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木恋歌》 第一卷 第1章 第一章 钟海涛再次踮起脚尖看了看前方的职工住宅区,除了高高的白杨、隐隐的房屋、袅袅炊烟外,还是没看到恋人的身影。 一辆红色东方红轮式机车停在他身边,他一边擦着拖拉机的引擎盖一边不时地抬头观望着,拖拉机还“突突突”地喘着气。 等待的时间有些久了,钟海涛不禁焦急起来,他又掂起脚尖看了看,袅袅炊烟已经明显稀疏了,高高的白杨树愈发清晰愈发青翠挺拔,但依然没能看到恋人的身影,他不得不放下擦车布,将发动机熄火后,围着拖拉机不停地来回走动起来。 在五一农场三分场职工住宅区的一户农舍里,男主人正坐在门外拔弄着砍土镘——这是边疆地区的主要农业生产工具,在农场用处很大:当作锄头用可以除草、挖地;当作铁锹使可以平整土地甚至挖渠道修公路造房子。 老汉正在埋头专心地修理着农具,邻家的一位中年男子路过他们家门口,连忙打招呼:“老方,在修农具啊!” “再过上几天,棉花地就该放头遍水了,好久没用上它了,都生锈了,趁着早上天气凉快,赶紧给修修看。老康,你这么早就下地去呀!”老汉边回答边问。 “和你想的一样呀,趁着早晨天凉快,到地里去除除草,准备浇头遍水了!”康建忠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往地里赶。 屋内,老方的老伴把饭端在桌子上后,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收拾上面的物品,边干边朝着门上挂着绣有梅花图案门帘的屋子里喊了起来:“小锐,该起来吃早饭了,上班迟到了不好。我们那时候上班啊,正是开荒造田修大渠的日子,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的,哪敢睡个懒觉哟……”。 “妈,都什么年代了,还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我都不知听过多少遍啦!这会儿人家躺正在床想着事情哩!”房子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好啦好啦,妈不提过去那些事啦,就说眼前的事吧!你总不能让海涛这孩子在外边傻等着你吧?你昨晚上不是说你们约好了今早有事情要商量,让妈喊你早点起来吗?” 听母亲说海涛要在外面傻等着自己,方锐急忙揭开被子跳下床,慌忙拿起杯子和牙刷等洗漱用品,房子里立即传来“哗哗”的自来水声。 “小锐,慢点,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方锐的母亲怜爱地说。 “妈,今天早上海涛要到塔里木河边403地号去打叶面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呢!”方锐说完,扔下洗脸毛巾,慌忙进入房间里换下单衣,穿上一套灰色的外衣,拔腿就往门外跑。 “小锐,早饭已经端上桌子了,先吃了饭再走!” “不吃啦,妈,海涛应该早在等着我了!”说完推上自行车就往院子外边跑,看到父亲正在修理农具,又边跑边说:“爸,你和妈先吃吧,不要等我啦!” 看见女儿慌慌张张地跳上自行车,老方刚刚吩咐了一声“小锐,你慢点”,见女儿的自行车已经窜出很远了,望着女儿的渐渐远去的背影,老方憨厚地笑了。 公元一千九百八十五年,地处新疆南部塔里木河岸边的五一农场的夏天来得格外早。虽然才刚刚进入五月份,但已经让人感受到稍一运动,就要冒出一身的汗水来。清晨,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广袤的大地上,天山支脉哈里克套山下、塔里木盆地边缘的五一农场,远山的白雪被红红的霞光映得白里透红。雪山上空,蓝色的天幕在霞光的映照下,暗红中夹杂着青灰色,犹如戴着面纱的少妇,给人一种神秘感。但这并不是她的全部,倘若揭开她的面纱,才能见到她的全貌:既浪漫又内敛,既真诚又坦率,既有贵族的气派又有温馨的气息,既有古典的余韵又有现代的品味;举目望去,毫不眩目。这里的夏秋季节,虽然白天气温高,可一到了晚上,还要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才能度过那“早穿皮袄午穿纱”的夜晚。抬头仰望天空,万里碧空如水洗,让世间的万物都有一种洁净、亮丽的清纯,就连农舍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也因为天空的洁净而不愿散开来,生怕一扩散开就会污染了大自然的圣洁,只是呈螺旋状向上缓缓升起。 离塔里木河不远的五一农场机关办公大楼在阳光的照射下,发黄的墻体显得挺拔、伟岸。正面的墙体上,“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大幅行书体标语口号用水泥凝固在上面,一看便知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建筑。虽然楼房只有两层,而且楼基是用砖块墙体却是用土坯建造的,可这在当时的塔里木河沿岸各农场中已经算是很好的办公楼了。尽管经历了二十多年的狂风和沙尘暴摧蚀,仍显现出挺拔的雄姿。楼顶上,那一行用铁皮剪好后焊在钢筋架上的行书“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五一农场”十二个大字不仅十分耀眼,而且很有气势。 以五一农场机关办公大楼为中心,形成一个辐射四周的小镇。别看这小镇的规模并不大,人口也不算多,更没有霓虹灯光的闪烁、高楼大厦的矗立、车水马龙的川流,它可是五一农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了。虽然小镇上每天没有惊天动地大事发生,也没走出一位很有影响力的人物,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人生之路就像探险者踏入漫漫的旅途,一路多有坎坷,也有意外的惊喜。这旅途,或崎岖荆棘,沟壑丛生,或风和日丽,绿树成荫,沿途的风景和过往的符号都成了他们擦肩而过的记忆;他们用脚步丈量的道路上留下了深深浅浅,歪歪扭扭的足印,而脚下的路还在不断地伸向远方,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向前,再向前。 翻开历史可以看到,这里原本是没有人烟的地方,一支军队集体转业后首先来到这里,化剑为犁,掘穴为房,建起了五一农场,于是这里便有了人,有了路。再后来,从都市到乡村,从工人到农民,从一般商贾到风流才子,从一饭难求的饥民到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女,从社会游民到劳改分子……他们陆陆续续来到这里,为原本十分荒凉的小镇带来了生机,赋予了灵气,这些人在为自己拓展生存空间、提高生活质量或是接受劳动改造的同时,也为那一方曾经是荒蛮的土地注入了生动和灵魂。曾经生活在小桥流水的江南古镇也好,或是生活在大漠长烟的塞上孤城也罢,无论是来自机器欢唱的城市,还是来自五谷飘香的农村,是干部工人农民军人商人或者是犯过错误来到这里接受劳动改造的劳改犯甚至是妓女,总之,他们从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身份来到这里,经过组织批准或是经过“劳动改造”新生后,他们的身份都一样,都成了农垦职工了。即使是妓女,来到这片荒蛮的土地上,也没有人用歧视的眼光看待她们。因为在这片尚未开垦的处女地上,男多女少的现实让那些正处在青壮年时期的男人们不会过多地挑剔她们过去的所作所为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才将亘古荒原变成万顷良田,才有了人进沙退的奇迹,才有了历史的沉淀与恒久的气韵。这些人,也如他们生活的小镇一样,或温婉、或豪迈、或肃穆、或狂放……这些性格通过遗传基因流进他们后代的血脉里,呈现的是某种跳动和不安。因为承袭了父辈们吃苦耐劳的基因,继承了“热爱祖国、无私奉献、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兵团精神,这一代青年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轨迹似乎就定格在这片绿洲上。尽管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如他们的父辈一样,很少有人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很少有人创造出轰轰烈烈的业绩,但他们把一首首农垦战歌唱得更加响亮;他们把一片片绿洲建设得更加富饶;他们恰值风华正茂的年龄,又正处在新旧体制变革的年代,正是干事创业的好时代,他们可以尽情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人生舞台上肆意地展现自己精明强干。 在五一农场三分场那一块块方方正正的棉田里,一条条棉陇像地球仪上的经线整齐地排列着,近看似乎略有弯曲,远眺却是一线笔直。地头旁边,一条宽阔的机耕道(专为农机车辆下地作业行驶时留出的道路)平整地向远方延伸着,道路两旁高大的白杨树挺拔向上,伟岸的身躯,舒展的枝条张扬着它的苍劲,勃发着它的生机。虽然是五月初的季节,气温忽高忽低,但白杨树的叶片已经完全舒展开了。 将红色拖拉机停靠在白杨树下这个名叫钟海涛的青年是五一农场三分场的一名拖拉机手。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塔里木河沿岸的南疆农场,能够当上一名拖拉机手,那是一件让年轻人特别羡慕的工作。就连许多机关甚至农场党委领导干部也是从拖拉机手里选拔出来的。钟海涛是土生土长的边疆农场第二代职工,父母都是五十年代从内地支边来到五一农场的。他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放弃了复读,在农场参加工作了。两年后,他成了一名拖拉机手。 而同在一个农场,同在一所学校,同在一个班级的方锐却比较幸运,不仅考上了大学,而且毕业后还自愿要求回到农场工作。八十年代中期,上了大学的年轻人,就意味着跳出农家门,成了城市人,吃着商品粮,住着公家房了。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再也不愿回到农场工作了。虽然农场职工也是拿工资的,但它毕竟姓“农”,能有机会跳出“农门”是多少青年人梦寐以求的事啊!而方锐却在首府上完大学后主动要求回到农场工作。那时候的大学生是国家统一分配工作的,主动要求回到农场工作,这个要求当然很快得到五一农场党委答应了。毕竟,农场是缺乏人才的。大学毕业后还能够自愿要求回到农场工作的年轻人真是凤毛麟角啊! 其实,对方锐来说,主动要求回到五一农场工作,还有她个人的因素占绝大部分,那就是她实在太爱钟海涛了。两人从小在三分场一起长大,打记事的时候起就在一起玩耍,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上学后,两人同在一个班,又因为都爱好文学的缘故,两人的关系也更加密切了。上了高中,尽管学校三令五申不准谈恋爱,但两人还是悄悄确立了恋爱关系。同时,方锐的父母都是农场职工,而且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和农场许多老职工一样,她的父母是典型的忠厚老实型职工。父亲方其武只知道埋头干活,三分场有什么比如夜间守场看护粮食和棉花场这样的重要工作,单位领导们首先想到了他。由于年轻的时候吃苦较多,方其武落下了严重的胃病,需要人照顾。所以对方锐来说,回到农场工作,不仅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还可以照顾两位老人,而且方锐更明白,大学毕业生能回到农场工作,那是相当受到重视的。与其在陌生的城市里工作,不如回到熟悉的农场里做一份事,这样今后既能和自己最心爱的人钟海涛长期相守,又能照顾患有严重胃病的父亲了。 方锐回到农场后,五一农场党委破格分配她到三分场担任文教。所谓的“破格”是因为,按照八十年代中期五一农场干部选拔任用的惯例,一个有知识有能力的年轻职工,必须经过劳动锻炼两到三年时间,即通过“劳动关”,再由基层单位根据本人的工作表现,经职工推荐和分场党支部开会研究上报给党委组织部门,再由党委组织部门到基层单位进行全面走访和了解,并经过笔试和面试,政治素质考核和文化知识考试都过关了,最后上党委常委会集体讨论研究通过,组织部门下发任命通知,才能走上业务干部岗位的。而方锐是从当地学校走进大学,毕业后直接分配在文教岗位上。虽然文教是农场里最小的官,可也是经过场党委研究、常委会上集体讨论通过后才能担任的。再说了,那时候的农场领导干部哪一个不是从最基层单位干起、然后才一步步提拔起来的呢?就连六十年代上海支边进入农场的那些从大城市里来的青年人,也没几个能一下子跨出两三个级别当上职务较高的领导干部的。所以,方锐的“级别”虽然是最低的,但没经过劳动锻炼就直接提拔任用已经算是“破格”了。 边疆农场的初夏时节,主宰大自然的造物神总是喜欢用她手中那蘸满浓浓颜料的画笔,在天地间肆意地挥毫泼墨,在蓝天白云下张扬出一个个色彩缤纷的世界,在高山大地上描绘出一幅幅多彩多姿的画卷。于是,在苍穹之中,或墨深,或清绿,或桃红,或降紫,完全地脱了鹅黄的底子,她们是这般的葱葱茏茏,又是这般的葳葳蕤蕤,不再浅薄、不再稚嫩,把生命的层次浓浓的展现出来。 此时的钟海涛顾不上欣赏大自然的美景,正在焦急地来回走动着、焦急地向远方观望着。此时,一个灰点向403地号快速移动着。钟海涛知道,应该是方锐来了。 果然,方锐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把自行车就地一放,顾不上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的“我,我”正要说话,钟海涛先开口了:“是不是又睡懒觉了?你呀,就这个毛病。” “睡懒觉也是毛病啊,人家昨晚睡晚了嘛。早晨醒了又在想事情,不知不觉就晚了!哎,海涛,昨天中午我们俩商量的事情,你和官洪、张欣他们几个说过了吗?”方锐这才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迫不急待地询问着。 “昨天下午我跟官洪、张欣他们几个说了。听了我们的这个想法后,他们比我们还高兴哩!晚上我到农机房加班修水箱的时候见到郑长顺了,跟他一说,他更是高兴地跳起来,催着我们抓紧时间办哩!你想啊,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在我们面前抱怨说下班回去后不是跑到别人家里去看电视就是到处跑着追着看电影,要么就聚在一起打打牌喝喝小酒什么的,一点劲都没有!” 听了这话,方锐也很高兴,但脸上马上又布满愁云:“海涛,你那边倒是没什么困难,可我这边并不那么顺利的……” “小锐,是怎么回事?”钟海涛迫不及待地问。 第一卷 第2章 第二章 “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跟刘场长说了,他满脸的不高兴,说现在生产这么忙,举办什么文艺晚会!我跟他再三解释,说是我们利用晚上时间举办,不会影响生产的,可他说什么也不答应。”方锐回答说。 “那,闫书记是咋说的呢?”钟海涛又迫不及待地问。 “他倒是很支持我们这些想法的。可刘场长不开口,他也不好自作主张答应下来呀?你想想看嘛,他不可能因为支持我们举办文艺晚会而与刘场长的关系搞僵了啊!刘场长走后,我又跟他说了,他答应尽力说服刘场长,并说要等有机会了才行的。” “那还要等多久呢?” “这就说不准了。” 听了方锐的话,钟海涛陷入沉思。他知道,刘天明一旦真的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让他们举办文艺晚会,恐怕支部书记闫俊辉也说服不了他。长期以来做行政工作,担任三分场的场长也有五六年时间了,刘天明养成了比较粗暴的工作作风。 钟海涛站在拖拉机前的轮胎旁,手里拿着抹布扶着拖拉机的引擎盖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小锐,咱们为什么不去找兰兰说说去?让她出面,也许能说服她爸爸的。至少,她可以有很多机会帮着咱们说说好话的!” 一句话提醒了方锐:“对呀,海涛,我昨晚到今天早晨都在想用办法怎么说服刘场长呢!怎么就没想到兰兰呢?” 两人所说的兰兰就是三分场场长刘天明的女儿刘兰兰。她中学毕业后不久就参加工作了,在大田里干了两年棉花承包后又干上机车这一行。这在五一农场也是少有的。不仅男青年能开上拖拉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女青年开拖拉机是少之又少的了。五一农场刚组建起来的时候,也培养过一批女拖拉机手,可后来就没再招收了。那一年,五一农场党委看到老一辈女拖拉机手快要退休了,新一代却没能接上茬,就决定再招收一批,培养第二代女拖拉机手。那时的刘天明已经是三分场场长了,知道五一农场要招一批女拖拉机手,他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三分场就有一名女拖拉机手,还是农场领导干部的爱人呢,不仅要和男同志一样加班加点地干活,而且有时比男同志还要能吃苦,因为毕竟是女人,即使身体不便,农忙的时候也照样不能有丝毫的特殊。 听说农场要招收一批女拖拉机手,刘兰兰吵着闹着要去报名。对于女儿的这个要求,刘天明是坚决反对的。一是因为一个初中毕业生要报名当一名拖拉机手,刘天明知道,别的不说,就是按照场党委的招收条件,也是不符合要求的;二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真的当上了拖拉机手,整天一身油一身汗一身灰没白天没黑夜没早晨没晚上地和男青年一样干活,他不愿让女儿吃那份苦。虽然女儿承包一份棉花地也很辛苦,但如果地里的农活忙不过来,老伴可以帮上一把,实在太忙了,还可以请人帮忙突击上三两天;在拖拉机上干,即使再忙再累也无法请人帮忙了。 刘兰兰却不顾父亲的反对,找到了当时在五一农场很有名气的三分场女拖拉机手陈淑芬,要跟她学开拖拉机,立志当一名五一农场第二代女拖拉机手。陈淑芬是看着刘兰兰长大的,对于她的这个请求,她当然一口答应。于是,刘兰兰一下班或是农闲时节,就跟着陈淑芬学起了开拖拉机。遇上陈淑芬晚上检修机车时,她也在旁边一边当帮手,一边向她请教拖拉机的构造原理和容易发生的故障及排除方法。刘天明刚开始还极力反对,因为五一农场这次要招录的一批女拖拉机手,条件明确规定文化程度在高中以上,他知道仅凭这一条,女儿就不够格,但当他看到女儿跟陈淑芬认真学习开车修车的那股韧劲,并且一口一个“阿姨”地围着陈淑芬身边转去转来时,刘天明心里清楚,即使自己再阻挠,也不能改变女儿的志向的。再说了,陈淑芬不仅是农垦局和五一农场劳动模范,还是五一农场原工会主席、现任五一农场主管机务工作的副场长汪树清的爱人,入党时间也比较长了,每年都评为五一农场优秀党员、先进生产者,跟着这样的人在一起,不用担心对女儿的成长不利。于是,刘天明只好任由女儿与陈淑芬在一起了。 看到父亲不再不停地数落着自己,刘兰兰学得更起劲了。她白天从地里回来后跟着陈淑芬学习机车驾驶技术,晚上就坐在灯下,将陈淑芬送给她的拖拉机构造原理书籍一遍一遍地苦学,虽然学得很吃力,但她咬牙坚持着,实在弄不明白的地方她就记下来,第二天天不亮就去请教陈淑芬,再加上兰兰妈做工作,刘天明终于想通了:女儿已经长大了,在农场里工作,开拖拉机也算是一门技术活。有了一技之长,今后在工作上也会让自己少操许多心的。于是,刘天明一改过去的态度,不但没反对,在五一农场招收女拖拉机手的理论考试前,还跟五一农场场长贺志诚说了一番好话。再加上陈淑芬的丈夫、时任五一农场副场长、主管机务工作的汪树清出面说情,陈淑芬又向场机务科再三推荐,刘兰兰的理论课总算勉强通过了。当然,实践课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刘兰兰跟着陈淑芬学习了半年多,陈淑芬也把兰兰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的教育。一个实实在在地教,一个虚虚心心地学,刘兰兰上拖拉机进行实际操作后,不但没让人看笑话,而且还很优秀。如愿以偿,刘兰兰终于当上五一农场第二代女拖拉机手。 和第一代女拖拉机手一样,为了让第二代女拖拉机手能够尽快成长起来,五一农场党委对每个新招录的女拖拉机手都进行了严格的管理和培训。于是,由五一农场主管机务工作的副场长汪树清出面,将刘兰兰分配在他的爱人陈淑芬的机车组上。 刘兰兰很珍惜这份工作,分配到陈淑芬的机车组上后,不仅勤奋好学,也十分尊重师傅,遇到机车修理难题不仅虚心请教,而且不真正弄懂原因决不罢休。同时,她认为师傅快到退休年龄了,不宜再干重活了,而自己正年轻,所以脏活累活或是机车外出作业她总是争着抢着干。陈淑芬也很喜欢刘兰兰耿直豪爽的性格、勤奋好学的态度,不仅悉心传授技术,还时常给她讲解做人的道理。 人们常说严师出高徒,这话是有道理的。刘兰兰在陈淑芬的严格管理和悉心传授下,进步很快,不仅熟练掌握了棉花播种、中耕追肥等技术含量高的机车作业要点,而且修理机车也很内行,工作上能够独当一面了。 有了刘兰兰作帮手,陈淑芬的机车组也如虎添翼。这几年,她们的机车组先后荣获了农垦局和五一农场先进机车组,她和刘兰兰也双双获得“优秀拖拉机手”、“先进生产者”“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 陈淑芬感到自己已经到了即将退休年龄了,许多工作应该放手让刘兰兰单独去干了,同时应该让年轻人多露面。于是,机车组上有了先进名额就直接推荐给了她。陈淑芬退休后,刘兰兰正式接管了师傅的机车组,成为机车组长。因为工作表现出色,这几年,刘兰兰先后荣获农垦局先进生产者、“新长征突击手”、五一农场“劳动模范”等称号,称得上是五一农场机务战线上的一面旗帜了。而刘兰兰每每听到人们赞扬她时,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在钟海涛进入她的机车组后,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强烈。这就是她始终认为自己的文化水平低,只上完初中就因生一场大病后回家休养,从此再也无缘校门了。 那年临近高中升学考试,本来已经严重感冒的刘兰兰在放学回家路上突然遇到一场暴雨,回到家后高烧不退。三分场离五一农场医院有十来公里的路程,交通又不方便,待刘天明急急忙忙将女儿送到五一农场职工医院时,刘兰兰已经烧成肺炎了。虽经医院全力抢救,命是保住了,但住院就占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出院后,医生再三叮咛刘天明和他妻子要让刘兰兰多静养,这一静养就是一个多月。虽然后来刘兰兰再三要求继续复读考高中,但刘天明就这么一个女儿,生怕再出意外,就没同意,再加上母亲更是担心受怕的,刘兰兰从此再也无缘校门了,这成了她一生的遗憾。她知道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所以特别羡慕钟海涛、方锐那样有文化知识的人。在方锐上大学的那些日子里,她总是向钟海涛打听方锐的情况。当她每每看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一封信件寄到钟海涛手里时,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似乎又说不上来。 “海涛,如果你去找兰兰姐,她肯定会帮你忙的,她对你真的很有好感呢!我们都在一个分场里,早不见面晚见面的,我连这点还看不出来吗?”说完这话,方锐冲着钟海涛做个鬼脸,呵呵地笑了起来。 “小锐,你又在瞎说,再瞎说我可要跟你急了。”钟海涛一边辩解着,一边赶紧把手擦了擦后,一把方锐揽在怀里。 “海涛,不是跟你开玩笑,凭我的敏感,我发现兰兰姐真的很喜欢你呢!再说啦,她不仅是你的师傅,还是你的领导呢,你开拖拉机还是她教会的呢,这是不假吧?”说完这话,方锐仍然笑呵呵的,然后慢慢收住了笑,深情地看着钟海涛。 其实,方锐说刘兰兰既是钟海涛的师傅又是他的领导,这话不是没有一定依据的。一九八一年高考失利后,由于家庭贫困,再加上妹妹还在上学,钟海涛就听从了父亲的劝告,放弃了复读再参加来年高考的打算,回到三分场参加大田承包两年棉花地后,考虑到他有文化,又是农场土生土长的第二代青年职工,经三分场党支部研究,就优先推荐他参加了五一农场机务人员招聘考试,让他上了机车,分配到已经担任机车组长的刘兰兰机车组上,又是刘兰兰教会了他机车作业。所以,方锐说刘兰兰既是他的师傅又是他的领导,虽然是开玩笑的话,其实也并没有说错,只是这机车组长的“领导职务”不是被“官方”任命的,而是由分场党支部研究指定的。许多机务职工并不看好这个职务,因为机车组长除了每月多拿一点补贴外,是没有任何特殊的。有的只是多干活多操心,原因是机车组长不仅要承担许多责任,还要操心机车作业质量和组员的一年收入等。 “这跟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呢?我承认,是兰兰教会了我机车作业,我既然分配在她的机车组上,她不教我谁来教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当机车组长,我真的很佩服她呢!说实在的,她从来没像别的机车组长那样指挥组员们干这干那的,更没有训来训去的,但我们之间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呀!小锐,这一生拥有了你,我知足了。”钟海涛说完,把方锐拥抱得更紧了。 一种幸福感涌向方锐心头。她扬起脸深情地看了看钟海涛,伸手将他那被晨风吹得略显凌乱的头发轻轻地拢了拢:“海涛,其实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真心喜欢我,我真的更喜欢你,我爱你胜过爱我的父母。父母有生我养育我的恩情,但他们却不能与我终生相伴。海涛,还记得我在学校给你寄过的一首词吗?”方锐说完,动情地闪动着似含露珠的双眼,看着钟海涛的脸。 钟海涛爱抚地拢了拢方锐的头发,轻声地说:“怎么会忘记呢?小锐,你送给我的那首词永远珍藏在我心里。”钟海涛说完,轻轻地吟诵起来: 风似柳,抚春面,碧海青天相思夜,月色如水,空惹啼痕,朗君如梦来。 雨如丝,绕心头,帘幕半卷语音咽,莫上陋室,愁绪满怀,剪烛诉离情。 钟海涛吟诵完,又深情地注视着方锐。 此时的方锐也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她接过钟海涛的话题说:“海涛,那首词寄出去之后不久,我也收到了你寄过来的一首词: 烟波浩渺,雾锁重楼,此去蓬莱无路径,冷月独星辉相映。比翼双飞人世,两情欢悦天地绝,恩爱甜蜜羡梁祝…… 天空,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扑愣愣地扇着翅膀,重重地从头顶上划过,撩起不远处的树梢微微地摇曳了几下,发出一阵嘹亮的叫声后,快速飞向远方。钟海涛和方锐这才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钟海涛扳着方锐的双肩说:“小锐,呆会儿兰兰来了,我和她说说看,就看她能不能说服他爸爸了。如果她能做到说服她爸爸的话,我们还得和张欣和‘小秀才’他们商量怎样才能把文艺晚会办得更成功呢!” 钟海涛的这句话提醒了方锐:“对!海涛,让‘小秀才’写上两首诗歌在文艺晚会上朗读也是很好的,再让张欣组织团员青年们跳几曲舞,晚会的节目就丰富多了,也更热闹了。” 钟海涛和方锐所说的“小秀才”是指在三分场参加承包棉花地的青年合同工官洪。一九八二年,官洪在四川老家高考落榜后,因为家境贫困,就跟随拾花人员一起来到了五一农场,年底拾完棉花后,他觉得农场人来自五湖四海,有很大的包容性,受旧传统的束缚性较小。而且,农场的先进文化有较少的保守性。更何况,农场人不排斥外来人员。他就让和自己一道来拾花的同乡将自己起早睡晚拾棉花挣来的五百多元钱带给父母一部分,自己留下一点作为生活费,就留在农场打临工了。后来,随着农场土地开发力度的不断加大,棉花种植面积的不断扩大,劳动力需求量也随之增加,需要招收一批合同制农工来承包这些新开荒出来的土地,他就转成了合同工,正式成为五一农场的一员。他喜欢写诗,并且一直在坚持不停地写,已经在当地市级刊物上发表过不少诗歌,因此在三分场,大家都叫他“小秀才”。 张欣则是在五一农场三分场长大的职工子女。他高中毕业后自知考大学无门,就回到三分场参加了土地承包。后来他当了一名机车检修工。因为工作积极,性格活泼,三分场党支部让他兼职担任团支部书记。虽然那时各基层单位的团支部书记不是专职的,也没有列入干部任命和管理的行列,但张欣还是干得很起劲,而且在三分场青年中很有威信的。 “海涛,我在想:如果兰兰姐做通了刘场长的思想工作,再加上官洪、张欣、林文蓉和郑长顺他们的配合,举办文艺晚会应该是不会出差错的。”方锐十分肯定地仰脸看着钟海涛。 钟海涛赞同地点点头,脸上也充满笑意地看着方锐。 看到钟海涛的心情格外好,方锐这才撒娇地说:“海涛,看你只顾高兴,人家还没吃早饭呢!” 听方锐说还没吃早饭,钟海涛立即将她的自行车往拖拉机后面的水箱上一放:“小锐,我送你回去吧!反正,职工们还没把叶面肥拿过来。兰兰也没过来,我先把你送回去了,再到地里来打叶面肥也不晚。”钟海涛说完,将方锐扶进驾驶室后排的座位上,将拖拉机发动着了后,纵身一跃进入驾驶室,双手紧握方向盘,拖拉机欢快地向三分场住宅区驶去。两人也欢快地唱起来: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 第一卷 第3章 第三章 初夏的南疆农场,棉苗翠生生地排列着,扬着小脑袋仰起小脸儿在不停地张望着。微风吹过,泥土的芬芳让人感到了大自然的沁人心脾。棉田外,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儿努力地开放着,白的、紫的、红的、黄的……在清风中摇摆着身子晃悠着脑袋,点缀出田野里独有的锦绣。而那些白杨、榆树、沙枣树和红柳充满活力地昭示着生命的顽强。野兔跳跳藏藏地寻觅着,听见一点点动静了,就竖起两耳,然后飞快地窜出去,撒开四腿飞快地不知所终。燕子可能已经空中觅到食物了,欢快地抖动翅膀,尖尖的燕尾也急促地一张一合的抖动着,愉快地飞向前方。初夏的南疆农场就像一个充满朝气的青年人,温热的阳光是他灿烂的笑脸,迸发的热量是他蓬勃的气息,葱茏的草木是他厚密的头发,融化的雪山潮流是他无穷的力量。 在三分场场长刘天明家里,刘兰兰正在劝说着父亲:“爸,钟海涛和方锐他们想举办一场文艺晚会,你就答应他们嘛!你不答应他们,会得罪张欣、林文蓉、郑长顺等一大帮子人的。再说啦,海涛是在我的机车组上,你不让他们举办文艺晚会,他思想上有情绪,干工作分了心出了差错,还不是我这个当机车组长的替他兜着?” “不行,五月份正是农业生产比较忙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耽误了生产,影响了分场里的年终经济效益,谁负得起这责任唻?”刘天明大声地回绝。 “爸,海涛和方锐他们举办文艺活动是在晚上,不会影响白天生产的。再说啦,听了他们的想法后,连我都想报名参加他们的活动呢!你就答应他们嘛!” “你也想参加他们的活动?你说你会些啥唻?是去唱歌还是去跳舞?整天瞎掺和什么唻!”刘天明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 “我不去唱歌跳舞,可我也喜欢看书,照样可以参加他们的活动。再说了,谁也没规定我就不能参加文艺活动!”刘兰兰倔强地反驳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随你怎么说也不行。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晚上举办文艺活动,白天哪有精力搞生产唻?现在农活这么忙,耽误了生产,场里领导也要说我呢。再说了,昨天下午闫俊辉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没答应,现在答应你了,人家会怎么看待我唻?他能不会说他作为三分场的一个党支部书记,他的话还不如场长女儿的一句话管用唻?还有,你想想看,这个时候举办文艺晚会,潘书记会怎么看待我?贺场长又会怎么看待我?他们能不会说我不务正业唻?”刘天明仍然不改初衷地提出一大堆拒绝的理由。 “爸,你是说潘书记、贺场长他们为这件事怎么看待你么?要叫我看哪,他们不但不会说你不务正业,还会夸奖你呐!上次我们到场部去参加春耕春播生产总结表彰大会,潘书记还要求各分场要在抓好生产的同时,也要抓好职工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哩!‘生产要抓,而且一定要抓好,我们的一切工作必须服从于和服务于经济建设这个大局。但我们不能天天只抓生产,也抓好职工群众的思想政治工作,特别是职工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应该好好抓一抓。职工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抓好了,精神面貌改变了,对生产工作就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同志们,对于这样的好事情,你们为啥不去积极做唻?’”刘兰兰模仿起五一农场党委书记潘希泉那字正腔圆的河南腔,挺着胸背着双手边走边说。她那惟妙惟肖的语调模仿把她母亲也逗乐了:“这丫头,都这么大姑娘了,还不老练!” 刘兰兰这番话果然说到点子上。刘天明想起来了,五一农场党委领导是曾经多次在全场干部大会上强调过要在抓好生产工作的同时也要抓好职工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同时,场长贺志诚在会议结束作总结讲话时,也强调要关心职工群众生活,搞好职工群众的思想政治工作。所以,刘兰兰模仿起潘希泉的讲话,他反而不说话了,低头沉思起来。 看到父亲低头不说话了,刘兰兰知道自己的话在父亲的思想上已经有些触动了,这是父亲长期养成的习惯。于是,刘兰兰趁热打铁起来:“爸,咱们三分场离场部比较远,到场部看一场电影都不容易哩!钟海涛他们搞文艺活动,有什么不好呢?我觉得潘书记说得没错,能把文艺活动搞起来了,对调动大家的生产积极性确实是有好处的。你看张欣、郑长顺还有林文蓉和李海龙他们几个,听说要举办文艺晚会了,连走路都是又唱又跳的。特别是张欣,走路比平时劲头更大了不说,检修起机车和农机具来既认真又特别的快,还不停地哼着小曲子呢!” 其实,刘天明的想法比刘兰兰的想法要多的多:三分场举办文艺活动,如果五一农场潘希泉书记、贺志诚场长对这件事有看法,正如女儿所说的那样,自己可以向他们说明是利用晚上时间举办的,并没有影响到农业生产;如果没看法当然更好,一来可以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方锐、刘兰兰等人的请求,满足了钟海涛、郑长顺、张欣等一帮年轻人的要求;二来也可以向场党委汇报三分场是如何贯彻场党委指示精神,在抓好生产的同时注重抓好职工群众业余文化生活的。到了年底精神文明大检查时也有说服力了;三来也算是支持党支部书记闫俊辉的工作了。因为方锐在办公室里对自己说钟海涛、方锐、张欣他们想举办文艺晚会时,闫俊辉嘴巴上说要和场长商量一下才行的,但从他的面部表情和说话口气里是可以看出他是支持他们的,而且,方锐走后,闫俊辉还专门与自己说起过这件事呢! 想到这,刘天明的脸色好看多了,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兰兰,你说的这些话也有道理。下午上班后我再跟闫俊辉商量商量去;你去跟钟海涛、张欣他们说清楚了,可不能影响了白天正常上班哦!” “是,爸爸,坚决贯彻执行。”看到父亲已经答应了,刘兰兰高兴地就要往门外跑。 “兰兰,你回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看到女儿急匆匆地就要往门外跑,刘天明知道她要急着去告诉钟海涛、张欣等人,连忙叫住她:“兰兰,你急啥唻?你先别告诉钟海涛张欣他们,下午上班后我先跟闫书记商量好了,让他再去跟赵副场长他们说一下,支委的几个人都知道了,总归要好些。” 下午上班后,刘天明看到闫俊辉正在办公室里边抽烟边沉思,便走到他跟前说:“俊辉,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把方锐他们提出的举办文艺晚会的事给考虑一下……”一听这话,闫俊辉连忙将烟灰拿过来,摁灭了手中的烟,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刘场长,我也正想和你再商量商量这件事情呢?单位青年职工们能有这样的想法,我想我们场支部是应该大力支持他们的。再说了,场党委领导也多次在全场干部大会上要求各单位做好这项工作呢!” 刘天明点点头:“我前面没同意方锐的要求,是害怕搞文艺活动影响了农业生产。三分场里二百多号职工的收入,就靠这几千亩地的棉花和水稻地了;农业生产又不像其他行业,影响了一阵子农活,就有可能影响到职工们一年的收入。文艺活动放在晚上办是最好不过的,可不能影响了生产啊!文艺晚会举办完后,让方锐把开展的情况给广播一下,不能干了活,场党委和机关职能部门都不知道!” 刘天明说的给广播一下,就是让方锐写出广播稿件在五一农场自办的广播站里播出来。那时候,五一农场每个分场、工副业和学校等单位都有有线广播,各单位有什么新闻,由单位文教写成广播稿送往场部广播站播出。于是,各单位的新闻,或是场党委出台的一些政策措施等等,通过有线广播很快传遍了全场。 “刘场长,这是没问题的。方锐下午到场部参加文教会办会去了,明天早上上班后我把这项工作跟她说说就行了。” “让张欣以团支部的名义写个开支报告给党支部,买点小奖品吧!我看场里每次举办智力竞赛什么的小活动,都拿出一些小奖品发给获奖人的。”刘天明举起他那肥厚的手抓了抓头皮看了看闫俊辉。 闫俊辉高兴地连忙“嗯嗯”了两声。 晚上下班后,刘天明就把三分场已经批准举办文艺晚会的事告诉了刘兰兰。 听到这个消息,刘兰兰高兴得一阵风似的就要往门外跑。 兰兰的母亲看到女儿高兴得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喊起来:“兰兰,饭已经做好了,先吃了晚饭再出去吧!” “不吃啦,妈,我不饿。我这就告诉海涛去。”刘兰兰一边跑一边回答。 “唉,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啥时候能老练些!”刘兰兰的母亲爱怜地叹了一口气。 得到举办文艺晚会被批准了的消息,最高兴的还是钟海涛、方锐和张欣。吃罢晚饭后,钟海涛和方锐立即让张欣去找官洪、林文蓉、李海龙还有郑长顺等人商量究竟如何办的事情。钟海涛和方锐之所以让林文蓉参加筹备,一是因为她的歌唱得很好,号称三分场的“百灵鸟”;二来她的协调能力也比较强,而且比较能吃苦,做事也比较干脆利索。 张欣找到郑长顺、林文蓉等人后,迫不及待地将场里批准了举办文艺晚会的消息告诉了他们,郑长顺、李海龙听了,都高兴地跳起来。他们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就立即跑到钟海涛家里。钟海涛的房间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方锐提议说:“我们到外面去商量吧,屋子里又挤又热的,我们高声大语的,还会影响海玲做作业,还是到外面去好些。” 方锐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于是,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离三分场营区不远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起来。张欣突然想起了什么:“方锐,上次九分场举办舞会,也邀请我参加了,这次我们举办文艺晚会,也邀请他们的团支部参加,不是更热闹吗?”方锐连忙说:“那没问题,张欣,你把二分场、六分场团支部也请来嘛!他们离我们三分场也不远。” 五月的夜晚,微风习习,多情的夜空,繁星闪闪。远处的山峦在月光的映衬下,象沉睡的婴儿,宁静、安祥、酣畅。古老的塔里木河缓缓地流动着,唯恐惊扰了人们的思绪;参天的白杨树毫无保留地把它的绿色奉献给了大自然,它白天充满激情地吸纳着烈烈的阳光后,这会儿悠悠地呼吐出清纯的气息,让人类兄弟在绿色的庇护和清纯的气息中,尽享清凉,神清气爽。 有些事情不办不知道,要办起来还真没个头绪。举办文艺晚会对钟海涛和方锐等人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既没有可以借鉴的经验,也没人经历过。所以,钟海涛和方锐、张欣、官洪、郑长顺等几个人来到白杨树下后,大家虽然都很高兴,七嘴八舌议论着,当钟海涛要大家想想办法到底如何举办时,大家都低头不语了,他们中间也没有人参与过这样的活动。所以,一说到实质问题,有的皱着眉头思索着,有的仰着脑袋张着嘴望着天上星星。 还是钟海涛打破了沉默:“我觉得我们大家还是先分工为好,分好了工,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才能有眉目,然后再分工分头进行,有什么困难,大家可以再聚在一起商量商量,总比咱们在这里空想要好得多。”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对呀,我们至少要先选出一个人牵头负责这项工作,然后拿出方案,最后再进行分工。每个人回去后再好好想想有什么节目可以拿出来。”方锐提议说。 于是,寂静的场面一下子又活跃起来。有的推选钟海涛当组长,有的说方锐可以做负责人,有的说张欣是团支部书记,方便组织团员青年们参加,让他当组长也行,把张欣急得直摆手。最后还是钟海涛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家都不要争论了,我觉得还是让方锐担任组长来组织这场文艺晚会比较合适些,一是因为她是咱们三分场的业务干部,见识得要多些,同时也能代表咱们三分场;二是她的文化知识最高,在学校里还主持过班里的文艺节目;三是她有时参加场里举办的文艺活动,看到的听到的比咱们多,我们这几个人里就她算是比较有经验的了……” 第一卷 第4章 第四章 “方锐的能力也很强,我同意她担任组长。”钟海涛的话还没说完,郑长顺立即表态了。 有了钟海涛的提议再加上郑长顺的随和,大家都说没意见。 方锐连忙摆摆手:“不行不行,让我主持文艺节目还能勉勉强强的,让我担任组长就不行了。虽然在学校里也担任过组长主持过文艺活动,可那毕竟是代表班级的,充其量是个娃娃头。” 看到方锐连忙摆手拒绝,林文蓉急切地说:“方锐,你好歹也是我们三分场的业务干部,又是个大学生,知道的事情总比我们要多得多吧?你就别客气了,该怎么办你就直管安排,让我跑跑腿干干活是绝对没问题的!” “是啊是啊,你不担任组长,钟海涛又推荐了你,还有谁能担任呢?”张欣、官洪和李海龙等人也都跟着林文蓉的话说起来。 方锐明白钟海涛不愿意担任组长的原因,他是想把机会留给自己。她抬头看了看钟海涛,借助明亮的月光,见他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点点头:“那,那我就试试看,如果不行的话,就立即换人,换谁都一样,我们这些人谁也用不着跟谁客气的。” 说完这话,方锐又抬头看了看钟海涛,见他仍然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心里立即底气十足起来,表情严肃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首先来进行分工:官洪,你负责写一首诗在文艺晚会上朗诵;张欣,你负责邀请九分场、六分场和二分场的团支部书记和部分团员来参加咱们的文艺晚会;林文蓉,你负责组织节目先后出场的协调工作;长顺哥,你和秦华明负责用电安全;海龙,你负责调试扩音器,并负责场外的治安;串台词的工作由海涛负责;我和海涛主持节目,背诵好台词。” 方锐分完工,抬头看了看钟海涛。 钟海涛赞许地点点头。 “这两天,我和海涛就要将节目的内容拟定下来了,你们回去后再仔细想想看,有什么好节目先报上来。”方锐继续作安排。 林文蓉喜欢唱歌,听到方锐说要他们把自己的节目内容先报上来,连忙说:“海涛,我唱一首流行歌曲吧!” 郑长顺看到林文蓉第一个报名了,也连忙说:“海涛,我喜欢吹笛子,来一首笛子独奏吧!” 方锐听到林文蓉和郑长顺已经争着报名了,很开心:“好,文蓉、长顺哥,你们先把你们要唱的歌曲和要吹奏的乐曲名字报给海涛,他好串台词用。” 随后,大家又对文艺晚会上要表演什么节目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钟海涛在认真地听着,并不时地提出的自己看法和想法。。 举办文艺晚会的事情商量的有点眉目了,夜也很深了,大家这才各自散去。 虽然众人已经散去了,钟海涛和方锐还沉浸在能够举办文艺晚会的兴奋之中。 “小锐,我觉得还是根据大家刚才提出的看法和想法,初步拟定一下节目内容,除了唱歌吹笛子,还应该让张欣组织团员们跳几曲交谊舞,这样气氛就更加活跃了。”钟海涛说。 “海涛,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场里的青年职工们都喜欢跳交谊舞,让大家来参与,比只有少数人参与的文艺晚会要有意义得多。”方锐对钟海涛的想法表示赞同。 夜已经很深了,钟海涛和方锐初步拟定着晚会的节目内容,并约定各自回去再好好想想后,钟海涛才依依不舍地将方锐送到家门口。 回到家中,方锐见父亲和母亲已经睡下了,轻轻地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想想刚才的讨论和钟海涛的想法,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拉开电灯,回想以前在学校和场里参与的文艺活动和看到的文艺节目,拟定了几个节目设想后,才又躺在床上,仍然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此时的钟海涛同样睡不着。回到家里洗漱完毕后,他拿起桌子上的笔和稿纸,想着举办文艺晚会的节目内容,起草着节目台词,写了几个,又觉得不满意,涂改了一下,仍然觉得不满意,揉了揉,又找出一张空白纸写起来。 夜深了,在棉田里劳累了一天的职工们已经酣然进入梦乡了。宁静的农场里偶尔传出几声犬吠后,一切又归于宁静。一轮皎洁的明月渐渐悬挂在西边青蓝的天空上,把那如水的清辉漫漫倾泻开来,于是,万物就像有太阳光的照射一样有影有形了,因为没有强光的刺激,它比白昼更亮丽更养眼。似乎要将这美丽的边陲农场摄入在月宫里。星星更是调皮地眨着眼,欢快地欣赏着婆娑的树影、灵动的棉苗、闪亮的河水、金黄的沙丘……塔里木河岸边的农牧团场夜晚,总是在曼妙抒情里度过,那么柔情细腻,温文清秀,水灵多姿,宛若诗韵,带着憧憬,寄予希望…… 钟海涛将文艺晚会台词的开头和结尾草拟好后,修改了几遍,又抄写了一遍,直到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他才重新躺下。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闫俊辉把支部批准可以举办文艺晚会的事向方锐说了,并将支部的想法向她提出来。方锐这才知道钟海涛得到的消息并不是闫俊辉告诉他的。她推测,钟海涛得到的消息应该是刘兰兰告诉他的。 晚上,钟海涛来找方锐继续商量举办文艺晚会的事,方锐便将闫俊辉提出的设想向他说了。从钟海涛那里,方锐知道他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刘兰兰告诉他的:“小锐,我想如果没有兰兰的努力,刘场长是不一定能答应我们的,更不会支持购买奖品之类的事情了。”钟海涛说。 方锐赞同地点点头:“海涛,我在想,如果不是兰兰姐做工作,以刘场长的性格,那天下午我向他提出的建议遭到拒绝后,不会现在又同意了,还真得好好谢谢兰兰姐呢!” 按照农机作业的工作程序,春耕春播全面结束后,轮式和链式机车以及配套的农机具都要进行大修了。因为通过一个多月的春耕春播,机车磨损都很严重,需要进行大修才能接续后面的农田作业,同时,当年不再使用的农机具也要进行大修后放置在农机库房内保存起来。所以,春耕春播工作全面结束后,机务职工们又在加班加点地进行机车检修了。 连日来的思考和撰写、修改文艺晚会的节目台词,钟海涛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了。这会儿他和刘兰兰、张大中在检修机车时,明显感到很乏力了。特别是在卸拖拉机轮胎时,更感到吃力了,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并不时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刘兰兰看到钟海涛干活很吃力,连忙问:“海涛,你是不是生病了?如果感到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一下吧!” “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写文艺晚会的节目台词,早晨又早早起来背诵,没休息好。不过没事的,过两天缓过来了就好了。”钟海涛一边摇头一边回答。 已经干了两个多小时的活了,机车组长姚昌盛这会儿可能干累了,就向不远处的链式机车组长王小齐喊起来:“老王,过来抽支烟,休息一会儿再干吧!” 王小齐答应了一声就向姚昌盛检修机车的地方走过来。 看到王小齐和姚昌盛的机车组员们开始休息,其他机车组长也在招呼自己的组员们休息了。于是,大家席地而坐,有的抽烟,有的说着闲话,有的闭上眼睛打盹,也有的跑到别的机车跟前,看看人家的机车检修得怎样了。 看到大家都在休息了,刘兰兰也招呼起来:“海涛、大中,我们也休息一会儿吧!” “那好么!”钟海涛还没开口,张大中已经慢腾腾地答应下来了。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姚昌盛和王小齐他们的机车检修得怎么样了!”刘兰兰说完,就向姚昌盛检修机车的地方走去。 看见刘兰兰走了,张大中向郑长顺检修机车的地方走去,钟海涛就靠近背阴的墙角边打起盹来。 大约休息了二十分钟后,各机车组长们开始招呼自己的组员们继续干活了。刘兰兰和张大中也回到自己的机车旁,没有看到钟海涛,刘兰兰来到农机库房墙角边,发现他靠着墙面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他,就转回来轻轻地对张大中说:“大中,我们两个把轮胎清理一下再装上吧!”然后蹲下来,张大中也赶紧跟着清理起来。 不远处的敲打声和高声说话声还是将钟海涛吵醒了。他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走向的机车,看见刘兰兰和张大中正在吃力将轮胎往车上装,慌忙走过去说:“兰兰,怎么不叫我一声?”一边问一边抓起手套就开始干起来,三人很快将轮胎装上去了。 “我看到你睡得好香,就没叫醒你。刚才我看了姚昌盛的机车了,也看了王小齐的机车了,我看他们要想完全检修好的话,至少还得三四天哩!我们的机车还有两天就检修好了,明天我有一点事要办,今天下午下班我们回去得晚些,把明天的活往今天赶,我明天就不来了,海涛,明天你也休息一天吧!我跟赵副场长说一声,就说我们的机车组明天休息一天。” “那好么,我也想休息休息了!”钟海涛还没回答,张大中已经开口了。 下午加完班后,家家户户的电灯已经亮了。刘兰兰、钟海涛和张大中这才往家中走去。 看到钟海涛已经进入家门了,刘兰兰转身对张大中说:“大中,你明天和我一起继续检修机车吧!等机车检修好了,我再多放你一天假让你补休吧!” “不是说好了明天你要办事,我们都休息一天吗?” 刘兰兰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张大中的问话。 “那,要不要跟海涛说一声?”见刘兰兰没有回答自己,张大中又问了一句。 “不用了,大中,明天的活也不重,有我们两个检修就行了,让海涛休息一天吧,后天就可以检修完了。另外,明天早上你可以晚一点去上班。” 虽然张大中的大脑反应有点慢,但还是明白刘兰兰的意思了。 经过钟海涛、方锐、张欣等人几天的紧张准备,五一农场三分场的文艺晚会就要举办了,场地就在三分场办公室门前的一块空地上。也许是分场里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来看晚会的人比平时放电影的时候还要多。不仅孩子们奔来跑去地追逐着打闹着,连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们也来凑热闹,再加上附近二分场、六分场和九分场部分团员青年们的踊跃参与,平时看上去很大的场地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来看热闹的退休老职工们更是凑在一起说笑着,谈论着,说说家里的长短,道道外面的新闻。中青年职工们虽说劳累了一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人人脸色愉悦,个个相互嬉笑着,整个会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支部书记闫俊辉和电工秦华明、治安员李海龙以及机务职工郑长顺等都站在人群的外围,他们一边维护着秩序一边来回检查电线线路情况,还不时地和来看节目的外单位人员打着招呼。张欣双手高举着一个纸箱子从人群中往前台挤,箱子里装满了牙膏牙刷香皂和洗衣膏等日用品作为小奖品。汪树清老人和老伴陈淑芬虽然都已经离休退休了,仍然想看看由这群青年人组织的文艺晚会,所以也搬着一个小凳子早早来到场地上。 按照前面的分工,三分场的文艺晚会由钟海涛、方锐主持。 衣着干净整洁、面貌焕然一新的钟海涛和方锐闪亮登场。 方锐大方得体地走到会场中央,操作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深情地说:“尊敬的各位叔叔阿姨们。”钟海涛精神抖擞地上前和方锐站在一起说:“亲爱的朋友们。”紧接着又合声说:“大家晚——上——好。” 方锐和钟海涛把“晚上好”三个字的音节拖得长长的,音调提得高高的,一下子将看节目人的情绪调动起来,大家纷纷报之以热烈的掌声。 钟海涛接着说:“今天是一九八五年五月十二日,星期天。在这个充满吉祥的日子里,我们三分场的文艺晚会隆重举办了,下面有请党支部书记闫俊辉同志讲话。” 站在人群外围的三分场党支部书记闫俊辉拨开人群走上简陋的舞台中央,从钟海涛手中接过麦克风,高兴地说:“同志们,时值莺飞草长、姹紫嫣红的五月,我们三分场举办这场文艺晚会,它是响应场党委号召,切实加强职工业余文艺活动的具体体现……同志们,今天阳光灿烂,天上人间将共同跳起了美丽的圆舞曲。今夜星光璀璨,多情的夜晚给我们举办好这场文艺晚会增添了无穷的信心。我坚信,生活在这样美好的时代,我们的生活一定象蜜糖一样的甜蜜:我们的事业一定会象黄金一样的灿烂……最后祝晚会取得圆满成功。” 闫俊辉那铿锵有力的讲话,又一次调动了大家的情绪,鼓掌声再次热烈地响起来。 闫俊辉将手中的麦克风还给了钟海涛。方锐走到舞台中央说:“三分场文艺晚会现在开始,首先请我们三分场的‘百灵鸟’林文蓉唱一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请大家欢迎。” 方锐的节目刚报完,林文蓉就在场地旁边略整了整衣服,随着掌声从从容容地走到台上的麦克风前,放开喉咙高唱起来: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 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 林文蓉的歌声刚落音,大家随即报之以热烈的掌声。这掌声还没完全停下来,站在人群外围、人称大嗓门的青年机务工人姚昌盛便立即高声喊起来:“林文蓉,再来一首。” 姚昌盛的叫喊声还没完全落下来,观看文艺晚会的人也立即跟着高声呼喊起来:“林文蓉,再来一首,林文蓉,再来一首……” 第一卷 第5章 第五章 其实,这是一个潜规则。一般说来,一个人唱完一首歌后,不管好不好听,大家都会鼓掌并要求再唱一首的,以示对其歌唱水平的认同和赞赏。何况,林文蓉的歌确实唱得不错呢! “好,我给大家再来一首《欢乐的农场》,希望大家喜欢。”既然是潜规划,大家又在热情地鼓掌着催促着,林文蓉也不推辞,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于是大大方方地鞠躬致谢后,再次亮起了歌喉: 微风吹拂着金色的田野, 曙光染红遥远的天边, 收割机驰骋,长臂飞旋, 麦穗中露出了张张笑脸, 马达歌唱,汽车飞奔, 谱写出一曲农场丰收的诗篇。 啊 啦啦啦啦啦啦 欢乐的田野,可爱的农场,丰收的庄稼, 农场,我可爱的家乡。 ………… 林文蓉刚唱完,大家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当然,人群中除了喝彩的之外,也有要求再来一首的,但林文蓉心里很清楚:那是观众们为了给足自己的面子,凡事都是适可而止的。所以,尽管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要求她再唱一首时,林文蓉只是点头鞠躬说了声“谢谢,谢谢”后,就转身走下舞台。因为她还要协调其他人出场,所以她是第一个出场的。走下舞台后她来到张欣身边要他准备发放奖品,按照节目顺序,下一个节目就到要猜谜语和回答试题了,猜对了的和答对了的要给予小奖品进行奖励。 方锐走到话筒前,高声说:“林文蓉的歌声真是太美了,简直就是咱们农场的歌唱家。”她的话音刚落,大家又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方锐也边说边使劲鼓掌着,一抬头,看见刘兰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侧面了,她急忙走到刘兰兰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大家说说兰兰应不应该给咱们来个节目啊——” 听到方锐提议,大家立即呼应起来:“应——该——”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身穿白底蓝色碎花上衣、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头上扎着一对辫子,显得干脆利索的刘兰兰落落大方地走上人群中间,把辫子一甩,高声说:“我五音不全,歌唱得不好;其它也不会,就给大伙讲个小笑话吧!” 听到刘兰兰说要讲个小笑话,台下的人早已等不急了,都在催促她说:“兰兰,你快一点讲呀!不要吊我们的胃口啦!” 刘兰兰清了清嗓子笑了笑说:“我给大家讲的是苏东坡和庸医的故事: 话说宋朝有个刘医生,好用偏方给人治病,人称‘刘偏方’。 有一次,苏东坡去拜访他,刚坐下来就有病人来了。病人述说是坐船时遇到了大风,受到惊吓后回家就病了。刘偏方立即说道,回去找个老船舵的把手,用火焙干,再配上丹砂、茯苓,一起研成细末,白开水送服下去就行了。病人不解他的意思,连忙请教他。刘偏方洋洋得意地说:‘妙就妙在这里。老船舵的把手是艄公每天都要把握的地方,日久天长,手上的汗都渗到木头里去了;梢公是最敢和风浪搏斗了,所以他能治水上惊风之症。’ 苏东坡在一旁暗自好笑。待病人走后,故意问刘偏方说:‘我家有个病人,夜间盗汗不止,三床被子都湿透了,请问当用何药医治?’刘偏方不假思索地说:‘只需要找几把多年的老芭蕉扇,焙干、研末,喝下去保管药到病除!’ 苏东坡笑着说:‘照你这么说来,把笔、墨烧成灰,让一个不识字的人喝下去他便立刻会写文章了;让一个胆小鬼舔一舔樊哙的盾牌,他便立刻勇敢起来了;叫一个丑八怪闻一闻西施戴过的耳环,她便立刻变得俊俏了?’ 刘偏方听了,惊讶地说:‘想不到,东坡公竟然也是一位名医呀。’” 刘兰兰讲的故事即通俗又不失文采、易懂而不失高雅,将白话文和现代口语巧妙地结合起来,又加上模仿前两年正在热播的评书家刘兰芳《岳飞传》的口吻,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方锐更是早已笑得弯下了腰,指着刘兰兰说:“兰兰,你真会逗人,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因为刘兰兰是被方锐临时拉上舞台即兴讲故事的,节目单里并没有安排她上场的内容,所以当刘兰兰讲完故事后,钟海涛按照节目内容,走到话筒跟前说:“下面我给大家讲一个谜语故事,先猜对的有奖,故事是这样的: 古代有一个秀才,因为家境贫寒,就外出去谋生。三年后,他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儿在外面日行千里,不见日月;云衣竹带,鞋江帽海;日后乘一艘小船,走路赶回到家中。请问,你能否知道这位秀才在外做的是什么事,穿戴如何?他将怎样回到家里?” 钟海涛把谜语故事讲完后,大多数观众在低头深思着,女职工郝兰香马上高声说:“这个谜语故事我知道,是说这位秀才在磨坊里推磨,衣服破得像云彩,裤带断了又接得像竹笋,鞋子坏得没有底,帽子破得没有边,如果有船路过家乡,他就做纤夫回家。怎么样?我没猜错吧!”郝兰香说完,颇有些得意。 “祝贺你答对了。”钟海涛刚说完,张欣立即拿出一袋牙膏给她,作为对她的奖励,这是按照刘天明的安排,闫俊辉带着张欣买来的小奖品。 “其实,这个谜语故事我早就看过了,不然我也答不上,嘿嘿,捡了个皮芽子。”郝兰香一边接过张欣递给她的牙膏一边得意地说。她所说的捡了个“皮芽子”意思就是捡了便宜,农场人最爱说这句话的。 “下面请观众快速回答我国五个自治区的名称,这道题只准一个人回答,如果有人提醒或补充就不算数了。”方锐说完,看了看台下。 台下的观众立即安静下来,许多人紧皱双眉在思考着。 站在人群外围的李海龙首先举手说:“让我来回答,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藏自治区、内蒙古自治区、宁夏回族自治区和广西壮族自治区。” “回答正确。” 听到方锐认可了李海龙的回答后,林文蓉又将一条毛巾递给了他 “下面一个节目是诗朗诵。告诉大家,这首诗是我们兵团老一辈革命家、兵团第一任司令员张仲翰写的关于兵团建设初期的一首诗词!”钟海涛报完节目,就和方锐、张欣、官洪、林文蓉等人走到话筒前,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 兵出南泥湾,威猛不可当,浴血千百战,高歌进新疆。 各族好父老,喜泪湿衣裳,争看子弟兵,建设新故乡。 放下我背包,擦好我炮枪,寓公能移山,我开万古荒。 整地平如镜,凿渠万里长,引来天山水,为我灌禾秧。 护田林成带,条田宜为方,四周森林树,万堵绿城墙。 江山空半壁,何忍国土荒,原野变绿洲,城乡换新装。 壮士接踵来,浩浩慨而慷,君有万夫勇,莫负好时光。 负重从大局,发愤誓图强,兴建新社会,岂只艺稻粮。 农林牧副渔,工农兵学商,相辅又相成,相得乃益彰。 钟海涛和方锐等人将诗歌朗诵完后,台下又爆发出一阵热烈地掌声。 这个节目本来是让官洪朗诵自己创作的一首诗的,但在最后定择方案时,官洪考虑到如果朗诵自己创作的诗歌,效果不一定好,于是向钟海涛和方锐建议换上了这首新疆兵团第一任司令员张仲翰写的关于兵团建设初期的一首诗词!因为兵团老职工们对张司令员是有一定感情的。 五月上旬的天,晚上仍有些凉意,要不怎么会有“早穿皮袄午穿纱”的说法呢?快到十二点了,按照节目内容,下一个节目是郑长顺的笛子独奏曲《南泥湾红旗接过来》。 头发有些自然卷曲,长得比较壮实的郑长顺走到舞台上,把话筒往上提了提,清了清嗓子,又将手中的笛子放在眼睛边,眯上眼睛仔细看了看,轻轻地扶一扶笛膜,确认无差错后,这才将笛子轻轻地贴在嘴唇边,调均了气息后,悠扬的笛音便从他的气息里发出来了。 其实,生活在农场里的青年人都会唱这些歌曲。他们从学校里、厂区,从老一辈军垦职工们劳动后的欢唱里学会了这些歌。所以,当郑长顺刚吹完过门,参加晚会的青年人立即跟着唱起来。这气氛也感染了前来观看文艺晚会的退休老人们,他们也跟着郑长顺笛音唱起来: 铁流浩荡走瀚海, 南泥湾红旗接过来。 进军天山创大业, 屯垦戍边红花开吔。 唻唻唻唻——! 开拓新疆献青春, 山水任我重安排, 艰苦奋斗绘新图哎, 祖国边疆放光彩。 唻唻唻唻——! 艰苦奋斗绘新图哎, 祖国边疆放光彩。 郑长顺的笛声清脆、激昂,恰似隔着空灵的水面传到岸边,分外清透。难怪许多退休职工特别是汪树清、陈淑芬唱得比年轻人还起劲。 趁着大家都在欣赏郑长顺的笛子独奏并在一起和唱的机会,站在一边钟海涛与方锐商量起来:“方锐,时间差不多了,明天还要上班,太晚了影响到明天的上班,反倒不好了。还有二分场、六分场和九分场的团员青年们要往回赶,有的路程比较远,如果回去太晚了,他们路上也不安全的。前面已经表演了两曲歌舞,下面交谊舞节目就不表演了吧!” 方锐赞同地点点头:“等长顺哥的笛子吹奏完后,晚会就结束了吧!” 郑长顺吹奏完后,钟海涛和方锐又落落大方地走上舞台。 钟海涛说:“今晚是歌的世界。” 方锐说:“今夜是舞的海洋。” 钟海涛说:“今晚我们相逢相聚,欢乐开怀!” 方锐说:“今夜我们相依相知,永远难忘!”然后两人齐声说:“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同奔向美好的明天。” 钟海涛说:“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叔叔阿姨们,三分场文艺晚会到此结束。” 方锐说:“感谢大家的观看,我们以后再见!” 谁知钟海涛和方锐刚刚宣布完结束晚会,二分场、六分场和九分场的团员青年们都不太乐意了。二分场团支部书记姚太和大声喊起来:“我们二分场团支部也准备了两个小节目,还没表演呢,怎么说结束就结束了呢?” 九分场团支部书记陈春晖也在台下高喊起来:“是呀是呀,我们九分场团支部也准备了两个小品,还没来得及献给大家哩!” 这是钟海涛和方锐始料不及的,他们站在舞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人群后面观看文艺节目的三分场党支部书记闫俊辉一看这阵势,知道钟海涛和方锐没有与这几个邻近单位团支部书记们沟通过,更没有思想准备,所以不好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他拨开人群走向“舞台”中间,接过钟海涛手中的麦克风大声说:“请大家安静,请大家安静,听我说两句,感谢二分场、六分场和九分场团支部的积极参与,并精心准备了节目,我想,他们准备的节目一定很精彩,只是已经很晚了,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接着进行。二分场、六分场和九分场的节目明天晚上再演出,其他单位团支部如果有什么文艺节目,也欢迎到我们单位来演出,大家说好不好?” “好——” 听见闫俊辉提议,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又激动起来了,并且使劲地鼓掌起来。钟海涛、方锐以及站在人群里的官洪和张欣、林文蓉、郑长顺、李海龙等人更是抬高胳膊使劲地鼓掌起来。 散场了,沉浸在文艺晚会中的人们边走边议论:“没想到,咱们三分场也能举办文艺晚会,而且还举办得有模有样。” “就是,我觉得比看电影有意思多了,看来看去的,还是那几部电影……” 第二天晚上,二分场、六分场和九分场的节目也在三分场演出。看到这几个分场团支部有节目在三分场表演,随后,前来观看晚会的一分场和五分场团支部不甘心,他们不顾路程较远,也组织一些节目赶到三分场进行演出,内容和形式与其它分场差不多。这样,文艺晚会在三分场断断续续举办了三个晚上。 第一卷 第6章 第六章 托木尔峰山下的南疆,塔里木河畔的盆地,五月份的天气还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说变就变。前几天的人们还要穿着单衣戴着遮阳帽,似乎炎炎的夏季一夜之间就来到了,可天气突变时气温又急骤下降,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似乎又要穿起棉衣戴上棉帽,才能抵御这急骤下降的低温天气。 以种植棉花为主的五一农场在这个季节里,最害怕出现这样的低温天气了。因为棉花在出苗期间虽然可以耐低温,但如果气温长时间低于摄氏15度,不仅容易僵苗,而且很容易造成烂根。一旦发生根腐病,棉苗会慢慢死亡。多年来,以种植棉花为主的农场职工,在生产实践过程中积累了不少预防经验,其中低温期间立即进行中耕以提高地温,促进棉苗根系生长就是其中的有效预防方法之一。所以,当低温天气还没完全过去,三分场场长刘天明和支部书记闫俊辉就开始组织拖拉机进行中耕了。他们研究好中耕措施后,就把调配机车中耕的任务交给了三分场分管农业生产的副场长赵踊跃。 在机务上工作了多年的刘兰兰知道,在这样持续低温的天气里,即使分场领导不安排,也要准备中耕事项了。所以,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准备检修中耕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塔里木河沿岸各农牧团场虽然制定了许多改革承包措施,但大型机车以及相配套的农机具仍由各分场统一管理、统一调配。轮式拖拉机车一车为一组,一组三人,一个组长,一个驾驶员,还有一个是农具手。从字面上分析,组长当然是“头儿”,驾驶员主要是负责田间作业或运输,农机手主要任务是跟班检修机车。农忙或是情况特殊时,有过硬技术的农具手也可上机车进行田间作业。链式机车也是一车为一组,一组四人。因为链式机车组开荒造田或是犁地整地耙地等作业较多,有时还要通宵达旦的工作,所以比轮式机车组多安排一人。在刘兰兰轮式机车组的三人当中,刘兰兰是组长,钟海涛是驾驶员,因此,方锐曾经和钟海涛开玩笑说刘兰兰是他的“领导”,这话也不算过分。因为那时候的一个机车组长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官,但也是各分场领导研究后才任命的,组长有权决定和选择自己的机组人员。所以,有的青年机务职工如果不好好干工作,就没有机车组长愿意接收。如果每个机车组长都不愿意接收,那也就意味着这个机务工人将失去了在机车上工作的机会。刘兰兰的机车组上除了驾驶员钟海涛,还有一名农机手张大中,人长得较胖,端起饭碗来不吃三大碗是放不下碗筷的。而且张大中的大脑悟性也较差,许多机车组长看不起他。刘兰兰却看他忠厚老实,别的机车组长都不要他,她就接收了他。所以,当刘兰兰接到检修机车准备中耕的通知后,立即要张大中去通知钟海涛。 张大中心急火燎、气喘吁吁地赶到钟海涛家,见他家的门上锁了,又见离钟海涛房屋不远的一棵白杨树下有一位退休女职工坐在那里纳鞋底,连忙上前打听,那位退休职工说她看见钟海涛的母亲到菜地里去了。张大中又问她见到钟海涛了没有,老人摇摇头说:“刚才听他母亲说老方昨晚胃病犯了,大出血呢,是钟海涛半夜三更送老方到医院的。”张大中一听,又赶紧回到农机房。 刘兰兰正在擦拭机车的引擎盖,见张大中急匆匆地跑回来,抬起头来正要询问,只听张大中嘟嘟囔囔地说:“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了。”接着把听到的话向刘兰兰诉说一遍。 刘兰兰听了,将机车引擎盖又快速擦了,然后放下毛巾说:“大中,我知道了,你到库房里去把黄油拿来,给中耕机打上些黄油保养一下吧……” 没听见张大中回答自己的话,刘兰兰抬头看了看,见他还在那里嘟囔着:“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了……” “大中,老方叔病了,海涛护送老方叔去医院是应该的。我们两个去中耕是一样的。再说了,我已经检查过了,车子也没什么毛病,你就按我说的把中耕机打上黄油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这会儿去找赵副场长,问问我们的机车组先到哪块地里去中耕。” 刘兰兰说完,拿起一块干净一点毛巾把机车上的挡风玻璃擦了擦,又擦了擦手,把毛巾叠整齐后放进驾驶室,转身向三分场办公室走去。 路上,刘兰兰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看看左右无人,便轻轻地揉了揉,仍然感到隐隐作疼,正想回家喝点热水,正好遇见三分场卫生员谢少辉,他要到幼儿园去,说幼儿园里有个娃娃拉肚子,保育员杨琴琴叫他赶紧过去看看。刘兰兰边走边向他打听了方锐父亲的情况。谢少辉简单地向她介绍了方其武的病情:“胃穿孔是很危险的,我当时就叫李海龙赶紧开上小四轮拖拉机将老方送到场部职工医院去了,可能要切除一部分胃的。动手术需要人照顾,钟海涛这两天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听完谢少辉的讲述,刘兰兰轻轻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又往三分场办公室走去。 三分场办公室里,副场长赵踊跃正戴着老花眼镜爬在办公桌上给各中耕作业的机车组分配地号,见刘兰兰走进来了,很高兴地向她招了招手说:“兰兰,我正想到农机房去找你呢!我想让你们的机车组先中耕,503地号播得晚些,我刚才去看了一下,棉苗很弱,有的已经开始烂根了,所以中耕时要特别小心。如果你们的机车没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到地里去了,我已经通知黄青英了,要她抓紧时间通知他们地号的承包户到地里等着。我已经安排食堂把中午饭给你们送到地里去,如果你们的机车还没检修好的话,我就派姚昌盛的机车组去。” 塔里木河沿岸的农场,耕地面积比较大,一般一块地的面积有300多亩,最大的地块可达500多亩。这么大的地块,需要十人甚至十多人来承包。为了管理上的方便,一般一个地号的承包职工组成一个班组,每个班组设一名班组长。协调工作或是通知开会或是干集体活还有出义务工什么的,都由班组长去负责组织或召集班组人员。 刘兰兰本想说钟海涛不在单位去职工医院了,人手可能有些紧张之类的话,但看到赵踊跃已经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知道再说什么就显得多余了,总不能以缺少一个驾驶员为理由而不出车干活的,于是连忙答应下来:“赵副场长,我们的机车和农机具已经检修好了,我这就到503地号去!” 前面已经说过了,轮式机车组一般有三人,一人是组长,一人是驾驶员,一人是农具手。除特殊情况外,农具手一般是不直接参加机车作业的,其主要工作职责是保养机车和农机具。钟海涛还在医院里,张大中的悟性又比较差,技术水平就更别提了,让他开上机车拉运农用物资还可以,像给棉苗中耕这类技术含量较高的机车作业,刘兰兰是不能也不敢将任务交给他的。此时的刘兰兰知道,只有自己去地里进行机车中耕作业了。因此,听完赵副场长的安排后,她又立即返回农机房,把机车开到离农机房不远的油库边,加满油后就到503地号去了。 503地号的班组长黄青英以及承包职工戴新发、邹阿根等人早已经坐在地头上白杨树下的草地等待着了。邹阿根是上海人,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支边到五一农场的上海知识青年。在农场,上海知识青年虽然已经过了青年年龄段,但大家仍然习惯叫他们上海青年。邹阿根已经四十多岁了,人很精瘦,眼睛不大,喜欢抽着自制的莫合烟。虽然才四十多岁的年龄,额头上却早已布满了皱纹。这会儿他正坐在地头上,又卷起莫合烟抽起来。本来不大的眼睛被莫合烟熏得只剩下一条缝了,牙齿也是黄中带有黑色素,手指更是被熏得蜡黄。毕竟从小生活在大都市里,见过的世面也比较多,所以,一些上海知青在农场里,话也特别多,讲的那些故事,总能让那些很少有机会外出、没有见过世面的农场青年们甚至年纪大一些的中老年职工们听得有津有味。 邹阿根趁着这会儿等待机车进地中耕的空闲时间,又讲起上海滩上的那些老故事来。其实,他也有好几年没回上海了,讲的那些故事也没多少新意。所以,大家对他滔滔不绝的讲述并没感到有多大的兴趣。但与其坐在那里傻傻等待着,还不如听听他去翻翻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因此,他们有的一边听着一边躺在地头上咀嚼着草根,也有的一边听一边抓着枝条在面前扫来扫去地消磨着时光。 邹阿根看到大家对自己讲的故事漫不经心,清了清嗓子说:“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听到邹阿根说要讲笑话,大家似乎来了精神,立即安静下来,目光也马上聚焦在他身上。个头较高、身体壮实的中年职工戴新发更是急不可待,连忙催促着说:“阿根,你快说呀,别吊我们的胃口啦!” 听见戴新发的催促声,邹阿根的语速果然快起来:我们上海青年结婚时,一般来说女方家里都要陪嫁一只马桶。有一天,一个人年轻人来到他表哥家,他表哥很高兴,叫老婆赶紧炒几个菜,说要和表弟喝上两杯。两人喝得正在兴头,他老婆尿急,坐在马桶上又不敢大声尿,只好滴答滴答地慢慢尿,但还是让他表弟听见了,以为表嫂还在倒酒呢,连忙喊着说:“表嫂,表嫂,你快别倒了,我已经喝好了,再倒的话我就要喝醉了。”他表嫂一听,高兴起来,心想这下可以放心大胆地尿下来了,连忙问:“表弟,你真的喝好了吗?”他表弟赶紧回答说“真喝好了。”他表嫂说:“你真要是喝好了,我就不客气,把酒倒回酒坛子里了。”说完便“唿啦”一下子把尿全部尿下来了。 戴新发等人听了,便嘿嘿笑起来。 邹阿根很得意地看了看黄青英,然后说:“中耕机怎么还不来呢,我肚子有些饿了。” 坐在离邹阿根不远的503地号班组长黄青英操作一口纯正的四川话半认真半打趣地说:“阿根哥,话讲得太多了唦,啷个能不累嘛!当心话讲得太多大脑还缺氧了唦!” 其实,黄青英打心里是讨厌邹阿根的。她认为,邹阿根和生活在农场里的其他上海知青不一样。他不仅喜欢吹牛,还有些不讲理,有时还爱占些小便宜。用她的话说,是见到好了处就想要,见到了困难就想躲。特别让她反感的是,邹阿根还有些势利,见到了当官的总是点头哈腰的,老远就开始打招呼;见到了普通职工就有点高高在上了,总认为自己是从上海来的知识青年,身价高于他们。但生活在三分场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并没什么本事,文化水平也很低。所以,黄青英对他说的那些含水份较大的话早已听得不耐烦了,听他讲的那些低俗的故事更是反感。看到刘兰兰的机车开过来了,她连忙站起来,双手不停地拍着屁股上的泥土:“不跟你们吹牛了唦,我的地是第一块哟,先中耕我的棉花地,我得去看看,可不能铲苗轧苗了唦。”黄青英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离开地头了。 看见刘兰兰的机车开过来了,邹阿根更兴奋了:“终于等来了,阿拉肚子饿得受不了咯,早想回去卡碗(吃饭)了。” 黄青英让邹阿根和戴新发等人先回去,换班轮流吃饭。 刘兰兰看到黄青英已经站在地头上了,把机车停稳后跳出驾驶室来到她身边,打声招呼后,先在地头边观察了一下,以便确定机车中耕的准确位置。因为机车中耕行走的线路和机车播种行走的线路是一致的,如果不按机车播种行走的线路去中耕,大小轮胎行走时就会错位,铲苗是必然的了。同时,机车中耕行走线路和机车播种行走的线路不一致,也容易轧苗、埋苗并切坏边膜。所以,可别小看了机车中耕作业,要求驾驶人员驾驶机车的行走路线必须笔直,深浅适中。走偏了要铲苗,前后轮胎还会轧苗;中耕深了会埋苗,中耕浅了又起不到提高地温的作用。 刘兰兰找准了机车中耕行走的线路后,和黄青英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又转身拉开车门,准备进入驾驶室时,才发现海绵座垫上有斑斑的血迹,她知道自己每月一次的例假又来了,不禁暗暗埋怨起来:“该死,怎么忘记了呢?难怪肚子有些不舒服呢,连张卫生纸也没带啊!如果钟海涛在,让他来进行中耕,自己也能回去处理一下的。可是,钟海涛还在医院里啊?”此时的刘兰兰知道自己是无助的,只好又坐到座位上,专心地驾驶着机车进行中耕了。 第一卷 第7章 第七章 作为一个熟练的机车驾驶员,钟海涛知道在这样的低温天气里,三分场轮式机车组应该要很快进行中耕作业了。因此,看到别人已经在吃午饭了,他把医院的事情向方锐交代了一下,就急急忙忙骑上自行车赶回三分场。他从副场长赵踊跃口中得知,刘兰兰已经驾驶机车到503地号中耕去了,他连家也没回,骑着自行车就往503地号赶。 刘兰兰已经将黄青英的棉花地中耕完了。看到钟海涛骑着自行车奔过来,她很高兴,急忙将座垫拿起来,把旁边预备的一块新海绵座垫放在下面,然后再把自己已经坐脏的座垫放在新海绵垫上面。 刘兰兰将驾驶着中耕机车到了地头调转好方向后,钟海涛迎上来。刘兰兰发现钟海涛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圈也发黑,知道他这两天没休息好,便将工作服上衣脱下来围住臀部,两只衣袖捆在腰间,走出驾驶室问:“海涛,听谢少辉说你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是半夜走的,也没办法请假,估计要中耕了,把医院那边的事情安顿好后,我就赶紧回来了。”钟海涛说。 刘兰兰简单地向钟海涛交代几句之后,又走进驾驶室里拿起沾满血迹的座垫,看看下面新座垫干干净净的,就略微整了整,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座位靠背和方向盘后,才走下机车。 钟海涛并没发现刘兰兰拿下的座垫上有什么,他已经对刘兰兰把座垫拿回去清洗的事习以为常了。 “黄青英的棉花地已经中耕完了,现在要中耕的是邹阿根的棉花地。机车速度只能保持每小时四到五公里,深度保持在15公分左右。一定要注意行走的线路和播种线路保持一致,有什么事跟黄青英说一声,我回去后马上就赶过来换你,你就可以回去多休息一会儿了。”刘兰兰交代完,看了看钟海涛。 “好么,我会注意的。”钟海涛一边低声答应着一边拉开机车门,一只手抓住方向盘钻进了驾驶室。刘兰兰分明看到,钟海涛不仅说话无精打采的,连进入驾驶室的动作也没以前那样利索了,知道他确实累了,就没再多说什么,把手里的海绵垫子垫在钟海涛的自行车坐垫上,一步跨上去便使劲蹬起来。 刘兰兰走到317号条田地头,林文蓉背着喷雾药机正在给棉苗打叶面肥。见到刘兰兰,一边喊一边向她招手,刘兰兰只好将自行车停下来。尽管气温不高,林文蓉的额头仍然冒出汗水来,裤腿也湿了一大截,鞋子上沾满了泥巴。她把背上的喷雾器放下来,随手从头上摘下布帽当扇子搧了搧,头发也随布帽搧出的风一起一伏的。林文蓉一边搧着一边问:“兰兰,我听赵副场长说我们地号也是你们的机车来中耕。503地号还要多长时间才能中耕完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503地号快中耕完了,我的叶面肥还打不完的话,想再找两个人帮一把,争取在你们机车进地前把叶面肥打完,可不能耽误机车作业呦!” 林文蓉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让刘兰兰听了舒心。在农场,如果机车到哪个条田去作业,只能让承包人等待机车组,不能让机车组等待承包人。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哪怕是深更半夜,承包人也要早早等候在地里。毕竟,那时候的机车数量是比较少的。 因为急着要赶回去,刘兰兰并没有心思过多地回答林文蓉的问话,只是急急地说了声“可能今天中耕不到你们地里,503地号还早着哩”后,头也不回,蹬上自行车就往前赶,弄得林文蓉一头雾水,看着刘兰兰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起来:“兰兰今天这是怎么啦?没见过她这样子的呀?” 刘兰兰蹬着自行车,一口气跑回家中,自行车还没放稳,拿起自行车坐垫上的海绵垫就急忙闪入自己的房间里,慌慌张张地边关门边说:“妈,赶紧给我倒一杯开水。”接着房间里便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兰兰妈立即明白了:“兰兰,妈不是说你,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自己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呢?这事还用妈再教你吗?年轻时候不觉得,上了年纪有了毛病,后悔可就晚了。”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没事的!” 兰兰妈还想再往下说,退休女职工万蜀月抱着小孙子走过来:“哟,嫂子,在忙什么呢?”接着使劲地眨巴几下眼睛,见四下里无人,连忙凑到兰兰妈跟前小声说:“嫂子,我那城里的闺女上个月回来了,给她的妹妹带来几米的确良,我看布料确实好,心里给她妹妹穿可惜了,送给兰兰最合适了,我这就回去拿给你!” “她阿姨,你可千万别拿过来,你就是拿过来了,我也要送回去的。要说送布料给兰兰做衣服穿,你可真是找错人了。你看兰兰什么时候好好打扮过?她其实不缺好衣服的,就是不爱穿,整天油腻腻一身工作服,我都不知说过她多少回了,没用的!” “那,我上次跟你说想让谢老五上机车的事,你跟刘场长说过吗?我眼神不好,也帮不了谢老五地里的活。你看我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能让谢老五上机车,我也少操不少心呢!” “她阿姨,说过了,不瞒你说,老刘还把我说一顿,说我不该插手分场里的事,我都委屈死了。”兰兰的母亲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女儿连来例假还在忙着干,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唉,说实话吧,她阿姨,在机车上干也不容易。你看兰兰,身子不便也不能休息一下的。” 万蜀月听了,只得讪讪地说:“那是,那是,干哪一行都不容易的!”然后打声招呼走了。边走边嘀咕着:真是站着说话腰杆不疼,机车上也不好干,你怎么不劝女儿别干了呢? 听见万蜀月走了,刘兰兰拉开门走到自来水跟前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立即传过来,兰兰妈又心疼起来:“兰兰,妈不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有了这事不能用冷水的,你就是不听,让妈咋说你呢!” 刘兰兰洗完了手,拿起毛巾擦了一把,很轻松地冲着母亲一笑,正准备将毛巾放在洗脸架上,黄青英急急忙忙地跑到过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喊起来:“兰兰,兰兰,你快到我们地里去看看唦,邹阿根和钟海涛吵起来了唦,他不叫你们的机车中耕了唦,钟海涛铲了他地里好多棉苗哩!” 刘兰兰听了,吓得一大跳,机车中耕作业最怕铲棉苗了。无论是谁,铲了棉苗都是要进行处罚的,情况严重的甚至开除机务队伍。农场的制度也是这样制定的。农场流行这样一句话,叫“有钱买种无钱买苗”。铲了棉苗,就意味着棉花产量要降低。因此,她把毛巾往脸盆架上一扔,连毛巾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蹬上自行车就往地里赶。 还没走到503地边,刘兰兰就远远地看见这个地号的承包人围在一起。邹阿根的大吼大叫声已经传过来:“阿拉一家全指望这30亩地的棉花收入过生活,侬把棉苗铲了嘎希多,让阿拉到侬家卡碗(吃饭)去。不行,阿拉要找头说清爽!” 邹阿根一着急,说起了上海话,他所说的“头”就是单位的领导。 “找吧,去找吧,我认罚了还不行吗?瞧你这副德性。”显然,钟海涛的火气也很大。因为生活在农场的上海知青比较多,土生土长的农场许多青年人不仅能够听懂上海话,有的还能够说上几句。 “抄你娘个骚b,小瘪三,侬铲了阿拉棉苗,侬还有理了?” 钟海涛一听邹阿根说话不干净,更是怒气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把衣袖卷了卷,大声地质问:“你骂谁?你敢再骂一句给我听听看?” 戴新发一看钟海涛想动手,立即上前去拉他,钟海涛一甩手,把戴新发甩了个趔趄。 “海涛,你不能这样,铲了人家的棉苗,就是你的过错,怎么还能用这副态度跟阿根哥讲话呢?” 看到钟海涛涨红了脸在和邹阿根吵架甚至想动手,戴新发也拦不住他,刘兰兰跳下自行车急忙跑过去。她责备完钟海涛后,又转身对邹阿根说:“阿根哥,老方叔的胃病犯了,昨晚半夜里住院了,海涛在医院里照顾他,没休息好,精力不集中,铲了你的棉苗,我这个当机车组长的也有责任,请阿根哥放心,场里怎样处理,我都能接受。” “怎么处理你都能接受?那好,场里的制度写得明明白白清清爽爽的,铲一株棉苗罚款五分钱,铲了这么多苗,数都数不过来,这次你不赔上三五百元过不了关。”邹阿根这才想起自己满口的上海话,钟海涛和刘兰兰不一定能够完全听懂,又改口说起了略显生硬的普通话来。 “你想讹人了是吧?你一年收入也就千把块钱……”钟海涛大声质问他。 邹阿根更是一跳八丈高:“小赤佬,侬给阿拉说清爽,谁讹侬了,侬不铲阿拉的棉苗,阿拉会找侬的茬吗?真是岂有此理!” 钟海涛一听邹阿根说话又不干净,把衣袖又卷了卷冲到他跟前气愤地说:“你嘴巴放干净点,再不干净点看我不扁你!” 刘兰兰一看钟海涛又冲到邹阿根跟前,赶忙上前拉住他。 “阿根,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兰兰已经认错了,也答应赔偿了,你再这样吵闹下去就是有理没礼了。”正在地头旁边捡柴火的退休职工常同庆看不过去了,也责怪起邹阿根来。 邹阿根看到常同庆也在责怪他,再看看周围的人对他的行为已经很反感了,知道再吵下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再说了,刘兰兰毕竟是三分场场长刘天明的女儿,再吵下去对自己也不利,况且钟海涛正在气头上,连人高马大的戴新发都被他一甩手一个趔趄,真要是动起手来,自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到这里,邹阿根便赶紧借着常同庆的话下台阶:“老常叔,我听你的,不吵了,场里怎么处理,我都会接受的。反正,这事大伙也都看到了,场里的制度也写在纸上订在墙上,怎样处理清清爽爽明明白白的,就按制度办。如果处理得不公,我就找场党委说理去!” 黄青英将钟海涛中耕产苗的事向刘兰兰说完后,跑回家里咕咕咚咚喝了一缸子凉水,擦了擦嘴巴后,又急忙往地里赶,路过206号时,看到刘天明、赵踊跃和技术员周武群正蹲在地里掘出一棵棉苗观察根系,便跑过去将钟海涛中耕铲苗的事向他们说了。刘天明听了,感到事情比较严重,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耸了耸肩膀上快滑落下来的衣服说:“赵副场长,你带着周武群来到503地号去看看,本来就遇上低温天,棉苗正在烂根,如果中耕再铲了苗,可就是天灾加人祸了。” 看见赵踊跃和周武群跟着黄青英来了,邹阿根像见到了救星似的又高声叫嚷起来。 赵踊跃和周武群来到邹阿根承包的地里一看,眼前的情景确实让两人大吃一惊,钟海涛驾驶的中耕机车不仅铲了许多棉苗,而且有一段还跑偏了,轧了棉苗不说,把一段棉垄也拉坏了。从棉苗毁坏的情况来看,就是数棉苗也得数上半天呀。如果按铲苗株数罚款,钟海涛今年恐怕是要拿出半年的工资作赔偿了。他一年的工资也就一千多块钱。这样严重铲苗事件,赵踊跃担任副职这么多年了,也是第一次看到过。他心里盘算着:这要让刘天明知道了,不要说处罚钟海涛了,恐怕能不能继续让他在机车上干都成问题了。 事实上,赵踊跃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和刘天明搭班子共事已经好几年了,赵踊跃对他的脾性太了解了。刘天明对别人的错误批评起来毫不留情;对自己家人的要求就更严格了。分配机车作业工作量,刘兰兰几乎只有吃亏的份。难活重活挣钱不多或是别人不愿意干的活,他总会让女儿的机车组去干。他时常教训女儿:“这活别人不愿意去干,你也不愿意干,这不是不支持我的工作吗?”虽然刘兰兰有时也反驳他“支持你工作就是要让我们的机车组吃亏呀?我们机车组上的人就不吃饭吗?”可说归说,每次别的机车组长不愿干的活,最终还是刘兰兰的机车组去干了。这次他女儿机车组的驾驶员出了这么大的中耕铲苗事故,他肯定是不会放宽处理的。何况,三分场前面也有处理过这类事件的先例呢! 想到这里,他把周武群叫到一边商量起来:“武群,虽说兰兰是刘场长的丫头,可她的机车组员铲了这么多棉苗,我们也不敢隐瞒啊!再加上刘场长这人是个老古板,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丫头的机车组驾驶员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他会更加严格处理的,否则,今后他在其他机车组长面前怎么讲话?再加上邹阿根不依不饶地吵闹着,你看这事咋办比较好呢?” 第一卷 第8章 第八章 周武群抓了抓脑袋,眨巴了几下眼睛,挠挠头后又摇摇头。 赵踊跃和周武群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两人正一筹莫展,刘天明已经赶到了。看到地里的情景,脸色立即像猪肝一样,不由分说,将肥厚的大手一挥:“先把钟海涛在机车上的工作停掉,待查清楚了到底铲了多少棉苗后,再上支委会研究,作出正式处理决定,并将处理结果上报到场机务科!”然后将肩膀左右耸动了几下,快要滑落下去的衣服立即又端正地披在肩膀上。 听这个决定,刘兰兰只喊一声“爸”!眼泪立即流下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声说:“爸,三分场还有其他领导呢!你不能一个人说了算,绝对不能停止钟海涛的工作!” “老赵,你和周武群商量一下,看看采取什么补救措施,我的意见是如果补种子还来得及的话,明天抽上几个人赶紧帮忙补种子,就是产量低一些,也不能有空白地,否则的话,田管检查评比,整个地号都会受到影响的。” “按说这个季节还是可以补种的,只要气温升起来了,棉苗长得快,整齐度是不会有问题的,只是霜后花要略多些。”周武群说。 “我觉得周武群说得在理,我今晚上就从链式机车组里抽出几个人明天帮助阿根补种子,他们现在都在检修机车,抽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的。”听了周武群的分析,赵踊跃说。 钟海涛还不知道刘场长的决定,继续中耕着。刘兰兰跑到赵踊跃跟前,擦了一下眼泪说:“赵副场长,你怎么处罚钟海涛都行,就是不能让他离开机车组。”说完用乞怜的眼光看着赵踊跃。 赵踊跃抬头看了看刘天明,正想说话,刘天明耸了耸肩头上的衣服,也不理会刘兰兰的吵闹,头也不抬地走了。 方锐是当天下午母亲赶到医院后,从母亲口中才知道钟海涛在中耕时发生了铲苗事件的。她要母亲照顾好父亲后,就向好友、在五一农场职工医院当护士的郑颜萍借了一辆自行车急匆匆地赶到钟海涛中耕的地里,看到钟海涛闷坐在地头上,便走过去,轻轻地问了一句:“海涛,听说铲了不少棉苗呢,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怎么也没一回事,车子又不准走快点,晃悠晃悠的,能不打瞌睡吗?”钟海涛没好气地说。 方锐又简单地询问了一下黄青英,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又听说刘天明已经宣布停止了钟海涛在机车上的工作,便急忙蹬上自行车奔向三分场办公室,见闫俊辉和刘天明以及赵踊跃等人都在,就向他们分析了钟海涛这次中耕铲苗的主要原因: 钟海涛和治安员兼小四轮拖拉机驾驶员李海龙将父亲送到场部职工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自己在陪着父亲,跑上跑下找医生做诊断的都是钟海涛在奔忙着。当医院通过确诊后决定立即做手术时,又是钟海涛陪着自己在手术室外等待着,一直到天亮才做完,他和自己也整整一夜没合眼。当他估计场里正在进行中耕时,连午饭也没顾上吃,就向外科医生喻金生借了一辆自行车,匆匆忙忙赶回场里,上了机车就干活,中耕作业时机车一颠一簸地更疲劳了,打瞌睡了才发生机车铲棉苗事件的。 方锐说完,见大家都在沉默着,心里不禁难受起来,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刘兰兰的心情要比方锐难受得多。她是机车组长,出了中耕铲苗事故,她不仅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钟海涛一起接受罚款,更让她难过的是宣布停止钟海涛的工作,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因此,当她听到父亲在地头宣布这一决定时,当即和他吵了起来。看到父亲耸了耸披在肩膀上的衣服走了,她将邹阿根的棉田中耕完后,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让钟海涛接替自己干一会儿。她知道父亲每天下班之前要和分场几位领导碰头商量第二天的生产等工作,便骑上自行车直接跑到办公室里。看到父亲和闫俊辉、赵踊跃等领导以及业务干部周武群、葛玉萍、方锐果然都在,不顾他们在场,立即高声叫起来:“爸,你们怎么处罚钟海涛都可以,绝对不能停止他的工作,我们的机车正在中耕作业,本来就需要人加班加点地干活,你们这个时候停止他工作,张大中又不能中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让不让我们机车组干活了?” “停止钟海涛的工作,可以从别的机车组上调整一个人到你们机车组帮助干,不会影响你们机车中耕作业的,人停车子绝对不能停下来。中耕任务这么重,时间又这么紧,怎么能停下机车唻?赵副场长,你晚上去看看姚昌盛机车组上的朱同翔能不能调整出来,他们机车组上的农机手介有忠也干过驾驶员,如果能调整出来的话,先让朱同翔到兰兰的机车组上帮一阶段工,工资就按钟海涛的工资支付,一样的。”刘天明一边坚持自己的决定,一边安排调整机车人手的有关事项。 “那也不行,我不愿意让别人来我的机车组上帮工。钟海涛铲了棉苗是有错,你们怎么处理我管不了,可我就是不要别人来我机车组上帮工!” 听到刘兰兰说出这话,刘天明气得直发抖:“兰兰,这成什么体统嘛,你怎么居然干预支部的决定?是谁给你的权力嘛?” 看到这情景,赵踊跃连忙对刘天明说:“场长,我看先别急着停止钟海涛的工作,等中耕结束了再做处理也不迟。现在正是中耕大忙季节,调整别人到兰兰的机车组上,不一定熟悉机车的状况。再说了,钟海涛毕竟是咱们三分场的职工,停止了他工作,还得给他安排事情做。场长你想想看,现在连棉花地都承包完了,分场里还能有什么工作可以安排给他做的呢?”说完这话,他朝身边的技术员周武群使了个眼色。 周武群立即随声附和起来:“是啊是啊,场长,我认为这个时候停止钟海涛的工作确实不合适。我觉得赵副场长说得有道理,等这次中耕结束了再处理也不晚,古代还有临阵不斩将的做法呢?” 会计葛玉萍也说:“场长,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就停人家的职,我也觉得不妥当。” 刘天明将快滑落下来的衣服左右耸了耸,衣服很快又端端正正地披在肩膀上了。他转身问闫俊辉:“闫书记,你的意见呢?” 闫俊辉知道刘天明的脾气,他在发火的时候千万别去顶撞他,否则会适得其反。只能待他冷静下来后,再慢慢向他说,他才能听得进去。因此,当他看到刘天明正在发脾气时,并没有急于插话。见刘天明用征询的口吻问到自己时,他才慢慢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的意见和赵副场长他们几个一样,先让钟海涛继续在兰兰的机车组上作业,等这次中耕结束后调查清楚了,支部再拿出处理。刚才方锐已经讲明钟海涛中耕铲苗的原因了,虽然是推测,但也不是没有依据的猜测。如果不顾实际情况就将钟海涛调整出机车组,这样也不好。再说了,老方也是咱们三分场的老职工了,他生病住院了,场党支部不但应该关心他,还应该派人去护理他才对,只是老方是在半夜里生病住院的,我们场党支部并不知道。钟海涛是照顾老方,没休息好才造成这次中耕铲苗事件的,他平时工作表现也不错,过去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我想,还是给他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当然啦!处理是一定要进行的,场里的制度也写得明明白白的,这一点是不能更改的。” 听完闫俊辉的这番话,刘天明觉得很在理,他看了看刘兰兰那双乞求的眼光,又看了看站在旁边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的方锐,沉吟一下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要求先不要将钟海涛调整出机车组,那就暂时让他在兰兰的机车组上继续中耕,等中耕完了再按规章制度进行处理!”然后又对赵踊跃说:“赵副场长,你下班后带上周武群到邹阿根家,向他讲清楚了,明天派人到他地里帮他补种子,至于铲了多少苗,该赔偿多少,等到中耕结束了,场里会按照规章制度作出公正处理的,叫他不要再到处找了。另外,你和周武群明天把铲的棉苗统计一下,作为以后赔偿的依据。” 看到场领导都同意不停止钟海涛的机车工作了,刘兰兰总算松了一口气,又急忙骑上自行车来到地里,看到钟海涛正好中耕到地头,待他调转好机车后,向他招了招手。钟海涛从驾驶室跳下来。刘兰兰说:“海涛,你先辛苦一会儿,再累也要集中精力,我回去一趟后马上就回来,晚上加班的活我来干。”刘兰兰说完,还没等钟海涛答话,便蹬上自行车回去了。 刘天明正在吃饭,见兰兰慌慌张张跑回来后就往自己房子里钻,很生气地说:“兰兰,你出来,爸有话要问你,你是不是太没管教了,怎么能跑到办公室去大呼小叫的唻?你看哪个领导的家属子女敢这样唻?,成什么体统嘛?……” “爸,您别生气,赶紧吃您的饭吧,我晚上还要加班呢!” 兰兰妈知道女儿在房间里做什么,连忙打断刘天明的话:“吃饭也闲不住嘴?赶快吃,我在等着收拾厨房呢!”然后冲着兰兰的房门说:“兰兰,多带件衣裳,晚上天冷呢!” 刘兰兰拉开房门笑着说:“妈,我知道啦,这不,把老羊皮袄也带上了。”边说边将手中的老羊皮袄抖了抖,便急急忙忙推上自行车往地里赶。 “唉,当初真不该让她上机车,太苦了。”看到女儿慌慌张张地出了门,兰兰妈心疼地说。 刘兰兰来到地里,看见钟海涛还在中耕,连忙举起手作一个停下来的手势。然后走到跟前说道:“海涛,你回去赶紧休息一下,晚上不要来了,明天白天你再接着中耕!” 钟海涛答应了一声,气呼呼将工作服抖了抖穿上又扯了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海涛,你别生气了,邹阿根就那性格。再说了,铲了棉苗影响了产量,确实会造成损失的,别说是阿根了,放在谁头上都会跟你吵架的。你应该能体谅人家的心情才是!”看到钟海涛的气还没消,刘兰兰一边快速地擦着机车挡风玻璃,一边安慰着,然后拉开机车车门,准备驾驶机车继续干活了。 钟海涛还在生气,并没有理会刘兰兰的话。刘兰兰看他还没走,将头伸出驾驶室笑着催促说:“海涛,赶紧回去呀!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钟海涛这才爬起来,气呼呼地推上自行车走了。 看到赌气走了的钟海涛的背影,刘兰兰宽厚地笑了笑,又快速地擦了擦方向盘后,把毛巾放在机车里,双手握住方向盘,轻轻一踏油门,机车“突突”地冒着一股蓝色的轻烟,稳稳地行驶在棉苗垄里。 塔里木盆地的气温虽然忽高忽低,但仍挡不住沙枣花的绽放。公路边、地头旁,一簇簇、一丛丛、一串串,密密匝匝的。细碎的金黄色小花朵,似米粒般大小,花蕊呈金黄色,像一个剪成四瓣的小喇叭。勤劳的蜜蜂不停地在花蕊里进进出出,酿造着沙枣蜜,但它并不起眼,没有牡丹的高贵典雅,月季的芬芳艳丽,梨花洁白如雪……如果不注意,往往就会忽视它的存在。但塔里木人却对它情有独钟,他们赞美它吐露出来的独有芬芳,甜香怡人,醉人心肺。他们往往在下班的路上会驻足欣赏,细嗅花香,迷醉其中,一天的疲劳也减去了许多。 沙枣花虽然沁出了缕缕清香,但却丝毫吸引不了钟海涛的嗅觉,气温虽然较低,对他来说仍然感到特别燥热。他将那件蓝色的帆布工作服上衣脱下后往肩膀上一甩,漫不经心地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低头一看白色背心上印有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奖”字,似乎更引起了他的不快,恨恨地将背心脱下来,往旁边的长条凳子上一扔,又抓起工作服胡乱地套上。他的举动作恰巧被进来的方锐看见了,十分愧疚地拿起背心递给钟海涛说:“海涛,这件事是因为我爸生病才引起的。如果不是我爸生病了要你去照顾,也不会发生这种的事情的。把背心穿上吧,海涛,天冷,小心着凉了!” 第一卷 第9章 第九章 钟海涛的母亲正在擦桌子,看到儿子这副态度,不禁数落起来:“海涛,不是妈说你,这事儿你确实做得不对。妈说不出大道理来,可妈是知道的,你铲了人家的棉苗,就是你的不对,不能怪人家阿根。你想啊,人家一家老小的,也就靠着这三十亩棉花得来的钱过日子,你铲了人家的棉苗,人家能不心痛吗?做错了事就得给人家认错,就得给人家赔礼道歉,怎么还能跟人家吵架呢!听说还想动手打人家呢!” 钟海涛的父亲正在卷着莫合烟。这是农场人自己种植的一种烟叶,用二指宽,两寸多长的烟纸捏上一小撮烟粒卷起来,用口水封住,点燃后便可以抽了。他把莫合烟纸封好点燃后猛地抽了一口,重重地咳嗽两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猛吸一口后,把剩下的半截往身边的方桌上重重地一放,莫合烟立即松散开了:“铲了人家的棉苗,你还有理了?周武群都跟我说了,要不是兰兰去求情,我看你小子恐怕连工作都没了。你以为有一份机务工作容易啊?好多年轻后生想上机车走后门都上不了呢。场里就那几台机车,你不好好干,别的后生在排队等着哩!还有,你开轮式机车,要比开链式机车强多了。开链式机车整天灰头灰脸的,不是开荒,就是半夜里起来去犁地,你应该知道个好歹才是。你妈是家属,全靠我一个人的工资把你们养活大,你妹妹还在上学,容易么?……” 钟海涛的父亲钟代明是一九五六年进疆的老职工,母亲没有工作。按照农场人的说法,职工的爱人没参加工作的都叫家属。钟海涛的母亲自然就在家属之列了。钟代明没多少文化,人很本分,从来没奢望子女们能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也没奢望今后能谋个一官半职,他自己就以做好本职工作为天职。所以,他要求子女们能像自己一样好好干好自己的一份事情就行了。如今年龄已经渐渐大了,仍然承包一份定额为30亩的棉花地,让老伴做个帮手,整天在地里忙碌着。农场职工一到冬闲季节,也不会休息,整天要参加场里组织的学习,这叫做冬季全员培训。这是塔里木各农场多年养成的习惯了。中青年职工们还要参加军事训练,一般来说,长期坚持理论和生产知识的学习,职工们都具备了一定素质。钟代明虽然没什么文化,也讲不出一通大道理,但是非曲直他是分得很清的。 钟海涛的心情本来就很烦躁,听到一向不太爱说话的父亲这会儿也在絮絮叨叨地在数落着自己,一气之下跨出了家门。 方锐看见钟海涛跨出家门,也连忙跟上去。 钟海涛和方锐漫不经心地走着,迎面遇上了曾经担任过五一农场工会主席,现已经离休在家的原五一农场副场长汪树清老人。 原五一农场副场长汪树清离休后,仍然和老伴陈淑芬住在三分场。他对钟海涛和方锐这一代年轻人是寄予很大希望的。这位一九三九年参军,曾经在三五九旅七一八团任过职的老军人,看到钟海涛、方锐等人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成功地举办了几场文艺晚会,很是钦佩。他曾经担任过五一农场工会主席,知道要举办一场文艺晚会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和精力,但钟海涛和方锐等一帮年轻人在没任何经验没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就成功举办了,这是农场许多青年人不容易办到的。当他听说钟海涛在中耕时铲了棉苗并和邹阿根吵起来,还差点动了手,主管过五一农场机务工作的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准备到钟海涛家里去看看,正巧看到钟海涛气呼呼地走出家门,后面紧跟着方锐,便连忙叫住他:“海涛,你们要到哪去?” 钟海涛十分尊重汪树清老人。他从小就喜欢和方锐、刘兰兰、张欣、王海龙等人听他讲述三五九旅参加保卫延安、攻打瓦子街等战役的故事,听他讲述参加南泥湾大生产的故事,听他讲述跟随王震将军挺进新疆开发戈壁荒滩建设新农场的故事……如果说他和方锐没有遗传基因却都喜欢文学的话,汪树清老人的故事就伴着他们成长,给他带来了创作灵感,称得上是他们的文学启蒙老师了。 “老汪叔,我们没什么事,想到外面转转去!” 见老人跟了上来,钟海涛放慢了脚步,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们就到我家去坐坐吧!” 钟海涛没有推辞,领着方锐一起来到他家里。 这是一栋砖木结构的住房,从外表上看,和三分场职工住房没什么区别,只是比普通职工住房面积稍大一些。院子里有一块小菜地,是靠自来水浇种的,地里的小青菜长得水灵灵的。汪树清的老伴陈淑芬正在菜地里拔草,看见钟海涛、方锐来了,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看见老伴在不停地忙乎着,汪树清连忙打招呼:“淑芬,快到屋子里去休息一会儿吧!” 钟海涛和方锐随汪树清老人走进房子里,在桌子旁边的一条凳子上坐下来。汪树清看到钟海涛胸前露出印有红色“奖”字的白色背心,笑了笑说:“海涛,我也有一件奖品,这些年来一直没舍得拿出来,今天拿出来给你们俩看看。”说完转身从里屋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箱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地打开,再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层黄色的布面,一面红旗呈现在他们眼前。汪树清老人双手轻轻地扶摸着已经褪了颜色的红旗,深情地说:“海涛,我们刚到五一农场的时候,也开展劳动竞赛,那时的劳动竞赛如果获胜了,连一条毛巾、一块香皂的奖品都没有,就是奖给一面大红旗。”老人边说边无限深情地抚摸着那面已经退了色大红旗,动情地说:“海涛,为了能得到这面大红旗,我和我的伙伴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接着,汪树清老人向钟海涛和方锐讲述了一九五六年他带领全班青年修渠时夺取这面奖旗的故事: “一九五六年秋季,我们刚进场的时候,就投入到修建五一农场总干渠的大会战。因为如果不及时修建大渠,不仅开垦出来的荒地没法种植,就连人畜饮水都非常困难。当时的五一农场抽调出一千多名青壮年组成十个青年突击队,我那个时担任第十突击队队长。五一农场党委为了完成艰巨的修渠施工任务,开展了队与队、段与段之间的劳动竞赛。竞赛的内容共分为四个部分:一是要工效高,二是要质量好,三是要安全无事故,四是要提前完成任务。那时候的条件非常艰苦,冬天在托木尔峰山脚下的野外进行作业,寒冷的西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难受。我和我的战友们吃住都在戈壁滩上。有时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在工地边啃上几口冰冷的窝窝头,接着又继续干。在这样的艰苦生活条件和恶劣的气候环境下,干部职工们的干劲丝毫没有减弱。那时我带领第十队的突击队员们为了夺取这面大奖旗,就把大家召集起来召开‘诸葛会’,请大家出主意,想办法,怎样才能提高修渠工效。大家的情绪都非常高涨。有的主张把工段分到每个人,有的主张延长劳动时问,也有的主张把队员们分成两班,一个班干白班,一个班干夜班。大家七嘴八舌争论不休。我把大家的意见归纳后,最后拿出的办法是:把精干的突击队们组织起来晚上搬运鹅卵石到施工现场,白天专门施工。这一招果然灵,工效一下子提高了许多。那时候我比较年轻,不仅负责白天施工,晚上还带领突击队员们挑石头。有月光的晚上要好一些,没有月光的晚上就难办了,来回四五公里的路程,还要挑上五六十公斤重的石头,没有亮光是不行的,我就挑选出一些强壮的年轻人,晚上提着马灯干。当时的第五突击队看到我们的工效提高得很快,也学着我们干。他们突击队里有个叫钱运华的年轻人,别看他个头不算高,力气也很有限,可他挑的石头总比别人要重,跑的趟数也比别人要多。那天晚上,由于夜黑,他的扁担压断了,一块大石头从筐子里掉下来,砸在他的腿上,鲜血直流,他就悄悄地坐在离路边比较远的一块石头上包扎一下。天气太冷了,谁知他一坐下来,就再也没能站起来。等到我们发现他时,他面前的一大摊血已经凝固成血冰块了。我们修渠的全体突击队员们含泪将他葬在离大渠不远的地方,让他日夜看护着他曾为此付出生命的这条大干渠。 由于晚上把石料备得很充足,第二天又加紧修渠,这年年底,我们终天完成了修建大渠的任务。一九五七年开春,边疆第一条干砌卵石渠道终于完工了,清清的天山雪水从新修的总干渠里流进了我们五一农场。 修渠大会战结束后,虽然第五突击队的修渠任务和我们是同一天完成的,质量甚至还超越了我们,可由于出了安全事故,他们终归没能拿上这面大红旗。我们第十突击队拿上这面大红旗后,全体队员们欢呼着、跳跃着,许多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后来,我就将这面大红旗精心收藏起来,一起保存到现在。有时候拿出来晒一晒,生怕它发霉了,虫蛀了。” 汪树清老人说到这里,轻轻地抚摸着那面大红旗,就像对待婴儿一样,生怕手重了会伤害了她那娇嫩的皮肤似的,又慢慢地将它收起来,用黄布包好后,仍旧放回箱子里。 钟海涛和方锐已经明白老人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了。望着汪树清老人额头上那像刀刻一样的皱纹,钟海涛动情地说:“老汪叔,我知道自己错了,今后决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海涛,知道错了就好,能及时改正更好。每个人的工作都不能保证没有一点失误的,关键是怎么对待失误,这是工作态度问题。”汪树清老人说完,小心地捧起小箱子走进卧室里。 从汪树清老人家里出来,夜色已经降临了。大漠敞开她那博大的胸怀,把她那最婀娜、最温婉、最坦荡的一面呈现出来。嫩绿的杨柳在清冷的天气里张扬着蓬蓬的希望,鹅黄的小草在寒风里探着脑袋对未来充满着憧憬。渺渺袅袅的炊烟,清清朗朗的苍穹,巍巍的天山,皑皑的雪峰,把塔里木的田野渲染得如一幅山水画。 钟海涛把方锐送回去后,赶紧回到家中,草草地吃了晚饭,就急忙赶到中耕地号里,坚持换下刘兰兰后,集中精力地进行中耕作业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五月底了。按照五一农场党委的安排,到五月下旬就要部署第一次棉花和粮食等农业生产田间管理大检查了。事实上,农场人都知道,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就有了这个规定。各分场领导对棉花、水稻等作物的田间生产管理大检查都是高度重视的。如果田管工作抓得好,拿上了先进单位,不仅可以得到一笔丰丰厚厚的奖金,而且还能风风光光地站在全场生产管理总结表彰大会的主席台上滔滔不绝地介绍先进管理经验,场领导还将亲自授予“田管生产先进单位”的锦旗,真可谓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情。所以,各分场领导们都很认真地对待这项工作,田间生产管理工作抓得更紧了。 五一农场党委常委、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场长许长春这个时候比平时更忙了。这一阶段他几乎天天要往各分场跑,不仅要看哪个单位哪块地号的棉花和粮食等作物长势好,还要寻找一些有管理特色、田边地角杂草除得十分干净的条田作为现场会的样板,让各分场领导都来观摩学习。 这天上午,许长春来到三分场。场长刘天明正为迎接生产管理大检查的事在地里奔忙着;支部书记闫俊辉和副场长赵踊跃以及其他业务干部也在挂钩地里监督着,三分场办公室里只有方锐一个人在。她是专职文教,许多工作是要在办公室里做的,所以,三分场党支部让她留守在办公室里。见许副场长来了,方锐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给他倒了一杯开水,然后打开广播,用纯正的普通话喊起来:“请刘场长、闫书记听到广播后,回到办公室一下,有领导找您,再广播通知一遍,请刘场长、闫书记听到广播后,回到办公室一下,有领导找您!” 架在房顶上的高音喇叭声传得很远,足以让三分场各地号人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许长春看到三分场的领导们都不在办公室,就来到办公室门外,点燃上一支香烟,一边抽着一边来回走动着。 第一卷 第10章 第十章 给许长春开车的驾驶员夏侯雨听到高音喇叭广播通知后,知道三分场的领导们都不在办公室里,就拿着水杯准备到办公室里加些开水。在正常情况下,给场领导开车的驾驶员一般是不太下车的。如果领导们在办公室谈工作,驾驶员只能坐在车内等待着。因为领导们之间谈论工作上的事情,驾驶员是不应该坐在一边旁听的。这一点五一农场办公室领导也曾经多次在驾驶员会议上作过要求,并严格要求驾驶员们做好保密工作。但副场长许长春的驾驶员夏侯雨却很少按要求去做。他是五一农场党委常委、政治部主任夏侯霖的儿子,所以身份就有些特殊了。夏侯雨上小学的时候就不爱学习,“文革”那阵子学校开课不正常,他就在班内瞎混,文革结束后,学校逐渐恢复正常,他因学习基础比较差,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就参军到部队去了。当时,他的父亲已经恢复了领导职位,母亲也回到场部中学教书了,他参军后在部队里学会了开车,算是有了一技之长。从部队复员后,他就直接安排在五一农场机关当了一名驾驶员。给场领导开车,这在当时的复员退伍军人里算是最好的工作了。 说起来,这位夏侯公子还是钟海涛和方锐的同学呢?那时的五一农场只有一所中学,其他两所学校瘫痪后还没完全恢复,夏侯雨和钟海涛、方锐都在五一农场中学里就读。按说,他和钟海涛、方锐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一个班。夏侯雨上小学的时候,学习就很差,到初中一年级还能勉强跟班走,进入初中二年级,他那做教育工作的母亲刘思佳看到儿子实在跟不上,就向学校要求留了一级。此时的夏侯雨才算是与钟海涛和方锐同学。但钟海涛和方锐对夏侯雨是没有好印象的。用他们的话说,当官的孩子娇生惯养,不学无术。再加上夏侯雨身上的毛病实在太多,在学校里就开始偷偷地抽烟,结交的朋友也都是些不好管的学生,这让方锐更反感了。因此,当夏侯雨走进三分场办公室时,她只是礼节性地与这位老同学打了个招呼。 看到方锐,夏侯雨眼睛一亮,连忙热情地走上前去搭讪起来:“老同学,越来越水灵、越来越漂亮了嘛!” 方锐知道夏侯雨的德性,但觉得不理睬也不好,所以只是淡淡一笑,算是作了回答。 “听我爸说你们三分场举办的文艺晚会很有特色,一直在夸奖你们呢!我还听说场里正准备到你们单位进行调研,想在全场推广你们的做法哩!” 也许是这个话题引起了方锐的兴趣,也或许是夏侯雨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方锐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十分反感的情绪立即减少了几分,笑着说:“其实,也就唱几首歌跳几曲舞演几个小品什么的,还很不成熟的。” 事实上,和方锐同窗两年,夏侯雨知道方锐是瞧不起自己的。因为那时候的钟海涛和方锐在班里表现是比较突出的,钟海涛不仅学习拔尖,还担任班长,方锐也是班里的文艺骨干。校内有什么文艺活动,少不了她的登台,或是主持节目或是唱两首流行歌曲什么的,要么就朗诵几首自己创作的诗歌。世事沧桑,如今的夏侯雨在五一农场虽然没有位列什么官员之类,但还是混得不错的。人们说他有个好老子。不管怎样,给领导开车,用农场人的戏言来说,就是“第二把手”。因为给领导开车的驾驶员们知道的事情比较多,领导们做事一般也不回避驾驶员的。何况对于一个边远农场来说,夏侯雨是五一农场党委常委、政治部主任夏侯霖的儿子,在当地也算是“高干子弟”了。自然,他的自信心比在学校里强多了。 看到方锐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夏侯雨的脑袋往方锐的跟前凑了凑说:“嗳,一个分场能连续举办几场文艺晚会,在咱们五一农场历史上还是没有过的。”说完这话,他向门外看了看,发现许长春还在办公室外面大口地抽着烟,他又将目光在方锐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她的胸部不动了。天气比较热,方锐本来穿着就比较少,看到夏侯雨在自己的脸上扫来扫去的,接着又盯着胸部不眨眼,不好意思地赶紧转过身子。 刘天明和闫俊辉听到广播后,已经从地里赶回来了。见许长春正在办公室门外焦急地来回走动着,刘天明连忙说:“许副场长,咋在外面站着唻?快到办公室里坐坐!” 许长春随刘天明和闫俊辉进入办公室里坐定后,就向两位领导询问三分场近期职工的思想动态和棉花、水稻等作物的管理情况。刘天明汇报说:“许副场长,目前我们三分场的职工队伍思想比较稳定,生产积极性也比较高,单位也很稳定,生产管理也是按场党委的安排不走样地抓落实,干部业务人员都在挂钩地号里督促着,作物长势还不错的。”许长春赞赏地点点头。刘天明递给他一支香烟,并掏出火柴划着给他点燃上,许长春使劲地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后说:“老刘,生产上还有什么困难吗?” 说到生产上的困难,刘天明不吭气了。 闫俊辉看到刘天明不说话了,就替他作了回答:“许副场长,最困难的是棉花供水跟不上。有的地块由于缺水,到中午太阳太大的时候,叶子已经显出蔫了的现象。” “老刘,你干了这么多年的生产工作了,应该知道棉花旱一点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不能旱到叶子要落下来的程度。要把水调剂一下,将旱情严重的地块先浇水,不能影响到生产检查啊!再说了,今年虽然遭受低温、狂风、沙尘暴等自然灾害的袭击,但经过全场干群的齐心努力,场里的生产形势总体上是不错的。这次田管生产大检查,你们各基层单位的主要领导都要参加的,并且要进行现场观摩,你们走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形势很逼人哪,管理上稍微一放松,就要掉队了。”许长春知道刘天明是主管农业生产的,所以,当闫俊辉说出职工们在用水上发生矛盾时,没批评他,反倒批评起刘天明来了。 “许副场长,我们也在调剂用水了,让旱象严重的棉花地先浇水。就是职工们心里不踏实,看到棉花有了旱象就着急,我跟他们解释很多次了,说棉花旱一点没事的,可没用啊?他们还是天天吵着要浇水。再说了,现在的水稻田也正是需要大水大肥的时候,还要保证水稻田的用水,职工们用水就不好调节了。”刘天明解释说。 “其实我和刘场长也到二分场、九分场等单位去看过了,今年的生产形势确实不错,我们当然也不甘落后,都在尽力抓好田管工作,而且争取抓出成效来。”闫俊辉听到许长春说话的语气里已经含有批评成份了,赶忙作了解释。 “六月和七月份是棉花和水稻用水高峰期,要保证棉花不能旱得太重,更要保证水稻分蘖期的用水,一定要把水肥调节好。”许长春再一次作了强调。 “在水贵如油的地方,就不应该种水稻,我们三分场地处全场最外围,有水到头、路到头、地到头的说法,许多水稻地又临近戈壁滩,水刚进到地里,不是蒸发了,就是渗入到地下了,种水稻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闫俊辉也抱怨起来。 一听闫俊辉说出这话,许长春更不高兴了:“闫书记,种植水稻是上级党委决定的,再说我们如果不种植水稻,这么多人吃饭,难道要靠国家调拨粮食不成。就是农垦局党委领导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呀!” “闫书记说话没别的意思,他只是着急水稻田用水量太大了,和棉花地争水现象严重,才提出自己的看法唻!”刘天明赶紧解释说。 这边的许长春和刘天明、闫俊辉在说话,那边的夏侯雨仍然没有离开办公室,他到方锐对面的一张桌子上拿起报纸漫不经心的在翻看着,眼睛却不时地往方锐这边瞅。而方锐倒是很认真地听着领导们的谈话要点。所以,她全然没注意到夏侯雨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目前,大田里的主要工作除了做好水肥运筹外,还要将地里的杂草清除干净,四大边的杂草也要赶紧清除掉,棉花旱一点没事,长势旺的地方要少用水肥,适当化控一下,长势弱的地方多用些水肥,适当化促一下,争取长势一致,另外要注意棉花保苗株数。水稻快进入分蘖期了,绝对不能受旱。做到了这些,拿上田管先进单位是没问题的。”许长春安排完工作后,便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夏侯雨看到许长春已经起身了,这才将报纸放下来,慢腾腾地跟着许长春往外走。许长春倒是没注意到,此时的夏侯雨已经有了依依不舍离开这个很简陋的基层办公室了。 看到刘天明、闫俊辉在送许长春,方锐连忙放下手中的笔,随同两位领导一起出去送他。她紧跟在刘天明和闫俊辉的后面去送许长春,完全是出于对领导的尊重和工作要求决定的。那时候,农场职工给文教工作下了这样定义:写写画画,投稿照相;拔河打球,吹拉弹唱;贴贴标语,念念文章;集合队伍,布置会场;领导讲话,带头鼓掌;寄信发报(纸),迎来送往;主持婚礼,分发喜糖……这么多的工作要做,如果没有点真本事是拿不下来的。所以,农场人爱说文教是单位的“万金油”,哪里繁忙哪里都有文教的身影,放在哪岗位上都能干好。因此,在边疆农场的政工干部甚至行政干部中,有许多就是从文教岗位上提拔起来的。 许长春走进绿色小吉普车里坐下来后,把车窗玻璃摇下来,正准备招手与刘天明、闫俊辉告别,看到方锐也跟着出来了,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站在车窗跟前的刘天明说:“老刘,听说你们单位的职工文化活动搞得不错,还成功地举办了几场文艺晚会,场党委从你们单位写的几篇广播稿里听到这个消息后,认为你们单位的做法很值得在全场推广。可能生产检查结束后,场工会要到你们单位进行调研,计划要在全场推广你们三分场的做法哩!” “我们的职工文化工作做得并不好,只是青年职工们自己组织起来,利用晚上时间演出几个小节目罢了,有什么值得推广的唻!”说到这个话题,刘天明看了站在旁边的闫俊辉和方锐一眼,似乎有些不自在。 “从编排到主持,都是方锐他们自己搞的,自编自演,自娱自乐地编排了一些节目,从职工们观看完后反映的情况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闫俊辉看了看方锐,接过刘天明的话说。 “场党委对用这种形式开展文艺活动非常赞赏。自编自演,自娱自乐,这种形式很好嘛,又不用花多少钱,又能把职工群众的文化活动搞起来了,确实很值得推广的。”许长春说完后招了招手,算是与刘天明、闫俊辉和方锐告别。 “许叔,您觉得方锐这个人怎么样?”车子开出三分场,夏侯雨与许长春说话不仅随便些了,连称呼也改变了。 “我没接触过她,对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的。哦,小夏,你怎么突然想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噢,我知道了,对小方感兴趣了是不是?好啊,看上人家了就大胆去追呀,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父母同意、媒约在先?” 夏侯雨笑了笑说:“可是,许叔,据我所知,方锐和钟海涛两人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很好,上高中的时候就暗暗谈恋爱了,我们那一届同学都知道这件事的。我听说她还因为这个,大学毕业后自愿回到咱们五一农场工作呢!” “那又有什么?只要他们没结婚,你就还有机会去追她的。”许长春仍然漫不经心地说。 第一卷 第11章 第十一章 其实,许长春说的这些话纯粹是附和夏候雨的。因为夏侯雨问他这话的时候,他这才想起今天在三分场办公室外面时,听到他不停地和方锐套近乎。进入办公室后,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方锐,他不想扫夏侯雨的兴才随口说出这番话的,因为他知道,既然方锐已经是名花有主了,夏侯雨就是有非分之想,只要人家感情牢固,他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许长春的这番话虽是随口应付夏侯雨的,但夏侯雨却如醐提灌顶,茅塞顿开:是啊,虽然方锐一直和钟海涛很好,但只要他们没结婚,我夏侯雨就会有机会。谁也没规定只有钟海涛和方锐好,谁也没规定方锐就是他钟海涛的人。 想到这,夏侯雨笑了笑说:“许叔,不知道方锐对我的看法是什么样子的?” 许长春仍然附和着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嘛,小夏,慢慢去博得人家的好感嘛!你不主动去追求人家,难道还让人家一个女孩子主动来追你不成?” 夏侯雨赞同地点点头。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夏侯雨从此便惦记起这件事情来。 边疆的初夏时节,油菜花的芬芳把塔里木盆地充溢得满满当当。勤劳的蜜蜂们不停地忙碌着,把最甜最香的乳汁奉献给出来。不仅如此,丰富的声响把轻飘的空气也充实起来了:脆亮的鸭鼓、嘹亮的鸡噪、低吟的蚊蚋、婉转的鸟叫……这就是大自然的神韵,让春灿烂,让夏多姿,让秋辉煌,让冬苏醒,让生活多姿多彩。 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里,钟海涛和方锐正在搬运着行李。方其武经过二十多天的住院治疗,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可以出院了。五一农场各分场都有接送病人的义务。钟海涛就开着拖拉机和方锐一起,准备将方其武接回去。 看到一个文质庄重、仪表堂堂的男青年和一个亭亭玉立、柳眉杏眼女青年在忙上忙下地收拾着物品,同病室的病友们都羡慕起来,其中一位老人说:“老方,有这样一双好儿女,真是你的福气呐!”知道内情的老伴立即小声地提醒他:“老头子,瞎说什么,人家那是一对,嗯!女孩子是老方的丫头……”说完用双手一比画。老人立即明白了,连忙“哎呦呦”两声,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了看钟海涛,又看了看方锐,感慨地说:“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这时,医护人员郑颜萍拿着空液瓶子从病房里走出来,见钟海涛和方锐正搀扶着方其武往门外走,连忙上前打招呼:“海涛,方锐,你们这就准备回去啊?” “是啊是啊,颜萍,这些天来给你增添了很多麻烦,谢谢你了!”方锐连忙说。 “都是三分场的人,说这些话干什么?有什么事赶紧告诉我一声,我能帮助办的一定会尽力去帮助的。”郑颜萍也礼貌地说。 外科医生喻金生手里拿着听诊器正好路过,看到郑颜萍和方锐在说话,也连忙打招呼:“海涛,你们这就准备回去吗?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只管说,千万别客气。” “谢谢你,喻医生,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你的话,我们一定会找你的。”钟海涛答应着。 “那好,我这会儿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们了。”喻金生说完就走了。 方锐和钟海涛将方其武扶上车子上躺下来后,方锐又下来向郑颜萍告别。 郑颜萍的父母都是五一农场三分场的职工。母亲林红娣是一九六四年支边到五一农场的上海知青,后来和五一农场青年郑新志结了婚。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也算是掌上明珠了。按照当时的政策,像郑颜萍这样上海知识青年的子女只要有监护人,是可以回到上海的。但郑颜萍却坚决不愿到上海去,她正在和外科医生李伯康谈恋爱。所以,当她父母将她回上海的监护人联系好了,甚至连工作单位也联系得差不多了,但郑颜萍却仍然丝毫不为所动。那股回城风刮起来后,许多上海知青自己回不了上海,也要想方设法将子女安排回上海。如果他们家庭不止一个子女,按照政策规定安排了一个回去后,另一个也想尽办法跟着回去,借此机会跳出“农门”。但郑颜萍却因为深爱着李伯康,毅然放弃了回上海的机会,义无反顾留在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里继续当一名护士。 郑颜萍的男友李伯康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钟海涛看见了,连忙上前打招呼。方锐说:“伯康,这次多亏了你抢救得及时,我爸才没太大的危险。” “没什么,胃部分切除术不是很复杂的大手术,风险也不大,我能做的一定会尽力去做好的。”看到郑颜萍在旁边,李伯康又立即说:“阿萍,我去送送海涛和方锐他们,外面风大,你回去,小心不要感冒了!” “伯康,我哪有那么娇气呀!和你一起送送他们吧!”郑颜萍一边说一边欢快地跑到李伯康身边。 “你们都不要送了,工作都很忙!我们已经收拾好了。我来接方伯伯时又带了两床褥子垫在下面,又是我自己开着拖拉机,可以走得慢些,方伯伯不会感到颠簸得很难受的。”钟海涛连忙说。 “那,我们就不送了,海涛,有什么事赶紧打声招呼!”李伯康说完,向钟海涛和方锐告别后,扶着郑颜萍进了医护人员的办公室。 钟海涛又蹬上机车的拖车里,将盖在方其武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把方锐坐的地方又加了一些衣物,然后高兴地说:“小锐,我开得慢一点,不会很颠簸的,你自己也要注意点”。说完跳下机车,熟练地驾驶着拖拉机离开了五一农场职工医院。 五一农场工会办公室里,工会主席杨建成正在给副主席白素玲及其他成员安排工作:“生产检查已经结束了。三分场这次获得了生产管理第二名。潘书记在总结大会上不仅表扬了他们田管工作抓得比较好,还夸奖他们单位的职工业余文化活动也走在全场的最前列。这几天,按照场党委的安排,我们要到三分场去开展职工群众业余文化活动调研工作。这项工作结束后,工会将调研情况写出书面材料交给场党委。我已经和三分场党支部书记闫俊辉联系过了,据说他已经让文教方锐写汇报材料了。我们这次去调研,主要是要召开一个座谈会,听听职工们对开展业余文化活动的意见和建议。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来。” 五一农场工会干事、负责群众文化活动工作的冯嫒媛提议说:“杨主席,我想我们到三分场后,既要找职工们谈谈,也要找到那些开展文艺活动的带头人谈谈,我们再根据调研情况,拿出我们工会开展职工群众业余文化活动的方案,然后将方案上报给场党委,这样的话,调研的效果也许会更好一些。” 听了冯嫒媛提议,工会副主席白素玲连忙作了补充:“杨主席,这次调研,场党委给我们的时间是三天,时间很充足。我想我们不仅要到三分场去调研,还可以到一分场、二分场、五分场去看看,也可以到非农业单位去走访一下,多听听基层单位职工群众的意见和建议,这样我们今后开展职工群众业余文化活动目标就更明确了。” 大家觉得这些方法是切实可行的,调研方案就这样定下来了。 在三分场简陋的会议室里,五一农场工会主席杨建成、副主席白素玲、干事冯嫒媛和三分场党支部书记闫俊辉、文教方锐、团支部书记张欣等人参加了会议,钟海涛、林文蓉、郑长顺、官洪、李海龙等既作为青年职工代表又作为三分场文艺活动的带头人,列席参加了座谈会。 杨建成开门见山地向参加座谈会的人员讲明了这次到三分场开展调研活动的目的、内容和方式等,并强调场党委对这次调研活动十分重视,希望大家不必拘束,畅所欲言。 因为有职能部门的领导们参加座谈会,气氛就有些严肃了。大家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工会副主席白素玲看到大家都不说话,就打破僵局:“我们这次来调研,主要是想听听大家对开展业余文化活动的想法和建议的,不是来检查工作的,所以大家不必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也不要紧,随便谈!” 大家仍然不说话。 工会干事冯嫒嫒看到大家仍然不说话,也很着急,便引导性地说:“大家当初是怎样想到要举办文艺晚会的?可以从这方面谈谈嘛!” 冯嫒嫒的话落音,大嗓门郑长顺似乎已经不高兴了,说话的声调也提高了几度:“怎么想到要举办文艺晚会的?怎么也没多想,劳动了一天后,我们回到家里,不是打牌打麻将,就是瞎吹牛,要么就凑在一起喝小酒,有时候晚上到处追着跑着看电影,没意思,我们早就想开展文艺活动了!” 郑长顺所说的聚在一起“瞎吹牛”,是农场人经常说的一句话,意思是聚集在一起谝闲话,用四川人的话说,就是摆“龙门阵”。 郑长顺这么一“轰”,杨建成的脸当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白素玲一见这情景,立即笑了起来:“谈得很好呀,我们是来调研的,又是用座谈会的方式来听听大家意见和建议的。所以,大家有什么话都可以说,说错了也不要紧。大家接着谈,随便谈。” 白素玲这么一催促,会场反倒又沉寂起来。 闫俊辉看见大家都不说话了,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员后,将目光定格在方锐座位上:“方锐,你是这次活动的发起人之一,又是文艺晚会的组织者、主持人,你来谈谈嘛!” “是啊是啊,方锐,你来谈谈嘛!”杨建成、白素玲、冯嫒嫒也连忙说。 听到闫俊辉点名让自己谈谈,工会调研组的成员们又在不停地催促着,方锐只好发言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正如长顺说的那样,我们三分场许多青年聚集在一起时,经常抱怨,说闲暇时间里除了到处追着跑着看电影外,或是聚在一起闲聊天打牌以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什么事情可以做的了。我和钟海涛等人商量后,就想到把青年职工们组织起来利用晚上时间开展文艺活动。当时也没什么经验,只是想利用业余时间把我们分场里的青年们组织起来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大家一拍即合。报给刘场长、闫书记后,他们不仅大力支持,还给我们购买了奖品,气氛就这样拉动起来了。我们邀请了一分场、二分场和五分场等附近单位的团支部参加活动后,他们也拿出几个节目参与了我们的晚会,后来,六分场、八分场等单位的团支部感到这样的活动很好,也在我们单位演出了两场,这样就使我们的文艺活动就多开展了几个晚上。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听完方锐的简单介绍,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可。 “那你们希望场党委和场工会今后怎样开展业余文艺活动呢?”白素玲问。 听了白素玲的提出,方锐似乎没考虑过,所以并没回答;其他人对她提出问题也没思考过,会场又冷静下来。 “钟海涛,你也是开展这次文艺活动的发起人之一,又是节目主持人,你把你的想法说给大家听听嘛!”闫俊辉看到座谈会又冷场了,便再次点名让人发言了。 “我认为,场党委应该经常开展一些职工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活动,能让职工群众参与更好。既能丰富职工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也能给广大职工带来快乐。一分场二分场五分场和九分场拿出一些节目在我们三分场演出后,他们回去也举办了一次文艺晚会,还邀请我们参加了呢!我们单位的林文蓉还在他们举办的文艺晚会上献了两首歌哩!长顺也给他们演奏了两首笛子独奏。从我们三分场和附近几个分场举办的文艺晚会情况来看,我觉得也有许多不足之处,比如活动有些单一,除了唱歌或是诗歌朗诵再跳几曲舞以外,就没别的了。我想今后可以把文艺活动的范围扩大一些,不能仅仅唱几首歌跳几曲舞就算开展文艺活动了。”既然指名要他发言,钟海涛就把自己给方锐修改的汇报材料里部分内容说出来了。 第一卷 第12章 第十二章 钟海涛的发言,立即把大家的思维打开了,话也多起来,有的说可以举办秧歌大赛、歌咏比赛、书画作品比赛、篮球比赛等文体活动;有的说可以举办家乡戏大赛,因为农场人来自五湖四海,将家乡戏演唱出来,通过这种活动为他们创造更多相互学习和交流的机会;有的说可以举办文艺汇演,让每个单位都能拿出一些文艺节目到场部演出,然后再评奖等等。 杨建成、白素玲在认真地听着,并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工会分管群众文艺工作的冯嫒媛一边认真听着一边飞快地记录着。 由于是在本场开展调研活动,座谈会召开不到半天的时间就结束了。杨建成、白素玲、冯嫒嫒三人在刘天明、闫俊辉的陪同下,来到三分场食堂吃午饭。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话题仍然没有离开如何开展职工群众文艺活动的事。白素玲突然想起钟海涛说的一分场、二分场六分场和九分场团支部也有节目在三分场演出的事情来,便向坐在身边的杨建成提出建议:“杨主席,我们能不能在三分场再举办一场文艺演出,继续动员附近单位的团支部和工会拿出几个节目到三分场来表演,让各单位党支部书记也来观看。举办这次文艺演出就以五一农场党委和工会的名义。不要叫举办文艺晚会了,就叫文化节,您看怎样?” 杨建成听了,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一来可以向场党委有个交代,否则,机关科室里那些人会认为堂堂的五一农场工会竟然还不如分场几个无名气的青年抓文艺工作有力度;二来可以让五一农场所有单位都能借鉴三分场的经验,回去后根据本单位实际开展职工群众业余文化工作。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我觉得这个方案是完全可以考虑的!” 工会干事冯嫒嫒也赞同她的这个想法。 刘天明听了,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杨主席,可不能再在我们单位干这些事情了,眼下正是生产大忙季节,耽误了生产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场长,你看你,你们单位自己举办文艺晚会,你就大力支持,场党委和工会要在你们单位举办,你的态度就180度的大转变了!今天方锐在座谈会上还不停地说你这个场长是如何支持他们举办了这几场文艺晚会的呢!听俊辉书记说还是你刘场长亲自安排购买奖品的事情呢!我们还听说是你们的俊辉书记陪同你们单位团支部书记购买奖品的呢!你们三分场领导如此重视和支持年轻人举办文艺活动,这是五一农场其他单位领导不容易做到的。连我们几个听了都被你们做法感动了呢!这会儿怎么又推三推四了呢?” 听了白素玲的这番话,刘天明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白副主席,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影响了农业生产,不好向场党委交代呀!” “怎么会影响到农业生产呢?上午召开座谈会的时候,你们单位参加座谈会的青年们对举办文艺晚会不仅非常赞同,而且精神也特别振奋,特别是说到今后的设想时,他们都很高兴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呢!这说明开展文艺活动对调动他们工作积极性确实是有一定作用的。”白素玲接着说。 听了白素玲的一番话,刘天明不再说话了。 “既然叫文化节,就应该起个名字。叫什么名字好呢?”杨建成问。 白素玲和冯媛媛又陷入了沉思。 冯嫒嫒想了想说:“杨主席,叫绿洲文化节怎么样?兵团老一辈军垦战士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开垦出了一片片绿洲,建起了一座座现代化的国营农牧团场,他们对绿洲情有独钟,叫绿洲文化节,他们心理上也能接受得了!” 白素玲听了,摇摇头:“我觉得什么都冠以绿洲,连举办文化节也叫绿洲文化节,有点太普通了。” 杨建成想了想说:“叫五一农场夏日文化节怎么样?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咱们五一农场举办的文化节。” “杨主席、白副主席,我想你们可以将两个命名都报上去,让场党委决定,不是更好吗!如果场党委对两个命名都不满意,他们有更好的命名,就以他们的命名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陪同一起吃饭的闫俊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杨建成做了最后拍板,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三天的调研工作结束了,杨建成回去将调研情况和活动方案写好后上报给五一农场党委,很快得到场党委的批复:同意工会提出的活动方案,可以组织实施。主管五一农场组织、宣传和科教文卫等工作的党委常委、政治部主任夏侯霖认为,这样的活动取名为五一农场夏日文化节不是很理想,不如叫“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合适些,因为夏季里职工们都很忙,只有在三秋拾棉花之前的短暂空闲时间里才能举办这样的大型活动。同时金秋又是收获的季节,在这样的季节里举办由职工群众参与的文化节,可以说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 夏侯霖提议很快定下来了。 杨建成立即将这消息告诉了三分场党支部书记闫俊辉和场长刘天明,并要求文艺节目的主持仍由钟海涛、方锐来承担。按照场党委的安排,分管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的党委常委、政治部主任夏候霖要代表场党委参加这场文艺晚会,各单位党支部书记也要前来观看。由工会出面协调一分场、二分场和九分场等周边部分单位的工会和团支部拿出几个节目来参与,并将这场文艺活动命名为第一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要求三分场先将活动方案拿出来,交场工会补充完善后就可以实施了。 接到任务后,三分场党支部书记闫俊辉十分着急和担心。第一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在三分场举办,意味着钟海涛、方锐他们上次举办的几场文艺晚会得到了场党委的认可。换句话说,三分场成了“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的发源地,自己所领导的群众文化活动工作也走在全场前列了,更何况这次文艺活动还有场党委常委领导、工会领导和基层单位的五十多名党支部书记参加呢?这就足以证明场党委对开展这项活动的重视程度了;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好向场党委交代了。 思前想后,闫俊辉决定还是将钟海涛、方锐和张欣、官洪等人召集起来,让大家一起来想办法。 因为白天都很忙,闫俊辉就把召开会议的时间放在晚上。参与第一次举办文艺晚会的人除了林文蓉、李海龙没有到场以外,其他人都到了。闫俊辉开门见山地说明召集他们来开会的目的,并讲述了举办好这次文化节的重大意义等:“可能海涛和方锐的压力要大些。毕竟,这是代表着五一农场的职工群众文艺水平的,比前几次文艺活动水准要高出许多的。” 此时的方锐和钟海涛感到压力确实很大。如果说上次举办文艺晚会只是和一帮好朋友们自编自演自娱自乐的话,那么这一次有场党委领导和各单位党支部书记参加的“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要求的水准肯定更高了。 但既然是五一农场党委决定了的事情,闫俊辉又将他们召集到办公室里开会商量,方锐和钟海涛知道自己是无法推却的了。 闫俊辉继续说:“举办这次文化节活动,虽说规格比前几场文艺晚会要高出许多,难度也比前几场文艺晚会要大得多,但大家也不要感到压力太大了,我们毕竟不是专业演职人员,高水准的文艺节目我们肯定拿不出来,只要认真去对待就行了。大家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和建议,尽管提出来,你们办不到的,由支部去办,支部办不到的,由场工会去协调办。” 尽管闫俊辉说得很明白,但大家仍然都没说话。说实话,虽然已经成功举办了几场文艺晚会,但大家并没往高规格上去着想,所以都坐在那里沉思起来。 “我想我们有了举办几次文艺晚会的经验,再加上有场工会的指导。只要我们认真总结一下前几次举办文艺晚会的经验,主要是查找存在的不足,我想应该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闫俊辉说。 “大嗓门”郑长顺又高声大语起来:“闫书记,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举办过,举办得好不容易,办得不好还不简单吗?” “长顺哥,你又来了,说些正经的不好吗?”方锐半嗔半怒地说。 “嗳,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我心里也很高兴哩!场里要在咱们三分场举办文化节,那是对咱们前几次举办文艺晚会的认可,别的分场想争都争不来呢!这次,我仍然会尽力的,闫书记你说说看,需要我做点什么,只要吩咐一声,我郑长顺就是跑断腿也在所不辞!” 闫俊辉想了想说:“我想我们还是像上次一样,钟海涛和方锐总结一下前几场文艺晚会的经验,先拿出活动方案,然后交给我审阅后觉得可行了,再报送到场工会进行补充和完善,我们再根据场工会提出的要求举办这次文化节。串台词工作由钟海涛和方锐来做。同时我听说工会已经和参与这次文化节活动的一分场、二分场和九分场等单位联系过了,我想我们的工作还是主动些,最好把他们把所要表演的节目内容和台词拿过来,以方便钟海涛和方锐串台词用。这个任务就交给长顺去办吧,其他人还是做上次举办文艺晚会一样的工作吧!具体怎样分工,到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吧,大家看看怎么样?” “我干这些活保证没问题!”郑长顺仍然快人快语。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按闫书记的要求办。于是,前期准备工作的方案基本上就这样定下来了。 夜的黑光缓缓笼罩下来,月亮已经慢慢爬上白杨树的枝头。夜空中没有一丝云,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大地,让天地间变得和白昼迥然不同,杨柳枝叶低垂着,发出油亮的光;紫穗槐花吐出沁人的香,闻之神清气爽;蟋蟀低吟,知了高唱……这就是夏天的夜晚,一个时而安静,时而喧闹的夜,一个时而有故事,时而有情感的夜。 钟海涛几乎又是一个通宵没合眼,他在认真起草着文艺节目的台词。除九分场外,附近几个单位的文艺节目单和台词已经由郑长顺拿回来了,整个台词的连串和文字把关要由他和方锐来完成,三分场的文艺节目台词也要由他来起草。而他的本职工作是机车驾驶员,还要考虑到机车工作上的事。虽然刘兰兰把机车上许多作业揽下来自己干,但钟海涛深知,自己是拿机车作业工资的,怎能天天做这些事情而不到机车组上去上班呢? 想到这,他连衣服也没脱,想躺一会儿后就去上班。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声,钟海涛急忙从床上跳下来,看见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母亲正在收拾房子,立即抱怨起来:“妈,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我爸呢?” “妈不是听到你天快亮了才睡下的吗?你爸吃了早饭就下地了,他要叫你起来去上班我没让他喊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钟海涛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他没听见母亲继续往下说什么,洗一把脸就往农机库房里赶,见刘兰兰已经在擦机车的挡风玻璃,张大中也在旁边收拾工具,知道他们已经将机车保养好了。 刘兰兰一看钟海涛走起路来迷迷瞪瞪的,知道他又是一夜没睡好,就对他说:“海涛,我知道你最近在为文化节的事奔忙着,昨晚又没睡好吧?今天场里也没安排我们机车组做什么工作,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昨晚我将文化节的台词写了一些,天快亮了才躺下,早上就起来晚了。”钟海涛如实地说。 “那你赶快回去,先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什么活要干的话,我让大中再去叫你。” 钟海涛知道刘兰兰是诚心诚意让自己回去休息的,就准备往回走,刚一转身,看见张大中的嘴巴撅得高高的,他迟疑了一下,立即放慢了脚步。 第一卷 第13章 第十三章 刘兰兰并没有看到张大中的表情,看到钟海涛欲走不走的,又急忙催促说:“海涛,叫你回去休息一会儿,你赶紧回去啊!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我……”钟海涛想说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愣愣地站在那里。 “海涛,你非要我多催促几遍,你才肯走吗?”刘兰兰急了。 钟海涛这才离开了农机房的大院子。 回到家里,钟海涛看见母亲不在屋子里,又拿出没有写完的台词接着写起来。 钟海涛正写得起劲,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连忙起身拉开门一看,是官洪来了。 “我到农机房去找你,兰兰姐说你回去了,我就找到你家里来了。”进门后,官洪立即将手中的稿纸扬了扬:“我把陈淑芬的事迹编了一段快板书,你看写得行不行?她是我们五一农场第一代女拖拉机手,退休以后仍然关心着我们三分场的事情,场里有什么活动,她都要积极参加;谁家有了困难,她都很乐意去帮助,平时没什么事她也不愿闲着,不是帮场里管管林带,就是到幼儿园去帮助带带娃娃,有时候还到地里给没劳动力的承包户干干活。她的事迹虽然不是轰轰烈烈,可如果三分场每个退休职工都能像她那样,我们三分场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钟海涛赞同地点点头。他从官洪手里接过快板词看了看,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见后,又询问了一下他承包地里的棉花长势情况,官洪简单地回答了后说:“海涛,不好意思,我得赶紧到地里去了,让班长看到我不在地里干活就不好了。”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钟海涛也坐下来继续写台词。 钟海涛走后,刘兰兰将机车加满了油安排说:“大中,露水马上就要干了,我们要到413地号里去打叶面肥,你去看着承包户配肥料。我记得上次这块地好像打了七箱水,这次可能也是这个数,你要看着承包户把每箱叶面肥配均匀,不要让他们多配或少配了。” “兰兰姐,你不是说今天没活要干的吗?怎么又要去打叶面肥呢?要不要赶紧去跟钟海涛说一下?” “大中,你什么时候开始多话了呢?叫你去配肥料你就去嘛,问那么多干啥呢?” 张大中的大脑虽然反应慢些,可还是听出刘兰兰话语里的不满成分了,赶紧上了机车。 自从接受了去一分场、二分场和九分场联系举办文化节的有关事项后,郑长顺就不停地往这几个分场跑,把这几个分场要表演的节目内容和台词及时拿回来供钟海涛串台词用。他是一个链式机车驾驶员,看到他隔三岔五地往外单位跑,组长王小齐十分不满。这会儿郑长顺刚从九分场拿回节目内容和台词交给钟海涛后赶到农机房的大院子里,王小齐就说起风凉话来:“长顺,你成天跑去跑来的这么积极,是不是要提拔起来当干部了?我们机车组快容纳不了你了!” 听了王小齐这些带刺的话,郑长顺十分不舒服,也高声大语地反讥他:“我当不了干部,你是个机车组长,手下也有三个人,也算是干部了,你工作积极,再提拔就是场里任命的干部了,你可要赶快争取啊!” 郑长顺的这几句话,一下子把王小齐的火气挑起来了:“你他妈的整天在外面跑,耽误了机车上的活还这么趾高气扬的。我就说你一句,你却说这么多的屁话!” 听见王小齐说话带把子,郑长顺把他那粗壮的胳膊袖子撸了撸,冲到王小齐跟前大声地质问:“你骂谁,再骂看老子不一拳打得你满地找牙!” 正准备到地里去打叶面肥的刘兰兰一看这阵势,连忙从驾驶室里跳下来:“长顺,你要做什么?来晚了是你的不对嘛!如果有事情要办,至少要向小齐说一声,或是请个假嘛!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小齐说话呢?快到你们机车组上干活去!” 看到刘兰兰在批评郑长顺,王小齐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样,又高声叫喊起来:“你不干活,还用这种态度对待人,什么德性么你?你看哪个机车组好你就哪个机车组上去嘛!” 郑长顺一听王小齐又在说难听话,虎着脸撸了撸袖子正要冲到他跟前,刘天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农机房了。看到郑长顺正在和王小齐吵架并且使劲地撸着袖子,连忙上前大声地训斥起来:“你们吵什么吵嘛,吃饱了撑的?还不赶快干活去!” 王小齐一看刘天明来了,连忙向他诉苦起来:“场长,你给评评理,郑长顺这几天总不按时上班,天天往外头跑,我就说他两句,他还上三句就不说了,还想动手打人哩!我这个机车组长管不了他了。” 刘天明正要开口,郑长顺气愤地说:“你说话不干不净的怎么不向刘场长说说看?我往外头跑怎么啦?我往外跑也没耽误机车上的活。我知道这一阶段我们机车组没什么活才跑出去的。我哪一次干活比别人少干了?别不想要我了,我还不想在这台机车组上干了呢!什么玩意儿。我就搞不明白,为什么场里不能把拖拉机像承包棉花地那样给承包出去。如果能承包的话,我就是走后门也要承包一台,免得受那份窝囊气,有的人技术不球行,还整天瞎b混日子还趾高气扬的!” 王小齐知道郑长顺又在说他。因为他耕作技术水平不高就不说了,修车技术更不如郑长顺,只是因为他是个老机务工人了,有一定的管理经验,三分场党支部才让他担任机车组长的。听了郑长顺的这番牢骚话,他这时反而不吱声了。 刘天明知道郑长顺这几天往外跑并不是干自己的事,是在为联系附近几个分场文艺节目的事,这些支部书记闫俊辉已经跟自己说过了。因此大声说:“长顺,你就是不想在小齐的机车组上干了,也要等到年底了再调整嘛!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啥唻?如果再吵下去,到年底了我也不将你调整开,让你们吵下去,我看你们都想不想在机车上干了!” 刘天明的这番话分明在告诉王小齐和郑长顺:到了年底就可以将他们调整开了,两人这才回到他们的机车上开始检修了。 回到办公室里,刘天明看见闫俊辉正在审阅着由钟海涛撰写、方锐修改的节目台词,叹了口气:“闫书记,刚才我到农机房去了,郑长顺和王小齐差点动起手来了。” “为什么?王小齐是个老机车组长了,有一定的管理经验,郑长顺不仅技术不错,干活也肯出力,基本素质也可以,虽然性子急躁些,脾气不太好,可也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两人不至于要动手打架呀?” “为什么!还不是郑长顺这几天老是往外跑,王小齐不高兴,说他几句,两人就吵起来了,如果不是我去得及时的话,说不定两人还真动手了呢!当初我反对场工会在咱们三分场举办文化节,就是害怕事情多了忙不过来的,这会儿已经应验了吧?” 听到刘天明的抱怨,闫俊辉笑了起来:“刘场长,长顺和小齐吵架的事我也有责任。协调工作上考虑得不周全。如果我去找小齐说一下,相信他会通情达理地同意长顺去办这些协调工作的。上次举办文艺晚会,他也站在人群里喝彩得很起劲呢!” 听了闫俊辉的这番话,刘天明不吭声了。 塔里木的初秋是植物勃发的季节,千年胡杨长出了茂密的枝叶,万古荒原披上了醉人的绿装。田野里,棉花、水稻、玉米、苜蓿青绿醉人;果园里,葡萄、甜瓜、蟠桃、冬枣争香斗甜。塔里木的初秋处处涌动着成熟的希望,活力四射地向大地扑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准备,五一农场工会在三分场举办的“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隆重开幕了。毕竟是以五一农场党委的名义举办的,所以这次的文艺演出比前几次的规模大多了,还搭起了临时舞台,从工会里拉来了音响设备。五一农场工会请场中学美术教师用一块大白布画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画作为舞台的背景,这使得文艺晚会的场面一下子壮观起来。全场所有基层单位党支部书记除了出差在外的,其他的都到场了,单位党支部书记出差在外的也由副书记参加,再加上附近的一分场、二分场和九分场来参加文化节的职工演员和部分观众,三分场棉花场大院十分宽阔的场地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了。好在这次文化节是由五一农场工会牵头举办的,准备工作也要充分一些。三分场派人从场工会职工俱乐部里拉来了一些长条木椅摆放在场地上,这就使演出场地规范多了。五一农场分管宣传、教育、卫生等工作的党委常委、政治部主任夏侯霖在工会、宣传等职能部门领导陪同下赶来了。夏侯雨也随他的父母赶来了。 三分场举办的这场“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活动规格很高。台词是钟海涛撰写、方锐补充的,然后由三分场党支部书记闫俊辉审阅修改,再交给场工会进行补充完善后定下来的。表演的节目还经过工会派人在所在单位进行了彩排,然后集中到三分场集中彩排,所以节目水准也比较高。 五一农场工会主席杨建成在文化节上致开幕词。他首先介绍了参加第一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的场党委领导。夏侯霖听见杨建成在介绍他,连忙扶了扶眼镜从前排座位上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并随大家的掌声也鼓掌向左右观众答谢。 介绍完参加活动的场领导,杨建成接着作开幕词,重点对举办这次文化艺术节的重大意义和今后的设想作了说明。 杨建成作完开幕词,就宣布文艺演出活动正式开始了。 钟海涛和方锐落落大方地走上舞台,方锐手持话筒声音洪亮地说:“尊敬的夏主任、各位领导、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然后和钟海涛齐声说:“大家晚上好!” 钟海涛说:“今晚的五一农场夜风习习,星光璀璨。” 方锐说:“今晚的干部职工欢歌笑语,喜气洋洋。” 钟海涛说:“今晚我们在这里欢聚一堂,拉开了五一农场第一届职工金秋文化艺术节的帷幕。” 方锐说:“在这激情沸腾的夜晚,我们将向您亮出一道新时代农场人最优美的劳动风景线。” 钟海涛说:“我们将用歌声,用舞蹈,为劳动者欢呼,为劳动者喝彩。” 方锐说:“朋友们,今晚给大家表演的节目都是由五一农场的职工们自编自演的。参加演出的演员们从忙碌的田间地头走上来的。他们的表演虽然谈不上精美,但它却充分表达了一种心情,展示着农场人昂扬向上的精神风采。希望它能给大家留下最珍贵、最美好的记忆。” 随后,按照节目内容演出的顺序,除了三分场表演的节目外,一分场、二分场等单位带来的节目也一一进行了表演。和举办第一次文艺晚会所不同的是,这次三分场还将陈淑芬的事迹用快板书的形式搬上了舞台,是由郑长顺和张欣表演的。整个文艺节目高潮迭起,人群里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五一农场党委和工会在三分场举办文化节,刘兰兰却没能观看到这场演出。她白天忙着在地里打了一天的叶面肥,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发现水箱开始漏水了。想到张大中虽然反应迟钝一点但也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再说了,长期让他和自己在一起加班,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有许多想法的,于是对他说:“大中,晚上你去看文艺节目吧,焊水箱的事我一个人去干做就行了。” “兰兰姐,那怎么行呢?你一个人焊没帮手就慢多了。我不去了,反正那些节目有的我也看过了。没看过的也都差不多,看不看无所谓了。” “大中,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听我的话了呢?叫你不要来了你就不要来了嘛。快回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一点的衣服吧,别总是穿着一身油腻腻的工作服,让那些大姑娘们看了你一眼就躲得远远的。”刘兰兰一边催促一边半认真半开笑话地说。 第一卷 第14章 第十四章 张大中知道师傅的脾气,呐呐地说:“兰兰姐,那,那我就回去了,干不完的话,我们明天早晨再接着干吧!” 张大中走后,刘兰兰回家吃完晚饭就准备到农机房去。刘天明问:“兰兰,你晚上不准备去看节目了?咋不去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唻?” “爸,我们机车上的水箱漏水了,明天还要接着打叶面肥呢,今晚上一定得焊好!” “当初你爸不想让你上机车,就知道机车上的活也不好干,你不听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兰兰的母亲听了,不禁心痛起来。 “妈,您别管了,我一直不后悔的。”刘兰兰说完,擦了擦手,将毛巾往洗脸架上一放,抿嘴一笑:“爸,妈,我焊水箱去了!” 刘兰兰来到农机房里,吃力地将电焊机搬出去后认真干起来。正如张大中说的那样,一人干没帮手,干活就慢多了,特别搬动水箱这种体力活,她费了很大劲,也没能搬过来。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背部,但她仍然坚持着。此时,三分场棉花场大院的歌声和掌声还有观众的叫好声不时传入她的耳朵里,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朝着歌声掌声和叫好声方向看了看,然后费力地把水箱底下的地面上铺了一块塑料纸,躺在塑料纸上继续焊起来。 文艺演出进行两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演出结束后,夏侯霖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首先对三分场举办这样的文艺活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代表中共五一农场党委向参加文化节活动的有关单位和各位演出人员表示诚挚的问候。 随后,夏侯霖对这次文艺活动进行了总结:“同志们,我认为场党委在三分场举办的这次文化节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职工群众的全面参与。这次文化节活动是第一次在一个分场举办并全部由基层单位青年职工主持、职工群众演出的,开了五一农场先河。二是整体效果比较明显。通过举办这样的活动特别是组织全场各单位党支部书记或副书记的参加并认真观看,营造了全场各单位更好地关注和重视职工文化生活的氛围,为各单位今后开展职工群众业余文化活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三是通过这次职工文化节的举办,使我们认识到,企业文化建设只有职工群众的广泛参与,才有强大的活力,这种职工唱、唱职工,工人演、演工人才是最有影响力和艺术价值的。今晚的节目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快板书《夸夸咱们的陈淑芬》,说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人,自己身边的事,很好嘛,场党委对举办这样的文艺活动是支持的。今后,这项活动还将继续开展下去的。” 夏侯霖的话刚说完,便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返回家的路上,夏侯霖的心情仍然特别好。他和随同人员杨建成、白素玲以及妻子刘思佳在谈论着。 听到父亲对举办这样的文艺活动很感兴趣,夏侯雨接口说:“爸,其实,要说文艺活动举办得好,还不如说是方锐的主意出得好,有了方锐的创意,才有这样好的结果的。” 夏侯霖倒是没能听出儿子的弦外之音,便问他:“你说三分场开展的文艺活动是方锐策划的吗?我怎么听闫俊辉说还有一个叫什么海涛的一帮年轻人共同策划的呢?” “你说那个人叫钟海涛,就是今晚主持节目的那个,他只不过是一个参与人员,起关键作用还是方锐。我在学校里就知道她的文艺活动搞得好。”夏侯雨充满醋意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夏侯霖不再说话了。 文艺晚会快结束的时候,张大中不知刘兰兰将水箱焊好了没有。他没听夏侯霖的总结讲话,就奔向农机库房。看见刘兰兰还躺在水箱底下正费力地拿着焊钳,哽咽着说:“兰兰姐,让我来干吧!” 听见张大中的说话声,刘兰兰吃力地从水箱底下钻出来,疲惫地说:“大中,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水箱搬动一下,我以为只有一个地方漏水呢,用电筒往里照一照,发现还有一个漏水的地方。你帮我把漏水的地方搬朝上,就好焊多了,就剩下这点活了!干完了我们就回家休息去!” 张大中和刘兰兰两人吃力地将水箱底部翻朝上后,刘兰兰又拿起焊枪接着干起来。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刘兰兰将水箱焊好后,将脸上的遮光罩取下来,张大中借着农机房那明亮的电灯光,才看清刘兰兰的双眼已经被电弧光刺得红肿,连忙说:“兰兰姐,你的眼睛都肿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剩下的活让我来干吧!” “大中,我的眼睛没事的,回去洗干净后上点红霉素眼药睡上一觉就好了。”刘兰兰说完,和张大中一起将水箱装好后才离开农机房。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张大中看见刘兰兰戴着墨镜,知道她的眼睛仍然没好,便劝她说:“兰兰姐,等会儿海涛来了,我跟他说一下,让他干吧!你就休息两天,等眼睛好了再干。反正,文化节什么的也结束了,他也没什么事了。” “大中,打叶面肥的活还有两天就结束了,你千万别跟海涛说那么多,记住了吗?” 张大中知道师傅的脾气,只好点点头。 这几天,官洪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因为参与筹办文化节的事,他承包的一份棉花地耽误了许多活,已经受到班长蒋素英好几次批评了。他力气有限,干活时总是跟不上趟。特别是干集体活,他做得更让蒋素英不满意了。 这天下午,蒋素英班组的成员们在地里给棉花追肥,面对50公斤一袋子肥料,官洪使出了全身力气,仍然搬不动。蒋素英看到官洪哼哧了几下,仍然没能将肥料袋子搬起来,又大声训斥起来:“我不说啥了,你自己看看这样行不行?整天除了知道写诗还是写诗。会写诗咋啦,还不照样在地里干活?” 听到蒋素英的大声训斥,官洪觉得很尴尬,又不敢多说什么。旁边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职工康建忠看不过去了:“我说蒋班长,官洪没多少力气,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本来就是一个文人,不然大伙怎么都喊他‘小秀才’呢?你就多担待他一点嘛!” 听康建忠这么一说,班组里的其他承包人员看了看蒋素英,又看了看官洪那张显得十分尴尬的脸,都笑了起来。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地里的活跟不上趟,年底了可不能再在我们班组里混了。”蒋素英很不耐烦地说。 大家这么一哄笑,再加上蒋素英的大声训斥,官洪更感到自卑了。他是从内地来到五一农场三分场的,因为家里生活十分贫困,他捡完棉花后才自愿留在农场参加土地承包的。偏偏生活又那么不顺,这两年风灾、雹灾和低温比较严重,他的收入也很低,再加上力气有限,班长蒋素英对他态度也不友好,同班组的成员不知是嘲笑、讥笑还是凑热闹地哄笑,他心里更感到不是滋味了。待棉花施肥结束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有气无力地回到他那简陋的房子里。 这是一间用土坯垒成的简易小房子,只能容纳得下一张小床和一张小桌子。因为房子很矮,门就更低了。官洪已经习惯低头进出了,换了别人,如果稍不留神,会碰着脑袋的。由于南疆很少下雨,他就在小房子的外面搭建了一个小棚子,垒了个灶台,算是厨房了。 官洪低着头,很伤心地走进房子里,无精打采地坐在床边,看到床边用两块木板支起来的小桌子上凌乱放着几张的稿纸,想想蒋素英对自己的态度,他委屈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随手拿起一张稿纸,提笔写下几句诗: 恍然承包已三载, 未酬壮志非不才。 谁愿无奈人低看, 了无声息付尘埃。 世态炎凉皆看透, 欲借小诗抒情怀。 心潮起伏难寂寞, 敢问长风破浪来? 官洪高高的个子,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头发略有些凌乱。因为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原因,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很瘦弱。家里姊妹三个,他排行老大。高考那一年,他因数学考试失误未能踏进大学校门。像他这样当年没能考上大学的青年再复读后继续参加高考的有很多。他的班主任也曾几次找到他家里,可他连想都不敢想再继续复读,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正在上学,父母实在没能力供应他再继续复读,于是他就帮助父母干农活了。家里分到的那几亩责任田一年忙到头也没多少收入,辛苦了一年连弟妹们的学费都不够。听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南疆各团场三秋拾花可以挣钱,他就随着拾花人员进入五一农场。通过一个季节的拾花,他了解到在农场承包土地的收入比老家要高出很多,就留下来承包了一份地了。随着土地面积的逐步扩大,五一农场招收了一批合同工,他因有才气,人缘也不错,经三分场党支部申报,他被五一农场劳资部门招收为合同工了。合同工的待遇和农场职工是一样的。兵团农牧团的场职工来自五湖四海,既有五十年代河南、湖北、山东等地的支边青年,也有六十年代从上海支边来的建设大军,还有近年来从全国各地来的务工人员,融合性很强,再加上风俗习惯的不同,在语言上是南腔北调,在饮食上是五花八门,在习俗上是不成定规。在与新疆各族人民的交往中,职工们的思维方式、言谈举止、风俗习惯等受到新疆各民族的影响,又带有粗犷、剽悍的风格,文化也呈现出多元化的格局。经过相互交流中的学习、融合,最终形成了独特的兵团先进文化。兵团先进文化来源的这一特殊性,使农场先进文化受旧的、传统的束缚比较小,较少保守性,对文化教育、知识培养都比较重视。同时和农场青年人富于理想,勇于献身的特征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兵团文化的主流,从此支配着农场人的行为,使农场人能够战胜重重困难,在万古荒原上开垦出一片片绿洲,建起了一座座小城镇。这给官洪的思想也带来很大的冲击,他渐渐从小农意识中里解脱出来。业余时间,他把主要精力放在诗歌的创作上,在当地的地级报刊上已有一定数量的诗歌发表了。再加上钟海涛和方锐等人虽然是在农场出生,又是农场老职工的子女,却并没有低看他,不停地鼓励他,给他提供创作素材,这使官洪的创作热情更加高涨了。他唯一的愿意,就是想当一名诗人。他写的诗经常朗诵给钟海涛和方锐他们听,自然,钟海涛和方锐也就成了他的第一位读者了。有时,钟海涛和方锐还对他的诗歌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使官洪的创作劲头更大了,这几年他不仅在农垦局党委主管的报纸《农垦报》上发表了许多诗歌,还在内地一些大报大刊上发表过不少。 和官洪同在一个地号的康建忠与钟海涛家相隔不远。天快黑的时候,他看到钟海涛的肩膀上搭着一件工作服回来了,就把蒋素英训斥官洪的事跟他讲了。钟海涛知道,性格很要强又有些自卑感的官洪是受不了蒋素英的气的。他转身来到方锐家里,想约上她利用晚上时间去看看官洪,因为白天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看到钟海涛和方锐这么晚了还来看望自己,官洪十分感动,情绪也好多了。方锐说:“官洪,康建忠把下午发生的事都跟海涛说了,我们白天都没时间,只能利用晚上时间过来看看了。” 见方锐已经将话挑明了,官洪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摆手:“方锐,其实也没什么,我也没跟她大吵大闹的。” 钟海涛劝他说:“官洪,你别生气,蒋素英这人就那样,心直口快,口无遮掩的,想到哪说到哪,整天就知道咋咋呼呼又吼又叫的,其实她心眼倒是不坏。我们在三分场里呆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存心害过谁整过谁。再说了,她已经担任多年的班长了,全班十来个人,她肯定是想把自己的班组管理得超过别的班组的。你力气确实不大,影响了班里的活就是影响了班组的荣誉。她对政治荣誉向来看得很重,如果她带领的班组因为你的工作不够得力而影响了年底评选先进,她确实是不高兴的,说话也就难免不中听了!” 第一卷 第15章 第十五章 钟海涛的话不仅宽慰了官洪,也提醒了方锐:“是啊是啊,我想起来了,官洪,上次我们三分场进行田管生产检查评比,你们的班组没能拿上田管优胜班组,她又是找刘场长又是找闫书记的,问他们的班组生产管理到底有什么缺陷,技术员周武群说主要原因是棉花长势不均匀,高矮不一致。听了这话,她还和周武群吵起来了呢,说你们班组的棉花地本来就高低不平整,棉花长势当然高矮不一致了。最后赵副场长说503地号黄青英班组的条田也是高低不平的,黄青英就领着这个地号里的承包户们将高地上浇不上水的棉株人工泼水浇灌,对低地上长势旺的棉株人工打缩节胺,棉花长势就整齐了。听了这话,她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呢!” “方锐,你说这话我也想起来了,这一阶段她要求我们将棉花地里浇不上水的地方用盆子端水浇,现在我们地里的棉花长势也一致了。其实我并没有抱怨她,我只是恨自己太无能了。”官洪说。 “好了,咱们都不去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官洪,你最近又写出什么好诗了吗?先给我看看。”方锐有意引开话题说。 听方锐说要看看自己新作的诗,官洪立即起身在木板搭成的小桌子上翻了翻,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张,双手递给方锐说:“方锐,这是我刚才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写的一首,请帮助修改一下”。方锐连忙双手接过来说:“修改倒是不敢,先读为快倒是真的。”然后很认真读了一遍后,连声说:“好,好,写得不错,不过将这首诗通篇读完后,感到还是太低沉了些,我不爱读低沉的诗,官洪,你再写一首吧!” 钟海涛听了,从方锐手中接过诗稿,认真地看了一遍后点头赞同她的看法:“官洪,再写一首格调高一些的诗吧,我和方锐的看法一样,都不爱读比较低沉的诗。” 钟海涛和方锐的话让官洪的思想开朗了许多,看到窗外的月色正浓,他触景生情,即兴又写下一首《望月》诗: 放眼望星空, 云淡月正圆。 素娥忽隐去, 戍人凝眸看。 何事念人境, 无因厌广寒。 诚然天合作, 思凡下尘寰。 钟海涛和方锐读罢,连声叫好。方锐夸奖说:“官洪,这首诗有意境,想象力丰富,读了以后感到比刚才的那首好多了。” 听到钟海涛和方锐连连叫好,官洪白天的不快一扫而光:“海涛、方锐,真的很感谢你们呢,每当我在最困难的时候,你们总会准时出现在我眼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写下去的!” “对,一定要坚持写下去。只要坚持写下去,才能实现当诗人的理想。其实,一个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挫折的,就看能不能挺过去了。能挺过去,即使是一个平凡的人,也能做出令人瞩目成绩来;挺不过去,即使将来能做大事,最终也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钟海涛说。 方锐和官洪都赞同地点点头。 天色已经很晚了,看到官洪情绪已经稳定了,钟海涛和方锐这才离开了官洪那间十分简陋的房子。 宽旷的田野、寂静的农庄,淡淡的雾气已经散去,圆圆的月亮挂在白杨树的枝头上,分外明亮。偶尔有一片白云飘过,也舍不得将月亮的光芒遮蔽住,又匆匆忙忙地走开了。多情的夜晚正如官洪在诗中所写的“云淡月正圆”那样,即宁静又安详,即温馨又浪漫。 方锐依偎在钟海涛怀里,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夜空。月光如水,轻柔、舒惓。斑驳的树影,轻柔的虫鸣,清脆的啴叫,远处,悠扬的笛音轻轻地划过来,让人心旷神怡。大自然的慷慨赠予,人世间的无私奉献,让这个世界更加充满温馨。 方锐轻轻地说:“海涛,不知为什么,虽然我们每天都能见面,可每次见到你,我心里总是很激动。你能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吗?”说完慢慢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吻钟海涛的额头。 “小锐,我早说就过了,我们什么时候也不要离开,我会爱你一辈子,真的。”钟海涛说完,也紧紧地拥抱着方锐使劲地吻起来。 也许是钟海涛的力气过大,方锐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自己,浑身不停地颤抖起来,手也不由自主地在钟海涛的身上抚摸起来,并且发出低低的沉吟声。钟海涛也被方锐的情绪所感染,不由得加快了亲吻和抚摸方锐的速度,呼吸也紧张急促起来,两人都很兴奋,不停地喘着粗气。 正当两人都十分激动时,理智的方锐一把推开钟海涛:“不行,海涛,我们一定要等到结婚才……”钟海涛一听,顿时冷静了许多,也十分认真地说:“是的,小锐,我们都说过,我们到结婚的那一天,才……这个底线一定不能突破的。”钟海涛说完,再一次和方锐拥抱起来,但这一次,他们都明显感到十分轻松和坦然了。 方锐仰起头,睁开美丽的大眼睛,动情地看了看钟海涛那张棱角分明的国字形脸膛,再次吻了吻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十分认真地说:“海涛,这一阶段你只顾跟着我为举办文化节的事在奔忙着,机车上的活都是兰兰姐干的,如果没有这样的好师傅好组长,你可能也会像官洪一样受尽委屈了,你与官洪相比,可真是幸运多了!”方锐说完,很欣慰地看着钟海涛。 说到刘兰兰对自己的种种好处,钟海涛低头不说话了。 方锐继续说:“海涛,上次你中耕铲苗后,我向刘场长说明情况都没用,是她跑到办公室里又吵又闹的坚决不要其他人调整到你们的机车组上。说实话,如果没有她的坚持,以刘场长的脾气,你可能真的要调离机车组了,他才不管那么多呢!你也知道,去年刘明祥喝酒后在中耕时还没铲多少棉苗呢,就让他给开除机务队伍了,刘明祥到现在还恨他并说他不少坏话呢!” 方锐的这番话,一下子勾起钟海涛的回忆:是啊,上次中耕铲苗事件发生后,虽然经过三分场党支部研究决定对铲苗事件作出罚款并从年终兑现中扣除,还让自己写出书面检查同时向邹阿根赔礼道歉等处理决定,但自己的倔强性格决定了自己不会上门向邹阿根道歉的。于是,又是刘兰兰三番五次地劝说并领着自己到邹阿根的家里,作了赔礼道歉,这件事才算暂时划上句号;举办文艺晚会特别是“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自己天天写台词背台词,几乎一个星期没去上班,那时候正是机车打叶面肥最忙的时候,别人说了自己不少闲话,甚至说自己不务正业,丢下机车上的活不管不问去干些与机车组无关的事情,刘兰兰听后总是宽厚地一笑地说:“干什么活都一样,海涛也没在家闲着,他有这个特长和爱好,就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吧。换了别人,就是想做也做不来呢!”然后继续领着张大中加班加点干活,从没说过一句怨言。 想到这,钟海涛很内疚地说:“是啊,这阶段我干机车上的工作确实太少了,兰兰既是我师傅,更是我的榜样,她没用过多的言语来表达,却用行动处处在影响着我。”钟海涛说完,抬头看了看方锐:“小锐,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哩!然后扶着方锐向她家走去。” 按照季节划分,虽然八月份已经进入秋季,但天气仍然很炎热。气温高,棉花长得快,杂草也跟着疯长,甚至比棉花长得还要快,职工们不仅要及时给棉花追肥、浇水以利于棉花生殖生长的营养需要,还要及时清除地里杂草。这一时期,农场职工特别忙,一般一个职工承包一份地是忙不过来的。长期有规律的农活,职工们都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就是在农活最忙的时候,他们相互换工干,以缓解劳动力不足的压力。 这一天,蒋素英班组的承包职工要给棉花地追最后一遍肥了。这项工作是要全班集体干的。官洪在地里搬运着肥料。由于力气不足,再加上连日来早起晚睡地在棉田里紧张除草,没人替换他一下,更疲乏了。他背起一袋子肥料连续爬了两次,也没能登上机车后面的肥料箱。蒋素英看见了,又是一阵大声训斥:“这点肥料都搬不上去,有啥用,我看年底你真不能在我们班组里混日子了。” 蒋素英的话语里明显透露给官洪的信号是:年底承包结束后,她不要他在她所带领的班组里干了。官洪知道蒋素英并不是说大话,班长是有这个权力的,到了年底,虽然每个地号的承包人员可以自由组合,但班长是有权力挑选承包人员组合到自己班组的。 蒋素英正在大声地呵斥着,方锐头戴一顶淡黄色的草帽,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兴冲冲地跑到机车跟前喊过来:“官洪快过来看看,你又有两首诗歌在农垦报上发表了。” 此时的官洪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只是苦笑了一下,算是回报方锐向他的道喜。 看到蒋素英一脸的不高兴,又看见官洪那疲惫的脸上挂满无奈和苦笑,方锐立即明白了。 果然,听到官洪的诗歌又发表了,蒋素英不屑一顾地嘀咕起来:“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力气使!” 一听这话,离蒋素英很近的方锐立即来了火气:“你不会写诗,当然无法理解别人诗歌刊登在报刊上的喜悦心情啦。诗歌是高雅的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写出来的。农垦报一个星期总共也就出二期,能一下子在一期报纸上刊登两首诗歌就更不容易了;能写诗歌的人不多,能在地里干活的人多的是。” 听见方锐说自己不会写诗,又听她说能写诗歌的人不多,能在地里干活的人多的是,蒋素英立即大吼大叫起来:“我连初中都没毕业,没你们文化高,我说话没水平。你有本事,就不要让我当这个班组长了嘛,我正好也不想干了呢。当了这么多年的班组长了,不就每月那十块钱的补贴嘛!一年才一百多块钱,多干了多少活,多操了多少心你知道吗?真是站着说话不怕腰杆疼,我也不想要那点钱的补贴了,你看让谁干行就让谁干好了。反正你也是三分场业务干部,在干部会议上也有提议调换班长的权力。调换一个班组长,连上个支部会研究都不用。” 在农场的各个分场,班组长是不拿工资的“官”,每年只给一点带班费,也就是蒋素英所说的补贴,但却要做许多的工作,像通知班组成员开会、学习,领着承包职工干集体活等,都是班组长的事,所以,许多职工并不愿干上这种既出力又得罪人的差事。 看到蒋素英大喊大叫地又和方锐又叫上了劲,官洪担心再吵下去一是害怕大家的脸面上都过不去,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的;二是怕蒋素英再给自己穿小鞋,让他今后的工作更难做了;三是怕到了年底她真的不要自己在她的班组了,所以赶紧过来打圆场:“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干活吧。”说完像赎罪似的又搬起一袋肥料准备往施肥箱上送,可到底力气有限,摇摇晃晃的还是没能将一袋子肥料搬到施肥箱上。蒋素英一看,说话的声音更高了:“你们都看到了吧,我说过了,诗歌不能当力气使,你们还不服气。”说完把袖子撸了撸,一只胳膊挟起一袋肥料,一只手抓住施肥箱的后帮子,一甩胳膊上了机车。麻利地把肥料倒进施肥箱里,然后又攥住空袋子快速跳下车子,把空袋子往地下一扔,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上的土,骄傲地看了看方锐,又看了看官洪。此时的官洪虽然很憋气,但脸上仍然挂着愧色。他也不得不承认蒋素英的嘴巴虽然很厉害,但干活确实有力气这个现实来。 此时的方锐也不好说什么,她帮官洪抬了两袋子肥料装上机车施肥箱,姚昌盛看到施肥箱已经装满肥料,将车子开走后,她这才提醒官洪注意不要扭伤了腰后就走了。 第一卷 第16章 第十六章 虽然节气已经过了立秋,可“秋老虎”的威力甚至远远超过了盛夏时节。走出门外,一股滚滚热浪迎面扑来。到处都是刺眼的亮色,树梢低垂,棉叶卷起。到了中午,阳光已是近于“刻毒”了,似乎有意要与人类作对似的,气得人们诅咒它,甚至于想学后羿射掉它了。 官洪的老家在四川,不习惯吃面粉。可三分场在供应粮油时,面粉占主要部分,这对于官洪来说,日子更不好过了,他已经连续几天没吃上大米饭了。天气炎热,本来胃口就不好,官洪觉得只吃面食更难受了。这次他去三分场粮食库房购买粮食时,看到供粮本上只有面粉的指标,大米指标早被他用完了,便向三分场老保管员翁久林说:“老翁叔,您看能否再给我调剂一下,我吃面食实在咽不下去了。我们四川那儿流传一句话,叫‘三天不吃大米腰杆疼’,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吃到大米饭了。” 八十年代中后期的五一农场,职工们所食用的粮油都是由各分场的保管员领回去后存放在食堂的库房里,职工们再凭粮油供应本去购买,而且还是有定额的。 年过五十的翁久林虽然人比较忠厚,与人为善,但办事却极认真,是五一农场出了名的“红管家”,曾经荣获过农垦局“优秀保管员”荣誉称号,还受到过农垦局的表彰奖励。 此时的翁久林正坐在三分场食堂库房的门槛上抽着旱烟,烟窝里的莫合烟叶一明一暗的。听了官洪的请求后,把烟窝在门槛上磕了磕,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官洪,不是我不愿帮你,实在是调剂不开了。上次我帮你调剂出来的一袋子大米,还是用我们家的指标给你调换的呢,好在我们老家是河南的,喜欢吃面粉,不然的话,我也拿不出大米帮你调换呢!” 官洪看到翁久林拒绝自己了,再听他的解释,才知道上次领回的一袋大米是用他们家的指标调换的。见翁久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官洪知道再求人家也没意思,只好领了一袋子面粉往回走。 三分场的粮油库房虽然离居民区并不远,可天气炎热,再加上背着一袋子面粉,官洪走了一段路,就感到闷热难受。他来到路旁边一排白杨树下,将面粉袋子放下来,站在白杨树下休息一会儿。 官洪放下面粉袋子,刚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人称“大嗓门”的中年女职工朱久珍迎面走过来:“哟,小秀才,买面粉啦!” “嗯,天太热,歇一歇再走。”官洪漫不经心地答应着,突然想起朱久珍也是从河南支边到五一农场的职工,也应该喜欢吃面粉的,连忙陪着笑脸说:“是啊,阿姨,您也是河南人,很喜欢吃面粉吧,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吃到大米饭了,实在招不住了,我想用一袋子面粉跟您调换一袋子大米您看行吗?差价我给您补上。” 朱久珍犹豫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说:“没啥,调换就调换吧。不过这会儿我还有点事要办,可能要到中午了才能回来的。” 官洪听到朱久珍说话虽然犹犹豫豫地,但最终还是答应了,连声说两句“谢谢!谢谢”后,再也顾不上天气炎热,背起面粉袋子就往家里跑去。 中午时分,天气更热了。官洪顾不了炽热的太阳正当空,找了一块干净的布袋子垫在靠背部的那一面,害怕把背部的汗水渗入到面粉里,让朱久珍看了心里不舒服,然后背上面粉袋子就向她家奔去。平时要走三四分钟的路,这会他连两分钟的时间都没要,就赶到她家门口。 来到朱久珍家,官洪见她门上挂了一把铁锁,想到这会儿她事情可能还没办完,再一想反正已经约定好了,就在她家门口等待着。 刘天明从棉花地里回来,路过朱久珍家门口,见官洪站在那里,面前放着一袋子面粉,打招呼问:“小官,大中午的,咋站在这里唻?” 官洪恭恭敬敬地说:“场长,我不太习惯吃面粉,想跟朱阿姨调换一袋子大米,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在等她回来哩!” “噢,那你再等一会儿吧!大中午的,她也该回来了。”刘天明说完就走了。 已经到正午了,此时又是太阳最淫威的时候,官洪站在太阳底下,左等右盼,还是见不到朱久珍的身影。等待的时间长了,官洪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不停地抬头观望着,希望朱久珍能够尽快回家。可他的脖子已经伸得发酸了,仍然没看到她的影子。 正当官洪失望的时候,朱久珍的小女儿回来了:“我妈说她有事,中午不回来了。” 官洪听了,知道自己白白等了半天,垂头丧气地又背上面粉袋子往家里走去。 官洪不敢走职工住宅的正门前,害怕别人问起来又要解释一番。塔里木农场职工的住房都是连成片的,一栋房子有三到四户人家,一排房子有至少有三栋。这就是俗称的军营式住房,那时塔里木盆地的许多农场住房都是这种模式。 官洪背上面粉袋子,顺着长长的一排房子后面走到尽头,是一片菜地。官洪本想绕过菜地篱笆再往家走,这样可以不让别人看见。他刚走近菜园子的篱笆围栏边,就看到朱久珍正蹲在菜地里侍弄着小白菜苗。他一下子明白了:“人家这是不想跟自己调换,有意躲着自己啊!”他只好又悄悄地往回走。 官洪正头也不抬只顾走路,差点撞到上一辆自行车,抬头一看,是刘兰兰下班后从农机房往家里去。 刘兰兰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笑呵呵地说:“官洪,远远就看到你背着个袋子头也不抬地直往前冲,我想等你走到跟前了再打自行车铃铛吓唬你一下哩!谁知你已经看见我了!”看见官洪背上一袋子面粉,不解地问:“官洪,大中午的,你怎么背着一个袋子从这里走?” 官洪将面粉袋子重重地放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怨气:“说得好好的,答应给我调换一袋子大米,可等到了她家,她不但不换,还躲着不见。不愿意调换就明说了嘛!何必害得我白白等一个中午呢?”然后又把前因后果简单地向刘兰兰说了一遍。 刘兰兰听了,沉吟了一下说:“官洪,你别急,我回家看看我们家里有没有大米了。你先回家等我一会儿,有没有我都过去给你回个话。”刘兰兰说完,顾不上听官洪的答话,跨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跑。看见母亲正在做煎饼,连忙问:“妈,又在给爸爸做煎饼啦?可真香!刚才我看见官洪领了一袋子面粉,正在那里发愁呢!他们四川人不喜欢吃面粉,咱家也不缺大米!把大米调换一袋子给他吧?” 坐在方桌旁边正在等待吃午饭的刘天明听了,连忙问:“兰兰,我刚才路过朱久珍家的时候,不是看见官洪要跟她们家调换大米吗?” 刘兰兰这才知道爸爸已经看见官洪了,连忙走到他跟前说:“爸,朱久珍这会不在家,没调换成。爸,您爱吃煎饼,就将咱家的大米调换给官洪嘛!您也知道,四川人三天不吃大米腰杆疼,天又这么热的,官洪吃不好饭怎么能干好活呢!” 刘天明听了,抬头向厨房里喊起来:“兰兰她妈,咱家里还有没打开过袋子的大米吗?” 兰兰妈正要回答:兰兰连忙替她母亲作了回答:“爸,前几天我才帮妈领回一袋子大米没动过呢!” “那就让给小官吧?” 听见父亲答应了,兰兰急忙转身进入厨房里,顾不上和母亲讲话,将大米袋子拎起来跑出门外往自行车上一放,跨上自行车就使劲地蹬起来。 五一农场党委常委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热烈,场党委专题扩大会议正在召开。各常委们围绕如何开展职工群众业余文化工作,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党委书记潘希泉首先发言:“这几年,我们五一农场经济效益一年比一年好,职工群众拿到的超产奖一年比一年多,生活也一天天好起来,他们要求开展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也越来越强烈了。据我所知,在这方面,三分场给我们全场带了个好头。前不久,工会已经成功地在三分场举办了一场文艺晚会,并命名为‘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前几天夏主任已经向我谈了他的想法,想让场党委和工会借鉴三分场的做法,在全场继续举办这样的大型文化艺术节,以此推动职工群众文化活动向前发展。”随后,他要求夏侯霖将具体情况再向各常委们作个反馈。 夏侯霖将工会如何在三分场成功举办了第一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的情况如实地向参会的各常委们作了反馈,并将三分场文教方锐的出色表现介绍了一下。 听完夏侯霖的介绍,潘希泉说:“我们的农场是缺乏人才的。未来的竞争最主要的就是人才的竞争。我曾经看过一篇报道,说是外国一家公司想从另一家公司挖去一名专业人才,另一家公司当然不答应,为了得到这名专业人才,这家公司索性将另一家公司收购过来,这名专业人才自然也就成了这家公司的了。他们的用人观念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我们在用人机制上,也应该抛弃传统的思维方式,积极发现人才,大胆使用人才。” 五一农场党委常委、主管全场农业工作的副场长许长春接口说:“是呀,我们的农场地处偏远地带,外地人才不愿到我们这里来,如果我们身边的人才又不能很好地任用起来,那样就会限制我们自身发展了。” 场长贺志诚虽然一直没发言,却十分认真地听着各常委们的发言并且快速地记录着。 各常委们继续提出自己的看法。 分管组织、宣传、文化、卫生等工作的党委常委、政治部主任夏侯霖说:“我认为,要加强职工群众的业余文化工作,必须动员基层领导主抓,有计划、有组织地开展,否则,职工群众的业余文化活动仍然是一盘散沙。” 因为是党委专题扩大会议,工会主席杨建成虽然不是常委,却应党委办公室的安排,列席参加了这次专题工作会议。潘希泉看见杨建成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旁听或是记录,知道他不敢也没资格说话,就问他:“杨主席,职工群众文化工作是你们工会牵头主抓的,说说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唻!” 听见潘希泉点名要自己发言,杨建成就不再推辞了,清了清嗓子说:“从场党委在三分场开展的文化节来看,让职工群众自编自演,自娱自乐,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我们只要加强引导,提供便利条件,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就行了!” 杨建成说出的这几句没有实质性也没有可操作的话,各常委听见他的发言后,略微沉寂了一下,又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许长春提议说:“听说三分场的文教方锐是咱们五一农场第一个上完大学后要求回来工作的农场职工子女,又是一个文艺方面的人才,我们能不能将她任用起来,让她发挥文艺方面的才能?如果对她的工作能力不是很清楚的话,可先用借调帮工的方式让她来机关工作一阶段怎么样?这样既为她提供施展才华的空间,又方便组织部门对她的考察。如果她真有这方面的才能,可以将她正式调到机关工作;如果她不胜任这方面的工作,就说借调帮工的时间到了,让她回三分场继续担任文教工作,这样既将她退回原单位去了,也不驳她的面子。 潘希泉、贺志诚和其他常委们对许长春的这一建议表示认可。 第一卷 第17章 第十七章 五一农场党委书记潘希泉根据大家的意见,最后作出决定和工作安排:将场党委和工会在三分场举办的文艺晚会和三分场及其他单位举办的几场文艺晚会合起来,统称为第一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第二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由场党委牵头举办,工会具体负责筹办和组织协调等相关事宜。要拓展文化艺术节的内容,不然只能叫文化活动,谈不上文化艺术节了。同时,为了保证文化艺术节成功举办,五一农场党委拿出一定经费作为举办文化艺术节的开支,具体费用是多少,工会预算后上党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由于三分场已经举办过几次,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将三分场文教方锐借调到场部宣传科帮工,先参与年底五一农场社火表演和主持春节文艺演出活动,年后参与筹办第二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工作。方锐的吃住和来回交通问题由场办公室负责协调,有什么情况直接向他汇报。 贺志诚表态说:“我觉得潘书记的安排已经很全面了,我是没意见的。我再强调一点就是,我们在抓好筹办文化艺术节活动的同时,要将生产工作放在首位,做到筹办文化艺术节和抓好生产管理工作两不误,两促进。” 各常委们对潘书记安排这次文化艺术节的工作表示无异议后,五一农场党委将举办文化节活动交由场工会具体操办。 夏侯雨的消息就是灵通,党委常委会上刚刚研究完将方锐借调到五一农场机关宣传科帮工的决定后,他就得到了消息,并且在第一时间里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方锐。 方锐心里也很高兴。在她看来,去不去机关工作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场党委能考虑到三分场举办的文艺晚会的重大意义,说明钟海涛和自己以及官洪、张欣等人的心血没有白费。但同时她又担心起来: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大型文艺活动,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当她听到五一农场组织科长岳默涵找自己谈话明确说明是帮工时,又宽心了,因为借调到宣传科去帮工,那也意味着自己最终还是要回到三分场的。她知道的就有好几位帮人员工作结束后又回到原单位。但她心里仍然没底,觉得还是要找到钟海涛商量一下。多年来,她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许多事情她都要和钟海涛商量,由他作出最后的决定后,心里才会踏实些。 其实,听到方锐借调到机关里帮工的消息,钟海涛比方锐还高兴。虽然他和方锐一样没有想那么多,但他觉得,方锐能够参与五一农场举办的大型文化艺术节活动,有利于她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回到三分场后他们可以在一起举办更多更上档次的文艺活动了。再说了,场党委常委会上的集体研究决定的事情,谁也不敢轻易更改的,也由不得方锐想去或是不想去了。他虽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职工,甚至连机关大门也很少踏进去过,但他也经常听闫俊辉、刘天明等领导说“党委常委会上集体研究过的事情是不能轻易更改的”之类的话。所以,当方锐找他商量这件事,他不仅积极赞成,还极力劝说她放下思想包袱,全身心投入到举办第二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工作上。 夏侯雨不愧为领导干部的子弟,消息来得就是快,不仅将方锐参与筹办第二届金秋文化节活动的消息掌握得清清楚楚,还听说办公室要给她找房子准备交通工具。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立即来到行政办公室主任陈建忠办公室里。 陈建忠正戴着老花眼镜打开一张图表观看着,见夏侯雨进来了,他把图表往旁边一推,摘下眼镜笑着问:“小夏,有什么事吗?” 夏侯雨并没直接回答陈建忠的问话,而是笑了笑反问他:“陈主任,忙得很吗?要不要我来帮忙?这会儿许副场长他们正在召开生产工作会议,我没什么事可做,有需要我帮忙干的活,招呼一声就行了。” “小夏,我会儿没什么事,正在查找空闲的房子。你可能也听说了,方锐要借调到机关来帮工了,我不仅要给她准备房子,还要给她准备交通工具呢!”陈建忠说。 “哟,官不大,待遇还不差呢!借调到机关来帮工,也有这么好的待遇呀!”夏侯雨装着有口无心地说。 “唉,小夏,你不知道,这是潘书记在常委会上亲自安排的呢,如果考虑得不周到,潘书记会说我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呢!真要是将她正式调到机关里来上班反倒好办了,找间空房子分配给她使用也就没事了;借调来帮工就不同了,房子要临时找,吃饭和接送问题也要考虑进去。我这会儿正在场机关住房分布图上看看哪里有空房子呢!看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一个空闲的单间,机关的住房本来就紧张,让我到哪里去腾出一间空房子嘛!唉……”陈建忠说完,又连连叹气起来。 “诶,我说大主任,这点小事也让你为难?咱们不是有招待所吗?那么多的房间,也不是天天都住满了人,找出一个小单间给她住不就行了吗!接送问题嘛,也不难,最多也就一个星期回去一次嘛,派一个驾驶员接送一下不就完事了嘛!”夏侯雨仍然装着漫不经心地说。 “对呀!小夏,你还真提醒了我!就是嘛,将招待所堆放杂物的房子腾出一间给她住,可以解决住处问题,吃饭问题也不难,到招待食堂去就行了。只是这车子……”陈建忠低头想了想说:“诶,谁的车子闲了就让谁的车子接送一下吧,反正,机关里还有两辆拉货的小车子呢,凑合一下吧!” “陈主任,我觉得那样不妥,派人接送的车子最好还是固定一个驾驶员。指定一个驾驶员接送,一来不用你为这件事情考虑来考虑去的;二来万一你出差了,没人安排这件事,没什么事情倒好,万一有什么事情,让领导知道了查问起来,最后的问题还是出在你这里,恐怕也不好交代了。这样吧,陈主任,我和方锐是同学,和你的关系又这么铁,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帮你办就行了。万一我不在家,就和其他驾驶员说一下,仍然不会让你为这点小事情操心的。” 听了夏侯雨的话,陈建生感激地说:“小夏,这次你可真帮了我的忙了,年轻人的大脑就是比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开窍。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也好向潘书记有个交代了。” 方锐到五一农场机关报到后,陈建忠对她的吃住和来回交通等问题都向她作了说明。 对于办公室安排夏侯雨来接送自己,方锐并没感到十分意外,因为车子是场里的,对自己来说,用谁的车子接送都是一样的。再说了,有车子接送,毕竟来回要方便许多。 钟海涛听说机关办公室安排夏侯雨接送方锐后,十分反感。他提醒方锐:“小锐,我们都清楚夏侯雨的为人的,你还是防着他点为好。” 方锐十分自信地说:“海涛,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会注意的,也能够把握住自己的。其实,跟你说实话吧,海涛,我比你更讨厌夏侯雨这种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嘛!”方锐说完,又仰起脸深情地注视着钟海涛。 钟海涛还想说什么,听到方锐说自己会注意且能把握住自己时,又止住了。 边疆农场的深秋是最迷人的季节。不仅景色更加宜人,而且处处瓜果飘香。特别是那些生长大漠边缘的一片片胡杨树林,更是吸引了一个个文人墨客和一批批游人雅士。他们来到胡杨林里,或作诗、或绘画;或摄影,或考古;或探奇,或猎胜……这种古老的树种因为拓荒者的深情而变得富有灵性起来了。而且,胡杨树也是一个耐碱性的树种,公路旁边碱性大的地方,一般先栽上它,待将盐碱压下去后,才栽植其它树种。因此,初到塔里木边缘农牧团场的人,往往可以看到这样一种现象,公路两旁一会儿是白杨树,一会儿又是胡杨树,那是因为每个地段盐碱含量轻重不同而栽种了不同树种的缘故。 按照五一农场机关办公室的安排,夏侯雨开始接送方锐了。 这一天是星期天,方锐回到家里,急急忙忙拿上几件衣服后,顾不上和父母说话,又急匆匆地走出家门。虽然只有一个星期没见到钟海涛了,但她感到仿佛有半年时间没见面了。看到女儿一周只能回家一次甚至有时一周也不能回一趟家,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也顾不上和他们说上两句话,两位老人只能叹了一口气:“女儿大了,翅膀渐渐硬了。” 方锐莞尔一笑:“爸、妈,我这会儿找海涛还有事要说呢!等放假了,我天天陪着您二老说说话!” 方锐的母亲连忙说:“小锐,妈知道,你就是没事也会去找他的。妈阻拦不了你,妈也不阻拦你!” “还是妈最懂女儿的心了。”方锐说完,高兴地跑出门外。见钟海涛已经来到她家门前,激动地跑上前去:“海涛,我就知道你要来看我的!”说完,也顾不上旁边有无其他人看见,就紧紧地依偎在钟海涛怀里,向他诉说着一周来的思念,向他诉说着一周来的工作情况。 夏侯雨坐在吉普车驾驶室内,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不禁醋意大发,连忙按了几下汽车喇叭,绿色的吉普车立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喇叭尖叫声。 听到汽车喇叭的尖叫声,方锐连忙带着歉意地说:“海涛,我又该走了,你要注意身体,我会注意自己的,只要我回来了,一定会先去看望你。”说完,又深情而歉意地看着钟海涛。 听见夏侯雨用汽车喇叭声在催促着方锐,钟海涛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吉普车。 汽车在铺满细碎的石子路上行驶着,一排排白杨树、一片片胡杨林向身后倒去。落日的余辉照射在绿色吉普车的玻璃上,发出柔和的光芒。 “老同学,看得出来,你和海涛的感情确实很好呀。”夏侯雨和方锐攀谈起来。 方锐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夏侯雨接着说:“老同学,你还年轻,干嘛这么早谈朋友呢?你的前途还远大着哩!过早地谈朋友,对你的前途也是会有影响的,而且,你以后提拔起来担任领导了,站在一定的高度后回头再看看,你就会发现,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呢!” 方锐仍然淡淡地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对前途地位荣誉什么的倒没想那么多,也不在乎,我和海涛已经好上了好多年了,这点你是最清楚的。” 夏侯雨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又很不自然地抖动一下身子。 十公里的路程对现代交通工具来说,是不费很长时间的,吉普车很快驰到了五一农场招待所。 方锐从车内走出来,正要拿出行李,夏侯雨连忙走出驾驶室,转身来到她身边,很殷勤地说:“方锐,让我来,让我来替你拿吧。”说完拿下行李往房间走去。把行李往旁边的桌子上放好后,他伸手就要整理床上的书籍等用品。方锐赶忙制止:“我自己来,请你以后不要这样!也不需要你这样对待我的。” “没事,方锐,没事的,都是老同学,何必讲究那么多呢!再说了,就算是刚认识不久,帮助一下也是应该的。”听到方锐说话的语气里流露出不满,夏侯雨高讪讪地说。 “你回去吧,我的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的,再说就是多余的了。”方锐已经显出不耐烦的神情了。 夏侯雨只好没趣地走出了方锐的房间。 第一卷 第18章 第十八章 人们常用“冬闲”一词来形容冬季的农家人的轻闲。因为冬季寒冷,且作物收获已经全部结束了,忙碌了一年的人们这个时候可以呆在家中或看电视或打麻将或下棋。一帮很要好的朋友们可以凑在一起喝起小酒,畅谈着一年的得失。女人们串着门,一伙伙聚在某一家里,围坐在火炉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嬉笑着,谈论着东家长西家短,并不时地评论着他人的功过是非,谈论到高兴处还共同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过这只是内地农村的生活写照,生活在塔里木河沿岸各农场里的职工们却以难体会到季节给他们带来的轻松,他们几乎一年四季没有清闲过,“冬闲”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名词而已,棉花还没完全拾完,各分场已经开始进行年终结算、准备筹办职工全员培训、拉运农家肥、浇冬灌水等工作了。基层单位干部们同样不轻闲,他们要迎接上级各部门的检查,向有关部门上报汇报材料和工作总结,迎接场党委年终考评等等。 三分场文教方锐借调到机关后,五一农场党委还没给三分场安排文教过去,这可急坏了闫俊辉,他三天两头往五一农场组织部门跑,请求抓紧时间配备一名文教,不然,年底事情那么多,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组织部门也很为难。方锐是借调到场机关帮工的,也就是说不一定能留下来。如果再安排一名文教到三分场工作,万一方锐又回去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将已经安排过去的文教往哪里送呢? “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年底了,事情那么多,没有文教,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呀?”闫俊辉在五一农场组织科里发愁地对副科长罗书军说。 五一农场组织科长岳墨涵拿着几份资料从外面走进来,听到闫俊辉又在向组织科要文教,把手中的资料往办公桌上放下后说:“闫书记,你反映的问题我已经跟潘书记汇报过了,潘书记明确表态现在给你们单位配备文教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可以先让其他业务干部兼职一下,或从你们三分场里挑选出一名品学兼优的青年职工兼职一下,到明年八月份文化艺术节结束后,如果方锐回到三分场了,她还是你们单位的文教。如果方锐能正式调入机关工作的话,场党委自然会考虑再配文教事情的。” 组织科长岳墨涵发话了,而且听他说连党委书记潘希泉也没答应再配一名专职文教,闫俊辉只好无奈地走了。 回到三分场,面对一大堆要缺补的台账、要写的工作总结和一大堆要处理的事务性工作,闫俊辉觉得还是配备一名兼职文教好些。可三分场里就那几名干部和业务人员,掰开手指头算一算,也没一个干部和业务人员可以兼职文教工作的。虽说文教是“官里的群众”,可没点真本事还真拿不下来呢! 闫俊辉正在发愁,看见钟海涛拿着扳手等修车工具前往农机具库房,不禁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眼前就有,我还在苦苦寻找什么呢?让钟海涛兼职三分场文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他连忙向刘天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即使是单位临时用人,而且是兼职的,也就是说不发一分钱工资,最多只是象征性地给一点补贴,他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听了闫俊辉的想法后,刘天明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闫书记,年底了,单位确实很忙,需要人手来帮忙。这样吧,既然组织部门要我们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选用一个,反正是兼职使用,这一点一定要讲清楚。小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让他兼职文教工作我没意见,我们召开支委会的时候,在会上把他的补贴问题也定下来,你再给组织部门汇报一下,如果他们没什么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小钟过来帮工后,如果兰兰的机车组上需要人帮工,再调整一个过去,你看行吗?” 闫俊辉点头表示赞同,赵踊跃也说没意见。 意见统一后,闫俊辉让周武群到农机房去把钟海涛叫到办公室里来。 钟海涛没想到自己要兼职三分场文教工作,因为他知道“兼职”是什么意思。他看到张欣兼职三分场团支部书记,整天离不开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是帮助检修机车,就是在车床上忙个不停。业余时间里,他几乎把全部精力都花在团支部工作上,有时一个零部件没拆好,团委有事找他,他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去接受团委安排的工作,他的举动当然也招来不少机车组长们闲话。本职工作受到影响,团委安排的工作也很被动,可以说两项工作都不是很出色。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自己兼职三分场文教,弄不好也会像张欣一样吃力不讨好。所以,听到闫俊辉要他兼职三分场文教,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闫书记,现在正是冬季农机检修最关键的时候,让我兼职文教,不仅耽误了机车检修,文教工作也不一定能做得好。” 刘天明一听钟海涛是因为这个不愿兼职文教,连忙说:“小钟,你就放心做兼职文教吧,兰兰那边我去跟她说说去,再抽一个人帮他检修机车,不会影响到你们机车检修进度的。” 钟海涛仍然摇摇头表示不愿意干 刘天明急了:“小钟,这是场支部决定的,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别人想干还不让干呢!你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唻!” 闫俊辉看到刘天明的急性脾气又上来了,连忙笑笑说:“刘场长,让我来做做海涛的思想工作吧!” 刘天明耸了耸肩上的棉大衣走出办公室。 看见刘天明走了,赵踊跃也跟着出去了。 闫俊辉轻轻地关上门,转身对钟海涛说:“海涛,让你兼职三分场文教,其实对方锐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帮助。你想想看,如果方锐能留在场机关当然是件大好事,万一要是不能留下来呢?她还要回到咱们三分场里来继续做文教工作。如果她回来继续担任文教,积累的许多工作仍然要由她去做,那还不把她累坏了?如果你能将文教工作兼职下来,就等于帮助方锐把文教工作延续下去了,如果方锐回来了再接手干,就不那么费力了。就是冲着方锐,这个时候你也应该做好这项工作呀?” 闫俊辉的几句话一下子抓住了钟海涛的要害,说得钟海涛豁然开朗:是啊,别的不说,就是冲着方锐,自己也应该兼职干好这项工作呀? 想到这,钟海涛说:“闫书记,那,那就让我试试吧!不过兰兰那边一定要和她说清楚,我实在向她开不了这个口了。” “这没问题,刚才刘场长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兰兰那边我去或者他去向她说说就可以,这阶段你就安心做好文教工作就行了。”看到钟海涛答应了,闫俊辉连忙说。 第二天上午,闫俊辉冒着寒风又赶到五一农场组织科,讲明了三分场支部让钟海涛兼职文教工作的决定。岳墨涵听了,先询问钟海涛的工作情况和现实表现等,闫俊辉一一作了介绍,并重点介绍了他组织主持三分场文艺晚会的情况。岳墨涵听了,缓缓地说:“文教工作是党的喉舌和耳目,在这个岗位上干,一定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既然你们支部已经决定了,钟海涛又是一个有上进心的青年,组织部门是尊重你们支部的决定的。” 看到岳墨涵答应了,闫俊辉又向他提出能否让方锐回去一趟,做一个简单的移交,因为文教使用的许多用品和单位的一些资料等都在方锐的柜子里锁着。岳墨涵点头答应了。 听说钟海涛已经答应兼职三分场文教,并听闫俊辉说组织部门已经同意了,刘天明来到农机房里,见刘兰兰正在检修机车,钟海涛、张大中在一边协助干,机车旁边还燃烧了一堆火,是供三人修车取暖和烘烤机车用的。他径直走到刘兰兰旁边高声说:“兰兰,你们机车组上的钟海涛这一阶段不能来上班了,他要兼职三分场文教,场里打算再派一名驾驶员到你们机车上帮着你们检修。” 因为检修机车人员比较多,并且有的机车发动机在响着,噪音比较大,尽管刘天明的声音很大,刘兰兰还是没听清。刘天明又大声重复一遍后,刘兰兰这才听明白,赶紧说:“你让他去帮工吧,这边的活我和大中能干得过来。” “就叫朱玉山到你们机车组帮助检修吧?”刘天明仍然大声地说。 “不行不行,有我和大中检修就行了,要是钟海涛正式当了文教了,你再调整人过来也不晚。”刘兰兰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大声拒绝。 刘天明深知女儿的脾气,她一口回绝,就意味着这事没有商量余地了。他生气得将肩膀上的黄色棉大衣往上耸了耸:“耽误了机车检修,你可不要嘟哝!”然后走到其他检修人员面前查看机车检修情况去了。 看到父亲没有强迫自己接收别人到自己的机车组上,刘兰兰看了看父亲的背影,又看了看钟海涛,悄悄地笑起来。 接到岳墨涵的通知后,方锐连忙骑上自行车赶回三分场。因为快到年终了,机关也和其他基层单位一样,都很忙,她又有很长时间没回家了。 说是移交,却没有像她调走那样正式移交手续繁琐,方锐和钟海涛两人的关系大家都知道,移交的物品也不用仔细登记。所以,闫俊辉开玩笑地说:“方锐,你和海涛两人是谁跟谁呀!用不着那么认真登记移交了哪些物品,把办公室门上、柜子、抽屉上的钥匙交给海涛就行了。” 钟海涛开玩笑起来:“闫书记,我把文教要用的东西和一些资料找出来就行了,反正是兼职,要是方锐回来了,我今后就当一个文教助理吧!” 钟海涛的这句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在三分场,就连书记和场长也没有助理。文教是多大的官呢?用老百姓的话说,那是“官里的群众,群众里的官”。所以钟海涛说他要当一个文教助理,自然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简单的移交工作结束后,钟海涛和方锐走出办公室。虽然方锐只是在场部机关帮工,相距也不只不过十公里的路,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见了面也不能好好说说话就分别了。因此,两人真正能够好好说说话的时间明显没有以前多了,再加上近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机关也有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天了。所以,趁这次回来作简单交接的机会,两人都想说说话。 说什么呢?虽然以前的话语那么多,可由于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交流了,两人都觉得见了面后反而没有像过去那样无话不谈了。都说‘距离产生美’,但钟海涛和方锐觉得,距离产生的只有隔阂。那时候两人的说话虽然不像写文章那样很有章节,但也很有意境。不经意间说出一个话题后,就会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往往一个话题没说完,又扯出另一个话题来,再从另一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说得金乌西坠,只说得玉兔东升,也没觉得话说得太多太长了。可如今呢?两人都觉得似乎话题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了。 “海涛,最近忙吗?兰兰姐不会给你穿小鞋吧?只要工作上顺心就行了。”还是方锐先找话题来打开僵局。 “工作上还是比较顺心的,兰兰对我也一直很不错,只是你走后我感到很空虚。没事的时候我就看看书来打发时间。” “海涛,看书是对的,一定要保持阅读的习惯。还写诗歌吗?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读诗写诗的。” “不太写了,没有那份灵感和心思了。” “海涛,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看多写一些,诗歌毕竟是高雅的东西,爱好高雅似乎有些曲高和寡,但高雅的东西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再说了,咱们三分场还有官洪等人喜欢诗歌呢!你可以和他多切磋切磋,对你写诗也很有帮助的。” “这我知道,只要有时间,我还会写的。你走以后,我和官洪来往比较多,他仍然像过去那样,把他写的诗歌先给我看看。” 方锐很赞赏地点点头。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方锐说:“海涛,年底了,大家都很忙。我临走的时候,岳科长也说移交完了就赶紧回去,我马上还得回到场部去。待这阶段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再好好说说话,好吗?” 钟海涛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一阵汽车喇叭声。 第一卷 第19章 第十九章 钟海涛和方锐一抬头,看见一辆绿色吉普车急速地驶过来,两人都以为是场领导来了,就向路边靠了靠,只见绿色吉普车径直开到他们跟前停下来。夏侯雨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来说:“方锐,你回家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听说你是骑自行车回来的,赶忙向陈主任说了一下,就赶过来接你了!” 方锐不冷不热地说:“骑自行车回来不是一样能回来吗?我过去到场部还不都是骑自行车?你赶紧回去吧,我待一会儿再骑自行车回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陈主任会批评我的,场领导要是知道了,也会批评我的。你还是赶快收拾一下,坐车子回去吧!”夏侯雨说完,看了看钟海涛。 “我又不是场领导,骑自行车回去陈主任怎么会批评你?再说了,我又不是向你要车用你不答应会受到领导批评的。”方锐仍然不冷不热地说。 “让我送你回家和接你回到场机关是办公室安排的,也可以是说办公室交给我的任务,你总不能让我这样回去跟陈主任说吧?再说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如果你就是这一次用车也就算了,如果今后有事要及时往家里赶的话,大冷天的,你再向办公室说用车,那不就成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吗?” 方锐听了,觉得夏侯雨的话也有些道理,便看了看钟海涛说:“海涛,我还是坐车回去吧!待忙过了这阵子,我们再好好说说话好吗?” 钟海涛点点头。 钟海涛随方锐来到她家,方锐转身走进房子里,拿出几件衣服后,向父母亲说了一句“爸、妈,我走了。”然后又走到钟海涛身边,深情地看了钟海涛一眼说:“海涛,我走了,等到春节放假就好了,等着我吧,海涛!” 看见方锐坐上吉普车走了,钟海涛又来到三分场办公室,见闫俊辉正在整理着资料,赶忙过来一起整理。看见钟海涛回来了,闫俊辉问:“海涛,方锐走啦?听见汽车喇叭声,我从窗口上看到是夏侯雨开的车子过来了,没看到有场领导下车,猜想可能是来接方锐了!”闫俊辉说完,又开玩笑地说:“海涛,你可要盯紧点,别让小夏把你的爱人给抢走了哦!” 虽然闫俊辉是在开玩笑,但这话让钟海涛听起来还是觉得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海涛,当务之急是把精神文明创建活动的汇报材料写出来,以备年底场里进行精神文明大检查时作汇报使用。你刚接手文教工作,对许多情况不是很了解。这样吧,我把一年来我们三分场做的主要工作罗列一下,你再根据我罗列的材料去写。你没写过汇报材料也不要紧,我把前两年方锐写的汇报材料拿出来,你看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写了。噢对啦!举办文艺晚会和文化节的事我就不再罗列了,你对这项活动是最清楚的,成功地举办了几场文艺晚会和场党委在我们三分场举办文化节的事,可以说是我们三分场今年精神文明创建工作的重点和亮点,一定要重点写。”闫俊辉说。 “闫书记,那,大约需要多少字呢?”钟海涛问。 “海涛,写上三千多字就行了。写得太长了,汇报的时候,也没人愿意听。”闫俊辉说完,就开始罗列材料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了,新一轮的承包工作也开始了。三分场党支部召开班组长会议,商量各班组各地号定人定上交产量指标等相关事项。 其实,班组定人只不过是一项走过程的工作,绝大多数班组成员是比较团结的,也不需要重新组合人员的,但蒋素英却在会上高声说:“我们班组将官洪调整出去就行了,其他人员不动,他干活实在不球行。” 刘天明听了,赶紧说:“刘班长,你不要官洪怎么行呢?他虽然没多少力气,可干活很老实,别人星期天都去逛巴扎(集市)了,他却在地里干活,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把这样的人放在你们班组里,总比把那些油嘴滑舌的人放在你们班组里强多了吧?” “那也不行,他干集体活不行我就不说了,平时天天在地里,也没见他干出个什么名堂来,年底的棉花产量也就那么高,光在地里磨蹭有啥用?何况没啥力气,每次干集体活,他都跟不上趟,我不说什么,班组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服气呢!” “你怎么知道你们班组其他人心里不服气呢?嘿嘿,你肯定学过心理学了!”另一个班组长李大勇说。 “我又没跟你说话,你多啥子嘴嘛,你要是看他官洪干活行的话,你就把他要过去嘛!”蒋素英气恼地说。 “我们班组要是有人愿意走的话,我就把他要过来!”李大勇笑着说。 “蒋班长,你们班里有个小秀才,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年初在场里春耕春播誓师动员大会上宣读的决心书,就是他写的呢!你在大会上表决心引起了轰动,参加会议的人都在使劲地为你鼓掌,你怎么就忘了呢?再说了,官洪并没影响到你们班组的荣誉嘛,年底你们班组不也评上先进班组了吗?我觉得李大勇说得对,你怎么知道班组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服气呢?”闫俊辉说。 “我承认他帮我的决心书写得好,可写得好,念得结结巴巴的,也没用。凭我知道,去年沈旭光在春耕春播誓师动员大会上宣读的决心书也是他写的,就没能引起轰动。”蒋素英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她的这话句把另一个地号的班组长沈旭光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客气地回敬起来:“我知道就你行。我找过闫书记、刘场长好几次了,不想担任班长了,你还提我干吗?” “对不起,对不起,旭光,我不是故意说你的……” “争论个球,你们班组就多了一个官洪不成?叫我看,他哪个班组也不去,就放在你们班组里!”刘天明一着急,又说起粗话来了。 听了刘天明的话,蒋素英立即说:“可以可以,刘场长,你硬要把官洪往我们班里塞,我不当这个地号的班组长总该可以了吧?” 担任过多年班组长的老职工李山水看到蒋素英谁的账都不买,连要挟的话也说出来了,不满地抬起头来,眯起眼睛朝蒋素英看了看,张了张嘴巴,但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蒋素英不要官洪在她们班组的消息已经很快传到官洪耳朵里了,他感到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赶紧跑回房子里,把房门紧紧关住,想想自己连承包一份棉花地也没人愿意要,伤心地坐在小书桌旁边,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 官洪正在伤心不知今后的路该怎样走,突然听到“大嗓门”朱久珍在外面大声说:“李山水这个老傻b,别人不要的人,他散会后居然跑到办公室里去找刘场长,说把官洪放在他们班组里。他们班里的那份地,多少人想要他都不松口,居然让官洪捡了个皮芽子。这个老傻b尽干傻子们才干的事情。你们想想看,他和刘场长是什么关系呀!嘿,那可是铁哥们的关系,他向刘场长要人,刘场长还能不给他吗?莫说向他刘场长要个人到他们班组里去包一份地,就是他向刘场长要一份轻松的后勤工作干干,他刘场长也不会说出个‘不’字来。” 旁边一位年龄较大、说话有些口吃,名叫骆孟达的职工擦了擦那双长期遭受风沙吹打的经常发红的眼睛后,接口问:“那,蒋素英不要官洪了,谁、谁到她的班组里去、去了呢?” “听说她把李春华要过去了。” “李、李春华的丈夫是、是医院的外、外科医生,这下她、她生病了可以找个关系铁、铁的人给她、她看病了。” “你这老家伙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人家李春华干活本来就不错嘛……” “不是我说话难、难听,这不是秃子头上的、的虱子——明摆着嘛?有的人干、干活也不错,她怎么不、不要到他们班组里去呢? 朱久珍和骆孟达的对话让官洪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他再也无心听下去了,急忙推开那扇低着头才能进出的房门,看见朱久珍正在一边纳鞋底,一边和骆孟达等几个职工高声大语地讲话,又关上了门,过了好一会儿听听外面没动静了,才急匆匆地赶到李山水家里。 年纪不到六十岁但头发已经花白、面庞消瘦且布满皱纹的李山水正戴着眼镜坐在饭桌边翻看着报纸。虽然戴着眼镜,但他仍然将报纸放在离眼睛很近的地方,连官洪进来了,他也没注意到。直到他老伴打招呼并给官洪让座,他才知道官洪来了。 看见李山水,官洪深深地鞠了一躬。李山水赶忙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后看了看他:“官洪,你这是干嘛呢?快别这样。”说完又急忙拉过一条凳子让官洪坐下。 “我没多少文化,还是在部队的扫盲班里学了点文化,忘得也差不多了。三分场给我们每个班组长订了一份农垦报,没事的时候我就翻翻报纸,你写的诗歌我在报纸上都看到了,虽然有些看不懂,可我还是很喜欢看的。你到我们班里没事的时候,一定要坚持写,只有坚持写下去了,才能有出息的。”李山水边说边又揉了揉眼睛。 官洪连忙“好、好”的点头答应着。 “另外,明天我领着你到地里去看看,先熟悉一下地里情况。那块地是邓晓会的。她随她丈夫调走后,有几个人找到我想承包这份地,我说我没资格答应让谁承包,只能由场支部来决定,这事就拖延下去了。邓晓会走得太急了,连冬灌水也没来得及浇。你接管这块地后,有高包的地方要用手推车子把高包推平,然后再浇压碱水。只要土地平整了,盐碱压下去了,棉花长势就会不差的。你可能没手推车子,我们家的院子里就有一辆,你推去用吧!” 官洪仍然“好,好”地答应着。 “另外你可能会听到别人传闲话的,但你不要记恨蒋素英,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完了也就过去了,她不让你在她们班组,也有她的难处。同一个班组里,如果有一两个人不能干,就会拖班组的后腿的。我所以跟你讲这些话是想告诉你,可不能心胸狭窄了,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是干不成什么事情的。” 官洪点点头。 看到李山水在翻看报纸时,戴着眼镜还将报纸贴在眼镜片上,官洪想起去年冬天五一农场举办“学习身边的先进典型”演讲赛,方锐代表三分场演讲时刘天明讲述的一个典型故事来。 去年冬天,五一农场举办了一场“学习我身边先进典型”演讲赛。三分场党支部决定选派文教方锐代表三分场去参加演讲赛。接到任务后,方锐就着手开始准备演讲稿,并让钟海涛和官洪帮助把关修改。在农场长大的方锐和钟海涛曾经听说过当年李山水参加抗洪抢险的事迹。在征得闫俊辉和刘天明的同意后,决定把李山水当年参加抗洪抢险和这些年来一直坚持在生产第一线参加棉花地承包的事迹作为演讲内容。于是,方锐、钟海涛和官洪等人一起来到李山水家里,想请他详细谈谈当年抗洪抢险的情况。因为他们都知道他那双眼睛看不清东西就是因为那次抗洪抢险造成的。当然,他们并没把真实目的告诉他,担心他知道是为了演讲用稿后不配合。虽然钟海涛和方锐、官洪等人并没说明他们的真实意图,但一向说话不拖泥带水的李山水仍然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可值得说的。” 钟海涛、方锐和官洪三人多次登门也没从李山水那里得到有用的材料,急得方锐只好找闫俊辉“诉苦”。 坐在闫俊辉对面的场长刘天明听到方锐的“诉苦”后,笑着说:“你们费那么大的劲干嘛唻?咋不问问我唻?我就可以向你们说说他当年参加抗洪抢险的故事唻!” 也就是听了刘天明的这次讲述后,官洪才知道李山水那双眼睛看不清东西的真正原因了。 第一卷 第20章 第二十章 那一年,刚刚组建不到两年的五一农场,主干渠修好后,一边开荒一边播种,当年就开荒播种了两万多亩棉花、小麦、玉米等作物。这年八月,第一季麦子已经收割入场,玉米已经渐渐成熟,万亩棉花已经渐渐吐絮,到处呈现出一派令人欣慰的丰收景象。这一天,农场职工们正在地里突击收割麦子,设在地边的高音喇叭里的稿件播出声突然停下来了。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紧急通知传出来:“青年突击队的队员们请注意,青年突击队的队员们请注意,现在广播一个紧急通知,刚才接到上级紧急通知,一股特大的洪流即将冲垮第一道大坝向我场冲来,为了保卫新农场的第一个丰收年,刚才场党委召开了紧急会议,对抗洪抢险作了部署,决定由三支青年突击队的男队员们参加抗洪抢险。请三支青年突击队的男队员们听到广播后,立即回到场部进行集合。” 高音喇叭的声音很快传到正在地里收割麦子的青年突击队员那里,男队员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镰刀,拿上衣服就飞跑着离开了收割现场。 不一会儿,三支青年突击队的男队员们齐刷刷地站在场部临时办公室门口。让这群年轻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时的五一农场党委书记李樵、场长袁自真亲自来到他们中间,这让大家更感到了抗洪形势的严峻。一群本来爱热闹、正在你说我笑打打闹闹的青年突击队员们看到五一农场两位主要领导都来了,立即止住了笑声,很快地排成三个队,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场面顿时肃静下来。 面孔严肃、表情冷峻的五一农场党委书记李樵看了看三支生龙活虎的突击队员们,口气坚定地说:“同志们,洪水很大,来势凶猛,严峻的考验在等着我们。就在前几天,农垦报上还刊登了我们五一农场万亩棉田丰收在望的消息,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鼓励,也是鞭策。如果这次洪水冲进了我们五一农场,不仅万亩棉田难保,粮田的损失就更惨重了。同时,这次抗洪抢险,还要牵连到我们场附近三千多名维吾尔族群众的生命安全。你们上去后,无论如何要把抗洪抢险的任务胜利完成,以实际行动来报答党和各族人民群众的关怀和期望。” 李樵作完动员讲话后,声音洪亮地询问:“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三支突击队的队员们信心百倍地响亮回答:“有!” 李樵做完动员讲话后,场长袁自真作了简单的要求:“同志们,虽然洪水已经将第一道大坝泡软,我们无法上去加固了,但只要我们抓紧时间筑起第二道大坝,就能够将洪水拦住。下面我来进行分工,第一支突击队由刘天明带队,主要任务是负责运土,第二支突击队由李山水带队,主要任务是将运送到大坝上的土推平夯实。第三支突击队由陈平带队,主要任务是负责堵住通往场部的所有豁口。 袁自真做完分工后刚要转身,就听到后面有人高声呼喊起来:“李书记、袁场长请慢走,我们有话要说。” 李樵和袁自真寻声望去,见一群姑娘奔跑过来,只听她们大声地质问:“李书记,袁场长,我们也是青年突击队员,为什么抗洪抢险的突击队里没有我们的名字?我们为什么不能参加抗洪抢险?” “呵呵,姑娘们问罪来了!”看到姑娘们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党委书记李樵本来很严肃的面孔立即露出了笑容。随后又一脸严肃地说:“这次抗洪抢险,不仅劳动强度大,危险性也很大,所以就没将你们的名字列进去。” “我们不怕,我们也要参加抗洪抢险。李书记,你不批准我们去,我们就不回去。”一个名叫张淑秀的女青年大声地说。 “对,不批准我们参加抗洪抢险,我们就不回去。”其她姑娘也高声喊起来。 李樵看了看这群姑娘,又看了看场长袁自真,然后点点头:“好,既然姑娘们决心这么大,信心又这么足,我批准了,但有一条,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好——”女青年们高兴地跳起来。 袁自真看到李樵点了点头,然后又提醒她们注意安全,他又抬起头来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看眼前的这群女青年。 见袁自真面露狐疑的眼光,张淑秀做了个鬼脸:“怎么啦,袁场长,您不相信我们?” “我可没这个意思哦!”听到张淑秀在大声地质问,袁自真连忙说。 “那就说明袁场长也批准了,我要到李山水带领的突击队里去。”张淑秀又大声喊起来。 “嗷……”听到张淑秀说这话,三支突击队的男队员们都齐声高喊起来。 军人出身,能吃苦、敢打硬仗的李山水此时倒不好意思起来。他不由自主地看了张淑秀一眼,随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好,批准你的请求,就把你分到李山水带领的突击队里去。”袁自真说完,面带微笑地看了看张淑秀,又抬头看了看李山水,随后又将其她三十多名女青年分别分配到三支突击队里。 凶猛的洪水像脱缰的野马,冲破第一道大坝后奔流而下,急急地向五一农场冲过来。三支突击队的队员们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战着。刘天明带领的一支突击队员们挑着满满两筐子土飞快地奔跑着;李山水带领的一支突击队员们在大坝上拼命的垫土夯土;陈平带领的一支突击队员们在拼命地堵住通向农场的豁口。三支突击队队员们都不甘落后。特别是刘天明、李山水带领的两支筑坝突击队,个个生龙活虎,人人奋勇争先。抗洪抢险的工地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突击队员们挖的挖,挑的挑,夯得夯,人来人往,尘土飞扬,激越的“加油”声和高亢的打夯号子声响成一片。防洪大坝也随着激越的号子声和高亢的打夯声在一层层地增高。洪水还没到来之前,大坝已经筑起了两米多高,大伙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刘天明和李山水招呼大家休息一会儿,一听这话,突击队员们有的站在堤坝上高兴地跳跃起来。大家欢呼着,跳跃着,然后围坐在一起,张淑秀还高兴唱起来: 全世界人民心一条 胜利的旗帜哗啦啦地飘, 千万人的呼声地动山摇…… 张淑秀刚开了个头,男突击队员立即高声唱起来: 像太阳在天空照…… 在现场上来回视察的五一农场党委书记李樵、场长袁自真也被这劳动场面所感染。李樵十分动情地说:“袁场长,有这群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有这种战天斗地的革命干劲,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呢?” “是啊,这场面又让我想起了我们的部队攻打瓦子街的那场战斗来。那时我们也是这样修筑工事的。”场长袁自真也感慨地说。 防洪大坝刚刚筑起不到两小时,洪水就以万马奔腾之势凶猛地奔涌过来了。顷刻之间,灌木丛林、沙包荒漠被淹没,堤外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一个个巨大的洪峰好像一匹匹桀骜不驯的野马,直扑而来,向大坝冲刷着,撞击着。刚刚筑起的大坝一层层地向下坍塌着,情况十分危急。 李山水把坎土镘往地下一放,高呼一声“同志们加油啊!”然后往手心上吐了吐唾沫,双手又抓起坎土镘,使劲地将刘天明带领的第一支突击队员运来的土扒平整后再和突击队员们一起立即夯实,脸上的汗珠象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落。 看到队长李山水在拼命地干,突击队员们干劲倍增,他们把运到坝基上的土及时扒平后用力夯实。刘天明带领的一支突击队更是争先恐后,装土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装越满,再加上有女突击队员帮助装土,男突击队员们挑着土筐来去一阵风似的狂奔着。但洪水上涨的速度越来越快,坝顶也随着洪水的快速上涨而变得越来越窄,承受洪水的冲击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连人在上面也站不稳了。一个队员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大伙赶紧将他拉上来,每分每秒都有淹浸坝顶并有决口的危险。 李樵和朱自真始终不敢离开大坝半步,他们目光严峻地看着凶猛上涨的洪水在沉思着。 肆掠的洪水就要越过坝顶了。看到这情景,朱自真急忙接过一个突击队员肩上的担子,拼命地往坝顶上跑去,李樵也从一个女突击队员手中接过铁锹,急速地往筐子里装土。 “第二支突击队员全部下水,用手扒也要将土扒下去。用人体挡也要将洪水挡住!”看到第一支突击队员运土的速度越来越来越快,李山水大吼一声,跳下堤坝。队员们听到李山水的吼声,又看到他已经带头跳进水中,二话没说,纷纷跳下去,用砍土镘将坝顶上的土拼命地往下扒。后面刘天明带领的第一支突击队员们看到李山水带领的突击队员们已经跳下水了,他们更加拼命地挑着土筐往大坝上狂奔起来。霎时间,抗洪抢险的工地上再次掀起热火朝天的抗洪抢险场面。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大坝上,队员们已经将马灯点着作为照明工具,继续投入抗洪抢险战斗中。塔里木盆地的农场,昼夜温差大,太阳还没完全落下,气温就已经急骤下降了,再加上洪水是由天山冰雪融化后冲下来的,十分寒凉。李山水已经在冷水里浸泡很长一段时间了,体力也渐渐不支了。李樵走过来劝他:“山水,让人换你一下吧,其他队员已经轮流换过了,你也赶紧上来歇歇,缓过来了再下去吧!” “李书记,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果不能保住大坝,什么都完了。”李山水说完,再也顾不上和李樵说话,就继续站在水里往将坝顶上的土往下扒。 看到这情景,袁自真连忙来到正在运土的刘天明跟前说:“天明,你还是赶快再从李山水带领的突击队员挑选一批人员抓紧时间运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洪水翻过坝顶,一旦翻过坝顶,场里什么都保不住了。” 刘天明使劲地点了点头。这时,旁边正在扒土的张淑秀看到这情景,连忙跑到袁自真跟前急切地说:“袁场长,看样子李队长一时半会上不来,他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了,气温还在下降,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去烧点开水给他喝吧,也好让他去去寒!” “好,你抓紧时间去烧。”袁自真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气温还在继续下降,李山水再也支撑不住了,双手渐渐没有力气了。李樵连忙叫人将他拉上来。此时的李山水已经无法动弹了,躺在地上。刘天明一边指挥突击队员们继续抓紧时间往大坝上运土,一边让人在李山水的身边燃起一堆火。张淑秀端着热水连忙奔过去扶起他,心痛地说:“就是铁人,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然后将热水喝了一口试了试,小心地喂进李山水的嘴里。 抗洪抢险任务胜利完成后,五一农场党委给予参加这次抗洪抢险任务的刘天明、李山水带领的两支青年突击队各记三等功,给予两人各记二等功,给予陈平带领的第三突击队通报表彰,并给他本人记三等功。可就在这次抗洪抢险大会战中,由于在冷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了,李山水的肾脏受到了损害,视力明显下降了,看东西模模糊糊;也就是这次抗洪抢险过后不久,他和张淑秀结婚了。再后来,刘天明、陈平等人都走上领导岗位。李山水因为视力问题,同时自己不愿给场党委添麻烦,就要求在三分场承包了一份土地。虽然场里多次想给他调整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他都谢绝了。刘天明调到三分场担任场长后,知道曾经与自己共同战斗过的老战友那段经历,也知道他很忠厚,就想让他在三分场当电工。李山水连忙拒绝:“天明,感谢你还记得我。我眼睛不好使,接错了电线,个人出了事是小事,三分场或是职工家庭出了事故可就成大事了,还是让我继续种地吧。淑秀已经退休了,她给我做个帮手,我能干得下来的。”于是,他就继续在三分场承包一份定额土地。职工们都比较信任他,推荐他担任自己的班组长,这是一个不够品级的官,李山水却很乐意去干,而且这一干就是十来年,职工们都叫他“老班长”。 第一卷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挑衅的矮个青年被称呼为黑鬼,一米八的样子,非常壮实,全身黝黑,真的像是非洲黑鬼,粗壮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手指粗的金链子,在黝黑粗糙的皮肤上面闪闪发光。 望着陆丽锦离开的背影,七皇子的眼睛眯了眯,转而关切地与太医交谈,像一个关心子侄的好叔叔。 秦会脸色涨红,显然极为愤怒;司马邺则是淡淡喝着酒,并不言语,好似没有听到什么一样。 只见余秋见到这些妖物,面色一沉,身影闪烁,一指点出,就是一道白亮之光,白亮之光所到之处,妖物立刻尖叫中融化在白亮之光中。 说罢,懒惰的目光绕过勤奋,集中在了芙蕖的脸上。芙蕖打了个寒颤,随即扭过头去,只望着病床上的顾城子。 “磐石功?这是什么?可能给我看看。”余秋好奇,也许自己从这边可以了解何为紫金之体。 “宁月,有些事是我疏忽了,但是我现在更后悔,后悔没有好好教育你做人的道理,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乖张,残暴。 余秋忍不住在心里喝采!李剑这气魄漂亮,进学院以来,难得对他有好评。 她可是玄天境几乎来到巅峰了,而且归元丹能让她进入玄体境,玄体境去挡掉六阶丹药的丹雷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可!你自从跟了占天守大门,怎么变得这么贫了?以前也没见你话这么多!张静楚瞪了眼李可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尽管有那么多的权衡利弊,但是最终操控人的,是感情。她在感情上无法接受跟裴仲尧共事,更无法想象,让庄敏那些人再一次进入她的生活。 南瑜乐见于他又更多的时间陪她,可是汤铭集团这么大的企业,想要靠朝九晚五就能把公司治理的仅仅有条,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 一听聂云的声音,杨菱星忙抬起头,聂云见她满脸委屈,不由走过去接过护士的手按住她双手,杨菱星两手手指紧紧扣着他的手背,为了漂亮,她能忍。 “青龙极速使用大量的武道真气,不输于任何战斗大招。你战斗的时候,可以同时使用两个大招么。”花极反问。 只是她方走出不远,便撞见了两个宛如仙子般的姐姐,这两个姐姐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紫衣,都仿如神仙一般,美的不食烟火。 “对了,你多留意点,今天我就发觉很多可疑人。你们这边讲究自由。世杰,虽然你那里涉及不到机密,但是还是多留心为妙,我们那边就发现了很多商业间谍。”战天补充道。 其实穆白能得到几位老人的承认,盗门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为难他,这五人虽初见穆白,却也在观其外貌气质后生出几分亲近。 樊胜美也不吭声,她心里也是一团糟,看曲筱绡转身,就迅速将门关了。 “什么情况?”听到三杀的音效突然响起,所有人顿时都懵了,都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能坐上血影首领的位置,她孙娜靠的不是她那足以迷倒众生的靓丽外表,也不光是靠的她那一身功夫,更重要的是,她的头脑,她太聪明,太有城府了。 就在一名抢匪的手即将碰到赵氏时,那名抢匪忽然被人用蛮力直接踹了头。 可是还没过十秒钟,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停在了我们花店门口,本以为是生意来了,可是下来的居然是四名男子。 而米莉趴在简庭怀中那一刻,哭得更为厉害,房间内全都是她的哭声。 她没有回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阵略显强劲的风吹过,她闭了闭眼,手臂胡乱地抹过双眼,回到家里,平静地打开灯,换上拖鞋,走进了卧室。 想起伊夕和华婧雯说的话,凌溪泉的眉头拧得死死的,也不知道该说她偏执好,还是一根经好。 当看到那个身材单薄,有些消瘦的人,田光光和宋可立即停手了。怎么看着他,这么欠揍呢? 这家伙也不傻,竟然没能蒙混过去,我一摊手,说那你们说吧,我该发什么毒誓你们彩信? “就吃吃饭逛逛街呗,还能到哪一步。”我纠正了几次妈妈的称呼,告诉他人家不叫海归叫罗泽宇,妈妈总是这边应下那边又忘了,我也就放弃了。 只不过这把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也得半年以后了,之前的历史,什么大宇宙,什么陨石天降,就够这些精英们吃一壶了。 “风,我和你一起去”白莲儿拉住木风,她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导致两人分开,那比死更难受。 “躺在这里,不要动,不许出声。”姓赋晨在苏怡情的耳边轻道,然后再次仔细倾听,待得那男子一挂了电话,他便象是狸猫一般的从草地上窜起,那男子刚刚把手机放进衣袋里,姓赋晨已然扑到了他身后。 我知道我们这栋楼里面住了太多多管闲事的大妈,平时都不上班,每天却在竖着耳朵听街坊邻里之间的动静。 他只想着近期便找机会将那枚雨核炼化,驱走螭吻,再试图想办法修复妖丹。 雷皇的杀意也是越来越重,至于其他神级也配合着开始渐渐放出自己的气势。 “就是!丁老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结果回来就给我们讲那么一丢丢!我们怎么能满足?”张静也立刻跟着说道。 蒙面人哈哈大笑着脱去了自身的上衣,又一把扯裂了朱雀的皮裤,露出了那鲜血淋漓的大腿。 “叮!”晶壁上留下一道划痕。隐约的还带着一丝血丝留下。然后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叫的梦月云耳膜一阵刺痛。 噬心妖齿在听到了嘉莉丝的低语之后,整个剑身突然发出一阵极其尖锐刺耳的叫声,而剑身本身也是变得微微模糊虚幻了起来,那是因为超高速的震动而产生的幻影。 这脏水往赵成材身上泼可比留在自己身上好,反正那两个都是赵王氏的儿子,想来婆婆也不至于怪罪。 第一卷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满胜胜揉揉惺忪的睡眼从魈居背后滑了下去,因为几乎一路都在昏睡,下地后她朦朦胧胧的看了四周,老猜不出她现在在哪。 沈义迫不及待的想要试验一下这些强化之后药品的威力,但是奈何想了一下,自己身上又没有一点病痛哪里用的着这个? 可是随后又禁不住笑了,就算没有沈逢春和孙涛帮忙,那秦刚只要来到店里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林魈居,我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你,我觉得你跟我心里惦念不忘的影子很像。 从春风楼去冠军侯府的路平坦宽阔,乔昭安安稳稳在车里坐着,想到以后见兄长不再需要费尽心机,心情不由轻松了许多。 那些人里,运气最好的是一身炫目的红光,脖子以上染成淡紫色,这样的气运已经很了不得了。 琴仙子见得仲九风降临,绝美的俏颜中也微微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苏和才从黎家离去,那些盯着黎家的人就迅速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各个府上。 修士不得随意杀凡人,凡人的愿力却能使得一座普通雕像永世不朽? 尾巴?是字面上的意思吗?听上去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正常人类的身体构造可不存在尾巴这种东西,难道这些神秘人又是某种生物实验的产物? “这是怎么回事?”察觉到乌云中所蕴含的狂暴能量,古河咽了一口唾沫,干涩的问道。 他如今已是大陆上最强者之一,一步迈向九星斗圣,未来是最有可能冲击斗帝的存在。 项月娥也觉得,李先河那么惧怕干爹,不单单是因为高家救济过他。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不过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当然刘秀珍要是敢这样保证,明好也是不会喝的,只不过是,她绝对不会保证的,万一自己真的喝了呢? 要知道,天,地府之主,离火圣主,任意一位,都绝对是金仙甚至更高的存在。 郦食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转念一想又有了希望,莫非沛公是想骗焦潼? 丁禾走回直播镜头前,和直播间的粉丝们,说笑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继续唱歌。直播一直持续到了十一点一刻,丁禾把自己唱过的所有的歌,全部唱了一遍。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店铺既然忙,你就先跟丽姐回去吧,这两天我跟远朋过去你那边瞧瞧,有什么话,到时候咱们再说,都是一样的。”李晓玲说道。 姑娘家家要香喷喷的才能吸引爷们不是,真要那些姑娘七八天都不洗澡,一抬手一股子狐臭,干脆直接关门算了。 费洛泽又看了看唐玲,今天本来高高兴兴地出来吃个饭,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唐玲心情一定很差。 “圣王兵神威!?”二长老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每一件圣王兵出世的时候,都会展示自己的神威,昭告天下它的诞生,而它会在昭告天下以后自行择主。 原来,当时费以南去找费琅轩之前,他就让宋如意先去休息室休息,其余事情交给他,中途陆知章还将费清婉送了过去。 随后,角火龙担忧的看了眼贝塔洛里亚,发现它只是被电晕过去了,还有些轻微的麻痹症状以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碍,心中顿松了一口气。 而且,这位老者体内的星魂系别,不是别的,正是爆裂的火属性。 一听有车,陈戈马上切连狙往窗边靠,在距离两百多米外,果然看到一辆车在往圈中心方向直扎,估计是东西都没搜,看到圈形想要直接转移到中心发育。 其实,先前和张一凡的最后一击,阿克拉也受到了一定的内伤,不过都被他压制了下去,此时周围再没有人,一口黑色的淤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 我可是夔牛!雷神的专属坐骑,发于雷泽,以雷泽之“水”为食,以雷泽为床,这天下间能有什么雷电能劈得倒自己? 过了一会,费冷刹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似乎他洗漱了一番,确实是比刚才精神多了。 尽管并没有见到萧天龙本人,但单纯听到这个声音,我已经毫不怀疑他有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铁血手段。 所以相比起这样的争论,他们更想看点搞笑的,放松一下每日工作学习的疲惫。 虽然她作风不怎么样,但不得不说王香秀身材和长相却是极好,否则也不会让那么多男人喜欢了,如今年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更是最特殊的年纪。 之后的很长时间那富豪都没有再联系过她,自然也就不给她钱了。 正当他想这事儿的时候,他那儿童手表突然亮了起来。手表显示他已经完成了某个初级阶段,现在要进入自然世界开始新任务了。 紧跟着他反应了过来,自己周天的事情,好像只有慕容鹏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 繁枳了然,她指着自己座位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谢婵可以一起观看。 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看着那串让人厌恶的数字,楚幼微下意识就要挂断。 回到了铺子,未来的三天内也没有第四枚拿着喜钱的人出现,想来又得等一段时间。 第一卷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就在楚云还在考虑着该怎么对付四田组和岛国政府方面的时候,冈本一雄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开心。 “楚云大哥,我们过去看看嘛?”芳兰拖着楚云朝着那个老者走去说道。 这段时间,轰炸机编队那边的冷言冷语,甚至自己队友这边背后的窃窃私语让大野隆治内心疯狂,也迫使他驾驶着战斗机一次次地袭击中国贫民,他感觉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自己的烦闷。 上百道恐怖至极的攻杀之威,轰落在林昊的身上,瞬息就将他给吞没了。就在那一刻,林昊双瞳猛地一动,浩瀚的毁灭力量冲天而起,所有攻杀之威,皆被这股毁灭力量给冲碎了。 等六耳猕猴和玲珑公主,缓过神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石锅,出现在天台山上面了。而在外面等候的火麒麟和幻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身影。 清尘出去以后,帐中便只剩下徐明和于涵两人,屋子里一片沉寂,气氛顿时凝素无比。 夜殇甚至从墙壁上扣下來几颗最大的夜明珠。每人一个发到手上。说这样拿着方便。 但他笑不出来,他看着白莹雪,想到的是她无奈时候会不会转身忽然的走了,而后一边走一边抬起手擦眼泪。 而一旁的三圣母似乎玩的还是不过瘾,看到百花仙子打死也不下來的样子,赶紧对着一旁的刘彦昌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一起动手对付六耳猕猴。 莫紫黛达到公司准备好之后墨夕开着车子按照老规矩还是工地上视察一圈之后墨夕开着车子的时候夏馨就已经来了电话了。 他是知道这个杨国强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前辈专家,在国内肝脏移植方面,是非常强的一位前辈,不论从年纪上讲,资历上讲,技术实力上讲,这都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前辈。 秦照一想到自己的脸也是有些狂躁,偏偏是在自己“毁容”的时候来了这种外出执行的任务。但是这是实力任务,秦照必须得出去,所以他只能拿出自己的“装备”:鸭舌帽,口罩,墨镜。 不论是技术方面,还是其他方面,金志强的实力肯定是比刘东军高,比刘东军更合适的。 姜怀仁稳定心神,调动七星炼魂阵的力量,星光涌动,像是七道星柱,压制并削弱她的力量。 至于村里面的男人或者反抗的壮汉,全部都被杀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看到这一幕,基本上都能够猜的出来,眼前这些身穿盔甲的家伙绝对是一伙山贼,要么就是强盗。 就在这个时候,李虹的双手紧紧地被另外一双大手给握住了,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秦照,正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她。 “父亲大人刚刚下了禁足令,三十天内是不允许咱们下山的,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偷偷跑出去干嘛了。作为大姐,我也根本管不住她们两个。”其中一位身材最为健美,比男人还要强壮三分的虎妞说道。 三人同时挥出了一刀,抵挡了一下这道可怕的剑意,同时身形接连后退了五六步,这才算是把白眉道长刚才的那一道可怕的剑意给抵挡了下来。 两人这种好似十多岁的青春期孩子青涩恋爱的酸腐气泡,让躲在一旁偷窥的苏尘,都禁不住露出艳羡的目光来。 “老婆,我回来了。”秦照走到李静面前,把手上提着的一个麻袋丢在地上。 那一刻,金福顺看傻了——这算什么情况?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接受不能了。 “那个,我们也是这么晚出来的。”杨如扯陈夏的袖子,省的她再出什么狂言,害的他们几个要被埋这。 “你说过,你从来没有违背过承诺,这句话,还算不算数?”苏珊突然问道。 要知道来的这些人,可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不是集团里的真正掌控人,那也是有些特殊能力的掌权者!这种人本来就目空四海,哪一个愿意被人轻视? “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她这下真的彻底怒了,她当真再也没有时间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墨迹。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的命的,你应该也不在乎生死才对。”夜阑轻轻地抬起了手,修长的手指仿佛有魔力一般,丝丝缕缕的黑色之气在她手指上缭绕着。 洛倾月神情淡然,“不错,目前是报名阶段,下午的时候,花雨容会亲自出来,挑选看中的男子,带回宫里。 不能不说,这俩妖精都是格外的勾引人,尤其是现在破涕一笑。那种风情,那个诱人……就别提了。 关云乔斜了那记者一眼,俊气的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他伸出手去抓过张昕茹的手,十指相扣。 幽琅天上的鬼修大多都认识叶子洛,见他匆匆而来,立即就有人通报了姽紫和鬼战将军。 然则珍妮明白这不是真正的理由,可是除了破口大骂,她还能做什么? 第一卷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虽然只有十公里的路程,可钟海涛和官洪都是骑自行车,又是石子路,两人又说着话,蹬车的速度就慢了,再加上天短,来到场部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官洪害怕天晚了邮局要关门,就提出把稿件寄出去后再去找方锐。钟海涛又陪着他去了邮局。官洪有个习惯,凡是重要的稿件,一般都要寄挂号。所以,当他将稿件用挂号信寄出去后,又耽搁了一些时间,两人慌慌张张地从邮局出来,就往方锐帮工的五一农场机关宣传科走去。因为方锐是干文教工作的...... “参谋长一切抱在我们身上,哈哈。”被点名的迪班兄弟兴奋一阵大叫,带着手下猛地冲杀出去,好像下山的猛虎锐不可挡。 “好胆子,竟敢跟神争夺信仰之力!”一道雪白色的身影被一团乳白色光芒笼罩,看起来无比圣洁高贵,然而那声音却显现出此刻声音的主人,十分不爽! 天岸美佳手机里不断跳动的数字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要晕过去了。 也瞬间都看到了那黑色的背鳍,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鲨鱼的背鳍,顿时整个观看直播的水货,全部目瞪口呆。 这个李教练十分兴奋的虐着叶晨,同时他也感到很奇怪,自己都把他打成这样了,他没什么还不离开,难道这人有受虐倾向? “你你,好个牙尖嘴利的慕枫,就让你看我怎样手下无情的。”暴怒的麦哲伦,一步迈出,他的身体也随着他的走动瞬间变成黑色,漆黑如墨的身体,滴滴嗒嗒往下掉落这毒液,整个地面都发出滋滋的声响。 “好严格的系统!”叶页倒吸一口凉气,支线任务完不成主线任务就是一个鸡肋,主线任务完不成就直接封杀了所有的异能。 林毅缓缓的收回差点打中克莱因的拳头,在其直冒冷汗的时候,有些无语的问道。 此刻已经陷入醉酒状态的亚丝娜怎么可能相信幸的话,甚至打起精神站在幸面前大声的辩解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但华佗先生吩咐了,以后你可不准再情绪波动,以免伤情加重。”希尔微微责怪道。 这让刘范有些气馁。如果阿帕麦亚城攻克不下,那安息帝国的百万援军就会从西部和南部蜂拥而来,对西凉军十分不利。 不过此时那灵力光虎也是抬起右爪,虎目中竟然有着灵智显现,显然青衣人影对于灵力的操控,已经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就算在王级强者中,也能算做佼佼者。 “看来我们传说中的影子也失手了,没想到一队中国人竟能从你的手中溜走,不知道是我高估了你,还是低看了它们!”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察金的思考。 “说得对!凉公这就是造反,是篡逆,按律当诛九族!”儒生们叫喊道。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也回去吧!”黎火离开后,刘平看向寒山、寒云和谢天三人说道,三人于是点点头,起身离开,四人来到百乐汇的楼下,谢天看着面前的闹市,点燃了一支香烟,而后看向三人道。 这些年城中将士百姓深受白马会残害,得到高仙芝大元帅军令后,白莲教分舵主峰龙将军便带领白莲教数千将士协助官军一起杀出了碎叶城,在城外与白世绝的主力军团展开了殊死搏杀。 “我现在已经获取他们的信任了,正式调令,我已经是云霄的一员了,是沈醉秘密宣布的,现在萧山是组长!”林可歆高兴的说道。 听到这,刘范好似能从中嗅出来了一些蛛丝马迹。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刘范试探地说道:“塞克酋长弗尔拉斯命你出城,是何缘故?”说完,刘范就紧紧地盯着那安息传令兵的神情变化。 董扶的赵匙听了田丰的责骂,那能心里好过吗?当即眉头一皱。刘范也是比较诧异,不知为何田丰要极力阻拦董、赵二人的建议,况且这个建议是为了他好的。 杨天和混沌身不断颤剑,尖锐的虚空振幅声炸响,虚空中有无数个手臂抬起落下的残影。 研究办公室里,听到王诺和吴轩对话内容的陆建明等人,心里却都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冰夷离地跳跃几步,就不见了。躲在暗处的黑影微微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朝冰夷的方向跟去,一部分追着萧仙子而去。 傅天泽没料到他妈妈的态度这么好,跟上次沈露去他们家时一点都不一样,那时候,他妈妈恨不得把沈露赶出去,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人人脸上都带着一副精致的面具,手中提着各色的彩灯,时不时的传来孩子的欢闹声,众多情侣十指紧握,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夸张。 平淡的日子注定过不了多久,因为苏城里始终还存在郭家吉这么一个绊脚石。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在他们面前出现一堆五光十色的宝物,足有一千丈的空间,堆积的满满的,极为庞大的财力。 这样被直勾勾的看着令花璇玑浑身上下那叫一个不舒服。不知道是由于水温太热,还是害羞的原因,那张脸红的已经滴出了水儿。 “你的血肉不错,归我了!”一声冰冷的声音响起,在天地间出现一尊三足金乌,睥睨天地,浑身缭绕黄金色神焰,一股令万灵心颤的气息散发出来。 唐峰一路朝东面继续前进,雨夜荒原,是不是夜里会下雨呢,唐峰有些想不清楚,走了好一会儿,居然还没有走出雨夜荒原。 而巧合的是,一旁的张杰,在不知多少次听到这句佛偈之后,眼神也是微微一动,爆发出一股锐利的精芒来。 失去了最佳战斗状态的它们,也想向唐峰发起偷袭,结果唐峰左一剑,右一剑地刺死了它们。 接着唐峰又向他的脚砍去,卡兹尔的脚也没有反应,又接着往前走了几步。 说白了,革命军针对的并不是特定的某个敌人,而是这800年来根深蒂固,早已腐烂到骨子里的统治制度。 第一卷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随后,钟海涛也谈起了自己的想法:将刘兰兰的事迹搬上舞台,让林文蓉扮演刘兰兰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一是因为林文蓉和刘兰兰关系不错,对她的事迹比较了解,不用下很大功夫就能进入角色;二是因为林文蓉的性格比较泼辣直率,和刘兰兰的性格有些相似。三是因为林文蓉很爱登台表演,让她去扮演刘兰兰,她一定会很乐意去干。给林文蓉当配角的,自己和张欣都可以上。 官洪赞许地说:“海涛,我们不仅要把我们的想法向闫书记说一下,而且还...... “凤姑娘,你身子现在还虚的很,又有病,你要走哪去?”青绿马上激动的阻止凤灵。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时间,只听得苏唯喊了一声到了,车便停下了。 百年修身,千年修魂,万年修形。身为植物修炼起来难上千百倍,可一旦成功便是,她的根遍布整个西大陆。由于无限的蔓延,她汇聚了整整一个大陆的气运于自身。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赏了她“谢了”两字,便踩着我的高跟鞋屁股一扭一扭地出门了。 “本王知道你要什么,事到如今本王知道留不住你,所以……拿自己来换。”他转身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纳兰瞪了弘历一眼,随后左脚出,再收回,折过身子,往前走去。 楚良娆满意地点头,这一下顾氏可以高枕无忧了,而她鱼饵也洒了,就等人上钩了。 顾氏看她这幅模样还来照顾自己,心里还生出了几分疼惜,当下便温言软语地让秋月先养好伤再来服‘侍’才是。 再者,卖黄鳝一共才卖了多少钱,能分到一千多,绝壁是给多了。 毕竟,四条蛟龙猎杀结束,那就意味着——帝尊的修为再无封禁。 暮云初轻哼两声,闪躲了妙音的两次攻击后,在她的长剑再次直逼入心口时,突然两指夹住长剑。 如果是的话,只要查出郭秀莲和黄阿炳之间的联系,那么说不定就能找到关于这个犯罪团伙的蛛丝马迹。 在看到自己出了水月门,慕容薇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一掌劈在了江水月的后劲上,以绝对的力量将他生生敲晕过去。 “公子,如何?这舞可曾入的您的法眼。”闫淼淼额头挂有微微汗渍,脸有些红扑扑的,此事看着更是诱人,仿若呼吸间都有香气飘过,秀色可餐大抵如此。 而现在符纸显示的地方是清荷所在的房间,而通过符纸最后消散看来,是迷药。 秦湛的话像是一道闷雷,砸的沈玥曦的耳朵嗡嗡作响,秦湛的意思是他不喜欢她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 正是方鸿回过身,左臂甩出,右手接上,在空中抡了一圈,直接给了周老太爷一巴掌。 三人去各批发店批发了整整一车的瓶瓶罐罐盆盆瓢瓢,收旧物也要讲方法,赵忠的意思就是,可以给钱,也可以以旧换新。 “哎呀,俞升,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两个是有缘人那,哈哈哈”何右突然拍着俞升的肩膀爽朗的说道。 从武功县一路出发,甲士扈从,旌旗滔天,前遮后拥,道路为之堵塞。 “我任务成了!获得在笑傲江湖一年渡假时间!”张大年欢呼,炮大有心情有些低落。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任我行身后。 “是的,相信我,合同准备好了吗?”俞升知道打消吴医生顾虑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签了合同。 只见炮大有手中比华山佩剑略宽略短的青铜剑如同一把生命收割器,转眼之间8名水盗已经饮恨剑下,官兵们虽然没人指挥,但是乘势进攻让已经登船的水贼阵脚大乱。 日下部香完全不明白安迪的话,她现在开始认为自己想错了什么了。 追命赵曾经用了两年的时间,教会了谢半鬼“一眼入微”的绝学。这种在一眼之间现事物异样的本事,专门用来破除杀手的伪装。谢半鬼不相信追命赵注视了过五个呼吸之后,还现不了自己藏身所在,除非他已经瞎了。 他们的身后一道道灼热的目光射了过来,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店员。 “姐,”鱼儿双手托着下巴,正无聊的发霉。因为铺子里出的事,陈家所有人都不许她去了,地里的活陈冬生管的很好,所以她成了最悠闲的,悠闲到无聊的数苍蝇。 我是没有后顾之忧,可李欣呢?所以就算输了我也不能逃避,我要带李欣私奔。 她的声音,听入众人的耳里,就如同战鼓擂响一样,嗡嗡嗡嗡地,直震得他们心灵和神魂都在颤抖。 “偏偏怎么了?”纳兰刚的心里将张炎骂上了好几遍,这家伙可真会钓人胃口,明明知道他此刻很是着急。 这句话如刀子直入南宫游的心窝,令他有种不能言喻的羞辱感,让他的心生生的疼着。 苏然结果后拨通了电话,然后面色十分恭敬地说了几句,意思就是湖阳市的敌人势大,自己和李强不是对手,希望再派些人来,而且是越多越好。 以她的修为和能耐,可以说,翻掌之间就能灭掉他的齐国皇族,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来收拢人心,再来谋夺帝位? 白浅看了上官澈一眼,那本来还打算说出的事实,还是吞了下去。 于姝泪盈于睫,实没想到那男人在床上说的甜言蜜语全是个屁。她连个姨娘也没捞到不说,还挨了顿耳刮子。 说着,凌少轩刚想拿出手机报警,封子耀就一把将凌少轩的手机打落在了地上。 没办法,跟刘兄这样不‘奸’不傻二愣子奇人打‘交’道,就得做好应付各种意外的充足准备。 巩碧玉在报纸上看到这条报道以后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了郑云亮的手机,把这个激动人心的重大消息告诉了老人。 现在也是有够丢人的,苏禾决定改日再战,转头就往电梯口撞去。 “他们两个轮流守在大厅,确保不会有人从一楼进来,位置已经很重要了。”张四爷解释道。 作为公会会长,他圣剑无殇真的不能怂,至少,表面上他必须无条件支持兄弟们去搞一搞那个“全民公敌”。 就因为这一句话,她未足月的孩子便被提前引产,为苏晴天提供了救命的造血干细胞。 第一卷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又是朱久珍首先高声大语议论起来:“怎么样,我说老李山水是个大傻b,这下你们相信了吧,官洪那样的人,怎么能把地种好嘛!早就跟他说过了,他就是不相信,这下他总该相信了吧?这次春灌检查,刘场长跟他的关系那么铁,也没给他留情面,当着那么多班组长的面狠狠训了他一顿,他的老面子也挂不住了,脸也是红红的,眼睛眨巴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们保持多年的先进班组在年初就出现这么多问题,我看年底可要砸锅喽!” 春节过后,李...... 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他眼角微微跳了跳,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危险的气息。 曹公公垂首道:“青姨娘说她愿意在皇上面前指正贤妃娘娘。”这样睿王府彻底成了苦主了。 卓航今天不需要出场,李沧雨想让他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卓航对此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可就在一切都看似顺利无比的时候,猛然间下方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响彻云霄,甚至连“虎牙战舰”都跟着晃荡了几下。 这个大阵的开启,直接令得他们想要直接找到方婷婷然后迅速带离的计划破产。 “幼龙号”升空,消失不见。习择收回目光,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非常的平静,他扫视了周围圈儿,就走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下,坐到了阴影当中。头上顶着大太阳,周围又是砂砾碎石,还挺热的。 话说曹操,带着两千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弓箭手,跟着刘岱一起,来到虎牢关右侧的山中之后。 郑枫猛打一下方向盘,还真的调头回去,气得贾媚七窍生烟,她只是说说而已。 一声闷哼忽然响起,他所发元气在飘出不到半丈远的距离后就猛的停了下来,再难以寸进。而就在这道元气的边缘,叶宗主和炎火豹王所发元气也出现在了那里。 “我相信大家不会蠢到去怀疑天下第一门是否有这个能力。”无绝平静的看着那些人脸上各异的表情,将门主再三吩咐一定要说的话说出口,因为门主说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门主娶的是谁。 那王应华表现得甚为恭敬,又送了不少礼物,言语间尽是拉拢之意。 多铎这一句话,立刻使豪格形象骤降,随后果然风向大变。最终济尔哈朗受多尔衮拉拢反水,推出福临登基为帝。 “龙南钢?!”李定国虽一直在西南地域活动,但“天下好钢出龙南”之说他还是知道的。 时间如流水,一转眼就是建武十年,自从发生了当时的事情之后,江诚就下令改元,如今则是十年之后。 “溯盟主,好见识,正是我。”凤鸢残忍一笑,顺手取下面具,看着蓝衣人不可置信难以接受的目光,软软的靠在凤影的胸膛,发出阵阵愉悦的笑。 “看来你是非得逼我出手了,也好,今次的穿雾果貌似比较丰盛,少你一个采摘,想来也不会大碍!”那男子说着,手上已经出现三张紫色符箓,夹在四只手指之间。 而,温鸾丝毫不在意,甚至在原天停下后,她非常自然的跟着送尸体的人走进了验尸房。 “天道尽头?”随着江诚的明悟,随手就见到整个混沌之中的亘古存在的大道显现了身影。 本来哭的凄惨的孩子,再见到男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时突然停了下来,甚至露出甜甜的笑容,挂着鼻涕破涕为笑,嘴里甜甜的喊着哥哥。 第一,章天当年作为苏家老爷子的贴身首席律师,在苏家老爷子立的两份遗嘱里,都是见证者。 卡卡西心里膈应极了,我特么说的是团藏贩卖情报的事吗?明明说的是海月的事好不好? 他想起上次机器人在他面前撩开衣服的画面,至今想着都香艳无比。 在凤王朝风雨飘摇的时刻,将凤九歌推上这个权利的巅峰,虽然昨夜凤九歌就已经告知过阿戈,但是阿戈显然没有意识到凤飞舞竟然如此的着急。 而林琳这次到没有跟萧玉舞一起,而是回了祖父所在的天一峰。昨天的她们虽然遇到的是个散修,但是自己和好友被劫一事。林琳决定还是很祖父报告一下为好。 马安明几人感觉到十分屈辱,但是无可奈何,对方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苍龙战队学员们见到萧逸把气撤在自己的身上,身子哆嗦了一下。 他刻意放低的嗓音,带着点蛊惑和循循善诱,却营造出一种可怜的氛围感。 颤抖的声音祈求着萧逸,惊惧对方那股凌厉的气势,实在令他生不如死。 雅明嘴上不好意思承认,可是等她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她立马把衣柜打开,开始挑选订婚晚宴该穿哪件衣服。 其实这不是第六感,而是易寒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对这一类人有一定的了解。 “这里可是我们专门为了迎接人类所建造起来的,不过在他来之前,我们也欢迎你们的到来!”亚当此时如同一个举止优雅的绅士,对着下方众人说道。 “那好吧。我要怎么进去?”既然云儿也在,那我就进去看看吧。 原来这里本来是日本关东军的一处秘密基地,专门抓一些人回来做实验,这就跟731部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731部队是拿同胞总是演做生化武器。 “放心吧亦,我一定看好那个菜鸟!”韦德摩拳擦掌,他可不想再让自己的队友失望。 第一卷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随后,采风团的成员们畅谈了这次到五一农场采风中与青年文学爱好者们座谈时的感想和体会。农垦报社副总编辑江一帆的发言重点则是要求农场宣传部门要多发现创作新人。他说:“搞创作是件苦差事,许多人能写会写却不愿意写就是因为怕吃苦。农场青年人工作生活在第一线,他们群众语言丰富,写出的作品真实感强,生活气息浓,因此要多培养文学新人。要不拘一格发现人才、使用人才;要为人才的脱颖而出打造良好的平台。”他又讲到官洪。...... 张红霞和宋天明多年的老夫妻了,更何况,张红霞也是在政fu机关工作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一个资深的官场中人了。她焉能看不出自己丈夫别有深意的看自己的那一眼。 可是刚才,这张涨停就一手在那里封住了,那么大家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而那红色岩壁之中的沙老,双腿一颤,竟然一屁股踉跄在地,眼眸震颤,牙齿都在咔咔打颤。 就在这白色云雾溃散干净后,见到数千人的五游门大部队化为了一道道流光就向着山门外激射而来,在半空中如同一条条的彩色丝带一般,甚是好看。 段业沉吟了下,仔细回忆了下历史,吕光应该沒有这么早就昏聩起來,记得吕光生命的最后几年,那的确是沉溺酒色,不理政务,但是现在还早呢? 难得难得~“难得什么?”老者蹿出来的声音让他的徒弟不太舒服。 就在血寒离解说魔渊幻境的时候,众人前方千米之外忽然出现一道白色光影,如同蛋形的镜面,足足数百米高,四周更是充满空间威能的气息。 “没办法了,现在退不了你就只能上了。男人嘛,就是要为自己做过的装逼事奋斗,对不对?”飞龙学着叶燕青的口吻戏谑的说道。 “贼子怎敢如此猖狂,联手施展魔域无极!”修罗殇说道,来自于幽影阿修罗王的神通,若是一般神通单独施展便可以,唯独那些高深莫测,逆天级别的神通,方才需要联手施展。 秦笑朝两具尸体看了看,随手拍出。掌风呼啸,掀起大片泥土,将尸体掩埋。 夏以若看着那被树藤缠住的看不见里面的乌兰城,不只是因为树藤而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还因为这乌兰城里面总是弥漫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刚才的举动只是因为路过中路的他想路过式gank一下韦神,于是准备蹲到香锅蹲的草里,不过却被大帝给叫停了。 对于徐宁的歪理,颜雪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真的不在,这位仙娥姐姐可否改日再来?”仙侍弯身,伸手送客。 “真是疯了!我们难道真的要穿成这样?”营账内,夏弦拳头狠狠捶在桌上的一堆古怪装备上,两眼瞪着刚刚离去的红甲首领背影,对坐在一边抚额蹙眉的肖凤年说道。 法海缓缓合上匣子,脸上的喜色渐渐退去,恢复了从容沉静的模样。 正说着,物品已经被赵范齐备了,于是许启明开始为赵汉治疗了。 如果此时的场景要是被人发现,搞不好自己就要被官府降下一个私通反贼的罪名,那么命就没了,更别谈挽救天下黎明,就算死,也要让自己做一件利于百姓的事情再死也不冤,若是就这么死了,太冤了。 他身为武君,当然有身为武君的高傲,自己收亲传弟子这种事情,他自信放到任何人身上,都足以让对方兴奋半天。 仰起头,湛蓝猫眼望着梁归远,轻轻软软的“喵呜”叫着,惹人怜。 一个看起来低调优雅,一个看起来个性很张扬,穿着打扮虽然时尚,但总能透出一股风尘的味道。笑容看起来也很明媚,但看起来总是让人不那么舒服。 她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让宋可的霸道给吓傻了。一直以来,沈凝竹在公司还算是和蔼的,很少跟员工发火。这回,宋可突然间的嚣张、飞扬跋扈,彻底颠覆沈凝竹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一时间都愣住了。 所以就想到了,让孙一凡母亲劝说孙一凡不要再去帮卢锦洋比赛。 虽说她和狄琴的关系因为每天放学一起走的原因,比和林笑琪的好上一些,但她们几个好歹一起玩那么久了,却在她生日当天几乎闹崩,说不郁闷是骗人的。 这样的款项我自然没有办法批,所以第一时间便给林容深打电话,问他批不批,林容深问我申请这比款项的人是谁。 敏安公主坐在饭桌上,一双眼睛终于从她睿修哥哥身上移开了。死死地盯着秀美的王婉看。 他的拳头还没等碰到夏洛,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了上来,让夏洛随手一丢,就摔在了地上。这一幕,他才想起来,刚才就是让夏洛,给丢到壕沟里面去的呀。 程天养跟身边的人低声嘀咕了几句话,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就有人驾驶着那辆兰博基尼过来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大半夜了,此时那个老板也没去睡觉,坐在凳子上直打瞌睡,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铁柔沉默地走出营帐,在营地里四处转转,等她回去的时候,就碰到了敏安公主。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不好相处。”王思思习惯性的怼到。 可此时,真正被她毫不犹豫地抛弃,白莲花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难过的。 站在院子里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听到这一声喊,高大的身体突然一颤,就要冲进门去。 第一卷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林文蓉这几天的心情特别高兴。她已经接到闫俊辉的通知,要她准备表演以刘兰兰事迹为题材的节目,名叫《三分场有个刘兰兰》。林文蓉很喜欢登台,这次三分场给她登台表演机会,着实让她很高兴。虽然还没正式拿到节目内容,但她把家务活往干机务工作的丈夫张有才身上一推:“哎,我说有才,平时我可没少干家务活,地里有些重活也没让你去帮一把。这阶段我就要准备排练节目了,你可得多担待一点哦,别惹我生气,影响了我的表演效果。我...... 杨天日一拍大腿,怎么忘了这件事,急忙回复:没事没事,就是问问。 “不是什么大伤,把手伸出来吧。”老者略一琢磨,划了一下上点药也用不了几个钱,看一下也无妨。 而知道程序的考生多数是眉头紧锁,满心疑惑,这个单词什么意思?我要写什么?这个题目是什么? 叶寒见他一时间没有说话,也是知道需要给他一点考虑的时间才行。 叶寒看着门口外的天空无线感想,他叶寒必须要是统一皇朝和修仙宗门,没有大一统天下就不会一致,天下只要一个声音就行,那就是他的声音。 看着这宽阔的场地,王之毅觉得其实还行,毕竟场地大是大了点,但是战斗时所产生的冲击波所受到的影响一定很大。 “姓叶的,老子告诉你,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不出来,我会把你和你的那些兄弟朋友慢慢折磨死,这就是杀了我儿子的下场………”而吴正国此刻还在叫喊着。 这一拳顿时将秦煜直接打趴在地上,还未等秦煜反应过来,刘熠的第二拳便接踵而至。 不过对于武松而言,鳞业的如此行为,只会是激起他心中的凶性,让武松的战斗力再上一层楼。 叶寒一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就知道要不好,连忙就想抽出剑,往后一跳。 只见她全身无力躺在方言怀中,轻咬嘴唇,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异常醉人,终于,她拨开了方言的手,眼有带有一丝羞色,连忙将衣裙整理好,然后从方言身上跳开。 关于这件事情,龙景腾对谁都没有说,只是告诉老夫人,自己要出去到s市谈生意,明日就走,为了把戏演的成功一些,龙景腾已经派米娅定了一张去s市的机票。 白玉见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受鬼差司职,自然要抓鬼拿怪,可是对于遇到凡人相阻的状况该如何解决有些踌躇不定,只好眼巴巴地看向孙旭。 孙教练观察着方言,作为带过华超职业球员的资深教练,他对于一个球员的判断力是准确的,方言竟让他感到万分激动。 周致翰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冷漠地看着武跃,此刻,她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那样的陌生,她的心里对他的感情到了冰点。 但是,不管有多少人一起杀了毕笙,自己的丈夫勃朗特都是其中一员,而且绝对是造成毕笙死亡的重要原因。 当然身后的那些考古人员也会,只是身为摸金校尉尤其是平三门的吴家叔侄俩都喜欢剑走偏锋,剑走偏锋看似是一个贬义词,但很多时候却是能收到奇效的。 张龙拔出剑。鄙视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就在刚才老大看了自己一眼就明白了。 重器宗的人走了过来和巨剑门的人一样学会了不要脸的样子,都把韩逸称为老弟了。 只是那名北韩科学家为了活命,信誓旦旦的说这项科技可以卖十个亿。还是美金。 同时,李慕凡也想到了整个片头片尾的设计,发现难度居然出乎预料的高。 到外面办公桌自己抽屉里拿出当时苏青橙遗落在医院的包和手机。 只是到了深夜,瞧见周旺生在她面前的时候,总算是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了。 “青峦,即使你是青刃巡使的弟子,你不能就这样肆意乱来!”管桐大吼道。 如今钱家已占了先机,实力又比他们刘家强,若再继续无动于衷,最后被用来杀鸡儆猴的多半是他们刘家。 黄家堡在周家堡的东面,刘家堡却是在南面,距离倒是同样只有三十余里。 “是这样的,”何长安坐下来,情绪有些低落,“法外之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没什么说的,必须要想办法支援他们。 毕竟精妙的剧情可能需要七八张,本身很正常,可是追更新的时候,那就是三四天的时间,这样一想,很多爽点就被时间冲淡了。 抬来了一位男子,此人烧伤不严重,但是,高烧严重,几乎烧到昏迷了,大家担心是瘟疫,把人放在了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让叶卿杨来检查。 “好,你把护照和船票弄好了,我就把那边的回信给你看。”江蔓琪说完后,上了旁边另一艘渔船,离开了。 众人因为李广志二人的打赌来到的野外,李广志和汉肖相对而立,二人的年纪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力气却比成年人还要强大,所以这二人拼起来还真不一定谁赢谁输,林峰眯了眯眼睛,忽然将脚下的一堆杂草踢开道。 之后卡牌的表现也非常亮眼,马约里斯其余人更是恪守自己的使命,没犯任何错误。 第一卷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夏侯雨苦苦思索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又想起许长春的那句话来:“只要方锐没结婚,你就有机会追到手……”这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是啊,只要方锐没有结婚,只要自己不放弃努力,就会有成功的可能。想到这,夏侯雨刚才那失望的情绪一扫而光。他将手中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转身向门外走去。 繁忙的棉花播种结束后,季节又周而复始地进入作物田间管理阶段。 李春华的丈夫喻金生外出上学后,地里的农活和家里带孩子的事...... 我的目光直视前方,来到了这里我已经没有退路,也不想有退路了。向前!为了我的愿望,我只有向前这一个选择。 几天之前,剑门的弟子也曾走出尹仑城,探查草原之上的情况,但是到了今日,还没有回归。 中都的各大仙道世家,竟然联手拜访尉迟家族,直接向尉迟家族施压。 以前朱恒议事的时候几位长老总要找些麻烦,可让朱啸吃惊的是,这一次几位长老均是点了点头,对朱啸的安排并没有任何的异议。 勉强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服下去一些药王府的秘传丹药,楚寻语便盘腿而坐,呼吸吐纳,这里灵气虽然青黄不接,好在有丹药支撑,一时半会还能撑的住。 可是刘裕不敢,一来那样将和袁绍全面碰撞,绝对中了曹操的计谋。二来他实力不够,即使攻占下那些地方也守不住。因此,刘裕果断没有攻占,只是占据几个险要城池,比如灵壁和淮阴,作为北伐的跳板。 被南方数省议论纷纷的陈当心一路南下,不由被陈当心未至的南省武林同道不由担心,担心这位大师一把火烧到了自家,各地拳师纷纷商议对策,组团应付。 飞飞和天天也很高兴。毕竟,赵中遥终于是同意让他们工作了。以后不用再继续上学了。他们俩当然也很高兴了。 趁着带土分神关注鸣人的霎那,一道银白细线猝然激射而出,落到带土的额头上。 “放心,父皇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西域王伸手摸了摸西域公主的脸颊,说道。 西夏贺兰山行宫,李元昊听闻宋朝新晋一名火炮营手甚为厉害,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宋军越发的强大,西夏如今不敢轻易犯境。 楚玺看着鸡汤,有些嫌弃,他一大男人喝这个干吗,可是看着老妈的表情还是端了起来,一口给喝了下去。 楚玺微微一愣,开口说道:“没有,睡吧。”接过豆妮儿的奶瓶放在了桌上,伸手将灯给关了。 明黄的人不说话,只是朝着前方走去,张德全很识时务远远跟在身后,可耶律燕毕竟不了解这位帝王的性格,还以为他将心事都藏在心中,担心不已。 宫宴,从早上一直到了黄昏时分,这是宫中之人难得的清闲之日,自是有不少喝醉了。 “这是方便指导现场,担心离得远的人听不见。”沫凌茵耐心的解释着。 兄妹俩照了好多,摆了好多的poss,最后豆豆又把爸爸拉了过去,让爸爸抱着自己照了几张,一家人在这里照着,直到照的差不多了才收了相机继续上山。 她此时见朗天印和海飞云已经没有多少底气了,她从腰间抽出凤殇剑,将海飞云刺落在地。黑鹰也一剑刺死了朗天印。 楚楚被豆豆推着进去,到了办公室,豆豆看了看今天的工作,上午有门诊,楚楚上午也有一个手术到跟着,没有办法,时间又赶不到一起了,只能说好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她在说自己的计划。 “——我能知道你们来这里具体的目的吗?”鹊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真要被爱狗人士知道自己吃狗肉,搞不好,对方会把他煮了喂狗的。 贝莉见夜鸠肯定的言语,心中依旧很是诧异,庞鲨海贼团那样强大存在如果仅仅凭借两人夜鸠就有如此自信,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除非有他们拥有影级忍者的强大实力,不然可就很难对庞鲨海贼团造成打击。 日记本里德尔得到了主魂伏地魔的血、肉、骨,以此为引,凭借他祖宗斯莱特林老头子那个时代传承下来的古老秘法,自力更生纯手工为自己捏了个功能齐全的肉身。 只要家中有一个病人,基本上就会拖垮整个家庭。而这些被拖垮了的病人家属,只是为了能够得到免费的一顿饱饭,从而节约资金为家人治病,就能抛却尊严给别人下跪……。 从对方给予他笨蛋美奈如此亲密的称呼,姬美奈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跟之前的雷戈一样,刺空的战力水平虽然有所下降,但也勉强保持在影级的战力水平,如此东方云阳可以说是多了两个影级助手。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晨曦透过洞口,绚丽绕入霞光,光彩夺目天上有,人间圣地水晶宫。 贾琮在邢夫人房耽搁了半个多时辰,形容枯槁的邢夫人,也不知还有多久的光景,看起来有些恐怖骇人。 江天道抬头望向天边星月,灿烂星河如同人间灯火万盏,是最美的风景,但是此刻都黯然失色。 祁峰拉开椅子淡定了坐了下去,肖成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这家伙恐怕是巴不得自己死了,然后没人跟他抢功了呢,呵呵,祁峰朝着肖成耸了耸肩。 第一卷 第30章 第三十章 天气越来越热,作物也越长越快了。 李春华承包的一份地不仅棉花长得快,杂草也比赛似的跟着疯长。虽然每天不停地在除草,可那些杂草好像有意和她作对似的,除得越快,长得也越快。李春华尽管早起晚归拼命地除,仍然没能彻底除完。看到一天天疯长的杂草,她本想请两个帮工,可一想到柜子里只有四百元的存款,只好咬咬牙自己干。这会儿天气虽然十分炎热,别人吃过午饭后都在家里休息,她却把午饭带到地里,草草地扒拉了几口后,接着又...... 话音落下,然后就看到他和白老立即同时祭起阴阳蛊灵珠,两条巨大的黑白长虫虚影顿时在空中隐隐浮现,交相追逐的形成了一个太极虚影,竟然生生的将虫母的剩余威压隔绝了起来。 二五八组合三人开始分头行事,只那么一阵子,四周早围满了敌人,个个手持火把,将竹棚上下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突然,刚才的那个老农夫又一次露头儿了,他步履蹒跚折返回来到了下面。 刀光一闪,刀已出鞘,不但长短形状完全一样,刀锋上竟赫然也有三个缺口。 丁振脑袋瓜子里的一组银行密码数字,是能让他们在逃亡期间继续维系生存的唯一资金来源。 等林迪将毛毛的毛发吹干,休息片刻,毛毛果然就带林迪进入了系统空间。 金属片依旧悬停在林迪面前,缓缓转动,如浩瀚星河中永恒的星体。 本来带着微笑的脸,现在竟已变得冷漠严厉,眉字间竟似还带着怒意。 闪电队对着怪兽发动了攻击,不过飞弹的火力实在太弱,只能看着阿古茹奥特曼被博克拉格吸收能量,而我梦因为父母的关系也不能变身,无法拯救阿古茹。 自太后阻拦茶娘子入宫后,东宫和慈宁宫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许多。 东方云阳轻笑一声,然后伸过头,然后西山红叶的额头轻轻吻了吻,紧接着妻子西山红叶揽入了怀中。 西山红叶很是是诧异,她没有想到东方家族堂堂宗家少爷竟然会下厨,做下人干得的活儿,有些难以置信。 “必须说。”苏尚萱显然对江长安的态度不满,瞬间噘着嘴,两眼一红随时都要哭出来。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她的样子显得很痛苦。 难怪姚漫天神秘兮兮,绝不肯告知,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开天师透露姚家先祖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会引来多少的风波?没有人知晓,这个后果与风险不是姚家能够承担的。 “如果我们输了,我也就没有脸面在这朝中为官了,我会引咎辞职!”老太师说道。 便见前方游行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一众人围着一团篝火开始拍着手,欢呼着。 徐璐气的肥肥的身子差点化作一个肉球,她恨不得一屁股坐死王丹妮,无奈在作弊一事上,林初一方确实是有些理亏。 不然,他总有一天会吃亏的,或者说总有一天他会为之付出代价的,甚至有可能会为之赔上自己的性命。 一旁的陆翔见到王思梦那个高兴的模样,自己也露出了那高兴的笑容,与此同时陆翔心中暗自决定自己这段时间过后,定要加强自己的实力,因为他希望王思梦天天可以保持着这个笑容。 想到就做,于是朝紫竹林深处潜了进去,片刻后,秦逸的身影就消失在尽头。 “大人”禁军们再也顾不得这几名杀手,厉声喝着扑过来,而车周围顿时也涌起十几道身影,距离灵元最近的一人,手中利刃一弹,带着一股残酷的意味,剌入了灵元的后背。 “聚元中期?这个我们里面好像没有聚元中期的吧!”白‘玉’眉头微皱。 “我哥哥为这么巧那个时候在李大人家?”顾十八娘盯着他的眼依旧一字一顿的问道。 身处鬼骷髅的防御光罩中,此时陆明身体外的能量光罩已经将鬼骷髅的防御光罩撑到了极限,倘若现在鬼骷髅不将陆明逼出其外的话,那么接下来自己毕竟受到三味真火的侵蚀。 陆诏赞叹:“好计谋。如此就更好办了。是陛下想到的主意吧。”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闻言,众人同时转过头来,将目光集中在李岩的身上,顿时,被这么多高手给盯住的李岩,脸‘色’变得惨白,连呼吸也开始不顺畅起来。 我当然会点头称是。不过没有人知道我们所说的不是工作而是感情。 叶明净坐在主位上,在她的左右下首,顺势坐着六个各有特‘色’的男子。靠她最近的,右边是薛洹之,左边是王安筑。 沐辰看了一下自己的编号,两百零一号。那么也就说明在他之前,至少有两百人被分到低级组。 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这栋别墅,就连技术最好的盗贼都要头疼一番。 想必很多人对这里面最熟知的是湾仔,深水埗,油尖旺,屯门,元朗几个地方,而最熟知的,莫过于铜锣湾。 “果然是偷了东西出去销赃!赶紧绑了交给内务府公公处置!”那侍卫捡了东西,得意地吩咐几个如狼似虎的跟班把洛涟漪和风林捆了起来。 当然了,沈十三跟尹学珠逃的没人家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于是,他们自顾的享受便以足够。 一滴殷红的血从刺客肩头那一道深切的伤口滴落在地上,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沈云悠有时虽有些糊涂,但现下却是将沈云溪话语后的这层意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顿时气得满面通红。 前世的她既然能够算计到千年后会发生的事情,更是为自己的后世铺好了路,为什么不干脆的把路基搭建的更牢固一些? 此刀出世后,其支身入魔道盛会,只一刀便败在场所有魔刀高手,一时间鸿鸣寂灭刀的威名遍传天下。 “我心里着急,此番带东陵郡主返回西陵,途中必定会有变故,皇后娘娘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琉凡说。 就在射手闪出身形刚要把rpg发射筒架上肩膀的时候,吴昊的一发子弹敲到好处地打中了他的眉心。 在他想来,即便作为妖尾的主角,巅峰期的纳兹顶天了也就跟白胡子差不多,刻下为了保命,花费一万多点积分,在武越看来绝对是值得的。 他知道那些实验室遇袭背后有她的参与了,而且他以为唐且死了。 第一卷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回到家里,李春华把冰棍箱子捆在自行车上,又拿出一个尿素袋子把箱子盖住,拿上除草工具就慌慌张张地往地里赶,先把箱子藏在地里,随后跳进地里就开始拔草铲草。她要趁着早晨凉快赶紧多除些。 夏日的早晨虽然比较凉快,但由于李春华除草的动作太快又太猛了,再加上心里急,汗水还是不停地从额头上往下流,她把衣袖当作毛巾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后,又接着干起来,地里的杂草也随着她那麻利的双手快速除掉了。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 也许正是如此,男人更需要脸皮千锤百炼,胜过城墙,方才能抱得美人归。 说罢,种师道作别众人,带着几个随从便踏上归途了。侯逡夏燎那二百花蟒营士兵,却是留下来保护李乾顺。从种师道临行前那闷闷不乐的神情上来看,仍是对于太史昆未选择四座城池有些失望。 “不会吧?有这么玩人的吗?”这下反而是南宫平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样一来,反而是让他不好意思去把东方韵当人质了。 “原来是这样,那在异魔被灭是,你们是用什么堵住这些出口的?”南宫平问道。 陈孝天皱眉,李泽楷还真的是敢做,竞鲸把自己的老爷子都拉出来了。 ——尤其在看见紫嫣的时候,不但是君子,而且都是很有风度的君子。 “拜见宗主大人,我们一定以无极宗为家。”多年的相聚,他们对南宫平也早就了解了,自然是不会有异议,何况他们现在也没有地方去。 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在任何手艺好点的铁匠铺都可以打造到。可是此刻在院中人看来,这把刀却忽然有了一种魔力,一种透露着死亡气息、摄人心魄的魔力。 林观易心中一惊,忙跟着断云远腾空而起,迅如闪电般飞向第三重。 曹平目前主要编排的是王千源和张震的刀法,他们锦衣卫兄弟三个,所用的刀也不同,王千源用的是雁翅刀,张震是雁翎刀加手弩,而曹平自己则是双短刀,因此需要分开编排。 当下阿萝决定离开长安,去葱岭寻找杨骐。只是在离开前,总得给某些人打个招呼。 那老祖挥了下袖子,杨骐只觉得眼前景象一变,便发觉身处异地。既无想象中的海浪声声,仙雾飘飘;也无应该有的梵音清唱,佛钟回响。 一路上,一袭红裙的涂山雨耐不住性子,时而摘一朵山花,插在耳鬓;时而逮两只粉蝶,抖在指尖。 看不见的雅贼?其他人看不见,不代表猴子看不见。那猴子知道说的是谁了,卫清华也知道杨骐拐弯抹角骂自己,先是向杨骐扬了扬粉拳,又对着猴子指了指自个头上的青玉簪,她也想知道簪子的来历。 有上百个刑罚项目可供选择,没有任何对行刑官的要求限制,只一点,有始有终,不能中途放弃。 云梯是和投石车一个级别的攻城道具,可以将长长的梯子搭在城墙之上,玩家能借助云梯,无视城墙的高耸,强行登城。 如果要是统治一个星系的话,使用的时间最少都是万年级别的,就算林锋拥有无限的生命,最少也需要几万年才能统治一个星系。 钛金属是太空合金的主要原料,惊人的储量让林锋兴奋不已,有了这么多钛金属,他的月球改造计划将会更顺利,移民月球,指日可待。 那简直就是非人的妖魔,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凭空接住从枪口里射出的子弹? 这世上除了一种来了兴致随即杀人的变态外,像夏亦这种身怀巨大能量的人,不可能做一只无头苍蝇。 “将军,这下面有铁矿!”管队长顾不得脚上的伤势,忙拉着悠然禀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在外面大亮,远方能隐约听到轮船的汽笛声,身后睡过一会儿的惠子过来,坐到椅子扶手上依偎在男人肩膀。 陈元看得颇为感慨,此情此景,一如当时他看到钟帅帅与他母亲在病房温馨相处的那天。 就在秦尘未其诊治的时候,旁边的各个武道世家的家主却被清风与化雨两个道童给‘礼送’了出来。 巨汉将轿车丢去地上,拿过腰后悬挂的酒瓶,灌入口中,片刻,猛的一捏,将酒瓶捏的爆开,带着玻璃渣滓,双拳碰响。 而那些基础知识,对于成为了巫师之后的桑若来说,似乎也变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坐在茶几上,席若颜随手拿了一个橘子。随后,她站了起来,走出承欢殿。 对于西湖赛龙舟她一点也不陌生,在前世的时候,不管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她最想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段玉苒挑挑眉,心想既然都请进来当客人招待了,也就顺应一下客人的意愿吧!她示意云珠等人退出去。 “所以,你说的爱,也全都是假的了?”明明结果就摆在眼前,杰克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听厉祁深的话,乔慕晚越发的觉得厉祁深是在蓄意这么对厉淘淘的。 哲吉固将古丽兰知道硕王离开就跑去驿馆,看到硕王妃的马车后大吼大叫、反倒被留下来的大荣使者用言语羞辱的事原本地告诉了依鲁。 正巧段玉苒也想在于皇后身上加把劲,便应允下来,让宫中传话的内侍回去复命了。 他突然朝我走了过来,我后退了几步扶着墙壁看着他,他半眯着眸子凑到我跟前,双眸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 众人都转头看向我和宋池昶,我也偏着头狐疑的看着他,什么老规矩?他怎么没跟我说? 然而,还没有走出两步,却听呜呜的几声嘶吼,紧接着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庞然大物飞过头顶挡在了乔念惜跟前。 第一卷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这是大门口。”安音以为秦戬想在这里办事,瞪着他,一脸的苦大仇深。 “不,不是圣骑士!是血骑士!奎尔说过,要让天灾血债血偿,所以叫做血骑士!我们的血骑士的攻击力比分类的骑士更强悍一些!”兰娜瑟尔说。 最仇克封独宴会进行到了最后的环节,跳舞,音乐也换成了适合跳舞的舞曲,所有人带着不同的目的,和异性跳舞。 又把目光移到右边的黑衣男子身上,她一愣,这男子居然和风玄有七八分相像,长得也很俊,脸上却不似风玄那般面无表情,少了几分冷意,多了一抹温和之色。 他们又不是热恋中整天抱着手机聊废话的情侣,说那些话太奇怪了。 糟糕,凤于飞心中暗暗叫道,一双狭长的凤眸四处打量,可是所有的逃跑路线都已经被尽数封锁。 暮世昌皱了下眉头,以暮瑾言的能耐,如果要想不露风声,是绝对做得到的。 “是,奴婢先退下了。”翠柳很是规矩的再拜,然后倒退着身子离开了。 “好了,我想休息了,你们要讨论的话,就出去讨论。”凤于飞径自走到床前,对着她们两个挥挥手说道。虽然我很想找到凶手,可是却不想听你们在我的面前讨论,你们不能明白我心中的疼痛。 大刀片子正好坐在他的脚下,背部靠过去,磨蹭了几下,绳子就被磨断了。 吴熙打了一个冷颤,坐在牛车里披着一件灰色的棉袄,哼哼唧唧的唱着歌。 不到片刻,两条火龙就将紫雷神舰四周的魂傀全部烧掉,阴黑的天空豁然开朗,太阳出来了。 王彦杀到了里面,四面环敌,敌人都在不要命的猛攻,王彦一边收割性命一边迎战这蒙面人。 未想霍成君这一住便是三五日,上官幽朦只得盼着她早日归来,她怕长安城中积蓄的风云即将吟啸而来,而这一次,上官幽朦更怕会席卷了她们两人。 一直至夜里,霍成君都未让人进来,只自己一人静静地半躺在床榻上,转头看着窗外冬风将树上那最后一片枯叶也吹落飘荡于空中,而后落在了地面,她想象着,宫人路过之时,无意中将这孤叶踩于脚下,不禁更添几分悲凉。 看了一眼在最前方浴血奋战开路的甲士,又朝殿后的甲士望去,大家都在舍命相搏,王彦咬牙,正要回身劝谏。 这“引灵神术”不愧是神术,能吸收天地元气和各种光化为我的法力,不过也有一个不算缺陷的缺陷,就是主动引导的时候不能活动,一动就中断了,只能定在原地修炼,即使是这样也足够逆天了。 韩增摊摊手,“边关哪来这些个事,过完年再说罢,我听闻楚王与广陵王上折子,说是要回京面圣。”心中的事,终是不想让人知晓,收起疑惑与不解,却是关心起了朝事。 不,冷静,这也不一定,别忘了,忍者通灵的忍兽不是也一样会说话吗? 越王抬头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走到了白芷所住的地方,于是又拔腿离开了。 一个朱吾良,就是喂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将白袍骑这么糟蹋,他敢用军马谋私,身后必定有朱家撑腰。 那人手心粗糙,有异物的痕迹,偏头看去,可见缠绕其上的绷带。 窗外的景象在飞速倒退,浓烈的异域风情扑面而来,街道上,辉煌的庙宇与壮丽的佛塔轮流交替而来,一一倒映在众人的眼中。 “灵佑,信我的,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绝无半分的虚假。”子隐一边说,一边扳过灵佑的身子,动情的吻上了她的红唇。 这些人要离开,自然要清理自己的随身物品、收拾家当,并且妥善安排好家人和从人,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以为离去有望而松懈了精神的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也都全部被严密控制了起来。 “她肯嘛?”好不容易找到了失散的姐姐,她怎么肯轻易的离去? 十皇子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历尽千难万险,来到这南越找他的心上人,却是落得这般下场,早知如此,他宁可不来,不找岳阳公主,也不能枉送这么多条性命。 老师的马车中,弗兰德发现赵无极似乎有点不对劲,忍不住询问一下。 “先看看。”厉长风挑了挑眉,没有立刻就点头,只是道,说完后便开始首饰铺内四处闲逛了起来。 只有一座大殿,显得十分破旧,鎏金牌匾挂在大殿门口,看上去是多么的萧条。 说句老实话,他们真的没有看起这个董事长,身子骨不是那么硬朗,虽然身高到在1米8以上。 苏蓁蓁屏息凝神,感觉颈项中的影石正泛起热度,有金色的淡淡光芒萦绕其间。 中间是佛祖的龛像、供桌,前面二三十蒲团并列摆放于地,两位知客僧样的人立于供桌前两侧。 洪晓玲说得干脆利落,语气并无伤感,却藏着那么一丝慌张。就像是情急之中,随口说的一样? 洗漱完,来到厨房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立刻填充肚子的。结果发现餐桌上的字条。 进了办公室,欧独把画放在桌子上,转身仔细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江兰舟,他今天搭配的这身衣服,都比较修身,很好地突出了江兰舟的身体曲线,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第一卷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它绷紧的肌肉有如压紧的弹簧突然松开,弹簧暴发出绝强的力量,这力量为它提供了强大的动能,它将自己向一颗子弹一样射向巴甫洛夫,巴甫洛夫也正等待着这一刻。 巴特利点点头,军事次长立刻高兴起来,彼得洛维奇家又要兴盛了,他在为帝国又要添加一员虎将而高兴。 虞姬话说完,整个大殿仍是一片安静,结果也就十分明显了,这株千年紫海棠最终被古岩以三株稀世灵药拍到手。 自他重生在荒古大6那一刻起,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族,先前三大圣地给他们十人的那块玉简之中,倒是记录了不少海族的信息。 青龙王笑了笑,没有拒绝,继续说道,“帝子”刚说完两个字,一看古岩,瞬间便停住了。 这个组织成立至今只有八年,说它是杀手组织,倒不如说是中介。它的意义在于搭建一个平台,雇主通过这个平台发布任务,大量独行侠通过这个平台接任务,任务完成后魔刃收取一定额度的抽成。 薇薇安皱了皱眉头说道:“你送了我一套铠甲,我送你一组魔晶不行吗?”她说的很冷,而且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直接压向郁无命。郁无命只感觉手一抖,那准备伸向她的手一松,那一百金币又落在了茶几上。 眼看着冲击波一被反弹。怪盒又开始发出了尖锐的呜呜啸音。好像随时要破空而走一般,红须老者连忙警告道。 那的确算不上争执……或许,他甚至应该感谢伊斯如此坦率地说出口。他其实能隐约察觉伊斯与从前有些不同……更温和,却也更虚假,至少是在面对大多数人的时候。 “谁说我要靠制式弩了?”郁无命斜眼看了眼杰克,随手召唤出一把十字弩,这把弩并不象制式弩,它的弩臂是纯金属的,上弦装置不是棘轮的,而是一根绞杆,只要向下拉动绞杆,就可以完成上弦的操作。 “噗!”这一刺,就像是利刃刺入了泥沼中,只发出了一声低闷的声响。 辰清转头,担忧的看了烨麟一眼。不知为何,他感觉豫王殿下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一会儿将会有一场苦战,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坚硬,难摧毁,慢慢的,铁器被贩卖到诸国,赚取的钱财又把失去的资源给买了回来,而制造铁的配方,至今仅有云蟒国拥有,帝君那话,云蟒军事永远排在第一位。 秦蓁当然清楚端木阙此刻的愤怒,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让二人之间生出嫌隙。 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再醒来,就躺在这个四面都是防弹玻璃的房子里,关键是玻璃房,唯一的不好就是,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是外面的人却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场景。 也想倾诉一番吧,纳兰司许不再沉默以对,而是将他和阿秀的故事原原本本道出,刘海已经被拨弄到耳后,露出那张一看就很憨厚端正的国字脸,在紫宸宫调养大半年,已然恢复强壮,和当初的骨瘦如柴判若两人。 龙爪虎族要是为了买一颗化形丹而散尽家财,没了底蕴,他们族的综合排名估计得掉个十来名。 “……”余少被噎了个半死,这还是他之前的锅,这实在没有办法说什么。 在郁安夏的印象中,陆翊臣似乎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不过,与其说哀怨,不如说……更像是在撒娇。 锦城聚集地的武器数量并不算少,而且不乏末世前最顶尖的枪械。而他们这些进化者战士手中,配备的就是那种枪械,威力极其惊人。 纪云虽然说的是开玩笑的话,但是二人都知道纪云不但没有一丝笑意,脸上甚至更严肃了,二人被纪云的话说的吊起了胃口,纷纷点头应道。 “……知道了。”迦四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迦一有点冷厉的神色,只能将话重新咽了回去,顺从地应道。 但她却没有料到,那冒牌货居然半点事儿都没有,居然平安地回来了。 在商言商,霍思宁的确大方,但一项合作,该走的流程还有该签的合同都必不可少,这是为了避免以后扯皮惹出更麻烦的事情。 杨云溪没想到朱礼也知道后来的事儿,当即便是有点儿默然:当时她被逼婚,那样尴尬窘迫的事儿朱礼也不知怎么样看? 霍思宁又不是医生,也不途靠给人治病赚钱吃饭,更不图什么好名声,所以她对于给人治病这件事并不强求,信不信她全凭自愿,她光棍得很。 虽然那桃花男与霍思宁素不相识,但是她能给自己这样的暗示,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猜测?”杨云溪又这般的问了一句。她心头自然也是有不少猜测的,只是都太纷乱,是以她才会想着如此问问昭平公主的心思。 明珠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转而命人去请太医。她做不到看着太皇太后死在她面前而无动于衷,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摄政王妃,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太皇太后病重而不顾的。 第一卷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我就哭,我就哭!”慕雪芙推开他的手,带着怒气瞪着他,眼泪依旧啪啪的往下落。她的眼泪如雨粒一样大,就含在眼圈里,为那双眸子镶上一层氤氲。 没有办法,这种地方,一不是第一现场,二,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勘察,只有知道嫌疑人是从哪个方向进来抛弃死者,现在只能从死者身上查找线索。 一见慕雪芙出来,瑜王妃原本清高的神色多了几分硬挤出来的笑意,看着慕雪芙的目光也比往常多了几分假意的柔和。 绝无仅有的一拳倾注了我所有的怒火,重拳狠狠的轰在了雪芒的头颅上,只看到他的头骨迅速瘪了下去,脸上的肌肉五官移位,更大一股白色能量化为血雾炸出来,身子打着旋的又摔回了悬崖之下。 “那你何不现在杀了我,那样玄皇宗没了宗主,不就等于不攻自破了?”铁云道。 “如果是这样,李韬的出现有疑点,那么这一切的定规和计划都是幕后人一手策划,看来麻七真是受害者,现在就是要找证据,现场全部是麻七留下来的证据,这可要我们一一去排除。”李三也仔细的分析。 “把邪族的所有邪能窟毁掉,我就重开暗魔传送门。”萧雅丹道。 唯一想她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一幅,他凭借着记忆,暗暗为她默画的一卷水墨画像。 “不行,这样下去,于事无补,就算是拖住十帝子,也难以挽回局面。”周良心中暗暗焦急。 越是深入,就越能感受到空气之中那无形的元气纹络,就像是一张无形的蜘蛛网一样,逐渐将你束缚在其中,失去挣扎的力量。 “哇哈哈哈!怎么样为师的速度已经让你分不清了吧!”分出了十几个分身在夜星辰旁边奸笑。 “你们两个就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吧!”能够直接飞行到飞船之上,应该也是拥有不错的能力才对,无色之王顿时就出现了将夜星辰和白姬的人格吞噬的想法。 燕北这是等于将性命交到自己手上,怎能不让钟繇与百官感到惊讶? 脚步一踏就要冲过去帮忙,不过看了一眼那铠甲,洪天心念一动,一股力量飘出,直接将铠甲给悬浮起来。 不过却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不能放弃,既然有人想要他们完成不了,那么他们还就要完成给那些人看看。 刘广致当然不说,这也是张圭知道的,所以他刚才才那般随意地问。其实他也不需要问,他只知道跟着厓海会就绝对不会错。 “都已经到了还让这些炮灰过来,你是准备让我们动手清除这些东西吗?”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御主卡莲还有远坂凛和间桐樱辛苦的使用魔术消灭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龙牙兵,夜星辰对着某处教堂附近燃烧火焰的建筑说道。 将意志投影的数量再次提升到五百尊,这一次,神国运作没有再出问题,意志投影们融合效率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此时皇族教练正在和成员们分析着今天的对战情况,因为啃下源战队这块硬骨头,氛围有些轻松。 林语一个激灵的醒来,上身坐起,紧接着是双腿屈膝蹲坐,双手一前一后护住胸前,双眼锐利般的目光直视门口。 年轻男子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邪魅的气息,在空姐的大腿上摸了一下,然后笑笑不语。 虽然明星排行榜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没有将声望值加到自己的身上,但是这系统不一样,这系统能够将所有的声望值都是加到自己的身上去,所以现在有一千多万的声望值一点都不为奇。 “王子殿下,非常抱歉又来打扰您,我们去晚了,平面图已经不在你说的那个地方了。”唐屠说。 “说的也对,那么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李子明好奇的问道。 “我还真不想听见你的声音,话说又出什么问题了?”艾尼路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捡到的。”韩云简短告知杨晨,“男的,埋在那边,鬼鬼祟祟。”该如何去猜测推断是杨晨的事,希望对方脑洞不要开的太大误入歧途。 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左一的选手也是开始唱歌,一首情歌,很投入,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因为在这最后的一分钟时间里,她超越了其他的选手,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 可黑范斯不一样,兜风都能跑的一往无前,嗖嗖……的就冲了过去,狠狠的朝着跟四个2纠缠的红桃皇后撞了过去,这一撞,不光是撞飞了红桃皇后,四个2也被撞飞了出去,可见黑范斯的力气有多大。 水门不知道,他的想法恰恰就是事实,龙飞可不就是在这幅身体才一个多月的时候就穿越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