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新都》 第1章 徐家生变(已修) 祁国,皇宫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宾客们陆陆续续入场。 皇后祝氏扶着老皇帝入座,宾客们连忙行礼。 “咳咳,都平身吧。” 皇帝一声令下,乐姬们舞着飘飘衣袂,在大殿中央献艺。 祝皇后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徐贵妃,心生不悦。 众宾尽欢之际,探马[1]匆匆进殿,扑通跪地:“皇上,前方来报,祁国与大雍交战战败,大雍士兵已经攻下边关临城了!不日便要挥师南下......” 一时间,大殿里的人倒吸凉气,老皇帝猛地站起身,咳出一大滩血,伏倒在面前的案桌。 “皇上!” 徐国公府,芷清院。 一个身穿大红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色娇艳,正把玩着手中的穗子,女子正是徐国公府嫡女徐清澜。 一旁的绿衣丫鬟欲言又止。 徐清澜开口了,语气慵懒,似乎什么都无法提起她的兴趣一般。 “春俏,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是做什么呢?” 春俏嘟囔着嘴:“小姐,今日宫宴,大夫人二夫人都去了,二小姐也跟着去了,为何您不去呢?” 徐清澜将手中的穗子随意一扔,“我去做什么呢?你该知道的,大夫人如何会许我去?” 自她生母逝世后,她就鲜少凑到前院那帮人面前去。 “小姐,您要是想做成的事,没有完不成的,奴婢知道的。” “小姐,不好了!国公爷回来了,说是......宫里出大事了!”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闯进来。 徐清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了,春俏,你随我去前厅。” 前厅,徐家两房和老夫人都已聚齐。 徐国公徐业成一直叹气,二房的徐业继忍不住:“大哥,你就别唉声叹气了,现在要想办法啊!” 今晚的宫宴发生了太多的事,徐业成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绞在一起。 老夫人张氏不停捻着手里的佛珠。 见徐清澜进屋坐下,徐业成烦躁地看了她一眼,开始说起了正事:“宫里刚刚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继位的是大皇子欧阳宣。” 徐国公府是徐贵妃的娘家,徐贵妃与祝皇后早已水火不相容,老皇帝一死,祝氏便辅佐欧阳宣继位,徐贵妃还被禁足在宫内,而她膝下的小皇子却不知所踪。 张氏嘴里念念有词:“还请菩萨保佑,让贵妃渡过这一劫!” 徐业成不悦:“娘,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祝氏心狠手辣,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话音刚落,就有人带着兵马闯进了国公府。 “你们这是做什么?竟敢私闯国公府,好大的胆子!” 刑部尚书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动作,解释道:“国公爷,先帝刚刚驾崩,朝中乱成一锅粥了,大雍都快打到上京来了,太后娘娘怀疑,有人私通外敌,祸乱祁国朝纲,所以特意命在下一家一家地搜!” 徐业成指着他:“你......你在怀疑本国公?” 不顾徐业成徐业继兄弟的反对,刑部尚书直接带人搜查了徐府。 张氏手中的佛珠断了线,珠子一颗颗地掉在地上。 不一会儿,搜查结果出来了,刑部尚书拿着一摞书信:“国公爷,通敌的竟是你,那就得罪了,来人!将徐府围住!请徐家众人去天牢走一趟了!” 前厅乱成一片。 “我们是冤枉的!怎么可能通敌呢?我们徐家怎么可能通敌?”二夫人程氏尖叫。 徐家众人被带到了天牢。 徐清澜和春俏缩在一角,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来人是上京四公子之一,闫(yan,二声)丞相独子闫旭。 “澜儿妹妹!我刚收到消息,就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可有受苦?” 徐清澜摇头:“并未受苦,只是此事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栽赃,还请闫......旭哥哥在外奔走,替我们留意一番。” 闫旭会心一笑,她总算是听进去自己的提议,唤他旭哥哥。 二人自幼便定下婚约,可他总觉得,徐清澜对他有些冷淡,听到这一声旭哥哥,他通体舒畅。 “澜儿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闫旭又叫随从拿来几只食盒:“澜儿妹妹,牢里的饭菜不好吃,我特意带了你喜欢吃的菜,你和你家人暂时委屈几日,我会想办法的。” 徐清澜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左右他们以后是要成婚的,徐清澜当即谢过了他。 闫旭一走,徐清嘉便挤了上来:“大姐姐,你若是不饿,我就拿过去跟她们分了!” 徐清澜留下了一只食盒,剩余的给了徐清嘉拿走。 徐清澜打开食盒,里面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还有糕点。 “小姐,您看,闫公子对您真好,这些菜都是您爱吃的。”春俏将点心先拿了出来,递给她。 一旁的徐清嘉听到,心里很不是滋味,用手拐了一旁的薛氏一下子:“娘,您看她!不就是和闫旭定亲了吗?” 薛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娘往后给你寻个更好的人家!” 尽管他们说得小声,但徐清澜还是听到了,她什么也没说,只尝了尝点心。 而在关押男子的天牢里,徐业成见到了祝太后身边的刘公公。 “国公爷,请吧,太后娘娘要见您,跟咱家走一趟吧!” 徐业成和徐业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皇宫。 祝太后坐在上首,优哉悠哉地品茶:“这新送来的茶叶还真是不错,等会儿你也拿些回你的公主府去,悠悠,你放心,你想的事,母后都会替你谋划的。” 欧阳悠悠一脸娇羞:“母后,您又打趣我。” 刘公公毕恭毕敬地走进来:“太后娘娘,人已经带到了。” 祝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欧阳悠悠,“悠悠,你先回去吧,母后有些事情。” “是,母后,儿臣告退。” 送走了欧阳悠悠,祝太后看着徐业成的神色一下就变得高高在上起来。 “给徐国公赐座吧。” “太后娘娘,您有话就明说吧。” 祝太后嘴角上扬:“哀家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她看了立在身旁的嬷嬷一眼,刘嬷嬷立马将一摞信纸呈上,徐业成看了看,正是从国公府搜出来的那些! 第2章 和亲事定(已修) 徐清澜刚快要睡着,就被薛氏的哭嚎声吵醒。 “老夫人,要是老爷真的背上这个罪名,往后徐家可怎么办啊?嘉儿马上就要及笄定亲了,若是徐家无法洗清这罪名,往后嘉儿还如何嫁人啊!”薛氏不顾体面地哭嚎着。 张氏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能怎么办?这分明就是污蔑,我不信业成会通敌叛国,以太后的本事,假的也能弄成真的,眼下局势不利,若是弄不好,别说嫁人,咱们整个徐家都要遭殃!” 她思来想去,真相只会是太后做的局。 她与徐贵妃不睦已久,现在先帝驾崩,祝太后便握了大权,想到自己的女儿,张氏叹了口气。 “唉,现在也不知道晓棠如何了。” 徐清澜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依旧不吭声。 不一会儿,刘公公又来了,这次他的脸上带着喜色。 “老夫人,咱家是来送好消息的,你们可以回府了!” 回府? 张氏连忙走近,问道:“刘公公此话何意?” 刘公公摆摆手,并未透露消息:“国公爷已经回府了,老夫人还是回去问问国公爷。” 刘公公临走之前,还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徐清澜:“国公府化险为夷,多亏了徐大小姐啊!” 春俏立马警觉起来:“小姐,那刘公公所说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有股浓烈的不祥预感。 “兴许是旭哥哥帮忙周旋吧。” 徐清澜摸了摸胸前戴着的玉石璎珞,那是闫旭曾送给她的。 春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闫公子果然将小姐放在心上,等开春后的三月,你们就要成亲了!奴婢先贺小姐与闫公子百年好合!” 她家小姐太苦了,总算是有一件好事能轮到她了,春俏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徐家女眷回了府,徐清澜刚梳洗了一番,就听到前厅的丫鬟来报,说是有圣旨。 等到了正厅时,徐家两房的人都到齐了。 传旨的公公有些面生,打听后才知道,原来是新帝身旁伺候的大公公。那公公春风满面,张氏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阉人不能轻易得罪,于是带着全家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徐家长女徐清澜,温婉贤淑,敦厚守矩,颇具大家闺秀之风范,忧国忧民,上苍甚感,特赐封为咸安郡主,赴大雍和亲! 钦此!” 徐业成连忙恭敬地接过圣旨,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清澜只觉得脑子里如同惊雷炸响,她要赴大雍和亲? 大雍是当今最强盛的一国,如今祁国战败,每年都得朝贡,还要和亲。 想必是祝太后舍不得女儿静元公主,这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戏,让自己顶上去。 徐清澜有些呼吸不上来,好在春俏及时扶住了她:“小姐!” 张氏身边的嬷嬷笑呵呵地递给公公一袋银子。 此刻,正厅里的徐家众人心思各异。 反观徐清嘉,听完圣旨后,便喜从心来。 和亲?这个贱人要去和亲了,真是老天开眼! 公公将张氏拉到一旁,乐呵呵地解释:“哎哟喂,老夫人,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和亲郡主的娘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叛国逆贼啊,反之,还是祁国上下的功臣呢,国公爷已经和太后娘娘商量好了。还请老夫人仔细想想,皇上还等着国公爷回归朝堂呢!” 张氏思绪百转千回,和亲郡主出自徐家,那么徐家就是功臣,怎么也不会是叛国的奸臣!这样一来,徐家不仅揭过了通敌叛国的祸端,徐家男儿往后的官途也必定会顺遂些。 只要送徐清澜和亲大雍,一切都会得到。 上至徐家老夫人,下至徐家下人,都看到了未来,哪怕这是要拿徐清澜的一辈子去换。 张氏满嘴阿弥陀佛,将徐清澜叫到了跟前:“澜儿啊,来,到祖母跟前来。” 徐清澜上前,老夫人是徐家唯一一个疼爱她的人,她抱着一丝希望开口:“祖母,孙女已经和闫公子定下了亲事,如何能和亲呢?” 她双手死死捏着手心。 张氏一下子变了脸色:“澜儿,和亲圣旨都下了,你与闫公子定亲之事,知道的人不多,退了就是,这圣旨都下了,你还想让你父亲去抗旨不成?澜儿,你太不懂事了!” “祖母......” 徐业成不悦地打断了徐清澜的话。 “清澜啊,为父知道和亲之事委屈你了,可若是你不去和亲,那整个徐家都得遭殃,太后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府上出个女子去和亲,嘉儿年纪小,又不如你懂事,为父不放心,清茹是个庶女,太后瞧不上。清澜啊,这是你作为嫡长女应该承担的责任啊!” 徐业成语重心长。 老夫人也帮腔:“澜儿啊,你如今是郡主了,皇家也算给你体面,你就帮帮徐家,你一向懂事,算祖母求你了,徐家不能就这么没了啊!更何况,你姑姑现在的处境也不太好......” 徐业成接话:“没错,太后娘娘说了,只要你去和亲,就放过你姑姑,你姑姑最疼你,难道你忍心让你姑姑因为你而受苦?” 春俏磕头:“老爷,老夫人,小姐已经与闫公子定下亲事,不如换奴婢去和亲!” 徐业成一脚踹在春俏身上:“糊涂东西!你这是要让徐家欺君吗?好大的胆子!” 薛氏也拉下脸:“清澜啊,你看看你身边的人,真是没规矩,你马上就是要和亲的郡主了,身边怎么能留下这么没眼色的丫鬟呢?来人呐!”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徐清澜将春俏拉起来,自己挡在她前面。 她看明白了,所谓的和亲,不过是她的好爹与祝太后的交易罢了。 “父亲,我如今是郡主?” 徐清澜拿过圣旨,仔细瞧了瞧,问道。 “圣旨写得明明白白,你往后就是咸安郡主了。”徐业继在一旁插话。 “二叔,既然我都是郡主了,那继母方才冒犯我,该罚呢。”徐清澜抹去脸上的泪水,忽然看着薛氏笑了起来。 薛氏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你这是要做什么?我难不成还不能处置一个丫鬟了?” 张氏沉声道:“澜儿,薛氏是你继母,不可胡闹。” 徐清澜冷眼扫过正厅里的所有人,有庆幸的,有冷漠的,却少有关心她的。 “我不过是与继母随口一说罢了,春俏是我的人,我就先带着回房了。” 徐清澜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春俏回了芷清院,刚进屋,春俏就跪了下来:“请小姐责罚!” 第3章 竹马移情(已修) 徐清澜饶有兴致地看着春俏:“我为何要罚你?春俏,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若不是你,恐怕我这会儿早已是一堆枯骨呢。” 徐清澜静静的看着屋外院子里的桃树,可惜啊,今年恐怕摘不了这树上的桃子了,往后也没有机会了吧。 “小姐,还有闫旭公子,他一定会帮您想办法的,不如奴婢去求他?” 徐清澜眼里有些不确定的情愫:“他......会帮我吗?” 春俏擦了擦眼泪,安慰起徐清澜:“小姐,总要一试啊,若是实在不行,您跑吧,奴婢替您去,反正大雍也不会有人认识您的!” 徐清澜摇了摇头,扶着额头在贵妃榻上半躺着。 “小姐,您千万别气着自己,一定会有回旋余地的!”春俏立马来到她身侧,安抚地搂着她。 只有抱着春俏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眼泪自她脸颊滑落,她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春俏,为何是我,为何从小到大,倒霉的事一定都是我的?为何现在和亲也要我去?” 春俏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安慰,就有丫鬟来送信。 “小姐,这是闫公子送来的信,邀您去芙蓉楼一叙。” 春俏打发了小丫鬟下去,连忙拿着帕子擦了擦徐清澜脸上的泪珠:“好小姐,您瞧,是闫公子约您呢!” 徐清澜怔怔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圣旨,忽然站起身来将圣旨拂在地上。 春俏大惊:“小姐!” 好在屋子里现下没有别人,若是被人看见这大不敬的举动,恐怕会再生事端。 “春俏,给我梳妆吧。”徐清澜捏着手中的信纸,还是决定去见闫旭。 芙蓉楼。 闫旭早早地等在雅间,徐清澜还未来,他便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好多遍了。 “旭哥哥。” 闫旭回头,徐清澜依旧穿着一袭红裙,衬得她的肌肤如雪一般洁白无瑕,发髻簪着一只点翠步摇,流苏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动。 闫旭一时失神,春俏轻笑一声他才连忙回过神来:“澜儿妹妹,快,快坐。” 待她坐下,闫旭才开始点菜,选的都是她爱吃的。 “澜儿妹妹,今日我来,是有事情要说。” “我也有事情想与你说。” 闫旭眉眼间有些忐忑,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澜儿妹妹,我听说你要去和亲,我......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吧。” 闫旭又想起他随父亲进宫见太后的情形。 “听闻闫家与徐家定下了一门亲事?”祝太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的小案上,看着闫丞相道。 闫旭正要回话,闫丞相看了他一眼,冲他摇头,而后自己开口:“太后娘娘,犬子与徐家大小姐不过是有些儿时情谊,并无婚约。” 闫旭一脸错愕:“父亲!” 祝太后很满意这个回答:“哀家就知道,那些传你们两家定亲的,都是从哪听来的胡话,如今徐家是逆贼,若是你们有婚约,恐怕也会被皇上算作逆党的。” 祝太后轻描淡写,与闫丞相一来一回地就将这门亲事废了。 “本宫的静元也及笄了,她念着闫小郎君多年,不如今日哀家就替她做主,将她许给闫小郎君,闫丞相意下如何啊?” 闫丞相低下头谢恩:“臣多谢太后。” “父亲!” 直到走出太后的寝殿,闫旭才敢质问闫丞相:“父亲,我与澜儿妹妹的情谊日月可鉴,你为何要替我应下静元公主的婚事!” 闫丞相气急,扇了他一巴掌:“蠢货!你是要害死整个闫家不成?太后铁了心要成全静元公主对你的一片痴心。再说了,静元公主是太后亲女,那是天家明珠,对你往后的仕途也有帮助。可若是你执意娶那徐家女,闫家便是逆党同谋,你这不是要拉上整个闫家陪你垫背吗?” 闫旭看着闫丞相的背影,手里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思绪拉回,闫旭只听见徐清澜轻轻道了个“好”字。 “我们退亲。” 他企图从徐清澜的脸上看出一丝丝不舍与难过,可是没有。 只是他不知的是,徐清澜心里早已早已被锥心的痛楚席卷。 她倔强地咬着下唇,泛红的眼眶渐渐续起泪珠,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滴落在地板上,徐清澜连忙背过身去。 “澜儿妹妹,若是我不娶静元公主,那闫家......” 他又何尝不痛呢? “澜儿妹妹,对不起。” “对不起的话,不要再说了,往后你我也不会再见了,珍重。” 徐清澜用力捏紧了自己的手,闫旭突然几步冲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澜儿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我......可我也没有办法,澜儿妹妹,我求了父亲和太后,待你和亲的时候,我护送你出城,入大雍边境,这也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放开我!滚开!” 徐清澜挣开他的怀抱,抽下发髻中的发簪,朝着他的手臂狠狠一扎。 “澜儿妹妹!” 春俏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被里面的俩人吓了一大跳:“小姐!” “春俏,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春俏看了一眼闫旭,扶着徐清澜上了马车。 刚到国公府,就遇到了徐清嘉。 “哟,大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没有去找闫小郎君吗?” 徐清澜一把将她推倒:“滚开!” 春俏连忙拉着她回院子,徐清嘉还有些愣,怒视着一旁的丫鬟:“你去打听打听,她这是怎么了?” 徐清嘉也只敢嘴上阴阳几句,派了丫鬟去打探情况。1842 芷清院。 徐清澜再也支撑不住,进屋后关上了房门,跪倒在地上,她展开圣旨看了看,那刺眼的赐婚圣旨刺痛了她的心穴,气得她狠狠将圣旨扔在地上。 心中的痛意席卷而来,她伸出手,任由泪珠一颗颗掉落。 “小姐!” 春俏在她旁边轻轻搂着她:“小姐,难过就哭出来吧!春俏会一直陪您的!” 多年来积攒的不堪,在这一刻似决了堤,所有情绪尽数倾泻而出。 “春俏,我要去和亲了,可这本该是轮到静元公主的,她抢了闫小郎君,而我要替她和亲。” 以前,徐清嘉也抢她的东西,可她不想忍了,便动手打她。 可这是静元公主,眼下她拿她没法。 徐清澜闭了闭眼,脑子里快速闪过了一幕幕的画面,她痛苦地捂头。 家族利用,她成了弃子,随意丢弃,连曾经山盟海誓的未婚夫都弃了她。 原本他只要说退婚,她会理解的,可是为什么要告诉她他要娶公主呢? 真是该死啊!这些人都该死。 再睁眼,徐清澜眼里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 第4章 提前谋划(已修) 徐清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春俏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她家小姐自夫人去世,国公爷迎娶继室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说是继室,可薛氏进门时带着只比徐清澜小几个月的徐清嘉,徐清澜便明白了一切,原来自己娘亲在世时,她这个好爹便已经在外养了人,还生了孩子。 她觉得受到了背叛,自徐清嘉进了府以后,府上人更不喜欢她这沉静内敛不爱说话的性子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紧着徐清嘉。 那些原本对她还有善意的亲人,也背叛了她。 可春俏知道,小姐这只是心病而已,才不是他们说的什么怪人! 她偷偷抹了抹眼角溢出的点点湿意:“小姐,您醒了,奴婢做了瘦肉粥,您起来吃些吧。” 徐清澜坐起身,看了春俏好一会儿,才开口:“春俏,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春俏连忙将粥搁在桌子上,在徐清澜面前跪下,语气诚挚:“小姐!奴婢会永远陪着小姐,永不离开,若有违,必定叫奴婢凄惨一生,不得好死!” 徐清澜的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将放在枕头下的宝石匕首拿出来,指了指柜子和妆奁:“把闫小郎君送的东西都整理出来,还到他府上吧。” 春俏亲眼见着徐清澜开始吃东西,才放心地整理起东西来。 徐清澜坐在窗边,春俏一抬头,就见到这样一幅画面:女子乌发如同黑玉一般有光泽,脖颈修长细腻,阳光照在她的侧脸,衬得整个人的肌肤瓷白如玉。 春俏暗骂闫旭没福气,她家小姐又貌美又品行好,是他没福气! “春俏,既然要去和亲,那我们就得提前为今后谋划,你将这些东西送到闫府,另外再......” 徐清澜在她耳侧轻声叮嘱了几句。 “大姐姐。” 门外,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委屈地喊了一声。 “三妹妹。” 徐清茹这才进屋,在徐清澜对面坐下。 “大姐姐,你......当真是要去和亲吗?”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生怕自己说的话会触及她的伤心处。 “你不必这样小心地瞧我,和亲已定,我......只有这一条路。” 徐清茹拿出一只木盒子,轻轻打开:“大姐姐,这些是这几年父亲偶尔赏赐给我的,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聊胜于无,大姐姐,这些算是妹妹给你的添妆吧。” 她害怕徐清澜不肯收,还将木盒子往她跟前送了送。 “大姐姐,这些年,多谢你帮我,我......” 徐清茹张了张嘴,感激的话刚要说出口,难过不舍的情绪如潮水涌来,说不出半个字。 徐清澜收下了木盒:“三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往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和雪姨娘了。” 她从盒子里挑了一只碧玉簪,剩下的悉数还了回去。 送走了徐清茹,春俏也回来了。 “小姐,您派奴婢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春俏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 “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找了凫公阁,这上面记录了一些大雍太子的信息,不过,据说这人十分神秘,连祁国凫公阁都不知道多少,只有一些简单的信息。” 徐清澜简单地翻了翻册子。 她要和亲的对象是大雍太子,微生无烬,此人深受大雍皇帝喜爱,是几个皇子之中的佼佼者,六岁时便颇受百官赏识,大雍皇帝将其立为太子。 “连他的喜好这些都不知道,春俏,往后我们要走的路恐怕会很难。” “奴婢不怕,只要跟着小姐,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觉得是极好的。” 很快,宫里送来了嫁衣和一干御赐之物,充作嫁妆,待徐清澜上路时一并带走。 这日,张氏叫了徐清澜来请安。 薛氏和程氏也在,一旁坐着的还有徐清嘉。 “祖母。” 徐清澜淡淡地唤了一声,便坐回自己的位置。 张氏心里有些烦闷,这孩子到底是与她生疏了,她何尝不疼爱她呢,可她是徐家的老夫人,自然得优先选择徐家。 “祖母知道你心中有怨,这些年,你躲在自己的芷清院,不爱与人说话,祖母知道你还在怨恨你父亲和你母亲,可是澜儿哪,这世间哪有男子会之守着一个女子的?你作为小辈。也该理解理解你父亲才是啊,都是为了徐家。 今日叫你来,也是想提点提点你,往后和亲入了内宅该如何活下去,也......不能污了徐家的风骨。” 风骨? 徐清澜看着在场几人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她从闫旭那知晓,是徐业成主动提议,愿为太后分忧,解和亲的燃眉之急。 现在还在她面前充好人,谈风骨? 徐家所有人都不配! “祖母大可放心,待我和亲,与徐家断亲便是,往后即便是我掀了大雍太子府,也与你们祁国徐家没有任何联系,世人也不会指指点点说你们徐家教女无方。” 张氏被指责,面子挂不住,怒喝:“还没出徐家的门呢,就想着断亲?” 薛氏趁机开口:“老夫人,清澜只是一时气话,要去大雍和亲,心中肯定有些愤懑与害怕的,清澜虽然言语不妥,但情有可原,还请老夫人见谅。清澜,快跟你祖母赔个不是啊!” 徐清澜压根就不想理会俩人红白脸双唱的戏法。 “祖母,今日我来,是要讨回我娘留给我的东西,那些都是我的嫁妆,此行去大雍和亲,我都要带走。” 听她提起嫁妆,薛氏脸上挂不住了,倒是一旁的程氏,不忘拱火道:“哎呀,清澜说得对,她娘亲的嫁妆,就该拿出来让她带走啊!” 徐清澜注视着薛氏的表情,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让她还出来。 “这......清澜啊,你娘留下的东西,我得好好核对一下,等过几日,我一定给你送到,只是现下东西都在库房里,灰尘太多,得打扫打扫。”1913 “春俏,你现在跟着大夫人去库房看看,尽快打扫干净。” 薛氏支支吾吾,朝着张氏递去求助的眼神,而这一举动没逃过徐清澜的眼睛。 “若是找不出来,我就不去和亲了,到时候太后和皇上会怎么样呢?祖母,大夫人,你们该知道的吧?” 徐清澜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再或者说,你们想趁机教训我,杀了我,那到时候和亲的事只好让二妹妹代劳了哦!” 徐清嘉突然被点到,朝着薛氏摇头。 徐清澜一把将匕首架在徐清嘉脖子上:“大夫人,我知道你们在犹豫,无非是变卖了一些东西拿不回来嘛,折成现银也是可以的,不然,我这二妹妹脖颈上可就要多一条疤了哦。” 第5章 夺回嫁妆(已修) 张氏险些被她气倒,“你......来人!把这个逆女给我拿下!” “祖母确定么?我如今可是郡主,别说这些家丁,就是您和大夫人二夫人见了我都要行礼呢,祖母,孙女都没有怪您呢,您怎么敢叫人进来动手的呀?再说了,二妹妹还在我手上,你们不管她了吗?” 徐清澜还带了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来,都是她临时去外面雇的。 往那一站,就足以吓退那群蔫吧的家丁。 徐清嘉更是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这个疯女人割了脖子:“祖母,娘,嫁妆,快把那些东西还给她呀!” 徐清澜说得对,和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她要是伤了碰了,到时候只能换个人顶上去,可是太后的意思很明确,她只要徐清澜去和亲。 触怒祝太后,他们没有好下场。 想通了这一点,张氏又让那群人退下:“薛氏,你去将那些东西整理一下,抬出来给她送去!” 张氏此刻看着徐清澜,眼里都快冒火了。 徐清澜看了一眼身后的春俏,春俏立马将嫁妆单子拿了出来:“还请大夫人仔细些,我们郡主可是有名单的,少了的东西,得折成现银,不然就报官了,到时候若是太后知晓......” 张氏和薛氏暗骂徐清澜,若是太后知道,少不得又要发难,反正以后徐清澜也不会再待在祁国,不如趁早将人打发走。 薛氏咬牙切齿:“知道了!谁会贪了不成?” 徐清澜收了匕首,徐清嘉脖子上已经有一条浅浅的红痕,吓得她立马坐到离她最远的位置上,大气也不敢出。 她很有耐心,眼见着天色渐晚,徐业成和徐业继也回来了,但徐业继一见这阵仗,就缩着脖子躲回了自己院子。 徐业成一进门就发现了徐清澜雇的十几个侍卫,脸色不悦:“这是做什么?要造反不成?” 徐清澜神色淡淡:“父亲糊涂了不成?造反就这么几个人,反谁呢?反你的国公府吗?” 徐业成正想上前,就见到她身后的侍卫,便在另一边坐下。 “既然父亲回来了,我也就明说了,今日我来是要拿回我娘亲留给我的嫁妆,可惜被大夫人私吞了,所以才不得不略施小计,让大夫人还回来。” 徐清澜说得云淡风轻的,徐业成想在她脸上看到一丝难过都看不到。 “既然薛氏答应还你,你也不要得寸进尺,闹得太难看,毕竟是你的嫡母。”徐业成嘱咐道。 薛氏磨磨蹭蹭地带着几个家丁,将几个大木箱抬了过来。 春俏立马照着单子上一一比对,“小姐,还差几对玉镯,头面。” 徐清澜的目光落在徐清嘉身上,徐清嘉立马说道:“我......我前些日子觉得那些东西很是好看,便想着借一下,我还你就是!” 徐清嘉的丫鬟立马回去将东西拿来。 嫁妆都拿回来了。 走在回芷清院的路上,春俏还有些不可置信:“小姐,大夫人和老夫人竟然这么爽快地就将嫁妆交了出来!” 徐清澜微微仰头,看着入夜后的天际,繁星点点。 又想起闫旭,也曾在这样的夜空下,许她海誓山盟,徐清澜自嘲地笑了笑。 “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回去收拾东西吧,七日后,我便不再属于这里了。” 徐清澜回到芷清院,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陪伴了她许久,这棵桃树,有生之年恐怕不会再回来看见它了。 春俏见徐清澜呆呆地站在桃树下,走近:“小姐......” 她知道自家小姐在难过什么,以前闫公子来,总会来她院子里,两人就在桃树下抚琴,煮茶,小姐那时候确实是开心的,只是她不善于表达罢了。 “春俏,你害怕吗?” 春俏摇头:“小姐,奴婢不怕,只要跟着小姐,我去哪里都敢的,小姐,往后的路哪怕再苦,春俏也不会和你分开!” 徐清澜淡笑,这几日,春俏与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会离开她,的确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闫丞相府。 “爹,娘,儿子不喜欢静元公主,还望爹能够向太后娘娘说明,公主很好,可自该有更好的男子与她相配。” 闫丞相一脸不屑:“你还在惦记那徐家女不成?几日后,她便要远赴大雍,你们此生都不会再见,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还有,你就不要护送和亲队伍了,你一个文人,去了有何作用?” 听到“此生都不会再见”的字眼,闫旭的心猛地抽搐起来,泛起一丝丝疼意。 “爹,儿子知道身为闫家独子的责任,可......护送和亲队伍,也只是为公不为私。” 闫夫人叹了口气,劝道:“旭儿,我拿着你们的八字去找大师算过,你们注定是有缘无分的,何苦强求呢?” “娘!” 闫夫人安抚道:“旭儿,你就听你爹的吧,娶了公主,对整个闫家都有好处,往后那些旁支都要仰仗咱们嫡系,你该知道轻重的。” “更何况,现在祝太后的势力不小,旭儿,你自幼便是读书的好苗子,今年春闱必定会是前三甲,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闫旭捏紧了手中的拳头,低眉敛目:“儿子......记住了。”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 徐清澜已经穿好了嫁衣,春俏替她上妆时,还偷偷抹了抹泪。 徐国公府的所有人都在正厅等候,只有雪姨娘带着徐清茹来了芷清院。 雪姨娘原本是徐清澜生母的丫鬟,后来被徐业成强纳成妾。 “大小姐,你这一去,此后山高水远,一定要珍重啊!” 说罢又拿出五百两的银票:“大小姐,妾身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银票你带着,往后处处都要用钱。” 徐清澜说什么也不肯收,眼眶微红,她突然舍不得了。 原来府里还是有一两个真心待她的。 几番推搡,徐清澜还是没有收下银票,反而叮嘱道:“这几日有些不太平,雪姨娘若是真心希望我好,不如带着三妹妹去城郊为我祈福几日。” 雪姨娘一口应下。 徐清澜上了马车,徐业成喜笑颜开,接受着不少人的恭维。 “小姐,咱们马上就要出城,可还有什么忘记了的?” “没了,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春俏点头,眼里闪过坚定,“小姐放心,事成,就会寄一封红纸来,若不成,则寄一封白纸。” 第6章 抵达新都(已修) 城门口,使仪仗队已经等候多时,送亲的王爷选了个闲散王爷。 徐清澜看到他,就想起了姑姑的儿子,也不知道姑姑将他送到了何处。前几日她收到了姑姑的信,说她一切安好,且将欧阳睿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郡主,咱们该启程了。”送亲副使催促道。 徐清澜看了一眼城门口,闭上眼,“走吧。” 风吹起马车的帘子,徐清澜将闫旭送她的璎珞悄悄扔下。 那是她留下的最后一丝念想,如今彻底断了。 和亲队伍出发后,闫旭才骑着马赶到城门口。 “澜儿妹妹......” 终究是晚了一步。 他捡起地上摔碎的玉石璎珞,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好,一个人朝着和亲队伍离开的方向望了许久。 三个月后。 祁国和亲队伍抵达了大雍新都。 “郡主,这就是大雍的都城,新都。” 徐清澜掀开马车帘子,入眼的就是繁华的街道,商铺酒楼热闹喧嚣,街道上人头攒动,车马粼粼。 很快,送亲使团便按照大雍礼部的要求,将徐清澜送到了新都城中的一座院子。 “郡主,这是大雍皇帝的吩咐,我等住在另外一处,您若有需要,便差人传信来就是。” 使团的人离开,只留下徐清澜和几个丫鬟。 院里的管事立马迎接,向她介绍:“小的姓崔,您就是大雍来和亲的郡主吧,您叫我崔管事就行。” 随后,崔管事又给她介绍了一些其他情况。 “郡主,过几日就是太子选秀的日子,皇上已经下令了,到时候您就与新都贵女们一同参选入太子府,以往太子总是不肯往后院选人,几个王爷都已经成婚了,唯独太子孑然一身,今年皇上和皇后特意下了命令,无论如何太子也得成婚了。” 徐清澜一路听着崔管事介绍微生无烬,脑子里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崔管事将她带到了住的院子里,“郡主,还有三日便要选秀,这几日您便好生歇息歇息,小的祝您有个好前程。” 春俏递了一袋银子给他,崔管事开心地收下。 “春俏,你同崔管事多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大雍太子有何喜好,或者,有何忌讳,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春俏充满干劲儿地去找崔管事。 徐清澜推开房门,屋子里一切已经收拾妥当,她环顾四周,往后,她便要在大雍生活了。 正当徐清澜感慨颇多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女子尖利的吼声。 “瞎了眼的贱婢,本小姐为何要住这破院子?本小姐可是要选太子妃的!你们有几个脑袋,敢选这种破院子给本小姐住!” 不远处,说话的是一位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女子,正怒斥着身旁的丫鬟:“还不快去打听打听,本小姐从鄞州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就安排本小姐住这吗?让管事的给本小姐换个宅院,本小姐可是鄞州州牧的女儿!” 蓝衣女子显然是看不上这处院子的。 “小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皇上要为太子选妃,参选人数多了,所以这些安置的宅院挤不下了,今年参选的不仅仅是大雍新都的贵女,各州郡也会有人来参选......还有......” 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继续道:“还有一位从祁国来和亲的郡主!” 蓝衣女子折了一枝花,扔在地上,用脚碾碎:“祁国来的?就是那个战败国?呵呵,一个小国的和亲郡主,也配与本小姐比?” 说罢,一回头就对上了徐清澜的目光。 几步朝着她走去,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闪过一抹嫉妒,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蓝衣女子自信地介绍了自己:“本小姐是鄞州州牧之女王迎秋,你是什么人?” “本郡主就是你瞧不上的祁国郡主,咸安郡主徐清澜。” 王迎秋一愣,竟然是她? 她神色不安地再次打量徐清澜,不得不承认,徐清澜生得极美,若是与她们一同参选,定会是劲敌。 “怎么会呢,你我素不相识,妹妹生得貌美,别说是太子,连我都喜欢呢。”王迎秋伸出手想与她亲近,却被徐清澜不动声色地避开。 “王小姐还是别挨着我,不然......我嫌晦气。” 一个州牧的女儿,竟敢在大雍皇都大放厥词,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你!” 徐清澜从她面前走过,王迎秋气得跺脚,一巴掌扇在贴身丫鬟脸上:“贱婢!没点眼力见,没看到她都快骑到本小姐头上了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 徐清澜坐在屋子里看书,往门外瞧了许久,总算是盼回了春俏。 “郡主,奴婢打探到一些消息,还给您带了些吃的。” 徐清澜放下书,走到桌前,春俏惊呼:“小姐!您怎么不穿鞋呢?虽然现在快入夏了,可到底会有凉气往脚底钻的。” 徐清澜笑了笑,亲昵地搂着春俏:“春俏,还好有你在,你要一直陪着我啊!” 春俏替她穿上鞋:“好好好,郡主,您往后可不能这样任性了,不然月事造访会不舒服的。” “好。” “对了,郡主,方才崔管事说,那边西苑也来了人,说是大雍鄞州州牧的女儿,也是要选秀的,小姐可见过?奴婢打听过,崔管事说,她比您早来一个月,性子泼辣,又不讲理,本不该在这个宅院住下的,可其他州来的根本容不下她,所以才把她换到了这里。” 春俏又继续说:“崔管事还说了,她最喜欢折磨下人了,她那一屋子的丫鬟,不是伤就是残的。” “她不重要,春俏,你打听到微生无烬的消息了吗?” “哦哦,打听到了,郡主,崔管事说,咱们还要学习规矩,等到太子选秀后,才能入太子府,听说选秀之后,太子会到城外赈灾,发放赈灾粮,还有施粥啥的。” 徐清澜心中有了些成算,既然已经来了大雍和亲,那她便要为自己争取最好的结果。 “春俏,咱们明日一同出去逛逛吧,顺便采买些新的衣服首饰。” 春俏爽快答应,自家小姐从前就爱美,如今总算是提起这些,看来现在小姐的心情已经恢复了不少了。 徐清澜定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春俏,明日出去的时候,避着点西苑的人。” 王迎秋那样的蠢货,若是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恐怕会多生事端。 “是,郡主!” 第7章 选秀初见(已修) 太子府。 微生无烬身着一席玄色锦袍,月白色的腰封紧扣着精瘦的腰身,乌黑的头发用白玉发冠束起,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矜贵。他沉默许久,身上的冷意渐渐褪去,墨色眸子幽深暗沉。 “选秀?” 一旁微生无烬的好友沈译就慵懒多了,打趣道:“太子殿下好福气,皇上特意下令,大雍各州郡都送了女子来,还有这满皇都的贵女,任你挑选,还有,祁国战败,送了各郡主来,殿下您可真是艳福不浅哦!” 闻言,微生无烬眉头一皱:“孤不喜欢那些女子。” 沈译顺着他的话说:“好好好,你不喜欢,不过皇后娘娘已经说了,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选太子妃了,还有侧妃。太子妃已经定下了,是林阁老的孙女,林之月。” 微生无烬脸上神色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左右他的情绪一般。 “我说殿下,那林小姐是吃人的老虎吗?方才她派丫鬟来传信,摆明了就是想见你啊!” 沈译吐槽着微生无烬不解风情。 “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左右不过是府上多几个人罢了,太子府养得起。” 沈译无语地摇头,真不知道微生无烬会不会孤独终老! “殿下,你遇刺的事情,要瞒着?” 微生无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尽是嗜血的疯狂:“这伤可不能白受,得叫孤的好父皇瞧见才是。” 他一个用力,胸口便渗出丝丝鲜血,浸湿了胸前的衣料,而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眸子里透着隐隐约约的兴奋,看得沈译直皱眉头。 选秀当日很快就到了。 徐清澜一大早就被春俏喊起来:“郡主,今日可不能再睡了,该起了,西苑那边已经起来开始梳洗了。” 坐在铜镜前,徐清澜看了一眼妆奁里的首饰,道:“今日把我那只红玉镯子拿出来,还有那套红玉头面。” 按照崔管事的说法,她是一定会入太子府的,只是这个位份,不好说。 西苑那边已经吵吵嚷嚷起来了,王迎秋一大早就在训斥丫鬟:“贱婢!给本小姐梳这样老气的发髻,是想害本小姐落选吗?” “这衣裳的料子如此廉价,怎么配得上本小姐?” 西苑传来的声响并未影响主仆二人,春俏替徐清澜梳了个凌虚髻,“郡主今日真好看。” 崔管事贴心地备好了马车,徐清澜的那一辆在前面,王迎秋一出来又不乐意了。 “崔管事,凭什么她排在本小姐前面?” 说罢,提着裙子便要上马车,崔管事朝徐清澜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咸安郡主,对不住啊,她......” 徐清澜深深看了王迎秋的马车一眼,并不在意:“无妨,她会自食恶果的。” 留下崔管事一头雾水。 马车缓缓前行,春俏还有些为徐清澜抱不平,“郡主,那王小姐恐怕以后必然会觉得您好欺负,若是你们都入选进了太子府,那往后的日子......” 徐清澜红唇轻启:“那就......让她死啊。” 走了不久,前头马车的马忽然失控,拖着马车车厢朝前面疯狂跑去,王迎秋重重地撞在马车内壁:“救命!快来人啊!救命啊!” “郡主,前面的马车失控了,还好您没有坐那辆马车。” 徐清澜此刻却在认真分析,这下手之人,必定是想害她的,可她刚来大雍,未曾与人结怨,究竟是谁呢? 王迎秋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丫鬟连忙扶起她:“小姐,您没事吧?” 此刻她已经疼得喘不上气,徐清澜掀起帘子,嘱咐道:“王小姐受了伤,还是送回去请个大夫吧。” 王迎秋本就不想回去,现在听徐清澜这么一说,心中恨上了她,凭什么要把她送回去,今日可是选秀啊! 春俏又细心地下马车检查了一番徐清澜的马车,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才又出发。 皇宫,御花园。 皇后一早就来了,身侧还跟着个妙龄女子:“姑姑,您说,表哥会选我吗?”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茵茵,你放心吧,即便烬儿不想选你,本宫也已为你留了个侧妃之位,你只需好好表现即可,让烬儿选林之月,是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本宫心中的儿媳,只有你。等你进了太子府,可要抓紧给本宫生个孙儿啊!” 想到很快就要成为太子侧妃,陈茵茵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姑姑!” 园中的秀女们来得差不多了,徐清澜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暗自观察。 “太子到!” 太监一声报唱,秀女们纷纷朝着微生无烬投去目光。 微生无烬身姿修长挺拔,今日选秀,他穿着一袭刺绣金蟒团纹袍,腰束白玉带,轮廓流畅,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清冷卓绝,似高山仰止般冷傲。 唯一有些欠妥的,就是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受了重伤。 林之月听闻他遇刺的事情,眼里流露出一抹担忧。 皇后命人将他的座椅摆好,放缓了语气:“烬儿,你这伤恢复得如何了?怎么脸色还是这般苍白?” “咳咳,儿臣无碍,只是些伤罢了,暂时死不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烬儿福泽深厚,定然不会有事。” 皇后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 “那就开始选秀吧。” 园子里已经站满了新都贵女,甚至还有各个州郡送来的美人,今日,她们都是为了太子妃的位置而来。 大雍皇帝子嗣不多,微生无烬行二,城府极深又早慧,深受皇帝喜爱,哪怕他浑身冒着冷气,也是贵女们心中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 “烬儿,本宫觉得,林小姐为太子正妃,汪小姐和茵茵为侧妃,如何?” 而微生无烬看着这些人,只觉得都差不多,兴致缺缺。 “母后做主就是。” 皇后秀眉轻蹙;“烬儿,你的皇兄皇弟们都已有了家室,可唯独你迟迟不肯成亲,母后替你选的人都是极好的,你父皇政务繁忙,特意交代母后今日一定给你办成事,你自己也去选几个。” 微生无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放眼望去,一干贵女们立即低下脑袋,个个跟鹌鹑似的,毫无趣味。 忽然间,微生无烬注意到了那抹耀眼的红色。 那抹身影纤细,在一众素色衣裙中极其显眼,媚而不俗,不知是哪家贵女,似乎以往没瞧见过。 徐清澜刚一抬头,就与微生无烬对视上了,这一眼,更是让微生无烬眼里多了些移不开的惊艳。 第8章 城外偶遇(已修) 皇后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这女子长相倒是不错,可看着不太安分,不过为人妾室,倒也无需畏惧。 “烬儿可是选中了她?” 齐嬷嬷凑到皇后耳边解释:“那位就是祁国送来的咸安郡主,娘娘,皇上的意思是,务必送到太子府上。” 皇后看了齐嬷嬷一眼,有些不解,捏了捏手中的锦帕:“罢了,既然烬儿喜欢,那就给个名分就是。” 站在前面的林之月手指甲都快掐破手掌心,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徐清澜,这个狐媚子果然入选了! 不过好在,她是太子妃,等她进了府,有的是手段收拾徐清澜。 微生无烬只亲自选了徐清澜一人,其余的人都是皇后选的。 敲定以后,传旨公公便来到贵女们跟前传旨: “传皇后娘娘懿旨,林阁老之孙女林之月,品性敦厚,娴淑大方,端贤表仪,册为太子妃,陈国公之女陈茵茵,聪敏率真,恪恭持顺,册为太子侧妃,户部尚书之女汪念容,柔嘉淑顺,才学独擅,册为太子侧妃。另有良媛徐氏,昭训尹氏、刘氏、魏氏,钦此。” 陈茵茵不悦地撇了撇嘴,若她是嫡女,今日太子妃的人选必定是她! 微生无烬一直暗中观察着徐清澜,见她不喜也不惊,倒多了几分趣味。 “母后,儿臣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其余的母后做主就是。” 皇后将林之月和两位侧妃叫到跟前训话,其余人各自回府。 马车上,春俏看着徐清澜的脸色,有些担忧:“郡主,您别灰心,哪怕是良媛,好歹也算是脱离了祁国的苦海。” “脱离了祁国的苦海,又要进大雍的狼窝。” 徐清澜自嘲似的说了一句,“良媛就是妾室,往后即便是......那也是庶子庶女。” 在徐家,她这个嫡女的日子都不好过,更何况庶女呢? 两行清泪从她眼眶滑落,徐清澜轻轻擦了擦,“春俏,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要的东西,得自己争。” 话是说给春俏听的,可也更像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春俏知晓自家小姐的性情,她的东西,断不许旁人沾染,也不知今后该如何是好:“小姐......” 回到了住处,徐清澜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西苑的咒骂声。 “郡主,您快进屋去吧,免得污了耳朵。” 徐清澜看了西苑的方向一眼,说起来,今日若不是王迎秋抢了她的马车,恐怕这会儿躺在床上哭泣的人就换成她了。 不过,也不一样,若是她,一定会拼着命找出害人凶手,哪怕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她逍遥法外。 “贱人!都是徐清澜那个贱人!为何要与我换马车!一定是嫉妒本小姐!现在好了,本小姐不能进太子府了!” 王迎秋此刻恨毒了徐清澜,她这无妄之灾,完全替人受过。 徐清澜细细思索,不明白到底谁会出手害她,不过,害她的人总归会是今日选秀的那些人,来日方长,她得早做打算。 翌日。 徐清澜早早地起身,唤来春俏替她梳妆。 “郡主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徐清澜的目光落在一件大红色芍药纹齐胸襦裙上,春俏立即会意。 又从妆奁里选了两只同色系的赤金珊瑚钗,春俏感叹:“郡主您真好看!” 红色的衣裙衬得她张扬肆意,只是可惜,往后进了太子府,她穿不了这样好看的大红色了。 “春俏,崔管事昨日说的消息可靠吗?” 春俏点头:“可靠的,郡主,今日太子殿下还会去城外。” 徐清澜眼里的兴味愈发浓郁,她可是将微生无烬选秀时看她的惊艳记在心底的呢。 “微生无烬......” 城外,下起了小雨,微生无烬正撑着一把伞,似乎在等人。 不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视线。 徐清澜撑着伞缓缓走近,微生无烬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原来她和那些女子也一样。 谁料,徐清澜从他身边径直走过,都未曾停下脚步,反而在一个小难民跟前停下,蹲了下来,递给他一块饼子。 “我还带了不少米粮,不知这里是谁负责管事?” 粥棚里的士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微生无烬,果然,他脸色不太好看,于是脑瓜子一动,回答道:“这里负责施粥的是太子殿下,不知这位小姐可否移步与殿下商量?” 徐清澜点头,这才看向一旁被冷落了一会儿的微生无烬。 微生无烬一直盯着她瞧,她猝不及防地看过来,他连目光都还未来得及移开。 “见过太子殿下。”徐清澜来到他跟前行了礼。 她的声音也好听,微生无烬这样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地开口:“免礼。” 看着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你为何会来这?”微生无烬的眼里有怀疑。 “新都人人都在说,太子多么心系百姓,在城外施粥,我想见您,所以就来了。” 微生无烬耳根有些红,她说想见他。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你是祁国来的?咸安郡主是吗?可据孤所知,祁国皇室姓欧阳,你可不是。” 徐清澜坦坦荡荡地对上她的目光:“一个郡主,和亲的郡主,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殿下以为呢?” 微生无烬默默观察着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或许她是某个官员家中的庶女?为了家族被送来顶替公主和亲? “孤......” “殿下!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沈译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了一旁的徐清澜。 微生无烬侧身挡在徐清澜面前,问道:“什么事?”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啊?不过是看你一溜烟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没想到是在这会佳人呢?” 微生无烬意味深长地睇了他一眼,沈译连忙闭嘴:“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殿下,雨下大了,那边有个亭子,不如去避避雨?” 微生无烬点头,与她并肩朝着亭子去。 徐清澜踩在阶梯上的时候,险些一滑,微生无烬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女子身上的熏香味道与他撞了个满怀。 就......还挺好闻的。 “多谢殿下。” 女子抽离之际,微生无烬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咳,下次小心些。” 他偏过头,但泛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徐清澜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嘴角上扬。 第9章 恬不知耻(已修) “殿下,雨好像大了呢。” 夏日里的雨,总是来得急,方才的绵绵小雨,已经转成了倾盆大雨,微生无烬看了一眼粥棚的情况,撑着伞就往外走去。 徐清澜坐在亭子里等他,过了好一阵,微生无烬才回来。 “你想借着给灾民送米粮,来见孤?” 微生无烬出去被雨一淋,也清醒了不少,她绝对不可能是单纯来送米粮的。 若是以此为由头来接近他,必定是满腹心机的女子。 徐清澜用手撑着下巴,目光澄澈地看着他,“是啊,我的确有目的,不过我的目的......只是想见殿下罢了。” “见孤?” 桃花眼里多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欣喜。 随后又轻咳一声掩饰慌张,“你这些小把戏,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孤听闻你是祁国来的,若你无异心,太子府不缺你一口吃的,若有,那就别怪孤将你五马分尸,让你客死异国了。” 徐清澜捏着手帕轻轻笑了笑,微生无烬觉得被她嘲讽了,耳根也愈发地红:“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呢,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十分地好玩罢了。” 好玩? 呵!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跟他说这种话,也真是不知死活! 于是微生无烬靠近徐清澜,静静地站在她身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不知道这女人身上熏的什么香,竟然如此好闻,竟让他有些...... “殿下。” 徐清澜眼眸如水地看着他,柔荑轻轻牵上他的手,微生无烬如遭雷击,下意识抽出手,后退一步。 “你......恬不知耻!”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徐清澜嘴角勾起一抹笑。 春俏递来了油纸伞:“郡主,您别难过......” 这太子殿下也太不解风情了,她家郡主都这样主动了,竟然脚底抹油一样逃了! 徐清澜语气里多了一股势在必得:“早晚有一日,我要让他主动来牵我的手。” 林府。 “啪!” 林之月听完下人的汇报,一个气急,就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 一旁的汪念容扫了下人一眼:“还不快退下!” 又转头对林之月恭敬道:“林姐姐,那贱人就是个卑贱妾室,上不得台面,您何必动气?往后太子府的女主人可是您啊,即便她耍这些花样去见太子,可太子也未曾搭理她,可见太子并不喜欢她。” 林之月的脸色稍稍缓和。 “可我还是忍不了这口气,若是往后太子府姬妾都一一效仿,那还成何体统?” 汪念容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若是姐姐信得过妹妹,不如交给妹妹,等妹妹将她约来,姐姐到时候好好教训她一番?” 林之月觉得可行:“做得稳妥些,别暴露了自个儿。” 汪念容走上前,一边给林之月捏肩,一边将计划说给她听。 徐清澜今日刚小憩一会儿,就被春俏喊醒了。 “郡主,外边雨停了,刚刚汪小姐递了帖子来,约您去赏荷花呢,您要去吗?” 徐清澜一听,就知道新的阴谋冲着她来了。 她不过去城外见了太子,那些人就坐不住了,汪小姐,若她没记错,是为侧妃人选。 “将消息透露给西苑,再同汪小姐说,我外出淋了雨,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恐怕得辜负她的一番好意了。” 果然,西苑的王迎秋知晓之后,铆足了劲儿打扮自己。 “她可真是不识好歹,听说汪小姐可是侧妃,不过也就是本小姐选秀没去成,否则谁当选还不一定呢!” 丫鬟一边替她打扮,一边担心她的话被人听了去要遭殃,“小姐,咱们过几日就要回鄞州了,还是不要再说了,万一隔墙有耳,被人抓了把柄就不好了。” 王迎秋今日心情很好,便也没同她计较。 汪念容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徐清澜出来,有些着急了,刚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到了一身花花绿绿的王迎秋。 满脸狐疑,“你是?” “我是鄞州州牧之女王迎秋,本该与你们一同选秀的,可那日不慎从马车跌落......” 汪念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日是眼前这个蠢货坏了自己的好事! 春俏此时才出来,一脸歉意:“汪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啊,郡主昨日淋了雨,现下有些身体不适,无法同汪小姐外出赏荷花了。” 汪念容心中冷笑,看来这个徐清澜还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想必她是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如此,那还请姑娘提醒你们郡主一句,这里到底是大雍,太子殿下是重规矩的人,还望你们郡主守好自己的本分,切莫走了歪路伤身,改日我再来看她。” 汪念容放下帘子,脸色阴沉地走了,王迎秋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被汪念容的丫鬟制止:“王小姐,我们小姐今日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王迎秋气得在原地跺脚:“都是一群势利眼!我爹可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东苑。 “郡主,事情就是这样,您说这个王迎秋最后会不会入太子府啊,她错过了选秀,却又赖着不肯走。” “兴许她也会入太子府,只不过,位份会比较低。” 难怪她如此自信,原来是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可这施恩的也不是她本人啊...... “郡主,若是她入了府,恐怕会找您的不愉快......” 春俏瘪着嘴,她们在大雍无依无靠,太子府的女人各个不简单,不禁心疼起徐清澜。 “若是我连这样的蠢货都动不了,那我也就白活了,春俏,明日再替我好好打扮一番,我还要见他。” 若是以往在祁国,徐清澜不喜欢做这样的钻营,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谋划,才能救自己于水火。 “郡主,您受委屈了。” 徐清澜透过铜镜,看清了站在背后的春俏脸上的表情,“春俏,如今的境地,由不得我们松懈,若是现在不受些委屈,那往后的委屈更是难捱。” 林府。 “她称病?”林之月声量拔高,“看来这个徐清澜还是有些脑子的,定是知道自己进府前勾引太子是不妥的,本宫倒是小瞧她了呢!” 林之月走来走去。 “林姐姐,那个徐氏必定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任由她狐媚殿下,恐怕......” 林之月一愣,连忙问道:“会如何?” 第10章 提前入府(已修) 汪念容郑重说道:“恐怕,来日入府之后,她会生下庶长子也说不定啊。” 林之月顿时急了:“这怎么可以!” 殿下的长子,只能从她肚子里面出来,若是先有了庶长子,日后那徐氏岂不是会骑到她脑袋上! “林姐姐,还是早作打算,那徐氏虽说是祁国来的郡主,可却被送来和亲,可见是个不受宠的,背后没什么依仗。更何况如今是在大雍,她又只是个良媛,林姐姐还怕拿捏不了她吗?” 汪念容屏退下人,悄声在林之月耳边说了几句,林之月听得眼前一亮。 亲昵地抓着汪念容的手:“哎呀汪妹妹,你这主意当真是好极了,若不是有你陪伴在我左右,我恐怕此番还真要被徐氏那小贱人气出个好歹。” 汪念容很是谦卑地一笑:“林姐姐折煞我了,这是我身为侧妃该做的,若不是有林姐姐,我恐怕还入不了太子府呢。” 一番表忠心的话让林之月很是受用。 而徐清澜这边,她此次并未偷偷打听微生无烬的行踪,而是光明正大地往太子府递了帖子。 微生无烬坐在书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徐清澜递来的帖子。 商九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情,试探性问道:“殿下,那徐良媛如此费尽心机接近您,可需要属下去查探清楚?” 微生无烬将帖子扔在桌上:“孤自有打算,不过是一小小女子,还能害了孤不成?商九,你明日随孤一起,孤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是,殿下。” 翌日,徐清澜一大早就起身梳洗打扮,动静都惊动了西苑。 王迎秋站在窗边,徐清澜貌美,再一打扮,容色更是难掩。 “贱人!踩着本小姐上位!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王迎秋狠狠攥着手中的帕子,似乎那就是任由她出气的徐清澜一般。 她越想越气,转头吩咐丫鬟:“你去给林府递个帖子,约林小姐一叙。” 徐清澜约了微生无烬赏花,上次汪念容相邀,她没去成,还颇有些遗憾,正好今日寻了此由头叫微生无烬出来。 微生无烬远远就见着站在荷花池前的美人,芊芊细腰,可胸膛处又如山峦起伏,饶是见过美人的他,也不得不感叹于徐清澜的美貌。 他眯了眯眼,一双桃花眼泛着幽幽的冷戾。 徐清澜回头,对视上微生无烬,不仅不害怕,反而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见过殿下。” 微生无烬打量着她,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他真的很想伸手,捏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恐怕几息便会要了她的命吧。 想到这里,微生无烬面露笑意,满意地将视线移开。 “你约孤来,就是想赏花?” “没错,殿下,我最喜爱的就是荷花,正逢夏日,荷花开得盛,说来还真有些遗憾,上次汪小姐还特意约了我赏花,可那日正好因为淋了雨,身子有些不舒坦,所以才作罢,真是遗憾。” 她病了? 微生无烬看了看她现下红润的脸色,稍稍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徐清澜忽然有些委屈巴巴:“说起来,我那日还是因为殿下病的呢。” 微生无烬觉得自己很冤。 徐清澜继续解释:“若非我想见殿下,也不会冒着雨去了城外,可殿下您倒好,撇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微生无烬浑身有些不自在:“孤......你这女子,倒是巧舌如簧,这整个天下,敢明晃晃怪罪孤的人,你是第二个。” 随后又补了一句:“第一个是孤的父皇。” 话一说完,微生无烬又后悔了,他同这个女人解释什么?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几下子就勾得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殿下,您瞧那荷花,开得多好啊。” 徐清澜捏着团扇,轻轻指了指不远处的荷花。 “嗯,是不错。”微生无烬看到湖面上有人泛舟,徐清澜就提议了: “殿下,不如咱们乘一小舟,去湖中央看看?” “可。” 湖中的荷花开得极好,徐清澜一边看荷花,一边留意微生无烬的动向,时不时等他看过来的时候,还直直看着他。 微生无烬早就看穿了她的几分小心思,不过不伤大雅,他很是好奇,“徐良媛在家中时,也是这般性子吗?” 这般大胆。 “殿下,妾身胆子很小呢。”他既提起徐良媛,那自己的自称也得换一换了。 两人对坐,距离还有些远。 徐清澜蹙了蹙眉,她不喜欢这样,她既已决定了,往后便要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想着,便挨近了些。 女子忽然靠近,那抹馨香狡猾地钻入鼻子。 “你做什么?” 微生无烬从未遇到这么主动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她靠近,一颗心已经有些紧张地跳动起来。 徐清澜从他发顶拿下一片树叶。 “殿下,妾身只是帮您把这树叶拿下来罢了,殿下以为妾身要做什么呢?” 一口一个妾身,还真是不顺耳啊,徐清澜想着。 微生无烬别过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与她们还真是不同。” 徐清澜此刻已经坐到他身侧了,微生无烬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你明日就入府吧。” “明日?可太子妃还未与您完婚,我明日入府的话,是否不合规矩?” 微生无烬轻笑,果真是个狡猾的女子。 不过,这些小心思,无伤大雅,随便她吧。 “规矩是孤定的,孤说合规矩,就合规矩。” 更何况,他也得借机给那些女人背后的势力一个下马威。 哪怕徐清澜有些大胆,可到底也是未出阁的女子,被微生无烬牵着手,面颊微红。 远处的春俏看到这一情形,忍不住嘴角上扬,上天可得待她家郡主好些啊,但愿太子殿下是个良人吧。 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临走时,两辆马车驶向了不同的方向,商九跟在马车外面,忍不住问道:“殿下,那徐良媛果真没有问题么?” 竟然让殿下这般不近女色的人都与她相处了那么久,而且看样子,殿下还乐在其中呢。 微生无烬并未回答,只一心把玩着手中的帕子,这是他方才趁着那小狐狸不注意,偷偷藏下来的,他凑近闻了闻,是一样的馨香,桃花眼里满是病态的占有欲:“既然主动招惹了孤,那就再不能逃跑了哦......” 第11章 勾引太子(已修) 林府。 林之月又摔碎了几只茶盏:“贱人!贱人!太子根本就没将我放在眼里,还未大婚,便让那个贱人先行入府,这怎么行!” 天知道她收到消息时有多崩溃。 汪念容在一旁叹气:“林姐姐,看来我们都小瞧了这位徐良媛了,她可真是好手段,想必也是她给殿下上了眼药,昨日殿下特意派人来府上告知我爹,说我规矩欠妥。” 汪念容想想就恨。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进了府,必定会承宠......” 汪念容知晓她的顾虑:“林姐姐别慌,昨日那个王迎秋不是主动送上门了么,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 汪念容悄悄将计划说给她听,林之月一想,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你说得对,还有,这徐良媛是祁国人,恐怕不懂规矩,本宫作为太子妃,想来有义务教教她写规矩。” “姐姐想得周到。” 西苑,王迎秋亲眼看着徐清澜被那顶小轿接走,眼里满是不甘心。 徐清澜低头看了看自己嫣红的嫁衣,握紧了双手,早晚有一日,所有的东西,她都得拿回来。 曾经,她与闫旭定亲,也曾幻想过大婚的场景如何,而如今,她却这样悄无声息地进了太子府。 祁国,相府。 今日是闫旭与欧阳悠悠大婚之日,相府喜气洋洋,闫旭被好友灌了几个回合,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闫丞相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吩咐下人将他送到新房。 刚走到回廊处,闫旭便睁开了眼,眼里一片清明。 “公子,老爷说了,您今晚好好待公主,还请您不要任性。” “你退下!” 闫旭走到新房门口,欲敲门的手捏成拳头,无力地垂了下去,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闫旭打开一只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画像,轻轻地抚摸着画中人,眼泪无声滑落。 大雍,太子府。 徐清澜坐在床榻边,悄悄打量起屋内的陈设布置。 她等了许久,才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于是立马调整坐姿,等着微生无烬进来。 “殿下。” 微生无烬听她这一呼唤,轻轻拨开她遮面的团扇:“孤处理了些事务,所以来得晚了些。”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扫过她的脖颈,不自觉将视线转换到别处。 “既然你已入府,那便歇下吧。” 徐清澜有些紧张地捏着裙角,微生无烬见她不动,起了恶劣的小心思。 他将人一把横抱起,炙热的呼吸在她耳侧流转:“徐良媛这是紧张了?” “妾身不紧张,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那今日就早些安置了吧......” 徐清澜连忙抓住他的袖子,有些羞怯:“殿下,可以......” 微生无烬起了恶劣的小心思,故意问她:“可以什么?” 见着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似那林间的小鹿一般,心情也好了起来。 见他眼底没有任何不悦,徐清澜也大胆了起来,纤纤细手轻轻扫过他的肩:“殿下,妾身先沐浴。” 微生无烬则坐在床榻上等她,好一会儿功夫,徐清澜才穿着一身轻薄的衣裳出来,只看了一眼,便叫他移不开眼。 “殿下。” 烛光下的美人,更让人心动。 不一会儿的功夫,美人身上的衣裳已经褪落,随着男子的衣物一起被扔下床榻。 两道人影痴缠着,在烛光摇曳中重叠在一起,屋外夜色朦胧,时不时传来屋内女子的吟哦,羞得守夜的丫鬟面红耳赤。 二人不知夜里折腾了多久,徐清澜实在累得不行,才缓缓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良媛,您总算是醒了。” 春俏心疼地扶起她,太子殿下也真是不知饥饱,怎么昨夜折腾了那么久。 “良媛,太子殿下吩咐了,您今日好生歇着,等您歇息好了,叫奴婢带您在府上逛逛。” 昨日春俏已经将太子府熟悉了一遍,她们居住的地方叫苍兰榭,离太子书房很近。 徐清澜动了动身子,刚欲起身,身下便牵扯出丝丝痛楚。 “良媛,您饿了吧,奴婢备好了粥,您先用些。” 无奈,只能让春俏扶着她些了,“他去哪了?” “太子殿下上朝去了,他说今日忙,晚些回来再来看您。” 昨夜的画面一幕幕钻进她的脑子里,徐清澜脸又红了起来。 徐清澜一连休息了大半天,午膳后,徐清澜正在看书,院子里吵吵闹闹,似乎有人来。 “这位就是徐良媛吧,太子妃担心徐良媛人生地不熟,不懂大雍规矩,冲撞了太子殿下,所以特意命老奴来教徐良媛一些后宅规矩。” 说话的是个嬷嬷,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干瘦,目光不善,不用她说,徐清澜就能猜到,太子妃要打压她。 “徐良媛,您先所有人一步进府,不必急着讨太子欢心,当务之急,是要学好这一身的规矩,老奴进来这会儿也瞧见了,您这坐姿,不雅。” 徐清澜懒得理会,自顾自地翻着手中的书:“嬷嬷,这可如何是好啊?我昨日已经侍奉了太子殿下呢,坐姿不雅,那是因为侍奉太子累着了。” 陈嬷嬷一双吊梢眼满是惊讶,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要脸,侍奉太子的事情竟然敢摆在台面上说,果然比不上太子妃。 “那从今日起,您便先不要侍奉太子,先跟着老奴学规矩。” 徐清澜又问道:“是太子妃让你这么做的吗?” 陈嬷嬷见她气定神闲的样子,迟疑了,但很快又找回了气势,她可是太子妃的人,一个小小的良媛,竟然还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自然,老奴就是奉太子妃之命前来的。” 徐清澜一把将书砸到她脚边:“你这刁奴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子妃若是下这种命令,传出去不怕别人说她善妒吗?还是说是你这狗奴才,在中间挑拨?” 陈嬷嬷想到这茬,也有些后怕,她若是给太子妃惹了麻烦,那她可没有好日子过的啊! “徐良媛,太子妃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她一番好心,真心拿你当姐妹,也是为了日后你们在太子府和睦相处。” 徐清澜很讨厌这个嬷嬷,真想弄死她啊。 “那我要是不听呢,会如何?” 陈嬷嬷等的就是这句话,“良媛,若是您不听,那就是忤逆太子妃,即便到了太子殿下跟前,那也是你的错处,你也不想以后失宠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又是威胁,徐清澜收起嘴角冰冷的笑意,走到陈嬷嬷跟前,随后落在她脸上的,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你敢打我?我可是太子妃的人!” 徐清澜食指轻轻挨着红唇,示意她安静:“你说错了,你只是太子妃的一条狗呢。” 第12章 教训刁奴(已修) “徐良媛!你!既然良媛不肯接受太子妃的好意,那就只能由老奴代为教训您了,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殿下,还请徐良媛多多担待!” 陈嬷嬷示意身旁的两位嬷嬷,两位嬷嬷当即就要将徐清澜从凳子上扯下来,春俏见状立马挡在徐清澜面前:“太子殿下都未曾说什么,哪还有你这个刁奴说话的份!” “啪!” 陈嬷嬷一巴掌甩在春俏脸上,主子同她叫板也就罢了,什么时候一个小丫鬟也敢顶撞她了? 徐清澜立马将春俏拉到一旁,看着她脸上的红印,眼里杀意翻滚。 春俏轻轻拍着她的手:“良媛,不打紧的,奴婢没事,陈嬷嬷必定是太子妃授意,您不要中了圈套。” 徐清澜眼眶泛红,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扎在陈嬷嬷手臂上。 “啊!贱人!来人,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几个嬷嬷很快就将春俏扭住,正准备围攻徐清澜,门突然被踹开。 “找死!” 微生无烬几步走到徐清澜跟前,一脚踹在陈嬷嬷的胸口。 看清来人,陈嬷嬷吓得跪地求饶:“太子殿下恕罪,我们是奉命前来教导徐良媛的规矩,谁知她不领情,还恶语相向,老奴担心教不好,所以才请她配合。” 徐清澜目光微闪,轻轻靠在微生无烬怀里,轻轻捏了捏微生无烬的手,脸色苍白:“殿下英武,妾身昨日累狠了,可这嬷嬷竟然大喇喇闯进来,说妾身不该伺候殿下,是妾身不知廉耻,不懂规矩。” 不就是告状么? 果然,微生无烬看陈嬷嬷的眼神瞬间像在看死人一样,“奉谁的命?这苍兰榭的主子是徐良媛,既然认不清主子,这双眼也不必留着了,商九。” 商九将陈嬷嬷拎了出去,其余嬷嬷各打五十大板。 “可满意了?”微生无烬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人情绪不高。 “多谢殿下,只是那陈嬷嬷可否交给臣妾处置?” 她的仇,自有她自己的报法。 微生无烬点头,应允了她。 “现在可还疼?” 昨日初尝情事,微生无烬一时贪欢,多要了几次,惹得她在床榻间连连求饶。 徐清澜声音细如蚊蝇,轻轻“嗯”了一声。 微生无烬抱起她,“今夜我轻些,定不会让你疼了。” ...... 翌日。 徐清澜醒来的时候,微生无烬又已出门了。 “春俏,昨日那陈嬷嬷在何处?” “关在柴房里呢,另外几个嬷嬷打了板子赶了出去,殿下说,陈嬷嬷由良媛亲自处置。” 徐清澜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脖子上还有些许红痕,微生无烬虽对她有欲,可却不见得对她有几分爱意。 “良媛,那陈嬷嬷是太子妃的人,若是被我们处置,她日后会不会难为您?不然交给奴婢去办吧,往后就说是奴婢自作主张,处置了她。” 徐清澜摆摆手:“春俏,即便不处置陈嬷嬷,太子妃也已与我结下梁子,入了太子府,便都是敌人了。” 既然如此,那陈嬷嬷更得死了,也好叫那躲在背后的主子看看,自己不是软柿子。 柴房,陈嬷嬷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她也挨了板子,现在有气无力的。 门被打开,看到来人是徐清澜,陈嬷嬷情绪激动起来。 “陈嬷嬷,你可真惨啊!”徐清澜笑了笑。 落在陈嬷嬷眼里,就是她的挑衅,这个女人,更是在挑衅太子妃! 春俏得到示意,一把将她嘴里的布条扯下来,陈嬷嬷立即骂道:“你这个贱人,你勾引太子,还敢颠倒黑白,污蔑太子妃,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徐清澜捏着她的下巴,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可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陈嬷嬷,我的下场如何,你是看不见了,但你的下场呢,肯定不会好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清澜拿出匕首,在她脖子上比划:“这把匕首跟了我许多年了,替我送走了不少不长眼的蠢货,陈嬷嬷,你很荣幸,今日我也会用它送走你呢。” 陈嬷嬷瞪大眼睛:“良媛,徐良媛,老奴错了,您饶老奴一命,都是太子妃的命令啊,老奴不敢不从啊!” 徐清澜厌恶这样的嘴脸,“怎么,知道要死了才害怕,陈嬷嬷难道不觉得太晚了吗?” “良媛饶命啊!只要您饶了老奴一命,日后当牛做马,全凭您一句话!” “是么?”徐清澜继续拿着匕首在她脖子上比划:“一会儿就从这里割断你的脖子,等你的血流干了,就可以见到该见的人了。” “良媛,什么该见的人啊?”春俏都有些好奇了。 同样好奇的,还有陈嬷嬷自己。 徐清澜耐心解释,笑意越发癫狂:“自然是来索你性命的黑白无常啊!” 春俏见徐清澜状态不对,有些担心:“良媛,奴婢来动手吧,何必脏您的手呢?” 徐清澜手起刀落,陈嬷嬷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来,便被一刀封喉,鼓鼓的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流下来,滴在柴房的地上。 “春俏,等她血都流干了,我们把她的脑袋割下来,送到林府,好不好?” 春俏将匕首轻轻拿了过来,用湿帕子擦洗干净,抱着徐清澜:“良媛,您身子不适,回去休息吧,这里污秽,咱们先回去吧。” “春俏,你也不答应我吗?” “好好好,咱们割了她的头,送到林府,奴婢答应您,您先回去休息吧。” 徐清澜拉着春俏,“你也同我一起。” 春俏带着徐清澜回到苍兰榭,微生无烬已经回来了。 他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两人感觉到了,屋里似乎有些冷。 “春俏,你先出去吧。” 春俏不放心,但在徐清澜的眼神示意里,也只能败下阵先到门外候着。 微生无烬翻书的动作一顿,拿出了一封信,扔到她脚边。 “这是从祁国寄来的,不想看看?” 徐清澜好脾气地捡起信,发现已经有被拆开的痕迹。 信封里面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徐清澜脸色暗了下去,看来徐家那群蠢货,躲过了一劫呢,办事的人也真是废物! 微生无烬没有错过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站起身,来到她身前。 忽而一个抬手,大掌已经掐住了徐清澜的脖子:“孤说过,你若是有别的目的,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安分地待在孤身边不好吗?” 第13章 拒绝管家(已修) 徐清澜被他掐得有些窒息,拼命拍打着他的手臂:“放开......” 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微生无烬松了手,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摔到贵妃榻上。 “那封信是谁寄给你的,为何只有一张白纸,其余什么内容都没有,你们究竟在传递什么信息?” “大雍太子如此聪慧,难道还会担心我一个弱女子在你面前耍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徐清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缓和了一会儿:“我本不该来和亲,可被逼无奈,所以临走之前,我安排了人报复他们,事成,则寄一张红纸来,不成,就寄一张白纸。” 红色主喜庆,看来她对那些人的恨意不浅。 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微生无烬忽然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今日是孤误会你了。” 徐清澜未回答他。 “徐良媛,孤今日冲动了些,往后,孤会查清楚。” “呵,太子殿下一个冲动,便险些要了我的命呢,在你眼里,我的命就如蝼蚁一般?即便你我已有......你都未曾信我分毫。” 夫妻之实用在这里,似乎并不合适,她现在只是良媛。 微生无烬脑子里似乎崩断了一根弦,“夫妻之实对吗?你没说错,是孤错了,孤该受罚。” 他的确不该那么冲动,可他忍不住,他不希望她是因为要刺探什么消息才留在他身边。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来最卑微的话了,他悄悄观察着徐清澜,可她情绪掩藏得很好,叫人看不出喜怒。 “殿下,我杀了那陈嬷嬷。” 徐清澜坦然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将细节道来:“若是殿下觉得我狠辣,大可现在将我驱逐出太子府。” 微生无烬感觉到,她还是有些生气的,甚至都不称自己为妾身了。 “是她该死,孤不会罚你,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药来,孤还有些事,忙完了来看你。” 微生无烬一走,春俏便冲进了屋子。 “良媛,您没事吧,刚才奴婢在外面胆战心惊的,奴婢给您抹药。” 徐清澜想要摸一下脖子上的红痕,春俏心疼地阻止了她:“良媛,您受苦了!若不是来大雍和亲,您一定会嫁个疼您的好郎君的。您看看这红痕,恐怕得养几日才能消了!” “这红痕,有大作用,这药不上也罢。” 春俏一头雾水,生怕这是徐清澜不爱惜自个儿胡乱找的借口。 “今日太子心中有愧,我为何不借机多做点事呢?” 她要让微生无烬的愧疚化作更加有用的东西。 顶着这红痕,倒也不全是坏处。 微生无烬在书房坐了许久,沈译推门进来。 “你找我啊?你竟然主动找我?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啊!” 沈译一边打趣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还十分贼兮兮地观察他:“殿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微生无烬的指关节轻轻敲着案桌,忽然停下,问道:“你平日里若是惹了女子生气,会如何做?” 沈译一听,如临大敌:“你可别胡说啊!我平日里哪会接触什么女子?更别说惹女子生气了!” 他的心上人本就不待见他,若是再传出这种话,他这辈子都得当和尚! 微生无烬神色有些不自然:“孤的意思是,你平日里与你沈家那群姐姐妹妹们相处之时,若是惹了她们生气,你会如何做?” 沈译更迷糊了:“惹人生气也有许多种啊,殿下你说的是哪种生气法?” “就是掐了她的脖子,误会了她。” “什么?”沈译一下子没坐稳,摔在了地上:“我可不敢这么对我那些姐姐妹妹,别说掐脖子了,就是语气凶了点,我都得挨我爹几下打!” 他直觉意识到,微生无烬肯定在瞒着他什么,于是试探性问道:“你是把哪家小娘子掐了?是那个祁国和亲来的郡主?肯定是她,皇后娘娘给你选的那群女子,现在就她一个人在你府上。” 沈译正为自己的聪明睿智沾沾自喜。 “沈译,你的话太多了,孤记得有个誊抄孤本的事,太傅正愁找不到人,孤觉得你很合适,如此,沈大人也不会整日觉得你游手好闲了。” 微生无烬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殿下,我错了,我不该多嘴,其实我刚才已经想到了良策了,真的,不管多么生气,一定可以用这个方法哄好的。” “说来听听。” 沈译松了口气,上前给他出主意。 苍兰榭。 商九带着人抬了两箱珠宝送来。 “良媛,这是太子殿下特意让属下送来的,您看看,殿下说了,若不喜欢,可以再换。” 又示意一旁抱着账本的管家上前,管家恭敬道:“良媛,这是太子府的账本,殿下说了,让您接手府上的管家权。” 徐清澜目光扫过那摞厚厚的账本,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劳烦管家回禀殿下,我不爱管这些,更何况,太子妃不久将要进门,还是交由太子妃更名正言顺。” 这番拒绝在管家的意料之外,从古至今,后宅女子哪个不是为了管家权争得头破血流? 徐清澜让人打开那两只木箱,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首饰,“这些我倒是喜欢,留下吧,谢过太子殿下的赏赐。” 春俏连忙带人将东西存放起来。 商九抱拳:“徐良媛,太子殿下说了,今晚来看您。” 书房。 微生无烬时不时竖着耳朵关注外面的动静,商九一回来,他便问了:“如何?” “殿下,那些珠宝徐良媛收下了,可管家权,她没有要,她说还是交给太子妃更合适。” “难道你们没有同她说清楚管家权的重要性?” 她为何不要? 沈译拍了拍微生无烬,悄声道:“完了,还在生气呢!” 微生无烬将书一扔,“你们都出去!” 她为何不要管家权,是还在生气吗?还是说,她在计划着以后离开他? 微生无烬脑子里一会儿一个想法,折磨得他很是头疼。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 微生无烬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迈着步子走向了苍兰榭。 徐清澜选了一身繁琐的衣裙,她猜到今夜微生无烬会来,她得好好利用起来。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徐清澜察觉到了不对,透过铜镜,她看见了一个黑衣人。 第14章 飞来横祸(已修) 再次醒来的时候,徐清澜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 “你可算是醒了!” 说话的女子,是王迎秋。 “徐良媛,你可真是好本事啊,不仅害我落选,还先所有人进了太子府,太子府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好些时日没见过王迎秋了,眼前的女子神色憔悴,即便衣着亮丽,也难掩身上那股死气沉沉的气质。 “徐清澜,你凭什么抢了我的太子哥哥,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在选秀当日凑个马车上摔下去,都是你的错!” 哪怕当日是她自己要抢的马车,现在她也只会怨恨徐清澜。 “徐清澜,你这个贱人,我如今已经入选无望了,但是你,也别想好过!” 徐清澜挣了挣自己手腕上的绳子,王迎秋顿时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能挣开这绳子吗?不可能的,徐清澜,今日你就下地狱吧!” “我倒是不怕死,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是谁指使你的?” 这不可能是王迎秋这脑子想得到的计谋。 “都要死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你既然想知道,就下去问阎王爷吧!” “等一下,王小姐,你不就是想进太子府吗?想必你背后那人根本没办法帮你,我有个法子,必定能叫你得偿所愿,反正我都落在你手里了,也不差听我说话的这点时间。” 王迎秋拿着匕首的都动作放慢,狐疑道:“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苍兰榭。 微生无烬刚踏进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春俏倒在地上,屋里还乱糟糟的。 “商九!” 春俏醒来的时候,见到他,立马上前磕头:“殿下救命,良媛被黑衣人绑走了!” 微生无烬眉眼微动:“商九,随我带人去找徐良媛!” …… “你说的这法子,可靠吗?” 王迎秋一脸怀疑。 “自然,王小姐的容貌,若是不能入选,实在是可惜,若是跟着我回去,用我的秘方,自然会入太子的眼,到时候王小姐可别忘了我今日的提议,王小姐也不必担心我骗你,你有本事绑架我第一次,就有本事绑我第二次,我是不敢欺瞒你的呢。” “那本小姐跟你一起回去,你若是敢耍花招害我,我的人自会找上你,杀了你!” 徐清澜勾唇一笑:“王小姐放心吧,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叫你那个黑衣人手下跟在马车外面。” 王迎秋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人,放下心来。 王迎秋爽快地将她的绳子松开,与黑衣人一道,将她送上马车。 “你跟着我们,若是这个贱人敢在路上耍花招,你就动手结果了她。” 黑衣人点头应允下来,王迎秋美美地上了马车。 徐清澜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竟然都被王迎秋摘了去,看来她还是有些防备心的。 “徐清澜,若是此行你能让我留在太子哥哥身边,我就不要你的命了。” 徐清澜闭着眼睛假寐,心中冷笑。 她可以把她带回去,那也得要她有命得宠才是。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徐清澜忽然看到了微生无烬,不知道他带着那么多人在外做什么。 又看了看王迎秋,此时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等拿到了这贱人所说的秘方,她就弄死她,如此,她就能在太子府后院独获恩宠了。 就在王迎秋毫无防备之际,徐清澜突然抽下王迎秋头上的发簪,迅速抵上了她的脖子:“别动。” “你......你要干什么?” 徐清澜把玩着手中的发簪:“王小姐,你这簪子还有点锋利呢,若是我用它刺破你的喉咙,你说说看,你得流多少血呢?” 王迎秋瞬间脸色煞白:“你别胡来啊!本小姐的侍卫还在外面,除非你想与本小姐同归于尽!” “能和王小姐一起死,黄泉路上倒也不算孤单。” 簪子已经在她脖子上划了一条血痕:“我放你走!” 徐清澜将她狠狠踹出马车,王迎秋滚到地上,惊动了带人搜查的微生无烬。 “殿下!” 微生无烬立马将徐清澜抱下马车,将人搂在怀里,商九也及时将那侍卫制住。 只有王迎秋一个人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殿下,您别信她,是她要杀我,您看我脖子上的伤痕,徐清澜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配留在您身边!” “殿下,我没有要害王小姐,是她诬陷我,悄悄抓了我,还意图让我带她混进太子府,也不知道她们王家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所图。” 王迎秋看着徐清澜柔柔弱弱地窝在微生无烬怀里,还说出这样一番茶言茶语,气得脖子更疼了,连忙解释:“殿下,您别信她的,我爹忠心耿耿啊!” “王小姐,忠心可不是挂在嘴边随意说的, 殿下,您说呢?”徐清澜故意朝着她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好似一个恃宠而骄的妾室。 “你!贱人!殿下,您可不要听她挑拨我爹对您的忠心啊!” 微生无烬抱起徐清澜,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王迎秋,一脚踹开她:“父皇龙体康健,王家的忠心是对父皇,孤受不起!” 他曾受过她爹的救命之恩,但若是对方想以此蹬鼻子上脸,他也绝不会同意。 微生无烬抱着徐清澜,这一幕落入了外出闲逛的陈茵茵眼中,她不甘地捏了捏帕子:“表哥!你怎么在这?” 见他怀里的徐清澜,陈茵茵心中不是滋味,她早就听说这个女人进了府,可没想到,竟然还在表哥心中有几分地位。 陈茵茵又看了看被人押着的王迎秋:“这位是?” 一个个的都是心思不纯的小蹄子,她作为侧妃都还没入府,这个徐良媛竟然先她一步入府。 微生无烬点头致意后,便带着人离开,陈茵茵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绞弄着帕子,问一旁的丫鬟:“紫珠,你说表哥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徐良媛啊?” “小姐,您别担心,您是太子殿下的表妹,自然与他的情意不同旁人,也就是因为您还没进府,殿下一时无聊宠幸了个玩意儿,您不要放在心上。” “紫珠,我要进宫,我要见姑姑!” 第15章 进宫告状(已修) 地牢里,一众暗卫大气都不敢出。 微生无烬手里挑了把趁手的刑具慢慢把玩,“给孤查清楚,究竟谁是幕后主使,找到了,先来报孤,别把人轻易弄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是!” 微生无烬来到徐清澜的苍兰榭,想到她遭的劫,眉目也柔和了下来。 “殿下?” 徐清澜正坐在铜镜面前,见到微生无烬的身影,顿时转身来到他跟前。 “你放心,孤会给你个交代的。”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王迎秋?” 微生无烬挑起她的一抹发丝,凑近她的脖子:“你想让孤如何处置她?” “殿下,先不要处置她,把她留在你府上。” 微生无烬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你要留下她?为何?” “殿下,她不过是替人出头的刀罢了,主使可不是她。”徐清澜回答道。 “留下她,以何种身份呢?”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留下她,殿下,就在暂时封个昭训吧。”徐清澜浅笑着,可微生无烬却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你是说,留下那个女人,给孤当昭训?” “是啊殿下,若是殿下愿意,妾身定会在一个月之内,抓住幕后之人,还殿下一个清净的太子府后院。” 微生无烬冷哼一声:“徐良媛,你还当真舍得给孤纳妾啊?” 徐清澜移开目光:“殿下......” 微生无烬转身走出房间:“既然徐良媛让孤纳妾,那孤今日就去见见。” 春俏急得团团转:“良媛,您,您怎么让太子殿下走了啊,您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故意气他的?” 即便她不开口,也会有人开口将她留下的,皇后,太子妃,还有那群女人,王迎秋这样的蠢货,多么适合当出头鸟啊。 徐清澜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但幕后之人也不得不抓。” 若是微生无烬当真临幸了他人的话...... 徐清澜思绪乱了,吩咐春俏:“你留意着太子妃那边的动向。” 皇宫,陈茵茵进宫的时候,发现林之月也在,不情不愿地与她行了个平礼,想到过不了多久,她见了林之月就要行妾室礼,看她便十分不顺眼。 “姑姑!茵茵许久未见您,很是想您呢!” 陈茵茵撒着娇缠了上去,皇后也只露出了个无奈的笑,“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之月姐姐来了,你们多说说话,往后进了府是要一块伺候太子的。” 林之月笑着接话:“茵茵妹妹真是天真烂漫,我见了都很是喜欢呢,皇后娘娘放心,日后在太子府,我必定会将茵茵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疼爱的。” “好了,说说吧,你们进宫是为了什么事的。”皇后将陈茵茵扒拉下来,示意她坐在一旁。 林之月率先开口:“皇后娘娘,本来臣女不该来叨扰您的,可是这外面的风言风语听着实在是刺耳,有碍太子府名声,可臣女毕竟尚未过门,就是想帮忙,也力不从心,所以臣女斗胆进宫来请示皇后娘娘。” 陈茵茵一听,也点头:“姑姑,您是不知道,表哥竟然先把那徐良媛给接进了府!” 林之月继续添油加醋:“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自从这徐良媛进了府,外面便有流言,说太子殿下......” 皇后眉头一皱:“说什么?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既然寻了本宫给你们做主,有什么话直接说了就是!” 林之月立马跪下:“外面都说太子被女色所误,太子妃还未过门,便先接了妾室入府,往后必定......宠妾灭妻,难当太子重任!” 皇后砸了只茶盏:“好大的胆子!” 宫人跪了一地:“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看向陈茵茵,“你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是,姑姑,今日我在街上还看到表哥竟然当街与那徐良媛搂搂抱抱,不成体统!而且那个鄞州来的王小姐也牵扯了进去!” 皇后若有所思,王迎秋她倒是知道,又问道:“那徐良媛是哪家女子?” 林之月立马回答:“回皇后娘娘,徐良媛可不是大雍贵女,是祁国前些日子送来和亲的那个郡主。” 皇后心中窝火,她的烬儿从来不是沉迷于女色的人,看来她们担忧的没错,那徐良媛的心机不浅。 她揉了揉额角,说道:“之月啊,很快你就要入府了,届时你可得好好管教太子府后院的女子,给她们立立规矩,若是有不长眼的,你大可行使你的太子妃权利,将人处置了。” 得到了皇后的肯定,林之月心情好了不少,却面上迟疑:“可是,皇后娘娘,若是殿下护短,臣女该如何?” “如何?你可是太子的正妻,即便是将那些下贱妾室打杀,也是合理的,若是烬儿为难你,你大可来找本宫。” “谢皇后娘娘,臣女谨记。” “姑姑,您还没说该如何处置徐良媛呢,大街上就敢教唆表哥搂搂抱抱,那么多人看着,岂不是有损表哥的太子英名?” “茵茵说得对,齐嬷嬷,你去选几个人,一会儿送到太子府上,就说是本宫特意送给徐良媛的,既已到了大雍,就把祁国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习惯好好改一改。另外,那个王迎秋,就封个昭训一并送进府吧。” 齐嬷嬷立马照办。 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后便下了逐客令,林之月和陈茵茵一道出宫。 “茵茵妹妹!” 陈茵茵不耐地转身:“何事?” 林之月亲昵地握住她的手:“茵茵妹妹,不久后我们就要进太子府了,往后都是伺候太子的姐妹,茵茵妹妹若是平日里无事,咱们可以多走动走动,日后入了府,咱们也好一致对外。” “林姐姐说的对外,是对徐清澜吧?” 陈茵茵讨厌徐清澜,但也同样讨厌这个占据太子妃之位的林之月。 “林姐姐不必来这游说我,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赢的表哥的心。” 陈茵茵并未理会她难看的脸色,带着丫鬟离去,林之月懊恼地跺脚。 又想起进宫前汪念容所说的那些话,还是她懂事,知道讨好她这未来太子妃! 陈茵茵一个庶女,有什么了不得的? “小姐,咱们也赶紧出宫吧。”身旁丫鬟催促道。 林之月走在宫道上,扬眉吐气起来,她想明白了,她可是太子妃,徐清澜一个小小的良媛罢了,还有王迎秋那个蠢货,等她入了府,作为太子妃,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一想到那场景,林之月心情松快了不少,回府的步子都快了许多。 第16章 太子维护(已修) 太子府,徐清澜看着眼前几位面色不善的嬷嬷,很快便猜到来意。 为首的嬷嬷行了个礼:“徐良媛,老奴姓习,奉皇后娘娘的命令,特意来提点徐良媛的。” 习嬷嬷环顾屋内陈设,不满地蹙眉:“徐良媛,这屋里的摆设过于张扬,与您良媛的身份不合,来人,给徐良媛清理清理。” 几个嬷嬷闻声而动。 徐清澜的眸子闪了闪,瞥到门外一处黑色的衣角,嘴角微勾。 “嬷嬷,这些都是太子殿下送来的,都是殿下的心意,可否留下?” “殿下的心意?徐良媛,你作为太子侍妾,就该明白自己的地位,殿下的心意,那是属于太子妃的,至于你,守着自己的本分就是!” 徐清澜攥紧手中的帕子,侍妾,这字眼还真是让她不悦。 “嬷嬷,妾身爱慕太子殿下有何之错,妾身知晓太子殿下不属于妾身一人,只想留着这些东西,日后即便太子殿下忘了妾身,再也不来,妾身也好有个依托度日的念想啊!” 徐清澜声泪俱下,美人落泪,总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门外的商九立马去了书房。 “殿下!不好了!徐良媛她......” 微生无烬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怎么了?” “皇后娘娘送了几个嬷嬷来,这会儿正在苍兰榭欺负徐良媛呢!” 商九还将徐清澜表达情意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微生无烬。 微生无烬捏紧了手中的毛笔,一个用力,便折断了。 “走,跟孤去瞧瞧!” 苍兰榭,习嬷嬷已经吩咐人将一些华贵物品搬到了院子里,徐清澜被春俏扶着,站在屋檐底下,似有话要说,却隐忍不敢言。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来这胡闹!” 习嬷嬷看到微生无烬发怒,吓得立马跪下:“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老奴......老奴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来提点一下徐良媛。” 微生无烬冷笑:“提点?谁给你的胆子这样提点?” 他一脚踹在习嬷嬷胸口,习嬷嬷大气都不敢喘:“殿下饶命!” 微生无烬吩咐商九:“带下去,好好提点一番再送回宫中。每个人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吗?几个嬷嬷连连求饶。 微生无烬丝毫不理,揽过徐清澜的腰身,发现她此刻双手冰冷:“害怕?” “殿下来了,妾身就不怕了。” 微生无烬将人打横抱起,走进了屋里,苍兰榭外,王迎秋鬼鬼祟祟地盯着里面的动静,一回头,一巴掌扇在了贴身丫鬟脸上。 “贱人!整日就知道惹我生气!” “小姐......昭训,您别生气了,皇后娘娘都来了旨意,特意封您为昭训,您可比太子妃和侧妃们先进府,可见皇后娘娘相当看重您,往后您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您可不要为了一个良媛气恼啊!” 王迎秋瞥了一眼跪地的丫鬟,眼里露出嫌弃:“说得也是,我爹可是鄞州州牧,鄞州可是大雍的关键之地!更何况,我爹还是太子哥哥的救命恩人!可不是那群女人可比的!”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丫鬟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行了,起来吧,我如今可是太子府昭训了,你回去好好替我打扮一下,晚上我要请太子来我的院子。” ... 徐清澜坐在床上,微生无烬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不少光线。 “往后,你不必顾及这些规矩,即便是母后派来的人,只要欺辱了你,你大可直接让下人处置了。” 徐清澜抬起头,眼里水汪汪的:“殿下,多谢您来维护妾身。” 微生无烬皱起眉头:“怎么好好的又称妾身了?” 徐清澜破涕为笑:“那我就听太子殿下的,殿下,今晚若是你回来得早,可否来苍兰榭用晚膳?” 微生无烬看着她的眼睛,竟然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好,依你,孤现在要去找沈译,你好好休息。” 微生无烬走后,春俏上前:“良媛,那王迎秋已经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说是封为昭训,已经住到府上了。” 徐清澜扶了扶头上的发簪,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吗?看来我果然没猜错,今日之事后,等那几个嬷嬷回宫一说,皇后必定会更加厌恶我,巴不得弄些其他女人来分宠呢。” “啊?良媛,若是皇后不喜欢您,日后您的日子恐怕......” 春俏眼里满是担忧。 徐清澜安抚性地一笑:“春俏,既然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那就只有和微生无烬绑在一起,让他心里只有我一人,才是上策。况且,我想要的东西,向来没有分给别人的一说,要么都给我,要么,谁也得不到。” 徐清澜眼眸中忽然多了一抹势在必得的,“春俏,他是我的。” 春俏担忧,立马安抚着徐清澜的情绪。 这边,几个嬷嬷挨了板子,又被商九带人“提点”了一番,几人均被担架抬着。王迎秋路过的时候,嫌弃地拿帕子捂着口鼻。 好浓的血腥味! 忽然她就有些害怕了,微生无烬也太狠了,若是她以后惹恼了他呢? 她摇摇头,算了,她可是救命恩人之女,更何况鄞州...... “商九,等一下,我有话要对嬷嬷交代。” 商九一看,竟然是她,不想理会,抬着人就走。 “你站住!我可是太子殿下的昭训,你竟敢忽视我?” 简直是胆大包天!目中无人! 商九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别说她只是一个末等的昭训,哪怕她是太子妃,殿下都不会在意她,真正在殿下心里有几分位置的,是徐良媛。 “还请昭训不要为难属下,属下奉殿下的命令,现在要送几位嬷嬷回宫,耽搁了时间就不好了。” “我......我只是想要感谢嬷嬷,还请嬷嬷替我向皇后娘娘带个话,多谢娘娘的厚爱,就说我定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美意,我,我定会早日为殿下诞下子嗣,让她放心吧。” 习嬷嬷本就浑身疼,听到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更是想站起来打她,如果她还能动的话。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皇后娘娘厚爱她?怕是脑子本就是个不好使的! 第17章 敲打闫旭(已修) 祁国,皇宫。 静元公主与闫旭进宫请安,闫旭去了御书房议事,静元公主则去了祝太后宫里。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福寿安康。” 祝太后见女儿来,亲切地让人给她赐座。 “悠悠啊,自你出嫁后,母后这宫里就冷清多了,想跟你说说话都没机会。今日可得好好陪陪母后。” 祝太后虽手段狠辣,却对静元公主十分疼爱。 太后一个眼神,殿内的下人便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贴身伺候的刘嬷嬷。 “你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了,你这肚子为何还没有好消息?” 祝太后问出这话,自然是想打探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有受委屈,毕竟那闫小郎君可不是心甘情愿娶的,祝太后目光落在欧阳悠悠的小腹上,欧阳悠悠下意识目光闪躲。 祝太后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一个眼神,身旁的刘嬷嬷便上前,撩起了欧阳悠悠的袖子,守宫砂居然还在! “砰”地一声,祝太后砸碎了一只茶盏:“这是什么意思?悠悠,你与他已经是夫妻了,成婚多日,你们夫妻该是一体的,为何守宫砂还在?” 好得很啊!看来当初大婚后那白绢上的血迹也是作假了! “刘嬷嬷,你派人去皇上那,若是驸马议事完,让他立马过来!” “是,太后。” 欧阳悠悠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对上祝太后的目光,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万一母后责罚旭郎该怎么办? 不多时,刘嬷嬷就带着闫旭进来了,欧阳悠悠眼里浮现出一抹担忧。 “悠悠,你去找你皇嫂,前些日子宫里新来了一批锦缎,你去挑几匹喜欢的带回去。” 欧阳悠悠担忧地看了闫旭一眼,才跟着刘嬷嬷出去。 “臣参见太后娘娘。” 迎接闫旭的,是另外一只茶盏,滚烫的茶水打湿了他的衣袍,闫旭询问:“太后娘娘息怒!” 祝太后冷笑一声:“息怒?闫小郎君,当日你们闫家是怎么和哀家保证的?你本该是随悠悠一道住进公主府的,可悠悠为了你,甘愿下嫁,让你能继续入官场,她哪里对你不好?你却要冷落她多日!” 闫旭一听,便明白祝太后知晓二人还未圆房的事了,他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紧了紧,面上不显:“公主金尊玉贵,下嫁于臣实在是委屈,今后臣定会好好待她。” 祝太后凤眸微眯:“这话哀家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不然,你们闫家什么下场,不必哀家多说吧?” 欧阳悠悠领了布匹带着丫鬟在外等着,见到闫旭出来,便迎了上去。 “旭郎,母后她可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闫旭行了个礼:“公主不必担心,臣无碍,公主在这等了这么久,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随后不着痕迹地将衣袖从她手里扯出:“公主,臣骑马,您坐马车吧。” 欧阳悠悠心都颤了一下,望着他的背影喃喃:“为何旭郎始终这般生疏......难道他还是忘不了徐清澜吗?” “公主,驸马他这是心疼您呢,来日方长,驸马定会深深爱上公主的。”丫鬟在一旁安慰。 她看了看捏在手中的小药瓶,想起了刘嬷嬷的交代,“旭郎,不要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闫府。 闫丞相与闫旭在书房议事,闫丞相看了他一眼:“今日下朝之后,皇上见了我,与我商议了一番前往大雍的使团人选,皇上本有意派你前去,但我想了想,你不能去。” “父亲?为何?为何不让我去?” 难道就因为徐清澜在大雍吗? 闫丞相瞥了他一眼,洞察出他的心思:“如今你的妻子是静元公主,这是我们整个闫家的荣耀,你心里是万万不能惦记徐家女的,徐贵妃如今的下场如何?你当知晓!” 闫旭心中苦涩难耐:“父亲,我只是想为祁国效力,出使大雍有何不可!” “你是为了祁国,还是为了见徐家女一面?” “自是为了祁国,也是......为了闫家。” 门外,欧阳悠悠带着食盒,听到了这番话,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手帕,脸色阴沉地吩咐丫鬟:“一会儿你告诉闫旭,让他来找本宫,本宫有要事与他说。” 欧阳悠悠在屋里布置了一番,将那只小药瓶拿了出来,在香炉里撒了些药粉。 闫旭议事完之后,便来了欧阳悠悠的住处,尽管他们成婚多日,他一直歇在书房,或者去别的空院子歇息,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欧阳悠悠的院子。 一进屋,他恍惚之间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眼前人穿着一席水蓝色衣裙,背对着他,香炉香烟袅袅,闫旭觉得有些头晕,又浑身燥热起来,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他想要眼前的女子。 “澜儿妹妹!” 闫旭眼前的景象模糊,只是隐隐约约看见徐清澜朝着他走来,于是一把将人抱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欧阳悠悠压下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听着他一声一声地唤着徐清澜,手指甲都快戳穿掌心,她发誓,她一定不能白白受了这屈辱! 闫旭浑身如火烧了起来,不知折腾了她几遍才餍足。 眼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她还未和亲,他们如愿相守在一起。 再次睁开眼,闫旭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他当即清醒,意识到了不对,再侧身去看身旁的人,不是徐清澜,是欧阳悠悠! 顿时,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么勒住一般难受。 欧阳悠悠醒了,见闫旭神情不悦,当即落下眼泪来:“旭郎,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你一进来就,我实在是挣脱不开,对不起旭郎......” 闫旭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落在那香炉上,起身穿好了衣服:“公主好生歇息,臣还有要事要忙。” 欧阳悠悠看着他毫无留恋地离开,拿起他睡过的枕头狠狠扔出去:“贱人!都去和亲了还勾着旭郎不放,不得好死!” 她的表情逐渐扭曲,将手轻轻覆在小腹处,等她怀上旭郎的骨肉,他是不是就会回心转意? “吩咐下去,本宫要办个赏花宴,让京中贵女都来参加,尤其是徐家的女儿,务必要请来。” 第18章 太子大婚(已修) 大雍,太子府。 太子大婚的日子来临,阖府一片喜气,下人们将里里外外都布置得十分妥帖,挂上了红绸。 唯一与这喜气格格不入的便是苍兰榭。 徐清澜一早就吩咐了,不许在她这里挂红绸子。 屋内,隐隐约约传出男子和女子的喘息声。 事毕。 “明日孤便要大婚,做做样子,你不要思虑过多。” 徐清澜玉腿轻轻勾在微生无烬的腰上:“妾身谨记。” 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男女大婚的红绸子,她没有挂过,拜堂之礼,她也没有行过。 微生无烬有些厌烦,为何母后就热衷于给他寻一堆女子,叽叽喳喳吵死了。 不过,眼前的这位就不错,合他心意,他轻轻捏住女子的玉腿,细细摩挲着。 “殿下,明日就要大婚,今日还来妾身这里,实在是不合规矩,未来太子妃若是知晓......” 微生无烬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徐清澜收回了腿,揭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所以为了妾身往后能在后院与姐妹们和睦相处,殿下这些日子就不要来看妾身了吧!” 微生无烬表情有些收不住,她说的话就这? 沈译同他说起过,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她倒好,吃干抹净之后竟然赶他走? 微生无烬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那孤就如你所愿!” 春俏担忧地进屋,“良媛,您这样做,殿下他......会不会真的不再来了?” 徐清澜缓缓起身,倚在枕头上,“就是要这样做,才会让他心甘情愿自己送上来。” “良媛......”春俏欲言又止。 “好了,明日大婚,你吩咐我们院子里的人,不要多生事端。” 微生无烬气冲冲地走出苍兰榭,遇到了出来晃悠的王迎秋。 “殿下!” 王迎秋来到微生无烬跟前,他皱眉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离孤远些。” “殿下,妾身做了消暑的绿豆汤,不知殿下可有兴趣去妾身院子里?”王迎秋脸上浮现起一丝娇羞的表情。 “没兴趣,滚。” 微生无烬一脸阴云地回到了书房,沈译见他这样子,心中便有了些数。 “那个徐良媛惹你了?脸色这么差!” 微生无烬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沈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咳咳,那个,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选秀那日,王迎秋抢了徐良媛的马车,那日那马车被人动了手脚,本该是徐良媛遭殃的,我查了查,是林府的人。” 微生无烬眯了眯眼,原来是这位未过门的太子妃? “不过,孤记得,她似乎没这个脑子吧,你再仔细查查。” 沈译应下,踏出书房的时候,看着满院子的红绸,忍不住揶揄:“殿下大婚,明日我有好礼相送!” “滚!” 回应他的只有一只飞出来的茶盏。 翌日。 林府一片喜气,林夫人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女儿,不禁红了眼眶:“之月啊,娘的女儿也要出嫁了,娘给你准备了几个可靠的丫头嬷嬷,往后遇到事情多想想,不要糊涂行事,实在拿不准,回来问娘,你身后可是有你祖父撑腰的,你是太傅的嫡孙女,任何人都不能踩了你去。” 林之月势在必得:“娘,您放心,女儿有信心让太子爱上女儿的,至于那些什么妾室,不过是个玩意儿,夫君的心早晚会在女儿身上的!” 林夫人欣慰地点点头。 到了吉时,林府的人迟迟未见太子身影,林府外面围满了百姓,人群里的眼神逐渐耐人寻味起来。 商九急匆匆的身影闪入林府,“林太傅,太子今日晨起旧伤复发,太医来看过,不宜挪动,还请太傅担待,太子妃自行乘轿入府。” 林太傅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微生无烬竟然敢如此梦落他家之月? 林之月被喜娘扶着出来,将商九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一双手的支架狠狠掐着掌心,殿下定是受了徐清澜那个狐媚子的蛊惑,她与那贱人势不两立! “殿下旧伤复发可严重?” “回太子妃,殿下现在仍在昏迷。”商九如实相告。 林之月上了轿,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将人送到了太子府。 林之月到了正厅,见上首坐着皇上和皇后,心下有些窃喜,哪怕殿下昏迷,可皇上皇后到底重视她这个太子妃,大婚竟然还出宫观礼了。 皇上摆了摆手:“林氏,往后你便是大雍太子妃了,当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为太子操持后院,繁衍子嗣,今日情况特殊,烬儿旧伤复发,你多担待些。” 林之月作出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回话:“多谢父皇,儿媳一定谨记父皇母后教诲。” 皇上皇后对她还算满意,没多久便回了宫,至于招待宾客,微生无烬特意安排了沈译前来。 临月阁。 林之月有些紧张,若是今日殿下醒不过来,那她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即便殿下是因为旧伤昏迷,可到底说出去不好听。 “品翠,朱嬷嬷,你们去打听一下,殿下到底醒了没有?” 林之月将团扇丢到一旁,揉了揉腰,若是今夜殿下未曾旧伤复发,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呢,想到这里,林之月脸上有些泛红。1751 等了许久,得知微生无烬还在昏迷,林之月心中便有了个主意。 “品翠,扶本宫去看看殿下。本宫如今是太子妃了,殿下是本宫的夫君,如今昏迷在榻,本宫自然得去照料一二的。” 宾客散尽,太子府里本就人少,林之月走在路上觉得有些冷清,忽然听到猫叫,吓得她险些跌倒。 好不容易到了太子安置的地方,却被下人拦住了:“太子妃,殿下刚服药睡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本宫可是太子妃,本宫关心殿下,你让本宫进去,别在这碍眼!” 林之月耍起威风,侍卫面面相觑,商九从屋子里出来:“见过太子妃,殿下的确是刚歇下不久,殿下特意嘱咐,今日大婚太子妃必定劳累,让您回去好生歇着,别累坏了自个儿身子。” 品翠一听,劝道:“太子妃,殿下这是心疼您的身体呢,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等殿下好了,一定会来看您的。” 林之月顺着她的话想了想,的确如此。 待林之月离开之后,屋里的微生无烬从床上坐起身来,悄悄从侧边窗户翻了出去。 第19章 请安风波(已修) 徐清澜正在梳妆镜前梳头,细嫩白皙的手指绕起一缕青丝。这会儿宾客散尽,总算是少了那些碍耳的声音。 透过铜镜,她看到了身后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来人对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安静。 他快步来到梳妆镜前,俯身嗅了嗅徐清澜的发丝:“澜儿。” 微生无烬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安心了不少。 徐清澜隐隐约约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受伤了?” 男子轻笑一声,随即解开自己的衣袍,露出精壮的腰身,她看见他腰上还缠着绷带,隐隐约约渗出些血珠。 “自己动手的?” 微生无烬点了点头,捏着她的下巴:“为何推开孤,你就那么希望孤有其他女人吗?徐清澜,你没有心!” 徐清澜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我怎会没有心呢,没有心的分明是殿下,既要了我的身子,那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可殿下往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子......” 微生无烬似乎听到了天籁之音,自动忽视了后半句,他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喧嚣起来:“我是你的,但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查到了,在来大雍之前,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呵,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护不住的蠢货,也配沾染她一分一毫? 说完,沉重强势的吻落在徐清澜的唇上,她的双臂自然而然地勾住了微生无烬的脖子。 情到浓时,徐清澜推了推他:“殿下是伤,当真不要紧的吗?” 微生无烬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孤就让你好好看看,到底要不要紧。” 说完,他将眼前人剥了个精光,大手覆上胸前那团白色,“澜儿......” “殿下。” “不对,唤我别的。” 微生无烬故意作弄着她。 “阿烬?” “烬郎?” “烬哥哥?” “啊......夫君!”徐清澜双手捏紧了被子。 一夜时光并不算漫长,微生无烬勾了勾唇角,“往后无人处,就喊这个。” 他承认自己起初是对这女人见色起意了,可渐渐的,就不止她的外貌让他心动,他想完全占据她,从身到心,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再次醒来时,徐清澜看了看身上的红痕,还好脖子上没什么痕迹,只是一动身子就感觉到了大腿的酸痛,早知道就不由着他胡来了。 今日还要去向太子妃请安。 临月阁。 林之月面色有些憔悴,今日她一早就起来了,特意去殿下跟前瞧过,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圆房。 林之月看着下首坐着的王迎秋和徐清澜,目光一一扫过,在徐清澜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的确是个美人。 似乎比上次选秀所见更美了,不用说,她也能猜到,定是受了殿下宠幸。 “本宫作为太子妃,自是后院表率,这两只镯子是本宫给二位妹妹的心意。” 品翠将两只玛瑙镯子分别送到徐清澜和王迎秋跟前,镯子是白色的,通体晶莹润透。 “徐良媛似乎越发动人了,这几日殿下昏迷不醒,身子不好,你们这些日子就在院子里好好为殿下抄佛经祈福吧。” 至于侍疾,还是她亲自来,这样殿下醒了定然会知晓她的好的。 徐清澜听她说起身子不好,脑子里第一个否认,昨夜险些折腾死她。 王迎秋心中也憋屈,她还一次都没有侍寝过呢,再过几天,另外的两位侧妃和那群侍妾也要进府,她该怎么办才好? “是,妾身都听太子妃的。”王迎秋表态道。 林之月不悦的看着徐清澜:“你呢?徐良媛,本宫也是为了你打算的,等太子殿下醒了,本宫自然会跟他提及你的善举,这样他心里也会念着你的好的。” 徐清澜听到她这道貌岸然的话,点了点头:“那太子妃可要好好照顾殿下,妾身身子不适,就不叨扰了。” 王迎秋恍惚间瞥到了徐清澜身上的一抹红痕,险些惊叫出声。 待她走后,才转头向林之月揭发:“太子妃,妾身方才看到了徐良媛身上的不对劲儿。” “哦?什么不对劲?你仔细说。” “方才徐良媛离开的时候,妾身那个角度,刚好一不小心瞥到了她身上的痕迹,在她的锁骨下方,她进来的时候捂得严严实实,妾身瞧得不大真切,可刚刚她转身出门时,显然是懈怠了,妾身才不小心瞧见。” 林之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能够判断那痕迹是不对劲儿?” 王迎秋三指竖起,对天发誓:“妾身发誓,那痕迹一定是男欢女爱留下的,妾身......看过话本子,也听陪嫁嬷嬷说起过,且方才那徐良媛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怪异,就像是......被男子疼爱狠了。” 林之月看向身后的朱嬷嬷,朱嬷嬷也点了点头:“太子妃,那徐良媛身上的痕迹老奴没有瞧见,不过那走路的样子,的确是有些......有伤风化。” 林之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昏迷不醒,徐良媛定是与什么人私通了! 这个认知让她燃起斗志,太子良媛与人私通,这可是死罪! “你是个聪慧的,朱嬷嬷,一会儿将我陪嫁里的那条白玉璎珞和赤金玲珑发钗赏给王昭训。” 王迎秋立刻谢恩:“多谢太子妃赏赐,往后妾身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林之月挥挥手,让她回去,她还要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得如何处置徐清澜,暂且是不能打草惊蛇的。 “朱嬷嬷,汪妹妹她们是何时入府?” “太子妃,汪侧妃和陈侧妃是七日后,待他们入府之后,那些侍妾才能进府。” 想到这里,林之月又生气了,凭什么徐清澜一个良媛却比她这个太子妃还要先进府,也不知这府上的下人,被她收买了多少...... “嬷嬷,你说本宫该如何?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不把她的奸夫抓出来,本宫这心里实在是不舒坦。” “太子妃,稍安勿躁,若真是有这么一回事,徐良媛必然藏得紧,不会轻易叫人发现的,这事急不得。” 出了临月阁,徐清澜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将痕迹遮得一丝不漏。 王迎秋那个蠢货,应该上钩了吧?既然她们三番五次对自己下手,那就不怪她反击了。 徐清澜取下手腕上的白玛瑙镯子,“春俏,你一会儿偷偷使些银子,找人瞧瞧这镯子可有不妥。” 第20章 安插眼线(已修) 刚回了院子不久,徐清澜就听闻太子醒了的消息,于情于理,她也得去探望一二。 “徐良媛?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院子里为殿下抄经祈福吗?” 徐清澜指了指春俏,“已经抄完了,太子妃娘娘果然神机妙算,妾身刚抄完佛经,殿下就醒了,想来殿下知道了定会感动的。” 林之月被她的话一堵,胸口仿佛一口气不上不下:“徐良媛倒是捡了个好时机啊!” 这个贱人! 见到商九,林之月连忙询问:“殿下如何了?身子可有好些?本宫亲手熬了些鸡汤,想给殿下送去。” “太子妃,殿下刚醒,只想歇着,鸡汤有些腻,殿下已经吩咐属下熬粥了。” 徐清澜往屋子里看去,却被林之月拉开:“你还在这做什么,殿下现在需要休息,你就不要在此处等着了,想必徐良媛抄写这么多佛经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 这个贱人还敢私通,不放她回去,怎么抓她的把柄呢? 微生无烬自然听到了门口的争执,他正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他一醒,林之月就跟见着骨头的狗一样凑上来,烦死了。 今晚得好好找澜儿要点奖励。 林之月没见到微生无烬,只能带着鸡汤回临月阁。 “太子妃息怒,殿下虽然身子不适,没能与您圆房,可到底也没有便宜那些贱人啊,太子妃,您再等等,殿下身子好了定然会来找您的。”朱嬷嬷安抚道。 “再说了,您这样的家世,可不是那群狐媚子比得上的。” 这样一说,林之月心里好受了不少:“为今之计,也只有等着了,对了,朱嬷嬷,苍兰榭那边安排好了吗?” 朱嬷嬷点头,林之月这才放心。 夜幕降临,徐清澜穿着寝衣斜靠在贵妃榻上。 “良媛,还不歇下吗?” “我还睡不着,春俏你去歇着吧,夜里也没什么事情。” 春俏走后不久,微生无烬便翻窗而进。 “你怎么来了?不装病了?” 微生无烬有些无奈,他是太子,除了造反,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可面对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他却很无奈,有些人,要处置,可时机未成熟。 他勾起徐清澜的下巴:“不乖,唤孤什么?” 徐清澜故意与他作对:“殿下,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得到的,是微生无烬探进衣襟的挑逗:“现在呢?” “殿下!” “看来孤得好好教训你一下了。” ...... 徐清澜醒来没有看见微生无烬,便猜到他又回去装病了。 “良媛,你醒了?那镯子奴婢找人瞧了,没有问题。” 春俏将那只镯子摆到徐清澜跟前,徐清澜皱了皱眉,没有问题很可能就是最大的问题。 “算了,收起来吧,还是带我之前的。” 再有几日,便是那些女子入府的时候了,徐清澜捏了捏腰间的荷包,心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 刚出院子,一个小丫鬟险些撞到徐清澜,小丫鬟吓得连连求饶:“良媛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无碍,你也没有撞到我,不必作出惊惊慌慌的样子,起来吧。” 小丫鬟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漏出了手臂上的伤痕。 “你手上的伤?”徐清澜提了一句,小丫鬟立马跪下。 “不碍事的,徐良媛,您别问了......” “行吧,春俏,我们走吧,还得去请安呢。” 小丫鬟一愣,她不应该继续追问自己吗? 看着徐清澜走远的身影,小丫鬟心中暗恨。 临月阁。 “徐良媛今日来得倒是早,不过似乎看着没休息好?怎么一脸疲态呢?”林之月一边说话一边悄悄观察她。 “太子妃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本宫觉得这夏日炎热,难免有些影响心情,不过恰好朱嬷嬷会些针灸之法,不如一会儿你们都留下,朱嬷嬷针灸的手法十分不错呢。” 王迎秋立马迎合:“那妾身可就叨扰太子妃了,朱嬷嬷的手法定是不错。” “妾身无福,不喜旁人看妾身的身子,辜负太子妃的好意了,若是太子妃不嫌弃,妾身也愿意替太子妃抄佛经祈福呢。” 这个贱人,这是在诅咒她吗? “徐良媛,本宫也是看你神色有些疲惫,关心你一番罢了,往后大家都是自家姐妹,还是得互相关照才是,你既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也是,与人私通留下痕迹,怎么可能让旁人轻易看见? 这样一想,林之月越发觉得她猜对了,就是还不知道那奸夫是谁。 徐清澜起身行礼告退,林之月这次没错过打量她的走路姿势。 果然有鬼! “王昭训,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迎秋有些心虚,“回太子妃,徐良媛谨慎得很,她......她没有收留那丫鬟。” 林之月朝着她走过去,王迎秋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果然,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这样的小事还要本宫出马?真是没用的东西!”果然比不上汪念容,若是她来了,必定有妥帖的法子。 “算了,你还是回你自己的院子待着吧。” 王迎秋敛下眼中怨恨的情绪:“是,太子妃。” 神气什么?不过是个无宠的太子妃,空有名头,等太子殿下好起来,她一定要赢得殿下的心,让这些人看看她的本事! 苍兰榭。 春俏替徐清澜卸下发钗,“良媛,您身上这些痕迹,真的不要紧吗?若是被人看见怎么办啊?” “这些痕迹不碍事,反正穿上衣服都能遮住。” “良媛,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了,万一被太子妃发现,那就不好了。” 随后传来徐清澜的娇笑声:“好,反正太子殿下这些日子昏迷,我也能放松几日。等他好了可就不能胡来了,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我这样想,会生气的呢,春俏,你可要替我保密呢。” “良媛,这事情还是太冒险了,您在大雍也没有人帮衬,万一,万一太子妃拿这事对付您的话......” “谁说我没有人帮衬呢?他不就是帮衬我的吗?等他来了我亲自跟他说。” 两人说话的时候,屋外转角处趴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听完这些话,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番四周,便匆匆离开了院子,朝着临月阁走去。 第21章 众女入府(已修) 很快到了两位侧妃和侍妾们进府的日子,林之月一早便起来安排下人,里外打点。 迎娶侧妃,纳侍妾可比不上太子妃进府,陈茵茵和汪念容同为侧妃,此刻二人的小轿停在外头,都在为谁先进门争执。 陈茵茵虽是庶女,可却是陈国公府唯一的女儿,皇后娘娘疼爱的侄女,汪念容虽是户部尚书嫡女,可在家中却不受宠爱。 “我们陈侧妃可是太子殿下的表妹,这关系亲疏,一眼明了,还请汪侧妃行个方便。” 汪念容坐在轿中,死死捏着团扇,语气平和:“茵茵妹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亲近,谁先谁后也无妨,茵茵妹妹先进去吧。” 汪念容的丫鬟急得跺脚,“小姐,您看看,一个庶女都踩到您头上来了!” 汪念容压低声音:“让她暂且得意去吧,得意不了多久的。” 一场闹剧结束,两位侧妃被送往了各自的院子。 林之月特意来看了汪念容,“你也不要与她计较,陈茵茵也是个没脑子的,只知道大张旗鼓地炫耀身份,连殿下的宠爱都没有见着半点,早晚要吃苦头的。” 汪念容温柔地笑着,替林之月倒了杯茶:“姐姐,这是妹妹特意寻来的雨前龙井,姐姐尝尝,若是喜欢,一会儿妹妹送些给姐姐。” 林之月欣然接受,这才切入正题:“汪妹妹,其实姐姐今天来也是有要事相商。” 一旁的下人退了出去,林之月抓着汪念容的手,亲昵道:“汪妹妹今日的妆容娇艳又不失庄重,殿下若是能来,定然是欢喜的,可前些日子殿下旧伤复发,昏迷了几日才醒,如今定是不会来妹妹院子里的。” 汪念容的表情变了变,“那...该如何是好呢?” “咱们左右不过是多等等,等殿下身子恢复了就行,可有些人就等不了了,唉,也是我这个太子妃无用,前些日子,王昭训发现徐良媛疑是私通外男。” 林之月只说王迎秋发现,这样一但有变故,就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姐姐,可亲眼瞧见了?” 林之月摇头:“未曾亲眼见那奸夫,不过太子昏迷那几日,她身上有些男欢女爱的痕迹。” 汪念容深思了一番,开口道:“姐姐,我觉得此事恐怕有诈,不如再观察些时日。” 她倒是觉得,按照徐清澜的性子,恐怕不会行事如此不小心,更不会叫这两个蠢货发现才是。 “汪妹妹,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只要想办法将人揪出来,往后你与本宫就都少了个劲敌,本宫听王昭训说了,殿下这些日子独宠那贱人,我们也几次三番对付她,都被她躲过了,邪性得很。” “姐姐,这件事情您放心吧,妹妹定会找人来捅破的。” 林之月很满意她的态度。 待她走后,汪念容将团扇随意一扔,眼里的嘲讽与厌恶再也藏不住:“想让本宫当出头鸟,做梦!” 这些年,她跟在林之月身后,替她出谋划策不少,不过么,她现在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陈茵茵入住了兰茵阁,她打量了一番屋内陈设,不满撇嘴道:“本宫好歹是侧妃!就拿这些破烂货来打发本宫,太子妃是怎么办事的!难道她不知道我与表哥的情意吗?” 陈茵茵不住地数落,紫珠也觉得自家侧妃受了委屈,安慰道:“侧妃,您受委屈了,奴婢先把屋子收拾一番,把您带来的东西都摆上。” 陈茵茵是陈国公唯一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陪嫁了不少好东西。 看着紫珠忙前忙后,陈茵茵一屁股坐在床上,想起微生无烬来:“也不知道表哥伤如何了,若是今晚能留宿在本宫这里就好了。” 陈茵茵决定亲自去把人喊过来,今日刚进门就压了汪念容一头,她敢肯定汪念容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找微生无烬,那她就得主动出击。 太子书房。 “殿下,今日两位侧妃入府,太子妃已经安排妥帖,您今晚......”商九试探问道。 微生无烬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表情,捂着腰上的伤口:“你看孤这样子,该如何?” 商九顿悟。 “殿下又昏迷了!”一嗓子喊得满院皆知。 最后,微生无烬又偷摸去了苍兰榭。 “殿下不去瞧瞧新人吗?” 微生无烬照例抱起她,说要狠狠罚她。 ...... “你让本宫进去!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拦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可是侧妃,本宫可是陈国公之女!” 陈茵茵在书房门口耍起了威风。 商九头疼,怎么殿下总让他来挡这些难缠的女子啊! 但殿下有令,不管是谁,他都不能放进去。 “陈侧妃恕罪,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若有违,杖责五十。” “五十?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好,你不放本宫进去,你给本宫等着,紫珠,我们走!” 翌日,临月阁多了些身影,徐清澜一进来,就又抓住了众人的目光。 陈茵茵不悦:“本宫作为侧妃都来了,徐良媛倒是架子不小,这才来,这要是在我们国公府,妾室敢对正室不敬,是要挨家法的。你一个妾室,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入府前就听说了,这个徐良媛很受太子表哥喜爱。 徐清澜找了个位置坐下,回怼:“想必受罚这事,侧妃的母亲很有经验吧,你我同为妾室,五十步笑百步?若是侧妃再吵吵嚷嚷,惹到太子妃不悦,说不定也得跟在国公府一样挨家法呢,不然侧妃怕是不习惯的。” “你!你,你......” 汪念容打起圆场:“好了,茵茵妹妹,徐良媛,大家都是一同伺候殿下的,如今殿下身子不好,我们更要和睦相处,也好让殿下无后顾之忧啊,姐妹之间不过是说了几句小小的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徐清澜看了她一眼,汪念容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却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行了,本宫一大早就听到你们在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太子妃落座,看了一圈新来的人,除了汪念容,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太子妃照例叮嘱了一番,就放几人回去,陈茵茵记恨上了徐清澜,两人再次交锋的时候,太子后院的新人已经全部入府了。 第22章 陈氏被蛰(已修) 林之月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心中百般不情愿,可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挂在脸上。 “太子妃万福。” 尹昭训、刘昭训和魏昭训也入了府,现在太子府一共有八名女子,可除了徐良媛,其余人竟然连太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往后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勾心斗角的事情少做,本宫也会劝殿下雨露均沾的,咱们这些姐妹里,就数徐良媛运气最好,侍奉过殿下,其余姐妹们也要加把劲儿,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 林之月说完这话,徐清澜就察觉到了那似刀子一样的目光。 陈茵茵更是没有好脸色,可是自己吵架又说不过这个贱人,气死了! 林之月倒是乐见徐清澜树敌:“对了,再过不久,太后礼佛结束要回宫了,正好也赶上了太后的寿辰,前朝的局势本宫不便多说,这次太后的寿礼得用心准备,你们都下去好好想想,该送些什么,得到太后的赞赏,对殿下也有好处。” “是。” 徐清澜刚出门,就被陈茵茵拦住。 “你随本宫一道,本宫的兰茵阁与你的住处在同一个方向,正好顺路。” “你站住!徐清澜,你没听见本宫说话吗?”陈茵茵气恼,竟然敢无视她! “陈侧妃何事,不如尽早说了吧?” “本宫是侧妃,你一个小小的良媛还敢这样跟本宫说话!”陈茵茵扬起手掌,却迟迟未落下去。 紫珠暗暗提醒:“侧妃,徐良媛心机颇深,万一您打了她,她去殿下那告状怎么办?” 这样一想也是,她这才放下手,竟然看到了徐清澜眼里的可惜。 气死她了! 而徐清澜,从始至终并不太想理会她,她眼里有轻蔑,嘲讽,不屑,气得陈茵茵跳脚。 “你不过是个祁国来的和亲郡主,被你父兄当做棋子一样扔到这里就不管,你拿什么跟本宫比?” 徐清澜眼神一变,春俏紧张:“良媛!” “怎么,你还想打本宫不成?你这是什么眼神,跟妖怪一样,本宫背后可是陈国公,你若敢动本宫,本宫的父亲可有的是法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茵茵眼里尽是得意,她与表哥的情分,怎么能容忍贱人插足呢? 紫珠在一旁拽着她提醒:“侧妃,夫人和皇后娘娘说过,您不能太过张扬。” 一旁的阁楼上,沈译和微生无烬全程目睹了二人的争端。 “太子殿下,你这个侧妃可真是个泼辣的,瞧瞧,都把徐良媛欺负成什么样了?真是太可怜了!” “注意你的用词!” 微生无烬快步下楼,沈译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 徐清澜厌恶地看着陈茵茵,只要她敢对自己动手,她就反击。 陈茵茵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见到了微生无烬的身影,脸色立马就变了:“表哥?你怎么在这?” 微生无烬没看她,走到徐清澜身侧,搂着她的腰,安抚着她的情绪,“澜儿。” 陈茵茵不可置信,一向不近女色的表哥竟真的被这个狐媚子给迷住了! “表哥!” “住口,你在家中学的规矩哪去了?陈氏品行无状,禁足一月。” “表哥,你竟然为了她禁足我?”紫珠扶住摇摇欲坠的陈茵茵。 微生无烬抱着徐清澜,从她们面前走过,跟来的沈译一看,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站在不远处的汪念容捏紧手帕,原以为二人今日会闹大的,可惜啊,不过陈茵茵被禁足也好。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棵树上,她拍了拍一旁的银心:“银心,你瞧,本宫是不是得给茵茵妹妹一个回礼呢。” 银心抬头一看,是个马蜂窝,这里怎么会有马蜂窝? 银心会些功夫,于是捡起一颗石子,不动声色地扔到了马蜂窝上。 陈茵茵还怔怔地呆在原地,似乎心中的信念崩塌了一样。 “啊!侧妃,有,有蜜蜂,快,快跑!” 陈茵茵这才回过神来,却为时已晚,整个花园里都是主仆二人的惨叫声。 “啊!紫珠!快,快想办法!啊!啊!!!” 等到二人被救下的时候,汪念容看够了热闹,才假装惊讶地上前关怀。 陈茵茵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想说些什么。 “啊,茵茵妹妹,你怎么成了这样,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不,请太医来,若是不好好医治,可是要毁容的!” 陈茵茵一听毁容的字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苍兰榭。 微生无烬将徐清澜放在床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下。 她的手好凉,一定是陈茵茵的话刺激到了她。 “殿下,让奴婢陪着良媛吧。” “孤来陪着她,你与孤说说,她到底怎么了?” “殿下,良媛她是祁国徐国公的女儿,可徐家人待她却并不好,徐国公养着他,徐老夫人哄着她,不过是为了她日后可以作为工具联姻,良媛生母过世后,继室入府,又生下了二小姐。 二小姐母女处处针对她,良媛性情多变,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背叛她,远离她,可奴婢知晓,良媛是个善良的人,殿下,良媛从祁国来到大雍,再没有旁人爱她护她,所以奴婢恳请殿下,若是往后良媛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您也不要罚她,奴婢愿意代她受罚,即便是要奴婢抵命,奴婢也愿意。” 微生无烬目光柔和了几许,“你倒是个忠仆,不管以前你家良媛依靠的是谁,往后,她都可以依靠孤,孤不会让她委屈。” 这丫鬟所说,倒是与他所查相差无几。 春俏放心地去给徐清澜熬药,微生无烬坐在徐清澜身侧,“澜儿?” 徐清澜缓缓睁开眼,眼眶通红,眼里是抹不去的偏执与占有欲。 微生无烬一个不察,便被她扯到了床上,二人贴在了一起。 “澜儿,你......” “微生无烬,你不许离开我!” 徐清澜吻住他,渐渐地,微生无烬占了上风,反将人压在身下,看向她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情欲,他咬了咬徐清澜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处,“澜儿,我不会离开你,你也别想离开我,你也永永远远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 第23章 秋雨背叛(已修) “救......救......救我”。 陈茵茵此刻被包扎得像个粽子,躺在床上,太医看得直摇头。 汪念容站在一旁,问道:“大夫,陈侧妃这伤?” 太医捋了捋自己本就稀疏的胡子:“治倒是能治,可之后恐怕会留疤啊。” “太医,您一定要用最好的药,陈侧妃还这样年轻,往后本该有无限荣宠啊,只要你治好了她,侧妃会感激你的。”汪念容一副担忧的模样。 陈茵茵此刻心里已经恨透了那该死的蜜蜂,蛰谁不好,偏偏蛰了她! 待太医一走,汪念容叹了口气:“茵茵妹妹受苦了,若是我早些赶到就好了,不过说起来也是妹妹倒霉,明明你和徐良媛都在花园里,可她前脚刚走,妹妹就被蛰了,反倒是她,还得了殿下的宠爱,今晚殿下又留在了苍兰榭呢。” 陈茵茵一听,浑身更疼了。 原来是徐清澜这个贱人搞的鬼! 等她好了,她是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 汪念容已经猜到陈茵茵的心理,也不再多留,“茵茵妹妹好生休息,等你好了我再来看你。” 徐清澜私会一事还不知真假,林之月便想让她做这把刀,她自然也得替自己找个好用的刀了,汪念容看了看兰茵阁的方向,与银心缓缓离开。 苍兰榭。 情欲褪去,徐清澜眼里一片清明,看着躺在她身侧的微生无烬,伸手在他脸部轮廓轻轻划了划,从下颚到眉眼。 微生无烬闭着眼,一把抓住了作乱的小手,压制住又被隐隐挑弄起来的邪火:“不累了?” 微生无烬吻了吻她的额头:“孤怜惜你,才让你歇会儿,既然你不累,那就继续......” ...... 临月阁。 林之月已经打探到了,昨日殿下竟然在苍兰榭待了几乎足足一天的功夫,今早竟然直接从里面出来去上朝。 她看了看徐清澜,眼里的嫉恨被她强压下来:“徐良媛可是伺候殿下最多的人了,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来了。” 满屋子的女人各有所思,恨不得把太子绑到自己院子里,若是能生下长子,日后殿下登基,她们也能母凭子贵得个好位份。 王迎秋乐呵呵地笑着,似与人玩笑一般:“若是殿下的亲子,殿下自然会疼惜的,徐良媛的好日子可是在后面呢!” 今日陈茵茵没来,难得没人呛她。 徐清澜点了点头,“王昭训有这功夫耍嘴皮子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原因,为何殿下就是不去你那呢?” 林之月险些藏不住情绪了,自大婚以来,她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皇后也差人给她送了些补品,传话的嬷嬷话里话外都在催促她尽快诞下嫡子。 这个徐良媛必须得尽快解决了! 林之月看了一眼汪念容,“好了,本宫也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大家先回去吧,汪妹妹留下,上次你说我的手帕花样好看,一会儿正好看看我新得的几块料子。” 汪念容跟着林之月进了内室,“姐姐,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林之月将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汪妹妹,本宫上次与你说的那事,你想得如何了?” 自然是揭发徐清澜私通的事。 “姐姐,这事都是没影的事情,况且徐良媛一向不好对付,若是不能锤死她,恐怕到头来反倒是你我二人遭难。” 她怎么也得等陈茵茵醒了,去做这个出头鸟。 于是将这话对林之月隐晦提了几句。 “不可,陈茵茵脑子不好使,到时候肯定坏事,再者,陈茵茵是国公的掌上明珠,皇后娘娘的侄女,不好得罪。” 汪念容不甘地捏了捏帕子,陈茵茵不好得罪,那就好得罪她了是吗? 这一刻,她对林之月的恨意也加深了不少。 “你尽快安排吧,本宫觉得,她一定是与人私通了,就算抓不到那个奸夫,也想办法给她安排一个,明白吗?你可不要忘了本宫对你的提拔,解决了徐清澜也是为了你日后的前程着想,你想想你娘,一辈子被妾室欺压,你难道也想走她的老路不成?” 汪念容轻轻点头:“姐姐,放心吧,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林之月很满意她对自己的言听计从。 汪念容再次经过花园,见到还未回去的徐清澜,她似乎在看什么景色,汪念容看了几眼,转身避开了与她碰面。 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她身上,她往一旁挪了挪,避开了那束光,汪念容自嘲地苦笑,早已在阴暗中生存了多年的人,即便离开汪家,还是摆脱不了躲在阴暗处害人的命运。 “良媛,刚才汪侧妃在那边看了您一会儿。” 徐清澜看着汪念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对了,春俏,我记得我们院子里提为二等丫鬟的那个秋雨最近很是勤快。” 春俏回忆了一下:“是,良媛心善,她从小父母双亡,还有弟妹要拉扯长大,当初分到您院子里的时候,您知道了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她安顿好家人。” 徐清澜摇扇子的动作放缓,“查查她吧。” 春俏心头一惊:“良媛,您是说?” “她能为了五十两银子对我感恩戴德,若是旁人给了更多,自然也会有二心的,你知道的春俏,我从不留背叛者在我身边。” 与此同时,秋雨见徐清澜和春俏还未回来,便起了心思想要进屋。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这样好的玉镯,她存十年的银子都买不起,况且那人说了,只要徐良媛的一件贴身物件而已,也不会伤害她,说起来她也不算背刺徐良媛。 想明白之后,秋雨蹑手蹑脚地拿了只鸡毛掸子,假装进屋打扫,她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 只有春俏贴身伺候徐清澜,秋雨还未进过这间屋子,刚一进来就被屋内的陈设吸引住了目光,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徐良媛的吃穿用度甚至比那人好得多,可却只给了她五十两银子,真是小气。 她来到铜镜前,打开了一只妆奁,里面珍珠玉石让她嫉妒,随便一件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了。 想到了今日的目的,秋雨狠心地不再看这些首饰,转身打开了衣柜,轻轻抽出了一件小衣。 “秋雨,你不乖啊,让我捉到了哦......” 第24章 策反秋雨(已修) 秋雨回头,对上了徐清澜笑意盈盈的样子,可这样的笑容却让她浑身冰冷,顿时如临大敌,麻利地跪了下去:“良媛,我......” 春俏打了她一巴掌:“偷盗良媛的东西,还口无尊卑,谁准你在良媛面前你啊我的?” “秋雨啊,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秋雨害怕地缩了缩:“良媛饶命啊,奴婢只是进屋打扫的,奴婢只是觉得您这件小衣没洗干净,所以......” “所以你在帮我对吗?” “对,良媛,我在帮您啊!” 徐清澜不知何时摸出来一把匕首,指尖轻轻一按,便渗出血珠来。 “良媛!”春俏想要拿过匕首。 徐清澜温柔地将秋雨扶起来,对春俏笑道:“看来是我们误会秋雨了呢。” 秋雨正要松了口气,却发现腹部猛地一疼,低头一看,徐清澜手上的匕首已经扎进了自己的腹部。 “良媛?良媛饶命啊!” “嘘,低声些,别吵到我了,你放心吧,你不会死的,我怎么会舍得你死呢?你不该背叛我的。” 说着,又扎了几刀,却刀刀避开要害,只让秋雨疼得死去活来。 “良媛,快把刀子给奴婢,太危险了。” “我不要,春俏,你也来扎两刀,很好玩的,她为什么要背叛我啊,你说若是就这样送她下去见阎王,阎王会不会听了她的鬼话觉得我是个坏人呢?” “不会的,我们良媛天下第一好,快把刀子给奴婢,您不是说了么,留着她还有用啊!” 徐清澜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给她简单地包扎一下,再泼醒。” 徐清澜很有耐心地在一旁等着,秋雨醒来的时候看到徐清澜,吓得差点又晕过去。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去死,我亲手送你上路,第二,我告诉殿下,让他按照规矩处置你,不过么,你知道的,殿下肯定会站在我这一头,到头来你还是死路一条。” 秋雨已经抖成了筛子:“良媛,我,我......” 徐清澜笑了几声,“我心善,所以特地给了你第三个选择,活是一定能活的,我不会要你的命。” 春俏立刻在秋雨耳边低语几句,秋雨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以! 但看着那把匕首,上面的血迹都还未擦去,秋雨害怕了:“奴婢,奴婢选第三个!” 只要能活着,总比死了好! “秋雨,你可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对了,你想知道你弟弟妹妹现在在何处吗?” 秋雨一听,继续求饶:“良媛,都是奴婢一时糊涂,与奴婢的弟妹无关,良媛高抬贵手啊!” 徐清澜勾起她的下巴:“我可没有动你的弟妹呢,不过你现在要见她们也见不到了。” 秋雨都快忘了哭泣,“这,良媛您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弟弟妹妹早就在九泉之下等你了啊!” 秋雨不敢相信地跌坐在地,“不,不会的,不会的,良媛,我弟弟妹妹怎么会?” “所以啊,你要告诉我,让你来偷我贴身衣物的人是谁?现在肯说了吗?” 秋雨嘴唇都在颤抖,她知道徐清澜不会骗她:“良媛......” 徐清澜丢了支银簪在她跟前:“春俏找的人去晚了,你弟弟妹妹已经死了。” 这只银簪是她当初拿了徐清澜五十两银子回家探望时买的,给弟弟的是一块银锁。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肯定是背后那人为了不走漏消息灭口了。 “我说,良媛,是王昭训,是她收买我的,她......她怀疑您私通,可一直没找到人,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收买奴婢,让奴婢拿一件您的贴身衣物,给您安排一个人选......” 又是王迎秋?真的只是王迎秋吗? 徐清澜目光幽深,这次她该先反击谁好呢? “秋雨,我看好你哦,可不能让我失望啊,你的弟妹还等着你报仇呢。” 秋雨走后,微生无烬进了屋,浑身都被雨淋湿了。 “殿下?你怎么来了?” 徐清澜替他脱下淋湿的外衣:“春俏去熬姜汤了,殿下一会儿喝点姜汤驱寒。” “这点雨不碍事。”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见着徐清澜替他忙前忙后,还是忍不住咧嘴。 “澜儿,刚才那丫鬟,怎么回事?”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秋雨捂着腰腹,浑身是血地走出去,他下意识地担心起徐清澜。 进屋后将眼前人打量了个遍才安心下来。 “殿下,有人污蔑我呢,可见殿下的宠爱,也不是什么好事。” 微生无烬心头一紧:“谁污蔑你?怎么回事?可是那丫鬟对你做了什么?” 徐清澜呵呵地笑了几声:“殿下,瞧您这样,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我受您的宠爱呢。” 微生无烬凑近徐清澜,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是孤的第一个女人,也会是唯一一个,怎么就担不起宠爱呢?” 他其实想说的是,他心里的妻子,就是她,可他知道,眼前的女子疑心重,没有安全感,得一步一步慢慢告诉她才行。 “殿下,姜汤来了。” 徐清澜将碗递给他,故意不去看他眼里的诉求。 “殿下喝完了我有事要说。” 微生无烬一口饮尽,“说吧,何事?” “有人怀疑我私通外男呢,殿下口口声声说爱我,殿下以为该如何处置背后乱嚼舌根的人?” 微生无烬皱眉,“还有这事?何人造谣,孤替你处置就是。” “殿下,先不要急着处置,我有个更好的法子,就是需要殿下配合我,当然,不会让殿下白折腾一遭的。” 微生无烬没有听进她说的话,反正她说什么,他都尽量答应了就是,目光落在了徐清澜平坦的小腹上。 怎么还是那样平坦,也不知何时他的骨血才能在那里生根发芽。 微生无烬眸色一暗:“好,都答应你,你说,孤配合,不过现在你也得配合孤一件事。” 炽热的吻落下,徐清澜眼含秋水,轻轻勾着他的脖子,“殿下。” “澜儿,你喜欢孩子吗?” 徐清澜眸光一闪:“殿下为何问这个?” “当然是想让你为孤生个孩子。” 徐清澜回想起自己每次事后喝下的避子汤,没有作声,不解决那些人,她怎么能安心有孕呢? 微生无烬终究还是不懂,不过,她要一步步让他懂,一步步驯化他去懂。 第25章 一出好戏(已修)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亲眼所见?” 林之月看着跪在下首的秋雨,脸上难掩喜色。 一旁的王迎秋立马拍起了马屁:“还是太子妃神机妙算,秋雨,做的不错,你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秋雨摇头:“奴婢行事很小心,虽然没有按照几位贵人的话拿到徐良媛的小衣,但奴婢亲眼见着那男子和徐良媛卿卿我我,还说今夜去花园一叙,奴婢不敢耽误,立刻来找贵人们禀报。” 汪念容眼尖地看出了秋雨身上的伤口,问道:“秋雨,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林之月和王迎秋也看着她。 秋雨立马磕头:“都是徐良媛做的,徐良媛不是个好相与的,动辄打骂奴婢,还,还用奴婢的弟弟妹妹威胁,若不是今日几位贵人说,有法子扳倒她,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啊!” 王迎秋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良媛,竟然敢虐待丫鬟,太子妃,这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如此心肠歹毒的女子,怎配继续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更何况她还有奸夫呢!这不是给殿下戴绿帽子吗?” 王迎秋身后的丫鬟缩了缩,没说什么。 汪念容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姐姐,茵茵妹妹也好了不少,今早我还去瞧了她,在屋子里憋了几日难免气郁,妹妹先去她那看看,晚些再同姐姐一道去花园揭发徐清澜。” 林之月摆摆手,反正这么久都忍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兰茵阁。 太医的药极佳,虽然会留疤,可到底消肿的效果不错,陈茵茵已经可以说话了。 “茵茵妹妹,本宫来看你了。” 陈茵茵看了一眼汪念容,也没说什么。 “妹妹看起来好了很多,气色也恢复了些,不如晚些时候妹妹同我一道出去散散心?” 陈茵茵下意识地觉得汪念容没安好心:“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地又是看本宫又是请本宫出去散心,汪念容,你可不会这么好心。” “妹妹难道就打算这样蹉跎下去?让真正害你的人继续逍遥自在?” 说起这个,陈茵茵就想起了徐清澜,当时明明就是她们两个人在花园,她不过是教训一个小小良媛,太子表哥竟然那样护着她。 若不是徐清澜,她也不会被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也不会被蜜蜂蛰了! 都是那个贱人的错,她一定是早早就知道那边有蜜蜂,特意把自己引过去,既得了太子表哥的宠爱,还针对了她。 “这个贱人,真是好谋算!若是犯到本宫手上,本宫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汪念容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继续煽风点火:“妹妹家世背景强大,她是比不上的,前几天本宫听王昭训说,那徐良媛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奸情,嚷嚷着要去揭发,可本宫觉得,这是不大可能的,且不说太子如何宝贝她,即便是按照她的脑子,也不太可能作出这等私通的丑事来。” 陈茵茵来了兴趣:“好姐姐,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没影的事,妹妹不可背后嚼舌根,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对咱们都没好处。” 陈茵茵不在意道:“不过是闲着没事打趣几句,又怎么了?姐姐,那王昭训真的这么说?她可是看见了?” 汪念容似是拗不过她,慢吞吞地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陈茵茵两眼放光:“本宫就说之前瞧着她走路的样子怪怪的,还有那脖子上的痕迹,明明殿下那几日都没踏足后院,她一定有个奸夫!” 汪念容大惊失色,连忙捂嘴:“茵茵妹妹,低声些,这没影的事情不要闹得人尽皆知,若是被殿下知道了......” 陈茵茵看不惯她这窝囊劲儿,轻蔑道:“就你这贪生怕死畏首畏尾的,大好的时机都会被你错过,今晚本宫倒是要去看看,若是真的,徐清澜必死无疑!” 若是假的,她就怪在王昭训头上,说她在后院妖言惑众,左右怪不到她,陈茵茵这样想着,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汪念容勾了勾嘴角:“妹妹,那你小心些,可别被那贱人摆了一道。” 陈茵茵这会儿看着汪念容也没那么不顺眼了,虽然窝囊,但到底带来一个有用的消息。 夜里。 林之月和王迎秋带着各自的丫鬟往花园里去。 太子府的花园很大,有不少比人高出许多的假山,假山交错,有些角落最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茵茵被紫珠扶着,兴冲冲地来了花园。 她躲在回廊处,见四处无人,打算在此处蹲守。 等了许久,身上都被蚊子叮出了不少疙瘩,终于听到了假山那边传来的娇媚声音。 “呀,二郎,你弄疼人家了呢,这要是被人看见,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了。” 女子娇笑。 一道低沉的男声回应:“澜儿,一会儿乖一点,不然在这里你会疼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简直是不要脸! 不过,这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看来这男子还是太子府的人! 偷听的几人脸色泛红,林之月更是气愤,好一个徐良媛,竟然敢搅得太子后院不安宁! 陈茵茵未出阁前就喜欢看这类话本子,自然知道两人在做什么,听那声音,她都知道二人接下来要荒唐到哪种地步! 紫珠在一旁安慰道:“侧妃,您别生气,气坏了自己可不成,一会儿等您抓住了那贱人的把柄,就能除了她了!” 陈茵茵深吸一口气,就在她打算出头的时候,林之月和王迎秋也来了。 林之月端着太子妃的威仪,怒喝:“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此处行如此腌臜之事!还不快滚出来!” 然而,里面的声音却并未停下,林之月暗叹,这狂徒当真是胆大包天。 “太子妃!” 陈茵茵走到林之月跟前,“不如直接让人进去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抓出来!” 林之月已经带了人里里外外地将假山围住,里面男子闷哼一声停了,似乎对此很不满意。 随后,徐清澜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只有口脂颜色不见了,见着林之月,眼里大惊:“你们,你们怎么在这?” 第26章 真相大白(已修) 似乎是有些害怕,徐清澜身形有些不稳,“太子妃,侧妃,你们为何在这?” 林之月上前扬起巴掌,眼看就要落在徐清澜脸上,没想到她侧身一躲,避开了。 “贱人,你做出这样下作的事,竟然还敢躲!来人,去请太子殿下来!” 说话间,又有两个嬷嬷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徐清澜。 陈茵茵心头大呼痛快,总算是轮到这个贱人栽跟头了! “徐清澜,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让太子表哥蒙羞,如今你还不如实招来,那奸夫到底是谁,你若是交代了,本宫还能在姑姑面前替你求情,留你全尸!” 陈茵茵语气嚣张,扬着下巴看人。 汪念容姗姗来迟,一看这场景,吓了一跳:“姐姐,茵茵妹妹,王昭训,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徐良媛怎么被嬷嬷抓着?是有什么误会吗?” 王迎秋立马解释:“是徐良媛私通外男,若是我们没把她抓出来,在那假山后面怕是要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好在被太子妃和侧妃逮个正着!” “没错,那奸夫如今就躲在假山后面,不如太子妃派人将那男的也捉出来,直接将两人押到太子殿下面前!”王迎秋怂恿道。 品翠匆匆回到林之月身后:“太子妃,已经去请殿下了,可是殿下不在,不知去了何处,只叫来了商九大人。” 林之月看了一眼跟着她一道前来的商九,心中虽遗憾,但商九毕竟是微生无烬跟前的心腹,他来了也行。 “商九,殿下可是外出了?本宫今晚出来散心,没成想竟然听到假山后面有不对劲儿,走近才发现竟然是徐良媛在里面私会外男,本宫已经让人将假山团团围住,一会儿你进去将那奸夫揪出来,正好带到殿下跟前!” 商九趁着夜色看了一眼假山,很难认可林之月的话。 殿下今日回府就来找徐良媛了,要说那假山后面有奸夫,那也是太子殿下本人,不对,殿下怎么能叫奸夫呢? “太子妃,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属下认为,徐良媛不是这样的人。” 徐良媛可是殿下心上的人,除了殿下,她还能看上谁? 陈茵茵急了:“商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太子妃是吗?我们就差没进去看活春宫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她狐疑的眼神在商九合徐清澜身上来回扫动:“还是说,你和徐良媛也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这话吓得商九脸色一白,太子殿下还在里面呢! 这话说出来不是要他的命吗? “陈侧妃,不可如此胡乱猜测,里面的人......” 王迎秋大叫:“里面的人就是奸夫!” 汪念容拉了一下陈茵茵的袖子:“茵茵妹妹,算了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还是别凑热闹了。” 陈茵茵一把甩开她:“你这样胆小如鼠,也成不了什么事,还得本宫出手!” 陈茵茵正要往假山里走,徐清澜说话了:“里面的确有人,但可不是奸夫。” 林之月冷笑:“你也说了里面有人,徐良媛,你这谎撒的太离谱了,不是奸夫,那你倒是说说里面是谁啊?本宫听得清清楚楚,你唤那奸夫二郎。” 徐清澜看了一眼假山,能想象,那人已经气成什么样子了。 “二郎身份特殊,你们这样是对他的冒犯。” 王迎秋一口一个奸夫:“不过是骂了一个小小的奸夫,还用上冒犯二字了,徐清澜,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吗?” 陈茵茵难得与王迎秋统一战线:“王昭训说得没错,你现在可是太子府的人,是殿下的人,竟然还敢背叛他,太子妃,看来不必审问了,她嘴硬,不会说实话的,不如就对她用刑,总能叫她如实招来!” “我没有私通,是你们内心淫邪,所以看什么都是淫邪,你们一口一个奸夫,不如就进去将人请出来,不过若是误会一场,我要你们所有人给我赔礼道歉,另外自己去找殿下请罪!” 陈茵茵上蹿下跳,根本不同意:“徐清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敢让我们给你赔礼道歉?好,你不死心是吧,那本宫这就亲自去将人给你揪出来,让你心服口服!” 此时,汪念容却觉得隐约有些不对劲了,徐清澜若是真的偷情被抓包,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其中一定有诈。 想到这里,汪念容纤弱的身子晃了晃,晕了过去。 “侧妃!” 林之月不管不顾地扇了徐清澜一巴掌,“贱人,瞧你干的好事!汪侧妃都被你气晕了!” 徐清澜被扇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庞上多了显眼的巴掌印。 发丝微微有些凌乱,但这也难掩她的姿容,林之月更嫉恨了。 陈茵茵白了一眼被银心扶回去的汪念容,心中暗讽她没用,朝着假山处去了。 等她一会儿揪出了奸夫,她定要给徐清澜一个好看! 众人都静静等着陈茵茵的消息,她们倒要看看,这奸夫究竟是谁! 没能等到陈茵茵意气风发地抓到奸夫,反而听到了她的一声惨叫,随后就像破布一样被扔了出来。 徐清澜笑了,这群蠢货,一会儿有她们好果子吃了。 林之月如临大敌:“商九,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嚣张!” 商九却闻声未动。 “不必了。” 众人听到这声音,随后就见假山后走出一人来,那人身形高大,衣着华丽完整,林之月率先看到了衣袍上的蟒纹图案,尖叫一声:“啊!” 微生无烬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场人脸色各异,但无一不震惊,怎么会是太子殿下? 陈茵茵被紫珠扶起,脑子里总算是理清了来龙去脉! 这肯定是徐清澜那个贱人故意设计引她们来的! 微生无烬看到徐清澜脸上的红印,心中酸涩,“谁动的手?” 林之月此刻已经尽力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那巴掌刚才让她多么神气,现在就多么让她惶恐。 徐清澜流下两行清泪:“殿下,是太子妃,她误会妾身了,妾身根本就没做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她竟一来就将妾身绑了,不由分说就要处置妾身。” 林之月暗骂,果然微生无烬目光不善地走到了她面前,搂着徐清澜:“孤给你权利,你打回来。” 第27章 众女受罚(已修) “殿下!妾身是太子妃,还是林太傅的嫡孙女,您不可如此羞辱妾身啊!” 微生无烬冷笑:“正是因为有孤这个太子,太傅的身份地位才得以存在,按照你的意思,不如这大雍江山都直接交给你们林家管?” “妾身不敢!” 现在她的脑子总算是清晰了,徐清澜唤的二郎就是殿下,殿下未封太子的时候,的确行二,是二皇子。 “殿下 ,是徐良媛自己支支吾吾,将我们往误会上引,这,不怪我们啊殿下!”王迎秋说道。 微生无烬厌恶地看着这群人,一个都没理会,问怀中的徐清澜:“你想怎么处置她们?孤刚才听到了,仅仅道歉赔礼可不够。你按照你的想法来,有孤替你撑着。” 徐清澜站在林之月面前,笑了一声:“太子妃,那就得罪了。” 一巴掌将林之月扇得身形不稳,她没想到,徐清澜这样瘦弱,力气还不小!贱人! 王迎秋也同样得了一巴掌。 微生无烬看着她打人的模样,眼里的光就没灭过。 心头的喜爱,似乎更加深切了。 徐清澜将一圈人都扇了个遍。 “殿下,您还是解释一下吧,不然日后传出流言蜚语,还说妾身有个假山后面的奸夫呢!” 林之月不死心,咬牙道:“徐良媛,本宫大婚第二日,你来请安,你那身子分明就是被男人......你还敢狡辩?” “你说那次啊,那也是殿下,都怪殿下,说了让您轻些,您不听!” 徐清澜娇羞地在微生无烬胸前捶了一下,微生无烬宠溺地笑道:“孤往后轻些。” 商九简直没眼看,这也太炸裂了! 于是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林之月脸上的表情破裂:“殿下?原来......” 她再也绷不住了,原来殿下根本就不待见她们,除了徐良媛,其余人根本没有入他的眼! 微生无烬面对她们,神色严肃,浑身散发着寒气一般:“林氏,你身为太子妃,无德,言行无状,当罚,明日起,你将管家权交给徐良媛,禁足三月,其余人,每人杖责三十,禁足三月。” 什么? 顿时,花园里哀嚎求饶声一片。 “殿下,妾身不要管家权,还是交给管家吧。” 劳累的事情,她才不要呢。 林之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睛跟淬了毒一样:“徐清澜,你我势不两立!” 陈茵茵更是倒霉,浑身被蜜蜂蛰的伤都还未好全,又要挨板子,这样下去,她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于是连夜给陈国公府捎了一封信。 只是,她没料到,这封信还未送出去,就被人拦下了。 苍兰榭。 春俏心疼地给徐清澜脸上抹药:“良媛,这值得吗?” “不管值不值得,走到了今日,即便我不主动惹是生非,太子妃和侧妃都不会放过我,与其躲躲藏藏,在她们手底下苟且偷生,担惊受怕,不如正面交锋,左右我也不是来这交朋友。大雍这些人,惯会拜高踩低。” 春俏叹了口气,“苦了良媛了,原本良媛该一生顺遂的,可却来到了大雍。” “春俏,怨天尤人没用,我们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来,属于我的东西,即便别人想抢,我也要自己替自己守好。” 微生无烬处理完花园的事情又到了苍兰榭。 “澜儿,孤陪你胡闹了这么一出,你说,你该拿什么回报孤呢?”微生无烬挑起她的下巴,眼前这张脸,似乎更加让他入迷。 “殿下赌上名声陪妾身演戏,妾身很是感动呢。” 微生无烬捏住她的下巴:“又妾身了?” “殿下不也常称孤吗?尊卑有别。” 听她这样说,微生无烬心中微动,“好,我,以后你可以不把我当做太子,只当做你的夫君。” 徐清澜奖励了他一个吻,被微生无烬抓住双手。 “明日新都怕是就会传出我宠妾灭妻的传闻了。” “那你在意吗?” 微生无烬摇头:“不在意,澜儿,即便有再多的流言蜚语,即便有再多的恶意,我都可以替你挡了,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 徐清澜没有抬头看他,手指微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澜儿,当初选秀并非我所愿,我早晚会将一切安置妥当的,你放心。今日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其余人的心情就没这么好了,陈茵茵在兰茵阁鬼哭狼嚎,林之月在临月阁咒骂不停,王迎秋更是在自己院子里惩治下人出气。 汪念容装晕缓缓睁开眼时,银心已经打理妥当:“侧妃聪慧,好在侧妃没有跟她们一起胡闹,方才奴婢打听到了,太子妃和陈侧妃,以及在场的所有女眷,都被殿下罚了,徐良媛又躲过一劫。” 汪念容捏紧被角,“是吗?看来本宫预感的没错,徐良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任由这些蠢货抓住她私通的丑事?” 她心神一动,在银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侧妃聪慧!” “记住了,这事你想办法以王昭训的名义去做。” 汪念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拇指处的一条小疤痕,“陈茵茵,你等着吧,解决了王昭训,下一个就该你了!” 若不是她,自己手上也不会有这道小疤,旁人看不出,可却如同刺一样卡在她心里,连参加太子选秀都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打点妥当! 临月阁。 这是林之月嫁入太子府后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周围下人大气都不敢喘。 “本宫堂堂太子妃!没了管家权还如何在那群贱人面前立足?就因为徐清澜那个贱人!本宫看她就是祸害太子殿下的狐媚子,以后也是祸国妖妃!” 品翠听得心惊肉跳:“太子妃您息怒啊,这话可不能说啊,要是被人听到了利用,对您不利啊!” 林之月恶狠狠地盯着她:“本宫出嫁前,娘就教导过本宫,不管是侧妃还是良媛,昭训,都是后院的妾而已,如今这妾得了宠爱,还骑到了本宫头上,本宫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朱嬷嬷见她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娘娘,太后娘娘不是快回来了么,老奴听闻,太后娘娘最讨厌狐媚子做派的女子,您暂且忍耐些时日,等您见了太后,得了她的欢心,徐良媛自然蹦跶不起来。” 第28章 公主有孕(已修) 林之月觉得她言之有理,但她还是决定要进宫告状,她要告诉皇后娘娘,这个徐良媛有多么可恶! “朱嬷嬷倒是提醒本宫了,太后娘娘不久就要办寿宴了,到时候徐良媛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可是去不成的,本宫到时候一定好好找太后说说!” 林之月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朱嬷嬷叹了口气,劝道:“太子妃,眼下殿下让您禁足,您......” “禁足又如何?不还有你和品翠吗?” 林之月这会儿不急了,悠闲地坐了下来:“你们找个机会回太傅府一趟,祖父祖母心疼本宫,一定会想办法的。” 二人点头,然而,还未来得及走出临月阁,商九就带着人来了。 “太子妃,得罪了,属下奉太子之命,太子妃禁足三月,院中奴仆一律不得出。” “什么?”林之月不敢相信:“商九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殿下他......” “属下话已带到,太子妃静心思过。” 说完,便带人将院门落锁。 林之月从未受过如此的大辱,嘴里嚷嚷着:“殿下这是宠妾灭妻!” 朱嬷嬷扶着林之月:“太子妃,您不要怄气,困境只是暂时的,您背后还有太傅府,殿下兴许是觉得丢了面子,装装样子罚您禁足,不必担忧。” 朱嬷嬷总能说些她愿意听下去的话语。 祁国,丞相府。 自从上次闫旭醉酒错认静元公主之后,她已经许久未见到闫旭了,每日他回来不是宿在书房就是偏院。 闫夫人此时正在与她说话:“公主,旭儿这孩子越发不像话了,公务再忙也得歇歇啊,等他回来了,我定要好好说说他!” 静元公主露出一抹苦笑,“娘,呕!” 连着干呕了几声,呕得静元公主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旁的丫鬟急匆匆地跑去请府医。 闫夫人担忧之后,却是面上一喜。 “公主,悠悠,你...你这不会是喜了吧?” 静元公主闻言一怔,她这个月的月事似乎没来。 难道...... 府医跟着丫鬟匆匆来到,恭敬地行礼:“见过公主,夫人。” “哎呀,傻愣着做什么,不讲究这些虚礼,你快来替公主好好瞧瞧,看看她身子可有大碍?” 府医在静元公主手腕上搭上一方手帕,隔着手帕替她号脉。 闫夫人又紧张又期待,紧紧盯着府医的一举一动。 待府医药起身时,急忙询问:“如何?” “恭喜公主,恭喜夫人,公主此脉象乃喜脉。” 话一说完,闫夫人立刻让嬷嬷赏了银子。 “悠悠,你听到了吗?是喜脉!” 闫家有后了,她要做祖母了。 闫夫人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匆匆离开,她要将这喜事告诉老爷! 丫鬟扶着静元公主坐在床边,也是一脸喜色与祝福:“公主,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等以后有了小公子或者小小姐,闫公子定会回心转意,与公主举案齐眉的。” 静元公主一高兴,随手拔下了一只发簪赏给丫鬟。 他真的会在意吗?他会高兴吗? “来人,一会儿旭郎回来了,让他来见本宫。” 想了想,又摸着小腹道:“算了,本宫还是自己去找他吧。” 说罢,静元公主起身,换了一身衣服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 闫旭背靠着椅子坐着,将一书册盖在脸上。 “公子,公主来了。” 小厮一提醒,闫虚就将书册拿下来:“她怎么来了?” 还是起身,走到书房门口迎接。 “旭郎,我有话与你说。” 见他站在门口迎接自己,静元公主心情好了许多,方才的胡思乱想全都抛之脑后。 静元公主在书房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转身来到闫旭跟前。 “旭郎,那日我们......今日府医来瞧了,我有了身孕,只是才一个月,娘说未满三个月不能说出去,我想着,就告诉母后皇兄,告诉爹娘,我们自家人知晓,英国没事?” 闫旭听到她的话,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踉跄两步。 “你,你说什么?有孕?你......” 他明明命人暗中送了避子药,怎么还会...... 闫旭看向静元公主的眼神有些不善,此刻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道是她发现了不妥? 可是按照静元公主的性子,若是发现了这件事,一定会闹到宫里,父亲也会训斥他,甚至动家法。 “旭郎?你怎么脸色这样煞白,是身子不舒服吗?” 闫旭赶紧摇头否认:“没有,只是作业没有睡好,你方才说你有孕了,可有哪些不适的?孩子可有闹你?” 静元公主噗嗤一笑:“旭郎,你好糊涂啊,现在孩子才多大点啊,怎么就能闹我?这要是能闹我,岂不是生了个混世魔王啊!” 方才她这一笑,竟与记忆中的人重合。 她喜欢偶尔耍脾气捉弄自己,等自己上钩以后,又噗嗤一笑,笑他傻。 “妇人有孕实在辛苦,我听娘说起过,她怀着我的时候喜欢吃酸的,你若是也喜欢,差人去买东城那家酸梅,味道最好。” 静元公主很是满意,看来他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一连说了好些注意事项。 闫旭压下心头苦涩,不禁想象,徐清澜有孕是什么样子。 她定会第一时间不相信,然后假装赌气骂他,怨他让自己早早有孕。 “旭郎,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我在与你说话呢,我想办个赏花宴,到时候我得提前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闫旭麻木地点头:“嗯,公主喜欢就好。” 静元公主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旭郎,你摸摸他,他定会喜欢你这个爹爹的。旭郎,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闫旭神色有些许不自然,苦笑附和:“男孩女孩都一样。” 静元公主静静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话:“旭郎,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总感觉他笑意不达眼底。 “没有啊,我都喜欢,只是辛苦公主了,我会差人好好照顾你的。最近事务繁忙,冷落了公主,是臣的不是。” “好了旭郎,你不要道歉,我也不怪你,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总是爱慕爹爹的,你多来看看他就好了。” 闫旭眼神空洞,似乎透着她在看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半晌,才轻轻回应:“好。” 第29章 再次告状(已修) 然而,还未等到解禁足的日子,皇后便一道懿旨将林之月召入宫中。 “你是说,太子偏宠那个徐良媛?为了她罚了你们所有人?” 坐在上首的皇后一袭华服,雍容的脸上冷若寒冰:“太子当真如此糊涂了?林氏,你身为太子妃,就有责任劝谏夫君,为何还让一个妾室骑到头上?” 话语间,是对她能力的质疑和不满。 林之月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只觉得掌心沁出了汗来。 “母后,儿臣……儿臣入府之后,殿下都未曾歇在儿臣院子里,那徐良媛总有使不完的手段缠着殿下,有殿下撑腰,儿臣也不好太过为难她。” 皇后一拍桌,满屋子的下人都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息怒!” “你们都退下,本宫与太子妃有话说。” 林之月咬着唇,她本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揭开自己的难处,可若是不告到皇后跟前,她压根没办法收拾那个贱人。 正当林之月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使了个不得了的借刀杀人之计时,皇后开口了: “作为正妻,你连一个妾室都收拾不了,可见你能力有缺,不过,太子性子清冷,也是有些难为你,太子府如今的后院添了些人,你掌管中馈,自然有机会讨太子欢心,收拾妾室,完全不需要你亲自动手,有的是人愿意替你出头。” 林之月欲言又止。 “本宫知道你未出阁之前没受过委屈,但女子嫁人之后,就得学会谋划,计策。之月,本宫方才也不是训斥你,只是希望你能自己成长起来,母后也是过来人,什么人该留在后院,什么人不该留,都得自己想办法。” 林之月更委屈了:“母后,儿臣也想啊,可是前几日,府上王昭训告发徐良媛与人有染,儿臣在假山后面的确发现了她的身影,本以为她真的如王昭训一样,可结果竟然是与殿下躲在假山后面不知做些什么…… 殿下大怒,将我们都罚了一遍,今日若不是您的懿旨,儿臣还出不了太子府了!” 皇后抬眸,眼里尽是怒色:“徐良媛也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太子什么身份,竟然拉着他一起胡闹!” 假山后面不管做什么,她都敢肯定,一定是徐良媛借着太子的手给她们下了个套。这事要是传出去,宠妾灭妻,对太子名声不利。 林之月哑然,看来还是得提到太子,才能让皇后真的上心。 “母后,您说的对,都是儿臣的疏忽,徐良媛此举完全没有考虑到殿下,被其他皇子知晓,说到底也是有损太子府威名……” 皇后按了按眉心,“徐良媛,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有她在,往后太子府少不得闹出更多的幺蛾子。 说起来,她还没有真正地注意到过徐良媛。 “之月啊,本宫一会儿会下懿旨,解了你的禁足,太后要回宫了,你这禁着足也实在是不合适,你还得回去主持太子府献礼呢,太后寿礼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至于徐良媛,本宫会敲打她的,之月,你记着,你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要拿出你的威风来。” 在这听完皇后一席话,林之月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不少,她可是太子妃,正儿八经的嫡妻,徐良媛一个妾室,只要她想,就能磋磨她。 这般想着,林之月胆子也大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回府去教训教训那个贱人! “本宫让人跟你走一趟,替你开个头,往后再有什么妾室骑到头上的事情,就无须来找本宫了。” 林之月连忙应下:“是,多谢母后指点!” 太子府。 林之月带着皇后指的嬷嬷闯进了苍兰榭。 徐清澜倚在贵妃榻上,穿着一袭浅绿色罗裙,清雅素丽,的确有几分姿色。 “徐良媛,见着太子妃还不行礼?”一旁的嬷嬷膀大腰圆,不善地看着她。 徐清澜抬眼,注意到了她腰间的宫牌,是宫中的人,想来又是林之月告状去了。 于是缓缓起身:“妾身见过太子妃。” 林之月看着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恐怕不服自己,“徐良媛,本宫身为太子妃,当约束太子府后院女子,今日母后特意召本宫进宫,训斥了本宫一番,说本宫对你们疏于管教。 方才本宫进来,你迟迟不肯行礼,这是你的规矩有缺,所以本宫今日,就要立下规矩,往后太子府后院就得按照规矩行事。” 胖嬷嬷提醒道:“皇后娘娘听闻徐良媛拉着太子在假山后面不知天高地厚地胡闹,这事若是传出去,可是有碍太子名声的,况且徐良媛此举也有失风范,狐媚子做派,娘娘口谕,罚您在太子府跪上三个时辰,抄佛经五十遍。” 徐清澜竟然意外地没有张口狡辩,林之月喜上眉梢。 “徐良媛,记着今日的惩罚,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事。” 嬷嬷说完,林之月身后的品翠带着她去偏厅吃茶。 徐清澜规规矩矩地跪在蒲团上,林之月一个眼神,身后的丫鬟就将蒲团抽走。 “徐良媛,大雍的规矩,罚跪时可不能垫着这些东西躲懒,得老老实实地跪着,三个时辰也不算长,不过今夜,徐良媛怕是不能侍奉太子了。哎呀,本宫都忘了,今夜太子赴宴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呢。” 幸灾乐祸的神色,雀跃的话语。 “是,妾身跪着就是。” 林之月吩咐丫鬟:“看着她,三个时辰满了才能起来。” 春俏这才被松开身,她连忙来到徐清澜面前:“良媛,您的身子可禁不起这样跪着啊,太子妃,奴婢求求您,您要罚就罚奴婢吧,奴婢可以替主子受罚!” 林之月踢了她一脚,高高在上:“你也知道你是奴才?一条贱命,也配在主子说话时插嘴?” “春俏!” 徐清澜眼眸染上一层暗色,林之月姿态高昂,扬着下巴看人,眼里是数不尽的轻蔑。 再受宠又如何呢?她可是太子正妻,是权倾朝野的林太傅嫡孙女。 “徐清澜,这只是给你的小小教训,往后呢,你最好规规矩矩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你要跟本宫斗,你没那个资本。” 徐清澜敛眉:“太子妃所言极是,妾身定当铭记您今日所言。也愿太子妃永远如今日一般得意。” 可要好好活到她讨利息的时候啊。 第30章 杀死刁奴(已修) 林之月离开之后,她的丫鬟仍然盯着徐清澜,一转身看到了桌上的烛台,想到太子妃的吩咐,那丫鬟指了指烛台。 “徐良媛,这会儿天也快黑了,您这样跪着,一会儿还得抄写佛经,这屋子也太暗了些,眼瞅着一会儿要下大雨,怕是更暗了,这样吧,您一只手举着烛台跪着,一只手誊抄佛经,这样既亮堂些,又能快些。”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春俏,耻笑道:“还有你,跟了这么个主子,往后这辈子怕是完了,不过太子妃仁厚,若是你可以时时刻刻在你主子身边提点她别生出什么不该的思想来,太子妃定然不会把你如何的。” 这是明着拉拢她的人? 丫鬟跟着主子久了,也学会了下巴看人那一套。 徐清澜看了看窗外,风雨欲来,要有一场大雨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耐地回答:“奴婢玉兰。” 玉兰么?徐清澜想起自己妆奁里有条玉兰珍珠璎珞。 “你笑什么?怪瘆人的!”玉兰不悦。 跪在地上的徐清澜,散着头发,唇红齿白,天色昏暗,那嫣红的唇像是古画里的精怪才有的,专门趁机跑出来吸食人的精气。 徐清澜柔柔地解释:“玉兰姑娘是太子妃身边伺候的,果然气质与旁的丫鬟不一样,玉兰姑娘很喜欢玉兰花吧?” 她耳边的玉坠子,是两朵极小的白玉兰花。 “正巧,我有一条玉兰璎珞,正好赠予玉兰姑娘,春俏,你去拿了来送给玉兰姑娘。” 玉兰心中不安:“太子妃让您罚跪,奴婢可不敢收受徐良媛的东西,徐良媛就死了这条心吧!” 谁知,徐清澜竟然轻声一笑:“玉兰姑娘多虑了,只是今日这一遭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得罪了太子妃,往后日子肯定不好过,只好托玉兰姑娘,往后在太子妃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就这样简单?玉兰有一瞬间的怀疑,她是不是想害自己。 玉兰璎珞递到她面前时,玉兰眼睛都快看直了。 这条璎珞上的玉兰花是碧玉雕刻而成,通体碧绿,如夏日莲叶,又配以青玉和珍珠,串成了这样一条璎珞,与徐良媛今日的浅绿衣裳倒是搭配。 玉兰今日穿着的也是绿色的衣裳。 徐清澜站起了身,玉兰皱眉:“徐良媛,你怎么能站起来呢?这是在罚跪!” 胆子大了不少,竟直接你我相称。 徐清澜绕到她身后,“玉兰姑娘,这璎珞是我的嫁妆,从祁国带来的,我可喜欢得紧呢,今日送给玉兰姑娘,可见我拿出诚意了,我这样的身份,往后还要指望玉兰姑娘替我在太子妃面前美言几句呢。” 玉兰闻言也得意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徐清澜眼里的杀意,还在喋喋不休:“徐良媛,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对了,太子妃才是太子府的女主人,往后见着她,你就恭敬些,太子妃也不会苛待你们的,等殿下他日登基,良媛说不定还会混上个昭仪之位呢。” 徐清澜纤手在她脖子处比划,似乎在量着什么尺寸,“玉兰姑娘,我替你戴上这条璎珞。” 玉兰心中得意,徐良媛就算是妾,也算是她的主子,可今日竟然一番恐吓就让她对自己这样讨好。 “那就多谢徐良媛了。” 徐清澜轻轻拆下璎珞的扣头,拆下一粒粒珠子,将串珠的鱼线紧紧握在手里。 “徐良媛?” 外头忽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雷声乍响,女子纤细的手飞快地绕到背对着她的丫鬟脖子上。 “徐……徐良媛,你,你这是做……什么?” 玉兰挣扎着,双手拼命地想去解开脖子上的束缚,可鱼线太细,她根本抓不到。 暴雨滴答滴答地砸在院子里,瓦片上,雨声掩盖了玉兰挣扎求饶的声音。 徐良媛罚跪的那间屋子房门紧闭,丫鬟们也不敢去打扰。 许久之后,徐清澜松开了手上的鱼线,揉了揉被鱼线挤得发红的手指。 玉兰死了,倒在地上的尸体脖子上有一条赤红的血痕,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死期竟在今日。 “良媛,您没事吧,现在该怎么办,她……” 徐清澜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我命贱?殊不知你的命,更贱。” 这话,是对着玉兰的尸首喃喃说出的。 屋外的雨势愈发大了。 徐清澜冷眸看着屋外黑压压的景象。 “良媛,玉兰的尸首,该怎么办?” “之前的化尸水还有吗?” 徐良媛忽然想起,和亲之前,她花银子打探消息时,那阁主还送了她一瓶化尸水,只是可惜,这化尸水竟然用在这样一个刁奴身上。 春俏眼前一亮,找出了掩藏多日的化尸水。 玉兰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消失,雨停之后,似有人朝着她的院子来。 春俏心头一跳,太子殿下竟然来了,可今日…… “徐良媛呢?” “殿下,良媛今日……今日有事,不,不方便……” 春俏一向忠心机灵,今日却这样磕磕巴巴,微生无烬直觉不对劲。 直接推门而进。 徐清澜正跪在地上,垂眸看着地上,整个人如同一只病蔫蔫儿的小猫,柔弱不堪。 “春俏,不是说了吗,我不用晚膳了,若是耽误了罚跪抄佛经,太子妃定要怪罪的。” “抄佛经?罚跪?” 徐清澜抬起头,眼里有一丝慌张,轻轻将几页宣纸塞到一旁,急忙站起身,因着起身太急,身子一歪。 下一瞬,她已经倒在了男子怀里。 “为何要罚跪?” 徐清澜抿着唇不语,商九立马会意,将春俏带了进来。 男人带着上位者压迫感的声音开口了:“春俏,你来说。” 春俏看了一眼徐清澜,又看了一眼微生无烬,似下了很大决心,咬牙道:“良媛,还请您不要怨奴婢多嘴,回殿下,今日不知为何,太子妃带着宫里的嬷嬷前来,说……说良媛魅惑您,祸乱您的后院,该罚,那嬷嬷说是皇后娘娘的口谕,良媛抄佛经五十遍,罚跪三个时辰,太子妃原本还留了个丫鬟监视着,可方才那丫鬟口出恶言,羞辱良媛,这会儿估计……正在太子妃面前上眼药呢!” 商九带着春俏在屋外等候。 微生无烬将怀里的人拉起来,沉声问道:“太子妃来过?” 第31章 算计落空 “是,因为殿下罚了她们,所以她们告到了宫里,皇后娘娘派了嬷嬷来警告我,是我不该拉着殿下入局。” 微生无烬眉头皱得更深了。 “澜儿,我……” “殿下,放我走吧。” 微生无烬拳头一紧:“你要走?你要去哪?” 徐清澜长叹一口气:“殿下,我知道您手底下有些有本事的人,想必假死药这样的东西应该不难弄到,不如给我一副,此后,便再无祸害殿下的徐良媛了。” 可他却未答话,忽而传来他低沉的笑声:“原来是心中有怨?孤会替你做主的。” 徐清澜没有接他这句话,他待自己的确有几分不同,可今日林之月的话也提醒了她,在大雍,她的确没有林之月等人抗衡的背景,于她们而言,她轻如草芥。 “微生无烬,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呢?一个可有可无的妾室?一个心情好就宠着,心情不好就冷着的玩物?” “这个答案,我现在无法给你。但你也不要想着再离开,不管是什么假死药还是其他,我都不会给你。” 你只能永远属于我一人。 这话微生无烬没有说明。 “呵,离开?殿下当真觉得我还能离开吗?我在家中虽不受宠,可也是嫡女,如果没有和亲这桩事,我也会是别人明媒正娶的正妻,而不是人人可欺的玩物。” 徐清澜说得认真,却也没有看出一丝怒与怨。 微生无烬忽然心中郁结,她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澜儿,我从未当你是玩物。” 方才她说,别人明媒正娶的正妻? 绝不可以,她只能是自己的。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但,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何杀了那丫鬟?” 屋外雷声忽然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天空忽而明忽而暗,屋里两人的气氛也逐渐怪异起来,更像是两方的对峙。 他握住了徐清澜纤细的手腕:“给我一个理由,为何杀她,嗯?” 语气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的指责和质问,更像是哄着自己捧在心上的女子,求她看看自己一般。 对上那带着宠溺和无奈的眼神,徐清澜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话与他面红耳赤地争辩,现在全都哑了下去。 “我……我本不想杀她,是她作死。” “好,那的确是这刁奴该死,太子妃御下不力,再加一月禁足。” 徐清澜不解。 微生无烬将她揽在怀里,什么也没说。 徐清澜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心中委屈,又说不清这情绪该从何而来,许是再也回不了故土,亦或是在新都被人瞧不起。 “喜欢玉兰花?”微生无烬看到了她之前常带的那条璎珞,如今只剩下一朵残缺的玉兰花,珠子早就不知所踪。 “从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徐清澜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临月阁。 “品翠,怎么玉兰还没回来?” 正在添灯的品翠利落地剪去多余的烛芯,答道:“这会儿了也才过去两个时辰,太子妃,徐良媛罚跪可是三个时辰呢,还没到时辰,玉兰自然不会回来的。” “也是,还未到时辰。” 话音刚落,商九又来了。 林之月下意识看了看他身后:“可是殿下有何吩咐?殿下可是回来了?” “太子妃,玉兰可是你院子里的人?” 林之月本想仔细想想这话的深意,可还没来得及思考,嘴就先一步回答了:“正是,是我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太子口谕,玉兰对太子不敬,已经处死,太子妃御下不力,禁足之期,再加一月。” 不是禁足一月,是再加一月,就说明之前的禁足还得继续。 林之月觉得天都快塌了。 “冲撞殿下?玉兰她……已经赐死了吗?” 她虚弱地扶着椅子,才不至于被这话惊骇地跌倒,“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商九大人,你让本宫去见殿下,本宫有冤,本宫……” 商九抱拳:“太子妃就不要为难属下了,这是殿下的命令。” 林之月知道没有转圜之地了,“本宫知道了,不过,太后就要回来了,皇后娘娘说,本宫还要操持寿礼事宜呢,不知可否让殿下网开一面?” 商九没有回答,林之月气得险些破口大骂,好在被朱嬷嬷拦下了。 “太子妃,慎言!” 林之月捂着胸口,半晌才回过气来:“嬷嬷,你说,是不是徐清澜搞的鬼,玉兰怎么可能对太子不敬呢?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嬷嬷,你说她是不是接下来就要报复本宫,本宫被殿下责罚,一定是她吹了什么耳边风!” 林之月怒喝:“是她!肯定是她!嬷嬷,只要她活着,就永远会对本宫产生威胁!” 朱嬷嬷安抚着林之月,“太子妃,您忘了,上次汪侧妃提醒过您,只是当时形势所迫,您没有听,结果才让徐氏那贱蹄子得了好处,太子妃,您要对付徐氏,何必亲自出手,您这样的身份地位,徐氏还不能算是您的对手,不如让下边的人去做,即便事发,你手上也不会沾上鲜血。” 听完,林之月看着嬷嬷的眼光瞬间不一样了:“嬷嬷,多亏你在本宫身边,不然本宫这一着急,兴许就中了计了!” 与此同时,苍兰榭中,送走了要忙公务的微生无烬,徐清澜递了一袋银子给春俏:“春俏,你现在想办法出去一趟,趁着林之月禁足,这会儿出府容易,你去打听一下林之月,家中情况。” 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 林之月在意太子妃之位,那就叫她从上面跌下来,她在意家人,就让她家人亲手将她推到绝境。 许是有银子开路,春俏将林太傅府上的事情打听了不少回来。 除了秘闻,一般的事情听得七七八八。 “良媛,新都的人都说林太傅德高望重,林家几乎没有不好的风评,只是,鲜少听到人提及太子妃的胞弟,奴婢仔细打听了,只有说到这个胞弟时,旁人自觉地闭了嘴,饶是再加银子,也不肯透露多的半个字了。” 如此说来,那就是有问题了。 徐清澜直觉其中有蹊跷,兴许会是扳倒林之月时用得上的东西。 第32章 失误杀人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祁国,丞相府喜气洋洋的。 原是静元公主有了身孕,日子已满三月,她便迫不及待对外说了这好消息,顺便给京里有头有脸的权贵夫人都发了帖子,办起了赏花宴。 只是这喜气却在书房处戛然而止。 一袭浅蓝色衣袍的公子正站在一幅画前出神,半晌,他缓缓抬手,瘦削的指节划过画中人的脸颊。 “公子,公主差人来请您过去,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 闫旭收回手,利落地将画卷起来,放置在墙上的暗格里,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想起父亲的叮嘱,紧握的拳又松开了。 丞相府的前院里,宾客如云,静元公主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袭绣着金牡丹的绯红长裙衬得人的喜色都浓了几分。 “公主真是好福气,臣妇瞧着公主这模样,约莫是个小公子呢。” 世人都爱儿子,这话果然让静元公主满意。 “林夫人说笑了,这才多大点啊,不管是男是女,本宫都喜欢的。” 那位夫人继续说道:“哎哟,公主有了身子还如此美丽,定是个小公子,臣妇怀我家那姑娘时,脸上身上都不得劲儿,腰肢更是肿得不能看,怀着儿子的时候倒是一切如常。” 园子里,夫人们还在继续这一话题。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丞相府门口,从上面下来了一对母女,二人衣着考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徐清嘉不悦地看了一眼府门的牌匾,悄声抱怨:“娘,我都说了不想来,您还劝我来,爹也是,明明知道……” 明知道她有心嫁到丞相府,还让这握在手中的机会就这样溜了。 没有了徐清澜,竟然便宜了静元公主,她除了是个公主,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徐清嘉仿佛地面烫脚一般,一步也不想挪进去。 一旁的薛氏替她扶了扶发簪,耐心道:“嘉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娘知道你心中有气,可屋里那位毕竟是祝太后的亲女儿,你将脸上的不快都收一收,别一会儿让人瞧见了平添话柄,世上好男儿多的是,没有闫旭,娘和你爹也会给你找个更好的。” 听她这样说,徐清嘉面色稍虞。 不一会儿,就有丫鬟引着她们去了前院赏花。 薛氏游走在各个贵夫人之间,徐清嘉没趣,便带着丫鬟自己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静元公主正站在阁楼处,看着徐清嘉走到这片园子,这园子与前面的园子相隔还是有些距离,不知道她怎么来这了。 “公主,徐小姐似乎是迷了路,不如奴婢去提醒她一番?” 静元公主摆了摆手,继续观望:“不必,她似乎是徐清澜的妹妹?” 丫鬟会意,立马跪地回话:“回公主,那位是徐国公府的二小姐,也就是……咸安郡主的妹妹,咸安郡主生母早逝,这位二小姐是继室所出。” “咸安郡主?”想了片刻,才想起那是徐清澜,为了让她和亲,特意赐的个名头。 她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笑道:“两情相悦又如何?最后嫁给旭郎的不还是本宫么?谁让本宫是公主呢?” 语气倨傲,神色得意。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园子里的身影,眼里的厌恶汇聚,缓缓朝着丫鬟开口:“走吧,跟本宫去会会她。” 徐家人,都是贱种,昔日与母后争宠的徐贵妃是,远赴大雍的徐清澜也是,那么站在园子里的徐清嘉,更是。 徐清嘉见着静元公主朝她走来,心中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转身就走,却被对方叫住。 “徐二小姐似乎不愿意见到本宫?” 徐清嘉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公主多虑了,臣女随母亲一起来的,现在正准备去找她。” “哦,原来徐二小姐觉得,本宫还比不上徐夫人了?” 静元公主似乎是笑着看着她的,可徐清嘉心里冒火,觉得她就是在为难自己。 “公主殿下金尊玉贵,自然是比臣女母亲贵重,只是您到底不是臣女母亲,臣女自幼与母亲亲近。” 伶牙俐齿,徐清嘉越是这样说,静元公主越是想难为她。 她明明都让母后下了懿旨,如愿嫁给了闫旭,可他心里还是忘不了徐清澜,人都走了,却还如同鬼魅一样缠着旭郎,任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吸引闫旭,就连腹中这个孩子,都是她算计而来。 对于那个徐清澜,她现在也没办法了。 人不在跟前,她也没法子亲自收拾她。 不过好在,还有徐家在,静元公主思绪万千,她恨死了徐家人! “二小姐,陪本宫走走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徐清嘉和徐清澜那个贱人一样,都曾爱慕闫旭,徐清嘉更是在她皇兄和旭郎两端游走。 当真是一家子的贱种! “二小姐,不知你家中可有为你相看人家?” 徐清嘉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公主,臣女姐姐和亲大雍,爹娘念了许久,所以臣女还打算留在爹娘身边多陪伴陪伴呢。” 静元公主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想过你姐姐?毕竟和亲那么远的地方,你们这辈子也见不着了。” 徐清嘉心中畅快,巴不得她再也别回来,可嘴上还是说道:“公主,臣女自然是想念姐姐的,若不是姐姐和亲,现在她或许也与闫公子完婚了吧?” 静元公主脸色一白,看着她的目光都多了些凌厉。 “是吗?你自己逛着吧,本宫要去前园了。” 说完对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徐清嘉在园子里瞎逛,走累了就坐在亭子里,这里还有茶点? 想也没想,便拿起一块品尝。 不一会儿,徐清嘉觉得自己眼皮子越来越重,丫鬟觉得有些不对,连忙摇着她的胳膊:“小姐,二小姐,您醒醒!” 还未等她喊醒徐清嘉,园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出现在主仆面前的,是一个浑身酒气的男子。 看打扮似乎是哪家的公子在前院喝醉了,丫鬟心中警觉不妙。 下一瞬,那男子便冲到亭子里,踢开丫鬟,开始撕扯徐清嘉的衣服。 “啊!救命,救命啊!” 许是丫鬟的叫喊声太吵,徐清嘉恍惚恢复了些意识,醒来就见一张油腻的大饼脸凑近自己,意图不轨,吓得更清醒了两分。 徐清嘉浑身无力,但想到此事的后果,也顾不得那么多,拼尽余力地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朝着那男子狠狠刺去,那男子一心只想得到眼前女子,也没有注意到她趁乱拔簪子的动作。 簪子刺进男子脖颈,男子察觉痛意,回过神来,徐清嘉连忙又虎着胆子多刺了他十几下。 男子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徐清嘉惊慌失措,丫鬟探了探那男子的气息:“二小姐,他,他,他没气了!” “徐二小姐,你们在做什么!” 第33章 公主流产 徐清嘉浑身哆嗦,不远处,静元公主正带着一干夫人小姐朝着她这边走来。 “徐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他可是刑部尚书的儿子,徐二小姐不该给个解释吗?” 刑部尚书的夫人,便是先前恭维静元公主的林夫人,见着自己的爱子倒在地上,当即不管不顾地冲到他尸身旁边,恶狠狠地盯着徐清嘉:“你这个贱人!竟敢害死我儿!” 静元公主惊讶地捂嘴:“徐二小姐,你们似乎……” 众人再看那被抓破的凌乱衣裳,看着徐清嘉的目光顿时鄙夷起来。 薛氏更是心疼不已,在得知徐清嘉并未失了清白之后,松了口气,这才恢复精力和林夫人辩驳。 “说到底还是令郎先轻薄我女儿在先,我女儿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一时失手罢了,这事情若是要追究,那也得先追究令郎强抢民女的罪过!” 林夫人眼红得似一只随时随地要咬人的兔子。 “徐夫人,你这话可不对,你女儿如今好好地站在你面前,我儿子可是丢了命,啊!若是徐夫人觉得有异议,那我就告到宫里去!” 太后还是她的远亲,怎么也不会不管她! 薛氏和她继续争辩,静元公主来到徐清嘉面前:“二小姐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件事本宫也有责任,毕竟是本宫邀你们来的宴会,若是需要进宫,本宫也会去与皇兄说道明白的,可也需二小姐老实交代,本宫会让皇兄从轻发落的。” 徐清嘉现在整个人都是又惊讶又害怕的,听到这话,她怔怔地抬眸,眼前的女子妆容明媚,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可那笑意却让她觉得,那是对自己的施舍。 不对! 徐清嘉脑子飞转,一幕幕回想不对劲的地方,她看着静元公主,手指颤颤地指着她:“是你?” 是她了,一定是她故意陷害自己! 静元公主却露出一抹惊讶与难以置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徐清嘉眉头一皱,以前,她也曾用这样的把戏陷害徐清澜。 她恍然大悟,一定是静元公主,虽不知仇恨从何而来,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一定是她! 静元公主伸手想要拉她,徐清嘉回身,一个用力推开了她,竟将她推倒在地。 “啊!本宫的肚子!” 丫鬟更是惊作一团,连忙去寻太医。 园子里遭此变故,夫人小姐们更是人心惶惶,也不敢轻举妄动,更想知道事情之后会如何发展。 静元公主的另一个丫鬟死死抓住她,“你推了公主!你推了公主,来人啊!” “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 “嘉儿!” 静元公主捂着肚子,一旁一位胆小的小姐指着她摔倒的地方:“啊,血,有血!” 园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丞相夫妇和闫旭。 闫夫人将宾客遣散,闫旭站在静元公主的床榻边等候太医的诊治。 “唉,公主这…孩子没有保住,老臣只能开些药物为公主调理身子,待身子大好,还是会有孩子的。” 闫旭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听到那句孩子没了。 刚醒的静元公主一听,顿时觉得呼吸不上来:“太医,你说什么?本宫的孩子…没了?” 她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小腹,那里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明明今日晨起,他还好好地待在自己腹中,现在竟然没了…… 一行泪滑下脸颊,滴在绣着金丝牡丹的锦被上,她虚弱开口:“旭郎,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是徐家二小姐害的,本宫要她偿命!” “殿下,节哀,儿女缘分强求不得,也不怪徐…二小姐。” 静元公主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先下去吧,本宫想自己静静。” 她不该奢求的,闫旭本就不在意这个孩子,可是她在意,现在她要用自己的手段替他报仇! 夜里,晚风将徐府院子里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正厅内,徐清嘉跪在中央,一旁的薛氏正护着她。 “老爷,嘉儿是被人陷害的,你不帮她洗清罪名,怎么还要将她交给公主呢!” 徐业成冷眼扫来:“哼,陷害?她不惹是生非,会有人陷害她?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事的严重?静元公主可是太后的心头宝,徐家的祸才过去多久? 竟然直接惹到了丞相府上去,杀了林大人的爱子,又害公主的孩子没了,刚才公主特意派人来府上,一定要将人带走。 嘉儿,为了国公府,你也该去一趟,即便林家一口咬定你杀了林公子,公主为了亲自泄愤,也必定不会让你死的。” 徐业成背对着母女俩,徐清嘉已经挨了家法,此刻嘴唇和脸色都一样煞白。 “爹!您救救女儿,女儿真的没有杀人,也没有害公主的孩子,一切都是公主陷害我的!” 徐业成一转身,将她踢倒。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哼,公主陷害?公主会陷害你亲手拿簪子杀了林公子?公主会拿着自己宝贝得不得了的孩子陷害你?” 徐业成已经做好了取舍。 薛氏抓着他的衣袍不放:“老爷!老爷,求您救救嘉儿,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我……” 又想到什么,薛氏立马说道:“可以找人顶罪!老爷,可以找人顶罪!” 徐业成看向她,似乎在看傻子:“当时园子里那么多人亲眼看见,还能找谁顶罪?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爷,嘉儿再如何,那也是嫡女,日后努努力,进宫做个贵妃,皇后也是有机会的,您别忘了,您还有庶女。”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月光静静洒在院子里。 正厅此刻并无下人守着,还是徐业成吩咐过。 一个娇小的影子在窗边躲了许久,似乎听到了屋里不得了的事情,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悄悄地起身挪动,生怕惊了屋里人。 “我说,让庶女顶罪,老爷,你自己也想想,咱们府上,除了和亲的清澜,还有谁比嘉儿更合适嫁到皇家?” 徐业成沉默,是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若按你所说,这顶罪之人便是清茹?” 屋外的身影抖得更厉害了,无声的眼泪划过脸颊,滴在脚边,她悄悄地走了,好在并无人注意。 徐业成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林家那边,我会找人打点,明日将清茹喊来,对了,你找人送些好东西去雪姨娘那。” 兴许,那些东西就是买徐清茹顶罪的筹码。 第34章 逃出生天 “姨娘,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 烛光勾勒着美妇人的脸庞,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边轻晃。 雪姨娘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一会儿这衣裳就做好了,茹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过去的衣服穿着都不合适了。” 丫鬟拗不过,正准备退下,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徐清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雪姨娘心头一跳,放下针线,关心道:“茹儿,你这是怎么了?” 丫鬟退下,将房门关紧。 “姨娘,出大事了,方才我去正厅找母亲,本想让她同意我明日与您一同前往寺庙烧香,可无意间竟听到了……” 徐清茹将来龙去脉说给了雪姨娘。 “二小姐杀了林公子?还害得公主流产了?” 雪姨娘很是惊讶。 若是按照律法,徐清嘉难逃死罪,雪姨娘看了看徐清茹脸上的泪痕,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茹儿,你,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徐清茹闻言,扑通一下跪在雪姨娘面前,哭道:“姨娘,爹和母亲,打算让我给二姐姐顶罪!” 雪姨娘强撑着一旁的木桌才没有跌倒,此时一颗心恍如沉到水底:“茹儿,你,你快去收拾收拾东西,我,我找人将你送回姨娘老家,你只管躲得远远的,其余的一切,有姨娘在,姨娘绝不许任何人将你推进火坑!” 徐清嘉犯的罪过,论罪当诛,将她的茹儿推出去顶罪,徐家真是好样的! “姨娘,我们一起走吧,您让我一个人走,我怎么放心得下姨娘啊!” 雪姨娘温柔地拿手帕擦了擦她新涌出的眼泪,“茹儿,我们……” 忽然,她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怪异声音,以为是徐业成派人过来,连忙将徐清茹往里间推了推:“姨娘去看看,你躲着不要出声。” 院子里除了偶尔被风吹过的树叶,再没有其他的身影。 雪姨娘再三确认,关上门将徐清茹喊了出来。 “事不宜迟,我让人现在就给你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你扮作丫鬟,跟着采买的人一起走,走了就不要回来,等这事了了,姨娘会找人来带你回家的。” 雪姨娘心中苦涩,只怕这一走,就难回来了。 徐清茹扑到雪姨娘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姨娘,我们一起走,再也不回徐家了好不好?” 屋外,窗户上传来一声闷响。 母女二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发现一支带着纸条的箭羽。 徐清茹展开那张纸条:丑时南院墙底下等候,自有人带你们逃出生天。 母女二人一头雾水,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 大雍。 太子府近来几日颇为平静,连最爱折腾的王迎秋和陈茵茵都消沉了下去,不再嚷嚷着要见殿下。 微生无烬正躺在徐清澜屋里的小榻上,随手拿着一话本子。 “澜儿竟也喜欢看这种故事?” 什么霸道邪肆的王爷,爱上和亲而来的公主,温润知礼的状元,爱上天真无邪的医女。 “这可不是我的,是春俏爱看。” 微生无烬显然不信,本想逗逗他,又忽然想起了正事。 “太后要回宫了,我这位皇祖母可不是很好伺候的人,届时我们各府都会献礼,到时候我会带你见她老人家的。” “你要带我去?” 徐清澜与他对视,似乎有些意外。 “这样的场合,殿下不应该带着太子妃前往吗?” 微生无烬心情似乎不错,将话本子放在一旁,走过来搂着她的腰。 “我是太子,我想带谁,就带谁,还没人能做得了我的主。” 徐清澜心中暗暗回答:“皇上肯定做得了你的主。” “到时候要献礼,你也可以想想,我们府上送什么好,想好了就知会管家,让他提前准备,你也无需劳累。” 徐清澜点了点头,既然他都安排妥当了,正好也省得她动脑子伤神。 然而,越是平静的时候,越是隐藏着阴谋。 汪念容正坐在园子里喂鱼,手中的鱼食一撒,鱼儿们便争先恐后地浮上水面。 “侧妃,现在整个府上的女人差不多都被禁足了,只有您和徐良媛可自由活动,还是侧妃有远见。” 幸好当日没有跟着一起捉奸。 “远见?本宫可不是为了简单的不禁足,太后要回宫了,本宫得趁着这段日子想想要送什么礼物,若是被殿下选上,也是荣耀,到时候殿下一定会待本宫不同的。” 不管男子女子,都希望身边人能力与之匹配。 “本宫可不想像林氏一样,巴巴地等着殿下去临幸,本宫要成为对殿下有用的人,这样的宠爱才能长久。” 她害怕过,害怕徐清澜以美色蛊惑微生无烬,让她们往后独守空房。 装晕这几日,她蓦地想明白了,她若能够给殿下带来利益,那她的地位一定会水涨船高,将来当个正妃也说不定。 “侧妃,您想好要送什么礼物了吗?” 汪念容勾唇:“自然,太后如今的身份地位,想必已经见过了数不胜数的珍宝,本宫这次,打算绣佛经,这样的礼物兴许更能迎合她。” 银心点点头。 “绣佛经?” 春俏听到徐清澜的话之后,有些犹豫,“良媛,您打算何时绣?太后回宫的日子将近,现在来得及吗?” “来得及。” 她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忽然一个更好的主意冒了出来。 “春俏,你去找几颗夜明珠出来,大概六个就够了。” 太子府献礼定不会只有一件,珠宝玉石定是少不了的,她的这件礼物,是点缀。 临月阁。 “太后回宫,又是寿辰,自然得寻些难得的珠宝玉石啊,那些珊瑚,夜明珠,都可以拿来挑选挑选,对了,还有字画,本宫记得祖父曾有一些前朝藏书字画,想来也是珍贵至极的,到时候去寻一幅最好的,咱们太子府可不能在这上面输了阵啊。” 虽然现在还在禁足,可林之月一点也不担心了,她可是太子妃,若是太后回宫见不到她,定是要责问的。 “太子妃,老奴特意花了银钱打听,说汪侧妃那边准备送佛经,她亲手绣,陈侧妃那边准备了一尊玉佛,至于徐良媛……没听说她有什么动静,估摸着还未想好。” “哼,她一个祁国来的,能有什么好点子,一个妾室而已,不必关注她送上门。” 朱嬷嬷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第35章 太后回宫 林之月虽在禁足,可到底因着太后要回宫的缘故,许了她几日出来走动,而她第一件事就是将后院众人召到了临月阁。 “太后七日后便要回宫,届时也是她老人家的寿辰,咱们太子府也是需要送礼的,今日叫大家来,就是想问问大家都有什么好法子。” 下面的人开始各说各的意见,林之月见徐清澜一直不说话,便问:“徐良媛可有什么好主意?姐妹们都在提自己的意见,为何你不说话呢?” 心中却是笃定,一定是她没有什么主意才不说话。 “太子妃,妾身倒是有个主意。” 汪念容欠了欠身,说道:“太后礼佛多年,想必对佛家之物颇为珍惜,所以妾身觉得,送礼之时,除了以往的各类珍宝,可以绣佛经送给太后。” 绣佛经? 林之月是瞧不上此举的。 她蹙了蹙眉:“这未免太轻了,显得太子府小家子气。” 徐清澜站起身:“太子妃,妾身也有一主意,正是和汪侧妃一样的法子,虽是绣佛经,可也有它的与众不同之处,不是简单的绣佛经。” 林之月来了兴趣:“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有何不同?” 徐清澜命人抬上一尊玉佛,佛约人高,通体润白,是羊脂玉所制。 “你说的佛经呢?” “太子妃,佛经还未开始绣,妾身想着,既然是太子府献礼,那就由姐妹们一起绣,代表众人的心意,届时用夜明珠研磨的粉,浸染丝线,与丝线相融,绣出的佛经在夜色中也可观看。” 不得不说,是个好主意。 徐清澜接着道:“妾身瞧过古书,书中记载夜明珠还能安神,所以想到了这个法子,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 汪念容攥紧手帕,心中不甘,竟叫她抢了风头。 假笑道:“徐良媛真是聪颖过人,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到。” 徐清澜一笑,回道:“不过是比侧妃您多想一些罢了。” 陈茵茵左看看右看看,将自己的主意咽了下去,她本来打算说,送南海珊瑚的。 “这玉佛是殿下几月前就准备好的,请了匠人雕刻而成,昨日才送到府上,妾身觉得,应当到太子妃面前过个脸。” 林之月满意:“既如此,那便好生存放着,现在咱们分分工,开始绣佛经才是要紧的。” 一连几日,各院都在绣佛经,时间一转,便来到了太后回宫的日子。 大雍重孝,帝后已经带着文武百官亲自迎接。 微生无烬面无表情,林之月站在他身侧,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靠。 “殿下可是忧心徐良媛?今日这样的场合,莫说是她,就是侧妃也来不了的,徐良媛善解人意,定不会因此难过的。” 林之月以为自己这番话,定然能让微生无烬觉得自己温柔识大体,可实际上,微生无烬听完,更深觉对不起徐清澜,随后对身后的商九吩咐了几句。 想起那日在苍兰榭小憩,醒来之后百无聊赖翻开了那话本子。 里面的男角儿本位高权重,但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假意冷落她而宠幸别人,最后那女角儿心灰意冷,郁郁而终,在她的视角里,就是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移情别恋。 他万不可做这愚蠢的男角儿。 舆轿停下,百官朝拜:“恭迎太后回宫。” 舆轿边,一老嬷嬷扶着太后下轿,待太后下轿之后,跟着她的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绣着鸢尾花的浅紫色罗裙,乌丝挽髻,发间插着一只金丝绕红玛瑙步摇,细腰楚楚动人,手腕间带着叮当玉镯,随她走来,一步一响。 此女正是霍将军独女,霍敏敏,年少聪颖,颇得太后欢心,常年进宫陪伴太后,一道懿旨将其封为重华郡主。 到了正殿,太后落座,皇上又带着后宫众妃献礼。 太后庄严雍容的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母后,这是朕特意寻得的千年人参,是特意从江南运来的。” 太后点头,身后的嬷嬷亲自接过。 坐在下首的还有几位皇子,今日可是他们表现的好时机。 最先站出来的是大皇子微生无陌。 “孙儿恭贺皇祖母寿辰,皇祖母寿比南山!”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有不少内侍抬着一只大木箱子进来。 皇上爽朗一笑:“陌儿,每年就属你对你皇祖母的生辰最上心,今年又是搜罗了什么好东西啊?还不快打开给大家瞧瞧?” 木箱一开,里面竟放着几匹极其珍贵的月光纱,是新都贵女们挤破脑袋也抢不到一匹的制衣料子。 太后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只对嬷嬷说了声收下,微生无陌的喜色比之前还要浓。 “皇祖母,这月光纱难得,您收下以后,可以做成衣裳,也可以做成其他的,尽您所想。” “哀家一把年纪,怕是用不上这年轻人时兴的月光纱了。” 微生无陌丝毫不觉得尴尬:“皇祖母,在孙儿眼里,您永远和母妃一样年轻。” 一句话,黎贵妃和太后都变了脸色。 黎贵妃连忙去观察皇上的反应,皇上却哈哈大笑,“陌儿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朕已经许久未曾开怀了,这礼物很有新意,好了,你既已献礼,就坐下吧,你的皇弟们还要献礼呢。” 按照顺序,该微生无烬献礼了,皇后端坐在皇上身边,也期待着他献礼。 “皇祖母,孙儿今年也为您准备了一件新奇的礼物。” 太后一听,来了精神:“烬儿给皇祖母准备了什么新奇的礼物?” 语气态度与对待微生无陌时完全不同。 “皇祖母,还请允许孙儿暂时关闭殿门,熄灭灯火。” 皇上见太后未曾反对,大手一挥便有宫人照做。 大殿里的光线暗了下去,如果此时能看见众人表情,一定能看见微生无陌脸上的不屑与不甘。 皇祖母还是太偏疼微生无烬了! 不一会儿,一尊人高的玉佛被送至大殿中央,佛头上盖着会发光的盖头。 太后站起身,由身旁的嬷嬷扶着。 “劲儿,这是?佛像?” “正是,佛像上盖着经文,这经文是孙儿后院的人绣的,将夜明珠磨成粉,与这丝线浸染在一起,在夜间如同夜明珠一样。若是经过日照,光线会更明亮。” 太后连连道好,她很喜欢这份礼物,“嗯,烬儿这份礼物送到皇祖母心坎上咯。” 微生无烬答道:“皇祖母喜欢就好。” “看看,到底是成婚了稳重些,这经文是你后院的人绣的?是谁?是如何想到这样的法子的?” 微生无烬卖了个关子:“皇祖母,她今日也来了,不如您亲自问问?” 林之月心头一喜,殿下这是准备将这功劳推给她? 也是,今日就她一个人来了,正准备开口,就见到了被嬷嬷带进来的人。 第36章 当堂吵闹 “妾身拜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 徐清澜打扮得极其素雅,一身浅绿色罗裙,头上插着一只简单的莲花玉雕发簪。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太后一番打量,满意地点头:“是个美人,你与哀家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回太后娘娘,妾身从一本古书上看的,不过之前一直没机会做,那天妾身试了试,发现确实可行,便向太子殿下提议,她说您夜里偶尔也会翻翻佛经。” 林之月在一侧,脸色发白,原以为有个大好的机会,没想到竟然还是被这个贱人捡到了。 得知徐清澜身份之后,太后又有些震惊,如此聪慧又貌美的女子,哪怕是祁国和亲的郡主,也不该只是个良媛。 于是打趣着微生无烬:“烬儿,清澜是个聪慧的女子,你们可要早些开枝散叶啊。” 又笑着看了一眼林之月:“之月也是个好孩子,太子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哀家也放心。” 其余皇子也陆陆续续地献礼,但太后已经有些兴致缺缺。 霍敏敏坐在太后身边,与她颇为亲近,时不时地讲些笑话逗她开心。 太后若有深意地开口与她说话:“敏敏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也看到了,烬儿和那徐良媛,恐怕已经是互通心意,不然,他不会如此逾矩,让一个妾跟着来这个地方。” 霍敏敏收回出神的视线:“太后娘娘,臣女并未觉得妾的身份如何,只是不明白,为何太子殿下爱她,还会让她当一个良媛?” 这样的爱,是真的吗? “敏敏啊,哀家知道你心仪烬儿,可是你看看,林之月作为正妻尚且得不到半分垂怜,你呢?更何况你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做妾的,即便是你愿意,你爹娘和哀家都舍不得你做妾。你在哀家跟前长大,哀家是真心为你着想,追着一个心里没你的人,太累。” 霍敏敏睫毛轻颤,静静地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臣女知道了。” “还有大皇子,他也不是良配,那月光纱,多半是想借着哀家的手送到你跟前讨个好,但他正妻过世才一年,府上还有侧妃小妾,实在不算清静。” 霍敏敏很感激太后为她着想:“太后娘娘,臣女还不想这么早嫁人,臣女愿常伴太后娘娘左右!”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傻姑娘,姻缘自有天定。” 霍敏敏不再说话,整个宫宴,有人欢喜有人愁。 徐清澜被微生无烬带着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现在他左边是林之月,右边是徐清澜,他也不着痕迹地偏着徐清澜的方向。 微生无陌玩味地看着这一幕,左边是不受宠的正妻,右边是娇花一样的宠妾,没想到,他这一向眼高于顶的二弟,竟会宠妾灭妻。 转瞬间,他就想到了对付微生无烬的好法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皇上轻眯眼眸:“陌儿,何事如此好笑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陌儿,跟大家都讲讲?” 微生无陌故作迟疑,“父皇,这……” “有何迟疑啊?朕许你说,你但说无妨。” 微生无陌无视黎贵妃提醒他的眼神,假装迟疑道:“父皇,儿臣方才看到二弟,与徐良媛如此情深,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新都的传言来。 今日一见,徐良媛果然是好姿色,难怪二弟心动,大哥都好生羡慕啊!” 此话一出,殿里的朝臣脸色各异,有太子一派的,自然为其辩驳,而其余皇子一派的也抓住了机会。 皇上脸色未变,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徐清澜和微生无烬,半晌,才道:“烬儿这位良媛似乎是祁国和亲来的郡主?” 徐清澜叩首回话:“回皇上,正是。” 皇上闭了闭眼,目光缓缓移开,不知道在想什么。微生无烬将徐清澜拉起来,安置在座位上。 “父皇,市井流言,不必在意,宠妾灭妻?儿臣怎么记得,大皇嫂当初不也是因为大皇兄偏爱妾室,才自缢而亡的吗?” 微生无陌脸色一红,“你……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情!少在这顾左右而言他!” 他不过是宠幸了几个妾室,那个死女人竟然就自缢了,实在是小肚鸡肠! 这样想着,微生无陌脸色好了许多。 皇上拍桌:“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今日是太后寿辰,不是你们吵闹的地方,你们二人,一会儿随朕去御书房!为了女人,两个皇子竟在大殿当堂吵闹,更何况,烬儿,你还是太子!” 说话间不善地看了徐清澜一眼,却被微生无烬的身影死死挡住。 四皇子微生无衡看了会儿形式,站出来打圆场:“今日是皇祖母寿辰,咱们是来替她老人家庆贺的,别的就不要说了,来,孙儿先敬皇祖母一杯!” 微生无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还不忘打量着徐清澜。 徐清澜坐在座位上,埋着头,她早就注意到了各方打量她的眼神,手指紧紧捏着酒杯。 记忆又将她拉回了当初和亲之前的那些日子,闫旭口口声声非她不娶,可还是拗不过家族和皇权。 微生无烬的地位只高不低。 忽然一只大掌覆了上来,将她内心的慌张与不安都舒缓了许多。 “别怕。” 他眼里的柔和,旁人难见。 “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人伤害你的。” 皇上将下面二人的动作姿态瞧得一清二楚。 皇后心头愈发对徐清澜不满,看来当初的敲打,都没让她当回事。 “烬儿,一会儿让之月和徐良媛去本宫宫里说说话吧,本宫前些日子得了些首饰,就让她们带回去给你后院的人都分一分。” “还有茵茵,她啊,最喜欢这些东西了,今日没来成已经是委屈她了,你回去记得看看她。” “母后,太子妃跟你去就行了,徐良媛近来受了风寒,身子骨弱,不宜四处奔走,更何况,万一传染了母后,儿臣心中过意不去。” 皇后险些都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又怕皇上注意到她们这边。 好一个徐良媛! 微生无烬无视众人,握着徐清澜的手更紧了:“一会儿我陪你回去,这些人你不用理会,他们还不敢当着我的面造次。” 第37章 使团欲来 宫宴结束之后,皇上将几位皇子都叫到了御书房。 林之月见着了林夫人,一开口就诉苦。 “娘,您不知道那贱人,日夜缠着殿下,后院里的其他人,根本就见不着殿下,您何必催我?” 她当然想生嫡长子,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直接将殿下绑到自己院子里? 她不敢。 林夫人皱着眉,亲眼看着徐清澜被微生无烬护着送到马车上。 忽然问道:“月儿,她专宠多久了?” 林之月原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肚子气。 “娘,几乎从我们入府之前就专宠了。” 她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起,到现在她还是处子之身,这让她太子妃的威严何在? 林夫人忽然诡秘一笑:“娘有个法子,让她再也翻身不得,月儿,你凑近来,听娘说…” 林之月眼睛都亮了。 “娘,还是您有主意!” 皇宫。 皇后卸下钗环,大丫鬟在一旁替她按着头,缓解疲劳。 “娘娘,太子妃和林夫人来了。” 皇后这才睁开眼,看着恭敬的二人。 “之月啊,近来在太子府如何?” 林之月有些紧张,上次皇后就嘲讽她身为太子妃能力不足,现在她已经不敢轻易开口了。 “太子妃不必紧张,本宫不过是喊你来说说话,一会儿将那些首饰带回去罢了。” 林之月果然看到了托盘里的金银珠宝。 林夫人开口道:“娘娘能想到之月,是她的福分,也是臣妇这女儿命好,嫁了太子,只是可惜还没能生下嫡子让娘娘开怀。” 皇后看了林夫人一翻,无奈道:“林夫人,本宫也希望之月可以尽快诞下正统嫡子,可本宫到底是做长辈的,又远在皇宫,她们府里的事情,本宫也不好插手,不过,本宫已经强令太子,每月初一十五,都得去太子妃的院子里。” 林家林太傅的面子,她得顾着。 林夫人满意了不少:“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林之月喜上眉梢,明日就是十五,殿下肯定会来的。 太子府。 微生无烬有些头疼地站在苍兰榭外面。 商九迷惑:“殿下,为何不进去?” 今日皇上将他们叫到御书房,说到了祁国会有使团前来。 祁国…… 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徐清澜已经卸下钗环,此时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 “殿下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说着,人已经站到了她跟前,将她从小榻上抱了起来。 “怎么在这歇着?不去床上睡,一会儿小心着凉。” 徐清澜觉得,微生无烬心里似乎有一丝散不开的愁。 “殿下?你怎么了?” “今日父皇叫我去御书房,你猜他说了什么?” 徐清澜疑惑。 “祁国会派使团来大雍。” 听到祁国,徐清澜心头微微一震,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那里的人和事了。 “所以殿下,是在忧虑如何接待?” 微生无烬有些委屈地开口:“你可知道那使团里的来使都有何人?” 徐清澜心头猜测,约莫是有她以前认识的人了。 还未等她说话,微生无烬已经点出来:“有徐国公,还有你以前的那个未婚夫。” 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醋味。 闫旭。 她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过了,刚来大雍那会儿,还能在夜里梦见二人相处的日常。 “殿下慎言,那可不是我的未婚夫。” 于他而言,比她重要的东西太多,他不可能全心全意将她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又如何配得上心上人,未婚夫之称呢? “只不过是家中长辈曾定下的亲事,于我而言,嫁给谁都是一样。” 徐清澜平静的眸子里,多了几丝悲伤。 她不指望谁是因为爱她而娶她。 “嫁给谁都一样?” 微生无烬心中有些气郁,那闫旭胆小如鼠,懦弱无担当,自然配不上他的澜儿。 “不过,殿下不一样,我相信殿下,他还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微生无烬烦躁的思绪瞬间被抚平。 与此同时,祁国丞相府。 没想到静元公主小产之后,闫旭竟然隔三差五地嘘寒问暖。 二人之间的情感,似乎也好了不少。 “旭郎,我不想让你去大雍,你去了大雍,我想见你,就不能时时刻刻来见你,更何况大雍人狡诈,若是大雍皇室那边使诈,你们岂不是有危险?” 其实她更担心,闫旭去了大雍,会和徐清澜那个贱人旧情复燃,她好不容易才和他有了些感情,自然不想功亏一篑。 闫旭无奈地叹了口气:“悠悠,祁国本就是战败国,若是此次出使,派那些平庸之辈去,岂不是要让祁国吃大亏?” “那又怎么样?徐清澜不是已经和亲去了吗?他们大雍还有什么道理为难祁国?” 欧阳悠悠一时嘴快,说了这话之后才知道后悔,见闫旭脸色没变,才松了口气。 看吧,就算他是徐清澜的未婚夫婿又如何?还不是娶了她,现在他已经渐渐地忘了徐清澜了,想来不久之后,他就会彻底爱上自己。 闫旭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悠悠,自你小产之后,身子一直没有大好,你不应该思虑这些,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欧阳悠悠被她一说,便放下了心来。 叮嘱道:“旭郎,那我不拦你,你也该建功立业,让父亲母亲好好高兴高兴,我…我在家等你出使归来。” 又说了会儿话,闫旭要处理公务,欧阳悠悠便叫来了贴身丫鬟。 “徐家那边是什么动静?徐清嘉还真是国公爷的掌上明珠啊,竟敢跟本宫较劲儿,想保她,也要看自己胳膊拧不拧得过大腿! 你再派人去徐家,要么交出徐清嘉给本宫,要么,本宫就告诉皇兄,按律法处置徐清嘉。按律,那可是当斩的啊!” 欧阳悠悠脸上的笑容逐渐发狠,徐家人,每一个都让人讨厌! 也不知道旭郎去了大雍会不会又被那狐媚子徐清澜给迷惑了! 欧阳悠悠思来想去,将徐清澜恨了个遍。 “来人,本宫要进宫,本宫要去找母后和皇兄!” 母后一定有法子的!旭郎往后眼里心里,都只能有她欧阳悠悠一个人! 第38章 太后赐人 大雍新都城外,一辆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由守卫例行检查。 徐清茹扶着雪姨娘下了马车。 “娘,这就是大雍了,光看着这城门都好生威严。” 雪姨娘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顺利进了城之后,她们被接到了一家客栈歇息。 “茹儿,那人说会替我们抹去大雍那边的痕迹,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 雪姨娘有些担心,若是被找了回去,妾室私自带着小姐跑路,在国公府,是要被老夫人下令处死的。 “娘,您别怕,我觉得帮我们的那人肯定和大姐姐有些关系在的,或许就是大姐姐让她来帮我们呢?” 雪姨娘双十一合十,祈求上苍:“菩萨保佑,希望此番来大雍顺顺利利。” 太子府,林之月正望着下首敬茶的美人发呆。 “你既是太后赐下来的人,那就本分待在院子里吧,一会儿我让朱嬷嬷带你去你的院子。” 林之月喝下这盏妾室茶,心里是一千个不愿意。 下首的美人只穿了一身素白色的罗裙,发髻间只插着一只紫水晶镶嵌金丝发簪,樱桃小口,柳叶细眉,身姿修长高挑。 这是今日被太后赐下的白美人,太后礼佛时,她杀死毒蛇,救下了太后,一直留在她身边,现在将她赐给了太子,封为美人。 “又是个狐媚子!后院里一堆侧妃昭训美人,真是……” 朱嬷嬷连忙提醒:“太子妃慎言,小心隔墙有耳,今日是十五,按规矩,殿下会来您院子里。您可得好好做准备,到时候一举生下嫡长子。” 林之月点头,“这倒是,对了嬷嬷,本宫让人准备的香,你拿来了吗?” 朱嬷嬷将一个包裹神神秘秘地递给她:“太子妃请看,这便是那助情香,是夫人费了些功夫才求到的。” 又拿出另外一只小瓶子,附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林之月看着那瓶子的眼神都炽热了起来。 “徐清澜,你给本宫等着瞧吧!” 入夜,微生无烬丝毫不知府上多了个白美人。 商九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殿下,您要如何安置白美人?太子妃将她安排到了一个最偏的院子,那白美人属下查过,是太后礼佛时遇见的,静安寺山下的一个农女,孤女。 身份来历倒是干净,太后礼佛时,寺庙钻了几条毒蛇,白美人当时正好在去还愿,所以遇上了,救了太后,太后可怜她,便让她在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 微生无烬看了看那院子的方向:“仔细盯着她,看看她是什么目的,有目的就早晚会露出破绽来。” 微生无烬本想去苍兰榭,却被一旁冒出来的朱嬷嬷挡住了,朱嬷嬷恭敬行了个礼:“殿下,今日是十五,太子妃亲自下厨做了晚膳,邀您去临月阁呢。” 苍兰榭。 “良媛,奴婢听那些丫鬟说,今日殿下被太子妃请去临月阁了,说是今儿是十五,太子殿下被朱嬷嬷喊去太子妃那了。” 徐清澜正在研墨作画,墨汁凝聚在笔尖,滴落了一大滴在刚刚晕染好的花蕊处。 “良媛,还有一件事,太后今日赐下了一个女子,封为美人,姓白,已经在后院住下了。” 徐清澜将毛笔搁下,问道:“白美人?是哪家的?” “良媛,不是大雍的贵女,据说是一农家女子,救了太后,便留在她身边伺候,不知为何又被赐给了太子殿下。” “那倒是有些意思,看来此女颇有手腕,是个不简单的。” 而此时,“不简单的”白美人,被带到了一处偏远的院子。 “你们就让我住这样的地方?” 白美人看了一圈,忍不住皱眉:“我听说,你们府上有一位祁国来的徐良媛,她住得如何?” 朱嬷嬷是奉太子妃之名带她来的,听她这一说,只觉得白美人心气高,忍不住嘲讽:“白美人,即便徐良媛受太子殿下专宠,但那地位仍然越不过太子妃去,您也记好了,不管受宠如何,后院的女主人,是太子妃。” 白美人不搭理她的嘲讽,继续在屋里四处转:“后院的女主人肯定是太子妃,不过我只是问问徐良媛如何,外面传得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她是真受宠还是假受宠。” “自然是真的,不过白美人,老奴好心提点一二,你可不要得罪了她,不然她去太子殿下跟前哭几声,你就要遭殃了。” 朱嬷嬷有意挑拨。 “那她还挺厉害的。” 白美人点了点头,似乎将朱嬷嬷的话记在心里。 送走朱嬷嬷,白美人将自己的丫鬟喊来:“人都安排妥当了?” “回主子,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您的吩咐。” 白美人满意地点头:“好了,先把这屋子收拾出来,满屋子的灰,还要在这太子府待不久时间呢。” 兰茵阁,汪念容正在和陈茵茵绣花喝茶。 汪念容状似无意地提起:“妹妹怕是还不知道呢,今日太后赐了个美人来,咱们今后啊,又多了个姐妹了,也不知道她性子如何,好不好相处。” 陈茵茵捏着针的手一抖,刺穿了手指:“你说什么?新赐的人?谁告诉你的?为何本宫不知道?” “妹妹,你…竟然不知道?本宫也是听太子妃身边的朱嬷嬷说的,当时银心遇到了她带着那女子去后院,便打听了几句。没成想竟然是我们以后的姐妹呢。” 陈茵茵嘟囔了几句,说道:“算了算了,反正后院已经有这么,些女人了,多了谁都不奇怪了。” 反正初一十五也轮不到她! 临月阁。 “殿下,您难得来临月阁,妾身敬您。” 林之月恭敬地替微生无烬倒酒,将面前的酒杯递给他:“殿下,今日十五,我们一会儿可以早些就寝歇着。” 微生无烬走神,此刻正想着徐清澜知道自己来了太子妃这,会如何同他闹。 不经意间,脸上的笑容让他冷峻的面容柔和了不少,林之月的心扑通狂跳,今夜她就要成为殿下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了。 “殿下,有急报!” 商九敲着门,林之月虽然不满,可到底是公务,也不敢阻拦,“殿下,妾身这里也安置了小书房,您不妨去那处理公务,待晚些时候……” “晚些时候,太子妃便自己歇着吧。” 林之月脸色一黑。 第39章 拉拢白氏 “殿下,殿下您不能这样冷落我这个太子妃,这是母后的命令,初一十五,您得在我房里。” 林之月见他脚步停顿,以为自己的说辞起效,继续道:“更何况,我祖父也盼望着我能早些为殿下诞下嫡子。” 微生无烬冷笑一声:“孤想做的事情,和不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够阻挠。” “殿下,就算您不为妾身着想,也该想想徐良媛啊,您偏宠她,后院里多少人嫉妒?您就不怕她被人针对?” 微生无烬眼眸微眯:“你在威胁孤?” “妾身不敢!” “呵,不敢,孤看你倒是敢得很啊!既然你这样想让孤留下,那孤就留下来。” 林之月浑身一寒。 “殿下……” 屋内的熏香袅袅燃起,微生无烬看了一眼那香炉。 一掌劈在林之月肩颈处,林之月歪歪地倒在地上。 商九跳窗进来,看了一眼昏迷的林之月:“殿下,徐良媛那边已经熄了灯,睡下了。” 微生无烬错愕,“她就这样睡了?可确定看清了?” “殿下,这……徐良媛确实熄了灯。” 微生无烬觉得不对,以往他一假装逗她说要出去,她便会暗戳戳问他做什么,可有别的女子,怎么今日知道来了太子妃这,还这样冷静。 这样想着,微生无烬立马加快脚步,方才的熏香让他有些昏昏沉沉。 苍兰榭,黑灯瞎火,微生无烬摸着窗户跳了进去。 刚一进去,身上就挨了一棍子。 “殿下?” 徐清澜惊呼一声:“你怎么从这进来了?为何不走大门?” “你生气了?” 徐清澜将棍子扔在一旁:“没有,殿下去太子妃那,是皇后娘娘的吩咐,不是我能左右的。” “澜儿,我没和她怎么样,我只和你有过…” 徐清澜脸色一红,忽然有些后悔方才藏着打他。 “你下手可真狠,澜儿,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殿下,我说过的,若是我的夫婿不能一心一意待我,那我就杀了他,陪他一起死,这样他心里,身边,就永远只有我了。” 她神色不似玩笑。 “澜儿,你该信我的,除了你,其余女子,我不会碰。”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莫名其妙地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但他觉得,她让人心疼。 明明他不是软心肠的人。 “殿下,害怕了吗?” “不怕,若我违背,澜儿尽管取我性命。” 徐清澜轻轻将手搭在他肩上,“殿下,今夜是十五。” 微生无烬表情变得邪肆起来:“方才我在太子妃那边憋了一肚子火,澜儿替我消消火。” 徐清澜闪身,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双手:“我这些日子不方便。” 谁知,听完这话,微生无烬浑身的火烧得更烈了,他缓缓靠近,在她耳畔蛊惑:“我知道别的方式。” …… 汪念容一觉醒来,便听下人说太子妃有情。 朱嬷嬷已经候着多时了,一见到她,语气中便不满:“太子妃这些日子解了禁足,后院姐妹们也许久未去请安,侧妃这一觉睡到这个时辰,若是平日请安,恐来不及。” 汪念容心中暗骂这个老货。 禁足禁的不是整个太子府后院吗? 除了徐良媛。 “嬷嬷见谅,最近几日天气多变,本宫觉沉,这才耽误了,明日恢复请安之后,本宫一定早早赶到临月阁。” 朱嬷嬷带着她去了临月阁,林之月见到汪念容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 “汪妹妹快来,这是我祖父的门客从江南带来的茶,你来尝尝,若是喜欢,拿些回去。” “太子妃,您叫妾身来,还有何事?” 意识到林之月不喜欢这话,又连忙补充道:“妾身无功不受禄,若是不为太子妃做些什么,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太子妃的茶叶。” 林之月将一只盒子推到她跟前:“打开看看。” 汪念容照做:“太子妃,这是?” 林之月神秘一笑:“好东西。” 汪念容得知这用处后,心头一紧,林之月肯定是要借她的手来对付徐清澜了。 汪念容捏着帕子:“太子妃,其实我们不一定非要对付徐清澜,府上那么多人,还有新来的那个白美人。” 林之月冷笑:“你不想对付徐清澜?” 汪念容赔笑着:“怎么会呢,太子妃,徐良媛是整个后院的敌人,妾身也容不下她,只是单单对付她一人,折腾这么久,竟然分毫未损。” “哦?你的意思是,你有高见?那汪妹妹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妃,那位新来的白美人,据说是个农家女,竟然能被太后青睐,赐给殿下,可见手腕不简单,不如我们将她也拉拢到我们一头,日后也好谋划。” 林之月也在思考,她现在是整个后院的女主人,她这一派的有汪念容和王迎秋,其余那几个昭训是整日跟着陈侧妃转悠的,只有徐清澜,不跟任何人一派。 “既然法子是你想的,那你就负责去拉拢她,最好赶紧将事情给本宫办了。” “太子妃放心,妾身一定办好。” 出了临月阁,主仆二人朝着白美人的院子去,银心有些担忧。 “侧妃,我们真的要去拉拢白美人吗?我听下人说,那位是个眼高于顶的,刚进来就要与徐良媛比一比,今日还抢了王昭训的燕窝。” 汪念容侧目:“有什么办法呢,一举多得的事情,对我们只有好处。” 既在林之月面前刷了好感,又能拉拢白美人,到时候来个借刀杀人… 然而,汪念容想了一路的说辞,一个也没有用上。 丫鬟站在院子门口,拦着她:“实在是抱歉侧妃,我家美人感染了风寒,见不得风,也听不得人说话,奴婢们都是很小声地在院子里走动,今日见不了您了,还请您见谅。” 银心不满,指着院内:“你胡说八道!今日我还见你们要走了王昭训煮的燕窝呢!若是白美人真的感染风寒,怎么可能吃燕窝呢!” 丫鬟被她说中,却面不改色,死死挡在院门口。 “银心,白美人不方便,我们也不要为难了,今日前来只是想来认认人,熟悉一下,日后都是伺候太子的姐妹了,怎么也得了解了解。” 汪念容笑了笑:“现在这满院里,就徐良媛见着太子殿下的时间最多,我们这些人,只好多互相走动走动,打发时间。” 忽然一个身影闪了出来,白美人一袭素衣。 “走吧,这位姐姐进屋说话吧。” 第40章 汪氏落水 屋内,白美人将丫鬟都吩咐了出去,只留下汪念容和她。 “怎么称呼这位…姐姐?你看着年岁不小了,呀,我没叫错吧?” 汪念容心里恨不得将她撕碎,却还是挤出个笑容:“按照位份呢,本宫是侧妃,地位仅在太子妃之下,你叫姐姐也是应该的。 听说白美人出身农家,无人教养,规矩这些方面有欠缺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往后见到太子妃可不能这样无礼。” 白美人单手撑着下巴,“地位仅在太子妃之下?那你的意思是,你的位份竟然凌驾在太子,皇后,太后乃至皇上之上了?” 随后摆出一副惊愕害怕的表情:“你…你是何人,如此大的脸面,额头跑马?” “白美人,我家侧妃是好心过来看您,您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阴阳怪气呢?” 银心打抱不平。 “我可没有阴阳怪气,方才那些话不都是你家侧妃先提的吗?我不过是复述了一遍而已。” “侧妃来我这,是来拉拢我的吧?想拉着我对付你们后院那群蠢货?” 汪念容没想到她说话这么不客气。 “白妹妹,你刚来,还不知道太子府后院的人,本宫今日可以为你介绍介绍…” “不必了,你就说说徐良媛吧。别的,我不想听。” 汪念容心头一喜,但还是拿不准为何她只关注徐清澜。 “徐良媛是大雍和亲来的郡主,现在整个后院,就她最得太子殿下的宠爱。 不过她性子冷淡,也不怎么爱和我们说话,甚至仗着殿下喜欢,就将所有人不放在眼里。” 白美人抬眼看她,问道:“哦?她真这么狂?还能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你刚才不是说太子妃才是后院的女主人吗?那她这个女主人也当得太失败了吧,连一个良媛都压不住。” 汪念容心中赞同她她说的话,但不好表现出来,叹了口气,装作无奈。 “唉,白妹妹年纪这般轻,又如此貌美,也该为自己今后的日子打算打算,若是妹妹有机会诞下一儿半女,后半生也有了倚仗。” 白美人丝毫不领情:“孩子?我不需要,只有没本事的人,才整日里盯着肚子里的肉,就算是生下孩子,也是生了个没用的东西。” 白美人跟刺头一样,根本不想和她搭话,汪念容心头捏了把汗,若是不能将她拉拢到一起,太子妃又要生气了。 她也不好做。 “白美人,你还没有拜见过太子妃呢,不如我们一同去拜见太子妃?” “好啊,说起来,我也该好好拜见拜见太子妃,那日只给她敬了茶,汪姐姐说得有几分道理。” 可汪念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总觉得事情正朝着自己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 二人走到花园,汪念容看到了不远处的徐清澜,指着她的身影,对白美人说道:“那位就是徐良媛。” 白美人看了一会儿,又将汪念容一番打量,“难怪人家受宠呢,你们的姿色,却是难以比得上她。” 汪念容闭了闭眼,捏紧手帕,忍住想要扇她的冲动。 “白美人慎言!” “啊,姐姐不会怪罪妹妹吧,妹妹只是一时间被那徐良媛外表迷惑,而且,姐姐的长相确实是不如她的,姐姐不如保持温柔贤淑,这样兴许还能得太子青睐。” “够了!白美人,本宫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明里暗里地羞辱本宫?” 白美人好笑地看着眼前发怒的女子。 更丑了呢,还真是不如徐良媛。 “哎呀,姐姐误会妹妹了,反正妹妹规矩比不上姐姐们,姐姐们应该不生气吧?” “本宫……” 白美人亲热又讨好地挽着她的胳膊:“不是去见太子妃吗?还不快走?” 太子府后花园有个很大的莲花池,白美人在此处驻足。 “汪姐姐,你说,若是徐良媛掉进这个莲花池,会怎么样?” 汪念容一听,松了口气,她都差点以为这个贱人已经投靠了徐清澜了。 现在看来,她还是厌恶徐清澜的。 “这池子不深,不足以淹死人,不过里面的淤泥堆积已久,许久未曾清理了。掉下去即便不死,也够恶心她的。” 白美人若有所思,“这样啊,汪姐姐,你看那边。” 汪念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疑惑,身子就猛地前倾,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已经扎进了莲花池里。 “啊!” 银心大惊,“侧妃!” “哎呀,快,快来人啊!汪姐姐落水了!” 白美人急得额头冒汗,悄悄趁乱将手中剩下的一颗石子扔开。 汪念容被捞起来的时候,一身污泥。 白美人拿着帕子捂着口鼻:“汪姐姐,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竟然还掉了下去。” 银心怒视着白美人:“白美人!就你离侧妃最近,而且还是你喊她看什么东西,她一个不注意才掉了下去的,奴婢今日就要求见太子妃,求她为侧妃做主!” 白美人冷笑:“你这个狗奴才,你哪只狗眼不中用,亲眼见着我推她了?长相不出挑就算了,脑子也是个不中用的,可是幼时发了烧把你脑子烧坏未曾治好?” 银心说着就冲上来想要推搡白美人。 “住手!” 徐清澜带着春俏走过来。 银心一脸愤恨不平:“徐良媛!白美人蓄意谋害侧妃,奴婢要求太子妃做主!” 徐清澜看了看歪倒在地上的汪念容,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狼狈。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么多人看着,可有谁亲眼见着白美人推侧妃了?更何况,你家侧妃落水,你为何不先将人带回去,处理处理侧妃身上的淤泥,侧妃这样子实在是不太体面。” 汪念容此刻恨毒了白美人,这个贱人,竟然让她在徐清澜面前出了个大丑! 等她缓过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看来不必想着拉拢她了,一并除了就是! 白美人感激地看了一眼徐清澜:“多谢徐姐姐为妹妹说话,不然妹妹可要被她抓去太子妃面前打死了呢。” 汪念容被丫鬟扶着回去,走之前还不忘打量这二人,她敢肯定,这两人一定早就搅和到一起了! 白美人目送着她们离开,待人走远,才转身,竟直接握住徐清澜的手。 “徐姐姐,别来无恙。” 第41章 竟是故人 徐清澜默默抽出双手。 白美人脸上竟然有一丝受伤。 “徐姐姐,你不记得我了?” 徐清澜将眼前女子看了又看,还是记不起何时见过,更何况她是祁国人,并非大雍人。 “姐姐,有些话不方便说,去你院子里说吧。” 她此时的语气,亲昵的姿态,与面对汪念容时逢场作戏完全不同。 “良媛,她……” 春俏还想提醒些什么,徐清澜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苍兰榭。 白美人一进屋就打量了一圈屋内陈设,不乏许多珍贵的摆件,可见外头传言太子宠爱徐良媛不似有假。 “说吧,我在何时见过你?” “徐姐姐,我不是大雍人,我也是祁国人,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祁国京城上元节。” 十年前的祁国上元节,徐清澜才六岁,那时继母薛氏带着徐清嘉入宫参加宫宴。 她被孤零零地扔在后院,徐清嘉还特意来炫耀自己新得的蜜饯,宫里贵人都夸她冰雪聪明,赏了她不少吃的用的。 幼时的徐清澜,和徐清嘉差不多的年纪,小孩子心情,赌气一个人带着春俏,一声不吭地偷溜出府。 她鲜少一个人去那样热闹的地方,可若是与徐家人一起,她总觉得自己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难得有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上元节。 她带着春俏,在街上走了许久,突然看见一堆人围着,便忍不住凑了上去。 挤进人群后,才发现竟是话本子上才有的卖身葬父的戏码。 看着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跪在一群人面前,声泪俱下地哭求有人买她做丫鬟。 可围观的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谁家会有闲钱买个丫鬟回去呢? 又想起话本子里那些卖身葬父的女子,多会被不怀好意的男子盯上。 明明她自己的处境也不算好,可还是不希望这个小姑娘陷入水深火热。 她几次想转身就走,可到底没能狠得下心。 于是她站了出来。 站在跪着的小女孩面前:“我出钱替你安葬你爹,但无需替我做事。”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徐清澜给了她一袋银子,又拔下头上的紫水晶发簪递给她:“我只有这些银子了,若是银子不够,就拿这只发簪换钱,不到万不得已活不下去的时候,不要将自己卖给富人为奴。 不仅不自由,日后你的儿女也只会成为主家的奴才。为奴为婢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你该想着如何活,如何更好地活着!” 小小年纪的徐清澜,竟然像大人模样地说出一番道理来教育小姑娘。 小白芷胡乱擦干眼泪,翁声问道:“恩人小姐,我叫白芷,你叫什么名字,等我葬了我爹,我就来给你当丫鬟,我是心甘情愿的,哪怕为奴!” 徐清澜懊恼,怎么就甩不掉了? 趁着小白芷安排后事的功夫,徐清澜又偷偷带着春俏走了,临走之前,特意看了一会儿,兴许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小白芷。 她有些羡慕小白芷,至少看她的样子,她爹生前对她是真的很好。 没想到两人的相遇,竟会在多年后千里之外的大雍。 “我只是给钱让你葬了你爹,根本不足以你记挂多年。” 白芷摇头:“徐姐姐,当年正是因为你那番话,后来我不管是在何种逆境,都没将自己卖身为奴。你说我应该想着如何更好地活。 所以后来我遇到了一位高人,他问我要为奴报答他,还是跟着他浪迹天涯,我想到徐姐姐的话,让他带我回去,教我武艺,我也算是有了用处。” 白芷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变得有些伤怀起来。 “那是你的际遇,你的命运,你自己亲手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白芷拉着徐清澜在一旁坐下。 “徐姐姐,可若是没有当初的你,兴许我现在只是祁国某个富人府上的丫鬟,若是遇到脾气不好的主家,三天饿九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记得的,她都记得。 “那你又如何确定是我?” “徐姐姐,我跟着师父上山住了很久很久,临走之前,我问他认不认识你,他自然是不认识的,听我说完,他又觉得我应该弄清楚自己的恩人,让我铭记这份恩情。 于是他带我去了一个打探消息的地方,我也是从那时才知道你的名字,后来师父过世,我和师兄弟们一起料理了他的后事,再到京中的时候,就听说你去大雍和亲了。 可姐姐你是徐国公的女儿,为何会去和亲?我四处奔走,总算是察得真相,所以我也来了大雍。机缘巧合之下,跟着太后回宫,又来了太子府。” 害怕徐清澜误会,白芷连忙解释:“徐姐姐,我对太子殿下一点想法也没有,只是害怕姐姐一个人孤立无援,等日后姐姐站稳脚跟,我就寻个机会,假死脱身。” 徐清澜不知道说些什么,当初的小小善举,竟让那个小姑娘记挂这么多年。 “那你跟你师父学了武艺,蹉跎在这后院岂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待?” “徐姐姐,我现在好歹是个少主,大雍和祁国打探消息最快最稳妥的组织,只不过现在是我师兄在处理,他准我在外面多玩些时日。徐姐姐,你就放心吧!” 白芷指了指屋内的陈设,随便一件都是难得的珍品:“姐姐,你看这些东西,连我师兄都没办法弄到,可见太子殿下还是将你放在心上。” 男人对女人的喜爱,无非两种表现,舍得花钱,舍得花时间。 白芷叽叽喳喳地拉着徐清澜说了好一会儿话。 从当年初遇聊到她偶遇太后,连这些年她在山上练武时削掉几片树叶都要数一数。 “姐姐,我住的院子离你这并不远,以后太子殿下不在的时候,我就过来陪你,我打探了一下情况,太子府后院这些女人,没有一个省心的,一天长八百个心眼子,巴不得全用来对付你。” “还有一件事,姐姐,我把徐清茹和她姨娘接到了大雍。” 徐清澜惊讶:“她们怎么来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芷点头,“没错,徐清嘉犯下大错,欧阳悠悠要国公府交人,大夫人竟然想让徐清茹顶罪。” 第42章 姐妹相见 白芷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只是可惜当初没能烧死他们啊!” 徐清澜眼里似是化不开的寒冰,早知道当初就亲自动手了,可惜啊。 徐清嘉这些年闹出多少岔子,他们从来不会责怪,还会想法子替她遮掩。 白芷注意到徐清澜的表情不对,连忙岔开这个话题:“姐姐,我把她们安顿在了我师兄的一处布庄,昨日我让人去看了,说她们很适应,还在布庄帮忙打打下手。” “白芷,谢谢你。” “姐姐,这有什么好谢的呀,我们之间不要这么客气了,姐姐今日可有空?不然我带你去看看她们,她们应该也很想见你。” 徐清澜叫来春俏,“你去收拾些首饰出来,三妹妹最喜欢这些东西了,再把之前太子殿下送来的人参挑几支出来,我们一起出门。” 春俏看看白芷,又看看徐清澜,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徐清澜得了微生无烬的准许,无需向太子妃报备,可以直接出府。 前脚几人刚出门,王迎秋就鬼鬼祟祟地从假山后面冒了出来。 “那不是新来的白美人吗?怎么跟徐良媛这么要好的样子?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去!” 王迎秋连忙朝着临月阁去了。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徐清澜还有些紧张,许久未见徐清茹和雪姨娘。 绫罗布庄。 铺子里的客人不少,徐清澜一进铺子就看到了徐清茹忙碌的身影。 “您是想做裙子还是上衣,我们这新到了几匹料子,颜色很适合您。” 徐清澜静静地走到她面前,徐清茹未抬头,嘴上招呼着:“客官稍等,您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料子,我们也有制好的成衣。” “茹儿。” 徐清茹抬头,见来人竟然是徐清澜,不由震惊:“大姐姐?真的是你!” 随即喜极而泣,抱着徐清澜不撒手:“大姐姐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是你派人来救我和姨娘的!” 徐清茹擦了擦泪,将手上的活暂时交给别的伙计。 “大姐姐,你先坐,我去叫姨娘来。” 徐清澜问白芷:“你是怎么救下她们的?为何她会觉得是我救了她们?一会儿我得让她谢谢你这真正的救命恩人才是。” “大小姐!” 雪姨娘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徐清澜。 她们在后院里说话,并没有外人在。 “雪姨娘,这里已经不是祁国了,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说白芷说了,是她救了你们,如今安顿你们的这个布庄,是她师兄的。” 二人又一一谢过白芷。 雪姨娘拉着徐清澜的手,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大小姐受苦了,是我对不起夫人,没有照顾好大小姐。” “您别这样说,如今我在大雍也没有什么亲人,你好不容易逃离徐家,以后也不用以姨娘的身份自居,往后我就叫您雪姨。” 雪姨娘有些犹豫:“这…” 她这样的身份,与徐清澜天壤之别,合适吗? 还是徐清茹反应快:“娘,我以后也不喊姨娘了,就喊娘,我们可是大姐姐以后的娘家人呢!” “好,那就按照大…清澜说的喊吧。” 雪姨娘心情很好,准备亲自下厨做饭。 徐清茹又得了机会和徐清澜说话:“大姐姐,白姐姐,我,我之前在徐家的时候,听徐国公说,祁国的什么使团要来大雍,徐国公似乎就在其中。” 徐清澜思考了一会儿,按照徐业成的性格,届时一定会来找她,要求她监视微生无烬。 “姐姐,闫旭他……和静元公主似乎相处得很融洽。” 徐清茹小心翼翼地说到了这个话题,又怕徐清澜难过:“所以,大姐姐,他不是良配,你可千万别为了这种人生气,更别念着他了!” “早在他抛下我那一天,我就知道不能对他抱有多大的念想了,我与他,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白芷连忙赞同:“就是,微生无烬可不比他强多了?我在祁国那边的人来消息说,闫旭似乎也在此次使团之中,徐姐姐,你若是还气不过,我替你去收拾了他。” “好啊,最好让他生不如死呢。” 二人都没想到,徐清澜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看来反倒是她们担心过多了。 徐清茹又提起了新的话题:“姐姐,我想留在大雍,这几日我在铺子里帮忙,这样的日子充实,让我找到了想做的事情,比从前在徐家后院的日子好多了。 不用看人脸色,也不必讨好大夫人,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大姐姐,我希望以后在大雍可以有自己的铺子。” 白芷热心建议:“我师兄之前送了我几个空铺子,我一直没打理,你若是不嫌弃,不如就选一个去,就是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营生。” 徐清茹连忙拒绝:“白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和大姐姐已经帮我们许多了,我想先继续在布庄帮忙,看看他们都是如何经营的,日后也好自己上手。” 徐清澜觉得言之有理。 问道:“那你想做什么生意?可想好了?” “大姐姐,你知道我的,就喜欢女儿家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以后我也想有一家自己的首饰铺子。” 她将徐清澜送来的首饰摆在桌上,随意挑了一支研究。 “大姐姐,大雍的首饰和绣花手艺更加精巧细致,但是总感觉,看多了也就那样,我想把我以前画的那些样子拿来,到时候找师傅做几件看看效果。” 白芷夸道:“茹儿真聪明,那白姐姐k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日后开了首饰铺子,可别忘了我和徐姐姐啊!” 直到雪姨娘做好饭菜,三人才停了这个话题。 “清澜啊,你多吃些菜,你瞧瞧你如今,这般清瘦,是不是大雍这边的饭菜不合胃口?不如我每日给你做好,你让春俏来带回去?” 雪姨娘的热情让她心头微暖。 “不用的姨娘,您以后就是我的长辈,我怎么好劳烦您呢,我在太子府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们,初来乍到,更该小心才是。” 白芷想起今早出门时,那道监视她们的视线。 “徐姐姐,我们一会儿还是早些回去吧,今早我们出门时被人看见了,我担心她们又要暗地里做什么手脚。” 毕竟那群人,整日吃饱了撑的,有点力气全拿来找麻烦了。 第43章 诊出有孕 是夜,苍兰榭的寝屋内,烛火跳动,两道人影交缠。 微生无烬轻轻抚摸着徐清澜的脸庞,轻轻替她抹去汗珠。 声音隐忍又带着一抹祈求:“澜儿,再来一次,就最后一次,不骗你。” 身下女子显然不信他这话,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媚意:“殿下,不要。” 然而,男子炽热柔情的吻便再次落下,“那我要听你说你爱我。” 徐清澜轻轻推开微生无烬,眼里俱是疲惫。 微生无烬稍稍停下动作,“怎么了?不舒服吗?” 见她似乎真的不舒服,微生无烬连忙停下,将人扶起来,发现她脸色有些发白。 “商九,快去叫府医过来。” 府医来得很快,徐清澜支着身子,伸出手腕任由府医把脉。 府医诊断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浮现出喜色:“恭喜徐良媛,恭喜太子殿下,徐良媛有孕了,按月份来看,脉象浅,刚一个月。” 咬了咬牙,看了看微生无烬的脸色,又道:“殿下还是需要克制些,徐良媛毕竟有双身子,这...这…就不多说了,您知道的。” 被府医揭穿,微生无烬难得地脸红。 皱着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的狂喜。 “这是真的吗?澜儿,我们有孩子了!” “商九,吩咐下去,赏!” “澜儿,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徐清澜愣住,似神游天外,此刻的感觉无比不真实。 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更不可思议的是,府医说,她平坦的小腹里,竟然有了个小生命。 “殿下,我……” 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孕,她明明喝了避子汤,于是,看向微生无烬的眼神多了些怀疑。 难道是他发现了避子汤,命人换了? 可若是他发现,按照他的性子,必定会质问她,与她大闹一场。 “澜儿,我,我竟然当父亲了!” 徐清澜一下按着他颤抖的手,“殿下……” 见她神情如此,微生无烬明了,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好了,澜儿,你想说什么,现在人都不在,告诉夫君。” “没什么,殿下,只是对这孩子的感情有些复杂,我…我一时间还没习惯,肚子里有个孩子。” 微生无烬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澜儿,不要害怕,既已经来了,就顺其自然,你现在每日不要担心别的,一切有我,我定会让你和孩子都平安的。” 他靠在徐清澜的小腹处,用耳倾听,可似乎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徐清澜闭了闭眼,缓缓扶起他的头,还是决心问个明白。 “殿下,我之前明明一直在服用避子汤药,为何,为何还会有孕?是你换了我的药吗?” 微生无烬心口一滞:“避子汤?你不想有我的孩子吗?” 他从未注意过,她竟然一直服用避子汤。 此时的微生无烬,一下子褪去方才的喜色,满脑子都是避子汤药。 “澜儿,你给我个理由,我要听你说,你只要说,我就信。” 明明一会儿前他还如饿狼一样缠着她,现在却切换自如,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徐清澜叹气道:“殿下,我不是不想有你的孩子,只是我有些害怕孕育一个孩子的过程而已,我暂时还没有准备好,我害怕自己会养不好孩子,也害怕孩子过得不好。 殿下,你知道的,我在徐家,在祁国过的日子,并不算好,如果我的孩子出生后要重蹈覆辙,那我宁愿这孩子永远不要出生。” 微生无烬狐疑地看了看她,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轻轻嗯了一声。 “好吧…澜儿,对不起,也是我太着急了,我没有做好。” 微生无烬很认真地反思自己。 既然有避子药,为何这孩子…… 微生无烬眼眸微眯,脑子也恢复过来了。 “澜儿,我让人暗中去请人来给你诊脉,此事你不要声张。” 没过多久,商九又请来了新的大夫。 这大夫看着年纪大概五十多岁了,身材干瘦,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袍,留着长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您来了,请您替她看看脉象,可是有孕?” 微生无烬对他的态度恭敬,老者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老者终于收手,神色严肃,枯瘦的脸庞,那双眼睛更加有神。 “殿下,老夫方才把脉几次,前几次把脉,的确是女子有孕的脉象,可最后一次,察觉到了一丝古怪,又再次把脉。 这才断定,这脉象,不是有孕的脉象,只是一般的大夫兴许无法判断,大多被表象所迷惑,徐良媛这脉象,更像是服用了药物所致。” 尽管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微生无烬还是有些失望的,那最后一丝期许都落了空。 一时间,所有可疑的对象都被他怀疑了个遍。 徐清澜想了想,开口:“殿下,不如先把这消息放出去吧,好消息自该让所有人都知晓。我们可在暗中观察,反常之人必定会露出破绽。” “好,听你的。在此之前,我要查一查这种药物,究竟是何种药物,能有如此功效。” 假孕乃是大雍皇室自开国皇帝时期以来的大忌讳,违者必赐死。 徐清澜此时也在回忆近日种种,必定是有人希望借此药物,让她以为自己有孕,将消息公布出去之后,等分娩之日,被众人发现假孕。 那时候,就算是太子,也难以用体面的法子保她周全。 徐清澜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虽然心情平复了一大半,可看着她的小腹,微生无烬还是有些伤感的。 本以为真有了孩子。 烛火跳动,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殿下,我想亲手抓住这个人,若是这个人是为了让我死,那我必定要还回去,殿下,你介意吗?” 微生无烬看着她,她眼里似有一种倔强和不屈服的狠劲儿,鬼使神差地就点头答应:“好,只是别伤着自己,要用人就告诉我,我手下有不少人。” 达成一致后,徐清澜有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太子府,随后又如风一样,吹进了皇宫。 皇后听闻这个消息,虽然心中对徐清澜不满,可到底还是有些高兴,大不了就去母留子,将孩子交给太子妃。 消息也传到了重华郡主耳朵里…… 第44章 错认恩郎 将军府。 院子里,婀娜身影翩翩起舞,贴身丫鬟急匆匆地回来,霍敏敏注意到,却并未停下来。 一边舞,一边问道:“云翠,怎么了?今日这样神色匆匆?” 云翠咬牙道:“郡主,太子府今日一早就传来消息,徐良媛有孕了。” 霍敏敏脚下一个不稳,扭了脚摔倒在地。 “郡主!” 云翠心疼霍敏敏,连忙将她扶起来:“郡主,那徐良媛动作真快,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霍敏敏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按着发疼的脚,心中苦涩:“是真的?” 云翠虽不忍心再说,可还是只能点头:“是……太子府今日的消息,连皇宫都知道了。” 霍敏敏头埋得低低的:“我知道了。” “郡主,您别难过,您这样好,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子的。” 何必记挂着太子殿下。 “云翠,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吧,体面些,往后,太子府的事情就不必再关注了。” “敏敏!” 程夫人急急忙忙地来了霍敏敏的院子。 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疼起这个女儿来:“敏敏,你……你都知道了?” 霍敏敏轻轻拭去眼泪,“娘,我已经想明白了,往后不会再关注太子府了。” 天底下那么多好男儿,她可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程氏叹了口气,挨着霍敏敏坐下:“敏敏啊,你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喜欢,你爹来信说了,会用他的军功,替你求一求太子平妻。” 霍敏敏似是不可置信,抬头看着程氏,不赞同道:“娘,您说什么呢?平妻说得再好听,那也是妾,我霍敏敏是大雍戍远将军独女,是太后娘娘青睐的重华郡主,我即便再喜欢一个人,我也绝不做妾!” 程氏怕她误会,解释道:“不是的,敏敏,这,有你爹的军功在,平妻可堪比太子妃,你……” “娘,您别说了,此事以后也休要再提,爹的军功是他在沙场用命换来的,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太子心中的人不是我,我已经看明白了,娘,您怎么比我还糊涂起来了?” 听霍敏敏这样说,程氏竟然欣慰起来:“是娘刚才想岔了,爹和娘年少定情,也希望你能嫁给你喜爱的人过完一辈子,没想到我们敏敏长大了,也知道为爹娘着想了。” “娘,总而言之,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惦记着太子殿下了。” 程氏放下心来,霍敏敏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确定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摸出一只盒子来。 盒子里放着一枚男子佩戴的玉佩,玉佩呈云形,玉雕的云纹似如意,是一枚如意云纹玉佩。 霍敏敏摩挲着这玉佩,能够感觉到这玉佩已经有些年头了。 两滴泪滴落在玉佩上,女子哽咽细微的声音喃喃道:“殿下,这次我真的要放下你了。” 从前的救命之恩,少女怀春时所想的如意郎君,似乎在这一刻腾云而去,不复存在。 霍敏敏将这只盒子放在贺礼中,微生无烬应该会记得这玉佩吧,她还回去的意思,他应当也知晓吧? 房间里无人的时候,霍敏敏躺在床上,用被子轻轻蒙住自己的头,低声啜泣。 太子府。 自从消息传出去之后,各方送来了不少礼物。 有孕的虽然只是个良媛,可按照太子宝贝她的程度,照样有不少人都上赶着巴结。 书房。 微生无烬随意翻看着递过来的帖子,“这些人都邀请澜儿去宴会做什么?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这位夫人,最是长嘴多舌,恐怕会惹澜儿生气。” “这位小姐,性格刁钻跋扈,澜儿去了定会吃亏。” “还有这位,出了名的喜欢乱点鸳鸯谱,澜儿去,孤不放心。” 商九:“……” “殿下,这个盒子里是霍将军府送来的,是重华郡主特意送的。” “嘎吱”一声,沈译推门而入,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 眼睛瞄了一眼商九手里拿着的盒子:“这是重华郡主送的?倒是稀奇,她还喜欢你啊?” 微生无烬白了他一眼,打开礼盒。 旁人送的东西都是给未出世的“孩子”的,可霍敏敏准备的东西,显然都是给孩子母亲的。 都是一些珍贵的玉石玛瑙。 还有一枚如意云纹玉佩。 沈译身子一顿,这玉佩似乎有些眼熟…… 他动作快,伸手拿过玉佩端详:“这玉佩……这玉佩是我的!这不是我的玉佩吗?怎么跑这来了?” 说罢还看了一眼微生无烬。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译将玉佩挂在自己的腰间:“这可是我祖母生前在时留给我的玉佩,之前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谁知道竟然在这?这是霍敏敏找到的?” 沈译狂喜,没想到竟然是敏敏找到了他的玉佩! 这兴许就是缘分。 微生无烬并不知道这玉佩是怎么回事,沈译就接着说道:“重华郡主多么贴心啊,知道我和你走得近,专门将这玉佩送到你府上,就是知道你会把玉佩给我,真是贴心。” 敏敏定是心仪他! 沈译想着想着,嘴角不断上扬。 微生无烬实在看不下去,打断他:“先别顾着玉佩了,让你察的事情如何了?” 沈译嘿嘿笑着,微生无烬一脸嫌弃:“商九,你给他两巴掌,把他扇醒。” 沈译一哆嗦,连忙正经起来。 兰茵阁。 陈茵茵自从听到徐清澜有孕的消息之后,已经一整日未进水米。 紫珠担心不已,又送来新的饭菜:“侧妃,您就吃点吧,您这样是在折磨自个儿的身子啊!” 陈茵茵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大好年华,却要苦苦守在后院,自她嫁进来,太子殿下只去了苍兰榭和临月阁。 她这兰茵阁,连一丝太子气息都没有。 “紫珠,徐清澜有孩子了。” 而她还是处子之身,她怎么可能不着急。 她就算不着急,陈国公府也该着急了。 前几日,她爹就写信来催她抓紧时间为太子殿下诞下一儿半女,届时林之月若是倒下,她才能继任太子妃。 她双手按着头,脑海里全是陈国公信上的话语。 缓缓转身,看着紫珠忽然问道:“紫珠,我记得姑姑说过,宫里的低位嫔妃不得养育自己的孩子,得交给高位嫔妃。徐良媛位份低,她的孩子是不是也不能自己养?” 第45章 深夜交心 苍兰榭。 “良媛,太子妃也送来了礼物,有不少布料,说是给孩子做衣服用的,还有一只金镶玉平安锁,两只小儿对镯。” 春俏又指着另外一堆礼物:“这是汪侧妃送的,也是些布料,还有个银平安锁。” “这边是陈侧妃送的,她送了些人参给您。” 至于王迎秋和其余的姬妾,也送了些小礼物。 “徐姐姐,这么大的好消息你为何不告诉我!” 还未见着人影,白芷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来。 白美人命人抬着一大箱子进来。 “这可是我和茹儿妹妹一起准备的,一共两份,你这个做母亲的一份,未出世的孩子一份。” 春俏惊呼:“白美人,您怎么送了这么多礼物来?咱们苍蓝榭都快堆不下了!” 白芷坐在徐清澜旁边,目光时不时地关注着她的小腹。 徐清澜被她看得脸热起来:“白妹妹……” “徐姐姐,你害羞了?是怕我会想你和太子殿下……”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送我的东西太多了。” 白芷忽然正色道:“姐姐,我遇到师兄以后,他让我知道,原来我早已错过了许多孩童时候的快乐,他说这种遗憾需要一辈子弥补。 姐姐,恕我多嘴,我想,按照你在徐家的待遇,你也许也会有遗憾,所以,我现在想做的只是想尽量一点一滴地将你以前没有的补起来。” 话随风而散,感情却在心中发芽,白芷在这一刻,成为了她心中的密友。 “姐姐,我可能永远比不上太子殿下,可我也希望你幸福,你现在有了孩子,定会让这孩子有一个完整幸福的人生。” “白芷,其实,这孩子是假的,根本就没有孩子。” 白芷有些听不明白了。 徐清澜只好将来龙去脉都告诉她。 叮嘱道:“你先暂时别告诉茹儿妹妹和姨娘,她们二人多思,只会让她们徒增烦恼。” 白芷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问道:“姐姐可知道是谁?啊,对,我现在就安排人查!” 对于背后玩阴招的人,白芷恨不得立马将人揪出来。 “白芷,还不知道具体的人是谁,我总觉得,这不仅仅是后宅内斗这样简单。” 她思来想去,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后宅中有人记恨她得宠,想以此除掉她,二是有人希望她假孕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重击太子,失去君心。 白芷蹙眉,她更心疼徐清澜了。 “太子殿下来了。”春俏提醒道。 白芷一听,立马站起身告别:“姐姐,我就先回去了,你的事情我会帮着打听的,你放心。” 微生无烬身后的商九带着不少东西过来。 “良媛,这些东西都是放出消息之后各家的贺礼。” 徐清澜一眼注意到最上边的这份礼物。 “这是?” “霍敏敏送来的。” 微生无烬一提,徐清澜就想起来了,霍敏敏就是重华郡主。 “她似乎心仪你?” 微生无烬想也未想:“不可能,即便是,那是她的事,至于我的事,自是心仪你。” “殿下,我总觉得你变了许多,初见时,我以为你杀人如麻,必定会厌恶我这样的女子。” “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殿下似乎也有与平日表现不同的地方。” 微生无烬来了兴致,“哦?有何不同?” 徐清澜仔细分析起来:“殿下虽威名在外,可我总觉得,殿下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 微生无烬心跳加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良久,只问:“为何?” “有一位…好友同我说起过,人若是早些年,在幼年时过得不好,那他这一生都会被这种遗憾折磨,而往往为了掩饰,他们就会拼命做一些试图弥补的行为。” 徐清澜走到他面前:“其实殿下曾经应该真的是谦谦君子,只不过那不是你想要的自己,所以我猜,殿下现在的威名,才是你想要的。” 当初太后寿宴上,她隐隐约约察觉出,大雍皇上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看重太子,反倒是多次替那愚蠢的大皇子解围。 “你不也一样吗?徐、良、媛。” 微生无烬与她四目相对,有探寻,也有看破的意思。 “殿下,我算不得什么好人,我与那些良善的贵女不同,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去抢,若是不能得到,宁可毁了。” 微生无烬追问:“那我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想法?” 徐清澜背对着微生无烬,“殿下先回答我,如果有一日,有人让你在江山和我之间作取舍,你会如何抉择?” 身后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徐清澜的心渐渐冷去。 忽然,他笑了一声,回答:“若有一日,我已沦落到要二选一的时候,那真是废物啊,世间功名利禄,珍宝玉石,千千万万的选择都可与江山一同被选。 但你不能,若没有你,万千选择于我也是没有意义的。若你非要我选,我必定选你,江山我大可花些心思抢回来,可你不是物品,不应说选不选。” 徐清澜说得对,他的确不如传闻中那样得圣宠,实际上皇上对他是猜忌更多。 他装过谦谦君子,可他是君子时,什么都得不到,连幼时最爱的小狗都被皇兄弟弄死。 所以啊,披着一张君子的皮,没有任何用。 她和他很像,内心想要的东西,只能属于自己。 男子微哑的声音响起:“若是有朝一日,我爱上了旁人,你会如何?” 烛火摇曳,徐清澜转身剪短灯芯,语气沉着认真:“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殿下就是背叛我了,我的东西,别人休想觊觎。 到时候只好委屈殿下,金尊玉贵的大雍太子,会被我毒哑,关在笼子里。从早到晚,从生到死,往后你都只能看见我一人,只属于我一人。” 徐清澜说着,内心雀跃起来。 她问:“那若是我背叛了殿下,殿下会杀了我吗?” 微生无烬一步步靠近她,勾起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脸部轮廓边游走。 “会,杀了你,把你的尸骨藏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你的血肉属于我,你的枯骨也属于我,我杀了你,会自刎来陪你的。” 什么叫有情人终成眷属,生死相随就是。 第46章 当年往事 霍敏敏已经许久未出门了,近日太后特许她回府陪陪程氏,决心放弃微生无烬之后,她一个人颓废了好几日,终于决定出门走走。 霍敏敏带着丫鬟逛了一上午,去了酒楼。 “唉,你听说了吗?祁国的使团要来大雍了。” “哎哟,那他们来干嘛呢?难不成也要来求娶咱们大雍的公主和郡主?” “重点不是这个啊,我听小道消息说,现在太子府那位受宠的徐良媛,可并不是真郡主,是祁国徐国公的女儿,这次出使大雍的,正是那位徐国公,还有她前未婚夫呢! 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上演个什么二男争一女的戏码,你别说,我还真挺期待的!” 霍敏敏听不下去,让丫鬟将嘴碎的人驱走。 谁知竟碰上了无奈。 “哎哟,小美人,看你这打扮也是哪家小姐吧?不如告诉本少爷,本少爷回去上门提亲?本少爷虽然不是什么官员之子,但本少爷家有钱,可任你挥霍。” 面前的男子身材矮胖,一张大饼脸上挂着油腻腻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眼神时不时瞟一眼霍敏敏。 云翠拦在她前面:“大胆!我们重华郡主也是你敢肖想的,不想活了!” 谁知油腻男子非但不怕,还起了逗弄的心思:“哎哟,郡主?我怎么没有听过啊?不过没关系,等你过了门,咱们关起门来慢慢扮演,你想当公主都行!” 霍敏敏被他看得反胃。 正准备出手教训他一番,那油腻男子已经先一步被人一脚踹到腰部,倒在地上疼得哎哟直叫。 沈译神色有些担忧,看了一眼霍敏敏,“敏…郡主,你没事吧?” 地上的男子一怔,她还真是郡主? “没事。” 最后沈译将这男子擒住,派人将他送官。 云翠看了一眼那人被押走,问道:“沈小郎君,你怎么能把他送官呢?” 沈译身形一顿,难道他还做错了? 他小心翼翼地去看霍敏敏。 霍敏敏也赞同云翠的话,说道:“是不该就这样送官。” 又接着说道:“怎么也得先让我打一顿再送。” 沈译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怪他。 不过,大不了等那油腻男子出来了,他再摸黑去打他一顿好了。 “郡主,你们吃饭了吗?这都到酒楼了,不如咱们一起吃?” 霍敏敏正要摆手拒绝,一下子看到了沈译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 那是她送还给微生无烬的,为何会在他身上? 她指了指他腰间,沈译脸色一红,有些不自在:“怎…怎么了?” “这枚玉佩为何会在你这?我……我记得这是太子殿下的玉佩。” 沈译一听,不满地嘟囔:“什么他的玉佩!这是我的!是我祖母生前送我的,只不过遗失了好些年,哦,说起来,是被你捡到了吧?还要多谢郡主上次特意送到太子府,让我失而复得。” 他的玉佩? 霍敏敏震惊,脑子里的画面断断续续重演。 那是她五岁时,随母亲程氏进宫参加宫宴,那时候她坐不住,就一个人偷偷摸摸溜到了御花园玩水。 那时正是夏日,御花园的琼池种满了各种荷花,还有锦鲤躲在莲叶底下嬉戏。 她很是喜欢,便伸手去够,一点一点靠近,眼看着就要摘到荷花,却不小心掉了进去。 池水并不浅,她又不会水,在水里挣扎,死亡的恐惧将她包裹得喘不过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一道身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将她拉起来,放到了岸上。 她被水呛得昏迷过去,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见到身旁不远处有块玉佩,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微生无烬,他一脸担忧,不停地询问着她的情况。 霍敏敏却什么也没听清,后来程氏来了,再后来等她好了,程氏还特意备了礼带她进宫道谢。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微生无烬,随着年岁渐长,那份感激之情也逐渐变化,成了对他的爱慕。 “你的玉佩?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吗?” 沈译却不知她为何这样说,回答道:“太子和皇子的的玉佩都不可能雕刻云纹,他们雕刻的是龙纹。” 这样一想,好像一下子拨云散雾,将多年以来的错认化解开来。 那么是不是当初救她的,是沈译? 霍敏敏情绪激动起来,连忙问他:“十一年前你是不是进宫参加过宫宴?” 沈译不明所以:“哪次啊?我都参加过许多次的宫宴了,记不清了。” “就是十一年前,我爹班师回朝,皇上下令举办庆功宴的那一次!” 沈译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哦,你说那次啊,我想起来了,去了。” “那你……” 霍敏敏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提起这个话题。 若救她的真的是沈译,那她该以什么样的感情面对他? 这么多年对微生无烬的喜欢早已人尽皆知,本就是从恩情发展起来的爱慕,她又该怎么处理? 沈译见她神色古怪,以为她不舒服,他可是知道的,女子身子都弱得很,保不齐敏敏今日就是被那油腻男子吓到了。 “你怎么了?那次宫宴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刚才听你说起这枚玉佩被我捡到,我想起来就是在那次宫宴捡到的。如今物归原主,也挺好的。” “那就更该感谢郡主了,郡主,今日我做东,就当感谢郡主归还玉佩之恩。” “好。” 沈译也没想到她竟会答应,心中还有些小窃喜 临月阁。 林之月正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 “太子妃,汪侧妃来了。”朱嬷嬷掀开珠帘进来提醒。 “让她进来吧。” 汪念容一见着她,就跟她诉苦:“太子妃,白美人和徐良媛早就沆瀣一气了,妾身觉得,倒是不必再拉拢白美人了,她们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汪念容观察着林之月的神色,心中有些紧张:“太子妃,徐良媛有孕这事……” 林之月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汪念容闭上了嘴。 “徐良媛有孕是好事,毕竟是太子府第一个孩子,母后也叮嘱了本宫,一定得好好照顾徐良媛这一胎,汪妹妹,你说是吗?” 汪念容心中嘲讽,林之月不过是自掘坟墓,她既要找死,自然得成全。 “姐姐说得是,一切以姐姐说的为准。” 第47章 祁国使团 祁国使团终于抵达大雍,微生无烬和大皇子微生无陌一同负责迎接。 徐清茹一大早就将布庄的门打开准备迎接客人。 “茹儿,我听清澜说,太子和大皇子今日会去接祁国的使团,你说,他们会不会看见我们?” 雪姨娘有些担心,听说来的人有徐业成,心里不踏实好几日了。 “娘,您别怕,大姐姐说了,他们会住到驿站去,那驿站离我们布庄还是挺远的。” 雪姨娘稳了稳心神,将布匹摆好。 城门外,祁国使团的车驾停了。 徐业成和闫旭从马车上下来。 微生无烬一眼就看到了闫旭,他就是徐清澜曾经的未婚夫。 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闫旭上前扶了一把,可这身量看着明明是一个女子。 微生无烬稍一思考,猜测那女子似乎就是大雍的静元公主。 见着微生无烬,闫旭暗中捏紧了拳头。 欧阳悠悠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旭郎,我偷偷跟你来,你不会生气吧?我只是太担心你一个人了…” 闫旭收着表情,难见喜怒:“不生气,悠悠,你到了驿站就好好休息,若是无聊,也可出去逛逛。” “旭郎,你都不陪着我,难道不担心我吗?” 徐业成率先同微生无烬问好,微生无烬直接无视。 微生无陌连忙接待祁国使团,小声对微生无烬说道:“这也算是你那爱妾的娘家人呢,祁国使团,不好好接待接待?” 微生无烬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 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既然接到了使团,现在进宫吧,其余人等先去驿站。” 欧阳悠悠无法跟着进宫,又没带丫鬟,只能一个人去大街上逛。 大雍新都街市繁华,的确比祁国京中热闹。 欧阳悠悠一家一家地逛店铺,珠宝首饰,胭脂水粉,都看了个遍。 最后在一家布庄停了下来。 “绫罗布庄?” 她看了看身上这身打扮,撇了撇嘴,也该做点衣裳,使团还得在这边留几个月呢,没有好看的衣裙可不行。 更何况,徐清澜还在这,若是旭郎与她旧情复燃怎么办? 接待她的是雪姨娘,她一眼就认出了欧阳悠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怎么也来了大雍? “客官看些什么料子?” 欧阳悠悠觉得她有些熟悉,好像某个她见过的人,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把你们这最好的料子都拿出来我看看,有成衣吗?有的话也找几件符合我气质的来。” 她左看右看,这家布庄的料子还真比别家好。 雪姨娘有些担心徐清茹,她一大早就去太子府送布料去了,若是以往,也该回来了,就怕她一会儿回来撞上欧阳悠悠。 欧阳悠悠指了几件,见雪姨娘还没动作,有些不满:“我要那几匹,拿给我看看,慢吞吞的还做什么生意?” “啊,好,好,我这就给您拿。” 徐清茹和白芷正准备回来,眼尖地看到了铺子里的欧阳悠悠,徐清茹脸色一变。 “白姐姐,那是欧阳悠悠,是祁国的静元公主,她怎么也来了大雍?” 徐清茹回忆起当初,徐业成差点就要让她替徐清嘉顶罪,这位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对徐家人似乎恨之入骨。 白芷皱眉:“就是她嫁给了徐姐姐曾经的未婚夫?” 准确来说,是抢。 徐清茹将她拉着躲在一旁的小巷里面:“白姐姐,我们就在这等一会儿吧,等她走了我再回。” 白芷却不依,“我不怕她,茹儿妹妹,我去替你们整治整治她。” 说罢,白芷扭着腰肢万般妖娆地走进了布庄。 “掌柜的,那几匹都给我包起来。” 白芷要的,都是欧阳悠悠刚让雪姨娘拿来看的布匹。 欧阳悠悠没见过白芷,但她这身打扮,看样子也是嫁了人的。 不过并没有随行的丫鬟,想必是个妾室。 这样一想,欧阳悠悠挺直了腰板:“这是我先看的,自然是我买,哪有抢人东西的道理?” 白芷故作惊讶:“哎呀,你也知道这是抢人东西啊?不过我看不惯你,就想抢你的,你拿我如何?” 欧阳悠悠鄙夷地看着眼前的白芷,这女人一看就像是个狐媚子,也不知是哪家的,这要是在祁国,她定要给她好看! 白芷慢悠悠地问道:“怎么,是不是在想,给我个好看?我已经够好看了,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这位……” 白芷啧啧了几声,继续说:“这位夫人,你这上了年纪,就不要选这些娇嫩的颜色,那边的更稳妥些。” 白芷指的那些布匹,正适合四十多岁的妇人。 “你!你敢说我老?放肆!” 欧阳悠悠忍不住摸了摸脸,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一路上风吹日晒的,真的把她晒老了。 白芷继续补刀:“这位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人说话直,想来您也是快做祖母的年纪了,这样一看,您倒是年轻。” 欧阳悠悠再也忍不住,将布匹一摔,就要上前质问白芷。 “哪来的不懂规矩的刁民,竟敢口出狂言!” 白芷翻了个白眼,欧阳悠悠是公主,可到底只是祁国的公主,而且,就算她是大雍的公主,她也不怕。 “我知道你,你不就是前些年抢了别人夫婿,然后生不出孩子,最后夫君纳了十几房小妾吗?” 欧阳悠悠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她不能容忍别人说她抢了别人的夫婿。 更何况,纳十几房小妾,这是对她的诅咒! 但眼前的女子这样说,欧阳悠悠开始怀疑她是否和徐清澜认识,于是试探着挖苦道:“我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正妻,那些做妾的,不才是永无宁日吗?即便日后我家夫君要纳妾,那也越不过我去!” 白芷神情一点也没变,欧阳悠悠又怀疑,是不是她想多了,兴许眼前的贱人不认识徐清澜。 “那就祝夫人得偿所愿,儿孙满堂,全靠妾室帮忙了。” 欧阳悠悠扬起巴掌,还未来得及打到白芷,白芷已经先一步洞察她的意图,连扇了她两个响亮的巴掌。 欧阳悠悠错愕,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她! “你这个贱民,竟敢打本公主!” 白芷眼睛一转,道:“哦?公主,你是微服出宫?” 欧阳悠悠本想否定,可她确实是公主。 “没错,见了本公主,还不快下跪认错?本公主今日心情好,饶你不死。” 白芷忽然怒喝道:“大胆,竟然敢冒充公主,这可是死罪!” 第48章 三人密谋 大雍曾经的确有一位公主,不过却因为驸马人选不合心意,一气之下在金銮殿撞柱而亡。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个贱民,本公主……” 白芷冷笑:“大雍公主几年前已逝,你说你是公主?这不是冒充是什么?这可是死罪!” 欧阳悠悠冷静下来,道:“本公主可是祁国皇室的公主!” 欧阳悠悠搬出自己的身份来。 “祁国的公主来大雍耍威风?我呸!我看你就是假意冒充公主,此举冒犯公主,你去报官,就说这儿有图谋不轨之人!” 白芷点了点雪姨娘,雪姨娘立马奔着外头去。 欧阳悠悠见事情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心中也慌乱。 “回来!你们这些贱民!” 白芷眼皮子也未抬:“哟,还有力气骂人呢?你这些骂人的词儿,还是一会儿对着衙门说吧!” 欧阳悠悠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缠,早知道就把布匹让给她好了。 白芷一把拽住她,哪能这么容易就给她溜了? “本公主真的是祁国的公主,不信你去问使团,我可是跟着来的!” “只要你放了我,我也就不计较你刚才打我两巴掌的事情了,不然定要治你个挑起两国不合之罪!” 最后,欧阳悠悠被衙门的人带走。 徐清茹从巷子里走出来,还有些后怕。 若是被欧阳悠悠发现,她定要告诉徐业成,徐业成定会把她和姨娘绑回祁国。 白芷看了看她和雪姨娘,安慰道:“你们别担心,那欧阳悠悠接下来会老实一段时间的。 “若是不放心,就去我师兄的另外一处宅子,我没想到竟然在这还能冤家路窄。” “我是害怕徐业成,我怕他发现我和娘,会让人抓我们回去。” 徐清茹也不想喊他爹了。 白芷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和徐姐姐会解决他的。” 太子府。 宫宴的帖子送到了林之月手上。 “怎么有两份帖子?”林之月不满,除了她这个正妻,还有谁有资格进宫赴宴? “妾身这样的身份是不合适去的,兴许是皇后娘娘想要见见茵茵妹妹?” 汪念容试探性地回答。 林之月展开帖子一看,上面竟还有名字,邀请了徐清澜。 汪念容也尴尬起来:“这……” 林之月不悦地将帖子扔在桌子上。 王迎秋绞着帕子,说道:“太子妃,这帖子定是那狐媚子缠着殿下要的,不然谁会带她去?说起来那狐媚子还真有几分本事,我们这些人到现在也没见到太子几次。” 王迎秋越说,林之月脸色越阴沉。 汪念容也懒得管她,坐在一旁悠悠地喝茶。 林之月想到徐清澜的身孕,心情又好了起来,等到分娩之时,就是她被赐死之日。 假孕乃皇室大忌! “汪妹妹,这些日子怎么没见着陈侧妃呢?” 汪念容也纳闷,她好几次去找陈茵茵,都被她拒之门外,不是说她身子不好不见客,就是说她还在睡着不方便。 王迎秋想到陈茵茵,道:“太子妃,汪侧妃,妾身前几日路过兰茵阁,发现陈侧妃的丫鬟买了好些小儿用品,什么拨浪鼓啊,老虎鞋啊……” 忽然惊呼:“哎呀,太子妃,陈侧妃这些东西似乎是给小孩子准备的啊,难不成她已经和徐良媛一派了?这是去讨好徐清澜的?” 汪念容却觉得不对。 “陈妹妹不可能讨好徐清澜,恨她都来不及呢,兴许,是想将来把她的孩子养在自己名下。” 高门大户中,妾室得将孩子交给嫡母养。 王迎秋一拍桌:“大胆啊!这,这不是在越俎代庖吗?要养也是咱们太子妃养,怎么能让侧妃养呢?” 林之月面无表情,心中却安心下来,看来徐清澜还未察觉到假孕的事,同时,也瞒过了所有人,陈茵茵的举动,正好说明。 面上露出个大度的笑容:“谁养都一样,左右都是殿下的孩子,徐良媛如今有了孩子,你们也得抓紧啊,多为殿下开枝散叶。” 这话说得让人心凉。 即便徐良媛有孕,太子殿下也不会来她们这。 王迎秋觉得言之有理,徐良媛都有孕了还怎么伺候太子殿下呢? 此时正是她们努力之时! 汪念容心思缜密,让徐清澜假孕虽然有一定可能除去她,可林之月同样也有风险。 “汪侧妃,你在想什么呢?太子妃叫你都没听见!” 王迎秋的提醒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啊?太子妃,您叫我?” 林之月不满她的态度,埋怨起来:“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太子妃,妾身只是在想,最近祁国使团来了,徐良媛又是祁国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去见见故国人。” 汪念容话有所指,若是能够抓住她的什么把柄,那是最好不过。 王迎秋心头一喜:“汪侧妃这倒是提醒我了!我记得选秀之前,我与她同住在西苑,那时候我无意中得知,她是祁国徐国公的女儿,方才太子妃您说,祁国使团来的人就有徐国公?” 林之月点头:“不错,这是祖父告诉本宫的,不会有错。” “太子妃,那,您说徐良媛会不会是徐国公安在太子府的奸细?” 王迎秋眼里的兴奋藏不住。 林之月看向她,又看看汪念容:“王昭训,你的意思是,徐良媛是奸细?” “妾身也只是猜测,可惜现在没有证据。” 王迎秋懊恼,她早就嫉妒徐清澜了,若是有她在,太子殿下肯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后院。 汪念容心思微动,即便不是奸细,也可以让她变成奸细啊…… “汪妹妹,你怎么看?” “妾身觉得,若是徐良媛真的是奸细,找出相应罪证,即便殿下舍不得,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和皇上都不会轻易饶了她。” 林之月也觉得是这个理。 王迎秋害怕太子妃迟疑,开口道:“太子妃,这是个好机会啊,即便她不是奸细,可她确实是徐国公的女儿,这罪证也可以人为啊!” “王昭训这是有好主意了?” 王迎秋挺直了腰板,底气十足:“自然,妾身有一计,可以离间太子殿下和徐良媛,不过,太子妃,若是此次能够除去徐良媛,可否让妾身晋一晋位份?” 林之月与汪念容对视一眼,面带笑容地扶起王迎秋:“当然可以,前提是,你得成事。” 第49章 旧人相见 皇宫办起了迎接祁国使团的宫宴。 闫旭从衙门接回了欧阳悠悠,她一路都在抱怨:“旭郎,他们太过分了,竟然敢把我送到衙门,旭郎,等我回祁国,我一定要告诉皇兄!皇兄早晚派兵踏平大雍!” 闫旭按了按额头,无奈哄着她:“悠悠,慎言!不过是小事,往后你出去低调些,不要与人起冲突。” 欧阳悠悠不依,冷笑质问:“慎言慎言又是慎言,如果是徐清澜被他们刁难,你是不是就会替她出头了?” “悠悠,你何必再提她呢?我已与你说过,往后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 自从欧阳悠悠小产之后,脾气愈发古怪了起来,时常让他招架不住。 闫旭先进了殿,他的视线一扫,就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徐清澜。 她此时正坐在大雍太子身侧,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逗得她喜笑颜开。 心里忽然就有些刺痛。 藏在袖子里的那只玉璎珞似乎发烫起来。 “澜儿妹妹……” 歌舞升平,徐业成也在暗中打量徐清澜。 他侧身与闫旭悄声说话:“闫小郎君,我看咸安郡主似乎在大雍太子府很是受宠,若是能将她说服,做我们的内应,窃取机密,来日祁国攻占大雍也不是不可能。” 徐业成眼里都是算计,思考着怎么和徐清澜说上话。 闫旭心不在焉,左边坐着徐业成,右边的欧阳悠悠还时不时找些话题问,让他回答不上来。 微生无烬早就注意到了那两道视线,不过他只专心地替徐清澜剥着荔枝壳。 皇后看今日徐清澜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时不时看一眼她的小腹。 “烬儿,徐良媛这一胎可得好好养着,荔枝性热,小心上火。” 皇后的话,让众人看徐清澜的表情都不一样了,林之月深感尴尬,只能吃东西麻痹自己。 闫旭捏着酒杯的力度不断加重,她竟然有孕了。 一旁的徐业成用胳膊肘轻轻拐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闫小郎君,我知道你与我那逆女有过婚约,既然你来了大雍,不如将她约出来一见?” 徐业成还在打算让徐清澜做内应。 闫旭心头有些烦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一旁的欧阳悠悠注意到了,朝着对面一看,果然是徐清澜! 她似乎比之前在祁国的时候更美了,一旁的微生无烬看着就对她无微不至。 更何况,她刚刚听到大雍皇后说了,徐清澜有了孩子。 欧阳悠悠心里泛酸,她的孩子没了,可徐清澜却有了身孕。 徐清澜自然也看到了各路视线,尤其注意到了欧阳悠悠。 她现在装也得装出有孕的样子来。 “殿下,我不喜欢吃这个,太腻了。” 徐清澜将盘里剩下的果子递给微生无烬,他很自然地接过自己吃。 林之月在这一旁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为了维系太子妃的脸面,她一定要站起来扇她几巴掌。 皇上和徐业成商议着两国邦交之事,徐清澜听着无聊,于是起身准备出去走走。 闫旭见她动,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正想站起身假借醒酒出去,被欧阳悠悠看穿。 “旭郎,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你喝醉了我不放心。” 闫旭想拒绝,却被欧阳悠悠攥紧袖子。 林之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刚才看见了! 那个祁国使团里的闫旭看了徐清澜好多次,而徐清澜则避视不见。 他们之间肯定有鬼! 于是,她也一个人跟着出去了。 徐清澜走到了御花园的琼池边,有个小亭子,徐清澜闭目靠在柱子上坐着。 “澜儿妹妹!” 是男子的声音,这个称呼,她许久未曾听到了。 徐清澜缓缓睁开眼,闫旭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阔别多日,她以为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从前记忆里已模糊的人影清晰起来。 他和以往见她那样,笑着说:“澜儿妹妹,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视线落在她的腹部,整个人似乎被抽了灵魂一样,原本,他们才是未婚夫妻。 原本,徐清澜该为他生儿育女,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驸马,你与我不熟,还是不要这样叫我,免得隔墙有耳,被人误会。” 闫旭表情受伤:“澜儿妹妹,你我曾经的关系,怎么能说不熟?” 徐清澜没有回答,而是在他身侧瞄了几眼。 闫旭反应过来,她是在找欧阳悠悠吧。 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只是害怕欧阳悠悠? 闫旭想着,急忙向她解释:“欧阳悠悠没来,我把她打晕了扶到了一个偏殿。” “澜儿妹妹,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当初是祝太后用闫家威胁,我不得已,本想等风头过了,再娶你做平妻。谁知道,你就被封为郡主和亲了,微生无烬,他竟然只给你良媛之位,我觉得……” 徐清澜忍不住打断他:“平妻?呵,闫旭,平妻说得好听那也是妾,既然都是做妾,给你一个小国官员之子做妾,和给大雍太子做妾,我自然选后者!” 闫旭仿佛被她在心口扎了一刀,不服道:“澜儿妹妹,什么小国,那是你的故国!大雍太子再好,那也是敌国,我知道你心中郁气难消。 可微生无烬不是良配,大雍和祁国早晚有一战,若是开战,按照大雍人的狠辣狡诈,必定要杀你振作士气!” 徐清澜眼皮都没抬一下,反问:“他不是良配,难道你是?同样是是做妾,你永远都比不上微生无烬。 他不像你,懦弱无能,永远只会给自己找借口。况且,大雍太子有那个能力护着我,你能吗?” 闫旭咬牙:“我…” 徐清澜替他先一步回答:“你不能,若有朝一日,让你再次从我和你的家族,你的国中间选择,我还是第一个被你丢弃的。” “那你又凭什么断定,微生无烬不会弃你?澜儿妹妹,皇家的人不会有多少感情,他们只会追逐权利,今日他说会选你,你怎么知道明日他是否真的会选择你呢?” 闫旭顾及她还有身孕,语气缓和了下来。 “澜儿妹妹,若是,你愿意跟我走,我会带你回去的。” “回去?回去做什么?以什么身份回去?你的外室吗?” 徐清澜故意摸了摸肚子,语气冷淡:“更何况,我还有了微生无烬的孩子,有了这个孩子,我后半辈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会高坐明堂,也有众人仰望的好日子。” “澜儿妹妹!你……” 闫旭伸手去拉她,却险些被一只飞来的长剑刺中。 第50章 当众流产 微生无烬站在亭子外,身型挺拔,气势凌人。 “澜儿,我来了。” 徐清澜立马提着裙子跑到他跟前,闫旭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恋人离他而去。 “微生无烬!你果然如传闻所说!” 卑鄙无耻! 微生无烬将徐清澜护在身后,站在她前面与闫旭对峙。 “澜儿这个称呼也是你叫的?” “微生无烬,你别为难她!” 微生无烬眸色冰冷,声音冷得似乎透着冰,看闫旭的眼神,让他有些生寒。 “你算什么东西?孤是大雍太子,不是废物,孤和你不一样,江山,家族,和所爱之人都护不住的话,那就白活了。” 徐清澜依偎在他怀里:“殿下所言极是,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殿下一样的,世间多的是废物呢。” 微生无烬的话只是让他气愤,可徐清澜的话,让闫旭觉得心上如刀扎。 “旭郎!” 欧阳悠悠醒来,四处寻找闫旭的身影,终于在这看到了他,不管不顾地跑到他身边去。 站在他身前,怒视着徐清澜:“徐清澜,你已经是大雍太子的人了,竟然还敢恬不知耻地来找旭郎!” 微生无烬一记掌风,欧阳悠悠被掀翻在地。 “公主!” 闫旭立马去扶欧阳悠悠。 徐清澜走到二人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地看着他们:“闫小郎君,你看,你连你的妻子都护不住呢,还是少说些空话。” 欧阳悠悠揉了揉摔疼的地方,咬牙切齿:“徐清澜,你得意什么?你是来看本公主笑话的吗?” 徐清澜抻了抻衣裙,脸上露出一抹诡艳的笑容,悄悄在她耳畔轻语:“是啊公主,我就是笑话你啊……我不要的东西,你还当宝贝一样,可惜了公主,你抢走的人,是我不想要的。” 徐清澜与微生无烬对视一眼,点了个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欧阳悠悠果然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恶向胆边生,她快速站起身,狠狠推了徐清澜一把。 “啊!” 徐清澜捂着肚子,鲜红的血渗透了衣裙。 微生无烬顿时脸色大变,大步冲上去将人抱起来,怒火攻心:“传太医!” 林之月原本想要出来跟踪徐清澜,结果走错了地方,转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方向,一来就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不是假孕吗? 为何……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出现。 欧阳悠悠怔怔地呆在原地,商九拔剑:“竟敢谋害太子殿下的子嗣,祁国是否有更大的阴谋也说不准,来人,太子殿下有令,将这毒妇押送到天牢!” 欧阳悠悠害怕,一个劲儿地往闫旭身后躲。 “旭郎,怎么办?我,我不是故意的!” 闫旭心里有心疼,也有一丝快意,微生无烬的孩子没了,他和澜儿妹妹的孩子没了… 直到欧阳悠悠被押走,闫旭才反应过来,立马去寻徐业成。 无论如何,祁国的公主不能被大雍定罪成谋害皇嗣的凶手。 皇后听闻此事后,怒不可遏,急匆匆地去了偏殿。 微生无烬半眯着的眸子一瞬间睁开,映射出一抹狠戾的光来,浑身戾气缠绕。 皇后注意到他手上的血,劝道:“烬儿,你去洗洗吧,徐良媛这有本宫呢,还有之月也在这,你放心,母后定会为你,为这孩子讨个公道!” 这孩子若是顺利生下来,就有可能是第一个皇孙,地位非同一般,皇上看重,对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子们而言也是一种震慑。 林之月贴心地扶着皇后坐在椅子上:“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协助母后的,殿下,您就放心吧,徐良媛吉人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微生无烬压下心中升腾的杀气,冰冷地看了一眼屋内,转身去洗漱。 太医颤颤巍巍地跪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微臣无能,徐良媛这胎……没保住……” 皇后一脚踹在太医身上:“没用的废物,滚下去!” 屋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林之月也紧张地坐在一旁,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假孕,难不成她后来真的有孕了? 可是她娘说过,那药下了之后,女子不易有孕,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太子妃!” 林之月吓了一跳,见皇后面上愈发不耐,连忙回话:“母后,儿臣刚才只是在想,是何人害徐良媛,害得殿下失去了子嗣……一时间没注意到母后说话,还请母后原谅!” 事情一出,皇上都知道了,微生无烬已经派人将事情经过说给了皇上,涉及祁国使团,徐业成也跟着来了。 闫旭一来就朝着里头张望:“澜……徐良媛如何了?” 皇后冷着脸,见到皇上之后,直接跪下:“皇上,这可是您的第一个嫡孙或者嫡孙女,竟然就这样被他祁国的人害没了,臣妾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徐大人,你们祁国是来商议两国边境贸易往来的,还是来谋害大雍皇嗣的?” 徐业成汗水从额头渗出,手心也微微冒汗。 他一会儿没看着这俩祖宗,就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皇上,皇后娘娘,这事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说来惭愧,徐良媛也是在下的嫡长女,不如等她醒来,我们问一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业成以为,徐清澜还会和以往一样,好拿捏,大不了一会儿好好跟她说一声,她定会将这罪过揽在自己身上的。 他可是她亲爹啊! 闫旭似终于下定决心,站出来说道:“徐大人言之有理,一会儿还是等徐良媛醒来再议,但在下的妻子,毕竟是祁国的公主,身份特殊,关进天牢实在是不太体面,也有损两国情谊。” 太后也被嬷嬷扶着过来了。 “哀家倒是觉得稀奇了,关进天牢不体面,背着个杀人的罪名就是天大的体面?祁国的风俗还真是与众不同!” 闫旭脸色一白。 徐业成恭敬地回答:“太后,不如还是等徐良媛醒了我们再议此事,在下相信,一定不是公主的过错,两国邦交重于泰山,闫小郎君的夫人可是公主,怎么会做出这等有损形象的事情来呢?” 徐业成尽力找补,只盼着一会儿徐清澜醒了还能听他的话。 当初让她和亲,她也去了,现在让她将流产一事揽在自己身上,她肯定也会照做的。 然而,事与愿违。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请您们为妾身做主,祁国静元公主害了殿下的孩子,妾身求您们做主!” 第51章 林氏身孕 徐清澜被宫女扶着出来,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整个人看着纤弱可怜。 走到皇上面前,徐清澜缓缓跪下,哭诉道:“皇上,妾身有了这个孩子之后,一心一意期盼着,等他出生,长大,定会和殿下一样。 可方才,静元公主的确从身后推了妾身一把,这才没站稳,没保住孩子……” 徐业成急得上火:“清澜啊,你,你再好好想想,静元公主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然而他使的眼色,徐清澜全部看见了,却一个都没有理会。 微生无烬轻轻扶起她,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 闫旭心中煎熬,他不愿徐清澜受失子之痛,可那孩子是微生无烬的,且静元公主是祁国的公主,哪有被大雍抓住关进天牢的道理。 他们祁国的脸面何在? 徐业成扯了扯他的袖子:“闫小郎君,你想想办法啊,她应该还记着与你的情谊,你说说好话啊!” 闫旭头疼不已,这么多人看着,他如何说? 更何况,她已经嫁人,若是自己凑上去说话,被人抓住安个什么私通之罪,那澜儿妹妹的日子就难过了。 于是他沉默了。 微生无烬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祁国公主谋害大雍皇嗣,不必再狡辩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或者,你们拿出诚意来,赎回你们的公主。” 徐业成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微生无烬,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 难道这是要他们祁国割地割城池吗? 若是被祝太后和皇上知晓,那他的国公之位还能保住吗? 徐业成冷汗淋漓。 微生无陌干笑了几声,“太子说的是啊,皇兄也觉得祁国该拿出诚意来啊,不过,皇兄有一事不明白,为何徐良媛会和静元公主起冲突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怎么也想不通。 林之月犹豫着,是否要在这个时候揭穿她看到的,那个祁国来的闫旭,正是跟着徐清澜出去的。 “呕!” 林之月一连干呕了几声,脸色都变白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命令一旁待命的太医:“快给太子妃瞧瞧!” 徐业成靠近徐清澜,却被微生无烬挡开。 “清澜啊,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爹和你娘,还有你祖母都很想念你的,当初和亲也是,无奈之举啊!” 徐清澜询问:“所以徐大人是准备来套近乎的?不过徐大人,再怎么说都是没用的,静元公主确实谋害了皇嗣,徐大人有这功夫叙旧,不如想想该怎么赎回静元公主呢?” 徐业成气得老脸通红,正准备摆谱教训徐清澜。 一旁的微生无烬先一步将他推开:“不想死就滚远点。” 太医把脉结束,恭敬地到皇上皇后跟前回话:“皇上,皇后娘娘,太子妃这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静可闻针。 林之月本人更是险些晕过去:“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她都未与微生无烬圆房,哪来的身孕? 对了,一定是那假孕的药,一定有人给她也下了这药…… 她忽然回头看向徐清澜,徐清澜正冲她一笑,苍白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皇后大喜,“皇上,您听见了吗?太子妃有喜了,烬儿有嫡子了!” 刚才徐清澜“小产”的事情被她瞬间抛之脑后。 “父皇,母后,其实儿臣……” 林之月准备破罐子破摔,将这事推给太医误诊,皇后按住她乱动的动作:“之月,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急急躁躁地,虽然徐良媛失去了孩子,但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来得及时。” 徐清澜虚弱地祝贺她:“妾身恭喜太子妃了,太子妃可要好好养胎啊,到时替殿下生个嫡子出来,妾身无福,留不住太子殿下的孩子,太子妃福泽深厚,这孩子一定会平安降生的。” 徐清澜这话,让皇后对她态度也好了些,还算是识大体的,也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嫉恨。 做妾,就得有这样的本分。 林之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微生无烬,见他脸色阴沉,不会怀疑自己私通吧? 这样想着,林之月心中更难受了,又忍不住呕了几下。 “殿下,太子妃有孕辛苦,您还是多陪陪她吧。” 微生无烬暗中在她腰间掐了一下:“还是澜儿日夜操劳得更辛苦。” 皇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生无陌表情也难看了起来,难不成还真的让这嫡长孙降生在太子府? 一屋子人各怀心事。 最后还是微生无烬将正题拉了回来:“即便太子妃有了身孕,可孤还是惋惜刚刚徐良媛失去的孩子,这可不是小事,孤就直说吧,要么让你们祁国皇帝割城池割地,要么,就拿赎金,再或者,将人交给孤处置。” “太子殿下,这,可否容我们使团考虑考虑?” 微生无烬心情不错:“准了。” 回府的马车上,徐清澜和微生无烬同乘,微生无烬故意问道:“徐良媛似乎脸色有些不好看,可是醋了?” 即便林氏是假孕,他也想逗逗徐清澜。 下一瞬,徐清澜被捞起来坐到他腿上。 “殿下,我才刚刚失去了孩子,听见太子妃有孕,妾身为殿下高兴,可也害怕殿下忘了我呢。” 微生无烬凑近她的耳畔,轻轻一吻:“她又不是真的有孕,反倒是你,什么时候想有孕,我都依你。” 徐清澜勾着他的脖子,偏过头去不理会他。 “殿下,我觉得这种事情,急不得,什么时候有孩子,兴许自有天意。” 微生无烬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扶到自己跟前,哑声道:“要个孩子还等什么天意,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为夫努努力就有了。” 林之月的马车冷冷清清,她整个人更是如坠冰窖。 她忍不住摸了摸小腹,怎么可能有孩子,但刚才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太医诊出。 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林之月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徐清澜发现了假孕,借机讹了祁国一把。 她身上肯定也被她暗中下了那药。 她得回去找娘亲拿解药,顺便找个时机将这个假孩子名正言顺地拿掉! 徐清澜,咱们走着瞧! 第52章 林氏报应 临月阁。 朱嬷嬷神色严肃,正和林之月商议对策。 “太子殿下到!” 林之月惊呼一声,死死抓着朱嬷嬷的手:“怎么办?殿下来了,他来兴师问罪了!” 门被踹开,林之月吓了一跳。 “殿下?” 朱嬷嬷和品翠被商九带出去。 微生无烬似在隐忍压抑,如同即将卷起狂风暴雨一般。 林之月直接跪下:“殿下,您听妾身解释啊,是那个太医诊断有误,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母后和父皇已经认准了妾身肚子里这个孩子,妾身不敢当着那么多人说出实情。更何况,还有祁国人在,妾身想着回来再告诉殿下。” 微生无烬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身孕是吗?但是是太医诊断有误?” 林之月赶紧点头:“没错,殿下,是太医误诊了。妾身没有孩子,妾身都未与您圆房,何来的孩子?” 林之月急着撇清,微生无烬朝屋外吩咐了一声,商九就将府医带来了,还有几位从外面请的大夫。 “你们来为太子妃诊脉,如实诊断。” 林之月却如同被人定住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殿下!不能号脉,您深夜请了这么多大夫来,您的兄弟们肯定会怀疑,若是诊出未怀孕,那不就是打了太医的脸吗?传出去的话,那几位皇子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惹怒父皇,对您不利啊!” 微生无烬根本就不管她如何祈求,直接让人抓住她,几位大夫轮流为她诊脉。 “回殿下,太子妃确实有了身孕,恭喜殿下。” “回殿下,在下诊断的也是这个结果。” 几位大夫都得到了一致的结果,微生无烬让人送他们出府。 “林氏,你最好给孤一个解释。” 他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命不久矣的死人。 林之月哆哆嗦嗦,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说她未怀孕,可这脉象却又是有孕之象,说她有孕,那就是私通。 林之月咬了咬牙,道:“殿下,妾身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还请殿下明察秋毫,还妾身一个清白!” “妾身恪守女德,除了殿下,不可能有其他人,所以妾身这身孕是假的,但妾身也不知道为何,为何会有这身孕。 妾身就算是想争宠,也不会,更不敢用这种手段啊!殿下明察啊!” “那你倒是说说,何种手段会让你脉象古怪?若是你不从实说来,太子妃,孤只好将你移交百刑司了,另外,假孕一事非同小可,孤还得上报父皇。” “殿下不要!妾身听说,有一种可使人假孕的药物,兴许就是有人记恨妾身,嫉妒妾身的太子妃之位,故意寻了这种药陷害妾身!” 只要咬死不说,她就可以是受害者。 “世间真有这样神奇的药?” 林之月连连点头:“殿下,这也是妾身曾听祖父说过,祖父门客众多,知晓的世间奇闻自然不少。” “你在提你祖父,用来威胁孤?” “妾身不敢……” 微生无烬在她屋子里打量了一圈,背对着她。 “林氏,本想给你留些体面,可你竟然死不悔改,用假孕药害人,没想到最终害了自己。” 林之月睁大眼睛:“殿下!妾身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药?妾身不知情啊!” 眼前女子狡辩的模样让人厌恶,和她那不要脸的祖父一样。 “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一会儿,徐清澜进来了。 林之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殿下,她怎么来了?” 徐清澜在她面前蹲下,替她扶正歪斜的发簪。 声音柔柔的:“太子妃,我不过是有一事不明,所以来问问你呢。” “从选秀开始,不,从入大雍开始,我自问从未有任何一处得罪你,你为何还要抓着我不放呢?明里暗里多少次使绊子,我都忍了。 可假孕这事,你是要让我死啊,明知道皇室对假孕争宠的手段厌恶非常,一旦被发现就是赐死,还给我下药,林之月,你为什么就这样恨我呢?是嫉妒吗?” 林之月甩开她的手:“本宫没有!本宫是太子妃,本宫还是林太傅嫡孙女,何须嫉妒你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和亲郡主?” 徐清澜知道,这是戳中她的痛处了。 “那倒也是,如果不是太子妃,那会是谁呢?难道是那两位侧妃?” 徐清澜故意引导,林之月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是……是王昭训!” 她不能说汪念容,她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了,万一被反咬就不好了。 “林之月,你在说谎。”徐清澜直勾勾的眼神,让她心虚。 “本宫没有说谎!是王昭训,她想借机除掉你,这样一来可以向本宫投诚,二来还能除掉一个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 话虽有几分道理,可徐清澜和微生无烬深知,王迎秋可没有那个脑子。 恶毒,但愚蠢。 “殿下,不如我们为了太子妃能安心养胎,就将她禁足在这临月阁吧,免得别人打扰了她,惊扰了腹中的胎儿,等分娩的时候,妾身会来好好陪陪太子妃的。” 林之月不管不顾地撒泼:“不行!你们这是囚禁本宫,本宫可是太子妃!本宫……本宫……” “林之月,还不说实话吗?我之前中的假孕药是你下的吧?王迎秋只不过是你拉出来挡箭的罢了。” 林之月闭着眼睛,不想看二人,缓了一会儿才睁开:“是。” “是我做的,可我身上的药不也是你下的吗?我们扯平了!再说了,你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呢!” 徐清澜忽然笑了起来:“林之月,我捅你一刀,你没死,那你能不能也原谅我,毕竟,也没有要你的命。” 微生无烬揽过徐清澜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跟前。 “不必废话了,林之月,孤会通知太傅府的,至于你以后去哪,也该让林太傅也想一想。太子妃失德,已经不配为太子妃了。” 林之月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伸手去抓微生无烬的袖子,却怎么也抓不住。 “殿下!殿下,妾身知错,妾身爱慕您多年,您不能这么无情啊!只要您放过妾身这一次,妾身往后一定什么都听您的! 哦,对了,还有徐良媛,本宫会去跟母后建议,提她为侧妃……” 商九进屋,看了一眼林之月。 “殿下,汪侧妃来了,她说有要事要告知。” 第53章 林氏被休 汪念容一进屋就跪在微生无烬面前:“殿下,妾身要揭发太子妃暗中购买假孕药物,还多次指使下人,暗害徐良媛。” “证据?” 汪念容缓缓道来:“太子妃曾经怂恿王昭训和陈侧妃对付徐良媛,花园捉奸,安插眼线秋雨,虽说秋雨是王昭训的人,可确实是太子妃授意,她禁足期间被皇后娘娘召进宫,皇后娘娘责罚徐良媛,也是她派玉兰去羞辱徐良媛。 还有,她想要拉拢白美人一同对付徐良媛,假孕的药,她也曾交给妾身,想让妾身动手,说句公道话,妾身虽不喜欢徐良媛,可也不敢用假孕药物害人,这可是宫中禁忌,妾身知晓轻重。后来她见妾身不敢,便自己暗中下了药物...” 汪念容十分配合地掉了几滴眼泪,掀开衣袖,露出手臂,手臂上的痕迹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徐清澜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殿下兴许知道妾身,未出阁之前与太子妃是闺中密友,虽说名义上我们是好友,可她总是仗着祖父的威严打压妾身,妾身父亲又宠妾灭妻,所以那时候妾身日子并不好过。太子妃人前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书香门第的世家小姐,背地里,稍有不顺便打骂下人。 这些伤,就是被她拿蜡烛烫的,因为妾身不愿意再做她的刀,很多事情,就不再放心妾身去做,但在她眼里,妾身永远只是她的一条狗。” 汪念容目光中满是不甘,一双手紧紧抓着裙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完这些,如释重负。 “这是假孕的药物,是太子妃给妾身的。” 汪念容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又整理了其他的罪证一道递给微生无烬。 见二人没有回应,汪念容站起身,眼神充满倔强,双手无力地垂下,行礼退下。 “殿下,你信她?” 微生无烬安抚地抱了抱她:“自然不信,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没有了林之月,她们都想争一争太子妃罢了。” 夜里,微生无烬将休书和林之月一并送回了林府。 太傅府书房。 林太傅正在书房写字,须发虽白,沧桑的脸孔却透着红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听到下人的消息,眼里射出鹰隼般锐利的光。 书桌上的砚台被他扔到地上碎成几块,报信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 须臾,林太傅冷笑一声:“太子这是要与我们林府为敌了?” 林家的女儿,即便是旁系,都没有被人休弃的先例。 太子这是公然打他的脸! “狂妄小儿,真以为我林家需要一个太子妃的头衔吗?你去叫大小姐过来,我有话要说。” 下人反应了一下,大小姐就是林之月啊! 驿站。 徐业成急得团团转,闫旭都转烦了,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微怒:“国公,您别转了,我已经去信给皇上和太后了,也是我们不小心,被大雍人抓住了把柄。微生无烬说了,若是不舍割地割城池,就拿二十万两黄金来赎人。” 徐业成脸色骤变:“你,你怎么不跟我和其他几位大人商议一下?你怎么就寄信回去了?” 他有预感,皇上太后一定会责怪他办事不力,不仅没有捞到通商的好处,反而还没保住静元公主。 “那国公以为该如何?等他们直接处死静元公主?” 闫旭头疼,他不喜欢静元公主,可现在也不能让她在别国被处死。 徐业成捋了捋尚短的胡须,长吁一口气:“看来,只有我去求一求清澜了。” 闫旭却有别的想法,不赞同他:“国公,此举不妥,澜儿妹妹刚刚失去孩子,而你作为她的亲生父亲,竟然去求她放过害了自己孩子的人。” 徐业成嗤之以鼻:“澜儿妹妹,你这喊得倒是亲热,人家现在是大雍太子的良媛,可不是你的什么澜儿妹妹,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是卖女求荣的小人,你们闫家又好得到哪去呢?闫小郎君,你又比我高尚多少呢?” 闫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反正,我不许你去找她!” 徐业成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醒醒吧,我们和她现在不是一个立场了,我们是祁国人,公主还在牢里受苦,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这个!” “你想想,你如今可是公主的夫君,若是之后公主回来了,知道你今日这些话,再去太后和皇上面前哭诉几句,你们闫家会如何?” 闫旭不作声。 徐业成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闫旭很想将桌上的茶壶茶盏砸碎发泄心中的气郁,但又害怕徐业成去而复返,事情闹大了不好。 “澜儿妹妹,对不起......” 天一亮,新都就热闹了起来,林氏被休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又有传闻说她用假孕药陷害太子府姬妾,不过很快这些传言就消失了。 另外一边,徐业成一大早就带着几个随从去了太子府门口。 “你们徐良媛应该在府上吧?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她爹来了。” 太子府门口的下人看他的眼神十分震惊,只以为他们是冒充的。 “你说你是谁?徐良媛的爹?谁信啊?我说我还是你爹呢!去去去,别在这挡着!” 徐业成下意识就要发脾气,却在抬头看到太子府匾额的时候哑火。 “小哥,劳烦你通报一声,这银子你拿去喝点茶。” 徐业成贼兮兮地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他,那下人一看,心中起火。 他们可是太子府的下人,收受贿赂可不是他们该做的! “赶紧滚,哪来的回哪去,再在这胡言乱语,别怪我们不客气!” “慢着!” 正在这时,有人出声音打断了下人。 “王昭训。” 王迎秋带着丫鬟走到门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问他:“既然他说了是徐良媛的爹,那就是客人,就该好好招待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进去。” 徐业成顺利跟着王迎秋进了府。 “这位夫人,不知徐良媛在何处住啊?你将我带过去就行。” 王迎秋心中不满他将自己当丫鬟的姿态,但还是假意热情地为他指路。 “她住在苍兰榭,绕过那边的院子直走就可以到了,我让我的丫鬟陪你去吧。” 身后的丫鬟立马站出来为他引路。 王迎秋露出一个自以为聪慧的笑容,“等着吧,徐良媛,通敌的罪过很快就给你安上!” 然而,她走后,白芷从一侧的回廊绕了过来,她吩咐一旁的丫鬟:“去看看这个蠢货要做什么,盯着她!” 第54章 羞辱国公 徐业成见到了春俏,春俏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连忙拦着他:“国公怎么来了?这可是后院,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业成当即甩了她一巴掌,不悦地呵斥:“混账狗奴才,竟敢在我面前你啊我的这样没规矩,这是徐清澜的住处,我可是她亲爹,我不能来?” 春俏挨了巴掌还是坚持挡在他们前面:“你们是外男,怎么能擅闯徐良媛的院子呢?客人不是都在正厅吗?” 徐业成凶相毕露,举起手正要再打她一巴掌。 “你在做什么!” 徐清澜脸色推开门,不太好,目光锁定在春俏脸上的红肿。 语气沉沉地开口:“徐国公真是好大的威风,在祁国耍不了的威风在大雍耍起来了?我的丫鬟不知道又是哪里冒犯你,竟然要打她的脸,徐国公不会是在祁国当缩头乌龟太久,只能来我这里找丫鬟的麻烦?” “徐清澜!你这个逆女!” 明明是父女,二人此刻却像是仇人一样。 徐业成忍了忍,说道:“你,你这不是小产了吗?爹今日来看看你。” 徐清澜脸上的冷笑刺痛了他的自尊,徐业成被压住的不悦又升腾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徐清澜,你别忘了,你永远是我徐家的女儿!” 徐清澜轻飘飘地回答:“原来徐国公没有瞎啊,你还知道我是徐家女儿?怎么,我又有新的利用价值了?还是说来看看我死没死?” 被讽刺的徐业成很想甩袖离开,但他还有正事要做。 “清澜,你何必要这样记恨爹呢?你看,爹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红玛瑙了,你看,爹让人打了量值镯子给你。你只要帮爹一个小忙,你去太子面前说,你原谅静元公主,以微生无烬对你的宠爱,他一定会放过静元公主的。” 真是讽刺啊。 当初因为静元公主不想和亲,把她推出去了。 现在静元公主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她的好爹竟然又来劝她原谅她。 做梦。 还有,她早就不喜欢红玛瑙了。 徐清澜忽然话头一转,对他笑道:“放过静元公主也不是不行,不过为了公平,我要以命换命。” 徐业成被她的笑容看得毛骨悚然,她似乎总是可以看穿自己所有肮脏的心思。 “你,你想要谁的命?” 徐清澜伸出手指,指着徐业成旁边的几个随从,那阴冷的笑容更衬得她像是来索命的无常。 随从被她指得头皮发麻,最后,手指指向了徐业成。 “别人的命不值钱,我要国公爷的命如何?只要你今日敢以死谢罪,明日静元公主就能完好无所地回到驿站,到时候祁国的皇上和太后还会感谢你的,说不定还会给你个追封呢。” “反了!我看你是反了天了,竟然敢要你爹的命,你如此倒反天罡,就不怕哪一日不得好死?” 徐清澜眼眶泛红,眼尾的嘲讽未散:“看看,等刀子落在你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 “来人,把他们给我打出去,以后太子府若再有人放他进来,一律乱棍打死。” 话音一落,四面八方跳出了十几个暗卫,徐业成带的几个随从根本敌不过。 连他之前准备的那两只镯子也在胡乱推搡中被砸成几段。 徐清澜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们,忽然又急着出声喊道:“慢着!” 徐业成以为事有转折,转身看着她。 徐清澜走下台阶:“给我的丫鬟道歉。” 徐业成也和她撕破脸:“不可能!徐清澜,你羞辱生父,违背伦理,你就是个白眼狼,你早晚不得好死!” 什么静元公主,他不管了! 反正还有闫旭,就算太后皇上追问,闫旭首当其冲!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逆女,要不是这逆女身边人多,他都要亲自动手教训她一顿了。 “道、歉!” 徐业成原本还硬气了几瞬,却被一个暗卫踢中膝盖,险些双膝跪地,好不容易才站稳。 “国公爷现在是不是后悔让我来大雍和亲了?你肯定在想当初就该掐死我,不是吗?” 徐清澜眼眸深处的疯狂被压抑着,近乎扭曲,面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冷静,轻轻笑着:“国公爷,你现在杀不了我了哦,但是嘛,你的命,我随时可以取走呢。” 暗卫的剑非常配合地架在了他脖子上。 “我......对不起!” 徐清澜转头看着春俏:“听清了吗?我怎么有点没听清,他是不是声音太小了?” “对不起!徐良媛,是我今日莽撞了!” 徐清澜修长的手指划过春俏的脸庞,那抹红痕真是刺眼。 “徐国公,我忽然觉得,道歉没有什么用呢。” 徐业成忽然感觉被一阵恶寒击中:“你,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她笑着使唤着押着他们的暗卫。 “打一顿吧,对了,不要让人看出伤口来。” 暗卫们得心应手,自然明白该如何出手。 徐业成就这样挨了揍被丢了出去。 他一扭动身子,浑身都像是被马车碾压了一遍似的。 路边还有一群不知所谓的贱民竟敢嘲讽他,他抬起头,阴狠的目光射出,“滚!都滚!” “我要告到皇宫,徐清澜,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好过了!” 不过是个良媛,若是她有碍两国邦交...... 她肯定会被大雍皇上处置! 徐业成嘴角上扬,吐出一丝鲜血,仿佛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整张脸阴沉骇人。 徐清澜给春俏抹了药,一言不发。 春俏内疚:“对不起良媛,给您添麻烦了,都是奴婢不中用,让那徐国公闯了进来,惹您伤心了。” “他怎么会进太子府来?” 另外一个丫鬟立马站出来回话:“回良媛,是王昭训,原本门房是不放他们进来的,是王昭训特意带进来的,还给他指了路。” “王昭训?” 徐清澜脑子里浮现出了王迎秋那愚蠢的模样。 手上把玩着小药瓶,怎么这个王迎秋非要找死呢? 从前林之月在的时候,躲在背后给人当狗,现在主子都倒了,她还要四处蹦跶狂吠。 “来人啊,去把王迎秋给我提过来。” 今日她正好有空,就好好教训教训王迎秋吧...... 第55章 惩治王氏 王迎秋正在屋子里品尝糕点,如今林之月倒了,还不知道太子妃之位会落到谁身上。 她也要争一争! “砰!” 王迎秋吓了一跳,抬眼就骂:“谁啊,不长眼的,竟然敢擅闯我的屋子?” 话音刚落,她看到了一旁的春俏。 “是不是徐良媛喊你们来的?” “良媛有请,王昭训跟我们走一趟吧!” 丫鬟婆子冲上来拉着她,王迎秋挣扎不开:“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动我?胆子肥了?我自己可以走!” 春俏谨记徐清澜的话,狠狠删了她一巴掌:“我们良媛说了,昭训意图放歹人进来谋害她,这事就是闹到太子面前,王昭训你也讨不到好处,不如乖乖跟着我们去说清楚。 我们良媛体恤下人,为人和善,只要王昭训肯如实招待,好好认错,良媛必定不会难为你的!” 王迎秋挣脱不开,脸色阴沉地跟着丫鬟婆子到了苍兰榭。 一见到徐清澜,王迎秋就一肚子怒火,不过是被太子宠幸,她能和自己比吗? “徐良媛,你找我来做什么?” 徐清澜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王迎秋,你是不是以为,我忽略你几次,你就可以在我头顶上蹦跶了? 不过是不想和畜生计较罢了,今日那些人是你特意带进来的是吗?” 捏着下巴的力度不断加重。 “是又怎么样?那可是你亲爹,你亲爹来看你,我不过是为他带个路而已!我有什么错?徐良媛,你该感谢我才是!” 王迎秋眼珠子一转,专往她心口刺:“哦,我知道了,徐良媛,你和你爹关系不好,难怪把你丢到大雍来,你这个没人要的贱人,哈哈哈哈哈!” 春俏急着上前阻止王迎秋,徐清澜却示意她别动。 她快准狠地从王迎秋头上拔下一只发簪,死死抵着她的脸:“王迎秋,你太吵了,我不喜欢。” 尖锐的发簪从她脸上划过,王迎秋惊惧交加,“徐清澜,你疯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徐清澜毫不在意,语气轻蔑:“不过是个小小州牧的女儿,放眼新都,你还不够看呢!” 王迎秋捂着脸,疼得缩在地上。 “我看你也不要脸了,自己下不了手,我只好帮你了,王昭训,你该感谢我才是啊!” 她在王迎秋面前站直身子,将发簪丢在她身侧:“打断她的腿。” 丫鬟婆子一拥而上,将王迎秋架到院子里按在板子上。 “徐良媛,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放他们进来,徐良媛,您饶了我吧!” 王迎秋这才意识到徐清澜是真的要打断她的腿。 “这五十板子下去,我这腿就废了啊,徐良媛,求您饶过我!” 王迎秋瑟瑟发抖,顾不得脸上的疼,爬到徐清澜身侧攥着她的裙角。 “王迎秋,你惹了我多少次了?我都没有真正跟你计较,你却变本加厉,现在求饶,不觉得太晚了些吗?” 板子一下下落在王迎秋腿上,疼得她近乎晕厥。 徐清澜坐在椅子上观刑,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自己手腕的镯子。 “狠狠打,出了什么事,有我担着!春俏,你在一旁数着数。” 春俏点头,站在院子里顺道监督:“一,二,三......二十五,二十六......” “住手,徐良媛,你竟敢动用私刑!” 陈茵茵怒气冲冲地带着丫鬟闯进来。 徐清澜可惜地看了一眼早已晕厥的王迎秋,“真可惜,才打二十六个,还差二十四个呢。” 陈茵茵指使着身边的人去扶王迎秋,不满地看着徐清澜:“你可知道她父亲是谁?她父亲可是太子殿下的恩公!你这样对她,就不怕他日王大人来了找你算账?” “还敢来找我算账的话,那就一起杀了。” 陈茵茵心头一跳,“王大人可是鄞州州牧,鄞州是大雍重要的边陲城池,徐清澜,你就不能为殿下着想一番吗?你这样做,是给殿下添麻烦!” 陈茵茵走到她身侧,悄声问道:“太子妃是被你拉下来的,是吗?” “不是,是她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陈侧妃怎么怪起我来了?” “徐良媛,放了王昭训吧,她犯了什么错?你罚也罚了,差不多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茵茵与她对视,她一定要带走王迎秋。 本以为徐清澜的孩子可以顺利生下,她就可以将孩子养到自己名下,结果孩子没了,太子妃又被休弃。 她仔细盘算了一圈,林之月一定是想借假孕药除掉徐清澜,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若是没了林之月,她就有机会登上太子妃之位。 “陈侧妃,还差二十四板子,打完之后你爱带她去哪就去哪,但板子没打完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明明她才是侧妃,陈茵茵却在这一刻被她的气势震慑。 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和背后的国公府,陈茵茵的气势又起来了。 “来人,带走!徐良媛,你一个小小的良媛,竟敢违背本宫?” “陈侧妃,她私放不怀好意的歹人进府,意图害我性命,陈侧妃觉得我不该打她?也是,我们终归是妾室,若是有个正经太子妃,她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陈茵茵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你,你敢嘲讽本宫?来人,来人!” 然而院子里都是徐清澜的人,陈茵茵根本没办法,只能耍耍嘴皮子。 她眼睁睁地看着王迎秋被打完五十板子。 忍不住心惊肉跳,徐良媛可真是心狠手辣,陈茵茵更加坚定,一定不能让她成了太子妃! “好了,多谢陈侧妃体恤,现在你可以带走她了。” 王迎秋昏迷着,挨了板子的部位血糊糊的,陈茵茵直皱眉。 她不甘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徐清澜,竟然还冲着她笑。 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紫珠,你快回国公府,问问母亲和父亲,能不能给我找几个能人来!” 她要这太子妃之位,徐清澜和汪念容都是阻碍,身边若是没有几个能人,她恐怕斗不过她们。 她们走了之后,白芷来了。 她一进屋就径直走到徐清澜面前,语气急切:“姐姐,王迎秋意图陷害你通敌!” 第56章 反将一军 白芷拿出了一封书信,徐清澜一看,又打开梳妆台下的小格子,抽出一封信,白芷看完,惊呼:“姐姐,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难怪要这样惩治王迎秋,若是被当做细作,只有死路一条。 春俏一边将两封信收好,一边解释说:“这封信是早几日良媛练字时发现的,幸亏良媛每日都要检查自己练字的帖子可有丢失,不然还不知道被人偷摸拿去临摹笔迹,做假书信。” 白芷一拍桌:“姐姐,我今日可是亲耳听到王迎秋说,她要捏造你通敌的罪证,所以我猜测,她才会故意将徐业成放进来,制造你们关系密切的假象,到时候将书信藏在你院子里,再寻机会搜你的院子,姐姐你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对啊,所以我打算让她自己成细作。” 白芷松了口气,“姐姐,那你需要人手吗?” 此话问得正合徐清澜心意。 王迎秋再次醒来的时候,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双腿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一开口,就连嗓子也是嘶哑的:“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么了?还有我的脸,我的腿!” 陈茵茵坐在她的床前,“王昭训都不记得了吗?你已经昏迷三日了,是徐良媛,是徐良媛让人打了你板子,你说你平白无故地,惹她做什么?” 她全部想起来了! 现在看着昔日讨厌的陈茵茵都觉得面容可亲。 “陈侧妃,徐良媛是祁国派来的细作!我,我无意中发现了她和那个使团的国公商量着什么共谋大计,所以她才针对我的!” 王迎秋看了看自己丫鬟,丫鬟面色坚定,冲她点头。 看来那封书信已经放好了。 “王昭训,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证据呢?” 她继续哑着嗓子道:“陈侧妃,我,我有证据,徐良媛书房里有与祁国往来的书信!” 陈茵茵都快压不住心头的喜悦了。 难道这次真的能借王迎秋扳倒徐清澜? 王迎秋继续补充说道:“侧妃,您只需要借机搜一搜徐良媛的院子,必定能发现。” 她脸上的伤口衬得她更添几分狰狞,一双手狠狠抓紧被子。 徐清澜,我要你死! 陈茵茵心中有了把握,看来王迎秋已经安排好了。 “本宫......” “砰!” 王迎秋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带头进来的人正是商九。 “陈侧妃,太子殿下听闻王昭训私通祁国,又放歹人进府谋害徐良媛,怒不可遏,派属下来请王昭训问话!” “什么?” 她竟然恶人先告状! “商九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是徐良媛与祁国有书信往来!不是我啊!” 她一说话,浑身都在疼。 陈茵茵猜到大事不妙,问道:“商九大人,你确定是王昭训私通祁国?” 商九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陈侧妃也跟着去前厅吧,所有人都在,届时自会了解真相。” 前厅。 微生无烬坐在上首,特意安排徐清澜坐在了昔日林之月的位置。 汪念容心里惴惴不安,殿下这意思是要扶正徐良媛? 王迎秋是被人抬着来的,被放到了前厅正中央。 陈茵茵坐在汪念容对面,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微生无烬将两封信纸扔到王迎秋面前:“王昭训,你这是死罪啊!” 王迎秋头皮发麻,连忙忍着疼,亲手打开了信封。 一看,顿时心头一紧:“殿下,这不可能,这怎么会,这不是妾身写的,这不是!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妾身啊,妾身可是大雍人,即便有人私通祁国,那也是徐良媛可能性更大,她可是祁国人!” 不得不说,这话有几分道理。 一旁的几个姬妾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徐清澜走下去跪在王迎秋一旁,“殿下明鉴,这信是王昭训院子里的丫鬟发现的,不如让人进来说?” 微生无烬故作严肃地点头,目光从徐清澜身上移开:“准了,你起来,别跪。” 进来的丫鬟叫雪梅,一进屋就自觉地跪在地上。 王迎秋一看,竟然是她之前安排着对付徐清澜的丫鬟! “奴婢,奴婢雪梅,是王昭训院子里的洒扫丫鬟,本来按照规矩,奴婢是进不去昭训的房间的,可是今日昭训罚了她的贴身丫鬟雪香姐姐,就让奴婢进去伺候,奴婢整理书桌的时候,发现了这封信。 回想起几日前,昭训似乎说过什么通敌的事情,奴婢多了个心眼,就将信悄悄拿出来看了一眼,奴婢虽是丫鬟,可家父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也教过奴婢识字,所以奴婢看完之后觉得事关重大,不敢疏忽,就,交给了徐良媛。” “贱婢!你说谎,我何时提过祁国?还有你,鬼鬼祟祟,既然发现了信,必然是交给太子,太子不在,也该交给侧妃,何时轮到交给良媛了,你在撒谎!” 雪梅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冲着她质问道:“昭训,您难道真的要奴婢将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吗?” 王迎秋心里一咯噔,连忙开口:“雪梅,你做出这么颠倒黑白的事情,就不怕家人遭到上天的责罚吗?” 徐清澜一眼看出她的把戏,冷笑出声:“殿下,您看,王昭训这是拿人家丫鬟的家人威胁呢!” “你尽管说,孤保你和你家人性命。” 雪梅磕了个头,跪直身子,缓缓道来:“奴婢记得徐良媛的恩情,奴婢有一次被王昭训责罚跪在花园里,还要举着烛台,是徐良媛帮了奴婢说话,还给了奴婢伤药。 王昭训本来是安排奴婢指证徐良媛私通祁国的,她以奴婢的家人威胁,若是奴婢不将她提前准备好的书信交给徐良媛院子里的细作,就要他们死,奴婢思来想去,只好答应下来,可是奴婢发现,真正与祁国使团有书信往来的,是王昭训自己,奴婢,奴婢良心不安,才告诉了徐良媛。奴婢自知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雪梅一连磕了几个头。 “殿下!你不可信她啊!”王迎秋慌乱不已,指着徐清澜的方向:“殿下,一定是徐良媛,您被她骗了!” 微生无烬走到她的担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细作,当死。” 屋子里跪了一群人,汪念容低着头,嘴角缓缓勾起。 商九忽然进屋,在微生无烬耳畔说了几句,微生无烬脸色一沉。 林之月上吊自尽了! 第57章 林氏身死 “来人,王迎秋私通祁国,赐死!” 一句话,让王迎秋整个人僵住:“殿下!殿下,妾身是冤枉的啊!妾身父亲是您的救命恩人,您不能这样对待妾身啊! 徐清澜,都是你害我,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迎秋就这样被拖了出去,微生无烬脸色阴沉,她还敢拿救命之恩说事! 当年在鄞州,若不是他爹,他也不会损失军中那么多兄弟。 不过是自导自演的戏码,想为自己冠上个太子恩人的头衔。 当年他得知真相后,忍了,但是现在他不想忍。 对外面的人吩咐道:“砍下她的头颅,送回鄞州!” 屋子里的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陈茵茵更是险些哆嗦起来。 只有徐清澜,走到他身旁,伸手牵着他的手。 微生无烬回过神,看着徐清澜真真切切地与他站在一起,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微生无烬才说出林之月自尽的事。 徐清澜身形一顿,有些不敢相信。 半晌,才问道:“她,为何自尽了?” 林之月那样的人,最是贪生怕死,即便是被休弃,她也会用她太傅嫡孙女的身份吊着一口气。 “林太傅不会善罢甘休,我猜,林之月根本不是自尽,若是能用她的死换到好处,林太傅一定心甘情愿。” 徐清澜忽感一阵恶寒笼罩心底,林太傅和徐业成也没什么区别。 “我猜,林太傅肯定会用林之月的死对付你的,兴许他已经转投其他皇子阵营了。” 微生无烬和她并排走着,时不时侧身看看她。 “你不必担心,林太傅是冲着我来的,我不会让他把手伸进后院里。” 握着徐清澜的手紧了紧。 “殿下,我不怕,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平息外面的传言。” ...... 天牢。 欧阳悠悠坐在牢房里的枯草堆,悄悄抹眼泪。 “公主!” 欧阳悠悠听见声音,立马抬起头来,见着来人之后,她眼睛都亮了起来。 “旭郎?旭郎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我在这过得一点也不好,吃不好睡不好,夜里还有老鼠,我害怕......” 闫旭递给她一个食盒:“公主,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法子救你出去,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祁国写了信去,快马加鞭,相信皇上和太后很快就可以收到了。” 欧阳悠悠擦了擦眼泪,还是有些不满,忍不住嘟囔:“等他们来救人,都得什么时候了!” “好了,悠悠,你别委屈了,我每日都来给你送吃的,你安心等消息就是。” 闫旭转过身,欧阳悠悠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若小产的不是徐清澜,而是大雍太子的其他姬妾,你是不是就会尽快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是在犹豫。 一边是念念不忘的前未婚妻,一边是我这个压在你头上的公主,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大雍人处置?” “悠悠,我没有,徐清澜早就是过往云烟了,你何必揪着不放呢?更何况,救你不是小事,事关两国关系,自然得皇上和太后示意。” 欧阳悠悠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饭菜里,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大不了我就去求求徐良媛。”闫旭握紧拳头。 欧阳悠悠当即否决:“不可以,你别去求她!” 她就是死,也不会让这个贱人看低自己一等! 闫旭又陪她说了说话才离去。 欧阳悠悠正躺在草堆上准备睡觉,忽然听到了背后打开锁链的声音...... 前太子妃林之月自尽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新都都在传。 她是深夜吊死在林府大门的,太傅府周围的百姓有起得早的,看到林之月死不瞑目地挂在梁上,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太傅府。 林夫人趴在棺椁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搂着年幼的小儿子,一边哭泣。 “我可怜的女儿哪!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有什么过不去的,不就是一个太子妃之位吗?至于搭上你这条命吗?” 林大人站在一旁,比她冷静许多,时不时看看老爹林太傅的脸色,急忙将林夫人拉起来。 “好了,事已至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都是来巴结林太傅的。 “林太傅节哀啊,林小姐已逝,您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林小姐也是可怜人啊!” 林太傅的眼眸忽地睁开,手上把玩的佛珠停止转动,给下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将林夫人母子带了下去。 “之月之死,源头皆在那徐良媛身上,她说了,徐良媛曾经就是假孕,只是她的假孕药被发现,那徐氏就将脏水索性泼到了她身上。 徐氏毒妇这是将我们整个太傅府都拉下水了啊,昨日皇上还特意传我进宫,询问此事。” 林大人抹了抹虚汗,问道:“爹,那依您之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然是让太子府也趟趟这浑水了,昔日我们林府站在他一边,他不稀罕,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翻脸。” “所以,爹,您打算如何做?” 林太傅朝他勾勾手,等他附耳过来悄声告诉了他。 “爹,您真有把握吗?一个小小的良媛,真会让微生无烬手脚大乱?” 林太傅自信一笑:“微生无烬虽心狠,却也是个情种,之月说过,整个太子府,能入他眼的,就只有徐氏毒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徐氏,祁国使团里的那个就是他爹,不过与她关系不好,另外,我的人还打听到,她和亲之前有个关系不错的庶妹,前些日子在祁国不知所踪。 我猜,一定是被她想办法弄到了大雍,我的人还在搜查她们的下落,若是能抓到她们,自然不怕徐氏不上钩,徐氏若是落到我们手上,自然不怕微生无烬。” 林大人配合地竖起大拇指:“爹,还是您想得周到,儿子这就帮忙去寻徐氏的庶妹,若是能抓到她们,必定能借此机会重伤太子府。” 微生无烬啊,竟然将徐氏这个软肋暴露出来。 一阵风吹起厅堂的白幡,林太傅锐利的目光从外面缓缓移到厅内,长着厚厚老茧的枯手轻轻抚摸棺椁,喃喃道:“之月啊,祖父不会让你白死的。” 第58章 妖妃传言 林之月丧礼还未结束,新都又有了新的传言,而这些传言纷纷指向太子府的徐良媛。 “我看到了,林小姐上吊自尽时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信里控诉太子宠妾灭妻,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假孕药,也是那宠妾徐良媛的手笔,自己服药假孕,反倒将脏水泼到林小姐身上。 为了这事,太子大怒,殊不知一切都是徐良媛计划好的,早就四处打点,最后把罪名盖在了林小姐身上,这妾室前几日还打断了另外一个妾室的腿。 那妾室不知道怎么惹了她,被她搜出私通祁国的罪证,啧啧,要我说,这徐良媛自己才是祁国人,保不齐就是她私通祁国,被人发现,又倒打一耙。” 人群里的百姓们听得乐此不疲。 “那,这么说来,这个徐良媛和祸国妖妃有什么区别?太子殿下若是被这个妾室所迷惑,日后登基,这不是苦了咱们大雍百姓吗?” “就是啊,若是徐良媛一时兴起,想看什么孕妇剖肚,看什么杀人取珠,太子殿下被她蛊惑,可不得依着她?” 这么一说,百姓们仿佛看到了来日妖妃祸国的场面,一个个开始对徐清澜口诛笔伐。 更有读书学子写文章怒斥微生无烬宠妾灭妻,妖妃祸国,大雍大难临头。 皇宫。 皇后已经摔碎了好几个花瓶了,她鲜少这样发脾气,可见被外头的传言气得不轻。 “等太子下朝,叫他滚过来!”皇后气得胸膛起伏。 林夫人隔三差五就要求见她,哭诉一番,已经够头疼的,还有她娘家陈国公府,太子妃之位如今空出来了,娘家嫂子更是几次进宫暗示她,将陈茵茵推上太子妃之位。 齐嬷嬷语重心长地劝道:“娘娘,您息怒啊,现在各宫都在盯着您,尤其是黎贵妃。” “所有人都来指望本宫,盯着本宫,本宫又去指望谁?嬷嬷,本宫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烬儿这孩子自幼争气,年幼就稳坐太子之位,可如今偏偏宠爱这个徐良媛,你听听外面的传言,都把他们说成了什么样子?本宫都能想象到皇上那阴沉的面容了! 黎贵妃母子怕是脸都要笑烂了。 “娘娘,老奴说句僭越的,您该相信殿下的能力,几位皇子斗了这么久,殿下总是能逆转局势,这一次,娘娘也该安心相信殿下才是。” 皇后扶了扶发髻上的金钗,将手中的花瓶放下。 “嬷嬷,可烬儿到底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宫心疼他,可惜那个徐良媛只会拖后腿!嬷嬷,替本宫脱簪,本宫要去皇上面前请罪。” 齐嬷嬷替她揉着肩膀,说道:“娘娘,您还是不信殿下,老奴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您若是去皇上面前脱簪谢罪,那不就坐实了那些谣言吗? 更何况,殿下已经查明真相,假孕药本就是林小姐用来陷害徐良媛的,徐良媛不过是技高一筹将计就计,也没有多大罪过,最后那‘孩子’也掉得合时机,兴许还能讹祁国一笔。” 皇后脑子思绪百转千回,按了按自己疲惫的眉心:“本宫老了,可本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林之月死都死了,还要留什么信件!” 信件...... 皇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灵光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绫罗布庄。 徐清茹忙着招呼客人,一上午都没时间歇着。 “唉?你听说那个妖妃的事情没有?”进来的一位红衣妇人正和她一旁的好友议论着。 两人一边翻看着新来的布匹,一边满脸鄙夷地议论着。 “那个徐良媛不就是仗着太子宠爱她?心狠手辣,欺压妾室,她自己也是个妾室,我看她啊,就真的像是话本子那种祸国妖妃一样!” “就是,不过这次她惹上了太傅府,逼死了林小姐,估计也没什么好结果!” 抱着布匹出来的徐清茹听完了她们所有的议论,将布匹放在二人面前。 “你们怎么知道徐良媛就如传闻所说的一样?你们就仅凭别人的流言蜚语就断定她是妖妃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 红衣妇人被她一说,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大家都这么说的,难道不是她的问题吗?徐良媛本来就是蛊惑太子殿下的妖妃,还是祁国人呢,就是来祸害我们大雍的妖妃!” 徐清茹气得脸色通红,直接上手推了红衣妇人一把:“你说谁是妖妃呢?” 红衣妇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撇下蓝衣妇人上来撕扯徐清茹。 雪姨娘和另外一个伙计连忙将人拉开。 红衣妇人还在不依不饶:“我呸!帮着那个狐媚子说话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你和那个妖妃是一样的,一辈子给人当妾室的命!我呸!” “你滚!我们不做你这种人的生意,滚出去!听风就是雨的人,耳根子一辈子立不起来!” 掌柜的东说西说,好不容易将两边安抚好。 回头看着徐清茹,这小姑娘还挺倔。 “人家说人家的,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跟着凑合什么热闹?要打抱不平也要分场合分人啊!” 徐清茹闷闷地不说话,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懂什么?” 雪姨娘拉了拉她的衣袖,对她摇摇头。 “掌柜的,不好意思啊,这孩子从小就倔了些,您不要放在心上。” 掌柜的摆摆手,叹了口气:“不碍事不碍事,只是现在外头都在传言太子府的徐良媛是祸国妖妃,导致太子宠妾灭妻,又逼死林小姐,这,咱们犯不上去瞎掺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徐清茹倔强地坐在绫罗布庄门前的石梯子上,抱着膝盖。 “大姐姐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这些人要跟着传言四处骂她?都是眼盲心瞎的蠢人!” 要是白姐姐在就好了,她肯定能带自己去见大姐姐。 徐清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朝着她走来。 她拿着一只竹枝在地上画来画去,出气似地拿枝条抽着石阶,她也想帮帮大姐姐,可是她该怎么做呢? 正在这时,一双男式靴子停驻在她的视线里。 她抬头,视线从地面缓缓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却在看到她那一瞬间眼里闪过算计。 他还颇有礼仪地拱了拱手:“你就是徐清茹小姐?” 第59章 布庄被毁 “娘!快跑!” 徐清茹跌跌撞撞地跑到布庄里面,眼疾手快地将门关上。 雪姨娘被她的动作吓到,连忙询问:“怎么回事?茹儿,你在做什么?把门关了客人怎么进来?” 徐清茹一把拉过掌柜的和雪姨娘。 “不能开门,我们快从后门跑出去,外面有个高个男子带了一群黑衣人来。” 雪姨娘心头一跳,抓着徐清茹的手都用力起来:“茹儿,是什么人?是徐业成的人吗?” 徐清茹否认:“不像,娘,但是他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娘,我们从后门跑出去。” 掌柜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咬了咬牙,找了根棍子将门抵上。 刚转身,门就被黑衣人一脚踹开,掌柜的心里都在滴血,连忙迎上去,对为首的高个男人拱手道:“哎哟,这不是太傅府的赵侍卫吗?您来小店有何贵干啊?哎哟,太傅府若是需要小店的布料,小的直接送上门去,哪敢劳烦您啊!” 躲在楼上的徐清茹和雪姨娘听到了掌柜的声音,对视一眼。 竟然是太傅府的人。 雪姨娘心中暗叫不好,她们与太傅府无冤无仇,对方却派了人大动干戈地来抓人。 再联想联想最近新都的传言。 恐怕抓她们是为了对付徐清澜,更甚至是对付太子。 “茹儿,我们快跑,那伙人恐怕是冲着你大姐姐来的,抓了我们做人质。” 布庄临河而建,二楼有个窗户,打开就能看到相邻的那条河。 母女俩轻手轻脚地来到窗边,雪姨娘栓好门,将徐清茹推到窗边。 “茹儿,跳下去。” 徐清茹拉着雪姨娘的手不放:“娘,我们一起走,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黑衣人已经在一间间屋子搜人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连忙翻窗跳了下去。 黑衣人刚踹开门,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她们逃了!追!” 掌柜的胆战心惊地跟着赵侍卫上楼,赵侍卫抽出配剑,银白的剑刃抵着掌柜的脖子。 掌柜的虽害怕,却也想要问个明白:“哎哟赵侍卫,您抓她们做什么啊?那母女俩老家遭了灾,特意来投奔新都亲戚,可亲戚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看她们手脚麻利,收留俩人干活,她们是怎么得罪太傅府了?” 赵侍卫显然不信这话:“哼,投靠亲戚?” 握着手上银刃的力度又紧了几分,脖子上已经现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个手下回来禀报:“大人,已经在水里找了,没找到那俩人的影子!” 赵侍卫将掌柜的提到跟前,厉声质问:“说!那两人在大雍可还有什么熟悉之人?” “掌柜的,若是你再不交代那俩人的底细,你这脑袋,还有你这布庄恐怕都保不住了!” 掌柜的吓得腿软:“赵侍卫,赵大人,小的就是个小小的掌柜,真的不知道那俩人还有什么熟悉之人啊,就是一对孤寡母女。” 赵侍卫心中暗叫不妙,或许她们顺着水流到了下游,爬起来跑到太子府投靠徐良媛了。 “走,去太子府!” 走到门口,又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掌柜的一眼,挥了挥手:“把这布庄给我砸了!” 赵侍卫带着人满大街地搜人。 徐清茹和雪姨娘浑身湿透了,此时正缩在小巷子里的草堆旁。 “娘,怎么办,那群人正在满大街地找我们!要不我去引开他们?” 雪姨娘按住她欲起身的动作,“茹儿,娘去引开他们,你不要直接去太子府,你去衙门,找大理寺卿,你大姐姐说太子的好友在那。” 徐清茹不赞同,要是在这走散,娘被人抓走,兴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明明她们才逃离祁国不久...... 但,天无绝人之路,兴许她们命不该绝,徐清茹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看起来非富即贵。 马车挂着的灯笼印着大大的霍字。 “郡主,救命啊!”徐清茹弯着身子,悄悄溜到了马车旁边。 云翠本能地想要呵斥,却被霍敏敏制止。 原本以为她是哪里来的难民,正准备叫云翠给她点银子,眼前浑身脏污的姑娘开口了: “郡主救命,我是,我是徐良媛的义妹,我听她说起过你,求求您救救我和我娘。” 霍敏敏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赵侍卫搜人的动静很大,她路过的时候都看见了。 于是当机立断让雪姨娘和徐清茹上了马车。 “多谢贵人搭救。”雪姨娘说着就要下跪。 “夫人言重了,不足挂齿,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惹上了太傅府的人,但既然上了本郡主的马车,本郡主自然会将你送到你义姐那。” 说到徐清澜,霍敏敏还觉得有些别扭,她喜欢了微生无烬多年,最开始见她成了他的心上人,心中也是有些气郁的。 马车忽然停了,赵侍卫挡在前面。 “瞎了狗眼,这可是霍将军府的马车,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们郡主。”云翠对拦下马车的赵侍卫没有好脸色。 赵侍卫制止身后欲发怒的手下,上前一步,朝着马车里道:“重华郡主,在下奉命搜查罪人,还请郡主行个方便。” 霍敏敏掀开帘子,不悦道:“方便?赵侍卫若是大庭广众之下搜查本郡主的马车,传出去本郡主还有什么脸面?更何况你说的是搜查罪人,本郡主是什么身份?还能私藏罪人了? 更何况,你口中所说的罪人是什么来头?为何最近不见官府贴告示公示?” 赵侍卫明显在忍耐自己的脾气,郡主如何?不过是个女子。 文臣武将自来不对付,霍将军府与太傅府也互相看不上眼。 “云翠,走!” “慢着!”赵侍卫拦在前面,“郡主自然不会是私藏罪人的人,不过还是让在下亲自看一眼才放心。” 霍敏敏反唇相讥:“你算什么东西,林太傅的一条狗什么时候也敢跟人这么说话了?本郡主下午便要入宫陪伴太后,到时定会好好与她老人家讲讲这乐子的!” 赵侍卫不再客气,一挥手,身后的手下一拥而上。 徐清茹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霍东霍南,给本郡主狠狠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话音一落,两条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渐渐地,赵侍卫不敌,急忙吩咐:“走!” 第60章 拒绝下药 太子府。 微生无烬敞着胸膛,一双大手正在徐清澜的腰上移动,缓缓按摩着。 “殿下,该起来了。” “再给你按一按。” 过了一会儿,微生无烬起身穿好衣服,在徐清澜额上落下一吻。 “我先出去了,等我回来。” 徐清澜忽然叫住了他,微生无烬回头,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徐清澜狡黠一笑,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回了一个吻:“等你回来。” 太傅府。 林太傅一脸阴沉,赵侍卫跪在他身后,额头上的红肿显然是刚刚被砸到的。 “让你抓个人都抓不了,你还有什么用?抓不住那两个人,怎么将徐清澜骗出来?没有徐清澜,我还怎么对付微生无烬?” 林太傅火大。 霍敏敏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女娃,竟敢坏事? 最近他联合朝中不少大臣向皇上施压,太子宠妾灭妻,妾室恃宠而骄,祸国妖妃,逼死太子妃,皇上显然已经很不满了。 可那些传言消失得太快,一定是微生无烬出手了。 “光靠这些谣言可动摇不了太子。” 林太傅望着墙壁上的画自言自语。 不过,知道徐清澜是微生无烬的软肋,后面的计划就好办多了。 太子府。 春俏回来,对徐清澜摇了摇头:“没见到白美人,丫鬟说她这几日不在。” 徐清澜沉思了一会儿,对春俏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那些谣言虽然已经被殿下压了下去,可百姓们没有信服,春俏,一会儿你拿着银子出去,找一些说书先生,乞丐,还有街头菜市的大娘,给点银子,让他们去传。” 想用林之月之死来掩盖事情的真相,恐怕太傅要失望了。 “春俏,我担心林太傅会对茹儿和雪姨动手,你悄悄派几个人去布庄看看。把她们接到太子府来吧。” 很快,外面的谣言全部逆转,林之月所做的事全都被挖了出来。 被世人唾骂的,变成了林府众人。 玉容阁。 汪念容一早就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了,这会儿银心回来了,不过脸色不太好,脸上还有个红掌印。 汪念容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谁打你的?” 银心跪在她面前:“侧妃,今日奴婢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夫人,她说......” “她说什么了?” 银心擦了擦眼泪,心中愤愤不平:“夫人说,老爷有意巴结林太傅,让您出面作证,太子殿下宠妾灭妻,纵容徐清澜害死了林小姐。 夫人说,只要您肯作证,她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她的日子好过,那我呢?我若是出来作证,先不说结局,太子殿下就会容不下我了!” “奴婢也是这样劝夫人的,可是夫人就是不听,还让奴婢给您带了信,还有一味药。” 汪念容心头直跳,接过药瓶:“这是什么药?” “是烈性的合欢散,夫人说,只要您想办法给徐良媛找个男子,将这药用上,必定可以彻底解决她。” 汪念容听完这句话,一下子将手中的药瓶砸在地上,药瓶裂成碎片,里面的黑色药丸散落一地。 “侧妃!” 汪念容一脚一脚碾扁药丸,“下作手段!即便我恨徐清澜,我也更希望她死,而不是失去清白!” 她一边踩,一边浑身发抖。 “银心,毁掉一个女子有很多法子,让她病痛缠身,让她众叛亲离,人人喊打,让她所望成空,亦或者,像徐清澜那样,直接弄死仇人。 哪怕是下药,世间奇毒众多,让人毁容的,让人穿肠烂肚的,不在少数,本宫不屑用这下三滥的合欢散!” 用毁掉清白的法子,即便她赢了徐清澜,可也输给了这个世道。 输给了这个以男子为尊,女子贞洁比命重的世道! 银心点头表示明白:“那,侧妃,夫人那边怎么办?” 汪念容眼神坚定,“你去回了她,对付徐清澜,我自有我的手段,林太傅那边如何,与我无关!” 银心担忧地看了看她,“侧妃,夫人那边......” 汪念容恼怒,喝道:“我都与她说了多少次了?自己立不起来,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会被她一同拖下水!” 银心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安慰:“侧妃,奴婢知晓了,这就去回了夫人。您顾着自己的身子,不要怄气气坏了自己。” 徐清澜还未等回白芷,却等来了徐清茹母女。 霍敏敏将徐清茹母女送到了太子府之后就走了,徐清澜还未来得及谢她。 “郡主说,她要急着进宫,就不多留了。” 徐清澜心中暗暗记下了霍敏敏的恩情。 又问徐清茹,“你们怎么会认识重华郡主?” “之前白姐姐说过,我记下了。” 虽然此前她一直以为霍敏敏是自家大姐姐的情敌,但今日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她也是真心感谢霍敏敏的。 雪姨娘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将布庄被毁的事情也说了。 徐清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姨娘,她们的目的是我,想拿我威胁太子,我猜林太傅估计已经倒个阵营,和其他皇子一派了。” 现在成年的一共就三个皇子,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可疑的人选。 雪姨娘额头上的皱纹久久舒展不开。 “清澜啊,那,我们来太子府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本来今日我想让茹儿去大理寺,结果遇上了郡主,我们来这,那些黑衣人会不会闯进来啊?” “不会,林太傅的侍卫再如何有本事,也比不过太子府的暗卫。你们暂且在这安置着,等太子回来我告诉他一声。” “告诉我什么?澜儿对我有秘密了?”微生无烬的声音传来,待她抬头,人已经掀开珠帘进了屋。 雪姨娘和徐清茹连忙行礼,微生无烬急忙将人虚扶了一把。 “你们是澜儿的亲人,不必多礼,安心在这住下就是。” 徐清茹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连忙拉着雪姨娘出去。 “澜儿,为何你总是瞒我,白美人的来历你要瞒我,连你妹妹来了大雍你也要瞒我。” 微生无烬低着头,叹气。 徐清澜上前捧着他的下巴:“我哪里瞒着殿下了,我与殿下说过的,嗯?” “那我为何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抬头,眼眶湿漉漉地,徐清澜心一软,别过头:“你昨晚说的法子,我们可以试试。” 微生无烬眼前一亮,抱着她腰身的力量都在收紧。 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驿站的闫旭听到一声呼啸,从噩梦中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窗户是开着的,窗边的书桌上插着一支箭羽,箭上绑着纸条。 他几步走到跟前,看完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之后,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第61章 漳州治水 几个时辰前,皇宫御书房。 皇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微生无烬,气不打一处来,将茶盏狠狠朝他扔去。 “太子,你可真是好样的啊!为了一个女人,闹得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你真心甘情愿的要和那个妾室长相厮守? 林太傅是大雍的肱股之臣,你与林家小姐的婚事是朕和你母后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你竟敢任由妾室骑到她头上,逼死正妻,微生无烬,这个太子你是不想当了吗?” 微生无烬闪身躲开滚烫的茶水,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袖子。 “父皇,儿臣早已将所有证据都递给您了,林之月本就心术不正,私购假孕药,容不下妾室,桩桩件件,没有一件冤枉她! 更何况,她到底是自尽还是他杀,还有疑点。您为什么宁可信林太傅颠倒黑白,都不愿看看放在您书案上的证词?” 似乎是被微生无烬看穿了什么,皇上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对朕有怨?你是一国太子,是大雍的表率!” 皇上还在喋喋不休,微生无烬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的记忆将他拉回了很早的时候。 父皇母后从来都只会要求他做什么,该怎么做,他必须是个守规矩的端方君子。 身侧的拳头隐隐捏紧,他闭上了眼睛。 再次从思绪中抽离的时候,皇上面目疏离,只留给他一句话:“明日你就去漳州治水吧。” 微生无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御书房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宫道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宫人,就只有他和身后被拉长的影子了。 他回头眺望着御书房的方向,良久,嘲讽地笑了一声。 “父皇啊父皇,您当真是看重我的吗?” 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殿下,你怎么了?”徐清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却被微生无烬抓住双手,他靠近徐清澜,她身上的馨香总能让他平复下来。 “澜儿,若是我们有了孩子,是个男孩,你会不会希望他长大做个君子?” 徐清澜尾音拉得长长的,思考了一会儿。 冲他摇头。 “为何?你不喜欢君子吗?” 徐清澜捏了捏他的脸,“我为何要喜欢君子,我偏偏不喜欢君子,我就喜欢黑心郎君。” 听出她在揶揄自己,微生无烬也跟着她嘴角上扬。 “我觉得,君子被人赞叹的无非是他的品格,君子论迹,而不论心,殿下曾经帮助过许多百姓,军中将士,在他们心里又何尝不认为殿下品格高尚?” 他与她对望,心中的情愫翻涌。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对她说:“澜儿,我要去漳州一趟,父皇让我去治水。” 漳州历来多水患,以往治水的人选都是朝中大臣。 徐清澜也意识到了此间微妙的局势。 “殿下,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我知道父皇是想借此打压我,但漳州百姓无辜。” 徐清澜沉默,转身开始计划起要带些什么东西,微生无烬倚在床架子边,眉眼含笑:“担心夫君?” “担心漳州百姓,若是殿下不能平安去漳州,百姓怎么办?” 也担心他,希望他一路上平安些。 “你去多久?” “快则三月,慢则半年。” 微生无烬走过去,从背后抱着她,他其实早就看到她眼里打转的泪珠了。 将人打横抱起,抬手温柔地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好了,澜儿,知道你担心夫君,夫君答应你,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定不会让夫人担心。我把太子府的令牌留给你,若是有人图谋不轨,你都可凭借此令调动暗卫。 那些不长眼的若是冒犯你,尽管杀了就是,我永远在你身后。若是他们以此攻击,待我回来,一个不留。” “谁担心你了,我只是......” 话到了嘴边,却被她尽数咽下。 只是不习惯离别,以往总有人从她身边离开,能一直陪着她的人越来越少了。 微生无烬似乎看穿她的不安,说道:“澜儿放心吧,夫君就算与你分别几月,心中只会更加思念,怎么可能会离你远去呢?” 他深知这种不安,就如他一样,他也会担心徐清澜有一天离开他。 徐清澜勾着他:“若是你想离开我,殿下,那地牢就是你此生的栖身之所了。” 微生无烬内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笑意洋洋地回了一声:“好,依你,不过为夫不习惯一个人呢。” 他勾了勾徐清澜的下巴。 玉容阁。 “殿下要去漳州?” 汪念容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问银心:“可知道要去多久?” “殿下一回来就去了苍兰榭,除了徐良媛,估计也没有别人知道了。” 汪念容更想知道,太子妃之位,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定下来。 陈茵茵这些日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陈国公府和皇后娘娘的意思。 她也想要争一争正妃之位。 “银心,你说,这次太子妃之位会落到谁头上?” 银心替她按摩着肩膀,拣着好话迎合着她:“殿下虽然偏宠徐良媛,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做不了正妃,陈侧妃就更比不上侧妃您了。” 汪念容对这话很是受用。 “事以密成,未到最后,还不知道谁是赢家。” “侧妃,今日我去小厨房,陈侧妃炖的那些燕窝,比昔日林氏太子妃还要奢靡,奴婢猜测,她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了?” “不管她,明日我去探探她的口风。” 反正陈茵茵这个对手,和林之月没什么区别。 天还未亮的时候,徐清澜感觉到身侧人已经起身,也跟着睁眼坐了起来。 没有点灯,屋里还有些暗。 连他的轮廓都看不真切。 微生无烬的动作似乎停了。 “殿下?” 下一瞬,徐清澜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澜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在新都要照顾好自己。” 大掌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语气带着打趣:“若是夫君回来,见你瘦了,可是要罚你的,你知道夫君的厉害。” “不正经……” 微生无烬抱了抱她,转身离开,甚至不敢再留一会儿。 他怕自己舍不得她。 徐清澜静静地在屋里坐了许久,强压下心中的不舍。 或许新都还有一场场硬仗等着她。 第62章 倚老卖老 “良媛,您醒了吗?” 春俏在外面敲门,听到屋里似乎没什么动静,轻轻推门进去。 “良媛,陈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 春俏一边替她梳洗打扮,一边说话:“良媛,奴婢最近心里总是不太安稳,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 还未梳洗完,另外一个丫鬟进了屋,恭敬道:“良媛,陈老夫人和陈夫人在正厅等着您呢,说让您陪她们说说话。” 春俏撇嘴:“良媛,您瞧,果然没什么好事,要不奴婢去说一声,就说您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春俏,要见,今日不见着我这个人,她们定会找其他借口,如今太子妃之位空着,陈茵茵就有机会了,她们来无非是想来打压我一二,给陈茵茵造势。” 徐清澜情绪淡淡的,似乎没将她们放在心上。 “既然要见客,打扮隆重些,别丢了气势。” 春俏得令,开开心心地去找衣裙首饰。 正厅。 陈国公府老夫人谢氏和陈国公夫人宋氏都在,几人说话间,时不时从里面传出几声笑声,以及对徐清澜这样妾室的鄙夷。 谢氏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外面,转身不满地指责丫鬟:“太子府的徐良媛真是好大的脸面,都说了长辈在等候,竟叫我们这些长辈好等! 茵茵,如今正妃之位空悬,你身为侧妃,就该担起管束府上妾室的责任,我看她是根本没把你这个侧妃放在眼里。” 陈茵茵听完有些委屈,忍不住抱怨:“祖母,孙女虽是侧妃,可到底不得殿下心,孙女想管,可她总是仗着殿下的宠爱,孙女也拿她没办法啊!” 宋氏朝她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你这孩子自幼性子单纯,我和你祖母今日就是特意来帮你看看的。 你将人叫到我们跟前,我和你祖母替你看看,还没有你祖母收拾不了的妾室。” 陈茵茵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多谢祖母,母亲。” 谢氏目光又转了一圈,随后闭着眼睛似在养神,等着一会儿打个硬仗。 “不知国公府二位夫人叫我有何事?” 徐清澜的声音一入耳,谢氏便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个标致的美人。 不得不说,论美貌,自家孙女是比不上的。 见她竟然不来自己跟前行跪拜礼仪,直接就入座坐下,而且看都没看她一眼,谢氏感觉被忽略,眉头一皱。 随即沧桑的声音响起:“放肆!我让你坐下了吗?你可知错?” 徐清澜心中很清楚谢氏发作的原因,不过,她很讨厌摆着架子来训话的人呢。 真刺眼。 “晚辈不知有何错。” 谢氏冷哼:“徐良媛,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你也应该知道我为长辈你为晚辈,为何刚才进屋不向长辈问安? 我知你得烬儿宠爱,可我是他的外祖母,当今皇后娘娘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母亲。 烬儿见了我也要称呼一声外祖母。再者,我陈国公府深得圣心,皇上赐我一品诰命,以你的身份见了我,理当问安。你刚才那姿态,简直是无礼!” 宋氏沉默着,在一旁与陈茵茵观望。 眼瞅着那茶盏就要砸到徐清澜,却被她闪身避过。 徐清澜凌厉地看着上首的老人。 长辈…现在更讨厌了呢。 面上却乖巧地坐在下方,垂首问道:“那陈老夫人觉得我该如何做呢?” 谢氏心中得意,以为她被自己镇住,淡淡开口:“自然是行礼问安,待我点头之后你才能起来,我发话了你才能入座。 烬儿去了漳州,我作为他的外祖母,就该替他管管府中妾室。徐良媛,你身为妾室却处处越过侧妃,这是你的僭越之过。” 宋氏屏退下人,态度缓和地打起圆场:“徐良媛,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太子府正妃之位空出来了,日后茵茵若是成了正妃,你们也是要一同伺候太子的,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听话,你就退一步。” 谢氏赞许地看了看宋氏。 厉声对徐清澜道:“我就直说吧,我们今日来,就是告诫你一声,正妃之位,非陈家莫属,非茵茵莫属。至于你,不该是你的东西,就不要觊觎。” 陈茵茵有人撑腰,得意地瞄了一眼徐清澜,想看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然而,徐清澜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恼怒,反而笑着问道:“二位的意思是,我这个低贱的妾室,不能觊觎太子妃之位?哦,对呢,我该在陈侧妃扶正前就自尽的,对吗?” “哼,少耍嘴皮子,我告诉你,烬儿一向敬重我这个外祖母,我的话他肯定听,你只要安分守己,也不必非得去死。” 徐清澜心中嘲讽,原来是来这倚老卖老来了。 和微生无烬相处多日,也不曾听他提及过什么外祖母,想来也没什么感情了。 如此,徐清澜回答她的时候不客气多了:“你们想让我当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妾室对吗?可是我不喜欢呢,还有你们,我也不喜欢,你们说的话,更讨厌了。” 谢氏一辈子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谁敢忤逆她! “你以为,你陪了烬儿一段时间,你在他心里就不可替代吗?呵,你想得太美了,烬儿的太子妃只能是与他身份匹配的女子!” 陈茵茵假装为她好,说道:“徐良媛,你快给祖母赔罪认错啊,不然她老人家会生气的,还有你这个身份,确实尴尬呀,若你是新都的贵女,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所有人似乎都站在高台之上,对她的身份指指点点。 宋氏说:“是啊,你毕竟是祁国人,怎么能做大雍太子妃呢?” 所有人都觉得,她只能做个低贱的妾室。 要安分守己,要听话懂事。 谢氏指点她:“只要你安分守己,太子府也不是没你的容身之地。” 她是不重要的,任何人都能随时离开,将她抛下,亦或者将她推向深渊。 谢氏诅咒:“若是你执迷不悟,早晚有一天,烬儿会厌弃你的!” 徐清澜强忍着,拼命压抑着内心的躁动。 但她眼眸明亮,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陈茵茵下意识地毛骨悚然起来。 “你,你笑什么?” 谢氏和宋氏一齐看向她。 徐清澜缓缓起身,走到正厅中央,转身开口对谢氏和宋氏说道: “你们说了不算,太子妃之位,陈茵茵永远都得不到。” 意味不明的笑意加深,她离开后陈茵茵仍旧惊出一身汗。 她果然要争! 第63章 静元之死 “徐良媛当真这么强硬?” 汪念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徐清澜一个战败国的和亲郡主,来了大雍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可她却谁都不怕。 连国公府都没放在眼里。 她眼眸微眯,脑子里不断思索。 “银心,你说徐良媛是不是已经被殿下内定为太子妃了?” “侧妃,不会的,殿下是个理智有野心的人,他不会让别国郡主当正妃的。” 银心说着安慰的话,可自己却没有多少把握。 “但愿如此吧…” 天牢。 徐清澜站在欧阳悠悠面前:“听说你要见我?” 欧阳悠悠一听到她的声音,躺在枯草上一动不动的身子瞬间有了精神。 “徐清澜,你明明是假孕,为什么要陷害本公主?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本公主都听说了,太子妃就是因为这事被休弃。 本公主仔细想了一下那晚发生的事情,才发现其中的不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被下了药,怕日后不好交代,所以特意借本公主的手来除掉这个孩子?” 徐清澜波澜不惊,问她:“谁告诉你的?” 欧阳悠悠心中怨恨大增,她肯定猜对了! “是林太傅的人?” 欧阳悠悠不做声,偏过头不看她。 “静元公主,你可真是愚蠢啊。” “你什么意思?” 那人不可能骗他,他让自己知道真相,等她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旭郎他们。 说起来,她好几次要求见闫旭,都没见到他,肯定就是因为这个贱人的缘故! “公主如果只是叫我来说这些话,那我就不奉陪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换了几轮了,而你非要相信最假最蠢的。” “徐清澜!你赶紧和大雍太子说,放了本公主,本公主是冤枉的!你根本就没有孩子!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想要讹祁国!” 还真被她说对了,她就是故意的。 徐清澜不置可否,只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徐清澜,你怎么不说话了?” 徐清澜不理会她,欧阳悠悠有气都无处使。 抓着牢房的栏杆,“徐清澜,你别走!识相的话赶紧放了本公主!” 徐清澜走了,欧阳悠悠无力地坐回草堆,嘴里骂骂咧咧。 “悠悠。” 她惊喜地转身,终于见到了思念多日的人。 徐清澜回到苍兰榭的时候,日头已经偏晚,春俏备好了晚膳。 “良媛,白美人回来了。” “徐姐姐!” 白芷从屋里出来接她:“我来找你,春俏说你去看欧阳悠悠了,在这等了一会儿,布庄的事情,茹儿妹妹已经告诉我了。 我去看了一眼,那布庄果真被毁得不成样子。” 徐清澜拉着她入座一起用膳。 徐清茹和雪姨娘也在。 见她们进屋,雪姨娘才松了口气。 “清澜啊,最近你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吧,我这眼皮子老跳,总觉得林太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早就把徐清澜也当做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就担心起她的安危。 “大姐姐,娘说得对,就凭那赵侍卫砸了布庄,我就觉得他的主子林太傅也不是善茬,我们对上他,没有把握。” 徐清茹提起布庄,语气里惋惜更甚。 春俏局促不安地捏着手指,小动作被徐清澜发现。 “春俏,怎么了?” “良媛,今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了,给府上所有人都送了一块玉摆件。” “哦?所有人都有?” 皇后虽不像那些人一样恨不得要她的命,可怎么也说不上喜欢她。 以往有什么赏赐,多是给正妃和两位侧妃的。 不过徐清澜没有细想,只吩咐了一声:“检查检查有没有问题,没什么问题就找个地方摆着吧。” 毕竟是皇后赐的,不好拒绝。 徐清澜盯着春俏端过来的摆件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 徐清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放下筷子,说道:“大姐姐,娘,白姐姐,我和娘在太子府已经待了许久了,我想找点事情做。我想自己开个铺子。 一来是绫罗布庄已毁,暂时还需要时间恢复,二来,等我开了铺子,我和娘也能多存些银子。” 最重要的原因她没有说,她也想要成为大姐姐日后的依靠。 雪姨娘有些许不赞同,正准备说话,徐清澜让她安心听徐清茹继续说。 “我知道娘担心我没有银子,这些日子在布庄做活,时不时地遇到些贵人,他们出手阔绰,见我办事麻利,给了我一些赏赐。 还有大姐姐时不时送来的那些首饰和银子,已经足够盘下一件铺子了。” 白芷也想出一份力:“茹儿妹妹,你若是没银子,尽管找我要,绫罗布庄的事情我已经写信告诉师兄了,等他来了新都,一定会收拾林太傅的。” 徐清澜点点头,回想起他师兄是隐雨门的门主。 徐清茹顿时嫉恶如仇地附和:“一定要狠狠收拾他!林太傅太可恶了,竟然还到静元公主面前颠倒黑白,若是祁国那边知道了,不知道又要给大姐姐安些什么污名!” 说到祁国,几人心情沉重起来。 徐清澜想到了姑姑,不知道被祝太后关在何处,白芷带的人都没找到她。 白芷察觉到她的情绪,一瞬间就懂了,安慰道:“徐姐姐你放心吧,祝太后一定不会让你姑姑死的,她那么恨她,也算是一件好事。” 徐清澜抿着唇,在想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微生无烬。 半晌才出声:“营救姑姑的计划也得提上日程了,我想安排些人跟着使团回祁国,祝太后即便将人藏着,也不可能捂着不见,只要她去见姑姑,就一定有机会。” 徐清茹心下稍安,大姐姐发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若是大雍皇上没有打算用欧阳悠悠换祁国城池和金银,她原本是要提出用她换姑姑的。 可皇权至上,她现在的处境还不能和皇上谈条件。 有些可惜。 徐清澜心事重重地用完晚膳,几人围在一起说话。 春俏忽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惴惴不安地看着徐清澜。 “良媛,静元公主死了,宫里派人来了,皇上说要见您。” 雪姨娘做针线的手一抖,针头刺破了指尖。 白芷大惊,和徐清茹对视一眼。 静元公主死了,这下麻烦了! 第64章 皇上召见 徐清茹拉着徐清澜的袖子,秀气的脸庞露出担忧:“大姐姐……” “别担心。” 徐清澜跟着春俏见到了皇上身边的刘公公。 “徐良媛,皇上有请,跟咱家走一趟吧…” 春俏立马悄摸塞给他一袋银子:“公公,皇上召见徐良媛所为何事啊?可否透露一二?” 刘公公却将银袋子往回推了推:“徐良媛跟着走一趟就知道了。” 徐清澜了然,看样子应该与静元公主之死有关。 已经入夜,走在宫里,像是随时会被高墙压垮一样。 刘公公一路沉默,徐清澜跟着他到了御书房。 “徐良媛,进去吧,皇上有请。” 徐清澜进了御书房,发现林太傅和祁国使团的人都在。 皇上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发过一番怒火了。 徐清澜按照规矩恭敬行礼,皇上却迟迟未叫她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徐清澜,虽是个美人,却也是祸水,若不是她闹出的事情,微生无烬也不会去漳州治水。 此女断不能留。 徐清澜也一直不作声,未表现出任何不耐。 倒是一旁的闫旭,眼里透着担忧。 徐业成暗中提醒了他几次:“她现在是大雍太子的妾室,我劝你收起你的心思,我们和她是敌对关系。 别忘了你的正妻静元公主的死可是跟她有关!” “起来吧,徐良媛,你去天牢见了静元公主是吗?” “是。” “静元公主死了,你可知道?” 皇上的语气又隐约有起火之势。 闫旭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林太傅眼里闪着精光:“你与静元公主本就有些龃龉,这么多日子她都活得好好的,怎么你一去,说了会儿话她就死了呢? 啊,对了,仵作已经验过尸了,静元公主是中毒而亡。” 皇上忽然起身,背着手站到她面前,目光凌厉地快要将人刺穿。 “徐良媛,朕允许你解释。” 徐清澜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皇上为了大雍能从祁国身上得到城池金银,必定不会承认静元公主是在天牢被太子的妾室谋杀。 而林太傅又有将罪名扔到她身上的打算。 “皇上,静元公主的确不是妾身所杀,妾身见过她不假,但只是说了些简单的话而已,妾身走了之后,她见过什么人,一查便知。” 林太傅故作疑惑:“徐良媛,难不成那日还有别人见过静元公主?” 静元公主死在大雍不是小事,若是被人利用,完全可以挑起两国战争。 徐清澜忽然想起,微生无烬告诉过她,林太傅曾在朝中主张出征踏平祁国,祁国战败,送她和亲之后倒是消停了一阵子。 难怪他不怕祁国使团,生怕他们知道静元公主是被太子妾室弄死的。 “天牢根本就没人去过,除了你。徐良媛,大雍天牢进去一个人都需登记,可这簿子上面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另外一位稍年轻的官员提醒。 徐业成忽然跪地,朝着皇上磕了个头:“皇上,静元公主是我祁国皇室的唯一公主,身份尊贵,可因着你们皇室争斗,被卷入其中,事情真相就快明了,我祁国皇帝也有意用筹码赎人,这个节骨眼上,公主竟然离奇死亡,皇上,还请你给我们祁国一个交代!” 徐业成难得地表现出几分骨气。 “再说,徐良媛当初是不是真的有孩子,还不一定呢。” 徐清澜心中有了成算,跪地:“皇上,静元公主不是妾身所杀,妾身那个孩子也不是莫须有的,是真实存在过的。” 配合地流露出些许伤怀。 “皇上,妾身知晓大雍皇室对假孕一事绝不会轻饶,因此为了不让白白让大雍皇室蒙羞,妾身愿意当着在场诸位的面,请太医号脉。” 徐清澜将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手臂,以表决心。 林太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说话。 闫旭颔首,请求皇上:“皇上,在下以为,验一验也好。” 皇上立即吩咐刘公公将所有太医都叫来,还特意叫了两个民间大夫入宫。 徐清澜依旧是跪在御书房中央的,一群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太医和大夫以最快的速度来了。 一一为她诊脉,一个个捻须摇头,神色镇定严肃。 “回皇上,从脉象上来看,徐良媛的确有过小产之象。” 一个太医开了口,陆陆续续的,所有人的结果都一样,徐清澜的确失去过一个孩子。 徐清澜暗自松了口气。 林太傅已经不再关注这一点,他更想知道,徐清澜到底是得了什么人指点,一个小女子,竟然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皇上,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有不同的大夫为妾身诊脉,都曾断定妾身曾经有孕,的确是被静元公主害得流产,这是事实。” 又继续说着:“林太傅,前太子妃也的确是私购了假孕药,犯了大忌,这也是事实。而林太傅,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静元公主,引得祁国使团对我不满,你这不是挑拨两国关系吗?是不是真的要起战火,百姓流离失所你才满意? 我记得你是主战的,静元公主一死,两国可能就会起战,是不是就合了你的心意呢?如此看来,凶手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她的目光快速移到祁国使团那群人身上,一一扫过。 说道:“还有你们,祁国使团,静元公主害我小产的时候,只是被关进了天牢,殿下也是提议让祁国拿城池或者割地,金银赎回静元公主。 可若是祁国皇帝,根本不想失去这些东西,那么他只能选择牺牲静元公主了,这样还能有借口,将静元公主的死推到大雍身上,大雍皇室必定为天下人诟病。 等到祁国休养生息之后,他日还能以此为借口挑起战争,有机会争夺更多的领土。这样一举多得的买卖,很是划算,万一祁国皇帝暗中联系使团中的人,下手杀了静元公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你们也有杀人的嫌疑,你们使团一共近二十人,加上林太傅这边的这些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呢,我也只是其中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凶手。 毕竟,你们任何一个人杀害静元公主得到的好处,都远比我这私人恩怨多得多。” 徐清澜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忽然感觉心头渐渐有些疼痛感。 是药三分毒…… 她说完这些话,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皇上看她的目光更是复杂。 能在这种情况下为自己条理清晰地辩驳,是个聪慧的,可惜跟了微生无烬。 若是换作成为其他皇子的妾室…… 第65章 据理力争 林太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此时他若是说,徐清澜的脉象是假的,那么之前有孕小产必然也是假象,反倒成了林之月就是私购假孕药陷害无辜太子姬妾,祸乱皇室,林家还要受牵连。 若是他承认徐清澜的脉象是真的,那么林之月最多算是私购假孕药,而没有用来害人,反倒变成了静元公主,真切地害死了徐清澜的孩子。 真相如何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有利可图,且能图到最大的利。 可他又不甘心便宜这个贱人,遂不再开口,而在一边静静围观。 徐业成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立马表态:“皇上,休要听她妖言惑众,想必皇上和诸位也知道,她原本是在下的女儿,在下了解她的性子。 她一向记仇,从小便与在下的家人不对付,对她继母,嫡妹乃至于她的祖母,从不亲近,从无任何好脸色,也不知道随了谁! 她和亲之后,在下本想来新都顺道看看她,可她不近人情,还让府中暗卫将在下打了一顿扔在府门口,当日许多百姓都看到了!皇上,她对我这个亲生父亲都尚且如此狠辣,更何况是与她有旧怨的静元公主? 皇上,静元公主是我们祁国皇室的公主,就是给我们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杀了她呀?什么挑起两国战争,我看就是你这个逆女在这妖言惑众!” 徐业成毫不留情地指责徐清澜,这个逆女竟然敢泼脏水在他们使团身上,简直是反了天了! “皇上。”徐清澜再次开口,根本没在意徐业成对她的诋毁:“方才林太傅说了,仵作验尸后发现静元公主是中毒而死,不知是何种毒药?这毒药既然用在人身上,就一定可以查到它的来源,妾身恳请皇上,查明真相,还大雍皇室一个清白!” 皇上暗示了一下刘公公,刘公公很快去而复返,朗声对众人宣布道:“仵作验了静元公主的尸身,说她所中之毒乃是鹤顶红。” 徐清澜再次压制住心头的疼痛,思索着该如何据理力争。 皇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化,只有刚才徐清澜说到祁国使团自己下毒毒杀公主时表情才有了变化。 “那就查明白,朕倒要看看,凶手到底是何人!” 至于徐清澜,皇上已经另有打算。 众人在御书房等着打探消息的龙卫回来,徐清澜依旧跪在地上,她忍不住蹙眉,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膝盖。 闫旭一直暗中观察着她的动态,见她疼痛难忍,准备说话,却被徐业成按住,警告他:“闫小郎君,你这是要替你的杀妻仇人求情吗?” “我不是要求情,只是徐良媛已经跪了许久,我......” 说着说着,似乎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声音愈发小了。 徐清澜跪得离他们近,这些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再也没有被当初和亲前的那种情绪伤怀。 皇上这才想起她来,嘱咐刘公公给她搬了个圆凳。 徐清澜站起身那一瞬间,头晕眼花,险些摔倒,闫旭还是没忍住扶了她一下,却被她飞快地抽身,“多谢。” 闫旭的手还僵在原地,心中泛起苦涩。 徐清澜坐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派去搜查的龙卫回来了。 龙卫首领恭敬地复命:“皇上,臣已经带着属下查明,新都城中一共四百七十家药铺,可售卖鹤顶红的只有四十三家,臣仔细搜查过购药记录,近一个月的时间,只有三户人家买过鹤顶红,臣一一追查,都是普通人家,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人购买鹤顶红了。” 无人购买?那就奇了怪了! 徐清澜也意识到了不对,但她身体的不适感已经越来越强烈,稍有思绪就会被身体的抽痛打散。 徐业成站出来,拱了拱手:“皇上,您已经派人搜查了,结果大家都已知晓,那么静元公主这毒药是谁人所下?难不成是早就有计划要杀公主,所以一早就掩人耳目,早就准备好毒药? 皇上,我们祁国使团可是一开始就带着诚意来谈两国贸易和邦交的啊,况且我们进新都的时候,还有进宫的时候,我们可是经过宫人多次搜身,可没有夹带什么鹤顶红啊!所以我们祁国使团,根本不可能杀害静元公主,自己人杀自己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反倒是徐良媛,早在祁国时就与静元公主结怨,若是她蛰伏多日,就为了杀害公主,这倒还说得过去。” 最后一句话还是看着徐清澜故意说的。 皇上忽然来了兴致,特意问徐清澜:“徐良媛,你怎么看?” “皇上,妾身没有杀过人,且妾身现在是大雍太子的妾室,一身荣辱自然是与大雍息息相关,妾身断不可能做出有损殿下,有损大雍颜面的事!” 皇上的思绪百转千回,已经和林太傅所想差不多。 谁杀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利益最大化。 他眼眸眯了眯,再看看祁国使团里神色各异的人,看来他们估计也想利用静元公主之死为祁国捞取利益。 “皇上,实不相瞒,徐良媛和亲前,曾与闫小郎君有过一些纠葛,静元公主却因身份贵重,被赐婚给闫小郎君,当时徐良媛还闹出不小动静,最后难抗皇权,才来和亲。” 徐清澜恨不得将徐业成扒皮抽筋,他这样说,是完全不给自己留活路。 且不说她已经是太子的人,被翻出曾经的感情纠葛,于她名声有碍,徐业成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在说她与静元公主有多深的救怨,不就是为了将杀人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吗? 没做过的事情,她绝不认! 正准备再为自己争取辩解,小太监一声高呼:“太后驾到!” 打断了她的话。 霍敏敏扶着太后进来,太后直接坐在了皇帝身旁的那个位置,威严的声音响起:“皇帝,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立马换上恭敬的表情态度:“母后,已经深夜了,您怎么来了?” 太后捻着手上的佛珠,其实她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但此事涉及两国,她一介后宫妇人,不便干预太多。 但眼见着徐清澜就要落了下风,所以她来了。 来替她最看重的孙儿护住心上人。 “皇帝方才派人去查了,但也只查了城中药铺,哀家礼佛来回途中,发现新都城外也有不少游医大夫,甚至还有一些售卖草药的,皇上可查了?” 皇上虚心接受:“母后思虑周全,儿子这就再派人去查一查。” 第66章 发现转机 事情的真相还未查明,皇上本想让徐清澜留在宫中,可太后力保,许她暂时出宫回府。 徐清澜和霍敏敏走在宫道上,霍敏敏已经走到她前面,见她久久未跟上,转头一看,徐清澜竟然扶着宫墙,额头渗出细汗。 “你......”霍敏敏看了一圈周围,已经是深夜了,没什么人,原本这个时辰宫门都落锁了,但今日情况特殊。 “云翠,你来扶着她。” 宫门口,春俏双手合十地祷告,仔细看她眼角,还夹着晶莹的泪花。 一转头,她看到了被云翠扶着的徐清澜,立马朝着人跑过去。 “良媛!多谢郡主。” 春俏连忙扶着徐清澜,就要送她上马车,霍敏敏见她徐清澜气力不支,立马搭了把手,将她扶住。 神色有些不自然,转过头去轻声说了一句:“小心些。” 徐清澜咬牙坚持着,谢道:“多谢郡主,还劳烦郡主替我向太后娘娘转达谢意。” 太子府的马车走远,霍敏敏还在看着那头的方向。 “郡主,我们也回府吧,明日还要早起进宫呢。” 霍敏敏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其实她只是现在见到徐清澜,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毕竟喜欢了太子那么些年,结果最后救命恩人还弄错了,她还平白记恨了徐清澜一些日子。 太子府,苍兰榭。 徐清澜被春俏扶着躺在床上后,瞬间卸下防备,不再压抑身体的痛苦。 白芷和徐清茹已经来了,白芷看着徐清澜的样子,有些后悔地红了眼眶:“那药虽然可以暂时改变脉象,却也是有副作用的,服用之人会感觉心脏抽痛。我就该劝住徐姐姐的!怪我没有劝住她......” 徐清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喃喃道:“不,不怪你,若是没有这药,诊脉诊出来,会落得个欺君之罪。” 忍两个时辰就好了。 徐清茹和雪姨娘心中担忧,从进屋后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徐清茹摇了摇白芷的袖子:“白姐姐,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其他药可以缓解疼痛?” 白芷失落地摇了摇头。 徐清澜吐出一口鲜血,吓坏了屋子里的人。 春俏更是泪眼婆娑地咬着嘴唇,都怪她没用,没能帮上良媛。 这一夜注定是提心吊胆的。 翌日天亮,徐清澜缓缓睁开眼睛,徐清茹和雪姨娘趴在床边睡着,春俏和白芷在桌上趴着睡着了。 她翻了翻疼得快散架的身子,徐清茹惊醒,随后脸上是浓浓的惊喜:“大姐姐,你醒了,太好了!” 这一喊,所有人都醒了,围着她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还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有些虚弱,徐清澜没有其他不适,雪姨娘特意煮了些清淡的粥。 “大姐姐,你先好好歇着,我和白姐姐也在帮忙调查真凶,你就好好歇一歇吧。” 然而,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刘公公又来了。 “徐良媛,皇上有令,为了证明徐良媛和大雍皇室的清白,请您暂时跟老奴去天牢走一趟。” 徐清茹一惊,这是要将大姐姐收押进天牢? 白芷的表情也变了:“刘公公,可否透露些原因?” 刘公公没收银子,也没有透露半句。 徐清澜让她们安心,“好,我跟刘公公走一趟。” 她能够想到,皇上必定暂时不会要她的性命,将她关进天牢,不过是面子上给祁国一个交代。 想清楚这一点,徐清澜特意跟白芷低声说了几句,白芷朝她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劳烦刘公公带路。” 天牢,徐清澜被带到了之前静元公主所在的牢房,一个狱卒故意吓唬她,想看看她流露出害怕的表情。 “哎哟这可是静元公主之前住过的地方,要是午夜梦回,她回来找你怎么办?你到时候可以求我啊!” 徐清澜忍耐着脾气,真是该死呢。 见她闭目养神,狱卒自讨没趣,上了锁之后就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牢传来一阵脚步声。 “澜儿妹妹!” 闫旭提着食盒,递给看守的狱卒一锭银子,狱卒掂了掂,替他开了门。 徐清澜不是很理解他这种行为:“你来做什么?” 闫旭将食盒举起来递给她,像一个求表扬的小孩子一样。 “昨日见你似乎身体不好,我心中担忧,怕你吃得不好,所以带了吃的给你,都是你爱吃的,你看,哦,对,我还带了薄被子给你。” 闫旭自顾自地对她说着:“我是悄悄来的,徐国公不知道,你放心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澜儿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 徐清澜静静地看着那些饭菜,的确都是她曾爱吃的。 闫旭和以前相比,变了,却又没变。 “澜儿妹妹,你怎么不吃?可是不舒服?”闫旭担心地问道。 “若是还不舒服,你将症状告诉我,我替你找大夫抓药,明日给你带来。” 徐清澜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他们曾是定下婚姻的未婚夫妻,可终归缘分浅。 如今遇到了微生无烬,她已经不怨闫旭了,或许有些人就是无法做到,也不敢去兑现承诺。 “闫小郎君。” 她轻轻喊了一声,不再是以前的旭哥哥,甚至连名字都不愿再喊。 闫旭低着头,心中苦涩蔓延。 “你的东西我不要,你走吧,若你还念着半分从前的情谊,就该忘记我,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我的路从前都是别人替我选,可是现在,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闫旭抿着唇,却不肯答应:“澜儿妹妹,我这里有一种假死药,服下之后最长可闭气一月,我会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解决后顾之忧,澜儿妹妹,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回去?回哪里去?闫小郎君,难道你打算带我回去做你的妾室?还是养在外面当你不敢见光的外室?你敢为了我和你的家人闹翻吗?倘若他们不肯接受我,你又当如何?” 语气极其嘲讽和不客气。 闫旭沉默了。 徐清澜提着食盒扔出去,昔日喜爱的菜肴被打翻在地。 “滚啊!” 闫旭默默地收拾好食盒,将被子放在一旁不远处。 “澜儿妹妹,我会再来看你的,我知道你今日只是心情不好,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他将假死药也默默地收回荷包里。 徐清澜不经意地一瞥。 荷包...... 对了,荷包! 徐清澜忽然将事情想得透彻,假死药,鹤顶红,荷包。 她发现转机了! 这时,她旁边那间牢狱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天,我听到了一个大秘密,你若是能答应保下我的性命,我可以做你的人证。” 第67章 门主搭救 漳州,微生无烬从噩梦中惊醒。 “澜儿!” 商九察觉,立马问道:“殿下?” 微生无烬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将噩梦从头脑里甩开。 “澜儿给孤写信了吗?新都那边有什么消息?” “殿下,徐良媛写的信您不是几日前已经收到过吗?” 他都快会背了… 微生无烬心口隐隐作痛,用手按着胸口:“我总觉得有事情发生,你再联系联系新都的人,若是澜儿有什么状况,立刻来报!” 天牢。 闫旭走了之后,徐清澜喊来狱卒。 狱卒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何事?” “我要见皇上。” 狱卒迟疑。 “我要见皇上,你告诉你们大人,我......我有要事禀告!我知道你们可以层层上报。” 狱卒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行了,知道了,去等着吧!” 徐清澜双手紧紧抓着牢门,看这态度都不像是会认真传达意思的人。 她又到墙壁处敲了敲,不知道旁边那人能不能听到。 方才旁边说话那人还没回应,狱卒就殷勤地领着霍敏敏来了。 “哎哟,郡主,您怎么来了?您身份尊贵,要见什么人您说一声,我们提前给您安排好就是了!” 一脸谄媚。 霍敏敏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狱卒察言观色,立马不再说话,老实地将她带到徐清澜面前。 “行了,你退下吧,一会儿本郡主的丫鬟会给你赏银的。” “多谢郡主!小的在外等着,您要说什么话就尽管说。” “重华郡主?” 霍敏敏递给徐清澜纸和笔,同时示意她小声。 霍敏敏靠近她,悄声说道:“本郡主知道你肯定有话要说,你写在这封信上,本郡主替你带进宫,到时候皇上看完会召见你的。” 徐清澜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接过纸笔开始写。 递给霍敏敏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帮我?” 霍敏敏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不想回答。 “不过是太后吩咐而已。” 其实她也有些内疚。 “行了,本郡主走了,你等着皇上召见吧。” 霍敏敏快步离开了天牢。 徐清澜愣愣地看着枯草堆,虽有些嫌弃,但还是坐了上去,而一旁闫旭送来的被子却未动过。 她闭着眼睛,将事情捋了一遍。 看到荷包她才想起,之前微生无烬腰间总挂着一个突兀的荷包。 她还打趣以为是哪家女子送的。 微生无烬告诉她,这是大雍的规矩,凡是有资格上朝的官员,皇子都需在腰间佩一枚荷包,里面装着鹤顶红。 若惹怒皇帝,皇帝赐死可当场服毒,亦或者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官员服毒自尽。 闫旭是个守规矩不知变通的人,他从不会用那些歪门邪道的药,包括假死药,更不会带在身上。 更何况,如果那假死药真的是给人准备的,那也一定不会是她。 徐清澜暗自猜测,那药一定是给欧阳悠悠的,祁国皇帝不想赎她,她一死,还能借口挑起战争,只不过却出了差错,欧阳悠悠服了假死药却真的死了。 再结合之前欧阳悠悠被林太傅忽悠的事,她能猜到一定是林太傅用他随身佩戴的药毒死了欧阳悠悠。 徐清澜侧身躺在草堆里,背对着门。 忽然听到了挣扎声,是隔壁传来的! “救命!”隔壁的女子高声呼喊。 一个黑衣人正拿着白绫,试图勒死那个女人。 慌乱之中,她看到了徐清澜:“救命!救我!” 黑衣人回头一看,发现徐清澜正在看她,随即发狠地说道:“你别急,你们一个一个来,都得死!” 那女子似乎筋疲力尽,因为跑动扯到了背上的伤口,跌在地上,难以起身。 “你是林太傅派来的人吧?” 徐清澜冲他喊道,见他身形一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林太傅杀了欧阳悠悠,这个女囚因为当日刚被用刑昏死过去,没被他们注意到,可前不久她才说了那句话,暴露了自己知道这么一个秘密,林太傅自然不会留她活口。 “徐良媛,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忽然一支短箭飞来,划破了黑衣人的袖子,他顿时警觉起来。 过道上缓缓走来一个人,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嘴里还叼着根狗尾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天王老子救不了,老子救得了!” 语气轻狂,徐清澜下意识地后退,他看了她一眼,很不着调地说道:“哟,你就是徐良媛啊!” 黑衣人再次想发力解决女囚,却发现浑身无力,内力也调动不起来。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耍阴招!” 黑色劲装的男子走到徐清澜面前,隔着木栏杆对她打了个招呼:“唉,我叫叶展,白芷的师兄。” 白芷的师兄,就是隐雨门门主了。 他又鄙夷地看着那黑衣人,将狗尾草吐到地上:“啧啧啧,技不如人还说老子耍阴招,论耍阴招谁比得过你们主子?真是老大爷喝稀粥,下流无耻!” 他推开一旁的牢门进去,将浑身无力的黑衣人提了出来。 女囚被吓到,这会儿正缩在墙角,叶展冲她喊道:“喂,你还能说话吗?” 女囚点头。 叶展心中了然,发现徐清澜也没有什么大碍,放下心来,她要是有个好歹,别说他师妹了,就是微生无烬也得把他活剥了。 “那什么郡主已经替你传信了,皇上肯定要召见你,我就在这守着,别担心。” 叶展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抱着手中的剑,时不时地哼一下。 徐清澜向他道谢:“多谢叶公子搭救。” 叶展豪迈地摆了摆手,冲她说道:“小事,小事,唉,对了,那黑衣人怎么办?” 一边问,又一边伸出脚踢了他几脚。 徐清澜见那黑衣人被绑着扔在过道,说道:“带着进宫面圣,和那个女囚一起。” 又伸着脖子东看西看,叶展立马解释:“别看了,那些狱卒都被我打晕了,等宫里派人来的时候,我再踹醒就是了。” 毫不在意。 徐清澜嗯了一声,坐了回去不再说话,叶展却对她很是好奇。 “没想到啊,微生无烬竟然也会喜欢女人?” 徐清澜:...... “不过也是,你这么貌美的女子,很少有人不喜欢吧?” 徐清澜咬咬牙,他话太多了! “有啊,林太傅不就恨不得我死吗?” 第68章 洗清罪名 霍敏敏带着信准备入宫,却在半途中遇到了刺客。 “郡主小心!” 云翠大叫一声,揽着霍敏敏的肩膀一同扑倒在马车里。 “郡主...” 霍敏敏轻轻掀开帘子一看,十几个黑衣人正和霍东霍南交手。 “云翠,带郡主走!”霍东大喊一声,与黑衣人缠打着。 “郡主,这里离皇宫不远了,我们快走!” 云翠拉着霍敏敏就要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逃跑,却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 霍敏敏亲眼看着他手中的利刃就要刺向自己,云翠挡在自己面前,还没来得及听到剑刺进身体的声音,黑衣人就像一只断线风筝一样被人扔了出去。 扔他的正是沈译。 他一脸焦急,又有庆幸:“敏敏,你没事吧?” 沈译挡在霍敏敏身前,很快就和霍东霍南解决了这些黑衣人,还未来得及逃跑的也已经咬舌自尽。 霍敏敏缓了缓,对沈译客气行礼道:“多谢沈小郎君搭救。” “没事的敏敏,你别这么客气,我现在护送你入宫吧。” 很快,皇宫里来人了,徐清澜被带进了宫里,叶展一路暗中护送,在宫门口等候。 仍旧是御书房,不过这次多了皇后和太后,少了祁国的使团。 皇后见了徐清澜进来,心里烦躁起来,一个良媛,却几次三番卷进这些事情,可见是她不安分! 徐清澜仍旧跪在地上,那女囚名叫金三娘,也跪在她身侧。 “妾身见过皇上。” “民妇见过皇上。” “徐良媛,朕听说你已经知道杀害静元公主的凶手是谁了对吗?今日朕给你机会,说出凶手。” 徐清澜在他说话之前就看了看林太傅腰间的荷包。 被皇上问话,徐清澜恭敬地回答:“回皇上, 杀害静元公主的真凶原本该是祁国使团的,只是他们想的是用假死药,趁机讹大雍,但没成想假死药发作也需要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林太傅用随身荷包里的鹤顶红毒死了静元公主,静元公主也就真的死了。妾身身侧的金三娘就是人证。” 金三娘磕头,说出事实:“那日民妇被用刑,狱卒抬回天牢时,民妇是昏迷的,民妇身量小,浑身脏污,躺在枯草堆里没被人发现。民妇亲耳听见林太傅给了静元公主一种药,说是假死药。 静元公主被他哄骗,服下那药后没多久就死了,但民妇心里害怕得罪这些大人物,便一直没声,直到,直到他们给民妇定罪为死刑,民妇不甘,想将功折罪一次,说出实情,换一个生机。” 金三娘随后又补充了不少细节。 林太傅冷哼:“哼,无知妇人,皇上,这是攀诬!” 随后又打开荷包,抖了抖,掉出来一粒丸子,看起来就是鹤顶红所制的。 “皇上,老臣这荷包里的毒药完好无损,今日若不是托徐良媛的福,这丸子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见见人了。” 徐清澜无奈地摇了摇头:“林太傅,你还要嘴硬吗?” 天牢里抓住的黑衣人也被沈译扔到了皇上面前,沈译义正言辞:“皇上,这个人就是林太傅派去的凶手。” 黑衣人低垂着脑袋,不肯说话。 林太傅得意一笑,冲着徐清澜挑衅:“不过是一个黑衣人,徐良媛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我的人?徐良媛若是没有,那就是污蔑!” 沈译拍了拍那黑衣人,问:“你的主子是不是林太傅,还有,是不是他让你去灭口?你若是如实招来,还能保全你的家人。” 黑衣人依旧不说话,连看都未看林太傅一眼,沈译尴尬地站在原地。 徐清澜忽然笑了一声,“皇上,妾身虽是后宅女子,却知道这种暗卫一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训练而成的,且极其忠诚,他如今这一言不发的样子,不就是在向林太傅尽忠吗?” 徐清澜的脑回路是沈译没想到的。 此话一出,林太傅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皇上又问道:“既然你说是林太傅,那鹤顶红又如何解释?” “这就需要皇上下令查一查宫中太医院了,大臣们的鹤顶红不得私购,都是由宫中太医院统一配置,若有遗失,也得登记造册之后再领新的,只需要查查记录就是,另外,查查有无意外死亡的宫人,防止因为被灭口而错失真相。” 皇上沉着脸吩咐刘公公去办。 不一会儿,刘公公回来了:“皇上,太医院说无人领新的鹤顶红,且册子上也没有记录。” 霍敏敏脑子里灵光一现,嘴上脱口而出:“不对,太医院前几日明明死了一个配药的小太监!” 她前些几日在宫中闲逛时,亲眼见到一个小太监的尸首被人抬着路过,她当时还觉得有些不吉利,说是染了疾病去世。 皇上大手一挥,面上已经隐隐有些怒色:“给朕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太傅渐渐皱起眉头,“皇上......老臣这么多年,为了大雍所做的一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臣如今被这样一个女子冤枉,还请皇上做主!” 徐清澜心中对林太傅的厌恶又增加了,这是接近真相了。 他开始打起感情牌了。 果然,霍敏敏所说不假,太医院死了一个配药的小太监,还在他生前所住的屋子里翻出了两块金锭,底下印着林字。 林太傅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 皇上心中已经摸清了事情的真相,但林太傅毕竟是老臣,况且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徐良媛。 就算林太傅是凶手,那也是大雍的人,徐良媛非得揪着不放,这不是给了祁国可乘之机吗?坐实大雍人杀害祁国公主的事,祁国正好有理由讹人。 太后忽然点他:“皇帝,这真相如何还需要你自己仔细斟酌,但是徐良媛是无辜的,她不是杀害静元公主的凶手,更不是逼死林小姐的凶手,皇帝,你得还人家一个清白才是。” 皇帝应下了,说道:“折腾了这么久,想必徐良媛也累了,来人,送徐良媛回府,另外赐她些金银珠宝压压惊。” 至于林太傅,皇上只字未提。 林太傅悠悠地喝茶,徐清澜对上了他挑衅的目光,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紧,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恨意在她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从头到尾委屈的只有她一人,只用金银珠宝赏赐就想轻轻揭过。 不过嘛,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向林家讨债! 第69章 利用自尽 苍兰榭。 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重。 白芷将调查来的结果递给了徐清澜。 徐清澜平复好了心中的恨意,轻轻按了按泛红的眼眶。 “徐姐姐,你真的说中了,林之月不是自尽,是被林太傅逼死的,就为了不拖累林家的名声。” 白芷越说越心寒,林太傅太不念亲情了。 徐清茹也心中郁郁,若她没来大雍,兴许会和林之月一个下场。 白芷见大家情绪不高,连忙说起她查到的林之月自尽的真相。 林之月被休弃后回到了林府,整日闭门不出。 也没人注意她,终于在一个夜里,林太傅去了她的院子。 “祖父。” 林太傅沉沉地应了一声,似乎心情不太好,林之月也不敢说话,愣愣地站在一边。 “月儿,你嫁入太子府感觉如何?” 林之月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但又有些羞于开口,毕竟殿下与她都未圆房。 “怎么?是怕我知道你如此无用,给林家蒙羞?” 林太傅极具压迫感。 “祖父,没有,我只是……” 他冷哼一声,坐在木椅上,“我们林家,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支,都未曾有过女子被夫家休弃退回来的,你是第一个。” “祖父,孙女知错。” 林之月跪在地上,林太傅表情阴沉嘲讽 “知错?你可知你私购假孕药一事,多少都会牵连林家?” 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是以往的欣赏,反而是厌恶更多。 林之月有些手抖:“祖父,孙女愿远离新都,此生常伴青灯古佛,孙女自知罪孽深重,一定好好留在佛前为林家祈福……” 林之月越说越小声,心里惴惴不安。 林太傅忽然起身,背着手背对她:“之月啊,你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最听祖父的话了,不是吗?” 这时,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进了屋,林之月心中的不安在此时被拉到最大。 “祖父,您这是做什么?” 林太傅缓缓转身,苍老眼睛里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之月啊,你不能让林家蒙羞啊。” 林之月慌了,连忙往外跑,却被家丁挡住去路:“大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 几人围着林之月,她根本无法逃脱。 索性破罐子破摔:“祖父!我不过是被太子休弃,为了你所谓的脸面就要我去死,这样的脸面即便你保下来,也不长久!” 林太傅不悦:“你这是在诅咒林家?” 林之月含笑,眼里带着泪光:“诅咒?对!我还就诅咒了,诅咒你们这些以女子换取荣耀的家族早些灭亡! 祖父,你今日处死了我,来日你的好日子也不会好过!我愿生生世世为牛为马,诅咒林家没有好下场!” 林太傅一个手势,就有下人上来捂住她的嘴,按着她的身子动弹不得。 但他看到了,她眼里不是生的渴望,是对林家诅咒的疯狂。 “送她走吧。” “是,老爷。” 夜深人静,多少人还在做着美梦,林之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自尽。 苍兰榭月光高照,林之月此生最后的光景在几人面前浮现,随后烟消云散。 徐清澜回过神来,问白芷:“林夫人可知道这事的真相?” 白芷摇头,“我调查了,林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林太傅做的,只以为是林之月受不了屈辱,自尽的。” “林夫人对这个女儿如何?” 白芷如实相告:“林夫人比外人眼里所见的更疼爱这个女儿,虽有心让她攀附太子,可林之月被休弃之后,她也是到处拖关系,寻找转圜之地。丧礼的时候,林夫人几次哭倒,后来更是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那就是疼爱了。 如今林家一边面临着林之月自尽,一边面临着林太傅杀害静元公主的真相。 林大人和林太傅联起手来将林夫人蒙在鼓里。 徐清澜颇有兴致地期待着林夫人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 徐清茹有些怀疑:“大姐姐,白姐姐,这样真的有把握吗?林夫人会按照我们想象的去做吗?” 徐清澜摸了摸她的头,耐心说道:“当然,茹儿,你不要小看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 又看了看雪姨娘,她正默默地做着绣活。 她相信,换做是雪姨娘,她一定也会为徐清茹报仇。 林府,林夫人刚喝完药,正准备睡下。 “咚!” 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夫人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起身。 “谁啊?” 没人回应,但她看到了窗边的信纸,正抱怨着丫鬟没关好窗户,身子已经慢慢挪到了那边。 看完那封信,林夫人整个人都僵了。 恐惧,寒心,在她心头交织缠绕,化作一柄利剑,似要将她劈碎。 “我的月儿!” 她紧紧将信纸抱在怀里,沉声将丫鬟喊来。 “去请大爷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林大人被打断的时候,正是在与爱妾玩闹的时候,一脸不爽地来了林夫人的院子。 “你不是身子不好吗?大半夜的不歇着,闹腾什么?” 林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就是她的好丈夫,女儿才死多久,就整日里和小妾胡闹。 “月儿给我托梦了,说她一个人在那边很是孤独,大爷,我这心里总是难受得很,一闭眼就是月儿死不瞑目的样子,大爷,你梦到过她吗?” 林大人面色不耐:“大半夜的叫我来就是说这个?我看你是糊涂了!” 林夫人心中失望,冷笑。 “月儿总托梦跟我说她不是自尽的,是有人害了她,大爷,你觉得到底是谁逼死了我们的月儿啊?” 林大人脸上的微表情出卖了他。 林夫人恨意渐浓,他果然和那封信所说一样,他知道! 是他和林太傅联手逼死了月儿,只为了一个所谓的名声,就要了她女儿的命。 林大人见她半天不说话,心思早已飘到了爱妾那边,随意打发着说:“夫人,你安心歇着吧,别想那么多,月儿就是自尽的,多懂事的孩子,为了林家的名声,甘愿自尽。” 林夫人忽然抬头,朝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是我想岔了,大爷,我前几日去了寺庙,那方丈给了我一些草药,说是有调理身体的奇效,我特意熬了一碗给大爷。” 见他狐疑,林夫人立马握着他的手:“大爷,这些草药都是有助于男子身体的,月儿走了之后,我也想通了不少,林家还指着大爷开枝散叶呢,后院里也得多些妹妹们才行。” 林夫人说完,将一旁的丫鬟推到他面前:“品红是个好丫头,将她留在大爷面前,我也放心。” 这丫鬟早就有这种心思了,当即磕头谢恩。 林大人带着人离开林夫人院子的时候,一脸春风得意,却没注意到倚在门口冷笑的林夫人。 第70章 林家倒台 林太傅回府的时候,夜色已深。 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果然,一抬头就与叶展的目光对上。 他照旧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坐在林府院墙上。 林太傅大呵:“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林府?” 叶展将狗尾巴草取下,随手一扔,语气桀骜:“老东西,你还不配知道老子的名讳!” 从院墙一跃而下,林太傅身侧的赵侍卫立马上前准备迎战。 叶展像是看到了什么乐子一样,尽情嘲讽:“就你也想跟老子打?” 叶展很轻松地将林太傅带着的人都制服。 府里的家丁拿着家伙冲出来,却无一人能敌叶展。 林太傅脸色煞白:“这位侠士,老夫桃李天下,自问没有得罪过你,敢问是何人让你来的?” 桃李天下? 叶展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你这老东西,得罪的人都被你弄死了,自然说没得罪什么人,不过你遇到老子算你运气差!谁让你砸了老子的布庄?” 林太傅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叶展就利落地朝他脖子一劈,倒在了地上。 他在怀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一颗药丸子,给林太傅强制喂下了。 “好了,老东西,往后有你享福的!饭来张口。” 毕竟,全身瘫痪不就是饭来张口吗? 叶展深藏功与名,飞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太傅才醒来,看到房间熟悉的布景,心里松了口气。 正准备张嘴喊人,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门忽然开了,刺眼的光线让他难以睁眼。 待人走近,他才发现是自己的儿媳。 林夫人嫌弃地用帕子捂着口鼻:“爹,你这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转身吩咐丫鬟端了药过来:“爹,大夫说了,你这是中风了,往后只能瘫痪在床,不过你放心,儿媳一定在你跟前尽孝。” 林夫人端着药碗,将碗口轻轻一斜,滚烫的药汁泼到了林太傅脸上。 “爹,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在恨,在骂,在想等你好了要怎么处置我?爹啊,我嫁进林家没有哪一日是舒心的,你们林家从来不把女子当人,我的月儿不过是被休弃,你就说她让林家蒙羞,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逼死了她!” 林太傅的脸通红,有被烫的,也有被气的,嘴里呜呜咽咽。 林夫人冷笑一声,靠近他:“爹,你放心吧,你的好日子啊,在后头呢!儿媳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再次听到林家的消息,已经是七日后了。 林太傅瘫痪,林大爷马上疯,另外,林氏全族被贬。 林夫人进宫面圣,亲自揭发了林太傅多年的恶行,包括杀害静元公主。 皇上震怒,但顾及祁国使团,不知和林夫人说了什么,达成协议,只将林氏全族罢官,三代不得科举。 林夫人出宫的时候,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就笑了。 太子府。 汪念容听到林家倒台的消息很是震惊,心里也有些唏嘘。 昔日,林之月总是仗着家世在她面前耀武扬威,那时,她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不过是被家族断送的一抹亡魂。 “银心,给她烧些纸钱吧。” 汪念容沉默半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又想起徐清澜来,问道:“徐良媛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银心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回答:“这些日子似乎很是安静,每日就待在院子里,不过听说她那个义妹要做什么生意。” “义妹?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生意?” 汪念容心头微动,兴许可以从这里入手对付徐清澜。 “不知道叫什么,只是听说要做些生意。” “你仔细打听打听,到时候等她开张,本宫可得派人去照顾照顾老熟人的妹妹。” 苍兰榭。 徐清澜正在看微生无烬的来信,他在心中责备自己为何不多给他写些信去。 徐清澜看着信失笑,信中,他连自己何时做了什么都要一一记录给她,仿佛就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一样。 洋洋洒洒十几页。 想想也确实好些日子没给他回信了,准备提笔回信。 徐清茹满脸喜色地跑进来,“大姐姐,我已经看好铺子了!” 白芷跟在她身后。 徐清茹喜悦地与二人分享:“那家铺子和之前的绫罗布庄布局很像。 我打算一楼做布匹成衣,二楼嘛,就放珠宝首饰,这样客人可以直接在铺子里搭配好一整套。” 白芷觉得很不错。 “你这准备得倒是挺全乎的,等你开张的时候,我和徐姐姐来照顾你的生意。” 徐清茹亲昵地挽着她:“还要多谢白姐姐替我谈拢供应商,到时候你和大姐姐来我铺子里随便选。” 徐清澜忍不住笑起来:“那就多谢茹儿妹妹了!” 几日后,徐清茹的铺子开张。 铺子门口围着不少人,都是来凑热闹的。 放完鞭炮,徐清茹拉下挂在牌匾上的红绸。 绮罗阁。 站在铺子门口的台阶上:“各位各位,今日绮罗阁开张,一楼是布匹成衣,二楼是首饰铺子,大家可以尽情选购。” 徐清澜和雪姨娘也一起帮忙招揽客人。 徐业成近几日心中郁结,静元公主的尸身还放在冰棺里,而祁国那边,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想着出来散散心,新都确实繁华,他这一路走过来,各种铺子都去逛了逛。 眼见前不远处被人围着,似乎是新店开业。 徐业成嫌弃地摇摇头,见人多,本不想凑热闹,却无意间瞥见了正在招揽客人的徐清茹。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好啊!这个逆女,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徐业成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推搡开挡路的百姓:“让开,都让开,让开!” 终于挤到了最前面,指着徐清茹:“逆女!你竟然私自逃到了大雍?” 徐清茹脸色煞白,一张小脸瞬间失去血色。 徐业成说着就要去拉扯她,却被及时出来的徐清澜扯开:“你来做什么?” 徐业成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转,顿时心中明白过来。 “好啊!原来还有你这个逆女!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教唆的,茹儿以前在家那么听我的话,结果一声不吭的就跑了!” 周围人已经围上来指指点点,徐清澜拉着徐清茹站在一侧,徐业成恼羞成怒,当即就要扬起巴掌。 但巴掌还未落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手腕。 “敢动孤的人,找死!” 第71章 太子归来 徐业成像块破布条子一样,被微生无烬扔了出去,疼得龇牙咧嘴。 微生无烬此刻眼里的疯狂偏执将整个人吞噬,他怎么敢碰澜儿的! 白芷和雪姨娘闻声赶来。 “徐姐姐!茹儿妹妹!” 微生无烬风尘仆仆,似乎赶了许久的路,但给人的威严气势不减反增。 他走到徐清澜跟前,侧身将她护在身后,看着徐业成的目光逐渐发狠。 却轻轻对徐清澜说:“澜儿,我回来了。” 徐清澜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轻轻安抚着微生无烬:“殿下,我没事的。” 微生无烬温柔的目光从她身上移过,看着徐业成时又变成了凌厉冷漠的视线。 “徐国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欺负孤的人。让孤想想,你刚才伸的是哪只爪子?孤想将它剁掉。” 徐业成一边揉着腰,一边嘴硬狡辩:“什么欺负人?你这个好妾室徐良媛,教唆我小女儿出逃,还带着她姨娘,大老远从祁国跑到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搅得我家宅不宁!” 雪姨娘脸色并不好看,在徐府的时候,她是老老实实伺候家主,什么都由男人做主的妾室,可这些日子来了大雍,她才真正体会到自由的感觉。 于是终于鼓起勇气,站出来向众人说明:“我呸!大家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个卖女求荣的畜牲!要保官职的时候把大女儿送去和亲,宠爱的二女儿犯错,却推出庶出的小女儿出去顶罪,若不是我带着女儿跑出来,我们娘俩现在都没命了!” 雪姨娘一吐心中多年的积郁与不快,不断地诉苦多年遭遇,围观的群众都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帮忙把徐业成撕了。 微生无烬轻轻捏了捏徐清澜的腰,眼里闪过暗芒:“怎么瘦了?” 心中有些自责与心疼。 走到徐业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徐国公,这里是大雍,不是你能耍威风的地方。不过就算你在祁国,恐怕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吧?” “你……你……大雍太子,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口出狂言羞辱我,别忘了,我可是你们大雍的客人!” 微生无烬最恨别人威胁。 “客人啊?又不是不能杀……你不该动孤的人,从前你们徐家的人是如何欺负她的,孤都知晓,如今她既嫁给了我,便是我的妻,你对她有一丁点不敬,孤都有法子让你死得悄无声息。 对了,你们徐家在祁国似乎还有一大家子人吧?孤想起来了,你还有个二女儿,n你最宠爱的就是她了,是不是?” 徐清澜手指揪得发白,他竟然都知道,知道徐家人对她不好,也没有指责她做得不好。 商九配合地上前将徐业成提了起来。 “别别别!太子殿下,我,我错了!” 徐业成欺软怕硬。 “带回去,商九你看着处置,别让他太舒服了。” 本来想亲手处置这个狗东西,可他要陪着澜儿,似乎没时间呢。 “大姐姐……”徐清茹心中还是有些后怕,但挨着徐清澜,她心中就能安稳许多。 微生无烬被徐清澜忘在一边,今日新店的生意还在继续,徐清澜忙碌的身影时不时在他眼前晃一下。 微生无烬的视线一直悄悄跟随着她。 澜儿哪…… 他已经许久未见到澜儿了。 忙到用午膳的时候,徐清澜才走回微生无烬跟前:“殿下,你怎么等了这么久?” 微生无烬好笑:“澜儿,你可真无情,将夫君撇在这一个人。” “今日开张,有些忙,再说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茹儿妹妹受了惊吓,我自然是要陪陪她的。” 微生无烬叹了口气:“是了,茹儿妹妹是你的亲妹妹,你该多陪陪她的,我不是,我知道的,反正你也不会管我的死活……” 见他越说越离谱,徐清澜赶紧拉着他出去,刚出门就反被他横抱了起来。 “殿下!” “澜儿,我饿了,快些回府。” 刚上马车,徐清澜就落入了他的怀抱,被他吻得近乎窒息,眼眸里也染上一层水蒙蒙的欲色。 “殿下,不可!” 微生无烬捏着她的小手,细细摩挲,似乎在把玩什么绝世好玉一般。 连下马车的时候,徐清澜的双脚都未沾过地。 “殿下,这么多人呢。”她紧紧勾着他的脖子。 但微生无烬置若罔闻,回应她的,是他不断加快的步伐。 “澜儿,我去漳州这些日子,你可想我?” “嗯。” 声音细如蚊蝇。 微生无烬勾唇:“我也想你,不过澜儿应该知道,男子的思念是与女子不同的。” “殿下,先沐浴!”徐清澜紧紧护着自己的衣裳,惹来微生无烬一声宠溺的笑。 “好,夫君和你一起。” ……… 玉容阁。 汪念容换了好几身衣服,都不是很满意。 “侧妃,其实这件蓝色的就很好看。” 汪念容拿着比划了一下,问银心:“真的好看吗?” 银心点头。 “今日采买的丫鬟说,在大街上看见殿下了,想必这会儿应该快到了,侧妃,咱们还是快些换好衣裳去门口迎着吧。” 汪念容一脸羞赧与喜色:“你说得对,殿下回来了,若是本宫去门口候着,一定可以跟他说上几句话的。” 最终还是穿上了那件蓝色的衣裙。 走到门口,却发现马车停在外面,汪念容狐疑,问门房:“这是?” 这不是今日徐清澜出门套的那辆马车吗? 门房一看汪念容问起来,立马回答:“汪侧妃,这是徐良媛的马车,今日和殿下一同回来的。” 门房丝毫没注意到汪念容那渐渐失去血色的脸。 隔着手帕将自己的手指掐得发白。 徐良媛徐良媛,又是徐良媛! “哈哈哈哈!汪侧妃,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喝西北风吗?” 陈茵茵带着丫鬟走过来,颇有看笑话的意思。 汪念容强撑起一抹笑:“茵茵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不过是问一问这马车是谁的,若是旁人占了道,也好叫人挪开。” 陈茵茵却似根本看不懂她脸上的尴尬一样,特意说些扎心窝子的话。 “本宫还以为你多聪明呢,殿下若是回来,必然是先去找徐良媛啊,你就是在这站成石头,他也不会看你。” 银心想为自家主子辩解,却被拦下。 “茵茵妹妹说得是,殿下不会看本宫,同样也不会看你。往后兴许我们还得叫徐良媛一声姐姐呢。” 这话是往陈茵茵心口上回扎了一把。 陈茵茵不悦地又挤兑了几句,带着丫鬟离去。 汪念容看着她的身影,勾起嘴角的阴狠一笑。 陈茵茵,等着吧,等那块玉石事发,谁都救不了你! 第72章 再揍国公 “殿下,漳州那边的事务已经处理完了吗?怎么回来了?” 微生无烬将人一搂,侧着身子,含笑看着她。 “担心你,我收到密信之后就赶路回来了,林太傅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眼神暗了暗,林氏一族被贬的路线他已经摸清,那些人,该死。 “殿下,那你私自回新都,万一被人告到皇上面前,岂不是给你平添麻烦?” “我自有法子应对,澜儿……” 徐清澜捏了捏手指,犹豫地问道:“殿下,你什么时候再去漳州?” 微生无烬心中警铃大作:“你问这个做什么?澜儿,一路上太凶险了,我不想让你去冒险,你就在新都等我,我尽快处理完事务回来。” 徐清澜坐起身,一头如瀑的青丝披散开来,扫在他脸上有些痒。 “殿下,我是想跟你商量,我姑姑的事情。” 徐清澜见他拉着自己,索性又躺回床上去。 微生无烬心中有些窃喜,她愿意告诉自己姑姑的事情,说明他们的关系比之以往更近了一步。 “殿下,我姑姑不知被祁国祝太后关在什么地方,白芷曾经派人找过,杳无音信,还有我姑姑的儿子,我与他只见过几次,后来宫变,听说他逃了,也不知道下落。” “澜儿,我帮你找,找起来应该不难,只要是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 微生无烬忽然又想起之前查过的徐国公府。 看来,他还得再去一趟天牢。 天牢,徐业成被关在牢房里,闫旭咬着牙来捞他。 “国公,您就不能安分些,少惹事吗?” 闫旭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静元之死,两国邦交,祁国施压,使团里的人也没有一个顶用的。 “闫小郎君,现在是我被人欺辱,是大雍人将我们踩到头上来了! 还有那个徐清澜,明明是祁国人,不就是嫁给了大雍太子,帮着他们对付我们! 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她和她娘一起死!” 闫旭皱了皱眉,正想阻止,听到了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从转角的过道传来。 “是么?徐业成,最该死的是你。” 微生无烬站在闫旭对面,身量比他略高,气势却比他高出一大截。 “太子殿下,你来得正好,不知徐国公犯了什么错,要被关在这里。” 微生无烬眼皮都未抬一下,一道掌风将闫旭击倒。 还居高临下地嘲讽了一句:“弱不禁风。” 闫旭感觉自己被他嘲讽。 嘴里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微生无烬!” 商九带人将他赶了出去,徐业成看着逐渐逼近的微生无烬,有些害怕。 “你,你,你别过来,我,我可是徐良媛的亲爹,你,你怎么也算是我的女婿,你想以下犯上吗?” 微生无烬一脚踹在他背上,还使劲碾了碾。 “以下犯上的事,孤做得多了,从来没人反驳,因为,他们都死了,孤不和死人计较。” “你,你是不是因为徐清澜才这样对我?” 徐业成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微生无烬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你不知道?好,孤替你回忆!” 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徐业成背上狠狠碾一下。 “澜儿从前在祁国,受尽委屈,她是你原配妻子留下的女儿,可你却任由继母和妹妹欺负她,羞辱她。 冬日里她连一床暖和的被子都没有,你不断否定她,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想将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联姻棋子。 徐业成,桩桩件件,太多了,你不配为一个父亲,你养不好的人,就让孤来替你。” 徐业成感觉自己的脊背似乎断了几根骨头,疼得额头冷汗淋漓,想叫都叫不出声音来了。 微生无烬嫌弃又好笑地蹲了下来:“孤不会杀你,你们徐家,所有人,都该偿还你们作下的恶。” 外面下起了大雨,伴随着偶尔轰隆的雷声。 微生无烬说完那一句话之后,一记炸雷在天空中劈开,牢里的光线忽明忽暗。 不知什么时候,微生无烬手上多了把匕首。 匕首抵着徐业成,他很清楚,微生无烬真的想杀了他。 “太子殿下,别杀我,这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啊,这,还有徐家其他人呢!” 微生无烬嘴角勾起那抹笑容,让徐业成觉得头皮发麻。 “孤会让他们一、一、偿、还。” 接着,是刀子刺进肉体的声音。 随后,是翻搅着肉骨的声音。 微生无烬再次走出天牢时,闫旭突然跑出来:“微生无烬,你手段残忍,草菅人命,我祁国不会放过你的!” 想了想,决定再给他一击:“澜儿妹妹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微生无烬的掌风再次将他扇倒在地,闫旭嘴角渗出一抹血丝。 “你……” “殿下。” 是徐清澜来了,她撑着伞,从马车上下来。 闫旭似乎看到了光一样,抢扯出一个笑容:“澜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徐清澜径直越过他,走到微生无烬面前,轻轻踮起脚,朝着他撒娇:“殿下,都怨你太高了,我的伞都不好遮住你呢。” 他笑,接过她手里的伞,为她撑伞避雨,大部分伞都倾斜到她那一边。 闫旭很是受伤。 “澜儿妹妹,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他生性残暴!我知道你不喜欢徐国公,可他毕竟是你的长辈,你难道就任由微生无烬折磨他?” 折磨徐业成? 徐清澜眼神一亮,连带着看微生无烬的目光都变得期待了起来。 做得真好,做了她一直没做的事情呢。 “澜儿妹妹,你就不怕,他哪一日会像对待徐国公一样对待你?” 闫旭捂着胸口。 徐清澜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 “闫小郎君,你是什么身份来与我说这些呢?” 闫旭不死心,问道:“澜儿妹妹,我只想问,我比他,究竟输在哪里?” 徐清澜看到微生无烬,忽然觉得他愈发顺眼起来。 “在你见到我之后,说第二句话时,你就注定会输了。” 闫旭喃喃:“第二句话……” 再抬头时,一对璧人已经撑着伞走远。 刚回到太子府,春俏脸色不太好地迎接:“太子殿下,良媛,陈国公府老夫人又来了,要见您。” 徐清澜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微生无烬握得更紧。 “我陪你一起去。” 第73章 太子双标 自从上次在太子府吃瘪之后,谢氏心里一直不得劲儿,老早就想寻个由头再上门闹一闹。 此时,她正在正厅颐指气使:“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泡个茶这么简单的事,不是烫了就是凉了,你们太子府的下人就是这样做事的?” 她等着徐清澜过来,待人来了,她今日一定要让这个贱人背个不孝骂名! 徐清澜踏进正厅,谢氏还未来得及发作,就看见了她身后的微生无烬。 顿时脸色一变,作出一副被人欺凌的苦相,朝着他奔去。 “烬儿!你……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得正好,有人欺负你外祖母,你难道忍心看着外祖母就这样被人欺负吗?你可要替外祖母求个公道啊!” 微生无烬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想要抓他的双手,轻咳一声:“孤有要事要亲自向父皇禀告,过几日会再去漳州的。” 漳州水患没那么容易治理。 谢氏点点头,连忙继续刚才的话题:“烬儿,那你来得正好,你要替外祖母做主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微生无烬无声地皱了下眉头。 宋氏笑呵呵地替谢氏补充:“烬儿,舅母今日是陪你外祖母来的,你也知道,她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老夫人就该好好在陈国公府颐养天年,出来奔波多累啊。” 徐清澜状似无意地叹道。 谢氏见她插嘴,再也忍不住:“烬儿,你看看你看看,你还在这站着,她都敢怪我,怪我不该来太子府,你要不在,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把我们轰出去呢!” 陈茵茵连忙扶稳谢氏,添了把火:“殿下,祖母也是思念你才来太子府的,可你看看徐良媛,不仅待客不礼貌,甚至还当着你的面对长辈说这样的话。” 微生无烬目光一尘,问道:“那外祖母,舅母,你们觉得当如何处置呢?” 谢氏暗中得意,看着徐清澜的目光嚣张起来。 “老婆子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上次我来太子府,她还说我倚老卖老呢! 不过我心善,也不愿晚辈受委屈,这样吧,你让她给我磕头敬茶谢罪吧。” “老夫人,就怕我敬的茶你不敢喝呢。我一个妾室,要敬什么茶,老夫人您可不能乱来啊。” 谢氏跳脚,脸青一阵白一阵:“你一个妾室,嚣张什么?对了烬儿,她不说这个字眼我还想不起来,上次我和你舅母来的时候,她可是口出狂言,觊觎太子妃之位!” 微生无烬转身看了她一眼,她神色未变,反倒是他脸上多了欣喜。 “真的吗?” “那还有假?烬儿,你可别被她迷惑了,我看她就是不怀好意,正妃之位是她能肖想的吗?她这是要害你!有这样一个正妃,日后等你你登基,她如何担得起母仪天下的责任?” 公然将皇位挂在嘴上。 “老夫人的意思是,妾身担不起,但是陈侧妃就可以?” 谢氏没说话,不好意思承认,但心中确实是这么默认的。 徐清澜又往她心口扎:“可陈侧妃这样……” 往陈茵茵身上上下扫了一遍,语气略带嘲笑:“脑子不聪慧,品性不贤良,容貌不出挑的,难道就合适了吗?那这样的话,妾身觉得妾身也可以呢。” “殿下,你看她,她竟然说妾身愚笨。” 陈茵茵嘴角下撇,一脸不高兴。 微生无烬面无表情:“她不说,你就不愚笨了吗?” 陈茵茵瞪大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从微生无烬口中说出来的。 “殿下!” 谢氏恨不得将徐清澜撕碎,见她正站在微生无烬身旁,心中恶意横生,举起拐杖就要朝她打过去。 徐清澜眼尖地注意到她的动作,轻轻侧身,将陈茵茵拉到了谢氏对面。 谢氏一棍子敲在陈茵茵身上,疼得她大叫一声。 “啊!祖母!” 微生无烬挡在徐清澜面前:“外祖母,这是想做什么?” “我,我,哎呀,茵茵,你没事吧,祖母刚才只是想趁势打那小贱人一顿,没想到打到了你,你没事吧?” 谢氏懊恼。 陈茵茵按了按被打疼的脊背,心里不禁对谢氏都有了些埋怨。 悄悄压低声音:“祖母,那个贱人狡猾得很,这样的法子根本伤不了她的。” 反倒害得她挨了一闷棍。 宋氏拍拍她的背,安抚着她,挤出一抹笑容来:“烬儿哪,你外祖母再怎么不对,毕竟也是老人了,徐良媛这样的态度,实在是不应该的。” “孤倒是觉得,徐良媛没说错,倚老卖老,把剩下的里子面子都一并丢干净了。” 谢氏不可置信:“你……烬儿,我可是你的外祖母!” 微生无烬站在正厅,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国公府的几人。 “外祖母,正妃之位是谁,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操心了? 再说,外祖母,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亲厚吧?” 若是亲厚,当初他险些被困在鄞州时,国公府为何无人伸出援手? “外祖母,您自己走,孙儿还当您是体面的国公府老夫人,若让孙儿亲自派人送的话,您这最后一点脸面都保不住了。” 谢氏气势败了下来。 一边眼神示意宋氏,宋氏却当做没听见一样。 微生无烬牵起徐清澜的手,“孤的太子妃,孤要亲自选。” 陈茵茵心慌起来,如果真的让徐清澜当上了正妃,那她算什么,她日后岂不是得被新都贵女笑话死? 正准备说什么,余光瞥到徐清澜。 她嘴唇发白,眉头微微皱着,扶着椅子的手指因为用力变得泛白。 微生无烬察觉到她的不对,顿时慌乱。 “澜儿,你怎么了?” 徐清澜感觉耳朵嗡嗡作响,身侧微生无烬的身影被拉长,渐渐变得模糊。 浑身上下如同飘在水里,整个人忽然变得没力起来,脚下亦是轻飘飘的。 “没事”二字还未到嘴边,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晕倒在微生无烬怀里。 微生无烬抱起她,大步流星地朝着苍兰榭走去。 留下谢氏三人面面相觑。 谢氏忽然灵光一闪,急忙抓住陈茵茵:“她不会是有孕了吧?” 宋氏心头也狐疑起来,陈茵茵更是一颗心沉到海底。 若是她又有孕,有太子殿下的宠爱,又有子嗣傍身,那正妃之位…… “老夫人,殿下的意思是,你们往后别来太子府了,好好在国公府颐养天年。” 商提醒道。 “我们殿下不喜欢任何人做他的主,还请几位日后不要犯忌讳,不然殿下恼怒,后果几位是知道的。” 第74章 离奇病因 抱着徐清澜回苍兰榭的路上,微生无烬时时刻刻关注着怀里的人。 徐清澜冷汗淋漓,头晕目眩,外界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刺痛着她的耳膜。 “殿下……” 微生无烬还从未见过她这般难受的样子,心头揪紧。 “澜儿,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你坚持坚持!” 苍蓝榭。 微生无烬一口气将所有太医都请了过来,几位太医围着床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 “如何?” 微生无烬一问,太医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殿下,徐良媛乃是身体寒凉,似是体虚……” 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 见微生无烬脸色并未好转,方才说话的那位太医立马跪下求饶:“太子殿下,下官诊了又诊,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旁的原因啊,除了徐良媛身体寒凉。 就是因为身体寒凉,所以导致虚弱,徐良媛需要静养啊。” 另外几个太医商议后,给微生无烬的答复是一致的。 徐清澜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太寒而体弱。 微生无烬不耐地挥手让他们下去。 “殿下……” 徐清澜艰难地睁开眼,感觉眼睛也有些不舒服。 “殿下,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我身体是有些寒凉,可不会这么严重,殿下……我……我怀疑,怀疑有人下毒。” 春俏惊愕,连忙带人检查起最近的膳食补品。 微生无烬将她扶起,抱在怀里:“澜儿,感觉怎么样了?” 徐清澜微微缓和了些。 “殿下,妾身这几日总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不舒服,可每日吃什么喝什么,春俏都会验过毒,并无人下毒。” 她猜测,若是下毒,必然是一种极其隐秘的毒。 “澜儿,可惜现在莫长卿不在新都,我带你去漳州吧,一来毒药未查清之前,可以避开祸端,二来,你去漳州修养一阵,也顺道散散心。” 莫长卿,就是上次给她解过假孕药的老大夫,他医术高明,跟着微生无烬在漳州赈灾。 徐清澜缓缓闭上眼睛缓解一阵阵袭来的不适。 哪怕漳州路远,她也得去。 白芷和春俏翻遍了苍兰榭的小厨房,各种熏香炉子,一一检验过,都未发现任何毒药的蛛丝马迹。 “殿下,没有。”白芷摇了摇头,略带失落。 “你们出去吧,对了,准备好马车,铺好垫子,孤要带她去漳州疗养。” 徐清澜闭着眼睛的功夫,也在慢慢思考,连白芷都未发现的毒药,兴许有大来头。 但转念一想,只要是毒药,那就会有痕迹。 陈国公府。 谢氏伸长了脖子等着陈茵茵的消息。 “母亲,您别急,茵茵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宋氏捏着帕子,也在紧张。 一个丫鬟拿着信急匆匆地来报:“老夫人,夫人,陈侧妃来信了,说让您们看信就知道了。” 谢氏急忙拆了信,一目十行。 越看脸上的喜色越浓,引得宋氏好奇起来。 谢氏将信纸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吧,徐良媛那个贱人,没有怀孕,只是身子不适罢了。” 宋氏看完,屏退了下人。 问道:“母亲,难道……” 谢氏朝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低声些,隔墙有耳,到时候捅出去可没你好果子吃!” 宋氏讪讪:“是,是,母亲教训得是。” “哼,敢跟我们陈家抢正妃之位,这就是报应!”谢氏得意洋洋,似乎已经看到陈茵茵成为正妃,又登上皇后之位的光景了。 “既然没怀孕,那茵茵这边就还有转圜之地,你这段时间,多和我进宫去看看皇后,她也是属意茵茵的。” 宋氏应下来,与谢氏一样期待着。 太子府,玉容阁。 汪念容今日似乎心情很好,一会儿吟诗作画,一会儿弹琴赏花。 银心也被她的喜悦感染,忍不住感叹:“侧妃,您今日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她已经许久未见侧妃这样笑过了。 侧妃高兴,总是有好事情的。 汪念容挑眉,随手拨了拨琴弦,发出一道悦耳的声音。 闭着眼睛,面容带笑:“银心啊,倘若你的仇人快死了,你高不高兴啊?” 银心心思一转,连忙屏退其余丫鬟,才敢问她:“侧妃,您是说徐良媛?” “对啊,不止是她,挡在本宫前面的,都得死。” 悦耳的琴音从她指尖飞泄而出,整个玉容阁都飘着一层淡淡的喜悦。 银心恭维起她:“还是侧妃聪慧,不过那太医只说徐良媛身体寒凉,太过虚弱,不知殿下会如何?” 汪念容忽然停下,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殿下么,自然是等她死了荣登大宝啊!” 到时候,她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太子妃算什么? “侧妃,陈侧妃那边似乎很高兴,而且她还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有这层关系在的话……” 银心点到为止,不忍心说些扫兴的话坏她兴致。 “陈茵茵那样的蠢货,即便成了正妃,也早晚会被她作没的。” 汪念容对她的看法很是随意,一个蠢货而已。 徐清澜时不时地不舒服,微生无烬命人安排了最好的马车,将她抱上马车。 她撑着力气对春俏吩咐了几句,春俏一脸郑重和不舍。 “殿下,良媛从前就畏寒,脾胃也不太好,您一定要照顾好她啊。” 她也想跟着去,可良媛交给了她更重要的任务。 白芷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吧,等徐姐姐回来,一定生龙活虎的。” 马车上,微生无烬将她放好,又坐在一旁陪她:“澜儿,若是有什么不适的,立马告诉我。” 他带了两个大夫,虽然医术比不上莫长卿,但聊胜于无。 徐清澜用了些力气,又虚弱起来,她定会找到害她的人,加倍奉还。 马车缓缓出发,白芷和春俏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再也没有马车影子之后才提脚进府。 她们离开之后,汪念容带着银心走了出来。 汪念容看着已经远去,早已没影的马车,嘴角扬着的笑意绽放。 “侧妃,咱们回去吧。” 汪念容伸手由她扶着:“好,银心,今日本宫高兴,午膳多添几道菜。”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方向,又看看天色,是她喜爱的朝霞。 徐清澜,对不住了,谁让你非要挡本宫呢? 第75章 奇石有毒 微生无烬带着徐清澜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漳州。 徐清澜下了马车,微生无烬将她安置在一个小院子里。 “澜儿,我让莫长卿来给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抚了抚他皱着的眉:“殿下,你先去忙着吧,这会儿我已经好多了,我就在屋子里待着,哪也不去,等你回来。” 微生无烬吩咐一众侍卫丫鬟照顾好她。 莫长卿来的时候,徐清澜恍恍惚惚,刚醒一会儿,头疼又隐隐发作,胸口闷得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视线中迷迷糊糊见着有一老者朝自己走来。 “徐良媛。” 莫长卿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开始替她诊脉。 “良媛这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清澜回忆起来,似乎一开始只是简单地有些头晕,歇息一阵又好起来,算起来也是一个多月前。 “约莫一个多月之前,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太清。” 莫长卿了然,继续摸着脉象。 徐清澜心中紧张,见他神色严肃,又不言语,心中无端揣测起病症来。 半晌,莫长卿仍未说话。 “莫神医,我,我这病症是如何引发的?可是难治?” 若真的难治,她怎么也得想法子多撑一些日子,凶手要杀,姑姑要救,徐家也要报复。 莫长卿忽然就没了那抹严肃的神色,觉得她有些有趣,忽然笑起来:“哈哈,不难治,只不过是老夫这么多年来只遇到过两次这种病症。” 徐清澜松了口气,仔细感觉了一下,好像离开新都之后,浑身不适的症状稍微减轻了些。 “莫神医,敢问我是中了什么毒?” 微生无烬此时从屋外进来,听到“毒”的字眼,紧张地直奔徐清澜去。 “莫神医,如何了?查到毒药了吗?” “说是毒,也不算毒,不过啊投机取巧的害人把戏。” 一边说,他一边从医箱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块晶莹的圆石头。 “殿下,徐良媛,这块石头色泽外观如何?” 徐清澜被微生无烬扶起来,她盯着石头看了一会儿,脑子里时有时无地飘过一些思绪。 “这……这石头色泽通透,不知是什么?” 莫长卿摇头,捋着长须:“若是让老夫叫出名字,还真不知道它叫什么,不过老夫曾经云游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病人。 那是在一户农家,男子原本身材健硕,孔武有力,家里的力气活都是他干,可有一日妻子在河边捡了块石头回去。 没过多久,男子力气衰竭,甚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终日躺在床上。 恰好遇到我,我当时也是排查了许久,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那块石头。” 这样一说,两人明白过来。 微生无烬如临大敌地看着那块石头,“这块石头有问题吗?” “这块倒是没有,但老夫敢断定,徐良媛的不适也是因为某种石头引起的,有些石头虽美,可却不宜长期接触,这些石头会日积月累地释放一些见不着的毒素。” 徐清澜恍然大悟,的确不算什么“毒”,但对方心思很是巧妙。 她忽然想起来了。 除了一般的玉石玛瑙,她不会喜欢其他什么石头,更别提摆在身边。 最近唯一多出来的,就是皇后赐下的那个玉石摆件。 可当初说的是给每个人都赐了一块,却只有她一人身体不适,是预谋吗? 她看着微生无烬,悄悄捏紧被子,该怎么告诉他呢? “澜儿,你在想些什么?可是有什么头绪了?” “没有……” 莫长卿又给他们讲了好一会儿这些石头的危害,给徐清澜写下了药方子。 “殿下,我要写信给春俏。” 她来了漳州,可是春俏还在苍兰榭,她也是每日都要进屋子打扫的。 微生无烬眼神变得渐渐黯淡起来,默默低下了头:“澜儿,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她沉默不语。 微生无烬忽然在她床榻边坐下,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心口。 “澜儿,你在不信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徐清澜被他质问,心头火气也上来了。 “如果那块石头牵扯到你的亲人,你会信我还是信他们?如果他们坚持说自己是不知情的,那你该如何判断,为我讨回公道,还是劝我隐忍!” 微生无烬忽然抓住她的肩膀,严肃地告诉她:“我不是闫旭,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没信心!” 说完,微生无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却在要踏出房门时,听到徐清澜磕碰到床架子。 终究是于心不忍。 “你放心吧,不管是谁,我都会给你交代,害你,就相当于在谋害当朝太子。” 徐清澜闭着眼睛,缓了缓一阵阵不适,开始思考事情的真相来。 皇后到底知不知道那块石头有问题? 皇后虽然一直对她不喜,可按照她的想法,一定不会这么隐秘地害人,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磋磨自己。 顺便,还能彰显自己的皇后威仪。 府上几位昭训与她并无接触,也没什么过节。 现在要查的,就是那块石头的来源,以及是谁让皇后赐玉石摆件。 药熬好了,丫鬟伺候着她服药。 徐清澜时不时地瞟一眼门口的动静,不见人影。 漳州水患难治,她来了这边还未出去看过,也不知能不能帮些什么忙。 想着想着,她又睡着了。 祁国遭遇天灾,百姓流离失所,饿死骨堆积成山。 人群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正躲在暗处瞧着施粥的士兵。 一碗白粥舀起来,很难捞出多少米来,米少汤多,一碗下肚也饱不了多久。 但,这仍然是许多难民梦寐以求的奢望。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 但是他今日已经分到一碗了,虽然被人抢了去,可今日的份额却是没有了。 他看了好久,就在士兵们松懈的时候,突然冲上去,舀起一碗狼吞虎咽。 离他最近的士兵反应过来,一把夺过粥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饿……饿……” 那士兵不依不饶,似在发泄,似不解恨,又朝着他踹了几脚。 “贱民,今儿我可瞧见你领了,还想抢,人人都像你这样不得乱套了!” 小男孩被踹得奄奄一息,那个士兵才停下动作。 “别死在这了,滚远些!” 小男孩艰难地抬头,与徐清澜对视,她顿时捏紧了拳头。 是她表弟,是姑姑的小皇子欧阳睿! 第76章 姐弟相见 “睿儿不要!” 徐清澜惊坐起身,屋子里哪还有欧阳睿可怜的影子,丫鬟听到了她的惊呼慌张进屋伺候。 “良媛,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对了,殿下呢?还没回来吗?” “殿下说要去安抚从洪涝中救出来的灾民,这会儿估计正在给灾民施粥呢。” 丫鬟猜测道,见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问徐清澜:“良媛,殿下吩咐做些清淡的吃食给您,奴婢一会儿给您送来,您可还有想吃的?” 施粥? 徐清澜想到刚才做的那个梦,当即就要起身,刚掀开被子,丫鬟就大惊失色:“良媛,您去哪啊?有什么事您吩咐奴婢就是了,殿下吩咐了,一定要让您好好歇息的。” “那你去把晚膳端来。” 丫鬟不放心地看了一眼。 “你去吧,我只是有些饿了,不是说做了粥吗?” “是,良媛。” 徐清澜坐在床上,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真的感觉到身体好了些。 待丫鬟送来晚膳后,她尝了几口又没胃口了。 “良媛,您没胃口吗?” “你先下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回想起那个梦,徐清澜心里的不安渐渐放大,这么久都没有欧阳睿的消息,她不会无端做这种梦。 肯定是暗示,暗示欧阳睿处境艰难。 虽然她与他感情并不算亲密,可毕竟是姑姑的孩子。 从前在祁国的时候,她不爱出门,但每次欧阳睿跟着宫人出宫时,都要来看看她,她还嫌小河嘴跟块膏药一样难甩掉。 他如今也才九岁。 用了晚膳,徐清澜带着丫鬟一道出了门。 “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答道:“奴婢醒黛。” 徐清澜带着醒黛坐上马车,她心事重重地掀开帘子,醒黛关心地问道:“良媛,您身子要紧,要不您先休息着,奴婢去找太子殿下?” “不用,我只是去看看而已。” 微生无烬站在粥棚里,今日施粥已经差不多了。 他忽然瞥见了一抹浅绿的身影朝他走来,思绪将他拉回当初城外初见的那一幕。 “澜儿,你怎么来了?” 惊艳之余,他的目光落在她有些发白的唇上,有些不赞同道:“澜儿,你该好好休息的。” 徐清澜想起今日她的误会,心中有点过意不去:“我只是想出来走走。” 微生无烬将其余活计吩咐给手下,他牵着徐清澜:“那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身子又没完全恢复,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徐清澜点了点头,目光还停驻在那群灾民身上,视线来回扫过,却没发现几个孩子。 “澜儿,你在看什么?” “殿下,我刚才做了噩梦,我梦见我表弟了。” 他轻轻护着徐清澜,问道:“表弟?是你姑姑的孩子?” “是,我梦见他流落民间,饥肠辘辘,浑身脏污,还被人欺凌。” 听完,他也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徐清澜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没走一会儿就又不舒服起来,微生无烬抱着她,将她送上马车:“澜儿,你身子弱,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两人有些沉默,徐清澜闭着眼睛,时不时拧着眉,看得他心揪。 “澜儿,今日莫长卿所言,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是谁暗中害你?” 她没睡着,心里纠结,在犹豫。 “澜儿,是不是也有人送了你什么奇石?” 她深吸一口气,又长吁一口,决定告诉他。 “是皇后送的,但我不知道她是否知情。” 微生无烬脸上并无过多的震惊,在皇家,谁都有可能是害你的人。 他握着徐清澜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怀抱:“我会查清的。” “如果是皇后,你该怎么办?” 他将人搂得紧紧的,毫不犹豫地说道:“就算是母后,我也不会偏袒她,她若害你,无非是怕你成为我的正妃,即便如此,我的正妃人选不会改变。” 徐清澜沉默。 他继续说着:“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不会听她的,母后就算是长辈,也做不了我的主。可你的身体受到了影响,这件事,回去之后我会禀告父皇,他若要罚,就按照他的法子责罚。” “其实也未必是皇后,我只是在猜测她究竟知不知情而已。” 如果真的是她,徐清澜阴暗地想着,她根本就不会告诉微生无烬自己会如何报复。 她就是这样阴暗的女子。 “如果她是被怂恿,那就更好了,直接将幕后凶手抓住绳之以法。”顿了顿,微生无烬又补充道:“若不是,可她也害了你的身子,我会求父皇按照宫规处置。” 微生无烬说完,抱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 “我觉得也未必是皇后娘娘,殿下,兴许背后还有兴风作浪的人。一切等查清之后再商议吧。” 徐清澜眸光一沉,不自觉地想到了汪念容和陈茵茵。 她一口气说了些话,有些累,稍缓了缓才问:“正妃之位要定下了吗?” 微生无烬连忙保证:“正妃之位,只会是你的,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后院还是后宫,都只有你一个。” 但此前局势难明,要肃清那些碍眼的女子,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徐清澜又闭上了眼睛,微生无烬悄声唤来了商九:“新都那边可有回信?” 商九摇头,“还未收到,殿下,今日徐良媛好转之后才写了信送回去,您忘了?” 仔细一想,还真是今日才写的信,是他心急了。 马车缓缓前行,徐清澜被摇醒,掀开帘子透气。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瘸着腿,艰难地挪着步子 ,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包裹。 许是走得太急,小男孩摔了个跟头,包裹里掉落出来的,是几个窝窝头,他伸手想要捡起来,迎面两个成年男子就嬉笑着将窝窝头踹开。 徐清澜本想叫醒黛上去阻止,却无意间瞄到了那小男孩的脸。 是欧阳睿! “停车,殿下,那是我表弟,求你救救他!” 微生无烬下了马车,朝着小男孩的方向走去,两个男子一见,立马撒腿就跑,却还是被商九及时制住,提到了面前。 小男孩受到惊吓,捂着包裹不断往后缩着。 徐清澜被醒黛扶着过来,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手臂也带着轻微的颤抖,试探性地喊道:“睿儿?” 由于情绪激动,还未好全的身子变得无力,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澜儿!” 欧阳睿脸色惨白,他的记忆仿佛被牢笼困住,怎么也想不起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 刚才听见她喊睿儿。 他是睿儿吗? 第77章 浑身旧伤 徐清澜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守着她的微生无烬。 “澜儿,你怎么样?莫神医说你情绪太激动了,再加上身子还未好全才晕了过去,你放心,我已经让醒黛把表弟带回来了,给他梳洗了一番,这会儿估摸着正在吃东西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醒黛的呼喊声。 “小公子!小公子你去哪?小公子!” 果然,只见欧阳睿径直冲进屋,几步跑到了徐清澜面前,却被微生无烬薅住衣领,将人提到了一边:“你做什么?” 欧阳睿有些害怕他,瑟瑟缩缩地,也不回答。 “好了殿下,你别吓唬他了,睿儿,过来。”徐清澜伸出手,示意他过来。 欧阳睿依旧缩着,一动不动,徐清澜和微生无烬对视一眼,心中察觉不妙。 “睿儿?”徐清澜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欧阳睿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我,我,我不认识你,不认识睿儿......” 醒黛怕徐清澜情绪激动,连忙安慰道:“兴许小公子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小公子,这是徐良媛,这位是太子殿下。” 欧阳睿毫无印象,只是觉得这位姐姐有些眼熟,可是还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太子殿下,良媛,方才奴婢给小公子沐浴的时候,他始终不肯让奴婢碰,奴婢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洗干净,他背后,胳膊和大腿上,有多处鞭伤。” 醒黛心中暗恨,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地伤害一个孩子? 鞭伤?徐清澜当即就要掀开他的袖子查看,微生无烬很配合地把人抓住,“这是你表姐,你不记得了?” 说话的功夫,就把他袖子掀开了。 胳膊上,有密密麻麻的伤疤,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从疤痕来看,当时挨的鞭子并不少。 欧阳睿好像一下子陷入了不好的回忆,抱着脑袋躲在角落。 嘴上喃喃自语道:“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徐清澜和微生无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微生无烬立刻派人去请莫长卿,莫长卿来了之后,欧阳睿还是一个劲儿地抱着头缩成一团。 “这……殿下,徐良媛,小公子估计受过不小的刺激,他这样老夫也不好诊脉,还请允许老夫先将他打晕。” 不用莫长卿动手,商九就出手将欧阳睿敲晕了。 徐清澜现在一肚子疑惑,欧阳睿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又是怎么流落到大雍漳州的?他又是被什么人带出宫的?为何看着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她靠在微生无烬怀里,胸口闷闷的,头也一阵一阵疼。 “澜儿,没事的,莫神医医术高明,有他在,表弟一定可以恢复正常的。” 徐清澜静静地盯着莫长卿诊脉,若是以往在祁国,她肯定不会想到一向被姑姑捧在手心的小皇子,竟然会有这样的遭遇。 以往的徐清澜,一定不会像今天一样心软。 莫长卿给欧阳睿诊脉,越诊,眉头皱得越深。 徐清澜捏着微生无烬的手都更用力了些,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殿下,良媛,小公子头部遭受过重击,所以记忆错乱,记不起以前的人和事,身上这些伤大都是鞭伤,也有一部分刀伤,只不过刀伤较轻一些。” 莫长卿十分不忍,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竟然遭受了这样的磨难。 出于医者仁心,他也会尽力医治:“殿下,小公子身上这些外伤老夫已经列了药方,将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小公子这头部的伤得慢慢养着,老夫会尽力,但,也有可能一直恢复不了记忆。” 徐清澜忽然想到那两个欺负他的男子,说道:“今日要不是被我们碰巧遇上,还不知道他之后会怎么样。殿下,我看今日欺负他的那俩人,似乎是认识他的,我想见他们。” 徐清澜祈求的目光,让他心头一软,顺口就答应了:“好,商九,把那俩人提过来!” 很快,今日欺负欧阳睿的两人就被商九带到了院子里。 那两人贼眉鼠眼,左看右看,粘腻的目光让徐清澜厌恶。 “哎哟,这小娘子还真美啊……”其中刘大悄悄对刘二说道。 醒黛顿时明白,一脚踹在跪着的两男人肩膀上,叉着腰怒喝:“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可是我们徐良媛,岂是你们这种货色可以无理打量的?” 微生无烬尽力忍着想杀人的冲动,沉声道:“你们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对吗?” 两人连连求饶:“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徐清澜目光尘尘,忽然变得凌厉:“想活,就如实回答我的话。” 两人点头似打桩一样。 “你们认识今日欺负的那个小孩子?” 刘大先是点头,又接着拨浪鼓一样摇头:“不,不认得…” 微生无烬拔出商九的佩剑,抵着他的脖子:“不说实话,你们两人的脑袋就留在这吧。” 刘大哪还敢瞎扯,只好点点头:“我认识,认识,不过也没认识多久……” 刘二替他补充:“对对对,这小孩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大概是七八日前,我们兄弟二人领了朝廷发的赈灾粮,刚拿回家煮上没多久,这小子就来了。 但您也知道,粮食金贵,我们吃饭的时候他眼巴巴地盯着,但这也没有多的可以分给他,就想把他赶走。 谁知道他竟然半夜又折了回来,我们听到厨房的声响,才发现这小子竟然偷摸进来把我们的粮食都嚯嚯了。 我们能不气吗?就打了他一顿,他当时还龇牙咧嘴呢,哦对,还咬人!” 刘二撸起右手手臂的袖子,上面的确有个牙印。 “几位贵人,听你们的话,想必也是认识这小子的,我们兄弟二人虽然是和他有些过节,但这牙印也确确实实是真的啊。” 言下之意,是想要赔点银子。 徐清澜意味不明地一笑,“是吗?” 刘大以为她好糊弄,又说道:“是啊贵人,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受害人啊,这粮食实在是腾不出多的,不然哪会赶走他呢?” 徐清澜忽然脸色一变:“好大胆的畜牲!你这牙印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的牙口咬的,况且你这牙印,似乎没多久啊?还想来这行骗?商九,狠狠打一顿,送官!” 商九活动了一下筋骨,拖着两人离开。 “澜儿,你别急,我已经联系我的人去查了,不过要再等几日,漳州和鄞州都在祁国和大雍边境,不远,这几日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 二人目光交汇,眼中的意思心照不宣:“好……” 第78章 阜阳县主 徐清澜休养了好几日,这几日,欧阳睿也偶尔会来院子里。 他越看越觉得徐清澜很熟悉,只是一往深处想,头疼起来就让他难以忍受。 徐清澜每日都在盼消息,终于今日有了进展。 “良媛,这是殿下查到的消息。” 商九将打探的消息整理到了一起,递给徐清澜。 徐清澜越看,眼底的阴霾越是藏不住。 看完之后,手里的信纸已经被她揉成了一团。 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到了在院子里玩秋千的欧阳睿,祁国皇室那群人真该死啊。 “睿儿,过来。” 欧阳睿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叫自己,自己就忍不住拔腿就走了过去。 “你,你是谁,你找我做什么?” 本该天真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变得这样小心翼翼,徐清澜一抬手,从他头上拂下了一片枯叶。 见他急忙后退几步,徐清澜又强迫着自己想起莫长卿的叮嘱,不宜受刺激。 叹了口气:“睿儿,我说了,你叫欧阳睿,我是你的表姐。” “以后你可以喊我表姐,也可以叫我澜姐姐。” 忽然想起记忆里那一声声脆生生的“澜姐姐”,徐清澜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宫变之后,徐贵妃自知在劫难逃,便将唯一的孩子托付给心腹宫女,原本计划周全,那宫女会带着欧阳睿逃往祁国北境。 可祝太后魔高一丈,竟然暗中查到了宫女的足迹,派人暗杀,宫女忠心耿耿,为了保护小皇子,被祝太后的人杀死,欧阳睿也不知所踪。 再次出现,就是在漳州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只有等他恢复之后才知道了。 新都。 绮罗阁自从开张之后,生意一直都算不错的,自从徐业成被微生无烬收拾了一顿之后,老实了许多,也不敢轻易再来找麻烦。 白芷进店的时候,徐清茹和雪姨娘都在忙着招呼客人。 徐清茹还以为是客人,准备介绍,抬眼一瞧,竟然是白芷。 “白姐姐,你怎么来了?” 白芷神秘兮兮地,不知从背后哪里拿出一封信来:“徐姐姐来信了!” 徐清茹眼前一亮,但外面等着的客人已经在催她了。 她将人拉到了一旁的屏风背后,“白姐姐,你在这等我,我还要忙一阵,一会儿忙完了来找你看信。” 白芷坐在圆凳上,挥手让她不用理会自己。 她看了看室内陈设布置,也能看出徐清茹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更何况她还亲力亲为地招待店里的客人。 徐清茹正在给一位年轻女子介绍布匹花样,门外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显然是某家未出阁的小姐,身后跟着七八个随从。 她一进屋就将屋内的布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一圈。 白皙柔嫩的脸庞上写满了傲慢和娇纵。 她直接指了指徐清茹:“你,就你,本县主要看这个月最时兴的衣服料子,顺便再给本小姐配一套能搭配的头面。” 她身旁的丫鬟都是低眉顺眼的。 那位傲气的小姐见使唤不动徐清茹,觉得她让自己下不来台。 “你长的眼睛是做什么吃的?把你们这最好的料子,和头面拿来!” 徐清茹心头默念:这是财神爷……这是财神爷…… “这位小姐,您可以看看这款白色的,这是月光纱……” 那位小姐摸了摸,直接扔到了地上:“什么东西,也敢介绍给本小姐?还有其他的吗?” 与她一同的丫鬟与徐清茹打了个招呼:“掌柜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阜阳县主锦衣玉食惯了,一般的料子她不太喜欢,还请掌柜的拿些更名贵的来。” 要名贵的是吧? 徐清茹脑子一转,这可真是财神爷啊!也没那么生气她之前的态度了。 很快,阜阳县主面前摆满了各种名贵的布料和头面。 徐清茹为她一一介绍:“县主,这里的料子分别是浮光锦,软烟罗,织锦缎,月华锦,织金锦,看看可有您喜欢的?” “不过这里的更贵一些,县主您是要现在就付银子还是等我安排人送回你府上再付?” 阜阳县主盯着徐清茹看了好一会儿,有些骑虎难下,她今日出门根本没有带那么多银子,也不敢答应送回府上去,若是被她爹知道,又要教训她了。 徐清茹又开始介绍头面了:“还有这些头面,都是由不同的宝石所制,这是红宝石,这是蓝宝石,这是翡翠……” 徐清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阜阳县主似乎还没有做好决定,于是便说:“县主,那您先慢慢看,慢慢选,我还要招待其他的客人。” 阜阳县主见她胆敢抛下自己去给去别的人介绍,心头不爽,脾气也起来了:“站住!你凭什么去招待别人?本县主还站在这呢!” 徐清茹好脾气地解释:“县主,您要是累了,那边有歇息的地方,还有茶水点心,我开门做生意,对所有客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等您看好了,再叫我过来也不迟。” 对所有客人的态度都一样? 这怎么行!她可是县主,能跟那些身份低贱的贱民相提并论吗? “本县主不同意,你今日只许接待本县主,至于其他人,赶出去吧。” 正好,她不喜欢贱民多的地方,免得被沾染了穷气。 眼瞅着一旁的随从就要听她吩咐动手,徐清茹立马阻止。 连带着刚才对财神爷的恭敬都没了,质问阜阳县主:“县主,恕我难以从命,我店铺里的东西,卖给任何人都行,但我的客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 阜阳县主第一次遇到忤逆自己意思的,心中顿时火冒三丈:“来人,给我把其他人赶出去!” 白芷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看到徐清茹没事,松了口气,随后立即和阜阳县主的随从过招。 阜阳县主先是惊讶于白芷会武功,于是将目光瞄向徐清茹,见她呆呆地抱着一匹布,伸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布匹。 随后,狠狠扔在地上,绣着精美花纹的布鞋在上面踩了又踩。 徐清茹心都在滴血一样,“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糟蹋我们的料子?” 阜阳县主有几分得意,扬着下巴:“本县主能来你们店,是你们店的福分,你凭什么不接待好本县主?” 徐清茹拳头捏得紧紧地,还没靠近阜阳县主,就被她身后的一个随从推了一把。 而想象中的砸到门槛上的疼痛没有传来,徐清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一睁眼,就见到了抱着自己的人,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他身形清瘦,眸光温和,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第79章 恢复记忆 漳州。 徐清澜收到了新都的来信,是白芷寄来的。 里面提到了太子府的近状,汪念容和陈茵茵都为了正妃之位卯足了劲儿。 徐清茹的铺子生意不错,除了上次阜阳县主闹事,后面倒也没什么麻烦。 只不过她最近和一个赶考的书生打得火热,只是雪姨娘始终不太看好。 看到这里,徐清茹手指轻轻抚摸着信纸边缘,专注在自己的思绪中。 书生么……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没见过那书生,一切还得等她回新都再说。 “良媛,殿下今日不回来用午膳,您想吃些什么?奴婢早些吩咐小厨房做好。” 微生无烬忙于治水,徐清澜自然理解,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玩耍的欧阳睿,正准备点几道菜,另外一个丫鬟匆匆进屋。 “良媛,漳州长史夫人来拜见您了。” 徐清澜略显疑惑,长史夫人? 按理来说,大雍这些人重视身份,长史夫人竟然来拜见她这个妾室。 转念一想,吩咐丫鬟:“请进来。” 长史夫人姓胡,胡氏被引到花厅的时候,徐清澜已经在等着了。 胡氏带着她的小儿子,年纪和欧阳睿差不多大。 一进门,胡氏一双眼睛就贼溜溜地转,一旁伺候的丫鬟们都忍不住腹诽她这小家子气的模样。 坐下后,两人都不说话,沉默了许久,胡氏咬牙开启了话题:“那位小公子可真是可爱,不知是您的什么人?” 她只听说太子带了个颇为受宠的妾室来,却不知道这妾室是个什么位份,直接叫夫人,太抬举她了,可若是叫错,又会得罪人。” 徐清澜回答:“那位是我娘家表弟,姑姑这些日子不太方便,所以把他送到我这里照看一段时间。” 胡氏结合她的话分析,心中暗自揣测,难不成是娘家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长史夫人,不知道你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 胡氏被点到,脸色有一丝尴尬,讪笑一声:“啊,我,是这样的,夫人,我家长史近日和太子一同治理水患,颇为辛苦,总是早出晚归。 我想着,夫人您每日待在院子里恐怕也无聊,不如平日我们约着多走动走动,还有州牧夫人,再加上另外一些姐妹。” 徐清澜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长史夫人找她,恐怕别有目的,只是还未明说。 胡氏欲言又止,徐清澜装作没看见她的窘态。 最终,胡氏一咬牙,问道:“夫人常伴太子殿下身边,想必也知道殿下的喜好?我家长史说,殿下治水辛劳,他前些日子偶然得了幅名画,奈何他没有这些闲情雅致,我听闻,太子殿下擅长丹青……” 徐清澜眼眸微眯,从她这话里听出了些意思来。 这是想要拉拢太子了,徐清澜暗戳戳地想着,但她毕竟不了解长史为人,若是仅通过胡氏来看,或许是个世故的。 可用人唯才,兴许是个可用之人,还是待微生无烬回来再问过。 “啊!” 两人闲聊间外头传来一声惨叫。 “良媛,不好了,小公子摔倒了!”醒黛给徐清澜递了个眼色,又暗中看了一眼胡氏。 徐清澜一颗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怎么回事?” 醒黛跪在地上:“奴婢方才陪着小公子和长史公子在外面荡秋千,二位公子起了争执,奴婢安抚好之后,以为两人可以和平相处,可我们小公子刚坐上秋千,长史公子就猛地一推,小公子摔到了地上,磕到了头。” 徐清澜凉凉地看了一眼胡氏:“长史夫人当真是教子有方啊。” 胡氏却从她平静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但事关自家儿子,连忙开口:“夫人,这其中兴许有什么误会呢?还是小公子伤势要紧,咱们也快些去看看吧。” 徐清澜赶过去的时候,大夫已经给欧阳睿包扎好了,只是还在昏迷中。 胡氏小心翼翼地询问:“大夫,小公子如何了?” “磕到了头,现下昏迷,我只能给他试试针灸,或许针灸之后就能醒来,不过小公子头部本就受过伤,这一磕碰,也有可能不知何时才能够醒过来。” 长史公子自知闯了大祸,却不敢承认,狡辩道:“是他自己没抓稳,怪谁!” 态度蛮横,一看就是平日里家中纵容。 比起他和胡氏,她更信醒黛的话。 徐清澜深吸一口气,目光与他对上,“那你说,怪谁?” 胡氏已经察觉到徐清澜情绪里的怒意,打起圆场:“夫人,此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一定会赔罪的,您想怎么办,我们就按照您的法子给令弟赔偿。” 长史公子一脸不服气,在府上下人们都是他说了算。 而欧阳睿一看就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儿子,竟然敢跟他抢秋千。 徐清澜笑容轻蔑,眼睛里都快射出刀子了:“我看贵公子似乎不服?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以牙还牙,醒黛,把他也从秋千上推下去!” “啊!慢着,夫人,您这样就不怕太子殿下到时候责怪吗?本来就是孩子间的玩闹,夫人怎么能这样当真呢?” 徐清澜反手给了她一巴掌,胡氏整个人都懵了。 徐清澜红唇轻启:“太子知道了,你们更没有好下场!” “夫人,我儿估计就是和小公子闹着玩,不小心失了准头,夫人,我们愿意赔银子,您就开口吧,我们该怎么赔?” 胡氏面上露出急色,眼眶里已经有些眼泪打转了。 “夫人,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您放过我们吧……” 胡氏算不得太聪明,一遇上和自己儿子相关的事情就失去了理智,生怕儿子受委屈。 “醒黛,请出去,在我弟弟醒之前,他们就在这做客吧。” 胡氏急得团团转:“你……你这是要扣押我们?” 大夫给欧阳睿针灸,一根根银针扎在他的身上。 徐清澜静静看着,捕捉到了他额角轻蹙的样子。 渐渐地,他的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醒黛指着床上的欧阳睿,惊喜地冲着徐清澜道。 还未走远的胡氏母子也惊喜,连忙走回来看。 欧阳睿睁开眼睛,按了按隐隐有些疼痛的额头。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他一眼就看到了徐清澜,他想起来了,是表姐。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委屈,他压住心头的酸涩哽咽,喊了一声:“澜姐姐!” 第80章 讲述遭遇 徐清澜坐在床边的圆凳子,替他掖了掖被角:“睿儿,你感觉怎么样?” 欧阳睿一开口,说出的话就带上了哭腔:“澜姐姐,我……我头好疼。” 他的目光在屋里来回巡视,最后落在长史公子头上,指着他:“澜姐姐,就是他故意推我的,他还骂我是贱民!” 长史公子被惹怒,骂道:“你这个贱民,让你跟本公子玩是抬举你!” 屋里瞬间静可闻针。 胡氏这下子是真的快哭出来了,连忙捂着他的嘴:“夫人,童言无忌……” 连她自己底气都不足。 徐清澜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勾唇一笑,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 嘴角微微一翘,锐利的眸光似要将他刺穿:“贱民?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会让你死得很惨?” 胡氏急得抹泪:“夫人,他犯了错,您要罚就罚我吧,他才十岁。” 醒黛看徐清澜脸色不好,连忙站出来说道:“十岁?我们家小公子才九岁,就拿尊老爱幼来说,不知道你家公子可否做到了爱幼?” 胡氏脸色难看,徐清澜也就罢了,好歹是太子身边的人,连来漳州治水都要带在身边,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可这个丫鬟…… 胡氏上下打量,一个丫鬟,她还是能拿捏的。 “我们主子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徐清澜不耐烦了,直接喊人:“商九呢?让他进来把他们送回长史府,顺便好好跟长史说说他们干的好事。” 进屋的是一个陌生的侍卫,和商九打扮相似,他介绍自己道:“属下商七,商九和殿下出去了,良媛可还有别的吩咐?” 别的? 徐清澜眼前一亮,指了指那两人,玩味地笑着:“以牙还牙吧,打一顿,送回长史府。” 解决了长史夫人和长史公子之后,徐清澜才有空跟欧阳睿多说会儿话。 “睿儿,姐姐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等你好了,要是还不解气,咱们还能打他们一顿。” 欧阳睿眼睛圆溜溜地转,澜姐姐真的温柔了许多。 若是从前,她肯定说:欧阳睿,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别人敢打你,你就废他两只手。 “澜姐姐,其实,我想起来了,刚刚一切都想起来了。” 徐清澜抓着他的手一紧,又连忙松开,急切询问:“睿儿?你真的记起来了?” 欧阳睿点头,开始诉说起宫变后的事情来。 “当时母妃已经预料到祝太后会对我们下手,所以让文秀姑姑带我出宫……” 徐清澜回忆了一下微生无烬调查的结果,的确如此。 欧阳睿目光凄凉,想到母妃,原本三分的难过变成了七分。 “我当时让母妃和我一起走,可是母妃说,她走不了,若是她走了,徐家就惨了……” 徐家…… 徐清澜心里的恨意似要将她吞噬,徐家的仇,她早晚也要报。 姑姑和她为了所谓的徐家,付出了多少,到头来徐业成那样的人却是个扶不起的。 欧阳睿察言观色,立马说起来后面发生的事情。 “文秀姑姑带着我一路往北,原本计划着我们逃到北境,应该不会被找到,可是祝太后的人还是找到了我们的踪迹。 那会儿我们正在一家客栈歇息,就听到了有人闯进来的声音……” …… “搜!给我搜,那两人一定是在这里躲着,主子说了,抓到了直接杀无赦,一定要他死!” 一身黑衣的刀疤男凶神恶煞地吩咐手下,叉着腰,喘着粗气,怒骂道:“呸!等老子逮住他们,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马厩里,文秀死死捂住欧阳睿的嘴巴,欧阳睿早已被吓得动弹不得,默默淌着眼泪。 “殿下,奴婢先去引开那群人,一会儿你都在这里不要出声,不管发生什么,尽管躲着。 这匹马的绳子被奴婢割开了,若是情况不妙,你就骑着马往北跑,不要回头。” 欧阳睿却拉住了她,他从她脸上看到了决绝。 那是文秀姑姑对母后的忠诚,眼里的晶莹,也是她的不舍。 “殿下闭上眼睛,默默数一百下,数完了奴婢就回来了。” 他点点头,小声地嘱咐:“姑姑小心。” 欧阳睿躲在草堆里,不知等了多久,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昨夜栖身的客栈已经空无一人,到处鲜红一片,和他们昨日一起住店的客人都已经倒在地上。 一双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数了数马厩里的马,少了一匹,他心中不安,立马在尸体中寻找文秀姑姑。 找了许久,他的双手染满鲜血,终于看到了身亡的文秀姑姑。 她的胸前被捅了好多个口子,不知凝固了多久的鲜血,将她的衣裳染成铁红色。 她的眼睛圆睁着,看着她的方向,嘴角微微扬着,欧阳睿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文秀姑姑是为了保护他…… 他从文秀姑姑手里拽出一张布条子,上面是她咬破手指写下的血书:速离。 欧阳睿艰难地翻身上马,骑着马离开。 但很快,他就被那群追杀的黑衣人追上了。 往前,是一处高嵩的悬崖;往后,是追杀他的黑衣人。 欧阳睿陷入两难。 “只能说你小子命不好,竟然遇到了我们,我也不废话了,有人要你的命,我们也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 为首的刀疤脸恐吓着。 欧阳睿被一步步紧逼到悬崖,他偷偷瞅了一眼,下面似乎有些树,这种情况下,只能赌一把了。 刀疤脸不再废话,抽出佩剑,准备砍向他的时候,欧阳睿下马,翻身一跃…… 听完,徐清澜和醒黛手心已经冒出冷汗了。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逃脱的?” 欧阳睿回答:“后来我抓住了树枝,虽然胳膊被划伤,但是也比丢了命好,我发现那边有一条河,我就躲在水里,那些人找不到我,只好先回去复命。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不知道方向,就到处跑,一路上,偶尔遇到一些富贵人家游玩的,我就上前去逗他们开心,讨些吃的。” 虽然都是些随手可以丢了喂狗的东西。 他没有告诉徐清澜。 徐清澜忽然沉思,问他:“不对,那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你后面到底遇到了什么?” 欧阳睿咬着嘴唇,两只手正在揉被角。 “澜姐姐,因为我后面遇到了一个人。” 徐清澜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住,怎么也没想到竟是那个人…… 不过,她勾唇,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81章 以牙还牙 微生无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轻轻进屋,没想到刚进屋,屋子里的蜡烛都亮了起来。 徐清澜坐在梨花圆木桌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澜儿,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下?” 徐清澜目光沉沉,攥紧手指:“殿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微生无烬挨着她坐下。 “殿下之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想好了。” 他顺着这话问道:“想要什么?” 徐清澜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充满野性和势在必得:“殿下,我要你助我,灭掉祁国皇室。” 烛火轻轻跳动,徐清澜的声音在他心头缭绕。 他抚平她额上的浅皱,“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是此事暂时需要时间。” 徐清澜颔首:“殿下,我知道的,只要你应下,旁的我可以自己动手。” 听欧阳睿讲起他一路的见闻,祁国皇帝昏庸,百姓水深火热。 她心里也很矛盾,祁国是她的母国,她恨皇室,却不恨百姓。 若是能有机会救助祁国百姓,就算是皇室覆灭,也是值当的。 而大雍和祁国早晚有一战…… “澜儿,你在想什么?” 微生无烬喊了她几声,才回应过来。 “殿下,今日睿儿被长史公子从秋千上推了下来,睿儿受了伤,也恢复了记忆。 不过,我让人将长史夫人母子打了一顿。” 微生无烬其实对长史没什么印象。 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他是个宠妾灭妻的,现在的长史夫人,是他以前的第三房小妾,逼死原配之后上位。” 这样一想,两人都对他们一家没什么好感了。 “澜儿,光打他们怎么行?明日得让他们登门谢罪。” 徐清澜又将欧阳睿的遭遇讲给他。 听完,微生无烬心疼地抱着徐清澜:“澜儿,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祁国皇室那些人,我替你留着,交给你亲手处置。” 徐清澜目光灼灼:“好!” 长史府。 方长史一巴掌扇在胡氏脸上,指着一旁的小儿子方明:“你们就是这样给我办事的?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太子身边的人也敢得罪?” 又持起手上的长鞭,眼看鞭子就要落到方明身上,胡氏一下子扑了上去,替他挨了这一鞭子。 “老爷,您要打就打我,别打明儿哪!” 胡氏一把鼻涕一把泪,方长史被她哭得心烦,忽然就后悔当初把这么个妾室提正。 “哭哭哭,你有什么可哭的?后日,不,明日,明日就给我上门道歉!” 若是能够讨好太子,那待州牧告老还乡之后,他岂不是有机会成为新任州牧了? 若是再走点运,去做个京官也是没问题的。 于是再三嘱咐胡氏:“明日你姿态放低些,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事了了,明儿也带去,若是再说了不该说的,不做了该做的,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胡氏抹了抹泪,沉默地点头。 翌日。 徐清澜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床边空空,才意识到微生无烬又走了。 醒黛进屋伺候,“良媛,胡氏和方小公子来了。” “来做什么?赔罪?” 醒黛夸赞道:“良媛还真是料事如神,昨日就猜到他们会来赔罪,今日他们还真来了,这会儿正在府门口呢。” 徐清澜心中揣度,既要赔罪,就该有赔罪的样子,在府门口杵着,不就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思几次,徐清澜淡淡地开口:“既然喜欢在门口等着,那就等着吧,醒黛,替我把那件浅紫色的罗裙找出来,再找找合眼缘的首饰。” 胡氏等在门口,门房一再邀请,她都不为所动:“还是等你们良媛来了,我再进去吧。我今日来是来赔罪的,若是没做好怎么办?” 她嗓门不小,引来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别人都来赔罪了,差不多得了!” “就是,连门都不敢进,说不定里面的得理不饶人呢!” 胡氏听着诸多议论,嘴角扬了扬。 大门忽然打开,徐清澜打扮得似神妃仙子,冲着众人一笑:“这位是长史夫人,今日特意上门赔罪,至于缘故么,就是她旁边这个小的,昨日故意将我娘家弟弟从秋千上推下来,还骂我们是贱民呢。” 一边是泫然欲泣的美人,一边是贼眉鼠眼的胡氏,众人目光穿梭间,又指责起了胡氏。 醒黛和商七将周围人驱散。 胡氏压住心头不快,把方明扯到前面:“明儿,咱们赔罪。” 方明恨恨地盯着徐清澜和欧阳睿,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就和徐清澜对视上了。 徐清澜收起嘴角冰冷的笑意,走到了他跟前,对胡氏说道:“夫人倒是不必这样客气,道歉我接受,这些礼物你还是拿回去吧?” 胡氏一时间觉得手上的礼物都成了烫手山芋:“这……夫人,您还是收下吧。” 徐清澜笑着摇头,推开她,死死抓住方明的衣襟,按着他的头,直接撞到了墙上,他的额头瞬间就磕破了。 众人都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方明顿时就嚎叫出声:“啊!娘!我疼!” 胡氏心都快碎了:“快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徐清澜双眸深处漾起一丝狡黠笑意:“当然是以牙还牙了,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假惺惺的道歉,我更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后不顾胡氏哀求,又按着他的头狠狠撞了一下:“这一下是利息。” 随后,她松开了手,心中这口气总算是顺了。 方明的头又疼又晕,被重重撞了两下,鲜血不断渗出,胡氏又惊又怕又无奈,顾不得在这理论,只能先带着他回府看大夫。 欧阳睿目睹全程,等他们走了才小心地扯了扯徐清澜的袖子,她的目光慢慢从那对母子身上收回。 “做什么?” 欧阳睿眼睛亮晶晶的,轻轻晃着她的袖子:“澜姐姐,你是在替我报仇吗?” 徐清澜嘴角动了动,拽回了袖子:“哼,还不是你自己无用,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都不知道如何反击,蠢死了! 若是下次还有这样的事,你往后可别叫我表姐了。” 说完,徐清澜头也不回地钻进院子。 欧阳睿心头却暖暖的,他知道,澜姐姐虽然这样说,可还是会为她报仇。 他看着胡氏母子离开的方向,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第82章 居心不良 祁国定州。 仪来客栈。 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正笑意浓浓地看着对面的夫君,“夫君,我们真的能去大雍了?我们此行大概能赚多少银子啊?” 对面的年轻男子神秘地一笑,将一摞纸递给她看。 “我们布庄的布匹,可是整个祁国最好的,嘉儿,跟着我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赚很多银子的。” 若不是家道中落,他楚越不可能沦为商贾。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摆弄首饰的妻子,瞬间柔和许多:“嘉儿,等我赚了钱,日后成了皇商,岳父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铜镜里,那张姣好的女子容颜,正是徐清嘉。 她攥紧了手中的一支金钗,像是在以此发泄她的怒气。 若不是该死的欧阳悠悠,她也不会背上杀人的罪名,被薛氏找了个家道中落从商的故交。 可真要算起来,害她的还是徐清澜,若非她与欧阳悠悠不对付,欧阳悠悠又怎么可能牵连她? 徐清嘉恨不得将徐清澜五马分尸,很快她也要去大雍了,到时候走着瞧吧…… 楚越过来搂着她的腰,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夫人,我定会再努力些,等我们的布庄开满大雍,我们日后有了孩子,也可让他考科举。” 徐清嘉笑面如花,但还是暗暗躲开了他的怀抱,故作娇羞:“夫君,大白天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楚越很是喜爱她,以为她是真的娇羞,遂也不再打趣,反而问道:“夫人,你那个表弟的事情……” 徐清嘉立马将房门关上,不悦皱眉:“提他做什么?” 徐清嘉想起欧阳睿,表情都冷了下来:“他一向与大姐姐交好,和我们这些表姐是素来没什么来往,竟也想求我救他?” 和徐清澜交好的,都是她的仇人,若不是那个贱人,她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徐清嘉回忆起那一幕,欧阳睿叫她二表姐,哭着喊她收留他,她是怎么做的呢? 她直接将他从山坡上推了下去。 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徐清嘉这样想着,忍不住抱怨:“真是晦气,夫君,以后我们不提他了好吗?” 楚越有些纠结,问道:“可万一日后被人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办?” 徐清嘉瞧不上他这窝囊劲儿,耐着性子解释道:“夫君,我们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知道的,况且你忘了吗?那小贱种醒来之后就傻乎乎的,谁都不认识了。 而且,还有追杀他的仇家呢,说不定就死在路上某个地方了。” 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请她送他去大雍找徐清澜,真是可笑! 楚越没再说什么,反而是同她谈论起去大雍新都开铺子的事情。 此时的漳州。 徐清澜收到了新都的信,知道伤害欧阳睿的人是谁之后,她就计划着该怎么报复,原本还愁怎么去祁国把人弄来。 就听欧阳睿说起,徐清嘉和她的新婚夫婿要来大雍做生意,好巧不巧,还正巧也是做布匹生意。 徐清澜看情报时,眼睛亮亮的,微生无烬在一旁看折子,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澜儿,你有什么计划,不如跟夫君分享一下,夫君也好帮你啊。” 他目光真诚。 欧阳睿坐在后面吃梅花酥,一会儿看看徐清澜,一会儿看看微生无烬。 这个姐夫他还是很满意的! “殿下,我自己可以做成的,只是到时候需要问殿下借点人手。” “殿下,我打算以牙还牙,我最喜欢了。况且,我还打算让他们在新都混不下去呢。” 新仇旧恨,总要有个了结。 微生无烬放下折子,方长史一家的样子跃然出现在他脑子里。 又想起来新都太子府里面局面,这个正妃之位,他要留给他的澜儿。 徐清澜忽然抬头问他:“殿下不会觉得我太狠了吗?” 谁知微生无烬下一瞬间就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你喜欢黑心郎君,偏偏我也独爱腹黑女娘。” 我们天生一对。 欧阳睿很有眼力见儿地拿着一碟子糕点,挪到了院子里玩耍。 而微生无烬什么也没做,就只将她放在床上,“澜儿,你看了太久,对眼睛不好,休息一会儿,我在旁边看折子陪你。” 徐清澜刚想说自己没那么娇贵,忽然想起莫长卿严肃地嘱咐她多修养的脸来。 算了,睡一会儿好了。 微生无烬等了一会儿,确定她睡着,才轻轻地往她的妆奁里塞了个小玩意儿,随后一笑。 是一支玉兰花发簪。 新都。 雪姨娘这几日总是有些魂不守舍,白芷一进来就看到了她目光呆滞地摆弄着几件成衣。 “雪姨娘,您这是怎么了?最近没休息好吗?怎么看着这么憔悴?” 雪姨娘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强拉回自己的思绪。 “啊,白芷啊,你来了,坐吧。” 白芷伸着脖子找了一圈,没看到徐清茹,往日她不是对这铺子最上心了吗? “雪姨娘,茹儿妹妹哪去了?” 说起徐清茹,雪姨娘找到白芷,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向她诉说起自己的不安与担忧。 “茹儿妹妹和那个书生?什么时候的事啊?” 她怎么都没什么印象了?那日不就是他扶了徐清茹一把吗? “那个赵元公子,说是潭州人士,家中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年幼的妹妹,他进京赶考,妹妹暂时寄住在亲戚家。 我……我总觉得他不对劲,当时阜阳县主来闹事的时候,还是他扶了茹儿一把,我是感谢他的,可后来,他和茹儿来往越来越密切,我都不知道他们后来又是怎么走到了一起。 而且……” 雪姨娘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而且那位赵元公子,每次来店里,都会以各种理由找茹儿要银子,茹儿还真的都给了。 我也不是嫌弃他没钱,只是他这样,让我有些担心日后茹儿吃亏……” 更何况她这几日眼皮子总跳。 白芷一听,若有所思,她也有感觉,如雪姨娘所说的话,这个书生不像是个好人。 她握住雪姨娘的手,安慰她:“姨娘,您要是真的不放心,不如我们暗中查一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查,我有人手,等我查明了再来告诉您。” 这主意简直出到雪姨娘心坎里去了,她一口答应,门外却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不用查了。” 第83章 长史宴请 说话的正是徐清茹。 “茹儿,娘没有别的意思,娘只是担心你被他骗了,毕竟……” 雪姨娘揪着袖子,接下来的话,她也不好说。 徐清茹叹了口气:“娘,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观察过,赵元他……不是坏人。” 白芷看到不远处,赵元正站在铺子外的柳树下,似乎在等徐清茹。 “茹儿妹妹,他一共从你这拿了多少银子了?” 徐清茹如实回答:“他拿了一百两,他妹妹身体不好,常年养在亲戚家,也不好白吃白住,所以他妹妹花销的银子都是他出。” “那他完全可以去找些活干啊,为什么找你拿银子?”白芷不太赞同赵元的做法。 徐清茹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他只是个书生,只能做些抄书写信的活,不过那一百两银子不是白给他的,是他同我借的。” 白芷默不作声,只是余光偷偷瞧着赵元的动静,看来是得好好查一查这个人。 “白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这样吧,若是来日他待我不好,我定会找白姐姐帮忙的。” 雪姨娘和白芷对视一眼,沉默不再说话。 漳州。 醒黛正在收拾行李。 “澜儿,我陪你一道回去吧,不然路上我不放心,更何况,你还带着睿儿。” 微生无烬担忧,不愿让她孤身一人返回新都。 “殿下,新都的事情还需要我回去亲自解决,那块来历不明的玉石,总要找到它的主子。更何况,徐清嘉不日也要去新都,我得回去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面临离别,徐清澜心中生出不舍来。 她随手收拾着自己的妆奁,从里面摸出了一只玉兰花簪,她看向微生无烬。 他神色自然,问道:“前几日路过首饰铺子,觉得很衬你,就买了。” 徐清澜直接拿着簪上自己的发髻:“殿下眼光很好,我很喜欢,只是,殿下怎么没有亲自给我?” 微生无烬转过身,“这个,给你个惊喜嘛。” 徐清澜没再问,挑起了另外的话题:“殿下治水还需要多久?” “若是快的话,差不多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等那些新的堤坝修建好,应该就能回去了。” “殿下,那我在新都等你。” 微生无烬很想陪她一起回去,可徐清澜却坚持要一个人带着欧阳睿走。 “殿下不必担忧,只是在我回去之前,想找莫神医要些奇药,殿下再给我几个身手好的暗卫。” 微生无烬心里有些闷闷的,暗卫身手再好,有他身手好吗? 但偏偏,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他记住了,早晚找机会说。 “澜儿,先别急着收拾,方长史说了,今夜邀请你我过府,他备了宴,州牧也会去。” “殿下,你觉得方长史这个人如何?” 微生无烬表情淡淡:“不如何,虽有几分才干,但心术不算正。”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对徐清澜道:“澜儿,一会儿去了那边,尽量少吃东西,我吃什么,你也跟着吃什么。” 徐清澜屏退醒黛,坐到他对面,问道:“殿下是说,方长史有问题?” 微生无烬眼眸深沉:“没错,我已经派人查到,有人贪污,贪污的就是治水银两。” 徐清澜忽然想到胡氏过府来的那日,提到过那幅名画。 那么他们究竟是想要投靠太子,还是栽赃太子呢? 微生无烬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安慰道:“方长史一开始应该是诚心投靠我的,不过后面,他似乎加入了别的阵营。” 徐清澜问道:“是大皇子?” “嗯,目前看来,是他,毕竟黎贵妃的祖籍就在漳州。” “那殿下,是想怎么做?” “当然是给他们个教训了。” 他挑起徐清澜的一抹发丝:“我跟夫人学了一招,叫以牙还牙。” …… 长史府。 微生无烬带着徐清澜入座主位,陈州牧和方长史端起酒杯敬他。 “太子殿下治水有方,下官钦佩,这些日子治水辛劳,下官敬太子殿下一杯。” 方长史一饮而尽。 陈州牧也敬了他一杯:“殿下爱民,下官替漳州百姓谢过殿下了。” 微生无烬饮酒之际,徐清澜则默默地观察着席间的气氛。 方明老实地坐在胡氏旁边,今日胡氏也规矩了不少,一句话都还未说过。 她总觉得不对劲。 宴会设在院子里,月光被乌云遮住,周围黑压压的屋檐看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殿下,我觉得有些不对。” 微生无烬捏了捏她的手,悄声说道:“一会儿一切都会解决,安心,若有变,你躲在我身后。” 推杯换盏之际,方长史脸都有些红了。 他在暗处阴恻恻地看着微生无烬,既然投靠他,他不接受,那他就转投别人,今夜就是微生无烬的死期! 酒里他早就下了软筋散。 微生无烬有些头晕起来,似乎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徐清澜见状,刚想起身,也头晕目眩起来。 这时,那黑压压的屋檐上,一群黑衣人将瓦片踩的滋滋作响。 陈州牧混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捂着发晕的头,指着方长史:“你……你在酒里下了药?” 方长史索性也不装了,撕破脸皮:“没错,是我,陈大人,您该告老还乡了,可谁让您迟迟不肯呢?把位置腾出来留给更适合的人不好吗?” 他又看向伏在案桌上的微生无烬,眼里闪过恨意:“还有太子殿下,我好意投靠他,他却不肯,还纵容爱妾欺我妻儿! 要不是他非要彻查治水银两贪污一事,我也不至于在今日动手!” 他吩咐胡氏:“不过么,他旁边那个爱妾倒是貌美,暂且留着她性命,把那个女人,送到我房里去!” 他指向的人,是徐清澜。 胡氏虽不悦,却也没作声,起身去扶徐清澜。 待他们走后,方长史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吩咐那群黑衣人:“动手吧!都给我处理干净!” 方长史扬了扬手指,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房一览太子爱妾的风光…… 胡氏将徐清澜扔到床上,忍不住想毁了她的脸,可她不敢,方长史特意吩咐过。 “这个贱人!” 胡氏恨恨地转身,准备离开,脖子上就被抵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能感觉到,那匕首已经轻轻在她脖子上划了一条痕迹。 “啊!你,你要做什么?”胡氏害怕得心扑通直跳。 徐清澜邪笑着在她耳边轻语:“自然是要你生不如死啊……” 第84章 回程遇险 前院,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微生无烬长剑上还滴着鲜血,一滴一滴,没入石砖地缝。 方长史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磕头求饶:“殿下,一切都是误会啊!殿下饶命啊!” 那群黑衣人,无一生还。 方长史眼中疑惑,微生无烬一双桃花眼里尽是嘲讽的笑意:“你在想,为何孤喝了你下药的酒,还能有力气杀了这么多人是吗?” “方霖,因为孤,没你这么蠢。” “殿下!下官一时鬼迷心窍,还请殿下饶恕啊!” 微生无烬拿着剑,在他脖子上比划:“求孤饶恕?孤有什么好处?” 方长史一听,以为还有转圜余地,急忙说道: “殿下,殿下难道不想知道是何人贪污了治水灾银吗?” 方长史心存希冀,指望用这个换取一线生机。 微生无烬薄唇轻启:“蠢货!” 长剑挥舞,就快要削断他的头颅时,徐清澜赶到阻止:“殿下住手!” 方长史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可下一瞬,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徐清澜朝着他扔了磕血淋淋的头颅。 径直滚到了他脚边,一双充血可怖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尽管面容被鲜血模糊,但他认出了,是胡氏。 “啊!你们,你们……” 他看向徐清澜的目光再不是觊觎,心中对旖旎消失殆尽,此刻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像是夺命的女阎罗一样。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徐清澜盈盈身姿走到微生无烬面前,“殿下,留他一条命吧。” 剑瞬间入鞘。 她笑,看着方长史的眼神无比冰冷:“殿下,留着他这条命,不是因为我仁慈,只是觉得就这样死了不解恨。” 眼珠转动,“殿下,不如我们就在漳州堤坝修一个石像,就修……方长史的模样,告知百姓,人人皆可唾之。” 方长史彻底放下心来,看来他这条性命真的保住了。 “殿下,以活人为塑,用沸铜或铁浇灌在他身上,更好呢。” 此话一说出口,方长史整个人都像被凝固了一样。 “殿下饶命啊!下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微生无烬赞赏地看了徐清澜一眼,“澜儿所说极妙,商九!就按照澜儿所说的做。” 商九拖走烂泥一样的方长史。 今日之事涉及谋害太子,又涉及贪污,还有些后续要处理,微生无烬派人将徐清澜送了回去。 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感受到身侧传来的细微声音,徐清澜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澜儿?” “殿下,我睡不着了。” 微生无烬宠溺地按了按她的额头:“睡不着,就当你专门等夫君回来吧。” 她身上的馨香,总能让他安心,抱着她的力度又紧了些。 她能感觉到,微生无烬心中有心事。 “澜儿,因为这件事,恐怕还要再拖一个月才能回新都。” 微生无烬话里充满歉意,紧紧搂着她,将头靠在她肩膀处。 “殿下,我回去也是为了替你扫清一些祸害,我总觉得那玉石摆件背后还有其他阴谋。” 她觉得,似乎是针对微生无烬也说不定。 “澜儿,对不起,跟着我总让你担忧,让你受伤。”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他的唇:“殿下,不要这么说。” 语气轻柔,温软如玉的佳人此刻就在自己怀里,微生无烬浑身的邪火都被挑了起来。 一个翻身,将人按住:“澜儿……” ……… 微生无烬贴心地钻进马车看了又看,确保没有问题。 “殿下,放心吧,我有准备,定会平安的,更何况,白芷还让她师兄来接,估计在半途中就会碰头了。” 师兄? 男的? “澜儿,那个白美人她师兄……” “叶展。”徐清澜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知道是叶展之后,微生无烬稍稍放下心来,这小子还没那个胆子。 徐清澜已经转身,他还攥着她的袖子,惹得她轻笑一声。 “殿下,我在新都等你回来。”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微生无烬才带着商九去处理各项事宜。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醒黛时不时地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 山山水水,总是能叫人心情舒畅。 “良媛,奴婢真的能去太子府伺候您吗?” 徐清澜闭着眼睛,缓缓回答:“这不是已经将你带走了吗?太子府还有另外一个大丫鬟,是从前跟着我从祁国来的,往后你们就一起跟在我身边吧。” 醒黛的喜悦都表现在脸上。 欧阳睿倒是沉稳,一会儿学着徐清澜闭目养神,一会儿看看随身带的书。 徐清澜忽然问道:“祁国那边的徐家如何了?” 她忽然想知道,用她和亲,究竟是给他们换了金山还是银山。 欧阳睿无奈,他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过徐清嘉说起,她被薛氏许配给了一个家道中落而从商的故交之子,那个男的对她还挺好的。” 家道中落而从商? 徐清澜一听就能猜到,徐清嘉必定不会甘心过这样的日子。 兴许她来大雍,还有其他的目的呢。 欧阳睿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问徐清澜:“澜姐姐,我好想母妃,可是我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况且我现在力量弱小,不足以扳倒他们。” 年幼的他也不能理解,为何手足一定要为了皇位而相残? 徐清澜想开口安慰他,却又好像他说中了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正在几人聊天之际,马车忽然急刹,欧阳睿差点被甩出去,好在徐清澜及时抓住了他的衣服。 醒黛有些害怕:“良媛,您在这坐着,奴婢去看看。” 徐清澜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别出去,先听听动静。” 说完,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掀开帘子偷偷一瞥,外面的人少说也有五十个,徐清澜不禁皱眉,究竟是什么人? 那群黑衣人一动不动地挡在马车前面不远处,也没有要杀他们的动作。 若是刺客,必定会一来就下死手,这些人,要么是冲着她,要么是冲着欧阳睿。 没有徐清澜的命令,商七也没有任何动作,反正这些人对他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但,殿下吩咐,要让徐良媛玩得尽兴。 黑衣人分成两队,缓缓让出中间的一条道来。 从中走出来的男人大约四十岁,头发还未全白,但脸上的褶皱不少,给他平添了不少严肃。 徐清澜直接问他:“说吧,你的目标是我还是他?” 她指了指欧阳睿。 男子一眼都没看欧阳睿,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徐清澜。 “自然是你了,徐良媛,我家大人可等候你多时了!” 第85章 抓住同伙 徐清澜闻声未动,反而说道:“让你的主子来见我吧。” 她方才仔细观察过那男子,鞋底无新泥,干净整洁,应该是骑马或者坐马车来的。 “你们远道而来,如果不是为了要我的命,就是想抓我做人质威胁太子吧?” 男子冷哼:“徐良媛,你果然猜对了几分,我承认你这个女人有几分小聪明。” 他拍了拍手,身后有人牵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老者。 这人给她的感觉,和林太傅有些相似。 一样的阴险狡诈。 “徐良媛,老夫可是等候你多时啊!” 老者捋了捋胡须,由那男子扶着下马。 “徐良媛怕是不认得老夫,不过应该记得老夫的女儿王迎秋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黑衣人如同鬼魅一样穿梭在林子里。 王州牧沉沉开口:“徐良媛,害我女儿之时,可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他狂笑着,只要他手指一动,那群黑衣人就会随时动手,抓住眼前的女子。 徐清澜可不相信王州牧抓他会是因为给王迎秋那个蠢货报仇。 那么就只剩下以她为质了。 以她为质,是威胁太子什么呢? 王州牧倒是对她颇为赞赏,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情况竟然也能如此镇定,倒是比他不争气的女儿厉害。 他一动手指,面上轻蔑尽显:“哼,来人啊,给我拿下!” 黑衣人闻声而动,手持利剑飞向马车。 徐清澜轻松坦然地回应他:“你以为今日还真能抓住我吗?真是做梦啊!” 随后大喊了一声:“商七!” 商七从天而降,抱剑立于马车前。 王州牧轻蔑一笑,指着徐清澜,“不自量力。动手,将她活捉!” 商七与黑衣人缠打在一起,以一敌十,看得王州牧有些急了。 漳州贪污治水灾银一事被微生无烬探破,若不采取点手段,这事牵扯的就太广了。 见这批黑衣人不敌商七,王州牧从怀里摸出一只短笛,笛声急促而空灵。 四周林子里沙沙作响,又一批黑衣人腾空踏来。 欧阳睿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挡在徐清澜面前:“澜姐姐,快看!又来了好多黑衣人,怎么办啊?” 徐清澜翻开随身所带的木箱,从里面拿出几个罐子,递给醒黛和欧阳睿。 “这药是莫神医给我的,撒在练功之人身上,可叫他内力不稳,暂失武功。” 她又摸出其他的瓶瓶罐罐,意味深长道:“这里还有些奇药,兴许一会儿我们还能用上。” 她稳住心中的不安,趁着黑衣人靠近马车时,一股脑地将罐子里的药粉撒出来。 黑衣人吸入药粉,手脚疲软。 王州牧冷笑,继续吹着手中的短笛。 黑衣人源源不断涌入,商七渐渐有些不敌。 徐清澜见状,从木箱子里拿出几颗药丸,准备用火折子点燃。 “你们先服下这个药丸。” 药丸被点燃,一丝丝烟雾缓缓升起,飘向各个方向。 这是莫神医秘制的顶级迷药。 果然奏效。 此时,树叶再次沙沙作响,徐清澜心头一紧。 可看清来人之后,却松了口气。 叶展施着轻功,长剑破风,和商七背对背对付着黑衣人。 王州牧见状不对,立马招呼着身侧男子护着他离开。 叶展最后一剑一把割破了眼前黑衣人的脖子,飞身拦在王州牧面前,将他从马上吃踹了下来,顺手一剑抹了他身侧男子的脖子。 “你是何人!诛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王州牧威胁道。 得到的回应却是叶展粗鲁地踹了他一脚,狠狠踩在他胸前。 “老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绑架人的?” 徐清澜缓缓走到王州牧面前,此刻他仰倒在地,被人踩在脚下,徐清澜看他都是居高临下的样子。 她缓缓蹲下,从头上拔下了一只发簪,簪头与一般女子的发簪样式不同。 簪头锐利如针,徐清澜在他脖颈处划动:“王州牧,前几日我杀了个人,用匕首把她的头割了下来,今日我虽然没带匕首,但是用这个簪子杀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王州牧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以为老夫没有准备后路吗?若是我不能平安回到鄞州,新都里很快就会有太子杀良臣的传闻了,徐良媛,老夫就是死,也要拉你和太子垫背!” 徐清澜叫来商七,“你伤势如何?” “多谢良媛关心,属下一切都好,伤势无碍!” “好,那你就辛苦一趟,把他送回漳州,兴许他也参与了治水贪污呢。” 徐清澜看了看王州牧:“王大人,若你要报仇,是断然不会大张旗鼓等到现在的,更何况,王迎秋那样的蠢货,还不值得你报仇吧? 你只是担心太子捅破贪污,顺藤摸瓜查到你,所以想绑架我,威胁太子。” 王州牧选择沉默,并不答话。 新都,太子府。 陈茵茵这段时间都极为规矩,姑母说了,太子妃之位,一定是她的。 她只管学好规矩,将来管束妾室。 连从前疏于学习的管账之技都重新学了起来,就为有朝一日将中馈接手。 紫珠为她奉茶,嘴上恭维着:“以侧妃的资质和家世,就该做正妃,如今上天总算是开眼了,皇后娘娘属意侧妃您,汪侧妃可比不上您。” 一边替她捏肩膀,一边继续说道:“徐良媛更是比不上您的,您忘了她去漳州养病了?奴婢估摸着难治。” 陈茵茵觉得今日的茶水格外香甜,看着紫珠也更顺眼,取下手上的镯子赏给她: “赏你的,本宫今日心情好,若是徐清澜从此一病不起,那可就太好了。” 她默默期待着自己在菩萨跟前的祈祷能够起作用。 不过…… 她带回来的那个小的又是什么人? 虽然有些古怪,但她也没有多想,兴许是路上买的个什么小奴仆之类的吧。 紫珠欣喜接下镯子戴在手上:“侧妃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陈茵茵会心一笑。 徐清澜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到了新都城外。 叶展驾了一路的马车,见到新都城,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到了,徐良媛,马上就要进城了。” “慢着,叶门主稍等一下。” 徐清澜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 醒黛有些疑惑:“良媛是需要做什么吗?” 徐清澜拿出上妆的工具,递给她:“自然是演一出好戏。” 第86章 误导众人 醒黛替徐清澜化了一个面容憔悴的虚弱妆容。 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良媛,您是想将计就计是吗?” 返程路上,徐清澜已经将玉石摆件的阴谋说给了欧阳睿和醒黛。 上了妆容之后,徐清澜立马躺下,还叮嘱二人:“你们记住,我现在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一会儿下了马车,脸上的表情可别太高兴了。” 醒黛连忙保证:“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欧阳睿也觉得很好玩,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澜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她在信里和白芷春俏已经商议好了,她们也会按照计划表现。 太子府门口。 白芷和春俏早早地等候着。 两人眼底透着不安,眉头紧锁。 陈茵茵和汪念容都派了各自的人来盯着。 马车缓缓停下,醒黛先从马车上下来,欧阳睿扶着徐清澜,两人合力才将人扶稳。 徐清澜迷迷糊糊,用手虚弱地扶着头,眼睛微眯,一张脸毫无血色,似乎气血亏损一般。 “可是到了?我这一路都是迷糊的,你们快扶我回去歇着……” 白芷眼眶红红的,呢喃一声:“徐姐姐!” 春俏更是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和醒黛一起扶着她。 “良媛,难道您真的没有寻到神医吗?那您这身体该怎么办?” 徐清澜苦涩一笑,惨白的面色衬得她更加渗人:“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难为你们惦记了。小睿子,咱们进府吧。” 欧阳睿一路哭丧着脸,这时候更是忍不住微微啜泣,肩膀轻轻抖动。 汪念容和陈茵茵派去的人看了一会儿急忙回去禀报。 兰茵阁。 “当真这么严重?” 陈茵茵忍不住语调拔高,站起身来询问监视的丫鬟。 “侧妃,奴婢瞧得真切,徐良媛脸色惨白,且没有寻到神医,她约莫是病入膏肓了。” 陈茵茵心里松了口气,没有寻到神医就好,这法子果然隐秘。 “本宫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而此时玉容阁,汪念容听完丫鬟的回禀却眉头紧锁。 “她能有那么容易就病倒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那个贱人一向诡计多端。 上次御花园捉奸,林之月她们不就被摆了一道吗? 丫鬟见汪念容没有出声,捏紧手指,战战兢兢。 “侧妃,难道你还有所怀疑?” 汪念容说出自己的担忧:“没错,徐清澜不是个没脑子的,若是真的病入膏肓还好,若是假的……” 兴许就是在调查玉石摆件背后的人。 她摆手让丫鬟退下,和银心说道:“银心,你做事心细,你再派人盯着她们,若是发现任何不对,立刻来报。”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是真的快死了。 银心说道:“侧妃,前几日奴婢偷偷去看过,她的贴身丫鬟春俏就有些较轻的症状,还去药铺里拿了药,奴婢跟着她后面也去了药铺。 使了银子,那掌柜的告诉我,春俏拿的药就是治疗普通眩晕之症的。奴婢害怕她们做戏,便连着几日观察,春俏是真的在喝药,那药渣奴婢也捡回来对比过,是那药方不假。” 汪念容心头安心不少,看样子徐清澜是真的? 若是她发现了不对,为何不告诉自己的贴身丫鬟,她对自己的这个丫鬟可是好得很呢。 “再盯盯看。” 苍兰榭。 徐清澜将房门关好,屋里除了她,还有春俏,醒黛,白芷和欧阳睿。 欧阳睿年纪最小,他现在隐藏着身份,只喊她们姐姐,一一见过行礼。 “徐姐姐,之前你写信回来,我就派人查过,那玉石摆件看似美丽,可实际上日夜都会散发一种有毒的物质,长期以往,人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发病死去。” 她一边说一边恨背后的人。 “这些玉石摆件皆是出自皇后宫中,我的人费了好大劲儿,查到这些玉石原料都是从陈国公府来的,是陈国公进献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不知怎么又分给了我们。” 奇怪的是,她们所有人的玉石摆件都没有问题,只有徐清澜这个是有问题的。 “那就说明,要么陈国公府有人知道这石头是有毒的,要么就是有人借刀杀人。” 如果陈国公府知道这块石头有毒,必定不会借皇后之手送人,他们不会,也不敢轻易将皇后拉下毒害太子爱妾的浑水。 若是这样做,少不得会离间皇后和太子的母子之情。 那就只剩下有人借刀杀人了。 徐清澜这样一想,忽然都有些同情陈茵茵了,不知道她在这里面假扮的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徐清澜忽然想起徐清茹没来,问道:“怎么没看见茹儿?” 白芷一听,仿佛有了主心骨,立马说起她的情况来:“徐姐姐,茹儿妹妹前些日子开张,你可还记得扶了她一把的那个书生?” 徐清澜点头。 白芷接着道:“那书生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和她来往密切了起来,经常找茹儿要银子,雪姨娘头发都快愁白了。” “直接要银子?” 这就是白芷愤愤不平的地方了,她说道:“当然不会直接要,每次都有各种正当的理由,他家里有个妹妹,身体不太好,借住在亲戚家,他经常以给妹妹看病买药为由跟茹儿借银子。 前前后后,已经借出去一百两了,这些日子我没继续去绮罗阁,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我说帮她查,可茹儿铁了心的不要,徐姐姐,我实在是担心那人哄骗茹儿妹妹。” 徐清澜没作声,她只是不明白,一个男子,若是真的爱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找她借银子呢? 世间男子,最喜欢扞卫那些毫无意义的自尊心。 就连闫旭那样软绵绵的人,走在外面没带银子,宁可赊账,或者等随从回府取,都不会找她要一个铜板。 “徐姐姐,那书生有手有脚,就是给人抄书,写信写对联,都不可能一两银子都攒不住。我看啊,他就是懒!就是想吃软饭!” 白芷骂得还不痛快,一口气堵在胸口似的。 “今日茹儿妹妹没在铺子里,雪姨娘说,她又跟那个书生出城了,说是去看他妹妹,也不知道茹儿又要搭进多少银子去!” 看妹妹? 徐清澜眼眸幽深,思考着茹儿和那书生相识的来龙去脉。 “白芷,你查过多少关于那书生的事?” “就他家中人口,查了祖籍,也的确是从潭州一路赶考来的。” 但徐清澜依旧怀疑,那个书生,当真是书生吗? 第87章 二女相争 城外,一处破旧的茅草屋。 赵元站在茅草屋前面,神色有几许尴尬,双手不自在地捏着,不知该怎么放。 “茹儿,实在是抱歉,我妹妹她病情又严重了些,所以姨母托人给我带信,本来约好和你去听戏的,你看,又耽搁了……” 徐清茹看了看他身后的茅屋,说道:“听戏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但你妹妹生病了,这事更要紧。” “哎哟,元宝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一个身材矮胖的妇人从茅草屋里钻了出来,余光瞥到徐清茹,顿时很是热情地凑过来,亲昵地抓着她的手。 “哎哟,这位就是茹儿姑娘吧?我家元宝经常说起你呢,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标致的人儿呢,难怪我家元宝喜欢!” 她笑得合不拢嘴,可徐清茹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默默抽回双手:“不是说赵公子的妹妹病了吗?她如何了?可请了大夫?” 妇人姓彭,彭氏走到赵元跟前,述说道:“元宝,你快进去看看你妹妹吧,她今早清醒了一会儿,就念着你。” 赵元进屋,彭氏招呼着徐清茹。 “茹儿姑娘家中有哪些人?都在做些什么营生?” 徐清茹抿了抿唇,回答道:“家中还有娘亲和两位姐姐,一个弟弟。” 有弟弟? 彭氏忍不住蹙眉。 “你姐姐可都出嫁了?” 徐清茹想到徐清澜和白芷,点了点头:“都已出嫁了。” 彭氏心中有数,又问道:“那她们都嫁在何处了?你们姐妹可还时常走动?” 徐清茹已经有些不自在了,这些问题她不想如实回答,但碍于彭氏毕竟是赵元的姨母,只好马虎糊弄着:“大姐姐嫁给了一个武夫,我大姐夫时常去武馆教武。二姐姐嫁给了屠户,跟着他在集市上摆摊卖肉。” 彭氏期待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原以为她两个姐夫能帮衬帮衬的。 “茹儿姑娘,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他们兄妹俩。” 徐清茹老实地坐在外面,闲着无聊,就东看看西看看,这茅屋实在是破旧,若是遇到冬日大雪,被压垮都说不定。 但她和赵元毕竟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若是让他们一家子去绮罗阁,她也不太愿意。 过了许久,赵元才从屋里走出来,徐清茹迎上去:“妹妹如何了?我也该见见她的,赵元,我……” 赵元打断他:“好了茹儿,我妹妹已经歇下了,她病中就是昏昏沉沉的,只有少数时间是清醒的,若不是事发突然,我也不会带你回来的。” 徐清茹心中一软,知道他是在自卑。 “赵公子才华出众,眼前的困境不过是暂时的,待云开雾散,他日定会金榜题名。” 赵元感动地握着徐清茹:“知我者为我心忧,茹儿,你真是我的知己。” “那我真的不用看看妹妹吗?” “不用不用,她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我们还是去听戏吧,这会儿应该还不算太晚,戏班子都还没有唱结束。” “好吧……” 徐清茹跟着他离开,一步三回头。 赵元目光落在她身上,很是温柔地替她捏掉头上的枯叶:“茹儿,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徐清茹立马揉了揉自己的脸:“有吗?我倒是没在意。” 赵元看了看她:“嗯,茹儿,女子还是清减些更美……” 太子府,玉容阁。 “如何?” 银心神神秘秘地将房间门关了起来:“侧妃,奴婢今日派人看了,徐良媛一病不起,还躺在床上,那个丫鬟春俏,除了给她煎药,自己也煎药服下了。” 汪念容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算了,估摸着真是病了,她也没发现,对了,让你去请阜阳县主,怎么还没来?” “侧妃,阜阳县主说,她看上了沈小郎君,最近忙着找沈公子呢,没时间来与您叙旧。” 沈译? 汪念容对他有印象,只是阜阳县主怎么惦记上了沈译了? “算了,等她有空的时候我再约她吧。” 当下最要紧的事,是等徐清澜死。 与此同时,沈译刚从沈府出来,正欲去找霍敏敏,一抹浅粉的身影就跃到他眼前。 “嘿!沈译!” 沈译被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之后,脸色更不愉了。 “阜阳县主,你就别来堵我了,我今日有急事。” 阜阳县主似乎听不懂一样,还故作可爱地吐了吐舌头:“你能有什么急事?哦~你知道本县主要约你出去玩?行吧,这也算是急事。” 沈译快被她的厚脸皮气笑了,余光瞥到那一抹淡紫色的衣角,眼前一亮。 “敏敏!敏敏救我!敏敏救我啊!” 那浅紫色的衣角被收了回去,不一会儿,霍敏敏带着云翠走了过来。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阜阳县主,对沈译道:“还不走?” 沈译立马换了个笑脸,殷勤地跟在霍敏敏身后。 “站住!你们给本县主站住!”阜阳县主叉着腰,在原地撒泼。 霍敏敏幽怨地看了一眼沈译,沈译觉得自己快冤枉死了。 举着双手:“敏敏,我发誓,我真的跟她没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堵在这了。” 阜阳县主见自己的心上人这样卑微地在别的女子跟前讨好,心里的火忍不住冒了起来:“你谁啊你,本县主跟他说话,你冒出来做什么?” 霍敏敏挑了挑眉:“那你又是谁?县主?哪位县主啊?” 阜阳县主受到嘲讽,脸都憋红了,指着霍敏敏:“你这个贱人,你又是谁,既然知道本县主的身份了,还不过来下跪磕头认错?” 她围着霍敏敏看了一圈,她确实貌美,阜阳县主心里恨得牙痒痒。 霍敏敏这才正眼看她,像看跳梁小丑一样:“县主?本郡主竟不知,郡主还得给县主磕头了?如今宫外的规矩,竟然疯成这样了吗?” 郡主? 阜阳县主心想,听她提到宫里,难道她就是重华郡主? 霍敏敏不欲多理论,吩咐云翠:“云翠,她对郡主不敬,掌嘴十下。” 云翠撸着袖子上前,十巴掌扇在她脸上,阜阳郡主两边脸都红了。 “你……你……你给本县主等着!” 阜阳县主狠狠地跺了跺脚。 不甘心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沈译一边走一边看霍敏敏的脸色,紧张地问她:“敏敏,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真的和她不熟,不知道怎么就缠上我了,我保证,我真的没有一点不自重!” 霍敏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行了,本郡主知道了,但是下次……” 沈译连忙接上话:“我保证,敏敏,绝对没有下次!若是有,我就跑!” 第88章 玉石妙用 “澜姐姐,我今日去园子里玩的时候,有个侧妃来问我的身份,是不是怀疑我了?” 徐清澜放下手中的书册,有了兴致,问他:“是哪个侧妃?” 欧阳睿想了想,形容出她的样子:“不知道是哪一个侧妃,但是她个子大概比姐姐高一点点,说话噼里啪啦的 感觉急乎乎的。” 那就是陈茵茵了。 “她问了你什么?” 欧阳睿趁机又塞了一块糕点到嘴里:“她问我是谁,问你身体如何了?” 他猜徐清澜一定想知道,便急忙自答自话:“我当然没有说实话,我就说是姐姐半路买的小奴才,还说你的身体还是那样,好像越来越差了。” 回想起陈茵茵脸上隐隐约约的喜色,欧阳睿还觉得有些生气:“姐姐,我觉得凶手就是她,肯定是她不怀好意。” 徐清澜摸了摸他的头,“睿儿,兴许这只是表象。” 她心里更倾向于凶手另有他人。 她怀疑汪念容,可目前她还在暗中观察。 两人说话间,春俏和醒黛抱着一只神秘的盒子进屋。 春俏将盒子放到了角落里:“良媛,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徐清澜站起身,准备打开盒子,春俏却制止了:“良媛,这东西还是少看为妙吧,您就看一眼,觉得合适的话,奴婢就按照计划把它们送出去。” 醒黛打开盒子,徐清澜看了一眼,那玉石摆件制的首饰晶莹剔透,通体莹润。 “倒是好看。” 徐清澜感叹一句。 她想动手拿起来看看,醒黛却警觉地将盒子关上:“良媛,不可,要拿的话,交给奴婢们就好。” 徐清澜点头,“好了,我觉得这样式不错,就送出去吧。” 以微生无烬的名义送出去。 春俏和醒黛郑重点头。 没过多久,商七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到了正厅,管家将所有女眷都叫了过去。 陈茵茵一头雾水,“叫我们做什么啊?” 一转身,看到了抱着盒子的商七,惊喜道:“你是商七对吗?本宫以前在殿下跟前见过你!可是殿下回来了?” 她左看右看,也没看见微生无烬。 汪念容随后才进来,见到了商七,心中有一丝雀跃,可没看到微生无烬,雀跃消失殆尽。 “商七大人,不知你叫大家来,是有什么事呢?” 商七面无表情,将盒子摆在了木桌上。 “殿下在漳州治水,心里念着各位娘娘,偶然买了些首饰,特意让属下给各位娘娘送来。” 陈茵茵捏着手帕,激动得手颤抖,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两只是单独给二位侧妃的。” 商九将两个小盒子分别送到。 陈茵茵打开一看就喜欢上了,当即命紫珠给她戴上。 汪念容看到这发簪时,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为表欣喜,她也让丫鬟给自己戴上了。 徐清澜目光幽暗,不动声色地抿着茶水。 她依旧脸色苍白,时不时还要拿着帕子咳嗽一阵,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和力气。 “徐良媛,这个……是给您的,殿下说,这个更适合您的气质。” 给徐清澜的是微生无烬特意准备的一只碧玉手钏,造型别致,适合她穿绿衣服时戴。 可在她们眼里,这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 徐清澜神情淡然,陈茵茵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表现如此,忍不住猜测,难道殿下和她吵架了? 殿下不打算继续宠她了? 也是,将死之人,殿下应该不会再宠她了! 汪念容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身体和面色。 看来,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好在她并未发现真相。 其余几个不起眼的昭训被分到了几串珍珠,倒也开心。 “咳咳,既然都拿到了东西,我就不久留了,我……好累……” 徐清澜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醒黛和春俏连忙扶着她。 若不是还有其他人在,陈茵茵都要高兴得跳起来了! 看来她成为正妃,是板上钉钉的事。 “茵茵妹妹是想到了何事这么开心啊?” 陈茵茵一看汪念容还在这,整张脸都垮了:“你怎么还在这?” 她倒是忘记了,还有汪念容这么个祸害呢! 不过…… 她比不上自己的家世! “汪侧妃,你这个发簪虽好看,可却不太适合你呢,玉石精贵,汪侧妃,你还是更适合金银之类的发饰。” 汪念容脸上挂着的笑容一直未变。 “茵茵妹妹确实清丽脱俗,一般适合金银饰物之类的人,大多雍容华贵,典雅有致,是大气的长相,那本宫就谢过茵茵妹妹的夸奖了。” 言外之意,陈茵茵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陈茵茵果然被她气到:“谁夸你了!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汪念容无辜地看着她:“茵茵妹妹怎么可以这样说本宫呢?方才不是还夸本宫吗?茵茵妹妹,本宫还有要事,就不陪你胡闹了。” 汪念容转身,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戾。 哼,一个蹦哒不了多久的蠢货而已! “侧妃,陈侧妃估计早已有皇后娘娘的属意,新任太子妃……” 银心目露担忧。 “银心,还没到最后呢,谁知道太子妃之位究竟是谁的?再说了,陈茵茵当太子妃,也比徐清澜那个贱人当太子妃好得多。” 起码,她还能轻而易举地再次除掉陈茵茵。 只是她家世在那,需要多费些功夫。 “看样子徐清澜还真是被那玉石摆件给毒到了,看她那虚弱地样子,竟也拖了这么久。” 语气里,是对速度的不满意。 银心劝慰道:“侧妃,咱们不能急,欲速则不达,若是被她察觉到,咱们反而功亏一篑。” 汪念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好耐心地等着,她等着早晚有一天听到苍兰榭传来死讯。 苍兰榭。 徐清澜坐在贵妃榻上,面色红润。 白芷在她旁边的圆凳上坐着,神秘兮兮地问:“徐姐姐,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徐清澜回忆起刚才,汪念容看到那簪子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而陈茵茵则直接欣喜地戴在头上。 所以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兴许就是汪念容撺掇陈茵茵。 可她是怎么撺掇的呢? 徐清澜闭上眼睛,把所有事情都串在一起,在脑子里一一理顺。 就在她快要猜透事情关键时,雪姨娘急切的声音传来:“清澜,不好了,茹儿她……” 第89章 以瘦为美 徐清澜和白芷心头一颤。 “姨娘,茹儿怎么了?” 雪姨娘从进屋起,眉头就没舒展过,一张脸上担忧尽显。 “茹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几日开始就很少吃饭,从前绫罗布庄里再忙,她都要吃饭,可是最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整日站在镜子前,长吁短叹地。 总是一个劲儿地问我们,她是不是胖了,可她那身板,明明就是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啊!今日更是在铺子里晕了过去。 我去找了大夫来,他说这是因为节食,身体受不住,我实在不知道她好好地节食做什么!” 雪姨娘关心则乱,忘了赵元的存在。 徐清澜和白芷倒很是默契地联想到了赵元。 “雪姨娘,您别急,我和徐姐姐一会儿去看看她。” 白芷说完,又想到了徐清澜,“徐姐姐,你还在装病,不便去,我去看看茹儿妹妹。” 雪姨娘还未用午膳,醒黛和春俏又单独给她做了些吃的。 徐清澜和白芷两人悄悄商议着。 “白芷,一会儿你看了茹儿之后,先问问她,再探探赵元的事。” 徐清澜按耐住心中想将赵元千刀万剐的冲动,拍了拍白芷:“若真是赵元说了她什么,你直接带人,或者让商七跟着去将人给我绑回来。” 绮罗阁。 徐清茹悠悠转醒。 一醒来就见到了白芷。 “白姐姐?” 白芷又心疼又有些气郁,用手指按了按她的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好端端地节食做什么?” 徐清茹眼神闪躲,“我……我只是觉得最近好像有些胖了……” “谁觉得?是你觉得,还是那个赵元觉得?茹儿妹妹,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他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打压你,让你以他的想法为尊,渐渐离不开他!” 提到赵元,白芷忽然想起来,徐清茹都这样了,赵元也没说来看看。 “那个赵元去哪了?你都这样了,他躲在哪呢?” 徐清茹眼神黯淡,没有回答。 半晌才轻轻出声:“他兴许是要忙着温习书本。” 白芷都快气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温习书本?若真是温习,他又怎会之前拉着你四处玩?” 徐清茹嘴唇动了动,侧躺在床上,背对着白芷。 白芷长叹一口气:“茹儿妹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白芷决定要早点告诉徐清澜,顺便再把赵元找出来。 徐清澜一直在等白芷的消息,直到看见她出现在苍兰榭,心中才松了口气。 “徐姐姐,茹儿怕是被那赵元哄的找不着北了!” 白芷一坐下,就开始吐槽起她和徐清茹的对话。 “徐姐姐,你说吧,茹儿这不是鬼迷了心窍是什么?” 她一肚子的气,恨不得现在就将赵元抓来打一顿出气。 “好了,赵元这个人,迟早是要收拾的,只是不是现在,夜里我们去绫罗布庄。” 绫罗布庄被林家毁了之后,白芷找了人修缮,但却未重新开张。 她已经让商七去找人了,抓到赵元,今夜直接带去那边。 “徐姐姐,要不要将我师兄也喊上?” “倒不必麻烦叶门主了,你我加上商七足矣。” 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杀鸡焉用牛刀呢? 入夜后,苍兰榭早早地就吹了灯,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天气渐冷,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夜里到处走动。 徐清澜朝着一个暗处的方向看去,眼神停留几瞬。 “徐姐姐,可是有人监视?” “商七,一并绑了,弄到绫罗布庄去。” 绫罗布庄。 赵元头上被套了麻袋,双手反剪着捆在后头,又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呜呜……” 房门被踢开,他看到徐清澜时候,眼睛顿时瞪大,呜咽声也变大了。 “怎么,想让我救你?给你松绑?” 徐清澜坐在他面前的木椅上,白芷也挨着她一旁坐下。 赵元疯狂点头:“嗯嗯……唔唔……” 他记得眼前这两位女子,是徐清茹的姐姐。 白芷一把扯下他嘴里的布条子。 赵元连忙求救:“两位姐姐,快救我,不知怎么回事,我今日原本在温习功课,结果刚出门就被人打晕了过去,多谢二位姐姐搭救。” 徐清澜目光流转,用天真的口吻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来救你的啊?” 赵元刚点了头,就意识到了不对。 她们笑什么? “二位姐姐,你们……” 徐清澜打了他一巴掌,甩了甩发疼的手,“温习功课?既要温习功课,那为何又要出门呢?” 赵元看着她,不可置信。 温习功课还不能出门了? “你是大姐姐吧?茹儿同我说起过,大姐姐,你们不要和我开玩笑了,赶紧放了我吧?不然茹儿会担心的。” 此话一落,白芷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你还敢提茹儿?你不配!” 徐清澜脸上笑意粲然。 “赵公子,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啊,最好好好回答,若是答错了,或者我觉得你回答得没诚意,那……赵公子可就要受些苦呢。” 她手中的匕首,在烛光下闪着熠熠银辉,一眼就能看出刀刃锋利。 “大姐姐……你问,你问……” 白芷又给他左脸一巴掌:“大姐姐也是你叫的?” 赵元额头冒汗:“是,是,您二位请问……” 徐清澜把玩着匕首,匕首尖轻轻触碰他的鼻子:“赵公子可曾说过女子当以瘦为美?” 赵元想了想,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但…… 他想到了徐清茹。 “我……说过吧……” 徐清澜眼神一瞬间就变得冰冷凌厉。 “赵公子觉得,世间女子都该以瘦为美是吗?为何不在家照照铜镜,赵公子,我看你自己反倒是身粗体壮,你可比世间大部分女子胖得多。” 说到这个话题,赵元竟不以为意,胆子也横了起来。 梗着脖子脚边:“女子本就身量比男子矮,男子这叫健硕,男子的身材怎么能按照女子的标准?” 徐清澜放下匕首,她最近不想见血,用烛台倒是不错。 她举着烛台的手轻轻一歪,赵元被烛泪烫伤。 “啊!” “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赵公子,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不如就让你亲自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以瘦为美。” 发烫的烛泪被她倒在他身上,烫起了水泡。 “对了赵公子,你哄骗我妹妹这件事,我还没有算账呢。” 赵元咬着牙:“我对茹儿的心日月可鉴!绝不会欺瞒她!” 徐清澜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滚烫的烛火竟然还不肯松口。 她很想就在这杀了他,目光紧紧盯着那把匕首,沉思许久。 想了许久,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第90章 假扮郡主 徐清澜让商七将赵元关七日,七日里不给任何吃的喝的。 转身又看到了那个监视她们的丫鬟。 她冷笑着,走到丫鬟面前,只问了一句:“你是谁的人?” 丫鬟咬了咬嘴唇,不肯回答。 几乎一瞬间,徐清澜手中的匕首就抹了她的脖子。 轻轻擦了擦匕首粘上的血迹。 “不说,就死,反正知道你是谁也没什么用。” 白芷忽然一拍脑袋:“哎呀!徐姐姐,刚才应该杀鸡儆猴的,让赵元看看,说不定他被吓唬,就肯说实话了。” 徐清澜与她并肩走出绫罗布庄。 吹灭了烛火的布庄黑漆漆的,让人毛骨悚然。 “不必,我有个更好的法子,顺便让茹儿自己看清他的真面目。” 赵元倒是个狠人。 不过没关系,她更狠就行了。 兰茵阁。 “怎么派去监视她的人还没回来呢?” 陈茵茵缩在床上,抱怨着。 紫珠将他的外衣一一叠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侧妃,要不奴婢去看看?” 陈茵茵点头,侧身躺在床上。 紫珠刚走不久,她就又听到了开门声。 “紫珠,怎么这么快?” 她一转身,就被一个麻袋罩住。 “啊!” …… 苍兰榭。 醒黛站在徐清澜跟前,有些紧张。 “良媛,奴婢真的可以吗?” “没错,你只需假扮好你的角色就行了。” 徐清澜在她面前展开一幅画像。 白芷解释:“这是祁国的平安郡主,欧阳南月,只不过她身子孱弱,常年闭门不出,后来也就很少有人记得她了。” 醒黛捋了捋思绪:“所以,奴婢的任务就是,假扮她,去引诱赵元?” 白芷点头:“不错,不过你放心,你只需要在他面前表现出你的权势,财力就行,我们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醒黛有些担心:“可是,奴婢这样的人,赵公子会上当吗?” 徐清澜看着她,说道:“要紧的不是你是什么样的人,而是你对他而言,是一个有钱有权的新人。” 世间大部分男子对新人的喜爱,总会让他们甘心抛弃旧人。 “奴婢知道了,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白芷又给她讲了许多细枝末节。 徐清澜静静地望着窗外,天气渐渐地冷了起来,微生无烬的身影最近总是出现在她梦里。 方才那句话,旧人总是比不过新人。 她低下头,睫毛颤了颤,轻轻摸着手腕上的镯子。 此时,漳州。 微生无烬同样地望着天空毛毛的月亮,看着他眼前的画卷。 “澜儿,再等等我……” 七日的时间很快,赵元在绫罗布庄饿了七日,水米未进。 时间一到,就有人替他松绑,一脚把他踹到了门外。 他扑倒在街道上,浑身无力,跟软脚虾一样,看着外面的景象都模糊了起来。 “救……救……命……” 他想抬手,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手上的水泡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就要交代在这时,袅袅娜的身姿渐渐走近。 她的声音仿佛天籁:“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赵元发现自己身处一家医馆,大夫正拿着银针靠近。 “啊!” 他一下子坐起来,不小心碰上了银针,疼得龇牙咧嘴。 “哎哟公子,你躺好啊,老夫在给你施针,你看看现在闹得。” 大夫摇头晃脑地离开。 醒黛走到他面前站定:“这位公子是怎么了?可有家人?本郡主见你在大街上晕倒了,你又是孤身一人,所以情急之下,让我的下人将你送来了医馆。” 医馆? 赵元有些肉疼,“姑娘……” 醒黛温柔地一笑,示意他睡下:“公子放心,银子本郡主已经付过了,公子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浑身上下竟伤成这样?” 赵元张了张嘴,没敢说出来。 但他捕捉到了话里的细节,眼前的女子穿着华丽,还自称郡主,不知是哪位郡主…… “在下赵元,是潭州人士,姑娘你是?” 醒黛坐在椅子上,说道:“本郡主当然是郡主。” 赵元有些怀疑,见她腰间挂着的平安二字,仔细回想着大雍的郡主。 似乎,没有平安郡主啊…… 他来新都之后也打听过,只有一位重华郡主。 “你不是大雍郡主吧?” 醒黛坦荡地点头,笑笑:“当然不是啊,本郡主是祁国的郡主,这次来大雍,不过是游玩。” 祁国郡主啊…… 赵元看她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醒黛端着茶抿了一口,余光偷偷观察着他,手心都有些紧张得出汗了。 “平安郡主?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在下一介读书人,家中贫寒,实在是……捉襟见肘。” 醒黛心中鄙夷,但面上却爽朗一笑:“原来赵公子竟是读书人?读书人都很有才华的,本郡主倒是觉得,赵公子他日定能金榜题名。” 赵元心中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 “郡主,不知此次来大雍,要待多久呢?若是有机会,在下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想邀你去酒楼吃个便饭,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醒黛铭记徐清澜的话,拒绝了他。 “不必了,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不值当赵公子花心思,若是以后还能有机会见面,本郡主再邀请赵公子。” 说完,醒黛就带着丫鬟要走。 赵元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无力地捶床。 “这位公子,这些膳食是哪位姑娘方才从酒楼给你定好的。” 大夫指了指桌上还未动过的膳食。 他的确饿了。 一边用膳的时候,一边回忆徐清澜和白芷对他的折磨,心中这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 他望着醒黛离去的方向发呆,嘴角带着痴笑。 对啊! 徐清茹说了,她这两个姐姐,大姐姐不过是嫁了个武夫,二姐嫁了个屠户。 若是他能搭上平安郡主的话…… 岂不是就可以借她之手惩治那两个贱人了? 正浮想翩翩,赵元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顿时苦得吐了出来。 “啊呸呸呸!怎么这么苦?” 大夫这时候站了出来,指责他道:“公子,这膳食可是大酒楼出来的,怎么会苦呢?是你味觉的问题,你快吃吧,不吃的话,就没力气,等我再给你针灸几次就好了。” 赵元看着大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针灸特别疼…… “这样吗?好吧……” 也是,那女子既然是祁国郡主,自然不会骗他,等他好了…… 赵元笑着,看这些苦菜也顺眼了起来。 等他好了,一定要扒那两个贱人一层皮! 第91章 汪陈反目 徐清茹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赵元了,给他写信也不回,捎口信也没个回音。 “茹儿,想什么呢?一会儿跟我去看看你大姐姐。” 雪姨娘拉着她,她才回神。 “哦,哦,好。” 魂不守舍,雪姨娘不禁摇头。 苍兰榭,白芷时不时地被逗笑,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姐姐,这也太好笑了!你不知道,陈茵茵那日一醒来,发现脸上疼,就去照镜子,结果被她铜镜里猪头一样的容貌给吓到,当时就摔了一堆东西。” 徐清澜想起那个场面,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陈茵茵估计把兰茵阁翻了个遍吧?让你师兄小心点。” 提到叶展,白芷忍不住骄傲:“他要是这都能被发现,那这个门主也不必当了。” 徐清澜会心一笑。 “姐姐,你打趣我!” 兰茵阁。 自从被叶展暗地里打了一次之后,陈茵茵翻遍整个兰茵阁,都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 “可恶!要是被我发现是谁?我必饶不了他!” 每当她快好的时候,那人就会不知怎么冒出来,将她又打一顿。 因着脸上的伤,她已经许久没有出去逛逛了,每日窝在屋子里消磨时光。 紫珠一边上药,一边跟她一起细想嫌疑人:“侧妃,会不会是汪侧妃?” 此话像是打通陈茵茵脑子的一根筋。 对了!汪念容! 陈茵茵眼眸弯弯,思考着这事。 一定是她!她肯定是记恨上次被自己阴阳怪气。 “好啊,汪念容!本宫不会放过你的!紫珠,你去……” 陈茵茵附耳在紫珠耳边说了几句。 她狠狠地看着紫珠离去的方向,汪念容敢找人打她,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过了好一阵,紫珠才从外面回来,还神神秘秘地带了个刀疤脸的侍卫。 陈茵茵坐在屏风里面,没有露面,但她隐约可以看见来人的身影。 “小姐。” 是陈国公府的下人陈二。 “陈二,你一向功夫了得,本宫今日喊你来,是有事要求你。” 陈二谦恭地低着头,抱拳单膝跪在地上:“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陈茵茵很满意,面上越发和气起来,笑道:“瞧你,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死啊?本宫叫你来,不是让你去送死的,而是要让你帮本宫打一个人。” 陈二拳头紧握,摩肩擦踵:“不知小姐要属下打什么人?” 陈茵茵端起一口茶,送到嘴边,一张口就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她狠狠道:“汪念容。” 陈二抬头,企图看清屏风后那抹身影。 ……… 入夜后,天气冷起来,汪念容披着大氅坐在书桌前。 银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劝她:“侧妃,夜深了,歇着吧,小心眼睛啊。” 汪念容在纸上写写画画,“还不急,我再坐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银心退下之后,汪念容忽然想到了徐清澜。 按理来说,她中了那石头的毒,早该病入膏肓了,可这几次见面,她总觉得不对劲。 徐清澜虽然看起来的确是病入膏肓,可到底拖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听到她的死讯呢? 忽然,屋内的蜡烛不知被什么吹灭,整个屋子漆黑一片。 汪念容心头一跳,听到了脚步声渐渐靠近,她握紧了桌上的砚台,狠狠扔了出去。 砚台碎在地上,叶展鄙夷,就这? 随后快刀斩乱麻地将汪念容打了一顿,见她晕了过去,正想收手,又听到了有人进屋的脚步声。 叶展施展着轻功,跃上了房梁,屏住气息,那人没有任何察觉。 陈二按照陈茵茵所说,专门等到入夜之后才来,可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汪念容时,才察觉早已有人来过。 顿时心生不妙,还未来得及离开,叶展就将他也打晕了过去,在他胸前摸了摸,摸出一块刻着“陈”字的令牌。 “看来这个汪侧妃还真是惹人恨啊,一个两个都想打她!” 叶展把玩着陈氏令牌,随后往地上一丢,拖着陈二出了府,陈二被他扔回了陈国公府。 夜色袅袅,凉风习习,漆木雕花窗外的风钻进屋内,拂过地上女子的肌肤,女子忍不住蹙眉,缓缓恢复了意识。 汪念容一动,就牵扯到脸上的红肿,疼得她捏紧了裙角,从嘴角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人!快来人!” 守夜的丫鬟瞌睡猛然惊醒,听见有人呼唤,立马打起精神往屋子里跑。 “侧妃!” 汪念容脸被打得惨不忍睹,再看那身形服饰,让丫鬟不敢相信眼前人是素来端庄典雅的侧妃。 丫鬟扶着她缓缓走到床前,一脚踢到了个物件儿,丫鬟连忙捡起来,递给汪念容。 “侧妃,这个……” 汪念容眼睛肿得眯起一条缝,但依旧看清了上面的“陈”字。 陈茵茵这个蠢货! 汪念容心中的怒火在看到这块牌子之后,有了明确的发泄对象,她想狠狠地砸了这块牌子,可这是物证。 “本宫……绝不……能这样……算了……” 她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些话来,丫鬟很有眼色地去请了银心和府医。 银心替她委屈。 “娘娘,若是陈侧妃干的,那倒也说的通了,她一向做事不过脑子,这样的主意,兴许更能叫她觉得心中畅快。” 府医摸了脉,有些犹豫,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汪念容都察觉到几分不对来了。 和颜悦色地诱他说实话:“大夫……本宫……本宫的脸……” “侧妃莫要激动,您脸上的这些伤……额……” 府医一咬牙,告知她实情:“您脸上的伤,可能会留疤。” “留疤?” 汪念容捏着手指,骨节被她捏得咔咔作响。 “陈、茵、茵。”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几个字来。 晶莹的泪珠从她脸庞滑落,银心见状立马给她擦拭眼泪,一边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给府医使眼色:“大夫,若是好好将养,还是可以恢复的对吧?” 府医读懂了她的暗示,遍体生寒,“是,是,银心姑娘说得是,老夫一定会尽力医治,若是能有宫里的愈痕膏,兴许……不会留疤。” 愈痕膏…… 汪念容心中默念,挥手让府医退下。 “陈茵茵……” 不过,她细细想来,与陈茵茵的仇怨也不算大,为何…… 她盯着令牌看了许久,罢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侧妃,您歇着吧,奴婢去给您磨药。” 汪念容一颗心的思绪早已飘远,她要对付徐清澜,也要对付陈茵茵! 第92章 皇上塞人 皇宫,御书房。 “皇上,这是大殿下特意托人送进宫给您的,说是千年的人参,他找了许久呢。” 刘公公谄媚地将人参捧到皇上面前。 皇上提笔批奏折,抬眼一看,目光柔和下来。 “陌儿倒是有心了,朕许久未去黎贵妃那了,你去传她来伴驾吧。” 口谕一下,黎贵妃没多久就跟着刘公公来了御书房,她虽已三十多岁,可保养得当,平日里穿的衣服也颇为考究,衬得她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爱妃来了,替朕研墨吧,你们都下去。” 黎贵妃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在皇上身侧静静研墨。 “皇上,许久都未见臣妾,臣妾还以为皇上将臣妾忘了呢。” 黎贵妃惯会拿着腔调撒娇。 果然,皇上不恼,反而坏笑着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黎贵妃顺势如花蝴蝶一样,柔柔地倒在他怀里,轻轻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皇上~” 事了,皇上理了理龙袍。 “皇上,臣妾最近愈发觉得年华老去,若是在寻常百姓家中,臣妾早就到了做祖母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 皇上听出她的意思,陌儿也该娶个正妃了。 “嗯,爱妃思虑周全,不知可有为陌儿看中的人选啊?” 黎贵妃立马顺杆爬,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但表面上还是要矜持矜持:“皇上这是想听臣妾的想法?” 皇上神色不明,轻轻“嗯”了一声。 黎贵妃眼波流转,眉目含情,小心翼翼地试探:“臣妾觉得,参知政事宋大人家的嫡次女,霍将军家的重华郡主,都是极好的人选。” 皇上捏住她作乱的手。 “这两家的女儿?” “皇上,臣妾只是觉得,这两家的女儿,性子和陌儿相配,日后关起门来也有话可说。” 皇上没作声。 黎贵妃忐忑起来,却听见他一声轻笑,“罢了,回去吧,你这一说,朕倒是想起烬儿来,他说在漳州治水的时候,发现有人贪墨赈灾银。” 皇上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黎贵妃,她心里都在打鼓:“皇上……” “罢了,不与你说这些朝堂事,朕想起来,自先太子妃殁了之后,烬儿似乎还没有立正妃。府上人丁稀少……” 黎贵妃心里猫抓一样刺挠,若是她看上的人选被微生无烬截胡,皇后那个贱人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皇上……” “好了!”皇上脸上已隐隐有不悦之色,黎贵妃顿时就退了气势。 黎贵妃眼睛一转,替皇上捏着肩:“皇上,臣妾也觉得,太子殿下府上人太少了些,正妃若是不好选,也可以选些侍妾进府。 之前臣妾也听闻太子殿下因为一个妾室,闹得满城风雨,他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被这个妾室拖累,实在不妥当。 不如皇上就多赐几个美人给他,趁他在漳州,先将人送到府上,等他回来之后,一切已成定局。” 皇上赞赏地拍了拍她的手:“还是爱妃想得周到啊。” 说话间,已经在脑子里搜寻合适的人选了。 宫女好打发,不可。 重臣之女定不会甘心做妾,也不成。 忽然灵光一现,立马吩咐刘公公拟旨。 黎贵妃又在御书房磨了许久的磨才回去。 刚出御书房,黎贵妃就变了脸色。 “本宫的陌儿还娶不得那郡主和参知政事之女了?凭什么微生无烬就能娶昔日林太傅的女儿?” 身旁的宫女神色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眼,提醒道:“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啊!” 她却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有又如何?本宫怕过?” 只是方才皇上提到了贪墨赈灾银一事…… 待黎贵妃主仆一行人走过,皇后带着嬷嬷从另一侧的回廊走了出来。 “娘娘,这黎贵妃也太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老奴打听了,她今日来就是为大皇子求娶正妃的。” 黎贵妃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皇后问道:“求娶的哪家的小姐?” “说是重华郡主和参知政事宋大人的嫡次女。” 皇后一阵无语涌上心头:“她倒是胃口大。” 且不说大皇子风流成性,后院还没有正妃就已经纳了一堆莺莺燕燕。 上头还顶着黎贵妃这么个不好相与的婆母,嫁过来能有什么好日子。 她今日来,也是为了微生无烬。 前段时间那徐良媛将他害得沦落到漳州治水,她心里十分不喜。 若是能找人分宠,最好。 刘公公迎了迎她:“娘娘,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落日黄昏,夕阳下的残红洒在宫墙,勾勒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来,就如皇后此刻的心情一般。 “娘娘,皇上可是答应了?” “皇上与本宫商议了几个人选,尽早给烬儿送过去。” 等到美人多了,分了宠,就不至于是徐氏一家独大了。 “娘娘的一番苦心,太子殿下定会感动的。” 这话皇后倒是不认的,自嘲着:“他不恨本宫就不错了。” “娘娘,您毕竟是殿下的生母,他怎会真的因为一个良媛跟您翻脸?殿下只是还年轻,被狐媚子迷惑一时也是在所难免的,等后院人多了,乱花迷人眼,他自然就会将那徐氏放下了。” 皇后的目光从夕阳移向远方,嘴里喃喃自语:“但愿如此吧。” 而此时,太子府。 徐清澜坐在书案前,听完小厮禀报醒黛假扮郡主引诱赵元的情况,又传来丫鬟询问汪念容的近态。 “她脸上的伤,好不了。” 徐清澜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春俏替她关上偷偷钻入冷风的窗户,披上大氅。 “可汪侧妃一向谨慎,思密周全,若是她回过神来,发现是您暗中派人打她,那她会不会跟您鱼死网破?” 春俏替她担忧,毕竟若是汪念容毁了容貌,她一定会彻底疯狂。 “汪念容还不至于这么脆弱,春俏,我有两个选择,一是毁了汪念容的容貌,二是让她恢复容貌,但绝嗣,这容貌和子嗣这两个都是她最在意的东西,打蛇就要打三寸,你说,我给她安排什么好呢?” 徐清澜眼角的笑意衬得她更妖冶动人,就像明知她是奇闻异录里的勾魂艳鬼,也甘愿一亲芳泽。 “良媛,奴婢觉得……” “不好了!徐姐姐!” 白芷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屋,见徐清澜还这样淡定,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也于心不忍。 可,她能感觉到,这事就是皇室为了恶心徐姐姐故意的! 深呼一口气,白芷一口气喝了半盏茶,才压住心中替徐清澜生出的不平情绪。 “皇上刚才下了一道圣旨……往太子府送了几个美人来……还要所有人去接旨!” 第93章 当众告发 徐清澜提着笔,任由墨汁滴落,在纸上浸染成一团来。 抬眸问道:“皇上下令赐的?” 徐清澜折断了手中的笔,随手扔到地上。 “带我过去。” 正厅,整个府上的女眷都需来接旨。 汪念容和陈茵茵一见面就不对付起来,两人之间的矛盾被放大。 徐清澜是最后一个到的,瞅见她的身影,刘公公立马催促:“徐良媛,快些来接旨了。” 刘公公宣读圣旨之后,徐清澜竟直接朝着他跪了下去。 “还请公公做主!” 刘公公一头雾水,“这……这是怎么回事?哎哟徐良媛,您这是折煞老奴啊!有什么话您起来说!” 徐清澜却固执地跪在地上:“公公,此事关乎太子府的名声和安危,今日若不是这些妹妹们进府,我也不会将此事揭发。” 汪念容下意识地想到那块玉石摆件,强压着心头的情绪,面上晦暗不明。 反观陈茵茵,她一见徐清澜说这话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没好气地指责她:“你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不能找本宫和汪侧妃做主?要叨扰刘公公?快给本宫起来!” 徐清澜充耳不闻。 刘公公人精一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既然徐良媛有委屈,不如说给老奴,老奴今日觍着脸来做个主?” “我要告发侧妃陈氏和侧妃汪氏,以腌臜手段,祸乱太子府后院!” 这…… 其余的姬妾们平日露面少,今日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和疑惑。 “你信口雌黄!本宫和汪侧妃都是侧妃了,再往上一步便是正妃,何须用腌臜手段打压妾室?徐清澜,本宫看你是病入膏肓,口不择言了!来人,把她拉下去!” 白芷替徐清澜挡下了那些上前来的人。 汪念容捏着泛白的手指,轻笑:“徐良媛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之间素来没什么过节,谈何害你呢?” 徐清澜对上她的目光,丝毫不惧:“汪侧妃,我可没有说是有人害我,怎么你就知道是害我呢?” 汪念容知道自己失言,嘴唇微张,众人的视线都汇集在她身上,等着她的下文。 “本宫只不过是推测,若是害别人,你肯定是不会甘愿出头的,只有砸到你自己,你才肯这样说。” 汪念容这话,让众人对她的怀疑消减了些许。 “你同她废什么话?本宫可没用什么害人的法子!”陈茵茵不满。 她自己脸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 对了,伤…… 她看到一旁以同样充满恨意的眼神看自己的汪念容,忽然茅塞顿开。 对刘公公道:“不错,的确有人害本宫,就是她!暗地里派人将本宫的脸打伤,这都好些日子了,还不见好,兴许会留疤也说不定。” 汪念容冷笑:“陈侧妃倒是恶人先告状啊,你前几日派人打本宫的事,不一并说说?” 她转头看向一头雾水的刘公公,“刘公公,您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本宫今日也腆着脸求您做主一次!陈茵茵仗着家世在后院为非作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已多时。更是派她国公府的下人殴打本宫。” 她从怀里掏出那块随身携带的牌子,递给刘公公,视线落在那牌子上:“刘公公请看,这牌子就是物证!” 她脸上的伤与陈茵茵相似,一定是她为了报复,用同样的手段打了自己。 但……她并没有让人打陈茵茵啊! 汪念容的目光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停到了嘴角带笑的徐清澜身上。 “是你!” 是她派人打了陈茵茵,然后误导陈茵茵以为凶手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汪念容脸色骤冷:“刘公公,本宫倒是觉得,徐良媛更有可能是打陈侧妃的凶手呢!” 徐清澜眨眼,一脸无辜:“可是我有什么动机呢?更何况,我最近一直待在屋子里,也没有出去走动过,更不用说和陈侧妃结怨了,即便要怨,我有殿下宠爱,也该是她怨我啊……” 刘公公听到左一言右一语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就好像一团丝线,越理,反而越乱了。 跟在他身后的这几个女子,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刘公公看看身后又看看太子府姬妾,头都大了,他只是来送人的,怎么惹上了这事了! “若是刘公公不好决断,本宫可要进宫了!让皇上和姑母为本宫做主!” 徐清澜就等着陈茵茵这句话。 “进宫……” 她眼神飘忽闪躲,捏着衣角的手变得不安起来,很容易就被陈茵茵捕捉到了。 陈茵茵哪能如她所愿,当即命令:“你和汪念容,都跟本宫进宫!” 她又看了看剩下的人,目光在白芷身上一顿:“你就别去了,你与徐清澜本是一伙儿的,别以为本宫不知道!” 陈茵茵正妃派头十足,吩咐起来:“刘公公,带路吧,本宫要带她们进宫,在姑母面前说道说道!” 她也很头疼,这些贱人,没有一个省心的,若是不除掉,他日等她当上正妃,可有得哭了。 皇后今日难得来了兴致,正在侍弄花草,看着精心料理的花草长势喜人,皇后脸上也多了三分笑意。 “娘娘,陈侧妃汪侧妃还有徐良媛求见。” 皇后秀眉紧蹙,不怒自威:“她们来做什么?” 两位侧妃也就算了,也是可以进宫的,可那徐良媛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下意识地太阳穴突突直跳,有她在的地方,必然少不了乱子! 皇后也是入座之后才注意到,陈茵茵和汪念容竟都带着面纱,忍不住疑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带着面纱?” 陈茵茵似乎找到了能为自己撑腰的人,当即哭诉起来:“姑母,这可不是好端端的,我脸上受了伤,是汪念容让人打的!” 汪念容被提及,立马跪下为自己辩解:“皇后娘娘,茵茵妹妹实在是冤枉妾身了,即便您是她的姑母,但臣妾还是要说,茵茵妹妹这是颠倒黑白。 而真正的事实是,是她找人打了臣妾。她脸上的伤分明就是徐清澜所为!” 徐清澜跪在她们身后,“娘娘,妾身没有打过她们二人里的任何人,反倒是她们,心怀不轨,谋害太子府姬妾!” 皇后一张雍容的脸上,神色渐渐变冷。 一拍桌子,宫人们跪了一地:“皇后娘娘息怒!” “徐良媛,你最好今日给本宫解释清楚!若有虚言,本宫绝不轻饶!” 皇后将矛头指向徐清澜。 屏退宫人后,屋里就只剩下四个人。 徐清澜不卑不亢地磕头行礼,开始娓娓道来。 “皇后娘娘,您有可能都是被人当了枪使……” 第94章 汪陈受罚 徐清澜按照自己的猜测推理,将玉石摆件的事说给皇后,皇后听完大怒。 一只杯子直接砸到了陈茵茵弓着的脊背上,疼得她轻吸一口凉气。 “你还好意思疼?本宫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陈茵茵回忆,那批玉石摆件原料都是陈国公府得的,当时派人请她回去看过,还问她要不要,若是她喜欢,可以先选。 皇后知晓这个侄女的性子,蠢而不自知,最是容易被人当刀使。 她其实并不适合做太子正妃,可毕竟是他们陈家的女儿。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汪念容头上。 “姑母!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带了个丫鬟一道,她说那种石头寓意不太好,若是长期将那块石头制成的摆件放在屋里,女子定会绝嗣,命运凄惨。” 陈茵茵一贯迷信。 正当汪念容松了口气的时候,徐清澜却又再次提起。 “既然陈侧妃说自己是受那丫鬟挑唆,不如将她请来,若是陈侧妃不能将人找来,那么就只能担上故意谋害妾身的罪过了,即便皇后娘娘放过你,太子殿下呢?” 陈茵茵脸色苍白:“你说得对,来人!来人呐,去太子府捉拿玉珠!” 徐清澜暗暗瞥了一眼汪念容,见她此刻正悠然地跪在地上,察觉到她看她的视线,汪念容挑衅一笑。 “皇后娘娘,妾身也要告发徐良媛,她不仅派人打了茵茵妹妹,还嫁祸于我,更是妄图装病,意图不轨!” “意图不轨?汪侧妃倒是说说,妾身意图什么不轨?装病也不过是权宜之策,一来稳住幕后凶手,二来妾身可以拖延时间,调查事情真相。” 皇后难得地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倒是有些小聪明。 汪念容不欲与她掰扯,转身朝着皇后磕了个头:“皇后娘娘,徐清澜一向诡计多端,能言善道,您可别被她蒙蔽啊!” 徐清澜高声回驳:“皇后娘娘明辨是非,自有慧眼相识!” 这倒把皇后高高架起,若不给她们断个明白,她就称不上明辨是非了? “行了,且等那贱婢先入宫。” 汪念容与徐清澜暗自较劲儿。 她后悔,若是早些察觉她装病,就该痛下杀手,不,在她当初病发时就趁她病要她命。 不过么…… 那贱婢早死了。 等了许久,前去传话的嬷嬷终于回来,可却只有她一个人,未见丫鬟的身影。 皇后心思一下子明了,这是被人灭了口。 汪念容不禁说道:“娘娘,看来这谋害徐良媛的人就是茵茵妹妹了?也是,这样也说得通,所以徐良媛会找人打茵茵妹妹,反倒是妾身,受了无妄之灾。” 皇后已经有些不耐了,这背后之人定是汪念容,陈茵茵毕竟是她侄女,也是陈家的女儿,若是任由她欺辱,岂不是说她这个皇后无能? 于是转头吩咐身后的嬷嬷:“你去掌嘴,给本宫狠狠掌嘴。” 汪念容心中一喜,虽不知道掌谁的嘴,但她只需要负责看戏就够了。 “啊!” 直到嬷嬷如小山一般,站在她面前,朝她脸上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她才清醒过来。 连忙喊冤:“皇后娘娘,您为何要掌嘴妾身?” “汪氏,你可知错?” 汪念容目光茫然:“皇后娘娘,妾身何错之有啊?” 皇后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绣着金丝凤凰的绣鞋在她面前停下。 汪念容心惊地抬头,实打实地挨了皇后一巴掌。 “皇后娘娘,妾身……” “汪氏,你当本宫是蠢货吗?人证死了又如何?你敢拿茵茵作刀,把本宫都算计了进去,你好大的胆子!” 陈茵茵还一头雾水,“这……” “哼,陈家的女儿,可不是你能算计的!” 让丫鬟挑唆陈茵茵,陈茵茵进宫又同她提起,每块摆件该送给何人,都是国公府提前商定好的,再以皇后的名义送给太子府各位姬妾。 过了皇后的手,日后事发,就是她这个皇后不贤。 皇后怒视着她,捏着她的下巴。 “你把本宫当做蠢货是吗?你以为你拐弯抹角地,本宫就猜不到?” 汪念容咬死不认:“娘娘,您误会妾身了,您就是给妾身一千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啊!” 皇后又给了她一巴掌,吩咐嬷嬷:“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 汪念容跌倒在地,被嬷嬷抓着手臂。 “娘娘,您不能罚妾身,此事闹大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皇后闭眼不理会,让人给徐清澜和陈茵茵赐座。 “嬷嬷,数着。” “是。” 板子一下下落在汪念容身上,她咬紧牙关:“皇后娘娘,妾身真的冤枉啊……” 皇后又看向陈茵茵:“还有你这个蠢货!跪下!” 陈茵茵腿一软,扑通跪下。 “姑母……” “本宫没你这么蠢的侄女!这件事,你也有不小的错处,你就回府跪三个时辰,抄佛经百遍。” “姑母,我……” “再废话你也和她一样挨板子!” 皇后厉声呵斥。 罚完两人,皇后才注意到徐清澜,按理来说,她是受害人,她不好罚她。 但皇后心中始终对徐清澜有隔阂不满。 “徐氏,茵茵脸上这伤,可是你派人做的?” 徐清澜目光与她对视,毫不畏惧:“不是。” “是汪侧妃,妾身前些日子曾听到二人拌嘴,陈侧妃对她言语嘲讽,所以妾身猜测,是汪侧妃。” 汪念容被打得恍恍惚惚的,两人在里屋说什么话,她也没听见,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皇上驾到!” 太监一声报唱,皇后心头一惊。 皇后连忙行礼,看到了他身边的黎贵妃。 “姐姐,妹妹今日陪皇上来,您不会生气吧?” 黎贵妃素手一抬,装作惊讶地指了指外面受刑的汪念容:“呀,姐姐,您这是做什么呀?这位好像是太子侧妃吧?这是犯了什么错啊?” 皇上闻言眉头一皱:“皇后,何事值得大动干戈?” 皇后正在犹豫该如何解释。 徐清澜却已经替她开口了:“汪侧妃打碎了皇后御赐的玉石摆件,拒不承认,娘娘见她死性不改,就罚了她。” 左右汪念容已经昏迷,无法辩解,即便来日她醒来叫嚷,皇上也不会再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哦?什么玉石摆件这么重要?” 黎贵妃插话:“是啊,姐姐,摆件是死物,人是活物,怎么能因为这种东西,把汪侧妃打成这样?” 徐清澜反问她:“那请问黎贵妃,您觉得天家颜面算不得重要的东西?她打碎的可不仅仅是摆件,更是皇后娘娘的脸面,更何况她还拒不承认,妾身以为,该罚。” 皇上忽然觉得徐清澜有些意思。 “嗯,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皇上喝了口茶,看到黎贵妃幽怨的眼神,才恍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随即变脸:“大胆徐氏,跪下!你可知朕来这所为何事?” 第95章 皇帝赐死 徐清澜只好跪了回去,垂眸:“妾身不知。” 皇上冷笑,颇有意味地看着眼前女子,明眸善睐,可却偏偏生了张利嘴。 脑子也是灵活得很。 皇后也摸不准皇上此时问责她是何意。 “朕给太子选了一些知冷知热的美人,让刘公公送到府上,你可有异议?” “妾身没有异议。” 黎贵妃跳出来帮腔指责:“若是没有异议,你为何要当着刘公公的面,告发府上的二位侧妃?还让刘公公把那些人领了回来,这不是公然打皇上的脸吗?” 徐清澜抬头,对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贵妃娘娘,妾身断然没有任何对皇上的不满,只是当时妾身被形势所迫,都有人害妾身的性命了,妾身只好上告。至于那些美人,本就该刘公公按照您的旨意安顿,妾身如何都是不会有异议的,妾身也并没有让刘公公将人领回。” 她说不会,不是不敢,倒让皇上噎住了一下。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朕倒是误会你了?” 徐清澜闭口不答,陈茵茵在一旁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皇后的眼神压制住了。 皇上从头到尾打量着徐清澜,脑子里回忆起自她来了大雍之后,不仅得了微生无烬的宠爱,太子府更是因她闹出不少乱子。 “祁国使团早些日子已经离开了新都,不过倒是那徐大人,进宫见了朕,你可知他跟朕说了什么?” 皇上语气缓和,脸上看似和蔼的笑容,却让人细看之下遍体生寒,更何况,徐清澜跪着,此时正低着头回话。 一尊一卑,身份有别。 “回皇上,妾身不知。” 皇上忽然哈哈大笑:“徐良媛,徐大人可是说了,你虽是他的女儿,可你们关系并不亲近,你这个人,冷漠,无情,善妒。” 徐清澜脑子里急思回转,不知道他忽然提这个是做什么。 “你既被纳入太子府,成为烬儿的妾室,按理说就该老实本分地待在府里,可你屡次三番惹是生非,多少祸端由你而起? 有你这么个祸害在,烬儿一颗心扑在你身上,眼里哪还有其他人?即便是纳妾,因为有你,烬儿也不会同意!更何况你肚子也不争气,这么久都未曾给烬儿诞下一儿半女,开枝散叶都被你搅和了!” 皇上此时已经面露杀意。 陈茵茵暗自叫好,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叫紫珠给她温一壶酒吃了快活一番。 “皇上,妾身从未阻拦太子殿下纳妾。” 皇上疑心病重,微生无烬偏宠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祁国女子。 谁知道她是不是和徐业成商议好了,假装不和,让他们放松警惕,从而从太子府窃取机密? “朕倒是从徐大人那听了不少话,朕倒是没想到,你竟那般恶毒,在家连你亲眷都容不下。” 徐清澜听到许久未被提起的徐家,脑子里一幕幕蹿着他们从前利用自己的桩桩件件。 “皇上,妾身并非不容他们,而是他们容不下妾身,对妾身只有利用。” 皇上恼怒,小小女子竟敢跟他顶嘴? “你身为女子,就该为家族尽力,谈何利用?”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徐清澜不卑不亢地直视圣颜,她并不服气。 女子的作用就只有被家族利用吗?即便这是命运,她也不认。 她捏紧了裙角,眼里有不甘,有隐忍。 黎贵妃又开口:“徐良媛,本宫知道你也想做太子正妃,可你的家世并不合适。还敢三番五次蛊惑太子独宠你!” 徐清澜看着默不作声的皇后,心中明白她这是默认,看着冷眼旁边的陈茵茵,也明白她是在暗地里幸灾乐祸。 “烬儿是储君,前些日整个新都都是祸国妖妃的传闻,朕想,徐良媛你不会不知道吧?” “皇上,一种流言的兴起,大都是有心人为之,您不调查背后意图伤害太子殿下的小人,反而责怪妾身,是不是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 皇上猛地怒喝出声,指着徐清澜:“你简直放肆!” 他砸了手边趁手的茶盏,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徐良媛,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是吗?” 皇后藏在袖口里的手死死捏紧,缓缓闭眼,在她心里,也是希望没有人再祸害自己的烬儿。 她默认了。 皇上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定下眼前人的生死。 为了大雍江山,他是断然不会留着徐清澜的。 “你既不怕死,那朕就赐你一死!” 众人显然都没有想到,皇帝今日竟然下了这样的决定。 徐清澜冷冷地看着周遭众人,由不得她辩解。 早在祸国妖妃传言四起那一日,她就预料过今日情景,不过…… 徐清澜扫过黎贵妃兴奋的脸庞,忽然笑了起来。 皇后都不解了,都快被赐死,还能笑出来。 “你笑什么?” “皇后娘娘,妾身不过是笑有人被人蒙骗得团团转而已。” 她说话时,是看着黎贵妃的,皇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谁蒙骗谁?你给朕说清楚!” 他是天子,容不得一个将死之人这样嘲讽。 徐清澜静静跪着,任由时间的流逝。 “徐良媛,朕在问你话!” 皇上已经从愠怒转为勃然大怒。 “你若是再模棱两可,朕立马赐死你!” 听到这句话,徐清澜才抬头,又对上他的目光:“妾身笑您被黎贵妃蒙蔽,笑朝廷拨去的赈灾银被大皇子贪墨,笑您被漳州百姓骂成昏君,而您还将她放在心上,可谓情深义重,帝王常情,哪一样,不比太子殿下对妾身更甚?” 皇上掐着她的脖子:“大胆!” 黎贵妃也落泪,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您不要听信这个贱人的话,她……她就是妖言惑众,想要攀污陌儿!您知道的,陌儿这孩子最是重规矩,爱百姓,怎么可能贪污!” 话语义正言辞,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狂跳。 皇上心中却已生出怀疑的种子,回想起大皇子送来的那株前年人参…… 一双老眼染上寒霜,看向黎贵妃,昔日娇媚可人的脸,忽然让他有些陌生。 只要有一点点苗条,他都会怀疑。 他怀疑徐清澜魅惑微生无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黎贵妃几句话,就能让他心中疑窦丛生,恨不得除之后快。 同样的,他一定也不能容忍壮年之际,自己的亲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父皇,大皇兄有没有贪墨,孤早已收集好了证据!” 说话的是微生无烬。 他从殿外而来,穿着黑金蟒袍,头发被白玉冠束起,面上虽带着疲惫,气势却不减。 他一进来就先看到了跪着的徐清澜。 “孤的太子妃这是犯了何错?” 第96章 冲冠一怒 皇后面露喜色,“烬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微生无烬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走到徐清澜旁边,温柔地将她扶起,在她耳畔轻问:“他们可有伤到你?” 心中念着的人许久未见,如今总算归来。 在所有人与她针锋相对,皇帝扬言要赐死她时,他回来了。 徐清澜心中忽然酸酸涩涩的,似乎有数不尽的委屈。 “殿下,皇上要赐死我呢。” 微生无烬捏紧了拳头,让商九将手中的盒子呈给皇上。 皇上打开随意翻看了几页,额头青筋蹦起。 “这个逆子!” “皇上……” “啪!” 离着他最近的黎贵妃狠狠挨了一巴掌,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皇上?” 随后便是那些信纸全被砸到了她脸上。 “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是不是哪日朕还要大开国库任他挑选啊?” 黎贵妃颤抖着手,嘴上却不敢松懈半分:“皇上,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有人栽赃陌儿。” 微生无烬扶着徐清澜坐下,目光触及她膝盖时,心中一疼,随后看着众人都变了脸色。 “这是何故要为难儿臣的太子妃?” 这话,无疑是朝着平静的水面扔了一块巨石,在众人心里砸起了不小的水花来。 陈茵茵咬着嘴唇,眼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她等了那么久,怎么可以! 皇后更是按耐不住,过去拉着他:“烬儿!你在胡说什么?这个女人不过是你的一个妾室,你是治水治糊涂了不成?竟将她看成了你的太子妃?林氏恐怕此刻尸骨都已腐朽。” 提及林氏,微生无烬不再掩藏眼中那一丝厌恶。 皇上更是气恼,本来微生无陌贪污一事就让他头疼,可现在他的储君竟然在他跟前上演起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 “微生无烬!你这是说什么胡话!你这个太子之位还想不想要了!” 微生无烬不咸不淡地开口:“父皇,儿臣一直想问您,您真的是看重儿臣吗?还是将儿臣推出来,摆在明面上替人挡着明枪暗箭?” 皇上心头一跳,随即暴怒:“放肆!” 一巴掌将微生无烬打得偏过头去,皇后心疼地上前查看他的脸。 “皇上!您有何不满冲着臣妾吧!” 皇上指着徐清澜:“微生无烬,朕算是看出来了,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女人,你敢顶撞朕,你敢宠妾灭妻,你这个太子之位,是不想要了吗?” 皇后连忙扯着他的袖子:“烬儿,你快同你父皇解释解释啊!” 微生无烬缓缓抽回衣袖,和徐清澜一同跪下:“父皇,请屏退左右。” 皇上眼皮子一跳,目光扫过皇后,陈茵茵,黎贵妃,几人识趣地跟着刘公公出去。 “你想说什么,说吧。” 微生无烬看了一眼跪在身旁的徐清澜,率先说道:“儿臣想立徐氏为太子妃,请父皇成全。” 随即叩首在地。 皇上沉着眸子,“绝无可能!” 微生无烬也不恼,遂提及微生无陌的事情。 “大皇兄贪墨一事,儿臣已经查得水落石出,若是御史大夫,丞相等文官清流知晓,不知……” 皇上抄起书案上的镇纸砸到他头上,顿时鲜血不断。 徐清澜心疼,拿着帕子替他擦拭,颤抖的手让人看出她并不平静。 她恨自己此刻的手无缚鸡之力。 恨这个偏心眼偏到天际的皇帝。 “徐良媛,你这样看着朕是为何?不服气?呵呵,朕有的是办法折断一个人的骨头。” 徐清澜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讽刺道:“皇上想要谁的命自然是一句话的事,可妾身知道,妾身和太子殿下即便加上皇后,都不及大皇子在您心中的地位吧?” 皇帝虽然恼怒大皇子贪墨,可他对大皇子的喜爱却比对微生无烬的喜爱要多得多。 “呵呵,所以呢,你们是在要挟朕?要让朕在许你娶她为正妃和保全大皇子之间二选一?” 微生无烬目光淡淡,任由鲜血滴落在地板上,感觉不到疼似的。 兴许心里的伤口永远无法如头上的伤一样愈合。 徐清澜握住他的手,暗暗地给他力量。 皇上沉思了多久,她们就在面前跪了多久,许久之后,皇上才缓缓开口: “既然你与徐氏情谊深厚,那朕一定会成全你的一片情深的。” 微生无烬麻利地谢恩:“谢父皇。” “滚吧,别再出现在朕面前,圣旨随后就会到府上。” 皇上闭上疲惫的双眼,在无人察觉到的时候,抹了抹眼眶的湿润。 他问刘公公:“你说,朕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 “皇上高瞻远瞩,做什么都是合理的,都是为了大雍江山。” 老滑头嘴里套不出实话,皇上闭口不再问了。 回宫的路上,徐清澜替微生无烬简单地包了一下伤口,目露不忍:“殿下何必呢?” 他双手枕着自己的头,轻轻靠在马车内壁,一副新都纨绔子弟一样的笑容:“我说过,正妃只能是你。” “可这次大皇子……” 徐清澜哑然,忽然想起皇帝的态度,即便真的将证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递给皇上,皇上有心,也会偏袒。 外头的寒风偶尔吹起车帘,卷起路边的萧瑟落叶,徐清澜看着他闭眼假寐,似乎透过眼前人看到了许多年前,年幼的她也是这样,不被父亲所喜,却还执拗地想要证明一点父爱的蛛丝马迹。 他们的身影逐渐重合,徐清澜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眼尖地注意到,微生无烬右手臂膀处有些微湿。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 “殿下,你受伤了,很严重。” 不是问,是肯定。 男子轻轻睁开眼,似乎根本不把这点伤放在心上:“小伤。” 可目光触及徐清澜有些微微湿润的眸子时,却慌乱了起来。 “澜儿,你……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小伤吗?没事的,不信我回去给你舞剑,保准能看到你夫君生龙活虎的样子!” 见他这时候还不正经,徐清澜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却惹得他轻嘶一声。 “衣服脱了!” 微生无烬原本还想学着沈译的调调,调笑她两句,但看到她不苟言笑的脸时,心底有些颤颤:“澜儿……” 徐清澜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不止手臂有,连后背都有,明明上次去漳州时,她看过,那时候是没有的。 这些都是新伤。 “就一些伤口而已,换你成正妃,值了,原本不用这样,只是我迫不及待想让澜儿成为正妃嘛……” 他越说越小声,渐渐地没了声音。 徐清澜一边心疼他,一边将大皇子划入了黑名单。 她要怎么收拾收拾他呢? 动了她的人,就该好好处置处置呢。 她回想起幼时,院子里溜进一条蛇咬了春俏,她亲手抓了那蛇,扒了皮,抽了骨,砸成肉泥扔到蛇洞,待其他蛇钻出来,她又以同样的手段处置了。 蛇兴许无辜,但人永远不无辜。 马车外,一对年轻夫妇正在小摊面前试发簪。 徐清嘉兴致缺缺,一转身,身边驶过一辆华丽的马车,她本无意多瞧,可透过那被风吹起的帘子,一眼看到了徐清澜。 “贱人!总算是找到你了!” 第97章 当街拦车 楚越挑了一支海棠花银簪,付了银子。 “夫人,这支簪子适合你。” 一转身,就看到徐清嘉正面带恨意地看着那辆马车。 他走过去,握着徐清嘉的手,疑惑地看着她看的方向:“夫人,你在看什么?” 徐清嘉顿时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拉着他的袖子:“夫君,我看到我姐姐了。” 楚越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夫人这是看到了曾经在家多次欺侮她的姐姐。 当即朝她保证:“你放心吧嘉儿,有为夫在,定不会让她再欺负你。” “算了,夫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和大姐姐许久未见,我心里更多的是想和她叙叙旧。你放心吧,大姐姐肯定不会再欺负我的。” 楚越不赞同:“你就是太善良了,即便她如今嫁给了大雍太子,我也不怕她!” 徐清嘉心中有了决断,冲到马车前面,车夫赶紧勒马。 “姐姐!大姐姐,是你吗?我是嘉儿,许久未见,姐姐还好吗?” 周遭百姓见她拦着太子府的马车,纷纷猜测她和太子府的关系。 徐清嘉面不改色心不跳,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太子府的关系,她在大雍行事也能方便一点。 徐清澜掀开帘子,冷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楚越挡在徐清嘉面前:“大姐姐,嘉儿只是想见见你,许久未见,她作为妹妹,一心念着你这个姐姐,还请大姐姐能记着她的好,不要再为难她。” 徐清澜这才注意到与徐清嘉同行的楚越。 玩味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个主意。 于是故作惊讶:“呀,二妹妹,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商贾啊,你不是说他俗气没出息吗?怎么……” 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不断流转,故作惊讶,又有一丝惋惜。 “夫君,我没……” “没事的二妹妹,若真如你所说是他强迫于你,我定会为你做主的,如今既然来了大雍,我定会好好帮帮你的。 更何况你不是还说他……不能一展男子雄风么,若是你与我妹妹和离,我也愿意补偿你。” 周围的人目光全部一下子集中在楚越的下身,盯得他都快忍不住了。 “你胡说什么!” 徐清嘉忽然急着出声,生怕楚越生气:“相公,是她胡说八道的,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妹妹,你怎么……是不是他胁迫你,你不要害怕,姐姐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徐清澜一副为妹妹着想的模样。 楚越怒将徐清嘉扯到自己身后,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才面对徐清澜说道:“你这个毒妇,在家就欺负嘉儿,如今更是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挑拨我们夫妻感情,你到底是何居心!” 徐清嘉受不了周围的指指点点,只觉得那些人是在将自己当做笑话,屈辱地捏紧拳头。 “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姐姐,我知道你嫉妒我,我……我从没说过夫君的不好,姐姐,你误会了。” 徐清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我误会了,真是对不住啊妹妹,可你从前不是总说,不会嫁给卑贱的商户吗?” 楚越的拳头捏了又紧,紧了又捏。 一拳砸在马车上,举着拳头将周围的人全部驱散:“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一个个盯着他的下身…… 周围的人自讨没趣,指指点点地散开。 楚越以为只有徐清澜一个人,自然硬气。 “你这个毒妇……” 还未说完,嘴上便被一块石头砸中。 微生无烬下了马车:“敢在孤面前造次,不想活了吗? 不知死活的人孤见了许多,但你这样的,孤还是第一次见。” 他凉凉地看了一眼缩在他身后的徐清嘉,冷笑:“也是,蛇鼠一窝罢了。” 他掀起凌厉的掌风,将楚越一下子掀翻在地。 楚越捂着胸口:“你!你竟敢仗势欺人!你们……” 微生无烬盯了一眼他的下半身,吩咐商九:“太子妃说了,他,不举。” 商九会意:“是!” 一脚踹在楚越下半身,疼得他嗷地一声,咬紧牙关,满头密汗。 徐清嘉大惊失色:“你们在做什么!夫君!” 真是个废物! 她藏住眼里的鄙夷,楚楚可怜地看着微生无烬:“姐夫,你这是做什么啊?我知道你因为大姐姐的事情误会我们,但……啊!” 徐清嘉也如一只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正好压在楚越身上,再次给他造成一击。 “唔!” 徐清嘉连忙爬起来:“相公,你没事吧?” 徐清澜走到她面前,被微生无烬搂着腰,“徐清嘉,你和以前一样蠢,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回祁国吧,若是还想留在这,我可不会留情呢,没了废物国公和你那毒妇母亲,我看谁还会帮你。” “你!”徐清嘉不知道自己今日咬了多少次牙了,但她此刻拿他们没办法。 “孤可没有你这样的妻妹,若是你和你的废物夫君再惹孤的太子妃生气,孤就让你们变成真的残废!” 徐清嘉下意识地缩了缩,她不敢惹怒微生无烬。 徐清澜踏上马车时,故意挑衅地看了两人一眼,嗤笑着钻了进去。 徐清嘉捏紧拳头,满含恨意地看着马车离开,将楚越扶起来送去医馆。 将楚越安置好之后,徐清嘉有些紧张地问大夫:“大夫,我夫君他……他日后……”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夫人,这位公子已经伤及根本,日后恐怕难有子嗣……” 徐清嘉捏紧了手中攥着的帕子,沉沉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踏出医馆门,如今徐清澜那个贱人,已经成了太子妃,她要怎么和她斗! 她这辈子都是因为这个贱人毁了! 若不是她,今日成为大雍太子妃的就是自己了! 徐清嘉绝望地闭了闭眼,并不打算服输,刚想转身回医馆,便被人拦住了。 “你我都有共同的敌人,不如我们联手?” …… 醒黛假扮平安郡主已经有些时日,赵元谨慎,仔细查过之后,才终于相信了她的身份。 再加之她平日嚣张,奢靡的做派,赵元心中更加确定。 更何况,没人会假扮郡主来骗他这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吧? “今日这菜本郡主不喜欢,你说要请本郡主吃饭,自然是该选本郡主喜欢的啊,这么小的酒楼,就这么些菜,还没本郡主父王的管家吃得好!” 醒黛嫌弃地看着桌上刚上的几道菜。 看清她脸上的嫌弃,赵元赔着笑:“郡主,这些菜可能看起来菜色不如王府厨子做的,但都是大雍的特色,您试试看,若是不喜欢,我再带你去吃别的。” 迎着他期待的眼神,醒黛假装被说动,傲娇地拿着筷子夹菜:“那行吧,若是不好吃,本郡主可不饶你!” 第98章 怀疑赵元 徐清茹最近都在忙铺子的生意,正在铺子里转来转去的时候,瞧见了进门来的白芷。 “白姐姐?” 白芷看了一圈,今日似乎生意有些不太好。 “赵元呢?” 提起赵元,徐清茹也叹了口气:“我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兴许在温书吧。” 这话说得她心里都没底,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却说不清由来。 白芷想到之前徐清澜安排的计划,拉着徐清茹:“茹儿,今日我想出去吃饭,不如我们一起吧?” 雪姨娘朝他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去吧,铺子里有我呢,今日也没有什么客人,我应付得了,再说还有那些伙计呢。” “好吧,那白姐姐想吃什么,想去哪吃?” 白芷挽着她的手,一路与她闲话,拉着她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了赵元和醒黛吃饭的酒楼。 “就这家吧,这家酒楼不错。” 徐清茹抬头,见酒楼牌匾上写着醉安居。 “这似乎是新开的?” 白芷点头,拉着她一起进去,店小二迎面走来。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我们这有很多大雍各地的特色菜。” “茹儿妹妹,你想吃什么?对了,楼上有厢房吗?给我们定一间。” 小二喜笑颜开:“好嘞,客官,请随我来!” 徐清茹还在留意酒楼中的陈设,立马跟上白芷和小二。 小二领着她们进了一间厢房,点好菜之后,二人坐在凳子上等着上菜。 “徐姐姐就快要是太子妃了,我猜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吧。” 白芷挑起话题,将徐清澜即将成为正妃的事情告诉徐清茹。 徐清茹一扫多日的阴霾,总算是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来:“大姐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是由衷地为她开心。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得火热,不一会儿菜就陆陆续续上桌。 而这时,徐清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赵元的声音。 隔壁厢房。 小二送来一碟花生米,醒黛知道该她表演的时候到了。 她咬咬牙,娇声细语:“赵公子,你懂得可真多啊,本郡主佩服。” 赵元被她夸得有些飘飘然了,但还是很谦卑地回答:“郡主谬赞,只不过是多读了些圣贤书,偶然得知罢了。” 醒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状似苦恼:“你别说,本郡主还挺羡慕你的,只是身为女儿身,有许多不得已罢了……” 他们最近关系拉近了不少,赵元遂接话问道:“哦?郡主生在祁国皇室,从小锦衣玉食,不知有什么不得已?在下虽然不一定帮得上,但总归让郡主有个情绪宣泄的地儿。” 醒黛捏着帕子,抿着唇,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赵元一看,这正是和女子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啊! 他挪了挪凳子,挨着醒黛更近,善解人意地开口询问:“郡主若是当我为知心好友,不妨倾诉倾诉?在下保证,郡主所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醒黛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忽然就染上一抹光亮,“真的吗?” 赵元拍着胸脯保证:“若是有违誓言,赵某必不得好死!” “其实,本郡主这次来大雍是逃婚的,父王为本郡主选了个夫婿,可本郡主不喜那种舞刀弄枪的武将,若非要本郡主选,本郡主自然更喜欢文人墨客,喜欢才华横溢的书生。 所以本郡主自己去退婚了,跑到大雍游山玩水,一共带了五十万两银银票,怎么也该够本郡主生活一阵子了!” 赵元心中早已掀起惊涛巨浪,五十万两银子,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够了! “郡主,在下认为,姻缘之事向来奇妙,令尊实在是不该不问你的想法,武将性子粗鲁,的确配不上娇花一样的郡主,只是郡主,他毕竟是你父王……” 醒黛不在意地摆手:“是啊,不过我父王向来疼爱本郡主,他就本郡主一个女儿,本郡主又没有兄弟姐妹,想必也是害怕他日后不在了,没人护着本郡主吧。毕竟武将更能保护人……” 她没有兄弟姐妹? 那岂不是诺大的王府家财以后都是她一人的? 赵元心思活络起来。 “郡主,那你可有喜欢的男子?若是你与你父王好好说,兴许他会听你的呢?” 醒黛与他对视,忽然移开目光,嗫嗫喏喏地捏着手帕,说话有些含糊:“本郡主……本郡主喜欢的人……哎呀,赵元,你别看我!” 赵元看清的,是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和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于是心中有底,开口道:“郡主 是个很好的女子,日后与你成婚的男子一定是三生有幸!” 醒黛很是惊喜,语调拔高:“你……你真的这样觉得?” “当然。” “那……赵元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在遇到郡主之前,在下没有任何心仪的女子……” 一旁的厢房里,二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徐清茹脸上的表情变化也没躲过白芷。 她听到了,是赵元。 白芷及时按住想要起身的她:“茹儿妹妹做什么?怎么了?” 徐清茹脸色有些白,咬着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我……” 白芷将她按回位置上坐好,夹了她最喜欢的姜虾米。 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茹儿妹妹,你不是说赵元在温书吗?更何况,方才那边说到了什么郡主,你也见过,大雍就只有一个重华郡主,怎么可能是她? 再说了,赵元这名字很常见,兴许就是同名同姓的呢?你不要因此与人生了隔阂啊!” 徐清茹动了动嘴,还是有些怀疑,即便名字有同名,可声音不会! “白姐姐,我……” “好了茹儿妹妹,我觉得你就是最近几日自己心神不宁,爱疑神疑鬼,我们快些吃了回去吧,偷听别人说话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徐清茹点头应下,但注意力还是在隔壁厢房上。 她决定自己查一查! 白芷点到为止,怀疑的种子即便种下,也得由她自己去揭开真相更好。 太子府。 刘公公已经宣读完旨意,但徐清澜和微生无烬并未接过他手上的圣旨。 刘公公有些着急:“哎哟,太子殿下,这……旨意是皇上下的,又不是老奴,您别这样看着老奴啊!” 他手上的圣旨,的确立了徐清澜为太子妃,可却有一个难以完成的条件。 “一个月内凑齐五十万两白银,你回去回禀他,孤来凑银子,左右她也是孤的太子妃,夫君替妻子操劳,天经地义。” 刘公公险些跪下:“哎哟,太子殿下,您就别难为老奴了,这……这,说句心里话,若是您帮了她,她就当不了太子妃了!” 一个月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而且皇上为了恶心徐清澜,特意下旨只许她一人筹银,为天下灾民祈福…… 微生无烬心中那个念头愈发重了,猛然间,徐清澜握住了他的手:“殿下,即便没有这一要求刁难,也会有其他更甚的要求刁难我。” “澜儿,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这就进宫,让他收回旨意!” 微生无烬目光落在那把佩剑上,徐清澜不赞同:“殿下,不可。” 一旦闯宫的罪名成立,他面临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好,我答应,只希望皇上不要反悔才是。” 徐清澜眼里的势在必得让刘公公都吃惊了:“徐良媛,这可不是小数目,皇上说了,若您放弃太子妃之位,便不用凑银。” 徐清澜没有回答,直接接过圣旨。 “公公请回吧,告诉皇上,本宫一定做到!” 微生无烬待他走了之后才问:“澜儿,你为何要答应?罢了,五十万两虽然难筹,但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徐清澜捏了捏他的脸,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殿下,皇上这是在给大皇子填窟窿呢,既然那笔钱被大皇子贪墨了,那我们就从他那抢回来,连本带利!” 毕竟皇上也没有下旨说,不能抢大皇子啊…… 第99章 赵徐反目 “这事我来办,你不宜卷进来,太危险了。” 徐清澜也不矫情,让微生无烬动手,的确更加万无一失。 “白芷说,最近这段时间,新都总有妙龄女子离奇失踪,那些女子父母报了官,却迟迟没有动静,殿下,您最好查一查。” 徐清澜有种直觉,若是此事与大皇子有关,那五十万两绝对很快就能凑齐了。 玉容阁。 汪念容从在宫中被罚之后,回来就一直目光呆滞地趴在床上。 银心端着药碗进屋:“侧妃,您喝点药吧,若是不喝药,您身上的伤难以好全啊。” 汪念容眼珠子动了动,只瞥了她一眼:“本宫如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正妃之位竟然真让那贱人得了去……” 银心听她自暴自弃的话,心头一慌,生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连忙劝道:“侧妃,您不要这样想,奴婢已经听说了,皇上派了刘公公来传旨,说是让她在一个月之内凑齐五十万两银子,若是不成,她也就当不了太子妃。” 汪念容这才来了些许精神,问道:“五十万两?” 这可不是小数目。 “没错,侧妃,皇上心中是不愿她做太子妃的,奴婢也知晓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兴许事情还有转机啊,侧妃,您千万顾着自己的身子骨啊,若是您自己就放弃了,那真的是让那贱人得了便宜。” 汪念容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把药端过来吧。” 也不知道为何,她最近总是有些头晕脑胀的,兴许是被那贱人气狠了。 汪念容斗志重燃,银心服侍着她吃了药。 徐清茹这边,因着那日察觉到了不对劲,近些日子一直派人暗中观察赵元,也的确让她发现了不对。 绮罗阁外,赵元徘徊了许久,终于决定去找徐清茹。 见赵元来了,徐清茹不复以往那般热情,只自顾自地做着手头上的事。 “茹儿,这些日子我都在温书,有些忙,但我每日都在想你,今日恰好得空,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你最近如何?” 徐清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随口答道:“托赵公子的福,我最近过得一般。” 赵元眉头一蹙,总觉得她今日有些阴阳怪气。 “茹儿,你这是在怪我冷落你?你也知道我在温书,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你不该耍小性子的。” 赵元目露失望。 耍小性子?徐清茹抬眸看着他,明明还是以往温润清朗的面容,可她却觉得眼前人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或许,是她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他。 “茹儿,本来我也不想找你,可是我妹妹病情又严重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茹儿,不知你能不能再借我一些。” 徐清茹手一顿,故意打探:“哦?那你要借多少?” 赵元叹了口气,愁眉惨淡:“再借一百两吧,你放心,等我高中之后,这些银子我一定翻倍还你,再给你十里红妆迎你进门,让新都女子都羡慕你!” 赵元的假话信口拈来。 徐清茹压住心底的失望,问他:“赵公子既问我借钱,那你与我又是何什么关系呢?” “自然是未婚夫妇,我是将你当做未来娘子看待的。” 他目光移到徐清茹头上的桃木簪:“茹儿,没想到这支桃木簪你一直带着,你放心,等我高中之后,有了银钱,就给你打一支玉的。” 徐清茹这才想起她头上这支桃木簪子,不过是他几文钱随意从摊贩那买的。 可他送给那劳什子郡主时,挑的可都是上好的玛瑙珍珠。 她利落地将桃木簪取下,塞回他手里。 “赵公子还请慎言,你我可不是什么未婚夫妇,赵公子欠我的那些银子,还请尽快归还。” 赵元愣愣地拿着她递还的桃木簪,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茹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我妹妹危在旦夕,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她就这样病死?” 铺子里的伙计去给客人上门送货,雪姨娘一大早就出去买菜还未回来。 赵元见四处无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茹儿,算我求你,只要再借我这一次就好。” “到底是给你妹妹治病,还是拿去讨好平安郡主呢?” 徐清茹从他眼底看到了慌乱,自嘲一笑。 “赵公子,我本以真心待你,你就是这样待我的?欠我的银子请你尽快归还,我们一刀两断!” 她转身,眼眶微湿,从认识赵元开始,她也是付出过真心的。 她难以怨恨横在他们之间的平安郡主,毕竟她也不知情。 她该怨恨的是赵元,他若无意,又怎么会和平安郡主打得火热呢? “茹儿,我不认识什么平安郡主,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借银子只是为了给我妹妹治病!” 赵元再次环顾四周,直接将徐清茹拉着走到了里间。 “茹儿,求你,我求你了,就一百两,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等我考中,一定会还你的,我妹妹以后不也是你妹妹吗?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狐狸藏了多日的大尾巴总算是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而此刻他还在说谎,意图骗她,徐清茹心中懊悔不已。 “你滚,你滚啊!不要再找我了,若是那银子你还不上,就别怪我报官了!” 既然决心一刀两断,那银子也得要回来。 赵元忽然面目狰狞,狠狠掐着徐清茹:“给我银子!给我!茹儿,你以前最乖乖听话了,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给我一百两就行,我保证不会伤你。” 徐清茹想要伸手去拿一旁的剪刀,却被眼尖的赵元发现,他狠狠甩了几个巴掌在她脸上。 徐清茹磕到桌角,眼皮子一沉,晕了过去。 赵元手一抖,嘴里念念有词,伸手探了探,还有呼吸,松了口气。 “茹儿,若是你早些把银子给我,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赵元动作利落地在屋里翻找,没找到徐清茹的银子,但拿了二楼不少首饰。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徐清茹,决绝地转身离开。 …… 微生无烬遇刺受伤,特意告了几日假待在府上。 徐清澜今日心情很好,特意下厨和春俏学着做了一些糕点。 “澜儿,你上次说京中妙龄女子失踪一事,我今日去大理寺查了,大都是贫苦百姓家的女儿,一共有七十三家的女儿失踪,但报官的只有十几家。” 徐清澜将糕点放在桌上,心中隐隐不安。 “殿下,我怀疑,这些女子是被人卖到了别处。” 她回忆起在祁国的时候,曾有官员勾结,贩卖良家女子,后来被先帝察觉,将那些官员一网打尽,诛尽九族。 微生无烬抱着她的腰:“澜儿怀疑的倒是有道理,不过我怀疑,有更可怕的交易。” 徐清澜对上他的目光,从他眼里看到了担忧和疲惫。 还有更可怕的? 会是什么呢? “澜儿,他们抓那些女子不一定是卖入暗娼馆,你可想过,那些妙龄女子除了供人取乐,还能做什么?” 徐清澜照着他的引导细想。 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世人豢养牲畜,除了食其肉,牲畜所育的幼崽,又可以换取银钱。” 被他这样一提醒,徐清澜攥着他的手紧了紧。 寒意从脚底升起。 微生无烬担心她害怕,将她圈在自己怀里,温声说道:“澜儿别担心,我还在派人查,现在还只是猜测,若真是这样,我定不会饶了那背后之人。” 第100章 神秘大夫 汪念容最近总感觉自己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偶尔胸闷得喘不过气。 “侧妃,太医说您这是忧思过度。” 汪念容却是怎么都不信的,她想到了徐清澜,当初用那玉石摆件害她时,徐清澜就是这样的症状…… 她脑子里灵光乍现,忽然想起来之前的那只玉簪,那材质似乎与那玉石摆件相似。 “一定是这样!” 银心没听清她说什么,“侧妃,您怎么了?什么这样?” 汪念容心中只觉柳暗花明,事情顿时有了转机。 “你去将陈茵茵喊来,就说本宫有要事与她商议。” 银心照做,等了许久,陈茵茵才被紫珠扶着过来。 她一见到汪念容就没有好脸色,上次玉石摆件的事情,竟敢拿她作刀,还杀了玉珠。 陈茵茵想明白之后,才后知后觉汪念容的可怕之处。 “你叫本宫来做什么?” 汪念容让她坐下,当着她的面将玉簪拿来:“茵茵妹妹熟悉吗?” 陈茵茵被她弄得一头雾水,问道:“这不太子殿下赐的吗?本宫日日都戴着,怎么可能不熟悉。” 说话间,还伸手轻轻抚了抚发间的簪子。 汪念容继续问她:“茵茵妹妹最近可有感觉胸闷气短,感觉喘不过气,整个人头晕脑胀的?” 陈茵茵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生怕汪念容害她:“你……你怎么知道?你对本宫做了什么?” 汪念容勾了勾唇角,面带嘲讽:“本宫可不敢做什么,不过是与你有一样的症状,真正下手的,是咱们那位徐良媛,不,很快就是太子妃了。”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玉簪上,陈茵茵立马拔下来准备摔断,却被她阻止。 “这可是物证,太子妃谋害其他姬妾的物证!” 银心看懂她的暗示,说道:“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银心一走,陈茵茵就坐不住了:“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本宫!”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徐清澜那样严重的症状,若是她也中了毒,该怎么办呢? “慌什么,本宫认识一个人,有法子弄解药来。” 汪念容气定神闲地喝茶,有那位神医在,她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汪侧妃,这玉簪可是太子殿下赐下的,如何能扳倒徐清澜呢?” 陈茵茵恨,那个贱人一定是早就知道有今日,所以特意蛊惑太子,让太子殿下赐下这些玉簪。 而徐清澜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陈茵茵没再说话,和汪念容一起等着那大夫来。 过了许久,银心领着一位黑袍老者进了屋,那老者须发半白,一袭黑袍衬得整个人干枯瘦弱,陈茵茵从未见过,但从那双眼睛看来,她能断定面前人不好惹。 下意识地避开了与他的对视。 汪念容对他态度恭敬:“神医,还请您看看我们这些簪子,可有什么毒?” 老者一言不发,接过簪子细细观察,又给二人把了脉。 “二位侧妃的确中了毒,可这簪子没毒。” 没毒? 汪念容急忙道:“可是神医,这簪子就是之前那块玉石所制,怎么可能没毒?” 老者面露鄙夷地睇了汪念容一眼:“按你们的脉象来看,的确是中毒,且似乎已经接触那玉石有一段日子了,可这簪子却是没毒的。” 难道…… 汪念容细细思索,试探性地问道:“神医,难道这簪子被人换了?” 细细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徐清澜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汪念容忽然后背发麻,难道徐清澜早就料到了这一步吗? “神医,我们二人可还有救?” 陈茵茵亦是期待地看着他。 老者点了点头,“自然有救,整个大雍,除了我,没人能解这毒。” 可给徐清澜解毒的又是谁呢?汪念容熟知他的本事,也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多问。 “五万两一颗解毒药。” 陈茵茵一口茶水猛地呛住,“咳咳!你说多少?五万两?你怎么……” 汪念容急忙捂着她的嘴:“好,劳烦神医尽快制作解药,本宫一定凑齐银子。” 老者点头,未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汪念容。 确认老者走远后,汪念容卸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陈茵茵不满,指责起来:“你蠢吗?五万两一颗解毒药,也太贵了,难不成整个天底下就他一人能配出解药?” “没错,只有他能配解药!” 陈茵茵显然不信:“那徐清澜又是怎么解的毒?” 汪念容回答不上来,只警告她:“本宫劝你最好凑齐银子,若是少了银子拿不到解药,你就等死吧!” 她的语气认真,面上带着严肃,陈茵茵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这五万两银子…… “汪念容,你最好别骗本宫!” 情绪一激动,陈茵茵感觉整个人更晕了,胸中的翻腾让她整个人快要失去意识,咬咬牙道:“本宫这就回去准备银子,紫珠,我们走!” 待她们主仆走远,银心心疼地扶起汪念容:“侧妃,您何必将这事告诉陈侧妃呢,费力不讨好。” “不,本宫不是讨好她,本宫是在讨好神医,给他拉个客罢了,更何况以后对付徐清澜,还少不得需要陈茵茵。” 她不做无本买卖。 只要有利可图,皆可结为盟友。 她按着发疼的眉心,心中祈祷神医快些做好解药。 不过,徐清澜到底是怎么换了那簪子的? 苍兰榭。 深藏一切功与名的微生无烬正拿着徐清澜的话本子翻看。 “澜儿平日里喜欢看这样的?” 徐清澜快步走到他跟前,一把夺过话本子:“只是偶尔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他嘴角轻扬,澜儿比刚来时的死气沉沉变了不少,也渐渐喜欢起这些小姑娘的东西。 “为何要把簪子换回来呢?让她们一直戴着不好吗?” 徐清澜淡淡开口:“本就没指望用这个法子让她们死,更何况汪念容谨慎,早晚会发现不对,到时候反倒成了我谋害太子姬妾的罪证。” 她们是该死,可是这个法子不稳妥,更何况若是此时就让她们死去,不仅太便宜她们,反而给她们留下清白名声。 汪念容和陈茵茵做了那么多坏事,不能让她们顶着清白名声去死。 “徐姐姐,不好了!” 白芷急匆匆地跑进去,发现微生无烬也在,似乎还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她硬着头皮行了个礼,不动声色地挪到徐清澜身边。 “徐姐姐,赵元打晕了茹儿妹妹,拿了金银首饰去找醒黛了,鱼儿上钩,我们要不要收网?” 徐清澜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缓缓开口:“要,不仅要收网,我还要好好教训一顿赵元!” “澜儿,要不要我帮忙?” 徐清澜看到微生无烬眼里期待和跃跃欲试的光芒,朝他点头:“正好需要殿下帮忙呢,殿下,你派商九和商七出城一趟,去把赵元的姨母和他妹妹抓来。” 妹妹? “我猜,那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白芷哑然:“不是他的妹妹?那会是谁?” 微生无烬已经明白了徐清澜怀疑的用意,那女子恐怕不是赵元的妹妹,而是他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情妹妹。 此时,醉安居。 醒黛与赵元对面而坐。 “你真的决定要去祁国?” 赵元肯定地回她:“当然,郡主,其实在下已经心仪你许久,只是一直不敢表明心意,眼下你要回祁国,我……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所以今日约了郡主来,就是为了坦白的。” 醒黛假装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真的吗?赵公子……” 赵元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脑袋一沉,栽倒在桌上。 醒黛起身踢了他两脚,鱼儿上钩了,接下来就是渔夫的游戏了…… 第101章 清茹觉醒 赵元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醉安居。 他动了动身子,感觉手脚被人绑住,连忙求救似地看向醒黛,满腔疑惑:“郡主?你这是?” 醒黛拍了拍手,商九推开门,扔了两个人进来。 正是赵元的姨母和“妹妹”。 赵元眼底的慌乱已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赵元,她们是谁?不给本郡主解释一下?” “郡主,这是我姨母和妹妹啊,之前和你说起过啊。” 醒黛不信,在她们二人脸上瞧了又瞧:“亲妹妹吗?” 赵元连连点头:“自然,是我血亲的姨母和妹妹!” 这话惹得那年轻女子剧烈地挣扎起来,醒黛让人摘了她嘴里的布条子。 玩味地说道:“这位妹妹似乎不太认可你说的话呀?” 醒黛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是他什么人?” “我……我叫蔡梦儿,是赵元的未婚妻,原来就是你这个狐媚子勾引我未来夫君!” 蔡梦儿破口大骂,一口一个狐媚子。 醒黛反手一巴掌,将她扇得偏过头去:“不知死活!” “我妹妹得了癔症,时不时地就不清醒,兴许只是将我当做了她之前的未婚夫君。” 醒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赵元,她说的明明就是赵元的夫君,你还想骗我!” 蔡梦儿表情多变,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赵元说,她只需要在徐清茹面前装作是他妹妹就行,眼前这个人,赵元压根没有提起过! 醒黛瞧着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半分也不像是生了重病。 “赵元,你嘴里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还是都是假话?你口口声声心仪本郡主,那她是谁?” 面对醒黛的逼问,赵元决定弃车保帅,一口咬死:“她真的只是我妹妹,我心仪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啊,只有你平安郡主,欧阳南月!” 说完这话,赵元本想松口气,却听到房门被人猛踹开。 进来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徐清茹。 她一脸失望和恼怒:“那我算什么?” 徐清澜和白芷随后而至。 徐清茹看了一会儿蔡梦儿,又看了一会儿平安郡主。 嗤笑一声:“赵元,你拿我的银子就是去养别的女人是吗?” 从前是蔡梦儿,现在又是给平安郡主献好。 此刻,她无比希望回到当初初见的时候,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三人之间,赵元自然更倾向于有身份地位和万贯家财的平安郡主。 “郡主,我对她们都是逢场作戏,只有对你是真心的!” 谁知,平安郡主竟将脸上的人皮面具轻轻揭下,露出一张让他陌生的脸。 醒黛顺手就将面具砸到赵元脸上,走到徐清澜跟前福身行礼:“太子妃,奴婢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奴婢?太子妃? 赵元惊愕不已,徐清茹的大姐姐不是嫁了个武夫吗?她怎么会是太子妃呢? “好啊,你们竟敢假冒太子妃,你们当我不知道大雍律法?还敢让一个贱婢假扮郡主骗我银钱,我劝你们快点松绑,把我们送回去,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们!” 蔡梦儿也加入赵元阵营:“就是,天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太子妃?太子妃老早之前就薨逝了,现在的太子府上可没有什么太子妃!” 徐清澜忽然笑了起来,只觉得二人天真又愚蠢。 拿出了跟随她已久的那把匕首。 “想收拾你们,根本用不着太子妃的身份,只不过是让你们死得明白一些罢了。” 死? 赵元料定她们不敢下手,梗着脖子和她们周旋:“趁现在我还没有告官,你们赶紧放了我们,再给我们五百两银子,此事就算了了,待我来日高中状元,也不会跟你们这些百姓计较!” 白芷笑了起来,将绑在地上的三人踢了一脚。 蔡梦儿应激:“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元宝哥,他都这样欺负咱们了,咱们一定要报官!把她们抓起来,下大狱!” “吵死了!” 一巴掌落在蔡梦儿脸上,徐清澜几乎失了耐心:“等收拾了他,就轮到你们了。” 赵元被商七踩着脊背骨,疼得他都快喊不出声了。 “救……命……” 徐清澜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伸出脚勾住他的下巴:“我还查到了一些你的东西,原来你不仅欺骗女子,还好赌呢?” 她掐着赵元的下巴,攥着他的头发,将他脑袋往地上死死一磕:“茹儿是我妹妹,你敢伤她,就该想想自己落到我手上的下场!” “你……你这个毒妇,你们这是动用私刑,这是草菅人命!” 听到毒妇二字,徐清澜不仅不难过,反而激起了心中斗志。 醉安居的厢房被商九带人守着,半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 徐清澜在赵元手上扎了几刀。 赵元看向徐清茹,徐清茹立马避开他的目光。 “茹儿,你救救我,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你姐姐一定是误会我了,茹儿你原谅我吧。” 徐清茹再也忍不住,后悔和怨恨喷涌而出。 她亦忍不住扇了赵元一巴掌:“你别说了!你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不值得原谅!” 徐清茹扶着徐清澜,“大姐姐,我想自己跟这个人做个了断。” 徐清澜理解,给徐清茹留下空间。 赵元心中仍存希冀,忍着浑身的痛,露出讨好的笑:“茹儿,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没有经常陪你,你也看到了,那个平安郡主根本就不是郡主,我对她也没有半分情意,至于蔡梦儿,她是我父母尚在时定的娃娃亲,但是我对她也没有感情。” 徐清茹再给了他一巴掌:“你当我还是之前的蠢货吗?赵元,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骗到我?是我当初心里有你,你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是我愿意稀里糊涂地信你!” 陷入情意中的女子,总是愿意自己哄骗自己,总以为自己是他心中例外。 “徐清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论美貌,你没有,论身段,你也没有!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要你!” 赵元心知,徐清茹铁了心不会原谅自己,为着出气,他恶语相向。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徐清茹:“你以为我能看上你?不过是你好骗,你蠢,像你这样的,倒贴我都不会要!” 徐清茹捏紧拳头,拿过放在一旁的花瓶往他头上一砸。 “这一砸,是还你欠我的情意!你我往后一刀两断,还有那些银子,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赵元头上鲜血不断渗出,徐清茹却再也没有任何心疼的情绪。 “赵元,曾经有人一颗真心待你,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这颗心!” 徐清茹打了他一顿出气,再开门的时候,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白芷唏嘘,但也什么没说,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徐清茹注意到徐清澜身旁的一个陌生中年男子。 徐清澜对他说道:“游四爷,里面那人欠你赌坊多少银子?” 游四爷如实相告:“六百两。” “不,游四爷记错了,他欠你六千两。” 徐清澜话一出,游四爷立马会意:“太子妃所言极是,赵元欠了赌坊六千两。” 捂着嘴的赵家姨母和蔡梦儿吓傻了,这个游四爷一看就不是善茬。 徐清茹捏紧自己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大姐姐,白姐姐,对不起……” 白芷看看她,又看看徐清澜,说道:“茹儿妹妹也是被人骗了,徐姐姐,当务之急是要处置赵元。” 徐清澜问徐清茹:“经此一遭,你也该知道怎么应对这些三心二意的男子了,你觉得,如何处置呢?” 面对徐清澜,徐清茹有些紧张,“大姐姐,我想……先要回银子,再将他押送官府,醒黛可以为我作证,让他赔银子……之后么,把他交给游四爷。” 游四爷这会儿正在屋里教训赵元。 徐清澜叹了口气,“还有呢?” 徐清茹悄悄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姐姐……还有的话,就是……让他死?” 徐清澜没有回答,只指了指赵家姨母和蔡梦儿:“还有她们呢。” 赵元与她们是合谋,即便赵元罪不可恕,她们也不无辜。 “斩草不除根,来日必定春风吹又生。” 留下这么一句,徐清茹待在原地,暗暗下定决心,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呢喃道:“大姐姐,我知道了……” 第102章 姐妹争楼 解决了赵元,徐清澜开始专心想办法凑齐五十万两银子。 微生无烬从背后抱住她,抱着她的手都能量出她瘦了:“澜儿,我已经派人探过了,大皇兄这些年敛了不少不义之财,父皇却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漳州遭了灾,大皇兄贪墨被他知道,按照父皇的性子,估计大皇兄日子也不好过。” “这是大皇子应得的,既然是不义之财,那我们就设计将那些银子套出来,还给百姓们。” 徐清澜知晓微生无烬有办法,并不打算多问,只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殿下,要拿出这么一笔银子必定要有个表面幌子,正好我看中了一个酒楼,打算和茹儿一起将那酒楼改造成一个更大的绮罗阁。 一楼售各色布匹,成衣,二楼售各类首饰,胭脂水粉,分区而设。” 徐清澜转身,从他的怀抱里抽出身来,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他。 “这是我画的一些新样式,之前茹儿说铺子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了,整个新都也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首饰样式,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琢磨的。 有首饰样式,也有成衣款式,我还想了个新主意。” 微生无烬来了兴趣,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欣赏:“哦?那澜儿可要好好与为夫说说了。” “茹儿白芷,春俏醒黛分成两组,去看了新都一些铺子,大都是中规中矩的售卖,而我打算,今后在一楼的成衣生意中增加一款婚服,婚服款式独一无二,不会与他人相似。 还配有定情的首饰,这些首饰只能由男子本人亲自来购买,且一个男子一辈子只能购买一次,为了防止托人代买,我们会在交货时请工匠在首饰上刻上男子的与定情女子的姓名,若是发现那男子名字已经有记录,就不再售卖给他。” 听起来颇为新颖,微生无烬好奇:“澜儿真是聪慧,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徐清澜笑着摇头,并不打算给自己脸上贴金:“其实这法子也是我在祁国时听过,当时有个奇女子就是这样经营首饰铺子的,并且她的那些首饰,只许男子买给正妻,即便如此,生意还是红火。” 多得是爱面子的达官显贵,一掷千金为正妻买下,博个清名。 “那也是澜儿聪颖,学以致用。” “姐姐!澜姐姐!” 欧阳睿从外头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看到微生无烬也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拱手行礼:“姐夫。” 微生无烬不得不将目光从徐清澜身上移到他身上:“今日功课如何?武艺学得如何?” 欧阳睿连忙回报:“夫子布置的课业我已经完成了,武夫子布置的任务也完成了。” 生怕微生无烬给他安排些什么课业,连忙继续说:“我听说澜姐姐要凑银子,所以我想过来帮帮忙,澜姐姐和茹姐姐要开铺子,我想去帮忙!” 他没有银子,但也想从其他方面帮忙。 徐清澜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既然睿儿想帮忙,那就和我们一起去看那家酒楼,我们尽早买下,然后三日改造,白芷和叶门主已经去和各路供应商谈生意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定下那家楼。” 徐清澜势在必得。 与此同时,新都兰草巷的一处院子里。 寒风入帏,轻轻拂过跳动的烛光,余影将女子的轮廓勾勒于壁上。 楚越躺在床上,自从被微生无烬废了命根子之后,他整个人便性情大变。 偶尔徐清嘉与他说上几句便会被他不耐呵斥。 徐清嘉穿着一袭橘色衣裙,将手炉放在一旁,才端起药碗送至他跟前:“夫君,吃药了。” 见他似没有任何不悦,徐清嘉才试着和他商量:“上次我说的那家酒楼,我们去定下吧,按照我说的那个法子,一定可以赚到钱的。” 男子一生只能给一位女子买的首饰,有噱头,一定可以吸引充脸面的达官权贵。 至于是不是真的只让他给一个女子买呢?她不在意,在意的是有噱头打出名气,可以赚钱。 她回忆起祁国那女掌柜,就是靠这样的法子赚了不少银子。 楚越将药汁一饮而尽,不赞成道:“嘉儿,噱头只是一时的,而且我们是卖布匹的,突然改行卖首饰,恐怕没那么顺利。” 首饰样式十分考究,若是一成不变,无法快速想到新样式,客人自然会大量流失。 更何况,首饰耐用,除了有钱有权的人家,平头百姓一年到头也不会添置多少首饰。 “夫君……可是那法子是我在祁国京城里面亲眼见识过的,那位女掌柜。” 楚越将药碗重重一搁,不悦:“你只是见过,未曾做过,只看到了其中收益,那你可知道她经营铺子的弯弯绕绕?” 被他一说,徐清嘉坐回凳子上,沉默着,眼眶闪着晶莹的泪花。 楚越压住脾气,耐着性子同她讲道理,想了许久,叹了口气。 “你说的那楼在何处?” 徐清嘉眼前一亮,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夫君这是答应我了?那楼就在新都最繁华的地段,我也是前几日出去给夫君拿药时,听说那掌柜的要回老家,便想卖了这酒楼,这些日子问价看楼的人还不少。” “嘉儿,若是赚不了银子,你我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见他又突然变脸,徐清嘉哄着他道:“夫君就安心待在家中,等我将那楼买下来,有了更好的营生,一定遍寻名医,为夫君治病。” 提到这病,烛火摇曳间,楚越的脸愈发阴沉。 徐清嘉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不想再待在他面前,转身的功夫间,方才还清甜可人的笑容瞬间消失。 治病? 呵,等她赚了银子,定会为自己再谋出路! 至于楚越,只好送他去死了。 翌日,徐清嘉为了拿下心心念念的酒楼,一大早就带着丫鬟取了银票前往酒楼。 那家酒楼原本叫丰悦楼,店家此前有个手艺极佳的厨子,可那厨子却因醉酒意外溺水死亡,自此之后,酒楼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正逢老家出事,丰悦楼老板便决定将其卖掉。 丫鬟扶着徐清嘉下了马车,入目的便是那块红木描金牌匾,丰悦楼龙飞凤舞地跃入眼前。 “夫人,那是哪家的马车?” 丫鬟疑问,心中难免猜测:“不会是和我们竞争的人吧?” 这话说得徐清嘉心慌,呵斥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净说些晦气话!” 丫鬟连忙求饶。 徐清嘉却注意到了那辆马车,似乎很是熟悉,脑子里忽然就回忆起来。 “是太子府的马车?” 那岂不是…… 徐清嘉当即提起裙子,快步走进酒楼,果然看到了徐清澜。 酒楼老板与她侃侃而谈,似乎已经谈妥,正要签字画押。 徐清嘉咬了咬牙,眼底凝聚了压抑的恨意。 徐清澜这个贱人,在哪都要和她作对! 她倒要看看,今日这酒楼到底鹿死谁手! 眼瞅着二人商议得差不多了,徐清嘉快步走近,大喝:“慢着!” 第103章 算计商船 徐清嘉刚要从二人面前抢过,就被一只手紧紧扯住。 待看清她面容之后,徐清嘉大惊:“徐清茹?你怎么也在这?” “二姐姐都能来,我不能么?” 徐清嘉甩开她的桎梏,心中忽而茅塞顿开。 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原来你们早就搅在一起了啊!是你把她弄到大雍的?” 她质问徐清澜,若是徐清茹不来大雍,她也不会被逼着去和欧阳悠悠认罪,薛氏也不会为了保她将她远嫁。 “徐清澜,贱人!是你害我!” 如今楚越被微生无烬废了,她也连带着受气。 徐清澜二话不说,只起身给了她一巴掌,徐清嘉被扇得跌坐在地上,眼里不可置信:“徐清澜,你又打我!” “打你,自然是因为你这张嘴说的话我不喜欢,抱歉老板,这是我娘家继母生的妹妹,脑子有些不好使,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徐清澜!你这个贱人,你……啊!” 徐清澜早已洞悉她下一步动作,已经提前吩咐好商七将徐清嘉拿住。 徐清嘉被擒住,奈何不了徐清澜,便对丰悦楼老板打起了主意:“老板,您可不能将酒楼卖给她啊,她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您刚才也亲眼看见了,她对我这个亲妹妹都能下狠手,这样的人,您放心把酒楼交给她吗?” 果然,丰悦楼老板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来:“这……” 只是接下来的话让徐清嘉失望了。 “这位夫人,在下不是瞎子,方才从你气势汹汹地进屋,一口一个贱人地辱骂着姐姐,谁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在下心中只有决断,还请这位夫人出去。” 白芷定睛看着徐清嘉,“还不快滚?是要我亲自请吗?” 徐清嘉快要将手中的帕子都撕破了,咬牙恨恨地看了几人一眼。 “不就是个破酒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以为我找不到其他地方了?” 徐清嘉忽然想起来那个人,心中有了主意,坐着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新都码头边的一家酒楼里,微生无陌正闭目养神,头上包扎着纱布。 不一会儿,有下属悄悄在门外徘徊,见四处无人,才推开门进屋。 微生无陌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汇报消息的下属,眼神询问。 下属单膝跪地:“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东西都分船装好了,属下已经打点好了,今夜就可行船离开新都。” 微生无陌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捏紧面前的茶杯。 “若不是微生无烬,本殿也不用大费周章地将这些银子转移!” 他贪墨的事情被父皇知晓,父皇龙颜大怒,收缴了他不少银两,为着安全起见,他府上剩余的银子自然得转移到安全的地界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的人都扮成了商人。 下属得到示意,退了出去,屋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咚—咚—咚—” 门被敲了三下,又三急两缓。 “进来!” 徐清嘉一进屋,就看到了微生无陌,此时他就如翩翩公子一样,邀请她入座。 “楚夫人怎么来了?可是又遇到了不顺利?那家酒楼可拿下了?” 徐清嘉心里有些发怵,目光闪躲:“我……” 微生无陌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酒楼没拿下?” 徐清嘉连忙为自己开脱:“大殿下,我……我那个姐姐总是和我作对,这次,她一定是早就猜到我想要那家酒楼,所以提前买下,就是为了膈应我!” 微生无陌嫌弃地看着她,“她可不是为了膈应你,是她急需银子。” 当徐清嘉得知皇上竟然给徐清澜出了这样的难题,当即面露喜色。 微生无陌提醒她:“可知道她们做什么生意?” 徐清嘉赶紧点头解释:“我知道,她们要做布匹和首饰的生意……” 她从侧面看着微生无陌,心中的纠结被他洞察。 “说吧,有什么主意?” “大殿下,我有个绝妙的主意,若是大殿下可以在他们对面弄个铺子,我有信心将她们的生意击垮。” 微生无陌来了几分兴致,听完她所说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准了,铺子本殿来准备,而你,自己想法子搞垮她们的生意。” 徐清嘉绞了绞帕子,问出心中疑惑:“不知为何殿下会帮我?” 微生无陌轻嗤一声:“帮你?本殿没那闲工夫,只不过……” 只要能和微生无烬作对,和太子府作对,他做什么都愿意。 险些被她问出来,微生无陌收起脸上的和煦,将茶杯狠狠一掷:“不该问的别问,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清嘉连忙应下,她心中势在必得,这一次,她可不会再输了! 入夜。 新都码头上还有来来往往的商人,仆人们举着火把,照得半边天都亮了。 微生无烬一袭黑衣,隐匿在夜色之中。 “殿下,属下已经秘密探查过,大皇子在船上藏了六十万两的现银。” 微生无烬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现银?” “那就劫了!” 商九正要行动,微生无烬又喊住了他:“等等,给他们留一点,放在表面,下面的,用石头换了。” 商九不禁竖起大拇指来:“殿下英明啊!那……那些银子替换之后如何弄回来?” “商船还未出发,靠在岸边的水不算太深,先沉入水底。” 微生无烬带着人趁着夜色行动,偷偷潜入假扮的商船。 “唔!” 还未来得及出声,微生无陌的人便被解决掉一批。 此时,微生无陌清点完最后一箱白银,将木箱盖子合上,吩咐道:“路上都小心些,到了那边自有人接应。” 很快,他转身偷偷回了府上,皇上还罚他禁足,此时若是暴露行踪,定会被人参奏一本。 微生无烬亲自带着人在商船上行动,一箱箱白银,原本都是该花在百姓身上,手中银剑一挑,劈开了木箱上的铁锁。 手下们悄悄将运上来的石头替换上,只有最上面一层放着原来的白银。 黑夜漫长,微生无烬带着属下周旋了一夜。 徐清澜这边,买下酒楼之后,请了人日夜赶工,总算是完成了翻修。 “茹儿,往后这楼还是叫绮罗阁吧,我们明日就开张。” 徐清茹点头,白芷走到二人身边,说道:“徐姐姐,茹儿,我想我们得尽快将铺子名气宣扬出去了,今日我看到了徐清嘉,她在对面鬼鬼祟祟的,似乎要在那边开一家和我们差不多的铺子。” 第104章 姐妹打擂 徐清澜回首看着对面的方向,心思微沉:“做生意倒是无所谓,怕就怕她是冲着搞垮我们来的。” 以她对徐清嘉的了解,她一定是勾搭上了什么人物,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心思回来作对。 至于她背后的人是谁,还得再探。 她们都在祁国都城生活过那么久,徐清澜也能够猜到,她想借用的法子,兴许徐清嘉也会想到。 为今之计,只能先发制人。 翌日。 丰悦楼改为绮罗阁,再次开张,红绸揭下,醒黛点燃了炮竹立马捂着耳朵站到了门口。 徐清茹站在门口,向围观百姓介绍。 “我们绮罗阁再次开张,新老顾客今日皆有折扣,另外,我们还有各类新款式可供挑选。 也可以定做婚服,各款独一无二,另外还新添了一些定情用的首饰,每个男子此生只能给一位女子购买此类定情首饰,我们会有人记录在册。 也是对男女情意忠贞的见证,若是再想买定情首饰送给旁的女子,恕我们不卖。” 这样的法子让围观百姓感觉到好奇。 有人出声问:“那这种首饰肯定很贵吧?” “就是啊,太贵了,我们也买不起呀!” 白芷笑着解释:“我们有贵的,也有不贵的,就是为了所有人都可以买得起,今日进店的,我们还有好礼相送!” 不禁有人好奇:“那……是送什么好礼啊?” “你们进来选选就知道了,绝对值得!” 门口看热闹的人一拥而入,一楼二楼都挤满了人。 这时,绮罗阁斜对面的一家铺子也放起了鞭炮,徐清嘉揭下红绸,赫然入目的便是明玉斋三个大字。 徐清澜站在二楼,与抬眼而望的徐清嘉对视。 这一眼,让徐清嘉顿时起了好胜心,喊来一旁忙碌的伙计,吩咐了几句,复又得意地望了一眼徐清澜。 “唉,那边明玉斋也是今日开张,也有新款式的首饰和布匹,新出的嫁衣也和这儿一样,但价格还便宜一些呢!” 人群中,不知谁忽然嚷嚷了一句,听到的人已经开始犹豫了,最终咬咬牙,跑到了明玉斋。 客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徐清茹还一头雾水:“唉?这……” 白芷已经意识到,是徐清嘉在搞鬼。 “她就是故意的,什么都和我们对着干!” 白芷气得头脑发昏,一想到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想打她一顿。 请的伙计们还在招揽客人,虽然跑了不少,但也有人更喜欢绮罗阁的样式。 徐清澜将白芷喊到二楼,递给她一些图纸:“这些是我们后面可以定制的成衣款式,你收好,另外,我们还得防内鬼。” “你是说……” 白芷意会,若是有内鬼,定会将首饰和成衣款式透露出去。 “那这些是否要先存好?” 徐清澜神秘一笑,又拿出另外几张:“这些,你想办法让内鬼偷去,既然明玉斋想要出名,那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帮她一次。” 白芷一看这些图纸,就明白了其中端倪。 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开张头三日,因着绮罗阁里的东西更精美,样式更多,且新颖,不少人在明玉斋看过热闹之后,还是选择回到绮罗阁购买。 而明玉斋大部分客人都是冲着更低的价格去的。 徐清嘉坐在专门的账房里,翻了翻账本。 “怎么才收入这点银子?” 掌柜的欲言又止,徐清嘉不耐,让他直言:“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夫人,咱们这个价格不能再降低了呀,再降可就亏得更多了啊!长此以往,入不敷出,这……弄不好是要关门的。” 掌柜的已经算是委婉劝慰,但徐清嘉根本听不下去,反而心中更气:“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可我们现在不还是有这么多客人吗?” 掌柜的摇头:“夫人,他们都是冲着捡便宜来的,若是我们这边价格不再便宜,他们定会转头就走的。” 徐清嘉揉了揉眉心:“这些贱人,我铺子里面的东西已经很便宜了,整日就想着捡便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 掌柜的垂着脑袋不作声。 她忽然又想到了微生无陌所说,要搞垮徐清澜的生意。 脑子一转,坏主意便来了。 她朝着掌柜的勾了勾手指,掌柜的一脸复杂地走过去,听到她的计划之后,心情更复杂了。 这法子虽然有效,可险,且不太光明…… “这……夫人,这……” 徐清嘉变了脸:“你就说做不做吧,这事成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不成,我也不会怪你,如何?” 一百两…… 掌柜的咬咬牙,答应了:“夫人,我……我一定尽力的。” 徐清嘉这才满意:“你是个聪明人,等见了楚越,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 掌柜的抹了抹汗,“知道,知道。” “行了,下去吧。” 绮罗阁。 徐清澜收到了商九带来的消息。 “太子妃,一切都很顺利,殿下现在正在安顿那些银子,等有了由头,直接过户部,发放给漳州灾民。” “听说临城也遭了灾,到时候我会和太子商议,往临城也送一批灾银去。” 徐清澜回忆起欧阳睿当初说的遭遇,心中更担心起姑姑徐晓棠。 商九带到了话,很快就离开。 徐清茹被徐清澜单独喊了进屋。 这间屋子是专门设在二楼的,平日商议事情正好用上。 “大姐姐,你找我?” 徐清澜缓缓抬手,徐清茹便挨着她坐下。 “茹儿,我知道赵元一事对你有打击,你也该成长起来了,如今徐清嘉在我们对面,和我们竞争,保不齐哪天就耍阴招害我们。 但我有个法子,可以教训她,但若是你觉得后果太重,不愿用,我也不会强迫你,绮罗阁本就是你的,所以我想问问你。” “大姐姐这是要与我生疏吗?绮罗阁这楼,是姐姐买下的,更何况,若不是白姐姐念着姐姐的话恩情救我,现在我或许早被欧阳悠悠磋磨而死。 哪里还有今日的自由呢?更何况我本就是想帮姐姐,如今正好有机会,区区一个主意,姐姐决定就好。” 徐清澜将提前准备的图纸递给她:“你来大雍也有些日子了,相信白芷平日里也跟你说起过一些达官权贵的好恶,你先看看吧。” 若是徐清嘉派人来偷图纸,那就正好让她的铺子被查封,让她被人撵出大雍。 若是她正大光明,还能有一条路能走。 徐清茹眼眸微闪,大姐姐为什么一直觉得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呢? 那欺骗她的赵元,被游四爷折磨之后,便被她接手,她亲自一刀一刀地削了他的肉,等他生生疼死,扔到了山里喂狼!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他还应该感谢她呢,若不是她,赵元早就因为假冒举子蹲大牢了。 赵家姨母和蔡梦儿亦是帮凶,所以她挑了她们的手脚筋,扔到偏僻街道,如今的天气,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吃的了,没准早已变作路边的冻死鬼了! 想想,就解气。 第105章 救下女子 徐清澜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毕竟她没有想着心软放过徐清嘉。 “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些图纸锁起来吧。” 徐清茹接过图纸,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徐清嘉啊,就等着被收拾吧。 若是不小心死了,她也会念着从前在徐国公府的情谊,替她收尸下葬的。 “好了茹儿,这几日你们也累了,不如我们今日去醉安居吃饭,正好叫上微生无烬和春俏她们。” “好,我都听大姐姐的。” 徐清茹眼睛缓缓一闭,再睁眼时,眼底清明,又恢复了那副乖巧的模样,成为爱黏着大姐姐的小妹妹。 “徐姐姐,茹儿妹妹,原来你们在这躲懒呢,我都快累死了!” 白芷嘴上抱怨着,挨着她们坐下。 “我们在说图纸的事情,正好今日有空,我们一起去醉安居吃饭。” 徐清茹拿着图纸,决定先将图纸“好好”放起来。 穿过一楼大堂,徐清茹到了后院,来到一间屋子门口 这是她们之前定下的账房。 她快速拿着图纸进屋,上锁,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暗处笑了起来,现在就等着鱼儿上钩。 再次回到楼上时,徐清茹挨着徐清澜:“大姐姐,图纸放好了。” 三人心照不宣。 很快,微生无烬来了绮罗阁,他看了一圈,没见到心心念念的身影,拦下一个伙计问道:“太子妃呢?” “太子妃在楼上呢,小的这就去喊太子妃。” 他连忙制止:“不用了,孤自己上去。” 微生无烬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即便那间屋子隔音好,他还是听到了些许动静。 白芷拉着徐清茹离开,屋里就只剩下夫妇二人。 “殿下,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直接去醉安居吗?” 她朝他身后探了探脑袋,想看看是不是商九没传到话。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脸:“我来接你,你如今是我的太子妃,是我的妻,我自然要让你有太子妃的体面,若是外人少见我们在一起,肯定要怀疑太子妃不受宠了。” 徐清澜有些好笑,轻轻环住他精壮的腰身:“那……还请太子殿下垂怜妾身,与妾身日夜不离。” 惹得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好,日夜不离。” 醉安居。 几个人围着一桌子菜,微生无烬时不时就会给徐清澜夹些菜,都是她爱吃的。 看得沈译牙酸:“我说……太子殿下,我们知道您有心仪的太子妃了,可是……您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这孤家寡人才是啊!”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在场人,好像就他最惨。 自从那个阜阳县主缠着自己,敏敏对他就越发冷淡了,以前还能感觉到她的生气,可是现在她连气都不生了。 沈译咬着筷子,心中想着一会儿吃完了之后该怎么请教微生无烬。 就在众人快吃完的时候,商七敲门进屋,在微生无烬耳边说了几句,他的神情一下子凝固起来。 徐清澜察觉到,问:“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微生无烬安抚地拍了拍徐清澜的手,“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去处理,一会儿让商七护送你们。” “不用,你带着商七和商九去吧,我们一会儿直接回府上。” 事出紧急,他带着商七应该更好应付。 微生无烬出门时,一把将沈译也薅了起来:“走!” 待她们出来时,天已经黑尽了。 “救……救命……” 一声微弱的求救声让几人头皮发麻。 徐清澜率先镇定下来,和白芷对视一眼,开始查找求救声的来源。 白芷会些武功,自觉地挡在了徐清澜前面:“徐姐姐,你先上马车吧,我来看看。” 徐清澜一想,正准备答应,就看到一旁巷子里,一大堆枯草堆里正蜷缩着一个人影,看身形,听刚才的声音,是个女子。 且是个年轻女子。 “快!快找!” 不远处有人搜寻着什么,徐清澜心中暗叫不妙,喊白芷:“快,把人带走,我们先去绮罗阁。” 目前此女身份不明,不能贸然带入太子府。 那女子还有一些微弱的意识,也能感觉到徐清澜一行人不是坏人:“谢……谢……救……救我……” 说完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雪姨娘和徐清茹见到,吓了一跳。 徐清茹瞅见她身下的鲜血,连忙捂着嘴:“啊!血!” 几人将女子抬上马车,暂时躲避了那群人的搜寻。 “清澜啊,这女子是何人哪,看她这样,似乎是……小产了?” 女子躺在马车软垫上,脸色唇色发白,似乎流失鲜血过多。 徐清澜不知不觉间,眉头紧皱:“之前莫神医开的补气血的方子可还在?” 白芷点头:“在,我誊抄了一份放在绮罗阁的,一会儿我让人去抓药。” 几人又猜测起女子的身份来。 徐清澜摸了摸她的衣服料子,再看她的打扮,手脚皮肤,断定她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 忽然就想起之前京中女子失踪的事情。 “大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惹到麻烦了?” 徐清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不,不是麻烦,说不定这女子还是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马车忽然停下,几人险些被甩出去。 “马车里面是何人?” 醒黛准备接话,道出太子妃的身份,却被徐清澜捂住嘴巴:“嘘,先探探虚实,不要暴露身份。” 白芷掀开帘子小心地看了一眼,是一群黑衣人,不是方才在街道上搜人的那些人。 “恐怕是冲着这个女子来的。”徐清澜感叹一句。 忽然一支箭射到了马车上,力道极大,马车都微微晃了一晃。 白芷给了众人一个放心的眼神,抽出今日随身带着的长鞭。 “白芷小心啊!” “白姐姐小心!” 白芷从马车里跳了出来,黑衣人显然不怕,怒喝:“我知道你们将人带走了,把人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白芷冷笑:“饶?这怕不是你们该考虑的!” 长鞭如蛇,灵活地勾住了一个冲过来的黑衣人脖子,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白芷一根长鞭将马车护得死死的。 为首的黑衣人吹了个口哨,又有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 白芷微微一愣,险些被伤。 “你以为,就你能喊帮手是吗?” 她掏出一只小玉哨,轻轻一吹,随即大喊:“师兄!助我!” 第106章 背后秘密 黑衣人警觉地观察着周围,见无人出现,便卯足了劲儿冲向白芷。 此时,叶展从天而降,一剑砍了离白芷最近的那黑衣人的脑袋。 “啊!”看到那一幕,徐清茹捂着嘴,紧紧地缩在徐清澜身边。 叶展几招解决了几个黑衣人之后,黑衣人退到马车两三寻(古代1寻=八尺=一米六)之外。 “你什么人?” 叶展轻嗤,转头冲着白芷邪笑,揶揄:“你就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喊师兄了!” 话落,师兄妹二人合力,剩余的黑衣人被尽数解决。 “芷儿,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师兄相助,啊呀,对了,师兄,我们救了一个女子。” 叶展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绮罗阁。 受伤的女子被安置好之后,叶展也请来了大夫。 雪姨娘打湿了帕子在她额头上敷着,感叹命运:“唉,真是个可怜的姑娘,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派来的,瞧这打扮,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啊,难不成是什么仇家?” 徐清茹也不明白:“这得多大的仇,都派了黑衣人来杀她?” 大夫号脉之后,向众人说道:“这位姑娘此前已经小产了多次,这次的孩子也保不住了,老夫无能,恐怕日后她也难以再有孕了。” 雪姨娘心口一痛,可怜起这姑娘。 几人面色沉重,脑补出一番苦情戏码。 是不是被夫家欺辱,不堪受辱才跑了出来? 醒黛和春俏送走大夫。 “大姐姐,你说会不会,是被夫家的人殴打?” 徐清茹问完,又觉得不对,夫家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也不至于会打一个有孕的女子。 “不知道,只有等她醒来再问问了。” 徐清澜向叶展道谢:“多谢叶门主多次搭救。” 叶展不好意思地摆手:“太子妃客气了,小事,小事,对了,我刚刚派人通知了太子殿下,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可惜那群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但转念一想,都是死士,即便留下活口也断然不会招供。 门口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微生无烬随后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徐清澜目光定格在他头上,额角还有细细密密的汗。 “澜儿,你没事吧?” 微生无烬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见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叶展与他点头打了个招呼:“殿下。” 二人关系似乎很熟。 雪姨娘一直关注着床上的女子,见她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眼。 “醒了醒了!” 男子回避之后,一屋子的女子都围了过来。 刚醒过来的女子看到一群陌生人,心中警铃大作:“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她欲起身,却被下腹部的疼痛牵扯,不得不躺了回去。 看到了徐清澜和白芷,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恩人,是你们救了我……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我的肚子……” 她试探性的话,让雪姨娘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孩子,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子,大夫说……” 女子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捂着平坦的腹部发愣。 几人都看着徐清澜,她叹了口气,道出了众人都想说的话:“大夫说,你小产多次,这个孩子也无法保住,况且日后,难以再有孕了。这是怎么回事?若是你信得过我们,就告诉我,我会想法子帮你的。” 白芷和徐清茹也点头,落在那女子眼里,便是承诺。 她收了收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我叫金四娘,在家排行第四,爹娘一直盼望着能够有个儿子,于是四处求生子秘方,花光了家中积蓄。 几个姐姐被我爹陆续嫁了出去,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想着换钱,我大姐二姐不堪折磨,一个投湖一个上吊,三姐也因为杀了无良丈夫入狱。我年纪最小,原以为还有几年安生日子,可去年的时候,有个奇怪的人找上门来……” 那会儿正值去年年初,新都城外的金家无钱过年,一家人坐在屋子里,金老汉一边数落着妻子生不出儿子,一边埋怨金四娘找不到好人家。 新都城内,因着年节灯火通明,美酒佳肴,丝竹不绝于耳,甚至连街道上的寒风都夹杂着繁华奢靡,一出了城,那过眼的繁华,便成了穷人的索命刃,城内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金老汉喝了一壶热酒,便倒在床上,开始大骂妻女拖累。 妻子吴氏无法,只能抹抹眼泪,默默坐在一边纳鞋底,开了年还得替小女儿也寻个好人家,心中愁苦,化作滴落在手上的泪珠。 “咚——咚——咚——”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金四娘率先跑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男子,面貌虽十分普通,可他的衣着显然与自己不同,看起来就有些身份。 “你找谁啊?” 金四娘有些胆怯,差点就关门了,好在那男子又扬起个笑容,语气和蔼:“请问这是金老汉家吗?” 男子就这样被她领进了屋,吴氏起身去烧热茶,那茶叶都是放了许久的陈茶叶,还是当初金老汉去大老爷家干活时得的赏赐。 男子介绍了自己:“我听说你们金家女儿甚是勤快,外嫁的女儿都能操持家务,侍奉公婆,我今日来,就是慕名而来的。” 金四娘心中不忿,哪有什么好名声,不过是用她那些姐姐的性命换来的。 金老汉被门外的寒风一吹,酒醒了不少,心思活络起来:“不知这位公子来是……” 男子爽朗一笑:“在下是为了你家的小女儿而来的。” 金四娘站在一旁,头埋得低低的,向满天神佛祈祷,若是要将她打发出去,她只求那郎君是个好人。 金老汉满脸堆笑:“我家四娘自小懂事,什么活都能干,任谁娶她,都是捡着了大便宜!” 金四娘被打发出去,不知他们商议了多久,最后男子给了金老汉两块银锭。 男子带着金四娘踏着寒风离开金家,甚至连衣物都未收拾。 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回头,金家那破烂的大门早已关得紧紧的。 等到了马车上,她发现还有近十个女子,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子。 有人将她们眼睛蒙上,马车很大,但她却依旧觉得喘不过气来,走走停停许久,终于将她们带到了一处山庄。 带她来的男子姓李,让众人称呼他为李管事。 金四娘有些害怕,从进了这个山庄,蒙着眼的布条被摘下,她看到好几个被抬着出去的女子尸首,还有不少大着肚子的女子。 李管事站在她们面前:“害怕了?放心,只要乖乖听话,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她想跑,可每次都被识破,渐渐地也就不敢再起心思。 第107章 太子承诺 听到这里,白芷已经气上心头,猛地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这不是贩卖人口吗?” 徐清澜脸色难看,沉声道:“不,比贩卖人口更可恶,当诛!” 金四娘苍白的脸嘲讽地笑笑,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李管事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他背后还有贵人撑着,我们这些年轻女子,被送到这里,就是为了孕育孩子的。 生下的孩子被送到各个地方,命苦的,直接卖到一些杀手或者暗探组织。有的命好,卖给无法生育的夫妻,若是命再好一点,就会有些有钱人家的老爷,来这挑选合眼缘的女子,与他共度一夜之后,等着诞下子嗣。 等到怀胎几个月之后,李管事会请大夫来摸脉,若是男孩,就留下,女孩儿多是会流掉的。” 她闭着眼睛,说起这些事,仿佛又回到了那魔窟一样的地方。 徐清茹怒骂:“简直就是畜牲!这可不仅仅是拐卖人口了,这比拐卖人口可恶千倍,万倍!” 徐清澜忽然想起,微生无烬曾与她提起过,他十二岁那年亲自带人捣毁了一个采生折割的窝点。 采生折割,就是世人为了谋财,将人拐走,刀砍斧削地将人制成怪物,放到繁华的街上博取世人同情,获取大量银钱。 然而为了谋财,那些人换了个方式,无人可拐,便拐可以生孩子的女子去,生下孩子又能卖到各处。 “在那些利欲熏心的上位者眼里,人命不值一提。” 徐清澜眼里闪过厌恶,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金四娘感叹附和道:“是啊,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的女儿,只有这个命。” 她曾经不想认命,可换来的却是惨遭毒打,那个山庄有千百种折磨人的法子。 白芷拍了拍金四娘,将她扶着睡好:“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既已知道,就一定不会不管的。” 她看了一眼徐清澜,得到她点头应允后,说道:“这位是大雍太子妃,她和太子殿下最近正在暗查此事,一定会将那些女子解救出来的。” 金四娘眼睛里的光亮一闪而过,又快速黯淡:“太子妃?民女先谢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可他们背后也有不小的势力。” 说到底,金四娘心里也没底了,若是朝廷真能管,有心管,就不会有那么多女子被困在山庄那么久。 从李管事的话来看,那山庄的龌龊生意没有十年也有八年。 徐清澜向她保证:“金四娘,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会派人保护你,你就按照大夫所说养好身子,等着看你的仇人下地狱那一天!” 徐清茹也赞同:“没错,这种奸邪之人,我们早晚把他送下地狱!” 其余人也抱着类似的想法。 金四娘微微动了动,眼前说话的分明是一群弱女子,却让她觉得安心,有力量支撑着她去等待那一天。 徐清澜又问道:“那背后之人你可见过,可记得模样?” 金四娘愧疚地摇头:“我没见过,不知道背后的大人物是谁,但偶然一次,听见一个神秘人提起自己的夫人,赴宴最爱穿玫红色的衣裙,他还和下属抱怨,说她总穿不合时宜的颜色……” 徐清澜暗自记下。 门外,微生无烬沉寂了许久,忽然开口:“金四娘子,孤乃大雍太子,曾经捣毁过新都最大的采生折割窝点,并派人去了各州寻访,孤向大雍子民保证,一定要将此次背后之人拉出来绳之以法!” 他眼里的坚定,一如他十二岁那年捣毁采生折割窝点后立誓时一样。 若无判官,他便化身阎罗,将世间诸邪一一正法! 金四娘又忍不住红眼,徐清澜问她:“金三娘可是你姐姐?” “正是,太子妃,您认得我三姐?” 原来真是巧合。 “认得,当初她助我指认了林太傅,作为条件,我保她平安离开新都,不知道你们姐妹后面见过没有。” 金四娘神色戚戚,看来是没有再见了。 “没关系,等将这事解决了,你们姐妹一定会再相见的。” 待安顿好金四娘,雪姨娘留下照顾她,其余人出了屋子。 徐清澜拉着微生无烬走到一旁:“殿下,此事事关重大,听金四娘的意思,已经是存在许多年了,想必盘根错节,难以一下剿灭。” 微生无烬拍了拍她的背:“澜儿,此事非同小可,况且这事背后的人藏的隐蔽,我会让叶展来助我,澜儿你最近在府上多加小心,另外,茹儿妹妹和睿儿也要小心些。” 徐清澜明白事情轻重,应下。 回府的路上,徐清澜心情闷闷的。 “殿下,找出那人之后,你想怎么处置他?” 按照她心中所想,此人死不足惜,就算是千刀万剐,都不能抵消心间恨意。 “自然是让他生不如死。” 他那间密室里,有刑部都没见识过的刑罚,若真抓到,自然得好好招待。 玉容阁。 汪念容最近吃了药,身体的毒素被清得差不多了。 徐清澜和徐清茹开铺子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侧妃,奴婢去看过,徐氏那铺子生意还算红火,不过奴婢听说,她们对面有一家铺子,是她妹妹开的,不过那妹妹和她关系不好,也是从祁国过来的。” “本宫倒是有所耳闻,说起来她还真是与本宫同病相怜啊,家中姊妹都不和睦。” 汪念容脸上,有嘲讽,也有幸灾乐祸。 “本宫可不能让她就这么顺利地筹齐银子。” 此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她嘴里蹦出来。 银心明白她的意思,询问道:“侧妃,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接触一下她那个妹妹?” “暂且不用,先盯着她,等之后再看,若是她那个妹妹是个可以联手的好同盟,本宫的愿望实现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可若是个蠢货,本宫自然要离得远远的。” “是,还是侧妃想得周到。” 银心刚要转身,忽然想起差点忘了的事:“侧妃,奴婢今日发现她们打烊之后还在绮罗阁待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在谋划些什么,太子殿下也去了。” 汪念容不禁怀疑起来:“太子殿下也去了?” 难道是商议如何筹银子? 她心中莫名地就有些慌乱,看着跳动的烛火,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 “银心,你继续盯着她们,若是必要,本宫会派人去毁了那楼的。” 汪念容心中恨意丛生,缓缓闭上了眼睛。 “本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这个贱人就这样踩着本宫当上太子妃!” 第108章 掌掴陈氏 徐清澜精神紧绷了一天,挨着床很快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微生无烬早就出去了。 “春俏,醒黛!” 两个丫鬟进屋伺候,春俏一边梳妆一边询问她:“良媛,您今日还去绮罗阁吗?” 徐清茹传话回来说,那些图纸还放在原处,想必还没有动手偷窃。 “不去,醒黛,一会儿你去将太子府所有姬妾喊到花厅,就说我有事要说。” “是,太子妃!” 徐清澜打扮好之后,直接去了花厅,她到的时候,人还未来齐。 一眼望去,就差汪念容和陈茵茵。 几个昭训如今也不再奢求争宠,每日都待在自己院子里绣绣花,看看话本子,打发着日子倒也惬意。 其中一个胆小的,见徐清澜坐在上面,一言不发,已经开始担心起来。 “良媛……啊不不不,太子妃……您,您有什么话要吩咐的……” “再等等。” 那位昭训老老实实地坐着等待。 “呀,本宫是不是来迟了?实在是抱歉,今日睡得久了些,没耽误什么吧?”陈茵茵穿得花枝招展,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汪念容紧随其后,并未说什么,安静地坐下。 陈茵茵故意挑起事端:“咦?徐良媛,你怎么坐到太子妃之位去了?那可是太子妃的位置,太子妃虽然不在了,但也容不得你僭越呀,快下来吧。” 汪念容笑道:“哎呀,茵茵妹妹是糊涂了吗?那日在皇宫,皇上已经答应了,徐良媛就是以后的太子妃。” “那为何还未册封呢?” 陈茵茵眨着眼,询问似地看着徐清澜。 是啊,为何还未册封? 几个昭训也好奇起来。 汪念容在一旁看好戏,时不时嘴角勾一勾。 “茵茵妹妹,你就别问了,既已有圣旨,你我也只能认下了。” 汪念容颇有些阴阳怪气。 陈茵茵故意问道:“不会是不想册封你为太子妃了吧?你一个祁国和亲的郡主,还敢肖想太子妃之位?” 陈茵茵站得离徐清澜很近,扬着下巴看她。 徐清澜笑着摇头,缓缓起身。 一巴掌,扇得陈茵茵后退几步,捂着脸不可置信。 “你敢打我?” 徐清澜笑笑,“圣旨都下了,本宫的太子妃之位,没得跑,陈侧妃方才那些话,是不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怎么,你们陈国公府已经能够左右皇上的决定了吗?不如本宫进宫告诉皇上一声?” “本宫什么时候说了质疑皇上,徐清澜,你……” 另外一边脸也挨了一巴掌。 “方才那一巴掌是替皇上打的,这一巴掌是本宫打的,陈茵茵,本宫如今就是太子妃,昔日林之月当太子妃的时候,你可不敢如此嚣张吧?” 陈茵茵怨毒地看着她,论耍嘴皮子,她不是徐清澜的对手。 “既然在林之月面前不敢放肆,那为何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呢?想来也是本宫太仁慈了,也好,今日本来是叫你们来说要事的,只是陈侧妃有些不服气啊,不过没事,本宫自有法子治不服气。” 徐清澜眼神示意,春俏和醒黛拿着一块木板。 陈茵茵预感大事不妙:“你……你要对本宫做什么?” 徐清澜神色未变,云淡风轻地坐回上首,“自然是给你点教训,春俏,醒黛,掌嘴五十。” “是!太子妃!” 陈茵茵挣开:“本宫可是国公府的女儿,你敢打我?” 徐清澜故意在她心口撒盐:“国公府的女儿又如何?只要你还是侧妃,本宫这个太子妃就能教训得了你!” 陈茵茵不服气:“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什么了不起,只是可以永远压你一头而已。” 汪念容忽然打起圆场:“太子妃,茵茵妹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各退一步,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动起手来伤了和气也不好。” 陈茵茵朝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算她识相,帮自己打圆场。 徐清澜与汪念容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地从中看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不认可。 “本宫看汪侧妃昔日可是跟在林之月后头马首是瞻的,怎么,你不服本宫?” “太子妃误会了,妾身只是想着大家都是一个府上的姐妹,所以劝和。” 徐清澜轻笑,“嗯,看来是本宫误会汪侧妃了,那就只打陈侧妃,动手吧。” 紫珠拦在陈茵茵面前,跪在徐清澜面前:“太子妃,求您饶过陈侧妃吧,她绝不是故意的,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徐清澜拍了拍掌:“嗯,真是主仆情深啊,春俏,醒黛,你们一人掌一个吧,既然要为她求情,那就一起挨吧。” 巴掌声不断响起,主仆二人脸上被扇得又红又肿。 徐清澜目光扫过众人,将她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 掌嘴结束,徐清澜开口问道:“陈侧妃,现在可服?” 陈茵茵咬着唇,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服。” 但她心里,是不服气的,她气愤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等着徐清澜说事。 汪念容朝她使了个眼色,陈茵茵偏过头去不理会。 “好了,今日喊大家来,是有事情要说的,陈侧妃闹了这么一通,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所以下次,若是谁再敢学她,本宫绝不姑息!” “是,是,太子妃。” “新岁将至,本宫想着在宫宴之前,办一场宴会,今年漳州遭了灾,本宫也想着为百姓们捐些银钱,若是京中夫人小姐都能尽尽力,漳州百姓定能度过难关,这也是积累功德的善举。” 汪念容悄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难道她要靠这个方法凑齐五十万两吗? 心中稍稍思索,便开始想对策。 “太子妃打算凑多少银子呢?即便大家都捐一些,但也不会太多吧?不过是杯水车薪……” 白芷呛声:“汪侧妃是不想捐吗?也是,汪侧妃这样的硬心肠,怎么可能舍得为不相干的陌生人捐银子呢?” “白芷!你什么意思!” 汪念容不敢怼徐清澜,但她位份在白芷之上,如今被她嘲讽,面子上自然过不去。 “行了,汪侧妃,本宫自会代表太子府用捐银子,还用不着你们担心自己的私房钱,本宫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们先回吧。” 汪念容最后一个离开,徐清澜提醒白芷:“阿芷,找个人盯着她。” 兴许等到宴会,就能有新的线索…… 不知会不会有那爱穿玫红色衣裙的夫人…… 第109章 踏雪寻梅 汪念容一回了院子就拎着个花瓶砸碎在地。 银心跟在她身后,瞅了一眼花瓶,一旁的小丫鬟立马进去收拾残局。 “银心,她就是故意的,她打陈茵茵就是在警告本宫,还有那个宴会,一来可以给她博个好名声,二来又可以筹集皇上规定的五十万两银子……” 她心中的危机感被无限放大。 脑海中忽然就浮现起银心所说的徐清嘉。 银心看懂她的暗示,附身在她跟前,汪念容对她低声吩咐了几句。 徐清澜决定办宴会之后,便让人给各府送了帖子去。 陈国公府也收到了帖子,瞧着帖子上的踏雪寻梅,宋氏将它递给老夫人谢氏。 “母亲,您瞧瞧,咱们茵茵到底是没争过徐氏那个狐媚子,说什么踏雪寻梅宴,无非就是想向大伙儿卖弄她的太子妃身份。也不知道烬儿是怎么了,偏偏被这么个狐媚子迷得死去活来的。” 言语间,净是对徐清澜的嘲弄与不喜。 谢氏苍老的眸子如一汪深潭,“哼,这个徐氏,狐媚子做派,若真叫她坐稳了这位置,往后烬儿登基,茵茵恐怕也再无出头之日。” 谢氏想着,心中不禁又数落起皇后来:“婉娘也真是不中用,竟由着烬儿胡来,我看他们都是糊涂了!” “母亲慎言。”宋氏心惊。 “皇后之位只能是我们陈家的,即便她是太子妃又如何,谁又能保证能够一直保住这个位置呢?” 谢氏眼里意味深长,宋氏像是被点拨了一番,问道:“母亲,您的意思是?” “这不是还没有册封么,她就敢以太子妃之位自居,真是好大的脸,若是册封前,她出了什么意外,这太子妃之位到底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宋氏明白,但心中也有顾忌:“可是母亲,若是被人发现,那我们国公府也脱不了干系,反倒会连累茵茵。” 谢氏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既要做,那就要做得隐蔽,你不是说,她开了个铺子么?等她什么时候出去,再去寻个可靠的杀人组织动手,这把火怎么也烧不到国公府来。” 两人开始幻想起陈茵茵当上正妃的那一日…… 来来往往的马车停驻,入眼便是高悬的太子府烫金牌匾,大门朱红,敞开着迎接宾客。 霍敏敏被云翠扶着下了马车,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沈译,与他点头相见之后便踏入了院子。 沈译早早就来了,见到霍敏敏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霍敏敏与徐清澜有些交情,但又不算太熟,来了之后便一个人在院子里逛着。 “郡主,小心着凉了,您还是把手炉拿着吧。” 霍敏敏一见满院的寒梅,心情就大好,由着自己的兴致在院子里四处逛,云翠只能捧着手炉在后面跟着。 “郡主好雅兴,果然如这雪中红梅一样,不畏严寒。” 云翠正要怒斥是哪里来的浪荡子,一转身发现竟是微生无陌,嘴里的话只得卡在喉咙。 霍敏敏一见他就垮了脸,福了福身:“见过大皇子。” 转身欲走,却被微生无陌叫住:“郡主,眼下宴会还未开始,不如你我同行,共赏雪中寒梅?” 霍敏敏接过云翠手中的手炉,满含歉意:“大皇子,实在是对不住,本郡主身子不适,这天寒地冻的,害怕着了风寒,还请大皇子体谅,恕不能奉陪了。” 说完,她带着云翠转身就走,没注意到微生无陌眼里的兴味和势在必得,他招来一旁的随从:“可安排好了?” “殿下,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满意地看着霍敏敏离开的方向:“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徐清澜梳妆打扮后,到了赏梅的前院,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夫人小姐。 她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人群中的玫红色衣裙,可这次宴会来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也没见着哪家夫人小姐穿玫红色的衣裙。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那人已经有所察觉。 “徐姐姐,我也没看见穿玫红色衣裙的人,是不是金四娘记错了?” 白芷在她耳边悄悄说着。 “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大家都来了,让人将茶点都上了吧。” 春俏和醒黛立马照办。 席间,徐清澜作为太子妃,坐在了上首。 下面一众夫人小姐原本在家中还有些嘀咕,太子竟愿意将妾室扶正,今日见着她安排的宴会之后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氏和宋氏坐在下方,陈茵茵脸上的红肿到现在还未完全消褪,二人心里一疼,更怨恨起徐清澜。 谢氏品尝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玫瑰乳酥,当即甩了脸色。 “要说这玫瑰乳酥,咱们大雍的吃法还是少放糖才不腻,这碟子乳酥太甜了,甜得上火,哎哟,是我多嘴了,兴许这是祁国的吃法。” 徐清澜也不惯着她,只笑了笑,吩咐一旁的丫鬟:“是本宫疏忽,老夫人年岁大了,吃不得这些甜的东西,给她上点绿豆糕吧,再上点去火的莲心茶。 还有她身旁的炉子,也一并去了,本宫听莫神医曾说起过,老人家年岁大了之后,这冬日里受点冻反而能长寿,他家乡还有老者会在冬日凫水,以求强身健体。 本宫想着老夫人毕竟养尊处优,没想到老夫人不太习惯,是本宫思虑不周,老夫人,现在感觉如何了?可还上火?” 谢氏原本准备了一箩筐要发作的话,被徐清澜这一弄,倒是卡在喉咙一句也不好说了。 有巴结太子妃又看不惯谢氏的夫人立马就打起圆场:“这乳酥味道是正好的,甜度也正好,配着茶点围着火炉吃是最好不过的,还能赏梅,老夫人或许是年纪大了,咱们吃着还是觉得不错的。” “是啊,不错,挺好吃的。” 霍敏敏尝了一口,很合她的口味:“太子妃这乳酥是哪个厨子做的?不知可否借本郡主几日?” 徐清澜听出她的解围之语,朝她感激一笑:“郡主抬举了,若是郡主喜欢,尽管将人喊去,等郡主吃腻了再送回来也不迟。” 陈茵茵见祖母吃瘪,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骂也不是,忍也不是。 正当霍敏敏吃得尽兴时,一旁的丫鬟脚下不稳,将茶水泼到了她身上,吓得立马跪地:“郡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郡主饶命啊!” 霍敏敏没有罚她,徐清澜倒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着那丫鬟的目光愈发深邃。 “阿芷,你去看看郡主。” 白芷点头,让她安心。 第110章 龙阳之好 霍敏敏被带到了一处偏厅,推门进去之后,便坐在木椅上等云翠拿衣物过来。 她警觉地将房门反锁,可渐渐地,眼皮子还是有些沉,就在她要昏睡之际,有人翻窗进来。 赏梅的人还在继续,徐清澜忽然朗声说道:“各位夫人,漳州遭了灾,还有许多百姓受难,所以本宫今日将各位夫人聚在此处,也是希望各位夫人,能够和本宫一起,为百姓尽些绵薄之力。” 徐清澜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腕上的一对玉镯摘下,又取下头上的几支珠钗,和一张银票放在一起。 “既然是本宫先提出,那就由本宫先捐,这里是一万两白银,还有这些首饰,一并捐出。” 一万两? 有些人不由得感觉肉疼,但捐得太少,又害怕被人瞧不起。 不过很快,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开始捐了些首饰,银两。 徐清澜起身,谢过众人:“本宫替漳州百姓谢过各位夫人,各位夫人放心,本宫定会将你们的善举传颂,让百姓记得你们的好。” 这时候,白芷回来了,徐清澜见她眼神,便知道霍敏敏没出什么事。 宴会是分席而设,微生无烬和沈译在男宾这边,男宾这边,饮酒作诗投壶,倒是打发了时间。 微生无陌席间出去了之后再也没回来,沈译悄悄凑到微生无烬身边:“大皇子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桌上的酒杯里,还有未饮尽的酒,看来真是有急事啊。 “走吧,咱们去东边院子里看看梅花吧。” 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让沈译有些毛骨悚然,但转念一想,兴许是有热闹看呢? 徐清澜这边,有丫鬟神色匆匆地到她跟前,贴耳说了几句,观察仔细的,只瞧见她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起来。 谢氏眼尖地捕捉到这一幕,隐隐有些兴奋。 却假意询问:“太子妃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茵茵四处瞄,看到霍敏敏的位置上没人,开口道:“呀,郡主呢?郡主去哪了?太子妃,你这副神情不会是郡主出事了吧。” 徐清澜呵斥:“别瞎说,府上的确出了些事,但与郡主无关,大家还是不要无端猜测。” 她越解释,陈茵茵和谢氏就越觉得是霍敏敏出了什么事。 况且,霍敏敏还心仪太子殿下,此事人尽皆知,她若是出事,陈茵茵暗暗想着,那是最好不过! 谢氏倚老卖老地建议:“在场的各位,只我年纪最大,什么场合没见过,既然太子妃不太方便,那我就带人去替太子妃看看。” 一众夫人小姐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 “太子妃,您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外传的!” 谢氏带着一堆人走向东院,徐清澜走在最后面,嘴角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谢氏带着一群人穿过花厅,游廊,来到了东边院子。 院子里种着几株红梅,若是没有屋子里传来的男子喘息声,此刻美景定是要驻足观赏的。 谢氏的拐杖重重地敲着地面:“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汪念容也在人群中,可她却未听到女子的声音。 “茵茵妹妹,这里面怕是不对劲,没有女子的声音。” 陈茵茵根本没顾及她所说,走到谢氏身旁:“祖母,里面不知是什么人,竟然这般不知廉耻!” 但她又想到汪念容所说:“祖母,可这里面没有听见女子的声音,会不会有诈……” 谢氏愣了一下,但事已至此,没有女子声音又如何,谁说里面就没有女子? 徐清澜越是想替人遮掩,她就越是想揭开里面的真相。 于是带着身边孔武有力的嬷嬷,将门踹开。 “老夫人,你要进去!” 徐清澜喊出这句话时,谢氏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屋子里,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待看清人后,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身边嬷嬷扶着,定要摔个不轻。 “你……你……” 床上的微生无陌被门外的冷风刺激,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看到是谢氏带人撞破了他的丑事,顿时怒从心起。 “啊!” 已经有不少人不经意间看到了这一幕,被床上两个男子的场面惊得不轻。 未出阁的小姐们恨不得自戳双目。 此时,微生无烬带着一众男宾也赶上了这场闹剧。 那些平日里的老古板一个个被气得哑口无言。 微生无烬急忙扭头:“大皇兄这是在做什么?” 徐清澜带着歉意:“老夫人,本宫都说了让你不要开门,你非不听,你看这……来人,给大皇子和这位……壮士披件衣服。” 大雍虽开放,民间男子有龙阳之好,可微生无陌毕竟出身皇家。 等事情传到皇上耳中,他又少不得要被重罚。 微生无陌也明白过来事情的不对劲,一脚将床上的侍卫踢了下去:“贱奴!竟敢……” 话头忽然被他止住:“本殿是被人陷害的!太子,太子妃,你们府上难道就不该给本殿一个说法吗?” 徐清澜拿着手帕遮着自己的目光,“大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呢?都被人抓了个正着,方才我们都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可见你们二人之间也是有几分真情的,只是若是父皇知道,恐怕……” 微生无烬抱着徐清澜的腰,将她的视线挡住。 “大皇兄啊,孤知道你是性情中人,太子妃这次是为了捐银子给漳州百姓才办的宴会,如此高尚的场合,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女眷们自动回避,微生无陌穿好了衣服,再次打开房门,男男女女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看得他心如火烧。 几乎是咬碎了牙一样地出声:“微生无烬,本殿是被人陷害的!你们……” 徐清澜快速指挥着几位大夫进屋检查,得出的结果都是,屋里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微生无陌这才想起,他为了成事,特意用了一种燃烬就查不出痕迹的催情香。 “大皇兄,查也查了,这结果你可满意?孤劝大皇兄不要无理取闹了,既然扰了太子妃的宴会,就得赔偿。” 赔偿? 微生无陌感觉浑身都疼得厉害,“微生无烬!你别太过分了!” 第111章 再提玫色 周围人时不时的议论穿进他耳中,怒视众人,骂道:“看什么,今日之事,都给本殿闭嘴,否则本殿要他好看!” 正准备回府,却被微生无烬身侧的商九商七拦下。 他转身,看着微生无烬和徐清澜的眼里似乎是淬了毒,再看那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谢氏,心中窝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微生无烬看着他的眼神如寒冬冷月,带着一丝冷意,似要化作利刃将他刺穿:“赔偿。” 微生无陌咬咬牙:“怎么赔!” 微生无烬指了指徐清澜:“太子妃都带头捐赠银两救济百姓,大皇兄多少也得捐些吧。” 微生无陌闭了闭眼,从怀里掏出五千两的银票,轻飘飘地砸到微生无烬手里:“拿去!” 丢脸又破财,微生无陌眉心突突跳,他忽然注意到人群中并没有霍敏敏,心生一计。 “是重华郡主邀本殿来的此处,怎么不见她人影?” 这话让沈译都怒了,少年心气高,几乎失控想要上前教训他,却被微生无烬按住。 徐清澜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不巧了,重华郡主席间说府上厨子做的玫瑰乳酥好吃,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带着人回府给霍夫人做了,霍夫人在病中,重华郡主的孝心让本宫感动,所以将那厨子给了她。” 又鄙夷地看了看微生无陌:“大皇兄慎言,郡主今日可没来这,更不可能见你。” 他知道徐清澜是在故意替她掩护,只是不知霍敏敏去了哪里…… 微生无陌心中烦躁,那药让他还有些昏昏沉沉,看着徐清澜愈发不顺眼,目光落到院子里的红梅,又看看那群人,心中着急,得尽快处理此事! 待微生无陌一走,众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尴尬起来。 早早地各自找了借口回府。 宋氏扶着谢氏正准备混在人群中离去,却被微生无烬叫住。 “外祖母,今日之事,孤会如实禀告外祖父和舅舅,得罪了大皇兄,恐怕他会记恨上国公府的。” 谢氏和宋氏心头一跳。 眼见谢氏又要发作,宋氏聪明了一回,连忙将她拉着出了东院。 徐清澜见人离去,去了旁边的屋子。 霍敏敏刚醒,迷迷糊糊看到了徐清澜的身影。 “多谢……太子妃救本郡主。” “郡主曾帮过本宫几次,不过是举手之劳,说起来,你更该谢阿芷,她功夫好,从窗户跳进来将你带出来。” 霍敏敏又谢过白芷。 听完今日事的后续,不禁头皮发麻,手脚冰冷,若是让大皇子得逞,她这辈子都毁了。 原本对他的厌恶只有三分,现在已经恨了个十分。 “我已将那厨子送到了霍府,春俏会将信送给霍夫人,待她看过定会知晓来龙去脉。 日后大皇子若是以此攀咬,你大可一口咬定早已带着厨子回了府,或者,就说撞破大皇子龙阳之好,绝不嫁他。” 退路也替她想好了,霍敏敏心中暖流涌动。 “多谢太子妃。” 白芷说道:“郡主,他既要用那么阴损的法子,就该被反噬,你可千万别可怜他,一个男子,不好好提升自己的本事,总想着靠女子岳家的势力替自己争想要的位置,简直是无能!” 白芷这话倒是说到了霍敏敏心坎上,她跟着附和:“没错,大皇子只是看中了我爹行军打仗的能力,他……” 随即又想起,太后教过她不可妄自议论皇位之争,但她今日想任性。 “他就是个没本事的蠢货,只想着拉拢一位大将军作为他的后盾,若是有朝一日他得势,第一个铲除的心头大患,就是那帮他夺位的忠臣。” 自古帝王无情,一句话便叫生死与共的忠臣化作一缕亡魂。 霍敏敏紧紧抓着徐清澜的手腕,哀求似的:“你和太子殿下一定别让他得了势啊!” 徐清澜看了一眼她握着的手腕,霍敏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连忙收手。 “郡主,微生无陌说不定派了人盯着你们,一会儿我让人掩护你们回府。” 徐清澜看了看屋外,对她说道:“小沈郎君他很担心你,你可有话对他说?” 霍敏敏脸色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玉容阁。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那里面的情况不对劲,害得我祖母得罪了大皇子。” 陈茵茵嘟囔着,心中对汪念容不满。 汪念容冷哼,回怼:“本宫没告诉你不对劲吗?是你自己蠢,非要上赶着去揭穿这桩丑事!” 不过也好,得罪人的是他们陈国公府。 陈茵茵没话回答,声音渐小:“那……那你也该拉着本宫啊,现在这样,本宫都不知道如何面对祖母了。” 汪念容挑眉,忽然笑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毕竟你还是太子府的侧妃,是陈国公捧在手心疼爱的女儿,大皇子是不敢动你的。” 陈茵茵心下稍安,目光呆呆地看着汪念容房中的香炉,袅袅燃起的白烟,让她回神。 “本宫该回去了。” 说完便带着紫珠匆匆往外走。 微生无烬和徐清澜站在在回廊处,他替她披上了大氅,拂去落在她发间的雪花。 手一触碰到她,就感觉到了凉意。 “怎么手这么凉?手炉呢?” 徐清澜却莞尔:“有殿下在,何须手炉呢?殿下牵着我不就暖和了?” 她身形比起微生无烬而言,可谓娇小,就这样轻轻地贴着他,微生无烬心情大好,这几息的功夫,他都已经将她们这一辈子的美好都想了一遍。 “澜儿,你我今日一同淋了雪。” “嗯?”徐清澜没有听明白。 “这是个好兆头,寓意我们以后一定可以白首偕老。” 握着她的手攥得紧了些。 徐清澜失笑,他竟信这个。 陪着他笑:“好,那殿下,往后等你我头发花白了,还要一同淋雪。” 只是那时,怕是儿孙都要笑话了。 微生无烬牵着她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这一幕,落到了刚从玉容阁出来的陈茵茵眼里。 有艳羡,有嫉恨。 抓着手炉的手微微用力,凭什么! 正当徐清澜和微生无烬共赏雪景时,徐清澜听到了陈茵茵的声音。 “还是按照老规矩吧,替母亲寻几匹上好的布料,要玫红色。” 玫红色! 第112章 顺藤摸瓜 绮罗阁。 伙计向大海正鬼鬼祟祟地推开一扇房门,探着头,蹑手蹑脚地进屋。 待看清形势后,他小心翼翼地摸到徐清茹存放首饰图纸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轻轻开了锁。 拿出图纸后,他留了个心眼,翻看了一番,样式的确精美。 “也不怪小的我偷图纸,怪只怪她给得太多了。” 徐清嘉承诺,只要他能拿到图纸,给他一百两银子作为回报。 向大海将图纸揣在怀里,鬼鬼祟祟地摸出门去,丝毫没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盯着他的目光。 金四娘身子好转,她见着这一幕,再看看一旁淡定的徐清茹,张了张嘴,想提醒她。 “我知道他拿了图纸,可这图纸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能拿出去,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用。” 金四娘记下,没有再问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来其他:“徐小姐,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山庄里有个大夫,医术甚是了得,那些女子从有孕到断男女,再到生产,都要倚仗那位所谓的神医,只是我未曾见过他的真容,他给我们诊脉时总是蒙着脸,也从不说话。” “神医?” 徐清茹脑子里的思绪此刻被打乱,她只记得徐清澜提起过一位莫神医,于是连忙问道:“可是一位老者?” “是!”金四娘情绪激动。 “但他看起来并不慈善,反而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这样的人也配叫做神医?” 金四娘眼含恨意,咬紧牙关。 徐清茹眼神一暗,此人绝不会是莫神医,她们又失去了线索。 但她还是给徐清澜带了口信,若是这个所谓的神医再出现,一定会留下痕迹。 …… 陈国公府。 宋氏花了好大功夫才哄好了谢氏,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浑身酸疼。 “夫人,这是侧妃让人送回来的料子,让您做几身喜欢的衣裳。” 宋氏的目光顿时锁在了那玫红色的布匹上,摸了摸料子,是上好的蜀锦,倒也适合她这个年纪。 一旁松绿色的显然是给谢氏的,她打发了丫鬟将料子送去。 “夫人,您看,小姐还是念着您这位嫡母的,等日后小姐登上皇后之位,您面上也有光啊。” 被老嬷嬷一奉承,宋氏心中得意。 陈茵茵自小便养在她膝下,她没有女儿,也是真心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疼爱。 “说起这太子妃之位,真是让人上火,也不知道烬儿被那徐氏灌了什么迷魂汤! 算了,此事急不得,先将这些料子拿去制几身衣裳吧。” 她看着这些料子,是越看越喜欢。 小丫鬟有些迟疑:“夫人,可是大人说,让您做些别的颜色,玫红色……不衬您……” 说完,小丫鬟立马被老嬷嬷打了一巴掌,警告着她:“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婢来插手夫人的喜好?” 宋氏白了那丫鬟一眼:“多嘴,自罚掌嘴二十,滚下去!没得叫人看了烦心。” 想起后院那些狐媚子妾室一个个穿着娇艳,宋氏心烦。 “夫人,不要跟这小蹄子置气,老奴替您收拾她。” 宋氏按了按眉心,缓了缓心中情绪,“大爷呢?怎么还没回来?” “夫人,大爷最近很忙,白日里早早地就出去了,兴许是公事太忙了。” 宋氏没有多想, 玉容阁。 汪念容身体里的毒清得差不多了,想起那位神医,汪念容心中不由得动了旁的心思。 “银心,你带着这些银票,去找那位神医,就说本宫要一副天下剧毒,且无人察觉到的,本宫断定他肯定有。” 桌上的银票,足足一万两。 银心犹豫,看向汪念容的脸色纠结起来:“可是侧妃,这些银子都是您的嫁妆,若是出了事,这些银子就拿不回来了!” 她跪在汪念容面前,真挚地劝道:“更何况,若是被查到,侧妃,您……” 汪念容将银心缓缓扶起:“可是本宫不能再等了,徐清澜已经挡了本宫的路,要成为太子妃,只有她死。” 银心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应下,“奴婢一定会为侧妃办好这件事的。” 夜风徐徐,夜里屋檐悄悄凝结了冰针,银心换了身厚棉衣偷摸出了门。 苍兰榭。 徐清澜动了动酸疼的身子,微生无烬揽着她的腰肢,替她揉弄着。 门外响起四声敲门声。 微生无烬替她掖好被子,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汪念容的贴身丫鬟出去了。” 徐清澜眼睛一下子清明,忙问:“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不知道,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徐清澜身上,满头青丝散落在她圆润的肩头,她一动,难免露出一抹春色。 “咳,澜儿,你……” 徐清澜故意逗弄他似的,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吞吐灼热的呼吸:“殿下,派人盯着就是,你起来做什么呢?长夜漫漫,妾身一个人冷呢……” 微生无烬心跳猛地加速,将人轻轻按倒。 屋外,寒风凛冽,屋里,春色怡人。 银心偷偷出了门,绕过几条街,又从一个小巷子穿过,来到一座小院。 “神医降临,有求必应。” 念出暗号后,院门嘎吱一声打开,银心左右观察,见无人察觉,才踏进了院子。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就被人拿着剑抵住脖子。 “壮士,有话好好说……” 商七粗着嗓子说道:“说,来这做什么?” 待他身后带着的人进了院子一番搜查,早已人去楼空,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迹。 银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奴婢来求药的,但是没见着神医……” 商七揭下面罩,银心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担心起是不是汪念容的计划被知晓。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真实性,她从怀里掏出银票:“商七大人,您看,银票都还在,奴婢是真的没见着神医。” 其实,方才在院中,黑袍神医听力敏锐,早就察觉了屋外的气息。 感觉到来者不善,黑袍神医怨恨起银心将尾巴引来,拒了她的要求,并将她撵了出来。 “商七大人,奴婢真的是无辜的!” 商七玩味一笑,“无辜?看来你们在里面定是没干好事,不然不会说自己无辜。” “奴婢是来求药的!” “什么药?” 商七刨根问底,银心咬牙。 第113章 黑袍身份 “求……求生子秘方!” 银心急中生智,“侧妃想着,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定下太子妃,那往后她就该为自己想想,若是有朝一日得了太子殿下宠幸,她想有个孩子傍身,听说这有个神医,所以派奴婢来买药,可神医真的不在……” 商七收起手中的长剑,派人将银心押送回去。 天亮之后,微生无烬一大早就将太子府的姬妾召集到了花厅。 几个昭训看着他对徐清澜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麻木了,根本不再痴心妄想能得太子宠爱。 反观陈茵茵,一双眸子淬了毒一样盯着徐清澜。 汪念容心神不宁,银心昨夜出去了就没有回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神医刁难,扣住了。 二就是被人察觉,她悄悄看了一眼徐清澜,拿不准她的心思。 “汪侧妃似乎很着急?” 徐清澜忽然开口。 “太子妃,不过是昨夜未睡好,有些急着想回去小憩一会儿。” 微生无烬一示意,商七就下去将银心带了上来,她被人捆着,商七一脚踹在她膝盖上,扑通跪了下去。 汪念容捏着扶手的手指用力,问:“敢问殿下,太子妃,妾身这位婢女是犯了何错,竟将她拿住?” 商七如实将事情再解释了一遍。 微生无烬问汪念容:“你的婢女,出现在重案嫌犯的院子里,汪念容,你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汪念容立马跪到银心旁边。 “殿下明鉴啊,妾身的丫鬟老实,忠贞,绝不可能勾结什么嫌犯。” 白芷想了想,开口道:“丫鬟忠贞,那主子呢?丫鬟不都是听命主子么?” 汪念容循着声音来源怒视着白芷:“白美人,说话可要讲究证据的!本宫没做过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美人信口雌黄污蔑本宫!” 徐清澜将银票扔到她面前:“什么避子药要一万两?汪念容,本宫记得你曾说过,你在家中并不受宠,可是一万两银子却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拿出来,要么那药极其珍贵,要么就是能助你达成某些心愿,对么?” 汪念容心中一震,但面上依旧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太子妃这话妾身听不懂,妾身只是想着,既然太子妃之位已经定下,妾身再无可能去争这个位置。 妾身也要为自己的今后打算,所以妾身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得了殿下宠幸,也好为自己留个孩子,所以才让她去求生子秘方。” 陈茵茵与汪念容如今好歹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于是求情道:“殿下,想要孩子不过是人之常情,汪侧妃不知犯了何错,竟让太子妃这样防备。” 微生无烬呵斥她:“住口,太子妃也是你能编排的?派人去抓她的人,是孤,也是孤执意要将她拿来问话,跟太子妃何干?” 陈茵茵撇嘴,不服气地赔不是:“太子妃见谅,是妾身糊涂了!” 汪念容还跪在地上,她看着微生无烬,他的身份地位,他的皮相,在整个新都都找不出第二人。 她进太子府,一半是对他的痴迷,一半是希望自己以后能母仪天下。 恍恍惚惚间,她似乎回到了许久以前,她也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啊,可是怎么就成了今日的模样? 上首尊贵的男子正挽着另外一个女子,将她捧在手心。 而自己已经这样卑微,却还一无所获,汪念容此刻心中恨意登顶,若是不除了徐清澜,她连死都不甘心。 还有微生无烬,年少的痴恋,即便他不领情,可他也该给自己留几分体面,而不是让自己跪在这,被一群贱人笑话。 既然她的爱意他不在意,那就该和贱人一起下地狱。 “汪侧妃,你这样看着本宫,本宫倒是觉得,怕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呢。” 徐清澜笑意意味不明。 求一副毒药,作用大多了。 “太子妃您真的误会妾身了,还请殿下和太子妃放过银心,她不过是替妾身办事,求药而已,更何况,就算这事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银心做错了什么。” 徐清澜让其余人都各回各的院子,只留下了汪念容主仆。 才缓缓开口:“那个什么神医,你是如何认识的?” 徐清茹传来的口信,是新的线索,除了莫神医,竟还能有人解那玉石的毒,医术倒也算是厉害,自称神医,也说得过去。 汪念容目光一闪,有些不想回答,“妾身不认识什么神医。” 徐清澜莞尔,看向微生无烬:“看来汪侧妃不肯说实话了,殿下,妾身只好对她用点手段了。” 汪念容警觉,看向微生无烬:“殿下,太子妃这可是私自用刑,她要对妾身屈打成招啊!” “你招了,她不就不打你了吗?” 微生无烬作势要让人拿刑具来,银心一下子挡在她面前:“是奴婢,奴婢偶然外出替侧妃采买胭脂的时候,看到有人群聚集,奴婢上前一看,竟是一位老者在救人。 救的是一个溺水的孩子,有人探过他的呼吸,明明已经断了气,可那神医还是将人救活了,只是后来收了那孩子家人一百两银子,收得太多了,他告诉众人,若是需寻药,就深夜去那个院子找他。” 银心所说不假,只是隐去了汪念容从他那知晓毒玉石害人的法子一事。 她祈求地看着上首的二人:“侧妃是听奴婢说起,才知道那神医的,若是有错,那便是奴婢挑唆的,与侧妃不相干。” “你倒是养了个忠仆。”徐清澜说道。 汪念容捏紧袖子,努力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春俏感叹着,若是今日跪在那的是徐清澜,她也一定会和银心一样的。 徐清澜让二人起身,醒黛带着莫长卿来了。 银心扶着汪念容与他擦肩而过,莫神医见礼之后便坐下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老夫听闻你们在寻什么神医?” 微生无烬态度恭敬:“正是,不知莫老是否有线索?方才府上的侧妃,派人去找他买什么生子秘方,一番折腾,结果打草惊蛇,让人跑了。” 他话语中带着些可惜。 莫长卿颔首,陷入回忆,半晌,他忽然开口:“老夫猜测,那人是老夫多年前的同门师弟。” 第114章 引蛇出洞 “师弟?” 眼前二人的疑惑落在莫长卿眼里,他便开始解释起来。 当初他和师弟都是流浪街头的乞丐,他无意间救下被贵族子弟踢打的师弟,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又一同拜师学艺,可师弟天性好强,什么都要和他争个高低。 师父看出了这一点,临终前,就将耗尽半生所撰写的秘籍传给了他,师弟得知以后,想偷走秘籍,却被他发现,师弟便一怒之下火烧师门,与我们决裂,之后再无踪迹了。 徐清澜唏嘘,原本该相依为命的二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命运悄然捉弄,两人背道而驰,甚至现在,更是站在了敌对的位置。 “师父曾说过,待我领悟之后,便教教师弟,可他等不及……” “莫老,您师弟叫什么名字?” 莫长卿回忆起来:“我与他各随师父和师母姓,他随了师母,姓李,叫李见波,说起来,这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二人自然明白这根刺是为何,以李见波的心性,定会觉得这是师父偏心,不重视他。 微生无烬将事情捋了捋,金四娘所说的那个李姓,倒是对上了。 他又问道:“那李见波医术如何?他擅长治什么病?” “他医术不错,尤其擅长妇人之症,但他心思太过活络,背着师父练起了毒,所以他手上,毒药也不会少。” 莫长卿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跪下,微生无烬立马将人扶住:“莫老,您这是做什么?您是拯救漳州百姓的功臣,如何跪得?” 莫长卿摇头,叹气道:“太子殿下,老夫有一事相求,若是日后你们抓住了他,请留他一条活命,将他交给老夫吧。” 他定会按照师门规矩,亲自将他正法! 微生无烬有些犹豫,徐清澜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当即想过来:“好,孤答应莫老。” 徐清澜和微生无烬又与莫长卿聊了许久,知晓了不少李见波的习性。 “那座山庄不知是何人所建,背后一定有人撑着,李见波虽只是个大夫,可据金四娘所说,他应该地位不低。 要么就是医术折服了那人,要么就是同谋,那人和他平起平坐。” 微生无烬一分析,徐清澜顺着这思路想。 “殿下,李见波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帮凶,他就是死一千次万次,都不为过。 兴许因为金四娘逃了出来,他们最近很是谨慎,没有听说有哪些女子失踪,我在想,不如我们直接引蛇出洞,早一日将背后之人绳之以法,就能让更多的女子安心。” 两人四目相对。 绮罗阁。 叶展不可置信地看着微生无烬:“你说什么?我?” 所有人都露出期许的目光,看着他,点头。 叶展语塞,让他杀人可以,但让他假扮女子引蛇出洞,他做不到。 “师兄,你也不想被其余师弟们瞧不起吧?”白芷打量了他一番,的确是个好苗子。 叶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师妹……可以换个人去吗?” 微生无烬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凳子上:“你看看这满屋子的人,雪姨娘就不说了,年纪大了,茹儿妹妹又是一个弱女子,太子妃就更不行了,她身子弱,受不得这些。 还有春俏醒黛,她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丫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孤就更不行了,孤身形高大,扮成女子容易露馅,还有白芷,她的性格不适合。” 叶展再次语塞,金四娘从一开始一言不发,忽然出声:“各位贵人,要不还是我去吧,让他们找到我,你们派人跟紧点,兴许能找到他们的老窝。” “不行!” 白芷一下子拒绝了:“那样的地方,你绝不能再回去,我去吧!我会武功,更何况,我若是出了事,那就是和隐雨门结仇。” 叶展心烦意乱:“你去添乱,还是我去吧,我去就我去,太子殿下,这下您满意了吧?” 叶展无语地在心里翻了几百个白眼。 徐清茹偷偷朝着白芷竖起大拇指。 白芷走到他跟前,凑近了看他:“师兄,你这皮肤底子可真好啊,不过你这一身假扮肯定不像,我替你打扮打扮!” 说罢,便拉着他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走在白芷前面出现的是一个水灵灵的美人,穿着一袭浅蓝色的绣花长裙,头发被挽成一个飞仙发髻,脖颈修长白皙,不说话时,还真能唬一唬人。 “哇~” 徐清茹看着白芷的巧手将他化作女子,崇拜得快要五体投地。 “白姐姐真厉害!” 叶展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瘆得慌,但看看一旁喜笑颜开的白芷,心中又没那么堵了。 “我该怎么做?” 微生无烬嘴角一勾,将计划说给了他。 于是叶展背着个小包袱踏出绮罗阁。 出了绮罗阁,他便化身从鄞州赶来京中寻亲,却发现亲人早已过世两年的可怜女子叶盏。 为了吸引注意力,叶盏特意到各个客栈,酒楼晃悠,逢人熟络一二便哭诉起自己凄惨的身世来。 “我娘在我六岁时就过世了,我爹上个月也走了,临走之前嘱咐我来新都,说姑母一家还在,我一个弱女子,若是无亲人庇护,谁知道会被什么豺狼虎豹惦记? 可我按着我爹给的地方找来,那邻居竟说,我姑母一家年前出城上香,回来时遇到了土匪,一家子都没命了啊! 哎哟,姑母啊,爹啊,女儿对不起你们,未婚夫也嫌弃我是个孤儿,不肯娶我,背着我跟隔壁村的杀猪匠家的女儿好了,还骂我是丧门星啊! 就连我出门前带的盘缠都被人偷了,我这一路都是走着来的,连牛车都舍不得租呢!” 他还贴心地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磨破的鞋底。 叶盏叽叽咕咕地跟围观的几位大娘吐槽,余光一边暗暗观察。 他背着小包袱继续往前走,失魂落魄。 走到一个小巷子前,忽然有个男子伸手拦住了他的去向。 叶盏警觉地将包袱抱得紧紧的,花容失色:“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李管事见他容貌不错,又一路跟着他,得知他的身世竟如此凄惨。 也好,无权无势的女子才好摆弄。 “我?我是来带你赚钱的贵人啊,方才你不是说,你的家人都死绝了吗?要想在新都立身,你得会赚银子啊!” 叶盏懵懂地点头,“银子?你能带我赚银子?你是大老板是吗?做什么啊?我能赚多少银子啊?” 李管事很满意眼前女子的表现,越急,就会丧失思考的能力,越好看。 他笑了笑:“你跟着我走吧,绝对能让你满意的。” 叶盏攥紧了小包袱…… 第115章 混入山庄 叶盏被李管事带到了一个马车旁边。 “上去吧。” 他指了指那马车,叶盏仔细观察着周围,掀开帘子后,发现还有两个年轻女子。 “姐妹们,你们也是去赚钱的吗?” 那两个女子瑟瑟缩缩地,看样子就是老实本分之人,叶盏问的话没得到回答。 不一会儿,李管事也进了马车。 叶盏似对一切都很好奇,抓着他问这问那:“李管事,我们要做什么活计啊?男子能做吗?” 李管事神秘一笑:“男子……做不得,只有女子才能做,这是单给你们的发财机会。” 叶盏心中暗骂,等到找到了那山庄,眼前这个李管事,一定第一个成为他的剑下鬼。 “好吧。” 李管事取来三块布条子,把她们眼睛蒙上。 叶盏武功高强,即便看不见,也能听声辨位,更何况他还暗中留下了旁人难以察觉的信号。 马车兜兜转转,绕过街道,桥梁,树林,再缓缓驶进深山。 空气中寒冷的冰雪之气扑鼻而来,叶盏断定,他们已经进了某座山,且这山雪势不小。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下。 三人蒙眼的布条子被揭下,叶盏一眼就注意到了山庄的牌匾,平平无奇,连名字都没有,就写着山庄二字。 李管事催促:“愣着做什么?都进去!” 山庄门口有带刀侍卫把守,进了山庄,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男子,见了李管事,似乎与他很熟,连忙打招呼:“李管事?最近生意如何啊?” 李管事满面愁容,一张脸皱起几条褶子:“最近查得严,不好弄,得等风头过去。” 那人一听,连忙笑呵呵地安慰:“您这山庄可是大有来头啊,李管事,就算是天塌了,也有上头人顶着呢,您何必操心呢?” 李管事脸上一瞬间就变得不悦,制止他:“别说了。” 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还有外人在。 那男子鬼鬼祟祟地将他拉到一旁:“李管事,我还要一批带把的货,你给我选好了,下个月我来播种,一年后我要收货。” 李管事点点头,同时防备地看着那三人。 很快,有另外负责安置她们的女嬷嬷来了,将她们带到单独的房间。 她目光扫过叶盏,怎么看着有些许怪异? 于是指了指叶盏,“你,站出来我瞧瞧。” 叶盏配合着小碎步,挪到了她跟前。 嬷嬷拿着戒尺拍了拍他的胸,臀,腰身,赞许道:“倒是个好生养的,等你接了货,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叶盏藏住眼里的厌恶,故意问她:“嬷嬷,怎么我一进山庄就看到许多大肚子的女子,她们是做什么的?” 嬷嬷眼神一变,语气也凌厉起来:“不该问的别问!” 眼前这个女子,身材高大,定能生出贵人们喜欢的孩子来,等生不了了,再卖去暗娼馆。 但,她似乎不太好管教,好奇的事情太多了。 得好好管教管教,于是她扬起手中的戒尺,眼看快要落到叶盏身上,他轻轻抬指,夹住了戒尺,动弹不得。 嬷嬷顿感不妙,一句“来人”还未从口中吐出,便被叶盏敲晕在地。 另外两位女子互相抱得紧紧的,胆大的一位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叶盏这才想起她俩,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总而言之,就是你们被骗了,或者你们家里人将你们给卖了! 他们买卖女子,替人生孩子,生下的孩子大多数是卖给了不同的买家,命好的买回去当亲生儿女养着,命不好的,就只能为奴为婢,甚至在刀尖上舔血。 你们刚才没听到吗?那个男子说了,他下个月来播种,三年后来收货,孩子就是货!” 两女子已经吓得腿软,“可......那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吗?他怎么会舍得卖……” 似乎心中还存在侥幸。 “只要给钱给得够多,怎么就不舍得了?反正孩子还能有。” 胆小的女子已经瘫软地坐在地上,“那……那你?那我们怎么办?” 一朝不慎,已入魔窟。 蜡烛被叶盏吹灭,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天色又暗,她们是真正地感觉到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叶盏安慰她们:“你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还要救这里所有的女子。” 眼前一片漆黑,但叶盏这句话却让她们在黑暗中找到了一束光。 稍稍安心下来,其中一女子问道:“可是,就凭我们几个弱女子,怎么能逃出去呢?” 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 “弱女子?呵。” 叶盏安顿好她们,将嬷嬷手脚捆住,塞到了床底下。 “我没回来之前,你们就躺在床上,哪也不要去。” 说完,他从窗户灵活一跃,跳了出去。 屋外,有侍卫提着灯笼四处巡查,叶盏屏住呼吸,纵身一跃,踏上了房顶,他静悄悄地观察着四处动静。 又小心谨慎地躲避各处机关。 好一阵功夫后,他到了山庄最高的阁楼。 “呼!总算是上来了!” 此时他心中感谢起微生无烬,若不是他曾经有事无事设机关整他,他也没那么好的身手。 阁楼里似乎有人正在议事,但隔音很好,他只能隐约听到说话声,听不见具体内容。 “北苑第五间出货!” 伴随着公鸭嗓的喊声,还有三声钟声。 叶盏暗骂,这定是有人生了孩子! 他站在阁楼外,脑子里快速回忆起整个山庄的地形图来,急忙赶往北苑。 若是能弄清楚他们把孩子送到哪去,也能顺藤摸瓜地查到人。 北苑,屋里安置了将近二十个女子,这些女子的预产期都在这两日。 屋里血气熏天,李管事等在屋外。 方才与他谈话那人还在。 “这批货是谁要?一会儿我能不能看看,若是满意,大不了改定她们。” 在这里,在那些买家眼里,那些女子不是人,只是让他们得利的工具。 “这批出完了得休养一阵子,不然产不出好货来。” 李管事一脸奸相,“今日新来的那个高个儿,你见过,如何?若是觉得不错,下次安排给你。” 叶盏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跳出去给这两人一人一剑。 但他忍住了,现在出去,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但很快,那男子看够了,独自回到客房。 刚一推开门,脖子上一凉。 “想活命,就闭嘴!” 第116章 诛杀管事 “你你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庄主的贵客!” “我问你,家里几口人?可娶了妻?如实回答!” 陈昌瑞连忙回答:“家里人多着呢,十几口,娶了个媳妇儿,但是……她是个夜叉,她……” 叶盏懒得听他啰嗦,直接一刀封喉,男子挣扎了几下,没了气息。 “可惜啊,老子最烦你这种狗仗人势的货色了,下辈子注意点。” 叶盏狠狠踢了他尸体几脚,还不解气,忽然笑骂:“爹的,本来第一个刀下亡魂还轮不到你呢,让你插了个队!” 他照着男子的模样,从怀里摸出一张人脸面具,捏了捏,再转身,他便成了那男子的模样。 至于尸身,则被他一股脑地塞进了床底下。 李管事北苑一间屋子里喝酒,这是他专门给自己准备的陈酿。 “哎呀,今日的货可真好啊,该死的太子,最近竟然严查起来!” 他喝得有些上头。 见门外那人又回来,他还招呼着:“陈昌瑞?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他坐在李管事跟前,给自己拿了个空杯子倒酒。 “今天你不是说,那些女子难抓吗?我在想,你这还能产出好货来吗?” 酒意上头,李管事轻哼:“哼,你以为我全是抓来的女子?买来的也不少!” 上头人交代了,最好花钱买,可他想着私吞些银两,便直接派人去抓,可这竟然惊动了太子。 “李兄,你知道我的,我可是要好货的,那些下等货色,就别送来让我播种了。” 李管事瞧不上陈昌瑞,也没客气:“你自己的孩子都舍得卖,陈昌瑞,你也不是个东西啊!” 叶展假扮的“陈昌瑞”故意叹气:“李兄,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你知道的,我家那个母夜叉,要是知道了,我……我有些害怕呀!” 他抿着唇,皱着眉,一张脸上全是害怕,完全一个怂包模样。 李管事方才还有些疑惑,此刻疑虑也被打消不少。 “你怕她做什么?要不是主子吩咐,我觉得,那些生过孩子的,也能弄来!到时候你家那个母夜叉,还不是任人摆布!” 他说了这话,就见眼前人眼睛一下子亮了,心中的疑虑顿时尽数散去。 陈昌瑞可是对他家母老虎恨之入骨啊。 叶展又咬咬牙,说道:“其实,我是害怕被太子殿下查到,这事若是严重了,弄不好还要砍头呢,我……我害怕……” 李管事又一杯酒下肚,啪地一下砸了酒杯:“你怕他?他是个什么东西,主子都说了,太子不足为惧。” “那你这主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你悄悄透露给我,我绝对不说!” 李管事尚存的一丝理智封了嘴。 “我不知道。” 叶展握着腰间匕首的力度加大。 “你就别问了,我一个小小的管事,哪里会知道主子是谁?只是知道他来头不小罢了,出了事,他会顶着。” “你不知道?算了,问你这样的小喽啰,肯定不知道。” 叶展故意气他,谁知他却不上当:“你激我也没用,我是真不知道。” 每每议事,他都不得见主子真容,他实在是说不出来。 叶展没再追问此事,又问起新的问题:“你来这待了多久了?” 不经意的一问,让李管事顿时清醒,眼前人不是陈昌瑞。 “你是谁!” 叶展眼疾手快,点了他的哑穴,将他制住,绑住手脚。 “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敢喊出别的半个字,你就等着和你一家子在地底下团聚吧!” 李管事点头,叶展才解开他的哑穴。 “这个庄子有多少年了?” “大概十几年,哦,哦,十三年!” “这个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李管事不懂,问道:“什么法子?我不知道!” 匕首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李管事瞬间老实回答:“是李神医!李神医想到的法子,还拉拢了现在的主子,一切要跟官府打交道的,都交给主子解决,李神医就负责……这些妇人安胎,生孩子,还有看性别。” “那李神医在哪?”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只会每个月不定时地来几次山庄,其余时间不知道他在哪。” 趁着叶展沉默,李管事大喊:“救……” 刀子割破了他的脖子,鲜血汩汩直流,李管事也死了,尸体照旧被他藏在了床底。 叶展抱着脑袋,坐在凳子上,想了又想,不能再用易容术易容成李管事了。 那个所谓的李神医,医术果然,一定会识破。 “爹的,真是麻烦!” 叶展咬着牙,等他抓住了幕后人,一定要把他隐雨门的酷刑都给他上一遍! 于是他只能暂时顶着这张陈昌瑞的脸出去。 北苑的孩子已经生了下来,没发作的也被灌了催子药,今夜一共诞下二十七个孩子。 “将这些人,男女婴分开,去通知买家来取货!” 嬷嬷指挥着下人,心中疑惑李管事为何还不来,以往他可都会在第一时间来看看这些孩子的。 见着叶展,嬷嬷满脸堆笑:“哎哟陈爷,您怎么来了?这儿刚生产完,污秽,您快回去歇着吧。” 看这老嬷嬷的态度,陈昌瑞应该是常客了。 “我来看看,哟,这些孩子不错啊,我那正好认识几个人要,不如给我?” 老嬷嬷脸色一变:“哎哟陈爷,这可不行啊,这都是别人已经定下来的,银子都给了,况且,这些货还需要养个几年呢!” “他给了多少银子?那里面的女子能得多少?” “他给了一千两银子呢!” 至于里面的,她没有说,能给她们一条活命,锦衣玉食地伺候着,就是天大的好处了。 叶展眯了眯眼,从怀里拿出两千两银票:“我出两千两,改定给我!” 老嬷嬷眼前一亮,但,也只是那一瞬,没有接过银票。 “陈爷,咱们山庄可是有规定的,一旦定下,双方都不得毁约,我这也是没法子,要不您去找李管事问问,让他带你去见见主子亲自说?” 见主子? 似乎这样一闹就能见到幕后之人? 叶展有些心动,为了做戏做足,便说道:“唉,李兄不知道哪去了,我看到他出了山庄,说是有什么大生意,要不然你带我去见你们那什么主子?这些货我是真的想要!” 嬷嬷想到那两千两,点了点头。 第117章 围剿山庄 阁楼。 嬷嬷敲了敲房门,又模仿着杜鹃叫了三声,里面传来回应:“何人?” 嬷嬷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叶展,朝着里面请示道:“是一位客人,不过是这位客人看中了别人的货,想加钱定下别人已经定下的,您看?” “你下去吧,让他进来。” 叶展留了个心眼,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也不知微生无烬和阿芷计划得如何了。 屋里安置着一扇巨大的屏风,屏风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袍,身材枯瘦。 一个看着颇有些书卷气,但见不着真容。 书卷气的男子询问,声音却是与他外表不符:“就是你想要定别人的货?” “没错,见了别人的货,总感觉比自己的好,我可是诚心要定的,我愿意多出一千两!” 此话一出,那黑袍老者竟笑了起来,似在嘲讽他的无知:“区区一千两,也想改定别人的货?” 叶展心里将他骂了个遍,笑嘻嘻地回答:“一千两还少啊?那人不就是给了一千两,我再出一千两,可就是两千两了!” 书卷气男子咳嗽两声,拒绝了他:“这位客人,我们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旦定下,双方都不可违约,这么多年也从未有人改定别人的货,若是在你这坏了规矩,不合适。” 说话间,他看了看叶展的腰间,的确佩了山庄的腰牌,可他总觉得这人是来找茬的。 叶展耍起无赖:“那你说吧,该怎么样才肯给我换货?” “你当真要换?” 黑袍老者忽然出声。 叶展坚定地表示自己一定要换:“自然,你答应了?” 这上面的两人,一定有一个是所谓的主子,一个是那什么李见波李神医了。 “一万两,定金,后续费用再自付。” 叶展被他这话难住了,他为了扮演一个可怜走投无路的孤女,根本没带银子,陈昌瑞身上也就两千两。 “怎么,嫌贵?北苑第五间的货,可是出给那些有钱商贾的,这点钱,你能赚回来。” “我没带够银子,可否让我回家拿?” 书卷气的男子忽然哈哈大笑,“蠢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根本就不是这的客人,你是来找茬的!说,谁派你来的!” 他吹了一声口哨,叶展动了动耳朵,阁楼的瓦顶房屋被踩的滋滋作响。 一群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阁楼这间屋子团团围住。 男子拍了拍手,“好,好,好,大雍竟也有如此有胆识的后生,倒是叫我刮目相看,可惜,今日你就只能埋骨山庄了!给我杀了。” 轻飘飘一句话,黑衣人顿时冲进屋。 叶展也不装了,抽出软剑,气势如虹。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李见波拉着书卷气的男子,说道:“我有药,这药可以让人丧失内力,到时候抓住他,我们就知道是谁指使他来的了!” 男子点头,“对了,李管事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人死哪去了!” 李见波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打开一只药瓶,朝着叶展的方向撒去,急忙拉着男子从密室逃走。 黑衣人武功招数诡异,叶展怀疑他们是不是从小被送到某些组织训练,他们的母亲兴许就是那些女子中的某些人。 分心之际,叶展手臂挨了一刀,很快,右手手臂有些发麻。 “老大爷靠墙喝稀粥——卑鄙无耻下流!” 正当他准备用隐雨门绝招时,白芷加入了他的阵营,与他背靠背。 “师兄,你不总说我没用吗?今天就砍几个脑袋给你好好瞧瞧!” 白芷挥着长剑,利落地斩杀着冲出来受死的黑衣人。 这边缠斗之际,李见波和书卷气的男子分头逃走,李见波从密道悄悄来到山脚,从一处坟墓处出来。 刚一出来,从天而降一张大网。 他睁开眼,看到了徐清澜和徐清茹。 “大姐姐,让我来挑断他的手筋,让他这辈子也不能助纣为虐!” 徐清茹看着他的眼神似要将人生吞活剥,手已经按在了别在腰间的匕首上。 李见波被网住,身上又没有什么利器,一时挣脱不得。 “你们这些无知妇人!放开我!放开我!” 徐清澜狠狠踹了他一脚,李见波仰头倒地。 “李神医,一个背叛师门的叛徒,你想逃是吧?可惜啊,你遇到了我们两姐妹呢。” 徐清澜忽然就笑了起来,徐清茹看着他的目光也逐渐玩味。 山庄出了乱子,书卷气男子找了许久都没看见李管事,又担心那些货,去而复返。 “老奴真的不知道啊,老奴不是奸细啊!” 跪在地上哭求的是刚才带叶展上阁楼的嬷嬷。 此时书卷气的男子一身戾气,手上拿着一把长长的剑,架在嬷嬷脖子上:“不知?你怎么会不知?竟就这样将那贼人放进来!” 他心虚大过害怕。 一剑砍了老嬷嬷,朗声朝着所有奴仆喝到:“这就是做奸细的下场!” 老嬷嬷的头颅径直滚到了众人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扔了剑,稳了稳心神,由几个侍卫护送着去了山庄大门口。 这时,一支支箭羽拦住了他的去路。 微生无烬骑着马,身后带着太子府亲卫将山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你……” 他一步一步后退,微生无烬坐在马上,搭弓,一箭射中了他的右大腿。 “啊!”大腿处的疼痛时刻将他拉扯着,疼得倒地。 男子身旁的侍卫一个个被微生无烬的箭放倒,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商九飞身下马,将他左腿一踹:“老实点!” 他急忙伸手护住自己的面具:“微生无烬,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只是来此处游山玩水的,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 微生无烬走到他面前,将大氅一扔,“孤说过是来抓人的么?” 男子心头一慌:“我……我是看你们气势汹汹,方才还朝我射箭,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孤从不会认错,不过倒是头一次这么好奇一个人都没有真实身份。” 男子偏过头去,不想让人揭下他的面具。 “殿下,属下看这人满口胡言,要不要……” 微生无烬抬手制止,捏住他的下巴:“孤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强制用力,微生无烬将他的面具摘下,待看清那人的脸后,惊得后退三步。 “竟……是你!” 第118章 陈家遭难 “国公爷,你藏得可真深啊!” 陈国公笑了笑,拂了拂衣裳上的灰尘。 “太子殿下,彼此彼此。” 微生无烬握紧手中的长剑,将剑刃收回剑鞘,冷冷地吩咐商九:“带回去,面圣。” 徐清澜和徐清茹也过来了,身后还有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李见波。 徐清澜站在微生无烬身侧,他被亲人背刺,必定是难过的。 她握住他的手,默默地守在他身侧:“殿下。” 他心头微暖,立刻安排下属肃清山庄,将里面的受害人搭救出来。 白芷扶着一瘸一拐的叶展出来,见到众人,叶展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窘迫。 “我……都怪那批黑衣人狡诈,竟然偷袭!” 他才受了点小伤。 “行了,我带他进宫面圣,你们安顿好这里,澜儿,一切小心。” 徐清澜点过头之后便开始忙碌起来,这山庄里有东南西北苑,每个苑又有十间屋子,每个屋子或多或少都安排了女子住进去。 “我和春俏去东苑,茹儿和醒黛去南苑,阿芷,你去西苑,叶门主,劳烦你去北苑了。” 分工妥当之后,几人带着人手忙了起来。 躲在北苑床上的那两个女子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害怕得缩成一团。 “怎么办,那个人还没有回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但接着,门被轻轻推开,叶展早已换回了男装,背对着两个姑娘:“你们出来吧,现在安全了,一会儿清点好人数,大家就可以离开山庄回家了。” 其中一个问:“你是谁?刚才的叶盏姑娘呢?” 叶展一噎,“额,她回家去了,我是他哥,临走前她嘱咐我来找你们。” 两女子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 徐清澜和春俏推开东苑的门,里面十间屋子都还亮着灯,商七替她们扫除了阻拦的下人。 “太子妃,快救人。” 那些女子得知自己真的被搭救时,整张脸上的表情从麻木到激动,甚至有些多愁善感的,从屋子里一路哭到了山庄门口。 众人一夜未眠,但却无比有精神。 有的女子还大着肚子,有的女子月份尚浅,还有的则是已经生产之后了。 孩子们也被侍卫抱了出来,至于那些助纣为虐的侍从和嬷嬷,都被一一就地诛杀。 一夜之间,山庄里血流成河,那些肮脏的血液,将女子们可怕的过往洗刷,掩埋在这深山。 最后山庄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徐清澜几人站在火光前,看着那焰火一点点吞噬了这吃人的魔窟,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民女拜谢太子妃!谢太子和太子妃搭救之恩!” 几百名女子一齐跪地,她们有的是被人从各个州骗来的,有的是新都附近的,有的被残害许久,也有的才来不久。 为首的女子略微年长,说话间已经红了眼眶:“若不是太子和太子妃,民女们这一辈子都会耗死在这,多谢太子和太子妃救命!” 徐清澜轻轻扶起她,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你最该感谢的,是金四娘,她从这里逃了出去,将你们的遭遇告知于我,更何况,是你们命不该绝,你们该感谢的也是你们自己。” “多谢各位恩人!” 女子感谢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清茹捏着手指,将心中想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们往后打算怎么办?若是无处可去,我那家铺子还在招人,可以来绮罗阁做活。 往后我还想开酒楼,各种点心铺子,也缺人手,若是各位姐妹有擅长的,大可直接来绮罗阁寻我,往后咱们只一心赚银子!” 世道艰难,她们这样的遭遇,兴许很难再遇到好男子和好婆家。 但,那也无所谓,要紧的是可以自己赚钱,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徐清茹的一番话,大部分女子都赞成,也有少数希望自己回去之后能归家,再寻个不计前嫌的夫君。 各人各命,徐清茹也没有劝阻。 徐清澜拍了拍她的肩膀:“茹儿真是长大了。” 徐清茹浅笑,经历了赵元的事情,她也算看清了男子,什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都不如她手中的金山银山靠谱。 陈国公府。 宋氏眼皮子一直跳,心神不宁。 谢氏正在拜佛像,瞥了她一眼,训道:“你这是怎么了?毛毛躁躁,心神不宁的?” “母亲,不知为何,我这眼皮子跳得厉害,这心里头也慌乱得很,许是昨夜没睡好。” 谢氏将三支香插到香炉里,转身又跪回蒲团。 “那就多拜拜菩萨,求菩萨保佑我们陈家,让茵茵成为太子妃,让陈家的荣耀延续百年。” 话音刚落,谢氏才插上去的香便断了一根,宋氏倒吸一口凉气。 “娘,香……香断了!” “老夫人,夫人,不好了!” 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屋,连礼仪都顾不上了。 谢氏心中埋怨,定是这小蹄子在外沾染了什么污秽,才惹得那香好端端地断了。 正欲训斥,发现侍卫已经将整个国公府围了起来。 大理寺卿沈正一袭官袍,风姿秀逸,眼睛深邃冰冷,看着陈家众人,一句废话都未多说。 “带走。” 至于去哪,自然是遵陛下旨意,押送天牢。 谢氏险些被这话气得直挺挺地倒下去:“你,你说什么?带我们去哪?我可是一品诰命夫人,你奉谁的命令带我走?” 沈正没有回答,只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宋氏悻悻上前询问:“沈大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吧?” 宋氏脑子里东想西想,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皇后在宫中惹怒了皇上,这才让他要发落陈家。 “陈国公犯了重罪,二位还不知道?” 沈正的声音冷冷的,谢氏一听,竟两眼一翻,真的倒在了宋氏怀里。 “母亲!” 见沈正依旧没有松口的打算,她只好扶着谢氏跟他们一起离开。 皇宫的御书房,皇上已经发了好几轮的脾气了,跪在地上的陈国公和老国公被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陈家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敢做出此事!” 这件事不能不重罚,若是再在民间传开,那可就是他这个皇帝昏庸无能,纵容臣子危害百姓。 第119章 求情受辱 “朕许你们一门两国公,按理说,老国公你是朕的岳父,你们一家子都算是皇亲国戚了,有没有想过朕?这件事朕绝不姑息!” 皇上被气得狠了,猛地咳嗽了起来。 微生无陌在一旁添油加醋:“父皇,陈国公做出此事,若不处置,定会动摇民心,此外,还得安顿那些女子,儿臣正好可以帮忙安置……” 微生无烬无情打断他:“这些女子的去处,孤已安排妥当,还是太子妃的妹妹安排的,就不劳大皇兄费心了,不知大皇兄那男宠……” 话里意味深长。 微生无陌咬着牙:“太子别胡说,什么男宠?既然你安排好了,那皇兄也就放心了。” 皇上凌厉地扫了一眼微生无陌,这个蠢货,竟然能被人算计,担上个龙阳之好的名声。 随后,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陈国公身上:“陈国公,你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吗?” 一旁的老国公跪地,叩首:“皇上,都是老臣教子无方,您若要罚,就罚老臣吧!” 皇上看着跪在下首的古稀老人,冷笑:“老国公,你是断定朕不敢?” 刘公公此时忽然到皇上耳畔说了几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此刻心烦,心知肚明她为何而来,当即拒绝:“让她滚回去,不见!” 陈国公一言不发,似已认命一般,跪在地上,头紧紧地挨着地面。 “太子,你说该如何处置,这可是你的外祖父家。” 皇上看向他,眼里有审视,意味不明。 “儿臣以为,按律法处置。” 皇上颇为意外,“你竟不求情?” 老国公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烬儿,你……他可是你舅舅啊!” “舅舅又如何,只要是做了危害百姓的事,就该按照律法处置!” 陈国公企图为自己辩解:“皇上,我也是一时糊涂,但我未伤及性命,可否从轻发落?” 皇上转身,一脚踹在他肩胛骨上:“好一个未伤及性命!认命在你眼中就是牟利的货物吗?朕原本以为,你只是贪财,烬儿说,这些年你不知还害死了多少人,即便你没有亲自杀她们,她们也是因为被你拐到山庄惨死,无论如何,你都该付出代价!” 此刻的皇上,看着像极了明君。 只有微生无烬心中清楚,他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顺带除了势大的国公府。 “来人,传朕旨意,陈家罔顾人命,罪不可恕,削去国公爵位,陈家男子流放北地,陈国公罪劣深重,十日之后问斩。陈家女子送回祖籍,不得再入新都。皇后禁足,后宫事务交由……黎贵妃打理。” 微生无陌心中得意,挑衅地看了一眼微生无烬。 “父皇圣明!” 皇上看着微生无烬:“你可有异议?” “儿臣没有,父皇英明。” 皇上这才满意。 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也禁足吧。” “儿臣,遵旨。” 太子府兰茵阁。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陈家……父亲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紫珠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千真万确啊,是殿下亲自将人抓住了,皇上震怒,已经派大理寺卿将老夫人和夫人一众女眷押送到天牢了!” 陈茵茵经不住打击,跌坐在地上:“不可能的,怎么会,昨日还好好的,本宫还说要送母亲一些首饰呢……” 眼泪在她眼眶打转,滴落在地上,泪眼朦胧之际,她看到了一双绣花鞋停在了她面前。 抬头,视线往上,竟是汪念容。 她打扮得十分庄重,画着精致的妆容,似乎连头发丝都经过了专门的设计。 与她此刻狼狈的模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来做什么?看本宫笑话的吗?” 紫珠挡在她面前,却被银心拉到了一旁。 汪念容捏着陈茵茵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本宫?你也还好意思继续自称本宫?你们陈家做了那样的大奸大恶之事,你竟还有脸赖在太子府?” 陈茵茵挣脱不开,怒视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汪念容,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汪念容往上首位置一坐,“茵茵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想本宫呢,本宫可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本宫是来给你指一条明路的。” “你什么意思?” 汪念容摸了摸指甲上新抹的丹蔻:“陈茵茵,只要你跪下求我,给我磕头,本宫就让本宫父亲安排人手,替你爹送死。” 昔日陈国公府的众人都被祸及,但只有陈国公被判斩首。 陈茵茵睫毛颤了颤:“你说的是真的?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没有别的选择。” 陈茵茵心中天人交战,她看着汪念容如此有把握的样子,一咬牙,便跪到了她面前。 这一跪,是她的屈辱,可若是能救下父亲,她也愿意试试。 “汪念容,你最好说到做到!” 陈茵茵磕下了第一个,眼泪又从眼眶中滑落。 从小到大,她就算是庶女,也是被嫡母养在名下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按嫡女的规格来。 未曾受过什么委屈。 “第二个!” 可她的一切都是陈国公给她的,如今父亲有难,她不能不管。 “第三个。” 陈茵茵起身,“磕完了,三个!” 汪念容却是忽然疑惑起来:“茵茵妹妹,你这突然行大礼做什么呀?本宫可受不起呢!” 陈茵茵忽然意识到,她被眼前人耍了:“汪念容!你敢耍本宫!” 紫珠心急,却死死被人制住,不得动弹。 汪念容将陈茵茵一把推倒在地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陈茵茵,你也得意了那么久,现在不过是让你受些小委屈,你就受不了了?” “你管这叫小委屈?你怎么不受呢!” 陈茵茵爬起来,怒视着她。 “这样看着本宫做什么?陈茵茵,其实么,你求本宫,得拿出诚意来,不然你爹十日后就要问斩了。” 她此刻是一点也不信汪念容的话了,“你休想再耍本宫!” “本宫这次不耍你,方才不过是小小报复了你一下。” 陈茵茵纠结,紫珠被擒住,冲着她摇头:“侧妃,不要,您不要听她的,她是骗您的!” 银心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主子说话,你一个贱婢插什么嘴?” 陈茵茵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滑落:“什么条件?” 第120章 父女相见 “杀了徐清澜。” 陈茵茵被她惊得后退几步,扶着椅子扶手缓缓坐下:“你……你怎么敢!” 汪念容挑眉:“因为,本宫想当太子妃。” 她继续诱惑陈茵茵:“怎么样,本宫这个条件你答不答应?要救你父亲,自然得一命换一命,你的命本宫不在意,只要你除了徐清澜,本宫还能保你们父女团聚。” 紫珠挣开,跑到陈茵茵面前:“侧妃,您不要听她的,您去求太子殿下吧,您就是求徐良媛也比求她好!” 汪念容当即一个巴掌扇在紫珠脸上:“你一个贱婢,竟敢责怪本宫?银心,给本宫打!” 她看着陈茵茵主仆受辱,心中很是畅快。 “行了,本宫还要出去一趟呢,陈茵茵,你好好想想,本宫的提议如何。” 陈茵茵立马和紫珠抱在一起:“紫珠,你没事吧?” 若不是国公府出事,给这贱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对她! “奴婢没事,侧妃受委屈了。” 微生无烬被禁足在府上,乐得自在,每日歇在苍兰榭,这样的日子,他倒觉得不错。 “澜儿,我已经联系了户部那边的人,将那些银子直接发放给各州灾民,再加上捐赠所得的十万两,一共六十万两。” 他现在很是期待,微生无陌知道那些银子被换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殿下!太子妃,妾身有要事求见,求殿下和太子妃开恩呐!” 陈茵茵跪在外头大喊,春俏和醒黛对视一眼,将她拦了下来。 “你们放开本宫,本宫要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陈侧妃,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会儿正歇着呢,特意吩咐不得打扰,您先回去吧,等之后奴婢替您告知。” 陈茵茵突然抓住春俏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本宫记得,你叫……春俏,对,春俏,你帮本宫通传一下,本宫有要事求见殿下和太子妃!” “春俏,让她进来吧。” 得了徐清澜的许可,陈茵茵被放了进去。 她一进屋就跪到了二人面前,欲语泪先流,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太子殿下,太子妃,妾身以往做了许多蠢事,是妾身的错,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原谅!求殿下救救妾身的母家吧!妾身往后愿意青灯古佛为殿下和太子妃祈福!” 微生无烬让人给她扶了起来:“陈氏,你可知舅舅所犯之事的严重性?身为国公,竟然戕害百姓,他既选择做了,那便要承担事发之后的结果,你回去吧,孤也帮不了什么忙。” 陈茵茵还想挣扎一下:“殿下!我们可以赔偿那些女子啊,给她们银子,给她们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银子,殿下,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之地吗?” 陈茵茵的话让微生无烬心头生了刺般,“赔偿?那那些被害死的女子,被卖到各处的孩子拿什么赔偿?陈氏,孤原以为你只是蠢,没想到你还毫无怜悯之心,滚回你自己的院子!” 徐清澜制止了丫鬟拉扯她的动作,“殿下,不如让陈侧妃去天牢亲自看一看国公?” 她的话,微生无烬一向不会拒绝。 “商九,带去天牢。” 陈茵茵虽不知道徐清澜是什么用意,但还是谢过了她。 天牢。 陈国公一袭囚服,坐在牢里盘着腿,闭目养神。 听到狱卒带着人来,开了锁,他才缓缓睁开眼。 见到眼前的陈茵茵,他颇为意外,心中又有了几分欣喜。 “是太子让你来的?” 陈茵茵使了银子给狱卒,此刻牢里就父女二人。 “不是,是太子妃让我来的,爹,您受苦了。” 陈国公有了些许精神,“太子怎么说,我还能出去吗?” 虽然希望不大,但他还是想问一问。 陈茵茵嘴角向下撇着,鼻头一酸:“爹,女儿无用,没能救您,太子殿下,他根本就不管我,无论我怎么求,他都无动于衷。” 陈国公眉头皱起,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指责:“定是你态度还不够好,我听说,他格外宠爱那位新太子妃,你去求求太子妃,让她想法子。 当初林太傅那样的老滑头,都被她弄下来了,我不信她会没办法。” 陈茵茵身形晃了晃,让她去求徐清澜么? “爹不是怕死,只是怕爹死了以后,你就没有靠山了,所以,茵茵啊,抓住这最后的几日,替爹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救爹出去。” 陈茵茵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质问他:“爹,您别光让我一个弱女子想办法啊,您的那些旧部呢,那些幕僚还有好友呢?不能跟女儿一起想想法子么?” 而这话显然刺激到了陈国公,他一巴掌把陈茵茵的左脸打得通红。 “你是在质疑爹的威严?你既嫁给了太子,那太子也算是我的女婿,你不好好想法子抓住太子的心,让他帮你,你就是无用!” 陈茵茵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起生活多年的陈国公。 “爹,您打我?” 他眼里尽是鄙夷,紧要关头,这个蠢货竟然无法救出她。 从前未出阁时,只觉得她娇憨可爱,现在看来,更多的是蠢而不自知! 他耐着性子解释:“茵茵,你是爹的女儿,现在爹这样的处境,你会帮帮爹的对吗?” 陈茵茵看着他陌生的笑容,脑海里浮现出汪念容的条件。 “杀了徐清澜。” 她回过神,捏着衣角,问:“爹,若是能救你出来,要女儿的命呢?” “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你只需替爹想想法子,或者找个死囚,顶替爹砍头,李代桃僵,爹出去之后,自然会东山再起,往后你在太子府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好过得多。” 陈国公源源不断地画着大饼。 “爹,从小到大,您疼爱我,因为我是陈国公府唯一的女儿,即便是庶女,我也过得比一般人家的嫡女还要好,各个兄长和弟弟们总是羡慕我,但是爹,您是真的爱女儿吗?” 还是因为女儿养大了可以送出去巩固姻亲地位呢? “我当然是疼爱你的,茵茵,你忘了吗?爹爹以前和你母亲对你多好?所以啊,茵茵,现在是你回报爹的时候。” 陈茵茵回忆着,陈国公以前对她确实很好,让她觉得自己有个不错的家,让她骄纵跋扈,也从不担心烂摊子该如何处理。 “爹,女儿知道了。” 陈茵茵遍体生寒,似乎一股凉气从她脚底窜入她的头顶。 “嗯,你既已知道,就该想想办法。” 第121章 心灰意冷 唯一的办法,就是听汪念容的,杀了徐清澜。 可是那样,她不能活,她爹真的能活吗? 她爹,真的值得她不惜生命地救下吗? 刚出了天牢,陈茵茵遇到了打扮朴素的宋氏。 “茵茵!” 宋氏眼眶红红的,眼睛也肿了,一看就是哭了不久。 这位嫡母素来待她不错。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来看看你爹,茵茵啊,难道事情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你爹他……真的要被问斩了吗?” 眼里尚存希冀,陈茵茵不忍,终究告诉了她方才牢里所说和汪念容所说。 宋氏忽然握着她双手的力度加大:“茵茵,不可,你可千万别听信那汪氏的,汪氏诡计多端,和徐氏一样不是好东西,你要是真听了,那就上当了啊!” 宋氏是真心替她着想的,明白后宅女子的不易。 “母亲,我……” 陈茵茵抱着她哭了起来,却惊动了马车上的谢氏。 自从陈国公府被发落之后,她们被大理寺卿带走,也吃了不少苦头,皇上给陈国公府定罪之后,她们才被放出。 谢氏整个人病歪歪的,看到钻进马车的陈茵茵也没了往日的热情。 “祖母。” “你给我跪下,你这个废物,让你嫁给太子,你讨不来他的欢心,现在好了,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了!若今日换作徐氏那贱人的家人出事,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置身事外。” 说起来,太子还是她的外孙。 陈茵茵低着头不说话。 她在纠结,宋氏企图拉住她,不让她说,可陈茵茵嘴快一步,将汪念容的条件说了出来。 谢氏混浊的眼眸一亮,抓着她的手都用力起来:“既然这样,那你就按照她说的做啊!既除掉了徐氏,还能为你往后铺路,没了徐清澜,就没人跟你争夺太子妃的位置了!” 陈茵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祖母,若是杀了徐清澜我还能好好地活下来,那我就不是我了!” 谢氏却不听她的顾虑,循循善诱:“自小,你爹就待你极好,这是你身为女儿该做的,也是你该为国公府做的。” 陈茵茵还欲辩解,被宋氏制止。 宋氏安抚着谢氏:“母亲,我会劝劝茵茵的,茵茵现在出来也不方便,您看,那外边还有人看着她呢,我送她下马车,一会儿提点她几句。” 谢氏满意,“嗯,去吧,茵茵啊,记住你作为女儿的本分。” 陈茵茵下了马车,被宋氏拉到了一旁的小巷子口。 她拍了拍陈茵茵的手:“陈家女眷被遣送回祖籍,以后不得再踏入新都,我这辈子只生了儿子,一心想要个女儿却不得愿,你虽不是我亲生女儿,可却是自幼在我膝下养大的,我是拿你当亲女儿看待的。 方才马车上有你祖母在,说话不方便。茵茵啊,你可千万别去做傻事啊,你祖母和你父亲说的,你都别管,你在太子府的日子恐怕日后会更艰难,但总归是有活路的。 若是你真的信了他们去杀徐氏,恐怕不仅救不了人,反倒会连累你丢了性命。 皇上禁足了皇后娘娘,可却并未夺她后位,日后必定能翻身,所以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只能保全自己,你爹是死罪,救不了的,茵茵,千万别糊涂啊,往后收收你的性子,等熬到殿下登基,一切都会好转的,记着母亲说的!” 宋氏将她推开,也抹了抹眼泪,这一走,两人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陈茵茵是一路哭着回到兰茵阁的。 刚坐下,就有丫鬟拿着书信进屋。 “是老夫人给您的。” 陈茵茵狐疑,拆开信封,信纸足足五张,她越看,皱着的眉头越深。 紫珠见她看完就号啕大哭,立马察觉到了信纸里的不对劲。 “侧妃……” 陈茵茵哭了好一阵,眼睛都肿起来了,她叫来紫珠:“紫珠啊,你跟着我多久了?” 紫珠没有注意到,她的自称又换回了“我”。 “奴婢记不清了,似乎从小就跟在侧妃身边伺候呢,那时候还有个绿珠姐姐,若不是她回老家嫁了人,现在侧妃也多一个帮手,不至于孤立无援。” 说到此,陈茵茵又憋不住眼泪了。 “紫珠,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若是你不跟着我来太子府,也不会受今日的苦,说不定你也嫁了人,有自己的孩子。” 她摸了摸紫珠的头发,紫珠察觉到不对劲。 “侧妃,您今日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陈茵茵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陈家经此打击,我多生出了些感慨来了而已。” “对了,紫珠,你去将我库房里的银子,首饰,凡是各种值钱的东西,都拿来,我要给母亲送去,她们回了祖宅,日子一定艰难。” 紫珠忙碌起来。 陈茵茵坐到了书案旁,不知写着什么。 待紫珠收拾完,已经是深夜,陈茵茵也停了笔。 “侧妃,一共还有二十万两白银,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首饰,布匹,字画,摆件,这些要怎么处理?” “明日将银票送到母亲手上,记着亲手交给她,其余的东西,我有别的安排。” “可是侧妃,您若是都给了,往后您怎么办?” 陈茵茵目光一闪,安慰道:“不还陪嫁了几个铺子吗?最近那些个铺子收益不错,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母亲她们这次突遭变故,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先给她们吧。” 紫珠应下,劝道:“侧妃,这么晚了,您该睡了。” 陈茵茵看着她的目光皆是留恋,“紫珠,明日一早你记得按照我写的那封信做,我怕我……起不来,有些头疼,等熬过了这段日子,我也给你看个好人家。” 紫珠脸皮烧了起来,总算散去愁容:“侧妃!您打趣奴婢!” “好了,你快去睡吧,明日记得早些去安排。” 她拍了拍紫珠,自己卸下钗环上了床。 紫珠吹了灯,在门口悄悄等了许久,确定陈茵茵真的睡着之后才离开。 屋外的人影一走,陈茵茵便察觉到了。 当夜,她穿上了最喜爱的衣裙,翻出一颗藏在枕头底下的毒药,看了许久许久。 翌日,兰茵阁一大早,传来声声尖叫和哭声。 第122章 吃个暗亏 紫珠哭得最撕心裂肺,“侧妃!” 徐清澜和微生无烬过来的时候,紫珠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在醒黛眼尖,拉住了想要寻死的紫珠。 “都怪奴婢,奴婢不该睡的!侧妃,您明明答应奴婢,以后还要给奴婢相看人家的!” 春俏和醒黛也忍不住眼红起来,将紫珠拉起来,安慰着她。 紫珠哭了一会儿,将陈茵茵提前写好的信交给了徐清澜。 竟有专门给她的信。 微生无烬唤来商九:“吩咐一下,好生安葬。” “等一下。”徐清澜叫住了商九。 她将陈茵茵生前留的信交给微生无烬,信上说,她死后,不想给府里平添晦气,也不想和陈家扯上关系,她想被葬在城外,最好是个春日可以看花的好地方。 “罢了,就按照她生前所想办吧。” 看完那些信,微生无烬沉默了许久。 “殿下,没想到陈国公和老夫人竟也和我那无良祖母和父亲一样,女儿有价值时是一个态度,没有价值时又是一个态度,血缘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徐清澜冷冷嗤笑一声,不知是对自己的自嘲还是对陈茵茵的怜悯。 信被徐清澜扔到了炭盆里,很快就被点燃,烧得一干二净。 紫珠换了一身极其素净的衣裳,再次跪在二人面前。 深深磕了个头:“殿下,太子妃,奴婢希望能跟着侧妃离开,侧妃下葬之后,奴婢愿意为她守墓,还请殿下和太子妃应允!” 陈茵茵给她也留了信,单独写给她的,有好几页呢。 她是哭着看完的,原来昨夜侧妃让她收拾东西时就报了必死的决心。 银票给了宋氏,其余的东西全部留给了她,那些东西足够让她余生都过得很好。 “侧妃!” 信上的遗言,让她失声痛哭。 陈茵茵被安葬在了城外,徐清澜特许紫珠离府,在一旁搭了个小木屋,陈茵茵留给她的那些东西也被兑换成银票。 她留了一半,另外一半被她捐给了灾民,想为陈茵茵积些阴德,让她下辈子能够平安顺遂。 徐清澜站在院子里,任由雪花飘落在洒落在她发间,春俏和醒黛连忙替她披上大氅,递过一个手炉。 “太子妃,太冷了,您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想回祁国一趟。” 姑姑的事,她要亲自去解决。 雪地里,微生无烬正带着欧阳睿练武,一大一小的身影格外和谐。 她想到陈茵茵信里提及的汪念容,看来寻个时候也得将她料理了。 “微生无烬!你给本殿滚出来!” 微生无陌不顾府门口的侍卫阻拦,执意要闯进府,他提着剑,一双眼睛因为生气,被气得通红。 “微生无烬!你给本殿滚出来,滚出来!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是吗?” 他却不敢喊出来微生无烬换了银两之事。 那些银子的来路都不光明。 下人禀报之后,很快微生无烬便出现在他面前,“皇兄这是做什么?怎么提着剑就来了?” 微生无陌一剑砍向他,却被他灵活地闪身一躲,避开了。 “哎呀,皇兄这是怎么了?孤与你无怨无仇的。” 微生无陌气得睚眦欲裂,凑近问道:“是你动的手脚,本殿的那批银子!” “什么银子?皇兄还有别的生银子的渠道?” 微生无烬惊讶地捂嘴:“那些银子……” “你少来这套!微生无烬,把银子还来,否则,本殿要你不得好死!” 微生无烬根本不怕他,接过欧阳睿扔过来的长剑,与他缠斗在一起。 微生无陌败。 “别以为本殿不知道,父皇和你那太子妃对赌,若是她凑不齐五十万两,就当不上太子妃!孤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你若是不还,本殿可就要去父皇面前说点什么了……” 微生无烬回道:“正好,孤也有一些东西要交给父皇,至于皇兄你那些银两,孤真的不知道,孤的太子妃这一个月起早贪黑地赚钱,刚好赚够五十万两,还有京中夫人小姐们一齐捐的十万两。 这钱可真不好挣,皇兄那些银子是从哪来的呢?” 微生无陌气急,他这是咬定自己不敢宣扬吗? “呀!” 他又提起一剑朝他砍去,又砍了个空。 “微生无烬!你给本殿等着!” 他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大不了,他也去抢回来! 然而微生无陌注定要失望了,那批银子早已过了明路,由户部的人上告皇上。 皇上当时心里气得牙痒痒,可面上却还要装出欣喜和震惊的样子来。 顺带解了太子府的禁足。 微生无陌在皇子府里大发雷霆。 侍从向他请示:“殿下,要不要让徐清嘉那边动手,她们已经拿到了绮罗阁的图纸,只要先一步将那些样式做出来,必定会抢了绮罗阁的生意,到时候……” 被憋着的气稍稍顺了一点,微生无陌点头,应允了此事。 他看着桌上微生无烬的画像,拿着匕首狠狠划了画中人的脖子。 “微生无烬,我们走着瞧!” 明玉斋。 徐清嘉派去绮罗阁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东家,小的打听了,那边丢了图纸急得团团转呢。” 徐清嘉看着手上的图纸,心里狠狠出了口恶气。 “徐清澜啊徐清澜,你和徐清茹从前在府上就比不上我,处处被我压一头,现在和以后都是!” “那,东家,我们要不要将这些样式做出来?” 徐清嘉脸上堆满了笑:“当然,我们明玉斋要抢占先机,我要把她们永远踩在脚底下!” 按照图纸打造的首饰和衣服样式十分精美,首饰大多以山茶样式为底,配上金丝,镶上各色宝石,精美绝伦。 徐清嘉拿到一只已经打造好的花头簪,细细打量着,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番。 “样式倒是不错。” 她顺手就将簪子戴在了头上,今日她可是应邀去赴宴的呢。 若是那些夫人贵女们见到她头上这些首饰,定会询问来源,届时她的明玉斋还愁没客人吗? 这样想着,徐清嘉更加坚定,甚至还换上了绣着红色山茶花样式的长裙。 宴会是阜阳县主办的,徐清嘉到了之后,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进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待来到阜阳县主面前,本想借机好好表现,没成想竟让她脸色一变。 阜阳县主颤着手,指着她:“你给本县主跪下!” 第123章 李见波死 李见波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四周漆黑,这才发现自己被蒙着眼睛,正平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动了动身子,又发现自己被绑住。 “来人!” 一开口就是嘶哑干涸的声音。 “什么人装神弄鬼,有本事就放了我啊!” 李见波大吼着,他感觉到自己一挣扎,那捆着他的绳子就越紧。 “醒了?” 问他的那声音很是陌生,李见波回忆着在新都遇到的人,企图弄清楚他是谁。 “师弟,这么快就不记得师兄了?” 李见波心头如遇惊涛骇浪,不可置信,说话都在结巴:“你……你……怎么可能……怎么……怎么会是你!” 他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莫长卿揭开蒙着他眼睛的布条子,坐在了他身边的圆凳子上。 李见波睁眼,昔日朝夕相处的师兄,早已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们不知已有多少年未见面了。 也没想到,两人当年分道扬镳之后再相逢,会是今日这样的场景。 李见波冷冷地嗤笑一声:“师兄?你算什么师兄?我与你可没有情分了,如今落在你手上,不是因为你们多有能耐,只不过是我大意!” 言语间,仍然不知悔改。 “师弟,我只问你,你心中可还记得师父师娘的教诲?” 李见波面露嫌弃,语气嘲讽:“师父教诲?什么教诲?要不是他!我过得比现在好多了!” 提及二人的师父,李见波心里只有恨,“明明我的天资在你之上,可就因为师父偏心,什么绝学都只让你先学,我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还有,本来我们都可以随师父姓,可为什么最后只有你姓莫,我偏要随师娘?” 这是他心里的结,认定了师父偏心。 莫长卿失望地摇头:“你怎么会这样想?好!那我就告诉 ,师父之所以教我,是因为他时日不多,想让我学会之后能够更有耐心教你,若是让你学,你扪心自问,会将医术教给我吗? 师父师娘知道你的性子,但是从来不怨你,让你姓李,不过是抓阄决定的结果,是天意,怎么能扯到偏心?师父临终前,还嘱咐我多照顾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你。 没想到,再见面你竟养成了这样的恶毒心肠。” 李见波不以为意:“那些贱民的命不值钱,那些烂命下贱命,我就是全部把她们弄死,也是她们的荣幸!我只是想赚银子,我有什么错? 她们若是不想要银子,又为何甘心任我摆布,莫长卿,最虚伪的不是我,是你们!是所有人! 我这个好师兄,竟然愿意为了下等人的贱命讨伐我,要杀要剐你随意!” 李见波说着,闭上眼睛:“那些孩子出生在贫苦人家,还不如被卖掉,起码不会愁吃喝。” “你觉得你是在救世的活菩萨?” 李见波不语,莫长卿闭上眼睛,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昔日二人一同流浪街头,又一同被师傅收养的日子。 “师弟,这是你自己选的。” 他掰开李见波的嘴,喂了一颗毒药:“师父曾说,若是有朝一日你做了有违道德的事,我就承他老人家的意思,亲手处置你。” 李见波嘴角渗出血丝,脸上的笑容逐渐诡异:“你……我永远不后悔,就算重来,我也不后悔!” 莫长卿背对着他:“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待在这吧,好好忏悔你的罪过!” …… 阜阳县主喊来下人,徐清嘉大惊,“县主,这是为何啊?” 阜阳县主指着她身上的山茶花衣裙,目光又定格在她的头饰上:“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徐清嘉如实回答,又见在场贵女众多,便介绍起自己的铺子:“实不相瞒,县主邀请的明玉斋东家就是我,这是我们铺子新出的款式,平阳伯府的老夫人都很喜欢呢。” 平阳伯府的老夫人庄氏,谁人不知她是农妇出身,上不得台面,又贪小便宜。 刚提及,庄氏就来了,身上穿着一身暗红色绣山茶花的衣裳,满头的珠钗宝饰。 “这是在做什么,阜阳县主,这位明玉斋的东家可是我平阳伯府的贵客,不知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对待?” 阜阳县主有心提醒她:“老夫人,您身上这衣裙不合时宜,左右宴会也还没有开始,不如先去换一身?” 庄氏一听要将她今日特意搭配的行头换下,不乐意了,“县主,老身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偶然之下,逛到了明玉斋,一眼就相中了这身衣服,想着今日赴宴,特地穿来的。” 她不喜别人与她衣裳款式差不多,今日这样最好。 得了庄氏撑腰,徐清嘉也不再害怕阜阳县主,转而巴结起老夫人:“老夫人您穿上这身衣服,浑身的气派那是无人能及。” 庄氏被夸得心花怒放,一张脸都笑出了褶子。 而周围的夫人小姐们都在指指点点,那些议论声落入徐清嘉耳朵里,她只当是别人对她的嫉妒。 “太子妃驾到!” 徐清澜身旁还带着徐清茹。 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徐清嘉和庄氏的衣服,勾唇一笑,果然穿上了。 闻声,徐清嘉转过头,似乎有些惊讶:“是你!” 她心中有怨,若不是徐清澜,如今的大雍太子妃就是她了。 “方才本宫隐约听见你们说什么大胆?可是有人惹事了?” 徐清澜故作不解。 阜阳县主指着徐清嘉:“是她,竟然还敢将山茶花样式的衣裙首饰穿戴在身上,怎么,你要效仿前朝妖妃祸乱大雍吗?不仅自己穿戴,还敢怂恿平阳伯府老夫人穿戴,甚至还敢在铺子里大肆售卖!” 祸国妖妃? 徐清嘉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辩解道:“我没有,这些不过是普通首饰衣物,怎么就是祸国妖妃了?” 阜阳县主冷哼,嘲讽道:“前朝妖妃薛明姝,祸国殃民,最喜山茶,为了养出各色山茶花,竟将女子和小儿的鲜血作肥料,残害人命,后来妖妃伏诛,皇上特意下令,百年之内不得再制山茶花样式的任何首饰衣物!” 徐清嘉已经手心冒汗,连忙将头上的发饰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向一旁:“是她,是她做的!” 她指着的人,正是一旁看戏的徐清茹。 “衣服是我让你穿的吗?首饰是我让你戴的吗?” 徐清茹一字一句地问她,“你店里卖的东西,也是我让你卖的吗?” 徐清嘉知晓自己吃了暗亏,担心今日无法善了:“是你们的图纸!” 徐清澜擒住她扇过来的手,反扇了她一巴掌。 “还愣着做什么,既然穿戴了山茶花样式的首饰,想必别有用心,还大肆在铺子里售卖,本宫觉得,要告知大理寺卿来一趟了。” 阜阳县主的人趁此机会将徐清嘉擒住,左右开弓地打她。 “来人,把她这身衣服给本县主扒了!” “啊!不要不要!” 庄氏看到乱成一锅粥的情况,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徐清嘉撇清关系,立马让嬷嬷扶着自己去换衣服,看向徐清嘉的目光已是充满怨毒。 好一个贱蹄子,竟敢耍她! 亏她还想着给她弄帖子带她来宴会! 徐清嘉满院子乱蹿,被阜阳县主的人抓住,她高喊道:“那图纸是她的,是绮罗阁的,根本就不是我的!我也是受害人啊!” 大理寺卿沈正很快就来了,带着人将徐清嘉拿住。 “带回去审。” 路过徐清茹的时候,目光一滞:“你也去。” 第124章 明玉斋倒 “徐清澜!徐清茹!是你们害我!” 徐清嘉被带到了大理寺,一路上都在喊冤。 沈正让下人将那些罪证抬了上来,从中随意拿起一只山茶花簪子。 “这些都是从你的明玉斋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徐清嘉指着徐清茹,哀求沈正:“大人,您别被蒙蔽了,是她,那图纸是她给我的,我是按照那图纸做的啊!” 沈正这才转身仔细看着这个从进门起就一直未曾说话的女子。 冬日严寒,她穿着一袭浅粉色长裙,脖子围着一条白兔毛围脖,发髻挽得浑圆,只简单地簪着两只玉兰花簪,耳坠是粉玉珍珠所制,清雅秀丽,看着倒是乖巧。 “大人,实不相瞒,我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们都各自经营着自己的铺子,可她这话分明是在攀咬我,我绮罗阁的图纸,为何会在你手中呢?” 若是说是她派人去盗走的图纸,那她又担上一个偷盗的罪名。 徐清嘉欲哭无泪。 徐清茹乘胜追击,提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绮罗阁的图纸,可我却是知道山茶花是大雍禁忌的,我为何还要准备这些图纸呢?” 徐清嘉左右思量,决定实话实说,即便是偷窃,那也没有这个祸国妖妃严重。 “大人,我实话实说吧,是我花钱从她铺子里的一个伙计那买的图纸,那个伙计叫向大海,大人不信,可以去查!将他带来对质!” 沈正动了动手指,一旁的侍从立马去办。 向大海被抓来的时候,看到徐清嘉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小的参见大人。” “明玉斋的东家从你这买了绮罗阁的图纸?” 向大海磕头:“大人,是,是小的起了贪念,绮罗阁的主子又不经常检查图纸,就想着卖一些出去,应该不打紧。” 沈正目光扫过几人,最后问徐清茹:“你说。” 徐清茹连忙回答:“可是我们绮罗阁并未丢图纸啊,而且这些纸和我们绮罗阁所用的纸是完全不同的,想必大人您也是精通笔墨,您对比一下,一眼就能看出来。” 徐清茹呈上两份图纸,沈正检查之后发现确如她所说。 徐清嘉不依:“一定是她们调换了图纸,这明明就是从她们绮罗阁里拿出来的!” 徐清茹提醒沈正:“大人,您可以让人断一断这图纸的日期,这些图纸早就有了。” 她忽然又叹气:“唉,大人,您不知道,我这个姐姐在家时就处处想着压我们一头,我猜她可能想着新都没有山茶花样式的首饰衣裙,所以特意画了这样的图纸,想要胜过我的铺子。 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图是谁所画,但总归是你们明玉斋。而且我们绮罗阁的图纸,右下角处可都标注了日期的,你们那份没有。”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大人,我是冤枉的!” 徐清茹劝道:“二姐姐,你现在关心的不该是冤枉不冤枉,而是大人要怎么处置你!” 徐清嘉不敢看沈正,但她心里已经将人记恨上了。 “按律当诛,但念起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另外,明玉斋得查封,至于你,就逐出大雍。” 徐清嘉明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要查封明玉斋,简直是就是挖她的心。 徐清嘉被带下去受鞭刑,沈正走到徐清茹身侧,提醒:“徐小姐,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徐清茹心头一震,他猜到了什么? 却反唇相讥:“大人,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我偏要为所欲为……” 好一个为所欲为。 沈正不再管她,带着人将明玉斋查封。 徐清嘉拖着挨了鞭子的身子,脚步沉沉,看着明玉斋门口贴着的封条,忍不住哭了起来。 天下起雪,她又冷又疼。看到对面客来客往的绮罗阁,心中怒火熊熊。 “徐清茹,徐清澜,你们这两个不得好死的贱人!” “嘉儿!” 楚越撑着伞,终于找到了她,将伞朝着她倾斜:“嘉儿,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徐清嘉再也忍不住委屈,对他哭诉起来:“夫君,我们以后怎么办?” 楚越握紧了拳头,既怨徐清嘉的愚蠢,又怨恨徐清澜等人欺人太甚。 “嘉儿,岳父传信来说,祁国和大雍又要打仗了,让我们尽快回去。” “打仗?” 可若是就这么走了,她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夫君,不如我们……” 话未说完,便被粗声打断:“在那,就是她!就是她哄骗我们老夫人!” 徐清嘉眯了眯眼,认出那是平阳伯府的下人。 楚越挡在她面前:“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带头的是平阳伯府的管家,跟了老夫人庄氏多年,也学了她浑身野蛮的做派,二话不说,便让人直接动手。 楚越挨了个闷棍。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王法?我们伯府就是王法!” 为了防止徐清嘉逃走,几个小厮将她围住,二人身上都挨了不少棍子。 打完人还不够解气,又将明玉斋的门打砸一通。 “我的铺子!夫君!” 楚越脸也越来越黑。 看着被砸得七零八碎的门,封条在北风中萧瑟飘摇,徐清嘉恨不能将那老东西生吞活剥。 “夫君,我要杀了他们!” 楚越一把攥紧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得赶紧回祁国,若是真打起仗来,我们是祁国人,在大雍讨不到好,弄不好人人喊打!” 徐清嘉看着绮罗阁的目光愈发深邃起来。 此时的太子府。 微生无烬收到了商九的消息,脸色不好,徐清澜回来的时候,见他也未点灯,猜测他遇上了不顺心的事。 “为何不点灯?可是大皇子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微生无烬连忙将灯点起来,回答她:“的确是幺蛾子,只不过不是大皇子闹的,是祁国。” “祁国?” 徐清澜微讶,“是要打仗了吗?” “你如何得知?” “猜的,祁国那废物皇帝,早就做着一统大雍的美梦了。” 微生无烬握紧她的手,细细摩挲,似乎永远都不会腻。 略带歉意地说道:“澜儿,父皇可能会派我去,所以在他开口前,我得自己请命。” 若他主动请命,就能占据先机。届时皇上就是有其他打算,也不好再算计他。 徐清澜心中已经计划好了,他去打仗,她就回祁国都城一趟,将仇人一一料理。 顺便,送微生无烬一场平步青云。 第125章 再回祁国 皇宫,御书房。 收到前线来报的消息,皇上头疼地按着眉心。 召集的几位重臣也满面愁容。 大雍虽比祁国兵强马壮,可这段时间,国库空虚,缺银子,此时开战于大雍不利。 “皇上,太子殿下和大皇子四皇子求见。” “儿臣参见父皇。”几人齐声行礼。 皇上坐回龙椅上,示意刘公公给他们赐座。 微生无陌屁股都还未挨到凳子上,便说道:“父皇,儿臣听闻前线起战,愿意捐出十万两给前线将士们。” 四皇子微生无衡也愿捐赠银两:“儿臣比不上大哥和二哥的经营能力,只能捐个五万两。” 皇上看了看微生无烬,心中后悔起来,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徐清澜多筹集一些银子。 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直接走通户部,将银两发放给灾民。 “太子,朕记得太子妃曾为漳州灾民筹集五十万两,不知这次……” 微生无烬无视他的弦外之音,主动请命:“儿臣愿请命出征,守护大雍!” 两位皇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请命出征。 皇上沉思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可行,可是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手指在书案上搭了足足十下,“太子既然愿意,那就去吧。” “儿臣谢父皇。” 敲定此事之后,几位大臣和皇子们又在御书房议事了许久。 苍兰榭。 欧阳睿看着春俏和醒黛正收拾行李,一步步挪到了徐清澜旁边,“姐姐,我也想回祁国。” 徐晓棠还被祝太后关押着,他想回祁国救她。 徐清澜停下手中的动作,“睿儿,我知道你想救姑姑,但此行凶险,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欧阳睿可怜兮兮地坐在圆凳上:“姐姐,我,我真的可以帮你的,我保证一定乖乖的,我不会给你添乱的,而且,我知道母妃一定受了不少苦,我想亲自去接她。” 徐清澜想到徐晓棠,掰开他握着自己的手:“带着你也可以,但到时候你要听我安排。” 欧阳睿瞬间眉开眼笑:“澜姐姐最好了!” 直至夜里,微生无烬才回了苍兰榭,他进屋之后就瞥到了徐清澜已经整理好的行装。 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澜儿,你这是?” “殿下,我想回祁国一趟。” 她迎了上去,将他的大氅接过挂好。 微生无烬看着眼前秀丽的女子,眉头一蹙:“澜儿,两国交战,你回去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若是那祝太后再耍手段,我怕你被她算计。”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欧阳悠悠死在大雍,不管真凶是谁,祝太后都只会将这笔账算在徐清澜头上。 “殿下,这次回去,谁算计谁还说不准呢,你要对我有信心,徐家和欧阳皇室,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还要把姑姑救出来,她们对姑姑做的一切,我都要百倍奉还。” 皇上的旨意很快便传到了各府,微生无烬将和霍将军一起出征,霍将军还守在边境,微生无烬需带兵与他汇合。 “澜儿,我让商七和商九跟着你。” 徐清澜却拒绝了他的要求:“殿下,商七跟着我就行,我还会带上白芷,也会问一问茹儿,你放心,我有分寸,商七足矣。” 两人度过了旖旎的一夜,翌日一早,微生无烬便去了兵部商议事宜。 明日微生无烬便要出发,徐清澜捏着手里的平安符,抿唇不语,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从不信神佛,神佛并不总是有眼。 徐清茹跟着春俏来到了苍兰榭,“大姐姐,我已经知道两国交战了,你知道你要回祁国,我也想和你一起,绮罗阁现在有娘看着,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拿出一叠银票:“大姐姐,我听说,皇上最近正愁国库空虚,打仗没银子,你把这些交给姐夫,若是打仗没有银子,恐怕会遭难。” 匣子里,是五万两银票。 徐清澜下意识就要拒绝:“大姐姐这是和我见外?你都帮了我多少,我能做的却微不足道,大姐姐,你就替将士们收着吧。” 徐清茹低下头,眼里情绪复杂:“祁国皇室那般作为,若真要打,我倒是希望大雍胜,让欧阳皇家那些畜牲不得好死,只要百姓能过得好些,谁当皇上都无所谓。” 徐清澜心里思绪也复杂起来,祁国是她母国,可欧阳宣那样的人即位,百姓真的没多少好日子。 欧阳睿一路逃亡,已经见过太多的路边枯骨了。 “大姐姐,若真的有一战,我们……” 她们虽都是祁国人,可徐清澜已经是和亲到大雍的人,两国开战,去哪都会惹人嫌弃。 徐清澜不知如何回答,h转了话题:“茹儿,我和白芷打算明日送了殿下之后,后日便出发,你那边安顿得如何?” “一切安排妥当了。” 新都城门外,到了微生无烬领兵出战的时候,他身着一身银色铠甲,坐在马上,见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立马下马。 他身边跟着沈译,沈译一抬头,见到了城楼上的霍敏敏。 “敏敏!你在新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沈译将手作喇叭状冲城墙上大喊。 霍敏敏别过头,轻轻呢喃一句:“该照顾好自己的人是你吧,傻子。” 这句话随风而散,并未吹到他耳朵里,但他摸索着藏在胸口的平安符,心口被烫了一下。 徐清澜站在微生无烬面前,还是将那张平安符拿了出来,塞给他:“殿下,这个你带着,保平安的。” 微生无烬压不住微扬的嘴角:“澜儿放心,夫君一定平安来找你。” 他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拢了拢她的头发:“放心。” 微生无烬翻身上马,一步三回头,待他走远,徐清澜转头上了马车。 太子府。 醒黛眼泪汪汪地看着徐清澜,不舍道:“太子妃,奴婢舍不得跟您分开。” “我也不会去多久的,你且放心,到了祁国,我会速战速决,绝对不让那些人再蹦哒。” 这一次,她要将原本属于她和姑姑的东西,完整地取回来。 大雪纷纷扬扬,徐清澜伸手随意接住一片,掌心的温度将它融化成水。 语气似在自嘲:“徐家,欧阳皇室,祝太后,你们不会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吧?” 第126章 无理徐家 徐清澜一行人到达祁国时天气已渐回暖,一路上,她四处收集消息,两国战事愈演愈烈,大有不灭一方不罢休的气势。 欧阳睿到底是孩子心性,进了都城,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他的故都。 可昔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却人烟稀少,见到的大部分人都是老弱和女子。 “姐姐,这……” 欧阳睿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还是心存希冀。 “定是战事吃紧,大肆征兵,青壮年男子都被征去了。” 徐清澜摸了摸他的头,问徐清茹和白芷:“我们现在先去落脚的地方,明日,我们去徐府好好拜见拜见他们。” 徐业成,薛氏,张氏,还有二房的人。 好久不见…… 徐清澜一行人是在白芷以前的小院里住下的,安顿好了行李,徐清澜便开始拉着几人谋划起来。 “要想知道姑姑的下落,只有从祝太后入手。” 她一定是用尽手段,将人藏在一个旁人不会轻易察觉的地方,可祁国毕竟能藏的那么多地方。 欧阳睿眼光黯淡:“澜姐姐,茹姐姐,母妃会不会……” 徐清澜一口否定:“不会!你少胡思乱想,我会想法子找到姑姑的。” “大姐姐,舟车劳顿,你一路上都没睡好,不如先休息休息吧,我和白姐姐出去瞧瞧祁国现在的情况。” 正说着,春俏就从外面挎着菜篮子回来了。 “太子妃,奴婢方才在街上看到一个女子,和您好像啊,奴婢险些就认错了,只是看她的梳妆打扮,似乎也是嫁了人的。” 徐清澜没什么感觉,只叮嘱她:“下次别认错了就是,若是闹了笑话就不好了。” 徐清茹问徐清澜:“大姐姐,我们去国公府拜访,找个什么由头啊?” “不用我们找,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这话在晚间应验,徐家的管家来了,毕恭毕敬地来到前厅。 徐清澜亲自接见了他,还是以往的样子,不过是老了许多,看来这两年没少操劳。 “大小姐,三小姐,老夫人想念你们得紧啊,今日听说似乎是你们回来了,便特意派老奴来请您们回府叙旧。” 这话说得巧妙,徐清澜是一分也不信的,至于是谁看见的,兴许是徐家的熟人,城门卫里就有徐业成得提拔的人。 “叶管家,我们舟车劳顿,况且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吧。” 叶管家满脸堆笑:“不晚不晚,老夫人特意吩咐了,让老奴一定要接回二位小姐。” 商七出剑,气势汹汹:“哪里来的刁奴,这可是我们的太子妃!也是你个狗奴才敢呼来喝去的?” 叶管家连忙否认:“哎哟,大小姐,三小姐,你看这……老奴也是一片好心。” 徐清澜拍了拍商七,“没听他说吗?一片好心,既然是一片好心,那……” 叶管家心生期待,看来老夫人说得果然没错,她还是念着与徐府的旧情的。 “那就请他出去的动作斯文些,别伤太狠了。” 叶管家还未来得及出声,商七已经领命,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将他蹬出老远。 “抱歉啊,叶管家,这已经很轻了。” 随后,叶管家看到的,就只有那扇紧闭的大门。 “可恶……嘶,啊!” 他捂着腰一瘸一拐地回府。 “我猜,徐家请我回去,是想让我做人质的,好让微生无烬失了神,败下阵去。” 徐清澜捻着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一瞬间局势逆转,反败为胜。 “徐姐姐,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回徐家?” 白芷有武功,有她在,徐家那些人不是对手。 “好,那我们,就等他们来请。” 徐家。 徐业成和徐业继兄弟二人脸色沉沉,早起后就被老夫人张氏叫了过来。 “叫个人都叫不回来,澜丫头倔,不知道拿捏茹丫头吗?她性子最软,你哄几句就能骗回来了,竟还让人把你给打了,真是丢人现眼!” 张氏将叶管家骂得狗血淋头,一脸无奈。 “老夫人,实在是大小姐她……她身边有高人啊,老奴根本不敢硬碰硬。” 张氏一张脸阴恻恻的,让人心生惧意。 徐业成使了个眼色给徐业继。 “母亲,不如儿子去劝劝她?当初她定是因为和亲,和你们闹了不愉快,但我这个做二叔的可跟她没什么愁怨,不如由我出面,先将人带回来。” 徐业成一脸算计:“也好,只要徐清澜回来,徐清茹无所谓,到时候我就跟皇上说,用徐清澜威胁微生无烬,让他退兵!” 张氏赞许:“不错,你这个主意好,她身为我们徐家的女儿,就要替家族分忧,这是她的福气。” 此时,薛氏捧着几匹布来了,一进屋,就看到几人脸色各异,心知有事。 “母亲,这是嘉儿和楚越送来的布匹,特意给您留着呢,他们这几日也要抵达了,嘉儿说,到时候还要亲自来向您请安呢。” 张氏摸了摸那料子,质感细腻,一摸就知道是极好的料子。 “还是嘉儿体贴,不像澜丫头和乳茹丫头,出去几年,心都野了,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家人?” 薛氏定住,试探地问起:“清澜和清茹毕竟远在大雍,说起来,那清茹和雪姨娘那个贱人,可是逃妾,若是换作一般人家,早就打死了。 也就是母亲和老爷仁慈,没与她计较。” “正好,方才还在说呢,她们回来了,现在就住在兰溪巷里,我还打算让业继去瞧瞧,说和说和,让她们回来看看,毕竟我们也是一家人呐。” 张氏说着,一边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薛氏心头一跳,声音陡然拔高:“她们回来了?什么时候?为何回来?” 张氏瞧不上她这咋咋呼呼的模样,“一惊一乍地做什么,她们回来,正好劝劝澜丫头,让她配合祁国当人质,让大雍退兵。” 她可是听徐业成说了,徐清澜在大雍,那可是微生无烬捧在手心里的人儿。 薛氏心思百转千回,又想起徐清嘉给她的来信。 “母亲,二弟妹最近身子骨不利索,不如我和二弟一起去请她们回来?毕竟我也是她们名义上的母亲。” 薛氏这头算盘打得噼啪响,皇宫里的朱太后在听闻徐清澜回来之后,轻轻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 “徐清澜!你害我悠悠,还敢回来!看哀家不扒了你的皮!” 第127章 大闹徐府 徐家前厅。 徐业继摸着脸上的红肿,满目怨恨地看着徐清澜身后那个人高马大又凶神恶煞的侍卫。 敢怒不敢言,薛氏也没讨到好,浑身被泼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臭水,哪怕换了身衣服,依旧觉得自己身上有味。 张氏闭了闭眼,想着今日的目的,强迫自己将满肚子怒火压住。 徐清澜一言不发,只坐着喝茶。 张氏忽然满脸慈爱,“澜丫头,你看你如今也是大雍太子妃了,还得多亏祖母和你爹当初的决定,我们都是一家人,祖母和你爹不会害你的。” 徐清茹顿时被这不要脸的话气到,可管观徐清澜,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张氏见她没反应,便接着说,“你虽和亲去了大雍,可你骨子里还是祁国人啊,如今两国交战,澜丫头,你身为祁国人,自然要帮自己的母国,你说对吗?” “不知老夫人要我如何帮?” “我会和你爹商量,带你入宫,到时候皇上会让你假扮人质,只要逼大雍退兵就好。” 张氏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并未看出什么。 心头一横,若是这贱丫头不答应,可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老夫人!您这样做未免太让人寒心,当初大姐姐为了徐家,和亲大雍,你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拦,若不是她自己聪慧,行事小心,现在恐怕早就是枯骨一堆了。 她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你们在哪?如今两国开战,这是两国国事,又怎么可能是她能左右的?” 徐清茹压不住心里的怒火,将积压了许久的话一吐为快。 徐业成一拍桌子,怒指着徐清茹:“你长本事了?她活一日就永远是我徐家的女儿,为家族利益牺牲怎么了?” 薛氏也附和,“不错,你们生在徐家,长在徐家,这份恩情你们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清澜啊,你父亲和祖母如今好好跟你说,你若是不听,那我们只好得罪了。” 徐清澜站起身,将茶盏砸到薛氏头上,好在她闪身快,不然非得砸到她不可。 “你……你要干什么?母亲,老爷,你们看见了?要我说,还是直接将人抓了送进宫!” 徐清澜后退几步,牵着徐清茹,徐家的家丁们拿着棍子,将她们团团围住。 商七拔出剑,“找死!” 薛氏见徐清澜似有分心,心一横便冲了过去,还未靠近,徐清澜回过头,一脚踹在她腿上。 “你……好啊,你敢打嫡母,你就不怕传回大雍,让世人耻笑,你这个太子妃当到头了!” “嫡母?你算哪门子嫡母,不过是个爬床的继室,也就是在祁国,若是在大雍,你这样的来一个打杀一个! 更何况,想要不传回大雍也容易,直接解决你不就得了?” 徐清澜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薛氏感受到她眼里的杀气,说话底气都有些不足。 “你……你敢……” 商七这会儿已经将所有下人都打趴下了,正厅里哀嚎声一片。 徐清澜揪住薛氏,将她往徐业成面前一推。 徐业继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徐业成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逆女!她可是你的长辈,你敢对她动手,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徐清澜缓缓鼓掌:“信,当然信,不过国公爷,我既信了你,你要不要也信信我呢?你信不信,我今日就是来给你们找不痛快的。” 张氏心头打鼓,从前,她心里不是与这个孙女没感情,但她逐渐长大,又不愿与他们亲近,自然感情便日益淡薄。 “那你要如何?” “让我回芷清院。” 徐业成心中思虑不出她此举的目的,问道:“你……你回芷清院做什么?” 徐清澜未回答,但心里早已有成算,自然是回去给薛氏送份大礼了。 “薛氏当年为了勾搭国公,逼死我娘,这件事,是老夫人和国公爷默许的吧?” 此话让在场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薛氏耍起无赖,抵死不认:“你胡说八道!你娘死得早,那是她自己没福气……啊!” 响亮的一巴掌落在她脸上,惊得她偏头。 “这一巴掌,是我以咸安郡主的身份打的,你已不是诰命夫人,只是个耍手段上位的继室,有何打不得?” 薛氏刚要反击,又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以大雍太子妃的身份打你,打你不知廉耻,以往的恩恩怨怨,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算!” 薛氏被她眼神震慑,徐业成一瞧,心中暗骂她不争气。 徐清澜带着徐清茹往外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转身看着薛氏,面上的笑意将她凝住。 “还有徐清嘉,她的债,我也要讨回呢。” 薛氏指着她离去的方向,不满地抱怨:“母亲,老爷,你们看看她!她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大雍太子妃吗?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让她去和亲,该让嘉儿去的,要是嘉儿,她一定愿意答应我们做人质。” 徐业成此时心里一团乱麻,薛氏又在一旁喋喋不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母亲,夫人,这件事,我来想办法,这个逆女,她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当人质这件事,由不得她!” 徐业成打着自己的算盘,若是真的能助祁国,让大雍退兵,那他可就是大功臣了。 到时候,国公府就不再是一个空名头。 “母亲,您放心,我有法子治她。” 而被几人算计的徐清澜此刻已站在芷清院外了,那桃树无人打理,已经枯死。 踏进院子,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昔日的闺房里堆积着厚厚的灰。 徐清茹担心她伤心,劝道:“大姐姐,你千万别难过,徐家人虚伪至极,我们走吧,再也不来了!” 徐清茹停在原地:“走?我既来了,就要给徐家送一份大礼。” 商七将那块盒子捧着,来到跟前:“三小姐小心,这盒子里的石头有毒。” 徐清茹下意识就要拉着她躲开,徐清澜摇了摇头,吩咐商七:“将它藏在隐蔽的地方,另外给老夫人和薛氏院子里再各自多送一块。” “大姐姐,你这是?” “这种石头不可摆在室内,多亏了汪念容,不然我还愁怎么让这些蛇蝎心肠的家人吃点苦头呢。” 商七动作麻利,做事周全隐蔽,将盒子里的石头按照吩咐一一藏到各个院子。 芷清院也埋了一块,反正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于她,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 “这些石头虽比不上汪念容当初找的毒石头毒性大,但到底会让人如何,只看他们的造化了。” 徐清澜闭着眼睛,记忆中母亲的模样渐渐模糊消散。 “走吧,去前厅。” 徐清茹不知道她为何还要去前厅,但沉默着跟了上去。 徐清澜站在院子里,盯着前厅里那几人虚假恶心的笑容,薛氏因为委屈一头扎进了徐业成怀里。 她拳头紧紧攥着,红唇轻启:“商七,把徐家前厅砸了!” “住手,住手,你们都住手!” 张氏的拐杖重重敲着地,却没人听她的。 “我的玉壶春瓶!我的白玉炉!都给我住手……啊!” 徐业成本想阻挠,却被飞过去的木凳子砸中后背,疼得他一激灵。 徐清茹趁乱和薛氏撕打,将她头发都扯下一缕来。 “贱人!贱人!徐清茹你这个贱人!啊!” 春俏和薛氏身边的丫鬟扭打起来,在她身上狠狠掐了几下,让她无法顾及薛氏。 张氏看着这一幕幕,险些白眼一翻晕过去,她怨毒地看着徐清澜,“你……你……” 徐清澜歪头一笑,朝着她做了个口型,张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徐家前厅乱成一团,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第128章 祝家云雪 砸完了徐家出气,看到徐家人缩在府里敢怒不敢言的怂样,徐清澜心情大好。 徐清茹提议道:“大姐姐,不如我们今日去外面吃?我去叫上白姐姐。” “好。” 马车缓缓前行,忽然急刹,徐清澜眉头一皱,正欲出去看看,外面就传来了刁蛮骄横的骂声。 “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挡我们夫人的马车?” 骂人的是一个满身横肉的嬷嬷,叉着腰,凶神恶煞地怒骂。 白芷让徐清澜待在马车里,她出去看看。 “什么夫人?我怎么不知道哪个夫人这么刁蛮无理,明明是你们挡着我的马车了!” 老嬷嬷一副不要脸的做派,准备耍浑,马车里传来女子的阻止:“嬷嬷,算了,本夫人还要和夫君用午膳呢,就不要和这几个贱民计较了。” “夫人!您就是太心善了!” 马车调转了方向,白芷捏了个小石子,悄悄打在了那马腿上。 “是哪家夫人?” 白芷刚进来,徐清澜就问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兴许是什么官员的夫人吧,不过我觉得那做派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一口一个贱民。” 徐清澜摸了摸欧阳睿的头,“算了,不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下次遇见,再招惹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几人到了酒楼,刚下马车,又听到了熟悉的骂声。 徐清澜循着声音看去,竟是刚才吵架那嬷嬷。 见着那一旁的人之后,春俏微微惊呼,对徐清澜道:“太子妃,就是她,上次奴婢就险些将她认成您了。” 她身侧站着的女子,外披一件浅绿色纱衣,手腕晃动间,可见纱衣波光流动之感。颈间戴着一条嵌宝花坠白玉珠璎,头上戴着一对水晶嵌金步摇。 那女子和徐清澜有五分相似,再加上穿衣打扮,就有了七分相似。 徐清澜微微凝眉,这样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出现,兴许不是巧合。 在她思索背后阴谋之际,那女子看了过来,见到徐清澜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你是谁?” 徐清澜不欲回答,女子身旁的老嬷嬷准备伸手拦下她们,白芷一个扫堂腿,老嬷嬷扑倒在地,吃了一嘴灰。 “我可是祝家的人!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我的嬷嬷!” 祝云雪拦住几人,下巴微扬,以为自己搬出祝家将她们吓到。 她走到徐清澜面前,仔细盯着她看了又看,这张脸和她太像了。 她忍不住想到心中那个可能,压住不快,扬起一抹笑容来,面上装作温柔贤淑:“我叫祝云雪,这位夫人,不知你是?” 看样子已经嫁了人,可她进京许久,与那些贵夫人见面的机会不少,只是不知她是哪家夫人。 想到祝云雪的做派,徐清澜心底厌恶,“祝小姐是太后的娘家人么?你似乎也嫁了人,那你又是哪家的夫人?” “没错,我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不过是我先问的你,难不成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祝云雪往她跟前凑,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变化。 而此时,端着菜从祝云雪身边经过的小二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衣角,她当即就沉了脸。 “贱奴才!这身衣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掌柜的过来调解,显然认出了她,连连道歉,徐清茹给了他银子,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去看祝云雪的脸色。 “祝家如今什么猫啊狗的都能露脸欺压百姓了吗?” 徐清澜的话让祝云雪觉得自己脸上似乎挨了两个耳光。 “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一个不长眼的狗奴才,也轮得到你来指挥?” 对徐清澜的不满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心中盘算着如何进宫告状。 徐清澜与她的目光在风中交织,凝住:“若你真得太后宠爱,不至于前几年甚至前十几年都没让你进京,反而是现在,你不仅能进京,还能狐假虎威。” “你什么意思?” 徐清澜与站在她方向相反的一侧,轻语:“我说,你脑子蠢,被人利用了,还甘之如饴。” “你!” 祝云雪怎会不知她的讽刺之意,利用如何? 太后利用她掣肘一方势力,就自然不会亏待她,这样的日子也比一辈子待在祝氏旁支要好。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雍太子妃,祁国咸安郡主,徐清澜。” 祝云雪微愕,她就是太后时常挂在嘴边咒骂的徐清澜? 她不得不承认,论容貌,她虽与徐清澜相似,可怎么也比不上她那股浑然天成的气质。 娇媚却不俗,素雅又不失端庄。 在她身边一站,明眼人都会觉得,她才是刻意模仿的那个。 “原来是你!我可是听说了,你三年前就去和亲了,按理来说,我们祁国不欢迎你回来,可眼下么,两国开战,是不是你的大雍太子战死了,你守寡想要回来再嫁?” 祝云雪是笑着说这话的,话语间诅咒着微生无烬,还面带挑衅地看着几人。 徐清澜回之一笑,重重地一巴掌将她扇得跌坐在地,随后又提脚碾着她的手,老嬷嬷被商七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啊!你放开!” 徐清澜轻轻蹲下,在她耳边说道:“你们祝家,有你这样的蠢货,离灭族也不远了,我知道你想进宫告状,那你去告啊,你们祝家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祝云雪手上的疼痛传来,这才后悔起来,不该那么明晃晃地说这些话。 “你,你放了我,不然太后知道了,你们逃不出京城的,太后的手段,你知道的,更何况,你姑姑……” 提到了徐晓棠,触及徐清澜的逆鳞,碾着她手的力度加大,祝云雪疼得眼泪直打转。 “我错了,你放过我行不行!我……我……我不告诉太后!” 徐清茹和白芷对视一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将他们疏散。 “放过你可以啊,那你同方才的小二道歉。” 祝云雪心生怀疑,难不成她大张旗鼓地,就为了让自己颜面扫地? 让她给低贱下人道歉,她做不到! 祝云雪愈发觉得她是在折辱自己。 “不管是酒楼小二,还是你祝府奴才,亦或是街边乞丐,他们都是人,是有尊严的人,你不过是有个好家世,有祝家给你撑腰,但这也不是你拿来欺压百姓的手段!” 徐清澜朗声说出这番话,酒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听得清楚,纷纷鼓掌。 “好!” “说得好!” “她好像就是当初代替静元公主和亲的咸安郡主啊,果然胸襟开阔!” “是啊,祝家欺男霸女不是一天两天了,终于有人敢说了!” 祝云雪听着这些不断往她耳朵里钻的话,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徐清澜勾唇,她和祝太后早晚要见,祝太后一定已经将欧阳悠悠的死怪在她身上,现在她回来,一定会明里暗里地对付她。 但,她要借力,这些百姓,就是最好的力。 欧阳宣向大雍宣战,大肆征兵,征税,人心惶惶,百姓过不上好日子,早已民怨四起。 欧阳家能承天下百姓之期望登上皇位,也能因为百姓失望跌下高台。 “祝小姐,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人命至上,正是你瞧不起的小人物存在,才让你有锦衣可穿,有珠钗宝玉可戴,你还有什么资格用你踩在他们骨头上的家世去欺压他们?” 祝云雪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百姓们似乎找到了一个情绪宣泄口,往日,祝家的下人出门都是高高在上的做派。 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但今日徐清澜让他们觉得找到了主心骨,原来也有大人物可以看到他们平民之苦。 “云雪,你这是怎么了?” 徐清澜循声回头,旋即双目蒙上一层冷意,“真是好久不见啊……” 第129章 闫旭贵妾 从人群里挤着过来的正是闫旭,祝云雪一见了他,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看着他的双眼噙起泪花,委屈地开口:“旭哥哥......” 闫旭还未来得及注意到一旁的徐清澜等人,他先将祝云雪扶好,询问了几句:“怎么回事?” 祝云雪立马告状:“是她,她打我!” 闫旭本想替她说几句话,但一肚子的话都在看到徐清澜之后烟消云散。 “澜儿妹妹。” 他低声呢喃了这么一句,整个人怔在原地,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已经出现了错觉。 祝云雪察觉到不妙:“旭哥哥,你派人把她抓走啊,就是她当街打我!” 闫旭被她这一声声“旭哥哥”拉回了现实,目光触及徐清澜疏离淡漠的目光时,下意识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无从说起。 “闫公子,你我不熟,澜儿妹妹不是你该喊的。” 祝云雪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她的直觉告诉她,闫旭一定对她旧情难忘! “旭哥哥,你别忘了,她如今是什么身份,你们立场早就不同了,若是太后知道......” 闫旭沉声打断她:“我已纳你为贵妾,我的态度你已经知道了,何必又提起太后娘娘?” 徐清澜顿时明白,心中猜测,祝太后为了笼络闫家,把相府拉到她一派,特意在族中旁支找了个与她有些相似的女子,但祝太后心中,只有欧阳悠悠配得上正妻之位,即便她死了,这个位置也轮不到别人染指。 所以祝云雪只能是妾,贵妾名义上好听一点,可到底还是妾室。 祝云雪对他模棱两可的态度不喜,若今日欺辱她的人是别人,闫旭一定会站在她这边,替她出气,可偏偏是徐清澜。 她看着徐清澜的目光似是淬了毒一样,她想到了太后,只有太后有本事对付她! “徐清澜,你给我等着!” 徐清澜讽刺回怼:“我这个人不喜欢等人,有什么仇,最好当场就报。” “你......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方才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该向你曾欺辱过的人道歉,而不是在这与我耗着,毕竟,你跟我耗着,等这些话传到了太后耳中,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吧?” 祝云雪瞳孔一缩,徐清澜知晓自己说对了。 祝太后恨姑母,自然也恨徐家,恨她,若不是形势所迫,为了拉拢闫家,她是不可能放任一个与徐家女相似的女子跟自己女儿抢丈夫的,祝云雪过得也并不顺。 闫旭脸色愈发阴沉起来,他转头,看到了祝云雪瑟瑟缩缩的样子,捏了捏眉心。 忽然拱手向百姓鞠了一躬:“各位,今日我府上的贵妾多有得罪,我在此替她赔罪,回去之后一定对她严加管教,禁足三月。” 他拉了拉祝云雪的袖子,让她服个软。 可祝云雪听到自己不仅要赔不是,还要被禁足,忍了又忍,“对不起!” 她赌气似地说了这么一句,但闫旭显然是不赞同的:“云雪,今日之事是你不对,出言不逊,欺压百姓,你该道歉的。” 众怒难犯,若是不道歉服软,传到太后耳中,影响了祝家名声,必定会有麻烦。 祝云雪看着围观的百姓,一群贱民,一个个的竟敢说起她的所作所为来,以往的,今日的,被她欺负过的百姓们大倒苦水。 “澜儿妹妹,不知这样你觉得如何?” 闫旭走到徐清澜跟前,询问她的意见,一旁的徐清茹和白芷见状,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尤其是徐清茹,曾经她觉得闫旭是再好不过的夫君人选,现在看来,她恨不得自戳双目。 “闫公子,大姐姐和你如今各自嫁娶,你为何还要作出这样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来?你是想让天下人都戳姐姐的脊梁骨吗?” 闫旭一下子清醒,后退几步,拱手致歉:“抱歉,咸安郡主。” 徐清澜没工夫搭理他,看向一旁怒视她多时的祝云雪,“还请各位替我做个见证,今日闫公子亲口承认,祝云雪是他的贵妾,可祝云雪在外却是一口一个本夫人,怎么,静元公主死了多久了?她一个做妾的就这么迫不及待,招摇过市?” 徐清澜看着她骤然煞白的脸色,很满意。 这些话一定会传到祝太后耳朵里,她怎么可能容忍祝云雪觊觎自己死去的女儿的位置,她们两人之间的嫌隙得再大一些才好呢。 “你胡说!” 祝云雪也知道这话传出去她有什么后果,当即指着徐清澜:“你少污蔑我!” 只要她咬死不认,太后那边她会想法子圆过去。 但,人群里有人大喊道:“今日你的马车挡路,还骂了我们呢,还自称本夫人!” 祝云雪只闻其声,不知道是谁喊的,她捏着手指,指节都有些泛白。 下意识往闫旭怀里靠,闫旭却挺直身子站在一旁漠视她。 “旭哥哥?” “你回去禁足吧。” 他背对着她,看到一旁的徐清澜,眼里隐隐有些窃喜。 “今日云雪多有得罪,不如趁此机会,我邀请你们吃饭赔罪,等我回府,另备一份礼物登门道歉。” 闫旭态度诚恳,他扪心自问,若是旁人真的欺负了祝云雪,看在她那张脸的份上,他也会庇护她一二,可祝云雪做得过分,惹了众怒,更何况还对徐清澜出言不逊。 祝云雪提着裙子上了马车,偷偷掀起帘子,想要看看徐清澜是否答应。 徐清澜侧身,避开闫旭,“闫公子请回,我们姐妹几人不方便带着外人。” 他眼里失落了一下,很快又收敛了情绪。 皇宫。 祝太后身边的宫人正替她按着肩膀,她闭着眼睛,威严不减。 “太后娘娘......”小太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祝太后一下子睁开眼。 将梳妆镜前的东西全都砸到地上。 “贱人!蠢货!” “太后娘娘息怒,千万顾着自己的身子。”嬷嬷冲小太监使眼色,让他赶紧退出去。 “来人,给哀家把祝云雪那个蠢货提进宫来,顺便,把徐清澜也请进宫来。” 竟敢在百姓中败坏她祝家的名声,这徐家女的键盘打得还真是响亮! 第130章 太后有请 祝云雪和徐清澜是在宫门口相遇的。 见了徐清澜,祝云雪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扬着下巴:“禁足了又如何呢?太后娘娘传召,旭哥哥还是心疼我的,解了我的禁足,以往太后娘娘宣我进宫,都会给我备一顶软轿,直接到她宫门口,你看看,这不是来了?” 远处宫道上,几个宫人果然抬着一顶软轿走向她们。 “是吗?不过是一顶软轿,祝姨娘这么喜欢,想必也是没见过好东西。” 徐清澜也出言嘲讽,祝云雪一听到姨娘的字眼,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咸安郡主和亲大雍,不也是做妾么?不过是运气好才侥幸当上太子妃。” “可我现在偏偏是大雍太子妃,祝姨娘为何不当祁国皇后呢?不进宫伺候皇上呢?是不想吗?” “你!” 祝云雪气得胸膛起起伏。 抬着软轿的宫人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 说话人是太后身边的刘公公:“太后娘娘有请,请郡主上软轿。” 祝云雪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刘公公,是不是弄错了,为何是她?往日我去见太后娘娘都是要坐软轿的,她坐了,那我的软轿呢?” 她伸长脖子往后看,没有看到她满意的结果。 刘公公看着她,却是不客气道:“太后娘娘说了,您做了错事,该长长记性了。” 祝云雪心中原本还存着几分侥幸,她就算是自称“本夫人”,那也传不到太后耳朵里。 好在她已经找好了借口,但看刘公公的脸色,她拿不准太后到底是因为什么生她的气。 且她又不敢主动询问。 徐清澜坐上了软轿,祝云雪被远远甩在后面。 等到了太后的宫殿时,外头有个嬷嬷正在等她。 一见到徐清澜,脸上便十分抱歉:“哎哟,是咸安郡主是吗?太后娘娘有些头疼,服了药正在午睡,这会儿刚睡下不久,劳烦郡主多等等了。” 表情抱歉,可说出来的话却幸灾乐祸。 徐清澜摇摇头,和春俏站在殿前等。 祝云雪到的时候,看到徐清澜竟然站在殿外,于是心头一喜。 “怎么,太后娘娘不让你进去?” 她越想越得意,正准备直接进去,却也被那嬷嬷拦住了。 她不解:“嬷嬷,您这是什么意思?是太后娘娘让我来的,我要见太后娘娘!” 嬷嬷面不改色:“太后娘娘服了药,正在午睡。你和咸安郡主来得不巧,都在外等候吧。” 祝云雪知道,这是太后常用的下马威手段。 渐渐地,祝云雪站得脚软,但看到徐清澜面不改色,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澜的样子,她便忍不住恨从心起。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太后下马威。 “咸安郡主祸害完了大雍,又想回来祸害祁国是吗?果然是祸水,走到哪一方都会祸害哪一方!” 她企图激怒徐清澜,最好惹得她在殿前破口大骂,这样太后便会着力对付这个贱人。 可她的算盘注定落空。 反倒是她更想破口大骂。 “嬷嬷,您可否进殿看看,太后万一醒了呢?” 嬷嬷一脸不悦:“祝姨娘,老奴进去若是惊扰了太后娘娘凤体,该责罚谁?” 徐清澜直接转身,祝云雪立马指着她:“你看看,她这是对太后娘娘不敬,你快去禀报太后!” 徐清澜走到了一旁的阴凉处,带着春俏坐在台阶上。 那嬷嬷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一点。 以往谁不是老老实实站着等太后起身,她竟然敢坐下! 祝云雪来了精神,这个贱人一定会被罚的! 嬷嬷匆匆进殿禀报太后,太后用手支着脑袋闭目养神,问道:“如何了?” 嬷嬷一脸急色:“她竟敢阳奉阴违 站到阴凉处去等着了。” 祝太后暗恨她狡猾多端,“去请进来吧。” “那……祝姨娘?” 太后眼神一凛:“那个蠢货,也带进来!” 祝云雪和徐清澜进殿之后行了礼,祝太后让人赐了座。 她许久未说话,可下面两人竟然也敢许久都不说话。 她清了清嗓子:“你们就不好奇哀家召见你们所为何事?” 祝云雪不敢说,徐清澜不想说。 “听说你们昨日在大街上吵了起来?可有此事?” 徐清澜如实点头:“的确如此。” 祝云雪不甘落后:“太后娘娘,是她故意针对我!” 祝太后咬牙,徐清澜还有一些利用价值,谁允许她这样与人结仇? “住口!她在祁国是咸安郡主,在大雍又是太子妃,你是什么身份,她针对你有什么好处?” 祝太后训斥完祝云雪,看向徐清澜,这个贱人竟然出落得比以前更美了。 “不知你为何突回祁国啊?” 祝太后心中隐约猜想,莫不是和那徐晓棠有关? 徐清澜对上她浑浊的眸子,轻笑:“太后娘娘,我只是想念家人了,如今嫁到大雍,虽是太子妃,可到底是孤身一人,太后娘娘想必也知道我说的家人是谁。” “哀家可是听说,你带人砸了徐国公府,把徐国公和老夫人都气病了?” “没错,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自然都砸了。” 祝太后心中冷哼,听出她的弦外之意。 “要找东西得有耐心,必要时还可以拿自己的东西去换嘛。” 太后和徐清澜打哑谜,祝云雪听得云里雾里。 照她说,太后娘娘就该直接把那个徐晓棠带过来,有徐晓棠这么个人质在,任由徐清澜有多大的本事,都翻不出她手掌心。 祝太后干笑两声,“不知道咸安郡主觉得如何呢?要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得以一换一。” 只要她肯当人质,她也可以考虑给徐晓棠留个全尸。 “太后娘娘,我就直说了,我想见见我姑姑,徐晓棠,不知她在何处?” “哦?那可是太贵妃啊,她在皇家别院养老呢。” 徐清澜眸光暗淡,祝太后说谎了,姑姑根本不在什么皇家别院。 “徐清澜,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敢进宫,那就说明,你是愿意为了你姑姑牺牲一二的,对吗? 只要你能当人质,逼退大雍士兵,并把之前的城池换回,哀家就让你们姑侄团聚。” 徐清澜坐直了身子,“太后娘娘,我今日来,不是用这个跟你谈条件的,你也知道,我敢砸了徐家,我找不到的东西,自然要把藏东西的地方都砸个遍。 你们祝家在民间欺压百姓,太后娘娘难道真的不知?太后娘娘又想要祝家的好名声 又想要凌驾于世人的权力。 世上没这么两全的好事,若是我告诉皇上,你们祝家的一些秘事,不知道太后娘娘觉得如何?” 太后脸色一变:“什么事?” 第131章 徐家姑姑 “若是太后娘娘愿意让我见我姑姑一面,不管是哪些事,太后娘娘都不必担忧我泄露。” “你在和哀家谈条件?你信不信,只要哀家一声令下,你连哀家的寝宫都走不出去!” 太后眼里的凌厉如刀子一般,似要将她骨肉都剜下来。 徐清澜不疾不徐地回着话:“太后娘娘,若我今日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皇宫,那么百姓们就会知道,你们祝家,是如何只手遮天,会引发民怨,皇上也会知道你们祝家养在城外腾荣山的秘密。” 祝太后抓着椅子扶手的一紧,她狐疑地观察着徐清澜的神色,似在判断她所说的真假,以及她对腾荣山到底了解多少。 祝云雪一头雾水,但她深知此事不能多问,于是悻悻地在一旁喝茶。 徐清澜也同样在观察祝太后,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虽不明显,但她捕捉到了。 回了祁国之后,白芷就派了人去盯着祝家,腾荣山上,有一座小型金矿,被祝家的人据为了己有。 “咸安郡主对姑姑一片赤诚之心,哀家都要感动了,不过徐太贵妃喜静,这才不常出现在人前,来人,去请她来。” 祝太后皮笑肉不笑,“咸安郡主少去腾荣山的好,荒山野岭的,若是从哪蹿出什么猛虎豺狼来,可就麻烦了……” 徐清澜点头,笑着回答:“腾荣山上的牛鬼蛇神的确多呢,那一窝豺狼虎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祝太后明知道她在阴阳怪气,可却也不能撕破脸皮将事情摆到明面上说。 “咸安多虑了!” 祝太后的视线一直未从她身上移开过,几人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刘公公带着人回来了。 徐清澜目光定在他身后那瘦弱女子身上。 未出阁前,徐晓棠和祝太后可是京城双姝,又一同嫁给了先帝,可谓是佳话。 她记忆里的姑姑,那双眼睛总如一潭秋水,澄澈明亮,皮肤似羊脂玉一般。 而她现在面前的徐晓棠,穿着一套不合身的蓝色旧宫装,双眼失去了生气,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见到她那一刻,徐清澜咬紧牙关,忍耐着自己的怒气。 “姑姑……” 徐晓棠缓缓抬头,动作麻木,在看到徐清澜那一刻,眼里震惊,欢喜,忍耐,麻木,害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别过了头去。 祝太后看好戏一样,“哟,晓棠,这可是你亲侄女啊,以前你不是很疼她的吗?你们二人难得一见,怎么摆出这么个表情?哀家还以为你们要抱着哭一场互诉衷肠呢!” 徐晓棠沉默,低着头。 正是因为她疼这个侄女,不能将她牵扯进来,可她也想知道,她为何会回祁国来。 徐清澜木讷地上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摆出什么动作。 “姑姑……我是澜儿呐,姑姑,您这是怎么了?我……我这次回来,就是带你走的。” 最后一句,是她在徐晓棠耳边悄悄说的。 徐晓棠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怔在原地,下一瞬,她却推开了她。 用冷漠地口吻背对着她道:“你回去吧,我在宫里过得挺好的,你也不要再来了。你已经和亲大雍,就该待在大雍,来祁国,实在不合规矩!” 徐清澜捏着自己的手指甲,她都知道,姑姑是在担心她。 “姑姑……” 她情急之下,牵扯到了徐晓棠的胳膊,疼得她嘶地倒吸凉气。 徐清澜顿时觉得不对劲了,但一旁的刘公公此刻已经站出来,甩了甩拂尘,“哎哟咸安郡主,徐太贵妃已经出来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太打扰她了,该让她回去了。” 徐清澜看看他,又看看徐晓棠,最后目光才移到太后身上。 “太后娘娘,不知我姑姑现在住在哪个宫?” 刘公公脸色难看,尖声打断:“咸安郡主!太后娘娘只答应让你见徐太贵妃一面,你该知足了。” 徐晓棠被他带着,走到徐清澜身侧时,猛地推了她一把,狂笑着:“徐清澜!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让你和亲大雍,竟然连大雍太子都拿不下,我看错你了,你不配做徐家的女儿! 等来日灭了大雍,你也别再回来见我!” 徐清澜手指一动,将一个小纸团偷摸塞进了袖口。 她咬着唇,眼眶被这话惹得泪花打转,“姑姑,你对我失望,我也对你失望!你可知道徐家如今的处境?你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躲着闭门不出,我也看错你了!” 姑侄二人此刻恶语相向,眼里都是对彼此的不服和不满。 祝太后倒是很满意,她挥了挥手,徐公公便带着徐晓棠离开,待她走后,她再看到徐清澜时,见她眼神变得冰冷,便安慰道:“你姑姑就是这个倔性子,兴许她是在为你们祈福呢?” 徐清澜冷哼,语气嘲讽:“祈福?我的福气可不需要她这样一个没用之人来祈求!” 祝云雪和祝太后对视一眼,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试探性地开口:“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姑姑吗?为何今日见了反倒还没说两句就不欢而散了?” 祝太后心思多,她总觉得这二人有蹊跷。 徐清澜此时一边留意着她们的问话,一边手指时不时地在袖口里摩挲。 祝太后见她不语,眸色一沉,心生一计,一旁的嬷嬷便退了出去。 “姑姑这样的作为实在是让我恨铁不成钢,父亲还指望着她光耀徐家门楣,可她竟然……” 说到此处,徐清澜赌气似地捏紧拳头,看着就像是受了委屈一样。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妖娆的宫妃带着一众宫女来了。 “姑母,侄女儿又来看您了!” 祝太后促狭地与她打趣:“你啊,是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黏着哀家,还是多分点给皇帝吧,不然皇帝又要找哀家要人咯!” “姑母!” 说话的女子正是欧阳宣前不久纳进宫的凝妃,祝云凝。 她和祝云雪本是同族姐妹,但祝云凝是嫡系,一向眼高于顶,瞧不上旁支庶系。 见到祝云雪,她冷哼一声,坐到了太后跟前最近的位置彰显自己的不同。 “姑母,方才我回去的时候,发现陛下赐给我的那只紫晶耳坠不见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耳坠子了,我想起今日来您这请安,坐了不久,想着一定是掉在这里了,所以来找一找。” 祝太后眉头一皱,“嗯,皇帝赐的,又是你喜欢的耳坠,自然得好好找找。” 凝妃叹了口气,时不时瞟向徐清澜和祝云雪:“方才婢女已经找了一圈了,没看见。不过二位妹妹今日来这,若是捡到了想与我开玩笑,不给我,那我岂不是摸瞎,不如让我的婢女搜身?” 徐清澜对上她的视线,心知这是冲着她来的。 第132章 祸水东引 祝云雪一拍桌,“凭什么?你凭什么搜我的身?” 她看着一旁的徐清澜,觉得此时她们应该是一致对付凝妃的,若搜身一事传出去,就是把脸伸出去给她打。 “你真的要让她搜身?” 徐清澜没有回答,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凝妃面前,张开双臂:“搜吧。” 凝妃偷偷用眼神询问祝太后,后者点头之后,她的贴身婢女便上前搜身。 婢女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之后,并未发现任何可疑。 祝太后险些站起来,怎么可能会没有? 难道那徐晓棠真的认命了? “太后娘娘,这婢女已经搜身结束,不知还有没有需要搜的地方?” 祝太后一口气不上不下,卡在她胸口。 “不必了。” 凝妃招了招手,那婢女又同样地在祝云雪身上搜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件。 凝妃懊恼地一拍脑袋:“姑母,两位妹妹都搜了,没有,兴许是我误会了?对不住啊二位妹妹,兴许这耳坠子是掉到别的地方了。 我得赶紧去别的地方找找,不然皇上知道了定会觉得我丢三落四。” 凝妃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走,似乎真的要找一副耳坠子一般。 祝太后稍稍放下心来,既然没搜到,那说明徐晓棠那个贱人真的没有往外传递消息。 她沉着脸又训斥了一会儿祝云雪,敲打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z正妻之位不可能是她。 说着说着,太后按着太阳穴,打发她们出宫:“哀家乏了,你们先出去吧。” 回去的时候,两人都没了软轿,徐清澜走得快,很快就甩出祝云雪一大截。 祝云雪也不想与她同行,故意拖着步子慢慢走在后面。 春俏拍着胸膛,回忆起那凶险的一幕,现在还心有余悸。 “太子妃,奴婢刚才真的快吓死了,要是被祝太后搜到,那……” 她们兴许还真的不能活着出宫了。 “可是,太子妃,那纸条去哪了?” “吃了。” 春俏惊讶,但想到这里可能隔墙有耳,便压下心中好奇,没有多问。 徐清澜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一翘,等到上了马车后才与她说了实情。 当时姑姑偷偷塞给她那个纸团,是用一种特殊方式书写而成,她摸到了那纸团上的凹凸不平的地方,回忆起儿时姑姑和她的秘密。 徐晓棠接她入宫,让她练习女红,练习作画。 可她坐不住,又不想练这两样,于是拿着针将画纸扎孔,她摸着被扎的画纸,脑子里灵光一现。 竟然用针扎的孔来画了幅画。 徐晓棠还对她无奈至极。 而她展开的那个小纸团,就是用针在纸上扎孔的方式给她留下了线索。 腾荣山。 姑姑在腾荣山。 等到回到了院子之后,白芷和徐清茹担忧地围了上来。 春俏将院子门关好,又让商七仔细观察是否有人跟着。 屋里,徐清澜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她们讲了一遍。 “那这么说,姑姑真的在腾荣山?” 徐清茹知道这个地方,据住在周边的村民说,腾荣山里不仅有豺狼虎豹,还有人听到过鬼哭的声音。 更有猎户不怕死,进山打猎时,亲眼见到一群群白衣鬼魂飘荡在林间。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见到,腾荣山便没人敢去了。 “茹儿,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徐清澜和白芷交换了一个眼神,白芷说道:“腾荣山之所以会有这些闹鬼传言,是因为祝家的人,在里面无意间发现了金矿,并未上报朝廷,而是据为己有。 豺狼虎豹或许真的存在,但那些鬼魂,都是祝家人找人假扮的,就是为了吓跑那些企图进山的村民。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就不会有人进山,他们也能将这个金矿的秘密守住。” 徐清澜目光越过她们的身影,投向窗外。 “不知道姑姑现在如何了,既然知道了她在腾荣山,接下来就该计划一下如何救她出来。” 徐清澜现在脑子里也有些乱,暂时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且眼前还需要解决的麻烦就是祝太后,一方面,她知道自己知晓腾荣山的秘密,一定会派人来灭口,但两国开战之际,太后想拿她作为人质,就不会要她性命。 但定会让她吃些苦头。 而另一方面,她若是想撒气,一定会对姑姑不利。 徐清澜脑子转了又转,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睿。 “睿儿,你这几日没有露面吧?” 欧阳睿摇头:“没有,澜姐姐,我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他未提及自己的母妃,害怕徐清澜担心。 徐清澜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几人陷入沉默。 她想了想姑姑当时的表现,看着她时还有些决绝,且她也未告诉姑姑欧阳睿的下落。 她闭着眼睛,说道:“祝太后肯定会派人来盯着我们的,若是我们想救出姑姑,就得抢占先机,先她一步出手,让她和皇上斗起来。” 自古以来,没有任何君王能容忍外戚。 欧阳宣不是好东西,但祝家这些外戚,更不是好东西,倒不如利用一番,让他们斗起来。 白芷拍了拍她的肩膀:“徐姐姐,实在想不出来就先歇着吧,这样耗心神的事,我们一起想。” 徐清茹和欧阳睿乖乖点头,赞同白芷所说。 徐清茹抿着唇,一会儿看看徐清澜,一会儿又看看白芷。 “大姐姐,徐姐姐,我记得城中有个神秘的赌坊。” 这么一说,几人都有些印象,明面上,那是一座青楼,而地底下就是赌坊。 徐清澜忽然明白过来,她和徐清茹还真想到了一块儿。 徐清茹道出自己的想法:“那赌坊其实是欧阳宣的心腹开的,且每次都要上交三成利给欧阳宣,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我们只需要把祝家有金矿的消息弄到赌坊,让他们自己去查,到时候就是欧阳宣和祝家之间的斗争了?” 徐清澜赞许地看着徐清茹,夸赞道:“茹儿妹妹这法子倒是不错。” 青楼和赌坊向来是传播消息的好地方。 几人商议好之后,叫来了商七。 他一脸严肃,等着被委以重任。 “商七,你可会赌?” 第133章 混入赌坊 京城最大的青楼,人来人往,整个楼里灯火通明。 老鸨站在门口,甩着帕子招呼。 商七穿着一身圆领松绿锦袍,徐清澜和白芷扮成小厮跟在他身后。 “太子妃,直接……直接进去吗?” 他看到那楼上招手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芷提醒道:“我打听过了,进去若是上楼,直接跟着老鸨上去,若是要去赌坊,就得对暗号。 暗号是,上天不如意,入地才逍遥。一会儿你直接告诉老鸨,她自会带你去。” 商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抬着脚迈了进去。 花枝招展的老鸨一眼就瞄中了他,扭着腰肢过来接待:“哎哟,这位爷似乎有些面生啊,来找哪位姑娘的啊?” 商七轻咳一声,凑近老鸨,说道:“上天不如意,入地才逍遥。” 老鸨方才调笑的脸色一下子就收敛住了,“你是什么人?” “路过的商人,听摊子说,这里有好玩的,我既是商人,我那你就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给得起。” 老鸨似在考虑,但看他这通身的打扮,衣服料子,和腰间玉佩都价值不菲。 “行吧,你跟我来吧。” 徐清澜和白芷戴了易容后的人皮面具,看起来就是男子的模样。 “这两个是?” “自然是我带着的小厮,他们负责取钱,不瞒你说,反 凡我走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当地赌坊瞧瞧,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来京城的赌坊。” 他四处观望着,眼里满意,似在打量。 老鸨不疑有他,带着三人从密室下了地下赌场。 徐清澜暗中记下各处标志。 老鸨将他们带到一张赌桌前,说道:“就这吧,不过我可不管你们这里的规矩,进了这个底下赌坊,就得听这里管事的话。” 老鸨讲完之后就离开,一个大胡子男人来到商七面前,显然他就是这里的管事。 目光凶狠,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商七连忙将之前商议好的话说出来:“本公子走南闯北,去过天义赌坊,云来赌坊,元宝赌坊,就是没来过这么个小赌坊。” 他表现得很是嫌弃。 那男人姓胡,这里的人称他为胡管事。 见他说出祁国有名的几家赌坊,便信了他是来寻乐子的,带着他上赌桌玩了几轮,输了几千两。 “公子,哎哟,您怎么又输了啊!快别玩了,不然一会儿回去夫人又要罚您的啊!” 白芷皱着眉头,急得直跺脚。 徐清澜则显得更木讷一点:“是,是的,公子,开之前夫人交代了,千万别让你来赌坊,刚才我就劝您,您看,您又输了!这要是输多了,不好跟夫人和老爷交代啊!” 商七不耐烦,吼道:“瞒着我娘不就成了?再说了,这么点银子,对我们祝家可不算什么!” 说完,又投入赌局之中。 胡管事坐在不远处,方才商七吼着说完的话被他听了去,祝家不缺钱? 白芷抱着商七的腿,“哎哟,公子!小的求您了,不能再玩了啊!要不然真的没钱了!” 商七假装一脚将她踢开,面带怒色:“你这个贱奴,敢管本公子的事?这点钱而已,就是我输个十万两,祝家也不会眨眼的,我们可是……” 徐清澜一下子变了脸色,捂着他的嘴:“嘘!公子,这事可不能声张啊!” 商七一下子顿悟,“啊,是是是,对,你不说我差点没保住这个大秘密,要是让我爹知道,非得扒了我的皮!” 他讪笑一下,不顾四周异样的目光,继续玩着。 徐清澜和白芷拍了拍胸口,吓死人了。 胡管事有直觉,他们是祝家的? 为了保险,他决定试探试探。 徐清澜和白芷在一旁候着,胡管事走到二人跟前,笑眯眯地问道:“不知你们家公子是哪家的?怎么之前在京中没有见过?” 白芷脸上一下子就傲娇起来:“我们公子可是祝家的,祝家你知道吧,那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我们……” 徐清澜伸出胳膊肘拐了她一下,眼神警告:“多嘴!主子的事,我们做奴才的别瞎打听!” 胡管事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徐清澜身上,看样子这个奴才是个嘴严的。 兴许祝家有了什么发财之道? 若是他能打探出来,那就能去主子面前邀功了! 胡管事眼珠子一转,对白芷说道:“第一次来我们这边玩的客人,我们主子都会备一份小礼,你随我去取来给你家公子吧。” 徐清澜动了动,胡管事连忙推脱:“你就在这等着你家公子吧,我很快就带他回来,我们都是正经赌坊,很安全的。” 白芷跟在他后头,放慢脚步。 胡管事状似不经意提起:“你们家公子家里管得很严?” “是啊,夫人之前是一直不许公子来赌坊的,跟我一起那个小厮就是夫人的人,不过最近嘛,夫人倒是许公子偶尔来,不过也不能输太多了,不然就算是金山也能用光啊。” “是这么个理,不过你家公子这一会儿功夫,可就输了五千两了,这对许多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钱啊,到时候你家公子是要现结,还是上府上要?” 白芷眼珠子一转,决定坑祝云雪一把。 她眼珠子一转,鬼鬼祟祟地对胡管事说:“你认识闫旭吗?那可是闫丞相独子,我家公子的姐姐可是他新娶的夫人,还有另外一位姐姐,是宫里皇上亲封的凝妃!” 胡管事的主子是皇上的近臣,这些事也是知道的。 不过,闫相公子不是已经丧妻了么,难道又新娶了? 怕他不信,白芷解释道:“闫公子原配可是静元公主,说起来,那新少夫人还是静元公主的表妹呢,已经定亲了,就等着太后挑个良辰吉日给他们赐婚呢。” 胡管事点点头,再一回神发现已经扯远了,连忙转回主题。 “不是,我看你家公子似乎不缺钱啊,那到时候祝家小姐出嫁,这嫁妆,怕是会不少吧?” 白芷挺胸抬头,“那是自然,我们夫人说了,祝家如今今非昔比了,宫里有太后和凝妃,现在又不缺银子,出嫁的小姐们自然得备上丰厚的嫁妆,起码也得十里红妆吧?” 胡管事惊讶,说话都结巴起来,据他所知,祝家的小姐可不少。 白芷搓了搓手,感叹道:“跟着公子就是好,以前我们这些下人,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这两个月涨到了十两,可惜我还是没什么钱,不然我也上去玩两把。” 胡管事立马接着问道:“小兄弟,听你这话,似乎祝家就这两个月发达了?” 白芷却停了一下,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 白芷忽然怒道,指着他:“管事的,你是不是害怕我们公子还不起赌债?我告诉你,我们公子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祝家祝仁杰,就是买你十个赌坊,那也没问题!” 胡管事弯着腰倒了杯茶给她:“哎哟,小兄弟你消消气,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家公子气宇不凡,只是嘛,做我们这赌坊生意的,自然得多警惕警惕,若是遇到都还不起的,那我们这生意还怎么维持,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毕竟也不是谁都像我们祝家一样靠山吃山的!” 靠山吃山? 难不成是什么山里有宝贝? 可接下来,任由胡管事如何套话,她都一一绕开。 拿了礼物之后,白芷回到徐清澜身边,悄声说道:“那管事应该起疑了,一定会通知他上面的主子。” 徐清澜放下心来:“那就看着他们狗咬狗吧。” 第134章 血肉入药 “太子妃,徐家来人了。” 几人刚到院子门口,春俏就脸色不太好地迎了出来。 “徐家人?要做什么?” “叶管事说,老夫人病了,二小姐今日回来了,老夫人让您和三小姐也回去,为她侍疾。” 春俏此前已经气了好大一阵,张氏实在是欺人太甚。 白芷一听就要冲进去,“我去把他赶出去!” “等等。”徐清澜抓住了她的手腕,笑道:“不就是侍疾吗?有什么难的,不过我敢去,就看她敢不敢让我侍疾了。” “徐姐姐,老夫人摆明就是要磋磨你和茹儿妹妹的!” “谁磋磨谁,还不一定呢。” 叶管事见了徐清澜,上前解释:“老夫人最近身子骨有些不好,今日二小姐回来了,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实在是想念几位小姐,所以让老奴来请大小姐和三小姐回去一趟,陪着她住几天。” 叶管事原以为会被为难,没想到徐清澜竟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啊,正好,我在大雍时学了一点医术,正好回去看看老夫人。” 徐清茹也答应了下来,她虽不喜老夫人,不想回去,可大姐姐愿意回去,她定有好主意。 徐清澜越过叶管事,“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回徐府?” 叶管事赔罪一声,连忙跟上。 国公府。 老夫人住在寿安堂,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整个人浑身无精打采。 “祖母,快,大姐姐和三妹妹来了,您快躺下。” 张氏一听,立马缩进被窝,嘴上连声叫唤哼唧。 徐清澜进屋的时候,徐清嘉正在替张氏掖被子,“祖母,您可要快点好起来啊,孙女不孝,出去了大半年才回来看您,若是祖母能好起来,孙女愿意折寿十年!” “哎哟嘉儿哪,你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祖母都是土埋大半截身子的人了。” 张氏伸手慈爱地抚摸着徐清嘉的头,徐清澜站在门口,将这一幕幕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心底嘲讽,可那样的慈爱,她却很少见到,似乎很小的时候,她也见过,但记忆已经逐渐模糊。 “祖母,二妹妹。” “祖母,二姐姐。” 徐清嘉回头,看到了两人,手里的帕子被她越攥越紧,要不是这两个贱人,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是皇后了! 张氏靠在床上,语气虚弱:“你们来了?” 三人坐在她床边,张氏忽然问道:“你妹妹说,她去大雍时,你仗着自己是太子妃,故意派人将她的铺子封了,可有此事?” 徐清嘉挤出几滴眼泪:“祖母,您别说了,您身子不好,不要担心孙女。都是误会一场,可能姐姐只是一时气不过,我的铺子就开在她们的铺子对面,怕我抢了她的生意。” “哼,嘉儿,你不要再为她们说话了,澜丫头,茹丫头,你们就说,有没有这件事!” “没有!” 徐清茹回答。 张氏挪了挪身子,显然不信,“没有?澜丫头,我知道你嫉妒你妹妹自幼被我们捧在手心,可你是做姐姐的,难道就不能让着妹妹吗?她要在那开铺子,你们换个地方不就行了吗?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张氏一脸失望,“澜丫头,你可别忘了,你如今的大雍太子妃身份是怎么得来的,若不是我们,你也当不上太子妃。” 徐清澜都快被气笑了,“祖母,是二妹妹想要这个位置吧?” “姐姐,你误会了,今日祖母叫你来,也是想念你,姐姐何必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呢?” 徐清茹反问:“难道不是你提的吗?大姐姐一进来就没怎么说话。” 张氏又注意到徐清茹,这个丫头,跟着去了大雍之后,也变得牙尖嘴利起来。 “茹丫头,从前在家祖母怎么教的你,女子这般牙尖嘴利可不对,你还未许人家,在外抛头露面也不太好,还有你姨娘,跟着你们跑那么远,实在是不像话。” “祖母,不是让我们回来侍疾的吗?” 徐清澜忽然问道,可张氏那些废话还未讲完,忽然被徐清澜打断,她有些不悦。 “大夫可来看过了?祖母这是什么毛病?” 张氏和徐清嘉对视一眼,徐清嘉说道:“大夫说,祖母这是郁结于心,心病还需心药医。” “哦?那二妹妹觉得,祖母的心药是什么呢?” 张氏朝着她使了个眼色,默默躺回被子里。 “祖母惦念你们,如今我们姐妹几人也聚齐了,不如我们轮流照顾祖母,这样她老人家的病一定会好得快些的。” 张氏躺着,老觉得自己头昏昏沉沉的,明明她只是装病。 “既然要侍疾,不如就一起侍疾。” 徐清澜忽然提议,吹了吹举在嘴边的热茶。 徐清嘉亲热地迎上来,“大姐姐,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不过楚越还在外面等我,我们在京中置了宅子,我还得回去一趟,这里就先劳烦大姐姐和三妹妹了。” 徐清嘉朝张氏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一走,张氏便哼唧起来。 “澜丫头,祖母从前也待你极好,如今祖母病了,不知你可愿为祖母侍疾?” 徐清澜不知道她们要搞什么幺蛾子。 “自然愿意。” 好在她和徐清茹已经提前吃过解药,那石头埋在徐国公府,不会对她们有影响。 所以,她有功夫和她们磨,顺便一边等着腾荣山的消息。 张氏说道:“今日大夫来看过,祖母身体虚弱,需要一个特殊的方子补身,只是……” 徐清澜心中明白,接下来她说的话,一定会或多或少地坑害自己。 徐清茹捏了捏她的手,得到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张氏继续道:“大夫说,祖母这身子,有个偏方,需要至亲之人的血肉入药,和人参炖足三个时辰,连续服用一个月,就能药到病除。” 徐清茹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她捏着徐清澜的手力度也忽然加重。 “祖母,你确定是需要至亲之人的血肉入药?” 张氏缓缓点头,“我确定,叶管事,你也听到了,是吧?” “是的,老夫人所说不假。” 徐清澜若有所思,一会儿面露难色,一会儿沉思。 张氏心中得意,若是她不同意,她就将此事宣扬出去,等这不忠不孝的名声传到了大雍,她这个太子妃之位也会保不住。 “好啊,祖母,既然是大夫所说,那就交给孙女来办吧。” 第135章 整治张氏 张氏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今日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作为晚辈,自然得孝敬祖母。” 张氏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澜丫头,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祖母的。” “母亲,听说您病了?” 薛氏和徐业成一同进了屋,薛氏瞬间扑到床边:“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说的?” 得知要用至亲之人的血肉入药,徐业成不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母亲,儿子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让薛氏和清澜清茹陪您吧。” 张氏摆摆手,左右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徐业成在不在都无所谓。 薛氏看不惯徐清澜杵在这,“你不是要给你祖母备药吗?怎么还在这?快去吧,早些备好,你祖母也能早日恢复。” 等二人一走,薛氏忍不住问道:“母亲,您说她会同意吗?” 张氏很是自信,点头道:“当然,若是她不答应,那可就是不孝,这么大顶帽子压下来,到时候去大雍一传,她的太子妃之位可保不住!” 薛氏配合地恭维着:“还是母亲想得周到,不过,大雍山高水远的,她若是不肯做,这名声也未必能传过去啊。” “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小厨房里,徐清澜和徐清茹打发了所有下人,两人亲自煎药。 徐清茹捏了捏自己的袖子,咬牙下了决心问道:“大姐姐,你难道真的要听祖母的?” 徐清澜手上拿着一支泛着银光的匕首,笑道:“当然要听,只不过这血么,自然不可能是我的了。” 徐清茹眼眸一亮,“大姐姐,你想到用谁的了吗?” 徐清澜与她对视,忽地一笑。 张氏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徐清茹敲了敲房门,将熬好的药给她送来。 薛氏见只有她一个人,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清澜呢?” 徐清茹红着眼眶,“大姐姐她身子弱,又切了自己的血肉入药,现在回屋休息了。” 张氏闻言,并未细想其中的不对,急着想看药。 “药呢,快端来我喝下,不要浪费了澜丫头的一番孝心。” 药碗送到张氏跟前,她一下子就闻出来这药里的血腥味,心中嚣张。 “祖母,既然要以晚辈的血肉入药,那我和二姐姐,还有二叔的儿子,都该尽孝心才是,若是光大姐姐一人,她的身子撑不住的。” 薛氏却不赞同,“嘉儿最近身子也不太妥当,也是喝着药的,想来割血入药效果也不好,至于二房的柏哥儿,年纪又小,身子也比不上大人强健。” 这番话说到了张氏心坎上,她抿了抿嘴里的苦味,说道:“没错,柏儿是个男丁,他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如何能割血肉?既然提到了这个,我也体谅你大姐姐,她一个人的确难挨,那你就替她分担分担吧。” 徐清茹扣着药碗的手指微微用力,她从前还觉得,祖母只是偏心,如今看来,早已偏得没边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再顾及心里的愧疚感。 张氏一连喝了三日的药,原本没病的身子反倒愈发昏昏沉沉起来,连薛氏都觉得是来她这里待久了,有些昏沉。 “祖母,喝药了。” 徐清澜端着药碗进来,那药碗里面的腥气愈发令人作呕。 “呕!” 张氏没忍住,强压下心中的恶心。 “澜丫头啊,祖母觉得已经好很多了,多亏了你和茹丫头,这药就不用再加药引子了,就直接熬草药就行。” 徐清澜一脸担忧,将药碗放在一旁,亲昵地拉着张氏枯瘦的双手。 “祖母,这怎么行呢?您这药才喝三日,且您这身子,孙女觉得起码再喝一个月。” 张氏刚想质问,余光便瞥到了她手腕上缠着的纱布。 “澜丫头,可怜见的,你这手上的伤口多疼啊,听话,祖母不喝那药了,你停了吧。” 徐清澜一再推脱,表示非要以血肉入药,一旁的薛氏却隐约觉得不对。 按照这个死丫头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温顺地让人拿捏? 她干笑两声:“清澜啊,清茹,你们就听你们祖母的吧,她自己的身子,比谁都明白。” 心中也在暗自下决定,一定要找机会去看看,这两人肯定有秘密。 小厨房。 徐清澜坐在木藤椅上,一边缓缓地给炉子扇扇子,一边感叹:“唉,祖母这病可得快些好起来啊。” “是啊,再不好起来,我这脚皮都快磨没了,到时候再拿什么给祖母入药呢?还有这生鸡血,也快没了。” 门外的朱红色衣角一闪,徐清澜自然注意到了。 对徐清茹道:“好了,她听到了,这会儿估计正赶着去跟张氏汇报呢,我们也去看看吧,这样的热闹,不看多可惜啊。” 张氏听完薛氏的描述,顿时胃里翻江倒海,她伸手去抠着喉咙,吐出一些药汁来。 “呕!把这两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给我带来!” 丫鬟婆子们刚打开门,她口中的两人已经齐齐站在门口了。 “呀,祖母这是怎么了?可是病情加重了?不如我们再按照之前那样熬一些给您?” 徐清茹像是故意刺激她一样,张氏一听,又吐得昏天黑地。 薛氏扬起巴掌,徐清澜握住她的手腕往一旁一撇,“薛氏,这些年你挑唆老夫人针对我,挑唆纵容徐清嘉抢我的东西,你算计我的桩桩件件,我都记着呢,我现在回来了,有的是办法让你都还回来,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薛氏的哭闹,张氏的恶毒咒骂,还有摔杯砸碗的声音传来,徐清澜缓缓闭眼,转身踏出了房间。 屋外,天光正好,她曾经想要的亲情,也不过如此。 “大姐姐,老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她真的到处去败坏你的名声……” “名声而已,不过是用来匡束人的死规矩,越是在意,才会越成为他们拿捏你的方法。” “茹儿,我们回去吧,我想应该要不了多久,祝家皇上就要闹起来了,徐家这些人,任由他们蹦哒吧。” 那块石头不致死,但也会让他们浑身难受。 望着天际的云,她不禁想起微生无烬,不知道他此时在做什么。 第136章 鹬蚌相争 入夜之后,街道上只能偶尔听到更夫打更。 徐清澜捏着微生无烬的信,提笔给他回了一封,他在信上一字一句地将他从出发到上战场的事情都描绘给了她。 这场仗,最多还有两个月。 她要抓紧时间。 写完了信,她躺在床上,听到外头似乎有不小的动静,有马蹄声。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喊道:“春俏。” 春俏进屋,惊讶她还未睡着:“太子妃,怎么还未睡着,可是外面吵到您了?” “外面是什么声音?” 春俏点起灯,解释道:“刚才商七去瞅了一眼,说是有人带着人马出城,看那标志,似乎是皇宫里的,大概就是皇上派去腾荣山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压在徐清澜心口的大石头一松,困意全无。 若是欧阳宣发现了那金矿,必定会派人攻打,祝家的人即便死守,也胜算不大。 届时,姑姑作为重要人质,定会被欧阳宣的人转移,毕竟他肯定会用姑姑威胁她,让她甘愿作为人质上战场威胁微生无烬。 她和白芷商议,还是直接用最老旧干脆的法子,劫人。 “春俏,你先去歇着吧。” 春俏担心她太操劳:“太子妃,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好好歇着过,您太操劳了。” 拗不过春俏,徐清澜躺在床上,轻轻闭着眼,脑子里却也没消停,一直在想该如何营救姑姑。 想着想着,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听到徐清澜睡醒,春俏进屋时眉眼都是喜色:“太子妃,皇上发现祝家藏着的金矿了,只不过两方还在周旋,祝家的人不死心,死守着金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祝家不会轻易放过金矿,但欧阳宣也不会将他拱手于人。 “春俏,你派几个人出去传,就说祝家金矿走漏风声一事正因为祝仁杰,而祝家隐瞒金矿,就是在为日后造反起事做准备,欧阳宣这个皇帝,让他们祝家不好掌控,让他们祝家先内乱。” 春俏离开后,白芷和欧阳睿也来了。 欧阳睿一进屋就先问候她的身子,确定她无碍之后,才请求道:“大姐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救母妃了?” 他一直待在院子里,还未露面,若是被祝家发现,定会生事端。 “对,等水搅浑了,他们只会注意金矿,自然注意不到姑姑了。” 白芷拍了拍欧阳睿的小脑袋:“你放心吧,我师兄给我派了一批高手过来,到时候直接把你母妃救回来。” 欧阳睿一本正经地朝着白芷行了个大礼:“多谢白姐姐救我母妃。” 皇宫。 欧阳宣砸了好几个花瓶,还不解气,将目光转至跪在一旁的宫人身上。 他随手指了指一个小太监:“过来。” 小太监跪着爬到他面前,瑟瑟发抖。 欧阳宣抬脚就将他踢翻在地:“贱奴才!祝家也是贱奴才,不过是给了他们点脸面,竟敢私藏金矿!” 他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祝家也算是推他上位的功臣。 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祝太后又一心为祝家辩护,他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身旁的大太监晃了晃拂尘,劝道:“皇上息怒,顾着您自个儿的身子啊,您是祁国的天子,是真龙化身,那些个宵小,等您派去的人一震慑,就会老老实实将金矿交出来的,您只需要耐心等等。 再说了,祝家再大的胃口,也不敢跟您硬碰硬不是?他们要想保住整个家族的荣耀,也一定会将矿交出来的。” 欧阳宣的心情平复了些许,他又想到那个下落不明的欧阳睿,眼睛的目光变得凌厉。 “那小贱种真的死了?”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奴才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太后娘娘那边动的手,您该放心的。” 欧阳宣发泄了一通,仰坐回龙椅上,问道:“听说那个徐清澜回来了,朕还未传唤过她呢,母后在她那碰了壁,你记得派人将徐晓棠转移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去。” 现在整个祁国,只有徐晓棠能威胁到她了。 忽然,徐清澜的样子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不由得起了几分邪念。 太监察言观色,谏言道:“皇上,不如老奴去将她请进宫来?” “不必,据闫旭所说,微生无烬对她很是宠爱有加,想必这次回来,她身边也有大雍高手,小心行事,最好让她自己送上门来,进了皇宫,人一绑,直接派人送到战场上去。” 欧阳宣幻想着自己的将士们打赢了大雍,将微生无烬生擒,一统两国。 而此时被他惦记的微生无烬,正在军营里和将士们商议要事。 “太子殿下,您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任何闪失,臣愿意冲锋在前,亲自去会会那叫嚣的敌军!” 说话的是霍将军身边一个重要的副将,也是汪念容的兄长,汪成越。 微生无烬眉头一皱,不赞同:“上了战场,就没有太子这个身份了,孤既来了,就要和你们一道作战,哪有让你们挡在孤前面的道理?” 此话,让不少底下的将士们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追随太子杀敌。 “祁国耍阴招,竟然让人火烧粮草,还给附近的水源投毒,孤以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佳。” 他看着远方祁国的方向,心里牵挂着那抹倩丽的身影。 被他牵挂的徐清澜,已经和白芷接见了隐雨门的高手。 “诸位,师兄让你们来助我,我也不会让你们白来,事成之后,必有重金酬谢!” 白芷抱拳,向他们表达谢意。 “白姑娘不必这么说,门主说了,您和太子妃的要求,就是他的要求!” 说话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脸上还有一条贯穿半脸的长刀疤,刚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袋银子。 徐清澜笑着让他收下,其余人也拿到了同样的一袋银子。 “各位,我知道你们是江湖中人,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这些银子是我的小小心意,你们务必收下,另外,劫人的时候务必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若是情况不妙,你们可先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徐清澜这番话,让一帮汉子感动,以往出任务 除了门主和白姑娘,没有任何客人对他们说这样的话。 于是一群人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定会将人平安劫回来。 “那我在这里谢过各位壮士。” 徐清澜盈盈一拜。 而祝家和欧阳宣派去的亲卫斗得不死不休。 腾荣山上火光一片,最后祝家败下阵去,主事的人也被生擒,押送回京城。 徐晓棠也被单独押送着,她抓着囚车的手指用力,骨节泛白,这样的日子,应该快结束了…… 她刚刚一想,头顶上空便飞过几支带着火苗的箭羽,扎到了囚车周围,点燃了林中的枯叶。 徐晓棠按捺住心中的激动。 “杀呀!” 刀光剑影,前面传来阵阵马蹄声…… 第137章 姑姑被劫 “咸安郡主,皇上让您进宫呢,请跟老奴走一趟吧。” 皇上身边的太监特意来传话。 白芷作出防御的姿态,徐清澜示意她冷静。 “皇上可说了是为什么事进宫?” 太监李如海甩了甩拂尘,轻叹一声:“咸安郡主,这些事情老奴也不知道啊,皇上原本想过几日召见您的,但又改变了主意,兴许只是与您叙叙旧呢?” 叙旧? 徐清澜心中冷笑,面上不咸不淡地说道:“皇上与我可没有什么旧交情,若是公公不说,就恕我不能与您一起进宫了。” 徐清澜坐在椅子上,根本未打算与他一道进宫。 李如海掐着兰花指的手一颤,急道:“咸安郡主!您可别忘了,这是在祁国,祁国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的。” “那又如何?我如今也是大雍太子妃,往后是大雍皇后也说不定,更何况,李公公以为,我会孤身一人回来?大雍太子给我的人手足够让我在祁国安然无恙。 倒是李公公,你在我这里颐指气使,我不喜欢你的态度,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能不能平安踏出这间屋子吧。” 李如海左右环顾一圈,“咸安郡主,老奴也是奉命行事啊,您要是不去,老奴也不好交代啊!” 徐清澜缓缓闭眼,漫不经心地搭着话:“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商七配合地将他们赶走,李如海站在门外跺了跺脚。 皇宫。 祝太后和欧阳宣脸色如墨。 “哀家怎么说的,让你早些将人迎进来,假借替她接风洗尘,将人拿住,可你偏不肯,你看看她现在的态度!” 一想到徐清澜还害死了欧阳悠悠,祝太后心头泣血,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徐家的人都该死!要不是让他们狗咬狗,哀家早就把他们处置了!” 欧阳宣语气难辨喜怒,“母后有何权力处置朕的臣子?” 祝太后淡淡瞥了他一眼:“皇上这话是在怪哀家?”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母后早些年颇为辛劳,如今身居太后之位,该好好颐养天年了。” 祝太后一怒,将手边的茶盏打翻在地。 “皇帝这是在怨哀家,哀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今你竟嫌弃起母后?” 欧阳宣面色不耐烦,“母后,儿臣没有怨您,但祝家的事,您怎么解释?” 祝太后眼神一躲,坐回了座位上,“皇帝可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挑拨哀家和你的关系。还有,祝家的事情,哀家不知情,皇帝要处置,尽管处置就是。” 欧阳宣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冲冲地离去。 李如海跟在他的身后,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李如海,朕让你请的人呢?” 李如海如坐针毡,“皇上,老奴去请了,可咸安郡主不来啊,老奴也没法子啊!” 欧阳宣长呼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敬酒不吃那就吃朕的罚酒,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绑到战场上去做人质!” 此时,徐清澜等人却等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姑姑被山匪抓了?什么山匪!你们打探清楚没有?” 徐清茹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去的时候,徐太贵妃已经被人劫走了,我们后面打探才知道,我们去之前,已经有一批山匪在那蹲点。 但外面山匪多,我们打人倒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要查出那些人,还需要一些时间,白姑娘,这次是我们的失误,我们愿戴罪立功,一定将徐太贵妃完好无损地找回来!” 徐清澜压下心头的情绪,点了点头。 门外,欧阳睿将他们的话都听了去,顿时心慌手抖。 嘴唇颤动地呢喃着:“母妃……” 于是双脚不受控制地朝外跑着,屋里眼尖的白芷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睿儿!” 欧阳睿没有跑远,他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悄悄抹着眼泪。 “母妃!” 白芷赶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好了,不要哭了,我们会把徐太贵妃救出来的,你放心。 你忘了你澜姐姐的交代吗?带你回来,但是你得时时刻刻待在房间里,若是被人发现,你的安危怎么办?” 白芷轻声细语,欧阳睿低下头,掐着指甲,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了。 “对不起,白姐姐,是我冲动了。” 白芷再次拍了拍他,搂着他进屋。 然而这一幕,早已让不远处马车里面的楚越撞了个正着。 他眯着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随从接话道:“少爷,您在说什么呢?” “我说,我们楚家的好运要来了!” 一旁的徐清嘉压下心中不快,追问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楚家……” 楚越将她一搂,徐清嘉就钻入了他的怀里。 “嘉儿,你可知道,你那个便宜表弟还活着,如今可就在那,你大姐和三妹还真是狡猾啊,竟将他藏在了京城,你说,若是太后和皇上知道他的下落,而我们作为提供情报的人,会如何?” 徐清嘉被他一点,顿时想明白了。 若是楚家能够抓住这次立功的机会,说不准还会得个什么官位。 士农工商,哪怕是五品官,也比他们现在的商人身份要体面。 “相公可想好了?” 徐清嘉有些犹豫,并非她顾念什么亲情,而是她有些害怕徐清澜。 她现在连整个国公府都不放在眼里,连皇上下令都敢拒绝,和她对上的话…… “夫人,你在犹豫什么?若你害怕你那大姐,那就由我来办,夫人只管等着跟我享福就是了。” 这样一番话,徐清嘉心里稳妥多了,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那就等夫君的好消息了!” 楚越自信一笑,轻轻掐了她的腰一把。 “夫人,你就放心吧,一会儿回去我便来安排此事。” 祝家金矿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徐清澜的姑姑被山匪劫持,他也有所耳闻。 祁国前线快要不敌大雍士兵,皇上一定想将徐清澜拿去做人质,可她身边高手如云,难以近身,不好轻举妄动。 能够威胁她的徐晓棠不知所踪,但还有这个小的不是? 楚越心中畅快,这是天不亡他楚家啊! 楚越回了府,立马将自己结识的几个寒门学子喊来商议具体计划。 “如今徐太贵妃被人劫持,不知所踪,若是我能将欧阳睿的下落告知皇上,皇上必定会重用我楚家!” 其中一个学子说道:“可是楚公子,在下以为,咸安郡主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若是被她察觉,恐怕楚家还未得高官厚禄,便被她报复。” 另外一个却与他所见不同:“此言差矣,咸安郡主再不济也只是个女子,两国交战,她的下场只能是俘虏,人质,可她姑姑如今下落不明,能威胁她的人没了。 可她既然能将小皇子保护得那么好,说明他在她心中地位甚高。用他威胁咸安郡主,等她上钩,自然可以将她抓住。” “就是,富贵险中求,太后和皇上前些日子一直在搜查小皇子的下落,如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 第138章 绑架睿儿 徐晓棠醒来的时候,浑身疼痛,缓缓睁眼之后,见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四周都是木板,屋里的陈设也极其简单,桌子和凳子都是石头。 她的意识一下子清明,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见衣裳都完好无损,也没有别的异样,松了口气。 “你醒了?” 说话的是个声音粗哑的老婆子。 徐晓棠没注意到还有别人,顿时警惕地看着她:“老人家,你是谁?还有,我这是在哪里?” 老婆子一边择菜,一边说道:“这儿是黑水寨,是我们大当家的救了你,大当家的可怜我,让我来这当个做饭的老婆子,你叫我郑婆子就行。” 郑婆子抬眼,这才仔细地看到了徐晓棠的样子。 她不过三十岁,脸上虽有憔悴和疲惫,但通身的气质也是一般人家养不出来的,手腕上的皮肤如白玉一般莹润有光泽。 徐晓棠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起了话题:“郑婆婆,您说是大当家的救了我?我能不能去见见他,我在京城有亲人,我想回去。” “这位夫人,看您这样子也不像是与家中和睦的,若是你就这样回去,家中人会如何想?” 徐晓棠想到了徐国公府,张氏和徐业成最重面子,若是自己就这样回去,他们定不会容得下自己。 “还有,我们大当家的出去了,暂时不在黑水寨,你是他救回来的人,你的去留老婆子我可做不了主。” 徐晓棠心头一沉,心道这是遇到贼窝了。 “那……大当家的既然救了我,我也得感谢感谢他,等他回来了,郑婆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好亲自去道谢。” 郑婆子择好了菜,应下她的请求:“等大当家的回来再说吧,夫人您就暂时安心住着,您之前想必是得罪了不少人的,这才被人关在那腾荣山里。” 徐晓棠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她缓缓躺在床上,观察起自己的所处环境,规划着该如何回京城。 澜儿回来了,现在她被山匪俘虏也是一件好事,免得祝太后又拿自己威胁她。 徐晓棠默默在心里祈祷着,同样也期待着睿儿能够平安。 祝太后从不会跟她透露半分睿儿的消息,她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而她自己如今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徐国公府。 徐清嘉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徐业成。 徐业成摸着下巴,坐在书房已经思考了几刻钟了。 “爹爹,您到底想好没有嘛,若是此计可行,那夫君说不定还能被皇上嘉奖,女儿也不想跟着他一个白身过日子…” 徐清嘉在他面前撒娇,一向能拿捏住他。 “嘉儿,你们到底看清楚没有啊?若是看错了,到时候祝太后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别说加官进爵,恐怕都想把溜她玩的人抽筋扒皮。” “爹爹,女儿当然知道事情轻重,不如您和越郎一起,助他一把,等他加官进爵,也是您的女婿,左右都是一家人。” 若是以往,徐清嘉可不一定会帮着楚家,可现在她的处境艰难,若是楚家能得好处,那她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徐业成没说话。 徐清嘉连忙保证道:“爹爹,您放心,就算是您帮越郎抓了欧阳睿,大姐姐也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更何况您可是她亲爹啊!” 这样一说,徐业成瞬间清醒了过来。 差点忘了徐清澜这茬。 “这……” 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不知道那疯癫的逆女会整出什么幺蛾子,看向徐清嘉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探寻。 原来是害怕徐清澜,让他替楚家做出头鸟呢。 “嘉儿,你容爹再考虑考虑。” 他已是国公,再立功,也不会有官位上的嘉奖,于他意义不大。 “爹爹!难不成您身为国公,还怕了大姐姐不成?” 徐清嘉故意激他。 “嘉儿,我怕她?你这话说得是越来越离谱了,只是毕竟小皇子是你姑姑的孩子,如今她下落不明,这样做未免……” 徐业成一副担心妹妹的模样,徐清嘉忍不住心底翻白眼。 他要是真的顾念亲情,就不会让徐清澜去和亲,只不过如今看到徐清澜势力不小,不敢轻易作对罢了。 “既然爹爹不敢,那女儿就先行告退,回去和夫君商议。” 徐清嘉刚出府门,就被楚越拉到了一旁,询问道:“夫人,岳父如何说?” 徐清嘉没好气地回答:“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不敢得罪徐清澜,上次我这个大姐姐可是把我祖母知道整得够呛,现在提起她还作呕呢,我爹是个自私伪善的人,他无非就是觉得,他已经是国公了,升无可升,不想帮你。” 她挽上楚越的胳膊,“夫君,他们不敢,你就自己行动,到时候等皇上的封赏下来,我看他们谁还敢瞧不起我们!” 楚家的好日子在后头。 “好,那……夫人,我已经托了关系找了祝家的人,等他们引荐,我自然就能入宫见太后了。” 楚越还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另外一边,徐清澜和徐清茹出去了,白芷也有事,小院就剩下欧阳睿一个人。 他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用手支着脑袋,脑子里一会儿一个想法。 他担心母妃,可也知道澜姐姐最近为了这件事四处奔走,所有人都有事情可做。 只有他,自从回了祁国,就一直是一个摆设,他心中难免愧疚起来。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一眼就能看到路过的行人。 他们行色匆匆,目的各有不同,欧阳睿仔细观察着每个路过的人,忽然一颗石子砸中了他的脑袋。 “啊!” 他一回头,想看清是什么砸中了自己,一眼就瞥到了那小石头上的纸条。 左看右看,无人。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上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欲救徐晓棠,独自前往后街。 纸条上的字让他心头一紧,一定是有人盯上了他! 不可能会有人知晓徐晓棠的动静,不告诉大姐姐,反而告诉他这个小孩子。 商七是这里身手最厉害的,欧阳睿高声喊道:“商七哥哥!” 无人回答。 他一拍脑袋,想起今日徐清澜带着商七出去了。 府上现在就他一个人,还有一些普通的家丁。 欧阳睿走到墙角处,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虽是白天,可他觉得忽然外面安静了起来,有脚步声正在逼近。 他的一颗心也被揪了起来。 “啊!” 徐清澜正在城门口,打探京城外各处山匪的情况,忽然感觉心脏一阵抽疼。 商七脸色顿时变了,担忧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徐清澜扶着马车缓了缓,“无碍,兴许是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 “太子妃,打探消息交给属下吧,您在马车里等候,若是殿下知道您不顾自己的身子,会心疼的。” 徐清澜不再倔强,坐回了马车,商七继续向各路行人打听。 徐清澜坐在马车里,闭眼养神的功夫,忽然想起来和亲之前,她曾去过一个专门打探消息的组织。 “商七,我们回去,去凫公阁!” 商七驾着马车,迎面遇到了一脸匆忙的白芷。 “白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芷重重点头,钻进了马车。 “徐姐姐,不好了,睿儿不见了!” 徐清澜心脏又抽疼了一下子。 “商七,先去找睿儿!” 徐清澜头疼,近日所有的压力和情绪一齐涌上来,只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徐姐姐,现场只留下了这个。” 白芷递给她的正是那张纸条。 徐清澜拿着看了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她进祁国都城开始,就有不少人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欧阳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拿她去威胁微生无烬,而她的软肋只有徐晓棠。 如今徐晓棠下落不明,定是有人发现了睿儿,告知了欧阳睿或者祝太后,想以欧阳睿逼她主动为人质。 纸条在徐清澜手里变皱,杀意在眼中波动。 “去凫公阁找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透露睿儿消息和绑架他的人。” 她猜测,这两者都是同一方势力所为。 第139章 打残楚越 楚家。 “唔唔…” 欧阳睿被绑着手脚,看着眼前两人时,眼里带着怒意。 楚越轻哼,嘲讽道:“还当自己是皇子呢?你母妃都不知所踪了,被山匪劫走,谁知道被劫去做什么?” 徐清嘉白了他一眼,“赶紧办正事吧,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一会儿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今日一大早就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稳了稳心神,她又说道:“赶紧送进宫,免得夜长梦多。” 楚越搂着她的腰,“夫人放心,我已经告诉皇上了,他很乐意见他呢!” 他忽然玩味地看着欧阳睿:“饿了?” 端来一碗粥,递到他面前给他闻了一会儿:“怎么样,想吃吗?” 楚越不等他回答,在他有些期许的目光之下,将手一滑,粥碗打碎在地。 “想吃就舔干净啊!”他伸手去按欧阳睿的头。 欧阳睿眼里忽然变得惊恐起来,冲着他们一边呜咽一边摇头。 楚越摸了摸他的脸,露出同情的表情:“啧啧啧,多可怜啊,你放心,等你回宫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等你,别说这粥了,还有更好吃的都能吃上,何必跟着徐清澜受苦呢,我这可是对你好啊!” 楚越慢悠悠地起身,将他一同带着,准备出门。 “砰!” 他的贴身随从被人重重地扔到门上,将门砸了开来,滚到地上。 楚越大惊,徐清嘉立马躲在他身后。 看清来人后,欧阳睿脸上的惊恐便成了楚越夫妇二人脸上的表情。 “你……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楚越看到徐清澜的那一刻,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徐清嘉往一旁挪了挪,企图挡住欧阳睿,被商七一把扔到一边。 楚越眯了眯眼,“这可是楚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以为你带几个人来我就怕了你了?” 他拍了拍掌,院子外冲进来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丁,显然和普通家丁大不相同。 楚越自信地介绍:“这可是我楚家花重金培养的家丁,他们身手了得,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你要是现在求饶,我还能考虑放了你。” 看到徐清澜古怪的脸色,楚越心中越发笃定,她定是怕了自己,于是便愈发嚣张。 “徐清澜,大雍太子打我的账我还没算清楚呢,把你弟弟交上去,不过是替你们夫妇赎罪!” 微生无烬断他命根的仇,他还没报呢! 徐清澜注意到一旁的徐清嘉,将她手腕捏着揪到面前:“是你出的主意还是他出的?” 徐清嘉对上她的目光,似乎要被她撕碎一样,“不是我……不是我,是他!” 楚越转头,瞪了她一眼。 徐清澜扇了她一巴掌,将她推到一边,这才正视起楚越。 “让我猜猜,是你无意中看到了睿儿是吗?然后你想到欧阳宣和祝家,想借此机会到他们跟前卖好,出卖睿儿,好替你们楚家谋个官位,对吗?” “徐清澜,你凭什么这么嚣张,在大雍打了我,那是你的地盘,现在可是在祁国,你既然送上门来了,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人,上,把他们拿下!” 训练有素的家丁一拥而上,还未靠近徐清澜,商七出手,白芷甩出长鞭,很快就将人打得落花流水。 楚越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你们……” 这不可能,这可是他花了重金从江湖人士那买来的侍卫! 看着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家丁,楚越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缕慌乱。 于是楚越索性拿欧阳睿威胁,麻利地捡起地上破碎瓷片,抵着他的脖子:“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都退后,退出这间屋子!” 白芷将徐清嘉抓住,将双手绑在身后。 “夫君救我!” 徐清嘉眼泪汪汪地,楚越虽不悦她刚才将自己抖出去,但见她这模样,又心软了。 “你们放开她!” 徐清澜忍不住替他们鼓掌:“好啊,真是夫妻情深啊,不过,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了。” 商七立即出手,朝楚越掷了颗石子,石子击中了他的手腕,那瓷片被他一松,一抛,摔在了地上。 欧阳睿立马朝着徐清澜的方向跑,躲在了商七身后 楚越捏着发疼的手腕,额头渗出冷汗。 “别过来!这可是在楚家,我可是徐国公的女婿!” 徐清澜和白芷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皆露出嘲讽,徐清澜道:“是么?你是徐国公的女婿,你是不是忘了 我还是他的女儿呢?更何况我还是咸安郡主,还是大雍太子妃。 要拿身份压人,也得拿一个能压住我的,楚越,你既然做了,就该付出代价!” 商七会意,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楚越这才意识到他的武艺不凡,连忙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绑架他,我没对他怎么样,你看,他还好好的呢!” 徐清澜缓缓靠近,一脚踩在他的手腕,“没对他怎么样?好好的?楚越,你是不是对这两句话有误解?我弟弟被你这么一吓,可是会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呢,会精神不振呢,你说这个损失怎么算呢?” 徐清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脚上力度也在加重,“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了,楚越,看来你是没把我上次的话放在眼里啊?” 楚越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郡主,太子妃,我错了,你们要打要罚,我都认,但是能不能留我性命,还有,放过嘉儿!” 徐清澜转身看到了白芷旁边的徐清嘉。 勾唇一笑:“可以,但你说了要打要罚,你都认?” 楚越还未来得及细思其中的深意,徐清澜已经起身,眼神冷得如同粹了冰。 拿起一旁的椅子,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背部刺痛传来,楚越闷哼一声:“这下你解气了吧?” 徐清澜又砸了他几下,确保他没有死,才对商七吩咐:“把他的腿废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楚越的下半辈子。 楚越口中鲜血渗出,“你!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徐清澜揪着徐清嘉的下巴,“你来说,我恶毒吗?哦倒是忘了,还有你呢。” 徐清澜笑得不怀好意。 楚越被商七废了一条腿,惨叫声响彻楚府。 瘫倒在地的楚越不禁疑问起来,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楚家就没有一个人听到? “不用看了,楚家的人,早被我们绑起来扔到柴房了。” “对,收拾完你们,也该轮到他们了,教子无方,就该承担今日的后果!” 第140章 军营女子 楚越心中隐隐后悔起来,早知道他就不该去抓那什么欧阳睿,起码能保住他一条腿。 “嘉儿!” 楚越朝她使眼色,但徐清嘉现在也恨楚越当初想到了这么个馊主意。 “大姐姐,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徐清嘉被白芷绑着,用一根绳子拉着,她心里直打鼓。 “大姐姐,我劝过楚越的,可是他不听我的,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啊!” 徐清澜左右各一巴掌,徐清嘉的脸顿时红了。 她捏着拳头,恨恨地看着徐清澜:“徐清澜!你又打我,你就不怕你回不了大雍?” “徐清嘉,那你就不怕,你出不了这个院子?” 徐清嘉忽地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来,“徐清澜,要么你放了我,要么就像对待楚越一样,把我也打残,但,你敢吗?” “怎么就不敢呢?” 徐清澜笑着说完这一句,直接对商九说道:“也断她一条腿吧,既然是恩爱夫妻,那就夫唱妇随吧。” 商九力度很大,直接废了徐清嘉一条腿,她满眼不可置信:“你怎么真的敢!” 她以为,这里是楚家,是祁国,她不会那么嚣张。 原本对她的害怕被楚越一劝,消失了大半,现在却全部齐聚在她心头。 看着商七的动作,徐清嘉心头一抽:“大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已经废了我一条腿了……” 疼痛感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她摸了摸自己被废了那条腿,眼泪夺眶而出。 害怕商七继续徐清澜的指令,顾不得那么多,倒在地上求饶。 “大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都怪楚越,若是他利落行事,哪还有这些夜长梦多! 都是他拖累自己。 还有徐清澜,眼下她不敢再和她硬碰硬,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她好过! 徐清澜看着她,记忆渐渐倒回从前,她和徐清嘉也是当过两年好姐妹的。 如今,她看向那疼得缩在地上,卷作一团的女子,不知道她们是从何时分道扬镳越走越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本性就如此。 商七面无表情:“太子妃,您可以直接让属下杀了他们。” 徐清澜伸出手,莹白的指尖接住了枝头掉落下来的桃花瓣。 “走吧。” 她深知,徐清嘉变成今日的模样,完全是薛氏故意挑唆,刻意将她教导成这样。 但,她永远不无辜,打断她的腿,比杀她更能让她难受。 活着,就该活在暗无天日的悔恨中,要折磨他们,就要让他们失去高高在上的尊严。 楚家的其余人一早就被绑到了柴房,徐清澜过去的时候,他们见着来人,都哼唧起来。 “哟,这是还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啊?” 徐清澜好笑地环顾一周,笑而不语。 良久,才喊商七:“商七,动手吧。” 楚家又是一片哀嚎。 收拾完楚家出气,徐清澜才解开了欧阳睿身上的绳子。 “澜姐姐,对不起,我给你们添乱了,我明明已经想到是陷阱,刻意躲避着,可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欧阳睿悔恨地捏着小拳头,恨不得给自己来几下。 徐清澜脸上淡然的神情消失不见,变得严肃起来:“再有下次的话,我不会帮你,你要学会自己成长起来。如今祁国并不安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被算计,被人抓住。” 欧阳睿听懂了,这是要将他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澜姐姐,我听你的。” 徐清澜的手轻轻在他头上蹭了蹭。 看看天日,晚霞升起,夕阳余晖,如精心所绘的画。 此时的祁国和大雍相交的边界,微生无烬望着晚霞出神。 沈译摇了摇他,轻咳一声:“殿下,说句话啊,咱们该怎么打。” 微生无烬被这一晃,收了心思回神,神色严肃地讲出了他的作战计划,竟得到了众人一致称赞。 待所有人离去,沈译留在了营帐里。 “殿下,我们还有多久能够结束此战啊?那祁国每天都派士兵来挑事,估摸着是在逼我们先出手呢。” “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沈译不依,瞥嘴:“还你怎么想出来呢,就知道想你的太子妃…”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营帐里没了人说话,沉寂了一会儿,响起书本翻页的声音。 微生无烬翻了翻书,见无人,便解开了自己的衣裳,上衣褪去,后背上有一条可怖的鲜红长疤。 是前几日作战时,被祁国人突袭所伤。 有莫长卿在,处理伤口并不难,但也让他疼得额角冒汗。 他提笔想象着徐清澜的样子,在纸上勾勒出她的轮廓。 背上的伤口需要上药,他走到屏风后,轻轻倒出药瓶里的药粉。 还未来得及上药,后背便覆上一双娇软冰凉的小手。 “殿下~” 那声音,在寻常男子耳里是销魂,可于他而言,是危机。 一刹那间,微生无烬裹上了刚脱掉的上衣,这才面对那女子。 是个极其陌生的女子,穿着袒露,微生无烬里面移开眼。 “穿上衣服!” 女子轻轻一笑,娇媚的声音传来:“殿下这是害羞了吗?殿下都是有两个太子妃的人了,竟还如此害羞。” 一边说,一边扭着纤细的腰肢。 “殿下,军营长夜漫漫,您难道不想太子妃吗?” 她提到了徐清澜,微生无烬忽然变得狠厉,大手掐着她的脖子,似要将人折断 “你不配提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就只有死路一条!” 将她重重地扔在地上,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地上女子轻轻啜泣,那婉转的声音,在外人听起来…… 微生无烬听不下去,点了她的哑穴,低头看着她,眼神里不辨喜怒,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 “孤最讨厌别人不经过允许碰孤!” 一旁的长剑出鞘,银光闪动间,女子的脖子渗出血痕。 “孤再最后问你一遍,是谁让你来的。” 女子被解了哑穴,缓缓吐出一个沉寂许久的名字。 第141章 闫旭报信 “汪念容?她让你来做什么!说!” 长剑架在她脖子上,女子白皙的脖颈已经渗出细汗,立马跪地求饶:“殿下饶命啊,是汪侧妃,她说...”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微生无烬的脸色,一咬牙,索性求他:“殿下,是汪侧妃要拿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还有个弟弟,在她手上,奴婢也是不得已啊!” 微生无烬听着,面上多了几分不耐之色,问道:“她让你做什么?” 女子沉了沉气,回答道:“她说,让奴婢勾引您,让您与太子妃心生嫌隙......” 微生无烬目光流转,汪念容似乎并不是这么无脑的人,她以为,让婢女来勾引他,就能达成她的算计? “你是什么人,是怎么进来的?” “奴婢叫春菊,是汪侧妃原来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来这军营也是汪侧妃安排的。” 微生无烬唤来商九,让他将春菊带下去,而自己看着那营帐的帘子,眼眸幽深,还真是漏成筛子了...... “报!太子殿下,祁国那边进攻了!” 外面传来一声报唱,微生无烬披上铠甲,转了转手腕:“迎战!” 祁国,楚家众人被收拾一番后,也没能翻出什么风浪,倒是宫里,祝太后和欧阳宣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 欧阳宣气得不可开交,他派去徐清澜身边,意图来硬的直接将人绑回来,可却屡屡碰壁,折了不少人。 他按着发疼的眉角,看到了一旁还保持行礼状态的闫旭,摆了摆手。 “免礼。” 见他落座,欧阳宣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朕记得你和咸安郡主曾有婚约?” 闫旭听他这样一问,下意识地心头一紧。 “皇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往事如烟,如今她是大雍太子妃,臣是静元公主的夫君,即便静元公主已经过世,但臣......” 欧阳宣连忙制止住他那副表衷心的说辞,“那都不重要,朕想知道,爱卿在咸安郡主心里,还有多少位置。” 闫旭苦涩一笑,略有些自嘲,地位么?怕是没有了。 “臣与她形同陌路。” 欧阳宣却不认为,“朕倒是觉得,即便形同陌路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你的位置,爱卿,朕要你出面,请咸安郡主进宫一叙。” 闫旭心头惊骇,这是要让他亲手抓了徐清澜。 “朕知道,你娶了朕那个草包妹妹,委屈了,但若是此事成了,往后太后就再也不能拿捏你们闫家。更何况,闫相身子不好已有一段时日了,难道爱卿忍心看着生父担忧?” 闫旭起身,恭敬躬身表示:“臣不敢,只是皇上,咸安郡主聪慧近妖,恐怕不会信臣。” 欧阳宣不以为意,道:“你只管去喊,朕会派人暗中跟着你,你放心,朕不会让她受伤的,只是委屈她做个人质,等大雍退兵,她仍然可以完好无损地回大雍。” 闫旭心里头却门清儿,若她真的为质,逼迫大雍太子退兵,那她和微生无烬必定会被百姓唾骂,微生无烬挨骂无所谓。 但她不能。 “臣,遵旨。” 欧阳宣很满意他的识时务,这样的人就不该被祝家和母后攥在手里,就该为他所用才是,待他身影飘远,欧阳宣才流露出对他的鄙夷。 好拿捏的人,用的时候好,但平日里瞧着却总是窝囊的。 闫旭站在宫门口,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吩咐自家马车车夫,“先不回府,随我出去。” “啊?公子,您要去哪?” 日头偏西,庭中树的影子被拉长,春俏踩着影子进了屋,在徐清澜耳边低语几句。 徐清澜偏头,不解道:“闫旭?他来做什么?” 徐清茹停了手中的针线活,抬眼与白芷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清澜起身,道:“把他请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闫旭被迎进去的时候,一路跟着下人,心里反复打着腹稿。 上次祝云雪的事情,他有愧。 “闫公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毕竟你我如今身份立场有天壤之别,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闫旭苦涩地笑笑,不再唤澜儿妹妹。 “咸安郡主,我是来给你提个醒的。” 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下人,徐清澜挥了挥手,下人尽数回避。 “说吧。” 闫旭坐直了身子,正色说道:“咸安郡主,你尽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吧,皇上他要对你下手了!” 徐清澜不怒反笑,显然不信一向顾及家族的闫旭会跑来同她说这种话。 “所以呢?欧阳宣让你来做说客的?” 闫旭见她一副不以为真,还一点不担心的模样,皱眉看着她:“咸安郡主,这不是小事!若你被祁国抓了做人质,微生无烬真的因你退兵,等你再回祁国时,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让我来劝你,可我不想害你,我不想再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了,咸安郡主,我求你,你快走吧,或者找个地方藏起来,切莫再露面。 我虽不知道你为何会回祁国,但我猜你有自己的原因,我不会多问,只是,皇上不会轻易放你回去,若你没有藏身之处,我......” 徐清澜忽然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多谢闫公子与我说这些,旁的就不劳你费心了,闫公子也有自己的难处,若真要护住家族,还是尽早做打算。” 她礼貌而又疏离,闫旭压住心里缓缓升起的不甘,话题一转:“对了,徐贵太妃可有下落?” 提及此,徐清澜心中嘀咕起来,这些天总是一大早就派人出去查了,可却没听到什么风声,难不成那山匪还是什么厉害角色不成? “还没有消息。” 闫旭脸上露出一抹抱歉的神情,询问道:“郡主,不如我派些人手帮你找找?” “不必了,闫公子今日前来,已经是人情了,更何况你还要顾及自己的家族,找姑姑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的。” 徐清澜坚决拒绝了他的帮助,闫旭手指动了动,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闫公子请回吧。” 闫旭贪恋着想在这多坐一会儿,可惜主家都发了话,他也不好多赖着。 踏出门槛那一刻,徐清澜忽然叫住他:“闫公子,多谢。” 闫旭点头示意,快步离开了院子。 他刚走,白芷就兴冲冲地跑进了屋,“徐姐姐,徐太贵妃有消息了!” 第142章 姑姑下落 徐清澜脸上的忧愁顿时一扫而空,“当真?姑姑在何处?” 两人的语调太过兴奋,徐清茹和欧阳睿路过的时候都被吸引了进屋。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被紧紧攥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喘息的时候。 欧阳睿眼眶红红的,但澜姐姐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可不能哭。 于是悄悄抹了抹,鼻腔厚重地问道:“母妃在哪里?” 白芷看着几人期待的目光,缓缓说道:“徐太贵妃在黑水寨,是黑水寨的大当家将她劫走的,不过她现下还算安全,大当家的只劫了她,并未对她做什么,反倒还专门派了人照料她。” 徐清澜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黑水寨,那大当家扣着姑姑,虽不知为何,但总归是有所求。” 徐清茹点了点头,当即表态:“那我去备银子!” 徐清澜却拉住了她的袖子,冲她摇头:“茹儿。” 徐清茹疑惑,“大姐姐,怎么了?” 几人围坐在一起,徐清澜才解释道:“若那大当家真的为求财,一定会想法子让人给我们送消息。姑姑不会指望徐家,但她见过我,知道我回了祁国,消息一定会传到我这里,可我们却并未收到任何人传来的消息,那若是不图财,就只能是图人了。” 她可不认为一个山寨的头子会那么好心,若真这样,也不会趁乱搅和进祝家金矿的事情中去了。 徐清茹方才还满腔热情,被她一提醒,也思索出了不对劲来。 欧阳睿静静坐在桌子前,心里的思绪早已飞到了徐晓棠那里。 “为今之计,我们要弄清那大当家为何要劫走姑姑,还不让她回来。” 徐清澜心中暗自猜测,不知那大当家是敌是友。 几人围坐着的功夫,徐清澜又把闫旭所说的事情讲了一遍。 徐清茹听完长叹一口气:“大姐姐,皇上若是真的铁了心要抓你,就算商七在,我担心还是会有疏漏。” 百密也有一疏,不可能整日缩在院子里不出门,那她要做的事情还怎么完成呢? 徐清澜端起茶盏,见里面飘着的茶叶还在打转,忽然说道:“所以,我们要弄清楚,那个大当家是敌是友,若是可以,兴许还能助我们成事。” 此时,被几人记挂在心里的徐晓棠在黑水寨子里缓缓睁开眼,这已经是她今日睡的第三个觉了。 一旁的郑婆子沉默不语,依旧在不远处拾弄着手上的菜。 许晓棠眉上染了几分焦急,“郑婆婆,您就告诉我,大当家在哪吧?我想回去,我在京城还有亲人。” 郑婆子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敷衍道:“大当家的不在,夫人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吧。” 徐晓棠打眼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自从被劫到这,她还未踏出过房门,整日里吃了睡,睡醒了又该到饭点,连出去走动消食都难。 她暗暗捏了捏自己的腰身,似乎都被养得粗了些许。 “郑婆婆,那你该告诉我,大当家的是什么人吧?” 问到这话,郑婆子神色才有了几分认真,“大当家的自然是好人。” 徐晓棠在她身边挨着坐下,顺手拿过几根绿叶菜,学着她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择着,郑婆子见了,立马夺过。 “夫人,这不是您该干的。” 生怕徐晓棠再次上手似的。 “郑婆婆,那你和我讲讲黑水寨吧,我都来了这好些天了,虽然没看见大当家,但其他的我是一无所知。” 郑婆子沉默了一下,将最后一根菜择了放进竹篮里,面对面地看着许晓棠。 “这个老婆子倒是可以跟你讲讲,黑水寨啊,那可有些年头了,是我们老当家年轻时,带了一堆义气兄弟,在此扎寨,现在的大当家是我们老当家当年捡回来的,他跟世人眼里所想的山匪可不一样,他当年被老当家救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但我记得,他的长相很是文雅,他醒后,我们才知道,他就是一个读书人。” 徐晓棠默默听着,问道:“郑婆婆,那现在黑水寨还有别的当家?” 听她的描述,徐晓棠止不住惊讶,这黑水寨的大当家竟是个读书人。 “还有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他们两人都是孔武有力的汉子,起初还看不上大当家的这个读书人,后来寨子里遇到了几次危机,都是大当家出主意才一一化解,后来他越来越得老当家器重,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也都服他,老当家过世之后,大当家的就接管了寨子。” 徐晓棠缓缓颔首,又问道:“那大当家的去哪了?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眼含期许地看着郑婆子,期待着她接下来继续说些什么,可她却双唇紧闭,端起菜篮子就要往外走。 “夫人,大当家的有事出去了,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准。” 她这话如同一根尖刺,刺穿了徐晓棠这颗皮球,让她一下子泄了气。 郑婆子离开了,徐晓棠耳尖,听到了落锁的声音,心下一郁,缓缓坐回凳子上。 她感觉自己现下就像是落入了不知前景的处境,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能够脱离。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又开始沉了起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暗,屋外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徐晓棠揉了揉眼睛,竟觉得这样一觉睡得极其自在,若她还是宫中的徐贵妃,徐太贵妃,是绝计不敢任由自己毫无姿态地放纵的。 门外先说话的是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文气,但又让人感觉到话语中的不容置喙。 透过那虚虚实实的门窗,隐约可见那男子身形,不算壮实,却也看起来有几分威仪。 “大当家的,您放心吧,夫人醒了,身子也没什么大碍。” 说这话的是郑婆子。 徐晓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当家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莫名地紧张起来,目光在屋子里四处乱转,最后落在一枚银簪上。 她将银簪藏于袖中,平缓了一番心情,等着那大当家的进来,按理说,她该谢过他的救命之恩,可从他那语气里,似乎听出了不可闻的戏虐和邪肆。 拿不准的情况下,不可轻敌。 门被郑婆子打开,那道欣长的身影从屋外踏入,待看清那面容之后,震惊得徐晓棠心口发疼...... 第143章 不痛不痒 男人的身影遮挡了她看过去的光线,嘴里吐出的话变得有几分玩味:“怎么?徐太贵妃不记得我了?” 他扬了扬食指,郑婆子颔首走出房门。 徐晓棠也不知此时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正欲出声,就听见他那带着厌恶和自嘲的声音再次响起。 “也是啊,徐太贵妃可是金尊玉贵的先帝妃嫔,小皇子生母,是一辈子都该踩在别人头上享福的人上人,怎么会记得我一个落草为寇的下等人呢?” 徐晓棠对上他厌恶的视线,心头一刺,眼泪也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迟迟不肯滑落。 她背过身,目光呆呆地望着床和被子。 男子见此,一双手紧握成拳,一下砸在桌子上,发出不小声响。 他忽然起身,右手快速拉过徐晓棠,将她的脖颈捏住,将人禁锢在身前。 语气冰冷阴狠:“徐晓棠,你没想到我谢扬还活着是吗?真是抱歉,没能如你所愿去死呢!” 说完,他将徐晓棠甩到了床边,心中快意,背着手出门,见了候在门口的郑婆子,对她吩咐了几句。 他轻咳一声,问道:“之前一顿饭给她上多少菜?” 郑婆子如实回答:“大当家的,之前一顿饭按照您的吩咐,十二道菜。” 谢扬眉头一皱:“好,从今日起,一顿饭只许送六道菜,饿不死她!” 似乎将膳食减半已经发泄了心中些许气郁,又问:“那茶呢?送的什么茶?” 郑婆子一头雾水,有些摸不清谢扬的心思了。 “茶水是龙井茶叶。” 谢扬咬着牙,“那就换成碧螺春啊,白茶之类的,不许再送龙井!还有,屋子里的熏香也不必再送了。” 他眼眶有些微红,但嘴角却依旧是嘲讽的弧度,徐晓棠,你就等着求我吧! 郑婆子一言难尽,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大当家的说是要罚,可这不还是等于没罚吗? 这样的惩罚,就跟在牛身上拔根毛似的,不痛不痒。 谢扬回了黑水寨,寨子里的人欢呼着迎他,一片喜气。 而与这喜气截然不同的徐国公府,所有人脸上都浮着难看的神色。 率先开口的,是还抱病在床的张氏:“你们说说,澜丫头如今可真是翅膀硬了,彻底不服管教了,竟敢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想到喝下肚子的生鸡血和脚皮,她还时不时地犯恶心。 徐业成眼下的乌青厚重,叹了口气,闭眼缓缓说道:“母亲,我也拿她没法子,她身边可都是大雍太子给的好手,即便我们派人去又能怎么样?无非就是小打小闹,还反惹一身骚。” 他倒是想把人抓了交给欧阳宣,可那也要他能够抓得住不是? 薛氏眼珠子一转,有些坐不住了,捏着发胀的脑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母亲,老爷,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兴许可以把那丫头骗过来。” 一屋子的目光顿时全部转移到她身上,连二房的人都在等她说下文。 薛氏甩了甩手帕,说道:“闫小郎君啊!你们可别忘了,当初澜丫头可是和他定下了婚约的,若非造化弄人,他们也该早已成婚了。” 张氏久病的身子忽然都来了些劲儿,赶忙问道:“这能行吗?那丫头的架势,六亲不认,更何况是一个定亲之后还退了婚的前未婚夫?” 徐业成脑子里天人交战,薛氏所说有几分道理,但张氏所忧也不是子虚乌有。 就在一群人无声沉之时,徐清嘉和楚越被人领着进了屋。 薛氏见二人都一瘸一拐的样子,惊得起身的动作太大,险些踉跄摔到跟前。 “你们......嘉儿,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薛氏一问,徐清嘉委屈得直掉眼泪,拧着帕子默不作声,只任由丫鬟小心地扶着坐下。 薛氏又看向一旁的楚越,“你来说,你们俩这腿是怎么了?” 一人伤了一条腿,现在两个好好的人竟然只剩两条好腿。 楚越眼里的厌恶和狠辣毫不掩饰:“是徐清澜打的,我不过是带小皇子回来做客,她便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人来我府上,不顾我们如何求饶,执意废了我们的腿,大夫说了,这腿,治不好了。” 听到治不好的字眼儿,徐清嘉由一开始的默声啜泣,转为嚎啕大哭。 薛氏顿时如被点燃的炮仗一般,急吼吼冲着徐业成和张氏求公道。 “母亲,老爷,你们听到了吗?徐清澜可是废了他们二人的腿啊,这口气,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就这样咽下去,你们若是不许我为嘉儿讨回公道,那我就自己动手!” 楚越见情形对自己有利,又说道:“可现在,我们要对付她来硬的可不行,必须想个周全的法子。” 他眼里蹦出的冰冷,让在场人不自觉地深吸气,任谁被伤成这样都难以容忍。 更何况,除了腿,他的那处也...... “娘,我......”徐清嘉我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如何说。 恨意她只增不减,可办法却是一个都没有。 薛氏看着她这模样,母女二人又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二房一直沉默的徐业继开口了:“母亲,大哥,我看这事恐怕难办,皇上要的是完好无损的澜丫头送到跟前,送往战场,那三侄女和侄女婿这仇,恐怕就......” 一石激起千层浪,心里稍稍好受一点的楚越顿时打翻了茶盏。 “完好无损?有的是法子让她完好无损!” 徐清澜那个贱人,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他外出经商游历,去过不少地方,也知晓一些折磨人的法子,叫人看不出伤痕。 张氏的注意力却在小皇子身上,一双老眼里又燃起希望来。。 “你是说,小皇子还活着?” 楚越阴鸷地点头:“不错,小皇子早就被徐清澜给救下,我们在大雍的时候,可没少在她们手上吃亏,她身边还有个厉害的女子,似乎姓白,有些功夫,随时跟着她一起的。” 张氏不以为意:“那既然是个女子,就不足为惧,我们找些功夫厉害的人不就得了吗?” 徐业成也觉得有道理,“对,我们只要将人弄到手,什么都好说。” 他立刻在脑子里回忆,说道:“我听说,有个叫隐雨门的杀手组织,很是厉害,现在已经在江湖上排名第一了,只要给钱,他们就负责杀人,还没有杀不了的人。” 隐雨门? 楚越的心情顿时大好,“既然如此,那就求岳父大人出手,找隐雨门的人,将她抓住,这条命先留着。” 等她做了人质,再回大雍,必定被厌弃,到时候再找隐雨门的人,将她暗暗处置! 楚越为自己的安排窃喜。 第144章 薛氏上门 “什么?抓谁?” 叶展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让下属再复述一遍。 下属恭敬回答:“是徐国公府的人,说要抓咸安郡主,就是大雍太子妃,他们还特意交代,让我们不要将人伤了,务必要确保将人完好无损地抓回来。” 下属每说一个字,叶展的脸色便沉了一分。 直到听完最后一个字,叶展将手里把玩着的古董花瓶一下子砸碎在跟前,下属以为惹怒了他,顿时请罪回避,却被他叫住。 “等等,徐国公府是谁来谈的?” “那人没透露身份,只是很年轻,走路拄着拐杖还是一瘸一拐的,一条腿已经废了。” 叶展立马反应过来,下属所说的是楚越。 “你去吩咐下去,以后徐国公府的任何人来隐雨门,都不接待,今日的任务,不接。” 徐国公府那些人要杀的人,必然是与他们这种豺狼虎豹相反的大好人,他怎么能杀呢? 要是微生无烬知道,不得把他脑袋钉在城门口! 他招了招手,下属来到他跟前,叶展悄声对他说了几句。 好雨知时节,入夜之后,雨声将睡意沉沉的呼声淹没,雨滴打湿了徐国公府后院的花草树木,伴随着雨滴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声声重物落地的动静。 雨下得不久,在徐家下人的尖叫哄闹之中,徐业成和薛氏披着衣裳出来查看。 待看清那满院子的腐烂死尸时,徐业成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徐氏更是闻到味道就开始呕吐,胃里的汁水都被倒了个干净。 主子尚且如此,清理的下人更甚。 张氏的院子里也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她睡着时,隐约察觉到自己被什么重物压着,动了动身子,却依旧被压得死死的。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腐烂了半边脸的女尸,另外一只眼珠还不知所踪,吓得她大喊大叫,再也顾不得昔日的体面。 徐业继赶来的时候,张氏已经被气得眼歪嘴斜,手指在胸前不断抽搐,他无力地扶着门,连忙踉跄着出门请大夫。 待府上完全清理干净, 已经是花费了整整一日的功夫。 而楚家的境况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楚越和徐清嘉分居而睡,在睡梦中,他似乎被什么黏糊糊的液体缠绕住了,整个人十分不爽。 半梦半醒之间蹭了蹭,却越蹭越多,强迫自己睁眼之后,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动弹不得,待反应过来连滚带爬滚下床之后,发现不仅他的床上吊着一具腐朽流脓的尸身,他的屋子里还吊了好几具。 “来人!快来人啊!” 他尖叫着,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想要爬着出去,门被打开,来人进屋时身上还带着雨水,滴落在脚边,楚越抬头,银刃一闪,他的双眼便再也看不见。 紧随之而来的,就是他被点了穴倒地的声音。 徐清嘉和他一样,但只失去了一只眼,疼得晕了过去。 待天亮之后,楚家人也同样兵荒马乱,唯一的儿子不仅残了,还瞎了,儿媳也是又瘸又瞎,楚家父母一瞬间老了十岁。 而深藏一切功与名的叶展,此时正乐呵呵地跟白芷邀功呢。 “怎么样?师兄办事,你放心!” 还十分不要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徐清澜起身谢过:“既然叶门主替我做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多谢叶门主了。” 原本给那些人留着一丝喘息,自己也好先将姑姑带回来,等自己腾出手来,再一一将人送上路。 叶展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摆了摆手:“太子妃客气了,若是微生无烬知道,他也会这样做的,不,他会让那些人全部变成尸体。” 如今徐家河楚家的情况,她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整个京城都在传他们两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而两家都很默契地将罪魁祸首指向徐清澜,但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唯独薛氏,不怕死地闹到了门前。 她的嘉儿那么年轻,就被徐清澜这个贱人害成那样,她今日必须要徐清澜给个说法。 “你们快来看看啊!我这个做继母的被人嫌啊!这是要把我这个继母往死里逼啊!” 薛氏的哭嚎声太大,吸引了不少周围的街坊邻居。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天底下继母是最难做的,看这样子,似乎是被原配子女欺负了?” “这子女也太不孝顺了,天大的事,那继母也是长辈,怎么也不能不敬长辈啊!” “哎,你别跟着瞎起哄,先看看再说,事情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人群闹哄哄的,各执一词。 白芷将房门打开,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徐夫人,你来这做什么?这可没你爹娘老子,你要哭丧也得换个地不是?” 这话是她凑到薛氏跟前说的,没有旁人听见。 薛氏气得扬起巴掌就要打她,白芷立马变了个脸,大喊道:“徐夫人,我知道你想让徐姐姐和茹儿妹妹出来,可是她们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就歇了那龌龊心思吧,她们是你的继女,你真的忍心让她们去跳火坑啊?” 白芷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挤出几滴眼泪,配合上她的言辞表演,很快便将局面扭转过来,薛氏成了恶毒继母,逼迫继女庶女嫁人谋利。 薛氏忍着周围的白眼,摸着刚才被她暗中掐疼的肉,脸色狰狞。 “让徐清澜滚出来!我要见她!她有本事往我们屋子里扔尸体,就出来见我,别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里面不敢见人,出来,给我滚出!” 薛氏不管不顾地哭嚎,一边哭一边呕,似乎身上还隐隐约约有那腐朽的尸体味道。 徐清澜提着裙子,一个人从屋里出来,站到薛氏面前。 “徐夫人既要找我,不如我们进屋去说?” 薛氏冷笑一声,心中一喜:“你们看看!她这就是要灭口了,把我喊进去,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然而这次,没有多少人帮她说话了,全是看热闹,嘀嘀咕咕对她指指点点的人。 “徐夫人,你做的那些恶毒事情,我今天就好好跟你理一理,既然你这么想让人知道,那我自然要满足你。” 薛氏摸了摸袖子里暗中藏着的那把匕首,只要等徐清澜靠近,她就直接扎她几刀。 她还有作用,不让她死,但让她受罪却是可以的。 但下一瞬,她的手像是控制不住一样,匕首从她腕间飞出...... 第145章 惨遭雷劈 叶展手中的石子击中了薛氏的手腕,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薛氏自知不敌,嚎叫起来:“哎哟,你们看看哪,她这是故意派了人来杀我呢!” 她嘴里的哀嚎不停,眼睛一转,指着徐清澜:“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大家都知道吧,祁国和大雍交战,而她,就是敌国大雍太子的太子妃!” 薛氏得意地看着众人表情变换。 叶展将白芷和徐清澜拦在身后,“她的确是大雍的太子妃,可她更是当初为了大雍退兵而和亲的咸安郡主,徐国公府原配夫人所生嫡女,这个妇人......” 他鄙夷的目光转至薛氏身上,“她,迫害原配嫡女,联合着没脑子的徐国公,将女儿送出去,不,卖出去换荣誉,现在又想将她抓了送到皇上跟前投诚,好再用她威胁大雍。 你们说,哪家有仁爱之心的继室,会这样苛待原配留下的儿女?她一个女子,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交战是两国的事,是她能做主的吗?” 白芷亦有所感,说道:“她不仅仅迫害原配嫡女,还苛待庶女,甚至想让庶女替自己犯下重罪的女儿顶罪,这事,林夫人是知道的,你们大可去她府上打听!” 议论纷纷,各持所见。 徐清澜的视线在薛氏头顶一顿,心中有了成算。 薛氏气急败坏,“我对得起她,我问心无愧!” 徐清澜嘴角下压,问心无愧? 既然问心无愧,那就接受她后面的嘉奖好了。 “听闻夫人要随太后出宫礼佛?” 人群渐渐散去,薛氏心头也在打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告诉你,徐清澜,你害了我的嘉儿,你别想就这样好过,我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徐清澜勾唇,那也要她有那个命在才是。 薛氏灰溜溜地走了,徐清茹这时从屋里出来,“大姐姐,就这样让薛氏走了?” 徐清澜否认,“让她走吧,我已经想好该如何报答这位问心无愧的嫡母了呢。” 三日后,天气还有些阴沉,时而传来轻微雷声。 徐清澜撑着伞,站在太后出宫礼佛的必经之路,问她身后的商七。 “都办妥了吗?” 商七颔首,“太子妃,都安顿好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天,将伞轻轻一按,遮住了自己的脸,等祝太后的车驾走了之后才回府。 马车上,祝太后眯着眸子,与她同乘的薛氏却是大气都不敢喘。 她一会儿捏着手中的绣花丝帕,一会儿转转手腕上的镯子,几欲开口,都压了下去。 若是以往,能得与太后同乘的殊荣,她定要嚷嚷得整个京城都知晓,可现如今,更多的是害怕。 祝太后自欧阳悠悠去了之后,便满脑子神佛之论,最近祝家时运不济,她是该去拜拜菩萨了,为显心诚,她还决定在寺庙里住上小半个月,听听佛经。 她睁开眼,将薛氏不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薛氏,哀家记得,你当年可是个有本事的啊,怎么,连她亲娘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还顾忌起她来了?” 祝太后看来,她就是蠢。 “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臣妇当时看到那满院子的尸体,被吓得都快晕厥了,我婆母和夫君现如今还卧病在床呢。” 祝太后眼里露出一抹鄙夷,这未免太不中用。 又在薛氏身上上下打量,生怕那尸体的晦气会被她带给自己。 然而,似乎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似的,雷声忽然在她们耳边炸响,下一刻便击中了太后的车驾,随行的宫人们都吓破了胆。 “太后娘娘!” “国公夫人!” 还未抵达寺庙,随行之人已经乱作一团。 三道雷重重地劈开了马车顶部的遮挡,祝太后和薛氏双双被雷击中。 还未哼出声来,浑身焦黑地倒地。 等雷散去,太后的贴身嬷嬷赶紧上前查看伤势:“太后娘娘!” 祝太后一身华贵的锦绣衣裳被撕裂烧毁,皮肤焦黑,满头珠翠不见,长长的头发直立起来,嬷嬷伸手探了探鼻息,好在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存在。 而薛氏和祝太后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肌肤被雷电灼伤的部位看起来比祝太后还要严重。 求佛不成,早上还大张旗鼓的队伍只能急匆匆往回赶。 雷击太后车驾的事情瞒不住百姓,从城门口到宫门口,都有百姓在纷纷议论。 徐国公府里更是鸡飞狗跳。 薛氏被送了回来,呼吸已经很是微弱,徐业成撑着不适的身体来看了一眼,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还是徐业继派人找了大夫来。 嘴歪眼斜动弹不得的张氏,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的徐业成,被雷劈昏迷不醒还不知死活的薛氏,徐业继只感觉自己仿佛天都塌了。 他无力地扶着门,吩咐立在一旁的小厮:“你派人去打听打听,太后如何了?” 若是太后情况不妙,恐怕还要受些牵连。 此时的皇宫,欧阳宣立在太后寝宫外头,叫住了一个刚从里面诊治太后出来的太医,面色阴晴不定:“太后如何了?” 太医不敢看他的眼神,一双脚抖得厉害:“皇上,太后娘娘情况不妙......” 欧阳宣心头一紧,问道:“说,到底怎么个不妙法?” “太后娘娘被雷电灼伤严重,眼睛失明,耳朵......也会失聪,往后尽量卧床静养。” 欧阳宣沉默,眯着眼睛看了看殿内忙碌的宫人。 摆了摆手让太医退下。 太后被雷击,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起码往后祝家就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干政了。 想明白之后,欧阳宣面上却仍旧挂着担忧的模样,再三嘱咐要让人好生照料太后,同时还派了些人去查看雷击现场的可疑之处。 往后祝太后就这样活着,他也会做一个孝敬母后的孝子,既能打压外戚,又能博个好名声。 而徐府的薛氏,却被大夫告知毁了容,成了哑巴。 行走江湖的老大夫使出浑身解数才将她的命保住,但她的神志却会偶尔恍惚,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认不得人。 解决了两个祸患的徐清澜,早已将现场的铜丝清理干净,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对众人说道:“我们去黑水寨亲自接姑姑回来吧。” 第146章 住进寨子 满山的新绿被春雨一洗,更添几分春意生机。 黑水寨在一座山上,此时徐清澜一行人正看着眼前高耸的山犯难。 “大姐姐,我们真的要亲自上去吗?” 徐清茹看着就有些爬不动。 “没错,等接回姑姑,这边的事情再料理料理,微生无烬那边也会尽快传来消息,到时候就能回大雍了。” 白芷率先走在最前面,招呼着后面的人:“徐姐姐,若是脚程快,很快就能登顶了。” 要去黑水寨,必须爬上面前这座山的山顶,沿着山顶处开辟的另外一条小路,翻过这座山,再往深处走,就到了黑水寨扎营的地方。 连欧阳睿都咬紧牙关跟在众人身后慢慢爬。 黑水寨,自从谢扬将徐晓棠的饭菜撤了一半之后,徐晓棠反倒乐得自在,六道菜也足矣。 谢扬冷不防地站到了门外,问郑婆子:“她……如何了?可有说什么求饶的话?” 郑婆子不知缘何他会问起这样的话题来。 她看了一眼紧锁的门,回答道:“大当家的,她没有认错,她可是犯了什么错?” 对上郑婆子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谢扬赌气,又一甩袖子就走了。 “大哥,刚刚有人来报,说有一伙儿人来找徐太贵妃。” 二当家的是个粗犷的汉子,没读过几本书,性格格外豪迈不拘小节,与他关系最好,叫做焦齐山,年纪虽比谢扬小,但若让旁人看着,却觉得他更年长一些。 谢扬眉头一挑:“哦?能找到这,看来也不是什么蠢货。” 焦齐山迟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大哥,要不要……” 谢扬摆手,“不必,我亲自去会会他们!” 一路上,焦齐山都在叽叽咕咕地跟谢扬讲着那群人,得知带头的还是个女子时,一头雾水的人便成了谢扬。 “女子?是徐太贵妃的什么人?” 焦齐山挠挠头,又摇摇头,脸上横肉都在甩,看着还有几分憨厚。 “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没问…” 一听要来找徐太贵妃的,他这不是立马就赶来找大哥了吗? 走得太急,没来得及问。 黑水寨寨门口,有两帮人,一帮是他们寨子里的人,另外一帮,则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徐清澜一行人。 谢扬过来之后,一眼将目光锁在了为首的徐清澜身上。 竟和她有几分相似。 难道是她的女儿? 谢扬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脑子里的念头。 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是引起了他的几分注意。 谢扬拨开人群,来到徐清澜对面。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黑水寨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啊?” 平日里大哥训人可不是这样的,那语气都快成结冻的冰刃了,今日怎么…… 徐清澜猜测,他应该就是大当家的。 凫公阁打探到的消息不假,大当家的还有几分儒雅的模样。 “我是来接我姑姑的,听闻大当家的好心,将我姑姑救了回来,所以我特意备了些薄礼,还望大当家收下,让我姑姑跟我们团聚。” 谢扬不语,目光往后移,看到商七时,一眼就断定此人武功不弱。 “我这里没有姑娘要找的人,姑娘请回吧。” “大当家的不求财,那就是求人了。” 徐清澜看着他的后背,缓缓说道。 “可大当家的或许不知,她是先帝的贵妃,如今先帝病逝,她该在宫中颐养天年的。” 搬出了徐晓棠的身份,谢扬拳头紧握。 焦齐山一直关注着自家大哥的一举一动,当即一声令下:“这些人是来找茬的,兄弟们给我上!” 徐清澜却慢呵一声:“慢着!” 她方才一直仔细观察着谢扬的神色,提到先帝,他身上透着一股隐忍的劲儿,紧握的拳头说明他对刚才那番话不喜。 至于为何不喜…… “大当家可是与我姑姑曾有交集?” 谢扬转身,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这会儿功夫就猜到了。 不过,那只是说明她运气好罢了。 “为何这么说?” 徐清澜忽然眉眼弯弯:“看来我猜对了,若我猜错了,大当家的必定直接否定,而不是询问我为何这样说。” 谢扬摸了摸鼻子,没想到眼前女子这样狡猾。 “是又如何?你姑姑在这住着挺好的,不想跟你们回去。” 谢扬险些被她绕进去,眼前女子叫徐晓棠姑姑,那就是她那个无良渣兄的女儿了。 他恨徐业成恨得牙痒痒,“你是徐业成的女儿?” 徐清澜没否认,点头,但又快速摇头。 “以前是,现在和以后可不是了。” 谢扬狐疑,就听到了她的解释。 “徐国公这个人,冷血自私,卖了妹妹卖女儿,卖了嫡女卖庶女,自己没有半分本事,全是女人替他撑起来的荣耀,我瞧不上。 更何况,大当家的想必也听说过,三年前咸安郡主远赴大雍和亲。” 徐业成卖女求荣已经见怪不怪了。 谢扬随意说了几句宽心的话,但人他不会让徐清澜带走。 “大当家的,其实这次来,我就是想着,弄清楚姑姑在这过得怎么样,若是可以,能否求大当家的收留我们几人一段时间? 实不相瞒,现在城中人心惶惶,两国交战,我一是祁国咸安郡主,二是大雍太子妃,这种身份一定会被有心人惦记,太不安全了。” 谢扬都快被她的脑回路都笑了:“所以你为何会觉得,我这黑水寨,会收留你们?” 徐清澜依旧眉眼透着笑意:“因为我从不下无用的功夫来之前已经打探过了,黑水寨收留的大都是老弱病残,大当家还时不时地出去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让这里的老小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她随意指着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你瞧。” 谢扬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排斥徐清澜一行人,但还是有些犹豫。 “你……” 徐清茹率先从袖子里摸出银票,与徐清澜对视点头之后,将银票递到了谢扬跟前。 “我们不白住着,可以付银子的。” “大当家的,收下吧。” 徐清澜目光诚挚,谢扬却觉得有些烫手。 他和焦齐山对视了一眼,焦齐山伸手接过银票,竟有五百两。 “大哥!” 谢扬背着手,站在徐清澜面前,缓缓说道:“留下住也可以,但是,你得帮我个忙。” 第147章 当年误会 “姑姑!” 坐在屋内的徐晓棠听得一声轻呼,一转头见房门打开,待徐清澜走进来时,她眼里流露出惊喜。 “姑姑!” “母妃!” 欧阳睿已经率先扎进她的怀里,似小鹿一样的眼睛蒙上水雾,看着她,紧紧将她的腰身抱住。 徐晓棠的欣喜在看到欧阳睿时被放到最大,她不住地抚摸着欧阳睿的头,声音哽咽:“睿儿,我的睿儿!你受苦了!” 徐清澜将欧阳睿被她救下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番,徐晓棠听着听着又要落泪,徐清茹连忙递上帕子:“姑姑,如今你和睿儿团聚,该高兴些才是啊!” 又将白芷和商七介绍给徐晓棠,她起身行了个礼:“多谢你们,一路照顾睿儿。” 谢扬单独将徐清澜喊了出来,屏退所有人之后才说道:“你姑姑完好无损,你见也见了,接下来就该答应我帮我办件事了。” 他虽不会武功,但这些年在寨子里混得久了,整个人的气场也有了变化,好似在无形之间便可定人生死。 “大当家的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谢扬心情微妙地好了些许,道:“我要你姑姑留下来。” 徐清澜捏着衣角的手指攥紧,不动声色地回他:“大当家的,我们来此就是为了接姑姑回家的,这个要求恕难从命。” 谢扬啧了一声,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当年若不是你爹横插一脚,逼你姑姑进宫,你现在的姑父可就是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徐清澜的反应,可她竟没几分惊讶的神色。 “你不惊讶?不好奇?” “我曾听过,姑姑进宫前确实有个心上人,可即便当初你们是被他人拆散,如今也不该将我姑姑囚禁在此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大当家的,更何况,她现在是徐太贵妃,是世人眼里盯着的先帝妃嫔。” 谢扬脸上的苦笑有些无力,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幽怨:“说到底,都是因为你爹!” 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宫里,可毕竟天高皇帝远,他所了解的也不能是全部。 好不容易让他有机会接她来身边,他的确怨过,怨恨她当年为何一走了之,也想过狠狠罚她,可话到了嘴边,又怕太过锋利伤了她的心。 “先帝已经死了!” 谢扬心里苦闷,徐清澜说道:“大当家的,这个忙,你不该来求我,你与姑姑的事情,需要你们二人自己解开,若是有什么误会,趁早把话说开吧。” 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徐清澜颔首行礼之后离开,留下谢扬在原地呆愣了许久。 谢扬让焦齐山给她们安排了住处。 而他一人则偷摸来到了徐晓棠的房间外。 屋里,时不时传来徐晓棠和欧阳睿的欢声笑语,很是温馨。 他站在门外吹风,晚风吹散了他的几分醉意,又以燎原之势点燃暗藏多年的爱意。 他敲了敲门:“徐太贵妃,我有事要和你说。” 屋里的欢声停了,沉寂了一会儿,徐晓棠才缓缓说出一个字:“进。” 欧阳睿不放心地看着二人,徐晓棠摸了摸他的头:“去找澜姐姐和茹姐姐,顺便把你的课业都做了。” 欧阳睿耷拉着脑袋,但也不耽误他临走时警告地看了一眼谢扬。 屋子里就剩下两人,除了偶尔被风吹过,窗户发出的细微声响,再无动静。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谢扬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你先说吧。” 徐晓棠当真率先开口:“谢扬,你还要关我关到什么时候?” 谢扬眼里有些委屈:“晓棠,我......” 徐晓棠移过身子,冷眸说道:“我如今是先帝妃嫔,小皇子生母,你还是叫我徐太贵妃吧。” 谢扬更委屈了。 “徐晓棠,你就这么稀罕你这个先帝妃嫔的身份吗?” 他紧握着拳头,势要问个说法出来。 徐晓棠眼眶忍不住湿润,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啊。 当年他们二人也曾花前月下地对月许誓,可后来他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传来死讯。 “当年你不也是一走了之了吗?既然走远,为何还要回来呢?” 徐晓棠的冷声询问,让他后知后觉出不对劲来。 “晓棠,你信我,我当年绝对没有一走了之,我......是你兄长说,你要进宫,还给了我一封你亲手所写的信。” 他面露嘲讽,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了许多层的信纸,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但展开来,还是依稀可见里面的字迹。 徐晓棠接过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是一封以她的口吻所写的诀别信,让谢扬不必再来找她。 “我当时也是根本就不信的,就来徐府找你,可我见不到你,你大哥说,若是我能有一番作为,就求老国公将你许配给我。 他说他刚好有重要公务要出京,说带上我一起去,等事成之后,就举荐我,我信以为真,跟着他出去之后,却被他反杀,险些丢了性命。” 当年之事尘封已久,可再说起来,却依旧能体会到当时的绝望。 “我在悬崖底下被困了三日,高热不退,浑身无力,还要提防时不时窜出来吃人的野兽,好在遇到了黑水寨的老当家,他带着人外出打猎,无意间遇到了昏迷不醒的我,将我救了回去。 再后来,他好心替我请了大夫,可我醒来之后,就记不清自己姓甚名谁,也记不起自己为何会遇到那样的处境,老当家好心,就将我收留在寨子里。 直到三年后我才无意间恢复了所有记忆,而那时,你早已入宫。” 徐晓棠听得心惊,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的往事,她看着如今已不再意气风发的男子,心里有些酸涩。 “我当年也收到过你的书信,你说你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是祖上定下的婚约,所以你一走了之后,我也恨了你一阵。” 两人说话间,将当年的往事串了一串,得出的结论就是,徐业成为了自己的前途,设计将亲妹妹与心上人拆开,将她送进宫好帮衬徐家。 徐晓棠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眼泪无声滑落,滴落在信纸上,将保存了多年的陈迹晕染成一团。 谢扬抬起手,想像当年那样替她抹去眼泪,却顿在了空中。 “谢扬,对不起。” 她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将他推了出去,房门紧闭,她靠着门缓缓滑了下去,捂着嘴默默流泪。 而门外的谢扬也不好受,就跟刀子扎在心上一样疼。 若她真的是移情别恋,瞧不上他,倒也罢了,可偏偏有情人遭受这样的分离。 他心一横,推开了门,大手将蹲坐在地的徐晓棠捞了起来。 “晓棠,别哭了。” 第148章 兵临城下 “啊!那京城的方向怎么起火了!” “对啊,好像还有兵马的声音!” 寨子里的人议论起来,京城上方的确火光缭绕。 徐清澜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叫醒白芷和徐清茹。 “京城出事了!” 两人也是一个激灵就翻身起来。 “大姐姐,怎么回事?难道是大雍的兵马来了?” 徐清澜披上衣服就往外走,看到了焦齐山,“二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派三弟去打听了,相信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瘦高的男子回来了,这是黑水寨三当家的,雷空。 “二哥,是皇上在京城里面抓壮丁呢,听说大雍士兵已经破了临城,挥师南下了,一连攻占了好几座城池。皇上心急,又抓了不少人上战场呢!” 雷空说话的语气带着鄙夷,“欧阳宣这个狗皇帝,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到了用人的时候倒是会抓壮丁了!要我说,真不如让大雍的把他弄下去,我可是打听了,大雍士兵一路征战,却没有为难任何百姓,还给受了灾的百姓们捐献了米粮和银钱。” 徐清澜心口微动,一定是微生无烬,随即莞尔。 倒是焦齐山,伸出胖胳膊拐了拐雷空:“别瞎说,我们还是去通知大哥一声,让他早做准备,咱们寨子里的人要守好了。” 嘲讽的是,他们祁国的皇帝竟还比不上攻占城池的大雍敌军。 “徐姐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徐清澜看着京城上空的方向出神,“当然是让祁国这个不合格的皇帝下台啊。” ...... 皇宫,欧阳宣第一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就连几个心腹大臣也说不出解决的策略来,一个个愁眉苦脸。 “朕要你们有何用!” 欧阳宣急火一上来,就开始打骂宫人。 “都是废物!” 他看向闫旭,砸了个茶盏在他身上:“让你做的事情也做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闫旭跪下:“皇上,臣可以去议和。” 欧阳宣急红了眼,想到在战场上势如破竹将祁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的大雍军,他心里的恨意不断蔓延,“朕要的是大雍灭国!” 他要一统天下的呀!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欧阳宣最后的挣扎显得无力,大雍军已经兵临城下,此刻京城里的百姓也乱作一团。 欧阳宣穿上铠甲亲自迎战。 霍将军骑在马上,询问微生无烬:“殿下,为何还不攻城?” “不急,等欧阳宣出来露个面。” 欧阳宣踏上了城门的高台,一眼就看到了微生无烬。 “微生无烬,你卑鄙无耻!” 沈译一瞧,明白自己骂人的机会来了,清了清嗓子,冲着上头吼道:“祁国皇帝,你昏庸无能,若不是你,你的子民安居乐业,祁国兵强马壮,也不会被我们打败了,说起来,这次战争还是你们祁国自己挑起的呢,怎么,打不过又开始不要脸倒打一耙了?” 若是打仗比谁倒打一耙厉害,祁国称第一,无人称第二。 欧阳宣取来箭羽,连射三箭,都没将微生无烬射中,在他眼里,这就是小儿玩闹的把戏。 “攻城!” ...... 欧阳宣被擒的消息传到黑水寨,徐清澜收拾好了东西。 “大姐姐,现在城中一定很危险,要不还是暂时留在这里吧?” 徐清茹有些担心。 但徐清澜执意,“我必须去一趟,还有白芷陪着我呢。” 徐清茹负责留下陪徐晓棠说话散心。 皇宫。 微生无烬站在龙椅一侧,欧阳宣被绑着押在正中央,大殿里还有其余的祁国大臣,早间已有人以死明志追随祁国,一头撞死在大殿上,血迹很快就被清理,看不出任何存在。 闫相咳嗽声不断:“大雍太子,你们想要什么条件,才肯放过我们陛下?” 微生无烬不答,反问:“闫相觉得,祁国百姓过得如何?” 这话倒是足以让一群人沉默,他们都是何不食肉糜,高高在上的人,哪会真的去关心百姓吃什么,过得如何? 闫相还是说道:“皇上是祁国一国国君,你们大雍此举,是在羞辱祁国!” “没错,羞辱了,你奈我何?” “你!咳咳咳!” 闫旭扶着自家父亲,看着微生无烬,忽然说道:“太子殿下,你今日所为,是要灭掉祁国吗?” 霍将军黑着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殿下心系百姓,不仅仅是大雍的百姓,这一路上对你们祁国的百姓也是照顾有加,何来灭掉祁国一说?” 要灭掉一国,势必是连无辜百姓也不会放过的。 闫旭还是不信:“若无此心,为何会挥师南下,又破了我祁国都城,今日落在你们手上,我等无话可说,但要让我归降大雍,我做不到!” 闫旭竟在此时表现出几分硬气。 微生无烬毫不留情地嘲讽着他:“若是当初你有这么硬气的骨头,恐怕心中所愿之事也实现得差不多了。” “微生无烬!” 被绑着扔在地上的欧阳宣一脸黑线,咬牙切齿:“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朕!就算你占领祁国又如何?祁国百姓会恨你让他们流离失所,会恨你让他们国破家亡,只要还有一个人心系祁国,他就会复起,早晚灭了你们大雍! 除非你把百姓们都一一屠杀殆尽,否则总会有祁国子民记得朕,就算你今日杀了朕,你在祁国百姓心中,也只是一个凶恶残忍的敌人!” 欧阳宣嘴里吐出几丝快意来,看着微生无烬的眼神也充满了挑衅。 “谁说我要杀你的?还有,你真以为,祁国亡了会有人记得你,还替你报仇?” 微生无烬嘲讽地笑了笑,“你未免把你自己想象得太重要了,你大可去民间听听,听听百姓是怎么评价你这个国君的。” “微生无烬,你不必跟朕说这些来刺激朕,朕若是死了,祁国皇室可就后继无人了,你们大雍士兵若是想要名正言顺,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就不能杀朕!” 欧阳宣得意。 但此时,殿外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有嘲讽,有坚韧。 “谁说大雍只有你一个血脉了?” 徐清澜牵着欧阳睿走来,欧阳睿已经换上了一身华服,小小年纪倒是看着比以往稳重不少。 微生无烬眼前一亮,立马挪到她身侧:“澜儿!” “皇上大可直接殡天,小皇子欧阳睿照样能当祁国皇室的继承人!” 满殿唏嘘。 第149章 太后下场 金銮殿里争论不休,微生无烬将这要争论的事交给了霍将军和闫旭,自己带着徐清澜来到了外面的御花园。 “殿下,我还要去看看祝太后呢,一起?” 微生无烬俊眉一挑,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部肌肤,徐清澜也在观察他。 几个月未见,眼前人依旧壮硕挺拔,只是黑了不少。 “这么看着我,澜儿是想我了?” 他含笑地看着徐清澜,与她并肩走在宫道上,很快就到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身边的嬷嬷早已知晓大雍军队攻城擒了欧阳宣的消息,无法阻拦二人进去。 “太后娘娘的耳朵似乎好些了?” 徐清澜回头,询问一脸忐忑等候在外的嬷嬷。 “是,隐约可以听见些动静。” 徐清澜心中了然,那就好,免得她担心一会儿所说祝太后听不见,无法惹她气恼。 祝太后是坐在椅子上的,不过精神却不太好,被雷劈了之后一直有些萎靡不振。 她抬了抬眼皮子,却看不清眼前来人是谁,只喊道:“是谁进来了?谁?哀家不是说了吗?没有哀家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她恨恼自己当下的处境,眼睛看不到,耳朵也时不时地听不清。 愈发觉得,就是薛氏那晦气之人引得天雷降世,她不过是无辜受了牵连。 “祝太后,我是咸安郡主啊,今日来给你报喜的。” 祝太后只听到了眼前有人说是咸安郡主,她气得胡乱从身边抓了个杯子朝着前面扔去。 微生无烬看着那破碎的杯子,皱起眉,想要还击之时被徐清澜拦住。 “还是攻心为上。” 徐清澜走到祝太后身边,凑近她说道:“祝太后,欧阳宣被大雍擒了,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外头人根本不敢禀报这个消息,以至于她从徐清澜耳中听到时,第一时间以为这是假的。 “胡说八道!皇上怎么可能被区区大雍擒住,徐清澜,你又在哄骗哀家,你们徐家的人,都该死!还有徐晓棠,那个贱人不知道被山匪掳哪里去了,这种以色侍人的下贱货色,就该被山匪抢回去,这会儿不知道在多少人身下承欢呢,哈哈哈哈哈哈!” “啊!徐清澜你疯了,你敢打哀家?” 她说着便要摸着起来扑向徐清澜,却被她轻易地闪身躲开,站在一侧的徐清澜伸脚绊了她一下,祝太后重重地摔到地上。 外面的嬷嬷听到动静立马跑进来查看,走到徐清澜面前就直接跪下。 “咸安郡主,老奴求您了,放过太后娘娘吧,她如今已经遭受了惩罚,她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时好时坏,她已经很惨了啊。” “惨?” 徐清澜轻嗤,“那我姑姑和睿儿表弟不惨吗?我姑姑进宫多年,太后害了她多少次?你身为她的贴身嬷嬷,不会不知情吧? 还有睿儿表弟,明明欧阳宣已经是皇帝,坐上了那高位,你们偏偏还不肯放过他,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让我遇到了他,你们想过后果吗?” 嬷嬷回答不上来,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祝太后怒喝:“不要求她,杀了她,杀了她!” “是条好狗,可惜跟错了主子。” 微生无烬凉凉地说了一句。 徐清澜却忽然笑了起来,“殿下此言差矣,狗的忠心可不是人能比的,殿下这是在侮辱狗。” 她指了指地上的嬷嬷:“还是拉下去杖毙……不,不可杖毙,我姑姑当初是怎么被折磨的,你们都逃不掉。” 她的手指又移到了祝太后身上,“太后娘娘,现在可会后悔呢?” 祝太后听她她说起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有些惊慌。 当初为了折磨徐晓棠,她将她关进了笼子里,从高处绑着绳子吊着往下扔,等她吓破胆又拉上来,在她出其不意时反复如此。 一日三餐都是那稀得能照出人影来的馊米粥。 等折磨够了,又将她关在空间极其狭小的黑暗之中,长久地见不着光。 这样她不至于会死,但也活得战战兢兢。 “太后娘娘,不过嘛,我肯定不会像你这心慈手软的。” 入耳的话像是一只匕首,在她身上划开口子。 又凑近太后耳边,像是恶魔低语:“太后娘娘,被雷劈的滋味不好受吧?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也不枉我的一番筹谋。” 祝太后胡乱在空中摸索抓着,“原来是你!是你害的哀家!徐清澜,你不能这样对哀家,哀家可是太后!是一国太后,你这样做,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祝太后心里将她恨了个彻底,但眼前的情况,她却又拿徐清澜无可奈何。 私心里,她还在祈祷徐清澜可以顾忌世人的看法而回心转意。 “天下人?天下人在意什么?他们只在意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为何会在意一个不管他们死活,奢靡度日的太后呢? 太后娘娘,就算我今日杀了你,天下人也不会唾弃我一分,反倒是你,你和欧阳宣死不足惜。” 祝太后发狂地抓着头发,被微生无烬一脚踹到了一边。 直到被人拉下去的时候,祝太后还在嚎叫。 “徐清澜,你不得好死,哀家今日必是你明日!” 然而等祝太后到了地方,却再也叫不出来了。 “你们放过哀家,求求你们了!” 她虽看不见,却也能凭借直觉知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整个人抖成了筛子一样。 “哟,太后娘娘舍得求人了?” 说话带着揶揄的人正是谢扬。 “你在宫里没少欺负晓棠吧?我都听咸安郡主说了,说起来,我这些年行走江湖,也知晓不少折磨人的法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请太后娘娘试试呢。” 他夜里睡不着,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徐晓棠住的屋子外面,听到她梦中呓语,无一不是对过往重重阴影的害怕。 谢扬端来一碗不明液体,伸手在碗上方探了探热气,确保是热的。 “太后娘娘,就让在下来陪您好好玩玩吧?” 话落,烧热的热油被他倒进祝太后耳朵里。 “啊!” 凄厉的叫声不断从房间传出去,可他并不担心被人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呢? 谢扬想着,对办事妥帖的徐清澜心生感激,她早就命人将祁国皇室的龌龊宣扬了出去。 现在民间对于祝太后和欧阳宣,全是咒骂,甚至还有人就希望他们没有好下场。 真正惹了民怨的,是祝太后和欧阳宣。 祝太后被绑住了手脚,轻易动弹不了,但耳部的灼烧,似乎烫入了她的脑子里。 原本时好时坏的耳朵,彻底失去了作用,每日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比之徐晓棠当初更甚。 第150章 徐家后果 徐国公府。 徐业成看着眼前的徐清澜,恍惚间觉得她十分陌生,“你来做什么?” “徐清澜,你这个逆女,你还敢上门挑衅,你是来看国公府笑话的吗?” 徐业成捂着胸口,目光触及她身侧的微生无烬时,噎住了接下来想说的话。 徐业继扯了扯他的袖子:“大哥,你就少说两句吧。” “薛氏呢?被雷劈了的滋味如何?” 徐业成被她幸灾乐祸的表情激怒,指着她:“你这个逆女,当初就该让你和你短命的娘亲一起去死!” 徐清澜眼里的冷意泛滥,还敢提她娘? “我今日就是特意来见薛氏的,哦对了,徐国公,你们是不是这段时间总感觉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啊?” 徐业成停下咒骂,狐疑地看了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 他就说怎么感觉最近总是没由头地心慌,喘不上气,一颗脑袋入夜之后总是发胀,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好啊,你这个贱人,你到底使了什么毒计?你好歹毒的心肠,我可是你亲爹!” 徐清澜摊摊手,一脸无辜:“徐国公,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如何有能耐将手伸进国公府呢?我都没有在国公府住下过,来的那几次不也有人盯着我吗?” 徐业成稍稍打消了些许疑虑。 微生无烬早就听他的各种咒骂不顺耳,徐清澜一走,正厅的房门被他关上,邪笑着:“国公,按理来说,孤还要叫你一声岳父呢,二叔,听澜儿说,你们曾也习过武?” 两人心生不好的预感,他们那哪叫什么习武,分明就是比划了几日的花拳绣腿,他们都是文人。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今日,咱们切磋切磋!” 他早就想揍国公府的人了,今日正是机会。 薛氏的院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苦药味,整个院子里死气沉沉的,徐清澜回忆起昔日她这院子里的奢靡,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院子里树下那块地方,提脚走进了薛氏的屋子。 薛氏正躺在床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素日里雍容华贵的脸,被雷劈之后,整张脸上都是大面积的灼伤,疤痕骇人。 见着推门而入的徐清澜,薛氏想从床上爬起来怒骂她,可那些话语也只能在心里专有一圈,如何都吐不出口。 她竟忘了,她如今是哑巴了。 但她仍旧怒视着徐清澜,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薛氏,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来吗?” 徐清澜屏退了所有人,屋子里就她和薛氏二人。 “嗯,我倒是忘了,如今你是个哑巴,还是个毁容的丑八怪,昔日谁都要给你三分好颜色,如今的滋味不好受吧?你那些昔日交好的夫人无一人来看你的吧?” 她说出口的话,句句带着嘲讽,偏生如今薛氏还是个哑巴,被她气得面红耳赤,抓起身后靠着的枕头砸过去,一双眼睛跟索命的鬼一样通红。 薛氏此刻的愤怒达到了顶峰,她扶着床沿想要起身,却被徐清澜死死按了回去。 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徐清澜诡异的笑:“薛氏,你知道我为何恨你吗?” 薛氏别过头,她不想听这个贱人说话,指着门口,让她滚出去。 徐清澜笑着将她的手指掰回,说道:“因为你啊,讨人厌,喜欢挑事,又心肠歹毒,我还记得从前有一次花朝节,是我八岁的时候,我与徐清嘉看上了同一件头饰,你却说,那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给我选了一件素白的,我信以为真,戴上那头饰却被张氏和徐国公好一顿痛骂,罚我在冰冷的祠堂跪了三夜。 可我出来的时候,一转眼就见到徐清嘉头上戴着的是你口中那上不得台面的头饰,我被罚跪,也是你煽风点火的功劳,从那以后啊,我便想,早晚有一日要弄死你的,可我心善,让你苟活了这么多年呢。” 薛氏气得想张嘴怒骂,又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怎么,徐清嘉是你的宝贝疙瘩,我就应该处处被你欺负么?” 这样的事情,在从前的徐府,发生过不少次,可每一次,都是以张氏和徐业成劝她大度忍让告终,她并不甘心。 她在薛氏的耳边沉吟一句,惊得薛氏双眼瞪大,看着她的目光不敢再挑衅。 “那道雷许是上天眷顾,替我复仇,但其实,也是我自己争气谋划的结果呢。” 徐清澜抓着薛氏的脑袋,“薛氏,从前你在我身上加注的痛苦,现在不过是小小的报复,你这就受不了了?” 杀人诛心,她可以让薛氏痛快了结此生,但那些精神上的折磨就无法对她造成伤害,所以...... 她又温顺地坐回床边:“所以啊,薛氏,祁国马上就要变天了,你们的国公府也不会再存在了,还有你这个主母的位置,马上就要拱手让人了。” 薛氏心头惶恐,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一样窒息,喘不过气。 如果可以说话,她兴许还会求求徐清澜,问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徐清澜走出院子,听到屋里薛氏从床上滚落下地的声音,将手里带血的匕首擦干净,头也不回地去了张氏的院子。 屋里的薛氏被挑了手筋,她原以为可以将徐清澜今日的罪行都写下来,可谁知道她临走前竟然如此心狠,薛氏疼得冒汗,缩在地上,发不出任何求救动静。 而在张氏的屋子里,她也嘴歪眼斜地躺着,待徐清澜来了之后,将她所作所为一一说给她听之后,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张氏,您年岁大了,何必如此动怒呢?是不是在后悔当初没弄死我呢?” “啊......啊......” 张氏只能发出微弱的啊啊声,想抬手,却怎么也动不了。 “真是报应啊,张氏,整个国公府现在都是残废了,薛氏,还有你的宝贝儿子。” 气了张氏之后,徐清澜再次见到徐业成的时候,已经是微生无烬与他们切磋过后了。 徐业继在切磋中伤了两条腿,成了废人,二房的夫人也成了病在床榻时日无多的病人,他们的幼子徐清澜也没放过,早就安排人将他打残。 站在徐业成面前时,徐业成眼神空洞,引得徐清澜嘲讽:“怎么了,国公爷,今日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你后悔吗?想来是不后悔的。” 徐业成的手脚都废了,他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摆在地上,若是可以,他一定会将这逆女千刀万剐,剥皮抽筋,让她死了也永世不能轮回! 可惜现实是相反的,他有杀心,徐清澜更甚。 “这是你们徐家的报应,我娘是因你们徐家人而死,你们,也同样要付出代价。” 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兴许是验证了这话,当天夜里,薛氏忍着疼起身不小心打翻了油灯和蜡烛,火势蔓延,除了几个心好的下人,徐家这些人一个也没有跑掉...... 第151章 论功行赏 祁国被大雍军攻占,生擒皇帝欧阳宣,后欧阳宣禅位于欧阳睿,成为祁国新帝。 “澜姐姐,我舍不得你走……” 城门外,欧阳睿拉着徐清澜,“我年岁尚浅,我担心做不好。” 徐清澜一如以往一样,摸了摸他的头,“睿儿,往日在大雍的时候,你姐夫怎么教你的,你就按照那样去做,百姓需要的很简单,等你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上,百姓也会心底里臣服的。” 时候不早了,欧阳睿抱了抱她的腰,不舍道:“澜姐姐放心,我以后不仅要做一个为民的好君主,更是你的好弟弟,祁国往后会成为你的后盾。” 虽有不舍,可也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彼此。 “好了,睿儿,你心慈,没有杀欧阳宣,但也不得不防着他,知道吗?” 欧阳睿点头如捣蒜。 随后又和徐清茹,白芷一一道别,看着马车缓缓行远,在风中站了许久才回宫。 他看了看城外黑水寨的方向,无声叹息。 等到徐清澜回到大雍时,微生无烬早已随军先回了一阵,特意在府上等她。 一见着人,就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脑袋埋在她的颈窝,“澜儿,我好想你。” 现在总算是又将她抱了个满怀。 然而,府门口除了心心念念记挂着她的微生无烬,还有沉寂多日未见的汪念容。 她今日打扮得颇为张扬,一改素日的清丽,徐清澜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觉得她又要搞事。 “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多日未曾归府,管家又身体抱恙,所以这中馈便交到了妾身手里,如今太子妃回来了,妾身一会儿差人将它送来。” 汪念容走在微生无烬和徐清澜后面,听到她的话,微生无烬眉头一拧,若有所思。 “你先回去,孤和太子妃有要事商议。” 汪念容一顿,低声抿唇道了一句:“是,殿下。” “澜儿,我打算今夜入宫,父皇论功行赏的时候,就跟他提,将后院的女子全都遣散。” 徐清澜对上的目光是他炽热真诚的目光。 微生无烬揽着她一道回苍兰榭,边走边跟她提醒:“这个汪念容,竟然还敢派人来军营里勾引我,还好我意志坚定,才得以守身如玉,不然……” 他的语气里流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没杀她?” “自然,那可是汪念容的一个罪证,怎么能轻易就杀了?” 末了,他又握着徐清澜的手,“后院的人我会遣散的,有你足矣。” 徐清澜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回答,回握着他的手:“顺势而为,若是棘手,暂且可以放着。” “好。” 微生无烬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后院清理干净。 打了胜仗之后,还生擒了祁国皇帝,不仅两国签订友好协议,祁国每年还会来大雍朝拜。 皇上知晓之后,特意赦免皇后的禁足,让她今日也可参加庆功宴。 微生无陌近来看着似乎憔悴了不少,微生无烬笑着举杯隔空与他对饮,那眼里的挑衅气得他险些摔了杯子失态。 四皇子微生无衡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嬷嬷饮酒,没有说什么。 皇上一脸喜色,少年时心中的志气昂扬,似乎在微生无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看向皇后的眼神也缓和多了:“烬儿此次立了大功啊!” “这也是随了皇上当年的意气风发。” 皇后的一句话,让皇上满腹欣喜,举杯与群臣共饮。 微生无烬举杯,起身站到了大殿中央:“父皇,此战功劳可不是儿臣一人,霍将军英勇杀敌,当赏,沈副将奋勇当先,薛副将和李副将也当赏,同样还有沈大人嫡子,沈译,若无他出谋划策,也不会如此顺利,更重要的是,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们,他们当得起您的赏赐,儿臣替他们讨个赏!” 皇后沉寂枯瘦多日的脸庞有了些许光彩,轻声说道:“皇上,烬儿所说言之有理,他有功劳,可也不是他一人的努力,那些将士们当赏。” 皇上“嗯”了一声,便叫人上前拟旨,待将微生无烬口中所说都封赏了个遍时,皇上问起微生无烬:“太子,朕已对他们论功行赏,那你的赏赐呢,你想要什么?” 汪成越不仅是此次论功行赏的对象之一,更是户部尚书的嫡子,他忽然朗声开口,走到大殿,恭敬地下跪伏首:“皇上,微臣斗胆,想用此次的军功换取另外一样东西。” 他在战场上曾帮着微生无烬挡了一箭,抛却汪念容的关系,微生无烬对他是心存感激的。 皇上抬手,示意他:“哦?朕记得,你还是户部尚书之子?你想要求个什么东西?” 皇上眼里的情绪喜怒未辨,他轻轻往户部尚书那边瞧了一眼。 户部尚书忍着众人的打量,想将他喊起来,可汪成越却依旧笔直地跪在地上。 “微臣想用军功换我妹妹,太子侧妃汪念容,能永远在太子府有一席之地!” 汪成越这话像是一根竹竿,往清澈平静的湖面一划,掀起在场人心中的阵阵波澜。 汪念容捏着酒杯的手一紧,连忙起身跪到他身侧:“皇上,妾身兄长自幼不胜酒力,眼下正是喝多了说的胡话,当不得真,还请皇上不要与他一个小人物计较。” “容儿!” 皇上脸上的表情松动,转而扬起一抹笑容来,颇为慈爱地看着汪成越:“是个好兄长,汪氏,得此兄长,你该知足,既然他求了,那朕就许了他,太子侧妃汪氏,可永居太子身侧,不得随意休弃,和离。” 微生无烬眼里的阴霾一闪而过,对上了汪成越带着歉意的表情。 “父皇,儿臣不同意。” 这话,更让今日赴宴的各位达官权贵忍不住观望。 果然,皇上的好心情被他破坏,不悦地砸了一只白玉碟,里头的荔枝滚落到大殿上。 皇后吓了一跳,不赞同地朝着他使眼色,微生无烬却全当没看见。 “儿臣也愿用军功换取一个条件,儿臣愿与太子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太子的话一句比一句震撼,气得皇上拍桌而起,怒指着他:“朕还没有死呢,朕才是皇帝,你算什么?你要跟朕对着干?” “依朕看,这个徐氏才是祸根,竟然蛊惑着你这太子说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胡话来了,朕今日若是不罚,恐怕来日她就成了祸国妖妃,让大雍不得安宁!” 他看向徐清澜的眼里,已经隐隐起了杀意。 第152章 交还中馈 “朕今日!” 微生无烬冷冷地打断:“父皇,她是祁国皇帝的表姐,也是他特封的咸安公主,父皇若是做什么,不怕坏了两国刚缓和的关系?” 咸安公主? 徐清澜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似在询问,得到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大臣们带着家眷,就这样看着他们几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了谁的逆鳞。 “朕记得,太子后院如今就剩下了太子妃和侧妃?哦,似乎还有一个美人,和几个昭训。” 皇上话锋一转,自言自语了一句。 徐清澜走到微生无烬旁边,正要下跪,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扶住,在她耳畔说了一句:“别跪。” 她看了看微生无烬,又看了看皇上,皇上只是黑着脸,倒也未说什么。 “人的确是有些少了,太子,你看看你大皇兄,还有你四弟,府上都不止那么几个人,朕今日就再给你赐几个。” 微生无烬正准备厉色反驳,但徐清澜拉住了他,从她和亲后,遇到的人和事,早已磨砺了她的心性,许多事情,顺势而为,得到的结果远比苦争一时要好。 她拉了拉微生无烬的袖子,对皇上说道:“皇上,太子府后院恐容不下那么多人,既然方才王侧妃的兄长有此提议,那便成全了他吧,若是都一味地赏赐太子,那是不是也得赏其他人?可眼下正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赐美人,也不妥当。” “你倒是个敢说的。” 徐清澜当即一笑:“那是因为皇上圣明,宽宏大量,不会与妾身计较,所以妾身才斗胆。” 皇上没说什么,淡淡看了一眼皇后,转头又举杯与群臣共饮。 宴会之后,皇城的宫灯渐熄,三三两两的马车穿梭在街头,各自载着目的地不同的人归家。 徐清澜被微生无烬扶着下了马车,一转身就落入了他的怀抱,双脚瞬间离地,让她忍不住轻呼一声,连忙勾住他的脖子。 “殿下!” “澜儿,你为何要在殿上拦我,我......” “殿下,他一日是皇帝,你就一日被他压着一头,若是面上不顺了他,背地里不知道又会给我们使多少绊子。” 说起来,徐清澜倒是觉得有几分嘲讽和不解,哪有天家做父亲的整日盯着儿子的后院? 汪念容此刻满面春风,特意来到二人跟前,无视被她亲昵抱着的徐清澜,微微福身:“妾身多谢殿下,能将妾身留在身边,妾身日后一定谨记自己的本分,绝不会惹怒太子妃。” 话说得楚楚可怜,微生无烬却听得心头不爽:“既然知道自己得了便宜,就回你院子里去。” 汪念容也不恼,笑着道:“妾身知道的,只是殿下,夜深露重,还是早些与太子妃歇着稳妥,妾身便不打扰了。” “澜儿,你不气?” “不气啊,这次回来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万一她背后有阴谋呢?暂且留在眼皮底下盯着吧,早晚要将她身上这些豺狼虎皮扒干净。” 微生无烬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急促地抱着她回院子,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不断乱窜。 “澜儿,我很想你。” “我也是。” ...... “侧妃,奴婢是真的为您高兴,大公子自幼与您感情深厚,这次竟愿意用自己的军功来为您讨赏,有大公子在,您日后的日子定会顺畅许多的。” 银心一边拆去汪念容头上华丽的首饰,替她梳头,一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由衷之情。 汪念容透过铜镜,不知在想些什么,应声道:“有了这赏赐,留在太子府确实稳妥多了,徐清澜那个贱人想要让殿下将本宫撵走,我偏偏不如她的意,有了皇上的旨意,本宫看谁还敢动歪心思,本宫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侧妃。 来日,太子妃,皇后,太后,本宫想要的东西,都要一一得到,任何阻拦了本宫夺位的人,都得让路。” 铜镜里的女子,一双凤眼颇为凌厉,写满了不可掩饰的野心勃勃。 银心自然是配合:“侧妃说得是,只有您才配做这个后院的女主人,日后也能成为整个大雍最尊贵的女人。” 自林氏去了之后,徐清澜成为太子妃,请安的规矩便没有那么严格,但今日是她刚回来的第二日,于情于理都得看看太子府后院是不是暗藏了什么不轨之人。 “妾身见过太子妃,太子妃金安。” 徐清澜挥手,春俏和醒黛站至两侧,其余人坐在下方。 汪念容身后的银心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账本,还有各种钥匙。 “太子妃,既然您回来了,这些就该交给您,本来是管家管着,可他病了,久久不见好,我这才舔着脸接了这活儿,如今您回来,就该物归原主。” 汪念容的态度和做法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态度恭敬。 “汪侧妃这些日子,瞧着气血充盈了不少。” 汪念容听徐清澜提及,一笑:“妾身也是为了日后能早些为殿下添个一男半女,即便是没有日后太子妃膝下的嫡子嫡女尊贵,但也是妾身期盼已久的。” “这有什么难的,养在太子妃膝下不就好了?到时候自然尊贵了。” 久未开口的白芷,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徐清澜没错过汪念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勾唇,到底还是装得火候不够。 “既是汪侧妃的孩子,本宫是不好强人所难的,汪侧妃既然已经对你今后有了打算,那便要祝你早些心想事成了。” 汪念容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将不快揭了过去,说道:“太子妃,若这些东西没有问题,妾身就先行告退了,妾身院子里还有事呢,就不陪各位姐妹们说话了。” 汪念容匆匆地就要走,几个低位昭训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她们还等着回去自己找乐子呢。 “徐姐姐,我觉得汪念容有些不对劲。” 等人全部散去,白芷侧身对徐清澜说道:“她还野心不小呢,徐姐姐,你可千万注意,别被她下了毒。” 徐清澜笑得意味深长,“放心,下毒倒是不会,只怕她现在恨的不单单是我了,或许连太子也被她记恨在心里了。” 第153章 汪氏庶女 “太子妃,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让您进宫说说话。” 来的人是皇后身边新提拔起来的一个嬷嬷,姓叶,一脸横肉,看起来就有几分凶神恶煞,看着徐清澜说话的时候,也有些高昂姿态。 “既是皇后娘娘相邀,那我便随嬷嬷去一趟吧。” 醒黛和春俏与她一同前往,到了皇后寝宫前,叶嬷嬷便将二人拦了下来:“皇后娘娘有请,只说了请太子妃进去,你们两个就在外等候着吧。” 两人对视一眼,接到徐清澜的示意之后,两人站到了一侧。 进了皇后寝宫,那满殿的药味直往徐清澜鼻子里扑,她眉头微微一拧,揭过珠帘,跟着来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看起来比以往憔悴不少,想来禁足期间每日都在殚精竭虑地耗着自己,见了人,她朝叶嬷嬷摆手,让她出去。 “你可知道本宫为何会让你进宫一趟?” “回皇后娘娘,妾身不知。” 皇后闻言,不悦地蹙眉,忍不住提醒她:“称呼错了,你如今可是烬儿的正妻,本宫虽不喜你,可到底烬儿选择了你,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他的脸面,你该唤本宫母后,之前庆功宴上,你也该称呼皇上为父皇的。” 徐清澜颔首,记下她的吩咐。 “烬儿这次立了大功,本宫知道少不了你的帮衬,若没有你在祁国搅混水,四处煽动民心,让祁国皇帝分心,烬儿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就带着人兵临城下,你确实也有几分功劳。 不过,你也该知道,皇上现在正值壮年,身体康健,他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呢,摆在眼前的皇位,任谁看了不心动?可本宫如今家族倒了,而你又是祁国人,烬儿实在是没有一个好的助力,本宫想着,你与他感情深厚,一定不忍让他为难的,对吗?”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徐清澜心中也大抵猜测到了皇后的心思。 皇后见她没有牙尖嘴利地反驳自己,心情也愉悦了几分:“烬儿的侧妃不是空出来了一个吗?本宫想替他另选一位侧妃,人选本宫已经看好了,是汪侧妃的庶妹,汪阑珊,在家中颇为受宠,户部尚书手握天下财政,你也该知晓此间的重要性。” “母后,此事不妥,您该相信殿下的能力,即便不借着女眷的外家势力,也能登上心中所想的高位,若是借着这样的关系去夺位,他不情愿的。” 皇后气得咳嗽了两声,一拍桌子:“太子妃,你处处阻拦,不怕担上一个善妒的名声?” “名声在外,是给他人看的,善妒的名声妾身不怕担着,更何况母后此举实在是不妥,侧妃汪氏是户部尚书的嫡女,也只得了侧妃之位,若让她的庶妹进府,恐怕会有不小的波澜。” 皇后却不以为意:“汪氏温柔贤惠,性情能容人,必不会有什么介怀。” “母后,别说儿媳不认,就是殿下也不见得会答应您,您既身子有些不适,就该好好顾及,自己养着自己的身体,何苦再操心殿下的后院?” “大胆!你敢讽刺本宫?” 皇后气得脸热:“你信不信,本宫能让你这个太子妃当不久?” “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太子妃的,母后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身子吧。” 微生无烬凉薄,带着冷意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掀开珠帘的动作都有些不悦,走近徐清澜之后,挡在她面前。 “母后若是有这些精力,哪怕在父皇身上花费些精力都是好的,何苦三天两头地叫太子妃进宫受气?” 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烬儿,母后这是为了你好!” “母后!” 微生无烬沉声打断,“您从前是这套说辞,现在还是这套说辞,孤听厌倦了,所谓的为了孤,不过是你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心,脸面!” 将话扯开来说,皇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不是的,不是的......” 然而,本该被她训话的二人却离开了。 “澜儿,她的话,你不必听,我会给母后找些事情让她忙起来的,你放心,太子府不会再进人,那些人,我也早晚会处置。” 白芷无所谓,担着一个空名,只是为了亲近徐清澜,若是有必要,她随时可以假死脱身。 其余的几个昭训,若是可给一条体面的生路,她们自己也定会愿意。 “殿下,我觉得,这件事得告诉汪念容。”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好,等回了府,日后不管是谁来喊你进宫,一概不用理会,万事烧到你这里还有我拦着,不管是母后还是父皇,都是如此。” 想到自己最近查到的一些事情,微生无烬笑得冷漠,他的好父皇还真是拉他来当挡箭牌的啊。 就是不知这心爱的儿子,究竟是微生无陌还是微生无衡。 拉他当太子,不过是将他放在人前,好替自己心爱的儿子挡去明枪暗箭罢了。 太子府,玉容阁。 知晓了皇后欲将自己的庶妹汪阑珊赐给太子当侧妃时,汪念容冷着脸送走了前来传消息的醒黛,待人一走,便砸起了屋子里的摆设。 银心一脸担忧,害怕她伤着自己,连连劝阻:“侧妃,您别生气了,太子妃和殿下已经拒绝过了,那个小贱人决计不可能进太子府的,您放宽心。” 别的不好说,但微生无烬已经说了,不要汪阑珊,那就一定不会有她的存在。 汪念容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定是那个贱人又去本宫那个糊涂蠢货爹身边吹了什么风,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传到皇后那里?” 她眼里流露出的更多是失望,既然都能传到皇后宫中,想必家中有人进宫去找了皇后,整个汪家的女眷,能进宫见皇后的女眷,只有她的生母汪夫人。 汪念容恨透了她那懦弱的性子,明明大哥这次在战场上立下功劳,她就该挺直腰板,没想到还能被那些低贱妾室踩在头上。 心中的恨意愈发高涨,汪念容狠狠砸了手中的花瓶,对银心说道:“你去告诉太子妃,就说本宫要回汪家一趟!” 既然那些人还敢骑在自己头上,那就别怪自己这次回去不留情面! 第154章 皆是报应 徐清澜自然猜得到她要做什么,很快就应允,还特意派人替她准备了一辆看起来颇有气势的马车。 汪家。 “夫人,侧妃娘娘回来了。” 汪夫人身边的丫鬟在她耳畔提了一句,汪夫人眼里却有些心虚,“容儿?容儿她怎么会回来?” “夫人,侧妃娘娘说了,是回来看您和老爷的。” 汪夫人讷讷地点了点头,“哦哦,好,那我们快去正厅吧。” 丫鬟有些欲言又止,说道:“夫人,侧妃在府门口呢,还没下马车,说要府里人都去迎她。” 汪夫人一脸不赞同:“容儿怎么能这么胡闹呢?你快随我去,将她迎进来,不然老爷回来了要生气的!” 汪念容故意拖着时间,在马车里与他们耗着。 “容儿!容儿你回来了?快下来随娘进去!” 马车外,汪夫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汪念容的心也越来越凉。 她掀开帘子,看到了汪夫人,随口问道:“周姨娘呢?汪阑珊和汪成卓呢?为何不来迎本宫?” “容儿,你到底回来做什么呢,他们自然是在他们的院子里,你见他们做什么?” 汪念容没有理会汪夫人委曲求全的样子,吩咐银心:“派人进去把他们叫来,不来的,直接去请!” 跟着银心的,还有几个特意从徐清澜那讨来的侍卫,功夫了得。 “容儿,你要做什么啊?快些让人停下,要是你爹知道了,一定会......” “一定会什么?” 汪念容的语气不复以往那般亲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汪夫人心中还有些打鼓,站在门口不作声。 很快,周姨娘母子三人被请了出来。 汪念容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被不情不愿地请出来的,不过也算是来了,这才让银心扶着慢慢下了马车。 周姨娘看着是个柔弱妇人,拉着汪阑珊和汪成卓行礼。 “拜见太子侧妃。” 汪阑珊本来正在屋子里摆弄汪大人送回来的首饰,就被银心带着人闯进来将她好一顿收拾,此刻心里的不服气全都浮在脸上。 她轻轻嗤笑一声,“不过是一个侧妃,上面还有太子妃呢,得意什么?更何况还是个不得宠的,肚子也不争气!” 汪阑珊本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汪念容走在前面必然听不见,可接着,她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汪念容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得她跌坐在地,瞪大了眼睛。 “本宫为嫡你为庶,本宫是太子侧妃,而你不过是待字闺中的臣女,以下犯上,如何打你不得?看来本宫还是打轻了,银心,三小姐以下犯上,周姨娘教女无方,统统掌嘴十下!” 太子侧妃回娘家掌掴姨娘庶女的热闹一下子就被传开了。 进了正厅,周姨娘也不敢轻易造次,站在汪夫人身侧,而汪阑珊,不得不带着弟弟站在她对面。 汪念容看着她们,现在心情好了许多,口中的茶水也比以往好喝许多。 “本宫今日回来,是听说了一个趣闻,恰好跟三妹妹有关,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 刚挨了一顿打的母女二人目光交汇,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周姨娘故作不知,问道:“不知侧妃所闻,是何事?” 汪夫人也有心打听,“容儿,是什么事啊?” 汪念容冷笑着,眼里的寒意似要将人吞噬:“太子府侧妃位置还空了一个出来,惹得四处的牛鬼蛇神都想来分一口汤喝,我竟听闻,三妹妹要入太子府做侧妃了? 不知这话是不是空穴来风呢?还是说,已经定下了?” 周姨娘眼珠子一转,干笑一声,说道:“侧妃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话,这简直就是没有的事啊!”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汪念容将目光转至汪阑珊身上,一眼瞧见了她头上那些珠钗,价格不菲,连汪夫人都没有多少,她心中恨起汪大人,竟然宠妾灭妻到这个程度,一个小小的庶女,也值得他捧高? “二姐,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汪阑珊被她带着恨意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找起了其他话题:“二姐,许是别人在外瞎传的,当不得真。” 银心得了汪念容的眼神指示,汪阑珊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周姨娘护女心切,急忙跑到她面前将人扶起,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伤。 银心解释道:“太子侧妃面前,谁许你在那你我相称?” “怎么?在想等会儿我爹回来了怎么收拾我?那你们可就要失望了,我爹啊,被皇上派到城外去了,不待个三五天,回不来的。” 汪念容心中一阵快意,“既然是空穴来风,想来也给三妹带来了困扰吧?不如这样,我做主,替三妹寻个人家,今日就把亲事定下。” 周姨娘顿时慌了神:“不可!” 汪夫人也劝道:“容儿,算了吧,毕竟是你妹妹,而且,这随意定亲,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汪念容一下子砸了只茶盏:“还小?娘,看来你是记吃不记打啊!当年大姐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提到已故的女儿,汪夫人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抹悲苦来。 “侧妃,即便您是侧妃,可你妹妹的婚事,也轮不到您做主,一切还有老爷呢,更何况,您还是外嫁女,实在不该。” 周姨娘被身后的侍卫踹倒在地,银心按住她。 “娘!” 汪阑珊想要上前,又被拉开,母女俩泪眼汪汪。 “你们也不必瞒着本宫,本宫既然回了汪家这一趟,就是知道了你们在背后谋划的事,你们满心都去打听打听,哪有体面人家姐妹共侍一夫的?也只有你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才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 汪念容被气得狠了,胸膛起伏,再回首一看自己缩在上头不出声的亲娘,更加气郁。 “本宫今日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桩丑事的,本宫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在你们自己,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第二个在本宫,若是你们不肯,非要跟本宫争,本宫就用自己的法子让你们死了这条心!” 周姨娘谋划许久,就是为了能让汪阑珊入太子府,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汪阑珊自己更不想放弃,太子是何等风采,若是能让她入府,她一定会夺得太子宠爱,才不会像汪念容这样,枯守多时,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 母女二人齐齐跪在地上,周姨娘说道:“请侧妃成全了珊儿的一片痴心吧!” “看来,你们选好了,是吗?” 汪念容目光沉沉,自己已经给过她们机会了,既然不想体面点,那就按照她的方式来吧。 她捏着汪阑珊的下巴,感叹了一句:“保养得还真不错,可惜了。” 还未等汪阑珊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时,匕首已经划到了她的脸上,从额头,一一路划到脖子。 “啊!我的脸!” 周姨娘死死挣扎,眼里悲痛万分:“珊儿!” 汪夫人像是不认识汪念容一样,“容儿,你......” 汪念容丢了匕首:“疼么?记住这种疼,下次再敢觊觎本宫的东西,你们母子三人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第155章 汪家事定 “侧妃,您这样做,就不怕老爷知道了?哼,等老爷回来,我一定要让他给珊儿讨个公道!” 周姨娘护女心切,恨不得将眼前的汪念容撕碎。 “本宫这个父亲是个宠妾灭妻的,这么多年,你踩在本宫母亲头上作威作福,本宫一忍再忍,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忍了,来人,将周姨娘绑了,发卖,至于他么......” 汪成卓被周姨娘娇惯,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但此刻也不敢贸然造次,看着汪念容的眼睛里淬了毒一样。 汪念容捏着他的下巴:“一个被养废的庶子,难道还指着父亲将日后的汪家交到他身上?也配?此后这孩子就送回汪氏宗亲吧,送回祖籍。” 周姨娘母女哪里见过这样狠下心的汪念容,顿时苦恼成一团。 汪念容带着的侍卫将她们母子三人分开,汪阑珊更是因为脸上的伤口疼得晕厥了过去。 汪夫人在正厅畏手畏脚的,待一切处置妥当之后,才鼓起勇气和汪念容说话:“容儿,你......你这样做的话,你爹知道了不会放过你和......我的。” 汪念容嗤笑:“母亲是害怕夫妻找你的麻烦吧!” 她现在愈发瞧不上自己这个窝囊懦弱的母亲,陈茵茵的继母尚且为她打算,出了事之后还让她保全自己,而她的母亲,只会担心惹上麻烦,若不是她懦弱无能,大姐也不会那样早死。 “爹回来了之后,你就说,一切都是本宫的主意,这封信你交给他,等他看了,绝对不敢再提什么周姨娘和汪阑珊,更何况大哥珠玉在前,汪家日后大可指望大哥。” 至于这个养废的汪家二少爷,送回祖籍已经是她手下留情。 汪家的热闹,一字不差地传到了徐清澜耳朵里。 徐清茹听了都有些唏嘘:“没想到汪侧妃今日竟这样狠心,宠妾灭妻的爹真是害死人了!” 她不禁想到了葬身火海的徐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徐清澜。 “三妹妹这是怎么了?” “没事,大姐姐,我就是在想,汪念容这样心狠,若是在府上生事,恐怕也不好对付吧?” 她的确心存担忧,汪念容不是善茬。 “不怕,她敢发卖周姨娘,敢划伤汪阑珊,都是因为她身份远在她们二人之上,要对付我,恐怕只会藏着暗招。” 太子妃之位是汪念容心心念念的东西,汪家企图弄个庶女过来与她争宠,汪念容坐不住,一出手直接断了汪阑珊的后半辈子。 白芷也说了一句:“徐姐姐,等后院所有人都被遣散的时候,我也该走了,还真舍不得,虽然也能日日相见,可到底没有现在这样亲近,再怎么也会隔些距离。” 白芷这么一说,徐清澜也生出微微的不舍,但她不好意思开口,勉强笑道:“反正都在新都,多远也不算远。” 玉容阁。 汪念容在汪家又训斥了一番汪夫人,从汪家回来之后便重重吐出一口气。 她总算是做到了,将周姨娘发卖,将汪阑珊毁容,将汪成卓送回祖宅。 从前看着距她千万里的事情,就在今朝,一一达成,她缓缓抬头,天色还不算晚,云霞漫天,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她的母亲不能为她立起来,她就只能自己立起来,为大姐报了仇,心中是快意无比的。 但,汪成卓活不到回祖宅的时候了,他此刻一定不会知道,自己那辆马车,会在深夜坠崖,他也会尸骨无存。 周姨娘那些心腹,也被她一一打杀。 许是今日造了不小的杀孽,汪念容虔诚地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恭喜侧妃达成多年夙愿!” 银心也是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替她将佛像前的香灰清扫干净。 “银心,本宫觉着,拜了神佛,还真的有效,真希望佛祖能助我达成心中所想。” “娘娘心诚,佛祖一定会助娘娘达成心中所愿!” 汪念容嗯了一声,转头问她:“让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本宫这次一定要将她的太子妃之位夺过来!” 她心中的野心在不断膨胀扩大。 “徐清澜,要怪就怪你挡了本宫的路。” 苍兰榭。 微生无烬还在看折子,忽然提了一嘴:“母后那边你最近别去了,她叫你你也别去,为了信佛,在寝宫里搞得乌烟瘴气的,连皇祖母都快看不下去了。” 徐清澜觉得很奇怪,以往只知道太后信神佛,每年还会特意去庙里住一段时间,可皇后好端端地,怎么会信起佛来? 她越想越不对劲,一个人突然要改变自己的习惯,要么是受了刺激,要么是受了蛊惑。 “殿下,最近母后那边可有什么人去拜访了?” “似乎就只有汪夫人去了一趟,还有就是阜阳县主。” 徐清澜暗暗在心里理顺这些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她的脑海里就将这俩人和汪念容联系到了一起。 汪夫人是汪念容的母亲,阜阳县主和汪念容也有些交情。 “殿下,你就不怕汪念容存了什么害人的心思?” 微生无烬轻笑,“若是能看到她怎么害人,不就正好可以把她送出太子府?” 说完,他眼里笑意淡去,换上一层薄薄的冷意。 “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记着,你想让她死得容易些还是艰难些?” 徐清澜好笑地看着他:“殿下,你别动不动就要人命。” “呵,澜儿这是后悔跟着我这黑心郎君了?” 徐清澜在他书桌旁边用手撑着脑袋看他:“那倒不敢,汪念容的兄长毕竟替她求了那么个圣意,要弄走她,皇上第一个不会答应的。” 皇上就是希望微生无烬后院起火,他乐得看热闹。 “父皇既然想看我后院的笑话,那我少不得孝敬孝敬他,看看他后宫的笑话了。” 徐清澜一听,知道他心头已经有了新的主意,心中也默默赞同他的做法。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难孝。 “只是,你真打算给他送美人?” “不,送美人给他,也是糟践了那些女子,毁了别人后半生,要闹,就让他宫里现成的那些闹起来,比如,善妒的黎贵妃啊,不争不抢的贤妃啊。” 他转头又叮嘱徐清澜:“四弟虽然看着闲云野鹤不争不抢的,可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只有他自己清楚,你离他远些。” 第156章 挖出古怪 微生无烬每日出去之后,徐清澜免了众人的请安,经常睡到日上三竿,这日她还在恍恍惚惚的梦中,便听到了外头传来吵闹声和小孩子的哭声。 春俏进屋,说道:“太子妃,外面出大事了。” 徐清澜一下子就清醒,问道:“出了何事?” 春俏声音压得低低的,回答她的话:“今日一早,府上孙厨娘的儿子,不知从哪捡了个小黑狗,带着它满园子跑,跑到了咱们院子里,那小狗竟然在树下转了又转,开始刨土。 醒黛上前驱赶,竟发现那小黑狗刨土的地方有些古怪,里面埋了东西,她当时觉得不对,便将院门紧紧关了,那孙厨娘还以为她要打小黑狗,在院子里哭着求情,奴婢又将孙厨娘请了过来。她也以为儿子犯了大错,正在外头求饶。 奴婢也去看过了,小黑狗刨土的地方露出一块黑色木盒子,看着怪渗人的,奴婢看那样子似乎是巫蛊之术用上的东西,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奴婢便没让他们知晓细节,赶来通知您。” 徐清澜换上衣服,头发用两根素雅的玉簪轻轻绾起。 一开门,孙厨娘见到徐清澜,径直跪了下去:“太子妃,求您饶了柱子吧,若是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她看了一眼被小黑狗刨得乱七八糟的土,心中也不好意思。 徐清澜示意,醒黛便将她扶起来,孙厨娘却一头雾水:“这......” 徐清澜笑着,声音似春日清风般:“你是个好娘亲,也是个好厨娘,本宫听管事的说起过,柱子爹走得早,你也不容易,所以特许你带他进府。” 孙厨娘的确是个好娘亲,儿子捡来的小黑狗闯了祸,她第一时间不是咒骂儿子,也不是处置那只小黑狗,而是为他求情。 徐清澜心头一动,说道:“不过是小事情,土被刨了还能再填上,不算大事,只是孙厨娘,今日你们走出这个院子,万万不可对旁人提起任何事,知道吗?” 孙厨娘看她表情,压住心头猜测,老老实实地应下:“太子妃放心,奴婢一定不会泄露任何事情!” 她带着柱子,柱子抱着小黑狗,正准备离开。 徐清澜出声喊住了二人:“等等。” “太子妃?” 徐清澜走到柱子身旁,摸了摸他抱着的温顺的小狗,小狗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指。 孙厨娘连忙让柱子将小狗抱远一些。 “不妨事的,孙厨娘,柱子今年已经八岁了吧,可曾读书?” 从孙厨娘的表情来看,是没有的,新都的书院都是富家子弟才能读得起的,一年的花费不小,她窘迫地捏着身上的粗布衣裳,有些难为情。 “往后,柱子便去新都的书院念书吧,到时候本宫会让人安排好一切的。” 孙厨娘像是被天上的馅饼砸晕了一样,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话,看着眼前眉眼精致,与她身份云泥之别的太子妃,她忍不住就要下跪。 “好了,孙厨娘,本宫让柱子念书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往后你可要多花些心思在吃食上,回了祁国一趟,竟还有些想念你的厨艺呢,往后本宫想吃到更多好吃的,你可明白?” 孙厨娘大喜过望,拉着柱子就要跪下谢她。 徐清澜虚扶一把,但柱子还是灵活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太子妃大恩大德,柱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柱子一定好好读书报答太子妃!” 磕头是他真心实意的,这番话也是他发自肺腑的。 “还有,这只小狗你们养着吧,厨房里有什么剩下的肉啊,就喂给它吧。” 徐清澜又趁机揉了揉小黑狗的脑袋,软乎乎的,它还闭着眼睛,颇为享受的样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多谢太子妃,多谢太子妃!黑豆,快,谢谢太子妃!” 柱子抓着小黑狗给徐清澜行礼,逗得她忍不住嘴角上翘。 等孙厨娘母子离开后,徐清澜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冷呵一声:“把那东西拿出来,本宫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腌臜玩意儿!” 院子门是紧闭的,孙厨娘出去之后还特意带着柱子绕了一圈,假装刚从府外回来。 醒黛和春俏很快就将那只漆黑的木盒子挖了出来,眼神询问是否要打开。 木盒子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像是掉了脑袋的人。 徐清澜点头,春俏揭开木盒的盖子,看清盒子里的东西之后,险些表情失控,将盒子扔出去。 “太子妃,这......” 分明就是巫蛊之术! 还比一般的扎娃娃之类的巫蛊之术更加恐怖! 那盒子里躺着的,是一个不知用什么骨头雕刻而成的小人,小人的身上钉着钉子,钉子扎进去的地方流出乌红色的血迹,小人的头是断的,断头处的脖子也渗出乌红色的血迹。 小人的头单独躺在盒子里的一个角落,两眼瞪得大大的,七窍流血。 醒黛害怕徐清澜害怕,提议道:“太子妃,这种腌臜东西恐会脏了您的眼,您还是不要看了。” “不,本宫不仅要看,还要看看这下作的人诅咒的是谁!” 用这种手段埋在她的院子里,想必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她了吧? “太子妃,后面这生辰八字奴婢不知。” 徐清澜接过小纸条,眉头一蹙,将纸条收在手中。 “把这个换了,换成......” 醒黛听完她的话,眼前一亮,“奴婢保证完成任务!” 盒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悄无声息地埋了进去,春俏手艺不错,被刨过的土经她意处理,很难看出来被人动过。 夜里,徐清澜坐在桌前等微生无烬回来。 刚迈进屋,见到徐清澜,微生无烬眉眼一片温柔:“澜儿这是专门等我?” “殿下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微生无烬捏了捏她的脸颊,却捏不起多少肉,又心疼怕把她捏疼了,说道:“用过晚膳了?听说你今日还多吃了些,就该这样,你到祁国折腾这一趟,人都瘦了不少了。” “殿下,日后我自会好好吃饭补起来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要紧的事情跟你说。” 她抽出藏在床底下的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微生无烬只看了一眼,便啪的一下将盒子关上。 “殿下,我白日里早就已经看过了。” 她不会害怕。 倒是这背后的人用心险恶。 微生无烬捻着那张纸条,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深:“这是母后的生辰八字。” 第157章 皇后病重 既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这腌臜物又出现在她的院子里,等到真被人当场挖出来,她就是长一百张嘴也无法自证。 从她回来之后,一直在提防别人暗中做手脚,每日都会让人暗中盯着院子里不对的动静,按理来说,在她院子里埋东西,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会被察觉,更何况还是微生无烬手底下的人。 她缓缓闭眼,静静地将事情捋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东西是她去祁国后,被人偷摸放了进来。 她将醒黛叫来,问道:“醒黛,你仔细回想回想,我去了祁国那段日子,可有人来过我的院子?汪侧妃可有来过?” 醒黛自知事关重大,也是她一时疏忽才酿成大错,跪在徐清澜面前:“太子妃,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每日守在院子里,仔细留意着各处,也没有人......” 说着,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太子妃,奴婢想起来了,阜阳县主来过!” 阜阳县主? “她一个人来的?” “不是,是和汪侧妃身边的银心来的,说是掉了风筝,奴婢也看了,她们确实是来捡风筝的。还有,后来端午的时候,汪侧妃接管了府上的管家权,安排下人们在所有院子里都撒上雄黄,说是习俗,可以驱蛇。” 徐清澜轻轻嗯了一声,大概想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是掉了风筝进来,怕是提前进来探探位置,好将那东西埋进来。 又借口撒雄黄,趁乱将那盒子埋进来。 难怪她回来之后,汪念容那么快就将中馈交还了回来,原来是想撇清干系。 “好了,醒黛,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先下去吧,挖出这盒子的事情暂且不要声张,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要在什么时候带人来挖这东西!” 她少不得回敬一二了。 汪念容的那院子里,她放了更狠的东西呢。 大约过了近半个月的日子,一道口谕打破了太子府浮于表面的平静。 刘公公一脸焦急,“哎哟太子妃,皇后娘娘最近凤体欠安,说是病得厉害,皇上让您和侧妃去侍疾,太子妃,这可是您表孝心的好机会呢!” 刘公公逮着机会就与她讲此事的重要性。 “本宫知晓了,多谢公公提点,既是和汪侧妃一起,本宫与她同行就是。” 兴许,今日就是汪念容计划的害她的时机。 徐清澜脸上换上了担忧的表情,似乎真的在忧心皇后的病情。 马车里,汪念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太子妃,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福泽深厚,定会没事的,您不要担心。” “汪侧妃似乎有神算之能啊?” “啊?太子妃,您说什么?” 徐清澜婉儿,“没什么,既然侧妃都说了,那本宫倒是觉得,皇后娘娘一定会无恙的。”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汪念容和徐清澜两人陷入沉默,都闭着眼假寐,没再说话。 皇后寝宫,叶嬷嬷带着徐清澜二人进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苦药味,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刺鼻。 “太子妃可是闻不惯药味?也是,您在府上喝药都是太子殿下亲自喂的,妾身倒是羡慕您和殿下的感情,若是您闻着不习惯,妾身照顾皇后娘娘就行了。” 汪念容说得善解人意,却让叶嬷嬷冷脸,她不阴不阳地说道:“太子妃倒是金贵,药味都闻不惯,侍疾这样的活儿怎么能劳烦金尊玉贵的太子妃呢?” 语气嘲讽,话里话外都是不满。 徐清澜直接一巴掌教训了叶嬷嬷,这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叶嬷嬷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汪念容也没逃过另外一个巴掌,她的脸向来细致地保养着,被这样力度的巴掌一扇,脸上的红肿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格不入。 “本宫既然来了,就是要来侍疾的,汪侧妃这话实在是歪曲事实,让人听了讨厌,还有,叶嬷嬷,你一个奴才,也敢在主子面前摆谱?” 她眼里的目光有些犀利,叶嬷嬷退了声势,恭敬道:“是,太子妃教训得是,是老奴僭越了。” 汪念容抚了抚脸上的巴掌印,说道:“太子妃您误会妾身了,妾身真的没有要歪曲事实的意思。我们都是皇上召入宫为皇后娘娘侍疾的,您打妾身,皇后和皇上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的。” 面上装得楚楚可怜,心里却在幸灾乐祸,徐清澜今日就得完! “他们就是知道,本宫也会照样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叶嬷嬷打着圆场:“太子妃,咱们快些进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皇后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连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气,察觉到隐约有人进来,皇后艰难地睁开眼,声音细如蚊蝇:“你们来了?” “皇后娘娘,您感觉如何了?” 汪念容身为侧妃,按照大雍的规矩,不能称呼皇后为母后,她往床跟前挪了挪:“妾身身为晚辈,特意入宫来伺候您,皇后娘娘,您有什么需要,就让妾身去做。” 汪念容热切的态度和徐清澜站在一侧冷漠的样子一对比,皇后蹙眉,本就苍白的脸更添几分虚弱。 “皇后娘娘,您可请了太医来瞧过?是何病?” 徐清澜问起,叶嬷嬷老老实实地替皇后回答:“太医来看过了,说娘娘是气血亏虚,需要好生养着,可老奴看着,这分明已经养了些时日,可总是不见好。” 叶嬷嬷面露担忧。 汪念容担忧地看着皇后,目光又在徐清澜和叶嬷嬷身上来回穿梭,有些犹豫不决,徐清澜的余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叶嬷嬷果然发现了她的欲言又止,心中一转弯,便问道:“汪侧妃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都看了过来,汪念容心中一喜,故作姿态地走到皇后床前,似乎很是沉重地说道:“皇后娘娘,您这种症状,若是太医瞧不出来,兴许......” 皇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有什么问题。 “兴许得请个大师来瞧瞧,妾身的母亲就曾经被府上的姨娘用巫蛊之术陷害,后来一病不起,还是妾身的表哥请来了一位得道高僧,将那污秽之物找出,病才好了起来。” 徐清澜会意,汪念容恐怕就是等着这一时刻吧。 她当即反对:“胡闹,巫蛊之术不过是无稽之谈,鬼神之说当不得真!” 汪念容很是满意她的反应,毕竟越是阻挠,等那东西重见天日的时候,她就越洗不清嫌疑! 第158章 巫蛊之术 “太子妃,妾身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说的话都没什么分量,可是妾身是真的为皇后娘娘考虑的,巫蛊之术也是真的害过妾身的娘亲,所以妾身才想着将这种可能说出来。” 皇后最近很信奉各种神佛,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十分可疑,若是后宫里真的有人存了这个心思,她一定要给那个贱人好看! 徐清澜面上有些慌乱:“若是母后要查,那便好好将各宫嫔妃都拉来问一问,儿媳可以帮您查查这些人是否可疑。” 她话语一顿,又说道:“可就这样找犹如大海捞针,汪侧妃既然了解这些巫蛊之术,不如就替母后寻个高僧或者道长,让他替母后看看,若是能够掐算出那巫蛊之术所在,更好不过了。” 汪念容狐疑地盯着她看,不敢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太子妃不是不信这些吗?怎么又这么快就答应了?” “本宫只是觉得,若是能够消除母后心中的疑虑,对她的病情也是有好处的,侧妃觉得呢?” 汪念容没有回答,吩咐银心去寻高人,提议道:“妾身知道太子妃不喜妾身,害怕妾身耍诡计,所以,还请太子妃身边的春俏姑娘一同前往。” 徐清澜点头,春俏跟着银心一起出了宫。 皇后时不时地咳嗽,屋里的燃香袅袅,徐清澜的目光定在那香炉上,没有说话。 等了接近两个时辰,期间徐清澜扶着皇后用了药,安抚她睡下之后,揉了揉胳膊,就见春俏和银心带着个老和尚回来了。 老和尚身上还披着袈裟,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世外高人。 “阿弥陀佛。” 银心介绍道:“这位是慧通大师,今日正好在庙里,奴婢和春俏去的时候,运气正好,赶上大师出关。” 春俏冲徐清澜点了点头,确实是从寺庙里请回来的。 徐清澜有些意外,慧通大师可不是能为了俗物做出有违佛祖的事情,在他心里,佛法和佛祖是高于世间万物的,怎么会和汪念容搅到一起呢? 那么,只能说明,这个和尚要么是个假的,要么慧通多年的名声都是造势,用于掩盖他揽财的手段。 汪念容喜出望外,上前亲自问候了慧通大师,“大师,本宫未出阁时曾有缘与您见过一次,当时是您亲自给本宫解的签文。” 慧通大师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微微鞠躬还礼:“阿弥陀佛,施主是有大福报的,老衲今日出关,也是天意,上天感知大雍金凤受困,特指示老衲前来一趟,清除祸端。” 皇后悠悠转醒,听到了慧通大师的这番话,心中震撼,竟连慧通大师都惊动了! “大师,求您一定要好好替本宫看看,那害人的东西究竟是哪个宫的贱人所制!” 慧通大师颔首,开始准备做法的法阵,银心和春俏被他指示,按照他的要求忙碌着。 汪念容见徐清澜将皇后扶着坐起身,也凑了过去。 “皇后娘娘,您凤体要紧啊,不如就歇着,等妾身知道结果了,第一时间亲自来告诉您?” 皇后虚弱地摆摆手:“不了,本宫更想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是哪个贱人害了本宫!” 她脑子里快速将皇上后宫的妃嫔都过了一遍,最近贤妃和黎贵妃倒是常惹她生气,一定是这两个贱人中的一个! 慧通大师做法颇为讲究,他盘腿坐在法阵中央,惹得宫女们好奇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被叶嬷嬷骂了之后才老老实实回去干活。 掐算一阵后,慧通大师猛地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众人猜测,这是有了眉目。 皇后最心急,问道:“大师,可看到了,究竟是何种缘故?” 慧通大师摸了摸自己老长的胡须,说道:“回皇后娘娘,您的症状看似是气血亏损,可实际上是有小人用巫蛊之术害您,且此小人所用的巫蛊之术,还会吸走您的气运,让您日渐衰弱,且......这巫蛊之术还会有损国运!” 不仅害人,还要吸走她的气运?更会有损国运? 皇后气得咳嗽起来,差点没晕过去,说什么都要爬起来给那个贱人好看:“是谁,大师,您可否看看是谁!” 正在此时,皇上和微生无烬一起踏进了皇后寝宫。 “皇上驾到,太子殿下到!” 众人行礼,微生无烬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了起来。 皇上看了一眼他们的动作,没有出声,坐到了皇后床边,关切地说道:“朕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竟然有人在皇宫行巫蛊之术,朕特意过来,就是为你做主的,让大师算一算,到底是谁这样蛇蝎心肠!” 皇上将“赐死”二字压了下去,若是低位嫔妃还好,可若是贤妃和黎贵妃,他不好办。 微生无烬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不屑地别过头,却发现徐清澜正握着他的手,无形之中就给了他力量。 慧通大师又闭眼一阵掐算:“皇上,皇后娘娘,老衲掐算出了一个方位,不过奇怪的是,并未在宫里,而是在宫外。” 皇上松了口气。 问道:“宫外?宫外何处?” “出宫门后往右走,穿过两条街,整体来看,这处地方位于皇宫外的东南方,此宅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皇上血脉相连。” 慧通大师所说种种,都指向了太子府。 微生无烬讽道:“你是想说太子府?简直荒谬!” 徐清澜也配合着他:“父皇,母后,太子府绝对不可能有那腌臜的巫蛊之术啊!” 别说皇上不信,就是皇后也是不信的。 “烬儿,慧通大师不会算错,母后信他,不如就让人跟着你们回去一趟,也好让母后安心啊!” “母后......” 徐清澜高声打断微生无烬,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既然父皇母后要看,那便让刘公公跟着我们一道回府,去找找这腌臜之物吧。” 汪念容也急忙表态:“正是,皇后娘娘凤体要紧,皇上又日理万机,让刘公公走一趟最合适。” 她巴不得现在就回去,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徐清澜的院子里将那盒子挖出来! 皇上颔首许可:“刘公公,你就替朕走一趟吧,不管是谁,做了这腌臜事的,一律赐死。” 行巫蛊之术,当杀无赦。 太子府。 慧通大师站在门口,还未迈进府,便又掐算了一遍。 刘公公也很期待结果:“大师,如何了?” “老衲算出,这院子在正东方。” 正东方的院子,只有徐清澜的苍兰榭。 微生无烬呵斥:“胡闹,那可是太子妃的院子!” 第159章 咎由自取 不仅是其余人惊讶,刘公公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怎么又扯上太子妃了啊! 慧通大师一张老脸上全是尴尬神色,但坚持道:“老衲只能算出那物的位置,并不能判断是谁的院子,殿下,为了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还是尽快去看看吧。” 汪念容抓住机会,道:“殿下,刘公公是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命来的,怎么也要让他看到事情的结果啊,妾身虽不信太子妃会做这样的事,可慧通大师的神通,大雍上下谁人不知?” 微生无烬捏住了她的脖子,若不是徐清澜阻止,汪念容得被当场掐死。 她走到慧通大师面前,问道:“大师,你真的确定那东西就在我的院子?” 慧通大师点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先前就算出了这巫蛊之术是在太子府,现在到了府门口,自然能更精确地算出它的方位。” 徐清澜若有所思地点头:“行吧,既然大师已经算出来了,那就去看看吧,本宫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这些空穴来风的东西,本宫没有做过,去看看也好还本宫一个清白。” 徐清澜带头,和微生无烬走在第一个,其余人跟在他们身后。 苍兰榭。 一群人在院子里站着,慧通大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棵石榴树下的土堆。 “就是此处了,你们挖开树下的土堆,定能将那巫蛊之物找出来。” 刘公公一甩拂尘,身后的小太监便提着工具上前挖土。 可挖了许久,都未见到有什么腌臜玩意儿,小太监摇摇头,刘公公茫然地看了看慧通大师。 汪念容更是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银心明明就说已经安排妥当了。 正要出声时,另外一个小太监兴奋的声音传来:“挖到了!” 他从土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木盒子,汪念容一看,便询问似地看了一眼银心,得到她的点头回应,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太子妃,这是何物啊?” 汪念容往那边看了一眼,徐清澜却阻止他们打开:“这个东西你们可不能打开!” 她这么一说,汪念容心中笃定,一定是徐清澜知道今日逃不掉,故意推辞。 她观察了一下徐清澜脸上的表情,慌乱是真的。 “太子妃,妾身也不信您会用巫蛊之术害人,所以还是打开盒子,让刘公公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吧!” 她靠近徐清澜,似乎真的在为她担忧。 白芷也在此时赶来了苍兰榭,路上她便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子妃不可能行巫蛊之术!” 汪念容嘲讽:“那就更该让人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了,太子妃,您难道不敢吗?” 徐清澜捏着手帕,目光闪躲,微生无烬却安慰着她:“澜儿,别害怕,有我在。” 刘公公也很着急,直接让人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盒子上头,然而里面的东西现世时,所有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徐清澜羞愧,微生无烬平静,刘公公一头雾水,汪念容更是大惊失色。 里面竟然不是她之前准备的东西! 那那个东西去哪里了? 她有些后怕了,莫不是...... 徐清澜接过那只盒子,拿出里面的求子符咒,羞赧难当,又有些遗憾和愤怒,向众人解释:“这是本宫之前去庙里求的求子符,说是埋在石榴树下七七四十九日,便可达成心愿,可如今刚埋下去七日,便被你们作乱挖了出来!这符就没效果了!” 白芷恍然大悟,“若是这巫蛊之物没在太子妃的院子,那会在哪里啊?太子府埋着这么吓人的东西,还是尽快找出来比较好啊!” 她这一嗓子,让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找巫蛊之物上面。 “没错,慧通大师,方才本宫在门口问你,你明确回答说那东西就是在太子府的,既然本宫这里没有,那就找找其他的地方,所有院子都要搜一遍!” 汪念容脸色有些白,徐清澜关切地问道:“汪侧妃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看来那污秽的东西还真在府上,瞧把汪侧妃吓得,脸都白了。” 汪念容连忙给慧通大师使眼色,却被白芷隔绝,白芷挽着她的胳膊:“汪侧妃要是害怕的话,妾身陪您一起啊,一定会将东西找出来的!” 慧通大师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说的是在太子妃的苍兰榭,可现在竟然没找到。 结合刚才的事情一分析,慧通大师很快就想明白,那东西被人换了,动了手脚,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正准备落在众人身后悄悄开溜,被商九提着剑拦住:“还请大师跟我们走一趟,尽快将污秽之物找出来,也好让皇上皇后放心。” 慧通被他逼着,硬着头皮在各个院子里穿梭。 太子府的各个院子里的土都被翻了翻,最后来到玉容阁。 “殿下,太子妃,今日你们也劳累了,要不妾身这个院子妾身自己带人挖,让刘公公和大师跟着进去就好,你们不妨先回去歇着,若是有什么情况,妾身亲自来汇报。” 徐清澜拒绝:“那怎么可以,汪侧妃啊,本宫记得你是个胆小的,本宫和太子进去,若是真的有什么,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害怕,来人,进去挖!” 汪念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地见到众人从她院子里挖出一只木盒子。 “打开!” 微生无烬一声令下,盒子被打开,小太监差点尖叫着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 “殿下,这这这......” 刘公公大惊失色,这里面竟然有好几个小人,他顾不上害怕,将恐怖小人背后的生辰八字揭了下来。 “这......怎么还有本宫和殿下的八字?” 四个小人,他认出两个,一个是皇后的,一个是皇上的,另外两个竟然是太子和太子妃的? “汪侧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汪念容跪下:“殿下,妾身不知情啊,妾身是被冤枉的,这不是妾身做的!” 慌乱之中,她抬首,对上了徐清澜含笑的目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是她! 她不仅换了木盒子,还将里面的东西都换了,她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不是妾身啊,殿下,求您明察秋毫,妾身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若是妾身做了,为何还要提议让大师来看?为何还敢带着人回来搜院子?” 她祈求地看着微生无烬,对方回给她一个冷笑:“那是因为你想陷害的人,是太子妃!你现在的结果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第160章 银心顶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妾身与太子妃无冤无仇!” 徐清澜都觉得她这话好笑,“汪侧妃,你真的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做傻子是吗?” 又转头告诉刘公公,“刘公公,本宫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去宫里和父皇母后当面将事情说清的,您说呢?” “太子妃所言极是,来人,带走!” 汪念容和慧通大师被带进宫。 汪念容一见了皇上和皇后便主动跪下磕头:“皇上,皇后娘娘,妾身是被冤枉的!” 得知那巫蛊之术竟然一下子诅咒了四个人,正是在汪念容院子里挖出来的,皇后看了她根本不想再给任何好脸色。 “你这个贱人!是你害的本宫,你不仅要害本宫,还要害皇上,害太子!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汪念容跪着挪到她床边:“皇后娘娘,妾身与太子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更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么可能害他呢?更何况,就是再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谋害您和皇上啊!” 皇上冷声,一脚将她踢开:“你这个毒妇,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不是你,难道还是别人将东西埋进去害你?朕可是清清楚楚,一开始就是你提议找大师来处理这事的,你以为可以骗过所有人是吗?” 汪念容继续狡辩:“皇上,正是因为妾身没做过,才敢让人来搜查啊,反倒是太子妃,一开始就不同意,妾身不知,是不是太子妃故意暗中将东西调换,好借此机会除掉妾身!” “太后驾到!” 和太后一起进来的,还有霍敏敏。 “吵吵嚷嚷的,什么事啊?哀家听说,有人行巫蛊之术害人,所以特意来看看,是哪个蛇蝎心肠啊?” 了解了一遍事情经过之后,太后定睛看向缩在角落的慧通大师。 “他不是慧通大师。” 这句话更是让在场的人震惊,太后补充说道:“哀家与慧通大师相熟,之前哀家礼佛时,险些被烧热的香油烫到,是慧通大师替哀家挡了一下,他的右手手背有一块小疤痕,而这个,没有。” 闻言,殿内的慧通大师脸上有些慌张,狡辩道:“老衲偶然遇到个神医,赐了一副药,抹上没多久便好了,劳太后娘娘担心了。” 然而,太后却愈发嘲讽地笑道:“你确定你就是慧通大师?” 慧通大师硬着头皮,然而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微生无烬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迎进来一个老和尚。 他才是真正的慧通大师。 慧通大师一脸羞愧,自发请罪道:“皇上,皇后,这位假大师乃是老衲的俗家弟弟,老衲遁入空门之前,家中父母早亡,留下双胞胎幼弟,老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给他讲佛法,希望他此生能走正道,没想到竟然行骗,还险些酿成大祸,是老衲的罪过。” 汪念容脱力似地跌在一旁,假大师指着她:“是她,是她让我这么做的!原本是要从太子妃院子里挖出巫蛊之术的盒子,结果,我也不知怎么会从她院子里挖出来!” 汪念容大势已去,闭了闭眼,却听到一旁银心跪地磕头。 “是奴婢做的,奴婢奉汪大人之命,监督汪侧妃,要让她夺下太子妃之位,可汪侧妃不思进取,每日只知道吟诗作对,得过且过,奴婢看不下去了,曾多次劝她对付太子妃,可她不肯,于是奴婢只好自己动手。 那盒子原本就是奴婢埋在太子妃院子里的,是奴婢技不如人,不知何时被人将那东西换到了侧妃的院子里,如今真相大白,奴婢也不想再狡辩了,一切与汪侧妃无关,是奴婢所为!” 汪念容不可置信地看着银心,刚一开口,银心就将话头又给她堵了回去:“汪侧妃难成大器,所以一切都是奴婢所为,只求汪侧妃日后做好自己的本分。” 她眼含泪花,朝着她磕了个头,“要杀要剐,奴婢听凭皇上皇后娘娘处置!” 皇后脑子稍稍清明了些许,将事情捋顺,想来定是汪侧妃想借此机会扳倒徐清澜,没想到被她察觉,害人终害己。 “银心!不是的!银心,本宫......” “汪侧妃,事到如今还不清楚吗?您是汪大人的弃子了,奴婢跟着您,也不过是为了完成汪大人的命令。” 银心再三提到汪大人,成功地让皇上对汪大人起了怨恨之心。 “好啊,好得很,来人,传朕旨意,将他户部尚书的职位革去,贬为奉礼郎。” 有了银心顶罪,皇后和皇上也不好明面上再拿汪念容怎么样,皇后说道:“既然你父亲如今被贬为九品奉礼郎,那你就不再适合做侧妃了,你的位份也贬一贬吧,往后你就只是太子府的汪昭训。” 她说不恨是假的,汪念容竟然蛇蝎心肠到诅咒她,但银心将罪过揽下,她这个做皇后的也不好咄咄逼人。 皇上淡淡地看了一眼银心:“将这贱婢拉下去杖毙吧,皇后意下如何?” “臣妾没意见,都听皇上的。” 汪念容似疯魔了一样,拉着银心的袖子,视线被泪水模糊,银心最后一次替她抹去眼泪,“侧妃,往后没有奴婢在,您要好好的。” “银心!” 银心坦然赴死,外面传来板子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汪念容疼得心焦。 “皇上,皇后娘娘,是妾身管教无方,还请饶了银心一命吧,妾身愿意此后青灯古佛,再也不踏足新都,求皇上皇后娘娘开恩啊!” 汪念容不怕疼地将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只求眼前的上位者能够饶恕陪伴自己多年的婢女。 “是妾身指使的,是妾身的过错,妾身愿意被太子殿下休弃,还求皇上皇后娘娘,免了银心的死罪啊!” 皇帝怒喝:“汪氏,你的婢女口口声声将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此事朕也已经下了定论,贱婢诅咒皇后,朕已经是开恩,才留她一条全尸!”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小,打板子的太监进来回话:“回皇上,皇后娘娘,银心已经杖毙。” 汪念容心中那道防线被击垮,从前一幕幕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太子府了,她躺在床上,屋子里冷清得让人害怕。 “银心,银心......” 她喊了一会儿,无人应答,才想起,银心已经不在了。 眼泪从她脸颊滴落,她捏紧了手里的被子:“来人,本宫要见太子妃!” 门嘎吱一声开了。 “本宫?汪念容,你已经不是侧妃了。” 第161章 汪氏下场 此刻的汪念容,狼狈至极,见到门口光鲜的徐清澜,恨从心起。 坐直了身子:“徐清澜,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你不得好死!” 徐清澜淡淡道:“谈不上看你笑话,不过要提醒你,你如今不是侧妃了,只是个小小的昭训。” 汪念容气得心口发疼,她知道徐清澜这是在故意嘲讽她,“是昭训又如何?本宫只要还活着,就相信早晚本宫会重回侧妃之位的,甚至你这个太子妃之位,也是本宫的!” “徐清澜,你只不过是运气好,命好,遇到殿下喜欢你,本宫暂时斗不过你,但你别忘了,本宫的兄长可是在庆功宴上替本宫求了道圣意,本宫即便犯错,也还是会留在太子府!” 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婢女,还把她也害成这样,若不是微生无烬偏宠徐清澜,太子府又怎么会是如今的局面? “运气好?命好?” 徐清澜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本宫活了这么多年,最不能说得上的就是命好。” 徐业成和汪大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卖女求荣的东西。 “徐清澜,我就看不惯你这样子,明明你已经有了殿下的宠爱,你为何还要占据太子妃之位?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被你一个人得到?” 汪念容回忆起她的父亲,宠妾灭妻,母亲懦弱无能,她若是不争,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你的悲惨过往不应该成为你害人的借口,汪念容,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相信你也能够猜到,本宫可不仅仅是来看你这么简单。” 汪念容心中警惕起来:“你,你还要对本宫做什么?” 徐清澜拍了拍手,许久未曾露面的紫珠从门外进来。 “奴婢紫珠见过太子妃!” 转身看向汪念容的时候,态度就没那么恭敬了:“哟,原来汪侧妃也有今日啊。不,如今奴婢该叫您汪昭训了,你害我主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因果报应,你早晚也会有此一劫呢?” 汪念容镇定地与她对峙:“本宫没有害你家主子,陈茵茵自己蠢,做了别人手里的刀,弱肉强食,这是天理!” “汪念容,你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本宫一清二楚,所以今日,即便皇上皇后留你一命,本宫也容不下你。” 几个丫鬟忽然将她按住,汪念容脸上这才出现慌乱:“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这些贱婢,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了,不杀本宫!” 紫珠得到徐清澜的示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近,汪念容像是见鬼一样,大声嚎叫:“滚开,你们都给本宫滚开!” 徐清澜忽然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选秀之前,本宫的马车出了问题,以及本宫进府之后每次所受的陷害,其余人的针对,都是你在背后操控吧,更别说你挑唆陈茵茵用玉石摆件害我,还有这次的巫蛊。 汪念容,这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到本宫面前,本宫自然不会让你好死,这药会让你失去声音,会让你五脏六腑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痛苦,等你什么时候熬不住了,便解脱了。” “徐清澜!你不能这样对本宫!本宫的兄长对殿下有救命之恩,若是他知道你竟敢私自对本宫喂毒药,你也没有好下场的!” 徐清澜笑了几声,踩着她的手,用力碾了碾,“汪念容,就算要报救命之恩,那也是报给你兄长汪成越的,更何况,这救命之恩掺水没有,还有待商榷呢。” 紫珠在一旁补充道:“还有你对我家侧妃的所作所为呢,我家侧妃性子单纯,原本也想好好地在太子府过日子,是你不肯安分,处处都要拉着她,若不是你,我家侧妃也不会寻了短见!汪念容,你这样的人死后一定下地狱,你也配不上银心这样忠诚!” 提到银心,汪念容反应变大:“本宫不许你们提她,是你们,徐清澜,是你们害了本宫,害了本宫的银心!” 紫珠请示徐清澜:“太子妃,奴婢来吧,若真的事发,有人责罚,您就将奴婢交出去吧,奴婢感谢您让奴婢有机会亲自为陈侧妃报仇!” “既是本宫说的处置,有什么问题,本宫担着就是!” 紫珠一步步靠近,丫鬟嬷嬷们按着汪念容,让她的身子不得动弹,捏着她的下巴,紫珠眼疾手快地将药汁给她灌下。 药汁发苦,灌到嘴里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汪念容被押着生吞了一整碗,刺得她浑身不舒服。 被灌了药后的汪念容如同一块破布一样,瘫软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气:“徐清澜,你给本宫喝了什么?” “毒药啊,汪念容,你就在这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日子吧。” 毒药药效还未发作,徐清澜懒得再看她的下场,转身出了屋子,紫珠见着房门紧闭,一步步逼近汪念容。 “汪昭训,你害死我家侧妃,可曾想过今日自己的报应?” 汪念容连连后退,“紫珠,你这个贱婢,你敢对本宫不敬!你给本宫滚!” 紫珠来到她面前,几巴掌扇在她脸上,“汪念容,这是你的报应!” 待紫珠几巴掌扇完,汪念容的药效也上来了,她疼得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眼前的视线也不断模糊,她颤颤巍巍地伸着手,隐约见紫珠离开,房门紧闭,一瞬间陷入了黑暗。 身子里的血肉似乎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昔日的林之月,王迎秋,陈茵茵冲着她招手。 “汪妹妹,快来,本宫等你多日了。” “汪侧妃!” “汪念容,都是你害的我!” 方才还衣一副岁月静好影子,却在下一瞬间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她冲过来。 “啊!救命!滚开,你们都给本宫滚开!” 她叫喊着,嗓子如同被刀一片片割裂,很快,汪念容便发现自己叫不出任何声音了。 “啊......” 徐清澜,这个贱人! 然而身体里的毒药劲头还未过,似浪潮一样,时时涌起,刺得她再无力气。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早已过世的大姐:“姐姐,是你来接我了吗?” 她脸上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紫珠又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新的药汁。 “汪念容,你这辈子剩下的日子,就好好享受享受这毒药吧!” 第162章 无礼马车 她是太子妃啊,太子妃之位是属于她的,姐姐也没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另外一种人生,在那里,她不是事事算计,心肠歹毒的汪侧妃,她有姐姐关心,有夫君疼爱,只是,怎么也抓不住那景象。 不过是黄粱一梦,临死空想。 眼角苦涩的泪珠滑落。 汪念容喝了几日药,早已神志不清,神态似老妪。 玉容阁里时不时传出来女子的尖叫和狂笑声,惊得太子府的下人们夜里都不敢在园子里瞎溜达。 又三日,紫珠进去喂药时,汪念容身体已经凉了多时,只是脸上带着笑,她沉默地去回禀了徐清澜。 “死了?” 也是,整整十日的折磨。 若是不除掉她,她必定来日会坏事。 紫珠了解了心中夙愿,继续回去替陈茵茵守墓。 “春俏,吩咐下去,将汪昭训按照昭训礼制葬了吧。” 活着做的孽,与她死后无关。 料理了汪念容,徐清澜叫来醒黛和春俏。 “汪念容已死,还有活着的人要收拾呢!” 当初她回了祁国,阜阳县主和汪念容串通,在她院子里埋了脏东西,汪念容新仇旧恨一起算,还有阜阳县主呢。 新都城中某处偏院,屏风后面坐着一个华服男子,隐隐约约看不见他的真容。 下属单膝跪地汇报:“主子,汪念容,死了。” 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口吻漫不经心:“看来她是个不中用的,既然如此,咱们就给太子府再换一个新的女人,能挑起太子和太子妃之间嫌隙的女子。” 属下不明所以,跪着挪到了屏风跟前,华服男子薄唇轻启,吐出几句话来。 太子府苍兰榭。 “太子妃,不好了,阜阳县主在门口闹起来了。” 春俏一脸急色,“阜阳县主似来者不善,吵嚷着要您给她一个公道,您害死了汪昭训,醒黛已经去拦着了。” 过了好一阵,徐清澜到了门口的时候,阜阳县主一手拿着鞭子,一边大声叫喊:“徐清澜!你别以为本县主不知道,是你害死了容儿,你滚出来,本县主要你偿命!” 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徐清澜出来,扫了一圈众人的反应,心中明白,阜阳县主已经说了自己许多坏话。 “醒黛,春俏,念。” “是!” 醒黛将一堆纸张发给会识字的百姓,春俏则照着将纸张上的内容念给众人听。 将汪念容所做的种种恶事公之于众,百姓的口风顿时翻转。 听着越来越不利的声音,阜阳县主一挥鞭子,将围观的人赶走,猩红着眼眶,看向徐清澜的视线如同淬了毒一样阴狠。 “徐清澜!容儿怎么突然就被降了位份,汪家怎么突然就被贬为了末流?本县主不过是外出游玩了一圈,怎么回来容儿都......” 徐清澜靠近阜阳县主:“县主不曾听闻方才本宫婢女所念吗?” “汪念容十恶不赦,多次陷害太子府后院女子,包括本宫,但她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已。” 阜阳县主不肯听她所言,直接甩开了手里的鞭子。 商七在一旁候着,见阜阳县主对徐清澜不利,一个利落闪身,银刃出窍,将她手中的长鞭断成几截。 “大胆!” 徐清澜立马让人将她抓住,阜阳县主左右手臂都被擒住,动弹不得。 “阜阳县主以下犯上,污蔑大雍太子妃,不知按照罪名要怎么处置呢?哦,对了,听说你最近在相看人家了?你喜欢沈译? 不过可惜了,今日一闹,你的里子面子可都没了,县主,值得吗?后悔么?” “太子妃,你......”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显然没有之前那样强硬自然,可见是害怕的。 “本县主只不过是为了昔日好友讨公道,你为何说得这么严重,本县主已经知道她有不对了,是本县主误会你了,行了吧?” 徐清澜的目光在她身上穿梭,上下打量了一圈:“既然是县主误会了本宫,那便要付出些代价,不然殿下知道了,为了给本宫出气,可不知道会做什么呢,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你以下犯上,定会亲自下旨让你上门磕头认错。” 在阜阳县主听来,徐清澜就是故意在她面前激怒她,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她经不起气,很快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看吧,县主,你忍不住的,来人,将她送去皇宫,顺便再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本宫被阜阳县主气得头发昏,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做主,替本宫讨个公道。” 阜阳县主的怒骂声越来越远,春俏上前请示:“太子妃,您要不要回院子里,躺一躺。” 言下之意,装病。 徐清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动人。 “不必了,本宫今日想去街上逛逛,咱们也许久未去酒楼吃东西了,你去告诉白芷和茹儿妹妹,让她们与本宫一起。” 春俏见她一扫脸上的阴霾,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散去。 新都街道繁华,商贩往来,白日里都能听得一耳络绎不绝的叫卖声。 “大姐姐,新都还真比祁国京城热闹不少,也不知道姑姑和谢扬如何了,还有睿儿,他以前最怕一个人了,可现在皇宫里,不就是他一个孤零零的人吗?” 徐清澜拍了拍徐清茹的手,劝道:“等过几日,我们写信回去问问就知道了,上次睿儿寄来的信我都还没有回呢,兴许都要等急了。” 白芷也加入调笑:“是呢,说不定他这会儿正在书桌前打着喷嚏,心思早就飘来了大雍。” 三人走在一起,时不时地说说笑笑。 忽然,前面有人大喊:“快,快,快闪开!” 人群瞬间挤了起来,白芷连忙护住徐清嘉和徐清茹。 前方,一辆失控的马车迎面飞奔而来。 眼瞅着马车便要撞到徐清澜三人,马车里飞身出一个身姿矫健的女子,将车夫一脚踹下去,自己将马车控制住了。 徐清茹被吓得不轻,看到那女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悦。 徐清澜这才观察起那女子来,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成马尾,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然而一开口,语气却与她的打扮大相径庭,给人一种刻意针对的意思。 “没事吧?没事就赶紧闪开,别挡着我的道了!” 第163章 趁醉训夫 “毕竟,你们新都这些娇滴滴的贵女和我不一样,我自幼在军营长大,跟着他们习武,你们若是磕了碰了,可不得休养多久才好起来。” 她的言语中,贬低新都贵女的同时,暗地里还夸了自己一把。 “我管你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撞到太子妃!” 白芷叉着腰,看着眼前英姿飒爽却刁钻的女子,没有任何好脸色。 闻言,女子抱了抱拳:“原来你就是太子妃啊?我是......” 她话锋一转,问起徐清澜:“我是微生无烬的好友,我和他可是有过命的交情,我和他认识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不过看起来,你倒是个美人,我叫韩承依,我舅舅是兵部侍郎,我父亲是阿烬手下的一个副将。 你们叫我阿依就行,阿烬也真不够意思,竟然偷偷摸摸就娶了这么漂亮的太子妃,他真没跟你提起我?” 韩承依盯着徐清澜,连她细微的表情都未放过。 “未曾提及,本宫与太子情意深,提及旁的阿猫阿狗做什么?” 韩承依来者不善,徐清澜反唇相讥。 谁知她竟像听不出嘲讽似地,惊讶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是吧,我跟他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他竟然都不提及我?” 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微生无烬竟然敢把她忘了? 再看眼前长得妩媚动人的徐清澜,韩承依的斗志被激起来,“行吧,那太子妃,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承依走后,白芷忍不住朝着她的方向呸了几句。 “真是晦气,她那做派,分明就是在你面前暗示她和微生无烬多么熟悉,他们以前关系有多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是个男的呢,还兄弟!” 徐清茹担忧道:“大姐姐,她会不会,也是来破坏你和姐夫之间的感情的?” 徐清澜没作声,她方才看到了韩承依腰间的一块白玉佩,那玉佩上有一个烬字,想到此处,徐清澜眼底晦暗不明。 在酒楼简单地吃了饭之后,徐清澜便心不在焉地回去了。 坐在院子里的时候,她目光所及,也只有眼前那棵石榴树,她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些画面来。 那日,她将计就计地在石榴树下埋了所谓的求子符,本是无意为之,可到了夜里,微生无烬却比以往更加缠人。 他灼热的呼吸在她耳畔浮动,他说:“澜儿若是真想求子,何须去求那些符,你多求求夫君,保你心想事成。” 夜里的风凉飕飕的,可却怎么也吹不散屋内高涨的春光。 回忆悄然散去,院子里还是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见微生无烬回来的踪影。 “今日殿下怎么还未回来?” 徐清澜坐了一下午,现下已经傍晚,以往这个时辰,微生无烬早就回来了。 她再次看了看外头,依旧没人,便起身进屋:“传膳吧,不等殿下了。” 用完了晚膳,徐清澜卸下钗环,准备上床歇着。 醒黛问道:“太子妃,要不要留灯?” “不必了,他既然回来晚了,那就别进屋了,去书房歇着也不是不可,那边彻夜灯火通明呢。” 徐清澜有些别扭,心中有股气郁,有些担心,还会无端地气自己。 她索性狠狠将微生无烬睡过的枕头扔了出去,却未传来枕头落地的声音,而是一道肆意邪虐的笑声:“看来澜儿是怪我今日回来晚了,拿我的枕头撒气呢?我人回来了,你要打要罚,就冲着我来吧。” 徐清澜听到他凑近,闻到了他身上有股很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嗯,不过我已经洗过了,你闻闻,不浓的。” 他眼里酝满了情意,看着徐清澜的眼神有些可怜兮兮的:“澜儿竟然还要拿枕头打我,澜儿,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你生气了?” 他试探性地去牵徐清澜的手,“澜儿,今夜有几位大人相邀。” “你认识韩承依吗?” 本想听微生无烬的回答,却没想到他听到这个名字反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韩......承......依,谁啊?” 怎么听着像个男的? 他生起了闷气,扑腾上床,却被徐清澜一脚轻轻勾了下去。 “不是过命的交情吗?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微生无烬,你再好好想想呢?” 微生无烬挠了挠头,有些苦恼:“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韩承依,这到底是谁啊?” 成衣?做衣服的? “是不是做成衣的?” 徐清澜险些被他逗笑,叹了口气,看来这人已经醉了,分不清人了。 “殿下,我与你说过,我眼里是个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不仅会离开你,在此之前,还会让你不好过。” 听到离开二字,不知触发了微生无烬身上的哪根筋,他紧紧搂着徐清澜。 嘴里念念有词:“澜儿不许走,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我会很乖的!” “哦?很乖?” 徐清澜坐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殿下真的很乖?” 微生无烬点头如捣蒜。 没想到他喝醉了还比平日里可爱多了,徐清澜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渴了,我要喝水。” 微生无烬麻利地替她端茶,“澜儿喝茶。” “站在那别动。” 微生无烬像是被定住了一样,顿时就不动了。 徐清澜觉得,这样的小打小闹便宜他了,按照今日韩承依所说,她和微生无烬很是相熟,交情不浅。 “不记得韩承依是吧?那韩副将呢?” 微生无烬如实回答:“是我以前认识的副将,但是不是我的副将,后来他在战中伤了腿,就没有再上战场了。” “韩承依可是他的女儿啊,从小就在军营长大,你们真的不认识?” 微生无烬将这个名字再度回味,还是摇了摇头。 “行吧,我困了,要睡觉了。” 微生无烬面色一喜:“澜儿,我......” “你睡地上,还有,把那本佛经抄了再睡。” 徐清澜指着的,是放在书桌上的一本厚厚的佛经,是太后娘娘给她的,让她无事多钻研钻研,悟悟其中的人生道理。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看几次,就用来罚微生无烬了。 “不想听我的话了?” 微生无烬哦了一声,不情愿地挪到了书桌前,提笔,翻书,开始抄了起来。 徐清澜背对着他,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渐渐地眼皮子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微生无烬放下手中的笔,眼里一片清明,但又转为一股偏执。 他来到徐清澜身侧,静静躺下,将熟睡的人搂住,唇角缓缓勾起:“澜儿还真是舍不得我受罚,连罚我都是这么不痛不痒的。” 第164章 买卖风波 第二日的时候,徐清澜一睁眼,先看到了书桌上摆放整齐的抄写,却不见微生无烬的人影。 “殿下?” 微生无烬这才从屋外进来,还替她端来了一碗粥。 “澜儿,起来洗漱一下,等会儿吃点东西。” 春俏和醒黛进屋伺候的功夫,微生无烬已经转到了书桌前,将昨夜抄写的佛经拿在了手上,走到她面前:“还请夫人过目。” 有两个丫鬟在,徐清澜耳根一红:“先放在一旁吧。” 直到屋里只剩下二人,徐清澜才认真地询问起韩承依的事。 “我不认识韩承依,不过倒是与她的兄长有几分交情,但也不深,那会儿她女扮男装,跟着他兄长进了军营,韩副将说,他这个女儿自幼习武,想带在身边历练历练,那时候恰好是父皇带着我去军营,说我身为储君,必须要有能力。 我在军营里结识了她哥哥,他经常带着女扮男装的韩承依,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是他弟弟,偶尔玩心起来了,便带着他们一起去骑马,抓鱼,烤鱼,那时候兴许是因为她女扮男装,所以我所知道的名字就只是韩奕。” “你们交情匪浅?” 徐清澜的话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酸意。 “怎么可能,澜儿,我连她的真实名字都记不起,天底下哪有这样交情匪浅的?” 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问徐清澜:“你见过她了?” “对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她呢?她口口声声说着和你交情匪浅,身上还有刻着烬字的白玉佩,你作何解释?” “白玉佩?我记得那是我送给她兄长的,我也不知怎么会到了她手里,但是那块玉佩我并未刻我的名字。” 徐清澜惊讶,竟然还能这样? 她沉默地吃完了一碗粥,便觉得有些腻了,“殿下今日不忙了?” “今日一会儿会出去一趟,但是我保证,不会和昨晚一样了。” 韩承依这个名字,险些横杠在二人中间。 徐清澜再次见到韩承依的时候,是在绮罗阁。 徐清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这些日子的收入,整个人与以前唯唯诺诺的国公府庶女大不相同,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然而这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道让人生厌的声音。 “呀!太子妃?好巧啊!” 韩承依依旧是一身红色的劲装,马尾高高束起。 不过,徐清澜眼尖地注意到,韩承依今日似乎上了妆,倒是有些意外。 徐清茹正讲得热火朝天,听到她的声音,一转头,瞬间变脸:“是你?你怎么来了?” 韩承依站在她们不远处,四处打量了一番,颇为赞赏地开口:“你叫徐清茹对吧?是太子妃的妹妹?上次见你,以为你和那些规格女子一样呢,没想到竟然还这么有能力,绮罗阁被你经营得不错嘛!” 徐清茹黑着脸,“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若是买东西,我自然欢迎,要是来找麻烦羞辱人的话,那就请你离开!” 韩承依噗嗤一笑:“你看看,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至于黑脸吗?不要跟闺阁女子一样斤斤计较嘛,我当然是来买东西的!” 徐清茹咬牙接待她,心中暗自决定一定得好好宰她一笔! 到时候这些宰来的银子,就捐给那些城外的贫苦百姓! “太子妃也一起吧?我刚回新都,对这些女子时兴的花样首饰不了解,你就当帮帮我,替我掌掌眼。” “可以啊,本宫一定好好替韩姑娘掌掌眼。” 韩承依满意,指了指挂在墙上那件浅绿浮云纱所制的衣裙:“那件拿来我看看。” 徐清澜却制止了她,摇头:“韩姑娘,本宫记得上次你说,你自幼在军营长大,本宫瞧你这皮肤,果然不如其他闺阁女子一样保养得细腻白嫩,那件衣裙颜色嫩,穿在你身上,恐怕显黑呢。” 韩承依伸着的手缩了回来,“额,好吧,那就取那件浅紫色的吧!” 她又指了指那件浅紫色月光纱衣裳,这种材质的衣服穿上会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徐清澜还是摇头:“这件衣裙对女子身形要求极高,韩姑娘自幼习武,身形比一般闺阁女子要魁梧许多,这件,你恐怕穿不上呢。” 韩承依咬咬牙,只能再次作罢。 “那这件,这件蓝色的总可以吧,比那个浅绿要深色一些,看样子腰身也稍微宽一些。” 她看了看徐清澜,眼里存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徐清澜若有所思,韩承依今日所选的衣裙,正是她素日里喜欢的颜色呢。 上次在街头险些被马车冲撞,她穿的就是绿色,今日,她穿的是紫色。 “蓝色也不好看,这件有些老气了,韩姑娘若是穿上这件,恐怕出去之后会被人瞧着觉得老了十岁。” 其实徐清澜说的都是实话,但架不住韩承依心头已经隐隐起火。 这个女人就是满肚子心机! 果然天下的贵女都一样,都是心机女。 不像她,她心里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真不明白微生无烬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女人,还娶成了太子妃! “那,先看发簪吧。” 有了刚才的教训,韩承依不敢再开口询问徐清澜的意见,凭借着自己的审美挑选。 她以前确实不怎么注意打扮,对于这些簪子,发饰也不太了解。 她拿着一只碧玉雕花镯子,细细端详起来,镯子的颜色她很喜欢,上面雕刻的荷花也恰到好处地给人一种灵动清新的感觉。 “这只镯子我要了。” 徐清澜并未说什么,自顾自地看自己的。 韩承依更加觉得,她刚才就是在针对自己,怀疑的目光在徐清澜和徐清茹身上来回转悠,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 这两姐妹一定是串通起来忽悠自己! 方才的成衣太便宜,所以徐清澜处处劝退,而现在二楼的首饰贵重,她自然一言不发了。 韩承依憋了一口气,将碧玉雕花镯子放下,另选了一只看似普通的白玉素镯。 “方才那只镯子,我觉得不太适合我,圈口有些小了,还是这只吧。” 又磨蹭了许多时光,徐清澜选了那只碧玉雕花镯子。 韩承依厌恶地看着徐清澜手中的镯子,冷哼一声,转头下了楼。 “什么?二百五十两?” 韩承依不可置信的质疑声一下子就吸引了来往的客人。 “白玉镯子是要贵些,这位姑娘若是不懂货,就放回去吧,留给懂的人。” 徐清茹等着她付银子,这只镯子她并未宰她,方才她所想的宰,也只是忽悠她多买些东西,而不是胡乱加价。 韩承依有些肉疼了。 徐清澜恰好在此时开口:“把方才韩姑娘挑过的衣服都包起来吧,本宫瞧着挺适合本宫身边的丫鬟的,恰好买了送给她们作生辰礼。” 韩承依气得险些栽倒,她就是故意的! 第165章 韩汪相遇 韩承依追了出去,叫住徐清澜:“太子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徐清澜挑眉,问道:“为何这样问,本宫觉得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本宫就是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总是将你自己和所有其他女子对比,无形中贬低她们,以此衬托自己的不同。 你也许觉得,男子很吃你这一套,可是本宫不会,本宫对你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被揭穿了小心思,韩承依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 “唉,太子妃,您真的误会我了,我就是这种性格,京中男子,大都是和我称兄道弟,拿我当兄弟的,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误会我和阿烬了?” 徐清澜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看得韩承依有些头皮发麻:“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刚才说,那些男子都拿你当兄弟,本宫觉得是误会你了,你本就是个男子,为何男扮女装呢?方才在绮罗阁也该去看男装的。” 韩承依咬牙,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太子妃说笑了,我是姑娘家......我府上还有些事情,今日就不和太子妃聊天了,我们改日再聚!” 说着,她一溜烟地钻进自家的马车,将马车帘子掀开,提醒徐清澜道:“下个月就是秋猎了,到时候我们围猎场上见!” 放下帘子之后,她脸上的得意就未消退过,围猎场,那可是她擅长的事情! 微生无烬就该和她这样英姿飒爽,不拘小节的女子在一起,徐清澜算什么? 徐清澜并未将她当回事,回府后听微生无烬说起了秋猎,顺便准备了许多东西。 时间一晃,到了秋猎的时候,皇上亲率文武百官进行祭祀仪式。 之后,随行的队伍备好鼓乐,扬着旗,一路前往秋猎狩猎场。 抵达围场的时候,各处都在搭帐篷,微生无烬带着徐清澜进了他们分到的帐篷,此处位置尚可。 徐清澜一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她脸上的倦意被微生无烬尽收眼底。 “澜儿,你先歇着,不要轻易离开帐篷,商九和商七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喊他们,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徐清澜缓缓点头,刚准备睡下,就听到了外面的吵嚷声。 似乎很熟悉。 徐清澜一听,竟然有韩承依的声音。 帐篷外,韩承依不依不饶地和眼前的女子辩论。 “你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不如住到那边,离皇上和皇后娘娘近,他们身上的龙凤之气可以庇护你的。” 而站在她对面的女子,正是霍敏敏。 她讥讽地开口道:“本郡主是女子,难道你是男子?韩承依,这么多年,你这副德行怎么就还没改一改呢?” 云翠站在她身侧,同样防备地盯着她。 韩承依辩驳道:“我,我只是觉得......” 韩承依半天也说不出个像样的借口,霍敏敏趁机嘲讽道:“本郡主知道你为何想在这,你无非就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接近太子罢了,韩承依,本郡主说心里话,你连太子妃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你就别存这些龌龊心思了!” 她实在是看不惯韩承依整日一副和男子称兄道弟,还贬低其余女子的做派。 无非是想在众多男子之间吃得开,好叫别人看起来觉得她是个香饽饽罢了。 “霍敏敏,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爹和你爹好歹以前也是同僚,我们也算是熟人,我和阿烬清清白白,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都是朋友,你不要把别人想得那么龌龊!” 霍敏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云翠都惊了,自家小姐当大家闺秀这么多年,竟然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翻白眼。 “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换帐篷。” 霍敏敏沉默,缓缓开口道:“下辈子。” 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帐篷收拾行李,留下在原地跳脚的韩承依。 她余光一瞥,看到了微生无烬,顿时眼前一亮,冲他招手,跑了过来。 “行啊你,现在娶了太子妃就忘了朋友是吧?阿烬,我们可是一起在军营待过那么久的好朋友了,你真不够意思。” 微生无烬默默拉开和她的距离,语气疏离:“韩小姐,孤当年是将你当做了男子,以为你是韩佑的弟弟,所以对你有些照顾,但若是知道你是女子,孤当初一定会和你保持更多距离,免得你误会。” 韩承依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而很轻松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看在我哥的份儿上照顾我,但也不妨碍我和你交朋友啊,我对你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你可别误会了我,我以后还要嫁人的。” 微生无烬心中默默记下,到时候一定会看在她兄长的面子上,替她寻个好人家。 “不过,我和太子妃遇到过两次,我和她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才想着跟霍敏敏换一换,方便我后面跟太子妃相处,解除误会,可是她好像也误会我了。” 韩承依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微生无烬却不为所动。 “太子妃一路舟车劳顿,也不想有人打扰,你的好意我会准达,回去吧,孤要去陪陪太子妃。” 等微生无烬进了帐篷,韩承依才卸下伪装,狠狠地将手里的短弓扔在地上,又用力踩了上去,发泄心里的怒火。 她站在树下,恨不得将这棵树砍断,把徐清澜和霍敏敏给砸死! “你这样光背地里出气是没有用的。” 她身后忽然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韩承依被吓了一跳,正准备转身教训人,却发现竟然是老熟人。 “汪成越,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汪成越无奈地摇头笑笑:“阿依还真是和以往一样真性情啊,又是谁惹到你了?” 韩承依直接过去给了他胳膊一拳:“别瞎打听啊,走,去你那坐坐。” 说完,她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汪成越盯着微生无烬的帐篷看了许久,眼里的恨意久久未褪去。 他从怀里摸出汪念容替他求的一个平安符,细细摩挲着。 “汪大头,快走啊!还愣着干嘛呢!” 没有汪成越跟上来的动静,韩承依转头,竟然看到他正在原地站着发呆,忍不住喊起了她曾给汪成越起的诨号。 汪成越将平安符放回怀里,跟上了她的步子,一路上都是韩承依在说话,汪成越时不时地回答几句。 很快,他就弄清楚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韩承依回新都之后,和徐清澜之间闹的不愉快。 “我劝你不要打太子的主意,不然就会和我妹妹一样。” “你妹妹?你哪个妹妹?她怎么了?” 汪成越叹了口气,眼底的忧伤清晰可见:“自然是容儿妹妹,你见过的,太子府是个吃人的地方,先太子妃林之月,侧妃陈国公之女陈茵茵,还有鄞州州牧的女儿,都死在了太子府。” 第166章 围场比试 抵达围场之后,近乎花了半天众人才收拾妥当,文臣是来凑个热闹,走个过场,而武将们则各个摩肩擦踵,准备明日围猎大展身手。 第二日的时候,皇上站在百官面前,接过宫人捧着的一把弓箭:“这是先帝在时最爱的弓,今日朕就带着它,与各位爱卿好好比试比试。” 皇上兴致颇高,骑上马的那一刻,他仿佛又窥见了自己当年的风采。 他夹紧马腹,健壮的汗血宝马载着他往林子里飞奔而去,大臣们一个个跟上他。 皇后和一众女眷坐在看台上,等着自家的男子们狩猎归来。 黎贵妃看了坐在皇后左边的贤妃一眼,嘴都快翘到头顶了,四皇子那个闲人竟然还真有两下子,跑到了她的陌儿前面去了。 韩承依有些坐不住,起身,到了皇后跟前行礼提议道:“皇后娘娘,臣女觉得他们男子可以进围场区狩猎,一展身手,可是我们女子只能眼巴巴地坐在这看着,一点也没意思,所以,臣女想着,要不然我们女子之间也来比一比?” 皇后本就有些无聊,被秋日的阳光照着,总是能生出几分困意,一听她的提议,便也来了几分兴趣。 “哦?本宫倒是觉得韩小姐的提议颇为新鲜,不知各位觉得如何?左右他们要进去许久,我们不如也找些乐子打发时间。” 她看向韩承依,问道:“提议是不错的,依你所见,女子比什么呢?可不能也去围猎啊,太危险了。” 这些女子,大都是重臣亲眷,出了差错会很麻烦。 “回皇后娘娘,臣女觉得,比射箭和骑马。” 然而,这话一说出口,就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好了,总算是可以不用坐着了,要让我在这坐这么久,我真的坐不住啊,射箭和骑马都好,正好还能解闷儿。” “就是呀,而且我们女子之间比试而已,应该不会很难的。” “可是,我都没有学过射箭和骑马,这要怎么比啊?” “简直就是胡闹,女子比什么射箭骑马啊,要比也是比女红琴棋书画啊!” 韩承依却并没有被那些反对的话劝退,她又说道:“我知道有些姐妹们没有学过骑马和射箭,但是我能保证,我们女子的比试都很简单,我会教你们怎么用弓箭的,至于骑马,等我们比完了射箭,兴许他们都狩猎回来了,骑马可能就轮不上了。” 她这么一说,心动的人更多了些。 皇后问徐清澜:“太子妃,你觉得如何?” “全凭母后做主。” “好,既然如此,那就先比射箭吧,韩小姐,大多数女子都不会用弓箭,你得耐心教一教。” 韩承依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爽快地应下了。 “她可能要给你下套呢,你就不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 徐清澜听到霍敏敏提醒她,感激地一笑:“郡主,本宫就算不答应,皇后娘娘也会应下的,倒不如现在先答应下来。” 霍敏敏叹了口气:“太子妃,若是她是来和你争夺太子妃之位的呢?” 她说得很直接,徐清澜回答:“若是真的能被人抢去,那就说明不是最好的,郡主放心,本宫不是软柿子,任何人想要让本宫出丑,最后都会自食其果,从无例外。” 看到她眼里的泰然自若,霍敏敏点头,又坐正了身子。 徐清澜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轻轻的,旁人听不清,她却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昨日多谢郡主仗义执言。” 说的是韩承依执意想要换帐篷的事。 霍敏敏扬了扬脑袋:“不用谢。” 韩承依安排好了兴致冲冲的一群贵女,又回到看台上。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贤妃娘娘,臣女已经安排好了,刚才已经教了不会的姐妹们怎么射箭,还请三位娘娘移步去那边的空靶场。” 那些空靶场是围猎时,给皇家和大臣家的孩子练习箭术用的,如今正好用来给女眷们比试射箭。 “太子妃,你也请吧,姐妹们兴致很高,不知太子妃可会射箭?” 徐清澜没有回答,落在韩承依眼里,就是不会。 “没事,我是阿烬的好友,也就是你的好友,我一会儿教你怎么拿弓箭。” 徐清澜盯着她的背影,没有说出来,其实她会。 靶场。 皇后和黎贵妃贤妃坐在提前安置的软垫木椅上之后,各家夫人也纷纷坐下,要参与比试的贵女们则站在一侧。 徐清澜打眼一望,竟然有不少人都要比试射箭,其中还有阜阳县主。 接收到她的目光之后,阜阳县主飞速闪躲。 “皇后娘娘,臣女觉得既然是姐妹们之间打发时间的比试,也不必太较真,射箭比试两人一组,一人先一人后,但臣女今日已经作了许多安排,未免有人会觉得臣女安排不妥,所以臣女觉得,为了公平起见,不如抽签定组。” 她又简单地讲解了一番比试规则,拿过来了一只竹筒,里面有一把长得一样的小木棍。 “木棍底部被我涂了颜色,每种颜色只有两根,抽到相同颜色的二人为一组。” 又念出了不同颜色代表的顺序。 贵女们跃跃欲试,一个接一个地抽起签子。 霍敏敏抽到的签子底部涂的是绿色,倒数第二组,她看了一圈,只有阜阳县主和她是一样的颜色。 徐清澜的签子底部是白色,是最后一组,韩承依看到之后,凑了过来,举起手里的白底签子:“太子妃,我们是一组,好巧啊!” 韩承依心中有些激动,迫不及待地想看徐清澜出丑。 她拿了一把弓箭过来,很简单地给徐清澜演示了一遍:“太子妃可看明白了?不难的,一会儿别紧张,反正就是姐妹们之间的游戏罢了。” “好啊,本宫也觉得韩小姐言之有理,不过是打发时间,就是输了也不应计较的。” 韩承依总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 霍敏敏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手里的白底签,“还真是巧啊,竟然能和太子妃抽到一样的。” 韩承依答道:“可不是吗?看来是上天特意安排的呢!” 徐清澜检查了一下弓箭,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若是没问题,那各位姐妹们就准备准备,开始比试吧。” 一组接一组的比试,有人赢了比试欢呼,也有人输了比试垂头丧气,甚至希望再来一局比试拉回面子。 很快便轮到了霍敏敏和阜阳县主,阜阳县主知晓沈译心中喜欢的是霍敏敏,看霍敏敏的样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她很自信,霍敏敏即便会些箭术,也不会如她一样。 就算霍敏敏是将门女子,可也从未听说过她会射箭,平日出门都需要家丁保护。 “郡主,得罪了。” 阜阳县主瞄准了靶子,箭矢飞出,稳稳地扎在了靶子上,扎进入了靶子上的红色区域。 她正洋洋自得,却在霍敏敏射箭之后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三箭都正中靶心,每一次的箭都将前面那支箭撑开,一次次落在靶心。 “县主,承让了!” 一旁负责记录成绩的小太监都不敢说话了,只提醒道:“最后一组,太子妃与韩小姐。” 第167章 略懂皮毛 “太子妃,刚才我教你的都会了吧?” 韩承依面上含着笑意,“太子妃,若是不会的话,臣女再跟你细说一遍,你抓着弓的时候不要太紧绷,这个弓......” “本宫会,韩小姐不必担心,你先吧。” 韩承依暗暗记下刚才教徐清澜射箭时她的反应,似乎不像是个会射箭的。 今天,她赢定了! “那我就先来吧,太子妃,你不要紧张哦。” 韩承依的三箭,虽然不及霍敏敏,但都发挥稳定,只有最后一箭射歪了些。 她回头看着徐清澜,目光里包含了太多情绪,但徐清澜捕捉到了她的戏弄和看热闹的心思。 “太子妃,到你了。” 霍敏敏忽然拉着她的袖子,轻轻在她耳边低语:“若是你不会,你现在称病说身子不适也行,我替你掩护,若是真输给她,她还不得尾巴翘上天啊!” 一想到那场景,霍敏敏心中膈应,实在是不想看到她得意的嘴脸。 “不用,郡主,其实我对射箭也略懂皮毛。” 徐清澜在霍敏敏紧张又震惊的注视下拿起了弓箭。 “唉?你听说了吗?韩小姐和太子殿下可是好友,我听说,她这才回京,是要做太子侧妃的。” 另外一位搭话的小姐有些阴阳怪气,回应道:“侧妃?我怎么记得,她以前老说她和太子是好兄弟,是好友,怎么还做上侧妃了?” 韩承依耳力不错,听到了一旁的低声议论,她可没有做太子侧妃的心思。 她要做也是做太子妃。 徐清澜自然也将这些话收入耳中,她拉开弓,脑海里浮现出在黑水寨的时候,谢扬曾教她射箭。 他说:“我虽是个书生出身,但后来却使得一手好弓箭,你记住,射箭的时候一定要双脚与肩同宽,把你身体的重心分在两脚间,膝直,腰直,胸开,头正。” 她似乎看到了谢扬站在她身侧指导她射箭。 “下三指勾弦,开弓背肌用力,靠位,瞄点,不要全身紧绷,发动肩背力量,开弓。” 第一箭,正中靶心。 第二箭,正中靶心。 第三箭,狠狠扎在前两箭射中的位置,三支箭紧紧挨在一起。 韩承依正在和阜阳县主说话。 阜阳县主刚在她面前暗暗讽刺了徐清澜,见着那靶心上的三支箭,瞬间哑口无言。 韩承依很喜欢她说的话,见她愣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她察觉到不对,转身本以为可以看到徐清澜的笑话,却被那三支箭惊到。 这...... 这怎么可能呢? 她凭什么比自己射得更准? 一开口,语气都有些酸了:“太子妃竟然会射箭啊?那刚才也不告诉臣女一声,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呢?” 徐清澜讥讽:“哦?难道本宫还需要把本宫所会的样样都告诉你?” 皇后闻言,又重新观察了一番韩承依,竟然有几分不顺眼,她约莫猜到韩承依喜欢微生无烬,但舞到正室面前耀武扬威,她很不喜欢。 于是开口说道:“本宫也相信韩小姐不是那意思,韩小姐磊落,怎么可能会故意让着太子妃呢,不过太子妃倒是让本宫意外,竟然还会箭法。” “母后,儿媳不过是跟着家中亲戚学了些皮毛,上不得台面。” 两人之间的融洽氛围刺痛了韩承依的眼睛,她撇过头,见参与围猎的众人还未回来,比试骑马的念头蠢蠢欲动。 “皇后娘娘,太子妃可真是让人倍感惊喜啊,不知还会些什么?可会骑马?” 黎贵妃看到韩承依,便来了个主意,只要是能让太子府和皇后丢人的事情,她都想看看。 “骑马自然也会,不过贵妃娘娘,皇上和殿下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看到我们不在,心中一定会失望的。” 黎贵妃一噎,她可不想皇上回来没看到她而发脾气。 韩承依看着徐清澜,捏着弓的手狠狠用力,攥得手指发白。 “太子妃,没想到你这箭术还这么好,不如明日我们一起进围场去,我们也去打猎?” 她又换上了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想要拉着徐清澜明日去围猎。 本以为徐清澜一定会受不了她的暗中挑衅,答应她,没想到她竟直接拒绝了。 “不了,本宫想要的东西,今日殿下就会猎回来,韩小姐若是想要,只能自己去了。” 韩承依险些气得破口大骂,阜阳县主连忙扯着她的袖子。 “韩小姐,冷静。” 皇后将徐清澜叫到一起,众人又回到了看台等人。 韩承依和阜阳县主故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头。 “气死我了!县主,你听听她那话的意思,还有她那得意的样子,不就是讽刺我吗?她又太子殿下疼爱,想要什么猎物都不用亲自去猎,她就是在炫耀!” “本县主当然知道,还有和她一起那霍敏敏也讨厌,都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是怎么联系到一块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俩一起,我们也可以一起。” 阜阳县主发起了邀请,等她们联手,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们怎么一起?我们就算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韩承依不甘地看着那方向,徐清澜脸上明媚的笑意看得她眼睛疼。 “韩小姐,本县主有个主意能够让你得到太子殿下,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了。” 韩承依一自诩胆大,问道:“有何不敢的,你说说用什么法子吧?” 阜阳县主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偷听,才附耳与她说道。 “你......你这法子也太损了,若是......” 阜阳县主打断她:“韩小姐,清白对你而言算什么?你若是真的在意这些所谓的清白,也不会常年在军营里与那些男子打交道,更不会在新都处处结交你所谓的朋友。 不过是让你以此设个圈套,等太子殿下上钩,你就能顺利入府做侧妃了。” 她的话像是一只恶魔,勾起了韩承依心中的欲念,呆呆地接过她手里的瓷瓶。 阜阳县主语气高傲:“这可是好东西,本县主花大钱买来的。” 韩承依问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东西,即便有,那也只是看起来,你的条件是什么?” 阜阳县主也很满意她的上道劲儿,“我的条件嘛,也不难,你......” 这番话让韩承依惊讶,不过比不上让她以清白陷害微生无烬来得震惊。 不就是将霍敏敏骗到围场里去嘛,这个相比起来简单多了。 至于围场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那就和她也没关系了。 这样想着,二人之间暗中的交易已经在此刻达成。 第168章 身怀有孕 “什么?你太糊涂了!你一个女子,难道不明白清白的重要性吗?更何况,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和微生无烬是好友吗?” 一处偏僻的帐篷里面传来男子故意压低的怒吼声。 韩承依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汪成越,“你声音小点,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汪成越忽然想起汪念容来,容儿虽然有时行事狠辣,可却从未用过这种法子害人,哪怕这法子是最能摧毁一个女子的。 “不可,此事不是儿戏,微生无烬若是不认,你该如何?” 韩承依被问住了,说话有些飘忽不定:“我,我大不了,就,就把孩子生下来!” 汪成越捏了捏眉心,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蠢货合作! “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专心对付徐清澜。” 汪成越说完,大步离去。 韩承依捏了捏怀里揣着的药,有些举棋不定。 这招虽险,可胜算也大,皇家好面子,到时候微生无烬一定会迎她入府的。 “富贵险中求,只要能进府,别的不重要。” 什么流言蜚语,她才不会放在眼里。 微生无烬与徐清澜的营帐里,堆满了他打猎归来的战利品。 “澜儿,又快到冬日了,你畏寒,这些白狐的皮留着给你做些衣服,大氅御寒。” 桌上的白狐皮色泽极好,洁白无瑕,摸着触感轻柔暖和,是不错的料子。 看过白狐皮,徐清澜注意到了一旁的小铁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小狼崽,小狼崽看起来病恹恹的,蜷缩在笼子里,时不时呜咽一声。 徐清澜眼前一亮,问道:“殿下,这是?” “母狼带她出来觅食的时候,被大哥一箭射中,我就剩下它一只小狼崽,我觉得,可以带回来你养着玩,就从大哥箭下救了它。” 徐清澜确实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她隔着笼子,准备逗弄它,小狼崽有些害怕,但看到徐清澜靠近,也没有龇牙,只是将头往里缩,警惕地看着她。 “春俏,去拿些熟肉来,切成小块,再备点羊奶。” 微生无烬有些意外:“澜儿,你会养狼?” “没有养过狼,但是它和狗应该差不多,小狗小时候就得喂熟肉,喝羊奶。” 徐清澜开始讲她以前养狗的经验,微生无烬一脸宠溺:“那这个小狼崽就交给澜儿了,不知澜儿打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不如就叫福崽吧,没了母狼,它能活下来也是福气,这个名字适合它。” 小福崽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名字,呜呜了两声,在笼子里挪了挪。 徐清澜将熟肉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它,就着羊奶,小福崽吃饱喝足,对徐清澜也亲昵起来。 “殿下,明日还去围猎吗?” 喂完福崽,徐清澜问起了正事。 “要去,澜儿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了?” “殿下,今日我和韩承依比试射箭,你知道这事吗?” “知道,澜儿还赢了,不愧是我心仪的女子。” 微生无烬说起这个,眉眼温柔,眼里再也装不下别的。 “我今日观察了一下那些人,我感觉贤妃有些奇怪。” 贤妃从一开始在宫里就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可今日四皇子微生无衡却在围猎时得了皇上不少的夸赞,还明里暗里将微生无陌气到。 “殿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四皇子才是真正藏拙那个,还有贤妃,她若是真的不争不抢,这么多年凭何稳居妃位,还无人敢动她? 这些时日我经常和茹儿一起研究首饰衣服料子,贤妃身上那些料子和首饰,根本就不该是她一个妃位该得到的东西,都是别国进贡才有的,连母后都没有,而且那些料子看着却十分低调。” 低调,实际上却是最好的东西,这对于贤妃而言,恐怕不该如此轻松。 微生无烬眼底讥讽,“或许,父皇真正最爱的女人就是贤妃,为了保护她们母子,我和大哥都是棋子,挡箭牌,我们若是都得死去活来,那得益的自然是他的好儿子。” 或许早就知道皇家凉薄,微生无烬提起时并无多大反应,忽然他的手就被徐清澜抓住,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殿下,若是你以后做了父亲,一定不会和他一样。” 她不想称一句父皇来膈应他。 微生无烬有些愣,“嗯?这是?” “我这个月的小日子未曾来,所以让太医瞧了瞧,太医说我有孕了,不过月份尚浅,胎像也不太稳,需要小心些。” 微生无烬心里刚刚升起的失落就被徐清澜有孕的消息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难以言表的喜悦。 随后又被紧张和担忧掩盖。 “澜儿,你,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再去叫太医来瞧瞧!” 徐清澜连忙拉着他:“殿下,不是说未满三个月不宜宣扬吗?更何况,现在围场人多,说不准就会有什么岔子,还是小心些。太医今日才来看过,一切都无恙,小心些就好。” 微生无烬抱起徐清澜,将她抱到床边坐下:“澜儿,你小心些,有什么想吃的吗?一定不要饿着自己,不然你会身子亏损的。” 微生无烬的紧张反倒冲散了她心中的一些不安,得知自己有孕时,她也是紧张的,她其实还未设想过,若是有了孩子,该如何。 “澜儿,看来福崽还真是有福气的。” 微生无烬打趣着说道,“等孩子生下来了,福崽应该也长大了。” 他盯着徐清澜的小腹,又将目光移开,吩咐商九:“把这些皮子拿去处理了,尽快做出来,到时候冬日里太子妃正好可以用上。” 同时,沈译也给霍敏敏猎了东西回来,他不会武功,君子六艺里,射箭这一项也有些差,就他手上提着的这只白狐,还是他花了好大功夫才猎到的。 想起他和微生无烬的对比,简直是惨不忍睹。 “敏敏,这是我给你猎的白狐,快到冬日了,这个正好可以做一个围脖,暖和。” 霍敏敏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沈译,你没事吧,猎这白狐花了不少功夫吧,我这里正好有些伤药,你拿回去记得好好抹一抹。” 沈译接过药瓶,上面还带着温度,心中的紧张散去,回暖起来。 彼此的心意似乎已经破壳,在不知不觉中日渐浓郁。 而此时,躲在暗处观察的阜阳县主却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也不知道那个韩承依到底有没有胆子,到底靠不靠谱! 第169章 重重反击 夜间,皇上早已吩咐随行的御膳房将今日所猎的野味做出来,君臣共乐。 黎贵妃坐在离皇上最近的位置,用银叉叉起一小块烤鹿肉,“皇上尝尝这鹿肉。” “爱妃有心了,诸位爱卿可要尽兴啊!” 皇上忽然动作一顿,说道:“今日烬儿猎得了第一,衡儿也不错,倒是陌儿,似乎实力有些下降了啊。” 黎贵妃心头一跳,干笑一声:“皇上,兴许是第一天,陌儿有些紧张罢了。” 皇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明日你们可要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啊,在父皇面前,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三人齐声应下:“是。” 微生无烬怕徐清澜闻不惯这些油烟和腥味,特意备了水果给她解腻。 “澜儿,这个橘子不酸,你尝尝。” 一颗黄皮橘子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就被剥去外皮,露出饱满橙黄的果实。 韩承依坐在徐清澜二人对面的最末位置,她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开过二人的互动。 她恨恨地咬了一口肉。 阜阳县主看出她的心思,挑唆道:“韩小姐想好没有,本县主的提议可是对你大有益处的啊。” “我知道了,县主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她决定了,眼前二人的恩爱互动让她将脑海里的理智荡然无存,一心只想成为微生无烬的侧妃。 “那就好,本县主会帮你的,御膳房的人本县主已经打点好了,一会儿太子喝醉了,你只要跟着他回去就行了。” “可是,徐清澜......” “你不是会武功吗?难道还搞不定她一个弱女子?” 韩承依点点头,觉得她言之有理,一会儿把徐清澜打晕了就是。 阜阳县主不禁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沈译身上,若是韩承依成了,那她也想铤而走险一次。 很快,御膳房的人送来了新的菜式和酒,微生无烬正准备端起酒杯,便察觉到酒的味道有些不对。 “澜儿,这酒有问题。” 他靠近徐清澜,轻轻说了几句,看向送酒来的那个太监。 徐清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殿下,可是有毒?” “无毒,但是里面似乎有极烈的春药,这种腌臜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徐清澜脑子里思索着,将各种情况都想了一遍,说道:“殿下,是有人想借此机会爬上你的床?” 她几乎断定了,此事就是韩承依所做,可凭她的脑子,又不像是能够做成这件事的。 她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她身侧的阜阳县主。 “竟然用这样歹毒的法子挑唆别人。” 她已经想好了对策,定要给二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行。 此刻对面的微生无陌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二弟,大哥许久未喊你一声二弟了,叫起来还真有些生疏了,今日大哥敬你一杯,等明日围猎,大哥和你好好比一场,如何?” “大哥既然有兴致,那孤一定陪你好好猎一场。” 微生无陌酒杯空了,顺手就拿起微生无烬的酒壶倒了一杯:“那大哥就再干一杯!二弟,你怎么不喝?是对大哥心中有怨?” 微生无烬喝了一杯,只是那里面是水,悄悄提醒道:“大哥,这酒容易醉,你最好赶紧回你的营帐歇着,不然一会儿闹出了笑话可就不好了。” 微生无陌最讨厌他这一副为了他着想的样子,生出反骨来:“这两杯酒就能喝醉了?二弟未免太小瞧大哥了!” 他又倒了一杯,同样一饮而尽。 微生无烬选择将计就计,由徐清澜扶着回了营帐。 营帐里面未点灯,黑灯瞎火,商九商起躲在外面,守株待兔。 韩承依亲眼见着微生无烬回来,便也找了个借口离席。 只要能做侧妃,往后也不是没有机会成为太子妃,皇后,太后。 眼见四处无人,她想到光明的前途,便准备迈进营帐。 商九一出手,韩承依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打晕在地。 “殿下,太子妃,韩小姐已经被属下打晕了,要如何处置?” 微生无烬询问徐清澜:“都行,澜儿觉得呢?” “殿下,我若是说出来,殿下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对你的好友不仁不义吗?” “算不得好友,且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你面前蹦跶,无论你怎么罚,只要留她一命即可。” 徐清澜自然还不会要她的命,要命太容易,太没意思了。 得让她记住这个教训才是,比要命更深刻才行。 “殿下,你说林子里还有一头老虎没打到,对吗?” 韩承依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冷,待看清周围环境后,她的睡意瞬间散去。 她怎么到了林子里,还是被人绑在树上,林子里还有老虎啊! 出于求生本能,韩承依开始大声呼喊:“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快去禀报皇上,快来人救我啊!” 林子里有了些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踩在干枯的落叶树枝上发出的声音。 韩承依越想越怕,这声音听着就不像是人啊!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若真的是老虎,按照她被绑的高度,老虎肯定会咬到她的小腿。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夜光中,那头成年雄虎两眼都在发光,一边靠近,一边发出嘶吼声。 “不,不不,别过来!” 韩承依的不安却让猛虎兴奋,它猛扑过来,撞得整棵树都颤抖了几下。 她奋力地将腿脚往上缩动,却无济于事,老虎一口咬住了她的腿。 韩承依的痛呼声响遍林子,这时,两支箭同时划破长空,朝着老虎射去,老虎灵敏地躲过,察觉到危险,身子一滚,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商九警惕地看着四周,太子妃吩咐了,要留她一命,所以他出手了。可刚刚还有另外一个出手相救的人,那人已经消失在林子里,他未曾看见。 商九又将韩承依打晕,扛在肩膀上往回赶。 韩承依是在徐清澜的营帐里被疼痛唤醒的。 “醒了?” 韩承依脑子恢复了清明,指着她:“是你,是你对不对,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没错,韩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若是应下,没有太子,你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若是你不应,那你这条腿,和你的性命,都保不住。” “你,你什么意思?” 韩承依现在警惕起来,生怕被徐清澜套话。 而徐清澜却好像猜透了她的想法一样,说道:“韩小姐对太子殿下的喜欢,有几分是出自真心,又有几分是想借此攀高枝,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你背后那个人让你来搅乱太子府,那你自己想想,那人登基以后,你还能成为皇后乃至太后吗?” 韩承依不知是疼得还是心中害怕,身体微微发抖。 徐清澜继续补充:“你也不必害怕,本宫既然选择和你交易,就自然会查到你的底细,商七。” 商七将所有证据拿过来,放在韩承依面前。 “我,我不认识他,是他主动找我的,说是只要我能顺利进入太子府,离间你和太子的感情,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上太子妃,往后就是皇后,太后。” 韩承依并未说谎,她从一开始都没见过那人真正的模样,都是下属在传递消息给她,她也猜测过,兴许是哪个皇子,可她拿不准到底是谁。 “韩承依,你想好了吗?还想继续往太子府死磕?” 韩承依咬着牙,眼里有不甘,若是不嫁太子,那她该怎么母仪天下,该怎么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呢? “徐清澜,若是不嫁太子,那你会让我嫁谁?” 徐清澜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来,韩承依愣住。 第170章 林中遇刺 韩承依带着满腔不甘被抬着离开了营帐,她的当务之急是要去治腿伤。 至于徐清澜所说,她虽觉得不错,可到底比不上微生无烬。 春俏立在徐清澜身边:“太子妃,您真的不杀她吗?” “春俏,本宫不杀她,她也会死,死在那个人手上,干净些。” 春俏明白过来,这是要借刀杀人了。 “太子妃,您还有身孕呢,确实不该每日和这些腌臜人打交道。” 微生无烬摆了摆手,让她退下,自己牵着徐清澜进了营帐。 “澜儿,真没想到,四弟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殿下,争夺高位是皇家子弟的常态,只是他藏在暗地里这么久,或许早就已经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得小心些。” “澜儿,你别操心这些了,好好养着身子,女子有孕很辛苦的,我们歇下吧,明日你若是不想去看台那边,直接和母后说就是,我明日再去替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猎给你的。” 他脑子里已经将各种猎物搜寻了个遍。 徐清澜很快便睡着,微生无烬听到外面女子的尖叫声。 替她掖好被子才出去查看。 外面已经闹成一团了,商九打探回来:“殿下,是大皇子,他......他轻薄了阜阳县主,这会儿正闹着呢。” 微生无陌清醒过来,看到阜阳县主,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你?” 阜阳县主与皇室本不相干,但因为祖父立功,家中小辈就她一人,才得以获得个县主的头衔。 她的母家早已一代不如一代,微生无陌若是真娶了她,非但得不到任何助力,还会给自己平白添堵。 “大皇子殿下!臣女还要问您呢,您为何闯入了臣女的营帐!” 虽未发生实质性的事情,但到底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混账!” 皇上今晚本来歇在贤妃那,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心情都阴沉沉的,“你这逆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周围女子的哭闹声吵得他头疼。 贤妃抚着他的手,柔声劝慰道:“皇上息怒,不如我们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皇子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应该还不至于如此糊涂,在围场调戏臣子女眷。” 贤妃一说,皇上非但没有消气,反倒在他身上补上一脚。 闻讯赶来的黎贵妃立马跪下,求道:“皇上息怒啊,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皇上冷笑,“呵,误会,贵妃这是责怪朕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的好儿子?” “臣妾没有,皇上,陌儿虽然......可是也不会和阜阳县主有什么的。” 她也知道,自家儿子一向爱美色,可阜阳县主这样的,实在不可能入他的眼,更何况,她娘家也没什么助力可言。 阜阳县主的母亲也不甘示弱:“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即便大皇子是皇子,那也不能这样对臣妇的女儿,她云英未嫁的,闹出这样的事,往后可怎么活啊!” 几个女人的哭闹声,争吵声,像是一根根银针,扎进皇上的耳朵。 “都给朕住口!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看着一旁的贤妃,随口问道:“爱妃觉得,这事该如何解决妥当?” “臣妾斗胆,不如就让大皇子和阜阳县主定下亲事,如此一来,二人的名声还能挽救。” 黎贵妃慌了,贤妃这个贱人,就是在害陌儿! “不可!” 皇上彻底怒了:“不可?有何不可?左右陌儿也没有正妻,是该有个正妃好好约束约束他了,朕是天子,朕觉得可以就行了,还是说,贵妃觉得自己的意见比朕重要?” 黎贵妃蔫了,“臣妾没有意见,臣妾......” “行了,既然没有意见,就滚回去,都是做了这么多年贵妃的人了,还这么不会处理事!” 皇上拉着贤妃离去,没工夫在这耗着。 阜阳县主被母亲拉着离开,此刻就剩下黎贵妃和卫微生无陌在营帐里。 “啪!” 黎贵妃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微生无陌错愕:“母妃,您打我做什么?” “做什么?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说说你,平日里贪恋些美色也就罢了,可现在呢?竟然......” “母妃!儿臣是被人算计的!是微生无烬,是他给儿臣的酒有问题!” 黎贵妃大怒:“那你为何刚才不说?” “刚才父皇正在盛怒之下,儿臣若是说了,必定被他骂得更狠,到时候岂不是叫贤妃得意?” 这话有几分道理,黎贵妃脸色稍稍好了些,“罢了,事情还有转圜之地,等明日本宫去你父皇跟前探探口风,顺便将微生无烬陷害你的事跟他提一提。你明日就好好表现,千万别惹你父皇生气了。” 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待黎贵妃一走,微生无陌便狠狠踢翻了小桌,营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的好弟弟们,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不过,他明日就可以翻盘了! 这一夜,有人提心吊胆,有人满腹惆怅,但也有人一夜无梦。 天刚微微亮,微生无烬睁开眼,起身出去,先替徐清澜将早膳端过来,等她一醒,洗漱之后便开始用膳。 “澜儿,昨日我想到了,今日给你猎几只野鸡熬汤。” “殿下,那么多人都等着跟你一较高下呢,你就猎几只野鸡,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他们哪有澜儿要紧呢?你安心等着便好。” 微生无烬将徐清澜送到了看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等我回来,若是不舒服别强撑,直接回去歇着,无人敢说你什么。” “我知道的,殿下,你都说了不下五遍了,你也要小心些,防着那些人。” “放心吧,没事的。等我。” 徐清澜坐在看台上,注意到阜阳县主今日没来,另外一个空位是韩承依的,她的腿伤还得养些日子。 皇后看着徐清澜顺眼了许多,时不时地主动和她搭话,什么话题都要说几句。 而此时林子里,气氛紧张。 皇上骑着马,仔细地观察着林中的情况,他要猎了那只虎。 微生无衡和微生无陌跟在他身旁,一左一右。 微生无陌问道:“父皇可是要猎那只猛虎?” 皇上因着昨夜的事情还在生气,没有搭理他。 微生无衡一笑,露出白牙,显得颇为娇憨天真:“大哥,这整个林子里,能配得上父皇的,就只有百兽之王老虎了,更何况,除了父皇,谁也没有那本事啊!” 这话说得皇上眉眼舒展。 “衡儿,朕记得你手上这把弓还是你十岁生辰时朕亲手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跟新的一样,不过打猎嘛,还是换上更猛的好。” 微生无陌不想听他们父子情深的戏码,悄悄放慢速度,等着微生无烬跟上来。 他回想起昨日那酒,害他不浅,抓着弓箭的手指用力。 “大哥为何这样看着孤?昨日那酒的确有问题,不过孤已经提醒大哥了,你自己不听,怨谁,嗯?” 微生无烬率先将他的话堵住。 骑着马越过他,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留下。 微生无陌看了看林子里,心中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一夹马腹,朝着前面跑去。 他又回到了皇上身侧的位置,笑道:“父皇英姿,儿臣不及。” “哼,的确不及,朕至少脑子清醒。” 还未听到猛虎出没的声音,林子里四处便朝着几人飞来箭雨。 “保护皇上!快,快保护皇上!” “父皇!” 微生无陌提着剑,将靠近的箭矢打落,眼看着一只箭头发绿的箭朝着皇上飞去,微生无陌一喜,机会来了! “父皇!” 可当他回头,却已有人挡在了皇上面前,正是微生无衡。 “衡儿!” 第171章 合力祈福 微生无衡手中的弓箭滑落,被那一箭射中之后,倒在地上:“父皇,您没事,就好。” 微生无陌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微生无烬将刺客都清理了之后,看了他一眼,走到皇上身边。 “父皇,救人要紧,四弟中的这箭上似乎有毒,若是不尽快医治,恐怕......” 他将仅剩的一个刺客留了活口,“父皇,这个人儿臣带下去先审问一番。” 微生无陌眸色一沉,“父皇,还是先叫太医吧。” 皇上眼里流露出的心疼和担忧是真情实感的,“快,快请太医啊!” 刘公公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担架,将微生无衡抬回皇上的营帐,坐在看台上的人露出担心的神色,纷纷为自家进了围场的男子担忧。 贤妃更是一下子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徐清澜看到微生无烬安然无恙,身上只是多了些脏污,并无大碍,一颗提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他亲自过来,接上徐清澜一同去了皇上的营帐。 太医正隔着屏风替微生无衡拔箭,皇上在外面来回踱步,眉头紧紧拧成一团,眼里的担忧挥之不去。 皇后劝慰道,“皇上,四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皇上!” 一声柔柔的声音打断了皇上焦虑踱步的状态,他亲自将人迎接了进来,看着身子单薄的贤妃,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刘公公说了吗,你就好好歇着,一切有朕在呢。” 贤妃欲语泪先流,抓着皇上的手:“臣妾知道,臣妾已经知道了,衡儿被刺客的毒箭所刺,他......” 皇上不顾在场人的脸色,将贤妃搂在怀里:“爱妃放心,朕一定会让太医将衡儿救回来的,朕跟你保证。” 黎贵妃脸上是嫉妒,而皇后脸上更多的是心寒和失望。 几位随行的太医处理起这伤还有些棘手,金太医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他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只好硬着头皮,从屏风后头出来,向皇上禀报:“皇上,四皇子这伤,有些棘手,若是强行拔箭,恐怕会让毒素扩散更快,为今之计,只有将那块血肉剜去,才能得一丝生机。老臣,老臣斗胆,请皇上指示。” 皇上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朕的衡儿没救了是吗?” 金太医伏首:“皇上息怒,四皇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老臣只是想请示皇上,可否用那法子。” 皇上背对着众人,透过屏风隐隐约约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微生无衡,他面色苍白,若是再不救治,恐怕无力回天。 “那就按金太医的法子做吧,你们若是救不回四皇子,都给朕提头来见!” 贤妃止住了哭闹,提议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想给衡祈福,若是苍天有眼,一定会感动臣妾的祈福,保佑衡儿的。” 皇上握着她的手,发现一双手都是冰冷的。 “爱妃有心了,朕陪你一起,对了,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替四皇子祈福。” 贤妃忽然看到了徐清澜,见她还没有动作,问道:“太子妃为何不一起去呢?多一份祈福,衡儿也能快些好起来,本宫知道你们一向没什么交情,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算本宫求你了。” 皇上一听,怒了,指责道:“太子妃,你为何不去?” 微生无烬挡在她面前:“太子妃身子不适,去了反而适得其反,没准将病气又过给了他人。” 皇上冷哼一声:“随你!” 徐清澜站久了腰有些不舒服,微生无烬将她送回了营帐,出来就与微生无陌迎面碰上。 “是你?可真是巧啊!” “不巧,二弟,我就是来找你的。” 微生无陌眼神示意,两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 “说吧,找孤有何事?” 微生无陌搓了搓手,抿了会儿唇,说道:“二弟,那个刺客可问出什么来了?可知道是谁派来的?” 微生无烬看着他拙劣的表演,一时兴起,故意说道:“嗯,用了点手段,问出来了,真没想到啊,大哥,父皇可生气得很呢,估计等四弟醒了之后就会知道他怎么处置背后之人了。” 微生无陌脸上的假笑出现了一道裂痕,干笑道:“那背后之人到底是?” 他很想知道,那人究竟有没有出卖他。 看微生无烬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是他派人做戏,只为能在父皇面前扭转一下自己的印象,可竟为他人做嫁衣。 “大哥,你既找上了孤,孤便明白了,那人就是你,你本意只是想来一出自导自演的救父戏码,好让父皇对你的态度转变,让你不用娶阜阳县主,可你没算到四弟抢先,破坏了你的谋算。” 微生无陌索性也不装了,“呵,二弟果然是玲珑心,既然你都知道,为何没有告诉父皇?” 微生无烬想起方才回来前,贤妃躲在皇上怀里指示徐清澜给微生无衡祈福的姿态,很是不喜。 便回答道:“因为孤不喜欢他们,敌人的敌人兴许可以暂且合作一回。” 微生无陌来了兴致,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孤可以替你抹去所有痕迹,让人查不到你身上,还能让你也出口气,如何?”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微生无烬的目光移到自己的营帐,缓缓对他说道:“孤自然是四弟和贤妃不得安宁,大哥,你能做到的,很简单。” 他在微生无陌耳边说了几句,他一口就应下了:“好,我答应你,这就去安排!” 皇上带着众人为微生无衡祈福,许多臣子家眷都跪得膝盖疼, 兴许是真的感动了上苍,刘公公一脸喜色地过来传话:“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四殿下醒了!” 贤妃神色一喜,双手合十再跪拜了一番:“皇上,一定是上苍听到了您的祈福,这才让衡儿醒了过来,皇上,若是没有您在,臣妾都不敢想,该如何是好了!” 皇上拍拍她的手,“走,咱们去看看衡儿。” 微生无衡躺在床上,缓缓睁眼,发现皇上和贤妃都在。 挣扎着就要起身,“父皇,母妃,儿臣......” “衡儿你快躺下,无需讲究这些虚礼。” 皇上大手一挥,定下了,又让人将煎好的药端了上来,亲自喂他喝,微生无衡受宠若惊,皇上对他的这副表现很是受用。 第172章 封王赐婚 “衡儿,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乎乎地冲上去挡箭?” 微生无衡一脸认真的神色:“儿臣只是担心父皇,儿臣当时什么也来不及想,就想着保护父皇,可是儿臣武艺不佳,不像大哥二哥那样,所以儿臣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救父皇。” 皇上顿时想起来,微生无陌和微生无烬当时都在场,可却没有一个冲出来护着他的。 于是对这赤诚的孝子之心更是珍惜,叫来了刘公公。 “衡儿,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皇上拟旨封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围场。 大皇子微生无陌封为英王,四皇子微生无衡封为宸王。 四皇子封号竟然为宸,可见他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一时间,众大臣心思各异,暗潮涌动,纷纷暗中研究站队之事。 即便太子已定,可突然冒出了一个从前声名不显的宸王,兴许还会再变一变形式。 微生无烬听闻此事之后,第一时间带上微生无陌去了皇上面前。 微生无陌率先开口道明来意:“父皇,儿臣和二弟今日来一是来恭喜四弟的,二是向父皇请求,为四弟赐婚。” “赐婚?” 皇上眉头皱起。 “衡儿刚刚封王,该先在朝堂上历练历练再说娶妻的事情,这事情你倒无需担心。” 皇上并不想随意给微生无衡指婚,他的正妻一定要好好挑选。 微生无烬说道:“父皇,您有所不知,四弟能够平安醒来,多亏了那位替他祈福的有心人。” “有心人?” 皇上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微生无烬继续说道:“有心人您也见过,就是韩小姐韩承依,您当时还夸她呢,说她可堪女子表率,她正好对四弟痴心一片,昨日更是拖着伤躯为他祈福,连围场周围路过的百姓,商队都知道了她痴心一片,心系四皇子。” “就是啊父皇,您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皇上黑着脸,他实在是看不上韩承依做微生无衡的正妻,迟疑道:“还是等你四弟醒了再说吧,他若是无意,那将人娶回来,那岂不是白白蹉跎了人家的年华?” 微生无烬心中的嘲讽愈盛,给他后院塞人的时候,从来不考虑他会不会蹉跎别的女子,而到了微生无衡这里,就开始顾虑了。 他忽然为自己不值,也庆幸自己对他降低了期待。 但他越是阻止,他就越要将韩承依和微生无衡绑在一起。 毕竟,韩承依可是微生无衡当初定下的一颗好棋子。 “父皇,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若是四弟不娶了她,皇家的名声该怎么办?四弟刚刚封王,便成了负心汉,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有污点了。” 这事确实如此,对微生无衡的名声不太好。 皇上斜睨了微生无烬一眼:“那就让她改口,说是为你祈福,这不就完了吗?或者说,为英王祈福也行的。” 微生无陌连连拒绝:“父皇,儿臣已经要娶阜阳县主了,不如就和四弟好事成双,您就给他也赐婚吧。” 说起赐婚,皇上脑子里闪过一个合适的人选,霍敏敏似乎还未婚嫁,若是她可以嫁给衡儿,往后也就不必担心贤妃母族没有助力了。 微生无烬早就料到过这一情况,状似无意地提起:“父皇,如今放眼新都,可没人比得上韩小姐了,她父亲和大哥都是军中副将,虽然她爹伤了腿,可到底有功绩在,您回去赐个什么伯府侯府的名头,不就行了? 更何况,四弟文弱,武艺不如何,一般武将家的女子都没有这么体贴,个性要强,就比如说霍将军的独女霍敏敏吧,当初她还特意求了您应允,婚事自己做主,任何人不得插手呢。” 皇上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可那韩承依,伤了腿,不堪为正妃。” “父皇!”微生无陌十分谄媚地替皇上倒茶:“韩小姐只是伤了腿,往后可以恢复的,您何必担心这个?更何况,人家伤了腿还拖着病体爬山去给四弟祈求上苍保佑,可见真心!” 微生无烬也附和道,语气幽幽:“是啊父皇,有心人最难得,韩承依对四弟的一片赤诚之心,您不该漠视。” 贤妃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得涕泗横流。 “衡儿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怎么能娶那韩承依?韩承依是个什么货色,本宫一清二楚,更何况,她不是这么多年都满新都叫嚷着是太子殿下的好友么?谁知道她有没有和太子有过什么!” 思及此,贤妃素日清丽温婉的脸庞满是怨毒。 “本宫要去见皇上!” 丫鬟替她顺着气,劝道:“娘娘,皇上正在召见太子和英王,恐怕这会儿见不着皇上的。” 贤妃却不认同,“若是旁人,一定见不着,可是本宫却不一定,走,去见皇上。”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娶这样的一个正妻。 然而还未见到皇上,半路就遇到了冤家路窄的黎贵妃。 黎贵妃眼底的乌青怎么遮也遮不住,一脸的疲惫在见到贤妃之后便化作了动力。 “哟,贤妃妹妹,这是去哪啊?” 贤妃不欲与她争辩浪费时间,草草敷衍着回答:“贵妃姐姐,妹妹今日有要事求见皇上,就不陪你多说话了。” 黎贵妃却伸手拦住了她,她也是昨日才听陌儿说起,皇上这么多年不过是拿她当挡箭牌,替贤妃遮挡明枪暗箭。 枉她和皇后不死不休地争斗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得意的竟然是这个一声不吭的贤妃,想到这里,她心头堆积的怒火都恨不得将眼前人烧死。 “贤妃妹妹,本宫还未恭喜你呢,四皇子殿下封王之后,就要娶妻了。韩小姐那样骁勇善战的女子,和四殿下还是很般配的,人家腿脚都不方便,还亲自替宸王殿下祈福呢,贤妃妹妹这可是得了个好儿媳啊!” 即便是表面宠冠六宫多年,黎贵妃也照样不服输,她才不怕贤妃呢。 一张嘴继续说个不停:“要说还是贤妃妹妹有福气呢,韩小姐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可惜宸王殿下有些文弱,你瞧瞧,这不正好遇到了个强壮的正妃?要本宫说啊,这可是天赐良缘啊!” 贤妃气得心口发慌,黎贵妃见状,当即继续火力全开地气她。 很快,贤妃嘴上功夫不敌她,便被气得两眼一翻,倒在了贴身婢女怀里。 “贤妃娘娘!” 黎贵妃甩甩袖子,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 围场众人很快就接到了新的圣旨,皇上感念韩承依痴心一片,特将她赐婚给宸王,为宸王妃。 第173章 围场受惊 而微生无衡本人,也是醒来才知道自己多了个正妃。 “皇上怎么可以将韩承依赐婚给你当宸王妃呢?” 贤妃坐在微生无衡的床边,抹着眼泪。 微生无衡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母妃,怪就怪在那韩氏好端端地竟然会为了我祈福?她明明前几天还心仪太子,一定是微生无烬背后搞的鬼,母妃,你可得罪他们了?” 贤妃想了又想,摇摇头否认:“母妃怎么可能得罪他呢?一定是他嫉妒你,衡儿,明明你才是你父皇最爱的孩子,竟然还要委屈这么多年,处处被他们压一头。” 贤妃心里有的是怨气,微生无衡及时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母妃慎言,若是被人听见,父皇会不高兴,说起来,这次能捡这么大的功劳,恐怕还得多谢大哥了。” 贤妃惊讶,“是大皇子?哦不,英王?” 微生无衡才清醒过来,还未听到外面的消息,贤妃只说了他被封为宸王。 “英王?” 微生无衡心情愉悦,看来他这个好大哥是与皇位无缘了。 营帐外传来脚步声,微生无衡眉头一拧,眼神示意贤妃,自己躺了回去。 皇上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朕听说衡儿又醒了,所以立马就来了。” 他搂着贤妃,问道:“衡儿感觉恢复得如何了?”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好多了,想来那毒素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皇上点了点头,挑起了新的话题,问他:“朕知道,韩小姐这件事委屈你了,等回去之后,你先去大理寺卿那边跟着处理些案子,在朝中积累些威望。” 皇上有意重用他,微生无衡乖巧地应下:“儿臣多谢父皇看重,韩小姐毕竟对儿臣情深义重,儿臣定不会辜负她的。” 他这一说,皇上心中对他的愧疚更深了。 又赏赐了不少东西,才回去处理公务。 而微生无烬此时正在和徐清澜逗弄小福崽,春俏进来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韩小姐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徐清澜将福崽抱在腿上:“让她进来吧。” 韩承依一进来,就察觉到了二人方才的亲昵,不自然地拄着拐杖,到木椅旁坐下。 “韩小姐来这是有何事情啊?” 韩承依目光左右看了一圈,回到徐清澜身上:“太子妃,你真的确定,宸王殿下会真的娶我吗?” 虽然宸王暂时比不上太子,可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却不低。 徐清澜笃定:“当然会娶你,为了他的好名声,也会娶你的,而你要做的,就是将你对他的情意宣之于众,让他不敢对你有别的想法。” 韩承依捏着手指,她没想到,最后竟然没能进太子府,反倒和徐清澜合作起来。 “那我要你们保我性命,不然我就告诉皇上,是你们让我祈福,就是为了将我塞进宸王府。” 韩承依笃定,这个条件一定可以换取眼前二人对自己的保护,却忘了注意微生无烬愈沉的脸色。 “孤讨厌别人威胁,若是韩小姐有这个胆子去皇上面前告发,打的也是宸王的脸,你觉得他会如何呢?” 韩承依想到宸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我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说罢了,只是,殿下,太子妃,来日若是宸王对我不利,还请你们看在我哥哥的份儿上,救我一命。” 徐清澜没有回答,生死有命,更何况是几次三番挑战她底线的韩承依。 “你回去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宸王没必要难为你。” 韩承依心情闷闷地,看了一眼微生无烬,心中遗憾。 她又在这赖着说了会儿话才一瘸一拐地离开。 这么一个小插曲,无人放在心上,今日微生无烬为了陪徐清澜,特意没进围场,这会儿大家都回来了,皇上猎到了那只猛虎。 据说那猛虎见了皇上,竟未露任何凶相,反倒跟人一样,十分恭敬地在他面前趴了下去,皇上顿时改变了主意,命人将猛虎活捉。 黎贵妃笑着迎了上去,“皇上英武不凡,连猛虎都钦佩您呢!” 皇上爽朗一笑,让所有人都来观摩。 老虎被一只极大的铁笼子关着,即便在笼子里,它的精气神也十分地足,两只眼睛似琥珀一样,炯炯有神地观察着笼子外围观的众人。 汪成越奉命看守老虎,待那些有些兴趣的贵人看过之后,他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徐清澜。 “皇上,这虎自愿臣服于您,一定是祥瑞之兆,是上天对您的肯定。” 汪成越拍着马屁,皇上很是受用。 他心情很好,对身边的黎贵妃也和颜悦色起来:“爱妃,去看看?” 黎贵妃跟着皇上走近瞧了瞧,“还是皇上厉害,连百兽之王在您面前都只能俯首称臣呢。” 徐清澜有些不舒服,听到黎贵妃黏糊糊娇滴滴的语气,不舒服的感觉更重了。 “澜儿,哪里不舒服?” 微生无烬随时都在关注她的举动,见她蹙眉,便紧张起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汪成越忽然喊住她:“太子妃刚才离得最远,不如也来看看吧,大家都看过了,既然是祥瑞之物,您和太子殿下也该瞧瞧的。” 皇上嗯了一声,说道:“汪爱卿说得有道理,烬儿,你和太子妃方才站得远,瞧得不大真切,这会儿站近些,来瞧瞧吧。” 徐清澜和微生无烬走近,微生无烬自然地站在她侧前方的位置,用手护着她。 老虎见了徐清澜,忽然就性情大变,方才还算得上温顺的老虎慢慢狂躁起来,虎爪狠狠拍打着铁笼。 徐清澜一惊,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微生无烬将她搂着,抽出配剑。 老虎砰地一声破开了笼子,汪成越大喊道:“快,护驾,护驾!” 微生无陌这次速度极快,闪到了皇上面前:“父皇,儿臣保护您!” 猛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徐清澜,朝着她的方向去,它的爪子锋利,若是抓了人,必定重伤,更何况老虎是猛兽,遇到了是会死人的。 微生无烬手中的长剑出窍,他利落地将商九手中扯来的大网一挑,将老虎盖住。 老虎被大网一遮,露出了凶恶的姿态,嘶吼几声,又挣扎着想要挣脱大网转而攻击微生无烬。 微生无烬几个闪身,将大网的边缘收拢攥紧,又接过商九扔来的木棍,在老虎头上敲了几棍子,老虎镇定了些许。 周围人见大网将它暂时困住,才生出胆子来帮忙将老虎关回笼子。 徐清澜面色隐忍,小腹有些不舒服,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让皇后注意到了她。 “太子妃!你这是怎么了?” 第174章 自寻死路 微生无烬直接丢下手中的剑,将徐清澜抱了起来,低吼道:“太医呢!快去找太医!” 韩承依站在贤妃身边,将头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也不敢看乱作一团的场面。 汪成越隔着人群向他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只是二人此刻还浑然不知,他们的作死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金太医是被商九一路扛着来的。 商九将他放下,“金太医,事出从急,还请见谅!” “金太医,快看看太子妃!” 金太医搭脉,神色凝重,不一会儿又渐渐舒展:“太子妃只是受了惊吓,不过并无大碍,老臣一会儿开一副凝神安胎的方子就是。” 他顿了顿,说道:“只是,往后可千万别再受到惊吓了,不然会伤及母体元气,难以保住胎儿。” 微生无烬记下,待送走了金太医,皇后又来了。 “如何?是怎么回事?” 皇后还不知晓徐清澜有孕,但刚才听到金太医说什么保胎,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金太医刚才在说什么安胎,太子妃有孕了?” “嗯,只是还未满三月,便没有声张。” 皇后心中的忧愁顿时被驱散,转而被惊喜替代,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烬儿,这么大的好消息怎么现在才告诉母后呢!太子妃瞧着也实在是太弱了些,等回去之后,本宫会让人送些宫里的补品给她,你记得监督她吃上。” “若是个小皇子,那可就是嫡长孙了啊!” 皇后满脸喜色,一门心思扑在了徐清澜的身孕上,得知她无碍之后,才带着人回去。 微生无烬召来商九和商七:“孤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很明显就是冲着他和徐清澜去的,先是老虎主动伏地投降,再是突然发狂,其中若是没有人为,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巧合的。 商七抱拳,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徐清澜,说道:“殿下,属下在那铁笼上发现了一种香味,属下认识,那是浮屠香,由柏子仁和远志所制而成,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所以老虎呆在笼子里才会让人看起来觉得十分温顺,其实都是药效的作用。” 香? 微生无烬忽然想到徐清澜身上的熏香,拿过她的香囊,“你看看这个。” 商七嗅了嗅荷包,神色凝重。 “殿下,太子妃的香囊没有问题。” 接着,商七又说了一句:“但是属下敢断定,老虎发狂就是因为香的作用,太子妃佩戴的荷包没问题,那可曾接触过什么外用的其他香?” 春俏茅塞顿开,试探性地问道:“今日韩小姐来坐了许久,她身上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她还特意挨着太子妃很近,在这待了许久才走,会不会是她身上的味道?” 商七不好拿着徐清澜的外衣闻,春俏仔细检查之后,说道:“的确有个很奇怪的香味,殿下,肯定是韩小姐故意的,她这是要害太子妃啊!” 若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春俏不敢往下想,按照最坏的设想,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她的手都在颤抖:“殿下,请您一定要抓住背后搞鬼的人,那人就是要害死太子妃啊!” 微生无烬神色沉重,带着商九和商七出去。 汪成越的营帐迎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韩承依左右观望了一会儿才进了营帐。 “汪成越!你差点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徐清澜她,她有了身孕了!” 韩承依在后怕,若是徐清澜真的被老虎抓出个好歹来,微生无烬一定会彻查,将他们碎尸万段。 汪成越不紧不慢地替她倒了杯茶:“宸王妃不必害怕,这事做得隐蔽,只要你不露出马脚,微生无烬就不会查到的。” 韩承依端起茶盏,忽然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微生无烬肯定会起疑的,肯定会查的,到时候推谁出去当替死鬼呢?” 汪成越还未说话,营帐外飞进来一支箭。 微生无烬愠怒冰冷的声音传来:“自然是你们亲自去死了!” 韩承依吓得茶盏都端不稳,茶水泼在她的浅蓝色裙子上,晕出一滩茶水渍。 “太子殿下?你,你,你怎么来了?” 微生无烬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孤不来,怎么知道二位的好谋算呢?谋害当朝太子妃,可是死罪呢,你们两家的九族都活腻了是吗?” 汪成越握紧拳头,微生无烬纵容徐清澜害死了容儿,怎么还有脸站在他们面前! “太子殿下,我,我是不知情的啊,都是他,是他出的主意,我也不知道那香会有那样害人的作用,若是知道,我是绝对不敢去找太子妃的啊!” 韩承依一害怕,下意识将汪成越出卖了个干净。 “韩承依,你!你可是宸王妃,你怕他做什么?”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韩承依说出来的。 微生无烬一道掌风将她掀翻在地,“聒噪!” 汪成越忽然笑了:“太子殿下,你有什么证据呢?谋害太子妃可是大罪,在下不敢。” 商九商七对视一眼,二人分别抓了一人。 汪成越会武功,功夫不弱,和商九过起招来。 “太子殿下,老虎性情本就不稳,兴许是有人惹了天怒,才给太子妃招来了祸端呢?太子殿下,您该多反思反思自己啊,坏事做多了,杀的人杀多了,那么多冤魂,天不怒你怒谁呢?” 他的妹妹不过是其中一条可怜的亡魂罢了。 汪成越心中的情绪激动起来,缠斗不敌微生无烬,最后被他用剑架着脖子。 “是啊,汪成越,你不是第一天认识孤了,孤杀过的人,尸骨成山,血流成河,自然也不介意补上你们二位,二位既然自寻死路,算计到了太子妃头上,那孤只好送你们去死了。” 他的语气颇为平静,像是在和商九讨论晚膳吃什么一样。 韩承依忽然大叫:“太子殿下,您不能杀我,我是宸王妃,我可是宸王妃啊!宸王妃若是死在你手上,你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之前,她还能说用微生无烬利用她成为宸王妃的事情威胁他一番,可是现在,她若是在皇上面前这么说,宸王妃的身份一定会被夺走,那她可就什么都没了。 “交代?你以为你这么个宸王妃还真能和他白首偕老吗?” 汪成越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梗着脖子,任由商七将自己按在地上:“微生无烬,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好啊。” 就在他手里的剑快要割断汪成越的脖子时,有人射出了一箭,阻拦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微生无烬!你这个逆子,朕还活着呢,你竟然敢在此杀臣子,杀弟妹,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和一脸怒容的皇上一起进来的,还有微生无衡。 “二哥,何至于如此动怒呢?” 第175章 皇上吐血 韩承依看见微生无衡,当即喊道:“宸王殿下救我!太子殿下要杀我啊!” 微生无衡忍着心中想要将韩承依这个蠢货杀死的冲动,“二哥,韩小姐是未过门的宸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微生无烬手里的剑。 “自然是这两个人,暗中使坏,谋害太子妃,父皇,按照律例该如何处置?正好大理寺卿也来了,不如将他喊来?” 皇上沉着脸,冷哼,“谋害太子妃?太子妃不是好好的吗?韩小姐毕竟是宸王妃。” 微生无烬不肯让步:“未过门的宸王妃罢了,她死了,四弟大可换一个更满意的宸王妃。更何况,孤的太子妃可是有了身孕,她若是出了岔子,谁担得起?” 皇上眼底神情复杂,“既然有了身孕,那就更该好好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行善,这两人的性命留着吧,” 皇上看了一眼汪成越,“那汪爱卿是怎么回事?” 微生无烬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皇上沉默着,心中暗恨汪成越将韩承依带上,他这样做,韩承依的名声坏了,影响的可就是他的衡儿。 “既然太子妃平安无事,那不如各退一步,你们二人上门道歉就行了,太子,成大事者,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此事,朕做主,汪爱卿和韩小姐回新都之后,亲自上门道歉。” 皇上想要息事宁人,微生无衡眼里微妙的得意被微生无烬捕捉到,他握紧自己的剑,与他擦肩而过。 “二哥,消消气。” “父皇,您有您的安排,儿臣也有儿臣自己的想法,这两个人,请恕儿臣不同意父皇的做法。” 皇上气得踢开木椅,“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朕才是皇上!” 内里血气翻涌,皇上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真是逆子!逆子!” 微生无衡乖顺地替他顺气,“父皇,二哥也是一时糊涂,为了个太子妃就这样跟您说话,想来只是被气到了,您别放在心上。” “哼,不放在心上?那什么事情能放在心上?朕现在是愈发觉得,他这个太子当得太不合格了。” 皇上眼眸微眯,可疑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又扫到求饶的二人。 “谋害太子妃,这罪过可是不小的,朕今日暂且饶了你们一命,后面该怎么做,你们自己也知道吧?回去之后好好准备礼物上门道歉!” 皇上和微生无衡离开之后,汪成越叫住韩承依:“我就说没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了,既然皇上发话,我们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至于微生无烬,他不在意,只是可惜这次没能重伤那两人。 韩承依离开之后,天色已经渐晚,汪成越吹灭蜡烛,准备上床躺下,刚躺下,便察觉到了周围有人在朝着他靠近。 “谁!” 还未看清那人真容,汪成越便失去了意识。 微生无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嫌弃地踩了他几脚。 “殿下,要怎么处置?” “扔到围场的林子里,喂狼。” 微生无烬拔出自己的剑,利落地将他的手脚筋挑断。 “父皇既然如此仁慈,那孤便替他决断一次。” 有不轨心思的人,当诛。 解决了汪成越,还剩下韩承依。 他回了自己的营帐,徐清澜已经醒过来,正在喝药。 “澜儿,感觉如何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有无大碍。 “殿下,我没事的。”她轻轻摸了摸小腹,都未感觉到任何弧度,可等十月之后,便会诞下一个小人儿来,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微生无烬打发走了伺候的人,轻轻回握着她的手:“澜儿,你放心,害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是汪成越和韩承依。” 徐清澜没想到还有汪成越,问道:“那皇上可知道了?” 微生无烬握着他的手忽然一紧,徐清澜已经猜到,皇上大概是会让微生无烬放过那两人。 “殿下,汪成越的目标可不仅是我,他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也真难为他想出来那样的法子,让韩承依故意来拖延时间,她身上的香一定是有问题的。” 徐清澜不想吃下这个亏,若是他们这次低了头,那便是真的在宸王面前矮了一头,宸王妃可以是韩承依,也可以是其他人。 而此刻被二人商量着要报复的韩承依,提心吊胆地进了微生无衡的营帐。 “来了?” “殿下,我,哦哦,臣女,臣女不是故意要给您添麻烦的,臣女,只是一时被汪成越蒙蔽了,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 微生无衡冷笑一声:“呵,韩承依,本王当日找你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地说你一定会顺利进入太子府,如今呢?若不是汪念容死了,你这种脑子,都不配回新都!” 韩承依任由微生无衡用言语羞辱她,“殿下,臣女自知愚笨,但如今和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殿下心中所愿,臣女愿意替您分忧!” 微生无衡看着她,有几分无趣。 “你这样的脑子,为本王分忧?若是真想为本王分忧,那就以死谢罪吧。” 韩承依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眼里闪过错愕:“宸王殿下?您,您说什么?” “想活着也行,但是往后,本王除了这个位置,给不了你旁的,若是你敢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微生无衡看着眼前的女子,让人生厌,不耐烦地说道:“滚吧,少来本王面前碍眼!” 韩承依出了营帐,脸色一下就变得阴沉。 明明她就是被强塞给微生无衡的,他还有脸嫌弃她来了? 真不知道她以前为何会瞎了眼觉得宸王性子温和。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自己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气得在心中暗暗诅咒她恨的所有人,尤其是宸王和太子,还有徐清澜。 若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路过皇上的营帐时,她眯着眼远远地看了一眼,心中怨火丛生,皇上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她偏要诅咒这些人都不得好死! 刚转身离开,营帐里就传来刘公公叫得破音的声音:“啊!快!快传太医,皇上吐血了!” 第176章 遣散后院 韩承依吓得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心中窃喜,将其余人也诅咒了个遍。 金太医来了之后,给皇上号脉说是怒火攻心,需要静养。 为了皇上龙体安康,秋猎提前结束,启程回新都。 太子府。 春俏一早就传信给了醒黛,告知徐清澜有孕之事,醒黛在府上做足了各种准备,徐清澜下了马车之后,她便迎了上来。 “太子妃一路可好?奴婢已经备下了一些补身子的汤茶,您一会儿一定得用些。” 她扶着徐清澜,又说起:“太子妃,今日清茹小姐来了,这会儿还在院子里等您呢,知晓您要回来,雪姨娘也来了。” “澜儿,皇宫里面还有些事情,我先去看看,春俏,醒黛,你们照顾好太子妃。” “是!” 微生无烬将她送回来,这才骑马赶往皇宫。 苍兰榭,白芷和徐清茹雪姨娘正在说着什么乐子,还未走进院子,笑声已经传到院外。 “大姐姐!” “徐姐姐!” 白芷下意识地看了她腹部一眼,“恭喜徐姐姐了,等这孩子出生,我可得包一份儿大礼!” 徐清茹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我也有礼物给未出世的小侄儿或者小侄女呢!” 雪姨娘眼瞅着二人就要越说越远,连忙制止:“哎呀好了,你们俩呀,消停会儿吧,清澜刚回来,舟车劳顿地,要好好歇着呢。清澜啊,我给做了些小孩子的衣服鞋帽,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各自都做了,还有这百家被,也是给孩子的。 我听说大雍有给孩子盖百家被的习惯,保孩子平平安安,只是都不是贵重的东西。” “姨娘哪里的话,我既叫你一声姨娘,可不是拿你当徐家的雪姨娘,是将你当做和我母亲同辈的长辈姨娘,您的心意重如山,哪里能够衡量?” 徐清茹又拿出一个锦盒:“大姐姐,我知道你喜欢各种玉石珍宝,所以我不仅给孩子准备了礼物,还有给你的,你比孩子更要紧。” 刚说出口,徐清茹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但徐清澜却心中感动。 “大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孩子也很重要,只是你在我心里永远比孩子更重要。” 白芷和雪姨娘也拿出了各自给大人的礼物。 就在苍兰榭气氛融洽温馨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几人的宁静。 “太子妃救命啊!” 徐清澜认得那个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女子,是个昭训,别的昭训是官员家的庶女,只有她一人是宫女出身,姓李。 李昭训一见到徐清澜便磕起头来,“求太子妃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奴婢愿意常伴青灯古佛!” 几人互相看看,不明白她为何说这样的话。 徐清澜神色一凝:“本宫放你生路?这话从何说起?本宫可从未要害你!” 李昭训打了打自己的嘴:“是奴婢失言,是太子殿下,他说要将我们所有人遣散,可是奴婢,奴婢的父亲听说之后,便不许奴婢回去,让奴婢赖在太子府,说,若是奴婢敢回去,他就将奴婢当做弃妇沉塘!” 李昭训又哭着将事情经过都给众人细细讲了一遍。 李昭训的父亲有两女一子,儿子年纪最小,是老来得子,一出生就受尽父母宠爱,她进宫做宫女之后,每个月的月银都悉数捎出宫给了他们。 做了昭训之后,每个月的月银多了足足三两银子,可现在微生无烬要遣散她们,李父自然不肯失去这么大一笔银子来源。 “太子妃,奴婢的父亲还说,若是奴婢不肯勾引太子,留在太子府,就,就将奴婢卖到春楼里去,若真是这样,奴婢倒不如自己死了算了!” 李昭训心中绝望,本以为父亲偏心也就算了,可她自幼疼大的弟弟也不理解她,反倒站在了父亲那边。 徐清澜抚摸着肚子,示意春俏将她扶起来:“你先起来,你与我们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李昭训一脸无措,“奴婢?奴婢自己的想法?重要吗?” 她从来都没有让自己的想法实现过,从小被教育的都是在家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至于她的想法,不重要的。 于是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她茫然无措。 白芷提醒她:“李昭训,若是你有你想做的事情,大可说说,你父亲这样逼迫你,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呢?” 她低着头,搓着衣袖,“自然是不想听他的。” 话一说出来,她又觉得后悔,既不想听他的,还跑到了太子妃的住处胡闹,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 “太子妃,奴婢想有一个安身之处,求您,奴婢在您院子里做个洒扫丫鬟也行啊。” 反正她从前也只是个宫女。 “你既知道自己想有个容身之处,那就该明白,任何人为你提供的容身之处都只是暂时的,只有你自己立起来,才能真正心有所安。” 徐清澜这句话,她似懂非懂,苦涩地笑了一下:“太子妃,您的意思奴婢都明白,可是奴婢除了您这,还能去哪呢?” 徐清茹忽然说道:“去我那!绮罗阁可以收留你做活,只要你愿意。” 她对李昭训说道:“你父亲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你要银子,就是因为他知道他能拿捏住你的性格,你对他言听计从,但他既然为父不仁,你何须再傻乎乎地将自己送到他面前去挨宰呢?” 就像她和徐业成一样,以前她以为只要乖乖地做个好女儿,父亲总会看到她,可他看到的第一眼永远都只是女儿们的利用价值。 李昭训低下头,神情更加不安,忽然让她反抗,她有些怯懦。 徐清澜说道:“不如这样吧,你先跟着茹儿去绮罗阁,她可以为你寻些活计,不过,若是你爹来绮罗阁闹事,你会如何呢?” 李昭训看着眼前的几人,心中感激她们为自己指明了一条生路,“多谢太子妃,多谢各位贵人,若是他来闹的话,奴婢......奴婢一定会反驳他的。” 白芷定睛看着她:“不,不是反驳,是反抗,只有这样,你才能掌握住你自己的命运。” 徐清澜忽然问李昭训,“你叫什么名字?” 既要让她去绮罗阁,那便得知道她的名字。 “奴婢叫李招娣。” 徐清澜心情有些沉重,“你先下去吧,跟着茹儿去绮罗阁熟悉熟悉。” 看到李招娣,徐清澜忽然就想起了渣爹徐业成,同样都是以女儿牟利,不过是眼界深浅的问题罢了。 带走了李招娣,春俏急匆匆地进屋。 “太子妃,方才传来消息,汪公子死了,还有韩小姐,莫名其妙地成了废人,瘫痪在床,话也说不出来,动也动弹不了。 太医去看过了,也说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徐清澜握着扶手的手指一紧。 第177章 无赖李父 近日过得最糟心的,除了皇上,就数微生无衡了。 韩府。 此刻,他阴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瘫痪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的韩承依。 下属跪在他身后:“殿下,属下无能,韩小姐今日突发兴致,想骑马去城郊,结果骑着的那匹马忽然发疯,韩小姐控制不住,被马甩下了悬崖,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微生无衡捏着拳头,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还有呢?没有别的线索?” 下属迟疑一瞬,说道:“还有一事,不过,和韩小姐扯不上什么关系,太子从秋猎回去之后,便决心遣散后院。” “哦?” 微生无衡眼底情绪涌动,将目光从韩承依身上移开,看向下属:“本王这二哥还真成了情种了。” 也是拜他所赐,自己如今要娶的宸王妃成了这副模样。 “本王,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他紧紧握拳,看向韩承依的目光也充满了杀意。 “处理了。” 下属抬头,有些迟疑,片刻后,点头应下:“是!” 宸王殿下是成大事的人,宸王妃人选,可以另定。 绮罗阁。 徐清茹带着李招娣,给她讲解各处要做的活计,让她熟悉熟悉慢慢接待进门挑选的客人。 “这一楼是布匹,成衣,两个区域是隔开的,若是客人要试衣服,就带到那边的屋子,里面还准备了茶水点心。二楼主要是首饰,有成品,也有可以定制首饰的原石,到时候按照客人喜好给她们介绍就是,客人大都是女子,所以你也得熟悉新都当下实兴的一些花样。” 徐清茹忽然想起件事,对她说道:“对了,你这名字,要改一改,你往后就别叫招娣了,你就叫喜珠吧,还有,别再自称奴婢了,你已经不是太子府的昭训了,现在你是我这绮罗阁的人,我也不要什么卖身契。” 原本想起华灵,可华与皇后闺名相冲,便改为喜珠。 喜珠欢欢喜喜地应下,“多谢徐小姐赐名!” 徐清茹笑着将她扶起来:“从今往后,你谁也不是,你只是你自己。” 自从离开太子府之后,她才觉得自己是在真正地活着,她不是招娣,她是喜珠。 此时,二楼,大理寺卿沈正亲眼目睹了方才的那一幕。 嘴里喃喃道:“只是你自己?” 嘴角轻轻一扬,视线不知不觉便被人群中那浅粉色身影吸引。 随从忍不住打断:“大人,咱们不是来替夫人挑生辰礼物吗?” 沈正一愣,旋即想起了自己此行是来给母亲挑选生辰礼的,他叫来跟着他们伺候的伙计,说道:“你们东家呢?我看她似乎很懂这些首饰,让她来接待。” 伙计一拍脑袋:“哎哟,我们东家的要出去呢,今日不在,您要是找她的话,得明日了。” 果然,沈正抬眸,人群里已经看不到那抹身影。 只好妥协道:“行吧。” 沈正买好了东西便带着随从回去,下楼的时候,喜珠正在楼下忙碌。 他走了之后,绮罗阁外来了个鬼鬼祟祟的人,他穿着一身麻布衣裳,一双老鼠眼贼眉鼠眼地打量着一楼,有个伙计见他似乎在寻人,好心上前询问。 “老人家,您是来找人的吗?” 李父讷讷点头:“没错,我找人,我找招娣!” 伙计面露迷茫之色,“老人家,我们这里没有叫招娣的人,您找错地方了。” 李父不依不饶:“怎么可能找错!就是你们这把我女儿拐去了!哎哟,你们这些拐子!暗地里做些拐卖人的勾当啊!” 李父一嚎,喜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颤,连忙接待了最后一位挑选料子的客人。 “就是她,就是她!” 喜珠下意识地躲开他,在这闹起来会影响绮罗阁的生意的。 “爹,您有什么话回去说,绮罗阁不是什么拐子,你误会了!” 周围的人被他这一吼,心里便开始游移不定,别真是打着卖货的幌子拐人吧! 也有人清醒:“这话可不能瞎说啊,得有证据,要是有证据,直接上大理寺卿那告啊!” 李父无理取闹,指着喜珠:“这是我女儿,明明好好地待在太子府当昭训,怎么可能会在这打杂呢?一定是这的东家把她骗来的!” 喜珠一张嘴难敌众口:“我不是什么太子府的昭训了,是这里的东家好心收留,我在这做活的,你们别信他胡说!” 李父面子挂不住,觉得喜珠在外人面前伤了自己的脸面,怒骂:“招娣!你敢这么跟你爹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李父顺手拿起一早就备好的荆条。 喜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他:“爹,够了!从小到大,我和大姐赚的银子,哪次不是被你拿给弟弟了,扔水里都还听个响,给他呢?” 人群杵在一楼看热闹,喜珠面红耳赤地与李父对峙。 “李招娣,你是我的女儿,你的银子就该给我,我是你爹,你的银子不给我给谁?” 喜珠本就嘴笨拙,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李父的咄咄逼人,她咬着唇,身体微微颤抖。 “李招娣,你就该好好在太子府待着,肯定是你做错了什么惹怒太子,你跟我去太子府,去求求太子妃,让你留下!” 太子府的昭训,说出去他脸上也有光,更何况每个月还有银子,在这什么颇楼里面打杂能有多少? 更何况女子抛头露面的,不像话。 喜珠甩开他的手,忽然发现徐清茹回来了。 徐清茹扒开一条道,将喜珠护在身后,上下打量了一眼李父。 “你是什么人啊?光天化日之下,空口白牙地诬陷我的铺子,我还说你是拐子呢,想来我铺子里拐走我的人!” 李父猜测到,徐清茹大概就是绮罗阁的东家。 “哼,你是什么人,挑唆我女儿跟你来这破地方打杂,让她连好好的太子府昭训都不当,你也是罪魁祸首!” 李父拿着荆条便要往她身上打,徐清茹急忙拉着招娣躲开。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送官!” 伙计们一拥而上,将李父抓住,绑住了手脚。 “哎呀,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了打人了,你们绮罗阁就是欺负老百姓的,我要告官,不仅诱拐我女儿,还打我一个老人家! 你们这些黑心烂肺的东西!” 李父被一个伙计抓着负责押送到衙门。 喜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徐清茹:“东家,对不起,都是我......” 第178章 死因有疑 “跟你没关系,喜珠,你就告诉我,他今日这一闹,你作何感想?” 喜珠掉下两行眼泪,“他分明就是没把我的命当命,他从前总说女子清白要紧,可今日他却堂而皇之地说出我曾经在太子府当过昭训,看热闹的人只会猜测是我犯了什么错被赶了出来。 他这么不顾脸面地找到我,来闹事,无非就是想给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要一笔银子,可他从来不会这样为我打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李父只会为儿子计。 徐清茹安慰道:“既然这样,那往后他再来,我便叫人打出去,你可心疼?” 喜珠坚定地摇头否认:“东家,您尽管打走他就是,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也是来了绮罗阁才知道,原来东家的父亲和她爹差不多,难怪东家会有这么多的感悟。 “一个连出生都要靠姐姐叫招娣盼娣的废物,就算是你爹拿他当宝,那也是一块废铜烂铁!你别放在心上了。” 两人没再将李父的事情放在心上。 几日后,太子府。 徐清澜收到了霍敏敏送来的礼物,她还记得,当初被林之月陷害假孕的时候,霍敏敏送的东西只有大人的份,这次还是给她一人的。 “郡主兴许是觉得您格外辛苦些。”春俏猜道。 “她是个有心人。” 徐清澜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福崽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忽然感觉前面被东西遮住了光线,徐清澜睁眼,是微生无烬。 “她是个有心人,我就不是?” 微生无烬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澜儿,我怎么感觉这小家伙这几日长大了些?” 徐清澜连忙摸了摸,突然笑起来:“殿下,哪有那么快,是你紧张了,有孕的是我,又不是你,这大小你说了可不算。” “我听说,有的女子有孕之后,食不下咽,寝食难安,吃什么吐什么,偶尔还会手脚肿胀,身体浮肿。” 微生无烬每说一句,徐清澜的脸色便沉一分,他说的这些,她都害怕。 “澜儿,对不起,让你承受这么一遭,等你这一胎生下来,无论男女,都不要了。” 他更害怕的是女子生产时的那一关,只是未开口。 “殿下,我都不害怕了,你也不要担心,再说了还有莫神医呢,他常来请脉,没什么大碍的。” 微生无烬心头稍稍得了些慰藉,开始想象起孩子出生的模样,不知是会像她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 还是像澜儿多一点好。 “澜儿,微生无衡对韩承依动手了。” 微生无烬忽然转了个话题,徐清澜的兴致被提起来,连忙追问:“她死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四弟究竟心仪哪家女子做宸王妃呢。 “殿下,太子妃,不好了,徐三小姐被大理寺卿的人带走了。” 商九敲了敲苍兰榭的院子门,隔着门对里面的人说道。 徐清澜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偏头看了一眼微生无烬,“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走,微生无烬赶紧跟上护着她。 一路上,商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二人。 昨日李父来绮罗阁闹事,之后被送官打了板子,可今日一早,李父的儿子李天赐便来击鼓报官,说是李父死在家中,身首异处,疑似仇家蓄意报复。 可李父未曾与人结仇,只有昨日在绮罗阁,喜珠和徐清茹与他起过争执。 沈正听闻下属来报,说太子和太子妃来了,他眉头一皱。 他与太子并不熟,既然太子妃来了,想必是为了堂下这人。 徐清茹和喜珠站在堂下,神情不卑不亢,另一边的李天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大人呐,您要为草民和草民父亲做主啊!” 他指着一旁盖着白布的尸首,扑到边上哭嚎:“我爹养我不容易,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地将我养大,我都还没有在他老人家跟前尽孝呢!怎么就去了啊! 我爹没有什么仇家,只有昨日在绮罗阁,和她们两个起了争执,今日便死了,大人,您就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个叫喜珠的,是我二姐!她一定是记恨我爹老找她要钱,所以伙同她旁边这个女子,一同将我爹杀了!” 沈正注意着徐清茹的一举一动,一丝神色都不放过。 “沈大人这是在审什么案子?” 微生无烬带着徐清澜进来,沈正起身行礼。 徐清澜走到徐清茹身边,看她无碍,松了口气:“茹儿,怎么回事?” 喜珠自告奋勇地将事情说了,徐清澜看了一眼沈正,又看了一会儿李天赐。 沈正让人搬来椅子,微生无烬让徐清澜坐下看,徐清茹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又对上头的沈正说道:“大人,民女和喜珠的确与他有过争执,这个没法撒谎,但我们不是杀害他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沈正问道:“那你知道凶手是谁?” “不知,大人,查找凶手还我清白是您该做的事情,民女若是知道谁是凶手,那就不会被大人抓来这里了。” 微生无烬和徐清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默契地猜出了各自的想法。 “大人,这个女人撒谎,我爹脑袋旁边还有一根铜丝,就是那种女子首饰上面用来缠珠子的铜丝,还带着血,她的绮罗阁二楼那么多首饰,铜丝随随便便就能拿到吧?” 沈正看过呈上来的带血铜丝,的确不假,只是...... 他开口说道:“一根铜丝说明不了什么,这种铜丝别的地方也能买到,不足为奇。” 徐清茹这一瞬间将能怀疑的人都怀疑了个遍,甚至喜珠,她都快怀疑上了。 喜珠忽然跪地:“大人明鉴,这铜丝不难寻,其他各处首饰铺子里也可以寻到,就是普通的铜丝。” 微生无烬坐在沈正身旁听着,心中的怀疑渐渐清晰。 徐清澜与他隔空眼神交织,她点了个头,说道:“大人,铜丝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用来固定首饰珠玉,可李天赐一开口就断定这是首饰上固定珠玉的铜丝,还偏偏说是绮罗阁的,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正已有疑虑,既然太子妃说出来,那他便做个顺水人情给太子。 李天赐瞬间有些慌,连忙找补:“大人,我......我以前去春楼找小翠的时候,她头上戴的就是这种发簪,上面的珠子是铜丝串好再固定住的,她随意说过几句,我记下了,然后昨日我爹恰好在绮罗阁和她们起了争执,所以这铜丝肯定就是她的!” “原来你还流连风月场所啊,那你说的话,更不可信了。” 微生无烬补了一句,“沈大人,对付一些不肯说实话的人,还是要用些酷刑好,孤记得你对这些颇有研究啊?” 沈正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太子哪的话,微臣断不会屈打成招的,只是徐小姐的嫌疑还未洗清。” 她还是嫌疑。 微生无烬走到徐清澜身边,轻轻对她道:“澜儿,闭眼。” 随后盖着李父的那张白布被他一下子掀开。 “孤来看看,他到底怎么死的。” 第179章 弹劾太子 李天赐顿时有些慌乱,拦在微生无烬面前。 “仵作已经验过了,我爹就是被这个铜丝勒断了脖子的,不可能有假!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怎么能看呢?” 徐清茹一把推开李天赐,朝着微生无烬和沈正说道:“太子殿下,沈大人,我听说被铜丝勒断的脖子和被刀砍断的可是不一样的,还请太子殿下仔细查看。” 微生无烬和沈正站在李父的尸首旁,李天赐被人拉开。 沈正面无表情地开口:“太子殿下,有劳。” 微生无烬看了一会儿脖子上的断痕,说是铜丝勒死的,可他的眼球并无凸起,也无任何充血引起的血丝痕迹,和铜丝勒断的不同,脖子上的切痕更像是利器斩断。 “不知是哪位仵作验的尸啊?仵作的本领都未学到家,来人,将人带上来。” 微生无烬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商九正要去捉人,便听到有人来报,“沈大人,仵作......死了。” “哦?那这就耐人寻味了。” 微生无烬转头踹了一脚李天赐。 沈正立马拦着他:“太子殿下这是要当着下官的面屈打成招吗?” 他看了一眼李天赐,说道:“太子殿下尽管放心,下官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徐小姐一个清白,只是在此之前,得委屈徐小姐在狱中待几日。” 徐清茹只觉得一股霍气在心头涌动,下意识地就反驳:“凭什么?” “当然,不止你,还有她。” 沈正指的是她身侧的喜珠。 “大人,我们都不可能是凶手啊!” 徐清澜此时说话了:“沈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应该查出凶手,而不是将被诬陷的人关押在你这,沈大人这样做,未免让人寒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父死得有蹊跷,不可能是被弱女子用铜丝勒断了脖子。 她此时也拿不准,这个沈正是否和某些王爷是一派的。 “澜儿,别动怒,我让茹儿妹妹回去,她就能回去,沈正做不了什么。” 微生无烬安抚着徐清澜,示意商九将人带走。 沈正阻拦:“太子殿下!办案讲究律法!” “孤的命令,也是你该遵守的一条,走。” 他心中早已有猜测,方才的仵作之死更让他怀疑起了微生无衡来。 李天赐不知死活地爬起来,问道:“沈大人,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啊?我爹可还摆在这呢!” 沈正目光凌厉地盯了他一眼,招了招手:“来人,用刑!” ...... 徐清茹带着喜珠回了一趟绮罗阁,第二日一早又去了太子府。 白芷也来了太子府,原本说假死脱身,可微生无烬直接遣散了后院,白芷便搬到了离太子府只有一条街的小院里,那也是叶展的一处院子。 “大姐姐,白姐姐,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可是到底是谁要害我呢?” 徐清茹脸上神色郁郁,她没有仇家,可这事分明就是冲着置人于死地来的。 白芷说道:“不如我派人去探探李天赐?” “不用,我们走了之后,沈大人应该会对他用刑的。” 三人都因为这事情心情不好,徐清澜掂了掂跑来跑去的小福崽,心事重重。 而此时皇宫的御书房,微生无衡正在和皇上说话。 皇上看着这案桌上的折子,刚恢复些许的身子又开始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微生无衡端来一碗雪梨汤,“父皇,先歇歇再看折子吧。” 皇上摆摆手,随意翻看几个折子,发现都是弹劾太子的,昨日太子在大理寺卿沈正手下带走徐清茹和喜珠的事情,已经被人传到了他耳朵里。 “身为太子,竟然愈发糊涂起来了,衡儿,你来,替朕看看,有多少人弹劾你这好二哥的!” “父皇,儿臣觉得,二哥兴许只是为了太子妃才这样做的,听说那个嫌疑女子是太子妃的娘家妹妹,两人感情很好。” 说起徐清澜,皇上更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这个太子妃真是一点都不让朕省心,从前你二哥被她蛊惑,做了不少蠢事,更是闹出遣散后院的笑话,如今更是为了这个女人,都被人弹劾到朕面前来了!” 皇上语气失望,叹了口气:“衡儿,若今日你站在你二哥的位置,你会如何?” 微生无衡立马正色,恭敬回答:“父皇,儿臣必定会以大局为重。” 一句话,让皇上心中暗自赞许。 “嗯,你倒是回答得合乎朕的心意,只是你二哥糊涂,罢了,衡儿,这些折子你替朕看看吧。” 皇上眼皮子发沉,看着折子就胸闷起来,招呼起微生无衡替他批阅。 此举在微生无衡眼里,便成了无尽的荣耀了。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替父皇好好看折子,父皇龙体要紧,您该先歇着。” 刘公公扶着皇上进了内殿歇息。 微生无衡看着他走路的姿态,自从秋猎之后,父皇的病似乎愈发重了,他得尽快为自己打算了。 书案上摆着的折子整整齐齐,微生无衡随意翻开一本,大都是弹劾微生无烬的,他越看,心情越好,不禁喃喃道:“二哥,你让父皇失望了呢。” 既然失望了,那就该把位置让出来,给更适合的人。 皇后寝宫,她从贴身叶嬷嬷那得知微生无烬被人弹劾,心底掀起了一阵小水花,随后又神色恹恹地跪坐在蒲团上,虔诚地对面前供奉着的小佛像祈祷。 “娘娘,太子殿下被人弹劾,也是为了徐氏,殿下还将后院都遣散了,娘娘,您若是不管管,恐怕来日殿下还要被人弹劾啊!如今宸王野心显露,对咱们殿下不利啊!” 叶嬷嬷苦口婆心,皇后却冷笑一声,自嘲地说道:“这些年,他选烬儿当太子,又假意宠爱黎贵妃和英王,不就是为了给他心爱的贤妃和宸王铺路吗? 本宫的烬儿算什么?平白做了这么多年的挡箭牌,他和英王斗得死去活来,可转眼他就把宸王立了,都是笑话,连带着本宫与他的情意都是笑话。” 皇后是真心感到心寒,多年的夫妻情意,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到头来只有她一人扎进那不可得的幻境。 “娘娘!您要振作起来啊!您现在有太子殿下,等徐氏生了,您还有亲孙儿,即便......即便皇上待您淡了,可他们不会的。” 叶嬷嬷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皇后稍稍有些动摇。 窗外偶尔还有麻雀落在枝头,她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地,无声地叹息。 第180章 敏敏婚事 “爹?你说什么?宸王?” 霍敏敏刚从太后宫中出来,刚一回府,便被霍将军的话震惊了。 他说,宸王有意要娶她为正妃,同时答应三年之内不纳妾,让她能够顺利诞下嫡长子,稳固自己的位置。 霍将军温声说道:“敏敏啊,爹这不是来问你的意见吗?你若是不同意,那咱们就不嫁他,等爹给你寻个别的,要爹说啊,宸王虽好,可是赶不上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又已经娶妻,也不合适。 当然,爹这只是建议啊,你若是有心仪的男子,自然可以告诉爹和娘,爹娘一定帮你查清那人的品行,爹的宝贝女儿可不能受气啊!” 程氏在一旁应和:“是啊,将军,我总觉得宸王有些不太合适,给人感觉怪怪的,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我直觉,他绝不是敏敏的良配。”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看着霍将军:“你,你不会答应了他吧?” 霍将军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今日下朝的时候,宸王主动找上了我,话里话外都是对敏敏的夸奖,虽然咱们敏敏确实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可是他这么一夸,我就觉得十分有九分都不对劲儿!” 程氏赞许:“算你有眼力见儿!” 霍敏敏坐在一旁,忽然安静起来,程氏注意到了,立马用手扯了扯霍将军的衣服。 霍将军走到霍敏敏面前,皱着粗眉,凑近了看她,逗得霍敏敏笑了起来。 “爹,你干嘛还像小时候一样逗我呢?” 霍将军嘿嘿一笑,“这不是看我们敏敏不开心嘛,怎么了?” 知女莫若母,程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是因为宸王的事情不开心,便问她:“敏敏啊,你告诉爹娘,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霍敏敏头埋得低低的,可她做惯了大家闺秀,不好意思说出口。 红着脸,轻轻点了下头。 程氏和霍将军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又惊讶又惊喜。 “敏敏,告诉爹,你心仪的是哪家公子?” 霍敏敏脑子里浮现出沈译憨憨的模样来,几次欲开口,都被压了下去。 霍将军也不强求,无奈地看了一眼程氏:“女儿长大了,有心事了。” “爹,反正宸王若是再问起,你千万别答应,就说我已经定下亲事了吧,总之,就是不要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霍将军当即答应:“爹知道了,你放心吧,爹一定会让敏敏嫁给心仪的男子的,宸王还配不上我家敏敏呢,嘿嘿。” 程氏轻轻打了他一下:“都多大人了,小心隔墙有耳,宸王殿下的是非可不是你能议论的啊。” 霍敏敏有些心事,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摸着上次秋猎,沈译送她的那张白狐皮,也不知道他那三角猫功夫,花了多大劲儿才抓到一只白狐。 天气渐渐寒冷,徐清澜看着春俏忙碌着将白狐皮都整理出来,她拿起桌上今日刚收到的请帖。 竟是贤妃办的赏花宴。 她挑了挑眉,宫中赏花宴无聊得很,来来去去都是那么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尚未婚配的皇子公主相看。 如今英王娶了阜阳县主,宸王妃韩承依未过门便死了,贤妃这赏花宴,不知道会选中谁。 花落谁家都不是好事。 “太子妃,贤妃娘娘的宴会在七日后,奴婢看了柜子里的衣裳和首饰,您要穿之前的还是定新的?” “都可,对了,之前在茹儿那边定下的衣裳应该快好了,到时候穿那件就行。” 得了回应,春俏又埋头干活。 七日后,赏花宴在宫中举行,微生无烬和徐清澜一起进宫,到了御花园时,他捏了捏徐清澜的脸,温柔地嘱咐她:“小心些,一会儿我就过来,我先去御书房一趟。” 说是赏花宴,贤妃还真弄了不少名贵的花种摆放在御花园里供人观赏。 徐清澜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发现皇后和黎贵妃都没来。 贤妃一人坐在亭子里,周围围着不少大臣女眷。 她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心里又开始思索起李父之死,沈正竟然一直未派人来太子府送消息,等回去之后,她得问问。 “哟,这不是太子妃吗?” 人群里,当了英王妃的阜阳县主声音尖细,一眼锁定了徐清澜。 “太子殿下呢?怎么没来吗?本王妃可是有英王殿下陪着一同来的。” 她看了看徐清澜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有些嫉妒。 “有了孩子又如何?还不是被冷落?” 她确定没有看到微生无烬,再加上徐清澜这苦兮兮的表情,肯定是有什么事。 徐清澜二话没说,直接打了她左脸一巴掌。 “本宫是太子妃,容不得你在本宫面前狗叫。” 英王妃脸上火辣辣的,她跺了跺脚:“你给我等着,等你失宠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再说了,往后到底谁能登上皇位,还说不定呢。 贤妃在亭子里目睹了这一幕,装作没看见,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各位夫人都带着各家未出阁的女儿来赴宴,在她眼前过了一眼,她觉得还是霍敏敏更合她的心意。 更重要的是,衡儿也是这样想的。 霍敏敏和程氏一起来了赏花宴,程氏的眼皮子跳了一路。 “敏敏啊,一会儿你可得跟着娘,别乱走啊,我这眼皮子总跳。” 本来打算让她称病的,可程氏转念又一想,若是宸王直接去求了圣旨该如何? 左右都要面对,不如顺道出来散散心。 霍敏敏走近徐清澜,“太子妃。” “今日的赏花宴,可是贤妃为宸王挑选新宸王妃的,你怎么也来了?” 霍敏敏挨着她坐下,“太子妃,我娘和我一起呢。” 刚转身,就没看见程氏,霍敏敏在人群里寻了一会儿,都没看见人影。 “太子妃,我先去寻我娘。” “嗯,小心些。” 贤妃身边的嬷嬷站到了徐清澜面前,“太子妃,我们贤妃娘娘有请。” 徐清澜跟着她去了亭子里。 贤妃笑着招呼她坐下:“太子妃,来这坐下吧,本宫听闻你有了身孕,看上去月份还不大吧?可得仔细着养着。” 她又让人送来些茶水和点心,拉着徐清澜谈天说地。 宴会还未开始,可那边已经有人闹了起来。 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不好了,不好了,郡主落水了!” 第181章 再救郡主 贤妃脸色一变,立马起身往那边赶,“快,快来人去救郡主啊!” 徐清澜在她身侧同行,可她瞧得真切,贤妃眼里的担忧只是浮于表面,并不像是真的多么担心霍敏敏出事。 贤妃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提醒道:“太子妃,那边人多眼杂的,不如你就在这歇着,不然冲撞到了就不好了。” “无碍,本宫和郡主也算是朋友,自该过去看看。” 说完,她扭头走在了贤妃前面,贤妃怕她坏事,连忙跟了上去。 霍敏敏原本是站在琼池旁边,不知怎么回事,脚底忽然一滑,她没来得及抓住一旁的护栏,便顺着水滑到了水中。 深秋之季,池子里的水隐隐有些沁骨寒意,她在水中挣扎,忽然听到岸边传来男子焦急的呼喊,接着便响起他跳水的声音。 她被恐惧包围,无法仔细分辨那人是不是来救他,也不知那人是谁,在意识渐渐迷离之际,有人将她拖离了水面。 眼前的人影渐渐与当年重合。 沈译浑身湿透了,抱着霍敏敏上了岸,云翠连忙拿来了大氅将她湿透的身子盖住。 “多谢沈小郎君相救!” 云翠正要带着霍敏敏离开,贤妃就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郡主没事吧!” 她的视线扫了一圈,并未看到微生无衡,反倒看到了沈译,心中暗叫不妙,今日之事恐怕不能成了。 干笑道:“沈公子怎么到这来了?快些回去吧,免得沈夫人看了担心。” 她明明就没有给沈府下帖子,可他到底怎么来了? 云翠抱着霍敏敏,也知晓贤妃的小算盘,便说道:“贤妃娘娘,是沈小郎君将郡主救了起来,不然郡主恐怕要吃些苦头。” 贤妃眼神似刀子一样看着她,云翠丝毫不惧,“还请贤妃娘娘派人去寻一寻夫人,带郡主回府。” 沈译语气有些急:“你们都愣着干嘛?要是郡主受了寒气怎么办?还不快带人回去,一会儿我会回去禀明我母亲的。” 贤妃当即不同意,说道:“今日还有赏花宴呢,各位夫人也好做个见证,既然是沈公子相救,那本宫便替郡主谢谢你,等郡主醒了,便让将军府准备谢礼登门谢过便是。” 她不知微生无衡去了哪里,心中焦急,原本计划让霍敏敏落水,微生无衡将她救起来,她再操作一番,让霍敏敏名正言顺地以身相许,可现在全被沈译给破坏了。 徐清澜适时出声:“贤妃娘娘,赏花宴要开始了,郡主这样子实在是不宜再参加什么宴会了,就是不知霍夫人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当然是被她支开了! 贤妃满脸不悦,咬着牙让身边的宫女去寻人:“还不快去寻霍夫人过来!” 而此时,微生无烬带着霍夫人来了,霍夫人一看眼前的场景,险些晕了过去,“敏敏!这是怎么回事?” 云翠立马将她落水又被沈译救起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微生无烬揽着徐清澜的腰,将她带到了一旁人少的地方,“澜儿,沈正查到了,李父是被人用利刃割了头颅,将从绮罗阁里偷出来的铜丝留在现场,制造假象。” 徐清澜不禁问起来:“那凶手呢?或者说,是谁派人杀的李父?” 微生无烬停顿了一下,“是微生无衡,可是没有直接的证据。” 徐清澜看到贤妃被夫人贵女们围在人群中,看向那琼池岸边,觉得很是可疑。 “殿下,不如我们提醒一下霍夫人,郡主不可能无端落水,刚才贤妃来了这边之后,像是在寻什么人,我猜,郡主落水也是她故意安排,让微生无衡来救下郡主,再以名声为说辞,成全二人的婚事。” 微生无烬轻轻拍了拍她,“澜儿,你现在怀着身孕呢,不宜想这些劳神费力的东西,微生无衡娶不了霍敏敏,有沈译在,他不会让微生无衡得逞的。” 微生无衡之所以没来,是被皇上叫到了御书房,近来受宠的日子让他几乎快忘了,皇上脾气阴晴不定。 皇上见他进了御书房,自顾自地看折子,一言不发。 微生无衡拿不准皇上的心思,只察言观色,发现他脸色不好,有病气,更多的还是怒气。 他心中记挂着贤妃今日商议好的计划,也不知御花园那边如何了。 “衡儿,朕记得与你说过,做事需要三思而后行,朕之前觉得你踏实,聪慧又稳重,可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糊涂事!” 皇上声音陡然拔高,随之砸到微生无衡头上的还有一本奏折。 是沈正所写,话里话外提及了他滥杀无辜的事情,虽未将他杀害李父的证据拿出来,但也列了几条他曾打死下人的事情。 “为君要恩威并施,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咳嗽着,虽然他是皇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对那些忤逆自己的人,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可在百姓心中,他也得是个明君,是个仁慈的君主。 “父皇......” “咳咳,你退下吧,滚回去好好想想!” 皇上对他寄予厚望,微生无衡心中得到这个认知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看来父皇还是有意让他继承皇位。 为君者...... 刚走出御书房,就听说霍敏敏已经落了水,还被沈译救了起来,他脸色一沉。 “告诉母妃,不必再顾及什么,明日本王便上门提亲,不计嫌言迎娶郡主为宸王妃。” 父皇的身子看着不太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变故,可他前面毕竟还有太子,他得为自己夺位争取最大的可能。 霍敏敏,他必娶。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贤妃娘娘。” 下属起身,准备去贤妃宫中,却被他忽然叫住。 “等一下,事不宜迟,本王今日就去提亲,免得夜长梦多。” 他听得清楚,御书房里的咳嗽声不断,皇上刻意压着咳嗽声,可却不能止住。 他忍了这么多年,哪怕他才是皇上心里最爱的儿子,可当初陈国公府势力大,让皇后压在贤妃头上这么多年,如今陈国公没了,他才表露出对他的看重。 说起来,皇上不爱任何人,他只爱自己的权力。 微生无衡紧紧捏着拳头,微生无烬欠他的,该还给他,皇位,得是他的! 第182章 郡主选夫 “什么?” 霍将军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家丁,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宸王殿下来提亲了?” “是啊将军,宸王已经将聘礼都抬到了府上了,外面那些百姓也都看到了。” 霍敏敏前脚落水被送回来,后脚宸王就来了,他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其中没有什么阴谋。 想起女儿的嘱咐,他冷着脸:“拒了,拒了,就说敏敏已经许配了人家!” 可微生无衡显然没有那么好打发,他朗声笑着进了正厅:“霍将军别来无恙,本王爱慕郡主已久,今日她落水之后更是心疼不已,本想和她相处些时日再来提亲,可本王担心郡主因为今日之事委屈,所以特地前来提亲。 将军和夫人也不必担心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本王的王妃容不得他们议论,更何况,本王那日承诺的三年不纳妾之期,绝无戏言!” 霍将军头都大了,赏花宴分明就是鸿门宴! “你!宸王殿下,小女已经心有所属,恕微臣不能答应。” “四弟,既然郡主已经心有所属,四弟可别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啊!” 微生无烬带着沈译来了,沈译同样神情严肃,一进来就跪在了霍将军面前。 “将军,晚辈心仪郡主已久,已经向家中父母说明,娶郡主为妻,更何况,郡主与晚辈是两情相悦,不存在强娶。” 他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微生无衡。 “四弟,你这是在求娶郡主吗?孤可从未听闻你心仪郡主啊,你这怕是为了霍将军的权势来的吧?听孤一句劝,男人要皇位要权力,自己放开手脚去争,别靠女子的家族势力来上位。” 微生无烬在他耳侧说的话让微生无衡险些朝他挥拳,他压住心中蹦出来的不适,说道:“二哥怎知本王对郡主没有情意?本王爱慕郡主已久,早在他之前就认识了郡主!” 他的确比沈译更早认识霍敏敏。 霍将军头发都快被他揪光了,他都不敢想,外面的人得说出什么话来! “宸王殿下,沈小郎君,你们二人说得天花乱坠的,都只是你们单方面的说辞,我得问过敏敏才是,更何况,皇上曾经有令,敏敏的婚事,她可以自己做主。” 微生无衡显然将这一茬给忘了,他心中懊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能让郡主过上更好的日子,那就是良配。” 沈译也不甘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微生无烬只是来看热闹的,现在他看够了,自然得回去陪徐清澜了。 “孤还要回去陪太子妃,太子妃如今怀有身孕,离不得孤,孤就不奉陪了。” 随后他便在一人幽怨一人怨毒还有一人头疼的眼神中走出了霍将军府。 苍兰榭。 徐清澜有孕初期还未曾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现在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身子各处的不适也慢慢出现。 “春俏,这汤太腥了,我喝不下,端下去吧。” 单是闻着就有些腻,胃里有些不适。 春俏和醒黛一脸担忧,醒黛问道:“太子妃,那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不然奴婢做些家乡爽口的菜给您试试吧,不吃东西怎么行呢?身子会熬坏的。” 春俏也说道:“是啊太子妃,奴婢们先去做着,到时候您尝尝。” 微生无烬刚好听到她们的对话,眉头一拧,“澜儿,不舒服了?我让莫神医来给你看看。” 徐清澜连忙叫住他,“殿下,莫神医说了,这不过都是女子有孕时的正常反应,你不必慌张。” 她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殿下,我先去歇一会儿。” 微生无烬依着她,抱着她一起进了屋。 屋里的熏香灭了,秋风从窗外吹进来,微生无烬将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守在屋里。 徐清澜躺在床上,却忽然困意全无。 “殿下,郡主那边如何了?” 微生无衡隐藏多年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沈译也去提亲了,现在就看她自己了,她选择谁,自然就能嫁给谁,毕竟当初霍将军向父皇求过恩典,许她自己为自己的婚事做主。 ” 他说着,又坐到床边,轻轻摸着徐清澜的肚子,“澜儿,你可想好了,等它出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这话成功地堵住了徐清澜的嘴,她索性闭眼,微生无烬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你好好歇着,我就在这守着你,一会儿醒了看看有没有胃口。” 霍将军府。 霍敏敏醒了过来,得知微生无衡和沈译都还赖在正厅,彼此不放过彼此,她一惊,一个疑惑的眼神,云翠便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走,去正厅。” 正厅,霍将军和程氏都有些坐不住了。 “敏敏!” 沈译见霍敏敏衣着单薄地就来了,急忙走到她跟前:“敏敏,你这身子刚落水,不宜出来吹风的,你本就体弱,若是染上风寒,肯定会折腾你的。” 而一旁的微生无衡,也只是目光停留在霍敏敏身上,见此,霍将军心中便更偏向沈译。 “我没事,听说你来提亲了?” 沈译还有些害羞,说话也结结巴巴:“我,我,就是,就是,敏敏,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当着那么多人和你有了肌肤之亲,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啊,敏敏,我,我是诚心来提亲的。” 他一紧张,耳根子也红,恨不得找个墙躲起来。 霍敏敏不经意间目光和微生无衡交汇,她疏离地行了个礼:“宸王殿下,臣女已心有所属,怕是不方便答应王爷了。” “郡主,你的心上人是他?” 霍敏敏在他眼底阴沉的目光注视下,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 她转头看了一眼沈译,长吁一口气,缓缓闭眼,“没错,我与沈小郎君两情相悦。” 沈译:“!!!” “敏敏,你......” 但随后,他又克制了些,兴许只是形势所迫呢?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娶回敏敏,他会一辈子待她好。 想到这里,沈译便竖起两指发誓:“霍将军,夫人,晚辈今日发誓,此生必定不负敏敏,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纳妾,一辈子只守着敏敏一人!” 霍将军心中暗喜,这可比那宸王的三年之期有诚意多了! 脸上的笑就快要压不住了,他不好意思地看着微生无衡:“王爷,您看这......” 微生无衡皮笑肉不笑:“无碍,既然郡主心有所属,那本王便不打扰了。” 说罢,带着下属转身,脸上的假笑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 “好一个将军府,既然拉拢不来,和本王不是一条心,那就没必要存在了!” 第183章 改立太子 皇上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批奏折的时候,甚至咳出一团污血,吓得刘公公急忙要传唤太医,却被皇上制住了,此事没有对外声张。 英王府。 得到消息的微生无陌心情大好,连带着看阜阳县主都多了几分好脸色。 “王爷,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啊?” “嗯,本王期盼的事情就快要有个好结果了,今日心情好,夜里去你房里。” 阜阳县主干笑两声,她不喜欢微生无陌,可她现在毕竟是英王妃,府里还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她若是再留不住人,那便是彻底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于是只好笑意盈盈地应下。 “好了,你先去准备着吧,本王还有公务。” 阜阳县主走后,微生无陌立马和下属商议起来。 没过多久,皇上在上朝的时候一头倒下,昏迷之后再也没醒过,前朝后宫都乱作一团。 微生无烬兄弟三人被连夜传唤进宫,与大臣商议国事。 这一夜,几个府里的女子都睡得很不安稳,徐清澜扶着腰,在苍兰榭门口来回踱步。 “太子妃,不好了,府门外来了一队士兵,说是……” 春俏脸上带着急色,剩下的话,她轻轻凑到徐清澜耳边说了。 微生无衡竟然拿出了皇上昏迷前的圣旨,要改立太子? “那门外的人是怎么回事?” 徐清澜预感有些不妙。 春俏扶着她的身子,待她坐下,才开口:“太子妃,那是……那是宸王属下带的人,他说太子殿下失德,皇上早就有意废除,今日圣旨一出,便要改立微生无衡,英王宸王和殿下正在宫里,几人争论不休。” 徐清澜当即下令:“让人将太子府的门关了,越快越好,不必理会他们,他们不敢硬闯。” 也不知道皇宫里面形势如何了,皇上的病情蹊跷,这圣旨到底是真是假也说不准。 徐清澜稳住自己的心神,顾不上身子的不适,时不时地观察着屋外的情况。 夜愈发深了,可还是未见微生无烬的人影。 徐清澜忽地心口一滞,捂着胸口,将春俏和醒黛吓了一跳。 “太子妃,您没事吧?” “太子妃!” 徐清澜抬眼,发现进来的人竟是商七。 可没有微生无烬。 商七眼底有些纠结,太子妃有孕,不知能不能承受住这种打击。 “太子妃,皇宫乱了起来,英王和宸王互不相让,两方势力斗了起来,太后前来救场,险些被误伤,是殿下挡在太后面前,救了太后,可……” 徐清澜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问出来的话也带上了哭腔,“殿下呢?” “那刀口上有毒,殿下昏迷,太医说,情况有些危险……” “太子妃!” 徐清澜控制不住地掉了几滴眼泪,被春俏和醒黛扶着:“我要见殿下,让我去见殿下!” “太子妃,您冷静啊,您还有孩子,若是您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错,殿下回来会难过的。” 徐清澜摸着凸起的肚子,不甘心道:“莫神医呢?让莫神医去啊!” “太子妃,莫神医昨日刚外出,他说得三个月的时间再回来,那时候,恐怕殿下的毒……” “商七,现在皇宫里面是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昏迷,养在太后宫里,也只是暂时安全,英王和宸王还在争论圣旨的真假,支持英王的大臣坚持认为圣旨真假还有待商榷。 支持宸王殿下的却说这是皇上早就打算好的,就是真的圣旨,支持拥立他为新太子。 支持殿下的大臣自然不认,以沈大人和霍将军为主的官员,正在和他们争论呢。”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还未争出个结果来。 见徐清澜脸色苍白,商七担心地劝道:“太子妃,您千万顾着自己的身子啊,这些事情,属下一定会尽力的。” 徐清澜缓了一下,想到霍敏敏,忽然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若是宸王铁了心要当新太子,那他一定会想办法打击殿下这方的势力。” 沈大人和霍将军将首当其冲。 “商七,你速去这两位大人府上,务必让他们看好府上的重要机密,也别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谨防栽赃陷害。” 商七点头,正准备走,徐清澜又补上了一句:“对了,你到时候就说,这是太子殿下一早就预料到的,特意让你提醒他们。” 若以她的名义,他们兴许不会当回事。 这个时候,谨慎些为妙。 “春俏,我们府上也同样要严管,以防有心之人弄些东西来陷害殿下。” 宸王要想拔除微生无烬的势力,必定会耍这些阴招。 “太子妃,您先歇着吧,这样熬下去,您身子撑不住的,更何况,莫神医也说过,您不宜忧思。” 这已经是深夜了,可徐清澜手上还不停地翻着书,又想起身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徐姐姐!” 白芷和叶展从屋顶跳了下来。 徐清澜一愣,“你们怎么……” 白芷连忙将房门关上,拉着她坐下,看了一眼叶展,说道:“徐姐姐,外面那个人似乎是宸王的下属,他带着人将太子府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是谁下的命令,说是不准进人,也不准出人。” 那…… 商七是怎么进出的? 徐清澜没有多想,问白芷:“你们怎么来了?” 白芷安抚着她:“徐姐姐,师兄也是听说皇宫里出了变故,所以特地赶了回来。” 她看到徐清澜脸庞上的泪痕,拉过她的手,说道:“徐姐姐,一定会有办法的。” 徐清澜脑子很乱,微生无衡的人摆明了就是要将她软禁,防止她为微生无烬谋划些什么。 她反握住白芷的手,“芷儿,你和叶门主一定要小心,我已经让商七去通知将军府和沈大人了,一定要防范他暗地里使小动作。” 另外,英王或许也可以利用一番。 她将自己的谋划粗略地告诉了二人,叶展听完之后,又提了些新的看法来。 待敲定此事后,两人会武,悄悄离开了太子府。 徐清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天刚亮,徐清澜被噩梦惊出一身冷汗,不得不起身。 春俏听到动静便进了屋,“太子妃,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宫里的情况如何了?” 第184章 逼急英王 “商七悄悄派人传来了信,说是英王似要谋反,昨夜已经将他养在城外的人马调了一批进城。” 徐清澜心头一跳,问道:“那宸王呢?” “宸王自然也有自己的势力,只是两方现在斗得厉害,贤妃更是挟持了黎贵妃,要挟英王退兵。” 英王果然按耐不住,开始行动了。 昨日她让人传出假消息,皇上的病可治,只需要按照某种方子服药一段时间便可恢复七八成。 微生无陌一无宸王受宠,二无太子智谋,选择铤而走险,暗地里给皇上下毒,眼瞅着机会就要来了,结果贤妃这个贱人更是趁机弄出个改立太子的旨意。 再暗中挑拨,微生无陌很快便坐不住了。 他何不趁机上位,还改立太子做什么? 直接弑父杀手足,登上至高无上的皇位,到时候一切都只能被他踩在脚下。 她现在担心的是微生无烬中毒的情况,莫神医的踪迹还未清楚,她必须要进宫一趟。 毒是微生无衡下的,他一定会有解药。 知晓了徐清澜的打算,春俏和醒黛齐齐跪在地上:“太子妃三思啊!” 徐清澜顾不了那么多,说道:“本宫要去见见他,兴许他手上有解药,进了宫之后,本宫会处处小心的。” 想到微生无烬,徐清澜的决心更盛。 “可是,太子妃,现在这样,我们是出不去的啊!” 醒黛垮着脸,心里将微生无衡那帮人骂了个遍。 “太子妃,不好了,那些人闯进来了,说是有人举告太子殿下和祁国私通,要进来搜查罪证。” 徐清澜抬眼,人已经到了她的院子门口。 来人是江指挥使,她记得,这人和贤妃娘家有亲。 他进屋,看了一眼徐清澜,眼里的轻蔑虽未表露得太明显,但徐清澜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屑。 见她似乎正要往外走,他问道:“太子妃这是要去哪啊?下官接到举告,怀疑太子与祁国有私,奉命前来搜查。” 身后还带着一队人,个个凶神恶煞。 “哦?奉命,奉谁的命?是贤妃还是宸王?不管是贤妃还是宸王,都没有资格骑在太子头上吧? 举告?是何人举告,将他提到本宫面前来,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趁着太子殿下昏迷了,要往他身上泼多少脏水!” 江指挥使皮笑肉不笑,“太子妃,这可不是泼脏水,你可是祁国人,这个大家都知道,兴许就是你蛊惑太子和祁国暗中勾结,想要以此谋点利呢?” 徐清澜打了他一巴掌,江指挥使在暴怒的边缘,身后手下就要上前,被他制止。 他用舌头顶了顶腮,笑了一声:“太子妃,下官劝您不要挣扎了,太子殿下昏迷不醒,情况凶多吉少,只能说是他的报应,至于你……” 他吩咐一声,“宸王还请太子妃去府上做客呢,太子妃,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太子若是问心无愧,何必害怕搜查呢?” 徐清澜冷笑着回答:“本宫可不信你的人品,若是搜着搜着,搜出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该如何呢?想要栽赃,也找个高明的手段来,给本宫滚出太子府!” 江指挥使还欲争执,叶展和白芷从天而降。 正中他的下怀,他一笑:“太子妃,这两人形迹可疑,许是祁国来的奸细,来人抓住他们!” 叶展活动了一下筋骨,“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见多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不知死活的,怎么,怕投不了好胎上赶着去阎王爷那报道是吗?” 叶展出手利落,很快将一群人打趴下。 江指挥使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吊儿郎当的人竟然身手如此了得。 “把他们绑了!搜身!” 徐清澜一声令下,江指挥使和带来的人都被绑住了手脚。 叶展东摸摸西看看,终于在一个人身上摸到了一封信,拆开一看,竟在模仿着微生无烬笔迹的信。 信上话里话外都在与祁国勾结,徐清澜冷着脸,将信砸到他脸上。 “宸王殿下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们就不怕被世人知道吗?既然这样,叶门主,劳烦你带着他们在街上游走一圈,把他们所做,告诉百姓。” “本宫,要进宫。” 宫门口被英王的人拦着:“任何人都不得入宫!” 徐清澜直接跪在宫门口,声泪俱下:“请上天还妾身一个公道,太子殿下昏迷之际,宸王竟指派下属假借搜府,意图栽赃,置太子和妾身于死地,请苍天开眼,让皇上醒来,为妾身主持公道!” 徐清澜跪在宫门口,声泪俱下的言辞很快便引来了围观的百姓,得知事情经过的百姓心中正义感油然而生,闹了起来。 守门的士兵见状腿都快软了,连忙和同伴说了一声,往宫里去了。 很快,宸王黑着脸出来了。 他已经几日未回府,脸上的疲惫肉眼可见。 “太子妃这是做什么?” 说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本宫不过是被人恶意栽赃,宸王殿下,本宫的夫君昏迷不醒,本宫要见他,你总不能拦着吧?更何况,太子还是你的二哥,于情于理,你都不能趁他昏迷下死手吧?” 要不是门口还有百姓,微生无衡都快控制不住想要掐死她。 “太子妃,你到底想做什么!” 微生无衡无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只好将徐清澜请进宫。 两人并排走在宫道上。 “本宫知道你想要皇位,是以英王投毒之后,你看出来了,可你没有提醒皇上,反而趁机和贤妃弄了个圣旨出来。” 微生无衡听到她说话,并不意外她能猜到。 他的沉默,在徐清澜看来,就知道她猜对了,玉石趁着这个劲头,继续说道:“本宫要解药。” 微生无衡终于是没有忍住,掐着徐清澜的脖子,刚捏上她的脖子,他便不禁感叹,若是他也能有个这样胆大的宸王妃,该多好。 可一切都是微生无烬的,微生无烬霸占太子之位这么多年。 也该还回来了。 “没有解药,微生无烬自寻死路,他必死无疑。” 徐清澜用力拍开他的手,喘息着,“没有?宸王,若是我说,有法子解决英王呢?可否换一枚解药?” 英王虽然失了圣宠,可到底比微生无衡年岁稍长,府上幕僚众多,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棘手。 “你母妃要挟黎贵妃不过是一时之计,将英王逼急了,他可不会顾及什么黎贵妃,到时候,别说贤妃,就是你,也早晚死在他刀下。” 微生无衡拳头捏紧,手背青劲爆起,“你别说了!本王让你别说了!” 他不可能会输给英王! “呵,宸王殿下,本宫只想要夫君平安,至于太子之位如何,那是你们的事,本宫不会干涉。 更何况,本宫不过是一个有孕妇人,能谋划什么呢?用一枚解药换一个解决英王的方法,很划算。” 微生无衡控制不住地心动,可他也知道,眼前女子诡计多端,没准就在哪给他挖了坑。 “本王考虑考虑,你先去见微生无烬吧。” 第185章 二子相争 太后寝宫。 徐清澜如愿见到了微生无烬,太后叹息一声,将所有下人都禀退。 “好孩子,苦了你了。” 徐清澜眼眶有些微红,见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他的手。 “殿下……” 声音有些哽咽,太后握着手里的佛珠,转身由嬷嬷扶着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殿下,你放心,我已经暗中差人去请莫神医回来了,最多三四日,你一定要撑住啊!” 顿了顿,随后又说道:“殿下,若是你撑不住,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就……” 一滴冰凉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上,徐清澜背过身。 忽然感觉有人将她拉入了熟悉而坚实的怀抱。 “你就如何?” 徐清澜讶异地转身,“殿下,你……你没事了?” 微生无烬搂着她,悄声说道:“本就是我的一个计划,怕连累你,所以这事我连商七都瞒着的,谁知他竟然还是去告诉你了。” 指腹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温声说道:“澜儿,我不想让你担心,对不起,是我错了。” 认错得很干脆。 徐清澜轻轻推开他的怀抱:“早知道你是故意的,我就不该惦记。” 她转过身,有一丝懊恼,微生无烬连忙拉着她的手,待她轻轻坐回床边,便将她揽入怀抱,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她。 “让大哥和四弟先斗一斗吧,总归是对我有利的。” 最后,他说了这么一句,徐清澜忽然想起她还答应了微生无衡。 “所以,澜儿,若我是真的昏迷,你打算告诉微生无衡,如何对付微生无陌呢?” “我只是拖延时间,并没有什么好主意。” 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往后澜儿千万小心些,即便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别急着插手,一切以保全你自己为重。” 徐清澜忽然想起皇上的情况,打探道:“父皇如何了?” 微生无烬眸光暗了下来,平心而论,他已经对皇上没有父子之情了。 “他还在昏迷中,是微生无陌下了毒,只是他运气也不怎么样好,本想借此机会上位,结果却被微生无衡抢了先。” 此刻,微生无陌必定恨死了微生无衡,正如二人此刻在御书房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样。 “四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贤妃绑架本王的母妃,是想要挟本王放弃争位吗?” 微生无陌右手按着剑鞘,怒视着微生无衡。 “大哥,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我们二人谁做皇帝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只是大哥,我似乎比你更得父皇喜欢呢,他留了圣旨,你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忤逆他吗?你这是抗旨!” 贤妃控制了黎贵妃,微生无陌不好轻举妄动,但他也不想承认那道圣旨,他看过圣旨,的确是皇上的笔迹,可他觉得不对。 父皇不可能此刻就将微生无衡改立为太子。 想到自己训练了多时的士兵,微生无陌稳住了心神。 “四弟这是执意不肯想让?” 微生无衡此刻拔剑,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大哥,对不起了!” 两人在御书房里打了起来,宫人们吓得四处逃窜。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宫里放了信号弹,混进新都的两方人马索性撕破各自的伪装,斗了起来。 贤妃宫中,她身边的嬷嬷将黎贵妃按在椅子上,她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想到啊,贵妃你也有今天?” 这么多年,明明她才是皇上心中最爱的女人,可因为她家世不显,处处被人压一头,皇上担心太宠爱她会给她招揽祸端,于是表面上最宠爱的人变成了黎贵妃。 每每看着这个受宠的冒牌货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她都恨不得将她的脸划破。 她这样想了好多年,如今也就这样做了。 鲜红温热的血从黎贵妃脸上滑落,滴在她华贵的裙子上,疼痛将她的意识唤醒,咒骂着贤妃:“你这个贱人!江沅你不得好死!” 贤妃又狠狠甩了几个巴掌在她脸上,手上粘上了她的鲜血,心中畅快无比。 “不得好死?哈哈哈,贵妃啊贵妃,这么多年,你不过是本宫的挡箭牌而已,可你竟然敢在本宫面前炫耀皇上对你的宠爱,你享受的一切优待,都是因为本宫!” 黎贵妃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嘴上却不肯求饶半分。 “那又如何,皇上宠爱了本宫多年,本宫得到的好处可是实打实的,而你,不过是个蠢货,信着皇上对你的爱?爱有什么用呢?他要是真爱你,怎么舍得让你屈居人下? 皇后就算了,为何又不肯封你为贵妃呢?他可是皇上啊,天底下谁敢忤逆他?” 这话刺痛了贤妃,她保养得当的脸庞逐渐扭曲,发泄似地踹了黎贵妃。 “你住口,你给本宫住口,你这个贱人!本宫早晚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而你,就在黄泉路上去看这一幕吧!” 贤妃将她踩在脚底,发泄着这么多年来心头的憋屈。 她记得,有一年,还在王府的时候,黎贵妃抢了她的炭,害得她被冻伤了手,还染上风寒大病一场。 还有以往的桩桩件件,她每每想起一件,脚下的力度便更加深一分。 好在,她还有衡儿,她的儿子可不是英王那样的废物,他定会当上太子,往后登基为王,届时她便是太后。 许是她心中所愿得上苍垂怜,贤妃的贴身丫鬟一脸喜色地跑了进来。 一眼看到了昔日宠冠六宫的黎贵妃,此时正狼狈不堪。 “娘娘!英王殿下造反谋逆,已经被宸王殿下派人活捉了!”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个消息落在黎贵妃耳朵里恍如晴天霹雳,她不顾脸上和身上的疼痛,呵斥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贤妃嗤笑着:“贵妃,认清现实吧,你儿子造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她转身吩咐宫女嬷嬷:“将这个贱人给本宫带上,咱们去御书房,好好让她看看,她的宝贝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黎贵妃挣扎着,“本宫不去,江沅,你这个贱人,你休想害本宫的陌儿,本宫一定会昭告天下,你儿子才是逆贼!” 陌儿不可能会输的,陌儿才是未来的大雍新主! 她不信! 第186章 渔翁得利 御书房,此刻正挤满了朝中重臣,微生无衡受了些伤,但气势却足,微生无陌被他绑着,扔在地上,堵着嘴。 “你放肆!” 黎贵妃被人拉着进来的时候,直接扑到了微生无陌的身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伤口:“微生无衡,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和太子都在昏迷中,你竟敢残害手足!” “残害手足?黎贵妃,本王是肃清逆贼,可不是残害手足!可不要胡说!” 贤妃和微生无衡站在一起,她傲慢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吩咐道:“既然是逆贼,那就处置了吧,不知各位大臣可有异议?” 此刻御书房的大臣大多已转投微生无衡一派,顿时齐声恭敬回答:“臣无异议!” “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做!皇上还未醒呢,你们怎么敢的?陌儿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 黎贵妃发疯似地,看准一旁侍卫配着的剑,起身抽出长剑,朝着贤妃刺过去,被微生无衡察觉,一剑封喉。 微生无陌瞪大眼睛,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微生无衡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发现没有看到霍将军和沈大人,问道:“霍将军和沈大人何在?” 他想了想,觉得贤妃说的很对,左右都已经假传圣旨了,做太子不如直接让皇帝传位于他。 到时候,他就是整个大雍的主人! “这......似乎有几日没有看到沈大人和霍将军了。” “是啊,他们似乎没进宫来。” 挤在御书房的大臣们窃窃私语。 微生无陌被人架着,微生无衡便立刻让刘公公将圣旨念出来。 等念完圣旨,微生无衡正要接下,便被门外的变动打断,微生无烬长身立于门口,手里持着剑,“四弟,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假传圣旨,还敢在宫中屠杀嫔妃,怎么,还想弑兄?” 他看了一眼被绑着动弹不得的微生无陌,心中暗骂他废物。 微生无衡大惊,握着剑柄的手都用了几分力气,“你,你没昏迷?” 贤妃在他身侧,撺掇着说道:“衡儿,还等什么,就差这一步你就是皇帝了,杀了他!” 微生无衡将圣旨展开,明晃晃地拿在他面前晃悠:“二哥,这可是父皇的圣旨,既然是父皇的意思,那便别怪弟弟得罪了!” 他拔剑,一步步靠近微生无烬,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怒骂:“你这个逆子!” 微生无衡顿时大惊:“父皇?” 贤妃跌着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皇上?” 与皇上一同前来的,还有莫长卿和太后,皇上猛地咳嗽了一番,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竟然敢假传圣旨。 还有一旁的微生无陌,竟然敢给他下毒! “咳咳,你们这些逆子,都巴不得朕早点死!咳咳,还有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来人,将他们拖下去!” 微生无衡不甘心,他再次抬头时,看向所有人的时候,目光阴狠,“父皇,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儿子不义了!” 微生无烬和他拔剑相向,二人打斗了起来,同时新都城门关闭,太子的人和宸王的人也在城内斗得不可开交。 太子府。 不信神佛的徐清澜跪在佛像前,身后的两个丫鬟也跟着她一起祈祷。 片刻后,她问道:“隐雨门的人呢?来了吗?” “太子妃,叶门主已经带人进了宫,此刻应该已经与殿下汇合了。” 随后,徐清澜满意地看着满院子的贵夫人和小姐,搬了个椅子坐下,缓缓开口:“本宫知道你们的夫君或者儿子是支持宸王殿下的,可宸王毕竟是乱臣贼子,他不可能会成为储君,皇上已醒,你们若是还执迷不悟,等着你们的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待所有人露出深浅不一的害怕神情,她又说道:“不过嘛,本宫也可以给你们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愿意反水,也不是不能留得命在,即便你们只是后宅夫人小姐,但本宫知道,只要你们想,宸王殿下的罪证,也不难找到,对吗?” 一阵窃窃私语之后,有人便开了这个头:“太子妃,臣妇愿意回府,将宸王殿下的罪证整理出来。” “臣妇也愿意。” “臣女也愿意为父兄分忧!” 很快,宫内传来消息,微生无衡被擒,皇上震怒,加上各位夫人所列的罪证,微生无衡便被押入了天牢。 微生无陌给皇上下毒,便当场赐了鸩酒一杯。 宫里的事情一连处理了三日,微生无烬才回府。 一回府,他便紧紧地抱住了徐清澜,将头埋在她的颈侧:“澜儿......” “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徐清澜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殿下,可是皇上说了什么?” “是,也不是,澜儿,我只是忽然觉得,皇上被下毒,被最喜爱的儿子背叛,是他咎由自取。” 徐清澜拉着他坐下,捏着他的手,待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时,那满眼凄凉才化作一缕柔情。 “皇上说,他从来都没有将我放在心上,因为他恨母后,恨陈国公府的所有人,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他才不得不冷落自己心爱的女子,连带着她的孩子都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这是我本该欠他的。” 徐清澜听得皱眉。 “他还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四弟挡箭的,可如今他亲眼所见四弟谋反,这是踩在他头上去了啊,可他竟然还想揭过他的罪行,澜儿,若不是你那些罪证送来得及时,他定会拼死护着四弟,即便他无法再做宸王,乃至于太子,皇帝,可皇上为他谋算的,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 这种爱,他从未在皇上身上看到过。 “殿下,他不值得你难过,我想,他应该已经时日无多了吧?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子嗣了,微生无衡和微生无陌不都是他亲自教导起来的好儿子吗? 他最不喜你,可你却偏偏是最争气的,殿下,为父不仁,你便无需再放在心上,就像,我对徐业成那样。” 徐清澜叹气,忽然觉得这个比喻不恰当。 “殿下,我们还是进宫看看皇上吧,他应该时日无多了。” 她也很想见识一番,这样无情的父亲,临死前会是何等光景。 第187章 凤落新都(结局) 皇宫。 皇上双目失神地躺在龙榻上,皇后坐在他身侧,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但神情极其冷漠,嘲讽。 “难受吗?皇上,你瞒着臣妾这么多年,臣妾都以为,能和你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可你万般不该,不该将烬儿拉来当挡箭牌!你自以为对贤妃是真爱,可你给过她什么了?你说你总是畏于朝臣势力,可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皇上,只要你想,你便可以做任何事。 你没有那么爱她,反倒时时刻刻拿着国公府来当挡箭牌,你最喜欢的不就是自己感动自己吗?臣妾若是贤妃,只会更恨你的!” 听到恨这个字眼,皇上眼中有了怒火:“你这个毒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朕要废了你的皇后之位,来人!咳咳咳!来人!” 皇上咳出一口鲜血,外面的人却仿佛置若罔闻。 皇后忽然掩唇一笑:“皇上,没人会来的,你如今废不了臣妾的,等你一死,臣妾的烬儿便会继承皇位,本宫还是太后,怎么样,你最不喜欢的人反而成了太后,你想扶持着与烬儿夺位的宸王却连累你心爱的女人做不成太后,怎么样,心里恨吗?” 她拍了拍手,便有人将贤妃也带了进来,皇上看到她那一刻有些震惊。 此刻的贤妃哪还有之前的光鲜亮丽,不过几日便像是老了十岁。 皇后扶了扶发髻上的流苏,“贤妃妹妹,好好和皇上叙叙旧吧,说不定他就快下去了,到时候你们黄泉路上还能遇到。” 贤妃厌恶地抬头,直勾勾地与皇上的眼神对视。 “沅儿,你为何要这样对朕,朕已经让衡儿当上了宸王,咳咳咳,若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很快便可以当上新太子,皇位都是他的,可你们为何要谋反啊!” 语气里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贤妃自嘲地笑了:“哈哈哈,皇上,你以为,臣妾这么多年过得真的好吗?你口口声声说臣妾是你最爱的女人,我们的儿子也会是你最器重的孩子,可你怎么做的呢?” 贤妃一边回忆,一边任由眼泪滑落,“你任由那些女人欺负臣妾,让臣妾再等等,臣妾等啊等,才发现你不过是骗臣妾罢了,你那颗真心,早已分成不知多少份给别的女子了,臣妾恨啊,怨啊,没有法子啊! 谁让你是皇上呢?海誓山盟你可以随口说出,只有臣妾一个人当真,皇上,你真的一点不觉得你亏欠了臣妾和衡儿吗? 你扶持黎贵妃来当挡箭牌,可臣妾知道,你那是看重她的美貌,你说她有趣,臣妾忧虑,难过,甚至太医都说臣妾忧思过度,恐对寿数有碍,可你从未瞧得见!你只顾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所以衡儿要争的时候,臣妾就铁了心一定要登上高位。 你不肯给的,衡儿愿意为臣妾这个母妃争,你是个失败的人,可衡儿不是,他只是运气不好,你也不配做他的父皇。对了皇上,你知道为何你的病会一日比一日更严重吗?” 皇上显然是茫然的,他听完贤妃的话本想反驳,可浑身没什么力气,连喘气都觉得有些困难。 贤妃畅快一笑,“那是因为英王给你下了毒,臣妾担心毒不倒你,特意给你加了份量呢,哦,对了,还有皇后,她也恨你呢,臣妾和她斗了一辈子,没想到在给你下毒这件事上倒还挺有默契。” 贤妃神色癫狂,看着快死的皇上,心中说不出的舒坦。 皇上奋力抬起手,想要扯下悬挂在床边的那条明黄色带子,却被贤妃按住了手。 “皇上,臣妾还有很多很多怨气没说完呢,臣妾不想下辈子再遇到你了,所以劳烦你再多听听吧!” 不知道说了多久,天空外面下起了雪,皇后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顿时融化在手心里。 紧闭的房门打开,贤妃的表情如释重负,看到皇后接雪,笑道:“皇后娘娘好雅兴,臣妾告退。” 她早已被赐了白绫,了却了心中的遗憾之后,便落寞地走回了自己的宫殿。 皇后看着她的身影,急忙将目光瞥开,入眼的是越来越多的雪花,从天际散落,似乎她也回到了十四岁初遇皇上的那个雪天。 恍然间已是半生蹉跎,她耳边传来刘公公凄厉的哭喊:“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之后,太后便成了太皇太后,自请出宫去寺庙长居祈福。 皇上的子嗣便只剩下微生无烬,太子便顺理成章地继位成为大雍新帝。 “娘娘,皇上说了,今日登基和封后大典同时举行,您受累了,先吃点东西吧,不然这一圈流程走下来,您可受不住啊!” 徐清澜搬进的宫殿改名为凤栖宫,是微生无烬特意选的一个新的宫殿,各处都极好。 春俏和醒黛正一左一右地忙碌着给她梳妆打扮。 白芷和徐清茹也来了,雪姨娘更是眼眶一红,默默坐在靠窗的榻上对着上天悄悄念着:“夫人,您看到了吗?小姐如今做了皇后了,做了大雍的皇后了,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您放心吧!” 霍敏敏送别了太后,此刻也赶了宫里祝贺,她赶在皇上驾崩前和沈译成了婚,此刻心中对微生无烬夫妇二人心存感激。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今日娘娘的封后大典,臣妇带了礼物,娘娘务必要收下啊。” 徐清澜笑着收下了,凤栖宫里的说话声倒是打消了她心中的紧张和担心。 吉时将至,微生无烬亲自来了凤栖宫接她,两人一席华服,微生无烬眼里的笑意感染了徐清澜,她轻轻将手递给他,大掌一扣,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澜儿,你会永远都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此生我也只会有你一个皇后,后宫再无他人。” 他的话透着决心,之前那些劝他纳妃开枝散叶的大臣,都被他安置妥当了。 他见过先帝乌烟瘴气的后宫,知晓母后度日的心酸,如今他为新帝,自然不会让自己心中的人去受苦。 两人携手共赴大典。 此后,大雍将会开启了一段被后世载入史册大幅歌颂的繁荣治世局面。 大典礼成,至此凤落新都,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正文完) 第188章 番外1 徐清澜 x 微生无烬 “澜儿,今日孩子可有闹你?” 微生无烬下朝之后便急着赶来了凤栖宫,见了徐清澜,目光便柔和了许多,今日上朝的疲惫一扫而空。 徐清澜自然地拉过他的手,将他的大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金太医和莫神医都来看过,说......” 微生无烬紧张起来,“澜儿,你就别吓唬为夫了,为夫胆子小。” 徐清澜噗嗤一笑,将心头的话说了出来:“他们都说,这一胎是两个孩子。” 微生无烬先是眉头一皱,又紧紧握住她的手,略显担忧:“澜儿,可是这样你就会受两次苦楚,我......我竟然没法替你承受。” 她摸上他微微皱起的眉,替他抚平担忧。 “阿烬,你有这样的想法,已经是全天下大部分男子难以做到的了,有神医和太医在,不会有事的。” 徐清澜又转移到了另外一个话题:“阿烬今日上朝可是有不开心的事?” 提及此,微生无烬眼里的光影透着幽深,“今日竟然还有人敢提,让我广纳后宫的事。” 他登基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昭告天下,力排众议立徐清澜为后,此生他的后宫也只有徐清澜一个皇后。 徐清澜肚子的月份大了,最近又有人开始找死,想要送家族的女子进宫。 徐清澜心口闷闷的,说不出话来,她和微生无烬一路走来,历经了那么多事情,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便是不想和他人分享微生无烬。 她这样想,也是这样表示的。 “殿下,我不想与旁人分享你。” 原本还一腔愁绪的微生无烬,听完这句话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澜儿正是因为心悦他,才舍不得分享。 得到这个认知,微生无烬很是高兴。 “澜儿,你放心,那群老不死的,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微生无烬轻轻揉摸着徐清澜的肚子,已经在期待孩子降临之后。 徐清澜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微生无烬早已跟莫长卿和金太医请教过相关事宜,稳婆也早已请进了宫。 夜里,徐清澜的腿难受时,微生无烬便会一次次替她按摩,缓解她的不适。 生产将近,徐清澜白日里会在御花园走动,有助于之后生产。 这日,春俏和醒黛正陪着徐清澜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 御花园里的花草都是微生无烬特意命人从各州搜罗来的,怕徐清澜无聊,便想着可以给她闲来观赏,打发时间。 春俏满眼都是那些被打理得极好的花草,“娘娘,再过些时日,等小公主或小皇子出生了,便可以办宫宴赏花了。” 醒黛也点头,语气难掩兴奋:“是啊,娘娘,到时候您应该也出了月子,正是出来赏花的好时节呢!” 不远处,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御花园里,春俏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待看清她那张脸之后,更是怒从心起。 那张脸竟与徐清澜有五分相似,再按照徐清澜的打扮刻意模仿,竟能够达到七分相似,一瞬间,她心中便确定,此女必定不怀好意。 “春俏,怎么了?” 见她表情不对,徐清澜也发现了那个蓝衣女子,冷笑一声,那女子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柔柔地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徐清澜审视的目光将她的穿着打扮一一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哪家小姐?” 之前也参加了不少宴会,可却未曾见过哪家贵女和她相像的。 “臣女是礼部尚书家的嫡次女,赵平瑶,之前因为体弱,一直在漳州养病,今年才回新都。” 春俏看她的样子,连说话的停顿也与徐清澜刚入太子府时很像,天底下是不可能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的。 “娘娘......” 徐清澜制住她要说的话,问赵平瑶,“赵小姐为何一个人进宫?这是要做什么?” 赵平瑶缓缓跪下,面上含笑地看着她,回答道:“臣女是进宫来拜见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曾与臣女母亲是手帕交,母亲这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不便出门,便让臣女代她进宫来探望太后娘娘。” 话说得滴水不漏。 “赵小姐,怕是走岔了路,太后娘娘的寝宫,可不必经过御花园呢。” “臣女第一次进宫,不知道路,便随意指了个宫人带臣女去,可不知怎么回事,竟就走到了这,还惊扰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站在她身旁的太监立马跪地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奴才一时糊涂,竟将赵小姐带到了御花园,奴才该死!” 徐清澜浅尝了块糕点,味道很是不错。 说道:“起来吧,既然是一时走错,那便要记住了,下次可千万别走岔了。” 赵平瑶行礼之后离开,被宫人带着往太后寝宫的方向走去。 醒黛终于忍不住吐槽:“娘娘,奴婢看那个赵小姐就是不安好心,兴许......” 她没有说出那些字眼,害怕徐清澜生气。 但她也只是笑笑,说道:“若是殿下的真心那般容易移情别恋,本宫也不稀罕了。” 她的东西,只能是她的,别人碰了,她就毁了。 两个侍女还在为她鸣不平,脑子里已经将所有最坏的可能都给想了一遍,什么赵小姐替身上位,抢夺后位,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徐清澜忽然按着自己的肚子,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春俏吓坏了:“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要生了?快,快来人啊!” 明明还有十日的预产期,怎么提前了? 微生无烬正好赶到,一把将徐清澜抱了起来:“澜儿,我来了,澜儿,我来陪你!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抱着徐清澜进了凤栖宫,产婆纠结地看着待在徐清澜床前的微生无烬:“皇上,女子生产之时,男子最好在外等候,您贵为皇帝,这......恐怕血气冲撞了您啊!” “血气冲撞?皇后是朕的妻子,谈何冲撞,你只管安排,朕就在此处守着皇后。” 徐清澜此刻脸上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渗出,打湿了中衣,额头汗淋淋的。 “啊烬......疼......” 产婆连忙取来参片给她含着:“娘娘,您可千万要坚持住啊,您这一胎是两个孩子,要受些苦头,您按照老奴的指示来,别担心。” 微生无烬眼眶通红,紧紧攥着徐清澜的手:“澜儿,我在呢,我陪你,你若是疼的话,来,你咬我!” 他挽起袖子,将手臂递到她面前。 第189章 番外2 徐清澜 x 微生无烬 门外,徐清茹和白芷也在焦急地等待,雪姨娘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 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可徐清澜肚子里还是两个孩子。 等了接近两个时辰,屋里才传来婴儿哭啼。 徐清茹和白芷相拥,雪姨娘激动地抹了抹眼泪,待产婆出来便忍不住问道:“娘娘如何了?” 产婆得了赏赐,心情大好,笑道:“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小公主都平安,不过刚刚生产完,还有些虚,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三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微生无烬看着徐清澜的睡颜,只觉得她越发惹他怜爱了,怎么也看不够,一旁奶娘抱着的孩子,他简单地看了两眼,便吩咐:“先抱下去喂着,等皇后醒了你们再抱来给她瞧瞧。” “是,皇上。” 他摸了摸徐清澜额角的碎发,轻声说道:“澜儿,你辛苦了,你先好好歇着,为夫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他转身之际,眼神瞬间变了,将春俏和醒黛叫来。 “离莫神医说的预产期还有十日,为何皇后今日会突然发作?可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她?” 春俏和醒黛对视一眼,纷纷跪下。 醒黛先开口:“皇上,今日,今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里,见到了赵小姐,那赵小姐的长相和穿衣打扮加起来,竟然与皇后娘娘有七分相似,兴许是娘娘心中忧虑,所以才......” 微生无烬在脑海里回忆着姓赵的官员,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应该是哪家小姐。 “是礼部尚书赵大人的嫡次女,赵平瑶小姐。” 春俏补充了一句。 微生无烬不解,“她进宫做什么?” “赵小姐说,她母亲赵夫人和太后娘娘曾是闺中密友,她是代赵夫人来探望太后娘娘的。” 太后...... 微生无烬当即将所有的事情关联在了一起,长吁一口气,叫来了商九:“太皇太后长居佛寺清修,一个人太孤独了,太后为尽其孝心,便自请与太皇太后一同清修。” 春俏和醒黛惊讶,皇上竟要送走太后?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微生无烬转身看到徐清澜,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 徐清澜还未醒,徐清茹三人看过孩子之后,便先出了宫。 “澜儿,你放心,任何要破坏我们二人情分的人,我都不会让他留在新都。” 要么,死,要么远离新都。 太后被送走,赵平瑶的事就这样暂且被揭过,时间一转便到了小公主和小皇子百日宴的日子。 “澜儿,你今日真好看。” 微生无烬环着她的腰,亲昵地将下巴搁在她头上。 “好了阿烬,现在你都是两个孩子的父皇了,你怎么还这样黏人啊?” 他反笑,握着徐清澜的手,“黏着你一辈子都不够呢,月儿和安儿得快些长大,等他们接了担子,我才有更多时间去黏你啊。” 小公主是姐姐,取名微生泠月,小皇子起名微生璟安。 “对了,殿下,我今日听商九说,你在前朝发了好大的火,还处置了礼部尚书?” 微生无烬语气冷了下来,“算不得处置,只是贬了他而已。” 微生无烬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赵大人跪在金銮殿上,舔着脸谏言:“皇上,您要广纳后宫啊!” 微生无烬被他吵得头疼,便将他叫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朕广纳后宫?” “正是!皇后娘娘虽已诞下公主和皇子,可您膝下不可如此子嗣单薄啊,还请皇上为江山社稷着想!” 微生无烬气笑了,看着那群大臣的脸色,忽然开口道:“既然赵大人如此关心子嗣的事情,那朕便赐你个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赵大人有些忐忑:“何事?微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倒不必,朕封你为镇国公主,派你和亲,届时赵大人一定要想法子繁衍子嗣,那就是造福天下的大功一件啊!” 殿上传出憋笑的动静,赵大人脸色惨白:“皇上!微臣做不到啊!如何能封微臣为公主啊,微臣也做不到繁衍子嗣啊......” “既然做不到,那便闭嘴!” 赵大人彻底老实了,接着,又有人举告他倒卖宫中祭祀所用的金银器物,被微生无烬贬了官。 群臣都在笑话他,赵大人只觉得这辈子还没有哪一日和今日一样难堪。 回忆结束,微生无烬笑着,和徐清澜一同前往百日宴。 徐晓棠和谢扬也来了,见到徐清澜的那一刻,徐晓棠忍不住替她流泪,“你弟弟走不开,但是也托我带了礼物来,澜儿,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到她身后的谢扬,徐清澜也笑着打趣:“姑姑也是,等到了年少时所爱。” 宴会上,再也无人打起入宫的心思,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埋头吃东西。 徐清澜坐在微生无烬旁边,他已拟旨将微生璟安封为大雍太子,微生泠月为长公主,赐公主府。 “等女儿长大了,便让她摄政。” 微生无烬在徐清澜耳畔说了这么一句,嘴角微勾:“也给那些老家伙们一些缓冲的时间,免得气死了,澜儿放心,我们的女儿,能做到的。” 席间,徐晓棠投来了一个放心且宽慰的眼神,徐清澜偏头看到微生无烬,忽然回忆起第一次与他相见时。 那是,真心尚无,满心都是挣扎着在大雍活下去的算计。 而现在,她已认定微生无烬。 余生,他们会共度,徐清澜牵起他的手,似乎填满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愿此刻长存。 第190章 番外3 霍敏敏 x 沈译 1 沈霍两家一文一武,两家家主曾把酒言欢,笑说着日后两家子女缔结姻缘。 沈译第一次见到霍敏敏的时候,是在太后宫中,他跟着沈夫人入宫拜见太后,年幼时的他根本坐不住,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 霍敏敏缩在太后身后,时不时探出个小脑袋来打量他,他看到那抹视线朝他看过来,便总是坐直了身子。 “好了,两个小皮猴,去外面玩吧,敏敏啊,跟着沈译哥哥出去,不要乱跑,知道吗?” 太后抚摸着霍敏敏的脑袋,目光柔和地嘱咐了一番。 两人在御花园里度过了愉快的几个时辰,等到出宫的时候,沈译还时不时地从马车窗户往回望。 沈夫人的脸上挂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够了么?译儿,往后少和她来往,武将家的姑娘,不懂规矩,你长大了要娶的人,可得是书香门第的温婉淑女。” 沈译向来听话,但是这话他不爱听,虽然娶亲不娶亲的还言之尚早,可是他感觉得到,母亲不喜欢霍敏敏。 若是他应下,以后肯定不能和她一起玩了。 所以,他偏过头,不顾沈夫人刀子似的眼神,将眼睛闭上装睡。 好在,他和太子微生无烬有些情谊,他们都在同一个书院读书,他总能跟着微生无烬入宫,或是远远看她一眼,或是偶尔打个照面。 一次,霍敏敏意外落入了琼池中,沈译慌乱,想也没想地就往下跳,将霍敏敏救了之后,他浑身湿透了,这才想起沈夫人也在宫中,他惊慌失措。 “完了完了,殿下,你可得帮我啊!要是被我娘知道我跳下去救人,还救的是霍敏敏,她肯定又要念叨我!” 想到沈夫人的碎碎念,沈译便觉得浑身上下更冷了,打了个寒颤,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玉佩已经丢了。 霍敏敏醒来后看到的人是微生无烬,也让她误会了数年,渐渐对他心生情愫。 长大后,那份情谊也因为救命之恩的加持越发浓重。 霍将军屡立奇功,霍敏敏也被破格封为重华郡主,这些年常伴太后左右,更得太后喜爱。 沈译坐在酒楼厢房,看着太后出行的车驾,内心苦涩,转头对微生无烬说道:“你倒是好福气,太后娘娘有意为你和霍......重华郡主赐婚,她是个很好的女子,阿烬,若是日后她真成了太子妃,你可否多顾着她些。” “你想顾着她,那便由你亲自照看,孤不会娶她。” 微生无烬抿了一口杯中酒,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喜欢,那便去争取。” 沈译也只能苦涩一笑。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微生无烬娶了林小姐做太子妃,准确来说,是被人强塞给他的,不过,他听说,太子府来了一个祁国的和亲郡主,似乎颇得太子的欢心。 他暗暗松了口气,他想,如此一来,敏敏便不会再被赐婚给太子了吧。 可是除了赐婚给太子,他发现大皇子微生无衡竟然也对敏敏有些想法,可他不是良人,大皇子只是看中了霍将军的兵权,他后院还有那么多姬妾。 若是敏敏嫁给他,定是要受委屈的。 沈夫人也在替他张罗着婚事:“我儿定然要娶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子,日后也好为你相夫教子,你爹说了,不求你有多大的成就,只盼着你夫妻和乐,母亲觉得,罗大人家的嫡女便不错,性子文静,你定会喜欢的。” 沈译第一次正面拒绝了沈夫人的提议:“母亲,儿子已心有所属,此生若是不能娶她,便终身不娶,反正沈家还有大堂兄,他是大理寺卿,有出息,往后也能替沈家延续香火的!” 沈夫人缓缓转过身,问道:“哦?译儿有了心仪的女子?你竟然还瞒着母亲,你说说,是哪家的小姐?” “重华郡主,霍敏敏。” “啪!” 沈夫人一怒之下拍桌而起,怒视着他:“你娶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娶她!” 她与霍敏敏的母亲程氏有些过节,如今她的女儿竟勾了自己儿子的心去,沈夫人气得很,将他撵了出去:“霍敏敏那样的武将之女,定然粗俗没规矩,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译自幼便知晓自己母亲控制欲极强,可在这件事上,他不想松口,于是毅然决然地转身:“母亲,儿子此生非她不娶!” 沈夫人捂着胸口,缓缓缩在角落。 沈译一连好些日子都未回家,他去了微生无烬府上,见到了那位外面传言让太子宠妾灭妻的徐良媛。 “殿下,你这倒是抱得美人归了,可我还有的是路要走呢。” 沈译闷闷地喝酒。 许是上天怜悯,阴差阳错之间,霍敏敏发现自己错认救命恩人多年,她主动约了他在酒楼见面。 前一晚上,沈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给她留下个好印象,上天保佑啊,一定要让敏敏回到他身边啊! 好在,霍敏敏对他的态度很好,见到他的时候,想到自己错认了这么多年的救命恩人,她便脸红了起来。 “沈小郎君,你的玉佩已经还你了,实在抱歉,这么多年,认错了人......” “不,不碍事,救下郡主也是上天安排,是郡主福泽深厚。” 两人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沈译静静地记下她多夹了几筷子的菜,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娶到敏敏,他要亲自做给她吃! 想着想着,他竟然乐出了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译连忙道歉:“对不起郡主,我,,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霍敏敏并未厌烦他,反而也跟着一笑,“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妨说来本郡主也乐一乐?” 两人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似乎又回到了幼时在御花园玩的时候,那般无拘无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郡主,其实我......” 沈译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表白的话。 二人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联络着,后来,冒出了一个阜阳县主,沈译被她烦得头痛,“阜阳县主,我心仪的女子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是重华郡主,县主抬爱,我只能辜负了。” 可阜阳县主不好打发,几次三番当着霍敏敏的面缠着沈译。 一来二去地,霍敏敏也有了火气,对上阜阳县主时,她说:“沈公子是本郡主看中的人,县主还是别自讨没趣了,你若是执意要与本郡主争,那本郡主只有请太后娘娘做主了。” 阜阳县主只能吃下暗亏,甩袖扭头走了。 “敏敏,你......” 沈译简直不敢相信,霍敏敏竟会那样说,他是她看中的人! 他是她看中的人! 第191章 番外4 霍敏敏 x 沈译 2 皇上病重,四皇子被封为宸王,而他一封王之后,便将目标对准了霍敏敏。 霍敏敏从霍将军耳朵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忽然心底里就开始慌乱起来。 “爹,女儿是绝对不会嫁给宸王的,他绝非良人。”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算计多余真挚,一点也比不上沈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译就悄悄地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不小的位置。 夜里,她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云翠将她的披风拿来替她披上:“郡主,您身子弱,还是不要吹风了吧,早些歇下吧。” 霍敏敏望着星辰寥寥的夜空,忽然下了决心。 “云翠,我要写信,你找人送给沈译,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可贤妃为宸王拉拢势力的动作也很快,宫宴前,程氏脸皮子跳了一路,叮嘱她:“敏敏啊,一会儿进去之后小心行事,你跟着娘,不会有事的。” 然而,贤妃却以皇后的名义将程氏骗走,霍敏敏还是落了水。 沈译再次救下了她,昏迷之前,她看得清楚,看清是沈译才放心地昏迷过去,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认错。 她想,若是宸王将她救了起来,她回去就自请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也比嫁给宸王蹉跎余生要好。 醒来之后,宸王竟然已经派人来了将军府提亲,她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微生无烬带着沈译来了。 他发誓说,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子,即便没有子嗣,任何情况,他都只会选择她一人。 霍敏敏褪去昔日的傲娇与矜持,跪在霍将军面前,表明了与他的心意。 “爹,我们真的是两情相悦,或许沈小郎君心悦女儿还更久一些。” 二人对视,彼此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绵绵情意,宸王沉下的表情,也暗示着他拉拢不错便会想方设法除去一切势力。 但,她不害怕了,有爹在,还有沈译。 他有才能,在战场上跟着微生无烬击退祁国士兵,她也愿相信他。 “敏敏,你放心,我这辈子说到做到,只会有你一个妻子,如有违背,必定无后而终,惨死街头!” 皇上的病情在加重,霍将军回府,总是叹气:“敏敏,皇上病情严重了,若是你与沈小郎君不能在他病逝前成婚,恐怕会耽搁。” 国丧需守丧。 “女儿全凭爹娘做主。” 霍将军听她这样一说,心中便有了决断。 然而沈府一干人正准备聘礼时,沈夫人站了出来,“你当真要娶霍敏敏?” 沈译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对,母亲,非她不娶。” 沈夫人卸了力气般地身子一歪,由丫鬟扶着,“好,好好好,你既然要娶她,那便娶了吧!” 沈夫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大人叹了口气:“译儿,你母亲那边我会去好好劝劝她的,你放心吧,她心眼不坏,只是憋着一口气呢。” 霍家和沈家两家商议,选了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 大婚当日,直到沈译将霍敏敏从轿子上接了下来的时候才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敏敏,我终于娶到你了。” 沈府喜气洋洋,拜堂之后,霍敏敏坐在屋里等沈译回来。 她紧张地捏着裙子,若不是有盖头遮掩,此刻定能看到她红的不成样子的脸。 “敏敏,我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译回来了,他将房门死死关着,“敏敏,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闹洞房的,所以跟他们说了,不会来打扰你我二人的。” “我......沈译,你要不要先去沐浴......” 霍敏敏的话如同蚊蝇一样细,沈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确有些酒气。 “敏敏,等我回来。” 沈译回来之后,掀开了盖头,烛光温馨,霍敏敏绝色的脸在烛光映衬下更添几分诱人。 “敏敏,我终于娶到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在霍将军面前的誓言绝不作假,是我的真心话。” 他挨着霍敏敏坐下,霍敏敏害羞,借口去沐浴,沈译趁机灌了几口凉茶。 待霍敏敏重新回到屋内的时候,沈译再也按耐不住,但还是小心地将手放到了她的腰间,问她:“敏敏,我们可不可以......” “嗯......” 深夜院子里的雀鸟不知被惊了几次,屋里烛火熄灭,吟哦不止。 再次醒来的时候,霍敏敏浑身都有些疼,一转身,便对上了沈译的笑脸:“敏敏,昨夜为夫可是已经很轻了,还疼吗?” 一瞬间,昨夜的记忆又一股脑地灌入了霍敏敏的脑子,她红着脸:“昨夜你那样不肯饶我,你......” “敏敏,我问过莫神医,他说女子初次都会很疼的,之后便好了,我以后会轻的。” 磨了一阵,沈译将早膳端了进来,云翠在一旁替他美言:“这可是姑爷一大早亲自下厨做的呢,郡主您就尝尝嘛。” 沈译有些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敏敏,你尝尝,若是喜欢,往后每日我都给你做。” 霍敏敏很满意,用过早膳,霍敏敏该去敬茶了。 沈夫人本还想着故意拿乔,却被沈大人和沈译的眼神制止。 沈译是动了真格,他说,若是她为难霍敏敏,那便只好让她与太后一起去陪太皇太后礼佛,长居寺庙,她自然不愿。 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满,只冷着脸给了霍敏敏一个红封便回了院子。 “夫君,娘不是不太喜欢我吗?为何还会给我这么厚的红封,还将你们沈家祖传的镯子给了我?” “这镯子是一对,另外一只是留给大堂兄以后的夫人的,这只是给你的。” 沈夫人虽别扭,可霍敏敏这样极好的女子,身份地位又高,她倒也不会真的在她进门之后多番为难。 二人如蜜里调油,皇上驾崩之后,微生无烬即位,每日上朝,他都能看到沈译那满面春风的脸。 二人感情极好,没多久,霍敏敏便有了身孕。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做爹了?” “哎呀,也没有啊,就是我快做父亲了,敏敏有了身子,我得回去好好陪陪她。” “哎,这位大人你就不懂了吧,我家夫人有孕了,我得回去,不然想得紧。” 这些话,是沈译每日下朝的时候,主动凑到官员中说的,霍敏敏有孕,他比谁都开心。 同僚邀请一一拒绝。 他踏进院子的时候,满眼都成了霍敏敏。 “敏敏,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你愿意为我生孩子。” 他从前觉得自己倒霉,甚至听戏时候遇到单恋的戏码都要暗暗落泪,可是现在,他圆满了。 好在,他坚持了,好在,敏敏愿意看到他的真心。 他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心中美好的蔓延。 第192章 番外5 徐清茹 x 沈正 1 “啊!” 徐清茹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似乎没穿衣服,顿时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这莫不是遇到了采花贼? 她再看向她身侧的人,竟是沈正! 沈正睁开眼,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敢对我下药?” 徐清茹穿上衣服,一把拍下他的手,厉声道:“下药?沈大人真是好自信,你有什么值得我下药的!再说了这里可是沈府,我纵然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给你这大理寺卿下药!” 沈正听完她犀利的言语,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你去哪?今日之事,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他狐疑地打量着徐清茹。 徐清茹穿好衣服,走到香炉旁边,指了指:“沈大人不如查查这香炉。” 她本来是来沈府送东西的,可没想到会被下人带错了房间,碰上这种事,出门的时候,她遇到了霍敏敏,今日沈府举办了宴会,霍敏敏旁边的那位小姐她不认识。 霍敏敏叫住了她:“徐小姐,上次在绮罗阁定的那只镯子本郡主很喜欢,不知最近可有什么新的首饰?” “自然是有的,等郡主得空了可以亲自来看,我们送往各府的册子上面也有图,郡主若是喜欢,差人来绮罗阁汇报一声便是。” 徐清茹转身告退,未注意到一旁那位小姐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那位小姐姓钱,是皇商之女钱茗玉,今日和她妹妹钱卿萝一起来赴宴的。 霍敏敏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钱茗玉忽然关心起妹妹今日是否得偿所愿,那熏香可是她花了重金买来的,一定能成事。 “姐姐!” 钱卿萝幽怨的声音响起,钱茗玉心头一沉,“你,阿萝......” 她连忙将钱卿萝拉到一旁的假山旁边,见四下无人才问起:“你和沈正,你们到底有没有成事啊?” 士农工商,商贾是最末流的,可妹妹一门心思地心仪沈正,沈正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娶一个商户之女? 所以父亲让妹妹铤而走险,她本是不愿的,可看着妹妹因为单相思躺在床上一日比一日更形容枯槁,她咬着牙应下,暗中替她寻了药。 钱卿萝脸上的表情,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事情没成。 “没成也好,即便你能这样让沈正娶你,可他定会查到真相,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 钱卿萝咬着牙:“姐姐,自幼你便最疼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姐姐,我今日明明就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是等我去的时候,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了。” 她有些慌乱,钱茗玉一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别怕,那香燃尽之后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要你不说漏嘴,不会有人知道的。” 绮罗阁,徐清茹回来之后便上了楼,进了自己住的屋子里,喜珠见她不对劲,担心问道:“东家,您没事吧?” 徐清茹摆摆手,“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你先去忙着吧,我娘若是问起,就说我是昨晚没睡好,有些困。” 待喜珠走了之后,徐清茹脱下自己的衣服,脖颈处都是红痕,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了那位小姐看她的眼神,不知是不是被她无意中看到了。 她躺在床上,这会儿脑子清醒之后,那一股脑的记忆冲进脑子,徐清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经历了赵元之后,她便不信男子所说的话了。 世间男子,都那样,大不了...... 她就当这次的经历是找了个清倌人玩玩罢了。 她起身穿戴整齐,悄悄去了一趟药房,配了一副避子汤药,在药房熬着喝完才彻底安心,从离开徐家开始,她的性格便逐渐变化,她更想做的是经营好绮罗阁。 赚银子才是她最想要做的事。 日子一日日过,她也许久未见到沈正偶尔从绮罗阁经过。 直到有一日,她见到了那日的钱茗玉和钱卿萝。 钱卿萝咬着牙:“姐姐,就是她,我就说那日明明已经安排妥当,可我到了之后却没人,没想到竟是被她劫走了!” 她话里话外都是对徐清茹的嫉恨。 “阿萝,即便他们已经成了事,可这么多天,并未传出沈正要纳妾的意思,我想,必定是沈正不想认下这事,阿萝,你何必自降身份与她计较呢?” 在钱茗玉眼里,徐清茹不过是一介孤女,无依无靠,连给沈正做妾都没资格。 “可是姐姐,我咽不下这口气,她凭什么!” 若不是徐清茹横插一脚,她这会儿说不定早就是沈正的妻子了。 钱茗玉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一起进绮罗阁看看。 一楼的布料都很不错,钱茗玉仔细地观察着屋内的陈设,根据她看到的,她想,徐清茹定是个十分精明的女子。 “姐姐,上次郡主不是说她很喜欢绮罗阁的首饰吗?我倒是想要看看,她到底为何会得郡主夸赞!” 钱卿萝提着裙子上了二楼,入目的首饰样式繁多,做工精致,连她都有些心动。 喜珠见了人,立马给她们介绍。 钱卿萝又心动,又碍于她是自己的情敌,不想开口,心中十分别扭。 “好了,阿萝,喜欢便买吧。” 她觉得,若非徐清茹是自家妹妹的情敌,或许还真可以结交为好友。 姐妹二人在铺子里买了不少东西,出门的时候钱卿萝才意识到不对,暗自咬牙,这个女人心机果然深沉! 连个面都没露,竟然还让她们买了那么多东西! 这可是给情敌送银子啊! 徐清茹站在二楼,看着那两人上了马车,这几日她也借白芷的人打探了一些消息。 那二位可是皇商之女,大雍首富的女儿,那位小女儿更是心仪沈正,这样一想,她便有些明白了,兴许那天本该是钱二小姐和沈正成事,没想到阴差阳错变成了自己和沈正。 “东家,我还以为她们要来找麻烦呢,吓死我了。” 喜珠看着那两人起初的架势,还真有些担心。 徐清茹摇摇头:“没事了,估计这几日我们都不会再见到她们的,下次她们来,就按照普通客人接待就是。” 第193章 番外6 徐清茹 x 沈正 2 沈府。 沈大夫人正一脸头疼地将一摞画像送到沈正书房,“正儿,你也别光顾着立业啊,你该成家了,你堂弟都娶了郡主了,你这个当哥哥的还孑然一身,这像话吗? 这是娘给你寻来的新都适龄未婚女子的画像,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你可别再推脱了,听娘的,娘还能害你不成,别到时候你堂弟的孩子都出生了,你还是一个人!” 沈大夫人说到兴起之处,手舞足蹈地劝说着他。 “正儿,在娘这里可没有什么门第观念,只要是你喜欢的女子,娘都认可。” 她试探地问道:“不知道正儿可有心上人啊?” 沈大夫人的话,让他想起了那日宴会上荒唐的一幕,有些神色不自然。 他随意拿起书案上的一本书,正色道:“娘,我还有公务,你若是无事,先回去休息吧。至于这些,先拿回去吧,儿子没有这个心思,皇上刚登基,多的是事情要我处理,实在是无暇分心。” 深大夫人甩着袖子离开,但画像,仍然搁置在他的书案。 他搁下书本,将画像移开,提笔画下那日后便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人影。 新都贵女,大都是大家闺秀,文静秀雅,可她却愿意一个人经营着绮罗阁,对她的伙计喜珠也能说出那样的励志之言来。 “倒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大哥!” 沈译在外面敲了几声门,沈正还未回应,沈译便直接推门进来,一眼就瞥到了那画上的女子,似乎有些熟悉。 但他此刻来是有要事要说,他摆摆手,大喇喇地坐在木椅上,“大哥,那个钱卿萝是什么人啊,你和她认识?” 沈正一头雾水:“何出此言?” “她这几日每日都往府上跑,还时不时地缠着敏敏,敏敏都快被她缠烦了,但是又怕日后她真成了大嫂,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太好。” 原来是此事。 “我与她不熟,更没有什么情意,不喜欢赶走便是。” 他将画缓缓卷起来,放到了书架上。 “也好,那个钱小姐也有些刁蛮不讲理,前几日还去绮罗阁闹了一通,也是那东家好说话,要是换了我,我可不会惯着!” 沈译吐槽着,沈正心头忽然一紧。 “你说什么?她去绮罗阁闹了?” “是啊,你不知道,她......” 沈译越说,沈正脸色便越沉,捏着毛笔的指节被他捏得泛白。 待他走后,沈正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卫长于。 “去查钱二小姐去绮罗阁都做了什么,还有,看看......看看绮罗阁的东家徐小姐都在做什么。” “是!” 徐清茹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有些不舒服,喜珠劝道:“东家,您要不然还是拿些药吧,您这样可熬不住啊,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躲在暗处偷听的长于心头大惊,徐小姐这是...... 于是转身回了沈府,这可是大发现啊! 喜珠叹了口气,“您身后还有我们,您若是病倒了,我们可就是一群无头苍蝇了,您可一定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这句,长于没有听到。 徐清茹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我就去看郎中,顺便拿些药回来。” 沈府。 “大人!不好了大人!” 沈正眉头一皱,上次那画还缺些东西没画完,上次被沈译打断,这次又被他打断,他沉声问道:“怎么了?” 长于说道:“大人,徐小姐......似乎有了身孕。” 那日发生的事情,他知晓,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 沈正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样,心底有些小小的欢喜,又有些不自在:“她有了身孕了?何时的事?” “大人,似乎就是和您上次发生那次。” 沈正站直了身子,“去绮罗阁!” 长于跟着他的步伐,沈正站在绮罗阁外面,比画中人更加生动。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她的腹部,有孕了还穿得这样单薄。 徐清茹并不知道二人的误会和纠结,她只管着忙活着自己的活。 只是最近,许久未见的人又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晃悠。 三天两头地来买首饰,衣服料子。 还总点名要她陪着介绍。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大人,当日之事,是个意外,我说过,不会要你负责,你也大可将此事抛之脑后,往后娶妻生子。” 沈正仿佛觉得心脏被人攥住了一样,他熟读圣贤书,一直克己复礼,那次的事情是个意外。 如今徐小姐一个弱女子,若是有了身孕,未婚先孕,指不定被人如何欺负。 他不忍,更不愿。 “徐小姐,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负责,这个负责,不是让你做妾,是娶你,三书六礼的明媒正娶。” 徐清茹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叹了口气,心中暗自遗憾。 “沈大人,不必这样的,你我并无感情,这样强行绑定在一起,若是来日你遇到了心仪的女子,那要让她做妾吗?” “谁说我娶你只是因为这个?我是......我是真的心中有你。” 他敢肯定,他心中是有她的。 徐清茹一怔,思绪将她拉回了遇到赵元时,他的海誓山盟不也信口拈来吗? 他说:“茹儿,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茹儿,等我高中,必定来向你提亲!” “茹儿,往后你不必如此要强,我可以替你承担你。” 眼前的沈正,自然不是赵元那样的货色可以相提并论,但她不敢再轻易赌了。 “沈大人,回去吧,往后别来了,若是你未来夫人看到,会不高兴的。” 徐清茹狠下心关了门。 夜色里,沈正站在绮罗阁外徘徊了许久,他想不通。 他绝不是为了负责,即便没有这件事,他也打算渐渐和她培养感情。 他嗤笑一声,可惜啊,圣贤书教会他不少道理,唯独没教会他如何取悦心仪的女子。 抬首,二楼出现的那片衣角,让他心情又愉悦了起来。 圣贤书曰,天无绝人之路。 感情这事,他不信天意,天意若无情,那他便该十倍百倍地去表达自己的情意。 第194章 番外7 徐清茹 x 沈正 3 沈正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请教了沈译,沈译与他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还不忘来一句:“大哥,我相信你的魅力,等大嫂过门,我和敏敏必有重礼。” 门外的沈夫人正准备进来,忽然听到二人的对话,一张圆圆的富态脸上充满了惊喜。 “你听到了吗?正儿竟然有心上人了?” 一旁的丫鬟也满脸喜色:“是啊夫人,您想的事情成真了,不如问问大公子是哪家小姐?” 沈夫人想想也是,但转念一想,迈进去的脚又默默伸了回来。 “罢了,还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吧,等他搞定了,必定会第一时间带回来现眼的。” 她摸了摸手上的祖传镯子,乐呵呵地转身离开。 绮罗阁。 钱卿萝再次找上了徐清茹。 她伸着手臂拦住徐清茹:“徐小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徐清茹淡淡看她一眼,“钱小姐有什么想说的?若是关于沈大公子的,那你不必说了,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那日在宴会,是你抢了我的机会!” 钱卿萝威胁道:“若是你还敢纠缠不休,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在新都混不下去!” 她可是皇商之女,区区一个孤女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 “钱小姐,若是你敢动我的铺子,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下场会怎么样。” 徐清茹眼里的威慑,让钱卿萝下意识地后退:“我,我也没打算对你如何,但是你就是不能再留在新都,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给你银子,我给你十万两,如何?” “不如何,钱小姐,你若是真喜欢沈大人,那便自己去争取。” 钱卿萝暗恨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攥紧了手,心中默默盘算。 当夜,绮罗阁大火,徐清茹被喜珠拉着,“东家,您可别冲动啊,火势太大,您千万别冲动啊!” 沈正急忙赶来,徐清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他的袖子,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沈大人,求你做主!” 数日心血付诸东流,徐清茹没撑住,晕了过去,沈正大惊,连忙将人抱了起来。 “查,今日之事,是谁做的!” 长于带了人去救火,“是,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查出真相!” 沈府。 沈正院子里的人议论着,“不知那位小姐什么来头,看样子我们大公子这是铁树开花了。” “低声些,那小姐一看就是大公子放在心上的人,听说因着她受伤,大公子还发了好大的火呢。” 徐清茹醒来的时候,与沈正担忧的目光四目相对。 一瞬间,两人心头擦出的火花再次萦绕。 “沈大人......” “茹儿,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放心,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会给你个交代的。” 宫里徐清澜也知晓了此事,特意派了春俏来沈府询问情况。 “我们娘娘说了,沈大人若是不能将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解决,还让徐小姐受委屈,那她不介意亲自动手。” 沈正颔首,“春俏姑娘放心,我定然会给娘娘一个交代,更不会再让茹儿受委屈!” 纵火的线索指向钱家。 沈正亲自带着人将钱家围了起来。 钱家家主钱觉被他扣押着,“沈正,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皇商!” 钱卿萝也苦苦哀求:“沈大人,还求您放过我爹!” 他擦拭了许久未出窍的利刃,目光冷冷地盯着钱觉,“纵火谋害皇后娘娘的亲妹妹,钱家主,你是嫌命长了吗?” 钱卿萝瞪大眼睛,显然不知道徐清茹竟是皇后亲妹,若是知道,她爹也不敢轻易纵火烧绮罗阁。 “皇后娘娘和皇上不会放过你们,本官更不会让谋害本官未来妻子的人逍遥法外!” 钱觉除了此次纵火,过去还犯了不少事,都被他暗中使银子压了下去,沈正要查,自然是将所有的罪证都罗列了出来。 “钱家恶贯满盈,当诛九族。” 钱卿萝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侧身看到了站在沈正身旁的徐清茹,恨意驱使,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徐清茹刺去:“去死吧贱人!” “茹儿!” 徐清茹并未被想象中的刺痛伤到,再睁眼,竟发现是沈正挡在她面前。 “沈正......” 沈正捂着脖子,一脚将钱卿萝踢开。 “皇上有旨,钱家罪无可恕,诛九族!” 钱家的人伏诛之后,徐清茹纠结的内心也渐渐被沈正打开。 “沈大人,我该怎么确定你没有骗我呢?” 熟读圣贤书的沈正在此刻哑言,只能握着她的手,“茹儿,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永远不会骗你,若是有违此誓,我定死无全尸。” 有了沈正的帮忙,绮罗阁重新修缮了一番,徐清茹另外又开了酒楼和染坊,之前被李见波毒害的那些女子,有不少都跟着她干活。 徐清茹的生意越做越大,有意评选成为新的皇商。 “哎哟,这位就是正儿心仪的姑娘了吧?不错不错,是个机灵的,还是个有本事的!” 沈大夫人热情地招待着她,将手腕上的镯子送给了她:“这是留给儿媳的,往后啊,总算是来了一个可以替我管教正儿的人了!” “你们可得好好的,往后我还等着抱孙子孙女呢!” 沈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徐清茹想起当初被沈正误会有孕的事,脸悄悄地红了起来。 沈正没让她失望,徐清茹能明确感觉到他是个可靠的良人,国丧孝期之后,二人便选了吉日成婚。 徐清澜更是送了不少珍贵礼物,微生无烬更是下旨将徐清茹封为平阴县主,有自己的封地。 大婚当日,帝后同至。 沈正在二人面前保证:“皇上,皇后娘娘,臣一定好好待县主,若哪日县主受了委屈,您尽管处罚臣,臣绝无怨言!” 徐清澜挽着微生无烬:“皇上,我们也该回宫了,越儿和安儿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她看着灯火通明,红绸高挂的沈府,放心地将妹妹托付给了沈正。 新房。 沈正喝了些酒,许是酒精上头,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夫人,往后你我便是夫妻,我们要白首偕老。” 徐清茹点点头,沈正笑道:“当日以为你有了身孕,还担心你,不如我们现在将它补回来?” 红烛燃尽,春意难消...... 第195章 番外8 白芷 x 叶展 微生无烬和徐清澜大婚之后,白芷便同二人告了别。 回去的路上,白芷坐在马车里,眼眶红红的,当初是徐清澜,在她年幼困顿时帮了她一把,让她不至于沉沦地将自己卖身为奴。 后来遇到师父,师父说她是个好苗子,带她回去,她见到了一群师兄师姐,大家可怜她小小年纪的遭遇,都对她很好。 第一次上山的时候,看着隐雨门三个字,她还一脸茫然,只能手足无措地摸着那位好心小姐送的水晶簪子,似乎就有人陪着她了。 师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识字吗?没关系,往后师父教你。” 她在山上住了许久,直到她长大,师父过世,叶展成了新的门主,她想着下山去寻寻当年帮她的那位小姐。 叶展好奇,“师妹,你说的人是谁啊,你打算怎么报答她?” “自然是看她需要什么,我便帮她什么。” 可她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她已经和亲到了大雍。 她一咬牙,背着叶展悄悄就跟着去了大雍,可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位小姐成了太子府的良媛。 正好太后在佛寺礼佛,她便设计引来毒蛇,在太后面前救下了她,顺利跟着她回宫,又被赐给微生无烬。 可惜当时徐清澜并没有及时认出她来。 相认之后,她在徐清澜身边陪了许久,帮了她不少。 微生无烬愿为她遣散后院,空置六宫,她也该离开了。 直到分别的时候,徐清澜问她:“我看得出来,叶门主对你的感情不一般,你有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 白芷有些茫然。 糊弄着:“再说吧,徐姐姐,我以后会来看你的,你要好好的。” 回忆被叶展打断,“阿芷,又不是不回来了,当初你下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不舍得。” 白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这个师兄向来就是欠欠的性格。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的叶展也算丰神俊朗,可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偏偏是他男扮女装化作叶盏的形象。 见白芷破涕而笑,叶展有些展颜,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师兄,我不开心,你能不能让我开心开心啊?” 叶展叹了口气,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那你要师兄怎么哄你开心,嗯?” 白芷从马车里抽出一个包袱,“师兄,这是你上次女扮男装时留下的那件衣服,我没有丢哦!” 叶展一边嫌弃,一边从她手里接过那件衣服。 “师妹,当真想看?” 白芷被他炽热的眼神一烫,她忽然开始转移话题:“师兄,还有多久才到隐雨门的新址啊,我有些饿了,还有些困了。” 叶展坐在她对面,直视着她:“阿芷,你别逃避,那日我与你说的,全是我的真心话。” 白芷又回想起那日帝后登基,叶展喝了不少酒,他与微生无烬也算是好友,喝得尽兴。 待回来的时候,白芷还在院中闲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展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白芷本想扶着他进去,叶展竟生出勇气,将她吻住。 “阿芷,我不想再与你做师兄妹,我想娶你,我......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可是你总是看不见我似的,我,我以前逗你,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阿芷,你看看我吧?” 此刻他的眼神,和那日有些相似,似乎还有些祈求的意味。 “阿芷,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像是给足了她思考的空间一样,拿着衣服下了马车。 白芷回忆起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对他是有感情的,她总是肆无忌惮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她知道,师兄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却总会为她料理烂摊子。 收拾林太傅和山庄救人都是,因为她涉身其中。 他们的感情不是一见钟情,更像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回到隐雨门之后,白芷一连好几日都没见到叶展,忽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师兄这几日去哪里了?” 她抓来常跟着叶展的一个手下问道,可那手下却一问三不知:“这......属下也不知道门主去了哪里,要不您在等等,兴许是外出忙去了?” 白芷拿着剑,一个人在她的院子里练剑,却总觉得少了几分意思,以往都是师兄和她一起练的。 院子的陈设还是按照她最喜欢的样子布置的,和祁国那边的隐雨门一样,现在在大雍境内,师兄竟也能替她安置妥当。 心里甜滋滋的。 又过了几日,叶展的人影还是没有见到。 白芷有些心慌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对叶展并非没有感情,只是她有些小别扭而已。 “白主子,您的信。” 白芷见到那信封的样式,是从皇宫寄出来的,她就知道,是徐姐姐。 信中,徐姐姐说到了霍敏敏和沈译修成了正果,茹儿妹妹和沈正也好事将近,就只剩下她了,若是喜欢,便不要错过。 还提到了徐晓棠和谢扬,两心相悦,蹉跎半生是遗憾的。 她折好信纸,放在匣子里,决心等今晚叶展回来,便与他好好说说。 已经是深春时节,山谷里传来阵阵山花的幽香,让抚平了人心里的焦躁。 她坐在躺椅上,时不时望望外面,是否有人回来。 忽然,山谷上方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白芷起身,她院子门外倚着一道人影。 正是这几日绕在她心头的人。 叶展笑着,今日特意换了身打扮,配上那痞痞的笑容,倒像是新都权贵家里的纨绔子弟一般。 “这几日,你去哪了?” 白芷一开口,还有些谴责的意味,但叶展也听出了隐约的关心。 “我这几日去帮皇上办事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阿芷,生辰快乐。” 生辰? 白芷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今日原来是自己的生辰,难怪随那信一起寄来的还有不少礼物,她只当是徐姐姐和茹儿妹妹思念她。 “阿展。” 这一次她没有叫师兄。 叶展会心一笑,靠近她,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馨香顿时涌入他的鼻腔,让他安心又欣喜。 用手揽着她,“阿芷,你叫我什么?” “阿展啊,我想明白了,你还勉强可以吧,我暂且同意了。” 同意那日他所说的心意。 叶展抱着她转了好几圈:“阿芷!” 待白芷挣脱他的怀抱之后,她转身,说道:“但一切都得看你的表现啊,你要是让我不高兴的话......” 叶展忽然想起那身女装,拉着白芷:“行,我的阿芷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依你。” “我还给你备了礼物,阿芷肯定喜欢,若是喜欢,我在阿芷心中的位置是不是得上升一些了?” “看你表现吧。” “遵命,我的阿芷!” 第196章 番外9 徐晓棠 x 谢扬 1 身为徐国公府唯一的女儿,徐晓棠生来尊贵,但也被徐家寄予厚望,望着她长大之后能够嫁入高门,帮衬家族。 幼时的徐晓棠长得玉雪可爱,总爱跟在两个哥哥身后。 徐业成和徐业继也对这个妹妹十分喜爱。 张氏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 长大后,徐晓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我们晓棠可是京中最优秀的女子,将来必定可以找个好婆家的。” 张氏笑着,心中盘算起她的婚事。 但,长大后的徐晓棠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愿意成为棋子,嫁给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人。 她在嬷嬷来教养规矩时悄悄和文秀一起看话本子。 “小姐,七日后的诗会你要去吗?” 文秀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询问着,时不时地瞥向自家小姐爱不释手的帖子。 “自然要去的,我也想看看,今年的斗诗会有什么新意。” 小姐爱雅事,文秀知晓。 等到了诗会现场,她很快便赢了与她共称为双姝的祝妍好。 祝妍好气得将手中的帕子拧了又拧,“有什么不得了的,再是才女,也没有一门好亲事。 她父亲说了,她可是要入宫为后的,皇上不近女色多年,如今忽然愿意选秀,她必定是皇后。 这样想着,祝妍好心情又明媚起来。 徐晓棠以第一赢拔得头筹,头筹便是一盏牡丹花灯。 “啊,起火了,起火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现场的人听到这话顿时乱了起来。 “小姐,快,我们快走啊!” 文秀连忙拉着徐晓棠往外跑,祝妍好趁乱,让那个丫鬟推了徐晓棠一把,手中那盏精美的牡丹花灯便抛了出去,被人踩中。 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徐晓棠站定,见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朝着自己走来。 他穿着一身水洗得快发白的蓝色圆袍,态度谦和:“这位姑娘,实在是抱歉,方才在下慌乱之中踩坏了你的花灯,这花灯是姑娘拔得头筹得来的,意义珍贵。 姑娘需要在下如何赔偿,尽管告知在下。” 他态度诚恳,眉宇之间都为着此事发愁,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一笑,告诉他:“方才情急,怨不得公子,这位公子不必介怀。” 这是徐晓棠和谢扬第一次见面。 说完,她带着丫鬟回去,谢扬站在原地,呆愣地留了许久,他想,那位姑娘定然是出身大家族,家教甚严。 可没过多久,他们再次相遇。 这次是她替他逮住了偷钱袋子的小贼。 一来二去,两人频繁地意外相遇,连谢扬都不禁感叹起命运的巧合。 他更是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到高中之后便表明自己的心意。 “谢扬,你定会高中的。” 徐晓棠坐在他身侧,笑容明媚,谢扬心中的信念也越发坚定。 “徐小姐,若是我高中,我有话和你说。” 徐晓棠侧身,目光不再盯着天际的晚霞,眼前书生害羞的模样比那晚霞的颜色还要吸引人,她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打算高中之后与我表明你的心意?” 谢扬一怔,手忙脚乱起来:“我......” 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快半年,徐晓棠被他的正直善良所吸引,更重要的是,他的骨子里有一股上进心,有一股韧劲儿。 徐晓棠站在暮色里,忽然说道:“谢扬,你若是对我真心,那便对月许誓,我想要的夫君,是能够允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 谢扬站起身,严肃正经地对月许誓:“我谢扬以生命起誓,求太阴娘娘明我心意,我对徐晓棠的真心日月可鉴,若有违背,孤独终老!” 徐晓棠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一吻,提着裙子羞怯地跑开,不忘回头说道:“谢扬,我等着你。” 少女轻盈的身姿,踏着月色,含羞带怯地笑着躲开, 谢扬轻笑,将这道身影记在心中,珍视了许多年。 可天不遂人愿,徐晓棠多次暗中出门,被徐业成发现,随后老国公也知晓了此事。 徐家祠堂。 徐晓棠被丫鬟婆子押着跪到牌位前,老国公黑着一张脸。 “等了这么多年,皇上总算愿意广纳后宫,晓棠,皇上有意选秀,你必须入宫。” 徐晓棠心口一滞:“父亲,女儿不想选秀,女儿心有所属。” 自幼,她的一切都得由徐家做主,吃什么,穿什么,甚至每日要做什么,都是徐家规定的。 这一次,她想为自己的心意做主一次。 老国公当即沉下脸:“胡闹!徐家举家族之力培养你,你就该为家族献身,此事不必多言,为父做主。”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至于你,就在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起来。” 老国公走后,徐业成偷摸溜了进来:“三妹!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父亲那边,我会替你劝劝的,你暂且等等。” 徐晓棠见了他,满腔委屈化作泪水,“大哥......我不想入宫。” 徐业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却看向了别处:“放心,大哥会帮你的,我也希望小妹与有情人终成眷属。” 徐晓棠在他的安慰陪伴下放松了警惕,将谢扬介绍给了他,徐业成目光幽深:“那我便替妹妹去见见他,若是他与你一样坚定,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支持你们,至于父亲那边,我会去劝的。” 徐晓棠满心欢喜,虔诚地跪在祖宗牌位前,祈求着心想事成。 可没想到的是,徐业成刚一踏出祠堂,便将所得告诉了老国公。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烛火跳动,将他的影子拉长,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徐业成当即点头,“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完成。” 他想要加官进爵,徐晓棠就得入宫。 徐家培养她多年,不过是让她入宫伺候皇上,这是她应该做的。 这样想着,徐业成心中那点对亲妹妹的怜爱荡然无存。 徐晓棠等啊等,被罚在祠堂的日子也变得有期待了起来,文秀暗中替她寻了护膝,只需要在来人的时候做做样子即可。 “小姐,夫人这次似乎也生气了。” 文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徐晓棠却强笑着,不愿意相信昔日宠爱她的家人一直以来都只是想培养她作为为家族利益牺牲的棋子。 “许是......” 她呢喃着,连自己一时间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没过多久,徐业成回来了,可他进祠堂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徐晓棠心头直跳:“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晓棠,三妹,你......你还是将那书生忘了吧。” 徐晓棠踉跄两步:“为何?难道是父亲?” 徐业成摇头,一脸悲戚:“他几日前就离开新都了,说是回了故乡,我不信,便派人去打听,他的确是回了故乡,去和青梅竹马完婚,只是......只是他在路上的时候遇上土匪,被土匪砍伤,不治身亡。” 徐晓棠一阵眩晕,在昏迷前,却恍惚又看到了在月下起誓的翩翩公子。 第197章 番外10 徐晓棠 x 谢扬 2 “我不信!” 醒来的徐晓棠哭闹着,她不相信等来的是谢扬不告而别,还有他的死讯。 老国公带着张氏来看她,见她哭闹不止,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第一次动手打了她:“你若是再这副样子,别怪我请家法!” 唯一替她求情的,不是面露不忍的张氏,而是跟在自己身边的文秀。 徐晓棠抹了抹眼泪,将所有人赶了出去,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徐业成皱着眉头,问老国公:“爹,她不会有事吧?” 老国公摆摆手,“不会,你做得很好,待晓棠入宫,我便上书退位,请封你为国公。” 徐业成面露满意之色,回忆起几日前。 他伪造了徐晓棠的诀别书信送给谢扬,没想到他竟有几分机灵,怀疑起那封信的不对,找上了门来,徐业成最是瞧不上这些穷酸书生,当即让人将他打了一顿。 可谢扬坚定不移地要等在门口,徐业成灵光一现,便哄骗道:“其实我也不是反对,只是你现在还未考中,谁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考中,我妹妹自幼锦衣玉食,要配得上她,你得有一番作为才是。” 尽管被徐业成多次刁难,谢扬心中仍然无怨,易地而处,他能理解徐家的心情。 不顾身上的疼痛,他艰难地抬头,“还请公子明示!” 徐业成将他扶起来,假意关心道:“我让人打你也是考验你,看样子,你对我妹妹是有几分真心,这样吧,皇上最近交代了我一个任务,需要出京完成,你不妨和我一起,等此事结束后,我自会向皇上举荐你。” 谢扬想也没想,便拒绝:“大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是在下答应娶晓棠,需得在下自己努力。” “哎,这么轴做什么?又不是不让你科考,只是有了这些功绩,等你科考之后,皇上必定会更加看重你,实不相瞒,我爹可是有意将我妹妹送进宫的,你若是没有能力,那就娶不到她了。” 谢扬果然心慌起来,诚挚地拱手鞠躬行礼:“那便多谢大公子了,大公子放心,在下日后一定会对晓棠死心塌地,更会报答大公子提携之恩。” 谢扬跟着徐业成出了城,两人坐在马车里,可马车的行迹却越来越偏僻,谢扬压制住心中的疑问,一心想着该如何帮徐业成做事。 “到了。” 闭眼假寐的徐业成睁开眼,一瞬间,马车从头顶上的位置被劈开。 谢扬被震得滚下地,他连忙查看徐业成的情况,却发现他此刻竟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大公子?” 徐业成一挥手,身旁的一群黑衣人便围上了谢扬。 “你这个穷酸书生,也敢心仪我妹妹?杀了他!” 谢扬这才反应过来他上了当。 一番缠斗之后,谢扬被逼到山崖边上,他口吐鲜血,指着徐业成:“大公子滥杀无辜,就不怕上天开眼,降罪于你吗?” 徐业成却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嘲讽:“那又如何?本公子就是天!” 谢扬看着逼近的黑衣人,一咬牙,闭着眼跳了下去。 为免夜长梦多,徐业成还命人放了一把火。 谢扬在崖底昏迷三日,被黑水寨的老当家救下,可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 而徐晓棠整个人被耗了一段时日,形容枯槁。 选秀当日,徐晓棠拜别了家人,入宫见到了皇帝。 她也看到了祝妍好,她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徐晓棠早已心死,谢扬的事情让她备受打击,可徐家人冷漠无情,只是将她视作棋子的态度更是让她寒心。 所有秀女走了一遍流程之后,该入宫的各位小姐都已定了名分,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徐晓棠和祝妍好二人身上。 一人明艳,一人素雅。 徐晓棠闭上眼,她此生都要被困在这四方天地了,什么家人疼爱,都是假的。 是以皇上考察二人诗书的时候,徐晓棠故意沉默,装作不知,祝妍好成了皇后。 进宫后,徐家书信不断,多是指责她当日选秀不争气,并催促她尽快怀上龙子,为皇帝开枝散叶,徐晓棠却不予理会,整日莳花弄草,直到听闻大嫂生下了徐清澜,她才赐下了许多好礼回府。 老国公过世时,她也只回去匆匆拜别了一眼,那时她才听闻,徐业成原配夫人因生产落下的病根去世,留下年幼的徐清澜。 她抱着小姑娘,心中暗暗担忧她的命运,没了亲娘,以后的路恐不好走,兴许也是与她一样的命运。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可昔日自己的遗憾无法弥补,她便时不时将人带着进宫。 后来,往事在她心中化作浮云,她有了身孕,一举得男。 她庆幸地流出眼泪,幸好是个皇子,若是公主,万一要和亲该怎么办。 可和亲的命运最终落到了徐清澜头上,一朝宫变,徐清澜远赴大雍,她被囚禁在腾荣山的密室,祝妍好日复一日地折磨着她,虽不至死,却叫她心神崩溃。 她又回想起谢扬,竟要靠着回忆熬过这一生吗? 欧阳睿也下落不明。 可后来,她等到了徐清澜,从前的小姑娘长大了,心中有了决算,她回来给祝家设了圈套,本以为姑侄团聚,没想到她被劫去了黑水寨,见到了徐清澜带着回来的欧阳睿。 更让她震惊的是,谢扬没有一走了之,更没有死。 原来当日的分别,竟也是藏在一场权谋之后的算计。 难怪,久别重逢,谢扬虽嘴上叫着多么恨自己,却连罚她都只是一顿减几道菜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他如何会不辞而别呢? 当年误会消散在黑水寨的山风雾雨中,阔别的有情人再次聆听到了彼此的心意。 欧阳睿即位后,他问:“母后,澜姐姐说了,让您自己选,您若是不愿意做太后,也可留在黑水寨,就算对世人而言,太后娘娘不在了,在儿子心中,您永远是母亲,只要您想儿子,随时可以回宫,或者儿子出宫看您。” 徐晓棠抱着欧阳睿痛哭,欧阳睿拍着她的肩膀,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薄唇轻启。 谢扬明白,小皇帝是将自己的母亲托付给他了。 “皇上放心,我绝不辜负她。” 一切尘埃落定,祁国有了新帝,百姓的日子也比从前好过。 谢扬拉着徐晓棠站在黑水寨最高的楼上,他望着那轮圆月,虔诚地跪拜:“多谢太阴娘娘知我心意,将她送回我身边。” 徐晓棠与他同跪,双手合十,二人再次对月许誓,必当白首不离。 “夫君,此生再不会有人将我们分开了。” 明月昭昭,情深意浓。 第198章 番外 11 汪念容 大雍新都贵女里,汪念容可算得上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外人面前,她温婉大方,是许多夫人想要为自家儿子求娶的正妻。 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背后,是夜以继日的苦练,是不绝于耳的嘲讽挑刺。 生母汪夫人性子懦弱,却为汪大人生下了三个孩子,汪成越和汪听雪是一对龙凤胎,最小的便是汪念容。 可自汪念容出生之后,汪大人的爱妾周姨娘也生下了汪阑珊。 新都贵门都知道汪大人宠妾灭妻,对府上的周姨娘宠爱有加,甚至愿意为了她休妻,将她扶正。 汪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幼年时的汪念容见得最多的东西,就是挂在汪夫人脸上的眼泪。 她总将年幼的汪念容抱在怀里,轻轻哄道:“容儿啊,长大一定要有出息,将汪阑珊比下去,最好嫁入高门,压她们母女一头!” 而大她七岁的汪听雪总是会默默将她从汪夫人手里抱过来,悄悄对她说:“我们呢容儿长大之后,不必嫁什么高门权贵,只求那人一心一意。” 汪念容年岁小,不明白,为何每次大姐姐说了这样的话,母亲都要冷脸。 她只知道,周姨娘和汪阑珊是坏人。 正当五岁的年纪时,汪阑珊与她一般大,二人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汪阑珊故意扯下她的头花:“姐姐,这个我喜欢,给我,我要。” 汪念容想起姐姐所说,便夺回了头花。 汪阑珊哭喊着:“你娘抢我爹爹,你娘是贱人,你抢头花,你也是贱人!” 汪念容知晓这不是好话,可她骂了母亲,二人便打了一架,直到被丫鬟分开,汪念容手里还紧紧捏着头花。 本以为气势汹汹的汪夫人会过来夸自己,再不济也会为自己撑腰。 可她却没问缘由地打了自己,厉声呵斥,让她反思,给妹妹赔礼道歉。 她不明白,明明是在帮母亲,为何她会那样生气。 直到被罚跪祠堂时,大姐姐进来陪着她。 大雍冬日的天很冷,大姐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耐心地说道:“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容儿还是小孩子,不要参与好吗?” “我们容儿是个好孩子,懂得保护母亲,今日之事你没有做错,不要怀疑自己,以后可要快点长大啊,姐姐还等着我们容儿长大了保护姐姐呢。” 大姐姐总有法子驱散她心中的不快和郁闷。 渐渐,汪念容长大了,汪夫人在她耳边诉苦的次数也更多了,起初她会为了母亲打抱不平。 可渐渐地,她发现母亲似乎只是享受她为她打抱不平时不顾一切的样子,从而在她心里获得满足感,转头又会替别人一起指责自己。 次数多了,她便不再开口。 她的好母亲配得上她的苦难。 哥哥文武双全,让周姨娘生出恐惧,生怕日后汪府没了她和庶子的位置,她再次和母亲相斗,只是这次,波及到了汪听雪。 汪听雪回家省亲,却被周姨娘带人捉奸在床,汪大人为了掩盖丑事,当即写下断亲文书,将败坏门楣的汪听雪交给夫家处置。 那时的汪念容十岁。 她跪在雨里,苦苦哀求父亲查明真相,还姐姐一个公道。 她看着屋檐下撑着伞,抱着手炉却一脸悲怆的母亲,心中嘲讽至极。 求见不成,她偷偷去见了汪听雪一次,昔日温柔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像一只骷髅一样,见到她来,才动了动身子。 她说:“容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不可轻信他人。” “容儿,你以后尽量远离新都,远离汪家。” “容儿,不管如何,女子都应先爱自己。” 汪念容记得,她听到大姐姐迷迷糊糊说了许多话,可当她提出要带她走的时候,汪听雪拒绝了:“容儿回去吧,等今年年节的时候,大姐姐给你买你最喜欢的蝴蝶簪子。”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汪听雪的夫家,回到汪家不过三日的功夫,便传出汪听雪被夫家折磨死的消息。 银心不忍见她落泪,将她抱在怀里。 听她一声声哭泣:“大姐姐骗人,大姐姐骗人!” 自那以后,汪念容再也没有躲过一次懒,琴棋书画,她样样都做到最好,也的确将汪阑珊踩在了脚底。 她四处谋划,结交贵女。 所以当高高在上的太傅嫡孙女林之月对她说可以帮忙替她姐姐报仇时,汪念容便甘心留在她身边,为她出谋划策。 汪听雪的夫家并不显赫,祖上有官,可几代之后,便沦为了商贾,当初结亲也是考虑到那家的银子丰厚,汪大人才动了心思。 有了林之月的人相助,汪念容将那一家子骗到了城外。 她用了十足的迷药,等那群人醒来之后,汪念容亲手了解了他们。 一刀一刀,足足割了三日,她很满意。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复仇之后内心的空虚感。 可是,有什么用呢?姐姐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她便深谙权势的重要,她喜欢上了太子,可也喜欢上了他的权势,她想,应该赌一把。 她要站在权势的高地,将周姨娘母子也处置了。 她的确是这样做的,不择手段。 处置了汪家,她便彻底迷上了权势。 她想,为何世道如此不公,若是女子可以为官,她必定比她的草包父亲好一千一万倍。 可惜她终究失了本心,技不如人。 银心因她而死,她是愧疚的。 也有一丝后悔。 当她喝下毒药时,一生的光景似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晃悠。 她好像看到了汪夫人和汪大人狰狞的脸,叫嚣着:“你不配平庸,你也不配去死,你要将所有人都比下去,才是我们的女儿!” “这点苦都受不了,真是没用的废物!” 可一转身,狰狞的面孔不见了,她看到未出阁时候的大姐姐坐在前面迎接她。 “容儿已经做得很好了,往前走吧,不要回头了。” 毒药又腥又苦,可她看到了姐姐,一切都不要紧了。 她想,见到姐姐,一定要告诉她,她替她报仇了。 她会高兴的吧? 窗外的光从缝隙溜了进来,她见到的人越来越多,或许,她早就该走了。 那场幼时的泥泞,终其一生也未曾抹平。 (全文完) 宝子们,要好好爱自己啊,尤其是原生家庭不好的,更要自己对自己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