要理由。 “当然,就算没有这个梦,我也不会怀疑你。” 闻言,顾缈吞了下口水。 对面的祁聿眼底含笑,依旧是那副轻佻欠揍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这一刻,却没有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反而给她一种无论她在下个岔路口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跟她一起走下去的既视感。 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会笑着跟她一起跳下去。 她甚至在想,如果当初在海上,祁聿也能亲眼看着她跳海。他就算能救下她,估计最后也不会伸出手。 他没准还会笑着恭喜她,恭喜她终于脱离苦海。 然后挥挥手,淡淡的和她说一句:待会儿见。 他就是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浪漫主义者。 顾缈突然反应过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这个世界里,不正常的一直都是其他人,并非是祁聿。 他一直都很正常。 只是浑浊沦为常态,清醒也便成了一种罪过。 “说起来,我好像也梦到过类似的故事。” “啊?”顾缈回神。“梦到什么?” 祁聿仔细回忆了一下,想了想,说:“细节记不太清了,好像有个女人。” “然后呢?” “然后?和你的梦一样啊。她死了。” “怎么死的?”顾缈紧张的坐正身体。 却见祁聿咧嘴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颈间,“呐,被我一刀……” 第108章 杀了他 女主在二十岁生日宴死于非命…… 系统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手背被人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顾缈猛地缩回手,眼睛瞪得大大的。 祁聿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 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 好在,他迅速调整好表情,“叫你一半天都没听见,这就吓到了?” 顾缈眨了眨眼睛,“对不起……” 祁聿一怔,继而一笑:“突然这么正经?做什么亏心事啦?” 顾缈道歉是因为刚刚收回手的事。 她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在想事情,他突然碰她,她吓到了。 深呼吸,她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那个梦。” “放心,不能是你。”祁聿靠回座椅里,语气肯定。 顾缈没懂。 她眼神懵懵懂懂,一副求知欲爆棚的样子。 对上她的眼神,祁聿愣了愣,慢半拍轻咳一声才回答:“我是说,就算梦是真的,被我抹脖子的也肯定不是你。” “我知道。” 祁聿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的点头,“你又知道了?” 顾缈再次点头。 “……”祁聿没再说话,默默将头转向窗外。 顾缈看过去,车窗上映出他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似乎遇到了一件很令他苦恼的事。 顾缈没空猜,干脆装作没看到。也转向了自己这一侧的窗外,安静思考。 假设梦境最终会变成现实,那在原书结局时,顾思妤大概是死在了祁聿的手里。 而那个也突然毙命的男主,就是顾叙。 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顾叙也死在了祁聿的手里? 因为只有祁聿觉醒了自我意识。 但就目前来看,祁聿和顾叙之间并不存在深仇大恨。 两人虽然也是塑料兄弟情,但肯定胜过和蒋清时之间的感情。 如果真是祁聿,那他第一个应该对蒋清时动手啊。 死的不该是顾叙啊…… 顾缈抬手锤了锤后脑勺,死脑袋快想啊! —— 祁聿在港城有房产,相比之下,比住酒店要更安全,顾缈没有拒绝。 祁聿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看着顾缈在衣帽间里挑选睡衣。 “你确定今晚不跟我一起睡?” “……男子汉大丈夫,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糙啊。”顾缈扭头翻了个白眼。 祁聿耸肩,“哪里有问题吗?” 顾缈懒得和他辩论。 “你住我对门,隔得又不远,我有事就去找你了。” “这不是怕你来不及嘛。万一半夜有人翻窗户进来暗杀你……” 顾缈嘴角狠狠一抽,“你那些保镖都是摆设吗?” “毕竟是贺家的地盘,人家人多力量大,总会钻到空子。”祁聿再次发出邀请,“不如跟我一起睡喽。” “起码有人半夜捅刀子,我能及时把你踹下床,让你少挨两刀。” “……我谢谢你啊。” 她把人赶出去,祁聿恋恋不舍,“真的不来吗?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下午往我怀里钻的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顾缈指了指对面的房间,“快走,别逼我骂你。” “行吧,做个好梦。” 可惜,顾缈失眠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上午被叫醒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 勉强打起精神,她简单吃了点东西,跟祁聿出门。 一上车,她就睡着了。祁聿本来想打趣两句,见状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给她盖上毯子。 到达目的地,祁聿递给顾缈一个口罩,“你假扮成我的秘书,待会儿进去不要乱跑,跟紧我,不要和别人搭话。” 顾缈点点头,“好的祁总。” 出门前她化了浓妆,又扎起了头发换了职业装,不熟的人认不出她的。 她进入角色很快,毕恭毕敬的跟在他身边,看得祁聿心痒痒的。 电梯里,趁着没人,他侧头靠近她,“今后什么打算?” 顾缈抬头,眼神不解。 “我问你毕业后,想做什么?要不跟你混?真的来当我的秘书吧。” “我瞧你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顾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薪水随你开。” “不要。” “嘿,平时不是挺见钱眼开的嘛。” “你以后想干嘛?去顾叙那儿?还是蒋氏?” 顾缈忍不住怼他:“我离开你们又死不了。” “再说了,你怎么就确定,我以后还会留在这里。” 祁聿眉峰微动,有些意外:“你打算出国啊?” 顾缈挤出一抹笑,随即把口罩重新戴好,淡淡道:“错了,我打算出家。” 祁聿:“……” 从电梯出来,顾缈亦步亦趋跟在祁聿身后。 进到大厅,两人找到位置坐下。她悄悄观察着四周,都是陌生面孔。 “你二叔一会儿也会到?”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 “如果他不死在半路上的话,那就是会到喽。” “我说正经的。”顾缈瞪了他一眼。 “我也没开玩笑啊。” “如果你哥不动手,他就能来。要是动手了……谁知道呢。” “我哥?顾叙吗?好端端的,他对你二……”话音未落,顾缈突然想到之前那件事。 祁聿忍俊不禁,“想起来了?” “那不是过去了吗?” “顾叙小心眼儿着呢。等着看吧,他收拾完我二叔,下一个就是我。” “大男人小肚鸡肠。你以后少和这样的人玩。看看我,多光明磊落。” “……” 竞标会很快开始了,出乎意料的是,顾叙并没有到场,祁聿的二叔也没来。 顾缈心中一紧。 祁聿叫她淡定,“他死不了的。” “看到最前面那个了吗,顾叙的人。他最早接手公司时,就是这个人力排众议站在他身边。” “等会儿找个机会,和他搭个话。” “靠谱吗?” “不然你还有其他办法?” 祁聿让她看清现实,“这么重要的场合顾叙都没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老先生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现在倒是能想办法让你们联系上,就是不太方便带他脱离眼下的困境。” “还有啊,老先生可是个难缠的角色。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你总不能每次都来吧?” 顾缈小幅度点头:“所以,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是要从根源上下手。” “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 祁聿:“你的意思是?” 顾缈抬眸,眼神坚定,“杀了他。” 第109章 你亲我一口 顾缈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祁聿说的没错,贺家还需要顾叙,老先生不会要他的命。 可是,长时间的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也不能被忽视。 只要贺老先生还活着,她、顾叙还有贺之淮的生命安全,都会是未知。 这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每天提心吊胆活着的感觉真的很令人不爽。 作为一个穿书者,她可以接受一切剧情发展。但前提是,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与其等对方上门来暗杀她,不如…… 顾缈眼睫轻颤,她看着祁聿,对上他玩味的眼神,压低声音:“我暂时没有计划,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动手。” 贺老先生的身体很好,想熬到他自然死亡,那是不太可能了。 按理说,像他这种老毒物应该活不了多久。 偏偏在原着里,这老家伙一直活得好好的。七十多岁的年纪身体硬朗,每天早晚按时运动养生,同时每天还要打一针价值百万的续命针。平时瞧着比大学生还要精神,外貌就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熬不过,那就先下手为强。 祁聿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精神可嘉,不过实施起来难度不小。” “据我了解,自从退居幕后以来,他从未离开过港城。平时活动范围很小,一出门比皇上微服私访排场都大。” “你暗杀他的难度,不比刺杀皇上的难度小哦。” 这个顾缈倒是有所耳闻。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顾叙和贺之淮就是很好的突破口。”祁聿眉头微挑,帮她出主意。 顾缈问:“你觉得他们两个会对老先生下手?” “你觉得不会?”他反问。 顾缈抿住唇,怎么说呢。 按照原着来看,顾叙到最后应该也没有动手。 贺家早就在他手里了,他对老先生一直阳奉阴违,没有撕破脸。 至于现在……不好说。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二哥不会的。” 顾缈眼神坚定,“谁都可能动手,他绝对不会。” “抛开他的职业不谈,他的性子……做不来这种事。” “另外,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打算。” 闻言,旁边的男人突然嗤笑一声。 前方声音戛然而止,“小祁总对这个结果有什么异议吗?” 台上正在公布中标结果。 这次项目祁岳胜券在握,没想到被贺氏横插一脚。 祁岳虽然没来,但也派了祁聿过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给这位小少爷一点薄面的。 第一排座椅上,祁聿翘着二郎腿,懒懒掀起眼帘,没有说话。 直到顾缈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下。他疼的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才咬着牙笑着说:“没事,我很满意。恭喜贺氏。” 趁别人不注意,顾缈收回手,祁聿吸了口气,揉了揉腿,“能不能温柔一点儿?” “我这不是为了你提醒你吗。提神醒脑。” “你亲我一口,效果比这个还好呢。” “……” 顾缈瞪了他一眼。 祁聿哼了一声。 顾缈觉得莫名奇妙,“你干嘛?” “你都要杀掉他亲爷爷了,还怕他知道?你觉得能瞒得住?” “你是多怕影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啊。” “怕他因为这个和你反目成仇?” “看来他也没有多喜欢你嘛,不然也不会让你连这点儿底气都没有。” “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想告诉他,那是因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因为什么?” 祁聿凑过去。 他可不是个矫情的人。 但有些时候,确实控制不住。 就当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吧。 女孩儿眼眸微闪,试图回避什么。 良久,她才小声说道:“我不想让他为难。” 女孩儿声音细若蚊吟,四周人声嘈杂,她又戴了一层口罩,声音轻易被吞没。 不过,祁聿还是听到了。 那一瞬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子弹擦过耳廓,嗡嗡作响。 灼热感开始蔓延,一路烧到心口。 不疼,但血液疯狂翻涌,血管像是滋生的荆棘,不停的盘绕挤压。表面的皮肤痒痒的,让人控制不住的想去抓挠,抓破皮肤,渗出血丝都没办法缓解。 很怪。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突然很想笑。 唇角试着牵动,小幅度的抽搐几秒,就是笑不出来。 “那是他的阿爷,是他的亲人。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以他那强烈的道德感,如果提前知道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制止这样的行为。” “但,要做坏事的是我。所以,他会为难。”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告诉他。” 耳边传来细微的掌声,顾缈扭头。 祁聿望着她,拍了拍手,感叹道:“真是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啊,原来这就是爱情吗?” “嗑到了嗑到了。” “完了,这下让我嗑到真的了。” 顾缈:“……”有病。 竞标会结束,两人跟着其他人往外走。 “小祁先生留步。” 身后,有人叫住祁聿。 顾缈跟着一起转身,追上来的是祁家二叔的人。 “高副总?好久不见。” 高副总颔首,和他打了个招呼,“小祁先生方便吗?借一步说话。” 祁聿单手插兜,失笑,“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高副总局促一笑,“恐怕……不太方便。” 见状,顾缈点头,“祁总,我和秦助去外面等你。” 祁聿看了她一眼,两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嗯。” —— 大厅,顾缈跟秦助站在一旁等候。 “他自己在里面没事吧?” “放心吧顾小姐。我们家少爷也是练家子。” “谁?就他?” 秦助表情尴尬,解释:“少爷只是看着柔弱,实际上还是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的。” “毕竟从小跟着老爷子长大。少爷小时候经历过绑架,所以老爷子就……” “顾秘书小心!”两人正聊着,迎面一个女生走过来,顾缈肩膀被轻轻撞了一下。 紧接着女生怀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顾缈低头看了她一眼,道了句没关系,“我帮你。” 她蹲下身帮忙。 文件整理好,她交还给女生,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对方笑着道谢。 等人消失在拐角,顾缈悄悄张开手,垂眸看向手里多出来的东西。 第110章 跑,赶紧跑! “顾小姐,您没事吧?” 秦助凑过来。 顾缈握紧手,笑着抬眸,“没事,幸亏你提醒的及时,只是被擦到了一点肩膀。” “这边卫生间在哪儿啊?” “卫生间……”秦助环视一周,给她指了指:“不过,您一个人过去我们不太放心啊。” 上次在医院,她就是上了个卫生间,然后人就不见了。 万一故技重施,他怎么和那位祖宗交代啊。 “你们守在门口就是了,这他们不敢在这里动手的。”好歹这也是特区政府的办公大楼。 除非贺家疯了。 “那行。”以防万一,秦助叫了个保洁先帮忙进卫生间里面检查了一圈。 “里面没有人,这边窗户都是封死的,外面有围栏的。” 秦助这才放心的让顾缈进去。 “我们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事喊一嗓子我们就能听到。” “行。” 顾缈进了隔间。 几秒后,中间的隔板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你是谁。”顾缈抱着胳膊,看着眼前这道隔板。 “我是顾总的人,来带您去见他。” 这声音是刚刚撞她的那个人。顾缈把纸条扔进马桶,冲走。 “你说是就是?” “顾总现在没办法和外界联系。不过很早之前就在您身边安插了人,暗中保护您。所以您这次一落地港城,我们就得到了消息。” “既然没办法联系到他,你让我怎么见?” “明天是贺氏董事会,顾总要出席的。您现在跟我们走,我们会保护好您。” “您跟小祁先生在一起,很快就会惊动老先生的。” “这里是港城,是贺家的地盘。小祁先生带的人远远不够。他不但保护不了您,他自己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只要被老先生发现,他也走不出港城。” “……” 顾缈汇总了一下对方提供的信息,听起来倒是很真诚,滴水不漏,貌似挑不出毛病的样子。 “行,那我出去和祁聿打个招呼。” “他会放您走吗?” “会啊。” 对面默了默应下,“好的,那我在大门口等您。” 对方报上车型和车牌号。 “好。” 顾缈推门出去,洗干净手,她出去找秦助。 终于等到她出来,秦助松了口气。 几人返回大厅,祁聿还没出来。 顾缈站在一边玩着手机,没过一会儿,手机屏幕在她掌心转动,面向秦助。 “顾小姐?” “帮我看看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 秦助放大照片,仔细打量。 “见过,在新闻上见过。应该是贺氏的高管……”秦助掏出自己的手机,“您稍等,我查一下。” 没多久,秦助报上对方的信息,“是贺氏的总经理,姓越。和顾总是多年好友,关系很好的样子。 不知道刚刚少爷有没有告诉您,当年顾总上任,就是越家支持的。 这个越经理的父亲是贺氏集团的骨干,不过前年他父亲就卸任了。” “能查到他身边人的信息吗?” “家庭?还是朋友?” “不用这么深入,工作上的就行,比如助理秘书,比较亲近的下属。” 秦助把照片传给她,“这是在网上扒到的,基本上越经理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三个人。” “不过什么职位就不清楚了,只是出镜率很高。” 顾缈放大其中一个女生的脸,挑眉一笑:“眼熟吗?” 秦助近视很严重,扶了扶眼镜,没有认出来。 照片清晰度不是很高。“看不太清。” “没事。”顾缈收起手机。“这个姓越的风评怎么样?” “外界评价他人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没打过交道,具体不清楚。” 收起手机,顾缈看了看周围。 “这里有后门吗?” 秦助点头,“有。” 顾缈舔了舔唇,“你在这里等祁聿,到时候你们的车从正门走。” “我已经被人盯上了。” “老先生的人?”秦助瞬间警觉。 “不确定。目前看应该是那个姓越的。按照你们说的,他和顾叙交情不错,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但他的人刚刚谎称是顾叙的人。” “那个撞了您的女人!是照片里的!”秦助立刻会意。 顾缈笑,“她也是个练家子。” 她指了指手,“碰我的时候,她这里有茧子。如果她经常跟着那个姓越的,那她就是他的私人保镖。”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不过既然不真诚,就没必要打交道了。”盯着大门口的方向,顾缈啧了声,“浪费感情。” —— 顾缈刚坐上车,就看到秦助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也坐上来。 “你怎么跟过来了?” “少爷说过,让我跟紧您。” “你过来了,那他那边……” “没关系的。”秦助吩咐司机开车,“保护好您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他补充:“这也是少爷的意思。” 顾缈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您放心,越经理那边我们也派了人在盯着。” “辛苦了。” “应该的,您可是我们的少夫人。” “我……算了。” 解释也是白解释。 路上,秦助接了个电话,脸色微变。 紧接着他吩咐司机换路,转头和顾缈说:“顾小姐,少爷住处那边有人在盯。暂时不清楚是什么人。我们先带您去酒店等少爷。” “行。” 顾缈下榻的酒店不在贺氏旗下。秦助带她上楼。 “这个您拿好。”进了电梯,秦助偷偷从包里塞给她一把蝴蝶刀。 “少爷让我给您的。” “少爷原话:别管是谁,捅就完了。后续我帮你摆平,如果摆不平,大不了就一起蹲局子。” 顾缈:“……” 顶层,秦助拿着房卡刷了两次都没刷开,“奇怪。” 顾缈抬头看了看门牌,没走错。 秦助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他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听。 下一秒,他递给顾缈一个眼神:跑!赶紧跑! 顾缈愣了下,撒腿就跑。 身后传来几声闷哼,顾缈呼吸微滞,根本不敢回头看。 安全通道被锁住了! 她连忙绕路,往电梯口跑。 不远处,电梯厢门缓缓打开。 几个黑衣保镖率先走出来,顾缈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不等她刹住车,保镖散开。 男人一袭黑衣身形颀长,单手拄着一根雕花黑金手杖,缓步踏出电梯…… 第111章 吐出一口血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能激发潜能。 蒋清时循着声音侧目望过去时,只看到一道残影冲出保镖的肉墙,径直撞进他怀里。 男人身躯晃了晃,闷哼一声。好在手上用力,用手杖及时稳住才不至于后脑勺着地。 保镖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控制住发出尖锐爆鸣。 “先生!” 几人手忙脚乱想要把黏在蒋清时身上的这只“八爪鱼”扒下来。 “没事。”蒋清时抬手示意他们散开。 紧接着,保镖们就看到他们那个平时素的和真和尚一样的boss,将手缓缓落下,搭在了怀中女孩儿的腰上。 好似占有欲爆棚,掌纹贴紧腰线,严丝合缝。 蒋清时低下头,问怀里的人:“发生什么了?” 顾缈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见到电梯口的场景,那群人立刻停下来,显然没有料到还有救兵。 蒋清时掀起眼帘,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对面。也只是淡漠的一眼,目光像是触及到了什么垃圾,很快收回。 “承安。”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了一声保镖,对方立刻意会。 一群人摩拳擦掌,主动出击。 “我们要不先走吧……”顾缈害怕他们打不过。 她没有战斗力,蒋清时又是半残。 正面遇上一定死路一条,还是趁机开溜吧。 “不用。” 蒋清时气定神闲,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上,把她按回怀里。 长廊尽头,男人一袭黑色中式西装,绕着佛珠的手下拄着一支手杖,即使腿上有伤,身姿依旧挺拔。 任由对面刀光剑影,他岿然不动。静静地站在那,抱着心爱的女孩子,一脸淡然的操纵着局势。 他挥挥手,就会有千百战士为他冲锋陷阵。而他站在局外,入目,众生如草芥。 ——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顾缈也分不清是哪一方的,想回头又被按住。 搞得她又好奇又害怕。 蒋清时带来的人,可不是普通的保镖。每一个都是退伍军人。 对面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甚至都不用动用武器,赤手空拳就把人全撂倒了。 “先生。”保镖回头,示意全解决了。 蒋清时手一松,顾缈立刻转过头。 恰好秦助带人一瘸一拐的追上来,绕过拐角一看这场面,人都傻了。 保镖认出了秦助,后退几步退回至蒋清时身边,附耳:“先生,是祁聿的助理。” 都是老熟人了,秦助也一眼认出了他们。 双方都有些疑惑。 蒋清时的保镖都很神秘,来头不小,在公开场合都没有露出过完整的五官。但蒋清时站在人堆里格外显眼,秦助想看不到都难。 蒋清时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一起解决。” “是。” “别别别!” “等一下等一下!自己人!这几个都是自己人!” 顾缈从蒋清时怀里退出来,隔着一段距离上下打量着秦助。“没事儿吧?” 秦助胳膊被划伤了,还在滋滋冒血,但是伤口不深。就是腰子被狠狠踹了一脚,疼的他根本直不起腰。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扫过地上这些人,他对顾缈说:“顾小姐,这些人大概率都是那个越经理的人。他们是来抓你的。” 顾缈已经猜到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想到什么,又回过头,目光在男人身上流转。 下一瞬,仿佛被定格在原地的身影终于动了动,手杖压过藏青色手工地毯上的花纹,缓缓向前。 他步伐很慢。 这才过去多久,他就站起来了…… 上次见面,他还需要轮椅活动呢。 但是能看出来,他的腿没有好。每一步都很艰难。 偏偏自尊作祟,不想让旁人看到他坐在轮椅上任人摆布狼狈的样子。 所以宁可忍着痛,也要站起来。 就算慢,也要靠这双腿往前走。 顾缈眉心轻蹙,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像没事人一样等他过来,等他朝自己伸出手,她连忙握上去。 寻求庇佑的同时,又希望能像那支手杖一样,替他分担一些疼痛。 深吸了一口气,顾缈配合着蒋清时缓慢地步伐往前走了几步,身形定在地上那些人的脚边。 垂眸,居高临下的看过去,“谈谈吗?谁来?” 其中一人吐出一口血,里面还混着一颗牙,“我。” 说着,他站起来。 蒋清时目光漠视一切。承安看了他一眼,上前一脚将人踹翻,“动什么动。” 那人又呕出一口血,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顾缈站在稍息立正,生怕自己也挨上一巴掌。 直到蒋清时捏了捏她的手指,“谈吧。” “……”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廊回荡,好像佛祖轻飘飘丢下了一句:“可以了,去死吧。” 轻咳一声,顾缈稳住心绪,“你是越嵩的人?” 对方迟疑了一秒,“是,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顾小姐过去坐坐。” “请?”顾缈哈了一声,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啊。 她指了指受伤的秦助等人,问:“这是你邀请人的方式吗?见面就亮刀子?” 越嵩的人委屈极了,几乎是用吼的:“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是自卫!” “?”顾缈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抬眸和秦助交换了一个眼神。 后者也一脸懵,无辜摊手,“他没什么都说啊。” “你们也没给我们开口的机会啊!” 看了看他说话的漏风的牙齿,秦助沉默了。 顾缈皱眉,“如果真的没有恶意,为什么你们会埋伏在我的房间里?” “也不是埋伏……只是想和顾小姐坐下来好好聊。因为我们得到消息,您偷偷溜了,怕您再跑,我们才这样的。” “但是没想到您的那个房卡一直没刷开,我们在房间里也很急。”所以才暴露了。 门一开,当头一棒。 顾缈对他们的话持怀疑的态度,“我和你们的越经理不认识。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你们回去吧,今天这件事就算了。不要再纠缠我了。” “不行啊,老板说了,一定要请您过去。” “他还说,如果您不出现,顾老板就会死。” 第112章 当着他的面亲她 “……” 确定安全,顾缈松开和蒋清时紧握的手,缓缓蹲下去,“回去告诉越嵩,他不是一个真诚的人。” “我不会信他的话。” 越嵩的人没想到她这么难搞,连忙叫住她: “明天是贺氏董事会,老先生将顾老板禁足,所以顾老板不会出席明天的董事会。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缈起身的动作微顿。 “呦,都在呢。” “真热闹啊,嘛呢这是。” 一道京腔措不及防自众人身后响起,顾缈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的是谁。 她面容平静的站起身。 越嵩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企图劝住她,“老先生放话,如果顾老板不低头认错,就不会让他出席董事会。” “贺氏董事虎视眈眈,只要顾老板不出现,贺氏就要易主了。” 祁聿从后面走过来,还没靠近就被承安抬手拦下来。 祁聿侧目,笑的吊儿郎当,“好久不见啊安子。” “退后。”承安还记得这小子举报了他们老板,一点儿好脸色都不想给他,甚至还想揍他。 祁聿把他的手按下去,脸上笑意不减,“怎么还是这么横,我可是你们蒋总的朋友。” 闻言,前面的蒋清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男人平静的眼底泛起波澜,嫌弃的皱了皱眉。 祁聿不以为然,热情打着招呼。 “丢出去。”蒋清时收回目光,话是对承安说的。 至于丢谁…… 承安伸手就要揪住祁聿的领子,顾缈眼皮子狠狠一跳。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她两边安抚,“别别别,有话好说。别动手!” 她要过去,被蒋清时一把拽住。 偏头,她看到男人目视前方,视线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但手上的力道很重,怎么都挣不开。 祁聿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唇边弧度扩大。视线扫过承安伸过来的手,他笑了下,“抱歉了哈。” 话落,他一把抓住承安的手狠狠一拧,向上用力一折,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刀子直接插进承安肩上。 “祁聿!” 祁聿啧了声,刀尖停在承安肩头,最后收起,“喊什么,没聋呢。” 他站直身子,朝顾缈伸出手,语气随意:“快来,回去吃饭了。” 旁边,承安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刚要上前,刀就被秦助挡下,对方顶着和祁聿一样欠揍的笑,说: “你们都是特种兵出身,我们这边呢虽然也有退伍的,但是综合实力肯定是打不过你们。不过,我们少爷可是正儿八经的跟着老将军练出来的身手,你还是省省力气,靠边儿站吧。” 别说承安了,顾缈也愣住了。 之前听秦助提过,但她没信。现在亲眼见到,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如果不是她及时叫住祁聿,别说刀刺进肩膀了,只要他想,一刀毙命轻轻松松。 祁聿这个人……真是越挖越有,深藏不露啊。 “清时哥哥你先放开我吧,我这次是和他一起来的,我们有些事要做。等忙完回京,我就去找你。” 一边说着,顾缈一边偷瞄他头上的黑化值。 自从更新过后,蒋清时的黑化值就降到了八十八。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腿伤有关,估计被她的不离不弃打动了吧。 蒋清时没说话。 承安看不下去了,声线冷硬,谴责她这样朝三暮四的行为。“顾小姐,您可是先生的未婚妻!” “诶,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同意了。谁说的?”祁聿插进来,“他们是有婚约在身?还是领了证啊?” “要是动动嘴就能行,那我还说她是我老婆呢。” 转头,他朝着顾缈蒋清时那边叫了一声,“是吧老婆~” “……” 顾缈眼皮子狠狠一跳。 “你!”承安一个大老粗,肯定说不过祁聿。 “好了好了。”顾缈打断,生怕他们又打起来。 “我的心一直都是在清时哥哥身上的,从未改变!” 这种时候,还是要先搞定蒋清时。 祁聿点头配合,“这个我可以作证嗷,她绝对没有喜欢贺之淮,你可以放心。” “……” 四周静下来。 顾缈咬牙切齿瞪过去,你等着! 祁聿耸肩,一脸无辜,“干嘛瞪我呀,我说错了?那你喜欢贺之淮,要这样说?” “闭嘴!”要不是蒋清时拉着,顾缈早就一巴掌打上他的狗嘴了。 不用回头,她都能感觉到从身旁男人身上传出的低气压,令人窒息。 顾缈捏了捏蒋清时的手,“哥哥,你住在这个酒店嘛?晚些我联系你,但是现在我有事要和他聊。是关于我哥的,他现在情况不太好。老先生一直在找我……” 她点到为止,蒋清时那么聪明一定能明白的。 果不其然,男人眉心轻蹙,很快松开。 连同手一起。 顾缈回头,和他对望。 “我不会有事的。” 蒋清时敛眸,几秒后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人。 祁聿还在冲他笑。蒋清时移开目光,“承安,带人跟她走。” 承安愣住,“先生,您……” “跟她走。”男人声线清冽,不容置喙。 承安将话咽下去,点头。 电梯开了,承安催促顾缈进去。 顾缈频频回头,还是问出口:“哥哥,你就留这么几个人在身边真的可以吗?我怕……连累到你。” 蒋清时侧过身,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朝她走过来。 电梯里,祁聿抱着胳膊斜靠在一侧,看着外面依依不舍的两人,一副又嗑到了的表情。 承安在一旁死死盯住他,生怕一不留神这个神经病就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举动来。 电梯外,蒋清时在顾缈面前站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单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几乎是一瞬间,电梯里传来一声轻响。 类似于骨骼碰撞。 承安侧目看过去,又见祁聿松开了拳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唇上的触感微凉,一个深吻,撬开唇齿。 顾缈怔住,下一秒她感觉到怀里被塞了个东西,比唇上他的体温更冰冷的东西…… 好像是——枪?! 第113章 口红花了 顾缈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把东西掉在地上。 好在男人手掌轻轻环住她的手,替她收拢掌心。 他的唇离开,与她拉开一丝距离,垂眸望向她时眼底一片清明,像是初春刚刚融化的山泉。清澈又夹杂着未曾退去的寒意。 顾缈紧张的吞咽,傻愣愣的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坠的她心脏都在颤抖。 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下坠,坠入深渊地狱,再也不能轮回。 可眼前的身影,却固执的在千百次间将她拖住,不厌其烦。 “我……” 她从来没碰过这个东西,之前只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从小到大,她连玩具枪都没摸过。 手指不小心勾住了扳机,惊得她差点叫出来。 女孩儿眼眸泛起水意,望着他带着一丝祈求和无助。 她在害怕。 蒋清时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和刚刚的深吻不同,这次只是浅尝辄止,更像是安抚。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某处,试图教会她。 “这里,扣下去,然后瞄准。” “多开几枪,不用怕打不中。子弹我会让承安拿给你。” “……” 顾缈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哥们你认真的嘛? 现在是法制社……算了,当她没说。 蒋清时同她对视,明明眼神那样平静黯淡,却又在无形间给足了她底气。 好似在说,放手去做,天塌了他顶着。 —— 电梯门合上,顾缈的手一直揣在大衣里不敢拿出来。 手指沿着冰冷的纹路摩挲,她大脑一片空白。 祁聿抱着胳膊倚在一旁,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半分。 顾缈回神,察觉到什么,扭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祁聿嘴角弧度加深,冲她笑的没心没肺。 顾缈:“……” 轻咳一声,她问:“你来的路上,没人跟踪你吗?” “他们的目标是你,我安全着呢。” “那这什么情况?”顾缈伸手戳了戳他的风衣外套,上面有一处一指长的裂痕,像是被谁拽住,挣脱时撕裂的。 刚刚在走廊里,他一直面向自己,她也没看到他后面的这道痕迹。 现在凑近了,还是不难发现的。 他内衬是浅色系,所以能清晰透过裂痕看到一道违和的白色。 祁聿把衣服从她手里拽回来,悠悠道:“下车的时候被门夹了。” “?”顾缈哈了一声,“脑子吗?” “……”祁聿笑了声,抬手戳戳她的脑袋,“小没良心的。” “还不是怕你死在这儿。” “没想到,你这人缘儿真不错,走到哪儿都有人为你冲锋陷阵,真是让人羡慕。” 阴阳怪气的腔调,隐隐透着一股酸味儿,整个电梯里的人都闻见了。 就祁聿自己还浑然不觉,目光扫过她殷红的唇,一声笑从喉间溢出,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口红亲花了。” “好歹你现在是我的秘书,注意点儿影响。不然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顾缈连忙转身,借助反光的厢门查看自己的妆容。 他没骗她,口红真的花了,一抹淡淡的红从唇角牵出,暧昧至极。 顾缈摸了摸口袋,她的包落在车上了,身上没带纸巾。 下一秒,旁边一道阴影覆下,男人从后面压下来,单手掐住她的下巴,抬高。 另一只手拿着纸巾蹭上她的唇,“下次让他们亲的时候注点儿意。再咬我可要生气了。” 祁聿语气玩味,像是在开玩笑。可垂下的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口红抹掉,露出一个小小的伤口。 是被咬出来的。 顾缈自己都没注意到。 “嘶。”纸巾擦过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手上力道加重了。 疼的她忍不住抽气。 祁聿眉峰微挑,换成手,用指腹轻轻扫过她的下唇,在那处伤口上反复流连。 气氛走向逐渐有些不太对劲。 顾缈眨眨眼,看着祁聿低下头。 “咳咳咳。”就在这时,一旁的承安咳嗽了两声。顾缈侧目,紧接着下巴被扳回去,阴影再次覆下来,熟悉的气息逼近。 祁聿很注重外表,就属他最自恋。 认识的男主里,除了顾叙因为礼节会用香水之外,其次就是祁聿了。 有些反差的是,顾叙用的香味道偏冷冽,祁聿偏温暖。 他身上的气息和他这个人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如同冬日的壁炉烧的正旺的房间,木柴堆高,火光跳跃。一进门,温热的气息浓烈,扑面而来,将人紧紧包裹。 让人无力挣脱,不自觉的深陷其中。 “咳咳咳!!” 猛地,顾缈惊醒,一把推开祁聿。 祁聿略带不满的啧了声,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有病就去看,叫蒋和尚给你报工伤。” 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麻烦小祁先生对我们先生的未婚妻保持尊重。” “嗤。”祁聿听笑了,“你家和尚亲我老婆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 “……”承安脸一黑,“注意态度。我家先生没有出家。” “那也快了。”祁聿笑眯眯的骂道:“早晚送他去见佛祖。” “你!” “好了好了。”顾缈拦在两人中间,“吵什么啊。小学生拌嘴吗?幼不幼稚啊。” “忙正事呢。”说着,她转头看向承安,“你身上有……那个子弹吗?” 承安一怔,上下打量了她几秒,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像是递烟一样面无表情的递到她手里。 沉甸甸的一盒,顾缈嘶了一声,“就这么给我了?” 祁聿皱眉,“姓蒋的给你什么了?” 顾缈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大家伙…… 下一秒她的手被按下去。 祁聿给她使了个眼色,监控。 电梯到了地下,祁聿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出去,塞进车后座。 车门关上,他转向顾缈,“你疯了?他给你什么你都要?” 顾缈不知所措,“他非要塞给我的。大概是给我保命用的。” 男人脸色阴沉,语气严厉,顾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祁聿,直接愣住。 “你想保命,用我就够了。”祁聿曲起手指在她额上敲了下,“手上沾了血,小心做噩梦。” 第114章 她是我的主人 “……” 顾缈眨眨眼,迟疑着把枪拿出来。下一秒,祁聿伸手直接夺了过去。 “哎……”她的手下意识追上去。被他一眼瞪住,“拿着这个不害怕?” 顾缈噎住,小声道:“是有点儿,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祁聿把弹夹卸了,里面子弹居然是满的,他啧了声,骂了声神经病,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换做往常,顾缈早就骂回去了。 今天确实有点不太敢动。 把枪拆了扔到一边儿,祁聿又伸手,“那个老黑脸给你的东西呢。” 反应了一会儿她才知道他说的是谁,然后掏出子弹递过去。 祁聿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笑着揉揉她的头,像是摸小狗一样,“乖~” “……” 顾缈打掉他的手,“你不是也给我刀了嘛。” “那能一样?”祁聿扫视着她的脸,“平时不是很聪明吗?现在脑子怎么回事?被他亲缺氧了?” 顾缈哽住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被他这样调侃,她尴尬的抓了抓脸颊。 “呦呦呦,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刚是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的难舍难分的,都特么拉丝了……” “嘶。” 话音未落,大腿被人狠狠拧了一把。 “还不能让人说了?” 顾缈冷脸看着他。 祁聿靠进座椅里,单手撑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是,他是好心。枪确实比刀好用多了。” “只是,你想死吗?” “……” 顾缈愣住。 她眼底一片迷茫,祁聿哂笑,“你不想。” “你比谁都想活。” “你拿了这个东西,和自断后路有什么区别?” “你有没有想过,你用枪和用刀性质是不一样的。” “刀还能算自卫,枪你想怎么解释?” “就你那个小胆子,给你你敢开吗?连怎么装弹夹都不会吧?” “……” “这里还是在港城,除了顾叙之外,你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别说我了,蒋清时都捞不了你。” 她下意识问:“那在京市就可以了?京市不是更危险?” “是。我可以给你兜底。” “你?”顾缈一脸狐疑。“你怎么摆平?” 祁家现在还是祁家二叔说了算,祁聿手里没有实权,她要是出点事,他能定时进去给她送点吃的表示慰问都算不错了。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蒋清时。 “我能给你顶罪。” “……”顾缈呼吸凝滞,反应迟钝的抬起头。 “你、你说什么?” 他语气随意,“在京市我能抹掉你动手的痕迹,给你顶罪。” “别和我说什么蒋清时也能帮你,嗤,我告诉你顾缈。”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敢这么做。” “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好一会儿,祁聿主动收回视线,“枪没收了,以后不许碰这种东西,下不为例哈。” “他一个半残,脑袋不正常,你别跟着一起犯糊涂。” 良久,顾缈才反应过来,弱弱的哦了一声。 回到祁聿的住处,顾缈望了望窗外,“外面没人了吗?” “都是姓越的人,早就走了。” “走了?” “我和他通过电话了。” “什么时候?”顾缈追上去。 餐厅,祁聿落座,抬眸示意她赶紧吃东西。“去找你的路上。” “他怎么说?是敌是友?” “不好说。”祁聿:“对你来说肯定是敌人,对顾叙来说自然是朋友。” “什么意思?” 顾缈试图消化,顿了顿,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想用我,去老先生那把我哥换出来?” “哒”的一声轻响,祁聿打了个响指。 “猜对了哦。” 顾缈皱眉,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 “别纠结了,先吃饭。” “他现在有没有惊动老先生?” “还没呢。毕竟他还没放弃这个计划。”祁聿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尝尝这个烧鹅,特地找人……” “如果我不出现,那老先生真的一直关着我哥吗?” “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祁聿看了她一眼,“你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顾缈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下一秒嘴里被塞了一勺蛋羹。 “乖,咽下去。” “……” 顾缈瞪了他一眼,照做。 等到吃完,她缠着他不停地问。 祁聿被吵的烦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再说话我就亲你了啊。” 她咬他的手,祁聿笑着低下头,“再咬也亲。” 她这才安静下来。 “放心吧,会没事的。” 顾缈抬眸。 顿了顿,她举起手。 祁聿靠在沙发上,“不能。” 她皱眉,又举高。 “憋着。” 她直接把手举到他面前。祁聿扭过头装看不见,她追着,手怼到他脸上。 祁聿:“一句话。” 顾缈深吸一口气,“可是我哥现在在公司的处境很危险吗如果他明天不到场的话谁来主持大局靠那个姓越的吗?” 还真是一句话,都不带喘气的。 “这些年贺氏高层对顾叙的位置虎视眈眈,但顾叙也不是吃素的,真以为谁都能骑到他头上去啊?” “再者说,老先生手里就这一枚棋子可以用,除了顾叙,他还能指望谁?” “贺之淮?你觉得他是个听话的吗?” “等着瞧吧,明天老先生就会放人,他不会让顾叙缺席的。” “……”顾缈举手。 “说。” “那个姓越的可以联系到我哥吗?” “你想干嘛?”祁聿看过去。 “我想和我哥人通个电话,我要保证他没事。或者……明天带我去见他。” “你不是不和那个姓越的合作吗。” “我当时是怀疑他和老先生一伙儿。既然他也是为了我哥,那勉强也算个好人吧。” “他有没有办法?” 一小时后。 门外传来响动,秦助说有客人到了。 顾缈立刻坐正身子。 两分钟后,秦助带着一个男人进来。 对方和祁聿打了个招呼,随即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目光带着一丝鄙夷。 顾缈勾唇,“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让他把你眼睛挖了。” “……” 越嵩转头看向祁聿,后者靠在沙发里笑的没心没肺,无奈摊手: “别问我,她是我的主人。她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照做。” 第115章 旖旎梦境 客厅里。 越嵩在听到顾缈要去公司时,迟疑了一下,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个不难。” “问题是,顾小姐能答应我什么呢。” “我知道你想拿我去老先生那里换我哥出来,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哥明天一定会出现。” “你不用担心我别有目的。” “我只是担心他。我现在不能确定他明天会不会依旧在老先生的监视下。所以我只能通过你来见他。” “当然,如果明天我哥没有出现,你随时可以拿我去换他。” 越嵩上下打量着她,良久说道: “我还有个问题。回答完,我就答应你。” 顾缈眼眸微抬,静静地望着对面的身影,等他开口。 “你把顾叙当成什么?或者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缈一怔,唇瓣微张,兄妹二字已经到了嘴边。 越嵩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我问的是私下。” “……” 客厅一静。 “我……” 旁边一道声音优哉游哉的打破沉默的气氛,“她是我的未婚妻,你觉得他们能是什么关系?” 闻言,越嵩侧目朝着倚在沙发上姿势慵懒的男人看了一眼,眼神带着一丝试探。 祁聿视线没有回避,一手撑在头侧,一手搭在膝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这儿的消息是有多落后啊,我们两个的婚约从小就定下了。” “再看也改变不了,她是我的这一事实。” 越嵩若有所思。 却听到某人那边幽幽传来一句:“瞧着是个正儿八经的文化人,没想到思想这么龌龊。” 越嵩:“……” “咳,好,明天一早我会叫人过来接你。” “但你记得,我只能带你一人过去。” 顾缈瞥了一眼旁边的祁聿,随即点头:“行。” 临走前,越嵩眸光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缈送到他客厅门口,见状便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我没办法回答你。以后你有空还是去问我哥吧。” “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和你一样,都希望他好,绝对没有恶意。” 从一进门就冷着一张脸的男人突然笑了一声,微微颔首。 “但愿如此吧。” “我还是那句话。” “其他人知道你对顾叙意义不凡,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我不在乎这些。” “我不能看着他为了你,把过去的一切全都葬送。” “你的死活我不在意。就算他之后会找我算账,我也会这样做。” “所以,你现在最好祈祷老先生明天真的会放人。不然……” 越嵩看她的眼神依旧带着鄙夷,警告似得丢下一句:“记住,这里是港城。” —— 次日早上,顾缈如约坐上越嵩的车。 车上,越嵩不在,只有司机和昨天见过的女生。 “又见面了。”她主动和对方打着招呼,“你是越经理的保镖吧。” “是的。”女生自我介绍:“您叫我小李就行。” 顾缈一上车就犯困,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她眼前就变得模糊。就在这时,耳边一道声音炸开:“路线不对。” “……”顾缈蹭的一下睁开眼睛,抬眸看向前排。 小李没发现她这边不对,还在低头玩着手机。司机也在认真开车。 顾缈悄悄松了口气,若无其事的抬起手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将蓝牙耳机挡的严严实实。 另一只手快速放大地图,过了几秒她返回到微信,给祁聿发消息:【能看出来他们要开去哪里吗?贺家?】 耳机里,祁聿看到消息,开口回她:“目前看来不是。” “不用怕,我就跟在你后面,有问题就截停。” 车子拐进一家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四周昏暗,阴恻恻的,顾缈默默裹紧外套。 好在她有在记路线,情况不对,推门就能跑。 祁聿:“我的车在五点钟方向,和你隔了两排,黑色的商务车。” “问问他们什么意思。” 顾缈放下手机,抬起头,“小李。” “顾小姐您说。”小李回过头,同时司机将车子熄火。 “我们不是要去贺氏吗?这是哪里?” “贺氏?”小李摇摇头,“顾小姐,我们接到的指令不是这样的。” “越经理想反悔?” “不会。”小李解释:“我们老板只是想做两手准备。” 在顾缈狐疑的目光注视下,小李耐心解释:“我们老板现在就在公司,他说如果时间到了顾老板没有出现,就让我们把您送去贺家。” “如果顾老板准时出现,我们就送您去公司。” “您放心,会议预计三个小时起步。我们赶到完全来得及。到时候一定会让您见到顾老板的。” “老板说了,这样做只是为了能提高效率,绝对不是不信任您。” “如果带您去贺氏等,那距离贺家太远了。在这里能节省一些时间。” “到时候送您去贺家,把顾老板换出来,还能赶上董事会。” 顾缈嘴角小幅度抽搐,“还真是贴心。” 小李微笑,“我们老板一向如此,是个好人呢。” “……” 约莫等了四十分钟,小李接了个电话,转头告诉她:“顾小姐,我们现在出发去公司。” “我哥到了?”顾缈眼底泛起波澜。 “是的。” 这里距离贺氏只剩下十五分钟的路程。下车后,顾缈被带进了越嵩的办公室。 这里的斜对面,就是会议室。 小李告诉她,顾叙就在里面。 “有照片吗?”顾缈保持警惕,“你进去拍张照片给我。” “不行呢。”小李摇头,“我进不去。” “那我怎么确定我哥真的在里面呢?” 小李挠头,“稍等,我去问问老板。” …… 会议室厚重的门板被人一左一右推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会议内容上,没人在意进来的是谁。 顾叙坐在主位,镜片下一双黑眸,沉静的落在正在讲话的董事身上。 突然,有人从他身后一侧伸出手。 一道陌生甜腻的气息钻入鼻腔,顾叙眉心下压,眼底划过不悦。 女人放下咖啡,手收回时,手指有意无意在桌下扫过他搭在膝上的那只受伤的手。 她在耳边轻声唤他:“哥哥……” 和昨夜旖旎梦境里的声音一样。 顾叙心口一震,阴沉沉的眸子猛地抬起。 第116章 囚禁play开始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会议室正前方的大屏上。 光影变换交错,映在男人脸上忽明忽暗。 镜片下,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敛下,不动声色的扫过手背上那只作乱的手。 手上缠着厚厚几圈纱布,女人手指柔软轻轻拂过,触感并不明显。 但不知为何,顾叙突然感觉手上的伤口又开始在渗血,霎时间痛意席卷全身,疼的他搭在膝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试图抓住什么来缓解此刻钻心的痛感。 两人的指尖相触,只一秒,他手指用力收紧,将她的手紧紧包裹,攥在掌心里,狠狠压过伤口。 一旁的身影似乎怔在了原地,想抽回手,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拇指反复摩挲着凸起的指骨。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透着爱人间的眷恋。 其他董事都坐在长桌两侧,这个角度是看不到顾叙在桌上的动作的。 但是顾叙斜后方的位置上,秘书将两人的互动悉数收进眼底。 眼前这个女人身材高挑,卷发及腰,一副黑色镜框架在脸上,还戴了个极其违和的口罩,让人看不清五官。 他第一眼没有认出这是谁,不过他脑子不笨。能和他们顾总举止这般亲密,如此肆无忌惮的…… 想来,也只有那位二小姐了。 但是,他刚刚去开门的时候,明明听到这位说是越嵩的助理。 二小姐什么时候和越经理认识的? 秘书偷瞄越嵩,发现他也在看这边。 越嵩的位置距离顾叙不远,就在他右手边。趁其他人不注意,他也在偷偷打量顾叙那边的动静。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他一看到顾缈就忍不住狠狠皱了皱眉。 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顾缈大大方方的看回去,她眉峰微动,挑衅似的笑了下。 “……”越嵩移开目光,最后看了一眼顾叙,没再理会她。 顾缈很想翻个白眼给他,奈何不太方便,只能忍住。 垂眸,她扫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顾叙神情专注,黑眸微微眯起目视前方。只是,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 盯着他手背上的纱布看了几秒,顾缈轻轻挣了挣,在他耳边用气音说道:“哥哥你先松手……” 她一开口,气息吞吐像是故意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顾叙手上力道加重,余光朝她倾斜。 眼神不似责怪,反倒更像宠溺的无奈,好似在说,他在忙,不要闹。 偏偏手上就是不松开。 顾缈没办法,另一只手悄悄戳了戳他的胳膊。 他不动,她就再戳。 几个回合后,他才放开她。 不过不是妥协,是因为他感觉到掌心有温热的液体在逐渐蔓延。 伤口又出血了。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见到多出来的顾缈,不由得好奇,“这是?” 越嵩轻咳一声:“我的助理,来送咖啡的。” “这样啊。”几人的目光在顾缈身上徘徊了几秒,目的性不明。 在场的都是老油条,个个都是人精。 顾叙侧目,递给越嵩一个眼神,后者抬手,“出去吧。” 离开前,顾缈深深看了顾叙一眼,恰好男人也朝她这边看过来。 短暂的一眼对视,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动,指尖在空中小幅度挥了挥,连同眼神仿佛在说:等我。 —— 走廊,小李看到门开了,终于松了口气。 “这边。”小李打开对面办公室的门,示意她快进来。 顾缈前脚出来,还没进越嵩的办公室,后面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 “稍等。” 顾叙的秘书从里面出来,急匆匆在她手里塞了张卡,低语:“您带着这个上顶层,有人会带您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顾总。” 顾缈点头,“我现在上去。” 小李皱眉,“可是我老板……” “顾总的意思。” 小李无话可说。 顾缈顺利抵达顶层,一出电梯就有人迅速围了上来。 她警惕的看过去,对面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冲她颔首,小声说道:“艾瑞克和我打过招呼了,让我带您过去。” 顾缈跟着她七拐八拐,走廊里暗暗地,只有地灯,像是进了一座密室,只有通道,没有房间,一眼也看不到尽头,黑乎乎的又好似进了山洞里。 要不是对方是顾叙的人,她不禁怀疑一下对方的目的了。 大约走了两分钟,到了尽头。 前面没有路了。 女生停下来在墙上不知道按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墙壁松动,露出一扇门。 对方指了指门锁,“您可以开门进去了。” “?”顾缈狐疑着上前,这里居然还有一道暗门。 她掏出艾瑞克塞给她的卡,试着感应。 解锁成功。 光亮倾泻,眼前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 顾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里面的环境。 里面空无一人,设施一应俱全。看风格,应该是休息室,修的这么隐蔽,应该是顾叙的。 这里的味道和他身上的香水味很相似。 “这是我哥的休息室?” “这算是顾总的私人空间,除了顾总以外没人可以进来。” 对方给她指了个方向,“从那道门出去才是顾总真正的休息室,连接着办公室。” “您在这里稍等片刻,会议结束后,顾总就会过来。” 顾缈低头看了看手机,信号没有受到影响。 “好,我知道了。” 暗门合上,顾缈像是猎犬巡视领地,在房间绕了一圈,看起来一切正常。 “祁聿?”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懒洋洋的一声:“在呢~” 顾缈松了口气,在床上坐下,“怎么不出声,我还以为断掉了呢。” “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兄妹团聚嘛。” “……” “说正事,我现在在我哥的办公室。” “我听到了。”祁聿打了个哈欠,“在办公室里还要装个密室,老不正经的。” 顾缈嘴角狠狠一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别不信啊,来来来开视频。” 视频打开,顾缈按照指令翻转镜头。 祁聿一边观察一边吐槽:“正常人谁会在自己的休息室里面再盖一个休息室?” “要么,是这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么……” “要么?”顾缈示意他说下去。 “要么,是准备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 屏幕上,祁聿唇边的笑容扩大:“你。” “恭喜你,囚禁y开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