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爽!抢渣男遗产,当渣男舅妈》 第1章 重生了,遇见小舅舅 “沈禾,我需要你的心脏给意浓续命。” 相爱四年,直到四肢被捆绑在地下室的手术床上,沈禾才看清男友穆霆蕴的真面目。 追她,疼她,高调求爱,只是为了得到她的心脏,给他的青梅秦意浓续命。 “恨我吗?” 替沈禾擦掉眼角的泪水,穆霆蕴嗤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爹不疼妈不爱,还蠢得跟沈家彻底决裂。” “你就像是一条哈巴狗,随便丢给你一块骨头,就能感动很久。” “能给意浓续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这时,一名身穿病号服的娇柔小女人走到穆霆蕴身边。 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女人,却笑嘻嘻地对沈禾说:“沈禾,谢谢你为我养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你是大功臣,我跟穆哥哥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意浓,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穆霆蕴低头亲吻秦意浓的额头,温声哄道:“乖,去床上躺好,醒来就是你的新生了。” 眼睁睁看着那对狗男女在面前亲吻,沈禾不甘心地落下了悔恨的泪水,眼皮却无力地闭上。 她死不瞑目啊! ... 翌日,一篇报道引起广大网民的关注—— 【昨日,一架直升机意外坠落海棠谷。机长与一名沈姓女乘客已确认罹难。据核实,该乘客是穆氏集团ceo穆霆蕴的未婚妻,沈禾...】 新闻下面配了一张偷拍的图片。 图片中,穆霆蕴跪倒在空难焚烧现场,抱着未婚妻的残骸痛哭流涕。 这张图,还被评选为年度最令人心碎的照片。 那之后,穆霆蕴化身为工作狂魔,拒绝任何女人的靠近。 全城人都称赞穆霆蕴是个痴情种。 外界都相信沈禾之死是意外,可最年轻的医学天才沈谨言,却怀疑长姐沈禾之死存有颇多疑点。 沈禾有恐高症,好端端的,怎么会独自跑去坐观景直升机? 沈家几兄弟同心协力调查长姐死亡的真相,却都相继因意外身亡... 四年后,在长辈跟朋友们的撮合下,穆霆蕴与高中同学秦意浓结为夫妻。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 不久,两人诞下一女,给孩子取名穆忆禾。 禾,乃是穆霆蕴前未婚妻的名字。 夫妻俩为爱女取这个名字,意在纪念亡故的沈禾小姐。 这事传开,人人称赞秦意浓贤惠大度,穆霆蕴重情重义。 ... 大概是执念太深,沈禾死后化作了一缕残魂,这些年一直徘徊在穆霆蕴五米之内。 眼睁睁看着穆霆蕴跟秦意浓踩着她的尸骨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模范夫妻。 沈禾悔不当初。 “老天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若能重来一次。 她发誓要让穆霆蕴跟秦意浓血债血偿,要护家人平安无恙! * “小姐姐?醒醒,该拔针了。” 沈禾被小护士晃醒,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护士将消毒棉签按在沈禾手背,好心叮嘱沈禾:“小姐姐,你有低血糖,切记不要空腹晨跑了。” “你是不知道,你晨跑的那个森林公园,前两天刚发生了一起性侵抛尸案。你是运气好,遇到了宋先生,不然...” 听着小姑娘絮絮叨叨,沈禾趁机打量着眼前的病房,才意识到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一年前。 这时的她身体有些虚弱,免疫力低下,穆霆蕴给她制定了一份运动计划表。 她傻,还以为穆霆蕴是真的爱她,想要她有个健康的身体。 其实穆霆蕴爱的只是她体内这颗健康有活力的心脏。 那可是他宝贝疙瘩的续命神器。 沈禾回笼思绪,问小护士:“宋先生是哪位?” 上一世沈禾也晕倒过,但她醒来只顾着跟穆霆蕴打电话报平安,善后工作都是穆霆蕴在替她打点。 因此,她并没见过那位好心的宋先生。 小护士敬畏地说道:“是宋敬呈先生。” 宋敬呈? 穆霆蕴那位身患绝症,上辈子英年早逝,但富得流油的小舅舅? 谢过小护士,沈禾没有通知任何人,就一个人出了院。 等车时,一辆白色路虎钻出地下车库,平稳停在沈禾前方。 一名中年男人从副驾驶探出头来,关心询问她:“沈禾小姐,你这是要出院吗?怎么不留院多观察一天?” 看见熟悉的容貌,沈禾有些惊讶,“马叔?” 马叔叫马凯,是宋敬呈的贴身保镖。退伍特种兵出身,多次为救宋敬呈出生入死,最得宋敬呈器重。 马凯的车出现在这里,那么宋敬呈也在车上? 没胆子去敲后车窗,沈禾弯着腰问马凯:“马叔,宋先生近来身体可好?” 马凯从不对外人透露雇主的身体情况,回答得很官方:“还是老样子。” “听护士说,今早我晕倒后,是宋先生好心将我送来了医院,还替我支付了治疗费。” 沈禾问马凯:“不知道宋先生哪天休息?我想亲自登门谢谢他。” 马叔下意识朝后排闭目养神的人看了一眼,刚想找借口拒绝沈禾,就听见车窗降下的声音。 “沈禾。”宋敬呈的声音很清越,像是隆冬季节的雾凇,冷冽而干净。 沈禾虽是穆霆蕴的女朋友,但她跟宋敬呈也只有几面之缘,对话次数都屈指可数。 乍然听见对方连名带姓喊自己,沈禾还有些恍神。 对上宋敬呈那双寂然情绪的冷眸,沈禾有种头皮紧绷的感觉。 “小舅舅。”沈禾一直跟着穆霆蕴这样喊。 男人视线从沈禾胸膛前一扫而过,突然问道:“霆蕴知道你有低血糖这毛病吗?” 是知道的。 但沈禾却说:“我忘了以前有没有跟他说过。” “那就告诉他。” 宋敬呈是个极有涵养的男士,见沈禾独自一人,他说:“这边不好打车,我让马凯安排人送你回去?” 沈禾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了,我约的车也快到了。早上的事,还要多谢小舅舅。” 宋敬呈声音淡淡:“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等车子走远,沈禾还站在路边久久未能回神。 宋敬呈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冷矜稳重的长辈之态,原来他也会关心人。 平心而论,宋敬呈真的是个好男人。 家世、相貌、能力,他样样不缺。 他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妻子找不到? 孩子更是想要几个就能生几个。 可宋敬呈却终身未婚,到死都孑然一身,死后家产更是全部赠送给了穆霆蕴那个不孝外甥。 真是好男人死得早,狗男人遗千年。 第2章 渣爹来电,讹一笔再说 沈禾坐车回去,刚到公寓楼下,电话就响了。 来电备注是奶奶。 看到奶奶的来电,沈禾一阵恍神。 沈禾是被奶奶养大的,两人相依为命,关系最亲密。 可这个夏天,独居乡下的奶奶却失足跌落池塘。等沈禾下班查看老屋监控时,老太太已经浮在了水面上。 穆霆蕴全程陪她料理老人的后事,让老人风光厚葬,因此彻底坚定了沈禾想要嫁给他的决心。 沈禾小心翼翼接到电话。 还没开口呢,耳边就响起了奶奶的大嗓门:“苗苗,吃午饭了吗?” 苗苗是沈禾的小名儿,只有沈奶奶会这样叫她。 能再次听到老人家熟悉的嗓音,沈禾心里万分激动,一开腔就哭了:“奶奶。” 听到孙女哽咽的声音,沈奶奶先沉默了两秒,接着心疼地问道:“跟奶奶说说,是你爸妈委屈你了,还是穆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我就是想奶奶了。”沈禾进了公寓,脱掉鞋子,靠着墙壁缓缓滑下。 她蹲在墙角,小声地说:“奶奶,我想吃你做的胖头鱼了,我明天就回乡下去看你,好不好?” “你得工作呢,还是我进城去看你吧!正好家后院竹笋冒头了,我给你带点过去。最近下了几场雨,山上也有小蘑菇了...” 听到奶奶的碎碎念,沈禾咬着小臂默默落泪。 憋住哭腔,沈禾应了声:“好,那我明天去高铁站接你。” “不用,我自己搭地铁去你家,我知道怎么走...”奶奶着急去后院挖笋,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得想个办法劝奶奶跟自己同住,避免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奶奶虽然78了,但身体一直很硬朗。若能避过这一劫,再活十年也不是问题。 * 洗完澡,沈禾给自己煮了碗面,正吃着就接到了沈光辉的电话。 一句寒暄话都没讲,沈光辉开口就发号施令:“沈禾,今晚你奶奶过生日,不要缺席。记得问问霆蕴有没有空,也一起回来吧。” 原来是沈家的老夫人要过生日了。 沈家这位老夫人,姓钟,叫钟娉婷。是爷爷沈振坤年轻时候为了攀龙附凤,抛弃糟糠之妻后,用尽各种手段成功求娶的富家千金。 钟娉婷并不是破坏奶奶婚姻的第三者。 但沈光辉为了巴结有钱后妈,对亲妈不闻不问,跟他爹是一丘之貉。 沈禾永远都不会忘记,奶奶落水溺亡后,沈父竟狠心到连葬礼都没出席。 可怜奶奶葬礼上,连个摔盆扶灵的人都没有。 奶奶死后,沈禾便单方面跟沈家划清了立场。 沈禾大口吸溜面条,语调冷漠:“我奶在乡下采蘑菇呢。” “沈禾,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沈光辉语气严肃地提醒她:“你奶奶过生日,你叔叔的孩子们都会过来,你不来会让我面子难堪。” 沈禾继续吃面条,含糊说:“我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虚弱...” 沈父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像个牛一样强壮,要糊弄我也找个贴合实际的理由。” 沈禾盯着手背上的针孔痕迹,眼中湿润了一秒。 她语气不着调地说:“我最近开了个公司,业务繁忙,我今晚还要加班做设计图...” 沈禾毕业后开了个家装设计工作室,的确挺忙的。 一听这话,沈光辉就知道沈禾是什么意思,他没好气打断沈禾:“要多少?” 沈禾没说数字,只说:“这就要看你的面子,跟老夫人的心情值多少了。” 说完沈禾干脆地撂了电话。 很快,银行app便提醒沈禾收到转账五十万。 沈禾小的时候跟奶奶住在乡下,沈光辉一年到头就只给沈奶奶五千块。那五千块,就是她们祖孙俩的生活费了。 由此可见,这位老夫人的面子有多大了。 渣爹对她毫无感情,讹他的钱,沈禾毫无心理包袱。 收到钱,沈禾满意了。 给沈先生发了个ok的手势,就端着碗去了厨房。 刚洗完碗,手机又响了。 看到穆霆蕴的名字,沈禾心脏条件反射抽搐起来,上一世的仇恨纷纷涌进脑海。 沈禾靠着厨台,按着胸口缓了会儿,待那股恨意冷静下来,这才接通电话。 “沈禾。”穆霆蕴是豪门贵公子,擅长控制情绪,语调一贯温和清越。 “我接到沈叔叔的电话,才知道今晚是沈老夫人七十大寿。我打听到老夫人喜欢收集艺术品,托人寻了一幅张晶羽老师的长寿白鹤图。” “你觉得行吗?” “张晶羽老师的作品么?”沈禾神秘莫测一笑,她说:“你亲自挑选的,她肯定会很喜欢。” 沈振坤中年时期,出轨了绣娘张晶羽女士,还被孕晚期的钟女士抓到他俩在车里苟合,气得她当场早产。 据说早产的还是个女儿。 钟女士跟沈振坤生育了两个儿子,做梦都想要个贴心的小棉袄。女儿早产之死,是钟女士一生的痛。 沈老夫人这辈子最憎恨的就是张晶羽老师了。 穆霆蕴这份贺礼,可真是送到了老夫人的心尖尖上。 沈禾记得上一世穆霆蕴选中的就是张晶羽老师的长寿白鹤图。 但那时候她对沈父还抱有一丝期望,希望穆霆蕴能给沈光辉留个好印象,便提醒穆霆蕴换了一份贺礼。 但现在么... 呵,她巴不得沈光辉跟穆霆蕴狗咬狗一嘴毛呢。 电话里,穆霆蕴又问道:“你在工作室吗?晚点我过去接你,一起去你家。” “我今天不太舒服,在家休息,你下了班来我公寓接我吧。” 一听到沈禾说身体不舒服,穆霆蕴立马紧张问道:“你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以前每当穆霆蕴关心她身体健康时,沈禾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现在。 呵。 他有多关心她的身体,就有多深爱秦意浓那个小青梅。 她是倒了血霉,才遇到穆霆蕴这狗b东西! 第3章 做一棵清新脱俗的小绿茶 沈禾心里恨得要死,语气听着依然平静:“犯了低血糖,有些头晕,没大问题。” “你啊。”穆霆蕴松了口气。“你有低血糖,怎么没跟我说过?以后不要空腹跑步...” 啰里吧嗦叮嘱沈禾一大堆,穆霆蕴这才挂断电话。 二十分钟后,外卖小哥来敲门,送来了一大堆适合低血糖人群吃的补品,还有一束黑魔术玫瑰。 黑魔术是一种红得发紫的玫瑰花,有着丝绒质地的花瓣,它象征着深沉而高贵的灵魂。 这一看就是穆霆蕴的品味,也像他跟秦意浓的爱情,伟大情深,黑得发紫。 . 傍晚六点,穆霆蕴来到公寓。 他摁响门铃,等沈禾打开门,便自然而然地迈开腿想要进屋。 沈禾一条腿抵着门框,右手拦在穆霆蕴身前,语气冷漠:“在外面等我吧。” 穆霆蕴笑看着胸前的那只手,饶有兴致地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禾一本正经地解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让人看见了会说闲话。” 她一想到穆霆蕴跟她谈情说爱的同时,还在偷偷摸摸地跟秦意浓耳鬓厮磨,沈禾就觉得恶心。 渣男肮脏的身体,不配踏入仙女的魔仙堡! 穆霆蕴只以为这是什么新的情趣,便配合她站在门外,笑道:“那你快点儿,沈姑娘。” 穆霆蕴进退有度,处处彰显世家公子的气度。 沈禾只觉得他虚伪。 冷漠地关上门,沈禾回厨房喝了杯温水,驱散掉心中的恶心感,这才换上高跟鞋,拎着包跟穆霆蕴下楼。 出了电梯,沈禾跟穆霆蕴并肩走在地下车库,并时不时地抬头看穆霆蕴一眼。 捕捉到她的小动作,穆霆蕴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像是个对女朋友撒娇感到无奈的贵公子。 他问沈禾: “在看什么?” 沈禾抿唇浅笑,她说:“在看你有多高。” “你不是知道吗,我有一米八五。”穆霆蕴今年24岁,青壮年的男性肩宽腰窄,体型性感。 高颜值,高个子,高家室,穆霆蕴的确有让女人着迷的本钱。 点点头,沈禾说:“我知道了。” 以后,她要就按照这个身高标准,给穆霆蕴和秦意浓定制一口合葬棺。 等他俩死了,亲手在棺材盖写上一对挽联。 左写[操天操地操青梅],右写[偷心偷爱偷男人],横批写[渣男贱女]! 好诗好词好棺材,才配歌颂他俩可歌可泣的偷情史。 * 抵达沈家车库。 穆霆蕴边停车,边问沈禾:“你三叔家的孩子也回来了?” 三叔家的孩子叫沈谨言,是沈禾的二堂弟,去年高考全国卷状元,目前正在a大药学系念书。 还是新生的沈谨言,两月前就被药学系院长破例收做了关门小弟子。 京都大学药学系出来的精英,都是各大医药公司研究室的骨干。作为院长关门弟子的沈谨言,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听沈谨言会回家参加沈老夫人的寿宴,因此,不少制药公司的老总都纡尊降贵来了沈家。 一想到沈谨言上一世的结局,沈禾心脏就抽抽地疼。 那样有才华有天赋,对国家医药界做出大贡献的小堂弟,竟然被穆霆蕴诬陷致死! 一时间,沈禾对穆霆蕴的恨意滔天。 但她不能让穆霆蕴察觉到她的恨意。 她是重生者,知道穆霆蕴的阴谋诡计又如何?她还能跑到派出所去报警不成? 只怕警察会直接将她当做神经病人处理,被打草惊蛇的穆霆蕴更会直接快刀斩乱麻,迅速出手对付她跟沈家。 这一世,沈禾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要做穆霆蕴身边最清新最讨喜的那朵小绿茶,要亲手挖一排坑,让穆霆蕴接二连三地往里面跳。 直到他跳进最深的地狱,身败名裂,粉身碎骨! 同时,也要努力做好沈家长女,成为沈谨言他们心目中合格的大姐姐,不能辜负了弟弟们对她的付出。 穆霆蕴又旁敲侧击提了句:“听说a大药学系最近在研究遗传性心脏病的特效药,不知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些心脏病患者也能迎来新生了。” 不当恋爱脑后,沈禾再听穆霆蕴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能品出个一二三来。 他这是在暗示沈禾找机会跟沈谨言打听内幕。 上一世,沈禾真就傻乎乎跑去问了。 沈谨言聪慧过人,对待学术更是严谨,对沈禾跑去跟他打听研究室机密的行为十分反感。 这件事也成了沈谨言跟她划清立场的导火线。 重活一世,沈禾还能当那傻逼吗? 沈禾决定装傻充愣,她说:“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把三叔微信名片分享给你,你让三叔帮你问问?” 闻言,穆霆蕴笑容有些挂不住。 沈禾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以前可是很聪明的,轻易就能理解他的暗示,然后像个舔狗一样上赶着帮他排忧解难。 她就像是个哈巴狗,给一块骨头就能感动很久。 穆霆蕴有些恼怒,但又不能冲沈禾发脾气。 秦意浓最近一次的体检数据不太理想,沈禾的心脏有大用处,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恼了沈禾。 穆霆蕴轻拍沈禾的脑袋,露出温煦笑容来,他讲道:“我就随便问问,这种涉及到他们研究室机密的事,哪能随便问啊。” 沈禾点头,颇为赞同地说:“明知不能问,那就闭嘴好了。” 穆霆蕴被她噎得黑了脸。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沈家大门。 沈二叔正领着大儿子沈斯里在门口迎宾。 见到穆霆蕴与沈禾结伴而来,沈二叔热情相迎:“穆先生,你来了,快里面请。” 沈二叔亲自领着穆霆蕴进屋。 沈禾没当穆霆蕴的跟屁虫,她独自站在阶梯上,表情哀伤地凝视着大堂弟。 沈禾脑海里跳出一副惨烈的景象—— 浓浓夜色中,鼻青脸肿的男人被绑住四肢,推进了一处正在施工的地下车库,被水泥活生生封印其中... 那是沈斯里上一世的结局。 沈禾握紧十指,心中无声泣血。 第4章 是不是借了裸贷? 沈斯里被沈禾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他问:“大姐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沈禾压下心里的悲痛情绪,伸手细心替沈斯里整理好有些歪扭的领带结。 沈禾语重心长地讲道:“斯里,你是沈家最大的男孩子,又是咱家第一个考公上岸的警察。今日站在这里代表弟弟们迎宾,就要起到表率作用。” “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可别让客人觉得我们沈家缺少礼仪教养。” 沈斯里受宠若惊,不敢乱动,身体僵硬得像是块石雕。 大姐姐素来不愿跟沈家这边的人亲近,以前见到他们兄弟几个,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遍的架势。 今天竟然主动帮他整理领结... 见了鬼。 思来想去,沈斯里才不确定地问道:“大姐姐,你是不是缺钱了?” 嗯? “缺得多吗?”沈斯里掏出手机来,一边打开支付宝,一边解释:“我余额宝里面存了三十万,你要多少,我先给你转些过去。” “...” 发现大姐姐没动作,沈斯里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在看到大姐姐眼里的泪光后,沈斯里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大姐姐,你该不会是...借了裸贷吧!”一时间,少女欠网贷被逼拍裸照的新闻标题跳进了沈斯里脑海。 这小傻子! 沈禾侧身擦了擦脸,将泪意憋回去,才说:“我没借裸贷!再说,大姐姐的存款比你多,你个小警察,能有几个钱?” 沈家几个孩子都挺有出息,要么在搞科研,要么报效国家,只有沈禾跑去开了公司。 在财务方面,沈禾相对自由。 “那你哭什么?” 沈斯里略一思索,便朝院子里跟人谈天论地的穆霆蕴望去。 “大姐姐,是不是穆霆蕴欺负了你?”沈斯里表情特严肃,那架势像是随时都要撸起袖子去揍人。 沈禾赶紧澄清:“跟他没关系。” 她说:“我就是突然醒悟了,意识到我以前很混蛋,不该因为我父母的关系就一视同仁地疏远沈家所有人。” 从沈禾口中听到这些话,沈斯里欣慰不已。 他感慨道:“奶奶没说错,大姐姐以前就是钻进了死胡同,现在看开了,自然就明白家人的重要性了。” 沈禾有些惊讶。“老夫人还说过这种话?” 那位老夫人对她态度挺冷淡的,逢年过节见面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一直以为老夫人是看不惯自己的。 见大姐姐完全被蒙在鼓里,沈斯里耐心解释起来:“奶奶年轻时候也是学建筑设计的,但外曾祖思想传统,觉得女孩子不能接管公司,不准她插手公司事务。” “奶奶当了一辈子全职主妇,她是很支持你自己创业的。你工作室第一单大生意,就是她帮你介绍的呢。” 没能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是钟女士的遗憾,她在沈禾的身上看到了梦想的延续。 沈禾有些恍惚。 上一世,她究竟错过了多少善意? “沈禾。” 沈光辉的声音,打断了沈禾的思绪。 沈禾抬头朝院子里望去,看到沈光辉在朝她招手。 沈光辉旁边还站着个容貌不俗的美妇,穿一袭紫色丝绒长裙,五官跟沈禾有三四分相似。 那是沈禾的母亲周玉兰,有生恩没养恩的那种。 “斯里,你先去忙吧,我们晚点聊。”拍了拍沈斯里的胳膊,沈禾这才迈着小步走向了沈光辉和那女人。 没等沈禾走近,周女士便拧起细长柳眉打量沈禾。 注意到沈禾没带礼物,身上只有一个手拿包,她顿时面露不悦,语气谴责地质问沈禾:“你空着手来的?没给你奶奶准备生日礼物?” 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姨侄女纪雅,周女士故意挖苦沈禾:“你表姐一周前便托人从拍卖会弄来了一套孤品瓷器给你奶奶庆生。你是沈家长女,奶奶生日你连件礼物都没准备,太不像话!” 周女士嗓音清亮,教训沈禾时并没有压低音量。 一时间,周围宾客纷纷朝沈禾投来打量揣测的目光。 这就是沈家唯一的孙女? 传说中眼高于顶,各种作妖的不孝女? 同样的话,再听第二遍,沈禾十分心平气和。 冲周女士和表姐纪雅粲然一笑,沈禾说:“妈妈说的对,跟表姐相比,我就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周女士正诧异沈禾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又听见沈禾说:“表姐从小被妈妈带在身边教养,聪慧孝顺又识大体。” “哪像我?我从小长在乡野,念的是村小学,吃的是烤土豆,没机会学礼仪教养。” “沈禾给妈妈丢脸了。” “...”周遭气氛有种古怪的安静。 沈禾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就将周女士身上的遮羞布扯了下来。 院子角落里传来了宾客们的议论声—— “原来沈禾真的被沈家弃养过啊。将亲女儿丢在乡野,把姨侄女接到身边培养,这沈光辉夫妇也是奇葩。” “周女士怎么这样啊?生了孩子却不教育,还反过来埋怨孩子不懂礼义廉耻。” “怪不得沈禾会成为不孝女,要想女儿孝顺,父母先得仁慈。” “...” 听见那些议论声,周女士恼羞成怒,赶紧警告地提醒沈禾:“沈禾,你胡言乱语什么!今天也有穆家亲戚在,你可别犯糊涂!” 表姐纪雅也温声劝和:“沈禾,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要一回来就跟姨妈抬杠了。这么多客人在呢,会让人看笑话。” 看笑话? 沈禾好笑地望着她这位气质恬静美好,接受过沈家高端教育的表姐,揶揄道,“我哪有表姐好笑啊?” 纪雅被沈禾那玩味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沈禾平铺直叙地说:“听说,表姐的奶奶去年过生日的时候,表姐只发了三百的红包。今天咱家老夫人过生日,表姐竟然拍卖了一套瓷器孤品。” “你们城里人果然讲究,给至亲长辈过生日很随便,给别人奶奶过生日倒是隆重。” “在我们乡下这样做,是要被村里大妈嚼舌根一辈子的。” 闻言,来宾们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纪雅。 第5章 你就是个多余的 自己亲奶奶过生日,竟然抠搜地只给了三百红包,却拍下陶瓷孤品向远房有钱亲戚献媚。 纪雅竟是这样的人? 真看不出来。 这周女士亲自教养出来的女孩儿,也不过如此嘛。 一时间,周女士跟纪雅都面红耳赤起来。 沈光辉脸上臊得慌,赶紧找了个借口将沈禾跟周女士都带到了三楼。 这层楼是办公区,人少安静。 一进书房,沈光辉就大骂沈禾:“沈禾,你今天吃了炮仗?有你那么跟母亲说的话?” “拿了钱就要办事,沈禾,你今天给我安分点。” 闻言,沈禾表情雅痞地弹了弹手指,平静地指出:“爸,你只喊我来给老夫人庆生。被周女士羞辱是另外的价钱,你没给钱,我当然得反击回去。” “你要我乖巧配合,那行,再加一百万,我安安静静让周女士骂三分钟,绝对不还嘴。” 沈光辉气结。 周女士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冷笑,“沈禾,你果然贪得无厌!” 周女士转身走到丈夫身边,单指指着沈禾,语气嫌弃地骂道:“你还没看清楚这丫头的真面目?她跟你那个乡里妈一样,都掉进了钱眼子的烂女...” 啪! 周女士脑袋一偏,右脸赫然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 周女士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禾。“你竟然敢打你我?沈禾!我可是你妈!” 沈光辉也吓呆了,怒斥沈禾:“沈禾你疯了,你怎么能对你妈动手!” 甩了甩火辣辣发烫的右手,沈禾森然开口:“你该庆幸你是生了我的人,不然,我今天非打烂你的嘴!” 周女士被沈禾双眼里迸射出来的喋血眼神惊得失了言语。 她怀疑自己再敢逼逼,沈禾真敢提刀砍向她! 这就是个乡下女混子! 沈光辉也抿紧了唇瓣,没有吭声。 耳边终于是安静了。 沈禾漫不经心地揉着打人的那只手,告诉周女士:“你口中那个掉进钱眼子的烂女人,她怀胎十月差点死在产床上,才生下了你的丈夫。” “她靠卖药草种庄稼养活了我。这天底下,谁都有资格骂我奶奶贪财,唯独你们两口子没那个资格。” “再让我听到你俩诋毁她,我能给你们一百种死法。” 说完,沈禾越过他俩朝书房出口走去。 周女士被沈禾那一巴掌彻底打断了理智,她没忍住冲沈禾背影喊道:“沈禾,你本来就是个多余的!” “如果不是你姐姐身患得了白血病,需要脐带血治疗,我哪里会生你!” 听妻子重提这些旧事,沈光辉当即拔高嗓音呵斥周女士:“你闭嘴!这事总要一提再提,有什么意思?” “沈光辉,你还凶我!”周女士含泪瞪着她的丈夫,她说:“我们的如珠多聪明啊,她若还活着,沈谨言都不配称天才!” “你看看沈禾,她天资平庸,被你那个妈教养成了什么样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我的短,现在还敢对我动手了,我要她有什么用!” “要是如珠还活着,我至于受这份委屈吗?”提起死去的大女儿,周女士难过的肝肠寸断。 沈光辉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惋惜悲伤之色。 沈禾并非沈家真正的长女,沈如珠才是。 沈如珠聪慧过人,称得上绝世天才。 年仅12岁,在其他孩子还在念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就跳级到了高三。 就像周女士说的那样,沈如珠活着的话,沈谨言都算不上天才。 但沈如珠命不好,13岁那年突然被诊断患有急性白血病。 为了救沈如珠,周女士跟沈光辉想到了生个二胎,用二胎脐带血挽救沈如珠的办法。 正如周女士说的那样,沈禾的存在就是为了救沈如珠。 八个月后,沈如珠病情告急。 为了救沈如珠,周女士不顾医生劝阻,强制要求院方给她做了剖腹术。 可二胎沈禾却偏偏遗传了沈光辉的熊猫血,她的脐带血跟沈如珠配型不成功! 沈禾出生于2月18日的凌晨,沈如珠死于2月18日的深夜。 沈禾的生日,就成了沈如珠的祭日。 沈禾只是一个救人工具,当这个工具失去作用后,周女士自然是怎么看她都厌恶。 到后来,心理扭曲的周女士更是将大女儿的死都推到了小女儿的身上,认为她是灾星,是扫把星。 在恨意跟痛苦的驱使下,周女士竟狠心将沈禾丢进了青市郊区一条小溪流,想让她自生自灭。 关键时刻,是奶奶及时赶到跳进小溪流救回了沈禾。 自那以后,沈禾就被奶奶带回了乡下养着。 那会儿,沈禾连个名字都没有。 恰逢惊蛰季节,乡下人家都忙着春耕播种,奶奶见水田里插满了禾苗,便给她取名沈禾。 对庄稼人来说,禾苗就是丰衣足食的希望。 奶奶给沈禾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的未来能充满无限的希望。 沈禾突然转过身来。 她面无表情地质问周女士:“就因为我跟沈如珠配型不成功,我这个工具人失去了作用,就活该被你丢进小溪流自生自灭?” 周女士梗着粗脖子说:“对!你的生日是你姐姐的祭日,我一看到你就痛苦难受,你就不该活在这世界上!” “如果不是你姐姐生病,你根本没资格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命贱如草,没死算你命大!” “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我只后悔心不够狠,没有直接掐死你,而是将你丢进了小溪流,被那老婆子救走了!” 明知道说这种话是在沈禾血淋淋的胸膛上撒盐,周女士还是不管不顾地说了。 只因为不爱罢了。 上一世,这样的对话也产生过,沈禾是怎么做的? 她冲上去跟周女士打了一架,打完,所有来参加宴会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不孝女。 她的名声也从这天开始败坏。 但这一世... 沈禾突然讥诮一笑,掏出包里的手机朝他俩摇了摇。她说:“你刚才说的话,直接承认了你对我犯下的罪行。” “我已经录音取证。” 第6章 爹不疼妈不爱,那就自己爱自己 “你竟然偷偷录音!” 盯着沈禾手中的手机,周女士人都傻了。 沈光辉也被沈禾这通骚操作给整懵了。 “对,我录音了。” 沈禾自嘲地说道:“曾经有人说,我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可怜虫,随便给我一块骨头,我就像个哈巴狗一样能感动很久。” 这话,就出自穆霆蕴之口。 沈禾垂着头,卷翘的长睫毛在眼底投下鸦青色的阴影,挡住眼底悲凉的情绪,她轻声哄自己:“既然爹不疼妈不爱,那我自己爱自己。” 闻言,沈光辉流露出不忍的神情来,但周女士却丝毫不被触动,她甚至还说:“你自己要当舔狗,怪谁?” 是。 当舔狗落得个被挖心惨死的结局,是她自己做的,但这并不代表周女士跟沈光辉就没错。 “周女士,知道你当年对我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吗?” 见周女士还不清楚这事的严重性,沈禾贴心地解释:“我国《婚姻法》第21条规定禁止溺婴、弃婴和其他残害婴儿的行为。” “同时,《未成年人保护法》第52条明确规定,溺婴行为,依照《刑法》第232条的规定追究刑事责任。” 说到这里,沈禾特意歪了歪头,问周女士:“知道《刑法》第232条是什么吗?” 周女士张了张嘴,答不上话来。 她又不是律师,哪里知道刑法232条是什么鬼东西? 沈禾说:“《刑法》第232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10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2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只要我去法庭告你,你都会面临牢狱之灾。” 周女士闻言终于色变。“你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将你亲妈送进监狱不成?” “沈禾!你是我生的!没有我哪来的你,你还要反天了?” 周女士其实已经怕了,故意用虚张声势大喊大叫来掩饰她内心的恐慌。 她清楚沈禾是个狠辣性子,把沈禾惹毛了,她真的做得出来送生母进监狱的丑事。 看穿周女士的逞强,沈禾威胁云淡风轻地说:“如果你不想去坐牢,不想你的宝贝小儿子受牵连,我给你两个选择。” 沈禾直接说出她的条件:“要么,今晚寿宴结束后,自己开车去郊区,主动跳进那条小溪流,我准你上来才上来。” “要么...”沈禾脑袋一歪,笑得意味深长,她说:“把你那个传媒公司的股份分我百分之三十。” 周女士想也不想便反驳了沈禾的第二个要求,破口大骂:“我看你是疯了,传媒公司的股份,你想都别想!” 现在是传媒时代下,她那个传媒公司签了七八个流量大网红,可是金疙瘩,赚钱着呢。 周女士哪里舍得交出传媒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闻言,沈禾冷淡地点了点头,摇着手机说:“那么,晚宴后,我在郊区小溪流等着你。” “你不来,我就去派出所报案。”说完,沈禾扭头就出去了。 盯着沈禾嚣张的背影,沈光辉迟疑地询问周女士:“你真要去跳河?” 周女士翻了个白眼,跺脚骂道:“你怎么不去跳!我能跳吗!我是她妈,我能被她捏着鼻子走?” “那她如果真的将录音放出去...” 周女士也忧心忡忡。 她说:“百分之三十太多了,我最多给她百分之十。” * 从书房出来,沈禾穿过走廊准备下楼,路过隔壁的藏书室,瞥见里面站着道人影。 沈禾好奇瞥了一眼,便迈不动脚步了。 一道灰色身影站在藏书室窗户后面,凭窗眺望着楼下的院景。 那人身形颀长,宽阔的肩膀,穿着量体剪裁的西装,却难掩清瘦病气。 可那身诡谲强大的气场,又令人心里生畏。 宋敬呈?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年轻男音突然响起:“大姐姐。” 身穿一套黑色运动套装的沈谨言,手里捧着一本书从墙角走到沈禾跟前。 他问沈禾:“大姐姐,有事吗?” 沈禾仰头,看着戴着黑框眼镜,但长相斯文俊秀的青年,有些恍神。 这就是他们沈家的医学天才沈谨言,京都a大医学院的明星,未来的医学大佬。 可上一世,沈谨言还没彻底成长起来,就被穆霆蕴诬陷入狱,被判死刑。 听到动静,靠窗的男子也转过身来。 “沈禾。”宋敬呈望过来的目光冷漠孤寂,说话却极有涵养:“需要我出去,腾地儿给你们姐弟叙旧吗?” 冷不丁被宋敬呈点名,沈禾又有种身体酥麻的感觉。 见了鬼了。 她看向宋敬呈,到底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好奇,问对方:“小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敬呈说:“听说今天是沈老夫人生日,我又正好在附近谈点事,便顺道来道贺一声。” 至于他找沈谨言是做什么,则半个字都没提到。 宋敬呈不愿说的,就是她不该问的,沈禾便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 “谨言。”沈禾指了指沈谨言的运动套装,她说:“今天来了很多医药公司的老板,你待会儿下去的时候,记得换身正装。” 丢下这样一句像是关心的话,沈禾就走了。 沈谨言神情莫测地望着沈禾刚才站的方向,眼底闪过深思之色。 身后,宋敬呈突然说:“你这大姐姐,不是跟沈家兄弟不和睦?可我看,她对你们这些弟弟似乎不错。” 先前,沈谨言和宋敬呈一起站在窗边说话,恰好看到了沈禾在大门口给沈斯里整理领结的那一幕。 沈禾以前回沈家,对沈家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态度,今天的确有些反常。 沈谨言回头冲宋敬呈礼貌一笑。 他略显严肃地讲道:“宋先生说笑了,那都是外面的传闻。沈禾是沈家唯一的女孩子,与我们关系一直都不错。” 沈谨言虽然年轻,却懂得家族名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就算沈禾真的跟沈家不合,他也不会对外人说半句沈禾的不是。 明白沈谨言这是在维护沈禾的名声,宋敬呈笑了笑,颇有些欣慰地说:“你这孩子,很不错。” 他很欣赏沈谨言这样的性格。 沈谨言则说:“楼下那位穆三公子,是宋先生的外甥吧,他的优秀在我们同龄人中,都是耀眼的。” 听他提到自己那个外甥,宋敬呈笑容淡了几分,他说:“你们擅长的领域不同,还是你们搞科研的孩子,心思更纯粹。” 沈谨言闻言也没辩驳。 他合上书籍, 塞回书架,回头对宋敬呈说:“宋先生,关于你的诉求,我会跟老师传达。” “另外,也要感谢宋先生登门祝贺奶奶她老人家的大寿之喜。”说完,沈谨言做出送客的架势来,“我送宋先生出去吧。” 被下逐客令,宋敬呈也不生气,“那就麻烦了,还是从侧门离开吧。” 宋敬呈不想透露行程,沈谨言便送他从侧门出去。 从沈家侧门走出去,站在巷子里那棵樟树下,宋敬呈突然回头朝三楼那个小书房看了眼。 一墙之隔,隔音再好,宋敬呈也听到了沈禾跟沈光辉夫妇的对峙过程。 他很意外沈禾竟然有那样曲折坎坷的身世。 但,更让宋敬呈在意的是,沈禾似乎变聪明了些,性格也强势了许多。 能让一个人短时间迅速成长起来,说明这人在这段时间内,经历了一些重要的变故。 沈禾的经历,又是什么? 第7章 嘴巴贱是要遭掌嘴的 沈禾下楼时,在二楼走廊上碰到了一个穿英伦小西装的小少年,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 那少年跟沈禾眉眼神似。 但一见到沈禾,少年开口就幸灾乐祸地挖苦她:“沈禾,你刚才在楼上是不是挨打了?” 这小子是沈禾的亲弟弟,叫沈耀祖。从这名字就不难看出来周女士跟沈光辉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沈禾懒得理他,越过他就要下楼。 沈耀祖突然张开双臂挡在沈禾面前。 他一脸不满地质问对沈禾:“你今天是不是找爸爸拿钱了?我告诉你,爸妈早就立了遗嘱,他们的财产以后都是我的!” 闻言,沈禾依然不为所动。 见沈禾无动于衷,小男生又摇了摇他的左手。 沈禾这才注意到他手腕戴着一块新手表,爱彼品牌的,市面上售价要三十多万。 这个价格,都够乡里人在县城买一套小居室房子了。 沈耀祖脸上露出夸张的炫耀神色,“看到了吗?这是我生日的时候,爸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笑话沈禾:“沈禾,你像个哈巴狗一样摇头摆尾找爸爸要钱,爸爸都不愿意给你。但我不需要说一句话,爸爸就会将所有好东西都给我。” “你说说,你回沈家来做什么,你不是自取其辱吗?” 沈禾连名带姓地叫了他的名字:“沈耀祖。” 沈耀祖抬着下颌,像个高傲的王子,冷哼道:“干嘛!” “今年多大了?”沈禾问他。 沈耀祖不假思索地说:“13岁!” 看着眼前张扬跋扈的少年,沈禾语气莫测:“既不是两三岁的小可爱,也不是五六岁的小淘气。就没有好心人告诉你,嘴巴贱是要遭人掌嘴的吗?” “什么?”沈耀祖刚感到不妙,就见沈禾将握在右手的手拿包,夹到了左臂腋下。 腾出右手来,沈禾扬手对准沈耀祖的脸就扇了下去。 ‘啪!啪!’两下,沈耀祖当场鼻青脸肿,晕头转向,眼冒金光。 掌嘴结束,沈禾一把揪住沈耀祖的领带,拖着他走进二楼的公共洗手间。 她挤了一泵洗手液,粗鲁地将洗手液涂在沈耀祖嘴巴上,使劲一顿揉搓。 沈耀祖想反抗。 但沈禾力气出奇的大,他一个少年郎竟然找不到机会反抗。 将抽拉水龙头对准沈耀祖的脸一顿狂冲,沈禾声音随之响起:“嘴巴不干净,那就洗干净。” “洗不干净,我就拿刀给你把脏臭的细菌切下来!” 做完这一切,沈禾这才关掉水龙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沈耀祖,警告他:“你再敢对我不敬,我就让穆霆蕴雇个未成年搞死你。” “你知道吧,这世界上有很多犯了罪在逃逸的少年人,他们都是群给钱就肯听命的恶人。” “穆霆蕴要搞死你,就跟搞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拿穆霆蕴当挡箭牌,沈禾信手拈来。 沈耀祖闻言色变。 他当然知道穆霆蕴想要搞死他有多容易,也知道沈禾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未成年,他受法律保护,但沈禾可以雇佣同样是未成年的社会混混搞死他啊! 沈耀祖怕得腿肚子都在发抖。 沈禾瞥了眼他不断发抖的小腿,嗤笑了声,这才一脸平静地离开厕所。 沈家弟弟中,唯有沈耀祖是个软蛋。 上一世,沈谨言他们相继离奇去世后,周女士嗅到危机的气息,连夜卷走沈家家产,带着沈耀祖逃之夭夭。 他们母子俩远走高飞了,沈家则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沈老夫人大受刺激,被气得脑溢血发作当场身亡。沈二叔跟沈三叔丧失孩子后,还得忍着悲痛之心打工还债。 沈光辉那棵墙头草,倒是意外的留在了沈家,没有跟着一起逃亡。 所以这一世,沈禾要不仅要剥夺周玉兰拥有的一切,也要好好教沈耀祖做人。 他若不肯做个人,那就让他做一条丧家之犬! 沉吟间,沈禾来到了一楼。 东边走廊的房间里,传出老太太的声音:“是沈禾在外面吗?” 沈禾站在原地迟疑了下,才转身朝老太太房间走了进去。 一进屋,沈禾就闻到了一股沉香气息。 她抬头朝窗边望去,就看见一名身穿赭红色唐装的老妇人,坐在桌案旁打香篆。 她银白的长发盘成低髻,静心打篆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平气和。 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 抛开恩恩怨怨不讲,沈禾还是很欣赏钟女士的。 沈禾默不作声站在一边观看,见钟女士成功脱模,平整的松灰上边出现了一个繁写体的寿字。 沈禾走到储物架前,取了一根线香,用火机点燃,弯腰用线香将香灰点燃。 看着她点燃香灰,钟女士这才开口:“听说穆家那孩子,今天也跟你一起来了?” 沈禾:“嗯。” “沈禾,你想过没有?穆家家大业大,青市优秀女子济济,他为什么偏偏选了你?” 这样的话,上一世钟女士似乎也说过。 但恋爱脑上头的沈禾,不仅没听进去,还认为钟女士是见不得她嫁入豪门,故意要贬低她。 如今心境变了,再从老人家口中听到类似的话,沈禾才知道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沈禾虚心请教钟女士:“老夫人,依你看,我身上有什么值得穆霆蕴图谋的东西呢?” 钟女士沉吟片刻,才说:“我跟穆家不熟,也不清楚穆家具体是什么情况,自然也看不出来穆家小子究竟在图你什么。” “但是沈禾,天上不会掉馅饼。谈恋爱可以,谈婚论嫁时你一定要慎重。” 钟女士说完,见沈禾不仅不恼,还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的反应,心中感到奇怪。 这丫头今天有些反常啊。 “你这次回来,好像成熟了不少。”都肯耐心听她讲道理了。 沈禾以前是很抗拒跟她相处的,往往她刚开口,沈禾就找各种理由溜走。 闻言,沈禾眼里闪过一抹悲痛。 因为她的恋爱脑,导致沈家支离破碎。她还不成熟起来,那就真的是蠢笨如猪了。 “老夫人,沈禾也该长大了。您今天说的话,沈禾会记在心上的。” 说完,沈禾打开手拿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窄木盒子递给钟女士,“老夫人,生日快乐。” 老夫人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根银质发簪。她眼底一亮,欣慰一笑,告诉沈禾:“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送完礼,沈禾就先出去了。 沈家别墅面积有限,没场地办酒席,宴席就定在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 出发去酒店时,沈禾注意到老夫人换了一件绿色香云纱旗袍,头上戴着她送的那根发簪。 第8章 狗咬狗,送礼风波 宴席开始前,后辈们依次上前去献礼祝寿。 沈光辉、沈明礼、沈季安三兄弟,分别带着他们的爱人上前跟老夫人祝寿。 接着就是孙辈们。 作为沈家长女,沈禾带着穆霆蕴上前去祝寿的时候,自然而然吸引全场人的关注。 她穿一条露肩修身鱼尾连衣裙,行走间步步生莲。画着微醺妆的猫眼里噙着惊人的微光,靓丽的容貌在宾客群中引起热议。 跟穆家三公子站在一起,她竟然不输半点气场。 礼物沈禾已经送过了,她说了几句喜庆的祝寿词,就轮到穆霆蕴献礼了。 穆霆蕴抱着礼盒,转身向坐在席间的沈光辉提到:“沈叔,麻烦你帮我个忙。” 沈光辉笑容满面起身,配合穆霆蕴将那幅刺绣作品展开。 随着作品被展开,一对立在松树上的长寿仙鹤图呈现在眼前。宾客们一看见这幅绣作,便眼前一亮。 他们纷纷围了过来,热情地夸这绣作栩栩如生,针针有神,必定出自名家之手。 可钟女士一看到绣布上的白鹤,就从品出了熟悉的感觉。 她脸上笑容顿时淡了下去。 穆霆蕴微微一笑,优雅翩翩地讲道:“钟奶奶,这是我从苏绣代表大师,张晶羽老师那里得到的《长寿白鹤图》。” “将此绣作送给钟奶奶,愿您老人家身体硬朗,延年益寿。” 闻言,宾客们纷纷感慨—— “我就说这仙鹤绣得活灵活现,不是一般刺绣师能做出来的。原来竟是张晶羽大师的绣作!” “穆先生真是有心了。” 听到宾客们的恭维,穆霆蕴眼底泄露出些许倨傲之色来。 可知道内幕的沈家人,在听到‘张晶羽’这三个字,都表情微变。 沈光辉更是惊惧地看了眼老夫人。 见钟女士眼神阴鸷,沈光辉恼怒地质问穆霆蕴:“霆蕴,你怎么回事!你送什么不好,怎么送这女人的东西!” “晦气!” 穆霆蕴顿时皱眉,问沈光辉:“沈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费解地说:“张晶羽老师是公认的苏绣代表大师,我听沈叔说钟奶奶有收藏刺绣瓷器的爱好,这才特意寻来的。” “我哪里做错了,还请沈叔明说。” 听见对话,钟女士向沈光辉投来了审视的眼神。 见状,沈光辉急得想要跺脚,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是说过我母亲有收藏瓷器跟刺绣的爱好,可我没说过她喜欢张晶羽的绣作啊!” “可沈叔也没说过,不能是张晶羽老师的绣作。”穆霆蕴眼神骤然变得锋利冰冷起来,他问沈光辉:“沈叔是在怪我办错了事?” 想要自己出席生日盛宴,送份大礼给他长脸的人是沈光辉。现在嫌弃他办错事的人也是沈光辉。 这个沈光辉... 穆霆蕴看沈光辉的眼神顿时冷淡起来。 沈光辉心里也有些忌惮穆霆蕴,见穆霆蕴恼怒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抬头对上钟女士从上方投过来的审视眼神,沈光辉暗道晦气。 早知道会闹这一出,他一开始就不会喊穆霆蕴来。 他赶紧向钟女士解释:“母亲,这都是误会...” 钟女士冷笑一声,打断沈光辉,语气不轻不重地说:“光辉,你虽不是我的亲儿子,但自小也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 “这些年,我对你也不薄,自认为也没有苛待委屈你的地方。”盯着那绣作角落上张晶羽的盖章,钟女士眼神冰冷下来。 她当着嘉宾们的面,公然质问沈光辉:“多年前,你们的父亲在我孕晚期出轨。那跟他苟且偷情的女人,就是张晶羽!” “这是家丑,外人不知情,你难道也不知情?” “今日是我70岁生日,你送我这样一份大礼,是希望我长寿安康?还是盼着我早日归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沈振坤当年出轨张晶羽的事,竟然是真的?” “沈家老大不是钟女士跟沈振坤的亲儿子?我一直以为钟女士是沈老大的生母呢。” 听到嘉宾们的议论,穆霆蕴这才知道沈光辉竟不是钟女士亲儿子的事。 他挺意外的,没想到钟女士竟然将丑事瞒得这么好。 钟女士以前没有对外公布这件事,必然是想给沈光辉一个体面。 但现在... 继母70岁大寿的喜宴上,继子协同家世不俗的准女婿,共同送了小三的绣作当生日礼物。 这事搁任何人身上都要发飙,也不怪钟女士大动干戈。 穆霆蕴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让未来老丈人为难,他主动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抱歉,钟奶奶,这事是我没办好。” 穆霆蕴将那绣作卷成一团,作势要丢进垃圾桶。 “也别丢了。”钟女士对沈光辉说:“穆三公子为了这幅画,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光辉,你把这幅刺绣收起来,抽个空给你爸爸烧过去。这可是他旧情人的作品,他肯定会喜欢这份礼物。” 说完, 钟女士嘲弄地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爸爸地下有灵,一定会欣慰你的一片孝心。” 沈光辉脸都黑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将那幅长寿白鹤图收起来。 那之后,钟女士自己反倒像个没事人,该吃吃该喝喝,但穆霆蕴跟沈光辉都异常沉默。 随便动了几筷子,穆霆蕴便叫上沈禾先走了。 * 从泊车员手里接过车钥匙,穆霆蕴默不作声地坐进驾驶座。 沈禾刚在副驾驶落座,就听见穆霆蕴语气莫测地问:“你事先知道吗?” “什么?”沈禾露出一副状况外的反应。 穆霆蕴压着怒火,又问她:“你知道张晶羽老师跟你奶奶之间的事?” 沈禾突然红了眼睛,毫无征兆,莫名其妙地就哭了。 穆霆蕴一愣,满脸懵逼,“你哭什么?” 沈禾边哭,边控诉穆霆蕴:“穆霆蕴,你是在怀疑我吗?你怀疑我故意让你难堪?让你当众丢脸?” “穆霆蕴!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啊?心机深重的心机婊?” 越说,沈禾哭得越凶。 穆霆蕴:“...” 他竟然在沈禾身上看到了秦意浓的身影,这惊悚的念头吓得穆霆蕴神智都清醒了。 他仔细想今天这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控诉行为,的确委屈了沈禾。 “你并不知道这件事?”穆霆蕴也冷静下来。 沈禾故意赌气地说道:“不!我知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要看你丢脸,你丢脸了,我也与有荣焉!” “我是个贱人,我就喜欢演戏,就喜欢博人眼球!”说到后面,沈禾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老实讲,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哭过。 怕自己眼泪哭着哭着就没了,没法继续装绿茶婊了,沈禾还在悄悄揪大腿。 妈的,好疼啊! 第9章 戏耍渣男,卧底闺蜜 穆霆蕴是大男子主义,见娇滴滴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顿时也心软下来。 “沈禾,我没怪你,我就是觉得今天这事挺...”挺邪门,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但他了解沈禾。 沈禾不是那种喜欢作妖的女人,她都委屈地哭了起来,可见这事真是他误会了她。 大概真就是巧合吧。 很少看到沈禾哭,她这一哭,穆霆蕴也有些怜惜。他好声好气地道歉:“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不该对你胡乱发脾气。” 一个优秀的绿茶,要能作妖,但也要收放有度。 穆霆蕴都为爱低头道歉了,她再作就是不懂事了。 沈禾见好就收,拿纸巾擦了擦眼泪,还负气嘟哝一句:“都怪你,我妆都哭花了。” 穆霆蕴挑眉,啧了一声,说:“娇气。” 语气听着还挺宠溺。 沈禾暗骂:真贱啊! 老子耍你玩呢,你还宠溺上了。 穆霆蕴果然是贱东西! 沈禾转过身,将脸上泪痕处理好,也主动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向你隐瞒我家的情况。” 穆霆蕴皱眉,问她:“你是指,你父亲并非钟奶奶亲儿子的事?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沈禾赶紧在腰侧拧了一把肉,又疼得双眼泛红。 情绪到位了,沈禾露出委屈自卑的一面,支支吾吾地解释起来:“穆霆蕴,你是穆家三公子,你外婆家更是权力滔天的宋家。” “你家世优越,本人又出色耀眼,可我...” 说到这里,沈禾低下头去,浑身都散发出自卑感。 她轻轻咬了咬唇,嗫喏低语:“而我,从小就被我父母遗弃,跟着奶奶在乡下生活。我一个乡里来的野丫头,拼了命才考上a大建筑系。” “a大建筑系高材生,就是我身上最耀眼的一张名片了。” “你也知道,沈家是靠钟女士娘家帮扶才崛起的。沈家的荣华富贵,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知道我是沈家长女,外界人都在说我配不上你,说我是野鸡飞上枝头当凤凰。” “如果他们知道我父亲根本不是钟女士的亲儿子,他的生母只是一个乡下老农妇,他们会怎么看我?你的父亲跟家人又会怎么看我?” 说了这么多,沈禾要表达的重点只有一个。 “穆霆蕴,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沈禾泪眼婆娑,看穆霆蕴的眼神充满了痴爱,哪个男人对上这样的眼神不迷糊? 穆霆蕴一边在心里讽刺沈禾爱自己爱得像个没有尊严的舔狗。一边,又为自己能得到沈禾这样的爱感到虚荣心爆棚。 用指腹怜惜地抹掉沈禾脸上的泪水,穆霆蕴告诉她:“沈禾,你放心,不管你是什么家庭出身,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绝不会轻易对你放手。因为你啊,就是我的命。” 呵! 我是你小青梅的续命神丹! 我当然是你的命! 沈禾一边在心里骂穆霆蕴是傻逼,一边装模作样地靠在他肩膀上。 她小声问到:“穆霆蕴,我只知道我爷爷曾出轨过的事,但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张晶羽老师。” “你信我吗?” “我相信你。”穆霆蕴当然信沈禾。 沈禾爱他爱得没有自尊,没有底线,她怎么可能骗他呢? * 车停在公寓楼下。 穆霆蕴跟着沈禾一起下车,见沈禾转身就要独自上楼去。 他突然抓住沈禾的手,暗示地问道:“不请我上楼去坐坐?” 上一世,也是在这个时候,穆霆蕴开始频繁向沈禾传达出想要跟她上床的意思。 因为他的心上人体检报告数据不理想,他迫切想要得到她的完全信任。 女人大多都是天真感性的动物。 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更容易产生特殊的感情。 所以穆霆蕴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上床,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好得到她死心塌地的爱。 沈禾心里冷笑连连,嘴上则说着:“忘了告诉你,秦怡回青市了。你见过她的吧,她这几天都住我家,你要不要上楼跟我们一起聚聚?” 沈禾跟秦怡从初中就认识,高中更是同班同寝的好姐妹,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秦怡出身警察世家。 穆霆蕴心里有鬼,一直在有意避免和秦怡见面。闻言他摇了摇头,体贴地说:“你们闺蜜好久没聚过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们叙旧了。” “你回去吧,要不要我点外卖送上楼,你俩边吃边聊?” “好啊!”沈禾说:“要麻辣小龙虾!”现在麻辣小龙虾已经上市了,但都是壳大肉少。 “好。” 目送走进单元楼,穆霆蕴抬头盯着亮着灯的小公寓,心里有些狐疑。 秦怡怎么突然回青市了? * 走出电梯,在没有监控跟外人在的地方,沈禾这才褪去一脸的逞强,靠着墙大口喘气。 这一天就跟打仗似的,既要对付沈光辉那一家,又要对付穆霆蕴这个畜生,她感到很疲惫。 缓了口气,沈禾打开密码锁。 看到从门内泄出来的灯光,她微微一愣。 “苗苗!”只裹着一条浴巾的秦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秦怡...”看着活灵活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怡,沈禾有些失神。 她的眼前,浮现出来的是秦怡从26楼坠落而下的场景。 从那以后,沈禾就害怕看到西瓜,尤其是那种不太熟的,瓜肉有些白的,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西瓜。 “这么看我做什么?”秦怡走过来打了个响指,“想我想傻了?” 沈禾恍恍惚惚地抱住秦怡,莫名其妙地说:“怡宝,真的是你吗?” 秦怡心里闪过一抹怪异情绪,这丫头怎么回事啊? “苗苗,你好像很累,快去洗澡,我们躺在床上聊。”秦怡将沈禾塞进浴室,“我去给你找衣服,你先洗澡。” 沈禾机械似的被塞进浴室。 温热的水冲打湿脸颊,沈禾这才清醒了几分。 出身警察世家的秦怡,不知怎的就玩起了地下音乐,后来更是跟一个街头混混谈起了恋爱。 沈禾劝过她,但秦怡怎么都不听劝,对那小混混爱得死去活来。 有一天,沈禾突然接到了秦怡的诀别电话。 当她开车赶到现场,正好看到秦怡从26楼摔下来身亡的场面。 不久,秦怡跟她父亲的警号同时被公布,并永久保留。 那时沈禾才知道秦怡是一名卧底缉毒警察,她大学还未毕业,就参加了卧底工作。 她卧底只为完成秦父的遗愿,只为抓住隐藏在青市跟附近几座城市里的贩毒团伙。 秦怡用她的死,拖延了时间,协助警方成功逮捕住贩毒组织的头目。 卧底警察因性质特殊,他们死后都不会被公开身份,除非他们的家人全部离世。 秦怡因公殉职那年,年仅24岁,她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她死了,秦家便绝后了。 她跟她父亲的警号因此被公开... 第10章 今晚钓大鱼 洗完澡,沈禾走出浴室,见秦怡抱着一碗泡面靠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她走过去抢走秦怡的泡面,“怎么?玩音乐穷的连顿晚饭都吃不起了?” 秦怡嬉皮笑脸想要抢回泡面,她说:“是啊,你行行好,先让我吃口热面垫肚子。” 沈禾端着泡面转身去了厨房,“我给你煮面,垃圾食品就别吃了。” “苗苗,你真好!” 秦怡追进厨房,挠了挠沈禾的腰,成功在沈禾脸上见到笑容,这才松了口气。 秦怡靠着厨台看她煮面。 迟迟不见沈禾开口,秦怡憋不住了,她语气凝重地问道:“你今天早上给我发的那条彩信,是什么意思?” 彩信上,是沈禾用女书写的一段密语。 车马很慢,纸短情长。 古时候的女性为了向朋友倾诉感情和苦闷,便创造了女书文化,用来传递她们的内心的苦闷,分享喜悦。 高中住校期间,沈禾跟秦怡闲来无事,凑到一起研究过女书文化。 沈禾今早给秦怡发的那段女书文,翻译过来就是—— 【我的男朋友想杀我】 收到消息,秦怡马不停蹄地从隔壁市返回青市。 沈禾没做声,她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公寓。 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秦怡告诉她:“我已经搜查过你的屋子。你家没有监控,我们可以放心交流。” 沈禾这才放心,“我让你过来,也是想请你帮我检查下屋子是否安全。” 家是避风港,她必须确保家里是绝对安全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穆霆蕴真的有问题?”秦怡早就对穆霆蕴起了怀疑之心。 穆霆蕴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沈禾的世界。 沈禾沉浸在那束光带来的温暖中不可自拔。但出身警察世家的秦怡,却觉得穆霆蕴出现的动机很可疑。 就像天上不会掉馅饼,她也不相信阳光会刚好照耀在沈禾的身上。 不是说沈禾不配得到温暖。 而是这份温暖来得太奇怪,太巧合。 秦怡坚信一切巧合,都是故意使然。她怀疑过穆霆蕴的动机,但一直没有找到实质性的可疑证据。 所以今早一收到沈禾的短信,秦怡便赶回了青市。 沈禾盯着锅里翻腾的水泡,恨意在她眼中蔓延。 “怡宝,如果我说穆霆蕴追求我,只是为了骗我的信任,让我跟沈家断绝关系孤立无援,再找机会挖我的心脏去给他的心上人续命。” 一口气说完,沈禾抬头问秦怡:“你信吗?” 秦怡张了张嘴,惊呼:“我艹他二大爷!” 这事听着很荒唐,但秦怡了解沈禾,她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吸了口气,秦怡惊疑不定地说:“这事如果是真的,穆霆蕴肯定藏得很深,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禾苦笑,“因为我死过一次了。” 秦怡皱眉。 死过一次是什么意思? 沈禾突然提到:“怡宝,当初你辍学成为一名地下歌手,并不顾我的阻挠跟薛最谈恋爱。我恨铁不成钢,骂你堕落,骂你是烂泥巴扶不上墙。” “但现在,我要跟你道个歉。” “子承父志,怡宝,你是叔叔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 闻言,秦怡浑身一僵。 秦怡满面错愕,“苗苗...你怎么会知道?” 她是卧底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沈禾无论如何都不该知道。 除非... 联想到沈禾先前那句[她死过一次],秦怡明白了什么。 “苗苗。”泪水在秦怡眼中打圈,她摁着沈禾的胸膛,心疼地问:“是不是很疼吗?” 在挚友面前,沈禾终于能卸下所有故作的坚强,抱着秦怡嚎啕大哭起来。 “好疼,怡宝,真的好疼!” 秦怡也跟她一起哭。 待双方情绪平静下来,秦怡想到自己正在做的事,她问沈禾:“那我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吗?” 沈禾陷入了不安的沉默中。 须臾,才语气沉重地说道:“你们成功了。” 秦怡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沈禾的人,她从沈禾沉重的表情中品出了端倪。 但秦怡很快又释然地笑了起来,她说:“只要任务圆满完成,那我做的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闻言,沈禾更是心碎。 这么好的怡宝,怎么能那样惨死呢? 望着秦怡年轻鲜活的脸,沈禾暗自发誓,一定要做点什么改写秦怡的命运轨迹! 擦掉眼泪,秦怡握住沈禾双手,郑重地告诉她:“苗苗,无论你要做什么,要怎么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嗯!” 等秦怡吃完面,沈禾问她:“累吗?不累的话,跟我去钓鱼吧。” “钓鱼?这大半夜的...”秦怡怀疑沈禾脑子秀逗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钓鱼?” 沈禾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她说:“信我,今晚咱们能钓一条大鱼。” 秦怡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去了。 * 深更半夜。 周女士鬼鬼祟祟来到了24年前溺死沈禾的地方。 当年的小溪流,如今被打造成了湿地保护公园,附近还建了高档别墅群跟高尔夫球场,俨然已经成了有钱人的养生之地。 周女士踩着木栈道,来到沈禾跟她约定的地方。 见沈禾独自一人立在路尽头的观景平台,周女士警惕地看向四周,确认沈禾是一个人,她这才放心地走向沈禾。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解气!”直到这一刻,周女士都以为沈禾只是吓唬她,想要趁机敲诈她一笔钱。 沈禾指着前方的湖泊,语气强硬地说:“我说过,要么你从这里跳下去,等到我开心了再上来。要么把你那传媒公司的股份分我百分之三十。” “否则,我就去派出所立案。至于别的,我都不要。” 见沈禾油盐不进,周女士不禁恼怒。 望着前方碧波荡漾的湖泊,周女士咬牙切齿道:“这里湖水深达五米,我不会游泳,跳进去还能有活命吗?” “人急悬梁,狗急跳墙。沈禾,不要仗着你是我女儿,就认为我能对你一再宽容。” “把我逼急了,我也不会对你手软!” 面对周女士赤裸裸的威胁,沈禾态度依然强硬:“我不会改变我的条件。” 周女士气结。 她阴沉沉地盯着沈禾,语气古怪地讲道:“沈禾,女孩子要远离青纱帐啊。这种地方被人侵犯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闻言,沈禾脸色覆盖上一层冰霜,“你想做什么?” “你那么喜欢穆霆蕴,像个舔狗一样讨好他,不就是想要嫁到穆家当少奶奶,好一辈子将我这个母亲踩在脚下吗?沈禾,你说,如果你被人玷污了清白,不干净了,穆霆蕴还能接纳你吗?” 周女士说完,便打了个响指。 一名戴着口罩的黑衣男性从木栈道那边,快步走到周女士身后,目光贪婪不善地盯着沈禾。 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沈禾眸底闪过一抹暗光。 瞧,鱼儿这不就上钩了么。 第11章 都怪那个钓鱼佬! 周女士朝沈禾伸出左手,语气不善地恐吓她:“将录音原件还给我,我就放过你。否则,我就让你永远也嫁不进穆家!” 尽管早就看清了周女士冷血自私的本性,但沈禾还是低估了她的下作程度。 沈禾朝周玉兰竖起大拇指,讥讽道:“找人侵犯自己的亲女儿,周玉兰,你是这个。” “但我拒绝将原件还给你。”当着周玉兰的面,沈禾迅速将手机解锁,她说:“我这就把你的录音文件发到网上,让你臭名远扬...” 沈禾这个决定,彻底挑衅到周玉兰。 周玉兰快速冲过去,一把将沈禾的手机打飞进身后的湖泊中。 见沈禾的手机落入湖泊中,周玉兰暗自松了口气。她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对那口罩说:“办了她!” 男人高壮的身躯轻易便将沈禾扑倒在平地。 沈禾疯狂挣扎,大声求饶,男人用力甩了沈禾一巴掌,怒声呵斥道:“给老子闭嘴!” 沈禾被打得乖了。 那响亮的巴掌声,听得周玉兰心肝一颤。 她眼里闪过一抹不忍,但考虑到自己的利益跟儿子的前途,她还是举起手机,对准沈禾拍摄起来... 突然! 乌拉乌拉,一阵警笛声由远至近,正在往湿地公园这边开过来。 听到警笛声,周玉兰神色剧变,那男人也慌乱起身就要跑。 这时,沈禾莫测一笑,抽出藏在垃圾桶后面的匕首,对准男人腰腹就是一刀! “啊!”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周玉兰没心没肺,上辈子能卷走沈家所有财产逃之夭夭,这辈子,沈禾哪可能毫无准备就来见她? 看到沈禾手里的匕首,周玉兰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后背一阵发凉。 “沈禾,你故意给我挖坑!” 直到此刻周玉兰才意识到,沈禾故意孤身前来见她,并扬言要将音频文件发到网上,都是逼她狗急跳墙的手段! 沈禾红唇微掀,笑容寒凉,“周女士,每一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怪我呢?” 沈禾的确在给周玉兰挖坑。 但沈禾只负责挖坑,是周玉兰自己一步步主动跳进来的。 很快,警察便抵达现场。 看见警察,沈禾一改刚才的狡猾表现。 她握着匕首的双手害怕地颤抖起来,一双乌黑的猫眼布满泪水,惊慌失措地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周玉兰被她炉火纯青的演技,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这个贱东西!” “闭嘴!”一名女警走过来,粗鲁地将周玉兰的双手反扣在身后。 冰凉的手铐朝周玉兰手腕一拷,周玉兰顿时害怕。“警察同志,是这贱丫头算计我!” 周玉兰企图辩驳。 沈禾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可怜兮兮地凝视着周玉兰,她绝望痛苦地控诉周玉兰:“妈,就算我今天在奶奶寿宴上顶撞了你,你嫌弃我不听话,也用不着找男人来欺辱我啊。” 此话一出,现场几名警察同志都用看畜生的眼神看着周玉兰。 周玉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沈禾成功算计了,她愤怒之下开始朝沈禾破口大骂。 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被警察同志无情羁押上了警车。 女警这才走向沈禾,想要取下她手中的匕首。 沈禾紧握着匕首,不肯松开。 她害怕地嘴唇都在颤抖,她问警察同志:“姐姐,我好像杀了人,我会不会去坐牢啊?” 注意到沈禾脸上的巴掌印,以及胸前被扯得有些凌乱的领口,女警温柔安慰沈禾:“你这是正当防卫,没事的。再说,那混账东西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了伤。” 闻言,沈禾这才放心了下,主动松开了匕首。 女警将匕首装进证物袋,她告诉沈禾:“小姑娘,你今晚差点就受伤了,多亏附近夜钓的好心人发现状况,跟我们报了警。” “我们再晚来几分钟,就不妙了。” 听到这话,周玉兰欲哭无泪。 竟然是钓鱼佬坏了她的计划! “走吧,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吧。” “好。” 沈禾朝湿地公园对岸瞥了一眼,钓鱼佬秦怡正举着手机的电筒光朝她摇手。 她低下头去,唇角再次轻轻地扬了起来。 * 湿地公园对面。 秦怡见警察准时赶到,并带走了周玉兰等人,她吹了声口哨,收拾好手里的鱼竿起身就走。 一转身,才发现不远处的观景平台上,也坐着一个钓鱼佬。 秦怡愣了下。 这个人一直都在这里吗? 但下一秒秦怡就展现出了她的社牛本质,朝对方招了招手,“嗨,朋友,你也来夜钓啊?” 宋敬呈抱着保温杯,淡淡地看了眼秦怡,嗯了一声,问秦怡:“今晚收获怎么样?” 秦怡拎着空桶,笑吟吟地说:“收获颇丰!朋友,我先走了啊。”秦怡拎着工具就溜了。 宋敬呈盯着完全安静下来的对岸。 他只是半夜睡不着跑出来吹吹夜风,竟然能旁观到这一出好戏。 沈禾。 以前怎么没发现穆霆蕴这个女朋友,这么能搞事呢? 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看不透的人,宋敬呈第一次对沈禾生出了探究之心。 ... 半夜,沈光辉被叫到派出所。 得知前因后果,沈光辉震怒不已,当即怒甩周玉兰几个耳光! “周玉兰!沈禾是我们的女儿!就算你不爱她,那她也是从你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块肉!” “沈禾对你的确不够尊重,可你至于这么害她嘛!这天底下,哪有亲妈找人侵犯自己女儿的?” “你简直歹毒!你这样做,你让耀祖以后怎么做人?” 周玉兰精神恍恍惚惚地,始终想不通自己是如何遭沈禾算计的。 她自以为算无遗策,哪知道大晚上还有钓鱼佬在湿地公园钓鱼啊! 直到此刻,听见沈光辉提到儿子沈耀祖,周玉兰这会儿才醒悟过来。 她猛地握住沈光辉的手,哀求他:“老公!你快去求沈禾,让她一定不要起诉我,说什么都要她签下谅解书!” “我不能去坐牢啊,我要是去坐牢了,耀祖的未来就全毁了啊!”事关儿子前程,周玉兰这才怕了。 沈光辉指着她鼻子大骂:“你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你做事之前怎么不知道考虑耀祖!” “沈禾她逼人太甚啊!”愤怒令周女士面庞扭曲,她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她亲妈,她是怎么对我的?” “这才三月天啊,她竟然要我大半夜跳进湿地公园!我是旱鸭子,跳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她一张口就要我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就是个贪得无厌的魔鬼,我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都怪那个钓鱼佬!”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周女士怪天怪地怪钓鱼佬,就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第12章 狂飙演技,绿茶大师 事到如今,周玉兰还在说这些混账话。 沈光辉痛心疾首悲叹道:“周玉兰,你简直冥顽不灵,无可救药!我懒得管你死活!” 从周女士那屋出来后,沈光辉又拐进了沈禾所在的谈话室。 见到沈禾双眼红肿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丝羞愧跟心疼在沈光辉心里蔓延开。 他走到沈禾身边坐下,下意识想要握一握沈禾的手,沈禾却避如蛇蝎地躲开。 这个动作令沈光辉更加心疼。 “沈禾。” 沈光辉羞愧开口:“今晚这事,是你妈糊涂。我刚才已经教训过你妈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她给你一个说法。” 沈禾闷不作声,不给半点回应。 沈光辉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有些尴尬。 他屁股离开椅子,在沈禾腿边蹲了下来。 沈光辉语气讨好地说:“沈禾,你能不能不要起诉你妈?你妈要是坐了牢,对你跟你弟弟都有影响。” 怕沈禾不同意,沈光辉赶紧补充道:“你放心,只要你同意签谅解书,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不是喜欢钱吗,我可以给你钱。” “给我钱?”沈禾面无表情地打断沈光辉。“我今晚差点就失去了清白,你知道我失去清白会是什么下场?” 沈禾崩溃到发癫,她声嘶力竭地向沈光辉怒吼:“别说嫁给穆霆蕴!我一个残花败柳,以后都再难嫁人。我会成为整个青市的谈资,我这辈子都毁了!” “你要补偿我?你补偿得起吗!” 沈光辉哑口无言。 静了几秒,沈光辉才干巴巴地说:“这、这不是没有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嘛,你还是能嫁给穆霆蕴的。” 被沈光辉夫妇伤了一次又一次,沈禾的心早就千疮百孔。 她以为已经疼麻木了,但在听到沈光辉这些话后,她还是有种心里拔凉的感觉。 “我不会写谅解书。”沈禾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她去坐牢!” 说完,沈禾起身就走了。 她将一个虚荣女渴望嫁入豪门,差点惨遭算计的羞恼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禾都想给自己颁个小金人影后奖。 * 一辆银黑色小轿车停在派出所大院的树下。 穆霆蕴坐在驾驶座,夹着根烟的左手搁在降落的车窗外。 夜色下,那点猩红燃起,张牙舞爪。 后视镜恰好能将派出所大门的场景一览无余。 穆霆蕴漫不经心地抽着烟,望着后视镜。 当看到沈禾出现在镜子中,穆霆蕴下意识眯起眼睛来,审视地盯着那道身影看了起来。 沈禾穿一件浅色开衫外套,银色亮片半身裙,平底小皮鞋。露在裙身下的一双小腿,匀称细长。 她的衣裳看着很整洁,没有太明显被欺辱的痕迹。 穆霆蕴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沈禾低着头,走得很慢,浑身都散发着颓丧难过的气息,没有发现停在树下的轿车。 见沈禾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穆霆蕴推开车门,站在车旁叫住她,“沈禾。” 听到穆霆蕴的声音,沈禾娇躯先是一僵。 缓缓地抬头,看到穆霆蕴,沈禾这才丢盔弃甲扑进穆霆蕴的怀里,委屈地嚎啕大哭。 “穆霆蕴...” “我妈真的一点都不爱我。” 明明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拯救心上人的工具,但此刻听到沈禾的哭声,听到她难过地说妈妈不爱她,穆霆蕴竟也心疼起她来。 他轻轻拍着沈禾的后背,温柔轻哄:“不是每一个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早些看清,就早些解脱。” “以后,我会加倍爱你。” 沈禾只是一个劲地哭。 见状,穆霆蕴更加心疼,他捧着沈禾的脸,作势就要亲她。 沈禾却条件反射地别过头去。 穆霆蕴一愣。 “你躲什么?” 沈禾几乎要将下嘴唇咬出血珠来,她低着头自卑地说道:“...穆霆蕴,好脏。” 穆霆蕴真的好脏! 只要穆霆蕴一靠近她,沈禾脑海里就蹦出穆霆蕴亲吻秦意浓的恶心画面来。 她真的要反胃了。 联想沈禾今晚遭遇的一切,穆霆蕴自然以为沈禾是嫌弃她自己脏了,不干净了。 闻言,穆霆蕴一脸阴鸷地问沈禾:“那畜生碰你了?” 沈禾擦了把眼泪,摇着头说:“没有,他还被我捅了一刀,受了伤。” 穆霆蕴松了口气。 没碰她,那就好。 穆霆蕴有洁癖心,接受不了被玷污的沈禾。即便只是一个工具人,那也得是个干净的工具。 将穆霆蕴松了口气的反应看在眼里,沈禾冷笑连连。 你那根烂黄瓜都快被秦意浓吃烂了,有什么资格对我挑三拣四? 沈禾手指不安地搅着衣摆,“穆霆蕴,我现在一靠近男人就心理恐惧,如果我做出了什么拒绝你的反应,你能别介意吗?” 穆霆蕴心疼沈禾今晚的遭遇,也理解沈禾恐男的反应,哪会在这个时候责怪她呢? 他好声好气地安慰沈禾:“你受惊了,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责怪你?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心理医生?” 沈禾婉拒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穆霆蕴,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你先去车里等着,我进去跟他们聊几句!” “好。” 穆霆蕴一走进派出所大厅,就看到了沈光辉。 沈光辉目光闪闪躲躲,一脸心虚。“霆蕴,今晚这事...” 沈光辉才开了个口,就被穆霆蕴打断:“沈先生,沈夫人今晚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沈禾有您二位这样的父母,真是倒了血霉。沈禾说了,她不愿意写谅解书。” “身为父母的你们不爱她,那我会替你们好好疼爱她。既然她不愿意写谅解书,那我,一定会帮她将这件事处理好。” “沈夫人就坐等将牢底坐穿吧!”穆霆蕴一直在发愁该如何才能斩断沈禾跟沈家人的关系,彻底得到沈禾的信任。 眼下就是好时机,他可不能错过了。 敲打了沈光辉,穆霆蕴又上楼去见了派出所老大。 打点好一切,穆霆蕴这才走出派出所,留下沈光辉一脸焦急地在大厅里转圈。 回到车里,穆霆蕴告诉沈禾:“沈禾,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我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他温柔地抚摸沈禾的长发,语重心长地说:“沈禾,以后,你可以信任我。” 沈禾在心里将穆霆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眼里却冒出感动的泪光。 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穆霆蕴,由衷感慨道:“穆霆蕴,你对我真好。” 绿茶这碗饭,沈禾吃定了。 穆霆蕴宠溺地弹了弹沈禾的眉心,“小没良心的,这才知道我对你好?” 是啊,可好了。 好得都把我心脏挖了。 第13章 苏奶奶闪亮登场 抵达公寓小区外,穆霆蕴俯身靠过来为沈禾解开安全带。 他以半抱的姿势将沈禾圈在胸膛间,笑着问了句:“你不是要在家陪秦怡吗,怎么会跑去湿地公园那边?” 穆霆蕴心思深沉,这是又对沈禾起了疑心。 沈禾没有隐瞒,将她今天在沈家跟周女士起争执的过程讲述给穆霆蕴听。 讲完,她耷拉着双眼,语气哀伤地说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录音,说那些话也只是想要试探我在周女士心里的分量...” 自嘲地轻笑一声,沈禾哽咽道:“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输得一塌糊涂。” 沈禾身上释放出来的悲伤快要凝出实质来。 穆霆蕴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慰她:“回去好好休息吧,睡一觉,醒来就把沈光辉夫妇忘了吧。” “沈禾,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闻此言,沈禾握住穆霆蕴的小臂,她满眼不安地问道:“穆霆蕴,你会一直对我好吗?我真的能信任你吗?” 穆霆蕴郑重点头,情深不悔地说道:“沈禾,全天下你谁都可以不相信,但你可以信我。” “我爱你如生命。” 闻言,沈禾终于露出安心的笑容,“穆霆蕴,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下了车,沈禾站在小区门口,恋恋不舍地目送穆霆蕴的车驶远,她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得干净。 “苗苗。”秦怡走过来挽着沈禾的手臂。 秦怡早就下楼了,远远看到沈禾跟穆霆蕴坐在车里说话,就没过来。 等穆霆蕴离开才出来。 沈禾朝秦怡竖起大拇指,“怡宝,你今晚那个报警电话时间卡得刚刚好。” “嘿,跟警察打交道我可是专业的。” 两人手挽手走向公寓楼。 秦怡说:“我刚才看到你跟穆霆蕴在车里说话的样子,好家伙,如果不是清楚你在做什么,我都快相信你是个恋爱脑了。” 沈禾玩味一笑,她说:“你撞见的那一幕,恰好是我问他会不会一直对我好。他说会,还要我信任他,说他爱我如生命。” 秦怡被恶心得鸡皮疙瘩都快要掉一地了。 “你跟穆霆蕴现在就是高手过招,看谁的演技更好。” 秦怡担心沈禾玩不过穆霆蕴,她忧心忡忡地说:“与狼同行,你可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 “哦,对了。”秦怡想到什么,告诉沈禾:“我今晚在湿地公园那边遇到了一个男人。” 沈禾脚步一顿,表情凝重起来。她问秦怡:“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 “他长什么样子?” 身为卧底警察,秦怡的记忆力跟观察力也是超群的。 夜色很浓,她却记住了对方身上的几个特别之处。 秦怡说:“现在都四月份了,他却穿着厚毛衣,戴着细边框眼镜。哦,还有,他手里捏着一个保温杯。” 记起另一个细节,秦怡又补充道:“他那个保温杯外面,印着一张涂鸦画,是一朵粉色的花...” “粉色郁金香。”沈禾准确说出那朵涂鸦花的品种。 秦怡赶紧点头,“对,就是这个。诶,你怎么知道?” 沈禾说:“那应该是宋敬呈。” 宋敬呈在大西北建了一所爱心学校,免费资助特殊孩子上学。那朵郁金香,是一个自闭症小姑娘离世前送给他的礼物。 宋敬呈的葬礼上,爱心学校的院长还带着几个孩童前来吊唁他。 沈禾对宋敬呈那个杯子很有印象。 年前,穆霆蕴带她去拜访宋敬呈的时候,对方手里就握着那只保温杯。 巧的是,宋敬呈最近身体情况不太好,刚好就住在湿地公园那边的养生别墅休养。 听到秦怡的描述,沈禾便下意识想到了宋敬呈。 “宋敬呈?”秦怡觉得这名字熟悉,但又记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沈禾告诉她:“穆霆蕴的小舅舅,宋家的小儿子。” 秦怡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病秧子。” 难怪会穿得那么严严实实。 秦怡感慨:“这还没到中年呢,就保温杯不离身了,我看这个宋敬呈,就不是个长命相。” 沈禾:“何止...”那根本就是个短命人啊。 再过七个月后,他就要死了。 “他恐怕也看见了对岸发生的情况。”秦怡问沈禾:“你有对策没?” 没想到会被宋敬呈撞到今晚的事,沈禾心里暂时也没招,她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对了,怡宝,我奶奶明天会进城来看望我。你帮我想个办法,说服她留下来陪我定居。” 敏锐察觉到沈禾在提到奶奶的时候,语气有些沉重,秦怡心里一沉,不安地问道:“奶奶是不是也出了意外?” “...嗯。”沈禾说:“这个夏天,会是她的劫难。” 秦怡心肝一颤。 高中那会儿,秦怡常跟着沈禾回乡下。奶奶最热情好客了,对秦怡也是很好的。 奶奶是跟沈禾相依为命的人,想到奶奶会在这个夏天离开,秦怡也感到焦虑。 她说:“干脆撒谎说你生病了吧。” 沈禾心动了,“...什么病?” 秦怡挑眉说:“不孕不育?” “滚蛋!”沈禾追着秦怡就打,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公寓,简单洗漱一番,倒头就睡了。 醒来,都快中午了。 沈禾给工作室的合伙人打了个电话,表示要继续请假一天。 泡了些麦片,吃了半把坚果,沈禾就拉着秦怡去高铁站接人了。 下午,两点,高铁站出现了一个打扮特殊的七旬老太。 她脚蹬一双黑色手工布鞋,肩上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里装的是新鲜采摘的野生菌。 左手拎着一个金龙鱼塑料大油桶,桶里塞满了土鸡蛋。右手拎着一个大口袋,口袋里面装的都是密封好的腊味。 老太跟着一群年轻人下了高铁,步伐矫健地穿过高铁站的地下通道。 刚走到出闸口,就被一个穿西装拎公文包的中年大叔拦下。 “阿姨,真巧,咱们又见面了?”大叔是先前跟老太邻座的乘客,他是一名商人,姓程。 “阿姨,你这野生菌真不卖吗?我出一万块,买你背篓里那几颗松茸,好不好?” 程老板见多识广,认出老太背篓里装的都是野生菌,还有三颗难得一见的野生松茸。 个头贼大,一看就是高品质的松茸。 极品野生松茸价格昂贵不说,关键是很难找到靠谱的购买渠道。好不容易碰到,程老板心动不已,想买下来送人。 他这次来青市,是要去见一位大人物。对方是位久病缠身的先生,这种野生松茸拿去送人,最合适不过。 苏奶奶坚决摇头,毫不含糊地说:“老板,我这松茸真不卖,我孙女就喜欢喝松茸鸡汤!” “您孙女可真幸福!”老板羡慕得都想给老太当孙女了。 “奶奶!”沈禾跟秦怡站在出站口朝老太招手。 看到久未见面的沈禾,苏锦顿时喜笑颜开。 她指着沈禾,对身边的程老板说:“看见了吗,那就是我孙女。我孙女长得好看吧!” “这松茸是留给美女吃的,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争口吃的吗?” 大叔:“...” 第14章 女人的价值,不靠婚姻和男人来体现 想到程老板先前在高铁上,主动帮她将沉重的口袋塞到了头顶的行李架。 以为她生活贫穷,还好心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苏奶奶伸手在尼龙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根新鲜的野生天麻递给程老板,“后生,这个送给你,拿回去煲汤吧。” “这可是平肝息风的好东西,我看你身心疲惫,这东西喝了没坏处。” 野生天麻也是好东西。 程老板也看上了这根天麻,却不好意思平白收老人家好处,他顺手将一张名片塞给老人家。 “我叫程韬光,家里做点小生意。阿姨,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打电话!” “那松茸真不卖?”程老板还是不肯放弃,他说:“要不,我再加一万?” 苏奶奶态度坚决摇头,“不卖不卖。” 程老板这才遗憾告辞。 沈禾跟秦怡走了过来。 沈禾问苏锦:“那是谁啊,奶奶?” “一个人品不错的后生,想买我的松茸。以为我是乡里来的贫穷老太婆,还给了我一块巧克力。” 放下鸡蛋,苏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俩,“你俩分着吃。” 秦怡接过巧克力,低头一看,说:“domori巧克力,进口的,不便宜。” 沈禾又抽走苏奶奶手里的名片,念道:“程韬光,湘融医疗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 “收着吧,说不定以后有用。” 将名片还给苏奶奶,沈禾拎起地上那个装腊味的口袋,又要伸手去抢苏奶奶的背篓。 “奶奶,背篓我来背吧。” 苏锦摇头说:“这个不重。” 她盯着沈禾身上的连衣裙,笑呵呵地说:“你这裙子是真丝面料的吧,贵着呢,可别被刮坏了。” 沈禾只能作罢。 秦怡拎起那桶鸡蛋,她说:“奶奶,车停在车库那边,咱们走过去!”秦怡嘴巴甜,牵着苏锦边走边聊,哄得老人家笑呵呵。 沈禾落后几步。 她望着老人家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模样,心里一阵难受。 身体这么硬朗的奶奶,怎么会失足掉进鱼塘溺水身亡呢? * 秦怡开车,沈禾陪奶奶坐在后面。 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些敲碎成小块的麻糖。 她挑了一块递给秦怡,将剩下的都塞给沈禾。 苏奶奶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我今天进城的时候,路过镇上,看到王老太竟然还在卖麻糖,就给你带了一块。” “你尝尝,还是不是小时候那味儿。” 沈禾跟苏奶奶小时候生活拮据,但每次去镇上赶集,苏奶奶都会在王老太那里称一斤麻糖。 一口糖,就能甜进沈禾的心窝子。 沈禾难得撒了会娇,“奶奶给我喂。” 苏奶奶笑骂她厚脸皮,但还是挑了一块喂到沈禾嘴里。 熟悉的甜味儿弥漫在口腔,沈禾不争气的红了双眼。怕被奶奶发现端倪,她就偏头望着车窗外。 将眼泪憋了回去,沈禾这才说:“好吃,跟小时候一个味儿。” “我就说王老太是个实在人。” 苏奶奶又愁眉不展起来,她说:“王老太年前摔了一跤,差点冻死在厕所,还好被邻居发现了,这才救回一命。” “但那一摔,就把她一身毛病摔出来了。也不知道下回赶集还能不能见到她。” 闻言,沈禾不免就想到上一世苏奶奶死后漂浮在水面的画面。 沈禾心脏一抽,赶紧握住苏奶奶的手,“奶奶,你这次过来了,就不回去了好不好?” 每次过来,沈禾都会邀请苏奶奶定居。 这次,苏奶奶也没当真。 她说:“苗苗,你有这份心,奶奶很开心。但奶奶现在身体还硬朗,我也习惯了乡里的生活。” “等奶奶干不动了,再来陪你一起生活,好不好?” 沈禾开了个工作室,正是事业拼搏期,她老婆子留在城里会成为沈禾的累赘。 闻言,沈禾心里一阵无力。 一直憋着没吭声的秦怡,突然来了句狠话:“奶奶,苗苗昨天晨跑晕倒了,你知道吗?” 沈奶奶神色惊变,拉着沈禾追问:“你晕倒了?怎么回事?” 秦怡替沈禾回答:“医生说苗苗贫血,还说她月经不调宫寒,有不孕不育症。” 秦怡继续吓唬苏奶奶:“穆霆蕴他们那个家族可大了,有皇位要继承。如果沈禾没法生育,穆霆蕴肯定会跟沈禾分手。” “奶奶,你也是医生,你就留下来监督沈禾喝药调理身体嘛。” 沈禾:“...” 沈禾刚想警告秦怡别乱讲,就听见苏奶奶说:“我留下来照顾苗苗!” 沈禾赶紧闭嘴,没想到这事这么顺利就成了。 苏奶奶握着沈禾的手,心疼地说道:“你虽是早产儿,但从小吃牛乳,身体一直都很强壮。” “怡丫头不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贫血宫寒的毛病。你老实告诉奶奶,这几年,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不想让老人家担心,沈禾说:“只是轻微贫血。” 老人家却不说话了。 沈禾留在青市,名义上是沈家长女。 实则,她爹不疼妈不爱,跟沈家人关系疏远。 没人关心,没人疼爱,加之工作繁忙压力大,长期饮食不规律,不贫血才奇了怪。 苏奶奶心疼得要死,下定决心要留下来照顾沈禾。 苏奶奶说:“我明天就回乡里,将农田跟鸡鸭交给你张伯伯打理,就回青市陪你。” 沈禾忍不住靠着奶奶肩膀撒娇,“奶奶最好了!” 苏奶奶告诉沈禾:“苗苗,宫寒跟贫血都不是大毛病。奶奶到时候给你配几副药,监督你天天喝,会好起来的。” 苏奶奶原本是a市人,少女时期主动随父亲一起下乡当知青。 苏锦的父亲是一名中医,到了村里继续当村医。苏锦自小耳濡目染,也懂一些皮毛。 父亲去世后,苏锦子承父业,成了村诊所的医生。 后来国家要求医生必须持证上岗,苏锦没有从医资格证,就关了小诊所,当起了农妇。 当农妇挣不了几个钱,辛苦一年到头,也就够养活她们祖孙。 闲暇时,苏锦也会进大山深处采药卖钱。 沈禾读书的钱,就是苏锦一笔一笔攒下来的。 苏锦没有中医资格证,但不代表她没有真本事。直到现在,村里那些老人有个什么病痛,私底下都会找苏锦看病。 对治疗贫血宫寒这种小毛病,苏奶奶很有经验。 “苗苗,你别担心,这点小毛病不会影响你的生育功能。”顿了顿,苏奶奶又说:“如果那穆家小子,真的因为你不能生育就要跟你分手,那就分手!” “咱女人的价值,也不需要靠男人靠婚姻来体现!”苏奶奶吃过婚姻的亏,尝过被丈夫背叛的痛,她最有资格说这番话。 秦怡朝苏奶奶竖起大拇指,“奶奶说得对!” 沈禾也跟着笑,她说:“我可没说非穆霆蕴不嫁,但我还是挺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虽说当下社会,年轻男女对生小孩这事态度都很冷淡,但沈禾却很喜欢小孩子。 男人可以没有,但孩子却必须有一个。 第15章 好男人就像是屎里淘金 陪苏奶奶吃了一顿接风宴,秦怡就离开了青市。 送走秦怡,沈禾在小区外的进口水果店买了半个西瓜。 一进屋,见到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公寓,顿时感慨道:“奶,你就是我的田螺姑娘。” 苏奶奶给沈禾讲过田螺姑娘的故事,知道沈禾是在夸她勤劳贤惠。 苏奶奶晦气地呸了一声,“我可没她那么傻,好好一个仙女不做,跑去给个男人洗衣做饭当奴婢。” 想到自己走过的弯路,苏奶奶忍不住耳提面命地教育沈禾:“苗苗,你辛苦考上大学,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就要好好搞事业,实现你自己的人生价值。可不能像田螺姑娘那样傻,知道吗?” 明明是个小仙女,却要上赶着给男人洗手作羹汤,她要是田螺姑娘的父母,都要气吐血。 “奶奶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上一世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沈禾可不会再当恋爱脑。 望着沈禾年轻漂亮的脸蛋,苏奶奶像是看到了年轻时期的她。 “奶奶年轻那会儿,跟你爷爷一见钟情,像个舔狗一样上赶着嫁给他。可他是怎么对我的?” 提到沈禾的爷爷,苏奶奶就恨得牙痒痒。 沈禾的爷爷叫做沈振坤,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大二那年,沈振坤父亲意外身亡,家里只剩下一个半身不遂的母亲。 无奈之下,沈振坤选择退学回家照顾母亲,此举令他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孝子。 沈母去世后,沈振坤经媒婆介绍,认识了乡村医生苏乞的女儿苏锦。 苏乞父女是从a市来的知青,虽家庭清贫,但苏乞是个文化人,精通医术。 苏锦也是个明眸皓齿的大美人。 沈振坤对苏锦很满意,两人顺利成婚,婚后仅一年时间,苏锦就生了儿子沈光辉。 身为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沈振坤心比天高,孩子刚满月就孤身一人进城去闯荡。 这一走,便是五年,期间只在岳父苏乞病故时回来了一趟。 五年后的一个夏天,苏锦背着医药箱去隔壁村看望病人,路过一片玉米地,被邻村的单身汉拖进了玉米地。 苏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人打晕,跑了出去。邻村人看到她衣衫凌乱从玉米地里跑出来,都认为她出轨了野男人。 苏锦百般解释,却没人肯相信她。 没多久,苏锦出轨的消息便传到了沈振坤耳中。 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沈振坤回了老家。 在村支书跟整个生产队的见证下,沈振坤痛心疾首地说道:“苏锦,你出轨邻村谢大这事,让我成为村子里的笑柄,我在家乡再难抬头做人。” “不过,我进城工作一走就是五年,让你独守空房独自带娃,我也有过错。这事已经发生了,说多了只会让你我颜面扫地。” “苏锦,我老沈家房子地产都归你,但光辉是我老沈家的孩子,他得跟着我。” “我们离婚吧!” 沈振坤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他提出净身出户只要儿子的要求,在全村人看来都是苏锦占了大便宜。 可怜苏锦百口莫辩,明明没有出轨,却要背上荡妇的骂名,落得个离婚失去儿子的下场。 离婚后,沈振坤带着沈光辉远走他乡。 不过半年时间,苏锦就听到消息说沈振坤再婚了。对象是钢铁厂厂长的女儿,姓钟,也是个大学生... 这些事,沈禾是知道的。 但更绝的事还在后头,苏锦告诉沈禾:“十四年前,谢大上山砍柴摔得头破血流,他没钱治病,被人抬到我家门口求我治病。” “他是害了我一生的人,就算我是医生,医者仁心,但我也不愿出手搭救他。见我真的狠心对他见死不救,谢大这才向我说出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时隔多年,重提旧事,苏锦眼里仍然装满了悲愤的泪水。 苏锦咬牙切齿地骂道:“原来,沈振坤早就看上了钟家的女人。他既想要好名声,又想要好前程,找不到理由跟我离婚,就故意找到谢大,指使他找机会抹黑我的清白!” “这就是我爱过的男人,他为了飞黄腾达,故意找人玷污发妻的清白。” “他享尽荣华富贵,我却成了人尽皆知的荡妇。”想到自己这一生受过的委屈,苏锦就恨不得将沈振坤挖坟鞭尸。 “不过,一想到那混账东西死之前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我心里又得到了一点安慰。” 但这点安慰,远远不够填平苏锦蒙受的冤屈。 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听苏锦讲述她的的遭遇,沈禾都感到心疼,更别说是苏锦自己了。 沈禾心疼地搂住奶奶的肩膀,问她:“奶奶,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事啊?” “你那会儿还小,说这些不合适。但现在你长大了,也谈恋爱了,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苗苗。”苏锦语气严肃地告诫沈禾:“我承认这天底下还是有好男人的。但咱们遇到好男人的概率,好比屎里淘金。” 话糙理不糙,沈禾也非常赞同奶奶的观点。 “有时间,你把那个穆霆蕴带回来吃顿饭,奶奶帮你把把关。是狗屎还是狗头金,总要带过来看看。” 沈禾莫测一笑,她说:“等时机到了,我带他来见你。” 但她知道,不会有那一天。 前世跟穆霆蕴办婚礼,这一世,她要亲手给穆霆蕴办葬礼。 沈禾起身去厨房切来一盘西瓜,端来给苏锦品尝,“奶,尝尝这西瓜,可甜了。” 苏锦戳了一块西瓜,才想起来野生菌还没整理。 “苗苗,你把野生菌整理好,放冰箱慢慢吃。对了,你要不要给穆家那边的长辈送一点过去?” 想到沈家也在青市,苏锦又迟疑地说:“...沈家那边呢?要不要也送点?” 沈振坤辜负了她,但沈家人到底是沈禾的亲人。 苏锦希望沈禾能多几个亲人,这样将来她离世了,沈禾也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 “穆家就算了。”沈禾宁愿把野生菌煲汤喂路边的狗,都不会送去给穆家人喝一口。 至于沈家... “沈家那边也算了吧。” 沈振坤害得奶奶苦了一辈子,沈禾若真的将奶奶辛苦采摘的菌子拿去给沈家人吃,那才是在奶奶伤口上撒盐呢。 瞧见背篓里那三棵小臂粗的野生松茸,沈禾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双冷寂的双眼。 “奶奶,我想拿两棵野生松茸去送人。” “送谁?”野生松茸可是好东西,能被沈禾拿去送礼的人,对她应该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沈禾下意识说:“一位长...” 本想说是一位长辈,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沈禾临时改口了,“一位朋友。” 苏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追问,“想送就送,反正都是你的。那剩下那颗,要不要送去给你的合作伙伴?” “君霖?”沈禾撇嘴,“他山猪吃不了细糠,给他也是浪费。” “那你看着办嘛。” “奶,你休息,趁天色还早,我现在就过去!” 沈禾挑了两颗野生松茸放进小编篮,就拎着篮子去见宋敬呈。 第16章 小舅舅教教我? 东野养生公馆,位于东野山高尔夫球场的山脚下,离湿地公园很近。 公馆内一共有六栋别墅,每一栋都有独栋大院子,还配有专业的医生团队。 能买下这里的别墅做养生公馆的人,都非富即贵。 宋敬呈养病期间,都住在这边。 沈禾的车连开进公馆的资格都没有,便将车停在附近湿地公园的露天停车场。 她拎着小竹篮刚步行至公馆门前,正发愁该怎么进去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汽笛声。 “沈小姐?”马凯正好回公馆,见到沈禾,有些惊讶,“你来找宋先生?宋先生知道你今天过来吗?” 对上马凯打量的目光,沈禾镇定自若地说:“小舅舅不知道,我是临时决定来的。” 她举起小竹篮子,解释道:“我奶奶从乡里过来了,给我带来了几颗野生松茸。听穆霆蕴说小舅舅就好这一口,怕松茸隔夜会不新鲜,就直接过来了。” 闻言,马凯眼神稍显暖和,“沈小姐有心了,宋先生前两天还念叨最近多雨,想喝新鲜的菌子汤呢。” “上车吧,宋先生住在6号苑,那边离得远。”马凯亲自下车为沈禾打开后排的车门。 沈禾坐上车,注意到马凯手里抱着一个铜制熏香炉,她有些惊讶,“小舅舅还有熏香的爱好?” “这是安神香薰,宋先生昨天刚搬过来,香薰炉忘带过来了。”马凯这趟就是回宋家给宋敬呈取香薰炉。 要靠安神香薰才能入眠,看来宋敬呈的病情真的很严重。 * 到了6号苑,马凯打开前院造型别致的木门。 沈禾一走进屋,便发现院子暗处装置了隐形监控头。 她拎着小篮筐规矩地跟在马凯身后,走进大厅,马凯回头告诉她:“宋先生在茶室会见客人,沈小姐,麻烦你耐心等等。” “好。” 马凯将香薰炉送上楼,很快就下楼来,拐弯去了隔壁的茶室。 沈禾第一次来这边,也没敢乱跑,就规矩安静地坐在大客沙发上等着。 也就等了两三分钟,就见马凯出来了。“沈小姐,先生让你去茶室那边。” 沈禾便拎上小编篮,跟马凯去了茶室。 茶室藏在一扇中式屏风后,那屏风中间挖空,镶嵌着一幅蜀绣工艺的熊猫图。 沈禾盯着那两头憨厚可爱的熊猫瞧了两眼,这才跟着马凯走进茶室。 一进屋,沈禾的注意力就被坐在太师椅上的宋敬呈吸引。 他坐在主人位上,身穿黑色中式西装,手腕上戴着一串象征健康平安的菩提珠,只留给沈禾一个侧影。 宋敬呈正微垂头倾听对面的男人讲话,看上去很认真,但沈禾却察觉出他有些漫不经心。 显然,那位客人口若悬河说得嘴巴都要干了,却没有勾起宋敬呈的兴趣。 沈禾握紧提篮的手柄,犹豫了下,才轻声喊道:“宋先生。” 茶室里倏然静了一瞬。 那位客人噤若寒蝉,随宋敬呈一起抬头看向沈禾。 沈禾这时才看清那客人的相貌。 该不该说,还挺有缘,这位客人竟然是中午在高铁站有过一面之缘的程老板。 再联想到程老板跟奶奶买野生松茸送人的举动,沈禾不禁感到好笑。 兜兜转转,这松茸还是落到了宋敬呈手里。 程韬光也认出了沈禾。 沈禾这般相貌的女孩子,让人见之难忘,程韬光不沉迷女色,但也欣赏美人。 认出沈禾后,程老板有些惊讶,“小姑娘,你跟宋先生认识?” 闻此言,宋敬呈那双如雪后雾凇般寂冷的黑眸,在沈禾跟程老板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眼,最后停驻在沈禾的脸上。 “见过?”他是在问沈禾。 程老板忍着没插话,两颗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沈禾。 沈禾也没隐瞒,实话实说:“这位程老板,今天跟我奶奶搭乘同一趟高铁来青市。托他的福,我奶奶也有幸吃到进口巧克力的滋味。” 闻言,程老板一愣,再看沈禾的目光多了些感激。 点点头,宋敬呈望向沈禾手里的竹篮,问她:“篮子里是什么?” 沈禾将竹篮放到桌上,掀开柔软的盖布,露出松茸。 程老板一眼就认出那篮子里的野生松茸,正是苏奶奶背篓里的。难怪阿姨不肯卖给他,原来是要留着送给宋先生。 还说什么松茸只能给美女吃。 宋先生也不是美女啊。 见宋敬呈盯着松茸在看,沈禾说:“最近天气多雨,大山里的野生菌都冒头了。这是我奶奶大清早跑去大山里采的野生松茸,还新鲜着呢。” “我想着宋先生可能会喜欢,就给您送了两颗。” 顿了顿,沈禾又说:“也要谢谢宋先生搭救之恩。”她指的是宋敬呈昨天早上送她去医院的事。 听她一口一个宋先生,宋敬呈感到挺新奇。 这小丫头,以前见他都规规矩矩地叫小舅舅。 今儿怎么成了宋先生? “个头挺大,品质不错。”宋敬呈对马凯说:“马叔,将松茸送去厨房,让秦大姐炖鸡汤。” “好。” 马凯拎着竹篮就走了。 沈禾琢磨着自己也该告辞了,却又听见宋敬呈问:“沈禾,会泡茶吗?” 沈禾迟疑两秒,才说:“略懂一二。” 点点头,宋敬呈将茶具挪到了沈禾面前。 沈禾其实根本不懂茶艺,但没关系,茶这东西泡开了就行。 她学着记忆里穆家大姐泡茶的顺序,依样画葫芦泡了一壶大红袍。 宋敬呈一边跟程韬光讲话,余光时不时地看向沈禾。 见沈禾一顿操作猛如虎,实则不懂半点门道,他挑了挑眉,忍着没吭声。 程老板也发现沈禾根本不懂茶艺,但见宋先生都没说什么,他也就忍着。 几杯茶下肚,程老板见宋敬呈迟迟不表态,他感到有心无力。 很快,便到了谈话结束的时候,程老板再不甘心,也不敢多待。 他缓缓地拉开椅子,起身告辞,“宋先生,感谢您百忙中抽空听我唠叨,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宋敬呈微微颔首,“慢走。” 程老板拎着公文包打算走,又听见宋敬呈说:“你这个研究项目,不在我们公司的投资范围,不过,我有个朋友刚好在做这方面的投资。” “程老板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将你的资料留一份,我让我朋友看看。” 闻言,程老板大喜过望,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双手呈送在茶桌上。 “宋先生,无论这件事成不成,您都是我的贵人。” 宋敬呈摆摆手,等马凯将人送走,他盯着沈禾面前那杯色泽过于浓厚的茶水,好心提醒她:“穆家规矩多,你这个样,还需要多下功夫。” 说完,宋敬呈就用镊子夹起一只茶杯,放在热水里面滚杯。 很简单的动作,经他演绎,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知道宋敬呈是为自己好,沈禾也不气恼,她盯着宋敬呈倒茶的动作,突然歪着头说:“那小舅舅教教我?” 宋敬呈转杯子的动作顿了一瞬。 他放下杯子,拿帕子擦手,冷不丁地说:“沈禾,别试探我。” 沈禾表情微微生变。 第17章 电线杆子插鸡毛,胆子真大 宋敬呈推开椅子站起身来,绕过茶桌往外走,边走边说:“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不会干涉。” 他这是在告诉沈禾,昨晚的事,他不会宣扬出去。 闻言,沈禾略微安心了些。 她跟着宋敬呈往外走。 盯着男人清瘦却格外高挑的背影,沈禾突然说:“倘若我做的事,对您的外甥也有不利影响呢?” 宋敬呈死前将宋家产业跟个人遗产都赠予了穆霆蕴,可见他有多器重跟在乎这个外甥了。 沈禾想知道,假如她伤害到穆霆蕴,宋敬呈会是什么反应。 会将她碎尸万段吗? 恐怕会吧。 可宋敬呈却语气冷漠地说道:“人生如战场,输赢各凭本事。他今日能被你暗伤,他日也能被别人谋害。是你,是他人,都无区别。” “我一个短命鬼,护得了他一时,还能护他一世不成?” “这条路,他终归是要自己走到底。” 沈禾愕然不已。 宋敬呈护穆霆蕴就跟护犊子一样,今日态度怎么这么冷淡? 沈禾很快就清醒过来,怀疑宋敬呈是故意说这种话迷惑她,想趁她放下警惕时,拽住她的狐狸尾巴。 马凯送走了程老板,返回屋内,见沈禾跟着宋敬呈从茶室走出来,他问宋敬呈:“沈小姐这是要回去了?” 沈禾刚想点头,又听见宋敬呈说:“吃了晚饭再走?” 沈禾:“啊?” 对上宋敬呈自上投下来的询问目光,才意识到宋敬呈是在问自己的意见。 沈禾其实不太敢跟宋敬呈单独相处。 这人短命,但脑子不短路。 跟宋敬呈相处,沈禾时刻都紧绷着神经。 可是。 一想到穆霆蕴靠宋敬呈的扶持,一跃成为青市商界霸主。 宋家的财产,都成了穆霆蕴对付沈家的利器,沈禾心里顿时狠辣起来。 她绝对不能让宋敬呈将家产赠送给穆霆蕴! 她必须让宋敬呈看清穆霆蕴的真面目。 如果可以... 盯着宋敬呈那张过于出色的优越面孔,沈禾心里蠢蠢欲动。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对男人动心了,可她还想要个孩子呢。 宋敬呈的基因这么好,要是能生下拥有他基因的孩子,那真是逆天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把沈禾给吓到了。 电线杆子扎鸡毛,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禾?”宋敬呈的声音,将沈禾拉回现实世界。 “好啊!”沈禾冲宋敬呈明媚一笑,她说:“我早听说小舅舅家里的厨子祖上都是御厨,我今天可真有口福了。” 宋敬呈问那句话,完全是出于礼仪,但没想到沈禾真的答应留下来吃饭。 不过,一顿饭而已,也没关系。 点点头,宋敬呈对马凯说:“通知厨房,加两道川菜。”说完,宋敬呈就上楼一个人待着去了。 毕竟是成年单身男性,跟外甥的女朋友独处一室,传出去不好听。 沈禾就独自一人待在后院。 其他别墅后院都是大花园,唯独宋敬呈屋后面的花园被改造成了菜园子。 马凯化身为农夫,在菜园子里浇水。 见沈禾在旁边看着,他说:“沈小姐会种菜吗?” 沈禾说:“什么都会一点,小时候还跟我奶奶下地插过秧。” 马凯赞道:“那沈小姐真是厉害。” 马凯没问她明明是沈家长女,怎么会下地插秧,也没问她口中的奶奶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沈光辉并非钟女士亲生子的事,已经传入了马凯他们的耳中。 连带着,沈禾被沈光辉遗弃,跟着乡下奶奶生活的事,也都被传开了。 想来宋敬呈也是知情的,否则不会特意让厨房多炒两道川菜。 因为她老家就是渝城的。 * 餐厅大得出奇,餐桌也有三米长。 宋敬呈坐在主位,沈禾的餐具被秦阿姨摆在了中间位置。 见沈禾一直盯着餐具没有动作,宋敬呈挑眉,问她:“不喜欢这套餐具的颜色?” 他知道女孩子们的审美奇奇怪怪,还以为是沈禾不喜欢他家的餐具。 沈禾解释:“我那公寓小,工作室也小,长这么大,还从没在这么大的餐桌上吃过饭。” 她跟宋敬呈隔空对望,无比真诚地说道:“跟主人家隔这么远吃饭,小舅舅你说话,我都听不到。” 宋敬呈:“...” 拐这么大个弯,不过是想要跟宋敬呈挨着坐。 “坐过来吧。”宋敬呈指了指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沈禾赶紧将餐具都挪了过去。 秦阿姨过来餐厅送汤勺,注意到位置的变化,她愣了一下。 回到厨房,她撞了撞正在吃饭的马凯的胳膊,小声问道:“那是宋先生的女朋友吗?” “啊?”马凯脸色大变,赶紧提醒秦阿姨:“你可小声点。” 秦阿姨吓了一跳,低声问他:“不是吗?” 马凯朝餐厅望了一眼,只看到沈小姐一张侧脸。 注意到沈小姐讲话时笑容不断的样子,马凯心想:要真是女朋友可就好了,可宋先生自知命短,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谈恋爱不结婚。 年前穆霆蕴带沈禾去宋家拜访宋敬呈的时候,秦阿姨刚好请假回家照顾坐月子的女儿去了。 所以秦阿姨还不认识沈禾。 马凯就说:“只是一小辈。” 闻言,秦阿姨心里嘀咕:小辈怎么了?又不是家里的后辈。两人看对眼了,那不就成了平辈么? 但这话秦阿姨可不敢说。 席间,注意到宋敬呈其他菜都只碰了一筷子就失去了兴趣,唯独那碗松茸鸡汤多喝了几口,沈禾心里就一阵难受。 她知道宋敬呈不是挑食,他是身体难受,吃不了太多,也不能吃太多。 “小舅舅,你的病...”沈禾本想问宋敬呈这病是怎么得的,但见宋敬呈眼皮耷了下来,就知道这问题会让宋敬呈心情不悦。 沈禾脑子一抽,改口就说:“会遗传吗?” 宋敬呈一愣。 虽然不明白沈禾为什么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也觉得以沈禾的身份不适合问自己这些问题。 但宋敬呈还是礼貌应道:“这不是遗传基因病。” 简言之,不会遗传给孩子。 “那...”沈禾很想问他为什么不结婚生孩子,将宋家家产传给孩子。但她也知道,这是绝对不能问的问题。 问了,她今儿就要被扫地出门。 宋敬呈却意外不抗拒这个问题。 他一眼就看透沈禾想问什么,并主动回答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不生孩子?” “对!”沈禾赶紧点头。 宋敬呈的回答有些玄妙,他说:“能被我喜欢的人,一定很优秀。而那样的优秀的姑娘,不该孤独一生。” 沈禾心脏一抽,又一次出现了被电流击中的酥麻感。 奶奶,我好像在屎里面淘到金子了。 沈禾低头闷不做声的喝汤,心里为宋敬呈一阵难受,也越发为宋敬呈感到不值。 宋敬呈一生正直光明,怎么就错信了穆霆蕴那条毒蛇呢? 第18章 神医苏苗,最后的希望 野生松茸送到了。 人也见到了。 晚饭也蹭到了。 再不告辞,就真是司马昭之心天下皆知了。 但眼下,她还是深爱穆霆蕴的舔狗,可不能让人察觉出她对宋敬呈的不轨之心。 这事得慢慢来。 如果说穆霆蕴是一条毒蛇,那宋敬呈就是一片无尽的沼泽。这片沼泽可以开出无垠的莲花,也能滋生出数不胜数的毒蛇。 他比穆霆蕴更难搞难对付。 沈禾想要跟这位借种,必须得从长计划,细细谋划。 一吃完饭,沈禾便起身礼貌告辞:“小舅舅,多谢款待,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宋敬呈朝厨房那边招了招手,“马叔,送沈小姐回去。” “不用,我开车过来的。” “那就送小姐去停车场。”宋敬呈优雅地擦了擦嘴,不给沈禾拒绝的机会,便上楼去了。 马凯还剩半根烟没抽完,闻言他将烟蒂摁熄灭,快步走到餐厅护送沈禾离开。 到了湿地公园的停车场,沈禾准备上车。 想到什么,她突然回头问马凯:“马叔,小舅舅用的安神香薰,有副作用吗?” 马凯听到这问题有些意外。 见小姑娘眼里只有关心,并没有别的东西,他这才说:“安神香薰都是中药草制成的,好处虽多,但也有些副作用。” “宋先生用了安神香薰,虽能短暂地睡上两三个小时,但也出现了食欲不振的副作用。” “不过这也没办法,这已经是副作用最小的香薰了。宋先生没有药物辅助,几乎无法入眠。” 点点头,沈禾没说什么,径直上了她的车。 目送沈禾的车开远了,马凯这才回去。 他径直上了三楼。 宋敬呈刚洗完澡,穿着睡袍坐在书房里处理文件,听到马凯进屋,并未抬头。 马凯走到办公桌旁,垂手禀报情况:“沈小姐已经回去了,离开前,她问起了那安神香薰是否有副作用。” “我将香薰会影响您食欲的情况告诉了她。” 闻言,宋敬呈难得有些茫然。 他抬头望着马凯,问他:“你说这个小丫头,问这些是什么用意?” 马凯老实摇头:“这我不清楚,再说,我跟沈小姐并不熟悉。” 宋敬呈望向落地窗外。 从这里,能看到远处那片风景宜人的湿地湖泊,夕阳将湖水映照得金光灿灿。 宋敬呈脑海里却浮现出沈禾那双灵动明媚的猫眼。 “这个小姑娘,不安分。”宋敬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马凯摸摸鼻子,却说:“我倒觉得,沈小姐还挺好的。那野生松茸品级难得,她没送去穆家讨好未来公爹,反而送来给先生,这份心倒是难得。” 宋敬呈想了想,又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马凯:“...” “先生,您不喜欢这个沈小姐?”宋先生是个绅士,很少对一个小姑娘评头论足。 但他对这个沈小姐,明显是有些不满的。 宋敬呈没解释。 他弯腰拉开书桌下的储物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跑车模型玩具放到办公桌上,告诉马凯:“这个是我送给马尚的生日礼物,你晚上回去的时候,记得带回去。” 马尚是马凯的儿子,今年八岁,是宋敬呈看着长大的小子。 马凯高高兴兴收下礼物,“谢谢宋先生,改天有机会,我让马尚亲自过来感谢您。” “欢迎他来做客。” “对了。”宋敬呈望着手腕上那串菩提珠,语气随意地提到:“苏苗先生的住址,有线索了吗?” 苏苗先生是一位传奇神医。 他是国医馆名誉院长,为中医学做出过许多贡献。 他的名字出现在国医馆多本医药书的感谢名单上,他获得过多项国家级荣誉奖章。 但迄今为止,还没人知道他今年多大,家住哪里,长什么模样。 因为他太低调,从不露面,只用最古老的匿名书信方式,单方面往国医馆传信。 他的每一次去信,都会为中医学界带来新的惊喜。 至今,他获得的那些奖项,还收藏在国医馆的展览馆里,就等着苏苗先生主动现身,领取奖项。 宋敬呈这病,看过太多医生,但每个医生都对他束手无策。 国医馆的苏苗先生,成了宋敬呈最后的希望。 闻言,马凯眉头一紧,羞愧摇头,“苏苗先生为人太低调,我目前还没查到他的踪迹。” 宋敬呈听到这消息,并不失落。 “一个人有意隐藏自己的下落,咱们要调查并不容易。能找到他,那是万幸。找不到,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宋敬呈生病之初,也跟命运斗争过。 但病魔的力量实在是太强悍,他毅力再强,也只能向病痛低头。 * 翌日,清早。 沈禾抵达工作室,刚将公文包里的电脑取出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人未至,揶揄声先传进去:“哟呵,咱们沈老板还记得自己有工作?” 沈禾一抬头,便看见了君霖。 君霖,江湖人称君公主,君金主。 年轻多金,顶级颜控。 两年前,君霖计划从天才如云的a大建筑系中挑选一个事业合作伙伴。在他的众多要求中,排在第一条的事—— 合作伙伴必须拥有绝对的美貌。 用君霖的话说,当社畜已经够让人心累的了,还不能找个漂亮的吉祥物当合伙人愉悦心情? 于是漂亮的吉祥物沈禾,就从中脱颖而出,成了君霖的合伙人。 看到君霖,沈禾有些恍惚。 对君霖而言,他跟沈禾只是短暂地分开了两天。对沈禾而言,她却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君霖了。 上一世,沈禾在穆霆蕴的精神pua下,在备婚期间主动跟君霖提出了散伙的要求。 君霖指着她的鼻子将她臭骂一通,隔天就关门大吉,带着公司所有员工跑回京都重操旧业。 君霖是京都君家的小公子,家里背景雄厚,回到京都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沈禾再见君霖,是她的葬礼上。 向来打扮得高调的君霖,那日却换上了一身黑的西装,手持一朵白菊出现在她的葬礼上。 他将白菊放在空荡荡的棺材里,悲伤地说道:“沈禾,我老婆是武术冠军,她去世四年了,肯定早混成大姐大了。” “你去了下面,就去找她。” “她叫萧剑虹,你报我君霖的名字,她绝对罩着你。” 那之后,沈禾再也没有见过君霖,也很少从穆霆蕴口中听说君霖的名字。 第19章 最不配得到爱的贱种 盯着君霖笑起来雅痞风流的模样,沈禾很难相信他是个失去新婚妻子的鳏夫。 想来君霖也是个痴情人,否则,也不会拒绝那么多的追求者了。 “君公主,大清早火气这么大,吃了炮仗?”沈禾笑眯眯地将一份打包好的鸡蛋糍粑递给君霖。 “我奶奶昨儿过来了,记得你喜欢吃这个,特意做好让我给你带来的。” 君霖欣喜地接过餐盒,打开,低头用力闻了闻,心满意足地感慨道:“我又活过来了。” 他坐在办公桌上吃东西,边吃边跟沈禾吐槽新客户,“我上回受人之托,不是接了一个小姑娘的单子么。” “靠!那小姑娘成天刷某书,开始说要装修成奶油风。好,我设计出了方案,她看了一眼,又说想要美式老钱风。”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老子都快忙成了陀螺,完事她最后来一句,还是奶油风格风更合适。” “合着老子不用上班了,工作室这么多员工也不用养了,就陪她唱戏得了呗!” 钱没挣到几个,精神快要内耗完了,君霖说起这事就气不顺。 沈禾重活一遭,心平气和,佛系得很。“淡定点,顾客是上帝。” 君霖冷漠脸,“我现在改信道教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下次碰到这种难缠的顾客我直接开撕。” 沈禾轻笑。 “诶,对了。”君霖问她:“你这两天人虽没来,我可听说了不少关于你们沈家的事。你小时候,真的差点被你妈溺死了?” “嗯,差点,但幸得贵人相救,大难不死活了过来。”沈禾答得漫不经心,像是在谈及别人的人生。 君霖出身京都大家族,各种妖魔鬼怪见多了。但故事主人公换成了他的好朋友,君霖还是替她抱不平。 “你那妈真够差劲的,她就该中风瘫痪在床,长一身褥疮烂死,死了还买不起墓地!” 君霖骂人一套又一套。 骂完,他又怜爱地看着沈禾,感慨道:“我们小禾苗能茁壮成长,真是不容易。” 沈禾这样的出身经历,能走到今天,她真的很优秀。 抚养她长大成人的苏奶奶,也是个优秀坚强的女性。 沈禾冷笑,告诉他:“不止呢,我生母前天晚上为了教训我,还找了个男人打算强暴我呢。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将她送进了局子。” “我草!”君霖被刷新了三观,“你可千万要让她将牢底坐穿!” 沈禾说:“我有我的打算,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她。” 见沈禾心里有数,君霖便放心了。 “话说回来,这些事会影响你跟穆霆蕴吗?”知道沈禾爱穆霆蕴爱得像个舔狗,君霖还是挺担心沈禾。 沈禾反问君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子非穆霆蕴不可?” “不是我觉得,主要是你的脑门上就写着你爱死了穆霆蕴这六个字。”君霖耸肩,提醒沈禾:“沈禾,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被珍惜的。男人都这么贱。” 这话放在穆霆蕴身上的确贴合。 沈禾反问君霖:“你呢?你也是贱种?” 君霖咀嚼食物的动作逐渐慢下来,他抬头望向窗户外那栋更高的写字楼大厦,语气自嘲地说:“我是最不配得到爱的贱种了。” 沈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也许君霖辜负过那个叫做萧剑虹的姑娘。 待他幡然醒悟,可人已经不在了。 人啊,都贱得很。 不止男人贱,她自己也是个贱骨头。 “奶奶做的糍粑真好吃。”君霖厚脸皮说:“我明天早上还要吃这个。” “那不行,我奶奶回去了。” “就回去了?怎么不多留几天?” “明晚还过来。”弯唇浅笑,沈禾说:“这次过来,就不会回去了。” “那挺好。”君霖将吃完的餐盒收拾好,一转身就投入到了工作状态,“有一个钱多到发烧的年轻富翁,想要请人为他社恐的心上人设计一栋房子。” “你鬼点子多,咱们也去试试。” 沈禾也来了兴趣,收拾收拾就跟着君霖一起去了。 君霖开车将沈禾带到了青市一家老牌五星级酒店,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名中年男性,应该是富翁的助理。 因为报酬丰厚,今天前来报名参加竞标的工作室还挺多,沈禾看到了很多同行熟人。 让君霖去报名,沈禾溜去厕所补妆。 回大厅的时候,路过电梯厅,沈禾撞见那位中年助理正神色恭敬地护送一位年轻男士走进vip电梯。 看清男人的容貌,沈禾心头大震。 她暗自加快脚步,一回到大厅就拉着君霖的胳膊,低声问道:“你猜那个钱多到发烧的年轻富翁是谁!” 君霖还真猜不到,他问:“谁啊?” 沈禾说:“是梦山!” 君霖没见过梦山,但他知道梦氏,对梦山这个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梦氏家族,全族都是律师。 金融界赫赫有名的第三方律师机构金色裁决,便是梦氏家族控股的产业。各国上流阶层,都希望能请到金色裁决为他们保驾护航。 据说,金色裁决受理的业务很广泛,他们不止为顾客提供法律帮助,也接典当、雇佣等生意。 而梦山,正是梦氏家族的少家主。 越是清楚梦氏家族的背景,君霖就越奇怪。他都不认识的梦山,沈禾怎么会认识? 沈禾说:“君霖,这单生意我必须拿下。” 上一世,宋敬呈的葬礼上,就是梦山亲自现身并当众公布了宋敬呈的遗嘱。 那遗嘱上有金色裁决的钢印,有宋家家族徽章,有宋敬呈的个人印章,做不得假。 沈禾也想跟梦山做一个交易,所以这单生意,她必须拿下。 君霖相信沈禾的实力,但也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他鼓励沈禾:“加油,如果拿下这单生意,年终奖给你一台跑车。” 沈禾当即摇头说:“不要跑车,要现金。” “小财迷!” 两人正闹着呢,那男助理就拿着一堆名片过来了。 他依次向所有竞争者递出名片,并告知他们:“请各位在三日内将你们的设计作品投递到这个邮箱号,我们将在五个工作日内回复消息。” 沈禾低头看名片,注意到名片上写的名字不是梦山,而是男助理金晖的名字。 名字下面,还有一个邮箱号。 大家辛辛苦苦跑过来,却连正主的面都没见着。对他们这种傲慢的做法,许多人都露出不满态度来。 身边一个刚入行的年轻小伙吐槽:“没有皇帝命,却得了皇帝病,真能摆谱!” 沈禾多想告诉他,梦山是真的有皇帝命啊! 第20章 沈禾那么漂亮,谁会不动心呢? 两人刚回到事务所,就看到前台桌子上摆着一大束黑魔术玫瑰花。 君霖吹响口哨,大声揶揄沈禾:“哟,穆三公子又给咱们沈美人送花了。” 穆霆蕴钟爱黑魔术,认为这种丝绒质感的高级玫瑰花,很符合沈禾的气质。 所以他次次都送黑魔术。 见到两位老板回来,前台小琳笑吟吟地告诉沈禾:“沈总,穆先生二十分钟前来过公司,给你留下了这束花,还有礼物。” 小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礼盒,放在花束旁,又转告沈禾:“穆先生说他要去外地出差三天,会赶在生日当天回来。” 生日? 沈禾差点忘了穆霆蕴的生日。 “穆三公子的生日?”君霖问沈禾:“穆霆蕴生日,你打算送什么?” “送他十八个顶级嫩模。”沈禾一脸认真。 君霖哈哈大笑,指着礼物盒迫不及待地说:“快拆看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小琳赶紧将小剪刀递给沈禾。 沈禾拆开礼盒,里面是一对伯爵品牌玫瑰系列的钻石流苏耳环。 小琳赞道:“真好看!” 君霖故意夸张地叫了一声,吹捧说:“不愧是穆三公子,随手一送就是好几万一对的耳环,沈美人魅力无边啊。” 看着那对耳环流苏耳环,沈禾胃部一阵扭曲,差点当场吐出来了。 她永远都忘不掉,上一世在秦意浓跟穆霆蕴的新婚夜,秦意浓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戴着沈禾的珠宝跟穆霆蕴在浴缸里厮混的画面。 沈禾死后,她的珠宝遗物还能成为那对狗男女y的一环。 那晚秦意浓耳朵上戴的,正是这对玫瑰耳环。 沈禾猛地将盖子合上。 她闭上眼睛,强行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恨意,对前台姑娘说:“小琳,把这玫瑰花拆了插瓶,摆到员工们的桌上。” 小琳错愕不已,“沈总,你确定?” 君霖也觉得奇怪,他笑话沈禾:“你不是很宝贝穆霆蕴送的花吗?怎么舍得处理了?” 沈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连穆霆蕴都想处理了。” 君霖眯眼,语气笃定说道:“你俩吵架了?” “没有啊。”沈禾摇头,深情款款地说道:“我爱他如生命,哪里舍得吵架。” 君霖:“...” 明明是很肉麻的情话,君霖却冷汗涔涔。 回到办公室,沈禾找了个不错的角度,对着耳环拍摄了几张照片,将照片发送到微博平台。 沈禾配文说:【玫瑰永不枯萎,深情不被辜负。】 四年前,还是a大建筑系在校生的沈禾,便以顶级美貌走红网络。她的微博账号拥有三十万粉丝,刚发表动态,就收到了五六百个点赞。 沈禾不相信秦意浓真的好不介意她的存在。 盯着不断增长的点赞数,沈禾怀疑秦意浓正躲在暗处,像只阴沟里的小老鼠,偷窥她的人生。 她以后一定要勤晒幸福,膈应死秦意浓。 久而久之,秦意浓自然会对穆霆蕴产生疑心。 权术三十六计,攻心计排在首位,自然有它的厉害之处。 沈禾又打开微信,给穆霆蕴发了一颗比心的表情包,面无表情地编辑了一段文字发了过去—— 沈禾:【收到穆哥哥的玫瑰投喂,谢谢穆哥哥,爱你。】 放下手机,沈禾端起水杯灌了一口,这才将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收到沈禾微信的时候,穆霆蕴刚通过安检,正在办理登机。 看到沈禾叫自己穆哥哥,穆霆蕴玩味一笑,回复沈禾:【叫一声哥哥听听?】 收到消息,沈禾玩味一笑,偏不如他愿。 沈禾回复他:【等你生日,我当面叫给你听。】 勾起穆霆蕴的兴趣后,沈禾就将手机丢到一旁,专心工作。 穆霆蕴接连发了几条消息,见沈禾没有回应,就知道沈禾是故意在吊他胃口。 老实讲,他还挺期待三天后。 半个小时后,穆霆蕴的飞机直冲云霄,开向了h市。沈禾也再次登录微博,更新今天的第二条动态。 * 下午四点。 飞机平安抵达h市国际机场。 穆霆蕴刚从vip通道里走出来,电话就响了。 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归属地是h市 扫了眼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穆霆蕴脸上扬起笑容。 “意浓。”他唤秦意浓的名字,声音都是温柔宠溺的。 “穆哥哥。”秦意浓细软的语调传入穆霆蕴耳朵:“你到了吗?我准备了晚饭,等你过来一起吃。” 穆霆蕴说:“到机场了,大概四十分钟后到你那里,怎么自己下厨了?张妈呢?” 秦意浓说:“我给她放假了。” “穆哥哥,我好久没见你了,我就想单独跟你在一起。” 穆霆蕴很吃秦意浓这一套。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都围着沈禾在转,都许久没陪秦意浓了,他心里生出愧疚心来。 “意浓,接下来三天,我都陪着你。” “好,穆哥哥,我等你。” 挂断电话,秦意浓娇俏白嫩的面颊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退出通讯录界面,打开微博app。 她的微博还停留在沈禾的主页。 沈禾今天接连发了两条动态。 第一条动态是三张图片,前两张是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束,第三张则是一条玫瑰花造型的钻石流苏耳环。 第二条动态是一张聊天截图,双方的头像都被截掉,只有一问一答的几句话。 微信主人说:【收到穆哥哥的玫瑰投喂,谢谢穆哥哥,爱你。】 对方回复:【叫一声哥哥听听。】 微信主人说:【等你生日,我当面叫给你听。】 秦意浓不用动脑子都想得到‘穆哥哥’是谁。 沈禾以前从不在微博上秀恩爱,连朋友圈都很少秀。所以秦意浓从不知道穆霆蕴跟沈禾相处是这般模样,这般的亲密暧昧。 每次穆霆蕴在她面前提到沈禾的时候,都是一副不耐烦的厌恶模样,秦意浓便真的以为穆霆蕴是在敷衍沈禾。 可那束娇艳的玫瑰,那对造型精美的耳环,跟那张暧昧的聊天记录,却扰乱了秦意浓的心。 秦意浓看得出来,在这段利用的感情中,穆霆蕴分明是乐在其中! 秦意浓相信穆霆蕴是爱自己的。 也相信穆霆蕴接近沈禾,是为了骗取沈禾的信任,帮她得到沈禾那颗健康的心脏。 毕竟,她是穆霆蕴的救赎,是穆霆蕴心里最不可替代的爱。 可。 可沈禾长得那么漂亮。 同为女人,秦意浓都挑不出沈禾的缺点。 穆霆蕴日夜跟那样优秀的女人待在一起,他真的不会心动吗? 秦意浓心乱如麻。 第21章 别不是在外面养了骚狗 五十分钟后,穆霆蕴拎着行李箱,出现在秦意浓的家门口。 一进屋,穆霆蕴便将秦意浓拥入怀中,察觉到怀中女孩的身躯过于清瘦了些,穆霆蕴心疼地说:“你又瘦了。” 秦意浓说:“最近都没什么胃口,还总睡不着觉。” 她从穆霆蕴怀里退出来,拎着裙边转了个圈圈,抬头问穆霆蕴:“瘦了,我还好看吗?” 眼前的女人,已经二十五岁,但看上去还像是十七八岁不染尘埃的少女。 她眸子像小鹿一般清澈,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染黑她的灵魂。 穆霆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说:“意浓,在我这里,你是全天下最美的。” 秦意浓心安不少,佯装生气地嘟哝:“沈禾呢?她那么美,又是什么?” “提她做什么?”穆霆蕴提到沈禾就流露出嫌弃的目光来,他轻声嗤笑,语调嘲讽道:“那就是个哈巴狗,给块骨头就疯狂摇尾巴。” “你是高山白雪,那她跟你比,那是看轻了你自己。” 秦意浓心里无比满足,嘴上却说着:“她对你好歹是真心实意,你这样说她,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穆霆蕴抱起秦意浓走向客厅,温柔地将她放倒在沙发上,“好久不见了,饿不饿?” 秦意浓朝厨房努努嘴,她伸手搂住穆霆蕴脖子,嘴上却说:“灶台上还炖着汤呢。” “没事,我先喂你喝汤...” 穆霆蕴动手剥了秦意浓的裙子,盯着她白嫩的肌肤,想到什么,突然问她:“你那个未婚夫呢?” 秦意浓嗔怪地瞪了眼穆霆蕴,“我哪有什么未婚夫,楚刻舟是你给我安排的保镖。你要过来,他早就识趣地离开了。” 穆霆蕴轻笑了声,迫不及待扯开领带,压着秦意浓细细品尝... 欢愉结束后,饭菜全都冷了。 穆霆蕴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热菜。 秦意浓穿着穆霆蕴的衬衫,赤脚来到厨房,从后面搂住穆霆蕴的腰。 她脖子上戴着一条20克拉的紫宝石项链。 “穆哥哥,谢谢你送我的项链。” 沈禾收到的礼物,只是一对玫瑰金耳环,自己收到的却是一条20克拉的宝石项链。 穆霆蕴心里孰轻孰重,答案分明。 穆霆蕴关掉炉火,转身靠着灶台,搂着秦意浓的细腰。 垂眸凝视秦意浓瓷白的巴掌小脸,穆霆蕴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意浓,当年,你用瘦弱的身躯背着我逃离大鲁山,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非你不娶。” “你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 穆霆蕴曾患有严重的夜盲症。 高三那年,学校组织他们去大鲁山进行为期半个月的野外拓展训练。穆霆蕴遭遇意外绑架,被绑匪扔进了深山老林自生自灭。 深山老林昼夜温差大,穆霆蕴惨遭毒蛇咬了一口,身体还出现了失温症状。 当穆霆蕴绝望地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是秦意浓从天而降解救了他。 她冒着中毒的风险,当机立断用嘴汲取出毒液,并幸运地找到了几株解毒药草,替穆霆蕴缓解了毒素。 少女又脱掉训练服,用自身体温帮他取暖。 他们在深山老林里熬了三天,才等到救援。 没有秦意浓,就没有今天的穆霆蕴。 见穆霆蕴还记得高三那年的事,秦意浓感到欣慰。 她靠在穆霆蕴怀里,不安地问道:“那沈禾呢?沈禾长得那么好看,你面对她的时候,就从未心动过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否认沈禾的魅力。但我心里爱的只有你,对她,只是逢场作戏。” 穆霆蕴或许会被沈禾的美色暂时迷惑,但秦意浓永远都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存在,谁都不许触碰。 抚摸秦意浓柔顺的黑发,穆霆蕴低声叹道:“你的心脏情况越来越差了,意浓,我必须尽快斩断沈禾所有的退路,让她无路可走。” “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听见穆霆蕴认可沈禾的魅力,秦意浓心里是有些酸涩的。但她却感受到了穆霆蕴的真诚和爱意。 “好,穆哥哥,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乖。” * 穆霆蕴不在青市,沈禾全身心投入工作。 为了能在三天时间内设计出令梦山满意的作品,沈禾连公寓都没回,吃住都在工作室。 她赶在截稿最后一天,顺利完成初稿设计。 将设计稿发送给梦山提供给他们的邮箱账号中,沈禾紧绷着的那根神经骤然放松下来。 她撑了个懒腰,拎着包准备回家,却发现君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站在员工办公大厅朝里面瞟了一眼,沈禾看见君霖手里拿着一个钱包,看得有些出神。 “还没回去?” 君霖下意识将钱包合上,问沈禾:“完工了?” 沈禾哼了一声,举起手里车钥匙朝君霖摇了摇,问他:“要不要去楼下喝一杯?” 他们楼下就有一个清吧。 君霖挑眉,他说:“现在是晚上九点钟,离十二点只剩下三个小时了。你确定要将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君霖暗示沈禾:“今天可是你家穆三公子的生日。” 他以为沈禾加班加点工作,是为了腾出时间来陪穆霆蕴过生日。 沈禾平静地说:“他还在外面出差,没回来呢。” 听到这消息,君霖挺意外的,“他不是说会赶回来跟你一起过生日?怎么还没回来?” 身为男人,君霖直觉不太妙,忍不住提醒沈禾:“他别不是在外面养了骚狗。” “谁知道呢。” 见沈禾不以为然,君霖表情稍显严肃,他提醒沈禾:“沈禾,你对穆霆蕴未免太放心了。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 “穆霆蕴明明说过会回来跟你一起过生日,临时反悔,怎么看都有鬼。再说,你俩谈了也两年了,过了热恋爱,就容易出幺蛾子。” “沈禾,你要留意。”君霖提醒的足够直白了,他希望沈禾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禾当然知道穆霆蕴为什么没回来。 他根本不是公事繁忙,是后院起火了,被秦意浓留在h市回不来了。 但没关系。 秦意浓不放穆霆蕴回青市,这恰恰证实了沈禾先前的猜测。 秦意浓真的在偷窥她的微博,还被她发的秀恩爱动态扰乱了心境。 啧,这么容易就乱了分寸,这小绿茶还是嫩了点。 第22章 奶奶上线,提刀砍渣爹 沈禾知道君霖的直觉是对的,但她必须时刻稳住爱情舔狗的人设,便对君霖说:“君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我相信穆霆蕴的人品,他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见沈禾死不听劝,君霖重重地放下咖啡杯,没好气的骂道:“你就等着哭吧!” 君霖拿上西装外套和公文包就要走。 沈禾拉住他胳膊,问他:“真不下楼一起喝一杯?” “喝屁!”君霖气冲冲地走了。 见君霖是真的生气了,沈禾也很无奈。 对不起啊君霖。 在这场戏还没结束前,我不能崩了人设跟演技。 * 驱车回到公寓,见有灯光从大门缝隙中泄出来,沈禾心里一喜。 奶奶回来了? 打开大门,看见堆放在玄关边的牛仔行李袋,认出那是奶奶用了十多年的老物件。 沈禾顿时安心下来。 她往内走去,边走边说:“奶奶,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去接...” 当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光辉,沈禾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蓦地阴鸷下来。 沈禾开口便是嘲讽:“沈先生忘了这是谁家,身为晚辈,你坐在主人位,却让老人家坐在躺椅上。这就是沈家的礼仪教养?” 沈禾住的这套公寓面积不算小,有一百二十平,由她自己亲手设计并监督装修。 她将书房做成开放式,跟客厅融为一体。 她客厅中央只摆了一张户型双人位的沙发,跟一张不规则小茶几。 沈禾喜欢小乌龟,就在茶几旁边摆了一只乌龟造型的小摆件沙发。 此刻,不速之客沈光辉正大喇喇地坐在双人位沙发上,而奶奶苏锦则局促地坐在乌龟背上。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能气到爆炸。 沈光辉面红耳赤。 他尴尬地站起身来,对苏锦说:“您坐这边吧。”他连一声妈都不肯喊。 苏锦从乌龟背上站起来,刚要去沙发那边,就被沈禾握住手臂。“奶奶,你回房间去休息。” 见沈禾表情不善,苏锦担心他们父女会打起来,她迟疑地讲道:“苗苗,你爸爸刚才把你和你母亲之间的矛盾,都跟我讲了一遍。” “你母亲的确做得不对,但她到底是的母亲,你气不顺,适当惩罚下她就好了,也别真的让她去坐牢。” 见苏锦站在自己这边,沈光辉心里一喜,赶紧附声说道:“沈禾,你看,你奶奶都这么说了,你就听她老人家一次,原谅你妈妈,好不好?” “原谅?”沈禾眯起眼睛来,怀疑沈光辉根本就没有将事情经过全部告诉奶奶。 沈禾了解苏锦。 苏锦是那种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她如果知道实情,绝不可能站在沈光辉那边劝她大度做人。 “奶奶,你先回房间。” 强行将苏锦送回房间,沈禾这才回到客厅,一屁股稳坐在主人沙发上。 沈光辉急不可待地说道:“沈禾,这都三四天过去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你妈这几天在看守所待着,人都憔悴了,瞧着瘦了一大圈。” “你惩罚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也知错了,你看能不能签了谅解书,放她出来了?” 说着,沈光辉举起右手来,诚恳发誓:“我替她向你作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半点对不住你的事。” “另外...” 沈光辉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 他讨好地将卡塞到沈禾的手心,告诉沈禾:“这里面有三百万。你也知道,咱家你妈主外我主内,拿不出太多钱来。” 见沈禾一脸冷漠,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沈光辉心里骂她一句小混账,嘴里又说:“我知道三百万的确少了点,等你妈出来了,我让她再给你两百万...” 软话说完,沈光辉又放出一句警告:“沈禾,为人子女,有时候也该大度点。事情做得太绝,不见得是个好事。” 时至今日,沈光辉仍觉得沈禾只是在耍孩子脾气。 不止他,就连周玉兰也是这样认为。 沈禾爱钱,沈光辉跟周玉兰一致觉得用钱就能说服沈禾。 沈禾早就对亲生父母死了心。 因此,无论这对夫妇做出多过分的事,说出多滑稽的话,都很难再重伤沈禾的心。 沈禾将那张银行卡抛着玩,嗤笑道:“沈先生真是大气。” 一把接住银行卡,沈禾歪着头看向沈光辉,“不过,我这边有个更好的主意,沈先生要不要听听看?” 沈光辉心里一松,以为胜利在望,他语气愉悦地讲道:“你说。” 沈禾说:“周女士关在看守所出不来,沈先生跟周女士同为夫妻,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样,我找个男的把你睡了,完事我也给你五百万做补偿,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闻言,沈光辉勃然大怒! 他豁然起身,指着沈禾的脸怒骂:“沈禾!你发什么神经!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沈禾声音更高昂地驳斥沈光辉:“我找人睡你是大逆不道,那周女士找人强暴我算什么?” “父母不慈,就别怪子女不孝!” 沈禾将银行卡丢到沈光辉脸上,锋利的卡边缘在沈光辉左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能用钱买我的谅解,我怎么就不能花钱买你的谅解?” 沈禾将沈光辉先前敲打她的那句话,一字不变地奉还:“沈先生,为人父母,你也该大度点。” 沈光辉气得手指都在哆嗦,指着沈禾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客卧房门蓦地被拉开,苏奶奶扛着一把键盘疾步跑了出来。 “畜生,给我滚出去!”苏锦冲过来,举起键盘,对准苏光辉的肩膀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沈光辉被打得抱头逃窜。 但苏奶奶常年干农活,还经常进大山深处寻药草,身体健朗得不输中年人。 不管沈光辉躲在哪,都能被苏奶奶精准砸中。 砰! 砰! 砰! 苏锦哐哐一顿猛锤,键盘很快便断成了两截。 丢掉坏掉的键盘,苏锦弯腰将沈光辉从餐桌下面拖出来。随后揪住他的衬衫领口,又扬起右手朝沈光辉左右脸颊一顿狂扇! 新仇旧恨加一起,苏锦想要杀了沈光辉的心都有了。 沈光辉被扇得晕头转向,鼻青脸肿,鼻孔鲜血直流。 眼见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沈禾赶紧冲过去抱住苏锦,“奶奶!别打了!别打了!” 苏锦上半身被沈禾锁定,没法使劲,又抬腿踹沈光辉。 沈禾又说道:“奶奶,再打下去他就要死在咱家了,房子死了人,将来都卖不出去!” 这句话,精准踩中了老财迷的软肋。 苏锦收回了脚。 不能揍人,她就用优美的语言问候沈光辉—— ”你个混账东西,百兽图上没你名字都是亏欠了你!” “我以前说你是白眼狼,都是侮辱了狼。你看看你这狗熊样,披着人皮尽干些鬼事!” “你对我不孝不仁,我自认倒霉,谁让你是我生下来的垃圾呢?” “但苗苗是我的宝,谁都不能欺负她,尤其是你们这两个脱了裤子只负责生不负责养的狗东西!” 说罢,苏锦推开沈禾跑去了厨房。 她拎着菜刀,一脸杀机地朝沈光辉步步紧逼:“赶紧给我滚出去,再敢多待一秒,老娘今天要你好看!” 第23章 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 沈光辉吓得魂都快丢了。 他一直以为苏锦是个软柿子。 年轻时候跟沈振坤离婚,苏锦没闹。 早年从小溪流里救起命悬一线的沈禾,苏锦也没闹。 四年前,他回到乡下去接沈禾回沈家,苏锦依然没闹... 哪知道,向来老实巴交的苏锦,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大杀四方的老泼妇,为了维护孙女连亲儿子都敢下毒手! 沈光辉着实被吓到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公寓大门,拉开门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苏锦拎着菜刀在后面追。 沈光辉运气好,恰好碰到电梯停在这层楼。 见电梯门关上成功将苏锦拦在了门外,劫后余生的沈光辉,这才沿着电梯墙壁滑坐在地上直冒冷汗。 电梯缓缓下移,沈光辉还能听见苏锦的骂声—— “狗东西!再让我看到你来找苗苗,我就送你去地下跟你那个渣爹团聚!” ... 苏锦慢吞吞地回到公寓,踽踽独行的身影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她一直都知道沈光辉是一头白眼狼。 但她还是低估了沈光辉的卑劣程度,低估了儿媳妇周玉兰的狠辣程度。 沈禾站在混乱的客厅,看见奶奶一边抹泪一边摇头,她一阵心疼。 “奶奶。”沈禾走上前去,温柔地取走苏锦手里的菜刀,她告诉苏锦:“我没事,周玉兰没得逞。” 苏锦用力抱住沈禾,心疼地啜泣起来,“我可怜的苗苗,他俩那样对你,我还劝你要大度...” 苏锦悔得肠子都青了,“苗苗,是奶奶糊涂啊!” 沈禾并不怪苏锦。 苏锦是将沈光辉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可沈光辉不仅没孝顺过她,还跟着沈振坤一起骂她是水性杨花的荡妇。 那是她生下的骨肉啊!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苏锦更痛恨沈光辉。 “奶奶,我不怪你的。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他们俩,你劝我大度,也是希望在你百年之后(死的讳称),我还能有亲人。” “只是奶奶,并非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苗苗宁愿当孤儿,也不想原谅那两人。” 闻言,苏锦心里酸楚不已。 搂着比自己还要高一截的孙女,苏锦心疼地说:“苗苗说得对,咱活一辈子,不能委屈了自己。你生来就爹不疼妈不爱,咱也不当那个愚孝女。” “嗯。”沈禾脑海里又跳出奶奶溺死在屋前鱼塘的模样,那一幕,已成了沈禾的噩梦。 “奶奶。”沈禾趁机握住苏锦双手,撒娇说:“你不要回乡下了,好不好?我想多陪陪你。” 苏锦本来只打算陪沈禾住一段时间,等沈禾身体恢复好,就回乡下生活。 但今晚发生的事, 让苏锦意识到自己从来不是孙女的累赘,而是孙女的精神支柱。 她在,孙女就有家。 她在,孙女就有靠山。 思及此,苏锦说:“我就陪你住在青市了,有我在,看谁还敢欺负你!” 她只是老了,不是死了。她还拎得动刀,还能替孙女赶走恶狼! 闻言,沈禾瞬间安心了。 * 逃出公寓,沈光辉就打车去了医院。 沈二叔半夜被电话吵醒,得知大哥进了医院,他火急火燎起床,拿上车钥匙就准备去医院。 却惊醒了浅眠的钟女士。 钟女士拉开房门,叫住准备出门的沈二叔。“明礼,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妈?我吵醒你了?” 沈二叔快步来到钟女士房面前,低声说:“大哥进医院了。” 钟女士语气波澜不惊地询问:“出了什么事?” 沈二叔小心打量母亲的表情,踌躇说道:“听说,大哥的生母来了青市,将大哥打得一身伤,都脑震荡了。” 钟女士对张晶羽这个破坏了她婚姻的小三怀恨在心,对沈振坤的前妻苏锦倒没什么敌意态度。 钟女士沉吟道:“沈光辉长这么大,苏锦没主动来找过他一次,可见她不是靠儿子求富贵的贪慕之辈。” “沈光辉挨打这事,怕是另有内情。你别着急给沈光辉撑腰讨公道,先将这事调查清楚,再决定怎么处置。” 钟女士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一个数十年没有联系的老母亲,会不远万里跑来青市将沈光辉打一顿。 肯定是沈光辉这混账做了什么恶心事,彻底惹毛了苏锦。 “...可再生气,也不至于将大哥打成脑震荡。”沈明礼说:“苏锦女士下手还是太狠了。” 钟女士清楚自己孩子的为人。 担心沈明礼会做出帮亲不帮理的糊涂事,她语重心长地说:“明礼,咱们沈家正处于上升的关键期。” “你家斯里成了警察,瀚文刚满17就被书法协会的会长收做了关门小弟子,未来书法界必有他一席之地。” “你侄子谨言是医学界的明星,未来前途无量。执律聪慧过人,是政法学院的明星学子。” “咱们几个孩子,只要不行错事,不走错路,咱们沈家很快就能崛起成为青市名门。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出乱子。” 钟女士语态严肃地说道:“倘若咱们真出了几个拎不清的混账东西,你明白该怎么做吗?” 沈明礼心头一凛。。 他知道母亲在暗示什么,也清楚该如何做。 沈明礼说:“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汤,如果大哥真的做了糊涂事,那我绝不留情!” “你明白就好。” 叮嘱完沈明礼,钟女士就回房了。 沈明礼走了出去,刚启动车子打算去医院,就看到本该在值夜班的沈斯里开车回来了。 他降下车窗,问沈斯里:“你没值班?” “跟同事换班了。”见父亲要出门,沈斯里皱眉问:“爸,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沈二叔说了沈光辉挨打的事。 沈斯里听完,当即冷下脸来,他告诉沈明礼:“我今天碰到了在隔壁区派出所上班的朋友,才知道大伯母犯了事,人在看守所关着的。” “什么!”沈明礼大吃一惊,“你大伯母不是出差了?” “大伯撒谎了。” 联想到沈光辉被打进医院这事,沈明礼意识到这事恐怕很大,他不安地问道:“你大伯母到底犯了什么事?” 沈斯里黑着脸说:“大伯母简直不配当母亲!她竟然找男人强暴沈禾!好在沈禾运气好及时得救了,否则...” “混账!”沈明礼脸色铁青地下了车,“走!跟我去见你奶奶。” 他不打算去医院了。 沈明礼都不需要去医院找沈光辉盘问,就都能猜到了沈光辉挨打的原因。 大哥肯定是为了大嫂保释的事,跑去沈禾家大闹一场,这才被苏锦女士打成了脑震荡。 脑震荡算什么,打成脑瘫都是沈光辉活该! 第24章 渣父母被划出沈家户口簿 父子俩来到钟女士卧室,将周玉兰对沈禾做的那些事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钟女士听完也勃然大怒。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并冷静地分析道:“周玉兰不干人事,沈禾是她的亲骨肉,她尚且能算计。你们说,倘若咱们沈家出了事,她会怎么做?” 沈明礼没做声,他为自己大嫂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沈斯里咬牙切齿地说:“她肯定会卷走家产远走高飞!” 不得不说,沈斯里精准地道出了周玉兰薄情寡义的本性。 点点头,钟女士忧心忡忡地说:“周玉兰心狠手辣,留她继续待在沈家,将来指定会祸害咱们。” “没有沈光辉的纵容,周玉兰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算计沈禾。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这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 钟女士当机立断道:“明天去派出所,把他们夫妇的名字从咱家户口簿上划出去。” 沈家是个大家庭,一直没分家。 将沈光辉夫妇的名字划出沈家户口簿,这并不能剥夺沈光辉的继承权,但这个行为本质上是在划清界限。 以后沈光辉夫妇在外活动,都别想再沾沈家的光,借沈家的势。 “妈,这样做会不会太绝了?”沈明礼心有顾虑,认为母亲的决定太绝情了些。 钟女士目光复杂地看着沈明礼,谈不上是失望,还是欣慰。 “明礼,你是个好儿子,好兄弟,也是好家长。但日后沈家,我还不能放心交给你。” 沈明礼露出羞愧神情来。 一家之主,既该有仁慈之心,也该具有绝对的魄力。 而他,就缺了点魄力。 钟女士若有所思地说:“咱家几个孩子都很优秀,但真正适合当一家之主的人,只有谨言。” “可谨言那孩子太出挑了,不仅咱们喜欢,国家也喜欢,那位苏院长也喜欢得紧。” “他的才华该用在报效祖国造福百姓身上,不能局限在咱们小小的沈家。” 沈明礼听得头大,他说:“妈,照你这么一分析,咱家未来当家做主的人,只能是沈耀祖了!” 一听到沈耀祖的名字,沈斯里就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 钟女士也是一脸的嫌弃。“沈家交给他,迟早要玩。那就是一块朽木!” 朽木不可雕啊。 沈家这么多孩子里,钟女士最看不上的就是沈耀祖。 上梁不正下梁歪,沈耀祖被沈光辉夫妇惯坏了,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那就只能交给沈禾了。”沈二叔随口一说。 他说完,见母亲竟然没有反对,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顿时张大了嘴巴。 “妈,你...”沈二叔惊呼道:“你真想让沈禾那丫头当咱家的大家长?” 沈斯里也挺惊讶的。“奶奶,你真的觉得大姐姐能行?” 钟女士只是说:“再观察观察吧。” 父子俩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想到奶奶对沈禾的期待这么高。 * 翌日,青市晨报上,刊登了沈光辉夫妇被划出沈家户口簿的新闻。 沈禾还是从君霖口中听说的这件事。 对此,君霖评价道:“你那生父生母是两个糊涂蛋,但你们老沈家倒是拎得清。” “这年头可很少会有人会用登报这种方式宣布事情了,沈家特意登报宣布这消息,摆明了是要跟沈光辉夫妇划清界限。” “以后,你父母就跟沈家没有关系了。至少,他们享受不了沈家带给他们的福利。” 沈家会崛起,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沈光辉夫妇被沈家登报申明断绝关系了,以后就再难出头了。 沈禾想到过沈家会通过这件事看清周玉兰的真面目,也猜到钟女士会警惕周玉兰。 但她还是低估了钟女士的能耐。 当断则断,干净利落,那位老夫人身上有一家之主该有的魄力。 “话说,你真的要将你周女士送进监狱吗?” 沈禾神秘一笑,她说:“也不一定,如果筹码足够动人,我也可以写谅解书。” 君霖玩味地看了沈禾一眼,恍然大悟道:“这件事,看似是周女士在算计你,实则,你也在算计她吧?” 沈禾不承认,也没否认。 君霖笑咪咪地说:“你了解周女士为人,你是猜到她狗急跳墙下会做糊涂事,便将计就计。我很好奇,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君霖突然就有些看不透沈禾了。 沈禾一直都很聪明,但她是那种能一眼看到底的小聪明。 不像现在,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君霖竟看不透沈禾在谋算什么了。 这女人长本事了啊。 “君公主,你这么聪明,就慢慢猜吧。”沈禾说完就溜进了办公室,打开邮箱,查看梦山那边有没有回消息。 见邮箱没有新消息,沈禾又打开软件,打算设计一款智趣小家具。 搁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瞥见穆霆蕴的名字,沈禾微微眯眸。 啧。 偷腥的猫回来了。 沈禾装作没听见电话,专心致志地做设计图。 一个小时后,穆霆蕴亲临工作室,还贴心地为工作室所有员工都带了一份小蛋糕。 成功贿赂员工们后,穆霆蕴这才来到沈禾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着,但穆霆蕴没进来,故意敲了敲门。 “叩叩。” 沈禾抬头,故作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做设计图。 见沈禾在赌气,穆霆蕴自知理亏,赶紧将门关上,走到办公桌旁边讨好地哄她。 “生气了?气我昨天失约了?” 见沈禾不吭声,穆霆蕴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那边项目出了点意外,拖住了脚步,等我忙完都晚上十点了,赶不上最后一趟航班了。” “这不,天一亮,我就坐第一趟航班飞回青市了。” “沈禾,别气了好不好,昨天可是我的生日,我一个人在外地,加班忙得连口热汤都没喝到,连蛋糕都没吃一口,你忍心跟我生气吗?” 说完,穆霆蕴拿出藏在背后的礼物盒,递到沈禾面前,他说:“你不是很喜欢星黛露吗?我在机场看到了娃娃机,特意给你抓了一个。”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大男人,趴在那里试了二十多次才给抓到它,多少人笑话我。” 穆霆蕴好一通哄,完事后见沈禾还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心里也有了负面情绪了。 他能容忍沈禾耍小女孩脾气,但要适度。 穆霆蕴刚打算发狠话,突然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穆霆蕴一愣。 他愕然地看向沈禾,才发现沈禾身前的办公桌上,都是她的眼泪。 第25章 带沈禾去跟小舅舅聚餐 “沈禾...?” 穆霆蕴有些惊讶。 他猜到沈禾会难过,但没想到自己的失约,会让沈禾难过到流眼泪。 一个女人越爱一个男人,才会被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放大情绪。 通过这件事,穆霆蕴看到了沈禾对他汹涌澎湃的爱意。 他心里诡异地感到满足。 沈禾缓缓抬头,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穆霆蕴...” 沈禾委屈巴巴地说:“昨晚回到家都九点了,一回家,就要应付我那个自私自利的父亲。” “打发走沈光辉,我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就跑去厨房给你做生日蛋糕。” 说到这里,沈禾拉开连衣裙的袖子,露出被烫得起皮的手臂,她委屈到声音哽咽:“我都烫伤了,而你,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盯着沈禾白皙手臂上那条明显是被烫伤的疤痕,穆霆蕴心脏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他昨晚本来能回来的,可秦意浓突然心律失常,他担心秦意浓出事,在医院守了她一夜。 直到天亮秦意浓情况稳定,他这才风尘仆仆赶回青市。 一想到昨晚沈禾也等了自己一夜,穆霆蕴心里就怪不是滋味。 他第一次对沈禾产生了愧疚情绪。 “沈禾,对不起,我昨天忙完都十一点了。想到你最近工作挺忙,担心会打扰到你休息,这才没给你打电话。” “对不起,这事是我做得不对。”穆霆蕴绕到办公桌后面,作势要抱沈禾。 沈禾却用力推开他,流着泪控诉他:“穆霆蕴,你外面是不是养了狗?如果你有了新欢,你说一声,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 穆霆蕴心头一凛,有了危机感。 他问沈禾:“你为什么觉得我外面有人?” 担心沈禾可能怀疑自己了,穆霆蕴心里一紧,告诫自己最近不能再去h市见秦意浓了。 就连电话,都最好不要再打了。 一旦被沈禾发现秦意浓跟他的真实关系,沈禾起了疑心,那他的计划就落空了。 沈禾赌气说:“我猜的!” 闻言,穆霆蕴微微松了口气。 “沈禾,我只有你一个恋人,我发誓。”穆霆蕴举起右手,发誓说:“如果我在外面有狗,那我...” 穆霆蕴突然没了音。 沈禾问他:“那你就怎样?” 穆霆蕴自负一笑,他说:“那我就会被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沈禾顿时破涕为笑,用撒娇的语气嘟哝道:“那你可得小心。” 我啊,一定会让你被众叛亲离,让你不得好死! “不生气了?”穆霆蕴边问,边观察沈禾的表情。 沈禾撅了噘嘴,起身去了茶水间。再回来时,手上捧着一个小尺寸的蛋糕。 那蛋糕卖相算不上好看,蛋糕胚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奶油,点缀了几颗蓝莓。 将蛋糕放在桌上,沈禾说:“我一共做了三个,只有这一个勉强能看。” 插上28岁的生日蜡烛,将它点燃,沈禾为穆霆蕴唱了生日祝福歌。 “穆哥哥,生日快乐,吹蜡烛吧。” 沈禾叫哥哥的时候,语调有些生硬,却更显得青涩稚嫩。跟秦意浓叫他时那种柔情蜜意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声穆哥哥,听得穆霆蕴小腹一紧。 他喉结滚动,看沈禾的眼神倏然变得幽深起来。 “再叫一声。”穆霆蕴声音都喑哑了。 沈禾摇头,语气傲娇地说:“偏不!你昨晚失约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穆霆蕴莞尔,虽然有些失望,但她刚才那一声穆哥哥,都足够他回味几天了。 穆霆蕴这才低头吹灭蜡烛,吃蛋糕。 老实讲,那蛋糕味道真的很一般,但穆霆蕴竟然吃了一大块。 当他意识到自己一大块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了,你今晚有空吗?” 沈禾以为穆霆蕴是要跟她约会,她刚想找理由搪塞,就听见穆霆蕴说:“我的生日,是我母亲的祭日。每年我生日,都会陪小舅舅去母亲坟前扫墓,再吃一顿饭。” “昨天被工作耽搁没能赶回青市,便将聚餐时间挪到了今晚。” 穆霆蕴跟宋敬呈关系最亲近。 他说:“你也知道,小舅舅对我关照颇多,也对我寄予厚望。他是我人生导师,也是我的事业偶像。” “我小舅舅身体不算好,沈禾,我想你陪我去跟他吃顿饭,让他看看我给他找了个多么优秀的外甥媳妇。” 穆霆蕴言语间都对宋敬呈充满了尊敬,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敬仰小舅舅。 沈禾到了嘴边的拒绝话,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当然有空!” “那我晚上过来接你。” “好。” 穆霆蕴离开后,沈禾对着蛋糕拍了张照片,又将烫伤的手臂和星黛露玩偶拍摄下来。 沈禾更新了微博动态,配文说:【第一次做蛋糕,虽然作废了好几块,还烫伤了手,好在某人给面子吃了一大块。】 秦意浓对沈禾设置了特别关注。 当她看到这条微博动态,俏脸瞬间布满寒霜。 昨天上午,她也为穆霆蕴做了一个蛋糕,但穆霆蕴只象征性地尝了几口就没再碰! 可沈禾做的蛋糕那么丑,那么硬,他竟然吃掉了三分之一... 秦意浓心里再次生出了危机感。 * 四点一过,沈禾就翘班回了家,一顿收拾打扮,都五点半了。 跟宋敬呈吃饭,算是家宴,不能打扮得太隆重,但也不能太随意。 沈禾选了一套粉色娇嫩的套装,将长发扎了起来,化上精致的小烟熏妆。 苏锦看到打扮得漂亮高贵的沈禾,她惊讶地问到:“你穿这么好看,是要去约会?还是要去穆家?” “穆霆蕴要带我去跟他的小舅舅吃饭。”想到什么,沈禾问奶奶:“奶奶,我上次让你帮我配置的安神香薰,你做好了吗?” “早就做好了,一直忘了给你。”苏锦回房间取来了一个小布袋。 她将布袋子递给沈禾,告诉她:“这是我按照宋先生的病症配的香薰,你让他试用几天看看。如果有效果,就让他按照配方上的方法自己去配置。” 苏锦嘟哝说:“这些药材可不便宜。” 沈禾打开那张药方,一目十行看完,笑道:“好!” 第26章 家族仇恨,宋家遗训 叮—— 五点,穆霆蕴准时敲响公寓大门,来接沈禾去赴宴。 沈禾在上厕所。 苏锦拉开门,抬头见门外站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她跟穆霆蕴都面面相觑。 意识到眼前的老太是沈禾的奶奶,穆霆蕴下意识站直了,自我介绍道:“您是沈禾的奶奶吧?” “奶奶您好,我是穆霆蕴,是沈禾的男朋友。”他双手空着,有些拘谨地握了握,又松开。 穆霆蕴尴尬解释:“不知道奶奶来了青市,晚辈都没准备礼物,失礼了。” 苏锦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替穆霆蕴解围说:“我昨晚才到,沈禾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这不怪你。” “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苏锦将门打开,往后一站。 “那就打扰了。”穆霆蕴进了屋。 苏锦热情地去厨房里给他倒茶,并暗中观察穆霆蕴。 身在穆家那样的富贵家庭,穆霆蕴的相貌气质自然不需多说。 外形这一块,穆霆蕴很容易就过了关。 至于人品么,还有待考察。 穆霆蕴刚喝了一口茶,沈禾就出来了。 看见坐在客厅里的穆霆蕴,沈禾愣了一下,问他:“你到多久了?” 穆霆蕴放下茶杯,解释道:“刚到。沈禾,你怎么没告诉我奶奶过来了?” 要知道苏锦在青市,穆霆蕴绝对不会空手。 闻言,沈禾眼里流露出委屈之色,她嗔怪地瞪着穆霆蕴,说:“奶奶昨晚才到,你今天下午才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穆霆蕴自知理亏。 又不想在老人家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便起身彬彬有礼地跟苏锦告辞,“奶奶,我改日再登门正式拜访您,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带沈禾去赴宴了。” “好,玩得开心。” 苏锦望着他俩离开,注意到穆霆蕴想牵沈禾的手,沈禾却低头在包里翻找东西。 苏锦微微拧眉,总觉得孙女是故意在避免跟穆霆蕴产生肢体触碰。 是她的错觉吗? * 上了车,注意到车后座放着一束白菊,沈禾问穆霆蕴:“我们要去陵园吗?” “嗯,我还没带你去祭拜过我妈妈吧。” 沈禾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见过我妈妈。”穆霆蕴说:“我母亲生下我后,就因为羊水栓塞抢救无效离世了。” “我只见过她的照片。”穆霆蕴告诉沈禾:“我母亲跟小舅舅长得挺像的。” 宋敬呈的容貌从沈禾脑海里一掠而过,她说:“那一定是个大美人。” “当然。” 都说外甥肖舅,但穆霆蕴却更像他的父亲穆宵。 穆家跟宋家,其实是仇敌关系。 这事深究起来,还得从上世纪说起。 当时宋家的家主叫宋启明,是实业兴国运动中的中流砥柱,为革命事业做出过巨大的贡献,是一位真正忧国忧民的企业家。 宋启明的五个孩子,也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 那年代局势动荡,大学生们觉醒了革命思潮。 随着五四运动的爆发,全国各地都吹响了革命的号角,宋家五子也纷纷投身于革命事业中。 但不幸的是,短短十五年间,宋启明便接连牺牲了四个孩子。 剩下一个小五,也是下落不明。 眼见宋家绝后,宋启明也年迈病危,贪婪的穆家开始报复性收购宋家产业,一跃成为青市龙头企业。 1950年,失踪二十多年的宋家小儿子宋振国竟然回到了青市!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宋振国不是失踪了,他是隐姓埋名加入了解放军! 宋振国回到家乡,看到成为一片废墟的宋家,发誓一定要让穆家世世代代翻不了身! 宋家与穆家,就此成了宿敌。 改革开放后,宋家下海经商,宋振国跟儿子宋长安成为国内第一批崛起的富商。 而穆家因为祖上的原因,一直遭打击,再难追上宋家的步伐。 宋振国临终前,将儿子儿媳叫到跟前,交代遗训—— 【宋家子女,永不与穆家结亲!凡结亲者,踢出族谱,剥夺宋姓!】 宋长安夫妇一直都遵守着老爷子的遗训,从不与穆家的后辈们来往。 可他们的独生女宋生莲,却不顾祖辈遗训,爱上了穆家的后生穆宵,也就是穆霆蕴的父亲。 穆宵接近宋生莲是什么目的,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偏偏宋生莲恋爱脑,认为祖辈的罪过不该迁怒到后世子孙上,她执意要嫁给穆宵。 为了逼迫父母同意这门婚事,宋生莲不惜自毁名誉,在婚前跟穆宵发生关系。 并故意找人撞破他俩同床共枕的画面,想通过舆论的力量逼父母点头。 但宋长安夫妇也是硬气。 他们不仅没有被女儿威胁拿捏,更是在宋生莲婚礼当天,当众宣布要将宋生莲踢出族谱,与宋生莲断绝亲子关系! 担心宋家的家产会落到仇敌穆家的手里,宋氏夫妇更是冒着四十多岁的高龄拼了个二胎。 这个二胎,是个男孩,便是宋敬呈。 想着这些往事,沈禾好奇地问穆霆蕴:“你爸爸跟你小舅舅,关系怎么样?” 穆霆蕴面色一沉,没有开腔。 很显然,穆宵跟小舅子宋敬呈的关系并不好,而穆霆蕴夹在父亲和舅舅中间,恐怕也不好受。 沈禾就没再问。 抵达陵园,穆霆蕴牵着沈禾的手来到母亲的坟前。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泛黄,透过黑白色的照片,沈禾目睹了宋家独生女年轻时的貌美风华。 宋生莲跟宋敬呈姐弟的确长得很像。 注意到墓碑前摆着两束鲜花,左边那束是白菊,右边那束是白玉兰。 直觉告诉沈禾,白玉兰是宋敬呈送的。 因为宋家老宅的院子里,就种着三棵白玉兰。 穆霆蕴放下花束,拉着沈禾的手,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妈,介绍这一下,这是我千挑万选的好女孩,她叫沈禾,a大建筑系的女学霸。” “妈,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健健康康。” 这样的话,上一世穆霆蕴也说过。 那会儿沈禾可感动了。 现在么... 沈禾盯着宋生莲的照片,笑得乖巧讨人喜欢,她说:“宋女士,您可一定要保佑我发大财,保佑我心想事成!” 别的心事没有,就想搞死你儿子! 第27章 小舅舅的秘密 穆霆蕴听到沈禾的愿望,笑她:“俗气。” “我俗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沈禾又说:“追我的人那么多,你能脱颖而出,全靠你有钱。” 知道沈禾是在开玩笑,穆霆蕴故意逗她:“如果出现了比我更有钱的男人追你,你会移情别恋吗?” 沈禾一脸严肃:“会啊。” 穆霆蕴愣了一下。 他审视地看着沈禾,瞧见沈禾眼里促狭的笑意,确信她真的只是开玩笑,这才笑道:“在青市,能比我家有钱的男人不多了。” 沈禾语气莫测地说:“你小舅舅恰好是一个。” 听沈禾提到宋敬呈,穆霆蕴当即摇头说:“那不可能。” “为什么?” 沈禾佯装生气,不满地讲道:“你觉得他看不上我?” 穆霆蕴直言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小舅舅自身的问题。” “小舅舅不可能谈恋爱,更不会结婚。而且,他早就...”事关小舅舅的私事,穆霆蕴谨慎地不愿多讲。 他及时刹车,将剩下的话吞回肚子,笃定地说:“总之,他不会结婚。” 沈禾当然知道宋敬呈没有结婚的打算。 不过,穆霆蕴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穆霆蕴对宋敬呈的秘密守口如瓶,沈禾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线索,就忍住了。 ... 抵达东野养生别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马凯站在大门外等候他俩。 穆霆蕴手里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泡沫箱。 他将泡沫箱递给马凯,告诉他:“马叔,我前几日去h市出差,收到了一箱新鲜的野生松茸。” “天气热了,小舅舅胃口不算好,麻烦厨娘费心做些小舅舅喜欢吃的食物。” 马凯有些意外,“野生松茸?” 他看了眼穆霆蕴身后的沈禾,刚想说什么,就被沈禾及时打断:“马叔,小舅舅在等我们吧,我们先进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马凯是个聪明人,没提前几天沈禾来送松茸的事。 他抱着箱子转身回屋,穆霆蕴也带着沈禾跟上去。 三人刚进客厅,就听到二楼传来脚步声。 穆霆蕴一抬头,就跟站在转角平台上的宋敬呈视线遥望上。 穆霆蕴大步走到阶梯下面,恭敬地喊道:“小舅舅,最近身体怎么样?” 宋敬呈小幅度颔首,“老样子。”宋敬呈眼底浮出青黛之色,一看就是长久没能得到好的休息。 注意到宋敬呈的疲态,穆霆蕴关心问道:“你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 “不太好。”宋敬呈没有隐瞒。 他走下阶梯,站在穆霆蕴旁边,沈禾注意到宋敬呈要比穆霆蕴还要高个五六公分。 只是男人被病魔折磨,身体要清瘦许多。 宋敬呈像是一棵屹立在悬崖边苍劲的松树,脆弱得仿佛风吹就要倒,却又顽强地扎根在土壤深处,野蛮地生长着。 穆霆蕴一脸惆怅地说:“国医馆的院长,不是给你特制了一种安神香薰吗?那香薰难道也没效果?” 宋敬呈抬起右手,宽松的衣袖下滑,露出一截劲瘦苍白的手臂。 长指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宋敬神态难言疲惫,他说:“勉强能睡上几个小时,但那香薰副作用大,影响食欲。” 看着小舅舅孱弱的病体,穆霆蕴心里沉甸甸,总有种快要失去小舅舅的不安感。 沈禾站在一旁,将穆霆蕴对宋敬呈的担忧跟敬重看在眼里,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穆霆蕴这混账东西,竟然也有真心爱戴一个人的时候。 不过,他对那个秦意浓,不也是真心爱护吗? 说到底,他只是对自己,对沈家太狠毒。 等他们舅甥结束谈话,沈禾这才靠过去,尊敬地喊了声:“小舅舅,晚上好。” 宋敬呈很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问穆霆蕴:“带沈禾去祭拜过你母亲了?” “我们俩刚从陵园那边过来。”穆霆蕴搂着沈禾的腰,郑重地告诉宋敬呈:“小舅舅,沈禾是我真心想娶的女孩。” 闻言,宋敬呈没有表态,语气冷冷淡淡地说:“先吃饭吧。”说完,他率先去了餐厅。 宋敬呈冷漠的的态度,好似前几天根本没有见过沈禾。 见小舅舅冷落沈禾,穆霆蕴赶紧小声安慰沈禾:“小舅舅性子冷淡,对谁都这样,你别多心。” 沈禾一点都不多心。 宋敬呈是皑皑白雪,哪是轻易就会融化的? ... 来到餐厅,刚落座,沈禾就察觉到小腹下面有些难受,一股热流涌出身体。 “...” 不会吧! 算算时间,这几天也差不多是来大姨妈的日子。 但她今天出门忘记带卫生巾了。 沈禾左手贴在小腹上摸了摸,这才心不在焉地吃饭,都没怎么听舅甥俩的谈话。 席间,穆霆蕴注意到小舅舅几乎没怎么动筷,也没心思吃饭了。 穆霆蕴放下筷子,问宋敬呈:“小舅舅,那香薰副作用太大了,要不换一种?” 宋敬呈微微摇头,“国医馆的院长,已经是医学界的泰斗了,他配置的香薰,已经是最好的了。” 穆霆蕴一脸苦恼,“可你现在连饭都吃不下,比我上次看见你又清瘦了很多。长久下去,你的身体都快垮了。” “对了,马叔上次说,有个叫苏苗的神医,他有望能治疗你的病情。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吗?” 宋敬呈说:“很难。” 听到苏苗这个名字,沈禾精神集中起来,暂时忘了大姨妈突然造访的窘境。 苏苗... 这名字听着,很像她的名字跟奶奶名字的结合体。 当然,沈禾知道这一定是巧合,但她还是插嘴问了句:“苏苗神医,很厉害?” 宋敬呈没有半点食欲,满桌食物都勾不起他的兴趣,他就端着一杯温水浅抿,陪他俩用餐。 人吃不饱,睡不好,心情就会很糟糕。 宋敬呈连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穆霆蕴见小舅舅心情不好,他告诉沈禾:“苏苗神医,是国医馆的荣誉院长,但这个人很神秘,从来不露面。” “二十年前,全国爆发大规模的肺炎病毒,当时死了不少人。正是苏苗神医的一封来信,解救病人于水火中。” “这位神医无偿提供了解药配方,并分文不收。” 一句话,沈禾就理解了那位苏苗神医在国医界的地位有多超然了。 第28章 沈禾,我不是小孩,不用哄我 “就不能拜托警察帮忙查找他的下落吗?”宋家祖上贡献很大,在军政商界人脉都很广,要找一个人,应该不是难题。 “这事没那么容易。”穆霆蕴说:“苏苗神医虽是国医馆的荣誉院长,却一次都没有露过面。” “他每次都是以匿名书信的形式,单方面跟国医馆联络。” “八年前,国医馆就曾萌生过寻找苏苗神医的念头。这事被苏苗神医知道后,他直接写信威胁国医馆,他将直接隐退,不再写信给国医馆。” “吓得国医馆那群人再也不敢造次。” 得知还有这样一段过去,沈禾也明白想要寻找到苏苗神医有多困难了。 她看向沉默不语的宋敬呈。 上一世,宋敬呈死于七个月后,这说明他直到死都没能找到那位苏苗神医。 那这一世,恐怕也是枉然。 穆霆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父亲穆宵打来的电话。 “小舅舅,沈禾,你们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穆霆蕴拿着手机去了后院,躲得远远的。 尽管离得远,沈禾还是听见穆霆蕴喊了声爸。 “呵。”主位上,突然传来一声低哼。 沈禾诧异地望过去,看到宋敬呈脸上不加掩饰的讥讽冷笑,才意识到宋敬呈跟穆宵的关系有多糟糕。 气氛越来越沉默。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沈禾跟宋敬呈。 沈禾坐在餐桌中间的位置,她的对面是穆霆蕴的座位,俩人距离宋敬呈有一米多远。 眼下这情形很眼熟,沈禾不免想到了前几日单独陪宋敬呈吃饭的场景。 沈禾突然听见宋敬呈问她:“菜不合胃口?” 桌上菜肴都很清淡,符合穆霆蕴跟宋敬呈的胃口。 有钱人家,吃饭都讲究个原滋原味,低油低盐。 但沈禾自小长在乡野,吃的是香辣重口味,今晚的晚餐,她的确不太喜欢。 但并非不能接受。 沈禾夹了一根芦笋,尝了尝,很脆嫩,她说:“味道很好。” 说完,她才意识到宋敬呈是个没有食欲的病人。 她歉意地看向宋敬呈,却见宋敬呈提起公筷夹了一根芦笋,送到嘴里尝了尝。 面无表情地咀嚼几下,吞下,宋敬呈评价道:“很一般。” 沈禾被宋敬呈的做法惊讶到了。 抱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心思,沈禾又夹了一块清炒的松茸吃掉,赞道:“这个很鲜美。” 宋敬呈闻言也夹了一片,尝了尝,他说:“勉强。” 略微停顿了下,宋敬呈又说:“...不如你上次送来的好。” 沈禾赶紧又尝了尝别的菜,不管好吃不好吃,她都故意做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宋敬呈在她的带动下,跟着尝了几筷子。 他今晚动筷子的次数,比早上和中午加起来都多了。 两分钟后,宋敬呈搁下筷子。 靠着椅背,他向沈禾看过来,“好了,沈禾,我不是小孩子,不用哄我了。” 原来他知道自己是在哄他。 望着满桌鲜美的菜肴,宋敬呈说:“我的味蕾在衰退,尝不到味道。” 沈禾心里突然一阵难受。 想到什么,沈禾赶紧起身走向客厅,打开托特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袋子。 沈禾回到餐厅,将布袋子双手递给宋敬呈。 “是什么?”宋敬呈看着布袋子,并没有伸手去接。 “我奶奶以前是乡里的村医,跟着我的外曾祖父自小学医,懂一些医道。我家后面有一片深山老林,奶奶总能在山里面找到药草。” “奶奶听说了你的事,为你配了这香薰。” 沈禾将布袋递到宋敬呈手边,一脸真诚地讲道:“小舅舅,你可以试试看,有效果最好,没效果就继续用你自己的。” 宋敬呈从来不收来历不明的药物。 谁知道是解药,还是毒药。 可对上沈禾笑吟吟的眼睛,从中看到真切的关心,宋敬呈动了动手指,伸手勾住布袋子的绳子。 他凑近嗅了嗅,一股说不出来的药香味从中传出来。 “谢谢。” 他让马凯拿走了香薰。 “哦,对了,那里面还有一张药方单子。我奶奶说,如果有效,用完了你就按照药方上的配方自己去配置。” “好。” 马凯提着香薰上楼,这时,穆霆蕴也接完电话回来了。 他见沈禾站在宋敬呈的身旁,两人隔得很近,挑眉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沈禾心里有些心虚,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就听见宋敬呈说:“沈禾要去洗手间。” 穆霆蕴指着楼道方向,“从楼梯后面的走廊穿过去就是。” 沈禾刚准备过去,宋敬呈又说:“女士厕所在负一楼,下楼朝左拐就能看到。” 沈禾脚步微顿。 这栋别墅是宋敬呈用来养病的房子,按理说不需要按照性别装修厕所。 这屋子里就只住着厨娘秦阿姨一位女士。 简言之,整个家里,只有秦阿姨的厕所里会备有女士经期用品。 宋敬呈是怎么知道她来例假的事? 沈禾回头感激地看了眼宋敬呈,就去了负一楼。 等沈禾去了负一楼,穆霆蕴拉开椅子落座,试探地询问宋敬呈:“小舅舅,你对沈禾是有什么不满吗?” 老实讲,沈禾无论外貌还是能力,都是万里挑一。 小舅舅为什么会对沈禾产生不满的看法? “小舅舅是看不上沈禾的家庭吗?”除此之外,穆霆蕴想不出别的可能。 闻言,宋敬呈眸子里露出一种迷茫眼神来,他反问穆霆蕴:“你怎么看出我对她不满了?” 穆霆蕴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是客人,可你却让她去保姆间上厕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考虑到沈禾对秦意浓的重要性,穆霆蕴告诉宋敬呈:“小舅舅,沈禾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我希望你能接受她。” 宋敬呈瞳孔幽深了些,“你希望我接受她?”他语气听上去很诡异。 穆霆蕴倒没多想,他颔首说:“是的,如果没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娶她为妻。小舅舅,就算你不认可沈禾,我也希望你不要为难她。” “...我没有为难她。”宋敬呈的解释掷地有声,但穆霆蕴却认为宋敬呈是不愿多谈沈禾。 宋敬呈突然抬头看向穆霆蕴。 盯着外甥那张跟穆宵长得神似的脸,宋敬呈说:“我还记得八年前,你带着那个姓秦的女孩来我家吃饭时,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但这才几年,她就在你的生活中查无此人了。” 从宋敬呈口中听到秦意浓的名字,穆霆蕴身体都紧绷起来。 “霆蕴。” 宋敬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离开餐厅。 路过穆霆蕴身后,宋敬呈轻轻拍了拍穆霆蕴的肩膀。 感受到掌心下的肩膀有多僵硬,宋敬呈说:“同样的话,听第二次,就没有可信值了。” 穆霆蕴缓缓抬头,对上小舅舅看穿一切的目光,他心里竟然产生了恐惧感。 丢下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宋敬呈就去了茶室,留下穆霆蕴一个人胡思乱想。 小舅舅在这个时候提到秦意浓,是什么用意? 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警告自己? 小舅舅知道自己跟秦意浓的计划了? 第29章 那是你外甥的女朋友,不能下手 沈禾从负一楼上来,看到餐厅那边没有人,而穆霆蕴则站在后院里抽烟。 她走到后院屋檐下,问穆霆蕴:“吃完了?小舅舅呢?” 穆霆蕴望着面前那片绿汪汪的菜园子,掐灭了香烟,回头对沈禾说:“去跟小舅舅道个别,我们该回去了。” 察觉到穆霆蕴的情绪不太稳定,沈禾很好奇她离开的时候,这对舅甥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她没有多问。 “好,你等我。” 沈禾径直来到茶室,却发现茶室内内没开灯,只有墙上的一盏壁灯散发着暗绿色的光晕。 透过昏暗的光线,沈禾看见了宋敬呈。 他坐在太师椅上,半张脸陷入黑暗,半张脸暴露在光线中,光线在他的脸上割裂出生与死。 沈禾擅自做主将灯打开,宋敬呈整个人都被灯光笼罩。 他回到了人间。 宋敬呈扭头看向屏风,看见沈禾窈窕婀娜的身子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她的模样在宋敬呈逐渐清晰。 “小舅舅,时候不早了,我跟霆蕴就先回去了。”沈禾声音温声细语,有种软糯婉转的意境。 但宋敬呈听见过她跟沈光辉夫妇争执时的语气,清楚这只是沈禾故意伪装出来的表象。 这个小丫头在讨好他。 她应该很喜欢穆霆蕴,所以时刻都想讨好自己这个舅舅。 宋敬呈视线落在沈禾的胸膛口,有些失神。 “沈禾。”宋敬呈叫她名字时,语气是迟疑的,是惋惜的。 沈禾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歪头喊了声:“小舅舅?” “穆霆蕴要我对你好一点,还要我接受你...”宋敬呈将手机递给她,说:“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事,可以微信联系我。” 沈禾正愁找不到借口要宋敬呈微信,宋敬呈就自己递来了手机。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沈禾赶紧跟宋敬呈加了微信好友。 “小舅舅,下次见。”沈禾乖巧地跟他说了再见,这才出去。 宋敬呈稳坐在太师椅上,人没动,视线却望向了别墅的前院。 他看到沈禾挽着穆霆蕴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停车库。 很快,穆霆蕴的车就开走了。 马凯来了茶室。 见宋先生一直望着窗户外发呆,他摸不准宋先生心里在想什么,就没说话。 “马叔。”宋敬呈若有所思地讲道:“你觉得沈禾这姑娘怎么样?” 马凯心头大震。 难道宋先生对沈禾那丫头... 这可怎么是好,舅甥俩看上了同一个姑娘,可是比亲兄弟抢女人还要荒唐的闹剧啊! 马凯心里正着急呢,就听见宋敬呈说:“说话。” 马凯硬着头皮讲道:“沈小姐人很好,年轻,漂亮,学历高,是个学霸,多次获得过建筑设计权威奖项,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但先生...她是你外甥的女朋友,你不能对她下手。” 马凯犹犹豫豫献计策:“就算真的喜欢,那...那也得先想个办法让他俩分手,你再名正言顺地追求。” “...”宋敬呈一阵沉默。 没听到宋敬呈的回音,马凯好奇抬眸看过去,瞧见宋敬呈那一言难尽的眼神,马凯也有些迷茫。 “先生?”马凯没头没脑,纳闷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宋敬呈冷冰冰地说:“没看出来,你挺会讲冷笑话。” 马凯这才意识到自己想茬了。“先生不是对那位沈小姐有想法?” 宋敬呈扶额,一言难尽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她有男女非分的想法?” 沈禾今年才25,比他小八岁,年龄差大,代沟也大。 再说,他还不至于饿到对外甥的女朋友下手。 马凯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客观中肯地评价道:“沈小姐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据我观察,她对小穆先生的感情也很拿得出手。” 宋敬呈没附和,但整个人都很沉默。 “对了,宋先生,我已经将那香薰拍照发给国医堂的院长了。院长给我回信了。” 宋敬呈语气淡淡:“院长怎么说?” “院长说那香囊里,一共有23种药材,其中18味药材都是配制安神香薰常用的药材。” “但剩下六味药材很少见,它们不是香薰料,而是...”马凯顿了顿,说:“是毒药材。” 闻言,宋敬呈眸色一冷,“香薰有毒?” “不是!”马凯赶紧摆手解释:“院长的意思是说,是药三分毒,那18味药材也会产生巨大的副作用。” “恰恰是那几味毒药材的加入,才中和了那18味药材的副作用,起到了阴阳调和之奇效。” “院长还称赞那配药的医生是个奇才,想跟他交个朋友。” “是么?”宋敬呈没想到沈禾带来的安神香薰,竟然能得到国医馆院长的认可跟称赞。 看来,沈禾那位住在乡下的奶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呜呜——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宋敬呈解锁手机,看到沈禾给他发来了微信。 沈禾:【小舅舅,我是沈禾。】 沈禾:【忘了问,小舅舅能尝到酸味吗?我奶奶做的泡菜跟酸萝卜很好吃,我下次给你带一些来。】 宋敬呈没有拒绝,只说:【你有心了。】 回复完消息,宋敬呈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马叔你说得对,沈禾是个好孩子。” 怎么又扯到沈小姐身上来了? 马凯心里很茫然,嘴上却不含糊,他说:“沈小姐时刻将先生的病情放在心上,的确是个好女孩。” 点点头,宋敬呈低语说:“好女孩就该长命百岁,不该成为牺牲品。” “啊?”这话马凯听不懂,也没敢问是什么意思。 其实,马凯发现最近的宋先生有些奇怪。 他嘴里偶尔会蹦出几句奇奇怪怪的话,对小穆先生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器重。 但这点小变化还不至于影响到宋先生的生活,马凯也没有深究。 秦阿姨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外传进来:“宋先生,我在厕所捡到了一支口红,应该是那位沈小姐的。” 马凯从秦阿姨手里拿走口红,是一支chanel的唇釉。 他问宋敬呈:“先生,我现在开车给她送过去?还是留着下次还给她?” 宋敬呈盯着那根膏体肉粉的唇釉,脑子里突然跳出沈禾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的模样。 原来是涂了这些玩意儿,怪不得软嘟嘟的,看上去就很好亲的样子。 第30章 该不会要挖我心肝,救你白月光? 宋敬呈拿走唇釉,拍了张照片发给沈禾。 沈禾很快回了消息:【是我的,麻烦小舅舅先帮我收着,下次我过来拿。】 下次? 宋敬呈:【嗯。】 他随手将唇釉放到装茶叶的收纳柜。 那细细长长的一根唇釉,立在一堆包装高档的茶叶盒中间,看上去格格不入。 * 穆霆蕴将车停在小区外,下车陪沈禾步行回家。 闲聊间,穆霆蕴问道:“奶奶这次过来,会在青市玩几天?要不要我找两个陪玩,带奶奶在青市逛一逛?” “你最近工作也挺忙,不能让咱奶奶无聊啊。” 在待客这方面,穆霆蕴周到且体贴。 沈禾摇头说:“不用麻烦了,奶奶这次过来就不回去了,五一放假的时候,我带她去玩。” “不回去了?”穆霆蕴暗自皱眉。 苏奶奶陪在沈禾的身边,他的一些计划就不好实施了。 但一想到那位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应该不会妨碍到自己的计划,穆霆蕴又放松下来。 “奶奶留在青市陪你也挺好,她要是生病,你也能及时照应。” 想到沈禾现在住的公寓比较小,穆霆蕴提议说:“要不要换个带院子的别墅?奶奶想种花种菜都可以,给她找点事做,她也没那么孤独。” “再说,你那公寓只适合独居,奶奶来了怕是住不惯吧。” 穆霆蕴的提议听着都很中肯,他就像是一个孝顺的晚辈,竭力想要照顾好苏奶奶。 但面对穆霆蕴贴心的提议,沈禾却心如止水。 因为她知道,优雅、善良、贴心,都只是穆霆蕴伪装出来迷惑她的表象。 她见过穆霆蕴最残酷冷血的模样,再也不会相信穆霆蕴说的每一个字。 沈禾她自小跟奶奶一起生活,除了奶奶和秦怡,就没遇到过待她如珍宝的人。 所以穆霆蕴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温暖了沈禾。 但沈禾愚蠢,忘了这世界上能让人感到温暖的除了阳光,还有烈火。 穆霆蕴就是那把烈火。 他既能给沈禾带来温暖,也能将沈禾焚烧成灰。 沈禾心里无动于衷,嘴上却说:“穆霆蕴,你这么孝顺,奶奶一定很喜欢你。” “但我现在没打算换房子,我奶奶也不会一直闲着。我跟君霖商量了下,打算让奶奶去我们工作室上班。” 穆霆蕴蹙眉问:“奶奶多大年纪了?” “78了。” 穆霆蕴很惊讶,“奶奶都78了?她老人家身体看着很健朗,我以为她才七十岁呢。” “老人家身体健康,在乡下天天干活,深山老林都能健步如飞,不显年龄感罢了。毕竟,我父亲沈光辉都59了。” 想到沈光辉都59岁了,而身为沈家长女的沈禾才25岁,穆霆蕴说:“那你父母也算是晚育。” 闻言,沈禾说:“你不知道吗?其实我不是沈家真正的长女,我还有一个姐姐。” “你还有个姐姐?” 穆霆蕴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怎么没听说过?” “她叫沈如珠,是个绝世天才,14岁那年就没了。” “怎么没的?” “白血病。”沈禾自嘲地说:“我的出生,就是为了救沈如珠。但不幸的是,我和我的父亲一样,都是熊猫血,跟我姐姐血型不符。” “我的生日,是我姐姐的祭日。” 说到这里,沈禾停下来,仰头望着穆霆蕴,双眼尽显悲伤。 沈禾说:“我们的生日,同样都是家人的祭日。但你比我幸运。你被当做你母亲的延续,得到了两个家族的宠爱。而我,生下来就被骂是灾星,是多余的。” “周女士恨我克死了沈如珠,才要将我溺死。” 听沈禾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谈论她的出生跟过去,穆霆蕴心里生出一丝丝诡异地心疼。 “你以前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沈禾苦,“说来可能有些好笑,但你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的人生。” “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嫌弃我是灾星,会像周女士一样扔掉我。”说这话时,沈禾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可我也不想克死沈如珠。我只是一个连选择权都没有,就被他们带到这世界上来的孩子罢了。”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唯有婴孩最无奈,他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每个孩子的降生,都是一次开盲盒。 成功的,家庭美满,父母慈爱。 失败的,生下来就是来渡劫的。 沈禾苦笑自嘲:“我上辈子大概是当过鬼子汉奸,不然怎么会被惩罚投胎给沈光辉夫妇做女儿呢?我这辈子,就是来人世间渡劫的。” “胡说!”穆霆蕴心疼不已,他情难自禁地将沈禾搂进怀抱。 穆霆蕴的心脏在为沈禾伤心地悸动。 清楚了解到沈禾的过去,穆霆蕴越觉得沈禾可贵 沈禾身上拥有穆霆蕴最欣赏的女性品质。 她顽强而倔强,不屈而洁身自好。 长在乡野,她却靠自己考进了全国最顶尖的学府,成为a大建筑系的明星。 明明拥有顶级美貌,随便使点手段就能不劳而获,她却偏要自己创业,自己当女王。 穆霆蕴身边没有一个女性,像沈禾这样特别。 穆霆蕴捧着沈禾的脸颊,含情脉脉地对她说:“沈禾,人世间很好,你只是提前将所有的苦都吃完了,往后生活都是糖。” “我愿做一颗糖,如果你觉得苦了,就来找我汲取糖分,好不好?” 呕! 沈禾差点吐出了。 她长袖下,胳膊上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作为一棵合格的绿茶,沈禾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破功的。 她踮起脚尖,飞快地亲了亲穆霆蕴的额头。 像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开。 穆霆蕴还没来得及感受个中滋味,沈禾就退出了他的怀抱。 沈禾按着嘴唇,羞赧娇俏地看着穆霆蕴,破涕为笑道:“你果然很甜,我现在没那么难过了。” 沈禾笑起来,猫眼弯弯的,像是小猫咪要睡不睡时的样子,慵懒又勾人。 穆霆蕴小腹灼热。 他下意识想要上前亲吻沈禾。 沈禾突然歪了歪头,神情严肃地问道:“穆霆蕴,你会骗我吗?” 穆霆蕴抬高的双臂,僵了一瞬,他做出卷衣袖的动作,毫不迟疑地说:“我当然不会骗你。” “真的吗?”沈禾怀疑地说道:“穆霆蕴,你这么好,好到我忍不住怀疑你的出现是不是带着目的性。” “可我这个人,除了这张脸,这副身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直勾勾地盯着男人那张温润清俊的脸,沈禾笑吟吟地问道:“穆霆蕴,你爱我什么啊?” “你该不会是要挖我的肾,去救你的白月光吧?” 穆霆蕴头皮一阵发麻。 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下,差点当场情绪失控。 第31章 别羡慕,我隆的 穆霆蕴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语调不稳地问沈禾:“你...为什么这么想?” 沈禾想也不想,便说:“你都不上网的吗?现在网上最流行的小说剧情,就是借腹生子、替身替嫁,跟换心换肝这些。” 她将穆霆蕴心虚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感到可笑。 渣狗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穆霆蕴才意识到沈禾根本就没有发现秦意浓的存在。 她说那些话,是在开玩笑。 只是他心里有鬼,轻易便乱了阵脚。 穆霆蕴摇头,“哪有什么白月光,你是我的初恋。” 不想过多讨论这个问题,穆霆蕴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你哪天休息?我想带你回家吃顿饭。我爸爸一直让我带你回家吃饭,你愿意吗?” 穆霆蕴带沈禾见过宋敬呈,但还没有回过穆家。 穆霆蕴搂着她的腰,笑着说:“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带女孩子回家吃过饭呢。” 回穆家陪穆宵吃饭,这代表穆家接受了她的身份。 穆霆蕴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显然是为了安抚沈禾,想进一步获得沈禾的信任。 “等几天吧,我要先处理好周女士那边的事,再跟你回家吃饭。” “你想怎么处置周玉兰?”穆霆蕴暗示沈禾:“只要你想,我都能帮你安排。” 他是在暗示沈禾送周玉兰去坐牢。 那样,就能彻底斩断沈禾跟沈光辉夫妇之间的子女情。 让沈禾孤立无援,才方便穆霆蕴动手挖心。 沈禾当然知道穆霆蕴在打什么鬼主意,她颔首说:“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 “我先回去了,穆哥哥,晚安!”沈禾红着脸跑了。 穆霆蕴一颗心七上八跳,有种刚被丢进油锅,又被丢进刀山的刺激感。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患上心脏病了。 * 回到公寓,沈禾在微信上私聊了沈三叔,找他要沈执律的微信号。 沈三叔都没问她原因,直接就将小儿子的微信名片推荐给了沈禾。 添加沈执律为好友,沈禾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执律,我是大姐姐,能帮我介绍个信得过的律师吗?我明天要去见周女士。】 沈执律已经听说了大伯母对大姐姐做的那些混账事。 立志成为一名检察官的沈执律,十分不耻大伯跟大伯母的做法,他支持沈禾跟大伯他们划清立场。 沈执律很快回信:【稍等,我将她名片给你。】 沈执律将另一个名片推荐给沈禾,并告诉沈禾:【这是我的学姐,叫梦槿,她是梦氏家族的人,很厉害。】 沈禾是真的吃了一惊,没想到沈执律这么耿直,直接就将梦家人推荐给了她。 谢过沈执律,沈禾添加了梦槿,两人连夜敲定好计划。 翌日,天一亮,沈禾就开车去了看守所。 梦槿也到了,坐在车里抱着笔记本看文件。听到车声,她下了车,站在车边跟沈禾招手。 “你好,沈禾,我是梦槿,你叫我梦律就行。”梦槿长相是清冷挂,身材匀称,但胸贼大。 大得很违和,一眼瞩目。 沈禾偷瞄了眼梦槿的波涛汹涌,默默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b杯,有点忧桑。 注意到沈禾的小眼神,梦槿微微一笑,她说:“别羡慕,我隆的。” 沈禾:“...” 默了两秒,她不耻下问:“哪家医院?”还挺自然的,一走一荡,看着不像假的。 梦槿大方地说了医院的名字,随后打量起沈禾的身材来,并点评道:“你的胸型很漂亮,一只手刚好握住,这样就很好。”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胸,有些苦恼地说:“太大了也不好,一晃一晃的,挺累。” 这是能说的吗? 梦槿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她甚至说:“沈小姐,如果能帮我问清沈谨言的择偶标准,这次我分文不取。” 沈禾瞪大了眼睛,问梦槿:“你跟谨言...” “我喜欢他。”梦槿是个很猛的女人,她自己主动爆料:“听说沈谨言喜欢大胸,我特意去隆的,哪知道他对我的大胸根本不来电。” “你怎么知道他不来电?”沈禾很好奇。 梦槿毫不避讳地说:“我试过。” “...”至于怎么试的,沈禾没好意思问。 沈禾恍恍惚惚地带着梦槿进了看守所。 直到周玉兰出来了,沈禾这才平静下来。 被关了几天,周玉兰神情憔悴了,人也清瘦了许多。 穿上囚服素颜朝天,整个人看上去都很颓废,毫无贵妇人的神态。 一看到沈禾,周玉兰就对沈禾展开了难听的辱骂。 沈禾抱臂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 等周玉兰骂得口干舌燥,停了下来,这才从容冷漠地开口:“沈光辉受了伤,正在住院治疗,没空管你这边的事。” “此外,沈家已经将你和沈光辉的名字踢出了户口簿。不仅如此,他们还通过登报的形式,将消息放了出去。” 闻言,周玉兰怒目圆瞪,刚要开骂,沈禾突然说:“我这里有你跟你公司网红一哥在酒店开房的流水账单。你再骂我一句,我就将这份账单发布到网络平台。” 周玉兰猛地闭紧了嘴巴。 她惊恐地盯着沈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周玉兰惊疑不定地问沈禾:“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她做的很隐蔽,连沈光辉都毫无察觉,沈禾又是怎么发现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上辈子,沈家家陷入危难,周玉兰直接一脚踹了老男人沈光辉,带着儿子出逃,临走前跑去找小三道别,却被记者拍了下来。 沈光辉一夜之间丢了老婆跟儿子,还戴上了绿帽子,气得直接脑溢血发作,住进了医院。 周玉兰无声地盯着沈禾,眼神喋血,凶狠又怨怼。 周玉兰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25年前没有直接掐死你!” 这话伤不到沈禾。 沈禾说:“没事儿,更后悔的还在后头。” 沈禾朝梦槿点点头。 梦槿便将连夜准备好的公司股份转让书递到周玉兰面前。 周玉兰盯着那份文件,脸色阴沉下来。 她迅速翻看文件,越看,脸色越铁青。 愤怒地甩掉文件,周玉兰骂沈禾:“沈禾!你太贪心!你是疯了,竟然想得到我所有的股份!” 周玉兰是传媒公司的老板,也是最大股东,她手里一共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而沈禾,她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拿走她所有股份! “你可以不给。”沈禾语气平静。 她平铺直叙地威胁周玉兰:“你不给,我就把你的那些丑事昭告天下。包括但不限于你亲手溺杀你的女儿,你出轨你公司旗下的网络一哥,你教唆黑霸强暴你的女儿...” “哦,还有你当皮条客,以霸王条款签下年轻网红,软威胁她们陪睡陪酒的事。” “签不签,随你。” 说完,沈禾好整以暇地欣赏周玉兰吓到苍白的脸。 周玉兰手指哆嗦,看沈禾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我签。” 第32章 牢底坐穿,是沈禾送生母的回馈礼 周玉兰刚签完字,被沈禾抽走文件递给梦槿。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梦槿主动站起身说:“你们母女聊吧,我先出去等你。” “好。” 梦槿一走,周玉兰便不住地抱怨:“看守所里面的日子太煎熬了,沈禾,你赶紧让他们放我出去。” 看守所内没有阶层权贵之分,凡是被关进来的人,都是等待被审判的嫌疑犯。 谁都不比谁高贵。 周玉兰在外面有钱,能呼风唤雨,可在看守所里,她连使唤同宿舍狱友捏捏背都不行。 被关了几天,周玉兰神经都脆弱了,靠金钱保养的皮肤也显出了老态,她迫不及待想要去美容院做美容保养了。 沈禾微笑地看着她,并不做声。 见状周玉兰心里滋生出一丝丝恐惧。“你在笑什么?” “不好意思。”沈禾说:“你暂时不能出去。” 周玉兰豁然起身,双手握拳捶打身前的窗台,那力量落在沈禾身上的话,能当场锤断沈禾的头骨。 “沈禾,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了,你是在耍我?” 沈禾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怎么会耍你?我这人最讲信誉了。” “你放屁!”周玉兰早已领略到沈禾狡猾卑鄙的一面,对沈禾的解释,她半个字都不信。 “沈禾!你赶紧撤诉,让他们将我放了。否则,我将不遗余力报复你!不要以为将我关在看守所,就没法对付你了。” 面对颐指气使的周玉兰,沈禾感到可笑。 “你既然签了股份转让书,我自然也会遵守交易规则,写下谅解书。但你这一生犯下的罪行,可不止这两件。” “你胁迫旗下艺人出卖肉体的行为,构成严重的强迫卖y罪。” 说着,沈禾朝周玉兰摇了摇手里的u盘,告诉她:“这里面有你旗下艺人的供词跟图文证据,我会将所有罪证交给警方。” 沈禾是个有契约精神的好孩子,但她没有替受害艺人宽恕周玉兰的权利。 将周玉兰绳之以法,是对那些受害者的交代。 “你根本就没想过放过我!”周玉兰彻底崩溃,她脚踹墙壁,冲沈禾声嘶力竭地咒骂—— “沈禾!你好歹毒的心肠啊,你会不得善终?等我出去,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不得善终? 抱歉啊,她已经惨死过一回了,这一世,就算是死,她也拖着穆霆蕴周玉兰这些辜负过她的人一起下地狱! “那就拭目以待,看最后是谁进地狱!” 沈禾隔着窗户平静地看了周玉兰一会儿。 她起身缓缓开口:“虽然我很恨你,也盼着你早日入土为安。但你毕竟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十月怀胎,您辛苦了。”沈禾郑重地向周玉兰鞠了一躬。 再抬头,她双眸清醒且冷漠,“监狱日子清苦,周女士,您多保重。” 说完,沈禾转身就走。 沈禾发过誓,这一世,她要当一个合格的姐姐。 沈家弟弟们的性命,她要守护。 沈家的声誉,她也要维护。 周玉兰罪行累累,是个罔顾法律的坏种。放任她在外面行动,必定会连累整个沈家。 生恩一场。 送周玉兰进监狱安度晚年,将牢底坐穿,是沈禾送给周玉兰的馈赠礼。 * 看守所外。 梦槿靠着车身在抽烟,见沈禾出来,她将香烟摁灭,问沈禾:“你想周女士判几年?” “越久越好。”沈禾巴不得周玉兰老死在监狱。 梦槿见怪不怪,“我竭尽全力。” “那就拜托了。” 两人握手道别,梦槿突然拽着沈禾的手将她拉近,用利益诱惑她:“沈美人,如果你能说服沈谨言将我从微信黑名单拉回来,这次官司我给你打六折亲情价。” “如果你能为咱俩牵线搭桥,助我成功追上他,我直接给你免单。” “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下?” 梦槿对沈谨言似乎势在必得,不放过任何机会。 沈禾瞥了眼梦槿胸前的大波浪,笑道:“梦律师的诉求,我会转达给谨言,至于别的,我都尊重谨言的想法。” 言外之意,她只负责传话,但不会帮她牵线搭桥。 闻言梦槿也不气恼,“你是个好姐姐,跟传说的不太一样。” “传说是怎样?”沈禾挺好奇。 “跟沈美人有关的传说,都不太好听。传闻都说你与沈家关系不和睦,跟穆家公子谈恋爱,也是为了嫁入豪门反踩沈家。” 果然还是这些老掉牙的传闻。 上辈子拜这些传闻所赐,青市百姓都知道沈禾跟沈家断裂了关系。沈禾的婚礼,沈家人都没去参加。 也因此,当沈家弟弟们相继出事后,都没有人怀疑过那是穆霆蕴的手段。 毕竟,在外人看来,沈家跟穆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没有利益恩怨纠葛,穆霆蕴犯不着去搞沈家。 思及此,沈禾表情严肃起来,她拜托梦律:“梦律师,如果下次再听到这类谣言,烦请帮我记住那些人的身份姓名。” “胡乱造谣,那是违法的,我要将他们全部告上法庭。” 梦槿满意笑了,“对待造谣者,就该这样办。” “我等你的好消息,拜拜。”梦槿驱车就走了。 将周玉兰犯罪的所有罪证交给警方后,沈禾买了些进口水果,回了趟沈家。 她提前打电话通知过钟女士。 来到沈家,走进客厅,发现二叔夫妇,三叔夫妇竟然也在家,沈禾心里感到奇怪。 她将水果递给保姆,向所有长辈挨个问好:“老夫人,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中午好。” “大家怎么都在?” “知道你要过来,我特地将你二叔三叔他们叫了回来。”钟女士猜到沈禾这趟过来肯定是有正事要谈,便问:“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沈禾答应了。 沈家是个大家庭,没有分家。 一家人到齐,得摆两桌才容纳得下。 不过沈家几个孩子如今都大了,该工作的工作,该上学的上学,中午人少,就只摆了一桌。 餐桌是个大圆桌,沈禾的位置挨着钟善灵。 沈禾18岁那年被接回沈家,至今有7年了,但她很少像现在这样陪长辈同坐一桌吃饭。 她心里对沈家有偏见,大学时一直住校,放寒暑假也都留在京都实习打工。 毕业后靠自己本事在外面买了公寓,就更少回沈家了。 “沈禾。” 三叔沈季安主动找话,问沈禾:“执律跟我说,你找他要了梦律师的联系方式?你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桌人都看向了沈禾,眼神都带着关切。 规矩地放下筷子,沈禾抬头,将长辈们关心自己的表情看在眼里,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酸胀感。 原来被家人关爱,是这种感觉。 “我找梦律师,是想请她帮我处理周玉兰的事。” 闻言,大家纷纷放下筷子,等沈禾继续说下去。 第33章 三杯赔罪酒,醉醒糊涂人 “周玉兰已经签署了传媒公司的股份转让书,从现在起,我是传媒公司的最大股东。” “作为交换,我已经写了谅解书,决定原谅她对我犯下的罪行。” “不过,我查到周女士这些年为了结交人脉,获取利益,多次用霸王条约威胁旗下艺人卖y陪酒。” “什么!”沈家长辈都是深受震撼的反应。 沈二叔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个胆大包天的蠢女人,我早就猜到她的生意门路不正,哪想到她竟丧尽天良到这个地步!” 三叔沈季安问沈禾:“沈禾,你想怎么做?” 沈禾斩钉截铁地说:“犯罪坐牢,天经地义,我已将周玉兰犯罪的罪证交给了警方。不出意外的话,周玉兰应该会坐牢。” 说到这里,沈禾流露出羞愧之色。 她愧疚地说:“周玉兰是沈家长媳,她犯罪坐牢,肯定会影响到几个弟弟们的前程。对此,我很抱歉。” 沈禾今天回沈家,主要目的就是向沈家人道歉。 沈二叔摆手:“没多大事,周玉兰是他们的大伯母,算不上直系亲属,影响不大。” 但还是有一些影响。 沈三叔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他心疼地看着沈禾,于心不忍地说:“大嫂坐牢,受影响最深的还是你跟耀祖。” “沈禾,摊上这么个母亲,真是委屈你了。” 本以为会遭到二叔跟三叔的谴责,却没想到,两位叔叔不仅没有责怪她做事冲动,还反过来安慰她。 沈禾心里酸胀不已。 “二叔,三叔。” 沈禾低着头,声音一度哽咽:“沈禾自小长跟奶奶长在乡野,缺少礼仪教养。以前做过很多混账事,说过很多混账话,给叔叔婶婶添了很多麻烦。” “叔叔婶婶们不仅不嫌弃沈禾混账不懂事,还对沈禾包容关爱。沈禾...沈禾很过意不去。” 沈禾倒了杯酒,端起酒杯起身向他们道歉:“沈禾在这里,给叔叔婶婶们道个歉。” 说完,沈禾直接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接着,她又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看向钟老夫人。 “老夫人,我曾经因为偏见,将我奶奶受过的委屈迁怒到您的身上,对您颇有不敬。” “却忘了,您也是深受爷爷辜负和欺骗的女子。真正可恨的人从来不是您,是我们的爷爷沈振坤。” “今天,沈禾也要跟老夫人真心地赔罪道歉。” 沈禾又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喉咙都火辣辣的。 她又倒了第三杯酒,“感谢各位长辈,这些年对沈禾的照顾,也要谢谢弟弟们对我的包容。” “以后,沈禾一定洗心革面,虚心做人。” 沈禾痛快地喝掉了第三杯酒。 三杯酒下肚,醉醒糊涂人。 整个餐厅,都安静得落针可闻,大家都是一脸欣慰地凝视着沈禾。 这一刻,他们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沈禾长大了,懂事了。 “沈禾。”钟女士握住沈禾的手,看她的眼神尽是疼惜。 钟女士跟沈禾推心置腹:“生而不养,你父母才是最大的过错方。你在乡野里长大又如何?你奶奶将你教育得很好,你一点都不差。” “沈禾,你能看到长辈们对你的关爱,能认识到你的不足,就证明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你能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好女孩子。” 再说回周玉兰的事:“你母亲捅的篓子太大,堵是堵不住的。她自己作孽不知悔改,就该送去监狱改造。” “再说,咱家孩子们的前程重要,那些受害者们就不重要吗?” “这件事,沈禾你做的很好,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沈禾这人吃软不吃硬。 听到钟女士的话,沈禾满心羞愧,也更加痛恨上一世那个愚不可及的自己。 沈家人这么好,上一世,却都受她牵连拖累。 几个弟弟惨死,二叔三叔晚景凄凉,奶奶遗憾而终,三婶病重早亡... 那股强烈的羞愧感在沈禾心脏深处蔓延,她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 沈禾赶紧躲进了厕所,关上门,靠着墙壁咬住自己的手臂,无声地泪流满面。 沈禾啊沈禾,你看看你上辈子究竟错过了多少重要的东西。 亲情,友情,你本可以全部拥有。 可你却傻乎乎地要去追逐虚无缥缈的爱情,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娘家家破人亡的结局。 ... 沈禾整理好情绪,才走出厕所。 钟女士他们默契地没有问沈禾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 沈二叔倒是问了句:“你跟穆家三公子,谈了两年多时间了吧?要不要找个时间,请他来家里吃一顿家常便饭?” 担心沈禾不懂得这里面的人情世故,沈三叔告诉沈禾:“你们谈了这么久,咱家一直没请他来吃饭,会被人怀疑咱们关系不和睦的。” 钟女士也说:“沈禾,要是方便,你带他来家里吃顿饭吧。” 沈禾没那么不识好歹,知道长辈们是在为自己考虑。 “下周吧。这周六,穆霆蕴要带我回沈家去吃饭。我先去见一见他的父亲,再看情况。” 倘若穆父反对他俩,那还吃个屁啊。 闻言,钟女士叮嘱她:“第一次登门见长辈,你要记得带礼物。不需要带多贵的,但教养礼仪必须到位。” 说罢,钟女士向沈二婶望去:“楚怡,你帮沈禾把把关,挑选几样合适的礼物。” 二婶姓朱,全名朱楚怡,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深谙人情世故那一套。 闻言她一口应下,“好咧。” 朱楚怡望向沈三叔的老婆:“明英,最近天气暖和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三婶桑明英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资深社恐人士。 桑明英先看了眼丈夫,瞧见丈夫鼓励的眼神,她这才答应,“那就一起。” 于是下午,沈禾就被两个婶婶带到了商场挑选礼物。 本来说好的来给穆家人买礼物,最后却成了两个婶婶给沈禾买衣服。 沈家就沈禾这么一个女孩,以前沈禾跟他们不亲近,两个婶婶都没机会买这些东西。 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就可劲儿地给她买。 买衣服,买珠宝,买包包... 离开时,商场帅气逼人的小哥哥们拎着大包小包,一路护送她们到地下车库。 临别时还跟沈禾鞠躬,笑容满面地说:“沈小姐,下次过来可以提前说一声,我们将为你提供一对一的vip服务。” 沈禾:“...” 万恶的资本主义! 真tm爽! 第34章 谁说沈禾不受沈家宠爱? 这一幕,恰好被同在商场逛街的富家千金看到,并拍了下来,发到了青市富婆微信圈。 并称—— 【我今天在商场看到了沈禾跟她的两位婶婶,听我的柜姐说,沈家婶婶们给沈禾买了一百多万的奢侈品。】 【究竟是谁说沈禾跟沈家关系不和睦的?我看这关系好得很,俩妯娌都快将沈禾宠成了宝贝疙瘩啊。】 有视频跟图片为证,做不得假。 秦意浓的小马甲就潜伏在青市富婆圈里。 当看到沈禾跟两个婶婶在商场逛街的视频,她心里七上八下。 沈禾跟沈家的关系不是很糟糕吗? 沈家两个婶婶一个下午就给她买了一百多万的奢侈品,这叫糟糕吗? 这样糟糕的关系,她都有些羡慕了。 直觉不对劲,秦意浓赶紧给穆霆蕴拨了个电话,想要打听具体情况。 彼时,穆霆蕴正在旋转高空餐厅陪沈禾吃烛光晚餐。 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看到那串铭记于心归属地是h市的号码,穆霆蕴心里虚,当场将它挂断,并习惯性删掉通话记录。 “谁啊?”沈禾随口一问。 穆霆蕴不动声色地说:“诈骗电话。” 诈骗电话? 穆霆蕴的电话号码都有特殊保护,普通的诈骗电话可打不进来。 沈禾已经猜到了诈骗犯的身份,却没有拆穿穆霆蕴。 她将一块切好的牛排送到嘴里,细嚼慢咽,优雅高贵的样子像是在品味人间盛宴。 事实上,她将牛排幻想成了穆霆蕴的血肉。 抿了口红酒,沈禾一叉子插入白蘑菇中,红唇轻启:“诈骗犯都不得好死,你把手机给我,我将诈骗电话的号码通知给警方,说不定他们能查出号码的ip,跑过去将诈骗犯现场逮捕呢!” 穆霆蕴眉心一跳,没料到沈禾会搞这么一出,一时间没做声。 “怎么?不敢给?”沈禾玩味一笑。 她松开叉子,抱臂审视地盯着穆霆蕴,娇艳的面颊蒙上一层肃杀:“穆霆蕴,你说的诈骗犯,不会是你在外面养的骚狗吧。” 穆霆蕴心里警铃大响,想要蒙混过关,“我已经删了号码。” 他拿出手机递给沈禾,“不信你看。” 沈禾接过手机翻看通讯录,见穆霆蕴真的顺手将电话号码给删了。 呵。 老手啊,办事真是不留痕迹。 穆霆蕴淡定地喝着酒,趁机笑话沈禾:“看吧,什么都没有。对了,你今晚回家吗?” 望向对面那栋最高的大厦,穆霆蕴暗示沈禾:“对面那家酒店,被评为青市最受情侣欢迎的酒店。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看?” 都谈了两年了,也到了见家长的程度了,穆霆蕴觉得他跟沈禾的关系,该有点实质性的突破了。 沈禾狡黠一笑,“可以啊,但我来例假了,咱俩只能盖着被子纯聊天了。” 穆霆蕴一愣,“真来了?” “嗯,昨天来的。” 穆霆蕴感到遗憾,但还是风度翩翩地说道:“不做什么,一起聊聊天也挺好。” 沈禾刚要婉拒,手里穆霆蕴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穆霆蕴头皮一紧,下意识盯着沈禾手里的手机。 穆霆蕴嗓子发紧,“诈骗电话又来了?” 将穆霆蕴紧张的反应看在眼里,沈禾心里冷笑连连,垂眸看向手机屏幕。 陌生的电话号码,归属地写着h市。 那是秦意浓定居的城市。 迅速将号码背下来,沈禾摇头:“不是诈骗电话,是个陌生来电。归属地是h市,可能是推销电话?” “给我吧,可能是找我办事的朋友。”穆霆蕴故作镇定伸出右手。 沈禾顺势将手机递了过去。 两人手指接触到的那一霎,沈禾弯了弯小拇指,悄然接了电话。 “穆哥哥。”秦意浓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听到秦意浓声音的那一瞬间,穆霆蕴放在餐桌下的左手骤然紧握成拳。 一瞬间,他浑身汗毛倒立起来。 沈禾目光凌厉而怀疑地看向穆霆蕴,没有发疯,没有大喊大叫。 正是如此,才更具有压迫感。 电光石火间,穆霆蕴很快便想到了对策。 他拿走电话,放在耳边,嗓音清冷地问道:“你好,我是穆霆蕴,哪位?”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静了两秒,再次传来女人娇俏的嗓音:“咦?” 那女子似乎有些惊讶,她说:“我打错了?这不是穆霆阳的电话吗?” 见秦意浓聪明的意识到不对劲,及时配合自己宴席,穆霆蕴心里松了口气。 他故作冷漠地回了句:“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挂掉电话,将手机搁在桌上,穆霆蕴开始吐槽:“找我哥的,竟然打到我的手机上来了。” 沈禾将信将疑:“你这个号码用了两年多时间了吧,怎么会打错?” “我们家用的是家庭号,我哥的号码跟我只有尾号字数不同。” 这的确是真的。 穆霆蕴一家四口用的都是家庭号,他们的电话被做过特殊处理,一般的推销诈骗电话,都是无法拨通的。 沈禾心里骂骂咧咧:狗男女!真狡猾!这样也能被他俩圆过去。 没有戳屁穆霆蕴的谎言,沈禾拍了拍胸口,做出虚惊一场的反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真的在外面养了骚狗。” “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听到那声穆哥哥,都快吓死了!” “你对我的爱,就这么没信心?”穆霆蕴举起酒杯,对沈禾说:“沈禾,你永远可以相信我的爱。” 沈禾跟他碰杯,喝下那口酒,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听那女人的声音好年轻,不会是你哥在外面养的野花吧。” 穆霆蕴的二哥叫穆霆阳,结过婚,但又离婚了。 穆霆阳眼睛看不见,据说是儿时触摸了有毒重金属,被毒瞎了眼睛。 穆霆阳只是瞎了,不是阳痿了,他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离婚的男人,在外面养情人并不稀奇。 穆霆蕴耸肩,“谁知道呢。”提到那位哥哥,穆霆蕴向来都是看不起的态度。 见沈禾成功被自己打消疑虑,穆霆蕴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 吃完饭,沈禾借口去厕所补妆。 走进厕所隔间,沈禾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将心里默念了十多遍的号码复制下来,发给秦怡。 沈禾:【怡宝,托人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的ip。】 秦怡:【谁的?】 沈禾:【骚母狗的。】 秦怡:【等着!】 沈禾叮嘱秦怡:【你把号码给我保存好,我要删掉记录,需要的时候再找你拿。】 发完这条消息,沈禾就将所有聊天记录删掉,走了出去。 第35章 错了,我只对傻逼粗鲁 沈禾走出厕所,就看到穆霆蕴单手插兜,站在露天小花园接电话。 她走近,听见穆霆蕴说:“小舅舅,这周六沈禾会跟我回家吃饭。我爸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空一起过来吃个饭?”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穆霆蕴的反应有些迟疑。 挂掉电话,穆霆蕴转身看见沈禾,主动告知:“这周六,小舅舅会去我家吃饭。” “但很奇怪,小舅舅上次去我家,还是十年前。”穆霆蕴自言自语:“你说他为什么同意来穆家吃饭?” 得知宋敬呈周六也会来穆家吃饭,沈禾心头一跳,忍不住自恋地想:他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这个苗头刚冒出来,就被沈禾锤回土壤中。 沈禾,脸呢? 沈禾若有所思道:“昨天我跟小舅舅道别的时候,小舅舅说你怪他对我太冷漠。” “他可能是想趁这个机会,给你吃一颗定心丸,顺便给你撑场面吧。” “你想,小舅舅往穆家餐桌旁一坐,所有人都该知道你是受穆宋两家疼爱的孩子。” 穆霆蕴觉得沈禾的话言之有理。 一想到舅舅的良苦用心,穆霆蕴便动容不已,“小舅舅是这世界上,最疼爱我的长辈了。” 十八年那年,穆霆蕴差点死在深山老林里,被接回穆家时,一度高烧不醒。 等穆霆蕴退烧清醒,睁眼就看到小舅舅站在他的卧室里。 那一年,宋敬呈也不过23岁,却一脸郑重地向穆霆蕴承诺:“霆蕴,只要小舅舅活着一天,便护你一天。” 宋敬呈说到做到。 在宋敬呈的保护下,穆霆蕴这些年再没出过意外。 * 周五下午,秦怡背着个登山包,出现在沈禾的工作室。 沈禾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就让秦怡自己先玩。 秦怡困得不行,就躺在茶水间隔壁的休息室呼呼大睡。 君霖冲了杯咖啡,端着咖啡走进休息室,瞧见趴睡在沙发上的女孩,以为是公司新招的实习生。 他拿起抱枕拍了拍实习生的脑袋:“小贾,天还没黑呢,就开始睡美容觉了?” 见对方没反应,君霖笑容一敛。 他语调加重了点:“小贾,现在是工作时间。”再平易近人接地气的老板,都不会乐意看到员工在工作时间躲起来睡觉。 秦怡烦躁地一把丢掉抱枕,捂着耳朵继续睡。 君霖彻底被实习生的态度刺激到了,他伸手去按对方的肩膀,并说道:“小贾,你自己写辞呈报告吧,我...” 话没说完,身下人猛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直接一个过肩摔,将君霖扔在了沙发上。 两人姿势瞬间调换,变成君霖在下,对方在上。 君霖头晕目眩,差点命丧于此。 陌生冷漠的女嗓音从他上方传来:“你是君霖?”这并不是小贾的声音。 君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眼前的小姑娘,根本不是实习生小贾,而是个从未见过的姑娘。 她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黑发中挑染了几缕奶奶灰,穿一件白色小背心,黑灰色牛仔工装长裤。 妆容很浓,看不出本来面目。 凡是画这种夸张妆容的人,都被君霖称之为油画调色盘。 “你谁?”君霖眼里闪过狐疑之色,“沈禾的朋友?” 秦怡打着哈欠在旁边沙发上坐下,顺手端起君霖刚冲的热美式喝了一口,被苦得差点当场灵魂升天。 一脸憋屈地吞下咖啡,秦怡望向君霖,来了句装逼格言:“我叫什么不重要。” 君霖揉按剧痛的胳膊,没好气问秦怡:“你对谁都这么粗鲁吗?” “错了,我只对傻逼粗鲁。”秦怡一脸坏笑。 君霖:“...” 他真的有被冒犯到。 君霖黑着脸出去了。 沈禾拎着公文包过来找秦怡的时候,正好跟君霖撞见。 “你手怎么了?”沈禾盯着君霖的左臂。 君霖一脸菜色,冷笑道:“你的铁闺蜜,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沈禾顿时就猜到怎么回事,忍笑道:“我姐妹有暴躁症,你别惹她,她凶起来连路边的野狗都要踢两脚。” 君霖脸就更黑了,“你骂我是狗?” “不,你是公主殿下。”沈禾哈哈大笑,丢下君霖去了休息室。 没给沈禾开口询问的机会,秦怡倒是先发制人了:“你没说你的合作搭档是君霖。” “你认识?”沈禾确认自己从没跟秦怡提过君霖这号人物。 秦怡能准确叫出君霖的名字,应该是认识的。 秦怡爆出猛料:“君霖是我表姐的丈夫。” “你说什么?”沈禾错愕不已。 “君霖就是萧表姐的老公?京都城那个贵公子?” 秦父去世后,秦怡就被大姨一家接到了渝城生活和读书。沈禾跟秦怡成为好闺蜜后,见过几次秦怡的表姐。 萧表姐总是绑着一头高马尾,头发乌黑发亮。因为练武,她的眼神永远坚定倔强。 萧表姐很疼爱秦怡,也很大方,每次来学校接秦怡,都会带着沈禾一起去喝奶茶,吃烤肉。 再后来,萧表姐去了京都,听说是找到了一份工作,给有钱人家的少爷当保镖。 后来就听说萧表姐嫁给了那位少爷,成了京都大家族的少夫人。 上了大学后,沈禾就没再听到过萧表姐的消息了。 猛然得知萧表姐就是君霖那位英年早逝的爱人,沈禾感到很荒谬难以置信 秦怡背靠着沙发,将左臂横在额头上。 她心情悲痛,声音听上去有种破碎感:“四年前,表姐随君霖的父亲跟哥哥前往边界城市,考察一个重金属开采项目。据说那是一种能广泛应用于半导体研究的稀有金属矿,有着非凡的战略意义。” “但就在那次行动中,他们不幸遇到邻国暴军的绑架。表姐拼死救出了君家家主跟君霖的哥哥,而她自己,却陷入了叛军的包围,惨遭斩首虐杀...”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来的内容却令人震撼。 萧表姐之死,竟如此悲壮。 “你怎么没告诉我?” 秦怡:“表姐之死事关国家机密,我们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我不能告诉你。” 若不是今天无意发现沈禾的合作伙伴竟然是君霖,被勾起心碎往事,秦怡会向沈禾继续隐瞒表姐之死。 难怪君霖在她的葬礼上提到亡妻萧剑虹的时候,表情会那般沉重。 萧表姐之死,往小了说是为了保护婆家人,往大了说,是为了国家大义战亡。 这样的烈女子,哪个男人不心动? 恐怕君霖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萧剑虹为他编造的情网中。 “我看君霖那样子,八成没把你认出来。” 秦怡扒开头发,露出调色盘似的浓妆脸颊,“我这鬼样子,跟少女时候变化大了,他认不出来也正常。” 这倒也是。 “走,我请你吃海底捞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用美食治愈心灵!” 沈禾拉着秦怡去了附近的海底捞,特意请小哥现场表演了捞面,跳了科目三。 秦怡被逗得面红耳赤,也暂时忘了伤心事。 第36章 找男模的消息,误发给了小舅舅 心情好了,秦怡也有了食欲。 她握着漏勺,边翻动红油锅里的毛肚,边跟沈禾汇报情况:“那号码的开户人叫楚刻舟,是秦意浓名义上的未婚夫。” “楚刻舟是弃婴,自小被一个拾荒的爷爷养大,初中时差点辍学,是穆霆蕴资助他读完了高中跟大学。” “毕业后,楚刻舟在h市创办了一家安保培训公司。对了,楚刻舟跟秦意浓也是高中同学。他俩在一起这事,高中同学都知道。” 秦怡很不耻穆霆蕴,却也很佩服穆霆蕴。“穆霆蕴这场戏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也不怪你被骗得连底裤都不剩。” 换谁敢相信,远在h市跟高中同学楚刻舟同居的秦意浓,其实是穆霆蕴的地下情人呢? 穆霆蕴跟秦意浓这把局太高端,沈禾是被蒙在鼓里的棋子,局中人哪看得清局势? “自古以来,为爱付出真心的人都没错。错的是心术不正的狗男女。” “人间自有真情在,咱可不能因为穆霆蕴这坨狗屎的伤害,就觉得全世界都是臭的。” 秦怡就怕沈禾会不敢再爱。 人活着,还是得热爱生活。 知道秦怡是真心实意盼着自己将日子过好,沈禾认真听完,跟秦怡承诺:“怡宝,我绝不会辜负我的人生,你大可放心。” “这我就放心了。” “对了苗苗,绿帽哥的结局是什么?”秦怡很好奇楚刻舟上一世的最终结局。 沈禾啧了一声,才说:“婚后不久,秦意浓就怀孕了。在秦意浓临盆前夕,绿帽哥因车祸事故意外身亡。” “秦意浓受到刺激意外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没多久,秦意浓就带着儿子回青市投靠娘家,在亲朋好友的撮合下跟丧偶的穆霆蕴结为夫妻。” “哦,对了,他俩后来还生了个女儿,取了个名字叫穆忆禾。” 秦怡听得瞠目结舌,“沃日,好膈应人!”她连毛肚都吃不下去了。 沈禾忽然问:“那个楚刻舟,他外形如何??” 秦怡客观评价:“模样不差,硬汉长相,有八块腹肌,看上去活儿很好的样子。” 沈禾大概能想象出楚刻舟的形象了。 秦怡夹了片羊肉,刚塞进嘴里,就听见沈禾问:“他嫖吗?” “啊?”秦怡懵了,被羊肉片烫了舌头。 秦怡赶紧端起冰酸梅汁喝了口,舌尖这才好受些。 虽然不明白沈禾问这些有什么用意,秦怡还是如实回答:“楚刻舟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严于律己,私生活很干净。” 闻言,沈禾莫测一笑,“秦意浓可是个如娇似玉的小美人,哭起来楚楚可怜,笑起来春风明媚。” “她这种类型的女人,最受硬汉喜欢。绿帽哥一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守着别人的情人当柳下惠。” “我赌绿帽哥绝对喜欢秦意浓。” “言之有理。”秦怡十分认可沈禾的分析,“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沈禾:“我决定做个好人。” 嗯? “所有深情人,都不该被辜负。绿帽哥对秦意浓痴心一片,我决定成全他俩!” 秦怡朝沈禾竖起大拇指,“妙!但你要怎么做,才能帮助这俩成功勾搭上?” 秦怡替沈禾犯愁,她说:“有穆霆蕴那样的男朋友,秦意浓哪里看得上楚刻舟?” 毕竟穆霆蕴有钱有势,看上去活儿也不差。 “简单。”沈禾说:“只要我想办法拖住穆霆蕴,让他无法飞去h市千里送精,秦意浓自然会疑神疑鬼。” “我再趁机想法子让绿帽哥发现穆霆蕴已经爱上了我,决定为我放弃秦意浓的性命。” “到那时,绿帽哥会怎么做?” 秦怡一拍桌面,两眼放光:“当然是要趁机撬墙角,自己上位,假戏真做啊!” 沈禾打了个响指,“正是这个道理。” 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奸诈狡猾的笑容。 “苗苗,你算计渣男骚狗的样子真迷人。要我说,你就不能谈恋爱。你一谈恋爱就降智,你看看你现在多清醒,多聪明。” 这话沈禾不反驳。 灌了口酸不拉几的柠檬水,沈禾痛定思痛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寂寞了,就去找十八个男模玩个尽兴!” “谈恋爱使人降智,单身才能永保清醒。” “怡宝,来,干杯,祝咱俩当一辈子的单身狗!” 秦怡吐舌求饶,“...我可以不当单身狗嘛?我还是想要男人的。” 沈禾:“...” “叛徒!” “服务员,上啤酒!” 大概是火锅太辣,柠檬太酸,啤酒太醉人。 走出海底捞的时候,姐妹俩勾肩搭背,都眼泪汪汪。 两人都醉的不轻,秦怡揽着沈禾肩膀,像个树袋熊挂在她身上:“苗苗,春宵苦短,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我去找男模了。” 她是个短命的卧底。 既然是个短命的倒霉鬼,不如趁着还没死之前,先尝尝男人的滋味。 就算是死,她死后也要当个色魔。 醉后的沈禾意识也有些迟钝,她摁着秦怡的肩膀,头抵着秦怡的额头,结结巴巴讲道:“找、找男模好。” “你等着,我这就找melody姐,给你介绍个干净的!”melody姐是夜总会老板娘,路子最广。 姐妹俩搀扶着走到阶梯上坐下。 沈禾拿出手机,眯着眼睛翻微信好友。 喝了些酒,状态微醺,看手机上的字都看不太明白。 melody姐的头像是一只皮卡丘。 沈禾在微信里翻了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头像是一片黄的好友。 她没多想,按住语音就说:【melody姐,你那里有干净靠谱的男模吗?要高一八八,长一八八,模样俊活儿好的顶级男模。钱不是问题,咱包夜!】 想了想,沈禾又按住语音,补充一句:【唔,最好介绍一个温柔有经验的,我这边是第一次,没实战经验。】 见沈禾真的在给自己找男模,秦怡好笑又感动,她晕乎乎地倒在沈禾的怀里,感慨:“好姐妹,就该有福同享,有钱一起嫖!” “手机震动了,我看看melody姐怎么说。”沈禾刚要解锁手机,手机突然一阵嗡鸣,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沈禾将手机塞回兜里,趴在秦怡肩膀上嘟哝:“手机没电了,男模飞了。” 沈禾根本不知道,她发给melody的消息,被她误发给了宋敬呈。 宋敬呈的头像不是皮卡丘,而是向日葵。 “男模飞了没关系,还有你陪我。” 望着挚友鲜活漂亮的脸颊,秦怡突然落下泪来。 她翻身将脸埋在沈禾怀里,抓着沈禾的上衣布料,发出破碎的哭声:“苗苗,我多想就这样陪你笑闹一辈子。” 秦怡能感觉到,她的卧底任务越来越凶险了。 她有种时间紧迫,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紧迫感。 父母早就不在世界上了,秦怡对这个世界其实没有太多的放不下。 唯独沈禾是她的牵挂。 话题太沉重,沈禾避免谈论。 “怡宝,你喝醉了,走吧,今晚我陪你睡。”沈禾扶着秦怡去了最近的酒店,开了个大床房。 她的手机没电,还是秦怡付的钱。 进入房间,秦怡拉着沈禾躺在地毯上撒野,她又哭又闹,还交代起了遗言。 “苗苗,我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一共存了十二万。” “等我走了,你帮我把钱取出来,送去给我大姨。那是我给二老存的养老钱。” “还有,苗苗,你的生日虽然是你姐姐的祭日,但她的死,并不是你造成的。不要因为上一辈人的错,惩罚你自己。” 秦怡翻身将头靠在沈禾臂弯上,她望着天花板,大舌头碎碎念:“明年,后年,以后每一年过生日,都要记得吃蛋糕。” “你这么好,你配吃天底下最漂亮最美味的蛋糕。” 听着秦怡的碎碎念,沈禾泪流满面,“傻怡宝,蛋糕哪有你重要啊。” 她坐起来,抬起秦怡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秦怡脸上乱七八糟,混合着眼泪鼻涕跟粉底眼影,恶心得不行。 沈禾却不嫌弃,她捧起秦怡的脸颊,语调温柔的像是哄孩子:“怡宝,跟我一起努力活下去吧。” “活下去,咱俩一起吃蛋糕,一起找男模,老了就开车去环游世界...” 秦怡胡乱点头,“好好好,环游世界。” 两人就这么疯闹了一夜,直接躺在地毯上睡了过去。 * 夜里。 十点半了,马凯也要下班了。 他来到客厅给宋敬呈道别。 注意到宋敬呈还保持着二十分钟前的姿势,手里的书看了半天也没见翻页。 马凯有些担心,“宋先生,是身体不舒服,睡不着吗?” 回过神来。 宋敬呈将书籍合上,扔在桌上,视线下意识落在手机上。 一个半小时前。 他外甥的女朋友,给他发了两条内容量惊人的语音消息,随后就开启了隐身模式。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像是个聊完骚就跑,拔吊就翻脸无情的渣女。 宋敬呈解锁手机。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跟沈禾的聊天框,距离他发出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这么长的时间,沈禾应该已经和男模碰面了。 动作迅速的话,说不定已经开了房,准备洗澡了。 再猴急一点,可能已经脱裤子开操了。 “马叔。”宋敬呈面上覆盖着一层冰霜,声音像是裹着冰渣子一样冷:“立马去给我查清沈禾的位置。” 嗯? 马凯心里一惊。 这大半夜的,宋先生要调查他外甥女朋友的位置。 这真的合适吗? 第37章 宋敬呈,你真是饿疯了! 马凯担心沈禾那边出了意外,关心询问:“沈小姐那边出事了吗?” 宋敬呈没做声,面部神情莫测, 马凯心里惴惴不安,担心大事不妙。 好在,宋敬呈临时改变了主意:“查查看青市有没有一个叫melody的女人。” “叫这个名字的人应该很多,她是做哪个行业的?”缩小范围,才能提高效率,尽快查到信息。 宋敬呈可疑地沉默下来。 “大概是开夜总会的妈妈桑。”宋敬呈的语气听上去也很迟疑。 马凯:“!” 先生这是饿疯了,对沈小姐产生了禁忌之恋,又不敢打破道德世俗的禁锢,所以决定招妓吗? 马凯恍恍惚惚地去调查了。 他这里有一个通讯联络册,上面记录着青市所有权贵人物的电话。 马凯直接一个电话打给青市最大夜总会的老板,一问,就查到了melody的 消息。 “查到了,先生,melody是一家高端夜总会的老板娘。不过,这个老板娘的店没有女技师,只有男技师。” 马凯的措辞很有水准。 女技师,男技师,给这份职业赋予了一丝正经感。 宋敬呈听到这消息,并不意外。 沈禾既然要让melody帮她介绍男模,显而易见这个melody是个皮条客。 “打电话给melody,问问她...”宋敬呈说到一半又停下。 考虑到由马凯来打这个电话,多少会影响到沈禾的声誉,宋敬呈话锋一转:“给她拨个电话,我有事问她。” 马凯照做。 电话拨通,在确认对方是melody后,马凯便说:“melody女士,我家宋先生有点事想咨询你。” 电话那边,melody的嗓音很妩媚,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哪位宋先生啊?” melody路子广,人脉也广。 能打通她这个私人号码的人,都是有点来头的人。一时间,她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姓宋的大人物的模样来。 马凯为人谨慎,在对雇主身份保密这一块,堪称专业。 他直接将手机递给宋敬呈, 便垂手安静立在一旁。 宋敬呈却捂着电话递给他一个出去的眼神。 马凯恍恍惚惚,还是懂事的出去了。 不得了。 宋先生竟然要背着他偷偷打电话,还是跟夜总会的妈妈桑。 而且,那妈妈桑的手底下,只有男技师... 沃日! 难怪宋先生这些年一直不谈恋爱,不相亲,不结婚,只靠右手解决生理问题。 难道是因为他,不爱女人吗? 自认为发现了宋先生的大秘密,马凯有种脖子快要搬家的危机感。 “melody女士,你好,我是宋敬呈。”宋敬呈开口便自报家门。 男人的声音,如雪后积雪的雾凇,寂冷而孤独。 宋敬呈这三个字,吓得melody人都麻了。 “宋、宋先生?”melody说话都有些结巴:“您、您找我是有什么需求吗?” melody是妈妈桑,主要工作就是给人介绍男技师,便以为宋敬呈是要找她介绍靠谱的男技师。 melody受宠若惊,又有种吃到惊天八卦的刺激感。 “我家有位姓沈的小辈跟melody女士相熟,我打不通她的电话,想问问melody女士,我家孩子今晚有联系你吗?” melody:“...” 这问题可真难答啊。 姓沈的小辈? 还是被宋敬呈称之为‘我家孩子’孩子的沈姓小辈。 她认识这样一号人物吗? melody半晌没吭声,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宋敬呈猜到对方此刻心理活动一定很丰富,他委婉提醒:“我家孩子学建筑的,比较爱玩,跟你还是微信好友。如果melody女士知道她的消息,烦请告知我。” 姓沈的女孩子,学建筑,还跟她是微信好友。 melody猛然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了答案。 靠! 是沈禾小妞! 沈禾是穆三公子的女朋友, 这位宋先生是穆三公子的小舅舅,说沈禾是他家孩子,那倒也没错。 melody跟沈禾的确相熟。 melody不止做妈妈桑生意,也算半个星探,她曾想挖沈禾去当明星,但被沈禾直接拒绝了。 大概是缘分使然,她俩竟然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melody的夜总会,还是沈禾做的室内设计。 melody真心欣赏沈禾这孩子,不想害了沈禾,又不敢得罪宋敬呈。 melody斟酌地回复:“宋先生,我跟沈小姐私下的确相熟,但沈小姐是a大毕业的学霸,三观正,私生活洁身自好,跟我这会所的生意可从无来往。” 先吹了沈禾的彩虹屁,melody言归正传:“我俩上次微信聊天,还是半个月前呢。沈小姐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在外面玩呢。” 料想melody不敢诓骗自己,宋敬呈心里有数了。 挂了电话,宋敬呈将马凯叫进屋,吩咐他:“去查查各大酒店有没有沈禾的开房记录。” 马凯眉心一跳。 绕来绕去,宋先生真正在意的还是沈小姐? “好。” 马凯直觉这事不对劲。 先不说沈小姐有没有跟人开房,就算真的开房了,也该由小穆先生这个正牌男友来调查。 宋先生这身份,调查这事不合适。 但马凯没敢问。 他甚至在想,如果宋先生真的喜欢沈小姐,要跟小穆先生抢女人。 那他... 那他也只能帮宋先生为虎作伥了。 另一头,挂掉电话的melody也第一时间给沈禾打了电话。 见沈禾的电话当真打不通,melody一颗心七上八下。 沈禾这小妞,不会真的出轨了,背着穆霆蕴在外面找了小野狗吧? 还把这事捅到了宋家那位雷霆万钧的年轻家主面前? melody别无他法了,只好在微信上告诉沈禾:【沈美人,宋先生刚给我打了电话,问你有没有联系我。我实话实说了,你心里有个数。】 发出的微信消息,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信。 第38章 跟谁生孩子不是生,干脆跟宋敬呈生! “宋先生,查到沈小姐的消息了。” 马凯快步走到茶几旁,弯腰将平板放置在茶几上。“沈小姐今晚九点左右,在cbd中心区的天马酒店开了间房,同住的是一位叫做秦怡的女孩子。” “这是九点那边传过来的大厅监控影像。” 交叠的长腿打开,宋敬呈弓背俯身观看平板影像。 视频里,沈禾跟一个黑衣服年轻女孩相互搀扶着走进大厅,办理入住程序后,就进了电梯。 身后并没有高一八八的男模尾随。 关掉影像,宋敬呈明显松了口气,对马凯说:“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马凯平时九点半就能下班。 今晚为了查沈禾的消息,的确有些晚了,“那好,我回去了,您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马凯是青市本地人,名下只有一套房,在三环外,上下班不方便。 宋敬呈直接给他买了两套房子,方便他们一家人生活。一套挨着宋家主宅,一套挨着东野养生别苑这边。 马凯对宋敬呈死心塌地,是有原因的。 马凯走后,宋敬呈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鬼使神差打开微信聊天框,将沈禾的语音又听了一遍。 深夜,年轻女孩儿的声音钻入宋敬呈耳心,他身体都有些酥麻。 喝醉了的沈禾,声音软糯粘人,跟平时很不一样。 听完那两段语音消息,宋敬呈不由得哂笑。 “高一八八,长一八八,长得俊活儿好,还要经验丰富,要求这么高么?” 难道穆霆蕴那小子,还满足不了她? “还说是第一次没有实战经验...”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鬼话,宋敬呈豁然起身,眼底眸色尽显仓皇。 他在想什么? 他竟然在诋毁自己的外甥,意y他外甥的女朋友! 宋敬呈,你真是疯了! * 沈禾半夜被冻醒,迷迷糊糊爬起来,拍醒秦怡,催她上床去睡。 秦怡艰难爬上床,沾床即睡。 沈禾去上了个厕所,有些睡不着了。她捡起地上的手机,发现没电,赶紧从包里翻出充电宝充电。 等了会儿手机才开机。 手机刚解锁,微信就跳了出来,提醒她有未读信息。 她登录微信,率先看到穆霆蕴的头像,他下面是一只黄色皮卡丘。 这是melody的头像。 melody头像下面,还有一个橙黄色的向日葵头像,备注是... 小舅舅? 宋敬呈在三个小时前给他发了四条消息。 大半夜的,宋敬呈不睡觉,暗戳戳的给她发什么微信? 出于猎奇心理,沈禾直接忽略了穆霆蕴跟melody的消息,先打开了宋敬呈的微信。 屏幕上显示—— 昨晚21:12分,宋敬呈给她发了第一条消息:【发错消息了?】 21:14:【沈禾,你跟霆蕴吵架了?不要做糊涂事。】 21:15:【随便什么男人都敢睡,沈禾,你是成年人了,不要冲动行事。】 21:26:【沈禾,回话。】 沈禾:“...” 她继续上翻,才发现她于昨晚21:10分,先后给宋敬呈的两条语音消息。 第一条语音消息,长达15秒。 第二条语音消息,长仅5秒。 沈禾手指颤抖地点开短的那一条,就听见自己醉醺醺的声音:【唔,最好介绍一个温柔有经验的,我这边是第一次,没实战经验。】 “啊!” 沈禾丢炸弹一样丢开手机。 她盯着床单上的手机,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 至于那条长语音消息,沈禾都没勇气点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里面的消息有多放荡! 秦怡被吓醒,下意识将沈禾捞到自己身后藏着,并条件反射朝床边做出防守的姿势。 “谁!” 秦怡睡得迷迷糊糊,以为有人半夜闯入了沈禾的公寓,要对她俩不利。 “怡宝。”沈禾声音都在发抖,“没坏人。” 但发生了房间来了坏人还要让人社死的状况。 颤颤巍巍按住秦怡的肩膀,沈禾整个人欲哭无泪,“怡宝,我把本该发给melody的消息,发给了宋敬呈!” 秦怡刚醒,人还是懵的,“melody是谁?” 秦怡已完全断片。 沈禾语气幽幽地提醒她:“你忘了?melody姐啊,手底下统领着三百号绝顶男模的melody啊!” 秦怡想起来了。“哦,妈妈桑!” 秦怡看向沈禾的手机,恍恍惚惚地说:“你把消息发给了宋敬呈?” “穆渣男的小舅舅?那个病秧子短命鬼?” 沈禾颓丧地坐在床头,没吭声。 秦怡也感到头大,但见沈禾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又觉得她很奇怪。 “不是,发错了就发错了呗,大不了我给他发个消息解释这是一场误会。”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秦怡说着就要拿沈禾的手机给宋敬呈解释误会。 沈禾拦住她,摇头说:“算了,随便吧,管他怎么想。” “这就对了。”秦怡躺在床上,枕着双手,语气无所屌谓:“先不说你没找男模,没出轨。就算真的找了,又有什么问题?” “穆渣男背着你在外面偷吃了好几年,还惦记着你的心脏。你不过就是错发了一条暧昧短信给他舅舅,怕个屁啊!” “真的开撕了,咱就把穆霆蕴的丑陋面目公之于众,看宋敬呈那个老男人有何话可说!” 沈禾客观地辩解一句:“宋敬呈可不是老男人。” “穆霆蕴小舅舅多大了?”秦怡不认识宋敬呈,一听说宋敬呈是穆霆蕴的舅舅,便下意识认为他是个老男人。 就算没有五十岁,四十也没跑了。 “33?”沈禾也不确定,但大差不差吧。 秦怡意外极了,“那还挺年轻,也就比咱俩大了七八岁。” 转念想到宋敬呈才33岁,秦怡心中油然生出钦佩之心。 “宋敬呈只比穆霆蕴大五岁,就稳坐了青市商界老大的地位。这样的成就,穆霆蕴也难以望其项背。” 宋家啊,那可是青市真正的隐世大家族。 穆家之流能被称为青市豪门,那是因为像宋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根本就不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排名。 排名掉价。 “话说。”秦怡翻了个身,用手掌撑着右脸颊,盯着沈禾八卦地问:“宋敬呈模样如何?” 沈禾努了努嘴,“你不是见过?” “什么时候?”秦怡自己都糊涂了,“我见过宋敬呈?我怎么没印象?” 不是,她什么阶层啊! 她一个市井小老百姓,能接触到的最有钱的家庭,也就是沈家了。 她哪有机会见宋敬呈? 沈禾提醒秦怡:“周玉兰被抓的那个晚上,你不是在湿地公园见到了一个钓鱼佬吗?” “那个就是他。” 秦怡顿时就有了印象,“拿郁金香保温杯的那个?” “嗯。” “那可是个大帅比,我玩网游捏建模,都捏不出他那么好看的脸。” 秦怡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早知道就该跟他握个手,交个朋友。” 沈禾笑她:“以后再找机会。” 秦怡还在脑子里回味宋敬呈的相貌。 越琢磨越觉得宋敬呈是个极品。 秦怡突然爬起来跪坐在床上,盯着沈禾:“苗苗,你不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吗?” “宋敬呈单身多金,又身患重疾。这么合心意的男人,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借种对象!” 秦怡朝沈禾不断眨眼睛,怂恿沈禾干大事:“跟谁生孩子不是生,你干脆跟宋敬呈借精生子好了。” 第39章 谁家小舅舅这么关心外甥的女朋友啊 沈禾听到秦怡的话,笑得肩膀直抖。 秦怡以为沈禾是嫌弃她这个建议不靠谱,却听到沈禾说:“要不怎么说咱俩是铁闺蜜呢?你想的,恰好是我想的。” “我都打听过了,宋敬呈那病没有遗传性。” 秦怡张大了嘴,有些意外,“你还真的看上他了啊?” “嗯哼。” 闻言,秦怡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酒意散了,瞌睡也醒了。 “好好好!咱苗苗这次可真是支棱起来了。”秦怡一脸欣慰。 她又搓了搓手掌,兴奋地说:“穆霆蕴瞒着你睡小青梅,你背着穆霆蕴睡他小舅舅,这才叫公平!” “等你生下你跟宋敬呈的孩子,再抱着孩子去监狱探望那对狗男女,让他俩跪下管你喊一声舅妈,那才是真的绝了!” 沈禾都没秦怡这么敢想。“你可真是敢想,能不能成功借种,还八字没一撇呢。” 秦怡肚子里坏水一堆,提议道:“要不,给他灌药,霸王硬上弓?” 沈禾声音凉凉:“然后我就被他以强奸罪送进看守所?你就多了个因为犯流氓罪坐牢的女闺蜜?” 秦怡满头黑线。 身为卧底警察,秦怡当然也知道这事是违法的,不可取,口嗨下就得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支持你跟宋敬呈生孩子这事。我连小宝宝名字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沈连宋。” “或者,沈强宋?沈撩宋?”秦怡一脸坏笑。 “滚!”沈禾将秦怡按在床上,拿枕头盖住秦怡那张话痨嘴。 但被秦怡这么一闹,沈禾心里也不紧张了。 不就是发错了消息,又不是真的找了男模,她慌什么? 再说... 她重新捡起手机,打开她跟宋敬呈的聊天框,盯着宋敬呈连发的四条消息,脸上露出了猫儿偷腥般的逞笑。 嘿。 谁家小舅舅这么关心外甥的女朋友啊? * 第二天早上。 沈禾起床后,先给奶奶苏锦打了个电话解释昨晚没回家的原因,接着又给君霖打电话请了半天假。 随后才组织好语言,回复宋敬呈。 沈禾:【小舅舅,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跟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这才发了那些话。】 沈禾:【后来手机没电了,今早才看到小舅舅的消息,让小舅舅担心了。】 秦怡叼着根牙刷,趴在沈禾肩膀上看她回消息。 “谎言张嘴就来,苗苗,你不老实啊。” 沈禾莞尔一笑,“人生如戏,谎言贯穿全戏。” “有道理。” 秦怡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给沈禾汇报楚刻舟那边的情况,另一个是给秦父扫墓。 秦父是缉毒警察,虽因公殉职,死后却不能立碑,不被准许祭拜。 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活着的家人。 时至今日,秦怡都没去父亲墓地祭拜过一次。 退房后,沈禾开车陪秦怡去殡仪馆那边买了些祭奠用品,就在郊区一条小溪边烧纸祭拜。 回程时,秦怡突然说:“苗苗,我想活下来。” 沈禾在开车。 闻言偏头看了秦怡一眼,便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怎么突然想开了?” 秦怡笑吟吟地说:“想陪你一起老,跟你一起带崽崽。等姨妈姨夫百年了,我还要给他俩送终呢。” “这世界好得很,我还想去吃海底捞,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苗苗,我会努力活下来。” 闻言,沈禾甚是欣慰。 话锋一转,秦怡又说道:“倘若我没能活下来,那我们老秦家就绝后了,我跟我爸爸都能拥有一块墓碑了。” “到那时,你记得买双份祭品来看我,给咱爸也烧点纸。” 沈禾想笑,却率先红了眼睛,没好气骂道:“滚你的,死了还惦记我的钱。” “要不要我每年再给你烧几个纸扎的男模?每次换个不同的风格?” “那最好了,你干脆去商场偷几块男明星广告牌给我烧过去,姐妹我也算是泡到偶像了。”秦怡还挑上了。 “死不要脸!”沈禾骂了句,立马又问:“你偶像谁啊?” “...年轻时候的小李子。”秦怡说。 沈禾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敢想。” 一路插科打诨,很快就下了高速。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秦怡冷不丁开口说:“这次走后,我短时间就不会回来了。如果能回来,那就是任务圆满完成。” “如果没回来,那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秦怡伸手拎起后座的背包。 她将双肩包抱在怀里,不敢抬头看沈禾。 沈禾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发抖,连绿灯亮了都没发现。后面车子不停按喇叭,沈禾这才将车开过去,随即在路边找个位置靠边停。 打开双闪灯,沈禾将车子解锁,没有做声。 秦怡按住门把手,再次回头看了沈禾一眼,“我走了,苗苗。” 下了车,秦怡勾着头朝地铁乘车口方向走去。 透过后视镜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沈禾脑海里跳出秦怡从26楼坠下,西瓜汁溅在她脚背上的场景。 沈禾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她突然跑下车,朝秦怡追了上去。 “怡宝!” 秦怡惊讶回头,就见沈禾摘下脖子上的平安符,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秦怡吃惊不已,她一边摘平安符,一边说:“这是你从小戴到大的平安符,是奶奶给你求来的,你戴着管用,别给我了!” 沈禾按住她的动作。 秦怡停下,迟疑地看向沈禾。 沈禾摸了摸平安符外面那层布,她声音哽咽地讲道:“上一世奶奶去世后,我将这道平安符送给了穆霆蕴。这一世,我将它送给你。” “怡宝,我是个倒霉的人,没什么好运气。但我愿意 将我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你。” “你留着,我安心。” 一股酸胀情绪从秦怡胸腔深处蔓延至全身,她没在拒绝,“好,我留着。” 望着秦怡消失进地铁站,沈禾这才擦掉眼泪,转身离开。 送走秦怡,沈禾绕了段路,回公寓陪奶奶吃午饭。 饭桌上,奶奶发现沈禾脖子上的平安符不见了,她脸色严肃起来,问沈禾:“你的平安符呢?” 沈禾没瞒着,“给怡宝了。” “给她了?” 苏锦有些惊讶。 但她对秦怡那孩子的出身也算了解,联想到秦怡这几年的变化,苏锦猜到了什么。 她没责怪沈禾私自将平安符送给秦怡的行为,反倒安慰沈禾:“你那平安符是京都长安观的观主写的,会保护秦怡的。” “等有机会,我再去长安观给你求一道。”想了想,苏锦摇头说:“这次还要求个姻缘符,希望我们苗苗姻缘顺遂。” 沈禾笑出声来,“奶奶,你就别吹牛了,京都长安观是国内道观圣地,他们观主多厉害的人,是咱们说见就能见的?” 沈禾在京都念书的时候,也去过长安观。 别说是观主,就连厉害点的道士,她都没机会见一见。 “哼,你不信就算了。”苏锦也跟着笑。 第40章 奶奶像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吃完午饭,沈禾开车带苏锦去工作室。 路上,她跟君霖连麦讲电话,“我奶奶闲不住,咱给她安排个工作,工资不工资的不重要。” 君霖答应得爽快:“行啊,你觉得咱奶适合做什么?” 沈禾:“拖地?” 君霖想也不想,一口否决:“那活儿累腰,别累废了咱奶奶。” “那...做饭?” 君霖:“累肩膀,再说,咱这也没厨房啊。” 沈禾:“整理文件?” 君霖:“累眼睛吧。” 沈禾声音冷了几个度:“...那要不搬把椅子摆在前台,让我奶奶坐上去,给咱工作室当吉祥物?” 君霖被逗得哈哈大笑。 见沈禾恼怒了,君霖见好就收,这才说:“逗你的呢,我早安排好了。” “什么工作?” “咱办公室不是养了几只猫跟几条斗鱼么,让奶奶当饲养员,你看怎么样?” 沈禾:“这倒行。” “是吧,咱奶奶养鸡养鸭都擅长,养猫养鱼,那不是小菜一碟。” 商量好,一到工作室,沈禾就带着苏锦先去跟那几只流浪猫和鱼打招呼。 流浪猫一共三只,都绝育了。 一只狸花猫叫阿招,一只橘猫叫阿财,一只布偶跟暹罗的串串叫阿猫。 组合起来就叫招财猫。 鱼也有三条,一条粉白叫小发,一条紫蝶叫小财,一条蓝蝶叫小鱼,都是泰国斗鱼。 三条鱼的鱼缸并排在一起,名字组合在一起就叫发财鱼。 猫是沈禾出资养的,鱼是君霖斥巨资购买的,两人都挺爱财,给小宠物取的名字都很接地气。 平时换水铲猫砂的工作,都是环卫工阿姨负责。但那位阿姨不喜欢猫,而且猫毛过敏。 苏锦能接下这份工作,皆大欢喜。 苏锦盯着那三条漂亮得像仙女似的斗鱼,冷不丁说:“这鱼好看,但应该不好吃。” 沈禾:“...” 不愧是中国人,万物都可下锅。 “我只养过吃的鱼,没养过观赏鱼。苗苗,给我买本斗鱼养护手册,我一定将它们养得美美胖胖。” 苏锦将这工作放在了心上,还没入职,便有了老社畜的工作态度。 等看到隔壁阳光房里的三只猫,苏锦皱了皱眉。 沈禾毫不意外听见苏奶奶说:“这三只猫胖得像猪,应该不会抓老鼠。” 沈禾哭笑不得,“那你养不养?” 苏锦:“养啊,你再给我准备一份科学养猫手册,我一定让它们瘦下来!” “我保证,方圆几里,没有任何一条鱼,任何一只猫,能比咱们公司的更好看更健康。” “好好好,那我就将它们交给奶奶了。” 陪苏锦在工作室逛了一圈,沈禾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忙碌了。 半个小时后,陪甲方爸爸去实地考察的君霖回来了。 跟苏奶奶打了声招呼,君霖去茶水间拿了瓶冰水,就冲进了沈禾的办公室。 沈禾以为君霖是要跟她吐槽今天这个甲方爸爸的奇葩行为。 但君霖却一反常态地很沉默。 他喝了半瓶冰水,靠着窗台看沈禾办公,像是有话要讲,却又难以启齿。 沈禾皱眉,问他:“你在表演欲言又止这四个字?” 君霖终于说话了:“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姓秦?” 原来是这事。 “嗯,姓秦。” “秦怡?”君霖准确说出了怡宝的名字。 点点头,沈禾抬头看向君霖:“秦怡跟我说过你和萧表姐的事。” “我没想到萧表姐跟你是夫妻关系,更没想到萧表姐她...” 沈禾至今都不愿相信萧表姐真的不在人世了。 那样善良乐观迷人的萧表姐,大好年华就去世了,死亡方式那般壮烈。 想一想,沈禾都觉得遗憾心痛。 大概是没想到秦怡 将这些事都跟沈禾讲过,也没想到沈禾竟然认识萧剑虹,君霖一时间有些发怔。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普通关系,秦怡是不可能跟沈禾分享这些悲痛往事的。 “当然,我跟她是至交好友,铁闺蜜。” “那你知道,她这些年为什么突然性格大变吗?” 他回忆昨日秦怡的打扮,情绪有些复杂,“我昨天都没认出她来,她跟我记忆中的小姑娘,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秦怡曾参加过他跟萧剑虹的婚礼,她还是伴娘。 那会秦怡刚20岁,小姑娘很内敛,化着淡妆,穿着淡紫色的伴娘裙站在萧剑虹身后,就是一个乖巧讨人喜欢的邻家妹妹。 而昨天那个穿得一身黑,妆容像调色盘一样的姑娘,则十分陌生。 “我昨晚给岳父岳母打电话,提到这事,二老也是一副痛心的口吻。听他们讲,秦怡是爱上了一个搞乐队的地下歌手,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沈禾,你真拿她当朋友的话,我拜托你帮我劝劝她。她现在这路子,明显走岔了。” “身为至交好友,不该看着好友一条路走到黑。” 看得出来君霖很担心秦怡,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严肃郑重起来。 但秦怡当卧底这件事,是绝对机密。 大姨跟大姨夫不知道实情。 他们只看得到最表面的东西。 好好的姨侄女,突然就为爱变成了一个大傻子。关键对方男孩也不靠谱,一把年纪也没个正经工作,成天搞什么地下乐团。 抽烟喝酒,样样都沾。 姨侄女为了这样一个男孩子自甘堕落,大姨跟大姨夫当然痛心疾首。 清楚秦怡在做什么的沈禾,为秦怡感到心痛。 隐秘而伟大的任务,往往都会遭到众叛亲离,怡宝承受的压力有多重,她想象不到。 “她...” 沈禾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撇嘴说:“我跟她昨天闹掰了,就因为我劝她跟那个地下歌手分手,回青市这边工作。” “她骂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半路就逼我停了车,离开了青市。” 沈禾朝君霖摇头,“抱歉,君霖,秦怡决意要一条路走到底,我也劝不回她。” 闻言,君霖眉头紧锁,困惑不解地说:“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萧剑虹很喜欢秦怡这个妹妹,她生前路过商场,看到好看的衣服跟包包,总念叨着要买下来寄回渝城给表妹。 能被亡妻萧剑虹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小姑娘,不该是一个社会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好好的一个姑娘,堕落成了这个样子? “能把秦怡的电话给我吗?”君霖不能看着那丫头走错路,他决定先礼后兵。 能劝秦怡走正道,那样最好。 劝不管用,那就来强硬手段。 总之,不能看着秦怡那丫头跳进火海。 沈禾说:“她把我拉黑了,电话跟微信都是。我可以把她微信名片分享给你,她会不会通过,我也不知道。” “行。” 君霖拿到了秦怡的名片,就走了。 苏锦站在门外,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等君霖走后,她走进屋来帮沈禾护理窗边的盆栽。 苏锦拔掉绿植树旁边丛生的杂草,突然说:“我曾见过一片白皮松林,笔直挺拔是它们的特性。” 沈禾拧眉,不解地看向奶奶。 苏锦将杂草丢进垃圾桶,转身含笑看着沈禾,肃然道:“没有白皮松会长成歪脖子树,而英雄的孩子也不会成为败类。” “苗苗觉得呢?” 沈禾跟苏锦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她的奶奶,是世界上最通透的奶奶,沈禾有时候总觉得奶奶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我觉得,英雄的孩子,也会想要成为英雄。” 苏锦点点头,她说:“你上班,我去铲猫屎。” 讲完人生哲理,她该去跟猫咪们讲一讲减肥的重要性了。 第41章 宋敬呈早知道渣男的阴谋? 唔—— 手机震动。 微信上,穆霆蕴给她发来了一个高奢品牌的地址。 紧随其后的是一段文字消息:【下班后,我带你过去试试刚到的新款?】 穆家高门大户,要求多规矩多,办家宴对女性的着装也有着严格的规定。 露膝盖的短裙是不能穿的,穆霆蕴他老爹认为腿是比较隐私的部位。 沈禾:【好,我奶奶也在工作室这边,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穆霆蕴:【那我来安排,明晚再去试衣服。】 快要下班的时候,穆霆蕴的司机提前来到工作室接沈禾跟苏锦。 他说:“沈小姐,穆总有事耽误,没法亲自来接你跟老人家。我先送你们去饭店,穆总晚点就过去。” “麻烦了。” 沈禾扶着苏锦上了车,被司机带到一家高端私人饭馆。 饭馆藏在一栋摩天大厦的背后。 大门看上去平平无奇,左右各挂一只灯笼,正门悬挂着一块原木门额,门额上用毛笔书写二字—— 赏味。 沈禾盯着那两个字,看得正出神,穆霆蕴就过来了。 天气渐热,他脱了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衬衫挽起一截,露出结实的小臂,跟手腕上一块价值一套房子的腕表。 “奶奶好。” 跟苏锦打过招呼,穆霆蕴见沈禾对门额上的字很感兴趣,主动讲述起它的来历:“这字,是青年书法大师夜行人的作品。” “知道夜行人吗?” “不知道,但这字的确写的很好。”既有风骨,又彰显了不羁跟狂肆。 透过这字,沈禾就能模糊想象出夜行人的形象。 那必然是个天生傲骨,桀骜不羁的人。 见穆霆蕴似乎认得夜行人,沈禾不由好奇问了句:“你认识夜行人老师?” 穆霆蕴故意卖弄玄虚:“不止我认识,你也认识,大胆猜猜是谁。” 她认识? “多大年纪?” 穆霆蕴:“也就比我们大几岁,很是年轻。” 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先生? 沈禾脑子里猛地跳出一双寂冷的双瞳,心脏也跟着轻轻颤动。 抿了抿红唇,沈禾语调迟疑道:“该不会是你的小舅舅吧?” 穆霆蕴很是意外,颔首说:“猜对了,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沈禾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的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蒙对了。 “小舅舅虽没加入书法协会,可他一直是书法界的传奇。” “他少年时期就是我国少年书法组的佼佼者,最擅长欧体,被誉为欧阳询字体一派的接班人,深受年轻书法家的推崇。” “直到他23岁时,无意中被人发现他竟然是神秘的山水画大师夜行人。一时间,名声大噪。” “而夜行人在那之前,早就成名十年。” 也就是说,在宋敬呈年仅13岁的时候,他的山水画就得到了整个书法界的认可。 这是何等的了不起啊! “你小舅舅好厉害。”沈禾想了想, 她说:“那个时候,一定很多人想跟你小舅舅结识吧。” 穆霆蕴用一句话概括当时的盛景:“宋家门槛,那段时间都被磨平了。” 那可真是热闹。 “都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你小舅舅则是干一行精一行。他这基因也是逆天了。” 穆霆蕴对宋敬呈那是无脑崇拜,闻言他说:“小舅舅基因这么好,真该多生几个孩子。可惜他身体越来越差,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小孩子了。” 沈禾心想:别担心,乖外甥,我努努力早些跟你小舅舅生个乖乖仔。 希望到那时,你不会后悔今天说的话。 “行了,咱们陪奶奶进屋坐着聊吧。” 穆霆蕴对苏锦关怀备至,一路扶着苏锦走进饭庄。 * 这家饭庄装修很简单,院子里铺着石板地面,摆着几张茶桌,东南角落种了一棵石榴树。 眼下是初春季节,石榴树发了嫩芽,显得生机盎然。 见沈禾站在院子里看得出神,穆霆蕴以为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便告诉她:“这家饭庄的老板姓谢。” “不过,小舅舅才是这家店的出资人。” “别看这家饭店装修得普普通通,可从来不缺生意。” 谁来这里吃饭,是奔着菜肴本身来的啊? 那都是为了巴结宋敬呈。 但沈禾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上一世,宋敬呈病故前几天,曾特意在这里设宴款待过沈禾。 只邀请沈禾一个人。 沈禾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换上得体的衣服,准时来饭店赴约。 沈禾还清楚那天的情形。 那是十月初,天气微凉,宋敬呈穿一身烟灰色西装,身躯瘦如枯柴,坐在轮椅上给人一种孱弱的错觉。 大概是回光返照,往日里总显得寡白虚弱的那张脸,难得布满红光。 他坐在石榴树前,脸比绯红的石榴更迷人。 沈禾当时一走进院子,迎面撞见坐在轮椅上,手捧着一叠文件在看的男人,她当时都有些发呆。 她总听人说宋敬呈是个多么英俊出色的男人。 可沈禾自见到宋敬呈开始,印象中的宋敬呈一直都是病弱的模样。 那是她第一次get到宋敬呈的俊美。 那天,宋敬呈具体跟她说过些什么,沈禾其实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大概就记得宋敬呈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健康,要定期去做体检,不要仗着年轻熬夜。 还说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一定要保护好。 当时沈禾觉得宋敬呈特别烦,像个老妈子。 明明时日不多,不多花时间陪陪他的家人跟外甥,反而跑来跟自己这个准外甥媳妇唠叨。 时至今日,忆起当日宋敬呈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沈禾心里萌生出一个令她有些匪夷所思的猜想—— 宋敬呈是不是发现了穆霆蕴利用她的真相? 他特意避开穆霆蕴约她见面,是在提醒她要远离穆霆蕴,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心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事的? 现在的宋敬呈,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苗苗。”见沈禾一直盯着那棵石榴树,苏锦以为她是馋石榴了,就说:“石榴得十月份才熟,别看了,先吃饭。” 沈禾回神,挽着苏锦进了餐厅里面。 穆霆蕴早就打电话订好了席位,他们一到,两名中年女服务员就推着餐车来上菜了。 注意到服务员全程没有讲话,还在用手语跟同事交流。 等服务员一走,苏锦问穆霆蕴:“刚才那俩人,好像是个聋哑人?” “对。”穆霆蕴倒了一杯鲜榨果汁递给苏奶奶,告诉她:“这家店的工作人员,都是特殊人群。” “这家店的主厨谢叔,也是一名聋哑人。” “哦?”苏锦挺意外。 主厨是聋哑人不稀奇,连服务员都是聋哑人,说明这家店背后的老板是个大善人。 苏锦突然拍拍沈禾的手,她说:“这老板能处,苗苗工作室每个月不是都要聚餐吗?” “去哪儿不是去,以后就来这里照顾老板的生意。” 沈禾倒是想,但她还没混到那个地位。 她告诉苏锦:“奶,这样的饭庄,可不是咱们想来就能来的。”那都需要预约,还得有关系。 苏锦露出我都懂的表情,她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老板做的菜味道好,人也心慈仁善,自然不愁生意。” 闻言,穆霆蕴眼底有轻蔑的笑意一闪而过。 到底是农村来的老人家,不明白大城市的弯弯绕绕。 这里可是青市繁华经济区,地皮寸土寸金,谢叔一个小厨子,哪有能耐在这里开店? 但凡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这家店背后真正的老板是小舅舅。 就连这些聋哑人员工的工资,那都是小舅舅给的。 能在这里成功预约上席面,那都是半只脚踏入了宋敬呈交际圈的大人物。 哪是沈禾他们那个小工作室,说预约就能预约的? 第42章 脚踏两只船,老婆子剁了他的jj喂鱼! 沈禾时刻都在观察穆霆蕴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错过穆霆蕴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 穆霆蕴出身名门,背后有穆宋两家给他撑腰。他看似礼仪矜持,教养良好,为人谦虚。 实则,傲慢二字早就融入进他的骨骼血肉中。 像穆霆蕴这样的天之骄子,他们打心眼里就看不上乡下人。 也不止是乡下人,这青市百分之九十九的平民百姓,在他眼里都只是一群任由他们割的韭菜罢了。 见过哪个资本家会尊重韭菜的? 他嘴上亲亲热热管苏锦喊奶奶,心里指不定在暗讽她是目不识丁的老村妇。 沈禾突然就对满桌子菜失去了食欲。 吃完饭,穆霆蕴又展现出了他无微不至的一面,主动说要送她们祖孙俩回去。 沈禾找了个理由直接拒绝:“奶奶有个老朋友,早些年搬到了青市定居。那位奶奶身体不太利索,我跟奶奶打算去看看她。” “就不麻烦你绕路送一趟了。” 得知苏锦还要去探望同乡故友,穆霆蕴意兴阑珊,将沈禾跟苏锦送到工作室就回去了。 苏锦这一路都很沉默,没有饭桌上的风趣健谈。 沈禾自己的车停在车库,她牵着苏锦往地下车库走。 上了车,沈禾刚要启动车子,突然被苏锦抓住手腕,“苗苗,你先前为什么撒谎?” “你跟穆霆蕴那孩子都快谈婚论嫁了,他要送咱俩回家,这是很正常的事。” 老人家不傻。 她可没有什么搬迁到青市定居的老朋友。 沈禾摆明了是在躲避穆霆蕴。 她直言问道:“你跟穆霆蕴这孩子,是不是闹矛盾了?” “奶奶。穆霆蕴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他不会在一起。” 果然是出了问题。 未知全貌,苏锦不会随意谴责穆霆蕴,也不会随便数落沈禾。 她想弄清原因:“穆霆蕴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我看那孩子还挺不错,说话做事,都挺有教养。” 沈禾不吭声。 穆霆蕴做的那些事,沈禾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苏锦不是不讲道理的老人家,她见沈禾似有难言之隐,便握着沈禾的手。 苏锦苦口婆心地讲道:“苗苗,你的婚姻,幸福还是吃苦,都是你自己承受。” “人生也是这样。” “奶奶作为长辈只有一个引导作用,你听听就行,不用按照我的意愿去做” “苗苗,奶奶不在意给你幸福的男人是谁,我只在意你到底幸不幸福。”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直接跟奶奶说。” 苏锦暗示的很明显了。 她希望沈禾能对她敞开心扉,将心里的包袱摊开,跟她一起解决问题。 “奶奶,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沈禾一直都很崇拜奶奶苏锦。 在她眼里,奶奶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 哪怕自己是从顶尖学府毕业的学霸,沈禾始终觉得自己不及奶奶活得通透,不及奶奶有智慧。 苏锦说的这些话,是多少受过高职教育的家长都讲不出来的。 人人都说沈禾生下来就遭遗弃,是个凄惨倒霉的孩子。但沈禾并不觉得自己倒霉。 能有幸遇到奶奶,被奶奶拉扯长大,传授人生知识,沈禾觉得自己很幸运。 沈禾靠过来,挨着奶奶的肩膀撒娇:“我以后啊, 也要成为像奶奶一样聪慧的女人。” 苏锦欣慰地握住沈禾的手,捏了捏孙女的手指,哄她:“现在能跟我讲讲,你俩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沈禾不再隐瞒,她说:“穆霆蕴在外面有狗。” 怕奶奶不理解有狗是什么意思,沈禾说:“你知道有狗的意思吗?就是他...” “穆霆蕴在外面养了女人?” “他脚踏两只船?” 苏锦嘴里接连蹦出两句时髦的话。 苏锦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愤怒骂道:“鳖孙敢脚踏两条船,老婆子就剁了他的jj喂鱼!” 沈禾:“...” 奶奶可真时髦,不仅听得懂网络梗,骂人更是一套一套的。 看来奶奶这几年在乡里,也没少刷抖音。 “嗯,他不止在外面养了女人,还想谋害我。” 苏锦大感震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禾很想将穆霆蕴上一世对她做过的那些畜生事全盘托出。 可又怕奶奶受到刺激会伤了身体。 沈禾隐瞒了自己是重生者的秘密,告诉苏锦:“穆霆蕴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跟我一样是熊猫血。她有家族遗传心脏病,她父亲三十多岁就因这病去世了,她也难逃此劫。” “而我,恰巧也是熊猫血。” “我怀疑,穆霆蕴想要我的心去换他情人的命!” 听到这里,苏锦猛地拽紧沈禾的手,拉近两人的距离。 苏锦咬牙切齿:“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我拜托怡宝查过他那个情人的信息,我很确定。” 苏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语调迟疑地说出心中的顾虑:“这或许只是个巧合呢?也许你俩,只是刚好血型一样呢?” 沈禾继续爆猛料:“他那个情人,姓秦。那位秦小姐现在住在h市,有一个形同摆设的未婚夫。” “明面上,穆霆蕴跟秦意浓只是普通的朋友,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面。” “可私底下,穆霆蕴却常借着出差的名义跑去h市跟她幽会。” “每次穆霆蕴过去,秦小姐那个未婚夫都会避嫌。奶,你说这事能没鬼吗?” 听到这里,苏锦已经彻底黑了脸。 “另外,怡宝还查到那个秦小姐近期体检数据很不理想,医生都建议她尽快做换心手术。” 种种巧合碰到一起,就不是巧合,而是预谋了! “苗苗,如果你猜测的都是对的,那穆霆蕴这孙子就太混账了!” 当穆霆蕴成为疑似想要谋害沈禾的渣男后,苏锦对他的称呼就从‘那孩子’变成了‘这孙子’。 “他敢打你心脏的主意,奶奶就敢刺穿他的心脏,将他心脏搅成稀巴烂,做成罐头喂猫!” 她虽然是个乡下村妇,没文化,没素质,没教养,不懂法律。 但她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 苏锦是真的能为了沈禾跟穆霆蕴拼命。 第43章 苏奶奶写信,给孙女铺路 “奶奶,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咱们可不能杀人。”沈禾安抚地拍了拍奶奶气得发抖的手背。 苏锦当然知道杀人犯法的道理,她说的都是些气话。“那就由着他欺负你?” 苏锦心疼沈禾,眼睛都气红了。 “苗苗,我心疼你啊!你从小就命不好,好不容易长大成才,眼看着就要谈婚论嫁了,却遇到了这么个狗东西!” 担心奶奶气出个好歹来,沈禾忙说:“奶奶,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欺负。” “我已经有计划了。” 沈禾说:“我要引蛇出洞,让穆霆蕴这条毒蛇主动暴露罪行,亲手送他进监狱!” 沈禾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苏锦当然相信沈禾的能力。 但穆霆蕴实在是太歹毒。 况且,他的家世背景,是五个沈家都抵不过的。 “跟毒蛇斗,苗苗,你的处境很危险,奶奶担心你啊。”苏锦怕沈禾一个不慎会反被穆霆蕴算计。 “要不,咱们直接把收集到的数据交给警察吧。” “不行。”沈禾严肃摇头,“就算我们将这些证据交给警察,也不能判穆霆蕴有罪,最多只能给他戴上个嫌疑的帽子。” “毕竟,这只是我的猜测。” 但她要的,是穆霆蕴被众叛亲离,失去所有,余生都不见天日! “再说,他背后有穆家跟宋家撑腰,咱们还没把他送进监狱,他们就先将咱们送进了地狱。” 苏锦突然不做声了。 她表情沉重,无意识地抚摸左手腕上的手镯。 那是一只翡翠包金手镯。 从沈禾记事那天起,奶奶的手上就戴着这只镯子。 每当奶奶有心事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转动手镯。 望着孙女年轻动人的容颜,苏锦一脸发愁,若有所思,“只怪咱没有靠山,没有势力,也没有人脉啊。”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苏锦眼里浮出坚定之色,她说:“苗苗,你给我网购一些信封,我有用。” “干嘛?” 苏锦说:“我想给老朋友们写几封信,看看他们还活着没。” 奶奶口中的老朋友,应该都是a市居民。 沈禾以为奶奶是要跟故居的老朋友写信联络感情。“好,我回去就给你买信封。” “不过,这都几十年过去了,他们的地址也变了吧。” “试试吧。” “好。” 回到公寓,沈禾给苏锦网购了一堆信封,还挑选了一些精美的邮票。 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殊不知,老人家是在给她铺路。 曾经,苏家竭力想要远离权势跟是非。为此,苏锦不惜跟父亲一起死遁,隐姓埋名躲到渝城乡野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现如今,半条腿都快踏进棺材了,她却不得不违背初心,主动去联系那些家伙。 也不知道,那些家伙都死绝了没。 * 翌日清早,沈禾化好妆,拎着包来到餐厅。 苏锦做了营养汤鸡汤面。 沈禾去厨房里盛面,冷不丁听见苏锦说:“苗苗,你让公司阿姨继续照顾那几只肥猫,我要去趟京都。” 沈禾惊讶极了,以为苏锦是在开玩笑。 她放下面碗,侧身望向站在客厅里的苏锦。 苏锦今天穿着一件香云纱旗袍,将鹤发梳得整整齐齐,还在脑后绑了个小丸子头。 她甚至还戴了一对珍珠耳环。 这些年,沈禾给苏锦买了许多衣服。 有居家穿的休闲服,也有进山穿的老年登山服,还有适合正式场合穿的旗袍跟唐装。 但苏锦很少穿它们,只有重要场合才舍得拿出来穿。 这身打扮对苏锦来说,算得上隆重,让她看上去有种不显山水的神秘气质。 这般模样的苏锦,看上去比钟女士还要更优雅几分。 怕是谁都看不出来苏锦是从乡野来的农妇,都以为她是大家族的老太太。 沈禾一时间看呆。 苏锦挺不好意思,她摸摸光溜整洁的头发,又摸摸并无褶子的裙身,笑眯眯地问沈禾:“好看吗?我还不太习惯这样穿呢。” “好看!” “真的很好看!”沈禾赶紧掏出手机来给苏锦拍了几张照留影。 看到苏锦这隆重的打扮,沈禾就知道苏锦没在开玩笑。“奶奶,你去京都做什么?” “你那个平安符送人了,我要去长安观重新为你求一道护身符。”知道穆霆蕴那鳖孙的真面目后,苏锦总是不放心。 护身符这种东西,甭管有没有作用,多少能起到个心理作用。 心理作用能决定人的磁场。 这人磁场一强,自然就顺风顺水。 沈禾也猜到了是这个目的。“奶奶,京都远着呢。” 奶奶年纪大了,沈禾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京都。“要不,我请假陪你去?” 她带上电脑,也可以办公。 苏锦摆手,“京都我去过,也记得去长安观的路,你别担心我。” 沈禾皱眉,奶奶什么时候去过京都? 难道那平安符,还真是长安观求的? 苏锦执意要去京都,沈禾为了让老人家心安,就没再拦着。 她说:“我不去也行,我找京都的同学陪你,不然我不放心。” 苏锦想了想,便答应了。“那也行。” 征得沈禾的同意后,奶奶回屋拎上她那个旧牛仔袋,准备出发了。 沈禾看到那包,嫌弃得不行。“这个老古董包,配不上奶奶的气质。等着,我给你找个好看的!” 沈禾回房,打开包柜,找到一只老花样式的大号托特包。 “奶奶,你背这个。” 怕苏锦会有心理负担,沈禾还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这个包便宜,两三百块一个。随便用,不容易坏。” 哪知苏锦一看,就说:“这不是lv吗?你糊弄谁呢?” 沈禾:? “奶奶你怎么认识?”沈禾都震惊了。 苏锦说:“隔壁你张伯的女儿回家的时候,背着差不多款式的包。你张伯母在我耳边天天念叨,说她闺女一个包就要两万,lv的,多贵多贵...” “我都不屑告诉她,我家苗苗柜子里的包,全都是好东西。说了,怕她自尊心崩溃。” 沈禾:“...” 是她没见识,小看了现在的老年人。 第44章 外甥女朋友这五个字很烫嘴吗? “高铁十点钟出发,只剩一个半小时了,我得走了。”苏锦拎着包,说走就走。 沈禾拿起车钥匙追上去:“我送你去高铁站。” 苏锦摆手说:“不用你送,我约的滴滴车八点半到小区外接我。我自己坐车去就行。” 苏锦风风火火地跑了。 沈禾一脸懵逼地站在客厅。 不是,谁教奶奶学会用网约车的啊? 奶奶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本领? * 来到公司,沈禾都还没从苏锦带给她的震撼中回神。 君霖看见她坐在办公桌后发呆,就揶揄她:“大早上发什么呆?思春?” 沈禾就将苏锦的事分享给君霖听。 君霖听完,也是一脸钦佩。“听你说她老人家当村医的时候,经常进大山去挖掘药草,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不比你我厉害多了?” “电子产品那些东西,还不是随便学学就懂了?” 说着,君霖就掏出手机来,问沈禾:“奶奶的高铁是哪一趟?我让家里安排个人去接她,陪她去长安观。” “君公主,你真是个好人。” 关系到了这份上,沈禾也没跟君霖客气。 见沈禾手里握着车钥匙,像是要外出,他问沈禾:“要出去见客户?” “梦山那边回我消息了,我成功通过了初步筛选。他那边约我十点钟见面会谈细节,我先过去。” “不愧是咱们的沈美人,等你好消息。” 沈禾提前五分钟抵达指定的位置,那是一家高档会所。 然而,负责接待沈禾的人,不是那日在酒店有过一面之缘的金晖助理,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梦律师?” 梦槿闻声抬头,见是沈禾,也挺意外。“还真是你啊,沈禾。快请坐。” 熟人好办事,沈禾顿时放松下来。 她落座后,问梦槿:“金助理呢?怎么是你来见我?” “看在你是我暗恋对象堂姐的份上,我跟你透个底。” 梦槿神秘一笑,告诉沈禾:“金助理的老板是我堂哥,梦山,梦氏家族的继承人。” “我哥跟我嫂嫂刚订婚,这套房子是他们的婚房。我嫂嫂是超级社恐,我建议你可以多调查下社恐人群对居所的喜好。” “如果你能拿下这项合作,对你事业会有大帮助。” 能跟自己透露梦山的信息,梦槿也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沈禾感激一笑,十分上道地说:“我今天就让谨言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 梦槿顿时露出愉悦笑容,“那就多谢大姐姐,以后还要麻烦大姐姐多多相助。” “能不能追爱成功,就看你这红娘的本事了。” 事实上沈禾还要略小梦槿两岁。 但梦槿愿意喊姐姐,沈禾也欣然接受,。 “我还约了其他客户见面,就先失陪了。”梦槿起身走出隔间,沈禾注意到她没有离开,而是右拐去了走廊另一头的包厢。 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沈禾拎着包走出隔间,恰好跟从走廊尽头包厢走出来的马凯四目相对。 两人都有些意外。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沈禾小声解释:“我过来办点事,马叔。” 马凯在这里,那宋敬呈也在? 像是为了验证沈禾的猜想,宋敬呈的声音真从包厢里传出来:“沈禾?” 走不脱了。 沈禾拎着公文包去到尽头的包厢,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喊了声小舅舅。 锃亮的皮鞋踩着沈禾的影子,来到她的面前。 一股清冷感木凋香水将沈禾包裹,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你下午有事吗?” 宋敬呈开口问了,有事也必须说没事。 “只有些工作上的琐碎事,小舅舅是有什么安排吗?” “没事的话,下午跟我去个地方。”说完,宋敬呈就让马凯带沈禾去休息室等她。 宋敬呈返回包厢,刚坐下,就听见梦槿说:“宋先生跟沈小姐,很熟?” 倒了杯茶递到梦槿面前,宋敬呈这才解释:“她跟家中一个小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常来我家玩。” 这话真是让人深思。 怎么,外甥女朋友这五个字很烫嘴吗? 梦槿看破不说破。 “倒是梦律师,怎么认识沈禾?” “沈小姐是我的当事人,她生母周玉兰一案,目前是我在负责。” “原来如此。” 梦槿打开公文包,将一叠文件递给宋敬呈。 “宋先生的遗嘱,我已经拟定好,也顺利通过了金色裁决高层的审核。” “宋先生在文件上面签个字,盖上你的个人印章跟宋氏家族的族徽印章,这合作就算生效了...” 宋敬呈拿起那份文件,仔细过目。 就在梦槿以为宋敬呈会签字时,他却掏出打火机,当着梦槿的面将它们点燃。 燃烧的火焰在男人寂冷漆黑的眸子跳跃。 梦槿豁然起身,错愕地说:“宋先生,这是要毁约?” 宋敬呈不动如山,握着燃烧的文件,轻描淡语道:“这份遗嘱,全部作废。” “今天请梦律师过来,是想要麻烦梦律师重新为我拟定一份遗嘱。” 不是要作废交易,梦槿顿时冷静下来 距离宋敬呈上次找她商谈立遗嘱的事,刚过去一个月的时间。 好好地,怎么突然要修改遗嘱内容了? 梦槿什么样的客户没见过? 不该问的她从不多问,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不露齿道:“为宋先生竭诚服务,是我的荣幸。” * 另一方,沈禾被马凯带到楼上一间私密的休息室等候。 迟迟不见宋敬呈过来,实在是无聊,沈禾索性侧躺在沙发上休息会儿。 她竟然睡着了。 许是换了陌生的地方,沈禾睡得很闹心,上一世的惨痛遭遇在她的梦境中反复上演。 宋敬呈过来的时候,沈禾正陷入噩梦不可自拔。 见她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宋敬呈以为她是热的,他抬头看了眼中央空调的温度。 恒温25度,不至于热成这模样。 正打算将温度调低一点,就听见沈禾绝望的呓语声:“穆霆蕴,别杀我弟弟...” “斯里!” 宋敬呈愕然低头望向沙发上的人,见沈禾嘴唇无意识地翕动,断断续续发出来一些声音。 他凑近,听见沈禾痛苦地说:“挖我心脏,救你情人,穆霆蕴,你不得好死!” 宋敬呈猛然起身,神情复杂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许久,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第45章 追什么?上赶着给她当船,被她踩吗? 沈禾醒来,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又梦见了沈斯里被活埋水泥中的场景。 每次梦见上一世,她的情绪都难以平复,浑身像是虚脱一样无力。 缓了会儿,沈禾掏出包里的小镜子,简单补了个妆,这才走出去。 宋敬呈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办公。 不远处的桌上,摆着几道热腾腾的菜,四菜一汤,其中有两道胃口略重的川菜。 “醒了?” 宋敬呈放下电脑,起身向餐桌走去,“先吃饭吧。” 沈禾也饿了。 热腾腾的汤入了胃,虚脱感减轻了些,沈禾这才想起正事来。 “小舅舅,我们要去哪里?”她迟疑地问道:“需要我叫上霆蕴一起吗?” 宋敬呈单独带她玩,却不带穆霆蕴,这是几个意思? 沈禾偷瞄宋敬呈,暗道:难道他对我动心了? 说实话,能让宋敬呈突破道德禁忌对自己动心,沈禾心里是有些小骄傲自恋的。 “下午四点,青市疾控中心楼将要举行一场《关于两性教育跟艾滋病科普预防》的讲座。” “我帮你做了预约。” 宋敬呈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沈禾的头上。 沈禾人都傻了。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听这种讲座?“为什么给我预约这个啊?”沈禾不服气。 宋敬呈没做过多解释。 他指尖暗示性地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着,随即向沈禾投去一个莫名的眼神。 像是在说:你觉得呢? 沈禾顿时就怂了。 靠! 还是因为那条短信! 沈禾郑重申明:“小舅舅,我没乱搞男女关系。那晚也没找男模,那就是个误会。” 听到解释,宋敬呈半点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要送沈禾去接受教育。 “吃饭,稍后我送你过去听课。” 沈禾绝望了。 饭都不香了。 饭后,宋敬呈当真亲自陪她去到了疾控中心。 将一张通行证递给沈禾,宋敬呈叮嘱她:“戴上这个,进去会有工作人员接应你。” “我在这里等你。” 这是要监督她,确保她会听完全程。 “小舅舅,来都来了,干脆一起去听听?” 来啊,互相折磨啊! 宋敬呈眸色深沉地盯着沈禾。 沈禾心虚不已,刚想认怂独自下车,就见宋敬呈解开安全带:“那就一起听听。” 沈禾:“...” 这还没完,宋敬呈又说:“听完讲座,写一份心得给我。” “我会过目。” 说完,宋敬呈就下了车。 沈禾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本来只需要听个讲座,现在好了,还要结合讲座内容写心得! 她这是做的什么孽! * 进入讲座现场,沈禾才发现他们是这场讲座唯一的听众! “小舅舅。”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沈禾偏头问宋敬呈:“为什么只有我俩?” 宋敬呈:“苏教授是我请过来,单独给你做演讲的。” 沈禾:“...” 大可不必啊! 沈禾在心里疯狂吐槽宋敬呈的毫无人性,这时,青市疾控中心主任,青市医学院的讲师苏教授,抱着笔记本电脑登台了。 他开始朴实无华的科普。 苏教授不说一句废话,开场就播放了一段视频。 那是一段拍摄于艾滋病疾控中心的真实视频,视频中的患者,几乎都是晚期的病患。 那视频太过于真实,没有一点打码,沈禾能清楚看到病患身上大面积溃烂的疮口。 沈禾心里翻江倒海,她下意识想要偏头不看,五根冷凉的指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 “沈禾,认真看。” 宋敬呈捏着沈禾的下巴,逼迫她乖乖观看。 宋敬呈真不是个好东西! 明明看上去是个斯文克己的男子,做的事却偏执疯狂。 沈禾强忍着恶心看完视频,听苏教授口若悬河讲了许多像是危言耸听的肺腑之言。 最后,苏教授又播放了一段采访视频。 被采访的都是艾滋病晚期,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病患。 他们自述了自己患病的前因后果,分享了治疗过程中的痛苦,以及他们对死亡,对未来,对家人的一些感想。 走出疾控中心的时候,沈禾的心情也很沉重。 “沈禾。” 宋敬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禾转身仰头,望向台阶之上的男人。 夕阳将头顶的天空烫成了火烧云,宋敬呈清瘦挺拔的身躯,看上去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他的病态,已经有些藏不住了。 可他的语气冷厉又充满谴责:“不管穆霆蕴对你做过什么令你心灰意冷的事,你都不该自暴自弃。” “找男模,搞一夜情,这些事听上去很酷,可在我看来这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沈禾皱眉,刚想解释那条短信的来龙去脉。 却又听见宋敬呈说:“你的奶奶将你从冰冷的溪水中捞出来,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是希望你能成为难得可贵、独一无二的女孩。” “何为沈禾?” 顺着阶梯来到她身前,宋敬呈沉声说道:“生于沼泽烂泥之中,却能茁壮成长结出硕果的植物,只有禾苗。” “你的奶奶将她对你的寄望,都藏在了你的名字中。” “不要寒了老人家的心。” 听完宋敬呈的话,沈禾胸腔深处,心脏砰砰狂跳。 生于沼泽烂泥之中,却能茁壮成长,结出硕果。 此为禾。 宋敬呈竟然能明白奶奶的心思,知道她名字的含义。 “宋先生。”沈禾紧绷着的俏脸上,倏然展开明媚动人的浅笑。 她拎着包,歪头问宋敬呈:“宋先生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 “是以长辈身份教育未来的外甥媳妇吗?” 还是一个年长的男性,对一个年轻女性呢? 但最后这句话,沈禾没有当面说出来。 一旦说破,宋敬呈就会看穿她的心思。 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敬呈态度坦坦荡荡,他说:“无论是长辈,还是别的,有区别吗?你既然喊我一声小舅舅,我就不能看着你走错路。” “照顾年轻人,帮助年轻人,引领年轻人走上正道,是年长者的义务。” 沈禾轻笑,讥讽道:“小舅舅还真是个合格的年长者。” 她转身就走。 宋敬呈不忘提醒她:“记得写心得。” “不能少于一千字。” 沈禾:“...” 老男人! 狗男人! 马凯见沈禾先下了阶梯,他笑吟吟问:“沈小姐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宋敬呈跟着下来了,闻言也问:“我送你回家?” “多谢小舅舅好心,但不用了。” 沈禾含沙射影道:“小舅舅年轻有为,开豪车穿名牌。要是被人看到我从您的车里下来,隔天就会有人造谣说我傍大款,脚踏两条船了。” “我可不想明天下午又被带去听什么《脚踏两只船遭雷劈》的讲座。” “再见。” 沈禾火气很大,离开时,高跟鞋都快把石板路戳出洞来。 宋敬呈黑着脸,但在最后一层阶梯上,半晌都没动静。 马凯忍俊不禁。 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问宋敬呈:“宋先生,需要我追上去吗?” “追什么?”宋敬呈声音凉飕飕:“上赶着去给她当船,被她踩吗?” 马凯懵了两秒,才明白宋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啧,这是生气了。 看见沈禾坐上了出租车,马凯嘟哝:“人家有出租车,也用不着坐船。” 宋敬呈一个冷刀子丢过去,马凯立马安静了。 第46章 三番四次拒绝我,沈禾,你在躲我? “回家。” 宋敬呈身体不好,出来大半天,身体有些吃不消。 他疲惫地靠着车椅,揉按额头。 自从换了沈禾宋的香薰后,宋敬呈每晚都能睡上五个小时,这比以前好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这几天胃口都好了点。 “马叔。沈禾送的香薰中,是不是还附送了一张香薰配方?” “是有。” 嗯了声,宋敬呈说:“你把配方拍下来,传给苏院长,让他按照药方给我配几副。” “我放在车里备用。” 马凯心头狂喜,“那香薰效果很好吗?” “还不错。” 马凯下意识说:“那还要感谢沈小姐,多亏她送的香薰好使。” 宋敬呈听到沈禾的名字就烦。 “好好开车。” 马凯赶紧开启静音模式,专心开车。 * 沈禾坐进出租车,就忍不住在微信上跟秦怡疯狂吐槽宋敬呈今天的变态行径。 【这老东西!我说他怎么没动静,原来一直在给我憋大招,竟然带我去听艾滋病讲座!】 【你知道吗?那么大的会议厅,竟然只有我们两个听众!合着苏教授就只给我一个人讲呗。】 【我想过这老男人可能不好对付,但没想过他的招数这么猎奇...】 【果然是老男人,有代沟,完全预判不了他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沈禾一口气发了十几条吐槽宋敬呈的信息,但秦怡的微信始终没有回信。 事实上,从秦怡离开青市那天开始,她的微信就是断联的状态。 嗡—— 穆霆蕴给她发来了消息:【下班了吗?我现在过去接你?】 沈禾这才记起来,她跟穆霆蕴约好了今晚一起去品牌店试穿新品。 沈禾给穆霆蕴回了消息,对司机说:“师傅,换条路,送我去穆氏大厦。” 抵达穆氏大厦,沈禾给穆霆蕴发消息:【到了。】 很快,一辆黑色迈巴赫便从车库开了出来。 司机绕过来给沈禾打开后排的车门,“沈小姐,请上车。” “多谢。” 沈禾刚了进去。 穆霆蕴关掉手里的文件,贴心地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沈禾。 “你下午没在工作室?” 沈禾摇头,“下午出去见了一个客户,刚从疾控中心那边过来。” “去疾控中心做什么?” “听了个讲座。”沈禾跟宋敬呈接触的事,迟早会传到穆霆蕴耳中。 与其等穆霆蕴从他人嘴里听到这些事,再跑来找她问责,还不如自己主动告知。 闻言,穆霆蕴果然没再追问。 沈禾喝了口水,拧着瓶盖,听穆霆蕴才说:“听说周玉兰被她公司旗下21名艺人联名诉讼到了法庭?” 沈禾没否认,“嗯,是有这么个事。” “这事是你授意的?”穆霆蕴在试探沈禾的深浅。 沈禾没隐瞒,坦然承认,“对,周玉兰待我不仁不慈,我送她进监狱,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再说,我只是让她绳之以法,又不是诬陷。” 沈禾询问穆霆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做法太绝情?”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将周玉兰送进监狱,彻底断了她作妖的可能性。这事你做的很对。” 穆霆蕴其实很欣赏沈禾的手段。 如果沈禾是自己的员工,是自己家里的后辈,她能有这般魄力,穆霆蕴会很开心。 可沈禾偏偏他为秦意浓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完美的心脏供体。 沈禾越优秀,越出色,越有自己的想法,就越难掌控。 周玉兰是沈禾的生母,尚且能被她算计得一无所有,逃不了牢狱之灾。 一旦她知道自己接近她,是为了挖她的心脏救秦意浓,她能善罢甘休? 穆霆蕴就用开玩笑的语讲道:“如果将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会这样算计我吗?” 沈禾不答反问:“怎么?你也犯罪了?” 穆霆蕴笑容有些不自然。 他是穆家三公子,是穆氏集团的总经理。坐在他这个位置,做事不可能真正远离灰色地带。 他没那么干净。 “难道我碰了不该碰的,你真要大义灭亲送我去坐牢?” 沈禾突然不说话了,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穆霆蕴看。 沈禾有一双妩媚动人的猫眼,笑眯眯看人时,眼眸熠熠生辉,明媚动人。 可当她严肃起来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就会流露出像豹子一样冷厉地锋芒。 穆霆蕴被她看得心神不宁。 “穆霆蕴。” 沈禾语调严肃警告他:“你最好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我这个人,长在国旗下,牢记八荣八耻。我宁愿当寡妇,也不愿意当罪犯的老婆。” 穆霆蕴表情不算好看,没想到沈禾这么心狠。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笑着弹了弹沈禾的鼻子,装腔作势地说:“真狠心,大义灭夫啊!” 沈禾脸颊红扑扑的,噘着嘴一脸娇羞地说:“胡说什么, 咱俩还没结婚呢。” “那不是迟早的事么。” 沈禾脸蛋更红了。 望着沈禾红扑扑的面颊,穆霆蕴心里警铃大响。 沈禾虽然恋爱脑,但不是没脑子。 他必须加快进度了,再拖延下去,恐会被沈禾发现端倪。 * 陪沈禾在品牌服饰店选购了十多套当季最新款,两人又在外面用了一顿烛光晚餐,这才打道回府。 到了公寓楼下,穆霆蕴再次提出要上楼坐坐的要求。 沈禾刚要拒绝,被穆霆蕴一句话堵住退路:“沈禾,你三番四次拒绝我,是在躲我吗?” 穆霆蕴心思敏锐,已经察觉到沈禾的逃避。 见穆霆蕴起疑了,沈禾警惕心起,小声解释:“我例假刚结束,不适合做那种事。” “我只是送你回家,又没说要吃了你。”穆霆蕴锁了车,主动拎起购物袋朝公寓楼走去。 沈禾皱了皱眉,只能跟上。 回到公寓,发现苏奶奶没在,穆霆蕴有些惊讶,“奶奶不在?” “她去京都道观烧香了。” “那我今晚就睡这里。”说完,穆霆蕴很自然地脱了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俨然一副要留宿的样子。 意识到穆霆蕴今晚是铁了心要留宿,沈禾慌了几秒,很快就镇定下来。 想睡我是吧? 那行,我先让你后院着火。 拿起手机,沈禾问穆霆蕴:“要洗澡吗?我去给你放水。” “不过我这里没有你的衣服。” 穆霆蕴说:“我车里有备用的干净衣服。” “那行。”沈禾进了浴室。 她打开热水,往浴缸撒下干玫瑰花瓣,咔嚓拍了张照,更新微博动态:【今晚会是一个特别难忘的夜晚。】 这是一条充满暗示性的暧昧微博。 时刻偷窥她社交生活的秦意浓,必然会心急如焚。 秦意浓能容忍穆霆蕴跟她上床? “呵。” 小绿茶,该是你散发茶香的时候,你可得给我给力点。 第47章 哭哭哭,就知道哭! 穆霆蕴走进了热气腾腾的浴室,从身后搂住沈禾纤细的腰肢,将脸埋在沈禾的脖颈中。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沈禾忍不住打哆嗦。 “这么敏感?” 穆霆蕴很满意沈禾的身体反应。 他是老手,20岁那年就跟秦意浓尝了禁果。 在秦意浓身上开发了八年,穆霆蕴很清楚女人的每一个反应代表着什么。 沈禾这反应,一看就是没有经验的处子。 沈禾是敏感害羞吗? 狗屁! 沈禾完全是被恶心到了。 当亡魂那几年,沈禾无数次目睹到他跟秦意浓上床的样子。 毫不夸张地说,她连穆霆蕴跟秦意浓身上有几颗痣,分别长在哪儿都知道了。 一想起他俩颠龙倒凤的画面,就犯恶心。 强压下反胃感,沈禾转过身来,做出一副娇羞的姿态,伸手拽住穆霆蕴的领带,帮他松开领带。 她以前也为穆霆蕴做过这件事,动作不算生疏。 但也许是太紧张导致,她的手指一直抖。 沈禾青涩紧张的反应,看得穆霆蕴狼性大发。 穆霆蕴猛地抱起沈禾,将她放在了洗手池台面。 抬起沈禾的下巴,穆霆蕴强势的吻随之落下。 沈禾握紧双拳, 一遍遍在心里劝自己忍,就当是被狗舔了一口。 可当男人的气息凑近,距离她唇瓣只有两毫米的距离时,沈禾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恶心跟恐惧,偏头躲过了穆霆蕴的吻。 穆霆蕴的唇,最后落在了沈禾左边的酒窝。 他长眸一眯,心里有轻微怒火:“你躲我?” “沈禾,你到底在躲什么?”穆霆蕴的声音很喑哑,那是情欲攀至顶峰,迫切想要得到宣泄的急不可待。 沈禾哪敢承认。 她拽着穆霆蕴的领带,靠在穆霆蕴胸口,面红耳赤地说:“...我家没有套子。” “穆霆蕴,你去买,好不好?” 女人羞涩讨好的语气,顿时驱散了穆霆蕴心里的怒火。 原来是这个原因。 穆霆蕴满面春风:“喜欢什么气味的?我去买。” “这个还有不同的气味儿?”沈禾故意做出一副对这方面一无所知的模样。 她单纯的反应,更逗得穆霆蕴心情愉悦。 “当然有,我看着买吧。” 他松开沈禾,转身看到自己高昂的欲望,含笑的双眼顿时凝固住。 明明说好只是将沈禾当做意浓的救命工具,可他却一次次情难自禁为她起了生理反应。 再这样下去... “等我回来。”穆霆蕴语气无端冷漠了许多。 穆霆蕴不承认他对沈禾是动了心。 他坚信自己只是一个被美人撩拨后,出现了正常生理反应的男人罢了。 他要尽快得到沈禾。 得到后,玩够了,很快就会失去兴趣。 秦意浓才是他认定的妻子。 沈禾只是用来延续秦意浓性命的工具,一个工具,绝对不能影响到他的计划! 穆霆蕴一走,沈禾就从洗手台上跳下来,拿洗脸巾用力搓脸。 挫得脸颊都红了,她还摸了摸,闻了闻。 恨不得再抹点儿消毒水除菌。 ... 沈禾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端着酒杯走到公寓阳台上的贝壳沙发上坐下。 公寓客厅正好对着外面的马路。 她边喝酒,边上网收集社恐人群对居所的爱好信息。 手机突然响了。 她扫了眼屏幕,看见穆霆蕴的名字,不由得轻嗤了声。 慢悠悠地接听电话,沈禾先发制人:“穆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来?” 穆霆蕴歉意地同她说:“沈禾,抱歉,公司项目出了点岔子,我得赶回去处理。” “这么巧?”沈禾语气听上去闷闷不乐。 但她很快就调节好了情绪,故作善解人意:“工作要紧,你去忙吧。”一个合格的绿茶,不该在对象忙碌工作的时候胡搅蛮缠。 穆霆蕴撒谎了。 他并没有要紧事需要办,不过是刚才在便利店选购避孕套的时候,接到了秦意浓的电话。 那个电话,犹如当头一棒将他捶醒。 一瞬间,他跟秦意浓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里。 他没接秦意浓的电话,但也没有买避孕套,而是回到车里接连抽了三根烟。 此刻,见沈禾明明很委屈,却要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劝自己去工作,穆霆蕴心里竟有一些羞愧。 沈禾又有什么错了? 她不过是个满心满眼都爱着自己的傻瓜罢了。 倒霉地成为秦意浓的续命工具,她已经很不幸了,自己该对她更好一点。 至少,要在她死前这段时间,对她好一点。 哪怕是虚情假意,是逢场作戏,也要让她感受到开心。 思及此,穆霆蕴下定了决心,他说:“沈禾,乖,早些睡,我明天再来找你。” 找你爹! 靠着沙发,沈禾眼神冷漠地盯着远处的马路,发出娇羞的语调:“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能在新婚夜成为你的新娘。” 穆霆蕴心里有鬼,此时最适合适合提要求。 沈禾趁热打铁说:“穆哥哥,我们将初夜留到婚礼当天,好不好?” 穆霆蕴在心里骂了句矫情。 上个床还搞出神圣感来了。 这时,手机又提醒秦意浓来电。 “好,我答应你。”穆霆蕴果然答应了。 担心秦意浓那边出了事,穆霆蕴心不在焉地哄了沈禾几句,就找机会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又第一时间给秦意浓回电。 这时间管理大师他算是玩明白了。 “穆哥哥。”秦意浓的声音,永远都轻柔,像是羽毛拂人心。 以前,穆霆蕴很轻易就能被秦意浓闹得心痒难耐,心生怜惜。 但他今天却对羽毛过敏,有些恼火。“意浓,你那边出什么事了?一直给我打电话。” 察觉到穆霆蕴态度不耐烦,秦意浓心里一紧。 穆霆蕴在气什么? 气她打断了他跟沈禾的好事? “穆哥哥...”秦意浓突然就哭了,泣不成声。 哭哭哭! 穆霆蕴心里特不耐烦,刚要发火。 手机那头突然传来一道像钢铁般冷硬的男音:“穆总,秦小姐下楼接水喝药的时候,不慎从二楼平台摔了下来。” “左腿已经发肿,怀疑有轻微骨裂,我这就带她去医院检查。” 听说秦意浓摔跤了,还骨裂了,穆霆蕴的怒火瞬间灭了。 第48章 夹带私货的小舅舅,宠沈禾却不自知 青市跟h市隔着两个小时的飞机。 秦意浓受伤,他不能第一时间赶过去照顾就算了,刚才还嫌弃她矫情事多。 可他却忘了,秦意浓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那年。 秦意浓用她瘦弱的身躯,驮着他在大山深处走了三天。 为了给他找吃的,在来经期的时候跳进冷水潭给他抓鱼... 他们在大山深处九死一生,才成功逃出生天。 他曾许诺过要一生一世对秦意浓好,永不辜负她。可这才几年,他竟然差点遗忘了曾经的誓言。 穆霆蕴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沈禾那女人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继续跟她纠缠下去,穆霆蕴怕自己入戏太深。 快刀才能斩乱麻。 “意浓。” “穆哥哥,我在听。” 秦意浓以为穆霆蕴会说点什么安慰她。 哪知,穆霆蕴竟说:“沈禾最近对我起了疑心,我们暂时先别联系。” 这话就犹如晴天霹雳,当场将秦意浓劈裂了。“你说什么?” 秦意浓满面寒霜,一瞬间,她像是被厉鬼附身,“穆霆蕴,你要跟我分手?” 听惯了秦意浓叫自己穆哥哥,乍然听见她直呼自己全名,穆霆蕴还有些愕然。 但她是秦意浓。 在他这里,秦意浓拥有放肆的权利。 “宝贝,这只是权宜之计。”穆霆蕴告诉她:“上次你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引起了沈禾的怀疑。” 他能用家庭号当挡箭牌糊弄沈禾一次,还能次次都糊弄过去不成? “你今晚摔跤这件事,让我感到有些不安。我不敢想象,倘若你真的离开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意浓,你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我必须加快计划的进度。” 尽管清楚穆霆蕴说的都是真的,但秦意浓还是无法接受穆霆蕴要狠心跟她断掉联系的做法。 她怕啊! 沈禾那女人,可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那是一棵野蛮生长的狗尾巴草,她摇一摇尾巴,就能勾得穆霆蕴心神荡漾。 她跟穆霆蕴长久不联系,穆霆蕴真的能抵挡沈禾的诱惑吗? 跟沈禾待在一起,穆霆蕴真的不会日久生情吗?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一旦穆霆蕴对沈禾彻底动了心,那她就是一颗棋子啊。 “穆哥哥,我不想要她的心脏了。”秦意浓后悔了。 她觉得选沈禾当她心脏供体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穆哥哥,我们再换一个候选人吧,不是还有两个抗体都适合我的供体吗?我们直接用钱跟他们买吧。” “他们的抗体数据都没有沈禾的更适合你。”穆霆蕴直接拒绝了秦意浓。 “意浓,你不能出任何意外,我承担不起失去你的后果。沈禾是最好的选择,那两个人,只是下下策。” 秦意浓无言。 她的确也怕死。 “那...我们每个星期打一次电话,都不行吗?”彻底断联,这实在让人不安。 穆霆蕴狠心拒绝:“如果有紧急状况,让刻舟单方面联系我。” 明白穆霆蕴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说再多都改变不了,秦意浓只能妥协。 “好,我答应你。” 听到秦意浓的哭腔,穆霆蕴也不好受。 “宝贝,等我这边事成了,我会去h市找你。到那时,就是你迎来新生的时候。” “相信我,我永远爱你。” 怕听见秦意浓的哭声会心软,穆霆蕴主动狠心挂了电话。 他相信秦意浓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等熬过这段鸡飞狗跳的日子,他跟秦意浓将迎来永远的幸福。 ... h市。 秦意浓握着手机坐在阶梯下,她神情破碎,眼泪簌簌直流。 她相信穆霆蕴是爱自己的,也相信穆霆蕴这样做都是为了她。 可秦意浓还是感到强烈的不安。 她第一次对穆霆蕴产生了患得患失的危机感。 望着跪坐在地上落泪的秦意浓,楚刻舟心疼不已。 “秦小姐,我送你去医院。”楚刻舟弯下腰就要去抱秦意浓。 “滚开!”秦意浓用力打开他的手,仰头痛骂:“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抱我!”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秦意浓推开楚刻舟,自己撑着阶梯慢慢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客厅走。 望着被打红的手背,楚刻舟眼神骤然变得阴鸷起来。 他是什么东西? 他是一个甘愿给自己戴绿帽子,也要替秦意浓和穆霆蕴打掩护的贱东西! 他天生这么贱吗? 他不过就是情难自禁地爱上了秦意浓的舔狗! 当年落魄时,全班同学都嫌弃他,说他是老垃圾养的小垃圾。只有秦意浓心疼他吃不饱,每天都默默往他桌兜里塞食物。 这个世界破破烂烂,楚刻舟吹尽了冷风,只有秦意浓像一束光带给她温暖。 为什么? 同样是爱,穆霆蕴就能得到秦意浓全部的爱,而他的付出跟隐忍,只换来了一声滚? 望着秦意浓踉跄离开的倔强背影,楚刻舟咬了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他始终觉得秦意浓不是坏人。 她只是被病情跟穆霆蕴给折磨疯了的可怜人罢了。 * 另一头,马凯按照宋敬呈的吩咐,将沈禾给的香薰药方拍照传给了国医堂的苏院长。 并拜托苏院长帮忙配制几个香薰囊寄到青市这边。 苏院长可能是睡了,没回消息。 次日是周六,穆霆蕴带沈禾回穆家参加家宴的日子。 宋敬呈答应穆霆蕴会去穆家吃饭。 正式见家长的场合,按照青市这边的婚嫁规矩,宋敬呈必须为沈禾准备一份见面礼。 礼物不一定要多贵重,但绝不能轻视了对方姑娘。 他让马凯先去宋家老宅,从他的收藏室里,取来了一枚鱼形钻石胸针。 那是一枚称得上是艺术品的胸针,由80克拉稀有紫黄晶跟大量彩钻、彩蓝宝和贝母打造而成。 鱼儿栩栩如生,色彩斑斓。 这是宋敬呈早年间从港城珠宝会拍卖来的藏品,它的设计者享誉全球的华人珠宝设计师陈大师。 陈大师的每一件作品,都是孤品,极具收藏价值。 就这样,宋敬呈还问马凯:“我送这个给沈禾,会不会太小家子气?” 马凯:“...” 要不您干脆把私人财产全送她得了? 马凯也就只敢在心里吐槽了,嘴上则说:“见面礼只是一份心意,沈小姐是个懂得感恩知足的女孩,哪里会嫌弃呢?” “呵。” 感恩知足? “你是真的老了。”眼神都不好了。 马凯下意识看向落地窗中自己的倒影,他明明很年轻很健硕,怎么就老了? 宋敬呈嫌弃完马凯后,又钻进别墅这边的藏室,从里面取出一幅自创的画作。 他让马凯将山水画装进盒子,这才满意。 “走吧。” 马凯抱着两个盒子跟在后面,严重怀疑宋先生根本是想夹带私货,趁机将自己的作品送给沈小姐。 但一个优秀的司机,怎么能戳破老板的小心思呢? 第49章 喜欢搞偷吻,像个变态 大清早,沈禾就接到二婶朱楚怡的电话。 “苗苗,你几点去穆家?” “礼物我都给你备好了,斯里今儿休息,刚好谨言昨晚也回青市了。我让他俩给你送过去,顺便陪你去穆家好不好?” “谨言回来了?” 只是普通的周末,沈谨言怎么从京都回来了? “明天是你三婶的生日,谨言那孩子孝顺,特地赶回来的。” 三婶桑明英是个药罐子,每年都要病几场,不是长寿相,沈谨言很敬爱他的母亲,特地赶回来过生日也不奇怪。 沈禾将三婶生日这事记下,打算晚点去给三婶买份生日礼物。 不想给他俩添乱,沈禾委婉拒绝:“他俩难得休息,就不麻烦他们了吧。”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再说。”朱楚怡告诉她:“这是你奶奶的安排。” 钟女士做出这样的安排,也有深意。 凡是关注沈家动向的人,都知道沈禾跟父母关系破裂,还亲手将周玉兰送进了监狱。 一个亲手将母亲送进监狱的女人,能得到穆家的认可吗? 穆家是高门大户。 沈禾单枪匹马去穆家,恐怕会遭到穆家人的轻视与刁难。 钟女士让沈斯里跟沈谨言送她去穆家,是要给沈禾撑腰。 并趁机向外界宣布一个信息—— 无论沈禾跟沈光辉夫妇闹成什么样子,沈禾跟沈家始终是一体的。 沈禾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明白钟女士是在为自己铺路,沈禾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二婶,你让他俩过来接我吧,再帮我谢谢老夫人。” 想了想,沈禾又说:“明天三婶生日,我也过去吃个饭。” 闻言,朱楚怡忙不迭应道:“诶,好!你三婶知道你要来,一定很开心。”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你三嫂吃不了甜腻的蛋糕,她每年的生日蛋糕,都是我给她做的。” 沈禾也没客气,“蓝莓的。” “好,那我做蓝莓水果蛋糕!” 挂了电话,朱楚怡就喜滋滋地去找桑明英和婆婆,要将沈禾明日回沈家吃饭的消息告诉她俩。 一个小时后,沈斯里给沈禾打电话:“大姐姐,我们到你小区门口了,出来吧。” “就来。” 沈禾下楼,远远地就看到小区门外停着一辆坦克300。 沈谨言依靠着副驾驶的车门,低着头在玩手机,黑色衬衫的袖口卷起来一截,露出劲瘦的手腕。 十指细长,指尖冷白,大概是还年轻,身上还没有明显的老学究气质。 看上去不像天才学霸,像漫画里面的超级贵公子。 大堂弟沈斯里则穿一件黑灰色t恤,抬起左腿大喇喇地踩着小区门口的拦路石墩,手里握着瓶矿水。 他生得浓眉大眼,端端正正,是长辈们看了就喜欢的那种长相。 他当警察,总能轻易取得群众的信任。 “斯里,谨言。” 听见沈禾的声音,兄弟俩纷纷抬头望向沈禾。 俩异口同声喊道:“大姐姐。” 沈禾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沈斯里,“这是我奶奶包的鹿肉饺子,你俩尝尝?” 沈斯里笑眯眯接过食盒,低头嗅了一口,不吝赞赏:“闻着就香!” 他直接上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这才想起来分给沈谨言了一个。 盯着沈斯里粗糙的手指,沈谨言嫌弃得不行:“洗手了吗?” 沈斯里腮帮子鼓鼓的,他说:“唔嗯唔*#¥...” 沈谨言咬走了饺子。 刚嚼了两口,就听到沈斯里说:“我昨晚陪师父去处理了一起抛尸案,我还捡尸了。” “你还敢不敢吃?”沈斯里一脸坏笑。 沈谨言:“...” 他面无表情地嚼碎饺子,吃了。 见这都没吓到沈谨言,沈斯里嘟哝道:“你小子真没意思,就不知道配合大哥,装装样子吗?” 沈谨言配合他装样子,冷冰冰地说:“好可怕啊。” 沈斯里啧了一声,忍不住跟沈禾吐槽:“大姐姐,你看这小子,成天老气横秋的,将来肯定娶不着媳妇。” 沈谨言对此一语不发。 “大错特错。”沈禾揶揄笑道:“谨言的追随者可不少,昨儿还有人拜托我当红娘呢。” 沈斯里瞪大了眼睛,一脸纳闷:“哪家姑娘这么想不开?怎么会看上这个闷葫芦?” 沈禾没把梦槿供出来,毕竟要保护女孩子的名誉。 沈禾走到沈谨言面前,问他:“你把人家从黑名单放出来了吗?” 沈谨言嗯了一声。 见沈禾还在看自己,沈谨言抿了抿唇,才说:“昨晚就放出来了。” 察觉到沈谨言提到梦槿时,态度挺冷淡的。 沈禾也不想为难沈谨言,她说:“你若真不待见那姑娘,我以后不会不跟她玩就是了。” 沈谨言说:“她人品没问题,当朋友是可以的。” 沈禾猜他应该并不讨厌梦槿,又问:“那你为啥把她拉进黑名单啊?” “她烦人。” 啊? 沈禾一愣。 “她怎么烦你了?” 沈谨言没好气地骂道:“她喜欢动手动脚,搞偷吻,像个变态。” 沈禾:“...” 梦槿果然是个猛女啊。 “话说,你真的喜欢波大的女孩?”沈禾对此也蛮好奇的。 沈谨言一脸黑线,“胡说!那都是造谣!” 大概是恼羞成怒,沈谨言一把拽开车门,酷酷地上了车。 沈斯里端着饺子在旁边大快朵颐,听得云里雾里。 见沈谨言气得躲到车里生闷气了,沈斯里八卦地跟沈禾打听情报:“大姐姐,哪个傻姑娘在追咱家的闷葫芦啊?” “你以后就知道了。” 上车后,沈斯里神神秘秘地说:“我前两天不是被调到了刑侦科吗,你们知道负责带我的师父是谁吗?” 沈禾哪知道公安部的情况,她摇头,好奇问道:“谁啊?” “李星图,原京都公安总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在咱们刑侦圈都赫赫有名。” “能被他看上,我还是很厉害吧。” 沈禾挺为沈斯里开心的。 “李星图吗?”沈谨言若有所思地说:“我听说过这个人,他处理的都是比较重要的刑事案件,怎么会被下调到青市来?” 沈斯里看似马大哈,该谨慎的时候从不糊涂,他说:“刑警办案,不便对外说。” “我可以告诉你们的事,我师父在抓一个潜逃到青市附近的嫌疑人。” “这人是京都大学化学系的高材生,用自己合成的慢性毒品,毒死了出轨的女朋友,跟宿舍里的有钱富二代。” “那家伙最后一次现身,就是在青市。” 搓搓手,沈斯里忍不住吹牛逼:“如果我能协助师父抓住这个嫌犯,升职加薪,妥妥的!” “天还没醒,你就开始做梦了。”沈谨言朝他泼冷水。 沈斯里是个天生的乐观派,对沈谨言的嘲讽毫不在意。 他启动车子,回头对沈禾说:“等我成了沈局,大姐姐,你以后穆家也能横着走了。” 嘿嘿一笑,沈斯里一脚踩下油门,载着沈禾奔赴穆家。 看着沈斯里傻里傻气的模样,沈禾却悄悄红了双眼。 沈谨言透过内后视镜看见沈禾泪眼朦胧的模样,他表情有些吃惊。 大堂哥一句话,就把大姐姐给感动哭了? 第50章 更想听穆霆蕴叫她小舅妈 静安区的秋叶山,是一片种满枫树的山峦,这里能俯瞰清江河最美的风景线。 每到秋天枫叶变红层林尽染时,秋叶山就会成为青市最火的网红打卡地。 因此,秋叶山也被誉为青市名山。 穆家就住在秋名山。 穆家占地近五亩地,巍峨的外墙圈在最外层,里面是葱葱郁郁的现代园林。 沈家的车刚经过庄园大门,穆家的管家就接到了门卫的电话。 搁下电话,管家疾步来到正厅,通知所有主人:“沈小姐他们到了。” “他们?”问话的是穆霆蕴的长姐穆相宜。 穆相宜年长穆霆蕴17岁,今年45岁。已经离异,但夺得了女儿的抚养权。 离婚后,就带着女儿回穆家常住。 穆相宜抱臂从沙发上站起身,蹙眉问管家:“一起来的还有谁?” “还有沈明礼的大儿子沈斯里,以及沈季安的大儿子沈谨言。” 听到沈斯里的名字,穆相宜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沈谨言的名字,她才看向坐在沙发上老人家。 “爸,沈家派沈谨言陪沈禾来咱家,这是在给沈禾撑腰啊。” 穆霆蕴的父亲穆宵,已是一名年近七十的老人家。 他五官端正,像是老年版的穆霆蕴。 老人家眉心处生了几道深沟横纹,这让他看上去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气势。 听到女儿这话,穆宵不为所动。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年轻女孩:“卿卿,我记得你跟沈谨言是高中同班同学?” “你替外公去迎接下客人吧。” 穆卿是穆相宜的女儿,穆宵的外孙女。 父母离婚后,她就改了姓氏,跟着母亲姓穆。 听到沈谨言这名字,穆卿心里生出怨气来,“我不去!” 穆宵问:“为何?” 穆卿张嘴,欲言又止。 她丢掉手机,抱臂靠着沙发,满脸都写着不开心:“我跟沈谨言有过节,我不想看到他。” 高中时,穆卿曾暗恋过沈谨言。 作为穆家的掌上明珠,穆卿要家世有家世,要背景有背景。 她自信自己一定能追到沈谨言。 高三国庆节放假的前一天,穆卿拦下沈谨言,跟他公开示爱。 哪知道沈谨言竟然当着她好姐妹们的面婉拒了她。 天之骄女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那之后,穆卿故意带头让班上同学冷落沈谨言。 但沈谨言是个内核强大的人,无论班上同学如何霸凌冷落他,他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穆卿气不过,便花钱在校外找了几个混混。 她雇佣混混们打折沈谨言的手,让他无法参加高考,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但她的计划落空了。 沈谨言那小子运气好,被一个路过的实习女律师救了下来。 不仅如此,穆卿还被那个女律师送进了派出所。 想起这段耻辱的过去,穆卿就恨死了沈谨言,她撅着嘴说:“我才不去接他呢,要去你们自己去!” “卿卿。”穆宵不轻不重地唤着外孙女的名字,他说:“外公是不是太宠你了?现在连外公的话,都不听了?” 见外公动怒了,穆卿心里也有些害怕。 穆相宜见状不妙,赶紧朝女儿使眼色。“卿卿,跟你小舅一起去接客人。” 穆卿这才她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跑出去跟穆霆蕴一起接人。 * 穆家很大,保姆厨房跟园丁,加起来有三十多个人。 在家丁的指引下,沈斯里将车停下了穆家别墅大楼北侧的室外停车场。 姐弟三人刚下车,抬头就看见迎面走过来的穆霆蕴跟穆卿。 “穆霆蕴身后那女孩是谁?”沈斯里不认识那穆卿,好奇地问了一句,“长得还挺乖巧。” 是沈斯里喜欢的小家碧玉。 沈谨言用一句话打碎沈斯里的心思:“穆卿,高考前找混混堵我的那个富家小姐。” 沈斯里:“...真他妈丑!” 沈禾定睛看着穆霆蕴身后的年轻女子。 穆卿穿一条淡紫色长裙,模样长得娇俏,圆脸杏眼,有种娇憨美人的气质。 但穆卿那张乖巧讨人喜欢的脸,落在沈禾的眼里,却像是一条吐着猩红蛇信的毒蛇。 上一世,沈谨言被穆霆蕴栽赃陷害入狱后。 穆卿这小蹄子为了报少年时期的仇,买通了狱警,吩咐他们给沈谨言服用慢性神经毒药。 沈家最耀眼的医学天才,最后成了一个痴笨的傻子! 一旁,沈斯里又忍不住感慨:“穆家真他娘的大啊。” 跟穆家一比,沈家那栋小别墅就是个狗窝。 闻言,沈禾抬头打量身前这栋建造得巍峨富贵的大别墅。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个豺狼窝。 这屋子里的人,上至老鬼穆宵,下至小鬼穆卿,都没有一个干净的。 “沈禾。” 穆霆蕴领着穆卿走了过来。 想到沈禾跟穆卿这是第一次见面,他告诉沈禾:“这是我的外甥女,穆卿。” “卿卿,叫小舅妈。” 小舅妈? 比起让穆卿叫自己小舅妈,沈禾更想听穆霆蕴叫她小舅妈。 穆卿不想叫。 沈禾也不想听她叫,沈禾体贴地为穆卿化解尴尬:“别听你小舅的,他就想占我便宜。” “我跟他还没结婚呢,可不能乱叫。” 沈禾对穆卿说:“叫我沈禾,或者叫我沈工。我做建筑设计的,常有人这么叫我。” 穆霆蕴便对穆卿说:“叫她沈老师吧。” 穆卿瞥嘴,很轻地喊了一声:“沈老师,欢迎。” “谢谢。”盈盈一笑,沈禾挽着两个弟弟的胳膊对穆霆蕴说:“不介意我带两个护法吧?” 穆霆蕴挑眉,故意逗她:“怎么?这是怕咱家欺负你?” “怎么会呢?” “我这两个弟弟跟我一样,见识少。这不,知道我谈了个有钱大少爷,机会难得,想要跟我一起来长长见识嘛。” 穆霆蕴被沈禾诙谐的话术逗得闷笑。 “那行,欢迎两位弟弟来咱家考察,晚点回家,记得多在老夫人面前夸我几句。” 说着,穆霆蕴亲热地搂住他们兄弟俩的肩膀,“斯里,谨言,咱们进屋说!” 沈禾趁人不注意,使劲在右小臂上掐了一把,她疼得差点倒吸气。 注意到沈禾被冷落,穆霆蕴吩咐穆卿:“卿卿,陪你小舅妈进屋。” 穆卿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走过来挽着沈禾的胳膊,虚情假意地夸她:“沈老师真好看,难怪能让我小舅那样的男人死心塌地。” 呵。 讽刺老子是个花瓶是吧? “卿卿也很漂亮招人喜欢,很奇怪,他们怎么会那么说你...”沈禾说了一半,又留一半。 这种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做法,最让人恼火。 “都说了我些什么?”穆卿果然上钩了。 她白嫩的小圆脸蒙上一层阴鸷,显得有些凶。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沈禾懊恼地咬了咬唇,一脸歉意地讲道:“都是些道听途说,卿卿你别较真。” 穆卿心里七上八下。 那些人究竟说她什么了? 是她做的那些事,被捅出去了吗? 第51章 大姐姐也是沈家的宝贝,谁比谁金贵? “他们到底说我什么了?”穆卿大小姐脾气发作,扣紧沈禾的右臂凶她:“你倒是说清楚!” “啊!”沈禾嘴里发出吃痛的哼声。 听到动静,前面三人同时回头。 “大姐姐!” 见沈禾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沈谨言跟沈斯里同时冲过来。 沈谨言一掌劈在穆卿手背上,“放开!” 穆卿疼得惊呼,下意识甩开了沈禾。 沈斯里则像头狮子将沈禾挪到了身后,他严肃地质问穆卿:“穆小姐,你对我大姐姐做了什么?” “我对她做什么呢?”穆卿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她瞪圆杏眼逼问沈禾:“沈禾,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你了?你胡乱叫什么!” “别给我装绿茶,我小舅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 “都是女人,你跟我装什么!” “穆卿!”穆霆蕴冷着脸呵斥她:“不许失礼!穆家是这么教你的?” 穆卿满脸不忿,紧咬着红唇,恶狠狠地瞪着沈禾。 活像沈禾是盘丝洞里的妖精。 沈禾向穆霆蕴小幅度摇头:“穆哥哥你误会了,卿卿没对我做什么,她也不是故意的。” 沈禾嘴上说着是误会,左手却一直在轻轻地揉着右手小臂。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沈斯里直接撩起沈禾右臂上的衣袖。 当看见沈禾右臂上那五个醒目的红痕指印时,沈斯里表情大变。 “穆先生,我大姐姐还没有嫁到你们家,这就开始给她下马威了?” 穆霆蕴也是一脸惊讶。 他走过去观察沈禾的伤痕,见的确是手掐的指痕,一个冷刀子丢给穆卿:“穆卿,你在搞什么!” 盯着沈禾右臂上的指痕,穆卿也是一脸懵圈。 她刚才真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吗? “你...”穆卿怀疑地看着沈禾,“你那皮肤是什么做的,我刚才不过只是轻轻捏了你一把,怎么红成这样?” “沈禾,你故意污蔑我吧?” “看!她亲口承认捏我大姐姐了!”沈斯里当即抓住了穆卿那话的重点。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捏我大姐姐!” “我...”穆卿想解释,但她立马就意识自己根本站不住立场。 是她先阴阳怪气讽刺沈禾是个花瓶,沈禾才说出那种似是而非的话。 穆卿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憋屈感。 “卿卿,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要污蔑你呢?”沈禾也觉得委屈,她说:“咱俩之间没仇没怨,我污蔑你做什么?” 鬼晓得沈禾为什么要污蔑她!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被沈禾摆了一道,穆卿忍不住朝沈禾竖大拇指:“沈禾,你真够有手段!” “真是好大一棵绿茶!”穆卿扭头就跑了。 小舅聪明一世,找了这么个绿茶,也算是报应了! 沈禾低着头,委屈得想要落泪。 见沈禾受了委屈,穆霆蕴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走过来牵着沈禾的手,好声好气地道歉:“沈禾,还疼吗?穆卿这丫头太没分寸了,回头我一定让她妈好好管教她!” “这孩子是咱家唯一的姑娘,被家里人宠坏了。你是要做小舅妈的人,是长辈,就别跟孩子计较了。” “再有下次,我准许你直接对她动手。” “呵。”沈谨言听到这都忍不住冷笑,“大姐姐也是我们沈家唯一的女孩,也是咱们捧着宠着的宝贝。” “谁比谁金贵?” “穆卿做错事在先,你却要求我大姐姐忍让。”沈谨言阴沉沉地谴责穆霆蕴:“如果你娶我大姐姐,是为了让她当个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窝囊太太。” “那我觉得,今天这顿饭也没必要再吃了。” 沈谨言向来内敛慎言。 今天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沈禾。 这很难得。 沈斯里接着说:“明知道穆卿被惯坏了,身为长辈,你们不加以管教,还处处给她找借口。” “你们不教,以后,有的是人替你们管教她。” “我家那位大伯母,年轻时候为所欲为,马上就要被送去监狱里接受劳改教育了。”沈斯里狠起来,连自己家里的人也能戳一刀。 “穆先生,小心将来,你也要去监狱探望你们穆家的小公主。”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默契地像是唱双簧。 穆霆蕴脸色也很难看。 深知这事不能糊弄过去,必须给沈家兄弟一个交代,穆霆蕴承诺道:“两位弟弟说的很有道理,这事是穆卿不对。” “等会儿,我一定让穆卿在席间当面给沈禾赔礼道歉。” 兄弟俩这才闭麦。 这一闹,先前那兄友弟恭的氛围顿时冷了场。 穆霆蕴走在前面,沈禾跟两个弟弟走在后头。 沈谨言拧眉望着大姐姐的右臂。 他是聪明人,看得出来了大姐姐是故意在搞穆卿。 为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给他报仇? ... 冲回屋,穆卿就跑到穆宵跟前跟她告沈禾的状。 “外公,我看那个沈禾,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我只捏了她一下,她就给我装受伤装委屈!” 穆相宜自然偏袒自己的孩子,跟着女儿一起附和:“爸,卿卿说得对。沈家这个姑娘,的确是个心机深重的姑娘。” “三弟跟我和二弟,本就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沈禾要是嫁给了三弟,恐会家宅不宁啊...” 穆宵不留情面打断女儿:“少说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咱们这屋子里,有几个心地纯良的?” 穆宵反问穆相宜:“你为了摆脱你那个丈夫,故意安排年轻姑娘勾引他,再设计捉奸在床。算计自己的丈夫,你善良吗?” 穆相宜:“...” 穆宵又看向哭哭啼啼的穆卿,“卿卿高中的时候,找混混围堵沈谨言,想要打断他的手指,让他无法参加高考。” “随随便便就想毁掉一个天才少年的人生,她就善良?” 母女俩被穆宵无差别攻击,都是一脸敢怒不敢言。 穆卿更是害怕地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穆宵自顾自地剪雪茄,他说:“咱们这种家庭,不怕新媳妇有手段,就怕新媳妇太软弱好拿捏。” “要我说,这沈禾就挺不错,她进了咱们穆家,也有人能收拾卿卿了。” 这话穆相宜真不喜欢听,她没什么底气地嘟哝:“爸,哪有像你这样,涨他人威风,灭自己人志气的?” 穆宵不置可否,“等她嫁进了穆家,那就是自己人了。” 穆相宜彻底郁闷了。 第52章 女儿犯罪,亲妈递刀,真是大开眼界 穆相宜刚将女儿劝回屋,回头就看见穆霆蕴领着三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两男一女,都是出类拔萃的长相。 中间那姑娘穿一袭宝石蓝宫廷风长裙的,将乌黑长发盘成低髻,发间插着一根简简单单的胡桃木色的簪子。 简单的妆造,就足够明艳夺目。 难怪能勾走三弟的魂,这沈禾的确有当狐媚子的姿色。 穆相宜快步走上前,满面笑容:“沈禾是吧?欢迎欢迎。我是霆蕴大姐,你叫我大姐就好。” 沈禾落落大方喊了一声:“大姐好。” 穆霆蕴牵着沈禾走到穆宵的前面。“爸,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沈禾。” “沈禾,这是我父亲,你可以叫他伯伯。” 穆宵坐着,没有起身的打算,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沈禾。 穆宵在商场沉浮数十载,练就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 换成寻常姑娘,怕是早就吓得软了小腿肚。 但沈禾丝毫不露怯,态度不卑不亢:“穆老先生 您好,我是沈禾,星云连锁超市创始人沈振坤的孙女。” 改革开放后,钟老出资帮沈振坤创办了青市第一家大型超市。 那在那个欣欣向荣,遍地都是黄金的年代,沈振坤很容易便取得了事业上的成功。 但好景不长,钟老病故后,沈振坤的事业就走起了下坡路。 本有潜力成为全国高档连锁超市的星云超市,沦落成了青市中低端连锁超市。 在家大业大的穆家面前,沈家那点资本根本不值一提。 听沈禾自报家门,穆相宜虽然没说话,却暗自抬起了下颌,将高傲者的姿态摆的很足。 反倒是穆宵感慨道:“我年轻时,曾与钟老有过几面之缘,那是一个有大智慧的老前辈。” “遗憾的是,钟老先生离世太早,错过了千禧年的繁华。而你的爷爷...” 在人才济济的青市,沈振坤真算不上什么人物。 穆宵一时间连沈振坤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他客套地奉承了句:“倒是你们的奶奶,有些钟老的气度。” 沈禾颔首道:“女肖父,老夫人是钟老的女儿,有钟老的气度也很正常。” “大家夸穆哥哥年轻有为,那也是穆老先生教导有方。” 穆宵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说话中听。” 穆相宜瞥嘴。 马屁精! 一个马屁,同时拍在了穆霆蕴跟穆宵的马腿上。 会拍马屁真是了不起! 穆宵点燃雪茄,望向沈斯里跟沈谨言:“这两位,就是斯里跟谨言吧?哪个孩子是谨言?” 沈谨言主动上前一步,站在了沈禾的身边,“沈家,沈季安之子谨言,见过穆老先生。” 穆宵盯着沈谨言,眼神有些震动。 现在的青市,谁家孩子的风头能及沈谨言? 沈谨言的老师是a大医学院的院长。 那位院长桃李满天下,对沈谨言宠爱有加。他的资源跟人脉,将来也会是沈谨言的资源跟人脉。 青市商界,最近流传着一句话—— 得沈谨言者,得医药天下。 谁家医药公司能拉走沈谨言,谁就能能成为制药界的龙头。 这就是顶级人才的宝贵。 沈家现在是小门小户,但未来会成长到什么地步,还真是不可估量。 就冲沈谨言的个人价值,穆宵也乐意促成穆霆蕴跟沈禾的婚姻。 望着沈谨言年轻又出色的顶级俊颜,穆宵由衷感慨道:“沈家有你,你外曾祖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沈谨言宠辱不惊,他说:“我们沈家每个孩子,都是外曾祖父的骄傲。” 除了沈耀祖那棵歪脖子树。 穆宵一愣。 他竟然在一个年轻小辈的身上,看到了‘家族’的力量。 家族也罢,国家也罢。 只有当它们时刻凝聚一体时,才无坚不摧。 想到穆家那些破事,穆宵有些头疼,他按了按太阳穴,不说话。 穆相宜突然来到沈谨言身旁,一脸慈爱地拉着他的胳膊,自我介绍起来:“谨言同学,你好。” “我是穆卿的母亲,我女儿跟你是高中同班同学。你可以叫我穆阿姨。” 闻言,一屋子人神情各异。 沈禾跟穆霆蕴将来结婚,沈谨言就是穆霆蕴的小舅子。 按照辈分,沈谨言应该称穆相宜为大姐。 可穆相宜却主动提出要沈谨言管她喊阿姨... 穆相宜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 沈谨言冲穆相宜客气一笑,彬彬有礼地说:“原来是穆女士,好久不见。” 穆相宜欣喜一笑,问道:“我们以前见过?是在高中毕业会上?阿姨记性差,都记不清了。” “不是。”沈谨言摇头。 “哪是?” 沈谨言一本正经地说:“高考前夕,穆卿因雇凶伤人被关进派出所。” “穆女士担心女儿无法参加高考,连夜带着满满一口袋钱将她保释出来。” “女儿犯罪,母亲善后。”沈谨言感慨道:“真是大开眼界!” 阴阳怪气这一套,算是被沈谨言玩明白了。 穆相宜一张脸青红交加,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穆霆蕴也很意外,没想到沈谨言这小子胆子这么大,敢当着穆家老小的面,公然挖苦穆相宜。 沈禾跟沈斯里都是一脸忍笑的表情。 行了,这女婿是做不成了。 穆宵搁下了雪茄。 锐利的鹰目落在沈谨言的脸上,语气带着压迫感:“我听说,高考半个月后,当晚值班的那批人,都因为受贿被革职。” “后生的手段,也令我大开眼界。” 深深地看了沈谨言一眼,穆宵话锋一转:“那些人再过几年就要刑满释放了吧。” “要我说,凡事都该留一线余地,把事做绝,并无益处。” 面对穆宵的威胁,沈谨言淡定自若。 他甚至还谦卑礼貌地回了句:“举报贪污,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承蒙穆老先生的夸奖。” “...” 穆家人都没想到沈谨言,这般油盐不进。 好在这时,管家来报:“老先生,三少爷,宋先生来了!” 闻言,穆宵手上的雪茄抖了抖。 一抹暗芒从穆宵眼底闪过,他皱了皱眉,才起身叫上穆霆蕴:“走吧,跟我一起去接你小舅舅。” 闻言,穆霆蕴拉着沈禾的手跟了上去。 第53章 介绍个妈妈桑,送你去当鸭 一辆蓝色幻影,向穆家大门这边驶来,稳稳停在沈斯里那辆黑色坦克旁边。 两辆车靠在一起,沈斯里那辆坦克成了车中屌丝。 沈斯里窘迫得红了脸,低声跟沈谨言吐槽:“他故意停在咱们车旁边是不是?” 沈谨言没吭声。 他看着那辆幻影,心里有些诧异。 他跟宋敬呈只接触过两三回,看得出来宋敬呈不是那种爱炫耀的高调性格。 宋家有钱,宋敬呈名下豪车也数不胜数。 但他出行开得最多的,就是那辆白色路虎。 今儿怎么这么高调? 穆霆蕴亲自过去为宋敬呈打开车门:“小舅舅,您来了。” “嗯。” 宋敬呈按了按镜框,这才弯腰下车。 他体寒怕冷,四月初的天气,也穿得很严实。 宋敬呈今日穿一件宝蓝色衬衫,松开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黑色打底中领薄衫。 恰好露出凸出明显的喉结。 他这样的打扮,恰到好处地削弱身上的严谨跟冷厉,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这身穿着,很适合今天的场景。 只是... 穆霆蕴回头朝沈禾望去。 真是巧了,小舅舅今天穿的衬衫,跟沈禾身上的裙子颜色一致,都是宝蓝色系。 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俩才是今天的主角。 穆霆蕴摇摇头,将荒诞的想法驱散。 马凯及时走过来,为宋敬呈披了件黑色西装长外套,又绕到后备箱去取东西。 穆宵咬着雪茄走过来,像个合格的兄长,笑着招呼宋敬呈:“敬呈,好久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身体啊。” 闻言,穆霆蕴微微蹙眉。 沈禾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很不耻穆宵的行为。 谁不知道宋敬呈身患重病,寿命不长? 一见面,穆宵就说这些话,其心可诛。 宋敬呈像是没听见穆宵的话,微微侧身看马凯搬东西,还细心提醒他:“小心别摔了。” “宋先生放心,我会仔细着。” 见宋敬呈的司机抱着两个礼盒走了过来,穆宵有些意外。 他摘下嘴里的雪茄,跟宋敬呈客气寒暄:“敬呈,你也太客气了。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 宋敬呈终于肯赏穆宵一个眼神了。 但那眼神却充满了讥诮跟匪夷所思,宋敬呈说:“你在幻想什么?” 穆宵皱眉,有种熟悉的不安感。 宋敬呈薄唇微勾,劈头盖脸给穆宵一顿奚落:“你我两家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没点逼数?” “我是脑子遭门夹了?给你穆家送礼物?” “战乱年代,你们穆家从我宋家偷走的东西还少吗?” “怎么?偷来的东西快要败光了,穷得连锅盖都揭不开了,还惦记上我送给沈禾的见面礼了?” “...” 穆宵当即就黑了一张老脸。 沈禾跟两个弟弟都听得目瞪口呆。 宋敬呈嘴巴这么毒的吗? 一旁,穆相宜跟穆霆蕴也是一脸我草的恍惚表情。 谁能想到,宋敬呈会在这样的日子狠狠羞辱穆宵? 这还没完。 宋敬呈抬头盯着前方这栋别墅大楼,又提出建议:“如果真是穷得快破产了,你还可以卖车卖房,再不济,还能卖儿卖女。” “如果仍堵不上欠债的窟窿,我可以大发慈悲给你介绍一个信誉不错的妈桑桑,送你去当鸭。” “穆先生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宝刀未老。吃点药,努努力,说不定还能勾引两个富婆求包养。” 宋敬呈意有所指,含沙射影地说道:“毕竟,像个鸭子一样勾引女人,正是穆先生最擅长的事。” 青市豪门圈,谁不知道宋家跟穆家在战乱时代的仇恨? 谁不知道穆宵跟宋生莲之间的丑事? 三十多年前。 为了吃宋家绝户,穆宵耍尽手段引诱宋生莲坠入他编织的情网。 宋生莲像是被下了降头,被穆宵迷得欲罢不能。 为了逼双亲同意这门婚事,宋生莲在穆宵的怂恿下,故意在宋父生日宴当天跟穆宵上床。 在穆宵的安排下,几名嘉宾不小心闯入休息室,撞破他俩的风花雪月。 他俩勾搭在一起的丑闻,闹得满城风雨。 穆宵算盘打得叮当响,本以为这一招能逼宋氏夫妇松口。 毕竟,他们女儿的清白已经没了。 出于各方面考虑,他们都会妥协。 但宋氏夫妇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个性。 他们不仅没有成全宋生莲跟穆宵,还当众宣布跟宋生莲断绝亲子关系,随后又冒着高龄风险生下了宋敬呈。 宋敬呈的出生,彻底瓦解了穆宵的美梦。 宋敬呈的名字,是有深意的。 在那个没有网络,只能靠车马传信的年代,写信人都会在名字后面加上‘敬呈’二字。 意思是,我恭敬地奉上这封信,期待收件人开启阅览。 而宋敬呈就是宋氏夫妇写给穆家和不孝女的一封信。 这封信,必将挫伤宋生莲的锐气,毁掉穆家的权势。 “宋敬呈,你少胡说八道!”穆宵气得面容都狰狞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想他一把年纪,又是穆家家主,被宋敬呈当着一众小辈的面辱骂,穆宵能忍? 穆宵虚张声势地恐吓宋敬呈:“宋敬呈,不要仗着你是我孩子的舅舅,是我妻子的小弟,我就以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 “这里是我穆家的地盘,不是你宋家的地盘,你不要太过分!” “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付你!” 闻言。 宋敬呈忽然朝马凯伸出左手。 马凯单手搂着礼盒,腾出手来抽出腰后别着的军刀,递到宋敬呈的手里。 宋敬呈接过匕首,走到穆宵的面前。 他将匕首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将刀柄递给穆宵,语气云淡风轻:“我就站在这里,你伸伸手就能杀死我。” 说完,宋敬呈还贴心地将匕首塞进穆宵的手里:“来,要杀要剐,你随意。” 穆宵却怎么都握不住匕首。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将穆宵窝囊的样子看在眼里,宋敬呈揶揄道:“穆先生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真是老了。” “看样子,当鸭勾引富婆求包养这条路,穆先生是走不通了。” 鸭鸭鸭! 三番四次被宋敬呈暗讽是只老鸭子,穆宵情绪完全失控。 “宋敬呈,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你!”穆宵怒急攻心,举起匕首就要捅宋敬呈。 就在这时,一股血气直冲向穆宵的天灵盖,他身子竟直愣愣地朝地上栽去! “爸!”穆霆蕴及时接住了穆宵。 穆相宜也吓得惊声尖叫:“爸!你怎么了!” 穆宵躺在穆霆蕴的怀里,半张脸都歪了。 见到穆宵嘴角抽搐的模样,宋敬呈淡定地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并好心提醒穆霆蕴:“你父亲中风了,再不打120,今天怕是要喜事变丧事了。” 第54章 搞我小舅不够,还要搞我小舅的舅舅!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穆相宜吓得眼泪直流,跪在老父亲身边又哭又喊。 不知情的,还以为穆宵已经升天了,穆相宜正在给他哭丧。 现场乱做了一团。 穆家有自己的家庭医生跟救护车。 司机将救护车开过来,医生跳下车,一边给穆宵采取紧急救援,一边招呼:“快帮我将老先生送车里,咱们得赶紧去医院。” 作为热心的人民公仆,沈斯里也跑上前去搭了把手。 穆霆蕴心系穆宵的安危,都顾不上跟沈禾打声招呼,就跳上了救护车,送穆宵去了医院。 救护车前脚刚走,穆卿就拎着一根盲人手杖从别墅里跑了出来。 “宋敬呈!我要杀了你!”穆卿举起手杖直冲向宋敬呈。 沈禾迅速闪现到宋敬呈身前,抬腿一脚将穆卿踹倒。 见状,已经做好动手准备的马凯,当场愣住。 保护宋先生,不是他的工作职责吗? 宋敬呈错愕低头,看着将他护在身后的沈禾,冷眸莫名。 沈斯里和沈谨言也被沈禾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傻了。 大姐姐这么善良? 她配拿见义勇为奖。 “...沈禾,你给我让开!”穆卿所有怒火都转移到了沈禾的身上。 她捡起盲人手杖从地上爬起来,面色不善地盯着沈禾,“宋敬呈把我外公气得中风昏厥,他就是个杀人犯!” “沈禾,你还要包庇杀人犯不成!” 沈禾脑子也是一团混乱。 穆卿要杀宋敬呈,她冲出来当什么英雄啊? 马凯是吃屎的? 沈禾都不敢抬头去看宋敬呈跟众人的反应。 她故作冷静地劝穆卿:“穆卿,你不要冤枉人。” “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你外公是自己摔倒的。他在摔倒前,还想要杀宋先生呢。” “我呸!”穆卿抡起手杖,作势就要砸沈禾的脑袋。 宋敬呈及时一把拉开了沈禾,险险避过穆卿的攻击。 穆卿的手杖没有砸到沈禾,落在了坚硬的地上,反弹的力道震得她手心剧痛。 见没有打中沈禾,穆卿懊恼地跺了跺脚。 瞧见宋敬呈跟沈禾紧贴在一起的站姿,她像是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奸情,口不择言地说:“我说你为什么要护着宋敬呈!” “沈禾,原来你是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碗里的。” “你个小绿茶,搞我小舅还不够,还要搞我小舅的舅舅!” “...” 沈禾好冤枉。 她还没搞到宋敬呈,可不背这个锅。 沈斯里跟沈谨言两兄弟也听不过去。 这个穆卿,张口就开始造黄谣,很难想象她是一个豪门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千金。 宋敬呈眉没兴趣看小姑娘胡搅蛮缠,他向马凯递了个暗示的眼神。 马凯一身力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直接一把摁住穆卿的肩膀,当即无情地卸掉她一条胳膊。 咔嚓! 胳膊脱臼的动静,听得沈禾眉心狂跳。 马凯这么强的吗? 沈禾想要找宋敬呈借种生子的念头,顿时被打散了一半。 她怕自己还没从宋敬呈床上下来,就被马凯卸脱臼了四肢。 马凯抽走穆卿手里的盲人手杖,他说:“小姑娘,你太激动了,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马凯一掌就劈晕了穆卿。 那动作熟练的能跟苏锦杀鱼有一拼。 见状,沈禾更是被吓得不敢乱动。 马凯扶着穆卿,看了看手里的盲人手杖,问穆家的管家:“你们家二少爷在家吧?” 穆家二儿子穆霆阳是个瞎子,穆卿这手杖,十有八九就是从穆霆阳那里抢走的。 管家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指着二楼一间卧室:“二少爷在楼上休息。” “那行,你带路,我要将这姑娘交给你们二少爷。这小丫头挺爱造黄谣,省得醒来又污蔑我轻薄了他。” “我老马是个老实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出门在外,名声还是得维护好。” “...额,好。”管家乖乖地将穆卿送回了穆家。 得了。 主人家都不在了,还吃个屁的饭。 “我们也走吧。”沈禾想走,才发现宋敬呈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间。 “小舅舅。”沈禾暗示宋敬呈:“我跟弟弟该回去了。” 宋敬呈自然地收回手,唤她的名字:“沈禾。” “嗯?” “等一下。” 沈禾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站在原地。 先前情况混乱,马凯将礼盒放在了车前盖上。 宋敬呈亲自取来礼盒。 他先将长木盒样式的礼盒递给沈禾,解释道:“今天是见家长的日子,这是我作为长辈,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收着吧。” 沈禾受宠若惊。 家长见面会已经吹了,她还有见面礼拿? “谢谢小舅舅,让你破费了。”沈禾恭敬接过了礼盒。 虽然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但也没好意思当面打开。 她顺手将礼盒递给旁边的沈斯里,一转身,面前又多了一个小而精致的首饰盒。 这也是给她的? 看出沈禾的困惑,宋敬呈歉意解释:“今天本来是你跟霆蕴见家长的重要日子,很抱歉搅乱了你的好日子。” “这个,算是赔礼。” 怕沈禾有心理负担,宋敬呈又说:“只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你拿去玩。” 将首饰盒强硬地塞给沈禾,宋敬呈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转身上了车。 马凯很快也回来了:“沈小姐,我跟宋先生先回了,下次见!” 油门一踩,马凯就载着宋敬呈嚣张离去。 穆家几十号家丁,竟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俩。 * 抚摸着触感光滑的首饰盒,沈禾心境恍恍惚惚。 明明上一世,宋敬呈去世的时候,穆宵都还健在的。 他还去参加过宋敬呈的葬礼呢。 上一世低调早逝的宋敬呈,这一世竟换了副闹腾的性子。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耳边突然传来沈谨言的嗤笑:“豪门果然不一般,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沈斯里附和道:“是啊,穆宋两家本来就有家族世仇。宋敬呈今天将穆宵气得中风入院,这两家人的矛盾是彻底解不开了。” “穆霆蕴夹在中间,有苦吃了。” 沈谨言突然说:“宋敬呈的目标不止是穆宵。” “嗯?” 沈谨言单手插兜,告诉他俩:“先前情势虽然混乱,但我一直在观察宋敬呈。” “你们都没注意到,宋敬呈在羞辱穆宵的时候,余光一直在看穆霆蕴。” 闻言,沈斯里跟沈禾都有些惊讶。 沈斯里说:“宋敬呈是在试探穆霆蕴的态度?” 沈谨言摇头,“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宋敬呈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原本对孩子充满了慈爱之情,却被孩子伤碎了心的老父亲。” “他看穆霆蕴的眼神,是失望的。” 闻言,沈禾心头大震。 她这个堂弟,聪明绝顶,少年老成,对事物的观察细致入微。 沈谨言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宋敬呈真的对穆霆蕴感到失望了。 穆霆蕴做过什么令他心寒的事? 第55章 痛吻玫瑰,宋敬呈送给沈禾的画 “大姐姐,快看看宋先生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一上车,沈斯里就催沈禾查看礼物。 沈谨言虽没吭声,眼神也落到了礼物盒上。 “那我看看?”沈禾也很好奇。 “看!赶紧看!” 沈禾先打开首饰盒,差点被那条金鱼胸针闪瞎了眼。 作为一个合格的捧哏,沈斯里当即发出夸张地惊呼:“哇!好闪好漂亮,咱们大姐姐戴这个一定很好看!” 沈谨言不了解首饰这些东西,但也称赞道:“的确很好看,宋先生这份礼物,也算是用了心。” “是张大师的作品。” 沈禾认出了这条金鱼的来历,给两个门外汉弟弟科普:“张大师的每一件首饰都是孤品,全世界就这么一枚。” 其实沈禾也不了解珠宝。 但上一世宋敬呈去世后,他的遗产全都送给了穆霆蕴,其中就有这枚胸针。 穆霆蕴将这枚金鱼胸针送给了沈禾。 但她去世后,胸针就被秦意浓占为己有了。 兜兜转转,这小东西还是落到了她的手中。 沈斯里朝另一个木盒子努了努嘴,提醒沈禾:“还有一个呢!” “等着。” 沈禾打开那个长些的木盒子。 见她没反应,沈斯里催问:“是什么?” “好像是一幅画。” 沈禾小心地展开画卷,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幅油画。 画的内容很奇特。 金色的沙漠与灰蓝色的天际融为一体,裹着黑色大衣的骷髅头小人,孤独地立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 在小人的上方,悬浮着一朵娇艳绽放的红玫瑰。 小人扬起骷髅脸,面向着玫瑰。 痛苦,绝望,是这幅画传递出来的主旋律。 盯着画中内容看了片刻,沈斯里说:“痛吻玫瑰,这个小人在求救。” 求救? 这一点,沈禾跟沈谨言都没看出来。 “斯里,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小人在求救?” 沈斯里说:“我研究过犯罪心理学。” 一名优秀的刑警,有时候也需要揣摩罪犯的心理,沈斯里修过犯罪心理学。 “罪犯也是人,都大差不大。” 指着沈禾手中这幅油画,沈斯里说出他的见解:“沙漠,灰色的天空,黑色的外套,跟骷髅头,这些都是画家内心孤寂的写照。” “他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在无边无际,寸草不生的沙漠,这代表他的肉体已濒临死亡。” “但濒死之人的心脏上开不出花。” 顿了顿,沈斯里沉吟道:“我认为这幅画中的玫瑰,不仅仅是玫瑰,它是画家对活下去的执着,是希望的寄托。” “他在寻找沙漠中的玫瑰,在向外界求救。” “当然,这只我的一点拙见。”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哈姆莱特,这只是沈斯里的个人看法,他并不需要得到沈禾跟沈谨言的附和。 沈谨言是个文科废物。 听完沈斯里的分析,沈谨言难得没有反驳,还高看了沈斯里一眼,夸他:“看来那脑子里面装的,也不全是豆腐渣。” 沈斯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不跟你做对比的时候,我也是个聪明人。” 两兄弟又开始抬杠。 沈禾望着那幅画右下角的签名—— 夜行人。 这是宋敬呈自己的画作? 结合沈斯里刚才的分析,再联想到宋敬呈的病情,沈禾心里沉淀定的难受。 宋敬呈送她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 离开穆家,三姐弟直接回了沈家。 沈家人正在吃午饭。 听到车声,沈二叔放下碗筷,推开厨房窗户往小院看了眼。 这一看不得了,当即惊呼道:“苗苗他们回来了!” 闻言,一家子都默契地放下筷子。 桑明英最聪慧,她看向钟女士,说:“妈,这才刚过十二点,苗苗就回来了,怕是在穆家受了委屈。” 钟女士蹙眉,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姐弟前后进了屋。 一进屋,沈斯里就迫不及待地朝餐厅嚷嚷:“奶奶!妈!三叔!猜猜我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斯里这八卦激动的表现,一看就不像是在穆家受了窝囊气的反应。 见状,钟女士心里就有了数。 她招呼沈禾:“苗苗,过来坐,咱们边吃边说。” “好。” 沈斯里在沈禾旁边坐下,先灌了口水,润了润喉,就开始绘声绘色地展开他的演讲。 “今儿,穆家那叫一个热闹...” 沈斯里记性好,讲述过程中,还模仿宋敬呈的语气,将他羞辱穆宵时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改地说了出来。 沈家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吧。”沈二婶一脸不可思议,“宋敬呈真这么骂穆宵?” “当真!大姐姐跟谨言都在现场,你信你问他们!” 大家齐齐看向沈禾跟沈谨言。 沈禾微微颔首:“他的确说了这些话。” “嘶——” 大伙儿都在吸冷气。 宋家那个家主,这么猖狂的吗? 二婶啧啧称奇,“这宋敬呈还真是个活阎王。” 沈二叔突然一拍大腿,懊恼地说:“早晓得穆家今儿这么热闹,我就该陪苗苗他们一起去。” 钟女士警告地看了眼二儿子。 沈二叔赶紧装出一副稳重自持的长辈姿态。 沈三叔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起来。 他迟疑地说道:“今天这事,细说起来是宋家跟穆家之间的恩怨。但今天却是苗苗正式去穆家拜访的日子。” “穆霆蕴他老爹能活着从医院出来也就罢了,要出不来...” 沈季安看向老母亲,忧心忡忡地说:“豪门多是非,也迷信得很。我担心有人从中作梗,故意编造些抹黑苗苗名誉的话。” 沈禾刚去穆家,穆宵就嗝屁了。 就怕有人给她扣上个克死未来公爹的歹毒帽子。 沈禾自己倒不在乎,但沈家一屋人却很在意这件事。 性格火辣的二婶当即重重放下筷子,凶巴巴地骂道:“我看谁敢!谁说,我就撕烂谁的嘴巴!” 桑明英递给朱楚怡一杯茶:“二嫂,冷静。” 三婶看上去一副病弱样,但她一开口,就有种能安抚人心的魔力。 朱楚怡端着茶喝出了气势汹汹的架势,但好歹闭麦了。 桑明英看向大儿子:“谨言,你不是认识梦家的律师吗?” 沈谨言:“嗯,认识。” 桑明英温温柔柔的说:“若真有人造谣抹黑沈禾的名声,你就联系梦家的律师,咱直接将最有权势的那个造谣者告上法庭。” “杀鸡儆猴,那些造谣不嫌事大的东西,自然都乖了。” “行,听妈的。”沈谨言觉得母亲这法子挺好。 该狠的时候,就得狠。 沈禾跟三婶并不熟,印象中的三婶,一直都是病歪歪的样子。 乍然听见三婶出这些主意,沈禾有种看到林黛玉穿进宫斗权谋小说中当女主的违和感。 朱楚怡见弟媳妇轻易就找到了对策,再联想到刚才自己那撒泼做法,顿时窘迫得红了脸。 钟女士好笑地看了眼二儿媳,笑话她:“你还去撕烂别人的嘴吗?” 朱楚怡面红耳赤,嘴巴比死鸭子还硬:“我要是碰见了,照样撕。” “你个泼妇。”钟女士直摇头。 她偏头对沈禾说:“你二婶就这样,性格泼辣,但心肠好。” 沈禾倒挺喜欢这两个婶婶的性格。 她说:“二婶有勇有谋,以后需要找人撑场子的时候,我就找二婶。” “三婶性格内敛,但聪慧过人,以后遇到棘手的难题,我就找三婶出谋划策。” 闻言,朱楚怡跟桑明英都笑了起来。 周玉兰真是个傻女人。 这么好一女儿,她不珍惜,她们做婶娘的,自然会好好爱她! 第56章 你要有本事,我妈能出轨找小三? “话说回来。”钟女士欲言又止地看着沈禾,很是委婉地提醒她:“你跟穆霆蕴的事,还是要三思。” 穆卿娇纵跋扈,穆相宜势利眼,穆宵也是个老狐狸。 更不要说,穆霆蕴背后还有个闷声搞大事的小舅舅。 这穆家乌烟瘴气的,就不适合结亲。 但古人说,能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毕竟是沈禾自己的婚姻大事,钟女士也不能强行要求她跟穆霆蕴分开。 认真听完钟女士的话,沈禾告诉她:“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的。” 嫁穆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对了。你爸爸这两天就要出院,出院后,他会搬到外面去住。” “至于你弟弟...” 提到沈耀祖,沈家人表情各异,但就没有一个开心的。 上次寿宴,沈禾将沈耀祖那张脸揍成了胖猪头,事后沈耀祖还跑到父母跟钟女士面前哭诉。 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正是因为心肝宝贝儿子被沈禾暴揍了,周玉兰才彻底恨上了沈禾。 钟女士盛了半碗银鱼汤,放在沈禾的面前,她说:“沈禾,实不相瞒,我对你是很满意的,也对你寄予厚望。” “关于你弟弟的去留,你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话题,二叔跟三叔他们都没掺和。 这事主要还是看沈禾的意思。 没有犹豫,沈禾语调近乎冷漠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沈耀祖已经被周女士养歪了。” “那孩子的确歪了。”钟女士又说:“但他毕竟是你弟弟,我们还是尊重你的决定。” 13岁,正是塑造三观的关键时刻,如果有人能将沈耀祖领回正路,也许还有一救。 沈禾放下筷子,端起汤碗,边喝汤边问钟女士:“我打他那天,他是怎么告的状?” 闻言,钟女士当即沉下脸来,“不提也罢。” 那些话,她都羞于启齿。 “很难听?”沈禾问。 “何止难听啊!”二婶替沈禾抱不平。 那日朱楚怡也在场,至今想起沈耀祖说的那些话,都觉得他不是个东西。 “沈耀祖那小子,简直就是个混账。你是他亲姐姐,他先招惹你,被打了那也是他活该。” “可他是怎么说你的?” 朱楚怡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他说你乡里人不学好,尽学了些勾引人的本事,靠敞开腿勾搭上了穆霆蕴,就迫不及待回来踩他一脚。” “还说什么,如果你真的嫁进了穆家,肯定要反过来对付咱们家。” 越说朱楚怡越生气。 “哪有当弟弟这么说自己姐姐的,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没救了!” “苗苗,你别管他死活!” 沈斯里一拳捶在桌上,怒骂:“这小混账!嘴巴怎么这么臭!” 那晚沈斯里忙着送客,沈谨言参加完寿宴就回了京都。 沈谨言冷笑:“眼睛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兄弟俩都没在现场,否则当时就要撸起袖子教沈耀祖做人。 “这种脏东西,趁早扫地出门。” 沈谨言本就看不惯沈耀祖那小子。 蠢笨如猪也就算了,还特么不思进取,现在更是张口闭口就敢造大姐姐的黄谣。 两个叔叔虽然没有开腔,但他俩也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反倒是当事人沈禾最淡定。 喝完碗里的银鱼汤,沈禾擦了擦嘴,她问钟女士:“家里还有银鱼吗?我想打包带些回公寓。” 苏锦挺喜欢银鱼,这鱼儿新鲜,应该是洞庭湖那边运过来的。 “至于沈耀祖...那就是块叉烧!不如打包丢进洞庭鱼去喂鱼!” 3岁看终身,沈耀祖已经13岁,该有的三观基本已经形成了。 虽说少年人应该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也是有条件的。 “家门不幸,这件事我会料理好。” * 从沈家登报申明跟沈光辉夫妇断绝关系那天起,沈耀祖就没再回沈家。 他这些天吃住都在酒店。 住的是总统套房,吃喝都是最高标准,玩的也是高端场所。 三天前,他还一掷千金包下豪华大包厢,找了一群朋友给喜欢的校花庆生。 为了讨校花欢心,还给校花买了一个五万的香奈儿,一块十多万的钻石手表。 校花那晚心花怒放,在朋友们的起哄声中,红着脸亲了他的脸颊。 13岁就能追到全校最漂亮的女生,沈耀祖好不得意。 直到昨晚收到短信通知,得知卡里余额只剩下一万块后,沈耀祖才开始慌了。 没钱了。 他得去找爸爸搞点钱。 第二天,沈耀祖照例没去学校上课,打车去医院探望沈光辉。 见儿子来探望自己,再想到沈禾那个不孝女,沈光辉感动得老泪纵横。 他拉着沈耀祖的手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耀祖,还是你好,你孝顺,乖巧,不像沈禾那丫头。” “那丫头是真的心狠啊,连亲妈都能送进监狱。” 沈耀祖敷衍地点点头,“沈禾不是东西,她将来肯定不会给你养老,爸,我才是你的依靠。” 沈光辉连连点头,“耀祖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跟你姐姐一样考上京都大学,将来也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给爸争口气啊。” 京都大学那是不可能考上的。 京东方厨师学院倒是有可能。 “爸。”沈耀祖掏出空荡荡的裤兜,他说:“我没生活费了,你给我点钱。” 沈光辉错愕不已,都顾不上数落沈禾的不是。 “你的钱呢?你奶奶生日那天,你妈不是才给你打了二十万?过年那会儿,你卡里还有五十多万存款的。” 沈耀祖的零花钱,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八十多万,就没了? 钱呢? 沈耀祖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奶奶登报跟你们断绝了关系,那个家我都没脸回了。我最近都住在酒店,一晚上就要一万六。” “我女朋友前几天过生日,我给她买了个包,买了块表...” “还有...”沈耀祖烦躁地扣了扣头皮,抱怨道:“妈跟公司男主播出轨的视频被曝光后,那男主播直接开直播哭诉,说他是被我妈逼的。” “他粉丝多,他一哭,他的家人们心疼之下,一夜给他怒砸了五百万。结果你猜怎么着?” 沈耀祖咬牙切齿地说:“那小白脸卷走了钱,连夜跑去了国外。” “他的粉丝意识到被骗了,找不到小白脸,就把怒火集中到了咱家。咱们家不知怎么被曝光了,现在,我连家都不敢回了。” 这些事,都被沈二叔压了下来,不许医院的护工告诉沈光辉。 所以,当沈耀祖抱怨完最近发生的事,抬头见到父亲那呆若木鸡的表情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爸,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沈光辉脑子里嗡嗡地响,他根本听不清沈耀祖在说什么。 他的脑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等嗡鸣声消失,沈光辉的理智这才慢慢回笼。“你刚才说什么?你妈出轨了?跟谁?” “你不知道吗?”沈耀祖也觉得奇怪,“这事前儿不就曝光了吗?我以为你知道了。” “她跟公司里那个带货的网络男主播在一起了,姓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吕哥?” 老妈出轨了网红男主播,沈耀祖都没脸去学校上学,所以这几天才泡在酒店躲着。 沈光辉气得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粗着脖子朝沈耀祖吼:“你妈出轨了吕涛?” 那个只知道在直播间喊家人们的小白脸? 沈耀祖被吓得往后一跳。 “你冲我凶什么!” 沈耀祖脾气更大,他一脚踹到床头柜上,口不择言地说:“如果不是你无能,我妈会去找小白脸!” “我妈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与其怪她出轨,不如检讨下她为什么要出轨。” “...” 听到沈耀祖这些三观不正的话,沈光辉人都傻了。 第57章 挖个坑,坐等耀祖崽跳进来 “沈耀祖,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是你妈出轨,你竟然还维护她?” 沈光辉一直以为沈耀祖只是成绩差了点,玩物丧志了点。 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连正确的三观都没有。 沈光辉拿起床头柜的保温杯就朝沈耀祖砸:“小混账,钱才是你爹妈是吧,你给我滚!” 沈耀祖抱着头就躲,一边躲一边羞恼地大吼:“沈光辉!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你敢打我,我以后就不给你养老了!” “沈禾不管你,我不管你,奶奶他们也不要你!” “你就躺在这里等死吧!” “混账东西,你!”沈光辉突然两眼一黑,从病床上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突然得知自己被绿了,还要被儿子一通挖苦嘲讽,沈光辉直接气晕了过去。 眼见沈光辉气晕摔倒,沈耀祖瞪大眼睛,眼里露出一丝恐惧神色来。 他把父亲气死了? 他会去坐牢吗? 沈耀祖六神无主。 “救...” 沈光辉有了一丝微弱的意识,他手指动了动,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求救声:“救我,呼、呼救铃...” 沈耀祖盯着床头的呼救铃,又看看狼狈挣扎的父亲。 他想转身逃离。 但转念一想,沈光辉是被沈禾的奶奶打进医院的,就算真的死了,也跟他没有直接关系。 沈耀祖这才冷静了些,他冲过去迅速按下呼救铃,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光辉趴在地上,望着沈耀祖无情抛开的背影。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苏锦看自己的心情了。 * 回到酒店,沈耀祖浑浑噩噩躺了一个下午。 晚上,他点了个外卖在房间里吃,手机突然接到一条陌生彩信—— 177xxx:【沈耀祖,这是不是你姐姐啊?】 沈耀祖打开彩信,看到了一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片空旷的郊外,一辆黑色越野车内,沈禾衣着清性感暴露,正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沈禾的脖子埋在那人的脖子里,一看就是在勾引人。 沈耀祖见过穆霆蕴,一眼就认出沈禾身下的男人并非穆霆蕴。 沈禾背叛了穆霆蕴,在跟别的男人躲起来搞车震! 好你个沈禾! 沈耀祖像是打了鸡血,快速打字追问对方:【你是?】 177xxx:【我是你隔壁班的周朗宇啊,你赶紧给你姐姐打个电话,让她收敛点吧。这要是被人看到了,被拍了照,会损坏名誉的。】 周朗宇? 有这么个人? 沈耀祖刚上初中,对隔壁班同学的情况也不了解。 或许真的有这么个人物吧。 他眼珠子一转,追问周朗宇:【我姐姐在哪里?】 周朗宇说:【东野湿地公园附近,我跟我小叔在这边夜钓,恰好碰见的。】 好! 沈耀祖连饭都不吃了,拿起外套就离开了酒店。 从这边赶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 怕来不及,错过了捉奸的机会,已坐进车租车,沈耀祖就在微博上联系了一个本诚狗仔。 沈耀祖:【你好,我这里有穆氏集团三公子女朋友的爆料,感兴趣吗?】 对方很快回以微笑:【说说看。】 沈耀祖说:【沈禾出轨了,背着穆霆蕴在某地一辆黑色越野车里偷情。你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拍到猛料。】 沈耀祖:【你拿着视频去找穆霆蕴要封口费,他们那种家庭最看重形象名声,肯定会配合你】 沈耀祖又说:【拿到的钱咱们一起分,你八我二。怎么样?】 沈耀祖算盘打得贼响。 他让记者去找穆霆蕴要封口费,而他则等钱到手,就第一时间爆料视频,让沈禾身败名裂,再无翻身可能。 对方隐身了近三分钟,才发来一个握手的表情包。 沈耀祖将沈禾的地址告诉记者。 关掉手机,少年稚嫩的面颊上慢慢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冷笑。 沈禾,敢打我,敢送我妈进监狱,我今晚就要教你好好做人! * 夜晚十点。 东野湿地公园,一辆黑色越野车内。 melody姐穿一身男士t恤,头戴鸭舌帽咬着根烟坐在副驾驶上,沈禾则靠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聊着天。 melody姐说:“那混小子会来吗?” 沈禾:“这就要看他的良知了。” “啧,你这都是些什么家人啊?对了,你上次找男模那事,怎么闹到了宋家那边?” 提起这事,melody姐还心有余悸,“你不知道,大晚上接到宋敬呈的查岗电话,我差点没被吓死。” 扫黄大队来找她的时候,她都没那么紧张。 提到这事沈禾就烦躁。 “靠!”沈禾突然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怎么了?”melody姐感到莫名其妙。 沈禾起身去后座捞笔记本电脑:“我忘了写检讨心得了。” “什么玩意儿?”melody姐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禾早毕业了,还写那玩意儿干什么? “一言难尽。”那是黑历史,沈禾没脸细说。 沈禾打开笔记本word删删写写。 melody姐抽完一根烟,好奇凑到沈禾身边看了一眼。 看见文稿标题,melody姐目瞪口呆,“观看艾滋病预防讲座心得?你写这东西做什么?” 沈禾欲哭无泪,没好气地吐槽:“就因为那条短信,宋敬呈第二天特意给我安排了一场艾滋病讲座。” “我被迫听完了讲座不说,还要写一篇不低于一千字的心得。” “你说他是个什么变态?” 沈禾就没见过像宋敬呈这样的神经质。 melody姐也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盯着沈禾认真写检讨的模样,melody姐冷不丁地说:“他还挺维护你。” “啊?”沈禾反问:“谁?” “宋敬呈啊。” 沈禾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说真的。”melody姐客观分析:“你看啊,他是穆霆蕴的长辈,也就是你的长辈。你那条短信,哪个做长辈的看到了心里会舒服?” “换做谁,都得将短信丢到穆霆蕴面前,让穆霆蕴看穿你的真面目,再跟你分手,让你永远都无缘穆家大门。” “可宋敬呈是怎么做的?” melody姐直摇头,感慨道:“他不仅没将你的黑料抖到穆霆蕴面前,还带你去听艾滋病讲座,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他还不够维护你?” 这件事上,宋敬呈的态度的确很可疑。 “可能...”沈禾大言不惭地说:“我长得好看,讨长辈喜欢,他对我宽容一点也正常。” “放屁。”melody姐冷笑:“你这狐媚子长相,哪个长辈看了会喜欢?” “你咋不说宋敬呈喜欢你呢?”melody姐也是在开玩笑。 宋敬呈命不久矣,身边连个母狗子都没有,说他会喜欢沈禾,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但melody姐就喜欢看禁欲神明跌落神坛,染上七情六欲的狗血戏。 第58章 我要报警,有人敲诈勒索 melody姐继续口嗨:“越闷骚的男人,越喜欢你这种骚里骚气的勾人胚子。” “你信姐姐。” 沈禾哈哈大笑,“我哪里骚?” melody姐哈哈大笑,推了沈禾肩膀一把,就将鸭舌帽往下一压,打算放倒椅子睡会儿。 “我眯会儿,你继续写检讨。” “是心得。” “有区别吗?” 沈禾无言以对。 她盯着字数统计那里,眼见字数够了,沈禾就收手了。 检查一遍,她又在心得最后面补了一句:【我郑重地在此发誓,这辈子都不会乱搞男女关系。今天起,我努力戒色!】 “搞定。” 沈禾保存文件,直接发到宋敬呈的微信上。 刚关上笔记本,就察觉到远处的亭台下,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见状,沈禾眸光一寒,“melody姐,来活了!” melody姐顿时清醒,化身为爱情浪子,搂着沈禾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 远处,亭台下,狗仔疯狂按动快门键。 ... 十分钟后,沈禾靠在melody姐肩膀上,跟她一起筛选相册里的照片。 沈禾挑了九张比较满意的照片,“就要这几张做路透,怎么样?” melody姐查看过后,没有异议:“行,发给我,我传到抖音,给粉丝们炸个深夜福利。” “发给你了。” 看着melody姐发完抖音,沈禾眼中笑意散尽。 “你打算怎么对付你家耀祖宝贝?”melody姐语气幸灾乐祸。 沈禾高深莫测一笑,“不需要我出手,自然有人对付他。”贪得无厌的人,不缺人修理。 * 复安私人医院。 经过专业团队的抢救,穆宵从鬼门关捡回来了一条命。 人还活着,但中风后的身体,会陆陆续续出现许多后遗症跟并发症。 这会儿,穆宵还没醒,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很虚弱。 穆家所有亲戚都来了。 在青市本地的,不在青市的,都连夜赶到。 老少二三十号人物,将私人套房里挤得水泄不通。 这场面有些壮观,路过病房的病友跟家属,都以为穆宵要死了,正在跟家里孩子们交代遗言。 收到风声,闻讯而来的记者们,正蹲守在医院各个角落,希望能得到第一手资讯。 这夜,关于穆家的话题几乎占据了青市本城社交平台的热议榜—— #穆氏集团董事长中风入院,生死不明!# #穆氏集团股市动荡# ... 穆霆蕴沉着脸,坐在穆宵的病床旁边,正握着手机在看社交网站上的情况。 穆相宜眼睛都哭肿了,这会儿正端着水杯,围在穆宵床边忙前忙后。 穆宵的堂兄表兄们,全都守在这里,一个个都露出愁容满面的神情。像是装的,又像是真的。 “霆阳怎么没过来?” 注意到穆宵的二儿子穆霆阳一直没露面,穆霆蕴的堂叔不满地谴责:“大哥出了这么大的状况,霆阳都不来看看,也太不孝顺了。” 穆霆蕴冷眼望向堂叔,冷笑道:“来了有什么用?他一个瞎子,拿什么看?” “他来了,我还得找个人照顾他,那就是来添乱的。” 穆霆蕴一直看不起二哥那个窝囊废。 当着自家人的面前,他不需要伪装性情,直接将对二哥的不屑放在明面上。 听他这么说穆霆阳,亲戚们都觉得太残忍。 一想到穆宵中风了,穆霆蕴成为继承人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还要靠家族分红享受荣华富贵,连个屁都不敢吭一声。 “倒是你们,网上是怎么回事!黑料满天飞,你们都不知道压一压?” 大伙儿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穆霆蕴的眼睛。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穆霆蕴起身走到窗边,打电话公司公关部那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下了死命令:“立马将网上的话题都给我撤了!” “再写份公告,告知外界老董事已脱离危险...” 挂掉电话,穆霆蕴收到了楚刻舟发给他的短信:【穆哥哥,听说伯父中风入院了,情况还好吗?】 穆霆蕴皱眉,没什么耐心地回了句:【已脱离危险。】 想了想,穆霆蕴又说:【没事不要随意联系我。】 他将短信记录删掉,又看到沈禾发来的微信。 沈禾:【今晚跟朋友cos了你最喜欢的动漫。】 沈禾给穆霆蕴发了几张内容暴露又暧昧的cos照片。 照片中,melody姐穿着男士黑衬衫,戴着标志性的黑色帽子,化着男性化的妆,看上去当真有雌雄莫辨的感觉。 沈禾则穿一条红色玫瑰吊带裙,酥胸半露,咬唇妆更衬得她妩媚动人。 只看一眼,穆霆蕴就小腹燥热。 偏偏这时候,沈禾又发来消息,问他:【好看吗,穆哥哥?】 穆霆蕴默默将沈禾的那几张照片保存,回了句:【好看。】 沈禾接着安慰他:【给你看了美美的照片,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穆哥哥,别担心,穆老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今天本来是他俩见家长的日子。 好事被毁了,沈禾不仅不埋怨他,还特意cos了他喜欢的女性动漫角色逗她开心。 她怎么这么傻... 穆霆蕴对沈禾生出了羞愧之心,他拿着手机走出病房,刚想要给沈禾打个电话。 手机上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穆霆蕴接通电话。 一道男性变音传入他耳朵:“穆霆蕴先生,我手里有你女朋友沈禾出轨野男人,在越野车里车震的视频。” “穆老先生今晚还生死难料,要是我在这个时候爆出沈禾出轨的消息,对你,对穆氏集团股市多有影响吧...” “...” 穆霆蕴:“加我微信。” 对方很快就添加了穆霆蕴的微信,并主动截取视频中的一帧画面,发给穆霆蕴。 狗仔:【你看清楚,这位放荡的红裙小姐,是你的女朋友沈禾吧。】 穆霆蕴仔细看了看那张截图,又打开他跟沈禾的聊天框,将沈禾几分钟前发给他的照片看了一遍。 随即,穆霆蕴就笑了:“你要多少。” “穆先生大气!” “我要的也不多,穆氏集团的口碑,以及穆先生的面子,怎么也值个一千万吧。” “值。” “账号给我,我汇款给你。” 狗仔也没想到穆霆蕴这么大方,他当即提供了一个账号给穆霆蕴。 穆霆蕴吩咐助理给对方账号汇款。 很快,狗仔就向穆霆蕴发了个合作愉快的手势。 见状,穆霆蕴直接退出微信,拨打110:“你好,我要报警,有人敲诈勒索!” 第59章 苏奶奶进a大寻亲 “小弟,按照先前说好的,你二我八。” 狗仔跟沈耀祖蹲在东野湿地公园附近一处公厕门口分赃,按照约定痛快地将其中两百万汇入沈耀祖的账号。 狗仔心情不错,拆开一包中华烟咬在嘴里,吐槽说:“有钱人都是大傻逼,一夜就怒赚了八百万。” 狗仔拍了拍沈耀祖的肩膀,非常开心:“小弟,以后有这种好事,记得找我合作。” 沈耀祖朝他伸手:“给我一根烟。” 狗仔推他一把:“一边去,未成年不许抽烟!” 沈耀祖:“...” 你人还怪好的。 “视频备份还在吗?” 狗仔摇头:“全删了,做一行就要遵守一行的规矩。拿钱办事,就要删干净。” 闻言,沈耀祖有些遗憾。 他又问:“那截图总有吧?” “有一张,你等着。” 狗仔刚掏出手机,还没找到照片,远方突然射来两束像探照灯似的光。 车灯明晃晃,像是聚光灯,将沈耀祖跟狗仔的模样照得一清二楚。 “不许动!警察!” “我们接到报警,你俩涉嫌勒索敲诈罪!” 沈耀祖跟狗仔对视一眼,都瞳孔震颤。 沈耀祖吓得腿肚子都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冒冷汗。“怎么会呢,怎么会?” 狗仔反应过来,铁青着脸骂:“穆霆蕴这狗!设计老子!” 妈的! 豪门公子,都他妈是人精,心狠手辣,怎么可能被他轻易威胁!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赃物证物俱全,沈耀祖跟狗仔连夜被带去了派出所。 * 【穆霆蕴报警了,沈耀祖因敲诈勒索罪被抓到了派出所,那小子看到了我就喊哥哥救他。】 收到沈斯里微信消息的时候,沈禾刚洗完澡。 沈耀祖这次涉及的敲诈金额庞大,只要穆霆蕴不撤诉,他一定会被关进看守所接受教育。 能让穆霆蕴撤诉的人,只有沈禾。 但沈禾没有当大善人的兴趣。 她回复沈斯里:【他活该。】 沈禾想给奶奶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一看时间都深夜十一点半了。 沈禾在微信上拍了拍奶奶的头像,想看看她睡了没。 哪知道,奶奶还没睡,还给她拨了个视频过来:“苗苗,还在加班?奶奶明天晚上就回来了。” “没加班,刚打算睡,给你打个电话。” 注意到苏锦不在酒店,沈禾眉心轻蹙,有些担心和生气:“奶奶,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还在外面晃?” 苏锦所处的环境,看上去像是公园,但沈禾瞥见她背后有一栋楼,有些像学生宿舍楼。 沈禾狐疑问道:“奶奶,你在哪里?” “我在逛大学,有个老朋友在这边,我过来看看。” “这么晚,不能明天?” 苏锦说:“他白天忙得很,晚上才有空,先不跟你说了,我去问问他忙完没。” 沈禾刚想追问,苏锦就挂了电话。 将手机塞回兜里,苏锦走到研究楼大厅,问夜班守卫:“苏铭还在忙?” 守卫认出苏锦是下午来过一次的老太太。“这都几点了,大娘,你怎么还不回去?” 守卫将苏锦请进屋,送她到沙发上坐下。 他去休息室拿了瓶矿泉水给苏锦,“大娘,喝口水?” 苏锦接过水,客气道谢:“谢谢。” 等苏锦喝了水,守卫询问苏锦:“你找他做什么?找他求药?” 来找苏院长求药的人,守卫见过无数。 他摇头说:“大娘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任何一种药,都需要耗时耗力耗材,要很久才能研发出来一种。这药物研发出来,还要投入实验。”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锦也不恼,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不求药,也不找苏院长看病,我就是来跟他叙叙旧。” “...” 苏锦今天穿一身亚麻套装,银发用一根黑皮筋很随意地扎了个揪揪。 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能有资格跟苏院长叙旧的那种人物。 苏院长是谁? 那可是a大医学院的院长,他是国内药学领域的泰斗,一生中研发出许多利国利民的药物。 “实话跟大娘说吧,咱们苏院长是大忙人,一般人都是见不到他的。” 守卫担心苏锦还要纠缠。 但苏锦认真想了想,也觉得守卫说的在理,“你说得对,是我莽撞了。” 苏锦拎着托特包站了起来,对守卫说:“我先回去了,小伙子,等看到苏铭,你把我找他的事转告一声。” “诶好。”守卫随口一问:“大娘怎么称呼?” “姓苏。”顿了顿,苏锦说:“叫苏乞。” 她拎着包就走了。 沈谨言晚上八点才赶回京都。 他在飞机上睡过,毫无困意也不困,索性来研究所这边跟老师取经。 “谨言同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到沈谨言,守卫脸上露出亲近的笑意来。 这可是苏院长的得意门生,未来前途无量。 “晚上刚到。”沈谨言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肉干,挑了一块递给守卫,“尝尝?” 守卫接过,看了一眼,惊喜道:“牦牛干?好东西啊,哪里买的?” 这一看就是地道的藏民家里做的,不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 “家中一个长辈带过来的。” 其实是苏锦去藏地收购的,特意带来青市给沈禾当零食吃。 沈禾给沈家送了了一斤。 瞥了眼已经走远的老太,沈谨言好奇问道:“那个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嗨,那大娘要见苏院长,下午来过一次,这大晚上的又来了一趟。我问她是不是来求药的,她矢口否认了。” “但我觉得她是在忽悠我,来找苏院长的,有几个不是奔着药物来的?” 对此,沈谨言不置可否,“也许是旧识吧。” “她有留下什么信息吗?我等会转达给老师。”沈谨言也就随口一问。 “还真有,她说她叫苏乞,让我把她名字转达给苏院长。” 说完,守卫突然眨了眨眼睛。 沈谨言蹙眉,“怎么了?” “谨言同学,你说那大娘,该不会是咱们苏院长的亲戚吧?”都姓苏啊! “也许。”沈谨言笑了笑,故意吓唬守卫:“得罪了老师的亲戚,有你好果子吃。” 守卫摸了摸脑袋,赶紧叮嘱沈谨言:“谨言同学,那你记得帮我转达给苏院长,别真的是远房亲戚。” “行。” 沈谨言进入电梯,刷卡进入地下二层。 第60章 老天有眼,姐弟终于相认 换了身衣服,通过瞳孔跟指纹双重识别,沈谨言这才进入研究中心。 中心大厅人挺多,都是苏铭研究团队的同事。 看见沈谨言,大伙儿都态度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谨言,回来了?” “谨言,苏院长在3号观察室。” “嗯,好。”沈谨言来到3号观察室,远远地看见苏院长站在实验柜前观察一头比格犬的反应。 苏铭已经75了,早已退休,是医学院的名誉院长,但他仍是研究所的核心骨干,是学院的老教授。 他这一生,都用在了教学跟制药上。 等苏铭发现沈谨言,已是五分钟之后。“怎么就回来了?” “今年有我大姐姐陪我妈过生日,她嫌我在家碍眼,把我赶回来了。” 苏铭点点头,指着实验犬说:“7号宝贝这次的反应很平和,我们的调整方向是对的...” 苏铭正在研究一种治疗遗传心脏病的药物。 沈谨言静心听他讲完,才说:“我这次回去,碰见了宋敬呈先生。” “他?”苏铭笑了笑,“大老板。” 宋敬呈是他们研究所的最大投资方,的确是老板了。 “他那个病,我也束手无策。”苏铭亲自面诊过宋敬呈。 宋敬呈的病情很邪门。 他的血液检查报告并无任何问题,各类影像报告也显示没问题,但他的确生了病。 是很罕见的疑难杂症。 苏铭说:“宋老板是个难得的研究对象,你问过他没,他愿意当咱们的研究病体吗?” 沈谨言:“...我觉得有点残忍,没问。” 苏铭:“啧,那下次我见到了他,亲自问问。” “他那病,很少见,得好好研究研究。”苏铭说完,见沈谨言还站在旁边没动,就问他:“还有事?” “刚才外面有个大娘找你。” 苏铭直摆手:“不见不见,指不定又是哪个有钱家族的老太太,跑来道德绑架我。” 苏铭从不将有限的生命力耗费在那些患有罕见小基数病情的病人身上。 并非他冷血。 他恰恰是个心怀天下的人。 用他的话说就是—— 【我有一身拯救病人的本事,就该救更多的人。】 所以他这一生,都在致力于研发治疗大众病的药物。 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比让某一个人活下去,更有意义。 当然,这只是苏铭自己的人生观,他从不强行灌输在学生跟团队成员的身上。 “看着不像是很有钱的老太太。”沈谨言说:“她已经走了,但她有句话托守卫大叔传达给你。” 苏铭像是没听见,继续观察比格犬的反应。 沈谨言语气随意:“她说,她叫苏乞。” 将话带到,沈谨言就打算去他的工作台。 但他的胳膊却被苏铭拽住。 “你说,她叫什么?”苏铭的声音听上去有颤音。 沈谨言回头,注意到老师的反应不同寻常,他不确定地说:“苏乞?也可能是苏柒?” 沈谨言也不自信了。 “苏乞!”苏铭重复这个名字。 他一把甩开沈谨言,一边脱褂子一边往出口方向跑去。 沈谨言诧异不已。 那老太太还真是老师的亲人? 冲出电梯厅,苏铭就朝守卫大声质问:“人呢!” 守卫吓了一跳。 “苏院长!”守卫问苏院长:“谁?” “那个老太太呢?自称苏乞的那个!”苏铭语气急躁得很,有些吓到守卫。 坏事了! 那大娘跟苏院长还真是亲戚。 指着研究楼前那片小树林,守卫迟疑地说道:“她已经走了,从那个方向离开的,走了约莫有十分钟了?” 苏铭二话不说,就沿着那条人行道追了上去。 苏院长平时多冷静稳重的一个人啊。 能让他露出这般焦急神态的人,恐怕不是普通亲戚,而是家人,是恋人吧。 * 苏铭一直追到医学院的大门口,都没找到苏锦。 他一把老骨头,多少年没暴走过了。 发现自己又一次弄丢了最重要的人,苏铭突然像是脱了力,一屁股坐在门卫亭的石墩上。 深夜的校门基本没人,连车辆都很少,苏铭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显得特别凄苦孤独。 苏锦捏着一瓶矿泉水,站在五米之外,朝苏铭踌躇地喊了声:“小铭?” 苏院长缓缓抬头。 看着前面的陌生老太太,他如遭雷劈。“...你...” 苏院长撑着墙站起身,迟疑地走向苏锦,在看见苏锦锁骨中间那道烫伤疤痕时,苏铭情绪彻底失控。 “大姐?” 苏铭颤颤巍巍指着苏锦那道疤,哽咽说道:“我记得这个疤,是面条烫的。” 苏锦含泪点头,她说:“那年你还小,搭着板凳从灶台端面,不小心洒了几根落到我脖子上。” “小孩儿皮肤嫩,留了烫疤。” 那时,苏锦不过9岁,苏铭才6岁。“小铭,你还记得?” 苏铭连连点头,“记得!记得!父亲知道后,追着我满院跑,把我屁股都打肿了。” “扑哧!” 苏锦笑出声来。 但很快,又红了双眼。 望着苏铭老去的容颜,苏锦却想不起来弟弟儿时的模样了。 怎么一转眼,弟弟就成了个老头子? “小铭,你也老了啊。” 闻言,苏铭一把抱住苏锦,放声痛哭:“大姐!你终于找到我了!大姐,我一直在等你啊。” “对不起,小铭。”苏锦也跟着一起哭。 苏家是中医世家,祖上曾出过御医。 新中国成立后,苏家开了个医馆,原本日子也算是丰衣足食。 但苏乞遭同行妒忌,被诬陷治死了董家的老太爷,被判了刑。 入狱前,苏乞将苏家祖传的医书交给年仅10岁的苏锦,让她带着医书投奔西南渝城的远亲。 那时苏铭太小,才七岁。 苏乞便将苏铭托付给了一名苏国朋友,让苏铭跟位先生学习西医,拜他做干爹。 不久,中苏关系破裂,苏铭被干爹带回苏国,姐弟俩就这么分开了。 多年后,苏乞出狱,前往西南渝城顺利跟苏锦汇合。 但父女俩却彻底失去了苏铭的下落。 直到前些天,苏锦见到长安观的观主,拜托他帮忙卜卦。 长安观的观主,儿时跟苏锦是青梅,苏锦的父亲对他有救命之恩。 故人重逢,观主感慨不已,便替她卜了一卦。 那卦象显示,弟弟苏铭还活着,就在京都。 巧的是,观主跟苏铭也认识,便指引苏锦来a大医学院碰碰运气。 老天有眼,他们姐弟时隔68年,终于重逢了! 第61章 乌龙,奶奶谈恋爱了? 时隔65年,终于找到了至亲的姐姐,苏铭欣喜若狂,决定翘班一天,连夜将苏锦带回他家。 他要跟大姐好好叙旧。 苏铭开一台低调的黑色国产汽车,苏锦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辆更加低调的黑色汽车。 “那是保护你的人?” “是。”苏铭感慨道:“早几十年,很多科研人员被暗杀。现在国家实力强大了,咱们搞研究的,出行也有专门的保镖了。” “大姐,你呢?还在从医吗?” 苏锦谦虚摆手:“我就是个乡里赤脚医生,跟你没得比。” 苏铭闻言怔然了许久。 他们祖上可是出过御医的医学世家啊。 倘若苏家没有遭逢变故,大姐跟着父亲好好学医,现在一定也是中医界的泰斗人物了。 “咱爸没教你吗?” “都教了。”苏锦说:“咱爸将他毕生所学的都交给我了,但我一直谨遵他的叮嘱,没有去大城市,一直待在村里当村医。” 苏铭表情一沉,猜到大姐去渝城后一定遇到了不愉快的事。“你当年去渝城表叔家了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锦垂眸不语。 纵然过去了六十多年,她连表叔的样子都记不得了。但想起当年的遭遇,仍暗自咬牙。 须臾,苏锦才娓娓道来:“爸入狱后,我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抵达渝城,却不知表叔早就被董家人收买。他们在饭菜里给我下迷药,等我醒来,已经被关在了运煤的货轮船舱。” “幸好,我长了个心眼,在进表叔家前,将咱苏家的祖传医书藏了起来。” “我一路都在找机会出逃,但董家的人看我太紧,没能成功,直到上了火车,我才借着上厕所做借口,从厕所口跳了出去。” 那时的火车车速很慢,跳铁路依然是件很危险的事。 “我一条腿骨折,瘸着腿走了五里地,才碰到一个孤寡好心老太搭救。后来,我就住在了老太家,给她干活做饭。” “五年后,老太去世,我又孤身前往渝城,在表叔家附近当女工,等着爸爸来找我。” “在渝城等了四个月,我终于等到了咱爸,主动下乡去偏远农村当村医。” ... 都是六十年前的往事了。 但提起那些往事,苏锦依然心有余悸。 只是听苏锦讲述那段经历,苏铭便心疼不已,他双眼含泪,紧紧握住苏锦的手。 “大姐,辛苦你了。” “你也不容易。” 不想聊这些令人伤感的事,苏锦换了个轻松话题:“小铭,你结婚了吗?” 苏铭也强打起精神来。 “有一段婚姻,我四十岁那年才结婚,我爱人是国家话剧院的一级演员,比我大三岁,是个很令人着迷的姑娘。” 提起亡故的爱人,苏铭语气都是雀跃满足的。 能让苏铭这种老学究爱上的女人,想也知道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女性。 “弟妹在家吗?这么晚了,超市都关门了吧,我空着手上门也不好。要不,你把我送回酒店,我明天再正式登门拜访?” 苏锦是个注重礼节的老太太。 苏铭摇头,平静说:“我爱人四年前离世了,是脑瘤,做了手术,但没能活着从手术室走出来。” 提起爱人的离世,苏铭表现还算平和,他说:“我们相识三十五年,便相爱了三十四年零十个月,这辈子也算是无憾。” 尽情爱过,人生便无悔了。 “但老实讲,我偶尔还是会有些想她。尤其是院子里的百合花开了,但她再也不会蹲在院子里赏花的时候。” 只是听小弟讲述他的感情,苏锦便为之动容。“能遇到灵魂伴侣,你是幸运的。哪怕迟了点,也算无憾。” “与你相比,我的婚姻可以说是一地鸡毛。” 苏铭皱眉问:“我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锦冷笑:“全村唯一的大学生,心比天高,当代陈世美。为了一脚踹开我另娶高门小姐,找邻村单身汉侵犯我,故意抹黑我的名声...” “奸计得逞,他再以受害者的身份逼我离婚,并带走我的孩子。” “而我,身为受害者反倒成为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苏铭一听,火冒三丈。 他将车停在旁边,咬牙切齿骂道: “这老混账,欺负你娘家没人是不是!!姐,我虽然老了,但我还能帮你撑腰。” “他在哪儿!我陪你登门去讨个说法!咱现在就买机票,明天就带你去他家!” 有弟弟给自己撑腰,苏锦感动的同时,又觉得辛酸。 孤孤零零活了一辈子,终于有至亲兄弟给自己撑腰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别生气,老逼登死了十多年了,骨头都腐烂完了。” 苏铭仍不解气,愤愤不平地问:“他坟埋哪儿的,我去把他挖坟鞭尸!” 他这辈子救了多少人,偷偷挖渣男墓,鞭渣男骨,不过分吧? 苏锦被逗得失笑,“咱俩不愧是姐弟,想法都是一样的。” 摇摇头,苏锦说:“挖坟鞭尸就算了。那老东西死之前,听说也受尽了病痛的折磨,算是不得善终。” “行了,先开车,去你家再说。” 苏铭家离a大不远,住在一个小胡同,是独门独户的四合院。 车只能停在胡同外面。 下了车,苏锦才想起来问:“你有孩子吗?” “有个女儿,叫苏喜。她快结婚了,已经搬去了我女婿所在的城市,现居在港城。” “那挺远的。” 苏铭对此倒是不在乎,“孩子大了,自然是要飞的。再说,我那个女婿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苏喜跟他成婚,我很放心。” “忘了告诉你,我家苏喜是个社恐患者,她能找到灵魂伴侣,我就心满意足了。” “社恐?”苏锦问:“是病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 社恐分两种,一种是单纯的性格社恐,不喜社交。 另一种,则是因为某些不愉快的经历,导致心理受到了创伤,对外界产生了恐惧效应。 这类社恐属于心理疾病,需要治疗。 苏铭叹息,“苏喜在国外念书,遭到了种族歧视跟校园霸凌,被一群混账锁在车里推进了湖泊...” “她妈妈是话剧院的院长,工作挺忙的,一年能飞去见孩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是科研人员,非必要工作是没法出国的,因此也没察觉到她在国外的遭遇。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对了。”苏铭告诉苏锦:“我那女婿,就是当初将她从湖泊中救出来的正义青年。” “难怪。” 到了家,苏铭迫不及待翻出家庭合影,分享给苏锦看。 后来苏铭饿了,感慨一句:“好想吃咱爸包的饺子。” 闻言,苏锦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去了厨房。 苏乞会的本领,苏锦几乎都会,她包的饺子跟苏乞包的饺子味道一样。 时隔数十年,再次吃到儿时记忆里的味道,苏铭又一次热泪盈眶。 “姐。” 苏铭的眼泪落在盘子里,他说:“咱俩要多活几年,把这辈子的遗憾都补全。咱俩家的孩子,也要多来往。” “咱爸不在了,咱俩就是苏家的大家长了。这个家,不能断!” 老一辈的人,对家族的感情比年轻人更重。 落叶归根,家族壮大,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记忆。 苏锦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 想到什么,苏锦说:“咱俩拍个合照,发给我孙女看看吧。” “行,我也发给苏喜看看。用你的手机拍。” 为了防止手机被窃听,被窃取资料,苏铭使用的是款式最简单的老人机,不适合拍照。 苏锦将手机摆在茶几的水果盘,姐弟并排坐在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拍好照,苏锦将照片发给沈禾。 沈禾的头像是他们工作室的形象名片,苏铭瞥了一眼,他说:“手机里有咱孙女照片吗?我看看。” 苏锦本来还想发语音消息,将苏铭的身份告诉沈禾。 被苏铭打断,苏锦就忘了。 “有,你等着。” 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出沈禾的照片给苏铭看。 “哎呦,长得真好看!你别说,这丫头乍一看,跟我家苏喜丫头还有几分挂相。” “是吗?” 苏锦打开苏铭的家庭相册,找到苏喜最近几年的照片,跟沈禾的放在一起。 一对比,还真有那么三四分相似。 不愧是一家人。 姐弟俩絮絮叨叨说了一整宿,天快亮才去休息。 早上。 沈禾被闹钟吵醒,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看到奶奶昨晚半夜三点还给她发了新消息。 沈禾打开消息,就看到了奶奶跟一个老头子并肩坐在沙发上的照片。 两人姿势规矩,面对着镜头,那画面怎么看都像是老年情侣在拍结婚照。 沈禾瞌睡都吓醒了。 我靠! 奶奶去京都一趟,就给自己找了个老来伴? 这才几天时间啊,就住进对方家里去了? 第62章 给宋敬呈求健康符,希望他逢凶化吉 这一天,沈禾都心事重重。 君霖注意到她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拿起手机发呆,他好奇询问了一番。 得知苏奶奶疑似找了个老来伴,他也是一脸错愕。 老人家凑活过日子,君霖听说过不少例子,但没有苏奶奶这么大年龄的。 “那你是同意,还是反对啊?”君霖都替沈禾头疼。 沈禾心乱如麻,她说:“老年人的感情,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轻易扑不灭。” “再说,我奶奶这辈子过得很不容易。她如果真的遇到了跟她灵魂共鸣的老爷子,哪怕年纪大了,我也会祝福她。” 沈禾没有那么自私。 谁规定老年女士就不能谈恋爱? “我只是,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消息。” 君霖能理解沈禾的心情,这事要发生在他身上,他恐怕比沈禾更焦虑。 “没事儿。”君霖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沈禾:“大不了,你主动掏腰包,请两个保姆照顾他俩。” 一切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沈禾冲君霖直翻白眼,“你少幸灾乐祸!” 临近下午两点,沈禾接到了苏锦的电话。 “忙吗苗苗?方便开视频不?” 沈禾说方便。 苏锦挂了电话,给沈禾开视频。 沈禾凑近屏幕,就看到站在苏奶奶身后晃荡的大爷。 她迟疑又踌躇,心情复杂地喊了声:“...爷爷好?” “诶!”这丫头嘴巴可真甜! 苏铭凑到镜头前,热情慈爱地跟沈禾打招呼:“你好你好,沈禾是吧。咱孙女长得真俏,一看就是有福的孩子。” 一通彩虹屁,听得沈禾心情更沉重。 第一次见面,就称她为孙女。 这老爷子也太不见外了。 难怪这老爷子能让奶奶心动,这么会夸人,能提供情绪价值,哪个女人不喜欢? 苏锦夺过手机,问沈禾:“我下午五点的高铁回青市,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今天回来?不在京都多待两天?” 热恋中的情侣,真舍得分开吗? 沈禾决定做个善解人意的乖孙女,她说:“奶奶,你在那边如果玩得开心的话,可以多待几天的。” “我这边是没关系的。” 哪知苏锦说:“来日方长嘛,我跟你铭爷爷以后有得是机会见面!” 沈禾嘴巴都长大了,“...好吧。” 苏锦又问:“真没什么需要带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跟你铭爷爷去长安观还愿。能跟他相认,都要多亏了长安观的观主。” “我们要去感谢人家。” 所以,长安观的观主还负责给老年人牵姻缘线? 现在的道士,业务都这么广了? 想了想,沈禾说:“奶奶,你再帮我求一道健康符吧。” “你要?” “不,送一个朋友。” “健康符这东西,最好能知道符主人的身体情况。你那朋友是什么情况?” 沈禾言简意赅地说:“年轻,单身,身患怪病无法医治,恐怕不是长寿命。” “但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希望他能逢凶化吉。” 苏锦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身后,苏铭低声嘀咕:“这情况听上去,怎么那么像我们的老板?” 宋敬呈完美符合沈禾说的所有状况。 去了长安观,姐弟俩约见了观主,好一番感谢后,苏锦又厚脸皮地请观主赐一道健康符。 苏铭心想来也来了,干脆也给宋老板求一道健康符,感谢他对医学院教育事业的资助,对医学研究的支持。 “谢观主,一道符是写,两道符也是写,干脆也帮我写一道健康符吧。” 闻言,谢观主很是无语。 “合着你们姐弟是来我这里搞符篆批发的吧!” 谢观主嘴上嫌弃得不行,行为却很正直,虔诚地为他俩各写了一道健康符。 将苏锦送到高铁站,看着她进了检票口,苏铭扭头就回了学院。 看见得意学生沈谨言,苏铭将健康符递给他,“你知道宋老板的居住地址吧,有机会把这个送给他吧。” 沈谨言说:“最近都不会回青市,这样,我邮寄回去,让我堂哥给他。” “随便。” 苏铭双手插兜打算去观察室。 想到什么,他突然停下来,莫名地看了沈谨言一眼。 那眼神非常的犀利,带着些许审视。 沈谨言感到满头雾水,“老师?” 苏铭问他:“你长得像谁?你父母?还是你爷爷奶奶?” 沈谨言懵了两秒,才说:“我比较像我母亲,怎么了?” “没事。”苏铭冷哼一声,语气嫌弃地说:“你要是长得像你爷爷,那你以后出现在我面前,都记得戴口罩。” “啊?” 天才沈谨言,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他怎么就听不明白老师在说什么呢? * 晚上十点,苏锦的高铁准时抵达青市高铁站。 沈禾接到大包小包的苏锦,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又怕奶奶不好意思,便一直忍着。 她不说,苏锦反倒主动提到:“苗苗你哪天休息啊?方便的话,陪我去京都跟你铭爷爷一起吃个饭?” “啊?进展这么迅速吗?”就到了见家里人定终身的环节了? 搁在年轻人群体中,这也算是闪婚了。 沈禾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一本小说的名字,叫—— 【闪婚八十岁,我被京都老太爷宠上天】。 沈禾被雷得不行,赶紧摇头驱散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锦反问:“很迅速吗?我找了你铭爷爷六十多年,这进展也不算迅速吧。” “什么?”沈禾惊讶极了,她问苏锦:“你找了铭爷爷六十多年?你那时候才多大,十岁?” “奶奶,你十岁就搞早恋啊?” 苏锦满脸问号。 后知后觉意识到沈禾搞错了她跟苏铭的关系,苏锦也哭笑不得。“你个傻丫头!” 苏锦一巴掌拍沈禾脑袋上,笑骂道:“你以为我俩是什么关系?黄昏恋?” 被奶奶一巴掌拍醒,沈禾才意识到她理解错了。 “所以,铭爷爷不是你的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苏锦被戳中笑点,笑得前俯后仰,泪水都挤了出来。 擦掉眼泪,苏锦顺了顺胸口,这才告诉沈禾:“你铭爷爷是我弟弟!亲弟弟!跟我一样姓苏,叫苏铭!” 沈禾大吃一惊,奶奶还有个走散六十多年的弟弟? 明白这件事是乌龙,沈禾暗自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奶奶去了趟京都,就迎来了你的第二春,要给我找个爷爷呢。” 还好,此爷爷非彼爷爷。 苏锦也觉得啼笑皆非,“刚才你说进展太快的时候,我也是糊里糊涂的,心说家人相认,有什么快不快的。” “铭爷爷一直在京都吗?” “嗯,在京都a大医学院的院长,好像挺厉害的,我看他回家还有安保人员护送。” 沈禾都震惊了,她们这位爷爷,这么牛吗? “那真的好厉害!” 不过... a大医学院的苏院长? 谨言的老师? 一到家,沈禾就迫不及待给沈谨言打电话,询问他苏院长的全名。 老师的全名不是什么秘密,沈谨言说:“我的老师叫苏铭。大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谨言。”沈禾深吸口气,告知沈谨言:“你的老师,他好像是我奶奶的亲弟弟。” 沈谨言:! 脑子聪明的他,立刻联想到几个小时前老师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沈谨言由衷感到庆幸:“还好我长得像我妈。” 嗯? 第63章 医院风波,沈禾可不是吃素的 “奶,你问问铭爷爷哪天有空,咱们配合他的时间来。”沈禾很尊重科研人,理解他们的辛苦跟忙碌,决定听从苏铭那边的安排。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 苏锦当着沈禾的面给苏铭打电话,讨论见面的事。 “苏喜这周四会去青市,要不,我周六去青市找你们吃饭?” “那感情好!那你看,是在酒店吃,还是在苗苗家?” “你问问苗苗,方便在她家吃饭不?苏喜社恐,去酒店会不自在。” 苏锦开着外放。 沈禾听见了苏铭的话,没有犹豫便说:“那就来我家,我跟奶奶亲自下厨招待铭爷爷 跟表姑。” “诶,好。” 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苏锦是个爱干净的老太太,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沈禾帮她一起将东西归位。 收拾完,苏锦从托特包的内袋里,取出几道符篆。 “苗苗,这是奶奶给你求的姻缘符。”苏锦将最上面那道符篆递给沈禾:“这个是姻缘符。” 沈禾低头看了一眼。 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看不懂,但感觉很高深的样子。 对这类东西,沈禾从前都是不相信但也不诋毁的态度。 但重生一世,沈禾态度也变了。 不管这东西有用没用,她还是收下了。 苏锦又给了她另外两道符篆,“这个是健康符篆,这个是平安符,都收好。” “谢谢奶奶。” 苏锦叮嘱沈禾:“这个是长安观观主亲自写的,听说很灵验,你都收好,别搞丢了。” 换做以前,沈禾肯定认为奶奶在撒谎。 但现在么。 沈禾将信将疑地问:“奶奶,你真认识长安观的观主?” “认识啊,谢观主叫谢大宝。他十多岁的时候,还被你外曾祖救过一命,在我家躺了半个月才离开呢。” “谢观主的符篆,千金难求,京都市多少达官显贵想要一道都找不到门路。” “你收好。” 沈禾严肃点头,仔细将平安符塞到钱夹中,又将姻缘符跟健康符放到了包里,打算找个时间给宋敬呈过去。 翌日,中午。 下了班,沈禾饭都没吃,直奔附近的进口水果超市买了一个大果篮,驱车前往医院探望穆宵。 身为穆霆蕴的女朋友,沈禾还是得做做样子。 穆宵已脱离危险,住在vip病房。 穆家那些亲戚已经散了,只有穆相宜跟护工在这边陪床。 沈禾到的时候,护士长拿着血压测量仪从穆宵房间出来,抬头看见沈禾,态度礼貌地问:“你好,请问找谁?” 沈禾刚要回话,听到动静的穆相宜就从护士身后挤了出来。 “沈小姐,来探望我爸?” 护士长见她俩是认识的,向沈禾点了点头就回了护士台。 沈禾朝屋内望了一眼,看到护工正在给穆宵调整枕头的高度。“穆女士,穆老先生身体好些了吗?” 穆相宜突然一把将房门关上。 她抱臂站在房门口,故意刁难沈禾:“我爸刚歇下,就不请沈小姐进去坐了。沈小姐如果有心,就晚上再来吧。” 那日沈谨言当着众人的面奚落穆相宜,她现在最不待见沈家人。 “沈小姐工作应该也挺忙,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请回吧,心意我就替爸收下了。” 说完,穆相宜伸手就要去接果篮。 沈禾却拎着果篮后退一步,避开了穆相宜的动作。 她拎着果篮转身就去了护士台。 当着穆相宜的面,沈禾将包装精美的果篮放到护士台,“大家好,我是沈禾。” “穆伯伯这病来得突然,这两日辛苦大家了。我买了点水果,姐姐们累了渴了,可以分着尝一尝。” 护士们受宠若惊。 “谢谢沈小姐。”水果不算贿赂品,她们便收下了。 将水果送出去后,沈禾转身就走。 穆相宜回过神来,疾步追上沈禾。 沈禾被一股猛力推向墙边。 她刚稳住身子, 穆相宜又推搡她的肩膀,怒不可遏地质问:“沈禾,你故意气我?哪有拎着水果篮来探望病人,又二度送人的做法!” “早听说你生下来就被爹妈遗弃,跟着个老村妇在乡野长大,果然是不懂礼仪教养。” “也不知道三弟看上你什么了?” 穆相宜眼神鄙夷地扫过沈禾年轻性感的娇躯,意有所指地奚落她:“除了年轻跟相貌,你也没有别的长处了。” “穆女士这话就搞笑了。”沈禾拿开肩膀上那只手,笑得如沐春风,她说:“除了年轻跟相貌,我还有使不完的牛劲。” 说完,沈禾一拳捶击在穆相宜腹部,将穆相宜推得不停地趔趄后退。 穆相宜脚下不稳,一歪身摔倒在地,左手先落地。 大概是手腕错位了,穆相宜疼得倒吸凉气。 她愤怒起身,表情狰狞像是一只暴揍的母狮,抬起右手就要扇沈禾的脸。 “贱东西!你竟然推我!你哪来的胆子,我可是穆家长女,是你未来的长姐,你有什么资...” 沈禾轻松接住穆相宜劈过来的右手。 她紧捏着穆相宜的手掌,用力朝她手背一折,“你真当我是吃素的?你想打就打?” 穆相宜顿时疼得面容扭曲:“啊!沈禾,你敢废我的手,我绝对让你将牢底坐穿!” “牢底坐穿?”沈禾像是听见了个笑话。 她收回手上的力道,但并没松开穆相宜的手。 沈禾靠近穆相宜,贴在她耳边温声细语:“你只听说我被周玉兰遗弃的传闻,那你听没听说过,是我亲手将周玉兰送进的监狱?” “我能把自己的亲妈送去坐牢,废你一只手怎么了?” 穆相宜目瞪口呆。 她知道周玉兰被抓的事,但她并不清楚那些事是沈禾所为。 这疯子! 穆相宜故作镇定地威胁她:“沈禾,你别狂!如果被三弟看到你这副嘴脸,他绝对一脚踹了你!” “这还没嫁到咱家呢,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他踹我?”沈禾都笑了。“我让你看看,你三弟到底有多宝贝我。” 放开穆相宜,沈禾当着她的面拨通了穆霆蕴的电话,并打开外放。 电话一接通,沈禾尽量心平气和地讲:“穆霆蕴,我昨晚两点才睡,舍弃午休时间,买了果篮来医院探望你父亲。” “穆老先生分明醒着,但你大姐将我拦在门外,让我晚上再来。我便将果篮送给了护士们,感谢她们这两日对你父亲的照顾。” “可穆女士却将我推墙角一番羞辱。” “她骂我爹不疼妈不爱,骂我奶奶是乡野村妇,骂我没教养不懂礼貌。骂我仗着年轻貌美勾引你,让你鬼迷心窍。” 越说,沈禾越委屈,语气也不似开始那般平静,多了几分哽咽。 电话那端,穆霆蕴气息渐重。 话锋一转,沈禾又愤慨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亲姐姐这么侮辱自家弟弟的。” “在我眼里,你穆霆蕴是顶天立地、聪慧过人,有判断力的成年男性。从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好色之徒。” “怎么在你大姐的嘴里,你就成了个耽于美色的废物?” 第64章 宋敬呈:吃饭了吗? 诡辩! 这一定是诡辩! 穆相宜急得直跺脚,赶紧冲电话那头的穆霆蕴解释:“三弟,你别听沈禾胡说八道什么!” “她故意离间咱俩感情呢!” 穆相宜说那些话,完全是为了羞辱沈禾。怎么到了沈禾,就成了她轻视三弟? 她跟三弟本就不是一个妈生的。 穆家这情形,穆霆蕴成为家族继承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穆相宜还得依靠家族的势力,才能享受富贵无忧的生活。 这种情况下,她是万万不能得罪穆霆蕴的! 沈禾听到穆相宜的话,也不生气。 她握着手机,用穆霆蕴能听见的音量跟穆相宜当面对质:“你说我挑拨离间。那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说过那些话?” 穆相宜:“我说过又怎么了,可我只是针对你...” 沈禾直接对穆霆蕴说:“看吧,她自己也承认了。”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沈禾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先不说我并不是个只有美貌跟年轻的花瓶,我也是国内no1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也有自己的事业。” “就算我真的是个花瓶,那也是你穆霆蕴喜欢的花瓶。身为长姐,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说那些话诋毁你的女朋友,她不就是看不起你穆霆蕴吗?” 沈禾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当场将穆相宜怼得哑口无言。 纵然穆相宜没有那个心思,可她竟也找不到立场替自己辩驳。 半晌没有听见三弟的回音,穆相宜就知道三弟这是听信了沈禾这狐狸精的话。 穆相宜恨死了沈禾。 跟穆相宜相比,沈禾的情绪非常平静。 她又说:“我替你鸣不平,就跟她推搡争执了几句。穆女士便威胁我,说你在看清我的嘴脸后,会一脚踹了我。” “我就问你一句,穆霆蕴,我为你冒犯了你的长姐,你打算一脚踹掉我吗?” 穆相宜:“...” 她都有些佩服沈禾这能言善辩的本事。 事实根本不是沈禾说的那么回事。沈禾的的讲述,听上去也没有添油加醋之嫌。 可她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成了她穆相宜有罪,她沈禾就是为爱护短的好女人了。 到底是读过书的聪明人,沈禾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穆相宜再学二十年都学不来。 “沈禾。”穆霆蕴的语气,听上去格外地郑重:“我与长姐,到底不是一母所出。她是原配夫人的长女,我是二婚夫人生的贱东西,她看不起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很抱歉,连累你受委屈了。晚点我亲自过去工作室接你,我带你去探望父亲。” “至于一脚踹掉你这种话...”穆霆蕴停顿了下,再开口语气无不嘲讽:“我跟长姐到底不一样。长姐为了顺理成章地包养八块腹肌的男星,可以冷酷无情地设计自己的丈夫,逼我姐夫净身出户。” “但我不行。我这个人,辜负天下人,也不会辜负真心人。” 闻言,穆相宜脸色刹那间惨白一片。 挂掉电话,沈禾饶有兴致地欣赏穆相宜的反应,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 “穆女士,不管你看不看得起穆霆蕴,他成为穆家家主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是穆家长女,那又如何?” 沈禾摇摇手机,故意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刺激穆相宜:“等我嫁给你三弟,我就是穆家主母。” “你身上穿的,戴的,用的,你们母女支配的每一笔家族财产,都必须经过我点头首肯。” “谁让你家三弟对我爱得死心塌地,就爱我年轻的身体,跟貌美的容貌呢?” 穆相宜人都傻了。 沈禾这女人,怎么这么无耻? “哦,对了。”沈禾又贴在穆相宜耳边说:“不仅如此,我还会找机会将你们逐出穆家,谁让你女儿当初欺负我弟弟呢?” “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可不是穆霆蕴从前谈的那些乖乖女。”说完,沈禾就扭着小腰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沈禾表情微敛,脸上再无半点炫耀跟娇纵。 惹怒穆相宜,激化穆相宜跟穆霆蕴之间的矛盾,这只是沈禾计划中的一环。 她已经给了穆相宜暗示。 接下来,就看穆相宜作妖的本事有多大了。 穆相宜揉按锐疼的手腕,盯着紧闭的电梯门,眼里疯狂闪烁怨毒之色。 可恶的沈禾! 这还没嫁给老三,就开始摆谱了。 真的让她顺利嫁到穆家,她们母女还有活路吗? 跟沈禾相比,三弟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可太乖巧了。 穆相宜眼前骤然一亮。 三弟以前不是跟那个姓秦的小丫头爱得死去活来么?为了秦意浓,三弟还曾当众顶撞过父亲。 因为,无论是她,还是穆宵,都对秦意浓很不满意。 秦意浓的父亲是穆家聘请的住家教师,负责教穆家文化课。 15年前,秦老师心脏病突发,死在了穆家。穆家出于仁义,就将秦老师的独女接到了穆家生活。 但秦意浓心比天高,竟然盯上了穆家少奶奶的位置,用了些手段勾搭上了穆霆蕴。 父亲坚决不同意他俩在一起,便将秦意浓送到国外去读大学。 这段轰轰烈烈的初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当年三弟自己还是个小青年,羽翼还未丰满,无法战胜父亲跟秦意浓走到一起,只能遗憾分手。 如今,父亲身体衰退大不如从前,三弟也在逐步接管穆家产业。 倘若这个时候,他当年的白月光初恋归来,对他展开猛烈攻击,他真的不会心动吗? 不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思及此,穆相宜顿时就有了主意。 她给穆卿发消息:【把秦意浓的微信给我。】 她要煽动秦意浓回国,让秦意浓跟三弟死灰复燃,好让沈禾这个狐狸精美梦破碎! 没有了三弟的宠爱,到那时,沈禾就只有跪下来跟她磕头认错的份! * 沈禾来到地下车库,刚要上车,却发现她车位斜对面,停着一辆白色的路虎。 宋敬呈的车? 沈禾走到车旁,好奇地朝里面张望。 确认车内没人,沈禾皱了皱眉,转身要回去时,鼻尖冷不丁地跟男人的下巴碰撞到一起。 “唔!” 沈禾捂住鼻尖,怕揉乱了妆容,只能强忍痛意。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宋敬呈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那只惯用的保温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禾。 沈禾疼得眼泪汪汪,恶向胆边生,忍不住嗔怪地瞪了眼宋敬呈,埋怨道:“你走路都没声音吗?” “幸亏我这鼻子是真的,要是假的,都该去医院重做了。” 说完,眼见男人目光变得凛然莫测,沈禾心里骤然一紧。 “小舅舅,我...” “吃饭了吗?”宋敬呈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心情不好导致声音也很颓靡:“刚做了体检,没什么胃口,你有推荐的饭店吗?” 马凯:? 宋先生体检之后,不是要禁食一个小时吗? 第65章 城里的小伙儿,果然长得俊 宋敬呈是要跟她一起吃饭? 回过神来,沈禾询问宋敬呈:“小舅舅想吃点什么?” “没什么胃口。” 想到宋敬呈味蕾退化,食欲约等于零,只对酸味敏感,沈禾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的公寓就在附近,三公里路程。我奶奶今天刚好在家,要不,去我家吃?” “我记得您还能尝到酸味,我奶奶做的菜味道一绝,也许能帮您开胃?” 宋敬呈就问:“是你上次说的酸萝卜?” “您还记得?” 嗯了一声,宋敬呈又问:“会不会很打扰?” “不会,我奶奶很好客的。” 宋敬呈目光幽深,盯着她黑白分明的小猫眼看了片刻,才说:“那就打扰了。” 沈禾开车在前面领路,路上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让她煲一锅养胃粥,说是要带朋友回家吃午饭。 马凯驱车紧随其后。 他偷瞄了眼一直闭着眼睛在假寐的宋敬呈,突然说:“第一次去沈小姐家里,宋先生需要买点登门礼物吗?” “刚好,前面有个进口超市。” 宋敬呈睁眼,朝马凯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找位置,停车。” * 沈禾发现宋敬呈他们跟丢,已是两分钟后。 她给宋敬呈发微信:【小舅舅,你们人呢?】 宋敬呈:【路边,马凯买包烟。】 但沈禾记得宋敬呈不抽烟,至少她没看到过宋敬呈抽烟。而马凯在工作期间,是绝对不会碰烟的。 想到宋敬呈是个注重礼节的成年人,沈禾也没阻止他,反倒大大方方地提醒他:【我奶奶对营养品都不感兴趣,但她好酒。】 看到消息的时候,宋敬呈正站在一排卖高端营养品的货架前。 身旁的推车里,已经有了七八样营养品。 他吩咐马凯:“留下燕窝,剩下的都还回去吧。” 马凯有些迟疑,“只买两盒燕窝?” “沈禾说她奶奶喜欢喝酒。” 马凯有些意外,“原来那位老太太喜欢喝酒,酒在那边货架,我陪宋先生过去看看。” 十分钟后,两人结账回到车里。 沈禾给宋敬呈发了一个定位。 沈禾就站在公寓门口等着,看见宋敬呈的车,她转身跟门卫大哥交代了几句,门卫这才放行。 马凯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他帮宋敬呈将东西拎到沈禾家门口,并习惯性地张望四周。 沈禾用指纹开门的时候,宋敬呈下意识整理了一下领带跟衣袖。 马凯瞥见宋先生的小动作,他有些想笑。 打开门,沈禾朝屋内喊了声奶奶,她说:“奶奶,我们回来了。” 宋敬呈换好拖鞋,抬头就看到一个系着围裙的银发老太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乍然看见玄关处并肩站着的男女,苏锦还吓了一跳。 “啊。”苏锦盯着宋敬呈那张脸多看了两秒,不由得感慨:“城里小伙儿,果然长得俊。” 她是个颜值狗。 当年愿意跟沈振坤结婚,全因为沈振坤是几个村最帅的小伙子。 她年轻的时候,找男人标准只有三条—— 有文化,有相貌,有体力。 沈振坤完美符合她对择偶对象的要求,但那狗男人心比天高,无情无义,抛妻就像抛硬币。 事实证明,挑男人不能只看脸。 但话说回来,倘若再给苏奶奶一次机会,苏奶奶还是要挑个好看的男人。 男人这东西么,不一定能一辈子对她长情。 但颜值即正义。 即便感情破裂后,她再回忆过往的时候,也只会骂对方是渣男,而不是丑渣男。 苏锦摆出一副矜持老人家的神态来:“苗苗,这是你的好朋友?没听你提起过啊。” 沈禾一眼就能看出来奶奶对宋敬呈的外貌很满意,心里一定暗自犯花痴。 以前村里若是有人生病,碰到那些长得好看的小伙子,奶奶都会直接抹零。 碰到长得辣眼睛的,那是分文不少。 像宋敬呈这样子好看的,奶奶能给他免费看诊。 “奶奶。”沈禾清了清好嗓子,向苏锦介绍宋敬呈:“这是宋先生,是...穆霆蕴的小舅舅。” “...”苏锦像是被塞了一口翔,如鲠在喉。 “哦。”苏锦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拐进了厨房。 宋敬呈被苏奶奶这态度搞得莫名其妙。 上一秒还对他笑靥如花的苏女士,下一秒就像是看到了屠族仇人一样冷漠。 这是为什么? 沈禾请宋敬呈进屋坐,她借口去厨房打下手,趁机将宋敬呈跟穆家的恩怨纠葛讲了一遍。 得知宋敬呈跟穆家不是一丘之貉,苏奶奶脸色这才放晴。 “所以,穆霆蕴做的那些事,他是不知情的?” “他不知道。” 宋敬呈不是大善人,但绝对不是大恶人。 他若知道穆霆蕴的真面目,哪里会将宋家产业交给穆霆蕴? “那就行。” 苏锦朝锅里撒了点葱花,她冷哼:“我本来打算往锅里撒番泻叶的。” 番泻叶,一种通过肠粘膜和神经从刺激肠蠕动的烈性泻药,是猛药。 宋敬呈那身板,喝上一碗粥,回去能拉稀脱水入院。 “ 奶,你就嘴巴硬气,你可不会做那种害人的事。” 身为医者,苏锦确实不主动害人。 但... “穆家不一样。”苏锦沉着脸,语气严肃地说:“他家欺你太甚,我能跟他们拼命。” 下点泻药算什么? 感受到奶奶对自己的疼爱,沈禾心里万分感动。她从后面抱住苏锦的腰,将脸贴在苏锦背上轻轻蹭。 就像小时候那样。 “奶奶,你最好了。” 宋敬呈坐在客厅,偏头就看将厨房那边的情形尽收眼底,看见沈禾抱着苏锦撒娇,他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 很快,苏锦的养胃粥出锅了。 她将砂锅端到餐桌,招呼宋敬呈跟马凯:“宋先生,马先生,可以吃饭了。” 马凯受宠若惊,赶紧走过去帮忙盛粥,并说:“阿姨,您叫我小马就行,我这年龄都能做你孩子了。” “小马。”苏锦想到村里那头拉马车的小马,她表情一顿,改口说:“还是叫小凯吧, 咱村里拉东西的马驹也叫小马。” 马凯:“...小凯也挺好。” 苏锦又看向宋敬呈,刚要开口,宋敬呈忙谦虚地说:“您叫我小宋就行。” 村里总没有叫小宋的猪狗牛羊吧。 第66章 说好的健康符,变成了姻缘符 “小宋。”苏锦顺着叫了声小宋,她说:“苗苗说你味觉衰退,现在只能尝个酸味。” 苏锦将一碟切成小块的酸萝卜条,跟一小碟看上去便爽脆可口的泡菜摆到宋敬呈前面。 “你尝尝看,这是我在老家做好了带过来的。你要是喜欢就带些回去。回头我再做就是了。” “谢谢奶奶。”宋敬呈拿起筷子,伸手就夹了一块酸萝卜。 他嚼着酸萝卜,刚要夸这个好吃,就听见苏锦说:“你是穆霆蕴的小舅舅,比沈禾大了个辈分,叫我奶奶不合适。” 宋敬呈:“...” 苏锦拉开椅子坐下来,问宋敬呈:“味道怎么样?” 宋敬呈:“酸。” 苏锦哈哈大笑。 苏锦熬的药膳养胃粥,味道特别香浓,宋敬呈竟也喝了一小碗。 饭后,沈禾去卧室换衣服补妆了。 苏锦问宋敬呈:“宋先生,听苗苗说你生病后入睡困难,我给你的香薰药囊,有效果吗?” “效果很不错。”提起这事,宋敬呈便对苏锦生起感激之心,“用了您配制的香囊后,我每晚都能睡五个小时了。” 这是很难得的事。 闻言,苏锦便放心了。 宋敬呈起身告辞,苏锦突然摘了围裙,她说:“我送送你。” 见苏锦像是有话要说,宋敬呈犹豫了下,才答应了,“麻烦老人家了。” 走出公寓大门,苏锦将公寓大门合上,抬头再看宋敬呈的眼神,格外的严肃。 宋敬呈无声地看着老人家。 他心里是有些莫名的。 “宋先生,你是穆霆蕴的小舅舅,算是苗苗的长辈。但你毕竟是单身未婚男子,你今天避开穆霆蕴来我家吃饭,这真不像是一个稳重的长辈该有的做法。” “还希望宋先生,不要给我们苗苗招惹是非。我不想有一天听到外人议论非非,说她脚踏两只船,说她水性杨花。” “宋先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谣言的伤害有多大。我们苗苗,虽然爹不疼妈不爱,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许任何人作践她!” 面对苏锦的谴责与威胁,宋敬呈不恼,也不辩驳。 “能被您这样的人护着疼着,沈禾真的很幸福。” “请您相信我,我绝不会做让沈禾名誉受损的事。” 至于脚踏两条船... 呵。 怎么会呢? 破了的船,就该劈了当柴烧,哪还有资格被沈禾踩在脚下? * 马凯站在电梯厅尽头的窗户口抽烟。 看见宋敬呈过来,赶紧往窗外扇烟味,“宋先生。”他将香烟摁进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盆,按下电梯键。 盯着不断减小的电梯楼层,宋敬呈突然问马凯:“你觉得,苏奶奶跟沈禾的关系,怎么样?” 想也不想,马凯说:“相依相伴,她们是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宋敬呈又问:“你看苏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挺硬朗的,是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太,要我说,再活个十多年都没问题。” “嗯。” 宋敬呈没再讲话。 他低头,拨弄大拇指上的复古扳指,突然说:“几月了?” 马凯:“快五月份了。” 宋敬呈:“离七月份不远了。” “啊?”马凯听得云里雾里,他问宋敬呈:“七月份有什么重要的事 吗?” “还不知道。”摇摇头,宋敬呈先一步走出电梯。 刚走到车旁,突然接到沈禾打来的微信视频。 犹豫了下,宋敬呈还是接通了视频。 “宋先生,你还在地下车库吧?”沈禾认出宋敬呈背后的环境是地下车库。 她小跑进电梯,叮嘱宋敬呈:“你等我几分钟,我有东西给你。” 宋敬呈说:“酸萝卜我拿了。” “是别的东西。” 沈禾很容易便在地下车库找到了宋敬呈。 马凯坐在车里,宋敬呈则依靠着车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禾小步向他跑过去。 打开包,沈禾从内口袋里掏出一道符篆递给宋敬呈,“小舅舅,这是京都长安观观主画的健康符,我托我奶奶给你求了一枚。” 盯着那张符篆,宋敬呈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你还信这个?” 沈禾耸肩,“就当是个好兆头嘛。” 沈禾直接将符篆塞到宋敬呈的手心,“我去上班了,再见。” 看着沈禾上了她自己的车,宋敬呈这才低头认真审视掌心中的符篆。 刚生病那几年,宋敬呈的母亲也替宋敬呈去求过健康符、平安符、好运符。 但沈禾给的这张,跟他之前见过的略有些区别。 都是些江湖术士,不一样也很正常。 宋敬呈将符篆折叠好,想了想,放进了证件夹。 俩人刚回到东野养生别墅,就看到屋前站着一名高大精壮的青年,身上穿的是警服。 是沈斯里。 见宋敬呈终于回来了,沈斯里拘谨地笑了笑,拿着一个信封向宋敬呈走来。 “宋先生,您好,我是沈斯...” 没等沈斯里做完自我介绍,宋敬呈便准确道出他的身份:“我认得你。沈禾的大堂弟,咱们青市刑侦队最年轻的刑警,沈斯里同志。” 顿了顿,宋敬呈又说:“我们之前在穆家也见过的。” 听他主动提起穆家,沈斯里就尴尬。 目睹了宋敬呈将穆宵气得中风住院的全过程,沈斯里对宋敬呈也产生了敬而远之的心思。 如果不是沈谨言托他来办事,他真不想跟宋敬呈打交道。 盯着沈斯里手里的信件,宋敬呈颔首问:“这是什么?” 沈斯里解释:“这是我堂弟沈谨言送来的特快件,说是他老师送你的感恩礼。” “苏院长?”宋敬呈意外极了。 他向马凯递了个眼神。 马凯收下信封,“辛苦沈先生跑一趟了,进屋去喝杯茶再走吧。” 沈斯里猛摆手,“不用,我下午还要上班,先走了。”沈斯里迅速钻进他的坦克越野,像一阵疾风跑了。 马凯在宋敬呈的注视下拆开信封。 马凯看到里面的东西,人都迷糊了。 “额,邪门。”这年头送礼物都流行送符篆了是吧? “是什么?”宋敬呈还挺好奇,尤其是在看到马凯的反应后。 “宋先生,您自己看看?”马凯将信封口对准宋敬呈。 宋敬呈垂眸看了眼,神情也是一怔。 他取出那张鬼画符似的符篆,一眼就认出它是什么,“这是健康符。” 马凯便说:“这个健康符,跟沈小姐送你的健康符看上去有些不一样啊。”岂止不一样,根本就完全不同。 马凯怀疑地说:“沈小姐跟她奶奶是不是遭江湖术士骗了?” 宋敬呈没说话。 他取走那张健康符独自进了屋。 回到茶室,宋敬呈再次取出证件夹里沈禾送的符篆。 他将符篆平铺摆在桌面,打开千度app的看图识物。手机页面跳转,出来一大堆相同的图案。 每一张图片上,都写着三个字—— 姻缘符。 手机一抖,差点掉在桌上。 宋敬呈将手机反扣在桌面,偏头望向茶室落地窗外的院子。 那墙角下的月季,开得花团锦簇。 他的心,也跳得乱七八糟,像是跳跳糖在舌尖乱颤。 第67章 为什么不叫我小舅舅了? 京都。 国医馆。 馆长江腾山将密封药袋递给小学徒,吩咐他:“你亲自去一趟青市,将这些东西送给宋先生。” “宋敬呈先生吗?” “嗯。” 事关宋敬呈健康的东西,江腾山都不会假借他人,怕被人添加有毒药物。 等小学徒一走,江腾山便拨通了马凯的电话。 “马凯先生,宋先生需要的香薰,我这边已经配制好,让我的学生周奕送过去了。” “每个药袋都做了封口处理,拿到东西,先检查再使用。” 马凯由衷感激江馆长:“辛苦江馆长了。” “宋先生大力支持我们国医馆的工作,这都是应该的。” “对了。”江馆长问马凯:“这副药方,不知道能不能收录进咱们国医馆?” 马凯迟疑地说:“这我需要请示一下药方的主人,等我回复,江馆长。” 马凯名义上是宋敬呈的司机,实则是他的贴身保镖,还在公司里挂了安全部部长的职位。 挂掉电话,马凯立马去总裁办公室找宋敬呈。 病后,宋敬呈精神大不如从前,早早便聘请了一个专业的智囊团队帮忙管理运作公司。 马凯来的时候,团队的领队欧庆阳正在跟宋敬呈商讨公事。 见到马凯,欧经理聪明地终止了讨论,起身说:“宋总,烟瘾犯了,我先出去抽根烟。” 宋敬呈颔首,等欧经理出去后,这才问马凯:“什么事?” “国医馆那边的药,大概晚上九点送到,是江馆长的学生亲自送过来。” “另外,江馆长想问问,能不能将那安神香薰收录进国医馆?” 宋敬呈有些意外。 能被江馆长收录进国医馆的药方,必然都是具有代表性的经典药方。 能开出这个方子的苏锦女士,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赤脚医生吗? “我问问。” 宋敬呈给沈禾打了个电话。 接到宋敬呈电话的时候,沈禾刚下班,正站在工作室楼下等穆霆蕴来接她去医院探望穆宵。 看到宋敬呈的来电,沈禾有些意外。 这是宋敬呈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宋先生?有什么事吗?” 宋敬呈本来是要问药方的事。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怎么不叫我小舅舅了?” 沈禾最近叫他宋先生的频率,远远超过了小舅舅。 沈禾丝毫不担心宋敬呈洞悉她的小秘密,她淡定解释:“我想着,我跟穆霆蕴还没有到谈婚论嫁那个环节,叫您小舅舅,有些不合适。” 听上去,似乎没问题。 宋敬呈很想问问姻缘符的事,话到嘴边,不知为何还是忍住了。 “是这样,还记得你奶奶为我配制的安神香薰吗?江馆长想要将它收录进国医馆,将来能造福更多的病人。” “当然,这是有偿的,能帮我问问你奶奶的意思吗?” “好啊。” “对了,你...”宋敬呈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了‘嘟嘟’声。 沈禾已经挂了他的电话。 宋敬呈将手机搁在会议桌上,表情莫测。 沈禾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苏锦的意愿。 苏锦正在给沈禾煲乌鸡汤。 听说了这事,她丝毫不觉受宠若惊。 淡定地朝锅里丢了几颗红枣,苏锦说:“这事我同意啊,能帮助更多的人,我也开心。” “那好。” 沈禾登录微信,回了宋敬呈准信,抬头就看到黑色的迈巴赫朝她这边行驶过来。 车刚亭问,穆霆蕴便弯腰下车,怀中抱着一大束黑玫瑰。 他将玫瑰花递到沈禾怀里,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宝贝儿,今天在医院,让你受委屈了。” 沈禾眼底一片冷漠。 她拨弄黑玫瑰,问穆霆蕴:“你为什么总送我黑玫瑰?” “我觉得这种玫瑰很配你的气质。” “我是什么气质?”沈禾故意刁难穆霆蕴:“你是觉得,我很腹黑?一肚子坏水?” 穆霆蕴闻言失笑,他说:“我只是觉得,红玫瑰太艳俗了,黑玫瑰很特别。而你,就是最特别的女孩。” 特别好骗。 特别蠢吗? 沈禾没再追问,她抱着花束上车,才发现车座上摆着一个大礼盒。 她一眼便认出来那是爱马仕品牌的礼盒袋。 穆霆蕴抱走沈禾怀里的黑玫瑰。 将黑玫瑰放在副驾驶,穆霆蕴绕了半圈坐上车,双手捧起礼物盒,示意沈禾拆礼物。 “打开看看?” 沈禾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 她说:“介意我拍个开箱视频吗?穷逼没体验过炫富的感觉,也让我炫富一波?” 穆霆蕴很喜欢沈禾这种大方磊落的性格,跟这样的女孩子相处起来,会很舒服。 “好。” 沈禾打开手机的录影功能,找了个适当的角度固定好手机。 从这个角度摄影,刚好能拍到穆霆蕴的双手与胸膛,不用他本人出镜。 穆霆蕴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更觉得沈禾是个知分寸的女孩。 沈禾优雅地拆开精美的包装盒,揭开膜纸,捧出一只黑色镶钻的鳄鱼皮铂金包。 爱马仕品牌的包包有多昂贵无需多说,像这种镶钻的鳄鱼皮包,更是稀有。 这个包,沈禾上一世也见过,在秦意浓的包柜里。 这是穆霆蕴提前十个月向品牌方预定的高奢款,是他送给秦意浓28岁的生日礼物。 花了近百万。 秦意浓很爱这只包,嫁给穆霆蕴后,她经常拎着它去逛商场,参加各种富太太聚会。 谁能想到,这一世,穆霆蕴为了讨她欢心,竟然将本该送给秦意浓的包,送给了她? 如果秦意浓看到本该属于她的包,被穆霆蕴送给了自己,秦意浓会是什么精彩反应? 沈禾装作爱不释手地 抚摸包身,她说:“这个款我没在店里见到过,是新款吗?” “是定制款,需要提前一年定制。”穆霆蕴仔细观察沈禾的反应。 见到她惊喜感动的表情,穆霆蕴微微松了口气。 果然是普通家庭 的小姑娘,一个包就能轻易买她欢心。 穆霆蕴趁热打铁道:“沈禾,我大姐今天做事不厚道,但她的态度不能代表穆家,更不能代表我。” “她与我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你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她就是妒忌我,看不得我娶你这样优秀好看的姑娘回家,怕咱俩以后会将她狠狠踩在脚下。” “沈禾,你可千万不要被她影响。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 沈禾放下包,颔首说:“我明白的,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戏。我中午向她还手,就是替你打抱不平。” “穆哥哥,你这么好的人,我可不许她诋毁你。” 见沈禾轻易就被安抚好,穆霆蕴彻底安心了。 沈禾拿起手机,关掉摄像功能。 不需要穆霆蕴叮嘱,她便说:“别担心,我会剪掉后面的对话。” 穆霆蕴赞赏一笑,“你是个懂事的好女孩。” 穆霆蕴有些出神地看着专心剪视频的沈禾。 这么好的女孩,他越来越不忍心了。 见沈禾忙着剪辑视频,穆霆蕴说:“我眯会儿,到了叫我。” “好。” 沈禾花了点时间将视频剪辑好,配上字幕跟虚拟人声。仔细检查了一遍,将视频发布到微博上。 第68章 不能坐以待毙,回青市! h市。 正在美容院做spa的秦意浓,微信突然叮咚响了声。 是一条好友申请通知。 m:【你好,秦小姐,我是穆相宜。】 穆相宜? 穆霆蕴长姐? 秦意浓心跳陡然快了一拍。 她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刚通过,穆相宜就发了个打招呼的消息。 她先是以大姐姐的身份询问秦意浓最近几年过得怎么样,接着又关心她的感情生活。 最后,便添油加醋地将穆霆蕴护短沈禾的那些事说给秦意浓听。 最后,穆相宜感慨道:【我上一次看到三弟为爱不顾一切,还是21岁那年。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又遇到了真命天女。】 【但这一次,我父亲也老了,三弟羽翼丰满了,他一定能护住心爱的人。】 明知道穆相宜说这些话,是在诱自己上钩。 可秦意浓还是忍不住上钩了。 秦意浓问穆相宜:【穆女士,说这些给我听做什么?我跟穆霆蕴早已分手多年,我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夫。】 秦意浓:【穆霆蕴跟谁在一起,与我何干?】 看到秦意浓的回复,穆相宜咬咬牙。 秦意浓这小贱蹄子,真的放下了三弟? 她不信邪,又说:【三弟好像要结婚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你,忍不住跟你聊两句。也没别的意思。】 穆霆蕴要结婚了? 跟沈禾吗? 穆霆蕴可没说过要跟沈禾结婚! 秦意浓心里被掀起涟漪,强烈的妒忌跟愤怒,令她心血翻滚。 不行! 穆霆蕴只能是她的! 他绝对不能娶沈禾! 获取沈禾信任的方式有千万种,他们一定还能找到别的方法。 医院里。 穆霆蕴领着沈禾来看穆宵。 穆相宜抬头看了他俩一眼,注意力顿时被沈禾手里那只崭新的,还散发着诱人皮革味儿的爱马仕镶钻铂金包所吸引。 三弟还真是宠爱这个沈禾。 穆相宜正愁找不到能刺激秦意浓的东西,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穆相宜暗中拿出手机,偷拍了张沈禾拎着包站在穆霆蕴身边跟穆宵说话的样子。 穆相宜将照片发给秦意浓,并说:【三弟跟沈禾过来探望父亲了,先不聊了。】 秦意浓看到照片,最吸引她的不是那只铂金包,而是穆霆蕴紧握着沈禾的手,宠溺看着沈禾的眼神! 她没见过穆霆蕴跟沈禾真正相处的样子。 事实上,她都没见过沈禾几面 。 对沈禾的了解,也全来自穆霆蕴的讲述。 穆霆蕴每次提到沈禾,都是一副不屑的,鄙夷的口吻。 她便当真以为穆霆蕴看不上沈禾那个傻白甜。 可。 照片中穆霆蕴看沈禾的眼神,哪里是嫌弃跟不耐啊! 那分明是喜欢与宠溺! 年少刚谈恋爱那会儿,穆霆蕴看她的眼神,就跟他现在看沈禾的眼神一模一样。 穆霆蕴的心里已经有了沈禾的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秦意浓心如刀绞。 “秦小姐,喝口蜂蜜水吧。”工作人员向秦意浓递来一杯蜂蜜柠檬水。 秦意浓喝下一口酸酸甜甜的水,心里却酸胀不已。 穆霆蕴,你真的变心了吗? 心不在焉地做完spa,秦意浓走出美容院,坐上车习惯性地刷手机。才发现微博提醒她沈禾在一个小时前更新了动态。 秦意浓对沈禾设置了特别关注。 只要沈禾更新动态,app都会提醒她。 沈禾今天发的是一条爱马仕铂金包开箱vlog。 尽管穆霆蕴没有露出正脸,秦意浓还是轻易地认出那双捧着礼盒的手,是穆霆蕴的双手。 那双手,曾无数次与她十指相扣。 她怎么会不认识呢? 还有,穆霆蕴左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百达翡丽腕表,也是她陪穆霆蕴亲自去挑选的。 这块表全球限量十块。 整个青市,就只有穆霆蕴拥有它。 她绝不会认错。 看清沈禾从盒子里取出那只黑色铂金包,秦意浓瞳孔震颤,灵魂都有种被锤子击碎的剧烈破碎感。 “这包...” 秦意浓一眼就认出来沈禾手里的铂金包是私人订制款。 沈禾那个家庭,哪里舍得花上百万去定制一只包? 这包,只能是穆霆蕴送给她的! 而这样一款包,至少需要提前半年时间定制。 秦意浓忽然想起来,去年夏天穆霆蕴询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时候,她说想要一只爱马仕镶钻铂金包。 穆霆蕴当时笑着弹了弹她的鼻头,他说:“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穆霆蕴一直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意识到穆霆蕴将本来要送给自己的包,送给了沈禾,秦意浓俏脸彻底扭曲。 不行!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放任穆霆蕴继续跟沈禾相处下去,他迟早会爱上沈禾的。 她要回青市! * 穆宵的病情暂时稳住,并无性命之忧,但他的右手出现了偏瘫反应,自己吃饭都成了问题。 对此,穆宵很愤怒,他恨不能撕碎了宋敬呈泄恨。 但当着孩子们的面,穆宵将情绪掩饰的很好。 他对沈禾说:“沈小姐,抱歉,那日让你看了笑话。等我出院,到时候,我会亲自设宴邀请你跟家人一起吃顿饭。” “你跟老三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等两家人聚在一起,我们再好好商谈这件事。” 闻言,穆霆蕴面色微喜,沈禾也露出浅笑来,“我都可以,听穆老先生安排。” “叫老先生就太见外了。”穆宵说:“你就叫我一声伯父吧。” “穆伯父。”沈禾倒也大大方方。 穆宵做出疲惫的样子,他对穆相宜说:“相宜,该吃晚饭了,你带沈禾去外面吃个饭。老三,你留下,我们说说话。” 明白穆宵是有话要单独交代穆霆蕴,穆相宜再不开心,还是带着沈禾去吃饭。 走出病房,穆相宜就沉了脸色。 注意到穆相宜手腕上贴着膏药,沈禾露出羞愧的神色来,假惺惺地跟穆相宜道歉:“抱歉啊大姐,害你手腕受了伤。” “小贱人!”穆相宜恶狠狠地瞪沈禾,警告她:“别以为我爸说那些话,就是同意了你们的婚事。” “你可要把狐狸尾巴藏好,别被我爸爸逮住了,否则你的豪门梦就要破碎了。” 沈禾淡笑不语。 她的淡然,更衬得穆相宜像个跳梁小丑。 穆相宜憋着一口气,瞥了眼沈禾手臂上的铂金包,又阴阳怪气:“不要觉得我三弟给你送个百来万的包,就是非你不可了。早些年,他谈初恋的时候,可比现在还要夸张。” “可结果怎么着?”穆相宜冷笑:“还不是吹了。” “他的初恋是谁啊?”沈禾做出难受介怀的表情。 穆相宜玩味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沈小姐也不需要知道。” “不过么,都说初恋是白月光,她如果回到青市,主动追求咱们老三。老三能不能抵挡诱惑,可就说不准咯。” 沈禾:“...” 早点回来。 早些回来,老子才好将他俩一窝端了。 第69章 疯婆子外婆 沈禾跟穆相宜一走,病房气氛陡然凝重起来,有种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穆霆蕴拉了把椅子放在床头柜边上。 他坐下,倒了杯温水,用沾湿的棉签给穆宵润唇。 “老三。”穆宵砸吧砸吧嘴,“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穆霆蕴保持着握水杯的姿势,颔首看着老人家。“您说,我听着。” “这事,关系到十年前你被绑架的内幕。” 穆霆蕴神色一凛。 “那件事,还有我不知道的内幕?不是说,那只是单纯的仇家绑架勒索吗?” 这件事,得到了父亲跟小舅舅共同的盖章,因此穆霆蕴也没怀疑过。 当年那事,还有什么隐情? “你是个心细如发的孩子,如果只是我单方面的说辞,你肯定是不信的。但有了你小舅舅作证,你就不会怀疑了。” 是这样没错。 “你很聪明,不妨猜猜这事究竟牵扯到了谁,才会让我跟你小舅舅双双选择隐瞒实情?” 穆宵丢下了钩子,就靠着枕头休息。 穆霆蕴握着杯子的五指微微收拢了些,他眼珠颤动,有些震惊跟难过:“...是外婆?” 穆宵闭上眼睛,微微点头。 “是她。” 穆霆蕴沉默了接近两分钟。 “为什么?”他的声音染上喑哑,神情难掩悲伤,少了意气风发的气度。 穆宵长叹了一声,才说道:“那日你小舅舅是如何对我的,你也看到了吧?” 穆霆蕴没吭声。 穆宵也不介意他的态度。 “咱穆家与宋家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建国前的战争年代,那些恩怨纠葛,你应该也知道。” 穆霆蕴知道的版本,跟沈禾知道的基本一致。 “我了解到的,是咱家老祖宗趁宋家老太爷病危之际,用卑鄙手段吞没了宋家产业。” “新中国成立后,我的外曾祖父回到青市。发现宋家被穆家吃绝户,父亲死后连个埋尸地都没有,便彻底恨上了穆家。” “外曾祖父离世时留下遗训,禁止宋家跟穆家通婚。” 穆宵沉着脸听穆霆蕴讲完。 他并没有替穆家老祖宗辩驳对错,而是询问穆霆蕴:“青市三大豪门,除我穆家外,还有谢家跟程家。我问你,倘若程家四个孩子全部死亡,程家老爷子年迈,家中无后辈可接管公司。” “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对程家动手?” 穆霆蕴被问得一愣。 穆宵捕捉到穆霆蕴的反应,不由得露出冷毒的阴笑,“商人逐利,这是本性,穆家何错之有?” 穆霆蕴紧拧着眉心,并不是太赞同父亲的说法,“爸,这没有可比性。” “有什么不对?”穆宵不置可否。 “宋家当时几个孩子,全都是爱国青年,他们都是为了国家未来牺牲的烈士!而程家的孩子,他们都是单纯的商人。” 穆宵神情微变。 他不愿承认穆家祖先是错的。 一旦他承认了,穆家子子孙孙就再也挺不直腰杆子了。 “老三,就算穆家当时不对宋家动手,其他商人也会闻着味儿来分一杯羹。” “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善良。” 穆霆蕴不假思索地说:“可当年参与吞并宋家产业的公司,只有穆氏。” “你!”穆宵气得气短。 他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穆霆蕴不慌不忙地给他顺胸膛,等他平静下来,又给他喂了口温水。 “爸,不管你如何狡辩,在吞并宋家产业这件事上,咱们的老祖宗就是有错的一方。” “承认我们的祖宗错了,这并不可耻。真正可笑的是我们明知道那是错的,却死不承认,还妄图粉饰太平。” “我想宋家之所以如此憎恨穆家,正是因为穆家死不认错的行为。”这种做法,跟小日子有什么区别? 穆宵没再做声。 他审视地看着穆霆蕴。 这个孩子,体内一半血液属于宋家,永远不会将一颗心完全系在穆家。 “穆宋两家的恩怨,总归是扯不清了。”穆宵冷笑道:“你以为宋家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我与你母亲是真心相爱,却被他们肆意抹黑,说我娶你母亲是为了吃宋家绝户!” “这些黑锅压在我的身上,我只能认了,谁让我对你母亲死心塌地呢。下定决心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我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宋家是怎么做的?你外婆那疯子又是怎么做的?” 穆霆蕴嗓音平静:“她跟外公不肯成全你们,还拼着高龄的风险,生下了我的小舅舅。” “这些事我都听得快起耳茧了,爸,反复说这些没意思。”穆霆蕴已有些不耐了。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听得厌倦了。 “可不止这些。” 穆宵冷笑连连,痛心疾首地低吼:“那疯婆子为了阻止你母亲生下穆家的孩子,特意安排人藏在医院,趁你母亲去产检,将她从楼梯推下去!” “那时,你才七个月大小,你母亲九死一生才生下体弱的你。她只来得及看你一眼,就被发现羊水栓塞。” “可你那心狠的外婆,竟然提前找借口调走了医院最厉害的产科医生,导致你母亲耽误救治时间,就那么死在了产床上!” 穆宵气得飙泪。 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悲叹道:“老三,我以前不忍心跟你说这些,是想着宋家毕竟是你母亲的娘家,是你的另一个家。” “我本以为,忍耐就可以换来疯婆子的平静。谁曾想,当她得知你高三三联考成绩优异后,怕你的聪明睿智会成为她儿子将来在商界的大敌,又雇凶杀人!” “你被绑架一事,就是那疯婆子策划的!” 穆宵闻言震惊失色。 “这...这都是真的?”穆霆蕴的惊恐都在他眼里凝出了实质,“我妈的死,还有我18岁被绑之事,真的都是我外婆做的?” 那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家,她真的做过这些事吗? “你不信?” 见穆霆蕴竟然还在质疑自己的话,穆宵大感失望,“穆霆蕴,我是你老子!我总比宋敬呈和那疯婆子跟你亲!” “你是我儿子,我至于拿这种事去诓骗你?” “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宋敬呈当面对质,问问他你高三那年被绑架是不是他那个疯子妈策划的!” “你再问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实情,所以后来才暗中找人保护你?” 听到这里,穆霆蕴其实已经信了穆宵六七分。 第70章 亲妈下药,宋敬呈中招 “我实话告诉你。宋敬呈不仅知道那些事是他母亲做的,他甚至还提前知道了疯婆子的计划,但他却没有告诉你。” “你当你的小舅舅,真的就是什么正人君子?” “穆霆蕴啊,宋家上下,就没有人盼着你活下来啊!”说了这么多,穆宵精神彻底撑不住了。 他靠着枕头大口喘气。 一边喘气一边摇头,那样子,像是对穆霆蕴失望透顶。 “您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望您。”穆霆蕴尽可能保持心平气和。 一出病房,他俊美无俦的脸颊便裂开无数道缝隙。 一股诡谲阴鸷的气息将他萦绕。 他站在电梯厅的窗户口抽了支烟,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拿出手机给宋敬呈打了个电话。 “小舅舅,你在哪里?” 问清宋敬呈的地址后,穆霆蕴又抽了根烟,这才离开医院,直奔宋家老宅找宋敬呈。 路上,他接到沈禾的电话。 “穆霆蕴,你在哪儿?我没在医院看到你。”沈禾回医院找穆霆蕴,却发现对方不见了,停在地下车库的车也不见了。 意识到穆霆蕴抛下她一个人跑了,沈禾是有些恼火的。 穆霆蕴心情烦得很,接到沈禾的电话,他面无表情:“我有事要办,你自己打车回去。” 穆霆蕴无情地挂掉电话,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谁的电话也不接。 沈禾被穆霆蕴的态度气得冷笑连连。 “狗东西,朝我发脾气算什么男人?” 沈禾心情也不好。 今天中午受穆相宜的气,晚上又受穆霆蕴的气,沈禾心烦意乱,在微信里翻找了一番,最后找到了melody。 她问melody:【melody姐,有局吗?保密性好,没有人打扰,只陪聊不陪睡的那种。】 melody姐:【来星云区总部,有清水局。】 星云区是青市政治中心区,老政府大楼就在那边。青市真正有底蕴的豪门家族,也住在那边。 隐世豪门宋家,就位于星云区。 沈禾收到消息,便打车直奔星云区的会所总部。 * 宋敬呈有一段时间没回星云区这边的宋家老宅了。 但今天是每个月陪老母亲吃晚饭的日子,只要身体情况撑得住,宋敬呈都会过来陪母亲吃饭。 百年前,穆家吞并宋家产业后,宋家祖宅被大肆破坏,成了危房被拆了。 待宋家重新站稳脚跟,才重新在老宅基地上修了现在这片仿民国建筑风格的宋园。 宋园建得别出心裁,将江南庭院跟民国古建筑完美融合,这个季节,池子里的粉黛荷花开得正应景。 宋敬呈在马凯的陪同下,一路慢行来到宋老夫人的小楼。 宋老夫人名叫楚芷,今年77岁。 自从丈夫宋长安去世后,楚芷便深居简出,没事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抄抄经书念念佛。 宋敬呈到的时候,楚芷屋里的晚饭已经准备后。 照顾了她半辈子的女管家,是一名五十多岁的阿姨,叫阿靖。 远远地看到宋敬呈朝小楼这边来,阿靖赶紧转身进佛堂,“夫人,敬呈回来了。” 楚芷缓缓抬头。 她留有一头气质过耳短发,发丝弧度微微后翻,露出高而饱满的额头。 纵然额头已生褶皱,却丝毫不损她的优雅气质。 放下细长的毛笔,楚芷被阿靖扶着站起身来,她理了理没有褶子的真丝旗袍,对阿靖说:“准备吃饭吧。” 宋敬呈走进客厅,正好碰见从佛堂出来的楚芷。 “妈。” 宋敬呈向她行了一个弯腰礼,动作标准到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尺子在抵着他的腹部。 一进屋小楼,马凯整个人都变得严肃紧绷起来。 楚芷微微颔首,朝宋敬呈伸出右手。 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帝王绿手镯。 宋敬呈虚虚握着楚芷的手,陪她去餐厅。 等楚芷坐下,宋敬呈这才绕到自己的位置,拉开椅子,规矩落座。 坐下的姿势,优雅而规范。 回到宋园的宋敬呈,整个人就像是影视剧里挑不出半点礼仪错处的贵公子,一举一动,一呼吸一眨眼,都克制而规矩。 楚芷盯着他看了片刻,温声说:“你又瘦了,但气色看着比上次要红润一些。” “最近休息的还不错?”楚芷轻易就能洞悉宋敬呈的变化。 宋敬呈也没瞒着,他说:“换了新的安神香薰,效果还不错。” “这是好事。” “你太瘦了,还是要多吃点。”楚芷拿起公筷,将每一样菜都给宋敬呈夹了一些。 楚芷这几年只吃素。 素菜做得也很诱人,但宋敬呈味觉退化严重,根本品尝不出来菜肴的美味。 他食不知味,但还是将楚芷夹的菜全都吃了。 楚芷很满意。 饭后,楚芷拉着他谈心。 先问身体,再问工作,最后又回到老话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宋敬呈拧眉,下意识说:“我这身体,娶谁都是耽误对方一生...” “这青市,有数不清的好女孩不介意当宋家寡妇。”楚芷冲宋敬呈微微一笑,她说:“你要是愿意,我能为你找到百个千个合你心意的姑娘。” 宋敬呈皱眉。 “敬呈。” 楚芷用茶盖轻轻地拨弄茶水,垂眸盯着荡漾的水液,语气淡淡地说:“百年前,穆家欺我宋家后代死绝,欺你曾祖年迈无依,吃我宋家绝户。” “你的爷爷,至死都无法释怀这件事。” “敬呈,你现在,是要让宋家百年前的遭遇重现吗?你是要让我成为宋家的罪人吗?” “你要我下了九泉,如何向你父亲,你爷爷,你的曾祖父交代?” 自从宋敬呈病重后,次次聚餐楚芷都要催婚。 以前都只是嘴上说两句,听上去也不痛不痒。 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严重。 明白这事糊弄不过去,宋敬呈退了一步,他说:“这事,我会慎重考虑。” “不用考虑了。”楚芷放下手中茶杯,她说:“你陪我聊了二十来分钟了,药效也该起作用了。” 药效? 宋敬呈面色猛地一沉。 “妈,你给我下药了?”宋敬呈料到楚芷不会轻易放弃,但他没想到楚芷会亲自给他下药! “敬呈,你味觉衰退,尝不出来药味。”楚芷告诉宋敬呈:“我给你下了药,这会儿,你就算想去医院催吐也是来不及了。” “你那屋,还有东野别墅那边的屋里,都有干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等着你。” 楚芷摁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她说:“今夜,所有医院都不会为你看诊。” “敬呈,不要让妈妈难过。” 楚芷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回了佛堂。 第71章 她上辈子过的是什么禁欲日子 宋敬呈跌跌撞撞走出小楼。 阴沉可怖的神态,惊得马凯立马将烟摁灭,飞奔过去扶住宋敬呈。 “宋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病情突然加重了? 可不对啊,宋先生这病,每隔半个月才会加重一些。 这才刚过去一周,不该是今天啊。 宋敬呈反扣住马凯的胳膊,掌心温度比平时要烫一些。 “马凯,你能找到抑制催情药物的药剂吗?”宋敬呈语气还算镇定,可眼底却浮出微红。 马凯大吃一惊。 他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说:“有是有,但我认识的那个军医朋友不在青市,就算我坐直升机过去取,也来不及。”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医院洗胃。” 宋敬呈摇头,“来不及了,药物已经开始生效了。” 马凯顿时露出难办之色。 “这...” 马凯说:“那就只能泡冰浴。但宋先生,你的身体,经不起这样折腾。” “先离开宋园!”宋敬呈故作镇定走出宋园。 这时,穆霆蕴的车刚好抵达宋园门口。 看见正从宋园出来的宋敬呈,穆霆蕴推开车门径直向他靠近:“小舅舅,我有事想问...” 宋敬呈一个冰冷的眼神丢过去,语气低沉不容侵犯:“我有事处理,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穆霆蕴被宋敬呈眼中的怒意惊得后退了一步。 他身体像被定住了似的,都忘了禀明情况,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敬呈上车离开。 回头看了眼低调却处处都彰显着庄严跟压抑的宋园,穆霆蕴蓦地攥拳,驱车朝宋敬呈追了上去。 他今晚一定要知道真相! 马凯很快便发现了紧随在车后的穆霆蕴。 “宋先生,小穆先生一直跟在咱们车后面,需要我赶走他吗?”马凯第一次对穆霆蕴生出了厌恶心。 这小子怎么这么烦啊。 事儿逼! 宋敬呈扯开领带,靠着椅背。 尽管已经很努力地转移注意力,可滚烫的体温却快要将他理智扯断。 就算如此,宋敬呈语调依然从容:“甩开他。” “好!” 马凯车技绝超,只用了三分钟就将穆霆蕴彻底甩开。 “宋先生,我们换辆车!” 马凯另一套房子就在这附近。 他飞奔回家,扶着宋敬呈换乘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载着他直奔星云区人民医院。 药效越来越强烈。 宋敬呈的理智快要被熬成浆糊了,他猛地一口咬在手腕上,顿时有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马凯见状,大惊失色,“宋先生!您这到底是碰了什么药?” 疼痛让宋敬呈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闭着眼睛,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 明明上一世楚芷给他下药,是在炎热的夏天。 可现在才四月份! 提前了。 一切都提前了。 宋敬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药的药效有多强劲。 上一世,他靠泡冰浴成功熬过了这一关,但身体也一落千丈,加速了死亡。 他不能这么快死! “马凯。” 马凯:“啊?” “不去医院了。” 宋敬呈长长地呼了口气,趁自己意识还算清醒,他吩咐马凯:“送我去听雨会所,再帮我找个女人。” 听雨会所,是宋敬呈少年时候自己投资开的私人会所。 上次,宋敬呈就是在这家会所约见的梦槿。 宋敬呈满头汗水,他咬着下嘴唇,痛苦低语:“记住,一定要是自愿的。” “...好。”马凯在心里大骂我草。 妈的! 这么好的宋先生,怎么能随便找个什么女人就丢了清白啊! 就算要体验男欢女爱,那也该找沈小姐那样的... 沈小姐? 马凯心肝儿猛地一颤。 他偷看了宋敬呈一眼。 身为宋先生最信任的下属,马凯最了解宋敬呈,宋先生对沈小姐的态度,可不止是长辈对待小辈。 想到东野别墅茶架上那根格格不入的唇釉,想到被宋先生夹在钱夹里的符篆... 马凯咬了咬牙,擅自做出一个大胆决定,拿出手机给沈禾发了条信息。 * 三公里外,melody的会所里。 沈禾刚从出租车里下来,就看到站在大门口亲自接待她的melody姐。 melody一眼认出沈禾的新包价值不菲,“你这包,我喜欢。” 闻言,沈禾很随意地将包塞到melody姐怀里,笑吟吟地说:“喜欢啊,诺,借给你闻闻百万包包的味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 melody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爱不释手地抹了黑包两包,问沈禾:“这包是你自己买的,还是穆三少送的?” “穆狗送的。” “啧。”melody神色严肃几分,提醒沈禾:“我看穆霆蕴待你还挺上心,要是被他知道你找小狼狗,可别闹掰了。” 沈禾并不担心,她说:“我只是找知心小弟弟聊天,又不交流技术。” “倒也是...” melody领着沈禾一路上三楼,穿过一段幽暗曲折的走廊,来到路尽头一间紧闭的包厢。 指着那门,melody姐说:“这里面,都是一群还在上大学的小狼狗。只谈心,不卖身,个个都是解语花。”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你随便挑。”melody笑得挤眉弄眼。 沈禾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melody姐直接推开包厢门,拉着沈禾进屋,拍手吸引那些小狼狗们的注意。 “弟弟们,来活儿了!” “这我姐妹,美吧?嘿,谁能哄她开心,我奖励谁一万!” 闻言,小狼狗们纷纷起身,找到自己最迷人的角度,笑着向沈禾打招呼:“姐姐,晚上好!” 沈禾看着一字排开的小狼狗们。注意到他们竟然都有八块腹肌,她那个心啊,跳得像是滚开的水。 咕噜咕噜,越滚越烫。 靠! 她上辈子过得是什么禁欲日子啊! 等她踹了穆霆蕴,恢复自由身,一定不能亏待了自己。 melody姐笑着将沈禾推向沙发。“好好享受,我先忙去了。” melody一走,群狼蜂拥而上,将沈禾围在中间。 沈禾像是一块鲜美的肥肉,狼狗们都想分一杯羹。 “姐姐,你长得好像大明星啊。” “你真的是姐姐吗?看着比我们学校的大一新生还青春靓丽...” 沈禾渐渐迷失在小狼狗们的花言巧语中。 她乐不思蜀。 “姐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啊?跟我们说说嘛,我们替姐姐解闷。” 提到这个... 沈禾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丢在茶几上,她说:“来,你们帮我骂人,骂得越脏我越开心。” “骂一句,给一百小费。” “...” 第72章 睡了,沈禾,你别后悔 “骂谁啊,姐姐。”小狼狗们一个个都化身为杀气十足的狼战士,露出凶光来。 沈禾:“穆狗。”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个穿蓝色衬衫,长相斯文俊秀的男生,用他能做声优的好嗓子,语调鄙夷地开骂:“呵,穆狗,鼻子上插两根葱就装象。”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得跟个二维码似的,不扫一扫都不知道你多贱多蠢。” 沈禾鼓掌,当即抽出五张人民币递给那小哥,“骂得好,当赏!” 另一个黑衣小狼狗也不甘示弱,紧跟着骂道:“穆狗,有几个臭钱你狂什么?” “看到这打火机么?”小狼狗掏出一枚打火机,打燃,很快就吹灭,他轻蔑一笑,讽刺道:“看到了吗,一秒熄火,这就是你的本事。” 沈禾叹为观止,一开心,又给了黑衣小哥五百块。 “我说穆狗你今天身上怎么喷了香水呢,原来是为了掩盖你身上的人渣味儿...” “...” 托他们的福,沈禾积累了许多骂人的素材。 快要得意忘形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姐姐,有人微信上找你。”一个小狼狗贴心地提醒沈禾。 沈禾拿起手机,发现马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息—— 【沈小姐,我们宋先生被下药了,你知道星云区附近哪里有靠谱的会所吗?】 沈禾:! 宋敬呈被下药了? 谁敢给宋敬呈下药啊? 这么好的借种机会,沈禾能错过? 沈禾豁然起身,大方地将现金全部搁在桌上,丢下一句:“你们自己分,我有点事,先走了。” 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melody在外面招呼客人,看见沈禾狂奔出门的身影,都来不及叫她,人就跑没影了。 干啥去了? 沈禾跑出会所,站在街边给马凯回消息:【这附近保密性最好的会所,只能是听雨会所,就是上回你陪宋先生跟梦律师见面的会所。】 马凯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到听雨会所了。 他放慢车速,给沈禾回消息:【谢谢沈小姐,你不是认识一个叫melody的中介?能拜托她介绍一个干净的自愿的小姑娘吗?】 找melody做什么,找她多好。 怕沈禾误会宋先生是个随便的男人,马凯又补充一句:【宋先生被人算计了,药效很强,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去医院。如果泡冰浴,他那个身体大概率会彻底坏掉,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属无奈。】 沈禾:【地址包厢号给我,我让melody安排人过去。】 马凯:【上次沈小姐休息的包厢是宋先生的私人休息室,直接来那里找他就好。密码是...】 宋先生,你待老马恩重如山,老马待你也是义薄云天。 * 马凯将车开进地下室,走私人电梯送宋敬呈去房间。 宋敬呈身上烫得像块烙铁,马凯都为之心惊。 “宋先生,我扶你去沙发上躺会儿。” 马凯将宋敬呈平放在沙发上,就是上回沈禾午憩过的那张沙发。 见宋敬呈喉咙不停地滚动,忍得难受,马凯询问:“要喝点水吗?我给你倒杯水。” 宋敬呈闭着眼睛,不言不语。 半晌,才哑声问道:“去药店,买套。” 这家会所是正儿八经的谈生意的地方,可没有那些东西。 马凯连连点头,一边擦汗一边说:“我这就去,宋先生,我给了对方进屋的密码。” “等会儿人来了会自己开门。任何人敲门,你都不要开门。” “快去!”宋敬呈语气逐渐失去耐性。 马凯麻溜地跑了。 这附近最近的药房,也有两公里。 马凯的车前脚刚从会所地下室开出去,沈禾搭乘的出租车也到了。 她半路买了顶帽子帽子。 下了车,沈禾压低帽檐挡住脸,拐了个弯进入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 找到宋敬呈的休息套房,沈禾手指哆嗦地输入密码。 第一次干这种勾当,沈禾心里刺激又胆怯。 肾上腺素狂飙。 “密码正确。” 听到电子提醒音,沈禾深吸一口气,毫不迟疑地拉开房门。 屋里漆黑一片。 只有小客厅亮着几盏射灯,像是恶魔的眼睛,邪恶警惕地打量擅闯禁地的沈禾。 沈禾摁住嗓子,故意捏着嗓子装陌生人:“先生,我进来了,您在...” 宋敬呈的声音在她身后低声叱咤:“出去!” 沈禾愕然回头。 这才发现宋敬呈站在门后墙角里。 药物催动下,他素来冷寂的黑眸被点燃欲火,变得猩红暴戾。 被他看一眼,沈禾就有种自己会被他撕碎的惊恐感。 沈禾向宋敬呈走过去,下意识伸手扶他胳膊,“宋先生,你还好吗?” “别碰我!”宋敬呈打开沈禾的魔爪。 他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打开房门,语气凝肃地警告沈禾:“沈禾,立刻出去!” 沈禾站在原地不动。 她静静地看着宋敬呈。 看他痛苦,看他隐忍,看他憋得满头是汗,却还努力保持镇定的模样。 靠! 宋敬呈这副狰狞隐忍的模样,完美踩中沈禾的xp。 真是勾人犯罪。 “我不走。” 沈禾抬起一条胳膊,温凉的胳膊缠着宋敬呈的脖子,给宋敬呈带来短暂的纾解。 但那点凉感很快就被宋敬呈体内的火蛇吞没,连带着沈禾的胳膊温度也灼热起来。 “宋先生,你上次送我去医院,这份恩情我还没有偿还。今晚,我来报恩,好不好?” 沈禾踮着脚腰亲宋敬呈薄唇。 宋敬呈强忍着扭头。 他单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紧握着房门,再次朝沈禾发出逐客令:“沈禾,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赶紧回去!” “信不信我给穆霆蕴打电话,让他亲自来看看...” 看他大爷! 沈禾突然用双手固定住宋敬呈的脑袋,仰头大胆地朝索吻。 沈禾的吻,凶猛入喉,将宋敬呈逼得节节后退。 宋敬呈退到墙边,无路可退。 沈禾身上香喷喷的气息,四面八方将宋敬呈包裹,疯狂鞭笞宋敬呈仅剩不多的理智。 松开宋敬呈,沈禾高深莫测一笑,问宋敬呈:“叫他来看什么?” 沈禾恶意地弹了弹宋敬呈,弯唇邪笑,故意刺激他:“看她的女朋友,是如何跟他最尊敬的人上床吗?” “看我舒服的叫声有多悦耳吗?” 宋敬呈脑子里嗡嗡作响。 “沈禾,你这女人...” 怎么这么骚! 宋敬呈盯着沈禾的胸膛,眼底有挣扎跟犹豫在闪烁。 砰! 沈禾用力一脚踹在门上,将房门关死。 一把揪住宋敬呈歪了的领带,沈禾继续给他下猛药:“你今天在电话里问我为什么要叫你宋先生。” “怎么办才好呢?” “因为我每次做梦,宋先生都是最好的素材。” “梦里的宋先生,可是很能干呢。”沈禾笑吟吟地再次吻宋敬呈,她将宋敬呈的手按在自己腰上,暗示他:“让我看看,你究竟多能干。” 宋敬呈眸底烈火熊熊燃烧,他骤然一把提起沈禾的腰肢,将她整个娇躯严丝合缝地锁死在怀中。 “沈禾。” “你别后悔。” 男人反客为主,捏着沈禾的下巴,攻略城池,直取腹地。 射灯在他俩头上打上一片光。 宋敬呈将沈禾抵在昏暗的墙角,摘掉她的鸭舌帽丢在地上,脱掉她的衣服踩在脚下。 他火热撩拨的十指,成了沈禾身上唯一的覆盖物。 两人像是躲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渣男贱女。 第73章 老男人开荤,食髓知味 “宋敬呈,别、别在这里。” 感受到宋敬呈的巨大反应,沈禾有些心惊。“去床上好不好?” 在这里能疼死她。 沈禾腔调软绵,搂着宋敬呈脖子讨好地哄他:“你比我大好几岁,要会疼人啊。” “你对我温柔点儿,好不好?” 宋敬呈深吸气 ,恼怒地低骂:“你别撒娇!” 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撒娇啊。 但宋敬呈还是如沈禾所愿,将她抱到了里面的卧室。 沈禾要求关灯,宋敬呈冷笑:“不关。” “还是关吧。”沈禾好心提醒:“要是宋先生一秒熄火,那多没面子。” “关灯吧,给彼此留点情面。” 宋敬呈:“...” 他更不会关了。 在白炽灯下,沈禾的每一个表情都无处隐遁。 痛苦的,难受的,浪荡的,羞耻的,爽飞了骂人的... 宋敬呈将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看在眼里,心一点点脏了。 人生中第一次,他想撬外甥的墙角了。 * 马凯守在门外,兜里的盒子都快被他捏碎了。 会所隔音很好,他听不到里面的具体动静,却能看到从门缝底下泄露出来的灯光。 宋先生是个入眠困难户,休息时必须关灯。 这灯还亮着,表明火还没熄灭。 可真是愁死个人。他买的东西,还没派上用场呢。 今夜之后,沈小姐若是给穆霆蕴生了个小老表,那就有得玩了。 这青市豪门的八卦圈,都能被他们仨屠榜了。 马凯愁得眼睛都红了。 ... 直到夜里三点多,休息室的门才被打开。 宋敬呈裹着件浴袍站在门后,刚洗过澡,脖子上还在滴水。 马凯一眼瞥见宋敬呈脖子胸膛间的抓痕。 赶紧低头,非礼勿视。 心道:这战况,真激烈。 “去将监控全部抹除。”累了半宿,宋敬呈声音并不疲惫,反倒有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活力感。 老男人开荤了。 这是餍足满意,还回味无穷的表现。 马凯没敢多问,转身就要去监控室那边,宋敬呈又说:“明早让人送一身女士衣裙过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化妆品跟护肤品,都送过来。” “...好。” 在宋敬呈身边工作了十年,这是马凯任职以来领过最难办的差事。 他一个糙爷们,哪里会挑女装买化妆品? 马凯只好向媳妇求助。 他媳妇睡得正香,被一通电话吵醒,整个人火冒三丈。 尤其是在听到马凯请教的问题后,更是雷霆震怒:“女装?化妆品,马凯,你这是把小三领到我面前来逼宫了?” “咋的!小三还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指望我去伺候她坐月子?” 马凯被骂得狗血淋头,又不能将宋先生这边的具体情况透露给老婆,只能装孙子:“我天天跟着宋先生风里去雨里来,我有那时间去搞小三吗?” 说他跟宋先生搞上了,都比说他找小三更靠谱! 马凯媳妇儿也是个聪明人。 一听这话,便猜到了大概情况,“你是在帮宋先生办事?” “唔...”马凯。 他媳妇儿便有数了。 “活爹!等着,我明早去商场买,让同城快递给你送过去?”马凯媳妇儿是一家高端商场人力部的经理,办事儿也比较方便。 “媳妇儿真好,我明早去商场取就行。” 挂了电话,马凯去了一趟监控室,将所有跟沈禾与宋敬呈相关的监控片段删掉。 眯了两个钟头,天一亮,又直奔商场取货。 这一夜,马凯忙得人仰马翻。 自古以来,皇帝翻牌,忙的都是奴才们啊。 * 沈禾迷迷糊糊睁眼,瞥见窗外刺眼的阳光,她人都蒙了。 几点了? 沈禾下意识去摸床头柜的手机。 手指却被人一把握住,紧跟着,有什么东西被套在了她的右手腕。 沈禾一扭头,撞上床边宋敬呈自上而下投来的视线,脑子直接炸了。 她真的把宋敬呈给睡了! 只敢在梦里干的事,终于在现实生活中完成了,沈禾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喜欢吗?”宋敬呈问。 沈禾看向手腕。 一只妖紫翡翠手镯,就像是一轮皎月,圈在了她的皓腕之上。 这一看就价值不菲。 免费睡了个大帅比,醒了还能收到天价礼物。 睡宋敬呈可真划算啊。 沈禾小心翼翼抬起手腕,盯着那迷人的光晕,她试探地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敬呈被气得冷笑:“我像是会送自己女人假货的渣男?” 那倒不像。 “很贵吧。”沈禾再不了解珠宝,也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重。 上辈子,宋敬呈的遗物里,就有这镯子。 穆霆蕴将珠宝首饰都给了秦意浓,但即便是秦意浓,也不舍得佩戴它,生怕磕坏了。 据说曾在珠宝展览上明码标价四千万。 随手戴着四千万的镯子,沈禾诚惶诚恐。 “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沈禾将镯子取下来还给宋敬呈。 宋敬呈转身往沙发那边走,语调冷漠地拒绝她:“送给你,你就留着。你拿去卖了,送人,怎么都行。” 顿了顿,宋敬呈又说:“这种品级的翡翠镯子,留着送给孩子也是不错的。” 沈禾顿时心动。 是啊。 宋敬呈注定将英年早逝。 如果自己能幸运地一夜怀崽,那么孩子的一生都不会有父亲的参与。 她可以把镯子留下来,在孩子成年礼上,以宋敬呈的名义将镯子送给孩子。 如果是女孩子,就给女孩子自己珍藏。 若是男孩子,就让他留着给未来的老婆珍藏。 如此,也算是让宋敬呈参与到了孩子的成长中。 思及此,沈禾彻底没了心理包袱。 “谢谢宋先生,镯子很美,我很喜欢。那我就收下啦。”她将镯子小心包好,放进包里,裹着浴巾抱着新衣裙去浴室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见宋敬呈坐在沙发上出神。 沈禾走到他身后,冷不丁地问了句:“我们昨晚做了几次?” 她的问题过于直白露骨。 宋敬呈都被问得沉默了。 “三次?四次?”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沈禾欢天喜地,“四次好!四次妙啊!” 这么多次,她应该能怀上了吧! 宋敬呈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试图摸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但女人心海底针,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的反应,让我很意外。”宋敬呈以为沈禾醒来会骂他是登徒子,会翻脸不认人。 但沈禾意外地很坦然。 “宋先生觉得我该是什么反应?” 沈禾微微一笑,歪着头说:“宋先生解决了麻烦,我也爽了好几次,咱俩各取所需,你不亏我也不亏。” 是这个道理。 但沈禾坦荡的态度,反倒衬得宋敬呈自己像个小丑。 第74章 玩我?沈禾,你必须给我一个名分 “化妆台上有护肤品跟化妆品,你看看能用吗?” 沈禾朝梳妆台那边扫了一眼,不由得一笑,“都是口碑很好的东西,我用得惯。” “宋先生,我给你的服务打五分。” 宋敬呈还真是贴心啊。 沈禾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宋敬呈则独自坐在餐厅那边吃早餐。 他吃东西的动作很机械,食不知味,吃什么都是直接嚼碎了吞下去。 食物对他而言,只是充饥的一种能量。 沈禾简单化了个淡妆,收拾好东西打算走。 宋敬呈却叫住她:“过来,先吃早餐。” “不吃了吧,都十点了,吃了早餐再去工作室那都大中午了。”君霖小公主肯定会逮着她一顿严刑逼供。 “沈禾。”宋敬呈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她,语调严肃起来:“我一个病重之人,还在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一个健康的年轻姑娘,更不应该糟蹋自己的身体。” 这话触动到了沈禾。 她放下包,走到宋敬呈旁边坐下。 刚坐下,宋敬呈就给她递来一杯温热的牛奶。 沈禾端起牛奶,刚要喝,忽然警觉地扫了眼宋敬呈,质疑他:“这里面不会加了紧急避孕药吧?” 她可是要借种生子的,可不能掉以轻心。 宋敬呈足足盯着她看了半分钟,才夹了一个小包子塞到沈禾嘴里,“你这嘴巴,不适合说话。” 沈禾几口吞掉包子,抱着牛奶笑吟吟地看宋敬呈,故意调戏他:“我这嘴巴,不适合说话,那适合做什么?” “跟你接吻?咬你胸膛?还是...尝你指尖的味道?” 宋敬呈呼吸蓦地粗重起来。 “沈禾,别调皮。” 宋敬呈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几个瞬间。 沈禾突然跨腿坐在了他的腿上,像蜻蜓点水一样亲他的鼻子,他的眼睛,最后是嘴唇跟锁骨。 宋敬呈睁眼,语气无奈:“沈禾...” 沈禾摁住他的胳膊,她说:“我没见过男人早上最性感的样子,宋先生,你满足下我?” 宋敬呈真的招架不住这样的沈禾。 他反客为主,将沈禾困在怀里,压在餐桌边,又展开了一次没羞没臊的亲密接触。 一番胡闹,沈禾彻底满足。 五次啊。 怀孕的几率又提高了。 宋敬呈去浴室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满眼都是情欲的男人,没忍住轻嗤了一声。 “宋敬呈,你也不过如此。” 为色所迷,真是糟糕透了。 宋敬呈出来时,沈禾正拿着小镜子在补口红,那杯牛奶她是半滴没碰。 补好妆,沈禾拎着小黑包,一本正经地跟宋敬呈道别:“宋先生,昨夜跟今早我都很开心。” “宋先生很能干,也很棒,我会一辈子怀念你的。”怀念你的技术。 “那么,再见了。” 沈禾转身就走。 “沈禾。” 沈禾停下来,回头无声地看着他。 宋敬呈问她:“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晚上跟我回东野那边吃饭。”他们的关系,需要好好聊一聊。 沈禾不假思索地说:“宋先生请放心,昨晚只是一次露水姻缘。今天过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咱俩见了,就当昨晚那事不存在。” “您看到了穆霆蕴,也不用感到羞愧。” 说完,沈禾转身去拧门把手。 可怎么也打不开。 嗯? 身后,热源逼近。 宋敬呈左手覆盖在沈禾的手背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嗓音冰冷:“桥归桥,路归路?” 他动怒了。 察觉到宋敬呈的怒火,沈禾有些讶然。 我靠。 宋敬呈不会是想要跟她谈恋爱吧? 沈禾在逼仄的空间里转身。 她背靠着门板,理智地说:“宋先生请放心,我不是那种跟你睡了,就要你对我负责,跟我结婚的人。” “我不会纠缠你。” “另外。”沈禾露出平静且冷漠的目光来,她说:“也请宋先生不要纠缠我。” 明白沈禾的意思后,宋敬呈是真的震怒了。 “你玩我?” 他捏着沈禾下巴,逼她抬头跟自己对视,带着怒火质问她:“你把我当什么?一夜情的对象?” 沈禾索性摆烂。 “一夜情,才是最适合昨晚的定义。宋先生,你说呢?” 宋敬呈嗤笑,完全不认同她的歪理。 沈禾一根根掰开宋敬呈的手指,她试图再次开门。 发现还是打不开。 她怒了。 回头凶巴巴地瞪宋敬呈:“干什么!你这是要逼我跟你谈恋爱吗?” “宋敬呈,你别忘了,我可是穆霆蕴的女朋友!” “你这是要撬你外甥的墙角?” “要让咱们仨一起成为青市的笑柄?” 宋敬呈破罐子破摔,冷笑:“我短命鬼一个,很快就死了,又能被笑话多久?” 沈禾:“...” 完犊子。 宋敬呈跟她设想中的男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本以为睡一场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一夜情,这家伙好像动真格了。 “所以,你是真的要跟穆霆蕴抢女人吗?” 宋敬呈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他说:“沈禾,你昨晚是第一次。” “你跟穆霆蕴认识多久了?” “你并不是保守派,你一直没跟他上床,说明他在你心里,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沈禾。”宋敬呈牵起沈禾的右手,温柔摩挲她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镯,声音轻而霸道地警告她:“跟了我,就不许再碰别的男人。” “我理解你现在不肯点头的为难之处。” “等穆霆蕴正式跟你分手后,你必须给我一个名分。” 沈禾感到窒息。 完蛋了。 她好像惹了个大麻烦。 “那你先让穆霆蕴跟我分手再说!”先拖着吧,能拖延多久算多久。 也许宋敬呈只是刚尝了美人的滋味儿,上了瘾。 等他冷静下来,意识到跟她纠缠不休不是个好事的时候,自然就冷却了态度。 况且,穆霆蕴那狗东西眼馋她的心脏,哪里舍得跟她分手? “开门!”沈禾瞪宋敬呈。 宋敬呈这次为她开了门。 沈禾走了出去。 心里还是不解气,又伸手拦住房门,朝门内的宋敬呈放狠话:“你一个短命鬼,撬了穆霆蕴的墙角,又能享受多久了?” “宋敬呈。” 沈禾故意刁难他:“如果你能活下去,我可以试着跟你谈恋爱。” 宋敬呈当场就黑了脸。 马凯正好拎着西装皮鞋上楼,听到沈禾说的这些话,他吓了一跳,担心宋先生会捏死沈小姐。 马凯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但他却听见门内的男人,郑重地承诺道:“沈禾,我会努力活下去。” 闻言,不仅马凯愣住,沈禾也是一阵沉默。 第75章 宋敬呈:我被借种了? 努力活下去? 看到从宋敬呈眸子里迸射出来的强烈的求生意志,沈禾胸口闷闷地难受起来。 他可知道,离他死期只剩下六个月了吗? 沈禾有些后悔刚才骂他是短命鬼了。 “宋敬呈,我祝你长命百岁。”沈禾凶巴巴地丢下这话,就越过马凯走了。 马凯抱着西装,站在门外小心翼翼打量宋敬呈的反应。 看不出宋先生的具体情绪,马凯干巴巴地安慰:“宋先生,沈小姐在说赌气话呢。” 宋敬呈却是一笑,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听到了吗?” 马凯:“嗯?” 宋敬呈:“她祝我长命百岁,在哄我呢。” 啊? 马凯低着头,抱着西装挤进卧室。 不给宋敬呈问罪的机会,马凯便识相且主动地认罪:“宋先生,是我主动联系的沈小姐,这错我认。无论你要如何惩罚我,我都受着。” 宋敬呈语气轻飘飘:“没怪你。” 宋敬呈吩咐马凯送他去会所,本就希望马凯给沈禾通风报信。 若不是心里本就对那个人有非分之想,他宁愿泡冰浴,都不会让马凯送他去会所。 人啊,到底是自私的东西。 哪怕是穆霆蕴一心想要得到的人,他看上了,那也得抢过来。 都说外甥如亲儿,舅舅如亲父。 父慈便子孝。 可去他妈的! 上一世,他差点就能查到苏苗的线索,可却被穆霆蕴捷足先登。 那狼崽子为了让他绝望等死,故意找人暗算了苏苗神医。 宋敬呈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彻底断了生路,断了求生意志,身体才一落千丈,最终英年早逝。 再说,穆霆蕴在沈禾身边装深情,为的是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沈禾... 想到那日无意撞见沈禾在梦中呓语说的内容,宋敬呈心里又觉得沉重。 沈禾跟他一样,十有八九都是重生者。 沈禾清楚他会英年早逝的结局,后悔先前骂他的话太难听,才改口祝他长命百岁。 沈禾... 你的心脏,终究是没有护住吗? 宋敬呈直接当着马凯的面换衣服。 脱了浴袍,男人背上多了无数道新鲜的抓痕。 抓痕跟陈年旧伤鞭痕交织在一起,醒目而诡谲。 马凯不敢多看,臊得慌。 马凯下意识伸进兜里去摸打火机,结果摸到了那盒没机会用出去的套子。 他心里一紧,赶紧将盒子放到茶几桌上,低声提醒宋敬呈:“宋先生,昨晚你吩咐我买的东西,是留着下次用,还是...” 宋敬呈在系领带。 闻言他垂眸瞥了眼被马凯捏得变形的盒子,脑子里浮现出昨晚沈禾三番四次说她对避孕套过敏的事。 对避孕套过敏? 这究竟是她的借口,还是... 望向桌上那杯从头到尾都没被沈禾碰过的牛奶,宋敬呈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沈禾该不会是在找他借种吧! 继而想到今天早上沈禾主动跟他索爱的举动,宋敬呈更怀疑沈禾目的不纯。 他赶紧拿出手机看日历。 沈禾跟穆霆蕴上回去东野别墅拜访他,正好是生理期。 按照日子推算,最近这一周,都是她的排卵期。 “...” 他被借种了。 意识到这一点,宋敬呈好笑又好气。 难怪她这么积极,主动投怀送抱。 原来是打算去父留子。 好你个沈禾。 算盘打得可真响! 宋敬呈拿起桌上的包装盒,直接抛到马凯怀里:“送你了。” 马凯吓得一哆嗦,赶紧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到垃圾桶,低声吐槽:“我老婆要是看到我兜里装着一盒避孕套,非掀了我家屋顶,再掀了我的天灵盖。” 宋敬呈闻言失笑。 “嫂子那是爱你。” “嘿嘿。”马凯忍不住得意一笑,炫耀道:“那可不,当初多少人追你嫂子,最后还是我老马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 “你嫂子说,她就喜欢我身体强壮,为人正直聪明,爱国爱家爱爸妈...” “我每天早上做三百个俯卧撑,就怕身材走样输给她们商场那些小鲜肉...” 宋敬呈听得耳朵疼。 每次一提到那位性感火辣的嫂子,马凯就像是话痨鬼附身,叽叽喳喳嘟哝个不停。 “别追忆你的青春往事了。”宋敬呈打断马凯,吩咐他:“去查一查,秦意浓的动向。” “谁?”乍然听到这名字,马凯还挺茫然。 “当年在穆家生活过一段时间,跟穆霆蕴谈过一段秘密恋情的那个女孩儿。” 闻言,马凯顿时就想起了这号人物。 宋先生这是打算用穆霆蕴的初恋,搅乱穆霆蕴跟沈小姐的感情? 他再趁人之危撬墙角? 虽然这么做很不厚道。 但。 管他的呢,宋先生得偿所愿才是最重要的。 “好咧,我现在就去查查。” * 沈禾根本不知道,她的借种计划已经被宋敬呈摸透了。 走出会所,沈禾坐出租车直奔工作室,下车后,还特意跑去附近的药房买叶酸片。 都说备孕期间吃叶酸片对孩子好,她也要安排上。 长篇小说《洛丽塔》中有一句经典名言——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 沈禾觉得这话不全对,贫穷跟爱都能隐瞒,但女人怀孕是绝对无法隐藏的事。 随着胎儿的发育,子宫被撑大,小腹逐渐隆起。 到那时,全青市的人都知道穆霆蕴的女朋友怀孕了,但孩子不是穆霆蕴的种。 所以,在孩子显怀前,她必须先一步将穆霆蕴摁死在赎罪墙上。 她得加快复仇进展了。 * 沈禾刚到公司,就被君霖堵住,“你今天上午做什么去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沈禾刚要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苏锦就拿着一个猫罐头走了过来。 一看见沈禾,苏锦就说:“苗苗,你低血糖患了,我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一天吗?” “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也重要啊。” 闻言,沈禾沉默。 君霖则被苏锦的话打消了疑虑,关心沈禾:“你这低血糖这么严重?要不还是回去休息?”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病,一阵一阵儿,我先去工作了。” 沈禾越过君霖去办公室。 苏锦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将办公室的门一关,苏锦便默不作声地盯着沈禾看。 “奶奶,我昨晚...” 在撒谎跟坦诚之间,沈禾最终决定对苏锦坦诚相待。“我昨晚,把穆霆蕴他小舅舅给睡了。” “!” 苏锦张大了嘴巴,拿罐头的手都在抖。 “你...” “你睡了那位宋先生?” “嗯。宋敬呈那病没有遗传性。”沈禾先给苏锦吃了一颗定心丸。 接着她理智平静地说道:“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但我想要个孩子。” “这青市,又有几个男人的基因能有宋敬呈好?再说,他身体不好,寿命不长,他也没机会对我的孩子指手画脚。” “综上考虑,我觉得跟宋敬呈生孩子,要胜过跟其他乱七八糟的男人生孩子。” 苏锦再是个开放派,也被沈禾的话给震惊到了。 第76章 偷情惯犯,臭不要脸 苏锦走到沙发上坐下。 发了一刻钟的呆,才缓过神来。 苏锦已经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要养孩子的话,你那房子就小了。咱们得换个大房子!” 她下定了决心,起身说:“奶奶想办法多挣点钱,给咱们曾孙换个大房子。” 苏锦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也不知道心里在谋划怎样的宏图霸业。 沈禾错愕望着老人家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 她原本只期盼奶奶能理解自己的做法,能接纳小曾孙的存在。 根本没想过,奶奶不仅能接纳这孩子,还愿意跟她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这一刻,沈禾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勇气跟力量。 家人的支持,让沈禾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就要看宋敬呈的命中率了。 *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沈禾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 包裹里面,有一张黑金卡,还有一只黑色的手机,跟沈禾现在在用的手机是同款。 手机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字迹力透纸背,自有一股潇洒不羁,写着—— 【手机留着,偷情用。卡也留着,随便刷。】 沈禾:“...” 谁要跟你偷情! 她面无表情地将纸片撕碎,但却好奇地打开了那只黑色手机。 手机里面留有宋敬呈各处房子的入户密码,还有他的私人电话号码跟工作电话,以及马凯的两个手机号。 靠! 准备工作做得这么好,宋敬呈该不会是个偷情惯犯吧。 她尝试用手机给宋敬呈发短信:【偷情惯犯,臭不要脸。】 宋敬呈正在下班回宋园的途中。 收到短信,他短暂地勾唇笑了笑,回复沈禾:【你是什么?芳心纵火犯?】 沈禾还想怼两句,又收到新消息:【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随便骂人。】 “...” 他都骂自己长得好看了... 沈禾决定暂时不跟他置气了。 沈禾最后还是收下了这只手机。 倒不是为了方便跟宋敬呈偷情,只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马凯将宋敬呈的快乐看在眼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然而,当他看到停在宋园外露天车库上的迈巴赫,赶紧正色提醒宋敬呈:“是小穆先生的车。” 宋敬呈拧眉。 宋敬呈愿意认穆霆蕴这个外甥,但母亲楚芷始终不承认穆霆蕴的存在。 以至于穆霆蕴长这么大,都很少来宋园这边。 来了也是自取其辱。 这是发生了什么? “开过去。” 马凯将车开到了迈巴赫旁边。 宋敬呈坐在车里没动。 马凯便下了车,绕到隔壁车,敲响穆霆蕴的车窗。 穆霆蕴降下车窗,先发制人问马凯:“马叔,你们昨晚做什么去了?” 马凯敛尽笑容,板着脸询问穆霆蕴:“小穆先生,宋先生是你舅舅,你以什么立场和身份向我问这个问题?” “你是穆家三公子,宋先生是宋家家主,你真的认为我家先生有必须向你报备踪迹的义务?” “我想,就算是父与子,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吧。” 他的问题,严重越界了。 穆霆蕴闻言色变。“...是我问错了话。” 敏锐地察觉到马凯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尖锐,穆霆蕴心里是有些茫然的。 马凯的态度,就代表小舅舅的态度。 马凯今天说话这般犀利不留情,是发生了什么? 穆霆蕴自诩是个人物,但在宋敬呈面前,他依然只是个孩子。 宋敬呈只年长他四岁,却是青市说一不二的人物。 宋敬呈是青市商界的标杆,是风向标。 宋敬呈吃肉,青市其他商人喝汤。 大家都忌惮他,也敬畏他。而穆霆蕴,也只是这群跟在宋敬呈身后喝汤的年轻人之一。 给穆霆蕴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爬到宋敬呈头上撒野。 说得直白点, 他穆霆蕴能走到哪个高度,全看宋敬呈愿意将他托到哪个高度。 敛神间,穆霆蕴已经换上了一副恭顺的小辈姿态,“马叔,我有点事想请教小舅舅。” “宋先生在车里等你。” 宋园,穆霆蕴是没资格进的。 穆霆蕴点点头,下了自己的车,又坐上了宋敬呈的车。 上车坐定,穆霆蕴飞快地打量了下宋敬呈,见对方情绪还算平静, 看着心情不算差。 这才恭敬地唤了声:“小舅舅。” “嗯。” 宋敬呈靠着椅背,漫无目的地抚摸大拇指上的扳指。 那是一枚白玉扳指,扳指上雕刻着宋家的族徽,这枚扳指是宋家家主地位的象征。 穆霆蕴没敢多看那扳指,他小声地说:“我有件事想要请问小舅舅。” “问。” 敏锐察觉到小舅舅的不耐烦,穆霆蕴心中有种惶然感。 究竟发生了什么? 穆霆蕴不敢在宋敬呈面前走神。 他抬头望着前方那栋庄严巍峨的宋园,迟疑地提到:“我爸昨天跟我说了一些事,那些事有些影响到我的心态。” “我知道我爸对宋家存有怨恨之心,也不敢轻信他的片面之词。” “有些事,我想亲口听小舅舅跟我解惑。” 穆霆蕴措辞很谨慎,也很委婉。 但宋敬呈一听,就猜到是什么事了。 他把穆宵气得中风入院。 穆宵老狗那条命算是保住了,但身体也彻底垮了。 这种情况下,穆宵势必会做点什么离间穆霆蕴跟宋家的事。 而能被穆宵拿来做文章的事,只有那几件。 没等穆霆蕴坦白穆宵跟他的谈话内容,宋敬呈便笃定地说道:“他将你母亲死亡的真相,告诉你了?” 穆霆蕴微微握紧了双拳。 “...我妈的死,真的是外婆做的?” “是她找人将我母亲从楼梯推下去,导致她七月早产?也是她调走产科最好的医生,害我妈羊水栓塞耽误治疗身亡?” 宋敬呈挑眉。 他没有否认,反而问穆霆蕴:“那你信吗?” 穆霆蕴一时间无言。 “你说的这些事,的确是你外婆做的。”宋敬呈竟然承认了。 穆霆蕴怒目圆睁,声音骤然拔高:“那毕竟是她的女儿,她怎么能无情无义到这种程度!” “哪有亲妈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道理?” 相较于穆霆蕴激动的情绪,宋敬呈则过分的平静。 “你母亲能做初一,你外婆就能做十五。针尖对麦芒,两个相似的女人一旦结了仇,那就是不死不休。” “宋生莲在选择背叛宋家,跟你父亲私定终身的那一刻起,她就跟宋家再无瓜葛了。” “霆蕴。”宋敬呈叹道:“不是每一个母亲,都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宝贝疼爱。” 穆霆蕴张大嘴,想痛骂外婆不是人,是残酷冷漠的魔鬼。 可看到小舅舅眼底深处藏起来的悲伤,穆霆蕴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小舅舅的童年其实过得也不快乐。 因为母亲的事,外婆长了教训,对小舅舅的控制堪称变态。 据穆霆蕴所知,小舅舅的童年跟少年过得非常的不愉快。 交什么样的朋友,穿什么样的衣服,该养成怎样的性格,每天应该吃什么样式的菜...都要受到外婆的严格控制。 宋敬呈就是楚芷亲自打造的一块代言牌。 宋敬呈的存在,是为了摧毁穆家,是为了壮大宋家。 但他活着,唯独不是为了做他自己。 小舅舅这一生都循规蹈矩,他可曾感受到过母爱? 穆霆蕴的怒火顿时偃旗息鼓。 “小舅舅,父亲还说,我18岁被绑那件事,也是我外婆操控的。而你...”穆霆蕴犹豫该不该质问宋敬呈。 宋敬呈替他补全后半句:“他还说,我也是知情人?” 穆霆蕴猛然抬头,紧盯着宋敬呈冷峻锋利的面庞,忐忑不安地问道:“小舅舅,你知情吗?” “我的确知情。”宋敬呈承认的很利落。 闻言,穆霆蕴如遭雷劈。“你...当真知情?” “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需要澄清一点。”宋敬呈态度坦然,告诉穆霆蕴:“我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你已经被绑架了。” 顿了顿,宋敬呈歉意地说:“很抱歉,霆蕴,我对你隐瞒了整件事的全部真相。” 第77章 你真是病得不轻,老神经! 离开宋园时,穆霆蕴好似丢了三魂七魄,浑浑噩噩地上了车就走了。 马凯蹙眉望着远去的车子。 虽不知道这对舅甥刚才谈论了什么,但也猜到必定不是多愉快的话题。 马凯一边观察宋敬呈的反应,迟疑询问:“宋先生,小穆先生是知道了昨晚你跟沈小姐...” 宋敬呈摇头:“不是。” “那...” “一些陈年旧事。” 宋敬呈推了推眼镜。 昨晚沈禾有些野蛮,将他眼镜丢桌上的时候,磕松了鼻托。 摘下眼镜递给马凯,宋敬呈问:“会调?” “会。” * 一瞧见宋敬呈来了,胡婧笑着迎过去:“敬呈,过来了?” “靖姨,我妈呢?” “老夫人在茶室呢。” 听见他俩谈话的动静,楚芷的声音从里面的茶室传出来:“敬呈,进来说吧。” 宋敬呈来到茶室,见楚芷坐在桌案后面专心致志打篆香。 楚芷正在往香篆里面填香粉。 宋敬呈垂手静立在一旁,等楚芷成功提起香篆,他主动将打火机递给对方。 楚芷却说:“你来吧。” 点点头,宋敬呈弯着腰,亲自为楚芷点燃香粉。 盯着燃烧的香粉,宋敬呈提到:“刚才霆蕴来找过我。他已经知道了大姐的死因,跟他18岁那年被绑的真相。” 楚芷严厉地皱眉,不悦地纠正宋敬呈的错误:“什么大姐?你没有大姐,你忘了吗,你的大姐早在33年前便死去了。” 楚芷对宋生莲恨之入骨,根本不会承认她有过那样一个自私自利,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蠢货女儿。 宋敬呈没有辩驳。 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刚要坐下,突然听见楚芷说:“跪下。” 宋敬呈没有行动。 楚芷抬头,眼神犀利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敬呈,你是要忤逆母亲的意思?” “我只是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宋敬呈露出沉吟的神态。 “你不明白?”楚芷顺手拿起搁在一旁的佛珠手串。 一边拨弄珠子,一边问宋敬呈:“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跟我装糊涂?” “你昨晚没有留在宋园,也没回东野别墅。你让人家姑娘,苦等了一整夜。” 谴责地看着宋敬呈,楚芷严厉地训诫宋敬呈:“敬呈, 你太失礼。” 宋敬呈都听笑了。 “等我?” 宋敬呈拉起椅子,四平八稳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反驳楚芷:“等着被我上?等着给你生一个新的傀儡孙子?等着一辈子守活寡?” “妈,你能狠心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工具利用,但我不行。” 楚芷有些意外。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宋敬呈说过这类话了。 上一回,还是他读高中的时候。 但那一次的反骨,为他造成了不可逆的后果。那之后,他就乖了,也学会收敛脾性乖乖做人了。 “乖了这么多年,今天突然敢跟我唱反调。敬呈,你是翅膀硬了,要反天了?” “你是忘了,你高中那年试图反抗我,最后受到了怎样的惩罚?” 有那么一瞬间,宋敬呈像是浑身力气被抽尽,浑身无力。 尽管宋敬呈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这门技术,但楚芷还是精准捕捉到他的变化。 就算宋敬呈是翱翔在草原上空的雄鹰,那是她楚芷养的一头鹰。 熬鹰是一门技术,楚芷能驯服宋敬呈这头雄鹰,岂是普通人? “看来你还记得。” 楚芷似笑非笑,重提旧事:“当初,你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对你那个家境贫穷的女同桌格外关注。” “我警告过你不要靠近女色,你偏不听。结果呢?” 盯着宋敬呈微微颤动的眼皮,楚芷装腔作势地叹息:“可怜那孩子,年纪轻轻,就被流浪汉糟蹋,最后被流言蜚语伤害,绝望之下跳楼身亡。” “你还记得她死去的样子吗?” 宋敬呈猛然握住身下的椅子扶手。 他缓缓地合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个女孩子落地后,盯着他所站的位置,死不瞑目的样子。 楚芷假仁假义地说:“倘若你当初听我劝告,远离女色,那孩子也不会为你赔上一条命。” “敬呈。” “那个叫做谢菁的女孩子,她是因你而死的。” “我以为她的死,能让你长教训。但没想到,你只乖了一阵子,就又生出了反骨。” 楚芷放下手里的佛珠,不轻不重地提到:“你身边那个叫做马凯的司机,他的儿子听说很聪明,是个考a大的好苗子吧。” “...” 宋敬呈不言不语,盯着楚芷看了好片刻,突然骂了句:“你真是病得不轻,老神经!” 楚芷一怔。 长这么大,楚芷还是第一次听到宋敬呈骂人! 楚芷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骂我?” 宋敬呈点头:“对,我骂你了,骂你是神经病。” 楚芷豁然起身,仪态尽失,对着宋敬呈破口大骂:“宋敬呈!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拼了半条命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你怎么敢对我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我养条狗,狗还知道对我言听计从。可你呢?你不仅不对我感恩戴德,竟然还敢出言羞辱我!” 楚芷气不过,猛地捞起面前的香炉,用尽全力朝宋敬呈脑门砸。 宋敬呈侧身轻易避开。 香炉越过宋敬呈落在地上,香灰散落满地。 宋敬呈轻嗤:“你真是老了,老眼昏花了,连丢东西都丢不准了。” 说罢,宋敬呈弯腰捡起地上的香炉,蓦地将香炉朝窗户砸去。 砰! 窗户玻璃应声破碎,剧烈的动静吓得楚芷大气不敢出一口。 素来听从安排的孩子,突然朝自己露出了獠牙跟利爪。 而这一次,幼子彻底强壮,獠牙利爪能轻易撕碎楚芷的血肉。 楚芷终于有种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宋敬呈的感觉了。“宋敬呈,你就不怕我召开董事会,夺走你拥有的一切?” “我能给你什么,我就能从你身上拿走什么。” “宋敬呈,你休想摆脱我的控制!” 年轻时候的楚芷,也是个通情达理,疼爱孩子的好妈妈。 但宋生莲跟穆宵那件事,彻底捅了楚芷的心窝子,给她造成了应激性的伤害。 有了宋生莲的前车之鉴,楚芷在教育宋敬呈这件事上,便呈现出了极端的掌控欲。 从宋敬呈会走路那天开始,楚芷便给他请来了礼仪老师,教他怎么走路,怎么吃饭。 就连睡觉,都必须姿势规范,不能出格。 宋敬呈必须优秀。 要比穆家任何一个孩子都更优秀,比宋生莲更优秀。 宋敬呈必须听话,要像狗一样听话,绝对不能忤逆楚芷的每一个决策。 担心宋敬呈会像宋生莲一样恋爱脑,自宋敬呈青春期开始发育开始,楚芷便不许他跟女性朋友过分亲密。 他在学校里对某个女生笑了一下,回到家都会被楚芷关进宋家祠堂罚跪。 他若是对哪个女生表现出关心,楚芷便会想办法将对方赶出宋敬呈的生活。 甚至,不惜弄死对方,只为让宋敬呈长教训。 更过分的是,在发现宋敬呈对男女之事有探索欲后,楚芷为了控制宋敬呈,特意命人给宋敬呈打造了一把贞操锁。 只要出门,宋敬呈就会被强制戴上锁。 ... 宋敬呈的一生,是窒息的一生。 楚芷掌控了宋敬呈一辈子,又怎么能允许宋敬呈摆脱她的控制呢? 而权利跟地位,就是楚芷手里最大的王牌。 听见楚芷的威胁,宋敬呈一语不发。 见状,楚芷以为她的威胁生了效果。 她顺了顺胸口,重新落座。 楚芷以一副宽容的口吻要求宋敬呈:“只要你肯配合我,跟我选定的女子生下宋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我就让你稳坐宋家家主的位置,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 “不然...” “抱歉,这件事,恕我不会配合。”宋敬呈果断地否决了楚芷的提议。 并放出一个猛料:“有件事忘了告知你,早在两个月前,我就去医院做了节育手术。” “什么?”楚芷神情剧变,“你疯了!” “宋敬呈,你是铁了心要当宋家的罪人吗!” 第78章 小舅舅,你外甥家的浴缸真大 宋敬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他说:“我是您的孩子,你是个神经病,我又能正常到哪里去?” 两个月前,宋敬呈出差乘坐的飞机遇到气流颠簸,飞机上的乘客吓得都开始写遗书了。 只有宋敬呈满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他是重生者。 上一世英年早逝的他,重生到了病逝九个月前。 落地出差地,宋敬呈直奔当地医院做了节育手术,过程都不带丝毫犹豫。 他要从源头上断了楚芷的念想。 “我现在呢,就是一只绝了育的公猫,中看不中用。所以妈妈,劝你也别再动那些歪心思了。” “就算你给我安排一百个女人,每天给我灌药,让我死在女人的床上,我也没办法给你弄个孙子出来。” “我这一生,过得太沉重太窒息,没有得到过父母半分关爱。在没有学会该如何去迎接呵护一个新生命之前,我绝对不会生孩子。” “你可以死心了。” 宋敬呈捡起地上缺了几个角的玉香炉,将它轻轻放到楚芷的面前。 楚芷还没回神。 宋敬呈望着那只香炉。 话锋一转:“妈,新换的沉香木,用着还喜欢吗?” 楚芷狐疑地看了宋敬呈一眼,“香料?” 宋敬呈指了指楚芷身后的博古架。 那博古架上面摆着一截沉香木,被削去最外面一层。 盯着那截沉香木,楚芷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情绪。 这截沉香木,是宋敬呈两个月前出差给她带回来的礼物,是上等的沉香木。 楚芷喜欢玩篆香,每天都要吩咐管家阿靖刮一些沉香,用来制作篆香。 难道沉香木被宋敬呈动了手脚? “这沉香木,是我特意为妈妈您定制的香料。妈妈最近是不是常感到头疼手抖,抄经总是出错,还容易忘事?” 楚芷老脸一寸寸寡白下去。 “你给我下了药?” “别说的这么难听。”宋敬呈纠正楚芷:“从小妈妈就教导我,处事待人要学会礼尚往来。昨晚您送了我一份大礼,我也该给你送份回礼。” “宋敬呈,你这个小畜生!”楚芷抓起佛珠跟香炉一股脑地朝宋敬呈丢。 这次宋敬呈没有躲闪。 他任由坚硬的香炉落在胸膛,佛珠砸破额头。 他要记住这份痛,才不会心软。 楚芷气急攻心,当场一口热血喷向空中,苍老的身躯直愣愣地朝后面的博古架倒去。 宋敬呈一动不动。 女管家阿靖飞奔进来,及时接住楚芷。 “老夫人!” 楚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宋敬呈,冷笑连连,“好、好、好!宋敬呈,你够狠。” 宋敬呈面无表情。 阿靖要去打电话报警。 宋敬呈倒也没阻止,只是轻声提了句:“靖姨一辈子都没成家,但我记得你有个在国企当高管的侄儿吧,那可是一表人才。” 阿靖猛地回头,惊惧地盯着宋敬呈,翕动唇瓣,结结巴巴地说:“宋、宋先生,您在威胁我?” “对。我在威胁你。”宋敬呈笔直地站在一地碎裂的玻璃中,向阿靖笑着说:“你也可以当我是在开玩笑。” 循规蹈矩的宋敬呈,从不开这样的玩笑。 阿靖纠结不已。 最后,她还是选择转身回到楚芷的身边蹲下。 * 穆霆蕴去接穆宵出院,才从他口中听说宋家老夫人生病住院的事。 “据疗养院那边的医生说,你外婆的病症是老年痴呆,并且半身不遂,以后都要长住疗养院了。” 乍然听说这消息,穆霆蕴还挺意外。 怎么这么突然? “霆蕴啊。”穆宵拍了拍穆霆蕴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位小舅舅,比起你外婆来说,那是过之而无不及啊。” “外婆她年纪大了,老人家患老年痴呆的概率本来就大,她这病也不一定就是小舅舅...” 穆宵打断穆霆蕴:“你真的觉得,你那位小舅舅是什么信男善女?” 穆霆蕴顿时讶然。 “宋敬呈此子,狼子野心,比他父亲和他爷爷心思更歹毒。他若是个短命鬼,那也就罢了。” “他若是成功被治愈,将来,我穆家绝对会被他啃食殆尽。” “宋敬呈在众目睽睽下害我中风,他这是跟我们穆家彻底宣战了。老三,你身上到底流着我穆家的血脉。” “宋敬呈冷酷无情,就算他能容下你,也绝不可能信任你,更不会帮扶你。” 这些道理,穆霆蕴当然也懂。 可一想到宋敬呈这些年里对自己的栽培跟器重,穆霆蕴又不愿意将小舅舅想的那样不堪。 穆宵知道穆霆蕴心里在犹豫什么。 他严肃地告诫穆霆蕴:“老三,你会是穆家未来的家主,你跟宋敬呈终究不是一路人。” “你也是时候跟宋敬呈划清立场了。我是你爸爸,我不会害你。” 穆霆蕴久久不语。 * 沈禾下班后,被穆霆蕴的司机接到穆家,跟穆家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既是庆祝穆宵出院,也是正式见家长。 饭后,穆霆蕴带着沈禾在庄园里散步。 闲聊时,穆霆蕴提到了外婆生病入住疗养院的事,并提醒沈禾:“我跟小舅舅的关系,最近有些糟糕。沈禾,你也要注意,不要跟宋家那边的人接触了。” 沈禾心想:晚了,我昨天早上还在跟你小舅舅亲密接触呢。 “嗯,我明白。” 穆霆蕴这几天心情愤懑,不吐不快,便将外婆对他们母子做的那些事,都同沈禾讲了一遍。 “我昨晚彻夜睡不着觉,一想到我的妈妈是被外婆亲手害死的,就愤怒不已。”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母亲如此心狠?” 沈禾假装心疼,搂着穆霆蕴温柔地安慰他:“穆哥哥,别太难过,不是每一对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早些看清,就早些解脱。” “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 听听,这话是不是很耳熟? 早先周玉兰找野男人欺负沈禾,却被沈禾反将一军送进派出所的那个晚上,穆霆蕴不就是这么安慰她的? 当事情发生在穆霆蕴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也开始怨天尤人了。 瞧瞧。 苍天饶过谁啊。 穆霆蕴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但又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 他却趁机在沈禾腰上刮了刮,暗示性地说:“宝贝儿,今晚留下来吧,我想要你。” 沈禾:“...” 他妈的! 感情刚才说这么多,只是为了骗取她的同情心? 穆霆蕴这几天心情烦躁得很,他需要做点什么宣泄内心的苦闷。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能让他发泄情绪。 但穆霆蕴从不碰外面的人,嫌脏。 而秦意浓又远在h市,况且,他短期内也不方便跟秦意浓见面。 身为女朋友的沈禾,就成了穆霆蕴最想要得到的对象。 沈禾赶紧提醒穆霆蕴:“你答应过我,等我们新婚夜再...” 穆霆蕴目光幽深。 他质问沈禾:“宝贝儿,都说爱是情难自禁。你跟我都是成年人,连父母都见过了。感情到了这份上,你真的能忍?” 穆霆蕴倒打一耙:“宝贝儿,你是不是...没那么爱我?” 穆霆蕴表情看着很委屈,实则是在警告沈禾不要再矫情了。 意识到今晚恐怕逃不过了,沈禾只能装作同意,“好吧。” 穆霆蕴将沈禾带回卧室,捧着她的脸就要亲。 沈禾赶紧伸手挡在脸前,红着脸娇滴滴地说:“穆哥哥,我能不能先洗澡?” 望着沈禾娇羞动人的模样,穆霆蕴心里像是猫咪在挠。 他强忍住情欲,将沈禾推进浴室:“你洗完澡了,直接穿我的衬衣。” 沈禾羞赧地嗯了一声,趁机掏出包里的手机,她说:“我...挑首歌,助助兴。” 闻言,穆霆蕴眼底露出玩味期待之色,“好啊,我再让人送几支香烛过来。” 毕竟是沈禾的第一次,穆霆蕴决定将氛围搞浪漫点。 穆霆蕴的浴室有沈禾一个房间大,浴缸大得离谱,两个人躺里面都绰绰有余。 沈禾将浴室的对开门反锁,站在角落,拿出黑色的手机拍了张照片。 随即将照片发给宋敬呈,并天真无邪地问道:【小舅舅,你外甥家的浴缸真大,你家的也这么大吗?】 刚离开疗养院,正往宋园回的宋敬呈,收到这条短信,眸色倏然变得肃杀冷峻。 沈禾今晚要在穆家过夜? “...去穆家。” “啊?”马凯人都傻了,“这个时候?” “嗯。” “去做什么?” 宋敬呈正义凛然地说:“姐夫出院,我这个做小舅子的也该去问候一下。” “做人,不能失了礼数。” ...啊? 第79章 杀人还诛心,癫公小舅舅 磨磨蹭蹭,花了半个钟头洗了个澡,听见穆霆蕴在外面催自己了。 沈禾咬了咬牙,赶紧穿上自己的贴身衣服,挑了件穆霆蕴的黑衬衫换上。 她刚拉开浴室大门,就被穆霆蕴那如狼一般志在必得的目光锁定住。 沈禾很白。 高级真丝料子的黑衬衫,更衬得那双长腿冰肌玉骨。 沈禾跟秦意浓两种风格迥异的美人。 秦意浓虽然28岁了,但皮肤嫩得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丫头,清瘦孱弱的身材,穿上纯白长裙,化个伪素颜妆容,就是现在最受欢迎的纯欲美人。 但沈禾不同。 沈禾是明媚健康的美人。 她身材匀称,衬衫衣摆下方,一双长腿笔直而结实。 穿上礼服裙,她的双腿可以跳热情洋溢的探戈。换上登山靴,她也能轻松征服高山。 吃惯了清粥小菜,突然嗅到山珍海味,穆霆蕴饿得眼睛都在发光。 他从花瓶里挑了一束开得最妖艳的红玫瑰,慢条斯理地将它插在沈禾的衬衫领口。 花枝藏进深沟。 殷红的玫瑰花,黑色的真丝料子,底下是若隐若现的香软玉肌。 这一幕,哪个男人看了不喷血? 穆霆蕴猛地一把抱起沈禾,略显粗鲁地将沈禾丢在床上,搂住沈禾的脖子就要索吻。 沈禾紧闭着眼睛。 就当是被蜜蜂蜇了。 被狗咬了。 被... “三少爷!” 主管穆霆蕴这栋小楼的管家,是个姓钟的中年大叔。 钟管家在门外不安地说道:“宋敬呈先生来了。” 穆霆蕴目光一凝。 眸底情欲霎那间褪去。穆宵身体不适,出院后直接回了他的别墅休养。 这接待宋敬呈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穆霆蕴的身上。 “小舅舅过来了?”沈禾赶紧一把推开穆霆蕴站起来。 她帮穆霆蕴整理凌乱的衣服,思忖道:“这大晚上的,小舅舅突然登门拜访,该不会是你外婆出了什么事吧?” 沈禾在心里默默地向那位素不相识的老夫人道了声歉。 穆霆蕴神色凛然,“我去见见他,你在房间等我回...” “我就不等你了。”沈禾趁机拒绝穆霆蕴的提议。 她是傻子? 等着被穆霆蕴搞? “奶奶还在家里呢,要是被她知道我第一次来你家就留宿,她心里会多想。” 穆霆蕴舍不得放沈禾离开。 但一想到宋敬呈轻易不来穆家,大晚上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抽身。 穆霆蕴只能同意。 “那我让家里司机送你回去。” “好。” 亲自将沈禾送上车,目送她离开,穆霆蕴这才皱着眉头朝会客厅那边走过去。 穆霆蕴走进会客厅,远远地便看见沙发旁边放着一根盲人手杖 ,他的二哥穆霆阳正坐在沙发上陪宋敬呈聊天。 穆霆阳今年40岁,曾是一名特种兵,12年前,他在执行一场任务的时候,因不慎触碰到有毒金属而双眼失明。 退役回家后,穆霆阳一度一蹶不振。 直到多年后,遇到了命定的女子,这才重拾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四年前,二嫂因为意外流产伤心欲绝,离婚踹了穆霆阳飞去了国外。 这件事对穆霆阳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彻底废了。 成天将自己关在卧室里,很少出来见人。 穆霆蕴一直看不起这个二哥,认为他是个窝囊废。 只是瞎了眼睛就要死要活,真是个没出息的废物。 因此,在看到二哥竟然主动出来接待宋敬呈,穆霆蕴很是意外。 “二哥,你今晚怎么舍得出来走走了?”穆霆蕴从心底里看不起穆霆阳,跟他说话时,丝毫不掩饰言语间的鄙夷跟轻视。 宋敬呈端着茶在喝,没有任何反应。 穆霆阳下意识伸手去摸盲人手杖。 穆霆蕴就看着,没有帮忙的打算。 成功摸到盲人手杖,穆霆阳扶着手杖,一边起身一边解释:“宋先生到了有一会儿了,迟迟不见三弟出来接待,二哥这才下楼来见客人。” 穆霆蕴皱眉。 二哥这是在指责他冷落了小舅舅? 穆霆蕴赶紧向宋敬呈解释:“小舅舅,今晚沈禾也来了。我刚在送她上车,耽误了点时间。” “沈禾也在?”宋敬呈说:“怎么不带她一起过来见我?” “时候不早了,她家里还有老人家,就先回去了。” 得知沈禾已经回家,宋敬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宋先生,三弟,你们聊吧,我先回房了。”穆霆阳按了按耳麦,便在智能手杖的指引下回了房间。 待穆霆阳离开后,穆霆蕴这才坐下来,不动声色地询问宋敬呈:“我二哥刚才跟你聊了什么?” “因为眼睛不方便,二哥这些年深居简出,我上回见到他,都是十天前了。” “霆蕴,你是在试探我?”宋敬呈直接道破穆霆蕴的心思。 心头一凛,穆霆蕴沉默下来。 宋敬呈深深地看了穆霆蕴一眼,才说:“宋家有遗训,宋家人永不与穆家人来往,你二哥姓穆。” “用你脑子想想也知道,我跟你二哥不会有任何关系。我更不会亲近他,疏远你。” 闻言,穆霆蕴心里一冲动,下意识说:“可我也姓穆。” 宋敬呈:“所以?” “小舅舅,我身上流着一半穆家的血。你...你是不是也厌恶我?” 穆宵出院时说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穆霆蕴心里,说不介意是假的。 穆霆蕴心里其实很忐忑。 他这些年在青市商圈受尽年轻人跟小辈们的尊敬,也收到了许多长者的照拂。 但这些殊荣,并不是因为他穆家三公子的身份。 只因为,他是宋敬呈点头承认的外甥。 宋敬呈认可他,青市商界便认可他。宋敬呈才是穆霆蕴背后最大的靠山,最大的王牌。 倘若宋敬呈真的对他起了厌恶之心,那后果穆霆蕴都不敢设想。 宋敬呈说:“没有的事。” 穆霆蕴将信将疑。 他试图看清宋敬呈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但宋敬呈一直都是难以琢磨的,穆宵尚且琢磨不透这个人,穆霆蕴就更没有那个本事了。 但穆霆蕴也聪明了,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穆霆蕴话锋一转:“舅舅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那日我言语不当,气得你父亲晕倒住院,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听说他今天出院了,舅舅特意备了点薄礼,登门来道个歉。” 马凯抱着几个装营养品的礼盒走进来,放在茶几桌上。 宋敬呈解释道:“听说大豆卵磷脂跟核桃粉,吃了对痴呆中风人群有好处。” “我特意让你马叔将市面上最好的产品买了回来,给你外婆和你父亲各备了一份。” “你记得送去给你父亲尝尝。” “时候也不早了,我这病秧子也该回去休息了,先走了。”宋敬呈起身,马凯赶紧将西装外套为他披上。 俩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穆家。 穆霆蕴望着桌上那一堆充满营养品,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忍不住揉按太阳穴。 “来人!把这些营养品拿去喂狗!” 杀人还要诛心,小舅舅太颠了。 要是被父亲知道宋敬呈特意带着礼品跑到穆家来嘲笑他,气急攻心之下,又该住院了。 第80章 间接接吻,刺不刺激? 离开穆家,马凯小心观察宋敬呈的情绪,询问他:“宋先生,是回宋园,还是回东野别墅那边?” 宋敬呈却说:“去沈禾那边。” “这个时候?” 宋敬呈没吭声。 马凯没敢多问,乖乖开车去沈禾公寓。 抵达公寓大门口,马凯刚想问宋敬呈要不要进小区里面,就看见了沈禾。 “是沈小姐。” 宋敬呈抬头,朝大门东侧看过去。 沈禾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子,身上穿一件黑色真丝衬衫,衬衫一截收进长裤中。 那衬衫一看就是男款。 “沈禾。” 沈禾一顿,循声望去,才发现宋敬呈的车。 马凯下了车,朝沈禾热情招手,“沈小姐,你跟宋先生聊,老马去前面买包烟。” 马凯直奔小卖部去买烟。 沈禾犹豫了下,拎着东西上了宋敬呈的车。 她从购物袋子里翻出一瓶柠檬水,摇瓶子示意宋敬呈:“酸的,宋先生喝吗?” 宋敬呈靠着椅背,虚眯着黑眸,语气病弱:“你帮我拧开吧。” “...” 啧,还病娇上了。 沈禾拧开瓶盖,递过去。 宋敬呈得寸进尺:“拿不动,你喂我?” 沈禾揶揄一句:“宋先生这么柔弱,撒尿是不是也需要我帮你扶把儿?” 宋敬呈猛地红了脸。 他羞怒地瞪了眼沈禾:“你这女人,不知羞臊?” 沈禾懒得理他,自己就着瓶口喝了起来。 酸不拉几的水,提神醒脑,沈禾脑子都清醒了。 念在宋敬呈一个病秧子,为了救她于水火,大晚上还特意跑去穆家帮忙,沈禾心软了。 她举着瓶子问宋敬呈:“还喝吗?” 宋敬呈没拒绝。 沈禾将瓶口送到宋敬呈嘴边,故意恶心他:“我喝过的啊。” 宋敬呈无所谓。 他张开薄唇,快要抵着瓶口时,沈禾冷不丁地说:“穆霆蕴碰了我,我碰了瓶口,四舍五入等于你亲了穆霆蕴。” “小舅舅,刺不刺激?” 宋敬呈倏然侧头,浓黑深沉的利眸仔仔细细扫过沈禾身上每一寸。最后,视线停在沈禾身上那件黑色的衬衫上。 刚还谎称病弱拧不开瓶盖的男人,蓦地粗鲁地一把将沈禾从椅子上扯起来,拽到了他的腿上。 二话不说,宋敬呈直接动手去脱沈禾的衬衫。 沈禾一边阻止一边破口大骂:“死变态!” “老东西!” “你搞什么!想跟我车震?可别,我不喜欢这个。”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别乱...” 衬衫扣子突然被宋敬呈从上至下全部扯落,胸膛钻入一股凉风,沈禾一低头就看到自己那件奶黄色的bra... 她气不过,一巴掌扇到宋敬呈脸上。 “神经病!” 宋敬呈被打得偏头,但没还手。 沈禾一脚踹向宋敬呈脚踝,想起身,但没成功。 妈的! 沈禾出其不意地拧了一把宋敬呈的咪咪,宋敬呈疼得倒吸气,还是不肯松开她。 这也就算了,他直接将脸埋到沈禾脖颈,报复性地咬她的肩膀。 咬的很重。 沈禾疼得闷哼,手指也更用力。 两人像是小孩打架,都不肯认输。 最后还是宋敬呈先松开,他轻轻用舌尖帮沈禾伤口消毒。 片刻,宋敬呈抬头,一双黑眸血红,看沈禾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还有沈禾看不懂的情绪。 像什么呢? 沈禾脑子里突然跳出那一幅《病吻玫瑰》的油画。 那个骷髅小人,和那朵盛开在无尽沙漠上空的玫瑰。 这情形,宋敬呈就是那个骷髅小人,他嘴唇上沾着沈禾的血。而沈禾,就是那朵沙漠中的玫瑰。 她成了他的药。 至于是毒药还是解药,还有待商榷。 “...”沈禾被宋敬呈看得心惊肉跳。 “苗苗。”宋敬呈捏着沈禾的下巴,语气温柔轻哄:“别惹我生气,我是病人,情绪不是很稳定。” “怎么?你还要杀了我?”沈禾可不吃威胁那一套。 宋敬呈摇头,“哪舍得啊。” 沈禾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却又听到宋敬呈说:“但我会杀了穆霆蕴。” “!” 沈禾可耻地心动了。 她跃跃欲试,问宋敬呈:“如果我跟穆霆蕴睡了,你真会杀了他?” 宋敬呈没给明确答复,只无声地盯着沈禾看了会儿,才挪了挪坐姿,脱了西装跟衬衫。 瞄到男人胸膛上的抓痕,跟他有些肿胀的咪咪,沈禾眼神难得有些闪躲。 扯掉沈禾身上那件碍眼的黑衬衫,宋敬呈将自己的衬衫覆在沈禾身上,并为她将扣子一颗颗系好。 动作细致温柔且耐心,像是小孩子在给自己最喜欢的娃娃换衣服。 换好衣服,宋敬呈动作温柔地揉着沈禾肩膀上的咬痕。 对沈禾说:“如果你舍得让我双手沾上自己外甥的血,那你可以试着激怒我,苗苗。” 沈禾胸腔一震。 她一脸冷漠:“我有什么舍不得。” “那你尽管试试。”宋敬呈的语气比她更平淡。 沈禾瞥了眼杯架里那只印着简笔画的保温杯。 宋敬呈这一生,做过许多许多的好事。 他的手不该沾满鲜血。 至少,不该因她沾血。 沈禾撇嘴,“算了,不跟你扯这些,我回去了。” “再陪我坐会儿。”宋敬呈将沈禾按在怀里,下巴搁在沈禾头顶。 “苗苗,我昨晚,亲自将我的母亲送进了疗养院。” 沈禾对这事有好奇心。 她停止挣扎,抬头想去看宋敬呈的表情。 宋敬呈按着沈禾的头,藏在怀中,不许她偷窥脸上的表情。 宋敬呈自言自语地说:“我母亲这个人,据说以前也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我小时候经常偷看她年轻时候的相册,总在想,我的妈妈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 “那样温柔的女人,对我怎么就那么凶狠严厉呢?” “直到17岁那年,我才逼我自己接受现实。我的妈妈,就是个怪物,怪物就应该住在笼子里。” 宋敬呈闭上眼睛,失神地呢喃:“我将怪物锁在了笼子里,可我,并不快乐。” 沈禾不了解他们母子相处的模式。 但她能听看得出来宋敬呈是恨楚芷的。 在宋敬呈的成长过程中,楚芷一定做过某些不可理喻的疯狂举动,才会逼得宋敬呈对她死心。 “你都说了,她是怪物。怪物不关笼子里,难道还要纵容她在外面杀人吗?” 沈禾戳了戳宋敬呈的胸膛,冷笑道:“你这身体就跟个破风箱似的,经不起折腾。她能无视你的死活对你下药,一心只想你给宋家再生个后,对你根本就没有半分慈爱心。你还自我折磨个屁啊!” “宋敬呈,人生苦短,你的人生更短,哪管那么多。” “...”真是别致的安慰人心的方式。 宋敬呈被她安慰得都想笑了。 “后天周六,有空吗?”宋敬呈向沈禾发来邀请:“我想邀请你去我家,看看我家的大浴缸。” 沈禾无情拒绝:“没空。” 宋敬呈咬牙切齿:“穆霆蕴家的浴缸你喜欢,我家的更大,你就不喜欢?” “周六我有事。”沈禾说:“有个京都的长辈要过来,我要设宴招待长辈。” 闻言,宋敬呈这才作罢,“那就周日,我让马凯来接你。” 拍了拍沈禾的腰,宋敬呈靠着椅背揉按太阳穴,用虚弱的语气说:“我累了,想休息了,苗苗,晚安。” 沈禾怒气冲冲地下了车。 走了几步,想起来购物袋忘了拿。 她返回去,一把拉开车门,跟正在偷喝柠檬饮料的宋敬呈四目相对。 “...” 宋敬呈解释:“我口渴。” 沈禾看破,偏要说破:“我以为你在偷偷跟我间接接吻呢。” “宋先生这么喜欢偷?” 宋敬呈难得理亏。 沈禾一把拎起购物袋,转身就走,脑海里浮现出宋敬呈偷偷喝饮料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死变态! 第81章 你跟宋敬呈,又睡了? 沈禾到家时,苏锦还没睡。 她坐在客厅靠落地窗那边的办公桌前,开着学习灯,认认真真在看医书。 那是一本颜色都有些斑驳的老医书了。 沈禾小时候就见过它。 奶奶很宝贝这本书,将它保养的很好。如果要远行采药,还会将它密封了藏在暗格里。 沈禾知道那本书对苏锦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奶奶,这么晚还在看医书?眼睛会累的,要注意休息。” 苏锦是个听劝的老人家。 她合上医书,帮沈禾将购物袋里的啤酒装进冰箱。 沈禾跟苏锦都是酒鬼,晚上没事儿还整两杯。 “喝点儿?” 沈禾嘴馋,“好,喝点儿。” 祖孙俩拿了酒去阳台沙发上坐下。 两人碰杯。 苏锦喝了一口酒,就皱眉说:“这酒都不冰了,你回来路上,碰到了?” 好机智的奶奶。 沈禾没瞒着:“在小区门口碰到了一个朋友。” 苏锦精准道出‘那位朋友’的身份:“宋敬呈?” 沈禾一口酒噎在喉咙。 她吞下酒液,错愕佩服地看着苏锦,“奶,你怎么猜到的?” 苏锦指了指沈禾身上的衬衫,“你这件衬衫不是穆家小子的,那小子肩膀没这么宽。” “宋敬呈的肩膀比较宽,穿西装衬衫更好看。”身为老颜值狗,苏锦有一双善于发现美色的鹰眼。 上回宋敬呈来家里吃了顿饭,苏锦用目光就把宋敬呈的身体尺寸给摸清楚了。 “再说,你什么人奶奶清楚,你不会把随便什么男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沈禾摸摸鼻子,小声吐槽:“奶奶,你真该去写悬疑小说。” “你去穆家吃饭,怎么穿着宋敬呈的衬衫回来?”要穿,也该穿穆霆蕴的啊。 “穆狗要我留宿,我差点没法脱身,紧急时刻只能找宋敬呈求助。” “多亏了宋敬呈,不然我今晚真要恶心死了。” 苏锦能想象到沈禾当时是什么心情。“幸好你成功脱身了。” 话锋一转,苏锦忧心忡忡地问道:“苗苗,你跟宋敬呈,又睡了?” 沈禾赶紧摇头,“没,奶奶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那就好。” 一罐酒快要见底时,苏锦才语重心长地告诫沈禾:“宋敬呈是什么样的人,奶奶不了解。” “但是苗苗啊,他那个身体状况,就不是个合适的恋爱对象。” 宋敬呈是短命鬼。 借种可以,谈情说爱绝对不行。 “奶奶是过来人,你听我的,以后尽量少跟那个宋敬呈来往。” “这年轻男女在一起睡的次数多了,难免会产生感情,所以才衍生出日久生情这句话。” 沈禾:“...” 话糙理不糙,奶奶讲的真是犀利精准。 “我明白的,奶奶。” 沈禾悄悄揉了揉肩膀上的牙印,有些忧桑。 宋敬呈就像是一条疯狗。 她倒是想避而远之,可宋疯狗肯干嘛? “对了,你铭爷爷明天下午到,咱们明天早上去买菜。” “好。” * 翌日下午,四点。 沈禾跟苏锦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门铃就响了。 沈禾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对爷孙。 苏铭穿一件黑灰色老头衫,他显然很看重今天这次聚会,特意去理短了头发。 站在苏铭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看上去二十七八,穿一件浅蓝色刺绣旗袍。不是当下流行的贴身款旗袍,是一片式的古法旗袍。 她留着一头小波浪长发,肌肤瓷白,巴掌大的脸蛋上长满了漂亮的五官。 美得像是中式风玩具娃娃。 沈禾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样标志的中式美人,她下意识藏起手里的水果刀,生怕吓到了对方。 “铭爷爷!” “苏喜表姑,快请进!” 沈禾从柜子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夏季拖鞋递给苏铭跟苏喜。 苏喜紧紧地捏着拖鞋,轻轻地道谢:“...谢谢。” 沈禾听奶奶讲过苏喜表姑在美国留学被霸凌的事,知道苏喜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害怕社恐。 她冲苏喜和善一笑,就没有过多地关注对方。 对社恐人士而言,别人的关心跟善意会让他们局促不安。 了解到苏喜是一名悬疑编剧,沈禾提前准备了几本冷门但口碑不错的悬疑小说。 “表姑,我去厨房做饭了,那边有书,你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苏喜松了口气,“好。” 目送沈禾进了厨房,苏铭低头问苏喜:“怎么样?我没撒谎吧,你这个侄女的确很漂亮吧?” 苏喜耳朵微红,没吭声。 她去沙发上,挑了本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苏铭会做饭,手艺也不错。 见女儿在看书,苏铭将衣袖一卷,去了厨房,对沈禾说:“苗苗,你出去玩,给你铭爷爷一个展露厨艺的机会。” 沈禾看向苏锦。 苏锦朝她颔首,“出去吧,去陪苏喜玩。” “好。” 沈禾洗了手,见苏喜在认真看书,她没去打扰苏喜,而是起身去了办公桌。 反正无事可做,不如上班。 不知过了多久。 苏喜悄悄抬头,小脸藏在书后面,偷偷地观察沈禾。 见沈禾手握着鼠标不停地挪动,苏喜心里好奇极了。她起身,像是一只小猫走到沈禾的身后。 沈禾瞥见了苏喜的身影,也没吭声。 她继续搞自己的工作。 苏喜安静站在沈禾的办公椅后面,盯着她的电脑页面看了十多分钟,突然说:“你的设计作品,我很喜欢。” 沈禾勾唇轻笑。 她没回头看苏喜,盯着电脑里的设计图,告诉苏喜:“我是一名建筑设计师,这是我给甲方爸爸设计的私人别墅。” “对方的爱人,跟表姑一样,都是比较喜静的女孩子。我的设计作品已经通过了那位女士的认可。” “现在,正在完善细节。” 想到苏喜表姑是一位资深社恐人士,沈禾想跟她取经,便问:“表姑,你愿意给我一些参考意见吗?” 苏喜:“好啊。” 沈禾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那是女主人的工作室。 梦槿之前给过沈禾一份设计细节文件,文件中提到的各种细节,沈禾都考虑到了。 她现在设计出来的工作室。其实已经能满足梦山的要求。 但沈禾就是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沈禾说:“那位女士是一位文学工作者,听说她一天中有二分之一的时间都呆在这里。” “这个工作室,我总觉得还可以做一些改变,我推翻了好几个方案,总缺了点感觉。” “表姑,如果你是女主人,你希望这里怎么改?” 苏喜指着靠北边那堵墙。 她说:“我希望能推掉这面墙,换成镀膜玻璃。” 镀膜玻璃可以让主人看到外面,但外面人无法看到里面。 “可那位女士社恐严重,据说她在去到陌生人多的地方,情况严重的时候,会呼吸急促晕倒过去。” “这种设计,不太好吧。” 苏喜却跟跟沈禾拥有不同的看法。 苏喜说:“那样极度社恐的女士,愿意跟那位先生结婚,一定很爱他。你觉得,她让未婚夫将婚房建在繁华闹市的原因是什么?” 沈禾站在女主人的角度思考。 须臾,她答道:“她想陪心爱的人,看人间繁华。” 这面玻璃,就是一道屏障。她想要通过这面玻璃观察世间百态,四季更替。 直到有一天,她会亲自打碎玻璃,加入热闹的人间。 沈禾心境豁然开朗。 “表姑,你真是帮了我大忙!”沈禾抬头冲苏喜感激一笑,“表姑,我请你喝奶茶啊!” 苏喜被沈禾的笑容晃了眼。 这个侄女,笑起来真好看。 “...我要喝甜的。”苏喜说。 “行,我给你买甜的!” 沈禾拿起手机点外卖,而苏喜又恢复了社恐状态,回沙发上坐着看小说去了。 厨房里,苏铭将苏喜跟沈禾相处的模式看在眼里,他挺欣慰的。“大姐,苏喜很喜欢苗苗。” “苏喜以后会常居青市,得让苗苗跟她多来往。” 苏锦笑道:“放心,苏喜是我侄女,我不会让她受冷落。” 苏铭彻底放下心来,“有你跟苗苗在青市陪苏喜,我也就放心了。” 第82章 跟穆霆蕴是情侣,跟宋敬呈是地下情人 一直在沈禾家里待到夜里十点,苏铭跟苏喜才告辞。 苏喜在青市有房子,苏铭今晚住她那儿,明天一早就离开。 沈禾起身说:“奶奶,你就在家,我去送送铭爷爷跟表姑。” “好。” 苏铭跟沈禾在前面边聊边走,苏喜则抱着甜甜的奶茶沉默地跟在身后。 “铭爷爷,我想跟你拜托一个事情。” 苏铭神色微沉,盯着沈禾看了会儿,才松口:“说说看。” 察觉到苏铭情绪的转变,沈禾感到好笑。 铭爷爷这性格,跟沈谨言还真是一个样子。 老学究都这样是不是? “铭爷爷,我堂弟谨言,拜在你的门下学医。那孩子打小就聪明,性格沉稳,是个搞医学研究的好苗子。” “但我堂弟吧,到底还年幼,我想请您帮我多盯着他些。” 一听说是这事,苏铭神情都放松下来了。“我当是什么事。” “苗苗,谨言是我亲自挑选的得意学生,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教导他。不过,苗苗你既然开口了,那我一定要对那小子更严厉一些。” 苏铭看出来了,沈禾这孩子,对沈家的态度是亲近的。 对沈谨言那孩子,他也得帮忙多照拂一些。 沈禾却摇头说:“也不止是学习方面。” “铭爷爷,您这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雨,也跌过许多跟斗,吃过一些亏。我们沈家无权无势,谨言太优秀也不见得是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铭爷爷,谨言身边难免会生妖风,还希望您能多帮衬他一些。” 上一世,穆霆蕴买通了苏铭研究团队的成员,让那人私自制药毒死一名患者。 再将这些事栽赃陷害给沈谨言,判了沈谨言十多年牢狱之灾。 入狱后,沈谨言又惨遭穆卿报复,被慢性神经药物毒成了痴傻。 这件事,是沈禾心里痛。 沈禾必须未雨绸缪,为沈谨言肃清身边潜藏的危机。 沈禾这番话,已不仅仅是叮嘱,而是提醒了。 苏铭审视地看着沈禾,语气凝重地问道:“苗苗,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沈禾心事重重,低声讲道:“上回沈家老夫人过生日,谨言秘密回家了一趟,但还是被人发现了。” “那晚,国内好几个医药公司的老总都来了沈家,沈家当晚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那些老总话里话外都想邀请谨言加入他们的研究所,却都被谨言拒绝了。” “那晚,我去厕所,无意中撞破他们的谈话。听到他们说了一些很阴毒的话。” 苏铭皱眉:“什么话?” “原话大概是:沈谨言这种天才,去任何公司都是个聚宝盆。如果我们得不到,也不能让别的公司得到。过些时候,我们再去找他谈谈,如果他还是不识好歹,咱们就找人搞臭他的名声。” “得不到,就毁掉!” “岂有此理!”苏铭气得破口大骂:“这些害虫!真是掉进了钱眼子!谨言是我的学生,看他们谁敢!” “铭爷爷。”沈禾冷静分析:“他们或许没胆子这么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能说出找人搞臭谨言名声的话,我担心他们会买通谨言身边的人,为日后的行动做准备。” “我做姐姐的,实在是放心不下谨言,所以才恳请铭爷爷帮忙,帮我盯紧谨言身边的人。” 明白这事的严重性,苏铭向沈禾郑重承诺道:“苗苗,你放心,这事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会掉以轻心。” “谨言那小子也是我的宝贝徒弟,我跟你一样重视他!” “爷爷一定会保护好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弄脏他的羽毛!” 有苏铭这句话,沈禾就放心了。 * 送走苏铭,沈禾熬夜将梦山的婚房细节图完善好,发送到对方邮件后,就倒头睡了。 早上醒来,沈禾下意识打开工作邮件,发现梦山的助理给他回信了,约她去签合同。 沈禾惊喜不已,赶紧换好衣服,驱车直奔听雨会所。 这次来接待沈禾的不是梦槿,而是金助理。 “沈小姐,我们老板在里面等你。” 金助理敲响包厢门,沈禾听见了梦山的声音:“进来吧。” 金助理推开门,“沈小姐,请。” 金助理守在外面,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沈禾进入包厢,见到了梦山。 这位梦氏家族的少主,他看上去跟宋敬呈差不多年纪,穿着白色暗纹西装。 他有一张深邃的混血面孔,像蓝月谷水般美轮美奂的蓝眸。 可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人时并无温度,看什么都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这是个冷漠的,杀伐果决的男人。 沈禾没跟这种人打过招呼,心里有些发怵。 “沈小姐,请坐。”梦山举止优雅有度。 沈禾定了定神,拎着包坐过去。 “梦先生,久仰大名。” “你知道我。”梦山也不意外,他问沈禾:“是梦槿告诉你的?” 是的。 但沈禾却说:“是宋先生告诉我的。” 梦山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宋先生...”他叠着腿,高大挺拔的身躯靠着椅背,自上而下朝沈禾望过来时,充满了审视与冷漠。 “哪位宋先生?”梦山像是真的不认识这么个人。 沈禾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宋家家主,宋敬呈先生。” 梦山恍然大悟,看上去很夸张,“原来是敬呈啊,我们可是好朋友。不知道沈小姐跟我的好朋友,是什么关系?” 沈禾回答的模棱两可:“我们也是好朋友。” “哦?”梦山将桌上那杯没动过的咖啡推到沈禾面前,“沈小姐,喝咖啡。” 沈禾端着咖啡,轻轻地搅动着。 梦山望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突然指出:“你跟穆家三公子是情侣,按照辈分你算是敬呈的小辈,未来的外甥媳妇。” “这好朋友的说法,怎么来的?” 沈禾继续搅动咖啡。 盯着晃动的咖啡液面,沈禾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跟穆霆蕴是情侣没错,但这不妨碍我跟宋先生是地下情人。” “好朋友,只是好听的说法。” 梦山:“...” 他终于正眼看沈禾了。 “沈小姐,你真是让人意外。”看上去很乖的沈小姐,做事说话却很大胆。 “这么隐蔽的事,沈小姐告诉我了,不怕我抖露出去,让你名声扫地?” 沈禾优雅地抿了口咖啡,她说:“梦先生刚才说了,你跟宋先生是好朋友。” “宋先生是宋家家主,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这事传出去,谁的损失更大不言而喻。” “梦先生是宋先生的好兄弟,好兄弟搞地下恋,梦先生一定会替他打好掩护。” 所以沈禾无惧。 梦山又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 “沈小姐玩的真花,梦某人佩服。” 梦山朝桌上那份文件点点头,对沈禾说:“沈小姐,你设计的作品,我的爱人非常喜欢。” “这是合同,你看看,没问题我们就签约了。” 沈禾没碰那合同。 她放下咖啡杯,直视着梦山说:“听说金色裁决什么业务都接。这次合作,我可以分文不取,但我有一单生意想跟梦先生谈谈。” 梦山:“哦?” “沈小姐,你该知道,我们金色裁决做生意,都是要收报酬的。” “你的报酬,是什么?” 沈禾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手写医书,递给梦山。 梦山打开医书,随意扫了几眼。 在看清里面的内容后,梦山神色一凛,眼神终于起了震动,“这是...苏门绝学中的回魂针术?” “梦先生学识过人,竟然认得这《回魂针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本《回魂针术》绝对是真迹,这是苏门医学最后一代御医苏忠闻的真迹。” “最初,《回魂针术》共有三本抄写体,但另外两本抄写体都毁损在战乱年代。如今,也只有国医馆中还藏着一页残篇。” “而那残篇因太珍贵,并不对外展览。但我想梦先生一定有门路去现场看一眼,就能辨别我这本医书的真假。” 梦山都不需要去看。 因为那纸残篇,就是金色裁决献给国医馆的。 他很清楚,手里这份手写体是真的。 小心合上医书,梦山问沈禾:“你想跟我做什么生意?” “一年之内,不管我因哪种原因离世,金色裁决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让青市穆家三公子穆霆蕴,跟他的青梅竹马秦意浓给我陪葬!” 第83章 遗产继承人,是沈禾! 金色裁决什么生意没碰到过? 在听到沈禾的诉求后,梦山虽然觉得好奇,但也没有探究背后的真相。 只是说:“沈小姐,我必须提醒你一句。” “金色裁决能将业务遍布全球各地,那是因为我们始终秉持着遵守各国法律法规的原则。我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将两个清白之人送进监狱。” 沈禾表示理解,并反问梦山:“我带着诚意来找梦先生谈生意,梦先生觉得,那二人会是什么清白之人吗?” 梦山垂眸,望着那本回魂针术。 两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可值不得这本回魂针术。 须臾,梦山朝沈禾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沈禾莞尔:“合作愉快。” 签订合同,沈禾在金助理的陪同下离开。 将《回魂针术》装进保险箱,交给贴身保镖保管,梦山这才拐了个弯进了走廊尽头的包厢。 “啧啧。” 梦山靠着门框,摇头揶揄里面的人:“我说你今儿怎么有心情约我喝茶,原来是你的地下情人要来啊。” 宋敬呈皱眉,纠正梦山的用词:“不是地下情人。” “可她现在是你外甥的女朋友,你俩关系再亲密,你也只是她的地下情人。” “在这一方面,沈小姐就比你拎得清。敬呈啊,你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宋敬呈脸黑得像是柴火灶的锅底。 “哈哈!”梦山大笑着走进包厢,问宋敬呈:“不好奇你的偷情恋人跟我做了什么交易?” 宋敬呈盲猜:“她要你搞我外甥?” 真是神了。 一猜一个准。 梦山摇头感慨道:“有意思,你们三个人的关系,比甄嬛传还有意思。” “你还看那个?”宋敬呈很惊讶。 梦山耸肩,“我家宝贝儿天天看。” 宋敬呈没吭声。 “说说,你找我来做什么?”梦山在宋敬呈对面坐下,叠着腿,不怎么正经地问道:“你那个遗嘱一改再改,你到底还想怎么改?” “虽说让客人满意是我们的服务标准,但你也不能把我当狗一直遛啊。” 宋敬呈端起茶盏,往梦山的杯子里注温水,敛眸讲道:“把我的遗产继承人,改成沈禾。” “...”梦山瞳孔地震。 “你讲真?” 宋敬呈:“嗯。” 将茶盏放回去,宋敬呈将茶杯推到梦山面前:“喝茶。” “为什么?” “你之前不是打算把遗产跟宋家家产都赠送给穆霆蕴?怎么,你那小外甥失宠了, 轮到他女朋友上位了?” 梦山猛拍大腿,追悔莫及:“早知道你好这一口,我就该让我梦家的姑娘去追穆霆蕴。” 这样一来,宋敬呈的遗产,不就轮到他梦家姑娘来继承了? 痛失一千亿,梦山好心痛。 “做什么春秋大梦?”宋敬呈冷笑:“就算是你梦山亲自出手,都轮不到你们。” 梦山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不服气地问道:“凭什么那姑娘就能继承你的遗产。” 宋敬呈的回答简短,但合情合理:“凭她清清白白一姑娘,愿意跟我偷情,她就值得。” “怎么?你也要跟我睡?”宋敬呈提起茶盏给梦山续杯,笑着提醒他:“你可不是清白大伙儿,没那资格。” 这个解释... 梦山彻底服气。 “你别不是喜欢上她了。”梦山幸灾乐祸。 宋敬呈低声叹道:“不止是喜欢,还有亏欠。”他端起茶,抿了一口,但尝不出个滋味来。 他突然就想喝点柠檬茶。 梦山在听到宋敬呈的答案后,也逐渐收起了玩笑心态,略显严肃地提醒宋敬呈:“你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这个时候招惹她,就不怕舍不得?” 宋敬呈:“已经招惹了,还能怎么办?” “那就努力活下去吧。”梦山叹道:“敬呈,活下去,等你撬了墙角成功上位,我带你跟弟妹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极限滑雪可是你最爱的项目。” 但宋敬呈已经许多年没有去过雪山,玩过极限滑雪了。 听梦山这样一说,宋敬呈还挺心动,他说:“那我一定在雪山之巅跟她求婚。” 闻言,梦山心里一凛。 宋敬呈这是来真的。 连求婚都安排上了。 “对了。有个事,你知道吗?” “嗯?” 见梦山神神秘秘,宋敬呈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事?” “咱俩可能做不成兄弟了。”梦山一脸凝重。 宋敬呈皱眉,“你又在发哪门子神经。” “我说真的。”梦山松开交叠的双腿,俯身,手肘撑着膝盖,近距离注视着宋敬呈,语气严肃地说道:“敬呈啊,下次见面,你可能要喊我一声表姑父了。” “...” 宋敬呈:“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跟苏喜分手了?跟我表姑勾搭上了?”宋敬呈脑海里浮现出他那位表姑的模样来。 他表姑今年都八十多岁了,躺在医院等死呢。 宋敬呈一言难尽地看着梦山,感慨道:“我倒不知道,你竟然还有恋老癖。” 梦山脸都黑了,“滚你丫的!” “我家宝贝儿,苏喜,是沈禾的表姑。”梦山刻意强调道:“很亲的那种,她奶奶跟苏喜的父亲,是亲兄弟。” 宋敬呈难掩错愕,“苏喜的父亲是苏铭老先生,沈禾的奶奶,跟苏铭老先生是亲姐弟?” 宋敬呈跟苏锦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对那位老人家印象深刻。 他有些意外,又觉得没那么意外。 身为渝城乡民老太,苏锦的身上有一种很割裂的违和感。她不像是土生土长的老农妇,倒像是隐姓埋名在山野里生活的世外高人。 苏锦跟苏铭是亲兄妹,那就解释得通了。 “我记得,苏铭老先生的家族,原来是京都最有名气的中医世家?难怪苏锦女士会成为一名乡村医生...” 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干这个的,这是家族职业了。 只是,那样一个底蕴深厚的中医家族,竟衰败至此,这何尝不是中医界的遗憾呢? “当惯了兄弟,突然要当你的长辈了,我还有些不习惯呢。”梦山装腔作势地感慨一句,便言归正传:“遗嘱我修改后,会去找你。” “先走了,我得陪我岳父吃顿饭,再送他去机场。” “替我向苏铭老先生问声好。” “会的。” 梦山摆摆手,就走了。 宋敬呈在包厢里静坐,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 苏铭是医药界的泰斗,桃李满天下,人脉网遍布整个国家。 我的好外甥。 你知道,你挑中的供体,她背后藏着医学界最大的一座靠山吗? 如今的沈禾,可不是任人搓扁捏圆的汤圆。 是大地雷,能炸得穆霆蕴灵魂升天。 第84章 青梅归来,沈禾要唱戏了 “宋先生。” 马凯走进包厢,表情古怪地说:“你之前让我找人监视秦意浓,我刚才接到电话,据说秦意浓,今晚回青市。” 顿了顿,马凯又说:“她在回来之前,跟未婚夫楚刻舟解除了婚约。” 宋敬呈玩味地笑了笑。 “马凯。” “嗯?” “麻烦嫂子去一趟东野别墅,往家里添一些女士用品,要尽可能俱全。另外,” “...好。” 这是在为沈小姐入住东野别墅,提前做准备? * 沈禾回沈家陪那边吃晚饭,才从头沈斯里的嘴里听说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沈禾都还没收到消息呢。 按理说,那小青梅回青市,该想尽一切办法通知沈禾,让沈禾坐立难安疑神疑鬼才是。 沈禾还没收到消息,沈斯里倒是先收到了。 这说不过去啊,显得沈禾挺没存在感的。 “嗨。”沈斯里端起红酒跟沈禾碰杯,幸灾乐祸地说:“她倒霉,刚下飞机,就在坐车回市区的路上,被人追尾。” “你猜怎么着,这一追尾,就被撞晕过去,直接被送进了医院。” “一通检查,内外伤没有,倒是发现了她心脏肿大的毛病。” 沈斯里朝沈禾挤眉弄眼:“你说是不是倒霉?要我说,青市就跟她八字不合。” 沈禾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 这么巧? 刚回青市就出车祸,就被查出了心脏病? 沈禾不信巧合。 总觉得这事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 谁会帮她做这样一件称心如意的事呢? 沈禾并不知道宋敬呈是重生者的事,她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个怀疑对象,便认为这事是巧合。 她问沈斯里:“你跟秦意浓一不熟,二没仇,她出车祸你幸灾乐祸做什么?” “斯里,你可是人民公仆。” “我是人民公仆怎么了?我也是人啊。”沈斯里撇嘴说:“她秦意浓遭人暗杀,遭人欺负,我绝对第一时间冲上去救。” “但这不代表我心里就待见她。” 闻言,沈禾还没说话呢,钟娉婷女士便皱眉看着沈斯里,问他:“秦意浓是谁?你俩有仇?” 一桌人都看向沈斯里。 他们了解自己家里的孩子,沈斯里一直都是个刚正不阿的孩子,他又是警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一个女人。 “奶奶!” 沈斯里放下酒杯,向沈家人解惑:“这个秦意浓,她跟穆霆蕴是青梅竹马。” “就因为这个?”沈二叔觉得沈斯里思想不对,他教育沈斯里:“你不能因为那个秦小姐跟穆霆蕴是青梅竹马,就不待见她。” “谁还没有几个一起长大的玩伴呢?” 大家纷纷点头,三叔也教育他:“斯里,你是公职人员,不要带入自己的情绪看人。” “我像是哪种不讲道理的人?”沈斯里直呼冤枉,“我不待见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禾就问:“什么原因?” “大姐姐,我以前就觉得这两人关系不太对。你说,好好的青梅竹马,突然间就断了所有联系,这一定有猫腻。” 沈斯里虽然是个职场菜鸟,但他能被刑侦圈大佬李星图收做徒弟,肯定是有刑侦天赋的。 沈斯里很相信他的直觉。 当他觉得穆霆蕴跟秦意浓关系不对的时候,就必须查一查,才能安心。 沈斯里告诉沈禾:“我现在在星云派出所上班,恰好有个在档案室工作的前辈,跟穆霆蕴是高中同学。” “我为了调查这事,特意请他去喝酒吃烧烤,这才套出了一些内幕。” “什么内幕?”沈家一屋人都放下了筷子。 这事也许会关系到沈禾跟穆霆蕴的感情,那他们必须听一听。 再说,那穆家乌烟瘴气的,他们本来就不喜欢。 如果能发现点别的内幕,让沈禾对穆霆蕴死心,未尝不是个好事。 沈禾将沈家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得莞尔。 “我那前辈说,秦意浓跟穆霆蕴,可不止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关系,她还在穆家住过好几年,算是穆家养大的。” 沈三叔皱眉:“养女?” “不算吧。”沈斯里摇头说:“养女都是正式收养的孩子,秦意浓只是借住在他们家而已。” 三婶桑明英直接问重点:“穆家为什么要无偿照顾她?他们亏欠了秦小姐什么?” 沈禾暗自朝三婶竖大拇指。 会抓重点的人,就是聪明。 “说是秦意浓的父亲,是穆家聘请的住家高级教授,负责给穆霆蕴传授知识。秦教授在穆家意外身亡,留下年幼的女儿,穆家出于仁义,就把她接到家里来照顾。” “这事虽然挺久远的了,但这事在穆霆蕴他们班上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不少。” 二婶朱楚怡觉得儿子思想狭隘了,她说:“这也只能说明穆家仁义,不代表穆霆蕴跟秦小姐关系就不清不楚了。” “可不止这些。” 沈斯里看向沈禾,换了副严肃的表情,他问沈禾:“大姐姐,穆霆蕴有跟你讲过他18岁那年被绑架的事吗?” 有这事? 沈家人纷纷看向沈禾。 沈禾无比茫然地摇头,“穆哥哥没跟我讲过啊。” “看吧!”沈斯里怒拍桌子,“这个穆霆蕴果然瞒着你!” 沈斯里表情不善地说:“高三那年,他们学校组织去大山深处野训拉练,结果穆霆蕴被绑匪绑架了。” “他那时候患有严重的夜盲症,被丢进大山就是等死。结果怎么着?那个秦意浓为了救他,竟然尾随绑匪进入大山,九死一生才救出穆霆蕴。” 沈斯里环顾一屋人,睿智分析道:“那可是救命的情谊啊!换做咱们任何一个人,不说以身相许,那也会好好优待秦意浓,给她个荣华富贵,是不是?” “可结果呢?上大学的时候,秦意浓突然就出国读书去了。回国后,也定居在h市,跟穆家没有了来往。” “这难道不可疑吗?” 沈斯里戳了戳沈禾的胳膊。 沈禾表情有些恍惚,被戳胳膊,她这才抬头看向沈斯里。 “大姐姐,穆霆蕴有跟你透露过秦意浓的存在吗?” 沈禾没做声。 答案不言而喻。 “苗苗。” 朱楚怡眼里最是容不下沙子,她气冲冲地骂道:“要我说,这个穆霆蕴跟秦意浓就有问题!” “他俩肯定谈过,瞒着咱们苗苗呢!” 桑明英拍拍沈禾的手背,温声讲道:“苗苗,年轻人嘛,谈几场恋爱没什么的。但这个穆霆蕴,他藏着掖着的态度很奇怪。” “你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婶婶建议你跟穆霆蕴仔细聊聊这个事。” “没错。”沈二叔跟沈三叔也都赞成沈禾去问穆霆蕴。 见沈禾摇摆不定,钟女士提到:“苗苗,其实穆家今天给我打了电话,想邀请咱们一家人吃顿饭,聊一聊你跟穆霆蕴的婚事,我还没答应呢。” “斯里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也建议你跟穆霆蕴当面将这些事讲清楚。至于要不要见穆家人,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一屋人都看着沈禾,等她一个回应。 气氛到了这个份上,沈禾再演就过头了。 她做出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颔首说:“你们说得对,婚姻是大事,我的确该去问个清楚!” “大姐姐,我陪你!” 沈禾在沈斯里的陪同下,离开了沈家。 坐进车里,沈禾不由地笑了。 穆相宜真是个大聪明,还真的将秦意浓怂恿回了青市。 秦意浓,既然你回来了,那这场戏,也该唱起来了。 沈禾下意识轻抚小腹。 她要抓紧时间搞死这俩狗男女,然后安心养胎,生一个漂亮聪慧的女儿或男孩。 想想都美滋滋。 第85章 撞破!别不是要脱了裤子打针 “穆哥哥,你在哪儿啊?” 车里,沈禾在给穆霆蕴打电话。 穆霆蕴那边语气如常:“我在外面,陪苏行长他们吃饭。” 穆宵病倒后,穆霆蕴正逐步接管穆氏产业,忙得很,成天都在应酬。 大晚上陪银行行长吃饭,合情合理。 “怎么了宝贝?”穆霆蕴笑着问:“想我了?” “是啊。” 沈禾说:“《楚门的世界》最近不是在重映嘛,我想约你看电影的。既然你在忙,那就等你有空我们再看。” “好。” 穆霆蕴又跟她聊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穆霆蕴在应酬?” 沈斯里问沈禾:“那咱们还去吗?” 想了想, 沈禾问沈斯里:“那个秦小姐住在哪家医院啊?” “复安私人医院,就星云区那边最有名的那家私人医院。”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出警的同事跟沈斯里关系不错。 “是么。” “斯里,你有同事在医院住院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探望下?” 沈斯里哈哈大笑,想了想,才说:“还真有,咱们食堂的刘叔就在医院呢,他孙子放学的时候,过马路被撞折了腿。” 点点头,沈禾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可得去看看。” 于是沈斯里便驱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沈禾去水果店买了一篮水果,跟沈斯里前往住院部,直奔骨外科。 路过护士台,沈斯里问值夜班的护士:“护士,请问秦意浓住在哪间病房?” “618号房。” 618号房,是这层楼的vip病房。 沈斯里拎着水果,领着沈禾先拐进了616号病房。 这是一间普通病房,房间里三张病床,刘叔的儿子住在靠过道墙边第一张床。 沈斯里推门走进去,刘叔抬头,看见他跟沈禾,非常受宠若惊。“小沈,你怎么来了?” “我跟姐姐来附近办点事,想到刘叔你孙子出车祸出院,顺道过来看看。” 沈斯里将水果篮递给刘叔,“刘叔,这是我姐姐的一点心意。” 接着,沈斯里又拿出提前准备的红包,塞到刘叔手里。“刘叔,这孩子父母去得早,你跟张阿姨拉扯他长大挺不容易的。” “这红包你收着,出院了给小韬买些好吃的,多补补身体。” 刘叔感动得直抹泪,却坚持不肯收红包。 沈斯里直接将红包塞到刘叔怀里,赶紧拉着沈禾就跑。 刘叔追出去。 几人在病房门口拉拉扯扯,动静略有些大。 这时,618号房门突然被拉扯,一名保镖打扮的高壮男子蹙眉朝这边走过来,呵斥道:“麻烦安静一点,这里是医院呢。” 刘叔赶紧闭嘴。 沈斯里跟沈禾抬头朝618号房那边望过去。 视线对上,那保镖顿时一愣。 “沈小姐?” 沈禾也有些意外。 她认出那男子是穆霆蕴的保镖,好像是叫...“江城?你怎么在这里?穆哥哥也在这里?” 江城张了张嘴,眼神藏不住的心虚。 沈禾朝江城身后紧闭的病房门瞥了一眼,脸上紧跟着流露出担忧地表情来。 “我之前跟他打电话,他还说在跟苏行长他们应酬呢,你在这里,那他肯定也在!” “穆哥哥是不是受伤了?” 沈禾忧心忡忡,推开江城直冲进618号病房。 江城想要阻止,但沈斯里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皱着眉头关心地询问:“江城?我姐夫是怎么受伤的?” 江城烦躁地解释:“穆先生没有受伤,他只是过来这边探望病人。” 然而沈禾已经推开了房门。 咔哒。 听到开门声,穆霆蕴与秦意浓同时抬头朝房门望去。 看见站在门外的人不是江城,而是沈禾,穆霆蕴跟秦意浓表情都起了变化。 沈禾脸上还挂着担忧的表情。 然而,当她注意到穆霆蕴跟秦意浓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顿时抿紧了粉唇。 回过神来,穆霆蕴下意识丢开秦意浓的手,疾步走向沈禾。 “沈禾,你怎么在这里?” 沈禾猫眼眯成两道弯弯的弧线,她眸色冰冷地看着穆霆蕴的右手,弯唇讥笑:“穆霆蕴,这就是你的应酬?” 望向病床上脸色寡白,我见犹怜的秦意浓,沈禾声音都拔高了:“苏行长?” “我倒是不知道,咱们星云银行的行长,什么时候做了变性手术整了容,成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秦意浓被她骂得羞恼不已,气得面颊通红。 穆霆蕴皱眉,不安地看着口齿伶俐咄咄逼人的沈禾。 他比谁都清楚沈禾撕逼手段有多强,搞人的心机有多深。 她能将亲生母亲送进监狱。 今天说这些话,都算是留了情面。 穆霆蕴下意识要牵沈禾的手,试图解释:“沈禾,这是个误会。” “别碰我!我嫌脏!”沈禾用力拍开穆霆蕴的手,力道之大,当场将穆霆蕴的手背打得红肿。 穆霆蕴皱眉,“沈禾,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沈禾退后一步,看看穆霆蕴,又看看秦意浓,她翘起唇瓣,似笑非笑地说:“难道你俩刚才握手,不是在调情,你是在给她打针?” 沈禾意有所指地盯着穆霆蕴的下三角区,笑得无比讽刺:“我再晚来十分钟,你是不是就要脱了裤子,亲自给‘苏行长’打针?” “...” 穆霆蕴当场黑了脸。 秦意浓也是一脸恍惚。 这就是沈禾? 说话这么粗鄙的吗?穆霆蕴竟然对这么一个粗鄙低俗的女人动了心? 秦意浓有一种上山去采蘑菇,结果却摸到了一手屎的恶心感。 秦意浓怎么会轻易被沈禾抓住把柄? 她沉着脸解释:“沈小姐,你别这么蛮不讲理,我刚才只是想要起身靠着床头,拜托穆霆蕴扶我一把而已。” “沈小姐,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这个解释,听上去合情合理,穆霆蕴也暗自松了口气。 “哦!是这样啊!”沈禾皮笑肉不笑,对穆霆蕴说:“真是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她推开穆霆蕴进屋,走到床尾,弯腰握住病床的摇杆,哼哧哼哧转动摇杆,病床立马就升了起来。 床头被抬高了五十度,秦意浓也由卧姿变成了靠姿。 沈禾固定摇杆,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讥讽笑道:“这才是病床的正确使用方式,穆霆蕴,你学会了吗?” 第86章 顶级绿茶的较量,小舅舅神助攻 秦意浓羞怒不已,瞪着沈禾,恨不得吃了她。 穆霆蕴转身,看着病房里的二女。 秦意浓满眼委屈我见犹怜,是她惯会作出的示弱表情。 沈禾气势嚣张,咄咄逼人,可那双妩媚的猫眼里,却噙满了泪水,倔强的不肯在人前流泪。 看到这样的沈禾,穆霆蕴的心竟然也有些疼。 “...沈禾,抱歉,今天这事是我没有注意到分寸。以后不会再做出这种让你误会的事。” 听到穆霆蕴的道歉,沈禾的委屈得到了释放,忍不住泪如雨下。 秦意浓却紧紧握住了身下的床单,脸色也跟着沉郁下来。 纵然她清楚穆霆蕴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哄骗安抚沈禾,为了获取她的信任救自己。 但真的被穆霆蕴舍弃,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露出呵护的一面,秦意浓感到钻心的疼。 “穆...”秦意浓刚开口,就被沈禾再次打断。 “你为什么在电话里对我撒谎?” 沈禾无比失望地看着穆霆蕴,嗓音破碎地控诉他:“穆霆蕴,你不爱我了,你喜欢上别的人了,你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何必骗我?” “我沈禾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混账吗?” 想到什么似的,沈禾突然转身盯着秦意浓那张脸,若有所思地说:“你是谁?我从没见过你。” 秦意浓动了动嘴唇,想回答,又故意看了眼穆霆蕴。 穆霆蕴拧眉,看秦意浓的目光多了些许的冷意。 捕捉到他俩互动的小细节,沈禾眼神都凉了起来。“你...你不是青市这边的人吧。” “你是不是住在h市?” 闻言,秦意浓心惊肉跳。 沈禾知道了她有心脏病的事? 穆霆蕴怀疑且不安地盯着沈禾,怀疑沈禾找人调查了他。 他想质问沈禾,又怕是自己多虑,提出来反倒会打草惊蛇。 穆霆蕴便问沈禾:“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见穆霆蕴到了这个时候还滴水不漏,老谋深算,沈禾定了定神,说道:“上回你生日,出差去h市。” “你本来答应过我,会回来跟我一起过你的生日。可你却在h市多待了一天,当时君霖就让我查查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狗。” “但考虑到爱人不疑,我没有调查你,而是当面问了你。你当时否认了,但现在看来...” 沈禾眼神犀利地盯着秦意浓那张白皙清纯,我见犹怜的小脸蛋,她说:“你俩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穆霆蕴,她是不是你养在h市的小情人?” 原来是这样。 穆霆蕴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露出马脚。 他走到沈禾身边,冲她宠溺地一笑,并曲起手指弹了弹沈禾的额头,“醋坛子,你都不问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就噼里啪啦一顿骂?” 秦意浓目光微闪,默默看着这一幕,没有胡乱讲话。 “你们是什么身份?”沈禾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叫秦意浓。”穆霆蕴目光坦荡,看着秦意浓,对沈禾解释:“她的父亲是我的授业恩师,恩师亡故后,意浓成了孤儿。我父亲便将她接到穆家照顾。” “她在我们家长大,跟我算是青梅竹马,我们都将她当做养妹。” 养妹。 这个身份非常完美,既能掩盖他俩是少年情人的秘密,也方便他俩后续接触。 但秦意浓在听到这些话后,却难堪地咬紧了红唇。 在穆家寄人篱下,被穆宵赶出穆家这些往事,是秦意浓想起来便揪心泣血的痛苦回忆。 被穆霆蕴当着沈禾的面撕开这张遮羞布,那段不堪的少年岁月,便无法隐遁。 秦意浓觉得自己在沈禾的面前,都矮了几寸。 “养妹?”沈禾露出错愕惊讶的表情来。 她指出:“可我从没听你说过啊。” “因为...” 秦意浓紧盯着穆霆蕴,想听听他又要编造怎样的谎话。 “意浓跟我同岁,她离开我家去国外念书的时候,刚20岁。” “回国后,意浓跟她的男朋友订了婚,一直定居在外省。这些年也没回来过,你俩没见过面,我也没机会替你俩正式介绍。” “毕竟。”穆霆蕴冲沈禾微微一笑,他说:“她只是寄养在我家一段时间的故人之女罢了。” 沈禾暗中瞥了眼秦意浓。 瞧见对方那张小白脸一脸心碎,摇摇欲坠的模样,她心情大好。 好得很,秦意浓,你自己要跑回来找气受给我虐,那你就得给我好好受着! “原来是这样啊。” 意识到这只是误会一场,沈禾十分过意不去。 “穆哥哥,抱歉。”沈禾小心翼翼握住穆霆蕴的手,并踮起脚,亲昵地亲了亲穆霆蕴的面颊。 “穆哥哥,我只是太爱你了。你撒谎骗我在先,我撞见你俩关着门在病房里手拉着手,实在是气疯了,这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 “你别怪我,好不好?” 沈禾骂人的时候,像是喷火小恐龙。 撒起娇来,又像是一块,憨甜憨甜的,直接把穆霆蕴给甜迷糊了。 他当然不能跟沈禾置气。 这丫头就是他的爱情舔狗。狗看到主人给野狗啃骨头,当然会发疯吃醋。 “我怎么会跟你生气呢?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不过,意浓这次是受了无妄之灾。” “沈禾,你应该给她道歉。” “嗯!”沈禾乖乖配合。 她走到病床边,热情温柔地握住秦意浓的手,笑得明媚亲切,“意浓姐姐。” 沈禾撒娇道歉:“沈禾小心眼,气昏了头脑,才说了那些羞辱人的话,对不起啊。” “意浓姐姐,你也是女孩子,你应该能理解女孩子吃飞醋时的心情吧?” 秦意浓一口怨气噎在喉咙,堵得浑身都痛。 昨天车祸发生时,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撞得头晕,都没有此刻这么难受。 望着沈禾那笑眯眯的可憎模样,秦意浓终于理解穆相宜找她联手的原因了。 这沈禾,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做了二十多年的绿茶,秦意浓一看见沈禾就有了棋逢对手的无力感。 难怪穆霆蕴会被迷了心。 这女人有手段,有相貌,还有高学历。 她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 “我当然理解。”但秦意浓也不会甘心咽下这口恶气。 话锋一转,秦意浓说:“沈小姐,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要冷静一些才好。有时候,冲动会坏了大事,霆蕴毕竟是一个企业的总经理。” “我俩毕竟一起长大,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会包容你的横冲直撞,别人可不一定。” “意浓姐姐说的有道理,不过...”沈禾捂着嘴,笑得猫眼弯弯,像是星月。 她说:“我跟穆哥哥相爱四年,还是第一次发生今天这样的误会哦。” “意浓姐姐,你说巧不巧?” “...”秦意浓表情都裂开了。 病房里,火药味十足。 就在这时,一道醇厚的成年男音突然插了进来—— “霆蕴,沈禾,你们怎么在这里?” 宋敬呈单手插兜站在病房门外,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马凯。 沈禾抬头跟宋敬呈对视了一眼,又悄悄看了一眼穆霆蕴,她汗流浃背,脚底发痒,想溜了。 靠! 她的男朋友,跟她的地下情人碰面了。 “小舅舅,你怎么在这里?”穆霆蕴也是一脸错愕。 秦意浓表情闪烁地看了眼宋敬呈,便悄然垂头,不敢跟他对视。 “过来做例行检查,在地下车库看到了你的车,担心你身体不适,特意过来看看。” 见穆霆蕴身体好好的,宋敬呈这才看向病房里面。 他玩味地看了眼沈禾,便将视线落在秦意浓的身上。 盯着那女人看了好片刻,宋敬呈微微蹙眉,语气诧异地询问穆霆蕴:“你跟这女人,还藕断丝连着?” 第87章 穆霆蕴,你是什么贱骨头吗? 秦意浓跟穆霆蕴都被宋敬呈这神来一句给吓懵了。 不是,这关他宋敬呈什么事啊? “藕断丝连?” 沈禾再次化作喷火小恐龙,愤怒地瞪着穆霆蕴,控诉他:“穆霆蕴,你不是说她只是你的养妹吗?” “养妹?”宋敬呈有些错愕。 宋敬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有些歉意地按住穆霆蕴的肩膀,懊恼地问道:“霆蕴,舅舅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穆霆蕴笑不出来,拉平了嘴角,“舅舅,这事...是个误会。” 点点头,宋敬呈叮咛穆霆蕴:“既然有误会,那就解释清楚。你身体没大碍,舅舅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丢了个炸雷,炸得穆霆蕴后院墙倒,宋敬呈就带着马凯离开了。 挖墙脚,就是这么简单。 他走后,病房里气氛诡谲而寂静。 可怕得很。 先前还理直气壮的秦意浓,这会儿也抿紧了唇瓣,像是个被捉奸在床的小三。 穆霆蕴同样没了强势的气场。 深情被辜负,沈禾愤怒又心碎。 她走近穆霆蕴,泪眼婆娑地说:“穆霆蕴,你跟秦意浓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什么养妹,什么故人之女,都是你骗我的谎言!秦意浓是你的前女友,对吗?” 有宋敬呈先前那句话,穆霆蕴现在想诡辩都没有机会了。 面对沈禾的控诉,穆霆蕴恼怒又无力。 “沈禾,你先冷静,跟我回去,我们好好聊聊。”这里到底是医院,穆霆蕴还不想成为医护人员跟病人之间的谈资。 他是穆氏集团的总经理,可丢不起那个脸。 “回去好好聊?”沈禾冷笑:“是要给你时间,找机会编造更完美的谎言,继续诓骗我是吧?” “沈禾,你别这样。”穆霆蕴耐性尽失,语气有些冷厉:“这里是医院,你非要在这里跟我吵架?”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就是个误会,我们私下里处理,对彼此都好。” 沈禾气得冷笑连连,“好,我给你体面!” 沈禾扭头就出了病房。 沈斯里站在门外,看到满面泪痕的沈禾,他心疼又无措。“大姐姐,穆霆蕴真出轨了?” “斯里,我们先去车库。” 沈禾拉着沈斯里,直奔车库。 “大姐姐,你还好吧?”望着沈禾哭得红彤彤的猫眼,沈斯里问得犹犹豫豫。 “好得很。”沈禾悄然弯唇,告诉沈斯里:“斯里,你猜得没错,秦意浓跟穆霆蕴的关系的确不清不楚。” “被我撞见他俩手拉着手,他开始还骗我说秦意浓只是他的养妹呢!” “这混账!” 沈斯里骂骂咧咧:“死渣男!我祝他以后尿频尿急尿不尽!前列增生治不好!” 沈禾听得咯咯直笑。 等沈斯里骂完,这才说:“我看他俩好像还余情未了,可他俩既然还有感情,那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 “这几年穆霆蕴对我有多好,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撞破他俩的秘密,我都不敢想象穆霆蕴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有牵扯。” “斯里,你是刑警,见得比我多。你说这事正常吗?还是我多虑了?” 沈斯里细细思索了片刻,沉声说:“这事不正常。” “现在什么年代了?有过几个前任算什么大事?穆霆蕴将秦意浓瞒的这么紧,这做法实在可疑。” 但沈斯里一时片刻又想不出来原因,“这事我得去查查。” “麻烦了。” 沈禾系上安全带,不经意地提了句:“我看那个秦小姐小脸煞白煞白的,她的心脏病很严重吗?” “遗传性心脏肿大,并不好治。想要根治,怕是需要换心脏。” “这样啊。”沈禾话锋一转,提到: “我小时候看过一部韩剧,叫《我叫金三顺》,你看过吗?” 沈斯里摇头,“我小时候只看武打片。” “那我跟你说说吧。” “这部剧里呢,有个苦情女二号,患了胃癌,为了不耽误男主的幸福,便隐瞒了病情跟男主分手,直飞国外秘密治疗。” “多年后,女二归来,男主知道真相后,在女主跟女二之间来回拉扯。” “穆霆蕴跟秦小姐之间,不会也是这么个情况吧?” 沈斯里态度迟疑:“还有这种事?” “甭管是真是假,我去查查就行!”沈斯里说:“我想办法调取下秦意浓的检查报告,看看穆霆蕴知不知道这个事。” “大姐姐,你等我消息。” 瞧见穆霆蕴从电梯那边走了过来,沈斯里拿了包烟下车,叮嘱沈禾:“大姐姐,你等会儿下车。” “你要干嘛?”沈禾担心沈斯里会跟穆霆蕴动手。 “放心,我有分寸。” 沈斯里靠着车头,神情不善地盯着穆霆蕴,等他走近,给他递了根烟。 穆霆蕴没接。 沈斯里便将那根烟,强行压在穆霆蕴的耳朵上,压低声音警告他:“穆霆蕴,我沈家的姑娘,不是你想玩弄就能玩弄的。” “你最好藏住尾巴,要是被我抓到你出轨的证据,不管你是穆家三公子还是太子爷,我们沈家都不会轻饶你。” 穆霆蕴一脸磊落:“你尽管去查。” 等沈斯里离开,穆霆蕴这才敲响沈禾的车窗。 沈禾放下车窗,人坐着没动,“你别上来,我们就这么聊。” “还在生气?”穆霆蕴笑的有些无奈,他说:“沈禾,我跟秦意浓的事早就翻篇了。没告诉你真相,是怕你误会。” “你俩以前真的谈过?”沈禾只抓重点。 穆霆蕴承认了,“谈过。” “谈了多久?” 穆霆蕴正犹豫,沈禾就说:“你若不说实话,我就去问你小舅舅。” 穆霆蕴拧眉,质问沈禾:“你跟我小舅舅很熟?” 沈禾心里一紧,有些心虚。 “沈禾,你当我小舅舅是什么人?”穆霆蕴权当沈禾是在狐假虎威,他警告沈禾:“我小舅舅事务缠身,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再说,这些小事情,就没必要闹到他面前去吧。” “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你也不想让他轻看你吧?” 沈禾:“...” 她心想:我跟你小舅舅,也就比你和他熟悉那么一丢丢。你身上有几颗痣我不知道,你小舅舅哪里有痣,我是清清楚楚。 见沈禾冷静了些,穆霆蕴不由一笑。 他镇定自若地解释:“秦意浓的确是我的前女友。我们是高中同班同学,高三快毕业的时候才在一起。” “大二那年,她出国深造,我们分手。” 沈禾询问:“分手原因呢?” 穆霆蕴说:“我父亲不同意我们的恋情,他认为秦意浓是个有心机的女人,而且...” 穆霆蕴眉头紧锁,难以启齿地讲道:“秦意浓勾引过我二哥,被我二嫂撞见,一怒之下跑去医院做了小产手术。” “而我二哥跟二嫂,也因此离婚。” “这事曝光后,秦意浓自觉丢脸,便逃到了国外。回国后,也没敢回穆家。” 沈禾:“啊?” 沈禾知道穆霆阳离过婚的事,但不清楚离婚的具体原因。 穆霆阳眼睛看不见,大家便都默认为是二嫂踹了他。 原来还有秦意浓的掺和。 “她真的勾引了你二哥?” 沈禾盯着穆霆蕴的右手,讥笑道:“一个背叛了你,勾引过你二哥的女人,还值得你跟她拉拉扯扯?” “放着我这么好一朵水仙花你不要,偏要去啃回头草!穆霆蕴,你是什么贱骨头?” 第88章 撬墙角,真是不要脸 穆霆蕴被骂得当即黑脸,忍不住辩驳:“我没想跟她发生点什么!” “那你俩还牵手!” 穆霆蕴心里恼怒得很,很想一走了之,又只能憋着口气解释:“这是一场误会!” “我今天接到大姐电话,才得知秦意浓回了青市,还出了车祸在住院。大姐说秦意浓被查出患有心脏病,情况还不是很好。” “秦意浓高三那年救过我一命,她对我始终有救命之恩。我听说情况后,这才决定来见她一面。” “你看到我俩牵手的时候,她正在求我的原谅。我不想跟一个生病的人计较过去,这才让她钻了空子。” 闻言,沈禾没说话,只是眼也不眨地审视穆霆蕴。 穆霆蕴表情磊落坦荡,没有丝毫心虚。 沈禾一边在心里骂他诡计多端,另一方面,也很佩服他的魄力。 瞧瞧。 都被逮住现行了,还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渣男果然花言巧语。 心坏得很! 穆霆蕴反过来质问沈禾:“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看电影,怎么会来医院?” 沈禾早有准备,淡定解释道:“我买了电影票,本来想跟你去看,你说你在跟苏行长应酬,我就喊了斯里。” 沈禾故意加重‘苏行长’这三个字。 “斯里他们单位食堂大叔的孙子受了伤,那孩子的父母都因公殉职了,斯里说想来医院探望那孩子。” “我就陪他过来看看。” 解释完来龙去脉,沈禾立马反过来控诉穆霆蕴:“你是在怀疑我跟踪调查你?” 听说了前因后果,穆霆蕴心中疑虑被打消。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辞,敷衍沈禾:“我怎么会怀疑你?我以为是大姐故意诱导你过来。” “沈禾,你跟谨言彻底得罪了大姐,她现在最不待见你。我怀疑,秦意浓就是她故意叫回来,离间我俩感情的工具。” “如果接下来我大姐对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千万不要轻信。凡事,你都要先来问我。” “沈禾,我爱你,我绝对不会欺骗你。” 听听。 渣男这是要拉穆相宜背锅呢。 沈禾摆出一副被说服的样子,点头说:“难怪呢,那你大姐可真坏。” 见沈禾相信了自己的借口,穆霆蕴松了口气。 他冷笑:“到底不是一个妈生的,不齐心。再说,你上次羞辱了她,我又站在了你这边,她肯定见不得咱俩好。” 沈禾觉得穆霆蕴言之有理,“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被她糊弄。但是穆霆蕴,你要跟我保证,你不会再跟那个秦意浓有往来。” 穆霆蕴的承诺像是放屁一样随意,“放心,我绝对不可能跟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重修于好。” “这还差不多。” 哄好沈禾,穆霆蕴趁热打铁:“我陪你去看电影?” “早就开场了,还看什么?” “我包场。”穆霆蕴拉开车门,强势地将沈禾从车里抱出来,朝他的车位走过去。 穆霆蕴为沈禾系上安全带,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细语地轻哄:“宝贝儿,别气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跟她再见面。” “嗯?” 沈禾轻哼:“看你表现。” 穆霆蕴这才安心。 他载着沈禾去看电影。 远处角落,马凯从头到尾目睹这一幕,烟都有些咬不稳。 他悄悄回头观察宋敬呈的反应。 宋敬呈靠着椅背,望着沈禾跟穆霆蕴,神情却是难掩的疲惫。 “马凯,走了。” 马凯赶紧将烟别在耳朵,开车离开地下车库。 * 住院部这边,江城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秦意浓看见他,皱眉问:“你怎么没跟穆霆蕴一起走?” 江城垂手在前,态度毕恭毕敬,“秦小姐,您接下来在青市,都由我做你的保镖。” “这是穆先生的吩咐。” 换言之,穆霆蕴这是要监视她! 秦意浓将不开心写在脸上,“他要监视我?” “是保护您的安全。” 秦意浓气得抓起床头柜的水杯就往地上砸,“混账!” 江城扫走破裂的杯子,他说:“您喜欢什么颜色的杯子?我明天多买些,你砸着玩都行。” 秦意浓:“...” “滚!” 江城面无表情地滚了。 秦意浓靠着床头,将被子恶狠狠地捶了一通,就听见手机叮咚一声。 她解锁手机,看到沈禾发了微博。 沈禾:深夜包场,钻石跟可乐更配哦,配图jpg。 秦意浓放大图片,看到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 沈禾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钻石腕表,墨绿色的表盘,高贵典雅。 先前在病房的时候,沈禾手腕上还没有那块表呢。 又是穆霆蕴送的! “贱人!” 秦意浓气得直接砸了手机。 江城在外面听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这女人... 还是沈小姐好。 * 看完电影,已经很晚了。 穆霆蕴亲自将沈禾送到公寓楼下。 沈禾看着穆霆蕴的车离开,转身刚要进小区,兜里那只黑色的手机响了。 是那只偷情的手机。 沈禾迟疑了片刻,才接听电话:“宋先生?” “电影好看吗?”宋敬呈的声音,在夜色的渲染下,更显得醇厚醉人。 沈禾头皮都麻了。 “还、还行。” 宋敬呈轻笑了两声,他说:“这么喜欢看电影,要不要来我家,陪我看电影?” 沈禾无语看天,委婉提醒:“宋先生,已经很晚了。” 宋敬呈:“没关系,我家影院不打烊。” “沈禾,过来吧,我等你一起看电影。”不给沈禾拒绝的机会,宋敬呈直接挂了电话。 “宋老狗!”沈禾一脚踹在拦路石墩上,抬头就看到马凯站在路对面的车旁朝她热情挥手。 沈禾思虑再三,还是上了车。 “宋先生今晚怎么会去医院?”车上,沈禾向马凯打听宋敬呈今晚去医院的原因。 马凯回答的滴水不漏:“宋先生每个月都要做例行检查。今天工作有些忙,傍晚才去医院。很巧,就碰见了小穆先生的车。” 听上去合情合理。 但太巧合的事,就显得诡异。 宋敬呈为了撬墙角,真是不要脸。 马凯将沈禾送到东野别墅,就急哄哄地回家去了。 这是要让沈禾留宿这边了。 “来了。” 宋敬呈站在二楼书房的窗台后面,穿着一件黑色真丝睡袍,笑着朝沈禾招手:“苗苗,上来。” 沈禾上楼时,将高跟鞋踩得砰砰响。 宋敬呈在二楼的放映室等她。 影片已经开始播放了,跟沈禾先前在电影院看的是同一部。 里面有两张椅子,可以躺卧的那种。 椅子已经放倒,宋敬呈躺在一侧,另一侧显然是留给沈禾的。 沈禾注意到椅子旁边还有个小茶几,茶几上摆着可乐、果茶、红酒,还有一些水果。 果盘旁边,有两个首饰盒。 沈禾走过去打开首饰盒,里面分别是一条绿宝石项链,跟一对珍珠耳环。 她刚想问宋敬呈这是什么意思,就听见狗男人说:“宝石珍珠,跟可乐配吗?”醋味太大,可乐都是酸的。 沈禾被气笑了,“你连我微博马甲都挖出来了?” 宋敬呈也没否认,他说:“不是喜欢看电影?快看吧。” 沈禾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往床上一躺,扯过旁边的薄毯子盖住脸,直接呼呼大睡。 宋敬呈盯着她看了会儿,直接关了电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你干嘛!” 沈禾装不下去了,她推搡宋敬呈的胸膛,着急解释:“一夜情而已,你还当真了。” 宋敬呈打断她:“不是逢人就说,我是你的地下情人吗?怎么又变成了一夜情对象?” 沈禾一愣,“梦山告诉你的?” 宋敬呈没否认。 沈禾咬咬牙,阴阳怪气地骂:“你俩真是好兄弟,他真忍心看着你为爱当小三?” 宋敬呈:“他为爱当小三的时候,比我还不要脸。” “...” 果然是一丘之貉! 第89章 找到神医苏苗! 宋敬呈抱着沈禾进了房间。 一进屋,闻到那股浓郁的中药香薰味,沈禾就有些昏昏欲睡。 被宋敬呈放在床上,沈禾索性一个翻身趴在床上不动了。 她决定当个无赖,“我今晚就睡这了。” “宋敬呈,你如果想要,你就奸尸。”反正她是不会配合的,腿都不会抬一下。 抬一下叫一声,都算她没骨气贱。 宋敬呈被逗得闷笑。 他躺在一旁搂着沈禾的腰,轻声说:“睡吧,我今晚不太舒服,不动你。” 沈禾眼睛眯开一条缝,这才发现宋敬呈今天唇瓣格外寡白,没有半点血色。 “你身体...” “嘘。”宋敬呈手指压在她嘴唇上,“别说话,睡。” 那熏香效果惊人,沈禾本来还在跟他大眼瞪小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沈禾熟睡,宋敬呈这才摘了她的手表,面无表情地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一个人静悄悄地去了地下室。 * 沈禾早上醒来时,天已大亮。 屋子里没看到宋敬呈的人影,但落地衣架上挂着一套新的衣裙。 沈禾匆忙换好衣服,化妆时才发现腕表不见了。 嗯? 那可是价值三十多万的表啊! 沈禾在卧室里一顿找,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它。 “...” 真是小气鬼! 沈禾捡起手表,用柔软纸巾擦了擦,直接打开咸鱼二手app,将它挂在上面卖了。 这东西,她可以不要,但不能丢进垃圾桶浪费了。 好东西,就要物尽其用。 卖了捐给孤寡老人,退伍士兵,孤儿福利院,不香吗? 沈禾拎着包下楼,碰到在张罗早饭的秦阿姨,她猛地羞红了脸。 “秦阿姨,我...” 秦阿姨表情如常,没问她为什么会住在宋敬呈这里,反倒客客气气地招呼她吃早饭:“沈小姐,醒了就吃饭吧。” 猜到是宋敬呈打过招呼,沈禾暗中松了口气。 “宋先生呢?” 秦阿姨解释:“宋先生身体不太舒服,在休息。” 在别的房间休息? “他的病情加重了?”提到宋敬呈的病,沈禾还是有些难受的。 秦阿姨跟马凯一样,对宋敬呈的病情高度保密,只说:“宋先生这病,是这样的。” 见问不出具体情况,沈禾就没再问。 快吃完早餐时,马凯过来了。 他脚步匆匆,一脸喜气洋洋,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好事。 看见沈禾,马凯还特意停下来,朝她热情地问好:“沈小姐,早上好啊,昨晚睡得香甜吗?” 没等沈禾回复,马凯就兴高采烈地去了地下室。 留下沈禾满头问号。 ... 马凯来到地下二层,推开厚重的铁门,走进昏暗的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东西墙面钉着几根铁锁链。 宋敬呈静坐在屋子中间,左右手腕被铁链锁着,手腕上有大力挣扎落下的伤痕。 他身上睡衣凌乱,露出来一大片胸膛。胸膛跟喉咙上,筋脉曲张,像是有什么活着的生物在里面飞快地爬行。 任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会被吓得惊声尖叫。 马凯蹲在宋敬呈面前,试探性地问道:“宋先生,您还好吗?” 宋敬呈没有反应。 马凯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伸手去探宋敬呈的鼻息。 宋敬呈蓦地睁开眼睛,冷冰冰地盯着他,看他的眼神非常陌生。 马凯习以为常,并不惧怕他,镇定自若说:“宋先生,是我。” 须臾,宋敬呈才恢复清醒,问马凯:“几点了?” “八点了。” 点点头,宋敬呈让马凯给他解开锁链。 马凯搀扶宋敬呈起身,送他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水,将一把镇痛的药物递给他。 看着宋敬呈面无表情地喝下那些药,马凯这才说:“宋先生,国医馆那边,有苏苗神医的消息了。” 宋敬呈骤然抬头,目光锁定马凯,“真的有消息了?” 马凯重重点头,欣喜地解释:“就在十多分钟前,江馆长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们那边找到苏苗神医的线索了。” “他想跟你开一场视讯会议,亲口跟你讲。” 闻言,宋敬呈反应并没有马凯预想中的激动。 宋敬呈望着地上那堆铁链,目光有些涣散。 上一世,穆霆蕴跟马凯奉命去调查苏苗神医的踪迹。 也不知穆霆蕴用了什么方式,率先找到对方,并残忍地将对方杀害。等马凯查到线索时,得到的是苏苗神医早已去世的消息。 宋敬呈断了生念,彻底病倒在床榻。 直到弥留之际,才听到穆霆蕴亲口承认是他杀了苏苗神医。 而这一世,国医馆竟然先穆霆蕴一步找到了苏苗神医的下落。 一切都变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改变? 马凯被宋敬呈的反应弄茫然了,“宋先生?这不是个好消息吗?你怎么不开心?” 宋敬呈回神,问马凯:“这个消息,你有告诉别的人吗?” “您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马凯为人非常谨慎,这么重大的消息,他肯定不会告诉除宋敬呈外的任何人。 就连穆霆蕴那边,他都没通知。 宋敬呈叮嘱马凯:“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马凯表情迟疑,“也包括小穆先生那边吗?” 调查苏苗是他跟穆霆蕴的任务,按理说是不需要防备穆霆蕴的。但马凯也不确定,便问了一嘴。 “包括他。” 听到宋敬呈的回答,马凯心里是有些疑惑的。 宋敬呈以前是很信任小穆先生的,但马凯敏锐地察觉到宋先生对小穆先生的态度有了变化。 是因为沈小姐? 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不是马凯需要在意的。 马凯是人间清醒。 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 他是宋敬呈的下属,跟谁做事就忠心于谁。 两人上楼时,沈禾已经走了。 秦阿姨在擦拭客厅的茶几桌,注意到宋敬呈在对着餐厅方向出神。 秦阿姨笑眯眯地说:“沈小姐早就吃完了饭,还坐在餐厅等了宋先生十多分钟呢。” “直到有人打电话催她上班,这才离开。也就刚离开两三分钟。” 宋敬呈嗯了一声,这才上楼去书房。 “马凯,你在外面等着。” 马凯守在外面,宋敬呈亲自拨通江腾馆长的微信视频。 “宋先生!”江腾馆长语气兴高采烈,他拿着手机边走边说:“好消息,宋先生,我已经找到了苏苗神医!” 真的听见江馆长给出准信,宋敬呈心跳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快得惊人。 “你猜猜我是怎么找到的?”江腾太激动,倒像是个孩子,起了玩心。 宋敬呈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一派从容,配合地问了句:“江馆长是怎么找到的?” 江腾哈哈大笑,这才揭秘:“还记得上次你让马凯发给我的那份安神香薰配方吗?” 宋敬呈心里一动。 沈禾给的那张? “你猜怎么着!”江腾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我前几天就将配方给了配方库这边,今儿一早,我在面馆吃早餐,碰到药方库的老张。” “他问我苏苗神医这次除了安神香薰外,还有没有送来别的药物配方!我当一听,人都蒙了。” “我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那安神香薰配方的字迹,跟苏苗神医的字迹一模一样!” 江腾自顾自地说:“老张负责管理药方,他是咱们医馆里对苏苗神医字迹最熟悉的人,还专程研究过。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苏苗神医的笔迹!” “你说,巧不巧了!” 说了半天,江腾才发现宋先生好像一直没吭声。 他瞥了眼视频里面的宋敬呈。 见宋敬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一动不动,他说:“怎么回事?卡住了?” 江腾在视频那边摆弄手机,一声声地喊:“宋先生?卡了?还是傻了?” 宋敬呈的意识慢慢回笼。 他盯着江腾笑眯眯的老脸,缓缓地吐了口浊气。 宋敬呈语气捉摸不定:“江馆长的意思是,给我配制安神香薰的人,就是苏苗神医?” “对!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先生,你那药方是从哪里搞来的?” “谁能想到啊,苏苗神医竟然一直藏在你身边。早知道...” 江腾后面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宋敬呈都没注意听。 他的意识,已经飘远。 苏苗... 苏锦,苗苗... 竟是这样! 第90章 闭嘴,老畜生! “宋先生,介意告诉我苏苗神医的身份吗?他为咱们国医馆贡献巨大,我想当面去拜访下。” 毫不夸张地说,苏苗神医几乎养活了半个国医馆,他是多少中医学者心目中的偶像。 能亲眼见一见苏苗神医,江腾人生无憾! 宋敬呈拒绝得干脆利落:“抱歉,江馆长。苏苗神医的身份,我暂时不便对外公开。如果她本人愿意,一定会亲自联系你。” 江腾顿时垮了脸,语调幽怨地控诉宋敬呈:“宋先生,你这是过河拆桥。” 宋敬呈:“嗯,你就当我过河拆桥吧。” 江腾:“...你小子,别太狂!” 宋敬呈笑了声。 看见宋敬呈脸上那一晃而过的笑容,江腾啧啧称奇。 “宋先生,天无绝人之路,老江在这里提前祝你脱离苦海,早日恢复健康!” 话锋一转,老爷子笑道:“等病好了,一定要多挣钱,多多给咱们捐善款啊!你可是咱们的财神爷!” 宋敬呈这散财童子的称呼,在医学界是出了名的。 不止国医馆,a大药学系跟医学院那边,都得到过他的资助。国内多家医药研发公司也有他的参股。 宋敬呈摇头失笑,“江馆长放心,敬呈定会多行善事。” 江腾忙得很,先挂了视频。 宋敬呈在书房枯坐半日,过了晌午才打开书房门。 “宋先生。”马凯欣喜不已,迫不及待追问:“江馆长那边,真有好消息了?” “嗯。”宋敬呈也没瞒着马凯。 听到这消息,马凯高兴得有些无措。 他使劲拍了拍大腿,情绪外放,哈哈大笑起来。 “太好了!宋先生,你看嘛,好人果然是有好报的。” 身为当事人,宋敬呈倒更淡定。 他说:“找到苏苗神医,只是多了几分生机,能不能治好我这病,不是你我能说准的。” 马凯笑容一敛,但很快又开心起来,“找到苏苗神医就是个好事啊!他那么厉害,十有八九能有把握治好你的病。” 宋敬呈当然也希望苏苗神医有这个本事。 “马凯。”宋敬呈语气严肃。 马凯跟着正色起来,“宋先生,你有什么吩咐?” “给我那个外甥打个电话。就说我病情加重,让他晚上过来陪我吃顿饭。” 听到这命令,马凯脸色一沉。 他聪明,敏锐地察觉到宋先生彻底对小穆先生起了隔阂。 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能让宋先生冷心,小穆先生恐怕做了天大的错事。 “好!” * 中午,沈禾接到了穆霆蕴的电话。 “刚才派出所那边给我打电话,说你弟弟沈耀祖要求见我一面。” 穆霆蕴询问沈禾:“你说,我要去见他吗?” “对了,他还说他手里有对你不利的证据,如果我不去见他,他会将那些东西交给警察。” 穆霆蕴颇有些好奇,问沈禾:“你有什么把柄落在沈耀祖手里了?” 沈禾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有什么把柄能被沈耀祖利用。 她转头就给沈三叔打了个电话。 沈季安正在陪桑明英看中医,接到沈禾的电话,他还挺惊讶的。 “苗苗,有什么事吗?” 沈禾问沈季安:“沈光辉是不是出院了?” 沈季安迟疑地嗯了一声,告诉她:“出院有几天了,但没让他回沈家,他现在在外面租房住。” “他是不是去少管所看过沈耀祖?” “这我不清楚。”察觉到沈禾语气不善,沈季安担忧问道:“你弟弟又在闹事?” “没什么大事,我就问问。” 在沈季安那里打听到沈光辉的租房地址,沈禾直接翘班去了沈光辉的出租屋。 沈光辉在家。 开门看见沈禾,他一脸欣喜,“沈禾,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沈禾站在大门外,没进屋。 沈光辉表情有些尴尬,“怎么,都不愿进爸爸的家门?” 沈禾丝毫不给他情面:“周玉兰能把我卖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卖了我?” 沈光辉直接黑脸。 转念想到沈耀祖的遭遇,沈光辉又强颜欢笑起来。“不进屋就不进屋,咱们站着聊也是一样。” “我去给你倒杯水。” 沈光辉拿了水杯,转念想到沈禾可能不会喝,便换了瓶装矿泉水。 “沈禾,喝水。” 沈禾这次倒是接了,但依然没喝。 沈光辉也不在意,他絮絮叨叨地说:“沈禾,你弟弟被关进少管所了,你知道吗?” “他跟我说,他是被穆霆蕴陷害的。沈禾,耀祖是你弟弟,你俩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你俩是亲姐弟,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你真当穆霆蕴将你弟弟送进少管所是替你出气?” “他那是要整你呢,他故意搞臭你弟弟的名声,好让你将来没有娘家依靠...” 沈光辉苦口婆心,说了许多。 等他说的口干舌燥,沈禾这才打断他:“废话说完了吗?” 沈光辉恼怒不已:“沈禾!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沈禾嗤笑,“先不说穆霆蕴送沈耀祖进少管所的目的是什么,但沈耀祖找狗仔拍我视频去勒索穆霆蕴,这是证据确凿的事。”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 “不管穆霆蕴是好是坏,但沈耀祖绝对是颗歹笋。” “...”沈光辉无话可说。 “沈耀祖手里有一份东西,是你给他的?”沈耀祖之前一直都很安分,沈光辉刚出院,他那边就有了把柄。 显然,是沈光辉在帮他。 见沈光辉低着头没吭声,沈禾心里就有了数。 沈禾细想自己这一生,并未做过太出格的事,按理说,也没有能被沈光辉捏住的把柄。 可沈耀祖将电话打到了穆霆蕴那边,显然他手里的东西十有八九能威胁到自己。 沈禾警告沈光辉:“你知道捏造假证据是违法的吧?我劝你不要为了沈耀祖,把你自己也搭了进去。” 沈光辉立马辩驳:“我当然没有你的把柄,但你奶奶的呢?” “你是什么意思?”沈禾眉头紧蹙着,心里有些许不安。 沈光辉神情阴沉下来,他语气不善地提醒沈禾:“沈禾,你忘了?你奶奶没有从医资格证,这些年可没少在村里给人治病吧。” “你们村有个叫王中柱的老人家,他可是在吃了你奶奶开的药后,暴毙死亡了呢。” 这事确有发生。 但那个王中柱病的本来就重,根本就救不活了,奶奶只是给他开了点安神的药。 奈何对方有个泼皮儿子,王大爷死后,他儿子非要闹事。 见沈禾变了表情,沈光辉沾沾自喜地说:“当年你考上a大,我去接你回青市沈家,你不同意。最后,是我花了八万块将这件事压下去,你才同意跟我回青市。” “那王大爷的儿子是个赌徒,已经被我藏了起来。只要我给他一点钱,他就能去状告你奶奶。” “如果你不愿意说服穆霆蕴谅解你弟弟,那我就只能送你奶奶上法庭了。” 沈禾勃然大怒。 “沈光辉,你简直混账!” “我奶奶是你亲娘!她怀胎十月才生下你,她将你养大到五岁!” “你忘了儿时她独自拉扯你长大,吃了多少苦吗!” 沈光辉也不服气,他冷笑道:“是她水性杨花要出轨,她自己不爱惜名声,让我成为荡妇的孩子!” “一个荡妇,配当我妈吗?因为这件事,我老二老三面前一直抬不起头!” “他们的妈是千金小姐,名声好,家世好,相貌好,品德也好。而我呢?我却是个荡妇之子!” 沈光辉咬牙切齿地说:“你奶奶抹黑了我的人生,她配得到我的感恩吗?” “闭嘴!老畜生!”沈禾直接将一瓶矿泉水泼到了沈光辉的头上。 冷水顺着沈光辉脸颊往下滑落,他狼狈不堪,但眼神依然倔强凶狠。 好像自己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禾冷笑连连,逼问沈光辉:“沈光辉,你敢说,你真的不清楚我奶奶当年出轨的真相?” 沈光辉目光闪烁,没有吭声。 “看吧,你在心虚。” 沈禾一眼就将沈光辉看得透透的,她说:“当年沈振坤靠才华得到钟老先生的器重,当他知道钟老有个大学生女儿后,就起了歹心。” “为了能光明正大地追求富家女,沈振坤故意找人搞臭奶奶的名声。那个野男人,是沈振坤花钱买通的托儿,你真的不知道?” “沈振坤把你带到城里,在钟老面前扮演单身励志爸爸的人设,唆使你在外人面前撒谎诋毁奶奶的名声,这些你也忘了不成?” 沈光辉被沈禾问得哑口无言。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沈振坤进城打工的那五年里,沈光辉在老家跟母亲相依为命。 那时候他很小,但他也记得母亲背着他去干农活,翻山越岭去给病人看病的情形。 但那样的日子太苦了。 后来,爸爸带他进了大城市,住的是有电灯的漂亮房子,穿的是崭新的衣服,那个姓钟的爷爷还会隔三差五给他送玩具。 沈光辉很容易就被好日子给迷了眼。 他开始听父亲的话,逢人就说亲娘的各种不好,诋毁妈妈在家里偷男人,帮沈振坤树立励志单身爸爸的人设。 在他的帮助下,钟老越发满意认可沈振坤,觉得他是个踏实的男人,便将自己的独生女引荐给了沈振坤。 沈光辉看到钟娉婷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跟自己那个在乡下穿碎花衬衫,梳着大辫子的亲娘相比。烫了头发,穿高跟鞋连衣裙的钟娉婷,简直就是仙女。 沈振坤告诉他,只要能让钟娉婷当他后妈,他以后就有更大的房子住,还可以坐小汽车... 沈振坤教什么,沈光辉便学什么,渐渐地,他就歪了。 “你无话可说了是不是?” 沈禾见沈光辉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她摇摇头,鄙夷沈光辉:“你刚才口口声声说,是我奶奶让你在二叔跟三叔面前抬不起头来。” “其实,真正让你抬不起头的,是你自己!” “你嫌贫爱富,你懦弱无能!从你五岁那年第一次开口帮着沈振坤诋毁奶奶的那一刻起,你的脊梁骨就断了!” “沈光辉,你真是糟蹋了你这个名字!” 第91章 小子,你是在地雷上跳舞 “至于王大爷的儿子,你尽管让他去告,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子!” 说完,沈禾朝电梯厅方向微微颔首。 收到信号,早就等候在那边的梦槿,便拎着公文包走了过来。 “你好,沈光辉先生。” 沈光辉盯着陌生的女人,惊疑不定地问:“你又是谁?” 梦槿将自己的名片递给沈光辉。 沈光辉低头望去,目光定在梦这个很少见,但在律政界却极其响亮的姓氏上。 沈光辉表情惊疑不定,“你是梦氏家族的人?” “忘了自我介绍了。” 梦槿抽回名片,笑得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我是梦槿,金色裁决中国区的a级律师。” 想起什么,梦槿贴心补充一句:“对了,周玉兰案中,我也是沈小姐的代理人。” “就是你伙同沈禾将我妻子送进了监狱!”沈光辉顿时黑了脸,一口老血噎在喉咙,喷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梦槿拧眉纠正沈光辉:“说伙同简直就是污蔑,我只是替那21名受害者合法维护自己的权益罢了。” “再说,我可没有逼着你的太太当掮客做皮肉生意。” 沈光辉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哪里是梦槿的对手? 他不愿跟梦槿多说一个字,扭头质问沈禾:“沈禾,你带律师来做什么!” 沈禾:“我让梦律师来给你这个法盲科普下法律常识。” 沈光辉皱着眉头看向梦槿,“你要帮着沈禾一起吓唬我!” “不是吓唬你,只是如实相告。” 梦槿微微一笑,平铺直叙地讲:“王中柱病故于七年前,死前重病缠身已有六月,期间孩子并未带他去看病就医。” “从法律层面讲,他的独生子有赡养王老先生的义务。老人没有经济来源,卧病在床,孩子不闻不问,已经触犯了《老年人权益保障法》。” “其次,王中柱之子收下了那八万块,便是同意这件事已经私了。” 稍作停顿,梦槿语气冷厉起来:“沈光辉先生,如果你执意要唆使王先生去状告苏锦女士,那我将代表我的当事人沈小姐,以敲诈罪将你二位送上法庭!” 沈光辉脸上横肉直抽抽。 他对法律法规了解的不算深,也不知道梦槿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在吓唬自己。 见沈光辉还贼心不死,梦槿又将一张检验报告单递给沈光辉。 那是一份中药成分检查报告。 沈光辉皱眉问:“这是什么?” “这是七年前,苏锦女士给王中柱开的药方。当年那件事私了后,沈小姐从亡者家中收集到了药渣,送去做了药检。” “这份药检报告,可以证明苏锦女士给亡者开的只是普通的安神药方。” 说完,梦槿抽走沈光辉手里的报告单,警告他:“你若执意怂恿王先生状告苏锦女士,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沈光辉脸色变了又变,哪想到沈禾七年前还留了后手。 “沈禾,你真有心计!” 七年前,沈禾才十八岁。 她那时候就能想到将药渣拿去送检,给将来留一手准备。 这份心机,让沈光辉忌惮。 沈禾冷笑:“爹妈靠不住,当然得靠自己。” 当年沈光辉借此事逼她回青市,沈禾就知道这对父母狼子野心靠不住。她怕将来出了什么事,沈氏夫夫会拿这件事拿捏她。 毕竟,奶奶是沈禾唯一的软肋。 所以她将药渣送去做了药检,以备不时之需。 哪能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沈光辉本以为能借着七年前的事威胁沈禾,逼迫她说服穆霆蕴放出沈耀祖。 到头来,却反被沈禾将了一军。 他看着年轻又嚣张的沈禾,意识到自己输得一败涂地,根本无力救出儿子,一时间,只感到绝望。 “沈禾啊沈禾,不怪你妈不爱你,你这种人,配得到谁的爱?” “早知道你天生反骨,我们当年就不该生下你。” “比起如珠,你简直就像个败类。” “沈禾,你才是沈家心肠最歹毒的那个!你会不得好死的!” 闻此言,沈禾谦逊应道:“承蒙夸奖,我只是继承了周玉兰的歹毒,你的无情。” “基因如此,怪谁?” 沈光辉砰地一声关上门。 他一脸颓丧地坐在地上,满眼悲怆。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妻离子散? “沈小姐。”梦槿轻轻揽着沈禾肩膀,关心问道:“还好吗?” 沈禾:“我没事,辛苦梦律师跑一趟了。” “不辛苦。”梦槿朝沈禾感激一笑,她说:“托你的福,沈谨言不仅把我从黑名单放了出来,我给他发十句消息,他也能回我一句了。” “...这么容易满足?”沈禾哭笑不得。 梦槿摇头,“你不懂,他那人,闷骚着呢,肯回我一句,那都是心里有我。” 沈禾:“...” 梦小姐真是个自信的女子。 “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咱们一起去喝一杯?”梦槿是个酒鬼,青市哪家酒吧最好,她一清二楚。 “我还要去趟少管所,下次我请你。” “去看你家那个耀祖?”梦槿揶揄一笑,“光辉,耀祖...呵,你爹你弟弟,都白瞎了两个好名字。” 沈禾却笑不出来。 “行了,下次约。” 跟梦槿分开,沈禾直接驱车去少管所。 她到时,穆霆蕴已经到了,他坐在车里办公。 天下着小雨。 穆霆蕴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举在沈禾头顶,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一边询问:“怎么样,需要我这边配合,放他出来吗?” “不用。这事我处理好了,陪我进去看看我弟弟?” “好啊。” 沈耀祖大变了模样,穿着少管所统一的衣服,那头嚣张的烫发早就被剪成了寸头,露出头皮。 连手指甲都被修剪得短而圆。 他以前看沈禾都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模样,现在倒是少了几分张扬,但还是很不服。 屁股刚挨着凳子,沈耀祖就嚣张地跟沈禾放狠话:“我爸来看过我了,他说他手里捏着你那个穷乡下奶奶犯罪的证据。” “如果你能让穆霆蕴找人把我放出去,我们就放过你奶奶。” 沈禾无言地盯着沈耀祖看了片刻。 须臾,骂了一句:“...傻逼!” 沈禾起身就走。 临走前不忘叮嘱狱警:“我这个弟弟不懂尊老爱幼,不懂法律法规,不懂怎么做人,小小年纪就犯下大额诈骗罪,还要辛苦同志多多关照。” 狱警连连道好。 穆霆蕴同情地朝沈耀祖一笑,玩味地说:“小子,你是在地雷上跳舞。” 见沈禾来去匆匆,根本没打算让穆霆蕴放自己出去,沈耀祖目瞪口呆。 他怕了,冲狱警哀求:“我要给我爸爸打电话。” 狱警也没拦着,准他打了。 沈光辉接了电话。 沈耀祖冲他大吼:“爸!你不是说你能让沈禾说服穆霆蕴放我出去吗,她刚才来过,可她根本没打算放过我!” “爸,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沈光辉唉声叹气,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沈耀祖彻底傻了眼。 完了。 他真的出不去了。 “行了,该回去背法律法规了!”狱警冲他和善一笑,“你姐姐先前可是叮嘱过我们,要我们一定好好地教育你。” “你放心,等你出去那天,一定会成为一个遵纪守法,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沈耀祖当场就哭了。 第92章 宋先生想聊什么,老婆子陪你聊! “晚上一起去吃饭?”走出少管所,沈禾邀穆霆蕴一起吃饭。 穆霆蕴摇头,“今晚不行,马叔打电话跟我说小舅舅病情加重,让我今晚过去吃饭。” “听马叔的语气,好像还挺严重。沈禾,我得去东野别墅那边,不能送你回去了。” 宋敬呈病情真的加重了? 沈禾心不在焉:“没事,你快去看望小舅舅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好。” 两人撑着伞去停车位。 路过公布栏,沈禾停了下来,盯着一张通缉令发呆。 “悬赏五十万?” 很少看到悬赏金额这么高的通缉令,穆霆蕴凑过去好奇地看了两眼。 “周望海,a大化学院的高材生,用自制化学毒品毒害女友跟舍友...” 看完悬赏内容,穆霆蕴客观分析说:“放任这种高智商的化学生,逃窜在外,对社会危害性太大了。” “怪不得会开出高达五十万的悬赏额。” 沈禾死死盯着周望海那张脸,后背一阵冒冷汗。 这个人... 上一世,怡宝坠楼身亡,警方从大厦里面逮捕到的制毒犯,不就长了这样一张脸吗! “沈禾?”穆霆蕴伸手在沈禾面前挥了挥,笑问:“怎么还发呆了?” 沈禾定了定心神,摇头说:“看到悬赏五十万,有些心动。” 穆霆蕴提醒沈禾:“先不说咱们根本碰不到他,就算碰到了,你也要装作认不出来。等安全了,再打举报电话。” “那是当然。行了,你快去吧。” “好,我走了。” 目送穆霆蕴的车走远,沈禾这才拿出手机对着通缉令拍了张照。 * 春雨淅淅沥沥。 穆霆蕴撑着伞,走进东野别墅,视线穿过落地窗,看见宋敬呈披着一件大衣坐在茶室的藤椅上假寐。 秦阿姨在做饭,马凯在客厅帮宋敬呈整理东西。 穆霆蕴进屋,看见堆满屋子的行李,问马凯:“马叔,这是做什么?” 马凯说:“宋先生要外出休养一段时间,我在整理东西。” “去哪里休养?”穆霆蕴吃了一惊,“小舅舅病情加重,更应该待在东野这边,这边有成熟的医疗团队...” “小穆先生。”马凯打断穆霆蕴。 他眼神哀伤地朝茶室方向看过去,低声叹道:“宋先生辛苦了一辈子,他也应该放松下。” 这话听上去很不吉祥,像是诀别之言。 穆霆蕴心脏一紧。 纵然早就做好了小舅舅会离世的准备,但这一天真的逼近,穆霆蕴也感到悲伤。 马凯提醒穆霆蕴:“宋先生在那边等你呢,小穆先生。” “我过去看看。” 穆霆蕴轻手轻脚来到茶室,动作很轻了,但还是吵醒了宋敬呈。 “小舅舅,吵醒你了?”穆霆蕴过意不去。 宋敬呈摇头,“身上疼,本来就没睡着。”提了提身上的大衣,宋敬呈问穆霆蕴:“怎么才来?” 宋敬呈的声音粗听没异常,细听就能发现他有些气短。 看来小舅舅的病情的确是加重了。 穆霆蕴走到宋敬呈的身边蹲下来。 望着小舅舅冷峻锋利却苍白的面颊,穆霆蕴心酸不已,他握住宋敬呈的手指,难过地垂下眸去。 “小舅舅,你的手好冷。” “病了就是这样,畏寒,体弱。”注意到穆霆蕴西装外套上有雨珠子,宋敬呈说:“外面在下雨?” 穆霆蕴:“雨不大。” “还是要注意保暖,这个天气,很容易感冒。”宋敬呈让马凯送了条干燥的毛巾,亲自用毛巾为穆霆蕴擦拭肩膀上的水珠。 穆霆蕴蹲在原地,肩膀微微耸动。 他在哭。 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的年轻男子,宋敬呈漆黑的冷眸一片深沉。 若不是曾被他害死过一次,宋敬呈都不敢相信,这个被他宠着照顾着长大的青年,会做出弑舅的行为。 放下毛巾,宋敬呈指了指对面的实木椅子。 穆霆蕴坐了过去。 宋敬呈起身去到博古架,穆霆蕴目光追过去,一眼就看到那堆茶罐盒子旁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唇釉。 穆霆蕴拧眉。 小舅舅这里,什么时候有了女人? 宋敬呈从一本书里,取出一张信纸。 “苏苗神医最近又给国医馆去信了,这是国医馆那边给我寄过来的原件。” 宋敬呈将信纸递给穆霆蕴。 “霆蕴,你拿着这张纸,看看能不能查到新的线索。” 穆霆蕴赶紧接过那张纸。 低头一看,穆霆蕴下意识说了句:“苏苗神医的字迹,看着倒是很秀气。” 宋敬呈问他:“觉不觉得,苏苗神医的字迹,看上去更像是女士的字迹?” 穆霆蕴错愕不已,“小舅舅,你是怀疑苏苗神医根本不是男子?我们一直以来,都找错了方向?”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穆霆蕴有些懊恼,“我怎么就没想到?” “因为自古以来,我们习惯性地忽视了女性的力量。可别忘了,教员说过,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霆蕴。”宋敬呈语重心长地提醒他:“永远不要看不起女性。” 穆霆蕴当然知道女性中也有很伟大的人。 但他身边的女人,并无特别出色的。 就说他们穆家,大姐穆相宜跟侄女穆卿,那就是两个只会花钱的蛀虫。 至于秦意浓... 少年时期的秦意浓,的确有傲气,曾迷得他挪不开眼。 但这些年,大概是受病情的影响,秦意浓越来越矫情做作。 她的眼泪跟质疑,已经快要消磨尽穆霆蕴对她的爱了。 至于沈禾... 那就更是个舔狗,恋爱脑。 虽然脑子聪明,读书成绩好,是个学霸,自己的工作室也办得有声有色。 但沈禾再优秀,也比不上他自己。 穆霆蕴打心眼里看不起身边这些女人,但他不会在小舅舅的面前说这些不中听的话。 “小舅舅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这个苏苗神医,与国医馆合作二十多年了,接下来,我会重点调查中医界45以上的女医生。” 宋敬呈神色恹恹,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辛苦了。” “小舅舅,你要等我的好消息。”穆霆蕴将信纸收进口袋。 秦阿姨靠过来,提醒他们晚饭已经做好。 穆霆蕴起身陪宋敬呈移步餐厅。 注意到宋敬呈全程没动几下筷子,穆霆蕴也没什么食欲。心不在焉地吃了饭,穆霆蕴又留下来陪宋敬呈下了一局象棋。 穆霆蕴的象棋师从秦意浓的父亲,他的下棋风格攻势很猛,有大杀四方片甲不留的气势。 相比之下,宋敬呈下棋则不急不躁,不温不火。 但每次对弈,到了最后,认输的总是穆霆蕴。 吃掉穆霆蕴的卒,宋敬呈打开肩膀靠着椅背,给穆霆蕴判刑:“你输了。” 穆霆蕴望着满盘残局,抿紧了唇。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走一步思虑后三步了,却还是惨败宋敬呈。 “小舅舅棋艺又精进了不少,让人佩服。”穆霆蕴输的心服口服。 宋敬呈摇摇头,摘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说:“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小舅舅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穆霆蕴将棋子收好,起身道别。 望着他绕过屏风,听见他在客厅里跟秦阿姨和马凯讲话,接着,他就撑着伞走进了院子,离开了别墅。 “马凯。” 马凯疾步来到茶室,“宋先生,怎么了?” “东西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明天早上咱们就能搬过去。”马凯还是有些担忧,他说:“宋先生,清水区那边条件一般,咱们真要搬去那边吗?” 清水区那边,离沈禾住的地方挺近。 宋敬呈在那边买了一套复古小洋楼,在一个公园旁边,环境虽然幽静,但周边设施差了些。 而且那片地区房屋密集矮小,吵闹非凡,是青市出名的市井之地。 离宋敬呈常去的医院也距离遥远。 “别担心。”最好的医生,就住在那边,比任何一家医院都强。 明白宋敬呈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马凯索性当个哑巴,不再劝了。 “对了。”宋敬呈吩咐马凯:“给沈禾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最近病情加重,让她问问奶奶,有没有能镇痛的好药方。” “如果有,就麻烦奶奶写个药方,交给穆霆蕴,托他去帮我买药材。” 马凯听完,憋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不亲自打?” 宋敬呈理所当然地说:“大半夜给未婚女孩打电话,她误会我孤独寂寞,骚扰她怎么办?” 马凯瞪大眼睛,“我还有妻儿呢!大半夜给年轻女子打电话,她就不会误会我?” “也对,那我自己打。”说完宋敬呈就第一时间拨通了沈禾的电话。 马凯叹为观止。 神经啊。 宋先生明明就是想给沈小姐打电话,又找不到借口,故意在他这里找正当理由呢。 他老马只是宋先生跟沈小姐调情的一环... * 沈禾正陪奶奶在小区外的夜宵店吃烧烤,两人面前各摆着一瓶百威啤酒。 “来,干杯。”苏锦跟沈禾碰了杯,灌了口酒,拿起羊排啃了口,评价道:“孜然可以再多点。”这城里生活果然多姿多彩,她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沈禾则说:“不够辣。” 这时,电话响了。 沈禾的手机摆在桌面上,可响的却是挎包里面的那个,她这会儿有些晕乎乎,没犹豫就将手机掏了出来。 眼见沈禾从包里掏出一支连壳都一样的手机,苏锦微微瞪大眼睛,质问沈禾:“同样的手机,你为什么要买两个?” 沈禾心虚解释:“一个工作需要,另一个生活需要...” 苏锦皱眉,“私生活?” 沈禾还想狡辩,苏锦便说:“你这个手机,不会是只用来联系宋敬呈吧?” 沈禾浑身寒毛倒立起来,被苏锦敏锐的洞察力吓到了。 “让我看看!” 苏锦一把夺过沈禾手里的手机,直接接通,刚放到耳边就听到男妖精的声音:“沈禾,睡了吗?” 苏锦冷笑,连连讽刺宋敬呈:“大半夜不睡觉,给我孙女打什么电话?” “宋先生想聊点什么?风花雪月?伦理道德? “我老婆子都能陪你聊几句!” 宋敬呈吓得手机都握不稳,当场挂了电话。 第93章 吃醋的样子,像个妒夫 “喂?” “喂?” 发现宋敬呈挂了电话,苏锦指着屏幕对沈禾说:“看,这小伙儿也就是个怂货!” 沈禾憋着不敢笑,便问:“他挂电话了?” 苏锦板着脸看沈禾,“怎么,你还舍不得?想跟他聊两句?” 沈禾哪敢啊。 苏锦没翻看沈禾的手机。 她将手机还给沈禾,换了副担忧的表情,告诫沈禾:“苗苗,奶奶不是反对你跟其他男人交往,但谁都行,唯独宋敬呈不行。” 沈禾表示理解,“我明白,他是穆霆蕴的小舅舅。” “倒不是这个原因。” 苏锦没好气地说:“穆霆蕴背着你跟那个秦小姐乱搞了好几年,他接近你就是目的不纯。” “你没必要为一个混账遵守那些道德观。” 苏锦年轻时候因为偷情那些事,成了附近村子家喻户晓的荡妇。 受尽道德非议的人,最憎恶的就是道德伦理这条锁链。 苏锦倒不在意宋敬呈跟穆霆蕴的关系。 怎么,就只许他穆霆蕴妻妾成群,她苗苗就不能找个男人? 笑话! 只是... “你说过,那个宋先生是短命的。”这才是苏锦最介意的原因。 她怕宋敬呈在撩拨了沈禾的心后,就撒手人寰了。 听奶奶提到宋敬呈的病,再联想到穆霆蕴傍晚时提到宋敬呈病情加重的事,沈禾闷不吭声地干掉了半瓶酒。 “老板,再来两瓶酒!” “好咧!” 老板让打工小妹送了两瓶酒过来。 沈禾还没摸着瓶子,就被苏锦将酒抢了过去。“别喝了,啤酒喝多了对胎儿发育也不好。要是你真的怀了,是害了孩子。” 沈禾哭笑不得,她说:“没怀,我肚子都开始胀痛了。奶奶你知道的,我来月经前一周,小腹都会胀痛的。” 这种胀痛感太熟悉,这压根就不是怀孕的感觉。 更不要说,她还有宫寒的臭毛病。 怀孕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啧。 也不怪她。 要怪宋敬呈,怪他年纪大了,质量不行了,四发子弹是一发都没种。 老男人还是不行。 苏锦撬开一瓶酒,自己咕噜噜灌了一大口,她说:“肚子不舒服,那更不能喝。” 沈禾就看着奶奶喝酒吃肉,见到奶奶如今生龙活虎的样子,沈禾打心眼里高兴。 脑海里无端浮现出奶奶死后漂浮在水面上的画面,沈禾眼睛蒙上水雾,她抱着空瓶子,低声呢喃:“奶奶,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苏锦看着孙女,突然大发善心,将另一瓶酒撬开,递给了沈禾。 “来,小酒鬼。” 沈禾笑嘻嘻接过啤酒,又开了一瓶。 啤酒这玩意儿,度数不高,但很容易让人陷入微醺状态。 沈禾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一根根地挑着韭菜吃,眼神有些放空。 喝惯了村里酿造的高粱酒,这点啤酒对苏锦而言,就是小打小闹。 苏锦清醒得很,她望着满面悲伤的孙女,冷不丁问道:“苗苗,奶奶是怎么死的?” 沈禾豁然抬头,眼神错愕,也布满痛苦之色。 沈禾仔细回想,并不记得自己有对奶奶透露过她的死因。 沈禾舔嘴唇,摇头说:“奶奶身体好着呢,瞎说什么,你最后肯定长命百岁了。” 苏锦却说:“苗苗,你是我养大的姑娘,你撒没撒谎,奶奶一眼就看得出来。” “你刚才祝我长命百岁了,我猜,我大概是没打一句招呼就离开了你。苗苗,告诉奶奶,奶奶是怎么没的?” 沈禾听到这些话,手都在抖。 “...是溺水身亡,就在咱老家屋前的鱼塘里。” “溺水?”苏锦有些诧异,“我可是野泳的一把好手,怎么会溺水身亡?” 苏锦的确擅长游泳。 大山里面有山谷,她夏天进山采药,兴致不错的时候,还会跳进水潭里面野泳。 “你还记得,你六岁那年,我给你逮了条水蛇吗?那水蛇味道可鲜美了,那就是我从水潭里逮回来的。” 苏锦水性很好,如今年纪大了,身手也算矫健,不至于落入鱼塘溺水身亡。 沈禾皱眉说:“也许你是突发了疾病,晕倒之后跌进了鱼塘,这才没有醒过来。” “...这倒有可能。”知道这事后,苏锦终于明白沈禾的良苦用心了,“你之前一直催我搬来城里跟你一起生活,就是怕我重蹈覆辙吧。” 沈禾含泪点头。 “奶奶,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还想看你长命百岁呢。” 苏锦是个豁达人,她说:“放心,奶奶一定活到一百岁,还要给你带孩子呢。” “那就说定了。” 祖孙俩结伴回家,走了一段儿,沈禾也醒了酒。 回到公寓,苏锦说:“喝酒了不能立马洗澡,先坐会儿,我去叠衣服。” “好。” 看着苏锦回房,沈禾赶紧掏出包里的手机躲进房间给宋敬呈回电话。 宋敬呈觉少,这个时候自然没睡。 接到电话,宋敬呈都没敢出声。 直到听到沈禾唤了一声:“宋先生。”他绷着的那根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才回来?刚在外面?”他先前不止听见了苏锦的声音,还听见她那头有年轻人讲话的声音。 她俩应该是在外面玩。 “对,带奶奶出去吃烧烤了,刚回来。” 宋敬呈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位老人家还好这一口。 “烧烤重油盐,吃多了对老人家肠胃不好,尤其还是晚上...”宋敬呈还没来得及展开长篇大论,就被沈禾打断。 沈禾说:“抽烟喝酒,烧烤麻辣烫钵钵鸡,我奶奶样样都来。” 宋敬呈:“...” 他突然就觉得很挫败。 苏锦奶奶样样都来,活到八十还利索健朗。 而他酷爱养生,不碰烟酒,却把自己养成了个短命鬼... 只能说人各有命。 “先前,怎么是你奶奶接的电话?”想到先前那一幕,宋敬呈仍心有余悸。 “她看到了你送给我的那只手机,发现了咱俩的地下奸情。怎么办了,宋先生。” 沈禾故作苦恼地说:“我奶奶知道了咱俩的事,你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宋敬呈没有迟疑地开口:“你现在跟穆霆蕴分手,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 “或者,让我出面跟他谈这件事,也行。” 沈禾吓得头皮发麻,“我开玩笑呢。” 宋敬呈却说:“我认真的。” 沈禾当然知道宋敬呈是认真的。 她尬笑,“我逗你的,我奶奶一点都不喜欢你,你来了肯定会被他扫地出门。” 宋敬呈没追问苏锦不喜欢他的原因。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短命鬼,不配招惹顽强生长的沈禾。 可,怎么办才好呢? 比起玫瑰与蝴蝶,他偏就独爱这株生长于沼泽烂泥之中的禾苗。 尤其是,他已经品尝过这株禾苗结出的硕果。 他是个吃独食的,哪可能再分享给其他人。 想到穆霆蕴傍晚时说的话,沈禾心里一沉,忙询问宋敬呈:“你昨晚去哪里了?穆霆蕴说你病情加重了,是真的?” 宋敬呈答非所问:“你俩见过?” “瞧你这话说的。”沈禾笑得像只狡诈的小狐狸,她说:“我跟他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不见面才不正常吧。” “哦...他背着你跟秦意浓在外地幽会多年,也正常?”说完,宋敬呈自己倒是愣住了。 他这样子,真他么像个妒夫! 沈禾眼神更玩味。 “啧啧,宋先生怎么这么清楚?你找人调查他?话说,你查到了多少?介意把你查到的东西,分享给我吗?” “我花钱雇人查到的东西,你凭什么伸手就要。”宋敬呈语气甚冷,他说:“咱俩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 沈禾:“...” 还真是锱铢必较的老男人。 第94章 好爽,沈禾杀疯了 “咱俩什么关系啊。”沈禾语气都变得娇媚起来,“我昨晚才陪你同床共枕了一晚,我跟穆霆蕴还没睡过呢。” “都同床共枕了,资料共享,不过分吧?” 宋敬呈:“都同床共枕了,我要个名分不过分吧。” 沈禾服气,彻底闭麦,当个哑巴。 见她突然不吭声了,宋敬呈又觉得没意思,“帮我个忙,我就将手里的东西,分你一份。” 沈禾语气冷漠:“看情况。” “我病情加重,疼得彻夜睡不着,昨晚也是怕吓到你,才中途离开...”宋敬呈语气很落寞。 沈禾都能想到他此刻的样子。 沈禾记得宋敬呈家那间茶室临窗边,有一张藤编躺椅。此时此刻,他大概率就坐在躺椅上。 月光做被,盖在他泛凉的身躯上,衬得他肌肤更无血色。 沈禾有些心软。 狡猾的老男人,还跟她扮演起柔弱来了。 “直说,你要我做什么。”沈禾最讨厌男人卖惨,尤其是长得好看又短命的男人。 “苏锦女士之前给我开的安神熏香效果很好,我想麻烦她再帮我开一副镇痛药方。” “你将药方给穆霆蕴,他会帮我收集药材。” 闻言,沈禾有些踌躇。 “你就这么信任我奶奶?宋先生,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奶奶连从医资格证都没有,七年前还曾被牵扯进一桩医疗事故。” “你重疾缠身多年,就不怕喝了我奶奶开的药,有个三长两短?” “宋先生身份尊贵,你若出了事,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禾可不敢轻易答应这事。 “沈禾,我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对你奶奶的医术有所了解。不瞒你说,我让人去调查过苏锦女士。” “这一查,才知道你奶奶竟是渝城当地远近闻名的老中医。沈禾,你的奶奶很厉害,我信得过她。” “当然,也请你信任我,我永远不对对你做过河拆桥,倒打一耙的事。” 宋敬呈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彻底让沈禾安心。 “沈禾。” 沈禾回神:“嗯?” “要不要跟我一起,帮你奶奶澄清出轨的冤屈,还她一个清白名声?” “沈禾,我们一起,帮你奶奶澄清冤屈,还她一个清白名声。” 宋敬呈不相信一个能培养出沈禾这样的老人家,会是一个荡妇。 这荡妇的罪名背后,恐怕还藏着别的内情。 那样一位心系国民健康的神医,她不该蒙受一辈子的冤屈。即便她自己不在乎,但沈禾在乎,他在乎,国医馆的人在乎。 既然无人替苏锦伸冤,那他来。 听到宋敬呈这话,沈禾心里泛起涟漪。 “我当然想!” 只是...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参与那件事的当事人早就死光了。想要给奶奶澄清冤屈,谈何容易。” “我们连人证都找不到。” “谁说没有?”宋敬呈提醒她:“你那位生父,他不就是个见证人?” 沈禾一愣。 沈光辉... 他会愿意站出来说明当年真相,还奶奶一个清白吗? “我想试试。” 能为奶奶洗刷冤屈,沈禾当然是心动的。 无论男女,谁被挚爱背叛后,能真的释怀呢? 对于沈振坤做的那些事,奶娘永远都不会释怀。只是,沈振坤那老逼登已经死了,奶奶想报仇也找不到人了。 她只能逼自己放下,劝自己看淡。 但受过的伤,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能帮她老人家澄清冤屈,她一定会很开心。 沈禾抓过床头的库洛米娃娃抱在怀里,清了清嗓子,暗示宋敬呈:“其实,我明天也能抽空,亲自将药方给你送过去。” 宋敬呈轻笑。 他没有挑破沈禾的心思,只说:“我明天要搬去新家,晚上我让马凯接你过去吃暖居宴。” “至于药方,还是得麻烦你帮我交给穆霆蕴。” “...行。” 沈禾盯着熄了屏的手机,心里生出些许疑惑。 宋敬呈为什么再三强调她将药方交给穆霆蕴? 穆霆蕴多忙啊,他既要工作,又要陪自己做戏,还要抽空去陪伴他的小青梅。 这事交给马凯去办,不是更有效率吗? 有古怪。 * 沈禾洗了澡,跟苏锦说了宋敬呈病情加重,想求个镇痛药方的事。 苏锦倒也没拒绝,反倒多问了句:“你刚才说,先前我给他开的那个安神香薰,效果很好?” “对,宋先生用了你给的香薰,晚上也能睡上五个小时了。他以前可是长期性失眠。” 苏锦擦着头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皱着眉头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沈禾无声地看着她,也有些惴惴不安。 难道宋敬呈要死了? 须臾,苏锦抬头对沈禾说:“你找个机会,安排我跟他见一面,我想看看他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晚?他明天搬家新,喊我过去吃暖居宴呢。” “我都行,你看他安排。” 沈禾又跟宋敬呈说了这事。 宋敬呈好犹豫便答应了,“那明天下午,我让马凯先去接奶奶,再去接你。” “奶奶在我的工作室上班呢,你直接让马叔来工作室接我们就行。” “奶奶还在上班?” “是啊,她闲不住,我们工作室有三条鱼,三只猫,奶奶负责照顾他们。” 宋敬呈莞尔,“老人家有个事做,也挺好。”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后,邮箱app提醒沈禾有新的未读邮件。 沈禾打开邮件,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穆霆蕴出轨秦意浓的证据。 简直不堪入目! 沈禾将文件打印出来,等待的过程中,她登录微博,更新动态—— 【明早,爱心便当安排上。】 * 第二天清早,苏锦便将药方清单给了沈禾。 沈禾开车先将苏锦送到工作室门口,去附近的早餐铺买了两份外带的早餐,又驱车前往穆氏集团大厦。 最左边的电梯直通总裁办,需要刷卡进入。 沈禾拿出手机,刚准备给穆霆蕴打电话,余光却瞥见那个叫做江城的保镖,正陪着一名蓝裙女子往这边走。 沈禾望过去,不意外看到了娇弱美人秦意浓。 秦意浓手里也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啧。 巧了不是。 “沈小姐,早上好,您这是来找穆总的?”江城先向沈禾打了招呼。 沈禾没否认。 她看向一语不发的秦意浓,笑吟吟地唤了声:“意浓姐姐。” 秦意浓黑了脸,当场翻脸,“担不起,我算你哪门子姐姐?” 沈禾捂嘴轻笑,她说:“你这刚回青市,就拉着我男朋友的手诉委屈。我要晚去几分钟,咱俩就成了共侍一夫的人了。” “叫你一声姐姐,那是给你体面。” “我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叫你一声小三吧?” 秦意浓勃然大怒,红着脸呵斥沈禾:“亏你还是a大建筑系的学霸,你们a大的毕业生,就是你这种德行?” “也对。”秦意浓阴阳沈禾:“我差点忘了,你虽然是a大高材生,但你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跟着你的村妇奶奶养在乡下。” “说话粗鄙,不懂尊重人,也很正常。” “毕竟,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女孩儿,都是这样。” 江城表情微变,察觉到形势不妙,赶紧将这里的状况发消息通知给穆霆蕴。 面对秦意浓的挑衅,沈禾丝毫都不生气。 她点点头,神情落寞地说:“我的确是个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孩子。所以,我把我妈跟我弟弟都送进了监狱。” “但三儿姐,你有句话说错了。” 沈禾一句‘三儿姐’,差点没将秦意浓气得心脏病骤发。 “我不止说话粗鄙,不懂尊重人。我还睚眦必报,锱铢必较,能动手就绝不逼逼!” 说完,沈禾扬起右臂,利落挥下。 啪! 秦意浓的脸,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道。 秦意浓被打得脑袋天旋地转,踉跄后退了一截,幸好江城及时扶稳她,这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背靠着江城,秦意浓眼神写满了匪夷所思。 她惊疑不定地瞪着沈禾,咬牙切齿地骂道:“沈禾你个疯子,你敢打我!” “这里有监控作证,你信不信我报警!” 秦意浓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报警。 “你尽管报警。你不报警,我还愁找不到机会将你跟穆霆蕴的事公之于众呢。” “要是被人知道,穆氏集团的三公子脚踏两只船,一边跟初恋藕断丝连白日偷欢,一边跟我蜜里调油山盟海誓。” “你看看,到底丢的是我的脸,还是你秦意浓跟穆霆蕴的脸!” 秦意浓被吓到了,110三个数字都输完了,却不敢拨出去。 “你胡说!” 秦意浓攥紧手机,故作镇定数落沈禾:“你不要张口就造谣,我跟穆霆蕴什么时候藕断丝连了!” “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承认我现在回来,是想要跟他重归于好,再续前缘。但在这之前,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是干净的!” “清白,干净?”沈禾都要笑死了。 她从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叠打印文件,洋洋洒洒挥向高空。 这会儿正是上班打卡的高峰期,地下车库也正热闹,总部的员工早就被这二女争执的动静吸引而来。 他们围成圈,站在几米外看热闹。 无数a4纸纷纷落下,员工们好奇地捡起打印纸,低头一看,那上面竟然全都是穆霆蕴跟秦意浓偷情的罪证! 拥抱、牵手、靠在窗边接吻。 甚至还有一张是穆霆蕴将秦意浓抵在车旁接吻,楚刻舟站在一旁为他俩撑雨伞的场景! 这随便一张照片,都能将秦意浓跟穆霆蕴钉死在耻辱墙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秦意浓就知道完蛋了。 昨晚看到沈禾发的微博,知道她要来给穆霆蕴送爱心早餐,她气不过,特意起了大早做了早餐,赶着给穆霆蕴送过来。 她原本是想过来给沈禾一个下马威,让沈禾吃瘪。 哪想到,沈禾竟然是有备而来。 她根本不是来送爱心早餐的,她是来投毒的! 沈禾从一名员工手里拿走那张撑伞图,替吃瓜群众解释这张图的内容:“看到了吗!旁边撑伞的男人叫楚刻舟,是三儿姐在h市的未婚夫!” “咱们穆总不仅跟三儿姐藕断丝连着,还当着人家未婚夫的面,公然给他当绿帽子了!” 员工顿时哗然。 “秦小姐,你看看,这张图多伟大啊!” “随便发到哪个网站上,绝对能被评选为年度最佳绿帽图、最佳偷情图!” “秦意浓,这就是你说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沈禾将那张图揉成一团砸向秦意浓那张巴掌大的清纯小脸蛋。 她红着眼,痛心疾首地吼道:“你俩的关系若是干净清白,黄河水都要叫冤!” 沈禾将一个深情男友背叛的可怜女人的模样,演得惟妙惟肖。 在场八卦群众,谁不为她沈禾叫冤抱不平? 第95章 贱东西,烂黄瓜,分了好 “天啊,穆总怎么做出这种事啊?” “这女的看着弱不禁风的,竟然能做出当着未婚夫的面跟穆总偷情的事,简直违背道德!” “明知道咱们穆总有女朋友,知三当三就算了,还臭不要脸跑到沈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穆总一直对外宣称他深爱的是沈小姐,常带着沈小姐参加宴会,听说还带沈小姐回家见过长辈。” “沈小姐被骗得好惨!” “我的妈,年度偷情大戏啊。电视剧都没这么能演的。”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们的话也越来越刺耳。 秦意浓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心脏也一阵阵绞痛起来。 她已经听不清众人在说什么了。 秦意浓颤颤巍巍抬起右臂,指着沈禾,表情尽显狰狞,“沈禾,你知不知道,你才是那个小三!” “我跟穆霆蕴是青梅竹马,我20岁就跟他见过家长,我为他堕过胎!” “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我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他给我找的心脏...”秦意浓后脖颈蓦地传来剧痛感。 她身体一软,倒在了穆霆蕴的怀里。 见到突然出现的穆霆蕴,员工们通通溜之大吉。 只有沈禾拎着食盒,站在风暴眼的中心。 穆霆蕴盯着满地的文件纸张,看清那上面的内容,他目光凝肃起来。 “江城,我让你看好秦小姐,你吃什么的!” 江城垂手立在一旁,他小声解释:“秦小姐天不亮就爬起来给你做早餐,说什么都要来看你。” “我不许,她就自残。” 穆霆蕴垂眸扫向秦意浓的手腕,便发现她手腕上的确有细细的刀割伤痕。 又是这招! 将秦意浓递给江城,穆霆蕴随即冷眸扫向沈禾,语调怀疑:“你怎么会过来?” 穆霆蕴不相信这是巧合。 这满地的文件纸,就说明沈禾是有备而来。 “我过来做什么?”沈禾迅速拧开保温食盒,流着泪冲穆霆蕴吼:“我过来给负心狗送狗粮!” 语罢,她毫不迟疑地将滚烫的蔬菜粥跟海带汤,直接泼向穆霆蕴。 穆霆蕴躲得快,幸运地避过了脖子跟脸,但还是被汤水弄脏了西装裤跟左臂衣袖。 盯着冒热气的西装,穆霆蕴眸色逐渐凝肃起来。 一想到这些汤差点就泼到自己脸上来,严重还会毁容,穆霆蕴对沈禾彻底生了恼意。 “沈禾,你个疯女人!”穆霆蕴扬手就要对沈禾动粗。 但沈禾比他速度更快。 她抡起手里的保温桶就朝穆霆蕴脑袋砸。 哐!哐!哐! 穆霆蕴被砸得眼冒金光。 但他很快便找到还手机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砸来的保温桶,并顺势一掌将沈禾推倒在地。 沈禾借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痛苦呻吟:“啊!” 但沈禾没有大哭大叫,她只是目光倔强地注视着穆霆蕴。 眼泪在她眼中打圈,却没有落下来一滴。 被那样一双悲伤的小猫眼盯着看,穆霆蕴有种灵魂都被拷问的羞愧感。 “沈禾,你有没有受伤?”穆霆蕴想要去扶沈禾。 沈禾却避如蛇蝎地退开。 “别碰我!” “穆霆蕴,别用碰过秦意浓的脏手碰我,我嫌恶心!” 穆霆蕴定在原地,又心疼又生气。 沈禾竟然嫌他脏! 沈禾自己爬了起来,又弯腰去拾地上的东西,将那些东西一样样地往包里塞。 过程中,沈禾不哭不闹,安静地叫人心疼。 江城都有些看不下去。 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绿钻石手表,想到穆霆蕴送她表时的情形,沈禾豁然起身,将手表朝穆霆蕴额头砸去。 啪! 手表摔落在地,表盘起了无数裂痕,而穆霆蕴的额头上也破了口,流出血来。 “穆霆蕴,你个贱男人!” “前几天被我抓到你俩在病房里牵手,你扭头就送我手表求和!” “前段时间你背着我去h市找她幽会,错过跟我一起庆生的约定,回来就送我这只包!” 沈禾将包也朝穆霆蕴砸过去,声泪俱下地控诉他:“这些年,是不是你每次跟她偷情回来,都要送我一件礼物,给你自己买个安心?” 见沈禾越说越过分,穆霆蕴脸都丢尽了,不禁失控低吼:“闭嘴!” 他疾步走过去,强行摁住沈禾的肩膀,语气警告地提醒她:“沈禾你冷静点!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在做局,你我都是局中人!别被人利用,看了笑话!” 沈禾用力挣扎。 但穆霆蕴力气太大,沈禾根本撼动不了。 沈禾便狠狠一口咬在穆霆蕴的脖子上。 她这一口咬得毫不留情,穆霆蕴只觉得皮肉都快被撕扯下来。 “啊!” 他只能松开沈禾。 一摸脖子,摸到一手鲜血,穆霆蕴眼神阴翳得吓人。“沈禾,你疯了是不是?” 沈禾擦掉嘴上的血迹。 上一世遭遇的一幕幕纷纷在沈禾脑海里闪现,她悲怆苦笑,含恨道:“我是疯了!” “我不疯不傻的话,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贱男人?” 沈禾现在这模样,显然是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 跟一个理智不清的女人是扯不清道理的。 穆霆蕴单手撑腰,烦躁地摸了把头发,苦口婆心劝说沈禾:“这些文件,一看就是有心人偷拍的,对方发给你,就是想要看到你我关系决裂。” “沈禾,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成了别人的一颗棋?” 沈禾皱了皱眉,稍显冷静了些,但还是没有吭声。 见沈禾情绪平静了些,穆霆蕴趁机追问:“你从来不给我送早餐,今早为什么心血来潮给我送早餐?” 沈禾擦掉眼泪,实话实说:“你小舅舅昨晚打来电话,托我奶那给他开一副镇痛的药方,让我交给你送过去。” “我想着既然要来,就为你准备了一份爱心早餐。但巧得很,跟你的秦小姐撞见了...” 自动忽略沈禾最后那话,穆霆蕴更在意另一件事,“药方?我小舅舅为什么找你奶奶开药方?” 苏锦不过就是个乡下赤脚医生,她能有什么本事? 小舅舅至于找她开药? “你小舅舅不是总失眠么,我奶奶对失眠症有些了解,听说了他的事,就给他开了个安神香薰。” “宋先生用过之后觉得效果不错,所以就托我奶奶重新给他配个镇痛药方。” 说着,沈禾从凌乱的包里抽出那张药方单,拍在穆霆蕴的胸口。 “你自己看!” 穆霆蕴拿起药方,细细看了一遍,发现里面好几种药材都是具有镇痛之效的。 她没有撒谎,今天这事真就是个巧合。 “那封邮件是怎么回事?” 这是穆霆蕴最在意的事。 这些年,他自以为将h市那边的事瞒的很好,却没想到,竟然会被人偷拍到。 看这些照片偷拍到的内容,那幕后之人,显然在两年前就开始跟踪他了。 可怕的是,他竟然毫不知情! 这实在是令他心里不安。 沈禾当然不会供出宋敬呈,她冷笑道:“我收到的是匿名邮件,我哪知道是谁要搞你?” “但是穆霆蕴,你得罪的人还少吗?你都当着楚刻舟的面搞了她的未婚妻了,说不定这些照片,就是他找人拍的呢。” 穆霆蕴当然不相信楚刻舟会做这种事。 但沈禾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仇家不少,可疑对象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一时半会儿,穆霆蕴还真的揪不出那个幕后黑手。 “你问了那么多,那我就也问你一句。”沈禾望着满地的打印纸,只问重点:“穆霆蕴,照片上那个男人,是不是你?” 穆霆蕴沉默。 沈禾心里就有数了。 刹那间,女人眼里的柔情蜜意碎成了渣,看穆霆蕴的目光,再无依恋跟眷恋。 “分手吧!” “穆霆蕴,与你相爱一场,算我识人不清。” “你就是一个贱东西,烂黄瓜!你比茅坑里的长尾巴蛆虫,还要更令我作呕!” “我要感谢那个好心人,帮我在婚前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目光掠过已经开始悠悠醒来的秦意浓,沈禾恶毒地祝福他俩:“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我祝你俩恩爱不疑,执子之手,共赴黄泉!” 说完,沈禾转身就走,绝不回头。 望着沈禾走远的背影,穆霆蕴本该无动于衷。 可他心里,竟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像舔狗一样围着他转的沈禾,竟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第96章 都是熊猫血,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穆哥哥。” 秦意浓推开江城,步伐虚弱地靠近穆霆蕴。 见穆霆蕴都被沈禾打得额头破了口子,她心疼极了。 秦意浓一边伸手去抚摸他的额头,一边泪眼婆娑地问:“疼不疼?穆哥哥?” 穆霆蕴心里烦躁得很,直接一把丢开她的手。 “你装什么啊!” 穆霆蕴第一次当着秦意浓的面,直白地流露出厌恶情绪。 “秦意浓,我让你好好待在家里,你偏要跑过来给我添堵!” “你不是有心脏病吗!” “有病你就待在家里啊,你跑出来发什么疯!” 秦意浓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穆霆蕴,你现在是在因为沈禾迁怒于我吗?” 穆霆蕴没有反驳。 秦意浓的悲伤快要凝出实质来。 她流着泪,一下下地戳穆霆蕴的胸口,咬牙切齿地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她不过就是你从狗圈里,为我精挑细选的一条狗!” “怎么?沈禾年轻漂亮,沈禾眼泪汪汪,你就心疼了?” 问到最后,秦意浓连戳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抬起头,无声地注视着穆霆蕴。 看似平静的目光深处,藏着疯狂跟狠绝。 “穆霆蕴。” 秦意浓问他:“你还记得,你对我许下的誓言吗?” 穆霆蕴哪里能忘。 他永远都记得18岁的秦意浓,是多么的善良勇敢。 她背着他走出了十万大山。 他是深度夜盲症患者,而她,曾一度是他生命里的骄阳。 但这缕骄阳成了夕阳,快要隐入黑暗。 见穆霆蕴竟一语不发,看自己的眼神竟有了冷意,秦意浓顿时心痛如刀绞。 心如刀绞,这可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 秦意浓按着胸口,苍白的俏脸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身子便直愣愣地朝地上倒去。 “意浓!” 穆霆蕴神情剧变,抱起秦意浓就往车子跑:“江城,去医院!” * 沈禾的车停在拐角位置。 一上车,沈禾就用湿巾擦了把脸,涂上妆前乳,准备重新化妆。 她刚上好底妆,就听到穆霆蕴惊慌失措地大喊:“意浓!” 沈禾握着眼线笔的手一抖,差点戳进眼球。 “晦气!” 她用棉签擦掉废了的眼线,抬头便看见穆霆蕴的车像是一阵疾风直冲向出口。 啧。 看样子,秦小姐这是心脏病发作了。 到底是青梅竹马,初恋白月光啊。 秦意浓疼一疼,晕一晕,穆霆蕴就心急如焚乱了分寸。 沈禾打开眼影盘,最后选了颗绿色的亮色眼影,铺在眼皮最外层。 瞧。 她真是被绿得发光啊。 今日之后,青市全城人都会知道,她沈禾被穆霆蕴跟秦意浓给绿了。 不过没关系,被绿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个忍者神龟楚刻舟呢。 收起化妆包,沈禾给君霖打了个电话,“君公主,麻烦你帮我找个黑客,把我给你的那些东西快速散布出去。” “穆霆蕴的小心肝晕倒了,他一时片刻腾不出时间来处理爆料,咱们得加快动作。” “要抢在他得空之前,先让爆料飞起来!” 君霖端着杯咖啡,站在办公室门口看苏锦喂鱼,闻言,他笑道:“黑客我早就找好了,就等你通知了。” “对了。” 君霖抿了口冰冷的黑咖啡,笑着恭喜沈禾:“恭贺你婚前识清渣男真面目,早日脱离苦海。” “从此以后,疾病灾难,晦气贫穷都归他穆霆蕴跟秦意浓。” “而你,我们的小禾苗,你将茁壮成长,大富大贵。以后,有数不清的桃花等着你。” 沈禾弯唇轻笑,“承你吉言。” 挂掉电话,君霖便找人办事去了。 沈禾哼着小曲开车回工作室,想到什么,又给沈斯里打了个电话。 “斯里,在做什么?” 沈斯里早早就到了单位,跟刑侦队开了个会,研究在逃化学杀手周望海的行踪。 接到沈禾电话的时候,会议刚结束。 他说:“准备去外面走访,查一个通缉犯的行踪。咋了,大姐姐,有事?” “我有个事想要你去办。” “啥事,尽管开口。” 沈禾没瞒着,她说:“穆霆蕴跟秦意浓这些年一直没有分手,两人谈着呢。” “大家都说穆霆蕴洁身自好,疼我尊重我,婚前不碰我是君子行为。但你猜怎么着?” 沈禾讥讽冷笑,“他不是君子,他只是在秦意浓那里吃饱了。” “麻痹的!”沈斯里低声开骂。 李星图一个冷眼扫过来,沈斯里赶紧站直了,像个三好学生。 沈禾又讲道:“我早上在穆氏集团碰见了秦意浓,当众揭露了她跟穆霆蕴的偷情。她好像刺激过头了,心脏病发作晕过去了。” “这事到底是我闹起来的,我心里有些慌,怕她就这么嗝屁了。我想麻烦你去趟医院,调取一下秦意浓的检查报告。” “我想知道她的病情有多严重,是不是真的命不久矣。” 话锋一转,沈禾又问沈斯里:“这样做,对你有影响吗?” 滥用职权,这事影响可大可小。 沈斯里实话实说:“原则上来说,我是不能私自调取病人诊断报告的。不过,三婶最近胸口总是堵得慌,我打算请假陪她去医院检查下心脏。” “到时候,我跟医生聊几句。” “嘿嘿。” 聪明! “...谢了。改天你休息,我带你去骑马。” “好咧。” 挂了电话,沈斯里朝师父李星图咧嘴傻笑,“师父,我中午请会儿假,陪我家婶婶去检查身体。” 李星图搞刑侦多少年了,一眼就看穿沈斯里是在找借口。 他刚才在手机旁边听了几句。 他告诉沈斯里:“你这个大姐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想要通过你的手,将那个病人想要隐瞒的一些信息透露出去。” “这是拿你当枪使呢。” 沈斯里压根不在意这个。 沈禾是沈家唯一的女孩儿,穆霆蕴跟秦意浓欺人太甚,他这个当弟弟的,能任由穆霆蕴欺负沈禾不成? 能帮沈禾的地方,他就必须竭尽全力。 他们沈家不是高门大户,但也不是随便任人捏的软包子。 穆霆蕴这事太过分,沈家绝对不能忍! * 中午一下班,沈斯里就带着桑明英去了秦意浓入住的医院,挂了心外科的号。 桑明英是病秧子,跟医院都很熟。 一通检查下来,朱主任看完检查报告后,告知他俩:“桑女士心脏没什么问题,还请放心。” 桑明英接过报告,温婉浅笑,聊起家常:“我有个故人之女,今天因为心脏病被送到你们医院。” “我这侄子一听说这事,担心我心脏有什么问题,连班都没上,便第一时间带我过来做检查。” “既然朱主任说没事,我就放心了。” 闻此言,朱主任顺口问了句:“叫什么?今天上午来了好几拨病人。” “姓秦,叫秦意浓,挺年轻一个女孩儿。” 朱主任大悟:“秦意浓啊,我记得。” 朱主任打开电脑里面的档案记录,他边看边说:“秦意浓这心脏肿大的病,是遗传性的,她这病发作应该有好几年时间了。” “说实话,这姑娘的病情很严重了,已经到了必须更换心脏才能彻底治愈的程度。只是...” 摇摇头,朱主任惋惜叹道:“合适的心脏源本就紧缺,更不要说,这姑娘还是比较罕见的熊猫血。” “本身熊猫血捐献者就少,抗体合适的就更少了...” 走出朱主任的办公室,桑明英便一把握住沈斯里的手,神情凝重地摇起头来,“不对劲。” 沈斯里皱眉,还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三婶,哪里不对劲?” 桑明英抬头问沈斯里:“你忘了你大伯跟大伯母为什么会生下沈禾了?” 沈斯里当然没忘,小时候就听家里人说过。 “我爸说,沈家原来还有个姐姐,叫沈如珠,是个贼聪明的天才少女。但如珠姐姐患了急性白血病,生命垂危。” “大伯跟大伯娘为了救如珠姐姐,这才生了沈禾,想要用沈禾的脐带血救如珠姐姐。” “对,是这么回事。但沈禾的血型跟如珠不一致,沈禾跟你大伯一样,都是熊猫血。” “血型不对,没法配型。沈禾的降生没能救活如珠,你大伯母绝望之下得了失心疯,才做出将你大姐姐溺死的疯举。” 身为刑侦警察,沈斯里第一时间抓住重点。“大姐姐是熊猫血,那个秦意浓也是...” 沈斯里瞳孔轻颤,难以置信地说道:“三婶,你是怀疑穆霆蕴接近大姐姐根本就是一场阴谋。他是想要骗走我大姐姐的心脏,去救秦意浓?” 桑明英没做声,可她严肃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都产生了同样的念头——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桑明英缓缓吐了口气,她说:“斯里,召集全家人开个会,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告知大家。” “如果这只是我们的猜测,那也就罢了。若是真的,那穆霆蕴跟秦意浓,绝对不能原谅!” “我们沈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容不得穆霆蕴这样欺负!” 而要证实这件事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给秦意浓和沈禾做一个抗体配型检查。如果她俩抗体高度符合,那就证实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后,沈斯里也不敢轻视。 “我这就去打电话,通知所有人回家。” 远在a大念书的沈谨言,在政法学院念书的沈执律,在港城参加书法交流会的沈瀚文,全都接到了电话。 收到电话,沈家所有人都第一时间买机票赶回青市。 第97章 大型认亲现场, 傍晚时候,马凯驱车来到工作室楼下接人。 下班时间一到,沈禾到前台提走她提前为宋敬呈选定的乔迁礼物,便带着奶奶下了班。 远远地看见她俩,马凯便掐了烟。 “苏阿姨,沈小姐,下班了?”马凯贴心地打开车门,还帮苏锦护着头顶的车门。 “辛苦你来接我们,小凯。” 马凯连忙摇头,“不辛苦,阿姨。” 苏锦坐进车,感受一番,对沈禾说:“这车比你的好,宽敞,舒服。” 沈禾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去,“奶奶,这是保姆车,主打一个舒适惬意。我那是通勤车,俗点说就是牛马社畜坐的车,那能一样?” 马凯被沈禾逗得直笑。 他趁机回头跟苏锦解释:“苏阿姨,这车坐着舒服,宋先生特意叮嘱我开辆宽敞舒服点的车来接您呢。” 苏锦心里挺开心的,却故意摆出一副矜持的老太模样,语气淡然地说:“宋先生很贴心。” 多余的称赞,苏锦一句都不想说。 马凯只是笑,没再接话。 苏锦却凑到沈禾耳边低声问:“这车贵吗?” “对咱们来说算贵,对宋先生来说,就是个交通工具。”沈禾回答的很委婉:“这样的交通工具,他应该还有挺多。” 马凯便说:“宋先生有一个车库,收藏了挺多车,不过前段时间都处理掉了。” 自知寿命不长,宋敬呈将名下收藏的爱车,都送人了。 作为宋敬呈最器重的下属,马凯也得到了一台古董级别的老爷车,收藏价值远大于使用价值。 苏锦听到这话,跟沈禾咬耳朵:“这是知道身体不行了,提前处理遗产呢。” 沈禾没敢吭声。 “马叔。”沈禾注意到外面的街景很眼熟,她问马凯:“宋先生的新居,在清水区这边?” “是,宋先生在这边买了一栋小洋楼,就在九星公园旁边。” 巧了,沈禾的公寓,就在九星公园对面的住宅新区。 她家周围高楼林立,看上去热闹非凡。九星公园那边房屋低矮,绿植茂密,看上去更像是郊区。 但了解清水区历史的人都知道,九星公园是清水区卧虎藏龙的地方。 能住那一片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保姆车从沈禾公寓小区门前呼啸而过,穿过一条跨江大桥,沿着一条宽阔的沥青路行驶了三四分钟,最后停在一栋独门独户的老式洋房门口。 围墙将洋房围了起来,院内的梧桐伸出来,绿意盎然,掩盖住灰白的围墙。 有种厚重的历史感。 铁大门左侧的门墙上贴着一块门牌,写着—— 【九星区009号。】 沈禾站在门口,盯着那门牌号看了片刻。 她没记错的话,这里以前住着的人,是已故的总统夫人。 “苏阿姨,沈小姐,请进。” 沈禾抱着礼盒,带着苏锦一起进了院子。 入门是一条笔直的沥青路,路两旁是修剪出别致造型的绿植群,路尽头建了一个天使喷泉。 喷泉后面,一段阶梯延伸向小楼大门。 宋敬呈便站在门厅前面等着他俩。 看见沈禾跟苏锦,宋敬呈缓缓走下阶梯,刚要开口跟苏锦打招呼。 苏锦就直言打断他:“别叫我奶奶。” 宋敬呈:“...苏女士。” 这声苏阿姨,他说什么都不会叫。 都叫阿姨了,以后还怎么改口喊奶奶啊? 苏锦挑眉,暗道:诡计多端的病秧子! 沈禾在后面看得直乐呵。 “苏女士,欢迎您来做客,快里边请。”宋敬呈向马凯递了个眼神,马凯赶紧热情地领着苏锦先进屋去。 沈禾这才抱着盒子上前。 “宋先生,恭贺乔迁,这是我为你挑选的乔迁礼,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宋敬呈打开盒子。 是一套景德镇产的瓷器咖啡杯,是情侣杯。 宋敬呈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而是问了句:“哪知是你用的?” 好狡猾的问题。 沈禾笑眯眯地说:“宋先生给我哪只,我就用哪只咯。” 宋敬呈似笑非笑,他说:“那就随便用,我不介意跟你随时接吻。” 沈禾猛地红了脸,后悔送这东西了。 老绿茶! 早知道,该送他一盆绿茶盆景。 “礼物我很喜欢。”宋敬呈抱过盒子,下意识去牵沈禾的手。 “咳咳!”苏锦一声咳嗽,吓得宋敬呈立马老实。 他双手稳稳地托住盒子,抬头看了眼站在大门口的苏锦,故作淡然地说:“还有两位客人没到,沈禾,你帮我招待好苏女士。” 苏锦没做声。 等宋敬呈去了大门那边,她这才跟沈禾吐槽:“咱来都是来做客的,他让你招待我,他什么意思?” 沈禾脸蛋儿红扑扑的,她说:“他是什么意思,奶奶不知道?他这是故意跟我讨名分呢。” 苏锦低声骂:“心眼子真多!” 两人刚要进屋,就听见大门那边传来讲话的动静,沈禾回头随意地瞥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吃惊住了。 “奶奶,表姑!” 苏锦跟着转身望过去,果然看见了苏喜。 苏喜穿一条淡紫色宽袖旗袍,低挽着一头黑发,站在一白衣男子的身旁。 “梦山?” 沈禾意外极了。 霎那间,她明白了什么。 “梦山那位社恐未婚妻,是我表姑?” 难怪她后面设计的房子,能轻松通过梦山未婚妻的认可。 表姑都站在她身边亲口提出想法了,能不通过吗? “梦山?”苏锦觉得这名字耳熟。 她记得苏喜的未婚夫,好像就姓梦。 盯着白衣青年看了几眼,苏锦问沈禾:“这个小伙子,就是你铭爷爷的女婿?家里都是律师的那个梦山?” “是他。“ 苏喜率先注意到了沈禾跟苏锦。 沈禾跟宋敬呈关系很熟? 她的男朋友,不是穆霆蕴吗? 宋敬呈的乔迁宴,外甥不在,准外甥媳妇在。 这是为何? 注意到苏喜的小表情,梦山顺势抬头朝大门这边望过来,他幸灾乐祸地揶揄宋敬呈:“那就是沈小姐的奶奶?哟,今儿可真是大型认亲现场啊。” “我家宝贝儿说了,沈小姐的奶奶是个火辣的老太婆。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宋敬呈有些笑不出来。 他能感觉到苏锦对自己的排斥。 他倒是不生气,就是有些头大。 要想搞定沈禾,就必须先搞定她背后的苏锦。 看到宋敬呈这愁容满面的模样,梦山开心不已,“你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天道好轮回,今天轮到你了。” “走,宝贝儿,带我去见见姑姑。” 苏喜带着梦山来到苏锦和沈禾身前。 “表姑。”沈禾先跟苏喜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向梦山,表情有些复杂。 梦山朝沈禾眨眼睛,“沈小姐,又见面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沈禾保持微笑,只说:“真是有缘。” 见沈禾这么淡定,梦山挺意外的。 他上次故意隐瞒了他跟苏喜的关系,就是想要逗一逗沈禾。 没见到沈禾恼羞成怒,梦山觉得不对劲。 凭他对沈禾的了解,这丫头绝对是个不吃亏的性格。 她怎么这么淡定? 苏喜拉住梦山的胳膊,温声对苏锦介绍:“姑姑,他是梦山,我的未婚夫。” 梦山收起玩笑神态,恭恭敬敬地向苏锦问好:“姑姑好,我叫梦山,比苏喜年长两岁。” “你叫我小梦,或者小山都行。” 苏锦露出笑脸,刚要说话:“小...” 沈禾突然回头告诉苏锦:“奶奶,上次我从你那里取走的《回魂针术》,如今就在梦先生手里。” “梦先生是个大善人哦。” 苏锦笑容顿时烟消云散,面无表情地看着梦山,严肃地提醒他:“梦先生,那本《回魂针术》,是我苏家祖传的医书,还请您务必保管妥当。” 梦山:“...” 他就知道沈禾不会轻易作罢。 原来这里等着! 第98章 外甥辜负了沈禾,当舅舅的自然该补偿 身为梦氏家族的少家主,梦山自然要为家族利益做打算。 他本打算将《回魂针术》收入家族藏宝阁,当梦家未来遇到麻烦事,再将医书捐赠给国医馆。 国医馆收了这份礼,自然好办事。 但。 梦山侧身看了眼身边的未婚妻苏喜,突然做出一个决定。 他向苏锦承诺道: “姑姑放心,我也是苏家的一份子,我一定会妥善保管那本《回魂针术》。” “等到我跟苏喜举行婚礼时,我将以苏家名义将它捐献给国医馆,造福更多的病人。” 闻言,苏喜虽没说话,眼睛却亮晶晶的。 沈禾听到这话,朝苏喜看了眼,既欣慰也羡慕。 表姑眼神比她好,找了个真心爱她的男人。 不像她,可能灵魂被狗穿了,才在茫茫人海中准确地抓了一坨屎。 苏锦这才露出笑脸来。 她感慨道:“咱们苏家,世代行医,祖祖辈辈积累了许多行医心得,编撰了许多医书,为的就是救死扶伤。” “那本《回魂针术》是我祖上最后一代御医苏忠闻的着作,最初共有三本。” “一本放在当时的皇宫药库,一本放在医馆,一本留在家里。后来战争爆发,多少医学瑰宝被摧毁,回魂针术也没能幸免于难。” “如今,你手里那本《回魂针术》已成绝唱。” “梦先生愿将它捐给国医馆,造福更多病人。有这份仁厚之心,很难得。” 苏锦向苏喜看去,欣慰颔首:“苏喜,你这未婚夫,我看很不错。” 说完,苏锦还别有深意地扫了眼站在梦山身后的宋敬呈。 那眼神,可热闹,充满了人情世故。 宋敬呈又无辜躺枪。 苏喜跟沈禾陪着苏锦先进屋去,梦山落后两步,同情地拍了拍宋敬呈的肩膀。 “瞧见没,兄弟,姑姑对我很满意。” “倒是你...” 捏了捏宋敬呈的肩膀,梦山满脸幸灾乐祸,“姑父我在前面等着,希望你早日上位,成为苏家女婿一员。” “哈哈!” 梦山有多开心,宋敬呈就有多郁闷。 马凯都有些同情宋敬呈了。 他靠过来,附在宋敬呈身旁说:“宋先生,别不开心了。我跟你说个开心事。” 宋敬呈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马凯告诉他:“沈小姐今早在穆氏大厦跟秦小姐大吵了一架,还把小穆先生打得头破血流。” “现在,小穆先生跟秦小姐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他俩正式分手了!” 而你,我的宋先生,你立马就能从从地下钻出来,正式升为沈小姐的新男朋友了! “...的确是个好消息。” 宋敬呈心情大好,去了厨房,将沈禾送的情侣咖啡杯洗了洗,亲自动手做了两杯奶咖。 秦阿姨用托盘将茶端去客厅招待客人,宋敬呈则亲自端着两杯咖啡来到客厅。 他将左手的咖啡杯递给沈禾,“尝尝?” 沈禾盯着情侣咖啡杯看了看,伸手接过杯子,尝了一口,皱眉说:“好甜。” 这么甜的咖啡,她喝不习惯。 宋敬呈却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要喝甜的才应景。” 沈禾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苏喜眼尖,注意到宋敬呈跟沈禾用的杯子,与他们的不一样。 她小声问沈禾:“沈禾,你跟宋先生用的,好像是情侣咖啡杯吗?我在瓷器店看到过。” “...” 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苏喜不仅现实生活中社恐,网络上也是个社恐,她的手机就只用来接听电话。 因此,她并不知道穆霆蕴跟秦意浓绿了沈禾的事,已经在网络上吵翻了天。 更不知道沈禾与宋敬呈的暧昧关系。 这会儿,看见他俩单独用情侣杯,苏喜就觉得怪怪的。 梦山一听这话,忍不住想笑。 他揶揄地看着宋敬呈跟沈禾,又瞥了一眼脸色精彩的姑姑。 梦山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是啊,敬呈,你跟沈小姐为什么要用情侣杯子啊?” 沈禾没做声。 宋敬呈也似笑非笑。 苏锦则一语不发,表情恨铁不成钢。 苏喜只是社恐,不是傻子。 她将这几人的反应瞧在眼里,猛然意识到什么,顿时爆红了一张脸。 我靠! 她震惊地看着宋敬呈跟沈禾,嘴巴张开,又默默合上。 随后又无声张开... 苏喜都快憋死了。 梦山赶紧将茶塞到苏喜手里,“宝贝,喝茶?” 苏喜默默喝茶,暂时压下这事。 这时,沈禾电话响了。 她看了一眼,对苏锦说:“奶奶,沈家那边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个电话。” 苏锦没意见,“去吧。” 看着沈禾离开,梦山忍不住问苏锦:“姑姑,沈禾跟沈家那边一直有联系吗?” 他听说了苏锦年轻时遇人不淑的事。 如今青市这个沈家,是沈振坤跟二婚对象钟娉婷的家族。沈禾作为苏锦跟沈振坤的孙女,按理说是无法融入沈家的。 一方面,苏锦应该会阻止沈禾跟沈家亲近。 另一方面,沈家那位老夫人,恐怕也不会真心接纳沈禾。 闻言,苏锦猜到梦山心里在想什么。 苏锦心平气和地说:“你是想说,我怎么会允许沈禾跟沈家人亲近?” 梦山的确是这个意思。 摇摇头,苏锦说:“其实,钟家女儿跟沈振坤认识那会儿,沈振坤已经逼我离了婚。他那时候,已经是厂里出了名的励志单身爸爸了。” “我跟那位钟女士,从没见过面。但我听说,她将两个儿子都教育得很好。” “不像你们表哥沈光辉。” 提到儿子沈光辉,苏锦傲气不再。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那孩子从小就被他爸爸养坏了,心长歪了。” “我对沈振坤怀恨在心,对沈家也没什么好感,但是...” 苏锦说着,喝了口茶,眼睛被热茶氤氲出雾气来,她哽声说道:“沈禾还年轻,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 “穷人家的姑娘,长得太漂亮就是罪恶啊。我老婆子一个,年纪大了,说不准哪天就走了,我护不住她啊。” “所以啊,我就盼着她跟沈家和和睦睦。沈家那几个男孩儿,个个优秀出色,如果沈禾能跟他们搞好关系,将来我走了,她至少还有个家。” “也没人能随随便便欺负她。” 上一世,沈禾就是吃了没有家人的亏,才被穆霆蕴害得那么惨。 所以这一世,苏锦就盼着沈禾能有个强大的家族做靠山。 听完苏锦这些话,梦山跟苏喜都沉默下来。 这位老人家,是真的很爱沈禾啊。 宋敬呈眼神有些放空,他望着前院那棵梧桐树,脑海里闪现出上一世发生的一些事。 临终前几天,马凯无意中撞见穆霆蕴跟秦意浓幽会的画面,觉得这事不对劲,第一时间跟宋敬呈汇报了情况。 宋敬呈让他查。 而马凯查出来的结果,让宋敬呈心惊。 原来穆霆蕴这些年与秦意浓从未分开,她还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而沈禾跟她一样都是熊猫血。 宋敬呈怀疑穆霆蕴追求沈禾,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便第一时间约见了沈禾在赏味饭馆见面。 席间,宋敬呈提醒沈禾要注意身体健康,并暗示她去医院做个体检,尤其是要检查下心脏健康状况。 沈禾本打算去的,却被穆霆蕴找了个借口轻易阻止。 意识到宋敬呈发现了自己的计划,穆霆蕴亲赴东野别墅,当面向宋敬呈坦白了真相。 那晚,穆霆蕴说的话让宋敬呈记忆深刻—— “缺爱的孩子,你只需要随便给她一点关爱,她都能感动得一塌糊涂。” “而沈禾,生下来就爹不疼妈不爱。她命贱如草,用她给意浓续命,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她死了,也没人替她伸冤,毕竟她早就将沈家上下得罪个遍。” 那晚是穆霆蕴的坦白局。 他亲口说出了苏苗神医的死因,说出他对宋敬呈的恨意。 他看着宋敬呈受到刺激晕厥在地,看着宋敬呈挣扎着死去... “苏女士,您的考虑是对的。”宋敬呈眼神钦佩地看着苏锦,他说:“你的良苦用心,沈禾一定明白。” 苏锦看着他,这次倒是缓和了脸色。 但转念想到什么,她顿时黑了脸,没好气地说:“你知道穆霆蕴跟秦意浓的那些事吗?我孙女被他俩骗得好惨。” “身为穆霆蕴的舅舅,他的最强靠山。宋先生,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回旋镖这是飞了回来,扎到了宋敬呈身上。 梦山低头憋笑。 宋敬呈放下咖啡杯,他说:“我外甥辜负了沈禾,欺骗了沈禾,的确不像话。这混账,该打!” “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有责任替外甥擦屁股。” 话锋一转,宋敬呈一脸严肃地对苏锦说:“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沈禾幸福,好好爱她,保护好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噗!”梦山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苏喜被吓得一把捏碎了点心。 苏锦更是羞恼不已,“你你你你...” “好厚的脸皮!” 第99章 都结扎了,还玩个屁啊 沈禾接完电话,回来了。 见大伙儿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每个人都忙得很。 忙碌中,又透露着些许诡异的气息。 沈禾拧眉,“我就离开了几分钟,这里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作为一个爱听八卦的人,这种明知道他们聊了点什么,却不知详情的感觉,简直挠心挠肺。 苏锦放下茶杯,刚想转移话题。 宋敬呈施施然起身,侧身对沈禾发出邀请:“要不要参观下我的新家?” “楼上有个大露台,我搬过来的时候,还在上面发现了一窝猫崽子。去看看?” 沈禾对毛茸茸的小宠物没有抵抗力,闻言心动不已。“走。” 苏喜听了也很心动,她悄悄放下了点心,眼巴巴地望着沈禾跟宋敬呈的背影。 梦山一把按住苏喜的膝盖,低声哄她:“你喜欢猫?等他俩逛完了,我们去楼上抓一只,带回去养着?” 苏喜心动不已,颔首应了声:“好。” 宋敬呈先带沈禾参观地下一层的藏酒室,站在一面墙的藏酒柜前,宋敬呈拿起一瓶开了的红酒。 他一边倒酒,一边询问沈禾:“你喜欢喝酒吗?” “...” 我是酒鬼,你信吗? 沈禾问宋敬呈:“你呢?喜欢吗?” “以前很喜欢的。”宋敬呈将第一杯酒递给沈禾,等沈禾接过,才说:“生病之后,便戒了烟酒。” “你还抽过烟?” “少年时期,好奇之下尝试过,谈不上有瘾。你呢,你抽烟吗?” 沈禾这次果断摇头,“不抽,那玩意儿是慢性毒品。” 点点头,宋敬呈做出总结:“所以,你喜欢喝酒。” 如果不喜欢,刚才就会果断摇头否认了。 沈禾翻了个白眼,见宋敬呈为他自己倒了杯酒,她举起酒杯:“干杯,恭贺宋先生又得新居。” 与她碰杯,宋敬呈看着沈禾喝下酒,才说:“走吧,我带你上楼去看看。” 他们一层层地参观。 房子没有进行二次装修,只是更换了软装,整体看上去有种民国时期豪宅洋楼的感觉。 宋敬呈今天穿了一身烟灰色中式西装,优雅地踏行在每个房间里,就像是留洋归来的豪门世家的少家主。 小洋房共四层,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共有八个卧室,五个客厅,三间书房。 棋牌室与藏酒室,应有尽有。 宋敬呈将他的主卧安排在最后一站。 主卧是个大套房。 推开复古风格的双开卧室门,宋敬呈向沈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进。” 沈禾表情踌躇,站在原地没动。“宋先生,您先吧。” 这是宋敬呈的卧室,他今天才搬过来。 主人家还没入住呢,她哪能第一个踏进去? 宋敬呈眸光变得幽深不可捉摸,他取走沈禾手里的酒杯放在走廊外面的斗柜上。 男人踏着小步,朝沈禾步步紧逼。 沈禾心里一慌。 她下意识往后退,退到了门边,背靠着墙壁,无路再退。 “宋先生!”沈禾双手抵在宋敬呈胸口。 她甜甜地笑,眼神狠辣无情,提醒宋敬呈:“宋先生本来就身子弱,而我年轻力壮,如果不小心将宋先生推倒在地,可别怪我粗鲁...” 宋敬呈挑眉,笑道:“你推推看。” “只要你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 沈禾没多想,伸手就朝宋敬呈胸口推了一把,用了七八成的力道。 宋敬呈借力趔趄地连连后退,病弱的身躯像是一根摇摇晃晃的松柏,正在跌落悬崖。 眼见宋敬呈脑袋就要撞到门框上了,却还没有停住的迹象,沈禾表情微变,“宋敬呈!” 她急切地一把拽住宋敬呈的衬衫,用力将他往自己身前拽。 人是拽回来了,但宋敬呈的衬衫扣子也被她给拽掉了。 掉了扣子的衬衫,大喇喇地敞开着,露出男人劲瘦的胸膛。 沈禾垂眸,近距离望着那颗有些粉嘟嘟的葡萄粒。 “...” “苗苗,这么着急?”宋敬呈满眼都是揶揄之色。 沈禾像丢烫手山芋般,将扣子丢向宋敬呈。 扣子顺着男人胸膛玩下滑落,穿过宽松的衬衫,从腰间滑出去,掉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震得沈禾心跳如雷。 宋敬呈低笑一声,顺势靠在沈禾肩膀上,余光暗示性地望向卧室大床,他说:“你不是喜欢裸睡吗?我特意换了真丝床单。” “今晚,我帮你暖床?” 沈禾脸上烫得慌,余光却忍不住朝主卧的床偷瞄。 那么大。 不管怎么滚都够了。 只是... 沈禾恼羞成怒推开宋敬呈,摇头说:“不行,我不能再跟你上床。” “为什么?”宋敬呈眼底起了阴霾。 明明,他俩那晚的默契还不错。 为了伺候他,他算是把毕生所学的知识都给用上了。 “对我不满意?技术?时间?还是尺寸?”宋敬呈并不觉得自己技术不行。 至于身体尺寸,他也充满自信。 见沈禾抿紧粉唇,一直不吭声,宋敬呈语气探究认真起来:“究竟哪里不行?” 沈禾憋了半晌,才说:“你...你精子质量不行。” 做了四次都没中一个。 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 宋敬呈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深深地吸了口气,宋敬呈抬起沈禾的下巴,好奇问道:“爽了不就行了?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质量?” 沈禾眼神闪闪躲躲。 宋敬呈表情莫测,故意诈唬沈禾:“沈禾,你跟我上床,不会是为了借种吧?” 沈禾瞪他,凶巴巴地吼:“瞎说!我是那种人吗?” 沈禾欲盖弥彰道:“我年纪轻轻一姑娘,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有车有房。我这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我至于找你借种?” 对上宋敬呈笑意吟吟的黑眸,沈禾更加羞恼。 她指着窗户,信誓旦旦地说:“你信不信,我随便贴个广告,来找我相亲的未婚男儿,能绕九星公园十圈!” “信。”宋敬呈认真点头,“我当然信。” 他像是给猫顺毛,耐心哄诱:“是我冤枉你了,苗苗是善良的姑娘。” “苗苗替我解了药,救了我的命,我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小肚鸡肠。” “我真是不应该。” “...”沈禾反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宋敬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禾算是看透了,这宋敬呈看上去沉稳可靠。 但那是假象! 是装的! 脱了衣服,睡了一觉,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沈禾推开宋敬呈,扭头就要走。 宋敬呈一把拽住她胳膊,低声道歉:“抱歉,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坦白。” 沈禾爱听八卦。 她心里还在生气呢,脚倒是老实地停了下来,并竖起耳朵倾听。 后方,宋敬呈缓缓上前,弯腰贴在她耳边低语:“我在三个月前,做过结扎手术。” 沈禾瞳孔都瞪圆了。 她脱口而出:“你是个公公!” 宋敬呈黑着脸纠正她:“只是结扎,不是阉了。我是不是公公,你是这世界上最了解的女人。” 沈禾当然知道他有多能干。 只是... “好端端的,你做结扎手术做什么?” 关系到了这份上,有些事,宋敬呈决定逐步向沈禾透底。 他告知沈禾:“我的母亲精神不太正常,她在得知我寿命不长的消息后,处心积虑想要给我找个女人传宗接代。” “沈禾。” 盯着沈禾小腹的位置,宋敬呈冷寂的黑眸中,覆盖上一层哀伤情绪。 “生小孩从来不是将孩子生下来就算完成使命那么简单的事。” “如果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注定得不到父爱,也得不到纯粹的母爱,甚至连奶奶都只将他当做继承家业的工具。” “那我,宁愿宋家绝后。” “沈禾,你能理解我吗?” 沈禾当然理解。 如果宋敬呈真的着了宋母的道,跟随便一个什么女人生下宋家下一任继承人。 那才是真的残酷无情。 对宋敬呈来说,结扎实在是无奈之举。 但也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只是... 宋敬呈都结扎了,那她去父留子的计划不就作废了? 那还玩个屁啊! 第100章 气晕小舅舅,奶奶大显身手 得知宋敬呈结扎的,沈禾是真的很理解他, “宋先生,我理解你,也赞同你结扎的做法。” 沈禾的理解,让宋敬呈松了口气。 “我带你去楼顶露台...”宋敬呈想要带沈禾去楼上看小奶猫。 却又听见沈禾说:“宋先生,我跟穆霆蕴虽然分手了,但我俩到底好过一场,我也曾真心爱过他。” 一听这开场白,宋敬呈就有种不妙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 好端端的,提穆霆蕴那晦气玩意儿做什么? 沈禾平静分析起来:“宋先生,你跟穆霆蕴的关系多特殊啊。我毕竟是穆霆蕴的前任,与宋先生过多纠缠,传出去于你于我都刺耳。” “所以?”宋敬呈黑眸变得冷寂,深沉。 沈禾顶不住他的目光。 但该说的话,必须说。 “宋先生,吃了今天这顿乔迁饭,咱俩就散伙了吧。” 什么地下情人。 什么借种生子。 沈禾统统都不想要了。 神州大地这么大,高智商高颜值的帅哥千千万,何必吊死在宋敬呈这一棵病脖子树上? 再说,孩子这事也急不得。 先报仇,护着几个弟弟们成家立业,平平安安。赶在三十五岁之前再生育也来得及。 沈禾算盘打得叮当响,宋敬呈一张冷厉的俊脸却覆盖满阴翳之色。 “沈禾,你把我当什么?” “你的一次性性玩具吗?”宋敬呈是真的气到了。 沈禾吃惊地瞪大眼睛。 她一把捂住宋敬呈嘴巴,扭头四处张望,见那个神出鬼没的马凯没在附近。 这才语气嗔怪恼怒地骂:“宋敬呈,你胡说什么!这是大白天能说的吗?” 宋敬呈一把拿开她的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那不是下楼的方向。 “你去哪儿?” 宋敬呈有问有答:“去楼顶!” 去楼顶做什么? 不会想不开,要跳楼吧? 沈禾赶紧跟上去。 楼顶是个露天咖啡台,装修得雅致休闲,屋檐下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大盆,盆里铺着一块折叠的薄毯。 三只小奶猫窝在里面睡成一团。 宋敬呈没跳楼,也没搭理沈禾。 他走到咖啡桌旁,端起保温水壶,往一个小奶瓶里倒温水。又舀了几勺羊奶粉,晃匀了,蹲在角落里喂猫。 “嘬嘬嘬!” 他一唤,小奶猫便都醒了,争先恐后地抢奶喝。 宋敬呈随手抓起一只小奶猫放在腿上,耐心地喂它喝奶,另外两只就在盆里焦急地爬。 沈禾靠着墙,无声地看着这一幕,冷不丁地夸了句:“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 宋敬呈冷笑:“我不配。” 沈禾:“...” 真是好大的怨气。 她转身就要下楼,宋敬呈突然叫住她,“沈禾,如果你是担心流言蜚语难听,我可以摆平一切。” 沈禾回头,问宋敬呈:“那你想没想过,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 宋敬呈神色剧变。 没有任何阻力,能比沈禾不喜欢他更难解决。 “宋敬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谈恋爱。”沈禾宽慰宋敬呈:“你没错,是我胆子小。” 宋敬呈追问:“就因为穆霆蕴欺骗了你,你就不信爱了?” “沈禾,你才多大,人生路还很漫长。因为一个混账的错惩罚你自己,值得吗?” “沈禾,你别糊涂。” “你就当我糊涂吧。”沈禾没反驳,独自下楼去了。 穆霆蕴对她的伤害,哪里只是欺骗? 他杀了她啊! 她真心喜欢了四年的男人,挖了她心脏要给秦意浓续命!还让沈家四个弟弟接连死于非命! 爱一个人的代价太沉重。 她碰不起。 * 楼下,马凯见沈禾一个人下楼来,他好奇问道:“沈小姐,我家先生呢?” “当奶爸呢。” 马凯皱了皱眉,不放心,忍不住去了楼上。 苏锦见沈禾脸色不对,刚想问问她出什么事了,突然就听见马凯惊恐的叫喊声:“宋先生!” 一屋人同时抬头望向楼上。 只听到咚咚咚地一阵响,马凯背着昏迷的宋敬车下楼来,冲屋外大吼:“备车!去医院!” 院子里突然就大变活人,多了四五个全副武装的保镖。 梦山也焦急起身,要陪宋敬呈去医院。 苏锦突然拦住马凯,“先别急,把他放平躺下,我看看。” 马凯犹豫不定。 转念想到苏阿姨在乡里行医半辈子,应该懂一些医术,赶紧依言照做。 宋敬呈躺平了,大家便都发现他衬衫不整,少了两颗扣子,小葡萄都露了出来。 苏锦和梦山都一致地看向沈禾。 苏锦问沈禾:“你扯他扣子做什么?你俩打架了?宋先生是被你打晕了?” 沈禾冤枉,自暴自弃地说:“我把他强了。” 苏锦一噎。 她见宋敬呈身上没有挨打的痕迹,再联想到沈禾刚才那话,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两人刚才在楼上,不是在打架,而是在打情骂俏。 她老脸一红,瞪沈禾:“你转过身去!” 又不是没看过。 沈禾没转身,梦山倒是蒙住了苏喜的眼睛,“宝贝儿,走,我陪你去旁边看会儿书。” 梦山牵着苏喜去了一楼东侧,为客人特意准备的书房休息室。 “苏阿姨,你看看宋先生这情况,要紧吗?” “这好好的,怎么就晕了呢?”马凯愁眉不展,他说:“我跑到楼顶,就看见宋先生倒在地上抽搐呢。” “没几秒,人就没了动静。” 马凯都担心宋敬呈要死了。 这眼瞅着有了苏苗神医的下落,宋先生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别吵。”苏锦说。 马凯赶紧闭嘴。 苏锦为宋敬呈把脉,又掀开他的眼皮观察,最后将手指贴在宋敬呈脖子旁边仔细感受一番。 完事,她说:“气急攻心,气晕了。” 苏锦谴责地瞪了眼沈禾,数落她:“你没事气他做什么?这就是个瓷娃娃,药罐子,气不得打不得。” “宋先生什么身份的人,把他气死了,可不是赔八万块钱就能摆平的事。” “有这个本事,你就去把穆家那个小混账气死!” 沈禾倒是想。 可穆霆蕴又不爱她。 穆霆蕴不爱她,所以随便她怎么折腾刺激,都活得好好的。 而宋敬呈... 沈禾目光复杂地望着宋敬呈。 这药罐子,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吧? “苏阿姨,您能唤醒咱们先生吗?”九星公园这边距离医院有一定距离,如果苏锦能先唤醒宋敬呈,那最好不过。 “小看人了不是。”苏锦问马凯:“家里有准备针灸吗?有的话拿来,没有的话,我就用我自己的。” 不过有钱人讲究多。 哪怕她的针仔细消过毒,马凯也不放心她给宋敬呈用。 “有!” 马凯赶紧跑去二楼,取来好几个品牌的针灸针。 苏锦取出长针,让马凯将宋敬呈扶起来,直接一针从宋敬呈后脑勺插进去。 那么长一根针,苏锦轻松就插了进去。 沈禾看得眼皮子直跳,秦阿姨更是怕得躲在厨房偷瞄。 马凯倒是见怪不怪。 苏锦又取一根放血针,为宋敬呈十分手指头放血。 时刻注意宋敬呈反应的马凯,欣喜地说:“醒了!宋先生真醒了!” “让他别动。” 马凯赶紧一把摁住宋敬呈,拿出了过年摁杀年猪的力气。 “宋先生,您别动,你脑袋后面插着针呢。” 宋敬呈没动,定睛一看,发现是苏锦在给自己施针。他心绪复杂,真诚道谢:“苏女士,谢谢。” 苏锦收回针,盯着宋敬呈看了片刻,突然问他:“你这病,病了几年了?” 宋敬呈没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快五年了。” “五年。” 苏锦若有所思地说:“这么久啊。” 她仔细观察宋敬呈的肤色,瞳色,又问道:“你的瞳色,以前就这么黑吗?” 宋敬呈微微摇头,“不,我是褐瞳。” 可他现在的瞳孔,却黑得像夜色。 苏锦又问:“你是不是很怕冷啊?” 宋敬呈点头。 “噩梦多吗?” 宋敬呈皱眉,迟疑片刻,才说:“没有一晚不受噩梦惊扰。” 苏锦又问了几个奇奇怪怪,却都很隐私的问题。宋敬呈没有半分不耐烦,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很认真。 开玩笑,苏苗神医亲自问诊,他哪敢不上心? 马凯站在一旁,越听越觉得苏阿姨的问诊很别具一格,看上去,像是世外高人的样子。 沈禾倒是见怪不怪。 她奶奶在村里给人看病的时候,也总能一眼就看出来病人的病情。 有时候,连病人本人都忽视的细节,她都能给揪出来。 终于,苏锦问得差不多了。 她最后问宋敬呈:“你谈过恋爱吗?以前有伤害或辜负过女孩子吗?” 沈禾跟着竖起耳朵,怀疑奶奶是趁机在诈唬宋敬呈。 宋敬呈缓缓抬头,朝沈禾望过去。 两人目光撞上,宋敬呈意有所指地说:“没谈过,也没辜负过女孩子。” 顿了顿,宋敬呈问苏锦:“倒是被女孩子始乱终弃过,算吗?” 苏锦一顿,瞥见孙女那心虚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教育宋敬呈:“我问,你答就是了,别的不要多问。” 呵。 这祖孙俩一个鼻孔出气,宋敬呈真是好委屈。 “宋先生最近几年,有接触过苗医吗?” 听到苏锦这话,宋敬呈一愣。 苗医? 他与马凯对视。 马凯冲宋敬呈摇头,宋敬呈想了想,也摇了摇头。“我印象中,没有接触过苗医。” “苏女士,依您看,我这究竟是什么病?” “不是病。”苏锦语出惊人:“是蛊。” 抿了抿唇,苏锦皱眉说:“看着像是偿命蛊,这种蛊,很少见,我生平也就见过两回。” “你是第二例。” 闻言,宋敬呈急不可待地追问:“第一例病人...” “死了。”苏锦说:“死得很惨,死的时候只剩皮包骨,我在他身上清晰地看清了人体每一块骨头的原始形状。” “...” 宋敬呈人都麻了。 那他上辈子死得还算体面。 第101章 故意装晕,探我底细? 宋敬呈这一晕,又成了个瓷娃娃。 “小凯,送宋先生回房间休息。” 宋敬呈还惦记着暖居饭的事,他说:“先吃饭吧,哪有乔迁宴主人提前退场的道理。” “死脑筋,倔骨头!”苏锦冷笑:“你不听劝,那你就陪我们吃饭。等下个月的今天,我们还可以聚到一起吃你的席。” 什么席? 当然是葬礼吃席啊! 宋敬呈被怼得没了脾气,只能让马凯送他先回房。 起身时,他有些虚弱地对沈禾说:“我病倒了,楼上的小猫就没人照顾了,沈禾,你下了班如果有空,可以过来照顾它们。” 当然,他也是一只病弱可怜的小奶猫。 沈禾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再说吧。” 看着宋敬呈进了电梯厅,沈禾转身跟站在东边走廊的梦山视线对上。 “梦先生,这乔迁宴,咱还吃吗?” 梦山玩味一笑,他说:“吃啊,敬呈不在也没关系,你不在这里么。” 男主人不在无妨,女主人作陪也是一个道理。 沈禾装傻子,“那就等马叔下楼了,一起吃饭了。” 几分钟后,马凯就下楼来了。 沈禾帮秦阿姨一起摆桌,马凯跑来厨房帮忙,他站在沈禾身旁笑眯眯地吐槽:“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沈小姐,你发现没,宋先生好像很听苏阿姨的话。” 沈禾:“没发现。” 马凯嘿嘿地笑,“哦,差点忘了,烤箱里还有羊排!” “秦阿姨,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秦阿姨下意识拒绝,“你们吃吧,我就不一起了。” 作为贵客,梦山也说:“秦阿姨,暖居饭得热热闹闹的,你也一起坐吧。” 梦山开口了,秦阿姨盛情难却,这才脱了围裙,洗了手,跟他们同桌吃饭。 没有宋敬呈坐在旁边当吉祥物,大家反倒吃得更加开怀了。 毕竟宋敬呈是个病人,没有食欲,他们还要照顾病秧子脆弱的心理。 宋敬呈躺在床上,时不时能听到从一楼传上来的笑声,恨自己苏醒得太早了。 他就该继续晕着,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啊。 好饿。 如果病情能治愈,他一定要胡吃海喝一阵,弥补这些年的贫苦日子。 * 饭后,梦山去楼上跟宋敬呈道别,便带着苏喜先离开了。 临走前,盛情且郑重地邀请苏锦跟沈禾去他们家吃饭。 苏锦说:“等过段时间吧,这段时间沈禾事情比较多。” 可不么。 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沈禾、穆霆蕴、秦意浓、以及远在h市的绿帽大侠,怕是已经成了受全国网民关注的绯闻主角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禾势必会忙得不可开交。 梦山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笑吟吟地祝贺沈禾:“那就提前祝沈小姐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沈禾跟黄金裁决做过交易,梦山清楚她与穆霆蕴之间的恩怨纠葛,绝非出轨那么简单。 这青市,果然热闹。 接下来,他只需要搂着宝贝儿坐等看戏。 梦山一走,苏锦问沈禾:“沈家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沈禾也没瞒着,她说:“三婶跟斯里已经发现我与秦意浓都是熊猫血的事了,沈家大概是叫我过去,一起讨论这事。” 苏锦握住沈禾的手。 “你曾说,上一世你死后,沈斯里他们几个孩子都跟着遭了罪。这样看来,沈家那几个小子,都是不错的孩子。” “苗苗。”苏锦语重心长地叮嘱沈禾:“你尽管与沈家来往,不用在意奶奶。毕竟那钟女士没有破坏我的婚姻,也没有辜负过我。” “说到底,我仇恨的人是沈振坤。” “奶奶年纪大了,说不准哪天就两眼一闭,走了。” 望着孙女年轻动人的模样,苏锦捧着她的脸,心疼地说:“我们苗苗啊,要一辈子都有家人的陪伴,有人爱,有人珍视。” “看到你开心热闹,奶奶在地底下才安心。” 闻言,沈禾眼泪决堤。 “奶奶,你别瞎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至于沈家几个弟弟,他们曾因我横死。就算他们都不记得那些事了,但苗苗记得。” “这一回,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们,也会保护好奶奶。” “好好好,奶奶相信苗苗有这个本事。”苏锦朝大门方向努努嘴,催促沈禾快些出发。 “快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嗯,好。” 沈禾先前喝了酒,她准备叫代驾,但马凯早有准备,“沈小姐,我安排了人送你去沈家,车就在门口候着。” 沈禾也没跟马凯客气,“谢谢,还要麻烦马叔再安排个人将我奶奶送回去。” “放心。” 看着沈禾坐车离开,马凯这才回头问苏锦:“苏阿姨,现在还早,我陪你去公园逛逛?” “不用。”苏锦朝楼上看了眼,问马凯:“我有些话想跟你们宋先生说。” 马凯愣了愣。 “稍等,我先问问。” 马凯打电话问过宋敬呈,得到肯定回答,赶紧亲自送苏锦去三楼。 三楼被划分成两个区域,靠北边是宋敬呈的主卧,这里面朝沈禾公寓那个方向。 主卧对面是一间宽阔的会客厅,客厅连着一个大阳台,这里能俯视整个九星公园。 宋敬呈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等着苏锦。 尽管他精神不济,唇瓣寡白,透露着一股孱弱无力的虚弱感。可坐姿却十分端正优雅。 这年轻人给苏锦的感觉,很像是村口那棵柿子树。 一到冬天就光秃秃的,看着死气沉沉。 但一到惊蛰季节,它就会抽出嫩芽,并结出一树沉甸甸的果实。 而苏锦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柿子了。 柿子干,脆柿子,熟透了的甜柿子... “身体不舒服,就该躺在床上休息。” 听见苏锦的声音,宋敬呈赶紧起身,恭敬地请苏锦入座:“苏医生,您请坐。” 他让苏锦坐的是主人沙发。 听到他的称呼,苏锦努了努嘴,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宋敬呈亲自给苏锦倒茶,还贴心地将水果点心都朝苏锦那边挪了挪。 注意到果盘中有一叠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很甜软的柿子干。 苏锦嘴巴翕动了下。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这个宋敬呈虽然也年轻,却比穆霆蕴那小子心眼多。 收买人心一把好手。 她的苗苗,怕是玩不过他。 宋敬呈刚准备坐下,苏锦突然说:“你这孩子,今天故意晕倒,是在探我虚实?” 宋敬呈身形一僵。 他抬头望向苏锦。 老人家苍老的眼睛里,有着洞悉一切的睿智。 到底是在十万大山里抓过毒虫,找过药草的神医,眼神果然毒辣。 宋敬呈迈步走到茶几一侧,站在苏锦正对面。 他规规矩矩地向苏锦鞠躬致歉:“很抱歉,苏医生,晚辈行为冒失唐突,给您添堵了。” 苏锦冷笑:“你给我添堵的,可不止这一件事。” 宋敬呈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关于沈禾... “虽然我很抱歉,但关于沈禾,恐怕晚辈还要继续给您添堵。” 苏锦:“...” 苏锦气得不轻,阴阳宋敬呈:“所以,你是要我把你这病治好,好让你继续给我添堵?” 第102章 坦白局,宋敬呈也是重生者 宋敬呈第一次遇到苏锦这种性格的老人家。 面对苏锦的刁难,宋敬呈一时间有些嘴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宋敬呈决定当个沙包,他说:“奶奶,您如果心里不痛快,您尽管骂,我绝对不换一句嘴。” “谁是你奶奶!”苏锦气得都要炸了。 她起身就要走。 宋敬呈突然说:“现在是五月份,而您,上一世死于七月盛夏。” 苏锦脚步戛然而止。 她缓缓回头,老眼锋利怀疑地盯着宋敬呈。 但她到底是活了快八十岁的人了,很快便镇定下来。 10岁那年,家中遭遇变故,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从京都逃亡至渝城,足见她是个心理素质强硬的人。 苏锦定了定神,回到客厅重新坐下,对宋敬呈说:“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宋敬呈听话落座,像个等待问话的小学生。 苏锦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溺水死亡的事?” 这事,她自己都不知道,也是听沈禾说的。 宋敬呈心里清楚,苏锦是神医,但并不是任人拿捏的滥好人。 她积攒了一辈子的功德,不缺他这一桩。 明白想要获取苏锦的信任,得到她的帮助,就必须坦诚相待。 宋敬呈无言地望着苏锦,缓缓吐了口气,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苏锦:“和您孙女的经历一样,我也曾死去过一次。” 苏锦不动声色地盯着宋敬呈,像是在判断他这话是真,还是假。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锦说:“我孙女什么时候死过一次?宋先生是指她小时候被周玉兰溺杀那件事?” “苏医生,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也不必套我的话。”宋敬呈开门见山地说:“沈禾曾被穆霆蕴挖心惨死,只为给秦意浓续命。” “沈家那几个孩子,也受到了穆霆蕴的打压,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闻此言,苏锦终于相信宋敬呈的话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锦活了八十年,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你让我缓一缓...” 以前,村民们求神拜佛搞封建迷信的时候,她嘴里念的永远都是社会主义。 现在,她的世界观也受到了冲击。 转念一想,那长安观的观主能帮她找到弟弟的下落,说明这世界本就是多样性的。 缓缓呼了口气,苏锦问宋敬呈:“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外甥伤害我的苗苗?” “你这是助纣为虐!” 本来就不待见宋敬呈的苏锦,现在更不待见宋敬呈了。 “您误会了。”宋敬呈一点也不恼,平静说道:“您去世三个月后,我便去世了。” “我走在沈禾的前头。” 苏锦愣住,“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深深地看了苏锦一眼,宋敬呈起身去了房间,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张符文。 他将那枚符递给苏锦,“这枚符,您或许见过。” 苏锦接过符文,仔细看了看,说:“这个是健康符,长安观谢观主写的。” “这样的符,上一世我也有一枚。”顿了顿,宋敬呈叹道:“是沈禾送给我的。” 苏锦错愕不已,她出神地自言自语:“沈禾把她的平安符给了秦怡,我后来又去长安观为她求了三道符。” 分别是平安符、健康符,以及姻缘符。 看这样子,同样的事上辈子也发生过,而沈禾将她的健康符送给了宋敬呈。 “不知为何,我死后,意识一直没有消失。” 宋敬呈抚摸着那枚健康符,沉吟道:“我死后,穆霆蕴继承了我的遗产,沈禾在我的房子里发现了这枚健康符。” “我的意识一直跟着她在转,后来,她被穆霆蕴挖心丧命后,穆霆蕴将她的遗体搬送到景区的观光直升机上。” “他将沈禾之死,伪装成了坠机意外事故。直升机坠机时,符文随沈禾的遗体一起毁灭。” “而我,再睁眼,便回到了三个月前。” 闻言,苏锦心痛如刀绞。 “我的苗苗...” 苏锦掩面,老泪纵横。 尽管那是上一世发生的事,她根本不记得。 可只是听宋敬呈的讲述,苏锦便难受地肝肠寸断。 宋敬呈哀伤地望着老人家,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又觉得,能哭出来也是个好事。 人的情绪就像是气球。 一直绷着,会不断地膨胀,最后爆炸毁灭。 能哭出来 ,能排解情绪,比哭都不哭出来对身体更好。 等苏锦哭完,宋敬呈默默递过去一张手帕。 苏锦抓过手帕,擦了眼泪,揩了鼻涕。她紧握着手帕,哽声询问宋敬呈:“你清楚穆霆蕴的所作所为,你还一直冷眼旁观?” “我曾想过快刀斩乱麻,直接砍了那个孽障。” 可... “可我发现,沈禾回来了。” 宋敬呈苦笑,他说:“比起我,沈禾恐怕才是这世界上最痛恨穆霆蕴的人吧。” “所以,我决定留下穆霆蕴一条命,让沈禾慢慢玩。” “等她玩腻了,时机到了,我再同她一起宰了那孽障。” 苏锦愕然。 她深深地看了宋敬呈一眼,端起桌上温茶抿了一口,哂笑一下,评价他一句:“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宋敬呈微微一笑,没有辩驳。 他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苏女士,不管你信不信,我宋敬呈这一生,从未逼死过害死过任何一个无辜者。” “但商界如战场,身为商人,为了利益我势必会损伤到一些人的利益。” “他们败了,破产了,承受不住压力跳楼了,或是做出了别的什么选择,那并非我的本意。” “我与穆霆蕴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至少,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断然不会为了给我心爱之人续命,去残害无辜人的性命。” 他能做出最卑鄙的做法,不过是拿钱去找供体当事人做交易。 苏锦倒没有反驳宋敬呈的观念。 “你今天故意晕倒试探我的底细...”苏锦问宋敬呈:“你去国医馆调查了我?” “实不相瞒,国医馆根本不知道您的具体身份。在此之前,我们都狭隘的认为您是一名年长的男士。” 闻言,苏锦发出一声嗤笑。 她在笑什么,宋敬呈心知肚明,但没戳破。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职业偏见,宋敬呈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毛病。 这件事之后,他会吸取教训。 “那你怎么会发现我的身份?”苏锦自认为瞒的很好,这些年,国医馆的人一直在想办法找到她,但一直没有门路。 所以,傍晚那会儿,当苏锦意识到宋敬呈发现自己就是苏苗时,她心里是有些吃惊的。 “说来也是巧合。”宋敬呈感慨道:“前段时间,沈禾见我失眠严重,托您帮忙配制了新的安神香薰。” “苏医生仁心,还贴心地将药方清单写给了我。我联系国医馆那边按照药方清单帮我多配制几个安神香囊,这才通过您的字迹,认出了您。” 得知来龙去脉,苏锦也觉得有缘。 “你让沈禾带我过来吃饭,是想请我给你治病吧?” 心思被道破,宋敬呈也不尴尬。 他坦然承认,“是,苏医生,我想活下去,还请您出手相救。” 见他态度磊落,大方直接,苏锦倒没有被利用的不悦。 她盯着桌上那盘柿子饼,问宋敬呈:“你跟苗苗打听过我的饮食喜好?” 宋敬呈摇头,“那倒没有,但我记得,上一世您头七的日子,沈禾特意去超市给您买了柿子饼。” 这点小细节都能被宋敬呈记住... 苏锦拿起盘子里的柿子饼,吃了一口,突然说:“我们村头有一棵柿子树,一到冬天就要死不活,但一到春天就焕然一新。” “明年十月,我请你吃咱们村的柿子。” 闻言,宋敬呈大喜过望。 “苏医生,您真能治我这病?”问这话的时候,宋敬呈的目光亮晶晶的。 苏锦上回看到这样澄清炯亮的眼神,还是在村里那只叫做旺柴的黑背狗眼睛里。 “你小子能找到我,也算是命不该绝。” 说着,苏锦便站了起来,告诉宋敬呈:“你找个人,陪我去京都,我要去国医馆查一查资料。” “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 宋敬呈下意识劝她:“您上了年纪,这天都黑了,还是明早再...” “不行,我这人心里有事就睡不着觉。”苏锦是个行动派,说要出发就得出发。 宋敬呈拗不过她,只能让马凯亲自挑了两个信得过的下属陪苏锦上京都。 出发前,苏锦叮嘱宋敬呈:“你找人跟着苗苗,我怕穆霆蕴那小子狗急跳墙。” “还有。” 见苏锦神情严肃,宋敬呈忙道:“您说。” 苏锦严肃地交代道:“工作室的鱼跟猫,都是些吃货,一顿不吃就饿得慌。你找个人过去帮我照顾它们,不能给扫地小妹添麻烦。” “...我亲自去。”宋敬呈答应的很爽快。 苏锦将宋敬呈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当即反对:“你不行。” 宋敬呈下意识说:“我最近不去公司,我有时间。” 苏锦虎着脸教育宋敬呈:“苗苗跟穆霆蕴刚分手,你跑去她工作室像什么样子?” “被人看见,他们肯定会编造谣言伤害我们苗苗。自古以来,桃花新闻伤害的都是女人。” “宋小子,你如果真心喜欢苗苗,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休养,不要抛头露面,尤其不要靠近苗苗。” 宋敬呈心里憋屈,郁闷。 又觉得苏锦女士说的好有道理。 这个时候,正是沈禾搞舆论战的关键时期。 身为地下情人,他的确该藏好尾巴,不给沈禾添乱。 第103章 大姐姐,你跟宋敬呈搞一起了? “宋先生。” 送走苏锦,马凯第一时间上楼来跟宋敬呈复命,“苏阿姨已经出发了,我让谢晋跟尹涛陪着她。” 谢晋跟尹涛,是马凯曾经带过的王牌兵,退伍后一直跟着马凯做事。 马凯挑的人,宋敬呈自然放心。 “宋先生,老马大胆问个事。” 马凯惊疑不定地问道:“苏阿姨...该不会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苏苗神医吧?” 马凯本就聪明,仔细复盘最近几日发生的事,很轻易便猜出苏锦的真实身份了。 看来,宋先生搬来清水区,根本就不是等死。 而是在求生。 能让他生的苏苗神医,就住在河岸对面呢! 面对马凯,宋敬呈没什么隐瞒的。 “嗯。她就是。” 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马凯安了心,又有种荒唐感。 谁能想到,世人眼里不起眼的村妇老太,竟然是传奇神医苏苗! 谁信啊? “这真好。”确认苏阿姨就是苏苗神医,马凯喜不胜收。 他乐观地分析:“苏阿姨是沈小姐的奶奶,宋先生跟沈小姐这关系,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了!” “苏阿姨给宋先生治病,那就是给自家人治病,都不用担心请不动这尊大佛出手了。” 原本他还担心就算找到了苏苗神医,对方也不愿出山给送宋敬呈治病。 现在好了。 都是自家人,就不存在这些顾虑了。 宋敬呈忍不住泼马凯冷水:“你看苏女士像是对我很满意的样子吗?” 马凯一噎。 “额...”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苏锦是不太喜欢宋敬呈的。 一个他是穆霆蕴的舅舅。 另一个,他身体不好。 再则,宋家是高门大户,苏阿姨并不放心让沈禾跟这样的家庭牵扯。 与那些盼着孩子攀高枝的长辈不同,苏阿姨打心眼里疼爱沈禾,她就希望沈禾平平安安,幸福过一辈子安逸生活。 至于荣华富贵... 不好意思,沈小姐自己有本事,不靠任何人也能过上不缺钱的日子。 种种因素堆叠在一起,宋先生真不算良配人选。 马凯忧心忡忡,“那怎么办啊?苏阿姨不会以给你治病为要求,强迫你与沈小姐分手吧。” “宋先生。”马凯愁眉不展,他做假设:“如果苏阿姨真要你跟沈小姐断绝关系,你会怎么做?” 宋敬呈没犹豫,直言道:“当然是答应她。” “啊?”马凯有些意外。 他老马这次真的看走眼了?宋先生对沈小姐的感情,并没有多深? 怀疑的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宋敬呈说:“等苏女士治好了我,我再死皮赖脸追沈禾就是了。” “苏阿姨不同意也没关系。大不了一起熬。苏阿姨都快八十岁了,我总是能熬过她的。” “...” 马凯提醒宋敬呈:“这样的话,你在心里说说就行,可别让苏阿姨听见了。” 宋敬呈失笑, 他收起玩笑表情,正色道:“苏女士不会提出那种强势无理的要求。” 马凯:“为什么?” “苏女士尊重且疼爱沈禾,她希望沈禾能幸福,但凡沈禾对我有一丝丝的喜欢,她都不舍得刁难我。” “这叫爱屋及乌。” 说这话时,宋敬呈的语气是有些羡慕。 与苏锦女士相比,他的母亲楚芷,差得太远了。 马凯也想到了那位控制欲有些变态的楚女士,顿时觉得宋先生真倒霉。 “对了宋先生,你这病,苏阿姨有把握治好吗?” “她说有。” “太好了!”马凯激动地搓了把脸,还是无法抑制澎湃的情绪。 “不行,老马我得去抽根烟,镇定镇定。” 马凯走到阳台尽头,背对着风口连着抽了两根烟,才冷静下来。 “宋先生。”秦阿姨端着托盘,提醒宋敬呈:“药好了,温度正好。” 宋敬呈在户外沙发上坐下。 秦阿姨将药碗放到他身前,想到什么,从口袋掏出一个密封袋,从里面取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托盘里。 宋敬呈皱眉盯着那玩意儿。 那颜色,那形状,看上去就像是猫粑粑... “这个是苏阿姨给我的,说是她自己做的陈皮糖,是酸味的,让你喝药之后含一块。” 宋敬呈沉默下来。 他一口喝完药汤,眉头都不带皱的。 喝完药,他含着陈皮糖,味蕾感受到点点酸意,他整个人气息都平和起来。 等秦阿姨收走汤碗,马凯请示宋敬呈:“宋先生,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我们已经找到了苏苗神医,需要小穆先生...” “马凯。”宋敬呈嗓音凛冽。 马凯心里一惊,及时住嘴。 宋敬呈抬头看着他,目光分外凝肃,“穆霆蕴不可信。接下来你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苏女士。” 闻此言,马凯心头一震,语气迟疑地问道:“您怀疑穆霆蕴那小子会加害苏阿姨?” “为什么?” 宋敬呈无言,只是静静地盯着马凯。 看到宋敬呈眸色深处的失望,马凯脑海中嗡地一声响,难以置信地说:“他...他是想要你让你绝望等死?” “你可是他亲舅舅,待他不薄,小穆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马凯跟穆霆蕴接触了几年。 除了秦意浓这事,马凯目前还没有发现穆霆蕴有其他大错处。 宋敬呈失神呢喃:“是啊,为什么呢?” 时至今日,宋敬呈都没有猜透穆霆蕴必须置他于死地的真正原因。 以他对穆霆蕴的了解,十年前被绑一事,只会穆霆蕴疏远自己。 还不至于对他起杀心。 但上辈子,直到沈禾死亡,宋敬呈都没有弄清楚穆霆蕴杀他的真相。 穆霆蕴一定还对他隐瞒着一些事。 那些事,才是促成穆霆蕴对他下死手的真相。 宋敬呈重生回来,没有着急杀了穆霆蕴泄恨,也是想要搞清楚原因。 他全心全意呵护栽培了穆霆蕴十年。 对这个外甥,宋敬呈问心无愧。 被最疼爱的外甥害死,宋敬呈总是要弄明白真相的。 就算是死,也得当个明白鬼。 * 另一边。 宋家司机送沈禾到沈家的时候,恰好跟刚从京都赶回来的沈谨言、沈执律兄弟碰面。 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喊:“大姐姐。” 沈禾抬头,率先看到的是身穿一件深灰色卫衣和阔腿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框眼镜的年轻男子。 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个子却比沈谨言还要高一点的青年,便是沈三叔的小儿子,沈家排行老五的沈执律。 年仅十八,已提前被保送进京都政法学院。 望着宋家的车,青年眼里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沈执律说:“大姐姐,你怎么会从宋家的车上下来?” 闻言,沈谨言也盯着宋家的车看了起来。 看完,也抬头盯着沈禾,等她给个合理的解释。 “你怎么知道这是宋家的车?”沈禾故意刁难沈执律。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大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沈执律可不会轻易被沈禾转移话题。 沈谨言附和:“大姐姐,你跟宋家人关系很好?那个人是谁?” 被他们兄弟直勾勾地盯着,沈禾感到压力十足。 她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时,司机突然推开车门走下来,笑眯眯地将一个盒子递向沈禾。 并说道:“沈小姐,这是宋先生给你准备的回礼。” 宋敬呈今日搬家,沈禾送了乔迁礼,宋敬呈回个小礼物,也是人之常情。 “你家宋先生...”沈谨言盯着司机手中的礼物,恍然大悟。“原来大姐姐的好朋友,是宋敬呈先生。” 对感情比较迟钝的沈谨言,还没有看出这背后的真相。 沈执律突然揶揄一笑,逗趣沈禾:“大姐姐,你跟穆霆蕴都分手了,跟他小舅舅关系倒是很好。” “你该不会是,打算给穆霆蕴当舅妈吧?” 闻言,沈谨言微微瞪圆双眼,“你跟宋敬呈搞一起了?” “胡说什么啊!”沈禾恼羞成怒,面颊瞬间酡红。 晚上喝的那点酒,在这时候展现出醉态来。 她一把推开这两个混蛋,气冲冲地进了别墅。 司机扯着嗓子提醒:“沈小姐,礼物!” “不要!” 沈禾才不要呢。 这司机一看就是听了马凯的吩咐,故意在沈家人面前给宋敬呈找存在感。 第104章 沈禾想做什么?她要给奶奶讨一个公道! 沈执律取走那份礼物,并叮嘱司机:“回去告诉你们家宋先生,就说礼物咱收了,也请他长命百岁。” “咱沈家唯一的女儿,总不能给他守一辈子寡。” 司机面露钦佩之色。 他快四十岁了,家里有个跟沈执律差不多的儿子。 同样的年纪,他的儿子还在微信上撒泼打滚找他要生活费,发搞笑表情包。 可沈家这位小少爷,竟有些让他看不透。 怪不得都说这沈家将会成为青市新的名门,沈家这一辈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太出色了。 * 送走宋家的司机,兄弟俩对望一眼,目光同时变得严肃起来。 沈执律语气果决,他说:“哥,咱们必须快刀斩乱麻,将穆霆蕴跟秦意浓钉死在耻辱墙上!不能给他喘息的时间。” “一旦他得了空,发现大姐姐跟宋先生的事,反咬一口就麻烦了。” 沈谨言这会儿已经冷静,并恢复理智。 他从容不迫地分析整件事: “大姐姐只是从宋家的车上下来,这又能证明什么?总不能看到某个女性从谁的车上下来,就能坐实他俩有一腿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俩真的有点什么,穆霆蕴有确切的证据吗?倒是他出轨秦意浓是铁证如山的事实。” “更别说,大姐姐早上就跟穆霆蕴分手了。她晚上从其他男性的车上下来,跟他穆霆蕴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沈谨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你将来是要从事政法工作的人,要时刻谨记,永远都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受教了。”沈执律由衷感慨:“哥,还是你聪明。” ... 沈家别墅是老房子,当全家人聚集在客厅的时候,就显得狭窄局促。 保姆将准备好的点心跟茶水端过来。 钟娉婷递给沈禾一块西瓜,“尝尝。” 那西瓜不是很熟,肉里有些许白色。 盯着那西瓜,沈禾条件反射感到恶心恐惧,她不可避免想到秦怡坠亡时的情形。 沈禾默默将西瓜递给沈斯里,重新拿了一块栗子糕。 注意到这一幕,钟娉婷问她:“你不喜欢吃西瓜吗?” 沈禾摇头解释:“我最近在喝中药调理身体,这西瓜有些冰。” “那是要少吃生冷的。”钟娉婷又对保姆说:“张妹子,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 张姐知道他们一家人有要事要谈,便识趣地回了保姆房。 她一走,钟娉婷便看向沈禾,问她:“关于穆霆蕴跟那个秦小姐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禾早就准备好说辞。 被问起,她没有迟疑,平铺直叙地讲道:“我知道的与你们知道的大差不大。” “前些天跟斯里在医院撞见他俩在病房手牵手,我跟他吵过一架。” “但穆霆蕴狡猾,他半真半假的一番解释,成功将我糊弄了过去。” “直到今天早上,收到陌生人发来的匿名邮件,看到那些图片,我才知道他俩这些年一直都在欺瞒我。” 闻言,钟女士不做评价,只问一句:“还有别的吗?” 沈禾看了钟女士一眼。 她垂眸,又说:“网上的爆料,是我授意君霖做的。” “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孩,第一次谈恋爱,一颗真心错付混账,被他俩联手蒙骗多年,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钟女士一笑,客观地分析这件事:“这事,手段不算高明,但没有错处。就算穆霆蕴查到是你做的,你也占理。” “沈禾。”钟女士眼神平和地注视着沈禾,问她:“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沈禾捏着栗子糕,抿着唇,露出踌躇比之色。 朱楚怡一脸懵,她说:“妈,苗苗,你俩打什么哑谜呢?”她怎么没看懂呢? 沈禾突然放下栗子糕,起身朝三婶桑明英福了福身。“三婶,对不起,我今天利用了你。” 她又看向沈斯里,“斯里,我也利用了你。” 闻言,沈谨言他们几兄弟都露出了然的目光,只有朱楚怡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苗苗,你怎么就利用了斯里和你三婶?”朱楚怡智商有限,没明利用一说,是从何说起。 桑明英永远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病秧子模样。她问沈禾:“你其实早就猜到那位秦小姐,与你血型一致了,是不是?” 沈禾果然点头,“我的确知道。” “你故意让斯里去看那秦小姐的体检报告,就是想让他发现这件事,好让我们知道这件事?” 沈禾没有否认,“是。我怀疑穆霆蕴接近我,是居心叵测,但并无证据。我需要你们帮我将这件事闹大,帮助我跟秦意浓做抗体检测,帮我揭开阴谋。” 朱楚怡暗自张大嘴巴。 竟然是这样! “苗苗,你可以直接将这些事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子?”三叔想不通。 桑明英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做声。 钟娉婷理了理套裙的下摆,顺手端起面前的茶,她说:“你是想要试探咱们沈家,对这件事的态度吧?” “算是吧。” 凝望钟女士,沈禾说:“我今晚一进家门,看到大家为了我的事同聚一堂,我相信你们是真心将我当做家人,而我也愿意跟沈家共进退。” “但是...”沈禾看向老太太,提了件不相干的事:“老夫人,我想知道,当初你与沈振坤结婚时,他是如何向你介绍我奶奶的?” 乍然听到这样的问题,钟娉婷还有些意外。 想了想,她才说:“我对你奶奶的了解并不多,我只知道她是乡下村妇,会一些医术。” “你爷爷提到她的次数不多,只说你奶奶你耐不住寂寞,出轨了。他收到消息后,回村去办了离婚手续。” “他为了拿到沈光辉的抚养权,自愿净身出户,家产跟田产,一概不要。” 年轻时的钟娉婷,远不如现在聪慧。 她那时听说了这些事,只觉得沈光辉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却动摇了钟娉婷的观念。 “老夫人,沈振坤说的那些话,你真的信吗?” 面对沈禾的质问,钟娉婷不由得沉默起来。 须臾,她才说:“我原来是相信的,因为就连沈光辉的说辞,也跟沈振坤一样。” 钟娉婷哪里能想到,沈光辉一个小孩子,会跟他爸爸一起蒙骗她呢? “直到婚后我父亲去世,沈光辉才开始原形毕露,更做出孕期出轨的事。我这才意识到,我的丈夫,一直都是个伪君子。” “现在想来,你奶奶那些事,或许也是沈振坤的谎言。但那老东西已经死了,我再追求真相,也没有了意义。” 沈禾情绪激动地打断钟娉婷:“怎么就没有意义呢?” 钟娉婷诧异地看着她,“我哪里说错了?” 沈禾语气铿锵:“沈振坤是死了,可我奶奶还活着。弄清事实真相,还活人一个公道,这难道就不是意义?” 钟娉婷被沈禾振振有词的样子惊到了。 “沈禾,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禾叹道:“俗语说,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育养,断头可还。不生而养,永世难忘。” “没有奶奶,就没有今天的沈禾。” “这天底下谁都可以无视她的委屈,唯独我不行。我一定要替她澄清冤屈,让她安度晚年,并了无遗憾地过完这一生。” “而我要做到这件事,就必须揭露沈振坤的丑恶面目。一旦我这样做了,对沈家,对在座诸位,都有负面影响。” 沈禾问钟女士:“老夫人,你能接受你的丈夫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吗?你愿意承认,你的婚姻,你的爱情,都很失败吗?” 钟娉婷目光闪烁,没有做声。 沈禾又看向沈明礼与沈季安,问他俩:“二叔,三叔。你们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狼心狗肺,贪慕虚荣的败类吗?” 兄弟二人同样没有做声。 对他们而言,父亲虽不是多伟大的男人,但也是个对孩子呵护备至,对家庭贡献颇多的男人。 平心而论,他们真的能毫无芥蒂地看着沈禾揭穿父亲的真面目,让他死了还名声不保吗? 见他们都不吱声,沈禾心里便有了答案。 最后,沈禾看向沈谨言等人。 “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你们怕不怕被世人知道亲爷爷的真面目?” 相比于父亲和奶奶,沈谨言他们这些人对爷爷的印象早就模糊了。他们没有得到过沈振坤的教育和关爱。 倒是听说过不少关于沈振坤的桃花丑事。 也因此,他们对爷爷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沈斯里没什么心理负担,他说:“爷爷死了一了百了,大姐姐的奶奶还活着呢!” “不替苏奶奶澄清出轨之事的真相,她死后,都还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凭什么有罪之人能流芳百世,无辜之人却要死活都不安宁?” “爸,妈,你们可以当个哑巴。但我不当这个哑巴!”沈斯里说:“我们当警察的,就要为受害者发声!” 第105章 带着那狗逼东西的钱滚远点! 身为人民公仆,沈斯里自是正气凛然。 他的心里有一杆天秤,那杆秤叫做公道。 沈二叔听到儿子的话,他感到惭愧,暗自低了头。 朱楚怡提起茶壶,替钟娉婷添茶水。 她将茶杯递到老人家手边,感慨道:“妈,你没在农村常居过,不清楚村里是什么情况。乡下村子就那么多人,家家户户都认识,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火速传遍十里八乡。” “咱爸做的那些事,会让苏阿姨被乡下邻居们戳一辈子脊梁骨,她都没处躲去。” “再说,她一个女人,被扣上荡妇的帽子,既会遭到女人们的指点嫌弃,还会遭到男人们的欺负。” “都是女人,将心比心,我都心疼苏阿姨。我跟斯里一样,都支持沈禾为苏阿姨讨公道!” 朱楚怡是青市妇联妇办公室一员,每天都忙着处理大大小小的家庭纠纷。 她这一生,都致力于保护孩童跟妇女。 得知自己的公爹生前做过那些缺德事,她绝对不能容忍。 朱楚怡一席话,像一阵清风,将钟娉婷糊涂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些。 她看向沈禾,沉吟道:“你要给你奶奶讨公道,说明你是个孝顺孩子,我也理解你的想法。只是...” 钟娉婷到底是沈家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凡事都要替家族利益,替子子孙孙着想。 她问沈禾 身为家族最年长的长辈,凡事在作出决定之前,钟娉婷都要权衡利弊。 钟娉婷问沈禾:“如果有证据能证明你奶奶的确是被冤枉的,你要怎么做?” 沈禾毫不迟疑地说:“将所有跟沈振坤沾亲带故,尚存于世的人,全部叫回渝城老家的沈氏宗祠。” “我会带着沈光辉跟我奶奶回老家,当着所有乡亲跟沈家人的面,还我奶奶清白!” 顿了顿,沈禾看向沈二叔跟三叔,又说:“如果二叔跟三叔愿意出面作证,那最好不过。” 听沈禾提到沈家祠堂,钟女士与两个儿媳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关于这沈氏祠堂,背后还藏有一段故事。 这事,发生在沈禾五岁那年。 沈禾渝城的老家,叫李家坪村。 顾名思义,李这个姓氏是村里的大姓。 除了李氏家族,王氏跟黄氏也是村里的大家族。而沈氏家族人丁稀薄,是村里最穷的一批人。 直到沈振坤的出现,才帮沈氏家族逆袭了口碑。 沈振坤是村里第一个名牌大学大学生。 娶了城里的千金小姐,岳父更是钢铁厂的厂长,他自己也创办了星云连锁品牌超市... 种种光环加身,沈振坤一跃成为李家坪村最耀眼的年轻人。 于是从前看不起沈家的乡民们,一个个都开始巴结他,求他帮忙介绍工作。 沈振坤为了给自己立人设,他不计前嫌,大度地将那些村民都接到城里,并在超市里给他们安排了职位。 渐渐地,沈振坤这伪君子,竟也成了李家坪村的大善人。 沈氏家族也逐渐取代了李氏家族跟黄氏家族,成了李家坪村最有威望的家族。 多年后,沈振坤出资,让人在他老家修了一座沈氏祠堂。 为了感谢沈振坤对家乡人的帮扶,家里的老人们,都自发前去帮忙修建祠堂。 沈氏祠堂竣工那日,沈振坤带着城里的妻儿,和亲戚们返回老家。 那日,沈振坤在沈氏祠堂外大摆宴席,广邀村民们吃饭。 唯独没有人邀请苏锦。 因为她是荡妇,是沈振坤那个不要脸的前妻,她没资格进入沈氏宗祠。 那天,苏锦给小沈禾绑了羊角辫,仔细地洗了把脸,并涂上宝宝霜。 她告诉沈禾:“苗苗,你看到了那些小汽车没?那都是从城里来的沈家人。你爸爸就在那儿。” “我们苗苗就要读幼儿班了,你爸爸还没见过你呢,要不要跟奶奶一起去见见他?” 那时候,村民们总会当着小沈禾的面议论非非,说她是爹不疼妈不爱的扫把星,生下来就克死了她姐姐。 突然得知爸爸回村了,小沈禾当然心动。 她连连点头,告诉苏锦:“奶奶,我想要爸爸!” 于是苏锦就带着沈禾去了沈家宗祠,躲在屋后面,托村里一个淳朴的阿姨将沈光辉叫了出来。 沈光辉出来后,看见苏锦跟沈禾,他笑脸骤然消失。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过来了,被我爸跟母亲看到,肯定要生气!” 苏锦听到那些话,心都要碎了。 她强忍心碎,赶紧将沈禾推到身前,对沈光辉说:“光辉,这是苗苗,你的女儿,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呢。” “她马上就要读幼儿园了,你们好久没见,你抱抱她?” 哪知,沈光辉听到这话,更是惊恐不安。 “你快把她带走了,玉兰病情刚稳定一年。如果让她看到我和这丫头见面,她病情复发了怎么办!” 沈光辉声音有些凶,小沈禾被吓得直往苏锦怀里钻。“奶奶,我们回家,我不要爸爸了!” 从没有见过爸爸的小沈禾,本以为爸爸是个温柔的男人,哪知道爸爸竟然比村里的泼妇还凶。 她顿时就不想要爸爸了。 听到沈禾的哭声,沈光辉生怕这动静会引起沈家人的注意,他急得不行,翻遍身上四个口袋,凑了两千块钱。 他将钱粗鲁地塞到苏锦怀里,没好气地说:“钱给你!可以走了吧!” “我求你,你走吧,要是让他们看见我跟你牵扯不清,会给我惹麻烦的!” 但还是迟了。 听到哭声,沈家人跟村民集体出屋,看见屋后的苏锦跟沈禾。 那是钟娉婷第一次看到苏锦。 苏锦穿一身朴素的蓝色碎花衬衫,是村里农妇们人手一件的款式。虽干净,但却土里土气。 唯一不同的是气质。 苏锦的头发永远都梳得整齐光线,她的肩膀平直,脊梁骨笔挺,像是压不倒似的。 钟娉婷猜出了苏锦的身份,但两人的身份比较尴尬。 钟女士本打算进屋,不参与这些事。 但沈振坤却拉住钟娉婷的手,声音不轻不重地解释:“娉婷,她是光辉的妈,我的前妻。” “可能是知道光辉回来了,想来见见孩子。” 钟娉婷点点头,对沈光辉说:“光辉,你跟你妈好久没见了,你陪她回屋说会儿话吧。我们明天才回呢,到时候叫你。” 但沈光辉却像是脚底抹了油,飞快地远离苏锦祖孙俩,跑回了沈家人那边。 他站在沈家人群中,眼神冷漠地盯着苏锦,嫌弃地说:“从她做出背叛我爸的那些事开始,她就不是我妈了。” 听到这话,苏锦面色惨白。 村里人的奚落指点,远不如亲儿子这句话的杀伤力足。 她抱着沈禾就要回去。 沈振坤突然叫住她:“苏锦。” 沈振坤拿过旁边司机手里的公文包,从里面拿了厚厚的一叠人民币,少说也有三万块。 在村民的注视下,沈振坤将钱递给沈光辉,并大义凛然地说:“光辉,把这些钱给你妈吧,她到底生养了你一场。” “既然她找你要钱了,你给点也是应该的。” 沈光辉不情不愿地将钱送去给苏锦。 苏锦直接一脚往沈光辉胸口踹,怒声痛骂:“混账东西,带着那狗逼东西的钱滚远点!” 苏锦先将沈禾藏在身后。 她捡起地上的钱朝沈振坤砸过去,咬牙切齿地骂他:“沈振坤,夫妻一场,你别欺人太甚!” “少往鼻子里插大蒜,搁我面前装蒜!” “你是个什么东西,总有天会揭穿的!你有权有势,我搞不赢你,但我一定活得比你长命,我等着看你身败名裂那一天!” 苏锦不是傻子。 她前脚刚被邻村的单身汉谢大欺负,隔天沈振坤就巧合地回了老家,说这里面没猫腻,苏锦根本不信。 奈何她找不到证据。 可恨的是,多年后,当她从重伤的谢大口中得知真相时,沈振坤那老逼登已经死了。 第106章 酒后失控,谁给谁戴绿帽啊 沈禾将钟女士跟叔叔婶婶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轻嗤。 “看来,老夫人跟叔叔婶婶们还记得二十年前,发生在沈氏祠堂外的事。” “沈禾...” 钟娉婷满面羞愧,她低声解释:“那件事,是你父亲和你爷爷的错,他们不该那样对待你奶奶。” 沈禾打断钟娉婷,她说:“提起沈氏宗祠,并不是要追究那件事的对与错。” “全村人都说我奶奶是荡妇,她就不配出现在沈氏宗祠那片地附近。” “既如此,那我就偏要撬开沈氏宗祠大门的锁,带着我奶奶进宗祠,当着沈氏家族跟李家坪所有村民的面,还我奶奶公道!” 沈禾态度坚决,容不得商量。 三叔问沈禾:“如果这件事,我们不跟你站在同一立场上,你会怎么做?” 钟娉婷紧盯着沈禾,竖起耳朵。 沈禾毫不犹豫地说:“那么青市沈家,与我沈禾便毫无瓜葛。” 往后,她仍会竭尽全力护住弟弟们的性命。 但她与沈氏家族,便没有半点瓜葛了。 她生下来就被遗弃,是苏锦给了她一条命,她是断然不会跟伤害过她奶奶的沈氏家族共进退的。 听到沈禾的回答,钟娉婷肩膀一塌,悲叹道:“怎么就这么...” 就这么狠绝呢? 见奶奶伯伯和父亲仍不肯松口,沈谨言终于开口了,他说:“我跟斯里一样,都赞成大姐姐的做法。” “另外,有一件事,我有必要提醒大家一声。” 沈季安催问大儿子:“什么事?” 沈谨言同沈禾对望一眼。 在看到沈禾点头后,沈谨言用最平静的语气,放出最猛的爆料:“我的老师苏铭院长,他是苏奶奶的走散多年的亲弟弟。” “他之前还问我长得像谁,得知我长得像母亲,他这才决定放我一马。” “我在想,如果我长得像我爷爷...”沈谨言微微一笑,故意吓唬奶奶跟父亲:“老师大概会将我逐出师门吧。” 闻言,钟娉婷豁然起身。 “苏院长是沈禾奶奶的亲弟弟?”钟娉婷愕然不已。 沈季安兄弟也被这消息吓到了,“怎么会!苏奶奶只是一名村妇,她跟苏院长怎么会是亲姐弟?” 沈谨言:“苏奶奶原来是京都苏门医学的传人,儿时因为家庭变故,孤身逃亡到渝城躲难。” “那时,我的老师还是个小孩童,被送养到苏国一名外科医生家里生活。后来因为国情,老师被他的养父带回了苏国。” “等他成年归来,已经失去了苏奶奶的下落。直到前段时间,他们姐弟才重逢。” “...竟有这种事。”朱楚怡直呼:“命运好神奇。” 桑明英在听见苏门医学这四字时,眼神微微一亮。 她问沈谨言:“谨言,苏门医学指的可是苏忠闻神医那个家族?” 沈谨言颔首,“是那个苏家。” 桑明英震惊不已,低声呢喃道:“苏门医学的后人,竟然还活着!” 钟娉婷皱眉问小儿媳:“明英,苏门医学很厉害?” 桑明英苦笑,“妈,这么说吧。苏门医学若还在,国医馆上上下下,大概都会拜在苏门医学门下。” 钟娉婷瞬间emo了。 沈季安想到什么,赶紧问沈谨言:“苏院长真问过你那样的问题?如果你长得像爷爷,他真的要把你逐出师门?” 沈谨言实话实说:“真问过。” 沈季安顿时就不开心了,忍不住小声吐槽:“苏院长是个德高望重的学者,他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老师很讲理的。”沈谨言替老师正名,他说:“他要真的不讲理,早就动用一切人脉,将咱们沈家一铲子给铲平了。” 沈季安顿时无话可说。 最小的沈瀚文微微一笑,忍不住补刀:“三叔,苏院长要给他姐姐出气,这叫不讲理。那咱爷爷害了苏奶奶一生,到头来,你们却连给苏奶奶一个公道都不肯。” “这就讲理了?” 沈执律深以为然地点头,“四哥说得对啊,爸,咱家才是不讲理的那一方。” “别吵了。”钟娉婷发话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 沈禾同其他人一起,静静地盯着钟娉婷。 现在,就看钟娉婷的决定了。 “沈禾。”钟娉婷微微握拳,苍老的面颊上,露出一抹沉重之色。 她说:“我的确不愿承认,也不愿面对我的丈夫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这件事。但...” 她环顾这一屋的年轻人,眼里蒙上了泪水。 钟娉婷说:“但我沈家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每一个都很出色,奶奶为你们感到骄傲。” “我沈家孩子清清白白,我不能让一个死了的老渣男拖了你们的后腿。” “沈禾。”钟娉婷闭上眼睛,轻叹道:“你尽管替你奶奶讨公道,我不会加以阻拦。” “若最后证实苏锦女士出轨一事,真是沈振坤所为,那我...”钟娉婷内心挣扎了几番,哽声说道:“我会将他的坟墓从陵园迁出,送回他老家。” “我的名字,我孩子的名字,我孙子们的名字,都会从他的墓碑上抹去!” 她睁眼,凝肃地望着两个儿子,严厉告诫他俩:“待我百年后,我的墓碑上,绝对不要出现沈振坤这三个字。” “别让他脏了我的魂!” 沈明礼与沈季安心头大震,“妈...” 钟娉婷伸手拦住他们两兄弟,“我知道你俩想说什么,都是废话,就别讲了。” 钟娉婷撑着沙发扶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以这个家里最年长者的身份,警醒所有子孙:“日后沈家崛起,咱沈家族谱,从我这一页开始写!” “后世问起来,就说你们是我重金求精生下的孩子!” 说罢,钟娉婷单独点名沈禾:“沈禾,你待会儿去我房间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好。” 钟娉婷离开后,客厅气氛格外的凝重,沈明礼与沈季安都是一副神游在外的反应。 “苗苗。”桑明英主动提起了正事:“穆霆蕴出轨秦小姐这事,是证据确凿了。至于你跟秦小姐血型相同,穆霆蕴想要利用你救秦意浓这件事,目前只是我们的一种猜想。” “接下来,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桑明英开了这个口,便态度她跟沈禾是同一阵营的人。 急脾气的二婶,当即冷笑道:“要我说,直接跑去医院,逼那个秦小姐抽血跟沈禾做抗体检测就行了。” “这样最省事。” “不行。”桑明英摇头,否决了朱楚怡的提议。 “二嫂,按照你说的做了,就算检测出来她俩抗体高度吻合,又能说明什么?” “只要沈禾的心脏还在她身体里,只要穆霆蕴没伤害沈禾的性命,那么一切都只是怀疑!” 摇摇头,桑明英不甘心地叹道:“那么多abo血型的心脏病人,不能谁的抗体高度跟患者高度吻合,就怀疑患者有杀人动机吧。” “凡事都需要证据。” 沈执律闻言用力点头,“我妈说的没错,二婶,我们必须找到确切的证据,才能扳倒穆霆蕴。” 闻言,朱楚怡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那怎么办?那秦小姐是熊猫血,这种血型本身就稀少,愿意自愿捐献心脏的熊猫血供体更是少之又少。” “这种情况下,他穆霆蕴盯上我们苗苗,就是居心叵测!我们明知道他俩狼子野心不安好心,但抓不着证据,就只能这么放过他俩呢?” 朱楚怡越想越生气,没好气地骂道:“真想拿刀架在他俩脖子上,逼他们主动认供!” 沈禾笑着看了眼朱楚怡,竟说:“我倒觉得,二婶后面的提议很不错。” “啊?”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朱楚怡眨眨眼睛,问沈禾:“你真要拿刀架他们脖子上,逼他们认罪?” “只有逼穆霆蕴认罪,才能定他的罪。但提刀的人,不能是我,得是穆霆蕴跟秦意浓自己。” 朱楚怡听得云里雾里。 三婶桑明英倒是很快想明白了沈禾的意思。 桑明英说:“你是要让他俩互相猜忌,互相怀疑。时机成熟了,种种猜忌便成了一把无形的刀?” 沈禾打了个响指,“三婶说的全对。” “可他俩这么多年的感情,早就是老夫老妻了,要让他俩互生嫌隙,应该不容易吧。” “老夫老妻?”沈禾讥诮冷笑。 “h市那个未婚夫,好好一男人,有自己的事业,长得也不赖,却甘愿当他俩感情的幌子。你们说是为什么?” 几个弟弟都有些感情迟钝,脑子没那么快拐弯,一时半会儿猜不出原因。 “这个我懂!”朱楚怡一言道破真相:“那男的,喜欢秦小姐。” “二嫂说得对。” 桑明英跟着分析:“不止是喜欢,那男的能忍气吞声到这种程度,他肯定也知道秦小姐患有心脏病的人。” “我猜,他可能还知道穆霆蕴计划用沈禾给秦小姐续命的计划。” “为了让心爱的女人活下去,他甘愿当这个牺牲品。” 果然还是女人最懂深情啊。 沈禾玩味一笑,她说:“我得到的那封匿名邮件里,不止有穆霆蕴跟秦意浓的亲热画面,还有一段秦意浓跟未婚夫酒后失控的画面...” 啊? 沈谨言挑眉。 沈执律啧了一声,“有意思啊。” 最小的沈瀚文,直言直语道:“所以,穆霆蕴也被对方戴了绿帽子?深情的秦小姐,其实是个公共排插?” 话糙,但理不糙。 第107章 肺癌晚期,病重之托 秦意浓、穆霆蕴和那个叫做楚刻舟的未婚夫,他们三人常年合作,是一个坚固的三角形。 当秦意浓背着穆霆蕴跟未婚夫滚了床单,这三角形已经开始变形了。 沈禾要当背后搅弄风云的那双手,引诱这三条恶犬狗咬狗,撕破脸皮,将阴谋公之于众! 一家人凑在商量了一个多钟头。 散会后,沈禾上了个厕所,这才拐进钟娉婷的房间。 钟娉婷还没睡,她戴着眼镜,靠坐在床头柜看一本悬疑着作。 钟娉婷是很虔诚的福尔摩斯迷,每次失眠,都要看会儿探案集再睡。 见沈禾来了,钟娉婷做好书签标记,将书籍合上。 她拍拍床榻,对沈禾讲:“沈禾,坐过来点吧,我想跟你聊聊家常。” 沈禾只跟奶奶这样亲近过,对钟娉婷这个老人家,她始终感到别扭。 略作犹豫,沈禾才缓步走过去,在床榻边缘坐下。 钟娉婷看着她,眼神格外温和。 “我以前,做梦都盼着能有个自己的女儿,但我命里天生没有女儿命。” 她原本也可以拥有一个女儿的。 但孕六月时,因撞见沈振坤跟张晶羽在车里一丝不挂,她受到刺激动了胎气,导致早产。 那是一名女婴,生下来还会动,可她实在是太孱弱娇小,像个小猫儿,在她怀里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怀里没了气息,我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钟娉婷摘掉眼镜,擦掉泪光。 她叹道:“那件事之后,我与沈振坤便貌合神离,分床而睡。” “他因为羞愧,倒是跟那个张晶羽分得干净彻底。收心后,他对两个孩子,也算是疼爱呵护。” “但那又有什么用?我的女儿因他出轨丧命,他事后弥补再多,还能让我女儿活过来不成?” 沈禾静静听着,不知该如何劝慰钟女士。 她保持沉默。 钟娉婷握住沈禾细腻的手指,温声对她说:“我跟沈振坤结婚一辈子,便做了半辈子的怨偶。” “但对你二叔三叔来说,沈振坤算是个合格的父亲。他们也曾因为小妹的死亡感到痛苦过。” “但男人天生能共情男人,久而久之,他们也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 “尤其是,当父亲去世后,他们对父亲怨恨与埋怨就都烟消云散的。剩下的,就是缅怀了。” “所以当听到你说,要替你奶奶讨公道的时候,你二叔跟三叔都不愿表态。” 拍拍沈禾的手背,钟娉婷叹道:“沈禾,你不要怪你二叔三叔偏瘫那老东西。为人孩子,他们也有自己的立场。” 沈禾摇摇头,她说:“我理解二叔三叔的为难,换做是我,我也会很难做。” “老夫人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埋怨二叔跟三叔。” 闻言,钟娉婷放下心来。“沈禾,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的奶奶,她将你教养的很好。” “若是你的父亲,能一直跟在你奶奶身边,说不定...” 提到那继子沈光辉,钟娉婷一时间也有些无言。 半晌,钟娉婷苦笑道:“你父亲成为这样子,我跟沈振坤都有责任。我到底不是他亲妈,对他没有望子成龙的期待。” “我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做不到对继子跟亲生子一视同仁。” 后母难当。 对这事,沈禾不做评价。 沈禾瞥了眼腕表,都快十点了。 “老夫人,您今晚让我留下来,是有别的事要说吧。”时候不早了,奶奶还在家里等着呢,沈禾有些归心似箭。 “...是有事。” 钟娉婷掀开被子下床,老人家身子骨不利索,下床都得小心翼翼。 沈禾赶紧扶了一把。 “扶我到梳妆柜那边。”钟娉婷反扣住沈禾的胳膊,在她的搀扶下走到了梳妆柜。 钟娉婷坐在梳妆凳上,打开抽屉柜,从里面取出几张a4纸,并两张ct影像递给沈禾。 “这是什么?”沈禾盯着那摞报告单,一时间忘了接。 钟娉婷态度平静:“这是我的检查报告单,你看看吧。” 沈禾迟疑接过。 她一张张地细瞧,看完,粉唇紧抿着,表情有些沉重。 “肺癌晚期...” 望着老夫人苍老的面颊,沈禾捏紧报告单,小声询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钟娉婷说:“两个多月前。” 也就是她刚重生那前后的事。 “我在吃药,但我本来就老了,器官已经开始缓慢衰竭了,吃什么药都是无力回天。医生说我这情况,顶多还能再活个一年半载。” 沈禾恍惚地想起,上一世,沈斯里出事后没多久,钟娉婷就卧病床榻了,不久便去世了。 看来是沈斯里的死,刺激钟娉婷提前离世。 “沈禾啊,我...想求你个事。” 沈禾回神,没敢轻易应下,有所保留地说:“老夫人您说,我考虑考虑。” 钟娉婷笑了一声,“你放心,不是要拿你去联姻,别这么紧张。” 沈禾也笑了起来,她说:“老夫人,您只是我的一个长辈,还没有重要到值得我牺牲婚姻去孝顺您的程度。” 这话够直白,也不中听。 但钟娉婷听了,却半点都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跟你这孩子说话,我心里真舒坦。你啊,贵在真诚坦然,识时务又有底线。知进退,也有迎难而上的倔劲儿。” “你身上这些品质,是你父母没有的,想来是你奶奶言传身教,教给你的好品质。” 沈禾听不下去了,打断钟娉婷:“老夫人,您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您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 “你啊...”钟娉婷摇头失笑。 她又一次握住沈禾的手。 沈禾垂眸无言望着她。 钟娉婷眼神逐渐变得凝肃沉重,她紧握住沈禾的手指,低声讲道:“你二叔三叔,是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他俩有些智慧,却都少了些一家之主应有的魄力。” “你二婶呢,虽然正直果敢,却是有勇无谋的女人。你三婶各方面倒是都不错,既聪慧果敢,也有魄力。可她...” “她那身体,说不准还能撑几年。” “至于斯里与谨言他们...”钟娉婷抬头冲沈禾无奈一笑,感慨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们虽然都很出色,却没有一个适合掌管大家族的人。” 听到这里,沈禾隐隐约约猜到了钟娉婷留她谈话的目的了。 “我们沈家,还缺一个掌舵人。” “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钟娉婷眼神严肃起来,她郑重地询问沈禾:“沈禾,你愿不愿意接管沈家,带领你的弟弟们,带领沈家继续走下去?” 沈禾呼吸粗沉了些。 “老夫人,您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比谨言他们大一些,也就是个小孩儿。” “我看二叔三叔,都比我更适合成为家主。” 钟娉婷苦笑,拉着沈禾在旁边小凳上坐下。 愁眉不展地说:“两个多月前,我寿宴那天,来了七八个药企集团的老总。他们都朝谨言投来了橄榄枝,但谨言全部拒绝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禾当然知道。 她说:“这意味着,谨言已经成了医药界公认的新星,他已足够耀眼,已经被医药界注意到。” 点点头,钟娉婷又问:“对此,你怎么看?” 沈禾抿唇不语。 “你只管说。” 沈禾如实讲道:“这并不是个好事。” “越是得不到的香饽饽,越容易被毁灭。”沈禾说这话时,眼神很悲痛。 上一世,穆霆蕴能用构陷的手段将沈谨言送进监狱,这背后未必没有其他势力在推波助澜。 对于得不到的天才,那就毁了。 大家都别想得到好处。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险恶。 第108章 长姐风范,带领沈家成为青市名门! “沈禾,我果然没看错你。” 沈禾年纪轻轻,便能看见寿宴事件背后的隐患,这令钟娉婷十分欣慰。 再想到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钟娉婷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可你二叔三叔,他们就看不出这些隐患,还逢人就夸家里的孩子有多优秀。” 钟娉婷朝沈禾苦笑,“你觉得,他俩这样子,真的能护住谨言他们吗?” 沈禾一时间无言。 “沈禾!你有经商头脑,也有跟穆霆蕴斡旋的手腕,你才25,未来可期啊。” “若你能接管沈家家主的位子,你的叔叔婶婶们也会在旁边倾力帮助你,咱沈家才有望成为青市名门。” “只有沈家强大,沈家的孩子才不会被人随意欺负!” 钟娉婷撑着化妆柜缓缓地站起身来,她泪眼朦胧地看了眼沈禾,忽然向后一步,朝沈禾缓缓地鞠了一躬—— “沈禾丫头,老婆子求您,帮我保护好谨言他们,成吗?” 老人家的弯腰,给了沈禾很重的震撼。 沈禾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来无数血腥悲惨的画面—— 那是沈斯里被活埋,死不瞑目! 是沈谨言被毒成痴傻,被穆卿百般欺负! 是沈瀚文因车祸双手截肢,再也无法拿画笔! 是沈执律在上学路上被无辜卷入一场黑帮械斗,惨死钢刀之下! 沈禾之死,沈家男儿接连横死,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事有蹊跷。 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猜到那幕后凶手就是穆霆蕴。 但,又有谁会站出来替沈家打抱不平呢? 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 沈家只是一个还没有冒出头来的小门小户,可穆霆蕴却是穆家跟宋家的家主,是青市商界最年轻的霸主! 谁会傻到去得罪他? 商界如战场,弱肉强食。 归根到底,还是沈家太弱小! 搞死穆霆蕴跟秦意浓,抱的只是私仇。 带领沈家成为真正的名门,做自己的靠山,不受任何人的欺负,才是真正地强大! 沈禾蓦然睁眼,握紧双拳,哽声应道:“老夫人,我答应你!” 得到沈禾的回复,钟娉婷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如今,我们沈家正处于起步阶段,青市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你与穆霆蕴这事,已不仅仅是儿女情长,更是沈家跟穆家之间的较量!” “他们穆家是洪水猛兽,我们沈家也要张开獠牙,狠狠咬它一口!” “沈禾,穆家小子那件事,你尽管放手去做!需要任何帮助,尽管开口,全家人都会协助你。” “咱们得拿出魄力让他们瞧瞧,咱沈家虽然势微,却也不是任人拿捏欺负的软包子!” 钟娉婷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沈禾心安了许多。 “好,这件事,我绝不会让穆霆蕴好过。” 沈禾转身拿起床榻上的检查报告,问钟娉婷:“老夫人,家里人都知道你生病的事了吗?” 钟娉婷摇头,“只有谨言知道。” 沈谨言第一个察觉她身体不对,亲自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 目前,也只有他一人发现了这件事。 “还是告诉二叔跟三叔吧。”沈禾将报告单递给钟娉婷,她说:“您在,二叔三叔就永远还是孩子。” “让他们知道您身体的真实情况,对他们来说,也许是另一种鞭策。” “如你所说,青市乃至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沈家。二叔跟三叔,也该彻底成长起来了。” “一个家族的崛起,不是我一人就能办到的。” 沈家人必须齐心协力,才能站起来。 原本还在犹豫该不该将病情告知家人的钟娉婷,在听完沈禾一席话后,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你说的有道理,我明天就把这事跟他们说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夫人,您早些休息。” 走出老夫人的房间,沈禾一抬头,发现沈斯里他们四兄弟竟然都站在房门口。 “...” 她压低声音,小声询问:“都听见了?” 四兄弟都点头。 “大姐姐,太晚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知道他们是有事要跟自己说,沈禾也没拒绝,“...行,走吧。” 沈斯里开着他那辆坦克300,亲自送沈禾回公寓。 沈禾坐副驾驶。 沈谨言、沈执律和沈瀚文三人坐在后排,显得有些局促。 沈执律揶揄一笑,提醒几位哥哥:“你们可别长胖了,胖了,这车就挤不下咱们了。” 沈禾却说:“以后出行,尽量不要坐同一辆车。” 闻言,四兄弟都沉默下来。 五姐弟同坐一辆车,最容易被一锅端。 沈斯里深以为然:“大姐姐说得对,咱们以后出行,尽量不要坐同一辆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斯里在公安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好几起全家出行被直接灭门的惨案。 后来参加工作,去档案库查阅资料的时候,见到的案例就更多了。 闻言,沈家心思最单纯的四堂弟沈瀚文,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姐姐,三哥上次拒绝了那些老总,真的会有危险吗?” 沈禾从车内后视镜观察沈谨言的反应。 见沈谨言似乎并不惊讶害怕,她问沈谨言:“谨言,你不怕?” 沈谨言说:“老师前段时间来了趟青市,回a大后,就单独跟我聊过这件事。” “大姐姐,是你私底下提醒过我的老师?” 原来铭爷爷已经跟谨言聊过了。 “是我。” 闻言,沈谨言吐了口浊气,他说:“我料到拒绝那些人,会惹来一些麻烦,但我总觉得他们是有底线的企业家。” “谨言,不要把人想的太坏,但也不要把人想的太善良。”沈禾严厉提醒沈谨言:“寿宴那晚,我曾目睹过一名医药公司的老总,吩咐他的特助密切注意你的动向。” “他明确说过,如果你加入他们的竞争公司,就要想办法搞死你。” 沈谨言眉头轻拧起来,眼底尽是厌恶。 这就是他宁愿待在研究室跟实验打交道,跟那些小动物打交道,却不愿跟那些大集团老总接触的原因。 “怪不得那晚宋先生旁敲侧击地提醒我,说话要委婉一些,凡事留一线余地。”看样子,宋敬呈是看出了他的处境,在提点他呢。 沈禾有些意外,“宋敬呈还跟你说过这些?” “嗯。” 沈禾心里感到奇怪。 宋敬呈对沈家这么上心? 还是说,他觉得谨言能治好他的病? 这时,沈禾听见沈瀚文说:“他们应该不敢吧。我哥可是刑侦警察,他们敢对三哥下手吗?” “就不怕我哥查到他们头上?” 沈禾还没开口,沈斯里就先笑了,“傻弟弟,你哥只是一个小刑警,能有多大能耐啊?” “这世界上,多的是能弄你哥的人。如果他们能耐大,随时都能给我挖坑等我跳,再趁机给我一个革职处理...” 闻言,沈瀚文都快郁闷了。 沈执律叹道:“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家太弱小了,也不怪奶奶放心不下。” 可一个家族的崛起,势必会遇到无数阻碍。 沈执律有些心疼沈禾,他说:“大姐姐,这么重的担子,你撑不住的,要不我先休学...” “你闭嘴!”沈禾凶狠地瞪了眼沈执律,严厉警告他:“政法大学内有最广大的人脉网,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念书,积攒人脉,替沈家铺路!” 沈执律握紧双拳,羞愧地低了头。 “至于谨言。” 被沈禾点名,沈谨言坐姿都变得端正乖巧起来。 沈禾叮嘱他:“你跟着铭爷爷专心搞研究,你的成就越高,得到的关注就越多。当你足够耀眼的时候,那些人哪敢轻易动你!” 沈谨言颔首,“我明白了,我会谨记大姐姐的话。” “还有斯里。” “大姐姐,你说,我听着。”沈斯里竖起耳朵。 沈禾说:“你那个老师李星图,他背景深厚,是京都李家的二儿子。他的老师,是国际华裔侦探谢景安。你跟着李星图好好查案,踏踏实实做人,他自然会提携你。” 沈斯里错愕不已,“我老师是李家二儿子?” 他那个邋里邋遢的师父,有那么牛逼吗? 沈禾说:“君霖亲口告诉我的,不会错。” 沈斯里有些恍惚。 原来他师父这么有来头。 “至于瀚文,你是咱家心思最单纯,但文化造诣最高的那个。他们三个在其他领域发光发彩,你也要在艺术圈站稳脚跟。” “你要知道,艺术圈是各领域中热度最高,最受人关注的。你是书法协会会长的弟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沈瀚文听完沈禾的话,难过地红了眼睛。 他问沈禾:“大姐姐,你把我们的未来规划得井井有序,那你呢?你也才25岁,还这么年轻。” “青市那些大小姐,都在旅游玩乐谈恋爱,可你却要带着沈家往前冲。你得多累啊!” “再说,你从小就跟着苏奶奶在乡下长大,咱沈家给过你什么?” “沈家亏欠你那么多,哪里有脸让你来挑这个重担?” 沈瀚文越说越难过,他低声骂道:“大伯伯跟大伯母就是瞎了眼睛,你这么好的女儿,他们竟然视而不见!” “奶奶也自私,她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了,仗着你善良心慈,她在道德绑架你呢!” 沈瀚文心思敏感,是真的替沈禾感到不值。 他说完都哭了。 沈谨言他们听到这些话,心里也不好受。 沈禾擦掉眼泪,摇下车窗,让微风吹醒头脑。 她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夜景,低声呢喃道:“沈家亏欠我的,哪有我亏欠你们的多啊...” 她曾因偏见仇视沈家,因穆霆蕴彻底与沈家决裂。 可沈家几兄弟,始终将她当做长姐。 为给她报仇,惨被穆霆蕴残害。 死得死,伤得伤,傻得傻。 这一世。 她与沈家,是双向奔赴。 第109章 呵呵,诡计多端的病秧子 经过一个钟头的促膝长谈,抵达沈禾公寓楼下时,几兄弟已经达成了共识。 一个个看上去镇定从容,褪去了几分稚气。就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我到了。” 沈禾摘掉安全带,利落地下了车。 沈执律突然降下车窗,问她:“大姐姐,哪天休息?找个机会,我们想去拜访下苏奶奶。” 这事沈禾拿不定主意,她说:“我先问问奶奶。” “对了。” 沈禾回到车边,问沈执律:“已故之人死前的证词,还具有法律作用吗?” 沈执律颔首,“有的。在民事诉讼中,即使证人已经去世,其证言依然可以作为证据提交。” 闻言,沈禾心里有了数,“我知道了,你们回去的时候,慢点开车。” “好。” 目送他们离开后,沈禾这才返回公寓。 一进屋,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沈禾心脏一抽,强烈的不安感将她包裹。 她几乎是下意识掏出手机,一边给苏锦打电话,一边蹲在地上翻找包里的车钥匙,打算开车出去找人。 但苏锦的电话显示关机状态中。 沈禾心焦如焚,赶紧给宋敬呈打电话。 对方刚接听,沈禾便迫不及待问道:“宋先生!我刚回家,没看到我奶奶。她还在你那里,还是出了事...” “沈禾,放轻松,别着急,奶奶没事。”宋敬呈温和的语调,有一种奇异的安抚能力。 沈禾慢慢停下翻找动作的动作,紧着嗓子询问:“她在哪里?” “她连夜去了京都,要去国医馆查询一些事,我派了两个保镖陪她一起。” “放心,她没有性命之忧。” 宋敬呈知道沈禾有多在意苏锦。 也清楚苏锦上一世的遭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深夜回家,却看不到老人家的身影,沈禾一定吓坏了。 得知苏锦没事,而是去了京都,沈禾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跳依然猛烈。 “我奶奶的电话打不通,关机了。宋先生,麻烦把你保镖的电话告诉我,我必须联系上我奶奶才放心。” 意识到这个要求对宋敬呈来说,是一种不信任。 沈禾连忙解释:“抱歉宋先生,奶奶是我至亲的家人,请你理解我担心老人家的心情。” “沈禾,你不需要为这种事跟我道歉。”宋敬呈没有挂电话,他直接打开微信,将保镖尹涛的电话发给沈禾。 “尹涛的电话号码,我已经发到你微信了,你先打电话,我们稍后再说。”宋敬呈主动切断通话。 沈禾这才撑着墙壁站起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往沙发走,脚步还有些发虚。 直到拨通尹涛电话,说明身份,听到苏锦笑吟吟地喊自己苗苗,沈禾紧绷的情绪才轰然崩溃。 “奶奶!” 沈禾又气又急,忍不住对苏锦低吼:“你跑哪儿去了!你要去京都你也跟我说一声啊!” “你知不知道我回家没看见你人,我有多害怕!” “我没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沈禾吼完,自己先抓过抱枕崩溃大哭起来。 天晓得她回到家,发现家里漆黑一片,而奶奶电话也打不通时,她心里有多恐惧。 被骂了,苏锦不仅不生气,反倒更心疼沈禾了。 她一想到上辈子自己意外溺水身亡后,苗苗得强忍住悲伤给自己办丧事,便心如刀割。 “苗苗,你别哭啊,奶奶没事的。奶奶这破手机前些天就充电接触不良,今儿直接罢工了。” “我这会儿还在充电呢,但没法开机。我刚打算借小涛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苗苗,快别哭了,奶奶好好的呢。小涛跟小晋,长得都人高马大,带着他俩一起去京都,安全着呢。” “你别担心我。” 沈禾这才渐渐平静,“你去京都做什么?宋先生说你要去国医馆查东西,查什么?怎么不让铭爷爷去帮你查?” “这事三言两句说不清楚,等我回来了再跟你细说。” 沈禾也没深究,只说:“你到了京都,让尹涛先帮你买只手机,我会把钱转给他。换了新手机,记得每天早中晚都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苏锦下意识说:“我有钱...”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沈禾凶巴巴地说:“你的钱留着自己去京都买吃的喝的,我给你买手机!” “我赚钱就是为了让你当有钱老太太,你别给我省钱!省钱我就跟你急!” 沈禾老气横秋地叮嘱了苏锦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添加了尹涛的微信,将手机型号告知尹涛,并第一时间将钱转过去。 最后,还给尹涛发了个小红包,让他跟谢晋路上买水喝。 尹涛不敢收,并将聊天记录截图,转发给马凯。 今天是宋敬呈搬家第一天,尹涛跟谢晋不在,马凯亲自留在九星别墅这边值班。 收到消息,他抬头看了眼宋先生的卧室。 见宋先生那屋的灯还亮着,这才噔噔噔的跑上楼,问宋敬呈:“宋先生,沈小姐给尹涛他俩发了两百的红包,说是让他们买水。” “这钱...” “收着吧。”宋敬呈说:“未来老板娘给红包,偶尔收一次无妨。” 马凯咧嘴直笑,嘀咕:“便宜这两小子了。” “怎么,我给你的红包少了?”宋敬呈好整以暇地看着马凯。 马凯赶紧摇头,“哪能啊,我家马尚成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我小气吧啦,不如宋先生大气。” 宋敬呈失笑,“马尚比你有眼光。” 说着,见沈禾给自己发来视频,宋敬呈朝马凯挥挥手,“出去吧。” 马凯赶紧滚出房间。 宋敬呈接通视频,就看到沈禾姿势慵懒地坐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个紫色的娃娃。 宋敬呈问她:“你那个娃娃,叫什么?” “库洛米。” 因为宋母掌控严格,宋敬呈的童年跟少年时代,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动漫。 二次元的世界,是宋敬呈不了解的盲区。 他一边打开浏览器搜索库洛米是个什么东西,一边询问:“你很喜欢这个?” “还行吧,穆霆蕴帮我抓的...” 意识到这话题不适合说给宋敬呈听,沈禾及时闭上嘴巴。 但宋敬呈已经听见了。 他退出浏览器,打开视频通话界面,盯着沈禾怀里的小娃娃看了几眼,说:“难怪长得鬼迷日眼的。” 沈禾:“...” “你可以说穆霆蕴长得鬼迷日眼,但你不能说库洛米鬼迷日眼。人家可是小白兔,好看着呢。” 宋敬呈尊重沈禾的喜好,但他实在膈应那玩意儿是穆霆蕴的。 宋敬呈一本正经地说:“渣男送的东西,留在家里影响磁场,尤其影响你的财运。” 沈禾将信将疑:“有这说法?” “当然有。”宋敬呈说:“这样吧,我明天重新给你送几个,你把他抓的娃娃丢了。” 呵! 诡计多端的病秧子。 第110章 日后结婚,马凯配坐主桌 沈禾没有戳破宋敬呈的小心思。 她见宋敬呈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神态明明很疲惫,便问:“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些休息?” 宋敬呈根本睡不着。 他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疼,那镇痛药已经没什么作用了,而苏锦开的镇痛药方,还在穆霆蕴那儿。 宋敬呈说:“换了新床,有些睡不着。” 沈禾笑他:“换了床就睡不着,换了人,那不得彻夜难眠?” “没尝试过。”宋敬呈调整睡姿,不经意间令睡衣大敞,露出大片胸膛肌肤。 “要不你给我个机会试试?回头,我再写个三千字的体验报告?” 沈禾冷笑,“别跟我提报告。”她一想到那份艾滋病讲座报告,便咬牙切齿。 盯着屏幕里,男人故意露出来的胸膛,沈禾心如止水:“也别给我搞色诱那一套。” 宋敬呈轻笑,“让你发现了啊。” 宋敬呈依然大剌剌地躺着,丝毫不知收敛。 沈禾咳嗽一声,半真半假地说:“真别秀你那小身板了。我呢,不喜欢皮肤太白的男人,我喜欢古铜色身材结实高大的男菩萨。” 男菩萨... 宋敬呈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行动力强,第一时间打开浏览器搜索男菩萨的意思。 看完,宋敬呈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原来苗苗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沈禾颔首,告诉宋敬呈:“对,我就喜欢那种身材健硕,看上去就身强体壮很能干的男人。宋先生么...” 她盯着镜头里那片看上去就很好亲,很容易留下吻痕的白皙肌肤,面无表情地评价:“你太弱,太白,看上去不经折腾,不是我的菜。” “晚安了,弱鸡。” 将宋敬呈狠狠打击一番,沈禾就挂掉视频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敷上面膜,顺手打开手机,想看看今天的热门新闻总结。 结果一打开手机,就发现宋敬呈给她发了一张旧照。 照片上的宋敬呈,一身野外迷彩打扮,抱着一把步枪坐在越野皮卡车的前盖上。 左腿曲着,右腿直直地伸着,呈现在镜头中,像是腿长一米八的超模。 那时候的宋敬呈,跟如今模样大不同。 他留着野性桀骜的寸头,一张俊脸锋利冷峻,挺拔健硕的身躯充满了爆发力。 因为长期曝晒的原因,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凝望向镜头的褐眸,目光凛然威仪。 宋敬呈整个人锋芒毕露,像是一头横扫千军万马的利刃。 他太惹眼,完美戳中沈禾的理想型,以至于沈禾直接忽略了站在车头两旁的同伴儿。 沈禾火速保留了照片,故意问宋敬呈:“照片上的小哥哥真好看,是谁啊?” 宋敬呈:【你地下情人的十九岁。】 沈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地下情人,还让他当上瘾了。 “对了,我明天要去趟医院,大概率会碰到我外甥跟秦意浓。我们苗苗有什么想说的话,我愿代为转告。” 沈禾摸了摸胸口,她说:“我最近心里堵得慌,也打算去医院做个检查。不如,咱们明天一起去?” 宋敬呈知道她是在胡说八道。 她那颗心脏,可是最健康的。 猜到她是要去医院搞事,宋敬呈也充满了期待。 “那么,明天医院见。” * 次日。 沈禾起了个大早,先围着九星公园的跑道晨跑了五公里,简单化了个妆,就去了工作室。 沈禾跟君霖共同创办的这家工作室,名字挺接地气,就叫君合建筑设计工作室。 君霖跟他带领的四个团队,主攻室内设计跟园林设计。 沈禾也带了两个团队,主做别墅设计,跟商业建筑设计。 他们租下了一栋四层楼的别墅做工作室。 别墅一二楼是君霖部门的地盘,沈禾的地盘在三楼。 见沈禾拎着公文包径直去了走进电梯,俨然一副精神盎然,要好好上班的样子。 员工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沈总分手这事闹的那么大,她今天竟然风雨无阻来上班了!” “该不该说,咱沈总心理就是强大。” “我听说,穆三公子出轨的那女的,有心脏病,昨天直接住院了。” “不会就这么气死了吧。” “谁知道呢。” “他妈的,这年头的小三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有心脏病还敢出来玩偷情,也不怕一个刺激死在了床上?” “要说刺激,那还是小三的前夫哥更刺激。你们看到那张图了么,就是穆三公子压着小三在车上亲嘴,前夫哥在一旁撑伞的那张图。” “我靠!谁没看过!那张图简直评得上年度忍者神龟的代表了。” ... 君霖端着杯咖啡,站在三楼挑空的走廊上,饶有兴致地偷听员工八卦。 见沈禾从电梯里出来,君霖迎面将咖啡递过去,笑道:“沈美人受了情伤,怎么不在家休息两天?” 沈禾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嗤笑医生,“男朋友被偷走了,竞争项目可不能也被偷了。” 君霖闻言非常欣慰,“能这么想就对了。” 沈禾放下公文包,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胸口,告诉君霖:“我心脏不太舒服,要提前下班去医院做个检查。晚上的应酬,得麻烦你替我去了。” “那宏安地产的谢总,是个手脚不老实的,我那团队里新来了个刚毕业的漂亮实习生,你给我盯着点。” 君霖也听闻过那位谢总的丑闻,他将这事放在了心里。“放心,他那咸猪手要是敢伸进咱君合工作室,我一定给它宰了。” “有你盯着,我放心。” 职场骚扰是永远止不住的现象,每次碰到那种手脚不干净的甲方,沈禾都会亲临现场去盯着。 她高低是个小老板,甲方爸爸垂涎她的美貌,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 但那些年轻的实习生不一样,她们都是些家境普通的姑娘,能有一份工作不容易。为了工作,只能忍气吞声。 君霖朝沈禾身后看了一眼,没瞧见苏奶奶的身影,问了句:“咱奶奶呢?” 他指着猫房那边,吐槽:“那几个玩意儿还在嗷嗷待哺,等着苏奶奶给它们洗脸喂罐头呢。” 自从苏锦来了,那三只流浪猫都成了有人疼爱的小孙孙了。 每天早上,它们仨都要排着等苏锦给它们洗脸,洗爪爪,梳毛毛,最后吃罐头。 可神气了! 君霖告诉沈禾:“策划部的小周,打算用苏奶奶跟三小只当素材,打造一个宠物博主账号。” “等有了人气,咱们工作室再开设一条宠物高端线,做宠物玩具,宠物别墅。” 闻言,沈禾也很心动,“这主意不错。当今社会,孩子跟宠物的钱最好赚。小周这姑娘,脑袋还挺灵光。” “不过,我奶奶有事去了京都,归期不定。等她回来再说。” “那行。” 又聊了几句,沈禾就去工作了。 开团队会议、修改设计图、跟甲方爸爸沟通,跟施工方沟通... 沈禾都快成了陀螺。 直到马凯的电话打进来,沈禾才意识到快下班了。 “沈小姐,在忙吗?宋先生让我来接你去医院。” “你工作一天也很累吧。老马开车,你在车上还能眯会儿,休息会儿。” 沈禾的确有些累,便没有拒绝马凯的好意。 她收拾好东西,跟员工交代了几句,就拎着包下班了。 马凯在跟老婆打电话,见沈禾下楼,他赶紧挂了电话朝沈禾招手,“沈小姐,车停在这边。” 沈禾走过去,自己打开车门。 一抬头,就发现宋敬呈也坐在车里。 “...” 她扭头朝马凯望去,眼神装满了疑问。 马凯用力一拍头,做出懊恼的表情,“瞧我这记性,是越来越差了,都忘了告诉沈小姐宋先生也在车上了!” 马凯感慨道:“肯定是当兵那些年,被打伤了脑袋,开始出现后遗症了。” 沈禾都被气笑了。 她上了车,一落座就朝宋敬呈阴阳怪气:“宋先生将来若是结婚,马叔高低得坐主桌。” 闻言,宋敬呈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才抬头对马凯说:“老马,听见了吗?日后我跟沈小姐结婚,你可以坐主桌。” 马凯咧嘴直笑,“那可真是老马的荣幸!到时候,老马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沈禾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谁要跟你结婚!” “你先活过33再说吧。” 宋敬呈拳头低着唇,低笑应道:“我努力。” 第111章 这破身体不中用啊 “老马,东西给我。” 沈禾在系安全带,抬头就看到马凯将副驾驶上的购物袋递给了宋敬呈。 “我给你挑了个小礼物。”宋敬呈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个长方体盒子递给沈禾。 “看看喜不喜欢。” 沈禾迟疑地问了句:“贵吗?” “不贵,几千块的小玩意儿。” 沈禾松了口气。 上回宋敬呈送的那只镯子,这会儿还在她公寓保险柜里躺着呢,就怕丢了。 沈禾双手接住盒子,细心拆开。 看见里面的东西,沈禾着实有些意外,“竟然是键盘...” 那是一把客制化的机械键盘,键帽是黑紫色风格,是沈禾最喜欢的库洛米娃娃。 键盘右侧刻着字母sh,这是一把只为沈禾定制的键盘。 这把键盘,完美戳中沈禾的审美。 沈禾试了试手感,发现键盘触感很轻,也很灵敏,非常适合她使用。 “谢谢。” 沈禾是真的很喜欢这把键盘,她说:“你怎么会想到送我键盘?” 宋敬呈说:“我上次去你公寓,注意到你办公桌上的键盘颜色比较特别,我回去查了查,才知道你用的是客制化键盘。” “昨晚见你喜欢这小兔子,又觉得直接送你娃娃挺没新意的,便连夜找人定制了这把键盘。” “喜欢吗?” 沈禾诚实点头,“喜欢,好看,手感也好,我以后在家办公就用它了。” 闻此言,宋敬呈语气酸溜溜地说:“睡觉抱着前任送的库洛米娃娃,办公就使用我送你的库洛米键盘,沈小姐,你心里是不是美滋滋?” 沈禾:“...” 她将键盘装回盒子,想到什么,故意转移话题,问宋敬呈:“复安医院是私人高端医院,国内一线城市几乎都有它的身影。” “我没记错的话,宋家好像是复安医院背后最大的股东?” 宋敬呈颔首,“没错。” “复安医院五年前便开通了全国联网,病人在任何一座城市看病,都能在全国的复安医院查询到记录,对吧?” 宋敬呈莫测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沈禾突然凑近宋敬呈,将灼热的呼吸喷在宋敬呈的脖颈间,她盯着男人缓慢跳动的血管,低声哄诱:“宋先生,帮我个忙呗。” 宋敬呈一把推开她,表情正经地拒绝:“沈禾,别搞色诱那一套。” 这话,沈禾昨晚刚对他说过。 沈禾懊恼地咬了咬唇,再次厚着脸皮贴近宋敬呈,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色诱不行,那亲亲行不行?” 宋敬呈还没说什么呢,马凯就机灵地升起了私密挡板。 “行不行,说话啊?” 宋敬呈偏不说话。 沈禾切了一声,刚准备坐回去,就听到宋敬呈说:“接吻都不知道嘴碰嘴吗?” “...” 沈禾赶紧靠过去,亲了亲宋敬呈的薄唇。 宋敬呈的唇,软而冷。 沈禾想的是浅尝辄止,但宋敬呈要的却是深吻入喉。 他单手按着沈禾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扣着沈禾的细腰,索要得更多... * 抵达医院地下车库,马凯也没敢催,迅速下车躲在角落里抽烟。 过了几分钟,他听见车门开启的动静,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沈小姐俏脸通红小嘴微肿的样子。 非礼勿视。 他背过身去继续抽烟。 直等沈禾气呼呼地进了电梯,马凯这才几口抽完烟,返回车里。 宋敬呈按着胸口,一脸虚弱又满足的样子。 马凯嘿嘿一笑,他说:“宋先生,要不你再休息会儿?”他以为宋敬呈是起了反应,一时半会儿不好意思下车。 “...给我药!”宋敬呈气息粗重地低吼:“我病发作了。” ! 宋敬呈这病,不能太激动,尤其是不能产生过强的欲望。 欲火焚身,在他身上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 他一旦产生强烈的欲望又得不到纾解,那怪病就会发作,他的五脏六腑都会疼得翻江倒海。 马凯吓了一跳,赶紧掏出车里的备用药给宋敬呈服下。 宋敬呈一把吞掉药丸,又抿了口水,这才靠着椅背休息。 瞧见宋敬呈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马凯像个老妈子嘀咕:“你说你,不能受刺激,你就不要逗沈小姐嘛。” “你是忘了上次被下了药,你那情况有多吓人?” 宋敬呈没说话。 他哪里料到沈禾会胆子大到直接用手... 宋敬呈撑着额头,缓缓地吐了口气浊气,叹道:“我太虚弱了。” 这破身体不中用啊。 马凯太同情宋敬呈了。 他一想到宋敬呈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此时坐在椅子上虚得能跟林妹妹组队的宋先生,就很唏嘘。 马凯安慰宋敬呈:“没事儿,等苏阿姨将你这病治好了。你好好养养身体,照样是条好汉。” 宋敬呈可没有被安慰到。 * 沈禾从电梯走出来,先去厕所仔仔细细洗了遍手,这才来到心外科。 临近下班,早就停止了挂号,但走廊里依然聚集着许多等待看诊的病人。 主任医师办公室外,更是人满为患。 姜副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倒是只剩下四个候诊的病人。 沈禾站在外面等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 姜副主任送走最后一个挂号的病人,他起身撑了个懒腰,刚准备洗手下班,就看到沈禾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我这已经下班了,今天的号也取完了,你明天再...” 沈禾将一张名片递到姜主任的桌面,“姜主任你好,我是宋先生推荐过来的,我姓沈。” 姜主任拿起名片,仔细检查,确认真的是宋总推荐来的病人,他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请坐。” 沈禾坐下。 眼前这位姜主任,名叫姜修安。 他家境清贫,没条件上大学。 复安医院是宋家的产业,为了培养人才,宋家成立了一个定向委培项目,专门资助那些有天赋但家境贫寒的医学生读书。 凡是通过这个项目从医学院毕业的资助者,必须进入复安医院实习和工作。 姜修安就是其中一名受益者。 姜修安是个圆滑世故的老油条,很会见风使舵。 五年前,宋敬呈身患怪病的消息不胫而走。 谁都知道穆霆蕴是宋敬呈最器重的外甥,他那怪病若是治不好,宋家家产都会是穆霆蕴的。 因此,当穆霆蕴找到姜修安合作的时候,姜修安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虽说一仆不侍二主,但在姜修安看来,穆霆蕴迟早会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他只是提前为上司效力罢了。 这几年,姜修安帮穆霆蕴做了许多违规的事。 当年,便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替秦意浓做的供体配型抗体检测。 上一世,姜修安靠穆霆蕴的举荐扶摇直上,最后更是坐上了院长的位置。 姜主任问沈禾:“沈小姐,你是心脏有哪里不舒服吗?” 摇摇头,沈禾自我介绍道:“我叫沈禾,姜主任,你也许曾听说过我的名字。” 沈禾? 姜主任皱眉想了想,一时片刻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物。 “沈小姐说笑了,我每天要接待数十个病人,一年下来,见过的病人数不胜数。” “我真不记得沈小姐。” “是吗?”沈禾长腿交叠着,身子往后靠了靠,猫眼里流露出锋利睥睨的目光。 她粉唇微掀,提醒姜主任:“我的前男友,叫穆霆蕴,是咱们青市穆家三公子。” “我的前男友,这会儿正在病房里陪着他那个心脏病发作的小青梅呢?” “姜主任,你真的不认得我?” “...” 第112章 宋家小家主,在我肚子里! “你是沈禾?” 姜主任喉咙无意识地滚动了几下,他在紧张。 显然,他已经想起来沈禾是何方神圣了。 但他又怎么能傻乎乎地承认呢? 姜主任到底是老油条了,很快便恢复镇定,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沈小姐。” 沈禾滑稽一笑,“姜主任突然又认得我了?” 姜主任说:“沈小姐跟穆先生的事,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医院都在传呢。” 他这回答,还真是滴水不漏。 “不知道沈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他是在试探沈禾的深浅,想看看沈禾究竟知道多少。 说不定沈禾就是在诈唬自己呢。 盯着桌上的办公电脑,沈禾提到:“复安医院五年前便实现了全国联网,凡是在你们医院看诊过的病人,都有看诊记录吧。” 姜主任目光闪躲,但还是配合地答了句:“是这么回事。” “那么,病人曾做过的检查,也有备份记录吗?” “...都有。” 闻言,沈禾将她的身份证拍在桌上。 “麻烦姜主任,把我在贵院近五年的所有看诊记录,包括医检记录,全部调取出来!” 闻言,姜主任神情微变。 他下意识说:“这不符合规矩。病人的看诊记录,只是为了方便医生更准确地了解病人的病情...” “无缘无故的,我是不能将这些诊疗记录调取给你的。” “还是说,沈小姐你有什么用处?你真着急要,可以拿着证明来医院找相关工作人员...” 沈禾全程一语不发,就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姜主任找借口。 沈禾太过气定神闲。 姜主任越说越心虚,到最后,他额头都开始冒汗。 姜主任干笑,“沈小姐,你别为难我了。” “呵。”沈禾都听笑了,“姜主任,我人都坐在你面前了,你觉得你帮着穆霆蕴做过的那些事缺德事,还能瞒得过谁?” 姜主任表情剧变,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破功,“沈小姐,你别血口喷人!” 见姜主任不见棺材不掉泪,沈禾开门见山地说:“你受穆霆蕴贿赂,违规窃取医院基因库的病人数据,为秦意浓寻找最合适的心脏供体。” “凡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你真以为你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吗?” 闻此言,姜主任彻底绝望了。 她真的知道! “你...”姜主任脸色惨白,心慌地自言自语:“你怎么会知道?这不应该啊!” 这么机密的事,除了他们三个当事人,就再无人知道了。 沈禾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但你需要知道一件事。” 姜主任缓缓抬头,不安地问道:“什、什么事?” 沈禾说:“无论穆霆蕴许了你多少好处,前提是他必须成为宋家的新家主!但我告诉你,那不可能!” “看到我的嘴巴了吗?”沈禾指着微微红肿的唇,她说:“这个,是你们宋总亲的!就在刚才,在地下车库!” 姜主任瞪圆了眼睛。 他听到了什么? 沈禾跟宋总? “你...你跟宋总?你不是穆先生的女友吗?” “纠正一下。”沈禾抱臂淡然一笑,申明一句:“是前女友,我跟穆霆蕴昨天早上就分手了。” “他穆霆蕴劈腿,给楚刻舟戴绿帽子的图片,这会儿还在全网传播呢。” “...”姜主任人都麻了。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穆先生千挑万选的最佳心脏供体,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他小舅舅的女人! 这... 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穆先生能耐再大,那也不敢去搞宋总的女人啊! 沈禾缓缓站起身来,指着小腹,继续爆猛料—— “宋家的新家主,在我的肚子里!” “姜主任,你觉得宋先生是会将宋家产业送给穆霆蕴区区一个外甥,还是送给他唯一的孩子!” 姜主任看看气势逼人的沈禾,再看看面前那张宋敬呈的私人名片。 靠! 宋总都有继承人了,穆先生这个外甥还能捞着个屁! 姜主任缓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稍等,我这就给你调取看诊记录。” 姜主任的确窃取了基因库。 但复安医院管理森严,检验科更是程序复杂。 他从医院的数据窃取了沈禾的血液数据,就必须录入沈禾的真实身份,才能得到检验结果。 否则,当系统识别到被检测的数据跟病主身份不符的时候,便会出现操作失误报警,那会惊动院长。 所以,凡是在复安医院检验科做过检查的病人,都能在自己的历史诊疗库中找到记录。 这也是姜主任拒绝帮沈禾调取诊疗记录的原因。 ... “沈小姐,这是你的诊疗记录报告,你收好。” 沈禾伸手去拿记录报告。 姜主任却死死地拽着文件,哭丧着脸求沈禾:“沈小姐,你...你能别把我供出去吗?” “别告诉宋总,也别在穆先生面前出卖我,成吗?” 姜主任微胖的面颊上,流下两行热泪,他说:“沈小姐,我也没办法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就靠我一个人养。” “沈小姐,你放我一条生路,就当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微微一笑,沈禾说:“你说得对,我的确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闻言,姜主任面色一喜,以为逃过一劫,这才松开手里的报告。 沈禾接过报告。 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报告没有作假后,沈禾突然冲姜主任莫测一笑。 那一笑,令人心惊。 宛如隆冬的霜雪,铺天盖地的扑向姜主任,让他寒冷彻骨。 “沈小姐...”姜主任满心惶然。 “听闻姜主任的右手,被誉为复安心外科的圣手。”沈禾盯着姜主任的右手,红着眼圈称赞他:“你这双手,剜人心的时候的确很稳。” 姜主任猛地瞪大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午夜梦回,沈禾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被姜主任撕裂开的痛楚。 沈禾很想剁了他的手喂狗! 可... 想到那些排着队等姜主任救命的无辜病人,沈禾改变了主意。 她突然靠近姜主任,趁其不备,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姜主任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姜主任满面骇然。 “尸虫的母卵。”沈禾弹了弹手指,她说:“这是传奇苗医临死前研发出的,最歹毒的一种蛊虫。” 沈禾故意狠辣一笑,吓唬姜主任:“它现在进了你的胃,每隔一个月,你的体内就会产一颗卵。” “三年后,当它的卵全部成熟,它们就会同时啃噬掉你的脑髓,让你活活地痛苦死去。” “这个过程,大概也就会维持三个月吧。” 这东西是苏锦给沈禾的。 苏锦年轻时候,去云贵地区寻找药材,曾遇到过一位苗医朋友。 那阿姨将这枚蛊虫送给了苏锦,让她防身用。 但这东西远没有沈禾说的那么可怕,它根本不是什么尸虫,只是一种陷入催眠状态的普通蛊虫。 它生命力很顽强,可以在宿主体内残留三年之久。 蛊虫每个月苏醒一次。 它醒一次,就会被宿主体内的细胞杀一次。 三年后,它就会被彻底绞杀。 除非这过程中,主人会催醒它。 而被唤醒的蛊虫,就会在五天之内啃噬掉宿主的脑髓,让他活生生地疼死过去。 但沈禾根本就不知道催醒它的方法。 她纯粹是要吓姜主任,让他往后一辈子都提心吊胆地生活。 “姜主任,我给你三年的表现期。若你能及时止损,用你那双手去救人,当一个真正的仁医。” “三年之后,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如果被我的人发现你继续作恶,我会让你即刻惨死!” 闻言,姜主任一屁股跌坐回椅子,四肢都吓瘫软了。 见到姜主任那副被吓得瘫软的样子,沈禾目的达到,便拿着报告扬长而去。 第113章 下马威,宋总请你喝茶 姜主任在办公室枯坐了半个小时,瘫软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体力。 为了验证沈禾究竟有没有吓唬自己,姜主任特意找信得过的同事给自己抽血,做了一个系统全面的检查。 两日后,他拿到了检查报告。 让他绝望的是,他的血液分析报告中,竟当真发现了一种陌生的,无法被识别的怪异物质! 沈禾真的给他下蛊了!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姜主任一个激灵。 “姜主任!” 穆霆蕴胳膊上搭着件西装走进来,反手将办公室门关上,阔步走到办公桌前。 他拧眉将秦意浓的心脏影像报告按在桌上,“这是意浓昨天今天早上做的心脏影像,说是心脏扩大的情况又加重了。” 姜主任恍恍惚惚。 他拿起影像单子看了看,说:“秦小姐左心房由一月前的69扩大到71,射血分数仅有百分之22,能吃的特效药都给她试过了。” “现在更是出现了心脏早衰的现象。她这情况,必须尽早做换心手术才保险啊。” 姜主任也只是实话实说。 听他这么说,穆霆蕴眉头紧锁起来,“还能撑多久?” “这个说不准,一个看秦小姐自己的抗病意志,另一个看保守治疗的效果。另一方面...” “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对秦小姐造成了较大的心理影响,我想这也是她这次心脏扩大明显的原因吧。” 穆霆蕴拿起报告单,沉默地看了许久,才说:“1号供体那边出了点意外,暂时恐怕用不了了。” “你看,我们可不可以更换目标,用2号做手术?” 沈禾是秦意浓的最佳供体,可沈禾现在跟沈家密切地绑在一起,与他又闹出了分手矛盾。 他现在根本不好行动。 再说... 穆霆蕴不肯承认,他已经对沈禾动了几分真心。 一个是死心塌地爱着自己的新欢,一个是越来越无理取闹的旧爱。 穆霆蕴不愿见到秦意浓死,但也不舍得牺牲沈禾。 所以,穆霆蕴打算退而求其次选择抗体数据相对差一点的2号供体。 那是一个刚结婚不久的丈夫,不过那男的家境一般,穆霆蕴打算用钱跟他买心脏。 如果他不肯... 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姜主任暗自捏紧拳头,沈禾紧紧捏着他的命跟前途,他现在哪里还敢帮穆霆蕴做事? 可他又怎么敢直接拒绝穆霆蕴? 他知道那些秘密,一旦他现在背叛了穆霆蕴,他还能有活路? 他现在该怎么办啊! 姜主任急得要死。 “姜主任?”注意到姜主任在出神,穆霆蕴怀疑犀利地望着他,语调探究地问他:“你在发什么呆?” 想了想,姜主任说:“能用1号,那是最好的,如果1号真的不能动,那就想办法取得2号的''同意''吧。” “宜早不宜迟,穆先生,言尽于此,你看着办。” 穆霆蕴若有所思地走了。 送走穆霆蕴,姜主任赶紧拿起手机,拨通那个久违的电话号码。 * “宋先生。” 马凯飞奔向三楼。 这几日宋敬呈身体情况直线下降,他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住在了三楼的卧室。 他靠在躺椅上,没精打采地看了眼马凯,没做声。 马凯说:“复安医院的姜珲医生想要见您。” “姜珲?”宋敬呈冷眸眯成了两道锋利的线,他说:“是不是那个身材微胖,左眼跟眉毛之间长了一颗黑痣的医生?心外科那个?” “对对,就是他。” 宋敬呈没说话了。 他记得那个姜珲,他曾与穆霆蕴狼狈为奸,剖了沈禾的心脏。 “呵...” 宋敬呈说:“让他来。” “好咧,我这就给他回电话。” 姜主任一接到马凯的回电,便脱了白大褂,请了个假,马不停蹄地驱车前往清水区九星公园。 路上,还不忘买了些贵重的茶叶。 马凯收下了礼物,但没放屋里去,直接放在大门旁边的小桌子上。 未经过宋敬呈点头的人跟物品,都不许带进屋,会脏了空气,影响磁场。 姜珲注意到这个细节,也没敢提出异议来。 “姜主任,宋先生在三楼会客厅,我带你上楼去。” “麻烦马先生了。” 来到三楼会客厅,远远地看到身穿一身黑色浴袍端坐在沙发上,明明神情憔悴苍白,但坐姿规矩笔挺,犹如一把出鞘利剑的男人。 姜珲心里一凛。 都说穆家三公子器宇轩昂,是真正的贵公子。 但在见到宋敬呈后,姜珲才知道真正的世家子弟,是什么样子的。 姜珲赶紧低头恭敬说道:“宋总,您好,我是本城复安医院心外科的姜珲。” “您也许不记得我了,但我曾在15年前,有幸见过您一回。” “那年,您代表宋氏出席了我们那批委培生的签约会议。” 姜珲没指望宋敬呈会记得自己。 但出乎意料的是,宋敬呈竟然抬头朝他望了过来,如雾凇般凛冽的黑眸,此刻竟然噙着些许笑意。 “姜医生说的这些,我的确有些印象。一晃十五年,听说姜医生已是复安心外科的圣手,可喜可贺。” “姜医生,过来说。” 得知宋敬呈竟还记得自己,姜珲心里感慨万千。 他弓着腰快步走过去,但没敢坐。 “坐吧,姜医生。”宋敬呈指了指侧前方的待客沙发。 但姜珲却不敢坐。 他哪里敢坐啊! 他今天是来认罪磕头的! 砰! 姜珲结结实实一膝盖跪在了茶几旁边,不断地将额头磕在地面,砰砰作响。 马凯见怪不怪。 老实讲,他以前常见到这样的画面,后来宋敬呈病得重了,那些妖魔鬼怪怕得罪了这个笑面佛,也不敢来演戏了。 时隔多年再见到久违的磕头画面,马凯也抱着看戏的心态,站在一旁瞧着。 “老马。” 马凯垂着手应了声:“宋先生。” 宋敬呈责备地看了眼马凯,“客人来了,怎么不倒茶?” 马凯盯着那只刚烧开几分钟的水壶,他没有迟疑地拿起一只茶杯递向姜珲。 “姜主任,喝茶。” 姜珲战战兢兢地抬头,跪在地上,双手接过茶杯。 马凯拎起茶壶往杯中注水。 看到壶口里喷出来的热气,姜珲瞳孔微缩。 瓷杯子很快变得烫起来,高温热水顺着杯口外溢,顺着姜珲的指尖往下滚。 “啊!” 姜珲疼得直咧嘴,额头狂汗大冒,却没敢松开手。 今儿这杯子刚落地,他这条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姜珲最后撑不住了,手臂缓缓下沉,手肘关节撑在地面,整个人几乎都蜷缩成一团,但手指依然恭敬地端着茶杯。 满地茶水,都打湿了姜珲的裤腿。 宋敬呈这才悠然开口:“马凯,你怎么做事的?姜医生的双手可是咱们复安公认的心外科圣手。” “烫坏了,他以后挖人心脏的时候,就该抖了。” 闻言,姜珲脑海里那根弦骤然断裂。 宋总果然知道了穆霆蕴与他之间的交易! 第114章 沈禾,她是宋氏半个主子 “宋总!姜珲糊涂啊!是姜珲丧尽天良,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跟穆先生合作!” “宋总,您饶了我,饶了我这次,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姜珲是真的想要好好做人啊! “丧尽天良是真的,鬼迷心窍未必见得。”宋敬呈弯腰,取走姜珲手里的水杯。 姜珲惊恐抬头,迎面就被泼了一脸热水。 但姜珲却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为什么不叫?”宋敬呈嗓音平静,听不出惊与怒。 姜珲哆嗦回答:“我做错了事,我活该。” “哪错了?” 姜珲羞愧地哭诉:“我不该违背医德,做出伤害沈小姐的事。” 闻言,宋敬呈皱眉,对马凯说:“老马,咱们姜医生还没喝到茶,再倒!” 马凯挑眉,挺诧异地看了眼姜珲。 这小子究竟做了什么? 这是彻底将宋先生给惹怒了啊。 马凯粗鲁地将茶杯塞回姜珲手心,转身去吧台拎了一壶还在滚动的开水。 见状,姜珲火急火燎地高吼:“我错了!” “我真的知错了!” “宋总,姜珲不该跟穆霆蕴狼狈为奸,不该算计沈小姐,更不该知情不报,我...” 姜珲说了许多。 但宋敬呈神情依然未见松动。 眼见马凯就要倒水了,而宋总根本没有轻饶自己的打算,姜珲吓得都尿了。 他哭着问宋敬呈:“宋总,还请您明说啊宋总,姜珲愚蠢啊!” 马凯嫌弃地看着姜珲身下的尿,他第一时间去拿了个口罩来给宋敬呈戴上。 宋敬呈握着口罩,并没有佩戴。 他瞥了眼已经被吓得瘫软的姜珲,语气凝肃地说道: “救死扶伤这四个字,你是忘干净了。” “今日我罚你,不是因为你要谋害我的心爱之人,而是因为你身为医生,却能眼也不眨地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姜珲,你这样的人,不配当医生,也不配为人!” 宋敬呈一番话,听得姜珲如遭雷劈。 但凡宋敬呈替沈禾打抱不平几句,姜珲都还能替自己狡辩几句。 可偏偏,宋总从头到尾都没有偏袒沈禾一句。 姜珲不抖了,也不哭了。 他像是傻了一样跪在地上,半晌都没动静。 “带他去收拾干净再来见我。” 宋敬呈嫌弃地离开了客厅。 马凯将姜珲一把拽起来,粗鲁地丢进客卫,又丢给他一套不穿的旧衣服,“洗完了,再去见宋先生。” * 再见宋敬呈,他坐在天台的咖啡桌旁,手里抱着一只小奶猫,正在给它喂奶。 这一刻的宋敬呈,就跟温柔贴心的宠物店老板似的,非常的平易近人。 姜珲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目光。 假象。 都是假象。 先前在客厅里对他各种折磨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宋总。 喂完三只猫,宋敬呈接过马凯递来的湿毛巾擦手,这才偏头问姜珲:“找我有什么事?” “宋总,我来认罪。” 宋敬呈语调毫无起伏:“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清楚。我更好奇的是,你都帮着他做了这么久的缺德事了,怎么突然觉醒了良心,跑来跟我认错了?” “你是来认错的,还是来求一条生路的?” “姜珲,想清楚再开口。” 宋敬呈靠着椅背,低声感慨:“我一个病秧子,听你废话也很费神。” 姜珲赶紧又一膝盖跪在地上,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将这几年他配合穆霆蕴做过的那些事,都讲了一遍。 宋敬呈听着,反应平淡。 倒是马凯越听表情越不对,后来更是伸手摸了摸腰后的匕首。 他真想一刀切了穆霆蕴那狼子野心的玩意儿! “沈小姐给我下了蛊,穆霆蕴又逼我朝2号动手,宋先生,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残害人命那种事,我断然不会再做。可我家毫无背景,若是让穆霆蕴知道我背叛了他,我能有好下场吗?” “宋总,我知道我是贱骨头,我死也不足惜。可我是真的知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宋总,求您,给我指一条生路吧!” 姜珲的来意,跟宋敬呈猜的差不多。 “老油条。”宋敬呈冷笑,当面拆穿姜珲的真实用意:“你这是要找我当靠山,拿我当盾牌?” 姜珲是这么想的,也清楚宋敬呈知道他的心思。 他没狡辩,只是磕头求饶,继续卖惨:“宋先生,我只能找您了,您是我的顶头上司。沈小姐跟穆霆蕴都与你关系匪浅,只有您给我指路,我才能求一线生机啊!” 宋敬呈直摇头,朝马凯感慨道:“看,人还是说实话的样子更可爱。” 马凯咧嘴笑。 话锋一转,宋敬呈又问姜珲:“你先告诉我,那日沈禾跟你说了什么。” 那天在地下车库,沈禾将他亲了摸了,说是要借他名声办点事。 他同意了。 但他很好奇,沈禾究竟用他的名声办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被宋敬呈这一问,姜珲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不能说?”宋敬呈好笑道:“怎么?她给你下的蛊,还能偷听到你跟我的谈话?” 姜珲苦笑,比哭还难看。 “沈小姐不知为何知道了我替穆霆蕴在做事,她那天来到办公室,直接要求我调取她在复安医院五年内的诊断记录。” “你就给了?”宋敬呈觉得姜珲不是那么仁慈的小白兔,“还是说,她威胁你了?” 姜珲表情古怪。 看来是被威胁了。 宋敬呈催促:“说说看,她是怎么威胁的你?” 姜珲不敢隐瞒,更不敢添油加醋,他老实巴交地交代起来:“沈小姐说,她的嘴巴被你亲肿了,说她跟你关系不一般。” “还说...” “还说什么?”宋敬呈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好奇沈禾还能说出点什么有趣的东西。 马凯也竖起耳朵在听。 姜珲:“沈小姐指着她的肚子,说宋家的小家主就在她的肚子里。问我,宋家的家产,未来是会被宋总交给穆霆蕴区区一个外甥,还是交给她肚子里的孩子。” 马凯眼睛都瞪圆了。 宋敬呈也有些意外。 他敲了敲桌子,语气莫测:“沈禾真这么说?” “...原话就跟这个差不多,但意思就是这个。”姜珲说完,也有些惴惴不安。 他甚至怀疑沈禾是在糊弄自己。 可... “沈小姐那天进来的时候,拿着宋总的私人名片。我难道是被她骗了?” 宋敬呈神色一正,站起身来,他说:“也不算骗。” 姜珲有些迷惑,什么叫也不算骗? 那到底是骗了,还是没骗? “你只需要知道,穆霆蕴永远都不可能接管我宋家的产业。” 姜珲心里有了数,也没敢再问沈禾的事。 他迫不及待请教道:“那位秦小姐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穆霆蕴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宋总,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还请您明示。” 宋敬呈告诉他:“以后,记得把穆霆蕴每次见你的事告诉我就行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行动,你去问沈禾。” “啊?” 姜珲错愕不已:“问沈小姐?” “没错。” 宋敬呈说:“你也知道,我宋家的小家主都在她肚子里了,她现在也算是宋氏半个主子了。” “以后该怎么行动,听她安排。” 身为地下情人,他够低调了。 但沈禾主动放出去的爆料,他帮忙坐实了,也不算不听话吧? 姜珲被惊得说不出来。 这意思就是说,沈小姐跟宋总真的搞到一起了! 穆家那位小先生,要遭到沈小姐跟宋总的双重报复了! 而穆先生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 姜珲擦了擦汗,想到穆霆蕴可能得到的下场,都不觉得自己手上的烫伤有多难受了。 第115章 揍纨绔,我沈禾从不是你们配得上的! 因为烫伤,姜珲跟医院请了三天假。 刚销假,就被穆霆蕴的保镖江城给请到了医院附近一家餐厅。 “姜主任,我们穆先生请你吃个早茶。” 青市这边可没有吃早茶的习惯。 但姜珲不敢拒绝,乖乖地跟着江城走进二楼一间隐蔽的包厢。 穆霆蕴西装革履坐在窗边。 见他进屋,边向餐桌走去,边招呼姜珲:“姜主任,快请坐。” 姜珲故作镇定地坐下,如坐针毡。 穆霆蕴亲自倒茶,递给姜珲,“姜主任下午排了手术,就不请你喝酒了。” “来,喝茶。” “多谢穆先生体谅。”姜珲拿出放在桌下的双手,恭敬接过那杯茶。 穆霆蕴盯着姜珲那双被烫得起了泡的手背,眼底的疑虑散了一些。 还真的是烫伤啊。 “姜主任这手,好好的怎么会烫伤?” 姜珲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妈有白内障,视力不好,她端开水的时候没注意到了,就这么倒霉地泼我手上了。” 姜珲直摇头,叹道:“这双手差点都废了。” “姜主任的手,还有大用处,可不能废。”穆霆蕴夹了只水晶包递到姜珲的盘子里,语重心长地说:“我还等着姜主任给意浓救命呢。” 姜珲连连点头,“穆先生放心,只要你能找到合适的供体源,我一定竭尽所能,还秦小姐一个健康的身体。” 闻言,穆霆蕴便安心了。“有姜主任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不过,2号供体那边还得继续做工作。” “等那边同意,我会提前通知姜主任的。” “那我就以茶代酒,敬穆先生一杯,愿穆先生早些为秦小姐找到合适的供体。” “多谢。” 胆战心惊地吃完早餐,姜珲便起身告辞了。 穆霆蕴脑海里浮现出姜珲那双确实是被烫伤的双手,不由得摇头失笑。 是他太疑神疑鬼,竟然怀疑姜珲是想要临阵脱逃。 姜珲这老油条,一心想要往上爬,跟自己合作是成为院长最快的捷径。 姜珲既然上了自己这条船,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思及此,穆霆蕴彻底放下心来。 “江城。” 江城快步走了进来。 穆霆蕴问他:“那位刘先生还是不答应?” 江城面露难色,他说:“刘先生的爱人刚被检查出来怀有两月身孕,要当爸爸了,自然是不舍得。” 穆霆蕴沉默。 就在江城认为穆霆蕴要心软时,却听见穆霆蕴说:“加大筹码,告诉他,我会帮他抚养孩子。” “将来孩子到了学龄,国内国外名校,随他挑选!” “...好。” * 青市,东郊新区,宏景建筑有限公司正在举行隆重的开工动土仪式。 他们将要在这里建一座十二年制高等贵族学校。 去年,该项目主教学楼面向全国招标,君合工作室靠实力中标。 沈禾是主教学楼的总设计师,今日被邀请前来参加动土仪式。 她带上了得力下属谢婷。 仪式结束后,沈禾带着谢婷跟合作方们一一道别,刚离开活动现场,就听见一到成年男音想起—— “沈小姐!请留步!” 沈禾回头诧异地看过去。 迎面疾步走来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穿一套黑色西装,是宏景建筑老总的儿子叶景辰。 这叶景辰长相还算过得去,毕竟他妈年轻时是女演员。 有个能扛得住高清镜头的妈妈,叶景辰容貌再次,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可惜,那双眼睛却沾染了邪佞,看沈禾时,总带着点儿仇恨跟不加掩饰的鄙夷。 谢婷提醒沈禾:“沈总,来者不善。” 沈禾朝谢婷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见机行事。” “原来是叶总。”沈禾朝叶景辰客气一笑,“多年不见,叶总瞧着,比以前瘦了。” “看来这两年,没少磨炼。” 叶景辰阴冷一笑,咬牙切齿道:“还得多亏沈小姐啊,当年我各种向沈小姐献殷勤,只求沈小姐帮我牵线搭桥,见小穆总一面办点事。” “但沈小姐太正义,看不上我这种纨绔子弟,直接无情地拒绝了。” “托您的福,我这两年在监狱里,过了一段难忘的日子。” 两年前,叶景辰醉驾撞伤了一个年轻孕妇,导致孕妇紧急大出血流产,为了保命,不得不摘除子宫。 好好一个姑娘就这么被摘了子宫,往后都无法生育,自然对叶景辰恨之入骨。 孕妇一家将叶景辰告上了法庭,并拒绝任何条件的私了。 叶家打听到那孕妇的老公在穆霆蕴手底下做事,为了摆平这件事,就想找穆霆蕴当中间说客。 可叶家跟穆家从来没有交集,叶景辰找不到门路,便将主意打到了沈禾头上。 那段时间,叶景辰天天给沈禾送东西,都被沈禾拒之门外。 最后沈禾也没有帮他这个忙。 叶景辰也因此被吊销了驾驶证,向孕妇赔了一笔钱,并进监狱蹲了两年。 这笔账,叶景辰一直记着。 他四个月前才出狱。 出狱后,就一直盯着沈禾。 这几日,穆霆蕴出轨旧情人的消息,在全网都传得沸沸扬扬。 从前眼高于顶的沈小姐,如今被小穆总分手了,叶景辰哪里坐得住? 他特意让助理给君合工作室发了邀请函,故意在这里等着沈禾呢。 确认叶景辰是来找茬的,沈禾心里有了数。 “还没问叶总找我,有何贵干。” 叶景辰得意一笑,故意抬着下颌,轻蔑地睨着沈禾。他冷笑道:“沈小姐以前是大忙人,次次拒绝我的邀约。” “如今都跟小穆总分手了,不知道有没有空赏个脸,陪我跟今日到场的各位老总们,一起吃个饭?” 虎落平阳被犬欺。 叶狗要做那第一个跳出来欺负沈禾的人。 “陪你吃饭?”沈禾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包递给谢婷,笑问叶景辰:“叶总将我当做什么?” “三陪小姐?” 叶景辰没直接承认,但他嘴角扬起的那抹笑,证实了的确是那么回事。 “沈禾,你装什么呢?” “你陪小穆总睡了四年,怕是都被睡烂了,完事了还被他当垃圾踹了。我现在愿意带你去应酬,那都是看得起你。” “没有小穆总给你撑腰,沈禾,你以为你还能在青市这商界混出名堂来?” “就你那个破工作室,还有你背后那个小门小户的沈家?你还能傲几十?” 叶景辰这些话,可以说是刻薄至极,简直不像是一个受过教育的成年男士说得出口的。 谢婷气得人都要炸了,她刚要开口替沈禾抱不平,就见沈禾动手解开西装外套扣子。 接着又听沈禾说:“婷儿,退后点儿,别影响我发挥。” 谢婷太了解沈禾了。 听她这一说,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谢婷赶紧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抱紧沈禾的包。 沈禾快速上前两步,一把揪住叶景辰的领带,用力朝下一拽。 叶景辰被勒住脖子,他踉跄地朝沈禾这边栽来。 沈禾顺势提膝向上一顶。 她坚硬的膝盖,强有力地顶撞在叶景辰的肚子。 沈禾下手一向黑,且有分寸。 她一膝盖撞得叶景辰五脏六腑都疼得扭曲,可他体外竟看不出什么伤痕。 “啊!” 叶景辰抱着腹部弯下腰,疼得表情狰狞。 他像个斜眼怪,歪着头瞪沈禾,“沈禾,你他妈竟然敢对我动手!你狂什么,你以为穆霆蕴还会给你撑腰?”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呸!”沈禾一口唾沫吐到叶景辰脸上。 她一把勒紧叶景辰的领带,弯腰逼近叶景辰耳朵,冷嗤道:“叶总的脸,是景德镇的陶瓷做的吗,怎么比我家里的汤盘子还要大?”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觉得我跟穆霆蕴分手了,就能轮到你欺负了?” “别说我只是跟穆霆蕴分手,就算我跟他离婚,被算计得净身出户,你叶景辰也不配跟我一起吃饭!” “有没有穆霆蕴,我沈禾都不是你能配得上的。” 语罢。 沈禾一脚踹开叶景辰,朝谢婷伸手:“婷儿,手机给我。” 谢婷第一时间掏出沈禾的手机,递给她。 沈禾防备地盯着叶景辰,将穆霆蕴从黑名单放出来,拨通穆霆蕴的电话。 第116章 脏了的男人,就像掉进马桶的牙刷 穆霆蕴接的很快。 “沈禾!”穆霆蕴欣喜不已,“你终于肯将我放出黑名单了。” 这几天穆霆蕴一直在给沈禾打电话,但次次都打不通。 沈禾直接打开外放,冷漠平静地讲道:“穆霆蕴,拜你所赐,现在青市是条狗都能跑到我的面前撒野乱吠了。” “就在刚才,宏景建筑公司的小叶总跑来找我,奚落我成了你穆霆蕴玩烂的贱人,要拉我去陪酒呢。” 闻此言,电话那头静得十分吓人。 “穆霆蕴,麻烦你亲口告诉咱们小叶总,我沈禾能取得今日的成就,究竟是靠和你穆霆蕴陪睡换来的,还是靠我a大建筑系高材生的头脑!” 沈禾将手机递到叶景辰耳边,冲穆霆蕴说:“手机在叶景辰耳边,你亲自说。” 叶景辰通过外放,已经听到了穆霆蕴的声音。 这会儿,听到穆霆蕴那沉重的,像是乌云密布,将要暴雨倾盆的呼吸,他心里感到不妙。 “小叶总。” “我穆霆蕴捧在手心哄了四年的宝贝儿,我都没舍得碰一下,你要她陪你去喝酒应酬?” “不如,小叶总今晚来风雨桥会所,我陪你跟诸位合作商一起喝几杯?” 这天下的不是暴雨,是冰雹! 叶景辰见了鬼似地盯着沈禾,他满心惊愕,以至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小穆总一直跟初恋旧情人藕断丝连,沈禾不过就是个玩物,都被踹了,怎么还会这样?” 哪个大人物踹了玩物后,还这么关爱玩物啊? 沈禾歪歪头,也朝电话里问道:“是啊,都分手了,小穆总怎么还这么护着我啊?” “沈禾。”穆霆蕴闷声对沈禾说:“我没有同意分手。” 那只是沈禾单方面做出的决定,穆霆蕴并没有同意过。 但沈禾说:“就像你出轨秦小姐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我要跟你分手,也只是我在通知你,不需要你的同意。” “穆霆蕴,我正式通知你。” “你,已经被我踹了。” 穆霆蕴气结。 穆霆蕴本来的确只把沈禾当一条小舔狗。 可现在,这条小舔狗,成功霸占了他的心。 他呵护了秦意浓整整十年,为她双手沾满血液。 再浓的感情,也有淡的时候。 再深的恩情,也有还完那日。 待秦意浓换心手术成功,他跟秦意浓两不相欠了。 到那时,他自然会跟沈禾请罪。 穆霆蕴语气压抑地哄沈禾:“沈禾,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这几天我有些忙,等我空下来,我会好好跟你一个交代。” “至于小叶总好奇的事...” 穆霆蕴字字清晰地告诉叶景辰:“沈禾工作室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全靠她自己,与我穆霆蕴毫无关系。” 最后,穆霆蕴通知叶景辰:“今晚八点,我在风雨夜恭候小叶总大驾。” 沈禾利落地挂掉电话,转头就走。 暗处,一些躲起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在看到沈禾揍了叶景辰还能安然无恙扬长而去后,一个个表情都很热闹。 跟穆霆蕴分手后的沈禾,依然很刚啊。 落入平阳的猛虎,到底还是虎。 张开獠牙,依然能咬死恶犬。 * 谢婷崇拜地追着沈禾走到车旁,忍不住吹彩虹屁,“沈总,你刚才可真是太帅了!” “还有,我是真没想到,那穆家三公子对你,跟新闻里说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出轨这事,是不是另有隐情啊?” 谢婷见过穆霆蕴几次。 那是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贵公子。 那样一个傲气十足的人,能当着叶景辰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便是间接地承认了沈禾在他心里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 沈禾一点也不比那个初恋差。 沈禾轻嗤,告诫谢婷:“脏了的男人,就像是掉进马桶的牙刷。洗一洗,的确还能用。” “但你还愿用它刷牙吗?” 谢婷想想都恶心。 她站在沈禾的立场,设身处地思考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可恨。 “沈总说得对。甭管穆三公子心里是否有你,他做过的那些事,就是不对!”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沈总,还是你拎得清。” 沈禾必须拎得清。 拎不清的下场,就是给秦意浓当供体。 她沈禾,绝不当这个大冤种。 但穆霆蕴今日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让沈禾知道了一个信息—— 穆霆蕴对秦意浓,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了。 对她,则越来越感兴趣。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渴望。 穆霆蕴,贱东西! “沈总,您刚揍了人,累了吧。您歇着,我开车。”谢婷狗腿子地当起了司机。 沈禾便坐闭上眼睛休憩。 她前脚刚回工作室,就接到了姜珲的电话。 电话那边,姜珲唉声叹气地说:“沈小姐,今早穆霆蕴又来堵了我,再次跟我提出了要拿2号供体给秦意浓做手术的馊主意。” “我别无他法,只能先答应下来。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沈禾灌了口咖啡,说:“你做得对,姜主任,请务必不许露出破绽,要让穆霆蕴坚信你跟他是同一条贼船上的坏种。” “之后他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汇报给我。另外,将2号供体的身份信息发给我。” 姜主任:“沈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对了。”沈禾想起一件事,她问姜珲:“你都为秦意浓做过哪些检查?” 姜珲没敢遗漏,将秦意浓做过的那些检查都汇报了一遍。 “做过hcg检查没?” 姜珲错愕不已,“hcg?” 他说:“那个一般只有备孕和有孕的女性才做,秦小姐这是心脏病,不需要查那个。” 沈禾却说:“都一起查查吧。” 姜珲挂了电话,将2号供体的消息发给沈禾后,就若有所思地去了秦意浓的病房。 ... 沈禾从拎包夹层里掏出那只偷情的手机,起身去了猫房。 这会儿正是招财猫它们仨睡午觉的时候。 沈禾走进去,一把捞起最胖的橘猫阿财,抱着它来到咖啡角。 一边撸猫,沈禾一边跟宋敬呈发消息。 沈禾:【我奶奶一把年纪了,为你北上京都四处奔波。宋先生,借你的人手帮我保护一个人,不过分吧?】 宋敬呈哪敢有意见? 他说:【跟我,不需要客气,毕竟你是我孩子的妈妈。帮你排忧解难,是我的本职。】 沈禾看到这消息,眯了眯眼睛,问宋敬呈:【姜主任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宋敬呈:【多亏他相告,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有了个无中生有的继承人。】 沈禾摸摸鼻子,将2号供体的资料传送给到宋敬呈的邮箱。 宋敬呈看完后,给沈禾打了个电话。 沈禾刚接通,就听见宋敬呈冷寂的嗓音:“这个人是你什么人?” “跟我没关系,是个路人甲,但他跟你外甥有点关系。” 沈禾隐瞒了自己是1号供体的事,只对宋敬呈解释:“这个人有点倒霉,被你外甥盯上,要成为秦小姐的供体咯。” “我想请宋先生帮我保护这个人,他可以受点小伤,但不能残废,不能丧命。” 让2号供体受点伤,还能趁机跟穆家要一笔赔偿费,而她也能拿到穆霆蕴犯罪的证据。 但她绝不会看着2号供体成为秦意浓的替死鬼。 沈禾要复仇,但也不愿让无辜者受她牵连而丧命。 第117章 秦意浓怀孕了! “宋先生,我现在要阻止你的外甥救他的真爱,你怎么看这件事?” 宋敬呈语气森冷:“牺牲无辜人的命,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听上去可歌可泣。” “但染了无辜者性命的爱情,令我感到恶心。” “你问我怎么看这件事。”宋敬呈说:“我祝你,心想事成。” 宋敬呈的态度,让沈禾心情愉悦。 她自嘲地说:“这些年,我像个傻逼舔狗似的围着穆霆蕴转。但他背着我跟初恋乱搞,让我成为全城皆知的绿帽侠。” “我想救下这个无辜的可怜人,想看着秦小姐病死,想欣赏穆霆蕴失去心爱之人痛哭流涕,并不过分吧?” “不过分。”宋敬呈不仅不觉得过分,还反过来怂恿沈禾:“沈禾,你可以放手去实施你的计划。” 听到这里,沈禾心里警铃大响,她语气怀疑地质问宋敬呈:“穆霆蕴不是你的宝贝外甥?宋先生就不怕我把你的外甥搞死了?” 宋敬呈失声笑了起来,“我曾想过将他培养成我的继承人,可他最近做的事,着实令我失望透顶。” “一个对感情不忠,蔑视人命的混账,没有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他的身上,始终流着穆家卑鄙无耻的血脉。” “沈禾,你不在乎穆霆蕴的死活,但我在乎你。报复可以,但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沈禾捏了捏发烫的耳垂,“工作了,再聊。” 她飞快挂掉电话,一下下地捏阿财柔软的肚皮。 望着阿财那双圆溜溜的猫眼睛,沈禾自言自语:“到底哪个环节出题?宋敬呈怎么会对穆霆蕴起杀心?” 宋敬呈让她放手去报复,那就是不打算管穆霆蕴的死活了。 那可是他的宝贝外甥啊! 就算穆霆蕴近日曝光的行为让宋敬呈失望,但按照宋敬呈的作风,顶多只是将穆霆蕴踢出继承人候选名单。 而不是冷眼旁观穆霆蕴被她报复。 “奇怪...” * 复安医院这边。 秦意浓午睡醒来,没看到穆霆蕴,眼神一片落寞。 保镖江城看出她的失落,忙说:“秦小姐,穆总中午来过,见你睡着了,在房间坐了会儿就走了。” 闻言,秦意浓眉目间终于有了喜色。 “秦小姐,醒了啊?”姜主任推开房门走进来,“秦小姐今天气色看着还不错。” “姜主任,又来查房了?辛苦姜主任了。” 对这位能救自己性命的姜主任,秦意浓是半点都不敢怠慢,全程有问有答。 例行查房结束,姜主任盯着秦意浓的腹部看了会儿,才说:“秦小姐,我们今天要抽血查一查体内炎症情况。” “稍后护士会过来给你抽血做检查。” “好。” 秦意浓对姜珲非常信任。 姜珲吩咐护士过来抽血,秦意浓没有疑心。 抽完血,她拿起手机对着发青的胳膊拍了张照片,发给穆霆蕴。 但穆霆蕴没有回复。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护士将秦意浓的报告单送到了姜珲的办公室。 “姜主任,这是秦小姐的血检报告,按照你叮嘱的,这次做了一个详细的血检。” “嗯,辛苦。” 姜珲接过报告单,细细一看,顿时就被hcg那一行数据给吓到了。 秦意浓的hcg数据,竟然高达iu\/l! 姜珲猛地将报告按在桌上,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沈禾。 “沈小姐,你可真是神了,秦小姐真的怀孕了!” “按照她这个血液hcg数值推算,约莫早孕七周左右了。” 姜珲对沈禾佩服的五体投地,又好奇问了句:“沈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沈禾调侃一笑。 她说:“一个年近三十岁的成年男性,与我没有发生过关系,那肯定是在外面吃饱了。” “我也只是怀疑,才托姜主任给查一查。没想到,这一查就真的中了。” 沈禾在电话那边唉声叹气,“哎,我这爱情,真的失败啊。” 姜珲没敢吭声。 “把消息告诉穆霆蕴,对了,也别忘了通知秦意浓本人啊。” 按照时间推算,秦意浓怀孕的日子,跟穆霆蕴最后一次去h市跟她偷情的时间,也对得上。 只是... 上一世,秦意浓可没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 穆霆蕴跟秦意浓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深知秦意浓的身体情况,绝对不会让她怀孕。 这一世,秦意浓偏偏怀了。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挂了电话,沈禾打开邮箱,找到楚刻舟跟秦意浓在沙发上忘情热吻的那段视频。 她盯着视频下面的日期,玩味地笑了。 穆霆蕴啊穆霆蕴啊,有秦意浓这样的初恋,是你的福气! 沈禾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去车库的路上,给宋敬呈发了条微信:【恭喜宋先生,要当舅爷爷了。】 宋敬呈:【?】 他给沈禾打电话,但沈禾在电梯里,没有接听。 宋敬呈又给姜珲打电话,便得知秦意浓早孕的消息。 秦意浓怀孕了? 宋敬呈有些意外,叫来马凯:“老马,我有些头晕,咱们去医院做个检查。” 马凯见宋敬呈眼神清明,不像是头疼的样子,他狐疑地问了句:“医院又有热闹可看了?” 宋敬呈说:“我要当舅爷爷了。” “啊?”马凯脑子飞快转动,才明白舅爷爷这辈分从何而来。“小穆先生要当爸爸了?” “谁怀了他的孩子?是秦小姐还是沈...” 被宋敬呈冰冷冷地注视着,马凯就知道自己说了多愚蠢的话。 他了然点头,“看来是秦小姐。” 宋敬呈吩咐他:“去,把这个消息通知给穆家人。” 穆宵那老鬼一向不认可秦意浓,如果被他知道秦意浓怀了穆霆蕴的孩子,刚稳定下来的病情,怕是又要加重了。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拿掉秦意浓肚子里的孩子。 到那时,穆霆蕴就有得忙了。 “走吧,去给我外甥撑腰去,让他抱得美人归,早些当上爸爸。可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那可是穆霆蕴挚爱的初恋啊,他当然要成全外甥啦。 再说... 秦小姐这孩子,来得蹊跷。 孩子若是意外流掉了,那真相不也被湮灭了么?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必须保住! “我去备车。”马凯也兴奋地直搓手,等着看小穆总自食恶果。 宋敬呈换好衣服,出发前给沈禾发了条消息:【忘了恭喜苗苗,要当舅奶奶了。】 沈禾刚坐进车里,看到这条信息,被雷得不轻。 * “爸!不好啦!” 穆相宜握着电话,直闯入穆宵的房间。 房间里。 年轻漂亮的女佣正慌慌张张地从穆宵床上爬下来,而穆宵也第一时间用薄毯子盖住腹部那一块。 穆相宜愣在当场。 盯着女佣翘起的裙边,跟眼里还没有褪去的情潮。又扫了眼穆宵身上盖得乱七八糟的薄毯子,跟床头柜上的壮阳药,穆相宜当场黑了脸。 “不要脸!” “贱货!穆家给你钱,是让你来当女佣,不是来当陪床的!” 穆相宜揪住那年轻女佣的头发就往浴室扯。 她打开花洒,将女佣从头淋到尾。 还不解气,又抓起瓶瓶罐罐朝女佣乱摔乱打,“骚货!你勾引谁不好,你勾引我爸!” 女佣吓得抱头四处乱窜。 “穆先生,穆先生救我啊!” 女佣浑身湿漉漉地从浴室跑出来,迅速爬上穆宵的床,抱着穆宵还能动的那只手,惨兮兮地说:“穆先生,我好疼啊。” “穆先生,您保护我。” 望着年轻女佣那楚楚可怜的脸蛋儿,穆宵朝穆相宜瞪了一眼,严厉地呵斥:“穆相宜!够了!为难一个柔弱的女人,你就这点本事?” 穆相宜瞧见那女佣躲在穆宵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爸!我是让她来咱家擦地擦玻璃的,不是让你擦她的!你真是饿疯了,什么样的女人都能碰了。” “都多大年纪了,身体都半瘫了,还要吃药乱搞!你们男人果然得挂在墙上,放进棺材才肯老实!” 眼见穆相宜越说越过分,穆宵怒容满面地警告穆相宜:“你是想带着你女儿搬去非洲定居?” “你要是想,今晚就可以收拾行李滚蛋。” 穆相宜立马就安静了。 第118章 狗男女开撕,为什么没有吃药? “你先出去。”穆宵拍拍女佣软弹的屁股,说:“晚上再过来。” “好,穆先生。” 女佣姿势妖娆地滑下床,临出门时,还挑衅地看了眼穆相宜。 穆相宜两眼一瞪,委屈地朝穆宵控诉:“爸,你看到了吗,她还朝我甩白眼呢。” “她以为跟你睡了,就能当我妈了?” “好了,吵死了。”穆宵很看不惯这个咋咋呼呼,没什么脑子的长女。 他问穆相宜:“冒冒失失闯进来,出什么事了?” 提到正事,穆相宜暂时压制住怒火,掏出手机递给穆宵,“爸,你看,刚才有人在医院偷拍到秦意浓去妇产科做b超检查!” “现在,大家都在传,说秦意浓怀了三弟的种!” 闻言,穆宵勃然大怒,“这蠢货!” 也不知道是在骂秦意浓,还是在骂穆相宜。 “打电话通知你三弟,让他今晚务必回家!”顿了顿,穆宵又说:“再打电话给沈禾,请她过来坐一坐。” “为什么要让沈禾过来?”穆相宜有些茫然。 穆宵说:“让沈禾尽快跟你三弟结婚,才是最好的结果。那个秦意浓,她绝对不能成为穆家儿媳!” 闻言,穆相宜目光闪烁起来。 她虽然瞧不上秦意浓这个贪慕荣华富贵的贱蹄子,却更不待见沈禾。 沈禾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一旦沈禾嫁进沈家,成了沈家当家做主的女主人,她们母女还能有好日子吗? 但穆宵发了话,穆相宜也只能打电话通知穆霆蕴。 穆霆蕴正在风雨桥会所‘陪’小叶总等人‘应酬’。 穆霆蕴掏出手机,见是穆相宜的来电,他对下属说:“让他们几个安静。” 保镖便拿胶布粘住了小叶总几人的嘴巴。 穆霆蕴接了电话,“大姐,有话直说。” 穆相宜:“三弟,爸让你今晚回家一趟。对了,还要你带沈禾一起来。” 闻言,穆霆蕴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告诉穆相宜:“沈禾在跟我闹别扭,只能我自己回去。” 穆相宜苦口婆心:“你还是把她带回来吧,秦意浓去妇产科拍b超的视频,已经传遍了青市上流社会各大微信群。” “爸的意思,怕是要让你尽快娶沈禾回家,好彻底断了秦意浓的念想。” 穆霆蕴扯领带的手指僵了一瞬。 “你说什么?” 穆霆蕴紧捏着手机,惊疑不定地问道:“她去妇产科拍b超?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不知道?”穆相宜大吃一惊,她说:“就在半个小时前,我在微信群里看到了秦意浓去妇产科的视频。” “好几个微信群都在讨论秦意浓怀孕的事呢。” 穆霆蕴眼神骤变。 秦意浓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他一向都很有分寸,就算不戴避孕套,也有避开秦意浓的排卵期... 但排卵期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准确的。 思及此,穆霆蕴直接挂了穆相宜的电话。 他握着电话站起身来,撕开小叶总的胶布,语气森冷地警告他们:“你们记住,沈禾永远都是我穆霆蕴护的人。” “再让我听说你们欺负她,我让你们背后的家族,统统从青市消失!” 小叶总忙不迭地摇头,“穆总,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看到沈小姐,我们都绕着走!” 他们再也不敢了。 得到小叶总的保证,穆霆蕴这才离开会所。 * 下午,知道自己疑似怀孕的消息后,秦意浓便在姜主任的安排下去做了b超。 一通检查做完,确认她是真的怀孕了。 孩子都七周了,已经能检测到原始胎心搏动。 这着实是个意外的惊喜,回到病房后,秦意浓一直躺在床上发呆。 想到一些往事,还不住地抹泪。 房门外,江城注意到穆霆蕴的到来,赶紧快步迎上前去。“穆总,您来了。” “跟我过来。”穆霆蕴将江城带到绿色通道楼梯间。 他将一支烟咬在嘴里,一边掏打火机,一边对江城说:“把今天下午的事,一五一十讲一遍。” 江城将防火门关上,低声陈述:“秦小姐下午做了血检,姜主任发现秦小姐有一项数据偏高太多,怀疑秦小姐早孕了。” “但姜主任并非妇产科医生,也不能确定结果,就让我带着秦小姐去妇产科那边做了进一步检查。” “结果呢?”穆霆蕴只在意结果。 江城表情踌躇,低头说道:“秦小姐怀孕了,早孕七周左右,已经能看到胚芽了。” 砰! 打火机被穆霆蕴丢到墙上,四分五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息,但江城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怀孕...”穆霆蕴烦躁地将手指插入背头中,咬牙切齿地说:“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 江城继续当透明人,不敢讲话。 穆霆蕴在楼梯间待了一刻钟,才一身烟味儿地去了秦意浓的病房。 “穆哥哥...” 看到穆霆蕴,秦意浓飞快地朝他扑来。 不等穆霆蕴发难,秦意浓便哽咽哭了起来。“穆哥哥,我怀孕了,医生说我怀孕七周了。” 秦意浓紧紧圈着穆霆蕴结实的腰身,她说:“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妈妈了,可老天爷竟然又赐给了我们一个小生命。” 秦意浓松开穆霆蕴,牵起他宽厚的手,贴在腹部。 “你看啊,它就在我的肚子里。” 盯着掌心下那块平坦的小腹,穆霆蕴开口便是谴责的质疑:“你为什么没有吃药?” 秦意浓胸口一窒,她愕然抬头,问穆霆蕴:“吃什么药?” “上回去h市找你,恰好过了你的排卵期。我没有做避孕措施,你事后也没吃药?” 秦意浓猛然一把推开穆霆蕴。 “穆霆蕴!你现在是在怪我没有吃避孕药,怪他不该出现吗?” “这是你跟我的孩子啊!” 秦意浓眼泪簌簌直流,巴掌小脸苍白得吓人。 看到秦意浓的眼泪,穆霆蕴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很伤人。 他沉默下来。 秦意浓凄惨一笑,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病床上,语气痛苦地说:“我为什么不吃药,你心里不清楚?” 穆霆蕴目光微动。 “八年前,我意外怀孕被穆家人发现。你父亲为了逼我们分手,强行将我带到手术台上,逼医生人流了我们的孩子!” “那天,我们的孩子都三个多月了,都快成型了!” “医生说过,我的子宫情况复杂,那次人流对我造成的伤害太大,以后都很难怀孕。” “上回你去h市找我,想着已经避开了排卵期,我又是难孕之体,这才忘了吃药这回事。” “哪知道就这么巧,我竟然幸运地怀孕了 。” 秦意浓泪如雨下,她说:“穆霆蕴,时隔八年,我们的孩子又来找我们了。” “当年你受你父亲掌控,保护不了我们母子。现在,你是要亲手杀掉我们的孩子吗?” 提到八年前那件事,穆霆蕴心里也生出丝丝缕缕的难受。 被穆宵强行人流掉的那个孩子,是穆霆蕴跟秦意浓心里共同的痛苦。 那天,当穆霆蕴通过宋敬呈的帮助找到秦意浓时,她正浑身冰凉地躺在病床上,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看到穆霆蕴时,秦意浓没有责怪他,也没有大吼大闹。 她只是扑入穆霆蕴的怀里,流着泪说:“穆哥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宝宝。” 那天,穆霆蕴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可怕。 失去的那个孩子,为穆霆蕴敲开了通往权利的大门。 为了给那个孩子报仇,给秦意浓一个幸福的未来,穆霆蕴忍痛跟秦意浓分手。 这些年,他留在穆宵身边扮演孝顺的小儿子,为的就是尽早接管穆家产业,再风光地迎娶秦意浓。 可他,却差点忘了当年对秦意浓承诺过的誓言。 “穆哥哥。” 秦意浓颤颤巍巍握住穆霆蕴的手,卑微哀求:“穆哥哥,我现在只想生下这个孩子。” “如果你舍不得让沈禾给我续命,那我...那我也愿意。” “穆哥哥,就让我生下孩子吧。就算我将来去世了,他还能替我继续爱你呢。” 闻言,穆霆蕴心里大受震撼。 眼前的秦意浓,让穆霆蕴想到了他的母亲。 那个为了生下他,惨死在手术台上的可怜女人。 穆霆蕴将秦意浓按在怀里,他说:“意浓,杀了沈禾为你续命,我的确办不到。” “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快说服2号供体同意手术,我会保护好你跟孩子。” “这一次,我会让孩子平平安安地降临。” 闻此言,秦意浓目光变得阴鸷不甘起来。 他果然对沈禾动情了! 第119章 下跪道歉?不如给钱 安抚好秦意浓的情绪,穆霆蕴找到姜珲,开门见山地说:“意浓怀孕了,我们想保住这个孩子。” “姜主任,你有几成把握?” 闻言,姜珲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手里的钢笔。 “秦小姐这个身体状况,我是不建议她生下这孩子的。” 但对上穆霆蕴充满威压的目光,姜珲又迟疑地改口说:“如果真要留下这孩子,那我建议等孩子四个月后再做手术。” “我有把握让秦小姐活着走下手术台,但我并不敢对孩子的健康打包票。” “穆总,也请您理解。我只是一名医生,不是神仙。” 穆霆蕴倒没有为难姜珲,他皱眉说:“四个月么,那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意浓的病情,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我尽量采取保守治疗,争取稳住她心脏外扩的情况,希望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倘若秦小姐病情恶化,心脏外扩情况严重,为了护住秦小姐的性命,我还是建议越快做换心手术越好。” ... 从姜珲办公室出来,穆霆蕴脸色很凝肃。 他偏头问江城:“2号那边,可有松口?” 江城摇头,“今天下午去找过他,但他还是不愿松口。” 想了想, 江城说:“他家庭条件过得去,妻子又刚怀了孩子,就算咱们给他一个亿,他大概率也是不愿意的。” 穆霆蕴眸色狠辣起来,他说:“那就想办法,让他的生活变得不幸。当一个人生活变得不幸时,傲气,底气,自然都会崩溃瓦解。” 江城神情微变,他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穆相宜又打电话来催穆霆蕴了。 “三弟,你还没回来吗?爸还在等你呢。” “就回。” 挂了电话,穆霆蕴又交代了江城几句,回病房跟秦意浓打了声招呼,这才离开。 来到地下车库,穆霆蕴注意到斜对面停着一辆有些打眼的白色路虎,他定睛看了看车牌。 小舅舅? “穆总,宋先生也在医院。”司机来到穆霆蕴身旁,盯着那辆白色路虎,解释道:“大概在一个钟头前到的医院,这会儿应该正在楼上做检查。” 宋家是复安医院背后真正的控股人,宋敬呈的确常来复安医院看诊。 想到什么,穆霆蕴一拍脑门。 “差点忘了将药方交给小舅舅了。” 穆霆蕴给宋敬呈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马凯接的。 “小穆先生,晚上好。” “马叔。”穆霆蕴恭敬询问:“小舅舅呢?” “宋先生在做检查,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也在复安医院,你们在几楼,我来找你们。” 马凯报了个楼层。 “我这就上来。” 穆霆蕴给穆相宜发了条信息,让他们先休息,会晚点再回去,便去楼上找宋敬呈了。 宋敬呈要过来这边看诊,医院直接将9层暂时清场,除了急诊患者都不允许进入。 穆霆蕴过来时,还要自报家门,才被放了进去。 宋敬呈刚做完检查,马凯扶着他从影像室走出来。 “小舅舅。” 穆霆蕴见宋敬呈脸色很虚弱,精神挺憔悴,他心里一紧,赶紧询问他:“小舅舅,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大晚上来医院做检查,肯定是身体哪里出了毛病。 “有些头疼罢了。” 宋敬呈摆摆手,慢吞吞地扣衬衫。 穆霆蕴担忧地望着他,刚想上前去帮忙,就被宋敬呈胸膛跟锁骨之间的痕迹夺去了注意力。 身为成年男性,穆霆蕴一眼便认出那是什么痕迹。 是吻痕。 小舅舅的身边,有人了? 但转念一想,小舅舅都32了,即便不想结婚,那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身边有个女人,也不奇怪。 “小舅舅。”穆霆蕴暗示性地指了指宋敬呈身上的吻痕,皱着眉头说:“你身体不好,还是要节制一些。” 马凯正在拧保温瓶盖子,打算喂宋敬呈喝水。 听到这话,他一激动,温水都洒在了手背上。 但宋敬呈则坦然无比,他慢条斯理地将纽扣弄好,要笑不笑地说:“多谢关心,但你要理解舅舅。” “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情难自禁。” 穆霆蕴:“...” 他神色微变,试探地问道:“舅舅看上的,是哪家的女孩?怎么也没见你带出来过?” 宋敬呈玩味一笑,他说:“我们的情况有些特殊,暂时不方便公示。” 马凯听到这话,心脏都高高地提了起来,生怕小穆总发现什么。 但穆霆蕴却将宋敬呈的话理解成:小舅舅身体不好,随时都能撒手人寰,如果给了女孩子名分,却又无法给女孩子幸福。 倒不如瞒着。 “小舅舅说的也对。”穆霆蕴没再追问这事。 他很了解小舅舅。 小舅舅这病一日不康复,就断然不会跟女人结婚生孩子。 他是个责任感很重的男人。 “对了,小舅舅。”穆霆蕴从钱夹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递给宋敬呈,“这是沈禾前些天托我转交给你的药方,说是她奶奶给你开的镇痛药方。” “最近事多,耽误了时间,差点忘了给你。” 宋敬呈瞟了眼药方,对马凯说:“老马,收着。” 马凯拿走了药方。 穆霆蕴羞愧开口:“抱歉,小舅舅,我最近事多,没时间帮你收集药材。得麻烦马叔帮忙了。” 马凯摆手,“小穆总客气,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接过马凯递来的水喝了口,宋敬呈问穆霆蕴:“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医院?” “身体不适?” 马凯在一旁适时提醒:“宋先生,你忘了,那位秦小姐心脏病发,在医院住院呢。” 宋敬呈恍然大悟,“瞧我,给忘了。” 他朝穆霆蕴伸去右手。 穆霆蕴赶紧扶住宋敬呈胳膊,搀扶着他走到前面的休息厅坐下。 “我虽然深居简出,但这几天也没少听说你跟那位秦小姐的事。”宋敬呈眼神失望地看着穆霆蕴,他说:“这件事,你太混账。” 穆霆蕴垂着头,没有反驳。 他承认他很混账。 “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宋敬呈语气听着还算心平气和。 见小舅舅不像是动怒的样子,穆霆蕴这才告诉他:“我...我想娶她。” 宋敬呈心里暗爽,恨不得今晚就帮穆霆蕴联络婚庆公司,明天就把秦意浓送到穆家去。 但他表明矜持冷淡,拧起剑眉,语气严肃地呵斥道:“糊涂!你要娶秦意浓,你将沈禾置于什么地步?” 穆霆蕴微微握拳,“是我对不起沈禾,但我也有苦衷。” “什么苦衷?” “秦意浓怀孕了。” 宋敬呈做出愕然表情,“她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才发现。” 宋敬呈盯着穆霆蕴看了半晌,才说:“可沈禾跟了你四年,你要娶秦意浓,那你亏欠沈禾的,又该怎么还?” 穆霆蕴说:“我明天会亲自去一趟沈家,我会跟沈禾下跪道歉,求她原谅。” 闻言,宋敬呈冷笑。 “下跪道歉?不如给钱。” 宋敬呈点拨他:“沈家眼见着就要成为青市新名门了,正是需要契机向上爬的时候。” “你若真的觉得亏欠沈禾,就该给她一些实在的帮助,而不是不痛不痒的下跪道歉。” 虚情假意的下跪,远不如看得见的好处实在。 穆霆蕴也觉得宋敬呈的建议有道理,他虚心请教:“依小舅舅看,我该怎么做?” 宋敬呈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淡淡地说:“具体该怎么做,全凭你的良心。” “我明白了。” 第120章 沈禾跟秦意浓的孩子,他都要 “霆蕴,你真的决意要娶那位秦小姐?” 穆霆蕴自嘲一笑,他说:“小舅舅,别人不清楚,你是清楚我跟意浓的过去的。” “我永远都忘不掉,八年前,当我推开病房门看到她孤零零躺在床上,面颊苍白失去孩子的样子。” “她受我连累,差点做不成母亲。” “我亏欠她太多,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同样的痛苦,我不能让她经历第二次。” 闻言,宋敬呈叹道:“这倒也是。只是,我听说她前几年被检查出患有心脏病,她这身体能生孩子吗?” “还有,你父亲会允许她生下穆家的孩子吗?” 穆霆蕴向宋敬呈隐瞒了秦意浓的病情严重性,只说:“她有心扩的毛病,好好治疗不会有大问题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也在留意合适的供体源,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供体,也会第一时间给她做换心手术。” “至于我父亲那边...” 这的确不太好办。 见穆霆蕴抿着唇,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 宋敬呈叹息一声,“罢了。” 他说:“我跟你一起回穆家吧,你父亲亏欠我家太多,这件事由我出面,想必会容易许多。” 闻言,穆霆蕴有些踌躇,“我父亲见到你,怕是会...” “怎么?怕我把他气死了?”宋敬呈冷笑,他说:“放心,上次是个意外,这次我一定拿捏好分寸。” “再说,我这破身体比你父亲还弱不禁风,指不定谁先死呢。” “小舅舅,您别这么说!”穆霆蕴听不得宋敬呈提死。 但他还是拒绝了宋敬呈的提议,“小舅舅,我已经到了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我们霆蕴,长大了啊。”宋敬呈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说:“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三人一起去地下车库,穆霆蕴先上车离开。 目送穆霆蕴的车开走后,马凯一回头,便发现宋敬呈正握着那张药方单在发呆。 他皱眉问:“宋先生,你在想什么?” 宋敬呈弹了弹药方纸,他说:“我在想,我的这个外甥,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这不是马凯能议论的事。 他默默开车。 车子刚开出地下车库,就听见宋敬呈说:“老马,江馆长之前给过你一本苏苗神医的手写药方复印册,是不是?” 马凯颔首,“有。” “你把那本复印册给穆霆蕴,督促他尽快帮我找到苏苗神医的下落。” 闻言,马凯眯起眼睛,他说:“宋先生,你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引小穆总上钩? “不过,宋先生真的觉得小穆先生知道苏阿姨的身份真相后,会对苏阿姨起杀心?” 这些年,马凯是看着宋敬呈呵护穆霆蕴长大的。 他俩的关系,亦师亦友,亦兄亦父。 马凯总不愿相信穆霆蕴会是那种丧心病狂到,会置宋先生于死地的畜生。 宋敬呈低声呢喃:“我比你更希望他是个好孩子。” 那毕竟是他器重的孩子,是他曾挑选的接班人。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外甥是个有良知的男人。 可上一世的惨剧,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宋敬呈,穆霆蕴就是个披着人面的畜生。 * “混账东西!” 当穆霆蕴向穆宵表明他要迎娶秦意浓的决定,想当然地激怒了穆宵。 穆宵半边身体已经瘫痪,他便用还能行动的左手,捞起手边茶几上的陶瓷茶杯,朝穆霆蕴砸过去。 但他傍晚那会儿刚吃了药,搞了年轻保姆,体力有些虚弱。 那茶杯没砸到穆霆蕴身上,就落在了穆霆蕴的脚边。 见状,穆宵更是恼羞成怒。 他左手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穆霆蕴,痛骂道:“你跟秦意浓的那些丑事,已经闹得全城皆知!” “那女人都跟人订了婚,还跟你搂搂抱抱,可见她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叫你们的吗?” “他们私底下都管你叫...” 穆宵一时间想不起来那个词语是什么了,便问旁边的穆卿:“穆卿,他们叫你小舅什么?” 穆卿早就被这气氛吓得胆战心惊。 乍然被点名,她肩膀一抖,小心翼翼看了眼穆霆蕴,才说:“他们叫小舅舅是...是织帽大侠。” “说秦小姐是公共排插,笑话那位楚先生是绿帽大侠。” 穆霆蕴眉心狂跳,朝穆卿低呵一声:“给你一张嘴巴,不是让你嚼舌根的!” 穆卿一激灵,赶紧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穆宵冷笑,“不是卿卿嚼舌根,是你跟秦意浓做的那些事,实在是令人不耻!” “那秦意浓名声恶臭,你如果执意要娶她,那是给咱们穆氏家族抹黑!给穆氏企业抹黑!” 穆霆蕴沉默片刻,才说:“意浓怀孕了!” 穆宵不假思索地说:“打掉就是了!” “打掉?”听到这话,穆霆蕴便想到八年前那件事。 他双眼赤红,恶声恶气地朝穆宵低吼:“爸!八年前你曾杀死过我跟她的孩子,八年后,你又要杀掉我们的孩子吗?” “我努力成为你的骄傲,成为受穆氏企业认可的继承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给她幸福!” “这一次,我断然不能再辜负她!” 闻言,穆宵彻底沉下脸来。 “你是铁了心要娶那个女人?” 穆霆蕴没有否认。 见状,穆宵冷笑道:“穆霆蕴,我能给你一切,我也能收回你拥有的一切。” “穆家继承人,不是非你不可。”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但穆霆蕴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 他望向穆相宜,又看向穆霆阳,不由冷笑连连。 “剥夺我继承人的身份,你还能指望谁?” 穆霆蕴反问穆宵:“是指望你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找男模的废物女儿?” “还是你那个瞎了眼睛,走路都要靠人牵的半残品二儿子?” 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一屋人都满面骇然。 可穆相宜自己没本事,还得靠穆霆蕴养活,也不敢吭声。 穆霆阳佛系得很,更是一语不发。 穆霆蕴弯腰捡起脚尖前的茶杯,放在手里抛了抛,又笑话穆宵:“还是指望你自己?” “爸。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吃饭只能靠人喂,睡女人还要靠吃药。你这又老又破的身体,还能重回公司夺走实权不成?” 穆宵:“...” 不知是被气疯了,还是认命了,穆宵竟然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眼神莫测地望着一身反骨的小儿子,严肃地警告他:“穆霆蕴,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至于你跟秦意浓的婚事,我坚决不会同意。” 话锋一转,穆宵又说:“如果你肯迎娶沈禾,那我还能原谅你今晚的大逆不道。” 他语重心长地告诫穆霆蕴:“老三,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穆家的孩子。” “穆家祖上犯的错,对我们影响太深,我们穆家的确有钱,但也只有剩钱了。” 眼下,穆家真正需要的是背景。 背景越红越好。 “你不要小看沈家。他家几个孩子,分别踏入了公安、政法、医疗跟文学界。未来,那几个孩子的成就一定会超乎你的预料。” “若你娶了沈禾,跟沈家成为姻亲,对我穆家有数不尽的好处!” “你是个成年人,是穆家继承人,大事上该怎么做,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见穆霆蕴沉着脸不言不语,明显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穆宵微微一笑,又高深莫测地说:“娶沈禾,跟让秦意浓生下孩子,这并不矛盾。” 听到这话,穆霆蕴眉目终于有所微动。 他跟父亲无声地对望一眼,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算计。 他当然是愿意娶沈禾的。 只是秦意浓... 穆霆蕴突然转身看向穆霆阳。 二哥是个瞎子,二嫂跟他离婚后,性格就变得古怪不易接近。 不出意外的话,穆霆阳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或许。 他可以将孩子过继到穆霆阳的名下。 孩子照样姓穆,照样可以享受穆家的荣华富贵。 这样一想,穆霆蕴心中豁然开朗。 沈禾跟秦意浓的孩子,他都要! 第121章 这狗脾气,哪里有沈小姐好? 翌日清早,穆霆蕴便去了趟医院,将他的决定通知秦意浓。 闻言,秦意浓震怒羞愤,以至于嗓音都破了:“你要娶沈禾?” 穆霆蕴哄她:“只是权宜之计。” 去你妈的权宜之计! 秦意浓发出尖锐刻薄的怒吼声:“穆霆蕴,你曾说过要娶我的!你娶了沈禾,那我算什么!一个破坏你婚姻的小三?你跟沈禾爱情故事中的污点?” “你是要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当个私生子吗!” 秦意浓万万想不到,穆霆蕴竟然能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他要娶沈禾当老婆,又要她秘密地生下孩子。 这既要又要,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他怎么这么贱! 这些个臭男人,爱她的时候,天上的星星都能跟她姓秦。 移情别恋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不会是私生子。”穆霆蕴理解秦意浓的暴怒,他耐心且好脾气地哄道:“我会将孩子过继到穆霆阳名下,这个孩子,照样姓穆。” 闻言,秦意浓想也不想,抬起右手便甩了穆霆蕴一巴掌! “穆霆蕴,你给我滚!” 穆霆蕴左脸火辣辣,他手指蜷缩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他压着一口怒气,尽可能平静地说:“你我之间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若我娶了你,穆家跟穆氏企业都会名誉受损。” “所以,你是嫌我名声恶臭?嫁入穆家是给你们穆家抹黑?”秦意浓听明白了穆霆蕴的暗示,不由得心凉。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手掌,眼泪簌簌地流淌,哽声哭诉道:“穆霆蕴,我从18岁便跟了你,整整十年,我得到的是什么?” “你忘了吗,若不是我当初替你吸走蛇毒,带着你逃出原始森林,你早就死在了大山里面。” 闻言,穆霆蕴眼底升出烦躁跟厌恶来,“意浓,你是在拿恩情要挟我吗?” “如果你真要拿恩情跟我算账,那我们就来好好算笔账。但你要清楚,这笔账算清楚了,你我之间,也该彻底结束了。” 闻言,秦意浓心脏剧烈抖了抖。 那种情绪,叫做恐惧。 她缓缓抬头去看穆霆蕴,在看清男人眼里的冷意,秦意浓心里一惊。 她怎么忘了,穆霆蕴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呢? “穆哥哥。” 秦意浓无措地摇头,小心翼翼去握穆霆蕴的手,哭着说:“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失控了,可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我...” “我就是一时接受不了你要娶别人的事实,穆哥哥,对不起。” 秦意浓又伸手去摸穆霆蕴的脸,满眼心疼地问:“还疼吗?” 穆霆蕴微微偏头,避过秦意浓的触摸。 他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秦意浓,语调讽刺:“如果你一开始就听我的,乖乖待在h市。又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言尽于此,穆霆蕴也有些心累,推开秦意浓的手,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江城看看秦意浓,又看看穆霆蕴,也跟着走出病房。 他刚将病房门关上,就听见里面闹出一阵摔打的动静。 江城皱眉,嘀咕道:“这狗脾气,哪点比得上沈小姐!” 发泄完脾气,秦意浓走到厕所。 望着镜子里满面泪痕,神情癫狂的女人,她感到颓丧茫然:“我究竟输在哪里?” 论真心付出,她哪点比不过沈禾? 15岁那年,秦意浓的父亲因心脏病突发,死在了穆家。 秦意浓接到电话通知,赶去穆家认领父亲遗体。 那天,她见到了穆霆蕴的父亲。 穆宵不仅没有安慰刚失去亲人的她,反倒像是打发叫花子一般给了她五十万。 他高高在上地说:“秦教授有遗传性心脏病,死在我家实在是晦气。但死者为大,我就不计较这些了。” “这五十万,就当是我一份心意,你拿着它,好好读书,不要耽误了学业。” 穆宵的不可一世,彻底激怒了秦意浓。 她父亲是年轻知名的教授,他可以创造出无数个五十万,她哪里稀罕那点钱? 穆宵根本就是在用钱敲碎她的自尊心,好满足他们有钱人虚伪的善心。 秦意浓不服气,她故意找来记者,将父亲病死于穆家的消息放出去,并透露了自己的存在。 她想借用舆论的威力,逼穆家对她负责。 事后证明,她赌对了。 众口铄金,穆宵出于面子工程考虑,将她接回了穆家照顾。 进入穆家第一天起,秦意浓就发誓要狠狠地报复穆宵,她要毁掉整个穆宵的骄傲! 而穆宵最小也最聪明的孩子穆霆蕴,就成了秦意浓的目标。 高三那年,秦意浓无意中撞见一名歹徒私下里联系穆宵,告知他有人托他们绑架穆霆蕴。如果穆宵肯给他们更高的价格,他们就会放过穆霆蕴。 可穆宵那老东西,竟然拒绝了绑匪的合作。 他说:“如果你想以那小子来威胁你,那你大错特错。那小子身上流着宋家的血,他是我人生的污点,死了最好!” 秦意浓当时忘了带手机,不然一定会录音放给穆霆蕴听一听。 穆宵不救穆霆蕴,那她来救。 秦意浓私底下找到那个绑匪,给了他一笔钱,托他到时候将自己也一并绑走。 而目的,就是为了在穆霆蕴陷入处境时,成为他的救赎。 那绑匪果然信守承诺,将她跟穆霆蕴一并绑架了。 先醒来的秦意浓站在高处,看着夜盲症发作,踉跄逃窜的穆霆蕴被毒蛇咬中小腿。 等穆霆蕴陷入绝望,她这才如仙女降临一般,帮穆霆蕴吸出蛇毒,带着他艰难地走出那片大山... 顺理成章的,她成了穆霆蕴的心头肉,白月光。 按理说,这辈子她该成为穆太太,享受荣华富贵的。 可穆宵那个老东西却百般看她不顺眼,认为她出身平凡心机深沉,不配成为穆家的少夫人。 为此,穆宵不断从中作梗,更是强行找人打掉了她的孩子,逼得她只能跟穆霆蕴分手远走国外。 好在穆霆蕴的心一直在她身上,后来又将她从国外接了回来,秘密地藏了起来。 但就在22岁那年,她竟然也被诊断出患有心脏肿大的疾病。 为了救她,穆霆蕴不惜违背道德,挑战法律,违规调取了复安医院血液库的数据,为她找到了最完美的供体—— 沈禾! 但人算不如天算,穆霆蕴竟然爱上了沈禾! 秦意浓死死咬住下嘴唇,用力到嘴唇破裂,血珠涌出。 “穆霆蕴,你休想甩了我!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有什么去追求真爱!” 第122章 可疑的男人,穆家资助的孤儿? 下午,三点。 谢婷亲自给沈禾做了一杯拿铁,送到了沈禾的办公室。“沈总,你下午要去跑工地吗?” 沈禾中午有些犯困,画完稿图眯了二十分钟。 她刚醒来,眼神还有些迷糊。 捏了捏眉骨,沈禾端起咖啡喝了口,才说:“梦先生请了d国的建筑队来施工,下午跟他们有个会议。” “d国过来的工程师吗?”谢婷皱眉说:“咱们团队也没有擅长德语的,要不,我现在找人介绍个德语翻译?” “不用。” 沈禾摆手,她说:“我找了人。” “谁?” 神秘一笑,沈禾说:“我表姑父。” 沈总有个表姑父吗? 谢婷万万想不到,沈禾口中的表姑父就是甲方爸爸梦山本人。 想到什么,谢婷提醒沈禾:“对了沈总,今天是咱们部门每月聚餐的日子。” “附近几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几乎都打过卡了,咱们今晚去哪里聚餐?你有推荐的餐厅吗?” 沈禾翻开日历看了眼,拍脑门说:“瞧我,差点忘了。” 说到聚餐,她脑海里最先浮现出来的,是赏味饭庄。 “我倒是有个推荐的餐厅,但不确定今晚能不能预约上,我先打个电话。” “好。” 谢婷出去了。 沈禾一边喝咖啡提神,一边给马凯打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才被接听。 “马叔。”沈禾爽朗地喊了声马叔,得到的却是宋敬呈的回应:“你的马叔在忙,没空接电话。” 宋敬呈装腔作势地说:“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沈禾闷笑,“我找的就是你。” 宋敬呈假装困惑:“既然是要找我,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禾要笑不笑,她说:“打给谁,最后接电话的不都是你?”马凯现在一看到沈禾来电,都不接的,直接交给宋敬呈接听。 宋敬呈莞尔。 “你在上班吧,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有事?” 沈禾开门见山地说:“宋先生,赏味饭庄今天营业吗?我们工作室今天有聚餐,我想带员工过去尝尝人间美味。” 赏味饭庄开在青市最繁华的cbd地段,那可不是有钱就能预约到的。 沈禾也只是试一试,没抱希望。 宋敬呈问她:“大概几桌?我问问谢叔今天开门迎客不。” “四桌吧。” 今天只是她们部门的团队聚餐,君霖部门的人是不参加的。 “行,我问问。” 宋敬呈很快就给了沈禾回复,表示可以。 收到消息,沈禾将谢婷叫进办公室,告诉她:“我把今晚聚餐的地址发到了工作群,晚点下了班,你们直接过去就是。” “我先去见戴维斯他们,晚点直接去饭庄跟你们碰面。” “好。” 交代好谢婷,沈禾就自己去了工地,见到了梦山跟d国建筑队的总工程师戴维斯。 他们先去工地现场转了转,才转战到附近一家会所,就施工所用材料跟细节,进行详谈。 会议结束,天都快黑了。 梦山先送走了戴维斯,扭头对沈禾说:“你表姑约了我晚上去吃新疆菜,让我带你一起去。” 但话锋一转,梦山又说:“不过么,我这人不喜欢电灯泡,表侄女,你能理解的吧。” 沈禾微微一笑,朝梦山伸出右手,她说:“表姑父不带我去蹭吃蹭喝,那就给钱吧。今晚我的晚饭,你买单。” 梦山哭笑不得,“你个财迷。” 梦山还真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两张门票递给沈禾:“我这里有两张画展门票,你要不要?” 沈禾嫌弃不已,刚想把票还给梦山,就听见梦山说:“参展的作品中,有夜行人的作品哦。” 夜行人? 那不是宋敬呈的作品吗? 沈禾飞快地将门票抽了回去,并迅速塞进拎包中。 梦山揶揄一笑,故意逗她:“突然就感兴趣了?” 沈禾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向都对画展很感兴趣。走了,表姑父!” 挥挥手,沈禾就嚣张地走了。 * 沈禾赶到尚味饭庄时,谢婷他们全都在。 作为大老板,君霖也在。 服务员正在出菜。 君霖站在院子里打电话,见沈禾进了院子,他三言两语挂了电话,走过来揽着沈禾的肩膀,将她带到银杏树下。 君霖问她:“介意我抽根烟吗?” 沈禾十分诚实:“介意。” 君霖烟都拿出来了,听她说介意,又把烟给塞了回去。 “诶,你是怎么约到这一家的?” 君霖跟她吐槽:“上回我大哥来青市,我也想约这家饭庄,结果当天满桌了,没成功。” “我听人说,这家饭馆背后的大老板是宋家那位。” 君霖眼神狐疑地在沈禾身上扫了扫,语气莫测地说:“你跟穆霆蕴都分手了,那位宋先生还肯帮你?” 沈禾睁眼说瞎话:“正因为我跟穆霆蕴分了手,他才帮忙。” 君霖恍然大悟:“他外甥不当人,脚踏两只船辜负了你,当舅舅的,他自然得给你一些补偿。” 原来是这样。 沈禾听到''补偿''二字,不知道想到什么,竟偷偷红了脸。 “对了。”君霖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秦怡一直没有通过我的微信好友请求,她最近跟你有联系吗?” 听到秦怡的名字,沈禾心肝抖了抖。 她故作淡然,摇头说:“秦怡最近在忙吧,我也联系不上她。” “实不相瞒,我找了人调查她,但查到的东西让我有些不放心。” 闻言,沈禾余地骤然变得犀利不悦:“你调查她做什么!” 卧底是非常危险的事,若是被那边的人发现了君霖的小动作,怀疑到秦怡头上,那就麻烦了。 君霖下意识解释:“我前段时间特意去渝城见了岳父母,询问起秦怡的情况来,可二老竟说秦怡将他们的微信和电话都拉黑了。” “突然之间,秦怡彻底跟身边人断绝了关系。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不放心,才找人调查她。” 解释完毕,君霖反过来质疑沈禾:“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君霖跟沈禾共事多年,对彼此都很了解。 沈禾刚才的反应,明显是紧张了。 君霖意识到这事不对劲,他问沈禾:“你是不是知道秦怡在做什么?” 沈禾糊弄他:“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爱上了一个搞音乐的地下歌手。” 她又不动声色地询问君霖:“你的人查到了什么?” 君霖说:“跟你了解的情况没什么差别。秦怡那个对象,叫谢惊鸿,但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沈禾当然知道秦怡的对象有问题,但秦怡不肯跟她透露细节。 这件事又涉及到警方,沈禾也不便深查。 她问君霖:“那人,哪里不对劲?” “这个谢惊鸿,他是个孤儿,表面上是个不得志的地下歌手。但你知道吗,他竟然毕业于m国一所金融名校!” “他一个孤儿,就算有这份智慧,也没有支撑他完成学业的钱财吧。”沈禾眼睛一眯,立马抓到了重点,她说:“有人在背后资助他?” “这就更巧了。”君霖四下看了看,贴在沈禾耳边低声说:“我查到,谢惊鸿竟然是穆家资助的孤儿。” 沈禾美眸微微睁圆。 穆家是谢惊鸿的资助方? 穆家知道谢惊鸿在贩毒吗? 换句话说,穆霆蕴知道谢惊鸿的存在吗? 沈禾搓了搓手指,暗自记下这人的名字,直觉能从这个姓谢的身上,挖出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第123章 慈善会,小舅舅坐中间 “这个谢惊鸿,绝对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你也了解秦怡的家庭情况,我怀疑秦怡接近谢惊鸿,不仅仅是因为男欢女爱。” 君霖已经开始怀疑秦怡接近谢惊鸿,是另有目的了。 但他不会明说这些事。 沈禾听着君霖的分析,挺感慨的。 君霖不愧是出身京都红色家庭的孩子,仅凭查到的这些皮毛信息,就对秦怡起了怀疑心。 严肃地看着君霖,沈禾说:“不管怎样,秦怡是萧表姐最疼爱的小妹妹。萧表姐信任她 ,那你呢?” “君霖,你信任秦怡吗?” 君霖同沈禾无声对视。 他欣慰一笑,叹道:“我永远相信我爱人的眼光。” 话锋一转,君霖谈及穆家,语气有些厌恶:“这穆家祖上便不干人事,穆宵那老鸭子上梁不正,穆霆蕴这当儿子的下梁歪。” “沈美人,你跟穆家老三分手,这是个好事。” 那个谢惊鸿,显然有问题。 若穆家跟谢家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这穆家就真的是龙潭虎穴。 沈禾能远离那是非之地,也是个好事。 “走吧,去吃饭。” ... 每年五月,青市都会举办一场隆重的医疗慈善晚宴,主办方是青市红十字会。 因为沈谨言的缘故,沈家今年也收到了慈善会的邀请帖。 这是沈禾代表沈家家主,第一次参加公开活动,沈家很看重今晚的活动。 大清早,二婶就给沈禾打电话,通知她:“苗苗,我叫了造型团队来家里给你做造型,约了下午三点钟,你记得别迟到啊。” “这是你第一次代表咱沈家参加大型活动,不能掉链子。老夫人不放心,还要亲自陪你去呢。” “...好。” 沈禾两点半就回了沈家。 造型团队已经到了,正在为钟女士梳妆。 今日场合隆重,钟女士将衣柜里收藏了多年的旗袍穿在了身上。 那是一件黑色传统剪裁式旗袍,高级绒面料子,出自旗袍名师之手。穿在钟女士身上,更衬得她优雅从容。 “沈禾。” 钟女士朝她招手,指着客厅里一排的礼服,问她:“你去挑挑,看哪条更合适。” 沈禾年轻身材好,什么样式的都能穿,就看哪条更适合今晚的风格了。 她没怎么纠结,便挑中了一条暗金色抹胸亮片裙,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条裙子最闪最贵气。 灯光一照,绝对全场瞩目。 而她今晚要做一件高调的事,自然要穿得高调点。 见沈禾挑中最闪亮的那条裙子,钟女士有些意外,她说:“我以为你会挑那条淡紫色的裙子。” 沈禾皮肤白,淡紫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会更突出她的美貌优势。 沈禾神秘一笑,“不了,今晚,主打的就是一个闪耀夺目。” 闻言,钟女士有种今晚有好戏看的感觉。 上完妆,做发型的时候,造型大师的小助理突然抱着一个珠宝盒走了过来。 沈禾注意到那盒子世界高奢珠宝b家的首饰盒,心里有些纳闷,“你们工作室逼格这么高?” 年轻的造型师捂着嘴偷笑,连连摆手说:“我们哪有这能耐啊,这珠宝,是品牌方借给我们的。” 助理打开那盒子。 沈禾差点被盒子里面的成套的昂贵珠宝闪瞎了狗眼。 她没认错的话,这是b家收藏级别的珠宝套装,是能摆在品牌展览柜里做展示的作品了。 而且... 这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靠! 这不是宋敬呈收藏室里的珠宝吗! 上辈子宋敬呈去世后,被秦意浓占为己有,摆在衣帽间展览柜最显眼的柜子里! 秦意浓都舍不得佩戴呢。 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造型师,沈禾说:“借你们珠宝的品牌方,姓宋吧。” 造型师:“...” “行了,继续吧。”沈禾没故意刁难她们。 “沈小姐,你的裙子已经够华丽了,咱们脖子上就不佩戴项链了。元素堆叠太多,会造成审美疲劳的。” 华丽的裙子配上脖子上奢华的珠宝,沈禾漂亮的容貌就容易被忽略。 造型师提出:“这样,我帮你做个高马尾发型,将这条项链戴在头上,看上去就像是一枚海蓝色的皇冠。你觉得怎么样?” 沈禾觉得:“非常好。” * 青市某家老牌七星级酒店灯光辉煌,大楼前名车云集。 盛装出席的男女牵着手,踩着酒店门口的阶梯,走向那纸醉金迷的富贵世界。 沈禾扶着钟女士进入二楼宴会大厅。 年老优雅的钟女士,与年轻闪耀的沈禾站在一起,不由让人想到那句话—— 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 正跟穆霆蕴一起聊着天的男子,注意到进入大厅的沈禾,不由得眼前一亮。 谢靖安悄声提醒穆霆蕴:“三哥,沈禾来了。” 穆霆蕴飞快回头,果然看见了沈禾。 她一袭金色华服,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便美得令人心醉。 “失陪。” 穆霆蕴将酒杯递给谢靖安,阔步向沈禾走过去。 突然,有人惊呼—— “是宋先生!” “宋先生果然来了!” 宋敬呈带着马凯,刚步入会场。下一刻,便有十多个恭候他已久的嘉宾,握着酒杯殷切地靠了过去。 他们一瞬间将沈禾淹没人海。 穆霆蕴只能改变目的,先放过沈禾去跟宋敬呈打招呼。 “小舅舅。” 身为宋敬呈的外甥,穆霆蕴轻易便越过人群,出现在宋敬呈的身侧。 近距离挨着宋敬呈,穆霆蕴这才注意到,衣着风格素来沉稳低调的小舅舅,今天竟然穿着一套卡色西装,系着金棕色真丝暗纹领带。 不止如此,他还佩戴了一枚宝蓝色表盘的腕表,这么高调张扬的腕表,他戴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知为何,看到宋敬呈今晚这穿搭,穆霆蕴心里陡然一紧。 他下意识抬头朝人海外望去,很容易便从人群中锁定沈禾的背影。 沈禾今夜的打扮,跟小舅舅的穿搭,异常般配... “霆蕴。”宋敬呈朝穆霆蕴伸出右手,说:“陪我去座位休息吧。” 穆霆蕴赶紧将手臂靠过去,让宋敬呈扶着。 他带着宋敬呈进入隔壁的慈善拍卖厅。 这里整齐地摆着两百多张椅子,工作人员直接引他们去了最前面几排。 “宋先生,您的位置在第一排,穆先生,您的位置在第二排...” 宋家搞医疗,每年往红十字会捐的钱,都能养活他们所有人,没有人会蠢到将他安排在其他位置。 但宋敬呈却摆手说:“我陪霆蕴坐在第二排就行。” 主办方不敢得罪宋敬呈这尊大佛,忙说:“您随意,都行。” 于是宋敬呈便直接去了第二排。 他站在座位区中间,盯着并排的两个位置上的名字—— 穆霆蕴、沈禾。 嗯? 穆霆蕴今晚准备了惊喜,特意让主办方将他跟沈禾的位置安排在一起。 见宋敬呈一直在看座位上的名字,穆霆蕴连忙对宋敬呈说:“小舅舅,您坐这儿。” 他指的是左边的位置,那里原本是谢靖安的座位。 宋敬呈却说:“吴会长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吴会长是红十字会的会长。 穆霆蕴茫然问道:“怎么了?” 宋敬呈指着面前的两张椅子,语调谴责地说:“你跟沈禾分手的事全城皆知,怎么还将你俩安排在一起?” 说罢,宋敬呈一屁股坐在穆霆蕴的位置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坐你们中间吧,省得你俩尴尬。” 穆霆蕴:“...” 第124章 求复合?公筷,滚远点! 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穆霆蕴心里憋着一口郁气,他声音闷闷地说:“小舅舅,我出去抽根烟。” 穆霆蕴起身就要出去。 宋敬呈突然叮嘱他:“烟不是好东西,你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能戒烟就戒了吧。” 穆霆蕴心情更烦躁了。 他独自走出大厅,去到厕所外面的小花园抽烟。 抽到第三根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讲话,是谢靖安的妹妹谢靖妍:“沈小姐,你今天可真漂亮,你头上戴的是b家的绝版项链吧?” 沈禾的声音随之响起:“谢小姐好眼力,竟然认出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穆霆蕴下意识将烟头丢进旁边的鹅卵石烟灰盆。 等沈禾跟谢靖妍讲完话,穆霆蕴这才温柔地唤了声:“沈禾。” 沈禾转身,朝他看过来。 “我们聊聊?” 想了想,沈禾拎着裙边来到了小花园。 中间有两个阶梯,穆霆蕴想要伸手去牵她,沈禾定睛看了看那只手,冷漠拒绝:“不用。” 穆霆蕴手指在虚空蜷缩两下,兀自收回。 “你现在,就连手都不让我牵了吗?”这才短短几日,沈禾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他的小舔狗突然就变得冷漠无情了,这感觉既新奇,又令人烦躁。 沈禾站在平坦的地面,放下繁重的裙边,抬头望着站在灯光阴影面的男人,不禁讽刺一笑。 她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瞎讲究了,出门在外,公筷我都不用的。我一想到你那只手摸过秦小姐的胸,玩过她的腿,我就嫌恶心。” “你现在就像是公厕里面的纸巾,我怕碰了得妇科病!” 穆霆蕴呼吸一滞。 “你一定要像个刺猬一样咄咄逼人?”穆霆蕴何曾见过沈禾这样锋利无情的一面? 她粗鲁的言语,更是令他反感。 沈禾保持沉默。 不解释,也不骂他。 她过于冷漠的反应,倒是叫穆霆蕴心里不安。 “沈禾。”穆霆蕴说:“你把我的电话跟微信拖进黑名单好几天了,耍小性子也该有个期限。” “别闹了,好不好?” 耍小性子? “穆霆蕴,承认你被我甩了,就那么难吗?” 闻言,穆霆蕴表情有些不好看,“我不同意分手。” “你简直冥顽不灵,脸比城墙厚。”沈禾都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她提起裙身,转身要走。 穆霆蕴突然一把锁住她的手腕,语气少见地低声下气:“宝贝儿,对不起。关于秦意浓那件事,我要向你郑重地道歉。” “少乱叫!” “谁是你宝贝儿!”沈禾用力甩开穆霆蕴的手,恶狠狠地瞪他,“我可不想当你的宝贝儿,太晦气。” 穆霆蕴理解沈禾的愤怒,他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该向我发脾气。” “我也承认,我跟秦意浓之间的确维持着情人关系。但我早就不爱她了,我早就对你动心了。” “沈禾,我爱你。” “你说什么鬼话呢!”愤怒、荒唐、滑稽,种种情绪堆积在一起,气得沈禾猫眼通红。 盯着穆霆蕴的裤裆,沈禾犀利痛骂道:“穆总工作繁忙,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去千里之外的h市给她送温暖,你跟我说你不爱她?” 他爱疯了好吗! 穆霆蕴开始都没明白沈禾这话是什么意思。 待明白‘送温暖’是什么后,他一张俊脸漆黑如锅底,看沈禾的眼神颇有些忌惮跟意外。 他的小舔狗,这么会阴阳人的吗? “沈禾,你以前很温柔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陌生了?” 沈禾笑得讥诮,“以前的我爱你,现在的我嫌弃你,你说为什么这么陌生?” 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可穆霆蕴还是不甘心。 没跟沈禾闹掰的时候,还不觉得沈禾有多难以割舍。但这些天,他被秦意浓闹得心烦意乱,越发觉得沈禾难能可贵。 穆霆蕴是诚心诚意想要跟沈禾好好在一起。 他问沈禾:“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 “看到你脚边这些烟屁股了吗?” 穆霆蕴下意识低头去看那些烟屁股,表情有些费解。 沈禾妙语连珠:“你的秦小姐呢,就像是你兜里的名牌香烟。昂贵,精致,一般男人抽不起。” “你难过的时候,她帮你释放悲伤。你开心的时候,她陪你共享喜悦。秦小姐就是你的尼古丁,让你上瘾,欲罢不能。” “你爱她是正常的。但是呢...” 话锋一转,沈禾语气轻蔑说道:“烟这东西,你想吸就吸,想丢就丢。” “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恶狠狠地踩几脚。穷困潦倒的时候呢,还能捡起来,再吸两口。” 她就差没明说秦意浓是穆霆蕴的玩物了。 “但我沈禾,既不是你口袋里的名牌烟,也不是可以循环利用的塑料瓶。”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吃回头草?”说完,沈禾转身上了台阶,将高跟鞋踩得咚咚响。 穆霆蕴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心里第一次对自己这份感情产生了怀疑。 那么爱他的沈禾,是真的决意不回头了吗? * 沈禾气鼓鼓地回到现场,身上怨气大得连路过的狗都要被她踢两脚。 宋敬呈见她眼底怒火中烧,笑问道:“不是去厕所?怎么?这是被点炸了?” 沈禾冷笑,“你的好外甥在跟我求复合呢。” 宋敬呈手指在大腿上点了点,随口问了句:“你答应了?” “是啊,答应了,我跟他刚还在厕所吻得难分难舍呢。”沈禾故意恶心宋敬呈。 闻言,宋敬呈就猜到他俩刚才一定吵得很凶。 他突然偏头凑到沈禾耳边,低声哄:“他那样肮脏的人,你都能啃得下嘴,怎么就不肯关照下我呢?” 被调戏,沈禾满腔怨气化作恼意,她瞪宋敬呈:“你今天穿得这么骚包,故意的?” 她不傻,看得出来宋敬呈的衣服跟她是情侣系列。 宋敬呈淡笑不语。 穆霆蕴回来时,看见他俩凑在一起说话。 他落座后,心不在焉地问宋敬呈:“小舅舅,沈禾跟你说了什么?” 宋敬呈厚颜无耻地说:“她说我今天穿得很帅。” 穆霆蕴一愣。 沈禾跟小舅舅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狐疑地看了身旁二人一眼,越看越觉得他俩的穿搭刺眼睛。 拍卖环节开始了,现场的暗涌呈现出表面的平和。 嘉宾们带着慈善品登台,一样样地拍卖,得到的钱都会在晚宴结束后捐给红十字会。 轮到穆霆蕴的时候,他拿出了一只有些年头的打火机。 他说:“18岁那年,我经历了一场绑架风波。在我被绑匪丢进原始森林的那段日子里,这枚打火机赐予我光明和温暖。” “今天,我将以一元的起拍价,将它卖出。” 穆霆蕴被绑那件事,至今都被人津津乐道。 得知这打火机还有这样的故事,嘉宾们都跟着喊价。 沈禾听见宋敬呈说:“他在撒谎。” “嗯?”沈禾看向宋敬呈。 “这枚打火机,是他19岁生日那年,秦意浓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拍卖的,是他跟秦意浓的往年情分。” 宋敬呈冷飕飕地看着沈禾,酸溜溜地说:“他这是要放下过去,跟你重修于好呢。” 沈禾淡定一笑,她说:“我这么优秀貌美,谁不想跟我好?宋先生难道不想吗?” 宋敬呈一噎。 他竟然无法反驳。 经过十多次的报价,那枚破打火机最终被谢靖安以两百万买入。 ...过了好几轮,轮到了宋敬呈。 万众瞩目下,宋敬呈款款起身,垂眸瞥了沈禾一眼,起身走向了拍卖台。 他拿出一块手帕,将它打开,里面是一枚纽扣。 沈禾一眼就认出那纽扣是她的! 是她在听雨会所跟宋敬呈厮混那晚穿的那件衬衫上的扣子! 那晚过后,那套衣服她没带走,而是穿着宋敬呈准备的新衣服回去的。 哪想到,宋敬呈这老变态,竟然把她的纽扣藏了起来! “如大家所见,这是一枚女士贝母纽扣。”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搞什么! 宋敬呈竟然要卖纽扣? 谢靖安附在穆霆蕴耳边说:“三哥,宋先生这纽扣,该不会也藏着一个故事吧?” “别不是桃花故事?” 穆霆蕴哪知道啊。 但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吊足了胃口,宋敬呈这才娓娓道来: “都说,衬衫第二颗纽扣,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而这枚纽扣,便是我爱慕之人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 宋敬呈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那枚纽扣,余光穿过耀眼的灯光,落到第二排的沈禾身上。 他说:“起拍价,一千万。” 大厅再次哗然起来。 一千万,买一颗贝母纽扣,谁买谁是冤大头。 但今夜,在座嘉宾都是冤大头。 “我出一千一百万!” “我出一千二百万!” 这些冤大头就连喊价,都是一百万一百万地加。 买了宋敬呈的拍卖品,便是搭上了宋敬呈这条人脉,不吃亏。 两分钟后,竞价的声音开始减少。 穆霆蕴突然举牌,豪迈地报出一个数字:“五千万。” 第125章 沈禾绝杀!卖包捐助艾滋病公益项目 论最佳捧场王,还得是孝顺外甥。 见穆霆蕴喊价,嘉宾们不得不偃旗息鼓,放弃竞争。 台上,宋敬呈笑吟吟地看了眼穆霆蕴,又望向台下面颊绯红的沈禾,意味深长地说:“很好,霆蕴,这颗纽扣,归你了。” “三哥,花五千万买一颗破纽扣,你可真是你小舅舅的毒唯。”谢靖安都被穆霆蕴的大手笔给震惊到了。 穆霆蕴淡然一笑。“给我小舅舅捧场,应该的。” 沈禾看完这荒唐的闹剧,她暗自低头,心跳如雷,两只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沈禾现在心里有些发毛,怕日后穆霆蕴知道真相,会将那颗纽扣塞进她喉咙眼,给她来个窒息灭口。 宋敬呈走下高台,换了其他嘉宾上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才轮到沈家。 钟女士今儿露面,只是想要将沈禾介绍给那些认识的老朋友们。这露脸的好机会,她当然要留给沈禾。 沈禾优雅起身,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两件物品,走上高台。 “大家好,我是沈禾,很开心能代表沈家站在这里,为我们的医疗慈善事业献一份爱心。” “我要拍卖的第一件物品,是我的三堂弟沈谨言的高考数学笔记本。” “起拍价,一百元。” 沈谨言是他们那届的青市高考状元,数学更是取得了满分的好成绩,他的高考笔记本... 台下,那些家里有准高考生跟小孩儿的家长,都纷纷举牌喊价,一个比一个起劲儿。 最后,该笔记本以120万卖给一名周姓的暴发户,他家有个读书很刻勤奋,但没有什么天赋的女儿。 “恭喜周先生。” 沈禾将笔记本递给一旁的男侍者。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这里还有一样物品,将以我个人名义拍卖。” 按理说,这样的慈善会,每位嘉宾准备一样物品进行义拍便够了。 但规矩也没说不能准备两样。 “我今晚要拍卖的第二件物品,是我手里这只h家黑色铂金包,整个夏国,仅此一只。” 说罢,沈禾将她今晚随身拎着的那只黑色铂金包,摆在了拍卖台上。 “这只包,是我的前任男友穆霆蕴先生赠送给我的礼物。” 说到这里,沈禾冷漠地望了眼穆霆蕴一眼。 她讥诮一笑,自嘲道:“想必各位近来听说过一些有关穆霆蕴先生与我,以及秦小姐之间的八卦消息。” “没错,我被劈腿了。” 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沈禾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被劈腿的事实。 “这些天,我已经陆陆续续地卖掉了恋爱四年间,穆先生送给我的礼物。目前,就剩下这一只铂金包了。” “我想借今天这个特殊的场合,让它找到真正适合它的主人。” 顿了顿,沈禾郑重地承诺道:“在此我承诺,今晚义拍所得的所有钱,跟前些日子在二手网上卖掉的收入,都将全部捐赠给青市红十字会宣发部门。” “希望我们的红十字会,能加大对艾滋病的宣传跟科普。” “让我市的孩童跟青少年,全面了解到艾滋病的严重性,帮他们树立正确的恋爱观,保持干净的两性生活。” 轰! 整个拍卖厅都炸了! 谢靖妍吃惊地张大了嘴,低声跟身边的朋友们吐槽:“我靠,沈禾这一招简直绝杀!” “她卖了穆霆蕴送给她的所有礼物,把钱全部捐给红十字,让它们宣传科普艾滋病。” “这是拿穆霆蕴的钱,打穆霆蕴跟秦意浓的脸,提醒他尽快去医院做艾滋检查呢!” 一群年轻姑娘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赞道:“牛逼啊!” “简直是我辈楷模!” 谢靖安偷瞄三哥的反应。 见三哥一张俊脸阴鸷得可怖,看沈禾的双眼似乎染着怒火,他赶紧一把按住穆霆蕴胳膊,提醒他:“三哥,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冲动。” “再说,这事的确是你办的不厚道。” 老实讲,谢靖安他们这些好友在看到穆霆蕴跟秦意浓的那些出轨照片时,都觉得穆霆蕴挺不是个东西。 他们这些人,谈情说爱,都讲究个你情我愿。 不爱了,直接分手就是。 穆霆蕴一边以爱之名欺骗沈禾,一边跟秦意浓外地幽会,这是人品有问题啊! 但他们跟穆霆蕴是朋友,家里生意也跟穆家有牵扯,不可能因为私生活混乱,就跟穆霆蕴一刀两断。 那不现实。 穆霆蕴梗着脖子,吩咐谢靖安:“发消息下去,谁都不许喊价!” 谁敢喊价,那就是在拿鞋底抽他穆霆蕴的脸! 谢靖安赶紧点头,拿起手机在微信群里艾特妹妹谢靖妍,以及群里那些公子哥们—— 谢靖安:【谁敢拍沈禾那只包,后果自负。】 群里鸦雀无声。 此刻,恰恰是无声胜有声。 很快,场下这些人都收到了家中人跟朋友发来的微信,警告他们不要拍沈禾那只包。 这不废话吗? 都不需要提醒,他们也知道不能因为沈禾得罪了穆霆蕴啊。 但。 沈禾已经注意到台下的暗涌,她并不在乎,只朗声说道:“这只包,起拍价...” 沈禾眺望台下的穆霆蕴,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她说:“0元。” 四年的真心付出,最后却落得被挖心惨死的结局。 这段感情,一文不值! 0元,就是它的价值! 听到0元这个离谱的数字,一股怒火从穆霆蕴胸腔蔓延开,堵在他嗓子眼,气得他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宋敬呈余光瞥见穆霆蕴脸色阴鸷的表情,他拧开保温瓶喝了口温水。 那明明只是普通的温水,可他却觉得通体舒畅,身子骨一点也不痛了。 台下。 早就收到短信息通知的嘉宾们,没有一个敢开口喊价的。 就在这时,钟女士举起了手里的号码牌。 她说:“100块。” 100块。 由沈家老夫人说出这个数字,更像是巴掌痛打在穆霆蕴的脸上。 钟女士是沈家的老夫人,她开了这口,就代表沈家将跟沈禾共进退! 而100块这个低得离谱的数字,是沈家对穆霆蕴仗势欺人的痛击! 不得不说,沈家这样做,是在以卵击石。 但... 能被家里的人无条件支持着,沈禾何其幸运啊。 就在大家以为这只包将会以一百块卖给钟女士时,一直跟穆家恩怨深重的程家小公子程颂举起了牌子。 程颂戏谑一笑,他说:“200。” 见程颂开了口,跟着程家做生意的那些小老板们,也硬着头皮开始喊价。 于是拍卖厅就出现了戏剧的一幕。 这些有钱有势的上流人士,就像是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你喊八百,我喊九百,他喊一千。 每次,都只加一百块。 显得穆霆蕴这个人的很廉价。 就在这场戏愈演愈烈时,宋敬呈放下了保温杯,举起牌子,用一句话打断他们的表演:“我出一百万。” 第126章 上赶着嫁给你,沈禾是眼睛瞎了? 宋敬呈一发话,程颂派系的商人纷纷闭麦。 程颂敬畏地看着宋敬呈,笑了笑,“既然宋叔叔开口了,那我们就不跟宋叔叔争了。” 宋敬呈朝程颂望过去,笑道:“你是程颂?程劲松的小儿子?” 程颂以为宋敬呈是要去找他爹告状,他舔了舔唇,梗着脖子说:“宋叔叔,我知道穆霆蕴是你外甥,你要护他没问题,可穆霆蕴做事太不像话了!” 程颂望向高台上星光璀璨,美得醉人心的沈禾。 他说:“沈禾学姐多好的姑娘啊,想当年,她可是a大建筑系最耀眼的星星,多少人追她,她都没有动心!” “穆霆蕴得到了这颗星星,却不珍惜,还要将她丢入泥潭!” “穆霆蕴简直就是混账!” “宋叔叔,我敬重您,但你这外甥,我打心眼里看不上!” 程颂跟穆霆蕴一向不对盘。 原因就是他俩都曾追过沈禾。 但沈禾拒绝了程颂,原因是嫌弃程颂...个子矮。 程颂随了他爸,只有一米六八的个子,而沈禾自己就有一米六八。 被拒绝了,程颂倒不生气,毕竟他个子矮是事实。 再说,沈禾没有吊着他玩弄,没有当众揭他的短,而是私底下明确地拒绝他。 程颂反而觉得沈禾是个诚实的好姑娘。 所以,输给家境跟自己相当,外形高大,学历不俗的穆霆蕴,程颂也是心服口服的。 可。 穆霆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辜负沈禾! “程颂!” 穆霆蕴愤然起身,伸出右手食指,转身警告身后程颂:“别仗着你哥有点能耐,就觉得你能跳到我头上撒野了!”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你该拎得清。” 程颂他哥是青市城市规划局的局长,青市建设这一块都要经过他哥的审核批准。 穆家经营房地产,不敢轻易得罪那位程局长。 “我哥有能耐,我能有依仗,那是我的福气!”程颂吃软饭也很心安理得。 他反过来嘲讽穆霆蕴:“你当你穆霆蕴是多牛逼的人物?没有宋叔叔,就凭你自己,你算个吊啊!” “你那个老爹,毫无廉耻之心,为了吃宋家绝户不惜下海当鸭。” “而你这四年间,不辞辛劳远赴千里之外送jb,你跟你爹一样,也有当牛郎的品质。” “...” “我草你爹!”穆霆蕴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啊! 他终于理解他家老头子那日被小舅舅气得中风的心情了。 “老子撕烂你的嘴!” 穆霆蕴一脚跨过椅子,抬臂就朝程颂脸颊揍了一拳。 程颂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牙齿都松了。 他露出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目光,神情狰狞:“穆霆蕴,你死定了,老子今天打死你!” 两个豪门大家族的公子,像是斗牛一样,直接在这拍卖现场打了起来。 谢靖安他们都看呆了。 高台之上,沈禾冷眼旁观,决定等宴会结束后,给程颂小可爱送一个好人奖。 “够了。” 宋敬呈一发话,马凯立马从角落里冲出来,一脚踹在穆霆蕴腿上,踹得穆霆蕴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又飞速反锁程颂的胳膊,摁着程颂无法动弹。 宋敬呈缓缓起身,望着鼻青脸肿的二人,沉声向在场嘉宾说:“抱歉,让各位看笑了。” “但程家小公子有一句话说得对,我这外甥做的事,的确有些混账。” “身为长辈,我很羞愧。” 说罢,宋敬呈朝钟女士那边一弯腰,郑重道歉:“沈老夫人,我替我这个外甥,真诚地向沈家以及沈小姐道个歉。” “劈腿这件事,我这外甥的确做得不对。往后,我会派人监督好他,绝对不许他再接近沈小姐,给沈小姐造成困扰。” 钟女士也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没什么表情地瞥了眼穆霆蕴,皮笑肉不笑地说:“宋先生,你可别这么说。你虽是穆霆蕴的小舅舅,可咱们青市谁不知道穆宋两家的关系?”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穆霆蕴做出这些事,那都是穆家教育失败。” “宋先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有目共睹。你不必替他向沈家道歉。” “真正该道歉,不是你。” 而是穆家。 可直到今日,穆家都没派人去沈家道过歉。 可见,穆家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沈家。 钟女士一番话,直接将宋敬呈跟穆霆蕴的丑事撇干净。 宋敬呈听到这些话,不由得高看了钟女士一眼。 这位钟女士,倒是少见的通透人。 “小舅舅!”穆霆蕴扶着椅子爬起来,心有不甘地问宋敬呈:“你为什么不许我接近沈禾!” “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会好好跟沈禾道歉,获得她的原谅。” “我爱沈禾!” “你不能阻止我接近沈禾!” 宋敬呈只用一句话,便锤死了穆霆蕴:“你要娶沈禾?那秦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众人:! “什么!” 程颂顿时抓住穆霆蕴的小辫子,大肆奚落:“好你个穆霆蕴,你把秦意浓肚子都搞大了,你还想着沈禾呢!” “你把沈禾当什么?把沈家当什么?” “怎么,你真以为你们穆家是青市的皇帝,谁家姑娘都可以随意玩弄?” “宋叔叔!”程颂对宋敬呈说:“沈禾可是好女孩,你做得对,就不能让穆霆蕴再接近沈禾!” 话锋一转,程颂趁热打铁地说:“宋叔叔,你还不知道,穆霆蕴的那些小跟班,都在外边造你的谣呢。” “他们说你命不久矣,又说穆霆蕴是你最器重的后辈,你死后,他就能继承你全部的财产了。” “宋叔叔,你可别把你的遗产都给这个畜生。你捐给国家,捐给慈善,都比捐给这个混账好!” 闻此言,宋敬呈黑眸微眯,审视地看向了穆霆蕴,以及他身后的跟班谢靖安。 见状,谢靖安赶紧冒出来解释:“宋先生,您可别听程颂妖言惑众。他跟三哥是宿敌,他是趁机故意离间你们的感情呢。” 穆霆蕴也连忙点头,替自己澄清:“小舅舅,这个程颂他早年追求过沈禾,被拒绝了,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他是故意诬陷我。” “都别说了。”宋敬呈听的头疼。 他摆摆手,对马凯说:“马凯,送我跟小穆总回去。” “小穆总,我们陪你先回家。” 宋敬呈领走了穆霆蕴,程颂也就走了。 吃了好几个大瓜,看了几场热闹,散场时大伙儿还有些兴奋。谢靖妍悄悄凑到沈禾身边,问她:“沈禾,秦意浓真的怀孕了吗?” 谢靖安是穆霆蕴的好兄弟,谢靖妍跟沈禾关系也过得去。 闻言,沈禾摇了摇头,她说:“我不知道,我在半个月前才知道秦意浓这号人,哪知道她怀没怀孕。” “诶。”谢靖安摇头说:“秦意浓怀孕了,你跟穆霆蕴真要分了?” “已经分了。”沈禾很豁达,她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婚前筛选掉渣男,这是幸事。” “改天我组局,你带着朋友们过来玩,庆祝我脱离苦海。” 谢靖妍朝沈禾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别说,你今儿在台上真的太帅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见钟女士在朝自己招手,沈禾跟谢靖妍道别,拎着裙边快步走了过去。 “回吧,今晚这些事闹得,头疼。” * “小舅舅。” 坐在宋敬呈的车里,穆霆蕴这会儿还在耿耿于怀,“你今晚说那些话,是彻底断了我跟沈禾的姻缘。我已经决定要娶她了,你这样...” “你要娶她?”宋敬呈嗤笑一声,“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穆霆蕴一噎。 他皱眉看着宋敬呈,质疑地问道:“你不愿意我娶沈禾?” 盯着宋敬呈这一身高调的西装,穆霆蕴心里有什么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一时片刻理不顺。 也可能是,不敢往那方面想。 “这是我愿意就能成的事?”宋敬呈像看白痴似的,看着穆霆蕴,他说:“沈禾是沈家的长女,有四个优秀的弟弟护着。你说娶,她就嫁?” “这天底下那么多优秀的好男人,她是眼睛瞎了,才要上赶着嫁给你这样的渣男?” “你真有那么大本事,娶总统的女儿好了。” 穆霆蕴:“...” 第127章 死了这条心,别再惦记沈禾 心里清楚小舅舅教训的都对。 但穆霆蕴被沈禾死心塌地爱了四年,如今要被迫对她放手,穆霆蕴不甘心。 穆霆蕴闷闷不乐地说:“可沈禾对我有情,我对她也有意。这几年,我们感情一直很恩爱,我不信她真的铁石心肠,她就是在等我向她弯腰认错...” “是恩爱。”宋敬呈讥讽他:“恩爱得搞大了别人的肚子,我没见过这么恩爱的情侣。” 穆霆蕴眉心狂跳,但自认理亏,也没敢反驳宋敬呈。 宋敬呈冷不丁地说:“你父亲要你娶沈禾,是看中了沈家那几个孩子的前途吧。” 穆霆蕴下意识否认:“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我父亲对沈禾也是很满意的...” “在我面前,就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谎言了。” 打断穆霆蕴,宋敬呈兀自分析起来:“穆家有钱,但没有真正的背景,且祖上干尽了缺德事,在商界没有好的口碑。” “娶沈禾,未来能帮穆家逆转口碑,这才是你坚持要迎娶沈禾的理由吧。” 穆霆蕴羞愧地低下头去,他说:“小舅舅,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宋敬呈觉得这话挺好笑,“你父亲当年蒙骗我姐姐感情的时候,也说是别无选择。” “你现在,在做出脚踏两条船,弄得秦小姐怀孕之后,又恬不知耻地回头想要娶沈禾。你也说你是别无选择。” “怎么?” “你们穆家想要扭转口碑,就只能靠找女人?” “穆霆蕴,你果然像你那个爹。” 宋敬呈的话犀利而无情,将穆霆蕴一身傲气杀得片甲不留。 穆霆蕴不肯承认自己是这样一个失败的男人,他握紧双拳,哑声说:“小舅舅说的都对,我父亲的确看中了沈家的未来,但我也的确喜欢沈禾。” “至于那意浓...” 穆霆蕴冷漠无情地说道:“我对她只有责任,没有情爱。” 闻此言,宋敬呈无所谓地摆摆手,他说:“你跟秦意浓是什么感情,我不关心。但是沈禾,你娶不成。” “为什么!”穆霆蕴脸上写满茫然与不甘,“小舅舅,难道你不喜欢沈禾?” 他不喜欢沈禾? 笑死,他巴不得今晚就把沈禾娶回宋家。 “不是喜不喜欢的原因。”宋敬呈心平气和地说:“霆蕴啊,我是你的舅舅,我当然愿意见你往高处走。” “你走得越高,我越为你骄傲。但你是穆家的继承人,我宋敬呈活着一日,就不会允许穆家好过一日。” “所以就死了这条心,别再惦记沈禾了。” 穆霆蕴心头一震,满面错愕,“小舅舅,你...” 这是宋敬呈第一次在他面前,直白地流露出他对穆家的恨意。 想到穆家对宋家做过的那些事,穆霆蕴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劝宋敬呈成全她了。 这一刻,穆霆蕴终于不再天真。 他彻底醒悟了。 无论小舅舅待自己有多亲近,有多器重。只要自己身上还留着穆家的血液,就永远都无法得到小舅舅的全部信任。 想到谢靖安他们私底下开的那些玩笑,说什么小舅舅去世后会将遗产全部赠送给他,穆霆蕴便觉得好笑。 他是宋家仇人的儿子,宋敬呈怎么可能把遗产留给他? * 马凯一路将穆霆蕴送至秋名山穆家庄园。 “小穆总,到了。” 马凯替穆霆蕴打开车门。 穆霆蕴想跟宋敬呈道别,将要开口时,见小舅舅已经睡了过去。即使睡着了,眉头依然紧皱着,表情痛苦。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小穆总。”马凯叫住穆霆蕴,递给他一个打印册子,“这是国医馆那边传真过来的神医苏苗的药方笔迹。” “宋先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我将这册子复印了一份,咱俩各留一份。咱们分头行动,或许,还能出个奇迹。” 穆霆蕴心事重重地接过册子,翻开,随意看了两眼便合上。 他望向紧闭的车门,问马凯:“小舅舅很难入眠,今天在车里,竟然睡着了。” “他这是又有好几天没睡了吗?” “那倒不是。”马凯摇摇头,告诉穆霆蕴:“小穆总先前坐在车里,可有闻到一股中药香?” 穆霆蕴点点头,“闻到了,很好闻的一股气味,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只是他心里窝着一股火,情绪不宁,实在是睡不着。 “那就对了。” 马凯喜滋滋地说:“沈小姐知道宋先生有入睡困难的毛病后,特意找苏锦阿姨给宋先生配制了香薰囊。” “别说,宋先生自从用过那香薰后,每天也能睡上几个小时了。” 提到这事,马凯就感慨不已,他说:“苏阿姨一个乡下赤脚医生,本事倒是很大,真让人意外。” “苏阿姨?”穆霆蕴若有所思地问:“是沈禾的奶奶?” “是啊!” 穆霆蕴倒是听沈禾提到过苏锦曾是乡村医生的事。 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医生,哪里值得他在意呢? 此刻,得知苏奶奶的香囊能帮助小舅舅入眠,穆霆蕴才对苏锦有了改观。 “那香囊能帮到小舅舅,也是好事。” 转念,想到沈禾不仅对自己死心塌地,连带着爱屋及乌对小舅舅也很关照,穆霆蕴心里更懊恼了。 沈禾对他一片痴心,可他却辜负了这份可贵的爱意。 “小穆总,没事的话,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马叔慢走。” 马凯回到车里,启动车子,看着穆霆蕴走进穆家庄园,这才轻声说:“宋先生,我已经将那复印册子交给了小穆总。” “嗯。” 想到什么,宋敬呈问:“苏医生什么时候回?” “尹涛在电话里说是明晚,本来今晚就能回的,但苏阿姨要给沈禾买礼物,多停留了一天。” 点点头,宋敬呈说:“派一支便衣保镖,24小时暗中保护苏医生。” 马凯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也不敢马虎。 他又问:“那,需要跟苏阿姨通口气吗?” “我已经跟苏医生聊过这件事了。”事关老人家的安危,宋敬呈自然不会隐瞒苏锦。 苏锦跟他一样想要抓到穆霆蕴犯罪的把柄,她在知道宋敬呈的计划后,并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合作。 局已做好,就等穆霆蕴入局了。 第128章 国医馆盖章 特级中医! 青市国际机场。 沈禾刚来到接机出口,就看到了醒目的三人组。 苏锦双手背在腰后,身旁跟着两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帅气青年。 左边的青年,穿一件黑色长袖t恤,戴着墨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莫惹老子’的酷哥气场。 右边的青年,则穿一身极简风格的米色系春装,拎着购物袋行走,像是超模在机场走秀。 左边的叫谢晋,右边的就是尹涛。 也不知道马凯是从哪里淘来了这么两个高颜值的下属。 跟这样两个极品小帅哥走在一起,苏锦都昂首挺胸,别提多神奇。 “奶奶!” 听见沈禾的声音,苏锦顿时露出笑脸来,带着尹涛和谢晋走过来。 “沈小姐。” 谢晋沉默寡言,跟沈禾打了声招呼,就恢复了一张冰块高冷脸。 尹涛为人健朗,有那个社交牛逼症。 他举起手里的东西,态度热情地说:“老人家买了挺多东西,沈小姐,你的车停在哪里?我们给你送去车上。” “室外b区。” 来到停车场。 尹涛将东西都塞进后备箱,拍拍手,告诉沈禾:“沈小姐,没别的事,我跟谢晋就先回去复命了。” 沈禾真诚道谢:“多谢两位了,回头,我让你们老板给你们涨工资。” 闻言,尹涛眉开眼笑,“谢谢沈小姐!” 谢晋也酷酷地道谢:“谢谢。” 目送他二人离开,苏锦笑眯眯地说:“这俩小伙子,我瞅着都不错。” “尤其是尹涛那孩子,长得帅不说,人还善良健谈。听说他们一家都当过兵,他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呢,真的是根正苗红。” 苏锦撞了撞沈禾胳膊,问她:“你觉得尹涛这小伙子怎么样?” “啊?”沈禾懵了几秒。 意识到奶奶是要给自己和尹涛拉郎配,沈禾有些发窘,她摸着鼻子说:“他是不错,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 苏锦阴阳沈禾:“放着身强体壮,心地善良的小伙子不喜欢。你就喜欢那种心肠歹毒的大少爷?和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心肠歹毒对照的是穆霆蕴。 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对照的自然是宋敬呈。 沈禾被训得像个孙子,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苏锦神秘一笑,拉着沈禾来到后备箱,她说:“奶奶这次去京都,给你买了好多小东西。” “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锦打开最上面两个购物袋,分别是一只卡地亚手镯,跟一块劳力士手表。 沈禾大吃一惊,瞳孔震颤地质疑苏锦:“奶奶,你去京都打劫了?” “瞎说!”苏锦说:“我就是去京都办了个证,领了一笔奖金。” “什么证?” “特级中医证,国医馆给盖章的那种。” 沈禾对国医馆这些都不了解,但听到''特级''二字,就知道很厉害。 她赶紧打开浏览器搜索特级中医。 了解过特级中医是什么水平的大佬后,沈禾看苏锦的眼睛都闪烁着崇拜的光辉。 “我的奶奶耶,你好厉害!你竟然拿到了国医馆盖章的特级中医证!” 沈禾下意识说:“有这证,以后王大爷他儿子再来找咱们麻烦,咱们就不怕了。” 闻言,苏锦不由得想到了当年被王大爷儿子欺负的事。 那年,沈禾刚高考结束,为了换取八万块救她,被迫跟着沈光辉回了青市。 苏锦心疼地摸了摸沈禾的脸颊,感慨道:“何止啊,以后,奶奶就能成为你的靠山了。” 国医馆认可的特级中医,那都是国医啊。 就算是青市复安医院的院长看到了她,都要喊一声苏老师。 苏锦拿起一只卡地亚手镯戴在沈禾手腕上。 老人家怜爱地捏着沈禾的手指,语重心长地说:“苗苗,奶奶现在有钱了,能当你的靠山了。” “以后,你若能遇到不错的男孩子,奶奶的财产都给你做陪嫁!若是遇不到好的对象,要去父留子也可以!” “反正奶奶有钱,我可以帮你买大房子,帮你带孩子。” “总之,咱苗苗,跟苗苗的孩子,都能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所以苗苗,永远都不要逼你自己去做不开心的事。” 闻此言,沈禾感动不已。 她用力抱住奶奶年迈略显佝偻的身躯,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奶奶!” “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就心满意足啦。” 不管苏锦是乡下村妇,还是京都国医,对沈禾而言都没有区别。 她只知道,奶奶是全天下最好的奶奶。 奶奶在,家就在。 * 回家途中,苏锦主动跟沈禾交代起她去京都的目的。 苏锦说:“我怀疑宋敬呈是中了蛊,且是苗医一派中,最歹毒致命的偿命蛊。” 沈禾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世界上,真有那种玄乎的东西吗?” 她只在电视里看过,还以为那都是虚构的故事呢。 “苗医,巫医,中医...这天下之大,各类医术都有,有什么不可能的?” “而苗医派系中,唯一能练偿命蛊的人,叫图兰花。她与我是莫逆之交,我这次去京都,就是为了调查你图兰花阿姨的下落。” “图兰花阿姨?”沈禾并不认识一位叫做图兰花阿姨的人,她问奶奶:“我见过她吗?” “你14岁那年见过她一次,不过她只在咱家留宿一晚就离开了,你也许印象不深了。” 14岁那年,沈禾在念初中。 仔细想了想,沈禾问苏锦:“你说的图兰花阿姨,是不是一个头上戴着花头巾,穿一条蓝色裙子的中年阿姨?” 沈禾之所以记得对方,是因为那位阿姨打扮得非常少见,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风格。 “就是她。还记得我以前给你的那些蛊虫玩意儿吗,那都是你图兰花阿姨给我的。” 原来她用来吓唬姜主任的蛊虫,就是出自图兰花阿姨之手。 “想解偿命蛊,就必须找到下蛊的人。可我最后一次见到图兰花,是在十年前。” 沈禾急切地追问:“那她就没有告诉你,她要去哪里吗?” 苏锦摇头,“没有。她那时候走投无路,要躲避公安的抓捕,哪里敢将行踪透露给我。” 躲避公安的抓捕? “图兰花阿姨犯了什么罪?” “她杀了人。”苏锦冷不丁地说:“杀了她的丈夫跟继子。” “啊?” 这么炸裂? 第129章 宋先生是沈小姐的追求者哦 “图兰花阿姨为什么要杀害丈夫跟继子啊?” “哎,你图兰花阿姨,是个命苦之人啊。”提起图兰花的遭遇,苏锦眼底流露出怜悯之色来。 原来。 图兰花是个单亲妈妈,有个女儿叫香兰。后来在媒人介绍下,图兰花跟一个丧偶的单亲爸爸结婚。 哪知道,香兰十三岁那年,惨遭继兄侵犯杀害。 为了帮儿子掩盖罪行,图兰花的丈夫帮儿子将香兰埋在了后院梨花树下,并对外谎称香兰在放学回家路上被拐卖了,还去报了警。 图兰花信以为真。 为了找到女儿,她骑着摩托车将附近几个省都找了遍。她的丈夫也因此跟她离婚,带着儿子去大都市打工。 直到八年后,老家进行拆迁改造。挖掘机师傅从菜园地里刨出一具骸骨,引起轰动。 经法院鉴定,确认死者就是消失八年的香兰。 图兰花得知真相后,悲痛欲绝。 “为了给女儿报仇,图兰花孤身前往s市,找到在工厂里打工的前夫跟继子,用偿命蛊将他们父子送进了地狱...” 这就是图兰花悲剧的一生。 沈禾在听完图兰花的人生经历后,心里沉甸甸的。 她在想,换做是她,会怎么做? 她必然也会跟图兰花一样,亲手送那对畜生父子下地狱,否则怎么对得起女儿的亡灵? “图兰花背负两条人命,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肯定藏得很深。我们想要找到她,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如此说来,这一世,宋敬呈还是难逃英年早逝的命运吗? 沈禾有些失魂落魄,胸口堵得慌,特别难受,像是有无数尖针在扎她的心窝子。 怕影响行驶安全,沈禾不得不将车停靠在辅路边上。 她闷声对苏锦说:“奶奶,我有点晕车,我下车去透口气。” 望着路灯下,沈禾落寞的身影,苏锦在心里骂了声小祖宗。 她摇下车窗,告诉沈禾:“我这次去国医馆,也不是一无所获。” 沈禾立即回头,“奶奶,你查到了什么?” “早些年受我影响,图兰花也曾往国医馆写过信。” “我这次去国医馆,就是为了找她的信。我运气不错,找到了那封信。她在信中提到了催眠偿命蛊的法子。” “我不是蛊主人,虽然解不了偿命蛊,但我能帮宋敬呈催眠他体内的偿命蛊,让它陷入沉睡。” 闻言,沈禾像是看到了曙光,急切问道:“催眠了偿命蛊,能帮他争取多长时间的寿命?” “偿命蛊越接近成熟体,催眠的效果越差。宋敬呈体内的偿命蛊,快要成熟破体而出了。” “就算成功催眠了他体内的偿命蛊,保守估计,还能再活一年时间吧。” 也就是说,宋敬呈必须在一年时间内找到图兰花。 “不对!” 沈禾想到什么,她问苏锦:“奶奶,苗医对人下蛊,也得近距离接触吧。” 苏锦颔首,“当然,要是能隔空下蛊,那苗医一派就是邪术了。”那早该铲除了。 沈禾分析道:“宋敬呈自小家教严谨,身边常有保镖陪同。而图兰花阿姨来自滇区,以她的身份是绝对没机会接近宋敬呈的。” “所以这下蛊之人,不是图兰花阿姨,而是图兰花阿姨的传人!” “那个人,一定是宋敬呈认识的人!” 还是能说得上话的熟人! 苏锦微微一笑,“对,苗苗说的在理。” 要从茫茫人海寻找图兰花,的确是大海捞针。 可要从宋敬呈认识的人里面寻找到图兰花的传人,那就简单多了。 “我给宋敬呈打个电话 !” 沈禾迫不及待地宋敬呈打电话,将她俩的猜测告知宋敬呈,并问:“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无奈一笑,宋敬呈说:“实不相瞒,想要我死的人,能从青市排队到法国了。” “...” 这话还真没毛病。 沈禾笑他:“那你还真是招人恨啊。” 宋敬呈丝毫不以为耻,还厚颜无耻地说:“招他们恨没关系,招你喜欢跟苏医生喜欢就行了。” “呵,油腻男!”沈禾直接挂断电话。 她赶紧叮嘱苏锦:“奶奶,宋敬呈可有钱了。你可别白白给他治病啊,尽管狮子大开口!” 上辈子,穆霆蕴靠继承了宋敬呈的遗产走上人生巅峰。 宋敬呈拥有的每一分钱,都在帮穆霆蕴助纣为虐。 再说,宋敬呈的命多金贵啊,给他治病收点费用,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见沈禾还记得这茬,苏锦表情这才晴朗起来,“放心,多的咱不要,就要一套带院子的,可以种菜养鸡的大别墅。” “对了。再要一辆保姆车,就上回马凯开去工作室接咱俩的那款。” “那车坐着舒服啊。奶奶到时候也去考个驾照,等你生了孩子,我就开着那车送孩子上学。” 苏锦想的很美满,但现实很骨感。 沈禾打破苏锦的美梦:“奶奶,咱们国家规定,年龄超过70岁就不能考驾驶证了。” 苏锦脸上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是歧视老年人嘛!” * 回到家,沈禾整理东西时,从手拎包掏出两张画展门票。 她仔细看了看时间,明天就是画展最后一天了。 犹豫再三,沈禾向宋敬呈发出了观展邀约,邀请他明晚一起去看画展。 为什么是晚上呢。 因为明天是工作日。 区区地下情人,还不值得她浪费上班时间去陪伴。 宋敬呈爽快应邀,并说:【我会认真准备,迎接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约会? 沈禾这才注意到,明天是520。 ... 20号这天,工作室要召开一场员工大会。 会议时间较长,君霖便让前台小琳订购一批下午茶。 小琳刚要打电话下单,就看到一辆印着繁星楼logo的餐车停在了工作室外。 送餐员抱着四个保温箱走进接待厅,笑着对小琳说:“你好,这里是君合工作室吧?我们是繁星楼的送餐员,宋先生订了下午茶,吩咐我们送过来请大家享用。” 繁星楼是青市最高端的一家甜品店。 小琳受宠若惊,赶紧询问:“哪位宋先生?” 对方神秘兮兮地说:“宋先生是沈小姐的追求者哦。” 别的,一概不能透露。 第130章 穆霆蕴要去捉奸 小琳捂着嘴笑,赶紧领着他们去会议室。 看到鱼贯而入的送餐员工,老板跟员工都有些错愕。 君霖问沈禾:“沈美人,你订的?” 沈禾也是一脸茫然,“难道不是你订的?” 君霖摇头,又抬头望向在旁边倒茶的苏锦,不由得问:“奶奶,不会是您订的吧?” 苏锦也摇头否认。 开玩笑,她抠门得很,哪舍得花这个冤枉钱啊。 小琳赶紧解释:“送餐的小哥说了,订餐的是一位宋姓的先生,是咱们沈总的追求者哦。” 闻言,君霖朝沈禾揶揄一笑,“看不出来开,咱们沈美人桃花运不错啊。” “这才刚结束上一段感情,新的追求者就来献殷勤了。” 意识到这都是宋敬呈搞的鬼,沈禾有些发窘。 将点心跟饮料摆好,那司机说:“稍等,还有花呢!” 司机带着小弟下楼,抱来一堆包装精美的花束。 司机将33朵红玫瑰递给沈禾,笑吟吟地说:“宋先生祝沈小姐心想事成。” 离得近了,沈禾才觉得司机有些眼熟。 她认真想了想,才发现这司机,正是宋敬呈搬新家那日,送她回沈家的那个司机! 他还故意在沈谨言跟沈斯里面前提到了宋敬呈! 原来是这小子。 好你个诡计多端的宋敬呈! 嘴上说着要做个低调识趣的地下情人,干的事却一点都不低调! 沈禾问小哥:“你姓...霍,对吧?” 霍小哥见沈禾认出了自己,也不装了。 他嘿嘿一笑,低声说:“沈小姐记性真好。为了来见你,宋先生还在家里试了好几身衣服呢。” 沈禾:“...” 她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只是一套款式耐看的通勤装。 这... 她暗中拿出手机,给melody姐发了条微信:【姐,帮我准备一套适合约会的衣服,找跑腿送来工作室,定有重谢!】 收起手机,沈禾抬头就看到霍小哥将一颗用纯金打造的发财树摆件,递向君霖。 “君总,这是宋先生给你挑的小礼物。宋先生祝君合工作室财源广进!” 君霖受宠若惊,赶紧起身用双手接那招财树。 一眼认出那是纯金打造的,他眼睛都亮了。 “沈美人,你上哪儿去找的大宝贝啊!这么会来事儿!”君霖对这位神秘的宋先生顿生好感。 “这位宋先生,不比穆霆蕴靠谱多了?” 爱屋及乌。 要追沈禾,就要先搞定与她朝夕相处的同事。 这位宋先生的段位,可比穆霆蕴那渣男强多了。 “鲜花赠公主,黄金赠屌丝。君公主,我觉得我怀里的花,更适合你。” “你怀里那棵发财树,摆在我办公桌也挺好看。” “要不咱俩换换?”沈禾羡慕嫉妒恨。 君霖呵呵,“想得美!” 他赶紧将发财树藏到自己的右手边,远离沈禾。 宋敬呈面面俱到,不止给两位老板准备了礼物,也为君合工作室的员工都准备了一枝包装得很有仪式感的玫瑰花。 员工们收到花束,都是一阵惊叹。 “这位宋先生也太绅士贴心了吧!” “今天520耶,呜呜呜,我们单身狗也能收到玫瑰!” 谢婷赶紧拍照p图发朋友圈,并说:【美好的女孩,永远不缺优秀的追求者!恭喜沈总踹掉渣男,再获一朵新桃花!】 最后,司机将一捧粉嘟嘟的玫瑰, 送给了苏锦。 “给我的?” 苏锦盯着那束粉红色的玫瑰,表情复杂地说:“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老婆子,给我送花做什么?” 司机小哥赶紧摇头,“宋先生说,您培养出了全世界最美丽的花,守护了沈小姐24年,是最了不起的奶奶。” “象征着守护的粉荔枝送给您,还请老人家不嫌弃。” 苏锦:“...他倒是说了句人话。” 苏锦收下了那捧花,随手摆在身后的茶水柜上。 给所有人倒好茶,她抱着自己的花走出办公室,回头偷瞄了一眼。 确认办公室门关着,没人看得见,赶紧低头嗅了嗅。 哎呀呀,这玫瑰花真香。 ... 会议结束后,员工们第一时间将沈禾围起来,追着她问:“沈总,宋先生是谁啊?” “这位宋先生可真好,体贴,温柔,做事周到,这样的追求者很加分哦。” “沈总,踹了那穆家老三,你的福气果然在后头呢。” 沈禾嘴巴严实,自然不会透露宋敬呈的身份。 “行了,都别问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宋先生是谁,日后自然见分晓。” 君霖将员工们都轰走,将门一关,自己则飞快凑到沈禾身边。 他一屁股坐在沈禾椅子的扶手上,对她威逼利诱:“说说看,这位绅士大方的宋先生是谁!” 沈禾故意逗他:“你猜猜。” 君霖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别不是...宋敬呈吧?” 沈禾心肝儿都差点吓死机了,表面却一派镇定,“为什么觉得是他?” 君霖神秘一笑,故作玄虚地说:“我料事如神。” 沈禾:“不信。” 君霖撇撇嘴,只好说实话:“行吧,咱奶奶前几天不是去京都办事了嘛,我哥去国医馆取药的时候,碰到了咱奶奶,还认出她身边跟着谢家老四。” 谢家老四? 沈禾不确定地问道:“...谢晋?” “对,谢晋家里是武术世家,他以前在我们家当过保镖队长,后来被高价挖走了。” “挖他的人,就是宋敬呈。” 苏锦去京都办事,而保护她的人却是宋敬呈的人。 再结合今天这一出,君霖自然就想到了宋敬呈。“沈美人,你跟宋敬呈真搞到一起了?” 沈禾不承认,也不否认。 见状,君霖心中有了数。 “你俩是来真的,还是...”君霖眼睛眯成一条缝,审视地注视沈禾,若有所思地说:“你搞宋敬呈,不会是为了报复穆霆蕴吧?” “嗯?”沈禾一时间没理解这话是从何谈起。 君霖打了个响指,幸灾乐祸地说:“搞了宋敬呈,得到他的财产,成为穆霆蕴的舅妈!” “将来再生个崽,让他喊一声小老表。” “穆霆蕴不得气死?” 沈禾:“...” 好注意! 她原本只是看上了宋敬呈相貌跟基因,想要跟他借种生子。 听君霖这么一说,沈禾顿时觉得跟宋敬呈谈恋爱,好像也挺爽。 * 快下班的时候,melody派人将衣服送了过来。 那是一条银色镶钻小礼服裙,配沈禾今天穿的白色高跟鞋,倒也协调。 她换上裙子,熟练地撸了个妆,又跟下属借了支卷发棒在办公室卷头发。 她在里面忙碌,员工们在外面偷瞄。 “看到没,咱沈总在偷偷打扮!” “这一看就有戏啊!” 谢婷嗑着瓜子,笑嘻嘻地说:“我赌这位宋先生,绝对能成功上位!” 刚说完,桌面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谢婷以为是男友催她下班了去约会,拿起手机,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穆先生:【谢婷小姐,有人在追沈禾?方便告知一下对方什么来历吗?】 发短信的时候,穆霆蕴正在驱车前往君合工作室的路上,副驾驶上还放着一大捧黑魔术玫瑰花。 今天是520,穆霆蕴特意挑了今天这个好日子,来找沈禾道歉复合。 谢婷冷笑,噼里啪啦地回复穆霆蕴:【不方便!但告诉你也无妨,对方姓宋,为人体贴绅士,懂得爱屋及乌,已经获得我们工作室一致的认可!】 【不仅如此,他们今晚还要去约会呢!】 【穆先生,你快去医院照顾你那有孕在身的秦小姐吧,我们沈总就不劳你惦记了。】 姓宋? 据他所知,青市并没有一家姓宋的名门,看来是个莽撞愣头青。 妈的! 一个程颂还不够,又冒出来一个姓宋的! 他今儿非得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敢碰他的女人! 第131章 官宣,她的手很软 穆霆蕴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沈禾已经坐上宋敬呈的车走了。 君霖刚好拎着公文包,随两名得力下属有说有笑地从工作室走出来。 瞧见屋外停着一辆气派的劳斯莱斯,君霖定睛一眼,哟嚯一声,“哟嚯,这不是穆家三公子?” “穆先生怎么还有空来咱们这儿?” “今天可是520情人节,穆先生难道不该在医院陪着你那位怀孕的初恋情人吗?” “君霖。”穆霆蕴沉声警告君霖:“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君霖莫测一笑,单手插在兜里,走到穆霆蕴的面前。 两人身高相当,君霖直视着穆霆蕴阴鸷的双眼,戏谑笑道:“这是恼羞成怒,被我戳中痛处了?” 穆霆蕴情绪有些失控,用力一掌推开君霖,“滚!” 但君霖却纹丝不动,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 穆霆蕴顿时眯起鹰目,审视地盯着君霖,“你练过?”君霖脚下很稳,这一看就是练家子。 君霖甩了甩手腕,他说:“礼尚往来,我刚才推了我一掌,我给你一拳不过分吧!” 捧! 君霖一个勾拳暗伤穆霆蕴腹部。 穆霆蕴疼得弯腰,俊脸煞白。 “嘶——” 穆霆蕴倒吸口气,缓缓抬头,对上君霖自上方看过来的鄙夷眼神,他不由得神情狰狞起来。 “君霖,你是以什么身份立场替沈禾抱不平?” “一个卑鄙无耻的失败暗恋者吗?” “什么?”君霖一愣。 失败的暗恋者? 穆霆蕴狰狞冷笑,他靠着漆黑的车身,抬着下颌,神情睥睨地望着君霖。 他像是个失去了糖果的小朋友,嘲笑另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同学:“你以为我看不出来?a大建筑系那么多人你不选,偏偏选了沈禾跟你一起开工作室,不就是见她长得好看,对她见色起意吗?” “你立什么深情的丧偶人设,不就是想想要获得她的同情跟怜悯,趁机跟她发展暧昧关系?” “呵。” 穆霆蕴揉了揉肚子,肆意嘲讽君霖:“现在看到我跟她闹别扭,你心里肯定很得意吧?” “但你算什么东西!” “就算沈禾跟我分手,也轮不到你来接盘!” 听完,君霖颇有些匪夷所思。 “穆霆蕴,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烂黄瓜跟脏心思,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跟女人都不清不楚?” “啧啧啧。”君霖夸张地直摇头,不禁感慨:“跟宋先生相比,你真是...没眼看。” 自大、吝啬、花心、心眼比p眼还脏! “宋先生?”这是穆霆蕴一个小时内第二次听到宋先生这个人了。 他一把揪住君霖衣领,语气急迫地逼问:“宋先生是谁,他叫什么?” 一根根地扳开穆霆蕴的手指,君霖玩味一笑,故意刺激他:“等沈禾将来结婚,给你派发请柬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宋先生叫什么了。” “拜拜咯。”君霖夹着公文包就走了。 接二连三被那个‘宋先生’刺激,穆霆蕴彻底被激怒,发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揪出那个姓宋的! 敢跟他抢女人,真是痴心妄想! * 宋敬呈的车里有一股浓郁的安神香薰气息,沈禾上了一天班,累成了狗。 坐进宋敬呈的车里,没过多久便撑不住睡了过去。 沈禾今天特意打扮过,连衣裙也就刚到大腿中间。坐下时,大半条腿和膝盖都露在外面。 宋敬呈取出薄毯子,温柔搭在沈禾的腿间,并吩咐马凯:“温度调高点。” 马凯贴心地调到24度。 趁人睡着,宋敬呈可以贪婪尽情地打量沈禾。 她刚补过妆,粉唇抹了唇釉,粉嘟嘟亮晶晶。还贴了假睫毛,画了灰蓝色的微烟熏妆。 沈禾有一双小猫眼,轻烟熏妆更显得她妩媚动人。 越看,宋敬呈越觉得好看。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沈禾偷拍了七八张照片,并从中选了最好看的一张设置成了微信聊天背景。 转念想到今天是520,朋友圈的小辈们从早上就开始晒红包,晒礼物,晒游艇派对跟玫瑰。 那他也要晒宝贝。 宋敬呈想了想,打开手机录像功能,拍摄了一段视频,直接丢在了朋友圈。 并配文一句:【她的手好软。】 这个傍晚,宋敬呈所在的那个微信朋友圈像是被丢了一颗惊雷,炸了! 【我靠!】 【官宣?】 【热乎乎的牵手视频啊!】 ... 梦山在等苏喜梳妆打扮。 他们今晚也要出去过情人节,但苏喜性格社恐,青市的繁华热闹与他们无关。 他要开私人游轮带苏喜出海去玩,还请了交响乐团为他们演奏。 女孩子梳妆打扮需要些时间,梦山无所事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刚进入朋友圈,就看到宋敬呈刚更新的朋友圈。 “咦?” “老宋发朋友圈了?” 稀奇啊。 宋敬呈微信送了十多年,至今也只发表过一条朋友圈,便是在上周,发了几张小奶猫嗷嗷待哺的照片。 这个老古板,竟然发朋友圈了?还是视频? 他穿过客厅,来到后院,背靠罗马柱,咬着烟点开那段视频。 点开视频,跃入视线的是一片被夕阳染得美轮美奂的火烧云,镜头转场,切换到车厢内。 镜头下移,是一双十指交缠的手。 两只手一大一小,分明是一男一女。 女孩指甲修剪成圆弧形,没做美甲,干干净净的,十分修长。 那只手被宋敬呈紧紧握着,如捧珍宝。 这明晃晃的炫耀,差点闪瞎了梦山的狗眼。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雾,给宋敬呈点了个赞,随后打开宋敬呈的微信,问他:【跟沈禾?在约会?】 宋敬呈:【她邀请我去看画展。】 啧。 梦山朝他发生了大拇指表情包,叹道:【你这地下情人,转正指日可待。】 见宋敬呈不理自己了,梦山又说:【本来我婚礼,打算请你做伴郎。但咱俩现在这身份辈分变了,不太合适吧。】 消息刚发送,对话框左侧便出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并附送一句提醒词—— 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收了。 “呵,拉黑了啊。” 梦山玩味一笑,赶紧将这一幕截图转发给苏喜,并发语音消息告状:【宝贝儿,告诉沈禾今晚别给老宋好脸色,他拉黑我了!】 第132章 小舅舅,你要跟沈禾试什么? 安神香薰效果太强,沈禾一觉睡到了美术馆,还是被宋敬呈喊醒的。 醒来,沈禾望着宋敬呈那张近距离放大的神颜,她下意识推开宋敬呈,并暗自摸了摸嘴巴。 还好,没流口水。 宋敬呈忍俊不禁,他说:“你太累了,上车就睡了,我们到了,现在下车?” 沈禾摇头,“你先下车。” 宋敬呈先下了车。 沈禾赶紧从包里掏出折叠梳子,将头发重新梳了梳,又检查了一遍妆容。 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下车。 她抱臂跟着宋敬呈往美术馆入口走,边走边吐槽:“奶奶给你开的那药太猛了,上次在你家,我也睡得很死。” “还好你不是变态,不然被你占了便宜估计都不知道。” 见沈禾对自己这般信任,想到偷拍的那些照片跟那段牵手的视频,宋敬呈有些心虚。 见宋敬呈不吭声,沈禾停了下来,侧身贴心询问:“宋先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想了想,沈禾默默伸出右臂挽宋敬呈的胳膊。 看上去,像是沈禾在挽宋敬呈,其实是沈禾在搀扶他。 * 这是一场百年中国油画展,参展作品多达三百多件。 最早的一幅展品,可追溯到百年前的大师经典作,而最近的一件展品,则是夜行人的《危船》。 那是一幅整体基调灰暗压抑的油画,黑沉沉的夜色中,惊涛骇浪掀翻老旧的货船。 船上不见人影,水中不见溺水者。 前来观展的游客,几乎都要在那幅画前停驻片刻,拍照打卡。 沈禾也在画前多停留了会儿。 宋敬呈问她:“你喜欢这个?” 早知道沈禾喜欢这个,他就不把它送给举办方参展了。 “夜行人...” 沈禾在宋敬呈耳边轻声询问:“这幅画,是你的作品吧。你是在哪一年创作的?” “五年前。” 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第一年,是宋敬呈人生最灰暗的一年,也是他灵感最充沛的一年。 “瀚文说夜行人最擅长的是书法,没想到你画画也这么好。” “瀚文?”宋敬呈想了想,说:“你那位四堂弟?沈瀚文?书法协会会长的关门小弟子?” “是他,他很崇拜你的。”沈禾随口说了句:“如果让他知道你就是夜行人,那可不得了。” 宋敬呈记住了这一点,决定以后就用自己的书法作品去讨好小舅子。 他向沈禾解释:“书法是我母亲逼我学的,我其实更爱油画。” “逼你学的?”沈禾不了解那位宋母的为人,却也听穆霆蕴提到过那位外婆。 “穆霆蕴曾说,你母亲是个说一不二的女士,对你更是管束严厉。是这样吗?” “严厉?”宋敬呈将这二字放在舌尖品了品,摇头笑道:“算是吧。” 见他不愿多谈他的母亲,沈禾也知趣的没有追问。 “宋先生很厉害。都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宋先生却是入一行精一行。” 被沈禾夸奖,宋敬呈心情还不错,他趁机提到:“画展逛完了,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后呢?”沈禾故意为难他。 “看电影?” “或者去看烟花秀?不然,出海夜钓?我还在梦溪山庄预定了温泉池,也可以去泡温泉。” 宋敬呈又贴心地提到:“要是觉得这些没意思,也可以去玩点刺激的。看赛车?或是看拳击...” 他一口气给沈禾报出了好多个项目。 可见,为了这第一次约会,宋敬呈是真的做足了准备。 沈禾认真听完,总结道:“你制定的这几份计划,都从看画展和吃饭开始。我想知道,你所有计划的最后一项,是什么?” “是送我回家?” “还是,跟我上床啊?” 问完最后那句话时,沈禾嘴唇几乎都快贴着宋敬呈耳朵了。 宋敬呈暗自握住她的手臂,喉咙滚了滚,嗓音喑哑:“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我带你回家。” “你选哪个?” 宋敬呈怎么可能不想要沈禾呢? 那晚的疯狂,他在梦里将细节回味了无数遍。 此刻,他握着沈禾的手,都能想象夜幕浓郁时,沈禾手指插入他发丝中的触感。 “我还没想好呢。” 沈禾故意吊他胃口,转身就朝下楼的阶梯口走了过去。 宋敬呈赶紧跟上,问她:“你喜欢吃什么?中餐?法国菜?日料?泰式?我还知道一家味道很正宗的新疆菜...” “每一家餐厅,我都提前定了位置。” 万恶的有钱人啊! 沈禾最后选了新疆菜。 宋敬呈给马凯发了条消息,让他通知餐厅备餐。 收起手机,一抬头,看见沈禾站在楼梯口等他,他心里一暖。 他刚走近,就被沈禾扶住了胳膊。 展厅一共有四层楼。 走了半晌才到二楼,沈禾嫌弃宋敬呈慢吞吞,像个老王八一样。 她忍不住揶揄宋敬呈:“宋先生这么慢,还行不行啊?” 这个行不行,显然是指别的方面。 宋敬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行不行,今晚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禾刚想应话,突然察觉到有一股阴风从身后的吹下来。 她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倒立起来,像是遇到了厉鬼。 沈禾疑惑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了站在上方台阶上的穆霆蕴。 他今天穿一身挺括有型的黑西装,胸口还戴了一枚胸针,系着领带,俨然一副要去赴约的打扮。 此刻,展厅幽冷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五官。 可沈禾却清晰看见,男人那窄而瘦的下颌线,正小幅度地颤抖着。 往下,凸出锋利的喉结正慢节奏地上下滚动着... 很显然,穆霆蕴的情绪,正处于暴走的边缘。 赴约变成了捉奸。 刺激! 察觉到气氛诡谲,宋敬呈随沈禾的视线回头望去。 在看到身后的好外甥后,宋敬呈双眼眯成两道狭长的缝隙。 他没有半点被捉奸当场的窘迫,反倒气定神闲,先发制人,问穆霆蕴:“我记得你对艺术不感兴趣,霆蕴,你是在跟踪我?” 穆霆蕴暗自握拳,踩着阶梯一个大步来到他俩身边。 他盯着宋敬呈胳膊上那只纤细的玉手,心里燃烧起熊熊烈火来,双眼绯红地质问宋敬呈—— “小舅舅,你要跟沈禾试什么?” 第133章 沈禾,你真是作践! 跟宋敬呈第一次约会,就被穆霆蕴撞破,对此沈禾十分镇定。 她语调平静问到:“穆霆蕴,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真的在跟踪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穆霆蕴心中怒火中烧。 妈的! 都被他抓到现场了,沈禾还这么沉得住气! 真是小瞧她了。 穆霆蕴一个大跨步来到沈禾跟宋敬呈的身旁,抓起沈禾搭在宋敬呈胳膊上的手,冲她粗声粗气地爆吼:“沈禾!你跟我小舅舅拉拉扯扯做什么?” “你俩刚才说的试一试,又是什么?” “沈禾。”穆霆蕴情绪有些失控,握着沈禾的那只手都在发抖,他利眸泛红,嘶哑地低吼:“你想好了再回答!” “我跟宋先生拉拉扯扯做什么?” 沈禾平铺直叙地说:“男未婚,女未嫁,已成年,且都没有暧昧的白月光跟前任。你说我跟宋先生在一起,是做什么?” 沈禾这话,无疑是坐实了她跟宋敬呈的关系。 宋敬呈漆黑冷寂的双眸,瞬间变得灼热。 终于从地下情夫升级成恋爱对象了,宋敬呈终于能见着光了,他能不开心吗? 穆霆蕴却是如遭雷劈。 “什么?” 穆霆蕴拽着沈禾手腕,用蛮力将她粗鲁地按在墙壁上,骤然一把锁死沈禾喉咙,双眼赤红地对她低吼:“沈禾!” “你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禾,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把先前的话收回去,组织好语言重新再对我说一遍。” “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任性胡言乱语。” 沈禾被他锁喉,呼吸不畅导致俏脸有些憋红,但她依然淡然处之,安之若素。 “穆霆蕴,何必自欺欺人呢?” 沈禾艰难地抬起手臂,扯开裙子的领口,露出左肩一大块肌肤。 穆霆蕴顺势看下去。 便看见沈禾白皙的左肩上,赫然有一块还未完全消失的疤痕。 那是咬痕! 是某个男人从身后贴近她,低头在她肩膀上用力咬出来的齿痕! 而那个人,不是他。 穆霆蕴目眦欲裂! 他松开沈禾脖子,右手拇指按住沈禾右肩上的疤痕,用力地揉搓,试图将那一块疤痕擦掉。 可那块疤早就结了痂,是旧伤了,又哪是他说擦就能擦掉的? 穆霆蕴动作越来越粗鲁,将沈禾的肌肤都搓红了。 忍无可忍,沈禾提起膝盖用力撞在穆霆蕴肚子上,“滚!” 她那一脚,刚好跟君霖揍的那一拳位置相同。 穆霆蕴疼得弓背倒退。 他靠在对面那堵墙,面目狰狞地质问沈禾:“说!是谁碰了你!” “沈禾!四年来,我从没舍得碰你一下,你竟然让别的狗啃了!” 沈禾提起裙子的领口,刚准备回答,一直安静旁观的宋敬呈,终于开口插话—— “是我。” 穆霆蕴的身躯一僵。 一瞬间,他竟然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满脑子都是沈禾右肩上的咬痕,跟宋敬呈的回答。 是他。 怎么能是他! “小舅舅?” 穆霆蕴情绪暴走,一把揪住宋敬呈衣领,冲他崩溃咆哮:“小舅舅,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那是沈禾!” “我的沈禾啊!” 宋敬呈病弱的身躯摇摇欲坠,但他不慌不乱,冷冽的嗓音沉稳有力:“把你的名字跟沈禾放在一起,我都觉得刺耳。” “你的沈禾?你要是真的爱她,就不会出现什么秦小姐了。” “霆蕴,你的秦小姐还怀着孩子在医院里等你去陪她过520呢。而我,接下来还要陪我的沈禾去约会。” “放手。” 我的沈禾? 去约会? 穆霆蕴是男人,他懂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此刻,看见小舅舅眼底势在必得的强势,他不得不承认沈禾是真的跟宋敬呈搞到一起了。 “小舅舅。”穆霆蕴紧紧攥着宋敬呈的衬衫领子,他固执地强调:“你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宋敬呈好整以暇地问。 穆霆蕴下意识说:“谁不知道沈禾曾是我的人,你俩在一起,这有违道德伦常,这...” “呵。”宋敬呈无所谓,他说:“我是你的舅舅,不是沈禾的舅舅,你俩都不曾订过婚。我跟她在一起,怎么就有违道德伦常了?” 闻言,穆霆蕴手上力气都松了大半。 “宋先生!” 马凯迟迟没等到宋敬呈跟沈禾下楼,担心出了事,便跑上来查看下情况。 眼下,看到他们仨神情各异地站在一起,宋先生的衣领还被小穆总拽在手里。 马凯便意识到糟了。 小穆总这是发现了。 “小穆总,放手。” 穆霆蕴不肯放。 马凯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手捏住穆霆蕴手腕,他虎口力道霸道强悍,像是钳子一般,捏得穆霆蕴腕骨尖锐地疼。 穆霆蕴被迫松开了手。 宋敬呈理了理衣领,转身对马凯说:“你带沈禾先下去。” 沈禾却说:“马凯,你带宋先生先去车里休息,我跟小穆总有几句话要说。” 闻言,穆霆蕴目光如炬地望着沈禾,以为沈禾是要回心转意。 宋敬呈跟沈禾对视两秒,才说:“今晚咱们吃羊排,冷了就不好吃,你尽快下来。” 说完,他便带着马凯先下楼去了。 “美术馆后面有个小院子,我们去那边聊吧。”丢下这话,沈禾转身就走。 穆霆蕴疾步跟上。 * 沈禾站在后院的名人雕像下。 听见穆霆蕴脚步靠近的动静,她一句废话都懒得讲,开门见山地坦白:“我跟宋敬呈,睡过了。” 穆霆蕴猛地握紧拳头。 看到沈禾右肩上的齿痕,他就猜到他俩已经睡过。 沈禾转身,朝穆霆蕴粲然一笑,她说:“咱俩谈了快四年,你为了给你的小青梅守身,一直不肯碰我。” “我也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了,没尝过男欢女爱。你跟秦小姐缠缠绵绵这么多年,不是夫妻也胜似夫妻。我跟宋敬呈试一试,不过分吧?” “你为了报复我,故意跟他睡觉?”穆霆蕴自认为抓住重点,他低头抓着沈禾胳膊,失望透顶地说: “沈禾,你何必这么作践你自己?” “作践?”沈禾不理解作践一说从何而来,“你跟秦意浓偷情多年,这叫情意绵绵真爱至上。我跟宋敬呈睡过,就是作践?”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穆霆蕴气急败坏地强调道:“我小舅舅是短命鬼,他随手都能撒手人寰!” “你跟他乱搞,不是作践是什么?” 第134章 刀疤,沈禾也曾为爱赴汤蹈火过 跟宋敬呈在一起,就是作践自己? 沈禾不禁冷笑,反问穆霆蕴:“我跟你谈了四年,得到的是什么?” “是一顶高耸入云的绿帽子!黑白无常头上的帽子加起来还没我头上的高!” 穆霆蕴面露难堪之色。 “我跟宋敬呈谈恋爱可不吃亏。他若是个短命鬼,那我就拿着他的遗产给他守寡。” “他如果能长寿,那我就跟他结婚生子,成为宋家主母。” “到那时,你跟你的秦小姐还得乖乖地来参加我的婚礼。婚礼上,你俩得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小舅妈。” “怎么看,跟他谈恋爱,都比跟你好啊。” 闻此言,穆霆蕴大感震惊。 他像是从不认识沈禾一样,失望地摇头,直叹道:“沈禾,原来你是这么下贱的一个人。” “我下贱?”推开穆霆蕴,沈禾转身解开裙子后背的拉链,缓缓往下拉。 穆霆蕴凝神看去。 当看到沈禾后腰左上方狰狞的疤痕时,他呼吸一滞,眼瞳微不可察地颤动起来。 那道疤痕... 前年底,沈禾陪穆霆蕴参加公司年会,在回家途中遭遇仇家追杀,被逼至青市郊区一处悬崖边。 无路可逃时,穆霆蕴跟司机只能跟杀手拼死一战。 那夜,司机为了护他身亡,而穆霆蕴也身负重伤,疲惫地跪倒在地。 危急时刻,是沈禾扑过来将他护在怀里。她用单薄消瘦的身躯,替他承受了杀手拼死发起的最后一刀。 而他,也趁机杀死了对方。 那一刀,在沈禾纤细的蛮腰上留下了八公分长,三公分深的刀痕。 当时沈禾皮开肉绽,伤口狰狞,鲜血汩汩直流,他真的以为沈禾会死过去。 这两年,秦意浓总拿18岁的恩情威胁他,道德绑架他。 可沈禾却连提,都不曾提过一句。 正是因为那夜的经历,穆霆蕴才坚定地相信沈禾是他的小舔狗。 无论何时,只要他疼了,累了,饿了,她总会跑过来对他献殷勤... 反手抚摸后背狰狞的疤痕,沈禾说:“我最下贱的行为,就是替你挨刀!” 利落地将拉链闭合,沈禾转过身来,抬头定睛望着穆霆蕴,坦然讲道:“你刚才问我,跟宋敬呈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报复你。” 穆霆蕴神色微动,喉咙微微地上下滚动,哑声问道:“...是不是?” 沈禾摇头,坚决否认:“不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不配让我作践自己的感情去报复你们。” 沈禾字字清晰地讲:“我跟宋敬呈牵手、约会、上床,那是因为我对他有好感!” 看清沈禾眼底的决然,穆霆蕴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沈禾真的不要他了,对别的男人动心了。 而那个人,还是他的小舅舅! 他的人生偶像! “沈禾,你我之间,真的回不去了吗?” 穆霆蕴仍不甘心,他小心翼翼去握沈禾的胳膊,却被沈禾像躲避瘟疫一般躲开了。 穆霆蕴只能无奈停下,再开口,语气讨好:“我这就将秦意浓遣出国外,再也不跟她联络。” “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 “你跟我小舅舅的事,我都既往不咎。” 听上去还真是大度痴情的前男友。 沈禾冷漠摇头,决定做个清醒的前女友。 “穆霆蕴,就算你把秦意浓肚子里的孩子人流了,把秦意浓杀了埋了,把你自己的烂黄瓜切了,我都不会再跟你重归于好。” 穆霆蕴被沈禾的狠绝伤碎了心,一时间神情颓丧。 短时间内,他无法消化掉这些荒唐的匪夷所思的事。 “穆霆蕴,因为爱你,我曾为你赴汤蹈火过。但现在,我恨你。” 沈禾眼底尽是癫狂跟狠辣,她说:“舔狗变疯狗,第一个咬的就是主人。” “你等着迎接我的报复吧!” 说罢,她便离开了后院。 * 宋敬呈没坐在车里休息,他一直站在后院跟美术馆楼梯下的过道中,靠着墙,等着沈禾。 见沈禾过来,他下意识站直了,认真沉默地打量沈禾。 见沈禾没被欺负,也没哭过,放下心来,问她:“聊了些什么?” 沈禾暗自掏出手机,她说:“他说要把秦意浓的孩子人流了,把秦意浓送出国外,想跟我重归于好。” “我录音了。” 沈禾顺手将这段录音视频发给宋敬呈,“给你发了一份,留存。这东西将来还用得着。” 宋敬呈挑眉,笑道:“你啊,百来斤的体重,七十斤的反骨,三十斤的心眼子。” 沈禾揶揄一笑,反问宋敬呈:“那你还敢跟我玩?” 宋敬呈又笑了,他说:“我不怕。” 目光落到沈禾腰腹位置,宋敬呈脑海里浮现出她腰后那道狰狞的疤痕,语重心长地说:“因为我知道,被你爱着的人,真的很幸福。” “苗苗,我也想当个幸福的男人。” 沈禾默然半晌,撇嘴说:“想杀你的人,能从青市排到法国,我若爱上了你,得为你挨多少刀?” 宋敬呈面露窘迫之色,“倒也没那么夸张。” “走吧,去吃饭。” 沈禾越过宋敬呈就要走,宋敬呈却靠着墙,做出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见他没跟上,沈禾戏谑一笑,骂道:“娇气!”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宋敬呈胳膊,宋敬呈却张开五指跟她十指相扣。“我现在见得光了,也能跟你牵手了吧。” 沈禾:“...牵!牵!牵!” 吃了饭,沈禾让宋敬呈陪她去泡温泉。 泡的是药泉。 宋敬呈在洗澡,沈禾穿着浴袍站在门扉边,见马凯在往温泉池里撒药粉,她皱眉问道:“马叔,这撒的是什么?” 想到什么,沈禾试探地问:“别不是壮阳的吧。” 马凯赶紧解释:“沈小姐,你可别误会,我们宋先生哪需要这个?” 沈禾耸肩,对此不做评价。 马凯说:“这个是苏神医给咱们宋先生配置的药粉,说是催眠那蛊虫的东西。” “苏神医说,这药,每隔三天泡一次,每次泡的时候宋先生的身体都会出现被百虫啃噬的感觉。” 朝浴室那边偷瞄一眼,马凯压低声音告诉沈禾:“我是瞒着宋先生加的药,宋先生怕被你看到他病发作时的样子。” “往常发病时,宋先生都要把自己锁在地下室,就怕神志不清,被欲望驱使做出伤害无辜人的事。” “但我想着,今天是情人节,沈小姐又在这里...” 剩下的,马凯没好意思说了。 沈禾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是说,他每次病发时都要把自己锁起来?” “是啊。” “我上回去东野别墅留宿,他大晚消失不见了,也是病发了?” “...对。” 沈禾又问:“他病发时,会变得重欲?” “不算是。”想了想,马凯说:“是所有情绪都会被放大,痛苦,悲伤,恨意,惧意,情欲...” “我第一次看到宋先生病发,是在四年前。他那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病发时不断地用头撞墙,一遍遍地跟什么人道歉。” “那场景,差点没把老马吓得魂飞魄散。” ... 宋敬呈洗完澡,裹着浴巾来到温泉池。 沈禾坐在温泉池的阶梯上,旁边的篮子里装满玫瑰花束。她将玫瑰花一瓣瓣拆下,丢进温水中。 抬头,看见抱臂靠着门扉看自己的宋敬呈,沈禾说:“今天是情人节,我让马凯先回家去陪马太太了。” “今晚,咱们就住山上,明天中午再回。” “...好。” 宋敬呈进入温泉池,跟她并肩坐在一起。 “跟我说说你与苏医生在乡里的生活吧,尤其是你小时候的。”宋敬呈对沈禾的童年很好奇。 “好啊。” 沈禾一边摘玫瑰花瓣,一边挑回忆里的趣事儿说给宋敬呈听。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半个小时,沈禾果酒都喝掉了两杯。 见宋敬呈一直听,也不说话,沈禾问他:“你呢?你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 宋敬呈哑然。 须臾,他才摇头说:“没那种东西。” 沈禾不信,“你也是从小孩儿长大的,怎么会没有童年呢?” “我的出生,是为了对付穆家,为了肩负宋家的未来。” “我的童年时期,少年时期,以及成年后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我的过去,就像是一潭死水。” 他真的找不到值得分享的故事。 “正因此,所以你才要做结扎手术,就怕你的小孩子会跟你一样,过着无趣的枯燥的继承人生活?” 宋敬呈颔首,“对。” 用温水洗了把脸,宋敬呈问沈禾:“你不觉得热吗?” 他很热,热得眼底都是红潮,看沈禾时,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越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那些画面就越清晰露骨。 摇摇头,宋敬呈站了起来,“温泉不宜久泡,走吧,回房去休息。” 再泡下去,他怕自己会把沈禾按在这里给办了。 沈禾一把抓住他胳膊,笑道:“再泡泡,得泡两个小时。” “嗯?” 宋敬呈回头望着身下的水,感到不妙,“为什么要两个小时?” “这是药泉,里面撒了我奶奶配置的药粉,必须在里面泡两个小时才能生效。” 宋敬呈神情剧变,“马凯放的?” 沈禾沉默。 宋敬呈暴怒,拉着沈禾就走,他说:“你今晚睡隔壁屋,明天中午我送你回去,我...” “宋敬呈,你是怕被我看到你病发时的样子吗?” 宋敬呈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禾绕到他面前,仰起一张脸,被热气熏红的面颊格外绯红诱人。 “如果怕被我看见你病发时的狼狈丑陋,那就把你的痛苦、恐惧、恨意跟爱意,全部化作对我的占有欲吧。” 沈禾一把握住宋敬呈的浴巾,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 “宋敬呈,今晚,我准许你占有我。” 没有哪句话,会比这句更诱惑宋敬呈。 他紧握的十指缓慢松开,搭在沈禾的腰肢上,将她用力按在怀中... 第135章 宋敬呈,真是一个小可怜。 就如马凯透露的情况一致, 病发时的宋敬呈格外的陌生癫狂,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他会像雄狮咬住母狮子脖子一样,紧紧地将沈禾锁在怀中,不许她躲,更不许她远离。 一旦沈禾表现出想要离开温泉池的迹象,就会被宋敬呈粗鲁地拽回去,禁锢着。 沈禾没有酒窝,但臀后跟后腰中间有两个腰窝眼,宋敬呈最喜欢在亲热时,用双手锁住她的腰肢,将大拇指按在腰窝上。 大汗淋漓,滴落在沈禾背部,落在那道狰狞丑陋的疤痕上。 宋敬呈会低头亲走汗水。 疼痛,以及放大的占有欲令他意识濒临失控,他会语无伦次地说一些疯言疯语—— “苗苗,你想什么几个宝宝?” “要不生两个?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等咱们孩子出生了,就交给奶奶带,好不好?让宝宝跟着奶奶学医,成为苏门医学的传人...” 沈禾意识起起伏伏,面颊酡红,眼神迷离。 听到这些话,她呸了一声,伶牙俐齿地反驳:“生个屁!” “你都结扎了,能生几个?但凡我肚子里有了孩子,那都是送给你的绿帽子!” 宋敬呈根本听不清沈禾的回答。 他自言自语地说:“你为他挨刀,为他受委屈,你对我怎么这么无情无义?” “你搞我,不会真的是为了报复他?” “苗苗,我不介意成为你报复他的工具。但我不能只做你的工具,明白吗?” 沈禾:“...” 她小声辩解:“没把你当工具...” “胡说!”宋敬呈冷笑,牛劲儿也越来越大,他嘟哝道道:“你没把我当做报复他的工具,但你把我当成借种的工具了。” “你把我当什么?种马?” 沈禾满头黑线,丝毫不心虚,还反过来pua:“别生气啊,全天下33亿男人我都没要,却偏偏找你借种。”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是三十三亿分之一的独一无二啊!” 这话就像是一阵兴奋剂打进了宋敬呈的身体里,他感到惬意,痛快,还很满足。 一想到自己是沈禾从三十三亿个雄性里面挑出来的礼物,宋敬呈无比愉悦。 “苗苗。” “你眼神真好。” 他动情的亲吻落在沈禾的后背上,神志不清地说:“那我要跟你多生几个孩子...” * 两个小时的放纵,沈禾有些低血糖发作。 宋敬呈叫了客房服务,吩咐他们送些甜食过来。 沈禾小口地吃着巧克力蛋糕。 宋敬呈则裹着浴袍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他漆黑的双眼一片猩红。 药效在他体内肆意发挥,但他表面一派镇定。 吃了甜点,沈禾身体舒服了些,一回头看见宋敬呈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她有些招架不住,真怕宋敬呈还要发疯。 “我睡了,你自己玩吧。” 沈禾起身就要去床上睡觉。 宋敬呈却说:“还没刷牙。” 沈禾打着哈欠:“我真的困,先睡吧,明早再刷牙。” 宋敬呈摇头:“不行,睡前不刷牙,不是好习惯。”他语调平静,却有种隐藏的偏执属性。 “?” 沈禾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瞪着宋敬呈控诉:“大半夜三点钟,你把我搞得累趴了,还要喊我去刷牙?” 宋敬呈不搭腔。 他起身拽着沈禾的胳膊,拉着她去洗漱台。 沈禾赌气的靠着洗漱台,语气冷冰冰:“我就不刷!” 闻言,宋敬呈沉默地凝视她片刻,随后自己动手挤了牙膏。 他将沈禾转了个身,箍在怀里,两人面对着镜子,宋敬呈像个严厉古板的礼仪老师,亲自给沈禾刷了个牙。 刷完牙,又用柔软的帕子给沈禾擦脸,擦眼睛,还细心地给她擦了擦手,每一根手指头跟指缝都没放过... 做完一切睡前准备,宋敬呈这才准许沈禾睡觉。 沈禾翻身趴在床上,很快就睡意袭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 沈禾突然察觉到有人在摆弄她的身体,她不耐烦地嘟哝:“奶奶,让我再睡儿。” 她以为是苏锦进了她房间。 哪知,耳边竟传来宋敬呈的声音:“苗苗,睡觉姿势得规范,不能趴着睡,会血液不循环...” “事儿多。” 沈禾刚吐槽完,身子就被一双长臂捞了起来,从趴睡变成了仰卧。 她实在是困,没跟宋敬呈掰扯,很快又睡着了。 熟睡后,沈禾又下意识找舒服的睡姿。 刚翻身,耳边又传来宋敬呈那如幽灵一样阴魂不散的声音:“苗苗,睡好。” 沈禾又被翻了过来... “还能不能好好睡了!”沈禾陡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啪地一下打开壁灯。 半夜被闹腾醒,沈禾怨气大得能一脚踹死一头牛。 她一边戳宋敬呈心窝子,一边痛骂:“宋敬呈,你是变态吗?还是控制狂?” “还想不想跟我好好谈恋爱了!要求这么多,要不要我定制一个bjd娃娃送给你?以后让它陪你睡,随便你摆弄姿势?” 管他是神经质,还是控制狂。 沈禾绝对不惯着他! 宋敬呈被沈禾连番炮轰,骂得清醒了些。 他羞愧低头,认真道歉:“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我的情绪。” 沈禾爬起来,靠坐在床头。 盯着明明很疲惫,却神神叨叨难以入睡的宋敬呈,沈禾抿紧了唇瓣,露出莫测的表情。 病发时,宋敬呈的各种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那么,那些平时被他压抑住的本性,也会无意识释放出来。 睡前必须刷牙。 睡姿必须规范。 沈禾不听话不配合,那他就要化身为宋老师,亲自教她规矩。 这些都是他控制欲的表现。 正常状态下,他这些小毛病还不明显,一发病就藏不住了... “你小的时候,宋夫人就是这样要求你的?”聪明的沈禾,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宋敬呈颔首,平静地讲述道:“从小,家人就给我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 “小的时候,每晚九点半都必须入睡,早上六点钟必须起床。记得有一次,我贪玩装睡,等佣人熄了灯,偷偷爬起来玩乐高。” “半夜被人发现,我母亲大发雷霆,将我的乐高一脚脚地踩碎,拉着我后院当面将它们烧毁。” “那之后连续一个月,我入睡的时候,她都会坐在床边看着我。怕我装睡,还会对我用测试仪器...” 第136章 一打三,沈禾彪悍! 宋敬呈讲述这段童年经历,语气很平静,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但沈禾却感到呼吸窒息,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 难怪人人都说宋家那位年轻的家主,冷静自持,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是青市最后的贵族子弟。 这都是被宋夫人逼出来的。 宋敬呈只说了一件事,但这样类似的事,必然贯穿了宋敬呈的童年。 难怪宋敬呈死后,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若真的留下了继承人,那可怜的孩子也将重蹈他的覆辙,成为宋母的傀儡。 宋敬呈知道自己病发时有些臭毛病。 为了让沈禾睡个好觉,宋敬呈决定去隔壁睡,“我去隔壁睡吧,明天吃了午饭我们再回去。” 宋敬呈不是在欲擒故纵,说去隔壁就真的下了床。 他拖着病痛的身躯,快要走到门口时,又被沈禾喊了回来。“宋敬呈,回来吧。” 宋敬呈迟疑地说:“你需要休息,我在这里,你今晚怕是睡不好了。” “今晚先凑合一晚。” 沈禾说:“明天我就去网购一副手铐,下次去你家睡觉的时候,就把你的双手铐在床头。” 这听上去有些惊悚,但宋敬呈却觉得... 很浪漫。 “...好。” 他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睡姿那叫一个规范板正。 沈禾像抱熊娃娃一样将宋敬呈整个人箍在怀里。 拍了拍他僵硬的胳膊,小声哄了句:“赶紧睡,睡醒了还有得忙。” 沈禾睡眠质量真的很好,很快又睡了过去。 宋敬呈安静躺在她的怀里,努力压制一切胡思乱想的念头。 这一夜,病魔在他体内肆虐,但爱意也在疯涨。 * 翌日,沈禾神清气爽,只是身子还略有些不舒服。 宋敬呈彻夜难眠,印堂发黑,看上去像是被妖精吸干了阳气的贵公子。 但他精神尚可,沈禾梳洗打扮的时候,他还主动提出:“我帮你画眉毛吧。” 想到宋敬呈是画家,沈禾犹豫了下,将眉笔递给了他。 没想到宋敬呈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他给沈禾画了一个远黛眉。 沈禾爱死了今天的眉毛,她说:“我今天下午要穿旗袍,盘头发,才配得上这对眉毛。” 宋敬呈说:“那我让人给你送一身过来,先吃饭吧。” 温泉馆的自助餐厅,评价一直很好,沈禾也想去尝尝。 得知宋敬呈要来,餐厅经理询问是否需要为他们清场,宋敬呈本想清场,沈禾却说:“别清场了,昨天是情人节,来这里住的都是情侣。” “咱们搞了清场,别的情侣就没法用餐了。” 宋敬呈便告诉经理:“不用清场。” “好的。” 但宋敬呈跟沈禾到的时候,经理还是很懂事的将vip用餐区的a区清了场。 自助餐厅建在悬崖边,既可以欣赏山景,也可以俯瞰青市城景。 两人坐着游览车前往餐厅大楼,快下车时,宋敬呈接到了公司智囊管理团领队欧阳庆的电话。 下了车,他对沈禾说:“苗苗,你先进去,我讲完电话再进来。” 沈禾:“好。” 沈禾拿着房卡,去餐厅前台那里登记。 突然,一道不怀好意的女声从餐厅出口那边传来:“沈禾?” 声音有些熟悉。 沈禾回头,便看见身后站着一群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千金小姐。 站在c位的年轻女子,穿一条印花抹胸连衣短裙,一头黑发飘飘,化着贵气千金妆容,胳膊上挽着一只香奈儿羊皮小包。 此女正是穆霆蕴的外甥女,穆相宜的掌上明珠穆卿。 跟在她身后两名女孩儿, 都是依附穆家生存的富家千金们,她们都捧着穆卿。 看这样子,这群小姐妹昨晚在这边办温泉party,中午也在这边聚餐。 注意到沈禾身上穿的是温泉酒店的浴袍,锁骨跟肩膀之间有藏不住的吻痕,手里还捏着酒店的房卡。 穆卿双眼一眯,不怀好意地讥笑道:“沈禾,你昨晚跟谁在这边过夜?” 见沈禾不吭声,穆卿越发得寸进尺。 她讥笑道:“我小舅才甩你没几天吧,这就找到新的高枝了?这次又是哪家的公子啊?” “我说,别不是程家那个小侏儒吧?” 程家小侏儒,说的是身高一米六八的程颂。 显然,那日在慈善拍卖会上,程颂为了维护沈禾跟穆霆蕴打架的事,已经传遍了这些名媛千金的圈子。 “呵!” “沈禾,你还真的是饿得饥不择食,连程颂那种小矮子都看得上了。不过也是。” 穆卿弹了弹造型精美华丽的长美甲,冷笑道:“我小舅跟你玩了四年,现在腻了把你甩了,你没有靠山了,也的确该另攀高枝。” “程颂硬件是差了点,但程家到底还是青市名门。你能跟程颂睡觉,也能得到些好处...” 见她越说越离谱,沈禾掏了掏耳朵,她说:“穆卿,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给我道歉。” 穆卿抱臂冷笑,“我呸!你自己做得出来,还怕人说?” “行。” 沈禾突然转身问身后的餐厅服务员:“你好,请问这里有一次性牙刷吗?” “啊?”服务员愣了一秒,摇头说:“有牙线,行吗?” “不行。” 见清洁阿姨正好推着清洁车走过来,沈禾快步走过去,“阿姨,借你的刷子用一下。” 沈禾取走清洁桶的乳胶小刷子,那应该是清洁玻璃缝隙的细节刷,比普通牙刷要大一些。 沈禾握着刷子,转身朝穆卿跟她的小姐妹们走了过去。 见状,穆卿柳眉轻蹙,预感有些不妙。 “沈禾,你做什么?” “你要打我?” “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沈禾一脚踹在穆卿穿着高跟鞋的脚踝上。 穆卿顿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啊!”穆卿惊呼。 沈禾迅速分开双腿,一屁股坐在穆卿的胸膛上,并用双腿压制住穆卿的一双胳膊,彻底夺走穆卿的行动力。 “一张嘴就口吐恶臭,我看穆卿小姐今早出门没刷牙!” “你的小姐妹们都忘了提醒你刷牙,那我就只能亲自动手给你去除恶臭了。” 说罢,沈禾蛮横地扒开穆卿的红唇,将刷子塞进穆卿嘴里来来回回地刷! 见状,穆卿的小姐妹们都吓得花容失色。 而餐厅员工也吓呆了,赶紧跑去餐厅里面叫经理。 “沈禾,你疯了!你怎么敢这么对穆卿!”回过神来,两个塑料姐妹快速冲过来,齐心协力将沈禾从穆卿身上拉了起来。 穆卿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一边哭一边痛骂沈禾:“沈禾,我要杀了你!” 穆卿眼里闪过一抹阴毒之色,她飞快地脱掉高跟鞋,举起高跟鞋就要戳烂沈禾的眼睛。 沈禾双手跟腰肢被穆卿的小跟班拽着,没法动弹,但她也不是吃素的,飞快地抬起右脚,一脚踢在穆卿的裆部! 穆卿裆部受到撞击,疼得面容扭曲,手里的高跟鞋一偏,落在了沈禾右眼眶上方。 沈禾右眼上方的肌肤顿时破了皮,血珠直冒。 而穆卿也捂着裆,跪在了地上,疼得面颊青白。 穆卿咬牙切齿地朝跟班小姐们发号施令:“菲菲!清雅!给我打,打死打残都算是我的!” 闻言,沈禾趁机扭头,凶狠一口咬在名叫菲菲的女孩子的脸上—— “啊!” 菲菲疼得用力一把推开沈禾。 清雅瞧见好姐妹被咬破了脸,赶紧松开沈禾去检查菲菲的伤势。 沈禾趁机跑到清洁桶旁,一把捞起扫把,举起扫把对准三个姐妹花,高声怒吼:“来!” “谁第一个来,我把扫把塞她眼睛里!” 见到跟个母老虎一样凶悍的沈禾,穆卿三人都被吓到了。 穆卿她们在学校里就是出了名的霸凌者,平时没少欺负人,但谁像沈禾这么疯? 到底是乡里长大的泼猴,跟城里的就是不一样。 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沉而缓慢的脚步声,一道挺拔清瘦的人影从身后贴近。 宋敬呈将弓着背的沈禾温柔地拢在怀里,拍了拍沈禾紧绷的肩膀肌肉,宋敬呈语气哄诱:“来,苗苗。” “扫把给我,我帮你扫垃圾。” 第137章 介绍一下,宋敬呈,我新攀的高枝 “宋...” “宋敬呈!” 像是见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画面,神情怪异地望着面前二人。 宋敬呈搂着沈禾的姿势,分明是亲昵的。 宋敬呈还叫沈禾... 苗苗? 蓦地,一个令穆卿匪夷所思的念头,跳上她心跳。 “你们、你俩、你们俩...”穆卿直接被吓结巴了。 “卿卿,怎么了?这男人是谁啊?”菲菲和清雅瞧见穆卿花容失色的模样,也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份非同小可了。 穆卿低声吐出三个字:“宋敬呈。” “呼!”菲菲和清雅直接懵逼,惊呼道:“宋敬呈?宋家那位?你小舅的小舅舅?” 穆卿缓缓点头。 得知宋敬呈的身份后,三女瞧沈禾的眼神都变得惊叹起来。 “沈禾,你跟宋先生是什么关系?”穆卿始终不愿承认,沈禾跟宋敬呈真的搞到一起去了。 闻言,沈禾撞了撞宋敬呈胳膊。 宋敬呈配合地站直了身子。 “来,介绍一下。”沈禾挺直了腰,侧身介绍宋敬呈:“宋敬呈,我新攀的高枝。” “...” 穆卿神情微变。 “你,你真是不知羞耻!” “你知不知道宋敬呈跟我小舅舅是什么关系!你跟我小舅谈过,现在又勾搭上了宋敬呈!” “搞了外甥搞舅舅,沈禾,你真不要脸!” 沈禾转了转手里的拖把,警告穆卿:“你的脸也痒了,要我挠挠?” 穆卿的牙龈这会儿还在流血。 闻言,她忌惮地看了眼沈禾手里的扫把,倒也知道见好就收。 穆卿捡起地上的高跟鞋,正准备跑,宋敬呈突然说:“毁了我给苗苗描的眉,就想一走了之?” 穆卿娇躯僵住,目光畏惧,不敢直视宋敬呈。 但她被家里人宠坏了,无法无天,面对宋敬呈虽然也害怕,却不肯低头给沈禾道歉。 穆卿逞强地说:“打就打了,她也打了我,我们扯平了。你还想怎样?” “扯平?”宋敬呈盯着穆卿那张娇美的,却显得刻薄的巴掌小脸,讥诮地说:“你一个平日里嚣张跋扈,霸凌同学的败类,有什么资格跟沈禾比?”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但穆卿却半个字都不敢顶嘴。 低头看了下腕表,宋敬呈好心通知穆卿:“给你八个小时的时间 ,让穆家给你找个狗洞躲起来。” “八个小时后,我的人会全城搜捕你,送你去非洲草原看大象。” 有种,她就躲起来过一辈子! 穆卿惶然! 抱着高跟鞋就飞也似地跑回了穆家。 “你真要送她去非洲?”沈禾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宋敬呈反问沈禾:“你觉得呢?” 沈禾本来还没那么确定,可看到宋敬呈眸底的寒意,再想到宋敬呈少年时曾去非洲历练过一段时间。 又觉得,这事不无可能。 “就为了一个我,要把穆卿送去非洲?这事传开,就该有人骂我红颜祸水了。” “也不止是为了你。” 宋敬呈说:“这个穆卿,被穆相宜和穆宵宠废了,别看她年纪轻,心肠却很歹毒。” “她做过的恶,一双手都数不清,送她去非洲接受大自然的改造,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送她的一场历练。” 好一个历练。 “穆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无所谓。”宋敬呈掏出帕子为沈禾擦拭伤口,他说:“穆宵活不长了,穆相宜没有本事,穆霆蕴自己分身乏术根本管不了这个小外甥。” “穆家气数快尽了,不足为惧。” 听到这话,沈禾敏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穆宵要死了?” 宋敬呈神秘一笑,他说:“穆宵一生爱做鸭,如今瘫在床上还离不开女人...” “为了重振雄风,他让下属暗地里买了不少壮阳药。身为小舅子,我当然要替他 “身为他的小舅子,我当然得替我姐夫分忧,为他准备好药效最猛的神药。” 沈禾:“...” 真是阴险啊。 但话说回来... “宋先生对那些药,了解的还挺深?”沈禾眼神往下瞄,盯着宋敬呈浴袍下方,揶揄笑道:“宋先生没少用?” “闭嘴!”宋敬呈嘴里气呼呼,手上动作却轻飘飘。 “先上药,再吃饭。” “好。” 吃过饭,马凯刚好也带着旗袍跟干净的西装,来了山庄这边接他俩。 下了山,刚进入城区,宋敬呈想到昨晚对沈禾的折腾,他提议道:“今天下午,要不要休息?” “去我那里?” 沈禾却说:“我有点事要办,得离开青市。” “去哪儿?出差?” “嗯。”沈禾说:“我有个朋友在湘城那边暂居,她明天过生日,我得过去一趟。” 宋敬呈试探地问道:“秦怡?” “你怎么知道?”沈禾并没在宋敬呈跟前提过秦怡,她怀疑地看着宋敬呈,当面质问他:“你调查过我的朋友圈子?” “没有。”宋敬呈并不气恼,耐心解释:“听苏医生提起过,她说秦怡是你最好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 注意到沈禾在紧张,宋敬呈在心里给那个叫做秦怡的姑娘,画上了重点符号。 看来此人对沈禾而言,真的很重要。 “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吧。” “晚上六点半,我得先回家去拿行李。” “行。” 回了一趟公寓,将东西跟电脑都带上,沈禾又在宋敬呈陪同下前往了机场。 目送沈禾进了机场大厅,宋敬呈拧开保温杯抿了口药水,突然说:“上次去东野别墅拜访过我的那位程老板,是不是就住在湘城?” 程老板? 马凯脑细胞飞快地转动,终于从记忆里翻出这么一号人物来,“宋先生说的是湘融医疗的程老板?想要找你投资的那位?” “胖胖的,笑起来很面善的那个?” 宋敬呈点头,“致电程老板,就说我托他帮个忙,帮我照顾并保护好沈禾。” 马凯笑道:“这老小子,好运来了。” 那程老板若是能把这件事办好,宋敬呈便欠了他一份恩情。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缘。 第138章 沈禾的野心,跟宋敬呈抢人脉 沈禾提着登机箱刚从出口通道走出来。 正埋头走着,突然听见一道惊喜交加地喊声:“沈小姐!沈小姐,我来接你了!” 沈禾迟疑地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便看到一个肚子大双腿细,身材似陀螺一样大叔,正举着登机牌不断地蹦跶着。 那牌子上写的赫然是沈禾的名字。 找她的? 沈禾拉着箱子走过去,“您找我?” “沈小姐,你好。鄙姓程,叫程韬光,是宋先生让我来接你的。沈小姐叫我程叔,或者老程,都行。” 沈禾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便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嘿!” “沈小姐记性真好!咱俩的确见过,还见过两面呢!” 程韬光竖起两根手指,替沈禾解惑:“第一次见面,是在青市高铁站。第二次,是在东野别墅,宋先生家里。” “你还记得我吗?” 沈禾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你跟我奶奶买过松茸!” “对对对!”程韬光笑道:“其实也真是有缘,我跟阿姨讨那松茸,就是为了送给宋先生。” “哪知道,阿姨那松茸,本来就是给宋先生留着的。” 这一聊,沈禾就彻底打消了对程韬光的疑虑,随他上了车。 一上车,程韬光就给马凯打了电话,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他。 挂了电话,程韬光又为沈禾介绍起湘城的历史来。 他一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看得出来是在努力讨好沈禾,给沈禾留下好印象。 快到酒店时,沈禾终于问了句:“程老板的医疗公司,是做什么的?” 一路献殷勤,终于等到沈禾开口。 程韬光丝毫不敢怠慢,忙说道:“我们公司是做医疗器械研发的。” “公司不大,但我跟我的团队设计了出了好几款新型的医疗器材,正在申请国家专利认可。” “只是,我们缺少资金,没法做到批量生产。” “倒也有几家大型的医疗公司想买我们的产品,可他们恶意压价不说,还残暴地伤害了我们的队员!” 程韬光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咬牙切齿地说:“那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 “为了利益,残害无辜!我那朋友至今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来呢!” “我们心里憋着一口气啊,不愿向那些恶势力低头,所以四处拉投资,想要成立工厂,自己搞研发搞生产!” 程韬光说得很详细,就盼着沈禾回青市后,能在宋敬呈面前吹吹枕边风。 这些事,听着有些耳熟... 沈禾若有所思:“程老板的公司,叫什么?” “湘融医疗研有限公司...” 程老板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解释:“公司很小,员工也就二十多个。虽然小,但每个员工都有真本事!” 湘融医疗? 竟然是这一家公司! 沈禾知道这个公司,上一世 ,宋敬呈去世后,穆霆蕴成为了宋氏企业的继承人。 当时,企业元老跟高层都不承认他的能力。 穆霆蕴为了稳坐江山,用强硬手段整垮了湘城一家小公司。 从该公司盗取了12份新型医疗器材的设计图纸,他将那些图纸拱手送给了一位姓温的医学教授。 穆霆蕴开了一家医疗器械生产公司,任温教授当研发部总工程师。 两人狼狈为奸,四年时间内,陆陆续续拿出了八份设计,将公司办得如火如荼。 没多久,那家公司便在医疗界名声大噪。 他穆霆蕴也因此得到宋氏企业元老们的认可! 那时,大家都称赞穆霆蕴有宋敬呈的手腕和魄力,是经商鬼才。 可只有沈禾知道,穆霆蕴为了收购湘融医疗,究竟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 据她所知,穆霆蕴为了以绝后患,让湘融医疗原研发团队23人溺死在团建的游轮上! 而他,就成了那坐收渔翁之利的资本家。 没想到,这位人心面善的程老板,就是湘融医疗研发公司的老板! “程老板。” 沈禾递给程韬光一张名片。 程韬光接过名片,借着车灯低头瞥了一眼—— 国家特级制药生物师,苏铭! 程韬光虎目圆瞪,握着名牌的手指都在颤抖。 “沈、沈小姐!这...这真是那位苏铭老先生的名片吗?”在医药界混的,谁会不知道苏铭呢? “如假包换。你给苏铭老先生打电话,就说是沈禾介绍的。他人脉广,能帮你们将专利认可的事尽快落实。” “另外。”沈禾手指在公文包上点了点,朝程韬光抛出橄榄枝:“程老板,宋敬呈病秧子一个,找他合作,未来必然充满无数的不确定。” “不如,与我合作?” 跟宋敬呈抢人脉,沈禾丝毫不心虚。 沈禾撒谎不眨眼:“实不相瞒,我呢,其实是宋敬呈的女朋友,是他遗产的继承人。” 摸了摸肚子,沈禾又说:“我肚子里,说不定就怀着宋家的小家主呢。” 呵。 昨晚宋敬呈可没少播种,她这也不算撒谎。 程韬光神情凝肃地盯着沈禾,想要看穿沈禾所言,究竟是真还是假。 瞄见沈禾旗袍领口深处若隐若现的吻痕,再想到上回去东野别墅,就曾在那里见过沈禾。 又联想到今日马凯先生亲自打来的那通电话,和他在电话里的说辞。 程韬光确信沈禾跟宋敬呈,的确是恋人关系。 只是... 程韬光直言道:“实不相瞒,沈小姐,我找宋先生寻求投资,看重的是宋氏企业。” “复安私人医院是宋氏旗下的连锁医院,在医疗界也很有名气。如果能得到宋先生的注资,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再说,我们这一年时间里,得罪了几个医疗界的大人物,我们也需要一个更强大的靠山。” “恕我直言,就算沈小姐是宋先生的爱人,仅凭这一个身份,我不敢冒险。” 毕竟,沈禾只是宋敬呈恋人,并不是宋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程老板,你是个实在人,有些事,我也不瞒着你了。” “我的依仗,可不止是宋敬呈女朋友这一条。”指了指程韬光手里的名片,沈禾说:“苏铭老先生,是我的舅姥爷。” “苏铭老先生唯一的徒弟沈谨言,程老板应该也有所耳闻吧,他是我的堂弟。” “此外,国医馆特级中医苏苗大师,是我的亲奶奶。我奶奶你也见过,就是高铁站那位老太太。” 程韬光心肝抖了一下,又一下。 这一个个人物,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引得医疗界各方势力竞相角逐。 而沈禾手里,却有三个。 至此,程韬光终于收起了他的轻视之心,“沈小姐,您是认真的?” “我虽是一介女流,却是沈家对外公开的新家主!我的手伸向哪个领域,沈家老小便会义无反顾地跟着我冲向哪里。” “程老板,实不相瞒。”沈禾红唇微勾,她说:“跟青市名门宋家的家主谈恋爱,从来不是我的目的。” “我的目的,是带领自己的家族,成为青市名门!” “而我手指所指之处,正是医疗行业!” 第139章 她,为什么不能当沈家家主? 夜里。 马凯去了一趟沈禾的公寓,用保温杯取走苏锦刚熬好的药汤。 苏锦给人治病,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宋敬呈的药,都是她亲自煎药,亲自装进保温壶递给马凯。 这药离了她的屋,再出意外她就不管了。 将药递给马凯,苏锦说:“昨晚,你们宋先生没在九星住吧?” 自从知道苏锦就是苏神医,是能给宋先生逆天改命的大佬后,马凯就对她充满了崇敬之心。 他可不敢隐瞒苏锦,有问有答:“苏阿姨,昨晚宋先生跟沈小姐在一起。您给的那份药粉,昨晚也用过了。” 闻言,苏锦担忧不已,皱眉嘀咕:“用了那药,会放大宋先生的各种情绪。沈禾跟他全程待在一块,他没发疯伤害沈禾吧?” “苏阿姨,您放心。昨晚有沈小姐陪伴,宋先生过得比以前每一次发病,都要轻松一些。” 闻言苏锦愣了几秒。 她一把岁数,孙女都这么大了,当然知道男欢女爱那些事。 想到宋敬呈昨晚可能将沈禾给累坏了,她没好气地将门一关,“赶紧给我滚!” 马凯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听话地离开。 突然,公寓门又被打开,苏锦将一张清单拍到马凯怀里,粗声粗气讲道:“把这个给你们宋先生,就说药材昂贵,我老婆子要报酬!” “好。” 马凯拎着药回了九星别墅。 看着宋敬呈喝下,这才将苏锦交代的事转告宋敬呈。 接过马凯递来的清单列表,宋敬呈看了看,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一套带菜园子的别墅屋,一辆保姆车,一条看家护卫犬...还要一头奶牛?” 要别的他都能理解,唯独奶牛这个... 宋敬呈放下清单,扶着额头说:“老人家搬来了城市,还是忘不掉乡里生活啊。” 马凯也有些哭笑不得,他问宋敬呈:“那...答应吗?” “当然要答应,我宋敬呈一条命,难道就只值这点东西?” 据国医馆的江馆长透露所知,苏锦给他使用的那些药材都很珍贵,在国医馆都属于一株难求。 如果不是苏锦自己有存货,真要一株株的去采购,远不止这点钱。 “你去挑几套合适的院子,回头带苏医生去看看,满意的话直接买下来。” 想了想,宋敬呈又说:“东野别墅那边环境幽静,适合老人家种些瓜果蔬菜,钻研医术,饲养奶牛。” “你抽空带她去那边看看,如果她喜欢,就把那套房子送到她名下。” 马凯也觉得那房子合适,只是... “苏阿姨要的是三层别墅,东野那房子加上地下层,得有五层了吧。老人家跟沈小姐住那边,太大了,未必就喜欢。” “谁说就她俩?” 宋敬呈拿湿帕子擦手纸上的药汁,他说 :“等我跟沈小姐结了婚,生了孩子,会常去陪她老人家。房子自然是越大越好。” 马凯:“...” 您可真是,好不要脸啊! “对了,湘城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沈禾九点不到,便抵达了湘城,却一直没给宋敬呈打电话报平安。 宋敬呈放心不下,还特意给沈禾打了个电话,却被沈禾拒接了。 如果不是确信沈禾是安全的,宋敬呈都要联系那边的人脉,帮忙全城找人。 说到这个,马凯表情就有些怪异。 “十分钟前,程老板倒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已经将沈小姐送去了酒店。”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程老板的语气有些雀跃,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可傍晚那会儿,他接我电话的时候,语气还挺惆怅的。” “难道是见到了沈小姐,觉得成功搭上了你这条人脉,才心情大好?” 宋敬呈却不这么认为,“不见得。” 用温水漱了漱口,宋敬呈走到床边坐下,他沉吟道:“我倒觉得,他是在沈禾那里捞着了好处。” “...这我不明白。”马凯说:“沈小姐能许诺程老板什么好处?那程老板所求的,是让宋氏医疗给他当靠山。” “但宋先生现在身体不好,宋氏企业目前也没有开拓医疗器械生产的打算。” “再说,沈小姐跟你毕竟还没结婚,她口头许诺的程老板的东西,都不作数。” “程老板也不是蠢货,他不至于就傻乎乎的信了吧。” 宋敬呈轻笑,冲马凯摇了摇食指,直接否认了他的看法。“你猜错了,沈禾要许诺程老板好处,不见得就是用了我的关系。” 马凯在部队是一名悍将,有勇有谋,很得上面人的器重,跟底下人的敬重。 但论起经商之道,他到底是门外汉,不懂这里面的门路。 马凯跟宋敬呈虚心请教:“宋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次慈善拍卖会,沈家那位深居简出的老夫人,亲自陪沈禾去了现场,却没带其他人,你知道那位老人家的用意是什么?” 马凯以前还真没细想这事。 被宋敬呈这一问,他认真想了想,语调迟疑地说:“这是想让外界知道,与沈光辉夫妇斩断关系的沈禾,依然是沈家的长女?” “不止。” 宋敬呈说:“钟女士老了,精神明显不如从前,怕是寿命不长了。她亲自带沈禾参加拍卖会,是在给沈禾铺路。” “沈禾,是钟女士钦定的沈家家主。” “沈小姐成了沈家的家主?”马凯错愕不已。 他下意识分析起来:“沈家那几个年轻人,个顶个的优秀出色。这沈家家主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沈小姐去坐啊。” 话出口,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马凯赶紧解释:“不是我老马重男轻女,看不起沈小姐是个女孩子啊。” “如今的沈家,说到底是钟女士一手带起来的,而沈小姐的奶奶却另有其人。按理说,那家主的位置,怎么都不该轮到沈小姐。” 马凯的想法,也是青市绝大多数的想法。所以穆宵跟穆霆蕴还在做梦,想要将沈禾娶到穆家。 宋敬呈突然提到一个陌生的组织:“你知道苏门医学吗?” 马凯摇头,“没听说过。” 宋敬呈一句话概括出苏门医学的在医学界的地位:“如果苏家没有遭逢变故,如今的国医堂,有半数都会出自苏门医学门下!” “这么厉害啊?”马凯彻底被震惊到了。 “苏锦跟苏铭两位前辈,他俩都是苏门医学的传人。有这两位大人物在,苏门医学恢复昔日荣耀,那时指日可待。” “就算是我们宋家,都没法跟苏门医学比,更别说沈家。” “沈禾毕业于国内最高名府,她聪慧坚韧,又在商界左右逢源,且背靠苏门医学。” “她,为什么不能当沈家家主?” 第140章 谢惊鸿,初登场 听宋敬呈这一分析,马凯受益匪浅,他不禁感慨:“这么看来,能跟沈小姐绑在一起,是沈家之幸。” “也不能这么说。” 宋敬呈若有所思地说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沈禾是个有仇报仇,但知恩图报的女孩儿。沈家能得到她的信任,一定是因为沈家那几个年轻人值得她守护。” 想起沈禾在听雨会所做噩梦那次,曾用痛苦的语气一遍遍地喊沈斯里的名字。 宋敬呈推测,上一世,沈家那几个年轻人为了沈禾,恐怕都被穆霆蕴针对,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正因为那几个小子曾为沈禾赴汤蹈火过,所以这一世的沈禾,才会选择跟沈家站在同一阵营。 “我猜,沈禾早就盯上了医疗行业。她一定是以沈家家主的身份,给那程老板许诺了许多好处。” 不得不说,宋敬呈真相了。 马凯将信将疑。 他拿着药碗下楼后,还是抱着不信邪的态度,给程老板打了个电话。 程老板还在回家的途中,接到电话,有些谨慎地问道:“马先生,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马凯一板一眼地说:“沈小姐有意进军医疗行业,程老板,如果她向你问起这方面的知识,还请你耐心传授些经验之谈。” 程老板嗨了一声,他说:“我看沈小姐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都不需要我传授经验,一定能在医疗界闯出一番天地!” “沈家能有沈小姐这般魄力的女子,可真是了不起啊!” 行了,听到这里,马凯就知道宋先生的猜测都是对的。 沈小姐果然有野心,也有魄力,连宋先生的人脉都敢截胡。 * 送走程老板,沈禾快速洗了个澡,这才给宋敬呈发消息报平安。 沈禾:【我到湘城了,现在在酒店,准备睡了。】 沈禾:【对了,那个程老板是个不得多的人才,我把他收编了,宋先生没意见吧?】 宋敬呈对此无所谓,还趁机毛遂自荐:【你把我也收编了吧,我也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沈禾:【不好意思,不收变态。】 * 翌日。 沈禾用过早餐,一直待在房间画设计图。 直至下午四点过,才换了一身休闲装,戴着鸭舌帽准备出去。 想到什么,她返回卧室,将程老板昨晚送给她的防贼检测仪塞进了包里。出门时,她顺手在房门口的地毯上,撒了一层无色粉剂。 按照程老板所说,只需要用检测仪朝那粉剂上一照,就能查看有没有贼人悄悄潜入。 这种东西,其实最适合独居男女使用。 沈禾打算试试效果,若这东西真的有效,就尽快批量生产一批货,找公司的一姐带货。 绝对不愁销售啊! 出了酒店,沈禾打了辆网约车,来到一家叫做‘sex-body’的酒吧。 七八点钟的酒吧,安静得像是图书馆。除了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看不到一个客人的影子。 注意到沈禾,一名经理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请她出去:“客人,咱们店十点才开始营业,要不,您先去附近逛逛?” “我不消费,我找人。” “找人?” 经理上上下下地扫了沈禾好几眼,见她穿衣打扮虽然低调,但容貌不俗,手腕上的钻石表少说也要六位数。 他谨慎地问道:“你找谁啊?” “我找你们的驻场歌手goose。” goose,本名谢惊鸿,是秦怡那个搞地下音乐的男朋友。 沈禾见过这人一次,是在上一世。 彼时,秦怡已经坠楼身亡,警方刚将白布盖在她身上,就有一群警察押着谢惊鸿从大厦里面走了出来。 那会儿,他双手被铐着手铐,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套。 沈禾没看见他的样子,只注意到他右手背上,刺了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你找goose?” 经理闻言并不惊讶,他说:“goose人气很旺,隔三差五就有粉丝来找他,你也是他的粉丝?” 沈禾取下背上的小背包,往卡座上一坐,她说:“我不找他,我找他女朋友。” 这倒是让经理感到意外了。 “goose跟咱们酒吧的合作,截止上个月就结束了,他跟秦小姐现在很少来咱们这里驻场。” “你今晚不一定能碰到他俩。” 沈禾追问:“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经理笑了笑,直言道:“美女,我不能随便将goose的隐私透露给你啊。” 不能随意,但可以花钱买线索。 想了想,沈禾打开背包,掏出一个首饰盒摆在桌上。 那里面是一只纯金打造的古法手镯,少说也有四十克。 当经理以为沈禾是要用这金镯子,要跟他打听goose线索时,沈禾却说:“麻烦,帮我把这镯子交给他的女朋友秦怡。” 听到秦怡这名儿,经理终于相信沈禾是真的认识goose的女朋友了。 “你跟秦怡认识?” “是好朋友。”沈禾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她对谢惊鸿的鄙夷,当众骂道:“秦怡自从遇到那个goose,就像是被下了降头夺了舍,书也不读了,偏要跟着他搞什么地下音乐。” “以前我们还有联络,这几个月,她连微信都不回我了。我也不知道她跟那个goose是什么情况。” “但我曾答应过她,每年都会陪她过生日。我现在联系不上她,只能来这里找goose。” “刚才听你说goose跟秦小姐很少来这边驻场,确认秦怡那丫头没有被goose始乱终弃,还好好活着,我也就放心了。” “麻烦你下次看见他俩,帮我将这镯子送给秦怡。她若问起,就说是苗苗送的。” 丢下礼物,沈禾转身就走。 经理盯着沈禾的背影,直至看不见,这才拿起那镯子乘电梯上三楼。 站在三口走廊尽头紧闭的双开门前,经理小小地吸了口气,这才用力推开门,低着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谢先生。” 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成年男性,正背对着门扉的方向,立在窗边,无声地注视着下方马路。 而被他目光注视的人,正是沈禾。 经理捧着首饰盒快步走到窗边,恭敬地告诉男人:“有人来找秦小姐,让我将这个东西送给她。还说,是送给秦小姐的礼物。” 闻言,男人侧了侧身,锋利的黑眸自上向下朝经理看过来。 无形的压迫力,令经理头皮发麻。 经理握着盒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半晌,男人才伸出右手取过那盒子,而那只手背上,赫然刺着一朵黑色玫瑰。 第141章 秦怡怀孕了 拿出盒子里的金镯子,男人用长满枪茧的手指转动着光滑的金镯表面,眼底神情莫名。 “她有说,她叫什么?” 男子的声音,就像是没有温度的冷兵器,听得人骨头发寒。 经理不敢隐瞒,老实交代:“她自称苗苗,长得非常漂亮,戴着一顶帽子。对了,她的手表我在商场广告牌上见过,贵得很,得接近二十万了。” “苗苗?” 谢惊鸿冷冽的嗓音,听上去终于多了几丝人气,“是沈禾,秦怡的好闺蜜。” 经理讶然,“还真是秦小姐的朋友啊,我还以为她故意骗我呢。” 挥挥手,谢惊鸿不欲跟他多说,“你下去吧。” 经理悄然出了屋。 等人走后,谢惊鸿又垂眸朝街边望去,但已经看不到沈禾的身影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备注名叫做干爹的电话号码。 等电话接通,谢惊鸿先笑了一声,随后语调势在必得地讲道:“干爹,我想我们的对赌,是你输了。” “那个叫做沈禾的女人,刚才来湘城找秦怡了,我很确认就是她。” 听到沈禾这名字,电话那头的主人,情绪有些波动:“沈禾去了湘城?” “是。” “她一个人?” 谢惊鸿:“我只见到她一个人,明天是秦怡的生日,她是来给秦怡送生日礼物的。” 走到沙发上坐下,谢惊鸿有下没下地把玩手镯,沉吟道:“你之前怀疑秦怡动机不纯,是警方派到我身边的卧底。” “但她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曾跟我说,她有个最好的闺蜜叫沈禾,小名儿苗苗,是a大学霸。” “她的表姐叫萧剑虹,姐夫是君家小少爷。” “甚至,她连她父亲生前是警察的事,都与我说过。而这些,如今都已得到证实。” 仰靠着沙发,谢惊鸿闭上眼睛,嗤笑道:“干爹。一个间谍,还不至于蠢到将底细全部暴露在我面前的程度。” “况且,我们的相遇的确是一个意外。” 谢惊鸿跟秦怡的认识,纯属偶然。 谢惊鸿为了洗钱,投资了一部扫黑的网络剧,他混进剧组现场当群演,在拍摄现场,遇见了秦怡。 秦怡是剧组请来的动作指导。 碰面第一天,秦怡跟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就是:“我叫秦怡,是警察学院在读大二学生,放假过来剧组做动作指导,赚外快的。” “帅哥,你是做什么的?” “你长得真好看,比咱们这部戏的男主演还要看,将来肯定成为大明星,给我签个名呗。” 试问,哪个当卧底的警察,会这么的...愚蠢天真? 忆起初遇的情形,谢惊鸿便觉得有趣,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惬意的浅笑。 “还有,之前你让我做戏试探秦怡,我都做过了。” “前段时间,我让杀手跟我演了一场追杀的戏码,但秦怡不仅没有弃我而去,更是为了保护我,被砍了一刀。” “那一刀,砍在她的左胸,你没看见,她半个胸部都差点被削掉!”提起这件事,谢惊鸿便心有余悸。 那一刀,伤在秦怡的身上,痛在谢惊鸿的心里。 也是在那一刻起,谢惊鸿便彻底打消了他对秦怡是卧底身份的疑虑。 “还有...” “我月前,我带她去看地下拳击赛,故意让她跟在逃罪犯狼奈碰面。你猜怎么着?” 电话那头,干爹若有所思地说:“她根本不认识他?” “错!” 谢惊鸿笑道:“她当时不顾身体还没痊愈,冲上去就要抓捕狼奈,但狼奈趁机跑了。” “然后,秦怡报了警,还说,举报通缉犯,人人有责。” 谢惊鸿直摇头,感慨道:“她从不在我面前掩饰她的正义感,她哪怕辍学了,依然有一颗抓捕罪犯的正直心肠。” “秦怡是个真实的,正直的,勇敢的,且嫉恶如仇的姑娘。我不相信这样一个姑娘,在知道我的身份后,还会爱上我。” 如果她真的是卧底。 那她真是个高端玩家。 至少,他谢惊鸿玩不过她。 闻言,干爹仍有质疑,他说:“也许,这都是她故意做给你看的?她就是一个狡猾的,有手段的卧底!” “惊鸿!你不要被她骗了。” 谢惊鸿却说:“但她怀孕了。” “干爹,秦怡怀孕了。” “一个缉毒警察的女儿,却怀上了毒贩的孩子...”这是整个缉毒警界的耻辱! 谢惊鸿自嘲一笑,他说:“如果,她真的是卧底,能做到这份上,死在她手里,我都无话可说。” 得知秦怡怀孕,干爹也被整沉默了。 “...那大概,真的是我多疑了吧。” 洗清自己身边人的嫌疑,谢惊鸿心情很好,又想到别的,他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狠辣之色。 “干爹,卧底一定不是我的身边人,你不妨好好查查你的身边,是不是出了叛徒。” 干爹一阵沉默,随后才说:“我会探探我这边的人。” “好。” 挂掉电话,谢惊鸿拿起那个金手镯,心情愉悦地回了家。 今天是秦怡的生日,他要为秦怡唱一首他新作的歌曲,并跟秦怡求婚。 * 另一边。 沈禾沿着马路徒步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拐进一家商场,躲进了厕所。 坐在马桶上,沈禾心跳有些猛烈。 今日,沈禾是故意现身湘城来见秦怡,为的就是给谢惊鸿吃一颗定心丸。 上一世,秦怡之所以会暴露,就是因为她孤立无援,对任务能否圆满完成充满了自我怀疑。 所以,在面对谢惊鸿的一次次试探时,她难免露出了马脚。 而早就确信秦怡是卧底的谢惊鸿,对她充满了恨意跟戒备,因此在撕破彼此身份后,将她绑架到大厦顶楼,一脚踹下万丈高楼... 秦怡死后,谢惊鸿虽然被逮捕入狱。但因为他提前做了准备,他背后的罪恶集团跟经营的产业,始终是个谜团。 但这一世,沈禾重生了。 秦怡通过沈禾的讲述,提前得知了结局,她告诉沈禾:“如果只是弄死了谢惊鸿,那我的任务算是失败了。” 因为她真正的任务,是要顺着谢惊鸿这棵藤蔓,摸清他背后的罪恶集团,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怡的父亲,当年就是为了摸清这个罪恶集团而殒命。 子承父业,她发誓一定要将任务圆满完成! 第142章 给沈禾送小美男?收了! 回青市找沈禾那一次,醉后的秦怡曾问沈禾:“苗苗,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谢惊鸿爱上我,笃信我?” 沈禾说:“你会失败,就败在你令谢惊鸿动了心,却又让谢惊鸿对你生了疑心。” “由爱生恨,所以谢惊鸿宁愿抱着自投罗网的心态,也要杀了你报复你跟你背后的同事。” “要我说,这还是因为谢惊鸿对你爱的不够深。知道最高端的玩法是什么吗?” 秦怡虚心请教:“什么?” 沈禾说:“让他爱上你,爱到即使最后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宁愿放弃一切成全你,也舍不得伤害你一下的程度。” 秦怡那时觉得沈禾是在异想天开,她说:“你不认识谢惊鸿,你都不知道谢惊鸿那个人有多谨小慎微。” 微微一笑,沈禾说:“对付他那样的人,你首先要做的是攻略你自己。给你自己洗脑,让你相信你是真的爱死了他。” “等你把你自己都骗过去的时候,就是他万劫不复的时候。”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深受启发的秦怡,回到湘城后,便改变了策略。 面对谢惊鸿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秦怡不再犹豫不决,不再畏畏缩缩。 她完全地沉浸在‘谢惊鸿初恋女友’的人设中,将自己都蒙骗过去。 为谢惊鸿挨刀,为谢惊鸿洗手作羹汤,将自己的身世跟来历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她将身上所有可疑的线索,全都主动地袒露在谢惊鸿的面前。 这反倒让谢惊鸿安心。 秦怡用一百分的坦诚,跟死心塌地的爱意,彻底虏获了谢惊鸿的爱意。 当毒贩对卧底萌生爱意后,至此,他们的身份,将彻底对调! ... 沈禾是秦怡最在意的人,这一点,从秦怡临死前匆匆忙忙给她发短信告别就能看出来。 上一世,秦怡深知自己的任务太危险,为了保护沈禾,便单方面的切断了跟沈禾的联系。 而她的这种做法,反倒引起了谢惊鸿的怀疑。 所以这一世,秦怡主动向谢惊鸿交代了沈禾的存在,并告诉谢惊鸿沈禾是她的最好的朋友。 这种情况下,沈禾又怎么会因为密友成了恋爱脑,就真的对她不闻不问呢? 所以,沈禾来湘城找秦怡了。 沈禾是秦怡的软肋。 这个软肋主动走入谢惊鸿的视线,还当着经理的面将谢惊鸿一通臭骂,骂完又留下一只价格不菲的金手镯。 她故意这么做,就是要让谢惊鸿安心—— 看啊,秦怡最好的朋友都敢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还在我下属面前痛骂我了。 如果秦怡真的是卧底,她哪里敢将朋友引入这场危险的阴谋啊? ... 躲在厕所,平复好思绪,沈禾在地下商场美食城吃了一碗麻辣烫,这才打车回酒店。 读高中那会儿,校外的麻辣烫店,是她跟秦怡最爱光顾的一家店。 兜里拮据的时候,两人就吃一碗麻辣烫,让老板多放点儿汤。连汤带菜,两人也能吃个七八分饱了。 沈禾吃着麻辣烫,想着秦怡,不知不觉泪湿眼眶。 老板见她频繁落泪,不由愣了两秒,好心递给她一瓶冰冻矿泉水,“小姑娘,都辣哭了?快,喝瓶水吧,我不收你钱。” 瞧瞧这丫头,辣得都眼泪直冒了,也不舍得买瓶矿泉水... 沈禾顿时哭笑不得。 吃完麻辣烫,她打车回酒店,大概是太久没吃过麻辣烫了,又灌了一瓶冰水,她脆弱的肠胃开始反抗了。 沈禾忍着便意给宋敬呈发微信:【遇到了一个十万火急的事。】 宋敬呈:【?】 宋敬呈正在给小猫咪们喂夜晚最后一顿奶,他单手握奶瓶,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跟沈禾发消息。 这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沈禾说:【距离酒店还有十六分钟车程,而我快憋不住了,真的。】 宋敬呈:【...】 沈禾又说:【开车的师傅是个大帅比,我不好意思跟她说我要拉肚子了。】 宋敬呈被气笑,放下猫崽子,用力按手机屏幕:【就好意思跟我说?莫非我是个大丑比?】 宋敬呈气不顺,又说:【你就拉他车里吧,我给你出洗车费。】 瞧,他可真是个贴心的大丑比。 沈禾真的憋不住了,不想理他。 就在这时,宋敬呈发来了一条语音。 沈禾一点开,就听见宋敬呈的声音:【师傅,我女朋友闹肚子,麻烦你找家店或是加油站停下车。】 “...”沈禾一张脸爆红。 而司机大叔听到这话,也有些忍俊不禁,“你这姑娘,闹肚子还不好意思了,谁没个着急的时候?” “等着,前面就有个加油站,我给你靠边。” 一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了加油站,沈禾下车时,还听到司机在说:“你这男朋友,人还怪好咧。” 沈禾赶紧跑去了厕所。 ... 直到抵达酒店,沈禾还像个鹌鹑似的垂着头,都不好意思看司机。 回到酒店,她刚打算推门走进去,想到个事,掏出包里的检测仪朝地上一照。 当看到检测仪灯光中显示出来的陌生脚印时,她轻松的表情蓦然凝肃起来。 她往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房门口的地毯,在地毯上看到了一双大大的脚印。 脚尖朝房门,显然是进了她的房间。 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脚印,这说明那人还在她的房间! 沈禾抬起自己的右脚,放在那脚印上方比了比,发现那脚印主人比自己的脚大了许多... 这是一双男人的脚印! 沈禾脑子炸了,愤怒,怀疑,害怕... 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迅速给离自己最近的程老板打了个电话,“有男人趁我出去,潜入了我的酒店,还没出来。程老板,你找几个信得过的男人过来。” 程老板都要睡了,接到电话,迅速穿上衣服叫上两三个信得过的同事,开车直奔酒店。 接着,沈禾又给宋敬呈打电话,接着给沈斯里拨了个电话,询问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沈斯里说:“要先确认是劫财,还是劫色,如果是入室偷窃的话,直接报警给他一个刑事拘留。” “如果是劫色...” 沈斯里略微停顿一秒,又说:“原则上来说,劫色如果没对主人造成真正的侵犯跟伤害,惩罚力度是不大的。” 原则上来说... 沈禾心里有数了。 就在这时,接到宋敬呈电话通知的酒店总经理迅速找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带着电击棍的保镖。 “沈小姐,宋先生让我们过来协助你。” 点点头,沈禾说:“让你的人在这里给我守着,既然那人进去了,就别准他出来。” “麻烦经理带我去监控室。” “...好。” 沈禾去了监控室,一查,便发现潜入她房间的男人,年龄约莫三十,穿衬衫西装裤,打扮得人模狗样。 总经理经验丰富,一看这人的气质跟打扮,就说:“这个男人 ,应该是从事那方面服务的鸭子。” 沈禾:“...” 哟。 “沈小姐,咱们要报警吗?”总经理握着手机,随时做好报警的打算。 “不用。”沈禾朝经理摆手,她说:“既然有人知道我来湘城出差,还好心给我送了个小美男。” “那我先用用看。” “啊?”总经理满脸愕然。 沈小姐要用那鸭,那这事需要汇报给宋先生吗? 离开监控室回酒店的路上,路过一间休息厅,沈禾顺手拿走酒架墙上的红酒瓶摆件,放在手里拎了拎,还对着空气戳了戳... 像是在模拟什么动作。 总经理看到这一幕,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不由得菊花一紧。 靠! 沈小姐该不会是要... 第143章 搞沈禾?姐教你做人 沈禾是宋敬呈点名要照顾的人,程老板直接在湘城最高端的五星级酒店,订了一个小套房。 住一晚六千块。 但程老板并不知道,这家连锁品牌酒店早在十年前就被宋氏收购。 所以总经理一接到宋敬呈的电话,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总经理虽然还不清楚沈禾跟宋总是什么关系,但那位宋总身体不好,能请动他大半夜给自己打电话。 就算这位沈小姐不是他的心上人,那也是很重要的人。 因此,明知道沈禾要闹事,总经理也不敢阻挠。 只敢偷偷房间外给宋敬呈打电话,汇报这边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就是,沈小姐拿着红酒瓶进了房间,隔着门我都能听见男人的惨叫声...” 那一声声的,听得他菊花都一缩一缩的。 可怕得很! 电话那边,宋敬呈语调慵懒,似乎还带着笑腔:“随她吧,别把人搞残了就行。” 这宠溺的语气,总经理听了都觉得心窝子发软。 “...行,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总经理站在外面等了会儿。 直到里面那鸭子叫声消停了,这才敢进屋去。 屋内,一名保镖站在大床左侧,虎视眈眈地盯着床上趴躺着的鸭子。另一名保镖刚洗过手,正拿着一张毛巾,站在床尾擦手。 他飞快地瞟了眼床榻之上的男人,瞧见对方哭唧唧的样子,顿觉没眼看,赶紧扭头望向沈禾。 沈禾纤细婀娜的身躯窝在贵妃沙发上,神情从容冷漠,看那男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沈小姐。” 总经理恭顺问道:“这事,你看该怎么处理?是报警,还是私了了?” 他又飞快地瞄了眼床上的男人,沉吟道:“这气儿也出了,报警处理的话,沈小姐怕是会惹一身腥,要不,把他打一顿赶出湘城好了?” “打人做什么?”沈禾笑道:“法治社会,咱们都要遵守法律法规,做个好人。” “...” 保镖跟总经理都陷入了迷之沉默。 沈禾抱臂起身,走到床边,伸出长指抬起男子的下巴。 那男子做特殊服务这一行的,工作期间带了淡妆,这一哭,粉底遮瑕糊一脸,挺辣眼睛的。 沈禾抽了张纸,仔细地替男子擦掉眼泪。 终于看清男子的面容,沈禾客观地评价一句:“长得还行,我给你打六分。” 男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沈禾,满眼都是惊惧。 沈禾放开男人的手,重新抽一张纸巾擦手纸,她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盯着男人看了片刻。 突然说:“是谁介绍你过来的?” 男人停止抽噎,犹豫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对方要我来这里...来这里跟你睡一觉,就会给我一百万。” “我在接电话的时候,银行账户便收到了三十万的汇款。我...我在赌场欠了钱,我需要钱,所以才鬼迷心窍答应了对方...” “跟我睡一觉?”沈禾不由冷笑,“是跟我睡一觉,还是要你强暴我?” 男人眼神疯狂闪烁,心虚地不敢说话。 见状,沈禾便知道了答案。 “看来是要对我用强。”沈禾突然朝保镖伸手:“劳烦,借你们的电棍一用。” 保镖求救似地看向总经理。 “给她吧。”反正有宋先生兜底。 保镖配合地将电棍递给沈禾。 沈禾接过电棍,直接打开,对准男人的腰肢就是一棍子。 “啊!” 男人难受地浑身抽搐,脸上肌肉都在抖,这下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说!” “我全都说!” 男人一个翻身滚到床下,蹲在床边,惊慌失措地招供:“对方给了我一瓶药剂,让我找机会扎进你体内,你就会很快...很快发情。” 说完,男人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角,捡起裤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管,里面还有一瓶玻璃药剂。 “...就是这个。” 沈禾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皱眉问道:“对方是怎么将这些东西交给你的?” 男人说:“那人让我去一个酒店,在男厕3号门里面取到的。” “也就是说,你没有见到接头人的样子?” “对对对。” 沈禾沉默下来。 “杜经理,麻烦你们帮我先看着他,我先打个电话。” 沈禾给沈斯里打了个电话视频。 沈斯里跟李星图为了抓凶犯,忙到十点多才下班。 师徒俩正坐在街边吃炒河粉呢,就接到了沈禾的视频电话。 “大姐姐。”沈斯里吸溜一口炒粉,他说:“我在外面,这边有点吵,你声音大点儿。” 沈禾将镜头对准那个药剂瓶,问他:“斯里,你看看这个药物,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正规药品,还是违禁品?” 沈斯里望了一眼。 这一看,便皱起眉头来,他说:“这东西没见过,但这药瓶上的图案看着有些眼熟啊。” “给我看看。”一只粗糙的大手掌伸过来,夺走沈斯里的手机。 看清沈禾手中那药剂瓶子的图案,李星图目光微凝。 他放下筷子,说:“这是违禁品,从这瓶子上的图案来看,应该是境外w.e集团生产的违禁药品。” 听到这集团的名字,沈斯里目光剧变,他说:“那不是臭名昭着的贩毒集团吗?” 李星图:“嗯。” 李星图问沈禾:“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有人找了个夜店男模想要搞我,这药,是那男模从一家酒吧里的厕所里拿到的。” “保密工作还挺到位。”李星图语气讽刺无比,暗自记下这个酒吧的名字。 李星图告诉沈禾:“这事涉及到私自购买违禁药品,可能还跟毒品有关,你直接报警立案。” “...好。” 挂掉视频后,沈禾返回房间,找到男人的手机,从中翻出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可却发现,那是一个匿名的号码。 发现电话打不通,沈禾也没泄气,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认真思索片刻,心里有了新的主意。 她给程老板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今晚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接着,沈禾回到房间,对杜经理说:“杜经理,你带着你的人先回去吧。” 闻言,杜经理面露犹豫,“沈小姐,我们都走了,你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 “没事儿。” 杜经理只好同意。 离开前,让保镖用绳子将那个鸭子绑了起来。 他们走后,沈禾审问男人:“对方的要求,不止是要你跟我睡觉这么简单吧。” 男人错愕不已,不明白沈禾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刚想否认,就见沈禾拿起了电棍... “对方的确还有别的交代。”男人一五一十交代起来:“对方让我拍下我俩的视频,等事成之后,将视频发给他,才能得到尾款。” 果然! 第144章 举报!穆家千金被抓啦 沈禾用没通电的电棍,轻轻地拍打男人的脸颊,面无表情地逼问:“对方要你将视频发给他,总该有个联络方式吧?” “是邮箱?还是别的方式?” 男人说:“他让我将拍好的视频拷贝到u盘,在明天下午五点,将u盘存放到湘河公园的一个地方。” “哦?”心思一转,沈禾有了新主意。 “咱俩合作一次吧。” “啊?”男人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合作?” 沈禾一板一眼地说:“对方给你的药,不单单是违禁药这么简单,更可能是新型毒品。” “就算你今晚没有强暴我,就凭你购买毒品、私藏毒品这件事,都够你将牢底坐穿了!” 男人吓得脸颊寡白,赶紧摇头澄清:“我没有购买毒品啊!我真不是有意的啊,我也是被骗的啊!” 沈禾嗤笑:“谁信呢?” “酒吧那边能查到你进酒吧拿药的监控记录,酒店这边,也有杜经理跟两位小哥作证。” “你亲自从兜里掏出了毒品,你的行为就是构成了私藏毒品啊。” 闻言,男人彻底无话可说。 他绝望地意识到,跟沈禾合作是他唯一的选择。 男人只能哭着求合作:“我答应你,不管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同意!” “很好。” ... 翌日,下午五点。 一个身穿黑色帽兜的男人出现在湘河公园,将一个u盘藏在儿童沙滩后面的雕像下。 六点过,公园开始热闹起来,一个娇小的身影进入公园,散步到雕像附近,趁人不注意取走了那个u盘。 湘河公园对岸,沈禾通过放大镜观察到这个细节,立马打开耳机对程老板说:“目标出现了,正往公园出口那边走去,是个女子,穿灰色连衣裙,戴着鸭舌帽。” 闻言,假装散步的程老板,赶紧带着两个兄弟赶往出口,一路尾随那女子。 三十分钟后,程老板给沈禾打来了电话:“沈小姐,那姑娘进了万宝国酒店,进了2206号房。” 万宝国酒店? 那是穆家旗下的酒店! 想到那位躲了起来,还没被宋敬呈抓到的穆卿,沈禾玩味地笑了起来。 “程老板,帮我打个举报电话,就说万宝国2206号房,有人聚众...吸毒。” 程老板赞道:“沈小姐这脑子转的就是快!” 他们的确没资格要求酒店向他们出示客人信息,但凡是接到举报的房间,就会面临帽子叔叔查房啊。 * 接到举报电话,湘城这边的帽子叔叔第一时间出动。 出警的值班叔叔中,恰好有一个是沈斯里的大学同学,姓高。 抵达酒店大厅,高警官掏出证件表明身份后,要求立刻去2206号查房。 “高同志,是不是搞错了?” 前台的穆经理赔着笑说:“我们这里可是五星级酒店,怎么可能有人聚众吸毒呢?” “再说,2206号房只有一个客人...” 高警官不为所动,坚持要查房。 穆经理只能同意。“那好吧,你们随我上楼吧。” 穆经理趁机朝下属递眼神,想通知对方提前给2206号的客人打电话。 “干什么!”高警官敏锐地发现了他俩的互动,他立马吩咐同事:“把他俩一起带上,不许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的,视为同伙!” 闻言,穆经理跟下属都不敢造次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来到22楼。 穆经理掏出万能卡,边朝2206号房走去,边说:“住在2206号房的,是一个小姑娘,还是青市穆家的小姐呢。” “那样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吸毒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2206号房。 穆经理见高警官他们丝毫不心软,只能不情不愿地敲了敲房门。 “穆小姐,您在吗?” “穆小姐?” 见里面迟迟没有人回应,穆经理迟疑地说:“可能...穆小姐还在外面玩呢?” 但一旁的员工却说:“穆小姐回来了,我在二十多分钟前见到过她。” 穆经理顿感不妙。 穆小姐既然在房间,怎么没动静? 高警官眯了眯眼睛,一把夺走穆经理手里的万能卡,在门锁上靠了靠。 滴! 高警官将门推开一条缝,提醒里面的女人:“你好,警察查房!” 哐当! 屋子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意识到不妙,高警官立刻低吼:“进去!” 高警官带着同事冲进房间,却发现屋内没人,倒是浴室里里有水声。 见状,穆经理长呼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解释道:“看吧高同志,穆小姐在洗澡呢!再说,这屋里也没有别人,何来的聚众吸毒一说呢?” 高警官却没有表态。 他盯着浴室方向看了会儿,心里总觉得违和。 明明在房里,对方却一直不吭声。 还有,刚才那阵重物落地的动静,又是怎么一回事? “穆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这就走了啊!”穆经理赔着笑请同志们出去,却发现高警官正站在客厅的垃圾桶旁。 “高同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只见,高警官弯下腰,从垃圾桶里捡起一个塑料膜。那东西长长的,已经被撕开了。 高警官一看便知,那是装注射器的包装! 想到什么,高警官疾步走向浴室,一脚踹开浴室门。 而本该在洗澡的穆小姐,竟然合衣坐在浴缸里,抱着双臂,表情惊惧不安地望着高警官一行人。 高警官沉着脸走向浴缸,伸手捞起浴缸里面的针筒。 他又粗鲁地撸起穆小姐的衣袖,看见手臂上的针孔小痕迹,高警官立马转身朝身后的同事说:“拷走!” 穆经理被这一幕吓到了,“这...” “穆小姐真的在吸毒啊!” ... 程老板躲在暗处看热闹。 当瞧见帽子叔叔们竟真的用手铐带走了2206号的女人,他赶紧给沈禾打电话汇报情况。 程老板惊呼:“沈小姐!你真是神了!” “2206的女人,真的吸毒了!听说警察叔叔破门而入的时候,她还在演戏,假装在洗澡呢。” 程老板对沈禾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还听说那女人,好像是穆家的小姐,沈小姐认识吗?” 这两天,程老板已经摸清了沈禾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跟穆家那三公子之间的事。 “认识啊。”沈禾说:“穆家只有一个小姐,是穆家老爷子的外孙女,叫穆卿。” 沈禾心情不错,还在调侃:“只差一点,我就成了她舅妈,怎么不认得?” 想想今晚这事,程老板都觉得刺激,他盛赞沈禾:“沈小姐,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倒不是沈禾料事如神,而是因为沈禾知道穆卿吸毒的事。 上一世,穆卿就吸毒成瘾。 后来,穆霆蕴怕她的丑事被曝光会影响穆家的家风,便秘密地将穆卿送到了国外。 穆家有钱,够穆卿在国外当一辈子的瘾君子。 穆卿将沈谨言害得那样惨,她今晚主动来送人头,沈沈禾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程老板。”沈禾说:“你找人把今晚这件事放出去。要闹大,越大越好,最好是闹到全民皆知的程度。” “对了,别忘了透露穆小姐是青市穆家小姐的身份。” 沈禾要用穆卿这颗棋子,抹黑穆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口碑! 第145章 号供体 挂掉电话,沈禾给宋敬呈打了个电话,将这件事趣事分享给他听。 宋敬呈听完,夸她:“这事办得漂亮。但你真的相信,昨晚那件事是穆卿导演的?” 沈禾沉思片刻,摇头说:“我是不太信的。” “说说看原因。” 沈禾冷静地分析:“穆卿要忙着躲避你这个瘟神,哪里有精力来对付我?况且,她也不会知道我来了湘城的消息。” “昨晚这个局,应该是穆家其他人设的,穆卿只是被派去取u盘的人。真正做局的人,不是穆相宜,就是穆宵。” 顿了顿,沈禾立即补充一句:“我没怀疑穆霆蕴,是因为他那人妒忌心强,绝对不会允许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碰我。” 谁碰她,谁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除了宋敬呈。 谁让穆霆蕴搞不过宋敬呈呢? 宋敬呈赞道:“你的分析很在理,我与你看法一致。” 发现沈禾突然不吭声了,宋敬呈关心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禾在脑海里捋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细节。 她前天晚上九点才到湘城,昨天一整天都待在酒店,傍晚那会儿才出门。 穆家人又是怎么知道她的下落的? 据那个鸭子交代,他是在昨晚8点接到的那通电话。 昨晚8点那会儿,她刚离开那家酒吧。 她前脚才离开酒吧,穆家人就知道了她在湘城的消息,难道那家酒吧也是穆家投资的? 还是说... “宋敬呈,穆家干净吗?” “你指哪方面?”宋敬呈说:“生意人,难免会用到一些卑鄙的手段,涉黑的也不在少数...” “我指的是,涉毒。” 宋敬呈蓦地眯起一双黑眸,语气骤然锋利起来:“为什么这么问?你发现了什么?” 沈禾不能透露秦怡当卧底的事,便挑着能说的说了些:“我那好姐妹,不是跟一个酒吧的驻场歌手搞到一起了么?” “我这次过来找她,才发现她不止换了电话号码,还换了住址。我只好去酒吧碰碰运气,拜托酒吧的经理,帮我将生日礼物转交给秦怡。” “我大概七点四十才离开酒吧,而那个鸭子,八点钟就接到了那个陌生电话。” “所以我怀疑那家酒吧跟穆家有关系。” 沈禾的怀疑合情合理,宋敬呈也赞成她的看法。 只是... “你说的这些,只能表明那家酒吧与穆家有关系。你为什么怀疑穆家碰了那些东西?” 沈禾又说:“那幕后人吩咐鸭子去那家酒吧的厕所,取了一种药。据他说,那药能快速让我产生反应...” “但我问过斯里,他的师父说,那药是违禁物品,还不是普通的催情药,更可能是新型毒品。” “且,还跟境外的w.e集团有关。” 听完这些,宋敬呈陷入了深思。 沈禾也没说话。 如果穆家真的碰了这些东西,那他们藏的还真的深。 “苗苗。”宋敬呈突然说:“这件事我会找人去查,你尽快回青市。” “好,我明天下午回青市。” 第二天。 临近中午,一个嘻哈打扮,留着一头亚麻色脏辫的年轻女人,走进一家家庭经营模式的西餐厅。 餐厅老板娘站在收银台后方,笑问对方:“客人,几位?里面还有位置。” “一位。” 沈禾垂眸,扫了眼老板娘隆起的小腹,问了句:“老板娘这宝宝,几个月了?” 老板娘难掩愉悦地摸了摸肚子,告诉沈禾:“五个多月了。” “恭喜啊。” 沈禾找了张空座位坐下,扫码点单,等餐的空隙,随手从书架上取了本书看。 巧的是,那真是苏喜出版的悬疑小说。 沈禾本来只是看着玩,不知不觉便看得着迷。 刚看到第十章,厨房幕帘被打开了,老板亲自出来送餐。 “你也喜欢苏喜的作品?”老板声音浑厚。 沈禾抬头,盯着眼前的国字脸男人瞧了两秒,她合上书籍,解释道:“我倒是第一次看她的书,但写的真不错。” 老板是苏喜的书迷,他的店里几乎收藏了苏喜的所有出版书,“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我这里看。” 老板放下菜肴,端起托盘转身准备回厨房。 沈禾突然说:“叶老板是熊猫血吧。” 叶老板神情剧变。 他先是目光不善地看了沈禾一眼,又担忧地望向收银台。 恰好,他的妻子也注意到了他,还朝他露出了温婉幸福的微笑。 沈禾余光也看着收银台那边。 她拿起勺子吃蔬菜沙拉,低着头轻声说:“如果你不想某一天无缘无故横死,死后心脏消失不见,连遗体都要被销毁...” “那就坐下来,我们聊聊。” 叶老板僵硬地低头,目光惊疑不定地凝视着沈禾,嗓子发紧,哑声问道:“...你是谁?” “你跟那些人认识?还是说,你们是一伙的?” 放下叉子,沈禾说:“我跟你一样,都是熊猫血,要说我跟谁是一伙的,那我俩大概是一伙的。” “你是供体2号,而我,是1号。” 短短几句话,在叶老板心里掀起了巨浪。 叶老板仔细打量起沈禾来。 她身材高瘦,曲线凹凸有致,却故意穿了一件宽大肥硕的嘻哈t恤,款式夸张的牛仔裤。 牛仔鸭舌帽下,是一头彰显个性的脏辫。 她画了一个欧美亚裔妆,黑色的烟熏眼妆,夸张的假睫毛,面颊上还点了许多雀斑。 她这副打扮,别说叶老板看不出她的本来相貌,就算是宋敬呈站在面前,也很难一眼将她认出来。 意识到沈禾是特意乔装打扮过,叶老板这才舔了舔唇,小声说道:“等我爱人去午休后,我再来找你。” “好。” 没过多久,老板娘就打着哈欠上了楼。 老板一把摘下头上的厨师帽,走到沈禾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不等叶老板详细问,沈禾主动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叶老板,“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面。” “先看吧。” 叶老板迟疑了会儿,才拆开文件细看起来。 看完,他气得双手颤抖,双眸怒红,“这群畜生!有钱有势,他们了不起!” 叶老板握着文件站起身:“我这就去报警!” 沈禾怜悯地看着叶老板,一语打碎他的计划:“没用。首先,对方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其次,你觉得对方能放任你去报警吗?” 望向落地窗外的街景,沈禾说:“你猜猜楼下这些路人中,有没有对方的眼线?”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派人时刻盯着你的老婆?” “叶老板。”沈禾悲叹道:“有钱有势,的确很了不起啊。像你这样的小市民,被他们盯上,哪有活路可逃?” 闻言,叶老板后背冷汗涔涔,满眼绝望。 第146章 苦肉计,谁看了不心疼? 叶老板跟老婆结婚已有八年。 前几年忙着挣钱还房贷,去年刚将房贷全部还完,今年便有了小宝宝。 眼见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他却被穆霆蕴盯上了。 叶老板就是个普通的小市民,没有靠山,没有人脉。 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段时间,叶老板因为这事焦虑得睡不着觉。 前些天,他陪老婆去医院做了四维彩超排畸检查。当拿到孩子的第一张彩超照片,看着图片上那肉乎乎的小人儿,他当场痛哭。 他只是想陪老婆孩子,过普通人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被豺狼虎豹盯上的猎物,逃是逃不掉的。叶老板,敢不敢陪我一起,闯进狼窝杀一场?” 叶老板瞳孔一抖。 他无声地注视着沈禾,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然与恨意。 叶老板缓缓地点了头,“...好!” * 沈禾回到青市,刚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就看到了尹涛。 “沈小姐!” 尹涛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有人给宋先生送了一头梅花鹿,宋先生让我接你去赏味饭馆,今晚吃全鹿宴。” “走吧。” 抵达赏味饭庄,沈禾走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石榴树下轮椅上的宋敬呈。 恍惚间,沈禾以为她又回到了上一世。 那是十月份的某一天,那时石榴已经成熟,而宋敬呈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沈禾走到宋敬呈的身旁,突然伸手摸了摸树上的石榴。 石榴尚青,宋敬呈的寿命也还没有进入倒计时。 这一世,不一样了。 听到餐厅里面笑闹的动静,沈禾才发现君霖跟谢婷他们全都在。 “你怎么把我们部门的员工都叫了过来?” 宋敬呈说:“苗苗日理万机,没时间把我介绍给你的同事朋友们认识,那就只能我自己来组局了。” 顿了顿,宋敬呈又说:“过两天,等人凑齐了,我再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们。” 沈禾受宠若惊,“这么正式?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宋敬呈打断了—— “只是谈恋爱吗?” “沈禾。”宋敬呈握住沈禾的手,无比郑重地说:“如果我的病能治愈,那你一定会是宋家的女主人。” “如果我的病治不好,那你也会是宋敬呈唯一爱过的人。”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认识。将来我不在了,他们也能对你帮衬照拂一二。” 这话听着,有点儿刘备托孤的感觉。 但沈禾就吃这一套,她朝宋敬呈伸出右手,说:“来吧,我牵你进去亮个相。” 闻言,宋敬呈喜上眉梢,赶紧握住沈禾的手,顺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泡过药浴后,身体很不舒服,走几步就无力,坐轮椅轻松些。再说...” 宋敬呈莫测一笑,他说:“宋敬呈病得只能靠轮椅出行的消息传出去,得有多少妖魔鬼怪忍不住作法了?” 沈禾明白了。 宋敬呈这是要利用病情揪出身边潜伏的妖魔鬼怪。 沈禾牵着宋敬呈刚一亮相,就引起全场起哄。 谢婷带头起哄,故意笑话沈禾:“沈总,这位宋先生是不是上次给咱们送下午茶,送玫瑰花的那位宋先生啊?” 君霖早就知道真相,他笑眯眯地旁观热闹。 沈禾被闹得红了脸,但还是举起俩人紧握的手,郑重宣布:“给各位介绍一下,宋敬呈,宋先生,我的男朋友。” “哇喔!” 宋敬呈顺势拿起酒杯,倒了一杯葡萄酒,举杯说道: “今晚我请客,大家好吃好喝!“以后工作上,还请大家多多帮我家沈禾分忧,大家一起发财。” 他的一句‘我家沈禾’,又引起大家的调侃。 沈禾心情好,面对下属的敬酒,都来者不拒。 沈禾喝得醉醺醺。 宋敬呈让马凯将车开到她家地下车库,他亲自将沈禾背回家。 沈禾喝得烂醉如泥,趴在他身上东倒西歪,特别磨人。 来到沈禾家门口,宋敬呈敲了几次门,苏锦才来开门。 “奶奶,沈禾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苏锦听到这称呼,直嘀咕:“前几天还喊我苏医生,这就改称呼了?我准你这么喊我了吗?” 宋敬呈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一脸真诚地提议:“要不我这就进屋,跪着给您敬杯茶,改个口?” 苏锦老眼都瞪大了,“你这脸皮可真厚。” 苏锦将门打开,把宋敬呈放了进去。 将沈禾放在床上,宋敬呈起身时头晕眼花,差点一头栽倒在沈禾的身上。 苏锦看不下去了,嫌弃地说:“你赶紧去沙发上躺着休息会儿,我等会儿给你扎几针,你再回去。” 宋敬呈不敢逞强了,乖乖地去了沙发。 苏锦给沈禾擦了身,换了衣服,这才拿着针灸包来给宋敬呈扎针。 “瞧你这身体虚的。三步一喘五步一咳。跟个林妹妹似的,换做我是沈禾,我都瞧不上你。” 宋敬呈安静听训,不敢反驳。 “趴下,衬衫拎起来,我在你背上扎几针。” 宋敬呈有些迟疑。 苏锦只好亲自上手,当她掀开宋敬呈的衬衫跟背心,看到他背上那些鞭笞的旧伤疤痕时,满眼的嫌弃顿时化作惊讶跟心疼。 “这是谁打的?” “你这小子,白长这么大个头了,被人打得这么惨,你丢不丢脸!” “谁打的!”苏锦气势汹汹,大有要撸起袖子去帮宋敬呈干架的架势。 宋敬呈心里酸胀不已。 还是第一次有人替他心疼,想给他讨公道呢。 半晌,宋敬呈才小声说:“我母亲。” 苏锦一愣。 将针插入穴位,苏锦说:“你今晚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热碗鸡汤。” “那可是好东西,是我特意炖了给苗苗调理身体喝的,便宜你小子了。” 老人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宋敬呈,思来想去,还是给他投喂好吃的比较实在。 宋敬呈没什么胃口,也尝不出个滋味来。 但那碗鸡汤下肚,他整个胃都暖和起来。 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老人家,宋敬呈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老人家的安全。 * 宿醉醒来,沈禾精神依然抖擞。 她载着苏锦去上班,路上苏锦一直跟她拐弯抹角地打听宋敬呈的家庭情况。 注意到奶奶特别在意宋敬呈的母亲,沈禾问她:“昨晚宋敬呈跟你聊过他妈妈?” “那倒没有。我给他扎针,看到了他背上的疤痕。” 苏锦想到宋敬呈那一背的疤痕,苏锦咬牙切齿地骂:“宋敬呈他妈是不是有毛病?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但也不能把孩子打得满背伤痕吧。” “我看那些疤痕都挺多年了,都是些陈年伤疤了,你说那孩子小时候过得该有多苦啊。” 沈禾明白了,奶奶这是对宋敬呈起了怜爱之心。 啧。 宋敬呈那心机男,说不定是故意露出伤疤,换取奶奶的同情心呢。 好一招苦肉计啊。 “他妈的确是个狠辣角色,听说穆霆蕴18岁被绑架,就是他妈策划的...” 正说着,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汽车突然起步,车速瞬间提高至五十多码,直直地朝沈禾的车冲了过来! 第147章 反杀!沈禾又演上了 砰! 两车相撞,彼此车身都剧烈地颠簸了下。 沈禾身体惯性前倾,差点撞在方向盘上,颠簸结束的那一霎,安全带及时将她拽了回来。 “啊!” 沈禾惊呼一声,揉了揉被勒得有些疼的肩膀,赶紧解开安全带问奶奶:“奶奶,你怎么样?” 苏锦坐在副驾驶,被安全带及时拉回座位,并没有受外伤。 她扶着额头说:“脑袋有些难受,没大事。” “苗苗,对方是故意的。” 说完,苏锦注意到什么,赶紧高喊一声:“苗苗!那人要跑!” 肇事逃逸? 沈禾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辆红车重新启动了油门,正在往后倒退。 可... “不对!” 认出车内的女人竟是穆相宜后,沈禾告诉苏锦:“奶奶,那老娘们不是要逃跑,是要二次撞击咱们!” “我前天晚上刚把她吸毒的女儿举报了,她是来报仇的。” 沈禾迅速解开奶奶的安全带,交代她:“奶奶,你快去工作室找君霖帮忙。” “你留在这里,会影响我。” 闻言,苏锦老脸紧绷着,丢下一句:“苗苗,你要保护好自己!”就推开车门,拔腿就往君合工作室那栋别墅楼跑。 见奶奶肯听劝,沈禾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重新坐回去,抬头看了眼马路两边的监控器,沉默地将档位调到倒车挡。 一边踩油门往后退,她一边拨打报警电话。 电话刚接通,沈禾就说:“这里是青云桥别墅苑,我是君合建筑设计工作室的老板沈禾...” “有一辆车牌号为青axxx的红色汽车,反复朝我展开撞击,我怀疑车主是要谋杀我!” 就在这时,穆相宜已经将车速提高至八十码,狠狠地朝沈禾撞了过来。 沈禾冷静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屁股朝左一摆,用车子右侧迎接这一波撞击。 砰! 强烈的撞击声,跟沈禾恐惧的惨叫声,听得警员心惊肉跳。 “赶紧出警,去青云桥别墅苑,有人驾车行凶!” * 二次撞击,远比第一次更加猛烈,沈禾车子右轮胎都被撞破了,车门更是变得扭曲。 沈禾趴在方向盘上,意识涣散了几秒钟便恢复了清醒。 她望着副驾驶上被撞得弹出来的安全气囊,无比庆幸奶奶早就下了车。 否则... 瞥见已经下了车,正朝自己这边冲过来的穆相宜,沈禾镇定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穆相宜跌跌撞撞地跑向沈禾,她左手拎着只包,右手一直藏在包里。 “沈禾!”穆相宜骤然从包里掏出匕首,举起匕首就要往沈禾腹部刺出! 沈禾早有准备,她侧身避过穆相宜的攻击。 刺啦一声,匕首刺中车门,在钢铁车门上留下一道深且扭曲的刀痕。 不敢想象,她那一刀真的刺入沈禾腹部,会造成多惨烈的伤势。 穆相宜提着匕首,转身又朝沈禾展开新一轮的刺杀。 “啊!” 沈禾一边尖叫,一边四处躲闪。 从监控拍摄到的画面,看上去沈禾就像是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小可怜,一会儿往车屁股躲,一会儿往车轮边躲。 你追我赶了差不多一分钟,沈禾‘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穆相宜踢到沈禾的小腿,也跟着摔倒,匕首还不小心落在了两人中间。 穆相宜下意识要去捡匕首,而沈禾则更快一步捡起匕首,毫不迟疑地将匕首刺入穆相宜的右手心。 “啊!”穆相宜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沈禾抽出匕首又继续刺了几下。 一刀刺中穆相宜的小臂,一刀刺中穆相宜肩膀,另一刀则正中穆相宜腹腔... 听到动静,附近几栋别墅的员工也都跑了出来。 他们早就看到了穆相宜追着沈禾刺杀的画面,此刻看见沈禾将穆相宜反杀,却没有一个人谴责沈禾。 直到君霖赶过来,紧紧地抱住沈禾,将她按在怀里一遍遍地哄:“没事了,沈禾,你没事了。” 沈禾脑袋埋在君霖怀里,手中匕首掉落在地,指尖颤抖地不像话。 她的害怕,不全是装的。 沈禾又不是天生的恶人,她没有杀过人,这是第一次。 但穆相宜太过分! 如果没有穆相宜的纵容,没有穆相宜帮忙打点,穆卿的手哪里能伸进监狱去毒害沈谨言? 穆卿的确该死,但教出穆卿这种畜生的穆相宜就不该死吗? 今日,穆相宜带着匕首开车撞杀她,就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对于这种人,沈禾绝对不会放过。 “君霖。”沈禾悄悄附在君霖耳边说:“找梦山,给我打官司。” 听到这话,君临心头一凛,已经意识到沈禾并非她表现出来的这般恐惧害怕。 她的脑子是清醒的。 但君霖没有拆穿沈禾的戏,他说:“放心。” 警察到了。 救护车也到了。 穆相宜一身是血,不知生死,被拖去了医院。 沈禾也被带到了派出所问话。 中午,一身黑西装的梦山来到派出所。 “林警官,你好,我是梦山,金色裁决全球主理人,华夏区特级律师。我保释我的当事人,沈禾。” 金色裁决全球主理人,梦山? 听梦山自报完家门,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都暗自松了口气。 今日,穆相宜当街开车撞人行凶不成,又持刀行凶。 不管怎么看,沈禾都是正当防卫。 但穆家人脉广大,穆家若铁了心要搞沈禾,沈禾还真的逃不掉牢狱之灾。 但沈禾能请到梦山来帮她打官司,那这事就好办了。 梦山也知道规矩,他直接将三样东西递交给林警官。 第一份,是穆相宜近十年的体检数据。 梦山说:“穆相宜女士近十年来的体检数据全部正常且健康。因此,我们可以排除穆相宜女士患有任何精神疾病的可能。” 现在这年头,精神病已成了许多权贵的保命符,梦山一出手就先堵死了这条路。 接着,梦山又呈上一张发票,“这是穆相宜女士于昨晚在黑市交易市场,购买的匕首发票。” “向她出售匕首的老板曾提醒过她,这类匕首是管制刀具,不能随意携带。” “穆相宜女士明知道随身携带匕首是违法行为,却仍将它藏在手拎包里去找沈禾,可见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行为。” “其次。”梦山又另一只u盘放在桌面。 他说:“这是我从交通部那边拿到的监控。” “这段长达数分钟的,多次反复撞击,持刀追杀的视频,它足以证明今日这场行凶,是一场有预备的,毁灭性的谋杀!” “综上,我认为我的当事人沈禾小姐是正当防卫。” “我已代表我的当事人沈禾,以故意杀人罪向法院正式起诉了穆相宜女士。” “现在,我要保释我的当事人。” 第148章 双标狗,闭上你那虚伪的嘴脸 梦山亲自现身,很容易就保释了沈禾。 走出派出所,梦山嘴边一直噙着玩味的笑意。 沈禾问他:“姑父笑什么?” “我看过那段监控。”梦山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完美,连我都挑不出来错。但我认为,你支走姑姑她老人家,是故意给穆相宜杀害你的机会。” “你的目的,就是逼她行凶,你再趁机反杀。” 被梦山看破目的,沈禾并不心虚。 她说:“姑父,像我这种人想要报仇,就得自损八百才能杀敌一千。” 梦山沉默地望着她。 第一次见沈禾,沈禾就对穆霆蕴展现出了滔天的恨意。 梦山猜到沈禾跟穆家之间有着不可说的仇恨,但沈禾不愿说,他就不多问。 “你啊,行了,我先回去了。”想到什么,梦山好心提醒沈禾:“敬呈的车就停在路边,但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多谢提醒。” 沈禾很容易就找到了宋敬呈的车。 尹涛站在路边等着她,见沈禾要上车,赶紧小声提醒她:“沈小姐,宋先生在休息,他让你坐后面的车。” 沈禾回头,看见后方停着一辆保姆车。 保姆车坐着的确舒服。 但沈禾还是厚着脸皮地上了车,坐在宋敬呈的身旁。 察觉到她上了车,宋敬呈依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沈禾悄悄将手指塞到宋敬呈掌心,宋敬呈犹犹豫豫的,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但眼睛依旧闭着。 沈禾突然说:“宋敬呈,我头疼。” 宋敬呈猛然睁眼,担心地朝她望过来。 一番打量,确认沈禾身上没有严重外伤,只是膝盖跟小腿上有多处擦伤。 宋敬呈还是心里一紧,吩咐尹涛:“去医院。” 尹涛赶紧开车去医院。 车内很快就陷入安静。 走了一程,宋敬呈突然开口了:“你怎么不问我,今天怎么是尹涛开车?” 因为马凯最近一直跟着苏奶奶,在保护苏奶奶的安全。 沈禾垂着头,装鹌鹑。 “呵。”宋敬呈冷笑:“你明知道老马的车就跟在你们后面,你却故意给他发短信,不许他帮你对付穆相宜。” “沈禾,我真讨厌你这股孤勇的狠辣劲。” “你就没想过,如果穆相宜今天真的得逞,她的刀真的捅到你身上,我该怎么办吗?” 沈禾小声辩解:“...我那会儿没想那么多。” “你想了。”宋敬呈有些挫败地呢喃道:“你什么都想好了,你只是没想过我。” 沈禾哑口无言。 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到了医院。 沈禾要去做检查,宋敬呈坚持亲自陪同,还将他的轮椅让给了沈禾。 沈禾不愿坐。 宋敬呈却很坚持,“你受惊吓过度,没力气走路,坐轮椅更合适。” 做戏要做全套,沈禾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轮椅去检查身体。 一通检查做完,沈禾没有脑震荡,体内器官也没有内伤。 但宋敬呈还是让医院给她安排了病房。 理由是,沈禾惊吓过度,需要住院观察。 沈禾就这么住了下来。 宋敬呈本打算陪她,但今晚是他泡药浴的日子,他被苏锦跟沈禾赶了回去。 宋敬呈一走,苏锦就说:“我来的时候,在走廊外面遇到了那个姓穆的,他想进来看你,被我拦住了。” 沈禾说:“如果他再来,你就让他进来。” 苏锦答应了。 果然,夜里九点钟,穆霆蕴又来了。 他神情疲惫,身上衬衫皱皱巴巴,看得出来这一天都不太好过。 走进病房,穆霆蕴定睛看了沈禾好一会儿。 确认她没有大碍,才走到床边站着,第一句话问的是:“穆卿吸毒,是你举报的?” 沈禾大方承认:“是。” “为什么?” 沈禾正义凛然:“我生在国旗下, 从小就被教育要远离毒品。举报吸毒贩毒,人人有责,这需要理由?” “我倒要问问你们,明知道外甥女吸毒,却包庇她是什么道理?” 穆霆蕴眉头紧拧着。 他说不过口齿伶俐的沈禾,索性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穆霆蕴重重地按压着疲惫的太阳穴。 他叹道:“穆卿跑去湘城,就是为了躲避我小舅舅的人。” 提到宋敬呈,想到他跟沈禾的事,穆霆蕴脸色便沉郁起来。 “穆卿吸毒被抓的事已经传开了,这事在社会上影响恶劣,我们穆氏名誉受损,股票动荡,我父亲也是大发雷霆...”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穆霆蕴又说:“昨天,小舅舅的人找到了穆卿。这会儿,穆卿应该已经快到非洲那边了。” 沈禾有些惊讶,宋敬呈动作这么快? “大姐就穆卿这么一个女儿,知道是你举报的穆卿,她就疯了,昨晚就嚷嚷着要杀了你给穆卿报仇。” “我只以为她是说说气话,哪知道她竟然真的对你做出这种事!” 在梦山的炒作下,穆相宜开车撞杀沈禾,又持刀追杀沈禾的视频,已经在微信朋友圈传遍了。 穆霆蕴当然也看到了,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穆卿前晚吸毒被抓,穆相宜今天又当街行凶被杀伤,穆氏都被这对母女闹得乌烟瘴气。 为了应付这些破事,穆霆蕴今天忙得像是个陀螺,这会儿还没吃上一口热饭。 当然,他也没有心情吃饭。 闻言,沈禾笑到:“看来这位秦小姐,不是你的福星啊,她一回来,你的生活就多灾多难。” 穆霆蕴:“...” 沈禾又问:“你大姐,还活着没?” 穆霆蕴点头,“抢救回来了,命是保住了,但伤势较重,要休养一段时间。” “可惜...”沈禾有些惋惜。 但她很快又振奋起来,告诉穆霆蕴:“回去告诉你大姐,早日养好身体,我们法庭见。” “沈禾。”穆霆蕴微微握紧双拳,有些难堪地问道:“你...你能不能撤销对我大姐的诉讼?” 沈禾早就猜到穆霆蕴今晚过来,是为了这件事。 因为起诉穆相宜的律师是金色裁决的总裁梦山,那是穆家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梦山要替她打官司,穆相宜绝对逃不掉牢狱之灾。 穆相宜坐牢,穆氏本就岌岌可危的形象,更加破碎。 穆家又怎会坐视不理? 但... 微微一笑,沈禾反问穆霆蕴:“倘若为我打官司的人不是梦山,倘若我沈禾就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女人。” “穆霆蕴,我伤了穆相宜,你们穆家会放过我吗?” 穆霆蕴被她问住了。 他短暂踌躇了几秒,才说:“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沈禾,你的假设是不存在的。” 呵。 “双标狗,闭上你那虚伪的嘴脸!” “我是不可能撤诉的!” 沈禾坚决不肯撤诉。 生命只有一条,能活下来是她有本事。 但不代表她活了下来,就该宽恕穆相宜。 宽恕穆相宜是上帝的事,她只负责送穆相宜去监狱见上帝。 第149章 你和遗产,我都要 “还有,我举报穆卿,是因为你们穆家先不仁,我才不义。” 穆霆蕴不明白沈禾这话是从何说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讥诮地看着穆霆蕴,沈禾说道:“前两日我去湘城出差,有好心人往我房间塞了只鸭。” “如果不是我警觉,提前发现,并将计就计利用那男人提供的线索,揪出了你的外甥女!” “你知不知道,那狗男人身上还带着境外毒品!一旦我不肯配合,他就要对我用强!” “穆霆蕴,你们找人强暴我,却反过来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你的脸可真比你屁股肉还厚!” “什么?” 穆霆蕴豁然站起身来,惊诧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见到穆霆蕴这反应,沈禾眸色沉冷起来,质问他:“你不知情?” “你怀疑这事跟我有关?”面对沈禾的质疑,穆霆蕴怒火攻心,气得一脚踹开身旁的椅子。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叉着腰气急败坏地痛骂:“沈禾,我穆霆蕴再混账,也不会找男人去羞辱你!” “我哪里舍得让其他男人碰你!” “你都不知道,得知你跟我小舅...” 提起宋敬呈跟沈禾之间的事,穆霆蕴便恨得牙痒痒,“我恨不得杀了所有碰过你的人!我怎么可能找男人去伤害你?” 能逼得穆霆蕴说出这种话,可见他是真的被羞辱到了自尊。 确认穆霆蕴与那鸭子的事无关,沈禾心里依然冷漠,”就算这事跟你穆霆蕴无关,那也必然是你们穆家某些人做的。” 穆霆蕴靠着床头柜,神色阴晴不定,“我的家人为什么要害你?这之中也许有误会。” “为什么?因为我跟宋敬呈在一起了。宋敬呈愿意为了我跟你这个外甥撕破脸皮,谁都看得出来他对我是真的上了心。” “毁我名声,将我毁掉,就是在宋敬呈胸口插刀子!他本就病入膏肓了,受了刺激,说不定就一病不起了。” “这天地下,穆家是最盼着宋敬呈早死的垃圾。” 沈禾的分析合情合理。 这也的确是穆家人做的出来的事。 是谁做的呢? 穆宵痛恨宋敬呈,而穆相宜想要保全女儿,也盼着宋敬呈早日升天... 这二者皆有可能。 “对了,你认识谢惊鸿吗?” 沈禾说完,就直勾勾地盯着穆霆蕴,不错过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反应。 谢惊鸿? 穆霆蕴认真想了想,摇头说:“从未听说过。” 见穆霆蕴不像是在撒谎,沈禾觉得这事挺有意思。 那个谢惊鸿,他明显跟穆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穆霆蕴身为穆家最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却不知道谢惊鸿的存在。 如此说来,是穆宵向穆霆蕴隐瞒了谢惊鸿的存在。 “这个谢惊鸿,他是什么人?”穆霆蕴被勾起了好奇心。 “谢惊鸿是秦怡的男朋友,我前脚刚去了谢惊鸿驻场的酒吧,很快你们穆家就知道我的踪迹。” “对了,那鸭子交代过,说那毒品也是幕后人授意他去酒吧取的。” 沈禾诈唬穆霆蕴:“穆霆蕴,你们家不会还贩毒吧?谢惊鸿那个酒吧,不会是你们家的产业吧?” 穆霆蕴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穆家祖上的确做过一些缺德事,但我父亲,我爷爷,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商人!” 穆霆蕴无比严肃地警告沈禾:“沈禾!你可以说我们穆家不干人事,但不能污蔑穆家贩毒!” 沈禾努努嘴,耸肩说:“没有就没有呗,我问问而已,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穆霆蕴也慢慢冷静下来。 “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穆霆蕴离开时,瞧着很镇定。 但沈禾已经埋下了地雷,就等着地雷在穆霆蕴体内炸开。 她不信谢惊鸿跟穆家之间是清白的。 突然,房门又被推开。 穆霆蕴去而复还。 沈禾将不耐烦写在了脸上,“有屁赶紧放!放了赶紧滚!” 穆霆蕴很少被人这样骂。 他恼怒之余,又感觉挺新奇的。 穆霆蕴也意识到,他对沈禾的忍耐力,是真的有些超乎寻常。 穆霆蕴说:“我先前来医院的时候,碰到了小舅舅,他看上去精神很不好,还坐着轮椅。” “他...身体情况是不是很不好了?” 沈禾没有搭腔,眼神却黯淡下来。 见状,穆霆蕴便真的相信宋敬呈时日无多了。 “沈禾,我俩才分手多久?我不相信你真的爱上了我小舅舅,你跟他在一起,究竟图什么?” 沈禾随口说了句:“图他万贯家财,行不行?” 穆霆蕴冷笑一声,咬牙切齿起来,“沈禾,你知道吗?我小舅舅做过结扎手术吗?” “你没法为他生孩子,想得到他的遗产,怕是很难。” “谁说一定要生孩子才能拿到他的遗产?”沈禾故意气穆霆蕴:“实不相瞒,你小舅舅早就立了遗嘱。” 指着自己胸口,沈禾说:“我,沈禾,宋敬呈这辈子唯一的爱人,早就成了他的遗产继承人了!” “少狂骗我!”穆霆蕴下意识否决:“我小舅舅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 “怎么不可能?你小舅舅没有孩子,不给我这个心上人,难道给你这个小外甥?” “穆霆蕴,你别忘了,你可是穆家人!你身上留着穆家肮脏的血液,你小舅舅就是把钱全都拿去捐了,或是铺在棺材里,都不会给你!” “你!”穆霆蕴气得面色铁青。 想到什么,穆霆蕴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从容。 他说:“你知道,为什么谢靖安他们都说,小舅舅死后会将他的遗产全部送给我吗?” 沈禾:“为什么?” “因为曾有人撞见他在听雨会所,跟律师谈过话,他早就选定了由我继承他的遗产。” 这件事,在青市上流社会不是秘密。 穆宵也听过风声,所以对他一直很容忍。 他觉得穆霆蕴身为穆家人,能拿到宋敬呈的遗产,很有本事。 穆霆蕴见沈禾神情恍惚,以为她是后悔了。 他微微一笑,威胁沈禾:“沈禾,如果你现在跟小舅舅分手,跟我重归于好,我依然会娶你,让你成为穆家女主人。” “但,若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那等小舅舅离开人世...”穆霆蕴眼神有些癫狂,他说:“你和他的遗产,我都会继承!” “不过,到那时,你就只能做我的情人了。” 沈禾听得目瞪口呆。 “...神经病!” 第150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穆霆蕴将狠话撂在这儿:“做我情人,还是我的爱人,沈禾,你好好想清楚。” “...真是病得不轻。”沈禾就当他是放屁,半个字都不听。 见沈禾压根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穆霆蕴有种一拳头锤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很好。 原来被无视,就是这种感觉。 在秦意浓那里,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总是能得到秦意浓的回应。 也就沈禾敢这样无视他! 偏偏,他竟然半点都不生气... “穆霆蕴。你刚才说,你是你小舅舅遗产的继承人。那宋氏企业呢?他会交给谁?” 穆霆蕴像是听到了很奇怪的话题。 他说:“宋氏跟穆氏是宿敌,如你所说,我到底姓穆家。宋氏企业怎么都轮不到我。” “你也听说了吧,我小舅舅早就提前培养了一个智囊团,那全是宋家培养的亲信。” “小舅舅去世后,他们会替宋家继续管理宋氏。我当然只能继承我小舅舅的私人财产。” 闻言,沈禾脑子里乱糟糟的。 如果穆霆蕴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上一世梦山宣读的那份遗嘱又是怎么回事? 那份遗嘱可是将宋敬呈的遗产,跟宋氏企业都给了穆霆蕴啊! 难道梦山背叛了宋敬呈? 金色裁决为全球富商服务,若真的做出这种卑鄙事,那无异于是自掘坟墓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一定漏掉了某些细节! 沈禾靠着床头,仔细回想宋敬呈葬礼那天发生过的细节,连穆霆蕴是何时离开的,都没有察觉。 上一世,宋敬呈去世时,沈禾已经是穆霆蕴的未婚妻,整个葬礼她都在场, 宋敬呈的遗体落葬时,梦山才带着协议登场。 那日,梦山身穿一身白色西装,右手大拇指上戴着那枚象征着金色裁决总裁身份的暗金色太阳纹扳指... 他右手大拇指翻动文件时,小拇指上的红色小痣在阳光下有种别样的魅力。 唰! 沈禾骤然睁眼。 梦山右手小拇指上有红痣吗? 沈禾跟梦山见过几次,但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手。 沈禾拿起手机,打开苏喜的微信,问她:【表姑,姑父右手小拇指上,有没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直到第二天早上,沈禾才收到苏喜的回信:【没有啊。】 沈禾看到信息,头皮都麻了。 没有! 上一世,葬礼上的梦山,并不是真正的梦山! 这个发现,令沈禾心里毛骨悚然。 傍晚那会儿,宋敬呈才坐着轮椅来看她。 初夏的季节,宋敬呈却穿着长衣长裤,身上还盖着薄毯,一身冷寂的气息再配上那张苍白病弱的脸,谁看了不得惊呼一声—— 这人要死了! 但一进病房,看到沈禾,宋敬呈冷傲锋利的脸颊上便勾起温煦浅笑。 这一笑,脸上就添了一些红润,像是快要成熟的五月桃,粉嫩可口。 “明天过来,给我带几颗桃子吧。”沈禾突然就馋了。 但面前这人弱不禁风,不经啃。 宋敬呈回头就吩咐酷哥谢晋:“你去外面超市,买点桃子回来。”他又问沈禾:“还要别的吗?” 沈禾:“...卫生巾?” 她就这两天来经期,肚子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行。” 宋敬呈面不改色地吩咐谢晋:“日用夜用,都买两包,不会挑就问导购员。” 谢晋点点头,转身就走。 他一走,沈禾就笑,“你让谢晋去帮我买,他不得尴尬死?” “这有什么?”宋敬呈说:“听老妈说,谢晋的女朋友二十岁那年脑子受了伤,智商一直停留在八九岁,都是谢晋在照顾。” “他比我更懂该如何照顾女孩子。” 沈禾诧异极了,“谢晋未婚妻那脑子,还能治好吗?” “看过不少医生,国内外的医生都看过,但都说人的脑部结构太复杂,都没什么把握。不过...” 话锋一转,宋敬呈告诉沈禾:“咱奶奶最近在给那丫头做针灸,说想试试看。” “谢晋同意?” “死马当活马医吧。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咱奶奶的本事多大啊,总不能把那姑娘治成瘫痪吧。” 苏奶奶愿意给那姑娘看病,谢晋是求之不得。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宋敬呈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去沈禾的床上躺下。 沈禾被他挤得只能侧躺着。 沈禾气得想笑,“这是谁的病床?你倒是躺的心安理得。” 宋敬呈说:“也不是那么心安理得,我昨晚泡药浴的时候,一直在梦。” “嗯?” “梦见我俩在病床上试了,你是病人,我是医生,我给你治病,治疗得可有干劲了。” 宋敬呈故意逗沈禾:“来都来了,咱俩试试?” 沈禾:“...滚!” 她抓过枕头就往宋敬呈脑袋上按。 宋敬呈脸颊埋在枕头下面,笑得肩膀都在抖。 沈禾索性也趴在他胸口上跟着笑,笑完,沈禾说:“昨天那事,是我莽撞了,但昨天的事我有把握。” “以后遇到没有把握的事,我一定会找你帮忙。” “宋敬呈,我以后会尽情地抢你的人脉,利用你的身份,使唤你的下属。” “绝对不跟你客气!” 宋敬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挂着她的背,却不暧昧,只有温情。 “好。” 昨晚彻夜未眠,躺在沈禾的身边,宋敬呈竟觉得有些困了。 很奇怪,这里没有安神香薰,他却觉得困得睁不开眼。 谢晋拎着东西回来时,见老板睡了过去,他眼底有惊讶一闪而过。谢晋轻手轻脚放下东西,赶紧去外面守着。 宋敬呈这一觉,睡到了夜里九点过才醒。 醒来时,才发现苏锦也在。 “奶奶。”宋敬呈叫得特别顺口。 苏锦是来给沈禾送饭的,听到这声奶奶,她盛汤的动作顿了顿,嘀咕道:“我带了乌鸡汤来,沈禾喝一大碗,你喝小碗。” 给他一小碗,那都是爱了。 宋敬呈跟沈禾对视一眼,都在偷笑。 苏锦炖的鸡汤有一股扑鼻的药香味,宋敬呈能闻到味儿,只是喝到嘴里没味儿。 “真香。” 宋敬呈捧着汤碗,问苏锦:“奶奶,这药膳汤有什么功效吗?” 苏锦直言道:“功效多了去了,对治疗宫寒最有用,我们苗苗宫寒,要养好身体,以后怀孕才顺利。” 宋敬呈一愣。 沈禾也通红了一张脸,“奶奶,别瞎说。” 苏锦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故意刺激宋敬呈:“你这病恹恹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不过咱苗苗喜欢孩子,以后肯定是要生孩子的。” “你这病如果养不好,娃儿爹还说不准是谁。” 沈禾差点被一口汤给噎死,下不去,上不来,都不敢抬头看宋敬呈。 宋敬呈端着汤碗,余光瞥见沈禾那心虚的反应,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很好,听雨会所那一晚,他是真的被借种了。 第151章 不要遗产,要聘礼 吃完饭,苏锦收拾收拾就跟着马凯先回了。 宋敬呈磨磨蹭蹭的,不肯走,看样子是打算留下来陪床。 沈禾心里好笑,但很有原则,她说:“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睡觉,但不能睡我。” 沈禾虽然是个色批,但绝对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 美色当前,她很稳得住。 “放心,我有分寸。”宋敬呈又不是禽兽,当然知道女子经期前后需要好好休息。 再说,他这身体,的确不能频繁体验房事。 两人同床而眠。 沈禾下午睡饱了,这会儿毫无睡意,就跟宋敬呈提起了穆霆蕴。 “昨晚,你的好外甥来看了我。他说你早就立了遗嘱,会把你的私人财产赠给他。” 闻言,宋敬呈倒也没有否认,“我以前的确立过这样一份遗嘱。” 沈禾有些困惑,她说:“宋家跟穆家势不两立,你怎么会甘心把遗产给他呢?” 这事儿,沈禾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母亲知道后,没气死?” 宋敬呈自嘲说:“能把她气死,我倒要松口气。”可楚芷被他关进了疗养院,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 “那你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将遗产给穆霆蕴呢?我看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提起这事,宋敬呈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悲悯情绪。 沉默须臾,宋敬呈才娓娓道来:“穆霆蕴身上流着穆家跟宋家的血脉,对穆家而言,他是外人。对宋家而言,他是穆家人。” “因为家族仇恨,我没有见过小时候的他,但听过不少跟他有关的事迹。” “桩桩件件,都是穆家如何如何欺负他...” “十八岁那年,我母亲雇人将他绑架,丢入十万大山,任由他自生自灭。他失踪在大山里的那几天,穆家只派了几个半吊子假意寻找。” “那时,想他死的人,又岂止我母亲?穆家,也是盼着他死的。” 而穆霆蕴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他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努力地往上爬。 他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得到穆家整个家族的认可。 “我可怜那孩子无辜,便雇佣了一群人潜入大山,将他秘密寻回。当我看到那孩子被蛇咬,梦里不断地说着胡话,一声声地喊着妈妈时,我动了恻隐之心。” “我想要保护他。” 娘亲舅大。 宋敬呈只比穆霆蕴大四岁,却扮演了舅舅、长者等多重身份。 听到这里,沈禾忍不住打断宋敬呈:“是你将穆霆蕴从十万大山救出来的?” 宋敬呈:“嗯。” “可我怎么听说,是穆家人找到的他?” 宋敬呈嗤笑,“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神志不清高烧得厉害,根本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 “我的人将他送回了穆家,穆宵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才对外宣称是他的人找回了穆霆蕴。” 沈禾替穆宵感到丢脸,“穆宵老东西真是会领功。那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 宋敬呈微微摇头,叹道:“这天底下,哪个孩子会不期待父母的爱呢?当穆霆蕴醒来,得知穆宵派人去救了他,他当时眼神特别明亮。” “那还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崇敬,我没忍心打碎他的梦。” 闻言,沈禾感慨道:“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咧。” “你这么疼爱你的好外甥,现在怎么又忍心看我反复虐他了?” 宋敬呈冷笑道道:“那是他活该。” 好吧。 “我的确曾立下过一份遗嘱,要将我的私人财产全部留给穆霆蕴。” 可他重生了。 他看清了那孩子伪善的面目,找梦槿修改了合同。 “但那份遗嘱已经作废,我重新修改了遗嘱。而你,是我所有财产的继承人。” “什么!” “我是你遗产的继承人?” 沈禾惊得挺身而起,瞪着宋敬呈匪夷所思地问道:“我怎么能成为你的遗产继承人?” “我既不是你爱人,又不是你孩子的妈,这遗产怎么就轮到我了?” 她的确很馋宋敬呈的遗产。 但没名没分的东西,她可不会真的伸手去接。 “因为...” 宋敬呈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沈禾,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提起。 曾经是因为亏欠,因为良心难安。 如今是因为怜惜,因为喜欢跟不舍。 宋敬呈揽着沈禾肩膀,将她搂在怀里。 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胳膊,沉声说道:“如果我这病能治好,你就是我的太太。如果治不好,你就是我宋敬呈唯一爱过的女人。” “沈禾,没人比你更合适。” 遗产遗产,沈禾听得心里难受。 “宋敬呈,你好好活着吧。”沈禾翻身亲了亲宋敬呈冰凉的额头,她说:“我不要你的遗产,我只要你的聘礼。” 闻言,宋敬呈心里熨帖不已。 情难自禁,他偏头亲了亲沈禾的面颊,又觉得不尽兴,便虚握着沈禾下巴,继续吻那两片香软。 结束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沈禾突然说:“对了,你外甥还说,等你死了,我和你的遗产,他要一并继承。” ! 宋敬呈眼里骤然升起暴戾,“他真这么说?” “嗯。” “...很好。”宋敬呈咬牙切齿。 沈禾闷笑了两声,突然又提到:“梦山还有兄弟吗?” “没有。” 没有? 沈禾正觉得狐疑,又听见宋敬呈说:“不过他以前的确有个双胞胎弟弟,叫梦川,不过梦川十多岁的时候被绑架撕票了。” 梦川? “他们兄弟,长得很像吗?” “我没见过,但双胞胎长得都差不多吧。”这话题有些奇怪,宋敬呈问沈禾:“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沈禾该怎么说呢? 说她重生了? 说她曾在宋敬呈的葬礼上看见过梦川? 可这话说出来,谁信呢? “表姑跟姑父快办婚礼了,我这不是好奇他的家庭情况嘛,问问呗。” 宋敬呈哦了一声,心思却动了起来。 沈禾从来不是说废话的人。 她问起这问题,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还跟梦山有关。 ... 第二天早上,苏锦又来送饭。 看到宋敬呈还在病房,身上穿着昨晚那套衣服,她倒没说什么,但放餐盒拉椅子的动作砰砰响。 宋敬呈赶紧走过去,主动帮忙盛粥。 苏锦哼了哼,没理他。 等沈禾洗了脸坐过来,苏锦说:“苗苗,你张大伯今早给了我电话,让你帮个忙。” “我没答应,等你给个回复。” “什么事?”沈禾夹了一块泡菜放到宋敬呈碗里。 宋敬呈朝她一笑。 两人眉来眼去,看得苏锦眼睛疼,都要长针眼了。 苏锦语气硬邦邦地说:“你还记得你张大伯家里的儿子,张博吗?你俩小时候玩得最好了,他经常带你爬树抓知了。” “以前玩扮家家,你俩总演爸爸妈妈呢。” 闻此言,宋敬呈没做声,耳朵却高高竖了起来。 看来这个叫张博的,是沈禾的竹马啊。 第152章 诈青梅,沈禾要反扑了 “博哥哥嘛,我当然记得。”沈禾说:“小时候你去找草药,我常在博哥哥家里做作业,在他们家蹭饭。” “我记得他好像也在青市这边上班?他找我有事?” 嗯? 宋敬呈心里一个咯噔。 竹马在青市? 这么近? “张博就在青市这边,说是在一家大商场当总经理呢,年入百万呢,挺不错的。” 年入百万,竹马还是个男精英。 宋敬呈喝了一口粥,咽下一口泡菜,心里酸溜溜。 “张博有个女儿,叫莹莹,生下来就有点心脏毛病。医生开始建议先观察,但莹莹现在都三岁了,情况不见好转不说,还加重了。” “现在的情况是,莹莹必须尽快做心脏支架手术,听说复安医院心外科最有口碑,用的支架是全球最先进的材料。” “你张大伯他们想请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孩子弄到复安这边来做手术。” “奶奶!”不等沈禾表态,宋敬呈便说:“你现在就可以给张伯伯回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下午就能带孩子过来办理住院手续。” 苏锦闻言愣了两秒,狐疑地看了眼宋敬呈,冷哼道:“你说过来就过来?这医院是你开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禾小声解释:“奶奶,这医院就是宋氏旗下的连锁医院。” 苏锦:“...” 有钱真是好了不起哦! “...我去打电话。”苏锦拿起她的手机就去里面的病房打电话。 沈禾见宋敬呈碗里的泡菜都吃干净了,又给他夹了一些。“谢谢。” 想到什么,沈禾又问:“莹莹直接转院过来做手术,会耽误其他病人的手术吗?” “不会影响其他病人,放心。” “也不用道谢,我也是有私心的。” 宋敬呈凑到沈禾耳边,低声说:“我这叫做收买人心,你等着看吧,我这次帮了张博。很快,沈禾找了个好男朋友的消息,就会通过张大伯之口,传遍你们村儿。” “回头,咱奶奶回村里走一遭,处处都能听到他们夸我的声音,心里肯定开心。” 沈禾:“...” “用你那颗聪明的脑子来处理这些事,真是委屈你了。” “吃饭吧。” 下午,张博跟他爱人就带着莹莹过来办理住院手续了。 宋敬呈也陪着,当他看到传说中的张博哥哥,是个头发三七分,啤酒肚初显的青年男性,心里说不出的安心。 在差不多的年纪,沈禾的青马已经被岁月这把杀猪刀给杀了。 而他,还很赏心悦目。 沈禾领着宋敬呈走上前,“博哥,嫂子,这就是莹莹丫头吧?” 莹莹才三岁,穿一条粉色南瓜裙,小腿肉嘟嘟的,脸蛋也粉雕玉琢,特别可爱。 沈禾在莹莹面前蹲下来,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莹莹,并祝她早日健康。 莹莹握着红包,回头问张太太:“妈妈,姐姐给我红包了,能收吗?” 沈禾忙说:“要叫我阿姨。” 张太太朝莹莹点头,“阿姨给了,你就收着。要说什么?” “谢谢姐姐阿姨!” 小丫头一句姐姐阿姨,逗得沈禾闷笑不已。 处理好莹莹的事,宋敬呈也被沈禾赶了回去。 * 苏锦还没见过莹莹,吃了晚饭,又让沈禾送她去心外科探望莹莹。 沈禾将苏锦带到莹莹住的病房,打算去楼下院子里散步。 她刚从莹莹的病房里走出来,正好看到江城拎着大包小包从隔壁病房里走出来。 江城是穆霆蕴安排保护秦意浓的保镖。 乍然看见沈禾,江城有些惊讶,“沈小姐?” 他语调忐忑地问道:“沈小姐是来找我们老板的,还是找秦小姐的?” 不管沈禾来找谁,江城都是那个要倒霉的。 外人都说沈小姐被老板踹了。 只有江城他们才知道,真正被踹的是他们老板。 老板对沈小姐可是念念不忘。 江城在想,也许,只要沈小姐勾勾手指,老板就会咬牙切齿地朝她走过去。 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他们老板当舔狗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看出江城的紧张,沈禾说:“我谁都不找,只是来这层楼探望朋友。” 江城将信将疑,但东西太多,还得跑一趟,他说了声失陪就拎着东西去了车库。 突然,病房门被拉开,秦意浓的声音传入沈禾耳朵:“沈禾?” 沈禾回头望过去。 秦意浓穿一条白色收腰款连衣裙,如墨般富有光泽的黑发绑成低马尾,纤细的脖颈好似一握就断。 一张脸蛋巴掌大,素净白皙,难掩秀丽之姿。 不愧是被穆霆蕴用金钱娇养了十年的小青梅,真是肤白貌美娇滴滴,我见犹怜。 将恨意隐藏,沈禾几步走到秦意浓面前。 见沈禾靠近,秦意浓半点都不怕,甚至还邀请沈禾进屋:“进来坐坐?” 沈禾怀疑地看着她。 秦意浓有孕在身,按理说,该对她有所防备才对。 江城不在这里,就没有人保护她,她就不担心自己会做出对她孩子不利的事? 是不担心,还是... 想要趁机借她的手,让那个孩子出意外? 看来,这孩子真不是穆霆蕴的! “进屋就算了吧,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暗算我呢。”沈禾说完,直接抱臂靠着门框,“咱们还是打开门说话比较好。” 秦意浓:“...” 她冷笑道:“你可真谨慎。” 沈禾淡然一笑,直言道:“对付秦小姐这种82年的老绿茶,我当然得谨慎点。” 秦意浓气结。 她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知道我要出院搬进穆家了,你心里不舒服,故意来找茬的?” “你要搬去穆家?”沈禾有些惊讶。 “是啊。”秦意浓下意识摸了摸还没显怀的肚子,故意挑衅沈禾:“穆伯伯已经同意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了,霆蕴正在赶来接我回穆家的路上。” “沈禾,当了四年舔狗,到头来什么都没舔到的滋味,不好受吧?” 知道秦意浓故意说这种话,是想要刺激自己朝她动手。 但沈禾偏不如她愿。 “啧。是我不想要,还是不想要,你心里没点逼数?” 沈禾故意转了转手机,她说:“你信不信,只要我给穆霆蕴打个电话,说我愿意嫁给他,他下一秒就会戴着钻戒来找我。” 秦意浓被沈禾嚣张自信的态度刺激得俏脸生变,“沈禾,你好大的口气!”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真以为穆霆蕴爱上了你?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就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 “玩物?”沈禾在舌尖品了品这两个字,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咱俩到底谁是玩物?” 秦意浓皱眉。 听见沈禾说:“这几年,他每次去h市找你,都会跟你上床吧?” 秦意浓骄傲地一抬头,自得地说:“那又怎样?我们是初恋,我们亲密无间,我们感情好,你妒忌?” “我妒忌你?”沈禾嗤笑道:“放屁!” “穆霆蕴是舍不得碰我,才跑去h市找你玩呢!秦意浓,你才是那个被穆霆蕴当做金丝雀养在笼子里,用来泄欲的玩物!” “你胡说!”秦意浓绝对不相信这是真的,“你好大的脸,竟然觉得穆霆蕴把你当宝!” “沈禾,你根本就不知道吧?穆霆蕴之所以会追你,都是为了...” 沈禾眸色一寒,打断秦意浓的话,替她将没说完的话补全—— “你想说,我俩都是熊猫血,我的抗体跟你高度吻合,是最适合你的心脏供体。” “穆霆蕴接近我,说爱我,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挖我的心脏救你?” “你!”秦意浓红唇张大,杏眸瞪圆,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你知道?”秦意浓震惊又惶然,“你怎么会知道?” 沈禾猫眼微眯,笑吟吟地说:“当然是穆霆蕴告诉我的啊。” “什么!” 第153章 大破防!秦意浓心碎了 “你不知道吗?” 沈禾眸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她说:“前不久,他来找我复合,还说只要我点个头,就立马娶我回家。” “我当然不肯复合,我质问他明明跟你还有感情,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脚踏两条船。” “他说...” 沈禾柳眉紧紧地拧着,表情十分的厌恶。 秦意浓彻底被勾起好奇心,不禁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你是他的初恋,你们曾经共患难过,他亏欠你太多。20岁那年,因为他父亲从中作梗,逼得你俩分手。” “他说,他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坎。但他放不下的不是你,而是夭折的初恋。他恨他父亲的专横武断,他父亲越是不许他做的,他就越想做给父亲看。” “你回国后,他选择跟你和好,更多的是想要挑战他父亲的权威。” 听到这里,秦意浓的眼神逐渐起了变化。 她了解穆霆蕴。 穆霆蕴看似孝顺他的父亲,心里其实最恨穆宵。 沈禾所讲述的那个穆霆蕴,跟她认识的穆霆蕴,的确是同一个人。 “他还说...” 沈禾同情讥诮地看向秦意浓,语调漠然地讲道:“秦家心脏方面的遗传基因,你父亲死于急性心绞病,而你在23岁那年,也被发现患有扩张性心肌病。” “你的病情很严重,目前市面上的药物都无法缓解你的病情,只有更换心脏才能彻底治愈你。” “而我,就是你的最佳供体。” 讲到这里,沈禾自嘲地笑了起来。“而他追求我,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的心脏,给你续命。” 沈禾所说,与秦意浓跟穆霆蕴的计划完全一致。 秦意浓已经完全相信了沈禾所言字字皆真。 穆霆蕴真的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了沈禾! “不可能...” 秦意浓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怎么可能将这些事告诉你呢?” 穆霆蕴那样谨小慎微的一个人,说出这些内幕,无异于是自掘坟墓啊! 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把柄,主动递给沈禾! “听上去是不可能。”沈禾仰靠着门框,戏谑一笑,她说:“可穆霆蕴爱上了我啊。” “他说,早在两年前我为他挡刀的那个晚上开始,他就对我动心了。” “挡刀?” 秦意浓茫然不已,她蹙眉质问沈禾:“你替他挡过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见到秦意浓这反应,沈禾心里也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 穆霆蕴竟然没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秦意浓? 秦意浓紧咬着红唇,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只是眼神阴沉沉地盯着沈禾。 显而易见,她真的不知道。 见状,沈禾也眯起了眼睛。 穆霆蕴对秦意浓隐瞒了那件事,为什么呢? 是担心秦意浓知道了会胡思乱想,还是... 他那一刻,真真切切地对她动了心,又不敢承认,所以才没有告诉秦意浓? 沈禾站直身子,背过秦意浓,轻轻拉起病号服的上衣,露出腰左侧那道狰狞的疤痕。 “看到了吗?这道疤痕,就是我为他奋不顾身的证据。” “从我为他挡刀的那一夜开始,他就动摇了想要杀我给你续命的念头。” 当看到那条蜈蚣一样丑陋的疤痕,秦意浓心脏一紧,犹如被一只看不见的铁锤,狠狠地砸中了心脏。 难怪穆霆蕴会对沈禾动了心。 换做她,被沈禾如此真挚勇敢地爱着,她都很难不动心啊。 沈禾转过身来,凝望着神色恍惚的秦意浓。 秦意浓的表情时而不甘,时而颓败,显然内心世界已经崩塌了。 但这,还不够,得将秦意浓的心彻底搅乱才行。 沈禾循循善诱般说道:“穆宵曾强烈地反对你们在一起,如今你俩的丑事闹得全城皆知。” “你不妨猜猜,穆宵这次为什么会同意你生下这个孩子。” 沈禾的问题,听得秦意浓心里惶恐不安。 是啊。 穆宵那老东西,从前最看不起她。 如今,她又跟穆霆蕴闹出丑闻,穆宵怎么会大发善心准许她回穆家呢? 注意到秦意浓眼神起了变化,沈禾趁热打铁继续忽悠:“在穆家,穆宵就是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你主动去到穆家,那就是鸟儿飞进了铁笼。” “他放你飞,你便拥有海阔天空。他让你死,你就只能在笼子里化作骸骨。” “你有严重的心脏病,而穆霆蕴也不会再为了你取我的命。回了穆家,你找不到供体,得不到救治,又怀着孩子...” “幸运的话,你会死在产床上,而你的孩子不能拖累穆霆蕴的婚姻跟前程,那孩子很大概率会被过继到穆家二哥的名下。” “不幸的话...” 沈禾故意停顿,怜悯地摇了摇头,哀叹道:“也许,你都等不到生产那天,就会直接一尸两命。” 听完沈禾的一番分析,秦意浓早就被吓得遍体生寒! 余光瞥见江城又回来了。 沈禾摇摇头,祝贺秦意浓:“恭喜你,得偿所愿,终于能踏入穆家大门了。” “富贵好日子正在朝你招手,秦小姐,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留下美好的祝愿,沈禾转身就利落地走了。 江城走进病房,拎起地上的两袋东西,见秦意浓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便催促她:“秦小姐,老板马上就到医院了,我们可以下去了。” 秦意浓恍恍惚惚。 直到跟着江城下了电梯,来到地下车库,看到站在车旁边抽烟的穆霆蕴,她的三魂七魄才归位。 她盯着皱眉抽烟,神色疲惫的男人,只觉得不堪。 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两个月了,穆霆蕴穆霆蕴竟然还烟不离手。 爱与不爱,已见分晓。 * 车上,穆霆蕴一直在看文件。 他座椅扶手旁放着一摞文件,都是今晚需要加班审完的,连坐车都不得空。 秦意浓瞧着穆霆蕴低头办公,显得有些锋利无情地侧脸线条,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一整天没见面。 此刻见了面,穆霆蕴竟然只顾办公,都没空问她今天身体怎么样,孩子好不好。 到底是没空,还是没心情? 秦意浓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起沈禾说的那些话。 她也怀疑沈禾是故意说那些话离间她与穆霆蕴的感情,可,她连供体的真相都知道,就说明穆霆蕴真的同她交了底! 容不得她不相信了啊。 意识到穆霆蕴是真的变了心,秦意浓满心怆然,却又无可奈何。 她是个清醒的女人,她明白,当一个男人真的变了心后,从前的山盟海誓就都是狗屁。 趁穆霆蕴对自己还有亏欠之心,尽可能地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好处,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思及此,秦意浓十指紧攥着,心底已经有了盘算。 她最想要的,是活下去! 穆霆蕴爱上了沈禾,自然不会杀了沈禾给她续命。 但,不是还有2号供体吗? “霆蕴。”秦意浓语气听上去有些迟疑。 穆霆蕴抬头,目光从文件上移开,停在秦意浓欲言又止的面颊上。 “怎么了?” 秦意浓下意识将掌心放在腹部,她说:“我心里有些不安。” 想了想,穆霆蕴问她:“是怕见到我父亲?” 秦意浓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身体不好,一天中多数时间都坐在轮椅上,或是躺在床上。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跺一跺脚,整个穆氏企业都要震动的穆总了。” “你放心 ,这次回了穆家,我会单独给你安排一栋房子住。” 为了彻底安秦意浓的心,穆霆蕴格外严肃地说:“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特意组建了一支安保队,他们会全天24小时轮流值守保护你。” 穆霆蕴的安排非常周到。 可秦意浓听到这些话,却感到毛骨悚然。 让安保队去24小时值守,究竟是保护她,还是监视她? 人的心里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就会疑神疑鬼。 第154章 狗急跳墙,秦意浓要杀孩子 “穆哥哥,我们不回穆家了,好不好?” “你在外面不是有房子的吗?”秦意浓试探地问道:“龙湖公馆那边不是有套房子吗,你以前说过,咱俩结婚后就定居在那边。” “咱们搬过去好不好?” 闻言,穆霆蕴眉头紧锁,探究地凝视着秦意浓,他说:“意浓,你怎么回事?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傍晚那会儿,秦意浓在电话里,还对回穆家充满了期待。 怎么短短几个小时,就变了态度? “我不想回穆家。” 秦意浓说:“穆家是我的伤心之地,我一回到穆家,就想到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秦意浓温柔地抚摸平坦的小腹,她杏眸含泪,神情破碎地说:“我好怕,我怕我保护不了他。” 一听到这话,穆霆蕴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 “行,不回穆家了,去龙湖公馆。” 闻言,秦意浓暗自松了口气。 * “沈小姐。”尹涛这几天负责为沈禾跑腿。 他走进病房,告诉沈禾:“你让我盯着秦意浓跟穆霆蕴的动向,我发现他俩没回穆家,半道改路去了龙湖公馆。” “龙湖公馆啊。” 沈禾玩味一笑,告诉尹涛:“你再帮我去做一件事。” 尹涛颔首说:“沈小姐吩咐就是。” “你帮我去找一个人,叫张宜兰。”沈禾说:“这个人从事家政行业,是金牌保姆。” “找到她,给她一笔钱,让她去龙湖公馆穆家应聘保姆。” 这个张宜兰曾是秦家的住家保姆。 秦意浓的母亲去得早,父亲工作繁忙,她小时候都是保姆带大的。 张宜兰对秦意浓而言,不仅仅是保姆,更是家人,是像母亲一样信任的人。 上一世,秦意浓跟穆霆蕴成婚后,就第一时间将张宜兰叫到家里来工作。 眼下,秦意浓身边缺个贴心的人。 如果张宜兰去应聘保姆,秦意浓百分百会聘用她。 “告诉张宜兰,不管秦意浓吩咐她做什么,都要事无巨细地报备给你。” “好。” 第二天,沈禾终于被准许出院。 尹涛来接她,见面就说:“沈小姐料事如神,秦意浓真的在招保姆,张宜兰在我的安排下,今天上午就会过去。” “嗯。” “对了,宋先生刚才打来了电话,问你有没有空去他那边吃午饭。他说备了午餐,庆祝沈小姐出院。” “还说,今天是猫咪们出窝取名字的重要日子,他想跟你一起度过。” 沈禾:“没空。” 尹涛嘿嘿一笑,又笑眯眯地说:“宋先生又说了,你如果没空,他就拎着猫咪去你的公寓,为你庆祝。” 沈禾:“...你们老板可真损。” 最后沈禾还是让尹涛送她去了宋敬呈那边。 宋敬呈站在屋顶朝她招手,“苗苗,上楼来。” 沈禾撇撇嘴,但还是屁颠颠地去了顶楼。 几日不见,猫崽子们又长大了一圈,宋敬呈还在天台给它们搭了树状猫爬架。 小崽子们生龙活虎,在上面磨爪子咬毛球,玩得不亦乐乎。 宋敬呈坐在咖啡桌旁写什么东西,桌子上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些纸团子。 “这是做什么?” “给它们取的名字。” 宋敬呈停笔,将手里的小纸条揉成纸团,丢进盒子里,吩咐尹涛:“把猫咪们都抓过来,抓阄选名字了。” 尹涛赶紧去逮猫。 这是一窝流浪猫,看着像是英短跟某种猫的混种,三只猫咪中有一个小女孩,两个男孩儿。 三人各抱一只,宋敬呈抱着唯一的小母猫,伸出它的猫爪随手一按。“就这个。” 他打开纸团,念出名字:“妙妙。” 沈禾蹙眉,这什么名字? 她怀疑宋敬呈是用她小名儿,给猫崽子取的谐音名。 尹涛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胖猫崽,他抽到了‘肉球’这个名字。 轮到沈禾时,她故意抽了最大的纸团。 “我看看是什么。”沈禾打开纸团,看到名字时,表情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宋敬呈笑看向沈禾,问她:“叫什么啊?说说啊。” 沈禾:“...” 见状,宋敬呈故意刺激她:“别玩不起。” 沈禾没好气地将纸条拍在桌面,气呼呼地说:“老公!” “...” 宋敬呈望着那纸上龙飞凤舞的‘老公’二字,恬不知耻地‘嗯’了一声。 尹涛抱着肉球站在他俩身旁,有些尴尬。 天老爷,杀了我给这两个死不要脸的助兴吧! 尹涛赶紧丢下肉球跑到楼下去了。 沈禾瞪了宋敬呈一眼,突然朝盒子里抓了一把,抓了五六个纸团一股脑地全部打开。 其中一个写着妙妙,另外五个都写着老公。 望着那些字条,宋敬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咳咳!”他捂着胸口,开始战术性地咳嗽。 沈禾好气又好笑,“你幼不幼稚!” “这名字作废了,换一个吧。”沈禾抱起那只狸花猫,轻轻地捏了捏它的耳朵,故意说道:“崽崽,你以后就叫呈宝好不好?” “呈宝,呈宝。” 沈禾一声声呈宝,听得宋敬呈耳根子都红了。 “换一个吧...”他语气罕见地带着点讨好。 沈禾冷笑:“就叫呈宝,我听着喜欢。” 宋敬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敢反驳。 就这么的,三只猫,一个叫妙妙,一个叫呈宝,剩下一个肥猫叫肉球。 苏锦知道这事的时候,暗自庆幸地嘀咕:“还好那肥猫不叫锦宝。” 沈禾跟宋敬呈对视一眼,都耸肩轻笑起来。 * 出院后,沈禾又投入了忙碌充实的工作中,穆霆蕴仍风雨无阻地让人给她送玫瑰花。 这期间,苏锦也去东野别墅看过了。 她对那套房子格外满意,决定等宋敬呈的病情控制住后,就带沈禾搬去那边。 为了安心给宋敬呈治病,苏锦最近没怎么去工作室,就待在家里给宋敬呈煎熬,按照病情程度配制药浴包。 苏锦告了假,照顾猫咪跟金鱼的工作就落到了尹涛的身上。 这天,尹涛去宠物超市大采购了一波。 他将东西搬进猫咪阳光屋,扭头就钻进沈禾的办公室。 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尹涛凑到办公桌旁,神秘兮兮地告诉沈禾:“沈小姐,张宜兰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件奇怪的事。” “说什么?”沈禾在画图,头也没抬。 “张宜兰说,秦意浓最近一直在用藏红花泡茶喝。但藏红花是活血的,孕妇应该禁用!” 沈禾猛然抬头,问尹涛:“张宜兰有没有告诉你,那藏红花哪里来的?” 尹涛说:“秦意浓托她买的,怕买到假的,还特意跟藏民当面交易的。” 听到这里,沈禾就笑了。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吩咐尹涛:“派人盯紧龙湖公馆,最多就这两天,她那孩子就该出意外了。” 服用藏红花,能造成胎儿自然流产的假象。 用流产之痛,唤醒穆霆蕴的良知跟羞愧之情,再趁机索取好处,逼穆霆蕴对2号供体下杀手,续她的命。 秦意浓,你真够狠的。 第155章 想不出章 名 等尹涛离开,沈禾又拿出手机,给姜主任打了电话。 乍然接到这尊大佛的电话,姜主任不由得心惊胆战。 他接通电话,小心翼翼问道:“沈小姐,我是姜修安,你有什么事吩咐吗?” 他以为是穆霆蕴和秦意浓那边要行动了。 但沈禾却问了个令姜主任头皮发麻的问题:“姜主任的情人,是咱们医院妇产科那边的医生吧。” 闻此言,姜主任后背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姜主任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跟妇产科那女人只是地下情人的关系,他一直将这事瞒得很紧。 哪知道,沈禾连这种事都查到了! 沈禾一直没说话,等姜主任自己把自己吓得心惊胆战,这才装腔作势地说:“姜主任,别紧张嘛,我又不是要跟姜太太告发你出轨的事。” 姜主任:“...” 擦了擦额头的汗,姜主任心思一转,猜到沈小姐是要找他的情人帮忙。 “沈小姐,我那朋友的确是妇产科的,你是有事要找她吗?” “姜主任聪明。”沈禾拿起桌面上的签字笔放在指尖转动,她说:“姜主任,流产的胚胎也可以做亲子鉴定吧?” 姜主任心里一凛。 虽不知道沈禾问这种猎奇问题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也不敢隐瞒,实话实说:“胚胎由父母双方基因结合形成,自然能做亲子鉴定。” 很好。 “姜主任,我得拜托你那位朋友,帮我一个忙了...” 沈禾交代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另一头,尹涛也踏上了前往h市的航班。 ... 龙湖公馆这边。 天气渐热,公馆里的中央空调温度设定在25度。 下午,秦意浓午睡醒来,按下对讲机:“张阿姨,我醒了。” 秦意浓每天下午,都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因为身患心脏病,她不喝咖啡,都是喝果茶。 张宜兰按照秦意浓的生活习惯,将提前备好的下午茶点心,和果茶放在托盘里,坐电梯来到三楼。 她将下午茶点心摆在三楼客厅外的观景阳台,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一览前方的龙湖风光。 张宜兰刚将东西摆好,回头就看见了一身真丝紫色连衣裙,衬得肤白胜雪的秦意浓。 她刚醒,因为体弱,一张脸总显得病弱冷白。 “张阿姨。” 秦意浓拉开椅子坐下,张阿姨便去衣帽间取了一件薄披肩,搭在秦意浓肩膀上。 “秦小姐,家里凉快,你身体不好,可别感冒了。” 秦意浓拢了拢披肩,她端起红茶看了看,突然说:“张阿姨,你回房去换身衣服吧,晚点我俩去逛街。” 张阿姨面露迟疑,她说:“秦小姐,逛街很累吧,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你放心,孕妇也需要适量的运动。” “那好。” 张阿姨一走,秦意浓便将那杯红茶倒进盆栽里,进屋去泡了一杯藏红花。 滚烫的开水冲入杯中,藏红花根翻滚起伏,很快茶水就变成了金黄色。 待那杯茶变得温凉,秦意浓仰头将花茶喝干净,就回了房间。 她挑了一双平底单皮鞋,一只白色手拎包,画了一个清透的淡妆,就带着张宜兰一起出门了。 贴身保镖江城负责开车。 等秦意浓坐稳,系好安全带,江城询问道:“秦小姐,我们去哪里?” 秦意浓说:“去星云区那边的万羽广场吧,听说那家商场入驻了许多大品牌。” “好多年没回青市了,我也去看看。” * 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环洋集团,要在青市打造一片高档国际别墅区,经过千挑万选,最终决定与君合工作室合作。 这是一个大项目,干完这一单,君合今年的小目标都能超标完成。 别墅设计是沈禾的强项,她率领的团队主要负责项目主体建筑设计。 君合跟他的团队,则负责软装与园林设计。 沈禾这边已经出了三套设计方案,不同风格的别墅设计了几十套,但只有其中四套获得了甲方爸爸的青睐。 而这四份设计图中,就有三份是沈禾独立设计的。 剩下一套欧式风格的,还是谢婷她们合力完成的。 面对这个结果,谢婷等人都很羞愧。 “沈总,抱歉,我们能力不够,又给您拖后腿了。” 沈禾是君合工作室的活招牌,国内各类设计大赛,大大小小的金牌她得了十多个。 她21岁那年,设计的园林风格的图书馆《林中宝藏》,就曾入围国际权威建筑设计奖前十名。 22岁那年,她的创意作品《宝塔屋》更是得到了国际建筑lc创意大赛金奖。 在国内年轻一代的设计师中,沈禾声名斐然。 环洋集团选择跟君合工作室合作,其实看重的就是沈禾的名气跟能力。 谢婷他们,其实都是沈禾的学生。 师父吃肉,徒弟喝汤。 沈禾今天咖啡都喝了三杯。 闻言,她揉了揉太阳穴,摆手说:“你们的付出我看在眼里,没必要自责。” 闻言,谢婷跟同事们纷纷羞愧地低下头去。 连续多次被打击,这些设计师的灵感都被打破了,短时间内怕是想不出来更好的作品了。 想了想,沈禾说:“既然大家都灵感瓶颈了,那就索性打碎瓶子,重头再来。” “这样。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把你们脑子里的创意点子全部写下来,发到我邮箱。大家集思广益,投票挑选出十个最具有想法的方案。” “到时候,我按照你们每个人擅长的领域,将你们分成十个小组自由发挥。” “半个月后,带着作品来见我就行。” 挥挥手,沈禾起身,“散了吧。” 她头疼,要休息了。 君霖递给她一杯冰冰凉凉的柠檬茶,建议她:“今天下午就好好休息吧,别把咱们美人的脑细胞杀死了。” 沈禾喝掉柠檬茶,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她说:“melody今天过生日,是36本命年生日。” 青市这边特别看重36岁的生日,认为这一年生活坎坷,容易招小人。 melody工作场所特殊,难免会遇到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总有口角之争。 沈禾说:“你说我给她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要不,去给她买个金锁,用红绳金刚结串起来随身带着?” 沈禾有些迟疑,“送金子?会不会很俗气?” “怎么会呢?你家宋先生送我的发财树,我可喜欢了。”君霖说:“万羽广场那边有家金店,设计风格独具一格,我大嫂最喜欢他们家的首饰。” “你可以让谢婷陪你过去看看。” 能被君家大嫂喜欢的金首饰,肯定不差。 “行。” 沈禾给所有员工放了半天假,她则叫上谢婷一起去商场给melody挑选生日礼物。 第156章 动胎气,流产! 今天是工作日,商场人流量不算多。 沈禾仔细比对一番,最后挑中了一把足金材质的小金锁,那金锁上面铺满闪耀的碎钻,极具观赏性,非常精美。 就是价格不便宜,要两万八。 “我要这把锁,麻烦用红色金刚结将它串起来。” 柜台小姐说:“沈小姐,需要再加几颗小金珠子做配饰吗?会更好看些,只用红绳的话,会有些单调哦。” “行,再加六颗小金珠吧。” 等待柜姐编绳的空隙,沈禾又给苏锦买了一只金手镯,还给谢婷买了一对耳环。 谢婷受宠若惊,说什么都不肯收。 沈禾说:“你男朋友不是跟你求婚了吗?快订婚了吧,这个就当是师父送给你的订婚礼物了。” 谢婷感动不已,这才收下耳环。 想到什么,沈禾又走向摆放男士首饰的柜台。 她的目光被那条小拇指粗的大金链子给吸引住,一想到宋敬呈戴着这条大金链子的滑稽模样,沈禾就想笑。 “麻烦,这条金链子也帮我包起来。” 一下子就成交了二十万的金额,柜姐心花怒放,还送了沈禾一对天然澳白耳环。 沈禾直接将耳环戴在耳朵,问谢婷:“怎么样,好不好看?” 沈禾是从工作室直接过来的,身上穿一条通勤风格的白色连衣裙,头发低挽成丸子头,略施淡妆,戴一对珍珠耳环刚好起到点缀之美。 谢婷捂着嘴笑,她说:“沈总啥都不戴也很好看。” “你嘴巴真甜。” 柜姐将包装好的礼品袋递给沈禾,“沈小姐,您的东西。” 沈禾接过礼品袋,一转身,就看到秦意浓挽着保姆张宜兰的手走进了店内。 对视一眼,沈禾直接无视秦意浓,叫上谢婷就要走。 秦意浓却叫住沈禾:“好巧,沈禾,你也来买金首饰啊?” 不等沈禾答话,秦意浓便自顾自地说:“刚巧最近天气热了,我家张阿姨手上缺点首饰。” “听说她们这个岁数的阿姨,都喜欢金首饰,我也想给她买个镯子。要不,你帮我出个主意?” “沈总,这女人是谁啊?”谢婷眉头轻蹙,在沈禾耳边低语:“说话好刺耳,她这是故意讽刺咱们没品味,像大妈?” 沈禾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秦意浓的话外之音呢? 她将购物袋递给谢婷,“拿着。” 谢婷乖乖拎着。 沈禾走到秦意浓身前,盯着她身旁的保姆张宜兰看了起来。 张宜兰是北方人,是大骨架高个子,身材还有些发胖。 “你家阿姨个高体壮,适合戴圆条金镯子。”沈禾指向橱柜,那是一只足金如意祥云纹古法手镯,“依我看,那只镯子就挺适合你家阿姨。” 秦意浓顺势望过去 ,打开手拎包就要掏卡买单。 这时,谢婷跑到了橱柜前,扫了眼那镯子的价格,惊呼道:“沈总好眼光,这镯子要卖六十八万呢!” 闻言,秦意浓神情微变,握紧手里的卡,当即骂了句:“一只金手镯而已,卖那么贵?有这样漫天叫价的吗?” 听到这话,店内经理赶紧走了过来,对沈禾与秦意浓解释道:“两位客人,这可不是我们店漫天要价。” “那只手镯,是我们店铺两大镇店之宝之一,由珠宝名匠张大师打造。张大师在珠宝界的地位,算得上是第一人。” “莫说定价六十八万,就是一百六十八万,也是有人愿意买的。” 珠宝名匠张大师,的确很有名气。 宋敬呈送给沈禾的那只金鱼胸针,就是张大师打造的作品。 沈禾玩味地笑了起来,盯着秦意浓手里的卡,故意刺激她:“秦小姐,镯子我可帮你推荐了。就是太贵了,你买得起吗?”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意浓真是如鲠在喉。 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沈禾,你玩我呢!” 沈禾微微一笑,大方点头承认,“是啊,我玩你,那你是买,还是不买?” 秦意浓自然不会蠢到花六十八万给一个保姆买镯子,但她又不甘心在沈禾面前丢面子。 所以她打算买回去,自己收着。 秦意浓将穆霆蕴给她的那张副卡递给柜姐,故作云淡风轻地说:“我要了!” 柜姐错愕不已,握着那卡,不确定地询问秦意浓:“小姐,你...你真的要了?” 还不等秦意浓说话,沈禾便替她回答道:“当然!你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吗?” 柜姐茫然摇头。 沈禾说:“这位小姐是穆氏企业小穆总的心上人,姓秦,叫秦意浓!” 望着秦意浓的小腹,沈禾又贴心地介绍道:“这位秦小姐的肚子里,可怀着穆家的小太子爷呢。” “她手里的卡,也是小穆总给的副卡,每个月都有一百万的消费额呢。” “还不赶紧给秦小姐包起来?” 闻言,柜姐眼神怪异地看了眼秦意浓。 原来,这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小三姐啊! “看什么看!”秦意浓受不了柜姐的眼神,她绷紧小脸催促道:“还不快去给我包起来!” 柜姐赶紧去刷了卡,打开橱柜,取出那只镇店之宝,包装好了递给秦意浓。 秦意浓接过袋子,恶狠狠地瞪了眼沈禾,扭头就走出了金店。 她一走,沈禾就拿出手机,给谢靖妍发了条微信:【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我竟然看到了秦意浓,她可真大方,花了68万给她家保姆买了一只金手镯!】 谢靖妍:【!!!大气!】 谢靖妍扭头就在青市富家子弟微信群里分享了这个消息:【劲爆!穆霆蕴家那位秦小姐出手阔绰,花68万买了只金手镯,送给了她家的保姆!】 看到消息,这群爱看八卦的贵公子小姐们,又纷纷将消息传到其他群里... 不过一个小时,青市上流社会的太太们,千金小姐们,以及那些住家保姆都知道了这件事。 秦意浓他们刚回到龙湖公馆,刚下车呢,邻居太太就站在院子里朝她挥手。 “秦小姐,你可真大方善良。” 秦意浓:“嗯?”她非常茫然。 那太太指了指张宜兰手里拎着的购物袋,笑道:“你花68万给你家阿姨买金镯子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秦小姐,在你家做事的阿姨,可真幸福啊。” 秦意浓:“...” 好你个沈禾! 这是彻底堵死了她的后路啊。 见秦意浓脸色不好,张宜兰有些无措。 “秦小姐放心,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是绝对不会要的。”张宜兰赶紧将那个装金镯子的袋子递给秦意浓。 秦意浓一把打掉张宜兰的手,“滚开!” 那袋子直接落在地上,张宜兰的手背都被打红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花68万给你买了镯子,以后你出门手上不见镯子,他们会怎么说我!” 秦意浓杏眸怒瞪,一脚踢开那袋子,冷笑道:“这么俗气的东西,我可看不上!” 见秦意浓发火,张宜兰不敢作声。 江城皱着眉头望着这一幕,烦躁得很。 还是跟着沈小姐的时候舒服惬意。 这个秦小姐,真的难伺候。 “啊!” 秦意浓的小腹突然一阵抽搐,疼得厉害。 她疼得弓腰,第一时间抓住张宜兰手腕,声音颤抖地说:“我的肚子好疼,快,送我去医院!” 见状,江城二话不说,抱起秦意浓就往医院跑。 第157章 沈禾,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砰!” 医院里,江城被穆霆蕴一脚踹倒在地。 “混账东西!” “江城!我让你贴身保护她,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张宜兰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她贴着墙哆哆嗦嗦地注视着这一幕,不敢替江城求饶。 江城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被踹得锐疼的腹部,语气平静地解释道:“老板,我的工作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我没有看到任何人伤害、欺负、刺激秦小姐。” “除了...” “除了什么!”穆霆蕴一把揪住江城的衣领,低头逼问:“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午,秦小姐在商场金店遇到了沈小姐,故意上前去找茬,却反被沈小姐摆了一道...” 江城三言两语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告知穆霆蕴,“我说的话,字字皆真,你可以向张阿姨求证。” 穆霆蕴目光莫测地望向张宜兰,“江城说的是真的?” 张宜兰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江城先生说的没错,秦小姐的确遇到了沈小姐,被沈小姐一刺激,就刷卡买走了手镯。” 她十指缠在一起,犹豫地讲道:“回到家,邻居太太又夸秦小姐人美心善,舍得花大价钱给我买手镯。” “秦小姐一怒之下,一脚踹飞了金手镯...” 朝抢救室方向看了一眼,张宜兰说:“可能是秦小姐发脾气,才动了胎气。” 得知前因后果,穆霆蕴突然转身离开,去了走廊尽头打电话。 江城撑着墙起身,朝张宜兰颔首道谢:“多谢,张阿姨。” 张阿姨摇摇头,望着抢救室紧闭的门,神情非常的不安。 * 沈禾在参加melody姐的生日宴。 melody这一天都在办宴会,上午招待手底下的能人干将,下午招待工作上的贵人跟朋友。 到了晚上,就是她的私人局。 能来参加这场局的人,都是能跟melody推心置腹的朋友,一共就五六个人。 他们都是被melody挖掘出道,包装成为时尚圈名宠的幸运儿。 六人中,有四男两女。 其中一名身穿黑色抹胸小背心,皮衣小外套,个子高挑气场强大的年轻女子,正是国内时尚圈这两天风头正盛的女超模墨一。 认识melody的人,都知道沈禾这个素人朋友。 沈禾一进包厢,墨一她们便朝沈禾摇了摇手。 沈禾走到墨一身边坐下,陪她一起静静地看melody唱歌。 melody正抱着一把老旧的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唱歌,那妩媚低沉的烟嗓,听得沈禾耳朵发痒。 melody也曾是一名歌手,十多年前,她的歌曲也曾风靡网络。 后来不知为何,放弃了搞音乐,成了国内着名的女公关。 唱完歌,melody姐点了根烟咬在嘴里。 她笑着走到沈禾身边坐下,刚想说话,见沈禾面无表情盯着她嘴里的烟,melody赶紧知趣地将摁进烟灰缸。 “得了,小祖宗,知道你不喜欢烟味儿,我不抽了行不行?” 沈禾这才满意,从包里掏出首饰盒递给melody,“生日快乐,melody姐。” “是什么东西啊?” melody姐保持一份好奇心打开礼盒,看见那把金灿灿的小金锁,顿时眉开眼笑。 “金锁!” “俗不俗啊。” melody一边嫌弃沈禾送金锁的行为很俗气,但却第一时间摘了脖子上的十字架碎钻项链,朝沈禾低头:“来,给姐戴上。” 沈禾赶紧替她戴上。 melody姐是丰满大骨架,她并不追求白皙的肌肤,大夏天从来不涂防晒霜,不打遮阳伞。 因此,她有着非常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画上妩媚的欧美烟熏妆,美得招摇而耀眼。 戴上小金锁的melody,就像是草原上最健美的雌狮子戴上了皇冠,分外迷人。 “好看。” 墨一赞道:“melody姐戴黄金首饰,更性感了。” melody闻言一笑,抚摸着金锁,告诉她们:“我小时候家境普通,每次我妈过纪念日,都让我爸给她买金首饰。” “她总说,乱世买黄金,盛世藏古董,咱普通家庭买点黄金首饰最实在。” “后来,我爹出轨,在外面跟小三生了儿子,就算计我妈净身出户。” “为了供我读书,我妈将金首饰都卖了。我那时候发誓,将来一定要赚钱给她买很多很多金光闪闪的首饰。” “但她没那个享福的命。” 提起童年往事,melody心里不禁泛苦,眼里也有了泪光。 她声音闷闷地讲道:“日子刚好起来,我妈又被查出患了脑癌。为了赚钱给我妈治病,我开始在网络上写歌,那两年也赚了一点钱,却也是入不敷出。” “后来,有音乐公司想要签我,邀请我去参加签约前的庆祝仪式。” “我傻乎乎地以为我的才华终于得到了大公司的认可,当我去到现场,看到满桌子目露饿狼眼神的大老板,我才意识意识到所谓的庆祝仪式是什么。” “但我这狗脾气,受不得半点委屈。” melody起身,解开皮裙的拉链,露出腹部上那个扭曲狰狞的陈年旧伤。 看到那伤口,沈禾跟墨一等人都为之头皮发麻。 “那天,磕碎了酒桌上的红酒瓶,将锋利的酒瓶插入腹部。我流着血,求他们给我一条生路,放我走...” “他们玩得花,但也怕疯子,只能将我放走。” “得罪了那群资本家,我的追梦之路也就断了,而我母亲在知道我的遭遇后,怕拖累了我...” “我从医院病床上醒来,她已经服用大量安眠药去世了。” 沈禾他们都知道melody是个有故事的人,也猜到那故事的内容很沉重。 亲口听到melody讲出她的故事,大伙儿心里都沉甸甸的。 melody开了一瓶香槟,将酒液注入进最上面那只酒杯。 液体溢出杯壁,顺势流进第二排的酒杯。 melody说:“第一个本命年,我与母亲被父亲抛弃算计,从此母女俩相依为命。” “第二个本命年,我失去了我的音乐梦,更失去了我的母亲,从此孑然一身。” “今年,是我的第三个本命年。” melody将高脚杯依次递给沈禾他们,她举起酒杯,想了想,豁达地说道:“我好像也没什么再可失去的了,如果本命年注定要让我受点什么罪...” “那就让我替你们挡灾挡病魔!” 闻言,沈禾赶紧起身一把捂住melody的红唇,恼怒地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吧,说点儿好听的行不行?” 墨一他们纷纷走过来拍melody的嘴巴。 沈禾说:“第三个本命年,祝melody暴富暴美!” “行行行,暴富暴美!” 包厢里闹得很,等沈禾喝完酒,想起拿手机查看时间,才发现她手机上多了好几个未接听的陌生电话。 其中,还有一条未读短信—— 【秦意浓的孩子保不住了,沈禾,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沈禾刚看完短信,不由得嗤笑起来。 交代? 她当然会给穆霆蕴一个交代,就怕穆霆蕴承受不起! 第158章 分手,好聚好散? 沈禾喝得酩酊大醉,melody正打算找个信得过的下属送她回去,包厢门就从外面被打开。 酷哥谢晋大步走进包厢,向melody递了一个礼盒,“melody女士,这是我们宋先生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接着,谢晋将沈禾从沙发上搀扶起来,他说:“宋先生在车里等着,我先带沈小姐回去了。” melody一把抓住谢晋胳膊,强势地说:“你稍等,我先打个电话。” melody赶紧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马凯的号码拨了过去,“马先生,这里有位自称谢晋的先生要来接沈小姐回去。” “你认识这人吗?” 见状,谢晋也没有不耐烦。他拿走melody的手机,打开扩音喊了声:“马哥,是我。” 马凯闷笑一声,告诉melody:“谢晋是宋先生的贴身保镖,信得过。” 闻言,melody这才准许谢晋将沈禾带走。 人一走,melody在墨一等人的催促下打开礼盒。也是巧了,宋敬呈给她送的生日礼物,是一块金钻... “这两口子,难怪能组合到一起,这送礼的品味就很般配啊。” 楼下,宋敬呈站在车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黑色的手杖。 他现在出门,要么坐轮椅,要么拄拐杖,坐稳了短命鬼的人设。 进出会所的大佬们,有认出宋敬呈的,也只敢隔着远远一段距离朝他恭敬地颔首,喊一声宋先生。 宋敬呈抬头看他们一眼,都能让他们兴奋好久。 宋敬呈这样的人物,大半夜不在家里休息养身体,跑到这里,是在等谁? 但很快,当他们看到被谢晋搀扶出来的沈禾,就知道答案了。 看来传闻是真的,宋敬呈真的跟沈禾真的在一起了。 看这架势,不是沈禾在攀宋敬呈的高枝。 是高枝为爱低了头。 宋敬呈一把接过晕乎乎的沈禾,凑到她面颊嗅了嗅,并趁机亲了一口。 “这是喝了多少?” 沈禾软趴在他怀里, 人醉了,脑细胞依然很活跃,她说:“喝了五六瓶吧,还有几杯威士忌...” 闻到了宋敬呈身上的安神药香味,沈禾忍不住在他肩头蹭了蹭脑袋。 “宋敬呈,你身上好香啊。” 鼻尖在宋敬呈脖颈处嗅,红唇吐出的酒气跟湿气喷在他薄透的肌肤上,引起宋敬呈浑身发紧。 他猛地一把搂住沈禾的腰肢,带她坐上车,压抑着呼吸对谢晋说:“去宋园。” 这边离宋园最近。 谢晋吃了一惊,赶紧开车去宋园。 宋敬呈的车刚走,围在暗处看热闹的商界老总们纷纷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实锤了!” “穆霆蕴的前女友,真的要成为他舅妈了!” “啧啧,谁敢相信呢,宋先生感情生活一直没动静。这一搞,就搞出这么大个动静。” ... 回到宋园,谢晋第一时间将宋园的帮佣全部遣散回房。 没有外人在,宋敬呈直接丢开拐杖,将沈禾拦腰抱起,带她回了他的小楼,住进了他的卧室。 沈禾昏昏欲睡。 喝了酒的人不能洗澡,也不宜用热毛巾大面积擦身子。 宋敬呈就用略凉的毛巾替她擦脸,擦手指。 擦到沈禾胸口,宋敬呈停了下来,俯身问沈禾:“你经期结束了没?” 都七八天了,怎么也该结束了。 沈禾虽然醉了,却也警惕。 一听到这问题,她醉醺醺的脑子清醒了几秒。定睛看着上方的男人,确认是宋敬呈,她又放下心来。 沈禾脑子恢复了醉酒状态,她一把抓住宋敬呈的手指,大胆发言:“你自己检查啊!” 宋敬呈脑袋有些热,“好,我给你检查...” ... 这间卧室是宋敬呈最隐私的一处。 宋敬呈像是一只雄狮,将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小禾苗圈在自己的领地里,不许她逃,不许她压抑情绪。 宋敬呈强行打开沈禾紧咬着的牙齿,在她耳边低声哄:“乖,别怕,没人听得见。” 沈禾便没有顾忌了。 * 宋园这边,春意盎然。 医院那边,死气沉沉。 秦意浓已经从手术室推出来,被转移到vip病房,张宜兰跟江城都被穆霆蕴赶走了。 病房里,秦意浓虽然醒着,但精神不济。 她面颊苍白得像是刚出厂的蜡烛,点个火就能燃烧起来。 秦意浓躺在床上,泪流满面,打湿了枕头。 那真是,谁看了不暗道一声心疼? 穆霆蕴沉默地坐在病床旁,一直握着秦意浓的手。 她的手好凉。 这不由得让穆霆蕴想到了八年前秦意浓被迫做人流手术的那次经历。 那一天,他找到秦意浓的时候,她的手也这么冰凉。 “意浓。” 穆霆蕴替秦意浓擦掉眼泪,端来温水亲自喂她喝下。 秦意浓配合地吞下温水,又转过身去,背对着穆霆蕴。 见状,穆霆蕴拧眉问道:“你在怪我吗?” 秦意浓紧握着身下的床单,她说:“怪你有用吗?” “沈禾是你的心头好,就算你知道她今天故意气我,害我流产,又有什么用?” “你还会替我打她一顿?报复她不成?” 秦意浓说着,又泪如雨下。 “穆霆蕴,我知道你已经变了心,爱上了那个沈禾。我的孩子没了,你心里其实也松了口气,是吧?” 面对秦意浓的控诉,穆霆蕴本可以有千万种理由反驳。 可他,竟然回之以沉默。 迟迟听不到穆霆蕴的回答,饶是秦意浓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依然为之心酸,心寒。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一言不发,泪眼婆娑地凝视着穆霆蕴。 不言不语的秦意浓,安静得令穆霆蕴心里发紧。 无声的控诉,此刻更胜千言万语。 与秦意浓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在穆霆蕴脑海里一一浮现。 这一刻,穆霆蕴对秦意浓的愧疚之心,达到巅峰。 穆霆蕴紧握住秦意浓冰冷的手指,哽声说:“意浓,你曾经对我很好很好,我也是真的想要娶你,给你幸福。” 可这样的念头,在两年前首次产生了动摇之心。 但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秦意浓才是他的真爱,而沈禾,不过是一时新鲜的调味剂。 倘若沈禾永远乖巧听话,死心塌地的爱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 那么,穆霆蕴永远都不会醒悟。 直到沈禾朝他露出獠牙,将他咬伤,跳出他的领地奔向了宋敬呈。 穆霆蕴才意识到,原来沈禾早就是他最在意的女人了。 “我承认,人的心是会变的。意浓,我与你,缘分到此,该好聚好散了。” 第159章 渣男贱女,互相算计 “好一个好聚好散。” 秦意浓疼得心如刀绞。 她按住胸口,声嘶力竭地朝穆霆蕴咆哮:“相爱十年啊!我什么都给了你,到头来,你就送我一句好聚好散?” “穆霆蕴,你简直不是人!” 秦意浓抽出身下的枕头,朝穆霆蕴胡乱地砸。 刚流产的身体,本就虚弱,枕头一次次砸到穆霆蕴头上,对穆霆蕴造成不了半点伤害。 穆霆蕴一动不动,任由秦意浓砸,就当是发泄情绪。 秦意浓自己都砸累了,见穆霆蕴还不痛不痒,她绷紧的那根神经骤然断裂。 秦意浓趴在床上悲怆痛哭,一遍遍地说:“你把20岁的穆哥哥还给我。” “把他还给我...” 20岁的穆霆蕴,是真的热烈地爱过秦意浓。 如果20岁的穆霆蕴,看见28岁的穆霆蕴对秦意浓是如此的混蛋,他该多难受? 听到秦意浓的话,穆霆蕴也不好受。 但,当男人不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她的眼泪就不再是诱他心疼的利器。 穆霆蕴铁石心肠,他说:“意浓,孩子没了,我跟你一样难过。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但我,的确不能娶你了。” 就像秦意浓质疑的那样。 这孩子,是捆缚着穆霆蕴的一把道德枷锁。如今这把锁碎了,穆霆蕴的确松了口气。 闻言,秦意浓停下哭泣。 她缓缓抬头,注视穆霆蕴的目光,满目悲凉。 女人眼里的缱绻蜜意,逐渐被冷漠跟算计取代。 秦意浓紧紧拽着床单,斩钉截铁地说:“穆霆蕴,我好一个健康的身体,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找到供体!” 听到这个要求,穆霆蕴表情不见波动,心里对秦意浓仅剩的那点愧疚之情,也清算成零了。 “行,你我都想到一块去了。” 穆霆蕴起身说:“我会送你一具健康的身体,但手术成功后,你必须去国外生活。十年内,都不许再回来。” 当爱情死去,他俩之间就只剩下互相算计。 到底相爱过一场,他不会对秦意浓赶尽杀绝。 秦意浓也知道穆霆蕴在忌惮什么。 她太清楚穆霆蕴是怎样心狠手辣的男人,也明白,就算他俩深爱过一场。一旦她做出威胁他性命跟绝对利益的行为时,他照样会对她下死手。 秦意浓回青市,所求的是嫁给穆霆蕴,成为穆家的少夫人。 如今,穆霆蕴都不要她了,她当然会离开这片纷扰之地。 “好,我答应你。” 秦意浓按住闷痛的心脏,提醒穆霆蕴:“手术必须尽早安排,姜医生说我的心脏情况很不乐观了。” “等我消息吧。” 穆霆蕴最后看了秦意浓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 傍晚五点,到晚九点这段时间内,是西餐厅最忙碌的时间段。 九点四十分,送走最后两名客人,李老板挂起打烊的牌子,吩咐员工们:“把卫生消毒工作做好,大家早些下班。” 说完,他进厨房端了几杯自制的冰饮放在餐桌上,“我做了几杯薄荷西瓜冰饮,大家记得喝啊。” “谢谢李老板!” 天气开始热了,下班路上能有杯冰饮喝,也是个幸福事儿。 交代好最后的工作,李老板上楼去叫怀孕的爱人,“莉莉,我们可以回家了。” “好。” 莉莉是修图师,一直在婚纱馆做婚纱修图工作,怀孕后就在家里办公。 莉莉关掉笔记本,将电脑包递给李老板,她则挽着李老板的手下楼。 回家路上,李老板说:“莉莉,还记得吗,咱们资助的那个贫困学生小纪不,昨天已经高考结束了。” “他成绩一直不错,这次考试状态也挺好,有望考上985呢。那孩子明天来湘城这边,要打暑假工呢,怕麻烦我们,他已经托同村的朋友在这边找好了工作。” 那是个挺上进的孩子,他自小就失去了父母,跟着年迈的外婆生活。莉莉夫妇资助他读书,已经七年时间了。 每年冬天,那孩子都要给他们寄来一大堆外婆家里的特产,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闻言,莉莉说:“小纪也挺争气的,他难得来湘城一趟,怕是第一次来大都市。要不,你休息两天,带他在湘城这边逛一逛?” “我也是这样想的。”李老板摸了摸莉莉的肚子,他说:“你怀着身孕,就不辛苦你跟着跑了。” “我明天去高铁站接他,中午咱们一起吃顿饭,我再带他去玩两天。” “行。” 李老板深深地看了老婆一眼,又说:“如果我电话打不通,你就给小纪打电话。” 李老板报出一个电话号码,说:“小纪换了号码,这是他的新号码,你记得存着。” 莉莉将电话号码存好,她朝李老板摇手机,说:“不就是离开两天时间嘛,啰里吧嗦的。” 她嘴里嫌弃老公啰嗦,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 李老板嘿嘿地笑。 晚上,等莉莉熟睡,李老板坐在衣柜前整理东西。想到什么,又打开抽屉,取出孩子的四维b超照,折叠了放在胸前口袋里。 ... 次日上午,李老板来到高铁站,接到了一个高中生打扮的年轻男生。 他先载着小纪回了趟家,亲自下厨,跟老婆莉莉一起热情招待小纪吃了顿饭。 席间,李老板问小纪:“小纪,坐过直升机吗?湘城附近有个海棠谷旅游区,可以体验直升机。哥带你去看看?” 闻言,莉莉也说:“听说那项目挺有意思,我还没去过呢。老公,你带小纪先去体验一把。等我生了孩子,咱俩再去试试...” “好啊。”李老板问小纪:“跟哥去体验下?” 盛情难却,小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说:“好,谢谢李哥,谢谢嫂子。” 饭后,李老板就载着小纪,直奔旅游区。 ... 穆霆蕴端着一盘鱼粮,站在观景平台喂鱼,江海迈着大步来到他身旁,低声汇报:“老板,湘城那边有动静了。李老板要去无涯山体验直升机项目,已经出发了。” 闻此言,穆霆蕴轻拧眉心,敏锐地指出可疑之处:“...2号这段时间一直都很警惕,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决定去旅游?” 江海解释道:“李老板资助多年的贫困生,刚好是今年的高考生,好像考得还不错,要来湘城这边打暑假工。” “李老板这两天在带那孩子游湘城。” 原来如此。 穆霆蕴说:“照片给我看看。” 江海将杀手拍到的视频打开,将手机递给穆霆蕴过目。 穆霆蕴盯着偷拍的视频,果然看到2号的身边跟着一个模样青涩,穿着纯白t恤,个子高高瘦瘦的少年。 还真是个高中生。 “确认这是那个高中生吗?” 江海说:“已经核实过,这孩子身份没有可疑之处。” “你办事,我放心。”心里的疑虑彻底被打消,穆霆蕴将鱼粮全部撒入水面,鱼儿迅速从四面八方游来,张开鱼嘴争抢食物。 盯着那一张张大开的鱼嘴,穆霆蕴冷不丁地说:“可以动手了。” 第160章 绿帽哥登场,暴风雨要来了 江海舔了舔唇,低声询问:“那个高考生跟李老板待在一块,该怎么办?” 穆霆蕴似笑非笑,他说:“直升机意外坠落,谁能逃得过?” 江海心里一凛,面露迟疑之色,他说:“那孩子,才18,刚参加高考...” “江海。” 穆霆蕴将瓷碟放在石雕栏杆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拿起帕子擦手,边擦拭边说:“你跟在我身边,得有10年了吧。” 江海神色微变,不知道穆霆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今年,刚好第十年。” “十年啊。”穆霆蕴放下帕子,走过来轻拍江海的肩膀,他说:“你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下属,也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兄长。” “你弟弟曾失手杀了两条人命,不想他死,那就好好跟着我干。” “你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江海虎躯一震。 落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像是有千斤重,压得他双脚动弹不得。 “...江海,一直都铭记着老板的恩情。请老板放心,江海永远都不会背叛老板。” “就算是死,江海也会死在老板的面前。” 穆霆蕴和煦地笑了起来,弹了弹江海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说:“别说得这么悲壮,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就够了。” “去吧。”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h市,下了一场暴雨。 楚刻舟刚从安保公司大楼走出来,就敏锐地察觉到马路对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楚刻舟视力过人,隔着条马路,也能清楚地看见那照片上的女子,是秦意浓...和抱着秦意浓的他。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犹豫片刻,楚刻舟踏着大步越过马路。 “你好。”对方朝楚刻舟伸出右手,露出开朗的温暖人心的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尹涛,从青市来。” 尹涛? 楚刻舟并不认识尹涛这号人物,他盯着尹涛手里的照片,眼神莫测。 对吃瓜群众而言,楚刻舟就是大冤种,绿帽侠。 他们都天真的以为楚刻舟跟秦意浓是真正的未婚夫妻,只是穆霆蕴仗着有钱有权,强硬地霸占了他的未婚妻。 没人知道,楚刻舟这个未婚夫的身份是假的。 他跟秦意浓,并无任何关系。 他只是穆霆蕴跟秦意浓这段见得不光的感情的掩护人。 “找我有事?”楚刻舟并不紧张,他伸手指了指尹涛手里的照片,冷笑道:“我跟秦意浓早已分手,你还拿着她的照片来做什么?” “她做事不要脸,害我成为全国皆知的绿帽侠,我恨死了她。我们已经分手,那女人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微微一笑,尹涛将照片反过来,他盯着照片上的画面,玩味地说:“我没有拿着这张照片去找穆霆蕴,而是来找你。”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楚刻舟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刻舟心里有些不安。 这男人究竟知道多少内幕? 尹涛懒得跟楚刻舟卖关子,他开门见山地说:“直说了吧,我知道你们三个人的秘密与计划。楚刻舟,你根本就不是秦意浓的未婚夫,你只是穆霆蕴放在h市,以未婚夫这个假身份,保护秦意浓的工具人罢了。” “你们的目的,是为了找机会挖沈禾的心,给秦意浓续命。” “你猜猜,如果我把这张照片,跟我手里的一段视频发给穆霆蕴。当他发现,他深爱的初恋小青梅,早就背着他跟你上过床...还不止一次。” “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秦意浓,又会是什么下场?” 闻此言,楚刻舟脸上终于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穆霆蕴早就爱上了沈禾,他背叛了秦意浓。” “他果然移情别恋了...”得知穆霆蕴已经移情别恋沈禾,楚刻舟倒不算太意外。 他曾远远地见过那沈禾一次。 那是一个容貌气质比秦意浓还要更吸引人注意的年轻女子,更不要说,她还有着非凡的智商,又是a大学霸。 跟那样的女人朝夕相处,穆霆蕴会动心并不奇怪。 只是... “他移情别恋沈禾,背叛了秦意浓,这对我而言是件好事。”楚刻舟拿走尹涛手里的照片,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着照片上的女人,轻笑道:“他俩分手,我就该上位了。” “对此,我乐见其成。” “呵。”尹涛短促地笑了一声,“那你知道,秦意浓怀孕的事吗?” 楚刻舟沉默不语。 显然,他是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秦意浓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穆霆蕴的种?” “什么!”楚刻舟双眸微微颤动起来,他一把揪住尹涛的衣领,情绪激动地逼问他:“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 “前两天,秦意浓流产了。”说完,尹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dna鉴定报告。 他说:“秦意浓以为故意杀死孩子,就能躲过一劫,就能隐瞒真相。” “但,凡是胚胎,都由父母双方基因结合而成。这是我的人从那个胎儿身上提取的检测样本,经过检测,已经证实你是那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楚刻舟愕然不已。 他一把夺过检查报告,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最后,他视线定焦在dna检测结果那一栏上。 他的孩子... 意浓竟然狠心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穆霆蕴那个人,生性多疑,当他不爱秦意浓后,他对秦意浓就失去了滤镜。” “据我所知,穆霆蕴每次跟秦意浓同床,都会做好避孕措施。秦意浓这次故意流掉孩子,已经引起了穆霆蕴的怀疑。” “我这次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楚刻舟握紧那份检查单,惊疑不定地问:“什么?” “穆霆蕴要跟秦意浓一刀两断,秦意浓同意了,但她提了个要求。她要穆霆蕴帮她弄来2号供体的心脏,要在最短时间内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穆霆蕴已经答应了。” “但是...”尹涛故意神秘地停顿下来。 楚刻舟心里的不安无限放大,他焦急地问道:“但是什么?” “但穆霆蕴已经不爱秦意浓了,你觉得,他还会为了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吗?” 楚刻舟被尹涛问得哑口无言。 第161章 及时止损,回头是岸 楚刻舟16岁就认识了穆霆蕴。 身为同班同学,楚刻舟跟穆霆蕴在班上两个极端。 穆霆蕴自小接受的是私人定制教育,替他授课的都是各领域的名师,出行有专车护送,同一套衣服很少看到他穿多次。 而楚刻舟呢? 他父母早亡,靠爷爷那点微薄收入,以及穆家暗中资助的学费供他上学 ,一套衣服缝缝补补能穿两三年。 但尽管如此,高中同班三年,穆霆蕴从未刻意针对过他,甚至当其他同学恶意针对他时,还会对他伸出援手。 穆霆蕴曾对他说过一句话,他说:出身由不得我们选择,但人生能。 自那以后,楚刻舟就把穆霆蕴当偶像。 谦虚、温和、有教养,这些都是贴在穆霆蕴身上的标签。 楚刻舟原来也这样以为着。 直到毕业后,他跟随穆霆蕴做事,成为穆霆蕴的心腹下属,走进穆霆蕴所在的那个世界,才逐渐看清此人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实为人。 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而又精于伪装。 这才是穆霆蕴的本性。 穆霆蕴又怎会为了秦意浓,去当一个杀人犯! 楚刻舟握紧双拳,声音颤抖地说道:“穆霆蕴故意给意浓希望,是想骗意浓接受换心手术,然后制造意外,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尹涛惊叹:“你果然很了解穆霆蕴啊。” 沈小姐还真是料事如神。 她连楚刻舟的反应都猜到了! 神了。 得知秦意浓处境糟糕,楚刻舟心乱如麻,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 楚刻舟也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望着尹涛那张清隽陌生的脸,不由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尹涛故作高深,“能被穆霆蕴重用,你也是个聪明人,不妨就猜猜,我是什么人。” “或者说,我是谁的人。” 闻言,楚刻舟视线落在尹涛的身上,但目光没有聚焦。 他自言自语般地分析起来:“我从未在穆霆蕴身边见过你,但你却知道我们的真实关系,还知道穆霆蕴接近沈禾的真实目的...” 想到什么,一丝震惊之色在楚刻舟眼底浮现。 “你是沈禾的人!” 果然很聪明啊。 尹涛的回答耐人寻味,“算是猜对了一半?” 一半? “你不止为沈禾办事,还为其他人效忠?”那个人会是谁? 楚刻舟迅速将沈禾的人际关系在脑海里推演,顺着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抽丝剥茧。 很快,楚刻舟便有了一个人选。 他惊疑不定,试探地询问:“莫非,你是宋先生的人?” 沈禾跟穆霆蕴刚分手,就传出她与宋家家主关系匪浅的八卦。 楚刻舟能猜到宋敬呈,并不奇怪。 “谁知道呢。”尹涛耸了耸肩,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向前踏出一步,用黑色大伞为楚刻舟挡住头顶的暴雨,笑嘻嘻地说:“楚刻舟,及时止损,回头是岸。” 说罢,尹涛将伞递给楚刻舟,自己则走进了风雨中。 楚刻舟握住伞,目光追着尹涛远去的身影,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宋敬呈的身影。 楚刻舟只见过宋敬呈一次面。 那是在8年前。 彼时,宋敬呈不过24岁,身上已具备商界霸主应有的气场跟实力。 盛气凌人的穆霆蕴,站在宋先生的身边,活脱脱被衬托成了一只小花猫。 在最敬仰的小舅舅面前,穆霆蕴永远都要戴着乖巧恭顺的面具。 被那位宋先生看穿了真面目,穆霆蕴还能嚣张几时? 紧握住手里的dna鉴定报告,楚刻舟脸上故作镇定的面具彻底破碎,他拔腿就朝停车位跑了过去。 意浓,等我! * 湘城,海棠别墅苑。 早在三年前,穆霆蕴就在这里买了一块地,建了一栋山景别墅,并让江海亲自监工,在别墅地底修建了一个手术室。 上一世,他就是在这间手术室,挖走了沈禾的心脏。随后将她的遗体转移到海棠谷风景区的直升机上,成功毁尸灭迹。 深夜,三点,一辆黑色轿跑停在海棠别墅苑前。 江海走过去打开车门,低声提醒:“秦小姐,下车吧。” 山区夜里气候冷凉,秦意浓刚一下车,就被扑面袭来的冷意冻得哆嗦。 她下意识抱紧胳膊。 穆霆蕴就站在前方。 见秦意浓面颊苍白,娇躯有些发抖,他几步走上前来,将胳膊上的薄外套搭在秦意浓的身上。 被他贴心照顾,秦意浓鼻头一酸,有些想哭。 秦意浓情难自禁,悄悄握住穆霆蕴的手臂,声音喑哑地喊了声:“穆哥哥...” “我们真的,无法回到过去了吗?” 秦意浓还是不甘心啊。 为了得到穆霆蕴,她从14岁那年就开始谋划。她陪他一起进了十万大山,背着他穿过千山万水,共度了好几个绝望的黑夜。 明明,她也曾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点过灯。 她怎么能甘心呢? “意浓,都是成年人了,你理智些。”穆霆蕴的话冷酷无情,他收回落在秦意浓肩膀上的双手,侧身问江海:“姜主任还要多久?” “快到了,一个小时前就抵达了机场。” 点点头,穆霆蕴说:“带秦小姐去做术前准备。” 说话间,又有一辆灰黑色的汽车朝这边开过来。身形微胖的姜主任从车内钻下来,拘谨严肃地向穆霆蕴点了点头。 问道:“供体呢?” 穆霆蕴说:“在地下室。” 姜主任双手插入薄外套口袋中,他朝别墅大门努努嘴,“走吧,去看看供体。” “跟我来。” 抵达大门口,一群黑衣保镖上前拦住姜修安,“麻烦,配合检查。” 姜修安看了眼穆霆蕴。 见穆霆蕴毫无反应,他只能张开双臂,任由江海在他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 最后,他们从姜修安身上,收走了一枚打火机,半包没抽完的烟,还有一对蓝牙耳机。 姜主任脸上隐有怒容,他摘了鼻梁上方的眼镜,冷笑着问江海:“眼镜还没拿走呢,也一起收走吧。” 江海看向穆霆蕴。 穆霆蕴轻笑了声,他说:“姜主任,这么生气做什么?今天出入这里的人都会被搜身。还请姜主任理解。” 说罢,穆霆蕴取走姜医生手上的眼镜,亲自替他戴上。“姜主任近视四百多度,没了眼镜,你还怎么做手术呢?” 姜修安冷哼,扶了扶眼镜,率先进了屋。 第162章 反转!你跟秦意浓睡了? 地下共三层。 一层是佣人生活区,以及影音娱乐室。 二层是车库,跟杂物间。 第三层的入口藏在杂物间内,需要用特殊方法打开,打开入口后,会有扶梯电梯将他们传送下去。 姜修安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跟着穆霆蕴一路前往地下三层,心里着实有些被震撼到。 这个穆霆蕴,还真是心细如发。 也胆大包天啊! 进入地下手术室,姜修安就看到大厅里站着三四名穿白大褂,模样比较年轻的年轻医生。 “姜主任,这是我找来协助你做手术的助手们。他们虽然年轻,却都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对各类心脏手术都很熟悉。” 姜修安向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被带去更换衣服了。 他一边穿白大褂,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穆霆蕴更细心一些,就会发现,他今天戴的这副眼镜的镜框,要比以前的镜框更笨重一些。 这是沈禾送给他的。 换好衣服,姜修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随穆霆蕴去往2号供体李老板所在的手术室。 李老板躺在床上,四肢被捆绑住,上身没穿衣服,身上盖着一块无菌手术布。 看这样子,他们已经为李老板打了麻醉剂,并做了皮肤消毒处理。 就等他来开刀挖心了。 一个金发外国助理,拿来一管血液样本跟检测报告,用英文说:“我已经做过血液检测,确认供体身份无疑,可以进行手术。” 点点头,姜修安注意到隔壁的玻璃观摩室里,还躺着一个昏睡的年轻男子。 他指着玻璃墙外的观摩室,问江海:“那里怎么还有个人?” “你们不会将3号供体也绑来了吧。” 江海望了眼隔壁屋子里被迷晕的高考生小纪,撇嘴说:“那是个倒霉的孩子。” 姜修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走吧,带我去看看秦小姐。” “姜主任,这边请。” 秦意浓换上了无菌手术服,一头柔顺如丝绸的黑发被黑色皮筋绑成低马尾。 几个小时没有进过食,没有喝过水,加之身体刚经历过小产之痛,秦意浓瞧着是真的很憔悴。 看见姜修安,秦意浓淡粉色的双唇,不由得向上一扬,露出了感激的笑意。 “姜主任。” 秦意浓握住姜修安的右手,眼里含着泪光,她由衷地感激道:“姜主任,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您一定能救我,顺利完成这项手术,对不对?” 望着秦意浓这张漂亮得有些无害的小脸蛋,姜主任心里一阵发凉。 这就是一条看似无害的剧毒蛇啊。 “秦小姐放心。”姜修安一下下地拍秦意浓的手背,他说:“你就当是睡了一觉。” “醒来,就是你的新生了。” 新生这个说法,很让人开心。 秦意浓笑了笑,她说:“只可惜,这个人的抗原不是最适合我的。” 如果是沈禾,那该多好! 姜修安眯了眯眼睛,暗道:都要死到临头了,你还在打沈小姐的主意,被沈小姐反将一军,也是你应得的报应。 “行了,你做好准备,我那边要开始手术了。” “睡吧,醒来,就都不同了。” * 2号供体这边,取心手术所需的器械跟医用道具已全部准备妥当。 为了确保捐献者的心脏足够健康和完整,会提前使用冰泥,并注射医学溶剂令捐献者的心脏骤停,方便完整切除。 随后,心脏会被置入装满冷盐水的储存箱,再移植到秦意浓的体内。 丧失了意识的李老板,就像是砧板上的鱼,等着被解剖。 江海穿着无菌服站在一旁。 见姜主任迟迟不动手,不由得催促道:“姜主任,你在磨蹭什么!赶紧的!” 姜修安抬头朝他不悦地瞪了一眼,说:“急什么,这不是救人,这是杀人。” “容我祷告一下。” 姜修安在胸前画十,竟真的祷告起来。 江海:“...” 这人是不是有病? 祷告结束,迟迟不见沈小姐那边派人来阻止,姜修安心里急得不行。 沈小姐啊沈小姐。 你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怕引起江海的怀疑,姜修安只能将这场戏唱到底,他说:“打起精神来,准备进行手术了...” 姜修安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切皮刀,他呼了口气,将锋利的手术刀抵在李老板的胸口肌肤上。 刀尖很容易便切开李老板的外皮,血珠冒出来,殷红醒目。 就在这时,地下室里突然闯进一群高大魁梧的男人。他们迅速将整个地下室包围,连出口也拦住了。 见状,江海虎脸一冷,立马推开手术室的门冲了出来。 姜主任赶紧撤回手术刀,迅速拿过纱布给李老板止血。 “楚刻舟!”看到闯入者是楚刻舟时,江海满面疑惑,“你不是在h市,怎么会跑来这里!” 听到动静,穆霆蕴也从手术观摩室里走了出来。 盯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楚刻舟,穆霆蕴神色阴鸷起来,“楚刻舟,你带着人闯入地下室,是要做什么!” 楚刻舟四处张望,没看到秦意浓,他抽出腰后的匕首朝穆霆蕴低吼:“意浓呢!” “什么?”穆霆蕴有一秒钟的失神。 江海则说:“你找秦小姐做什么?穆先生正要为秦小姐做换心手术,她这会儿当然是在手术室。” 楚刻舟表情剧变:“手术已经开始了?” 江海埋怨楚刻舟:“如果不是你突然闯入,这会儿,已经开始了。” 得知手术还没开始,秦意浓还活着,楚刻舟迅速冷静起来。 “穆总。”楚刻舟眼神怀疑地盯着穆霆蕴,问他:“你真的会救意浓?” 穆霆蕴冷眸里浮现出戾气来,他冷笑道:“楚刻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救不救秦意浓,跟你有什么关系?” 区区一个保镖,有什么资格管他做事? 听了尹涛那些话,楚刻舟以为穆霆蕴早就知道了他跟秦意浓的关系。此时,听见穆霆蕴说这种话,便以为穆霆蕴是故意在激怒他。 想到那个流产的孩子,楚刻舟胸腔一阵闷痛。 他举着匕首的右胳膊缓缓下垂。 砰! 楚刻舟双膝跪在地上。 见状,江海一脸茫然,“楚刻舟,你到底在做什么!” 穆霆蕴也觉得奇怪,这个楚刻舟,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先是带人闯入他的地盘,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又开始下跪... 穆霆蕴心里觉得费解,脸上却保持着莫测的神情。 他目光锐利地凝视着楚刻舟,故作深沉地诈他:“你也知道错了?” 楚刻舟放下匕首,沉声说道:“穆总,我愧对你的信任。我承认我爱秦小姐,但我的确不该趁虚而入。” “可...” “秦小姐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是我主动勾引她。” “有错的人是我。” 楚刻舟捡起腿边的匕首,语气铿锵说道:“我辜负了穆总的信任,还勾引了秦小姐,我愿自切两刀赎罪!” “如今,那个孩子已经流产了,秦小姐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穆总,还请你看在秦小姐对你痴心一片,陪伴你整整十年的份上,允许我替她赎罪,带她离开青市。” “天高海阔,从今以后,我俩绝不会出现在穆总的眼前!”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霆蕴语调冰冷,谁都听得出来他咬牙切齿的狠意:“你是说,你跟秦意浓睡过?” 第163章 杀人灭口 秦小姐跟楚刻舟睡过? 这消息犹如惊雷,炸得整个地下室的人都懵了。 江海眼珠狂转,他瞪了眼跪在地上的楚刻舟,又悄悄偷看脸色阴晴不定的穆霆蕴,不由得用掌心抹了把脸。 他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哐当! 身后,突然传来异物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是某种信号,将所有人理智唤回。 江海他们闻声望去,看见秦意浓站在手术室门前,巴掌大的小脸蛋,此时白得像是涂了白色乳胶漆。 她杏眼瞪圆,正跟见了鬼似地等着楚刻舟。 而她的手机,则掉在了她的脚尖前。 “意浓!” 看到鲜活的秦意浓,楚刻舟悬着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秦意浓还活着! 他没有来迟! 听到这声‘意浓’,秦意浓心慌不已,她怒声呵斥楚刻舟:“闭嘴!你怎么配叫我的名字?” 病弱的美人儿,骂起人来倒是中气十足。 楚刻舟被骂得露出颓丧之色来,他缓缓地将脑袋勾下去,不再多看秦意浓一眼。 她不爱他。 楚刻舟多看她几眼,都是罪。 在床上的时候,她都要蒙上眼睛,不许他发出声音,更不许他叫她的名字。 楚刻舟知道秦意浓是将他想象成了穆霆蕴,他心里介意,却也无可奈何。 “穆霆蕴。”秦意浓故作镇定地走向穆霆蕴。 她捏着穆霆蕴的手臂,盯着跪在前方的男人,语气冷漠地说:“楚刻舟的确爱慕我,他好几次喝醉了酒想要侵犯我,但都被我躲了过去。” “他对我因爱生恨。” “他这是知道你跟我分手的消息了,故意跑来说这些话离间我俩多年的情分,想要趁机得到我。” 秦意浓说完,见穆霆蕴不为所动,她赶紧质问楚刻舟:“楚刻舟!你说,你是不是在知道我跟穆霆蕴分手的消息后,想要趁机打我的主意,带我走?” 她这话问得模棱两可。 楚刻舟这次带着大批人马闯进来,的确是为了带走秦意浓。 只是... “秦小姐。”楚刻舟说:“我的确想要得到你,更想带你走。” 闻言,秦意浓松了口气,刚要抬头跟穆霆蕴说些什么,却又听见楚刻舟说:“秦小姐,穆总在骗你!” “他知道那个早产的孩子是我俩的孩子,他知道了你我之间的事,早就对你起了杀心!” “说什么要杀了供体给你换心脏, 那都是骗你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趁此机会,让你死在手术台上!” 秦意浓骤然几个箭步冲向楚刻舟,抬起右臂狠狠甩了楚刻舟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吓呆了江海等人。 “楚刻舟!” “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得不到我就故意污蔑我,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对得起穆霆蕴这些年对你的信任吗!” 楚刻舟脑袋里嗡嗡作响,耳朵都被打得暂时性失聪。 过了好几秒,他的听力才恢复过来。 楚刻舟就听见秦意浓说:“什么我俩的孩子,你是得了妄想症嘛?那是我跟穆霆蕴的孩子!” 闻言,楚刻舟有些愕然。 他捂着火辣辣的面颊,迟疑地问道:“那不是我们的孩子?” “你真是疯了!”秦意浓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捂着胸口说:“我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你就是穆霆蕴给我找的一条看门狗!” “我俩哪有什么孩子?” 闻此言,楚刻舟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一件事。 难道,穆霆蕴并不知道那孩子的事? 那个叫做尹涛的男人,骗了他? 楚刻舟慌神间,穆霆蕴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江海等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穆霆蕴骤然抬起右腿,一脚将楚刻舟踹翻在地。 楚刻舟吃痛倒地,摔倒时手中匕首落在了地上。 见状,秦意浓赶紧捡起匕首,神情狰狞地朝楚刻舟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不许你出口污蔑我!” 秦意浓举起匕首就朝楚刻舟胸腔刺去。 就在匕首快要刺入楚刻舟胸腔的那一霎,穆霆蕴高喊一声:“江海!” 江海早就有所准备,闻言当即一脚踹向秦意浓胳膊,将她手中匕首打落在地。 哐当! 匕首再次落地。 楚刻舟逃过一劫,他翻身坐起来,眼神说不出的悲凉绝望。 “你刚才,是要杀我?” 望着眼前这个被自己暗恋了十三年的女人,楚刻舟眼神逐渐破碎,“你是要杀了我吗?” 秦意浓娇躯不住地发抖,她紧咬着薄红的下嘴唇,低声说道:“你该死,你真该死啊。” “楚刻舟,你是要毁了我,你该死!” 闻言,楚刻舟顿时就红了双眼。 突然,一双指关节细长的双手,用力握住了秦意浓的肩膀。 熟悉的男人香水味钻入秦意浓的鼻息,她微微侧头,看见穆霆蕴正以一种暧昧亲密的姿势圈着她。 他薄唇贴近秦意浓耳垂,灼热的呼吸喷在秦意浓敏感的脖颈处,嗓音温润地问她:“意浓,你刚才,是要杀人灭口吗?” 秦意浓十指紧张地蜷缩起来,瞳孔不安地颤了颤。 “穆...” “穆哥哥。你别信楚刻舟的话,他是故意要害我。” “是他要害你,还是你心里有鬼,你觉得我看不出来?”穆霆蕴用细长的二指捏住秦意浓的下巴。 他抬着秦意浓的下巴,逼她抬头跟自己对视。 盯着女人那双不断颤抖的杏眸黑瞳,穆霆蕴冷笑道:“他是一条看门狗,你却跟一条狗上了床,你说说,你是什么?” 秦意浓双唇恐惧地张大了些,用力挣扎摇头,一遍遍解释:“我没有跟他上床,穆霆蕴,我爱的人是谁,我怎么可能跟他上床!” “是吗?”穆霆蕴像是信了秦意浓的话。 他放过秦意浓,缓缓起身,猛地又是一脚再次将楚刻舟踹翻在地。 见状,楚刻舟身后那些训练有素的下属都蠢蠢欲动,想要动手救人。 楚刻舟却吼道:“都别动!” 闻言,下属们只能待在原地,不敢胡乱行动。 穆霆蕴一脚踩住楚刻舟的脸,将他面部五官踩得变了形状。楚刻舟疼得十指紧缩,指尖在地面不断地抓握,想要抓住什么分散力气。 穆霆蕴望着楚刻舟痛苦难忍的模样,问他:“我问你,你俩是不是睡过?” 秦意浓朝楚刻舟疯狂摇头,“楚刻舟!你想好了再回答,你要是敢污蔑我,我...” 秦意浓跪着往前爬,迅速捡起地上的匕首对准自己,威胁楚刻舟:“若你敢污蔑我的清白,我就自尽,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164章 狗咬狗,秦意浓毁容 秦意浓要以死相逼,自证清白。 她永远都清楚,该如何做最能拿捏楚刻舟。 没有什么,比她的生死更让楚刻舟在意。 缓缓闭上双眼,楚刻舟主动认罪,坦白讲道:“我...我跟秦小姐之间是清白的。” “我单方面暗恋秦小姐13年,因此,当你让我去h市开安保公司,并跟秦小姐假扮情侣时,我才欣然同意。” “我一直都在跟秦小姐示好,但她从来不回应我,还曾骂我是下贱的看门狗,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后来,你跟沈禾眉来眼去,打得火热。我见她闷闷不乐,常以泪洗面,我就趁着酒劲跟她表白,想要强行侵犯她。” “可秦小姐没有答应,逃跑的时候,还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 听到这里,秦意浓赶紧补充一句:“就是上回我摔跤,导致脚踝轻微骨裂那次!” 这些话,半真半假,听上去很有说服力。 可穆霆蕴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先前,楚刻舟冲进地下室质问秦意浓下落的时候,他眼里的疯狂爱意,可不是装的。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出身贫寒一心想要往上爬的男人,能轻易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下跪求情吗? “你在撒谎。” 穆霆蕴迅速分析出真相来:“你知道了秦意浓流产的消息,你坚信那孩子是你俩的种,并怀疑流产这件事是我所为。” “你担心我知道了你跟秦意浓的奸情,会趁机弄死秦意浓。” “你爱她,更心疼她刚失去了你们的孩子。所以你才带着手底下这群训练有素的保镖,不顾一切也要带她走。” 听到穆霆蕴的分析,楚刻舟万念俱灰。 穆霆蕴太聪明,果然不会上当。 穆霆蕴阴恻恻地说:“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但你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证明你跟秦意浓睡过。” “只有当你碰过她,且没有做过避孕措施的情况下,你才会认为那孩子是你的种。” 最后,穆霆蕴总结道:“你俩,背叛了我!” 说完,穆霆蕴骤然转身弯腰,动作迅疾地夺走秦意浓手里的匕首。 他举起匕首,毫不迟疑地朝秦意浓的面颊刺去! 噗! 血液飞溅! 秦意浓清晰地感受到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她的血肉,过程太快,以至于她都没有感受到痛感。 直至,三四秒钟后,延迟的痛苦才传入她的脑神经。 秦意浓缓缓抬手,摸了摸脸。 低头,看见满手的鲜血,她这才张开红唇发出恐惧的惨叫声:“啊!” “我的脸!” 一道血淋淋的疤痕,从秦意浓眉骨中间,一直延伸至右脸的下颌骨。 殷红的鲜血将她半张脸都染红,一同被打湿的,还有她身上的手术服。 整个地下室,都寂静得有些诡异... 谁都没想到,穆霆蕴出手如此狠辣。 明明在一个小时前,秦意浓还是他独一无二的初恋情人,是他愧疚的前女友。 可眨眼间,秦意浓就被他亲手毁容。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穆霆蕴将匕首丢向江海。 江海手忙脚乱地接过,大气不敢出一口。 “给我搜楚刻舟的身!” 江海赶紧照做。 他很快便从楚刻舟的身上,搜到了那张dna检测报告。 江海握着报告的手都在抖,他硬着头皮将那份报告递给穆霆蕴。“穆总,请看。” 穆霆蕴接过,看了一眼,不由得冷笑。“亲子鉴定报告...” 难怪! 穆霆蕴将亲子鉴定报告丢到秦意浓的脚边,“你自己看!” 秦意浓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捡起那张纸,翻开细看。 当看到dna报告上的鉴定结果,显示楚刻舟就是那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时,秦意浓差点窒息晕过去。 “这不可能!” 秦意浓赶紧对穆霆蕴说:“这是伪造的!穆霆蕴,我的孩子两天前就没了,这检测样本是从哪里取的?” “流掉的胚胎早就被处理掉了,这份检测报告根本就是伪造的!” “穆霆蕴,有人在冤枉我!” 秦意浓盯着满地的血液,她疯疯癫癫地说:“是沈禾!对!一定是沈禾!” “是沈禾伪装了这份鉴定报告,故意报复我呢!” “穆霆蕴,你给沈禾打电话,问问她!” 秦意浓已经快要疯了。 她的话颠三倒四,但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亲子鉴定报告,需要做多次检测,由多个工作人员审查签字,才能确认最终的结果。 按照正规程序,亲子鉴定一般都需要七天才可以出结果。 就算那幕后之人能找到私人鉴定机构,花钱插队做检测,那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而秦意浓的孩子,两天前就人流掉了。 那么,这份检测样本,是从何而来? “江海,将他二人给我分开关起来!” 江海点头,让下属去关人。他则硬着头皮问穆霆蕴:“穆总,姜主任那边,还做手术吗?” 闻言,穆霆蕴不禁冷笑,“一个脏东西,她配吗?” 江海心里一凛,他说:“那我找人把他俩放了?” 点点头,穆霆蕴说:“手段放干净点,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明白。” 江海一走,姜修安摘掉手术手套,走到穆霆蕴身旁来。 “穆总。” 姜修安神情踌躇,“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穆霆蕴这会儿心情糟糕透顶,没心情听姜修安废话:“说!” “其实,负责给秦小姐做手术的那名妇产科医生,是我的情人。” 闻言,穆霆蕴眉头轻蹙,“怎么?” 姜修安结结巴巴地说:“我相好的说,秦小姐之前的产检数据都挺健康的,她流产这事不太正常。不像是意外,倒像是...” “故意的。” 穆霆蕴拧眉看了姜修安几秒,那压迫力十足的眼神,看得姜修安心神不宁。 须臾,穆霆蕴收回目光,大步走到角落。 他拨通了江城的电话,询问他秦意浓前几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城起初说没有,想了想,又说:“不过昨天,张阿姨跟我说了个事。” “她说什么?” 江城没敢隐瞒,一五一十交代:“张阿姨说,大概十天前吧,秦小姐曾让她去藏民的药铺买了一罐 正宗的藏红花,说是要送人。” “但昨儿个张阿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秦小姐没有将藏红花送出去,还给开封了。” “张阿姨觉得,那藏红花十有八九是被秦小姐给喝了。” 藏红花? 挂掉电话,穆霆蕴突然看向姜主任,问他:“藏红花有什么功效?” “那可就多了。”姜主任说:“比如说延缓衰老啊,抗肿瘤啊,护肝...” 念了一长段功效,最后姜主任说:“哦,对了,藏红花还有一个最大的功效,就是活血化瘀。” “有什么禁用事项?” 姜主任下意识说:“孕妇禁用。” 啪! 穆霆蕴将手机摔得四分五裂,吓得姜修安嘴巴紧闭,眼神都不敢乱瞟了。 第165章 被阉,这就是被判穆霆蕴的下场 “滚!” “全都给我滚出去!” 穆霆蕴大发雷霆,江海赶紧将姜主任等人轰了出去,他则守在两个病房门口。 因手术中途叫停,两间手术室全部腾空。 原本关押李老板的手术室,如今囚禁着楚刻舟,秦意浓则依然待在属于她的手术室。 但不同的是,她不再是等待迎接新生的病人,而是即将被审判的罪人。 砰! 穆霆蕴一脚踹开手术室的大门,吓得秦意浓娇躯直打哆嗦。 “江海!” 听到呼唤,江海如鬼魅般出现在手术室里。 “穆总。” 指着床上的病弱美人,穆霆蕴没什么表情地说:“把她给我摁在床上。” 闻言,江海面露迟疑之色,“穆总,这...” 穆霆蕴一个冷眼扫过去,江海只能按照吩咐将秦意浓推倒在床,摁住她的双肩,不许她动弹。 秦意浓挣扎起来,并惊恐大喊:“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滚!” 身为金牌打手,头号保镖,江海的身手有目共睹。秦意浓的反抗于他而言,就像是小猫咪伸爪子,根本不痛不痒。 “穆霆蕴,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秦意浓吓得嗓音都破了。 她以为穆霆蕴是要让江海侵犯她。 秦意浓语气颤抖地说道:“穆霆蕴,我刚小产,你不能让江海侵犯我,会弄死我的!” 闻言,江海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他嫌弃地一撇嘴,冷笑道:“秦小姐,你爱对人敞开腿,那是你的事。” “但我江海,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江海这话,贬义十足。 秦意浓被他嘲讽得无地自容,她更用力地挣扎起来,怒骂道:“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我也是你可以随便羞辱的?” 见秦意浓直到此刻还是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倨傲模样,穆霆蕴不禁觉得讽刺。 “秦意浓,没了我做你的依仗,你又算是什么?” 秦意浓顿时哑口无言。 “没有我,你秦意浓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普通女人罢了。就凭你那点智商跟能力,别说是江海,就是我穆家随便一个司机,都不是你配得上的。” “花着我的钱,住着我送你的房子,日子久了,就真的觉得自己也是千金小姐了?” 被穆霆蕴千娇万宠,被江海他们这些保镖尊称一声秦小姐。久而久之,秦意浓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穆家的少夫人了,是比穆卿还要尊贵的穆家主母了。 可当穆霆蕴不再宠爱她,连江海他们这些下属都能随意欺负她了。 多可悲啊! 遮羞布被穆霆蕴亲自撕开,一瞬间,秦意浓恨死了穆霆蕴,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了才解恨。 穆霆蕴转身阔步走到置物桌前,从摆放手术刀具的托盘中,选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术刀。 看见手握手术刀,朝自己步步逼近的穆霆蕴,一股强烈的恐惧从秦意浓内心深处冒出来。 “穆霆蕴,求你,别...” “别杀害我!” 秦意浓以为穆霆蕴要一刀割破她的喉咙。 可穆霆蕴却一把撕开了她的手术服,露出她的胸膛,握着手术刀一笔一划地在胸膛上刻下了两个字—— 【叛徒】 秦意浓疼得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紧张、恐惧、愤怒等情绪左右着她的脑海,也刺激到她的心脏,她突然感到心脏一阵阵绞痛。 强烈的绞痛感,让她呼吸窒息,面颊发青。 “秦意浓,念在你曾救过我一条命,与我共患难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往后,你我互不相欠。” “江海。”丢掉手术刀,穆霆蕴说:“将秦小姐名下财产全部收回,将拿走她的护照,将她送回儿时的家。” 听到穆霆蕴说要剥夺自己的财产,还要将护照拿走,秦意浓彻底崩溃了。 穆霆蕴这是要将她困在青市,困在他目光所及的范围。 他是要看着她受尽贫穷跟病魔的折磨! “穆霆蕴,你好狠的心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绝情?” “你与沈禾眉来眼去三四年,你俩早就睡过了吧!我跟楚刻舟只睡过三次,你比我更脏!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泪痕跟血痕交织在秦意浓的脸上,这令她看上去相貌十分恐怖。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扭曲的玩偶人。 陌生而又丑陋。 听到秦意浓承认她跟楚刻舟的确睡过,穆霆蕴悬着的心彻底是死了。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跟沈禾,没有上过床。”提起这事,穆霆蕴心里就感到窝囊。 他舍不得碰沈禾一下,但宋敬呈一来就把沈禾吃干抹净了! “你在撒谎!”秦意浓冷笑道:“你没跟她睡过?那她怎么会在微博上发那些暧昧的东西?” 穆霆蕴闻言有几秒钟的茫然,“微博?” “沈禾在微博上分享了很多很多你们恋爱的细节,就在我脚踝摔骨裂的那个晚上,她还在微博上问网友,第一次跟男人上床需要注意什么细节!” “你敢说,你俩没睡过?” 闻言,穆霆蕴诡异地沉默下来。 原来,那晚沈禾是真的愿意跟他上床的? 只是他临时接到了秦意浓的电话,才错过了机会? 思及此,穆霆蕴更恨秦意浓了。 “够了!” 穆霆蕴瞥了眼精神虚弱,随时都能陷入深度昏迷的秦意浓,心里忽然一阵空落落。 他是真的爱过秦意浓,也是真的想要救她。 可今日这滑稽的场面摆在眼前,实在是打得他脸疼。 “秦意浓,好好感受活着的每一天吧。放心,等你死后,我还是会帮你挑一块风水宝地,给你厚葬。” “毕竟我俩,到底情分一场。” 言尽于此,穆霆蕴不愿再多看秦意浓一眼,转身便走了。 望着穆霆蕴头也不回,越走越模糊的身影,秦意浓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了穆霆蕴。 同时失去的,还有荣华富贵跟活下去的机会... “江海,你帮我劝劝穆哥哥。你知道他有多爱我的,他只是一时愤怒冲昏了头脑,等他冷静下来,想起了我对他的好后,就会后悔了。” “江海,你帮我劝劝他...” 秦意浓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隔壁手术室里传出来楚刻舟那撕心裂肺地惨叫—— “啊!” 一名保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神情扭曲地对江海说:“海哥,楚、楚刻舟被阉了!” “老板亲自阉的!” “什么?”江海听得一愣,菊花也随之一紧。 秦意浓也被吓得噤若寒蝉。 第166章 真相揭秘! 两日后,秦意浓被江城送回老房子。 那是一套位于清水区市郊的老小区,房龄已有二十年。秦教授已故后,这套房子并没有被秦意浓卖掉。 15岁那年,秦意浓就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搬到秋名山穆家庄园去,要当穆家的女主人! 她用尽了心思,费尽了手段,还是被送回了这套老房子。 屋子早就被打扫过,通过风,但空气里仍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这些年,住惯了装修精致,空气里总是散发着香氛气息的大别墅,秦意浓如今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总觉得浑身皮肤瘙痒。 她不由得挠了挠胳膊,胳膊上顿时起了一片荨麻疹子。 见状,秦意浓眼圈顿时就红了。 “秦小姐,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张宜兰仍然负责照顾秦意浓的饮食起居。 “张阿姨。” 秦意浓坐在铺了块沙发套的旧沙发上,问张宜兰:“今早出发时,穆霆蕴跟你交代了些什么?” 她注意到穆霆蕴将张阿姨单独叫到一旁,交代了几句。 张阿姨面露慌张之色,忙摇头说:“没别的,就是叮嘱我照顾好秦小姐。” “是么?”秦意浓却不信。 她胸膛上的刀疤,跟脸上的刀疤还没完全结疤,可穆霆蕴却不准许她看医生。 他若真的还在意她,又怎么会这般狠心呢? “张阿姨,你实话实说吧,我承受得住。” 闻言,张阿姨咬住下嘴唇,犹豫不安地说:“穆、穆先生说,没有他的允许,秦小姐不能踏出这套房子一步。” “还说...” 秦意浓紧握着沙发套,咬紧后牙槽追问:“还说什么!” “还说,除非你病发身亡了,不然,都不要给他打电话。” 砰! 秦意浓又砸碎了茶几上的茶杯。 见状,张宜兰叹息了一声,赶紧钻进厨房去做饭。 傍晚时候,张宜兰做了晚饭,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她说:“秦小姐,晚上超市买菜打折,我出去看看。” 秦意浓下意识说:“晚上的蔬菜不新鲜...” “可是秦小姐,穆先生每个月只给了你三千块的生活费。” 秦意浓顿时无话可说。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就是依附穆霆蕴而活的蛀虫,离开穆霆蕴,她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张宜兰刚走没多久,房门突然被敲响。 秦意浓以为是张宜兰忘了拿手机,或是忘了带钥匙,她边开门边问:“张阿姨,忘拿东西了吗?” 视线内出现了一双白金撞色小羊皮高跟鞋。 秦意浓愣了一瞬,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了沈禾。 沈禾穿一件黑色小v领短上衣,搭配一条白色微阔版型的长裤,浑身上下没戴多余的配饰,只手腕上戴了一块钢带腕表。 她右臂上挎着一只铂金包,左手抱着一瓶红酒,红酒上还绑着一只滑稽的蝴蝶结礼带。 看样子,她是下了班从公司直接杀过来的。 尽管沈禾打扮得简洁干练,但她只是往门口这么一站,秦意浓就有种强烈的自卑感。 注意到沈禾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在看,秦意浓想到自己如今的丑陋模样,下意识就要将门关上。 沈禾一把摁住铁门,笑吟吟地说:“听说秦小姐搬家了,我带了红酒过来给秦小姐暖居。” 沈禾像是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她一把就将铁门打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 秦意浓咬牙切齿,最后还是将门关上,转身戒备地盯着沈禾。 沈禾站在面积有些局促的客厅,将秦意浓的‘新宅’打量了一遍,笑道:“这房子虽然小了点,但胜在...” 她想了想,又说:“抱歉,这房子小就算了,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儿,屋里的家具也都破旧了。” “我实在是想不出一句赞美词。” 说完,沈禾将红酒递给秦意浓:“秦小姐今日乔迁,祝你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爱情美满,将来儿女膝下承欢!” 沈禾祝福的每一句话,都跟秦意浓不沾边。 秦意浓冷眸阴沉沉地看着她,并不说话,也不肯伸手去接那瓶子。 “秦小姐嫌我礼薄?” “那...再添点儿?” 将红酒瓶放在一旁的茶几桌上,沈禾从挎包里面掏出一个文具盒大小的礼品盒来。 她说:“这是我闲来无事,特意给秦小姐做的手工品,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沈禾当着秦意浓的面打开礼物盒。 秦意浓好奇地瞄了一眼,当看见盒内东西的模样后,一阵怒意直冲她天灵感。 “棺材?” 那盒子里装着的,赫然是一口迷你型的棺材,棺材盖上写着—— 【偷心偷爱偷男人】 “沈禾!你真是该死!”秦意浓抄起茶几上的红酒瓶,对准沈禾的脑袋就要砸下去。 沈禾扬手一握,便抓住了红酒瓶身。 她略一用力,就从秦意浓手中夺走红酒瓶。 沈禾将酒瓶用力砸在秦意浓脚边,伴随一声惊人的巨响,瓶子四分五裂,红酒液也滋满两人的裤子。 秦意浓身躯一抖,低头望着破碎的瓶子,她眼底迅速聚满杀意。 “沈禾,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反正她就要死了,杀了沈禾给她陪葬,倒是划算! 秦意浓推开沈禾朝厨房跑,她要去拿菜刀! 沈禾抬脚横在秦意浓面前,秦意浓顿时被绊倒,落地时左手插入碎裂的玻璃中,她疼得闷哼。 “嘶!” 沈禾弯腰询问:“秦小姐,走路可要小心,满地玻璃呢。” 秦意浓趴在地上,抬起手掌,望着那块横在她血肉中的玻璃。 她一咬牙,猛地拔出玻璃朝沈禾眼睛猛刺而去,却被沈禾一脚踩住手臂,成功制止。 沈禾平静地阐述道:“让穆霆蕴以爱之名接近我,只为挖我的心脏给你续命。” “因为一时寂寞,出轨保镖楚刻舟。” “发现穆霆蕴变了心,为了利用他仅剩不多的羞愧之心,达成你最后的目的,又不惜亲自动手杀掉那个还没来得及成型的胎儿。” 沈禾拍了拍秦意浓的脸,不由冷笑:“你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了救穆霆蕴,敢站出来跟绑匪叫板的女英雄。” 闻此言,秦意浓神情出现片刻凝滞。接着,丝丝缕缕的心虚爬上她脸颊。 秦意浓故意虚张声势:“沈禾,你少血口喷人!” “我是出轨了楚刻舟,可我冒着风险给穆霆蕴吸出蛇毒血水,背着穆霆蕴在山里逃亡了三天,这是做不得假的!” “我出轨了楚刻舟,不代表我对穆霆蕴的爱都是假的!” 沈禾没有错过秦意浓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她故意透露出一个消息来:“秦意浓,你不知道吧,穆霆蕴当年被绑架,是他外婆的主意。” “那几个绑匪,后来被他小舅舅抓到了。你做的那些事,绑匪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宋敬呈了。” “这也是为何,当年穆宵百般刁难你,而宋敬呈一直冷眼旁观的原因了。” “因为宋敬呈一直都知道你的虚伪面目!” 秦意浓愕然得瞪圆了双眼,“你说什么!绑走穆霆蕴的绑匪,是他外婆?” “是不是很意外?”边欣赏秦意浓担惊受怕的反应,沈禾边忽悠:“穆霆蕴跟穆家都猜到了真相,这才没有将这件事追查到底。因为穆家,永远都不敢真正得罪宋家。” “不然,那几个绑匪早就被搞死了,还能有机会被判刑入狱躲过一死?” 沈禾这些话,听着有鼻子有眼,秦意浓信以为真。“那老东西,怎么这么狠心?连外孙都能下死手?” 沈禾轻笑,“那老婆子的确心狠手辣,但你秦意浓也不遑多让啊。” “那年你也才18岁吧。为了引起穆霆蕴的注意,得到他的喜爱,你还真豁得出去。” 被沈禾高高在上地嘲弄,秦意浓内心忿忿不平,她神情阴鸷地吼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穆霆蕴那样的男子,谁不喜欢?” “可我在穆家生活了四年,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永远都将我当做一个陌生人。” “我若不做点什么,成为穆霆蕴心里最特殊的存在,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关注!” “沈禾,我只是想要往上爬,我有错吗?” 一个人想要往上爬,倒没有错。 但... 有穆家资助,秦意浓真正该做的是勤奋学习,靠提升自己的学历跟能力,来创造属于她自己的精彩未来。 摇摇头,沈禾一言难尽地嘲讽秦意浓:“往上爬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可你只想到靠骗取一个男人的心,一步登天。” “你没错,你是蠢。” 秦意浓不服,她反驳道:“曾经那么多男人追你,你全都看不上,却偏偏看上了穆霆蕴。” “跟穆霆蕴分手,又火速攀上宋敬呈,你难道就不是想要靠男人一步登天吗?” “沈禾,你也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罢了,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沈禾挑眉,懒得跟秦意浓多费口舌。 秦意浓心里怨气大得很,她埋怨道:“我骗了穆霆蕴又如何,从18岁到28岁,他把所有柔情都给了我!” “我差一点就一步登天了!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勾走了他的心,他早就娶了我!” “沈禾,都怪你。” “是你毁了我的幸福!” 沈禾听得叹为观止,“是你先打上我心脏的主意,到头来,还怪我横插一脚。” “秦意浓,你还真会倒打一耙。” 将左脚从秦意浓手臂上挪开,沈禾朝门外喊:“都听见了吧,可以进来了。” 咔哒! 大门从外面被拉开,一身银灰色西装的穆霆蕴,像是地狱里来的阎罗,满身寒气地立在门外。 穆霆蕴掌心在流血,那是被他指甲扣破的伤痕,“原来,就连十年前的患难与共,都是你演给我看的一场戏?” 第167章 黑料太密集,越挖越刺激 望着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穆霆蕴,秦意浓如遭雷劈。 她心眼子最多,转瞬间,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你俩联手骗我?” 穆霆蕴没有否认,他握住秦意浓被玻璃划伤的左手,用力按住流血的伤口。 “啊!” 秦意浓疼得左手五指无意识地颤抖,“穆霆蕴...” 她的语气充满了哀求。 但穆霆蕴丝毫不为所动。 “你一直在骗我...”知道秦意浓出轨楚刻舟的事,穆霆蕴的确怒火滔天,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毕竟,是他变心在前。 但此刻,得知就连18岁那年的患难与共,也是秦意浓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穆霆蕴的爱情观彻底破碎。 “十年啊!” “整整十年,秦意浓,你看着我为你发癫,为了你差点去杀人!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啊?” 秦意浓不停地摇头,泪如雨下,语气哀求地哭诉:“穆哥哥,你听我解释,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是被沈禾气狠了,才说错了话。” “我是喜欢你的,我15岁那年被你父亲接到穆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她想要报复穆宵是真的,但喜欢穆霆蕴也是真的。 “闭嘴!”穆霆蕴一巴掌将秦意浓扇得身子踉跄,倒在沙发上。 他欺身而上,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另一只手用力掐着秦意浓脖子,咬牙切齿质问她:“我问你,八年前,你勾引我二哥那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八年前,发生了很多事。 那年,穆宵无意中撞见穆霆蕴跟秦意浓接吻的画面,大感震惊,当即要求他俩分手。 穆霆蕴当时正陷入热恋,加之年少轻狂,他哪里肯同意? 无奈之下,穆霆蕴带着秦意浓离开了穆家,并扬言要跟穆家断绝关系。 离开穆家后,穆霆蕴跟秦意浓过了一段时间的拮据日子。 虽然穆宵断了穆霆蕴的金钱,但穆霆蕴自己还是存了几百万,他用那些钱去创业,却惨遭穆宵的打压。 本钱血本无归不说,还道歉了两百多万。 那是一段焦头烂额的日子。 但好在,秦意浓一直都对穆霆蕴不离不弃。 她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会去打工补贴家用,她是穆霆蕴的精神依靠。 那段时间的经历,也成了穆霆蕴对秦意浓数次宽宏大量的主要原因。 穆卿12岁生日那年,穆相宜决定给爱女办一场‘圆锁生日宴’,庆祝女儿正式成为少女。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穆宵让穆相宜给给穆霆蕴送了一张生日邀请函。 穆霆蕴当时没去,但也给穆卿买了一份礼物,打算等宴会结束后再送过去。 但秦意浓下班回来,看到请帖跟礼物,擅自做主前往了穆家给穆卿送生日礼物。 晚上九点钟,穆霆蕴突然接到了穆相宜的电话,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二嫂将二哥跟秦意浓捉奸在床,一怒之下要离婚,还扬言要去医院打掉肚子里的胎儿! 等穆霆蕴火急火燎赶往穆家时,二嫂已经去了医院,二哥也跟着去了医院。 而秦意浓则被绳子捆住双手,吊在穆家院子里的观景树下... 看到穆霆蕴,秦意浓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来。 她说,她是被冤枉的,是有人故意在她喝的水里下了催情药,将她送到了瞎子二哥的房间。 她没有勾引二哥穆霆阳,是穆霆阳要强上她! 她的这番说辞,听上去也很有道理。穆霆蕴当时正疯狂地爱着她,哪里会怀疑秦意浓的真心呢? 为了带走秦意浓,穆霆蕴被穆宵用皮带抽得皮开肉绽,才被放行。 走出穆家庄园,看到站在宋家门口的马凯时,穆霆蕴顿时红了双眼。 他被马凯接回东野别墅,接受医治。 当宋敬呈出差归来,穆霆蕴主动找到宋敬呈,告诉他:“小舅舅,我要娶意浓。” 那时,宋敬呈说什么来着? 宋敬呈说:“霆蕴,你还年轻,恋爱可以多谈几场,但婚姻并非儿戏。你确定,你真的看得清你身边人的面目?” 穆霆蕴伤口还未痊愈。 他正心疼秦意浓在穆家受到的屈辱呢,再听宋敬呈的话,就以为宋敬呈也看不上秦意浓。 他说什么,也坚持要迎娶秦意浓。 宋敬呈没有阻止他,只是说:“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说过的话去承担责任。” 伤势刚好,宋敬呈就让马凯将他送回了出租屋。 后来,穆霆蕴用所剩不多的积蓄,买了一枚戒指向秦意浓求了婚,很快就发现秦意浓怀了身孕... 但好景不长,没多久,秦意浓就失踪了。 等他找到秦意浓的时候,秦意浓已经被捆在了手术床上,他们的孩子也被强行人流了。 孩子的死,让秦意浓心灰意冷。 她主动跟穆霆蕴分手,远赴国外求学。 直到两年后,穆霆蕴完成学业重返穆家,在穆家拥有了话语权,这才暗中寻到秦意浓,再续前缘。 如今再回头细想这些往事,穆霆蕴难免起了疑心。 他用力捏着秦意浓的喉咙,厉声质问:“八年前你勾引我二哥,害得我二嫂跟二哥离婚,害我跟我穆家断绝关系...” “那件事,究竟是我父亲设计的你,还是你自己爬上了我哥的床!” 秦意浓不肯回答。 她双手双腿不住地乱踢,因为窒息,小脸都呈现出青紫色。 “你说话!”穆霆蕴单手锁喉,将秦意浓从沙发上提了起来,一把丢在冰冷的地板上。 秦意浓摔得眼冒金光。 她定睛望着穆霆蕴,看到男人疯狂的怒火跟杀意,明白自己在穆霆蕴心里失去了所有信任。 “呵呵...” 秦意浓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她说:“你那时候负债两百万,穷得叮当响,穆宵老狗看着你在外面吃苦,半点都不心疼。” “我跟着你,还有什么盼头!” “穆霆蕴,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当初绑匪私底下找过你父亲,向他透露过有人要绑架你的事。他们表示,只要穆宵肯给他们更高的价,就放你一命的要求。” “但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做的吗?” “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并说你身上流着宋家的血液,他巴不得你横死在外面,他乐见其成!” 秦意浓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她深爱多年的男子,悲叹道:“穆霆蕴,你比我更可怜。你的父亲不爱你,你的外婆要杀你,除了我,这世界上谁他妈爱你啊!” 闻言,穆霆蕴目光凝滞住,好片刻都没有回神。 沈禾靠着入户门,一直在线吃瓜。 见穆霆蕴被打击得一语不发,沈禾故作惊讶地啧啧两声,捂着嘴吃惊地说:“这么说来,你是真的爬了穆霆阳的床?” 沈禾一句话,就将话题撤回正题。 秦意浓有气无力地骂沈禾:“关你屁事!” 沈禾挑眉,偏要刺激她:“让我猜猜,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穆霆阳是个瞎子,老婆娘家势力很强,又怀了身孕。那晚你跑进他房间,勾引他碰你,是想要趁机敲诈他一笔钱,拿着钱去过潇洒的日子吧。” “而穆霆阳为了保全婚姻跟孩子,十有八九会听命于你。” “是不是?” 沈禾的猜测,与真相八九不离十。 秦意浓心虚不已,眼珠子乱转,低着头没吭声。 真相昭然若揭。 沈禾没想到秦意浓黑料这么多,越挖越刺激,她都叹为观止。 “啧。” 沈禾抱臂摇头,有些遗憾地感慨:“玩弄了穆霆蕴的心,又去爬穆霆阳的床。秦意浓,你这么能,怎么不顺便把穆宵也睡了?” 第168章 恶有恶报,秦意浓下线 “沈禾,别说了。” 穆霆蕴听不得沈禾说这些话。 他转过身来,对沈禾说:“时候不早了,你还没吃晚饭吧,附近有一家餐厅,我让江城送你先过去。” “晚点,我再过去陪你吃饭。” 知道穆霆蕴是要支开自己,跟秦意浓说点儿见不得人的秘密。 沈禾识趣一笑,她说:“该配合你演的戏,我已经演完了。” “晚饭我就不吃了,我还没有胆大到敢跟想要挖我心脏的人渣一起吃饭的程度。” 阴阳了穆霆蕴一番,沈禾扭头就走了。 穆霆蕴朝屋外喊了声:“江城!送沈小姐去餐厅!” 江城从角落里跳出来,拦住了沈禾的去路,“沈小姐,抱歉,老板发话了,还请你配合我一下。” “我送你去餐厅,好不好?”江城跟沈禾说话,像是哄祖宗,生怕得罪了。 沈禾一脚踢翻门口的消防箱,“走吧!” 江城赶紧扶稳消防箱,追着沈禾跑进了电梯。 * 穆霆蕴站在客厅阳台上。 目送江城跟沈禾上了车,离开了小区,他这才点燃一支烟,沉默地吸了起来。 秦意浓靠着墙坐在地上,望着穆霆蕴高大挺拔,但异常沉默的背影。 一阵不安,在她心里无尽放大。 “...楚刻舟,还活着吗?” 闻言,穆霆蕴讥诮轻笑,他说:“难为了,你这么自私的女人,竟然还会惦记他的死活。” 秦意浓苦笑,故意说道:“其实他活儿挺好的,很照顾我的情绪,每次都能让我爽到飞。” “不像你。我跟你,做一百次,能有一次爽起来,都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我关心下他的死活,也是应该的。” 这些话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充满了羞辱性。 但穆霆蕴却心平气和。 见穆霆蕴不为所动,秦意浓突然又笑了起来。“听说沈禾一脚踹了你,扭头就飞到你小舅舅身边去了。” 闻此言,穆霆蕴眉头微动,情绪终于有了些波动。 只是提一提沈禾的名字,就能轻易挑动穆霆蕴的情绪,这更让秦意浓感到可笑。 她变本加厉地讽刺穆霆蕴:“穆霆蕴,你哄了沈禾四年,都没能将她哄到你的床上。” “宋敬呈都没费什么功夫,就得到了沈禾。你这个小舅舅,果然很有魄力。” “我要是沈禾,我也选择宋敬呈。” 穆霆蕴气得握紧了左拳,右手差点捏断了香烟。 吐了口浊气,穆霆蕴告诉秦意浓:“你说错了。” “不是沈禾不让我碰,是我舍不得碰她。” 秦意浓微微瞪圆了眼睛,“什么?” 穆霆蕴将过滤嘴递到嘴边,低头深吸了一口,轻叹道:“沈禾很容易就能激起我的欲望,我随时随地都想要她,但我又舍不得碰她。” “沈禾跟你不一样,我只要向你勾勾手指,你就会主动宽衣解带,想尽一切办法取悦我。” “可她会一巴掌打开我的手,骂我是变态。” 秦意浓神情大变。 穆霆蕴这是在拐弯抹角地羞辱她,讽刺她是媚男的贱货? “还记得两年前,曾有一段时间,我频繁地去h市找你吗?” 穆霆蕴轻笑,直言道:“那是因为我对沈禾产生了欲望,又得不到纾解,只能去找你。” “你住口!”秦意浓捂着耳朵,不愿再多听一句。 沈禾说的竟然是真的! 穆霆蕴早就爱上了她,甚至舍不得碰她一下。 他每次不远千里去h市,去了就找她上床,真的只是找她发泄生理需求! 她陪他十年,到头来,竟成了穆霆蕴发泄生理需求的工具。 她太可悲! “穆霆蕴,你大可以直接杀了我,何必说这种话羞辱我!” “我怎么会杀你呢?” 穆霆蕴随手一丢,将烟屁股丢到秦意浓脚边。“杀人最高端的手法,是双手不沾血。” 穆霆蕴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指着紧闭的那间屋子,他说:“我记得,你最怕蛇。” 秦意浓闻言一愣。 她脖子僵硬地扭了扭,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惊肉跳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是一套常年没人居住的老房子,屋子里住着什么野物都不奇怪。更别说,天气热了,蛇也开始出洞了。” 穆霆蕴朝秦意浓走过来,他说:“秦意浓,为了感谢你为我演了这十年的好戏,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穆霆蕴拽起秦意浓胳膊,将她拖向那扇门,动作粗鲁地丢了进去,并迅速关上房门。 “穆霆蕴!放我出去!” 秦意浓站在门后面,一回头,就看到五六条软体黑蛇从老旧的床底下爬了出来。 秦意浓吓得花容失色,疯狂拍门求饶。 但无论秦意浓说什么,叫声多凄惨, 穆霆蕴始终面无表情,不念半分旧情。 “穆霆蕴,你就不好奇,你二哥眼睛瞎了,你身上又流着宋家的血液。你父亲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吗?” 门外,穆霆蕴听到这句话,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穆霆蕴,我知道一个秘密。”秦意浓贴在门后,喘着粗气说:“你把我放出来,我就告诉你那个秘密是什么。” 知道秦意浓诡计多端,穆霆蕴不为所动,他说:“你就带着你的秘密去死吧。” 他直接插入钥匙,要将房门从外面锁死。 盯着不断转动的门把锁,察觉到穆霆蕴是要将自己锁死在屋内,秦意浓彻底沉不住气了。 她急切地喊道:“你父亲还有一个儿子!” “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我知道他的存在!” “就在穆卿12岁生日那年,我去穆家给她送礼物,恰好撞见穆宵跟人打电话,告诉对方再忍几年,就要带他回家认祖归宗!” “当我知道他还有个私生子,是真的要放弃你了你,我才会冒险去勾引你二哥!” 她那是以为穆宵真的放弃了穆霆蕴,要接私生子回家,心里乱了分寸,才想到去敲诈瞎子二哥的计划。 终于,门把停止了转动。 “你是说,我父亲还有个私生子??”穆霆蕴语气莫测地重述这句话,听不出来是惊讶,还是愤怒。 秦意浓见到了希望,用力点了点头,一股脑地讲道:“没错!你父亲之所以容不下我,是因为他发现了我偷听电话的事。” “穆霆蕴,你放我出去,留我一条命好不好?我可以帮助你做很多事!” 门外,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须臾,门把锁再次转动起来。 秦意浓狂喜,以为穆霆蕴肯放她出去了。 她伸手去拧把手,却发现把手纹丝不动。 是穆霆蕴从外面锁死了房门。 屋外,脚步声迅速走远。 接着,是入户大门被关上的动静。 “穆霆蕴!!” 秦意浓绝望地转过身去,就看到三四条吐着信子的黑蛇,齐齐地朝她游了过来。 “啊!” 第169章 牲口而已,配谈人格? 沈禾前脚刚到餐厅,江城便接到了他哥的电话:“秦小姐惊吓过度,导致心脏病发身亡,我刚为她收尸。” “老板正在去餐厅的路上,你帮我盯紧沈小姐,别让老板去了扑空。” 挂掉电话,江城神情凝肃地看了眼沈禾。 他故作自然地笑了笑,指着楼上说:“沈小姐,二楼有包厢,我带你去包厢等老板吧。” “包厢就算了。” 沈禾径直走到大厅靠窗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她说:“你们老板对我旧情难忘,去了包厢,他要强奸我怎么办?” 江城:“...” “沈小姐说笑了。”江城满头黑线,亲自给沈禾倒了杯茶,又说:“老板已经出发,很快就会抵达餐厅,烦请沈小姐再等等。” 沈禾端起茶杯,盯着那清澈的茶水看了看,举着杯子问江城:“你没在水里下药吧?” 江城大喊冤枉,“沈小姐,你说这些话,侮辱我就算了,可别在老板面前说。” 他收回从前觉得沈小姐很好相处的评价。 以前的沈小姐的确好相处,但现在的沈小姐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大不同了。 她虽然不会像秦意浓那样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砸东西,骂他是看门狗。 可她现在学会阴阳人了。 随便一句话,都能随便将人怼得哑口无言。 “想多了,你们老板也没有人格那种东西,自然谈不上侮辱。”沈禾提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江城,“喝点儿,解解渴。” 江城受宠若惊,下意识说:“哪能让沈小姐给我倒茶啊,我就不喝了。” 沈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揶揄道:“你想多了,我是让你试毒,你不喝,我怎么敢喝?” 江城如丧考妣,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见状,沈禾眼里笑意一闪而过,这才抿了一口茶,问江城:“你知道,什么是吗?” 江城以前是不知道的,但这段一直在医院保护秦意浓,帮她拿过几次报告单,对也有一些了解。 江城说:“是器官移植病人,需要做的抗体检测吧。听医生说,抗原值越好,器官移植后的效果就越好。” 江城不明白沈禾好端端的为什么提起这个,便问她:“沈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跟秦意浓一样,都是熊猫血,我的数值跟秦意浓高度符合。通俗易懂的说,我是秦意浓最好的心脏移植供体。” “你们老板当年接近我,追求我,目的就是为了挖我的心脏,给你们的秦小姐续命。” 说完,沈禾放下茶杯,抱着双臂,抬头阴恻恻地盯着江城,冷笑问道:“只有人,才拥有人格。穆霆蕴在我这里就是一牲口,你觉得我有必要尊重他的人格吗?” 江城只是穆霆蕴的随行保镖,拿钱卖命的那种,但他并不是穆霆蕴的心腹下属。 他哥江海才是穆霆蕴最器重最信任的人。 穆霆蕴跟秦意浓的计划,江城自然是不知情的。 从沈禾口中得知老板竟有如此歹毒的一面,他感到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替沈禾感到不值。 以至于,当穆霆蕴抵达餐厅时,江城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善。 穆霆蕴满头问号,停下来问江城:“你那是什么眼神?” 江城冷哼,低声骂道:“畜生!” 穆霆蕴刚要发作脾气,又听到江城说:“沈小姐当年替你挡刀,差点就死了,她那么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不比那个假惺惺的秦小姐可贵多了!” “老板,你竟然想要杀了沈小姐给秦意浓续命,你真的是畜生!” 见江城是在为沈禾抱不平,穆霆蕴满腔怒火顿时散尽。 江城掏出口袋里穆家大门的通行证,一把拍到穆霆蕴胸膛,正义凛然地说:“我要辞职,你另请保镖吧!” 说完,江城就要走。 想到什么,又不放心,他说:“我得在这里监督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沈小姐做什么卑鄙行径呢!” 沈禾是被他带过来的,他必须将沈禾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说吧,江城就大喇喇地进了餐厅,在沈禾斜前方的餐桌上坐了下来,虎视眈眈地盯着穆霆蕴。 见状,沈禾挑了挑柳眉。 见穆霆蕴黑着脸走过来,沈禾阴阳怪气地说:“穆霆蕴,瞧瞧你多失败,连你的保镖都看不起你。” 被沈禾冷嘲热讽,穆霆蕴并不生气,他拉开椅子坐下来,便一动不动,只是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她。 从穆霆蕴的眸中,捕捉到懊悔跟深情,沈禾只觉得好笑。 “你要跟我说什么?” 沈禾一刻都不想跟穆霆蕴多待。 穆霆蕴依然默不作声,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沈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禾耐心尽失。 她拿起旁边座椅上的包,起身要走时,手腕突然被穆霆蕴抓住。 见状, 江城下意识站了起来,作势要过来替沈禾解围。 男人喑哑的嗓音,沉沉地响起:“秦意浓死了。” 沈禾指尖微颤,眼里也闪过一丝丝的错愕。 “她死了?” 沈禾猜到秦意浓这几日就会死,但没想到她死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你干的?” 穆霆蕴语气冷漠:“她那屋子荒废太久,成了蛇窝,被吓死的。” 沈禾不禁嗤笑,“那房子我看着挺干净,你应该派人打扫过了吧。就算那屋子曾是蛇窝,也应该被清理掉了。” 沈禾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地望着穆霆蕴。 须臾,她坐回位置上,对穆霆蕴说:“穆霆蕴,你真够无情的。” 穆霆蕴蓦地一拍餐桌,震得桌上餐具为之颤抖,他褐眸覆盖上一层恨意,咬牙切齿道:“她该死!死一万次都是活该!” 穆霆蕴的恨意铺天盖地,快要凝出实质来,吓得沈禾都心惊胆战。 沈禾按了按太阳穴,压下心里那点发怵的感觉,问穆霆蕴:“就因为她骗了你,出轨了楚刻舟,还曾经爬过你二哥的床?” “整整十年里,她都在骗我,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沈禾突然不做声了。 换做是她,也会想要搞死秦意浓泄恨。 对面,穆霆蕴又露出那种熟悉的复杂的眼神望着沈禾。 沈禾很少在穆霆蕴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他这副表情,让沈禾梦回两年前为他挡刀的那一晚。 那天夜里,他也是用跟此刻如出一辙的目光凝视着她。 沈禾心中有些发毛,直觉告诉她,穆霆蕴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 “我还有事,先走了。”沈禾拿起包就要离开。 意料之外的是,穆霆蕴不仅没有阻拦她,还跟着起身说:“我送送你。” “别了吧。”沈禾毫不留情地拒绝,并见缝插针地挖苦穆霆蕴:“你说要送我,这话我听着瘆人,总有种你要送我上黄泉路的感觉。” 闻言,穆霆蕴流露出受伤的眼神,“沈禾,你就这么怕我?” 沈禾摇头,“不是怕你。” “是恶心你。” 第170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你恶心我?” “对,我恶心你。“沈禾直视穆霆蕴的双眼,继而说道:“我不止恶心你,我还嫌你心毒屁股黑,嫌你黄瓜脏,嫌你虚情假意满口谎言。” “有你穆霆蕴存在的这片空气,我都嫌细菌多,怕被感染了!” 穆霆蕴心脏微微抽痛,薄唇紧抿起来,表情显得悲伤。 但最后,他还是无声地后退了一步,将过道让给沈禾。 他竟然就这么后退了? 诧异地看了穆霆蕴一眼,沈禾没再迟疑,拎着包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去送送沈小姐。”江城跟着追上去。 但很快,江城又沉默地回了餐厅。 穆霆蕴抬眸望向他,“不是去送人,怎么回来了?” 江城说:“我去晚了一步,宋先生亲自来接沈小姐了。” 穆霆蕴心里一揪,自虐地询问:“哪个宋先生?” 江城没好气地说:“还有几个宋先生?当然是沈小姐现在的男朋友,你的那位小舅舅,宋敬呈先生咯!” 穆霆蕴怒气暴涨,语气不善地警告江城:“江城,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江城冷笑,“我已经辞职了,不是你的下属了,你少对我发号施令!” 江城作势要走,却听见穆霆蕴说:“江城,你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就忘了9年前的事了?” 江城脚步一顿。 身后,穆霆蕴提醒他:“你别忘了,你杀死你养父后,是你哥哥跪下来求我给你找律师,才成功替你辩护了个正当防卫。” “否则你现在还在监狱里服刑。做人,不能没有感恩心。” 江城眉心微动,眼神犹豫不定。 挣扎片刻,江城回到穆霆蕴的身旁,大着胆子替沈禾抱不平:“老板,你对沈小姐做的那些事太卑鄙了!同样是男人,我鄙视你!” 穆霆蕴这次却奇怪地没有动怒。 他将穆家的通行证塞进江城的衬衫口袋,对他说:“以后,你就负责保护沈禾。” 闻此言江城愣了几秒。 回过神来,江城怀疑地问道:“是保护她,还是监视她?” “保护她的安全就够了。” 江城有些诧异。 “老板,你这是...爱上了沈小姐?” “老板,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要我说,就算你真的后悔了,沈小姐也不会原谅你的。” 穆霆蕴凉飕飕地瞪了江城一眼,一语不发地走了。 他怕多留一秒,会忍不住杀了江城。 盯着穆霆蕴离开的背影,江城忍不住咕哝:“贱不贱啊,我要是沈小姐,我宁愿当一辈子单身狗,都不会回头啃你这坨屎!” * 沈禾在决定跟穆霆蕴一同前往秦意浓家里时,就提前跟宋敬呈报备过。 江城刚带着沈禾抵达餐厅,宋敬呈的车也开到了餐厅。 但他并没有现身。 车上,宋敬呈告诉沈禾:“那位秦小姐去世了。说是家里藏了蛇窝,她是受到刺激惊吓过度去世的。” 呵。 沈禾讥讽宋敬呈:“你的好外甥,做事永远都将自己摘得干净,好手段啊。” 宋敬呈亲自领教过穆霆蕴的好手段,听到沈禾对穆霆蕴给出的评价,他不置可否。 “我的好外甥先前在餐厅里,还跟你说什么了?” 沈禾仔细回忆穆霆蕴今天在餐厅里看她的那个眼神,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她说:“穆霆蕴今天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宋敬呈问。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很爱我,很对不起我。” 也是见了鬼了。 穆霆蕴是没有心的,他那种自私自利的东西,怎么可能对自己产生羞愧心呢? 宋敬呈听到这话,冷寂的双眼里生出一丝淡淡的戾气,他不动声色地问沈禾:“那你相信他爱你吗?” 沈禾震惊地看着宋敬呈,她说:“我疯了吗?穆霆蕴要挖我的心去救秦意浓,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杀人犯?” “再说,他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都左右不了我要搞死他的决心。” 但凡她犹豫一下,都是辜负惨死过一次的她自己,以及无辜的堂弟们。 见沈禾始终保持着人间清醒,宋敬呈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你说得对,不用管穆霆蕴的感受。”宋敬呈拿起沈禾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他说:“你只需要在意我的感受就行了。” 沈禾被肉麻地赶紧抽回手来。 她突然说:“明天就要开庭了。” 穆相宜开车撞杀她,却遭她反杀一案,明天就要开庭了。 沈禾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法院呢,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放心,有梦山出马,你就当去法庭一日游。”见沈禾俏脸绷紧,是真的有些紧张,宋敬呈又说:“我也会去的。” 沈禾顿时就安心了。 她叮嘱宋敬呈:“我奶奶跟君霖谢婷他们,明天也会去法庭旁听。你帮我照顾着些我奶奶。” “对了,傍晚那会儿,我二婶也打来电话,说他们明天要组队去法院旁听。我奶奶跟沈家那边的人关系尴尬,到时候你帮我盯着点,让他们尽量隔开坐。” 宋敬呈扶额直笑,“你这到底是去开庭,还是出道啊?这还有亲友团组队去加油打气。” 沈禾也被逗笑,她装模作样地感叹:“没办法,谁让我招惹稀罕呢。” 宋敬呈摸了摸沈禾的秀发,他说:“是啊,我们苗苗人缘好,是个宝,谁会不喜欢呢。” 望着沈禾唇角含笑的动人模样,宋敬呈打心里替沈禾开心。 上一世的沈禾,受穆霆蕴蛊惑,跟沈家人切断了联系,跟合伙人君霖彻底闹掰,就连最好的朋友秦怡也因公殉职... 这一世,被人爱着的沈禾,才是最幸福的沈禾。 * 次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沈禾在梦山的陪同下来到法院,刚下车,就看见了穆相宜。 穆相宜也刚到,她重伤未愈,脸色还很虚弱,穿着一条宽松的真丝连衣裙,身旁跟着国内知名度挺高的一名刑事诉讼律师。 那律师姓唐,也算是一号人物,很少有输官司的时候。 可他这次碰到的律师是梦山。 那唐律师都不敢正眼瞧梦山,全程低着头站在穆相宜身后。 穆相宜显然也知道沈禾的辩护律师是大名鼎鼎的梦山,她一脸的愁容,看沈禾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沈禾没有理她,直接进了法院。 沈禾的亲友团们先后抵达,最先到的是沈家那一大家子。 除了远在a市上学的沈谨言跟沈执律,以及生了病的钟女士,沈家其他人全都到了。 他们一家子刚走到法院外的长阶梯上,又听到了车声。 沈二叔回头望去,就看到了从一辆保姆车上下来的苏锦。跟苏锦同行的人,正是宋敬呈。 苏锦今日穿一件香云纱旗袍,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头发不知何时做了个小波浪卷发。 她稍稍一收拾,就是个气度不凡的老太太。 瞧见沈家老小看自己的惊讶目光,苏锦心里很是满意,她回头夸了句宋敬呈:“你给我挑的这身衣服,还不错。” 宋敬呈最近‘病重’,他在马凯的搀扶下下了车,坐在了轮椅上。 宋敬呈谦逊一笑,恭维苏锦:“不是这衣服挑的好,是奶奶气质好。” 苏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宋敬呈:“你小子会说话就要多说点。” 苏锦打开小手提包,从一个小罐子里倒了一颗酸溜溜的陈皮糖递给宋敬呈当零嘴,当做是奖赏了。 宋敬呈受宠若惊地接过糖,有种太监立了功,被皇帝陛下赏蜜饯的错觉。 第171章 好外甥,你辛苦了 苏锦与宋敬呈的互动,被许多人瞧在眼里。 沈二叔跟三叔对视一眼,赶紧带着沈家人转身下了台阶,径直走向了苏锦。 沈二叔谦逊友好地朝苏锦打招呼:“好多年不见了,苏阿姨,您也来了。” 上一回见面,还是沈家祠堂建成那年。 那都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 苏锦脸上不见笑容,但也没有摆脸色,她视线从面前四个中年男女身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人高马大的沈斯里,以及气质文雅的沈瀚文身上。 苏锦脸上终于展开了些许笑意来,“你俩就是斯里跟瀚文吧,苗苗常跟我提起你们。” 沈斯里跟沈瀚文连忙恭敬地朝苏锦喊了声:“苏奶奶好,我们几个早前就想去拜访您,但大姐姐说她那屋子小,等搬去大房子再叫我们过去陪您吃顿饭。” 苏锦笑着点头,她说:“大房子已经看好了,年底搬家,到时候你们兄弟几个都过来暖房。” 闻言,沈斯里跟沈瀚文赶紧应下。 沈二叔他们见苏锦只跟小辈们交流,不愿搭理他们几个,心里虽有些尴尬,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听说苏锦要办新家,沈三叔腆着脸问了句:“苏阿姨,你们看好了新房子?新房买在哪个小区?到时候搬家,我们都可以去帮忙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锦告诉沈明礼:“新房在东野湿地保护区那边,离得远,就不麻烦你们了。” 东野湿地保护区? 二叔有些惊讶,他说:“我听说东野湿地保护区那边,是禁止修建居民小区的,那边什么时候建了新小区?” 为了保护生态环境,东野湿地公园的确禁止建造居民楼。众所周知,东野那一片区,是青市高档疗养院。 整个东野山只有六栋别墅。 苏阿姨的新家,是指哪里? 三婶桑明英最聪慧,她见宋敬呈一直无声地陪在苏阿姨身侧,整个人谦虚低调得不像话。 再联想到宋敬呈跟沈禾的那些传闻,她很快便猜到苏阿姨的新家是哪里了。 桑明英扯了扯丈夫的衣袖,笑道:“东野那边没有小区,但是有几栋隐私极好的独栋别墅。” “我记得宋先生以前就爱去那边小住,肯定是宋先生觉得那边适合定居,这才推荐苏阿姨跟苗苗在那边买新房。” 桑明英这话说得非常委婉,但却瞬间点透沈二叔跟沈三叔。 宋敬呈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肯定以为那新房子是他送给沈禾的。 但他不愿意让人误会沈禾跟苏锦。 “苏奶奶的新房的确在东野保护区那边,正好是我从前居住过的那一套。” “不过,那房子不是沈禾买的,而是苏奶奶的房产。” 宋敬呈表情敬重地望着面前的老人家,无比感激地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苏奶奶其实是国医馆认证过的特级医师,我费了很大功夫才请到她来为我治病。” “那房子,是我付给苏奶奶的诊金。” 苏锦闻此言,将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深藏功与名。 “苏阿姨竟然是国医馆认证的特级医师?”沈家几个叔叔婶婶眼睛都瞪圆了。 苏阿姨一直都是乡村医生,怎么就成了国医馆的特级医师? 桑明英最快恢复镇定,苏锦是苏门医学的传人,她自小跟着苏老先生学医,又怎会是平凡人? 知道苏锦是国医馆认可的特级医师后,沈二叔跟三叔心思都活跃起来,找到机会第一时间给钟女士打了电话,将这件事告知给对方。 钟女士在得知这件事后,没有表态度,也没有挂断电话。 良久,她才由衷地叹道:“幸好,沈禾站在我们的阵营里。” 挂掉电话,钟女士拿过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进杂物间,从里面找到沈振坤的遗像。 这玩意儿本来该挂在墙上,但她嫌晦气,就锁在了杂物间。 但今儿,钟女士将那遗像捡了起来,还用湿润的毛巾仔细地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望着亡夫那虚伪的老脸,钟女士冷笑道:“你个嫌贫爱富的渣老鬼,自己运气差没能投胎到好人家,还嫌弃你发妻出身平凡。” “你知道吗,你那发妻啊,她来路可大了!她可是国医馆认证的特级医师,她弟弟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要是肯跟她好好过日子,她轻易就能治好你的病,你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呢。” 将遗像摆在桌子上,钟女士说:“自作孽不可活,你就等着沈禾带着你的遗像回李家坪村,将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你那么注重名声的一个人,就要身败名裂了, 你做鬼怕是都不能安心吧。” * 就要开庭了,宋敬呈按照沈禾的叮嘱,让马凯将沈家人和苏锦分开就坐。 很快,穆家的旁亲也鱼贯而入,坐在了穆相宜身后的旁听席上。 却没见到穆相宜的至亲们。 穆宵身体半瘫痪,来不了法庭情有可原。穆霆阳瞎了眼睛,没法来旁听也能理解。 可穆霆蕴为什么没来? 直到快开庭的时候,穆霆蕴才姗姗来迟。 进入法庭后,他没去穆家旁亲那边,而是径直走向了宋敬呈那边。 宋敬呈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他的轮椅折叠起来放在椅子旁边。 马凯坐在宋敬呈身后,苏锦则坐在马凯的身旁。 在众目睽睽下,穆霆蕴一个转身走到宋敬呈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 这对从前关系亲密的舅甥,如今成了关系微妙的情敌。 见穆霆蕴一屁股坐在了宋敬呈的身边,沈瀚文捏了捏沈斯里的胳膊,小声讨论:“哥,那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啊?” 沈斯里摇头说:“不会。” 都是有身份的人,这里又是法庭,他们怎么都不会打起来。 * “小舅舅。” 穆霆蕴盯着过道边的轮椅,嗓音低沉,透露着虚情假意的关心:“听闻小舅舅近来身体虚弱得厉害,我本该过去探望的。但我最近事情比较多,实在抽不开身,还请小舅舅谅解。” “没关系。”作为长辈,宋敬呈自然通情达理,“听说你那位初恋小姐,背着你跟别的男人睡了,还差点让你喜当爹。” “你这几天既要工作,还要处理出轨的情人,跟背叛你的下属,还得去殡仪馆给情人火葬...” 拍拍穆霆蕴的肩膀,宋敬呈由衷心疼他:“霆蕴,辛苦你了。” 第172章 我死了,沈禾就是青市最富有的女人 穆霆蕴目光冷如寒冰,盯着肩膀上那只孱弱纤细的大手掌,他皮笑肉不笑,故意问穆霆蕴:“小舅舅,可有找到苏苗神医的下落?” 宋敬呈露出遗憾失落的眼神,“还没。” 闻言,穆霆蕴说:“这天下之大,想要找人就像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更别说,那苏苗神医年事已高,恐怕早就离开了人世。” 穆霆蕴假仁假义地悲叹:“小舅舅,你这病,只怕是无药可医。” “霆蕴。”宋敬呈偏头看着他的好外甥,似笑非笑地问道:“如果小舅舅英年早逝,你会为我难过吗?” 这一刻,舅甥俩如履薄冰的关系即将破碎。 穆霆蕴率先转头,望着法庭前方的空地,没有正面回答宋敬呈的问题。 他避重就轻地说道:“小舅舅,你是病重之人,没有明日可言。但沈禾还年轻。” “你将沈禾圈在你的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俩的关系,让世人对我们三人的关系津津乐道。” “你若真的爱她,怎么忍心将她置于流言蜚语的漩涡?” “你就没想过,倘若将来你有个不测,留下她该怎么活?” “你太自私!” “你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宋敬呈充分认可穆霆蕴的说法,“我这样做的确自私,会为沈禾带来了很多麻烦。” 穆霆蕴挑眉,刚准备讲点什么,却听见宋敬呈说:“可那又如何?” 宋敬呈笑道:“只有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才会被流言蜚语中伤。但沈禾从来不是弱女子。” “她有自己的事业,有疼爱她的家人,理解她的朋友。” “而且,我已经立下遗嘱,我死后,沈禾会继承我的万贯家财,会得到我的所有股份。” 不去看穆霆蕴那震惊到色变的模样,宋敬呈优雅地调整腕表的位置。 他低声笑了笑,语气铿锵地说道:“我活着,她会是青市最幸福的女人。我死了,她将是青市最富有的女人!” “谁敢欺负她?” 穆霆蕴直接破防,他豁然起身,情绪亢奋地朝宋敬呈低吼:“小舅舅,我看你是疯了!” “你怎么能将...” 四周响起的哗然声,让穆霆蕴意识到他的举动有多出格。 他强行恢复镇定,僵硬地坐回到位置上,语气硬邦邦地说:“小舅舅,沈禾既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孩子的母亲。” “你们无名无分,你怎么能将你的遗产全部送给她?” “再说,外婆能同意你的做法吗?” 宋敬呈目光冷寂一片,他问穆霆蕴:“你在愤愤不平什么?是在气我将遗产送给了一个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还是在埋怨我没有将遗产给你?” 穆霆蕴心头一慌,下意识解释:“小舅舅,我没那么想过,只是沈禾她...” 宋敬呈朝穆霆蕴竖起右手掌心,懒得听他说那些虚伪的话。 他郑重地告诉穆霆蕴:“不管我的遗产会给谁,但都轮不到你来继承。” “你一个身上流血穆家血脉的脏东西,怎么配当我的遗产继承人?” 宋敬呈脱口而出的一句‘脏东西’,比天底下任何利器都锋利,轻易便将穆霆蕴伤得体无完肤。 “小舅舅,你也嫌我脏?” 穆霆蕴一脸铁青,但眼神却很破碎。 他眼圈瞬间绯红,心碎地呢喃道:“你是这天底下最疼我的人,你曾说过,你会永远保护我。” “小舅舅,难道连你也觉得我是脏东西?” 穆霆蕴的世界都破碎了。 这天底下,谁都可以嫌弃他穆霆蕴脏,唯独宋敬呈不成。 毕竟,他一直都将宋敬呈视作人生偶像。 他幼时在穆家处境尴尬,受尽冷嘲热讽,在宋家,更是不被认可。只有宋敬呈呵护他,喜爱他。 所以穆霆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从小舅舅的嘴里听到‘脏东西’这三个字。 “穆霆蕴,难道你真的厚脸皮的觉得,你是什么惹人怜爱的小可怜吗?” 宋敬呈眼里流露出失望透顶的情绪,他语调轻飘飘,但每个字都充斥着他对穆霆蕴寒了心:“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我问你,你接近沈禾,是不是为了救你那个初恋女友?” 穆霆蕴哑口无言。 他无力地垂下头去,苍白得辩解道:“我那是被鬼迷心窍了,是被秦意浓给蒙骗了,...” “够了!” 宋敬呈打断穆霆蕴虚伪的长篇大论,他说:“这世界上没有鬼,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沈禾真心真意地爱过你,更曾为了救你,替你挡了一刀。那一刀,差点让她丢了一条命。” “她如此真心待你,可你依然没有打消想要拿她给秦意浓续命的计划。”这一点,上一世已经得到了证实。 “对待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尚且如此心狠手辣,更别说是对我了。” “穆霆蕴,我只能说,你真不愧是穆家人。” 说完,宋敬呈率先起身,在马凯的搀扶下走到第一排坐下。 穆霆蕴神情恍惚地坐在原位,连沈禾跟穆相宜是何时被带进法庭的都不知道。 等他回过神来,法庭上,梦山轻而易举便替沈禾争取到了正当防卫。 接着,梦山将早已准备好的穆相宜的犯罪证据递交给了检察官。证据之多,内容之详细跟狠绝,看得法官频频皱眉。 最后,梦山说:“法官大人,证据确凿,我仅代表我的当事人沈禾以故意杀人罪起诉穆相宜!” 听到此言,旁听席位上,穆家旁亲们面面相觑。 而穆相宜也神情剧变,下意识回头朝穆霆蕴投去哀求的眼神。 若被坐实犯了故意杀人罪,那她逃不掉牢狱之灾。她要坐牢,影响的将是穆家的名誉! 她相信小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但,穆霆蕴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全程保持缄默。 穆相宜心里感到不安,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辩护律师。 唐律师手里握着一沓资料,他缓缓地站起身来。 庄严安静的法庭中,穆相宜听见唐律师说:“铁证如山,我完全认可梦律师的主张。” 证据确凿,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法替穆相宜开脱罪行。更不要说,对方是比天王老子还要杀伐果决的梦家家主梦山! 放下手里的文件,唐律师微微闭眼,他说:“我自愿放弃替我的当事人辩护。” “我不服!”穆相宜激动地站起身来,扭头就朝穆霆蕴的位置大喊:“三弟!你不能对我见死不救!” “三弟,你重新帮我找个更厉害的律师,我不能去坐牢啊!” 穆霆蕴终于朝穆相宜望过来,可眼神却是一片冷漠。 见穆霆蕴这是要放弃自己了,穆相宜彻底崩溃,她骂道:“你个脏东西!你真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长本事了,穆家就成了你的一言堂了!” “你怎么没死在高三那年!爸爸当年不派人去救你,看来是对的!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 ... 穆相宜愤怒至极,口不择言,当众抖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猛料。 但穆霆蕴却只在乎一件事—— “当年我被绑架,父亲没有派人去救我?” 穆相宜听见了这话,她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大肆讽刺穆霆蕴:“没错!你以为你小时候被家里人欺负,爸爸不知道吗?” “他是巴不得你被欺负死!” “你外婆找人绑架你,他乐见其成!怎么会找人去救你!” 闻言,穆霆蕴拳头紧握,下意识朝宋敬呈那边望去。 巧的是,宋敬呈也正在看他。 宋敬呈的眼神,怜悯而又沉默。 一瞬间,穆霆蕴什么都明白了。 第173章 别演绿茶,我看了恶心 穆相宜在实施犯罪行为前,采取了充分的准备,且在行凶过程中手段残忍,犯罪意识坚定。 沈禾能活下来,全靠侥幸。 如今证据确凿,加之穆相宜行凶的那段视频早已在网络上传播开,对社会引起了恶劣影响。 法官当庭宣判穆相宜确犯故意杀人未遂罪,入狱服刑8年。 面对这个结果,穆相宜自然是不服气。 被法警带走时,她还在痛骂穆霆蕴。 骂完,又朝旁亲叔叔们求救:“三叔!四叔!你们一定要去找我爸爸,请他给我找律师啊,我要申诉!” 在终审结果没有下达前,穆相宜就还有希望。 对此,穆家旁亲们面面相觑。 一名七十出头,身材微胖的男子走到穆霆蕴身旁来,摆足了长辈姿态,对穆霆蕴说:“霆蕴,相宜是你长姐,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呢?” “就算她差点杀了那个沈禾,但这不是没得逞嘛!” “再说,她自己还被沈禾刺了好几刀!要我说,这事就这么扯平了。那沈禾伤了人一点惩罚都没有,你大姐却要去坐牢,这事传出去,谁不笑话我们穆家窝囊?” 穆霆蕴朝梦山那边望去,告诉三堂叔:“那个年轻人,据说是梦家的少家主,赫赫有名的金色裁决就是他们家族的产业。” “梦律师要替沈禾打官司,哪个律师能在他手里讨到好处?” “你这么能,你自己上?” 三堂叔一把年纪还被穆霆蕴当面讽刺,老脸挂不住,他死鸭子嘴硬:“梦家少家主怎么了!他再有本事,那也得按照法律法规办事!” “要我说,你就是在替你那个前女友打抱不平,故意坑你姐姐!” 三堂叔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悲叹一声:“到底不是穆家人,不齐心啊,霆蕴啊,你真是辜负了你爸爸对你的期待啊。” “期待?” 穆霆蕴听笑了,他说:“那老东西天天盼着我死,可我不仅没有早死夭折,还从他手里夺走了权力。他的确对我失望。” 三堂叔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底气地解释:“你大姐先前是气过头了,故意说那种话刺激你呢。” “你是二哥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怎么会盼着你死呢。霆蕴,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废话说完了吗?”穆霆蕴冷冰冰地打断三堂叔:“与其在这里劝我当好人,不如回去盯紧你自己家里的几个混账东西。” “我到底不是穆家人,跟你们不是一条心。指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亲手将你那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孩子送上法庭。” 说完,穆霆蕴推开三堂叔便扬长而去。 三堂叔眼睁睁看着穆霆蕴大摇大摆地离开,一张老脸气得铁青。 他回头看了眼四弟,眼神变得狠辣起来。“这个穆霆蕴,能对他大姐见死不救,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账!” “老四,咱们得去见一见大哥,不能放任穆霆蕴胡作非为下去了。” “可惜霆阳眼睛瞎了,但凡他身体健全,哪里轮得着穆霆蕴这小混账来管理家族企业...” 想到瞎了眼睛的穆霆阳,三堂弟就感到痛惜。 穆老四跟他的看法也很一致,他皱着眉头说:“这个穆霆蕴翅膀硬了,的确不受控制了。” “你我几个孩子,又都不成器。可叹我们穆家家大业大,竟得靠一个流着宋家血脉的混账。” 怎么想,都不甘心啊。 “对了。” 穆老三想起一件往事,他凑到老四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四听完,非常的震惊,“三哥,你说的是真的?” “我也是道听途说,还不确定,要不,咱们去问问大哥?如果消息是真的,那女人的孩子,应该只比那个小混账小两岁。” “既然穆霆蕴不可靠,还是要趁早将他拉下来才让人安心啊。” * 一审结束,沈禾被沈家人围了起来。 见她还得忙一会儿,宋敬呈先让马凯将他推了出去,在法院一楼靠后门的位置等她。 宋敬呈用手机给沈禾发微信,问她中午想吃点什么,要在外面请她跟苏奶奶吃饭。 沈禾没空看手机,就没回消息。 “马凯,你去问问苏医生中午想吃什么,提前打电话订餐。” “好咧。” 马凯赶紧返回楼上去找苏锦,却在楼梯口遇到了沉默不语的穆霆蕴。 马凯连小穆总都懒得叫一声,越过穆霆蕴就要上楼。 “马叔。”穆霆蕴却开口叫住了他,问他:“小舅舅还没走吧。” 马凯哼了一声,没理他,上楼去了。 见马凯对自己爱搭不理,穆霆蕴心里有些失落。 以前,马凯见到他总是面含三分笑意,尊称他一声小穆总。 可现在,马凯却连眼神都懒得赏他一个。 穆霆蕴收敛好心神,走下阶梯,一转身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宋敬呈。 宋敬呈刚好收到沈禾的回信,沈禾说她想吃东北菜。 回了一句好,宋敬呈在思考青市哪家东北菜味道最好,这时,一道阴影将他笼罩。 宋敬呈抬眸,平静地望着穆霆蕴,也不说话。 穆霆蕴却受不了宋敬呈这副冷淡的态度,他眼神一片暗淡,有些难过地说道:“因为沈禾,你是打算再也不要我了吗?” 宋敬呈轻笑,他说:“别在我面前扮绿茶,沈禾演绿茶,那叫情趣。你演绿茶,叫我恶心。” 穆霆蕴磨了魔后牙槽,委屈地红了双眼。 但这根本打动不了宋敬呈。 “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还要陪对象去吃饭。”宋敬呈操控轮椅按钮,转身要走。 穆霆蕴猛地一把按住轮椅,阻止宋敬呈前行。 他绕过轮椅,蹲在宋敬呈的面前。 抬着头,穆霆蕴心情复杂地望着他的小舅舅,终于问出那句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 “高三那年,我被绑匪丢进十万大山。前去搜救我的登山队,根本就不是穆家派去的搜救人员。” “真正救出我的人,是你,对吗?” 宋敬呈微微眯眸,语气平常地说道:“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没必要再提了。” 穆霆蕴却急切地抓住宋敬呈手,誓要刨根问底:“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是我。”宋敬呈承认了。 穆霆蕴握着宋敬呈的双手微微颤抖了几下,他心思翻滚,胜过雷雨夜波涛汹涌的幽暗深海。 穆霆蕴一直以为那批搜救队是穆宵派去的人。 天知道,当高烧得意识涣散的他,看到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搜救人员时,他心里有多开心。 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干涸得濒临死亡的金鱼,重新被放回了鱼缸。 在昏迷前,他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 原来,我的爸爸是爱我的。 “小舅舅,你为什么不将真相告诉我?”穆霆蕴对此感到费解。 为什么没告诉他呢? 宋敬呈仔细回想十年前的往事。 他说:“那时你高烧得糊涂了,梦里一声声地喊着妈妈。当你清醒过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我,而是激动地跑过去将穆宵一把抱住。” “那时我就知道,你心里希望救你的人是穆宵。” 跟穆霆蕴一样,宋敬呈也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他太理解穆霆蕴渴望被穆宵在意的那种感受了。 他淋过雨,才想给姐姐的遗孤撑把伞。 第174章 娘亲舅大,以后好自为之 “至于穆宵为什么没有将真相告诉你...” 宋敬呈鄙夷地嗤笑了一声。 “我在意你的伤势,第一次不顾你外婆立下的规矩,跑去穆家探望你。你父亲见我器重你,大概是觉得能利用我对你的这份在意,从宋家索取一些好处吧。” “穆宵那人最是厚脸皮,他见我没有拆穿真相,也就对你隐瞒了真相。” 听完来龙去脉,穆霆蕴只觉得讽刺。 “小舅舅。” 穆霆蕴将头抵在宋敬呈膝盖上,他声音接近哽咽地说:“我从来没有被家人爱过。” “除了你。” 听到这话,宋敬呈心脏轻颤了下。 但很快,他的眼神便恢复了冷寂,“穆家人没有爱过你,可你却将穆家的荣誉视作你的荣誉。” “沈禾爱你,可你是怎么对她的?” “我疼你,你又是...” 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你亲手杀了苏苗神医,你篡改了我的遗嘱,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病发倒地痛苦死去! 宋敬呈推开穆霆蕴的脑袋。 无视他悲伤的模样,宋敬呈说:“娘亲舅大,作为舅舅,我对你仁至义尽。” “穆霆蕴,以后,还望好自为之。” 马凯扶着苏锦,陪着沈禾一起下来了。 瞧见宋敬呈被穆霆蕴拦住了去路,他赶紧走过去将穆霆蕴拉起来,“小穆总,宋先生身体弱,你别吓着了他。” 说完,马凯推着宋敬呈的轮椅去了沈禾那边。 宋敬呈突然对沈禾说:“苗苗,弯腰,闭眼。” 沈禾满心茫然,但动作却很配合。她弯腰蹲在宋敬呈的面前,好奇地闭上了眼睛。 宋敬呈从轮椅置物袋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柚子树枝,在沈禾肩膀两侧各打了两下。 一股柚子叶香飘进沈禾鼻息,她听见宋敬呈定人心的悦耳嗓音:“柚香安神,灾病不侵,恶人远离。” “走出这法院,我们苗苗就会迎来新生。” 沈禾受宠若惊,她夺走宋敬呈手里的树枝,咕哝道:“迷信,封建,老掉牙。” 嘴里嫌弃得要死,她却摘下两片柚子叶来,一片塞到宋敬呈胸口,“这片你留着,保平安。” 另一片塞她自己包里,“这片我留着,保发财。” 穆霆蕴远远地站在后方,将沈禾与宋敬呈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如鲠在喉,满心酸胀。 亲眼看到他俩相处的模样,穆霆蕴意识到沈禾跟宋敬呈在一起,不是为了气他,不是为了攀附权贵。 她只是,刚好喜欢了他的小舅舅。 这一刻,穆霆蕴心里妒忌得有些扭曲。 明明沈禾,曾那样热烈地爱过他。 她为他挡刀留下的疤痕,这一辈子都无法磨灭,她也休想走出他的世界! 望着宋敬呈那清瘦的身躯,穆霆蕴暗自握住拳头。 没关系。 他等得起。 等小舅舅病重身亡,他就找个地方将沈禾藏起来,给她最独一无二的爱。 沈禾与小舅舅又才在一起多久呢? 日久能生情,他有足够的耐心让沈禾重新爱上他。 思及此,穆霆蕴闭上眼睛,藏好心里的恶念,故作平静地离开了法院,直奔殡仪馆。 他要去殡仪馆领秦意浓的骨灰,要将秦意浓的骨灰撒在十万大山,滋养那山里的蛇虫毒物! * 去大山走了一趟,再回青市,已是三日后的深夜。 穆霆蕴前脚刚回秋名山穆家庄园,大管家就找了过来。“三公子,老先生请你过去说话。” “我洗了澡就去。” 穆霆蕴不慌不忙地泡了个澡,换一身居家服,悠闲地散着步去到穆宵住的主楼。 到那里时,才发现瞎子二哥也在。 穆霆阳显然也是刚被叫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即便天气已经热起来,他也是长衣长裤的打扮。 听到脚步声,穆霆阳耳朵动了动,但没吭声。 但向来看不起瞎子二哥的穆霆蕴,这次却在穆霆阳身边坐了下来。 穆霆阳下意识抚摸手杖顶部的小鸟造型,那小鸟儿的脑袋跟后背,已经被他盘得包浆。 盲人最离不开的,就是他们的手杖了。 “秦意浓已经死了,她家里进了蛇窝,被吓死的。”简短一句话概括了秦意浓的死因,穆霆蕴告诉穆霆阳:“临死前,她跟我说了件事。” 穆霆阳停止手上的抚摸动作,问道:“什么?” 穆霆蕴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这位倒霉的二哥,竟不忍心将真相告诉他了。 他这个二哥,曾毕业于军校,在部队里表现优秀出色,还拿到了前往国防大学深造的机会。 穆家祖上干了太多恶心事,如果穆家能出一个大军官,那是光耀门楣的事。 可惜穆家没那个命,穆霆阳在前往国防大学学习前,竟出了意外,瞎了眼睛。 一个瞎了眼睛的军官,还有什么前程呢? 事业倒霉也就罢了,感情上也是挫折不断。 “八年前那件事,是我误会了你。那段时间我缺钱,日子过得穷困潦倒,秦意浓不愿跟我吃苦,就想要利用你敲诈一笔横财。” “因为她,害得二嫂跟你感情破裂,更遗憾的是那个孩子...” “够了!”穆霆阳没心情听穆霆蕴说这些事后话,“秦意浓已经死了,你现在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穆霆阳问穆霆蕴:“你小的时候,在穆家受过不少委屈,而父亲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 “如果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现在跑过来跟你道歉,你会原谅他们吗?” 穆霆蕴:“不会。原谅他们,就是亲手杀死从前的我!” 这时,大管家推着穆宵从电梯厅那边走出来。 轻飘飘的真丝睡衣套在穆宵身上,显得他瘦如枯柴,有种时日不多的感觉。 “叫你们两兄弟过来,是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们。” 穆宵视线先从曾经最受他器重的二儿子身上掠过,很快,又停在穆霆蕴的脸上。 穆霆蕴跟他无声对望,年轻人的双眼里,尽是野心和敌意。 穆宵都有些发怵。 他赶紧转移话题,问穆霆阳:“霆阳,还记得你小姨吗?” 穆霆阳一愣,小姨? 他若有所思地说:“你指的是我母亲那位已故多年的小妹,我们的小姨,谢初雪?” “没错。” 穆宵说:“你小姨年轻那会儿是个电影明星,后来因为抑郁症退圈,没多久便病故了。” “霆阳,还记得你小姨去世前,曾有个被拐卖的儿子吧?那孩子前几天被找到了。” “也是巧了,那孩子这些年竟然一直跟我们有联系。他叫谢惊鸿,是咱们穆家资助的贫困生。” “...” 穆霆阳跟穆霆蕴皆保持沉默。 可笑,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如果有,那一定是人为安排的。 第175章 一更 “最近,咱家风波不断,闹出了很多丑事。” “先是老三出轨闹得满城风雨,后又有穆卿吸毒被曝光,如今你们大姐又被关进了监狱...” 这些事,就发生在短短两月时间内,想起来穆宵都觉得郁闷。 他们老穆家今天是挖了太岁吗? “这些丑事已经严重影响到家族企业,这两日,陆续有董事前来探望我,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要往公司塞人的意思。” “你们也该清楚,他们塞进来的人,都是想要跟咱们分一杯羹的对手。若穆氏企业遍布他们的人脉,迟早会出大事。” “这事是咱们理亏,他们要在公司安插亲信,那咱们也得往里面输送人才。” “遗憾的是,咱穆家人丁单薄,你们那几个堂兄弟们都是些酒囊饭袋,靠不住。而霆阳的眼睛...” 提起穆霆阳,穆宵老眼目光暗淡下来,痛惜不已,“如果霆阳没出意外,有你跟老三一起管理企业,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能安心退休了。” 穆霆阳身体后仰,靠着沙发,他说:“管理公司不是我的强项,就算我眼睛看得见,我也不会进公司当管理。” “在这方面,老三比我更在行。” 穆霆阳心平气和地讲述道:“老三20岁就开始自己创业,创业前期虽然波折不断,但最终取得的成绩却很不俗。” “早几年,他跟在宋先生身边,也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爸,如今公司有难,你应该信任老三,全力扶持老三。” 闻言,穆霆蕴跟穆宵都有些诧异。 穆宵先提到小姨家的谢惊鸿,后提出公司有难,就是指望穆霆阳能站在他这边,顺水推舟地推荐谢惊鸿去公司工作。 哪知道,穆霆阳竟然只字不提谢惊鸿,还反过来要求穆宵扶持穆霆蕴。 穆霆蕴心里的震惊程度,不低于穆宵。 穆霆蕴比穆霆阳小了十几岁,他念幼儿园那会儿,穆霆阳都上高中了。他读小学的时候,穆霆阳已经去了军校。 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中间又横着十多岁的年龄差,兄弟俩感情并不深厚。 再说,穆霆阳瞎了眼睛后,性格一直阴晴不定。 穆霆蕴看不起穆霆阳那颓废的窝囊样,一直都不怎么亲近这个哥哥。平时在家碰到了,心情好就喊一声二哥,心情不好,直接都不搭理二哥。 乍然间听到二哥替自己说话,穆霆蕴有些受宠若惊。 “爸,你刚才不是说,初雪小姨那位走散多年的儿子被找到了么,听说还是受咱们穆家资助的贫困生。” “叫什么来着?” 见穆霆蕴主动提起这事,穆宵脸色放晴,颔首应道:“谢惊鸿。” 穆宵又抬起下巴,颇有些骄傲地提到:“那孩子成绩优异,也很争气,是从帝国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穆霆蕴恭维一句:“那的确挺厉害。” 穆霆蕴吹了吹温热的茶水,望着倒映在水面的那双眼睛,突然说:“可我怎么不记得,穆家资助的贫困生中,有个姓谢的学生?” 穆家的确成立了教育慈善基金,资助了一批家境贫寒的学生,那个楚刻舟就是受资助的孩子之一。 穆霆蕴曾看过那份资助名单,他的确没在里面看到谢惊鸿的名字。 最主要的是,就在前不久,他才从沈禾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按照沈禾的说法,这个叫做谢惊鸿的男子,应该是个搞音乐的文艺者,是秦怡的男朋友。 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谢初雪的孩子? 知道穆霆蕴是在试探,穆宵摆手说:“受咱们穆家资助过的孩子,数不胜数,你又怎么记得住每个人的名字?” 穆霆蕴淡笑不语。 他的确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但他记得那些成绩优异,有培养潜力的孩子的的名字。 他还曾专门做过一份名单,将像楚刻舟一样有潜力的孩子,记在了那个名单上。 这个谢惊鸿毕业于帝国商学院,穆霆蕴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 除非... 穆宵刻意将他的名字从资助名单上隐藏了! 这个谢惊鸿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一个身份来历不明,却深得穆宵信任的年轻男人,他完全引起了穆霆蕴的注意。 与其让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待在阴暗处,不如将他抬到高台上。 到时候,是神是鬼,自然会现原形。 思及此,穆霆蕴说:“这个谢惊鸿既是初雪小姨的儿子,又是咱们穆家资助的学生,有这份关系在,咱们倒是可以重用他。” “爸,要不就把这个谢惊鸿安排进入公司,跟我一起共事吧。” 穆宵正有此意,忙一口答应,“哈哈,好!那我明天一早就给他打电话,等他回来,我们先一起吃个饭。” 穆宵交代完正事后,就回了楼上,留下两兄弟沉默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穆霆蕴亲自给穆霆阳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二哥,喝茶。” 穆霆阳张开五指,摸了摸,才稳稳接住茶杯。 他刚将茶杯递到嘴边,就听见穆霆蕴问:“二哥,你这个小姨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穆霆阳摇头,他说:“不记得了,那会儿我也还是个孩子。” “谢惊鸿几岁跟他母亲分开的?” “六七岁的时候吧。” “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走散的?” “走散?”穆霆阳摇头说:“他不是走散的,更不是被拐的,他是被打怕了,跑了。” “什么?”这情况出乎了穆霆蕴的意料。 稍稍思考了下,穆霆蕴便猜到了原因,“你那个小姨,还喜欢打孩子?” 点了点脑子,穆霆阳说:“她有点疯病,好几次都差点杀了那小孩儿,后来那小孩儿就跑了。” “小孩儿跑了后,小姨受不了打击,没多久就病死了。” 将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穆霆阳起身拿起手杖打算回屋了。想到什么,他突然停下来,意味不明地提了句:“对了,我那位小姨,跟我妈长得特别像。” 丢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穆霆阳就走了。 穆霆蕴听了这话,心里起了涟漪。回屋后,他直奔书房,打开电脑搜索谢初雪。 谢初雪出道仅两年便退圈了,网络上能找到的关于她的报道并不多。 但穆霆蕴还是在一条名为《细数那些一出场就惊艳了你童年时光的古装女神们》的视频剪辑中,找到了谢初雪。 视频里,谢初雪扮演的蒙面紫衣女侠,骑着马飞奔在茫茫戈壁中。风吹起,掀掉女侠的面纱,露出来一张肤如凝脂,但眉目英气,极具辨识度的美人容颜。 那张脸,的确跟穆霆阳姐弟的母亲很相似。 “谢惊鸿...”穆霆蕴冷笑道:“你究竟是谢惊鸿呢,还是穆惊鸿?” 第176章 怒扇秦怡,闺蜜吵架 两日后。 沈禾加完班,拎着公文包去停车库时,突然听到有一声久违的熟悉的呼唤:“苗苗!” 沈禾正在掏车钥匙。 听到唤声,她震惊地回头望去。 消失数月的秦怡,穿一件款式极简的白衬衫跟直筒牛仔裤,搭配一双平底板鞋,独自立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一袋子打包好的小龙虾。 举起打包袋,秦怡朝沈禾摇了摇袋子,笑道:“吃点儿?” “怡宝!” 沈禾拔腿就朝秦怡跑过去,将她用力搂在怀里。 察觉到怀里人是温热的,真实的,沈禾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怡宝,你终于回来了。” 秦怡低声说:“有眼线。” 闻言,沈禾心里一紧。 她瞬间恢复镇定,松开秦怡,盯着她浑身上下打量。 注意到秦怡衬衫领口下面有一道疤痕,沈禾直接动手掀开秦怡的衬衫。 “这...” 秦怡的左胸上,有一道鲜红的缝合疤痕,长约六公分。 秦怡不是大胸妹,这六公分长的伤口,几乎能切下她左边半个乳房! 沈禾俏脸阴沉如黑云,一双妩媚的猫眼却噙满了心疼的泪水。“怡宝,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是刀伤!谁砍了你?” 沈禾脑子里闪过各种猜测,她咬牙切齿问道:“是不是那个谢惊鸿!秦怡,他砍你了?” 难道秦怡是卧底的事已经暴露了? 秦怡赶紧按住沈禾肩膀,告诉她:“别胡思乱想,苗苗,我这伤不是谢惊鸿砍的。” “他很爱我,也很疼我,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脚。这伤是意外。” 沈禾不信,她说:“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到底是什么意外,你给我说清楚!” 秦怡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道:“谢惊鸿之前在酒吧驻场,那酒吧有些乱。有天晚上,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客人故意刁难他,要他喝加了料的酒。” “谢惊鸿不肯,拉着我逃亡的时候,我俩被对方堵上。我这伤,是为了救他留下的。” “说来说去,你这伤还是因为谢惊鸿!”沈禾提起谢惊鸿便没好脸色。 她跺脚骂道:“他二十六七的成年男人了,没个稳定工作就算了,还总招惹是非!” “你之前能受他连累挨刀,以后就能被他拖累丢命!怡宝,听我的,这个谢惊鸿就不是个靠谱的男人。” “跟他分手!” 秦怡却为难地咬住了下嘴唇,摇头低语道:“苗苗,我...我不会跟他分手。” 她拿起沈禾的手,轻轻地贴在腹部。 “苗苗,我怀孕了。” 沈禾烫手似地抽回五指,难以置信地盯着秦怡的小腹。 刹那间,沈禾心思如巨浪翻滚,泪水逐渐模糊她的视线。 “你...怀孕了?”沈禾的嗓音在颤抖。 “嗯。” 秦怡告诉沈禾:“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苗苗,我跟谢惊鸿要结婚了。” 沈禾如遭雷劈。 “你糊涂!” 啪! 沈禾一巴掌抽偏了秦怡的半张脸,她流着泪朝沈禾劈头盖脸地痛骂:“秦怡,你真是魔障了!” “放着好好的大学不读,跟人私奔,未婚怀孕。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姨妈他们吗?对得起你父母吗!” “秦怡,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呢!” 沈禾实在无法接受秦怡做出来的这些糊涂事,将秦怡痛骂一顿后,她流着泪就跑开了。 “沈禾...” 手里的小龙虾掉在地上,外卖盒里汤汁四溅,弄脏了秦怡的小白鞋。 她缓缓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发出难受的抽噎声。 突然,一辆银灰色的汽车朝这边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高大男性。 男人黑眸深邃,双眉如剑,一路朝秦怡走过去,气场势不可挡。 “怡宝。”谢惊鸿在秦怡面前蹲下来,伸出左手捧起秦怡的脸,见她左脸被打红,眼里顿时生出戾气杀意。 “她打你了?” 秦怡猛地一头扑进谢惊鸿怀里,哭着说:“谢惊鸿,我好像彻底失去苗苗了。” “谢惊鸿,我只有你了。” 听到最后那句话,谢惊鸿满腔怒火突然被驱散。 他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反过来安慰秦怡:“沈禾不是不要你了,她是太担心你了。” “毕竟我以前也没个稳定的工作,还害得你受伤,她是怕你跟我在一起,将来会不幸福。” 这话,既是在安慰秦怡,也是在开导他自己。 谢惊鸿突然也没那么讨厌沈禾了。 沈禾打秦怡这一巴掌,更证明她是真的拿秦怡当做朋友和亲人。 “好在,现在我们回了青市,你俩可以经常见面,而且我也有了高薪工作。” “怡宝,抽个空,咱俩请她来家里吃饭吧。相信她在看到我俩的恩爱相处后,一定会改变她的看法。” 闻言,秦怡这才感到安心,“好。” 谢惊鸿捡起地上的小龙虾,牵着秦怡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谢惊鸿提了个新话题,分散秦怡难过的心情。“我姨夫给我打了电话,邀请我们明天中午他家里吃顿饭。” “太多年没有见过姨夫跟表哥了,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想带你一起去见见他们。” “好吗?” 秦怡问:“你的姨夫?是穆氏企业的穆董?” “对。” “那你的表哥,岂不就是穆霆蕴?”秦怡立马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她说:“我不喜欢他,如果是要去跟他吃饭,那就算了。” “为什么?”谢惊鸿停下脚步,露出困惑的表情,“你认识穆霆蕴?” 秦怡说:“他是沈禾的前男友,前段时间穆霆蕴出轨三儿姐秦意浓的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么。” “我在网上都刷到了。” 秦怡咕哝道:“穆霆蕴就是渣男中的战斗机,跟他一起吃饭,我以后还有脸见沈禾吗?” 谢惊鸿听笑了,他刮了刮秦怡的鼻子,告诉他:“我姨妈是穆董的第一位夫人,那个穆霆蕴是穆董第二个老婆生的。” “我的表哥是穆霆阳,穆家老二,跟穆霆蕴并没有亲戚关系。你可以放心了。” 闻言,秦怡这才舒了口气,“那就好,你如果跟那个渣男是表兄弟,那我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谢惊鸿做出害怕的表情:“这么严重?” “当然!他是伤害了沈禾的渣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伤害过沈禾的垃圾搅在一起。” “那幸好我跟他不是亲戚。” 两人亲密地聊着天,上了车。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沈禾才从暗处走出来。 她盯着消失的车身,心情极为沉重。 谢惊鸿回青市了,接下来,青市势必不会平静。 而秦怡... 沈禾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鼻头又是一酸。 沈禾什么都明白。 她知道秦怡受伤是为了得到谢惊鸿真正的爱,怀孕,则是为了谢惊鸿完全的信任。 先前那一巴掌,沈禾打的是真狠。 她的确生气了,气秦怡对自己太心狠,连一条后路都不留。 “怡宝,你真傻...” 第177章 炸裂的父子 大清早,管家就来通知穆霆蕴:“三公子,老先生知道你今天休息,特意让人准备了早餐,喊你跟二公子一起过去吃早饭。” 鸿门宴么? 穆霆蕴到时,穆宵已经在餐厅旁边等着了。 他坐在主位的餐椅上,旁边站着那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佣人,她正在帮穆宵添茶倒水。 穆霆蕴刚落座,就听见手杖敲打地板发出的动静。 他偏头望去,就看见穆霆阳在他那个生活助理的陪同下走进了屋。 助理年纪三十出头,叫晏匪。名字取得很野,模样却是少见的帅气俊美,穿衣打扮也很有一套,深得穆家这些女佣人们的倾心。 就连那个蛮横跋扈的穆卿看到了晏匪,都会收起一身狗脾气,夹着嗓子喊一声晏哥。 晏匪跟在穆霆阳身边,已有六年时间。 性格阴晴不定的穆霆阳,对这个晏匪却很是依赖跟信任,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穆霆蕴一直觉得他俩有一腿,毕竟这个晏匪,看上去就不是很直的样子。 不过,管他穆霆阳喜欢谁,都跟穆霆蕴没关系。 只要二哥不作妖,不跟他唱反调,那他就是个好二哥。 晏匪替穆霆阳拉开餐椅,扶着穆霆阳胳膊,体贴提醒:“二公子,位置在你左边,慢点。” “谢谢。” 穆霆阳刚坐下,晏匪又拿起桌上的餐具给穆霆阳盛粥。 晏匪今日打扮得还算低调,只穿了一件款式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可他偏却敞开了最上面的扣子,露出喉结跟一半锁骨。 穆霆蕴瞥了眼晏匪的领口,觉得没眼看。 他端起咖啡杯,刚抿了一口,就听见穆宵阴阳怪气地说:“一个大男人连衣服都穿不好,故意敞开领子给谁看?” “晏匪,今日有贵客来,你多少给我注意些形象。” 穆宵早就看不惯晏匪的做派了。 跟穆霆蕴一样,他也怀疑晏匪跟他二儿子有一腿。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有客人要登门,晏匪这副做派被谢惊鸿看见,那可不好。 闻言,晏匪诧异地看向穆宵,一脸怪异地说:“老先生,这大早上的,你总盯着我的衣领脖子做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又没有沟。如果被不了解的人看到,还以为老先生有什么特殊嗜好呢。” 特殊嗜好? 穆宵如遭雷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都不敢跟晏匪多说一句话,怕被传染了疾病。 “老二!”穆宵叱责穆霆阳:“你看看你找的个什么助理!还是尽早换一个吧。” 穆霆阳却说:“爸,晏匪专业能力没问题,我不能随便辞退他。再说,他只是我的助理,不是我的私有物,他就算要穿吊带跳钢管舞,那也是他的自由。” “咳咳!穆霆蕴听到这话,差点被一口咖啡给噎死,当即咳嗽起来。 拿起餐巾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渍,穆霆蕴颇有些怪异地看了眼瞎子老二。 没看出来,他这位二哥,还挺有幽默感。 穆宵也被二儿子的回复给整懵逼了,他眼珠子在穆霆阳跟那晏匪身上来来回回地瞧。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简直伤风败俗!” 这话晏匪就不爱听了,他说:“穆老先生眼光这么毒,就没发现你身边这女佣的裙子,比穆家规定的女士裙长,短了三四公分吗?” 闻言,那年轻女佣特别不自然地拉了拉裙角,面红耳赤起来。 晏匪接着说道:“二公子眼睛看不见,别说我只露了个领口,我就是裸着在他面前晃,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可老先生却是个男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穿着齐逼小短裙在你面前晃荡,老先生看得着碰不了,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才是影响不好吧。” 晏匪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训斥那个女佣:“刚才老先生也说了,今天会有贵客到,你可赶紧回去换条长裙子吧。别一弯腰就露出屁股蛋儿,把咱们贵客恶心到了。” 这年轻女佣名义上是女佣,实则就是穆宵的床伴,前不久还被穆相宜捉奸在床过。 但这些事,穆家人都知道,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点明。 哪知道晏匪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敢当着穆宵的面将这事戳穿。 那女佣下意识朝穆宵投去可怜兮兮的求助眼神。 穆宵微微吸了口气,对女佣说:“回房去换身衣服!” 女佣赶紧回房去了。 晏匪将盛好的粥递到穆霆阳身边,他说:“二公子,早餐备好了,我就先出去等了。” 说着,晏匪还动手在穆霆阳手背上拍了拍,这才离开。 穆宵眼睛都在冒火。 等晏匪出去后,穆宵一脸愠怒地质问穆霆阳:“老二!你给我说个实话,你跟那个晏匪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都说你俩...” 穆宵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穆霆阳却一脸认真地问道:“我跟晏匪怎么了?” 穆宵:“...” 他都没脸说。 穆霆蕴全程看戏,等这场喜剧落幕,终于提起正事来。“爸,把我们都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提到正事,穆宵情绪稍显平静了些。 他说: “谢惊鸿昨天回了青市,会来家里吃午饭。正好老三你今天休息,就别出去了,留在家里吃午饭吧。” “去了公司,惊鸿也就是你的左右臂膀。你俩要多相处,联络下兄弟感情。” “兄弟感情?”穆霆蕴挑起眉头,露出有些邪佞的冷笑,他说:“我妈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弟弟。” “我舅舅尚未结婚生子,我没有表兄弟,我跟谢惊鸿何来兄弟感情一说?” 啪! 穆宵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将面前的餐具全部打落在地。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静之大,吓得佣人们战战兢兢。 可穆霆蕴跟穆霆阳兄弟俩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穆霆阳甚至还在神色如常地吃早餐。 “一个两个的,都故意气我是不是!我还没死呢,这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两个混账!” “我能让你们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也就能让你俩一无所有!” “不要以为你们翅膀硬了,就能飞了。只要我活着一天 ,这穆家,就还是我说了算!” 话说到这份上,父子感情都快破碎了。 穆霆蕴冷笑道:“在穆家,当然是您说了算。高三那年,我被绑匪丢进十万大山,你一句不用管我死活,穆家上下便无一人去救我。” “可怜我愚蠢,竟然以为当初将我从十万大山救走的人是你...” 见穆霆蕴提起10年前那件事,穆宵眼底怒气消散了许多,变得心虚起来。 穆霆蕴悲叹道:“策划那场绑架案,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我的外婆。但你,同样杀了我。” 说完,穆霆蕴挪开椅子站起身来。 他拿起面前的咖啡,踏着大步走到穆宵的面前,直接将那杯温热的拿铁咖啡从穆宵头上兜头淋了下去。 穆宵身体瘫痪,想躲都没法躲。 第178章 自作孽,不可活 “孽子!” “你该死!” 穆宵顺势拿起左手边穆霆阳的手杖, 举起拐杖就要打穆霆蕴,却被穆霆蕴伸手握住。 “都半身不遂了,还想打我?”穆霆蕴稍微一用力,就夺走了手杖。 他将手杖指向前来帮忙的管家一等人,怒声呵斥:“都让开!” 大管家忌惮地看了眼穆霆蕴,又看了眼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能两眼一翻白死过去的穆宵。 他苦口婆心地劝穆霆蕴:“二公子,老先生可是你的爸爸,这父子之间仇恨再深,也不至于...” 穆霆蕴举起手杖直指着管家的眼睛,沉着脸说:“给我滚!” 管家咬了咬牙,不肯离开。 这时,穆宵突然说:“李南,你带他们先出去。” 大管家这才带着其他佣人快速撤离这栋楼。 虚伪的父子感情彻底破裂,穆宵也懒得再扮演父慈子孝那一套了。 这把戏他演了十年,也累了。 “你都知道了?” 穆宵索性摊牌,问穆霆蕴:“是你大姐在法庭上透露出来的?还是,宋敬呈告诉你的?” 不等穆霆蕴回答,穆宵便下定结论:“是宋敬呈吧!” “我就知道那小子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大义凛然,他果然将真相告诉了你。看来他对你这个外甥,也不过如此。” 穆宵抬头问穆霆蕴:“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你猜错了。”穆霆蕴否认了穆宵的猜测,他说:“我小舅舅从没有说过那件事。” “他竟然没有告诉你?”这下,轮到穆宵沉默了。 “是啊,没说。”穆霆蕴苦笑道:“这十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真相告诉我,可他都放弃了。” “如果不是大姐在法庭上说出那些话,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穆宵倒是有些意外,“这么说来,宋敬呈那小子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 何止只有几分真心! “这世界上,小舅舅是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可我却最令他失望。” “穆家上下都嫌弃我,可这些年,我将穆家的荣誉当做我的荣誉,将穆氏企业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 为了维护穆家的声誉,他一次次地给穆卿收拾烂摊子,多次帮大姐掩盖丑闻。 可穆家早就烂透了。 从上到下,从穆宵到他,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老东西,比起那位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疯子外婆,你才更令我憎恶!” 闻言,穆宵没有半分羞愧之心。 他甚至大言不惭地说:“你姓穆,是我穆宵的儿子,为穆家做事是你生来就要承担的责任。” “闭嘴!少拿这些狗屁道理来控制我。” 一把捏住穆宵的下巴,穆霆蕴神情憎恶地痛斥穆宵:“是你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你让我成为穆氏家族眼里的外人,成为宋家眼里的污点。” “我的一切苦难,都是你造成的!” “老东西。” 穆霆蕴加重手上力气,恨不得将穆宵下巴骨头捏碎。 他欣赏着穆宵疼得扭曲的表情,面无表情的说:“你刚才说,只要你还活着,这穆家就还是你说了算。” “那你就去死吧。” “你死了,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说罢,穆霆蕴手掌往下,紧紧地锁住了穆宵的喉咙。 喉骨被掐得几乎快要断裂,穆宵下意识朝穆霆阳求救:“...老二,救我。” 叹息一声,穆霆阳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他说:“老三,松手吧。” 穆霆蕴头也不回地低吼:“穆霆阳你闭嘴!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穆霆阳也不恼,他说:“他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穆霆蕴跟穆宵听到这话,面部情绪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穆霆阳平铺直叙地说:“让他活着,在你的地盘苟延残喘,受尽病痛的折磨最后惨死。” “等他死后,你把他骨灰撒在臭水沟也好,扬在田间做肥料也行。总之,你想怎么报复他都行。” “如果你现在一时失控杀了他,有管家跟佣人作证,你还得惹一身麻烦,何必呢。” “老二,你...”穆宵听到穆霆阳这些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穆霆蕴倒是将穆霆阳的话听进了心里。 “你说的很有道理。” 穆霆蕴松开穆宵。 他弯腰捡起那根手杖,将它还给穆霆阳后,随后拿起穆霆阳面前的湿毛巾,走到穆宵面前蹲下。 他亲自为穆宵擦脸。 说是擦脸,不如说是在揉穆宵的脸,疼得穆宵忍不住偏头躲避。 “别乱动。”穆霆蕴不耐烦了,直接用左手固定穆宵的脸,右手继续给他擦脸。 一边擦,穆霆蕴一边说:“秦意浓死前,将什么都告诉了我。原来你之所以百般不待见她,是因为她偷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挣扎中的老东西听到这话,顿时静了下来。 他眼神莫测地打量着穆霆蕴,声音嘶哑地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10年前,绑匪曾私底下找过你,将我那疯子外婆的计划告知过你。并提出,只要你肯给他们更多的钱,他们就放我一马。但你,拒绝了他们的合作。” 闻言,穆霆阳有些惊讶,“还有这事?” “爸,二哥在问你话呢。有没有这么回事啊?”穆霆蕴嗓音温柔得有些诡异。 穆宵紧闭着嘴巴,不愿承认,但也没否认。 迟迟没听见穆宵的回答,穆霆阳心里便有了答案,他皱眉骂道:“虎毒不食子,爸,你真的是疯了。” 穆宵一张脸被穆霆蕴揉得麻木,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语气不太连贯地说道:“绑匪是喂不饱的饿狼,我答应过他们一次,就会被他们勒索第二次。我有什么错?” “所以你就看着他们去杀你的儿子?”穆霆阳直摇头,“爸,自作孽,不可活。” “秦意浓知道的秘密,可不止这些。”穆霆蕴起身将湿毛巾丢在桌上,抑扬顿挫地说:“爸这么恶心自私的玩意儿,怎么会好心将一个外人送进自家公司呢?” “爸,中午要来咱家吃饭的谢惊鸿,他究竟是咱们的表弟,还是咱们的弟弟?” 闻此言,穆宵瞳孔都在地震,一直在旁听热闹的穆霆阳,此刻也换上一副凝肃的表情。 “爸,老三说的都是真的?” “谢惊鸿是你私生子?” “小姨当年是遭人潜规则才患上的抑郁症,难道当年侵犯小姨的人,是你?” 第179章 肃清穆家,废了老畜生 穆霆阳紧握住手杖,陷入遥远的回忆。 他的生母叫谢静月,h市人。 谢家经营着房地产业,谢氏夫妇因意外去世后,年仅18的谢静月就成了遗产继承人。 跟遗产一起被她继承的,还有刚满3岁的妹妹谢初雪。 谢静月怀揣巨额遗产,上大学时,身边便出现了许多不怀好意的追求者。 经过筛选,谢静月最终选择了出身豪门,外表俊朗,且手段足够狠绝的穆宵。 22岁那年,谢静月带着年仅7岁的妹妹嫁到了穆家。 可以说,谢初雪是穆宵看着长大的。 穆霆阳5岁那年,谢静月因病去世,当年谢初雪刚满18,正在a市念电影学院。 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谢初雪就更疼爱穆相宜跟穆霆阳。每年寒暑假,她都会回青市陪伴穆霆阳姐弟俩。 对穆霆阳而言,小姨就像是母亲那般温暖的人。 没多久,穆宵就跟宋生莲在一起了。为了避嫌,谢初雪几乎没再回过穆家。 一毕业,谢初雪就进入娱乐圈,靠出色的相貌跟过硬的演技,在娱乐圈混得一席之地。 直到宋生莲因羊水栓塞去世,谢初雪才重新跟穆家来往。 但没多久,谢初雪就因潜规则患上了抑郁症,选择退圈息影。 退圈不久,她就生下了一个男婴。 但谢初雪非常恨那个孩子,动辄就对他打骂。小孩儿六岁那年,终于受不了折磨,跑了。 小孩走丢那晚,小姨也上吊身亡了。 那个花一样明媚善良的女人,就那么香消玉殒了。 “算算时间,小姨患上精神疾病,正是宋阿姨去世后,小姨重新回穆家陪伴我们姐弟的时候。” 穆霆阳扶着餐桌走到穆霆蕴的身旁,质问穆宵:“潜规则小姨,害得小姨患上精神疾病的人,是不是你!” 穆宵讥诮地哼笑一声,竟恬不知耻地说:“是又怎样?她那会儿已经二十多岁,是个成熟性感的女人了!” “我刚失去妻子,她就频繁地往我家跑,她不就是故意在勾引我,搞欲迎还拒那一套?” 闻言,穆霆阳抬腿就是一脚,将老东西连人带椅子踹飞两三米远。 巨大的动静,吓得外面的管家跟佣人一哆嗦。 “老畜生!” 穆霆阳痛斥穆宵:“小姨在穆家长大,喊你一声姐夫,对她而言你就是像家人一样值得信任的哥哥!” “母亲去世后,你就是她的兄长,我跟大姐就是她的家人!她频繁回穆家是放心不下我们姐弟!” “怎么到你眼里,就成了她主动勾引你?” “你心思龌龊,看任何女人都觉得是在勾引你。我妈,我小姨,还有宋阿姨,甚至是家里的女佣...” 穆霆阳气得将腮帮子咬得梆硬,他心一狠,语气凶狠地说道:“你就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牲口,不如废了!” 说罢,穆霆阳举起手杖探路,很快便走到穆宵的身边。 他蹲下来,掌心落在穆宵腹部,缓缓往下。 “混账,你要做什么!” 随着那只手不断地往下移动,穆宵终于害怕了。 他费力抬起还能动弹的左腿,想要踹穆霆阳,却被穆霆蕴一脚踩住。“爸,你动什么?” “难得二哥今天想跟你亲近亲近,你还是配合一点比较好。” 穆霆蕴用力踩着穆宵那条腿,嗤笑道:“连发妻的亲妹妹都能下手,老东西,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穆霆蕴一直都知道他的生父不算什么好人。 但还是没想到,他能混账到这种境界. 就在这时,穆霆阳手腕用力一拧! “啊!” 惨烈的叫声,响彻云霄。 听到这惨烈的叫声,大管家立马带着佣人们鱼贯而入,晏匪也单手插兜悠哉哉地走了进来。 瞧见餐厅里的情形,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这是怎么了?” 穆霆阳摸到他的手杖,站起身来,他说:“晏匪,老爷子摔倒了,好像摔坏了什么地方,你送他回房去检查下。” 晏匪惊疑不定地走过来,注意到穆宵的左手一直挡着裆部,他心里有了数。 “放心,我一定好好给老先生检查下。” 晏匪不仅是穆霆阳的生活助理,也是一名医学工作人员,他抢在大管家的面前将穆宵打横抱起,直接送上了楼。 大管家想要跟上去,却被穆霆蕴拦住,“林叔,中午还有客人来吃饭。” “爸摔倒受伤了,怕是没精力来接待客人,还得辛苦林叔,帮忙招呼。” 林南管家嘴角直抽抽。 他不忿地瞪了眼穆霆蕴,又看向穆霆阳,跺脚骂道:“老先生可是你们的父亲!你俩兄弟好歹毒,连亲爹都能下手。” 闻言,穆霆蕴也没反驳,倒是好奇地问了句:“我没记错的话,林叔今年已满63了吧。” 林南闻言一愣。 穆霆蕴笑道:“林叔在咱家工作了二十多年,一生呕心沥血,如今岁数大了,也到了该享福的年纪了。” “林叔,不如今天就退休回去养老?” 林南不可置信,“穆霆蕴,我是老先生的人,我是这个家的大管家,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是送你去清净之地安享晚年。”穆霆蕴将江海叫了进来. 他吩咐江海:“送林叔去安县那边养老吧。那边环境好,空气好,还有一片可以钓鱼的湖泊,是个不错的养老地。” 林南骂骂咧咧,但还是被江海跟下属拎着胳膊拖了出去。 瞧见这一幕,一屋子帮佣都低着头,像是一排胆小如鼠的鹌鹑,每一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穆霆蕴威胁他们:“不想跟林叔一样提前退休的,就都给我将嘴巴闭紧!” 佣人们连连点头。 “把贴身照顾老先生的小女佣,给我带过来。” 很快,那小女佣就被带过来了。 她换了一身标准工作服,头发也老老实实地低盘起来,看上去总算是顺眼了些。 穆霆蕴捏起女人的下巴,看了两眼,冷笑连连,“长着一张这么漂亮的脸,难怪这么不安分。” “说说看,那老东西给了你什么好处。” 闻此言,小女佣突然笑了起来,她说:“我伺候老先生,不求分文,都是我自愿。” 女佣的笑,令穆霆蕴感到不对劲。 第180章 宋敬呈的真正目的 他狐疑地松开女佣的下巴,问后面那排帮佣:“这女人,是谁介绍进来的?” 哪知,那些帮佣都在摇头。 一名在厨房做事的大娘倒是说了句:“老先生上回住院回来,身边就跟着她。” 闻言,穆霆蕴心里的怪异感更重了,他越看女人的模样,越觉得她有些眼熟。 “我们是不是见过?” “二公子好记性,竟然还记得我。” 真认识? 穆霆蕴警惕地盯着女人,问她:“你叫什么?” “林曼。” 林曼? 穆霆蕴认真想了想,可他记忆里却没有这么一个人,但这女人的容颜,的确又给他些许熟悉感。 “对了,我的妹妹叫林星。” 林星? 穆霆阳突然说:“两年前,穆卿曾霸凌过一个低年级女孩,那女孩就叫林星。” “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将穆卿送出国躲了一段时间,还让你带着钱去私了。” 穆霆阳已解释,穆霆蕴顿时有了印象。 难怪他觉得这女人容貌有些眼熟。 “我记得,你以前是学校的女校医。”他带着前去找林曼的时候,林曼不假思索打掉了那个装钱的箱子,指着他的鼻子将他痛骂过一顿。 “林曼,你接近我那老东西,是为什么?” 林曼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猩红的泪眼,“我能为了什么啊,当然是给我妹妹报仇啊!” “你们只知道穆卿吸毒,就不好奇究竟是谁让她沾染上了毒瘾吗?” 穆霆蕴皱起剑眉,震怒道:“是你害了穆卿?” “那小丫头该死!不止她该死,她那个妈,还有你跟那个老畜生都该死!” 想到什么,林曼朝天花板露出一个诡谲的冷笑,她说:“二公子,你们的父亲阴毒又好色,这么爱玩女人...” “就不担心,他得艾滋死掉吗?” 闻言,穆霆蕴跟穆霆阳都是一惊。 穆霆阳赶紧掏出盲人手机给晏匪打电话。 楼上,晏匪正准备替穆宵检查下体的情况,接到电话,他吊儿郎当地说:“霆阳,你下手够狠啊,这老东西都快被你扳断了...” 穆霆阳打断他,呵斥道:“晏匪,别碰他的血,他身上可能携带艾滋!” 晏匪笑脸微变,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老东西出血的伤处,心有余悸地叹道:“还好老子戴着手套!” 穆霆阳吩咐晏匪:“弄点他的血,送去做化验。” “好咧。” 挂掉电话,穆霆阳问林曼:“谁帮你进的医院?” 能成功进入医院,成为穆宵的护工,必然是有人帮她。 林曼说:“我是医生,我要混进医院给那老东西当护工并不麻烦。我妹妹被穆卿逼得喝尿吃大便,被剪了头发,被她们用刀在身上刻字,还被拍果照...” “我做梦都想杀了你们这给我妹妹报仇!” 穆霆阳没再吭声。 穆霆蕴却不信林曼能靠自己的能力接近穆宵,他说:“穆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话我承认。”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穆霆蕴走近林曼,捏着她的脸说:“你若不说实话,我就去刨了你妹妹的坟墓,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呸!’ 林曼一口唾沫吐在穆霆蕴脸上。 她瞪着那双猩红的眼睛,含恨骂道:“你会不得好死的!” 穆霆阳却说:“算了老三,放她走吧。” 穆霆蕴却不肯,“这女人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不能放她走!” 穆霆阳叹息一声,他说:“老三,复安医院管理森严,能帮助她进入医院接近那老东西的人,又有几个?” 穆霆蕴一愣。 复安医院是宋家的产业。 这世界上,既了解穆卿所犯罪行,又清楚穆宵好色,且能将林曼安插到医院的人,只有一个。 是宋敬呈! 那日,小舅舅是故意将老东西气昏住院,好将林曼安插进穆家。让老东西身患艾滋去世,才是小舅舅真正的目的? * 今天是楚芷78岁的生日,宋敬呈今天要去疗养院陪楚芷过生日。 快要抵达疗养院的时候,宋敬呈接到了穆霆蕴的电话。 电话里,穆霆蕴呼吸有些沉重,他犹豫地问道:“小舅舅,林曼是你的人?” 听到这话,宋敬呈答非所问:“看来,穆老鸭快要不行了。”因为穆宵喜欢做鸭子,宋敬呈就给他取了个‘穆老鸭’的外号。 闻此言,穆霆蕴就知道了答案。 “小舅舅,让林曼害穆卿,也是你的计划?” “这倒不是。”宋敬呈敢作敢当,他说:“我的目标是穆宵,林曼的目标是穆卿,我们这才一拍即合。” “好外甥,告诉舅舅,那老鸭子是不是不行了?” 穆霆蕴现在听到这声‘好外甥’,就觉得心情复杂。 没听到穆霆蕴的回应,宋敬呈并不在意,他心情不错地说道:“等穆老鸭死了,我一定会亲自去穆家吊唁他。” 说罢,宋敬呈直接挂了电话。 穆霆蕴一阵失神,在庭院里抽烟,一根接一根。 直到谢惊鸿来,他这才去前厅接客。 黑色的奥迪沿着穆家山庄内部马路徐徐前行,停靠在主楼前的露天停车库。 谢惊鸿一身烟灰色西装,身形颀长,下车时的那个身影,让穆霆蕴联想到从前的穆霆阳。 不止是身形,就连五官神韵,两人都高度相似。 穆霆阳看不见,但却听到晏匪在耳边说:“这个谢惊鸿,跟你长得真像啊。” 穆霆阳皱眉。 谢惊鸿没急着走过来,而是撑着车门,伸手去牵里面的人。 一只女人的手搭在谢惊鸿掌心,接着,身穿姜黄色连衣裙的秦怡从里面钻出来。 穆霆蕴认出秦怡,故作惊讶地说:“秦怡,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声,秦怡抬头向穆霆蕴看过来,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聊。 秦怡的目光直接略过穆霆蕴,转而停落在穆霆阳的脸上。 看见跟谢惊鸿长相有些神似地穆霆阳,秦怡也有些诧异。 收回目光,秦怡挽着谢惊鸿的手臂,问他:“惊鸿,你姨夫呢?” 谢惊鸿目光莫测地盯着穆家兄弟,要笑不笑地问:“两位表哥,怎么不见姨夫?” 穆霆阳没做声。 穆霆蕴则指了指楼上,他皮笑肉不笑,解释道:“家父摔跤受伤,得卧床休息,不便下楼来见客人。” “表弟,快请进屋。” 谢惊鸿站在原地没动,他提到:“早上我给姨夫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摔倒?” “这事说来丢人。”穆霆蕴一言难尽地说:“家父一把年纪了还不肯服老,跟家里女佣胡来的时候,一个不慎摔倒在地,还摔伤了要害部位。” “这往后啊,怕是要靠插尿管过日子了。” 闻言,谢惊鸿又错愕又怀疑。 秦怡则捂住嘴巴,迫不及待想要将穆家这些八卦分享给沈禾听。 第181章 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秦怡跟着谢惊鸿来到穆家。 几人虚伪地客套了一番,穆霆蕴提议道:“父亲的房间就在楼上,谢表弟,要不要去看看他?” 谢惊鸿放下茶杯,起身应道:“当然要去见见姨夫。” 秦怡正在吃草莓,闻言她放下水果盘,起身就要随谢惊鸿上楼。 晏匪突然叫了声秦小姐。 等众人向他望去,晏匪才说:“秦小姐,老先生受伤的部位比较特殊,你一个女孩子,就别上去凑热闹了。” “不如,我陪你在山庄内逛逛?” 闻言,谢惊鸿眸中敌意淡了些,他揽着秦怡的腰肢,俯身交代两句,这才跟穆霆蕴一起上楼。 “秦小姐。”晏匪说:“后院的观景湖泊,养了几只天鹅,反正没事,我陪你去看看?” 秦怡对天鹅什么的不感兴趣,但这大厅里太安静了,帮佣们都像是傀儡一样静悄悄的,她待在屋子里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那就麻烦了。” 秦怡拿了一把草莓,跟晏匪一起走后院出去。 隔着一段距离,她看见了远处碧波荡漾的人工湖泊,两只洁白的天鹅正在湖面相伴游走。 晏匪告诉她:“山脚下还有一片果园,自家种的,这季节,李果樱桃都熟了。秦小姐想吃的话,我带你去采摘?” “走,看看去。” 秦怡对这类活动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谢惊鸿站在三楼的观景客厅,看到秦怡跟晏匪坐上了电瓶车,想到秦怡有孕在身,他不太放心,便问了句:“他们坐电瓶车是要去哪儿?” 穆霆阳看不见,便问:“去的是哪个方向?” 穆霆蕴朝湖泊那边的马路看了眼,瞧见晏匪跟秦怡后,他说:“应该是山脚下的果林。” “应该是。”穆霆阳说:“晏匪馋那果园的樱桃很久了,应该是带着秦小姐去摘果子了。” “这个晏匪,表哥的朋友?”谢惊鸿有些看不透晏匪跟穆霆阳的关系。 穆霆阳解释说:“他是我的生活助理,是一名医生。” 谢惊鸿便没再多问,低头掏出手机给秦怡发了条短息,叮嘱她不要爬树,要注意安全。 叮咚。 秦怡掏出手机,看完短信,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收到。】 “谢先生很珍视你。”晏匪打了把方向盘,观光电瓶车便开进了果园内的单行通道。 秦怡关掉手机塞进手拎包,她抬起左手腕,摇了摇手腕上造型别致的手链,炫耀般说道:“这是他亲手为我打造的手链,漂亮吗?” 晏匪盯着那条手链,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条定位追踪手链。 他蹦到嘴边的话及时吞回腹中,改口说:“秦小姐喜欢吃李果,还是喜欢吃樱桃,我去给你摘。” 秦怡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她说:“实不相瞒,我怀孕了,最近比较偏爱酸果。” 闻言,晏匪目光愕然地看向秦怡的小腹,“你怀孕了?” 秦怡颔首,她露出幸福的笑意,告诉晏匪:“我爱惊鸿,能怀上他的孩子,我觉得很幸福。” 晏匪紧握住方向盘。 过了会儿,晏匪才重新抬头,朝秦怡灿烂一笑,他说:“那就樱桃吧,果园里种的都是小樱桃,味道酸酸甜甜,你一定喜欢。” * 主楼这边,谢惊鸿在穆霆蕴跟穆霆阳的陪同下走进了穆宵的卧室。 穆宵被疼痛折磨得难受,靠着枕头不住地呻吟。 看到逆着光走进屋的三个男人,他微微眯眼,注意力集中在左侧那道烟灰色的年轻身影上。 “是...惊鸿吗?” 谢惊鸿快步走到床边,垂眸望着脸色苍白的穆宵,喉咙滚了滚,才哑声喊了声:“姨夫。” 听到这声称呼,身后的穆霆蕴当即嘲讽地一撇嘴,“叫什么姨夫,直接改口叫爸爸,也没人说你名不正言不顺。” 闻此言,谢惊鸿骤然回头,满面怒容地瞪着穆霆蕴,“穆总!你胡说八道什么!” 瞧见谢惊鸿眼底真切的愤怒,穆霆蕴有些惊讶。 他朝靠着床头的穆宵望去,看见老东西眼里的慌乱神色,穆霆蕴恍然大悟,“老东西,敢情咱们的小惊鸿,还不知道他的身世?” 谢惊鸿剑眉轻蹙,心里疑团无限放大。 他的身世? 穆霆蕴按住谢惊鸿肩膀,贴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地说:“我的好表弟,你还记得你妈妈是谁吗?” 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身影从谢惊鸿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又怎么会不记得生母呢? 生母是谢惊鸿童年痛苦经历的根源,时至今日,想到儿时被惩罚挨饿,被打得不断求饶的经历,谢惊鸿都感到满腔悲凉。 同样是母亲,有的母亲是孩子的天,有的母亲却是孩子的地狱。 谢惊鸿神色不改,反问穆霆蕴:“提这些做什么?” “看这反应,你是还记得你的母亲。”穆霆蕴抑扬顿挫地说:“谢初雪女士是因为遭到潜规则,导致精神失常郁郁寡欢,最后不得不退圈息影。” “你母亲打你,恨你,怨你。是因为,你就是那个伤害了谢初雪女士的恶魔的孽种。” 谢惊鸿十指紧握成拳,情绪还算平静地讲道:“那她大可以选择不生下我,而不是将我生下来,又反复虐待折磨我。” 无论如何,谢惊鸿都不会原谅母亲对他做过的那些事。 “对,我承认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对你而言的确很过分。但是,伤害了你母亲,导致她精神失常的恶魔,难道就不过分吗?” “你就不好奇那个恶魔是谁吗?” 余光欣赏着穆宵心虚焦急的反应,穆霆蕴故意诱惑谢惊鸿:“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那个人,就在我这间屋子里。” 答案昭然若揭。 谢惊鸿震惊到颤动的瞳孔,难以置信地落在穆宵脸上。 穆宵跟他对望,满眼阴鸷。 “多年不见,惊鸿表弟,我们就不打扰你俩叙旧了。”穆霆蕴又一把抓住穆霆阳的胳膊,他说:“二哥,我们外面客厅坐会儿吧。” 穆霆阳转身离开时,突然告诉谢惊鸿:“别接近他,尤其别碰他的血液,他大概率感染了艾滋基因。” 闻言,谢惊鸿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远离穆宵。 穆宵则老眼圆瞪,震惊失色地喊道:“你说什么?我感染了什么?” “看来我们的父亲还不知道实情。” 穆霆蕴觉得他该做个孝顺的孩子,孝顺的孩子,又怎么能对自己的父亲有所隐瞒呢? 穆霆蕴转身过来,恭敬地告诉穆宵:“负责照顾你的那个小女佣,叫林曼,是多年前被穆卿霸凌致死的林星同学的姐姐。” “林曼为了报复你,给你注射了艾滋病毒。” “父亲,你真是给自己挑了个人美心善的小甜心。” 阴阳了穆宵一通,穆霆蕴心情舒畅,拉着穆霆阳快速走出了房间。 第182章 穆老爹领盒饭 穆宵不敢相信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晏匪早上的确全副武装地抽了他几管血。 “这贱女人!真是该死!” 穆宵恨不得撕了林曼的血肉,将她剥皮拆骨了才解恨。 谢惊鸿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目光薄凉地打量着穆宵。 “义父。” 这一声义父,唤回了穆宵的理智。 穆宵冷静下来,沉着脸凝视谢惊鸿,质问他:“你离我这么远,是怕被我传染了?” 谢惊鸿没有直面回答穆宵的问题。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穆霆蕴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侵犯她的人,真的是你?” 事已至此,穆宵否认也没用。就算他否认,穆霆蕴也能拿着他的dna去跟谢惊鸿做亲子鉴定。 穆宵索性坦白,“你的确是我的孩子,但我没有侵犯你妈,是她主动勾引我!” 穆宵冷笑道:“趁我醉酒给我送什么醒酒汤,那不就是勾引人的手段吗?一个年轻女人,大半夜往失去妻子的单身男人身边靠,她就是心怀不轨。” “我不过是遂了她的意,让她成为了我的女人。” 总而言之,穆宵坚决不承认他对谢初雪的所作所为是侵犯行为。 谢惊鸿被穆宵成功激怒,当即反驳:“她若真的爱你,被你睡了,会患上精神病?她爱你,会虐待我?” “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你就是不肯承认你是个道德败坏的混账!” “你住口!”穆宵眼神怨毒地瞪着谢惊鸿,他说:“你忘了这些年,是谁给你吃给你喝,供你上学的呢!” “如果不是我,你能混到如今的地位?” “谢惊鸿,你得庆幸你是我穆宵的种。否则,你指不定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讨吃讨喝呢!” 被穆宵一通辱骂,谢惊鸿倒是诡异地沉默起来。 见他突然不说话,穆宵心里有些不安。 他虚张声势一笑,冷哼道:“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羞愧,无地自容了?” “羞愧?” 摇摇头,谢惊鸿说:“不,我只是在想,我怎么会这么蠢。这么多年来,竟然将一个道德败坏的畜生,称作义父。” “因为你,我差点就误杀了秦怡。” “我真的愚不可及。” 谢惊鸿童年生活凄苦,离开谢初雪后,他曾流浪过一年时间。后来,是穆宵找到了他,以义父的身份抚养他长大。 对拯救了他,给了他新生的义父,谢惊鸿充满了感激之心。 谢惊鸿本来也是世界顶尖名校毕业的金融高材生,他本可以有光明的大好前程。 但为了报恩,他成了穆宵的影子,专门替他去做那些灰色产业。 他将义父当恩公。 到头来,才发现恩公不是恩公,而是造成他痛苦根源的恶魔! 多可悲! 谢惊鸿转身走到墙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抚摸着虎口那朵黑色的玫瑰,自言自语道:“我也曾幻想过,做一个自由自在,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下的普通人。” “可是义父,你却将我一步步推入深渊,让我成为一个只能一辈子在黑暗里苟且偷生的罪徒。” 谢惊鸿缓缓抬头,眼也不眨地望着穆宵,那双黑瞳如毒蛇一样冰冷,恶毒,不带一丝温度。 穆宵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有种灵魂都被冻住的颤栗感。 谢惊鸿说:“义父,你才是将我带到这人间炼狱的痛苦根源。你曾教育过我,解决痛苦最有效的办法,是斩断痛苦。” “对此,我无比赞同。” 说罢,谢惊鸿突然起身打了个电话,“你好,是疾控中心吗?这里有一位艾滋病老人受伤...” 说明情况后,谢惊鸿放下手机,告诉穆宵:“义父,准备准备,去医院进行救治吧。” 穆宵狐闻言露出狐疑的表情来。 他会这么好心? 当看清谢惊鸿眼底不加掩饰的杀意后,穆宵脚底一阵发凉。“谢惊鸿,你要杀我?” 谢惊鸿没有回答穆宵。 他一语不发地走出房间,冲客厅里的两兄弟说:“两位表哥,姨夫受伤严重,还是送去医院治疗比较好。” “我已经打电话叫了疾控中心的电话,车很快就会来。” 闻言,穆霆阳蹙眉不语。 穆霆蕴则探究地盯着谢惊鸿,但谢惊鸿的表情滴水不漏,他根本无法从这家伙的脸上看出丝毫蛛丝马迹来。 这个谢惊鸿,不好对付。 穆霆蕴笑了出来,他说:“到底还是惊鸿表弟孝顺,那就送老家伙上医院吧。” 很快,疾控中心便开着车来将穆宵接走了。 秦怡跟晏匪提着樱桃回来时,车子刚将穆宵接走,她问谢惊鸿:“穆老先生病的很重吗?” 谢惊鸿颔首说:“是很重。” “既然老先生病重入院了,今天这顿午饭,我看就算了。穆总,我们改日再聚。” 说罢,谢惊鸿带着秦怡就要离开。 晏匪说:“稍等,秦小姐,我去将樱桃洗了,打包给你带走。” “好,多谢。” 等晏匪洗好樱桃,秦怡便拎着樱桃跟谢惊鸿一起回去了。 两人刚走不久,也就半个多钟头吧,穆霆蕴接到了一则电话。 “你好,请问是穆宵老先生的家属吗?穆老先生所乘的救护车突发车祸,撞破跨江大桥坠入河水...” 挂掉电话,穆霆蕴抹了把脸,望着谢惊鸿离开的方向,不由得抿紧了薄唇。 这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 疗养院那边。 楚芷独自一人待在佛堂抄写佛经,因为轻微中风,她抄写佛经的右手有些颤抖。 宋敬呈坐在佛堂外的中式茶厅里办公,点燃的安神香薰升起袅袅烟,熏得女管家阿靖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是谢晋。 “老板,穆宵死了。” 哐当! 阿靖被惊醒,不小心打翻身旁斗柜上的香炉。 楚芷兴奋地抬起头来,迫不及待地问谢晋:“穆宵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生了病,在前往疾控中心的途中出了车祸,坠入了江水。遗体刚被打捞起来。” “这事已经上了新闻。” 楚芷抓住了重点,又问:“他生了什么病,怎么要被送去疾控中心?” 谢晋露出怪异的表情来。 他瞥了眼仍在低头翻看文件的宋敬呈,告诉楚芷:“听说打捞现场,工作人员都穿着隔离服,他们怀疑穆宵是得了艾滋。” “但这只是猜测,还没得到证实。” “好!” “好啊!” 楚芷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状若癫狂。双手合十,叹道:“真是老天开眼,大快人心!” “竟然是艾滋病,哈哈哈,他就该得这病死!” “阿靖!”楚芷对阿靖说:“我那女婿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心里痛得很啊!” “去,咱们也要去葬礼现场吊唁!” 闻言,阿靖却没有做声,而是下意识地看向宋敬呈。 宋敬呈不知何时起身来到了佛堂,他走到桌案边,将经书重新打开,将笔递到楚芷的手里。 他说:“母亲,您身体不适,就不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好好在疗养院里抄写经书,修身养性才是。” “你忘了,你每个月必须抄写好三本经书,这第一本才写了两页...” 话锋一转,宋敬呈又说:“你从小就教育我,没能按时完成任务,是要遭到惩罚的。” “母亲,你不想被我惩罚吧?” 这些,都是楚芷曾经对宋敬呈做过的。 第183章 大反转!姜还是老的辣 楚芷面颊上的褶子动了动,她阴恻恻地盯着宋敬呈,质问他:“你真的打算将我囚禁在这里?” 宋敬呈态度恭顺,话则强势:“要么被囚禁在这疗养院,要么就躺在棺材里,您自己选择。” 楚芷气结,“滚!” 宋敬呈带着谢晋就滚了,离开时疗养院,宋敬呈吩咐谢晋:“交代尹涛,盯紧穆家。” 深夜,泡完药泉后,宋敬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凌晨三四点才来了睡意。 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接到尹涛的电话。 “老板,穆家主楼今夜起火,消防队刚前来扑灭。穆宵的书房跟卧室已被烧毁,据说,遗书就放在那书房里。” 闻言,宋敬呈瞌睡全部清醒过来。 他问尹涛:“穆霆蕴今晚在做什么?” “整夜都在灵堂那边守灵呢。”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真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宋敬呈直接挂断电话。 他起身,披着睡袍走出卧室,来到同楼的观景客厅。他倒了杯温热的水,端着水站在栏杆后,望着晨曦微光中波光粼粼的湖泊。 “真是我的好外甥啊...” 宋敬呈不禁摇头失笑。 知道穆宵那东西容不下自己,料定那遗书中的内容,势必对自己不利,便直接一把火烧毁了遗书。 这做事手段,的确是穆霆蕴的风格。 这一夜,穆家忙得人仰马翻,穆霆蕴彻夜未眠,精神却很亢奋。 翌日上午,谢惊鸿孤身来穆家吊唁穆宵。 他在棺材前放下一束白菊,抬头看了眼遗像上不苟言笑的老东西,随后侧身对穆霆蕴道了句:“节哀。” 穆霆蕴唇角微掀,回他一句:“你也节哀。” 死的是他们共同的爹,这声节哀说的也没错。 谢惊鸿听出了穆霆蕴的言外之意,但他神色如常,还蹲在棺材前面给穆宵烧了几张纸。 “听说昨晚这边起了大火,姨夫的卧室跟书房都被烧毁了。” 闻言,穆霆蕴唉声叹气:“是的,昨晚人多眼杂,可能是有人抽了烟,胡乱扔了烟头。” “那真是不小心啊。”谢惊鸿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西装,突然说:“对了,姨夫招我回青市前,曾在电话里对我透露过一个消息。” 谢惊鸿靠近穆霆蕴,低声说:“书房的遗嘱,只是幌子。真正的遗嘱,在金色裁决。” 穆霆蕴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七月暴雨将至的天空,都比不上他此时此刻的神情。 谢惊鸿退后一步,无辜地耸了耸肩,他说:“姨夫还真是未雨绸缪啊,不然,这遗嘱就毁在大火中了。” 穆霆蕴的好心情,彻底被谢惊鸿的到来给破坏。 这时,外面管家突然高声提醒道:“宋先生到!” 针锋相对的二人同时默契地退后一步,转身朝灵堂外望去。 坐着轮椅而来的宋敬呈,今日身穿一套量体裁剪的黑色西装,内搭却是一件酒红色暗纹料子的衬衫。 他的着装,透露着一种喜气洋洋。 不像是参加葬礼,更像是参加某种欢庆会。 马凯跟在宋敬呈身后,手里举着一个白菊制成的大花圈, 上面写满了宋氏祖祖辈辈的名字。 轮椅停在灵堂外,宋敬呈在谢晋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缓慢地走进灵堂。 站在灵堂正前方,宋敬呈跟遗像上的穆宵对视一眼,这才鞠了一躬。 他拿了一叠黄纸,蹲在火盆前优雅地烧纸,边烧边说:“老东西,你放心,凡是到了地下的穆家人,我宋家祖宗都会热情招待。” “活在人间的穆家人,我宋氏一族也会好好关照。” “...” 灵堂内外的穆家族人在听到这话后,都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高昂的喊声:“梦氏家族少家主梦山,前来吊唁穆老先生!” 梦家? 在场所有人都错愕地望向屋外,果然就看见一男一女携伴而来。 今日是穆宵的葬礼,那对男女都穿黑衣。 走在前面的男子,身形颀长,亚麻色短发背头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英气的额头。 一双褐色双瞳,暗藏锋芒,一路走来,杀伐果决。 跟在梦山身旁的是一名浓颜系美人,她身材尤为火辣,身穿一条黑色及膝包裙。 踩着裸色高跟鞋紧随梦山的步伐,看上去也是气势凌人。 穆霆蕴最先注意到的是女人手上的公文包。 他暗中看向谢惊鸿,巧的是,谢惊鸿也正盯着那梦姓女子手里的公文包。 两兄弟默契地抿紧了唇,都一言不发。 “梦家梦山,携族中堂妹梦槿,送穆老先生一程。”向上方的亡者拜了拜,梦山又转过身来对穆霆蕴说:“逝者已登仙界,生者节哀顺变。” 穆霆蕴迟疑地回了一礼,才说:“穆家与梦家从无来往,不知道梦山先生今日过来,是为公事,还是单纯吊唁?” “小穆先生这话就错了,梦家跟穆家虽然从无来往,但我与穆家还是有些交际的。” 梦山提醒穆霆蕴:“你忘了,你大姐开车撞杀沈禾一案,还是我打的官司呢。” 穆霆蕴被梦山噎得黑了脸。 谢惊鸿盯着梦山那张俊逸贵气的脸庞,目光微微闪烁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我今日过来,也是有正事。” 穆霆蕴皱眉,“什么事?” “是这样,穆宵老先生中风出院后,便察觉到身体不爽利,担心时日不多,特与金色裁决订了一份遗嘱。” “听闻穆老先生已去世,趁着穆家族人今日都在,我便带着遗嘱过来了。” 闻言,灵堂内骚动一片。 穆霆蕴垂落在腿边的双手,猛地紧握。 二堂叔大喜过望,他说:“昨晚穆家意外起火,烧毁了我大哥的书房跟卧室,我们都当遗嘱被烧毁了。” “没想到,大哥竟然跟金色裁决重新订了遗嘱!” 二堂叔边说,边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瞅穆霆蕴,意味深长地感慨道:“看来有些人,昨晚是白忙一场咯。” 穆霆蕴像是没听见二堂叔的挤兑,他紧抿着薄唇一语不发。 梦山环顾灵堂一圈,他问:“穆家人都到齐了吗?” “等会儿,还有个人没来。” 二堂叔赶紧催促旁边的下人,“快去请霆阳来,要宣读遗嘱了,他可一定要在场!” 穆霆阳瞎了眼睛,就没来灵堂这边凑热闹,一直待在自己那栋楼。 很快,晏匪便陪着穆霆阳来了灵堂。 见人到齐,梦槿打开公文包,将穆宵的遗嘱递给梦山。 梦山打开遗嘱,朗声宣读道—— “立遗嘱人:穆宵... 遗嘱执行人:金色裁决。 由于担心本人去世之后,家属子女因遗产继承问题发生争执,故本人特请金色裁决作为见证人,本人于20xx年x月x日立下本遗嘱,对本人所拥有的财产做出如下处理...” 接下来,梦山将穆宵财产情况一一公布,他拥有房产128套,拥有私人酒庄5个,豪车共36辆,藏品首饰总计640多件... 此外,他在穆氏集团持股百分之十八,另有可流动资金八亿... 念完资产情况,梦山顿了顿,翻开文件下一页。 见状,穆家老小,旁支亲的,都竖起耳朵。 “我的长女穆相宜,名下有一女穆卿,怜她们母女再无依靠,我自愿将我名下127套房产,5个酒庄,以及两亿人民币,及穆氏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赠予她们母女;” “我的二儿子穆霆阳,眼睛有疾,生活不便。我自愿将秋名山穆氏庄园及庄园内藏品首饰赠予他。此外,还将赠予他穆氏财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我的三儿子穆霆蕴,经商有道,乃我之骄傲。我愿将穆氏财团百分之十二的股份赠予他。” “另外,我有一外甥名叫谢惊鸿。此子一生坎坷,实在可怜,我自愿将余下四亿现金赠予他。” “余下资产,将分成若干等,赠予我的兄弟侄子...” 听完这份遗嘱,二堂叔等人倒没有什么异议。 穆霆阳本人也反应平淡。 唯独穆霆蕴跟谢惊鸿二人一直没有做声。 穆霆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拿到了穆氏集团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他顿时就成了穆氏集团持股最多的股东! 他分到的,竟然是最多的! 谢惊鸿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 他被穆宵坑害一生,为穆宵做了那么多不干净的事,穆氏产业能有源源不断的资产进入,那都是他拼命挣来的! 到头来,他竟然只得到了区区四亿! 这些年,他替穆氏挣的钱,都不止这点! “恭喜啊,惊鸿表弟。”穆霆蕴心情还不错,他轻轻拍着谢惊鸿的肩膀,笑道:“老头子对你,果真特别啊。” 谢惊鸿冷笑抖开穆霆蕴的肩膀,“滚!” 就在这时,梦山突然又说:“以上,是穆老先生跟我立的第一份遗嘱。此外,还有一份补充协议。” 闻此言,穆霆蕴心里突然生出些许不安来。 谢惊鸿反倒露出笑容来。 他反正也没分到什么好东西,听梦山这么说,他非常的开心,还兴致勃勃地问梦山:“补充协议到底说了些什么?” 梦山微微一笑,从梦槿手里接过第二份文件。 他打开文件,语调平静地读到:“此为补充协议,协议乃是穆老先生手写。” “协议中,穆老先生提到,若他因任何非自然方式死亡,包括但不限于车祸、刺杀、中毒、上吊、焚烧...” “若他以上述中任何一种方式死亡,他的遗产内容将全部作废!即时,第二份遗嘱生效。” 第184章 公布遗嘱,连屁都没捞着一个 这时, 梦槿又将一本用金色文件夹裱装的文件,递给梦山。 翻开文件,梦山掷地有声地念道—— “我,穆宵,因意外横死, 顿感人生无常,亲情荒唐。经思虑,我自愿委托金色裁决,将我名下所有不动产跟古董藏品变卖折现,无偿捐献给国家,用以医疗研发。” “此外,我名下八亿资金也将分成若干份,赠予我的外孙女,以及穆家所有孙辈;” “我名下所持穆氏集团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将全部赠予我的二儿子穆霆阳!” 说罢,梦山合上遗嘱书。 他平静地注视着脸色铁青的穆霆蕴跟谢惊鸿,讲道:“穆宵先生因车祸亡故,故补充协议即时生效。第二版本遗嘱,为最终遗嘱。” “这是遗嘱原件,有穆宵老先生的签名盖章。我以金色裁决名誉发誓,此份遗嘱绝无作假。” “各位,都可以上前鉴定。” 闻言,二堂叔等人赶紧凑上来细看。 “没错!这的确是大哥的笔迹,他的笔迹一般人仿造不出来。” ... 第二份遗嘱生效,瞎子穆霆阳成了最大获益者,穆相宜跟穆卿也捞到了些好处。 而穆霆蕴跟谢惊鸿,则连片鸡毛都没得到。 两人的脸,黑色像是锅底,浑身都散发着阴鸷冰冷的气息。 穆霆阳握着手杖,站在灵堂里,此刻也觉得不可思议。 梦山宣读完遗嘱就走了。 宋敬呈也没多待,看完闹剧也就走了。 穆宵遗嘱一变再变,这事很快便传了出去。沈禾听到的时候,已是当天中午了。 去了穆家一趟,宋敬呈觉得晦气,回来就洗了个澡。 沈禾到的时候,他刚洗完澡,裹着条浴巾正在擦头发。 她进门就问:“听说穆宵的遗嘱公布了,穆霆蕴真的连个屁都没捞着吗?” 一进屋,撞见男人一身水汽站在阳台上擦湿头发的模样,沈禾下意识就要捂住眼睛。 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没见过? 她故作镇定拿下双手,大步朝宋敬呈走过去,抢走他手里的毛巾,垫脚给他擦头发。 宋敬呈便顺势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来,自然而然地将沈禾圈在怀里,低头配合她的动作。 “梦山宣读遗嘱的时候,我在现场。” 宋敬呈忍不住愉悦地笑了起来,“我的好外甥,的确狗屁都没捞着一个。” 沈禾忍不住痛快大笑。“好!” “我是真没想到,穆老鸭竟然这么狠。” “老东西干了一辈子蠢事,死了倒是做了一件漂亮事。” 宋敬呈则说:“说到底,在穆家,真正能让他心安的人,只有那个二儿子。” 这一点,从第二份遗嘱的内容就能看得出来。 “老东西知道穆霆蕴恨他,知道谢惊鸿不可控,他这是提前防了一手。” 老实讲,宋敬呈当时听到第二份遗嘱的时候,都有些佩服穆宵的手段。 “不过,穆老鸭是何时找的金色裁决?” 宋敬呈神秘一笑,朝沈禾耳朵里吹了口气,他说:“没有什么,比枕边风更管用。” “是我让林曼,故意在穆老鸭耳边提到了金色裁决。那老鸭子生性多疑,看出苗头不对后,就暗中联系了金色裁决。” 沈禾对宋敬呈佩服的五体投地,“宋敬呈,你真是狡猾。” 但... “你这样做,是在坑你的好外甥啊。”沈禾狐疑地看了眼宋敬呈,不明白,这一世的宋敬呈,为什么会对穆霆蕴赶尽杀绝。 “只是因为穆霆蕴对我做的那些事, 就让你彻底寒了心?” 闻言,宋敬呈在沈禾腰肢上掐了一把,他反问沈禾:“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且不说上一世穆霆蕴对他做过多混账的事。 就算没有上一世的事,仅凭穆霆蕴跟那秦意浓联手坑骗沈禾,他就该遭报应啊。 沈禾莞尔失笑,捧着宋敬呈脸颊亲了一口,发出吧唧一声响。 “多谢宋先生,替我讨公道。” 宋敬呈挠了挠她的腰,鼻尖在她额头上点了点,暗示她:“怎么谢?” 沈禾察觉到身下男人的反应,她微微红了脸,咕哝道:“我下午还要去上班呢,我先走...” 她要起身,却被宋敬呈紧紧箍在怀中。 “先陪我。” 宋敬呈开始亲她下巴,鼻子,故意咬她耳朵,哑声说:“待会儿我送你去工作室,咱俩先喝个下午茶。” 沈禾心窝子都酥得发麻,反手勾住宋敬呈的脖子,嘴里嘟哝:“大白天的,怪不要脸的。” 嘴巴上这么说,双腿却缠住了宋敬呈的腰。 宋敬呈搂着她的腿,起身进屋,反手按下自动窗帘关闭键,迫不及待地将沈禾放倒在大床上。 喝完下午茶,沈禾身体都软了。 宋敬呈邀请她留下来午睡,沈禾却说:“不睡了,我下午要去湘城见程老板,要去看看新公司的选址。” 男人要睡,事业也得搞。 为了睡男人耽误事业,那就玩物丧志了。 宋敬呈失笑,“那行,我送你去机场。” “好。” 去的路上,沈禾呵欠连天,忍不住眯了半个钟头。 醒来,她想到什么,对宋敬呈说:“穆霆蕴虽然有本事,但他挣的那点钱,就是点毛毛雨。” “眼下,穆家资产跟他毫无关系,他会成为青市商界的笑柄。你说,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宋敬呈指尖敲打大腿,拖长尾音:“这不是还有我这个短命的小舅舅么?” 沈禾闻言一愣。 联想到宋敬呈最近一直假装病重的做法,沈禾猜到了他的想法,她贴在宋敬呈耳旁,低声问:“宋敬呈,你是在考验他吗?” 穆宵遗嘱的公开,会将穆霆蕴推到一个举步维艰的地步。 墙倒众人推,他穆氏总经理的位置,恐怕都不保了。 到那时,怀揣巨额遗产,且重疾缠身的宋敬呈,不就成了他发家致富的最佳途径吗? 见沈禾紧张得抿着唇瓣,眼神一直闪烁,宋敬呈知道她多半是猜到了真相。 他也不瞒着沈禾,坦然讲道:“我就是在考验他。如果他能守住最后的底线,我会将他的罪证移交法庭,他还能在监狱里苟活。” “如果他踏破底线...” 宋敬呈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沈禾知道他的意思。 他会亲自动手,送穆霆蕴下地狱。 但... 不好意思,穆霆蕴这颗人头,归她。 第185章 你对沈禾,真的很混账 穆宵的遗嘱,就像是一个无声而又响亮的巴掌,打得穆霆蕴面颊肿胀。 这一刻,穆霆蕴的自尊被穆宵踩在地上狠狠碾碎。 活了28年,他第一次如此狼狈。 灵堂里外挤满了穆家族人、前来吊唁的世交贵客,以及工作人员。此时,他们看他的眼神好不热闹。 有幸灾乐祸,有怜悯遗憾,也有奚落。 穆霆蕴满腔愤懑,而周围人的眼神更是压得他胸腔沉重,喘不过气来 他走到棺材前蹲下,拿了一叠火纸沉默地烧完。 烧完纸,他站起身来,后退一步,一膝盖跪在穆宵的棺材前,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寂静无声的灵堂里,他磕头的动静格外突出,听得旁人不住皱眉。 磕完头,穆霆蕴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灵堂。 他去了酒吧,大醉了一场,醉后下意识掏出手机,拨通备注名为‘小舔狗’的电话号码。 机械女音一遍遍地提醒他:【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在拨。】 穆霆蕴摇晃着酒杯,自嘲地笑了起来,“连你也拉黑我。” 穆霆蕴一杯杯地灌酒。 意识涣散之际,有人抢走了他的酒杯,“三哥,别喝了。” 谢景安听人说穆霆蕴在酒吧买醉,他放心不下,特意跑过来陪穆霆蕴。 穆霆蕴盯着谢景安的脸,定定地看了许久,才将他认出来。 “谢二。” 穆霆蕴按住谢景安肩膀,笑问道:“三哥是不是挺好笑?” 谢景安薄唇紧抿着,满眼担忧地注视着穆霆蕴,他说:“三哥,你喝醉了。” 穆霆蕴颔首说:“是啊,我醉了。” 他一直都是个自控力强的人,生意场上应酬的时候多,红的白的都能混着喝,鲜少有喝醉的时候。 但酒量再好的人,也架不住像他今晚这个喝法。 穆霆蕴醉醺醺的,但精神却很清醒,他说:“谢二啊,没有人...没有人将我放在心里。” “穆家没有人,宋家也没有人。” 穆霆蕴直摇头,将额头抵在谢景安肩膀上,熏天酒气喷在谢景安脖子上,他咕哝道:“我比谢惊鸿还像个孤儿。” 谢景安听到这些话,心里也不得劲,也觉得穆霆蕴挺惨的。 谢家依靠穆家做生意,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教育,要跟穆家兄弟们多走动。 但穆老二比他大了十多岁,他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谢景安就一直跟穆霆蕴混,从初中开始就跟他玩,好的坏的他俩都一起干过。 谢景安懂穆霆蕴的不容易。 他身份看似风光。 穆家三公子,宋家的外孙,这两样身份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让人艳羡的存在。 可偏偏,当这俩身份凑到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就是最大的不幸。 前几年,宋敬呈主动亲近穆霆蕴,得到了宋家那边的认可,穆霆蕴在穆家的地位也跟着升了起来。 但谁料到今日这一天呢? 这祸根,究竟是什么时候埋下的呢? “你这话也不全对。”谢景安让调酒师递给他一个酒杯,他单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浅浅地抿了一口,挺惋惜地说:“其实,沈禾是真的爱过你。” “当年她替你挡刀,我收到消息护送你们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她后背皮开肉绽鲜血直冒的样子,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有个女人能为了我做到这个程度,我能为她掏心掏肺。” 提起沈禾跟穆霆蕴之间的事,谢景安由衷替沈禾不值,“三哥,你对沈禾,真的挺混账的。” 闻此言,穆霆蕴心如刀绞。 “沈禾...” 他眼圈顿时绯红一片。 这世界上,的确曾有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爱过他,为他上过刀山下过火海。 可他偏不珍惜。 “谢二,你说得对,我是混账。” 穆霆蕴心里闷闷作痛,他不知道该怎么纾解这份难受,只能仰头继续灌酒。 谢景安强势夺走他的酒杯,没好气地说:“你今儿就算喝得胃穿孔,酒精中毒身亡,沈禾也不会回头。” “三哥,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再说沈禾根本就不稀罕你的深情了。” 谢景安当年看到沈禾背上的伤,就知道那是个比酒更烈的女子。 她那样的姑娘,爱一个人的人掏心掏肺。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回头。 “更别说,她现在跟你小舅舅在一起了。” 说到沈禾跟宋敬呈的事,谢景安更是感慨。“你小舅舅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 “他那种人,不是真的上了心,动了情,会在重疾无医的情况下公布沈禾的身份吗?” “再说沈禾,那姑娘性格刚烈,拎得清,也绝对不是那种一时糊涂就跟宋先生来往的女人。” “三哥,你最好是祈祷宋先生这病治不好。他若是治好了病,跟沈禾办一场婚礼,到那时,你还得亲自到场去参加婚礼,管你前女友喊一声舅妈。” “那才是真的万箭穿心!” 谢景安只是这么一说,都替穆霆蕴感到脸疼。 穆霆蕴用力拍桌子,呵斥谢景安:“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谢景安将头埋下,也替穆霆蕴如今这情况发愁。 但他天生就有些话痨,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腔了。 谢景安说:“三哥,如果你跟秦意浓当年真的一刀两断,不做那欺骗沈禾脚踏两条船的事,或许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没有脚踏两条船,穆霆蕴就不会令宋敬呈失望。 如果穆霆蕴一直受宋敬呈的喜欢器重,贪慕宋家财产的穆宵,又哪里舍得弃了穆霆蕴? 听到谢景安此言,穆霆蕴闷了口酒,摇头说:“不止是因为这个。” 真正令小舅舅对他寒心的原因,是他对无辜之人起了残害之心。 “话说。” 言归正传,谢景安问穆霆蕴:“那个谢惊鸿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霆蕴冷笑,说:“谢惊鸿是老东西的私生子,他妈是老二的小姨。” 谢景安在脑子捋了捋这层关系,半晌,他总结出真相:“意思是说,你爸将人家姐妹俩都给睡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穆霆蕴都懒得搭腔。 “对了,穆二哥如今成了穆氏企业最大股东,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穆霆阳成了穆氏企业最大股东,赶走穆霆蕴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你是自己辞职体面地离开,还是等穆二哥撵你走?” 穆霆蕴一语不发。 穆霆阳... 那瞎子看不见,捏着那么多股份,稳坐穆氏最大股东的位置,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说这些,送我回去吧。” 谢景安赶紧替他结了账,扶着他走出酒吧,问他:“是回秋名山,还是回龙湖公馆?” “公馆。” 谢景安咋舌:“老爷子葬礼还没结束呢,你不过去?” “过去做什么?一把火烧了他的灵堂?” 谢景安怕穆霆蕴真的这么做,赶紧和司机一起,亲自护送穆霆蕴回了龙湖公馆。 直到穆宵落葬,穆霆蕴都没现身,谢惊鸿同样也没现身,最后还是穆霆阳一手拄手杖,一手捧遗像,将穆宵送到陵园安葬。 葬礼结束当晚,穆霆阳好好泡了个澡,倒头就睡。 醒来时,也不知道是几点,他清了清嗓子,问:“晏匪,几点了?” 然而屋子里却没有响起晏匪的回声。 可穆霆阳的确听到房间里有一道压抑的呼吸声,那声音从窗户那边传来,很沉,应该是个男人。 穆霆阳掀开被子,起身坐在床榻边,迟疑地问道:“老三?” 啪嗒! 打火机响了。 穆霆蕴点燃根烟,优雅缓慢地吸了口,盯着他的瞎子二哥看了好片刻,才说:“这两天,我去了一趟国外。” “这世界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在异国他乡,我竟然遇到了从前的二嫂。” “你猜怎么着,她身边竟然养着一个八岁小女孩。那女孩儿长得,跟二哥你挺像。” 闻此言,穆霆阳脸上蒙上一层寒意。 他十指用力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第186章 眼瞎是装的! “二哥藏得真是深,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是咱家藏得最深的人。” 穆霆蕴朝穆老二那边吹了一口烟雾。 烟雾扑向穆霆阳,又在他身前消散。 接着,一股湿热的雄性气息,挑衅地吹到穆霆阳的额头。 穆霆阳能察觉到穆霆蕴的逼近,他身躯逐渐变得僵硬,嗓子发紧,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的二哥宁愿忍着思念之苦,甚至利用秦意浓,也要将我们的二嫂送到国外?” “难道,我们穆家藏着洪水猛兽?” 说真的,穆霆蕴在国外看到带着侄女低调生活的二嫂时,他当时都很震惊。 他想不通,穆家究竟有什么危险,才让二哥使用那样隐蔽的手段将二嫂送出国。 “老三。”穆霆阳伸出右手,在虚空抓了抓。 穆霆蕴好心的将手杖递给他。 穆霆蕴握着手杖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窗边,靠着窗台,推开窗户让微风吹进来。 六月的风,吹散了屋子里的烟味。 穆霆阳突然提了个问题:“穆家祖上干尽了缺德事,在青市商界口碑崩塌。曾祖父创业之初,时常遭到各方的打击。到了咱们爷爷那一辈,突然就站稳了脚跟。” “你就不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吗?” 听到这里,穆霆蕴抽烟的速度都放慢下来,他在沙发上坐下,揉着太阳穴,皱眉看着二哥的背影。 这时,沈禾前不久提过的一些话,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湘城酒吧,境外违规药品... 穆霆蕴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敢武断确认。 他语气严肃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穆霆阳张开五指,感受清风从指缝中溜走的感觉,突然说:“你只知道我的眼睛,是因为接触了放射性重金属瞎的。但你知道,那重金属,我是在何处摸到的吗?” 穆霆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问道:“在哪里?” “在我母亲的墓碑旁。” “什么?”穆霆蕴错愕不已。 穆霆阳娓娓道来:“那年,我得到了国防大学的推荐名额,这是个好消息,我请假回了趟青市,一是为了将好消息告诉家中长辈。” “还有就是,去祭拜我的母亲,将这个喜事分享给母亲听听。而知道我会去陵园祭拜母亲的人,只有我们的爸爸。” 这些事,穆霆阳从来不曾对穆霆蕴提起过,连大姐那边,也是只字不提。 穆霆蕴想不通老东西这样做的原因。 “他为什么要害你?” 穆霆阳说:“那次我请假回来探亲,曾撞见了他跟一个国外男人在地下车库碰面。当时我并不清楚那男人的身份,我也一直以为我眼睛中毒这事是仇家的报复。” 直到多年后,穆卿办‘圆锁生日宴’的前几天,他得知妻子怀孕的事后,特意拿着孕检单去跟爸爸分享好消息。 却在书房门口,偷听到穆宵跟境外的人通话。 穆宵在电话里提到了国际大毒枭‘杜决’的名字,穆霆阳这才悚然地想起,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外国男人,正是杜决! “老三,穆家背后藏着一只不干净的手。我意识到穆家并不安全,因此才将计就计,假装中了秦意浓的算计,趁机将你二嫂从我身边赶走。” 闻言,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从穆霆蕴脚底直冲向天灵盖。 为了掩饰心里的震撼,他颤颤巍巍地将烟递到唇边,用力吸了一大口。 但这仍然平息不了他的心情。 穆霆阳最后提醒穆霆蕴:“那个谢惊鸿身份成谜,我怀疑他是父亲养在暗处的黑手,专门替穆家搞黑钱。” 穆霆蕴也赞同穆霆阳的看法,他说:“他身边那个秦怡,她是沈禾的朋友,她父亲是警察,她也是公安学校的学生。” “可她现在,却成了谢惊鸿的女朋友。如果谢惊鸿身份真的不干净,我怀疑那个秦怡,是被派到他身边的卧底。” “你应该是多虑了。”穆霆阳否决了穆霆蕴的猜测,他说:“谢惊鸿他们那样的人,心狠手辣,秦怡是什么身份背景,他能查不到吗?” “秦怡现在还能四肢健全地跟着他,她应该不是卧底。” 穆霆蕴一听,也觉得穆霆阳言之有理。 话锋一转,穆霆阳突然说:“你今天过来,是想用你二嫂母女威胁我,逼我交出所有股份吧。” 穆霆阳这直率的态度,倒叫穆霆蕴意外,“二哥,我的威胁,对你奏效吗?” “当然。”穆霆阳说:“她们母女是我的软肋,这我承认。但你也不用威胁我,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要那些股份。” 穆霆阳指了指卧室里面的书房,他说:“股份转赠书昨晚就写好了,你拿去就是。” 穆霆蕴满面愕然,“你...你早就打算将它们给我?” 点点头,穆霆阳说:“我是军人,即使我已退役,但我心中永远燃烧着军魂。” “穆家的脏钱,我不碰。老三,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走那条违法的路。” 穆霆蕴心情复杂,他说:“二哥放心,我绝对不会像老东西一样,去碰那些东西。” “但愿如此。” 穆霆蕴进书房去,果然找到了那份股份转赠书。 仔细检查一遍,确认真的没有问题,他拿着文件走出来,深深地看了穆霆阳。 “多谢二哥。” 穆霆蕴大步流星地离开,正好碰见拎着购物袋从外面回来的晏匪。 点头打了个招呼,穆霆蕴就开车离开了。 * 穆霆阳来到楼下,将三炷香点燃,插在穆宵遗像前的香炉中。 他抬头直视着穆宵的遗像,盲人的眼睛,此刻竟然迸射出锐利的锋芒。 “爸,让你失望了,我才是那个骗你最深的孩子。” 他的确瞎了,但早就被晏匪治好了。 晏匪悄无声息地来到穆霆阳的身边,跟他一起望着穆宵的遗像,轻声问了句:“他拿走了股份书?” “嗯。”穆霆阳问晏匪:“你说,他会信守承诺吗?” 晏匪笑道:“你这三弟有正义感,但不多。一旦他的利益被触及到,就会踏破道德底线。” 想到什么,晏匪宴黎蒙上了恨意的水雾。 他嗓音哽咽地说:“我哥和他的战友,全都死在毒枭杜决的枪口下。杜决虽然被围剿执行了枪决,可他背后的 w.e集团集团活跃。” “穆老三拿到了股份,有了足够的底气,一定会对谢惊鸿赶尽杀绝,到那时,你我才能趁机将w·e集团连根拔起。” “长官,蛰伏多年,我们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闻言,穆霆阳笑了笑,他说:“多亏宋先生出的妙计,引我爸找到金色裁决,留下了那样叫人拍案叫绝的遗嘱。” 成为穆宵遗嘱的最大受益者,再将股份无偿赠送给穆霆蕴,让穆霆蕴跟谢惊鸿互相厮杀,这是宋敬呈给穆霆阳提供的计谋。 毕竟,杀了谢惊鸿,毁掉we集团是他的信念。 让穆霆蕴不得好死,则是宋敬呈的目的。 第187章 枪毙一百次都是轻的 为医疗公司选址考察一事,沈禾在湘城一待就是三天,返程前一天晚上,她叫上程老板跟他的团队成员一起吃了顿饭。 饭后自然少不了唱k娱乐环节。 她唱了首歌,就坐在沙发上看程老板他们闹。 整个团队里,程老板年纪最大,已经接近四十,最爱唱八九十年代的港曲,偏偏粤语是个半吊子,听得沈禾啼笑皆非。 她闲来无事,暗中打开摄影功能,将程老板开怀唱歌的样子拍摄下来,偷偷跟宋敬呈吐槽。 宋敬呈看完,他说:“我从没去过ktv。” 沈禾诧异不已,“你不应酬?” 宋敬呈:【都是别人来巴结我。】 到了他这个身份,何须亲自现身去陪人唱k?要陪的,那都是大人物,他们玩的都是骑马射箭高尔夫,或是其他高端项目。 至于唱k洗脚这些热闹的项目,也许也感兴趣,但他们不敢将这些兴趣搬到宋敬呈面前来表现。 沈禾动了恻隐之心,她说:【等我回去,我带你去唱歌。】 看到这条短信,宋敬呈下意识打开社交软件,搜索:【ktv最受年轻人喜欢的歌曲。】 答曰:【万千花蕊慈母悲哀】 宋敬呈看到这名字时,下意识在想:这是什么老掉牙的歌? 他打开音乐软件,找到这首歌听了听,越听越觉得魔性,就是那发音有些难度,不好唱。 但,沈禾要请他去ktv玩,也算是约会了,他得有所准备才不算是辜负了沈禾的好意。 宋敬呈直接将这首收藏,打算学一学。 * 散场后,程老板亲自找代驾和他一起护送沈禾回酒店。 沈禾回到酒店,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归属地显示是青市。 她犹豫再三,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君合工作室,沈禾。”她下意识将陌生来电归类为生意场上的伙伴。 电话那边,却传来秦怡的声音:“苗苗,是我。” 沈禾掏出房卡开了门,将门反锁上,她将脚从高跟鞋里解脱出来,赤脚踩在柔软地毯上。 将手机搁在桌上,开了外放,沈禾则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端着酒杯回到沙发上坐下,沈禾这才问秦怡:“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听到她这副故作冷淡的口气,秦怡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才说:“明天周六,我跟谢惊鸿想做一会东道主,请你来家里吃顿饭。” 沈禾心如止水,迟迟不作声,浅抿烈酒。 酒液浸入胃,一路灼烧喉咙。 但秦怡下一句话,直接令她破功,她说:“苗苗,我想见你了。” 沈禾放下杯子。 “我明天下午两点抵达青市,可以去你家吃晚饭,把定位发给我。” 秦怡欣喜不已,“好!” 挂掉电话,秦怡端着一盘切好的果子拐进书房。 她敲了敲门。 谢惊鸿很快打开门,接过她手里的果盘,低声说:“这些事我都可以自己做,你最近孕吐刚好点,要多休息。” “我不累,你这几天一直呆在书房里办公,我心疼你。”秦怡朝书房里面张望,问谢惊鸿:“我能进办公室吗?” “当然啦。”谢惊鸿往后退了一步。 秦怡走进书房,将窗户打开一扇,她说:“中央空调再舒服,也不要忘了通风换气。” 谢惊鸿背靠着书桌,端起果盘,用叉子取了一块哈密瓜,示意秦怡:“怡宝,过来。” 秦怡走向书桌,张嘴咬住谢惊鸿递过来的哈密瓜。 “我刚才给沈禾打电话了,请她明天来家里吃晚饭,她答应了。”秦怡搂住谢惊鸿的腰肢,问他:“你明晚会在家吃饭吧?” “会晚点回来。”谢惊鸿说:“我要出去办点事,我尽量准时回来帮你一起做饭。” “是要去穆氏?” 谢惊鸿放下果盘,他颔首说:“嗯,穆老虽然死了,但我的入职报告已经递交过去,明天要去公司面试。” “好。” 提到穆老,秦怡下意识抱住手臂搓了搓,她挨着谢惊鸿靠着书桌站,垂眸说:“穆老的死,有些蹊跷,这豪门果然乱啊。” 谢惊鸿闻言神色不改,他说:“坏事做尽了,横死也是死有余辜。” 从谢惊鸿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仇恨,秦怡偏头问谢惊鸿:“你对穆老,是不是有什么看法啊?以前你提到他的时候,还挺尊敬的。” 谢惊鸿沉默。 “惊鸿。” 秦怡五指插入谢惊鸿指尖,跟他十指紧扣,“我跟宝宝是你的家人,你可以跟我说你的心事。” 谢惊鸿满腔愤懑的情绪,也的确需要宣泄的途径。 他告诉秦怡:“穆老,不是我的姨父,而是我的生父。将我生母逼成疯子的人,就是他。” “而我这些年里,一直将他当做是拯救我人生的大恩人,是大善人。” 自嘲一笑,谢惊鸿讽刺叹道:“到头来啊,他才是将我带到这世界上来历劫的罪魁祸首。” 秦怡听得目瞪口呆,“穆老竟然是你的生父?这么说来,他一直都知道你是他孩子,他能轻易找到你,以资助人身份供你上学,其实就是在利用你?” 谢惊鸿面沉如水,没有做声。 事实就如秦怡所说的这样,穆宵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将他培养成一条替穆家做脏事的狗。 秦怡心疼地搂住谢惊鸿的腰肢,她说:“还好你没有走歪路。惊鸿,你毕业于帝国理工学院,你会写歌,也会经商。比起那个穆霆蕴,你倒优秀出色。” “你是我们孩子的骄傲。” 闻言,谢惊鸿眼底闪过一抹哀伤之色。 倘若他没有加入we集团,没有替穆宵做过那些肮脏的事,那他的确会是孩子的骄傲。 可他的所作所为,枪毙一百次都是轻的! 他只会是孩子的耻辱。 谢惊鸿轻松地将秦怡抱了起来,放在办公桌上,他弯腰抚摸秦怡的肚子,眼神复杂。 宝宝,你会恨我吗? 秦怡垂着美眸,看见从谢惊鸿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愧之色,她唇角冰冷地勾了起来。 第188章 惊人隐情 次日,沈禾去进口水果超市买了一个水果篮,又挑了些适合孕妇吃的高端食材,再买了一束花,孤身前往秦怡家里做客。 她到的时候,谢惊鸿并不在。 谢惊鸿是个心思缜密做事谨慎的人,他的老巢绝对不安全。 自踏入谢惊鸿的家,沈禾就不敢走神,更不敢对秦怡提那些不该聊的话题。 “苗苗,你随便看,我先做饭。” 秦怡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为晚饭张罗。 沈禾哪里忍心放着秦怡不管,她走进厨房,自然而然地取下谢惊鸿的围裙挂在身上。 “我来帮你。” 秦怡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同意了。 饭菜全都做好,摆上了桌,却不见谢惊鸿回来。秦怡提议找一部电影看看,沈禾挑了一部轻喜剧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时,谢惊鸿终于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沈禾抬头向门厅望去,谢惊鸿站在玄关那里脱皮鞋,颀长健硕的身材被量身定制的西装衬得气场十足。 他抬头朝沈禾望过来时,一双褐眸深不可测,像是飓风黑夜下的深海。 一个眼神,就看得沈禾头皮一紧。 沈禾眉头一皱,故作不满地跟秦怡吐槽:“就这个冰块脸,你爱上他哪点了?” 秦怡一脸尴尬。 谢惊鸿听到沈禾这话,见她并不怕自己,这才对沈禾浅浅一点头,“沈小姐,欢迎来我家做客。” “怡宝一个人在家也挺孤单的,沈小姐若是有空,可以常来家里玩。” 谢惊鸿不是一个健谈多话的人,跟沈禾招呼了两句,就去洗手池洗手了。 吃饭时,他频频给秦怡夹菜,夹的也的确是秦怡喜欢吃的。 看得出来,他很在意秦怡,也将秦怡的喜好摸得了如指掌。 沈禾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眼底的敌意渐渐散了,也终于肯跟谢惊鸿聊几句了。 无论沈禾聊什么,谢惊鸿都有问有答,松弛有度。 看得出来,谢惊鸿是个文化程度很好,知识面广的男人。 回去时,谢惊鸿亲自提出要送沈禾。 沈禾说:“我开车来的。” 谢惊鸿便说:“那我送你到停车库。” 沈禾见秦怡朝自己点头,便答应了。 谢惊鸿家住29楼,从他家去地下车库要几分钟,等电梯的时候,谢惊鸿状若无意地提了句:“沈小姐跟怡宝从高中时就认识了?” 沈禾纠正他:“不是高中,初中那会儿就认识,不过没有交集。上了高中,成为同班同寝室的同学,才成为好姐妹。” “怡宝爸爸是警察,因公殉职了,她这才转学到渝城。她高中那会儿就很有正义感,替我打跑过流氓混混。” “如果不是你,她现在说不定都成了警察。” 沈禾从不掩饰她对谢惊鸿的不满。 “等等。”谢惊鸿打断沈禾,问她:“你之所以对我不满,是觉得她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才辍学不读书了?” 沈禾翻了个白眼,“不然嘞?” “看来这里面有误会。”谢惊鸿朝他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秦怡并没有出来,他这才告诉沈禾:“秦怡是被学校开除的。” “什么?”沈禾错愕不已。 电梯到了,谢惊鸿先进电梯。 等沈禾也进来了,他这才说:“秦怡大三那年,突然有人匿名举报了她,说她在校外吸食毒品。学校秘密调查这件事,给她做了尿检,竟真的查出尿检阳性。” “考虑到她父亲是因公殉职的警察,校方才秘密地开除了她。这,你不知道吗?” 沈禾还真不知道,因为秦怡并没有告诉过她。 “秦怡被开除后,曾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是我陪着她熬过了那段时光。沈禾,我爱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秦怡能过得好。” “她本有着大好的未来,我怎么会为了儿女情长让她退学?” “竟然是这样...”沈禾抿紧唇瓣,咕哝道:“难怪怡宝不肯对我说她退学的真相,这傻丫头,我跟她一起长大,我绝对不信她会吸毒!” “她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 见沈禾能毫无条件地相信秦怡,谢惊鸿对她的印象也好了些。 “其实,她不肯告诉你的重要原因,还有另一层原因。”谢惊鸿故弄玄虚般停下来,别有深意地看了沈禾一眼。 接收到谢惊鸿的眼神,沈禾心里一突,有了不好的猜测。 “难道,诬陷她的人,跟我认识?” 点点头,谢惊鸿说:“秦怡被举报的那晚,曾在酒吧里见到过一个保镖,她说那保镖是穆霆蕴身边的人,好像是叫...江海?” 江海! 沈禾蓦地握紧手拎包的带子。 秦怡被大学开除,是三年前。 那时,她跟穆霆蕴正陷入热恋,她曾带穆霆蕴跟秦怡一起去爬过山,介绍他俩互相认识。 约莫两个月后,秦怡就退学了。 难道真是穆霆蕴? 他担心秦怡发现他的目的,便用卑鄙手段毁了秦怡!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上一世她痛骂秦怡堕落,丢尽秦父荣耀的那些话,就太过分了! 谢惊鸿见沈禾俏脸一寸寸白下去,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沉声说:“穆霆蕴那人不算什么好东西,你跟他分手,那是及时止损。” 说话间,电梯到了地下一层。 谢惊鸿问沈禾:“你的车停在哪里?” 摇摇头,沈禾说:“我自己过去就行,多谢相送。” 走出电梯,沈禾又回头冲谢惊鸿说:“以前对你态度不好,是我不对。谢先生,怡宝是孤儿,她现在怀了孩子,你跟孩子就是她的家人。” “还请谢先生,不要辜负了怡宝。”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沈禾说:“我会一直盯着你。” 谢惊鸿轻笑,并不将沈禾的威胁放在心上,但他还是露出郑重之色,允诺道:“沈小姐放心,谢某此生,绝对不会辜负秦怡。” 谢惊鸿的世界,黑暗而冰冷,只有秦怡能让他感受丝丝温暖。 他绝对不会辜负秦怡。 “行。” 沈禾回到车里,心绪翻滚。 她找出黑名单里穆霆蕴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一阵沉默后,才想起穆霆蕴惊喜的声音:“...沈禾?”他都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沈禾问他:“你在哪?” 敏锐察觉到沈禾情绪不对劲,穆霆蕴心中暗惊,下意识反思:沈禾这又是要跟他翻什么烂账? 做过的恶太多,穆霆蕴也不确定沈禾究竟发现了什么。 “我在长溪养生山庄这边,今晚约了董事们吃饭,你要来吗?”他成了穆氏最大股东,自然要抓紧时间将所有董事拉拢过来。 “我过去找你。” 沈禾弯腰打开副驾驶手套箱找手机支架,低头时,瞥见副驾驶上的手拎包。 她蓦地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从手套箱掏出反窃听检测仪。 她握着仪器在包身上一扫,仪器上便亮起红光。 麻痹的! 好你个谢惊鸿,果然心思缜密。 第189章 翻车,救还是不救 沈禾将探测仪丢进手套箱,给宋敬呈发短信:【我的包里被人藏了窃听器。】 宋敬呈知道她今晚要去秦怡家里吃饭,稍稍动脑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问:【需要我做什么?】 沈禾说:【我现在要去长溪山庄找穆霆蕴问点事,你让尹涛去那边等我。】 单枪匹马去见穆霆蕴,那可不聪明。 挂了电话,沈禾开车直奔长溪养生山庄。 穆霆蕴的工作助理在大厅等着,一看见沈禾,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沈小姐,您来了。” “穆先生饭局还没结束,他叮嘱过我,若沈小姐来了,直接带你去三楼客房稍作休息。” “走吧。” 沈禾将手提包放在茶几上,她坐在沙发上假寐等人。 二十多分钟,穆霆蕴一身酒气地过来了。 一进屋,看到沙发上闭目养神,像是已经睡着的沈禾,他下意识放轻脚步。 天气热了起来,沈禾穿一条仙气飘飘的紫色真丝印花长裙,黑色长发特意卷成大波浪,清透的妆容衬得她越发娇美无瑕。 沈禾毫不设防的模样,看得穆霆蕴心里酸胀不已。 他好想她。 穆霆蕴轻手轻脚走到沙发那边,刚想拍醒沈禾,沈禾却先一步睁开双眼,抬起右臂就甩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让远程监听的谢惊鸿的耳膜都有些疼。 啧。 这个沈禾果然泼辣。 穆霆蕴被沈禾一巴掌打蒙,他眼神阴鸷地注视沈禾,眸子里怒火在燃烧。 换做任何人,此刻都被穆霆蕴给踹死了。 但偏偏是沈禾。 穆霆蕴压下满腔的愤懑,耐着脾气问沈禾:“这一耳光,又是为了什么?” 沈禾说:“我想你了,可一想到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又心里不爽,所以打你出气。” 闻言,穆霆蕴心里一喜,刚想笑,又听见沈禾说:“我的回答你听着是不是暗爽?” 穆霆蕴一愣。 沈禾起身甩了甩手腕,冷笑道:“你做什么春秋大梦,我现在有你小舅舅,哪里有空想你?” 穆霆蕴警告沈禾:“沈禾,别仗着我爱你,就故意挑衅我。我有的是法子毁了你,让你再也无法靠近我小舅舅。” “你当然有那个本事。”沈禾轻笑,语气诡谲地说道:“你不止有办法毁了我,你还能毁了我身边所有人。” “穆霆蕴,秦怡当初被举报吸毒,是你派人做的,是不是!” 刚还气势凛然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你...” “我怎么知道的?”沈禾替他说出心里话。 穆霆蕴没做声,但显然是好奇的。 “如果不是谢惊鸿今天告诉我真相,我至今都被蒙在鼓里,还傻兮兮的认为是秦怡恋爱脑,主动辍学了呢。” “穆霆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身边的人!” “又是这个谢惊鸿!”穆霆蕴利齿磨动,恨不得将谢惊鸿这个人剥皮拆骨才泄恨。 “沈禾,谢惊鸿是我爸的私生子,他是故意挑拨我俩的关系。他的话,你不要信。” “我关他是谁的私生子,我就问你,谢惊鸿说的是不是真的!当年,是不是你派江海给秦怡下药,害她被退学!” 见沈禾将江海搬出来,穆霆蕴就知道秦怡当年可能真的看到了江海。 事已至此,否认也没了用。 “对,是我毁了秦怡的学业。这件事,是我对不住秦怡。” 啪! 沈禾又甩了穆霆蕴一巴掌。 “你的对不起,有个屁用!秦怡本来有大好未来,你彻底毁了她,你一句对不起,能改变什么!” “穆霆蕴,你这么歹毒的混账,不怪你父亲的遗嘱里,没有分给你一毛钱!” 穆霆蕴满脸煞气,蓦地一掌将沈禾推倒在沙发上,他扑上去压着沈禾,凶狠地要亲她。 并警告她:“沈禾,谁都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行。” “你明明是这天底下最爱我的人。” 穆霆蕴的吻快要落到沈禾嘴唇,腹部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尖锐痛感,他停下侵犯的动作,难以置信地望向腹部。 沈禾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全根没入他的腹腔。 抓过旁边的手拎包,沈禾胡乱地朝穆霆蕴打。 穆霆蕴赶紧起身躲开,沈禾趁机一脚踹开穆霆蕴。她起身整理好衣裙,她居高临下地说:“穆霆蕴,这一刀,是替秦怡捅的。” “你活该!” 说罢,沈禾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随意揣进包里就走了。 唯独留下了那个小小的,像是笔一样的窃听器。 穆霆蕴捂着流血的肚子站了起来,拿起手机给助手打电话,“备车,送我去医院!” 挂掉电话,穆霆蕴瞥见沙发角落里的窃听笔,他神色微变。 捡起那支窃听笔,穆霆蕴很快便想到了这支笔是从何而来的。 他将笔放到嘴边,嗓音冰冷地笑道:“谢惊鸿,偷听得开心吗?” 谢惊鸿:“...” 将窃听笔狠狠地砸在地上,砸得稀碎,穆霆蕴阴恻恻地骂道:“谢惊鸿,我一定要弄死你!” * 沈禾走出山庄,跟尹涛碰面后,她说:“尹涛,你开车。” 注意到沈禾的手在发抖,尹涛诧异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沈小姐,你的手在抖。” 沈禾说:“刚捅了人,有点激动。”说罢,她一屁股坐进了车里。 尹涛赶紧开车,一路开得并不快。 长溪庄园藏在郊区一片度假区中,这一路都是盘山公路。弯道多,又是夜晚,尹涛开得并不快。 他们的车刚行至山脚下,山上突然传来一阵巨物翻滚的声音。 尹涛猛地一脚踩住刹车,下车朝山上望了一眼,他下颌线绷紧,对沈禾说:“上面有车翻了。” 眯眸看了看,尹涛又补充了句:“好像是...穆霆蕴的车。” 沈禾眼神都亮了。 她钻出车子,朝山上望去,果然看到月光下,有一辆黑色的车翻滚出盘山路,又被两棵参天大树拦住。 车子在冒火光,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 尹涛问沈禾:“救,还是走?” 沈禾自然想走。 但。 穆霆蕴如果就这么车祸死了,他犯下的累累罪行也就跟着被抹除了。 再说... 卧底任务凶险,如果能利用穆霆蕴跟谢惊鸿狗咬狗,秦怡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障。 神秘一笑,沈禾说:“咱们可是乐于助人的好公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尹涛:“...” 是哪个好公民,在十分钟前刚捅了穆霆蕴一刀? 第190章 坦白局 迈巴赫撞破防护栏,翻滚下悬崖,彻底成了摆烂玩意儿。 车子保持着车顶朝下,车轮在上的姿势,横在两棵参天大树的根部。 前面开车的司机,已经昏死过去,胸前压着安全气囊。 多次撞击下,本就受了伤的穆霆蕴也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耳朵里尖锐的嗡鸣声惊醒。 一睁眼,穆霆蕴就看到火光燃烧的光晕。 接着,他看到了司机滴血的脑袋,跟不知死活的半张侧脸。副驾驶上,特助陈安被一截小臂粗的树杈戳中腹部,殷红的鲜血正在往下滴落。 “陈安...” 穆霆蕴发出嘶哑的声音,叫了两嗓子。 但无论是特助陈安,还是司机老张,都没有反应。 意识到这两人伤得严重,恐怕凶多吉少,穆霆蕴只能自救。 他解开安全带,想要推门逃生,却发现门锁卡死了。他只能破窗求生,但身体太虚弱,穆霆蕴的拳头绵软无力,根本就敲不碎坚硬的防弹玻璃。 眼见黑夜中火光越来越盛,穆霆蕴预感到车子恐怕要爆炸了,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千万种念头。 恨与痛,不甘跟悔恨,种种情绪将他脑海填满,穆霆蕴最后选择认命。 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手指颤抖的捏着烟吸了起来。 闭着眼睛,穆霆蕴脑海里浮现出小舅舅跟沈禾的脸。 这一刻,他竟然希望小舅舅能长命百岁,能跟沈禾长命百岁。 呵。 果然是人之将死,心也变得仁慈了。 突然,窗外出现一片黑影。 穆霆蕴朝外望去,竟然看见了沈禾! 就在他疑心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时,沈禾突然抡起手中巨斧,朝他喊了一声:“躲开!” 穆霆蕴下意识用手臂挡住半张脸。 余光中,他看见沈禾一斧头劈开车窗玻璃,紧接着,一双纤细但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穆霆蕴,爬啊!” 穆霆蕴回过神来,忙配合沈禾一起爬出车子。 与此同时,尹涛也劈开了前面的车窗玻璃,他一看司机跟特助的情况,当机立断地说:“副驾驶的受伤太严重,怕是活不了了。” “我先救司机。” 闻言,穆霆蕴忍痛点头,“好。” 沈禾搀扶着穆霆蕴往山上爬,尹涛背着司机紧随其后。 四人刚爬到路边,身下悬崖便传来爆炸的声音。 那动静声势浩大,震得三人都是一惊。 穆霆蕴缓慢地垂头,望着火光中,副驾驶上还陷入昏迷的特助,他再也保持不住冷静,声嘶力竭地低吼道:“陈安!” 砰! 又是一声爆炸,火舌瞬间将车子全部吞没,他便看不见陈安的身体了。 司机这时也悠悠醒来,他靠在尹涛肩膀上,眼圈通红地说:“穆总,我没喝酒,也没走神,那刹车突然就失灵了!” 这是一个弯道,司机习惯性减速的时候,才发现刹车突然失灵了。 车祸,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穆霆蕴坐在地上,一身高定西装邋遢肮脏,他梳得利落有型的背头此刻也凌乱下来。 更让人心惊的是穆霆蕴脸上的恨意跟杀意。 “不怪你。” 穆霆蕴没有怪司机,因为他知道这场车祸事故是谁干的。 沈禾站起身来,掏出手机镇定地拨打了急救电话。听到有车声从后方传来,她说:“穆氏那些董事听到动静,应该在往这边赶了。” “救护车很快也会到。” 沈禾朝尹涛颔首,“尹涛,咱们可以走了。” 见沈禾要走,穆霆蕴一激动,下意识抬起右臂拽住她手腕。 沈禾回头,无声地望着她。 穆霆蕴嘴唇嗫喏了数次,才哑声说:“沈禾,对不起。” 他虚情假意地跟沈禾说过好几次对不起。 但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般真情实意。 沈禾问他:“你是在替哪件事道歉?” 穆霆蕴有愧沈禾太多事,根本说不清。但他最羞愧的,还是想要用沈禾心脏给秦意浓续命的事。 “...我为之前做过的所有事,向你道歉。。” 沈禾撇嘴,“不稀罕。” 她甩开穆霆蕴的手,带着尹涛就上了车。 穆霆蕴望着沈禾利落离开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很快,穆氏那些董事也赶到了。他们跑下车,看到悬崖边上狼狈的穆霆蕴,跟悬崖外还在燃烧的迈巴赫。 霎那间,众人神情大变。 “穆总,您没事吧?” 穆霆蕴望着燃烧殆尽的车身,盯着车内陈安的模样,他双眼骤红,恶狠狠地笑了起来。 “我没事。” 但有些人,必须有事! * 沈禾身上脏兮兮,怕奶奶看到了担心,便直接去了九星别墅这边。 宋敬呈早就在电话里听说了情况,提前放好了热水,让尹涛跟沈禾都先洗澡,缓一缓。 宋敬呈这边准备了沈禾需要的衣物用品,沈禾泡澡的时候,宋敬呈贴心地将睡裙跟身体乳都给准备好了。 洗完澡,沈禾穿着紫色睡裙来到卧室,见宋敬呈坐在卧室外的露台上打电话,怀里则抱着一只猫。 等宋敬呈挂断电话,沈禾走过去拎起那只叫做‘呈宝’的狸花猫,将它放在对面的凳子上。 她则主动坐到宋敬呈腿上,勾住他的脖子,贴着宋敬呈脖子。 宋敬呈有些意外。 “吓到了?”宋敬呈声音柔得不像话。 沈禾说:“你没看到今晚那场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一次。今夜过后,我将成为穆霆蕴心里真正的朱砂痣,白月光。” “他会更爱我,也更觉得羞愧于我。” 脑袋在宋敬呈脖子上蹭了蹭,沈禾冷漠无情地说道:“我要他怀揣着对我的爱与恨,痛苦地死去。” 闻言,宋敬呈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温柔拍沈禾的肩膀,轻声哄道:“会的,你会得偿所愿的。” 沈禾忽然坐直身子,直勾勾地望着宋敬呈,直言不讳地说道:“宋敬呈,穆霆蕴究竟做了什么,才彻底寒了你的心。” “你以前对他有多好,我是看在眼里的。按理说,就算他做的那些混账是被你看透了,你对他顶多只是失望,但绝不会看着我搞死他。” 闻此言,宋敬呈答非所问:“憋了这么久,你终于肯问了?” 他一直在等沈禾主动开口。 沈禾还真是能憋心事。 沈禾听到这话,美眸微眯,“你到底对我隐藏了什么秘密?”她断定宋敬呈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这是直觉,也是判断。 “你没猜错,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宋敬呈突然低头,薄唇凑到沈禾耳旁。 沈禾以为他要亲自己,却听见男人说:“海棠谷,直升机。” 海棠谷,直升机? 沈禾心惊肉跳。 上一世,穆霆蕴将她挖心后,便将她的遗体转移到海棠谷的直升机上,制造出她坠机意外身亡的假象。 沈禾舔了舔红唇,若有所思地看着宋敬呈,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宋敬呈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者? 第191章 来吧,一起毁灭吧! 可... 那时候宋敬呈早已去世多年啊! 像是看出沈禾的疑虑,宋敬呈苦中作乐地自嘲一笑,“是不是在想,那时候我早就埋土里了,怎么会知道你的死因?” 宋敬呈这话,无异于是挑明了真相。 掐着沈禾的杨柳腰,宋敬呈悄悄告诉她:“因为我死后,并没有立即消失,我一直跟在你身边。” “那段时间,没有人看得见我,你也看不见我。我哪里都去不了,我的世界一直围绕你展开。” “上一世,你也送过我一枚健康符,我死后,它重新回到了你身边。或许,是因为那枚健康符困住了我的意识,才让我借你的眼睛,看清了穆霆蕴的真面目。”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见宋敬呈亲口承认他也是重生者,沈禾仍感到不可思议。 忽然间,她就对宋敬呈有了更深的眷念感。 她靠着宋敬呈胸膛,好奇问道:“你回到了哪一天?” 宋敬呈说:“我回到了今年春节,正月初八,我去外省出差那天。回来后,我第一时间就去了做了结扎手术。” 他反问沈禾:“你呢?你回到了哪一天?” 沈禾说:“我回到了晨跑晕倒的那天。” 宋敬呈仔细回想,说:“是我送你去医院的那回?” “嗯,我醒来,就发现我因为晕倒被人送到了医院。才知道送我去医院的人是你。” 坦白了彼此最大的秘密,两人突然间无言。 须臾,宋敬呈紧搂住沈禾的腰,埋头在她脖颈一下下地亲吻。细细密密的吻,搅得沈禾浑身酥软。 这时候,大概只有一场疯狂的,尽情的性爱,才能宣泄他们心里的情绪。 沈禾忽然仰头捧住宋敬呈脑袋,反客为主地吻上他的薄唇。 沈禾第一次生出了,想要跟宋敬呈缠绵到老的冲动。 * 翌日清早,沈禾从宋敬呈床榻上醒来,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穿,她顿时一囧。 她赶紧梳洗好,下楼就看见苏锦在厨房里跟秦阿姨一起在做早餐。 沈禾有些脸红,没想好该怎么跟苏锦解释昨晚的事,苏锦就先发现了她。 “苗苗。” 苏锦擦了擦手,出了厨房直奔沈禾而来,她忧心忡忡地说:“我早上接到君霖的电话,才知道穆霆蕴昨晚出了车祸。外面都在传,说是你不顾危险将他救了出来。” “我去你房间找你,没看到人,就猜到你在这边。” 走近了,苏锦围着沈禾转了圈,没在她身上看到伤口,这才安了心。 “你没事吧?”她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沈禾摇头,“没事儿,只是昨晚身上沾了血,怕吓到你,所以就来了这边。” 苏锦盯着沈禾耳垂下那两个红色的吻痕,她心里酸溜溜的,“还能胡来,看来的确没大事。” 沈禾后知后觉地用头发挡住脖子,但面颊耳朵却红得像是火烧云。 苏锦努努嘴,暗叹道:看来得早日找到图兰花,帮宋敬呈将蛊虫给除了。 不然,宋敬呈这混小子病死了,她苗苗该多难过啊。 * 复安医院,vip病房。 穆霆蕴在车祸中遭到数次撞击,出现了脑震荡,也有轻微程度的内伤,院方要求他住院一周。 但就算住院,穆霆蕴也没闲着。 傍晚,江城跟哥哥江海推开卧室门一起走进来。 江海手里端着营养餐,江城则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 见穆霆蕴醒着,江城来到病床边,沉声说道:“老板,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将那两百万交给了陈安的家人。” 顿了顿,江城说:“陈嫂子怀孕七个月,因为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导致早产,那孩子心脏还没发育完全,生下来只活了两个小时就没了。” 闻言,江海眉头皱起,没有做声。 穆霆蕴薄唇紧抿着,含恨的冷眸盯着窗外,他哑声说道:“陈安跟在我身边做事,已经8年了。” “他陪我一起创业,又以特助身份随我进穆氏工作,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闻言,江海偏头吩咐江城:“江城,你回龙湖公馆一趟,取点东西。” 江城知道,这是又要将他赶走。 换做平时,他肯定得腹诽几句,但今天这气氛不合适,他乖乖地走了。 江城一走,江海便向穆霆蕴汇报:“老板,这两天我一直在派人跟踪调查谢惊鸿,跟踪他的人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但调查他的人,却发现了一些东西。” “都查到了些什么?” 江海说:“谢惊鸿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曾多次前往t国和缅国旅行,对了。” 江海又说:“八年前,大毒枭杜决在湘城酒店被逮捕时,谢惊鸿也在该酒店。” “至于他们是否认识,不得而知。” 穆霆蕴突然就笑了,他问江海:“老东西的电脑跟手机,还有书房里的文件,现在都在哪里?” 他们都以为那场大火,烧的是遗嘱。 事实上,穆霆蕴更是要用那场大火,转移穆宵的书房里面的所有文件跟电脑。 江海说:“东西都在龙湖公馆地下室。” 想了想,穆霆蕴说:“找人破解密码,如果电脑里面有罪证,证据跟谢惊鸿有牵扯的话...” 玩味一笑,穆霆蕴说:“到时候,直接将电脑给沈斯里。” 前晚,沈禾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于危难。穆霆蕴每每想起来,便觉得心酸。 沈禾是沈家的家主,如果他能帮沈斯里立功,沈禾也会对他有所改观吧。 等小舅舅死后,他迟早要夺回沈禾的心。 江海大吃一惊,他迟疑地提到:“如果老先生跟谢惊鸿,真的和犯罪集团有牵扯,那也会影响穆氏...” “那又如何?”穆霆蕴嘴角缓缓勾起残忍冷酷的笑容,他冷笑道:“穆家从不把我当人,我何必将穆氏当回事?” “穆氏家族没了穆氏企业,那是灭顶灾难。”但他还年轻,他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创造出新的穆氏! 一个,由他穆霆蕴书写历史的穆氏! 再说... 倘若他能搞死穆家,宋家那边对他的态度,自然也会有所改变。 小舅舅重疾缠身,随时都能撒手人寰,如果他能在小舅舅去世前干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说不定,小舅舅会改变心意,改写遗嘱。 第192章 暴雨前的平静 江海用了些江湖手段,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深藏不露的黑客高手,江湖人称‘奶茶周’。 江海搞到对方的微信号,问他何时方便见面。 对方回复:【周六。】 江海问:【能不能提前?】 奶茶周说:【社畜要上班,周六放假。】 都是国际知名黑客了,竟然还要当社畜牛马上班,江海对此肃然起敬。 周六这天,江海按照约定,带上了穆宵的电脑跟几只作废的旧手机,来到一家奶茶店找奶茶周。 奶茶店里坐满了青春蓬勃的年轻人,看样子都还是学生,穿西装打领带的江海站在奶茶店,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 江海谨慎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衬衫水洗牛仔裤,戴鸭舌帽的青年。 那青年长得是真好看,瞧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江海面露迟疑,“你是...” 青年说:“哥, 请我喝杯奶茶呗,我都一周没喝奶茶了。” 很好,是奶茶周。 江海从来不喝这些玩意儿,但江城很喜欢,他曲起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引起店员的注意。 江海按照奶茶的要求点了杯奶茶。 拿到奶茶,江海递给奶茶周,催促道:“现在能跟我走了吗?” 奶茶周将吸管插入杯中,很用力地吸了一口,这才跟着江海上了车,被江海蒙上眼睛,带到了一处地下室。 穆宵的电脑跟手机摆在面前的大桌上,江海说:“麻烦周先生尽快破解密码。” 说罢,江海拍拍手,又有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奶茶周咬着吸管,盯着陌生男子的手指,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这位是张先生,是我请来协助你的帮手。” 说是帮手,其实是负责监督奶茶周,防止他窃取机密文件的盯梢。 奶茶周玩味一笑,他点了点太阳穴,似笑非笑地说:“还真贴心啊。” 说罢,奶茶周打开他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他自己的破解器,插入穆宵的电话,开始破解密码。 黑衣男子站在奶茶周的身后旁观,神情越发凝肃。 他花了三天时间,都没有破解掉笔记本的开机密码,但奶茶周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就成功破解了。 “开机密码搞定啦。” 奶茶周又吸了口奶茶,又继续破解所有的加密文件。 “这人还挺谨慎,每个文件都用了不同的密码。”奶茶周摇摇头,又说:“能记住这么多密码,也不容易。” 一个小时后,奶茶周起身撑了个懒腰,对江海说:“搞定了,麻烦送我回家。” 江海客气一笑,示意黑衣男子检查一遍。 等黑衣男子检查好,确认没有问题后,江海重新为奶茶周蒙上眼罩,“周先生,请跟我来。” * 一个小时后,奶茶周被放在闹市一家连锁奶茶店门口。 他目送江海的车子走远,转身进入奶茶店,重新买了两杯冰饮,在城里四处乱逛了几圈。 成功甩掉尾随的跟踪者后,他迅速跳上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星云派出所。” 来到星云派出所,奶茶周拎着奶茶拐进刑侦楼会议室,进屋就喊:“师父!斯里,给你们带了奶茶,喝吧。” 李星图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搁在会议桌上,脸上盖着一顶帽子,正在午睡。 沈斯里去洗了把脸,回来后开了一杯冰果茶,先递给师父李星图。“师父,喝点儿。” 李星图取下帽子丢在会议桌上,睁着一双异常精神的黑眸,问奶茶周:“周舟,收获如何?” 提到正事,沈斯里也放下了手里的奶茶,朝大师兄望去。 李星图一共收了两个徒弟。 一个是黑客天才奶茶周,一个就是他啦。 奶茶周是李星图放在暗处的大杀器,沈斯里是放在明面上的大傻子。 奶茶周摘掉鸭舌帽,露出一头蓝紫色的短寸发。他撸了把头发,表情严肃地看向李星图,“师父,我在穆宵的电脑里,找到了化学杀手周望海的个人信息。” “不仅如此,还发现了大量跟we集团有关的罪证。” 点了点太阳穴,奶茶周冷笑道:“穆霆蕴的人怕我会窃取机密资料,还专门派了个同行在旁边盯梢。他们不知道,我的脑袋比u盘更管用。” “给我两天时间,我将那些资料内容全部复制出来。” 点点头,李星图看向沈斯里,“老幺,帮我做件事。” 李星图将一封信递给沈斯里,他说:“把这信交给法海,我们准备收网了,让她做好准备。” ''法海''是公安部安插在谢惊鸿身边的卧底,对方的资料是机密,沈斯里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他也是跟着师父做事后,才知道师父在下一盘大棋,要抓一波法外狂徒。 李星图曾是京圈最牛的刑侦警察,他被贬到青市只是个幌子,实则是查到青市这边有人在跟境外we犯罪集团合作。 三年前,李星图注意到了谢惊鸿,顺着谢惊鸿这条线查到了穆家。 而那个化学杀手周望海,善于制毒,这样的高智商人才最受we集团的青睐。 李星图故意将他放走,纵容他秘密潜入青市,就是想要顺着他这根藤,摸出所有的瓜。 “对了,老幺。”李星图拍了拍沈斯里的肩膀,他说:“最近风声紧,你最好配枪出行。” “好。” 沈斯里看了眼信。 那信上的字体他不认识,师父说这是女书。 每次跟法海联系,师父都会用这种字体。 下班后,沈斯里揣着信来到一处小区,来到4号楼2903号房。沈斯里打开阳台的灯,随后将那封信塞进门口的包裹箱。 晚八点,秦怡散步回到小区楼下,她手里拎着一个西瓜,一边跟谢惊鸿讲电话,一边回家。 她习惯性抬头朝29楼望去。 当看见邻居家的阳台亮着灯时,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电话,问谢惊鸿:“你这次出差,要多久回来?” 谢惊鸿耐心回答:“两三天的样子吧,想我了?” 秦怡笑着应道:“我跟孩子都很想你。” 闻言,秦怡说:“那我等你,惊鸿,晚安。” “晚安。” 回到家,秦怡从邻居家门口的废弃包裹里,取出那封女书信件。 上面写到—— 【西瓜熟了,三天后可摘。】 秦怡将信塞回包裹,转身,拎着西瓜回了她跟谢惊鸿的家。 * 办完事,沈斯里开车回家,途径九星公园,想到宋敬呈的家就在这边,还可以去蹭顿晚饭。 他将车停在路边,给沈禾打电话。 “大姐姐。”沈斯里坐在车里抽烟,他说:“我在宋先生家附近,你问问他家有吃的没,有的话,我去蹭口热汤。” 第193章 搬家,同居 沈禾哭笑不得,“你好意思?” “他可是我未来姐夫,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 “行,你来,我刚下班,等我来了,咱们一起吃饭。” “好咧!” 沈斯里到的时候,秦阿姨还在炒菜。 本来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得知沈斯里要过来,宋敬呈临时加了菜。 沈斯里没空手,手里拿着一条烟,就当是登门礼物了。 被谢晋引进屋,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宋敬呈,沈斯里就朗声喊了声:“宋先生!” 宋敬呈抬眸,含笑地点头,“斯里,来了。” 沈斯里大步上前,将那条烟递到宋敬呈面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尴尬说道:“临时决定登门,都没提前准备礼物,宋先生别介意啊。” 宋敬呈一点都不介意,他说:“你有心了,不过我身体不好,不抽烟。介意我将烟给弟兄们分了吗?” 沈斯里一点也不介意,还伸手说:“也分我一包。” “行。”宋敬呈对谢晋说:“谢晋,你们把烟拿去分了吧,再去给我小舅子泡杯茶。” 沈斯里却说:“我要咖啡。” 谢晋笑着去了厨房。 “坐。” 看着沈斯里坐下,宋敬呈问他:“最近很忙?” “不是一般忙。”工作需要保密,沈斯里没有多聊,只说:“接连一周,每天都只睡了四个多小时,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了。” “这吃完饭,晚点我还要回去开会。” 宋敬呈也知趣地没有询问他在忙什么。 谢晋将咖啡送到,就懂事地出去了。 沈斯里捧着咖啡大口灌下,被苦得直皱眉,他赶紧抓了把葡萄塞嘴里,顿时眼前一亮。 “宋先生,你这里的葡萄好甜。” “你手里这串葡萄,早上还在新疆那边的大棚里,新鲜采摘的,当然甜。”顿了顿,宋敬呈又说:“你姐喜欢吃。” 沈斯里嘿嘿地笑,“宋先生跟我大姐姐,感情很好嘛。” 他一边吃葡萄,一边观察宋敬呈,发现宋敬呈的气色看上去还挺红润健康。 他笑呵呵地说:“宋先生这气色,瞧着还不错。” 宋敬呈知道沈斯里是个聪明人,不聪明就不可能当刑警,更不可能被李星图收做徒弟。 朝沈斯里眨眨眼睛,宋敬呈索性坦白道:“病弱都是演给外面人看的,当着自家人的面,自然不用演戏。” 闻言,沈斯里笑容加深了些。 “斯里。” 宋敬呈放下手里的书,随口提了句:“你的师父是李星图,在整个警界都很有名气。” “我可听说过,他那人眼高于顶,一身犟骨,在京都的时候多少孩子找他拜师,他都看不上。” “你当初是怎么成功拜师的?”提起这事,沈斯里便十分得意。 他掀开身上的便服t恤,宋敬呈便看到沈斯里右腹位置有两个弹孔伤痕。 这位置很危险,看得出来开枪的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沈斯里说:“师父被调到青市上任前,遭到了暗杀。我那会儿正好在实习,夜晚出外勤的时候碰见了,救了师父一条命。” “不然,师父恐怕...” 点点头,宋敬呈感慨道:“你们这工作,的确危险。” 他见沈斯里几口就灌掉了咖啡,便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来,喝茶。” 沈斯里安静喝茶。 宋敬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斯里,这年轻人器宇轩昂,眉宇间充满了正义凛然,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 宋敬呈还记得,上一世李星图刚抵达青市,还没上任,就被暗杀身亡了。 李星图身份不一般,他的死在京都李家引起轩然大波,整个公安部都为之震怒。 因为李星图的死,青市从上至下都被换了一批。 这一世,沈斯里助李星图逃过一劫。 沈斯里是李星图的幸运星,而李星图则是沈斯里的贵人。 听到车声,沈斯里起身往外走,“大姐姐来了!” 果然是沈禾带着苏锦来了。 见饭菜都好了,沈禾直接宣布开饭。 沈斯里胃口大得离谱,他一顿能吃三碗,看得宋敬呈羡慕不已。 吃完饭,宋敬呈主动提出送沈斯里。 沈斯里犹豫了下,答应了。 穿过前院,来到停车库,沈斯里一只手都搭在车门把手上了,还是没忍住,转身对宋敬呈说:“宋先生,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多派几个人保护大姐姐?” “憋了这么久,这才说出来?”不等沈斯里解释缘由,宋敬呈直截了当地说:“穆家那边是乱起来了,是不是?” 沈斯里闻此言有些惊讶,但很快便警惕起来,他眼神怀疑地打量宋敬呈,问他:“宋先生知道多少?” “别紧张,斯里。”宋敬呈直言不讳地坦白:“其实,从你师父李星图被调到青市任职开始,我就知道青市这边要出事。” “而宋穆两家是世代仇敌,我自然时刻盯着穆家。那个谢惊鸿一出现,我就猜到穆家背后不干净了。” 原来是这样。 沈斯里心中的疑虑被打散,眼神重新恢复和善。“穆霆蕴对大姐姐贼心不死,我怕他受刺激,会伤害大姐姐。” “行,我会保护好她。” “斯里。”宋敬呈拍了拍沈斯里的肩膀,他说:“跟着李星图好好干,只要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身上的警服,他就不会亏待你。” “这我知道。” 沈斯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启动了车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宋敬呈,他说:“其实,救下师父的那个晚上,我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 “电话里,有个少年自称被霸凌了,希望我们出警。但我到那里的时候,没看到被霸凌的少年,倒是碰到了师父被暗杀。” 讲到这里,沈斯里不由得舔了舔唇瓣,他说:“前段时间,我想起了这个细节,特意去查过那个电话号码。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宋敬呈淡笑不语。 沈斯里说:“发现那号码的持有人叫马尚。而他,是你身边那个叫做马凯的司机的儿子。” 所以那通电话,其实是宋敬呈的安排。 宋敬呈在给他铺路! 握紧手中方向盘,沈斯里真诚地向宋敬呈道谢:“姐夫,你会长命百岁的。等你跟我姐结婚,我一定奉上大礼!” 这一声姐夫,听得宋敬呈忍不住笑,“行,到时候,安排你上台讲两句。” 沈斯里:“行,那我先走了。” 目送沈斯里离开后,宋敬呈这才转身,发现沈禾正抱着那只叫做妙妙的小猫咪站在喷泉边。 宋敬呈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妙妙毛茸茸的脑袋,对沈禾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俩最好形影不离。” “你看,是你搬来我这边,还是我搬去你那边。” 第194章 沈禾去找李星图 关于搬去谁的家里暂住,沈禾跟宋敬各持己见。 沈禾说:“我带着奶奶,住在你这边不方便,别人会说我们倒贴。再说我那边离公司近一点,通勤方便。” 宋敬呈说:“你那边一共两个房间,我搬过去了,是你跟奶奶睡?还是咱俩睡?” 沈禾沉默。 宋敬呈又说:“最近比较动荡,谢晋跟马凯肯定得形影不离地保护咱们,去了你那边,有他们休息活动的地方吗?” 沈禾哑然。 “再说,奶奶要给我治病,在我这边也方便。” 想到什么,宋敬呈指了指楼顶,又冠冕堂皇地说:“家里三个小崽崽还小,离不开爸爸。我搬去你那里,它们仨肯定也要一起去。” “突然换陌生环境,小猫咪容易应激...” 沈禾听得无语,赶紧打断宋敬呈的喋喋不休:“行行行,我们搬到你这边来,记得把我奶奶的房间安排在一楼,最好是靠后花园那一间。” “好!” 宋敬呈进屋就跟秦阿姨说:“秦阿姨,麻烦将靠后花园的房间仔细打扫一番,接下来,苏医生要在这边暂住一段时间。” 苏锦正端着一杯白茶在喝,闻此言她放下茶杯,纳闷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搬过来了?” 秦阿姨见状不妙,赶紧跑去收拾房间。 这时沈禾走进来,走到苏锦身边坐下,同她耐心解释:“奶奶,穆家最近会出事,斯里那边也会忙起来。咱俩最好住到这边来,方便马凯他们保护咱们。” 弄清原因,苏锦半点都不矫情,她起身就说:“走,叫马凯陪我们回家收拾行李去。” 她少时经历坎坷,是个识时务的实在人。 明知有危险还要为了面子上的功夫硬撑,那不叫有骨气,那叫没脑子,叫拎不清。 特殊时刻,不给孙女添乱才是她最该做的。 见奶奶这么积极,沈禾满肚子劝解的话直接不需要说了。她扶额失笑,告诉宋敬呈:“今晚我们就搬过来。” 宋敬呈笑着应道:“我今晚亲自下厨。” “你还会做饭?”问这话的是苏锦。 沈禾也是好奇地看着他。 宋敬呈莞尔,他说:“早些年在非洲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厨艺不精,但勉强能入口。” 这就是谦虚说法了。 苏锦高看他一眼,想到什么,她拉着沈禾胳膊叮嘱:“你俩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你得有自己的房间,明白吗?” 不是苏锦思想老旧,不赞同婚前同居。 只是吧,谈恋爱是谈恋爱,上床是上床,但同居又是另一回事了。 沈禾赶紧点头,“奶奶放心,我不跟他睡一屋。” 苏锦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 当晚,沈禾就带着苏锦搬了过来。 宋敬呈亲自掌勺,做了一锅椒麻口感的鸭子,用冬瓜和青辣椒打底,香味儿馋得沈禾都要哭了。 苏锦也挺意外的,没想到宋敬呈还真的有一手。 他另做了一道清炒嫩藕尖,一道排骨莲藕汤,一盘清蒸鱼,一共四道菜。 苏锦上了年纪,晚上一般能少吃就少吃,但今晚那锅鸭子实在味美,她忍不住又添了半碗。 苏锦都吃撑了,她赶紧拉着秦阿姨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沈禾问宋敬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公园逛逛?” 宋敬呈刚要点头,谢晋突然拿着他的手机走了过来,“老板,梦先生的电话。” “梦山?” 宋敬呈跟沈禾对望一眼,拿走了电话。 他直接当着沈禾的面接听,“是我,怎么了?” 梦山开口就是猛料:“我找到梦川的下落了。” “哦?”宋敬呈也有些惊讶,“他在哪里?” 梦山说:“人在国外。” 察觉到梦山语气低落,完全没有寻找到走失弟弟的喜悦,宋敬呈了然道:“他的情况很复杂?” “他...现在是we集团老大周琨的义子。” 闻言,沈禾跟宋敬呈同时变了表情。 梦川竟然成了周琨的义子? “表姑夫,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梦山也没瞒着,他说:“也是巧了,梦槿前几天去湘城打了一场官司,在那里看到了我。” “但我这两天一直陪着苏喜在京都参加签售会,她社恐得厉害,这是她第一次举办签售会,我不放心,便一直陪着。” 换言之... “梦槿在湘城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如果不是梦槿昨晚来找他谈公事,临走时提起湘城碰面的事,梦山也就错过了这条重要线索。 “我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才发现梦川这些年一直跟着周琨在做事。we集团是国际知名的犯罪集团,他们以前行事粗暴血腥。” “但近十年来,他们的手段越来越狡猾,每次行事都恰好踩在各国法律的盲区行事。这些,都是我那弟弟的功劳。” 对别人来说,法典是用用来遵守的制度。对梦川来说,法典都是用来利用的工具。 梦山发愁得头疼,他问宋敬呈:“我该怎么办,老宋。” 宋敬呈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骂梦山:“你是在问我,你要不要顾忌兄弟情,对梦川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梦山,你别忘了,你是金色裁决幕后的老板,是梦氏家族的少主。倘若被人知道你梦氏家族的小公子是犯罪集团的头目,会是什么下场?” 宋敬呈此言,如当头一棒,顿时敲醒了梦山。 “你更该担心的是,梦川替we集团做事的这些年,有没有利用他那张跟你相似的脸行便!” 闻此言,一阵刺骨寒意从梦山脚底直冲天灵感。“你是说,梦川可能会冒充我的身份,去跟那些法外狂徒们交涉?”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但这种揣测是有道理的,上一世梦川敢在他的葬礼上冒充梦山,并伪造遗嘱内容。 他冒充的梦山,连沈禾都看不出明显的区别,可见他的扮演是多么的成功。 当模仿变得惟妙惟肖时,就说明这个人早就在私底下模仿过无数次了。 况且。 梦川敢在他的葬礼上现身,就证明他根本无惧梦山的威胁。 为什么呢? 只怕,上一世的梦山,早就遭遇了不测。 要么被梦川给杀了,要么被梦川给囚禁了。 宋敬呈能想到的,梦山当然也能想到,当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彻底黑化,梦山很快便有了主意。 他说:“接下来,我要唱一出大戏,老宋,苏喜先送到你那里去住几天。” 宋敬呈:“...挺好,刚好沈禾跟奶奶也在我这边暂住。” 梦山是个敏锐的人,闻言就猜到宋敬呈这边要出事了,“我姑姑跟侄女都搬到你那里去了,这是有大事要发生?” “嗯,但不便告知。”宋敬呈准备挂电话。 梦山突然提了句:“对了,我的人查到梦川在湘城跟谢惊鸿碰过面。”说完梦山先一步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宋敬呈抬头跟沈禾对视一眼,问她:“谢惊鸿去了湘城?” 沈禾摇头,“不清楚。” 抬眸望向西花厅外那片绽放得娇艳灿烂的月季,宋敬呈突然对沈禾说:“去见见秦怡吧。” 沈禾低声呢喃道:“暴风雨要来了。” 第二天下午,沈禾直接翘班去找秦怡,秦怡提议一起去寺庙拜佛。 沈禾便陪她去了青市城区香火最旺盛的清安寺。 在佛前许愿,捐了香火钱。 离开时,沈禾告诉秦怡:“我听人说,对神佛祈愿是没用的。得用东西交换,才会生效。” “比如用寿命交换财富,用智慧交换健康,用财富交换长寿...总之,什么都要等价交换。” 秦怡拧眉,出神地看着她,“那你呢,你刚才跟神明交换了什么?” 沈禾握住秦怡的手,她说:“我祈愿,用十年寿命,换你这次安然无恙。” 秦怡怔然。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及肩的短发被山上微风吹动,温柔得不可思议。“那你知道,我刚才许愿了什么?” 沈禾猜不到,她说:“一切顺遂?” 摇摇头,秦怡说:“我刚才啊,向神明许愿,希望我们苗苗这一世能幸福长寿,能遇良人。” 两人无言对望,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难舍跟悲伤。 在外面 吃了晚饭,沈禾才将秦怡送回家。 她坐在车里,盯着秦怡房间亮着的灯看了很久很久,突然一脚踩下油门,来到了星云派出所。 李星图端起刚做好的咖啡,转身时,很容易就看见了站在门外走廊上的沈禾。 沈禾是一路跑上楼来的,额头覆盖着一层汗水。 “沈小姐。”李星图认识沈禾,他有些意外,走来到走廊前,问沈禾:“这么晚了,来找斯里?” 沈禾摇头,“我找你,李警官。” 李星图皱眉,他不明白沈禾有什么理由来找自己,便自黑一句:“沈小姐,我可是刑警,找我的一般都是受害者家属,被我找的都是嫌疑人。” “沈小姐,你是哪种人?” “我哪种人都不是。”沈禾上前一步,将一张纸塞到李星图的手里,“李警官,还请你花点时间,打开它。” 李星图迟疑了下,才打开那张纸。 一低头,他便看见了一段女书笔迹,翻译过来,内容是—— 【法海曾死过一次。】 李星图瞳孔微缩,震惊地盯着沈禾,眼神一寸寸冷下来。“沈小姐,你究竟是什么人?” 法海是他安插在谢惊鸿身边的卧底。 就连沈斯里都不知道法海本人究竟是谁,沈禾怎么会知道? 沈禾豁出去了,她流着泪,声音喑哑:“我曾死过一次,也曾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姑娘从楼顶被推下。她摔在我的面前,脑浆崩裂,就像是半生不熟的西瓜瓤。” “李警官,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保护她。” 说罢,沈禾便一头跑进了夜色中。 沈禾走后,李星图将那张纸反复看了五六遍,最后将它烧掉,拿起手机给沈斯里打了个电话。 “明晚行动时,你负责保护法海。” 沈斯里的射击一直都是第一名,他待在法海身边,能最大程度保护住法海。 沈斯里有些震惊,“师父,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按照计划,明晚他的任务是活捕谢惊鸿,抓不到,那便就地解决。 李星图没有解释,只说:“听师父的话。” 沈斯里虽然不解,但也只能服从。 第195章 求婚之夜,带秦怡出逃 深夜,谢惊鸿风尘仆仆地赶回青市,秘密乘车返回他跟秦怡的爱巢,惊醒已经熟睡的秦怡。 “惊鸿?” 秦怡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望向谢惊鸿。 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卧室房门后,他是最适合穿黑色衣裳的人,此时,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色。 秦怡打开灯,抬头朝谢惊鸿望去,顿时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秦怡慌乱几步来到谢惊鸿面前,仰望着他的眼神,充斥着担忧跟不安。 “你额头出了好多汗啊。” 秦怡直接捏着睡衣袖子给他擦汗。 谢惊鸿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绷紧的俊脸上,流露出些许羞愧之色。“怡宝,你愿意跟我去国外生活吗?” “什么?”秦怡诧异不已,“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国外?是去国外旅居,还是...移民?” 秦怡问得很迟疑。 谢惊鸿说:“先过去再说。” 秦怡皱眉,她说:“这太突然了。惊鸿,我的朋友跟家人都在国内,你若是要我跟你搬到国内任何一座城市定居都可以。” “唯独出国,我不能接受。” 秦怡握住谢惊鸿有些冰凉的手,她关心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谢惊鸿说:“我在帝国学院念大学,我的人脉跟朋友都在国外。穆氏现在乱成一团糟,我跟那穆霆蕴更是势不两立。” “去国外发展,眼下是最正确的抉择。怡宝,你跟我一起去国外,好不好?等我们稳定下来,你想回国也是可以的。” 秦怡犹豫不决。 “这太突然了...” “先睡吧,出国的事,等孩子出生了再说,好不好?” 见秦怡是真的抵触出国,谢惊鸿心里有些无力,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说:“这里不安全了,我们今晚得换个地方住。” “为什么?” 谢惊鸿不得不告诉她实情:“穆霆蕴车祸那事,是我做的。眼下他还活着,恐怕已经查到我的头上了。” “我们住的地方不安全了,我怕他会通过伤害你们娘俩来报复我。” 秦怡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穆霆蕴的车祸是你做的手脚?” 谢惊鸿垂眸,没有辩驳。 秦怡深深吸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她想了想,抬头问谢惊鸿:“你说要带我去国外,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 谢惊鸿点头,“嗯。” 秦怡握了握拳头,舔了舔唇瓣,突然说:“我跟你走。” 谢惊鸿大喜过望,“你真同意?” “嗯。” 但秦怡立即又说道:“不过,我不会移民的。等避过风头,我还是想回来。” 谢惊鸿忙一口答应,“好!” “把你护照给我,我现在给你买机票,你先收拾行李。” “我们什么时候走?” “天一亮就走。” 秦怡闻言表情猛然生变,攥着谢惊鸿问:“你是不是犯了别的大罪?只是一场车祸,用得着这么赶吗?” 谢惊鸿则说:“谨慎点总是好的。” 秦怡抿唇不语了。 谢惊鸿搂住她的娇躯,哄了好片刻,才安抚好秦怡的情绪。 秦怡连夜收拾行李,谢惊鸿给她买好最早一趟的航班,也跟她一起收拾行李。 “能不带的就别带了,去了那边再买就是了。” “嗯。” 秦怡将必要用品整理好,塞进行李箱,想到什么又回到梳妆柜,从里面掏出一根红绳戴在脖子上。 见状,谢惊鸿有些无奈,他笑话秦怡:“一个平安符,瞧你在意的样子。你就那么在意沈禾?” 他知道那个平安符是沈禾送给她的。 谢惊鸿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检查过,那的确是一道平安符。 秦怡说:“要去异国他乡了,人生地不熟的,我心里不安。走得匆忙,都没时间跟沈禾说一声。” “你还不许我带着沈禾给我的平安符?” 眼见秦怡快生气了,谢惊鸿赶紧道歉,“行,我的错,你想带着就带着吧。” 收拾好行李,才三点钟。 秦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谢惊鸿问她:“你饿不饿啊,我给你煮碗面?” 说完,他直接去了厨房,系上围裙给秦怡煮了一碗鸡丝面。那鸡丝用白胡椒去过腥,很符合秦怡最近的胃口。 秦怡小口吃着鸡丝面,眼里隐有泪光。 谢惊鸿替她擦掉眼泪,嗓音温柔地问道:“是怕?还是舍不得?” 秦怡瘪了瘪嘴巴,很快破功,瞬间泪如雨下。 “惊鸿。” 秦怡紧握住谢惊鸿的手,她说:“我是担心你。” 谢惊鸿心里一软。 秦怡穿的睡衣是小v领口,料子柔软,版型宽松。 从谢惊鸿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胸口上那道八公分长的鲜红疤痕。 想到秦怡跟着自己吃过那么多的苦,谢惊鸿由衷感慨:“秦怡,谢惊鸿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他突然起身回了房间。 片刻后,谢惊鸿回来了,直接单膝跪在了秦怡的面前。 猜到他要做什么,秦怡惊讶地捂住嘴。 谢惊鸿举起一枚款式复古的蓝宝石戒指,低声讲道:“说来好笑,我的母亲最恨我,可她临死前,却将她所有遗产都寄存在银行,留着等我继承。” “这枚戒指,据说是我外婆留给她的遗产,她又留给了我。” “秦怡。”谢惊鸿无比郑重地向秦怡询问:“你是否愿意,嫁给我为妻。从此以后,我俩风雨共度,荣辱共享?” 秦怡的眼泪顺着面颊坠落。 她用力点头,“我当然愿意。” 谢惊鸿喜极而泣,将戒指套在秦怡中指上。他起身抱住秦怡,向她承诺道:“等风平浪静,我一定要与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好。” * 天微亮。 谢惊鸿便将行李全部塞进车里,他找了个代驾,将他的车开往青市国际机场。 而他则开着一台还没上牌照的新车,载着秦怡前往南方港城。 秦怡握住安全带,表情略显怪异地盯着高速路头上方的指示牌,问出心里的疑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指示牌显示,他们已经出了青市,正在朝南方的城市前进。 谢惊鸿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分出一些耐心对秦怡解释:“我们不坐飞机,我们坐船出国。” 机票只是一个幌子,他是要带秦怡走水路逃出去。 秦怡露出不安的表情来,她说:“惊鸿,你是不是瞒着我别的事?穆霆蕴一没起诉你,二没对你展开报复。” “我们至于这么谨慎吗?” 谢惊鸿则说:“等出了国,我会将真相全部告诉你。怡宝,睡一觉吧,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能到了。” 秦怡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符。 第196章 生擒梦川 前往南边的港城,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 中途谢惊鸿几乎没休息,只在一个客流量大的服务区,带秦怡下去上了个厕所。 上完厕所,上车时,秦怡的手机突然响了。 秦怡准备接听,一只刺着玫瑰图案的大手伸过来,拿走她的手机。 秦怡顺势望过去,看到谢惊鸿低头在看手机屏幕,“苗苗...是沈禾。” 谢惊鸿笑了笑,拿起手机朝秦怡摇了摇,问她:“接吗?” 想了想,秦怡说:“算了,按照原定的计划,咱俩现在应该上了飞机。如果有人在监听我的电话,就会露馅。” “等到了那边再接吧。” 秦怡的聪明体贴,更让谢惊鸿心生愧疚。 他将手机还给秦怡,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沉声发誓:“怡宝,我向你保证,等风平浪静后,我一定会陪你回国来看沈禾。” 秦怡握紧安全带,疲惫地点了点头,“我眯一会儿,你开车吧。” “嗯。” * 临近中午,谢惊鸿带秦怡抵达港城后,却不着急去码头,反而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一处小区。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秦怡有些诧异。 谢惊鸿解释道:“去见一个朋友,咱俩这样出去不保险,我那朋友擅长易容。” “这么小心吗?” 谢惊鸿牵着秦怡走进一栋居民楼,来到16楼,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 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子打开门,警惕地盯着谢惊鸿。 “你好,我是之前跟你下单的惊鸿。” 女子这才露出笑脸来,侧身请他们进屋。“你俩先坐坐,我洗把脸就过来。” 女子洗了脸,用鲨鱼夹将长发随意地捆绑在脑后,打开一个大箱子,那里面什么都有。 在她的操作下,秦怡的鼻梁骨被易容成鹰钩鼻,鹅蛋小脸被易容成菱形脸,画上浓妆,看上去倒像是混血儿。 秦怡都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 很快,谢惊鸿也易容完毕,他直接被爆改成一名四十多岁的大叔,薄唇被加厚,嘴角幅度上扬,看上去陌生得令秦怡感到不适。 不仅如此,就连谢惊鸿手上的玫瑰纹身,也被对方用一层肤感体膜遮盖住。 这瞒天过海的手段,一般人还真的察觉不出来。 改头换面之后,天色越快黑了,谢惊鸿这才带秦怡前往码头。 一艘巨大的游轮停靠在海港,乘客们正在检票登船,秦怡坐在车内,仰头望着前方的庞然大物,心跳难掩剧烈。 谢惊鸿却告诉她:“我们要先去找人拿票,晚点再登船。” “找谁拿?” “一个朋友。” 秦怡没再多问。 码头几里外有一个公园,公园靠海有一条人工修筑的筑起观海大坝,秦怡一下车,就看到大坝上方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那是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撑着黑色的大伞,正在眺望远处的巨轮。 谢惊鸿牵着秦怡上了大坝,径直朝白衣男子走去,“川哥,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东西呢。” 闻声,白衣男子微微侧身朝秦怡他们望过来。 一张双眼轮廓深邃的混血面孔呈现在秦怡面前,对方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宛如晨曦时候的贝加尔湖畔。 这人...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叫川哥的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谢惊鸿。 秦怡注意到对方小拇指上,有一颗红色的小肉痣。 谢惊鸿迅速打开文件袋,检查里面的东西,秦怡垂眸望去,看到了国际船票,船票下面压着两张身份证件跟护照。 确认证件都没有问题后,谢惊鸿朝川哥微微颔首,“多谢。” 川哥抬起手臂,重重落在谢惊鸿的肩膀上,他说:“等风波过去,记得来找我跟义父喝酒叙旧。” “一定。” 秦怡听得云里雾里,但聪明的没有多问。 川哥突然看向秦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问谢惊鸿:“这位就是弟妹吧?” 谢惊鸿下意识搂着秦怡的腰肢,以保护姿态站在她的身旁,回答川哥:“对,这是我未婚妻。” “都订婚了?” “嗯,将来婚礼,还请川哥给个薄面,来喝杯喜酒。” “一定。” 雨越来越大。 川哥伸手接住几滴冷雨,突然说:“登船时间不多了,快走吧。” “再会。” 谢惊鸿牵着秦怡返回港口码头,登船检票时,工作人员却迟迟不肯开闸放人。 谢惊鸿故作镇定,催促工作人员:“麻烦抓紧点儿,快开船了。” 工作人员看看手里的证件,又看了看谢惊鸿的脸,他说:“先生,抱歉,你的证件无法通过,麻烦跟我们去工作亭一趟。” 闻言,谢惊鸿目光微微生变。 秦怡能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手,骤然加大了力道。 谢惊鸿贴身在秦怡耳旁说:“等会儿,我喊跑你就跟我跑。” 秦怡紧张地点了点头。 谢惊鸿牵着她,跟着工作人员从排队通道走出去,前往大厅。 在即将抵达大厅时,谢惊鸿低呵一声:“跑!” 秦怡拔腿就跟着谢惊鸿狂奔出码头。 那工作人员追了一程,眼见谢惊鸿跟秦怡上了车,只能作罢。 一脚踩下油门,谢惊鸿载着秦怡进入闹市,眼神阴霾,整个人都沉默得异常。 秦怡迟疑地问道:“是不是川哥...出卖了你?” 谢惊鸿紧皱着眉头,他说:“川哥不会出卖我。” 他似乎很信任这个川哥。 就在这时,谢惊鸿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垂眸看了眼,瞥见备注名是川哥,赶紧接听了电话。 “...”谢惊鸿没吭声。 川哥那华丽冰冷的嗓音,却穿过听筒传入谢惊鸿耳朵:“你人在哪儿?我一直在等你。” 谢惊鸿错愕地问道:“我们刚才不是见过了?” 川哥闻言一怔。 谢惊鸿这边也沉默下来。 须臾,两人同时咬牙切齿地说:“被耍了!” 观海大坝那边,川哥撑着伞气急败坏地朝停车处走去,却在车旁看到了另一道白色身影。 那白衣男人跟他容貌如出一辙,混血的面孔,湛蓝的双眼... 车旁,白衣男子撕掉小拇指上的红色肉痣,抬起右手朝川哥挥挥手,嘴里唤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好久不见,小川。” 梦川神色巨变,“你冒充我!” 先前跟谢惊鸿见面的人,不是真正的梦川,而是梦山扮演的梦川。 “这些年,你利用咱俩的脸,替周琨做了很多混账事。我不过只是利用你的脸跟谢惊鸿见了一面,你就这么生气?” “小川,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爱生气。” 梦川神情莫测,他无声地盯着梦山看了好片刻,才说:“你在这里,那...” 梦山微微一笑,他说:“z国军方,自然也在这里。” 闻言,梦川转身就要跑。 就在这时,路边停靠的车里突然冲下来大批全副武装的战士,无数黑幽幽的枪口对准梦川。 梦川转身就往观海大坝上跑,打算跳海出逃。 就在这时,两道敏捷的身影从栏杆外翻身跳下,落在观海大坝上。 左边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大,手持一把步枪,腿上绑着几把匕首,如鹰隼般锐利冰冷的双眸盯着梦川,薄唇微启,男人说:“你逃不掉了。” 看到这人,梦川淡然的蓝眸中,再一次流露出震惊之色。 “穆霆阳!你没瞎!” 穆霆阳冷笑,他说:“我不瞎,又怎么能骗过我父亲?揪出藏在暗处的鼠辈?” “川先生,周琨的义子,we集团的头目。八年前,你设计引我的战友走进你的圈套,害他们全部战死于杜决的枪口下!” “杜决已死,今天,也该轮到你了。” 穆霆阳当年眼瞎后,的确退伍了,但晏匪来到他身边时,还带来了军部的任命书。 他接到了新的任务,他将以卧底的身份潜伏在穆宵的身边,找到we集团在国内的罪证! 一旁,晏匪端着枪朝梦川喊话:“梦川!你无路可逃了,投降吧!” 哪怕已经走上绝路,插翅难逃,梦川依然无惧。 他回头看了眼车旁的大哥,自嘲地大笑,“自12岁那年我被绑架,被梦家当成弃子放弃时,我就发誓这辈子都不再认命!” “投降?” “想都别想!” 梦川突然朝梦山大声喊道:“哥!梦家出了我这样一个罪犯,我给家族蒙羞了,这回,谁都不会忽视我了吧!” 说完,梦川突然掏出藏在腰后的匕首,对准胸腔就要刺下去。 砰! 穆霆阳毫不迟疑地开枪,这一枪,直接将梦川的肩膀射穿。 鲜血四溅,梦川被打得踉跄倒地,手中匕首也被震落在地。 晏匪迅速冲上前一步踹开匕首,用枪杆子放倒梦川,随后一脚踩在他受伤的肩膀上,将梦川当场擒获。 “你怎么能轻易死呢?” “你得活着,将we集团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全部吐出来。” 梦川满脸不服,但他已经被擒,再不甘也无济于事了。 第197章 谢惊鸿落网 梦山不知何时来到了梦川身边,他望着眼前这个性格暴戾,前科累累的男人,心脏揪着疼。 他的弟弟,以前是个很善良的,很阳光的孩子。 可他在一次旅行途中遭遇仇敌绑架,对方向梦家提出了很多过分的要求,梦父不肯被摆布,便忍痛拒绝了。 梦川成了梦家的弃子。 那绑匪一怒之下,便拍下了他们虐杀梦川的画面,并将那份录像带寄给了梦父。 梦父看完录像带,大受刺激,后来被逼成了精神病。 所以梦山早早就接管了家族产业,成了金色裁决的大老板。 可谁都没想到,早就被虐杀而死的梦川,竟然还活着,还被周琨认作了义子。 梦山能理解梦川的愤怒,跟他想要报复梦家的决心。 只是... 梦山跪在弟弟身边,捂着他流血的伤口,哑声说道:“你要报仇,杀了我们梦氏全族都没错。” “可你,不该害无辜百姓。” 梦川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地盯着梦山。 他没认错,但他的脸上也布满了泪水。 * 与此同时。 谢惊鸿自接到梦川的电话后,就表情大变。 “我们被盯上了!” 他当机立断地将车停在路边,将可以定位的手机丢进路边下水道,拉着秦怡上了路边一辆出租车。 谢惊鸿将秦怡带到了一栋旧小区,这里是他母亲生前所持有的一套房产。 谢惊鸿带着秦怡进入充满了破旧气息的房子。 屋子里灰尘足有一指厚,谢惊鸿将房门反锁,牵着秦怡来到客厅。 他用衣袖擦掉旧茶几上的灰尘,按着秦怡肩膀让她坐在茶几干净的那一块。 谢惊鸿蹲在秦怡的面前,他用力握住秦怡的双手,急切地交代道:“怡宝,我可能没法离开港城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好好记着。” 谢惊鸿告诉秦怡:“我用你的名义在瑞士银行开了户,那里面有我给你们娘俩存下了一笔钱,这笔钱够你们好好地活一辈子了。” “还有。” 谢惊鸿掌心颤抖地抚摸秦怡的小腹,他眼圈渐红,哑声说道:“我大概率是看不到他出生,也无法参与他的成长了...” 仰头深情而羞愧地凝视着秦怡,谢惊鸿哽咽起来,他希冀地问道:“怡宝,我能给他取个名字吗?” 秦怡无声地看着谢惊鸿。 须臾,她才别过头去,“你说。” 谢惊鸿擦掉眼泪,他说:“我的母亲视我为污点,打我骂我,打完又疼我。我的生父坑我骗我,利用我。” “我这一生,被嫌弃,被利用。我被人害过,也害过别人。善恶之间,我算恶人。” “但他跟我不一样。”谢惊鸿手指颤抖,一遍遍温柔抚摸秦怡的腹部,他流泪说道:“他是我最爱的孩子,他的妈妈是我最爱的女人。” “我希望他生下来,能伴随欢声笑语成长,能好好读书,做个正直的,干净的,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若是男孩,就叫祈安。若是女孩,就叫未曦。好不好?” 秦怡:“...好。” “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闻言,谢惊鸿却连抬头直视秦怡的勇气都没有。 “怡宝,我不希望你知道那些事。”谢惊鸿爱怜地,反复地亲秦怡的额头,他说:“怡宝,是我辜负了你。” “如果有来生,我给你做牛马。” 说罢,谢惊鸿迅速站了起来,他说:“我要先走了,如果我活着,两天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如果我...” 谢惊鸿舔了舔,没有再看秦怡,丢下一句:“再见。” 他拔腿就要离开。 “等等!”秦怡突然追了上去,“我有东西给你。” 谢惊鸿停下来,但没有转身。 很快,一个红绳绑着的平安符,被戴在谢惊鸿的脖子上。秦怡从后方搂紧谢惊鸿的窄腰,她身体颤抖,咬牙切齿地说:“谢惊鸿,我恨你。” 谢惊鸿不禁泪流满面。 他狠心拿开腰上那双手,头也不回地便跑了。 却没看到身后,秦怡在说我恨你的时候,她的眼神当真装满了痛恨之色。 看着谢惊鸿走出小区,秦怡拿出手机,给一个铭记于心的陌生号码拨了个电话:“他将我留在他母亲的房子,独自逃了。” 挂掉电话,秦怡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眼神越发清醒果决。 * 走出小区,谢惊鸿直接来到一处私人经营的渔船码头,用了一大笔钱,成功说服一个哑巴船长带他出海。 他刚跟着船长登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谢惊鸿不安地回头,以转身,就被五六道刺眼的车灯照得无处隐遁。 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持枪站在岸上,为首的人正是刑侦界知名的大佬李星图!跟在李星图身边的,是沈斯里。 一个鸭舌帽青年抱着笔记本坐在车头上,抬手朝谢惊鸿打招呼:“谢先生,束手就擒吧。” 见状,哑巴船长被吓得立马抱头蹲在甲板上。 “李星图!” “你们怎么这么快?” 谢惊鸿想不通,他们究竟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他已经改头换面,来码头这一路坐的是三轮黑车,还丢掉了容易被安装追踪软件的手机。 李星图究竟是如何找到他的? 难道,他身上还有定位器? 谢惊鸿迅速将身上几个口袋翻找了一遍,但一无所获,他最后拆掉皮带,仔细地检查了皮带扣。 但他也没找到追踪器的下落。 李星图将他动作看在眼里,他贴心地提醒谢惊鸿:“怎么不检查下你脖子上的符呢?” 谢惊鸿一愣。 符? 他赶紧一把扯掉平安符,将它拆开。 那里面,赫然藏着一枚迷你定位器! 这枚平安符是沈禾送给秦怡的,谢惊鸿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仔细地检查过一遍。 这定位器,只能是秦怡后面塞进去的。 老头子的怀疑没错,秦怡真的是卧底! 想到秦怡胸口的伤疤,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谢惊鸿突然认命般地笑了起来,笑得双眼通红,眼泪直飚。 “她可真狠啊。” 谢惊鸿转身就要跳进海水,李星图迅速开枪,正中谢惊鸿小腿骨。 但谢惊鸿动作不停,继续朝着深海处迅速游去。 见状,沈斯里当即跟着跳进海水,朝谢惊鸿追去。 十多分钟后,沈斯里生擒住谢惊鸿,拖着谢惊鸿的双腿爬上岸。见状,同事们赶紧上前去帮忙。 李星图朝沈斯里挑了挑眉,夸他:“水性不错。” 下一秒,李星图掏出手铐,拷住谢惊鸿双手,将他粗鲁地拎起来,冷笑道:“走吧,鸿鹄!” “跟我回去,等着跟你的下属周望海团聚吧!” 谢惊鸿。 代号鸿鹄。 we犯罪华夏区总代理,犯有数桩巨额经济诈骗罪,以及贩毒罪。 这一夜,鸿鹄坠入大海,终被擒获。 第198章 这个孩子,不能生! 秦怡在旧房子的茶几上枯坐一夜,脑神经一直紧绷着。 直到天光微亮,手机传来嗡鸣的震动声,秦怡迟疑地接起电话,听见顶头上司李星图的声音——。 “秦怡,恭喜你,圆满完成任务。我的车停在小区楼下,你可以来见我了。” 秦怡握着手机的五指用力收紧,“就来。” 挂掉电话,秦怡同手同足走到阳台上,望着东方破晓的瑰丽模样,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三年。 她九死一生,费尽心思才获得谢惊鸿完全的信任,她终于完成了任务。 十多分钟后,秦怡走下楼来。 昨晚下了半宿雨,地上还湿漉漉的,但晨光已经洒满大地。 秦怡刚走到小区楼下,就看到了前方倚靠着车头,咬着根烟,耐心地等着她的李星图。 秦怡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李星图。 “李叔叔。” 李星图盯着秦怡憔悴疲惫的那张脸,默默将烟摁灭,几步走过来用力抱住秦怡,哽声说:“你吃苦了,小怡。” 秦怡泪如雨下。 “时间还早,我请你吃早餐。” “嗯。” 港城这边流行早茶文化,早点丰富,味道鲜美。秦怡没什么胃口,但在李星图虎视眈眈的关注下,她硬着头皮吃了个八分饱。 吃完饭,走出茶餐厅,李星图抬头盯着初升的晨曦看了半晌,突然说:“跟我去趟烈士陵园吧。” 秦怡刚想问什么,李星图便说:“你父亲的衣冠冢,就葬在港城的烈士陵园。” 秦怡愣住。 李星图亲自开车,将秦怡带到港城的烈士陵园。 都说墓地阴气重,白天也鬼泣森森,可烈士陵园却恰恰相反。先烈英魂长眠于此,这里给人的感受是沉重、是肃穆,是敬仰。 这片烈士陵园依山而建,山顶矗立着一座纪念塔。老旧的烈士碑,都是早年间的革命烈士碑。 新时代送往这里的墓碑,大多都比较新。 秦父的墓碑,就藏在那堆新墓碑的后方,它的墓碑上只有一个简短的五个字—— 烈士秦朝阳。 除此之外,干干净净。 “你父亲在职23年里,从事卧底行动大大小小共17次,成功完成任务16次,失败一次。” “他一生立下赫赫功名,在缉毒警领域中,提起他的代号‘夜枭’,无人不知。” 李星图垂眸看着秦怡,下意识抬头挺胸,无比骄傲地说:“他唯一一次失败的任务,在昨晚,由你替他完成了。” “我始终记得,三年前我去找你,问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们完成这项卧底任务时,你当时的回答。” “你说,子承父业,这是你的荣耀。” 李星图叹道:“从今以后,你将成为你父亲最大的荣耀。” 秦怡扭头擦掉眼泪。 “这次,我们成功地抓住了川先生跟谢惊鸿,只要能找到这个犯罪集团在我国犯罪留下的确切证据,届时,我方一定会不留余地打击瓦解这个犯罪集团!” “到时候,我会跟他们问清楚你父亲的埋骨之地,带他魂归故里。” 闻言,秦怡却叹道:“我父亲被周琨亲自处死,死在国外,尸体恐怕早就被...” 秦怡对此并不抱期待,但还是很感激李星图的这份心意,“李叔叔,辛苦你们了。” “也辛苦你了。” 李星图说:“回青市吧,接下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们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对了。”李星图看向秦怡的腹部,他表情惆怅起来,问秦怡:“这孩子...” “我不会生下他。”秦怡双眼通红,但心意坚决,她说:“我知道这孩子是无辜的,但我只要一想到,我用我的肚子生下了毒贩的血脉,我就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这个孩子...” 秦怡吸了吸鼻子,她说:“等回青市,我就回去预约手术。” 闻言,李星图也很惆怅。 半晌,他叹道:“如果做不到好好爱他,那生下他的确是不负责任。只是苦了你了,小怡。” 秦怡什么都没说,跟着李星图沉默地离开了陵园,回了青市。 * 夜里,八点。 沈禾留在工作室加班,谢婷突然推开门走进来,告诉她:“沈总,楼下有人找你。” “是一位小姐,姓秦。” 沈禾猛然抬头,问谢婷:“秦怡?” 谢婷摇头,“她没说自己的名字,我看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看上去很累,很难过的样子。” 沈禾立马关了电脑,迅速收拾好桌面,拎着公文包一边往外走,一边告知谢婷:“都早些下班,我先走了。” 谢婷连连点头。 * 秦怡坐在前台接待厅的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裙子,裙身皱皱巴巴地贴着她的身子骨。 她窝在沙发角落里,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丧气。 君霖下班时,先一步注意到她。 “...秦怡?” 君霖看到数月不见,但形象气质都有了巨大变化的秦怡,他感到诧异。 注意到秦怡的神色不对劲,君霖起了担忧心。 他走到秦怡面前,弯腰,轻声细语地询问她:“秦怡,你是来找我的吗?” 秦怡很冷漠地抬起眼皮,目光无神地扫了君霖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君霖皱了皱眉,刚想给沈禾打电话,就听到了沈禾的嗓音:“怡宝?” 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秦怡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起来,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沈禾。 她看清沈禾的容貌后,秦怡涣散的双眼顿时布上泪水,她嘶哑地喊了一声:“苗苗!” 秦怡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头扑到沈禾怀里,像抱着救命浮萍般,用力抱住沈禾的身体。 直到躲在沈禾的怀里,闻到熟悉的令她安心的气息,秦怡紧绷了两天一宿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秦怡直接晕了过来。 “秦怡!” 沈禾吓了一跳,直接将秦怡打横抱起,“君霖,你开车,送秦怡去医院!” 君霖见沈禾轻轻松松就将秦怡抱了起来,他默默地收回双手,乖乖捡起沈禾落在地上的公文包,又追了上去。 车上,沈禾抱着秦怡,注意到秦怡的白裙子上有血迹,她懵了几秒。 怎么会有血呢? 想到什么,沈禾撩开秦怡的裙子,看到她被血液浸红的底裤,顿时明白了什么。 “君霖,再快点,秦怡要小产了。” “啊?”君霖瞪大了双眼,“她怀孕了?” 沈禾没理君霖,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宋敬呈。这次,沈禾没跟宋敬呈客气,等电话接通,便迫不及待地说:“宋敬呈,秦怡回来了,她状况不太好,像是要小产了。” “你赶紧打电话通知复安医院那边做好准备。” 宋敬呈镇定地问了句:“是保住孩子,还是...” 沈禾垂眸。 怀里,秦怡小脸煞白,即使晕过去还紧皱着眉头。 沈禾不再迟疑,当机立断道:“这个孩子,不能生!” 生下这个孩子,秦怡这辈子都会陷入无休无止的痛苦中,那是精神上的痛苦。 秦怡是缉毒卧底,秦叔叔也因公殉职。 沈禾了解秦怡。 秦怡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的身体里,诞下毒贩的血脉。 宋敬呈:“我知道了。” 第199章 闺蜜情,双向奔赴 秦怡被噩梦惊醒,是后半夜的五点钟。她正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打着吊针。 而沈禾则躺在旁边的陪护小床上,她像是刚睡着,连鞋都没脱。 秦怡重新闭上眼睛,梦里的场景再次浮现。 待心跳恢复平静,秦怡这才睁开眼睛,挣扎地想要坐起来。 她动静不大,却吵醒了警觉的沈禾。 见秦怡醒了,沈禾赶紧跑过来扶着她胳膊,低声询问:“你是想喝水?还是想坐会儿?” “给我口喝的。” 沈禾说:“等着。” 沈禾打开床头柜上的保温食盒,从里面倒了一碗红糖蛋花汤,她说:“这是奶奶送过来的红糖水,放了点儿蛋花儿。” “你这精气神差得很,喝这个对你身体好。” 秦怡点点头,在沈禾的注视下,乖乖地喝掉了一碗红糖水。 喝完,还说:“再来一碗。” 沈禾笑了,赶紧又给她倒了一碗。 两碗暖腾腾的红糖水入胃,秦怡脸色瞧着都红润了许多。 沈禾将病床摇起来。 秦怡靠着枕头看她忙碌,等沈禾过来,她朝沈禾伸出了左手。 沈禾用力握住秦怡的手。 秦怡说:“...孩子没了,对不对?” 秦怡清楚感觉到身下垫着产褥垫,这种东西是孕妈妈生产后才需要使用的东西。 而且她的内裤,也换成了特殊内裤。 提到那孩子,沈禾笑容微敛。 她告诉秦怡:“你来见我的时候,就有流产征兆了。是我擅自做主,放弃了这个孩子。” 事实上秦怡流血太多,想要保住孩子并不容易。 “怡宝,对不起。” “不怪你。”秦怡反握住沈禾的手指,她说:“你是最懂我的,我本来就没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现在看来,这个孩子他也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秦怡语气平静,谈及此事神情也算淡然。 但沈禾知道她心里并不好受。 那到底是跟她血浓于水的一条小生命啊。 沈禾弯腰抱住秦怡,她说:“等你出院,我陪你去买条小金鱼,去清安寺放生,好不好?” “好。” “怡宝,谢惊鸿...” “被抓了。” 秦怡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简短地同沈禾讲述了一遍。 沈禾听得心惊肉跳。 “这么说来,谢惊鸿是真的爱上了你,没有怀疑过你。” 秦怡神色阴霾,她拉下胸前的衣襟,露出胸上那条嫩粉色的疤痕,冷笑道:“这都是我用命换来的。” “被他爱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沈禾听出了秦怡对谢惊鸿的恨意。 但转念想到这两人朝夕相处了两三年,虚情假意地爱过,连孩子都怀上了。 沈禾还是有些担心秦怡的心理状态,她问秦怡:“那你呢?你对谢惊鸿是什么感情?” 秦怡替沈禾补全了她的意思:“你是担心我爱上了他?” 沈禾默认。 摇摇头,秦怡说:“苗苗,你会爱上一个坏事做尽,还曾杀过你一次的男人吗?” 沈禾立即摇头。 “我也不会。”秦怡不是在逞强,她证实自己的内心,说:“我不知道别的卧底会不会爱上目标人物,但我不会。” “当然,我也担心自己会习惯性地沉溺在谢惊鸿给我编织的柔情蜜意中,为此,我隔段时间就会去戒毒所当义工。” “你知道吗,戒毒所里的人,不全是忍不住诱惑主动去触碰毒品的成年人。” “那里面还有老人,有孕妇,甚至还有才几岁大的孩子。那些孩子在娘胎里就被感染了毒瘾,从生下来会吃奶开始,就要接受戒毒治疗...” 秦怡轻叹,“太惨了。” 闻言,沈禾便明白了秦怡的决心有多深。 “一切都过去了,怡宝。” 沈禾在秦怡旁边躺下,小心避过她的吊针。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还在考虑,但我可能会加入禁毒办。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参加卧底任务了。” “那就好。”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许久,天要亮的时候,沈禾率先抵挡不住睡意,靠在秦怡肩窝睡了过去。 秦怡默默握住沈禾的手。 手术期间,秦怡一直在做梦,她在梦里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与谢惊鸿。 梦里的谢惊鸿,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酷诡谲。 他说:“我最恨被人利用背叛,尤其是利用我感情的人。秦怡,我活不成,你也得死!” 说完,谢惊鸿没有丝毫犹豫,一掌推向她的胸膛。 秦怡从26楼垂直坠落。 坠落的过程中,她似乎看到了沈禾。 那时,大厦下面所有人都在往后退,怕被她砸到,只有沈禾不顾一切地向她坠落的位置冲过去... 死,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秦怡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她的大脑便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秦怡只记得,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的是一双,沾满了她脑浆的高跟鞋。 “...怡宝,对不起。”沈禾睡着了,梦里都在跟她道歉。 秦怡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用下巴蹭沈禾的额头,低声呢喃道:“是我该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我吓坏你了吧。” * 再醒来,病房里很热闹。 君霖来了,苏锦也来了,就连远在渝城的大姨夫妇都在这里。 秦怡看到多年未见的大姨跟姨夫,她嘴巴一瘪,喊了声大姨,就忍不住哭了。 大姨立马冲过来抱着秦怡,声泪俱下,生气又心疼地骂道:“你个混账丫头,你说你,谈恋爱就谈恋爱嘛,你还换了电话号码!” “你知道我跟你姨爹这几年,都快担心死了!” “如果不是君霖昨晚给我们打电话,你小产了,是不是还得瞒着我们!” “你表姐早早撇下我们走了,我跟你姨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了!傻丫头,你是要让我们担心死吗!” 旁边,姨爹萧先生也跟着抹眼泪。 他拉了拉爱人的衣袖,低声劝她:“你别吓到秦怡了,她刚小产,身子虚!再说,孩子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咱们好好说。” 大姨这才松开秦怡,扭过头躲着抹泪水。 “秦怡啊,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以前那些事,咱就不想了。以后啊,姨爹若是碰到那真正踏实可靠的男孩子,我再给你介绍。” “只是谈了场不靠谱的恋爱,不打紧的。” 秦怡连连点头,“谢谢姨爹跟姨妈。” 沈禾见秦怡似乎有话要对君霖说,她看了看时间,拉着苏锦胳膊对萧先生夫妇说:“萧伯伯,阿姨,你们远道而来,可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啊。” “我在外面订好了席面,我们先去吃饭吧。吃了饭,我再送你们去酒店。这我还得上班,得麻烦阿姨两头跑,照顾下秦怡了。” 闻言,萧先生跟爱人都挺过意不去,“这也太麻烦你了...” 君霖忍不住插话,他说:“岳父,岳母,这顿饭咱们就让沈禾请。但你俩难得来趟青市玩,我想请你俩上我家去住几天。” “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正好一起聚聚。” 萧先生略作沉吟,便同意了君霖的安排,“就听君霖的。” 他们这次来青市,一是看望秦怡,另一个也是想要趁这个机会跟君霖聊聊。 他们闺女走了好几年了,可君霖一直单着,他们看着心里也难受。 他们都希望君霖能早些走出悲伤,去迎接新的姻缘。 等沈禾将大姨和姨爹带走,秦怡问君霖:“君先生,你是怎么跟我大姨他们讲的?” “叫我姐夫。我是你表姐的丈夫,你这小丫头得有规矩。” 秦怡沉默。 君霖见秦怡像个闷葫芦,不如小时候那么好玩,也就见好就收。 他告诉秦怡:“我听说,前晚李星图去港城抓了人,那人就是你那个恋爱对象谢惊鸿。” 秦怡说:“是我瞎了眼睛,爱错了人。” 闻言,君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秦怡。 他知道秦怡父亲是因公殉职的警察,也猜到秦怡接近谢惊鸿,恐怕是另有目的。 但这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说清楚。 没有拆穿秦怡的谎言,君霖说:“谢惊鸿是个罪犯,我怕岳父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担惊受怕,便撒了个谎,说你遇到了负心汉,对方害你婚前怀孕后,嫌你是个累赘。” “说那负心汉是个花花公子,弃你而去了。” 秦怡:“...” “编得好。” “嗯。”君霖说:“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兄长可以帮你,给你铺路,你表姐以前最疼你了。” 秦怡撇嘴,“你先把你自己的人生过明白吧。” 君霖笑容不再。 他当然知道秦怡是什么意思。 只是... “秦怡啊,姐夫不是放不下你姐姐,也不是要逼我自己为她守身如玉。实在是...” 君霖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被你表姐那么好的人爱过了,我已经感受不到别人的爱了。” “你表姐这个人啊,可怕得很,她把其他女人的路都堵死了。” 闻此言,秦怡也是一阵无言。 是啊。 表姐的爱,实在是太拿得出手了。 曾被太阳拥抱过的人,哪里还会看得上微弱的烛光? 第200章 苏奶奶:给你讲个冷笑话 谢惊鸿跟梦川双双落网,在整个警界都引起轩然大波。 沈斯里最近跟着李星图一起审讯这两大恶人,审出来的供词还得去调查取证,他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沈家突然传来噩耗。 老夫人病危告急! 原来,老夫人的肺癌彻底扩散恶化,已经病入膏肓,不仅咳嗽出血,就连大便都是血。 此外,腹部也疼得厉害,常疼得唉声连连,没法入眠。 沈禾回去看望钟女士时,钟女士只能卧床休息了。 她看见沈禾,便眼泪汪汪,抓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说:“沈禾,沈家就要靠你了。” “靠你了啊。” 沈禾反握住老人家瘦如枯柴的五指,心里也挺难受。 二婶朱楚怡在旁边泣不成声,三婶桑明英也沉默寡言,两个叔叔则躲在院子里抽烟。 整个沈家,都因老夫人的病变得沉重起来。 医生来家里给老人家看病。 看完,他对着沈家人直摇头,答非所问地说:“把家里的晚辈们,都叫回来吧。” “老人家就这两天时间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朱楚怡又啜泣起来。 沈禾在这吃了晚饭,才回九星别墅那边。 苏锦见她沉默寡言的,便问她:“沈家那个老夫人,彻底不行了?” 沈禾也没瞒着苏锦,有些难过地说道:“医生说她就这两天的事了。”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很不好。”沈禾将钟娉婷病发时的情况讲给苏锦听。 听完,苏锦突然说:“带我去趟沈家吧。” 沈禾猛地抬头,难掩错愕,“奶奶,你是要去给她看病吗?” 苏锦说:“肺癌这种病,到了晚期哪里还有治?这身体器官彻底坏了,那就是华佗在世也治不了。” “不过,我能让她余下这些时光,不再痛苦。” “至少,让她走得体面点。” 沈禾喜出望外,“稍等,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先知会一声。” 其实今天三婶好几次欲言又止,大概也是想请沈禾说服苏锦去看看钟娉婷。 但又知道这要求太强人所难,就又忍了回去。 沈禾明白三婶的心思,但却不好主动开口求奶奶。不管怎么说,她永远都跟奶奶一条心。 有些事,她能想到,奶奶就想不到? 奶奶什么都知道,只看她愿不愿意给沈家这个面子。 今晚苏锦主动提起要去给钟女士看病,沈禾高兴之余,也更加敬佩奶奶。 奶奶是真的有一颗医者仁心。 苏锦收拾一番,穿上她最体面的香云纱旗袍,戴上宋敬呈送给她的珍珠项链,这才坐上沈禾的车前往沈家。 与此同时,得知苏锦要来给母亲看病,三婶桑明英突然叫了声朱楚怡:“二嫂。” 朱楚怡这两天一直哭,眼睛都是红的。 她闻言看向三弟媳,问她:“啥事?” “苏阿姨要来了,咱妈跟她虽没有恩怨纠葛,但关系到底复杂。苏阿姨身体健朗精气神足,咱妈却病得下不了床。” “这一见面,咱妈心里怕是会难受死。” “你去打盆热水,给妈擦了个澡,再换身衣服。我来给她洗个头发,顺便将房间四件套换一换。” “至少,也要让妈体面点。” 闻言,三叔欣慰地握住妻子的手,“还是你想得周到。” 桑明英摇头说:“是苗苗想得周到,她特意提前打电话告知,就是通知我们给妈做做准备。” 闻言,朱楚怡直夸沈禾:“这丫头真能干,利索,孝顺,考虑周到。谁能娶到她,那才是祖上烧了高香!” 朱楚怡起身叫上丈夫:“老公,走,咱俩把妈抱到小床上洗个澡,方便老三他们换床单。” “来了。” 老三夫妇也抓紧时间打扫房间,将不算脏的四件套又换了一套... * 忙完,几人又抓紧时间做好待客准备。 听到车声,两兄弟赶紧来到大门外相迎。 看见从车上走下来,拎着一个医药箱的苏锦,沈明礼跟沈季安同时向苏锦感激地鞠了一躬。 “苏阿姨,您能来看望我们母亲,做孩子的心里十分感激。” “苏阿姨,您快请进屋。” 苏锦在沈禾的陪伴下走进沈家,一进屋,就看到正堂的茶几上,摆满了名贵水果,以及夜宵糕点。 沈家两个儿媳站在茶几旁,一起喊:“苏阿姨,您来了。” 苏锦将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朱楚怡客气又热情地招呼苏锦:“苏阿姨,这也快十一点了,您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倒不饿。”说完,苏锦还是端起一杯红茶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放下茶杯,苏锦提起医药箱说:“茶也喝了,带我去看看你们母亲吧。” “苏阿姨,您这边请。” 两兄弟赶紧带着苏锦去钟娉婷房间。 走进钟娉婷的房间,苏锦便看见了卧床昏睡中的钟娉婷。她身上的衣服很平整,没什么褶皱,一看就是刚换过的。 花白的头发被梳得整齐,虽然没挽发,但也用皮筋扎了起来,并不凌乱。 苏锦回头看了眼沈明礼跟沈季安,颔首说:“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钟女士也是有福之人。” 闻言,兄弟俩都不敢当。 听到说话的动静,钟娉婷睁开了眼睛。 她一时间没有认出苏锦来。 过了好半晌,钟娉婷才迟疑地问道:“你是...苏锦?” 细算起来,这还是钟娉婷第二次见苏锦。 上一回见面,是沈家祠堂竣工当天,那已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她俩身体都很健朗,哪像现在。 “辛苦你了。”钟娉婷想要坐起来,但一起身,就又开始了不断地咳嗽。 沈明礼熟练地端起旁边的盆,放到钟娉婷面前。 直到将肚子里那口带血的浓痰咳嗽出来,钟娉婷才歇下来。 咳嗽过一阵,钟娉婷那张脸白得像是蜡烛。 她认命地倒在床上,脸上落下两行清泪,哽咽地说道:“我这辈子,最不想承认的就是,我比你差。” “所以我很努力地想要将我的两个孩子教育成才...” “其实,老大刚跟我见面那会儿,他也不大爱说话,也总偷偷地躲起来抹眼泪。” “他有次发烧,在梦里喊妈妈,我就知道,那孩子其实放不下你的。因为他喊我,一直都是母亲。” “但他只是个孩子,得仰人鼻息生活,得在我面前讨生活。他知道后娘不好相处,怕得罪我,就只能想方设法地讨好我。” 苏锦面无表情地听着。 等钟娉婷讲完,她才说:“他要讨好你没错,但他恶语中伤我也是真。真要说那个孩子有什么错,那就错在他不该是沈振坤的孩子。” 苏锦在凳子上坐下来,拿起钟娉婷的手腕开始把脉,她说:“你别说废话了,我愿意来给你治病,是不想让沈禾难做人。” “我跟你虽然无冤无仇,但你耽误了我孩子一辈子,又放任他们两口子遗弃沈禾。” “在我这里,你钟娉婷也不是什么善人。” 钟娉婷被苏锦的直白给镇住了。 她后来也没废话了。 把完脉,苏锦说:“给你讲个冷笑话。” 钟娉婷一愣,“什么笑话?” 苏锦说:“你这个肺癌,应该是吸多了二手烟。” 钟娉婷差点被这个冷笑话给冻死。 半晌,她才磨着牙齿骂道:“沈振坤这老狗!” 第201章 复通手术,生个娃吧 苏锦等钟娉婷一口气缓过来,才说:“我给你开几副药镇痛药,比市面上那些镇痛药都要好,你接下来几天都不会被疼痛折磨。” “我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苏锦将药方写好,递给身后的沈明礼,她说:“你去国医馆经营的国医堂买药材,报我的名字,可以打八六折。” 沈明礼双手接过药方,连夜跑去买药。 苏锦又掏出针灸长针,给钟娉婷脑袋布针,“这针能缓解你的脑痛,缓轻你昏睡的症状。” 钟娉婷不敢动,她看到那长针就浑身发抖。 她很佩服苏锦,说:“你这一身本事,怎么没传给沈禾?” 苏锦想起这事就很无奈,“沈禾不是这块料,比起学医,她更喜欢跟村里木匠学木活儿。” 说白了,沈禾就是个工科生,不是医科生。 钟娉婷闻言也很惋惜,“沈禾不行,那就交给沈禾的下一代。” 苏锦听到这话,有些意动。 针灸结束后,苏锦收拾好东西,没多停留,就跟着沈禾一起回了九星别墅。 宋敬呈今晚也在泡药浴。 祖孙俩回来时,他刚泡完,才洗了澡,身上水汽还没完全干,就穿着浴袍站在三楼的露台上。 见沈禾他们回来了,他赶紧换了居家服下楼。 “奶奶。”宋敬呈贴心地递给苏锦一杯补钙的热牛奶,又将另一杯奶递给沈禾。 祖孙俩一起干了那杯奶。 沈禾接过苏锦喝完的杯子去厨房,秦阿姨接过牛奶杯,问沈禾:“明早吃什么,沈小姐。” 沈禾说:“我今天看到冰箱里新鲜的香椿菜,我想吃香椿炒蛋,拌面吃。” “对了,这个季节哪里买的香椿?” “在进口超市买的。”秦阿姨笑道:“那是宋先生最讨厌的食材。” “那怎么会买?” “宋先生说苏医生喜欢吃那个,特意吩咐我去超市买的。没想到沈小姐也喜欢。” 沈禾心里一暖,告诉秦阿姨:“我俩都喜欢。” 正厅这边,苏锦突然问宋敬呈:“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我注意到你今早还下楼跟马凯一起晨训了。” 宋敬呈告诉苏锦:“身体好了很多,我的失眠症也好了。好多年没有活动过,今早跟马凯一起晨练,真是久违。” 这种连骨头都充满力量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点点头,苏锦说:“看来身体恢复得很好。” “这都是奶奶的功劳。” 宋敬呈想到网络上流行的梗,他板着一张正经的脸夸苏锦:“奶奶配享太庙。” 苏锦撇嘴。 宋敬呈端起桌上的药汤喝下去。 他现在喝药就像是喝水,喝得非常从容。 直到他听到苏锦说:“既然身体恢复的还不错,那就给该生孩子了。” “咳咳!” 宋敬呈一口药汤差点呛进了气管,他剧烈地咳嗽了好半晌才停下。 停下来后,他喉咙里还火辣辣的。 这一咳嗽,宋敬呈双眼都染上了绯红,看上去格外的英俊瑰丽。 苏锦盯着他打量,越看越满意。 苏锦说:“看看,你这长相,我给你打9.9分。你的智商,也能得个9分。至于身体嘛...” “我看过你以前的照片,也算是身体健壮。综合评估,我给你打9.5分。” “你跟沈禾结合,一定能生个天赋不错,适合学医的小宝宝!” “明天就去医院做复通手术吧,早些跟沈禾生个孩子,趁我老婆子还活着,早些将一身医术传给她。” 沈禾是医学废物,但沈禾的宝宝一定不是! 苏锦对此,非常的有信心。 苏锦说完就回房去了,完全不管宋敬呈是个什么心情。 沈禾从厨房里出来,见宋敬呈咳得满脸绯红,就问笑话他:“你有没有出息,喝个药也能呛到。” 宋敬呈告诉沈禾:“奶奶让我抓紧时间跟你生孩子。” 沈禾:“...” 宋敬呈端起桌上的药碗,将余下的药汤一口干了。 放下药碗,他站起身来,故作镇定地通知沈禾:“我明天去医院做复通手术。” 说完,宋敬呈就独自去了顶楼的猫房。 他一把抓起小母猫妙妙,将脸埋在妙妙肚皮里狂吸,“妙妙,你们要有小妹妹小弟弟了!” 沈禾跟着追上来,想问宋敬呈是来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她追到顶楼,刚好看见宋敬呈在吸猫。 他虐完妙妙,又虐肉球,最后一把举起呈宝在头上方狂摇。 “你说生一个,还是生双胞胎?” “要不干脆生一对龙凤胎?让他们俩一起跟奶奶学医,每周来一趟竞争考试,让聪明的继承奶奶衣钵,蠢的跟我学做生意?” “...”沈禾默默地退回了三楼。 得了,宋敬呈想要娃已经想疯了,她不用问了。 * 翌日,宋敬呈做完晨练,吃了早餐,就坐着轮椅上医院‘看病’去了。 知情的人,知道他是开心得满面春风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要回光返照了。 输精管复通手术并不难,成功率也很高。 但因为病人是宋敬呈,是复安医院的大老板,最后有生殖科主任亲自来替他操刀。 手术结束后,主任叮嘱宋敬呈:“宋总,接下来还请好好休养身体,切记半月内不要同房。” “三个月后,我会打电话提醒您来医院复查情况。如果复通成功,到时候就可以备孕了。” 宋敬呈记住注意事项,提醒主任:“我今天来你这的消息,还请陈主任守口如瓶。” “另外,如有人来问,就说我...病重引发了并发症,那方面已经不行了。” 陈主任一脸懵逼。 对上宋敬呈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陈主任心中顿悟,忙应道:“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说。” “嗯。” 刚做完手术,宋敬呈神色恹恹,靠在轮椅上一脸苍白,仿佛只要两眼一闭,就能搬进棺材了。 ...江海将宋敬呈现身复安医院的照片,递给穆霆蕴。 穆霆蕴看到照片上身形清瘦,面容苍白的宋敬呈,他舔了舔嘴唇,问江海:“他今天去医院做了什么?” “宋先生去了生殖科,是陈主任亲自给他看的病。” “生殖科?”穆霆蕴错愕不已。 他问江海:“打听到内幕了吗?” 江海说:“打听到了。” 江海目光古怪地闪烁起来,他贴在穆霆蕴耳边,低声说:“陈主任说,宋先生的病情加重了,已经...抬不起来了。” 穆霆蕴:“...” “好!” 穆霆蕴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小舅舅那方面都不行了,就是个有钱的阉人。 沈禾年华正茂,她迟早会有寂寞难耐的时候... 穆霆蕴顿时觉得胜利在望。 有盼头! 第202章 骚孔雀 秦怡小产后,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虽然出了院,但小月子还是得坐。 大姨的意思在外面租个房子,照顾秦怡坐月子,如果不方便,那就干脆带秦怡回渝城。 但秦怡以后要留在青市这边工作,最好还是能在这边租房子。 君霖早就考虑到这点,他说:“岳母,这样吧,我在青市有一套公寓,一直都没搬去住,你带着秦怡去那边住吧。” 闻言,大姨下意识拒绝了,“哪能行啊,秦怡这是小产,我们那边小产后,是不能去别人的家里坐月子的。” 中国人讲究多。 倒不是他们轻视秦怡。 秦怡是她亲妹妹的遗孤,那就是她自己的孩子。更别说,他们的女儿已经去世,秦怡就更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 主要是怕君霖心里有芥蒂,更怕君家人知道这件事后,会轻视他们。 君霖不介意这事,那是君霖客气懂事。 但他们当岳父岳母的,不能 这么不识趣。 再说,女儿去世后,他们跟君家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了。 君霖听岳母这样说,心里挺失落的,他其实挺希望岳父母能将他当做自家人对待。 但这些年,他打过去的钱,送过去的礼物,岳父母都收了起来,没有碰过。 说到底,他们还是替女儿萧剑虹感到不值。 萧剑虹活着的时候,对君霖那叫一个没话说,但君霖那时是个大傲娇,对萧剑虹的爱意都藏在心里,不怎么表现出来。 这在岳父母们看来,就是女儿一头热,女婿无动于衷。 女儿为了君家丧命,他们心里能没情绪吗? 只是,再多的情绪,都无处去说。 再说,女儿去世这些年里,女婿一直都走不出来。女婿的痛苦不比他们少,他们也就不忍心说重话为难女婿。 “这样吧。”沈禾说:“大姨,你们跟秦怡搬去我公寓吧。” 大姨更是摆手拒绝,“这更不行!” “苗苗,那是你的房子,你这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听说你刚谈了个新的男朋友。你的房子,我们更不好去了。” 越是有钱人越讲究,最忌讳有人在自己房子里坐月子。 沈禾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清楚。 但他们怕影响了沈禾。 “我不讲究那些。”沈禾说:“如果你们真不愿意,那就这样。” 沈禾走到病床边,在秦怡身旁坐下,她说:“怡宝,我把我那套公寓卖给你,就按照原价卖,装修什么的就不算你钱了。” “你呢,以后就月月上供我房贷好啦。” 闻言,大姨跟萧先生大吃一惊,“这怎么行,青市的房子一天一个价,苗苗你那房子买了几年了。” “早增值了。” “我跟怡宝不算这个。”沈禾低头弹了弹秦怡的脸颊,沉声对秦怡说:“怡宝,你能活着,就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这房子,就卖给你了。” “别跟我矫情!” 秦怡感动不已。 她当然清楚沈禾不是在跟她客气,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她。 只是... “公寓卖给我了,你住哪里啊?”秦怡知道沈禾只有这么一套房。 “我跟我奶奶蹭住蹭喝。”沈禾朝秦怡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你还不知道吧,咱奶奶啊,是国医馆认可的特级医师!” “她现在可挣钱了,她名下还有一套五层楼的大别墅呢。我以后就跟奶奶住了。” “你住我那公寓,就这么说定了!” 秦怡听她这么说,便也同意了。 她见大姨还想劝沈禾,便告诉大姨:“大姨,姨爹,你们别劝苗苗了。我跟苗苗关系好,这天底下也就我能占她便宜。” “我就买她的房子,你们先跟我搬去她那公寓住。” “以后,我在青市也算是有家了。” 见秦怡跟沈禾这两个当事人都同意了,大姨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握着沈禾的手一个劲地说谢谢。 “客气什么,我念书那会儿,可没少去大姨家里蹭饭。好姐妹,就该互相帮助。” * 得知沈禾将公寓便宜卖给了秦怡,苏奶奶不仅没意见,还欣慰地直夸沈禾:“我的苗苗真好,对朋友都这么讲义气的姑娘,对老公跟家人,那更不能差。”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宋敬呈的。 宋敬呈听见了,不能没有表示。 他目光从文件中抬起来,跟苏锦对视一眼,笑着说:“苗苗这么好,那都是奶奶教得好。” “以后,谁能成为奶奶的孙女婿,那真是祖宗烧了高香。” 苏锦听了这话,心里贼舒坦。 “对了。”苏锦递给沈禾一个药方,她说:“这是我按照怡宝的身体情况,为她定制的药方,你让她大姨熬了给她喝。” “这药有什么作用?” “秦怡体内郁结,时间久了怕是会郁郁寡欢。而且,我发现她脉象虚弱,也有宫寒的毛病。” “趁这次坐月子得空休息,就乖乖吃药,将所有毛病都给治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叫她往前看。” 闻言,沈禾心里熨帖不已,“奶奶,你真好!” 她抱着苏锦一阵撒娇,惹得宋敬呈不断侧目。 但宋敬呈要禁欲半月,他这两天都不敢多看、多碰沈禾。 为了好身体,为了崽崽,得忍着。 “我现在就将药方送去给怡宝,对了奶奶,今晚谨言他们会回家,我晚上也要去沈家那边吃饭。” 想到什么,沈禾看向宋敬呈,问他:“你要不要跟我回沈家一起吃顿饭?” 宋敬呈闻言愣了半晌。 “你要带我回沈家去吃饭?” 沈禾是沈老夫人选定的家族掌舵人,未来的沈家家主,她带宋敬呈回沈家去吃饭,这是要正式将他这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大家啊! 见宋敬呈不做声,沈禾善解人意地说:“你工作挺忙,那我一个人去就好。” “不忙。” 宋敬呈果断丢下文件,他说:“稍等,我上楼换身衣服。” 沈禾忍笑。 等宋敬呈走后,沈禾问苏锦:“钟女士那边,大概还能撑多久?” 苏锦今天上午才去沈家那边为钟娉婷做过头部针灸。 闻言她沉默了片刻,才说:“估摸着,就是今晚了。” 沈禾心头一沉,“我知道了。如果我今晚没回来,那接下来几天都会有得忙。表姑那边也要结婚了,奶奶,如果铭爷爷来了青市,你先帮我招待他。” 想了想,苏锦说:“到时候,我跟你铭爷爷也去沈家走一趟吧。” “以后,沈家是以你为首的沈家,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想要看你笑话。到时候,我陪你铭爷爷过去露个面,也好敲打敲打那些心怀不轨的东西!” 苏锦虽在农村长大,但她并非没有见识的人。 相反,她心思通透,半点都不逊色那些豪门老太太。 她可精着呢。 沈禾听苏锦这么一说,也道:“行!就这么办。” 宋敬呈很快下楼来。 他换了一身量体裁剪的纯黑色英伦风西装,行走间气度从容,卓越不凡,真就是个从民国时代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 公子如玉,矜贵风华。 沈禾盯着宋敬呈多看了两眼,在心里默默骂了句:骚孔雀! 第203章 老夫人去世 他们先带着果篮去探望秦怡,将药方交给大姨,并威胁秦怡一定要乖乖喝药。 得到秦怡的点头,沈禾这才将沈家那边的情况告诉她。 得知沈家那位老夫人快不行了,秦怡赶紧催她去忙,“沈家那边怕是在做准备了,你就别在我这里磨蹭了。” “快去吧,老夫人一走,你就得正式率领沈家闯荡青市商界。这个时刻,你可不能掉链子,别担心我这边。” “行,那你好好休息,乖乖喝药。” “嗯。” 沈禾带着宋敬呈回到沈家,身后跟着马凯和尹涛,他二人手里提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盒。 宋敬呈第一次以沈禾男朋友的身份来沈家做客,于情于理都不能空手。 但他带来的礼物之多,已经比得上别人家谈婚论嫁时的聘礼了。 看着堆在正堂里,像是一座小山般夸张的见面礼,沈家人受宠若惊,一时间,说话声音都小了。 连最咋咋呼呼的二婶朱楚怡,今儿个也扮演起了优雅太太的范儿。 生怕自己说错话,做出粗鄙的举动,给沈禾丢了脸。 “别这么紧张。”沈禾忍笑递给二婶一杯茶,她说:“二婶,他以后会常来沈家,你也不能次次都端着啊。” 二婶脸一红,骂沈禾:“去去去,少打趣我!” 宋敬呈见沈禾笑,他也跟着笑,准没错。 “我平时,其实也挺斯文的。”朱楚怡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实在是没勇气跟宋敬呈多聊,便找借口起身,说:“谨言跟执律两兄弟怎么还没回来,我去门口看看。” 老太太眼瞅着气数要尽了,几兄弟都跟着他们父亲去外面办事了。 沈家没有管家,这要准备丧事,凡事都得自己人亲力亲为,有得忙。 全家人都在忙,只有身体不好的三婶不需要团团转,但她也得留在家里,时刻招呼着钟女士。 这会儿,三婶得了空,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观察宋敬呈。 宋敬呈也知道她在观察自己,对此,他也坦荡。 身为宋家继承人,宋敬呈在任何场所都能做到自在淡定。 须臾,桑明英才开了口。“今天这日子特殊,二哥跟我先生都出去办事了,也没个人来陪宋先生。” “怠慢宋先生了,还请见谅。” “三婶婶不必跟我见外。”宋敬呈这声三婶婶,把桑明英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朝沈禾望去。 沈禾端着茶杯,没做声。 她这反应,竟然是默认了宋敬呈的态度。 见状,桑明英心里也就数,“既然宋先生都叫我一声三婶婶了,那我也就把你当自家人,不跟你客气了。” 桑明英对沈禾说:“苗苗,宋先生带来的这些礼物,我就先让人送到仓库去锁起来,等眼下的事忙完,再来清点。” 宋敬呈拎来的见面礼,那都是要清点登记的。 回头,宋敬呈带她回宋家去见家长的时候,沈家这边也是要准备回礼的。 沈禾刚要点头,就听宋敬呈说:“三婶婶,宋家人丁单薄,我母亲精神状态不好,往后得一直住在疗养院。” “至于其他旁亲,也都不重要。等得了空,我会带沈禾去见我母亲。” “我母亲那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香篆。听沈禾说三婶婶也是香料爱好收藏者,到时候,三婶婶挑些你喜欢的香料给沈禾就行。” “别的,也没必要。” 简言之,去宋家见家长的时候,没必要准备太多礼品。 桑明英听宋敬呈这么一说,对他印象大好,“那行,回头我好好挑挑, 希望宋老夫人也会喜欢。” “我先去看看老妇人。” 桑明英去了房间。 宋敬呈突然告诉沈禾:“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沈禾偏头跟他对望了一眼,看到宋敬呈眼底真切的爱意,沈禾心里一暖,这才说:“沈家如今正在往上爬,钟女士若去了,来参加葬礼的人肯定多。” “这人一多,关系就复杂,我需要你帮我介绍两名管家,把这场丧事办好,我也好跟着取取经。” “终于知道跟我开口了。”宋敬呈对此很欣慰。 “人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名男管家,他负责督促你两位叔叔管理里里外外的事务。” “一名女管家,她会教你怎么应付宾客,你跟着好好学。” 顿了顿,宋敬呈又问她:“需要我陪着你吗?” 沈禾朝门口的轮椅努了努嘴,似笑非笑地说:“你坐着轮椅陪我熬夜?” 宋敬呈:“这不更体现咱俩感情好?” “随便你吧。” 两人正聊着呢,沈斯里他们几兄弟终于回来了。 知道沈禾来了,沈斯里扯开嗓子就说:“大姐姐,你猜我在门口看到了谁!” “我看到了穆霆蕴!” “嘿,那渣男带了个女管家,说是可以帮你做事,你说他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到沈禾身边还坐着个宋敬呈,沈斯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沈谨言挑了挑眉,走向沙发那边。 “宋先生,您也来了。” 跟宋敬呈打过招呼后,沈谨言告诉沈禾:“我们已经拒绝了穆三公子。” “拒绝得好。”沈禾指了指宋敬呈,她说:“等会宋家的管家会过来帮忙,你们几个都跟着学着点。” “...好。” 约莫夜里十点钟,钟女士的状况就很不好了。 沈家子子孙孙全都被召集回来,除了还在监狱里服刑的大儿媳周玉兰,跟少管所里的沈耀祖。 就连早就被踢出沈家族谱的沈光辉,也回来了。 不过,沈家人没让他进门。 但沈光辉也不肯离开,他可听说了,沈禾现在跟宋敬呈搞在一起了。他再蠢,也知道只有跟沈家捆在一起,得到沈禾的原谅,将来才有好日子过。 接近零点,钟女士到底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离开了人世间。 沈家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沈明礼带着沈斯里走了出来。 沈光辉以为二弟是心软了,要放自己进去,刚打算迎上前去,就看到二弟从纸箱里取出了白灯笼跟挽联。 见状,沈光辉一愣,“老二,母亲...走了?” 沈明礼刚哭过,这会儿眼睛还是红的,他告诉沈光辉:“你别在这里杵着了,你走吧。” “我妈咽气前,还吩咐我们,不许再跟你们一家三口来往。” “你赶紧走,再不走,等会儿沈禾就要轰你走了。” 一提到沈禾,沈禾就带着谢晋跟马凯出来了。 “马叔,把沈光辉给我带下去,先锁起来,等丧事结束了再放出来。”顿了顿,沈禾又叮嘱马凯:“不用给他吃的,给口水喝,饿不死就成。” 沈家这白灯笼挂了起来,陆陆续续就会有人过来吊唁,放任沈光辉在外面乱转,是个隐患。 沈光辉被马凯拖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朝沈禾叱咤:“沈禾你个小混账!” “你这是要囚禁我,你信不信我出去后报警,告你非法囚禁...” 马凯直接一掌劈晕他,“聒噪。” 世界顿时就清净了。 望着沈光辉被带走的方向,沈禾脸色很阴鸷。 上一世,奶奶去世后,她打了好多个电话求沈光辉回去。但沈光辉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奶奶的葬礼。 如今,钟女士一走,他倒是当起了孝顺儿子。 呵。 沈光辉这匹老狗,他孝顺的只有荣华富贵,哪里是生他的,养他的两个母亲啊。 第204章 大佬云集 如沈禾所料,钟女士的葬礼很热闹,各路牛鬼蛇神都打着来吊唁老人家的名义,跑来沈家找沈谨言。 这位苏铭院长的得意徒弟,前途无量,凡是做医药学产业的老板们,都想跟他结识。 就算无法拉拢他,那在他面前混个眼熟,将来办事上两句话,那也是大有益处。 除此之外,梦槿也来了葬礼。 这次她的身份,不止是沈谨言追求者,更是梦氏家族的代表。 她送来的花圈上面,写的是—— 【沉痛悼念钟娉婷女士,梦氏家族,敬挽。】 梦槿的到来,引起许多宾客的注意。 “这沈家还真是厉害,一个老夫人的死,竟然惊动了梦氏家族。” “不过,梦氏家族什么时候跟沈家有了交情?” 就算沈家有个沈谨言,那也还入不了梦氏家族的眼吧。 难道,是因为沈禾? 今日,沈禾身着一身黑色连衣裙,长发低挽,肩膀上戴着孝布,略施粉黛。 在沈家长辈跟平辈都到齐的情况下,沈禾却站在沈家队伍最前面。 这代表她是沈家的领军人,是新的家主。 想到沈家这位年轻的美人家主,正在跟青市最顶级的豪门宋家家主宋敬呈谈恋爱。 宾客们便下意识断定,梦家此举,是看在宋敬呈的薄面上。 几乎所有宾客,都这么以为着,直到—— 临近傍晚时候,站在门口迎宾的管家,突然扯开嘹亮的嗓子,高声说道:“国医馆特级医师苏锦女士——” “中华医学研究院名誉院长苏铭老先生——” “前来吊唁钟女士!” 霎那间,满堂哗然。 苏铭老先生是什么身份,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再说,他是沈谨言的老师。 如今正是沈家风雨飘摇,急需站稳脚跟的时候。 身为老师,苏铭特意赶来青市参加钟女士的葬礼,好给爱徒撑面子,这大家都能理解。 但,国医馆特级医师,那得是什么级别的大佬? 这么说吧,搁在古代,那就都是太医院的顶梁柱,是能直接对皇帝身份负责的医学大佬! 在现代,他们的成就跟影响力,能一句话定一家医学公司的生死! 他们就是医学界的权威! 这样的大佬,竟然也来了沈家? “这个沈谨言,还真是了不起,竟然还能请动国医馆的特级医师给他撑腰。” 人群中,那些心术不正,想要通过打压沈家,逼沈谨言跟他们合作的那些药商老总,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在众人的注视下,身穿黑色中山装跟黑色皮鞋的苏铭,陪着一名上了年纪,但精神抖擞的老妇人走进了沈家大院。 那老妇穿一身绿色系香云纱旗袍,脖子上戴一串红玛瑙项链,项链尽头坠着一枚翡翠玉佩。 玉佩坠了流苏,随老人走动间优雅地摇晃。 望着那行走间气势不凡,眉宇慈悲又凶悍的老妇,众人心里都冒出同一个疑问—— 国医馆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能人? 身为医药圈的商人,在场这些老总时不时就要去国医馆扫一圈,看看有没有新的大佬。 如果能拉对方来自己集团挂个职,别提多美了。 他们对国医馆特级医师的资料,掌握得还算清楚,除了... 除了前段时间才加入的神秘中医大师苏苗。 苏苗! 苏锦! 难道这位老妇,就是苏苗神医? 那位默默写信给国医馆,提供了无数药方,成功拯救国民好几次的苏苗神医吗? 如果真是的话,那这沈家未来就真的是要发达了。 没管这些鳖孙怎么想,苏铭跟苏锦直接越过向他们问好的陌生老总们,径直走向了沈家人。 谁都认为,他们是奔着沈谨言去的。 但苏铭跟苏锦却停在了沈禾的面前。 那位醉心研究,对人一向冷淡的苏铭老先生,他竟然亲切地称沈禾为:“乖孙,这两天人多事多,累坏了吧?” “舅爷爷不是外人,你去招呼其他贵客就行,不用管我。让谨言这小子陪我聊聊天就行。” 一声乖孙。 一声舅爷爷。 直接将现场来宾震惊得瞠目结舌。 苏铭竟然是沈禾的舅爷爷? 那苏苗神医又是沈禾的什么? 众目睽睽下,沈禾上前一步握住苏锦的手,笑眯眯地说:“奶奶,你热不热?我让人将我以前住过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你要是喜欢清净,可以跟铭爷爷去我房间休息。” 苏锦摆摆手,更是随意,“苗苗别管我,你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对我更不需要客气。” “别把我当客。你是我孙女,谨言他们这几个小子,也算是我半个孙子。” “你们只管对我随意点。” 好了,现在谁都知道沈禾跟苏苗神医的真实关系了。 她们是祖孙! 亲的! 比黄金还要真的亲祖孙! 原本还觉得沈禾没背景好欺负,跟宋敬呈谈恋爱是攀高枝的那群人,瞬间就扼杀了这种可笑的想法。 苏铭跟苏锦话说得好听,但沈禾还是亲自扶着他二人进了屋内。 路过灵堂时,苏锦主动走到棺材前,取了几张黄纸放进火盆里烧,她低声呢喃道:“下辈子找个不抽烟的,争取长命百岁。” 沈禾嘴角微抽,这话真是杀人诛心啊。 苏铭垂手站在沈禾身旁,没有要上前去烧纸的打算。 他能来沈家,就是给沈家面子了。 至于钟女士,苏铭心里始终是不待见的,哪怕他清楚钟女士没有欺负过大姐。 但是,她偏袒沈振坤那个垃圾,就是有错。 “铭爷爷,奶奶,我带你们去我房间。” 两位老人跟着沈禾去房间休息,准备吃了晚饭再回去。 另一头。 穆霆蕴也换上黑色正装,前去沈家参加葬礼。 当看到穆霆蕴出现的那一刻,沈家里里外外,都处于一种微妙的氛围中。 嘉宾们看看穆霆蕴,再看看坐在轮椅上,跟沈斯里凑在一起说话的宋敬呈。 “...” 这场葬礼上的嘉宾,总结起来分为三类人—— 巴结沈谨言的药商代表,给沈禾当靠山的亲友团,以及跟沈禾剪不断理还乱的恋爱对象们。 第205章 穆霆蕴被捕 注意到穆霆蕴的到来,沈家几兄弟飞快对视一眼。 最后,沈谨言突然对宋敬呈说:“宋哥,该你接待客人了啊。” 这一声宋哥,真是好亲近。 穆霆蕴当初来沈家做客的时候,沈二叔称他为什么? 哦,穆先生。 真是好礼貌好疏离的称呼。 宋敬呈深深地看了沈谨言一眼,轻笑低语:“今年过年,哥给你们一人送一台车。” 这么懂事的弟弟,得好好疼。 闻言,沈斯里心动不已,他说:“我要一台大牛,姐夫给吗?” “就冲你这声姐夫,你要水牛我都去田里亲自给你逮一头牵到你面前来。” 同沈家兄弟们打趣了几句,宋敬呈这才操控轮椅去了穆霆蕴那边。 穆霆蕴皱着眉头望着他。 宋敬呈三天前才做了小手术,这几天被苏锦好吃好喝地喂养着,面颊早就恢复了红润。 但他昨晚陪沈禾熬夜了,眼底青黛之色更浓。 这让他看上去,更有种气数已尽,回光返照的感觉。 只是... 穆霆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小舅舅回光返照有多久了? 得快一个月了吧。 他那一口气,怎么还撑着? “霆蕴,你能来,我很意外。”宋敬呈坐在轮椅上,依然气势十足,丝毫没被西装革履有备而来的穆霆蕴镇压。 穆霆蕴像是听不出宋敬呈的话外之音。 小舅舅无非是在说他脸皮厚,对沈禾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后,还有脸来参加钟女士的葬礼。 但更不要脸的事,穆霆蕴都做得出来。 宋敬呈还没死呢,穆霆蕴都开始幻想要在宋敬呈的葬礼上,抢走沈禾了。 定了定心神,穆霆蕴保持着表面上的恭顺,垂眸回复宋敬呈:“小舅舅身体不适都来了,我又怎么能不来呢?” “再说,我跟沈禾纵然分手了,但好歹相爱了四年。” “那四年的情谊,做不了假。” 跟沈禾相爱过四年,这成了穆霆蕴唯一能在宋敬呈面前炫耀的资本了。 他也就在这一点上占了上风。 “沈老夫人辞世了,沈禾心里也难过,我作为她的...朋友,怎么也该来看看。” “况且,我跟沈家也还没有闹到永不见面的地步吧。” 听到这些蹩脚的说辞,宋敬呈冷冽俊逸的脸颊上,从始至终都噙着包容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长辈,在看一个中二的鬼火少年骑机车。 看似包容,实则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蔑视。 穆霆蕴心里燃起一股无言的怒火,差点就要撕破脸皮跟宋敬呈吵起来。 但宋敬呈只用一句话,就让他万念俱灰。 宋敬呈说:“苏苗神医,被我找到了。” ...好半晌,穆霆蕴才重新听到周围的声音,听见宋敬呈说:“巧不巧,她竟然也来参加葬礼了。” “...是谁。”穆霆蕴听到自己声音僵硬地问道:“苏苗神医是谁?” 宋敬呈淡笑不语。 这时,远处两名药商代表的议论声,从墙角那边飘进穆霆蕴耳朵—— “真是想不到,沈小姐的奶奶,竟然是造福全国百姓的苏苗神医。想当年,我还是个初中生,那年全国爆发传染病,死了多少人啊。” “突然有一天,国家就给咱们发了煎好的中药汤,喝了五袋就好了。那药汤的配方,就是苏苗神医无偿献给国家的!” “这么多年了,国医馆一直在找苏苗神医的下落,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位救苦救难的在世华佗,竟然是沈小姐的奶奶。” “我先前可听人说了,说这沈家死了多年的老爷子沈振坤,年轻时候嫌弃苏苗神医出身低微,将她抛弃了呢!” “啧啧啧。” “那老东西若是九泉有知,怕是要悔死了吧。” ... 穆霆蕴听清这些话,眼底流露出震惊惶然之色来。 “苏...苏奶奶是苏苗神医?”穆霆蕴难以置信,失神地呢喃道:“沈禾的奶奶怎么会是苏苗神医呢?” “她只是个普通村医啊!我还让江海区调查过!” 江海不会背叛他的! 他们调查到的信息也不会有错。 苏锦明明只是一个村医,连医师证都没有呢,她一个赤脚医生,怎么就成了苏苗神医? “国医馆都查不到苏苗神医的真实身份,你身边那个叫江海的人,又怎么会查得到呢?” “因为苏苗神医,她从头到尾都没想公开自己的身份。苏苗神医,她只存在于那一封又一封无偿捐献给国医馆的书信中。” “一个淡泊名利,甘愿在农村过小日子的神医,你能查到才奇怪呢。” 这也是上一辈子宋敬呈动用一切人脉,都查不到苏苗神医下落的原因了。 这一世,若不是沈禾的遭遇刺激到了苏锦,苏锦想要成为沈禾的靠山,她依然会选择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直到死,都会烂死在棺材里。 听宋敬呈这意思,似乎是早就知道了苏苗神医的真实身份,穆霆蕴心里渐渐升起不安。 他缓缓低头,盯着宋敬呈那双腿。 小舅舅真的病重得站不起来了吗? 恐怕,这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假象吧。 穆霆蕴蹲在宋敬呈的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问宋敬呈:“小舅舅这病,还打算装多久?” “等会儿就不装了。”宋敬呈坦然承认。 尽管猜到宋敬呈是装病,但真的得到宋敬呈的承认,穆霆蕴还是感到心慌。 “你...为什么要装病?”这才是让穆霆蕴感到心慌的原因。 “我不装病,又怎么能借机会看清楚我好外甥的真面目呢?”此刻,宋敬呈终于撕开了他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听到他的回答,一阵寒意,顺着穆霆蕴脊梁骨一寸寸地向头顶爬。 穆霆蕴哑声问道:“那为什么,等会儿就又不装了?” “因为...” 宋敬呈突然低头,耐心地贴着穆霆蕴的耳朵说:“你二哥抓了谢惊鸿,亲手将穆家跟we集团的罪证交给了警方。” “穆家,今晚就要被查了吧。” 穆霆蕴握紧双拳,质问宋敬呈:“你跟我二哥...” 宋敬呈知道穆霆蕴心里在想什么,他说:“我永远不会跟穆家人做朋友。你放心,我跟你二哥之间没有合作。” 得知小舅舅当真无差别针对每一个穆家人,穆霆蕴一时间竟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没有错过穆霆蕴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扭曲的快意,宋敬呈失望至极地摇起头来。 他曾谆谆教导穆霆蕴如何经商,如何做人,如何总结失败的经验再重新出发。 那是一个舅舅对外甥的期望。 但穆霆蕴的所作所为,早就耗尽了宋敬呈的感情。 “穆霆蕴,最在意的东西,无非三样。” “一是穆家人的认可,二是穆家的荣誉财富,三是我的遗产。” “如果硬要再加一样的话。”宋敬呈讽刺地看着穆霆蕴,补充一句:“还可以算上一个曾经为你挡过刀,真心爱过你,却被你辜负的沈禾。” 宋敬呈说的每一个字,都很犀利。 言语化作钢钉,一颗颗戳碎穆霆蕴的皮肉血管。 他疼得无法言喻。 “而现在,穆家已经毁了,穆氏集团也将在黎明到来时倾覆。而我么,托苏苗神医的福,我大概是死不了了。” “至于沈禾...” 宋敬呈一改先前云淡风轻的样子,眼神骤然间化作霸道跟强势,他说:“沈禾不是东西,不属于任何人,自然也不属于我。但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只会是我,你想都别想。” 最后,宋敬呈教导穆霆蕴:“行差踏错一步,便步步皆错,最终堕入深渊。” “穆霆蕴,今夜之后,你将坠入你的深渊。” 穆霆蕴神色微变,刚想质问宋敬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突然就看到沈禾从灵堂里走了出来。 她越过人群,来到宋敬呈的身旁站定,告诉穆霆蕴:“姜主任这个时候,已经抵达警局了。” “什么?”穆霆蕴顿感不妙。 姜主任曾参与过2号供体的谋杀行为,他去警局能做什么? 当然是揭发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穆霆蕴好像听到了警笛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耳。 在李星图单手持枪,阔步走向穆霆蕴的同时,沈禾也往前一步,仰头贴在穆霆蕴耳边说:“穆霆蕴,用你获罪,贺我新生。” “这礼物,真是称心如意。” 第206章 上岸第一剑,先斩前男友 一只长满枪茧子的手,自后方伸来,落在穆霆蕴右肩。 “我是星云区刑警中队队长李星图,我正式通知你,你被控告涉嫌故意谋杀罪,非法贩卖器官等多项罪名,跟我们走吧。” 话落,一副冰冷的手铐锁住穆霆蕴的手腕。 身为警界最有名气的刑警,李星图这双眼睛见过的罪恶数不胜数。任何罪犯被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都会心里发怵。 就算是穆霆蕴也承受不住李星图的眼神。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再睁眼,穆霆蕴褐眸渐红,他后知后觉地询问沈禾:“...是你吗?沈禾,你跟我小舅舅一起做局害我?” 沈禾跟宋敬呈双双皱眉。 穆霆蕴神经质地说:“因为我辜负了你,你就联手小舅舅一起设计我?沈禾,你是什么时候做的局?” “你还真是心思缜密,深藏不露。” 见穆霆蕴仍执迷不悟,沈禾耐心尽失。 这就是她从前真心爱过的男人,如此的虚伪,如此的固执且不堪一击。 “穆霆蕴,我从没有将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作恶。没有什么做局一说,从头到尾,都是你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无论是我,还是那位倒霉的李老板,我们都是被你做局的笼中鸟。身为加害者,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谴责我?” “我在这里,祝你余生多病多灾,最后心脏绞痛而死,也算是跟你真爱的秦小姐用共同方式赴黄泉了。” 丢下最后的祝福,沈禾朝宋敬呈点了点头,就头也不回地进了灵堂。 “走吧。”李星图摁着穆霆蕴肩膀转身,欲要带他离开。 穆霆蕴猛然回神,开始挣扎起来。 “老实点!” 李星图将电棍抵在穆霆蕴腰间,警告他:“再敢反抗,电棍伺候!” 穆霆蕴身形一僵。 下一秒,他求助似地看向宋敬呈,声嘶力竭地喊了声:“小舅舅!” “救我!” “小舅舅,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听到穆霆蕴的求救,宋敬呈紧皱的眉头有了片刻的松动,他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宋敬呈来到穆霆蕴的身前,眼神怜悯地望着对方,随即猛抬右腿踹向穆霆蕴胸膛。 力道之大,直接踹开了李星图摁着穆霆蕴肩膀的手。 穆霆蕴趔趄倒地,被打得有些发懵。 “痛吗?” 宋敬呈问穆霆蕴。 宋敬呈曾在非洲战场训练过,他的身手十分凶悍,这一脚直接踹裂了穆霆蕴的胸腔骨头。 穆霆蕴疼得面颊惨白,额头滚下豆大的汗水。 他没说话。 宋敬呈俯身贴在穆霆蕴耳旁说:“我曾经也这样痛过,因为我最疼爱的外甥,朝我胸口插了最尖锐的一把刀。” 当得知苏苗神医是被穆霆蕴所杀的消息时,宋敬呈是真的痛心疾首过。 温柔地帮穆霆蕴抚平凌乱的衬衫跟西装,宋敬呈像个稳重的长辈,谆谆教导自己的外甥:“到了警局,要乖乖配合李警官的审讯工作。主动认罪,也许还能争取一个终身囚禁。” “否则...” 宋敬呈压低声音,用仅能被穆霆蕴跟李星图听得见的音量敲打他:“梦山会尽全力帮你争取个死刑立即执行。” 穆霆蕴瞳孔恐惧地缩成两个小点。 小舅舅这是要彻底放弃他了! “走吧。” 李星图重新摁住穆霆蕴肩膀,将他押上警车。 望着呼啸离开的警车,前来沈家参加葬礼的宾客们,都诡异地保持沉默。 沈家这位年轻的家主真是有手段啊。 上岸第一剑,先斩前男友。 够狠。 这么狠辣的女人,背后又有着好几座大靠山,以后在这青市,沈禾就是女辈第一人了。 * 葬礼结束后,沈禾的日子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不仅君合工作室订单暴涨,她名下的传媒公司势头也很猛,诞生了一大批千万级别的网红。 与此同时,湘城那边的医疗公司的筹备也进入尾声。 沈禾忙得不可开交,经过慎重考虑,她将melody约了出来,直接在饭桌上递给对方一份聘用合同。 “你聘请我当盛星传媒的总经理?替你管理传媒公司?”melody神情间难掩诧异。 “你算是半个娱乐圈人,深谙其道。再说,你名下那几个连锁会所在国内一线城市里都做出了口碑。” “论经营传媒公司,你比我更有经验。” “melody姐,你不谈恋爱不结婚,那就跟我一起开公司赚钱啊。我请你加入盛行传媒,给你我五分之二的干股。” “干不干?” melody沉默,“我先考虑...” 沈禾看出了melody的抗拒,她趁热打铁地说:“我那传媒公司现在干净得很,公司里有几个适合当歌手的好苗子。” “melody,你的明星梦没有实现,难道就不遗憾吗?” “不如跟我一起,替那几个年轻人圆一场梦,也给你自己的梦想画上一个句号。” melody可耻地心动了。 “...把那几个好苗子的资料发给我。” “这里。”沈禾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melody。 melody花了些时间将资料看完。 合上资料,melody朝沈禾主动伸出右手:“沈总,以后我就是你的副总了。” 沈禾莞尔,握住melody的手指。 想到什么,赶紧严肃地警告她:“对了,不许搞我公司的小哥哥。” melody:“...” “滚,老娘不搞潜规则那一套!你当谁都像你那恶心妈?” 沈禾挑眉,想反驳都找不到底气,谁让他妈周玉兰的确恶心呢。 将传媒公司交给melody,沈禾便将心思主要扑在医疗公司跟君合工作室上。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两个月,沈禾的‘苏门医疗’正式成立,公司主要钻研医疗新型产品,另外开设了一条制药业。 但因为沈谨言还没毕业,跟苏铭研究所签的合同也还没到期,制药业这一块就先搁置了。 不过,苏铭跟苏锦第一时间加入了公司,成为苏门医疗的特别顾问。 程老板他们的研发团队,带着他们所有研发资料,第一时间加入了苏门医疗。 开业这天,公司大楼下的花篮堆成了山,送花篮的人来自各行各业。 有商界名人,有医药界的大佬,还有设计圈的设计师,也有娱乐圈的顶流。 甚至连刑警大明星李星图都亲临现场,送了花篮,说了句恭喜发财,就又步伐匆匆地跑去办案了。 有这些人到场助阵,沈禾的医疗公司在湘城发展得很顺利。 一个月后,公司生产的新型防狼防盗喷雾成功上市。 melody找策划写了个别具一格的广告文案,找公司顶流网红拍摄了趣味逗比小视频,成功替喷雾打响名气,一周时间内便卖掉了两万份。 接着,沈禾又找到带货一姐在直播间现场解说了喷雾的作用。不仅如此,沈禾也亲临了直播间介绍这款产品。 她更是在直播间自爆早前被穆卿,差点被恶男入室弓虽奸的真实经历。 为了证明她所言都是真的,还放出了那晚在酒店的真实监控视频。 有沈禾的真实经历分享,订单一涨再涨,短短三分钟时间内,就卖光了所有现货。 就连预定数量,也突破了十万份。 看到这个好结果,程老板等人都激动万分,“沈总,您这传媒公司,真是为咱们的产品发挥了大用处!” 沈禾微微一笑,摆手说:“这才刚开始呢,放心,你们这些年研发出来的好东西,我会一个不落地推广。” “未来,苏门医疗的产品跟药品,将走进千千万万家。” 沈禾当初之所以跟周玉兰索要这家公司,就是在替未来做打算。这年头,互联网走进家家户户,传媒公司的重要性便体现出来了。 沈禾当初帮助公司12名受害者讨回名誉一事,成功博得公司全体网红跟员工的好感。 如今,他们替她办事,那叫一个尽心尽力。 ... 沈禾的事业蒸蒸日上,宋敬呈体内的蛊虫也在苏锦的治疗下,彻底得到控制。 这日,宋敬呈泡完最后一次药泉,站在镜子前系浴袍带子,瞥见浴袍下那层薄而结实的肌肉,他这才想起来,已经三个月了。 次日,宋敬呈在马凯的陪同下去了趟复安医院,做了一个检查。 主任看完检查报告上面的数值,笑着恭喜宋敬呈:“宋总,恭喜,手术很成功,您的报告数值全部达标,质量还很健康。” 第207章 好消息,宋总要入赘 主任将报告还给宋敬呈。 望着男人越发健硕的身体,主任摘掉眼镜,忍不住感慨道:“宋总,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奇迹。” 宋敬呈病了这么多年来,国内外看过多少专家名医,却都束手无策。 谁都断定他活不过今年。 可他偏偏就打脸了所有人。 “奇迹么?”宋敬呈回忆最近这些月里发生的事,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苏锦跟沈禾的脸在他眼前浮现,宋敬呈笑道:“是我侥幸,得到了奇迹的偏爱。” 沈禾跟苏锦才是奇迹,她们祖孙选择了他,所以,奇迹也降临在他的身上。 离开医院,宋敬呈坐上了车,问马凯:“她的航班是几点?” 马凯说:“沈小姐今晚十点落地。” 现在才五点,还早。 宋敬呈又说:“法院那边传来消息没?” “明天下午三点二审。” “知道了。” 马凯见宋敬呈表情有些放空,他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公司看看?老板,你都多久没去公司了。” 宋敬呈笑道:“我的智囊团,能力都很强,有他们在,我很放心。” 那可是被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左膀右臂。 原本他死后,他的智囊团会代他扛着宋氏继续乘风破浪。 “我只是病情暂时控制住,不是彻底痊愈了,能别逼我回去当牛马吗?” 被楚芷控制了二十多年,宋敬呈的叛逆期,虽迟但到。 马凯赶紧打自己嘴巴,“呸呸呸,不上班,咱不上班。” “去疗养院吧。”宋敬呈弹了弹手里的报告单,冷寂的黑眸掠过一抹讥讽之色,“我的好母亲还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呢。” “我得去给她报个喜。” 马凯闻言,赶紧启动车子,陪宋敬呈去了疗养院。 守在楚芷别墅楼下的保镖看见宋敬呈阔步而来,步伐矫健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病气? 他们眼前一亮,赶紧迎上前来,“老板,您的病真的好了?” “嗯。” 宋敬呈单手插兜,朝二楼望了一眼,问他们:“老夫人最近身体如何?” “不算好。” 周队告诉宋敬呈:“老夫人最近半月饮食不佳,夜里还总失眠,也多梦,大概都是些噩梦吧,我都听到她在梦里哭了几次呢。” “哦?有说梦话吗?” 周队面露踌躇之色。 “说。” 周队告诉宋敬呈:“老夫人在梦里喊过莲莲,还...还骂过你。” 闻言,宋敬呈冷笑道:“还能在梦里骂人,那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 他这才进了屋。 周队等人对望一眼,都挺替老板感到不忿。 老妖婆,坏得很! * 宋敬呈来到二楼的卧室,这是一间套房,进去就是一间待客饮茶的小客厅,隔断屏风后面是小书房。 卧室则在小书房的对面。 宋敬呈站在客厅朝右边望去,没在卧室看到人,便绕过屏风来到小书房。 楚芷正坐在太师椅上练字。 她那只如鸡爪一般筋骨外凸的手指,正握着一支细长的毛笔,在纸上作画。 画的是残荷。 察觉到宋敬呈来了,楚芷抬头朝他看过来。 三个月不见,楚芷瘦了许多,颧骨外凸,眼圈深陷,只剩一张苍老的人皮贴在脸骨上。 宋敬呈印象中的母亲,就没有太年轻的时候。 毕竟楚芷生他时,已是高龄。 “您瘦了。”宋敬呈说。 楚芷放下毛笔,冷漠地回了一句:“你看着身体倒是恢复得不错,你那病,好了?” 宋敬呈说:“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 点点头,楚芷没什么表情地说:“该感谢那位神医。” “您知道吗?那位神医,年龄与您差不多大。我尊称她一声奶奶,但我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像是在看您。” 楚芷没明白他的意思,她说:“是因为她长得像我?还是我们年龄相似...” “都不是。”宋敬呈自嘲一笑,他说:“她像我幻想中的,母亲的样子。” 楚芷神经质地拿起桌案上的砚台,随手就朝宋敬呈的头砸去。 宋敬呈眼睛都没眨一下,精准地接住了砚台。 他将砚台倒扣,让里面的墨汁洒满那幅水墨残荷画。 楚芷却疯了似地将那张画抢回来,护在怀里,疯疯癫癫地说:“不许伤害莲莲!” “把那脏东西拿开,不许弄脏了我的莲莲!” 宋敬呈只觉得好笑,“看看,都快死了,人也疯了,你心里想的爱的,永远是宋生莲。” “可怎么办才好呢?” 宋敬呈用力将砚台丢到地上,发出一阵巨响,他撑着桌子俯身对楚芷说:“你的宝贝女儿,被穆宵那脏东西弄脏了,被你俩联手害死了。” “你忘了吗?她死在了产床上,因为羊水栓塞,而你却提前将最好的产科医生给控制了。” 楚芷捂住耳朵,“闭嘴!” “闭嘴!不许再说了。” 宋敬呈快步绕过桌子,硬生生地将楚芷的手从耳旁拿开,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母亲,你最疼爱的掌上明珠,跟你最憎恨的穆家男人结婚了。” “你怎么能忘记被女儿背刺的痛苦呢?” “你怎么能忘了你女儿是怎么死的呢?” “你这么伟大的母亲,你就该清醒地活着,好好地回忆这一辈子的幸福啊。” “您可得,长命百岁啊。” 楚芷惶然地望着宋敬呈,她从宋敬呈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神经质的偏执。 他是个疯子! 楚芷浑身脱力般坐回椅子,嘴里却发出一阵怪异的‘嚯嚯’声,她说:“宋敬呈,如果那个女人知道你是个疯子,你说,她会不会离开你?” “不会。”宋敬呈眼神坚定,他笃定地说:“她会找天底下最好的医生,治好我。” 楚芷满眼的得意顿时变成了讶然。 “真想不到,你这样的疯子,竟然会遇到那样的好姑娘。” 楚芷想到什么,又露出悲伤情绪,“如果我的莲莲能像你这么幸运,能遇到真心待她的人,那该多好...” “行了。”宋敬呈嫌烦,卷起那张残荷图塞到楚芷嘴巴,堵住她的疯言疯语。 世界终于安静了。 “有个好消息跟你分享。” 宋敬呈心情愉悦地告知楚芷:“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决定入赘到沈家,成为沈禾的丈夫,跟她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楚芷:“...” 疯了! 宋敬呈是真的疯了! 第208章 求婚,领证,怀崽崽啦 “你真的要入赘?”楚芷将信将疑,心底盼着宋敬呈只是说气话,故意惹恼自己。 可宋敬呈的表情非常认真,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已经决定入赘了。”宋敬呈心平气和,不像是在说气话。 楚芷深吸口气。 “宋敬呈,你果真是疯了。”楚芷直摇头,低声骂道:“你年纪轻轻,相貌堂堂,身为宋家的家主,你竟然要跑去入赘!” “你知不知道你是宋家最后的继承人!” “跑去当赘婿,你是要断了宋家的香火吗?你就不怕被宋家列祖列宗戳脊梁骨吗?” 楚芷生在新时代跟旧时代接轨的上世纪中期,在那个灵魂普遍觉醒的年代,她始终保持着一颗传统的守旧心。 楚芷认为女人出嫁后,就该以夫家荣誉为己任。 在她看来,宋敬呈是宋家最后的继承人,他身体不好,就该早些结婚,给宋家生下新的血脉。 总之,宋家的香火不能断在她的手里,也不能断在她儿子的手里。 宋敬呈要入赘的做法,是真的触碰到了楚芷的逆鳞。 宋敬呈握住楚芷的手,“母亲,这么生气做什么?” 楚芷面上表情紧绷,警惕不安地盯着宋敬呈,倒要听听这混账打算说什么。 “您从小就教育我,要肩负起宋家继承人的责任,要将宋氏企业经营得更好,不能愧对父亲跟爷爷对我的期待。” “可是母亲,你唯独没有教过我,要永远做我自己。” 宋敬呈把玩着楚芷手腕上的佛珠,他说:“我小的时候捡了条叫黑豆的流浪狗,隔日它的尸体就被埋在了我那院子前的海棠树下。” “你说,养宠物会让我变得仁慈心软,成为任人宰割的软包子。” “八岁那年,我的物理老师发现我对物理学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天赋。他找您谈话,希望您能同意送我去京都物理系,跟着他们的院长学习。” “但你不仅拒绝了恩师的提议,担心恩师会影响我的人生观,竟故意找了个未成年女孩去构陷他是强奸犯,害他因个人风纪被京都大学辞退。” “可怜恩师一心为我,却因我落得个名誉受损的下场。” .... “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做什么?”楚芷不喜欢听这些废话,她说:“你是宋家继承人,那个侯明宗却要拐你去搞科研!像话吗?” “我早就警告过他,不要插手管你的事,他偏不听。他不识好歹,也怪不得我。” “就像高中那会儿勾引你的那个女同学谢菁一样,他们都是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 再次听到那个受自己牵连而无辜惨死的女同学,宋敬呈心里骤然烧起一股无名火。 啪! 宋敬呈突然一巴掌扇在楚芷脸上。 “你竟然打我!”楚芷捂着被打的半张脸,错愕失神地看着宋敬呈,像是不敢相信这情形是真的。 “宋敬呈,我是你母亲,你怎么能打我!” 楚芷活了一把年纪,上一次挨打,还是七十年前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 宋敬呈甩了甩右手,垂眸,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我说,我的手刚才被谢菁的亡魂附身,刚才那一巴掌是她抽的。你信吗?” 楚芷:“...” “谢菁跟我之间,只是单纯的同学情谊。” 同样的话,17岁的宋敬呈也曾对楚芷说过,当年楚芷偏执地觉得宋敬呈是在撒谎。 跟当年一样,楚芷根本不相信宋敬呈的说辞,“只是同学情谊,那她会给你送钢笔,还写告白卡片?” “那钢笔要两三千一支,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女生,如果不是喜欢你,会送你那么贵的东西?” 对楚芷来说,两三千块不过是宋家一天的食材费,但对谢菁那种家庭的孩子来说,三千块能顶一个月的日常开销了。 无缘无故的,谢菁会送他那么贵的礼物? 宋敬呈音量拔高了些:“ 那是因为她的父亲在工地干活,从12楼摔下来,性命危在旦夕。我知道情况后,帮忙联络了复安医院的院长,将他父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谢菁感谢我对她的帮助,才用她存了几年的压岁钱买了那支钢笔。母亲,那不是少女怀春,更不是什么勾引!” “还有,那张卡片上写的也不是什么告白,只是一句祝福语罢了。” “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时隔十五年,宋敬呈仍清楚记得卡片上的这句祝福语。 “谢同学只是希望我的善心,能给我带来福报罢了。可那样一个花季少女,却死在了你的变态控制欲下!” “母亲...” “你们同为女性,你明知清白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你却偏偏要用最不堪最卑鄙的手段去伤害她!” 宋敬呈猛地扯断楚芷手腕上的佛珠,他说:“凭什么恶贯满盈的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而好人却要受尽九九八十一难?” 宋敬呈将佛珠丢进垃圾桶,“你这样的恶人,不配信佛,你就该清醒地生不如死!” 说完,宋敬呈走出这间小书房,对周队说:“靖姨不年轻了,也该回家享清福了,给我母亲另找两名护工。” “记住,一定要找做事细心的,可不能让老夫人有任何闪失。” 想了想,宋敬呈又说:“老夫人思恋女儿,为解她的相思之苦,你们去把我姐跟我姐夫的婚纱照洗出来,挂满这间屋子!” 他要楚芷好好地活着。 每天醒来,就要面对宋生莲跟穆宵那脏东西的婚纱照。 睡着,也要被噩梦缠身。 * 夜里,十点。 航班落地,沈禾拎着登机箱进入航站楼,刚将手机从飞行模式切换回正常模式,就接到了宋敬呈的电话。 宋敬呈:“玩个游戏?” 沈禾将手机放在盥洗池上,问宋敬呈:“什么游戏?” 宋敬呈说:“躲猫猫的游戏,玩吗?” 沈禾眯眸,“怎么个玩法?” “十二点之前找到我,我就嫁给你。” 沈禾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眨眨眼睛,迟疑地问道:“真的还是假的?你真的要嫁给我?” “千真万确。” 沈禾当机立断地说:“玩!但你必须给我一些提示,青市这么大,我总不能像个无头苍蝇吧。” “有道理。”想了想,宋敬呈提醒她:“我在这里沉睡,也在这里苏醒。” 说完,宋敬呈直接挂了电话。 这其实是个很明显的暗示。 我在这里沉睡,也在这里苏醒。这样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宋敬呈出生时待的地方,一个是宋敬呈死亡后待的地方。 他在宋园出生,曾在东野别墅死亡,死后长眠青山陵园。 * 深夜十一点三十分,沈禾在尹涛的陪同下,来到了青山陵园。 “沈小姐,你真的要大半夜的跑去陵园?” 尹涛虽然不信鬼神,但还是觉得大半夜来陵园这种行径很荒唐,“要不,我打电话跟马哥询问下老板的下落。” 沈禾笑道:“没事,你没发现,今晚的陵园亮着灯吗?” 尹涛望向陵园内部,果然,种满了常青松的陵园里,今晚当真挂满了小彩灯。 “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去接我的新郎。”说完,沈禾拎着包,手握一束玫瑰花,坚定地走进了陵园。 望着沈禾头也不回,勇敢赴约的背影。尹涛抱了抱胳膊,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吐槽说:“神经病!” 哪有在陵园里求婚的啊。 沈禾循着上一世的记忆,找到了宋敬呈上一世的埋骨地。 一道清隽挺拔的人影背对沈禾,立在空地前,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沈禾从后面拍了拍宋敬呈的肩膀,“找到你了。” 宋敬呈回头。 沈禾将手中的红玫瑰插到宋敬呈胸前的口袋里,她说:“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新郎了。” 宋敬呈低头拨弄玫瑰花瓣,才发现玫瑰花枝上圈着一枚男士钻戒,“这戒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今晚在机场临时买的,这是仪式感,我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我家宋先生啊。” 宋敬呈莞尔。 他拿下那枚钻戒,递给沈禾,“给我戴上。” 沈禾挑眉,“你还挺讲究。” 她接过戒指,郑重地将戒指戴在宋敬呈左手中指上,尺寸刚刚好。那是一枚朴素的素戒,纯金打造,戒圈里面刻着沈禾的中文名。 这代表从今天开始,他是沈禾的丈夫。 宋敬呈用戴着戒指的手指点了点薄唇,暗示沈禾:“还没有求婚吻。” 沈禾无语又好笑,却宠溺地勾起宋敬呈的脖子,主动亲吻对方薄凉的唇瓣。 宋敬呈扣住沈禾纤细的腰肢,将这个亲吻加深。 亲得沈禾都有些喘息困难了,宋敬呈这才放开她。他用指腹揉了揉沈禾的红唇,笑道:“你来见我之前,补妆了?” 这个吻,直接亲花了沈禾的唇妆。 沈禾大大方方的承认:“来见你,我肯定要美美的。” 这话成功勾起宋敬呈的欲望,他真想按着沈禾在床上闹一整夜,但他还有正事要做。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宋敬呈提起地上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的文件盒。 他告诉沈禾:“早前,我曾找梦槿修改过我的遗嘱内容,而你是我的遗嘱继承人。” 这件事沈禾已经知道,宋敬呈真正要说的重点在后面。“前两天,我废除了我的遗嘱,请金色裁决重新为我立了一份财产转让协议。” “我已决定将我的所有财产无偿赠送给你,金色裁决全程为你保驾护航。这里面,装着我名下所有财产证明。” 宋敬呈用双手将那个红色的盒子递给沈禾,他说:“宋敬呈愿以全部财产为聘,请你跟我结婚。” “从此以后,夫妻同心,富贵共享。” “沈禾,你愿意吗?” 沈禾这次没有推拒,她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红色盒子,告诉宋敬呈:“我愿跟你结婚。” 接受了宋敬呈的求婚,沈禾抱着盒子,环顾四周,有些费解地说:“为什么要将求婚地点挑在这里啊?” 沈禾自我调侃:“以后melody他们问我跟你是在哪里求的婚,我都不好意思说。” 宋敬呈牵起沈禾的手,并肩望着面前这片空墓地,他说:“上一世,我死后就埋葬在这里,而你死后,却连尸骨都被毁了。” “沈禾,咱们在这里,埋下一样属于我们过去的东西吧。就当是跟前尘往事挥手道别,好好过好我们的后半辈子。” 沈禾动容不已,“好!” 宋敬呈摘下手腕上的菩提珠,这菩提珠象征着平安,是楚芷找得道高僧求来的。 宋敬呈将菩提珠放到了一个铁盒子里。 见状,沈禾从手拎包的小隔层里,找到了一对玫瑰流苏耳环。“这耳环,是穆霆蕴送给我的,一直放在包里忘了挂咸鱼卖了。” 穆霆蕴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大多都被挂咸鱼当二手卖掉了,赚的钱都捐给了艾滋病公益中心。 沈禾将耳环丢到铁盒子里,跟宋敬呈一起将它埋葬。 “走吧。” 宋敬呈说:“等天一亮,民政局上了班,咱俩就去领证。” 他迫不及待要跟沈禾待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好。” * 翌日,早上九点过九点,宋敬呈跟沈禾拿到了他们的结婚证。 上午领了结婚证,下午就手牵手去法院现场旁听穆霆蕴二审。 在看守所待了三个月,从前意气风发的穆三公子如今尽显颓丧。 没有金钱权势和西装领带的加持,穆霆蕴看上去跟寻常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被法警押入法庭现场,穆霆蕴很容易就发现了旁听席上的沈禾跟宋敬呈。 今天是领证的日子,沈禾特意穿了一条款式优雅的白色连衣裙,戴着一条珍珠项链,化了桃色系新娘妆。 她的喜悦跟幸福都显而易见。 穆霆蕴看到她今日这身打扮,眼神微微闪烁起来。 就在这时,宋敬呈默默地举起左手,明晃晃地露出无名指上的纯金素圈婚戒。 宋敬呈嘴唇一张一合。 穆霆蕴凝神辨认,辨清宋敬呈是在说:“我们领证了。” 霎那间,穆霆蕴心碎成渣,心疼得他青筋直跳。他一屁股坐在被告席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二审很快出了结果,穆霆蕴数罪并罚,被判终身监禁,剥夺政治权利。 听到这个结果,穆霆蕴反应并不大。 心死了,认命了,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如今穆家破碎,小舅舅又彻底抛弃了他,谁敢冒着得罪宋敬呈的风险来帮他? 穆霆蕴被法警押去监狱的时候,他如梦初醒似地朝沈禾咆哮:“沈禾!宋敬呈是在骗你!他早就无法生育了!” “他跟你结婚,只是想骗你奶奶给他治病!”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复安医院问廖主任!” “...” 明明是穆霆蕴被判刑,但宋敬呈却成了整个法庭最耀眼的那个男人。 一时间,无数双目光落到宋敬呈的身上,集中到他小腹下方,心里装着同样的念头—— 宋总真不能生娃了? 沈禾一时间也有些懵圈。 走出法院,她实在憋不住了,问宋敬呈:“你复通手术失败了?你真的没法生育了?” 沈禾那个愁啊。 “我还想生个孩子呢,我奶奶也等着抱曾孙呢。” 宋敬呈气黑了脸,一路憋着,沉默不语。 等回了九星别墅,直接拽着沈禾回主卧,将她按在床上用身体行动告诉她行不行。 事实证明,宋敬呈很行。 沈禾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用身上的薄毯子擦了擦脖子跟额头上的汗。 她翻过身来,用手指在宋敬呈胸膛上摸了一把,惆怅地总结道:“能干,但不代表还能生孩子啊。” 宋敬呈:“...” 他迅速翻身下床,披了件浴袍去书房,将昨天的检查报告拍到沈禾脸上。 “生!生!生!” “你就知道生孩子!如果我不能生,你是不是就要一脚踹了我另寻他人?” 宋敬呈怨气贼大,一脚踹向床头柜,直接丢下沈禾去了浴室。 沈禾忍笑打开检查报告。 见报告数值全部达标,她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裹上浴袍去浴室找宋敬呈,就看到宋敬呈坐在浴缸旁边检查他的脚指头。 “脚指头怎么了?” 沈禾凑近些看,见宋敬呈脚指头都红了,她眼里再次聚起笑意来。 她幸灾乐祸地说:“我等会儿就去商场买个软包的床头柜,省得下回把咱们宋先生另一只脚也给撞肿了...” 宋敬呈气得一把抓过沈禾推进温暖的浴缸中。 沈禾浑身湿透,差点溺水。 一只手搂着沈禾脖子将她提起来,高大的阴影再次扑过来,结结实实地抱住她,落下更炽热的吻。 他今儿非得让沈禾怀上孩子,要谣言不攻自破。 第209章 给孙婿的传家宝,准备回老家 一番胡闹,等宋敬呈发完疯,天都快黑了。 他为沈禾换上清爽的睡裙,点燃一盏安神香薰,看着沈禾睡过去,这才换了家居服下楼。 楼下,秦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 但苏锦还在煲汤,说是要给沈禾补身体。 沈禾最近为了那新公司,忙得不可开交,精神一直紧绷着,想也知道没有好好吃饭。 ·知道她要回来,苏锦老早就托人从老家带来了土鸡湖鸭,今晚她要给沈禾煲鸡汤。 苏锦煲的汤味道一绝,秦阿姨见宋敬呈跟沈禾迟迟不下楼,便站在旁边偷师学艺。 苏锦也乐意传授她厨艺。 两人一边煲汤一边聊天,苏锦说:“静静,你闺女那事儿,解决没?” 秦静有个闺女,前年刚结婚,年初才生了个女儿。 秦静年初还请假去照顾过女儿坐月子。 但最近,她闺女那边又闹出了新的矛盾。原因是她闺女刚返回工作岗位,婆家就开始催她明年生二胎了。 她闺女是初中教师,也还年轻,现在正是搞事业的时候,在最好的年纪接二连三的生活,同事该怎么说她? 孩子们,家长又会怎么看她? 提起这事,秦阿姨就脑子疼。 她心里装着一口怨气,替女儿感到不值,“闺女又不是下蛋的鸡,哪能一年生一个?再说,就是鸡,还有个休假期呢。” “你那女婿就没个态度?他是哑了还是瘫了?就不知道维护你闺女?” 说起那女婿,秦阿姨更加心烦意,她说:“那就是个没主见的,凡事都听他爸妈的。他心里肯定也想要个男孩子,又不肯明说,就让他爸妈来当这恶人呢。” “昨儿早上,我闺女又因为催生这事,跟她公婆吵起来了。完事后,我那对亲家竟然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说我闺女不懂事,不尊重长辈。” “把我给气得,半宿没睡着。” 闻言,苏锦将汤勺往盘子里一丢,破口大骂道:“他们还敢打电话给你告状?这你也能忍?” “换做我,直接在电话里就凶回去了,直接找上门去将闺女跟外孙女给接走。” 苏锦越说越来气,她嘟哝道:“得亏我老了,不然非得气绝经,气流产,气得乳腺增生。” 秦阿姨自己都快乳腺增生了。 苏锦见秦阿姨像个闷葫芦,实在是好欺负。 她看不过去,就给秦阿姨出招:“你这样,下回她公婆再打电话来,你把电话给我。我在村里那可是吵遍全村无敌手,谁都不敢欺负我。” 想到什么,苏锦朝楼上指了指,她说:“如果宋敬呈敢嫌弃我家苗苗生的是个女娃,我直接一碗汤毒得他把儿立不起来!” “从根源上断了他们家的根!” 秦阿姨:“...” 瞄到客厅里神出鬼没的宋敬呈,秦阿姨赶紧拉苏锦衣袖,“苏阿姨,宋先生在客厅呢。” 苏锦神情微顿。 她侧身朝客厅望去,跟宋敬呈四目相对,她也丝毫不心虚。 宋敬呈垂眸进了厨房,顺手从盘子里拿了两颗红枣,将又大又红的那颗给苏锦,“奶奶,这个枣子最甜,给你。” 他将小的塞到自己嘴巴里。 苏锦握着红枣,神色稍微好看了些。 她咬了口红枣,认真同宋敬呈讲:“我刚才说的话,也不全是气话,你别以为我是在吓你。” “你如果敢像你秦阿姨的女婿那样混账,我真的会一碗汤毒得你断子绝孙。” 宋敬呈当然知道苏锦是说真的。 苏锦的底线就是沈禾。 欺负苏锦都没关系,但谁都不能欺负沈禾,那可是苏锦的眼珠子。 “奶奶放心,沈禾愿意生,那我就跟她一起养,男孩女孩我们都好好养。沈禾不愿意生,那我们就不生,都随她开心。” 宋敬呈对这事看得开。 苏锦很满意宋敬呈的态度,转过头来就对秦阿姨说:“看到了吗,这样的才有资格给人当老公。你那女婿,差了一大截。” 话锋一转,苏锦定下结论:“如果实在看不惯,那就换一个,天底下这么男人,干嘛非得逼自己去面对一个啥玩意儿?” “反正不管你闺女换谁当老公,那娃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都是你外孙女。” 女人就是这点好,女人永远都能确定孩子是自己的孩子,但男人就不一定咯。 秦静本质上也是个保守的妇女,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建议女儿离婚的。 可女儿在电话里哭诉了好几回,话里话外都传达出生活很累,想要离婚,但又怕母亲担心的意思。 听苏锦这一说,秦静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女儿都被婆家逼到了这般田地,还要替自己这个母亲考虑,女儿真的太不容了。 身为母亲,她不该成为女儿的心理负担,她本该是女儿的底气跟靠山啊! 再说,女人离婚又不是罪过,离了婚日子照样精彩。 苏医生一辈子没再婚,她老了孤独吗?寂寞吗?可怜吗? 苏医生可别太潇洒。 思及此,秦阿姨赶紧洗了把手,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对宋敬呈跟苏锦说:“宋先生,苏阿姨,我先回房去打个电话。” “我得问问我女儿到底怎么想的,她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也不给她压力了。” 这话说出口,秦阿姨心里的担子都松了一大截。 闻言,苏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告诉秦阿姨:“就该这样,你还年轻,就算你闺女离了婚,你俩一起挣钱也能将那孩子养得很好。” “对!” “对对对!” 秦阿姨风风火火地跑去了保姆房。 等人走后,苏锦问宋敬呈:“秦静每个月工资多少?” “一万八。”宋敬呈又说:“这只是基本工资,还没加上节假日红包跟年底发的奖金。” 秦阿姨照顾宋敬呈快十年了,她话不多,做事利索,宋敬呈对她比较放心,待遇方面自然就不差。 好的保姆,都不会在市面上流通的。 点点头,苏锦说:“那完全能养活两张嘴巴了,再说,她女儿是老师,也有固定收入。” 说完,见宋敬呈还杵在这里,却不见沈禾人影,苏锦用脚指头也想得到他俩刚才在楼上胡闹了一场。 苏锦冷哼道:“你也不知道疼人,苗苗最近累惨了,你还不懂事。” 这是在怪宋敬呈没让沈禾好好休息,就知道满足自己的欲望。 宋敬呈靠着厨房嵌入式冰箱门,垂眸,露出受伤的眼神来,他说:“奶奶,今天在法院,穆霆蕴当众挑拨离间我跟苗苗的感情。” “他骂我生不出来孩子,说我跟苗苗在一起是为了骗你给我治病。” “我心里难受,我...” 苏锦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别在这儿跟我装委屈,那个姓穆的,还不是你的对手。” “这些都不是你的借口。” 宋敬呈:“...” 奶奶可真是人间清醒。 摸摸鼻子,宋敬呈不好意思再演戏了。 他冷不丁地说:“我跟苗苗今天去领证了。” “...” 苏锦突然端起了灶上的汤锅。 锅里,鸡汤翻滚,看着就很美味。 但宋敬呈知道,接下来自己如果表现不好,会被那盆汤烫成狗。 苏锦磨磨后牙槽,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宋敬呈无声吞了吞口水,喉咙上下滚动。 “我跟苗苗领证了,我们现在成了真正的夫妻了。” 闻言,苏锦端着汤锅把手的双手都在冒青筋。“你们就领证了?这么草率?” “也不草率。”宋敬呈赶紧如实交代:“昨晚,我跟苗苗求婚了,她也亲口答应了。” 见苏锦表情依然冷峻,宋敬呈只能大喊:“以后,我就是奶奶的上门孙女婿了!” 苏锦:“...你说什么?”苏锦终于放下了汤锅。 宋敬呈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拉起苏锦的衣袖,他说:“奶奶,我的财产全部送给了苗苗,我现在是苗苗户口本上的人了。” “苗苗已经收下了我的聘礼,奶奶,你可不能退货。” 苏锦半晌没说话,重新将汤锅放到灶上,对宋敬呈说:“你来盯着火。” 说罢,苏锦摘掉围裙回了房间。 宋敬呈盯着那锅鸡汤,闻到了浓郁的鸡汤味儿,竟然觉得饿了。 自从蛊虫得到控制,他的味觉便恢复了,身体也在变得健壮,饭量越来越大。 跟沈禾在楼上胡闹了半天,他是真的饿了。 宋敬呈很想先尝尝鸡汤,但转念想到今天是他入赘到老沈家的第一天,偷鸡汤这种场面被逮到了有损面子,又忍住了。 须臾,苏锦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那木盒子着实有些年头了,看着灰扑扑的。 这一看就是个老物件。 苏锦将盒子递给宋敬呈,像是打发小孩子,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我父亲去世后留给我们的东西,里面是一块民国时代的压胜钱。” 压胜钱,一般都是铜制或金制的钱币,不一定贵重,但很有纪念价值。 宋敬呈打开盒子,发现那里面是一块纯金打造的压胜钱,没有穿绳,就是一块裸币。 苏锦说:“这东西一共有两块,我给了你舅爷爷一块,他送给了他的女婿。” “我这块,按理说是该留给苗苗她爸爸的,但沈光辉不配。你既然跟苗苗领了证,就是我苏家的后人,这东西你收着。” 宋敬呈受宠若惊,“奶奶放心,这苏家的家传宝物,我一定好好收着。将来,也会交给我的女婿或者儿子。” “随你。” 苏锦打开消毒柜,拿了个汤碗给宋敬呈,“想喝就喝,鬼鬼祟祟的样子,丢人现眼。” 宋敬呈:“...” 他也不客气,先喝了碗沈禾的养生鸡汤,这才拿着那钱币上了楼。 他对着那压胜钱拍了张照片,传给梦山。 梦山跟苏喜刚结婚,最近在汤加王国海域度假追鲸。 收到宋敬呈发来的照片,梦山很快就回了消息。 梦山:【这东西哪儿来的?】 宋敬呈直接坐在收藏室的书桌上跟梦山聊天,他不经意地炫耀:【奶奶给的。】 梦山瞬间猜到了真相:【你跟我侄女领证了?】 宋敬呈又将结婚照拿出来放在压胜钱旁边,一并拍照发给梦山:【一不小心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梦山:【一不小心,我也是有侄女侄婿的人了。乖侄婿,喊声姑父来听听。】 宋敬呈直接把梦山拉黑了。 片刻,梦山用苏喜的微信号宋敬呈,申请内容写的是:【叫声姑父,给你改口费。】 宋敬呈先同意好友申请,发过去的第一条好友消息是:【一个字一个亿,给钱就叫。】 见梦山迟迟不回复,宋敬呈又问:【成交吗?】 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这次轮到梦山拉黑宋敬呈了。 * 沈禾睡到半夜饿醒了。 宋敬呈陪她下楼觅食,没有惊醒苏锦跟秦阿姨,他亲自热了鸡汤,并给沈禾做了一盘牛肉炒饭。 沈禾吃饱了,瞌睡又醒了,她说:“我接下来有四天休息时间。” 宋敬呈眼前一亮,他说:“梦山跟表姑在汤加海域追鲸度蜜月,咱们也去追鲸?” 想了想,沈禾说:“度蜜月的事再等等,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告诉宋敬呈:“我想去找沈光辉,还有村里王大爷的儿子,我要他们亲手写下澄清书,给我奶奶证明清白。” “拿到证据,我会将所有在外面工作的村民都请回去。” 沈禾挽着宋敬呈的胳膊,她说:“到时候,咱们带上奶奶一起回村,顺便将你介绍给村民们认识认识。” “去吗?” 宋敬呈深情缱绻地凝望沈禾,难掩欣慰,“我们苗苗,真的太好了。” 宋敬呈轻捧沈禾的脑袋,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他说:“替奶奶澄清丑闻,这可比去旅游重要多了。我现在就去申请航线,到时候,咱们坐私人飞机回去。” “啊?”沈禾惊呆了,“至于吗?” “当然。”宋敬呈回答得毫不迟疑。 他说:“我要让你家乡的人都知道,那个被沈振坤抛弃辜负的苏村医,还有那个生下来就被爹娘遗弃的小姑娘,她们祖孙现在过得很好。” 闻言,沈禾心里柔软了一块,她突然鼻头一酸,别过头去,哽咽道:“宋敬呈,你别勾引我了。” 宋敬呈莞尔。 又说:“等从你老家回来,也陪我去疗养院见见我那位母亲吧。” “好。” 第210章 揭秘,奶奶死亡的真相 夜晚十一点,沈光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套房。 这套房子是他名下唯一的房产,老婆孩子进去后,他就蜗居在这套小房子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跟沈家断绝了关系后,过惯了有钱人生活的沈光辉一时间很难适应新的生活。 为此,他在卖了名表名车后,继续维持了几个月的光鲜生活,便彻底一无所有。 但他现在没了指望,可生活还得继续。 为了活着,沈光辉只能去找了份工作。 他现在在一家超市里当后勤主管,沈家是靠开超市发家的,他对管理超市也有一定经验。 这份工作对他而言并没有难度,经过前期两周的磨合,现在也能将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但工作都免不了劳累,沈光辉自从上班后,就像是被榨干了精神气的牛马,每天回到家里都累得不行。 沈光辉脱了衬衫,刚准备去洗澡,就听到门铃响了。 嗯? 沈光辉有些狐疑,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 他今天也没有叫小姐上门服务啊... 走到门后,沈光辉打开猫眼瞄了眼,瞧见站在门外的沈禾,沈光辉眼睛都亮了。 他飞快拉开大门,生怕沈禾扭头就走。 “沈禾,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看看?” “快进屋来。诶,爸爸不知道你今天要过来,都没有准备茶水跟水果,你喝点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弄。” 这人啊,一旦有了地位权势,路边的野狗见到了也得夹着尾巴低头。 沈光辉如今见了沈禾,就是那路边欺软怕硬的野狗,对她的态度一改从前,热情得过了头。 他甚至还逼自己勾起了一抹慈爱的微笑,努力展现他那虚假的有些恶心的父爱。 沈禾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并没进屋,站在门外长话短说:“明天上午,我会带着奶奶回老家。” 顿了顿,沈禾说:“我过来就是告知你一句。我已经找到了人证,还拿到了铁证,足以证实我奶奶年轻时出轨一事,根本就是沈振坤的构陷。” “但凡你还残留着一丝一毫的良心,你也该我们一起回去,向乡亲们道出当年的真相。” 闻言,沈光辉满面的慈笑,瞬间化作无声的沉默。 “这...” 沈光辉踌躇地搓了搓手,惆怅迟疑地说:“我若说了,那不就是承认我是个嫌贫爱富,嫌弃亲娘的白眼狼?” 沈禾挑眉,“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白眼狼行为。” 沈光辉更加沉默。 “话我已经带到,去不去是你的事。” 说罢,沈禾扭头就走。 对沈光辉,她是没有半点感情的。 但沈光辉到底是奶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条生命,是奶奶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 奶奶不说,但奶奶心里肯定最希望沈光辉能亲口给她证明清白。 至少能证明,她的儿子,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 * 沈禾走后,沈光辉在客厅里枯坐了半宿,直到过了零点,才回房找到一个旧钱包。 那钱包是他少年时用过的第一个lv钱包,是沈振坤送给他上高中时的礼物。 钱包上的皮面早就破了皮。 沈光辉打开钱包,抽出一堆没用的vip会员卡,在卡片袋最内层中,找到了一张被过了塑的老照片。 照片拍摄于沈光辉四岁那年,他穿一件军绿色的长袖衬衫,戴着一顶五角星帽子,坐在一个木头做的小车车上。 年轻时期的苏锦,扎着两个麻花辫站在他的后面,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们的身后是老家的土砖房。 照片是黑白色。 苏锦的容颜年轻得有些不真实,照片上的小孩子也陌生得让沈光辉认不出来。 他反复摩挲照片,记忆飘的有些远。 其实,沈光辉对童年还有一些印象,他还记得这个木头坐的小车车,那是苏锦托村里的老木匠给他做的,用五斤猪肉换的。 那会儿,一斤猪肉八毛四,五斤猪肉能吃很久很久了。 沈光辉握着照片在床边坐下,暗自点燃一根烟, 半宿未眠。 * 翌日大清早,沈二叔跟沈三叔来到了九星别墅。 二叔肩上拎着一只包,那里面装的是一些信件。“沈禾,这些信件是我们整理仓库老物件时发现的。” 二叔将单肩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了十多封早就斑驳的旧信件。 沈禾接过信封,见那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但看得出来字迹稚嫩,非常潦草。 而信件的落款人是—— 王大军。 “王大军是谁?”宋敬呈不知何时来到了沈禾身后,他拿走一封信看了起来,看完,不确定地说:“是当年帮沈振坤害奶奶的那个人?” “是他。” 二叔说:“我们拆开了其中一封信,发现王大军在信中敲诈父亲,要求父亲给他寄钱。” “我们猜测,王大军大概是在用当年那件事威胁咱父亲。” 绝对是这样了。 沈禾将信件全部放回袋子,她说:“信件我稍后会细看。” 想到什么,沈禾抬头看向三叔,问他:“这些东西都是把柄,按理说沈振坤应该会销毁...” 转念一想,沈禾就有了结论:“这些东西,都是老夫人暗中收集的吧。” 闻言,三叔面露尴尬之色。 二叔摸摸鼻子,眼神胡乱地飘,心虚地说:“我们兄弟其实也这么想的。我们怀疑,母亲在撞破父亲出轨之后,就怀疑他的为人了。” “这些东西,恐怕是母亲花钱收集到的罪证,但不知为何最后没有揭露父亲的真面目。” 还能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两个孩子,为了沈家的名誉,也为了粉饰太平,替自己破碎不堪的婚姻铺一张遮羞布。 当真是可悲又好笑。 在对待婚姻跟丈夫这方面,钟娉婷还是不如苏锦有魄力,没有当断则断的魄力。 “二叔,三叔,也麻烦你们陪我一起回老家当个见证。” 两兄弟对望一眼,纷纷颔首说:“我们亲自来送信,就是打算跟你们一起回老家,当着乡亲的面澄清苏阿姨的冤屈。” “嗯。” “对了,苏阿姨呢?”他俩来了好几分钟,迟迟没看到苏锦的身影,难免感到奇怪。 沈禾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奶奶去理发店盘发了。” 都要坐私人飞机回老家了,苏锦大清早就爬了起来,说是要去做美甲,盘头发。 要打扮得洋气时髦,一回村,就得让村里人知道她衣锦还乡了。 对此,沈禾虽然无奈,却也开心。 奶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日子过得随心所欲点,才能长命百岁啊。 * 临近中午十一点,马凯才开车将苏锦送回来。 车门打开,苏锦一下车,就将沈禾他们几人当场看呆。 苏锦将她那头仙飘飘的鹤发染成了洋气的红色,脑后的红发编成一缕缕的细辫子,辫子盘成一团,中间别了一颗珍珠做点缀。 头顶的红发,则被打得蓬松张扬,像是刚被烧蓬松的芦苇顶在头顶上。 她还染了黑色的美甲。 苏锦穿一身中式香云纱旗袍,搭配这样的发型,往哪里一站,浑身上下写满一句话—— 老婆子我,可不好惹。 宋敬呈一点都不敢笑,只能把脸颊扭到一旁,张大嘴用力活动腮帮子。 二叔跟三叔则直接成了哑巴,面面相觑。 沈禾的接受能力最好,她只短暂地愣了一瞬,便走过去挽着苏锦的胳膊,一顿彩虹屁输出:“奶奶,你今天这个发型真是洋气。” “回头,我带你去我公司开个直播间,你就专门给网友讲养生之道,我一定将你打造成网络红人。” 苏锦非常心动。 转念一想,又摆手说:“算了算了,养生之道因人而异,不能随便乱讲。” 身为医者,苏锦十分严谨。 同一套养生法,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便是不同的效果。 真正的养生之道,可是一套深奥的学问。 “行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出发去机场了。”沈禾一声令下,马凯跟谢晋他们赶紧回屋里去拎东西。 要回老家了,沈禾跟宋敬呈采购了许多要送给父老乡亲的礼物。 东西很多,马凯他们三人来回跑了好几趟,将三辆车直接塞满。 苏锦站在沈禾的身旁,时不时地朝路边张望。 注意到苏锦的动作,沈禾思考要不要找人去将沈光辉绑回老家。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靠在门岗外面。 宋敬呈这套别墅原本是总统夫人的公馆,这条路是私人道路,门岗设在三百米外。 所有外来车辆都只能将车停在门岗外面。 出租车掉头就走了,留下沈光辉拘谨地站在原地。 看到沈光辉,苏锦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老马,叫门岗那边给沈先生放行。”宋敬呈发了话,马凯赶紧打开对讲机吩咐门岗给沈光辉放行。 沈明礼跟沈季安看到沈老大,表情也有些惊讶。 他们都以为沈光辉不会跟着回老家的。 沈光辉来到别墅大门口,见人都在,他有些抬不起头来。“我...” 沈光辉走到苏锦面前。 沉默好半晌,才说:“我想跟您一起回老家去看看。” 苏锦冷哼,对沈禾说:“出发吧。” 沈禾点点头,“都走吧。” 沈禾跟苏锦同乘一辆车。 宋敬呈与谢晋在第二辆车上,沈家三兄弟则坐在第三辆车上。 三辆车隔开几分钟出发前往机场,于下午一点在青市机场汇合,坐上了私人飞机。 飞机直冲云霄,待飞行平稳,沈禾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卧室睡了。 苏锦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看什么都很新奇,宋敬呈自然全程作陪。 怕苏锦无聊,宋敬呈甚至提前准备了一副麻将。 但苏锦却说:“打什么麻将啊,两个小时就抵达渝城了,你给我多拍点照。” 苏锦说:“多拍点儿,回去给咱村那群嘴碎的婆子们都看看。” 宋敬呈忍笑,“行,奶奶你自己摆姿势。” 苏锦便垮下脸来,语重心长地教育宋敬呈:“现在当男朋友和老公的,都要会拍照,出门旅行才开心。” “不会拍照的孙女婿,减分!” 宋敬呈赶紧指了指靠窗的沙发,真诚地建议:“奶奶,你坐这儿,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窗外。” 苏锦这才满意,赶紧配合宋敬呈的提示摆好姿势。 “稍等,我让他们送杯酒来,高脚杯的拍出来更优雅。对了,奶奶是要红酒,还是白葡萄酒?” 苏锦说:“红酒,那群老婆子也就知道个红酒,说电视里的有钱人都喝红酒。” “给土鳖看的照片,就要拍得土豪土豪的。” 很有道理。 咔咔咔,宋敬呈忙得像个陀螺。 沈家三兄弟坐在一起,见宋敬呈像个马前卒伺候着苏阿姨,一时间都心绪复杂。 宋家的家主,竟然也有今天。 飞机快要降落时,沈禾才被宋敬呈叫醒。她见宋敬呈沉默得很,便问他:“你怎么了?” 宋敬呈将这一路的经历分享给沈禾听,讲完,宋敬呈感慨道:“爱拍照的女士,都好恐怖。” “老婆。”自从结婚后,宋敬呈就很喜欢喊沈禾。 他搂着沈禾的腰肢,问她:“你爱拍照吗?” “我不仅爱拍照,我对拍照的技术要求还很高。”沈禾吓唬宋敬呈:“我比奶奶还要恐怖。” 宋敬呈沉默起来。 “你们搞美术创作的艺术家,按理说审美水准很优秀,应该都会摄影吧。” “那是两码事。”画笔没有女孩子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 沈禾心情不错,抱着宋敬呈的脸颊亲了亲,她说:“我老家山上有一种果子,到了九十月份就会炸开,自然炸开的果子特别甜。” “这次回去,我带你进山去摘果子。对了,你不是喜欢喝蛇汤吗,我再去捣几个蛇窝,给你抓蛇吃。” “幸运的话,还能掏到几窝蛇蛋。” 宋敬呈:“...村里的娱乐项目都这么生猛吗?” 徒手捣蛇窝,掏蛇蛋? 沈禾一本严肃地点头,吓唬宋敬呈:“大山里面的孩子,都这么长大的。对了,凡是入赘到我们村的女婿,都得进山抓一条大王蛇孝敬岳父母。” “你有信心吗?” 宋敬呈当即戳破沈禾的谎言,“别逗了,你们老家那边不是大王蛇生活的区域。” “再说。”宋敬呈敲了敲沈禾的额头,他说:“别吓我,我在非洲战场九死一生的时候,你还在村里玩泥巴。” 沈禾差点忘了宋敬呈也是摸过枪,射过箭,在枪林弹雨里走过的人。 笑谈间,飞机平稳降落在渝城国际机场。 时候尚早,他们直接坐车回了村子。 回村的路虽是宽阔的水泥路,但山路多弯绕,抵达村子时,沈光辉已经吐成了废人。 反观宋敬呈,倒是兴致勃勃,一路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沿途的风景。 隔壁的张大伯知道苏锦他们要回来,提前将沈禾家的房子打扫了一遍,还盛情邀请他们全部去家里吃饭。 苏锦跟张大伯家关系最好,这些年比邻而居都互相帮衬,也就没跟他们客气。 苏锦带着这一群人,拎着一堆礼物去张大爷家里做客。 当张大伯问起这些人都是谁时,苏锦介绍的比较简单,她指着沈光辉他们仨说:“这三个,是你振坤叔的三个儿子。” “啊?”张大爷愣了一瞬,他指着最年长的沈光辉,语气惊讶地说:“那这个就是光辉哥?” 苏锦:“嗯。” 张大伯便走过来一把握住沈光辉的手,他说:“光辉哥,我是大力,小时候咱们一起滚过铁环,你还记得吗?” “我家现在还有咱俩小时候一起骑木头车,滚铁环的照片呢!不过,照片都被虫咬了,都坏了。” 沈光辉早就不记得张大力了,但他记得木头车。“还有一点印象。” 沈光辉干巴巴地说:“这些年,要多谢你们一家对我妈的照顾了。” 听到沈光辉这一声妈,苏锦情绪不见起伏。 她对沈光辉并无期待。 这狗儿子肯跟他回老家做个见证人,只能说明他还有一点点良知。 当然,也许沈光辉根本就没有良知,而是忌惮沈禾跟宋敬呈权势,不得已才跟着来。 张大力跟沈光辉寒暄了两句,就看向了宋敬呈。“这小伙我知道,宋先生,苗苗的老公,是吧!” “张博上回还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苗苗的男朋友是个高个子好相貌的成功人士!” “果然是个高个子,好相貌的孩子啊!” 张大力赶紧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宋敬呈,“小宋啊,这是我和你大娘为你俩准备的结婚红包,快收下!” 红包很厚,里面的数额不少。 想来,也是为了感谢宋敬呈上回帮他们孙女转院的事。 宋敬呈吃了一惊,但见苏锦跟沈禾都在对自己点头,便双手接过红包。 想了想,宋敬呈真诚地说:“张伯,伯娘,等我跟沈禾办婚礼,一定派车来接你们去吃酒席。” “这红包,我就收下了。” 张大力闻言笑得直咧嘴,“那行,我跟你伯娘就等着。” 见过邻居后,苏锦就在张家坐下,跟张大力的媳妇聊天。张大力则带着几个张家兄弟一起在厨房里做饭。 沈光辉几人则在帮马凯他们将礼物全部搬进沈禾的家。 沈禾大学时赚到第一笔钱,就给了苏锦,让苏锦请施工队推倒了老房子,在原来的地基上修了一栋小洋楼。 洋楼三层高,很有设计感,更像是一栋建在山脚下的民宿。 宋敬呈认真打量眼前的别墅,一眼就认出这是沈禾的设计作品,他试探问道:“这不会是你设计的第一件作品吧。” “你说对了。”这还真是沈禾自主设计的第一件作品。“我从小就想挣钱,挣大钱,给我和奶奶建一栋漂亮的大房子!” 这里是沈禾成长的地方,也是她梦想诞生的地方。 她告诉宋敬呈:“等我老了啊,我也要常回来住,每年寒暑假,就带着我孙子孙女们下河捕鱼,进山抓蛇!” 宋敬呈:“我们一起。” 还没到饭点,宋敬呈对沈禾说:“陪我在你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转转吧,吃了饭再回咱家慢慢欣赏。” “好啊。” 沈禾带着宋敬呈在屋子周围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跟他介绍自己小时候爬过哪棵树,被哪户人家的公鸡啄过腿... 最后,沈禾带宋敬呈来到了沈家门口的大鱼塘。 望着眼前这片鱼塘,沈禾不禁抓住宋敬呈的手,她说:“上一世,我奶奶就躺在这鱼塘里,等张大伯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浮起来了。” 宋敬呈知道苏锦上一世的结局。 忍了这么久,直到此时触景生情,沈禾才问宋敬呈:“我奶奶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当得知苏锦是唯一能救治宋敬呈怪病的苏苗神医后,沈禾就对奶奶的死因产生了怀疑。 “上一世,穆霆蕴大概是发现了谢惊鸿的存在,知道了穆家跟we集团背后的勾当,他彻底乱了阵脚,便迫切地希望你能早些死掉。” “你死了,即使穆宵想要扶持谢惊鸿,他也还有你跟宋氏企业当靠山。” “要让你死,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苏苗神医。” 沈禾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池塘水,又说:“我还记得,奶奶去世的前几天,给我寄来了一些土特产。” “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个安神养胃的药方。因为我那时工作繁忙,不好好吃饭伤了胃,她就让我按照那药方去买药材。” “但我将药方给了穆霆蕴,托他去帮我买了。” 沈禾并膝,弯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哽咽地说:“是我一时偷懒,让穆霆蕴发现了奶奶的真实身份,间接害死了她...” “宋敬呈,奶奶是因为我才死的。” 第211章 沈禾的高光时刻! “你早就对奶奶的死因,产生了怀疑吧。”沈禾说:“不然,你也不会安排马叔时刻陪在奶奶的身边。” 马叔是宋敬呈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伙计,他也是宋家保镖总队长,为人胆大且细心。 马凯以前跟宋敬呈形影不离,可前几个月,他却天天守着奶奶。 这就说明宋敬呈早就怀疑到了穆霆蕴的头上。 宋敬呈本打算一辈子不说这件事的。 但沈禾今日追问起,宋敬呈也不瞒着了。 他告诉沈禾:“是的,其实上一世,直到我死都不知道咱奶奶就是苏苗神医。马凯查到苏苗神医下落的时候,得到的就是苏苗神医已经去世的消息。” “在我去世的那个晚上,穆霆蕴来见了我,亲口承认是他害死了苏苗神医。” “直到这一世,奶奶给我开的镇痛药方被国医馆那边收录进去,才通过相同的字迹发现奶奶就是苏苗神医。” “那时我才知道,穆霆蕴竟然亲手害死了你的奶奶。” 果然是穆霆蕴! “真是可恨!”沈禾紧攥着双拳,泪水在眼里打转,她痛恨讲道:“奶奶之死,令我大受打击,奶奶的葬礼上我浑浑噩噩,直接高烧了一场。” “穆霆蕴全程陪着我给奶奶料理丧事,丧事结束后,又搁下工作照顾我。” “正是因为那段时间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才彻底对他交心,答应了他的求婚。” 如今得知真相,沈禾痛恨自己愚蠢眼瞎。“我真是有眼无珠,竟然将害死我奶奶的罪魁祸首,当做感情的寄托!” “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也是我愚蠢。” 沈禾恨不得穿越回到上一世奶奶的婚礼上,给那个愚蠢的沈禾一巴掌。 听沈禾诋毁自己,宋敬呈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无声地搂着沈禾,声音放得很轻,“沈禾,错不在你,千万不要用别人的错惩罚你自己。” “错的人是穆霆蕴,是他太坏。” “穆霆蕴已经被你我联手送进了监狱,这一辈子都别想重见天日。让他活着受罪,才是他最好的报应。” “你已经替奶奶报了仇,你该放过你自己了。再说,奶奶如果知道真相,我相信她的想法也与我一致。” “沈禾,我们都希望你能过得更开心一些。” 宋敬呈不是一个多话之人,他也很少像此刻这样,用尽耐心去安慰他人。 他将他所有的柔情爱意都给了沈禾。 他的劝慰,就像是温热的甜水浸入沈禾的心扉,她沉痛的心渐渐放轻松起来。 “你说得对,是我钻了死胡同。” 沈禾站起身来,她指着面前这片鱼塘说:“我想把这个鱼塘填上,将它改造成一个开放的室外健身场所。” “这样,村里的小朋友跟老人家闲暇时,也能来这里休息健身。” 她要这片噩梦之地,打造成欢乐世界,彻底跟上一世挥别。 “我支持你的想法。”宋敬呈也觉得这个我注意好,他说:“我们索性将屋前这一块地扩建成一个小型的公园。” “我看你们村子里,也没有适合散步的小公园。” “这是村子里,大家住的都比较分散,咱家又在山坡上,修小公园也没什么人来。” “怎么会呢,以后咱们可以常带奶奶回家小住,修个小公园,咱们自己使用。” 沈禾心动了,“那就这么办。” 尹涛握着根狗尾巴草来到鱼塘,通知他俩:“老板,夫人,张伯家的晚饭已经做好了。” 两人牵手回到家。 张伯娘看到这一幕,捂着嘴笑,跟苏锦打趣:“苏阿姨,你这孙女婿真是一表人才,咱们这村子里,没有哪一家的女婿能跟宋先生比。” 苏锦嗑着瓜子,朝宋敬呈那边看了一眼,回复张伯娘:“的确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但这话苏锦也就只对张伯娘说,可不会当着宋敬呈的面说,怕他飘。 这男人太飘了,就要上天。 可不能惯着。 张家很重视今晚这顿饭,特意将他们老张家最擅长下厨的几个兄弟都请来帮忙,足足准备了三桌饭菜。 作为贵客,沈禾他们一大家子被安排在正堂屋里的大圆桌吃饭,同桌的还有马凯。 谢晋跟尹涛则被安排在隔壁的小餐厅,一起陪他们吃饭的,是张家的侄辈们。 这几个侄子都在渝城上班,下午特意赶回来陪贵客的。 另一桌在厨房那边,帮厨跟至亲就坐在那边吃。 帮厨那一桌坐的是张大伯的兄弟跟弟媳妇们,都是村里的老熟人,他们就是苏锦提过的‘村子那些嘴碎的婆子们’。 张家媳妇们偷瞄正堂那边,瞧见苏锦那头洋气得不行的发型,跟手腕上拇指粗的翡翠手镯,一个个都如鲠在喉。 苏锦十多岁以知青身份来到他们村,后来虽然在村里定居了,但苏锦父女始终是‘外来人’。 整个村子,就他们一户姓苏。 得亏他们父女俩有医书傍身,成为了村医,能给村民治病,否则很难被村里人接纳。 但,尽管他们已经是村里的一份子,本地村民提起苏家父女,到底还是轻视的。 所以苏父死后,苏锦被爆出轨勾搭邻村的单身汉王大力,村里部分嘴碎坏心肠的村民,就忍不住对苏锦落井下石。 都说村民淳朴,但淳朴往往也代表着愚昧。 那几年,苏锦真的受尽了白眼。 但好在苏锦心理强大。 她十多岁就能揣着苏门医书从京都逃难到渝城,她的心性坚韧,就像是悬崖边上的松柏,任凭风吹雨打,她自巍然不动。 有时候村里的闲言闲语太多了,她外出去找药材,走南闯北半生,心境根本不是村子里这些村民能比的。 直到后来,她将沈禾带回了村子,为了照顾孩子,这才减少了外出的机会。 苏锦从前其实是不爱骂人的。 养了沈禾后,怕村里的孩子欺负沈禾,怕那些嘴碎的村民嘲笑沈禾,她这才逼自己成为一个悍妇。 所以,张家媳妇们看到一把年纪了,却打扮得时髦前卫的苏锦时,心里是真的酸得冒泡。 更别说,她的孙女如今混得风生水起,找的个老公似乎也挺有钱。 没钱人,出门能带三个保镖吗? 老大还说,苏锦这次回来坐的是私人飞机呢,渝城机场直接给他们清空了一条跑道。 他们这里,好多人连飞机都还没坐过,苏锦就坐上了私人飞机... 厨房那边,不断有讨论声响起。 苏锦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心里只觉得好笑。 吃完饭,沈家三兄弟便提前告辞回苏锦家里去洗漱,马凯也带着谢晋他们回了沈禾家。 这次回来要待几天,马凯要去布置监控。 身为合格的王牌保镖,马凯的年薪从来不是白拿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都会对宋敬呈的人身安全负责到底。 就剩下沈禾他们仨坐在张大伯家里了。 挨着的同队村民,晚上得了空,都跑来张大伯家里凑热闹,看稀奇。 张大宝家的正堂几乎挤满了人,就连大门外也摆着凳子。 凳子不够,村民们干脆自己端着板凳来。 他们一边嗑瓜子,一边听苏锦跟他们讲这次去城里的所见所闻。 苏锦这次高调衣锦还乡,就没打算低调。 她说:“我这回出去,还去了两趟京都,去了国医馆。” “今年底,国医馆还打算给我报个感动中国十大人物呢。” 苏锦一开口,就把牛吹上了天。 村民们听着,都是一脸的怀疑。 “苏医生,你真不是在开玩笑?”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将信将疑地说:“你说国医馆要推荐你去竞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那总得有个贡献的事迹吧。你做过什么?” “该不会是因为你给咱们村的病人治过病吧!那这样说,咱们村的接生婆给全村的媳妇儿都接生过,是不是也能去参加啊?” 说话的老汉叫李德生,是村里的大姓,他父亲以前是村支书,在村里也挺有话语权。 李德生这话一出口,逗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张大伯跟他爱人都皱起眉头来。 他们两口子是比较仁厚的村民,以前没有嚼过苏锦的舌根子,自然也不会当大喇叭将苏锦家的事告知全村。 也因此,全村人都还不知道苏锦的传奇人生故事。 “你们快别笑了。”张大伯老脸都憋红了,他起身摆了摆手,示意村民们安静。 张大伯朝淡笑不语的苏阿姨看了看,又偷偷瞄了眼规矩坐在苏锦身后看热闹的宋敬呈一眼。 见他们三个当事人都不打算澄清,张大伯只能充当这个话筒了。 他望向坐在李德生旁边的中山装老大爷,那是李德生的父亲,村里的老支书,在村里很有威望。 “老支书啊。”张大伯告诉老支书:“你还不知道吧,苏阿姨可不是简单的村医,她可是京都苏门医学的传人,早百年前,那可是能进皇宫给皇帝看病的医生!” “死去的老苏医生,他当年可是京都最厉害的医生。” “苏阿姨一家人,以前都是京都人。苏阿姨的弟弟,更是a大药学院的院长,也很了不起。” “苏阿姨刚才说的全都是真的,她现在可是国医馆盖章认可的特级医师。我家张博说,在青市跟京都,很多人都排着队请苏阿姨看病呢。” “二十多年前,全国爆发传染疫病,也是苏阿姨写药方寄给国医馆,这才遏制住了病情,救了全国百姓。” “这事还上过新闻,你们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上网去看看。” 张大伯说完,就一屁股坐回实木沙发,没再管村民们的反应。 听完张大伯一席话,李德生等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这群会玩手机的村民们纷纷掏出手机,赶紧搜索苏苗神医这四个关键字。 很快,就跳出来新闻报道,报道都是五个多月前的事了。 李德生将手机递给旁边十多岁的小孙女,“亮亮,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亮亮打开新闻报道,仔细一看,便瞪圆了眼睛,佩服震惊地看向苏锦,惊呼道:“苏医生,你真的是国医馆认可的特级医师啊!” 苏锦没说话,却下意识抬起了下颌,配合她那头爆炸洋气的发型,特别像是一只打了胜仗的孔雀。 村民们都将眼睛凑近手机屏幕,逐字逐句地读了一遍。 看完通篇报道,一个个心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谁想得到啊,苏医生竟然是大神医! 一直像个小透明一样安静坐在苏锦身后的沈禾,这时终于站了起来,“各位叔叔伯伯,爷爷奶奶们,我这次陪奶奶回来,是有另一件事要办。” 老支书对沈禾很有印象。 这小丫头生下来就爹不疼娘不爱,是被苏医生一手拉扯大的。她小时候淘气得不行 ,但却很聪明,是村里唯一一个考上了a大的大学生。 老支书对有文化的年轻人非常器重,他放软了嗓音,问沈禾:“沈苗苗,你说说看。” 沈禾说:“我们这次回来,是要向村民们澄清一桩发生于五十多年前的冤情。” “在座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们,也许还记得五十多年前,我奶奶被沈振坤指责出轨隔壁村王大军的事吧。” 闻此言,老支书眼皮子一抬,看向绷紧了一张脸的苏锦,他迟疑地说道:“这事都这么久了,还提它做什么。” “再说,你爷爷跟王大力早就死了...” 沈禾铿锵有力地打断老支书:“但我奶奶还活着!” “这些年对她指指点点,骂她是荡妇,骂她不知羞耻的你们还活着!想要夜半时分去敲她窗户,占她便宜的某些人,也还活着!” “这事,我就得提!” 沈禾掷地有声的声音,落入这些老家伙的耳朵里,震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老支书也是一阵沉默。 当年苏锦被爆出了丑事,沈振坤带着儿子沈光辉就去了城里。 苏锦一个离异的女人,年轻漂亮,又被丑闻缠身,她在村里的日子其实很难熬。 头几年,村里的女人会骂她水性杨花,骂她不要脸,骂她放荡不堪。 而那些男人,表面上陪着媳妇儿一起骂苏锦,但扭头就会在夜里偷偷去敲苏锦的窗户。 他们都骂苏锦放荡,但谁都想跟苏锦发生点什么。 苏锦被逼得没办法了,就去山里抓蛇养在家里,直到有人被蛇咬了差点死了,这才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们。 屋内外的老东西们都不吭声了。 而他们的儿女孙辈,一个个也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当雪山崩塌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们家里的长辈,恐怕都曾对苏锦落井下石过吧。 “我这次回来,也不是要跟你们清算当年的往事,但我必须给我奶奶澄清冤屈!” “她没有做过违背道德的事,她不该被你们误解一辈子,欺负一辈子!” “她干干净净来到这世上,受尽困难,造福百姓,拉扯我长大。那我,也该让她安享晚年,百年之后,也该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人世间!” “明天下午三点钟,我会带着人证物证去沈家祠堂。我要在沈家列祖列宗的面前,揭穿沈振坤当年做过的那些恶心事,还我奶奶一身清白。” “届时,所有在外工作的沈氏家族的族人,都会赶回来旁听。我也希望诸位能前往沈家祠堂,共同见证!” 沈禾振振有词的一席话,敲在这些老人家的心里,他们既羞愧,又羡慕。 而苏锦却前所未有的感到温暖。 她暗自握住沈禾的手。 这辈子,有孙女待她如此,她就不枉此生。 第212章 校服play 讲话撂在这儿了,沈禾就扶着苏锦起身。 她俩一起身,马凯跟宋敬呈也纷纷起身。 宋敬呈彬彬有礼地向张大伯和伯娘说:“张伯,伯娘,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今天辛苦大家忙了一天,各位也请都回去休息吧。” 闻言,张大伯起身就要相送。 宋敬呈摆手说:“咱们俩家挨着的,就不劳大伯送了。您老留步。” 宋敬呈便陪着沈禾祖孙俩回去了。 直等听到隔壁苏家小院大门开启的声音,张大伯家里这才重新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喧哗—— “沈苗苗那个男人,看上去挺气派的,是城里的有钱人吧?这个沈苗苗长得漂亮,果然嫁了个有钱人啊。” 闻言,老支书倒是说了句公道话:“沈苗苗是长得好,嫁得也好。但她嫁得好,也不止是因为她长得好。” “咱们村几千号人,你们谁家的姑娘考上了a大?自己开了大公司?” 老支书一句话,就把这群嘴碎的大妈大爷给堵死了。 “行了。” 老支书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他问张大伯:“我听说,沈振坤那大儿子,这次也回来了?” 张大伯忙应道:“城里那两个儿子也一起回来了。” 老支书想了想,叹道:“这三个孩子的妈都不一样,他们肯回来为苏医生做证人,当年那件事,恐怕真的有冤屈。” “如今沈苗苗要给她奶奶讨公道,那咱们都去看看。” 老支书在这群老人家的心里很有威望,他的话也很有分量。年长的那些老大爷老婆婆一个个都垂着头,面露难堪的表情来。 老支书摇头说:“当年我就让你们不要嘴碎,你们不听,如今一把年纪被打脸...” 摇摇头,老支书在大孙女的搀扶下,率先离开了张家。 他一走,大伙儿也都散了。 走出张家大门,他们转身偷瞄隔壁的苏家,当看到马凯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竟然站在院子里当保镖,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苏医生这个孙女婿,回来探亲还带着几个保镖,这身份在青市也是大有来头吧。 这苏锦,还真是翻了身啊! 思及此,以前那些欺负过苏锦的老东西,一个个都酸溜溜。 他们既恨自己家里的孩子没本事,挣不到钱,当不了大官,也考不上好大学。又恨家里的孩子长得不够好看,嫁不了有钱人,娶不了千金小姐。 * 宋敬呈站在院子里,看着乡亲们全部离开张家,这才回了屋。 沈禾在楼上洗澡。 苏锦已经擦过澡,换了纯棉睡衣,摘了手上夸张的大镯子。她一边泡脚,一边喝酒。 喝的还是张大伯送的自家酿的高粱酒。 那酒度数也可不低,苏锦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一口下去,就少了一半。 宋敬呈看得心惊肉跳,担心苏锦会喝醉,更怕老年人喝醉了摔跤中风。 “奶奶,小酌怡情,但不能是这个喝法。”宋敬呈擅自做主取走苏锦的酒杯,他从旁边的盘子里抓了把瓜子。 “来,我陪你嗑瓜子。” 说罢,宋敬呈直接在苏锦身边坐下来。 苏锦笑了笑,对宋敬呈自作主张的行为,也没生气。“你别担心,老婆子我身体好得很。” “但我跟你苗苗,都希望你长命百岁。”宋敬呈剥开瓜子,放在苏锦那一边的盘子里,他说:“您在一天,苗苗就还有长辈疼爱,就永远都是个孩子。” “您不在了,她就只能成为大人了。” 闻言,苏锦直接将那杯高粱酒倒了。 宋敬呈微微一笑,“奶奶是个听劝的。” 苏锦说:“听劝的老人家,才能长命百岁嘛。” “怎么样?敬呈,我们苗苗今天很漂亮吧?她先前在人前说的那些话,我老婆子能开心一整年。” “诶,这辈子能有个这么疼人的孙女,老婆子我也就无憾咯。” 事实证明,她养的孩子很优秀,沈光辉只是个意外。 宋敬呈则说:“能有幸被奶奶教养成人,苗苗心里也是幸福的。所以奶娘更要善待自己,把日子过好,长命百岁。” 苏锦听着这些话,不由得摇头失笑,“敬呈啊,你也要早些揪出那个下蛊的人,尽早解了你身上的蛊啊。” “我与我都是苗苗在意的人,你也是我们的家人,更是苗苗的枕边人。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其实很担心你的体内的蛊虫。” 提起这事,宋敬呈神色一肃,他说:“我心里有了个大致的猜测,等回青市,我会想办法验证。” “奶奶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到那个人。” “嗯。” 苏锦将宋敬呈剥的那些瓜子一口塞到嘴巴里。 她牙口好,很快就吃完了。 宋敬呈琢磨着沈禾也该洗完澡了,他也准备回房屋洗漱。 刚打算起身,就听见苏锦说:“傍晚那会儿,你跟苗苗在鱼塘边上待了很久,她跟你说了我的事?” 宋敬呈闻言愣了一瞬,“您看见了?” 苏锦笑道:“看到了,我也猜到那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苏锦侧头注视着宋敬呈,笃定地说道:“我溺水身亡那件事,是穆霆蕴做的吧?” 不等宋敬呈回复,苏锦又说道:“他一定是发现了我跟苏苗的联系,他怕你找到我给你治病,就杀了我。” “...奶奶。”宋敬呈喉结一滚,心里蔓延开一片酸胀感,他差点就哭了。 宋敬呈强忍住情绪,才说:“您的死,是受我牵连,我对不住您老人家。” 苏锦摆手说:“别怪自己,是穆霆蕴那小子的心太坏了。” “苗苗责怪她自己,你也责怪你自己,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敬呈,别过意不去,都是命数。再说,我这一世还活得好好的,你跟苗苗把你们自己的日子过好,早些生个小家伙给我培养,比什么都重要。” 宋敬呈破涕为笑,“好。” “行了,上楼去陪苗苗吧。我也得去睡了,明天还有得忙呢。”苏锦拿起毛巾擦脚,没再跟宋敬呈说话。 宋敬呈站在一旁,等苏锦擦完脚,赶紧将她扶起来,送回了房间,这才上楼去找沈禾。 * 沈禾在吹头发。 听到宋敬呈进房间的脚步声,她将吹风递给宋敬呈,自己则横躺在床上,将头搁在宋敬呈的大腿上。 宋敬呈握着吹风给她吹头发,想到什么,他问沈禾:“你高中时候的校服还在吗?长什么样?” 沈禾立马抬眸看向他,似笑非笑地说:“干嘛?要跟我制服y?” 宋敬呈本来没这个意思,单纯就是想看看沈禾穿高中校服的样子。 但听到沈禾这话,他顿时又心动了。 “...可以吗?”宋敬呈蠢蠢欲动。 沈禾靠在他大腿上,很容易就察觉到他的反应。 她面上一热,换了个侧躺的姿势,小声地说:“就是普通的校服,又不是什么学生妹妹制服,没什么么好看的。” “再说,那衣服都多少年了,还没洗过呢。” “在哪儿。”宋敬呈说:“我现在就去给你洗一洗,明晚再穿。” 沈禾:“...” 五分钟后,沈禾坐在床边涂抹护肤品,无语地看着宋敬呈站在浴室帮她搓洗校服。 那是夏季校服,蓝白色的短袖跟格纹过膝裙。 洗完,宋敬呈将它们晾在小阳台上。 已是秋天了,但衣服料子薄,晾一天一夜肯定能干。 沈禾盯着湿漉漉的校服,想到自己要穿着校服跟宋敬呈亲亲贴贴,心里多少有些羞赧。她忽然问宋敬呈:“你高中时候的校服,是什么模样?” 宋敬呈说:“我只念了一年高中,校服早就不见了。” “为什么只读了一年?” “我长这么大,也就只去学校念过一年书。”宋敬呈告诉沈禾:“很小的时候,便有教授来家里给我授课。” 沈禾恍然大悟,她说:“我懂了,你接受的是1v1定制精英教育,不愧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 宋敬呈却没有半点高兴的反应。 他坐在床边,垂眸望着阳台上的校服,沉默了半晌,才说:“我只念了一年书,就害得一个无辜的姑娘因我而死。” 沈禾本来都有些困了,听到这话,她顿时一激灵。 “...怎么回事?”沈禾爬了起来,跪在床上,将下巴搁在宋敬呈肩膀上,“能跟我展开说说吗?” 宋敬呈言简意赅地说:“那是我的同桌,叫做谢菁,是全班成绩最好的学生。她出身普通家庭,因成绩优异被学校破格录取。” “她的父亲在干活的时候从高层摔下来,性命攸关之际,是我帮忙将她父亲送到了复安医院抢救,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事后,她买了支钢笔送给我,当做谢礼。却被我母亲认为她在追我...” “我母亲那人性格极端,受我大姐跟穆宵的影响,她很担心我遇到心怀叵测的女人。” “她不许我谈恋爱,不许我做出半点忤逆她的事。谢菁同学的做法在她看来,就是严重的错误。” “为了警告我,也为了警告其他人,她被我母亲活活给害死了。” 沈禾听得瞠目结舌,也为之愤怒。 “这还是人吗!你母亲未免太过分,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花一样的年纪,她竟然也能对她下死手!” 对楚芷女士,沈禾早就有所耳闻。 穆霆蕴提到楚芷,只说外婆是个控制欲很强,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 小舅舅在外婆的严控下,没有被逼疯,那都是他抗压。 “难怪有人说你...”沈禾才起了个头,又觉得这些话不好听,硬生生忍住了。 宋敬呈却像是能听她心声的蛔虫,他说:“你是不是听人说我六亲不认,将我的母亲送到了疗养院囚禁?” 沈禾承认了,“是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那些人都说你是笑面佛,看上去温和好说话,做了许多慈善事业。其实背地里,就是个没良心的野狼。” 听到这些评价,宋敬呈也不生气,他说:“我的确不算是好人,但我也没有狠辣到六亲不认的程度。” “不过,我的母亲的确被我囚禁在了疗养院,因为她罪有应得。” 宋敬呈转身抱住沈禾,将脸颊埋在沈禾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你还愿意跟我去见她吗?” “你若是愿意,办婚礼前,我带你去见她一面。放心,我会让她提前准备好见面礼。” “若你不想去,那就算了。” 沈禾说:“去!” 为什么不去! 她偏要去会会那位控制欲极端的婆婆,看到是恶婆婆的手腕强悍,还是她的嘴炮能力更强。 “我要去疗养院,帮你骂她,骂得她吐血!骂得她郁郁寡欢,以后提起我就恨得牙痒痒。” 宋敬呈被沈禾逗笑,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对了,赏味饭庄的主厨谢叔,他就是谢菁的父亲。” “你说缺了腿的谢叔?” “嗯。” “难怪呢。我就说谢叔缺了腿,又没有特别的身份背景,怎么会当上赏味饭庄的主厨,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那谢叔...” 沈禾拧眉,迟疑地问道:“他不恨你吗?”毕竟谢菁是受到宋敬呈的牵连才去世的。 宋敬呈苦笑,“怎么不恨呢?” “那他现在怎么肯跟你做事?” 宋敬呈说:“谢叔的老婆有尿毒症,得定期做透析治疗,又有个小女儿要抚养。大女儿没了,他恨啊, 可他的家庭还要继续生活啊。” “他断了腿,干不了工地上的活了,若再拒绝我的帮助,他的家庭怎么活下去呢?” “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父亲,有担当力的丈夫。为了病重的妻子跟小女儿,他只能接受我的帮助。” 这就是底层小人物的悲哀。 宋敬呈躺在沈禾的怀里,握着她细腻的手指,他说:“我含着金钥匙出生,谁都羡慕我。” “可我倒希望,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如果可以,宋敬呈希望他的出生是带着祝福跟期望的。 可他的使命就是复仇。 敬呈。 这名字就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 沈禾听得心都疼了。 谢菁之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但宋敬呈有错吗? 他没错。 可谢菁因他而死,他注定脱不了干系。 第213章 沈禾威武,怒摔灵牌 “行了,该睡了,明天还要忙呢。”宋敬呈规矩地躺在床上,睡姿标准规范得能上教科书。 沈禾可没他那么多规矩,她一把撩起宋敬呈的胳膊,主动钻到他的臂弯。 “抱着我。” 宋敬呈收紧手臂,将她抱着。 沈禾仍不满意,又说:“你得侧躺着抱我。” 宋敬呈无声地笑了笑,改为侧身躺着,将沈禾半搂入怀。 沈禾用手指一下下地点宋敬呈的眉头,她说:“睡吧。” 说完,没过多久,沈禾就先睡着了。 睡着后,第一时间就踹开了搂着她的宋敬呈,又一脚踢掉秋被,撅着屁股对着宋敬呈,脑袋滚到了枕头边缘。 宋敬呈靠着床头,借着窗外的月光,心满意足地看着沈禾的睡姿。 以后,他俩的孩子,可以满床打滚,可以尽情地拼积木,可以养很多小宠物。 想得太多,宋敬呈心里一阵发烫。 他突然俯身抱住沈禾的腰肢,动情地亲吻她的耳垂,低声呢喃道:“苗苗,咱们的孩子以后就叫满满好不好?” 给他们满满的爱意,想想都很幸福。 沈禾睡得正香,突然被亲,简直烦透了宋敬呈。 “滚,莫挨老子。” 她要睡觉。 宋敬呈也没有真的将她闹醒,他抱着沈禾亲了会儿,才规矩地躺回另一边,伴着沈禾的轻鼾声入睡。 * 翌日,晨曦刚将小山村唤醒,一辆接一辆小汽车便开进了村子。 足有二十多辆。 是在外地工作的沈氏族人们回来了。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沈氏家族在李家坪村也算是个大家族了,老老少少有几十人了。 沈振坤的堂兄弟们,凡是活着的,今天也都到了。 这些老家伙大多都跟着孩子们搬去青市定居了,每年清明才回老家扫墓祭拜。 对这些老东西而言,沈振坤是家族最大的骄傲。 因为沈振坤的发达,带领了整个沈氏家族的富裕。 在这个村子里,不止沈氏家族的人受到了沈振坤的照拂,村里其他年轻人也都因此沾了光。 他是大功臣! 如今得知沈禾要替苏锦伸张正义,要揭穿沈光辉的真面目,沈氏家族的老东西那是一百个不愿意。 毕竟,在他们的心里,沈振坤就是伟大,完美无瑕的人。 但年轻人却不同。 老一辈退休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前段时间,苏锦跟苏铭院长以姐弟身份亮相沈老夫人葬礼,给沈禾撑腰的事,早已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老实讲,当他们在得知苏锦的真实身份后,一个个也很震惊。 谁会想到呢,沈老那位水性杨花的原配夫人,竟然是国医馆认证的特级医师,她弟弟更是医学界的泰斗苏铭! 纵然觉得这事充满了戏剧性,但在接到沈禾的电话后,他们经过慎重的讨论后,还是决定回老家一趟。 老一辈的要维护沈老的名誉。 可年轻一辈的还得继续仰仗沈家啊! 如今的沈家,那可是沈禾说了算,他们又哪里敢得罪沈禾? 更别说,沈老的三个亲儿子,都跟着 沈禾回来了。 沈氏家族几十号人站在祠堂的大院里,朝门外翘首以盼。 直到两点半,沈禾跟宋敬呈才陪着苏锦来到沈家祠堂。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是沈光辉他们三兄弟。 谢晋跟尹涛站在祠堂外面,马凯则陪着王大爷的儿子走在最后面。 他是今天的主要人证。 有些村民一眼就认出了王大爷的儿子。 “那不是隔壁村的赌鬼王福平吗?” “是他,他爸爸就是当年跟苏医生通奸...”意识到这话不妥了,村民立马改口说:“他爸爸就是隔壁村的单身汉王大力。” “我记得十多年前,王大力上山砍柴摔伤了腿,还是苏医生不计前嫌救的他呢。” “结果这老混账回去后,没多久就死了。王福平为了敲诈苏医生,偏要诬陷苏医生开错了药,后来还是沈禾找人借了八万块钱,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呵。”围观的年轻村民中,有人冷笑道:“苏医生可是国医馆认证的特级医师,她会开错药方?” “要我说,就是王福平在外面赌博输光了内裤,想要趁机敲诈一笔,故意诬陷苏医生!” 不得不说,这位村民真相了。 王福平听到村民们对他议论纷纷,他自觉没脸见人,全程都低着头当鸵鸟。 “人都到齐了吧。”沈禾望向沈氏家族的队伍,问苏锦:“奶奶,您看看,这些爷爷奶奶们,可是沈振坤的那些亲戚们?” 对沈振坤,沈禾都不叫爷爷的。 他不配。 苏锦抬眸望过去,那些老家伙都目光闪闪躲躲,心虚得很。 年轻的沈氏族人也都面露羞赧之色。 点点头,苏锦说:“还活着的,都到齐了。” “那行!” 沈禾朝王福平一指:“王先生,麻烦走到前面来,当着乡亲们的面,将你父亲生前对你说过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 顿了顿,沈禾提醒王福平:“你今天说的所有话,都会被录像,但凡有一句是撒谎,我都要告你个诽谤!” “如今是法治社会,可不是任由你们凭空造谣就能害死人的年代!” 王福平被沈禾一敲打,也不敢有小心思,他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我老爸跟我一样好赌,这事大家也知道。” “五十多年前,我老爸在城里跟人赌博输了,差点被打死,这个时候,沈振坤找到了他。” “那时候,沈振坤已经是大厂里的办公室的骨干了,很受钢铁厂厂长的器重。哦,对了,那厂长就是他后来的岳父。” “沈振坤找到我爸爸,表示愿意帮他还清债务,但他要求我爸爸帮他做一件事。如果做成了,事后还会再给他一些好处。” “沈振坤要我老爸找机会...找机会睡了苏医生,还,还说最好能被人当众撞见。” “但我老爸也知道那样做是犯流氓罪,他不敢,就暗自跟踪了苏医生好几天,终于碰到苏医生去邻村给人看病,就想在玉米地里...” 王福平已经没脸说了,他结结巴巴地又讲了几句,最后说:“我老爸一直瞒着这事,直到几十年后他摔断了腿,没钱去县城大医院看病,最后是苏医生不计前嫌救了他。” “我老爸当时就后悔了,回来后就喝闷酒,胡言乱语说他对不起苏医生。” “其实我老爸也不是被苏医生治死的,他是自己喝多了,摔跤磕到门槛石死的。” “...” 沈家祠堂,寂静一片。 那些曾经恶语相向中伤过苏锦的老大爷老太婆们,此刻都憋红了一张脸。 而那些年轻些的,被苏锦看过病的年轻村民,则都露出不忍的表情来。 他们真的替苏医生感到不值! “沈禾。”沈氏家族中最年长的老头子愤愤不平地说:“就凭着王福平的一面之词,就想要让我们相信你奶奶当年偷人一事,是被振坤害的,怕是没什么说服力吧。” 那老东西古怪一笑,攻击力十足地说:“谁不知道,你沈禾现在风光无限,是沈家的大家长,还跟宋氏财团的老总谈起了恋爱。” “你现在有钱有势,说不定,王福平就是被你威逼利诱的呢!” 这老汉叫沈炳汉,是沈振坤的堂哥。 他家得到沈振坤的帮助最多,他哪里能眼睁睁看着沈禾当众揭穿沈振坤的真面目呢? 况且,身为男人,他也不觉得沈振坤做错了。 男人嘛,为了往上爬,有时候难免要不择手段一些。 他倒觉得沈振坤是个有胆量,有魄力,了不起的男人。 沈炳汉的话,听上去的确有几分道理,沈氏家族人群中也起了一些骚动。 那些老东西,更是忍不住交头接耳,流露出来的声音都是向着沈炳汉的。 沈禾早有预料,她不慌不乱地打开一个口袋,从里面掏出十来封旧书信。 她举着手里的书信说:“这些信件,都是旧信件,上面的邮票做不得假!” “写信的人,是王大力。收信的人,是沈振坤!” “这里每一封信,都是他沈振坤辜负发妻的罪证!” “你们不信,那就戴上你们的老花眼镜,睁大狗眼给我看清楚!”说完,沈禾当即将信封怒砸向那群老东西。 老人家们慌乱地抓住信,打开信封,将信将疑地看了起来。 年轻的族人也都凑了上来。 那一封封信件上,都是同一个人潦草的笔迹,其中还有很多错字。信中,王大力次次都在以玉米地偷情一事要挟沈振坤给钱。 这其中,甚至还夹杂着沈振坤的一封回信。 信中,沈振坤用尽了恶毒的言语咒骂王大力,还威胁他再敢来信找他要钱,就要找人将他杀了。 看完信中内容,那些老东西都露出惶然颓丧的表情来。 证据确凿,他们实在是无话可说。 沈光辉站在队伍后面,他瞄到苏锦背在身后,却忍不住颤抖的手指,心里百感交集。 沈光辉突然上前一步,走到苏锦的身旁。 “诸位叔伯,你们应该认得我吧。” 沈光辉长得就像沈振坤。 沈氏族人当然都认得沈光辉,这是沈老的大儿子,是沈老跟前妻的孩子。 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玩乐的富家子弟。 沈光辉感到丢脸,他脖子脸颊都是红的,但他还是低着头,快速地说道:“我是沈振坤跟苏锦的儿子,我叫沈光辉。” “四岁那年,我的父亲突然从城里回来,跟我母亲离了婚,带着我进了城。” “离婚的具体原因,我那时其实也不太明白。但我还记得,在前往城里的路上,他跟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光辉,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带着一起过好日子。到了城里,你就要听话,等我骗取了钢铁厂老板的信任,娶了他的女儿,你以后就能坐小汽车,吃巧克力,上最好的学校...” “原话我不记得了,但大概意思就是这个。在我父亲的叮嘱下,到了城里,我次次见到那位厂长,都要跟他吐槽我的母亲。” “有时候,我记不住吐槽的内容,他就让我头一天在家里背下来。像背书那样,一字不差地转达给厂长爷爷听,给钢铁厂的员工们听...” “所以,整个钢铁厂的人都知道我的父亲很不容易,遇到了个水性杨花的妻子,离了婚,还要带着一个儿子过日子。” “厂长得知了这些事,见我父亲并没有因为我母亲的事,就对我置之不理,还将我带在了身边。” “他觉得我父亲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力的男人,便当真将他的女儿介绍给了我父亲。” ...“这些,便是我知道的实情。我承认,我是个贪图富贵,嫌贫爱富的混账。” “但我的母亲,她的的确确没有对不起我的父亲。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很好的奶奶,更是一个可敬的医生。” “我这样的混账,给她丢脸了。” 举起右手,竖起二指,沈光辉哽声说:“我在此发誓,我所说句句皆真,如果有一句谎言,便让我不得好死。” ... 苏锦望着沈光辉垂着头的窝囊样,她心里那口怨气,突然就散开了。 做亲儿子的都跑出来作证了,沈氏族人们这下彻底无话可说。 眼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全,村民也全都相信苏锦是被沈振坤陷害的。 作为沈家最有出息的人,沈振坤的灵牌就摆在沈家祠堂的最中央。 沈禾转身,望着沈振坤的灵牌上‘仁厚宽宏、万古流芳’这八个字。 她冷笑道:“沈振坤自诩仁厚宽宏,可他对原配妻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无情无义,堪称畜生!” “仁厚宽宏?” “他不配!” 沈禾冲上前去,将沈振坤的灵牌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摔碎。 这一幕,吓坏了所有沈氏族人。 “沈禾!”沈炳汉怒目圆瞪,咒骂沈禾:“那可是你爷爷的灵牌,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不怕影响你们家的运势嘛!” 沈禾不屑一笑,一脚踩在那灵牌上,她说:“报应尽管冲我来!” 沈炳汉气得都要晕过去了。 沈禾挪开鞋,对沈二叔说:“二叔,麻烦你们重新给沈振坤立一块灵牌,但仁厚宽宏这四个字,就不用出现了。” 二叔敢怒不敢言。 三叔则弯腰捡起灵牌,叹道:“那就改吧,改个贴合实情的。” 第214章 一份特殊的礼物 没有人会否认沈振坤对李家坪村的贡献。 他在青市成了大老板,开了大超市,为村民提供了工作岗位,让他们进城安家,过上了城里生活。 在这李家坪村,沈振坤算是最有所成的乡绅。 但这并不能抹除他对苏锦的伤害。 沈振坤辜负算计了苏锦,他就是个感情骗子。 沈禾承认沈振坤的功劳,但也得揭露他的虚伪。因为她的奶奶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凭什么要成为沈振坤事业上的牺牲品? 没这个道理。 澄清大会结束后,沈氏家族的年轻人纷纷上前来,笑容满面地跟沈禾叙旧。 面对宋敬呈的时候,一个个更是笑得脸上开了花。 宋敬呈是站在青市商界金字塔上的人,这些年轻人想要见到他的可能性为零。 这次回了村子,能有幸跟宋氏财团的家主见一面,那是中了彩票,谁都想要来他面前刷个眼熟。 沈禾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她可没有要借宋敬呈的身份耀武扬威的打算,便对马凯说:“马叔,你先陪敬呈回去。” 宋敬呈听从沈禾的安排,跟着马凯先回去了。 沈禾留在沈家祠堂继续应付沈家族人。 沈禾看向沈炳汉等老东西,她脸上堆满虚情假意的笑容,面含笑意地说道:“各位爷爷们年纪大了,来回奔波一趟也挺辛苦。既然回了家乡,不妨多留几天再回城。” “劳烦各位奔波一趟,我们准备了晚饭,晚点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叙叙旧吧。” 闻言,那群老东西都没吭声。 他们先前才被沈禾骂了一顿,这会儿可不愿接受沈禾递来的枣子。 沈禾又看向祠堂外面的村民,她拔高嗓音,宣布了一件喜讯:“各位乡亲父老,我跟我的先生宋敬呈,决定在村子里建一所爱心小学!” “咱们镇上,凡是有低保户家庭的孩子,以及孤儿,都能免费在我们的爱心小学念书。若成绩优异,将来念初中、高中、大学,都可以在我们夫妻成立的慈善教育基金申请助学帮助...” “若有符合条件的孩子,只需要准备好申请资料,交给咱们的村委审核,到时候就能免费上学!当然,普通家庭的孩子也能来学校读书,但需要缴纳基本学费。” “也要辛苦咱们的宋村长跟咱们村的村领导...” 闻此言,村民中间哗然声一片,村委办公室的领导们则欣喜不已。 一所慈善小学,能帮助多少家庭的小孩子顺利读上书啊! 沈禾刚才也说了,成绩优异的孩子,后续念书还可以继续申请助学金。 这能给多少家庭贫穷的家庭带来希望! “沈苗苗!” 一位老伯举手,颤声问道:“只要是咱们镇里符合条件的孩子,都能免费去读书吗?” “我女儿嫁到了二十公里外的紫光村,也属于咱们镇。我那女婿前年就死了,她的孩子也能来咱们村念书吗?” 重重地点头,沈禾朗声说:“当然!只要是咱们镇上的,且符合特殊条件的孩子,都能免费来读书!” 一个镇,十多个村,符合条件的孩子也不少了。 闻此言,有些老人家都忍不住抹泪。 “苏医生这孙女,真是人美心善啊。” “是啊,她这可是实打实地在帮助咱们啊。咱们整个镇里的孩子都能读书,那是多大的好事啊。” 沈禾凭一己之力,获得全村人的赞赏。 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李家坪村将要修慈善小学的事,便传到了镇上。 沈家祠堂这边还在吃晚饭呢,镇长周安雄就亲自开着车来了李家坪村,找到沈禾询问这事的真假。 沈禾早有准备,她将一份完善的计划书交给周镇长,并说:“周镇长,我在这个村子里长大,我清楚咱们镇上的情况。” “咱们渝城这边是山区,农耕也不发达,乡亲们仅靠农耕连养家糊口都难。我查过资料,咱们镇上三万多个家庭,有近八成的村民都选择外出打工。” “他们的孩子,要么留守在家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要么跟着父母在外地四处奔波,单是念个小学就要转校好几次。” “说到底,还是咱们镇里的教育资源跟不上。” “镇上的小学相对好些,可村子里的孩子,情况就太糟糕了。我们思来想去,决定在村里修个爱心学校,并配上三辆校车每天接送孩子...” “详细计划都写在文件里了,还请周镇长过目。” 周镇长接过那份文件,一目十行地看完,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若真有这样一所学校,那咱们镇上十几个村的孩子,就都能回家开开心心地上学,他们的父母也能在外安心上班了。” “沈小姐,我代表咱们镇,感谢您跟宋先生的慈善之举!”周镇长重重地握住沈禾的手。 沈禾看着周镇长,也笑了,她说:“周镇长的父亲,也是我当年的初中班主任。” “周镇长回去后,记得在周老师面前多夸我两句,让他也吹吹我这个学生的牛。” 周镇长笑眯了眼,“还用夸嘛,当初我爸听说你考上a大,那可是笑得合不拢嘴。他后来教的几届学生,都知道他有个考上a大的得意门生。” 沈禾闻言也跟着笑。 送走周镇长,又送走乡亲父老,沈禾这才牵着苏锦的手,踩着水泥公路返回他们的家。 苏锦握着沈禾的手,她说:“你没跟我说过要修爱心小学的事。” 先前沈禾宣布这好消息时,苏锦也吃了一惊。 沈禾说:“其实这个事啊,是宋敬呈主张的,我给周镇长的那份计划书,也是宋敬呈写的。” 苏锦听完诧异不已,“这事是他提起的?” “嗯。”今早宋敬呈将这份文件交给沈禾的时候,沈禾也有些意外。 她告诉苏锦:“奶奶,你不知道,他在西北地区修了十多所特殊慈善学校,专门教那些特殊儿童学习。他最爱用的那个卡通画杯子,就是特殊学校的孩子们送给他的礼物。” 苏锦闻言,也是笑不拢嘴,“我就说这小子靠谱。” 沈禾揶揄一笑,“你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刚认识那会儿,你防他就跟防贼一样。” 苏锦老脸一红,绷着脸皮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有穆霆蕴那个例子在前,我哪里敢轻易放心?” 再说,宋敬呈还是穆霆蕴的小舅舅呢。 蛇鼠一窝,苏锦也是怕宋敬呈另有所图,才会对他各种警惕试探。 苏锦感慨万千,苦口婆心地念叨:“我年轻那会儿,就是错信了媒婆的话,认为沈振坤家境贫寒却能考上大学,一定是个有本事的青年。哪知道,他有能力有才华是真,但野心比天高也是真的。” “奶奶识人不清,遭了大罪,你又被穆霆蕴那小子坑了一回,这说明咱们祖孙俩看男人的眼神都不行。不谨慎点,怎么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也不怪苏锦不信任宋敬呈。 换做沈禾,也不敢轻易相信宋敬呈。 “对了,宋敬呈还说,这所学校是他送给我的新婚礼物。也不知道他听谁说我小的时候读书条件差,说是要弥补我小时候的遗憾。” 沈禾这些话,听着像是吐槽,可脸上却噙满了幸福的笑意。 苏锦笑眯眯地看着她,叹道:“敬呈这孩子,的确很不错。说实话,你跟他在一起,奶奶心里都踏实。” “我心里也踏实。”沈禾说:“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他那个蛊。” 苏锦神情一肃,她说:“那下蛊之人,只会是他认识的,且关系还不错的人。” “蛊这东西,也是需要肢体或者食物接触才能成功下蛊的。” “我也是这样想。”沈禾甚至还怀疑过楚芷,毕竟那位老夫人可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变态。 她难逃嫌疑。 祖孙俩回到家,发现宋敬呈他们也刚从山里捕鱼回来。 这边的山涧流淌的都是山泉水,溪水里生活着一种巴掌长的小鱼儿,他们一共捕捞到了两斤鱼,打算今晚做鱼汤。 苏锦望着盆子里的鱼儿,她说:“这种鱼儿,最适合炸着吃,一口一个,酥脆清甜。比熬汤好吃多了。” 说着,苏锦撸起衣袖,她说:“我来掌厨,小马,你来处理鱼虾。” “好咧。” 苏锦用个大瓷盆,将鱼虾裹上淀粉,撒上她特制的调料粉,扔进菜油锅里煎炸。 隔着老远,宋敬呈就闻到了扑鼻诱人的鱼肉香味儿。 过了会儿,沈禾端来一盘煎好的小鱼儿,跟宋敬呈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边吃边赏夜景。 山里没什么光污染和废气污染,夜里能见度特别高,抬头就能看到漫天星宿。 甚至还可以看到撕裂的宇宙星河。 宋敬呈不禁感慨道:“难怪奶奶总是怀念乡里生活,老家住着的确舒服,这里比东野湿地公园那边的环境还要好。” 东野湿地公园是人工打造的湿地保护区,在青市的确算得上是宜居地。 但那又怎么能跟天然的山区比呢? 宋敬呈越来越爱这里,他又说:“要不咱们将三楼改装下,弄两个办公室,以后咱们可以回这边长住。” 沈禾点头,“依你。” 吃完小鱼儿,宋敬呈将盘子端到厨房。 这次回来没有带保姆秦阿姨,他得亲自将盘子洗干净。 注意到沈禾一直靠着餐桌,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宋敬呈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宋敬呈挑眉,“你在笑什么?” 沈禾说:“快十点了,你还想看我穿校服吗?” 宋敬呈加快手里动作,“等着,我把盘子擦干就上来。” 两人鬼鬼祟祟地回了房间,怕有人突然来敲门,沈禾还将房门反锁上了。 第215章 纯情学长悄学妹 校服早就被她收进了屋,挂在柜子里。 宋敬呈迫不及待取出校服,往沈禾身上比了比,他说:“尺寸应该还合适。” “当然,高中后我就没怎么长个了。”再说,校服本就是宽松款式,沈禾一直有保持运动,身材也没变形,当然还可以穿。 “直接穿?”宋敬呈已经开始躁动了。 沈禾翻了个白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拿走校服,进了浴室。 宋敬呈在床边坐了会儿。 想了想,又起身从行李箱中找了一件白衬衫,想要装个嫩,演一回高中学长。 但他没有休闲裤,也没有牛仔裤,白衬衫跟西装裤穿在他身上,怎么都是一股资本家精英范。 更别说他还蓄着一头成熟的背头。 宋敬呈索性放弃了,自暴自弃地坐在床边等沈禾出来。 片刻后,沈禾出来了。 刚洗澡过的沈禾,肌肤白里透红,粉粉嫩嫩,配着高马尾发型和跟蓝白色的校服裙,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看得宋敬呈一阵出神。 他眼也不眨地望着沈禾,喉结上下攒动,嗓音不自觉变得喑哑:“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追你啊?” 沈禾说:“那倒没有,我高中那会儿比现在黑,也比现在瘦,成天绑着个马尾。加上天天熬夜刷试卷,脸上时不时地还爆痘,也不是太好看。” “追我的人,也就七八九十个吧。” 宋敬呈:“···” 确定了,这厮是在凡尔赛。 但转念一想,又相信沈禾或许真是事实。 她那会儿家境普通,又一心扑在学习上,没什么时间打扮自己,全靠天生的美貌撑着。 高中时期的沈禾,就好比是一颗蒙尘的珍珠。 如今这颗珍珠被洗涤干净,彻底展露出本身风华,自然会吸引狂蜂浪蝶。 还好他抢到了这颗珍珠。 沈禾有些别扭,她拉了拉裙边,又摸了摸高高的马尾,问宋敬呈:“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很好看。” 宋敬呈起身走过去,比了比沈禾的身高,刚好到他鼻子下面。 他只需要点点头,就能亲到沈禾的额头。 “我们今晚,玩点儿纯情的。”宋敬呈抱起沈禾走到沙发上坐下,他将沈禾圈在怀里,从她额头开始亲吻。 从额头到嘴唇,从脖子到指尖,全都没有放过。 沈禾被亲得浑身发软,心里酥麻,心悸不已。她喘息地说:“这可不纯情。” 宋敬呈笑了声,他说:“纯情的少男少女,不都是这样么,得慢慢地,细细地探索。” 只有无趣的成年人,才着急直奔主题。 沈禾欲哭无泪。 她觉得走纯情人设的宋敬呈,比平时更坏。 简直就是磨人的男妖精! 不知过了多久,宋敬呈才结束他纯情男高的探索之旅,握住沈禾的手,对她循循善诱:“现在轮到你来探索我了···” 沈禾想说自己不稀罕。 但她的手却诚实地抚摸住宋敬呈的喉结,贴在他耳边低声问:“宋学长,你的喉结好好亲啊。” 宋敬呈不由得绷紧面颊,现在轮到他受折磨了··· 胡闹半宿,沈禾沉沉睡去,宋敬呈却精神得有些睡不着。 他将沈禾的校服折叠起来,收进了行李箱。 等回到青市,他要想办法搞一套同款男生校服,跟沈禾再尽情地扮演一次学长学姐的纯情故事。 * 翌日,宋敬呈陪沈禾去了一趟镇上,跟周镇长他们开会敲定了爱心小学的筹备工作。 宋敬呈最后留下了尹涛,让他协助周镇长他们一起将爱心小学这件事落实。 名为协助,实则是监督。 尹涛对此也没意见,反正他是拿年薪工作的人,当保镖是工作,当监察也是工作。 再说,这边环境好,他还挺喜欢。 处理好这些事,隔日沈禾一行人便要启程回青市。 临走前,苏锦又带着沈禾跟宋敬呈进了趟山。在一处高地山坡上,找到了一座孤坟。 墓碑前立着一块简单的石碑,石碑上的字早已被青苔覆盖。 苏锦告诉宋敬呈:“这是我父亲的墓地,苗苗以前常陪我来祭拜。后来她念大学了,又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我们也没怎么来了。” 宋敬呈问苏锦:“需要将苏老先生的墓,迁回京都安葬吗?” “不必了吧。”苏锦说:“我父亲早就放下了京都的一切,他的心愿是盼望苏门医学能流传于世。” “我跟你们舅爷爷,会将苏门医学继续发扬光大。至于父亲,他就葬在这边吧。” “等我百年后,你们也把我葬在这里。这里虽然不是我们出生的地方,但我们对这小村子,早就生出了家乡之情。” “葬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以后你俩有空,就带着苏喜跟孩子们来这里看看我们,也就行了。” 苏锦对这些事看得很开。 落叶要归根,她的根就在父亲的身边。 沈禾根宋敬呈都记住了苏锦的交代,“行,奶奶,我们听你的。” 给苏老先生烧了些黄纸,看着火光彻底熄灭,三人这才下山去,准备返程。 知道他们今天就要回去,张大伯跟大娘将一大堆打包好的土特产拎到了马凯他们的面前。 张大伯说:“这些土特产,都是乡亲们送过来的。就是些土鸡湖鸭,鸡蛋鸭蛋,还有些腊味跟干菌子。” “苗苗,这是乡亲们的一份心意,你别嫌弃,都收下吧。” 沈禾被眼前这一大堆特产给吓到了,“这也太多了吧。” 能塞满两辆车的后备箱了。 张大伯哈哈大笑,他说:“下次回来,东西只会更多!” “那行,我们就都带走了。张大伯,回头还要麻烦你代我们跟乡亲们道声谢。” “好好好,路上小心。” 马凯他们麻利地将东西都搬上车,沈禾陪苏锦坐上车离开,一路上碰到了许多村民,都在跟他们挥手。 那一瞬间,沈禾心里也生出不舍感来。 一旁,苏锦倒是心情不错,一路哼着歌,她说:“回了青市,我就去把美甲卸了。” “这才做几天,等短时间再去卸掉吧。”沈禾倒觉得这颜色很高级,很衬奶奶的气场。 “呸!”苏锦骂骂咧咧:“你宋奶奶她们没见识,说我这手指是中了毒!” 沈禾那点离愁心思,顿时就被苏锦打散了,“那下次回来,咱们做个贴钻的。” 苏锦摆手,“不搞了不搞了,麻烦死了。山猪吃不了细糠,别浪费那个钱了。” “哈哈!” 私人飞机抵达青市,已是深夜。 沈禾将带回来的土特产分成了若干份,让二叔他们带回了一些,也给沈光辉准备了一份。 但沈光辉没有收下这些东西,出了机场,他就背着自己的包,形单影只地离开了。 这次回老家,多少还是给他上了一堂道德课。 也不知是受到了感触,还是怎么的,他这一路上异常的沉默,都没有找机会巴结宋敬呈要些好处。 苏锦盯着沈光辉的背影瞧了一会儿,严肃地告诫沈禾:“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不管你爸爸说什么,你以后都别心软。” “他但凡肯做个人,当初就不会那样对待你。” 苏锦年纪大了,心却通透,她从不认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 她就怕沈禾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原谅了沈光辉。 “奶奶,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有数了。”沈禾只会比苏锦更清醒。 她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得到过父爱,她以后也不会需要父爱。 一行人在机场分道扬镳。 回到九星别墅,苏锦洗洗就睡了。 沈禾却没睡,她还在整理那些土特产,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怡宝喜欢吃菌子,这两包干菌子留给她。” “怡宝也喜欢吃姜爆鸭,这两只鸭子也给她。” “怡宝喜欢吃天蚕土豆,这种土豆最合适···” 宋敬呈越听越没有表情。 怡宝,怡宝。 她可真是爱惨了怡宝。 想到什么,沈禾回头对宋敬呈说:“明天有什么安排?要不,咱们上午就在家休息,下午去看电影,晚上再请怡宝跟君公主他们一起吃饭。” “咱们领证后,还没有请他们吃饭呢。” 听完沈禾的安排,宋敬呈欣然同意,“那就去赏味饭庄吃吧。” “嗯,成。” “哦,对了,要不要叫上苏喜表姑他俩?” “不用。” “为什么?” 宋敬呈冷笑,“梦山把我拉黑了,他不配。” 沈禾无语的直翻白眼。 她用微信联系苏喜,询问苏喜明天要不要一块去,苏喜说:【我们就不去了,改天我再去你家吃。】 苏喜社恐,不适应那种热闹场面。 沈禾同意了苏喜的安排。 放下电话,沈禾问宋敬呈:“咱俩办婚礼吗?” “当然。”宋敬呈挑眉,他说:“怎么?你不想办婚礼?嫌弃我生不出来孩子?” 这话可真是醋味漫天飞。 沈禾好气又好笑,她说:“要办婚礼的话,需要伴郎伴娘吧。你有想要的伴郎人选吗?” 宋敬呈想也不想,就说:“梦山吧。” 宋敬呈只有梦山这么一个好兄弟,即使梦山结婚了,他也要找梦山做婚礼的伴郎。 沈禾忍着笑问:“他不是不配吗?” 宋敬呈冷笑,“他结婚我送了价值五千万的腕表,拖着病重的身体都去参加了他的婚礼。” “他敢不来?他不止要当伴郎,他还得 随礼,礼金少了我继续拉黑他。” 面对最熟悉的朋友,宋敬呈难得孩子气了一回。 “我也想让秦怡当我的伴娘。”沈禾说:“这是我跟她高中时候就做过的约定。” 宋敬呈自然没意见,但语调酸溜溜:“只要你不让她当你的新娘,别的都行。” 秦怡坐完月子后,就被安排去禁毒办上班了,她现在是禁毒办的小宣传大使。 每到节假日,都要组织一些禁毒宣传活动。 这是个很安全的工作,工作也没难度。 秦怡工作不忙,就喜欢找沈禾玩,这几个月沈禾为了医疗公司的事忙成了陀螺,都没忘了抽空跟秦怡煲电话粥。 好几个晚上,宋敬呈给沈禾打电话视频,沈禾都在跟秦怡煲视频粥。 宋敬呈为这事都愁死了。 他想了想,突然说:“既然要请吃饭,索性就把沈家几个弟弟一并都叫上。” 沈家几兄弟个个不凡,说不定谁就跟秦怡看上眼了呢? 宋敬呈决定当一次媒婆,给秦怡这个小尾巴找个男朋友。 第216章 贵客登门,送上门来的人脉 一大早,秦阿姨就来了楼上,敲响房门喊醒还在熟睡的沈禾。 “夫人,楼下来了两位客人。但先生跟苏医生都出去晨练了,只能辛苦夫人下楼见客人了。” 苏锦最近迷上了练太极。 还嫌宋敬呈身子骨弱,早上六点就拉着宋敬呈一起去九星公园练习太极。 据说,苏锦还在那边认识了一名宗师级别的太极宗师。 得知有客人来了,沈禾迅速起床洗漱,简单地化了个淡妆,并抽空通过监控观察客人。 知道主人还没起,客人也懂事的没进屋,而是坐在前院的咖啡桌前等候。 沈禾通过监控观察到那是两名中年男人。 左边的男人身材略魁梧一些,穿一件夹克外套,鬓角微白,一身正气,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剑。 你不惹他就罢了,你敢惹他,利剑就会出鞘,将人一击毙命。 站在右边的男人身穿中式西装,蓄着二八分背头,五十左右的年纪,眉宇间彰显着一种仁慈与和蔼。 这是两名个性迥异的男人,长相却有五六分相似,应该是兄弟。 沈禾更是在他们脸上发现了熟悉的感觉。 至于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沈禾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换好衣服,沈禾这才下楼来。 秦阿姨见沈禾下楼了,赶紧去前院将那二人请进屋。 一进屋,看见站在客厅里的沈禾,面容和蔼些的男人主动做起自我介绍:“沈小姐好,我们来自京都君家,我叫君诚,这位是我二弟君健。” 笑了笑,叫君诚的男子又说道:“你或许不认识我们兄弟俩,但你一定认得我们的小弟,君霖。” 沈禾恍然大悟,“您二位是君霖的哥哥?” 君霖的大哥从政,官职不低。他的二哥从军,是一名雷厉风行的上校。 这一眼望过去,的确也对得上。 难怪她觉得熟悉,因为这二位的五官跟君霖有些神似。只是他们年长君霖一些,看上去更成熟老练,沈禾这才没将他们联想到一起。 “没错,看来小弟也跟沈小姐提过我们。” “那是自然,君霖常跟我提起他京都的家人。”事实上君霖对君家的情况守口如瓶。 沈禾只知道君霖所在的君家背景不凡,一个哥哥从政,一个哥哥从军。 至于这二位哥哥到底叫什么,是什么身份,君霖没说过,沈禾也没问过。 这点边界感,还是有的。 “二位喝点什么?绿茶还是红茶?” 君诚笑道:“客随主便。” 君健没吭声,但也小幅度颔首。 沈禾便对秦阿姨说:“秦阿姨,麻烦泡三杯红茶吧。” 想到什么, 她又说:“我奶奶他们也快回来了,再煮一壶陈皮茶。最近天气转凉,敬呈跟奶奶晨起都要喝一杯陈皮茶。” “好的夫人。”秦阿姨转身就回厨房那边泡茶去了。 沈禾将君诚兄弟俩带到了隔壁的会客厅。 她点燃一盏熏香,这才走到沙发上坐下,问君诚和君健:“二位来的这么早,一定是有要紧事吧?” “我跟君霖是朋友,二位是君霖的兄长,跟我就不必客气了。有什么事,两位直言就是。” 点点头,君诚直接说明来意:“沈小姐,不瞒你说,我们兄弟这次过来,是想请苏医生出山,随我们去一趟京都,为我家老爷子看病。” “君老?” 沈禾听君霖说过他的父亲,“君霖跟我提到过君老的情况,据说君老早年间驻守疆城落了一身老毛病。” “不知道我掌握的消息,对不对?” 君诚忙点头,“小弟说的没错,我们老爷子早年间驻守疆城,那边条件苦寒,他的确落了一身风湿关节病。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真正令我们伤神的,还是他的梦魇症。” “哦?”沈禾以前也听奶奶说过梦魇症。 梦魇症这东西,大多都是心理疾病,仅有很少一部分是生理疾病。 君诚告诉沈禾:“老爷子五十多岁的时候,曾负责过一起特别行动。在那场行动中,我们的母亲不幸被卷入纷争,被当着老爷子的面,被...割掉了头颅。” 提到二十年前那件悲痛的往事,君诚眼底蒙上一层泪水。 “那时,小弟年仅三岁,我也刚满18,二弟还在念高中。老爷子为了这个家,一直撑着忍着,直到如今年纪大了,彻底闲了下来,后遗症才展现出来。” “近来京都天气转凉,老爷子风湿病痛得厉害,夜里梦魇症发作后,更是彻夜难眠。” “昨晚,我被动静惊醒,目睹到父亲抱着母亲的遗像痛哭的画面,才知道父亲一直都没从母亲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 他们都以为父亲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却忘了。 父亲再强大,也只是一个男人。 为人父,他必须坚强地照顾几个孩子。 为人将,他必须守护华夏安定。 可身为一个男人,他眼睁睁看着爱人被割杀,但为了确保任务圆满完成,却不得不咬紧牙关忍住悲痛。 他怎么能不痛?不悔?不愧! “做子女的,我们心里实在是痛啊。” “听闻苏医生医术高湛,连宋先生的病都能医治,我们兄弟这才连夜赶来青市。诚邀苏医生跟我们去京都,为我父亲治病。” 一直沉默寡言的君健,这时也开口说道:“小弟没陪我们来,他说不想让你为难。” “我们知道那小子的意思,他是不想用私人情分道德绑架沈小姐。所以沈小姐,这次,算我们君家欠苏医生一个人情。” 苏医生就沈禾这么一个孙女。 欠苏医生人情,也就是欠沈禾一个人情。 君霖不愿露面,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帮沈禾取得君家的好感,结交一份人脉。 明白君霖的良苦用心,沈禾又怎么忍心拒绝君家兄弟的请求呢? 她叹道:“两位不用这么见外。上次我奶奶回京都去办事,还是君家的护卫一路相伴,这事沈禾一直铭记于心。” “再说,君老将军为这个国家的安定付出了太多。他本该安享晚年,却遭病痛梦魇缠身,我跟奶奶身为华夏儿女,理当去给他看病。” 说罢,沈禾看了看腕表,她说:“奶奶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屋外就传来苏锦教导宋敬呈的动静—— “你那姿势就不对,邱老师不是说了么,你心里浮躁,静不下心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了,你说你浮躁个什么?” 苏锦说:“这样,明天你五点半就起来跟我练。我给你开小灶,你肯定一学就会。” 听说明早五点半就要起来加练,宋敬呈真是敢怒不敢言。 他容易吗? 最近为了生孩子,他每天夜里生活都很精彩。晚上当牛马,早上又得去公园跟一群老人家练太极。 当了几年病秧子,突然过上充实的生活,宋敬呈都有些吃不消。 他跟苏锦讨价还价:“我明天一定跟着邱老师好好学,让我多睡会儿行不行。” 苏锦一口否决:“那怎么行!邱老师那些学生中,就数你最年轻,也数你最笨!” “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却学不会太极!那些老头子老婆子都比你聪明,一点就透。” 宋敬呈被骂笑了,他说:“他们年纪大,他们当然心静。”心静得都快跳不动了,能浮躁得起来吗。 苏锦想到什么,忽然停下脚步,怀疑地看着宋敬呈,若有所思地说:“你的基因,真的好吗?” “我们苗苗凭自己本事考上a大,她的基因肯定优秀。你可别给你俩的孩子拖了后腿。” 宋敬呈:“...” 今天又是被嫌弃的一天。 屋内,沈禾偷听到奶奶跟宋敬呈日常斗嘴的内容,余光扫到君家两位哥哥忍笑的表情,她不禁脸红。 “奶奶!” 沈禾快步朝院子跑去,边跑边说:“有贵客来了,从京都来的,是君家两位大哥,想请你去京都给君老先生看看病。” 一听说有京都的贵客来了,苏锦赶紧收起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换上和煦的笑脸对宋敬呈说:“你身体刚好,就跟着我去公园晨练,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饿了没,快去吃早餐吧。” 宋敬呈配合苏锦演戏,他说:“奶奶难得对太极感兴趣,你要去,我当然要陪着。再说,年轻人嘛,多锻炼下身体也是好事。” 两人互相吹捧两句,这才散开。 宋敬呈和沈禾上楼去洗澡,苏锦则去会客厅那边跟君家兄弟谈事。 一上楼,宋敬呈就抱着沈禾诉委屈:“苗苗,奶奶今天嫌我笨手笨脚,拿她的太极剑抽我胳膊。” “你看!” 宋敬呈撸起运动长袖,想给沈禾看看被太极剑抽打的肿痕。 结果拉开衣袖,被打的地方连条红痕都没有。 沈禾似笑非笑。 宋敬呈摸摸鼻子,将衣袖放回去,叹道:“现在的老年人,一个个生龙活虎的,简直可怕。” “你知道我今早在公园看到了什么吗?” 宋敬呈松开沈禾,用手在脖子前面比了比,他说:“我竟然看到一个大爷将脖子挂在白缎带上,在一颗树下钻圈,比陀螺还快。” “我都替他脖子疼。” 沈禾能想象出那个场面,她说:“公园卧虎藏龙,不稀奇。现在的年轻人,都死气沉沉,老年人才朝气蓬勃呢。” 凡是上班的社畜牛马,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吐槽了几句,宋敬呈这才问正事:“楼下那两人,什么来头?” “君霖的家人,来请奶奶给他们家老爷子看病。” 闻言,宋敬呈神色一正,告诉沈禾:“据可靠消息,君霖的二哥今年会转业到公安部任职。” “君家根正苗红,君二先生的路还很长。君家这份情,咱们不能拒绝。你作为沈家家主,得为斯里的未来铺路。” 如果能抓住君家这条人脉,沈斯里干出业绩后,或许也能调到京都任职。 “我也想到了。”沈禾说:“君霖今天没跟着一起来,也是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闻言,宋敬呈赞了一句:“君霖是个不错的朋友,值得结交。” “他也夸你大方厚道,比我那位前男友可靠。” 宋敬呈挑眉,“是么?看来君霖的眼光也很好。” 沈禾直撇嘴,“你就偷着乐吧。” 第217章 开启鉴婊雷达,这套路沈禾熟 洗完澡,宋敬呈陪沈禾下楼吃早餐,看到苏锦在收拾行李。 苏锦告诉他俩:“我要去京都一趟,归期待定。” 看这情形,奶奶是愿意去京都给君老治病了。 “正好。”苏锦说:“我听说京都要办一场医学大会,董老狗的子孙们想要借这个机会回国发展。” “这群杂碎,当初见局势动荡,卷走咱们国内多少医书逃去了国外。” “如今见咱们华夏安定繁华,就想跑回来分一杯羹。看我老婆子这次不打碎他们的春秋大梦!” 说完,苏锦感慨道:“没想到,我老婆子活了八十岁,竟然越活越刺激。” 沈禾望着苏锦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都想替董家那群倒霉鬼默哀。 宋敬呈也很讨厌董家人的做法。 他们对同行苏门医学赶尽杀绝也就罢了,后来还把国内经典医书卷走带到国外,害得国内中医学几乎断层。 这种做法,跟卖国无异。 如今见国内局势大好,又想跑回来分红利,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 宋敬呈便说:“奶奶,我让梦山派一批人贴身保护你,怕董家使阴招。” 苏锦想说不用。 转念想到董家人的卑鄙德性,还是答应了。 苏锦是个听劝的,“行,我带着保镖,你俩也能安心。趁着这次大会,我再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收几个小徒弟传授医术。” 打定了主意,吃了早饭,苏锦就坐上了君家兄弟的车前往京都。 老人家一走,整个家都变得安静下来。 “太好了,明早终于可以偷懒,不用早起去练太极...”宋敬呈的话还没说完,苏锦就给沈禾打来了微信视频。 沈禾接通,问:“奶奶,是有东西落下了吗?” 苏锦却说:“你记得定个闹钟,提醒敬呈每天早起去跟邱老师学太极。” 宋敬呈:“...” 上门的赘婿,真的好苦! 沈禾见到宋敬呈嘴角耷拉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她说:“奶奶,能不能放他几天假?” “苗苗。”苏锦神色一正,告诉她:“别以为我是在折腾他,他这些年被病魔缠身,身体早就处于僵死的状态。如今身体刚好转,不适合跟马凯一起剧烈的格斗练习。” “太极练的是心境,让他慢慢来。” 明白苏锦的良苦用心后,不需要沈禾劝说,宋敬呈心里也有了数。“奶奶放心,我会坚持每天早起跟邱老师晨练。” 听到宋敬呈的答复,苏锦这才挂了电话。 沈禾这时又告诉宋敬呈:“那个邱老师,他出身太极世家,八岁就跟着家里人练太极。” “他太极宗师的身份可没作假。奶奶为了请动他教你,还免费给他一位朋友看过诊。” 宋敬呈听到这话有些怔然,他说:“奶奶没跟我提过这些隐情。”他还以为那个邱老师是奶奶在公园随便找的呢。 沈禾下意识说:“我们是一家人,互相为对方打算是天经地义的,有些事,只管做,不需要挂在嘴边。” 听了这话,宋敬呈久久不语。 嗯? 沈禾没听到他的声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瞧见宋敬呈眼圈微微泛红的模样,沈禾如遭雷劈,“不是,你哭什么啊,我奶奶真把你打疼了?” “没哭。”只是眼睛红了。 宋敬呈转身擦了把眼睛,突然说:“上午没事做,我带你去疗养院探望我母亲吧。” “咱们中午在疗养院吃顿饭,下午我们再去看电影,晚上再跟秦怡他们一起聚餐。” 去疗养院见楚芷的计划,并不在今天的日程安排中。 乍然听到宋敬呈的安排,沈禾倒没有异议,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知道沈禾在想什么,宋敬呈说:“我就是觉得,我现在很幸福,我也是有长辈爱的孩子了。” “我心里开心,得去跟我母亲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这是心情好了,要去疗养院刺激楚芷。 沈禾看破不说破,给桑明英打了个电话,让她备好香薰礼盒,她过去拿。 桑明英说:“香薰我早就准备好了,你这是要跟宋先生一起去看望他那位母亲?” “嗯。” “那好。”桑明英苦口婆心地言说:“虽然宋先生说不需要额外准备东西,但人家客气,咱们不能当真。” “这段时间你忙,我就跟你二婶婶一起找了些好东西,应该都入得了那位宋老夫人的眼。” “你过来,都一并拿过去,不能让人家看轻了你。” 沈家就这么一个女孩子,桑明英跟朱楚怡都把沈禾当自己闺女疼。沈禾要去见宋家老夫人,她们当然要认真对待。 沈禾心里一暖,“谢谢婶婶了。” 挂了电话,沈禾收拾一番,就跟宋敬呈一起去沈家取东西。 尹涛留在老家,谢晋这几天请了假,要在家里陪他那位智商出了毛病的未婚妻。 一直负责保护苏锦的马凯,最近又被调到了宋敬呈的身边,24小时全天候陪着。 车上,马凯想起个事,突然说:“老板,谢小姐昨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国庆节会回国,想来拜访下你。” 马凯说完就不再多言。 谢小姐? 沈禾第一次在马凯跟宋敬呈的身边听到谢小姐这号人物。 上一世,宋敬呈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沈禾刚想问谢小姐是谁,就听到宋敬呈问马凯:“谢茜要回来了?” “是,她在h国当了三年练习生,去年出道便火得一塌糊涂。如今成了大明星,回国行动也不方便,估计也是怕被狗仔拍到,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想了想,宋敬呈说:“这事再议。” “好。” 沈禾终于找到机会发问,“谢小姐是谁?” 马凯嘴巴更快,他说:“是谢叔的小女儿谢茜,现在是一名爱豆。” 爱豆。 练习生。 谢茜。 沈禾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张脸,就在前两天,她还在抖音热门视频中刷到过谢茜。 那是一段热门视频,视频里的谢茜在舞台上回眸一笑,璀璨夺目。 她那一笑,被粉丝跟营销号称之为—— 珍珠绽放了光芒。 珍珠美人是谢茜的在圈里的代号。 沈禾诧异不已,“谢茜是谢叔的女儿?” “嗯。”宋敬呈说:“还记得我说过,谢菁有个病重的母亲,跟年幼的妹妹吧。” “谢茜就是她妹妹。” 沈禾意外极了。 “真没看出来,谢叔长相平凡,他女儿倒是个大美人。” 谢茜模样不差,那她姐姐谢菁也该是个大美人。沈禾抬头问宋敬呈:“谢菁长得好看吗?” 宋敬呈客观地评价:“他们都说谢菁长得很好看,听说她走在街上,还碰到过星探。” 走在街上能被星探找上,那就不是普通好看的程度了。 这个谢菁,必定是个大美人啊! 难怪宋老夫人偏执地认为谢菁是想勾搭宋敬呈,原来是因为长得好看,被宋老夫人冠上了红颜祸水的罪。 马凯看出来沈禾的心思,他提醒宋敬呈:“老板,你还是快点跟夫人仔细说说你和谢茜的情况吧。” “再不说,夫人就要吃醋了。” 马凯被家里媳妇儿调教了十多年了,他那双眼睛看什么都神。 沈禾这状态,一看就是对谢茜的存在上了心。 偏偏老板感情迟钝,除了在追夫人这件事上格外敏锐主动,其他时候就显得有些呆。 经马凯这一提醒,沈禾直接红了脸,而宋敬呈也忽然开了窍。 宋敬呈诧异地朝沈禾望去。 她竟然在吃醋? 宋敬呈凑到沈禾身边,近距离地盯着她。 见沈禾低着头不做声,是真的对谢茜的存在很介意。意识到这一点,宋敬呈立马摆正态度,告诉沈禾:“我跟谢茜没有多深的交际。” “谢菁死于17岁,那年谢茜才8岁,就是个小丫头。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谢菁的葬礼上。” 宋敬呈跟谢菁同岁,也就是说,谢菁比宋敬呈小了9岁,比沈禾都小一岁。 “再次看到谢茜,是在她18岁那年。” “她那会儿闹着要去h国当练习生,要做明星梦。谢叔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她来找我,托我帮她介绍一个靠谱的公司,送她去h国当练习生。” “那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绝无造假,宋敬呈还朝马凯抬了抬下颌,他说:“这些事,马凯都可以给我作证。” 马凯在宋敬呈身边待了十年时间,他的确最清楚这些事。 都不需要沈禾求证,马凯便主动交代起来,“夫人,马凯以人格发誓,老板说的都是真的。” 沈禾也没有不信任宋敬呈。 但跟秦意浓斗智斗勇过的沈禾,如今隔着网线都能嗅出对面的绿茶味儿。 她一听到这个谢茜的名字,直觉就不对。 沈禾直言道:“这个谢茜,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她给马叔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听着很懂事,细品,却有道德绑架的嫌疑。” “说什么如今出道了,怕被狗仔拍到你俩见面,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要真这么体贴懂事,就该约你在赏味饭庄见面。在她父亲的陪同下,大大方方跟你一起吃顿饭不好吗?” “明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还要去你家找你,这不就是故意搞事?” 说完,沈禾又抓住宋敬呈胳膊,严肃地说:“你信我,这套路我熟。想当初,我特意跑去东野别墅给你送松茸,就是找机会勾搭你。” “不然,我直接交给马叔得了。” 闻言,马凯笑眯了眼睛,他就知道夫人那会儿目的不纯。 但他听夫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一点也不觉得夫人心机深重,只觉得夫人可爱。 宋敬呈听到沈禾承认当初的勾搭之举,也有些想笑。 “行,我相信你的分析是对的。” 宋敬呈握住沈禾的手,亲昵地捏了捏,对马凯说:“谢茜回来后,让她来见我。” 顿了顿,宋敬呈说:“也好趁这个机会,让她认识一下我太太。” 马凯眨眨眼,“好。” 第218章 还当你是老公主殿下? 回沈家去取礼物时,趁马凯搬东西的空当,朱楚怡把沈禾拉到了后院的咖啡桌旁坐下。 桑明英也坐在这里晒太阳。 沈禾刚坐下,桑明英就递给她一杯热茶,接着就一直用一种似笑非笑地眼神看着她。 朱楚怡也在笑,笑得更加放肆大胆。 沈禾被她们盯着笑,都有些毛骨悚然了,她抚摸着手中的陶瓷茶杯,望向桑明英,“三婶,你跟二婶神神秘秘地,到底在笑我什么?” “是真的不?”朱楚怡这话问的没头没尾。 沈禾疑惑了下。 想到什么,再看两位婶婶的笑容,她顿时就明白了原因。“我跟宋敬呈,是领证了。” 闻言,桑明英笑得合不拢嘴。 朱楚怡更是激动得用手拍打沈禾的胳膊,朝沈禾挤眉弄眼地说:“怎么这么快啊?这都没个动静,你俩就领证了?” “如果不是斯里今早说漏了嘴,说晚上要去吃他姐姐跟姐夫的公开宴大餐,我们还都不知道呢。” 沈禾莞尔,她说:“感情到那个份上了,早一天领证晚一天领证,也没什么区别。” 遇到真正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又怎么会一拖再拖,一等再等呢? 很多情侣,谈着谈着就散了,爱就淡了。说白了,不过是有一方不够爱,还在犹豫跟等待。 犹豫这个不是良配,等待再出现个更合拍的下一任。 一旦找到了更合拍的人,就会火速一脚踹了恋爱多年的对象,飞快钻入别人的怀抱。 而沈禾跟宋敬呈相知相恋仅有数月,但他俩早就跨越了两辈子,他们懂彼此,爱彼此,更珍待彼此。 这也是沈禾会痛快跟宋敬呈在一起的原因。 听到沈禾的回答,朱楚怡想了想,颔首说:“这倒也是,遇到对的人,只会尽快将彼此锁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桑明英清了清嗓子,问了句所有长辈都会在意的问题,“你俩领证了,那这聘礼跟陪嫁的事,该怎么准备?” “需要我们帮忙吗?” 沈禾也没瞒着,他说:“求婚那日,敬呈便将他名下所有财产都送给了我,这是最有诚意的聘礼。而我有的,也都跟他共享了。” “这聘礼陪嫁什么的,就不用折腾了,好好准备一场温馨的婚礼就够了。” 沈家多少年没有办过一场热闹的婚礼了,朱楚怡激动不已,毛遂自荐道:“我跟你三婶可以帮忙筹办婚礼!你就好好跟宋先生谈恋爱,搞事业。” 桑明英跟着点头,又说:“我认识婚纱设计大师艾维亚,我可以请她帮你量身设计婚纱。” 闻言,沈禾心里暖融融的,她说:“我对婚礼规格要求不多,但敬呈比较挑剔,想法也多。” 两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娶的还是他深爱的沈禾,宋敬呈自然不会草草办了这场婚礼。 “婚礼细节,都由他定,我负责当他的新娘就行了。不过,艾维亚大师设计的婚纱我倒是很喜欢,那就麻烦三婶婶帮我约下他。” 朱楚怡不甘示弱,也说:“那这样,你结婚那天的王冠,我请张大师来帮你设计。” “我娘家跟张大师有人情往来,这事我能办妥。” 侄女儿要结婚,做婶婶的不出点力,她俩心里实在是失落遗憾。再说,沈禾那个生母周玉兰是个混账,沈禾要结婚,她们更得多帮衬些。 沈禾也明白两位婶婶的意思。 上辈子无依无靠,才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一世,能被叔叔婶婶们疼着,沈禾很知足。 她哪里忍心拒绝婶婶们的好意呢? “那行,婚纱跟王冠就要拜托两位婶婶了。到时候我婚礼,还要请两位叔叔送我出阁,几个弟弟送我上礼台。” “那肯定的!”朱楚怡说:“回头我给你几个弟弟都准备一身精神的西装,婚礼那天,一定给你长脸!” “行!” 马凯已经将东西悉数搬到了车上,他走到沈家别墅的后门口提醒沈禾:“夫人,我们该出发了。” “婶婶,我们就先走了。” 朱楚怡跟桑明英一起送沈禾出门,宋敬呈站在沈家客厅跟两位叔叔说话。 见两位婶婶陪着沈禾走过来,他优雅恭敬地向两位女士颔首喊道:“二婶,三婶。” 他这声二婶跟三婶,喊得朱楚怡一个劲偷笑。 桑明英倒是淡然,不像朱楚怡那么外放。她对宋敬呈说:“沈禾最近忙,你俩还要筹办婚礼,我们就不喊你过来吃饭了。” “但我听说,9月21是苏阿姨的生日,她今年满79了吧。我们虽说不是苏阿姨的孩子,但也算是一家人。” “你俩看这样好不好?苏阿姨生日,咱家就一起上你们家去,陪苏阿姨吃一顿生日宴。” 沈禾如今是沈家家主,苏锦跟沈家自然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的生日,沈家这些晚辈无论如何都不该缺席。 借这个机会,一起吃顿饭,倒也挺合适。 但宋敬呈没直接答应,倒是很自然地看了沈禾一眼,征求她的意见:“苗苗,你觉得呢?” 见宋敬呈处处都尊重沈禾的看法,桑明英跟朱楚怡对望一眼,心里倒是更放心了。 沈禾说:“行啊,只是家里就秦阿姨一个厨子,忙不过来,得再招几个帮手。” “这个简单,我把宋园那边的老厨子都请过来。”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小两口走后,桑明英跟朱楚怡对他们的老公说:“沈禾跟宋先生这场婚礼,一定会很隆重,你们两个也趁这段时间,去宋园那边的管家好好学学。” “到时候各路贵客来了,可别给沈禾斯里他们这些小辈丢脸。” 沈二叔跟沈三叔:“...” 行行行。 沈家孩子们太出色,他们两位长辈却是平庸之辈,这的确给孩子们丢了脸。 兄弟俩当天就腆着脸去找宋园那边的大管家,请教待客的学问去了。 * 距离宋敬呈上次来疗养院,是五天前,也就是他跟沈禾求婚的那个晚上。 那晚之后,楚芷身边最信任的管家靖姨被请回去养老了。 如今留在楚芷身边照顾她的,是两位不苟言笑的中年阿姨。两位阿姨都是身高超过170cm,体重接近140的大骨架阿姨。 长发护工阿姨叫岚姐,蛋卷发型的阿姨叫玲姐。 她们身强体壮,能做事能打架,是周队从精神病院挖掘过来的王牌护工。 昨晚,楚芷半夜被噩梦惊醒,醒来看到满屋子挂着的婚纱照,她气得滑下床,举起拐杖就将那些婚纱照砸得稀碎。 清早,周队推开门,两位护工便搬来一堆崭新的婚纱照。 岚姐跟玲姐齐心协力将碎裂的照片取下,新的照片挂上去。 换完照片,玲姐用手指弹了弹垂落在额前的一缕蛋卷碎发,态度客气耐心地告知楚芷:“楚女士,您年纪大了,可要注意身体,太剧烈的活动容易伤到腰。” “还有,这些婚纱照,我们一起批发了一千多张,您尽管砸,砸了我们随后就给您换上。” 顿了顿,玲姐对楚芷弯弯腰,客客气气地说:“为您竭诚服务,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楚芷:“...” 她坐在太师椅上,握着手里的拐杖,恨不得敲碎了玲姐那个碍眼的蛋卷头。 这时,岚姐又端来托盘,上面摆着药物跟水杯,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她说:“快十一点了,楚女士,您该吃药了。” “吃药后休息半个小时,就该吃午饭了。” 她们都是称职的护工,严格按照周队长列出的作息时间表来照顾楚芷,从未出过差错。 楚芷吃的都是一些抑制精神暴躁的药物。 这类药物吃了过后,身体会变得无力,但会心悸。 而且这些药的味道并不好。 尤其是那碗药汤,比黄连还要苦。 楚芷摆手说:“滚!我不吃!” 闻言,岚姐说:“宋先生说了,人都要守规矩,他小的时候,您就是这样教他的。” “他还说了,您是病人,病人就该喝药。” “如果您不配合,我们可以采取特殊方式,比如强灌。” 就像宋敬呈小时候玩乐高积木游戏,导致忘了时间,过了睡觉的时间点。 楚芷恨他不听话,不守规矩,便搬来椅子坐在他的旁边,用监视器观察他入眠。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接近一个月。 那期间,只要宋敬呈被监视器检测到他在装睡,就要被拎到禁闭室罚跪。 一跪,就是一整夜。 罚跪的过程中,肩膀还不能弯曲,姿势比较正确... 楚芷有着极端的控制欲,她控制宋敬呈的时候,只会觉得快意十足。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被控制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中滋味。 楚芷万万没想到,她活到八十多岁,还要受这份窝囊气。 “滚!” “我要阿靖!” “你们两个贱东西给我滚!” 楚芷装若癫狂,举起拐杖就要打女护工。 但玲姐伸手就接住楚芷的拐杖,并冲过去将楚芷摁住,成功制服。“岚姐,喂药!” 岚姐将药物递到楚芷唇边,和和气气地说:“楚女士,请你吃药。还当您是老公主殿下,等着人来哄你吗?” 楚芷两眼一瞪。 怕被她们灌药,楚芷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喝了。 第219章 强势护夫,宋敬呈是我的男人! 喂了药,两人站在旁边等了会儿,确认楚芷顺利喝了今日份的药,她俩这才收了东西离开。 两人一走,屋内就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 楚芷又在砸东西了。 周队听到屋内的动静,他早就习以为常,眼睛都不带眨的。 直到听到车声,看见马凯将车开进了小院,周队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容,快步迎上前去。 “老板!” 周队给宋敬呈打开车门,看到随宋敬呈一起下车的沈禾,他憨厚一笑,说:“这位一定是咱们的夫人,沈小姐对不对?” 沈禾这是第一次见到周队。 她向周队点了点头,喊了声:“周哥。” “夫人客气了,叫我周山客,或者老周就行。” 沈禾一笑,抬头望向身前这栋院子。 这处疗养院是宋氏旗下的高端疗养院,像这样的房子,这里一共有25栋。 这里有设施完整的医疗系统,高端优雅的生态环境,就连厨子都是请的星级大厨。 能被送到这里来生活的人,大多都是家庭富裕,儿女忙着工作没有时间陪伴的老人家。 其他院子的气氛都和乐融融,斜前方一栋小楼的院子里,还可以看到一群老人家坐在一起打麻将。 只有楚芷住的这栋小院,冷得像个鬼屋。 清楚楚芷对宋敬呈做过的那些事,沈禾并不觉得楚芷落得这个下场有什么不好。 人都该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再说,沈禾没有经历过宋敬呈的痛苦,她也不会慷慨地叫嚣着让宋敬呈原谅楚芷。 她不会那么做,也没那个资格。 “走吧。” 宋敬呈朝沈禾伸来左手。 沈禾跟他十指紧扣,两人相伴进了屋。 楚芷刚吃过药,这会儿精神萎靡地靠坐在她抄写佛经的地台上。 听到说话的动静,楚芷浅浅地抬了抬眼皮。 模糊地看到了两个牵着手走进来的人影,认出那是逆子宋敬呈,和一个没有见过的女人。 楚芷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下意识坐直了,抬起因为年迈而耷拉下来的眼皮,目光锐利审视地望着沈禾。 天气转凉,沈禾今日穿一件杏色圆领长袖衫,搭配一条米色丝绒半身长裙,小蛋卷的黑发披在肩后,露出精巧昳丽的小脸蛋。 第一眼望去,有种小家碧玉感。 再看第二眼,就觉得那小家碧玉只是一种假象,那双眼睛贼精,一看就是个会算计的,不安分的女人。 深吸口气,楚芷暗道:这小狐狸精的道行,比当年那个谢菁还要深。 毕竟,宋敬呈对那个谢菁态度至始至终都很冷淡。 可这个女人... 她却能哄得宋敬呈对遗嘱一改再改,可见她在宋敬呈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哼!” 这孽子跟大女儿一样,都是动了情就不计后果的蠢货! 看到楚芷,沈禾就从老人家那双布满寒霜的眼睛里,品出了敌意和不屑之意。 但那又如何呢。 她又不是跟楚芷过日子。 “母亲。” 宋敬呈牵着沈禾进屋,在楚芷前方的实木椅上坐下。 宋敬呈的位置挨着楚芷抄经书的地台,沈禾则坐在宋敬呈的下方。这样,即便楚芷突然发神经要丢东西,也得先从宋敬呈面前飞过去。 怎么着,都轮不着沈禾。 见宋敬呈处处小心维护着沈禾,楚芷冷笑道:“没想到,你动情后,也是个愚蠢的。” 宋敬呈不跟神经病论高低,他摊开手指对着楚芷,同沈禾说:“苗苗,这是母亲。” 沈禾便站起身来,态度恭敬不出错地朝楚芷弯了弯腰,沈禾浅笑吟吟地喊了声:“妈妈。” 楚芷:“...” 沈禾这声妈妈,直接把楚芷给喊蒙圈了。 楚芷微微吸口气,当面讥讽沈禾:“叫得这么亲热做什么,小姑娘,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费功夫。” “我现在受制于人,没什么好处能给你。你已经坐稳了宋家主母的位置,也没必要在我跟前装腔作势。” “哦。”沈禾从善如流地改口,冷冰冰地喊了声:“楚女士。” 她连母亲都懒得喊。 楚芷又有意见了,“楚女士?宋敬呈再傲,尚且还得喊我一声母亲。听说你俩已经领证,你这声楚女士,是什么意思?” 楚芷冷眼扫向宋敬呈,挖苦他:“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妻子?一个不懂半点规矩礼数的女人。” 宋敬呈抓了一把开心果握在手里,他专心致志地剥果子,剥好了就递给沈禾,像是没听到楚芷的刁难。 他知道,他的妻子能应付这点小场面。 果然就听到沈禾说:“楚女士,我在农村长大,还真不懂规矩。不像宋家高门大户,为了给孩子立规矩,动辄就要罚跪挨打。” 话锋一转,沈禾高深莫测地说:“你大概不知道,上一个被我喊母亲的人,已经被我送进了监狱。” 楚芷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楚芷冷冰冰地质问沈禾:“你这是在怂恿宋敬呈,让他也把我送进监狱?” “您可别曲解我的意思!”沈禾赶紧摆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急忙解释道:“您没犯罪,我们哪儿能将你送去监狱啊。” 闻言,楚芷抬起高傲的下巴。 心里正得意呢,又听到沈禾说:“但您年岁已高,进不了监狱,总能进别的地方。” 比如棺材。 听懂沈禾的意思,楚芷脸上裂开一条缝隙,从里面爬出怨毒跟愤怒。 “宋敬呈!带着你的骚狐狸,赶紧给我滚!”楚芷抄起手边的拐杖就朝宋敬呈打。 宋敬呈下意识抬起手腕,打算拦住那拐杖。但沈禾却抢先一步闪现到他面前,徒手握住楚芷的拐杖。 沈禾用力一挣,那拐杖便从楚芷手中脱落。 楚芷因为惯性,差点滚下地台。 沈禾将拐杖怒摔在地,冷冰冰地盯着狼狈的老人家,掷地有声地说:“喊你一声楚女士,那都是看在您是我丈夫长辈的份上。否则像你这种把孩子当工具控制折磨的变态女人,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楚女士,我今日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你不在乎不珍视的宋敬呈,我沈禾在乎,我家奶奶同样在乎!” “从我们领证那天开始,宋敬呈就是我沈禾的男人了!” “以后,你再想对他动手,得先问问我的意见。” 说罢,沈禾端起小桌上的一杯茶,浅浅抿了一口,她说:“人也看过了,茶也喝了...” 放下茶杯,沈禾对宋敬呈说:“走!” 宋敬呈跟着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芷捂着剧烈起伏的胸膛,瞪着沈禾那嚣张的背影,当真是气得呕血。 这... 这样的泼妇,怎配当宋家主母! “简直伤风败俗!” 这个叫沈禾的女人,比穆宵那个混账还要膈应人! 被关在这里失去了自由,楚芷还没觉得有多难受。但今儿见到了沈禾无法无天的儿媳妇,楚芷才有种被报应的憋屈感。 宋敬呈娶了沈禾这个恶媳妇,就是她的报应啊! * 周队他们在外面偷听到沈禾跟楚芷对峙时的动静,这会儿瞧见沈禾出来,不由得肃然起敬。 夫人是个硬茬,这是件好事啊! 离开小院,沈禾这才放慢步伐。她想到什么,回头,对上宋敬呈那双笑意满满的黑眸,也跟着笑了。 “怎么样,我刚才的表演,解气不?” 宋敬呈临时决定带她过来,就是来给楚芷找不愉快的,沈禾肯定得宠着自己的老公啊。 宋敬呈朝她竖起大拇指,“你颠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沈禾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今天很开心。”宋敬呈上前一步,搂着沈禾的肩膀,将面颊埋在沈禾脖颈间,低声呢喃道:“第一次有人在我母亲面前维护我。” 楚芷认为沈禾凶悍得像个泼妇,但在宋敬呈的眼里,沈禾简直帅裂苍穹。 “我很庆幸,在我足够强大的遇到了你。” 楚芷那样的极端控制者,若是早十年碰到沈禾,一定会对沈禾赶尽杀绝。 谢菁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沈禾没说那些逞强的话,她抬手回抱宋敬呈的腰,告诉他:“放心,你20岁那会儿我才12岁,你敢对我有想法,那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宋敬呈:“...” 他那点郁闷的心情,顿时被沈禾给治愈了。 * 宋敬呈喜静,他想带沈禾回东野别墅的私人放映室去看电影,但沈禾说约会就该去热闹的场所。 宋敬呈又说要包场。 沈禾再次否决了,“今天周六,很多上班族只能抽周末这两天约会。你这一包场,要打乱多少小情侣的计划?” 宋敬呈又被沈禾给说服了。 最后,他订了个vip小包厢,一共八个位置,有独立卫生间跟按摩沙发椅。 椅子上铺着一次性的靠垫,这就比较人性化,还送饮料跟酒水。 沈禾跟宋敬呈入场时,里面已经满了,她仔细扫了眼,注意到里面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只有左下角还空着一个位置,一名长裙女士坐在那里等人,戴着3d眼镜,侧脸看着有些眼熟,很像梦槿。 但这姑娘胸脯没有梦槿那么傲。 这念头刚闪过,前面的姑娘突然站了起来,朝他们的身后招手:“这里!” 对方站起来招手,并发出了声音,沈禾便意识到这姑娘根本就是梦槿! 她取了胸部假体,恢复了原本的身形。 梦槿约了谁看电影? 沈禾好奇一转身,就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肩宽体阔的男子,这男人长得更是眼熟... 沈禾惊呼出声:“斯里!” “大姐姐!”沈斯里也是一愣。 梦槿看到沈禾跟宋敬呈,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宋敬呈将手搭在沈禾腰肢上,他指指梦槿,又回头看了看沈斯里,眼神略显诧异。 “你俩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了?” 话锋一转,宋敬呈又问:“沈谨言知道吗?” 电影还没开场,听到动静,剩下四个陌生的吃瓜群众纷纷回头望着宋敬呈他们四人。 今天这票买得值,看一场电影,附赠一场社会伦理大戏。 第220章 科研脑急了,你在追我哥? “大姐姐。” 沈斯里左手抓着手机,右手无辜地挠了挠头,瞪着那双看似无辜的狗狗眼对沈禾说:“如果我说这是误会,你信吗?” 沈禾似笑非笑,环顾这环境,问沈斯里:“这里都是出双入对的情侣,你说我信吗?” 沈斯里笑不出来了。 梦槿踏着高跟鞋来到他们仨中间,她一把搂住沈斯里胳膊,对沈禾说:“就如沈小姐所见,我最近对沈谨言腻了,该追沈斯里了。” “这辈子都要跟我沈家杠上了?”沈禾笑得玩味,一眼就看穿了梦槿的心思。 她这八成是撬不动沈谨言那块木头,故意改变策略,选择追沈斯里来刺激沈谨言。 有些木头疙瘩,不被斧子砍两下,是不知道摇摆心动的。 梦槿假装听不明白沈禾这话的意思,她仰头对沈斯里说:“走,我们看电影。” 沈斯里硬着头皮跟着梦槿去了斜下方的位置。 沈禾走到她和宋敬呈的位置坐下,趁电影还没开始,她掏出手机来,对着斜前方录了一段视频。 录好视频,沈禾直接发给沈谨言,并留言说:【恭喜,你快有大堂嫂了。】 接着,沈禾又将这段对话截图发给梦槿,并说:【我尽力了。】 前方,梦槿瞄了眼微信新消息,接着回头朝沈禾投来一个只有美女才懂的眼神。 她收起手机,戴上3d眼镜,准备跟沈斯里一起看电影。 另一头,沈谨言的航班刚抵达青市,他单肩背着行李包,阔步朝机场通道走去。 兜里的手机微微一震。 沈谨言掏出手机,瞧见大姐姐发来的未读消息,他赶紧打开。 最先看到的,就是沈禾的那句留言。 大堂嫂? 沈斯里那铁疙瘩谈恋爱了? 沈谨言抱着好奇心,打开那段视频,果真看到了两个并坐在情侣按摩椅上的人。 右边的男人,身穿长袖衫,寸头刚毅,露出来的侧脸线条锋利,的确是沈斯里。 呵,这小子竟然也开窍了。 “让我看看,能让这铁木疙瘩开窍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凑近视频,沈谨言盯着视频中的黑裙女子,仔仔细细地瞧了好半晌。 最后,他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视频,将手机扔进裤兜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通道。 上了网约车,沈谨言望着窗外的高架桥风景,脑子里某根神经忽然突突地跳了起来。 不是,梦槿犯神经病了吗? 追了他,又去追沈斯里? 沈谨言掏出手机,找到梦槿的微信,没有迟疑地发出了一条消息。 电影院这边,故事一开始便进入到高潮剧情,男主的女儿被人从楼顶推下去,坠落在地,死不瞑目。 梦槿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置物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她打开微信,看见‘沈疙瘩’的未读消息,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梦槿打开聊天界面,就看到沈谨言说:【你在追我哥?】 这么直球? 梦槿愉悦地眯起眼睛,缓慢地敲打键盘,回复沈谨言:【没有。】 收到消息,沈谨言憋在心里的那点怨气突然散开,他刚要关掉手机界面,又收到梦槿的新消息。 梦槿:【他在追我。】 沈谨言猛地就坐直了。 * “梦小姐。” 见梦槿一直在玩手机,沈斯里凑到梦槿身边,低声说:“电影不好看吗?不好看的话,跟我聊聊楚女士吧。” 梦槿关掉手机,她说:“想空手从我这里撬线索?” 梦槿轻笑,“不可能。” 沈斯里最近在查一起富翁被谋杀的案件,富翁的原配妻子拥有重大嫌疑,而原配妻子楚女士跟梦槿曾见过面,咨询过她遗产分割的详情。 沈斯里在电话里约梦槿出来聊聊,被梦槿当场拒绝。 直到昨晚,梦槿才主动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一起看电影,还要求他穿帅点儿。 沈斯里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梦槿要搞沈谨言,约他看电影做什么? 沈斯里不想来。 但李星图却要求他必须去赴约,还必须打扮得帅气些,套不出线索就别回警局了。 所以沈斯里来了。 “梦小姐,你想要什么好处?”沈斯里只能硬着头皮往梦槿给他挖的坑里跳。 梦槿笑得高深莫测,“三件事。” 沈斯里皱眉,“梦小姐不要太得寸进尺,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只是需要费些时间罢了。 但富翁被杀这件事在网上热议很大,警方压力也大,为了尽快破案,他需要加快进度。 “别急啊,我的要求并不刁难你。” 梦槿 伸出三根手指,她说:“第一,把你朋友圈背景图换成木槿花。” “第二,等会儿看完电影,发一条偷拍我高跟鞋的朋友圈。”说完,梦槿故意摇了摇脚上的蕾丝刺绣高跟鞋。 “第三。” 想了想,梦槿说:“三天后,往我公司送99朵红玫瑰,署你的名,卡片上写一句:【你是我的梦】。” 梦槿说完,就见沈斯里的表情从精彩纷呈,变得面无表情。 “我明白了。”点点头,沈斯里说:“你是要拿我当靶子,我只是你追谨言过程中的一环。” 他就是个工具人。 梦槿追了沈谨言两年,那小子始终无动于衷,拒绝过梦槿,但又不抗拒梦槿的接近。 沈谨言就像是一锅温水。 冒着热气儿,但就是不滚开。 所以梦槿就找到了他来当这个工具人,往沈谨言这口锅底下添柴,打破僵局。 “成交!”沈斯里一没女朋友,二没暧昧对象,他光杆司令一个,也不介意当这个工具人。 成人之美,就当是攒功德了。 再说,能为谨言那小子添堵,当哥哥的也很乐意。 得到沈斯里的配合,梦槿微微一笑,掏出包里提前准备好的文件交给沈斯里,“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沈斯里拿到了文件,起身就要走人,简直无情。 梦槿一把拉住他,小声暗示他:“别着急啊,做戏做全,你姐姐还在后面盯着呢。” 沈斯里满脑子都是破案,根本没心思看电影。 但还是重新坐了回去,面无表情地陪梦槿将电影看完。 ... 这部电影是盲选的,看票房高,沈禾就买了。 直到坐进了电影院,一开场就看到男主的女儿被霸凌跳楼死亡,她跟宋敬呈双双陷入了沉默。 沈禾想到了秦怡的上一世,而宋敬呈则想到了谢菁之死。 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心情看电影了,索性盯着梦槿跟沈斯里观察起来。 电影结束,梦槿跟沈斯里拉拉扯扯地聊了两句,就散了。 见状,宋敬呈总结道:“梦槿是在找斯里当工具。” 沈禾深以为然,“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咱俩一眼就能看透的假象,我那个二堂弟却不一定看得穿。” “谨言很聪明。”宋敬呈说:“他不至于那么呆吧。” “智商高,不代表情商高。”沈禾别有深意地一笑,揶揄宋敬呈:“你不就没发现谢茜那个小姑娘,对你也别有所图吗?” 宋敬呈:“...” 他为什么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时,梦槿朝他俩走了过来,见面就开门见山地说:“沈小姐,宋先生,今天让你们见笑了。” “我找沈警官,的确是存了想要刺激沈谨言的心思。但我,必须这么做了。” 梦槿说:“在梦氏家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是这样,我堂哥梦山也是如此。” “堂哥能跟堂嫂顺利走到一起,不止是因为堂哥在梦家有绝对的话语权,也因为堂嫂背后有一位成就非凡,且桃李满天下的苏老。” 苏喜的家里没有多少钱,但苏老的人脉网是非常恐怖的。 梦山跟苏喜的结合,算是强强联手。 “但我不像我堂哥那么厉害,我只是梦氏家族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孩子。论能力,我不如堂哥跟其他几位堂兄妹。” “论背景,我的父母能力有限,也不受家族企业重视。” “我逃不掉联姻的命运。” 越是这种超级大家族的族人,就越难逃脱家族的安排,这一点沈禾也知晓。 梦槿态度坦诚地说道:“按照家族联姻的规划,我必须在27岁这年出嫁,联姻的只能是跟梦家结盟的那些家族。” “至于丈夫是谁,能力如何,为人如何,那都像是开盲盒。” “可我不甘 心。” 梦槿舔了舔唇瓣,精明的双眼里迸射出微弱的精光,很浅,却足够点亮她的灵魂。 她叹道:“我不希望我的婚姻,也成为一种算计。人活着已经够累了,我就希望我的爱人,是个我喜欢的,能让我放下疲惫,安心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聊聊家常,讲讲笑话的男人。” “沈小姐,或许说来会让你见笑,但我真的很喜欢谨言。” “我想跟他结婚。还有五个月,我就要满27岁了,我想在这段时间内改变我的姻缘。”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找沈警官合作。” “还希望沈小姐理解,不要在谨言面前戳穿我这拙劣的算计。” 梦槿坦诚的态度,令沈禾动容。 同为女子,她当然能理解梦槿的做法。 谁不想嫁给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呢? 但沈禾还是有别的顾虑,她说:“梦律,先不说你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我就问一句,假如谨言真的开窍,愿意跟你在一起。” “你俩的婚事,能获得梦氏家族的认可吗?” 梦槿自信一笑,她说:“沈小姐,那可是沈谨言啊,是华夏医药界最闪耀的新星。” 沈禾闻言一愣。 转念想到那些制药集团的老总们对沈谨言的态度,沈禾也对沈谨言充满了信心。 第221章 怀疑下蛊的人是... “梦律,你为什么不直接将你的处境告诉他呢?” 闻言,这个素来自信飞扬,被誉为律政佳人的姑娘,难得的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盯着沈禾与宋敬呈十指紧扣的手,叹道:“沈小姐,我想要的是懂我爱我的丈夫,而不是一个为了报恩帮助我的恩人。” 梦槿知道。 倘若她将自己的处境告诉沈谨言,沈谨言为了报高考前被她所救的恩情,也会愿意跟她结婚领证。 可那就违背了梦槿的初衷。 婚姻是爱情的结盟,倘若沈谨言心中真的没有她,那她也没必要费尽心思跟沈谨言结婚了。 “不是因爱而结合的婚姻,我不屑要。”说完,梦槿倒是先尴尬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律政佳人也有了几分少女的羞赧,梦槿问沈禾:“沈小姐是不是觉得,我挺矫情?” “不矫情。”沈禾严肃地说:“梦律只是不甘认命罢了,这不是矫情,这是较真。” “对自己人生和婚姻较真的人,才更可爱。” 沈禾笑着拍了拍梦槿的胳膊,她说:“我期待跟梦律成为家人的那一天,加油。” 能得到沈禾的理解,梦槿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沈小姐,也祝你跟宋先生幸福。” 闻言,全程保持缄默的宋敬呈,忍不住抬起他跟沈禾紧握的左手,他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梦槿盯着宋敬呈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脸上的惊讶几乎藏不住,“你俩已经领证了?” “对。” “恭喜啊!”梦槿由衷替沈禾感到开心,她说:“你俩办婚礼的时候,我一定送上大礼。” 梦槿突然走过来挽着沈禾的胳膊,小声说道:“沈小姐,能不能陪我去一下厕所?” 闻言,宋敬呈默契松开沈禾的手,指了指电影院的大厅,他说:“我去那边等你们。” 女孩子要结伴去厕所,他就不能跟着了。 看着宋敬呈离开后,梦槿这才拉着沈禾去厕所。 沈禾问梦槿:“你来经期了?” 她打开自己的包,想要翻翻看里面有没有卫生巾。 “不是。”梦槿按住沈禾的手,低头告诉她:“我是想起来一件事。” “嗯?” “还记得数月前,我俩在听雨会所见面那次吗?”这事已经过去快半年时间了。 那会儿沈禾跟梦槿还不是很熟,梦槿帮她打了周玉兰那个官司。 点点头,沈禾说:“还有印象,我那次刚好去听雨会所见你堂哥的助理,讨论婚房设计的细节。” “怎么?”沈禾问梦槿:“那天难道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点点头,梦槿说:“你跟宋先生已经领证,夫妻同心,是一家人了。这些事,我跟你说说也不算是违背职业道德了。” 梦槿拉着沈禾的手,低着头,笑眯眯地告诉她:“其实那次我去听雨会所,是应宋先生邀约。他之前便立过遗嘱,堂哥信任我,便让我跟进这单生意。” “原本,宋先生的遗产继承人是他那个外甥,也就是你那个前男友。” 点点头,沈禾说:“这我知道。” “但就在听雨会所那回,宋先生将之前立下的遗嘱作废了,跟我重新立了一份遗嘱。” “在修改的遗嘱中,沈小姐是他的遗产继承人。” 闻此言,沈禾着实惊讶了一下。 她知道宋敬呈将遗产继承人修改成她的事。 但没料到,早在那之前就改好了。 “所以呢,早在你打那位的主意的时候,他早就盯上了你。”梦槿笑着祝福沈禾:“你俩这也算是双向奔赴了,你们一定要幸福一生啊。” 梦槿替很多夫妻打过离婚官司。 见到过的反面例子越多,她就越欣赏那些对感情忠贞的男女。 无疑,宋敬呈跟沈禾就是这样的例子。 “多谢告知。” 沈禾像是抓住了宋敬呈的小辫子,心情很不错。 她回到大厅,在售卖咖啡的吧台处找到他。 宋敬呈将一杯拿铁递给沈禾。 “哟,拿铁啊,宋先生请我喝拿铁咯。”沈禾抿了一口,赞道:“真甜啊!” 宋敬呈:“...” 一看到沈禾这副表现,宋敬呈就知道这趟厕所之行不简单。 “梦槿跟你说了什么?” 沈禾故作神秘,“没什么啊。” 宋敬呈跟梦槿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少有的几次见面,都围绕着遗嘱这件事。 稍作沉吟,宋敬呈便明白了一切。 “她是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听雨会所找她更改遗嘱的事?” 沈禾顿觉无趣,撇嘴吐槽:“宋敬呈,你能不能笨一点?你这样子,显得很没情趣。” 宋敬呈受教,表示下回一定改。 “她说的没错,我很早就起了修改遗嘱的心思。” “为什么?”沈禾将宋敬呈堵在咖啡吧台前,像是抓住了偷腥的猫,歪着头仰望宋敬呈双眼。 片刻后,沈禾笃定地说:“我明白了,你那时候就对我心怀不轨了。” 宋敬呈喉咙肉眼可见地滚动了三四下。 他掩饰性地喝了口咖啡,反过来质问沈禾:“你陪穆霆蕴去东野别墅拜访我,故意将唇釉落在我家,不也是对我心怀不轨?” 沈禾眨巴眨巴眼睛。 “糟糕,被你发现了。”沈禾将一只手搁在吧台上,像个无赖似的,偏头对宋敬呈说:“我就是个小绿茶,你能把我怎么的?” 宋敬呈摇头失笑。 “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坦诚一件事吧。” 哦? 还有自己不知道的? 沈禾脑袋凑到宋敬呈肩膀,竖起了耳朵。 宋敬呈微微低头,贴在她耳廓说:“那次我被下了药,没有去医院,也没有选择泡冰浴,是故意用苦肉计引诱老马给你打电话。” 沈禾:“...”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宋敬呈,像是从不认识他一样。 在那之前,宋敬呈可没有对她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感情这人只是擅长隐忍,会装。 他将对她的妄想,全都藏了起来,就等着她主动跳进去。 等她跳了,他再收网。 想明白这一切,沈禾浅浅吸了口气,指着宋敬呈笑骂:“你真是个...老骚男啊!” 宋敬呈挑眉,举起手中的咖啡杯朝她示意:“来,干了这杯好绿茶。” 沈禾跟他碰杯。 两人仰头喝了一口拿铁,又相视一笑。 “行了,该去赏味饭庄了。” 身为东道主,他俩得提前到场。 这会儿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路上不算堵,他们抵达赏味饭庄时,刚五点过。 宋敬呈一进院子,饭庄的工作人员就在门外挂起了打烊的牌子。 饭庄只有一层楼,里面一共八张桌子,靠后院还有一个包厢,那是不对外开放的vip包厢。 只有宋敬呈过来用餐时,这个包厢才会打开。 这会儿君霖他们还没到,宋敬呈便带着沈禾去最里面的包厢喝茶。 这个包厢跟后院中间是开放式设计,大门设计成月洞门,门后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屏风。 两人坐在屏风后面饮茶。 透过屏风,看见后院的掉落的银杏叶,沈禾不由感慨:“我最后一次见你,就是这个季节。” 她指的是上一世。 宋敬呈莞尔,他说:“我还记得那时石榴熟了,谢叔说那石榴很甜。” 但宋敬呈那时完全丧失了味觉,甜的还是酸的,他都感受不到了。 提到石榴,沈禾便说:“前院的石榴好像熟了,可以摘吗?我想摘一个来,跟你一起尝尝。” “当然。” 沈禾便起身跑出去摘石榴了。 马凯忽然握着手机走进来,俯身在宋敬呈耳旁说:“老板,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宋敬呈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马凯一眼,他说:“晚点回去了再说这事。” 马凯颔首,“我明白。” “夫人在摘石榴,你去盯着些,别让她摔了。” “好。” 石榴树不算矮,上面结了累累果实,都不需要楼梯,沈禾踮脚就能摘几颗。 马凯拿着一个竹筐守在一旁,随口说了句:“这石榴特别甜,我媳妇儿说比市面上买的都甜。” 闻言,沈禾便说:“马叔你等会儿带几颗回去,回了家,亲自给婶子榨一杯石榴汁,保证甜到婶子心窝子。” 闻言,马凯心里一热,想到自己也有许久没跟媳妇儿约会了,他说:“我国庆想请几天假,陪我老婆孩子出去玩几天。” 马凯现在想请假,都不跟宋敬呈沟通了,直接跟沈禾说。 沈禾一般都比宋敬呈好说话。 “行啊,打算去哪里玩?” “三亚吧,我媳妇儿喜欢潜水。” 沈禾笑着点点头,“三亚挺好,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做酒店行业,你过去报我的名字,观海套房给你们按原价收费。” 国庆旅游高峰期,哪哪儿的房费都要翻好几倍,能按照原价订房,已经是很好的折扣了。 马凯乐得直笑,“那行,回头我让媳妇儿给夫人带礼物...” 沈禾将两颗石榴递给马凯,回头时,注意到有个大叔端着一筐野生新鲜的菌子进了厨房那边。 注意到大叔的腿有些跛,沈禾问马凯:“那个大叔,就是谢叔?” 马凯回头望过去,颔首说:“是。” “谢大哥!”马凯拿着烟去了谢大叔那边。 谢叔闻言,抱着竹筐回头朝石榴树这边望过来。 谢叔身形微胖,站着不动时,身形看上去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他戴着厨师帽,微胖的脸看着和蔼健朗。 这倒有些出乎沈禾的预料。 谢叔身上发生过太多坎坷的事,沈禾以为谢叔是个眼神阴郁寡闷的男人。 “谢大哥,抽根烟。” 马凯递给谢叔一根烟,又帮他点上,这才指着沈禾跟谢叔介绍:“那是咱们夫人,姓沈,夫人以前就来你这里吃过几顿饭。” 闻言,谢叔将竹筐放在一旁的货架上,笑容腼腆而友善地向沈禾笑了笑,“夫人好。” 沈禾也放下石榴,朝谢叔颔首:“谢叔晚上好。” 谢叔说:“我得盯着厨房那边,老马,我就先回厨房了。” “行。”马凯想到什么,他再次叫住谢叔,问他:“谢茜国庆要回来是不是?那丫头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要去拜访宋先生。” 提到小女儿,谢叔眼底下意识露出骄傲的神色来。 谢叔说:“茜茜明天就回了,她之前跳舞伤了髌骨,医院要求她休息半个月。她这才得空回国,不然也没时间回来。” “诶,那孩子啊,偏要当什么明星,唱唱跳跳的多累...”谢叔数落了几句,就进了厨房。 马凯灭了烟,回到沈禾这边,他说:“谢茜明儿就回来了,夫人,你想什么时候跟她吃饭?” 沈禾眯眸,质问马凯:“马叔,你就这么期待我跟那个谢小姐见面?怎么,你对这个谢茜有看法?” 马凯眸子微眯,也没瞒着。 他说:“我对这姑娘没看法,但宋先生怀疑这姑娘目的不纯。” 沈禾以为宋敬呈终于发现谢茜对他有好感的事,可马凯却说:“宋先生怀疑谢茜是下蛊之人。” 第222章 捅了帅哥窝 宋敬呈怀疑谢茜? 这应该是只是宋敬呈的一种猜想,捕风捉影的事,不适合在外面多聊。 沈禾将树上的石榴摘掉了大半,她将筐递给马凯,“马叔,麻烦你找厨房的人将石榴榨汁吧,晚上招待朋友们喝。” 她又从中挑了一个最红的石榴,洗了洗手,拿着石榴去了包厢。 沈禾说:“我来给你表演一个徒手开石榴。” 沈禾力气大,用力一掰,石榴便一分为二。石榴已经熟透,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果肉粒在灯光下泛着璀璨红光。 几粒汁水顺着沈禾手指滴落,沈禾说:“也不知道甜不甜...” 宋敬呈突然俯身凑到沈禾手旁,暧昧地舔走她手指上的石榴汁。 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沈禾指尖直冲天灵盖。 她差点捏不住石榴。 宋敬呈仔细品味嘴里的果汁,半晌,才赞道:“果然很甜。”甜就甜吧,他还用一种充满暗示性的目光盯着沈禾。 沈禾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词:白日偷欢。 她赶紧剥了一把果肉粒塞到宋敬呈嘴巴里,“别骚话连篇,赶紧吃!” 放下石榴,沈禾站起身来,她说:“秦怡他们也该来了,我去巷子外面等着。” 今儿周六,但秦怡他们办公室要去宣传禁毒工作,也没休息。 秦怡没来过赏味饭庄,小巷子位置又隐蔽,即使给秦怡发了定位消息,沈禾还是不放心。 宋敬呈摆摆手,“去吧,去接你的怡宝。” 这年头,老婆的闺蜜比岳母娘的地位还要更重要。 得罪不得。 * 小巷子不通车,所有车都只能停在巷子外商场楼下的地下车库。 为了方便通勤,秦怡也买了一辆电动汽车。 她高三毕业的暑假便考了驾照,但如今驾照都快更换了,还没开过几回车。 秦怡的车技非常感人,在路上正常驾驶倒还好,侧方停车也勉强合格,唯独倒车入库很垃圾。 她按照沈禾提供的定位,将车开到商场的地下车库。 今天周六,车库也车满为患,她直接把车开到了负三楼,才找到了两个位置。 秦怡心里一喜,刚准备将车开过去,就看到一辆坦克越野顺滑地停在了车位上。 留给秦怡的位置,勉强能停一台车。 但秦怡的车技,真不一定能停进去。 秦怡盯着那个位置,犹豫再三,还是开了过去。 沈斯里跟沈瀚文坐在车里聊着天。 沈瀚文说:“二哥为什么不坐你的车?” 一般出行,沈斯里都跟沈谨言同乘一车。因为沈斯里身强体壮,出意外的时候还能保护他们家最贵重的医学天才。 沈瀚文一般都跟沈执律坐一车。 可今天出门的时候,沈谨言却一抬长腿,坐上了沈执律的车。 沈斯里摸摸鼻子,他说:“他跟执律好久不见,亲兄弟坐一起说说话,不行?” 沈瀚文撇嘴,“我跟你也是亲兄弟,但我就不想跟你说说话。” 闻言,沈斯里直接抬手扇沈瀚文脑袋,“怎么跟哥说话的?” 沈瀚文抱着脑袋控诉他:“哥!你少打我,打笨了你负责?” “咱家几个兄弟,就你跟沈耀祖的小脑没有发育健全,还打笨了?那也得你有那个笨脑子被我打。” 简言之,沈瀚文就没脑子,打不坏。 沈瀚文气得摘了安全带就要下车,余光瞥见什么,他突然用力去推沈斯里的肩膀,“哥,快看!笨蛋马路杀手在线表演花样倒车入库的一百种方式!” 沈斯里顺着沈瀚文手指的方向望去。 这才注意到两分钟前就来到他们车旁的那辆蓝色电动小汽车,还在努力倒车入库。 这也是个神人,越停越偏。 眼瞅着对方再调整位置,就要撞到他的车了,沈斯里推开车门跳下去,走过去敲响蓝色小汽车的车窗。 看着车窗降落,沈斯里弯腰低头,礼貌询问:“你好,需要帮忙吗?” 秦怡憋红了一张脸。 她侧身抬头,看清车外男人的身形跟模样后,顿时眼前一亮。 好一个正义凛然的大帅比! 一想到自己在这个大帅比面前表演了好几分钟的倒车入库,秦怡脸皮子烧得更厉害。 “那个...” 秦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说:“那就麻烦了。” 沈斯里定睛看了秦怡两秒,才说:“不客气,应该的。” 秦怡很有逼数,赶紧下车让沈斯里来操作。 下了车,秦怡这才注意到坦克车旁还靠站着一个更青涩的帅弟弟。这位弟弟穿一件长袖连帽衫,抱臂靠着车身的样子,闲适又优雅。 今天这是捅了帅哥窝? 沈瀚文性格外放,主动朝秦怡招手,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笑眯眯地喊:“姐姐好。” “姐姐的发型,很好看。” 秦怡工作后,又剪短了长发,很利落清爽。 秦怡听到这声姐姐,心脏都要融化了。 沈斯里个头太大,坐在秦怡的车里有些憋屈,他直接将车椅调到最后,很容易就将车停了进去。 下了车,沈斯里将车钥匙递给秦怡,他说:“倒车入库没那么难,有时间可以去空旷的车库多看看。” “教学视频少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开车习惯,自己琢磨出来的经验更好使。” 秦怡表示受教了,“谢谢。” “不客气。” 沈斯里朝沈瀚文说:“走!” “姐姐再见。”沈瀚文朝秦怡挥挥手,小跑跟上大哥进了电梯。 秦怡将车钥匙塞进包包里,也跟了上去。 进了电梯,沈瀚文问秦怡:“姐姐去几楼?” 秦怡说:“一楼。” 沈瀚文笑道:“我们也去一楼。” 到了一楼,三人先后走出电梯,却又默契地朝着商场的出口走去。 到这里,沈瀚文跟沈斯里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出了商场,沈瀚文跟秦怡同时掏出手机,打开高德地图找地标。 下一秒,高德地图的语音同时响起: “前方五十米右拐,目的地就在你附近。” 闻言,沈瀚文侧头朝秦怡望过来。 沈斯里也低头看向秦怡。 秦怡也抬头望着他俩。 沈瀚文试探地向秦怡问道:“姐姐要去哪里?” 秦怡举起手机界面,导航上面,赏味饭庄四个字格外醒目。 “有缘啊。”沈瀚文再次笑了,这一次,笑容更热烈真诚几分,“姐姐认识我大姐姐?” 怕秦怡不知道大姐姐是谁,沈瀚文耐心解释道:“我大姐姐叫沈禾。” 秦怡唔了一声,望着面前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大帅哥,她说:“你们是沈家人,苗苗的堂弟?” 一听到苗苗这个称呼,沈斯里跟沈瀚文就明白这姑娘跟沈禾的关系匪浅。 “对。” 沈瀚文说:“我叫沈瀚文,家里排行老五,这是我哥,排行老二。老三跟老四还在后面。” 闻言,秦怡点点头,抬头看了沈斯里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你是沈斯里,沈警官?” “两位弟弟好,我叫秦怡。” 秦怡。 沈瀚文说:“好听。” 沈斯里则没吭声。 他望着秦怡瘦弱的娇躯,心里生出难以言说的敬畏之心。 他参与过抓捕谢惊鸿跟we余孽的行动,曾单方面跟卧底法海有过几次联络。 直至任务圆满完成,谢惊鸿跟周望海等人纷纷落网,师父带着他将卧底法海跟卧底夜枭的资料秘密销毁。 沈斯里这才知道,法海竟然是个女子,她更是大名鼎鼎的缉毒警‘夜枭’前辈的女儿! 父女齐上阵,参加同一个卧底任务,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 沈斯里也跟李星宇一起审讯过谢惊鸿。 只有亲自跟谢惊鸿那人接触过的人,才知道对方的心机有多深沉,心理素质有多强悍。 他们在谢惊鸿身上用了许多手段,都没能从谢惊鸿嘴里撬出只言片语。 直到谢惊鸿看到秦怡的流产报告,他的心彻底死了,才松了口。 而眼前这个蓄着短发,身形清瘦的姑娘,她看着比街上的女子还要更脆弱些。 可就是这个看似脆弱的小姑娘,她却做到了常人所不能做的事。 成功抓捕谢惊鸿,并拿到谢惊鸿跟穆家,同we集团的犯罪证据,秦怡功不可没。 她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沈斯里主动朝秦怡伸出右手,他说:“你好,我是青市星云区刑警中队沈斯里。” 秦怡愣了一瞬,这才握住沈斯里的,笑着说:“沈警官好,我是清水区禁毒办的警员秦怡。”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含着笑意的男音:“秦怡?沈警官?既然人都到了,就一起进吧。” 这次来的,是君霖和谢婷。 他俩显然刚结束工作,都还穿着工作时的正装。 秦怡回头朝谢婷点了点头,这才走到君霖面前,仰头问他:“君先生,我大姨跟姨夫昨日回去了,知道你工作忙,就没麻烦你送。” 君霖知道二老对他态度复杂,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见他。 得知他俩悄悄地回了老家,君霖稍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振奋起来。 “你呢?听沈禾说你去禁毒办上班了。” 五人一边朝小巷子走去,君霖一边问秦怡:“禁毒办那边的工作氛围怎么样?” “还行,不过同事年纪都比较大了,我是咱们办公室最年轻的。” 提起这个秦怡就伤脑筋,她苦笑道:“这还不到一个月呢,就有人来给我介绍对象。” “单位的大姐们,好像都挺热衷当红娘。” 同事们不知道秦怡身上发生的事。 见秦怡年轻漂亮,性格沉稳,又有编制在身,各方面条件都不差,便想将她介绍给认识的年轻后生们。 “那你拒绝没?”君霖还挺好奇。 点点头,秦怡说:“拒绝了。” “怎么拒绝的?” 秦怡不假思索地说:“我告诉他们,我之前谈过一个刻骨铭心的对象,但对象意外身亡了,被我克死的。” “...” 巷子里突然就一阵寂静。 须臾,君霖才叹道:“很不错的理由。” 第223章 争风吃醋,承认喜欢 她这话也不算是撒谎。 她的确谈过一个对象,对象的确死了,被她搞死的。 而清楚秦怡个人经历的沈斯里,则若有所思地朝秦怡看了过去。 谢惊鸿刚落网那会儿,沈斯里担心秦怡对谢惊鸿产生了男女之情,建议师父给秦怡找个心理医师,替她做心理治疗。 毕竟,卧底男女产生真爱的例子很多,秦怡为了获得谢惊鸿的信任,做了许多的牺牲。 谢惊鸿那种人,不动情则罢,一旦动情,他的爱就会滔滔不绝,毫不保留地给秦怡。 秦怡深陷迷雾中,难免会被谢惊鸿的爱意打动。 但师父却说:“不用。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取‘法海’这个代号吗?” “因为法海不懂爱。” 如今见秦怡能以调侃的心情,坦然地说出她跟谢惊鸿的羁绊,沈斯里就知道师父的判断是对的。 秦怡对谢惊鸿,是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思及此,沈斯里更加钦佩秦怡了。 好了不起的姑娘。 “都来了。”沈禾站在赏味饭庄门口朝他们招手,“这里。” 秦怡小跑过去挽着沈禾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没告诉我,你的弟弟们长得这么好看。” “苗苗,好弟弟得拿出来分享啊,你太不够意思了!” 沈禾:“...” 她低头问秦怡:“说,你看上了哪个,我今晚就把他的微信号给你。” 不管是谁,她都得分一个给秦怡。 好姐妹,就该有难同当,有好资源一起享受。 秦怡也就是口嗨,她过了几年紧绷的生活,如今还常在午夜里做噩梦,没心思开展新的恋情。 “不聊。”秦怡说:“我就过过嘴瘾,满足眼瘾。” 沈禾就知道秦怡有贼心没贼胆。 人一多,饭庄里便热闹起来,宋敬呈也从包厢里走出来,陪沈禾一起招呼这群爱闹腾的朋友。 君霖直接搬来一张桌子放在前院石榴树下,他说:“人还没到齐,我们先来打几局牌?” “沈警官。”君霖拿着一副扑克牌,笑眯眯地问沈斯里:“黄赌毒不归你管吧?” 沈斯里被逗笑,摇头说:“我管死者跟罪犯。” 秦怡警告君霖:“我管毒。” 君霖表情一正,务必严肃地说:“秦警官放心,我们绝对不碰那东西。见一个,举报一个。” “来,宋先生,沈警官,我们玩会儿?” 宋敬呈跟沈斯里只好作陪。 沈禾还没见过宋敬呈打牌,她站在宋敬呈身后看了会儿,就发现这闷骚男竟然会算牌。 不止她发现了,君霖也发现了。 君霖丢掉牌,开始耍无赖,“不行,宋先生你得退出,没你这么玩的。” 宋敬呈:“...” “行,太聪明是我的错。”宋敬呈作势就要起来。 君霖却被他那话激起了斗志,他说:“那再玩几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神。” 这时,沈谨言跟沈执律也来了。 一进屋,沈谨言冷漠的眼神飞快地从院内所有人身上扫过,最后他来到沈禾面前。 “大姐姐。” 顿了顿,沈谨言又朝坐在牌桌边的宋敬呈喊了声:“姐夫。” 宋敬呈颔首,招呼他:“一起?” 沈斯里说:“他就算了吧,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这就是个科研脑,呆头...” 呆头鹅。 但话没说完,就看到沈谨言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的空位置上。 沈谨言说:“玩几把。” 沈斯里有些意外。 沈瀚文跟沈执律也察觉到了沈谨言的古怪,兄弟纷纷围过来,望着沈谨言。 沈执律说:“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玩牌了?” 沈谨言说:“你们怎么不问问,一个满脑子只有办案的呆子,什么时候也有兴趣跟女人搞暧昧了?” 这话一出,宋敬呈跟君霖都嗅到了火药味。 沈斯里头皮一跳,迎上沈谨言那像是要大开杀戒般的眼神,他在心里把梦槿骂了几遍。 但他答应过梦槿要帮忙,不能半路反悔。 沈斯里只能硬着头皮说:“哥也是男人,哥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跳。” “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正常追求罢了。” 听到沈斯里这话,沈执律跟沈瀚文都有些吃惊。 沈瀚文问沈斯里:“哥,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沈执律觉得不可思议,“谁啊?谁家的姑娘瞎了眼睛,会看上你?” 梦槿两个字有些烫嘴,沈斯里实在是没脸说。 “哼!”沈谨言冷笑了一声,看向沈执律,他说:“他最近在追梦律师。” “谁?”沈执律一愣,“哪个梦律师?” 姓梦的可多了。 沈斯里眼皮狂跳,听见沈谨言说:“当然是追了我两年的那个梦律师。” 沈执律跟沈瀚文面面相觑。 其他不知道具体内幕的人,也都兴致勃勃地放下手里的牌,旁观沈家兄弟争风吃醋。 君霖很快便总结出了具体的情况,他说:“也就是说,沈警官目前正在追的姑娘,是之前追了谨言兄弟两年时间的梦律师?” 此话一出,沈谨言跟沈斯里都保持了沉默。 君霖笑了一声,他说:“这姑娘眼神不错啊,找的每一个都不错。” 沈谨言跟沈斯里默契地看向君霖,前者眼神冷漠,后者一脸无辜。 沈谨言纠正君霖:“不是梦槿看上了他,是他在追梦槿。” 这有本质的不同。 梦槿看上的,从头到尾都是沈谨言。 是沈斯里单方面在追梦槿罢了。 君霖被沈谨言莫名其妙一顿攻击,只觉得啼笑皆非,他笑话沈谨言:“你这是吃醋了?” 沈谨言皱眉,拿起桌面上的牌,沉默地洗牌,他说:“抓紧时间打几局。” 说话间,沈谨言目光锁定沈斯里,他说:“赢的人,有资格向输的人索要一样东西,或者要求对方做一件事。” “无论是什么,都得愿赌服输。” 闻此言,宋敬呈立马说:“我退出。” 君霖也跟着附和,“我也退出。” 这是沈家兄弟的内战,他们可不当大冤种。 沈斯里舔了舔嘴唇,问沈谨言:“我...能退出吗?” 沈谨言眼神比冰锥还要冷,“你觉得呢?” 沈斯里坐立不安,只能跟沈谨言打牌。 “打、打什么?”沈斯里说:“就咱俩玩也没劲,要不算了...” “玩24点。”沈谨言说:“咱俩也可以玩。” 沈斯里的退路彻底被堵死。 沈谨言将牌平分,他跟沈斯里各一半。将两堆牌放在桌上,沈谨言朝沈斯里示意:“你先挑。” 笨的人先飞,他尊重笨蛋。 沈斯里假装看不懂沈谨言眼底的鄙夷,他随手挑了左边那堆牌。 沈谨言便拿走右边的牌。 两人随机从中抽出两张牌,倒扣放在桌面,随着沈禾倒数完三,两人同时掀开手里的牌面。 沈斯里刚看清那四张牌是什么,沈谨言便拍响了桌面,迅速地说出了那四张牌的算法。 准点24,没错。 沈斯里喉咙微微滚动,有种自尊被沈谨言从脸上撕下来,在桌上拍碎的耻辱感。 他不忿地辩解:“你数学从小就好,你这是胜之不武。” 沈谨言回他一句:“都是从娘胎里钻出来的,吃的都是沈家的饭,你自己小脑发育不全,怪我?” 沈斯里倒吸冷气。 听听。 听听。 这是有多大的怨气啊。 “我赢了。”沈谨言将牌随手丢到沈斯里面前,“哥,你得愿赌服输。” 沈斯里点头,“我当然会愿赌服输,说吧,你是不是要我放弃追求梦槿。行行行,我都答应你。” 这可是沈谨言要求的,不是他主动放弃的。 就算梦槿找他秋后算账,他也有立场底气。 “谁说我要你放弃追求梦槿?”沈谨言一声嗤笑,鄙夷地看着他哥,沈谨言说:“梦槿是自由的,优秀的,要追她的人很多。你想追就追。” 闻言,沈斯里心里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那你要...” 沈谨言说:“你那辆坦克越野,我要了。” 沈斯里豁然起身,拍桌子朝沈谨言怒吼:“沈谨言!别欺人太甚!我就那么一台爱车,你...” 要他的车,那可比抢他老婆还过分,这沈斯里能忍? 见沈斯里大发雷霆,沈谨言心情终于舒畅了,他说:“哥,是你先要夺人所爱。” 沈谨言清楚沈斯里跟梦槿之间没暧昧。 沈斯里十有八九是因为某些内情,不得不配合梦槿一起搞他。 沈谨言心里清楚,但不能容忍。 沈斯里气得脸都黑了。 沈禾突然一笑,问沈谨言:“所以谨言,你刚才是承认你喜欢梦槿了?” 沈谨言:“...” 糟糕,他刚才好像心直口快了。 第224章 宋总真男人! 对上沈禾那双装满戏谑之色的笑眼,沈谨言板着脸说:“口误。” 沈禾故意拖长语调:“哦,原来是口误啊。” 沈谨言不苟言笑地朝沈斯里伸出左手:“车钥匙。” 沈斯里深吸口气,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抛向沈谨言,丢下一句:“算你狠!” 就带着一肚子怨气离开了牌桌,躲到后院闷头抽烟。 见沈家兄弟的内战结束了,宋敬呈招呼大家:“人都齐了,大家进屋吃饭吧。” “行。” 人不算太多,沈禾让沈执律几人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凑了一个大长桌。 待菜肴摆上桌,沈斯里这才带着一身烟味回到餐厅。他走到沈谨言身后,一边给沈谨言捏肩膀,一边闷声说:“我要上班,得通勤,你总得给我一辆代步车。” 点点头,沈谨言从兜里掏出一把五菱的车钥匙递给沈斯里,并说:“二手的,刚下飞机我就给你买好了。” “七座,够宽敞,无论是出外警抓嫌疑犯,还是去扫黄抓鸡鸭,又或是去小区送温暖,都够装。” 看他贴不贴心? 沈斯里好不容易纾解的烦躁,再一次爬到他脸上,“沈谨言,你太不是东西了!” 他气恼地踹了沈谨言椅子腿一脚,这才走到最边上的位置坐下。 一桌人都乐得看热闹。 沈斯里刚好就坐在秦怡的左侧,秦怡右侧是沈禾。 见沈斯里那张脸黑得都快跟他的黑衬衫一个色了,秦怡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鲜榨石榴汁。 “沈警官别气,喝口果汁。” 沈斯里仰头灌了一口果汁,觉得味道不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想了想,他又帮桌上众人都倒上,轮到沈谨言那里,石榴汁刚好倒完。 “不好意思。”沈斯里将空瓶子往沈谨言面前用力一搁,他说:“没你份儿了。” 沈谨言四两拨千斤地驳了一句:“没事,一辆坦克能买很多杯石榴汁。” 沈斯里:“呵。” 见势不对,宋敬呈赶紧端起醒酒器皿,往他和沈禾的杯子里倒满酒。 生病的这几年,宋敬呈碰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久而久之,沈斯里他们便以为宋敬呈滴酒不沾。 君霖跟谢婷倒是见宋敬呈喝过一次酒,那次也是在赏味饭庄,那日是沈禾跟宋敬呈宣布谈恋爱的日子。 细想几次,宋敬呈仅有的几次喝酒,都跟沈禾沾边。 注意到宋敬呈在倒酒,沈斯里稍微收敛住情绪,没继续跟沈谨言抬杠。 宋敬呈将倒好的第一杯酒,递给了沈禾。他说:“第一杯酒,敬我的宋太太。” 沈禾正跟秦怡凑在一起说话,突然被递酒,还被叫了声太太,沈禾耳朵有些发烫。 她讶然抬头,看见宋敬呈端着酒杯俯身凑近她,左手自然地搁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一个很随意的东西,也彰显着他对自己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占有欲。 “新婚快乐,苗苗。” 沈禾故作自然地接过酒杯,就保持这个姿势对宋敬呈举杯,也祝他:“那就祝我的宋先生,健康顺遂。” 闻言,宋敬呈眼底笑意更浓,“干杯。” 满桌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坐着,看他俩调情秀恩爱。 这恋爱的酸臭味,熏得秦怡他们脑子晕乎乎。 眼见他俩就要喝酒了, 君霖突然用力拍手,放肆地吼道:“喝交杯酒!” 有君霖带头,沈家几兄弟也跟着造反,秦怡也忍不住起哄。 一群人都在拍桌子喊口号:“喝交杯酒!交杯酒!” 闻言,宋敬呈跟沈禾对视一眼,眼神都在拉丝。 “行,满足你们。” 宋敬呈一低头,便咬住沈禾手里的高脚杯。 他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沈禾,喉结吞咽间,优雅而缓慢地吞掉了沈禾的红酒。 这画面,不由得让沈禾想到先前被宋敬呈舔掉石榴汁的画面。 她俏脸微红,赶紧一口喝了宋敬呈杯子里的酒。 喝的有些急,沈禾又忍不住咳嗽。 宋敬呈一下下为她顺背,动作轻缓。 等沈禾顺过气来,他又往杯子里倒了第二杯酒。 宋敬呈左手端酒杯,右手拿着一副筷子,轻轻地敲了敲杯身,发出清脆的响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沈斯里他们纷纷保持安静,抬头,认真地聆听宋敬呈讲话。 “感谢诸位今日亲临捧场,各位是沈禾的朋友跟家人,以后,也就是我宋敬呈的朋友跟家人。” “在此,宋某诚邀诸位做我们感情的见证人跟监督者。宋某在此发誓,除生死大事,此生绝不弃沈禾。” “若有违背...” 宋敬呈将右手里的筷子立在桌上,用力往下一摁,铁叉便从手柄中间折断。 他说:“就如这筷子。” “...” 餐厅内诡异地寂静了几秒,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君霖高呼:“宋总真男人!” 秦怡突然掏出手机,盯着宋敬呈手中那只断裂的筷子,严肃地问道:“宋先生,我能拍照取证吗?” “我年长你几岁,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叫我一声宋哥。”秦怡跟沈禾关系多好,总是宋先生宋先生的叫,听着就生分。 秦怡倒也大方,当即改口:“宋哥!能拍照吗?” 宋敬呈果断点头:“拍。” 秦怡当真就打开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一下,并说:“等等,我发个仅我跟苗苗可见的朋友圈。” 秦怡一边编辑文案,一边念叨:“x年x月...宋哥于新婚公开宴上,承诺此生除生死大事外,决不弃沈禾。若有违背,就尸首分离而亡。” 听到‘尸首分离’这四个字,宋敬呈眼皮直跳。 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君霖他们注意到宋敬呈的反应,都在偷着乐。 “好了,朋友圈发好了。”秦怡收起手机,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偏头朝沈禾望去。 沈禾坐在椅子上,也正专注地望着她。 秦怡还没开口,眼泪就先冒了出来。 她拿起面前的湿餐巾擦了擦眼睛,这才对沈禾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高中三年,咱俩每晚都躺一个被窝说悄悄话。” “可以说,在这世界上,除了内衣裤这种私密用品,东西咱俩都是彼此分享的。” 沈禾被秦怡逗笑,她赞同地点了点头,告诉所有人:“那会儿,我俩的零钱袋都是共用的。” “我们知道彼此的微信支付密码,也知道对方的银行卡密码。” 点点头,秦怡说:“我们是能放心对彼此托孤的好朋友。” 这话不是夸张。 数月前,秦怡在决定返回湘城继续在谢惊鸿身边当卧底的时候,她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临走时,秦怡将她的存款银行卡交给了沈禾,拜托她转交给远在渝城的大姨。 这不是托孤,又是什么? “对最在意的人,我最不屑用威胁那一套。” 说罢,秦怡起身朝宋敬呈举起酒杯,她说:“宋哥,你拐走了我的苗苗,就要好好对她一辈子。” 秦怡这把哽咽的哭嗓,比任何锋利的冷兵器都更有杀伤力。 不敢辜负秦怡的期望,宋敬呈严肃承诺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以后,我跟苗苗一起护着你。” “有任何不顺的事,宋家沈家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 闻言,秦怡也露出笑容来,“宋哥这话,我可就当真了。我先干为敬,祝宋哥身体健康,跟苗苗白头偕老。” 说完,秦怡率先干了那杯酒。 她已经很久不碰酒了。 这一杯红酒喝下去,不免晕乎乎,但不至于醉酒。 第225章 唱给沈禾的情歌 秦怡之后,君霖跟沈家兄弟也都讲了几句,无外乎都是些警告跟嘱托宋敬呈的话。 宋敬呈全程耐心安静地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因为他知道,能被邀请来参加这场饭局的这些人,他们都是沈禾最在意的人。 饭局结束后,沈禾告诉大家:“吃完饭后,还可以去曼斯会所潇洒,唱歌泡吧都随你们。” 但她要陪宋敬呈去ktv唱歌。 因为宋敬呈长这么大,还没去过ktv。少年时期家里管得严,没机会。后来有了自由,身体又垮了。 借这个热闹的机会,沈禾想带宋敬呈去感受下年轻人的夜生活。 大家都欣然同意,只有沈斯里需要回警局加班,提前散了场。 会所共有三层,一层是酒吧,二层是ktv,三层是私密性更好的高端娱乐会所,有斯诺克跟击剑等项目。 路上得知宋敬呈从没去过ktv,本打算去三楼玩斯诺克的君霖临时改变了主意,也决定去包厢凑凑热闹,听一听宋敬呈的歌嗓。 “宋哥,想好唱什么没?”君霖也跟着秦怡一起管宋敬呈叫哥,他坐在点歌台,将最近大热的歌单念给宋敬呈听。 这年头的歌,听着都很抽象,宋敬呈或许听过但不会唱,也不知道歌名。 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唱《万千花蕊慈母悲哀》。” 听到这歌名,君霖愣在当场,“什么?” 宋敬呈将这名字又重述一遍。 君霖仍然一脸莫名。 他不由地抹了把脸,叹道:“我可能是老了,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歌。” 担心是自己落了时代的潮流,君霖向沈禾跟沈谨言问:“你们听过吗?” 沈谨言直摇头,沈禾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君霖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不是他被时代甩了,是宋敬呈走在了时代的最尖端。 秦怡则说:“我猜应该是抖音最近比较火的那首闽南语,好听,但难唱,一千人能唱出一千种闽南语调。” 秦怡走到君霖旁边,帮君修臣点了个,积极地将话筒递到宋敬呈手里,她说:“宋哥,来,该你开嗓了。” 宋敬呈此时已察觉到不妙。 他犹豫不决,羞于启齿,但在沈禾鼓励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磕磕绊绊地唱了起来。 “下晡,一个人踮厝内 西北雨,沃澹窗外的衫 外口的人,犹未转来 戆戆咧等 戆戆攑一支雨伞...” 宋敬呈一开嗓,沈禾以为自己听到了偏执的精神病人在念经,字正腔圆,咬字清晰。 不像是唱歌,像是唐僧念的紧箍咒,把宋家积攒百年的功德都唱没了。 包厢里已经笑倒了一片。 沈禾笑得最猖狂,直接倒在宋敬呈怀里,捂着肚子哎呦哎哟。 “哎呦哎哟,宋总,宋老板,求您大发慈悲饶过我们,我们真的罪不至死。” 宋敬呈立即关了话筒。 看着沈禾那双笑得泪眼汪汪的眼睛,他一脸低气压,有些郁闷地说:“这是我为你特意练习的歌,网友说能成功唱完这首歌,才算是用了心排练。” “你不喜欢?” “我喜欢你对我用心思的真诚,但我实在不能睁眼瞎夸你唱得好啊。”沈禾也很无辜啊。 宋敬呈直接没了脾气。 又说:“其实我还准备了一首。” 沈禾的耳朵这会儿还没有缓过劲儿。 她刚想说算了,就听见宋敬呈说:“我从前很喜欢一位文艺工作者,他因为病魔离开了这个人世,那时我正处于青春期。” “那段时间,是我与母亲抗争最严重的那几年,每当夜深人静时,我也动过自杀的念头。” “那位偶像去世后,我更加渴望结束生命,结束这不自由的人生。但后来我看到了他留在遗书中的一句话。” 沈禾不知不觉变成了认真倾听的模样。 她低声问道:“哪句话?” 宋敬呈说:“他说:我一生未做过坏事,为何会这样?” 闻此言,沈禾就猜到了他的偶像是谁了。 宋敬呈说:“那之后,每当夜里睡不着,但又必须装睡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从未做过坏事,死的人为什么是我呢?” “我不能死,我得活着,活得比那些渴望看我倒下的人更长久。” 说完,宋敬呈起身走到点歌屏幕前,点了一首歌。 “为你钟情,送给我的沈太太。” 这是一首太老的情歌。 就算被嘲笑是老东西,宋敬呈也不介意了。现在年轻人的歌的确很好听,但却没有独属于他的青春记忆。 宋敬呈坐在高脚凳上,将黑衬衫卷起一截,细长的五指随手拿起话筒。 他像是在念一份老旧的,写满情深的告白信,娓娓道来,温柔深情地唱到: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请你珍藏,这份情 从未对人,倾诉秘密 一生首次,尽吐心声 ...” 宋敬呈这次一开嗓,包厢内便陷入了微妙的安静状态。 就连不懂品鉴音乐的沈谨言也摁灭了手机屏幕,坐在角落里,抱臂认真地倾听姐夫唱歌。 如果说先前那首歌唱尽了人间缺德,那这首歌便唱出了深情不悔。 秦怡回过神来,见沈禾听得都跟着动了情,她赶紧打开摄影机将这珍贵一幕录制下来。 唱完,宋敬呈关掉话筒,见大家都不做声,他心里一阵发虚。 难道又搞砸了? 不对啊,这歌他不知听了多少遍,从mp3流行的时代,听到了如今,不至于唱砸吧。 “唱得好!” 沈禾第一个站起来给宋敬呈鼓掌。 有沈禾牵头,君霖他们也都回过味来,都很捧场地给宋敬呈鼓掌。 君霖拿着一瓶啤酒走过来,笑着拍了拍宋敬呈的肩膀,他说:“没看出来,宋哥唱歌有几把刷子。” 宋敬呈第一次被夸唱歌有天赋,他淡定起身,问君霖:“去楼上逛逛?” “行啊。” 他陪君霖去楼下玩了一场击剑,毫无悬念地打掉了君霖手里的击剑。 君霖也不恼怒,他摘到头盔,对宋敬呈说:“我听我二哥提起过你,你以前在非洲那边挺有名,出了名的神枪手。” “二哥说,那会儿有个维和行动,你还跟他们合作了。” 闻言,宋敬呈眼底露出追忆之色。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宋哥。”君霖重重地拍了拍宋敬呈的肩膀,他说:“好好过着,可不要让我们沈美人守寡。” “你知道的,沈美人是青市一枝花,你要是死了,她就成了青市富贵花了。到那时,追她的狂蜂浪蝶能从青市排到美国。” “你在棺材里,哭都哭不过来。” 宋敬呈眯眸,开玩笑般地问君霖:“你是狂蜂浪蝶吗?” 听出宋敬呈的试探之意,君霖心里警铃大作,“宋敬呈,不要怀疑我的节操,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不搞合伙人。” 他对沈禾还真的没有男女暧昧情。 “沈禾跟我,既是伯乐跟千里马,也是伯牙跟绝弦。宋先生大可放心。” 宋敬呈笑了笑,捡起击剑递给君霖,他说:“再来一局。” 君霖:“乐意奉陪。” * 玩了两局击剑,君霖已经开始跟宋敬呈勾肩搭背了。 宋敬呈看了看腕表,他说:“快十点了,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聚。” 最近在备孕,他不能熬夜,得养好身体。 挥挥手,君霖说:“我去玩斯诺克。” 宋敬呈下楼找沈禾,遇到了沈谨言跟沈瀚文两兄弟。沈谨言端坐在一楼酒吧的卡座,身边围着几个大胸美人,个个妖娆年轻貌美。 但沈谨言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掏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最年轻的沈瀚文,则坐在沈谨言对面,拿手沾酒在桌子上给那些漂亮小姐姐画画,卖弄他的文学。 宋敬呈瞧见这一幕,走过去拍了拍沈瀚文的脑袋,警告他:“如果被你老师知道你拿这一招泡妞,他能将你扫地出门。” 沈瀚文捂着脑袋,小声咕哝:“师父满心满眼只有大师兄夜行人,哪里关心我这个窝囊徒弟?” 闻言,宋敬呈有些意外,“夜行人没拜你师父为师吧,你就叫上了大师兄?” 沈瀚文抱臂看着宋敬呈,眼底露出炫耀般的色彩。 他说:“我师父说了,夜行人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指不定早就英年早逝了。等他死了,咱们就片对外说夜行人早就秘密拜师了。” “算算时间,大师兄应该是不在人世了,我称他一声大师兄也没关系。” 沈瀚文三言两语就把他师父出卖了个底朝天。 宋敬呈闻言沉默好半晌,才说:“瀚文,姐夫有个小礼物送你,在车上。” 宋敬呈将车钥匙递给沈瀚文,他说:“你自己去取。” 沈瀚文一把抓住钥匙,好奇问道:“是什么啊?” 宋敬呈说:“你去后备箱看看就知道了。” 沈瀚文直接化作一团风,飞也似地跑去车库找礼物。 沈谨言一直沉默地坐在卡座上打消消乐,等沈瀚文离开后,他关掉手机,抬头对宋敬呈说:“你是夜行人?” 宋敬呈垂眸,跟沈谨言四目相对,不由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沈谨言说:“刚才瀚文提到那个夜行人的时候,你沉默的秒数比平时要长,这说明你的心里不平静。” “而且,上次我们陪大姐姐去穆家做客,你送给大姐姐的礼物中,就有一幅《痛吻玫瑰》的油画,那上面的署名是夜行人。” “所以我斗胆猜测,姐夫就是夜行人,是瀚文最崇拜的同行偶像。” “你果然聪明。”马甲被沈谨言扒得干干净净,连底裤都不剩,宋敬呈也无所谓。 “谨言。” “防着点你身边的同事。” 上辈子,沈谨言被构陷入狱,毒成痴傻,说明他身边出现了叛徒。 沈禾一直没将这些事告诉沈谨言,一来是怕乱了沈谨言醉心研究的心情,二来,是怕沈谨言怀疑她重生的秘密。 但宋敬呈不觉得沈谨言是一朵温室小白花。 他也不可能一直当象牙塔里的天才学生。 将来,他还要出身社会,成为沈家的顶梁柱,跟沈禾并肩扛起沈家。 提前将变数告知沈谨言,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揪出那条臭虫。 况且,沈谨言身在暴风眼中间,又怎能独善其身? 沈谨言听到宋敬呈的提醒,眼里顿时迸射出怀疑的微光。近几月里,老师也多次提醒过他这件事,主要是担心有人会通过他的身边人来对付他。 但宋敬呈不是研究所里的同事,更不是他的老师,他的提醒不会是空穴来风。 再说... 沈谨言暗自攥紧手机,告诉宋敬呈:“穆卿被你送去非洲前,曾打电话联系过我,求我放她一条生路。” 沈谨言那会儿才知道,宋敬呈跟沈禾之所以要对穆卿问责到底,是因为他。 但,只是因为高考前那场恩怨,姐姐跟姐夫就要对穆卿赶尽杀绝,还不至于。 除非... 穆卿还对他做过更卑鄙的,挑战了沈禾底线的龌龊行为。 可沈谨言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穆卿对自己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姐夫。” 沈谨言薄唇翕动了几次,才哑声问道:“我的大姐姐,她以前对沈家避之不及,有一天,她忽然就变了态度。” “你说奇怪不奇怪?” 身为沈家最聪明的孩子,上辈子最早发现沈禾之死存疑的沈谨言,他又怎么可能发生在沈禾身上的改变,完全无动于衷呢? 以前只是不去深究。 可一旦要深究,沈谨言很容易就能顺着一些细微的线索,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沈谨言刚才那句话,暗示性很足了。 他心里或许已经猜到了沈禾的秘密,只是没有明说。 宋敬呈也没点破,只说:“穆卿有个变态的爱好,她得不到的人或东西,就要彻底毁掉,或者弄坏。” 点了点脑袋,宋敬呈说:“谨言,你有一颗非常聪明的脑子。” 沈谨言听懂了宋敬呈的暗示。 穆卿要毁了他的智商! 说不定,她曾做到过,而大姐姐恰好知道,才要对穆卿赶尽杀绝! 思及此,沈谨言的第一反应不是恨穆卿,而是心疼沈禾。 大姐姐独自背负秘密,在穆霆蕴的压迫下杀出一条血路,这一路,得有多累? 第226章 宋总当媒婆 “你们在聊什么?”沈禾挽着秦怡走了过来。 沈谨言藏好心思,低头朝沈禾解释:“在聊瀚文,他刚才在吹牛逼,说夜行人是他的大师兄。” “姐夫给他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放在车里,瀚文取礼物去了。” “哦?”闻此言,沈禾眼里也有了笑意,她说:“你姐夫临出门前,给瀚文挑了一幅字画,放在车里一直没拿出来。” 顿了顿,沈禾特意强调道:“字画是夜行人的。” 沈谨言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等沈瀚文回来,秦怡拿着手机跟沈禾凑到一起看抖音上的男菩萨跳舞。 男菩萨有八块腹肌,看上去很好摸。 两人看得津津有味。 宋敬呈坐在沈禾的身侧,余光一直注视着手机屏幕,对沈禾跟秦怡这点小爱好,他心里虽然吃醋,但不会阻止。 老婆好色不是错,错在他没有八块腹肌。 他现在只是一个病情刚稳定下来的病鸡。身为大男人,哪里能因此生气呢? 沈谨言没玩手机,他也没有喝酒的爱好,就端着一杯柠檬果酒出神地望着沈禾。 严格来说,沈禾不算是沈家长女,是沈家老二。 但沈家长女沈如珠去世那年,年仅14岁,沈谨言他们都还没有出生。天才夭折,那是整个沈家的痛。 对沈谨言他们而言,沈禾就是大姐姐。 可沈禾也才25岁,还很年轻,放在平常的家庭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刚出身社会,还处于懵懂闯荡的阶段。 可沈禾却身负血海深仇,咬着牙走到了今天。 沈谨言由衷敬佩他的大姐姐。 沈禾抬头间,不经意捕捉到沈谨言的眼神,她敛尽笑意问沈谨言:“一直偷看我做什么?” 沈谨言掩饰性地抿了口酒。 即使是果酒,也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皱了皱眉,沈谨言放下酒杯,岔开话题:“瀚文怎么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禾朝沈谨言身后努了努嘴,“那不是?” 沈谨言回头,果然看见沈瀚文抱着一卷字画走了过来。 青年穿着连帽衫卫衣,帽兜盖在头上,露出纯黑微长的碎发。此刻,碎发下那双眼睛恍恍惚惚地,有种怀疑人生的震撼感。 来到酒桌边,沈瀚文看宋敬呈的眼神都变了。 各行都有各行的传奇。 对沈瀚文而言,宋敬呈是宋家家主也不值得他稀罕和崇敬。 毕竟,他不经商,不懂宋家在青市上流社会的地位有多超然,也不懂宋敬呈在青市商界的地位有多重要。 但同为书法协会的成员,沈瀚文对夜行人的憧憬之情就如黄河水滔滔不绝。 猛然得知姐夫竟然是自己的偶像,沈瀚文进酒吧这一路上,都有种头重脚轻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 看到沈瀚文这幅被刺激过头的反应,宋敬呈忍着笑,指着他怀里的字画,问:“喜欢吗?听你姐姐说你喜欢夜行人的字,我就给你准备了一幅。” 沈瀚文终于回过神来。 他放下字画,猛地一把抓住宋敬呈的胳膊,激动地说:“我刚才去取礼物的时候,看到了你落在盒子里的印章!” “姐夫,你是夜行人?” “我偶像?” “我老师想了十多年都没想到的大徒弟?” 宋敬呈淡然地点点头:“对,我就是你们师徒口中那个重病难医,差不多该要死了的夜行人。” 青年的脸颊一阵发烫,他呸呸两声,赶紧用手打嘴巴,边打边说:“我嘴巴贱,我自己扇嘴巴!” “行了。”宋敬呈拦下沈瀚文,他说:“时候不早了,我跟你姐姐先回去了。回头见到你的老师,记得告诉转告他一句,就说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英年早逝是不成了。” 说完,宋敬呈抓着沈禾的手离开了卡座,又问秦怡:“秦怡,咱们顺路,你喝了酒,就跟我们一起回吧。” 秦怡本打算叫代驾。 但宋敬呈都主动开腔了,她也不矫情。“行。但我的车还停在地下车库呢。” “这简单。”宋敬呈说:“斯里上班的单位离那边不远,我让他下了班给你开过去。” “你有加他微信吗?”宋敬呈主动掏出手机,他说:“来,我把他的微信名片分享给你。” 秦怡不疑有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就说:“收到,我现在加他。” 盯着秦怡申请添加沈斯里做好友,宋敬呈这才收回目光,同沈谨言他们道别后,就走了。 他们走后,沈瀚文还抱着那幅字画痴迷地看个不停,“看看,不愧是我大师兄的字画。” 他成了宋敬呈的脑残粉,对着字画无脑吹:“瞧瞧他这字迹,落笔如有神,力透纸背,筋骨风骨全都有。师父说的对,我就是再练十年,都追不上我大师兄。” 听他一口一个大师兄,沈谨言忍不住捏眉心,他突然对沈瀚文说:“姐夫刚才是在当媒婆,想撮合秦怡姐跟你哥?” “啊?”沈瀚文愣住,“有这回事?” 沈谨言摇头,“没脑子。” * 马凯提前下班回去陪老婆孩子了,来接他们的是谢晋。 谢晋站在车前头抽烟。 看见宋敬呈他们过来,谢晋下意识将烟摁灭丢进垃圾桶,顺手塞了两颗口香糖到嘴里。 宋敬呈跟沈禾都不抽烟,车里自然也不能有烟味。 上了车,沈禾跟秦怡坐在后面,宋敬呈只能坐前面。 借着车内的灯光,看到谢晋额头上有一道血痕,宋敬呈蹙眉,“额头怎么回事?” 谢晋随意摸了摸已经止血的额头,说:“淘淘这几天状态不好,下午那会儿做了噩梦,不小心误伤的。” 淘淘就是谢晋那位智商出了毛病的未婚妻。 宋敬呈说:“奶奶不是在给她看病?听说病情有所稳定,怎么,加重了?” “有些棘手。”谢晋说:“苏医生说淘淘的病有些古怪,具体原因还找出来。” “前段时间苏医生总去给淘淘做针灸,情绪还算稳定。不过这两天,苏医生不在,淘淘又有些失控。” “对了。”谢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说:“我不放心将淘淘放在家里,就将她带到了九星,托秦阿姨看着她。” “老板,给您和夫人添乱了。” “无碍。”宋敬呈知道谢晋的不易,他说:“她就只剩你了,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我用着也放心。” 听宋敬呈这般说,谢晋倒松了口气,“多谢老板理解。” 谢晋专心开车。 后座,秦怡朝沈禾递眼神,小声地问:“淘淘是谁啊?” 沈禾朝谢晋望去。 没见到谢晋吭声,便朝秦怡摇头说:“谢晋的女朋友,生了病,情况比较特殊。” 即便是关系最好的朋友,沈禾也不会将谢晋的私人生活告诉秦怡。 秦怡也是个知分寸的人,见沈禾不便多说,就没问了。 “对了,你俩不是在备孕吗,今晚喝了酒,这几天记得戴套啊。可别怀了个酒鬼宝宝。” 沈禾踢了秦怡一脚,“宝,你喝多了,该睡觉了。” “行行行,我现在就醉酒晕倒。”说完秦怡就靠着椅背,开始打鼾了。 宋敬呈摇头失笑。 到了公寓楼下,沈禾跟谢晋亲自护送秦怡进小区,宋敬呈则走进了小区外的24小时便利店,精挑细选买了一盒避孕套。 秦怡说得对,喝了酒的这几天,还是要先做措施。 免得孩子生下来不够聪明,奶奶怪他喝了洋酒。 这锅他不能背。 第227章 嘴巴都被咬出血了 九星别墅跟公寓离得不远,驶过跨江大桥拐个弯,沿着江边开一程就到了。 谢晋要将车开到露天车库那边去,沈禾跟宋敬呈便在别墅大门口下了车。 两人牵着手,刚走进大门,沈禾就发现大门外的喷泉广场旁,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子。 那姑娘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年纪,她白得发光,眉骨中间有一颗黑色的痣,长相是清冷挂,美得很有个性。 她穿一条鹅黄色风衣裙站在喷泉旁,就像是一颗刚出蚌的珍珠,比沈禾见过的大多数名门闺秀都要更出色。 宋敬呈告诉沈禾:“那是淘淘。” 沈禾眼前一亮,“没人跟我说过,淘淘是个大美人啊。” “谢晋这小伙真是艳福不浅。” 沈禾暗自打量淘淘,没发现淘淘看上去跟神智正常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刚想着呢,就看到淘淘小跑着奔过来,见到宋敬呈就是一句:“宋叔叔!” 沈禾悄悄看了宋敬呈一眼。 宋敬呈的反应很平静。 按照年纪来看,淘淘可能跟沈禾年纪差不多,她跟宋敬呈的年龄差也就八九岁。 这声叔叔,能叫,但没必要。 不过淘淘心智不成熟,她应该只有八到十岁的智商,叫叔叔也没问题。 宋敬呈对特殊情况的孩子,向来很有耐心和包容心。 他真的摆出长者的态度来,低声询问淘淘:“淘淘过来玩,秦阿姨有没有给你烤鸡翅?” 淘淘以前来过宋敬呈这里,吃过秦阿姨给她烤的鸡翅,她说那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鸡翅。 闻言,淘淘便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她说:“秦阿姨在给我烤羊腿哦,她说快要熟了,让我来外面接你们。” 淘淘一直踮着脚朝他们身后张望。 没有看到想念的人,淘淘眼里露出失落跟无措来,她问宋敬呈:“谢晋是不是讨厌我了?他都不回来看我了。” 沈禾便说:“他在停车,等会儿就来。” 淘淘这才注意到沈禾。 她歪着头,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姑娘,好奇地问沈禾:“你是不是沈禾姐姐?我在苏奶奶手机里见过你。” 苏锦的手机屏保就是沈禾。 沈禾莞尔,“对,我是沈禾。” “宋叔叔,苏奶奶说你跟沈禾姐姐结婚了,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要吃喜糖哦。” “要有巧克力,有...” 看到远远走过来的谢晋,淘淘也不念叨喜糖了,像只黄色蝴蝶飞向谢晋。 她一头扑到谢晋怀里,将谢晋抱得死死地,嚎啕大哭地喊了起来:“谢晋!你不接我电话!” “你也不接我的视频!” “你还把我留在了宋叔叔这里!” “谢晋,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淘淘现在智商低下,虽然懂得基本的生活常识,但对男欢女爱是不懂的。 她对谢晋的感情很复杂。 她当初生病严重,慢慢地丧失了所有记忆。有一天醒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懂。 但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满脸胡茬,眼神泛红的谢晋。 淘淘对谢晋产生了一种雏鸟情结。 她最怕的就是谢晋不要她了。 试问,天底下哪个孩子会不怕被父母抛弃呢? 谢晋被淘淘抱得死死的,他胸腔为之发麻,便抬手搂住淘淘的肩膀,温声哄道:“我只是去接宋叔叔了。” “淘淘知道的,我要工作养家啊,保护宋叔叔就是我的工作。” 这几年,在谢晋耐心的教导跟陪伴下,淘淘掌握了作为人应该有的基本常识。 她当然知道人要上班,上班很辛苦,只有上班挣钱才能吃饱饭,才能跟谢晋一起活下去。 淘淘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听到谢晋解释了原因,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谢晋,秦阿姨烤了羊腿,我们去宋叔叔家里吃羊腿好不好?” 谢晋答应了。 淘淘拉着谢晋跑进了屋子里,她去了厨房,沈禾能听到秦阿姨哄淘淘的动静。 “能跟我说说淘淘和谢晋的具体情况吗?” 沈禾以前觉得这事是谢晋的隐私,不便打听。 但今天看到了淘淘本人,沈禾实在是好奇。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宋敬呈拉着沈禾在屋檐下的茶桌上坐下,新招聘的保姆阿姨端来了两碗蜂蜜热茶,她说:“夫人,先生说今晚喝了酒,特意让我们给准备了蜂蜜茶。” “温度刚好,现在就可以喝了。” “多谢李姨。” 等李姨走后,沈禾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蜂蜜,赞道:“这一定是奶奶从老家带来的蜂蜜,味道很纯。” 纯正的野生蜂蜜跟超市买的口感的确不一样,沈禾从小就吃这种蜂蜜,一尝便知。 她顺势给宋敬呈喂了一口。 意识到用的是自己的勺子,而在此之前她从没有对宋敬呈做出过这亲密的互动。 沈禾下意识要撤回勺子。 宋敬呈却张嘴咬住了勺子,将蜂蜜热茶喝了下去。 “我以为你会嫌弃。”沈禾实话实说。 宋敬呈看她的眼神越加深沉莫测,“你身上,哪一寸肌肤我没尝过?” 沈禾脸上一阵发烫,不甘示弱地说:“巧了,你身上连头发丝,我也都碰过。” 宋敬呈莞尔。 “你刚才问我谢晋跟淘淘的情况,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全面。” 宋敬呈就捡了些他知道的讲给沈禾听。 “谢晋的家族是习武的,他们家族培养出来的保镖,闻名全国。” “这我知道。”沈禾说:“君霖跟我说过,谢晋以前在君家也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辞职了。” “是。其实他辞职,正是因为淘淘。” 沈禾耐心倾听。 宋敬呈讲道:“淘淘原本是孤儿,后来被一对姓钟的夫妇领养。淘淘八岁那年,那对夫妻怀孕了,就以外出旅游为借口,将淘淘丢在了荒郊野岭。” “是谢晋捡到了她。” 刚听了个开头,沈禾就被那钟姓夫妇的操作给恶心到了。 没想到淘淘的身世,竟跟她十分相似。“或许奶奶也是知道了淘淘的遭遇,也对她起了怜爱之心,才会三天两头主动跑去给淘淘看病。” “或许是吧。” “那之后,淘淘就跟着谢晋了?”沈禾以为是这样。 “不是。”宋敬呈摇头,他说:“见到淘淘的时候,谢晋刚17岁,自己还是个少年郎呢。” “他在弄清楚淘淘的遭遇后,就将淘淘送到了青市乡下的外婆家。他出钱出资,外婆以监护人的身份照顾淘淘长大。” “所以谢晋既是淘淘的兄长,也算是淘淘名义上的监护人。直到淘淘上高中,主动给谢晋表白,他俩这才成为情侣。” “但好景不长,淘淘高二那年,在学校参加课间跑操活动时摔了一跤,那之后就出现了头疼的病症,记忆力也迅速消退。” “谢晋为了这件事,就从君家辞职跑来青市照顾淘淘。” 听到这里,沈禾不由问道:“淘淘今年多大?” 宋敬呈说:“她比你小一岁,冬天才满24岁。” “也就是说,淘淘这病,已经有六年时间了?” 点点头,宋敬呈感慨道:“这六年里,谢晋一直陪着她。开始还带着她满世界去求医,直到这两年才肯认命。” 沈禾有些替淘淘感到难过,她随口提了句:“她跟你都挺惨的,你俩前后脚患病,真是一对可怜的叔侄女。” “但愿奶奶能帮她治好病吧。” 正说着,就见淘淘出来了,“宋叔叔,沈禾姐姐,羊排好了!秦阿姨还做了牛肉蛋炒饭,快点来吃饭。” 两人都不饿,但都决定去陪淘淘一起吃饭。 谢晋对此感到有些拘谨,他们当保镖的,有专门给他们吃饭和休息的地方。 谢晋很少跟宋敬呈同席吃饭,更不要说家里如今有了女主人。 “别拘束啊。”沈禾看出了谢晋的不安,她说:“我很喜欢淘淘,我奶奶也很喜欢淘淘。” “谢晋,吉人自有天相。就像你们先生能逢凶化吉,我想想淘淘一定能。” 闻言,谢晋微微松了口气。“多谢夫人理解。” 秦阿姨将羊排全部切开,沈禾主动将最瘦的一块肉分给淘淘,温柔地同她说:“不够还有,淘淘多吃点。” “沈禾姐姐,你真好!谢谢你。” 淘淘虽然智商低下,但谢晋将她教的很好,她没有直接上手,而是选择用刀叉。 沈禾却递给她一双一次性手套,“没有外人,咱们直接抓着啃。姐姐是村姑,从农村来,我们不讲那些。” 淘淘便问:“什么是村姑?” 沈禾:“...” 宋敬呈说:“你沈禾姐姐这样的就是。” 淘淘便懂了,“漂亮人美心善的姐姐,就是村姑嘛?那我也要当村姑!” 谢晋看到淘淘满眼的期望跟天真,他睁着眼睛瞎夸:“淘淘是村姑,快吃吧。” 吃完宵夜,沈禾坐在沙发上揉肚子消食,宋敬呈则将谢晋叫到楼上书房谈事去了。 淘淘也拿着一个平板坐在沙发上玩。 注意到淘淘是在用平板看一本医学书,沈禾感到惊讶,她凑过去问淘淘:“你很喜欢看这些?” “嗯,苏奶奶叫我看我的,她说如果我能在她回来前背下这上面的内容,她就要叫我学医。” 奶奶可不会胡乱做出这种承诺。 难道淘淘还有学医的天赋? “这么多的内容,你能记住嘛?” 淘淘说:“我都认识。” “那你记得住?” “看过就能记住啦。”淘淘说:“也是奇怪,别的我就记不住,但苏奶奶给我介绍的这些书,我都记得住。” 实锤了。 淘淘或许真的是个学中医的小天才。 沈禾有些自闭。 想当年,她面对那些药材,既分辨不清,也背不下来他们的药效跟禁忌,成天就知道跑去看村里的木匠做家具。 气得苏奶奶骂她是狗脑子。 沈禾见淘淘看的认真,她都不好意思打扰天才搞学习,便将手机声音调低,默默地刷视频。 她其实也不怎么玩手机,每天最多抽出二三十分钟时间刷一刷热门视频。 或许是她今天搜索过谢茜的原因,今晚手机app总给她推荐谢茜的小视频。 沈禾随便翻了几个,嫌无聊,刚打算关掉手机。 淘淘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茜茜?” “你认识?”沈禾按了暂停,指着视频里的谢茜,问淘淘:“你是她的粉丝?” 淘淘知道粉丝是什么。 谢晋给她科普过,粉丝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吃的粉丝,可以做粉丝汤,炒粉丝,扇贝蒸粉丝。 还有一种是对崇拜者的自称。 认真想了想,淘淘说:“我不是她的粉丝,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沈禾眼珠一转,问淘淘:“你认识谢茜啊,你们见过?” “我们是高中同学。”淘淘说着找到qq软件,她说:“我以前用qq,我相册里面,有很多我跟谢茜的照片哦。” “谢晋说,谢茜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不过她没参加高考。” 说话间,淘淘已经翻出了qq空间相册。 她找到了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全都是她跟谢茜的自拍。 十六七岁的谢茜,就已经出落得标致动人了,不然也不会梦想去当爱豆。 照片中,淘淘跟谢茜姿势很亲密,一看就是高中时期的好闺蜜。 “我跟你说哦,每年我生日的时候,茜茜都会给我送礼物哦。” 淘淘掏出脖子上的挂坠。 那是一条黄色五角星钻石项链,出自高奢品牌,售价不菲,少说也得两三万。 “这个是去年,茜茜送给我的礼物。” “茜茜前几天还给我发了消息,说要回国了,想找我玩。但谢晋很忙的,说他没空陪我去。” 提到这事淘淘心里就难过。 眸光转动,沈禾说:“谢晋没空,姐姐有空。淘淘,姐姐陪你去见好朋友,好不好?” “那我得问问谢晋。” 淘淘是个乖孩子,凡是需要外出的安排,她都要征求谢晋的意见。 “谢晋说过,我必须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出去玩。有一次,他找不到我,吓得都哭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淘淘珍珠般白嫩清冷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羞赧之色来。 她咕哝道:“他一边哭一边亲我嘴巴,把我嘴巴都咬出血了。” “我可不想再被咬出血了。” 沈禾听得一脸错愕。 第228章 酷哥的爱,拿得出手 沈禾握住淘淘的手,迟疑再三,还是冒昧地问了句:“除了亲你嘴巴之外,他还对你做过别的行为吗?” 怕淘淘不懂更深奥的两性关系,沈禾只能说得更直接些:“他会脱你的衣服裤子,跟你做...” “你是说交,配吗?”淘淘语出惊人。 沈禾张了张嘴,半晌才摇头失笑。 是她小瞧了淘淘的智商。 淘淘智商有损,如今跟八岁孩童孩童差不多,但八岁小孩又不是笨蛋。 他们懂得可不少。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会那样对你吗?” “那不会!”淘淘果断摇头。 她严肃且认真地告诉沈禾:“谢晋给我看过科普视频,他告诉我,绝对不能准许任何人对我做视频里的那种事。就算是他,也不行。” “隐私部位,更是不能给人看,如果有人对我说下流话,做下流的动作,就告诉他。” “他帮我打回去!” 闻此言,沈禾倒是彻底放下心来。 淘淘同谢晋本就是情侣,谢晋又是三十多岁的成年男性,两人朝夕相处,亲亲抱抱实在正常。 只是··· 淘淘到底只有八岁智商,宋敬呈都将她当做小姑娘对待。 倘若谢晋真的对淘淘做了那种事,等淘淘将来病情恢复,心里难免会芥蒂。 沈禾还是觉得,那种事得在淘淘明白什么是爱情后再进行。 沈禾温柔地摸了摸淘淘的长发,由衷感慨道:“淘淘。快点好起来吧,谢晋是真的很爱你啊。” 婚姻殿堂上,新婚夫妻都说过会患难与共,但真的大难临头,多的是各自飞的夫妻。 淘淘跟谢晋没有婚姻关系,她并非谢晋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谢晋的所作所为,却超过了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丈夫。 这样的男人,他值得淘淘托付终身,也值得宋敬呈器重。 真是想不到,酷哥冷如冰山的外表下,藏着如此纯真热烈的灵魂。 谢晋也常像沈禾这样,用手摸她的头发,希望她能早些好起来。 可淘淘却有些发愁,她靠着沈禾肩膀,有些难过地说:“沈禾姐姐,我觉得我好不起来了。” “我今天下午做了噩梦,梦到我被丢到了山里,有野兽在追我。我疯狂地跑,捡石头砸野兽,结果一睁眼睛,就看到谢晋额头流血跪在我的床边。” 是她无意识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打破了谢晋的额头。 而像这种误伤行为,这几年时常发生。 “我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淘淘很担心自己的情况,呢喃道:“我想找苏奶奶给我扎针,可苏奶奶又不在家。” “沈禾姐姐,我好怕我再做噩梦,把谢晋给打了死了。” 那淘淘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她都想好了,如果谢晋死了,那她也不活了。 “你梦到你被丢到了山里?被谁丢的?” 淘淘摇头说:“记不清了,只记得天快黑了,我在山里跑了很久...有野兽在追我,我想要逃出去,却怎么都跑不出那片森林。” 想到宋敬呈先前说过 ,淘淘小时候曾被养父母丢弃过。 遗弃她的地方,就是偏僻的山村。 淘淘做的梦,或许就是她潜意识里最害怕的那段记忆。 她不一定是病情加重了,而是在苏奶奶的治疗下,开始恢复记忆了。 像她这种情况,一旦记忆全部被寻回,或许这痴症也能恢复。 思及此,沈禾安慰淘淘:“或许不是病情加重了,而是你开始记起儿时的记忆了。” “奶奶说过,要治好你的病,就得先让你想起过去。” 听了沈禾的安慰,淘淘忐忑的心情这才好起来。 “那就好!”淘淘拿起自己的平板,退出阅读模式,打开抖音说:“我也来看看茜茜。” 淘淘开始找谢茜的视频播放,边看边评价道:“茜茜真的好漂亮啊。” 沈禾朝她屏幕望了一眼,笑道:“是不错,但我们淘淘也很好看。” 这是真的。 淘淘就是那种天生丽质的清冷美人,站在那里就是一幅恬静的,令人安心的山水画。 她不需要任何东西衬托,她本身就很惊艳。 当然谢茜也很美。 但这姑娘的容貌,更符合流行美。 h国那边的造星力强,经过他们的包装,谢茜的优点被无限放大,她每一次亮相,都像是一件被摆放在玻璃柜中的钻石项链。 美则美矣,可一旦失去镁光灯,这颗钻石的光辉也会大打折扣。 谢晋恰好结束谈话,从楼上走下来。 见淘淘将头靠在沈禾的肩膀上聊天,他眼底浮出了一抹惊讶。 淘淘虽然智商低下,但她天生性格就慢热,因为身体情况被同龄人挤兑,她心理难免会自卑。 淘淘很少会跟一个刚认识的人处得这么融洽。 看来淘淘很喜欢夫人。 想了想,谢晋做出一个决定。“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沈禾朝谢晋颔首:“你讲。” 谢晋说:“淘淘没什么朋友,以后夫人若是得了空,我想带淘淘常来跟您说说话。” “不知道会不会给夫人添麻烦?” 沈禾当然愿意。 相同的身世经历,让她对淘淘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再说淘淘并不蠢笨,倒是更单纯天真。 成年人的社交勾心斗角,再加上工作繁忙,能有淘淘这样的姑娘陪自己玩,沈禾也是乐意的。 “谢晋,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可以带着淘淘跟秦怡一起玩。秦怡你见过,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又是警察,不会伤害淘淘的。” 关于那位秦怡小姐,谢晋当然也有所了解。 能让夫人掏心窝子对待的秦怡,向来也很优秀。 谢晋同意了,“那以后就要多多打扰夫人跟秦小姐了。” 看看时间,谢晋对淘淘说:“淘淘,我们先回家,以后再带你过来玩。” 淘淘乖乖起身,不忘抱上她的平板,礼貌地跟沈禾道别,“沈禾姐姐,那我们下次见。” “好,下次见。对了。” 指了指淘淘手里的平板,沈禾问谢晋:“淘淘跟谢茜关系很好?” “谢茜?” 谢晋皱眉思索片刻,才说:“你说的她的那位高中好友?” “没错。” 谢晋知无不言,告诉沈禾:“她们曾经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不过淘淘生病休学后,谢茜好像也出国当练习生去了。” “当练习生挺忙的吧,还要跟斩断素人生活,淘淘跟谢茜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这样么。 “淘淘说谢茜过两天要回国,约了她见面。” 点点头,谢晋说:“是有这事,但我不放心淘淘出去。马哥国庆休假了,我得24小时跟着老板···” 沈禾毛遂自荐:“我陪她去!” “淘淘很久没见过谢茜了,那是她高中最好的朋友,机会难得,还是去见见面吧。” “···这。”谢晋有些迟疑。 宋敬呈恰好从楼上下来,听到了沈禾的话,便说:“谢晋,就让夫人陪淘淘出去吧。” “再说,淘淘也需要同龄人朋友,夫人眼光独到,还能陪淘淘逛逛街。” 谢晋心动了。 “那就麻烦夫人了,那么,我后天早上带着淘淘来找夫人。” “嗯,好。” 临走前,沈禾跟淘淘互相添加了微信。 “你俩刚才在楼上聊什么?” 宋敬呈说:“宋氏四年前创办了一家启航游戏公司,设计的几款游戏都在业界取得了一致好评。” 这家游戏公司以东方神话为灵感,创造了好几款风靡全球的神话游戏。 “去年,游戏改编的电影票房大卖,成功打造出了自己的ip文化。上月,启航总负责人找到我,计划打造一个占地八平方公里的游戏体验世界。” 沈禾略作思考,便问:“是像迪士尼乐园那种的?” “差不多,不过我们打造都是中式主题乐园,里面都是启航文化世界的人物。” 顿了顿,宋敬呈有些期待地畅想:“我希望第一家主题乐园,能赶在我们孩子诞生前竣工。到那时,就用我们孩子的名字为它命名。” 他黑眸温情脉脉地凝视着沈禾,沉声说:“这是我送给孩子的礼物。” 沈禾没想到宋敬呈还有这份浪漫。 “那我祝宋总大展宏图,旗开得胜。” 第229章 傍大款?老娘是你金主妈妈 眨眼就到了国庆节当天,沈禾早早起床,坐在梳妆镜前上妆。 等淘淘来找她的空隙,给苏奶奶拨了个早安电话。 苏奶奶在君家为她准备的独立小楼的院子里练太极,手机被她开了外放,搁在石桌上。 苏锦今天心情不错,有说不完的话。 她告诉沈禾:“今天下午,我要去参加一场国医馆内部举办的药材拍卖会,给君老买几株好品质的药材。” “到时候,我给他将药方调整一下,基本上就能稳住他的精神了。不过,奶奶暂时不打算回青市。” 沈禾放下手里的眉笔,问苏锦:“奶奶是要留在京都跟铭爷爷住一段时间吗?” “算是。还记得我说过,有一场国际医学交流会,将要在京都举办吧。我将代表国医馆的代表去参加这场交流会,你铭爷爷也要去。” “我听说,董家那边的人也报了名,想趁机将家族搬迁回京都。哼,董家当年逼得我们苏家家破人亡,后来又偷走大批医学着作跑到米国去享福。” “他们董家就是一群老鼠屎,我跟你铭爷爷只要还活着一口气,就不能看着他们得逞。” 沈禾说:“明白了,奶奶是要代表国医馆去打脸董家。我支持奶奶!” “你呢,在做什么?” 沈禾打开一盒眼影,找来刷子往眼皮上铺色,她说:“我在化妆,等会儿要陪淘淘出去逛街。” “你跟淘淘见过了?”听到淘淘的名字,苏锦来了些兴趣,她说:“那是个不错的孩子,跟你的遭遇也很相似。” “那孩子没什么朋友,苗苗,你若是跟她处得来 ,就多带着她玩玩。”苏锦是个心软的老人家。 她很怜惜淘淘,看到淘淘,就总觉得是在看沈禾。 “奶奶放心,我还挺喜欢淘淘这个妹妹的。”想到淘淘最近一直在看医学百科书,沈禾直接问苏锦:“奶奶,你是不是想收淘淘当徒弟?” “被你发现了。”苏锦也没瞒着,她坦然道:“那孩子有学医的天赋,像是基因里自带的天赋,比你强。” “就怪你爸妈脑子笨,拖累了你的基因。” 但转念想到那个少年夭折的大孙女沈明珠,苏锦又觉得她定论太武断了。 或许儿子儿媳基因也不差。 只是,精华都给了老大沈明珠,小聪明都给了老二沈禾,剩下的糟粕就全遗传给了幺儿沈耀祖。 苏锦咳嗽两声,赶紧又安慰沈禾:“其实你也很聪明,只是天赋不在学医上。” 沈禾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收淘淘做徒弟这事,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还得看淘淘的病情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能完全恢复,我就收她当徒弟,手把手传她医术。如果她的病情恢复得不理想,那就只能作罢了。” “学医是一辈子的事,活到老学到老,她这才刚入门,越往后越棘手。不一定能学有所成。” 沈禾充分理解奶奶的顾虑,“这个都听奶奶的。” 画上口红,沈禾拿着手机走进衣帽间,一边挑选衣服跟配饰,一边跟苏锦说:“其实我今天,还要去会一会小绿茶。” 苏锦一愣,“什么小绿茶?” 沈禾便将谢茜的事儿跟奶奶通了口气。 “你是说,敬呈对那个谢茜有疑心?” “嗯,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求证。”没有证据之前,谢茜就是清白的。 沈斯里说过,在探案的过程中,最忌讳带着主观性去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犯罪。 因为你的主观判断,会误导最终的结果。 沈禾说:“谢茜是不是下蛊之人,还有待商榷。但谢茜一定对我男人有想法,所以我得去会一会。” 苏锦笑出声来。 笑了两声,她又一本严地 提醒沈禾:“想知道谢茜是不是下蛊之人,只需要试探她是否认识图兰花。” “可以试探,但不能打草惊蛇。” 沈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奶奶放心,这我有分寸。” 祖孙俩嘀嘀咕咕地讨论了几分钟,苏奶奶那边就传来了君家佣人请她去吃早餐的声音。 “我吃饭去了,苗苗,晚上再聊。”老太太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苏锦这通电话,倒是提醒到了沈禾。 她的确应该从谢茜是否认识图兰花这件事上着手调查。 这时,谢晋带着淘淘来了。 最近天气早晚冷凉,中午温度最高能达到三十度,谢晋为淘淘挑选了一身奶白色花瓶连衣裙,脖子上有一条固定的飘带,扎进领口就是一朵蝴蝶结。 淘淘长相清冷,这么一打扮,站着不说话时,就给人一种如瓷器般娉婷清雅的感觉。 不得不说,谢晋是会娇养花朵的,将淘淘照顾得非常好。 “来了。” 沈禾问他俩:“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想到淘淘今日一整天都要跟着沈禾,谢晋颇有些过意不去。 这位酷哥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来,“夫人,我家淘淘今天要给您添乱了,请多担待。” 说着,谢晋将一张银行卡递给沈禾,他说:“这是我给淘淘准备的银行卡,密码是她跟我表白的日子。” 谢晋说了6个数字,又说:“若是看到淘淘喜欢的,夫人直接买单就是。” 沈禾笑吟吟地接过银行卡,问谢晋:“最高额度是多少?你给我个心理准备,别把你的卡刷爆了。” 知道沈禾是在调笑,谢晋倒没有不好意思,一本正经地说:“理财和家庭存款都在我这里存着,这张卡里是淘淘的零花钱,里面一共有三十万。” 还真是有心了。 “好。”沈禾将那张卡塞进手拎包,又看到谢晋从包里拎出一只造型精美的中式风双肩包,细心地给淘淘背上。 冷漠的酷哥哥像个话痨碎碎念:“水杯,纸巾,卫生巾,创口贴跟消毒液都在包里。” “淘淘记住了吗?” 淘淘点头。 谢晋又问她:“定位手表呢?” 淘淘便拉开衣袖,露出手腕上造型独特的定位手环,“这里呢。” “手机呢?” 淘淘到处找,最后在谢晋的裤兜里找到了她的手机。 沈禾看到这一幕直接笑了出来。 还真跟带孩子差不多。 做好交接工作,谢晋就陪着宋敬呈去了公司。淘淘站在喷泉旁目送车辆接连离开,眼神肉眼可见地落寞起来。 “淘淘,咱们先吃一碗美容养颜的燕窝粥再出发!” 淘淘听说有燕窝粥,立马又笑开了花。 两人吃了一顿美美的养颜早餐,这才带着两名保镖出发前往约定地点。 谢茜约淘淘见面的地点,是在他们高中校园附近一家商场一楼的咖啡厅。 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沈禾跟淘淘九点二十分就到了,两人在咖啡馆一个隐蔽的位置坐下,沈禾扫码点单。 工作人员刚将咖啡和点心送上来,沈禾就注意到一道靓丽的倩影拉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那女子戴着一只几乎能遮住整张脸的口罩。 她穿一件马甲腰封,里面叠穿一件黑色印花抹胸t恤,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肢,马甲线自然是标配。 下身是一条黑灰色低腰款式的马蹄裤,脚蹬一双黑色厚底运动鞋,显得双腿细长两米八。 一头乌黑的长发修剪得富有层次感,戴一顶酷酷的鸭嘴帽。 这会儿咖啡馆人流量不多,但她时髦前卫的打扮,还是吸引住所有客人的目光。 沈禾盯着对方的穿搭,暗道:不愧是h国包装出来的爱豆,果真是行走的衣架子。 年轻就是好。 但她也很年轻,只是工作场合所限,她日常穿搭都是气质简约的风格。偶尔出席宴会跟重要场合,就更要注重仪态跟衣着。 改天她也这么穿。 但一想到自己腰后有一道长刀疤,沈禾又淡了心思。 她突然拿出手机,给宋敬呈发了条微信:【帮我找一家最好的祛疤痕医院,我要把腰后的刀疤祛除。】 收到消息时,宋敬呈正在听游戏公司负责人汇报工作。 他面无表情打开手机,看到沈禾发来的短信,微微一愣,接着唇角微勾,回复沈禾:【怎么突然想祛掉疤痕了?】 老实讲,他很介意那道疤痕。 每次从后面拥抱沈禾的时候,都能被那道疤痕激红双眼。 每次受到刺激,他就只能更加卖力,想要用自己的热情彻底融化沈禾的心。 沈禾很快回消息,她说:【变美,穿吊带跟露腰装。】 宋敬呈直接将手机屏幕倒扣,手指在桌面轻点,提醒下属:“继续讲。” * 走入咖啡馆的女子,站在过道中扫视四周,才迟疑地朝沈禾跟淘淘走过来。 走近了,女子摘掉口罩,露出一张妆容清透,五官精致的巴掌脸。 果然是谢茜。 她本人跟网络视频中的模样几乎没差别,的确生得标致,不愧是被粉丝称为bjd娃娃的绝色。 淘淘也定定地看着谢茜。 不知道为何,在真的看到谢茜后,淘淘却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沈禾的手腕,有些不安地朝沈禾身边凑了过去。 眼前的谢茜,的确够漂亮,也够吸引人。 可她跟淘淘qq空间相册中的好朋友,却是大相径庭。 “淘淘?” 谢茜也察觉到了淘淘的拘谨跟不安,她有些拘谨地在沈禾跟淘淘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谢茜放下包,双手搁在桌面上,歪着头,眼神有些难过地说道:“淘淘,你还是不记得我吗?” 听出谢茜的难过,淘淘悄悄抬头,趁机打量谢茜。 须臾,淘淘摇头说:“...我不认识你。” 谢茜大失所望,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而沈禾则一脸无辜。 搞什么。 她陪淘淘来跟谢茜约会,结果淘淘却说不认识谢茜... 这还要继续聊下去吗? 很快,谢茜就振作起来,她呢喃道:“你生病了,不记得我也正常。再说过去好几年了,我现在化了妆,也长大了,你不认得我也正常。” 淘淘沉默地,怯怯地看着谢茜,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禾拍拍淘淘的手背,对她说:“淘淘,谢茜好不容易跟你见一面,你应该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有沈禾在旁边提醒,淘淘终于安心了些,她一板一眼地问谢茜:“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谢茜眨眨眼睛,不知道该苦笑还是微笑。 沈禾也没想到淘淘会将她的话,完全复制粘贴给谢茜。 “没事儿。”谢茜自我安慰了一句,告诉淘淘:“我这几年过得挺好,就是很辛苦,当练习生都是这样。” “你呢?”料想淘淘应该回答不出来这些问题,谢茜便主动跟淘淘询问:“淘淘,这位小姐是你的新朋友吗?” 沈禾拿着勺子,搅动了下咖啡,端起来小口地抿着。 听谢茜提起沈禾,淘淘这才有了开口说话的意愿。 “她不是我的朋友!”淘淘浅浅地一摇头,接着语出惊人:“她是宋叔叔的妻子,是宋叔叔的手心宝!” 噗! 沈禾一口咖啡差点喷出去,她赶紧强咽下去,又咳嗽不止。 谢茜也有些被淘淘的形容给雷到。 “...手心宝?”谢茜歪头打量沈禾,诧异问道:“你结婚了?” 谢茜显然感到很惊讶。 沈禾今天陪淘淘出来玩,费心思打扮了一番,还特意穿了一条鹅黄色醋酸连衣裙,化了时下流行的白开水粉嫩妆,跟淘淘坐在一起就像是大学生。 怎么就结婚了? 对象还是...宋叔叔? 早婚也就罢了,还找了个上了年纪的叔叔,这个女人难道是个傍大款的? 思及此,谢茜眉头轻蹙,眼底明显生出嫌弃之色。 谢茜虽然在娱乐圈混,却是公司里极少几个不需要去陪酒找靠山的女艺人。 因为她是宋敬呈推荐过去的关系户,娱乐公司的高层都不敢给她穿小鞋。 也因此,谢茜自诩是练习生中的一股清流,最看不起那些靠岔开腿换取资源的女人。 没想到淘淘现在教的朋友,竟然是这种货色。 沈禾没有错过谢茜眼神的变化。 她不禁感到好笑。 一个靠宋敬呈引荐才得以出道的关系户,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真要说,宋敬呈是谢茜的金主,那她就是谢茜的金主妈妈! 第230章 才不用沈禾的恶心钱! 淘淘心思单纯,并不知道谢茜的心思。 她一脸天真地说:“谢晋告诉我,沈禾姐姐跟宋叔叔领证了 哦,沈禾姐姐是宋叔叔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我也是谢晋手心里的宝贝哦。” 淘淘抱着沈禾的胳膊,笑眯眯地说:“我跟沈禾姐姐是一样的人。” 想到什么,淘淘又撩起眼皮看向谢茜,真诚且天真地问道:“茜茜,你呢?你是谁的手心宝啊。” 听到这话,谢茜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蔑视之色。 她敷衍似地笑了笑,告诉淘淘:“我不需要做任何人的手心宝,我自己就是最大的宝藏!” 谢茜可是新时代的女强人。 她坚决不成为依附任何男人的奢侈品。 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曾经独立勇敢,跟她三观契合的淘淘,如今竟然也成了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小白花。 谢茜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谢小姐说得好!”沈禾给谢茜鼓掌,她说:“谢小姐喝什么,我给你点咖啡。” 沈禾拿出手机,解锁,刚要扫码,就听到谢茜说:“不用,我自己点就行。” 她才不会用沈禾的恶心钱! 沈禾笑吟吟,一副很好脾气的样子。 谢茜拿手机扫码点单,沈禾则打开微信给宋敬呈告状:【你推荐去h国当练习生的爱豆小姐,认为我是个靠岔腿上位傍大款的拜金女。】 【谢小姐可是新时代的上进好青年,宋敬呈,你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去娱乐圈大展拳脚。】 发完消息,沈禾就将手机塞进了包里。 宋敬呈接下来的处理方式,关系着他的赘婿生涯是否顺遂。 谢茜点了咖啡,接下来她努力找话题跟淘淘聊天。 但淘淘智商受损,对高中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无论谢茜聊什么,淘淘总是一副神游在外的反应。 渐渐地,谢茜也失去了跟淘淘聊天的兴致。 显然,她已经意识到,她跟淘淘已成为形同陌路的人了。 三观不同,也没必要再做朋友了。 思及此,谢茜端起咖啡几口喝掉,找借口说:“淘淘,我今天约了医生要去检查脚,得先走了。” “我们以后再约。” 闻言,淘淘不禁松了口气。“好啊,再见。” 谢茜朝沈禾点了点头,说了句:“下次见。”便拿着她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她走后,咖啡馆的客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那个是cici谢茜吧?” “真的是她本尊啊,我看到她在ins上发动态说是回国了。” “cici本人跟电视上长得一样耶,不愧是女团bjd娃娃。” ... 沈禾等淘淘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甜点,这才拿起她水杯塞进包里,“走吧,我们去逛街。” “好。” 国庆佳节,商场全都挂上了精美的新款秋装,沈禾陪淘淘买了几套秋装,又去一家轻奢首饰店给她挑选了一些闪闪亮亮的首饰。 路过一家男性服饰品牌店,淘淘盯着一条黑色的衬衫走不动了,她指着衬衫说:“谢晋的衬衫。” 谢晋很喜欢穿黑衬衫,显得他更冷酷危险。 “想买吗?进去看看。” 她拉着淘淘走进店里,迅速买走那件衬衫,准备离开时,沈禾注意到玻璃展览柜中有一条蓝底红波点的领带。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宋敬呈穿着白衬衫,戴着条领带的模样。 那股扑面而来的禁欲感,勾得她想要一把拽住领带,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来,放肆地蹂躏他。 ... 沈禾只是想一想,就浑身燥热。 她走向柜台,示意柜员:“麻烦,把这条领带给我包起来。”扫向旁边的收拾柜台,沈禾又选中了一枚金色的领带夹,“这个领带夹也要。” “好的。” 陪淘淘在附近一家法式餐厅吃了晚饭,沈禾这才带她回家。 谢晋跟宋敬呈还没回来,淘淘就留在九星别墅看电影等谢晋,沈禾则回了书房办公。 临近十点,宋敬呈他们才回来。 淘淘早就在私人影院睡着了,秦阿姨给她盖上了一条薄毯子。 谢晋弯腰将她抱起来,送上了车,过程中淘淘睁开了眼睛,看到是谢晋,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谢晋将淘淘送到了车里,又回来拎东西。 沈禾笑他:“淘淘很在意你,今天逛街的时候,还给你买了件衬衫。她很了解你的穿衣风格。” 这说明淘淘很在意谢晋。 谢晋闻言眼神一暖,他说:“她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件黑色的衬衫。” 所以那之后,谢晋就对黑色衬衫情有独钟。 “夫人,今天辛苦你了,我们就先回了。” “好。” 家里厨娘做了夜宵,是养胃粥。 宋敬呈坐在餐厅小口地喝着,目送谢晋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回家,他不由得朝沈禾投去期待的眼神。 沈禾假装没看懂他的目光。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不用等我,早些休息,明早还要去练太极呢。”沈禾直接回了书房。 宋敬呈挑眉。 淘淘都给谢晋买了衬衫,沈禾没给他买吗? 宋敬呈顿时觉得碗里的粥没了味道。 他随便吃了两口就搁下了勺子,直接回了三楼主卧。 三楼一共两间卧室,一间男主人卧室,一间女主人的房间。卧室在走廊的两端,中间打通,过道两侧是一个私密衣帽间。 一般洗漱完之后需要用到的浴袍、浴巾跟睡衣,还有沈禾的护肤品都摆在这边。 次日要穿的衣服,也会提前放到这边,方便早上更换。 宋敬呈来到私密衣帽间,随手摘了手表跟袖口放回原处,便发现自己的饰品柜里多了一枚金色的领带夹。 他拿起领带夹,回头望向后面的挂衣柜。 那里面放的衣服,都是他明天大概率会穿的正装。 然后宋敬呈就看到了一条新的领带。 蓝底红色波点的领带,跟他平日里佩戴的领带风格截然不同,没那么沉稳。 宋敬呈眼里起了亮色。 沈禾工作的有些晚,都快一点了。 怕打扰宋敬呈,她直接回了女主人卧室。 推开门,穿过小客厅,进入卧室,就看到绿色的大床中间隆起一团。 宋敬呈早就躺在她的被窝里睡着了,睡姿板正,堪称教科书。 沈禾莞尔。 她轻手轻脚钻进被窝,宋敬呈便侧身靠过来,将她按在怀里,低声咕哝说:“几点了?” “一点二十。” 宋敬呈没再说话,下巴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沈禾缩在他怀里,很快困意便袭来。 一夜好眠。 沈禾再睁眼时,天已大亮。 她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钟表,扫了一眼时间,都九点了。 沈禾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听到衣帽间那边有微弱的动静。 嗯? 沈禾披着睡裙走进了共用的衣帽间,发现宋敬呈正站在里面换衣服。 听到脚步声,宋敬呈抬头望过来,挑眉问沈禾:“吵醒你了?” 他显然刚洗过澡,背头湿漉漉的,还没吹干,几缕碎发懒散地垂在额前,藏在下方的利眸冷寂而潮湿。 又冷又欲。 沈禾撑了个懒腰,靠着首饰柜说:“我睡醒了,你没吵到我。”盯着宋敬呈的湿头发,沈禾说:“你练完太极了?” “嗯。” 宋敬呈取下那条蓝底红波点领带递给沈禾,“帮我系?” 沈禾接过领带,走到宋敬呈面前帮他系领带。 她动作仔细耐心,一边调整领带的位置,一边问:“要去上班了?” 宋敬呈摇头说:“今天不去公司,你忘了,谢叔中午要过来拜访。” 还会带着谢茜。 沈禾点头,“没忘。” 她后退一步,望着穿戴整齐的宋敬呈,狐疑地问道:“不去公司,你穿得这么正式做什么?”在家休息的时候,宋敬呈一般都穿得比较休闲。 宋敬呈说:“我在试你给我买的礼物。” 他垂眸望着身前的领带,有种自己成了礼物盒,等着被沈禾拆开的错觉。他被这个念头逗笑,故意逗问沈禾:“这份早安礼物,你满意吗?” 沈禾盯着那条领带。 严格来说,她盯的是被领带束缚住的男人的脖颈。 宋敬呈的脖子修长,喉结突出得很明显,沈禾得张大嘴巴才能将它完整咬下。 沈禾猛地一把拽住宋敬呈的领带,像她幻想的那样,将宋敬呈扯到自己的怀里,仰头就亲了上去。 宋敬呈的欲火瞬间被点燃。 他当即张开双臂搂住沈禾的大腿,沈禾则顺势岔腿缠在宋敬呈的腰肢上。 第231章 宋太太!小丑竟是谢茜自己 宋敬呈抱着沈禾,一路穿过衣帽间,来到男主人卧室后面的小书房。 他将沈禾放在书桌上,动作急不可耐地扫开桌面上的钢笔跟文件,将沈禾压在桌子上。 沈禾戏精俯身,抓着宋敬呈手臂惊呼:“宋总,别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 宋敬呈一秒入戏,配合她演戏:“没事儿,你老公出差去了。”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说完,宋敬呈一把扯开沈禾最外面的真丝披肩,低头就咬在她的雪白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牙印。 沈禾疼得惊呼,“宋总,你属狗的?” 宋敬呈冷笑道:“怎么办才好呢?这个印子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了了,你老公今晚就要回来了。” “你不怕被他看到?” 沈禾:“...” “剧本写的不错。”沈禾笑眯眯地揪住宋敬呈葡萄,眼底发狠,问他:“玩过?很熟?” 宋敬呈忍着疼,一边取悦她,一边澄清:“在脑海里排练过很多遍。”没玩过,但想过很多遍。 沈禾低声轻笑,长腿再次缠住宋敬呈腰肢,拽着领带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胡闹够了,宋敬呈的衬衫早就皱皱巴巴,领带也需要熨烫了。 那枚金色的领带夹,最后更是被宋敬呈夹在了沈禾的发丝上。 ... 沈禾又在床上眯了会儿,过了十点钟才起床梳洗。 她今天打扮得有些隆重,一条黑色旗袍裙将她婀娜的身体曲线勾勒得妖娆性感。 长发挽一半披一半,发髻中插一根乌木发簪,簪子上点缀一块帝王绿。 沈禾从楼上下楼的那一刻,一屋子里佣人都忍不住侧目。 察觉到屋子里安静了一瞬,宋敬呈不由得抬头,顺着佣人们目光望过去。 看到顺着旋转楼梯下楼来的沈禾,宋敬呈眼底光芒大盛。 宋敬呈端起面前的红茶,战术性地抿了两口,等沈禾来到身边坐下,才语气寻常地赞道:“你穿旗袍很好看。” “是吗?这是我上回跟奶奶一起去定制的,是个老裁缝做的。” 正说着,谢晋腰间的对讲机里,传来门岗守卫的声音:“谢哥,有一辆车牌号青cxxx的车申请通行。” 谢晋说:“是客人的车,放行。” 说罢,谢晋关掉对讲机进客厅,垂手告知宋敬呈:“老板,夫人,谢叔他们来了。” “你去接客人。” 谢晋颔首,转身就出去接人了。 宋敬呈跟沈禾起身,移步西边的会客厅。 这边是一间半开放式的会客厅,与后院连通,可以观赏后花园。 这个季节,菊花盛开,花团锦簇倒也赏心悦目。 三只肥猫躺在花园中间的亭台晒太阳。 看到宋敬呈和沈禾,叫呈宝的肥猫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竖着尾巴径直走进客厅,一跃落在沈禾的腿上。 沈禾赶紧抱起呈宝,将它脑袋凑到身前亲了亲,告诫呈宝:“呈宝乖点儿,别挠坏了妈妈的裙子。” 她还挺喜欢这条裙子,今天第一次穿,可舍不得被呈宝挠坏了。 闻言,宋敬呈伸手从沈禾手里接过呈宝,抱在自己怀里。 他一边揉呈宝的耳朵,一边说:“它们的指甲又长锋利了,该修一修了。” “秦阿姨。”宋敬呈朝秦阿姨喊:“把猫咪指甲剪拿来下。” 秦阿姨很快就取来了工具。 这三只小猫咪都是宋敬呈一手拉扯大的,给它们修脚底毛,脚趾甲,也都是宋敬呈亲力亲为。 沈禾盯着认真剪猫咪指甲的宋敬呈,突然说:“你以后一定是个合格的优秀的奶爸。” 宋敬呈说:“奶爸已就位,就等你给我生个娃了。” ... 谢茜跟在父亲身旁,在谢晋的引领下走进九星公馆的正堂,转了个弯,来到了西边的会客厅。 “老板,夫人,谢叔跟谢小姐到了。” 谢晋这一声‘夫人’,惊得谢茜忘了调整脸上的表情。 夫人? 宋先生竟然结婚了! 谢茜打量着背对着她的黑旗袍女子。 从背影也看得出来,这是个气质不俗,仪态端庄的年轻女子。她露在旗袍领口外的那截脖颈,更是修长白嫩。 宋先生的妻子,一定也是某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吧。 谢茜无意识地抿紧了唇。 “宋先生,夫人,上午好。”谢叔将带来的两瓶酒放到宋敬呈面前的桌子上。 他说:“这是我湘西那边的亲戚自家酿的米酒,带来给宋先生和夫人尝尝。” “谢叔客气了。”宋敬呈朝谢晋示意:“把酒收下。” 又对秦阿姨说:“秦阿姨,给谢叔和谢小姐上茶。” 谢叔腼腆地笑了笑,这才发现女儿一直呆呆地站在旁边没有做声, 便悄悄拉了拉谢茜的衣袖。 回过神来,谢茜将带来的礼推了推女儿的胳膊,提醒她:“茜茜,快叫人。” 谢茜堪堪回神,收回落在沈禾背影的目光,恭敬地跟宋敬呈问好:“宋先生好。” “托宋先生的福,我在国外这些年,收到了很多善意的帮助,少走了许多弯路。” 说完,谢茜恭恭敬敬地朝宋敬呈鞠了一躬,是很标准的90度鞠躬。“宋先生,您的恩情,谢茜铭记于心。将来,定会竭力相报。” 宋敬呈没说话。 谢茜也就一直保持鞠躬的姿势。 宋敬呈抱着呈宝,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呈宝的猫脑袋。 呈宝也乖,趴在他胸口不挠也不闹,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须臾,宋敬呈才轻笑道:“几年不见,茜茜长成大姑娘了啊,这话说也是一套一套的,像个成年人了。” 谢茜摸不准宋敬呈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乱讲话。 对宋敬呈这个人,谢茜从来都是敬畏的。 她再傲,也不敢在宋敬呈面前拿乔。 宋敬呈指了指对面的实木沙发椅,笑道:“谢叔,茜茜,都请坐。” 谢叔赶紧拉着谢茜坐下。 谢茜坐在长桌的末端,是个侧对沈禾的位置。 落座后,谢茜终于看清了神秘的宋太太的模样。 螓首蛾眉,杏眸明亮,略施淡妆的脸颊精致无瑕。这不是昨天陪淘淘一起去见她的那位沈小姐? 这时,谢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淘淘昨天说的那些话—— 【沈禾姐姐跟宋叔叔已经领了证。】 难道淘淘口中的宋叔叔,就是宋敬呈? 沈禾是宋敬呈的太太? 像是为了验证谢茜的猜想,宋敬呈将呈宝放在地上,笑看沈禾,对谢茜介绍道:“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太太沈禾。” 宋敬呈握着沈禾的手,像是炫耀宝贝一般,一脸骄傲地说:“我太太是一位建筑设计师,拿过国际权威设计师大奖。” “她现在是三家公司的大老板,也掌管全家的财政大权。” 宋敬呈说这些的确有夸张成分。 但他一席话,却将沈禾摆在了宋家女主人的位置上。 这也是在告诉谢茜和谢叔,沈禾不是他圈养的金丝雀,娇滴滴的小白花,她是有本事有能力的女人。 谢茜听到宋敬呈这些话,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感。 她昨天竟然还诋毁沈禾是个靠卖身上位的拜金女。 哪知道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宋夫人。”谢茜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的有些勉强,她说:“昨天见面,宋夫人怎么没提你跟宋先生的关系?” 啧。 这小绿茶竟然还反过来怪自己没亮明身份? 沈禾淡淡一笑。 她端起面前的红茶吹了吹,轻描淡语地说道:“不好意思,之前没听敬呈提起过,不知道他还有个当艺人的小朋友,也就没机会跟你解释。” 闻言谢茜一愣。 沈禾这是在嘲讽她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像她这样的小角色,宋先生连提都懒得提。沈禾不认识她谢茜是何许人也,又何必跟她解释身份? 短暂的几句交锋,谢茜就意识到这位宋太太不是好对付的。 浅浅地吸了口气,谢茜压下心里的恼怒跟憋屈,突然从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礼盒。 “宋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她将那礼盒推到宋敬呈的面前,真诚地感激道:“谢谢宋先生当年的举荐之恩。” 这份礼物,是谢茜用心准备的。是她拿到出道第一笔收入后,跑去商场给宋敬呈买的礼物。 “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宋敬呈当着沈禾的面打开那礼物盒子。 里面是一支黑色精工钢笔,中性款,很衬宋敬呈的气质,是一份实在的小礼物。 “这笔不错。” 宋敬呈将笔放回盒子,顺手推到沈禾手指边:“老婆,你最近不是想练习钢笔签名吗?就用这个好不好?” “好啊。”沈禾大大方方地就收下了钢笔。 见状,谢茜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怨色。 “谢叔跟茜茜难得过来一趟,吃了午饭再回吧。”宋敬呈主动开口,不是挽留,而是通知。 谢叔只能答应。 距离餐点还有半个小时,谢茜表示想去逗逗猫,宋敬呈则说:“我家的猫崽子认生,让我爱人陪你一起去吧。” 沈禾便带着谢茜去逗猫咪。 三只猫三种性格。 肉球是只憨吃酣睡的懒猫,妙妙则是一只聪明机警的小猫,呈宝长得最萌,也最讨人喜欢。 谢茜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抱呈宝。 但呈宝却飞快地跳下桌子,绕着沈禾的双腿转了一圈,就顺着墙角的猫爬架上了三楼。 沈禾盯着动作敏捷的呈宝,朝谢茜说:“抱歉,呈宝认主,是个高冷的小东西,不许陌生人触碰。” 说完,沈禾拎起最肥的肉球给谢茜,“这只猫笨,谁都可以摸,谢小姐抱它吧。” 谢茜哂笑,伸手接过了肉球。 谢茜捏了捏肉球的小耳朵,不禁感慨起来:“我爸总说宋先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真没想到,宋先生会喜欢猫咪这种小动物。” 这话听着,像是他们家跟宋敬呈关系很熟似的。 第232章 都是绿茶,你搁我面前装什么?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明星,当着宋家主母的面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难免会引起沈禾的遐想。 谢茜说完,见沈禾淡定地撸着猫,根本不跟自己搭腔,顿时就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女人到底是段位高,还是听不懂自己的暗示? 谢茜不甘心,又状若无意地提了句:“其实宋先生读高中的时候,性子是很孤僻的,都没人敢跟他做朋友的,听说跟他做朋友的人...” 沈禾直接打断谢茜:“谢小姐是想说,跟我们敬呈做朋友的人,都会受他连累没有好下场?” 谢茜神情微变。 她抿紧唇瓣,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反应,犹豫地问道:“宋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她在试探沈禾的深浅。 想知道沈禾到底对宋敬呈了解多深。 沈禾将妙妙拎到怀里,她捏着妙妙的肉垫,开口便说:“你姐姐的事,我很遗憾。” 谢茜眉目阴鸷起来,却故作费解地问道:“这关我姐姐什么事?” 沈禾说:“当初谢叔在工地出了事,是敬呈好心帮忙将谢叔转到复安医院,才成功抢回了一条命。” “你姐姐感激他的帮助,特意买了礼物去感激他,却也因此遭到敬呈母亲的误会,最后逼得你姐姐跳楼身亡。” “因为这事,敬呈才变得更加孤僻冷漠,不敢轻易结交朋友。”说完,沈禾笑问谢茜:“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谢茜皮笑肉不笑,“没想到,宋夫人连这些陈年往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是当然。”沈禾坦然一笑,她说:“我们是夫妻。宋敬呈的人生里发生了哪些重大事件,我当然会知情。” “坦诚相待,是夫妻相处时必须学习的一门课。” 谢菁之死,是谢茜唯一能拿出来做文章的往事。 几如此,沈禾就偏要直接主动挑明这件事,彻底断了谢茜的歪心思。 谢茜咬住唇瓣,冷笑道:“我姐姐的确是受他连累才跳楼身亡的,逼她跳楼的人正是宋先生的母亲。” “恕我直言,宋先生的母亲真的很极端,她...” 沈禾打断谢茜,更加直白犀利地指出:“她有病,神经病。” 谢茜:“...” 沈禾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谢茜还能说什么? 谢茜哂笑了下,她说:“宋夫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有些针对...” “不是错觉。”沈禾非常坦率地告诉谢茜:“我就是不喜欢你。” 谢茜再次呆住。 沈禾连装都不懒得装吗? “宋夫人,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谢茜紧锁起眉头,苦恼地说:“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就算讨厌我,也该有个原因吧。” “总不能因为我姐姐和宋先生少年时的羁绊,就讨厌我?” 沈禾面露怪异之色,有些好笑地指出:“我讨厌你,跟你姐姐有什么关系?” “先不说你姐姐跟敬呈只是普通同窗情,就算他俩真的有点暧昧关系,那我介意的也是你姐姐。” “关你什么事?” 沈禾像看傻子似地看着谢茜。“我不喜欢你,单纯只是因为你这个人虚伪且做作。” 谢茜被沈禾怼得白了脸。 这就是宋敬呈千挑万选的宋太太? 说话这么粗鄙? “沈小姐,还请你尊重我!”谢茜愤然起身,委屈得双眼翻红,以至于声音都哽咽起来。 谢茜满腔委屈,她质问沈禾:“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不痛快,要被你这样攻击!” “总不能因为我来拜访宋先生,你就吃醋吧!” “宋先生这种身份的人,少不了逢场作戏,难道沈小姐也要无差别地攻击所有女性吗?” 沈禾就面无表情地看谢茜演戏。 甚至还贴心地问她:“哭得出来吗?哭不出来的话,我让秦阿姨给你送一碗洋葱来,刺激刺激你就能落泪了。” 谢茜这下是真的有些想哭了。 沈禾这才不慌不忙地指出: “谢小姐,当年你姐姐送给宋敬呈的感恩礼,就是一支钢笔。” “你今天又带着钢笔来感谢敬呈,你存的是什么心思,真当我不清楚?当宋敬呈不清楚?” “你不就是想要趁机勾起他对谢菁的愧疚之心?” 心思被当面戳穿,谢茜一时间有些无措。 话锋一转,沈禾说:“你姐姐之死,的确令人遗憾,那件事也成了敬呈少年时代难以释怀的悲痛。” “但你得明白,你姐之死,不是宋敬呈的错。” “你要真有本事,就跑去疗养院把楚女士杀了给你姐姐报仇,而不是来这里刺激宋敬呈。” 谢茜下意识否认:“简直血口喷人!关于钢笔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情。” “这都是巧合!” “闭嘴!”沈禾一声叱咤,吓得谢茜喉咙一缩。 沈禾放下妙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谢茜。 她语调冰冷地讲:“这天底下那么多东西,你偏偏挑了只钢笔!你跟我说这是巧合?” “谢小姐,我不是白痴。你要忽悠人出门请左拐,天桥底下那个傻子流浪汉会是个很好的忽悠对象。” “不要以为你在经纪公司跳了几年舞,当了几年练习生顺利出道了,就真的得道飞升是个人物了。” “我能成为宋敬呈枕边人,你当我是吃素的?论唱戏编剧,我比你更擅长。” “你现在玩的这些套路,都是我玩剩下的。咱俩都不是什么好茶,就别在我面前吐芬芳了。” 对付谢茜这种虚伪的表演型人格的女人,就要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事实证明沈禾的决策是对的。 被她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后,谢茜直接哑口无言。 她深刻地意识到沈禾跟她是同一种类型的女人,且在这条相同的赛道上,沈禾跑得比她更快,跑得更远。 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沈禾都心知肚明。 同为绿茶,沈禾懂她。 因此,不管她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沈禾对她的看法。 思及此,谢茜心里有了一种微妙的扭曲的快感。 她莫测一笑,低声感慨:“宋老夫人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最后却得了沈小姐这样的儿媳妇。” “有你,是她的福气。” 沈禾就当谢茜是在夸她了。 “夫人,午饭准备好了,可以吃饭了。”佣人的声音,打断了沈禾跟谢茜的相处。 沈禾像是川剧变脸,下一秒就换上了女主人应有的从容贵气,笑着对谢茜说:“谢小姐,我们移步餐厅吧。” 谢茜放下肉球,跟在沈禾身后前往餐厅。 她盯着沈禾妙曼动人的身影,眼底有怨毒的情绪一闪而过。 谢茜永远都无法忘记她姐姐坠楼身亡时的模样。 姐姐面朝下趴在地上,头骨碎裂,有一颗眼球都跌破了... 姐姐死得那么惨,宋敬呈就该活着受尽折磨,才能安姐姐在天之灵! 可本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宋敬呈,现在竟然结了婚,娶了个貌美如花的沈禾。 他不配得到幸福! 谢茜越想越恨。 她暗自握紧双拳,死盯着沈禾的背影,眼里诡异地聚起风暴。 * 饭桌上,沈禾嫌弃红酒喝腻了没意思,她说:“谢叔不是提了两壶米酒嘛,敬呈,我们今天中午尝尝米酒吧。” 宋敬呈颔首,吩咐厨房将米酒送过来。 秦阿姨送来小酒杯,为他们四人各添了一杯米酒。 沈禾端起米酒,低头嗅了嗅,浅浅抿了一口,赞道:“这米酒味道很纯,跟我记忆里的味道很相似。” “哦?”宋敬呈闻言也低头抿了一口。 谢叔紧盯着他的反应。 看着宋敬呈吞下,才问:“宋先生,这米酒味道怎么样?” “很特别,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酒。”宋敬呈放下酒杯,问沈禾:“你小时候喝过?” “我奶奶会酿米酒。”顿了顿,沈禾又说:“是跟滇城那边一位阿姨学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我有个滇城的阿姨,姓图。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那位阿姨跟我奶奶经常一起去找草药。” “不过后来她家出了变故,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沈禾说完,又端起米酒仰头喝了一口,吞咽间,余光不经意地扫向了斜下方的谢茜。 第233章 老板娘,毋庸置疑的美貌 谢茜在小口吃着黑松茸炒饭,面前的盘子里只摆着几丝素菜,不见荤肉。 身为女爱豆,她时刻都要保持身材,注重饮食清淡,吃的并不多。 盯着谢茜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秒,沈禾收回目光,抬头问对面的谢叔:“这酒好喝,谢叔从哪儿弄来的,下次去赏味饭庄,我再找谢叔讨一些。” 谢叔憨厚一笑。 他指着杯中酒说:“我母亲的娘家是湘西的,这米酒,是我那位老舅舅亲自酿的。” “但我老舅舅年纪大了,以后怕是喝不到他亲自酿造的米酒了。不过,夫人想要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回去,托老舅舅在村里收一些。” “那就麻烦谢叔了。” 宋敬呈见沈禾很快就喝完了那杯酒,便拿起勺子亲自给沈禾续了一杯。“难得喝到儿时的味道,那就再喝两杯。” “好。” 饭后,谢叔就带着谢茜走了。 谢茜出道后赚了些钱,给谢叔买了一台黑色奥迪,谢茜脚踝受了伤,今天是谢叔开车。 谢叔左腿截肢了,但右腿开自动挡还是可以的。 坐上车,调整好安全带,谢叔皱眉问谢茜:“先前在花园那边,你跟宋夫人说了什么?” 谢叔注意到谢茜的眼睛是红的。 谢茜低着头没做声,拿着手机在给人发消息。 谢叔却很不安,他抓着谢茜的手臂,担心地问道:“茜茜,你跟宋太太是不是吵架了?” “你俩聊了什么?” “没什么!”谢茜放下手机,抱臂盯着车前方,语气不善地说:“我们只是提到了姐姐。” 一提到惨死的大女儿,谢叔便没了声音。 半晌,谢叔才惊讶地问道:“宋太太知道你姐姐的事?” “嗯,宋先生都告诉她了。”谢茜咕哝道:“看样子宋先生跟这个沈禾是真的感情好,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闻言,谢叔就说:“你这几年在国外,不知道青市的事,这个宋太太可不一般。” “哦?” 谢茜好奇问道:“她有多不一般?” “知道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吗?”谢叔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她是穆家三公子的前女友,跟他谈了三四年。” “穆家三公子?”谢茜惊呼道:“是宋先生那个外甥?” 谢叔点了点头。 谢茜震惊地瞪圆了那双桃花眼。 “你是说,这位宋太太,是宋先生从他外甥手里抢过来的?” 谢茜深吸一口。 这个沈禾,她不止搞定过穆霆蕴,还搞定了穆霆蕴的小舅舅? 难怪呢! 这手段,这可不是一般绿茶能比的。 想到先前在花园被沈禾百般刁难的不堪,此刻,谢茜心里竟然有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能将青市风头最盛的两名单身汉拿下,沈禾的确不好惹。 “宋先生敢顶着外界眼光娶沈小姐,那肯定是喜欢的。茜茜,你以后不要在宋太太面前说你姐姐的事。” 谢叔启动车子,声音沉闷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提也没意思了。” “再说,那件事也不是宋先生的错。” “宋先生是没错,可我姐姐却是因他而死!逼死我姐姐的人是宋先生的母亲!” “他是楚芷的儿子,这就是错!” 谢茜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握紧手里的包,咬牙切齿地说:“我以为我会等到宋先生的死讯,哪知道,他不仅战胜了病魔,还获得了美好的姻缘。” “这世界不公平!” 谢茜抹了把眼泪,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呢喃:“我姐姐的冤屈,谁在乎?” 谢叔沉默。 半晌,谢叔才叹道:“我们小人物,又怎么能掰得过他们呢?” “茜茜,往前看吧。你妈妈跟姐姐,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谢茜不语,像是睡了。 * 谢茜前脚刚走,沈禾就吩咐谢晋:“谢晋,把后花园的监控调出来。” 谢晋请示性地朝宋敬呈投去目光。 当着所有人的面,宋敬呈告诉谢晋:“以后这个家里,夫人的任何命令都要听从。” “明白。” 很快,谢晋就带着监控来找沈禾了。 沈禾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西边小客厅,她将u盘插入电脑,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完,沈禾将笔记本递给宋敬呈,指着屏幕中谢茜偷看她背影时的眼神。 沈禾分析道:“谢茜看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跟怨毒。” “谢茜一定很恨你,觉得她姐姐之死是你造成的。所以呢,你就该活着受罪,替她姐姐赎罪。” 但宋敬呈不仅没再遭受病痛的折磨,还成家立业了,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谢茜心里怎么不恨? “这下好了,咱们夫妻都被谢小姐给恨上了。”沈禾夸张地摇了摇头,挖苦宋敬呈:“别人谈恋爱嫁豪门,是享受荣华富贵。可我跟你结婚,却要被谢小姐憎恨。” “我真可怜啊。” 宋敬呈失笑。 他这才睁开眼睛,朝左边挪了挪位置,腾出自己右侧的空位,供沈禾躺下。 沈禾顺势躺下来。 宋敬呈搂着她胳膊,沉声分析:“谢茜打着感恩的名义来拜访我,实则是想要一探虚实,看看我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 “但这,只能说明她恨我,巴不得我早些死。这还不能证明她就是下蛊的人。” 把玩着沈禾的手指,宋敬呈若有所思地说:“先前在饭桌上,你借米酒提到了图阿姨,我仔细观察过谢茜的反应。” 沈禾立马说道:“我也观察过她。” 两人对望一眼。 宋敬呈皱眉说:“谢茜的反应很正常。” “没错,她的反应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谢茜根本不认识图兰花,要么她的城府太缜密,已经深不可测到连沈禾跟宋敬呈都看不穿的程度。 但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谢茜再会演戏会伪装,还能玩得过宋敬呈吗? 可不是谢茜的话,又会是谁? 沈禾突然说:“明天陪我去趟医院吧。” “你不舒服?” 宋敬呈顿时坐直了身,担忧地看向了沈禾。 摇摇头,沈禾说:“我在想,那下蛊之人费尽心思,目的就是要让你痛不欲生。活着要受罪,直到死才能解脱。” “那咱们换个思路。” 沈禾也从躺椅上坐起来,她盘腿面对宋敬呈,眸光灼灼地说:“你最近身体大好,那幕后之人一定时时刻刻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假如在这个时候,我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让对方意识到你不仅身体痊愈了,还婚姻幸福美满,有了可爱的宝宝。” “你说,那幕后之人会怎么做?” 宋敬呈利眸眯成锐利的两条直线,他冷笑道:“她一定会铤而走险,唤醒我体内的蛊虫,逼我去死!” “没错!” 沈禾腹黑一笑,她说:“但我奶奶说过,那蛊虫被药浴迷晕陷入沉睡后,得在一年后才会苏醒。” “想要强行唤醒它,就必须下蛊之人亲自动手。既然我们抓不到那个人,那就挖好坑,等她自己来跳好了。” 听完沈禾的计划,宋敬呈都忍不住朝她竖大拇指,“这一招精妙。” 沈禾起身拍手笑笑,她说:“人的心只要会跳,就会滋生贪念跟欲望。只要你一日不死,对方就不会善罢甘休。” 既如此。 那宋敬呈就主动求死好了。 * 翌日,上午。 沈禾受邀前往启航游戏公司,将要同游戏代言人李乐歌,以及游戏竞技之王孟凯一起参加一场直播录制,并为五天后将要发布的新游戏做宣传推广。 沈禾工作繁忙,平时不怎么玩游戏。但为了游戏效果考虑,休假这几天一直在苦练技术。 但她仍然是个菜鸟。 不过没关系,她是老板娘,有钱就行了。 孟凯年仅18,穿一身黑色休闲套装,含着奶茶坐在电竞椅子上。他头上褐色的呆毛乱飞,别提多萌。 但孟凯却是出了名的嘴毒小钢炮。 听说今天一起直播的高层代表是老板娘,孟凯还有些紧张。 他怕老板娘玩游戏的时候带不动,一个忍不住就把老板娘骂哭了。 而游戏代言人李乐歌,在圈子里走的是姬圈天菜的人设,攻气十足,自带气场。 今日,李乐歌穿一身黑色西装,内里几乎真空,露出大片胸膛,脖子上系了一朵紫蔷薇飘带。 她过肩短发做成了帅气酷飒的大背头,往直播间一坐,强大的气场引得粉丝疯狂。 在她面前,游戏竞技之王孟凯直接被衬托成了小奶狗。 观众一看到李乐歌,纷纷刷屏直呼—— “我老公!” “老公今天好帅,老公的手指好好舔。” “老公,请正面c我!” 宋敬呈坐在等候室里观看实时直播,看到满屏幕的污言秽语,不禁皱眉。 这届网友真是不要脸。 主持人神秘一笑,告诉观众:“今天还有一位神秘的高层代表,将要陪乐歌孟凯一起玩游戏哦。”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集团高层沈禾,沈小姐!” 李乐歌也被提前打过招呼,知道今天的陪玩高层身份不一般,是真正的老板娘。 她跟孟凯同时回头。 直播间的镜头也对准了入口处。 一道婀娜妖娆的妙曼身影,翩然入场。 沈禾今天身穿一条墨绿色丝绒款吊带裙,黑发微卷,自然垂落在脑后,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胜雪。 浑身上下,只脖子上佩戴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项链。 她踏着优雅自信的步伐走进直播间,明媚璀璨的杏眸凝视着镜头,有能穿过镜头的魔力。 高跟鞋迈动的每一步,都狠狠踩在了观众的胸腔上。 如果说李乐歌的外形狙击了所有渴望独立的女性,那么沈禾的外貌则精准狙击每一个有审美能力的男女。 李乐歌看着一步步朝她这边的座位走来,她眼睛都看直了,那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欣赏跟惊艳。 孟凯也咬着吸管,忘了喝。 直播间短暂地静了一瞬。 下一秒,网友整齐疯狂地刷屏了—— 【真是毋庸置疑的顶级美貌!】 【乐哥,上!抢走老板娘,乐哥最辉煌!】 【啊啊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在拥有这样的顶级美人啊!】 【各位,据小道消息说,貌美老板娘的老公是个久病难医的病秧子,嘿嘿...】 宋敬呈隔着屏幕都感到暴躁。 他下意识编辑一句话,发送到直播间:【滚!上一个想抢老板娘的男人还在里面蹬缝纫机。】 但他的话,就像是一滴水汇入大江大河,很快就被网友的留言给吞没了。 第234章 恭喜,一胎几宝啊? 身为社交达人,沈禾交际能力很有一套。 她游戏虽然玩的烂,但嘴里的梗却一个接一个,每一个梗都紧跟时下热点。 不仅如此,沈禾还能忙中抽空逗一逗小呆毛孟凯,调戏一下李乐歌。 被誉为姬圈天菜的李乐歌,和号称毒舌小钢炮的孟凯,都被沈禾逗得面红心跳。 观众也都被沈禾的人格折服,纷纷感慨不愧是能拿下宋氏ceo的女人,这嘴巴就是会撩人。 这么会撩人的一张嘴,不知道亲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很活泼... 宋敬呈惆怅地靠着椅背,眼睁睁地看着沈禾在直播间发光发热,眼睛都有些红了。 终于,直播差不多要结束了。 沈禾摘掉耳麦,起身准备跟李乐歌握手,但不知是起来太急了,还是本身就太疲惫了。 总之,她晕倒了。 作为曾经的贫血患者,沈禾对晕倒很有经验。 她晕倒落地的动作,丝滑而不做作,将站在镜头后面的幕后工作人员都吓到了。 李乐歌迅速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赶紧冲上前去,横抱起沈禾就冲出了直播间。 “叫救护车!” 这时,工作人员也回过神来,赶紧中断了直播。 但李乐歌抱着沈禾冲出直播间的焦急背影,印在许多人粉丝心里,难以磨灭。 粉丝们直接冲到李乐歌的微博,留言调侃称:【乐哥英雄救美,这是心动的感觉啊。】 * 李乐歌抱着沈禾刚冲出直播间,就被等一黑西装男子拦住。 宋敬呈站在走廊中间,拦住李乐歌,客气疏离地自我介绍:“我是沈禾的先生宋敬呈。” 李乐歌露出狐疑目光。 “你说你是宋总,我就信你?” 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歹徒,想要趁机掳走老板娘呢?像老板娘这种身份的人,肯定会有人想要对她心怀不轨。 宋敬呈闻言一愣。 清楚李乐歌没有恶意,反而是在保护沈禾,宋敬呈对此也不生气。 凡是对沈禾传达善意的人,在宋敬呈这里都能得到特殊的对待。 宋敬呈掏出名片,刚要递给李乐歌,这时,启航游戏公司的总裁吴闻安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 “宋总!” “宋总,夫人怎么会晕倒?叫救护车了吗?” 说话间,吴闻安看向李乐歌,告诉她:“乐歌小姐,这位是我们宋氏集团的大老板宋总,沈小姐的丈夫。” 宋敬呈的身份得到了吴总的证实,李乐歌这才收起怀疑的心思,主动将沈禾还给宋敬呈。 宋敬呈稳稳地搂住沈禾,朝李乐歌说了声谢谢,就抱着沈禾走总裁电梯下楼去了。 盯着宋敬呈离去的背影,李乐歌摸摸鼻子,低声咕哝:“不是说大老板重病难医,身体虚弱吗?” 瞧瞧这走起路来大步流星的样子,像是个病汉? 吴总笑着解释:“宋总吉人有天相,已经快好了。” “难怪呢。” ... 宋敬呈抱着沈禾直奔地下车库,步伐少见的慌乱。 谢晋配合默契,第一时间拉开门,等宋敬呈抱着沈禾坐进去,便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像支离弦的箭,飞奔向复安医院。 这一幕,被公司里许多人看见。 一上车,沈禾就睁开了眼睛。 她刚想从宋敬呈怀里起身,就被宋敬呈按住腰肢,无法动弹。 宋敬呈像个孩子对她抱怨:“我都在外面做好英雄救美的准备了,却被那个李乐歌捷足先登了。” “我怀疑她是故意拉你炒cp绯闻。” 沈禾的关注点比较冷门:“你还知道炒cp?”她以为宋敬呈这样的大人物,不了解这些呢。 宋敬呈说:“只是年纪大,不是年纪老,不至于跟网络世界完全脱轨。” 再说。 为了多了解些年轻人的世界,宋敬呈也在有意多了解网络。 毕竟他比沈禾大了八岁,中间隔了几条沟,他必须跟沈禾拥有共同的话题,才能维持感情长久。 沈禾莞尔,没将宋敬呈的吐槽放在心上,她说:“你吃李乐歌的醋做什么?她是女孩子。” 宋敬呈冷笑:“可她喜欢的也是女孩子。” “她真的喜欢女孩子啊?”沈禾有些惊讶,她说:“我还以为那是经纪公司给她立的人设,想要赚女友粉的钱呢。” 宋敬呈摇头,告诉沈禾:“李乐歌出身华裔家庭,她父母是米国大学教授,她本人的确交往过女生。” 要找李乐歌当游戏代言人,吴闻安当然仔细调查过李乐歌。 “直播间观众都说你是李乐歌的菜,都在起哄让李乐歌追你。还说什么抢走老板娘,乐哥最辉煌。” 提到这些话题,宋敬呈就感到可笑,“痴人说梦!” 身为一名绅士,宋敬呈是不会给李乐歌泼脏水的,但他的确对这个李乐歌有些介意。 沈禾被宋敬呈逗得闷笑不止,“别闹了,李乐歌纯粹是好心,担心我晕倒猝死罢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问宋敬呈:“医院那边准备到位了吧?” 点点头,宋敬呈说:“就等咱们去了。” “行。” 一个小时后,沈禾跟宋敬呈抵达复安医院。 沈禾在宋敬呈的搀扶下走下车来,上了妆的面颊看上去也难掩虚弱跟憔悴。 她身上披着一件宋敬呈的长风衣,被宋敬呈扶着走进医院。 宋敬呈强势为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勒令她住院观察,仔细检查身体情况,排除病因。 连妇产科都去了。 * 另一边。 melody在成为禾悦传媒公司的总裁后,她亲自签了一批很有潜力的歌手,其中有两名男女最为出色。 男歌手叫方寓言,是个看似沉闷喜静,但一唱歌就像是被海妖附身的天赋型歌手。 女歌手叫夜霓,今年24岁,她在h国当过五年练习生,但因为容貌破损被迫退役,被melody从酒吧挖掘过来。 meldoy极其看好这二人,所以托了些关系,帮他俩争取到了一档音乐综艺节目。 如果节目反应好,就让他俩成团出道。若反应一般,那就分开出道发展。 总之,老板娘有钱,melody有足够的底气将他俩培养成公司的摇钱树,给沈禾带来无尽的财富。 今天就是综艺节目录制的日子,melody亲自陪同方寓言跟夜霓前往电视台参与录制。 这会儿,夜霓跟方寓言在化妆间上妆。 melody则坐在高脚凳上抽烟,顺便在微信上关心沈禾的情况。 melody今天穿一条黑色抹胸紧身裙,套了件短款皮上衣,露出饱满的酥胸。 她坐在高脚凳上,不言不语时,便足够妩媚。 搞得工作人员都以为她是哪个公司不知名的女艺人。 微信上,melody说:【都说你俩夫妻患难与共,宋总病了,你也病了。我的沈总,你给我个准话,你到底是怎么了?】 melody当然不信传言。 但她还是挺担心沈禾的身体。 沈禾靠坐在医院病床上,一边吃甜甜的秋月梨,一边给melody回消息:【有了。】 melody:【有什么?】 沈禾:【我有了。】 melody:【...】 她猛地一把将手机倒扣在大腿上。 好好好,感情沈总不是病了,而是有了! 深吸口气,melody重新拿起手机,用力敲击屏幕发了一句:【恭喜沈总!一胎几宝啊?】 沈禾的人生这两年就像是开了挂,风生水起,活像言情小说里面,历尽千帆终于迎来圆满结局的女主角。 按照小说女主角的标配,怀孕的最低标配也是一胞两胎。 沈禾无语至极,赶紧换话题,问melody:【在做什么?】 melody直接打开摄像头,对着方寓言跟夜霓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她说:【陪咱们的摇钱树来录节目。】 沈禾知道这事,她问:【一起录制的嘉宾都有哪些?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多多照顾。】 melody眉开眼笑,等的就是她这句。 melody说:【王玥、欧青云、谢茜】 沈禾嚼碎甜甜的梨子,眯眸快速打字:【谢茜?h国出道的那个cici?】 melody颔首。 又意识到沈禾看不见,才打字说:【嗯,以前跟夜霓在同一家公司待了几年的练习生。】 看到这消息,沈禾不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 她告诉melody:【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怀孕的事,尤其是谢茜。】 melody满脑子问号。 【不是说,怀孕前三个月尽量不公开吗?】 沈禾:【没事儿,喜事,咱们敢做敢怀敢公开。】 melody盯着‘敢做’二字发了会儿呆,才朝沈禾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 第235章 推人挡刀,黑心肝的珍珠美人 这时,旁边的化妆师盯着夜霓脸上的疤痕,有些为难地说:“melody姐啊,夜霓小姐这疤痕,遮瑕产品怕是遮不住啊。” 夜霓在h国当练习生的时候,她的定位就不是主舞,而是主唱。 夜霓的唱功在他们那一批练习生中,都是佼佼者。 身为主唱,只要夜霓长相不丑,再经过h国华丽的包装手段,夜霓都能顺利出道。 更何况,夜霓本人素颜底子就好,不需要整容微调,就能直接上大舞台。 可她偏偏大面积毁了容。 她的容貌不是简单的划痕伤,而是硫酸腐蚀的坑坑洼洼的疤痕,这样可怖的容貌,完全没可能当偶像。 也因此,夜霓无缘娱乐圈,只能遗憾退圈回国。 听到化妆师的话,夜霓不由得看向镜子里。她脸上的疤痕,即使用了最好的遮瑕产品,也遮不住半点,的确很吓人。 夜霓有些无措地看向了melody。 melody却说:“疤痕遮不住,那咱们就不遮了。” “来,夜霓,我送你一份礼物。” melody递给夜霓一个礼物盒。 夜霓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面精美的黄金面具, 面具打造成夜莺鸟的造型。 夜霓眼前一亮,胸腔蔓延开一阵酸涩感,哑声说道:“谢谢melody姐。” melody摆手说:“无功不受禄,这声谢谢你也要给沈总说。” 闻言,夜霓吃惊不已,“这是沈总送给我的?” “嗯。”melody弹了弹烟灰,笑着告诉夜霓:“沈总是个好老板,她一早就考虑到了你的情况,特意托珠宝大师张老师给你设计了这款夜莺面具。” “夜霓,以后,夜莺鸟面具会像你的歌声一样,成为你身上的标签。你要尽早习惯它。” 夜霓用力点头。 她拿起面具,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这才发誓说:“melody姐,我一定会争气,好好唱歌,多多挣钱,让咱们沈总成为青市第一富婆!” “好,有志气!” melody吩咐化妆师:“给夜霓化左边半张脸就行了,以后,我们夜霓都戴着面具登台。” 化妆师点了点头,亲自帮夜霓戴上面具,她对夜霓感慨:“夜霓小姐,你找了一个很好的东家。” 夜霓笑道:“我不止找到了一个好东家,也找到了一个好伯乐。” 沈禾是最好的东家,melody是最懂她的伯乐。 她绝对不会给这两位恩人丢脸! 谈话间,外面突然传来工作人员的高声提醒:“cici谢茜来了,赶紧将1号化妆间腾空!” “化妆师呢?造型师到位没?” 听到谢茜这名字,方寓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看他的电影打发时间。 夜霓则无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面具。 谢茜... 作为在h人气最高的女歌手,谢茜在国内年轻人中人气很旺。她这次回国休假,也不是完全没有工作。 这档综艺节目,就是她经纪公司为她安排的活动。 正说着,屋外就出现了乌泱泱一群人。 melody坐在高脚凳上,视线最广,远远地就看到一黑衣姑娘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那姑娘一边走一边鞠躬一边递礼物,将h国那边的尊卑做派学得很足。 melody看的兴致缺缺,收回了目光。 她总觉得,鞠躬这种动作做多了,就显得很廉价。 走到1号化妆间门口,谢茜停下来,调整好表情后才转身面向工作人员。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便露出了幅度完美的甜笑。 那样甜美的笑容,是她私底下排练过数万次的效果。 “今天要辛苦大家啦,我给大家买了咖啡和奶茶,晚点就会送过来。那我现在进屋去化妆了。” 说完,谢茜朝工作人员再次一鞠躬,这才转身进了化妆间。 注意到化妆师跟造型师已经等候在里面了,谢茜朝他们礼貌地一点头,这才走过去坐下。 化妆师一边夸她皮肤细腻白嫩,一边又夸她身材好腰细。 这样的话谢茜听得多了,早就宠辱不惊。 过了会儿,造型师小声地跟化妆师说:“宋老师,隔壁那个新人,叫夜霓的,她那个脸也太恐怖了吧。” “秋姐今天要给她化妆,晚上怕是会做噩梦吧。” 闻言,正在给谢茜化妆的老师不满地看了造型师一眼,严肃地提醒她:“小李,不要随便议论任何一个客人。” “嘴巴严一点,乖一点,多结一份善缘比什么都好。”都被电视台聘请过来给大明星们化妆,这位姓宋的化妆师显然更成熟,也更聪明。 被老师训斥,小学徒顿时低下了头去。 谢茜全程都捧着节目脚本在看,像是没有听到他们师徒的谈话。 化好妆,化妆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提醒谢茜:“cici老师,节目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录制,您可以休息会儿。”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这边就好了。我在休息室待命,如果需要补妆,直接让人找我就行。” “好的,谢谢。”谢茜起身走到桌子上,亲自将咖啡递给化妆师和她的徒弟。 看着她俩出去,谢茜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她看向旁边的助理,说:“你听到了吧,他俩刚才提到了谁?” 助理皱眉,说:“夜霓。” 助理是认识夜霓的。 夜霓曾是练习生群体中,唱功最厉害的一个,她只比谢茜早两个月加入公司。 谢茜就要喊她一声姐姐。 原本,夜霓在三年前就该出道,但她得罪了人,被小人泼了硫酸毁了整张脸。 再好的唱功天赋,在恐怖的容貌前,都是空谈。 助理语气复杂地叹道:“真没想到,夜霓姐竟然还会重返娱乐圈。” 谢茜:“是没想到。” “我过去看看她吧。” 谢茜拎着剩下的几杯奶茶,去了隔壁化妆间。 她敲响房门,等了会儿,房门才打开。 melody慵懒地倚靠着门框,她左手夹着烟,右手端着咖啡,睥睨地盯着谢茜时,就像是一只午睡刚被吵醒的母狮子。 眼神凶残,而又血腥,比谢茜见过的那些娱乐圈顶流前辈还要更肃杀可怕。 谢茜心里吃了一惊。 这人是谁? “找谁的?”melody先问谢茜。 谢茜一愣。 她不认识自己? 谢茜压下心里那点不悦,她说:“我是谢茜cici,听说夜霓姐姐今天也在,我跟她在h国认识,想来看看她。” “哦。”melody没将谢茜当回事,而是半掩着门,回头问里面的人:“夜霓,谢茜小姐想见你。” “见不见啊。” 闻言,谢茜不由得问道:“你是夜霓的什么人?” melody微微一笑,说:“我是她的上司,圈内人称melody姐。” 得知melody不是夜霓的经纪人,而是上司,谢茜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什么时候,做上司的,还需要过问艺人的态度了? “melody姐待夜霓姐姐可真好。”谢茜露出羡慕的表情,她说:“在h国,我们当艺人的都要听公司跟上司安排。” 谢茜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说夜霓身为艺人,没有当艺人的自觉性,太拿乔了,倒显得melody没有危险。 melody听出了谢茜的挑拨,她四两拨千斤地驳斥谢茜:“那肯定不一样,你们h国是财阀当家做主,艺人都是商品。” “我们中国,人民当家作主,夜霓只是我公司的艺人。艺人也是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我当然要尊重她的意见。” melody姐拍拍谢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谢茜小姐,祖国欢迎你随时回来发展。” 谢茜:“...” 夜霓究竟上哪儿找的奇葩经纪公司? 这样的老板,也太离谱了。 一直没有听到夜霓的回复,melody朝谢茜耸了耸肩,她说:“抱歉,我的艺人今天第一次录制节目有些紧张,就不见谢茜小姐了。” “等节目录制结束再叙旧吧。” 说完,melody直接将门关上,让谢茜吃了个闭门羹。 这一幕,被好几拨工作人员看在眼里,大家都面面相觑。 有人觉得melody这样对谢茜太没风度,也有人觉得melody这种护犊子的上司很不错。 谢茜微微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恼怒,带着助理走了。 * 很快,节目就正式开始录制了。 谢茜他们该说什么,该照顾谁,该冷落谁,节目组都是有安排的。 谢茜对melody再不爽,也不敢在录制现场给夜霓冷脸。毕竟,她只是一个刚出道一年多时间的新人。 她不敢玩火,玩火必焚身。 身为没出道的新人,夜霓跟方寓言没多少台词,他们登台唱了一首歌,跟主持人简单地做了几个小游戏就算是完成了。 可他俩只唱了一首歌,就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节目录制结束后,另外两名主邀嘉宾还跟夜霓和方寓言加了微信。 草根出身,最爱提携后辈的欧青云格外垂爱夜霓。 离开前,他还拍了拍夜霓的手臂,告诉她:“夜霓你记住,在这个圈子里想要出头,实力跟运气都缺一不可。” “运气好,或许能火一段时间。但有真实力的人,在运气的加持下,才能真的脱颖而出。” “我很看好你,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能听到你俩的新歌。” ... 谢茜站在走廊尽头,将欧青云跟夜霓的互动尽收眼底,她洋娃娃般漂亮的眼睛里,不可控地浮出一抹恨色。 恰好夜霓这时回头,跟谢茜四目相对。 想了想,夜霓主动朝谢茜走了过来,她说:“好久不见,谢茜。” 谢茜脸上勾起灿烂的笑容,她一把握住夜霓的手,亲昵地喊了声:“夜霓姐姐!” 盯着夜霓脸上的面具,谢茜脸上流露出哀伤的表情来,她说:“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如今见你还在追求梦想,我真的替你开心。”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还能重返娱乐圈。”夜霓盯着谢茜那张精致白嫩的脸颊,突然说:“倒是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难怪当年那个私生饭朝你泼硫酸的时候,你毫不迟疑地推我出来挡刀。” “你这么漂亮的脸,是该保护好。” 谢茜猛地就白了脸。 第236章 宋敬呈要当爸爸了? 节目刚录制结束,这会儿走廊上人来人往。 夜霓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因此工作人员都听到了她的话。 真正被私生饭报复的人是谢茜? 夜霓是被谢茜推出去挡刀的大冤种? 真相真是这样吗? 工作人员们纷纷停驻,望着谢茜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及怀疑。 谢茜能从一群练习生中杀出重围,顺利出道,她的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谢茜很快找回自己的理智,并迅速调整好神态。 她先是露出一抹震惊错愕的神情,那反应就像是听到了多么荒唐的谎言。 接着,谢茜眼神又变得失望至极,她甚至反咬夜霓一口:“夜霓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歹毒了?” 夜霓闻言一愣。 不给夜霓开口的机会,谢茜继续颠倒黑白:“我知道你如今的情况,能重新出道很不容易。咱俩身为中国人,又都在h国当过练习生,我知道你的不容易。” 谢茜越说越委屈,以至于双眼都红了。 她瞪着一双兔子眼睛,委屈地控诉夜霓:“如果你真的需要人气,我可以帮你宣传,跟你互关互动,但你万万不该这样抹黑我!”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话传出去,外界会怎么诋毁我?你会彻底毁了我的星途!” “夜霓姐姐,我俩从前情同手足,你真的要这样搞我吗?” 人红是非多。 谢茜如今正当红,夜霓却是个容貌尽毁,还没顺利出道的新人。 纵然她唱功了得,但在歌唱界从不缺有唱功的新人。 实力只是爆红的必要因素。 除了实力,人脉跟气运同样缺一不可。 公司可以给夜霓找人脉,但气运这东西就需要夜霓自己抓住。 谢茜跟夜霓在同一家造星公司当过练习生,她俩从前就认识,谢茜就是夜霓最好的解释工具。 谢茜是人精,她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便故意将脏水泼到夜霓的身上。 真真假假,也只有她俩知情。 夜霓能诋毁她,她同样也能用言语毁了夜霓。 果然,当听到谢茜这番话后,工作人员纷纷被说服,怀疑地看向了夜霓。 察觉到这边的微妙情况,节目负责人赵涛赶紧走过来将闲杂人等遣散走。 他像个好脾气的和事佬,笑吟吟地对夜霓跟谢茜说:“两位才女,还请卖我一个面子,有误会咱们就私底下喝杯茶,将误会澄清。” “好不好?” 谢茜跟夜霓便同时往后退开一步,算是给了负责人一个面子。 “这就对嘛。” 赵涛轻轻拍了拍谢茜的肩膀,他说:“cici,你今天的录制表现很好,期待下次再跟你合作。” “我就先走了,辛苦了。” 说完赵涛就走了。 夜霓也转身就走。 “夜霓姐姐。”谢茜却叫住了夜霓。 夜霓停驻,没有回头。 谢茜向前两步,凑到夜霓耳边低语:“夜霓,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小透明的委屈。” “真相是什么,我说了算。” 说完,谢茜又挑衅似地轻抚夜霓的黄金夜莺面具。 “你这面具做得不错,谁给你做的?” 见夜霓不吭声,谢茜眼底露出鄙夷的目光,她说:“别告诉我,你都变成丑八怪了,还给自己找了个金主?” 夜霓一把打掉谢茜的手,“谢茜,你自己靠卖身上位,就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能依附男人?” 谢茜顿时冷下脸来,“我跟金恩宣是正常恋爱,你少诬陷我俩!” “正常恋爱?”夜霓都快不认识正常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了。“你趁他未婚妻出国念书处于寂寞期,故意在风衣里面只穿情趣内衣跑去勾引他。” “你跟我说,这是正常恋爱?” 在h国当练习生的时候,谢茜跟夜霓关系最好。 她们从前的确是很要好的姐妹。 谢茜跟财阀小儿子的事,别人不清楚,夜霓却是一清二楚。 “你口口声声说看不起别人傍金主,那是因为你自己背后有一个财阀家庭出身的男朋友。” “但你以为金先生为什么会要你?”夜霓偏头,凑到谢茜耳旁说:“我曾听到金先生跟你的经纪人聊天,他们提到过一个人。” 谢茜一愣,下意识问:“谁?” “宋先生。”夜霓说:“我虽然不知道那位宋先生是谁,但金先生愿意跟你交往,根本不是喜欢你,而是想要通过你认识你背后的宋先生。” “谢茜,你最好祈祷那位宋先生会永远站在你身后,否则...”夜霓心情愉悦地笑了笑,她摇头说:“一旦宋先生弃了你,金先生也会火速扔开你。” 谢茜又惊又疑。 她怀疑夜霓是故意撒谎诓骗自己。 可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是真的,金恩宣那个人傲慢又风情,他谈过很多女艺人,为什么偏偏就承认了她? 更别说,她还是个外国人。 思及此,谢茜心情都不太好了。 “少忽悠我!”谢茜强作镇定,她冷笑道:“你也就只有这张嘴能打仗了,但你的话,我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最后,谢茜还不忘刺激夜霓:“面具很不错,但再漂亮的面具,又哪里比得上人皮舒服自在呢?” 说完,谢茜抱臂就要回化妆间。 夜霓盯着那人嚣张至极的背影,平静地说:“小透明的委屈的确无人会在意。” “但是谢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道理,你应该听说过。你或许会一直长红,但我不一定永远都是小透明。” 谢茜回头,笑话她:“你是斗破苍穹看多了,真当你也是男主角?”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笑话! “夜霓,少看点儿不切实际的小说。现实不是小说,你也不是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 “在现实世界,我谢茜永远比你夜霓强一等!” 毕竟她是炙手可热的女明星,而夜霓还没顺利出道呢。 闻言,夜霓直摇头,她说:“总有一天,我的歌声会传到十三亿观众的耳朵里。到那时,你谢茜做过的恶,也会全世界皆知!” 说罢,夜霓主动摘下面具,露出左脸上扭曲可怖的疤痕。 乍然看到那片疤痕,谢茜还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吓人吗?”夜霓往前一步,将谢茜抵在墙角,她说:“差一点,你就变成了我这样的丑八怪。” 拍拍谢茜的小脸,夜霓说:“好好珍惜你现在的美貌吧,或许某一天,当你真面目被曝光时,会有更多人想要朝你泼硫酸。” “到那时,可就不会再有第二个被你推出去挡刀的可怜虫了。” 说完,夜霓拿着面具,转身就走了。 而谢茜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夜霓那张丑陋的脸。 一想到当初那个私生饭是朝自己而来,谢茜就感到恐惧。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 摸到完整且光滑的脸蛋,谢茜这才长舒了口气。 * melody手里拎着夜霓的薄外套,跟方寓言一起站在化妆间门口等夜霓。 见夜霓摘了面具握在手里,方寓言下意识上前抓住夜霓的手臂,皱眉问:“谢茜摘的?” 他语气听着有些凶,这跟他一贯的沉默佛系个性有些反差。 melody颇有些深意地看了眼方寓言。 夜霓朝方寓言摇头,她说:“是我自己摘的。” 夜霓抬头对melody说:“melody姐,我没有勾引过什么财阀,真正勾引财阀的是谢茜。” “她在h国当练习生的时候,跟中星集团的小儿子勾搭在一起了,被对方未婚妻知道后,才暗中找人泼她硫酸。” “但谢茜把我推出去挡住了硫酸。” 这件事,夜霓从不曾对人提过。 一来,根本无人在意她毁容的真相,他们只知道她的脸毁了,成了丑八怪,以后无法出道了。 她成了一颗无用的棋子,注定只能被丢弃。 二来,即使夜霓说了,也没有人相信她。 因为谢茜那小绿茶惯会装,又有财阀家的小公子给她撑腰,她在练习生中很有威信。 但今天,夜霓还是决定告诉melody跟方寓言。 因为他们一个是她的伯乐,一个是她的队友。 她可以被天下人误会,但不能被自己在意的身边人误会。 听夜霓说出毁容真相,melody反应还算淡定。 她拍拍夜霓的肩膀,告诉她:“这个圈子勾心斗角,你呢,就当是提前吃了亏,福气都还在后头。” 方寓言取走melody姐手里的外套替夜霓披上,认真严肃地告诉夜霓:“夜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站在你前面。” 他绝对不推队友去挡刀。 闻言,夜霓心里微暖。 她举起手里的面具,对melody说:“melody姐,替我谢谢沈总的礼物。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不会让沈总失望的!” “行,话我会带到。” 余光瞥见谢茜跟助理往这边过来,melody便提高嗓音,笑着告诉夜霓跟方寓言:“不过你们沈总最近要养胎,怕是没空管你们两个。” “养胎?”方寓言跟夜霓都有些吃惊。 “沈总怀孕了?”夜霓欣喜不已,她说:“听闻宋总跟沈总感情特别好,他俩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千娇万宠的宝宝。” “这孩子真会投胎!” melody笑了笑,跟着附和一句:“是啊,投胎也是门技术活,能投胎做他俩的孩子,那一定是修了八辈子福气的天选之子。” 三人谈话的声音并不低。 谢茜跟助理恰好朝这边走过来,清晰听见夜霓他们三人的谈话,谢茜内心愤怒到扭曲! 宋敬呈不仅没有英年早逝,还要当爸爸了? 第237章 yue了!真是恶心坏了 离开电视台,melody让夜霓跟方寓言自己开车回去,她则买了一束花直奔医院。 她到的时候,沈禾跟宋敬呈正刚要出院,包都拎上了,正要离开病房。 “这是要出院了?”melody笑着将花束递给沈禾,她说:“恭喜咱们沈美人身份晋级,成为准妈妈啦。” 沈禾低头嗅了嗅百合花,她说:“不着急,等孩子诞生,你还得给我准备大礼。” “一定。” “话说。”沈禾盯着melody的肚子,她突然说:“你有没有打算,生个孩子?” melody先是一愣。 她眼神有些落寞,但很快就恢复了笑意,摆手拒绝了:“算了吧,我都没结婚,生什么孩子?那玩意儿,怀的时候受罪,养的时候气炸飞。” “不婚不育,才能活到一百岁。” melody看似随性,可眼里的笑容却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沈禾盯着melody深深地看了一眼,突然对宋敬呈说:“我想吃医院对面那家糖水店的姜撞奶,你去帮我买两份吧。” “行。” 宋敬呈知道沈禾是要支开自己,他也乐得去当跑腿。 宋敬呈走后,melody在病房小客厅的餐桌旁坐下。 她黑色美甲在桌上敲了敲,直接对沈禾说:“把你男人都支走了,这是要跟我密谋什么大事?” 眼珠飞快地转了转,melody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惊呼道:“沈美人,别跟我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宋总的种!” 她捂住嘴巴,更震惊地低吼:“难道是穆霆蕴的种?” 这可如何是好! 沈禾肚子里揣着穆霆蕴的种,嫁给了穆霆蕴的小舅舅。 这不是乱套了吗? “我看你是上班上成了呆子!”沈禾一拳捶在melody胸口,将白眼翻上天,冷笑道:“穆霆蕴进去都多久了?我跟他分手多久了?” “我肚子里的种可以是任何人的,都不会是那个脏东西的!” “晦气!” 沈禾朝垃圾桶吐口水。 melody扶额,叹道:“我是真的傻了,都怪你让我帮你管理公司。” “当牛马的,哪里有不发疯的?” 但她话锋一转,又问沈禾:“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沈禾好无语,“当然是宋敬呈的!我不是要跟你说孩子的事,我是想跟你聊聊你的事。” “我有什么事?”melody感到好笑,她故意板着脸吓沈禾:“你别不是要催我结婚生子?沈美人,催婚催生娃,是要破财的。” 见melody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跟自己好好地谈谈心,沈禾正色道:“melody姐,我知道你有个秘密情人,也知道你深爱对方。在我面前,你没必要逞强。” melody一愣。 她怀疑沈禾是在诈唬自己,便不动声色地套沈禾的话:“哦?说说看,那个人是谁啊,我很好奇耶。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个秘密情人。” 见melody不肯承认,沈禾替她感到心碎。 沈禾知道,melody是在保护那个人。 她爱他,爱到甘愿为他退出歌唱界,转行开夜总会,替他敛财,心甘情愿做个秘密的隐形人。 可那个人根本不值得。 沈禾轻轻地吐了一个字:“程。” “程门立雪的那个程。” 一听到这个姓氏,melody脸上故作镇定的笑容便隐匿干净。 她眼底甚至露出了一抹慌乱神色。 “你...”melody感到茫然,她说:“我从未对外透露过我跟他的关系,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禾轻叹:“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曾两次以女伴身份陪他出席晚宴,你俩明面上只是略有交情的朋友,但你俩却是秘密情人。” 其实沈禾撒谎了。 她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上一世。 她口中那位姓程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青市三大豪门家族之一的程家,程劲松的大儿子程扬。 当初在拍卖会上,为了沈禾跟穆霆蕴大打出手的程二公子程颂,就是程扬的弟弟。 程家五代从商,到了程扬这一代,才出了一个从政的。 程扬今年38,在青市政界威望甚高,他是整个程家的希望。 而上一世,穆霆蕴一直视程扬为眼中钉。为了拉程扬落马,穆霆蕴暗地里做过诸多布局,melody名下那个夜总会就是个隐患。 穆霆蕴也差一点就成功拉程扬落马了。 可关键时刻,melody姐主动站出来替程扬背下了所有的罪因。 最后,melody进了女子监狱,被剥夺终身政治权利。 可程扬却在她入狱当天,娶了欧家千金。 强强联姻下,程扬顿时就压制住了穆家,仕途越走越顺眼。 谁都称赞欧家千金识大体,有格局,是程扬仕途的贤内助。 可谁记得melody,宋雨薇呢? “melody姐。”沈禾握住melody的左手,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很不起眼的金戒指。 谁都以为那是她自己买的金戒指,戴着玩玩的。 但沈禾知道这枚戒指是程扬送给melody的。 程扬早就向melody求过婚。 他俩算是夫妻,但他们又没办婚礼,没有领证。 沈禾摸了摸melody无名指上磨损痕迹很重的戒指,她说:“我知道当初你被要求陪酒陪睡时,真正助你成功逃脱的不是你的自残行为,而是程扬出言救了你一条命。” “我知道程扬是个很好的人,是个好领导,是个值得被你感激跟喜欢的男人。” 她也相信程扬的心里,的确有melody。 但那是从前。 “melody姐,他当年救你只是一句话的事,可你爱他,却豁了你一条命。”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沈禾想到melody上一世的凄惨结局,便打心眼里疼她。 “宋雨薇,你这么好,你值得为了自己而活。” 沈禾这一声宋雨薇,听得melody灵魂颤栗。 她的手指都在抖。 望着沈禾,melody哑声问道:“什么叫我为他豁了一条命?” 沈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整件事。 她反问melody:“melody姐,你就不好奇,我年纪轻轻,为什么就能突然看穿穆霆蕴的真面目,一步步揭穿他的阴谋诡计,将他送进监狱吗?” melody惊疑不定地看着沈禾。 难道... melody的心里闪过很多模糊的念头,但她一个都不敢去证实。 有些事,沈禾不能说得太明白。她只告诉melody:“你是夜总会的老板,钱没进你兜里,但发生了任何事故,你却必须得担责。” 这一世没有穆霆蕴搞鬼,但就没有别的居心叵测的人作妖吗? 尤其是那个人。 “melody姐,我说再多你都听不进去。你如果将我当做姐妹,信我,那你就去查一个人。” melody眯眸:“谁?” “欧雅兰。” “欧家那位小孙女?”刚年满25岁,才从法国进修回来的芭蕾首席欧雅兰? 言尽于此,别的说再多也没用。 沈禾看了看腕表,她说:“行了,该出院了。我现在怀孕了,宋敬呈给我请了一个专业的营养团队。九星别墅那边太小了,今天开始就要搬回宋园去住了。” “以后来找我,可以去宋园。” melody勉强一笑,“那我下次过去的时候,记得给我做满汉全席。” “没问题。” 叩叩—— 两人抬头,看见拎着两盒姜撞奶外卖的宋敬呈,“趁热,先吃了再走吧。” “好。” melody其实不喜欢生姜口味的甜品,就连红糖姜茶都不爱。 但她早些年经期来临时会痛经,程扬再忙也会抽空给她熬一碗红糖姜茶,还会放几颗红枣。 渐渐地,melody也就接受了这个口味。 但melody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喝到程扬做的红糖姜茶是什么时候了。 三年前? 还是五年前? 吃完甜品,三人一起离开了医院。 沈禾跟宋敬呈直接回了宋园,melody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开着车在青市四处转悠,等她回神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青市最繁华的商业区。 德吉商场是青市最高端的商场,入驻里面的全都是国际奢侈品牌。 今日,是国际奢侈珠宝hp品牌入驻德吉商场,正式开业的日子。 商场附近堵得水泄不通,melody的车被堵在中间,前行不了,也后退不得。 她降下驾驶座的窗户,朝商场的剧目广告牌瞟了眼,琢磨着夜霓跟方寓言出道那天,也要买下广告牌播一整天。 可她却在广告牌上看到了一个气质高贵优雅,像白天鹅一样翩翩起舞的年轻美人。 那是一款洗发水的新广告。 参与广告拍摄的姑娘,正是首席芭蕾舞蹈家欧雅兰。 更让melody意外的是,欧家这位小千金,竟然跟她长得有几分神似。 【你如果将我当做姐妹,信我,那你就去查一个人。】 【欧雅兰。】 这一刻,沈禾的声音在melody的脑子里反复回响。 她紧握住方向盘,用力到指关节泛青。 沈禾不会无缘无故让她去调查欧雅兰。 melody一点都不蠢,她也是个人精,联想沈禾的暗示,melody很容易便猜到了这位欧小姐跟程扬的关系。 欧雅兰应该是程扬联姻对象中的一员,但她是唯一被程扬点头认可的女人。 只因为,欧雅兰有几分像她。 程扬要跟人联姻了。 联姻对象是她的替代品。 感动吗? 并不。 melody不仅不感动,甚至还有种被牛屎从天而降,砸到脑袋,又掉进饭碗里的恶心感。 “呕!”她第一时间推开车门,刚冲下去,就呕在了地上。 melody拧开矿泉水漱口,望着广告牌的双眼一片血红。 他妈的! 紧紧握住矿泉水瓶子,melody找到自己的手机,给沈禾发了条微信。 她问沈禾:【沈美人,问问宋总,有没有能将我从夜总会摘出去的法子。】 牛屎都掉到她碗里了,没有人能摁着她的脑袋,逼她硬吃! 就算是程扬也不行! 第238章 美男计,奶奶的春天要来了? 宋园对沈禾来说是陌生之地。 她上次过来这边,只顾着跟宋敬呈一夜荒唐了,次日起床就离开了宋园。 这次搬回宋园,沈禾自然是要仔细逛一遍的。 作为宋家几代人的住宅,宋园占地面积大得离谱,里面有自成一派的园林公园,后山更有一片果林和农场。 山脚下,还有个跑马场。 后山上,光是帮忙做事的员工就有三十多号人,员工都住在后山脚下的员工宿舍。 而宋园内另有四十多名家丁。 有专门负责维修宅院的后勤队,有修建园林的园丁,有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队,另外还有一个专业的餐饮团队,以及医疗团队。 宋园内有一栋大气巍峨的四合院,家主一般都在这边办公、待客,举办会议。 但宋家人都是分房而居,大大小小的中式别墅坐落在宋园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兼具隐私性。 宋敬呈这一脉人丁凋零,但宋氏家族旁系加起来却有一百多人。 他们都住在外面,每当重大节日的时候,都会带着家里老小过来宋园这边团聚。 每到那时候,宋园才会有大家族的热闹繁茂。 沈禾乘着电瓶车将宋园逛完时,已经是傍晚时候了。 苏锦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问她宋园如何。 沈禾将自己这一路看到的,都说给苏锦听。 听说宋园后山还有一片果林跟农场,苏锦眼睛都亮了,她说:“要不,咱们把东野那套别墅还给宋敬呈,你再在后院给我盖一栋小楼?” “奶奶以后就常住后院了。” 苏锦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她对大山大菜园子的执念非常深。 在她看来,这宋园后山简直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沈禾哭笑不得,她说:“你可以来宋园住,后山有公路,可以乘电瓶车过去的,也方便。” 闻言,苏锦却坚定地拒绝了,“那不行,你是宋家女主人,你搬去宋园住那是天经地义。宋园是宋氏家族的住宅,不是敬呈的私宅。” “我去宋园住不合适。” 宋敬呈是她跟沈禾的家人,她们可以带着宋敬呈住牛棚,住大别墅,住哪里都行。 但苏锦却不适合去宋园住。 这传了出去,宋氏族人会在背地里嚼舌根的。 任何能给沈禾带来麻烦的事,苏锦都不会做。 沈禾一听苏锦这话,就明白苏锦在意什么。想了想,她说:“我就在这边住一段时间,等敬呈的病全好了,咱们再搬回东野去住。” “总之,奶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沈禾是绝对不会抛下苏锦单独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 她这条命是奶奶给的,她得带着一起享福。 闻言苏锦乐开了怀,“行,那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忙去了。” “奶奶,你忙什么?”沈禾挺好奇的。 苏锦眼神闪闪躲躲,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最近在公园练太极的时候,碰到了一位教授...” 沈禾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问:“男的?” 苏锦:“...嗯哼。” “奶奶能跟我说说那位大爷的情况吗?” 苏锦也没有不好意思,她说:“对方是京都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一生教书育人,是个很有风度的先生。” “他是京都本地人,普通家庭出身,跟青梅竹马的高中初恋结了婚,生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妻子二十年前因肺病去世后,他独自带大两个孩子。如今,两个孩子都有所成就,他至今没有再婚...” 沈禾静静地听着。 听完,她心里都凉了一半。 奶奶对对方了解的还挺深,这说明奶奶对那位大爷是很满意的。 沈禾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位大爷,多大年纪?” 苏锦可疑地沉默下来。 沈禾严肃地提醒她:“奶奶,我们祖孙俩不该有秘密,你连我也要隐瞒?” 苏锦有些羞愧,赶紧如实交代:“六十多岁。” 沈禾深吸口气,恍恍惚惚地说:“奶奶,您俩年龄差了快二十了,您这是打算老牛啃嫩草?” 说是老牛啃嫩草也没错。 苏锦老脸一红,破口骂道:“胡说什么!奶奶一把岁数了,又不是小姑娘。” “奶,听说过一句话没?”沈禾板着脸,说:“黄昏恋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可怕着呢!” 苏锦沉默须臾,才说:“放心,奶奶这把岁数了,不会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我知道。”沈禾当然知道苏锦是个有分寸的人。 但话说回来。 苏锦再老,也是女人,还是个被沈振坤辜负过,年纪轻轻就断情绝爱的女人。 那京都的教授,举手投足间自带风度跟气质。 若对方真的对苏锦有好感,并发动追求攻击,苏锦真的能毫无反应吗? 但沈禾真正担心的不是苏锦谈恋爱,而是... “奶奶,你想过没有,这位教授大爷的出现,未免太巧合了。” 苏锦一愣,有些警惕地问沈禾:“苗苗在怀疑什么?” “你将代表国医馆参加国际艺术交流会的消息,已经公开了,您老最近在网络上都有了些知名度。” 沈禾身边就有不少年轻人在讨论这件事。 “您老出山,是为了阻止董家人回国,那董家人就不会想办法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 苏锦倒吸了口凉气,“你是怀疑,董家那边对我使用...美男计?” “这只是我的猜想。” 但沈禾的猜想并无道理。 “奶奶,您断情绝爱半生,那是因为沈振坤做人做事太混账。可人越恨就越在意什么,我在想,董家人肯定调查过你的人生经历。” “您说的那位教授,他是不是恰好各方面都很合你的心意?” 有学识,有涵养,有担当,是个尽职尽责的父亲,也是个长情的丈夫。 这样的男人,他恰好完美符合苏锦的择偶标准! 这样的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苏锦满了80岁,即将代表国医馆去参加国际医学交流会的前夕出现了! 谁说不可疑呢? 被沈禾这一敲打,眼瞅老房子就要着火的苏锦顿时清醒过来。 “他妈的!”苏锦爆了句粗口,丢下一句:“先挂了!” 她就挂了电话。 沈禾莞尔,猜到苏锦是要去求证,她便给梦山打了个电话,叮嘱他派人保护好苏锦。 美男计这一招,对任何年龄阶段的女性都是有用的。 同理,美人计也是如此。 “太太。”宋园的大管家叫康伯,全名宋振康,他是宋敬呈父亲一手提携起来的心腹。 主要协助管理宋园大小事务,是看着宋敬呈长大的伯伯,今年也六十多岁了。 康伯等沈禾打完了电话,这才快步走过来,对她说:“晚饭已经备好了,先生请你去餐厅用餐。” 点点头,沈禾跟在康伯身后去了餐厅。 宋敬呈坐在餐厅旁边的花厅看企业报告,见沈禾回来,他放下文件,问沈禾:“你先前在微信说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 “是关于melody的事,咱们边吃边聊?” “行。” 宋敬呈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他很少在用餐的时候说话,这个习惯在搬回宋园后,就更是明显。 多数时候都是沈禾在讲,他安静倾听。 “你是说,melody是程大的地下情人?”饶是宋敬呈听到这消息,也有些意外的。 他小口地喝汤,若有所思地说:“程家跟宋家关系还算过得去,程扬是程家孙辈中最出色的一个。” “我跟他私底下关系还行,他刚从政那会儿,还常约我一起喝茶骑马。不过后来我身体差了,他工作忙了,我们的联络就少了。” “最近几年,一直保持着一年见面三次的频率。” 自从病重后,宋敬呈就不怎么应酬交际了,能让他抽空见两三次,说明他很看好这个程扬。 “但我跟他接触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发现过他有个秘密情人。” 宋敬呈抬头看向沈禾,摇头说:“要么就是这人将melody保护得很好,要么就是...” 沈禾将宋敬呈的后半句补全:“他根本就不打算公开他跟melody。” “没错。” 宋敬呈知道沈禾跟melody的关系亲近,便问:“你这是想要替melody打抱不平?”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melody的遭遇也很惨。” 闻此言,宋敬呈抬眸看向康伯。 康伯心领神会,一个眼神扫过去,守在餐厅的员工便纷纷退了下去。 等员工全部离开,康伯也懂事地离开了餐厅。 “melody的结局是什么?” 沈禾略显迟疑地说:“无期徒刑,因为她经营的会所被查出毒品跟权色交易,她还涉嫌巨额贿赂罪。” 宋敬呈目光微凝,但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你不意外?” 微微摇头,宋敬呈说:“程家就出了程扬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政客,melody作为他的地下情人,又替他经营着那样一家有名的会所。” “她会落得你说的结局,并不奇怪。” 倒也是。 “她跟程扬是如何认识的?”宋敬呈更好奇他们的相遇原因。 “melody最初是一名人气网络歌手,后来被大的唱片公司相中,签了合同。” “却在出道前,差点被潜规则。melody不肯就范,就敲碎酒瓶插入胸腔,靠自残行为逼得高层退步。” 一听到这开场,宋敬呈就猜到了后续发展—— “melody虽然从饭局成功逃脱,但她也彻底惹怒了高层,等待她的会是更疯狂的报复。所以,是程扬出手帮她解围?” 沈禾点头,“还真是这样。” 右手在餐桌上敲了敲,宋敬呈说了句出乎意料的话:“这...恐怕是一场精心布局的杀猪盘。” “什么?”沈禾呆住。 第239章 杀猪盘,替罪羊 沈禾望着宋敬呈凛冽的双眼,心跳骤然加快了些。 “你是说,melody被潜规则其实是程扬布的局?” “他先是布局引melody落入陷阱,等她跌落深渊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降临,替她化解重围,目的就是为了让melody当他的...” 宋敬呈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替罪羊。” 沈禾豁然色变,咬牙切齿地骂道:“混账!” “我还以为程扬对melody是有情谊的,只是时间久了感情淡了。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那他真是歹毒!” 若真相真是如此,那melody十多年的隐忍跟付出,就跟个笑话似的! 相对于沈禾的激动,宋敬呈则显得平静多了。 他说:“像程扬这样找个替罪羊养在身边的情况,在高级政客中很正常。但像他这样找情人当替罪羊的倒是不多。”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分析。”但宋敬呈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 他能当着沈禾的面说出他的猜想,是因为他笃定真相就是如此。 毕竟,程扬于程家而言太重要了。 程家绝对不会允许他出半点闪失。 这种情况下,驯服一头绝对信任且爱慕程扬的母狼替程扬做事,是最有保障的做法。 “我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宋敬呈看向沈禾,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上一世,谨言被关进监狱后,被穆卿毒成了痴傻。” “可穆家从商,在监狱那边没有人相助。她想要将手伸进去,就必须找人疏通关系。” 话锋一转,宋敬呈问沈禾:“你知道穆卿的父亲是谁吗?” “啊?”沈禾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摇头,“她父亲不就是个小角色?” 宋敬呈朝沈禾神秘兮兮地一勾手指。 沈禾上了钩,赶紧起身凑了过去。 宋敬呈却拍拍大腿,随后朝沈禾张开双臂。 沈禾翻了个白眼。 但她还是配合地坐在了宋敬呈的腿上,并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香吻。 宋敬呈趁机咬住她的红唇,加深这个吻。 吻得沈禾喘息困难后,宋敬呈这才放过她。 他按着沈禾湿漉漉的嘴唇,声音喑哑地说:“穆卿的父亲,是程老跟港城一个拍风月片的女星生下的私生子,叫程冠粤。” “这人也就是程扬跟程颂的小叔叔。不过,因为他母亲身份上不得台面,程冠粤的身份一直没有对外公开。” “这个程冠粤不受程家认可,但他长得随他妈,是个大美男。穆相宜喜欢美男子,所以年轻时候才跟程冠粤搞到一起。” “后来玩腻了,就离了婚,带着女儿回了穆家。” 铺垫了这么多,宋敬呈真正要说的重点在后面:“程冠粤跟穆相宜虽然吹了,但他对唯一的女儿很是宠爱,程扬对这个侄女也很上心。” “穆霆蕴的手伸不进监狱,但程扬未必不能。” “也许,帮穆卿为虎作伥的人,就是程扬。不过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沈禾俏脸一片阴鸷,她说:“你的猜测恐怕是对的,因为上一世melody入狱服刑的当天,程扬就娶了欧家的千金。” “欧雅兰的父亲是青市监狱的典狱长。” 程扬跟那个欧雅兰肯定早就背着melody暗通款曲了,欧雅兰的父亲是典狱长,穆卿毒杀沈谨言这事,只需要欧雅兰一句话就能做到。 “你说程扬娶了欧家的千金?”宋敬呈倒是不知道这件事,“若真是,那这程家的野心倒是不小。” 想到什么,宋敬呈说:“重阳节快到了,到时宋家子孙都会回青市。” “我有个堂叔在s市任职,他曾在青市工作过十年。如今青市政界很多大人物,都是受他提携过的部下。” “我会提醒他,格外留意这个程扬。” 身为宋家的家主,宋敬呈在宋氏家族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一句话,就能让程扬脱一层皮。 他倒要看看这个程扬,人皮面具下究竟藏着多歹毒的一颗心。 “melody既是程扬的一颗棋子,那她想要从中脱身,恐怕不容易。”沈禾感到有些棘手,心情也惆怅起来,“我真心希望melody这一世,能为她自己而活。” 宋敬呈却不像沈禾这么悲观,他说:“谁说棋子就不能成为执棋人?” 沈禾侧目,“你是说...” “melody是程扬选中的替罪羊,那么melody一定也是最接近程扬的人,她难道就没有捏住程扬的把柄?” “melody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上一世落得那样的结局,说到底,还是没有看穿程扬的真面目,错爱了对方。” 宋敬呈从不小觑女性的力量。 女人可以为爱赴汤蹈火,但女人也可以为了仇恨,孤注一掷! “等马凯度假回来后,我让他去调查下当年melody被潜规则的前因后果,到时候,你将真相说给melody听。” “她那样聪明的人,该明白如何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沈禾细想了下,才道:“那我先按兵不动,等马叔拿到了调查结果,我再去找她。” “嗯。” 说完了别人的事,宋敬呈现在想跟沈禾说说他俩的事。 “借你怀孕的喜事,咱们将沈家长辈们都请过来,一起吃顿饭,好好商量下婚礼筹备的细节。你看怎么样?” 沈禾眸光微转,她说:“谢叔做的佛跳墙很好吃,要不要将谢叔也请来帮忙?” “我看行。” 沈禾又笑了起来,她说:“趁那天热闹,要不咱们在家里搭个舞台,请一批歌手跟舞蹈演员来家里登台表演?” “谢小姐刚好也在家,她不是想要感激你对她的帮助吗,干脆把她也请过来表演吧。” 宋敬呈深深地看了沈禾一眼,笑骂道:“你好歹毒。” 他好喜欢。 “就这么办。” * 翌日,一张由宋敬呈亲手写的邀请函,被康伯亲自呈递到沈二叔手里。 与此同时,谢茜也接到经纪人的电话:“cici,青市有位富豪家里办喜事,要在家里搭台子开演唱会,公司帮你接了场私人表演。” 谢茜心里是拒绝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违背公司的安排,便忍着不悦,问经纪人:“不会有人偷拍传到网上吧?” 要是被人知道她跑去富翁家里表演,那像是什么? 供人取乐的玩物? 经纪人说:“放心,这是富翁办的家宴,没有外人在。而且对方也明确提出过,不会将表演现场拍摄下来四处乱传。” 说到这里,经纪人略作停顿,再开口时语气神神秘秘地:“我跟你说,你只需要登台唱跳两首歌曲,就能拿到八十万的报酬!” 一听到八十万这个数字,谢茜心动了。 别看她现在正当红,实际上h国那边饭圈的钱并不好赚,况且她们团队有五个女孩子,到手的每一笔钱都要先给公司抽成,再交税。 最后能落到她们手里的钱,就少之又少了。 而她只需要登台唱跳两首歌曲,就能赚到八十万,谢茜怎么会不心动呢? “好,我愿意去,不过我的腿还需要休息,就不能穿高跟鞋了。” “放心,我们穿平底运动鞋一样的。” 到时候,穿上性感俏皮的表演舞台服,化上妖娆浓艳的妆,往台上一站,依然是个性感迷人的珍珠美人。 挂了电话,谢茜一抬头就看到父亲拿着个本子在算什么,她问父亲:“爸,你在做什么?” “宋先生家里明天要宴请沈家的贵客,宋太太点名要我去做佛跳墙。我在写菜单,让宋家那边提前采购食材。” 一听到宋先生跟沈家这些字眼,谢茜心里就一阵扭曲,她说:“我今天去录制节目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真假。” 谢叔以为是谢茜圈子里那些八卦,他不认识那些大明星,也不在意那些事。 他低头继续写食材。 “是跟宋先生有关的事。” 谢叔停笔,抬头看向谢茜,不由问道:“宋先生怎么了?” “我听说,宋先生要当爸爸了。” 谢叔愣了一瞬,随后点头说:“宋先生快三十三了吧,也不小了,这个岁数当爸爸挺合适。” “再说,宋先生以前身体不好,一直不肯结婚生孩子。如今不仅结了婚,还要当爸爸,这是一件大喜事。” “怪不得要特意宴请沈家的贵客去宋园吃饭呢。” 宋敬呈本来就把沈禾当眼珠子疼,如今沈禾怀孕了,以后怕是会更夸张。 谢茜却听不得这些话,她嘟哝道:“真是气死人!恶人享尽荣华富贵,日子幸福美满。” “他还记得我姐姐吗?” “他夜里梦到我姐姐,难道就不会吓得睡不着觉吗?” 谢叔听到这些话,有些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来,他呵斥谢茜:“茜茜!够了!你姐姐之死,是宋家那位老夫人的错,跟宋先生是没有关系的!” “你能有如今的生活,都是亏了宋先生。他本就是无辜的人,他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够厚道了。” “这些事,以后不许再说了!” 谢茜被谢叔一顿吼,顿时气红了眼,“爸!你现在过上了好日子,你就既往不咎了!” “你太令我失望了!” 谢茜擦掉眼泪,口不择言地说:“我看你是有了兰阿姨,就忘了我姐姐,忘了我妈死不瞑目了吗!” 啪! 谢叔狠狠扇了谢茜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去,父女俩都沉默下来。 谢茜狠狠地瞪了谢叔一眼,打开家里大门就冲了出去。 谢叔望着大门的方向,激动得手都在抖。 半晌,他才拖着瘸腿来到摆放女儿跟亡妻遗像的堂屋,点燃三炷香插上,低声呢喃道:“菁菁,老婆,你们可得保佑茜茜啊。” “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她可不能出事。” 第240章 解锁新人物,兰姨 叩叩—— 家里大门突然被敲响。 谢叔回头,瞧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藏蓝色棉麻长裙的妇人,那妇人手里端着一盆热腾腾的西红柿炖牛腩。 见谢叔望过来,妇人含笑说:“谢大哥,你家大门怎么没关啊?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茜茜的声音,动静挺大的,你们父女俩吵架了?” 谢叔有些无奈地摸了把脸,哀叹道:“是吵了架,那孩子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爱钻牛角尖。”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谢叔却没详说。 “阿兰,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名叫阿兰的妇人笑着走进屋,将那盆西红柿炖牛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她说:“是西红柿炖牛腩。” “茜茜最喜欢吃我做的这道菜了,知道她要保持身材,我只放了一点儿油。” “我就搁这里,等茜茜回来你再热给她吃。那孩子现在瘦的都能看到骨头了,当明星的还真是辛苦。” “那行,多谢了,阿兰。” 听到谢叔这话,阿兰不由得苦笑,她说:“谢大哥,你快别这么说。比起你们夫妇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现在做的这点事算什么?” “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阿兰就下了楼。 谢茜先前骂谢叔有了兰姨就忘了女儿跟亡妻,可事实上,谢叔从未寻找新欢。 他跟阿兰之间,清清白白。 等阿兰一走,谢叔又拿起手机给谢茜发短信:【你兰姨做了番茄牛腩,放在桌上,你气消了就回来吃。】 想了想,谢叔又说:【茜茜,爸爸只有你了,生气可以,但不要离家出走。你走了,爸爸就没家了。】 谢茜也没走远。 她戴着口罩,坐在小区外面的沿河老公园里发呆。 收到父亲的短信,谢茜心里一酸,到底还是扭头回了家。 谢家从祖辈开始就是青市人,谢茜家住的是自建小洋楼,洋楼共三层。 谢叔跟谢茜住在二楼跟三楼,一楼住的是常年租户兰姨。 兰姨是一名很有经验的护工。 谢茜的母亲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当初见兰姨一个外地女人在青市讨生活不容易,遍将一楼租给了兰姨。 而兰姨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女性。 在谢母病重卧床不起的那两年,都是兰姨在悉心照顾她,她只拿最低的工资,将谢母照顾得很周到。 谢母卧床两年,到死,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一块褥疮都没有。 谢母去世后,兰姨还住在谢家。 谢茜读初中跟高中的时候,一般都是兰姨骑电瓶车送她上下学,每天晚上回到家,兰姨也会做好饭等她吃。 对谢茜而言,兰姨已经成了家人。 谢家一楼有一道面向小巷子的铁栅门,门内是一个四方小院子,平时用来放电瓶车跟雨具类的物品。 院子里面那扇门,才是进入谢家真正的大门。 谢茜输入密码,刚要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谢茜抬头,对上门后兰姨那双温柔包容的双眼,她微微一愣,接着便羞愧地垂下头去。 “兰姨,你听见我跟爸爸吵架了?” 兰姨颔首,“听到了。” 闻言,谢茜如鲠在喉。 她想要为自己冲动之下说的那句话道歉,又觉得羞于开口。 倒是兰姨态度淡然,她对谢茜说:“不管你信不信,但是茜茜,我跟你爸爸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兰姨留在这里照顾你,照顾这个谢家,是为了报你母亲当年的收留之恩。” “茜茜,你爸爸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你不该那样诋毁他。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同住一栋楼,兰姨知道谢叔有多思念亡妻,有多难以释怀大女儿的去世。 所以她再宠谢茜,也不能纵容谢茜这般诋毁谢叔。 兰姨像是清风细雨,永远都是温柔包容的模样,这更让谢茜无地自容。 深吸口气,谢茜哽咽地说:“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他。等会儿我会跟爸爸道个歉。” 见谢茜能认识错误,兰姨欣慰一笑,连忙拉着谢茜的手臂进屋。 她去一楼的小厨房切水果招待谢茜。 谢茜就靠在小厨房门口,盯着兰姨忙碌的身影,她忽然说:“其实兰姨,你真要跟我爸爸在一起,我是不会生气的。” 兰姨摇头失笑:“兰姨对婚姻没什么想法,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谢茜皱眉,好奇问道:“为什么啊?兰姨你以前结过婚吗?” 兰姨将哈密瓜切成小块儿,放到盘子里,她踮脚打开橱柜找叉子,头也不回地说:“兰姨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不说这些。” 她将哈密瓜递给谢茜,这才询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俩今天怎么回事?因为什么吵架,能跟兰姨说说吗?” 谢茜对兰姨是很依赖的。 听兰姨问起,谢茜也没隐瞒,便说:“还记得害死我姐姐的宋家人吗?” 兰姨点头,“知道,青市顶级豪门。” “那位宋先生,前几年患上了怪病,听说全世界寻遍名医都没有治疗方案。但他现在竟然好了!” 兰姨有些惊讶,“你是说,宋先生的怪病痊愈了?” “应该是吧。”想起那日在九星别墅看到的宋敬呈,他面色红润,身体健康,可没有半点病态。 这精神状态,传闻中那个病得随时都能撒手人寰的形象截然不同。 “不止呢,他还结婚了,老婆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谢茜再看不惯沈禾,也得承认沈禾是个顶级美人。 “我今天去录制节目,还听说宋先生要当爸爸了。” “明天宋家要举办家宴,那位宋太太喜欢我爸爸做的佛跳墙,邀请他明天去宋家掌厨呢。” 谢茜恶狠狠地嚼碎哈密瓜,悲痛地说道:“我就是恨爸爸没骨气,宋家逼死了我姐姐,他现在竟然还要跑去宋家做饭!” “他这样做,我不理解。” 他们家接受了宋敬呈的帮助,这就足以令谢茜耿耿于怀了。 现在倒好,还跑到宋家去做饭了。 父亲的这种做法,让谢茜觉得他背叛了死去的姐姐,以及到死都在为姐姐之死感到悲愤的母亲。 所以她才会气得口无遮掩,用最刻薄歹毒的言语去中伤她唯一的亲人。 兰姨听完来龙去脉后,也理解谢茜生气的原因,但也替谢叔感到难受。 她语重心长地说:“茜茜啊,你可以将你姐姐的死推到宋家老夫人的身上,推到宋家那位年轻的先生身上。可你父亲不能。” 谢茜挑眉,下意识反驳兰姨:“为什么?宋敬呈是宋家的家主,是那疯婆子的儿子,他俩就是一体的!” “宋敬呈不无辜!” 兰姨摇头叹息:“没这么简单。” 兰姨苦口婆娑地开导谢茜:“谢大哥没办法恨那位宋先生,因为整件事的起因,是因为谢大哥。” “谢大哥坠楼重伤,生死一线,是那位年轻的宋先生救了他。于谢大哥而言,宋先生是恩人!” “谢大哥怎么不恨宋家?可那位宋先生,他偏偏是个真正的善人。这也是他感到痛苦,却无法做出任何报复行为的原因。” 这件事,说到底是楚芷的错。 谢叔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被宋敬呈救过一条命,他真正受过宋敬呈的恩惠,又怎么对他恨得起来呢? 谢茜听完兰姨的话,只觉得满嘴苦涩,“那我姐姐,就这么白死了?” 兰姨盯着她泛红的眼圈,心里一软,低声安慰她:“坏人做尽恶事,总是会遭报应的。” 谢茜却没附和。 “好了茜茜,回去跟你爸爸好好聊聊吧。” 谢茜这才上楼去。 * 次日清早,才五点钟,谢叔就早早起床,换上干净的黑色中山装,准备前往宋园备餐。 他下楼时,见兰姨也起了个大早,还有些奇怪。“阿兰,你这么早起床?是找到了新的雇主?” 阿兰是个很优秀的护工,在他们护工圈很有口碑,往往一份工作还没有结束,就有好几个新的雇主排队邀约她了。 阿兰说:“我最近接到了一个新单,雇主恰好是你认识的那个宋家。” 谢叔一愣。 转念一想,迟疑地问道:“是宋太太怀孕了要找保姆?还是...” “是宋家老夫人。” 阿兰说:“说是那位老夫人难伺候,打伤了好几拨护工。宋老夫人的护工不好做,有人联系到了我。” “我正打算去宋园那边面试。” “面试?”想了想,谢叔说:“不会是宋先生要亲自面试你吧?” “不清楚。” 但也是有可能的。 宋老夫人毕竟是宋敬呈的母亲,护工要24小时贴身照顾宋老夫人,宋敬呈要亲自面试也不奇怪。 “既然是要去宋园,那就跟我一起过去吧。” “诶,好。” 第241章 图兰花现身! 宋园这边,大清早就忙起来了。 园丁们早早就将院子里的盆景全部替换成新品种,主楼这边的花瓶全都插上空运过来的顶级鲜花。 同时,娱乐公司那边也开着大卡车来宋园搭建表演舞台。 整个宋园,前所未有的热闹。 宋敬呈在自己小楼的院子里练太极,沈禾则穿着背心跟运动短裤在地下一层的健身室健身。 快要结束时,淘淘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沈禾姐姐,你在哪里?”谢晋最近这段时间都要住在宋园这边,就把淘淘一起带了过来。 他俩住在保镖员工别墅那边。 沈禾刚做完一百个仰卧起坐。 闻言,她起身,摘了手腕上的护腕,抬头朝外面应了声:“健身室!” 淘淘便咚咚咚地跑下楼来。 沈禾打开跑步机,开了慢跑模式,打算再跑半个小时。 怕淘淘无聊,她便将宋敬呈那台跑步机打开,让淘淘在上面走着玩。 淘淘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她说:“谢晋也有个健身室,但没有你和宋叔叔的这个大。” 淘淘好奇地打量健身房,有些羡慕地说:“等我发财了,我也给谢晋换个大房子,给他弄一个大大的健身室。” 沈禾莞尔,问淘淘:“淘淘想去工作吗?” 哪知淘淘摇头说:“我有工作的哦。” 沈禾诧异地朝淘淘望了一眼,“你有工作?” “对啊。”淘淘拍胸脯说:“我是漫画师哦,我天天都在家里画漫画,我的漫画还要拍电视呢。” 沈禾是真的震惊到了。 “原来咱们淘淘还是漫画师啊。” 淘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说:“谢晋怕我无聊,就给我报了一个绘画班,我后面就自己在家里画。” “淘淘画的都是什么故事?” “是我跟谢晋。”淘淘摸摸鼻子,吐舌说:“读者都很喜欢谢晋,嘿嘿,我也很喜欢谢晋。” 沈禾莞尔。 淘淘是被谢晋用爱娇养的一朵向日葵,她的生活里充满了正能量,她的作品一定也很治愈温暖。 “把名字告诉我,回头我也瞄瞄去,到时候我给你投资。” “对了。”沈禾问淘淘:“谢茜还有联系你吗?” 淘淘摇头,“没有。” “不过,我昨天晚上梦到了茜茜哦。”淘淘又补充一句:“是以前的茜茜。” 沈禾明白了,淘淘这是梦到了高中时候的谢茜。“是么?都梦到了什么?” 淘淘眉头皱了起来,她有些犹豫地说道:“我看到,谢茜往李老师的办公桌塞照片。” “李老师?” 淘淘点头,“嗯,李老师是我的高中班主任!” 淘淘显然很喜欢这位李老师,提起他便滔滔不绝。淘淘说:“李老师是语文老师,长得很好看哦。” “不过李老师后来跳河了。” 淘淘对这件事记忆深刻,是因为她病情刚稳定那会儿,刚好是李老师的葬礼。 谢晋陪她去参加过李老师的吊唁会。 “为什么跳河?” 淘淘摇头,“这我不知道。” 沈禾跟淘淘先聊了会儿,觉得运动量达标了,这才关了跑步机,带着淘淘去了一楼。 宋敬呈也刚玩练完太极,正在一楼的大厅听谢晋汇报。 谢晋说:“按照您的吩咐,我们重新为老夫人应聘了一批护工,这次都是富有经验的老护工。” “约了他们八点四十过来面试,老板,你需要亲自面试吗?” 这事本来是马凯负责,但马凯还没回来销假。 宋敬呈本打算让谢晋一手负责,沈禾恰好听到这话,便说:“二叔他们差不多十点钟才会到,反正没事,就去看看吧。” 宋敬呈一听,便也同意了。 洗了澡,吃了点营养清淡的早餐,沈禾就跟宋敬呈一起移步后花园去了面试现场。 他们坐的是宋园内部的电瓶观光车。 从这边过去要绕湖公园行驶,需要四五分钟的车程,路上沈禾想起淘淘早上说的话,就问谢晋:“淘淘高中时期的语文老师,李老师,他为什么跳楼啊?” 乍然听到这问题,谢晋还挺意外。 “夫人怎么问起这个?” “先前淘淘跟我聊天,说她昨晚做了梦,梦见了李老师。”沈禾瞒下了谢茜的那一部分。 她又说:“我奶奶说了,淘淘现在做的梦,其实都是她从前的记忆。她在逐渐恢复记忆。” “她开始恢复了?”谢晋欣喜不已,但酷哥表情向来寡淡,面上也看不出来明显的情绪。 他这才回答沈禾:“李老师跳河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真相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就我所了解到的消息来看,这个李老师应该是骚扰过班上的女同学,被女同学举报了。” “这一查,就在他的办公桌秘密文件里面,找到了他偷拍那个女同学的照片。” “李老师因为这事被调查,但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他就受不住舆论压力,跳河走了。” 李老师一死,真相是怎样就永远都无法查明了。 所以谢晋才说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沈禾听到这话,却是表情微变。 联想到淘淘梦里的内容,沈禾怀疑所谓李老师偷拍的照片,根本就是谢茜在做局搞李老师。 她悄悄往李老师的办公桌塞照片,就是笃定那些照片能让李老师身败名裂。 她明知道她的行为很可能毁掉李老师的一生,却那样做了。 说明这姑娘是真的够狠。 “谢晋。”沈禾突然说:“好好查查淘淘生病前跟谢茜有没有闹过矛盾吧。” 谢晋一愣。 他放慢车速,皱眉问沈禾:“夫人的怀疑,从何而来?” 沈禾便将淘淘的梦境说给谢晋听。 谢晋听罢,错愕不已。 “这事我会去查查。”淘淘虽然病了,但淘淘的高中同学大多还留在青市工作。 知道淘淘的男朋友跟着宋敬呈在做事,她的那些高中同学都没舍得删掉她的微信。 改天他随便找个理由组局,将淘淘的高中同学叫出来吃顿饭,套套话,就能查到线索。 只是,谢晋从来没有怀疑过淘淘的好朋友谢茜。 乍然得知谢茜还有这样一副不为人知的面孔,谢晋眸光便一寸寸冷冽下去。 “到了。” 管家康伯已经将十名口碑极佳的护工带到了偏厅。 护工都是女性,年龄都在30到45之间,身形都比较高大结实。因为要面试,她们都穿着相对正式的套装。 大多都是灰色系,黑色系跟蓝色系的套装。 沈禾跟宋敬呈并肩走进偏厅,她目光迅速扫过在场十名女性。 几乎下意识的,她的目光停驻在最左边那名穿蓝色衬衫跟黑色西装裤的中年女性身上,因为那人的年龄最大,看上去应该五十左右。 按理说她这个年龄是没资格来参加面试的。 她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她的职业素养极其出色,才能破例来面试。 那年龄最长的女士,有着非常健美的黄黑皮,菱形脸,五官长相偏中性。 她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发量惊人,盘在脑后足足有一个饭碗那么大。 沈禾径直走到那位阿姨的面前,定睛盯着对方,也不说话。 兰姨被沈禾看得心惊肉跳,她面露狐疑,小声且迟疑地喊了声:“宋太太,我今天的穿着,是有什么 不妥之处吗?” 除此之外,兰姨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康伯已经为她们介绍过这家主人的身份,大家都知道面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姑娘,就是宋氏家族的当家主母。 跟宋先生领了证,还没办婚礼的宋太太,沈禾小姐。 沈禾这才笑了,望着兰姨那头惹眼的黑发,她说:“阿姨发量惊人,我很羡慕。” 兰姨被夸得一愣。 宋敬呈无声注视着这一幕,倒没说话。 沈禾很快便走到宋敬呈的身旁,她说:“我们家老夫人精神不太稳定,常有失控伤人的情况。” “各位能来到这里参加面试,你们的看护能力自然都是优秀的。” “今天的面试,也不复杂。” 沈禾朝谢晋摊开掌心,谢晋便将十颗弹珠递到了沈禾的手里。 她将掌心弹珠伸到面前。 看着沈禾手心里的弹珠,兰姨她们满眼迷茫。 “来吧,排队来做测试,能百分百躲过弹珠攻击的,可以留下。能躲过并且抓住弹珠的,不仅可以留下,还会薪水翻倍。” 对付楚芷那种暴躁的老人家,一个身手敏捷,眼疾手快的护工最合适不过。 闻言,十名护工都面面相觑。 这样的面试法子,她们职业生涯还是第一次见到。 很快,大家便排队来做测试,却是上去一个,淘汰一个。直到第六位护工的出现,才打破了僵局。 那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中等的大姐,她成功躲过了所有弹珠的攻击,还抓住了一枚弹珠。 沈禾问她:“你以前做什么的?” 闪躲能力这么厉害,不像是个学医的。 那大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手背,低着头,声音闷闷地说:“我前夫是个暴力狂,喝醉了心情不好了就喜欢抽棍子家暴我,久而久之,我就会躲了。” 听到这个回答,偏厅里顿时寂静起来。 “你留下。”沈禾说。 大姐面色一喜,赶紧走到康伯身旁去等候。 接下来几个,又都失败了。 最后,兰姨做为最后一名测试者走上前去。 沈禾像转文玩核桃一样转动手里的弹珠,她说:“阿姨,您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但我们母亲病糊涂了可不会认这些。” “所以,冒犯了。” 说完,沈禾出其不意地丢出五颗弹珠,所有弹珠尽数丢向兰姨的小腿。 兰姨反应也迅速,她像是一只敏捷的山猴子,一跃跳起一米高,顺利躲过弹珠的攻击。 沈禾又朝她丢去五颗,这次弹珠攻击的是兰姨的胸腔。 兰姨一把年纪了,身体却很柔韧,她再次一个后仰下腰,双手反撑光洁的地板,又一次躲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宋敬呈眯了眯眼睛。 见兰姨顺利通过面试,宋敬呈对康伯说:“带兰女士跟张女士去签工作合同,送她们疗养院那边报到。” 闻言,其他面试者也都服气,客客气气地道别后就离开了。 康伯则带着兰姨跟那位张阿姨去隔壁的小会议室签写工作合同。 等人走后,宋敬呈盯着满地的弹珠,问沈禾:“那个兰姨哪里有问题?你刚才是在试探她的跳跃能力跟柔韧性。” 这可不是护工需要具备的能力。 沈禾深深吸了口气,偏头对宋敬呈说:“我奶奶说过,图兰花阿姨常年在深山游历,她有很强的跳跃攀爬能力。” “她还能歌善舞,会跳孔雀舞,下腰更是厉害。” 闻言,宋敬呈心跳骤然快了一拍,“你是说,刚才那位兰姨,她...” 沈禾点头,“她是图兰花,哪怕她脱了滇城那身少数民族的服装,我也能将她一眼认出来。” 第242章 这个家离了马叔真不行 沈禾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图兰花的模样,可今日一看到兰姨,印象中图兰花阿姨模糊的五官顿时就变得清晰起来。 “但她,好像没有将我认出来。”先前,沈禾刚才故意走到兰姨面前,就是想要试探兰姨是否还记得她。 但兰姨看沈禾的表情,只有纯粹的茫然跟费解,可见兰姨早就不记得渝城小山村里的苗苗了。 心跳短暂地失控了几秒,宋敬呈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他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立马找到了违和之处。 他指出:“若兰姨就是图兰花,那她为什么不想办法留在宋园,而是去了我母亲的身边?” 沈禾玩味一挑眉,“也许,她是想要去给你母亲下蛊?”说这话的时候,沈禾的语气就很幸灾乐祸。 闻言,宋敬呈也心情平和,“是么?那她倒是帮我做了一桩功德。” 宋敬呈不能弑母,但他心底始终是怨恨楚芷的。 若楚芷真的死在图兰花手里,宋敬呈还真悲痛不起来。 “但不管兰姨来宋园的目的是什么,她的现身,就证实我奶奶的分析全都是对的。” “你体内的蛊,就是图兰花阿姨下的。” 兰姨的现身,让整件事都变得明朗起来。 “我猜,兰姨大概是得知了你痊愈的消息,想要来一探究竟,再伺机而动。” “但话说回来。” 沈禾偏头望着宋敬呈,非常纳闷地问道:“你怎么会得罪图兰花阿姨?” 一个是滇城的巫医,一个是青市的豪门贵公子,这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个关系啊。 “这是个好问题。” 宋敬呈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苦恼地感慨道:“实不相瞒,盼着我死早日归西的人,跟想要追你的人一样多。” “更别说,我还有那样一个控制欲极端的母亲,她也帮我拉了不少仇敌。” 宋敬呈苦笑,“如果你真要问我兰姨为什么冲我来,我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答案来。” 沈禾怀疑他是在凡尔赛,“仇人很多是个很荣耀的事吗?” 对上沈禾不悦的警告眼神,宋敬呈顿时就收敛了气焰,忙转移话题:“图兰花主动现身,这是个好事。咱们就顺着兰姨这个马甲仔细地查。” 人都出来了,再想查她的来历就简单多了。 思及此,沈禾提议:“让马叔回来工作吧,咱家离了他是真不行。” 宋敬呈也被逗笑,“行,我这就让咱家万能老马哥回来上班。” 宋敬呈直接就给马凯打了个电话。 马凯正在三亚陪老婆孩子吃海鲜自助餐。 一看到屏幕上‘老板’的来电,他就预感到假期怕是要提前结束了。“我去接个电话。” 跟妻儿交代一句,马凯握着手机去了餐厅外面的观景台接电话。 “图兰花现身了。” 一听到这话,马凯顿时色变,“当真?” 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主动现身了,这可不是个好事。 这人一定是来搞事的。 不需要宋敬呈明说,马凯便当机立断做出决定:“我今天下午就赶回青市。” 图兰花现身了,宋敬呈的安危就成了问题,这时候马凯必须二十四小时守在宋园。 不然他不放心。 宋敬呈也上道,他说:“很抱歉,打断了你跟嫂子的度假计划。这样,这样,你让嫂子跟马尚在三亚那边继续玩。” “吃喝玩乐,所有费用都会来找我报销。”宋敬呈对马凯的家人一向大方。 马凯倾注在宋敬呈身上的心血跟时间越多,对家庭的疏忽就越多。虽说拿钱办事,但马凯对他,那是真的义薄云天。 他结婚,马凯得坐主桌。 他的葬礼,马凯都得给他抬棺。 就像沈禾说的,这个家离了马凯真不行。 马凯一听这话,顿时乐得直咧嘴,“好咧!” 挂了电话,马凯拉着脸回到餐桌,心里正踌躇该怎么跟妻儿提这事。 他媳妇程清雅就冷笑地搁下了筷子,一针见血地指出:“又要放我们娘俩的鸽子了?” 显然,程清雅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因此一看到老公的表情,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马尚乐呵呵地看着他爸,等着看爸爸被妈妈骂成傻狗。 马凯苦着一张脸,言简意赅地说:“媳妇儿,宋先生一直在追查的那个人出现了。” 马尚好奇问道:“谁啊?” 马凯笑了笑,没理马尚。 程清雅一巴掌拍在儿子肩膀上,严肃地告诫他:“爸爸的工作需要保密,你别问。” 马尚也知道宋叔叔仇家多,知道的内幕越多对宋叔叔就越不安全。 马尚可喜欢那位长得帅气又有钱,对他们家大方的宋叔叔了。 他家里那些贵重的玩具,都是宋叔叔送的。毫不夸张地说,宋敬呈算是他的义父。 因此,听到妈妈这话,马尚赶紧点头,“行,我不听不闻。” 马凯是个作战精英,王牌保镖,但他对老婆向来千依百顺。所以在他们家里,程清雅是当家作主的人。 马凯平时都跟着宋敬呈在转,年薪都会全部交给程清雅。 而程清雅作为商场人力部的经理,她工作也忙,女人有自己的事业,对男人的依赖就少一些。 她也清楚宋敬呈待马凯很厚待,两人表面上是雇主跟保镖的关系,实则却是过命的兄弟。 事关宋敬呈的生命安全,程清雅也不矫情。 她直接掏出手机来,毫不迟疑地说:“今天下午就回吧,我来订机票,吃了饭就回去收拾行李。” 老婆越是体贴,马凯就越加羞愧。 他握住媳妇儿的手,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媳妇儿,能娶到你,是我老马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倒叫程清雅有些不自然。 她瞥了眼看热闹的儿子,朝马凯翻白眼,“少肉麻!” 马凯瞪儿子,“偷看什么!我跟你妈牵个手,那是合法的,你少看。” 马尚气鼓鼓地吃睡过去了。 马凯握着程清雅纤细的手指,沉吟道:“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你跟小尚继续在这边玩。好不容易休个假,别浪费了好时机。” “老板说了,咱们这趟旅游的费用他全包了,你不是要去逛免税店,你带着小尚一起去看看。” “老板有钱,你尽管买。” 一听说宋敬呈要报销这趟旅游的费用,程清雅倒是乐了,“那行,你先回去,我继续玩。” 她倒不是贪宋敬呈的报销。 身为经理,她每年年薪也有七十多万,马凯年薪两百万。两人日常开销并不多,也是不太缺钱的。 只是程清雅都请好了假,难得出来一趟,不想浪费了个度假的好机会。 * 临近十点半,沈家四位长辈才带着沈瀚文来到宋园。 沈斯里最近为了破案,忙得像个陀螺,没空来宋园做客。而沈谨言跟沈执律兄弟回了京都,想来也来不了。 宋敬呈跟沈禾站在门口亲迎。 这还是沈家人第一次来宋园,他们坐着园内的观景车,一路欣赏宋园的园景。 车上,二叔感慨道:“之前去穆家做客的时候,还觉得穆家很气派。跟宋园一比,才知道那是大巫见小巫。” 难怪他们都说,青市真正的豪门家族只有宋家。 能称为豪门家族的,那必定是经过几代人的财富积累,族人遍布各行各业的大家族。 像穆家、程家、欧家,都算不上真正的豪门。 “这一看,咱家就跟个鸡窝似的。”二叔越看越羡慕。 朱楚怡一巴掌拍在二叔后脑勺,“出息!这天底下多得是连个固定居所都没有的人,你有别墅住,有安逸生活享受,你还矫情上了!” “宋家有钱,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战争年代,宋家整个家族都投入到了革命事业,祖辈惨烈的牺牲,跟几代人的积累,才换来宋家如今的富贵。” “你呢?” “别忘了,你的祖辈那会儿还在李家坪村里,为了那一亩三分地跟左邻右舍打架呢。” “...” 朱楚怡这话糙理不糙。 她一顿训,直接就把沈二叔训老实了。 三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哥。 二哥性情软弱,没什么大本事,但好在为人善良仁厚,也做不出什么大幺蛾子。 有个性格直爽,风风火火的耿直二嫂管束着,这辈子过得虽然平凡,却也顺遂。 桑明英不由得轻笑,看了眼二嫂,点头附议她的观念:“二嫂说得对,都说富不过三代,能超过三代的富贵家庭,必然是积善有福的家庭。” “咱沈家门户小,但咱们努努力,以后的子子孙孙总是能享福的。” 那话怎么说来着? 当不了富n代,就当富一代。 “行了,别再说这些话让宋家看笑话了。”桑明英平静的褐眸扫过自己这一家人,低声告诫他们:“宋园是宋家的住宅,这里面的管家家丁,那都是宋氏家族的人。” “咱们今天代表的是苗苗的娘家人,可别闹笑话给人看了。” 闻言,朱楚怡便捏了捏丈夫的大腿,提醒他:“多说多错,你少说话就是了,让老三跟明英多表现。” 沈老二一脸郁闷。 到了主楼,下了车,沈禾见沈老二神色郁闷,便问他:“二叔,你心情不好?” 沈老二摇头。 沈禾又问:“那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对劲啊。” 沈老二下意识就要张嘴解释,嘴巴刚张开,余光就瞥到他媳妇儿瞪过来的眼神。 半晌,沈老二才说:“我...胃疼。” 闻言,宋敬呈脚步放慢,靠过来低声询问:“疼得厉害吗?二叔,要不要我请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一听宋园还有家庭医生,二叔就更‘胃疼’了。 第243章 人狠话不多,不服就是干 “不打紧。” 二叔摁着胃,他说:“宋先生你别管我,忙去吧。” 听到这声宋先生,宋敬呈顿时摆正了态度,提起音量说:“我跟苗苗虽然还没办婚礼,但我们已经领证,就是夫妻了。” “叔叔婶婶们,以后叫我敬呈就行。再叫宋先生,就生分了。” 闻言,沈二叔咧嘴一笑,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拍宋敬呈的肩膀,“好!敬呈,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沈禾挑眉,似笑非笑地问二叔:“二叔,胃突然就不疼了?” 沈二叔一开心就得意忘形了。 听到沈禾这话,他赶紧收回放在宋敬呈肩膀上的手,一本严肃地说:“还有一点儿疼,但今天开心,疼痛都忽略了。” 沈禾摇头失笑。 她故意落后几步,跟在两位婶婶中间,询问二叔到底是怎么了。 朱楚怡不好意思说,桑明英便告诉沈禾:“你二叔那人性格耿直没心眼,怕他说错话,被你二婶明令禁止张嘴了。” 沈禾哭笑不得。 她一把抓住两个婶婶的手,笑着说:“我知道两位婶婶是在替我着想,怕叔叔们闹了笑话被宋家轻视。” 见沈禾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两位婶婶也笑了。 但沈禾接着又说:“婶婶,你们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些事。咱家虽然不是富贵家庭,但咱们沈家的孩子,个个都不是孬种。我们行得正,站得直,堂堂正正做人,无愧于心,管他们怎么看?” “再说,沈家跟宋家以后还要常来往,难道次次碰面,都要端着装着?” 这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一遛就都现了原形。 “真诚待人,无愧于天地,哪管别人怎么想!” 听完沈禾一席话,桑明英感慨道:“我们活了四十多岁,还不如苗苗想得开,看得通透。” 朱楚怡也觉得沈禾说的有道理,她这才小步追上前,解了丈夫的禁言。 * 中午,谢叔做的那道佛跳墙,得到了沈家人的一致好评。 桑明英娘家就是福建 那边的,她嫁到青市后,还是头一回吃到味道这么正宗的佛跳墙。 她身体不舒服,平时都要少吃,但今天中午却忍不住多喝了半碗汤。 饭后,康伯来到厨房,将准备好的红包发给厨房里的工作人员。而谢叔的那个红包,是康伯亲自给的。 “老谢。” 康伯将红包递给谢叔,他说:“客人很喜欢你做的菜,宋先生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晚上再为客人做一顿晚餐。” 中午这顿饭,是宋园的主厨操刀,谢叔只做了一道佛跳墙。 康伯这话的意思,是要谢叔晚上当主厨。 谢叔想了想,才说:“你告诉宋先生,晚上我来掌厨。”反正茜茜今晚也要工作,他回家也没事做,就答应了。 等康伯离开,谢叔就听到厨房里的厨子们在说:“先生给咱们999块的红包耶。” 谢叔打开红包看了看,果然是999. 宋先生果然很珍重宋太太啊,给下人们包的红包,都是寓意着长长久久的999。 将红包揣进兜里,谢叔转身进了厨房后面的仓库,盘点食材,考虑今晚的菜单。 ... 饭后,宋敬呈跟沈家叔叔们坐在一起商讨婚礼的邀请名单,跟婚礼的程序。 而沈禾请了按摩师,下午她就陪两位婶婶做spa。 趴在床上,朱楚怡说:“我先前看到花园旁边的草地上搭了舞台,是做什么的?” 桑明英也竖起了耳朵。 沈禾说:“敬呈听说三婶喜欢听黄梅戏,请了个黄梅戏演员过来唱戏,还请了几名流行歌手过来表演。” 桑明英受宠若惊,“这也太客气了。” 朱楚怡咬牙切齿:“有钱真好啊!” 刚做完spa,沈禾就见康伯来了,“夫人,表演嘉宾基本到齐了,我已经按照您交代的,将他们带到了自助餐厅那边。” “您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嘉宾们表演前要化妆,怕他们饿肚子,沈禾便吩咐康伯提前准备了丰盛的自助餐。 身为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沈禾的确该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以示感激。 “稍等,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沈禾回小楼换了一套正装长裙,这才去到花园那边的休闲小楼,小楼共两层,二层楼是观景区,一楼是休闲娱乐区。 宋氏家族的成员回来过节时,一般就聚在这栋楼里聊天。 一楼东侧的大客厅被改造成自助餐厅,这会儿,受邀而来的嘉宾们正在上妆,里面忙得很,但大家都挺安静。 两名黄梅戏演员都很年轻,却师出名门,曲儿唱得好,也很有名气。他们一个叫宋有生,一个叫白若英。 他们的妆比较耗时间,便一边上妆,一边吃东西垫肚子。 助手将挑选好的自助餐端过来,白若英扫了眼餐盘里的食材,不由得咂舌。 黑松露炒饭、野生狮鱼片、鳌虾海胆配竹笋鱼子酱... 这些菜品,搁在任何一家自助餐厅,那都是千元起售的价格。 白若英本来不饿的,但看到这些珍贵的食材,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我自己来。”白若英伸手端过盘子,对助理说:“你也去尝尝,这种好东西咱们能吃到的机会也不多。” 助理便喜笑颜开,赶紧跑去餐厅那边吃东西。 宋有生笑搭档:“瞧你那点出息,让别人听到了会笑话你。” 白若因吐舌,她说:“怕被笑话,咱们就走不到今天。”登台唱曲儿,哪个没有经受过诋毁跟羞辱? 她能超越绝大多数人,成功拜师名门,能被邀请来这里唱戏,凭的就是好嗓子好唱功,跟好心态。 宋有生含笑应道:“言之有理,我也去尝尝。” 旁边,几名流行歌手听到了白若英跟宋有生的谈话,也只是笑笑,倒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黄梅戏是非遗文化,在国内戏曲界很有名,但听众到底不如流行音乐多。 黄梅戏演员们的收入,远不及流行歌手年收入的零头。 今日受邀来表演的歌手,都是四十多岁的实力唱将,他们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对黄梅戏演员都是很尊重的。 唯独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谢茜,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用韩文跟身边的助理吐槽:“一群乡巴佬,还跑来蹭吃蹭喝了!” 谢茜今天心情非常的不好。 她开始并不知道今晚的金主是宋敬呈。 直到车子开到宋园门口,见到了康伯,听他介绍说这里是宋园,才知道她今晚竟然要为宋敬呈和沈禾表演歌舞! 害死她姐姐的罪魁祸首,带着爱人坐在台下,而她却要像个玩物一样在台上给他们跳舞! 这不是欺负人吗! 可经纪公司替她安排了这个工作,她又不能不做。 谢茜的确人气很旺,可她毕竟是个刚出道一年的新人。 公司能捧红她,也能雪藏了她。 再说,她那个财阀公子男朋友,若是知道她跟宋敬呈的关系并不好,恐怕也会一脚踹了她。 爆红过的人,哪里甘心重新做个普通人? 谢茜跟助理讲话的语气很平淡,听上去像是在跟助理讨论今天的工作和妆造。 助理也低着头在给谢茜喂自助餐。 闻言,助理说:“欧尼,那两个人只带了一个助手,一看就很穷酸。能来这种地方表演,能吃到这种档次的自助餐,当然要多吃点啦。” 谢茜就笑。 而室内,一名五十多岁的男歌手恰好听得懂韩文。 他叫林驰。 听见谢茜跟助手的议论,林驰眼神顿时冷下来,朝谢茜跟助手那边看了一眼。 但注意到白若英毫无反应,应该是听不懂韩文。 想到这里是宋家,今天宋家有喜事,本着不给宋家添乱惹事的原则,林驰只能忍下去。 他坐回自己的化妆凳,拿起手机,给经纪人发了一条消息,说:【那个h国出道的谢茜,人品不行,谨慎来往。】 就在这时,白若英吃完了东西。 她起身,端着空盘子朝餐厅那边走,在路过谢茜身后时,白若英突然停下来,直接将手里的盘子倒扣在谢茜的脸上。 “啊!” 谢茜的助理吓得大叫。 谢茜则一脸懵逼。 白若英按住盘底,用力压着谢茜的脸,用中文骂道:“狗逼东西,跑h国当了几年狗,就他妈的忘了祖先是谁呢!” “老娘平生最恨嚼舌根的长舌妇,今天往你脸上扣的是菜盘子,再让我听到你嚼舌根,我就往你脸上扣屎盆子!” “什么逼玩意儿!” 骂完,白若英这才取走盘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她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人狠话不多,不服就是干。 “...” 一屋子人噤若寒蝉。 谁都想不到,看起来佛系好相处的黄梅戏演员,性格这么刚。 谢茜看到镜子里,自己妆容精致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残羹,她顿时发了疯。 “阿西吧!” 谢茜起身就朝白若英追过去,她一把抓住白若英手臂,下意识要扯白若英的头发。 手还没摸到对方的头发,就被白若英一个过肩摔,丢到了地上。 砰! 谢茜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她疼得眼冒金光。 再睁眼,就看到身穿一袭墨绿色真丝长裙,胳膊上搭着一条白色披肩,长发如墨般披在脑后,美得像是一颗绿宝石的沈禾。 淘淘一身黑裙,乖巧地跟在沈禾的身后。 “哎啊。” 沈禾惊讶地一捂嘴,赶紧对淘淘说:“淘淘,快去扶谢小姐啊。” 第244章 颠倒黑白?直接一招反杀 淘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真以为沈禾是在担心谢茜。 她赶紧跑到谢茜身边,伸手去搀扶谢茜,“茜茜,你没事吧?” 淘淘试了试。 但谢茜的尾巴骨这会儿还是麻木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劲来,淘淘力气小,没能成功将谢茜扶起来。 淘淘急得满脸通红,担忧地快要哭了,“茜茜,你不会快要死了吧!” 谢茜心里本就窝了一口气,听到淘淘这话,就觉得淘淘是故意在奚落她。 她用力一掌推开淘淘,“谁要你假装好心!让开!” 淘淘没有防备,被谢茜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状,沈禾眼底寒芒闪过。 她立马将淘淘扶起来,将她保护在自己身后。 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谢茜在助理的搀扶下,咬着牙倔强地站了起来。 过程有多狼狈就不多说了。 谢茜这会儿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她依靠在助理的身上,脸色虚弱地对沈禾说:“宋太太,很抱歉,我这身体情况,今晚怕是没法登台献唱了。” 沈禾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刁难谢茜。 她颔首说:“谢小姐受了伤,当然还是要养好身体。” 谢茜本以为沈禾会趁这个机会为难自己,都想好了说辞,却没想到沈禾竟然这么好说话。 谢茜突然抬头,眼神阴冷地盯着白若英。 白若英是青衣正旦,今儿要唱的是经典黄梅戏曲目《女驸马》,扮演冯素珍。 这会儿,白若英脸上的妆还没化完,刚上了底妆,眼妆跟细节还没有弄。 她穿一身红色长裙,抱臂坦然地站在那里,气势很凛然。 面对谢茜宛如要吃人的眼神,白若英丝毫不惧,反倒挑衅地朝她勾了勾嘴角。 谢茜气得。 她抬手指向白若英,态度强硬地说:“她今天必须给我道歉!否则,我就要验伤报警!” 先发制人,才能占领主动权。 谢茜威胁白若英:“你要么现在给我给我道歉,再让我糊你一脸剩菜。要么,就等着警察来抓你!” 大家都是名人。 因为打架脑袋警局总归是不好听的。 但凡是爱惜羽毛的艺人,就都避讳去警局一日游。 谢茜相信白若英也是如此。 但她这次看走了眼,白若英敢直接拿盘子扣她脸上,显然就是个硬茬。 听谢茜说要报警处理,白若英求之不得。 她彬彬有礼地跟沈禾说:“宋太太,烦请您派个人送她去医院验伤,等她拿到验伤报告后,我愿意跟她去警局一起接受问话。” 谢茜一愣。 白若英就不怕闹出丑闻吗? 沈禾挺意味深长地一笑,问白若英:“白小姐,你宁愿跟谢小姐一起去警局,都不肯跟她道歉?” 白若英重重点头,“对!” 谢茜见白若英这般有眼不见,她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一时间感到棘手。 “这事发生在我家,身为主人家,我有必要过问一下整件事的经过吧。”沈禾同时看了看谢茜跟白若英,她说:“弄清起因,宋家对警方也有个交代。” 白若英对此没意见,“行。” 谢茜却露出了心虚的眼神。 沈禾转身,走进化妆间,在白若英的位置上坐下来。 康伯很有眼力,立马让保镖搬来一张沙发凳,让白若英坐。 白若英道了声谢谢,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谢茜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才在助理的搀扶下,走到她的化妆椅子上坐下来。 见状,其他受邀嘉宾也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在看沈禾。 有人惊讶于宋家主母过于年轻漂亮,也有人在猜测这位年轻的女家主手段深不深。 康伯端来一杯茶,递到沈禾手里。 沈禾端着茶杯,用杯盖轻拨茶叶,抿了口清香四溢的绿茶,沉声开口:“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沈禾是在问其他三位嘉宾。 林驰欲言又止。 但他毕竟是老艺术家,怕说出真相,传出去会有欺压后辈的嫌疑,便只能忍着。 另外两人也微微摇头。 见他们不愿得罪人,沈禾也不强人所迫,她直接问谢茜:“谢小姐,你来说。” 谢茜虽然看不惯沈禾这副仗势欺人的做派,但她也只能配合沈禾。 谢茜便避重就轻地说:“我跟我的助理在说话,这女人突然就将菜盘子扣我脸上,还对我出言羞辱。” 听上去是这么回事,却绝口不提她跟助理说了什么话。 “哦?是么?”沈禾多问一句:“她怎么言语羞辱的你?” 谢茜张了张嘴。 又觉得那些话难以入耳,说出来像是自己在骂自己,便说:“总之,她就是在言语攻击我,在场几位前辈都可以替我作证。” 闻此言,一直沉默不语的几位嘉宾,倒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白若英的确骂了谢茜,妈的那些话也确实粗鲁。 这点谢茜没有颠倒黑白。 白若英倒也没有狡辩,她坦然地承认了,“我是骂了她。” 白若英将她先前骂谢茜的那些话,一字不改地叙述了一遍:“我骂她出国当了几年练习生,就成了外国狗,忘了祖先。” “哦,对了,我还骂她是狗逼东西。”顿了顿,白若英说:“狗逼东西这话的确粗俗了些,我改。” 白若英看向谢茜,抑扬顿挫地说:“你不是狗逼东西,你是连狗都不如的垃圾。” 闻言,谢茜豁然起身,顾不得屁股的疼痛,伸手捞起化妆桌上的瓶瓶罐罐就朝白若英砸了过去。 白若英刚要躲,就见一直冷眼旁观的康伯,像是一道鬼魅闪现在两人中间,眼疾手快地抓住那些坚硬瓶罐。 康伯淡淡地扫了眼谢茜,不轻不重地提醒她:“谢小姐,这里是宋家,还请您冷静些。” 所有人都被康伯的身手给震慑到了。 就连沈禾也是意外地看了眼康伯。 很好,这宋园还真是卧虎藏龙。 康伯将瓶瓶罐罐搁在桌面,在沈禾的眼神示意下,他这才问白若英:“谢小姐说了起因经过,现在该轮到白小姐了。” 点点头,白若英指着谢茜跟她身后身形微胖的小助理,表情冷冽地讲道:“宋家准备的自助餐味道鲜美,我很喜欢,多尝了几口,又让我的助手小姐去自助餐那边尝尝。” 闻言,康伯微微一笑,他说: “太太说各位都是很有实力的艺术家,能来一趟是看得起宋家,肯给咱们宋家面子,自然不能怠慢了几位客人。” “今日的自助餐,无论样式还是食材,那都是经过太太过目点头的。” 听到康伯这话,白若英恍然大悟,赞道:“原来是宋太太钦点的菜单,难怪都很美味。只是...” 白若英故意埋下一个钩子,随后朝谢茜那边望过去。 谢茜不甘示弱地瞪了她一眼。 白若英讥笑道:“大概是在h国那边‘地广物博’,食材种类太多。谢小姐在h国当了几年练习生,吃惯了山珍海味,看不上宋太太为我们准备的自助餐吧。” “听到我跟助理夸宋家饭菜好吃,要多吃点,就说我们是乡巴佬,穷寒酸,是来宋家蹭吃蹭喝的。” 白若英此话一出口,谢茜跟助理心底都是一惊。 这个唱黄梅戏的,竟然也能听懂韩语? 闻此言,沈禾表情玩味地看向谢茜:“谢小姐,事情是白小姐说的这样吗?” 谢茜当然不能承认。 反正这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人懂韩语,谢茜自然是矢口否认:“没有!宋太太,这都是白若英故意编造的谎言,她想害我!” 助理也连连点头,附和谢茜。 “是么?”沈禾像是在仔细思考谢茜跟白若英谁说的才是真的。 “宋太太。” 谢茜这一声宋太太,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等沈禾朝自己看过来,谢茜这才说:“我的父亲跟宋先生多年旧识,他今天也在宋园做帮厨。说不定今天的菜肴里面,就有我父亲做的菜,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起宋家的饭菜?” “白若英完全就是在颠倒黑白,故意搞我。” 谢茜说完,底气十足。 她认为自己绝对胜券在握。 白若英听到这话,只是一拧眉,她说:“我拿不出证据,但我就是听见了。” 仗着这里没有人能替白若英作证,谢茜挑衅白若英:“你说的就是真的?谁能给你作证?” 一直沉默旁观的林驰,这时终于开口讲话了:“我曾在h国拍过一部电影,在那边短暂地待过两个多月,能听懂韩文。” “我可以替白小姐作证,我先前的确也听到谢小姐跟她的助理讨论过白小姐。” 谢茜闻言一愣。 白若英朝林驰感激一点头,“多谢林先生替我作证。” “呵!”谢茜突然露出一种暧昧的玩味的笑容来,她说:“林驰先生跟白小姐是认识的吧。” “先前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俩站在一起说话,谁知道你俩是什么关系?” 谢茜说这种话,无异于在影射白若英跟林驰有一腿。 林驰皱眉,“谢小姐,都是公众人物,有些话还请慎言。” 白若英能忍? 她作势就要上前去张嘴谢茜。 沈禾这时幽幽说道:“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们?为了确保主人们的安全,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宋园每一栋小楼都装了监控跟监听设备。” “究竟是白小姐伙同林先生诬陷谢小姐,还是谢小姐先诋毁白小姐,咱们查查监控就知道了。” 说罢,沈禾果断起身,吩咐康伯:“康伯,去机房取来这栋楼的监控,直接交给警方吧。” “咱们到底不是警察,没有判断对错的权利。” “既然谢小姐主张要验伤报警,白小姐也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办。” 说完,沈禾牵着淘淘就要走,康伯也第一时间追上去,准备去机房。 谢茜这时才回过神来,她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了,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第245章 沈禾钓鱼,谢茜咬钩了 “沈禾!”谢茜一时心急,也不叫宋太太了。 沈禾停驻,回头无声地盯着谢茜。 谢茜咬着红唇,几步走到沈禾面前。 这会儿,四下无人,谢茜开门见山地问沈禾:“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你知道有监控跟窃听设备,却不早些提醒我。” “你是故意挖坑等我跳?” “谢茜。”沈禾讥诮一笑,觉得挺滑稽的,她说:“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都顺从你自己的本心,跟我家装没装监控有什么关系?” “是我逼你随时随地跟助理奚落白小姐了?还是我逼你撒谎,倒打白小姐一耙?” “还是说,我引诱你暗示白小姐跟林先生有一腿了?” 沈禾每抛出一个问题,谢茜的神色就越难看几分。 “你自己心术不正,就别怪我给你挖坑。坑它就在那里,是你自己偏要往里面跳,你怪谁呢?” 沈禾再次牵着淘淘的手,“淘淘,我们走。” 淘淘乖乖跟着沈禾走。 她说:“沈禾姐姐,茜茜刚才撒谎了吗?谢晋说,撒谎是不对的,撒谎的人不诚实,不要跟撒谎的人做朋友。” 沈禾颔首:“对,她撒谎了,她是个虚伪的女人。” “不像我们淘淘,淘淘这么天真可爱,谁不喜欢啊?”沈禾像对待小孩那样,轻轻拍淘淘的脑袋,她说:“淘淘今天还头疼吗?你的病情开始好转,都记得高中时候的一些事了。” “我相信,淘淘很快就会好起来。” 淘淘便挽着沈禾的手,提醒她:“沈禾姐姐穿着高跟鞋,我扶你,可别摔了。” “谢晋说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电视上都说孕妇不能摔跤。沈禾姐姐放心,淘淘会保护你!” ...两人渐行渐远,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谢茜却两眼放空起来。 淘淘的病开始好了? 她能记得高中时期的事了? 怎么可能呢? “欧尼!”助理追了上来,一脸焦急地问谢茜:“欧尼,我们该怎么办啊,你这次回国休息,多少眼睛盯着你啊。” “如果你因为这事去了警局,公司那边肯定会惩罚你的。” 眼珠一转,助理说:“要不,我给金先生打个电话?” “闭嘴!”谢茜瞥了眼蠢笨的助理,冷笑道:“给他打电话?让他知道我在宋家得罪了人,宋先生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金恩宣是她在h国活动赚钱的靠山。 而金恩宣愿意带着她玩,认可她这个女朋友的身份,正是因为她跟宋敬呈认识。 这时候打电话给金恩宣,那不是明摆着让他知道真相吗? 助理被骂,也有些懊恼,便低着头不再吭声。 谢茜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说:“回去!去给白若英道歉!” ... “太太。” 康伯去了机房,但没取监控,而是将谢茜主动对白若英道歉的事,同沈禾说了一遍。 点点头,沈禾说:“叫谢晋过来。” 谢晋很快便来了。 沈禾坐在沙发上跟淘淘一起吃坚果,见谢晋进屋,沈禾问他:“马叔回来了吗?” 谢晋酷酷一点头,“刚回,这会儿正跟老板在开会。” 想也知道是要弄清兰姨的事。 “你去帮我盯着谢茜。”沈禾说:“我故意在她面前透露出淘淘恢复记忆的事,狗急了就会跳墙,她在回h国前,一定会忍不住来探查真相的。” “盯紧她,会有收获。” 谢晋是个行动派,跟淘淘说了声晚上可能不会回来吃饭,就去盯着谢茜了。 吃了晚饭,所有人都移步花园舞台那边观看表演,淘淘也在,她还坐在沈禾的身边。 谢叔这会儿也闲了下来,跟员工们坐在后面的员工席位观看演出。 他也是傍晚那会儿才知道,闺女今晚要来宋园演出。 这还是谢叔第一次观看谢茜的现场演出,他难免有些激动,但也没跟厨房那边的员工声张。 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总怕说错了话,会给女儿带来麻烦。 可他等啊等,直到压轴表演的黄梅戏都唱完了,工作人员都准备收走音响设备了,他才起身走到宋敬呈那边,小声地问道:“宋先生,怎么没看到我家茜茜?” 宋敬呈正准备跟沈禾一起送别沈家人。 闻言,他便对康伯说:“康伯,谢叔在找谢小姐,你把今天傍晚的事跟谢叔讲一讲。” 康伯便握着谢叔胳膊说:“老谢,来,我们过来讲...” 当谢叔听完康伯的讲述,只觉得震惊与不可思议。 “你是说,这事是我家茜茜先招惹的,她竟然当着那白小姐的面,用外国话跟助理嘲笑人家?” “是这样没错。那位白小姐的父亲是一位军官,她上面有四个本领很强的哥哥,也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 “可能没受过这样的对待,就对谢小姐动手了。” 谢叔半晌没说话。 花了点时间消化掉这个消息,谢叔这才对康伯说:“那我先回去了。” 他在路上买了瓶红花油,又怕谢茜伤口会发炎,便买了些消炎药。 他回到家门口,刚准备开门,就听到谢茜在跟兰姨说话。 都在家? 谢叔准备推门。 突然,谢茜说:“兰姨,你不是说你的蛊,能慢慢啃咬掉人的记忆,让人变成弱智吗?” “可我今天看到了淘淘,她好像开始恢复记忆了。” 蛊? 谢叔不由得收了手,将耳朵靠在门边,听到兰姨说:“淘淘?你说的是,高中时跟你关系很好的那个淘淘吗?” “姓...钟还是谢的那个姑娘?” “原来姓钟,后来改了姓氏,叫谢宝淘。”谢茜说:“就是当年那个女孩。” 兰姨沉默。 就在谢叔以为她俩已经交流完,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屋时,又听到兰姨说:“当年,我按照你的要求,给她种下了‘噬脑虫’。那母虫至今还活着,她脑子里的蛊虫不可能被拔出。” “可我的确听到宋太太跟她讨论记忆恢复的事。”谢茜的语调很焦虑,“兰姨,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恢复记忆啊?” “如果被她记起那些事,我的星途会不会被毁于一旦?” 那些事是指? 茜茜高中时,的确跟一个叫做淘淘的姑娘关系很好,那会儿俩人放了学,常聚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写作业。 谢叔去接谢茜的时候,还跟淘淘见过,说过几次话。 但后来他听说那个淘淘摔了一跤,脑袋摔傻了,连高考都没参加。 再后来,女儿也辍学去了h国当练习生。 对那个淘淘,家里再无人提及。 听兰姨跟茜茜这话的意思,那姑娘脑袋受伤变成傻子,不是意外,而是被兰姨下了蛊? 屋内,兰姨跟谢茜的讨论还在继续。 兰姨在说:“你别怕,就算她真的想起来了,也不一定会说出去。” “就算淘淘将你往李老师书桌里塞照片的事捅了出去,那也是那个李老师没有师德,先骚扰你再先。” “你被他骚扰得差点得了抑郁症!” 提到这件往事,兰姨便愤怒不止。 她的女儿差点被继兄侵犯,只因不肯服软,就被活生生打死。 因此,当她知道李老师对谢茜做过那种事,最后反遭谢茜报复跳河自尽的经过,只觉得大快人心。 但得知谢宝淘那丫头竟然撞见谢茜往李老师的办公桌偷偷塞照片,为了杜绝后患,兰姨才破例帮了谢茜一回。 茜茜怕蛊虫会害死谢宝淘,还特意求她不要下那种害人性命的蛊,只需要抹除谢宝淘的记忆就可以了。 哪知道,时隔多年,母虫还没死,谢宝淘的记忆竟然开始恢复了。 联想到宋敬呈的情况,兰姨拉住谢茜的手,问她:“淘淘最近看过哪些医生?” “不知道。”谢茜又说:“要不,我明天约她出来玩,找机会问问她?” “可以。”兰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个能解她蛊虫之毒的人是谁。 ... 屋外,谢叔听完全部谈话,脑袋里都有些嗡鸣。 他拎着药物走出小巷子,在巷子出口的沿河石凳上坐下。半晌,谢叔才想起来抽根烟缓解紧绷的精神。 可他握着烟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给人下蛊,这是在害人啊! 茜茜那会儿才多大? 她怎么敢! 再想到康伯今天晚上说的那些事,谢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眼里乖巧可爱,甜美天真的小女儿,似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当晚,淘淘陪沈禾在宋园的小公园里散步消食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抬头对沈禾说:“是茜茜,她约我明天回高中学校去玩。” 明天周六,学校恰好放假。 淘淘蹙眉说:“可我不想去耶。” “去!” 沈禾握着淘淘的手,在她耳边低语:“淘淘,如果我说,谢茜是个坏人,我们都怀疑你当年摔跤受伤,很可能就是她做的。” “而现在,我们需要你主动去赴约,帮我们找证据。你愿意配合吗?” 淘淘听懂了这话的意思。 她震惊地瞪圆了双眼,“可是茜茜,她以前是我的朋友啊!朋友怎么会害我呢?” 沈禾不知道该如何跟淘淘解释。 淘淘自己突然又想开了,淘淘打了个响指,一本正经地说:“能背刺我的人,只会是我信任的人。” 沈禾高看淘淘一眼。 这么高深的话,淘淘怎么会想到? “这话是谢晋说过的。意思是,能够伤害到我的人,只有我在意,我信任的家人跟朋友。” “所以,茜茜也可能是害我。” 自我攻略结束,淘淘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但她话锋一转,又说:“但我不能完全相信沈禾姐姐,我得回去告诉谢晋!” 天底下,她真正信任的人,只有谢晋。 沈禾欣慰地拍淘淘的手背,她说:“只相信谢晋,这是对的!” 第246章 高校女霸,赤手空拳放倒八个混混! 临近深夜两点谢晋才回来。 一进屋,看到淘淘趴在沙发上在等自己,谢晋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声。 他拔腿快步走过去,刚弯腰抱起淘淘,淘淘就醒了。 透过昏暗的灯光,看清谢晋的轮廓,淘淘这才亲昵地在他胸膛蹭了蹭脸。 她搂着谢晋的脖子,小声咕哝:“谢晋,你回来的好晚。” “我去监督坏人了,等她房间熄了灯才回来。” “哦。” 淘淘被谢晋放在床上。 她自觉滚到另一边躺下,抓着谢晋的手问他:“沈禾姐姐说茜茜好像是坏人,还怀疑她伤害过我。” “谢晋,沈禾姐姐是在骗我吗?” 谢晋在旁边躺下,他捏了捏淘淘的脸颊,才说:“她没骗你。淘淘,谢茜可能是个坏蛋。” 淘淘半晌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才嘟哝道:“我要删了qq空间所有照片!” 她才不要跟坏人做朋友! “你明天去见谢茜吧,我会躲在暗处保护你。”说完,谢晋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漂亮的金属耳环。 这其实是耳钉造型的窃听器。 谢晋告诉淘淘:“这个耳环能帮助我听到你的声音。你明天出去玩的时候,戴着它好不好?” 淘淘到底是个小孩子的智商,如果知道这耳环是窃听器,怕是会紧张得变成小结巴。 谢茜那人狡猾,一旦察觉到不对劲,就会藏起狐狸尾巴。 淘淘便笑眯眯地点头,“好啊!谢晋送的,我都喜欢!” 她滚到谢晋怀里,搂着他窄而结实的腰,埋在他胸口狂吸一口,叹道:“谢晋,我也好喜欢你!” 谢晋深吸气。 半晌,才推开睡着的淘淘,跑去卧室洗冷水澡。 ... 次日,清早。 谢茜睡饱才起床,她揉了揉有些疼的尾巴骨,拉开房门就看到父亲坐在客厅的茶几边抽烟。 他脸上胡子拉碴,腿上的义肢随意搁在椅子旁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颓丧感。 注意到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好几个烟屁股,谢茜心里一阵狐疑。 爸爸在烦恼什么? 谢茜便小步走过去打开窗户,然后强势地拿走谢叔手里的香烟,板着脸问谢叔:“爸,你是整宿没睡,还是起了大早?” 谢叔抬头,眼神莫名地盯着自己的乖乖女儿。 谢茜被父亲的目光看得一阵莫名。“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昨天没看到你登台演出。”谢叔说。 “是这事?”谢茜笑意吟吟地解释:“我去过宋园了,但临时出了点事,就取消了演出。” “我忘了告诉你了。” “出什么事了?”谢叔露出关心的神色。 谢茜想也不想,便说:“我那助理突然晕倒,她一个外国人在青市人生地不熟,我只能取消演出送她去医院做检查。” 谢叔闻言深深地打量起谢茜来。 在撒谎的时候,谢茜的眼神跟神情,丝毫不显心虚。 谢叔越看越是心惊。 他惶恐地认识到,他从未看清过自己女儿的真面目。 她撒谎的功夫炉火纯青,如果不是清楚昨天在宋园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叔都看不出来谢茜撒谎了。 “茜茜。” 谢叔用力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才说:“我昨天去找宋先生了,他的管家将你跟白小姐之间的事,都跟我说了。” 谢茜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但她很快就恢复镇定,面不改色地解释:“这件事其实是误会,是我助理看到白小姐的助理不干正事,只顾着去自助餐厅吃东西,就吐槽说她像是来蹭吃蹭喝的。” “我就说了一句,唱黄梅戏的不挣钱,可能平时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机会难得,自然要多吃点。” 说完,谢茜看向谢叔,她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爸爸,这件事真是误会。” 谢叔半晌没说话。 须臾,他才说:“宋家每栋楼都装有监控,你在化妆室说的那些话,机房那边的人已经证实了。” “茜茜,你连对我都要撒谎吗?” 谢茜突然就哑巴了。 一旁,谢叔语重心长地告诫她:“茜茜,你是明星,是很多小朋友的偶像,你要给孩子们树立正常的三观!” “你身为中国人,却用外国话,和外国人吐槽自己的同胞。往浅了说,你这是没有礼貌,没有教养。” “往严重了说,你这就是忘祖!是歧视国人!” “你曾爷爷,你的爷爷,那都是抗战老兵!他们曾经扛着小米加步枪,穿补丁衣裳,远离家乡奔赴战场,为的就是保护我们的国家跟脚下的土地!” “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搁在几十年前,那就是小汉奸!” “你做的这些事传了出去,是会被全网谩骂的!” 说完,谢叔揉了揉眉心骨,叹道:“我现在真后悔送你去h国当练习生了,你已经变了,变得连我都看不透了。” “你太让我失望。” 谢叔这话说的很重,谢茜听了很不服气,“少吓我!这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个白小姐跟她的助理!” “一副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穷酸样,我就是看不惯她俩,说她们两句怎么了...” 啪! 谢叔一巴掌挥到了谢茜的脸上。 他指着谢茜漂亮的小脸蛋,怒骂道:“你闭嘴!” “宋家准备了自助餐,就是给客人享用的!她们一没糟蹋粮食,而没有吐槽主人家,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们?” “你嫌她俩寒酸?你真以为自己当了大明星,就是有钱人了?就高人一等了?” “你别忘了,我以前在工地干活养咱们一大家人的时候,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去外面的餐馆吃一顿好的!” “谢茜,你真的很令我失望!” 谢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说:“我没忘过去的苦日子,正因为忘不了,所以我才要努力往上爬!” “我年轻貌美,我能唱会跳,我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赚钱脱离平凡人的生活,那是我有本事!” “不像你!”谢茜盯着椅子旁边的义腿,她冷笑道:“你的工作,你现在的身份,就连你这条假腿都是宋敬呈施舍给你的!” “爸!” “你今日能得到的一切,都是靠我姐姐换来的!” “我要是你,我根本做不到像你这般心安理得。” 闻此言,谢叔大受打击。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晌都忘了反驳谢茜。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小女儿的眼里,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谢茜狠狠地驳斥了谢叔一顿,就跑回屋去换衣服了。 半个小时后,她换了一条修身款式的纯黑连衣裙,拎着包,戴着口罩跟鸭舌帽出了房间。 就这么一点功夫,她还简单地化了个妆。 没跟谢叔交代只言片语,谢茜拎着包就要出门。谢叔赶紧抓着扶手站起来,冲她背影质问:“你要去见谁?” 谢茜恍若未闻,拉开大门就要下楼。 谢叔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要去见淘淘?” 谢茜这才停了下来。 她回头,眼神怀疑地看着父亲:“你怎么知道?” 谢叔差点就将昨晚听见的那些话抖出来,可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憋了回去。 谢叔说:“我昨天在宋园看到了淘淘,才知道她的男朋友跟着宋先生在做事。你俩高中那会儿关系不是很好嘛,我就以为你是要去找她。”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成功打消了谢茜的疑虑。 “不是要去见谢宝淘。”谢茜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是要赴一个歌手前辈的约。” “我走了。” 谢茜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叔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机给康伯打了个电话。 康伯倒是接的很快,“老谢?” 谢叔说:“我昨天好像在宋园看见了淘淘那姑娘,她跟我闺女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好多年没见过她了,也听说了她的事。” “我记得她喜欢吃我做的姜爆鸭,我今天在家休息,想做一份姜爆鸭送过去给她尝尝。” “方便吗?” “当然方便。”但康伯又说:“不过淘淘刚才外出了,说是跟谢小姐约好了要回高中学校去逛逛。” “老谢,你直接把姜爆鸭端过来,晚点等淘淘回来了,我让厨房加热了给她送过去。” 一听说淘淘跟谢茜有约,谢叔便改口说:“那改天吧,下回我请淘淘来赏味饭庄吃。” “也行...” 挂了电话,谢叔抬头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最后起身去拿了件皮夹克外套,披上外套,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 谢茜跟谢宝淘高中念的是青市第十五中学,那位置离谢茜的家有些远,坐公车需要辗转一个半小时。 但打车也就五十分钟。 她一个慌神,就听到司机提醒:“客人,第十五中到了。” 谢茜扫码付款,推门下车,抬头就看到校门口站着一名高挑靓丽的女子。 那是谢宝淘。 她今天被谢晋打扮得很学生气,穿一件白色娃娃领短款衬衫,搭配一条黑色摆着半身裙,脚踩一双三公分厚底的白色板鞋。 她还背着一只双肩风琴包,包上挂着一只定位环。 她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绑成了高高的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浑身只耳朵上佩戴一对金属耳环。 这身打扮,就很大学生,青春十足。 看到谢宝淘,谢茜一瞬间梦回高中生涯。 刹那间,高中时跟淘淘亲密无间的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谢茜的脑海里。 其实,谢茜是真的很喜欢淘淘。 谢茜长得漂亮,但她受姐姐的死因跟家境影响,性格比较沉闷。到了高中时候,学校不再强行规定他们穿统一的校服。 当校服不再是校园统一着装后,穿衣打扮就将学生们分出了个三六九等。 而总是穿得平凡朴素的谢茜,因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却没有能保护她这张脸的富贵家世,她很容易就招来一群校外的饿狼。 面对那些混混们的骚扰,谢茜恐惧又无奈。 她第一次遇到淘淘,就是在一周五的傍晚。她那时候住校,每周五下午才能回家一趟。 她在转乘第二趟公交车的时候,遇到了偷偷捏她屁股的混混。 谢茜不敢叫,但她憋得脸红。 关键时刻,是淘淘掏出兜里的电击棒,干脆果断地插入那混混的胳肢窝,当场将他电得跪地喊爹娘。 成功制服混混后,淘淘当场掏出手机报警,将那混混送去蹲局子。 因为谢宝淘仗义相救,谢茜就跟她成了朋友。 后来混混被放出来,又集结了一群狐朋狗友来报复她俩,谢宝淘直接施展了一套厉害的格斗术,将混混们揍得倒地不起。 因为这事,那段时间,青市高校界都流传了谢宝淘的传说—— 青市第十五中有一个女校霸,能赤手空拳放倒八个身强体壮的混混,千万不要惹! 第247章 撕破脸了,报警自首 忆起遥远的高中往事,谢茜心里一阵闷堵。 这时,谢宝淘注意到了谢茜,赶紧笑着朝她招手。 她这一笑,就像是天真无邪的孩童,眼神清澈,神情单纯。 跟谢茜记忆里打架生猛的淘淘,截然不同。 谢茜定了定神,努力扬起一抹亲切的笑意,跑过去挽住淘淘的手臂,“淘淘!你到多久了?” 淘淘是个诚实的孩子。 她现代低头看了看腕表,算了算时间,才说:“我到了24分钟了。” 谢茜感到好笑,“算的这么准?” 她又问:“谢晋送你来的?他人呢?” 淘淘也没瞒着,谢茜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他还要去工作,要去调查坏人。” “他将定位手环留给我了。” 淘淘拨弄了下包上的定位环,又指了指手表:“这个也是有定位功能的手表哦。” “他叫我逛完了,再和你一起吃午饭,晚上再过来接我。” 谢茜没想到淘淘这么好套话,她顿时松了口气。 两人掏出身份证在门卫处登记。 看到谢茜身份证的时候,保安特别说了句:“你叫谢茜啊?跟大明星一个名字呢。” 以为她俩不知情,保安又解释:“我们学校出了个大明星哦,现在是红遍h亚洲的女团爱豆,叫cici。” 闻言,谢茜眼底有笑意,但她戴着口罩,保安一时间没把她认出来。 淘淘主动供出她的身份:“她就是cici茜茜哦,我们以前在这里读高中的。” 保安吃惊不已,将信将疑地问谢茜:“你真是那个大明星啊?” 谢茜只得摘下口罩。 其实保安并不认识谢茜,但见谢茜长着一张漂亮的像是加了磨皮效果的脸颊,顿时就醒了。 “谢茜同学,这是跟朋友回母校玩吗?能给我签个名吗?”保安赶紧从办公桌下面找到自己的手机。 他指着手机壳,对谢茜说:“能帮我在手机壳上签个名吗?我女朋友很喜欢你,我想把手机壳送给她。” “好。” 谢茜从包里掏出签名笔,飞快地写了签名,还写下一句祝福:【祝长长久久。】 应付了保安,两人这才进入校园。 沿着熟悉的路道漫步,谢茜问淘淘:“你的谢晋很忙吗?你之前说谢晋在调查坏人,是什么坏人啊?” 谢茜也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没指望淘淘真的能给出线索。 但淘淘不仅知道,还知道的很详细。 她说:“在找一个巫医。” 巫医? 一阵凉意从谢茜脚底直冲天灵感,她有种强烈的不安。 难道谢晋发现了淘淘被下蛊的事? “...找巫医做什么?”谢茜故作镇定。 淘淘说:“谢晋说,宋叔叔生病了,是被巫医偷偷喂了有毒的虫子。他要找到那个巫医,救宋叔叔。” 闻言,谢茜的心落下又提起。 “什么?宋先生被人下了蛊?”宋敬呈那怪病,是因为中了蛊? 淘淘露出难过的神色来,“是的,宋叔叔是个很好的人,对谢晋特别好,我每次去宋叔叔家里玩,他都会让秦阿姨给我做好吃的。” “我希望宋叔叔早些好起来。” 宋敬呈特别好? 谢茜不由得冷笑。 他的母亲是个疯子,他能好到哪里去? 所有的好,都不过是宋氏集团给他营销出来的好形象罢了。说什么在西部做慈善,照顾那些特殊孩子,那都是博名声! 资本家,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好人! 但,转念想到宋敬呈的怪病竟然是因为被种了蛊,谢茜就觉得大快人心。 好啊! 好得很! 原来恶人真的有天收! “茜茜?”淘淘伸手在谢茜眼前挥了挥。 等谢茜抬头,才问她:“你在想什么啊?怎么不说话?” “我就是在想...”谢茜盯着淘淘那双纯真清澈的褐眸,低声说:“巫医这种玄之又玄的职业,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啊!”谢茜接着抖出一个大爆料:“但苏奶奶说了,滇城那边的确有一些厉害的巫医,能给人下蛊。” 听到‘滇城’这个地名,谢茜心肝儿一抖。 “...苏奶奶是谁?”谢茜提到这名字的时候,嗓子都是紧的,整个人紧张得有种神经质地发抖。 淘淘毫不犹豫地说:“苏奶奶就是沈禾姐姐的奶奶啊!” “苏奶奶是很厉害的医生!”淘淘指着自己的脑袋,她说:“苏奶奶还给我脑袋扎过针!” “被她扎针之后,我脑袋就再也不疼了。我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忘了谢晋。” “谢晋就得反反复复地跟我讲我和他的故事。” 每当谢宝淘完全失去记忆后醒来,她就又成了一张白纸,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将谢晋当做陌生男人。 而女人天生就对男人感到恐惧,更不要说谢晋人高马大,还是个冷脸酷哥。 谢宝淘的记忆每混乱一次,谢晋就要被当成变态嫌弃一次。 为了应付这种令人头疼的情况,谢晋特意请了导演,为他跟淘淘拍了一部纪录片,方便解释他俩的关系。 自从苏锦替淘淘看过病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记忆缺失跟混乱的情况了。 “我现在还常常做梦,梦到咱们两个呢!” 淘淘突然抓着谢茜的手,指着她俩当年读书的那栋教学楼,“我记得那栋楼,我俩在二楼读书!” 谢茜顺着淘淘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见淘淘真的记得那栋楼,她心情越来越凝重。 淘淘的记忆真的开始恢复了? 噬脑虫失去作用了吗? “对了!”淘淘指尖微动,指向教师办公室所在的方向,她说:“我还记得李老师!” “你记得李老师吗?就是我们以前的班主任!教咱们历史的那位李老师!” 一听到李老师这三个字,谢茜如遭雷劈。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茜听到自己语气僵硬地说:“你都记得哪些跟李老师有关的事?” “不多。” 淘淘是个好孩子,她从不对人撒谎。 谢晋跟沈禾姐姐在出门前都叮嘱过她,不论谢茜询问什么,她都要知无不言。 谢茜一问起,淘淘想也不想,就说:“我就记得,你在他的办公桌前面,给他塞了照片!” 闻此言,谢茜遍体生寒。 “...你说什么?”谢茜眼神冷得吓人,她一把抓住淘淘的手臂,急不可待地追问:“我往李老师办公桌塞照片?什么照片!” “淘淘,你究竟记得多少!” 都没给淘淘解释的机会,谢茜便乱了阵脚。 她慌不择言地说:“你都想来了对不对!你是故意在忽悠我,想要看我急得团转转!” “你是不是已经联系了记者,打算将我当年对李老师做的那些事爆料出去?” “你恨我,见不得我现在成了大明星,你是故意要害我身败名裂!” 见淘淘一直紧闭着嘴巴,脸颊苍白得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孩子,她不由得朝淘淘大吼:“是不是!” “谢宝淘!你倒是说话啊!” 淘淘猛地一把推开谢茜。 她只是弱智,不是傻子,也不是虚弱的小白花。 她可是被谢晋外公手把手教出来的格斗少女,力气大得很。淘淘这一推,直接就将谢茜推得摔倒在地。 谢茜一屁股坐在地上,昨天刚被白若英伤过的尾巴骨,这会儿更疼了。 不仅如此,她脑袋还磕在了路边花坛的石坎上。 顿时就有鲜血从谢茜脑侧流出来。 淘淘吓坏了。 “茜茜!”她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要上前去扶谢茜,可又惧怕谢茜先前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最终,淘淘选择蹲在地上,迅速掏出手机。 然后她... 报警了。 她的手机紧急联系人是谢晋,但她却拨通了‘警察叔叔沈哥哥’的电话。 谢晋说过,遇到坏人,要第一时间联系他并报警! 谢晋也说过,他能通过耳环知道她的情况,那她就只需要给警察叔叔打电话啦。 电话刚接通,沈斯里的声音就响起:“淘淘?” 沈斯里早在沈禾的提醒前,记下了淘淘的电话号码,毕竟淘淘情况特殊,怕她会走失出事。 因此,沈斯里一接到淘淘的电话,就尽可能冷静且温柔地问淘淘:“淘淘?你在哪里?是出事了吗?” 淘淘很慌乱,但说话还算清晰:“警察叔叔!我撞伤了人,在第十五中学!” 想了想,淘淘又说:“你快过来啊!” “我会在这里守着茜茜,一定乖乖等警察叔叔过来!” 谢晋说过。 伤了人,不要逃,不要跑,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伤者,在警察叔叔的陪伴下去医院,去警局做笔录。 一旦逃跑,就算逃逸! 那是罪加一等! 谢茜听到淘淘报警,她顿时骂娘,“神经病,疯子!我是女明星,我不能去警局!” 要是警察问起经过来,她当年对李老师做的那些事,可能就瞒不住了。 等待她的结果,将会是身败名裂! 这怎么行! 谢茜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想要跑。 淘淘见状,赶紧冲上去抱住谢茜的腰肢,大喊道:“不能走!你受伤了!你要跟我一起等警察!” “我们去医院,去验伤!” “我要自首!” “犯了罪,自首才能减轻罪责!” 谢晋给的那些常识文件,她都倒背如流。 关键时刻,淘淘绝不掉链子。 第248章 当小三是要被当街暴打的哦! 周六的高中校园没什么人,谢茜跟淘淘走的又是靠近操场外面的林荫小道,离教学楼跟办公楼很远。 以至于,根本无人发现这边的争执。 谢茜等不到救援,她只能掏手机给助理打电话。 电话打通,谢茜气急败坏地吼:“我遇到了个疯子,她抱着我不肯走,你赶紧过来给我把她拉开!” 淘淘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夺走谢茜的手机,直接挂断通话。 她拽着谢茜的手,无比严肃地说:“茜茜,你不能走的。你走了,要是反过来讹诈我,我怎么办?” 谢晋给她看过很多恶性讹诈事件。 淘淘可不能让谢茜有可乘之机。 沈禾姐姐跟谢晋都说过,茜茜可是个坏人! 说完,淘淘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抱着谢茜的双腿,哪里都不许她去。 谢茜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会闹这么一出,她就不会来见淘淘。 这就是个一根筋的蠢货! 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警察便到了。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名警察。 女警员二十多岁,浅棕色的长发盘成低低的丸子头,戴着警帽,高挑的个子,走起路来英姿飒爽。 男警察看着也就三十出头。 沈斯里是李星图的徒弟,是青市刑侦界的人气之王。一接到沈斯里的电话,他们就第一时间出警了。 “你是淘淘?”一看到坐在地上的漂亮姑娘,女警察就猜到这是淘淘了。 淘淘赶紧点头,喊了声:“警察姐姐。” “是你报的警吧?我们是派出所的警察,我姓李,这是我的同事,姓张。” “究竟出了什么事,麻烦淘淘帮我们讲一讲。”知道淘淘的特殊病情,李警官语气很是温柔。 被李警官那双包容的温和的目光望着,淘淘也就逐渐放松下来。 淘淘言简意赅地说:“我推倒了茜茜,让她撞伤了脑袋,流了很多血。” 指着谢茜脑后的血,淘淘一脸认真地说:“谢晋说过,脑袋是很重要的身体部位,受了伤很麻烦。” “我以前就是摔跤伤了脑袋,后来就病了,成了低智商患者。” “我怕茜茜也会像我一样,所以才报警的。” “我们要送茜茜去医院吧!” 对上淘淘那双充满了真切关心和担忧的眼神,谢茜有种一拳头打到棉花枕头上的挫败感。 她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我没事。”谢茜可不想将这件事闹大,她对李警官说:“李警官,我跟淘淘是好朋友,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她的。” “待会儿我会自己去医院做检查的,绝对不会事后讹诈她。” 闻言,淘淘就问李警官:“真的是会这样吗?” 李警官说:“只要谢茜肯签免责书,原则上来说,无论谢小姐后面出现什么情况,都跟你没关系。” 但... 法律之外,还有道德的谴责。 “免责书只能免除最大的风险,站在道德立场考虑,淘淘还是脱不了干系。” “那不行,我要叫谢晋过来!”淘淘赶紧给谢晋打了电话。 谢晋来的很快,前后也就十分钟。 他一来,就要求谢茜去医院做检查。 被谢晋那双冷冽的眼睛注视着,谢茜心里一阵发毛,她一时间竟不敢反驳谢晋。 最后,谢茜还是被带到了医院。 * 到了医院,谢晋态度很是配合,主动替谢茜挂号,付费,送她到检室门口,等着她做检查。 在等候的空隙,谢晋对李警官说:“我家淘淘脑袋曾受过伤,她智商有损,可能说不清楚事发时的具体情况。” “但学校到处都有监控,还要麻烦两位警官去调取下监控,看一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家淘淘是个很乖的孩子,她绝对不会主动伤人。我作为淘淘的监护人跟未婚夫,我必须保护好她,替她排除隐藏的危险。” “当然,若监控画面证实是我家淘淘无缘无故伤人,我们绝对不会推卸责任...” 谢晋这话说得漂亮。 李警官跟张警官对视一眼,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行,我们回学校调取下监控。” 目送两位警察离开,谢晋暗自掏出兜里的手机,给李老师的双亲发了一条短信:【李先生好,我是李清河的同事,我刚才在校园里碰到了两个年轻女子,听他们提到了李老师之死。李老师好像另有隐情,二老可以去派出所向李警官张警官了解情况...】 收起手机,谢晋见淘淘有些无措地搓着双手,他这才走过去将淘淘抱在怀里。 淘淘靠在谢晋怀里,听着谢晋那强有力的心跳,这才感到心安。 “谢晋,茜茜会不会像我一样,变成傻子?” “淘淘不是傻子。”谢晋不许淘淘说这种丧气话,他说:“淘淘只是病了,不许再说自己是傻子了。” “至于谢茜,你放心,她不会有事。” 但很快,事情就该找上她了。 得知谢茜不会有事,淘淘这才放松下来。 一系列检查做完,花了一个多小时。检查结果表明谢茜脑部并无异常,只是磕破了后脑勺的外皮。 但她腰后的淤青却很吓人,血检结果也表示她体内炎症很重,说明她的肌肉发炎了。 这都是昨日在宋园,被白若英那个过肩摔造成的。 可谢晋却主动将责任揽下来,对医生说:“这是我们的错,既然谢小姐软组织挫伤发炎严重,还是住院治疗吧。” 谢茜下意识拒绝:“没必要,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 谢晋冷冷一勾唇,他说:“谢小姐是明星,商业价值太大,可不能出现损伤。” “就这样吧,我让宋先生给你的经纪公司请个假,你就安心养伤吧。” 一听到这话,谢茜顿时就心动了。 如果宋敬呈能替她给经纪公司打这个请假电话,这无疑于是在向经纪公司传达一个信息—— 宋敬呈是谢晋背后的靠山。 娱乐圈是没有秘密的,这消息很快就会在公司传开,自然也会传到金恩宣的耳朵里。 这对谢茜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思及此,谢茜这才乖乖办理了住院手续。 与此同时,谢叔追到第十五中,想要跟踪谢茜一探究竟,可怎么都找不到她跟淘淘的身影。 他只好退回大门,跟保安询问:“你好,我是先前登记入校去寻人的谢宗斌,我想问问小哥,今天有没有看到两个年轻姑娘进学校去玩?” “其中有个姑娘穿一件黑色卫衣,戴着鸭舌帽跟口罩。”指了指保安桌上的登记册,谢叔说:“叫谢茜,她是我女儿。” 闻言,保安挺惊讶的,“你是谢茜小姐的父亲?” “对,我是,她今天真的来过?” 得知他俩是父女,保安这才告诉他:“来过,不过先前走了,是被警察带走的。” “你女儿受伤了,这会儿应该在医院那边做检查吧。” “什么?”谢叔错愕不已。 茜茜受伤了? “那...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呢?” “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她俩在里面玩的时候受了伤,报了警,警察就过来带她们去医院了。” “多谢。”谢叔眉头紧锁,想了想还是主动给谢茜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里。 彼时,谢晋刚替谢茜办理好住院手续,正跟淘淘一起陪她前往病房。 谢茜接了谢叔的电话,语气闷闷不乐:“打电话做什么?” “茜茜,你受伤了?” 谢茜脚步一顿,下意识环顾四周,随后走到角落,捂着手机问谢叔:“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难道狗仔拍到了?” 谢茜下意识要登录微博看看。 谢叔说:“我给康伯打电话,才知道你约了淘淘回母校玩。你身上有伤,我不放心你,就想跟过来看看。才听到保安说你受伤了,还报了警。” “茜茜,到底怎么回事?你伤得重不重?” 得知不是上了新闻,谢茜直接退出微博,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她敷衍谢叔:“没什么大事,不过昨天在宋园受了伤需要住院消炎。” 谢叔追问她在哪里。 谢茜怕谢叔着急,这才将医院名字和病房号告诉他。 挂了电话,谢茜回头看了眼牵着手的谢晋跟淘淘,她直接问谢晋:“从淘淘打电话,到你出现,前后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淘淘说你今天在工作。” “谢先生,你的速度可真快,是故意在学校附近等着吧。” 谢茜怀疑谢晋在做局,利用淘淘对付她。 可是,为什么呢? 谢茜不由得问道:“是沈禾?她看不惯我?她不会还是怀疑我爱慕宋先生,想要趁此机会对付我吧?” 谢晋一阵无语。 淘淘直言直语:“爱慕宋先生?茜茜!你喜欢宋先生?那是不行的,你这样做,就是小三哦!” “当小三是要被当街脱了奶罩跟底裤的!” 谢晋一把捂住淘淘嘴巴,纠正她:“是内衣。” 淘淘连连点头,一边拿开谢晋的手,一边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口误。” “不是奶罩,是胸罩。” 谢晋:“...” 第249章 绝杀!撕穿谢茜的谎言 谢茜被淘淘一句话小三气得暴跳如雷:“谢宝淘!你是故意针对我对不对!” 淘淘今天真的是反复在谢茜的雷区蹦迪! 淘淘委屈巴巴地躲在谢晋身后,小手指揪住谢晋的黑衬衫,低声软糯地喊:“谢晋。” 谢晋便板着脸警告谢茜:“谢小姐是名人,可不能张口闭口就给人罪名。沈小姐可从来没有将谢小姐当做过假想敌,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舞到她面前去的。” 谢茜:“...” 她气得转身就往病房走了。 将谢茜住院需要的用品送进病房,谢晋丢下一句:“有事给淘淘打电话,我们会第一时间替你处理。” 他便牵着淘淘离开了。 临走前,淘淘还在叮嘱谢茜:“茜茜,你要好好生病,乖乖配合医生吃药,才不会变成智障哦。” 等那两人走远,谢茜才咬牙切齿地骂道:“果然是个智障!”哪有人会叮嘱别人‘好好生病、乖乖吃药’的? ... 护士刚给谢茜打上消炎的输液针,谢叔就过来了。 他见谢茜头上包着纱布,不清楚她的伤口究竟有多深,心里很是焦急。 他问谢茜:“好好的,淘淘怎么会弄伤你?” 谢茜自然不能说实情,便说:“她不小心撞到我了,我摔倒的时候撞到了石坎。” “这样么?”谢叔像是信了。 就在这时,李警官跟另一名没见过的年轻男警官过来了。 谢茜有些意外,“李警官,你怎么又来了?” 她已经按照谢晋的要求住院了,不会再产生纠纷,按理说警察那边不用再管这事了。 李警官先看了眼谢叔,才告诉谢茜:“是这样,为了弄清你受伤的原因,我们去学校调取了监控。” “有些事,得亲自问问你。” 谢茜心里一咯噔,吓得差点窒息。 她突然对谢叔说:“爸爸,你回家帮我取几套换洗衣服过来吧,把我的洗面奶跟护肤品也都带过来。” “好好。” 谢叔用一次性杯子,为两位警官倒了杯热茶,这才离开。 离开时,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但谢叔并未真正离开,而是靠着墙壁,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谢小姐,你之所以会被淘淘姑娘撞倒受伤,是因为你先情绪过激,吓到了她。而你情绪过激的原因,是因为淘淘提到了一个人。” “李老师。” 顿了顿,李警官一边观察谢茜的表情反应,一边说:“据调查,你俩口中的李老师正是五年前跳河自杀的李清河,他也是你们的班主任。” “我们已经致电了第十五中学的校长,了解到李老师去世前,曾被疯传他性骚扰过你,还对你拍摄过一些低俗照片。” “谢茜,这些都是真的吗?” 这事谢叔知道。 当年正是因为李老师这件事,谢茜才会退学,之后就燃起了明星梦。 大女儿临死前曾被一群混账侵犯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谢叔对谢茜的遭遇非常上心。 他怕女儿想不开会自寻短见,所以在听到女儿说想要去h国当练习生,当明星的事后,他才会腆着脸去求宋敬呈。 时隔多年,警察特意来跟茜茜询问这件往事,莫非李老师之死,还藏着隐情? 不知为何,谢叔的心情有些凝重,有种不好的预感。 病房内,谢茜靠着枕头,脸上的神情显得很阴沉。 她虽然是爱豆,并非专业的演员。 但凡是登台表演的,就没有不会演戏的。 谢茜做出一副精神不济的虚弱模样,轻轻地一点头。“是有这事,李老师的确曾性骚扰过我。” “这件事,被校方隐瞒了下来,一是为了我的清誉着想。另一个,李老师那会儿有个刚订婚早孕的未婚妻,也是怕对方知道这些事情后会出意外。” “但没想到,李老师为了保住名声,竟然投河自杀了。” “但我还是要说。”谢茜下意识握住床单,咬牙切齿地说:“李老师就是个衣冠禽兽!” “这样啊...”李警官跟身边的男警官对望了一眼。 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谢茜的面前。 谢茜低头看了眼。 照片上,是李老师跟他未婚妻拍摄的婚纱照。 李老师长得清隽俊逸,在学校总是穿着白衬衫跟黑色西装裤,他的英俊全校闻名。 可他的未婚妻却是个相貌相对平凡的姑娘,那姑娘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三,身材中等,皮肤倒是很白嫩。 唯独笑起来,笑容灿烂,能治愈人心。 很多人都说未婚妻跟李老师不配。 “李老师死在他们婚礼前的第三天。”李警官指着照片上的姑娘说:“那是她的未婚妻张雪怡,是一名美术老师。” “但就在新婚前的第五天,张雪怡还是知道了李清河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她震惊之下,在开车前往学校找李老师对峙的途中出了车祸...” “最终一尸两命。” 听到这里,谢茜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来,“竟然还有这事?” 李老师看了眼表演精湛的谢茜一眼,才说:“李老师受不了爱人跟孩子离世的刺激,才在半夜时分跳进了河里。” 谢茜淡定地撇清自己的嫌疑,她说:“我那时候被李老师害得患了抑郁症,不得不请假在家休息。” “我只知道李老师跳河自杀了,并不知道他未婚妻的遭遇。” “但...这又能怪谁呢?” 谢茜美眸含泪,哽声说道:“难道你们是在怪我吗?怪我不该报警,不该抖出李老师对我的骚扰行为吗?” “可我那会儿还没满18岁啊!我是他的学生啊!” “我只是想要保护我自己,我有错吗?” 说着,谢茜的眼泪簌簌直流。 她用手背一把擦掉眼泪,扭头望着病房的一角,低声呢喃道:“他未婚妻之死,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他自己行为不端。” 李警官直皱眉,忍不住叱咤一句:“谢茜,你真是满嘴谎言!” “你今天在监控里,质问淘淘的那些话,我们都听见了。” “我们也联系过淘淘,跟她求证过,她说你当初曾往李老师的办公桌悄悄藏过照片!” “谢茜,你究竟隐瞒了什么!劝你如实相告。” 既然李警官是来兴师问罪的,那谢茜也不必再装温柔装仁慈了。 谢茜像是个被冤枉的无辜者,她劈头盖脸地反驳李警官:“那都是谢宝淘的梦!” “梦是假的,你们难道要因为谢宝淘的一个梦,就断定我有罪吗?再说,谢宝淘是个傻的!” “难道我国的警察查案,现在都要靠一个傻子提供的梦境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谢茜靠着床榻上的软枕,她说:“我是受害者,你们一开口就将我当做嫌疑人,这是不公道的!” “我现在拒绝回答你们的问题!请你们离开!” 李警官被谢茜这副趾高气昂的态度气得心肝儿都在疼,她发出灵魂拷问:“谢茜,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偶像?” 谢茜嗤笑。 她气定神闲地说:“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我不知道你在自我幻想个什么。李警官,我是清白的。” 一直跟在李警官身旁,但从没有吭声过的男警官突然开腔了:“你很清白?”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但长得非常英俊,却又十分正义凛然的男警官。 这人一开口,身上就释放出一股强大的,令谢茜忽视不了的气场。 男人看谢茜的眼神,非常的冷漠,也非常的犀利。被那样的眼神盯着看,谢茜有种连灵魂都被看破,无处隐遁的危机感。 谢茜立马警惕质问对方:“你又是谁?” 那人掏出工作证件,将它打开,面向谢茜:“我是青市公安部刑侦队的沈斯里。” “今日,李清河的双亲来公安部报案,声称他们死去多年的独生子李清河,死因存疑,希望青市警方能彻查李清河之死。” “二老指名道姓要我来查这件案子,并明确表示过,若调查后证实他们的儿子的确对你有过性骚扰,二老愿召开记者会,公开下跪替他们的儿子向你道歉!” “若调查结果证明李清河之死另有冤情,他们也强烈希望能替他们的儿子找回公道。” 李星图立了大功,剿了we集团及其党羽,也成功抓获了天才化学罪犯周望海,他上周被调回了京都。 而沈斯里也升了职,从星云区派出所调到了青市公安总部,成了刑侦中队的副队长。 李清河的父母受高人指点,直奔公安大楼总部,指名道姓要沈斯里来调查这件事。 李清河本身就是老来子,二老为了培养他付出半身心血,哪知道年近七十却突然丧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对七十多岁的夫妇从此一蹶不振,身体大不如五年前健朗。 可无论周围邻居和朋友如何议论诋毁李清河,二老始终相信他们的孩子是正直清白的。 因此,今日偶然收到那条短信,得知儿子之死果然藏有隐情。 苍老的老俩口,顿时有了新的希望—— 替冤死五年的儿子平反申冤! 沈斯里背负着二老的期望,他一定要彻查这件事,还真正的受害者一个公道。 “谢茜。” 沈斯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旧手机。 一看到那手机,谢茜就瞳孔一缩。 沈斯里好整以暇地说:“这是谢宝淘于高二那年意外丢失的手机,你很意外是不是?它明明应该躺在清江河里,怎么会在我的手里?” 谢茜抿紧唇瓣,双眼圆瞪,死死地盯着那只旧手机,就像是见了鬼。 高二那年,谢宝淘将她往李老师办公桌偷塞照片的画面拍摄下来,并拿着手机来劝谢茜不要伤害李老师,去跟校方说出真相。 可谢茜明面上答应了,背地里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所以她才找到了兰姨,求兰姨帮她给淘淘下蛊。 在淘淘摔倒的当天,谢茜就偷走了淘淘的手机,为了销毁物证,还将它丢到了清江河。 也就是李清河自杀的那条河。 第250章 谎话连篇,蛇蝎美人 一看到那只旧手机,谢茜就知道,什么都完了。 到了此刻,谢茜那张冷漠镇定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细细的裂缝,钻出心虚跟害怕的情绪。 “谢晋常年在外地,淘淘的手机被他装了定位装置。” 知道谢茜心里在疑惑什么,沈斯里说:“淘淘受伤后,谢晋很快就发现淘淘手机不见了。出于谨慎考虑,谢晋亲自将手机从河里捞了回来。” 谢晋能给君家宋家当保镖,他的职业素养以及敏锐力,在业界都很知名。 谢晋出于直觉将手机从河里打捞起来,他当年就检查过手机的内存卡,也看过那段视频,但那时候他没有意识到那段视频是谢茜犯罪的证据。 直到昨天早上,他听沈禾说起淘淘的梦境,顿时就想到了这段视频。 沈斯里冷漠地注视着谢茜,故意拿捏她的心思:“你不妨猜猜,这只手机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好东西?” 谢茜当然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谢宝淘之所以成为智障,正是因为她拍摄到的东西。 谢茜顿时感到窒息,一口气噎在喉咙,有种呼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的梗塞感。 她眼神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这时,沈斯里骤然提高嗓门,一声低喝:“谢茜!” 谢茜一激灵! 李警官也跟着一哆嗦。 她不由敬畏地看了眼沈斯里。 这就是李大佬的亲传弟子么? 气势这么足? 先吊住嫌犯的胃口,再拿捏住嫌犯的弱点,趁对方心慌意乱时再给她一击惊雷。 这谁受得住啊? 谢茜恐惧地看着沈斯里,身体僵得像是一块石头。 她自己便能将自己吓个半死。 沈斯里这才以平静地口吻提醒谢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公众人物,不要把自己搞得太难看。” 谢茜紧绷的情绪骤然崩溃。 她突然就掩面啜泣起来,她说:“是我...” “我承认,那些照片是我偷偷塞到李老师办公桌上。” 闻此言,沈斯里跟李警官都以为谢茜老实了,肯交代实情了。 可,就在这时,谢茜又说:“可那些照片的确是李老师逼我拍的。他以辅导功课做借口,把我骗到了没有监控的储存室,在里面侵犯了我...” 谢茜又说:“他还给我拍了照,逼迫我以后乖乖配合他,不然就要把我的照片传出去。” “我没办法啊,我都被他逼得生了抑郁症。我为了拿回那些照片,不得不假意配合他了好几次,才哄得他将照片还给我。” “我承认,那些照片的确是我放到他办公桌上的,可我那样做,也是不得已啊。” 谢茜擦掉眼泪,泪眼婆娑地望着床边的两位警官,她哽咽地说道:“我宁愿拼着清誉尽毁的代价,也要拉他入地狱!” “警官,我这样有错吗?” ... 李警官跟沈斯里对望一眼。 谢茜情真意切,脸上的悲伤跟绝望不像是作假,李警官一时间分不清谢茜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沈斯里深深地看了谢茜一眼,突然说:“你好好休息,随时听我传唤,最近就不要回h国了。” 谢茜一愣,下意识说:“我还有很多公司,我不出席会违约的。沈警官,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害死了人,我不是罪犯,你不能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沈警官说:“我会亲自打电话给你的经纪公司解释。” 谢茜顿时慌了阵脚,她赶紧说:“能不能让我父亲替我打这个电话?” 开玩笑! 国内警察亲自打电话给她的经纪公司,那她的星途就完了! 沈斯里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毕竟,还没有证据能表明谢茜是罪人,而谢茜又是正当红的女爱豆,警方做事也的确要考虑周全。 ... 离开病房,李警官见沈斯里沉默不语,她迟疑地问到:“沈队,这件事会不会就像是谢茜说的那样,她的确将照片塞到了李老师办公室,但她也是真的被李老师侵犯骚扰过?” 沈斯里停下来,低头看了眼李警官,他说:“我修过心理学,还修过表演学。” “这个谢茜在看到手机的那瞬间,她的反应是绝望的。如果真相真的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她是艺人,她难道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根本构成不了犯罪?” 沈斯里冷笑道:“这个谢茜,没有说实话。后面那些话,是她临时编造出来的新谎言。” 不要用调查罪犯的态度去调查一个有作案嫌疑的人。 但要抓住这个谢茜的狐狸尾巴,却得反着来。 这是一个会演戏会撒谎的狡猾罪犯。 她大概是连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李警官见沈斯里态度这么笃定,又有了新的担忧,“沈队,我们毕竟证据不足,谢茜又身份特殊。” “这事咱们若是办不好,社会舆论会给你造成很大的压力,怕是会影响你的前程...” 李警官这话说得很直白了。 她怕沈斯里的判断是错的,若是舆论发酵,沈斯里将来升迁都困难。 沈斯里摆摆手,他说:“还受害者真相,是我选择踏入这个行业,成为刑警的初衷。” “谢茜跟李老师都可能是受害者,我要做的,就是找到真相,公开真相。” “至于前程...” 沈斯里笑得坦然,他说:“我的老师为了抓住we集团,甘愿从京都降职来青市当个小小的中队队长。” “而我,也不怕一辈子止步于此。” “我可以当一辈子的小警察,但不能当一辈子的窝囊废。” 说罢,沈斯里就先走了。 李警官望着沈斯里走进电梯的背影,隐隐明白这个年轻后辈会被李星图大佬收做学生的原因了。 还受害者一个真相,这是所有警察的职责所在。 可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在错综庞杂的势力面前,他们经常要做一些违心的事。 久而久之,能坚守职责,保持初心的人,就如凤毛麟角般难的。 而沈斯里,他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纯粹、干净、一眼就能看透的警察。 李星图看中的就是他干净纯粹的优点。 思及此,李警官回头看了眼谢茜病房的位置,暗道:若沈警官的判断没有错,那这个谢茜就真的很会演戏。 * 傍晚时候,沈禾准点下班,她的车刚开到宋园大门口,就看到了一道沉默的背影。 “谢叔?”沈禾放下车窗。 谢宗斌听见沈禾的声音,他赶紧回头。 对上沈禾关心的眼神,谢宗斌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 “出什么事了吗,谢叔。” 沈禾直接下了车。 宋园的保镖快步跑了过来,“夫人。” 沈禾将车钥匙递给对方,“麻烦帮我开到车库。” “好的。” 保镖将车开走,沈禾对谢叔说:“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去再说吧,正好敬呈也快要回来了。” 闻此言,谢叔便问:“宋先生已经开始工作了吗?” 沈禾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谢叔的表情。 没再他脸上看到试探的痕迹,这才说:“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人活着嘛,当然要工作。” “宋氏企业数千名员工,还要等着他养呢。” 谢叔感慨:“挺好的,好像自从遇见了夫人,宋先生的身边就总是好事不断。” “夫人是宋先生的福星。” 沈禾莞尔,“谢叔今天说话真好听。” 话说的越漂亮,他后面要求宋敬呈办的事就越重要。 谢叔不主动提起,沈禾也就没问。 她直接将谢叔带回了她跟宋敬呈的起居小楼,让秦阿姨招待他。 沈禾上楼去换居家服,就听到了淘淘在楼下说话的动静,她站在卧室外的阳台眺望,看到淘淘和谢叔站在小院子里讲话。 淘淘已经不记得谢叔了。 但她见谢叔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还是狐疑地向他问道:“伯伯,你认识我吗?” 谢叔看淘淘的眼神很复杂。 他昨儿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偶然看到淘淘一闪而过,将她认了出来,跟厨房工作人员打听,才知道淘淘是谢晋的未婚妻。 当初得知淘淘脑袋受伤成为智障时,谢叔只感到唏嘘。 他感慨世事无常。 直到昨晚意外听见兰姨和谢茜的谈话,得知淘淘这病不是意外,而是谢茜做的。 此时再面对淘淘这孩子,谢叔就羞愧痛心不已。 “淘淘啊...” “你都不记得谢伯伯了吗?” 淘淘歪头,“谢伯伯?” 她有些紧张,十指绞在一起,问谢叔:“我们认识?” “我是茜茜的爸爸啊。” 茜茜的爸爸? 淘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谢茜是个坏蛋,谢茜的爸爸能是好人吗? 看到淘淘后退的动作,谢叔一愣。 “淘淘,你...”谢叔想问淘淘为什么怕自己,可转念想到谢茜对淘淘做过的那些事,又觉得难以启齿。 他没脸问啊。 “淘淘,能跟伯伯说说,你和茜茜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 “茜茜怎么会受伤啊?” 谢茜刚想开口,就听到谢晋的声音:“淘淘。” 见谢晋终于来了,淘淘暗自松了口气。 谢晋走过来,对淘淘说:“夫人已经回来了,你去找她玩。” 淘淘朝谢叔乖巧地点了点头,就飞快地跑进小屋里去了。 等淘淘离开,谢晋侧身看向谢叔。 谢晋不是淘淘,他是心细如发身手敏锐的保镖,被谢晋盯着,谢叔有种头皮发麻的紧绷感。 谢晋客客气气地喊了声:“谢叔。” 谢叔点头,他指了指淘淘离开的地方,说:“认识阿晋这么多年,我昨天才知道你竟然是淘淘的未婚夫。” 谢晋一语双关地说:“谢叔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第251章 谢晋,什么是绝育啊? 谢叔听懂了谢晋的暗示,一时间无话可说。 “谢叔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谢晋将自己的名牌递给谢叔,他语调严肃地告诉谢叔:“我们淘淘被人害得坏了脑袋,我轻易不让她见外人的,就怕再生意外。” “也请谢叔理解我的心情。” 谢叔一听这话,心里阵阵不安。 他强装镇定,问谢晋:“你说淘淘是被人害成这样的?这话从何说起?淘淘她不是自己摔伤的吗?” 谢晋扯了扯唇角,神情更加冰冷,他说:“我家淘淘会格斗,在家练习武术的时候,跌打那是常有的事。” “她身体出现毛病后,我带她去了多家医院做检查,都显示脑部没有问题。” “所以我们淘淘变成如今这模样,不一定是因为那次的摔倒。” 谢晋斜眼看向谢叔,语气阴狠地说:“她是被人给害了。” 谢晋语气狠辣,听得谢叔心惊肉跳。 他心虚地别过头。 本来还打算跟谢晋问问在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下谢叔也没勇气了。 就在这时,谢晋腰间的对讲机响了,是马叔的声音:“老板回家了,准备一下。” 闻言,谢晋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片刻后,马凯跟谢晋陪着宋敬呈回了小楼,他身后远远地跟着一群黑衣保镖。 谢叔再想细看时,那些保镖就像隐身了一般,又消失了。 这宋园,还真是固若金汤。 “谢叔。” 向谢叔打了声招呼,宋敬呈径直进屋,脱了披在肩上的薄款风衣递给谢晋。 谢晋接过外套,送到等候在旁的保姆手里,对方抱着衣服就去了洗衣房。 这衣服得先净味,再熨烫整齐,挂起来。 宋敬呈环顾一楼客厅跟后花园,没看到沈禾,便问秦阿姨:“阿姨,夫人呢?” 秦阿姨在准备晚餐。 今晚要做渝城菜,她忙得很。 闻言秦阿姨头也不抬:“夫人在楼上,淘淘也在。” 闻言,宋敬呈这才对马叔说:“请谢叔去隔壁会客厅稍坐,我先上楼一趟。” 宋敬呈上楼了。 马凯将谢叔请到隔壁的会客厅,亲自为他倒茶。 谢叔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才说:“宋先生这是故意晾着我。” 马凯看了他一眼。 “谢叔,咱俩老熟人,我实话告诉你,宋先生已经猜到了你来这里的目的。” 马凯是最有分寸的人。 他说的每一句话,那都是宋敬呈允许范围内的。 可见,这都是宋敬呈希望马凯传达给谢叔的意思。 谢叔赶紧坐好了,虚心问马凯:“他知道茜茜跟淘淘的事?” “不止。”马凯将茶杯递给谢叔。 谢叔双手接过,听到马凯说:“李老师那件事,他也有所耳闻。” 谢叔便不做声了。 “谢叔,这么说吧。”马凯在谢叔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倒了杯茶,一口灌了,才说:“五年前,是谢叔您亲自领着谢小姐来宋园求宋先生帮忙引荐,送她去h国当练习生。” “谢小姐能有今日的造化,这离不开宋先生的帮助,我这么说,您认可吧?” 谢叔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没有宋先生的引荐,我们茜茜在异国他乡的日子会很辛苦。” “茜茜能顺利出道,能免去那些歧视跟冷落,这都是宋先生的功劳。” 谢叔心里跟明镜似的。 点点头,马凯说:“谢叔是个明事理的。” 话锋一转,马凯又说:“我们宋先生是个有良知,有底线的企业家。他乐意帮助年轻人创造更多的机会,他这一生帮过不少人。” “当然,他也不是纯粹的慈善家,他的每一次投资都会获得无数倍的回报。” “他当年对谢小姐的引荐,也算是一种投资。” “但谢小姐如今却跟命案牵扯上关系...”言尽于此,马凯见谢叔脸色已经变了。 他这才转移话题,提到:“宋先生曾经最疼小穆总,可那小穆总如今是什么下场?” 他终身都会在监狱里踩缝纫机。 穆霆蕴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宋敬呈便亲自将他送进了监狱。 所以,谢茜这件事,他也不会出手相助。 谢叔听得心都凉了。 他这次过来,是受谢茜的嘱托,来求宋先生帮忙给经纪公司那边打个电话请假。 由宋敬呈来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掩饰谢茜的丑闻。 但在听完马凯这些话后,谢叔心里又生出羞愧感来。 宋敬呈对他们一家的帮助,已经太多太多。 他不该强人所难。 “...是我考虑欠妥。”谢叔起身就走了。 他若死皮赖脸地等在这里,就算真的求宋敬呈打了这通电话,那他跟宋敬呈之间的情分,也就断了。 宋敬呈站在阳台,看着谢叔离开,不由笑道:“老马果然是个靠谱的。” 沈禾刚洗完澡,穿着睡裙。 她从后面搂住宋敬呈的窄腰,笑道:“马叔是你的传话筒,没他真不行。” 宋敬呈转身靠着栏杆,火热的掌心贴在沈禾腰后,问她:“你是不是要来经期了?” “怎么样?小腹有胀痛不舒服的感觉吗?” 沈禾莞尔,“暂时不明显。” 来经期前,沈禾的小腹都会下坠胀痛,不明显,但也无法忽略。 宋敬呈挑眉,“难道怀了?” “那也不一定。” 怀没怀,还得再观察观察。 “暂时没怀也好。”宋敬呈抱着沈禾的大腿往上一提,直接将她双腿分开圈在腰间,抱着她进了卧室。 他将沈禾压在身下。 关键时刻想到什么,拿起床头的对讲机对谢晋说:“把淘淘带到楼上的猫房去玩。” 淘淘在外面的开放书房看图书。 那家伙冒冒失失,宋敬呈怕她玩的无聊来砸门叫沈禾。 谢晋秒懂,赶紧来到三楼,将淘淘带到顶楼的猫房。 猫咪们快半岁了,不是小奶猫了,一个个被养得油光发亮,精神抖擞。 淘淘抱起‘妙妙’,拿船梳给妙妙梳毛,想到什么,她突然抬头对谢晋说:“沈禾姐姐跟我说,下周会把呈宝跟肉球送到宠物医院去嘎蛋。” 妙妙是小母猫,绝育需要开膛破肚摘除子宫,是个大手术。 三只猫混养在一起,沈禾就打算先给两只小公猫绝育,妙妙的绝育工作先等一等。 “谢晋。” 淘淘问谢晋:“什么是嘎蛋?” 谢晋都有些蛋疼。 他眼皮微不可察地挑了挑,才指着呈宝和肉球尾巴下面的蛋蛋,解释道:“嘎蛋就是做手术取出它们的两颗蛋。” “啊...”淘淘咧嘴说:“嘎蛋好吓人啊。” 谢晋深以为然,是挺吓人。 “谢晋。”淘淘盯着谢晋,认真问道:“你嘎蛋了吗?” 谢晋:“...” 他突然站了起来,说:“马叔叔找我有事,我先下去了,你就在这里玩,晚点我来找你。” 淘淘便继续给猫咪们梳毛。 谢晋来到一楼,见谢叔已经走了,他走过去问马凯:“马哥,谢叔是来找宋先生求情的?” “嗯。” 马凯今天在调查那个兰姨的情况,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并不多,就问谢晋:“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谢晋这两天在盯着谢茜跟兰姨。 马凯要跟他核对一下线索。 谢晋便说:“我现在能确定的是,淘淘反复失忆这毛病,并非高二摔伤脑袋的后遗症,极可能是谢茜联合那位兰姨搞的鬼。” “原因是淘淘拍到了谢茜诬陷李老师的罪证,谢茜为了解决以绝后患,选择对淘淘下手。” 闻言,马凯皱眉说:“那会儿谢小姐才多大?这心思也太阴毒了。” “对了。”谢晋想起另一件事,告诉马凯:“我在调查谢茜过程中了解到一件事。” “兰姨是谢茜家里的长租租户,与谢茜的母亲关系极好。谢茜的母亲,死于七年前。” “她死的时候,是兰姨伺候她直到离世。” “两人关系情同姐妹。”说完,谢晋问马凯:“马哥,你那边查到有用线索没?” “有一点。”马凯说:“谢夫人的母亲是湖南湘西人,她母亲幼年时走散了一个妹妹。” 马凯告诉谢晋:“这个亲妹妹,大概率是图兰花的母亲。” “啊?”谢晋错愕不已。 他在心里捋顺这个关系,沉吟道:“如此说来,图兰花跟谢茜的母亲其实是表姐妹?” “嗯。”马凯点了根烟,一屁股坐在咖啡桌旁的椅子上,翘着腿,分析道:“这层关系,应该没有被公开。图兰花十年前逃出滇城后,逃到了青市,跟表妹相认,被表妹收留。” “租户只是她们姐妹用来打掩护的幌子。” 吐出一个眼圈,马凯瞥了眼谢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给谢晋。 谢晋接过照片,发现照片上是一名花季少女,模样也就十二三岁左右,皮肤是滇城人那边特有的黄黑皮,但五官却生得很标致。 小姑娘一看就是个美人儿。 谢晋问:“这是谁?” “这是滇城那边的朋友,给我发来的照片。这照片上的姑娘,是图兰花的女儿。” “她叫图隐隐,只因不肯屈服继兄的魔爪,在反抗过程中被继兄用锄头打死。后被继兄继父合伙悄悄埋下了后院的梨花树下,直到八年后拆迁,才被挖出骸骨。” “得知真相后,图兰花前往s市,用偿命蛊将丈夫跟继子害死,之后便成了逃犯,潜入了青市。” 谢晋唏嘘,“这样看来,图兰花也是不容易。” 马凯提醒谢晋:“咱们老板中的蛊,就是偿命蛊。” 谢晋顿时收起了那点怜悯之心。 “你见过谢小姐的姐姐,也就是谢菁同学的照片吗?” 谢晋摇头。 指了指谢晋手里的照片,马凯又抖出一个线索:“谢菁同学,跟图隐隐这姑娘,长得有七成相似。” 谢晋闻言眯眸,心里产生一个猜想:“莫非,咱们先生体内的蛊,并不是谢茜制造的。” “而是图兰花的个人行为!” 马凯神色凝重地点头,他说:“这个可能性很大啊。谢菁跟图隐隐长得像,又是图兰花表妹的女儿。” “更要命的是,图隐隐死前差点被继兄侵犯,而谢菁...” 马凯点了点香烟,看着烟灰落入烟灰缸,他叹道:“咱们那位宋老夫人,可是个疯子。她不仅逼死了谢菁同学,还找了混混侵犯过她...” 相同的遭遇,相同的不公,发生在两个表亲的姐妹身上,图兰花怎么不恨? 第252章 宋先生:是不是我技术不行? 谢晋指了指楼上,问马凯:“你说的这些,宋先生知道吗?” “当然知道。” 凡查到的第一手消息,马凯都会率先汇报给宋敬呈。 能将手里的信息分享给谢晋,那都是宋敬呈默许的做法。凡是宋敬呈要求他保密的消息,谢晋都是没资格知晓的。 谢晋很好奇宋敬呈对这事的看法,“宋先生是什么看法?” 马凯高深莫测地说:“他是什么看法不重要,他让我们怎么做才重要。” 谢晋就没再问。 他见马凯一直抽烟,突然犯了烟瘾,说:“马哥,也给我一根呗。” 马凯笑骂道:“去!没那个瘾就少抽烟,你家淘淘这病,我看是越来越好了。” “等她好了,你俩很快就会结婚吧。”马凯揶揄地看了眼谢晋,露出个咱们都懂的笑容。 他说:“你守着淘淘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得好好感谢苏医生。” 谢晋沉默。 半晌,他才叹道:“苏医生是我跟淘淘的再造恩人,我跟淘淘大婚,还想请她当证婚人呢。” “不错。”马凯说:“能请到苏医生给你们当证婚人,多有面子,你小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等淘淘病情彻底稳定下来,你俩会要孩子吗?”不等谢晋回答,马凯又说:“淘淘这病是被人害的,也不是天生的,还是可以生一两个孩子。” 谢晋难得露出笑容来,“要,淘淘很喜欢孩子。” 谢晋对子嗣其实不强求,但也挺喜欢孩子,如果是他跟淘淘的孩子,那就更喜欢了。 但话说回来,要不要孩子还是得征求淘淘的意愿。 马凯便说:“那就要少烟少酒少熬夜,才能生出聪明健康的孩子。” “每次马尚考试掉名次的时候,你嫂子都要骂我烟抽多了,影响了马尚的智商。” 马凯哀愁地摸了把头发,叹道:“什么都是我背锅,就不能是那小子自己笨?” 这些话,听着像是在发牢骚,可谢晋却听得牙痒痒,被马凯跟程清雅的幸福婚姻馋得牙痒痒。 他也想结婚啊。 可他的淘淘还是个孩子心性。 * 沈禾下了床,就又钻进浴室冲澡去了。 冲完澡,她裹着睡袍对还躺在床上回味的宋敬呈说:“怡宝约了我晚上去逛街。” 秋天到了,秦怡的衣柜要添置一批新的秋装,喊沈禾陪她去把关。 “我去化妆,你是睡会儿,还是先下楼去吃饭?” 宋敬呈这才坐了起来。 黑色薄被从他肩膀滑落,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胸前两颗淡粉色的葡萄被沈禾揪成了淡紫色。 有点疼啊。 宋敬呈揉了揉胸口,他说:“你不在家陪我吃晚饭?” 顿了顿,他又说:“你就不能改改爱揪我胸的习惯吗?” 沈禾轻笑,挑眉问他:“那你就不能改改,爱逼我喊你哥哥的臭毛病吗?” 这可不能改。 “不陪你吃了,怡宝约了我去吃新疆烤羊排。” 秦怡跟沈禾的口味很相似,都是渝城长大的,对香辣重口味的食物情有独钟。 不像宋敬呈这个老男人,吃的都是些养生食材。 “那行。” 沈禾说完就去了隔壁的化妆间。 美丽都是拿钱堆砌的。 沈禾有个独立的化妆间,里面还有两个大冰箱,放着她的护肤产品。只要有空,每周都会有美容师上门服务,为她做全身spa,用的都是她自己准备的产品。 宋敬呈冲了澡,穿着居家服来到沈禾的化妆间。 见她精神状态不错,一边听歌一边化妆,还能跟着音响哼唱。 宋敬呈挑眉,走到妆凳后面看了会儿,他有些纳闷地说:“你不觉得累吗?” 按理说,一场尽兴的性爱结束后,都会感到疲惫。 可沈禾这状态,却是生龙活虎。 沈禾被宋敬呈这话逗笑,她说:“又不是初尝人事的小女孩,哪里那么容易累。再说...” 沈禾举起自己的左臂,她说:“我坚持健身,就是为了不输给你。” 笑话! 她在床上要是还不如一个重病多年的男人有干劲,多丢脸啊。 大女人,可不能丢这个人。 宋敬呈被她逗笑。 他亲了亲沈禾的耳垂,颇有些认真地问了句:“你老实说,是不是我技术不行?” 可他观察沈禾在床上的反应,也不像是没有感觉啊。 难道... “听说很多女人在床上都会演戏。你该不会也是在演戏吧?” 沈禾:“...” 她抓住重点,“听谁说的?” 宋敬呈毫无压力地出卖了好兄弟:“梦山。” 沈禾恍然大悟,“哦,我表姑对他演过戏?” 宋敬呈眉心狂跳。 他在保护兄弟尊严,跟分享八卦讨老婆开心之间,短暂地纠结了三四秒,便决定背叛兄弟讨好老婆。 宋敬呈抱着沈禾,兴致勃勃地对她说:“梦山跟苏喜初夜发生在六年前,那会儿他俩都没经验,梦山就知道埋头狂干。” “后来苏喜表姑就一直躲着他,躲了得有半年,那段时间梦山人都要疯了,看谁怼谁。” “我们都以为他要被踹了。” “后来我去敦煌那边考察一个投资项目,在一家民宿撞见了消失半年的苏喜表姑。第二天梦山就杀了过来,我陪他去民宿抓苏喜。” “梦山当时都哭了,拽着苏喜表姑的手,一把一鼻涕一把泪,质问她为什么穿了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沈禾忍俊不禁。 她说:“梦山这么粘人?” “他是我们几兄弟里面公认的恋爱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暗恋苏喜,还不敢说。” 梦山追苏喜的事,至今都是宋敬呈他们几兄弟之间的笑料,每次聚会都会被他们捡起来说一说。 “继续说说敦煌那事儿。” 宋敬呈也不吊胃口,继续讲:“苏喜表姑很社恐啊,被梦山一个大男人拽着手哭哭啼啼地质问,她那天成为了整个民宿里的大红人。” “苏喜表姑觉得丢脸,被梦山问得烦了,才说出了答案。” “她说,她觉得梦山技术不好,在床上有些吓人,她有些怕,就躲了。” “...”沈禾捧腹大笑。 “为了帮助这对小情侣解决问题,我们几兄弟精挑细选后,给梦山准备了一份‘恋爱技能大礼包’,那可是个好东西,里面包含了各种各样的教学。” 那之后,梦山跟苏喜可算是能和谐相处了。 沈禾玩味地看了宋敬呈一眼,笑道:“难怪你能无师自通,原来是提前学过。” 宋敬呈也没有不好意思,他大大方方地说:“有梦山这个活笑料,我当然要储备点知识。” “行了。”沈禾一把推开宋敬呈,“一边儿看片儿学技术去,别妨碍我化妆。” 女人出街,必须精心打扮。 沈禾今天想化浓妆。 她打开储物的小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种不同配色的眼影,她挑了几盒色彩搭配大胆的彩妆眼影盘。 沈禾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才好,生怕下手重了,就得从头再来。 她刚准备找个美妆博主现学现卖,宋敬呈便说:“我来给你画吧。” 沈禾震惊了几秒,“你?” 宋敬呈在她的小柜子里捣鼓,低着头说:“其实最开始我想学的水彩画,但我母亲嫌水彩不登大雅之堂,便擅作主张给我请了国画老师跟油画老师...” “我的油画老师便夸我色彩敏锐,是天生的绘画人。” 宋敬呈挑中了一盘蓝色跟紫色为主的眼影盘,他说:“你皮肤白,要不我给你画个美人鱼眼影?” 沈禾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宋敬呈拿眼影刷沾了沾眼影,在手背上来回蹭了蹭,他说:“我小的时候给娃娃上过妆。” “是在我姐姐的房间找到的娃娃。” “但被我母亲发现后,烧了。” 盯着爱人那张跟娃娃一样精致的鹅蛋脸,宋敬呈有些感慨地说:“我很久没有给我的娃娃上妆了,还请多担待。” 沈禾微微红了脸,“谁是你的娃娃!” 宋敬呈笑了笑,便不说话了,只专心给她化妆,还不许她看镜子。 眼见宋敬呈用到的色彩越来越大胆,沈禾一颗心高高地提起,紧张得像是要开盲盒了。 ... “好了。” 宋敬呈拿定妆刷在她脸上扫了扫,“看看镜子,满意吗?” 沈禾赶紧转身望向化妆镜。 宋敬呈给她化了一双温柔的蓝色鎏金眼影,看上去像是落日海岸的美人鱼。 蓝色是主调色,紫色是辅色,眼头跟眼尾添了一笔白色眼影小尾巴。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完美且配色大胆唯美的眼妆。 “假睫毛你自己来贴。”宋敬呈并不会这个。 沈禾抱着他亲了一口,笑道:“以后咱家破产了,你就去当美妆师。” 宋敬呈想了想,挺凡尔赛地来了句:“破产会有些困难。” 几代人积累起来的财富,他想破产都不容易。 除非他乱投资,投资一笔亏一笔。 但他的头脑跟眼光,很难做到投资笔笔亏损。 沈禾很快便贴好了假睫毛。 她实在是喜欢这个妆,便让淘淘下楼来帮她拍了几张美美的照片。 宋敬呈拍照技术稀烂,但淘淘的拍照技术却与生俱来的优秀。 她是漫画师,擅长分镜,给沈禾拍的每张照片,都将她的身材和五官优势抓拍得恰到好处。 沈禾检查照片的时候,连连感慨:“淘淘真会拍照,想不想去当摄影师啊?你这水准,肯定很多明星愿意跟你约拍。” 淘淘受宠若惊,“我真能?” 沈禾直接将相机递给淘淘,“拿去给你宋叔叔看看,问问他你够不够格。” 淘淘便举着相机递给宋敬呈:“宋叔叔,你觉得我能当摄影师吗?” 宋敬呈以为沈禾是在开玩笑。 随意扫了一眼相机的显示屏,这一看,也来了点兴致。 他多翻了几张。 看完,宋敬呈对淘淘说:“可以。” 淘淘顿时喜笑颜开。 夫妇俩带着淘淘下楼,沈禾将淘淘很会拍照这事告诉了谢晋。 谢晋就问淘淘:“你自己想当摄影师吗?” 淘淘说:“想啊!” “沈禾姐姐说,拍的好的话,还能给明星拍照呢。我想给萧凛哥哥拍照!” 萧凛是当代最炙手可热的男演员,淘淘宅在家里最喜欢看他的影视作品。 她的漫画作品中,故事采用的是她跟谢晋的真实故事,但漫画男主角的形象,就参考了萧凛。 可以说,淘淘是萧凛的脑残粉。 脑残到能为了萧凛跟谢晋吵架的那种程度。 因此,谢晋听到萧凛这名字,就感到不爽。可一看见淘淘眼里闪烁的热爱的光芒,他又心动了。 “你喜欢的话,等我月休,带你去见一个圈子里的朋友。” 那是时尚杂志的摄影师,许多年度艺人优秀摄影作品,都出自他的双手。 如果淘淘的实力能得到对方的认可,那谢晋会考虑让淘淘去当摄影师。 将沈禾送到车库那边,看着她上了车,宋敬呈这才撑着车顶弯腰对她说:“饭后我打算去一趟疗养院。” “你跟秦怡看上什么,直接买单就是,晚点我过去接你。” 闻此言沈禾一愣,“你要去疗养院?” 沈禾下意识抓起手提包,她说:“我还是陪你一起去疗养院吧。” 宋敬呈拒绝了,“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 沈禾摇头,“不行,兰姨就在疗养院,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沈禾边说边打开包拿手机,准备给秦怡打电话取消今晚的约会。 宋敬呈强行收走她的手机,塞回包里,他说:“兰姨是冲我来的。比起躲起来等着她来抓,我更喜欢主动出击。” 他不现身,兰姨又如何露出马脚呢? “你不能去。”宋敬呈说:“兰姨到底见过你,多接触几次,她必然会认出你。” 一旦兰姨认出了沈禾,就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沈禾听到最后这话,这才打消了一同前往的心思,“那行,你带着马叔一起去。” “嗯。” 宋敬呈朝副驾驶的谢晋说:“保护好夫人。” 看着沈禾离开,宋敬呈随便吃了几口,就带着马凯前往疗养院。 路上,宋敬呈接到了苏锦的电话。 “奶奶。” 宋敬呈打量苏锦那边的背景。 注意到苏锦穿的是睡衣,看样子是要睡了,便问她:“奶奶已经准备休息了?” “您今晚是住在君家,还是舅爷爷家里?” “你舅爷爷家。”答完,苏锦懊恼地翻了个白眼,十分严肃地教训宋敬呈:“你别转移话题!我有话问你!” 宋敬呈这小子嘴巴甜。 他很会哄人,尤其是苏锦这样的老年人。 苏锦常被宋敬呈三言两语哄得找不着北。 资本家的嘴真是可怕。 “我问你。”苏锦不给宋敬呈油嘴滑舌的机会,开门见山地说道:“苗苗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你要单独去见图兰花?” 自从知道图兰花重现江湖,还想继续加害宋敬呈的消息后,苏锦对图兰花的态度都变了。 她以前在沈禾跟宋敬呈的面前,称呼图兰花为‘阿姨’,现在直接称呼名字了。 苏锦护短。 宋敬呈成了他们户口本上的人,那就是她的家人。 图兰花要害她的家人,苏锦绝不容忍。 宋敬呈听到这话,也不意外,“苗苗又当传话筒了?” 好脾气地笑了笑,宋敬呈语气温和地安慰苏锦:“奶奶,我母亲在疗养院生活,我作为她唯一的儿子,于情于理也该定期去探望。” “再说,与其干等,不如主动出击,试探一下兰姨的态度。” “我很好奇她接近我母亲的目的。”这才是宋敬呈决定前往疗养院的真正原因。 苏锦也理解。 她犀利地指出:“你是怕她会杀了你母亲吧。” 宋敬呈沉默。 宋敬呈并非十恶不赦的混账,他恨楚芷,可他对楚芷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他们到底是母子。 但凡是有良知的人,对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母亲,都是心存爱意的。 第253章 大孝子宋敬呈,送老母亲联姻 见宋敬呈被自己说中心事后一语不发,苏锦叹道:“你这孩子,心肠好,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这点。” 苏锦心里其实挺羡慕楚芷的。 哪怕是楚芷这样极端的疯子,也是有孩子爱着的。 同是做儿子的,沈光辉连给宋敬呈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是一块叉烧! “我没有不准你去疗养院。我是要提醒你,到了疗养院,凡是被图兰花触碰过的东西,都不要碰。” 苏锦说:“下蛊需要媒介,媒介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食物,甚至是一些你亲密接触过的物品。” “图兰花是巫医高手,手段了得,你要多注意。” 宋敬呈仔细听着,等苏锦交代完,他赶紧说:“好的奶奶,我会注意。” 苏锦仍不放心,怕他掉以轻心,又严肃地补充:“你的母亲也算媒介,有些蛊是能通过人体来传播的。” 宋敬呈眉心一跳,这么玄乎? 苏锦冷笑,“别不当回事,图兰花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宋敬呈牢记着苏锦的话。 抵达疗养院小楼外,宋敬呈提醒马凯:“盯紧所有想要找机会跟我有身体接触的人。” 顿了顿,他说:“除了老夫人。” 马凯听到了苏锦的叮嘱,因此听到宋敬呈这话,他心里有些担忧,“可苏医生说了,人跟物品都可能是媒介。” “如果那个兰姨要借老夫人之手害你...” 摇摇头,宋敬呈语气笃定:“谁都可能协助她害我,唯独老夫人不会。” 马凯将信将疑,“老板,你就这么确定老夫人不会害你?” 要马凯说,楚芷就是宋敬呈身边最危险的人,她们母子之间都没有温情可言。 一个能在儿子病重,随时都能撒手人寰之际,给儿子下烈性催情药的老疯婆子,她能是什么善茬? 宋敬呈仰头望着前方这栋小楼,眼神格外复杂,他低声说:“她是个极端的控制狂。但我是她的孩子,更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的艺术品指手画脚。” 换言之。 宋敬呈可以死,但只能是被楚芷给杀死的,而不能是被任何人害死。 马凯一想到宋老夫人那疯疯癫癫的个性,他也觉得宋先生说的非常有道理。 “豪门母子之间的感情太复杂了。” 马凯吐槽完,一对上宋敬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赶紧在嘴巴上做了个封闭拉链的动作。 * 楚芷准备睡下了。 听到周队说宋敬呈来了,她还有些诧异。 “他来做什么?”楚芷盯着自己那双长满了老年斑的枯骨双手,冷笑道:“是迫不及待想要送我上黄泉么?” 周队保持沉默。 “行了。”楚芷吩咐周队:“找个人来帮我梳头发,换衣服。” 楚芷对宋敬呈要求变态,对自己更是如此。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披头散发出现在人前。 就算是大半夜要见自己的儿子,她也要衣着整洁。 周队出去,换兰姨和张阿姨进来给楚芷梳洗。 昨天送来的两个护工,目前都还留着。 现在一共有四名护工照顾楚芷,兰姨跟那个张阿姨值夜班,玲姐她俩值白班。 楚芷对新来的这两个护工,态度非常不好,尤其是对那个张阿姨。 张阿姨端来洗脸盆给楚芷洗脸。 楚芷伸手碰了碰水,突然一把掀开盆子,满盆温水全都泼到张阿姨的身上。 “这个冷的水,你想冻死我!” 其实那水温度刚刚好。 楚芷就是故意要刁难护工。 见状,张阿姨不惊不怒,动作麻利地收拾地上的狼藉,温声说:“老夫人等一等,我再去打一盆热些的水。” 张阿姨是出了名的做事细心,脾气好,能忍耐。 她老公家暴了她十年,直到儿子支棱起来,才带着她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家。 楚芷这点刁难,在张阿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见张阿姨像个面团子一样软弱,却又像野草一样踩不死,楚芷一阵窝火。 好你个宋敬呈! 这是把青市所有奇葩护工都找了过来,专门气她吧! 张阿姨一走,兰姨就成了楚芷刁难的对象。 楚芷抬头瞪兰姨:“愣着做什么,给我梳头发啊!” 兰姨一把拽住楚芷的白发,拿木梳仔细地梳,力气明明不大,可楚芷却哎哟一声。 楚芷紧紧抓住兰姨的手腕,骂她:“你是牛变的?力气这么大,故意欺负我?” 兰姨面无表情,她说:“我要是牛变的,我这会已经把你的头拧下来了。” 楚芷一惊。 她惊疑不定地盯着兰姨,若有所思地说:“你是宋敬呈派来折磨我的嘛?” 兰姨不说话。 她快速帮楚芷整理好头发,低盘成髻。 将乌木发簪插入楚芷的发髻中,兰姨这才低头贴在楚芷耳边说:“老夫人,您都被关在这里了,您该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我有的是能整你,又无法让人发现的办法。” “你这一辈子,害过那么多的人,对你这种老混账,我从来不留情。别惹我,惹毛了我...” 兰姨手指从楚芷后脖颈肌肤上轻轻扫过,她声音听上去格外的怪异,让楚芷毛骨悚然:“我就给你下蛊,让你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兰姨凑到楚芷的耳边,小声地说:“就像宋先生这些年一样,受尽病痛的折磨。” 楚芷大吃一惊。 她猛然回头,一把推开兰姨,怒瞪双眼,质问兰姨:“你会下蛊?” 兰姨只是笑。 不承认,也不拒绝。 楚芷缓缓回神,她说:“你在骗我。” “蛊这种东西,或许以前的确存在,但现在早就断了传承。”想着,楚芷也就冷静下来。 “狡猾的女人,还想骗我!” 楚芷也没那么不禁吓。 她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那么容易被吓唬住。 这时,马凯来敲房门了,站在门外喊了声:“老夫人,宋先生来了,我扶您出去坐坐?” “马凯。”楚芷朝马凯招手。 马凯大步走进去,朝楚芷伸出右臂。 楚芷将手搭在马凯的手臂上,从梳妆凳上站起来。 起身后,她突然指着身侧的兰姨说:“给我把这个女人赶走!她满口谎言,还说自己会下蛊,要对我用蛊。” 兰姨垂头站在一旁,没有替自己辩解。 马凯看了兰姨一眼。 接着他就笑了,反过来安慰楚芷:“老夫人,只有巫医才会下蛊,这年头巫医早就绝迹了。” “她说她会下蛊,那不是无稽之谈吗?” “老夫人,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欺负这位护工了?人家是被你气到了,故意说那种话吓唬你呢。” 楚芷皱眉,将信将疑地盯着兰姨。 兰姨这才一膝盖跪在地上,指着满地的水,她说:“张护工刚打来洗脸水,就被老夫人给推翻了。” “我为老夫人梳头发,也被她是畜生。” “马先生说的没错,老夫人太喜欢刁难人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才说那些话吓唬她。” 闻言,马凯朝楚芷无奈一笑,“你看,老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楚芷听到兰姨这些话,也就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哼!” 她在马凯的搀扶下去了外面的会客室。 楚芷在抬高的写字台上坐下,见宋敬呈穿一身家居服,面色红润很健康的样子。 她问宋敬呈:“你的病是彻底好了吗?” 宋敬呈余光扫了眼在用拖把清理积水的兰姨,他先嗯了一声,才说:“基本都好了,后面注意锻炼跟饮食健康,很快就能完全恢复了。” 闻言,楚芷又问:“你之前,到底是什么病?那么多国家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怎么突然就被治好了?” “给你治病的名医,叫什么?” 里面,兰姨拖地的动作放慢了一些。 宋敬呈说:“是国医馆的神医,对疑难杂症很有经验。” 见宋敬呈不肯多说,楚芷就没追问。 “过来做什么?”楚芷问。 “今天我请沈家的长辈们来宋园做客,一起商量婚礼的事。我跟沈禾决定在1月8号结婚。” 楚芷说:“三个月的时间,筹备婚礼倒也合适。” 想到沈禾那张利嘴,楚芷就不喜欢,“你真要跟沈禾结婚?不再考虑一下?其实我看梦家那几个姑娘,都比沈禾好。” “再不行,你二舅妈那个小侄女就不错,听说她去年才获得了全球小姐冠军,又是名牌商学院的高材生,家境也很...” 没等楚芷讲完,大孝子宋敬呈便说:“母亲,你对联姻这事这么热衷,要不,我送你去梦家那位老爷子联姻?” “你俩来一段夕阳恋,我们当晚辈的也乐见其成。你要同意,我今晚就给梦山打电话商讨联姻这事...” 砰! 楚芷身边桌案上的砚台,被她丢到了宋敬呈的面前,但被马凯一脚踹飞,砸到了墙壁上。 “滚!” 楚芷气得肺都要炸了,“滚!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宋敬呈习惯了楚芷一点就炸的狗脾气,他优雅起身,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楚芷:“母亲,您好好养身体,大婚之日,我会请你去观礼的。” 说完宋敬呈就走了。 一走出小楼,马凯便说:“先前兰姨吓唬老夫人,说她会下蛊,如果老夫人再欺负她,就要对老夫人下蛊。” “我按照你交代的,一定要坚决地否认这世界上存有巫医的事实。” “老板。你让我这么说,是要让兰姨放下警惕心,让她误以为咱们并不清楚你是中了蛊?” “你是要引蛇出洞,等她再次下手?” 宋敬呈没否认。 他坐在车里,抬头望着院墙内的小楼,突然说:“兰姨的目标,不是我了。” 今晚,无论是保镖还是楚芷跟护工,没有一个人主动靠近宋敬呈。 这说明兰姨根本就没打算对宋敬呈动手。 马凯点了点头,也说:“她的目标,应该是老夫人。” “老板,我该怎么做?”马凯回头问宋敬呈:“需要我在这边守着,保护老夫人吗?” 想了想,宋敬呈说:“这个兰姨,并不是爱杀人的疯子。她昨天就接近了老夫人,一直没动手,我猜她心里另有打算。” “先静观其变吧。” 他很好奇,图兰花明明接近了楚芷,却又不着急杀她,究竟是在等什么。 ... 宋敬呈一走,楚芷就捂着胸口哀叹起来,低声咒骂道:“这个小混账,竟然要我去联姻!” “这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 兰姨将拖把放回工具房,见楚芷似乎不舒服,便走了过去,“老夫人,我扶你去休息?” 楚芷想骂人。 可一对上兰姨那双瞳孔颜色偏淡的褐眸,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惧意来,她改口问兰姨:“你叫什么?” 兰姨说:“我叫兰英。” “哪里人?” 兰姨稍顿,才说:“滇城人。” “有孩子吗?” 兰姨眼神灰暗了些,她在工作服上擦了擦手,低声说:“以前有一个女儿。” 楚芷听到这话,这才抬头认真而又复杂地看了兰姨一眼。 好半晌,楚芷才叹道:“我也曾有一个女儿。” 兰姨没有打听主人家隐私的爱好,她点了点头,扶着楚芷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宋先生刚才说了,他希望老夫人好好休养,还盼着您能参加他的婚礼呢。” 楚芷冷笑:“谁稀罕。” 话是这么说,但她语气却是有些期待的。 兰姨听出来了楚芷的开心。 她感慨道:“能看着子女成家立业,也是无憾了。” “但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母亲,都来不及看到孩子长大成家立业,孩子就没了。” 就像她和表姐,她们还来不及看到孩子结婚,孩子就没了。 闻此言,楚芷反应冷漠,她说:“没那个命罢了。” 兰姨眸色微寒,她低头看了眼年迈的楚芷,低着头说:“是啊,没那么命,还是老夫人命好。” 楚芷哼了哼,在床上坐下,对兰姨说:“你以后,就贴身照顾我吧。” 楚芷也是个反骨。 越是顺从她的人,她越看不上。 像兰姨这种凶巴巴地护工,她反而看着顺眼。 第254章 干哪行的?我搞禁毒的 “宋哥真的说了,今天的消费他全买单?”问这话的时候,秦怡正跟沈禾站在商场大门口。 这是青市最高档的商场,里面都是奢侈品牌,其他商场还在卖秋装,这里连国际最新款的冬装都上新了。 不过价格都贵得离谱,秦怡一个月的工资,只够在里面买两双袜子。 如果不是沈禾硬拽着秦怡进来,打死秦怡都不会进来的,她那点工资,走在里面都觉得双腿发软。 沈禾点头,“对,你宋哥叫咱俩玩得开心,看中什么让我直接全部买单。” 秦怡很心动。 年轻小姑娘嘛,哪有不喜欢名牌跟奢侈品的? 但秦怡却觉得受之有愧。 她说:“你们是俩口子,就算你要吃天上的龙肉,他都要搭梯子帮你搞下来。但我怎么能随意花你们夫妻的钱?” “关系再好,也不是这个搞法。”沈禾将那套公寓送给了秦怡,秦怡每个月只需要还沈禾一千五的房贷。 但事实上,青市的房价都贵得咂舌,在外面租那样一套房子都要五六千一个月。 沈禾每个月让她还一千五,那都是在扶贫。 沈禾则说:“苟富贵勿相忘,我发财了,有你一份也是应该的啊。” 秦怡已经占尽了便宜,哪里好意思再花沈禾跟宋敬呈的钱? 她狂只好说:“咱们体制内的,也不能穿太奢侈的品牌。这样,你带我在这里长长见识就好了,咱别买了。” 见秦怡坚持不肯花自己的钱买东西,沈禾只能退一步,“这样吧,我就送你一套衣服,当做是...秋天的第一份礼物?” 秦怡:“...别人都是请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耶。” “那怎么办呢,你的闺蜜是个小富婆,请你喝奶茶是基本操作啊。好了,别犟了,就买一套。” 沈禾拽着秦怡就进了商场。 沈禾是这家商场的顶级vip,工作人员手里都有本册子,上面记录着每一个尊贵的vip的资料。 沈禾一走进一楼大厅,一名身材赛男模的帅气鲜肉导购便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开口就是:“沈小姐,跟朋友过来试穿新款吗?” 说着,小哥就打开平板,热情地为她介绍起来:“我们商场各品牌都上架了最新款,您是想买服饰,还是配饰...” 小哥热情地让秦怡心虚。 这么帅气逼人的小哥哥,服务的又如此周到,她听着都觉得耳朵烫。 沈禾说:“我要帮我朋友挑一身最漂亮的衣服。带我们去看看女装。” 那导购小哥眼神温和地看了看秦怡,思考哪些品牌的风格更适合秦怡。 “三楼的有几家服装品牌的风格会很适合您的这位朋友,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小哥这才问秦怡:“小姐,请问怎么称呼?” 秦怡:“秦怡。” “秦小姐,沈小姐,请跟我这边请。” 小哥领着他们去了电梯,半途有服务生递来各种水果跟点心。 小哥便端着托盘,陪她俩进了电梯。 沈禾端走两杯拉花咖啡,递给秦怡一杯,“这是你喜欢的小飞马。” 秦怡接过咖啡,盯着漂亮的小飞马拉花,感慨道:“这个拉花,比咱俩上次去的那家咖啡馆还要棒。” 沈禾告诉她:“这里的服务水准都是最棒的。” 小哥看出来秦怡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目光,为了体现他热情周到的服务,便问秦怡:“秦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决定了他跟秦怡接下来的聊天内容。 秦怡说:“我是警察。” 顿了顿,秦怡又补充一句:“禁毒宣传办公室的。” 小哥顿时肃然起敬。 一向健谈的导购小哥,这会儿也有些沉默。 凡是跟缉毒禁毒警察相处,就没有人不紧张。 沉默半晌,小哥才干巴巴地称赞一句:“您很了不起。” 提到自己的工作,秦怡倒是放松下来。 秦怡习惯性从口袋里掏出办公室的禁毒宣传小名片递给小哥:“举报吸毒,人人有责,帅哥如果发现有人吸毒,一定要举报。” “打上面的电话,会有缉毒警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小哥:“...” 他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他凭优越的相貌跟出众的社交手段得到了这份高薪 导购工作,工作期间收到过许多富婆跟千金小姐们的名片。 却是第一次收到禁毒警察的名片。 小哥赶紧腾出只手来接名片,指尖都有些抖。 秦怡顿时眯眸,盯着小哥颤抖的手指,怀疑地问道:“帅哥身边难道有吸毒的人?” 导购小哥猛摇头,赶紧用握着名片的那只手发誓:“我发誓绝对没有!我们都是遵纪守法,远离毒品的好孩子!” “噗!”沈禾被逗得闷笑,赶紧搂着秦怡的肩膀说:“怡宝,别吓着人家了。” 秦怡审视地看了眼小伙子。 她很快收回目光,跟沈禾一起去挑选衣服。 秦怡试穿了好几套,最后沈禾挑中了一条d家的小黑裙,她说:“你的工作性质特殊,上班都要穿工作制服。不如就买这条小礼服裙吧,偶尔参加酒会,派得上用场。” 而小黑裙经典耐看又低调,适合秦怡的职业。 秦怡也觉得这裙子好,“行,这种款式,只要身材不变形,穿十年都不过时的。” 给秦怡买好衣服,沈禾又说:“再去看看,我那两位婶婶最近都在替我张罗婚礼事宜,我想买礼物送给她俩。” “我二婶什么都喜欢,三婶性格内敛低调,平时都不出门的。你说,我给三婶买点什么好?” 秦怡说:“先逛逛看。” 逛了一个多小时,沈禾最后给朱楚怡买了一只新款小羊皮手提包,给桑明英则买了一枚钻石胸针。 刚提到货,沈禾就接到了宋敬呈的电话。 “你宋哥来接我了,走吧。” 秦怡自己开车来的,她陪沈禾一起去跟宋敬呈打了个招呼,看着他俩上车离开,秦怡也开车去了附近的山姆超市。 她家冰箱快空了,要采购一批食材。 她推着推车,在冷冻区挑选牛排,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讶的打招呼的声音:“秦小姐?” 秦怡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叫自己。 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她身旁,秦怡抬头看到沈斯里的笑脸,这才确定是认识的人。 第255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斯里。”秦怡叫出对方的名字后,又笑了,她说:“沈队长最近升职了,连我都听说了。” “恭喜沈队升职。” 沈斯里单手插在外套兜里,他朝秦怡的购物车里看了一眼,挑眉说:“嚯,买这么多?” “我平时没空来逛超市,所以就囤了十天的食材,你呢?”注意到沈斯里没拿推车,秦怡问他:“你的推车呢?” 沈斯里说:“我进来买打火机就走。” 说着,沈斯里将藏在背后的打火机套盒拿了出来,他一买就是一盒。 沈斯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说:“这玩意儿总掉,这个量多,一天掉一个也能用半个月了。” 秦怡失笑,“哟,沈公子这么会过日子?用这种便宜批发的打火机?” 这话沈斯里就不爱听,“秦小姐对我是不是有些误会啊?我们沈家虽然有点小钱钱,但也不是那种娇惯孩子,纵容孩子大手大脚的家庭。” “从小我奶奶就告诫我们,不许铺张浪费,不许大手大脚。我们家几兄弟,成年后花的每笔钱都要能说出去向。毕业后,就不能再管家里伸手要钱了。” “我那点微薄的薪水,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的,也就只配买这种塑料打火机了。” 秦怡闻言有些诧异,“我听说过沈耀祖的生活作风,还以为你们沈家的孩子...” 说到这里,秦怡也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是我狭隘了。” 沈斯里也理解秦怡的想法,“我们那个小堂弟,他的确是咱们沈家的异类。咱沈家四个兄弟里面,也只有他过得最奢侈。” 这都是因为大伯跟大伯母对他宠溺过头的原因。 见秦怡买的东西挺多,沈斯里绅士地提出:“我来帮你推车,你要买什么都拿来,待会儿我帮你搬到车上。” 其实秦怡的车就停在地下车库,用不着沈斯里帮忙。 但沈斯里一片好心,秦怡也不好拒绝。 她直接去了冷库那边,拎了两桶鲜牛奶放进购物车,问沈斯里:“听说那个富翁案是你在办?” 提到这事沈斯里就头大,“嗯,这事舆论效应太大,所有压力都给我们身上...” “富翁案还没告破,我手里又有了新的案子。”清楚秦怡是个信得过的人,沈斯里不免多唠叨了几句,他说:“知道那个女歌手谢茜吗?我最近也在调查她的案子。” 秦怡说:“知道,苗苗也跟我提过这个女的。” 提起工作,秦怡脑海里突然跳出先前那个导购小哥的脸。 秦怡若有所思地说:“先前在德吉商场,陪我们购物的那个导游员不太对劲。大概是职业习惯吧,我总觉得他身边有人吸毒。” “哦?”沈斯里神情一肃,“怎么说?” “我说我是禁毒宣传办的,他突然就很紧张。我将办公室举报名片递给他的时候,他更是手抖得不像话。” 秦怡笃定道:“这不正常。” 秦怡又说:“那小伙子长得特别帅,是深受富婆们喜欢的那种类型。” 沈斯里脑海里闪过什么,他问秦怡:“你记得那个导购员叫什么吗?” 秦怡当过几年卧底,她的观察能力很强,在发现那人不对劲时,就记住了对方的工号和名字。 秦怡说:“工号是0617,姓名是英文名andy。” “安迪?”沈斯里突然说:“富翁临死前雇了个杀手,是想要借杀手之手除掉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小三。” “他就在电话里提到了安迪,还用‘那就是个卖货卖屁股的小白脸’...” 两人对视一眼。 沈斯里猛地吸了口气,他将推车还给秦怡:“我先回警局了,秦小姐,下次再聊!” 沈斯里拔腿就跑,连打火机都忘了拿。 秦怡盯着购物车里的那盒打火机,有些好笑,“这个人...还真是热爱这份工作。” 秦怡将沈斯里的打火机一起拿去付款,等待结账时,突然听到身后两个小女生在激动地议论—— “天呐,cici以前被班主任性骚扰过?还被逼迫拍了艳照?” “cici看上去是个很乐观的人耶,她竟然被班主任害得患过抑郁症。难怪cici高中时突然退学呢。” “那些说cici学历低是文盲的黑子真该来看看,cici才不是不爱学习呢,她是遇到了人渣!” ... cici? 该不会是那个谢茜吧? 秦怡态度友好地跟年轻姑娘询问:“小妹妹,你们说的cici是不是谢茜美人啊?” 一听秦怡用‘美人’形容她们的偶像,俩个小姑娘顿时就激动起来,“你也是cici的粉丝吗?” 秦怡没有否认。 秦怡趁机追问:“你们在讨论什么啊?” 那俩个姑娘将手机递给秦怡,“你看,cici刚才发微博了,她自爆了高中时期遭老师性骚扰的往事。” “简直太气人了!” 秦怡粗略扫了一眼,就轮到她结账了。 将东西搬到后备箱,秦怡坐在驾驶座上,这才打开微博搜索谢茜的主页。 谢茜正当红,她那条微博动态发表于二十分钟前,就这点功夫,便有了五万多条的评论。 可见人气多旺。 谢茜原文如下—— 【又做噩梦了。 今天想跟大家分享一个少女的故事。 是高二那年的盛夏,少女因家境普通平凡,遭到班上有钱孩子的孤立。 值日生那天,少女按照同学的吩咐去工具房拿拖把,却在里面看到了男人l。 男人的手就像是毒蛇,冰冷滑腻... 事后,l给少女拍了照片,威胁她不许告诉任何人。 ...后来,无助的少女患了抑郁症,曾无数次想要自杀,好在她最好的朋友一直陪着她,给予她力量。 在好朋友的鼓励下,少女决定反击,于是她假意配合l的骚扰行为,哄他交出了底片。 后来,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少女将那些照片偷偷塞到了l的办公桌。 l的畜生行径被曝光,他为了保住名誉投河自尽。 少女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走出阴影。 她本以为,这段曾经,会永远被尘封。 直到今天,旧事被重提,少女被噩梦惊醒,才知道少年时的阴影,会伴随漫长的一生...】 秦怡看完这篇文章,出于警察的直觉,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怡第一时间这文章截图发给沈禾。 沈禾刚回到宋园。 看到秦怡发来了新消息,还以为秦怡是在给她报平安。 她解锁手机,打开微信,看完秦怡发的截图内容后,她彻底怒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沈禾冷笑道:“她央求斯里要低调办案,保全她的羽毛,自己却拿着大喇叭对全世界喊她的委屈。” “她是真不怕真相曝光,遭到反噬啊。” 宋敬呈拿走她的手机,看了一眼,也轻轻地笑了一声。 “该说不说,谢茜这一招很漂亮。”宋敬呈说:“我拒绝帮谢叔给经纪公司那边打电话,谢茜这是走投无路了,要破釜沉舟。” “她发这种小作文,是要将真真假假的线索混在一起,给自己抢占先机,想要借用粉丝的舆论力量,逼沈斯里放弃,逼李老师的双亲见好就收。” 将手机还给沈禾,宋敬呈语气莫测地说:“比起谢菁,这个谢茜的确很聪明。” 但她遇到的,偏偏是头比铁硬,一心只追查真相还受害者公道的沈斯里。 第256章 谎话说太多,自己都信了 夜里,谢叔接到马凯的电话,才知道谢茜竟然在微博上自爆了她遭李老师性侵的事。 从来不玩微博的谢叔,特意下载了个微博app,跑去谢茜的主页看个究竟。 他这才发现,谢茜不止发了小作文,还在评论区留下了模棱两可的言论。 当粉丝问她:【这种事就是一道疤痕,不管过多久,只要揭开就会鲜血淋漓。茜茜,是你身边又有人提到了这件事吗?这人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啊。】 谢茜不仅没有回避,还亲自下场回复该粉丝:【这事不怪我朋友,她脑袋受了伤记忆缺失,不记得事情经过,只记得我往l办公桌塞照片的事,因此误会我诬陷了l。但麻烦的是,警方跟l的父母却信以为真,现在正在对我展开调查,挺麻烦的。】 谢茜不表态还好,她这一表态,评论区才炸了。 一楼:【什么!一个记忆缺失的病人的证词,警方竟然也信了?】 二楼:【天呐!茜茜明明是受害者,如今却要反被怀疑是嫌疑人,还有没有天理!】 三楼:【当年不去抓伤害茜茜的无德老师,如今却要来调查茜茜,有些帽子叔叔简直缺德!】 四楼:【l早就畏罪自杀了,死人是没办法开口说话的,茜茜想要自证清白都找不到办法。我真的好心疼茜茜,我都要气哭了,茜茜这么好的女孩,却要反遭怀疑!】 五楼:【茜茜那个朋友也太恶心了吧,她该不会是嫉妒茜茜出了名,故意要毁了茜茜吧。】 六楼:【我是青市第十五中学毕业的,跟谢茜是同年级不同班的同学,她说的那个脑袋受伤的朋友,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七楼:【楼上,我好像也知道了...】 ... 谢茜是艺人,她聪明着呢。 她会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会激怒粉丝,近而导致粉丝们攻击警方和李老师的双亲吗? 如今,评论区的疯狂粉丝分成了两拨。 一拨人在骂警方糊涂,一拨人在骂那个朋友太损。 而在所谓的‘同校同学’的带动下,粉丝们都开始扒谢宝淘的真实身份了。 粉丝疯起来是没有底线的,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谢茜谢宝淘的全部信息,并针对她展开一场网络讨伐风暴。 更有极端的粉丝,为了给谢茜报仇出口气,甚至会对谢宝淘展开线下的报复! 越想,谢叔越是心惊肉跳。 他赶紧披上外套,开车去医院。 病房黑漆漆的,谢茜已经熟睡。谢叔没开灯,直接摸黑走到床边,二话不说,扬起巴掌就狠狠打在谢茜肩膀上。 他本来是想打谢茜的脸,想到谢茜脑袋受了伤,到底还是不忍心。 “啊!” 谢茜正在做梦,梦里,李老师流着血泪问她:“你为什么连我父母都不放过啊。” 谢茜知道那是梦,却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谢叔这一巴掌,刚好将谢茜打醒。 谢茜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过了好片刻才分清现实。 谢茜揉了揉肩膀,意识到自己又被打了,抬头就朝谢宗斌咆哮:“爸!大晚上的你又发什么疯!” 谢茜这辈子都没这两天挨的打多。 她一直都是被谢宗斌捧在手心的宝贝,几天内被父亲连扇了两次巴掌,她当然无法接受。 谢叔将手机丢到谢茜怀里,怒骂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谢茜捡起手机,随意扫了眼,态度冷漠地说:“你大半夜跑来兴师问罪,就为这事?” 谢叔被谢茜这满不在意的态度给气到了。 他看穿了谢茜的动机,问她:“你是不是故意利用网络暴力,去对付沈警官?”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李老师的双亲,给淘淘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谢茜丝毫不知错,甚至情绪激动,振振有词地吼道:“那又怎样!是谢宝淘先给我惹麻烦!” “如果不是她在沈警官面前胡说八道,我会被因为受伤被关在这里吗?我现在被限制出国了,我的所有工作都叫停了!你知道我的经济损失有多大吗?” “宋敬呈也不是个好东西,你都上门去帮我求情了,他还不肯帮我打电话。他口口声声说愧对我们家,真的良心有愧,就该倾尽全力帮助我!而不是冷眼旁观我落难却无动于衷!” “我发个微博怎么了?” “我就是要借粉丝的力量逼那个沈警官低头!” 谢叔听得目瞪口呆。 他像是不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一样,目光复杂地盯着谢茜看了很久,才接受了痛心的事实—— 他的女儿,就是一个天生自私冷漠的人。 “谢茜,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谢叔被谢茜气得眼红,他痛心疾首地说:“少年人正是分辨不清是非,又情绪激动的阶段。你说的那些话,会煽动他们的怒火,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他们甚至能为了你的事,去报复李老师的双亲!去伤害谢宝淘!” “谢茜,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谢叔察觉到谢茜不像他眼里看到的那么乖巧天真。 谢茜冷笑,“怪我咯?那两个老东西活该!谁让他们儿子要性骚扰我。他们教育不好自己的孩子,就该遭全网攻击!” 闻此言,谢叔长叹一声,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茜茜,偶像应该是能带给青少年正能量的人。你利用他们年轻气盛的弱点,煽动他们成为你打舆论战的刀,你这是在害人!” “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谢叔这些话,落在谢茜的耳朵里,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轻蔑。 谢茜冷哼,“说的这么好听做什么?” “你就是被宋敬呈给同化了!你这些年跟着宋敬呈做事,就以为自己也是大善人,是高等人了,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教训我了。” 听到谢茜这些不要脸的话,谢叔心脏都开始绞痛了,脑袋里面也一阵嗡鸣。 他捂着胸口,指着谢茜,手指颤抖得有些厉害。 “你...” “你简直冥顽不灵!” “宋先生帮你打了这通电话,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你!你身上有嫌疑,就该配合警方的调查洗清嫌疑,正直做人!” “而不是像个跳梁小丑,躲在病房里发小作文,煽动粉丝搞网络暴力。” “谢茜,我问你!”谢叔沉沉地喘了一口气,此时,他喉咙里气血翻滚,已经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但谢叔咬着牙,撑着一口气问谢茜:“李老师真的性骚扰过你吗?” 谢茜目光闪烁了下。 接着,她眼也不眨地说:“当然!这是很多领导都知道的事,他没骚扰我,他会跳河自尽吗?” 谢叔没有错过谢茜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情绪。 脑袋更加痛了。 “茜茜,谎言说得多了,会把自己都骗过去。”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话没说完,谢叔就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发出闷沉的一声响。 见状,谢茜傻了眼。 “爸?” 第257章 宋敬呈是感情骗子?渣男? 谢茜见谢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凶巴巴地吼:“好了!我不跟你吵了!你也别演戏了!” “快起来!” 可地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意识到不对,谢茜赶紧掀开被子下了床,伸手去拉谢叔。 发现谢叔瘫在地上像是软泥,根本拽不起来,谢茜终于心慌了。 “爸!” 妈妈跟姐姐都离开了她,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啊! “医生!” * 谢叔被紧急送入抢救室。 经过医院团队的全力抢救,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医生告诉谢茜:“你父亲是脑梗发作,这是第一次发作吗?” 谢茜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她这几年忙着搞自己的事业,父女俩每周才通话一次,每次打电话,谢叔也总是报喜不报忧。 谢叔有没有脑梗的毛病,谢茜还真不知道。 医生一看谢茜这反应,就猜到这年轻姑娘恐怕对家人的身体情况并不了解。 空巢老人缺少晚辈的关心,已经是社会常态了。 医生又问:“家里还有别的人吗?你妈妈呢?” 谢茜摇头,失神地呢喃道:“我就只有爸爸了。” 医生叹道:“谢小姐现在事业有成,有空的话还是要多陪陪家人。你知道吗?” 医生接下来的话,更像是一记晴天霹雳,劈得谢茜四肢发软,“你父亲患有肝癌,癌细胞扩散得很严重...” “他怎么会患肝癌呢?”谢茜脑袋里嗡嗡作响,都有些站不稳。 她听到自己问医生:“肝癌都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这比较复杂。比如药物导致的副作用,或者长期酗酒...”说到这里,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子,他说:“这是从你父亲口袋里掉出来的药瓶。” “依我看,这应该是一种安神药物。而这类元素的安神药物,对内脏伤害性都是比较强的。一般临床是不建议长期吃的。” “你父亲服用这种药物有多久了?” 谢茜又一次哑然了。 她连父亲在服用安神药的事都不知道。 医生见谢茜一问三不知,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回办公室去了。 谢茜来到谢叔的病房。 他还昏迷着,意识混乱,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模糊的音节。 谢茜凑近些,听见谢叔在喊:“茵茵...” 那是她妈妈的名字! 谢茜捂住嘴巴,差点当场泪奔。 她在病房陪了会儿,才放轻脚步走出去,给兰姨打了个电话。 疗养院那边,兰姨刚伺候楚芷睡下,她跟张阿姨晚上也不能离开,就坐在外面的小客厅里打瞌睡。 接到谢茜的电话,兰姨有些意外。 “茜茜?你这么晚还没睡?” “兰姨,我有个事问你。”谢茜靠着走廊的墙壁,闷声问兰姨:“我爸爸有吃安神药的习惯吗?” 兰姨沉默了下,才老实告知谢茜:“你爸爸每天晚上都要吞两颗安神药,才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 “你啊,总说你爸爸忘了你家的苦难,其实他一天都不曾忘。你是没见过他大半夜赤着脚跑去江边给你妈和你姐姐烧纸的样子。” “你妈妈走后,你爸爸的痛苦一点都不比你轻。你也体谅下你爸爸,以后别跟他斗嘴...” 谢茜早已泪流满面。 哭声顺着听筒传入兰姨耳朵,惊得兰姨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兰姨赶紧走到外面的阳台,紧张得关心谢茜:“出什么事了茜茜?是你爸爸出事了吗?” “兰姨,我爸今晚突然脑梗晕倒了,刚被医生从鬼门关拉回来。医生还告诉我,我爸患了肝癌,已经到了重度晚期...” “医生在我爸的口袋里发现了安神药,推测他是长期服用药物才患上肝癌。” “兰姨,我不知道我爸爸也这么痛苦。” “我以为他早就忘了我姐姐的遭遇,早就忘了我妈妈临死前的叮嘱...” “兰姨,我快要没有爸爸了。” 兰姨听得心都要碎了。 “好孩子。” “生老病死,人都要走这一遭的。你还年轻,生活还得继续,可得振作起来啊,趁这几天放假好好陪陪你爸爸...” 想到什么,兰姨话锋一转,问谢茜:“你不是该回h国了吗?怎么还在青市?” 谢茜那边支支吾吾了一阵,就找借口挂了电话。 兰姨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来不及深究。 得知谢叔竟然患有肝癌,还出现了脑梗,兰姨心里放不下,便找到周队请假,“周队长,我想请个假,我有位亲戚刚才突发脑梗,这会儿还昏迷不醒。” “我想去看看。” 周队颔首,“稍等,我请示一下。” 周队很快回来,不仅同意了兰姨的请假要求,还说:“是要去医院看谢叔吧?” 兰姨有些惊讶,“你认识谢宗斌?” 周队说:“当然,谢叔是宋先生故友的父亲,帮宋先生经营一家饭庄,我们兄弟有喜事都会去照顾谢先生的生意。” “宋先生还没休息,他也听说了谢叔脑梗晕倒的事,这会儿正打算去医院呢。” “兰姨,你别急,我派个司机送你过去。” 说罢, 周队就拿起对讲机呼叫司机过来备车。 而兰姨站在走廊里,却久久都没回神。 宋敬呈这个人... * 兰姨赶到医院时,谢茜正趴在谢叔的病床旁边睡觉。兰姨没打扰他俩,她转身去了办公室,想找医生了解下谢叔的具体病情。 她是巫医,但她治病的本领不如苏锦,倒是更擅长蛊术治病。 但蛊术治病在外人看来就是邪门歪道,现在的人,都不敢轻易尝试蛊术治病了。 兰姨来到办公室外,却听到里面有讲话的声音。 她推开一道门缝,看到宋敬呈跟沈禾背对大门,坐在医生旁边的木椅子上。 医生问宋敬呈夫妇:“你二位是谢先生的...亲人吗?” 这对夫妇的着装跟气度,实在不像是谢叔的家人,医生便猜测他俩是谢家认识的有钱的亲戚。 摇摇头,宋敬呈坦然说道:“谢大叔是我一位亡故同学的父亲,我与那位同学关系不错,她临终时,我曾发誓要帮她照顾双亲。” “李医生。” 宋敬呈将名片递给李医生,他说:“我是宋氏财团的董事长,谢叔的病,还请你们尽全力医治。” “如果贵院有难处,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我会竭尽全力配合谢叔的治疗工作。” 医生面露惊讶之色。 “宋氏财团?”他拿起那张烫手的名片,迟疑地说:“我没记错的话,咱们青市口碑最好的那家复安私人医院,就是你们旗下的医院吧。” “实话说,复安医院比我们医院的水准高多了,怎么不把病人转移到复安去?” 宋敬呈沉默了下,才说:“谢叔是个厚道人,他大概是不愿意麻烦我的。今晚我来见你这事,也请保密。” 李医生猜到了一些原因,叹道:“宋先生大义。” “也请宋先生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去治疗他的病...” 兰姨无声离开。 她走在狭长寂静的医院走廊,心情乱如一团麻。 表姐程茵去世前,曾告诉她,说大女儿谢菁被宋家的少爷欺骗了感情,两人的恋情被宋夫人知道后,宋夫人找混混玷污了谢菁,逼得谢菁跳楼自杀。 可... 兰姨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宋敬呈跟医生谈话的样子,她不禁对表姐说的那些话产生了质疑。 这么多年过去了,宋敬呈还在暗中帮扶谢家,他真的是那种骗人感情的渣男吗? 第258章 人生赢家?谢茜又被打脸了 跟医生促膝长谈了半个小时,宋敬呈跟沈禾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兰姨躲在暗处,目送他俩低调离开,这才重返病房那边。 她一进屋,谢茜就醒了。 看到出现在病房的兰姨,谢茜很是吃惊,“兰姨你怎么过来了?这大晚上的,您一个人过来也不太安全...” 听到谢茜这些关心人的话,兰姨心里一阵欣慰。 摇头笑了笑,兰姨说:“没事儿,雇主是个厚道人,知道我要来医院,还派了司机送我过来。” “兰姨在哪家工作啊?”谢茜闻言也说:“雇主人还挺好。” 兰姨本想说出宋家,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她先询问谢叔的情况:“好好的,你爸爸怎么会脑梗发作?我听护士说,你爸爸是在你病房突然脑梗发作的。” “你俩...是不是又吵架了?” 谢茜知道瞒不过,只能承认,“我俩的确吵架了。” “为什么?” 谢茜这才说:“兰姨,你这两天去新雇主家里上班了,我还没跟你说我身上发生的事。” 一听这话,兰姨就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她便拉了张椅子过来,挨着谢茜旁边坐下来。 谢茜说:“那个谢宝淘不是恢复了一些记忆嘛,她想起了我往李老师办公桌塞照片的事。” “她就以为是我诬陷了李老师,把这事跟警察说了,警察现在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还要调查我!” “你知道的,经纪公司帮我安排了好几场商业活动,还接了几个代言,都等着我去拍广告呢。” “我现在被限制在国内,工作违约是要赔钱的。我就让爸爸去找宋先生,想请他帮我给经纪公司那边打个电话。” 说到这里,谢茜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小声说:“宋先生很有威信,如果他能帮忙打这通电话,公司那边就不会要我赔违约费。” 点点头,兰姨也表示理解。 联想到谢叔跟谢茜吵架这事,兰姨试探地问道:“你爸爸不愿意去找宋先生帮忙?” 谢茜撇嘴说:“他去了,但又被宋先生的狗腿子保镖打发回来了!他都没有机会当面跟宋先生开口。” “那个宋敬呈,根本就是在落井下石,故意看我们笑话!” 如果是平时,兰姨可能就信了谢茜的这些话。 可她今晚偷听到了宋敬呈跟医生的对话,她知道宋敬呈一直在默默的帮助谢家,帮助谢叔。 他如果真要对谢家落井下石,何必跑这一遭? 想了想,兰姨说:“也许,不是宋先生拒绝了你爸爸,是谢大哥自己没脸开口。” 谢茜听到兰姨这话觉得挺诧异的,“他为什么不好意思?” 谢茜态度理所当然地说:“宋敬呈亏欠我家一辈子!他身上背着我姐姐一条命,我爸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兰姨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惊讶地看着谢茜,她说:“按照你这么说,那宋先生就是害死你姐姐的凶手。你见过哪个受害者的家人,会腆着脸去求凶手帮忙?” “那不是在拿你姐姐的死去换取好处吗?” “这不就变了性质?茜茜,你怎么会觉得,宋敬呈帮你们家是理所应当啊?” 谢茜被兰姨训斥得面颊通红。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这会儿竟然也无话可说了。 “还有。” 兰姨紧拧着眉心,她说:“你怎么好意思逼着你父亲去跟害死你姐姐的凶手求情的?” “你就没想过,你爸爸要把自己的自尊放得多低,才好意思开这个口吗?” 谢茜更加沉默。 “你可能不知道。”兰姨叹道:“五年前你抑郁症闹自杀那会儿,你爸爸彻夜都睡不着觉,天天请我帮他煮催眠药茶,得靠药物才能休息片刻。” “你决定当明星,开口让你爸爸带你去见宋先生写推荐信的那个晚上,你爸彻夜未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闷酒。” “因为他清楚,一旦他主动开口去跟宋敬呈索要好处的时候,他就辜负了你的姐姐的死。” 兰姨问谢茜:“这些,你都不明白吗?” 谢茜像是喝了哑药,半晌都放不出个屁来。 见状,兰姨直摇头,“是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长大了就能理解谢大哥的痛苦的。没想到,你现在还这么不懂事。” 以前,兰姨当谢茜是患了抑郁症,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才会对谢大哥提出那些强人所难的要求。 可现在谢茜的抑郁病早就好了,都成了大明星了,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 她怎么还这么无理取闹了? 言尽于此,兰姨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谢茜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算了。 “我先回去了。”再耽误下去,怕是宋老夫人都要醒了。 那老婆子一醒就要闹。 她不在的话,张阿姨又要被欺负。 眼见兰姨要走,谢茜赶紧抓住兰姨的手,她说:“兰姨,我见过谢宝淘了,她好像真的开始恢复记忆了。” “兰姨,你给她下的那个噬脑虫蛊真的失效了吗?” 兰姨说:“按理说是不可能的,但她既然开始恢复记忆了,想来是遇到了厉害的医生。” “也许那人也精通蛊术,找到了压制噬脑虫的办法。”对此,兰姨虽然吃惊,但也不至于失态。 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不奇怪嘛。 “对了,你去见了淘淘,她有跟你透露过是谁给她治的病吗?”兰姨对自己的蛊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突然得知这世界上还有能化解她的蛊术,她还是挺好奇的。 如果可以,她还想见一见对方。 提到这个谢茜就郁闷,“她说是一个叫‘苏奶奶’的人。” “苏奶奶?还是个老人家?” “对了,谢宝淘还说,那个苏奶奶是沈禾的奶奶。”谢茜这几年一直都在国外,对青市最近发生的事并不了解。 她并不知道沈禾的奶奶是国医馆特级医师的事。 谢茜紧皱着眉头,撇嘴吐槽:“那个沈禾,竟然还有个会化解蛊虫的奶奶,真是什么好处都被她得了!” 谢茜一直觉得是人生赢家,是小说里面的女主角。 这次回青市碰到沈禾,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生赢家。 “我还听说,那个沈禾从前还跟宋敬呈的外甥谈了几年。啧,先谈了外甥,又嫁给了舅舅,这女人真是有手段。” 这种有手段的人,放在哪个行业都能干出成绩来。 兰姨对那位宋太太并不了解,她也没有背后议论人是非的爱好。 因此,闻言兰姨不仅没附和谢茜的观点,还教育谢茜:“茜茜,你要知道,越是有钱的人越聪明。他们跟沈禾都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是奔着结婚目的谈的。” “人家能同时被两个身份不一般的男人欣赏,那就说明她有可贵之处。” “茜茜,你也是个女孩子,别总用这种不干净的眼光去看待其他女孩子。” 这世界真的病了。 男人将女人当做附属品,想方设法地物质化女性,而女性本身也在不断地为难女性。 第259章 认出沈禾,真相瞒不住了 兰姨这是在骂她心眼脏,所以看什么都脏? 谢茜胸口一滞,没想到就连兰姨都站在沈禾那边,她忿忿不平地说:“是是是,是我心眼肮脏看不得别人好!” 兰姨皱眉,有些看不惯谢茜的做派。 承认别的女孩子优秀,就这么难吗? 失望地摇摇头,兰姨说:“我走了。” 谢茜却抓着她的胳膊不肯放。 “还有事?” 谢茜咬着下嘴唇,可怜巴巴地说:“兰姨?你能不能再帮我给淘淘下一次蛊啊?” “这次,不要那种损坏她记忆的蛊虫,我要那种能让她无声无息在睡梦中死亡的蛊...” 说完,谢茜久久没听到兰姨的回答,她这才抬头去看兰姨,却被兰姨眼里的冷色给惊到。 谢茜下意识放开兰姨的手腕,有些害怕地嗫喏道:“兰姨,你生气了吗?” 兰姨唇瓣紧抿着,一语不发,从头到尾地将谢茜打量了一番。 最后,兰姨皱眉问谢茜:“谢茜,你当兰姨是蠢货吗?你是要借我之手给你杀人!” “我告诉你!我习蛊是为了给人治病,而不是杀人!” “淘淘那件事,是因为你当时被李老师逼得无路可走,我同情你,怕淘淘看到的画面会影响你的前程,这才受你所托去害她。” “为你,我已经违背了我的职业道德!” “如今,你还要借我的手去杀人!谢茜,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着歹毒!” 话锋一转,兰姨又说:“李老师那件事,错不在你。是他性骚扰了你,给你拍了照片。就算淘淘真的记了起来,把这些事告诉了警察,那又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是大明星,是成年人了,警察也不敢胡乱给你扣罪名。他们会认真查清真相,还受害者公道。” 兰姨探究地盯着谢茜,怀疑地问道:“身为受害者,你究竟在怕什么?” 谢茜没想到兰姨的洞察力这么敏锐,当场就揪出了她的漏洞。 “我...” 谢茜有些心虚地狡辩:“我当然相信警方的能力,但我毕竟是明星嘛,又刚出道不久。这时候被警方盯上,会被记者拿去做文章刻意抹黑形象的。” “就算事后查清真相,发出通告,但那时候我名誉已经受到影响...” 兰姨听不下去,她打断谢茜:“就因为你的名誉会受到影响,你就要杀了淘淘?” “一个曾经救过你,帮你打跑了公交车变态的善良女孩?” 兰姨失望地直摇头,她往后退了两步,并若有所思地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谢叔。 兰姨心里么缓缓浮现出一个猜测—— “谢茜。” “我问你,李老师真的性骚扰过你吗?” “你真的是无辜的吗?淘淘看到你往李老师办公桌塞照片,你那时真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兰姨心里其实就有了一个答案。 同样的问题,这是谢茜今晚第二次听见了。 谢茜隐隐有种直觉... 她觉得,真相好像要瞒不住了。 “谢茜,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不会再帮你做坏事。”兰姨说完这话就走了。 出了医院,司机迎上前来,问兰姨:“兰姨,我们现在回疗养院?” 兰姨点了点头。 上了车,兰姨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谢茜刚才那副心虚的反应。 突然间,兰姨想到了淘淘。 淘淘跟谢茜那时候关系很亲密。 按照谢茜的说辞,她当时抑郁的严重,一度想自杀,是淘淘开导了她,并鼓励她主动对李老师展开报复。 那么,谢茜往李老师办公桌塞照片的做法,应该是得到过淘淘的认可的。 那谢茜是在怕什么? 又想到被自己忽略的一些细节,兰姨猛地坐直,动静之突然,引得司机还回头瞄了一眼。 “小徐。”司机就叫小徐。 小徐点点头,“兰姨,你说。” 兰姨问小徐:“咱们宋太太是叫沈禾?” “对。”小徐用力点头。 “哪个沈?哪个禾?”因为兰姨想到了一个认识的小朋友。 兰姨突然问这种问题,难免引起小徐的警惕心。 小徐下意识打开手机,将电话拨给马哥,并关掉了声音。 余光瞥见电话被马凯接通,小徐这才说:“兰姨,你是问咱们太太的名字吗?” 兰姨:“嗯。” 小徐说:“沈是三点水那个沈,禾是禾苗青青的那个禾。” 还真是这个名字! 兰姨又问:“宋太太小时候是不是在渝城长大的?” 小徐想了想,才说:“好像是,因为我听周队说,咱们太太特别能吃辣,渝城那边长大的姑娘都喜欢吃辣。” 对上了,真的对上了。 “宋太太还有个奶奶,姓苏是吧,那位老人家该不会叫苏锦吧?”兰姨问完,就紧盯着小徐。 小徐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才说:“...是,苏奶奶的确叫苏锦。但比起苏锦这个名字,我们更熟悉的是她苏苗这个名字。” 苏苗? 兰姨也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小徐有些骄傲地炫耀道:“苏奶奶是国医馆的特级医师苏苗神医哦,可有名了!” 苏苗神医! 苏苗神医加入国医馆这件事,前段时间闹得很热闹,那时候兰姨服务的雇主家里,就讨论过这件事。 “苏苗神医竟然是锦姨...” 兰姨靠回椅背,她下意识握紧长裤的褶子,心里充满了悔恨跟懊恼。 她跟锦姨是莫逆忘年交,当年她背负命债逃亡的时候,还特意跑去渝城乡下跟锦姨道过别。 她也是见过小沈禾的。 那是个调皮但聪明善良的小丫头,被锦姨教育得很优秀。 兰姨平生最敬佩最信任的人就是苏锦。 宋太太就是沈禾,宋敬呈就是锦姨的孙女婿... 锦姨那样的女性,她会允许自己的宝贝孙女嫁给一个欺骗小姑娘,背负一条命债的渣男吗? 绝对不会! 再想起表姐程茵去世前说的那些话,兰姨才恍然意识到她可能被表姐给骗了。 表姐跟谢茜一样,都在利用她的能力,误导她害人! “...呜...” 兰姨突然以手掩面,无声地落泪。 小徐吓了一跳,他靠边停车,关心地询问兰姨:“兰姨,你怎么了?” 兰姨擦掉眼泪,抬头跟小徐对视一眼,突然说:“小徐,去宋园,我要去见一见宋太太跟苏医生。” 有些事,她必须当面问清楚! 明知道错了,那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错再错! 第260章 兰姨,还记得我奶奶吗? 这个夜晚,沈禾想睡个好觉都难。 她傍晚那会儿跟宋敬呈在床上厮混了一场,晚上又陪秦怡去逛街,回家刚要准备歇下吧,谢叔那边又脑梗发作晕倒了。 去医院折腾一趟,回到家都两点钟了。 沈禾寻思着这会儿总能睡了吧,结果宋敬呈的私人电话又响了。 沈禾一激灵,立马惊坐而起。 看着宋敬呈伸手去拿电话,她脑子一抽,脱口就说:“不会是谢叔没了吧?” 这大半夜的,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就像是催命符,总能吓得人心慌。 宋敬呈本来没往这边想。 沈禾这一说,宋敬呈心里也是一咯噔。 他一扫号码,发现是疗养院那边的周队长。 “不是医院的电话,是疗养院。”他这话说完,沈禾眼睛睁得更圆溜。 宋敬呈看到她的反应,心里也跟着一怔,“...难道我母亲不行了?” “赶紧接啊!”沈禾凑贴着宋敬呈后背听他接电话。 夜晚寂静,周队长的声音很清亮:“宋先生,小徐刚才打电话请示我,说兰姨想要见太太...” 闻言,两人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是落回了实处。 “兰姨要见我?”还是在这个时候... 沈禾睡意全无,对宋敬呈说:“告诉徐师傅,带兰姨来宋园见我。” “今晚是没法睡了。”沈禾没法睡,家里所有人,就连猫都别想睡。“起来,跟我去楼上撸猫。” 沈禾丢下这话就披上浴袍去了楼顶的猫房。 怕猫咪们晚上蹦迪打扰休息,主人家就寝的时候,三只猫咪都会被关进猫房。 沈禾走进猫房,一手拎着一只大肥猫就下楼。 宋敬呈打着哈欠跟在后面,顺手也将最肥的肉球抱了起来,跟沈禾一起下楼。 撸了会儿猫,沈禾想起秦阿姨说宋敬呈晚上胃口不佳的事,便问宋敬呈:“你饿吗?” 沈禾不提,宋敬呈还不觉得。 她这一问,他肠胃就开始蠕动了,“还真有点。” “等着,我去给你整点吃的。” “你会?” “我怎么不会?”沈禾走进厨房,打开抽屉拿出一包螺蛳粉,还是加辣加量的那种。 宋敬呈一看到那红红火火的包装袋,就觉得屁眼火辣辣。 吃不了辣的人,是真的受不了这个。 余光瞥见宋敬呈那副怂样,沈禾笑了笑,将螺蛳粉塞回抽屉,重新拿出意大利面。 “我今晚给你做一份沈禾牌川式意面。” 沈禾一边煮一面,一遍准备酱汁需要的材料,有花椒粒、干红香辣椒、牛肉和豆瓣酱... 宋敬呈想象不出来这碗意大利面有多歹毒。 他抱着三只猫去了院子里,就听见厨房里砰砰砰响。 二十多分钟后,沈禾站在餐厅门那里朝宋敬呈招手,“宵夜好了,快来尝尝。” 就这一会儿功夫,沈禾不仅做好了‘意大利面’,还很有仪式感地点燃了蜡烛。 烛台旁边还摆着两杯红酒。 望着眼前这情形,宋敬呈一时间不知道这究竟是烛光晚餐,还是严刑拷打。 “坐。”沈禾像是女王。 宋敬呈心情复杂地落下。 “有份礼物给你。”沈禾将一个长方形的小药盒递给宋敬呈。 宋敬呈低头望去,看到验孕棒三个字,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你怀孕了?” 沈禾朝那药盒抬了抬下巴,催促宋敬呈:“先看。” 宋敬呈心跳如雷。 他指尖按着药盒,挪到自己面前,屏住呼吸将它打开。 但里面没有验孕棒,也没有b超单,只有一张触感柔软的薄膜塑料袋,看着有些眼熟。 但宋敬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宋敬呈满眼茫然,“这是什么?” 沈禾笑眯眯地说:“卫生巾的包装薄膜。” “很遗憾,宋总,咱们这个月备孕失败。” “是不是个大惊喜?” 宋敬呈他心里其实有点点失落。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连孩子叫什么名字,是男孩还是女孩,将来挑什么样式的婴儿床都想好了。 “下个月继续努力。”宋敬呈很快振作起来。 沈禾又笑了,“不着急,也许宝宝是想等咱俩办完婚礼再来报到呢。” 她还想跟宋敬呈多过一段时间的二人生活呢。 “吃吧。” 宋敬呈抱着神农尝百草的心态,大胆地尝了尝盘子里的面。 那味道真是麻辣酸爽... 但宋敬呈还是给面子地吃了一些。 宵夜是沈禾做的,碗筷自然是宋敬呈收 “太太。”康伯上了年纪,晚上休息的比较早,夜里值班的是实习管家宋玉堂,康伯的侄儿。 宋玉堂告诉沈禾:“疗养院那边的徐师傅来,还带着那位护工兰姨。” “让客人来偏厅找我。”沈禾抱起‘呈宝’去了偏厅。 宋敬呈收拾好碗筷,也带着两万两只猫上了楼。 很快,宋玉堂便领着徐师傅跟兰姨来了偏厅。 见偏厅的门开着,宋玉堂规矩地站在屋外,低声提醒屋内的沈禾:“太太,徐师傅他们到了。” 沈禾背对着众人 ,站在茶水吧台那边,在泡茶。 她头也不回地吩咐宋玉堂:“玉堂,你带徐师傅去客房休息,等天亮再回去吧,疲劳开车不安全。” 宋园这边有专门招待员工过夜的小楼,宋玉堂便带着徐师傅走了。 听着脚步声走远,沈禾这才自言自语般开口:“我记得,兰花阿姨喜欢喝金银花茶,放一点蜂蜜的更喜欢。” 沈禾拿瓷勺子优雅地搅拌玻璃杯里的花茶。 搅拌均匀后,这才端着杯子走向兰姨。 她将水杯递到兰姨面前,笑着问:“一别多年,不知道兰花阿姨,还喜欢喝金银花茶不?还记得我奶奶不?” 其实沈禾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但她给苏锦打了电话,向苏锦仔细问过图兰花的喜好。 沈禾开场两句话,就彻底斩断了图兰花的退路。 图兰花接过那杯茶,喝了一口,感慨道:“还是熟悉的味道,这是锦姨自己晾晒的金银花?里面是不是加了野生蜂蜜?” 沈禾莞尔,“看来兰姨还没忘记我奶奶。” 图兰花怎么会忘呢? 那可是她的忘年交。 图兰花捧着茶水,抬眸打量沈禾。 眼前的女人,披着长发,穿一件米灰色睡袍,系着腰带,露出里面的粉色真丝睡裙。 站在装修低调奢华的中式客厅里,看上去既有平易近人的随和,又有一种不显山水的内敛。 图兰花不由感慨道:“真是女大十八年,阿姨那天竟然都没能把你认出来。” 就像沈禾说的那样,她读初中那会儿,只知道埋头搞学习。 放假回家也像是个野猴子满山乱窜,皮肤被晒得有些黑,个子也娇小偏瘦,跟现在判若两人。 所以图兰花来面试的时候,都没将沈禾与锦姨家里那个小丫头联想到一起。 直到此刻,知道真相后,兰姨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真是想不到,苗苗就是宋太太。” 第261章 恶意的谎言,害了宋敬呈一世 沈禾也觉得这事挺戏剧性的,“我也没想到,我一直在寻找的兰花阿姨,竟然就藏在谢叔的身边。” 这话一说开,就等于是交了底。 “兰花阿姨,快进屋坐。”沈禾一把握着兰姨的手,牵她走到会客沙发坐下。 沈禾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开门见山地问兰姨:“兰花阿姨,深夜造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想问我吧。” 图兰花面露愧色。 “我...” 图兰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兰花阿姨,不要着急,夜还长,我有的时间听你讲故事。” 沈禾靠着椅背,她说:“要不,就从你跟奶奶道别后再说起吧。”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图兰花见沈禾是真的想听自己的故事,她也起了想要倾诉的心思。 这些事,在她心里一藏便是十多年,也是要找个人倾诉一番了。 “那时,我离开你们村后,就骑着摩托车一路西行,去了人烟稀少的西藏。” “我在那边躲躲藏藏,过了两年远离人间烟火的日子,琢磨警察那边应该放松警惕了,这才重返内陆。” “我一路辗转,悄悄返回我的老家,那时我像个流浪汉一样脏,老家的人竟然没有认出我来。” “我返回老家后,偷偷去祭拜我的母亲,才发现母亲的坟前,竟然有烧纸的痕迹。” “我找到村里老人一打听,才知道,我母亲在湘西那边竟然还有一个亲姐姐!” “于是,我又去了湘西...” 那后面发生的事,沈禾也猜到了些,“你去到湘西母亲的老家后,发现你的姨妈也因病离世了,只有一个女儿在青市定居,于是你就来到了青市,找表姐投靠。” “没错。”兰姨苦笑,她说:“能发现我跟程茵是表姐妹关系,看来你们早就查到了我的头上。” “也没有很早,就这几天的事。”从谢茜冒头,到他们查到兰姨,也就这个国庆节假期的事。 “就像你们调查到的那样,表姐为了掩藏我的真实身份,便将我以租户的身份留在了她家。” 点了点头,沈禾又问:“你跟程茵的真实关系,谢叔知道吗?” “谢大哥当然知道。那是个真正的好男人,他有责任有担当,对女儿仁厚慈爱,对妻子忠贞不渝。” 兰姨露出凄苦的笑容,感慨道:“谢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出身普通了些,护不住自己的家人,斗不过权贵...” 知道兰姨口中的权贵,影射的是宋家,沈禾也没反驳,倒是问兰姨:“兰花阿姨,谢菁到底是怎么死的?” 兰姨顿时冷了脸,“你不知道吗?” 提到谢菁之死,兰姨便忿忿不平,“你是宋敬呈的太太,你难道不清楚谢菁那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我自然清楚。”沈禾先给出肯定的回复,接着立马又说:“但我知道的真相,跟你的真相,真的一样吗?” 兰姨一阵愕然。 “你是说...” 对上沈禾平静的目光,兰姨感到荒唐,“难道表姐真的骗了我?” “还是先说说,你知道的真相是什么吧。” 骗不骗的,很快就能知道的。 意识到里面真的存在误会,兰姨也不敢瞒着。 她今夜过来见沈禾,就是为了求一个真相,并及时止损。 兰姨便将程茵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讲给沈禾听:“表姐告诉我,谢菁是被宋家的老夫人害死的。” 沈禾颔首,“这倒没错,但老夫人为什么要害谢菁呢?” “表姐说,谢菁跟宋敬呈是同班同学,还曾当过同桌。谢菁长得很漂亮,宋敬呈主动对她展开追求。” “在谢菁父亲出事后,宋敬呈还主动帮忙给转院,成功保住了谢大哥的一条命。” “但也因此,这事被宋老夫人知道了。宋老夫人嫌弃谢菁家境普通,跟宋敬呈谈恋爱只是为了宋敬呈的钱,便要求他们分开。” “宋敬呈同意了,但他怕谢菁不同意分手,就故意骗她出去见面,趁机找人玷污了她,并拍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逼谢菁乖乖分手。” “谢菁走投无路,就跳楼了。” 兰姨说完,见沈禾迟迟不作声,只是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兰姨心里就一阵犯嘀咕。 “难道表姐说的,不是真相吗?” “兰姨啊。”沈禾感慨道:“你是被人利用了啊。我问你,程茵是不是知道你女儿隐隐的遭遇?” 时隔多年,如今再听见女儿‘隐隐’的名字,图兰花仍心痛如刀绞。 她也没瞒着,实话告诉沈禾:“我把表姐当做我唯一的亲人,我心里的苦闷当然会告诉她。” “那就是了。”沈禾也猜到是这样,“程茵清楚你的弱点,她是故意扭曲真相,想借你之手报复宋家。” “事实上,谢菁与我先生之间,清清白白。” “我先生帮助谢菁给谢叔转院这事是真的,但跟谢菁谈恋爱,以约会名义找混混玷污谢菁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真的吗?”兰姨将信将疑,她说:“可表姐的确给我看过一张谢菁死前写的日记,那日记里提到过她被混混玷污,被拍照的事。” “沈禾,你可别骗我啊。” 兰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沈禾无奈地摇头,她说:“谢菁姑娘被混混玷污,被拍照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但这些事不是宋敬呈做的,而是老夫人。” “老夫人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宋敬呈毫不知情,因为他那时早就被老夫人打得走不动路,被关在地下禁闭!” “直到谢菁跳楼身亡,宋敬呈才被准许走出地下室去参加谢菁的葬礼。老夫人准他去参加葬礼,也是为了让他铭记靠近美色,挑衅老夫人的下场。” 兰姨慢慢瞪大了眼睛,“什么?这全都是那个老疯婆子做的?” 程茵真的骗了他? “你若不信,可以去找谢叔求证。谢叔是最清楚来龙去脉的人,正因为清楚宋敬呈是无辜的受害者,所以他对宋敬呈的感情才复杂。” “...难怪!”兰姨这才明白,为何每次谢大哥提到宋敬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反应。 “这么说,我真的误会了宋先生?真正该下地狱的人不是宋先生,而是疗养院那个老婆子?” 见兰姨终于醒悟,沈禾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上一世的宋敬呈,是真的被兰姨的蛊虫害死过一次。 这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罪人? 兰姨吗? 可她也是受程茵蒙骗。 程茵吗? 可她的女儿被宋家害死,她恨宋家也无可厚非。 真要找一个罪人,那沈禾认为楚芷的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 “兰姨。”沈禾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兰姨深深地一鞠躬。 “敬呈本是这场恩怨中最无辜的人,可他却遭受了最深的折磨。还请兰姨看在你跟我奶奶多年的情谊,放过我的丈夫。” 见沈禾竟然放低姿态求自己放过宋敬呈,兰姨忍不住潸然泪下。 真正该下跪道歉的是她才对! 第262章 积善之人,必有后福 “苗苗,你别这样!” 兰姨直接从沙发滑跪在地,她挪膝来到沈禾面前,用力握着沈禾的手,以赎罪者的身份发出真诚的忏悔: “身为医者,我学这一身本领是为了给人治病,而不是去害人!” “可我却遭亲人利用,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滥下蛊毒,差一点就害死了宋先生这样的大善人!” “苗苗,阿姨担不起你这一拜啊!” “真正该跪地道歉的人是我啊!” 图兰花愧对医者这个身份! 沈禾也跪下来,用力将图兰花拖拽起来。 “兰花阿姨,你别激动,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沈禾扶着图兰花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抽了几张纸,温柔地替图兰花擦掉满脸的泪水,问她:“兰花阿姨,偿命蛊能解除吗?” 这是沈禾最在意的问题。 图兰花忙点头,“想要解除偿命蛊很麻烦,但我能借。” “对了,谢茜说宋先生的病好了...”图兰花清楚偿命蛊的威力有多大,她说:“偿命蛊是我种下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偿命蛊的药效。” “每一只偿命蛊虫,都配有一只母虫。母虫还活着,偿命蛊虫就不可能被解除。我猜,宋先生体内的偿命蛊还没被解除吧?” “的确没有。”宋敬呈的真实病情瞒得过任何人,却瞒不过图兰花。 沈禾说:“偿命蛊只是被我奶奶暂时催眠了,陷入了沉睡。” “我猜也是这样。”图兰花说:“这世界上,除我之外,也只有锦姨对偿命蛊略有了解了。” “奶奶说她对偿命蛊的了解,还是兰花阿姨您教的。还要感谢兰花阿姨的倾囊相授,我奶奶才能成功缓解敬呈的病毒。” 闻言,图兰花更觉得羞愧,眼里再次噙满泪水。 “我可担不起倾囊相授这四个字。” 阿兰告诉沈禾:“四十年前,我跟锦姨在滇城林区采药时,同她说起过巫医的艰难。锦姨得知巫医没落,我空有一身本领,却没人敢来找我看病,连养家糊口都成了问题。” “锦姨仁慈心善,便传授了我一些治疗寻常疾病的中医方法,还无偿将她自己研究的药方赠予了我。” “我被锦姨的慷慨跟善良打动,这才将我擅长的练蛊术传授给她。只是,那偿命蛊是最难练的,我还没来得及将具体的解蛊法子告诉她,就出了意外。” 如果没有苏锦当年的善举,宋敬呈没法活到现在,也就等不到图兰花现身给他解除蛊虫了。 四十年前,苏锦在滇城的森林里种下了一棵花种。四十年后,这颗种子开花了,救了宋敬呈。 兰姨感慨:“这些年,我之所以能获得有钱雇主们的好评,正是因为我会做药膳养生食材,帮他们调理身体。” “而这些本事,都是锦姨教我的。” “说来,你奶奶才是我命里的贵人。” 锦姨那么好,可自己却因为错信表姐的话,差点害死了锦姨的孙女婿,差点害苗苗成了寡妇... “苗苗!”图兰花紧紧抓住沈禾的手,她说:“还请你再信兰花阿姨一次,这次,我会帮宋先生解除体内的蛊虫,还他健康身体。” 见图兰花肯放过宋敬呈,沈禾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原处。 “兰花阿姨,那就拜托你了。” “时候不早了,你今晚就在这边休息吧。敬呈也休息了,我明天再带他来见你。” 图兰花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便说:“那行,我都听你的。” “对了。”图兰花又问沈禾:“谢宝淘那姑娘,是不是也住在宋园这边?” “对。” 不等图兰花询问,沈禾便说:“淘淘体内的蛊虫,也是你种的吧?” 眼见图兰花垂下了头,沈禾又了然地指出:“是谢茜让你这么做的吧。” “你怎么知道?”图兰花非常错愕。 “因为能被我奶奶真心相待的兰花阿姨,不该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医生。你对淘淘下蛊,是为了保护谢茜吧?” 闻此言,图兰花努力压制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骤然决堤,她以手掩面,低声啜泣起来。 “是我糊涂啊!” 沈禾将纸巾递给图兰花,她说:“兰花阿姨,我能擅自做主替敬呈做主,原谅你犯下的错。但我不是淘淘的什么人,我没立场也没资格替她对你说一句没关系。” “谢宝淘那边,你还是自己去跟她道歉吧。” 至于谢宝淘能不能接受图兰花的道歉,那不是沈禾该管的事。 图兰花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擦掉眼泪,稳住情绪,才说:“等我为宋先生解了蛊虫,我会亲自去跟淘淘赔罪。” 说到淘淘,图兰花心里又产生新的疑惑,她告诉沈禾:“我之所以给淘淘下蛊,的确是受谢茜所求。” “六年前,谢茜突然找到我,说她被学校的李老师性骚扰了...” “谢茜为了让李老师付出代价,便偷偷将那些照片塞到了李老师的办公桌,可淘淘却撞见了那一幕。” “谢茜担心淘淘会向警方揭发她的罪行,就求我想个办法让淘淘忘掉这一切。但人的记忆是一个整体,那是说忘掉某段记忆就能忘掉的?” “于是,我就在淘淘脑袋里种下了噬脑虫,那是一种能反复破坏人体记忆系统的寄生虫...” 道出来龙去脉后,图兰花问沈禾:“谢茜也骗了我,是不是?李老师根本没有性骚扰她,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诬陷李老师,而淘淘发现了她的罪证,就成了谢茜的眼中钉。” “谢茜跟我表姐一样,都在利用我会下蛊的本事,借我的手,替他们杀人。” “是不是?” 对上图兰花泛红的双眼,沈禾心里也沉甸甸。 “兰花阿姨。”沈禾叹道:“你深夜跑来见我,其实答案就在你的心里,不是吗?” 图兰花对谢大叔一家掏心掏肺。 这么多年过去,都相安无事。 她今晚突然造访,显然是发现了端倪,急切地想要跟沈禾求证。 “果然...”图兰花闭上眼睛,悲叹道:“我当做家人保护的人,却都是伤害我的人...” 前夫一家是如此,表姐跟谢茜也是。 大概是悲惨到了一定程度,人就没有了眼泪,图兰花这会儿连哭都哭不出来。 “兰花阿姨,好好休息吧。” 沈禾让宋玉堂将兰姨带去了客房,她则上楼去了宋敬呈的书房。 宋敬呈刚关掉楼下的监控,这会儿正仰头靠着办公椅,重重地捏着眉心。 沈禾走过去,站在办公椅后面替他按揉太阳穴。 须臾,宋敬呈才握住沈禾的手。 他的指尖在发抖。 “...敬呈?”沈禾有些吃惊,她反握住宋敬呈颤抖的手指,关心问道:“怎么了?你手指抖得有些厉害。” 宋敬呈一语不发。 过了片刻,他才起身将沈禾搂在怀里, 像是重获新生那般,捏着沈禾的下巴,重重地吻下去。 他越吻越动情。 宋敬呈干脆将笔记本电脑丢到电脑椅上,将沈禾抱起来放在办公桌上,二话不说就解开她的浴袍带子,撩起睡裙... 第263章 换件衣服藏藏吻痕吧 ...“宋敬呈,你疯了!我快来大姨妈了!” 她逛街那会儿就觉得小腹有微微的下坠感,那是快要来大姨妈的前兆。一般来说,明天早上就要来大姨妈了。 所以临睡前,她担心弄脏了床单,特意提前拆了一个卫生巾。 见沈禾扭得厉害,宋敬呈哑声说:“别紧张,让我爱你。” 沈禾爆红一张脸。 她双手捏着办公桌的桌沿,紧咬着嘴唇,怕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 ... 宋敬呈将沈禾伺候得飘飘欲仙,别说,这滋味还挺令人上瘾。 见沈禾身子软的不像话,是真的感觉到了快乐,宋敬呈嘴角掀起一抹浅笑。 “看来苗苗很喜欢。” 沈禾脸红,“闭嘴!” 宋敬呈低笑,抱着沈禾走到旁边的小休息沙发上坐下。 他躺在最里面,将沈禾圈在怀里,手臂霸道地圈着沈禾的腰肢。 感觉到宋敬呈的心跳也很剧烈,沈禾善解人意地提议道:“我帮你?” 宋敬呈轻咬她的耳朵,“好啊。” 沈禾默默转身,学宋敬呈先前做的那样,用尽手段取悦他。 宋敬呈比沈禾可孟浪多了。 他可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舒服就哼哼,喜欢就夸人。 他夸沈禾的词汇花样百出,什么‘老婆好厉害’,‘老婆眼睛红红的好像小兔子’,‘老婆进步好大...’ 沈禾听着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终于,宋敬呈达到了巅峰。 他紧紧地将沈禾按在怀里,逼她听他的心跳,他说:“你听,我的心脏,每一下都在为你跳动。” 沈禾翻白眼,“你的心脏不跳动时,我就该为你准备棺材了。” 宋敬呈摇头,告诉她:“但它只会为你跳的这么快。” 这话沈禾没法反驳。 单手圈着沈禾纤细光滑的腰肢,宋敬呈右手食指一下下地在她背上游走,像是毛笔在纸上游走。 “你在我背上写字?”沈禾发现了。 “嗯。” 沈禾仔细去感受,但宋敬呈写的字笔画有些多,她猜不出来是哪几个字。 “你写了什么?” 宋敬呈没有故意吊她胃口,他说:“白头偕老。” 沈禾一愣。 “老婆。” 宋敬呈轻咬沈禾的耳朵,他说:“我终于有底气跟你许诺白头偕老了。” 沈禾眼眶瞬间就热了起来。 “图兰花肯为我解蛊,我终于能成为一个健康的男人了。” 宋敬呈今晚是真的很激动,但他在楚芷变态的教育下,已经学会了下意识控制情绪。 以至于,情绪爆发到阈值时,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了。 只有在跟沈禾接吻和上床的时候,他才会情绪外露几分。 “沈禾。” “我想跟你白头偕老。” 这话,宋敬呈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却不敢对沈禾说一遍。 直到此刻,得知自己真的能活下去,宋敬呈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它们说给沈禾听。 沈禾主动搂住宋敬呈的腰肢,她说:“做吧!你温柔点。” 宋敬呈想拒绝。 可沈禾很猛也很大胆,她主动坐了起来... 宋敬呈深吸口气,到底还是无法拒绝这份诱惑... * 直到五点多,沈禾才沉沉地睡去,连苏锦回来的动静都没有闹醒她。 昨晚在知道兰姨要来宋园见自己时,沈禾就第一时间给苏锦打了电话,请苏锦提前回青市。 沈禾有把握说服兰姨给宋敬呈解蛊,但她对兰姨并非百分百信任。沈禾也怕兰姨是假意装作忏悔,想要借着解除蛊虫的机会,暗中加害宋敬呈。 所以她需要苏锦回来坐镇,在一旁监督。 事关宋敬呈的生命安全,沈禾不敢马虎。 苏锦一接到电话,就连夜收拾了东西,买了早上第一趟航班回青市。 苏锦回到宋园那会儿,是中午十一点半。 宋敬呈也刚起。 虽然只睡了六个小时,宋敬呈精神却格外清爽。 他穿一件烟灰色薄毛衫,白色的休闲裤,站在小楼外迎接苏锦。一脸春风得意,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愉悦。 “小凯。”苏锦解开安全带,瞄了眼春风得意的宋敬呈,她问马凯:“你老板在傻乐什么?” 马凯上午就去机场那边等苏锦了。 闻言,他想也不想就说:“图兰花愿意给老板解除蛊虫,老板这病就要痊愈了,当然开心嘛。” 苏锦一想也是。 宋敬呈快步走过来,弯腰为苏锦打开车门。 苏锦刚下车,就被宋敬呈热情地一把抱住,“奶奶!你终于回来了!” 苏锦老脸一红。 等了会儿,见宋敬呈还抱着自己,她嫌弃地推开宋敬呈,骂骂咧咧地说:“多大个人了,还这么黏人。” 宋敬呈笑眯眯地说:“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就喜欢黏你。” 苏锦:“...” “少油嘴滑舌!”苏锦朝小楼内张望,没看到沈禾的身影,便问:“苗苗呢?” 宋敬呈神色不改,解释道:“昨晚事多,她睡得晚,我们吃饭的时候再叫她。” 点点头,苏锦也说:“那是要好好休息...” 突然,苏锦注意到宋敬呈薄衫的领口下面,有一个淡紫色的吻痕,她突然就闭上了嘴巴。 “啧。”苏锦提醒宋敬呈:“去换件衣服吧,别被人看到了。” 啊? 宋敬呈意识到什么,赶紧上楼去换了件中领薄衫。 下楼来时,一屋的佣人都围着苏锦在说话,就连康伯也在。 对苏锦这位活神医,康伯也很尊敬。 只要苏锦在这里,她喝的每一杯茶,都是康伯亲自倒的。 苏锦这次去京都,既帮君老先生治好了梦魇症,也带领国医馆在国际医学交流会上大放光彩,将中医学发扬光大。 那董家的后辈,更是被苏锦打击得像是一排小鹌鹑,最后卷起铺盖灰溜溜地滚回了美国。 这些事,都上了新闻。 抖音,微博,那都是能搜索到的。 这会儿还没到饭点,苏锦就坐在沙发上跟他们讲京都之行的趣事。 一屋子身强体壮的保镖,或坐或站,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连宋敬呈下楼都没注意。 “董家人一如既往地卑鄙,真本事没多少,坏墨水倒是一肚子!” “哼!那就是一群害群之马。知道他们有多卑鄙吗?” 苏锦一声冷笑,手指捏着杯盖轻拨茶水上的浮叶,她说:“他们为了窃取我们的研发报告,竟然对我使用美男计!” 闻言,马凯他们深吸口气。 “还有这种荒唐事?” 众人望着苏锦那头鹤发跟脸上的褶皱,纷纷吐槽道:“这董家人脑子有毛病吧!” “咱苏医生多大年纪了,他们竟然对你使用美男计!” “苏医生英明神武,是拯救天下苍生的活神仙,哪里会被男人骗?” “没错!”淘淘这两天记忆恢复得很快,她的智商也在慢慢恢复,但依然是孩子心性。 淘淘抱着苏锦胳膊,天真无邪地说道:“苏奶奶,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帅哥骗!” 苏锦心虚得很,如果不是沈禾发现端倪,即使敲打醒苏锦,苏锦还真的会被老教授骗。 但苏锦嘴巴比死鸭子的嘴还硬,“那是当然!” 苏锦讥诮一笑,镇定地说:“他们从京都大学给我找来了一个退休教授,长得是不错,谈吐也风趣优雅。” “但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什么阴谋没碰到过?我第一次看到那人,就知道这事有诈!” “得亏我聪慧,早早识破了他们的计谋,不然那后果不堪设想...” 余光瞥见宋敬呈下楼来,苏锦顿时收了声,“行了,我饿了,要听故事的晚上再来。” 宋敬呈则走到苏锦身旁坐下,“奶奶继续讲,我也想听。” 苏锦连连摆手,“不讲了不讲了。” “也没什么好讲的。” 宋敬呈坐在旁边,她实在没脸编下去了。 第264章 解蛊!奶奶发怒,亲手惩治图兰花 宋敬呈一出现,马凯他们立马开溜。 苏锦饿了,她说:“我去楼上喊苗苗起床,该吃饭了。” 离开多日,苏锦是真的很想念沈禾。 康伯的侄儿宋玉堂走了过来,“先生,苏医生。” 又朝叔叔朝康伯点了点头,宋玉堂这才对宋敬呈说:“兰姨已经起床了,要现在带她过来吗?” 苏锦都上了楼梯,听到这话,她突然对秦阿姨说:“秦妹子,你去楼上叫苗苗起床吃饭吧。” 秦阿姨摘掉围裙,上楼去了。 宋敬呈走过去搀扶住苏锦胳膊,问他:“奶奶跟兰花阿姨多年不见,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苏锦摇头说:“吃饭就不必了。她做的这些事,虽说是受程茵母女坑害,但对方也没有逼着她用蛊!” “说到底,她是尝到了用蛊虫杀人的报复感,把自己当做人间正义的审判官,觉得谁有错就能杀了谁!” “这样的人,我不想跟她同桌吃饭!” 苏锦从来都是个拎得清的人。 她心疼图兰花女儿的遭遇,也可怜图兰花作为女人的无奈。 图兰花对前夫跟继子下蛊这事,苏锦不做评价。 但图兰花对谢宝淘和宋敬呈下蛊,这却是苏锦不能容忍的! “当年,那隔壁村的王大军跟沈振坤狼狈为奸,差点在玉米地里侵犯了我,我都没有滥用医术给他下毒呢!” “现在的图兰花,不配作医生!” 苏锦走到沙发上,直按眉心,她说:“吃了饭,就把图兰花叫过来,我要盯着她给你解蛊!” “等解蛊完成,就把她送去警局。尝到过杀人快感的人,会产生路径依赖,下次再碰到这种事,她保不准还会下杀手!” 听苏锦这样说,宋敬呈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也没打算放走图兰花。 图兰花能轻易被程茵母女煽动,就可见这人心性已经变了。 但话说回来... “奶奶竟然也知道路径依赖?”多少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个专业名词,奶奶竟然了解。 苏锦白了一眼宋敬呈,“看不起人是不是?我这次去京都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宋敬呈莞尔,笑道:“看来人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啊。” 沈禾简单洗漱了下,没化妆,就穿着居家服下了楼。 一看到苏锦,沈禾就像个孩子似地跑过去搂着苏锦的腰。 苏锦身上没什么老人味,却常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这跟她用药用香皂洗衣服有关系。 受苏锦影响,宋敬呈最近也爱上了用药材特制的香料熏衣服,他身上的药香味,也令沈禾着迷。 “奶奶,你身上真香啊!”沈禾抱着苏锦的脸颊用力亲了口,这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那个老教授,后来有没有缠着你啊?” 苏锦老脸一红,呸了一声,骂道:“他敢算计我,被我提着刀威胁再敢来见我就剁了他jj,他还敢来?” 那天苏锦提醒了苏锦后,苏锦就带着一把匕首去见了教授老腊肉。 在她的逼问下,老教授红着脸羞愧地承认了他跟董家人之间的合作,原来,他小女儿在美国那边工作,大老板就是董家人。 苏锦弄清实情后,毫不犹豫地掏出腰后的匕首在老东西裆前比划两刀,中气十足地威胁他:“这次不搞你,是看在你一把年纪还没发福的份上。” “再让我看到你,我就让你花甲之年喜提变身太监!” 沈禾捂着嘴笑,“奶奶英武神武,你是我偶像!” “别贫嘴了,先吃饭,吃了饭就解蛊。” 闻言,沈禾神色一沉,她说:“我昨晚怕激怒图兰花的情绪,没敢将话说得太重,全都顺着她在说。” “但是奶奶,图兰花阿姨不再是年轻时的她了。虽说她犯下这些罪孽是受人挑唆,但这是法治社会,她没资格当判官。” 从沈禾口中听到这段和苏锦如出一辙的话,宋敬呈朝苏锦一笑,他说:“奶奶,咱们苗苗真不愧是你带大的,你俩说的话都一样。” 苏锦骄傲一笑,“那可不。” 沈禾莞尔,问苏锦:“奶奶也赞同我的看法?” “我跟你想法一致。”苏锦又让沈禾给沈斯里打电话,“送上门的业绩,就问他要不要。” 沈禾说:“我起床时就给斯里打了电话。” “不过,咱们需要联系滇城那边的警察吗?”毕竟图兰花身上还背着前夫跟继子的两条命。 苏锦想了想,才说:“那些事咱别管,让斯里他们交涉去。” “好。” 都惦记着解蛊的事,午饭都没心思吃。 但苏锦奔波了一路,是很累的,沈禾跟宋敬呈就全程陪着苏锦,哄她多吃几口。 苏锦也不想让孙女跟孙女婿担心,便吃了大半碗饭,又喝了一碗莲子汤。 那莲子没有剥掉莲心,入口软绵,细嚼下又有一种苦涩的口感。 苏锦还挺喜欢吃。 吃饱喝足,苏锦站起身来,她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抬头朝屋外的马凯吩咐:“把图兰花带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苏锦整个人气势都变得强势威严起来。 康伯像看偶像一样看着苏锦,暗叹道:如果他们的老夫人能有苏医生这样的魄力和大智慧,那该多好? * 依然是昨晚那个偏厅。 不同的是,昨晚还对图兰花态度热情的沈禾,今天却显得有些冷漠。 但兰姨的注意力全落在苏锦身上。 她被带到偏厅的第一秒,就看到了垂手背对自己站在落地窗后面的苏锦。 一别十多年,图兰花还是通过一个背影认出了苏锦。 图兰花直接一膝盖跪在地上,颤声唤道:“锦姨!” ...偏厅里无人吭声。 苏锦依然背对着图兰花,在看院子里打架的三只猫,看得很专注。 图兰花跪在地上,挪着膝盖,一步步来到苏锦的身后。 图兰花小心翼翼伸手去抓苏锦的手。 见苏锦没有甩开自己,图兰花这才把额头贴在苏锦苍老的手掌心中,放声痛哭起来。 “锦姨,图兰花辜负了锦姨的信心,图兰花罪该万死啊!” “哎。”苏锦轻叹。 她扒开图兰花的手,转过身来,低头望着外形看上去早已脱胎换骨的图兰花。 “见惯了你戴头巾的样子,看到你现在这身打扮,我还不习惯。” 眼前的图兰花,穿的是料子顺滑的仿真丝套装,皮肤依然偏黑,却细腻了许多。 跟苏锦记忆中那个朴实善良的图兰花,截然不同。 回忆起最后一次见面,苏锦问图兰花:“你还记得,咱俩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图兰花急切地讲道:“锦姨热情地款待了我,还邀请我留宿,跟我同床共枕,听我倾诉内心的愤懑跟绝望。” “第二天离开时,锦姨还将你手里仅有的两万块钱悄悄塞到了我的行囊袋中。” 她在快要逃出渝城,进入川城的那个晚上,才发现包里的钱。 那笔钱,帮图兰花在藏区熬过了最艰苦的两年。 “锦姨,您的恩情,图兰花没齿难忘!” “除了钱,别的你都不记得了?”苏锦失望地看着图兰花,又问道:“你还记得离别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图兰花沉默起来。 须臾,她才哽声说道:“您让我往前走,别回头,好好做人,要无愧于心,无愧天地。” “没错。” 图兰花说的跟苏锦当年说的,一字不差。 只是... “我的叮嘱,你是一字不落地记住了。可你的所作所为,却完全背道而驰。” “图兰花,你真令我蒙羞!” 苏锦这一声蒙羞,彻底击碎了图兰花的内心。 “锦姨!是我糊涂,我没脸见你,可你知道我的经历啊!我知道我不该伤害谢宝淘,不该伤害宋先生,可我也是被人坑害,也是被隐隐的遭遇吓出了毛病...” 苏锦当场打断图兰花,她摆手说:“隐隐的遭遇,的确令人痛心。但你杀了前夫跟继子给隐隐报了仇,就该收手了。” “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吗?” “图兰花,别再狡辩。” 苏锦伸出右臂,朝马凯低吼:“小凯,拿刀来!” 马凯赶紧将提前备好的匕首递给苏锦。 苏锦抽出匕首,问图兰花:“说!母虫被你藏在身体哪个部位!” 偿命蛊这种级别的母虫,需要巫医以自身血肉饲养。苏锦无法给宋敬呈解蛊,就是因为她找不到母虫。 图兰花人在这里,那偿命蛊的母虫必然也在这里。 图兰花错愕地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锦:“锦姨,你要亲自动手?你不信我?” 苏锦:“我从前信过你,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残害无辜,老婆子不敢再信你!” “敬呈是我的孙子,他的命只有一条,容不得我冒险!” 图兰花眼神一片颓败。 “说!母虫藏在哪里!”苏锦一声吼,吓得图兰花身子一抖。 她闭上眼睛,须臾,才说:“我左眼内。” 闻言,沈禾微微色变,宋敬呈也暗自拧紧了眉心。 竟然将母虫养在眼睛里,这个图兰花还真是心肠狠辣。 马凯下意识往前一步,对苏锦说:“苏医生,您宅心仁厚,是菩萨心肠。这种血腥的事,还是让我来替您做吧。” 马凯不怕血腥,他一心想救宋敬呈,别说是捅伤图兰花一只眼睛,就是捅穿图兰花的脖子,他都不眨眼。 苏锦却说:“是我放虎归山,害她接连害人。” “让开,老婆子要亲手取母虫!” 身为医生,苏锦又怎会惧怕血腥? 马凯闻言默默绕到图兰花身后,二话不说扣住图兰花的双手,押着她不许动弹。 苏锦举起匕首靠近图兰花,刀锋不见颤抖。 可见苏锦心理素质有多强。 图兰花直摇头,小声地求饶:“锦姨,别...” “别...” “啊!”图兰花一声惨烈尖叫,吓得秦阿姨躲到厨房不断地在胸前画十字,画完十字又掏出脖子上开过光的佛牌念阿弥陀佛。 “啊!好痛!” 图兰花趴在地上,捂着血淋淋的眼洞,疼得浑身都在抽搐。 沈禾吩咐康伯:“康伯,叫家庭医生过来。” “...好!” 康伯一边擦额头的汗,一边跑去打电话请家庭医生过来。 打完电话回来时,他都不敢多看苏锦。 苏医生真是凶猛... 苏锦面无表情地握着图兰花的左眼球,她对宋敬呈说:“你跟我去地下室。” 宋敬呈跟沈禾对视一眼。 沈禾朝他颔首,“放心去,我等你们好消息。” “嗯。” 宋敬呈跟苏锦一起去到地下室。 这里是宋敬呈儿时被关禁闭的地方,他曾在这里被虐杀了灵魂无数次。 而这一次,他将得到真正的救赎。 地下室早就按照苏锦昨晚在电话里吩咐的那样,做好了消毒工作,准备好了手术台。 苏锦不需要任何帮手。 她让宋敬呈躺在床上,自己则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菌手术服,戴上无菌手套跟手术显微镜。 苏锦左手捏着眼球,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镇定地切开眼球,仔细地寻找... 约莫四十秒,苏锦用镊子夹起眼球中的一块血肉。 宋敬呈注意到那块血肉在蠕动,他惊愕地问道:“这是母虫?怎么跟血肉一个颜色?” 苏锦说:“被巫医饲养的母虫,就是跟血肉一致。你体内的偿命蛊也是一样,所以各类现代医学仪器都无法检查出来。” 怎么能检查到呢? 它们早就成为了宋敬呈体内血肉的一部分啊。 宋敬呈叹为观止,朝苏锦竖起大拇指,“奶奶真厉害。” “闭嘴。” 苏锦打开一个陶瓷杯子,将那母虫放进去。她点燃一根蜡烛,并戴上防毒面罩。 苏锦的声音从面罩下面传出来,她说:“这是药效最强的安神香薰,能熏晕母虫,也会熏晕你...” 苏锦话还没说完,宋敬呈就晕了过去。 “...” 她一阵无言。 苏锦花了点时间熏晕母虫,然后慢慢烘烤,直接将母虫烤成了一条虫干。 她将虫干碾碎成粉末,装进注射液,注射进宋敬呈的眼神经。 晕过去的宋敬呈,却在这时睁开了双眼。 此时,宋敬呈是没有意识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睁开了眼睛。 苏锦凑近宋敬呈的眼睛,观察他眼珠的反应。 苏锦看过宋敬呈少年时的照片,他的虹膜原本是偏褐色的,可现在却是两颗冷寂的黑色眼珠子。 很快,苏锦便发现宋敬呈的眼珠子里出现了变化,他的虹膜颜色起了变化! 那偿命蛊竟然跟他的眼睛融为一体,成了新的虹膜! 黑色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宋敬呈眼内褪去,最后,一滴黑色的眼泪顺着宋敬呈左眼角滑落下来。 苏锦第一时间用注射器将那滴黑色的眼泪吸走。 她没再管宋敬呈,拿着注射器就回到一楼,叫住了康伯,“康伯,你跟我出来一下。” 康伯这会儿还没从苏锦挖图兰花眼珠子的刺激中恢复镇定。 突然被苏锦点名字,康伯都觉得眼珠子疼。 “过来,我有话问你。”苏锦说完就先回了客房,也就是她睡觉的房间。 康伯跟着进了房间,拘谨规矩地站在房门后面,恭恭敬敬地问苏锦:“苏医生,您讲。” 苏锦举起那根注射器。 康伯顺着望过去,就看到注射器里面有一滴黑色的小水滴。 细看,才发现那小水滴在跳动。 “...这是什么?” “这就是敬呈身体里的蛊虫。” 康伯头皮发麻。 “我问你,五年前,都有哪些人给敬呈送过礼物?” “给先生送礼物的人太多了。”康伯这话也不是敷衍,他说:“他生来就是宋家的家主,无论宋氏家族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想跟他交好,每年都有数不清的人往宋园送东西。” “哦。” 苏锦问得更详细些:“那我问你,有没有人给他送颜料、黑色钢笔类的礼物?” “这样的倒是不多。”想到什么,康伯突然说:“我记得五年前,程家大公子刚上任那会儿,给先生送过一块上等的好墨,还请先生做了一幅字画。” “我听说,他这些年职位高升,挪了几次办公室,那幅画一直没换。” 第265章 恭喜你,即将身败名裂! 康伯见苏锦眼神阴沉地看着那注射器里的动作,迟迟没有回应自己,他心里一阵疑惑。 “苏医生,难道是那程家公子害了我家先生?”如果真是这样,那程扬那小子就真的该死了。 苏锦挥挥手,“你先出去。” 康伯便压下好奇心出去了。 他拉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沈禾,忙小声问好:“夫人。” “康伯,你去看着敬呈,我跟奶奶说会儿话。” “好。” 沈禾推门走进卧室。 苏锦一动不动,还举着那只注射器在看。 见沈禾进来了,只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沈禾走到苏锦身边坐下,陪她一起观察注射器里面的黑色水滴。 “凑近点看。” 沈禾便听话地凑近了些,发现那注射器根本不是水滴,而是像水滴形态的虫子。 “奶奶。”沈禾一阵恶心,嗓子发紧地问苏锦:“这东西还活着?要怎么彻底消除它?” 苏锦语气如常:“蛊虫离开寄生主,找不到新的寄生体,最迟十分钟就会死。” 那蛊虫这会儿的生命力,正在迅速衰竭。 苏锦将注射器装进密封袋,递给沈禾,“拿去烧了吧。” 等沈禾接过密封袋,苏锦又说:“你去审一审图兰花,问问她现在用的这个假身份是谁给她办的。” 一个逃犯,想要躲避过滇城警方的缉拿,想在青市混出名堂,必然得有个崭新的合法身份。 青市有资格做到这一点的人家,也不多。 沈禾也想到了这一层,她说:“昨晚我一直让玉堂守着图兰花,让他找机会套过图兰花的话。但图兰花很聪明,知道玉堂的目的,一直不肯说。” 现在去问,只怕图兰花也不可能说。 苏锦活了几十年,对人性了解的也算透彻。 她说:“图兰花逃了这么多年,如今身份暴露,彻底断了生路。依她的个性,被抓了宁愿服毒自尽,都不会甘心落网。” 苏锦看向沈禾,若有所思地说:“她在青市一定还有别的牵挂。” “她既然不肯说,那我们就派人去调查。找到她的弱点拿捏她,能事半功倍。” 沈禾朝苏锦竖起大拇指,“奶奶,聪明!” 望着面前这位足智多谋的老人家,沈禾心里一阵惋惜。 倘若苏门一脉没有遭到董家人的残害,家庭没有遭遇变故,奶奶自小就长在京都医学世家,她的成就绝非常人可比。 可她为了活命,却不得不藏在渝城那小小的村子里度日。 “奶奶。” 沈禾突然一笑,靠在苏锦肩膀上开玩笑,她说:“如果你能重生到年轻那会儿,你会怎么做?” 苏锦愣了一瞬。 她顺着沈禾的提问细想了片刻,眼神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跟从容。 苏锦摆手说:“人生没有重启时,活着,就珍惜当下,不要虚度光阴。” 如果真的能重生,那她... 苏锦摇头笑道:“真要重生到年轻时候,我大概率也不会改变命运的走向。” “为什么啊?”沈禾说:“你有机会改变人生,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 苏锦慈爱地看着沈禾,她说:“我的命运改变了,那谁去小溪流里面捞你啊?” 沈禾万万没想到困住苏锦的是自己。 她顿时泪如雨下。 “哭什么!”苏锦板着脸训斥她:“二十多岁的人,可别哭哭啼啼的,传出去会闹笑话。” “再说,最大的苦我都吃过了,就算真的重来一次,我也不会有苦硬吃。不管我的人生怎么变,我都会去那条小溪流找到你,将你带在身边。” 苏锦赶紧抽来纸巾给沈禾擦眼泪。 一擦完就无情地挥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忙正事吧。” 苏锦将沈禾推向房门,打着哈欠说:“我困死了,我得睡会儿,虽然老人家觉少,但不睡觉还是会猝死的...” 苏锦关掉了房门,就回到床上睡大觉去了。 宋敬呈体内的蛊虫解了,她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 图兰花眼伤严重,还需要就医。 沈斯里过来看过情况后,就派下属将图兰花带去了距离警局最近的一家医院看管起来。 沈禾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帮图兰花搞好病房后,沈禾这才拉着沈斯里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说话。 “兰姨的本名叫图兰花,她现在的名字叫程兰。斯里,你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帮她搞的这个新身份。” 这件事很重要。 “姓程么?”沈斯里不由眯眸。 他一脚踩在花坛的瓷砖上,分析道:“申办合法身份是个很繁琐的程序,需要做详细的背调。” “图兰花以前是杀人犯,她这个新身份的来历,恐怕不合法。就算是在十多年前,想凭空捏造一个新身份也不容易。” “而青市能有能力将手伸到警局,又姓程的,真不多...” 沈斯里看向沈禾,沉吟道:“只有一家。” 沈禾心里也有一个大概的猜测。 姐弟俩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星云区,程家。” 就是程扬跟程颂所在的那个程家。 找到了大方向,沈斯里就有数了。 他下意识伸手摸打火机,没找到,骂了句:“妈的,打火机又掉了!” 一天掉一个打火机真不是他形容夸张。 沈斯里吐槽说:“我昨晚去山姆买了一盒打火机,忘结账了,在秦怡的购物车里。” “回头你帮我问问她结账没,结账了的话,改天我去拿。没结账就算了。” 沈禾眨了眨眼,抓住重点,问沈斯里:“你跟秦怡一起逛超市?” 昨晚秦怡还跟她一起逛街买衣服来着,扭头就跟斯里约了去逛超市? 没看出来她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无缝衔接啊这事。 沈斯里没多想,他说:“碰巧遇到了而已,结果手头的案例又有了新发现,我忙着处理案子就走了。” 沈斯里昨晚也忙了一宿,早上五点四十才合眼眯了会儿。 “托秦怡的福,我们停滞不前的案子,终于有了大突破。” “怎么说?”沈禾是越来越好奇。 沈斯里便将秦怡昨晚的发现讲给沈禾听,“就是这么巧,昨晚给你俩当导购的那个安迪,就是富翁谋杀案中的隐藏关键人物''男小三安迪''。” “昨晚我们彻查一宿,发现那个安迪不止吸毒,还拿了富翁老婆的钱在私下贩毒。” “幸好我去得早,去的时候,那个安迪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逃路了。” 安迪见过秦怡之后,心里就有些不安。 怕被查到自己头上,就准备出国逃命,沈斯里就在那个时候破门而入,将他逮捕了。 “这案子快要告破了,弟弟我的履历又要添一笔功绩咯。” 沈斯里笑着撞了撞沈禾的肩膀,他说:“姐,等着,我很快就会变强大。我更厉害些,你身上的担子就轻一些。” “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沈禾更在意的是秦怡跟沈斯里的关系,她说:“我家怡宝帮你破了大案子, 你可得感谢人家。” “对!” “该感谢!” 沈斯里搓搓手,又问沈禾:“咋谢啊?” “你怎么谢其他同事的?” 沈斯里想也没想,就说:“我都请吃夜宵,或者送一包好烟,放假的时候请他们去钓鱼...” 沈禾直摇头,“那是对普通同事的,秦怡是女孩子,当然得换个方式。” 沈斯里虚心请教,“那我该怎么做啊?” 沈禾盯着沈斯里看了会儿,突然好奇地问了句:“我一直忘了问,你谈过恋爱吗?” 沈斯里点头,“谈过。” “谈过几个?” “一个,大学时候谈的。” “咋分的?” 沈斯里憋红了脸,半晌才说:“她嫌我不解风情,晚上约会都在看刑事案件,连她风衣里面只穿了胸罩都没注意...” “她说我不配有对象,让我跟尸兄过日子。” 沈禾:“...” 她扶额,告诉沈斯里:“那就请她吃顿饭吧,到一个环境好点儿的餐厅,穿得正式点儿,别总穿着你那个t恤牛仔裤了。” 沈斯里记住了这些话,“那我去查程家这事去了,最迟晚上给你电话。” 沈斯里刚打算走。 沈禾想到什么,又叫住他,“谢茜发微博那事儿,你领导有没有难为你?” 谢茜到底是个公众人物,影响力又大,今儿网上因为这事吵翻了天。 有人在骂青市警方是一群酒囊饭袋,连脑子有病的人的证词都信。 只有很少一部分理智的网友认为警方这样的态度没问题。 警方查案,就该一视同仁,凡有隐情,都该彻查清楚。 舆论压力大了,沈禾也担心领导会找沈斯里谈话,给他施加压力。 沈斯里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说:“没事儿,我老师今年底又要升官了,我做错了事有我老师帮我扛,领导们都不管我的。” 沈禾:“...李警官听到这些话肯定会揍你。” 沈斯里一笑,“那肯定不能让他听到啊。” 沈斯里潇洒如风,说走就走。 沈禾离开这家医院,又前往谢茜所在的那家医院,探望谢茜。 谢茜今天心情很好。 今天既没有警察过来烦她,也没有谢父在耳边嘀咕,沈禾到的时候,她正靠着床头在玩游戏,嘴里还叼着一只酸奶瓶。 开门声打断谢茜的好心情。 她第一时间关掉游戏,调整坐姿,摆出女明星的高姿态来。 抬头瞧见来者是沈禾后,谢茜装出来的优雅贵气顿时被打回原形。 谢茜语气不善:“我爸爸住在楼上,你走错楼层了。” 谢茜理所当然地以为沈禾是过来探望谢叔的。 沈禾不仅没有转身离开,还走进了病房,将房门关上并反锁。 听到那咔哒的锁门声,谢茜心里一阵不安。 沈禾走到床尾站着,抱臂审视着谢茜,冷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写小作文。” 被沈禾这一挖苦,谢茜反骨突生。 她冷笑道:“没有你会睡男人。我才知道,你跟宋敬呈结婚前,原来是穆霆蕴的女朋友。” “宋太太,好本事。” 沈禾不屑跟傻子论长短,更何况还是谢茜这样的蠢货。 沈禾笑问道:“知道警察今天为什么没来找你谈话吗?” 谢茜皱眉,被沈禾牵着鼻子走:“为什么?” “因为他们忙着审兰姨,没空来招呼你。” “什么!”谢茜身子都坐直了。 她桃花眼圆溜溜地瞪着沈禾,破了嗓音:“你们把兰姨送到了警察局?” “不是我们把她送进了警察局,是她自己认了罪。” 沈禾故意没将兰姨对宋敬呈下蛊的事讲出来,而是说:“兰姨已经向警方承认了她受你蛊惑,给谢宝淘下蛊的事。” “原来淘淘种的蛊叫噬脑虫,能反复啃噬淘淘的脑神经,难怪她总是反复地失去记忆。” “我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懂蛊,还会用蛊害人。” “谢茜,能利用兰姨帮你办事,你挺有本事。” 见沈禾能准确说出谢宝淘体内蛊虫的名字是噬脑虫,谢茜其实就相信了沈禾的话。 但谢茜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她赶紧解锁手机,给兰姨拨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但接电话的人不是兰姨,而是一道清越的男性声音:“你好,找谁?” 谢茜听到那边有人在叫‘张警官’。 她赶紧挂断电话,无比恐惧地看向沈禾,嘴唇哆嗦地开口:“你们威胁连她,她才会认罪,是不是?” 沈禾莫测一笑,笑话谢茜:“只有那些为达目的,习惯用以威胁、残害手段欺负他人,才会这样认为。” “谢茜,别把谁都想得跟你一样卑鄙不堪。” “我们没有威胁兰姨,是她发现你对她隐瞒了真相,她不愿再做你手里的刀,这才主动向我们坦白了她的罪行。” “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沈禾微微一笑,心情愉悦地说:“谢茜,淘淘已经开始恢复记忆了。” “等她完全恢复记忆,再加上兰姨的证词,你对李老师做的那些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你很聪明,但你也很愚蠢。你昨晚那篇小作文一发,如今中韩两国国民的眼睛都盯着你。” 谢茜娇躯一震,“...怎么会这样...” 沈禾将谢茜的失态看在眼里,故意泼她凉水,“如果你真的清清白白,那也就罢了。可你谢茜,天生就是个黑心肠的。” “恭喜你,你将如愿在国民的关注下身、败、名、裂!” 谢茜如坠冰窖!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兰姨会反水出卖她。 昨晚发那篇小作文,就是要借网民的力量逼警方收手。可警方那边还没收手,她自家后院却先着了火! 真是失策。 第266章 狗要跳墙了,开个直播吃瓜吧! 沈禾回宋园时,宋敬呈还没醒。 康伯刚给宋敬呈擦了边身子,正戴着口罩跟手套在整理刚换下来的脏床单。 见沈禾回来,康伯告诉她:“先生一直出汗,都是那种黑色的脏脏的汗水。” 沈禾瞥了眼脏兮兮的床单,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儿,不臭,但却令人心悸。 难怪康伯要戴口罩。 康伯又说:“被单都换了三套了,换下的就被我用密封袋装了起来。” 康伯也不知道这些床单能不能随便丢弃,便问沈禾:“这些被单是直接丢了,还是烧了?” 宋家用的床单,都是真丝料子的昂贵床单,很多床单刚丢掉,就会被人捡走二次利用。 考虑到这东西并不卫生,沈禾说:“送去后山烧了。” “好,我亲自办。” 康伯刚替宋敬呈换了身衣裳,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宋敬呈体内的毒汗又打湿了睡衣。 沈禾索性给宋敬呈脱光光,用被单给他裹着,脏了就直接换被单... 一直昏睡到黄昏时候,宋敬呈才醒来。 醒来就说:“好冷...” 沈禾二话不说,亲自将浴缸装满温水,扶着宋敬呈去浴缸泡澡。 宋敬呈靠坐在浴缸里,告诉沈禾:“我一直在做梦。” “什么梦?” 宋敬呈脸红,低声说:“梦到我跟你一直在做,换地方做,出了汗还在坐...” 沈禾直接将湿毛巾塞到了宋敬呈的嘴里,“跟你的毛巾做吧。” 宋敬呈这才消停。 过了会儿,沈禾才拿下他嘴里的毛巾,问他:“感觉怎么样?” 宋敬呈说:“就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 之前病重的身体就像是一块朽木,苍老,腐朽,成天死气沉沉的。 宋敬呈已经很久没有过现在这种轻盈畅快的感觉了。 这才是真正健康的身体。 “那就好。”沈禾告诉宋敬呈:“那偿命蛊就寄生在你的眼睛里,奶奶已经帮你取出了蛊虫。” “宋先生,恭喜你,重获新生。” 或许是温水热气太重,让宋敬呈双眼变得氤氲朦胧。 他将脸埋进浴缸水里面,再抬头,眼里的水雾已经没有了。 沈禾知道这家伙又在自我感动,她转移话题分散宋敬呈的心情:“秦阿姨炖了猪肚汤,奶奶给我做了椒麻兔,你搞好了咱们就下去吃饭。” “好。” 洗完澡,宋敬呈还是觉得冷,最后直接裹着羽绒服去吃饭。 刚中秋,大家都还穿着薄长袖,裹着羽绒服的宋敬呈显得格格不入。 但没有人说他。 秦阿姨看到宋敬呈的眼睛似乎变得明亮清透了些,她迟疑地说:“先生的眼睛颜色,好像淡了些。” 闻言,马凯他们纷纷凑过来,像看国宝一样将宋敬呈围在中间。 仔细观察片刻,马凯颔首说:“没错,宋先生的眼睛跟以前一样了。” 马凯跟在宋敬呈身边的时间最久,他刚认识宋敬呈那会儿,对方还是个身体健硕身手灵敏的年轻人。 后来就病了。 沈禾告诉大家:“奶奶告诉我,敬呈的蛊就在眼睛里,时间久了便改变了敬呈虹膜的颜色。” “原来如此...” 宋敬呈不习惯被人这般围观。 偏偏这又是个大喜事,他还不能发脾气,只好找借口开溜:“我看看奶奶在厨房做什么。” 苏锦还在厨房里面忙,宋敬呈裹着羽绒服走进去,他问:“奶奶还在做什么?是在给我做吃的吗?” 他是病人。 奶奶心疼他,肯定在给他做好吃的。 宋敬呈凑近一看,才发现苏锦正在小砧板上剁肉,都是一些内脏跟红肉... 这一看就不是给他吃的。 果然,苏锦说:“我在给猫咪们做肉罐头,多做点,让谢晋明天送我去工作室,我要去看看那三只招财猫。” 很好,工作室的猫咪都有肉罐头,他没有。 宋敬呈心灰意冷。 苏锦突然指着蒸锅那边,告诉宋敬呈:“给你炖了个蛋羹,放了防止眩晕的药草,你记得吃点,对眼睛好。” 宋敬呈这才喜笑颜开,“奶奶真好。” 吃饭时,宋敬呈偏头对沈禾说:“今晚将宋园这边的员工都召集一起,发个小红包。” 宋敬呈重获新生,重病得治,这是一件大喜事,的确该有点表示。 “是该这样。” 一旁,苏锦也说:“我明天去寺庙拜拜佛,再去道观拜拜祖师爷。”总之,各路神仙都拜一拜。 康伯站在旁边候着,闻言问宋敬呈:“先生,祠堂那边要不要也去拜一拜?” 宋敬呈想了想,才颔首说:“夫人跟我领证后,还没有去祠堂祭过祖先。” “康伯,祠堂祭祖那边你来安排,这次开祠堂祭祖不用大搞,低调点就行。” 他跟沈禾的婚礼定在1月8号,办了婚礼就要过年了,到了年底宋氏家族所有人都会回青市来祭祖。 那时候再大搞。 “明早我会带夫人去祠堂祭拜。” 康伯颔首,“那好,我这就带玉堂去祠堂那边做做准备。”康伯快要退休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考察下宋玉堂的管事能力。 沈禾沉吟道:“今天这红包,就不分大小了吧,所有人一视同仁,包个999?”平安健康,长长久久,寓意好。 宋敬呈说:“都行,你是宋家主母,你做主。” 苏锦不忘问一句:“那后山做事的那些员工,他们也有吧?” “当然有,奶奶。”宋敬呈每次发红包,都不会忘掉后山农场那边的员工。 苏锦哼了哼,笑道:“可惜尹涛那小子不在,错失了大红包。” 尹涛还在渝城那边监督爱心小学的建设,得年底才回青市了。 沈禾说:“我微信给他发过去。” 想了想,沈禾又对宋敬呈说:“尹涛跟马叔他们的红包,还是你来发吧。” 这群保镖这些年跟着宋敬呈累成了狗,他们的红包必须厚。 “行。” 宋敬呈直接将马凯跟谢晋叫了进来,“你俩回后勤部,问问弟兄们都有什么想要的,登表统计一下,晚上来找我报销。” “另外。” 宋敬呈看向马凯:“老马,我心情好,你今天可以狮子大开口。” 马凯见宋敬呈重获新生,他心情也好,他说:“这...跟着老板这些年,要什么有什么,你这突然问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我想想啊。” 马凯想了想,才说:“我家小子想要一辆山地自行车,十多万呢,我就要一辆自行车吧。” “行。” 宋敬呈又问谢晋:“谢晋呢?” 谢晋一脸酷酷的表情,摆手说:“托夫人跟老板的福,才能请到苏医生给我家淘淘治病,这恩情我铭记一辈子。”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淘淘能恢复健康,别无所求。” “我没什么想要的。” 这是谢晋的心里话,他对宋敬呈一家人感激不尽,哪里还会要奖励。 谢晋不要,但宋敬呈不能不给。 “真不要吗?”沈禾有些惋惜,她说:“我奶奶还打算收淘淘做学生呢,既然你没有什么想要的,那就算了吧。” 闻言,谢晋豁然抬头,欣喜地看向苏锦,失声问道:“苏医生,您老真的想认淘淘做学生?” 苏锦点头,“的确有这个打算,淘淘是个学医的好料子,我们苏门一脉,都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医者。” “淘淘才23,现在跟着我学也不迟。” “你回去问问淘淘愿不愿意跟我学。”苏锦也不做那强收徒弟的事。 谢晋连忙点头,“淘淘肯定愿意,她最近对漫画都不感兴趣了,天天抱着你送给她的医学书在看呢。” 谢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这就去告诉淘淘!” 谢晋转身就跑出小楼,回员工楼那边找淘淘分享好消息。 * 翌日,清早。 宋敬呈穿一身中式风格的西装,沈禾也挑了件墨绿色的旗袍,两口子去了宋家祠堂。 宋家祠堂并不在宋园,在离宋园三十多分钟车程的一座山脚下。 祠堂依山傍水,风景独好。 这座山的背后,就是青市烈士陵墓。 宋敬呈曾祖几兄妹的墓碑,就在那烈士陵墓中,宋家祠堂里只供奉着他们的灵牌。 过年祭祖的时候,宋氏家族的族人都要先去烈士陵墓祭拜先烈,再回祠堂祭祖。 沈禾随宋敬呈进入祠堂,跪在蒲团上,恭敬地上香,磕头,就算是见了宋家的祖宗了。 从祠堂回来,他们又见证了淘淘的拜师礼。 淘淘今天穿一件白衬衫,黑色百褶半身裙,套了一件中式风格的刺绣小马甲。 谢晋昨晚连夜给谢宝淘准备了拜师礼。 古时候拜师,要向老师赠送六礼束修,分别是瘦肉条、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 这六样礼物,分别对应谢师恩、业精于勤、启窍生智、苦心教学、早日高中、宏图大展。 但如今时代不同了,日子好了,虽说苏锦不缺东西,但谢晋还是认真准备了六样拜师礼。 他备了风水九鱼图、极品牡丹盆景、长白山野生百年人参、一匹香云纱、一把手工犀牛角梳、跟一幅百寿图。 这会儿,淘淘端着拜师茶,恭敬地跪在苏锦面前,照着背诵的内容。 她像个认真背书的乖宝宝,背完那些走形式的感恩词,这才抬头望着苏锦,真心实意地说:“老师在上,学生谢宝淘,敬老师一杯茶!” 淘淘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朝苏锦一拜。 苏锦心都融化了。 她赶紧伸出双手接过淘淘的茶,大口喝下。 放下茶杯,苏锦朝沈禾点点头。 沈禾将托盘端过来,苏锦掀开上面的红布,里面有一本厚厚的笔迹,苏锦花一辈子时间编写的行医笔记。 她将笔迹递给谢宝淘,告诫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苏门医学的传人之一。” “谢宝淘,你要记住,医者当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最忌滥用医术害人!” 谢宝淘用力点头,接过那本笔记,严肃发誓:“淘淘发誓,一定要像苏奶奶那样,做一个给人治病的好医生!” “淘淘绝对不会像兰姨那样害人的!” 欣慰地点点头,苏锦摸摸谢宝淘的脑袋,她说:“行了,起来吧,以后就要叫我老师了。” 谢宝淘:“老师。” 谢晋在一旁看着,嘴角悄悄扬起一抹与有荣焉的骄傲笑容。 他的淘淘真厉害啊。 拜师礼刚一结束,沈斯里就来了。 一见到沈斯里,宋敬呈便对宋玉堂说:“玉堂,送茶去三楼的书房。” 他带着沈斯里去了书房,沈禾也在。 苏锦则带着淘淘跟谢晋去青市的寺庙和道观烧香去了。 等宋玉堂将茶送上来,沈斯里喝了两杯解渴,便开门见山地说:“查到了,图兰花的假身份,是欧家人帮忙办的。” 这个结果跟沈禾猜想的出入太大,闻言小俩口都很意外,“怎么会是欧家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沈斯里告诉他俩:“图兰花来到青市后,服侍的第一任雇主,就是程家那位老爷子。” “那老爷子对图兰花印象很好,在了解到图兰花的不易后,就求了欧家的老夫人。” 说到这里,沈斯里看向宋敬呈,“姐夫,欧家老夫人原来是程老的未婚妻,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宋敬呈错愕地点了点头。 “听说过,据说他俩原来是青梅竹马,但欧家老夫人却爱上了欧家那位老爷子。俩人在马场偷情的时候,还被程老逮住了现场。” 沈禾长大了嘴巴,“这么劲爆?” 宋敬呈冷笑,“知道老一辈的为什么总觉得年轻人半夜不归家就是鬼混吗?因为他们年轻那会儿夜不归宿,是真的在外面鬼混。” 那时候夜生活单调,半夜不归家,多半是偷人。 哪儿像现在,现在的年轻人,晚上夜不归宿,可能是在酒吧买醉,也可能是在网吧打游戏。 再不济,在外面喝奶茶逛街看电影都有可能。 “欧家老夫人亏欠程老,就答应了。” 沈斯里说完,有些玩味地笑了笑,他说:“这个程老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那图兰花真算不上什么美人。” “她能说服程老帮忙造假,我怀疑她对程老用了什么蛊。”沈斯里问沈禾:“大姐姐,有没有那种能让男人听自己话的蛊啊?” “你玄幻小说看多了?”沈禾摇头。 想了想,沈禾又说:“你说的那种蛊虫没有,但能给人催眠的蛊虫是有的。” 沈禾听苏锦说过这种蛊,被下了催眠蛊虫的人,在下蛊人的暗示下,会下意识按照命令行事。 “这么说来,图兰花还真有可能对程老用了催眠蛊。” 沈斯里说:“看来这个图兰花还瞒着我们很多事啊,我得再去查查。” 宋敬呈提醒沈斯里:“她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是怎么进的程家?斯里,不妨去查一查,到底是哪个将图兰花引进的程家。” 穆卿的爸爸,就是程老的私生子。 程家其实挺乱,程老那会儿寿命已高,遗产分割关系到所有人。 程老的子子孙孙,谁都有嫌疑。 沈斯里走后,宋敬呈同沈禾分析:“依我看,那个人将图兰花引进程家,就是在跟图兰花做交易。” “他许诺会给图兰花新的身份,图兰花则帮他控制程老达到目的。但最后,却给程扬做了嫁衣...” 程扬一定发现了这两人的交易,但他不仅没有声张,还利用这件事拿捏了图兰花,让她给宋敬呈下了偿命蛊。 “我们宋家嫡系这一脉,就我一个独苗苗,想搞死我的人可不少。那程扬心野得很,想置我于死地也不奇怪。” “苗苗,趁早让melody抽身离开吧。我担心咱们这边逼急了,程扬会拿melody开刀。” 沈禾说:“我昨晚就跟melody姐通过电话了。” “对了,你今天去看过谢茜?”宋敬呈听谢晋汇报今天的行程时,才知道沈禾还去见过谢茜。 “嗯,她在知道兰姨认罪的事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呵!” 宋敬呈突然说:“你让melody联系娱乐记者,去医院那边蹲守。” “为什么?” 宋敬呈说:“狗要跳墙了,正好,让全国网民都看到这狗跳墙逃跑时的模样。” 闻言,沈禾有个更好的主意,“这样吧,不如我让夜霓假装生病,去医院挂急诊,顺便开个直播跟粉丝互动,就当是为出道预热。” “以直播的方式,让谢茜人气再爆一次,也算是咱们送给她的退圈大礼了。” 宋敬呈朝沈禾竖起大拇指,“好歹毒的女人。” 沈禾莞尔,“那你喜不喜欢?” 宋敬呈扬眉,“何止喜欢,简直着迷。” 第267章 闺蜜联手打狗! 饭后,沈禾坐在院子里一边撸猫,一边打电话邀人出来吃宵夜。 一个电话打出去,秦怡、melody跟夜霓他们都愿意出来。 烧烤聚餐地定在方寓言家楼下的大排档,是一家老口碑夜宵店。 宋敬呈听到这热闹的动静,也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在街边吃过烧烤呢。” 沈禾:“...老绿茶,好好说话行不行,跟我装什么可怜?美女的聚会,你一个男人凑什么热闹?” 但沈禾恰恰就吃这一套,她最后把宋敬呈也带了过去。 烤鱿鱼,烤大虾,烤羊肉串... 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秦怡撬开啤酒,人手一瓶,“来,大家一起举杯,庆贺宋总重获新生!” 沈禾则给宋敬呈倒了一杯温茶。 宋敬呈穿一件黑色冲锋衣,内里是一件高领毛衣。大家都在过秋天,就他提前进入了冬天。 宋敬呈微微一笑,端起温茶跟他们碰杯,“谢谢,今晚大家吃好喝好,我买单。” melody姐朝宋敬呈竖大拇指,语气浮夸地赞道:“宋总大气!” 宋敬呈眼底都是笑意。 他身体还在恢复期,不宜吃油腻的食物,沈禾特意从家里打包了一份海鲜粥出来。 他们吃烧烤,宋敬呈就捧着小碗优雅地喝粥,谁看了不得骂他一句装逼犯。 “榴莲来了!”老板吆喝一声,将刚烤熟的榴莲端上桌。 作为在场唯二的男士,方寓言戴上手套主动承担起了服务员的身份,“各位女士都坐好,我来给你们剥榴莲。” “宋总,您身体还没痊愈,我就不给您分了。”方寓言出身普通家庭,但父母恩爱,家庭氛围好。 他本人性格虽然内敛,但跟人相处起来却是大大方方,从容有度。 就算是跟宋敬呈交谈时,态度也不卑不亢,松弛有度。 宋敬呈含笑点头,“不管我,你们随意。” 方寓言将第一块榴莲递给沈禾,第二块分给melody姐,第三块给秦怡,第四块给夜霓。 他自己只要了最小的一块。 方寓言坐下来,递给夜霓一杯水,他说:“尝尝味道怎么样,我读书那会儿,父母常带我来周叔他们家吃烧烤,烤榴莲是必点的一道。” “谢谢。”夜霓皱眉尝了一口,顿时就被榴莲的味道惊艳道,她说:“软软的,味道不错啊,我以为榴莲味道像...” 像什么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方寓言诧异极了,“你第一次吃榴莲吗?” 夜霓点头,“嗯,我以前闻到这味儿就觉得恶心。” “那你吃一次就会爱上。” 俩人相谈甚欢。 melody姐忧心忡忡地望着手底下两张王牌。 沈禾凑过来问:“你在愁什么?” 沈禾以为melody是在为程扬那事儿烦躁,可melody姐却小声地说:“你没看出来吗,方寓言喜欢夜霓。” 沈禾看出来了,但她对此心态平和。沈禾问melody:“那怎么了?你怕夜霓的相貌以后会被方寓言嫌弃?” melody摇头。 她灌了口啤酒,说:“恋爱使人智障,我怕他俩谈恋爱了,就没动力帮我搞钱了。” 沈禾直接乐了,“你真是个吸人血的资本家。” 夜宵还没吃完呢,夜霓的锁骨上就生了一大片红疹子,她忍不住挠,很快就引起方寓言的注意。 “你过敏了?” 盯着夜霓脖子上那片恐怖的丘疹痕迹,方寓言立马问道:“你是对虾过敏,还是对榴莲过敏?” 夜霓说:“我以前也吃过虾,没有过敏过。” “那就是榴莲了。”melody姐果断拿包起身,她说:“走,上医院!” 沈禾跟宋敬呈对视一眼,她说:“我也去,敬呈,你身体还没好,先回去休息。” 宋敬呈知道沈禾是要去前线吃瓜,也不耽误她,便答应了。 宋敬呈跟谢晋先回了宋园,沈禾一群人则整整齐齐地去了医院。 途中,melody姐按照原计划给打开了直播间。 夜霓跟方寓言参加的那档综艺节目前两天已经播出了,两人都是实力派唱将,夜霓又有h国练习生的背景。 在melody的公关操作下,两人还没正式出道就已经收获了一批网友的好感跟关注。 今晚的直播,竟然也有两三千人在线观看。 方寓言还不知道夜霓跟沈禾他们今晚另有计划,他还拿着手机,一本正经地跟粉丝互动。 观众没看到夜霓,纷纷问夜霓人在哪儿。 “夜霓吗?” 方寓言说:“不好意思啊,夜霓今晚突然食物过敏了,我们现在正在陪她去医院挂急诊的路上。” 方寓言是个思维缜密的人,只说夜霓食物过敏,没提到是榴莲过敏。 就怕有心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故意用榴莲整夜霓。 抵达医院,沈禾跟秦怡走在前面,避过直播镜头。 melody拿着手机直播方寓言跟夜霓,夜霓直播时都戴着面具,挡住扭曲的半张脸。 医院灯光明亮,粉丝们都看到了夜霓脖子上的过敏痕迹。 还真的过敏了啊。 他们去了急诊室,刚挂号,沈禾的耳麦里就传来了马凯的声音:“夫人,狗要跳墙了。” 沈禾脚步微顿,同秦怡对望一眼,朝她无声暗示:谢茜要跑了。 秦怡立马做好抓狗的准备。 沈禾问马凯:“她走的哪条路?” 马凯说:“走的住院部3号电梯,谢茜穿黑色风衣,戴着灰色针织帽,所有证件都藏在她的包里。” 点点头,沈禾又问马凯:“李老师的父母还在医院吧?” 二老被网友扒出了居家地址,中午被小区里的年轻人言语攻击,气得差点中风。 好在沈禾跟沈斯里早有准备,派个人在那边留意二老的动静。 在发现二老情况不对劲时,保镖小张及时给二老服用了速效救心丸,将二老送到了医院,目前并无生命危险。 听沈禾提起老俩口,马凯忙说道:“都还在医院,小张亲自照顾他俩。” 闻言沈禾交代马凯:“马叔,你亲自去见见二老,将谢茜逃跑的事告知他俩。” “让他们保持冷静,带他俩下楼来。” 马凯明白沈禾的计划,他说:“夫人是想让二老跟谢茜当面对质?” “李老师已经跳河身亡,死无对证。如果谢茜死不承认,仅凭淘淘的供词很难给她定罪。” “她不是喜欢借用舆论的力量来造势吗?” “那咱们就逼她在直播面前,亲口承认她犯下的罪行!” 马凯赞道:“好主意,我这就去!” “嗯。” 秦怡在一旁听完全部谈话。 等沈禾挂了电话,她才说:“要想让谢茜在二老面前主动承认罪行,我们就得想办法先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简单。” 沈禾从包里取出一堆信件。 “这是什么?” 沈禾说:“我让斯里去了一趟李老师生前的单身公寓,这些都是从他那公寓里找出来的。” 当年李老师的未婚妻跟肚子里的胎儿因车祸去世后,李老师绝望之下也跳河自尽了。 也因此,他那公寓一度被传风水不好,是凶宅,至今都没有人敢接手。 也多亏国民忌讳这些传闻,才让沈斯里成功搜索到新的证据。 朝秦怡摇了摇手里的信件,沈禾神神秘秘地说:“怡宝,你不妨猜猜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能将卧底工作圆满完成,秦怡本身就是个睿智聪慧的女人。 她稍加思考,便说:“是情书。” “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情书应该都是谢茜写给李老师的吧?” “聪明啊怡宝。”沈禾两眼敬佩地看着秦怡,她说:“斯里将这东西给我看的时候,我都没猜到这些是情书。” 但秦怡却瞬间猜到了。 她的好姐妹果然聪慧过人! “我看完这里面的东西后,当时满脑子就是只有一个念头。” 沈禾声音里掺着冰渣子:“谢茜该死!” “等着看吧,今晚,咱们一定要让谢茜身败名裂。” “走!去电梯那边蹲着。” 边走,沈禾边用对讲机通知melody:“两分钟后,你假装听到争吵声,带方寓言跟夜霓来3号电梯这边。” “咱们准备抓狗了。” melody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陪夜霓他们直播。 * 夜里十点多的住院部,人并不多。 电梯里除了谢茜,只有一名快要临盆的孕妇。 因为睡不着觉,胎儿又迟迟不肯发作,孕妇便想下楼散散步,催孩子早些出来。 谢茜站在电梯角落,皱眉盯着孕妇的大肚子,好奇问了句:“大晚上一个人,你老公呢?” 孕妇大概也是没想到谢茜会跟自己搭讪。 但这位孕妇是个性格健谈的姑娘。 她笑了笑,告诉谢茜:“我老公白天在工作,晚上又要彻夜陪床。太辛苦了,我让他在房间休息呢。” 闻言,谢茜勉强扯了一个敷衍的笑容,心里嘀咕:没钱生什么孩子啊! 谢茜自诩是个新潮的年轻人,她跟网上许多思想激进的年轻人一样,认为没钱就不该生孩子。 谢茜觉得,未经允许就将孩子带到世界上来,却给不了孩子富贵的生活,那就是父母自私! 孕妇瞥见谢茜那个不善的眼神,她心里一阵委屈。 这年头,女人怀孕好像就成了原罪。 人人都叫嚣着女权,但不知为何就变了味。 原来大家追求的平等与自由,是我想生孩子就生孩子,我不想生孩子谁也不能逼我生孩子。 可现在却成了:你生孩子你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你不上班窝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你就是个窝囊废... 可女性,本来就有千万种面貌啊。 什么是真正的平等呢? 应该是身为女性,你既可以选择成为家庭主妇,也可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你有权利打拼事业,你也有权利过安居乐业的小日子... 叮! 电梯抵达一楼。 孕妇跟谢茜前后脚走了出去。 出了电梯,谢茜抬头就看到了沈禾跟秦怡。 沈禾朝谢茜盈盈一笑,歪头,语气玩味莫测地问:“去哪儿啊,谢小姐?” 大晚上的在这里撞见沈禾,谢茜不用想也知道事情暴露了。 谢茜心一狠,猛地一掌推向孕妇的后腰,趁孕妇摔倒的瞬间,拔腿就朝住院楼大门口那边跑。 “啊!” 孕妇一个不注意,被谢茜推得朝前扑去,“救命啊!” 秦怡跟沈禾大吃一惊。 她们知道谢茜歹毒,但没想到她竟然连无辜的孕妇都忍心伤害! 顾不得抓谢茜,沈禾跟秦怡双双跑过去救孕妇。 秦怡速度更快一些,她将自己化作肉垫跪在孕妇前面,伸出双臂及时托举住孕妇。 沈禾慢了一秒才赶到,也及时扶住了孕妇的胳膊。 在她俩默契的配合下,孕妇这才没有滚在地上。 孕妇心有余悸,赶紧朝她俩道谢:“谢谢啊,谢谢。” 注意到秦怡脸色有些苍白,孕妇担心地问她:“小姐,你的手还好吗?” 秦怡一双胳膊关节这会儿有些疼。 她试着甩了甩胳膊,确认胳膊没骨折也没断,便告诉孕妇:“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是警察,我会保护你的。” 一听说秦怡是警察,孕妇顿时就安心起来。 “那女人推我!”孕妇指着谢茜奔跑的背影,气得要死。 秦怡跟沈禾回头望去,就看到谢茜已跑到了医院大楼的大门出口。 “别慌。”沈禾冰冷一勾唇。 下一秒,melody带着夜霓跟方寓言出现在大门口,成功拦截谢茜。 见状,沈禾大声喊道:“melody姐!拦住谢茜,她刚才故意推倒了孕妇!” melody赶紧将正在直播的手机镜头,对准戴帽子穿风衣的谢茜。 直播镜头中,谢茜满面慌乱。 她盯着突然出现的夜霓,跟举着手机拍摄的melody,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妈的夜霓!你跟沈禾她俩是一伙的吧?” “怎么,她让你出道,你就要当她的狗腿子,帮她做事?” 又见melody举着手机对自己拍,谢茜朝melody怒骂道:“贱女人!关掉手机,不许拍我!” 谢茜根本不知道melody是在搞直播,以为melody是要拍视频取证。 她愤愤不平地说:“你拍什么拍,贱女人,小心我告你侵犯我肖像权!” 沈禾这时已经走过来,她心里憋了一股火。 她直接从后面一把揪住谢茜的长发:“你要告她侵犯你肖像权?你刚才推倒孕妇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脑后的头发被拽住,连带着被谢宝淘弄伤的脑部伤口也突突地作痛起来。 “啊!”谢茜疼得轻呼,“”沈禾,你又坏我好事,我杀了你!” 谢茜抬起手就要去抓沈禾的脸。 “想杀我姐妹?你问问老子同意吗!”秦怡一把拽住谢茜的手臂,二话不说就给谢茜一个过肩摔。 “啊!”谢茜被摔在地上,疼得眼冒金光。 这感觉,她前几天刚在白若英那里尝过... 刚好了些的屁股,又他妈要裂开了。 第268章 反转不断!谢茜滚出娱乐圈 这时,孕妇跟她老公打完了电话。 她扶着腰走过来,茫然又委屈地质问谢茜:“你这个女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 谢茜习惯经狡辩:“我没推你!” 秦怡指着角落里的监控:“医院处处都有监控,谢茜你狡辩什么!” 谢茜抬头,看到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头,瞬间哑了火。 就在这时,孕妇突然惊呼道:“我羊水破了!” “我要生了!!” 众人闻声望去,果然看到孕妇身下湿了一片。 秦怡当机立断道:“我先送这位女士去楼上产房,你们看住谢茜!” 就在这时,电梯门又开了。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慌慌张张冲出电梯,“老婆!” “老公!”看到老公,孕妇紧绷的那根弦这才断了,她哭着喊:“老公,我要生了!” 一看到老婆羊水都破了,那大汉一声暴吼:“是哪个臭娘们推了我老婆!” 大家都没说话,但大家都看向了谢茜。 谢茜正在尝试爬起来。 突然被吼,她也不敢动了。 “是你啊!”那大汉可不管谢茜是不是明星,他红了眼睛,冲过去就是一脚。 他像踢皮球那样,将谢茜踹飞一米远。 大汉还想打人,但被秦怡及时了拦住,“先生,你爱人就要生了,快别耽误时间了,先去产房吧。” “我是警察,我会处理这件事,一定给你爱人一个交代。” 孕妇也在催老公:“快,老公,我好痛!” 得知秦怡是警察,壮汉大哥这才冷静下来。 大哥擦了把红彤彤的眼睛,手指着谢茜骂道:“我都舍不得碰我老婆一下, 你个臭娘们竟然敢谋杀我老婆孩子!” “要是我老婆孩子有个好歹,老子一定杀了你!” “长得人模狗样的姑娘,尽干畜生事!” 大汉丢下几句威胁话,这才抱着老婆冲进了电梯。 谢茜被那大汉踹倒在地,肋骨都要断了,她疼得眼泪汪汪,也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沈禾丝毫不同情谢茜。 “疼吧?” 沈禾弯腰捡起谢茜的包,冷笑道:“你之前推人家老婆的时候,没想过她会不会疼?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出意外?” “连孕妇都谋害,谢茜,你真的令人作呕。” 谢茜疼地脸色苍白,一时半会儿都没法说话。 “谢茜,你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没有警方的准许,你是不能私自出院的。” “你大半夜穿成这样,还拿着包,是打算偷跑吗?” 谢茜矢口否认:“胡说!我就是出去吃个夜宵!” “是吗?” 沈禾将包递给秦怡,“看看她包里都有什么。” 秦怡从包里掏出一堆证件,“护照、身份证、大量现金...” 看着手里那堆证件,秦怡皱眉问谢茜:“哪个好人吃夜宵,还要带着护照?谢茜,你是打算偷跑出国吗?” “我没有!”谢茜打死不承认。 “没有最好。刚好,我们查到了点新的线索,正想跟你求证呢。” 说完,秦怡拿出沈禾先前给她的那堆信件。 朝谢茜摇了摇手里的信封,秦怡问谢茜:“看到这些粉粉绿绿的少女心信封,有没有勾起你少女时代的美好回忆啊?” 谢茜盯着信封,桃花眼肉眼可见地瞪圆了。 谢茜担心秦怡是在诈唬她,她故作镇定,明知故问:“是什么鬼东西?” “这些是沈警官从李老师生前公寓里搜出来的情书,令我意外的是,每一封信的寄信人都是谢茜同学呢。” “不是说李老师对你性骚扰,害得你患了抑郁症么?可我们发现的,怎么全都是谢小姐写给李老师的骚扰信呢?” 谢茜人气旺,自带流量。 从夜霓的直播间出现谢茜的那一刻,就有网友迅速将这一幕发到了微博。 很快,便有大批网民涌进夜霓的直播间。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们直播间人数已直逼十万! 此刻,那十万网民都听见了秦怡说的话,全都傻了眼。 什么叫谢小姐给李老师写骚扰信? 难道真正搞性骚扰的人是谢茜? 这反转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谢小姐怎么不说话?要我拆开信件念一念上面的内容,帮你找回遥远的少女回忆吗?” 说着,秦怡便拆开最上面那封信。 她声情并茂地念叨:“清河老师,我今天去了b市,找到了你大学时的告白墙,原来清河老师大学时候就是校园明星啊。 但我非常不开心,因为如此优秀帅气的清河老师,竟然找了一个相貌那么普通的女人! 我昨天去那个女人工作的美术馆看过,她那么丑,身材也很一般,还是个大平胸! 清河老师,你究竟看上了对方什么啊? 是不是那个女人缠着你? 清河老师,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有大c杯哦,我还是天生无毛体质哦...” 念到这里,秦怡都要作呕了。 这时,一张照片从信封里面掉下来。 秦怡好奇地捡起照片,翻过来一看,差点就瞎了一双狗眼。 那竟然是一张私密部位的自拍照! 秦怡:“...” 沈禾赶紧将那照片塞回信封,并用衣裙给秦怡擦眼睛,“擦擦,别被脏了眼睛。” 秦怡骂道:“真是坏!” 这反转,就连见多识广的melody都觉得辣眼睛。 夜霓跟方寓言站在melody的身后,此时也正表情怪异地看着谢茜。 谁能想到啊,看上去人模狗样,身为青年偶像的大明星谢茜,她竟然是李老师的脑残私生饭! 写情书骚扰李老师也就罢了,还给李老师寄私密照片恶心他! 这换做谁受得了? 谢茜后知后觉回神,她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腾地一下站起来,直冲向秦怡。 “把东西还给我!” 谢茜像是个疯子冲过去抢秦怡手里的信件。 她动作很快,秦怡反应过来要躲时,谢茜已经抢走了刚才那封信。 谢茜二话不说就撕了信件,并在众目睽睽下将碎信件塞到嘴里! 她竟然真的吞了整封信! 沈禾目瞪口呆,“我靠!这不是销毁证据么?” 秦怡皱眉,赶紧将其他的信件藏在身后。 趁谢茜情绪崩溃,大乱针脚,沈禾找准时机朝谢茜怒吼:“谢茜,你一直都在撒谎吧!” “你暗恋并爱慕李清河老师,可你也恨死了他。恨他明明富有才华,相貌英俊,却找了个相貌平平的美术老师。” “明明你年轻貌美,你大胆热情,你都主动追爱了,李老师却对你不理不睬。” “所以,在李老师私下里找到你,并严肃地拒绝你,还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后。你就愤怒了!” 其实这都是沈禾按照目前收集到的线索,再结合淘淘给出的一些零碎信息,分析出来的情况。 在沈禾说出这些话后,谢茜像是羊癫疯发作,身躯猛烈地抖动起来。 她双眼含恨地瞪着沈禾,怒斥道:“沈禾你闭嘴!” 见到谢茜这剧烈的反应,沈禾就知道的分析是对的。 秦怡见谢茜精神状态不对劲,她下意识往前一步,将沈禾护在身后。 沈禾也自觉地躲在秦怡身后。 她注视着疯疯癫癫的谢茜,继续说:“为了报复李老师,你故意将自拍的那些私密照偷偷塞到李老师的办公桌,想要借此抹黑他的形象。” “而这一幕,恰好被你的好朋友淘淘看到了。” “淘淘悄悄拍下你犯罪的证据,劝你及时回头替李老师澄清名誉。可你不仅死不悔改,还恨淘淘坏了你好事!” “于是,你狠心将最好的朋友从阶梯上推下去,害她摔伤脑袋,成了智商患者!” “你闭嘴!”谢茜流着泪,抓着自己的头发,跺脚低吼:“贱女人闭嘴!不许再说了!” 沈禾偏要说。 “谢茜,你因为一己私欲,害李老师百口莫辩,最后只能绝望跳河!更间接害死李老师那位无辜的未婚妻丧身车祸,一尸两命!” “因为你,李老师的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今天又被你的粉丝扒出家庭住址,跑上门去羞辱!” “他们八十多岁的高龄了,却因为你被欺负得抬不起头来,差点中风而死!这会儿,二老还在医院里住院保命呢!” “谢茜,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成为年轻人的偶像!” 沈禾振振有词的一席话,通过直播间传到每个观众的耳朵里。 一时间,谢茜的粉丝们都沉默下来。 而那些路人观众也陷入了自我反省。 偶像偶像,能为国民带来正能量,让孩子们变得更好的人才配称作偶像。 就谢茜这种三观不正,坏事做尽的女生,她配当偶像吗? 谢茜成了偶像明星,这就是本年度最滑稽荒唐的黑色笑话! 叮! 电梯门再次被打开。 小张搀扶着两位白发苍苍,步伐蹒跚的老夫妻走了出来。 那正是李清河的父母! 二老精神都很虚弱,手背上还打着留置针。 可二老在认出被沈禾跟秦怡等人包围着的谢茜后,老人家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恨意来。 “谢茜!” “谢同学!” 老太太直接一膝盖跪在谢茜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谢同学,你害得我儿好惨啊!” “谢同学,老婆子求你了,你把真相告诉我们,告诉所有人,还我儿清河一个清白,好不好?” “我儿已经死了五年了,我们就想给他讨个公道,还他清白,让他亡魂干干净净地走啊!” “也让彤彤和孩子在地下能安心,让她们娘俩知道,清河不是垃圾,更不是变态啊!” 谢茜看到李清河的双亲,她像是见了鬼一般,一步步地朝后退。 “别碰我!” 谢茜用力甩开老太太的手,她踉跄倒退到大门旁的墙壁上。 再也无路可退。 她没法退了,可老两口却蹒跚着,一步步朝她逼近,将她围了起来。 二老满脸泪水。 他们流的是眼泪,但在谢茜看来,二老眼里流的不是眼泪,而是血泪! 眼前这一幕,跟谢茜噩梦中看到过的情形完全重叠。 恍惚间,谢茜又看到了无数个李清河。 有英俊书生气的李清河,也有刚从河里爬起来身形巨人观的李清河,还有穿着丧服睁着一双血眼盯着她的李清河。 那是谢茜被吓出抑郁症后,在无数个夜里看到过的不同的李清河... 谢茜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突然捂着头,蹲在地上崩溃尖叫: “啊!” “李老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李老师,你走开啊!” “别碰我!” “别碰我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我错了啊...” 谢茜疯疯癫癫地哭诉个不停,跪在地上朝四面八方不断地磕头,嘴里还喊着那些被她害过的人的名字。 李清河。 谢宝淘。 最后是夜霓... 夜霓站在melody身后,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狼狈认错的谢茜。 此刻,她却没有委屈终于被看见,大仇终于得报的快感。 她只是觉得很累,很讽刺。 因为同是中国人的关系,在h国当练习那几年,夜霓是真的将谢茜当闺蜜,什么都跟她同享... 可谢茜却毫不犹豫推她挡刀。 当硫酸泼到脸上,发出滋滋滋地灼烧声音时,夜霓疼得都看不清谢茜的表情了。 事后她回想,谢茜当时脸上的表情是庆幸跟后怕,绝对没有后悔跟羞愧。 夜霓拿走melody手里的手机,走到谢茜的面前,她蹲下来,叫了谢茜的名字:“谢茜。” 谢茜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 她抬头,在认出夜霓后,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着夜霓的手腕,求她:“夜霓,是我错了,我不该推你替我挡硫酸!” “夜霓,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赶走李清河,好不好?” “他要杀我啊!” 谢茜恐惧地望向周围,像是在跟李清河的亡魂注视。 “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原谅你。” “将你当做好朋友,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 夜霓扒开谢茜的双手,告诉她:“忘了告诉你,我在直播,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这会儿应该已经全民皆知了。” “谢茜,恭喜你,如你所愿,你红透了。” 她红透了。 但不是作为偶像,而是作为一名罪犯。 谢茜疯疯癫癫的神经在听到夜霓这话后,短暂地冷静了一瞬。“你说什么?” 谢茜抢走夜霓的手机,将手机屏幕对准自己,于是她便看到了镜头前面的夜霓,看到了李清河的双亲,看到了后方的沈禾跟秦怡... 她还看到手机屏幕里,不断刷屏的评论—— 【谢茜滚出娱乐圈!】 【谢茜,去监狱里踩缝纫机去吧!】 【死变态!跟你同为人类,我感到羞耻!】 谢茜瘫坐在地上,嘴里一遍遍地重述:“完了。” 什么都完了。 这个夜晚,谢茜的热搜屠榜了微博跟抖音,就连h国那边也全都是她的报道。 第269章 突传噩耗!楚女士去世 “抱歉,因为突发事故,今晚的直播只能遗憾提前结束了。” 该播的内容都播出去了,此刻结束反而更吊人胃口。夜霓向粉丝们道了歉,就利落地切断了直播。 她看向谢茜。 此刻,谢茜正眼神愤怒地盯着在场所有人。 “你们在给我挖坑...” 谢茜想起来,就在之前,沈禾才在她的病房里放过话,说要让她身败名裂。“沈禾,都是你的主意对不对?” 沈禾可不会背这口锅,她说:“这个坑是你六年前亲手挖的,怪我们做什么?” “这桩桩件件,都是你做的,有谁逼过你?你尝过犯罪带来的甜头后,就次次都依赖犯罪来达到你的利益。” “如今,也该是你赎罪的时候了。” 谢茜是人气爆棚的新生女明星,还有一个财阀富n代男朋友。 明明她昨天还是被全网心疼的大明星,今晚就要被关进看守所等待判刑。 谢茜怎么能接受这一落千丈的变化? 谢茜知道自己完蛋了。 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迅速拔掉笔盖,举起尖锐的笔头就朝沈禾的脸扎下去! “贱女人!” “毁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沈禾早有准备,及时侧身躲了过去。 秦怡立马一个侧踢腿,踢中谢茜脑袋,将谢茜踢得匍匐倒地。 “谢茜!”李警官他们终于赶到,当即飞奔过来,用手铐将谢茜逮捕。 谢茜用力挣扎,她眼神凶狠地瞪着沈禾,嘴里骂骂咧咧:“沈禾!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诅咒你以后生的孩子没屁...!” 李警官一巴掌扇在谢茜嘴巴上,朝她嘴里塞了块毛巾,厉声呵斥:“闭嘴!先把你的屁眼儿闭上!” 谢茜对李警官干瞪眼,心里肯定也在问候李警官的十八代祖宗。 将谢茜从地上拽起来,李警官朝秦怡跟沈禾道谢:“秦警官,沈小姐,感谢你们及时拦截住谢茜,不然就要让她成功逃脱了。” “谢茜我们就先带回去了。”李警官认出李清河的双亲,同时对他们说:“两位老人家,你们放心,谢茜已经承认了她对李清河先生犯下的罪行。” “这件事影响范围太大,我们警方一定会通报案件细节,向公众澄清李清河先生的名誉,还他清白。” “两位老人家,还请多保重身体。” 说罢,李警官与同事强行带走了谢茜。 直到此刻,李清河的父母才抱着彼此放声痛哭起来,“清河啊,彤彤啊,你们看到了吗!” “谢茜她的真面目终于被揭开了,她会遭报应的!” 见状,melody唏嘘道:“谢茜还真是蛇蝎心肠,两位老人家也真是不容易。” 夜霓跟方寓言这会儿还没从谢茜干过的那些缺德事里缓过神来。 倒是沈禾想起夜霓挂了号,还没去看病的 ,她赶紧提醒melody:“melody姐,你先带夜霓去看医生吧。” “哦对。”melody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这茬。” “走,我们去看医生。” melody带着方寓言跟夜霓,沈禾跟秦怡这扶着老人家回了楼上住院部。 安抚好老人家的情绪,她俩又去了三楼的产科。 大汉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 看到沈禾跟秦怡,大汉连忙迎上前来,语气焦急地问道:“那女的呢?” “被警察带走了。” 秦怡朝产房内望去,问大汉:“你爱人情况怎么样?” “还成,医生说本来就到了临盆期,又送来的及时,没什么大问题...”正说着呢,产房大门就打开了。 一名助产士抱着小婴儿走出来,笑意吟吟地恭贺大汉:“恭喜申先生喜获千金,当爸爸了啊。” 申先生大喜过望,赶紧上前接过孩子,动作不算熟练,但动作很标准。 他看了看脸上还混合着胎泥的宝宝,急忙询问助产士:“我老婆怎么样?她没事吧?精神还行吗?” “我给她准备了红糖鸡蛋糖水,她喜欢喝的,护士你帮我带进去给她好不好?” 助产士笑得更开心了,她说:“你老婆身体健朗,生了宝宝这会儿还很精神呢。” “等她出来再喝吧,我先把孩子抱回去,让她跟妈妈待在一块儿会更有安全感。” “诶,好。”申先生依依不舍,但还是听话地将孩子还给了助产士。 等产房门重新关上,申先生这才抹了把脸,朝四面八方拜神:“多谢各路神仙保佑啊,我媳妇儿跟女儿都平平安安。” 沈禾跟秦怡看到这一幕,都相视一笑。 申先生拜完神,才想起来还有外人在。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让两位见笑话了,其实我本来没这么紧张的,谁让那女人推了我老婆一掌...” “申先生心里开心,我们都理解的。” 沈禾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这还是她刚才临时去医院的超市里买的红包呢。 “恭喜申先生喜获千金,这是我们姐妹的一点心意,还请申先生收下。” “你爱人受惊了,等你爱人出来后,就把这红包塞到她枕头下面吧。” “这里面有一个平安符,是我奶奶从京都长安观求来的,可以给宝宝缝在衣服上,求个好兆头。” 申先生也看出来了,老婆今晚完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但申先生却不肯收下红包,他说:“今晚这事也不怪你们,是那女人心肠坏。红包我就不收了,平安符是好东西,我替我家丫头谢谢两位小姐。” 申先生坚持不肯收红包,沈禾也就作罢了。 她将现金拿出来,将平安符放在红包里,送给了申先生。 * 一番折腾,沈禾回宋园都凌晨两点了。 宋敬呈已经睡了,苏锦却还没睡。 她还在熬药,整栋小楼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 那药快好了,到了快要关火的时候,苏锦就站在灶台旁边守着。 这会儿,她在刷抖音打发时间。 “奶奶,你这熬的是什么药?” 苏锦关掉抖音,朝沈禾招手。 沈禾凑过去,拿开盖子,就看到那药草中间漂浮着好几只干虫子的尸体。 其中还有一条颜色发黑,足有两根手指长的大蜈蚣。 沈禾手一抖,赶紧放下盖子,她说:“这药有毒性吧。” 苏锦解释说:“这是给淘淘准备的药,我让谢晋去了一趟图兰花的住处,从她那屋里找到了母虫。” 苏锦揭开盖子,指着瓦罐里那团像是白色毛线一样的虫子,她说:“这个就是噬脑虫的母虫,会装死,装死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白色毛线团。” “这东西一般养在干木盒里面,隔段时间用几滴鲜血饲养就行了。” 闻言沈禾问:“那如果找不到这母虫,是不是就没法解蛊?” “那倒不至于。”苏锦告诉沈禾:“噬脑虫没有偿命蛊虫厉害。就算找不到噬脑虫的母虫,也可以自己练一只噬脑虫,让它吞了淘淘体内的噬脑虫,再取出来就是了。” “不过那样耗时长一些。” “淘淘最近记忆恢复得不错,说明我之前的治疗方案起效了,她脑子里的噬脑虫毒性已经开始衰退了。” “那就好。”沈禾打了个哈欠,也撑着精神将今晚发生的事同苏锦讲了一遍。 听完,苏锦止不住地冷笑:“这个谢茜活该!” “泰极生否,她以前过得顺风顺水,往后就该多折磨了。就算她几年后出狱,那前程也是毁了。” “那是当然。”沈禾并不在意谢茜的下场,而是谢叔。 “谢叔有肝癌的病,又出现了脑梗的病情。只怕他醒来知道消息后,病情会加重。” “那能怎么办?”苏锦倒是看得开,她说:“敬呈对谢家做的已经够多了,谢茜会这样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位谢大叔,他难道真的就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东西吗?该知道的瞒不住,他要是接受不了打击,那也是他自己心理脆弱。” “他如果撑不住,就这么死了,那咱家就帮他好好地料理后事,也当是替那谢菁同学给他养老送终了。” “他要熬住了,以后打针吃药,咱家给他付钱就是了。” “别想那么多,人各有命。” 听苏锦这么一说,沈禾也看开了,“还是奶奶通透啊。” 沈禾陪苏锦将药熬好才去睡。 * 翌日,沈禾醒来,发现宋敬呈穿了一身过分正式的黑色西装坐在床边的贵妃沙发上,正出神地望着自己。 沈禾揉了揉眼睛,起身靠着床头,问宋敬呈:“你今天是要去参加重要商会活动吗?” 宋敬答非所问:“起床吧,先吃饭。” 沈禾也没多想,她下了床,准备去衣帽间换衣服。 还没出房间呢,突然听到宋敬呈说:“穿黑色的吧。” 嗯? 黑色? 联想到宋敬呈今天的打扮,沈禾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回头望着宋敬呈,这才发现宋敬呈的表情很复杂,他的眼睛里竟然有悲伤的情绪。 沈禾心思一沉,担心地问道:“敬呈,是...疗养院那边出事了吗?” 宋敬呈沉默地坐在贵妃椅上。 他坐姿笔挺,优雅矜贵,像是一尊完美无缺的雕像。 事实上,他就是楚芷亲手雕刻的最完美的作品。 好片刻,他才抬起头来望着沈禾,那双褐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无措的情绪。 他像是个迷了路的孩子,语气茫然迟疑地说:“疗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我母亲于今日凌晨去世了。” “...已经去世了?”沈禾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几点走的?” “五点半。” 现在距离楚芷咽气,已经三个小时了。 沈禾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宋敬呈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声音嘶哑地说:“我总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可我坐在这里等了很久,都没办法让自己醒过来。” “苗苗,她好像是真的死了。”可宋敬呈却却感到怅然,胸腔中像是被压了一口袋打湿的棉花,窒息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 看到宋敬呈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沈禾心酸不已。 她返回床边,弓腰将宋敬呈用力搂在怀里。 “振作起来,宋敬呈。”沈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敬呈。 毕竟宋敬呈跟楚芷之间的感情很特殊。 对普通人能生效的安慰话,放在宋敬呈身上是没有效果的。 “这不是梦。既然楚女士已经去了,那我们就得尽快去疗养院将她接回来,让她体面风光地落葬。” 沈禾这话,彻底打碎了宋敬呈的梦,将他从梦境中唤醒了。 “你说的对。” 宋敬呈起身整理了下衣摆,他说:“你也去准备准备,我先下楼去找康伯。” 楚芷去世了。 身为楚芷唯一的孩子,宋敬呈还要亲自打电话给楚芷的娘家人那边报丧。 沈禾迅速换好衣服,就跟宋敬呈一起去了疗养院那边。 周队跟下属们全都聚集在小院子里,除兰姨外的三名护工也都在。 看到宋敬呈,周队第一时间冲上来,开口第一句就是:“老板,夫人,请节哀。” 事实上宋敬呈并不感到悲哀,更多的是觉得突然。 周队跟着他二人上楼,将电话里说过的那些话,又重复讲述了一遍:“楚女士觉少且浅眠,一般凌晨五点多就会醒来,然后开始为难护工。” 这都是常态了。 “但今儿早上直到五点四十都没有听到卧室里的动静,护工便进屋去查看情形,就发现老夫人已经没了气息。” 说话间,夫妻二人已经来到了卧室套房大门外。 宋敬呈推门就要进去,却被沈禾一把拦住。 宋敬呈皱眉,无声地看着沈禾,“怎么了?” 沈禾却扭头问周队:“老夫人走得安详吗?” 周队面露迟疑。 “说实话!”沈禾语气骤然变得威严强势。 周队不敢再隐瞒,他说:“老夫人走得很...很惨烈。” 宋敬呈俊脸顿时阴沉下来,他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周队吞吞吐吐地说:“老夫人流了很多血,她的左手跟双腿的大动脉都被割断...” “她是自己割断筋脉,活生生流血过多身亡的!” “什么!”沈禾倒吸凉气,而宋敬呈已经推开门阔步冲进了卧室内。 最里面的卧室。 楚芷脸色惨白如蜡,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护工在她身上盖了一床真丝被子,挡住了惨烈的遗容。 但她身下的白色床单,早已被鲜血浸湿染红。 看上去触目惊心... 第270章 尘归尘,土归土 宋敬呈一把掀开真丝薄被子,楚芷惨烈的死状呈现在三人眼前。 正如周队所说的那样,楚芷是鲜血流尽去世的。 她穿一件靛蓝色暗纹半袖睡裙,露出胳膊腿。此刻,她破裂的左臂动脉皮开肉绽,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双腿大动脉处的伤口,也是如此。 望着床上遗体扭曲狰狞,甚至是有些恐怖的老人家,宋敬呈身形晃了晃。 沈禾及时扶住宋敬呈,“宋敬呈,你撑住!” 宋敬呈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才摆手哑声说:“我没事。” 一把捂住沈禾的眼睛,宋敬呈搂着她转身,对后面的周队说:“带夫人到楼下去休息。” 这场面太血腥,宋敬呈担心沈禾会做噩梦。 周队下意识要上前去扶沈禾。 沈禾却拿下宋敬呈的手,目光清澈坚定地看着宋敬呈,摇头说:“我没事,比这更血腥的场面我都见过。” 上一世秦怡去世的模样,可比眼前楚芷的死状还要惊悚。 沈禾回头对周队说:“让他们将老夫人的寿衣送到这边来,我要亲自为老夫人梳洗换衣服。” 周队迟疑道:“夫人,入殓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还是等入殓师来帮老夫人整理遗容吧。” 沈禾摆手,态度坚决:“老夫人生前最在意形象了,还是我来吧。” 楚芷是个半夜见儿子,都要穿戴整齐,梳妆打扮的女人。 宋敬呈一定不会愿意让外人看到楚芷的死状。 所以沈禾要亲自当一次入殓师了。 周队动容不已,他说:“那我去打水。” 宋敬呈却说:“周晔,你们都在下面守着吧,这里交给我俩。” “...是。” 周队站在门外,回想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只觉得邪门。 宋敬呈抱起楚芷的遗体,沈禾迅速拆下满是鲜血的床单,将新的床单换上。 宋敬呈去打水。 沈禾为楚芷脱掉睡衣,她盯着老人家流血过多,显得干瘪的遗容,心里其实有些发怵。 还有一些唏嘘。 生前那样叱咤的人物,死后却成了这副模样。 总归是尘归尘,土归土。 宋敬呈打来了一盆热水,他将拧得半干的毛巾递给沈禾。 沈禾接过毛巾弯腰替楚芷擦身,小俩口默默地做这一切,谁都没有说话。 替楚芷擦干身子,沈禾走出卧室,亲自取来寿衣,为楚芷一层层地穿上。 做好这一切,沈禾已经大汗淋漓。 “辛苦了。” 宋敬呈搂着沈禾肩膀,他说:“剩下的,就让入殓师来吧。” “好。” 一共来了两名入殓师,一男一女,女的是师父,男的是学徒。 他们拎着专业的工具,为楚芷上妆并梳好发型。 搞定一切后,宋敬呈亲自将楚芷的遗体抱上车,准备运送回宋园。 “宋先生!”周队追上来,将一个平板递到宋敬呈的面前,沉声解释道:“这是疗养院小楼这边的监控,昨晚老夫人房里发生的事,都在这里面。” 接过平板,宋敬呈问周队:“昨晚值夜班的是护工是哪个?” “是张女士,但昨晚入睡前,老夫人又刁难了张女士,将一杯烫茶泼到了张女士脸上...” “张女士昨晚在楼下冰敷脸颊,这才疏忽了楼上的动静...” 宋敬呈清楚楚芷的狗脾气,她越老精神疾病越严重,的确干得出来朝人脸泼烫水的歹毒行为。 想了想,宋敬呈说:“找个人送张女士去复安医院烫伤科治疗,别落了疤痕,毁了容。” 不管是漂亮的女子,还是相貌平凡的女子,总归都是爱美丽的。 “行。” * 楚芷的遗体被放在最后面的救护车。 沈禾陪宋敬呈坐在第一辆车里。 两人凑到一起,打开平板看了起来。这是周队剪辑之后留下的监控影像,每一帧都是重要内容。 监控影像一开始,就是楚芷睡前的画面。 她用手揉按胸口,嘀咕道:“今天这胸口总觉得闷闷的,像是压了什么东西。” 张女士本来在伺候楚芷洗脚,闻言她说:“那我给老妇人倒杯热茶来,您喝点儿再睡。” 张女士端来热茶,放在床头柜上,她仔细叮嘱:“老夫人,茶有些烫,您等会儿再喝,我先给你洗脚。” 楚芷没说话。 张女士给楚芷洗好脚,拿毛巾给她擦脚的时候,楚芷突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她被烫得一激灵,“好烫!” 楚芷自己忘了那茶是烫的,却责怪张护工不怀好意:“你故意想烫死我是不是!” 说着楚芷就直接将那杯冒热气的茶泼到张女士脸上。 张女士想躲的,还是没能躲过那杯烫茶。 沈禾见到这一幕直皱眉,她说:“还好现在晚上天气降温了,那茶降温得快,不然这一杯茶泼到脸上,怕是会烫坏。” 沈禾见过张女士了,好在烫伤处理及时,脸部皮肤只是有些红,大概率是不会留疤的。 宋敬呈没说话,继续往后看。 下一段监控影像,就来到了深夜两点多,这个时候的楚芷开始做噩梦了。 她的双手不停地上空打来打去,像是在赶走什么东西。 楚芷的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宋敬呈放大声音,清楚地听见楚芷在说:“小丫头,是你自己要跳楼的!” “我是叫人强暴了你,可我又没叫他们杀了你!你自己心灵脆弱要寻死觅活,你怪我做什么?” “你不就是喜欢勾引人吗,我找了男人来搞你,你还不开心?” ... 沈禾直皱眉 ,顿觉楚芷死得活该。 宋敬呈也看不下去,赶紧往后拖。 接着时间便来到深夜三点钟。 楚芷还陷入梦魇中,但她的睡姿从仰躺变成了蜷缩的跪姿态。 她跪在床上,胡乱地朝四面八方磕头,嘴里神经质地求饶:“别杀我啊,我不要跳楼啊!不要啊!” “谢菁同学,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伴随着求饶,楚芷的举止却越来越癫狂。 突然,楚芷拿出了藏在枕头下面的银簪子,对准大腿用力扎下去,她紧握着簪子,用力划破血肉... “谢菁同学,是我造的孽,是我的错,我听你的话,我愿意去死。” 鲜血汩汩直冒,楚芷疼得直抽搐,她凄厉地哭诉:“你放开敬呈好不好?你别推他下楼啊,他没有害过你啊,敬呈是无辜。” “谢菁同学,别杀我的儿啊...” 看到这里,宋敬呈古井无波的双眸终于起了涟漪。 他不忍心地关掉了监控视频。 车内一阵寂静。 沈禾也没想到楚芷自杀,是为了平息‘谢菁’的恨意,求她对宋敬呈网开一面。 “你母亲梦到谢菁挟持了你,要推你下楼,她为了保护你,所以才割断动脉寻死...” 沈禾握住宋敬呈颤抖的手。 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宋敬呈,便将肩膀借给他依靠。 宋敬呈靠在沈禾肩头,他闭着眼整理情绪。 须臾,才叹道:“她这人真的很可恨。” 都要死了,却要搞母子情深那一套。 可宋敬呈的声音还是哽咽了。 第271章 以命抵命,图兰花死了 沈禾心疼极了,她只能说点别的分散宋敬呈的注意力。 沈禾说:“这像是梦魇症,但跟梦魇症又有些不一样,你妈她分不清梦魇跟现实。” 宋敬呈突然说:“我让马凯去医院那边了。” “我了解我妈,她不是那种会被噩梦吓得轻生的女人。”如果噩梦真的能杀死楚芷,早在宋生莲去世的那一天,楚芷就该死了。 楚芷一身犟骨,她绝对不会轻生。 其实沈禾也在怀疑图兰花,但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 就在这时,马凯的电话打了过来。 车厢内很安静,宋敬呈没开外放,马凯的声音显得很诡异:“老板,图兰花死了。” 两人顿时坐直了。 图兰花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六点半,护士交班查房的时候,发现图兰花已经咽气。但昨晚三点查房的时候,她还活着,生命体征正常。” “对了。”马凯语气有些迟疑,他惊魂未定地说:“图兰花死之前,割破了自己的动脉,大腿,左臂,都被割断了。” ... 回到宋园,宋敬呈亲自将楚芷的遗体送回她生前居住的小楼主卧室。 得等楚芷娘家那边的兄弟来看过后,她的遗体才能入殓。 沈禾拿着平板去淘淘那边找苏锦。 今天是给谢宝淘取蛊的日子,准备周全,不能耽误,所以苏锦还是按照原计划在今天给谢宝淘取蛊。 沈禾来的时候,苏锦刚从地下手术室里走出来。 谢宝淘右臂被切开一道口子,那只噬脑虫就是顺着血管被逼出来的。 此刻,那只噬脑虫已经被苏锦关到了无菌袋里面,准备送去消毒焚烧处理。 见沈禾神色异常,苏锦蹙眉说:“出什么事了?” 沈禾先问:“淘淘这边一切顺利吧?” “手术顺利,淘淘需要休息几天。”苏锦摘掉口罩,将噬脑虫丢进一个小型焚烧炉,这才问沈禾:“宋老夫人的死有蹊跷?” 点点头,沈禾将平板里面的监控放给苏锦看了一遍。 苏锦看完就说:“她这是被控制了。” 她又问沈禾:“去审过图兰花没?” “她死了。” 苏锦一愣,“死了?” “嗯,死状跟敬呈的母亲一样,都是割破大动脉流血身亡。” 闻言苏锦沉默下来。 半晌,苏锦才说:“以命索命,这是索命蛊啊,我听图兰花说过,他们苗医从踏入这个职业的第一天,就会在自己体内养一只索命蛊。” “巫医不轻易用索命蛊,因为索命蛊一旦被种下,就没有解药。凡是被种下索命蛊的患者,死状都跟下蛊者一致。” 沈禾听得一脸惊诧,“奶奶,你是说,凡是被种下索命蛊的人,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无论他们身体有多健康。只要那下蛊的人自尽,他们就会跟着死?” “没错。”苏锦唏嘘道:“图兰花故意选这么惨烈的方式自杀,她是要让宋老夫人体会最痛苦的折磨啊!” “看来,图兰花是真的容不下宋老夫人。不过也是,图兰花最疼爱孩子,而老夫人对敬呈...” 苏锦摇摇头,叹道:“宋老夫人一身造孽无数,落得这样的死法,也是咎由自取。” 楚芷死的的确惨。 但谢菁就不惨吗? 宋生莲就不惨吗? 老房子着火的确很好看,但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痛。 * 楚芷娘家那边的关系有些复杂。 她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她的父亲死在了抗日战争中,由母亲柳玉含辛茹苦带大。 楚芷十岁那年,被母亲带到鹤城市,嫁给了唐宇。 唐宇是一名留洋归来的物理科研人员,死了老婆,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唐继。 柳玉跟唐宇结婚后第三年,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唐城。 大儿子唐继,继承了唐宇的衣钵,成了国家物理科研骨干人才。 小舅唐城则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他后来成了鹤城大学的校长,桃李满天下。 不过,宋敬呈的小舅舅四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楚芷娘家那边,如今就只有一个继兄还活着。 一接到外甥宋敬呈的电话,大舅唐继赶紧带着家里人,搭乘最早的航班赶往青市。 下午两点过十分。 远远看到前去迎接唐家人的车队抵达宋园,康伯赶紧高呼一声:“唐家贵客到!” 闻言,宋敬呈赶紧牵着沈禾的手来到宋园。 三辆车依次开到宋园大门口停下。 谢晋亲自打开车门,扶唐继老先生下车。 众人抬头望去,就看见一名身穿中式西装黑皮鞋的老年男士下了车。 他脸型微圆,看上去很严肃,可那双灰褐色的眼睛却很炯炯有神。 这就是楚芷的继兄,宋敬呈的大舅舅唐继了。 从第二辆车上下来的女士,看上去七十出头的年纪,穿一身藏蓝色裙装,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美人虽迟暮,但气度依然从容优雅。 这女士是宋敬呈小舅唐城的遗孀。 事实上,蔡如虹跟姐姐楚芷的关系并不好。 当年,宋生莲跟穆宵搞到一起后,楚芷愤然之下决定再生个孩子对付穆家。对此,蔡如虹强烈地反对,她认为楚芷是魔障了。 可楚芷执意要做的事,唐家谁都拦不住。 楚芷这一死,生前那些恩恩怨怨也都散了。 蔡如虹走下车,一抬头看到相貌堂堂,气质矜贵的宋敬呈,顿时悲从中来,红了双眼。 宋敬呈带着沈禾走上前,结结实实一膝盖跪在唐继跟蔡如虹的面前。 “楚芷之子宋敬呈,携爱人沈禾,给大舅、小舅妈磕头了!” 宋敬呈带着沈禾恭敬地向两位长辈磕了个头。 额头贴着地,宋敬呈哽声说道:“家母楚芷已亡故,请舅舅、小舅妈送家母最后一程!” 蔡如虹快步上前扶起宋敬呈跟沈禾。 端详着宋敬呈的模样,蔡如虹忍不住泪如雨下。“敬呈都长这么大了,舅妈上回见你,你还是个孩子呢。” 上回看到宋敬呈,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只因楚芷发现宋敬呈偷偷给娃娃上了妆,认为他不学无术,就把他锁在了地下室。 宋敬呈被锁了整整五日。 那会儿宋父还在世。 他拿患了精神疾病的妻子没办法,只能请来楚芷娘家的兄长们劝说一二。 收到消息,蔡如虹便跟丈夫唐城一起来青市,找到楚芷促膝长谈。 可楚芷是什么态度呢? 她说:“我以前就是听了你们的话,觉得孩子需要惯着宠着,所以才宠坏了宋生莲那个孽障!” “你们现在是想让宋敬呈,成为第二个宋生莲吗?” 见楚芷油盐不进,蔡如虹气得直接将楚芷绑成粽子锁在房间,抢走她的门禁卡霸气地救出了宋敬呈。 她冲进地下室那会儿,宋敬呈已经饿得晕了过去。 因为这件事,蔡如虹就彻底跟楚芷断绝来往。 第272章 情敌?乖,叫婶婶 太多年没见到小舅妈,按理说宋敬呈该感到陌生。 可这一刻,他却能清晰地记起12年前小舅妈破门将他带出去的所有细节。 “舅妈。”望着蔡如虹白了不少的长发,宋敬呈叹道:“二十多年不见,舅妈的头发也白了。” 就这一句话,就把蔡如虹给心疼哭了。 “可怜的孩子。” 蔡如虹将宋敬呈按在怀里,哀声叹道:“你妈真不是个东西!她死了,你这是解脱了啊!” 闻言唐继咳嗽一声,提醒蔡如虹:“如虹,别胡说!” “大哥!你还不许我说,你是忘了敬呈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了!”蔡如虹还想说点什么。 但注意到后方又来了一群客人,她只能闭嘴。 擦掉眼泪,蔡如虹松开宋敬呈,又温柔地握住沈禾的手。“你就是沈禾吧,敬呈跟你求婚那天,在电话里跟我们提到过你。” 沈禾嘴巴甜,赶紧喊了声舅妈。 “诶!你这小嘴真甜。” 蔡如虹从知道沈禾开始,就对她多有关注,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她拍着沈禾的手说:“葬礼人多事多,你先去招呼客人。等葬礼办完了,舅妈再跟你好好聊聊天。” “好。”沈禾反手扶着蔡如虹,她说:“舅妈,我先扶你进屋。” “诶,好。” 蔡如虹跟沈禾先进了屋。 大舅望着沈禾娉婷清雅的背影,他走到宋敬呈身旁,迟疑道:“我听你说,沈禾是苏乞老爷子的后人?” 宋敬呈点头,“嗯,她的奶奶是苏锦医生,舅爷是苏铭先生。苏乞老爷子是她的外曾祖父。” 闻言,唐继告诉宋敬呈:“其实苏乞老爷子跟你的姥爷是至交好友,当年他被董家陷害入狱后,我跟你姥爷还去偷偷拜探望过他。” “苏乞老爷子能出狱,还是你姥爷暗中出了力呢。” 宋敬呈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他说:“那的确很有缘分。” 也不知唐继想到什么,他摇头说:“还是缘分不够啊。” 宋敬呈听出了弦外之音,他问大舅:“难道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摆摆手,唐继说:“不聊这些了,走吧,去看看你妈。” “舅舅跟我来。” 看到楚芷的遗容,蔡如虹紧皱着眉头,感慨道:“姐,你看看你,你苛待了敬呈一辈子,敬呈两口子却帮你打扮得这么好看。” 她就没见到几个老太太,死了还能有楚芷这份端庄。 “你死了也好。”蔡如虹嘴里说着死了好,声音却变得哽咽起来。 “你这个当妈的,对儿子都那么歹毒,当婆婆肯定也是个歹毒的婆婆。你这一死,沈禾跟敬呈两口子才能将日子过好。” “你倒是会挑日子死...” 唐继听不下去了,他对大侄子唐青云说:“青云,把你妈带到外面客厅去休息,别让她继续用胡说八道,让人笑话。” 唐青云一脸抱歉地走过来,拽着他妈出去了。 等人走后,唐继这才上前打量楚芷的遗容。他一看到楚芷的皮肤状态,就断定:“阿芷她不是正常死亡吧。” 闻言,周队跟谢晋他们心中都是一凛。 老爷子好眼力。 宋敬呈也没隐瞒真相,他说:“我妈是自杀的,死前割断了双腿跟左臂的大动脉,流血过多才去世的。” 唐继闻言一愣。 他深吸一口,问宋敬呈:“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我已经查看过监控,确认我妈是自杀的。” “怎么会这样?”唐继不相信楚芷会这么做,他说:“你妈被送到疗养院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会突然自杀?” “再说,自杀的方式那么多,她怎么会选这么惨烈血腥的手段?”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的确有问题。”宋敬呈便将图兰花、谢家跟他们母子的恩怨,仔细地同唐继讲了一遍。 弄清来龙去脉后,唐继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阿芷会被这样的人盯上,说到底,还是她自己作恶太多,天理不容。 须臾,唐继才挥手说:“...让你母亲入棺吧。” 得到唐继的准许,宋敬呈这才让人将楚芷入殓,摆在灵堂。 直到黄昏时候,宋园才奏响哀乐。 哀乐一响,很快,整个青市上流社会都知道宋家那位老太太去世的消息了。 一时间,各界人士都动了起来,准备前往宋园吊唁老人家。 宋氏族人中午便收到了消息,正陆续赶往青市。 而宋氏财团的董事会成员,跟集团高层则在当晚齐聚宋园。 这些长辈都是曾跟着宋家老爷子宋振国,及宋敬呈父亲一起打过江山的老骨干。 他们来吊唁楚芷的时候,都挺唏嘘,纷纷安慰宋敬呈:“敬呈,你妈走了也是个好事,你别太难过。” “振作起来,把这丧事办得风光热闹点,别叫外面那些人看了笑话就行了。” 不怪董事会成员们冷漠。 说到底,还是楚芷为人太极端,不得人心。 数年前,宋长安病入膏肓时,担心妻子掌握大权后,会毁了宋氏财团跟宋敬呈。 为此,宋长安硬是拖着一口气,深夜将宋氏财团董事会的老家伙叫到宋园开了个会议。 当着所有董事会成员的面,宋长安直接越过妻子楚芷,将宋氏财团董事长的位置交给了宋敬呈。 宋长安纵容了楚芷一辈子。 到死的那一刻,才跟楚芷撕破了脸皮。 宋长安用自己的死,给宋敬呈装了一对翅膀,让儿子得以脱离神经病妻子的掌控,获得真正的自由。 而宋敬呈也用他的手腕跟实力证明,他无论是领导能力,还是商业嗅觉,都远超了他的父亲宋长安。 比起宋氏财团的初代掌权者宋振国老先生,都要更出色几分。 到底是倾家族几代人的资源栽培出来的继承人,宋敬呈他生来就注定不俗。 所以,在宋敬呈患上怪病的这些年,不少董事会成员都怀疑宋敬呈的病是楚芷搞的鬼。 也因此,在得知楚芷去世的消息时,这些老董事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松了口气。 这神经病老嫂子咽气了,宋家终于是安宁了。 宋家家宅安宁,宋敬呈才能更专心地搞事业,搞钱,带他们一起发大财啊! * 沈禾和秦怡并肩站在三楼的一个小阳台,观察着下方的情形。 揉了揉眉心,沈禾跟秦怡讲:“我第一次看到场面这么温馨的葬礼。” “谁说不是呢。”秦怡也忍不住吐槽:“如果不是那大厅里停放着老夫人的棺材,摆满了白色菊花,我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一场高端的商业酒会。” 听到秦怡这话,沈禾忍不住想笑,但场合不对,又只能憋着。 “笑吧。”秦怡挡着窗户,她说:“我帮你挡着,没有人看得见,你想笑就笑。” “在我面前,宝贝你不需要隐藏你的真实情绪。” 沈禾却又笑不出来了。 她叹道:“其实老人家走的样子还挺凄惨的。” 沈禾亲自帮楚芷擦洗的身子,穿的寿衣,她这会儿闭着眼睛都能回忆起楚芷肌肤冰冷干瘪的触感。 “老夫人死的凄惨,那惨死的谢菁不凄惨?被虐待的宋哥就不凄惨?”秦怡整理着沈禾的衣领子,轻拍她肩膀,叹道:“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这个死法,不无辜。” 道理是如此,但真的看到一条命这样死去,沈禾心里还是难受。 对生命,沈禾总是充满了敬畏之心。 注意到这么晚了还陆续有贵客赶来,秦怡心疼地说:“这会儿还有人来,明天宾客只会更多。你今晚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嗯。” 宋家在商界很有威望,宋老夫人一死,五湖四海的朋友都嗅着味儿来了。 京都那边,君家也派了老二前来吊唁。 梦家那边,梦山更是亲临现场,以宋敬呈好兄弟身份帮忙给宾客们递烟递酒。 除此之外,中欧那位以颜值跟财富而闻名全球的萨诺尔王子也来了宋家。 他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白袍,而是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西装。那料子极其奢华,走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萨诺尔王子就像是一个行走的银行库,走到哪里都令人瞩目。 萨诺尔高调现身宋园后,就躲到宋敬呈的小楼里不出来了。 当天下午三点,一名留着络腮胡,身高接近两米的西欧型男也来到了宋园。 他有一双绿汪汪的眼睛,但看人时目光却凉飕飕的,像是随时能掏出一把手枪崩碎人脑子。 跟萨诺尔的高调相比,这位就有些过于低调了。 从他出现,到他离开,前后也就半个小时。 但他离开后,宾客中却引起了骚动。 君霖站在人群中,听到他二哥说:“刚才那个绿眼睛的外国人,是意大利维尔斯家族的掌权者霍森·威尔斯。” 君霖听得云里雾里,他问二哥:“所以这人是什么来头?” “看过教父吗?他的爷爷就是教父原型。” 二哥一句话,就让君霖对那位威尔斯的身份有了准确的定位。 原来那是一家混黑的。 君霖望着站在灵堂里,谈吐举止优雅的宋敬呈,惊疑不定地说:“我宋哥看着挺良民的,他怎么会跟那种人有来往?” “你宋哥是良民,但不是善民。”君老二冷笑道:“他在非洲协助咱们撤侨的时候,你还在玩滚铁环...” 君霖自信心大受打击,他跑到里面去找沈禾。 沈禾正在接待贵客女眷。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套裙,披着孝服,未施粉黛,素颜朝天也别有一番魅力。 找到沈禾,君霖将那个威尔斯的身份跟沈禾说了一遍。 说完,他眯眸问沈禾:“咱宋家这院子里,不会还藏着枪吧?” 沈禾瞪他:“胡说什么,他可是大良民。” “你倒是挺护着他。” 沈禾翻白眼,她说:“我男人我当然要护着。” “得咧,你现在是有了男人就忘了朋友。”君霖跟沈禾插科打诨,又听到外面的管家在喊:“程扬先生到!” 君霖没将这人放在心上,却见沈禾回头看向了院子大门的方向。 君霖跟着望过去。 就注意到,被沈禾盯着的是一个男人。 那人身穿黑色行政夹克外套,蓄着三七分的背头。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剑眉星目,一只驼峰鼻衬得他不怒自威。 君霖好奇询问:“那人是谁?” “程扬啊。”沈禾问君霖:“你不认识他?青市程家,程劲松的长子。程颂你认识吧?这男的是程颂他大哥。” 君霖恍然大悟,“哦,他就是矮公子那个当官的大哥?” 一米六八的程颂,在青市富二代被调侃为矮公子,君霖也就跟着这么叫。 “嗯,是他。” 君霖细看了那人一眼,才说:“程颂是个小矮子,他大哥这个头倒是挺高。” 君霖也见过程家的老爷子程劲松,他诚实地评价道:“程扬这外形,长得就不像是程家的种。” 程劲松也是个矮子,被商界人士戏称‘小矮总’。 程劲松娶了个跳古典舞的艺术家老婆,那位程老夫人倒是个高挑的大美人。 指了指院子里宋氏家族的那些年轻男人们,君霖笑道:“你别说,这个程扬看上去倒像是宋家人。” 宋家大概是个颜值家族,不止宋敬呈长得靓,他那些远房的堂兄弟们也很少有长得丑得。 就算不是顶帅的,那也都是相貌端正,浓眉大眼的大高个。 这么一看,程扬还真有几分宋家人的影子。 “沈禾!”程颂也跟着程扬一起来了,只是他个子矮,被程扬完全挡住了。 进了院子,程扬忙着去跟宋敬呈打招呼,程颂则忙着找沈禾。 程颂这一喊,顿时好几道眼神都落到了沈禾的身上。 那些眼神中,都藏着不怀好意。 数月前,程颂跟穆霆蕴为了沈禾在拍卖会上大打出手的事,早就传开了。 如今,穆霆蕴已经入狱,沈禾也嫁给了宋敬呈。 这个程颂敢在宋敬呈的地盘招惹他的妻子,还真是胆子大。 他们等着看好戏。 沈禾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向程颂一笑,“程颂,你今天这身西装是不错啊,衬得你人都高了一截。” 程颂圆脸一红,摸摸鼻子,低声吐槽:“沈禾,这么多人呢,你就不能卖我一点面子?” 沈禾冷笑,她说:“我跟宋敬呈是夫妻,今天是我婆婆的葬礼。身为被我拒绝过的追求者之一,你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招惹我,你给我面子了吗?” 程颂嘿嘿一笑,他说:“你还是那么带劲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完,程颂颇有些羡慕妒忌地瞥了眼在跟他大哥说话的宋敬呈,叹道:“我还以为,我会先参加你老公的葬礼。” “没想到,宋先生熬死了他那个变态妈,自己倒是越来越健康了。” 沈禾被程颂气黑了脸,“不会说话就闭嘴。” 程颂赶紧在嘴巴前面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这时,宋敬呈带着程扬朝这边走了过来。 宋敬呈自然而然地搂着沈禾的细腰。 他摆出长辈的姿态,垂眸盯着程颂,笑容和煦。“小颂啊,几个月不见,怎么都不会喊人了?” “上次在拍卖会看到我,还叫我宋叔叔呢。” 程颂赶紧喊了声:“宋叔叔。” “嗯。”宋敬呈示意程颂喊沈禾:“沈禾你认识吧,她如今是宋叔叔的妻子。虽然还没办婚礼,但已经领了证。” “叫婶婶。” 程颂:“...” 沈禾狐假虎威地抬起下巴,学宋敬呈的口气挤兑程颂:“小颂啊,快叫婶婶啊。” 程颂咬牙切齿:“婶婶!” 沈禾:“小颂嘴巴真乖。” 程颂立马就黑脸。 程扬忍俊不禁,他说:“程颂,别闹了,跟我进去送宋老夫人一程” “...来了。” 程扬被他哥带进了灵堂,两人站在棺材前,朝楚芷遗像一鞠躬。 盯着程扬九十度弯腰的姿势,沈禾跟宋敬呈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棘手。 这个程扬,长袖善舞,面对宋敬呈的时候一言一行都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早就查出他通过送墨的方式给宋敬呈下了蛊,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想要置宋敬呈于死地。 想到melody上一世的结局,沈禾更替她不值。 第273章 京都太子爷 程颂乖乖站在身后,有样学样地为楚芷鞠躬送行。 起身时,程颂下意识踮脚朝棺材里面瞄了一眼。 看到棺材里躺着的宋老夫人,程颂低声跟程扬闲聊;“哥,你看这老太太,死了都这么端庄优雅。” “我很早以前就听人说过宋叔叔他妈是个自律到令人发指的女士,据说哦,宋老爷子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宋女士素颜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程扬警告地看了程颂一眼,“灵堂里面,应该庄严肃穆,不要说这些对死者不敬的蠢话!” 程颂赶紧闭上嘴巴。 “我先走了,明早老夫人落葬,我再过来送一程。” 程扬公务繁忙,来走了个形式就走了。 但程颂觉得这里热闹,就没跟程扬一起走。 程颂第一次来宋园,机会难得,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 主楼跟前院主要是待客的地方,后面的园林跟别墅群才是宋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 程颂很快就逛到了后院,注意到这边每一栋别墅门口都站着保镖,程颂走在里面有种在逛皇家园林的感觉。 来到一栋欧式小洋楼前,程颂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程颂。” 谁? 程颂循着声音抬头,终于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身穿藏青色风衣,留着微分长黑发的极品帅哥,他嘴里咬着一根烟,正站在二楼客厅的大露台上。 见程颂终于注意到自己,男人双手撑着栏杆,自上而下地盯着程颂,轻笑道:“这儿呢!” 对方身上那股风雅邪痞的气质,是程颂修炼一辈子都学不来的范儿。 程颂一眼认出这男子,正是先前跟沈禾站在一起说话的帅哥。 程颂不由抬头,站在院子外朝二楼的男人问:“哥们怎么称呼?” 对方开口,一口的京腔:“我姓君,程小公子叫我君霖也行,或者君老板?再不济,俊俏小郎君也行。” 好不要脸的自我介绍。 程颂笑呵呵地应了句:“君老板,不请我进去玩玩?” 君霖跟楼下的保镖说:“小张哥,这位是程家的小公子,是你们夫人的朋友。劳烦给他开下门。” 保镖小张还真给程颂放行了。 程颂走进小楼,抬头再看二楼,发现君霖已经没了影。 很快,君霖就单手插兜从小楼里走了出来。 听到二楼有讲话的声音,程颂挑眉问说:“楼上有人?” “哦,是宋家几个年轻人,在陪萨诺尔王子打麻将。” 萨诺尔王子? 程颂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穿白袍,长相雌雄莫辨的优雅身影。 他赶紧凑到君霖身边,低声问道:“你说的萨诺尔王子,莫非是中欧那位,隔三差五就因为炫富登上财经新闻的王子殿下?” 点点头,君霖说:“是啊,萨诺尔跟宋哥是至交好友。” 听君霖一口一口宋哥,程颂又眯眸打量起君霖来。 他若有所思地说:“君老板跟沈禾关系很熟,难道你就是她那个合伙人,君合设计工作室的大老板?” 他听大哥说起过君霖。 君霖来自京都的君家,他爷爷跟父亲都是战士。君霖的爷爷是鼎鼎有名的铁血战将君如山,他父亲后来也成了驻守边疆的中将。 君霖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从政,二哥刚退伍转行加入安全部门。 这人才是真正的京都太子爷。 像程颂这样的小废物,在君霖面前都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 哟了一声,君霖挑起那双邪魅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回头揽着程颂肩膀,“看来我在青市也小有名气啊?” 程颂笑得直耸肩,“谁不知道京都君家的小太子爷藏在咱们青市啊?” 就因为这消息,程颂他们那群狐朋狗友在外面玩的时候,碰到姓君的年轻男人,都会下意识避一避锋芒。 就怕哪天一个不小心,舞到君家太子爷面前去了。 君霖被太子爷这个称呼逗得又是一阵笑。 “都什么年代了,还太子爷。”君霖夹着烟,吐了个烟圈,眯眸说:“现在是和谐社会共产主义,人民当家作主,可不兴那一套。” 程颂:“...您可真是根正苗红。” 君霖越说这样,程颂越不敢怠慢他。 “听沈禾说,宋哥前段时间从边疆那边引进了一匹汗血宝马,陪我去看看?” 程颂来了兴致,“行啊,君老板带路。”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小楼外走。 君霖给程颂递了根烟,是京都那边公子哥们最喜欢抽的一个牌子。程颂接过烟,借君霖的打火机将烟点燃。 吸了一口烟,程颂仰头望着君霖后脑勺的狼尾小辫子,不由感慨:沈禾没说错,她的朋友都是大帅比大美人。 自己这样的小矮子,真排不上号。 程颂心里酸溜溜的,怪他爸爸太矮,基因使然,他这辈子都没有逆袭的机会了。 * 宋园内部只能使用电动观光车,小楼外就停着一辆带敞篷的观光车。 两人上车,刚拐了个弯,就看到站在一个花园出口处等车的melody跟秦怡。 君霖让司机停车,他朝秦怡亲昵地招手:“秦怡,上车,姐夫带你去后山看汗血宝马。” 秦怡盯着君霖手里的香烟,嫌弃瞥嘴,“我不跟抽烟的人坐一台车。” “屁事儿真多。”君霖第一时间灭了烟,拍拍前面的座位,招呼秦怡和melody上车。 这次秦怡拉着melody上了车。 秦怡认出了程颂。 毕竟沈禾那么多追求者中,像程颂这么矮,还这么有胆量的,就这么一个。 “程颂,好久不见。” 程颂见到秦怡也挺意外,“秦怡,你什么时候回的青市?以后还回湘城吗?” 程颂追了沈禾好几年,当然也知道秦怡的存在,但他俩关系不熟。 听到湘城这个地名儿,君霖不由担忧地看向秦怡。 毕竟湘城是秦怡的伤心之地,她还跟谢惊鸿有过一个孩子。 但秦怡似乎已经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她自嘲一笑,“还去做什么,去湘城是为了追随心爱的男人。但我前男友犯了事,被抓了,我以后就留在青市了。” “...啊。” 猝不及防吃了个大瓜,程颂震惊又无措,他下意识问秦怡:“你那对象犯了什么事?” 秦怡答非所问:“我男人是谢惊鸿。” 谢惊鸿? 穆宵那个私生子?跟we集团勾结合作的那个法外狂徒? 程颂顿时就闭上了嘴巴,看秦怡的眼神都变得同情起来。 “要不怎么说你跟沈禾是闺蜜呢。” 程颂口无遮拦,当众咕哝:“沈禾那个前男友,杀人又挖心!你这个前男友,贩毒搞诈骗。” “这俩渣渣还特么的是一对兄弟!” 闻言,秦怡脸黑得像锅底,“程颂,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程颂:“...我闭嘴。” 第274章 京都小公主?呵,冒牌货罢了 只安静了几秒,程颂就被melody吸引了注意力。 程颂下意识整理西装外套,换了个自认为风流的坐姿跟melody搭讪,“这位姐姐我没见过,你也是沈禾的朋友?” 三十六岁的melody,正是风韵妩媚的年纪。 她今儿穿一件黑色皮质长风衣,系着腰带,胸大腰细屁股翘。一头波浪卷发低盘在脑后,更显得成熟风情万种。 她这一款的,青市都少见。 对那些喜欢淑女的男士而言,melody是千人斩。 这样的极品,程颂但凡见过,就一定会有印象。 “自我介绍一下。”melody朝程颂递去一张名片,她说:“我是盛星传媒的总经理宋雨薇,江湖人称melody。” 对程颂而言,宋雨薇这个名字很陌生,但melody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原来你就是melody姐!”程颂感慨极了。 见程颂对自己有所耳闻,melody心里一动,她不动声色地问:“程小公子听过我?” 难道是程扬跟程颂提过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melody就听到程颂说:“melody啊,咱青市当代月老,我当然听过啊。” melody在富家子弟中很有名气。 她就像是青市的月老,手里握着青市所有单身男女的户籍。 无论谁家的阔少需要女伴陪伴出席宴会,或者寂寞了想要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只需要跟melody讲明要求,melody就能第一时间找到符合条件的姑娘。 说好听点,melody是当代月老。 说难听点,她就是一个掮客。 程颂这么爱玩,当然听过melody的名字。 闻言,melody笑容有些勉强,她说:“我已经改行了,没在夜总会工作了。” “怎么突然改行啊?”程颂直言不讳:“你那个夜总会不是很挣钱嘛!你去给沈禾打工,还能比在夜总会赚的多?” “自然是比不了。”但melody话锋一转,又说:“可我现在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 程颂露出高深的笑容来,他说:“钱只要能进兜里,那都是干净的。” melody只是讥讽一笑。 如果所有进了兜里的钱都是干净的,程扬就不会找她当这只替罪羊了。 melody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燃,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烟雾被风吹到后方,钻进君霖的鼻息。 君霖见秦怡毫无反应,他故意找秦怡麻烦:“秦怡,我抽烟你嫌臭。melody抽烟,你怎么不嫌弃了?” 秦怡面无表情,她说:“我就是嫌弃你啊。” 君霖顿时就蔫儿了。 抵达马场,下车时,秦怡突然放慢脚步跟君霖说:“你以前不抽烟的,抽烟伤肺,短命。” “我表姐不喜欢抽烟的人,我也不希望她爱的男人,这么作贱自己。” 君霖一愣。 他摸了摸兜里的烟,突然就觉得嘴里很苦。 将烟丢到垃圾桶,君霖快步追上他们几人。 他们先去看了汗血宝马,接着又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挑了三匹性格温驯的马儿。 君霖跟程颂各骑一匹,melody则跟秦怡共乘一匹。 君霖是骑马高手,他人高腿长,坐在马背上,身躯随马儿奔跑而晃动。风一吹,狼尾随着摇,谁看了不得夸一句帅。 再看程颂,他个子矮,又胆子小,全程都紧贴着马背,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猥琐。 骑了一圈,程颂丢尽了脸皮,赶紧灰溜溜地下了马,跑到休息椅上躺着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被冰冷的东西刺激了下。 程颂一睁眼,就看到了一瓶冰镇罐装啤酒。 “喝点儿?”君霖双手各拿一瓶冰镇啤酒。 程颂也没客气,他盘腿坐在躺椅上,接过啤酒跟君霖碰杯,边自顾自过地喝酒。 盯着马背上妖娆妩媚的melody,程颂不禁感慨:“melody真是风情万种啊,也不知道哪样的男人才能驾驭她。” “melody是女孩子,不是牛马,说驾驭就没意思了。”君霖语气淡淡,但警告意味很重,程颂顿时就老实了。 “对了。”君霖突然提到:“你大哥最近在跟我表妹接触?” “你表妹?”程颂懵了,“谁啊?” 君霖说:“欧雅兰。” “什么?雅兰是你表妹?” “你不知道?”君霖抿了口冰冷的啤酒,他望着远处骑马的两个姑娘,告诉程颂:“欧雅兰的生母,是我小姑姑。” 程颂眼睛都瞪圆了。 “还有这层关系?所以,欧雅兰是君家小公主?” 怪不得欧雅兰的人脉网那么厉害,自小就能跟着京都首席芭蕾舞者李老师学舞蹈。 原来她母亲是京都君家人。 “雅兰还挺低调的,都没跟我们说过这事。” “低调?”君霖哈哈一笑,他说:“她是不敢高调吧。” 这又是什么意思? 程颂一脸八卦地望着君霖,他做贼似的靠近君霖,难掩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 君霖说:“我小姑两岁那年被仇家拐走,我们都以为她被杀了。直到三十多年前,有人称在青市看到了一个身上戴着君家玉佩的女孩儿。” “但那年,君家没有任何女眷去过青市,我爷爷顺着线索追查下去,才发现我们小姑可能没死,还活着,就在青市。” “经过多方寻找,我们终于找到了小姑,她正是欧靖宇的新婚妻子费秀丽。” 费秀丽正是欧雅兰的母亲。 程颂听到这里,便说:“还有反转吧?” 这之后肯定又发生了点什么,否则君霖提起表妹欧雅兰时,不会是那个态度。 “反转自然是有的。”君霖讥诮一笑,顺势倒在躺椅上。 他说:“十五年前,费秀丽陪欧雅兰回京都参加芭蕾舞表演秀,遇到了严重的车祸。费秀丽被送到最近一家民办医院进行抢救...” “但你猜怎么着?” 程颂跟着问:“发生了什么?” “费秀丽流血过多需要输血,咱们全家都去了医院,谁都做好了当血包的准备。可她竟然是a血型。” a血型很常见,但问题是... “我爷爷奶奶都是b血型。” 第275章 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两个b血型的父母,只会生下b血型和o血型的孩子,绝对生不出a血型的女儿。 君霖的父亲就是o血型,他的两个伯伯则是b血型。 也就是说,费秀丽根本不是君家的女儿! 她冒名顶替了君家亲女儿的身份。 程颂提出质疑:“当年认亲的时候,你家就没跟她做dna吗?” “做过,但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代国内司法鉴定程序漏洞多,不比现在这么严谨。 “费秀丽大概是用某种手段收买了鉴定机构,伪造了一份亲子鉴定数据。再加上她身上有我小姑被拐卖时佩戴的家族玉佩,爷爷跟奶奶这才相信了她。” 倒也有这个可能。 想了想程颂又说:“按照你的说法来看,费秀丽早在三十多前便跟君家相认了,直到十五年前才被你们发现她顶替身份的真相。” “这期间十多年,也没听说欧家跟君家关系有多亲近啊。”至少程颂小时候没听说过。 直到现在,他那些朋友里面,也没有谁知道欧家跟君家的恩怨。 君霖捏扁啤酒易拉罐。 他侧身盯着程颂,冷不丁地问:“欧家几代都是商人,欧靖宇一个小小的狱警,凭什么能爬到青市第一监狱典狱长的位置?” 程颂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儿,这会儿却像是装了拉链,一个字都不敢往外放了。 他不傻。 他也知道欧靖宇能爬到这个位置,背后显然有人提携。 原来欧家背后的靠山,是京都的君家。 但那也是从前了。 君霖冷笑道:“刚相认那会儿,我爷爷奶奶是想要登报分享这份喜悦的。但费秀丽却希望尽量低调些,说什么怕影响欧靖宇的仕途。” 老太爷跟老太太都宠着唯一的女儿,见费秀丽一心替女婿着想,他们也没深想便同意了。 所以,知道欧家跟君家往事的人并不多。 而那些年,欧靖宇在君家的提携下,铆足了劲地往上爬,很容易便爬到了高位。 后来费秀丽的阴谋被揭露,她为了不牵连欧家,直接在医院里割腕自杀了。 费秀丽这一自杀,直接堵死了君家想要报复欧家的怒火。 毕竟,欧靖宇没了老婆,欧雅兰没了妈。人都死了,再追究那些往事也没用了。 第二年,爷爷奶奶因高龄相继离世,君家人就更是放下了这段恩怨。 “当然这些事都是费秀丽做的,跟我那表妹没有关系。” 君霖从躺椅上坐起来,按着程颂的肩膀说:“我那个假姑妈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我的小表妹的确长得漂亮,舞也跳得好。” “你哥要娶我表妹,也算是才子配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他俩要成了,咱们也算是亲戚了。” 君霖刻意加重‘亲戚’二字的音,他像是真的很期待跟程家成为亲戚一样。 但程颂却被吓得后背冷汗涔涔。 君霖这分明是赤裸裸地警告啊! 他是在通过程颂替程扬传话,让程扬知道跟欧家联姻就是得罪君家! 毕竟,君家可以不追究欧家的欺瞒,但绝对不能容忍欧家跟别的大家族联姻,继续壮大家族势力。 “她们回来了。” 见秦怡和melody都下了马,君霖起身进屋去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秦怡和melody。 喝了口水,melody看了看天色,她说:“时候不早了,晚饭估计要开始了,先回去吃饭。” “今晚事多,咱们都得打起精神帮沈禾。” “嗯,好。” 几人结伴回了宋园。 吃了晚饭,又有人喊程颂留下来打牌,但程颂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嗓子不舒服,可能感冒了,我先回去了。”扯了个借口,程颂就溜了。 目送程颂离开的背影,君霖进了屋,在一楼茶厅那边找到了沈禾。 沈禾吃完饭后一直在陪各家的太太们聊天,聊得口干舌燥,这会儿正端着一杯罗汉果茶润喉咙。 一见到君霖,沈禾就问他:“办好了?” 君霖得意一笑,他说:“我按照你交代的,把欧雅兰跟咱家的恩怨告诉了程家那小矮子。” “程颂今晚都没留下来打牌,十有八九是去他哥那儿报信去了。” “话说回来。”君霖别有深意地注视着沈禾,问她:“你怎么知道欧雅兰跟我家的关系?” 这事被君家当做家丑,一直瞒着呢。 京都都鲜有人知。 青市跟京都隔着一千多公里,这边的人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除非欧家蠢到主动将这种丑事说出去给人听。 但程颂都不知道的事,沈禾更不该知道。 “别跟我说你在京都大学念书时听到的。”君霖把沈禾的退路都堵死了,他说:“家丑不外扬,京都也没几个人知道。” 沈禾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上一世,穆霆蕴在得知程扬迎娶了欧雅兰的事后,第一时间派人去做过背调。 程扬选欧雅兰当妻子,看重的可不止是欧雅兰父亲典狱长的身份,而是她背靠京都君家的关系! 沈禾跟君霖关系很铁,她却认为这事处处都透露着不同寻常。 君家人出了名的护短,君霖更是如此。 如果欧雅兰真的是君霖的表妹,在青市工作这些年,君霖不可能不跟欧家走动。 他没和欧家走动,只说明一件事—— 君家不认欧家。 所以沈禾就直接跟君霖问起了这件事,而君霖说出的隐情,也印证了沈禾的猜测。 抿了口罗汉果茶,沈禾抬头朝君霖露出无辜的浅笑,她说:“我怎么会知道?当然是因为我奶奶啊。” “奶奶去京都给你爸爸治病的时候,听你爸聊起过这些事。” “原来是这样。”君霖真信了沈禾的解释。 因为他听哥哥们说过,他爸跟苏锦医生关系很要好。 老爸如今年纪大了,人一老就喜欢回忆过去,会跟苏奶奶提这些也很正常。 “话说回来,欧雅兰哪里惹了你,你这是要拆她姻缘啊。” 君霖认识的沈禾,虽不是善茬,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对付一个姑娘。 而护短的君霖,下意识就觉得是欧雅兰得罪了沈禾。 “我的确想要拆了这桩姻缘,但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要针对欧雅兰?”沈禾冷笑,“一桩姻缘,得两人牵红线。除了欧雅兰,不是还有个么?” 君霖有些愕然,“你要搞的人是程扬?” “他惹你了?” “嗯,惹我了。” “怎么惹到你了?” 因为他协助穆卿买通监狱的狱警,联手将沈谨言害成了痴傻! 大口灌了口茶,沈禾避重就轻地说:“melody的夜总会,是替程扬开的。” 君霖眉头一皱,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melody背后那个大佬,就是程扬?” 沈禾点了点头。 “他俩什么关系?” 沈禾嗤笑,“能让一个女人浪费青春,放弃梦想,默默付出十多年。你说他俩是什么关系?” 君霖顿时就懂了,“他俩是一对。” “脏玩意儿,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是该搞他!” 君霖跟melody关系不熟,但他俩中间有个沈禾,他下意识就想跟沈禾站一个阵营。 在程扬跟melody之间,君霖当然选择帮melody。 “沈美人,我祝你马到成功!”君霖给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杯罗汉果茶灌下。 他挨着沈禾坐下,边喝茶边说:“今晚我陪你一起熬夜。” 沈禾见他明明很困,宁愿喝茶都没抽烟,便问:“你犯困的时候,不是习惯抽烟解乏?今晚怎么不抽了?” “打算戒了。” “哟,真的假的?”沈禾根本不信君霖会戒烟。“怎么突然下定决心戒烟了?” 君霖说:“秦怡今天一句话点醒了我。” “哪句?” “萧剑虹不喜欢我抽烟,萧剑虹一定希望我长命百岁。” 听君霖提起亡妻萧剑虹,沈禾其实挺担心他的。 她问君霖:“你这辈子真的没打算再娶了?” “没那个想法。” 君霖说:“我打算去福利院,挑个生日跟剑虹忌日同一天的孩子养着,就算是个身体有点残缺的宝宝也可以。” “把孩子养大了,我就退休,带着剑虹留给我的双节棍去看世界。她以前总说想跟我出去旅游...” 几口喝了热茶,君霖就走了,他今晚得通宵陪贵客们打牌了。 沈禾觉得君霖这样也挺好。 他不是孤独一个人,他的爱人只是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 程颂离开宋园,就去了他哥的独居别墅,却扑了个空。 “我哥不在家?他去哪儿了?”程颂问保姆刘姐。 刘姐在厨房那边给程颂倒茶,闻言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出去见朋友了,好像还是个女孩子。” 再说就是透露雇主隐私了,刘姐很有分寸。 程颂一听这话就说:“我今晚不回了,我去楼上睡觉了。” 程颂每次喝醉了就来程扬这边对付一宿,怕回家会挨他爸爸揍。 程颂一觉睡醒,天都大亮了。 他下楼来,保姆已经做好了早餐。 程扬也起了,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 程颂上次看新闻还是初中那会儿,被他爷爷压着看了几次。八年前爷爷去世后,他就不看了。 “哥!” 程颂在程扬身边坐下来,他一把扒开程扬脖子上的衬衫领子,果不其然在他锁骨上看到了两个紫红色的吻痕印。 “你昨晚跟欧雅兰在一起?” 程颂没否认。 “哥,你真的打算娶欧雅兰?” 程颂以为欧雅兰只是他哥的择偶选项之一,但得知他哥跟欧雅兰睡过后,他就知道欧雅兰不是备选项,她是唯一选项。 毕竟,像欧雅兰这种家庭的女孩儿,是不能随便睡的。 睡了,那就得做好娶她的准备。 “你喜欢雅兰?” 程扬答非所问:“她很合适。” 合适。 这个说法真挺有意思的。 程颂冷笑起来,他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因为合适就结婚?” “那我看刘姐长得也算端正,聪慧又能干,四十出头的年纪应该还没绝经,还能生育,配你也算合适。” “你娶吗?” 刘姐在准备早餐,听到这话惊得差点打碎了装粥的砂锅。 她又羞又恼,低声骂了句什么,赶紧躲回了厨房。 “程颂。”程扬沉声叫程颂的名字,阴沉沉的,那感觉就像是雷阵雨快要来临前的乌云压顶。 “你那嘴没个把门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缝起来。”程扬警告弟弟:“再胡言乱语,就给我滚。” 程颂被吓得敢怒不敢言。 他起身就走。 走到门厅那边了,见程扬还不开口留自己,程颂又气鼓鼓地跑到沙发后面。 他警惕地扫了眼厨房,确认刘姐没出来,这才压低声音对程扬说:“我昨儿见到了君霖,就是君家那个太子爷。” 这个名字引起了程扬的兴趣,他侧身回头,望着程颂,问道:“你怎么会跟他凑一起?他看得上你?” 君家那位太子爷眼高于顶,长得丑的人他看不上,脑子笨的他看不上,审美差的他也看不上... 程颂又丑又矮又没审美,他精准踩住了君霖的雷区。 就这样,他还能跟君霖讲上话? 程颂非常不服气,“瞧你这话说的,人家不仅看得上我,还跟我说了掏心窝子的交心话呢!” 交心话? 程扬若有所思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程颂嘴巴没个把门,谁跟他说了点什么,他扭头就会拿着喇叭满世界喊。 那小太子怕是在借程颂的嘴巴,跟他传话。 “你猜怎么着?” 程颂果然藏不住秘密,他说:“太子爷竟然称欧雅兰为表妹!” 闻言,程扬微微挑眉,接着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是么?” 看来雅兰没骗他,她母亲真是君家的女儿,她真是君家现在那位老家主的外甥女。 娶欧雅兰这一步棋下对了。 娶对媳妇押对宝。 有君家当靠山,他的官途定能一路高歌。 被调往京都,成为人上人,那都是指日可待的事! 但程颂下一句话,却将程扬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太子爷又告诉我,欧雅兰她妈一直在欺骗君家。” “她那个死了的妈,根本就不是君家的女儿,她只是好运捡到君家真女儿玉佩的骗子!” “这事儿在费秀丽出车祸身亡的那一年,就被君家知道了。” “什么?”程扬刚筑起的美梦,瞬间就破灭了。 第276章 阿锦,你还记得我吗? 程颂被程扬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立马意识到这事大发了,“哥,难道欧雅兰没把真相告诉你?” 程扬一语不发,他浑身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眼见程扬的脸,比他身上那件黑色行政夹克外套还要黑,程颂都心惊胆战起来。 妈的! 看这样子,欧雅兰那家伙真的对他哥隐瞒了真相。 好好好,酷爱算计的老东西,这回也被小丫头给算计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我还要去宋园送老太太出殡呢,先溜了!”程颂连滚带爬地跑了。 程颂看似不着调,但他心里通透着呢。 从得知他哥在跟欧雅兰秘密接触的消息,程颂就猜到程扬是看中了欧雅兰的家世背景,要跟她联姻。 但又觉得以他哥的条件,真要联姻的话,还能再挑一挑条件更好的女孩儿。 毕竟欧家最厉害的欧靖宇,也只是一个典狱长,且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 欧靖宇能帮到程扬的地方并不多。 他哥这种自身政治背景不强大的,其实很需要一个有手腕也有背景的女强人。 而那个欧雅兰虽然漂亮,却也只会跳芭蕾舞,还真不是贤内助的人选。 现在看来,他哥看重的根本不是欧雅兰父亲的人脉网,而是欧雅兰外公外婆君家的人脉网! 君家是京都真正的名门望族,多少政客挤破脑袋也想要去结交的庞然大物。 娶了欧雅兰,就能得到君家铺路,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如今美梦破碎,他哥指定要发癫,所以程颂溜得贼快。 * 今天是楚芷出殡的日子。 清早,七点一十八分。 送葬队从宋园出发,宋敬呈穿麻戴孝,手捧楚芷的遗像走在送葬队最前面。 沈禾跟宋氏族人则落后一截,默默跟在队伍后面。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像是一条长龙,沿着星云区主街道前往殡仪馆进行火化。 到了殡仪馆,身穿寿衣的楚芷被推入火化炉。 烧炉前,工作人员问宋敬呈要不要再看楚芷最后一眼,宋敬呈直接拒绝了。 临近中午,装着楚芷骨灰盒的棺材被稳稳当当地放进了墓地。 看着工作人员将棺材钉死,宋敬呈的心还是抽痛了几下。 他倒没有太悲痛,但那人到底是他的母亲,他们曾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而如今,他真就成了没爹妈的大人了。 沈禾暗自抓住宋敬呈的手,“想哭就哭吧。” 宋敬呈摇头说:“我在她面前哭不出来。” 小时候是不敢在楚芷面前哭,因为楚芷觉得男孩子就该坚强阳刚,哭哭啼啼是没出息。 无论发生什么事,但凡宋敬呈哭鼻子,就要被惩罚。 久而久之,无论多疼多难过,只要面对楚芷,宋敬呈都哭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眼泪只对爱你的人生效。 宋家是个大家族。 宋敬呈的爷爷宋振国曾是宋氏家族的族长,他去世后,就由族中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当了。 三年前,那位老教授也因高龄去世,如今宋氏家族的族长是宋敬呈的堂伯宋康生。 宋康生也八十多岁了,走路都要拄拐杖。 葬礼结束后,宋敬呈带着沈禾去拜访宋康生,请示开祠堂为楚芷立灵牌的事。 楚芷是宋长安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去世后当然可以人宋家祠堂,老族长翻看了老黄历,定下了日子:“那就年前腊月十八,敬呈,你看怎么样?” 宋敬呈说:“都行。” “对了,我与沈禾已经领了结婚证,将在1月8号举办婚礼,届时还希望老族长能携全家来观礼。” 宋康生满意地看着一旁安静坐着的沈禾,他笑吟吟地说:“敬呈,你这爱人好啊,你大伯娘这次去了宋园,一直跟我说你找了个嘴甜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还说整个宋氏家族,就你的太太最漂亮,也最能说会道。” 宋康生问沈禾:“沈禾丫头,听说你还是京都大学建筑系毕业的建筑设计师?港城那家林中宝藏图书馆,是你设计的吧?” 沈禾颔首说:“林中宝藏的确是我的作品,也是我的成名之作,没想到伯伯还关注过我的作品。” 林中宝藏是沈禾21岁那年独立设计完成的作品,去年才投入使用,如今已成为港城那边新的建筑打卡地。 宋敬呈在旁边解释:“康生大伯的外孙是建筑师,林中宝藏图书馆正是他们团队建设的。” “这么有缘?” 宋康生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浮沫,笑道:“我那外孙啊,可是很欣赏你的。知道你跟敬呈的事后,他还在我面前提过好几次呢。” 宋敬呈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沈禾,他说:“优秀的人总是让人欣赏的。” “哈哈!” “放心,你俩的婚礼,咱们这些老家伙只要走得动,一定都到!” “对了。”宋康生想起个事,他问宋敬呈:“莲生那孩子走了这么多年了,她既没有入穆家祠堂,也没有入宋家祠堂。” “你看,要不要将她也接回来?其实当年我就提过这事,但你妈倔得很,一口就拒绝了。” “如果你想把她接回来,也是可以的。” 说来说去,他们都是在卖宋敬呈的面子。 宋敬呈直接拒绝了,“不用。” “不跟穆家人通婚,是我们宋家的祖训,她既然做出为了真爱舍弃家族的行为,就要承担后果。” “不能因为人没了就网开一面。再说,她执意嫁给穆宵那会儿,也是同意被家族除名的。” 听宋敬呈这一说,宋康生也不再多问。 “你那个外甥如今在监狱,知道你妈去世的事么?” 穆霆蕴被判了个无期徒刑,忙着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呢,还真不知道这些事。 宋敬呈摇头,“狼心狗肺的东西,没必要知道这些。” 离开宋康生家,刚坐上回宋家的车,宋敬呈就阴阳怪气地说:“咱家夫人果然魅力大,处处都有你的追求者。” 这是还在吃宋康生那外孙的醋。 沈禾莞尔,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宋总魅力也不差嘛,处处都是想要暗杀你的法外狂徒。” 宋敬呈被噎得黑了脸。 马凯忍着笑问:“老板,夫人,咱接下来去哪儿?” 葬礼刚结束,宋园这会儿正在清场,闹得很,想也知道这两位是不会回去的。 沈禾问宋敬呈:“你怎么想?” “天冷了,去泡个温泉吧。”想到苏锦可能没泡过温泉,宋敬呈又说:“叫上我大舅跟小舅妈,还有咱奶奶一起。” “晚上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忙着办葬礼,他都没机会带着沈禾跟舅舅他们正儿八经吃顿饭。 再说... “听我大舅说,我外公跟咱们的外曾祖父还是至交好友呢,说不定奶奶跟我大舅以前也认识呢。” 沈禾并不知道两家还有这段渊源,她掏出手机来,“我给奶奶打个电话。” 宋敬呈也对马凯说:“老马,你让谢晋他们送客人去梦溪山庄,我们直接在山庄汇合。” “好咧。” * 抵达梦溪山庄,沈禾不禁感慨:“上回来这里,还碰到了穆卿那个小混账。” 宋敬呈莞尔,“我记得你还给她刷了牙。” 用的是拖地阿姨工具箱里面的大刷子。 “话说回来,穆卿最近在做什么?” “在埃塞俄比亚一家皮鞋厂里当厂工。”那边劳动力廉价,很多华人企业都在那边创办了工厂。 穆卿就在一个皮鞋工厂里当牛马。 像穆卿这种借家族势力在外作虎作威的人,对她最狠的报复,就是让她去生活艰苦的地方搞改造。 宋敬呈是个有底线的人。 他将穆卿赶到非洲,也只是让她接受劳动改造,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找男人强迫女人那一套做法。 沈禾想到穆卿在皮鞋厂里当牛马的场面,一点也不觉得同情,“算她命好。” 留穆卿一条命,让她清醒地活着,还能靠双手挣点苦钱养活自己的肚子。 她已经比曾经的沈谨言幸运太多了。 要知道,天才沈谨言被毒成痴傻后,在监狱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狱友们欺负... 两人先去包厢换衣服,刚换好衣服,马凯就走了过来,“夫人,谢晋他们到了。” 想到苏锦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场所,老人家也不喜欢服务员伺候,沈禾对宋敬呈说:“我去照顾奶奶。” “换好衣服后,我们在大池子那边碰面。” “好。” 沈禾找到苏锦时,她正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菊花茶,在跟山庄的服务生聊天。 沈禾走近了,才看到苏锦正握着那女服务员的手端详,她突然用力朝那姑娘掌心一按。 姑娘哼了一声,有些生气地撤回手掌,“老人家,还请您尊重我。” 被误会了,苏锦也不生气,她对姑娘说:“看看你的手掌吧,如果是苍白色的,那就抽空去医院做个肝脏检查。” 姑娘一愣。 沈禾走到姑娘身边,执起对方手掌低头一看。 果然,被苏锦按压过的掌心是苍白色的。 那姑娘吃了一惊,她不认识苏锦,但知道沈禾是谁。“沈禾小姐。这位老人家是您什么人?” “我奶奶。” 沈禾松开服务员的手,告诉她:“能遇到我奶奶,你今儿可算是走了大运。” 服务员惊疑不定地看着苏锦,意识到这老人家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医学大佬,她忙虚心请教:“老人家,您为什么让我去检查肝脏啊?” 苏锦指着服务员的手,她说:“你看看你的手掌心,跟正常人的掌心颜色是不一样的。” 沈禾配合地伸出自己的掌心,“你对比下。” 服务员这一对比,就发现自己掌心的红斑更多,指根下面的皮肤也是充血状。 苏锦说:“用力按下去,呈苍白色,这是因为你的肝功能减退,肝脏硬化了。” “抽空去检查下吧,年纪轻轻的,早治疗早康复,别耽误了治病时机。” 服务员连忙点头,“我下了班就去。” 等服务员走后,沈禾帮苏锦脱了衣服,穿上山庄准备的浴袍。她绕到老人家后面给她绑头发。 “奶娘泡过温泉吗?” 苏锦哼了一声,“五十多岁的时候,去过一趟长白山,泡过那里的天然药泉。” 沈禾一笑,“奶奶真是见多识广。” 苏锦扯了扯衣领,挡住胸膛的肌肤,“走吧,咱也去享受下有钱人的生活。” 苏锦没来这种高档场所体验过泡温泉,来的路上就很期待,还认真查了查泡温泉的攻略。 她跟着沈禾望汤泉那边走,边走边说:“这边提供自助餐吗?有果酒吗?有没有鸡蛋?” “都有,等会儿我去帮你拿,想要什么有什么。” 谈话间,祖孙俩来到了大厅,沈禾看到了宋敬呈三人。“奶奶,敬呈旁边那两个老人家,是他的大舅跟小舅妈。” “家住鹤城那边,你们应该还没有见过。” 楚芷的葬礼人多,苏锦匆匆去灵堂看了一眼就躲回了小楼,没再露面。 她知道楚芷娘家兄弟来了青市,但没有见过。 听到动静,宋敬呈停下谈话的动静。 回头见到沈禾跟苏锦,忙对唐继和蔡如虹介绍:“大舅,小舅妈,来认识一下。” “这位老人家是沈禾的奶奶,苏锦女士,她是国医堂特级医师,很厉害的。我能活到现在,全靠奶奶医术了得。” 闻言,蔡如虹热情地抓住苏锦的手,流着泪哽咽道谢:“苏医生,多谢您救了敬呈,您是咱们家的大恩人!” “也要谢谢您培养出沈禾这么好的孩子,我们敬呈能娶到沈禾,也是咱们一家的福气。” 蔡如虹这一夸,顿时就把苏锦夸上了天。 对方家人都这么夸沈禾了。 礼尚往来,苏锦也客套地夸了宋敬呈一句:“敬呈这孩子也不错,是个坚强的孩子。” 被他妈百般摧残,还能活着长大,也很了不起了。 蔡如虹听懂了苏锦的深意,更是心疼宋敬呈,“敬呈这孩子命不好,遇到了不靠谱的妈。如今所有的阻碍都没了,敬呈一定不会亏待了沈禾。” “苏医生你放心,如果敬呈敢欺负沈禾,不用你说,我跟他大舅一定先抽他一顿!” 苏锦要笑不笑地瞅了眼宋敬呈,高深莫测地说:“那不用,他要敢欺负我们苗苗,不用等你们出手,我就能让他一辈子瘫痪在床,屎尿都得让人那盆接。” 蔡如虹倒吸凉气。 宋敬呈赶紧将小舅妈拉开,“舅妈,奶奶开玩笑逗你的。” 蔡如虹瞧苏锦那表情,可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气氛正微妙,唐继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别数十年,阿锦,还记得我吗?” 所有人都看向苏锦跟唐继。 苏锦眯着苍老的双眼,盯着唐继看了好片刻,最后才凭唐继左眼眉骨上那个黑色的痣将他认出来—— “你是...唐继?” 唐继正要点头,又听到苏锦惊呼:“你不是死了吗?” 第277章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奶奶,你跟我大舅认识?” 得知他们的长辈竟然是认识的,小俩口都觉得有缘。 苏锦摆手说:“儿时见过,这么多年了,那点儿往事也没必要提了。” 苏锦说没必要提。可唐继却说:“原来你我之间的婚约,只是一点没必要提起的小事。” “婚约?” 好大一个瓜! 宋敬呈跟沈禾同频率睁圆了眼睛。 小舅妈蔡如虹更是捂着嘴,当场惊呼一声:“大哥!苏医生就是你那个少年时订过婚约的对象?” 闻言宋敬呈看向蔡如虹,“小舅妈知道这事?” 蔡如虹连连点头,但见大哥跟苏医生都没说话,她又不敢当着当事人的面八卦。 沈禾突然热情挽住蔡如虹的手臂,笑靥如花,声音甜软,“小舅妈,走,咱俩去温泉池聊。” “好啊。” 见媳妇儿拐走了知道内幕的小舅妈,宋敬呈赶紧也追了上去,留下唐继跟苏锦相顾无言。 半晌,唐继苦涩一笑,感慨道:“好久不见了,阿锦。”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一声阿锦,听得苏锦慌了神。 自从父亲去世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叫她一声阿锦。 苏锦未语先笑,“前夫算计我,亲生骨肉背叛我,父亲因为坐牢伤了身体早早离我而去,唯一的弟弟被带到苏国一别就是六十多年...” “你说,这是过得好,还是不好?” 这坎坷的人生经历,搁任何人身上都是一本《活着》。 唐继闻言一脸惶然,他老眼里装满了心疼,呢喃道:“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 “你...” 唐继心头苦涩不已,他哑声询问:“你就没想过去找我吗?” 哪知,苏锦竟说:“我去过。” “你去找过我?”唐继错愕不已,下意识问:“什么时候的事?” “四十年前。” 唐继眉头紧锁,却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可我并没有收到你去寻我的消息。” 苏锦微拧眉心,“你不知道?” 唐继严肃摇头,强调道:“我没有骗你。” 苏锦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她回忆往事,娓娓道来:“四十年前,我辗转了好几趟车才进入鹤城。我在鹤城停留了两天,一路询问,才找到唐家的新住址。” 苏锦看了唐继一眼,她说:“我还见到过你的妹妹。” “我妹妹?”唐继面露迟疑之色,“阿芷?” 苏锦也不确定,她说:“我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楚芷,总之她住在你家,自称是你妹妹。” 想了想,唐继才问:“你跟她是怎么说的?” 苏锦还清楚那日的情形。 她告诉唐继:“我向你妹妹说明了我的身份,问你是否在家。但你妹妹说你已经死了。” “她告诉我,你跟随你的上司前往m国参加一场交流会,刚落地异国就遭遇了车祸。” 唐继陷入沉思。 四十年前刚改革开放,他的确受领导之托,跟恩师前往m国参加过一场交流会。 也的确在落地m国的当晚出了一场车祸。 但在那场车祸中真正殒命的是他的恩师,而他只是受了些轻伤,因脑震荡而入院。 醒来的当晚,唐继便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个跨洋电话,报了平安。 也就是说,在家里人得知他出车祸的消息时,也知道他还活着的事。 所以楚芷对苏锦撒谎了! 捕捉到苏锦眼里藏着的嘲弄之意,唐继意识到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想到楚芷年轻时对自己的一些心思,唐继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阿芷是不是还对你说过别的什么?” 如果只是一句他死了,阿锦不该是这副态度。 见什么都瞒不过唐继,苏锦索性实话实说,“是。” “她叫我识趣点儿,以后少来唐家缠着你们。” “还说,苏门一脉已经断了,苏家也不是高门大户了。既然都躲到乡下当农民了,那就老老实实种一辈子地,不要妄想用往日情分来要挟唐家。” 这都是唐继妹妹的原话。 时隔四十年,苏锦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苏锦听从父亲去世前的遗训,乖乖待在小山村里,过普通老百姓的小日子。 在农村待久了,她对大城市也有了胆怯心。 被沈振坤父子伤透了心,又被村民们指指点点,苏锦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离农村的念头。 于是,那年盛夏,她一把锁关了药铺,换上自己最艳丽的那件碎花衬衫跟黑布裤子,鼓足勇气踏上了前往鹤城的中巴车。 好不容易找到唐家的住址,可迎接她的却是另一场打击。 可唐继的死,跟唐继妹妹说的那些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碾碎了苏锦那颗年轻却已千疮百孔的心。 离开鹤城后,苏锦重返小山村,老老实实地当她的赤脚医生。 闲暇时外出找药草,忙碌时搞大丰收,顺便救死扶伤。 她的心,逐渐麻木。 直到沈禾的出现,像是一股清甜的山泉水,慢慢浸润她那颗早已枯死的心脏。 得知真相的唐继,不由露出颓然之色,“我不知道你去找过我,更不知道阿芷欺骗了你,还对你说过那种诛心的混账话!” “阿锦,让你受委屈了,这是我的疏忽...” “是我错了。” 其实刚才听唐继质问她这些年为什么不去找他时,苏锦就猜到四十年那件事,另有隐情了。 但都过去了。 再大的坎,她都自己爬过去了。 她见唐继还在对此耿耿于怀,还反过来开导唐继:“你又有什么错呢?这就是个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 “况且你我的婚约,本来就只是父辈之间的玩笑话。” “再说,苏家出了事,要多亏唐伯伯暗中相助,我父亲才能活着熬到出狱那一天。” 如果没有唐老爷子在背后相助,苏乞可能早就被折磨死在了监狱里。 对唐家,苏锦始终心怀感激。 “唐家对苏家有恩,我本就该知足。那年贸然去鹤城找你,都是我唐突了。” “况且骗我的人是你妹妹,不是你本人,也不是你父亲。你们父子对苏家恩重如山,我不怪你的。” 苏锦是个豁达的女人,总能第一时间调整好心态,乐观地活下去。 但凡她心态差一点,就活不到八十岁了。 “走吧,去泡温泉。” * 通过蔡如虹的讲述,沈禾跟宋敬呈终于弄清了苏锦和唐继的过去。 原来。 唐继的生母是京都本地人,父亲也在京都研究所工作。唐继在京都出生并长大,跟苏锦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唐继的父亲是留洋归来的物理教授,是科研专家。 受父亲影响,唐继自小就对物理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十岁那年就给自己拟定好了人生两大理想—— 一是去m国留学深造,将来报效祖国,为祖国的科学奉献一生! 二是等学成归来娶阿锦! 唐继年长苏锦两岁,他陪着苏锦长大,很喜欢苏锦,但凡得了空就往苏锦家里跑。 父母看出他对苏锦的喜欢,就跟苏乞开玩笑,说两家孩子关系这么好,干脆定个娃娃亲好了。 苏乞虽是传统中医,可思想却不传统。 他说:“儿女的婚姻,他们自己做主。我们苏锦丫头将来能花落谁家,就看哪个小伙子有那个本事了。” 苏乞那话刚说完,七岁的苏锦就说:“唐继哥哥就好厉害!爸爸,我将来要嫁给唐继哥哥!” 就这么的,两家定了娃娃亲。 十二岁那年,唐继因出色的天赋被大领导选中,破例让他加入青少年科研团,前往m国留学。 他们那一批共有8个人被选上,去之前都签过保密协议。但学业结束后,最终选择回家报效祖国的,却只有唐继和另一个叫做宋柠的女孩子。 出发前,唐继特意腾出一天来,带着苏锦在当时的京都城内逛了一整天... 而那天,也成了唐继跟苏锦最后的回忆。 唐继23岁那年学成归来,才知苏家十年前就遭逢变故,苏叔叔跟一双儿女早就下落不明。 他的父亲唐宇那几年也身陷囹圄,自顾不暇,又哪里能帮助苏家呢? 原来关系最亲厚的两家人,彻底断了联络。 “...我嫁到唐家有四十八年了,我出嫁前就听人说唐家还有个留学归来搞科研的大哥。” 蔡如虹手捧一杯冰镇柠檬茶,温泉泡久了有些上头,她起身走到阶梯上坐下。 吸溜了一口冰凉凉的柠檬茶,蔡如虹继续讲道:“那会儿大家都在议论唐家大儿子不结婚,是不是身体有疾...” 这个有疾指什么,成年人都懂。 “那样的话听多了,我也怀疑大哥真的有毛病。直等嫁到了唐家,相处久了,才知道大哥没病,大哥只是在等人。” 听到这里,宋敬呈跟沈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沈禾同宋敬呈对望一眼,都难掩震撼,“所以你大舅舅一生未婚,不是因为他是科研脑书呆子,而是在等我奶奶?” 也许是温泉的热气氤氲了沈禾的眼睛,她竟然有些想哭。 她靠着宋敬呈的肩膀,惋惜地呢喃道:“如果我奶奶没有跟唐继老先生错过的话,她的人生,一定是另一种景象。” 这段故事太沉重,宋敬呈也感到唏嘘。 他握住沈禾的手,叹道:“人生最残酷的,就是没有如果可言。” “在聊什么?”苏锦来到了温泉池边。 沈禾跟宋敬呈赶紧走上去搀扶苏锦,将她带到温泉池里,“奶奶,这里有个台阶,你坐这儿。” 苏锦坐下后,看到蔡如虹手里的果茶,她说:“她喝的是什么?给我也来一杯。” “奶奶,我去给您拿!” 宋敬呈屁颠颠地儿去了。 蔡如虹打趣说:“苏医生,敬呈这孩子对您真孝顺。” 苏锦倒也没否认, 她说:“我老了,他也就孝顺这几年了。” “瞧您这话。”蔡如虹瞧见大哥也过来了,她笑道:“苏医生快八十了吧?不过这身体瞧着真硬朗,比我都好。” 蔡如虹也快七十了,但苏锦的身子骨瞧着跟她差不多。 八十岁的老人家,眼不花腿不疼,就连腰板都没怎么佝偻,这的确很难的。 “我跟你们不一样。”苏锦将双手伸到蔡如虹面前,“你看看我的手,再看看你的手。” 同样是老年人的手,蔡如虹的双手虽然有了褶子,但双手肌肤很白,皮肤底子一看就细腻。 只有养尊处优没干过粗活的人,才能养出这样一双手。 而苏锦的双手肌肤要黄一些,皮肤也粗糙一些,就连手指关节都要比蔡如虹粗一些。 这样的时候,一看就是拿多了锄头,干多了农活的手。 池子岸边,唐继 透过眼镜看清苏锦的双手,他突然问蔡如虹:“我去拿点水果,如虹,阿锦,你们想吃什么?” 蔡如虹受宠若惊,“老大哥,您来泡温泉,我去拿吧!” 蔡如虹赶紧上岸,直奔自助餐厅那边。 天杀的! 她们唐家的老孔雀竟然要开屏了! 那不懂人情世故的老家伙,竟然也开窍了,都知道给女士拿水果了。 唐继刚要下温泉池,苏锦就提醒他:“悠着点儿,别摔了,人老了骨头缺钙,随便一摔就能上西天。” “敬呈刚死了妈,别又没了舅。” 唐继默默地收回已经下了水的那条腿。 等沈禾跟宋敬呈回来,他这才在两个年轻人的帮助下进入温泉池。 唐继坐在宋敬呈旁边,跟苏锦遥遥相望。 但苏锦压根不看他一眼。 她享受着沈禾跟宋敬呈的投喂,还不时点评一句:“这个饮料好喝,回头搞点儿同款放家里冰箱。” 苏锦年纪越大,越是放飞自我。 肯德基,麦当劳,冰镇可乐跟白酒,她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用她的话说,吃好喝好才能活到九十八。 唐继见苏锦跟着年轻人一起胡吃海喝,他小声提醒:“阿锦,天气冷了,冰饮要少喝,小心感冒...” 苏锦问唐继:“你多大岁数了?” 唐继有问有答,“我年长你两岁,今年80整了。” 点点头,苏锦忽然说:“我认识一个小伙儿叫小明,他爷爷活到了103岁,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继搞了一辈子研究,受所有后生尊敬,还真不知道这些网络梗。 唐继若有所思:“你医者仁心,救了他?” 苏锦要笑不笑,“因为他从不管闲事。” 唐继再愚钝,也听出苏锦是在讽刺他了。 他顿时就沉默了。 沈禾跟宋敬呈在旁边听着,大气不敢出一口。 第278章 夜探监狱,逼问穆霆蕴 泡完温泉,小俩口陪着三位长辈吃了顿晚饭。 有蔡如虹这个老活宝在,这顿饭吃的还算热闹。 席间蔡如虹一直讲一下唐继年轻时的趣事儿,宋敬呈装作听得认真的样子,实则却一直在暗中观察苏锦和唐继的反应。 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大舅似乎对奶奶情有独钟,这是打算搞一场夕阳恋? 宋敬呈也不敢明说。 等饭局结束,蔡如虹拉着沈禾的手说:“舅妈那闺女,也就是你凌月表姐最近要添二胎,就这两天预产期了。” “凌月38了,年纪不小了,舅妈不放心,得去你表姐身边守着。沈禾,等你跟敬呈办婚礼,舅妈再带着你表姐她们过来找你玩。” 沈禾一听,赶紧说:“这女人生孩子不是小事,明早我就让谢晋送舅妈去机场,咱们婚礼上再见。到时候,我给舅妈敬茶,舅妈可得准备好大红包!” 蔡如虹哈哈大笑,“好!我给你包一张银行卡!” “舅妈大气!” 沈禾将蔡如虹哄得心花怒放,边说边送她上车。 宋敬呈跟唐继站在一块儿,舅甥俩都没做声。 唐继看着苏锦上了车,这才收回目光,问宋敬呈:“婚礼是1月8号?” 宋敬呈忙点头,“嗯,已经定好了日子。” 想到什么,宋敬呈看着唐继,有些迟疑,“舅舅,我妈刚走,你是觉得婚期靠太近了?” “咱们家不讲究那些。”唐继摆手说:“你妈待你不慈,你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好了。” “你不用再改婚期。再说,你俩都领证了,婚期再推迟下去,会让人觉得咱们怠慢了沈禾。” 宋敬呈也是这样想的。 见唐继对婚期这事没有异议,宋敬呈也安了心,“等拍了婚纱照,我们就打算派发请柬了。” 唐继算了算,说:“就两个多月了,也快了。” 宋敬呈却觉得太漫长了。 他恨不得明天就跟沈禾办婚礼,让青市所有人都知道他结婚了,老婆是沈禾美妞儿。 旁边,唐继突然说:“我年纪大了,来来回回跑也折腾。既然只有两个多月你就要结婚了,我就不回去了。” “你随便给我安排个住处,我也在青市住一段时间。”说罢,唐继双手背在身后朝停车位走了过去。 “...”宋敬呈看着大舅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发愁。 他惆怅地撸了把头发。 沈禾送走蔡如虹回来,瞧见宋敬呈抓头发的样子,不由挑眉,“你在烦什么?” 宋敬呈欲言又止。 他大舅想追他老婆的奶奶。 这是能说的事吗? 沈禾看穿他的想法,“你在为你舅舅和我奶奶的事烦心?” 宋敬呈表情复杂,“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沈禾开了个诙谐的玩笑,“我是你心尖宠,掌心宝,你抱在怀里的小娇娇。” 宋敬呈有些无奈,“你又看了些什么?” “我奶奶最近在抖音看中老年人偶像剧,什么万年单身的董事长酒店一夜情,事后竟发现对方是大学初恋,对方还瞒着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 “哦,这两天她在追的是,英俊霸道总裁酒店跟中年尤物阿姨一夜情后,竟发现阿姨是爸爸年少时爱而不得的初恋,是妈妈的心尖刺...” 宋敬呈:“...” “你应该给奶奶买个老人机。”宋敬呈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都不烦,你烦什么。”沈禾看得很开,她说:“大舅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不像是京都那个退休的破教授。” “他俩要搞夕阳恋也好,要搞老死不相往来那一套也行,总之,他们开心就好。” 宋敬呈钦佩地看着沈禾,还朝沈禾竖起大拇指,“苗苗,你的心态真牛。” 沈禾笑道:“心态不牛,怎么能跟你的外甥玩虚情假意那一套?” 提到外甥穆霆蕴,宋敬呈收起了玩笑心态。 望着浓郁夜色,宋敬呈忽然说:“我要去一趟监狱。” “去见你外甥?” 什么都瞒不过沈禾,宋敬呈索性也不隐瞒,“对,我要去问点事。” “关于程扬?” 又被沈禾猜中了。 宋敬呈苦恼地按着太阳穴,“老婆,你能不能笨一点,给我一点卖弄聪明的机会?” “那我建议你去找淘淘玩,她完全能满足你的虚荣心。” 宋敬呈被气笑了。 “陪我一起去?” 沈禾莞尔,问他:“我去见他,你会吃醋吗?” “他输得一败涂地,配吗?” “那就一起。” 青市第一监狱不在城区,而是在青市管辖内的君岛县,里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 第一监狱建在一条国道的旁边,分6个区。 监狱周围是一片宽阔的农田,服刑的囚犯每天都要做工。 农耕季节就到农田里播种插秧种菜... 非农忙季节,就在监狱自有的工厂里上班,踩缝纫机,做雨伞、做皮鞋... 总之,任何人在监狱里都能找到它擅长的工作。 如果找不到,那就学一门技术,然后参加改造工作。 穆霆蕴被分到了零件加工部门。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站在庞大的机器前面,不断地往机器孔里面塞铜件。 等机器自动加工,取出加工好的零件整齐地摆在箱子里,然后端到仓库那边质检... 他每天必须做完20箱,才算是完成工作。 只有超额完成工作量的,才能挣到一点儿零花钱,去买包烟,或买瓶啤酒。 买了烟,还得孝敬几根给他们这栋楼的老大。 不然就要遭欺负。 过惯了优渥贵公子生活的穆霆蕴,刚入监狱那段时间,天天都在崩溃的边缘。 如今倒是适应了。 宋敬呈坐在探视窗外的凳子上,无声地望着穆霆蕴。 在没有金钱、地位跟精致着装的加持下,甭管你是富家公子哥,还是千金小姐,穿上囚服都是牛马。 被劳改了一段时间,穆霆蕴身上看不到半点意气风发的神态。 他坐在探视窗后面,寸头短得能看到头皮,面颊粗糙了些,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神采奕奕。 宋敬呈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总之没有看到恶人遭到报应的快感。 他盯着穆霆蕴长了茧子的手指,嗤了一声,“听狱警说,你在监狱里表现不错。” 穆霆蕴薄唇紧抿着。 听到宋敬呈这一声奚落,他下意识将手藏了起来。 舅甥俩隔着窗户沉默地看着彼此。 须臾,穆霆蕴才哑声喊:“小舅舅。” 宋敬呈喉咙滚了一下,没应他这一声小舅舅。 穆霆蕴也不在意宋敬呈的态度,他说:“还以为小舅舅这辈子都不打算见我。” “你能来看我,挺好。” 穆霆蕴入狱后,只有挚友谢景安来探望过他两回。 而他那位装瞎的二哥,从头到尾都没现过身。 “听景安说,穆家彻底散了,家族财产全部缴走,我二哥自立门户开了一所保镖培训学校?” “嗯。你二哥招揽了一群退伍特种兵,合伙开了所学校,口碑好像还不错。” 穆霆蕴冷哼了声,骂道:“果然是个没种的,伪装了这么些年,到头来就混了个保镖学校的校长?” “没出息的。” 他嘴里骂穆霆阳没出息,可心里却很羡慕穆霆阳。 穆家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可唯独穆霆阳是一股清流。 穆家倒下,穆氏家族人人喊打,可穆霆阳却丝毫不受影响。 穆霆蕴如何不羡慕呢? “那家伙还真是会装,连那老东西都没有看透他的伪装。”穆霆蕴靠着椅子,嗤了一声,叹道:“不愧是王牌特种兵啊。” 感情这些年他跟老头子的较量,老头子跟谢惊鸿的阴谋,都没有躲过穆霆阳的眼睛。 “你们穆家人都是些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货色,穆霆阳的确跟你们不一样。” 宋敬呈笑得玩味,“可能,他遗传到了他妈的基因吧。” 穆霆蕴脸都黑了,“小舅舅是在说,我父母基因都是垃圾基因?” “能为个老男人,背弃家族荣誉,舍弃父母,你妈难道不是垃圾?”即使宋生莲是自己的姐姐,宋敬呈也得承认他姐姐就是个垃圾。 穆霆蕴一噎,他无话可说。 宋敬呈冷不丁地说:“你外婆去世了,上午刚落葬。” 乍然听到这消息,穆霆蕴也是一怔。 他没有多开心,也没有多难过。 望着宋敬呈那平静的神态,穆霆蕴说:“那老变态死了,你有没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宋敬呈沉默。 半晌,他才说:“那是我妈。” 穆霆蕴不说话了。 是啊。 那是妈妈。 妈妈再坏,孩子心里都是在意的。 穆霆蕴扣着手上的茧子,又问:“...沈禾...” “叫舅妈。”宋敬呈听不得他叫沈禾的名字。 穆霆蕴嘲弄一笑,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我嘴上叫她舅妈,我心里也把她当做我女人。” 宋敬呈太阳穴突突地跳。 穆霆蕴又说:“舅舅,我在监狱寂寞的时候,全靠回忆我跟沈禾的亲密瞬间熬过去...” 宋敬呈心里气得要死,但他脸上风平浪静。 宋敬呈娶了沈禾,他笑到了最后。所以无论穆霆蕴说多过分的话,都改变不了他被沈禾踹掉的事实。 穆霆蕴等了会儿。 没能成功看到宋敬呈暴跳如雷的反应,他也觉得没意思。 穆霆蕴起身就要走。 “你跟程扬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宋敬呈成功用一句话,留住了穆霆蕴。 一只手摁着椅背,穆霆蕴扭头望着外面的宋敬呈,疲惫的双眸里,此刻迸射出奇异的精光。 “为什么这么问?”穆霆蕴对宋敬呈的提问产生了兴趣。 宋敬呈双手交叉自然垂落在腹部,他闭着眼,两只大拇指来回地搓着,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程扬的场景。 “我第一次见到程扬,是在你二十岁生日的生日宴。那天,我跟你马叔共同目睹你俩在酒店的地下车库说话。” 宋敬呈细细地回忆,顺着遥远的记忆抽丝剥茧,分析道:“程扬大你八岁,他那会儿已经进入官场,在青市政府大楼给市长当秘书。” “你以前在穆家不受器重,而程扬却是程家最受重视的一个。按理说,你俩不该有交集。”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俩性格合拍成了朋友,可为什么你俩后来表现出来并不相熟的关系?” 穆霆蕴打断宋敬呈:“小舅舅,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敬呈蓦地睁开双眼。 锐利的眼神犹如实质,能将穆霆蕴整个看穿。 “穆霆蕴,你在监狱里积极配合改造,究竟是想争取减刑早日出来,还是...” 宋敬呈倾身靠近铁窗,视线紧锁穆霆蕴的双目,语气莫测地问道:“你在等程扬跟欧家联手后,想办法偷偷将你救出去?” 穆霆蕴豁然色变。 他颤抖的瞳孔,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小舅舅,你可真敢想。”穆霆蕴努力保持镇定,他说:“你当现在是什么年代?” “这监狱的墙,高耸入云,是我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宋敬呈轻笑,“穆霆蕴,小舅舅不蠢,你这些话哄哄别人就行了,骗不了我。” 人一旦有了足够的权利,就会滋生野心跟胆量。 如果程扬跟欧家联手,他总能想到办法将穆霆蕴悄悄转移出去的。 偷梁换柱,找人顶包... 程扬总能找到办法的。 “乖外甥,告诉舅舅,你和程扬之间,究竟做过什么交易?” 宋敬呈早就想来监狱探望穆霆蕴,问问这各种细节。但楚芷的死亡拖住了他的脚步,直到今天才有空来见他。 自从知道图兰花跟程扬之间的勾当后,宋敬呈每个晚上都在揣摩程扬这个人。 他想不明白程扬冒着大风险对自己出手的原因。 直到有天马凯无意提了句,说当年在穆霆蕴生日宴见到程扬的时候,真没想到那家伙有这么大能耐。 马凯的话提醒了宋敬呈。 他忽略一件事—— 程扬跟穆霆蕴是认识的。 但为什么他俩后来一直装作不认识呢? 思来想去,宋敬呈觉得他俩是在避嫌,是故意要装作不认识,避免被他发现他们的秘密。 穆霆蕴心头一片骇然。 他没想到,自己都被关进了监狱,宋敬呈还能顺着那点儿遥远的记忆追查到他身上。 “我跟程扬之间没有任何交易。” “哦?”宋敬呈突然优雅地笑了起来。 “外甥。”宋敬呈歪着头,神色温润地注望着穆霆蕴,他不由问:“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我是很好糊弄的人?” “程扬娶欧雅兰,看重的是京都君家的势力。那你知不知道,沈禾的奶奶救了君家老爷子,沈禾跟君霖又是至交好友。” “程扬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不需要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你不过是一个重刑犯,你真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穆霆蕴目光闪了闪,心里一阵发虚。 因为他知道宋敬呈说的并不夸张。 宋敬呈是宋氏家族年轻人里的领头羊,他是最受宋氏家族器重的年轻人呢。 宋氏家族的族人遍布各行各业。 都不需要借君家的手,宋敬呈就有办法将手伸到第一监狱来。 “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神经药物,它能轻易将一个成年人毒成痴呆,且无法被治愈吗?” 点了点脑子,宋敬呈莫测一笑,“外甥,我有许多办法让你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傻子。” “你要不要试试看?” 望着宋敬呈嘴角温雅的笑容,穆霆蕴毛骨悚然。 “...” 无声地张了张嘴,穆霆蕴内心挣扎犹豫了好片刻,才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八年前,外公病重之际,程扬找到我,让我找机会偷了外公的几根头发...” 第279章 恭贺老公,喜添一个亲哥哥 浓郁的夜色下,宋敬呈单手插兜自监狱阶梯上走下,踽踽独行的身影看得沈禾心脏莫名抽痛了下。 她赶紧关掉手机迎上去。 宋敬呈想得出神,没注意已经走完了台阶,他下意识迈开右脚去踩阶梯,却一脚落在了平地上。 沈禾赶紧扶了他一把,“这要是个井盖儿,你已经掉进去了。” 宋敬呈这才收拢涣散的思绪。 对上沈禾看过来的关切目光,宋敬呈动了动薄唇,“苗苗,我...” 心绪复杂,宋敬呈一时片刻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宋敬呈心里装着心思,还是个大事,沈禾提议:“今晚就不回去宋园了吧,咱们去酒吧喝两杯?” 经期刚结束,趁没怀孕,沈禾还能短暂放纵。 说起来,她跟宋敬呈认识这么久了,还没一起去过酒吧。 宋敬呈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去酒吧是哪年了。 他心里乱糟糟的,急需用酒精镇定神经,“行,去酒吧。” * 十一点过后的酒吧街,比楚芷的葬礼还要热闹。 打扮清凉的女孩子,踩着恨天高,摇着性感的腰肢晃悠在街边,引来阵阵口哨声。 看到街边打扮性感的女孩,宋敬呈内心毫无波澜。 瞧见路灯下有两个鬼火少年抱在一起啃得忘我,宋敬呈不由扶额头,“我大概是老了,看不懂这些小孩儿了。” 究竟是他老了,还是这世道变了? 沈禾顺着宋敬呈的视线望去。 路灯下,一个穿花衬衫、牛仔紧身小脚裤的青年,正按着一个穿吊带超短裤的女孩儿在亲嘴。 这种穿搭放到其他地方的确有些不伦不类,但酒吧街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沈禾习以为常。 沈禾揶揄地笑了笑,“你是羡慕他们年轻大胆,肆意妄为吧。” 宋敬呈倒不是羡慕年轻人的胆大跟热情,他单纯看不惯当街调情热吻罢了。 注意到那青年的手顺着女孩儿的超短裤钻了进去,宋敬呈脸都黑了,低声骂了句:“就不能开个房?” 沈禾笑个不停。 她突然揪住宋敬呈的领带,仰头给了他一个法式热吻。 宋敬呈短暂的错愕了下。 回过神来,他有些凶狠的低吼一声:“别胡闹!” 他赶紧脱了风衣外套罩住沈禾的脑袋,将沈禾上半身摁在怀里。 “干嘛!” 沈禾一脸懵。 宋敬呈隔着衣服按着沈禾的脑袋,他严肃地说:“别闹,会让人看见你的样子。” 沈禾算是领略到了宋敬呈恐怖的占有欲。 沈禾哭笑不得,声音从他胸膛位置传出来,“这有什么?我的脸这么好看,没人看多浪费啊。” 宋敬呈却强势地摇头,“不行,我不能接受被人看到你跟我接吻的样子。” “行行行,快放我出来。” 宋敬呈撩开沈禾头顶的风衣,亲自将她嘴角的水渍擦掉,确认她媚态的模样不会被人看见,这才将风衣取走。 沈禾朝他翻白眼,“你这样很没意思,别的夫妻隔三岔五还跑出去开个房,搞个车震,玩个野外大作战什么的,你这...” 宋敬呈听到这些骚话,心里翻腾得厉害,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 “你要是喜欢玩刺激的,我可以提前让老马去寻找安全隐蔽的场所。但不能在大街上。” 他这人只吃独食。 说他保守也好,霸道也好,总之他不允许任何人看到沈禾动情时的样子。 甚至在做的时候,他都会找合适的姿势,尽可能盯着沈禾的脸,方便捕捉沈禾的每一个表情反应。 沈禾猛的红了脸,“你闭嘴吧,还叫马叔提前去找地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沈禾嗔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进了一家清吧。 宋敬呈跟着走进清吧。 清吧只是环境安静,没有吵闹的音乐,但里面的客人玩的却不纯情。 几个隐蔽的雅座里,随处能看到调情接吻的年轻人。 宋敬呈目不斜视走到沈禾身后,他脱了外套搭在扶手上。 沈禾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宋敬呈挨着她坐,他右臂下意识打直,撑在沈禾凳子后侧。 既能保护沈禾不摔跤,也是在宣誓主权。 沈禾瞥见那只宣誓主权的长臂,心里又甜蜜又无语。 店里的酒都是特调的,沈禾扫码点了一杯深夜炸弹,又看向宋敬呈,“你喝什么?” “都有什么?” “自己看。” 宋敬呈接过沈禾的手机翻了翻,最后挑了一杯名字看上去比较诗情画意的酒,叫蓝玉生烟。 打扮帅气的女酒保,当着他俩的面现场调酒。 沈禾的深夜炸弹是一款颜色呈现出淡粉色的低酒精鸡尾酒,喝了之后人会出现微醺状态。 这种酒,一般都是男女深夜约会前喝了助兴的。 深夜炸弹,指的是喝了这款酒,会拥有一个激情难忘的约会夜。 而宋敬呈点的蓝玉生烟恰恰是一杯烈性鸡尾酒。 酒保打开一杯高酒精度的苏格兰威士忌,倒入一只镀银的酒壶中,将它点燃与水融合,燃烧的火焰呈现成蓝色。 酒保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女士香烟,咬在红唇中,低头借着蓝色火焰将它点燃。 她吸了口烟,在宋敬呈跟沈禾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眼,最后朝沈禾吹了一个爱心的烟圈。 那烟圈一直飞到沈禾的面前。 沈禾惊喜地捂住红唇,直呼:“真好看!” 等烟圈炸开,帅气的酒保这才倾身将那杯深夜炸弹递到沈禾的面前,“美丽的女士,你的酒水今晚免单。” 后退时,酒保手指还暧昧地从沈禾手背上滑过... 宋敬呈看得冒火,赶紧将掌心搭在沈禾手背上,不悦地警告了酒保一声,“自尊。” 酒保咬着烟,闷闷笑了一声,这才将调好的蓝玉生烟递给宋敬呈,“宋先生,请享用。” 听到这声宋先生,宋敬呈才意识到酒保跟沈禾可能认识,还知道他的存在。 “你俩认识?”宋敬呈问酒保。 酒保一笑,摘掉头上的帽子,露出光头来。 宋敬呈盯着那个光头,眼神微变,“你的头发...” 他以为对方是白血病患者。 光头女酒保朝宋敬呈伸出右手,“认识一下,我叫蓝烟,我跟沈禾血型相同,我们是熊猫血互助群的群友。” 说着蓝烟摸了摸光头,“别误会,我没患癌症。光头是因为我上周刚剃了头发,捐给了白血病女童患者。” 宋敬呈意外极了,他对真心做慈善的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宋敬呈夸蓝烟,“你的行为很了不起。” “沈禾才了不起呢。” 蓝烟将一盘瓜子递到宋敬呈跟沈禾中间,告诉宋敬呈,“沈禾18岁刚成年,就给一个小患者捐献了造血干细胞。” 指着沈禾那头乌黑漂亮的长发,蓝烟又说:“她五年前才剃过一次光头呢。” 难怪马凯查的那些资料中,念大学时的沈禾总是戴着帽子。偶尔出席重要活动,也会戴假发。 原来是捐了头发。 宋敬呈还真不知道沈禾做过这些事。 他有些动容,摸了摸沈禾柔顺的黑发,问她:“怎么想到去捐干细胞的?” 沈禾实话实说,“我们这种血型稀少,越是这样,就越要抱团取暖,互相帮助。” 他们加了互助群,一旦有谁需要献血,在附近的人都会马不停蹄赶去医院献血。 很快又来了别的客人,蓝烟朝宋敬呈客气一笑,“宋总,你的酒我也请了!今晚玩得开心,我去招呼客人了。” 见蓝烟忙去了,沈禾起身端起酒杯,跟宋敬呈说:“去楼上吧,楼上只招待朋友。” 这家酒吧是蓝烟开的,楼上不对普通客人开放,更私密安静。 宋敬呈跟着她踩着木质楼梯去了二楼。 二楼果然安静,除了他俩外,只有一个三四个在聚会的闺蜜团。 沈禾跟宋敬呈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望着楼下灯红酒绿的酒吧街,沈禾将手里剥好的瓜子塞到宋敬呈手心。 “收了我的瓜子,就得把你的心事告诉我。” 宋敬呈莞尔。 其实他这会儿心情已经平静了。 “这事说来有些长,我了解到的也不全面,我将我知道的一些事说给你听。” 宋敬呈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这酒太呛喉咙,他试了一口就没再碰。 “你见过程家那位夫人吗?” 沈禾不确定问:“你指的是程颂的母亲?” “对,程劲松的爱人。” “在一场酒会上远远地见过一回。”但沈禾跟那位程太太没有正面接触过。 宋敬呈问她:“对那位程太太,你有什么看法?” “优雅。”这是沈禾对程颂母亲的第一印象,“我三年前,程颂他妈刚办了场60岁大寿,程颂还邀请我去参加,但我没去。” “但我见到程太太是在去年,她那会儿62岁,穿一条却雀蓝色旗袍。身材保养得很好,举止优雅从容,整体看上去顶多五十出头。” “要我说,她比起你的母亲,还要更优雅一些。” 楚芷的优雅是严厉的,而程太太的优雅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嗯。” 宋敬呈完全认可沈禾对程太太的评价。 “程太太芳名叫杜玉玲,年轻时候是青市歌舞团的首席,擅跳古典舞,多次在春节晚会登台表演。” “她年轻那会儿...很有名。”宋敬呈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是有些迟疑的。 “你指的名气是哪方面?” 有名可以指方方面面,就不清楚程太太是哪方面了。 “她舞蹈跳得好,长得也好,情商也高。据说青市商界很多大佬都想做她的裙下臣,不惜豪掷千金,送财送房,送车送宝物...” “但杜玉玲都不为所动。” “所以那会儿,杜玉玲也是出了名的清高。那会儿,青市上流社会还开过赌局,押这朵高龄梅花最后会花落谁家。” 说到这里,宋敬呈讥讽地嗤了一声,“青市已婚的,未婚的,凡是还没躺棺材的有头有脸的男人的名字,都被写在那上面。” “包括我父亲宋长安。” 只是听到宋敬呈的描述,沈禾都能想象出那年代,杜玉玲在青市有多受男人们的追捧了。 “那后来呢?” “后来,杜玉玲腿受了伤,无法再登台表演,就退出了歌舞团。没过多久,她就高调地嫁给了程劲松。” “那段时间,青市最热议的话题,就是程矮子跟杜玉玲的荒唐婚姻。” “你要知道,当年那场赌局上,我父亲宋长安和程劲松得到的投票是最少的,都是0票。” “宋家家风严谨,我父亲在爷爷的棍棒教育下,被教导成了一个循规蹈矩,绅士克制的好男人。况且,我还有个手段狠辣的母亲。青市就没有哪个女人敢往我父亲的床上爬。” “所以,没有人敢给我父亲投票。” “而程劲松个子矮,外貌普通,跟杜玉玲最不般配。他没得到投票0票也很正常。” 可就是这样一个最不被看好的人,却成了杜玉玲的丈夫。 可想而知,这两人的结合,当时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说完前因,就该提到后果了,“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杜玉玲嫁给程劲松的第七个月,早产生下了他们的大儿子程扬。但当时,外界都在传,说程扬不是程劲松的儿子,而是杜玉玲跟某个神秘大佬的种。” “但程劲松当面否认了这个传闻,并承认他跟杜玉玲其实婚前就在一起了,他们结婚就是奉子成婚。” “程劲松都承认他们是奉子成婚了,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宋敬呈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他又端起酒杯抿了口。 烈酒烧喉,宋敬呈连眉头都没眨一下,他跟沈禾玩起了猜谜底的游戏。“苗苗。”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盯着宋敬呈那双看似平静,但眸底暗藏巨浪的双眼,沈禾心跳骤然快了起来。 “我靠...”沈禾一把抓住宋敬呈手指,声音颤抖地问出:“杜玉玲跟你爸爸,该不会...” 沈禾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这事就严重了。 “程劲松跟杜玉玲不是奉子成婚,对不对?程扬也不是早产儿,他的父亲其实是...你爸爸?” 宋敬呈倏然一笑,他平静,克制,而又温柔地说:“苗苗,老天爷果然待我不薄啊。” “它给我安排了一个变态的妈,惧内的爹,恋爱脑的姐姐。如今见我全家至亲死绝了,心疼我孤苦,又给我送了个大哥。” “来,苗苗,我们干杯。”宋敬呈端起那杯蓝玉生烟,朝沈禾碰了碰杯,“恭喜你老公,而立之年喜添亲哥!” 说完,宋敬呈仰头将那杯烈酒一饮而尽。 沈禾盯着宋敬呈唇角温柔的笑意,不禁毛骨悚然。 完了! 她男人黑化了。 第280章 老狐狸一个,装什么小白兔 宋敬呈没喝醉,看着非常冷静,但在受过这种刺激后,他越冷静沈禾越觉得事态糟糕。 “走,咱们先回去!” 沈禾夺走宋敬呈的杯子丢到一旁,拽着他的手起身就走。 宋敬呈安静地跟着沈禾,刚走出酒吧街,马凯就将车从地下车库开了过来。 “夫人。” 马凯见宋敬呈像是喝了酒,他连忙跑下车开车门。 沈禾将宋敬呈押上车,等他坐稳,第一时间拉开安全带将宋敬呈绑得死死的,随后抬头对马凯说:“马叔,回东野别墅。” “回九星公馆。” “啊?” 乍然听说要回九星公馆那边儿,马凯是有些惊讶的,“这么突然?需要我打电话叫秦姐过来做饭吗?” “今晚先过去,别的明天再说。” “...好。” 马凯坐上车,刚将导航目的地设置成九星公馆,听见沈禾又说:“马叔,这两天得麻烦你寸步不离地守在敬呈身边。” 马凯回头看了眼沈禾,见沈禾俏脸神情冷肃,却又不愿多说,马凯就没刨根问底。 宋敬呈一路都没讲话,他靠着椅背,望着车窗中的倒影阵阵出神。 前方,马凯在给他爱人程清雅打电话,“媳妇儿,我这两天得不能回来,你跟小尚晚上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得知马凯这两天都不回来,程清雅也没跟他闹,只问:“需要我给你送衣服过来吗?” 马凯直说不用,“搞那么麻烦做什么,我车里有换洗的。” 沈禾突然凑到马凯身后,冲他手机说:“婶儿,我是沈禾。敬呈这边有点急事儿需要处理,需要马叔陪着。” “事出突然,他都没来得及准备换洗衣服呢。婶儿要是有空,可以帮马叔送几套换洗衣服到九星公馆那边。” 一听到沈禾的声音,程清雅顿时放下心来。“夫人,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没空也得抽个空过去一趟!” “这样,我明儿中午给他送过去。” “好咧。” 等马凯挂了电话,沈禾同他讲,“马叔你傻不傻,婶儿哪是要给你送衣服?你这无缘无故好几天不回家,婶儿难免会多想。” “她是想来查岗呢。” “婶儿是在乎你,才想知道你的行踪。再说婶儿快四十了吧,正是心里敏感的时期,你要多站在她的角度看事情。” 马凯还真没想到这些。 他帮宋敬呈做调查的时候,总能顺着蛛丝马迹揪出背后的隐情。但跟爱人相处的时候,情商总缺了点,没法很好理解爱人的心思。 听沈禾这一说,马凯倍感受用,“夫人说的有道理,看来老马还有很多要学的。” 程清雅的事业做得很成功,是朋友们眼中的女强人,久而久之马凯也觉得爱人无坚不摧,不像那些小女生们矫情。 听沈禾这一说,才意识到无论爱人事业有多成功,她也是为人妻,为人母,她也需要爱情跟亲情的呵护和滋润。 马凯意识到对爱人多有疏忽,他说:“我都好久没给清雅送花了” “这样,我明天偷偷给她订束花,让跑腿的送到她办公室去。让她们同事都知道,哪怕清雅四十岁了,那也是咱家的宝。” 沈禾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 能听教劝的男人,就是好男人。 马凯跟沈禾取了一路的爱妻经,宋敬呈也听了一路,还默默地记住了一些宠妻硬知识。 车身摇晃,宋敬呈有些微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注意到宋敬呈睡了,马凯赶紧闭嘴,并将音乐声调低。 沈禾见宋敬呈还能入眠,也放下醒来。 一抵达九星公馆,宋敬呈就睁开了眼睛,眸子清醒得吓人。 他揉了把脸,对正要下车的马凯说:“穆霆蕴跟程扬的确认识。” 马凯都准备下车了,闻言又一屁股坐回驾驶座。 他竖起耳朵,听到宋敬呈说:“程扬是宋长安的种,我俩撞见他和穆霆蕴在地下车库讲话那回,他正好托穆霆蕴偷宋长安的头发。” “啥?”马凯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老板,你是说,程扬不是程矮子的儿子,他是已故宋老先生的私生子?” “嗯。” 马凯掌心在大腿上搓了搓,他说:“我下车去抽个烟。” 马凯走到院子角落里去抽烟,顺便压压惊。 宋敬呈跟沈禾先进了屋。 一到客厅,宋敬呈就搂着沈禾坐在沙发上。 他下巴搁在沈禾肩膀上,一个劲地自嘲,“我以前笑话穆宵是个老鸭子,结果我爸也是个不干净的。” “我骂穆霆蕴可怜,被私生子谢惊鸿耍得团团转,结果我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越说越生气,宋敬呈都被自己给气笑了。 “苗苗,我爸爸直到死都在骗我们。” 宋敬呈一边亲沈禾的脖子,一边问她:“你说,究竟什么是真的?” 沈禾一把推开宋敬呈。 她像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威胁宋敬呈:“你敢在醉酒后勾引我上床,我能打得你嗷嗷叫,让你知道疼感感一定是真的。” 宋敬呈装委屈博同情,“...我突然有了个私生子哥哥,你难道不该心疼我吗?” 沈禾:“你自己撒泡尿照照镜子,看你需要心疼那种东西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早就连程扬死后躺什么款式的棺材,埋在哪块 风水宝地都选好了吧。” “骚老狐狸,搁我面前装什么柔弱小白兔?” 沈禾根本不上宋敬呈的当。 这老狐狸看上去是白汤圆,剥开里面却是黑芝麻馅儿。 宋敬呈早就在楚女士的虐待下,早就练成了不死之身。乍然得知自己还有个私生子哥哥,他可能会被刺激一小会儿,但绝对不会一蹶不振。 “你现在可不难受,你充其量只是愤怒。” 沈禾把宋敬呈的心思分析得明明白白。 宋敬呈心里的确很愤怒。 倒不是气宋长安不做人,他是气自己没用,竟然被程扬和穆霆蕴这两个小人成功算计! 宋敬呈收起脸上虚伪的可怜表情。 他朝后一躺,打开长臂横放在沙发靠背上,冷笑道:“他不是喜欢下蛊,喜欢养替死鬼给自己铺路吗?” “那我就要让他把我吃过的苦,还有melody受过的委屈加倍还给他!” 沈禾抬起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倾身盯着男人嘴角邪佞的笑容,问他:“你有主意了?” 勾起沈禾的一缕长发在眼睛周围轻扫,宋敬呈说:“我要让他手里那张替死鬼牌,成为执剑的国王!” 沈禾一愣,“你想策反melody对付程扬?” 沈禾觉得这条路行不通。 “程扬虽然辜负了melody,但那毕竟发生在上一世。对现在的melody来说,那些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 “站在melody的视角来看,程扬充其量只是一个辜负了她感情,即将跟其他女人联姻的渣男罢了。” “我了解melody。她是个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的女人。她能因为程扬当年的救命之恩,就心甘情愿当了他十几年的秘密情人。” “像她这样重情重义的女人,即使看穿了程扬的真面目,也只会跟他分手,断然不会跟着你一起对付程扬。” 沈禾的分析合情合理,但宋敬呈手里还捏着别的牌。 “假如melody发现当年程扬在酒局救走她,不是巧合,而是程扬进行设计的一场局。” “她会怎么想?” 这个假设,在宋敬呈得知meldoy跟程扬是秘密情人的消息那会儿,就曾提出来过。 沈禾立马指出:“可这只是你的猜想,猜想是做不得数的。” 宋敬呈却不说话了。 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盯着沈禾,有些欲言又止。 沈禾心里一动。 “该不会...” 沈禾眼里腾地燃起怒火,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找人调查过当年那件事?” “程扬出现在那家酒楼并救下melody,当真是他精心布下的局?” 宋敬呈点了点头,“...嗯。” 这个消息,早在楚芷离世的前些天,他就听马凯说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沈禾有些生气,声音都拔高了些。 沈禾埋怨宋敬呈,“你早该告诉我的,我就能早些将真相告诉melody,让她彻底看清程的真面目!” “你为什么不说!” 沈禾气宋敬呈对她的隐瞒。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不说。”宋敬呈也有些委屈,他到底比沈禾大了好几岁,心智更成熟。 宋敬呈平静地安抚沈禾,“我只是觉得真相对melody来说太残忍了。如果没有今晚的发现,我根本不会打melody的主意。” “我倒宁愿她不知道真相。你想想她上一世是什么下场。” 上一世,melody为了成就程扬的事业,主动当了替罪羊扛下了所有罪行,被判无期徒刑。 而她入狱那天,程扬却高调地迎娶了欧雅兰。 倘若程扬对melody的爱是真的,那也就算了。 可偏偏,这场感情从头到尾都是算计和欺瞒。 他们英雄救美的初遇是假的,他们十几年的恩爱是假的,他们的山盟海誓也是假的... 只有melody坐牢是真的! 听到宋敬呈的心里话,沈禾也迅速恢复冷静。 沈禾知错就改,发完脾气,弄清原因,也第一时间跟宋敬呈道歉,“抱歉,是我误会了你。” 沈禾抓了把头发,烦躁地靠在宋敬呈怀里,气呼呼地说:“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就是替melody不值。” 一想到melody被程扬那狗东西骗了一辈子,沈禾就心疼的想哭。 “程扬这狗逼!” 沈禾突然隔着毛衣掐宋敬呈的肌肤。 宋敬呈疼得直咧嘴,“轻点儿。” 沈禾哼了声,凶巴巴地说,“敬呈,你答应我,等程扬落马,你让马叔找个杀手将他绑架了藏起来。我要带着melody去折磨他!” 说着沈禾更愤怒了,她加大手上力气,顿时疼得宋敬呈倒吸气。 沈禾放下狠话,“我要用泡了盐的皮鞭子,将程扬抽得皮开肉绽。要他像狗一样跪地求饶!” “他要雄图霸业,就凭自己本事去闯,欺骗我们女人就是卑鄙!” “行,行,我都答应你。”宋敬呈赶紧拿开沈禾的手,撩开毛衣检查胸口。 一看,都泛紫了。 他轻轻揉了揉,委屈巴巴控诉沈禾:“你就不能放过它俩吗?” 沈禾赶紧替他吹了吹,噘着嘴吐槽:“那你每次上床的时候,能不捏我的腰窝吗?” 宋敬呈像是个变态,每次做的时候,不管用哪个姿势,都要按着她的腰窝,不许她脱离他的掌控。 宋敬呈:“...那你还是揪吧。” “呵!” 沈禾翻身下了沙发,她说:“我明天就去见melody,把这事告诉她。” 可单凭她几句话,很难说服melody相信这些事。 只有让mleody见到当初欺负过她的混账们,听他们亲口交代真相,才有说服力。 沈禾将马凯叫进来,问他:“当年在酒局上刁难melody的那几个老东西,还能找到吗?” 马凯嘿嘿一笑,朝宋敬呈投去钦佩的眼神,“夫人放心,老板怕他们听到风声跑路,早就让派人将那几个混账监督起来了。” “是么?”沈禾朝宋敬呈比了个大拇指,“干得不错。” 宋敬呈瞥嘴。 “夫人。”马凯问沈禾:“你想什么时候见他们?” “就明晚。” “行,我来安排。” * 沈禾站在卧室外的观景阳台,给melody打了个视频电话,约她明晚出来玩。 彼时,melody正在打拳。 她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绷带面具,乍然看上去就像是刚做了整容手术的患者。 沈禾吓了一跳,“你脸上戴的什么玩意儿?” melody说:“反重力面具。” “...有用吗?”沈禾心动了。 “有啊。”melody说:“大幅度运动跟健身的时候,戴着这个可以防止面部下垂。” 闻言沈禾说:“那给我家老宋也买一个。” “啊?给宋总买?”melody说:“宋总那骨相多完美啊,还要这个?” “你不懂。”沈禾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她说:“我俩年龄差好几岁呢,眼瞅着我家老总就要步入中年行列了。这男人一旦衰老,那形象就大打折扣了。” “我这么年轻漂亮,他再跟我站一起就不登对了。所以,我得替我家老宋整点儿能永葆青春,延迟衰老的科技产品。” 第281章 提刀砍渣男,抽空去医院查个艾滋吧! melody忍俊不禁,“你小心宋总听到这些话,会在床上报复你,不怕被搞死?” “那不会。”沈禾讲了句低俗笑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再说,他年长我几岁,再过几年体力就不行了...” “而我正年轻,活力四射,青春正茂,他搞不死我。” melody简直没耳听。 她不由感慨:“这碰过男人的女人,说起荤段子来就是不一样,遥想当年我刚认识你会儿,你还是个清纯大学生呢。” “你还不睡?”melody催沈禾去睡觉,“你这几天为了宋老夫人的葬礼,忙得都没合眼吧。赶紧去睡美容觉,熬夜会催老。” “听说熬夜状态下生的宝宝,都会变丑的。” “你别吓我。”沈禾根本不信melody这些逗小孩儿的话。 但她的确也困了,打了个哈欠,沈禾强打起精神问melody:“明晚出来玩玩?” “没空,夜霓他们下周就要发布首张专辑正式出道了,我得盯进度,还要请几家音乐公司的运营吃饭...” 说起这事melody就一脸怨气,“你这甩手掌柜不管事,我这个当牛马的,还得帮你干活呢。” 沈禾心虚地摸摸鼻子,“你辛苦了,等年底我给你分红,一辆大牛跑车行不行?” melody顿时喜笑颜开,“好老板,超跑就不要了,给我折现吧。” melody俗气,最喜欢的礼物就是钱和黄金。 “瞧你那点儿出息,行,给你钱。” 沈禾瞬间收敛起玩笑神色,告诉melody:“我找到了当年在酒局轻薄你的人渣,从他们嘴里问出来了些线索。” “这事儿跟你有关,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把明晚的时间腾出来,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闻言melody一拳头打偏了落地沙袋。 她扶住沙袋,闭着眼将额头贴着沙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几个酒囊饭袋的相貌来。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melody哑声应道:“行,明晚你来公司找我。” 挂断视频,沈禾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回卧室回家。 冷不丁看到抱臂靠着墙,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宋敬呈,沈禾被吓得一激灵。 宋敬呈薄唇冰冷地勾起,笑话沈禾,“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你这副见了鬼的样子...” “看来干了不少亏心事,说了不少缺德话。” 沈禾捂着胸口,反咬一口,“...你偷听我打电话?” “偷听?可笑。” 宋敬呈理直气壮,“我是明目张胆地旁听,怪你跟姐妹吐槽得太投入,完全没听到脚步声。” 沈禾理亏。 她上前一步,抓着宋敬呈的手一个劲儿摇,语气讨好地哄他,“女孩子跟闺蜜们聊天都这样,啥都说。但在我心里,我家宋总一点儿也不显老...” “呵。”宋敬呈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背影那叫一个冷漠,孤独,哀伤。 沈禾赶紧追上去,“你干嘛去?” 宋敬呈没理她。 眼见宋敬呈去了衣帽间那边,而穿过衣帽间就是男主人的卧室,沈禾惊呼:“宋敬呈!你幼不幼稚,难道要跟我分房睡?” 宋敬呈却一个急刹车拐进沈禾的化妆间,打开沈禾装护肤品的冰箱柜,他气呼呼地吼了声:“我敷面膜!” “预防衰老!” “不然年老色衰了,跟你站在一起就不登对了!” 砰! 冰箱门都差点被宋敬呈给摔掉了。 沈禾追进化妆间,瞧见宋敬呈拿着张面膜在研究这东西的使用方法跟具体功效。 沈禾忍着笑将他按在凳子上,“来,我帮你敷。” 宋敬呈哼了声,倒是配合地仰起头来,任由沈禾帮他。 他刚已经洗了澡和脸,用的是医药公司根据他的皮肤状态,为他私人订制洗面香皂。 事实上,宋敬呈一点儿也不老,脸部状态好着呢,比很多同龄女性的肌肤都更光滑细腻。 只是他的身份阅历摆在那里,气质比同龄人更沉稳内敛罢了。 贴好面膜,宋敬呈靠着椅背,特别认真地问沈禾:“我真的开始衰老了?” 沈禾捂着嘴笑,“不老,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是成熟有魅力的好年纪,可帅了。” 宋敬呈这才放下心来。 这边气氛和乐融融,另一边,melody却心事重重。 她摘了面罩跟手套,浑身是汗地拐进了一楼的淋浴室洗澡。 因常年健身,加之从不刻意追求美白,melody拥有健康的蜜色肌肤,跟紧实富有弹性的性感身材。 她就像是一头雌性美洲狮,野性难驯。 客厅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便径直来了浴室这边。 咔哒! 那是金属皮带被解开的声音。 melody抹了把脸,刚转身就被来者的一双长臂提着腰,拉到了怀里。 “微微。” 程扬一进屋就直奔浴室,连衬衫都没来得及脱下。 蓬头里的热水打湿了对方身上的烟灰色衬衫,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衬衫下却藏着一副颇具爆发力的健硕身材。 melody掌心抵在程扬胸口,嗅到他身上浓郁的酒味儿,蹙眉问:“你又喝多了?” 程扬没说话,他宽厚的左手沿着melody的背脊往上,一把捏着melody的脖颈,低头攫取热唇。 右手则熟稔往下,托住melody丰腴的臀瓣。 换做以前,被程扬这样弄,melody一定会热情地回应他。 可现在,她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欧雅兰那张年轻的,笑起来恬静美好的面容。 melody觉得恶心。 可程扬了解她的每一个敏感点,很轻易就能撩起melody的兴致。而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并不是melody不想,而是程扬最近背着她在频繁地接触欧雅兰,怕小情人发现了melody的存在,一直在克制欲望罢了。 再说,他们在一起十多年,早就过了激情岁月。 撩起melody的欲望,程扬不再忍耐,他粗鲁地将melody按在玻璃门上... 透明的玻璃,映出melody性感的御姐身材。 可程扬站在后面,看不见melody脸上混合着热水跟泪水的脸。 快结束时,程扬刚准备抽身,却被melody按住手臂。 “扬哥。” melody突然说:“我想要孩子了。” 刚还满脸情欲的男人在听见这话后,眼神顿时变得清醒起来。 他停下来,捏着melody的下巴侧对自己,低头爱怜地亲吻melody的鼻尖。 程扬贴在melody耳边轻声询问:“薇薇,刚才水声太大,你说了什么?” melody闭上了眼睛。 她推开程扬,取下蓬头将身上仔细冲了一遍。 抖开浴巾随意裹上,melody径直上二楼,去了衣帽间,打开香水在空中喷了几下。 她站在布满香氛的空气下,任由香氛落在肌肤跟发丝间。 这下,她就彻底闻不到属于程扬的气息了。 “你在喷香水?”程扬也追了上来。 他在楼下简单冲了个澡,身上披着浴袍,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搭在额前,跟他工作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他在市政局工作,为了削弱身上的攻击性,打造亲民形象,他平时都刻意戴着黑框眼镜,以此削减眸子里的利色。 此刻回到家,他习惯性摘了眼镜,那双冷漠阴沉的眼睛就彻底暴露在外。 melody能轻易看到程扬眼底的狠辣。 但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小女生了。 这些年,她以秘密情人的身份陪在程扬身旁,帮他挣钱敛财,贿赂各方神仙。 当年那个只会唱歌的宋雨薇,早就修炼成了长袖善舞的melody。 melody没说话,她打开抽屉柜拿了盒烟,抖了抖烟盒,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见状,程扬挑了挑眉,顺势拿起一旁造型华丽的女士打火机,亲自为melody点了烟。 他拿走melody嘴里的烟先吸了口,打算将烟还给melody的时候,却看到melody重新从烟盒里抽了一支出来。 程扬靠着身后装饰品的中岛柜,神色阴鸷了些,“你在闹什么脾气?” 以前做过之后,两人都会坐在床头分享同一根香烟,并说会儿贴心话。 但今晚的melody很不同寻常。 “你明知道我闻到香水味就胃里难受,难以入眠。以前我在的时候,你都不会喷香水。” “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又是喷香水,又拒绝跟他抽同一支烟... 哪里出了问题? melody盯着程扬手里那根烟,神情逐渐变得冷硬起来,她说:“抽个空,去医院查一查艾滋吧。” “什么!”程扬愣了一瞬。 他眼神莫测地望着melody。 “你背着我在外面养了野男人?”程扬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左手已经掐住了melody的脖子。 “宋雨薇,你背叛我?” “你该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听到程扬这话,melody不由笑了起来,“扬哥,既然决定要跟另一个女人开启婚姻了,那你就该提前告诉我。” 程扬满腔怒火一滞,他手一抖,下意识松开了melody的脖子。 “你...” 程扬垂眸,竟有些不敢直视melody的目光。 “你知道了?” melody冷笑,指着程扬脖子上那个还没完全消下去的吻痕,“你带着吻痕来见我,不就是想要跟我摊牌吗?” “我说过,我可以无怨无悔做你背后的女人,但我不能接受做你婚姻的第三者。” “我宋雨薇的确爱你,但我是个人,不搞舔狗那一套。” “既然你有了要联姻的对象,那咱俩就该好聚好散了。分手前,记得去医院做个艾滋检查。” “你如果是干净的,那咱俩就和平分手。你如果已经脏了,那你得赔命给我。” 说完,melody咬着烟背过身去,脱了浴袍,勾起一件性感的紫色浴袍穿上,瞥下程扬就回了房间。 melody抽完烟,又给自己整了杯红酒,像喝水一样喝了下去。 但她早就锻炼出了海量,这点酒喝下去,就跟玩儿似的。 “他妈的!” melody一脚踹翻床边的落地衣架,擦掉满脸泪痕,突然从床底下抽出一把砍刀来。 那是她藏在床底下,留着防身用的。 毕竟她是程扬的秘密情人,帮程扬做过不少恶心事。 亏心事做多了,melody心里有愧,怕被报复,总得藏点儿武器防身。 melody提刀冲出房间。 程扬沉默地站在门外,见房门被打开,他抬头刚要解释几句,就被melody提着刀像是要砍死他的凶猛架势吓到了。 “薇薇,你...” 砰! melody一砍刀劈在过道的玄关柜上,那刀锋利,削铁如泥,轻易就将玄关柜的桌角削掉一块。 程扬默默吞了口唾沫。 “给我滚!” melody紧握着砍刀,阴沉沉地看着程扬,“我数到三你不不走,明年今日就是咱俩的祭日!” “你知道的,我上没老下没小,我了无牵挂,拉着你一起死不吃亏。” 说完,melody不给程扬辩解的机会,便沉声数道:“一。” “二。” “...”她刚要数三,程扬就识时务地退后两步。 他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冷静从容地说:“薇薇,你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你消了气我们再谈。” 顿了顿,程扬又说:“我不会娶欧雅兰。” 他以为这话会让melody好受些。 可melody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她直接将砍刀斜飞向程扬,那砍刀便精准地插在程扬两脚之间的实木地板上。 程扬这次是真的吓到了,也是真的动怒了。 “你个疯子!”程扬害怕又欲言又止地看了melody两眼,丢下一句:“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就匆匆地下了楼。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melody盯着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到车灯亮起又远去,她这才上前抽出砍刀。 她突然握着刀柄,沿着墙壁滑坐在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的刀有多锋利,她的心就有多破碎。 她就说本命年诸事不顺吧。 第一个本命年,她跟母亲被父亲抛弃,从此生活潦倒。 第二个本命年,她失去梦想,失去了母亲,也遇到了程扬。 第三个本命年,她的爱情死掉了。 整整十二年啊。 她当然也舍不得。 可变了质的爱情,就像是附骨之疽,迟早会害死她。 趁早剜掉这块腐烂的肉,才能自我拯救。 melody用力拔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这枚戒指金戒指上面早已伤痕累累。 中指跟食指明明离得那么近,可它花了九年时间都没能套上去。 melody将戒指丢进马桶,犹豫了许久,才按了抽水键。 夜深,melody朋友圈更新了—— 【马桶一样恶臭的恋爱,谁谈谁贱!】 第282章 除了你,我没想过娶别人 苏锦练完太极,脱了练功服,换上常服来到餐厅吃早餐。 到了餐厅,只看见唐继,没瞧见沈禾跟宋敬呈的身影,苏锦跟康伯打听这俩孩子的去向。 康伯赶紧告知苏锦:“先生跟夫人昨晚没回来,回了九星公馆那边。” “这几天,他俩都住在那边。” 苏锦敏锐地察觉到是出了什么事,他皱眉问康伯,“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但有马凯陪着,苏医生您不要担心。” 苏锦怎么不担心呢? 她心不在焉地喝了点东西,就想给沈禾打电话。但见时间还早,担心沈禾跟宋敬呈昨晚睡得晚,会吵到年轻人的懒觉。 她放下手机,当机立断地说:“康伯,找个人送我去九星公馆。” 肯定是出了事。 不然这俩孩子不会突然跑去九星公馆小住。 闻言唐继也说:“听说九星公园那边风景不错,我也一起去看看。” 苏锦冷笑,“黄山风景好,你怎么不去看看?” 唐继苦笑,“阿锦,你非得跟我唱反调吗?” 苏锦:“叫我苏医生,或者‘沈禾她奶奶’,别叫我阿锦。” 唐继露出难过的神色来,“阿锦是觉得咱俩关系还没到那份上,不许我这么叫你?” “但小的时候,我都这么叫你的。” 苏锦说,“小时候跟老了能一样吗?” “不过,倒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从我爸爸去世后就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大早上听到这声阿锦,总觉得是我死了的爸爸在叫魂。” 唐继:“....” 他说:“那我中午跟下午再叫你阿锦。” 重点是这个吗? “康伯,你先备车,我回屋去拿点儿东西。”她很久没回九星公园那边了,这次回去肯定要见见公园里的老朋友们。 她要带点儿见面礼回去。 苏锦一走,康伯就问唐继,“唐老先生,您跟苏医生是旧识?” 听他俩刚才的谈话,他们儿时好像就认识了。 唐继颔首,“嗯,我是她的未婚夫。” “啊?”康伯满面错愕。 康伯掏出对讲机吩咐后勤部备车,碰到侄子宋玉堂,抓着他胳膊就神神秘秘地说:“打听到了,苏医生跟唐老先生真的认识,他俩还有婚约呢!” 宋玉堂一脸吃到大瓜的兴奋表情,“真的吗?” “难怪那些司机都在说唐老爷子留在青市,是为了苏医生。原来他俩是未婚夫妻啊!” ... 苏锦回小楼拿好东西,刚走出小院,就碰到了淘淘跟谢晋。 “苏医生,我送您跟唐老去九星那边。” 谢宝淘则抱着她的小背包,告诉苏锦:“老师,我也想回家里去看看,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谢晋跟谢宝淘的房子也在那边,离沈禾的公寓大厦很近,那片区都是高档小区。 自从宋敬呈搬回宋园后,谢宝淘就跟着搬了过来,已经很久没回自己的房子了。 他们小区的邻居都挺友善,知道谢宝淘病情特殊,这些年对她一直都挺照顾。 如今谢宝淘病情稳定,逐步康复,她也想回家去看看邻居们,好让他们放心。 “那就一起回去。” 苏锦也不摆架子,带着谢宝淘就上了车。 她跟徒弟谢宝淘坐在后面,谢晋开车,唐继坐在副驾驶。 上了车,谢宝淘就捧起医书沉浸其中。 路过九星高架桥时,谢宝淘有些晕车了,她关上书,打了个哈欠。谢宝淘靠着椅背准备休息,注意到苏锦一直在看唐继。 “老师,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唐爷爷看啊?” “...”车里顿时寂静得有些可怕。 谢晋咳嗽一声,告诉谢宝淘:“淘淘,苏医生是在看前面的风景。” 谢宝淘摇头说:“不,老师就是在看唐爷爷嘛,盯着他看了好久。” 说完,谢宝淘凑到座椅中间,也学苏锦那样子看唐继。 “我知道了!”谢宝淘恍然大悟,她说:“唐爷爷是老师的未婚夫嘛,那老师是在看她的对象。” “就跟我喜欢看谢晋一样!” 车里的气氛更是诡异了。 苏锦倒吸口气,似笑非笑地问淘淘:“淘淘,你听谁说唐爷爷是我的未婚夫?” 谢宝淘出卖谢晋毫无压力,“是谢晋告诉我的哦。” “谢晋。”苏锦又叫了声谢晋的名字。 谢晋目视前方,突然说:“绿灯了!” 谢晋摆着酷酷的表情,假装专心开车,并说:“开车不要分心,要少讲话。” 苏锦冷笑。 “唐继,是你逢人就说你是我未婚夫?”苏锦可不傻,知道这事的就他们几个当事人。 蔡如虹早饭没吃就出发去机场了,沈禾跟宋敬呈昨晚都没回来,那这事只能是唐继透露的了。 唐继小声解释:“我也没有逢人就说,我只跟康伯说了。” “一定是康伯大嘴巴。”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 唐继说的也是事实。 苏锦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无奈,她告诉谢晋跟谢宝淘:“我跟唐老儿时的确有婚约,但那也只是口头之约。” “我后来嫁了人,现在孙女都结婚了。唐继少年时的事,你就忘了吧。” 唐继被苏锦几句话说得沉默下来。 谢宝淘突然握着苏锦的手,天真单纯地指出:“可是老师,你虽然结过婚,可你早就跟那个负心汉前夫离婚了啊!” 这事儿不是秘密,谢宝淘早就听谢晋提起过,知道沈禾姐姐的爷爷是个渣男。 “你现在是自由的,是单身女性!” “你还能跟唐爷爷再...”谢宝淘眼珠子飞快地转了几圈,才想起那个词叫什么,“再续前缘!” “对,还能再续前缘!” 听到这话,别说唐继心里暗爽不已,就连谢晋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起来。 “胡说八道!”苏锦恼怒不已,她佯装生气,板着脸教育谢宝淘,“你别乱说话,有那个精力,不如多看看书。” “我明天就带你去国医馆药库搞测试,看看你都记住了多少知识!” 青市也有国医馆分部,里面收藏着成千上万的药材,苏锦是青市国医馆的名誉院长,她是有这个能力的。 谢宝淘一听说要考试了,她不仅不怕,还跃跃欲试,“好啊,那我们明天就去!” 她迫不及待想要跟老师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苏锦气结,骂了句:“没心肝儿的小丫头!” 车子抵达九星公馆。 苏锦走在前面,唐继双手背在身后,不慌不忙地跟在她身后,忽然说:“淘淘那孩子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阿锦。” 唐继说:“三十年前,我在京都偶遇苏铭,认出他是你弟弟后,我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络。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一直在找你。” 只是苏锦藏在大山里面。 这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他从何找起? 唐继忽而又说:“从踏入科研这条路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会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然后穷其一生也要去研究它,证明它,或者推翻它。” “假如我说我一直在等你,你肯定是不信的。但是阿锦,除了你,我没想过娶别人。” “娶你,是我少年时代,情窦初开时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唐继没有提到‘爱’,可苏锦却感受到了唐继那深沉的,不可言说的沉默的爱。 她站在原地没动。 想走,又怕唐继失望。 想回头,又怕唐继产生希望。 像是看出苏锦心里的纠结,唐继轻叹一声,他上前一步,离苏锦更近一些。 唐继垂眸望着苏锦略有些佝偻的身子,他说:“我俩这个岁数了,指不定今晚一闭眼,就是一辈子了。” “我没打算跟你发展夕阳恋,也没有要逼你嫁给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 唐继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落在苏锦的肩膀上,他说:“能不能别赶我走,我只是想陪着你。咱俩不谈情爱,就聊聊家常。” 唐继都这么坦诚了,苏锦实在是说不出那狠心拒绝人的话。 “行,你就留在青市吧。”说完苏锦就头也不回地进了九星公馆。 第283章 祖传恋爱脑 马凯在后院的练功场打拳。 听到下属说苏锦来了,他赶紧拿毛巾擦了擦脸,跑来大厅见苏锦。 “苏医生,唐老,您二位都来了?” “过来看看。”苏锦环顾一楼,发现沈禾跟宋敬呈都不在,她指了指楼上问马凯,“他俩还没起床吗?” 马凯赶紧结实:“昨儿老板跟夫人回来的比较晚,差不多三点钟才睡,估计得中午才能醒了。” 闻言苏锦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苏医生是老板跟夫人最信任的家人,对您我当然没什么隐瞒的。两位老人家快请坐,我去给你们烧茶。”马凯不了解唐继的口味,贴心地问,“唐老,您想喝点什么?” 唐继看向苏锦。 苏锦便告诉马凯:“随便点儿,烧壶开水泡点儿陈皮吧。这天冷,喝点陈皮对身体好。” “好咧。” 马凯烧好水,端来两杯陈皮茶递到两位老人家面前。 “说说吧,是出了什么事。” 马凯也没瞒着,言简意赅地说:“老板昨晚去监狱见了穆霆蕴,意外发现程扬是咱们已故宋先生的私生子。” “...什么!”唐继比苏锦的反应强烈许多。 他浓密微白的一对眉毛高挑起,震惊地问道:“宋长安还有个私生子?” 马凯点点头,“据我所知,这事是真的。程扬在宋老病重期间,让穆霆蕴偷了宋老的头发做了dna鉴定。” “他应该是在发现身世后,才联合那个图兰花给老板下蛊。” 苏锦恍然大悟,“我就说图兰花下蛊这事绝对还藏着隐情,原来是被程家那小子给拿捏了。” 图兰花一个逃犯,下黑手对付谢宝淘是可能的,但她不敢轻易招惹宋敬呈。 原来是被程扬给拿捏了。 “那个程扬,多大年纪?”唐继问。 “已满38。” “38岁...也就是说,在宋生莲为了嫁给穆宵,以死相逼的那段时间,他就火速在外面生了个孩子?” “...好像还真是这样。”唐继不提,马凯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苏锦对宋敬呈那个姐姐的事,也略有耳闻。 见唐继表情充满了嘲讽,苏锦问唐继:“你是怀疑,宋长安跟楚芷一样。他们见宋生莲无药可救后,都选择再生一个血脉。” “但不同的是,楚芷是自己生,而宋长安想的是在外面找女人生?” “大概是这么回事,但我不认为宋长安会出轨。”唐继摇头说:“你们不认识宋长安,不了解他。” 提起宋长安这个人,唐继只用一句话评价他:“那就是个顶级恋爱脑。” 唐继跟他们讲了些往事。 “宋长安他们这一脉人丁单薄,按理说他和阿芷应该多生几个孩子。但阿芷在怀宋生莲伤了身体。宋长安怕她会出闪失,就不许她再生了。” “所以他俩结婚二十多年,就只有宋生莲一个女儿。” “宋长安把阿芷看得比眼珠子都珍贵。当年阿芷被宋生莲刺激得精神失常,长期打骂虐待敬呈。” “可身为父亲,宋长安不仅不阻止阿芷的变态行径,他甚至放任阿芷那么做。只因为那样做能让阿芷情绪稳定!” “你们说,宋长安这样的爱情疯子,会背着阿芷在外面跟其他女人乱搞吗?” 说白了,楚芷老了还那么娇纵跋扈,那都是被宋长安纵容的。 宋生莲的恋爱脑,就是遗传了宋长安。 唐继又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这个程扬真是宋长安的私生子,那他可能不是自然交配结合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个试管婴儿。” 马凯听得一阵吃惊。 这豪门果然乱啊! “不管程扬到底是不是试管婴儿,但他的确是宋老的私生子。那么问题来了。” 马凯提出新的问题,“宋老先生跟那位杜女士已经有了程扬,那么宋家也就有了新的继承人。” “那他为什么又抛弃了杜女士跟程扬,重新和老夫人生了咱们老板呢?” 苏锦也想不通,“是啊,为什么啊?” 不需要多想,唐继就猜到了原因。 “我猜,十有八九是阿芷发现了宋长安的计划,她闹起来了。宋长安为了哄阿芷开心,不得不终止了他的计划。” “那这样的话,程扬就有些惨了。”马凯有些同情程扬,他说:“他被宋老先生自私地带到了这个世界,又无情地抛弃掉。” “怪不得他要对付咱们老板,这是心怀怨恨啊。” “呵。”苏锦听不得这种话,她反驳马凯:“他要恨也该恨宋长安,恨那位老夫人!” “他有种就给宋长安夫妇下蛊,搞敬呈算哪门子报复!” “依我看,他恨宋家是真的,想要搞死敬呈,再以宋长安私生子身份回宋家继承家业也是真的!” 唐继完全认同苏锦的看法,“没错,程扬身世可怜,但这不是他伤害敬呈的借口。” 唐继问马凯:“这事儿敬呈是怎么打算的?” “老板也没告诉我,可能还在思考法子吧。”其实宋敬呈已经有了计划,但马凯不会随意透露老板的计划。 三人刚谈完,沈禾跟宋敬呈就起来了。 马凯将唐继先前的分析告知了宋敬呈。 宋敬呈听完后,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须臾,他告诉马凯:“你找几个人,找机会跟青市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打听一件事。就问她们,杜玉玲年轻时候跟我妈关系怎么样。” 宋敬呈交代的这事,听上去挺没头没脑的,但马凯也不多问,得了吩咐就去办事了。 沈禾端着一杯蜂蜜水在喝,她问宋敬呈:“你在怀疑什么?” “如果舅舅说的是真的,那我爸就不可能背叛我妈。杜玉玲那会儿好歹是个有名气的舞蹈明星,按理说她也不会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帮我爸爸生孩子。” “除非...” 沈禾好奇地竖起耳朵,“除非什么?” 宋敬呈说:“我在想,程扬究竟是我爸爸跟杜玉玲一起搞出来的孩子,还是我妈逼着杜玉玲生的孩子。” “什么?”沈禾人都傻了,“你怀疑你妈逼迫杜玉玲给你爸爸生孩子?” “会有女人傻到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吗?” 宋敬呈冷笑,“别人也许不会,但我妈应该会。毕竟那会儿她不年轻了,而她在生我姐姐的时候伤了根本,是难孕体质。” “她是个疯子,而我爸爸又是个宠着疯子的恋爱脑。他俩凑到一起,没什么搞不出来的。” “我舅舅到底还是没有我了解我妈...” 第284章 顶级美人糙汉子 马凯下午四点过才回来,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个都市风打扮的时髦女性。 女子四十左右,穿一件暖黄色半袖羊毛衫,搭配一条垂感十足的白色阔腿长裤。 脚踩细高跟,行走间,轻盈的栗色卷发随风飘扬。 这是个知性优雅的女性,她看上去便给人一种内核强大,自信爆棚的感觉。 沈禾还在心里揣摩这位女士的身份,抱着个电脑居家办公的宋敬呈就说:“那是马凯的爱人,程清雅女士。” 沈禾震惊不已,“咱婶子这么漂亮?” 也没听马叔透露过啊。 “马叔这嘴是真严实啊,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他是真能藏啊。” 宋敬呈见沈禾对程清雅的身份一无所知,他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 沈禾说:“知道什么?” 宋敬呈将电脑搁到咖啡桌上,朝沈禾拍了拍大腿。 沈禾顺势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我英俊迷人的宋总,你跟我讲讲呗。” 沈禾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宋敬呈能把命给她,更别说只是聊点儿八卦了。 “程清雅是程扬的堂姐。”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将沈禾干懵了。“什么?咱婶子是程家人?我没听程颂说过他还有个堂姐啊。” “因为他们两家关系并不好。程清雅的父亲叫程柏安,是已故程老跟第一个夫人生的孩子。程颂的父亲程劲松,则是程老跟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 “程扬跟程清雅的关系,就像你跟斯里他们几兄弟。”不同的是,沈斯里他们跟沈禾关系亲厚,而程扬兄弟跟程清雅的关系疏远,形同陌路。 “程柏安的母亲跟程老离婚后,就带着程柏安回了h市的娘家,程柏安在那边长大,跟青市程家这边的亲戚很少来往。” “程清雅在青市大学念金融系,大二那年遭到仇敌绑架差点被杀,被刚退伍的马凯所救。她对老马一见钟情,觉得他是大英雄,就对老马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将老马追到手后,程清雅就为了老马留在了青市这边。” 沈禾意外极了,“咱婶子才是主动追爱的那个啊?” “真是看不出。” 马凯相貌跟英俊毫无关系,五官充其量只能算是端正干净。好在他身高有一米八五,加之当兵多年气势凛然,充满了正义感跟男人味。 他整体形象还是可以的。 但程清雅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管往人群中一站,就能吸引百分之九十九的惊艳目光。 一个顶级大美人,倒追一个糙汉子。 这的确令人意外。 看到沈禾的反应,宋敬呈像是看到了当年的他自己。“我第一次看到老马媳妇儿的时候,跟你现在的反应是一样的。” 见马凯带着程清雅已经走到了公馆门口,沈禾赶紧从宋敬呈怀里站起来,“走,下楼去。” 宋敬呈却说:“你先去,我等会儿再下来。” “嗯?”沈禾有些纳闷,“你要干嘛。” 宋敬呈坐在椅子上没动,垂落的视线落在大腿上,他措辞含蓄:“我现在有些不方便。” 沈禾秒懂。 她突然弯腰伸出邪恶的手,飞快地拍了宋敬呈一把,成功听到宋敬呈疼得闷哼,这才得逞一笑,逃之夭夭。 宋敬呈呼了口气,靠着椅背念经... 等他平息好欲望下楼来,沈禾已经跟程清雅处得像是闺蜜一样亲近,也不知道沈禾说了什么,程清雅笑得肩膀都在抖。 “在聊什么?”宋敬呈走到沈禾旁边坐下,指着沈禾对程清雅说:“嫂子,我家苗苗鬼主意多着呢,你小心别被她忽悠了。” “哪有,我看夫人可爱得很。” 程清雅笑着喝了口清茶,突然说:“你俩一个叫我婶子,一个叫我嫂子...” “我说你俩能不能统一好口径?” 程清雅不说,沈禾都没意识到这点。 也不怪她啊,要怪就怪她跟宋敬呈差了好几岁。 马凯今年44岁,比宋敬呈大11岁,他俩称兄道弟,管程清雅喊嫂子才是对的。 可沈禾明年才25岁呢,她管马凯喊叔叔,自然要称程清雅一声婶子。 见沈禾跟宋敬呈都是一脸窘迫,程清雅又忍不住笑,“这样,夫人就跟着宋先生一起叫我嫂子好了。” “不然将来你俩生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该管我喊程奶奶,还是程阿姨了。” 这话莫名戳中了沈禾的笑点,她先是一阵轻笑,笑着笑着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受她笑容感染,程清雅也跟着轻笑起来。 宋敬呈一脸莫名,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马凯也是张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两位女士笑完了,马凯这才提到正事,“老板,你之前让我托人帮忙打听杜玉玲跟老夫人的事。我寻思着你嫂子不就是最合适的人么?” “她本来就算半个程家人,杜玉玲是你嫂子名义上的婶婶。正好你嫂子明天休息,就让她替咱们去打听好了。” 其实看到马凯将程清雅带过来,宋敬呈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他对此倒没有看法,只是有别的疑虑,“嫂子跟程家来往的不多,突然登门拜访就算了,贸然跟杜玉玲打听那些往事,怕是会引起杜玉玲的疑心。” 宋敬呈的思考也有道理。 程清雅眼珠一转,拍拍沈禾的手,她说:“那就让夫人陪我一起去好了。” “这不,程劲松前些天在家里摔骨折了屁股,做了个微创小手术,在家休息呢。 ” “前几天程扬跟程颂还去宋园吊唁过老夫人,我就带着夫人一起去程家探望我叔叔,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这主意好!”沈禾说:“敬呈的爸爸跟已故的程老关系是不错的,程劲松做了手术,我提着礼物去拜访也合规矩。” “敬呈,你觉得呢?” 想了想,宋敬呈说:“那就一起去吧,我去拜访程劲松,你跟嫂子去陪杜玉玲。” “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清雅坐了会儿就走了,临走时跟沈禾加了个微信。 送走程清雅,沈禾也回楼换衣服,准备去传媒公司接melody。 沈禾已经选好穿搭需要的服饰,刚脱掉居家服,宋敬呈就走了进来。 沈禾下意识捂住胸口,又觉得没必要,毕竟她浑身上下都被宋敬呈摸过亲过。 “我来帮你穿。”宋敬呈像是打扮洋娃娃,亲自为沈禾将衣服一件件穿上。 打底薄衫,羊绒毛衣,燕麦色大衣,接着是围巾... 最后,宋敬呈将一枚珍珠胸针佩戴在沈禾的胸口。 满意地打量着沈禾,宋敬呈赞道:“真好看,像个漂亮的手办。” 沈禾瞥嘴,“这么喜欢打扮小公主,还不加把劲,赶紧跟我生个小公主?” 宋敬呈认真点头,“今晚我继续努力。” “今晚就别了。”沈禾打开展览柜,从里面掏出一把外壳精美的小匕首,打算藏到牛仔裤的后腰。 “你还带刀?”宋敬呈笑她,“这么信不过老马的能力?” “有备无患。”沈禾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警惕点儿总是没错的。 宋敬呈取过那把匕首,拔出锋利的刀锋。 用指腹在刀锋上蹭了蹭,宋敬呈忽然说:“有一点我舅舅猜错了,程扬杀我,不一定是为了继承宋家的家产。” 沈禾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英俊却又冷漠的俊脸,“那是为什么?” “我母亲是个疯子,而我的生死是唯一能中伤她的利器。我想程扬也是摸清楚了她的弱点,才会让图兰花给我下蛊。” 将匕首合上,插入沈禾牛仔裤的后腰中。 宋敬呈贴在沈禾耳边,轻声说道:“我母亲年纪大了,本就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 “冒风险杀一个将死的老变态,还不如杀了我,断了宋家的血脉,也断了楚芷的念想。” “这叫一劳永逸,连根拔起!” 闻言沈禾一笑,她反手捧着宋敬呈的脸颊,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才说:“能揣摩清程扬的心思,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敬呈莞尔,他搂着沈禾的腰肢,低头想要亲她柔软的唇瓣。 却被沈禾一把无情推开,“别把我的妆亲脏了。” 宋敬呈轻笑,改亲她耳朵,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吹进沈禾耳蜗:“我们是兄弟,我们血脉相连,心有灵犀啊。” 沈禾都快要恶心吐了。 第285章 哭完了,就跟我一起杀出去! “去去去!” “别恶心我。” 推开宋敬呈,沈禾潇洒地挥挥手,“走了,困了就早点睡,别等我。” 她像个无情的渣女,占了宋敬呈的便宜就要逃之夭夭。 “沈禾!” 很少听到宋敬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了,沈禾不由停下来,回头纳闷地望着男人。 “怎么了?” 宋敬呈格外严肃地看着她,他说:“我是楚芷的弱点,而你跟奶奶是我的弱点。” “一旦程扬发现我们知道他的阴谋,我担心他狗急跳墙会对你杀下手。” 宋敬呈的担忧不无道理。 沈禾在穆霆蕴身上跌过跟斗,她死过一次,就格外珍惜这条命。 明知道身边危机四伏,她绝不会掉以轻心。 闻言沈禾回到宋敬呈的面前,问他:“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总不能天天待在你身边,跟你寸步不离吧。” “等明儿去了程家,后天我就得上班了。传媒公司那边有melody管理,我倒是放心。但建筑工作室跟医疗公司都需要我去处理。” “我没有要限制你人生自由的意思。”宋敬呈说:“我十年前玩投资的时候,投资过一个搞定位研究的大学生团队。” “他们公司办得很不错,在智能科技领域都小有名气,我跟他们定制了一款特殊的定位器。” 宋敬呈轻碰沈禾的唇瓣,他说:“我托他们将定位器设计成了牙齿的样子,我想...” 没等宋敬呈说完,沈禾就果断一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可以。” “我明天就去医院拔牙,让牙医给我做个精准的模型,你让他们按照模型给我定制定位器。” 宋敬呈很意外,“你都不犹豫一下?再说,拔牙挺疼的...” 沈禾满不在乎地说:“一颗牙齿算什么?命才最重要。”一个被挖过心脏的人,是不怕这点疼的。 况且余生漫长,未来说不定还有更多个程扬这样的潜在敌人。 用一颗牙齿,换余生心安,沈禾觉得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别忘了给你自己和奶奶也安排上,就当是咱家的幸运物了。”说完,沈禾这次是真的走了。 ... melody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下午开会的时候便频频走神。 夜霓跟方寓言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联想到昨晚她更新的那条朋友圈,猜到她是失恋了。 会议结束后,夜霓落后众人陪在melody身边,小声地问:“melody姐啊,你还好吗?” “要不晚上录完歌,我请你吃去吃烧烤?或者喝酒?” “咱俩来个一醉方休?” melody打断她,“别出骚主意了,你下周就得出专辑了,要保护好你的嗓子,这几天必须忌酒忌烟忌熬夜...” 夜霓见melody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操心,这才放心,“那等专辑搞完,我们再请你出去玩。” “melody姐,你才36,你要活到160岁的。这辈子还长,甩了恶心的渣男,前面还有很多鲜嫩可口的小美男。” “你想开点儿。” 虽然不知道让melody牵肠挂肚的渣男是谁,但 夜霓相信这世界男人数十亿,绝对有更年轻有优质的男孩子,等着melody去宠幸疼爱。 melody哭笑不得,“别贫了,今晚我有事,不陪你们了。你们给我好好唱...” 将夜霓赶走,melody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坐在她办公椅上的沈禾。 沈禾显然刚来,她鼻头都冻得有些红,正捧着一杯热可可在喝。 一见到melody,沈禾二话不说就从桌下掏出一个大礼盒,“送你的,祝你分手快乐。” melody走过去,一边拆盒子一边说:“什么玩意儿啊,分手还送礼物,俗不俗...” 但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后,melody惊喜地尖叫一声。 沈禾送melody的是一条黄金打造的猪猪项链,大猪带小猪,一条项链上足足有六头猪! 这可都是钱啊! “这是送我的吗?是纯金打造的吗?”melody下意识就要将项链戴到脖子上,感受下黄金的重量。 沈禾却一把按住项链,“这还不是你的呢。” “先答应我,彻底跟程扬断了,就算他跪在你面前掏出匕首往身上插刀子认错,你也不能跟他复合!” melody拧眉,“这么狠吗?” 沈禾冷笑,“就说你答不答应。” melody不假思索答应了,“我答应!” 沈禾面露狐疑之色。 “这么干脆?” melody自嘲一笑,她说:“因为程扬就不能跟我认错,就算要认错,也不可能下跪,更不可能挥刀自虐。” “一个高高在上操控权力的人,怎么可能跟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下跪认错?” 闻言沈禾一愣。 她松开项链,看着melody将猪猪项链往脖子上,心疼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我是猜的。”melody轻轻抚摸黄金小猪猪的大肚子,失神地说:“当年酒局上轻薄我的那些人,其实也是程扬安排的吧?” 沈禾不忍心地扭过头去。 见沈禾不做声,melody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melody突然说:“这黄金可真沉啊,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melody按着胸口,她求助似地看着沈禾,难受地说:“沈禾,我好像呼吸不过来了,你帮帮我...” 说完,melody就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她仰天无声地落泪,可大张着的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真正的心碎时刻,是发不出尖锐的哭喊声的。 越是无声的呐喊,才越让人心疼。 沈禾看到melody这心碎痛苦的模样,再想到她上一世替程扬去坐牢的结局,也红了双眼。 沈禾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办公室四面的窗帘全部关上。 她走到办公室中间,站在meldoy的身前,弯腰,抬起右臂就是一巴掌扇在melody的脸上。 沈禾恨铁不成钢地说:“宋雨薇,是娘们就给我支棱起来!你可是能一支碎酒瓶干翻全场的宋雨薇,你连命运都不认,你现在是要跟程扬认怂吗!” 沈禾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了melody。 这一刻,她像是回到了12年前。从世故圆滑的melody,变回了那个无惧权势,敢敲碎红酒瓶跟一屋子老总干仗的宋雨薇! “啊!”melody像个孩子,失声痛哭出来。 “沈禾,我恨他!” melody哭得浑身都在抖,她说:“我不后悔用12年去爱一个人,可我后悔用12年去错爱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虚伪人渣!” “沈禾,我真的太傻了。” melody泣不成声。 沈禾蹲下来,将melody搂在怀里,心疼地轻拍她肩膀,“哭吧,尽情哭一场。” “哭完了,就跟我一起杀回去!” 第286章 还有心情打麻将? 就像沈禾说的那样,将眼泪流干了,就该义无反顾地杀出去了。 melody尽情哭了一场,眼睛肿得像是两个桃子,精致的烟熏妆顿时成了熊猫眼,脸上底妆斑驳得像个鬼。 沈禾嫌弃得不行,推她进浴室,“收拾收拾你的妆容吧,这样走出去,明天就会传出咱们公司闹鬼的新闻。” melody破涕为笑,“你这人真是...” “我去卸妆!” melody的办公室配有独立的卫生间,这里也备有一套专业的护肤产品。 melody从不追求流行妆容,她是健康的蜜色肌肤,也不适合追求什么纯欲妆、氛围妆。 她永远是大波浪、烈焰红唇跟小微醺的妆容。 卸完妆,见眼睛肿得有些吓人,这状态也不适合再上妆,melody索性就只涂了点儿bb霜均匀下肤色,就那么出来了。 沈禾靠着办工作在微信上跟秦怡聊天。 秦怡知道沈禾今天在传媒公司这边,问沈禾要不要先带melody一起出去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饱才有力气去干架。 沈禾问秦怡想吃什么。 秦怡说想吃烤肉了,让她问问melody要不要去。 听到melody走过来的动静,沈禾边抬头边说:“melody姐,秦怡下班了,提议先去吃烤肉再去找那群混账...” 说着,看到卸了妆站在自己面前的melody,沈禾的声音逐渐小了。 卸掉了烈焰红唇跟妩媚眼妆的melody,看上去很陌生,却也意外的很... 怎么说呢。 沈禾想到了一个词,叫返璞归真。 沈禾这才发现,melody的眼型竟然不是天生的欧美大内双,而是狭长的丹凤眼。 这双眼睛让沈禾感到熟悉。 “想起来了!”指着melody那双干干净净的丹凤眼,沈禾说:“你的眼睛跟君霖还蛮像的。” 闻言melody说:“我眼睛原来是小内双,为了方便眼睛上妆,就跟风做了个双眼皮双手。” “不然会更像。” 沈禾莞尔,“爱美之心,理解的。” “不过你不化妆的样子,我看着还挺陌生的,看着更阳光,更纯了。” melody妆前妆后可以说是两种风格。 化了妆的她更具有野性和成熟美,不化妆的她看上去要更年轻些,也就三十出头的感觉。 melody闻言一笑,“职场女王不适合走嫩妹路线。” 强大的气场跟干练的气质,更符合melody的工作需要。 找了顶黑白豹纹鸭舌帽盖在头上,又从抽屉里找了个口罩戴上,melody这才对沈禾说:“走吧,先去吃饭。” 沈禾忍着笑说:“行,宋大明星请。” 她这个打扮跟艺人们出街的打扮一致,这里又是传媒公司,说她是大明星也贴合。 melody切了一声。 但她心情依然低迷,没心情跟沈禾开玩笑。 * 秦怡提前半小时到了商场餐厅,已经叫了餐桌号。 沈禾还要一会儿才到,秦怡就坐在候餐区等着,也不玩手机,就干坐着观察路过的陌生人。 下班后,秦怡换了自己的常服,戴一顶小圆帽,短发长得快要及肩了,被她用一根黑皮筋随意绑着。 沈禾很轻易就认出了秦怡。 自从卧底任务结束后,一个人独处时,秦怡身上总释放出一股孤独沉默的气息。 盯着秦怡孤独的侧影,沈禾心里有些难受。 平时有朋友陪着,秦怡还有说有笑。可一到了没人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将自己关在笼子里。 早先,李星图给秦怡介绍了一个专业能力过硬的心理医生。 为了让身边人放宽心,秦怡也积极地配合过治疗,但效果不是很好。 将自己关在笼子里是秦怡独有的疗伤方式。 这相当于是在慢性自杀。 但慢性自杀总比一刀直接抹脖子好。 医生建议李星图不要给秦怡施加太大的压力,就让她自己慢慢调节。 李星图将这些情况告知沈禾的时候,还提议过要不要给秦怡介绍个新对象。 都说一场甜甜的恋爱,最能治愈人心,帮助人走出困境。 但沈禾直接否认了这个建议。 就算他们一片好心给她介绍了相亲对象,秦怡未必就真的会跟对方交心。 谢惊鸿虽然从秦怡的生活中消失了,但他带给秦怡的恐惧和阴影,会像她胸口的疤痕一样,伴随她一生。 看看秦怡,再看看身侧的melody,沈禾觉得生活真是一地鸡毛。 “哎。” 沈禾这一声叹息,将melody都听愣了。“你叹气做什么?” 沈禾说:“我有个小愿望。” “我就希望身边人,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结不结婚无所谓,生不生崽也无所谓,有钱且快乐就够了。” melody目瞪口呆,“这是一个‘小愿望’吗?” 听到沈禾的声音,秦怡回头。 看见沈禾跟melody,木雕似的人儿突然就变得鲜活起来。“你们来了,马上就到咱们了,先进去吧。” melody实在没胃口,面对香喷喷的烤肉也没有什么欲望。 秦怡听沈禾说过melody的事,对这事也挺气愤的,吃过饭后,秦怡主动要求跟他们一起去。 沈禾按照马凯给的定位信息,将车开进了一片老式富人别墅小区,叫华府山庄。 马凯站在一栋小别墅门口朝她们招手。 为沈禾打开车门,马凯指着右侧的小别墅,“那几个老王八羔子这几天就被关在...” 马凯忙改口:“我请他们在这里小住了几天。” 非法拘禁是犯罪,请他们来住就不是了。 马凯是个谨慎老道的保镖,不说那种会被人捏把柄的蠢话。 “走吧,去见见客人。” 沈禾一行人刚走进铁栅门,先前在疗养院看护楚芷的周队便快步走过来。 “夫人。”周队冷笑道,“那群老东西在二楼棋牌室打麻将,我按照老板跟马哥吩咐的,一直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们,可没有打人。” “还有心情打麻将?”沈禾笑了。 她让周队等人留在楼下,带着melody跟秦怡上了二楼。 第287章 沈禾拔刀,以‘礼\’服人 棋牌室东边的棋牌室内烟雾缭绕,气氛正热闹,几个老东西正在为谁糊了牌而哈哈大笑。 推门的动静,惊动了室内的五个老东西。 他们闻声转头,以为进来的又是楼下那群油盐不进的保镖。 视线在看见为首的沈禾时,几个老东西都有些诧异,其中两个老东西更是目露贪色精光。 “哟,哪儿来的年轻姑娘?长得真俊俏,这模样放在娱乐圈,那也是顶级货啊!” “姓周的倒是个会来事的,还给我们找了个这么带劲儿的陪玩小姐。”周材就是周队了。 “...”马凯一脸古怪地看着牌桌旁的五个老东西。 不怪他们这些年公司经营惨淡,破产的破产,退休的退休。 就这眼神,他们能事业蒸蒸日上才是见了鬼。 马凯刚想介绍沈禾的身份。 沈禾便踏着从容的步伐走向了棋牌桌,她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腰后的匕首,面无表情地将它朝牌桌上的一只手用力扎下去! 那只手被沈禾扎了个对穿。 匕首像是烤肉串的签子,将那只手跟棋牌桌钉在了一起。 那只手的主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啊!!” 棋牌室里顿时就安静了。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往外冒,很快就打湿了牌桌上的绒布,弄脏了麻将子。 那只手的主人坐在面向房门的位置,背对着窗户。 在牌桌上,朝门的位置为尊。 这个男人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其貌不扬,但有一双下三白眼镜,眼皮耷拉着更显得眼神阴毒。 他下巴上有一颗褐色的痣。 在melody的回忆中,下巴长痣的男人叫商誉,本是港城那边某个富贵家族的私生子。 他母亲是上世纪港城的顶级交际花,死后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还有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干爹。 在他干爹的指引下,商誉怀揣着母亲的巨额遗产来内地创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 他赶上了改革开放后国内经济崛起的高速时代,靠娱乐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商誉的影视公司曾是国内四巨头之一,那晚经纪人带melody去陪酒,主要陪的就是这位商总。 但商界是个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12年前,商誉的干爹被枪杀,干爹心腹们被跑的跑,死得死,还有一波被抓进去蹬缝纫机了。 作为干儿子,商誉也受到波及。 他花了很多钱才给自己摆平了牢狱之灾。 如今的商誉,事业一落千丈不说,人也从意气风发的大佬,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但他人老心不老,还总想着东山再起。 而马凯恰好抓住了商誉想要东山再起的野心,以投资合作为由将他引来这套房子商谈。 这一谈,就谈了四天。 他名义上是宋敬呈的座上宾,实则是被宋敬呈软禁在此的阶下囚。 随着越来越的朋友被请来做客,商誉便意识到宋敬呈是要把他们集中到一起,搞一波大的。 可商誉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自己究竟何时得罪了宋敬呈。 商誉是个狠角色,被沈禾刺穿掌心,他也只在最开始惨叫了一声,后来便忍着不吭声了。 哪怕疼痛令他面容扭曲,额头都冒出豆大的冷汗来,他还能保持清醒,神色阴霾地盯着沈禾。 “这位小姐。” 在内地待了半生,商誉的普通话很地道了, “一见面就对我动刀,小姐跟我到底有什么恩怨?” 其他四个牌友都被沈禾的狠辣吓到。 这会儿听到商誉开口询问,也逐渐找回了理智,他们纷纷起身质问沈禾: “你到底是谁!” “我们怎么得罪你了?” 这女人敢在宋敬呈的地盘撒野,显然身份不一般。 但他们也不认识沈禾。 倒是商誉反应最快,他盯着沈禾那张秾丽绝色的面颊,联想到某些传闻,难掩惊讶地问道:“你是宋总的爱人?” 关于宋敬呈跟亲外甥抢女人的八卦,早就在青市闹得满城风雨。 大约四个月前,商誉受邀参加一个老朋友举办的酒会。 酒会上有人聊起宋敬呈与穆霆蕴抢女人的事。 有个姓何的老总喝多了,说什么:“宋总多清心寡欲啊,他以前最疼穆家那个小外甥了。” “能让他顶着道德败坏的罪名,也要跟穆霆蕴去抢的女人,怕是本事不小。” 一个外省过来拉投资,姓程的小老板就多嘴问了句:“何总说的是哪方面的本事?据我所知,沈禾小姐的确是个很出色的姑娘,名校毕业,自己又是建筑设计师,还有...” 姓何的打断那个程老板,笑得下流猥琐,说什么:“还能是哪方面?肯定在床上很会来事啊。先搞小穆总,再搞宋总,倒是个野心不小的美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沈小姐到底长什么样...” 隔了半个月,商誉就听到他们说那个何总因为资金断裂,宣布破产了,最后只能给某款牙膏当起了代理商。 据说是宋总放了话,说何总嘴巴恶臭,要多用清醒口气的牙膏仔细刷牙... 商誉收起飘远的思绪,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持刀行凶的绝色美人儿,暗道:这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女人。 她拔刀、挥刀伤人,整个过程都不见半分犹豫。 这会儿,她的手正握着匕首的手柄,操控刀刃在他掌骨中间旋转。 饶是如此,美人也没有犹豫一下。 掌骨被搅碎,商誉再也撑不住了,他抬手按住沈禾行凶的右手,紧盯着她,态度谦卑的问道:“商某何时得罪过宋夫人?” 沈禾抽出匕首。 商誉掌心鲜血直冒,他看到那些血都心惊肉跳,担心自己会失血过多死过去。 沈禾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匕首,对马凯说:“马叔,把这四个老王八先给我带出去,我要跟商总单独聊聊。” 马凯第一时间带走那四个人渣。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沈禾跟商誉了。 沈禾没叫人来给商誉做包扎。商誉那只手流血过多,都不受控制地发抖了。 沈禾像是看不到这一幕,她继续擦拭匕首上的血液,声调平缓地讲道:“12年前,你干爹在港城做事越发高调,被上面的人盯上。” “程扬听到风声,提前告知你趁早跟你干爹切断利益来往,争取自保。” “你听了他的话,第一时间跟你干爹断了联系。你干爹被杀身亡后,你却在程扬的帮助下顺利站稳了脚跟。” “也因此,你承了情程扬一份人情,与他成为忘年交,成了他的心腹帮手。” 听沈禾提到程扬这个名字,商誉眼神终于变了,少了几分嚣张跟阴鸷,变得谨慎不安。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第288章 玩啊,好好玩! “你说这些是什么用意?”商誉心里直呼不妙,他阴沉沉地看着沈禾,不确定这姑娘究竟多少内幕。 商誉怀疑沈禾是来探他底细的,手心这一刀,是她故弄玄虚搞出来的动静。 沈禾也看穿了商誉的想法。 用长靴脚尖将椅子勾过来,沈禾大马金刀般坐上去,抱臂无声地注视着商誉。 商誉倒是镇定自若,笑吟吟地说:“气势这么足,看来宋夫人今天是有备而来。” “不敢当,在商总面前,沈禾可不敢装腔作势。” 商誉一嗤,觉得宋敬呈这爱人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女人。 原来宋敬呈不喜欢如娇似玉的小甜心,喜欢这种呛口的小辣椒。 商誉有些走神,但沈禾一句话,就差点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从12年前开始就在帮程扬做事,这些年,你那个破公司虽然越来越势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拍烂片,是在给程扬洗钱吧。” 商誉眼珠子不安地颤动起来,从容的气度顿时破功,他故意拔高声音虚张声势地吼:“宋夫人,口说无凭,你少诬赖人!” 沈禾可没有诬赖人。 上一世程扬被政敌抓住把柄揭发后,melody站出来顶了罪,而商誉也跟着进了监狱。 所以沈禾推测,商誉跟程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这会儿,看见商誉气急败坏的反应,沈禾笃定她的分析是对的。 “melody经营高端连锁夜总会帮程扬挣黑钱,你则通过影视公司帮他洗钱。” 沈禾阴阳怪气地讽刺:“好一个天衣无缝的合作。” 将两个有恩怨的人,培养成自己的左右臂膀。这样,谁会怀疑到他俩都跟他程扬有关系呢?就连melody本人,都不知道商誉跟程扬的关系吧。 不得不说,程扬真是好手段。 听到这里,商誉绝望地意识到,面前这女人并不是在试探他。 她是来给他下达最后的通缉令! 身后,马凯也有些佩服地看着沈禾。 这些内幕,他们都还没有查清楚,夫人竟然能从蛛丝马迹的线索,抽丝剥茧看破所有牵连。 好厉害! 屋外,melody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觉得匪夷所思。 商誉这老畜生竟然也是程扬的心腹? 她被骗得好苦。 “我再斗胆一猜。” 沈禾倾身向前,近距离逼视商誉,她说:“12年前,你在饭局上为难宋雨薇,也是受了程扬的指使吧。” “宋雨薇?”那是谁? 这些年,随着melody的名气被传开,宋雨薇这个名字反倒隐形了。 乍然听到沈禾提起宋雨薇这个名字,商誉还愣了下。 商誉绞尽脑汁想了片刻,才记起宋雨薇是哪号人物。“你说melody啊,呵...” 商誉觉得挺不可思议,“宋夫人今天为难我,竟然是为了她?宋夫人跟那melody小姐是什么关系?” 沈禾睁着眼说瞎话:“她是老公流落在外多年的堂姐。” 出门在外,亲戚全靠自己找。 马凯:有这事? 如果不是清楚老板拢共那几个堂姐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马凯差点都要信以为真。 商誉一愣,“那小丫头竟然是宋氏家族的人?” 也没听程扬提到过这茬啊。 沈禾点头,“对,你们想找个软柿子捏,没想到软柿子变铁板了吧。”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宋雨薇的父亲对我老公有救命之恩。” “敬呈很爱护这个堂姐,他让老马将你们带过来,就是要给她报仇。” 将新身份给melody落实了,沈禾的耐心彻底耗尽。 她目光凛然起来,直接跟商誉搁狠话:“商誉,识趣点儿,就自己把当年的隐情说出来。你要不识趣...” 沈禾将匕首用力插在桌上,她说:“我也能让你不识趣地吐出来!” 总而言之,她今儿是一定要撬开商誉那张嘴的。 这一刻,商誉在沈禾身上看到了他干爹行凶作恶时的影子。 真tm见了鬼! 商誉吞咽了几口唾沫。 他看看沈禾,又看看像尊门神站在沈禾身后,为她保驾护航的马凯。 意识到不说真相,自己这次是没法完整地走出这栋别墅了,商誉不由冷汗直冒。 见商誉半晌不吭声,瞧出他是在拖延时间,沈禾讥讽他:“磨蹭什么?等你的忘年交来救你?” 商誉目光微闪。 还真被沈禾说中了,他的确是在盼着程扬早些找到他。 他帮程扬做事,双手自然也不干净。 供出程扬,就是供出他自己。 不到万不得已,商誉都不想轻易妥协。 “劝你认命。”沈禾笑得玩味,好心告诉商誉:“老房子着火当然好看,但这次烧的是程扬自己的老房子。” “他身边糟心事一堆,怕是没空管你这个老朋友了。” 商誉一愣。 怪不得他被马凯请来做了好几天的客人,也没见程扬那边有动作。 原来是程扬那边出现事,他自顾不暇。 退路被毒死,商誉认命地骂了句什么,才说:“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了melody原来叫宋雨薇了。” melody虽然不知道商誉跟程扬的关系,但商誉却知道程扬跟melody的事。 由此可见,程扬更器重商誉一些。 商誉说:“melody毕业于a市大学商业学院,她曾是学院副会长,她擅长交际,会拉拢人脉。” “但她家境平凡,甚至可以说是贫苦。” 说到这里,商誉露出了颇有深意的怪异笑容。“年轻、漂亮、又有无限的潜力。这些因素落在一个富家千金的身上,那是加分项。” “可它们同时出现在一个家庭贫苦的女孩身上,就是一把利刃了。” 商誉这些话,犀利阴暗,却又现实得让人绝望。 沈禾颇为赞同地点头附和:“的确,这种没靠山但又有潜力的人,最适合培养成重要的棋子。” 商誉轻笑,“英雄所见略同,看来宋夫人跟我们是同路人。” “同你你妈!”沈禾爆了句粗口。 “刘备懂得三顾茅庐,你们他妈的就知道威逼利诱,跟我扯什么同路人?” “你们卑鄙犯贱,别带上我。” 沈禾可不背这个锅。 商誉被沈禾骂得很难看,他呼吸都粗重起来。 沈禾玩儿似地拔出匕首, “少废话!” 沈禾催促商誉:“赶紧的,继续说!再磨蹭,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商誉一噎。 盯着沈禾手里那把晃眼的银匕首,商誉掌心又开始钻心地疼了... 商誉靠着椅背,边回忆,边讲述:“12年前,程扬找到我,要我帮他搞定一个人。这人,就是melody。” 说到这里,商誉及时申明:“但我真不知道她是宋总的堂姐。” 他是脑门被驴踢了才会去招惹宋家人! 商誉悔不当初,提起那件往事,语气也很懊恼。 “老刘是melody的老板,他的情人是melody的经纪人。那会儿老刘需要拉我投资一部电影,我就暗示她带melody来见我。” “咱们一个圈子里的,我一个眼神,他就什么都懂了。果然,那晚他将melody带来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melody都知道。 商誉还要详说那晚发生的细节,被沈禾不耐烦打断,“废话就别说了。我问你,那晚的饭局其实是程扬让你设的局?” 商誉点头,“是这么回事。” 沈禾又问:“你们逼melody得罪你们,陷入困境。程扬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帮她摆平你们的刁难,帮她赔偿违约金。” “而目的,就是为了将melody培养成他手底下最放心的敛财高手?” 商誉沉默。 弄清一切真相,沈禾替melody感到不值。 换做她被这样对待,她真能将程扬千刀万剐。 穆霆蕴骗她四年,最后挖她心救她小青梅。 程扬骗了melody整整12年,可怜上一世melody到最后都不知道她只是一颗棋子,竟然傻乎乎地主动替程扬去顶罪。 她在监狱里没日没夜地劳改,程扬却搂着小娇妻在外面潇洒无限。 沈禾突然骂了句:“都蠢到了家了!” 她蠢,melody也蠢。 她们几个女人中,只有秦怡不是恋爱脑。 可她不是恋爱脑,却被谢惊鸿推下高楼坠落身亡了。 ... 越想越气愤。 沈禾抓起桌面上的麻将子,铺天盖地朝商誉砸下去,边砸边骂:“你们这些恶心的狗男人!” “都是些欺软怕硬,畏惧权贵的王八蛋!” “你们不敢搞有权有势的,不敢搞比你们身强体壮的,就逮着我们女孩子欺负!” “合着你们一个个都他妈是从下水沟里钻出来的,是阴沟里的臭老鼠怀的种?” 商誉赶紧起身闪躲。 他躲哪儿,沈禾就砸哪儿,屋子里顿时鸡飞狗跳,热闹极了。 马凯没敢阻挠沈禾,怕被沈禾骂狗男人。 他走到大门角落里看热闹,心想:只要商誉不被打死,他就不出手阻止。 老混账,是该打! 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melody大步冲进来,捞起麻将桌旁边的茶几凳子,对着商誉的屁股就是一凳子。 “嗷!” 商誉匍匐在地上,回头又迎面被凳子砸破了额角。 商誉顿时一脸血。 他定睛一看,一时间都没认出素颜的melody来。 商誉拖着疼痛的屁股往角落躲,一边躲一边哭,“你又是谁啊!我也得罪你了?” melody阴笑,她说:“当年不是要老娘给你陪床吗?不是还要叫上刘总一起?” “刘总呢?” 想到刘总不在,melody回头朝走廊喊:“秦怡,把刘总也给我请过来,我们仨一起玩!” 秦怡忙问:“刘总是哪一个?” 马凯赶紧解释:“最胖,戴纯金手表的那个老胖子。” 秦怡扭头就去隔壁屋子捉人。 她很快就将吓得面如土色的刘胖子带进来,秦怡一脚踹刘胖子屁股上,刘胖子就踉跄地趴倒在商誉的身边。 melody丢下椅子,对马凯说:“马哥,借你皮带医用。” 马凯:“...” 他商量问:“我裤子大了点儿,解了皮带就要走光了,我拿周材的行不行?” “...行。” 马凯去外面取来周材的皮带,回屋解开递给melody。想了想,他转身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夫人打狗他关门,看他多上道。 ... 啪啪啪! 沾了凉水的皮带噼里啪啦落在商誉跟刘胖子身上,那俩哭爹喊娘,对着melody直喊:堂姐饶命! 走廊上,周队拎着松垮垮的裤腰,他忧心忡忡地说:“这要是把人打坏了,该怎么搞?” “夫人有分寸。”马凯语气轻飘飘。 周队却将信将疑,夫人对混账们有‘分寸’那东西吗? 约莫二十分钟后,商誉跟刘胖子都玩不动了。 他们的外套被秦怡脱下来丢在牌桌上,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抽得破破烂烂,屋子里都是一股血腥味儿。 不过,全程都是melody在动手,秦怡在玩手机,沈禾在旁观。 等melody收了手,沈禾这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来。” “商总,你帮程扬签过很多字吧,来,也帮咱们melody签个字好不好?” 这份文件是沈禾请律师梦槿帮melody准备的,签了这份文件,melody就能将自己从夜总会的过去摘出去。 而商誉会成了新的替罪羊。 当然,melody跟程扬结交的那些大佬和政客们都打过交道。一旦程扬的罪行被揭露,melody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但她从主犯变成了从犯,罪行自然就轻了许多。 她还是会坐牢,但不会是终身监禁。 商誉盯着那份文件,打死都不愿签。 用影视公司给程扬洗钱,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干净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melody那个夜总会不一样,那真的是什么肮脏交易都有,除了毒品。 一旦他签下这份文件,他就成了melody那家夜总会的总负责人。 以后所有锅,都得他扛! “沈总!” 商誉都改口叫沈禾沈总,而不是宋夫人了。 “沈总,您放过我行不行?我年纪大了,我孙子刚出生,我...” 沈禾面无表情打断他:“放心,你进去后,我找五个保姆给你带孙子。你要实在不放心,我还可以找两个年轻力壮的男护工帮你照顾老婆。” 商誉:“...” 油盐不进的臭女人! “签!”melody一甩鞭子,商誉浑身伤口都在痛。 他颤颤巍巍,哭哭啼啼地在文件上签了好几个名字,签了名字就开始大骂沈禾跟melody。 “姓沈的!你这么歹毒,你迟早会被宋敬呈给抛弃!” “等你被他抛弃了,我看你拿什么作虎作威,到时候老子一定搞死你。” 沈禾似笑非笑,“多谢提醒。” “但不好意思,宋敬呈是入赘到我沈家的女婿,他的财产婚前都转到了我名下。” “你在监狱熬到死,都等不到我成为弃妇的那一天了。” 商誉:“...” 他难以置信,继而将怒火转移到宋敬呈身上: “宋敬呈这个神经病!” “死恋爱脑!” 第289章 沈禾,我也骗了你 跟商誉签下这份文件,也代表着melody正式跟程扬撕破脸了。 “接下来,你是打算跟程扬狗咬狗,斗个你死我活。还是打算先让他跟别的狗咬个半死不活,你再给他致命一击?” melody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这都是先前抽人的时候用力太猛,反伤了自己。 她笑了笑,说:“活着多好啊,我可不要跟他殉情拼命。我要他死,我活!” 当得知程扬对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后,melody也彻底狠下心来。 她说:“只有为了真爱豁出去的人才叫恋爱脑,我跟他之间没有爱,我的付出跟隐忍不叫恋爱脑,那没脑子。” 见melody彻底清醒了,沈禾也就放心下来。“很好,既然你有这份决心,那我也给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melody诧异,“什么好消息?” 最近坏事接连发生,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关于欧雅兰的。” 听到这个名字,melody有些恍惚。 她说:“实不相瞒,从知道程扬有意跟欧雅兰联姻的消息后,我最近一直在留意欧雅兰。” “平心而论,那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姑娘。家世优越,模样漂亮,芭蕾舞拿过很多奖项...” “她真的是人生赢家,跟我这种出生就能将未来一眼看到尽头的人相比,她跟程扬倒是很般配。” 但... “她才25岁,程扬已经是36岁的老男人了。都说男人过了三十就没有精,只有水了。” “你说她跟着程扬,图什么?”melody粗话连篇,“图他年纪大?图他黄瓜软?图他心肠歹毒?” 话糙理不糙啊。 秦怡听得都笑了出来,“melody姐金句频出,改天我也跟你学学骂人的技巧。” “欢迎。”melody揽着秦怡肩膀,“你是沈禾的闺蜜,也就是我的好姐妹。你来找姐姐拜师,姐姐不收你费用。” “谢谢melody姐。” 沈禾见melody都有心情开玩笑了,也跟着笑了。 很快沈禾便收敛起笑意,同她讲:“欧雅兰没谈过恋爱,程扬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他的确是个很有男性魅力的人。” “这一点,从你能死心塌地给他当12年地下情人就能看出来。” 闻言melody没法否认。 她刚才将程扬贬得一无是处,纯粹是想替自己出口恶气。 但她心里太清楚程扬这样的男人,对年轻姑娘的诱惑力有多大。 程扬家世不俗,身居高位,相貌仪表堂堂。虽说年纪大了点,但他身材保养得好,36岁跟30岁的男人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输。 对欧雅兰那种感情生活一片白纸的女孩子而言,程扬就像是蛊虫,能迷得她失智。 “你要说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melody想不到欧雅兰身上发生的事,对自己而言是好消息。 沈禾莫测一笑,朝melody和秦怡神秘兮兮地一招手。 她俩同时靠过来。 沈禾伸长双臂搂着她俩,语气玩味地说道:“程扬之所以在众多千金小姐中,选了欧雅兰当联姻对象,其实看重的不是欧家的势力,而是君家。” “哪个君家?”秦怡一头雾水。 melody再聪慧的人,这会儿也流露出迷茫的眼神来,“你指的是哪个君家?咱们青市没有姓君的大家族。” “君霖他们家。” 秦怡下意识说:“他家在京都吧!欧雅兰跟君家有什么关系?” 这听上去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啊。 秦怡说的全都是melody心中所想。 沈禾也没跟她俩绕弯子,她直奔主题,说出重点:“欧雅兰的妈,冒充君家走散多年的小女儿,也就是君霖的小姑姑,跟君家成功认了亲。”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就在十多年前,这事被君家发现了。为了掩盖丑闻,君家跟欧亚对外都守口如瓶。” “但程扬不知道啊!欧雅兰就拿这事做文章,骗了程扬!” “程扬一心以为娶了欧雅兰就能得到君家帮助,为他未来闯京都铺路呢!” “现在的情况是,君霖故意通过程颂之口,将欧雅兰这个假冒小公主的身份戳穿了。程扬应该已经知道了真相。” “这也是为何商誉消失几天了,程扬还没有发现的原因,因为他后院着火了,无暇管这些事呢。” 听了一个大瓜,秦怡表示很兴奋。 可melody则若有所思地问道:“君霖是什么时候将这事告诉给程颂的啊?” “就老夫人葬礼的时候,你们一起去马场那会儿。” 秦怡还记得这事儿,她跟melody对视一眼,嘀咕道:“难怪咱俩骑完马回去的时候,君霖跟程颂凑到一起说话呢。” “原来就是在说这个。” melody却不太好看。 melody骤然爆粗,“他妈的!难怪他昨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埋头就干,原来是计划落了空,被欧雅兰那小丫头算计了,心里憋着一口怨气,来我身上发泄呢!” “...”秦怡小声问:“你说的埋头就干是...” 形容词还是动词? melody一点儿都不羞耻,她翻白眼说:“一对情人,还能怎么干?” 秦怡不说话了。 沈禾拍拍melody肩膀,她说:“你就当那是分手炮。” 顿了顿,沈禾问melody:“他技术怎么样?” 秦怡跟着竖起耳朵。 melody迟疑了下,才说:“年纪大了,多少有点儿力不从心。但昨晚可能憋着一口气,还成。” 沈禾便说:“那是你赚了。” “想想,你拥有过程扬最能干的那几年。回头踹了他,满世界多少小帅哥等着你宠幸?” “可他程扬不管跟谁联姻,他都是一头老牛了,不中用了。” 沈禾太了解身边的每一个朋友,她对每个朋友的安慰方式都不同。 对秦怡,她是呵护跟宠爱,顺着她撸毛。 对melody则不能好言相劝,要跟她同仇敌忾一起骂渣男。 果然,melody在听到沈禾的安慰后,阴郁愁苦的心情当真轻松了许多。 “你说得也对。他骗了我12年,但我也拥有了他最年轻,状态最巅峰的12年。” “咱俩谁踹了谁,还说不准。等他倒了,我逢人就说是我踹了他,因为他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了...” “想想那场面,程扬在监狱里都能气死。” 这么一想,melody顿时扬眉吐气,“沈禾,还是你了解姐姐。” melody用力搂住沈禾,感慨道:“闺蜜比男人靠得住。” 沈禾莞尔,“假闺蜜搞你男人,真闺蜜帮你搞男人,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行了。”melody看了看腕表,她说:“时候也不早了,秦怡明天还要上班呢。你明天不也要去程家?” “先散了吧,等你从程家回来,咱们再从长协议。” “好。” 先将秦怡送上车,看着她离开后,沈禾这才问melody:“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程扬摊牌?” “等他发现商誉不见了,慌了,狗急跳墙了,我再跟他摊牌。” “你不提前做准备?”沈禾了解melody,她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melody说:“我帮他干了那么多蠢事,他落马,我也没办法真的摘干净。” “有句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再说,咱俩还不是夫妻,我得先飞一飞。” 闻言,沈禾就知道melody已经有了计划,“你准备怎么做?” melody也不瞒着沈禾,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将在最短时间收集他行贿的证据。” “他敢玩我,我就要亲自将他的罪证递交到检察院!” melody摸了摸左手中指。 那里曾有一枚戒指,戒指被她昨晚丢进了马桶,但指骨上的环形印迹却还在。 melody无情一笑,悲叹道:“我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我是他手里的一把刀,我能帮他杀人,也能让他自戕!” “沈禾。” melody突然捏了捏沈禾的脸颊,她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我短时间出不来,你帮我盯着些夜霓跟方寓言。” “我主动捏碎了我的梦想,但我希望他们不会被辜负。至少,不会被咱俩辜负。” 沈禾答应了,“行,等你出来,我带你去看他俩的演唱会。” melody不由笑了。 “对了。”melody忽然说:“其实当年咱俩在街头偶遇,不是巧合。” 沈禾闻言一怔,“...什么意思?” melody露出一抹心虚的神色,她说:“四年前吧,程扬突然找到我,说你外形条件挺好,想让我签了你进圈。” “我看过那份合同,总觉得那份合同就是一份为你量身定制的深坑。但我这人有个原则,我可以帮他管理夜总会,找些硬性条件完美的年轻姑娘跟男孩。” “但我从来不做那种坑蒙拐骗,骗人卖身的事。” “我后来无数次庆幸,我坚守住了最后的底线,没有害了你。”melody抚摸沈禾有些僵硬的脸颊,羞愧地向她道歉:“沈禾,姐姐也骗了你。” 直等melody离开后,沈禾都还保持着那个站姿。 马凯走过来,担忧地喊了声:“夫人?您还好吗?” 沈禾回神,冲马凯摇头,“回去吧。” 回到九星公馆,天都快亮了。 尽管沈禾动作很轻,但还是吵醒了宋敬呈。他从主卧室来到女主人房间,见沈禾脱了鞋子坐在她的床上。 他掀开被子挨着她坐下,问她:“你怎么不过去找我?” “怕吵醒你。” 沈禾忽然躺下,翻身抱着宋敬呈的腰,将脸颊埋在他小腹,呼吸有些沉重。 察觉到她心情不对,宋敬呈担心地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关切地看着她,“苗苗,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沈禾不想让宋敬呈胡思乱想,也没瞒着他,就说:“melody告诉我,她当年在街头碰到我,想要签我当艺人,其实是程扬的授意。” “你明白吗?穆霆蕴最初也想学程扬骗melody的做法,用艺人条约逼我走上绝路,再夺走我的心脏。” “只是melody放过了我。” “他第一条路走不通了,才决定换第二种方式,追求我,再骗取我的信任。” 闻言宋敬呈眼里杀意骤现,“他该死!” “穆霆蕴是该死。”沈禾这会儿稍稍冷静了些,她忽然说:“我怀疑程扬的罪行,不止是行贿跟赚黑钱洗钱这么简单。” 宋敬呈闻言也露出深思之色。 他沉吟道:“你是怀疑他跟地下黑医院勾结,在贩卖...” 沈禾将手指按在宋敬呈的唇上,她说:“给斯里打电话,让他查查青市近十年里,有没有跟程扬接触过,又恰好换过器官手术的人。” “不管是退休的,在职的,死了的还是活着的,都查!” 沈禾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穆霆蕴那栋藏在旅游度假区别墅地下的手术室。 她声线颤抖地说:“那地底医疗室设施完整,我怀疑死在那上面的人,不止我一个。” 也许,还有更多! “穆霆蕴没有将全部真相告诉你!” 宋敬呈豁然色变。 他彻底没了睡意,起身就说:“你休息,我去一趟宋家。” 这事太严重,他得面对面跟沈斯里聊一聊。 宋敬呈走后,沈禾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爬起来找到储物柜里还没有用完的一叠安神香薰,将它点燃,在安神香的帮助下,她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但这一觉,她总是在做梦。 她久违的梦到了上一世被挖心死亡时的场面... 但这一次梦里出现的东西,却跟她记忆中有些不同。她的确被挖了心,却不止被挖了心! 她的眼角膜,她的一颗肾,都被挖走了! 而就在穆霆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白色无菌服,戴着口罩的高个男人。 注视着手术床上彻底失去心跳的女人,男人靠近穆霆蕴,声音温润地说:“怎么?愧疚了?” “霆蕴,想一想,她的器官能帮助刘董的儿子重现光明,能帮港独周都督重新得到健康的身体...” “而你我,将成为他们的大恩人。” “比起一时的儿女情长,长久的辉煌才是更重要的。不是吗?” “再说,你还有对你深情不悔的秦小姐呢。” 而这道声音的,沈禾是听过的。 在楚芷的葬礼上,程颂的大哥程扬,就是这个声音! 第290章 蠢萌小保镖,小心我报警啊! 明知道眼前恐怖的情形是噩梦,沈禾也不断地暗示自己快些醒过来,却怎么都无法清醒。 梦境中的恐怖情绪不断放大... 直到直升机轰然坠落,望着‘沈禾’的遗体一点点被烧毁,沈禾这才从梦境脱身。 她从床上惊坐而起,摸到一头的冷汗,回头看枕头,真丝枕头上也是一片潮湿。 沈禾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换上柔软干燥的薄绒家居服,身子这才清爽舒服些。 一看时间,都中午一点半了。 沈禾素颜下楼,见秦阿姨坐在沙发上打瞌睡,她故意放重了脚步声。 秦阿姨听到动静就醒了,抬头看见楼梯上的沈禾,注意到她神色有些虚白,身体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秦阿姨露出关切的眼神,“夫人,你昨晚半宿没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冻着了?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秦阿姨建议:“要不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没事儿,我就做了个噩梦。”沈禾问秦阿姨:“能给我煮一杯热牛奶吗?” “当然可以,夫人等一会儿。” 秦阿姨赶紧跑去厨房煮牛奶。 一杯热牛奶入胃,沈禾稍微好受了些。 她拿着牛奶杯进厨房,问正在为晚餐食材做准备的秦阿姨:“敬呈还没回来?” “先生说他中午就在沈家那边吃,让我别叫你,等你醒了再吃饭。” “嗯。” 沈禾给宋敬呈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醒了,这才走到餐厅坐下。 秦阿姨将早就准备好的午餐端上桌。 是一盘黑松茸炒饭,跟一个大汤包,秦阿姨将盘子放到桌上的时候,薄薄的汤包皮还在晃动。 “今天吃灌汤包?” 秦阿姨拿着餐具走出来,笑呵呵地解释:“这可不是普通的灌汤包,这是蟹黄灌汤包。” “每年这个季节,宋园都会采购一批个头最大的大闸蟹,直接空运送到宋园。康伯会派人将大闸蟹送到宋氏家族那些亲戚家里,今年也是这样。” “知道你喜欢吃蟹黄汤包,康伯还特意请了个港厨来公馆,昨晚就开始做准备。花了差不多八个小时,才做好这道蟹黄汤包。” “我给夫人蒸了一只,还留了几只,晚点等苏医生跟唐老,还有先生回来后再蒸上。” 秦阿姨将吸管递给沈禾,“夫人尝尝?” 沈禾本来不觉得饿,听完秦阿姨的介绍顿时来了胃口。“我尝尝看。” 沈禾将吸管插进蟹黄汤包,尝了一口便为之惊艳,“太好吃了!” “那可不,我昨晚一直待在厨房跟港厨学手艺呢。这蟹黄蟹膏,花了三四个小时才剥出来呢。” “港厨还特意用猪皮蹄膀跟一整只鸡,熬了一锅猪皮冻...”秦阿姨把自己都给说饿了。 沈禾很快就吃完了蟹黄汤包。 又吃了一些炒饭,沈禾便吃饱了。 她擦了擦嘴,对秦阿姨说:“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应该也不回来吃饭。秦阿姨,你带上一只蟹黄汤包,回去跟你外孙和女儿吃顿晚饭吧。” “我听奶奶说,你闺女跟女婿已经离婚了,你还是去陪陪家人,也好放心。” 秦阿姨也想去看看女儿,不然心里总惦记,但这蟹黄汤包她不愿拿。 她说:“这汤包也就剩下四只了,我就不带了吧,我看夫人挺爱吃的...” “带着吧。”沈禾打断秦阿姨,她说:“美食能让人心情愉悦,你不吃,也拿去给你女儿尝尝。” 用蟹黄做汤包还是有些奢侈,主要是太浪费精力了,普通人也真没什么机会能吃到。 秦阿姨就没再跟沈禾客气,她说:“那就多谢夫人了。” “那我收拾好了,下午就回去...” “嗯,让司机送你。” 正说着,宋敬呈就打电话来了。 “醒了?” “嗯。”沈禾握着电话上楼。 宋敬呈说:“马凯已经去接嫂子了,大约一个小时到咱家,你先准备。” 沈禾已经在衣帽间挑选衣服了。 她一边挑一边问宋敬呈:“你见到斯里了?” “见到了。” 他又说:“我们在湘城,刚到,现在在程老板的车上。” “你跑湘城去了?”沈禾意外极了。 电话那边跟着响起程老板的声音:“沈总您放心,宋总到了湘城,那就是到了他的第二个家乡!” “老程一定尽心尽力做好地主之谊,照顾好宋总跟沈警官!” 沈禾一笑,也应道:“老程出面我当然放心。” 程老板专心开车,就没再搭腔。 宋敬呈关掉手机外放。 沈禾说:“你跟斯里是要去海棠谷别墅?” “嗯,我们带了两名技术人员,去现场勘察一下。”宋敬呈说:“如果没猜错,那间地下室应该死过好几个人。” “我们要去现场勘察。” 刑侦科技术人员都富有经验,凡是流过血的地方,都能被他们找到线索。 再说,程扬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盯上了。 趁他没有防备,抓紧时间去找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沈斯里是个行动派,宋敬呈早上刚跟他说明情况,他就当机立断带着人来了湘城。 “那行,你们要多留意。”想到什么,沈禾告诉宋敬呈:“我昨晚一直在做梦。” “梦到了在那间地下手术室里发生的细节。” 闻言宋敬呈心里一紧,他避开沈斯里跟程老板的注意,语气如常地问:“做了什么梦?” 沈斯里跟程老板都以为宋敬呈是在跟沈禾聊情侣日常,也没偷听的兴趣。 沈斯里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听他师公生前的演讲。 李星图的师父是国际最有名的华裔侦探谢景安,他生前演讲的几次不多,但每一次演讲都堪称经典。 沈斯里是个勤奋好学的人,坐车都不浪费时间。 沈禾知道宋敬呈那边说话不方便,便言简意赅地说:“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心脏,还有眼角膜跟一颗肾。” “我的肾,给了港城的周都督。我的眼角膜,给了刘董的儿子。我不知道这个刘董是谁,但我先前查了下,海棠谷那个旅游区项目背后的总开发人,叫刘承功。” “敬呈,你记得查一查刘承功的儿子是不是眼睛失明了。” 说完沈禾就挂了电话。 宋敬呈挂断电话后,浑身都释放出暴戾阴冷的气息。 察觉到他在愤怒,沈斯里摘掉耳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姐夫,你怎么了?大姐姐骂你了?” 宋敬呈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浊气,压下心里滔天的怒火。 再睁眼,他褐眸便恢复了平静。 “斯里,海棠谷旅游区的总项目人是刘承功?” 沈斯里对案件的每一个细节都熟记于心,闻言他没有迟疑地点点头,“嗯,刘承功是港城人,是第一批来内地投资的富商。” “他也被誉为旅游业大亨,我国多处旅游项目背后的控股人都是他的家族。” “怎么了?”沈斯里露出怀疑的目光来,“这个人难道也跟咱们调查的案子有关?” 宋敬呈没否认,他说:“海棠谷旅游区是他的产业链,海棠谷别墅群也是他们公司打造出来的度假别墅。” “在已经建好的别墅地底挖出一个大型地下室是不容易的,除非它一开始就在。我怀疑这个刘承功也是知情的。” 闻言沈斯里客观分析:“别墅内建地下室是很常见的设计,或许是穆霆蕴自己将地下室改造成了手术室。” “但你刚才说的不无道理,这个人也要查一查。”为谨慎起见,沈斯里会将跟此案有关的所有人,都暗中调查一遍。 程老板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查什么,但听到海棠谷旅游项目跟刘承功这些字眼,他就有话说了。 “你们说的刘承功,我就认识。” 程老板成功吸引了沈斯里跟宋敬呈的注意力。 沈斯里审视地看了眼程老板,笑问道:“程老板怎么会跟刘承功认识?” 程老板跟他的团队做的是医疗器械研究工作,而刘承功经营的是旅游业,这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关系。 说起这事儿程老板就是一脸幽怨,“你们有所不知,咱们研究团队在遇到沈总之前,没少被欺负。” “我们团队没有靠山,手里又捏着好几个医疗器械的专利权,被不少饿狼盯上了。” “为了敲打我们,就有一家公司下黑手,用一场车祸将我们的一个同事撞得重伤昏迷,直到半个月前才转醒。” 程韬光摸了把脸,咬牙切齿地说:“那个下毒手的人,就是刘董的儿子刘伦!” “所以这个刘伦,他经营着一家医疗制造公司?” “还真不是。那刘伦就是个二世祖,狗屁不懂,但把妹是一把好手。他那段时间刚好在追泰银医疗的千金,就想把我们收编了,送给泰银医疗献殷勤。” “我们那个同事当着他对象的面拒绝了他,他觉得颜面扫地,就背地里下阴招。” 提起这事程韬光就觉得晦气,“他们那种不学无术的阔少爷,根本就不将我们这些小市民看在眼里的。” “好在恶人有恶报,听说前两天,那二世祖在酒吧撩妹,轻薄了南洋大佬靳修文的未婚妻,被弄瞎了一双眼睛。” “据说得换眼角膜才能重见光明。” 闻言沈斯里骂了句:“该!” 而宋敬呈却如坠冰窖般,遍体生寒。 这一切都跟沈禾梦里的情形对上了... 宋敬呈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身上的诡谲冷厉气息更浓郁了。 沈斯里隔一会儿就要看他一眼,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海棠谷别墅区。 穆家破碎后,穆霆蕴名下的房产都被拍卖了,这栋别墅被商誉买了下来。 其实在查到别墅的新主人是商誉时,沈斯里跟宋敬呈就意识到他们的怀疑方向没有错。 商誉是程扬的左膀右臂,他买下穆霆蕴的这处房产,显然是为了替程扬掩盖罪行。 商誉还被拘禁在宋敬呈的小别墅里,宋敬呈拿到了这套房子的钥匙,直接带着沈斯里走正门进去。 别墅主人不在,但管理员在。 宋敬呈开门而进,就听到一道熟悉的成年男性的声音:“宋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嗯? 宋敬呈抬眸朝别墅门厅方向望去。 站在门厅前的男人,身穿灰色毛衣黑色长裤,脚踩一双平底布鞋,他身材高大魁梧,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清澈愚蠢! 比大学生还要纯。 宋敬呈挑眉,抬起右手指着对方,不确定地问:“江海?” 那帅气的保镖摇头如捣蒜,“宋先生你又记错了,江海是我哥,他这会儿还在监狱蹲着呢!” “我是弟弟江城啊!” 江城大大咧咧地吐槽:“宋先生,你的病是不是还没有完全康复啊?你这么年轻,记性怎么就不行了?” “沈小姐记性就可好,见我一次就记得我名字,马叔也没有把我认错过。” “...”好吵的小伙子,这性格怎么能当保镖的? 在保镖这个行业里,江海的业务能力堪称一百分。 江城这样的... 及格分都达不到。 宋敬呈怀疑江城是江海买一送一的附赠品。 “江城。”宋敬呈打断江城的喋喋不休,问他:“穆霆蕴坐牢了,你哥也跟着进去了,你怎么没进去?” 江城丝毫不觉得宋敬呈这话有什么不对。 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哥帮穆总做了坏事,他当然要去坐牢!但我没有干坏事啊。” “我的工作是帮穆总开车、帮忙接送沈小姐,在医院陪护那个秦小姐...说白了,我就是个打杂的。” 闻言宋敬呈说:“你哥哥将你保护得很好。” 江城也不是大傻子,当然知道哥哥对自己有多好。穆霆蕴身边那些保镖几乎都受到牵连,跟着锒铛入狱。 就江城是一根长在淤泥里的莲藕,干净得不可思议。 “对了,宋先生,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江城终于记起自己是个保镖了。 宋敬呈说:“来调查点事。” 闻言江城睁着一双干净澄清的狗狗眼,严肃地摇头,“不行!” 江城警告宋敬呈他们:“这房子是商老板的房产,没有商老板的允许,你们是不能进来的。” “私闯民宅可是违法的!” 说着,江城左手抽出腰间的电棍,右手拿出电话来,他说:“我报警了!” “江小哥,先别着急打电话。”沈斯里走到宋敬呈身前,掏出皮夹克内层里面的证件。 “自我介绍一下。” 他打开证件跟搜查令一起递给江城看,“我是青市公安刑侦大队副队长沈斯里。” “这是我的证件,跟搜查令。” “现在,我们能进去了吗?” 江城默默地将电棍收回去,露出热情开朗的笑容,“沈警官,快里面请!” 他哥说过。 如果有警察找上了他,甭管是干啥,乖乖配合就是。 他哥真是料事如神,警察真的找上门来了。 第291章 双重人格 有钱人身边哪能没几个保镖? 而保镖大多都是些难缠的角色,他们游走在黑与白之间,应付警方也很有一套。 但沈斯里还是头一回见到像江城这么识时务的保镖。 他看到警察的反应,比普通老百姓还要更配合。 沈斯里不由盯着沈斯里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还把沈斯里给看脸红了。 这小伙子竟然羞答答地说:“沈警官,你别看我,我心里慌。” 沈斯里:“...你挺有意思。” “江先生,你就在一楼等着吧,我们去地下层。”将江城留在一楼,沈斯里便带着同事和宋敬呈去了地下室。 到了地下室,同事李真拎着从公安部带过来的检测仪,又带上程老板送给他们的化学试剂。 据程老板说这东西能检测到十年时间内的旧血迹,比公安部目前使用的鲁米诺试剂更有效率。 “沈队,你跟宋先生在外面等着,我跟罗森先进去检测。有结果我叫你。” 说罢,李真就跟罗森一起走进了贴着封条的手术室。 沈斯里跟宋敬呈站在外面。 他点了根烟提神,好笑地问宋敬呈:“姐夫,门口那个保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他倒头比墙头草还快,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保镖的?” 沈斯里随口一问,玩笑成分居多,没想到宋敬呈竟然真的点了头。“嗯,是有点问题。” “啊?”沈斯里差点咬到舌头,“他脑子真的有问题?” 沈斯里感到惊讶,他说:“他看着没问题啊,只是做事有点儿...嗯,神经大条。” 宋敬呈重生之后,就让马凯把穆霆蕴身边的保镖都彻查了一番。 对江城的事,宋敬呈略知一二。 他说:“他15岁那年杀过人。” 好家伙! 沈斯里眼睛睁大了些,满脸不可思议,“他?杀过人?15岁?” 这几个词汇跟江城联系到一起,让沈斯里都感到不可思议。 “嗯。” 宋敬呈朝楼梯那边看了一眼,声音听上去沉甸甸的,“多年前,江城的母亲被人迷奸,意外怀上了江城。” “这事被发现的时候,江城已经五岁。江氏夫妇因为这件事不断地争吵,最后闹上了法庭。” 法庭上,夫妇两人争着抢哥哥江海的抚养权,江城则没有人要。 但法院最后把江城判给了妈妈,哥哥判给了江爸爸。 “江城的母亲将江城视作人生污点,一直对他冷暴力。不久后,江母就改嫁了...” “但江城的继父是个有变态嗜好的强\/奸犯,侵犯过不少孩子,江城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听到这些内情,沈斯里忍不住露出愤恨的表情,“该死!这样的人渣就该碎尸万段!” “如你所愿的那样,那变态最后被警方从粪坑里捞出来的时候,的确被分成了七八块。” 沈斯里眉心一挑,咬断了齿尖的香烟。 他指了指楼梯的上面,迟疑地问:“江城干的?” 宋敬呈颔首。 沈斯里惊呼道:“这小子真那么狠?” 沈斯里虽然刚工作两年时间,算是职场新人,但他大学期间就曾协助警方侦破过几个案子。 沈斯里有很敏锐的犯罪嗅觉,凡是罪犯在他面前,就很少有能泰然处之的。 但刚刚在上面和江城打照面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江城有虐杀的倾向。 “这是有点复杂。”宋敬呈轻轻地点了点太阳穴,冷不丁地说:“在母亲的冷暴力,跟继父的伤害下,江城产生了双重人格。” “正常的时候,就是咱俩看到的这样。另一个人格苏醒的时候...” “他继父被分成七块,就是他副人格苏醒后干出来的事。” 沈斯里惊呼:“我草...” 难怪呢。 “江海本来是穆霆蕴的大学同学,他需要钱摆平他弟弟的事,还需要找最好的心理医生给江城做心理治疗弟弟,这才跟着穆霆蕴做事。” 想到江城现在大大咧咧的性格,宋敬呈说:“江城应该是忘了少年时那段记忆。” 沈斯里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 “沈队!” 李真跑出手术室,摘下口罩,难掩震惊地说:“我们在那张手术床上,发现了至少五处不同时期出现的血液痕迹!” 也就是说,那张手术床上至少夺走过五个人的性命! 沈斯里面色巨变,直接踩碎烟蒂跑了进去,宋敬呈也紧跟其后。 “戴上口罩,里面气味伤身体。”李真递给他俩口罩,又将两副眼镜递给他俩,“这是程老板提供给咱们的眼镜。” 两人戴上特殊眼镜,就在那平平无奇的手术床架上,看到了很多道血痕。 李真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说:“程老板给咱们提供的这个药水很厉害,它真能在任何情形任何条件下,完美地还原这张床上出现过的所有血迹。” “程老板没有夸大其词,这东西还真比咱们之前普遍使用的试剂更有效率。” 他们侦查现场时,常用的是一种叫做鲁米诺的试剂。这种试剂能在幽暗的环境下检测到血迹,产生蓝光反应。 但这类试剂也有局限性。 有时候,那些高智商的犯罪分子,会用漂白剂清洗现场,干扰刑警们后续侦查工作。 “程老板他们研发的这种化学试剂,不仅能在光线明亮的情况下使用,只要咱们戴上配套的这个眼镜,就能清楚分辨出这些血迹光斑的深浅情况。” 李真走到床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指着那上面的光斑。 “你们看,从深到浅,一共有六处。越深的血迹,留下的时间越短。那些浅的,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李真激动地直摇头,“程老板他们还真是一群人才啊,有这能力,还搞什么医疗器械研究啊。他们真该加入国家,为咱们公安事业做贡献啊!” 沈斯里对李真说的这些不感兴趣,他更在意案子本身的线索。 他走到床边,跟罗森一起研究床上的血迹。 宋敬呈则将李真叫到一旁,趁机跟他认真聊起了合作的事。 他告诉李真:“程老板是苏门医疗的研发部的总管,而苏门医疗是我爱人创办的医疗公司。” “现在国内流行的那个防狼喷雾,就是他们做的。李警官,如果你们有意向,苏门医疗也可以跟国家合作...” 能跟国家合作,这对苏门医疗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宋敬呈当然得抓住机会,为他老婆的事业添砖加瓦。 第292章 家里人在等我,我不回去她睡不着 李警官听懂了宋敬呈的意思。 一旦苏门医疗能跟国家合作,那就有了最强大的靠山,只要苏门医疗踏踏实实搞实业,就不愁前程。 李真认真应道:“宋先生放心,回头我就跟咱们老大汇报这事。” 宋敬呈勾唇一笑,“那就麻烦了,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宋先生客气了。” 他俩在这边谈生意,沈斯里那边也收集到了线索。 一群人离开地下室,回到一楼。 江城不止乖乖在一楼等着,还给他们准备了茶水。“沈警官,李警官,罗警官,宋先生,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闻言,宋敬呈真的端走一杯茶,像这屋子的客人一样自在,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见状,沈斯里朝两名同事交代几句,让他们先上了车,也跟着走到宋敬呈身边坐下来。 “江城,过来坐,我们聊聊。”沈斯里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位。 江城满脸问号。 他端着托盘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不等沈斯里提问,江城就赶紧认错:“沈警官,我错了,我不该替商老板做事!” 沈斯里:“...你这认错态度也太积极了。” 江城也没隐瞒,他说:“我哥说过,如果有警察来找我,要调查商老板,要我一定积极配合你们。” 闻言沈斯跟宋敬呈对望一眼。 江海是穆霆蕴的心腹,比绿帽哥楚刻舟更深得穆霆蕴信任。可以说,穆霆蕴干的那些脏事,都是江海在替他处理。 江海必然也清楚穆霆蕴跟程扬之间的龌龊交易。 他料到穆霆蕴入狱后,宋敬呈身体完全康复后,迟早会查到程扬身上。 江海担心弟弟被商誉他们利用,所以提前告知他务必要配合警察的调查。 这个哥哥虽然坏事做尽,对唯一的弟弟却没话说。 宋敬呈突然说:“江城,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哥哥。” 江城将托盘放在腿上,笑道:“那当然,我跟我哥是天底下最亲的!” “沈警官!”江城希冀地看着沈斯里,他说:“商老板是不是也犯了罪啊?你们是要抓他吗?” “那...”江城踌躇迟疑地问:“如果我积极配合你们,帮你们找线索,能不能帮我哥哥争取减刑啊?” “我知道他干的那些事挺混账的,我也觉得他该把牢底坐穿,可是...” 江城不安地抚摸着托盘的边缘,他说:“我哥哥其实是为了我,才心甘情愿给穆总做事...” “是我连累了他。” 闻言沈斯里明确拒绝了江城,“抱歉,一码归一码,不能坏了规矩。” “如果你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等案件结束后,我们可以给你颁发个热心市民奖,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新的工作。” “但你哥哥犯下的罪孽,应该他自己赎罪。” 江城本来也没指望沈斯里能答应他,因此被沈斯里冷面拒绝,他也没有感到太失望。 “...也是,真要给他减刑了,对那些受害者来说就不公平了。” “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江城很快就调整好情绪,问沈斯里:“沈警官,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们商老板最近生了病,需要做手术静养,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将贴身照顾他。” “他的所有来电,你都要录音并第一时间发给我们。所有找需要他出面办理的业务,你都要代他去跑腿。” 江城沉吟道:“懂了,你们拘禁了商老板,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眼下,你们需要我替他做事,帮你们找罪证。” “...江先生聪明。”沈斯里还是小瞧了这个江城。 他是个憨憨,但不是蠢货,该有的智商依然在线。 “沈警官,这事我可以帮你们。”江城忽然看向宋敬呈,目光亮晶晶。 这让宋敬呈有种被家里那三只肥猫缠着撒娇的错觉。 “看我做什么?”宋敬呈挺招架不住江城这种眼神。 江城腆着脸说:“商老板被抓,我就会失业。沈警官刚才说会给我介绍新的工作,我觉得跟着宋老板干活就不错。” “主要是,我跟了两个老板,两个老板都被抓了。我合计着跟着宋老板做事,应该不会轻易丢饭碗...” “再说,我跟马叔也是老熟人,我跟着马叔办事都不需要磨合期。以后我就是马叔手里的枪,他指哪儿,我打哪儿。” 宋敬呈嘴角一抽,“乌鸦嘴,你是在咒我成为第三个被抓的吗?” 江城赶紧摆手,“那不会!你跟沈警官是亲戚,你是沈小姐的爱人,沈小姐绝对不会看着你犯罪。” “只要你跟沈小姐一天不分手,我就不愁掉工作。” 宋敬呈直接黑了脸,起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斯里指着江城摇头直笑,“你个活爹,也不怪你哥待在监狱里还要担心你。你可把你的嘴闭上吧。” “话说。”沈斯里好奇地问了一嘴,“你这张嘴巴这么能说,穆霆蕴就不烦你?” “烦啊。”江城说:“他就是嫌我烦,才把我打发到秦小姐身边当司机啊。秦小姐也嫌我烦,天天对我发脾气砸东西...” 说完江城就垮了肩膀,他感慨道:“只有沈小姐脾气最好,对我永远都笑眯眯的。她跟穆总没分手那会儿,还管我叫小江哥呢。” “后来分手后,就喊我江狗腿子了。” “但这也不怪沈小姐,都怪穆总不做人,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剩饭...” “看吧,脚踏两条船最终被翻了船吧...” 江城吐槽起来就没完没了,沈斯里也找借口溜了。 一回到车里,沈斯里就换上了一副严肃郑重的神色。“这个程扬,就是害群之马!不能让他活蹦乱跳到过年。” 宋敬呈深以为然,他靠着椅背,说:“回青市吧。” “今儿就回?”程老板极力挽留:“宋总,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晚就在湘城住一晚,明天一早...” “不了。”宋敬呈摇头,他说:“家里人在等我,我不回去,她睡不着。” 程老板被塞了一嘴狗粮,也就不再挽留了。 第293章 沈禾使诈,成功套取线索 另一边,沈禾跟程清雅也结伴来到了程家。 程家经商百年,靠制鞋业发家,程劲松的父亲生前被誉为是鞋王。 从前的程家是很风光的。 这些年随着电商的冲击,他们家鞋子品牌名气仍在,公司效益却年年亏损,市值暴跌。 尽管如此,程家依然很富有。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程家宅邸位于星云区,藏在富人们扎堆居住的青河街,坐落在街尾,铁大门外贴着房子门牌—— 清河街289号。 马凯将车停靠在程家院墙外的路边停车位,“咱们的车不能开进去,程家会有人来接。” 说着,就听见铁栅门朝两旁打开,一名身穿管家制服的中年男性垂手走出来。 “沈小姐,清雅小姐,欢迎您二位来程家做客。” 管家自我介绍道:“我是程家的总管陈如安,你们可以叫我小陈。车子已经备好,两位贵客请跟我上车。” 沈禾跟程清雅坐上程家庄园内部使用的电动汽车。 车子绕着一片景色宜人的人造湖泊,行驶了两三分钟,最后停在一栋富有年代感的豪华欧式大别墅前。 沈禾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这栋大豪宅来,还没看完呢,就听到程颂那家伙的喊声:“沈禾!” 沈禾抬头望去,就看到一道宝石蓝影子从程家大别墅里跑了出来。 离得近了,沈禾才认出那是穿着一件宝石羊毛大衣的程颂。 程颂个子矮,身板也算清瘦,阔版型的大衣穿在他身上,总给人一种小孩儿偷穿大叔衣服的违和感。 沈禾尊重他的个人审美,有种称赞他:“这衣服颜色很好看。” 程颂撇嘴,“言外之意,穿这衣服的人还差点意思?” “那倒也不是...”沈禾来了一个大转折,说:“差了一大截意思。” 程颂气疯了。 他手里还捏着半把没吃完的开心果。 闻言他气呼呼地将开心果递给沈禾,就直接脱了大衣塞给旁边的管家,“拿走拿走,我女神说这衣服不适合我!” 陈管家有些尴尬,尽职尽责的提醒程颂:“二公子还是快回房去穿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没事儿,家里有暖气,不冷。” 沈禾从后备箱取出她带来的礼品盒,递到程颂面前,“听说程叔前些天做了个手术。我今天终于得了空,就跟清雅嫂子一起过来看看他老人家。” “宋园昨天空运了一批大闸蟹,个头大,膏脂挺丰富的。听说杜阿姨喜欢吃大闸蟹,我就给她带了四对来。” “你人来就行了,还带礼物,这么客气做什么!”话是这么说,程颂还是第一时间伸出双手接过了礼盒。 他告诉沈禾:“其实我也爱吃,就当你是给我带的。” 沈禾轻笑。 程颂这才朝程清雅喊了声:“堂姐。” 程清雅对程颂兄弟一直都保持着疏远的态度,她冷淡地应了声,就算是打了招呼。 程清雅他们家跟程颂家的关系比较尴尬,程颂对程清雅也没有什么姐弟情谊。 因此见到程清雅这个冷淡的态度,程颂也没放心上。 “咱们进屋吧。”程颂走在前面,他说:“你们来得巧。我妈平时下午都要外出去打麻将,今儿来了客人,她恰好在家。” “你家有客人?”沈禾沉吟道:“那我们改天再来吧,别扰了杜阿姨跟客人叙旧。” “不用,也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就是欧雅兰跟她姑姑。”提到欧雅兰,程颂表情就不太好看。 他问沈禾:“你跟欧雅兰认识么?” 沈禾若有所思地摇头,“听过她的名字,但没见过。” 沈禾跟欧雅兰不是一个圈子,都互相听过彼此的名字,但从没见过。 程扬嘀咕:“我爸妈想跟欧家联姻,所以最近两边长辈接触的比较频繁。” “你就别走了,青市上层圈子就这么大,你跟宋叔叔结了婚,以后难免要应付这些家族的女人。” “迟早是要认识的,不如趁这个机会见个面,联络联络感情。” 如果是别的客人,沈禾就不去凑热闹了。 可偏偏是欧雅兰。 “那就打扰了。” 天气有些冷了,杜玉玲让家里的佣人将下午茶搬到了别墅楼后面的独栋玻璃房。 这里是一个玻璃大花房,里面的花卉都是杜玉玲自己打理的。 程颂直接带着沈禾跟程清雅去了后面的花房见杜玉玲。 “妈!” 还没进屋,程颂就扯开嗓子大喇叭地喊:“沈禾跟清雅堂姐到了!” 闻言,杜玉玲放下手里的红茶茶杯,拿帕子擦了擦唇瓣。 “听说那位沈小姐跟宋先生已经领过证了,年前会完婚。她今天是代宋先生来探望我先生的。” 杜玉玲说完站起身来,“我得去接接她。” 闻言,欧雅兰的姑姑欧颖也拍了拍欧雅兰的手,“雅兰,咱们也去接接沈小姐。” 欧雅兰有些犹豫。 欧颖突然轻笑了一声,当着杜玉玲的面跟欧雅兰说:“程家跟宋家也算是世交,以后少不了来往。” “等你嫁到了程家,肯定会经常跟那位沈小姐打照面。” “来吧,跟我一起去认识一下。” 杜玉玲盈盈一笑,朝欧雅兰伸出右手,“来,雅兰,跟伯母一起见下贵客。” 欧雅兰红了脸。 她这才握着杜玉玲的手,跟着杜玉玲和姑姑欧颖一起往花房大门那边走。 三人还没走到门口,程颂就带着沈禾跟程清雅进来了。 “妈!”程颂热情地对杜玉玲介绍沈禾,“这就是沈禾,我以前跟你提过几次,就是我追了两年的女神。” 沈禾没想到程颂这么虎,明知道她跟宋敬呈已经结了婚,还敢在长辈面前胡言乱语。 果然,杜玉玲一听这话就露出生气的表情来,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呵斥程颂:“程颂!你瞎说什么!” “沈小姐已经结了婚,从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会影响姑娘家的名声。” 程颂赶紧打自己嘴巴,“我错了!” 他紧接着跟沈禾道歉,“沈禾,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我以后再也不说咱俩以前的事了。” 沈禾倒不介意这个,她说:“你追我那会儿,我是单身,你也是单身。” “单身的年轻人,勇敢追爱也没错。再说,咱俩现在是朋友,也没必要对过去藏着掖着。” “你别紧张。” 说完,沈禾看向杜玉玲,落落大方一笑,才说:“杜阿姨也别生气,程颂没坏心的。” 就这么几句话,杜玉玲就看出来,沈禾是个有智慧有手段也有格局的女人。 跟贵太太们口中的狐狸精根本不一样。 “我这小儿子说话就是个没把门的,被他爸爸宠坏了。不过沈小姐这样的姑娘,谁见了不喜欢?也难怪我家儿子这么喜欢。” “喜欢沈小姐这事,恐怕是这小子这辈子眼光最好的一次了。” 马屁谁不喜欢听? 沈禾也喜欢听马屁啊。 但她并没有因为杜玉玲的马屁而放松警惕心。 一个年近七十岁,且身份不算平凡的老人家,竟然能放下身段拍她马屁。 这种能屈能伸,会审时度势的老人家,是真的很可怕。 比起楚芷那种明着坏的老婆婆更令人忌惮。 程清雅这时走到沈禾身边,喊了杜玉玲一声:“婶婶。” “清雅,你好久没来家里玩了。今天带着贵客沈小姐一起来,晚上一定要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对了。”杜玉玲牵起欧雅兰的玉手,轻拍手背,介绍道:“这小姑娘是欧家的千金,叫雅兰。” 杜玉玲自谦地说:“这孩子跟我一样,从小就学舞蹈。但我那会儿学的是古典舞,她学的是芭蕾舞。” “雅兰只会跳芭蕾,对别的事一窍不通。沈小姐聪慧能干,又跟雅兰一般大,以后可要麻烦沈小姐多带带雅兰。” 欧雅兰的姑姑还没开腔呢,杜玉玲就先摆出长辈的身份来,拜托沈禾以后多点拨欧雅兰。 杜玉玲的做法,等于是向外人公开了欧雅兰这个儿媳妇的身份。 看杜玉玲对欧雅兰满意的样子,她恐怕还不知道欧雅兰骗了程扬的事。 这就有意思了。 “杜阿姨都开口了,沈禾当然得多带着欧小姐玩。而且我这人啊,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欧小姐长得就很好看。” 闻言大家都哈哈大笑,“来,沈小姐,清雅,我们坐着聊天。” “陈管家,麻烦给客人备茶。” 大家一起围着茶桌坐下,程颂说话没遮拦,但选座位的时候,却也知道避嫌,坐在了程清雅的旁边。 见状,杜玉玲暗自松了口气,就怕这个小混账要挨着沈禾坐。 陈管家很快便送来了精致的下午茶点心,还为沈禾准备了咖啡跟玫瑰青柑红茶。 沈禾端起红茶饮品尝了尝,赞道:“这红茶饮品味道很好,回头我也让宋园的点心师照着这个做。” 放下茶杯,沈禾向坐在她右边的欧雅兰望过去。 大概是被沈禾盯着看的时间长了,欧雅兰实在招架不住了。 她放下小饼干,有些不解地说:“沈小姐一直盯着我看,是为什么?” 沈禾轻笑,“大概美人都是相似的吧,我有个朋友跟欧小姐长得就挺像的。” 在座的都是人精。 听出沈禾是话里有话,杜玉玲没做声,欧颖跟欧雅兰都没做声。 程清雅问道:“哪个朋友?” “嫂子你没见过。”沈禾从包里掏出手机,一边翻照片,一边讲:“这朋友比我大了不少,但人挺好的,多年前在街头,我们一见如故。如今已经成为了知己好友。” “我这里有她的照片。”沈禾将手机屏幕反转,从程清雅面前开始,围着茶桌顺时针转了一大圈。 所有人都好奇地凑近,仔细地瞧看。 程颂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以为然地说:“这不是melody吗?” 程颂在楚芷的葬礼上见过melody,当然认识。 见欧颖跟欧雅兰对melody很陌生,程颂主动解释道:“melody姐以前是开夜总会,咱们青市大名鼎鼎的南洋会所就是她开的。” 闻言欧颖就失去了兴趣。 她们这种人是看不上混迹夜总会的女人的。 说好听点,melody是现代女强人。 刻薄点儿说,那就是个老鸨子。 欧雅兰屏幕中melody的脸细看了会儿,才说:“沈小姐,你别说,你这朋友跟我长得还真的有些相似。” 只是melody妆容浓艳,加之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气质。 而欧雅兰是芭蕾舞首席,穿衣打扮都知性优雅,像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她们是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女人。 况且,欧雅兰肌肤光滑白皙,吹弹可破。 而melody追求健康肤色,她肤色偏深,五官就更显得深邃。 以至于程颂和欧颖他们粗略望去,都没发现二女容貌神似。 但欧雅兰了解自己的五官,所以,她仔细看过melody的相貌后,也很赞同的看法。 “不知道这个melody姐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欧雅兰有些遗憾,她说:“真想看看啊。” 闻言沈禾说:“我找找看,melody以前是唱歌的,网络上应该还能找到她年轻时候的照片。” 沈禾打开百度搜索‘网络歌手宋雨薇’的关键词,还真被她找到了melody22岁时的照片。 “你们看!这是她参加一场公益演唱会的现场录屏。” 程颂闻言也凑过来跟欧雅兰一起看。 欧颖也随意地瞥了一眼。 这一看,三人整整齐齐地愣住。 别说他们,就连沈禾自己都是一阵吃惊。 因为22岁的melody跟36的melody外型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那会儿的melody穿着一条抹胸牛仔长裙,黑发如瀑披在身后,妆容清透精致,皮肤也还算白净。 视频里,22岁的宋雨薇跟欧雅兰有七九分相似! 欧颖倒吸了口气,惊疑不定地说:“怎么会有跟我们雅兰长得这么相似的女孩子?” 欧雅兰自己也是一脸懵。 她暗自握住拳头,忽然扭头问欧颖:“姑姑,这女人不会是我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欧颖立马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那女人被赶走的时候,正好来了经期,她怎么可能怀有身孕? 除非... 除非她当时不是经期,而是先兆流产... 思及此,欧颖心跳骤然乱了一拍,她强装镇定地问沈禾:“沈小姐,你这个朋友今年多大了?” “已满36.” 听到这个年龄,欧颖喉咙一阵窒息,像是被人锁喉了一样。 她陪着沈禾跟程清雅又聊了会儿,就带着欧雅兰离开了。 杜玉玲像是没有发现欧颖的异样,还对程颂说:“程颂,你帮妈去送一送欧阿姨跟雅兰。” 程颂看了沈禾一眼,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便起身送客去了。 那对姑侄一走,杜玉玲就转身直勾勾地凝视着沈禾,开门见山地说:“宋夫人今天是有备而来吧。” 听到这声‘宋夫人’,沈禾温婉一笑。 她用小瓷勺优雅地搅拌着红茶,神情莫测地说:“四年前,找人害敬呈的人,是你吧?” 杜玉玲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之色,但很快又变成了愤怒。 杜玉玲有些生气,拔高声音说:“宋夫人小小年纪,倒是很会血口喷人。” 她气势咄咄逼人地呵斥沈禾:“听说你娘家四个弟弟中,一个是咱们青市有名的刑警,还有一个在政法大学念书。身为沈家长女,你应该懂得谨言慎行的道理。” “没有半点证据,你就敢污蔑是我找人给宋敬呈下的蛊?“ 咔嚓! 沈禾直接掰断小瓷勺。 她缓缓抬头,目光冷飕飕地看向杜玉玲,一字一顿地说:“程夫人。我有说过,我家敬呈是被人下了蛊吗?” 第294章 沈禾:我又单纯,又胆小 从容优雅的杜女士的脸上,终于也显现出丝丝缕缕的慌乱之色。 她避开沈禾的视线,端起凉了的红茶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强作镇定地说:“我也是听人说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先生身上发生的事,外界多少也是有收到消息的。” “是沈小姐太小题大做了。” 老狐狸! 沈禾便问杜玉玲:“我请问杜女士,这些话究竟是听谁说的?” “你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我非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造谣抹黑我家敬呈。毕竟...” 沈禾莫测一笑,像只小狐狸般狡黠,她说:“身为妻子,我都不知道我家先生被人下了蛊。” 根本没那个人,杜玉玲也是信口胡诌。 沈禾明显是动了真格,要将这事追查到底,杜玉玲怎么敢说具体的名字? 是她自己心里有鬼。 见杜玉玲打算用沉默应付过去,沈禾故意说:“不会是听你的大儿子说的吧?” 杜玉玲眼瞳震动地颤抖了下。 瞧,又被她说中了关键人物。 眼见杜玉玲害怕了,沈禾又故意一笑,歪着头说:“那可能是程颂说的吧,他之前去宋园参加我婆婆的葬礼,也许是听到宋园的员工们胡说了。” 杜玉玲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可能是的吧。” 杜玉玲揉按太阳穴,做出一副伤神的模样,低声叹道:“人老了,记性就不行了,可能是听岔了,也可能是记错了。” “杜阿姨可能是真的老了。”沈禾笑道:“我家老夫人离世前,还在跟我念叨,说她年轻时候跟你关系可好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年总不见杜阿姨去找她玩。还担心杜阿姨还放不下年轻时候的过节,不愿意原谅她呢。” 沈禾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楚芷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提到过杜玉玲这号人物。 但沈禾了解楚芷的个性,她跟杜玉玲年轻时一定是认识的,至于关系究竟是亲密还是疏远,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杜玉玲身为程家的当家主母,按理说应该找准机会就去宋园跟楚芷聊天。 但杜玉玲一次都没去过。 而楚芷又是个娇纵的,唯我独尊的个性。 沈禾合理推测她俩年轻时认识,杜玉玲也在楚芷那里受过委屈吃了亏,所以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沈禾就专注地观察着杜玉玲的反应。 果不其然,杜玉玲在听到楚芷这个名字时,眼底就飞快地闪过恨意跟杀意! 那是很浓烈的杀意。 “年轻时候的过节?”杜玉玲嘲弄地问沈禾:“你婆婆将她对我做过的那些事,称之为年轻时候的‘过节’?” 果然有故事。 “杜阿姨。”沈禾表情有些惊讶,她试探地问道:“莫非我婆婆年轻的时候,对你做过非常刻薄的事?” “你也知道我婆婆那个人的脾性,她控制欲强,性格霸道强势,在整个宋园都是说一不二的人。” “就连我公公在世前,也对他千依百顺。很多在我们看来是败坏三观的事,在她眼里都只是个小事。” “杜阿姨,我婆婆当年对你做过什么?” “你对你婆婆倒是了解。”杜玉玲犀利嘲笑,“但凡时光倒退二十年,你这种不顺她心的儿媳妇,她能轻易把你捏死。” 说到这里,杜玉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说:“我记得,十多年前,她就害死过一个跟宋先生走得近的姑娘吧。” 沈禾慢慢收敛了笑容。 她目光审视地盯着杜玉玲,答非所问:“我婆婆的确作恶多端,但她手段干净,能知道她做过这些事,看来杜阿姨这些年一直派人监视着宋园女主人的动向啊...” 杜玉玲又是一愣。 她已经很小心不去跳进沈禾给她挖的语言陷阱了,还是中了招。 关键是沈禾总能第一时间抓到她语言的漏洞。 宋园这个新的女主人,果然不容小觑。 “沈小姐,直说吧,你今儿过来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探望我家先生吧。”杜玉玲讥笑道:“哪有探望病人,却拐弯抹角跟我打听过去的?” “实话说吧。”沈禾索性跟杜玉玲摊牌,她说:“如果只是单纯来探病,那还轮不到我出面,我大可以让康伯拎着礼物来做做面子工程。” “如果杜阿姨愿意讲讲你跟我婆婆年轻时的恩怨,我一定洗耳恭听。但你既然不愿多提,我也不强求。毕竟我婆婆已经去世了,再追问这些也没意义。” “不过。”沈禾玩味一笑,她说:“不管杜阿姨怎么狡辩,在谋害敬呈一事上,你都是我怀疑名单上的头号嘉宾。” 所以剩下的话,沈禾已经不打算问了。 从杜玉玲脱口而出说宋敬呈是中蛊的那一刻开始,沈禾就能确认她是下蛊的人了。 杜玉玲神色变了又变。 她很少见到像沈禾这么难缠,又这么霸道的女孩子。同样是霸道的作风,但沈禾就是比楚芷展现出来的手段更令人折服。 楚芷搞人,全仗着夫家的家世跟丈夫的宠爱。 但沈禾搞人,仗的是她的智慧。 “你不是专程来套我的话,那你的目的是什么?”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我过来是要告知你,你跟程扬的秘密,我和敬呈都已经知道了。” “关于程扬是咱们哥哥这件事,我们也很意外呢。但敬呈说了,年过三十还能再添哥哥,他开心得很!” “杜阿姨如果愿意,改天可以带程扬回宋家,咱们宋氏家族一定开祠堂迎他回宋家。” 就看程家舍不舍得了。 楚芷豁然起身,惊魂未定地瞪着沈禾,失声低吼:“你闭嘴!” “程扬是我的孩子,是我跟程劲松的第一个孩子,跟你们宋家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是啊...”沈禾颔首说:“那就当不是吧。杜阿姨别急,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闭嘴!”杜玉玲红着眼怒吼,“你今儿不停地刺激我,你成了心想害死我,是不是?” “杜阿姨可别冤枉我!”沈禾拍拍胸口,故作害怕地说:“人家年纪小,又单纯又胆小,新婚在即,可不兴搞谋杀那一套。” 杜玉玲气结,“你单纯,你胆小!你真是会闭眼说瞎话,你沈禾是单纯胆小的小可怜,放眼青市就没有真正的坏女人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宋敬呈和他外甥中间做的那些事。楚芷是真的死早了,她再多活几年,也能好好领教领教你这个恶毒媳妇儿的本事!” 沈禾就当杜玉玲是在夸奖自己了。 沈禾站起身来,甩甩手腕,哀声叹道:“那不好意思,我么,毕竟是农村出来的小土鳖。” “要想往上爬,就得付出心血跟努力,学会各种手段。” “不像杜阿姨跟欧雅兰小姐出身在优渥的家庭,从小就万事不愁,只需要好好跳舞就行了。” “对了,提到欧小姐...”沈禾忽然倾身贴近杜玉玲,好心提醒她:“我前几天才从我好友君霖的口中得知,欧雅兰小姐以前竟然是他的小表妹。” “那位欧靖宇监狱长,他还当了君家几十年的女婿呢。可惜,最后竟然一场乌龙...” 杜玉玲立马被沈禾这话夺走了全部注意力。“...乌龙?” 杜玉玲心脏怦怦狂跳,什么叫以前竟然是君霖的小表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欧靖宇难道不是君家的女婿?雅兰不是君家现在那位老将军的外甥女吗?” “啊。”沈禾故意惊讶地捂着嘴,问杜玉玲:“难道雅兰小姐没有告诉你们,她妈妈根本就不是君家小姐的事吗?” “早在十多年前,雅兰小姐母亲出车祸身亡的时候,君家就发现了这场乌龙啊。” “不过,为了两边家庭的声誉考虑,无论是君家还是欧家都没有对外公布这件事。但我听程颂说,雅兰小姐快要做他的大嫂了。” “这欧家跟程家马上就要结亲了,是一家人了,雅兰小姐难道没有把这事告诉你吗?” 杜玉玲失魂落魄地将手掌按在桌面上。 欧家竟然敢欺瞒他们! 杜玉玲心里燃起万丈怒火,都忘了收敛表情。 将杜玉玲的反应看在眼里,沈禾赶紧说场面话,“那看来是雅兰小姐忘了跟你们说了,毕竟这事发生在十多年前呢。” 放屁! 欧雅兰哪里是忘了说! 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们程家! 每次见面,欧雅兰都有意无意地提到京都,提到君家,那不就是在诱导他们认为她跟君家关系亲密吗? 欧雅兰跟欧靖宇竟然合着伙骗他们! “清雅,我刚想起来,我约了医生晚点来家里给你叔叔做术后康复检查。就不留你跟沈小姐吃晚饭了。” “请见谅。”说完,杜玉玲就朝花房外的陈管家吩咐:“陈管家,帮我送送客人。” 不等陈管家进来,沈禾就先拿起了包,礼数周到的跟杜玉玲道别。“杜阿姨,您保重好身体,沈禾下次再来拜访你。” 见沈禾要走了,程清雅也拎着包准备跟上。 杜玉玲突然叫住程清雅,“清雅,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闻言,沈禾知道杜玉玲是有话要交代程清雅。 “嫂子,你跟杜阿姨聊吧,我在外面等你。”沈禾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目送陈管家陪着沈禾离开,杜玉玲这才板着脸对程清雅说:“清雅,你到底姓程。” “虽说你爸爸跟你叔叔不是一起长大的,但他们到底是兄弟。你跟程扬他们同出一脉,咱们就是一家人。”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沈禾,她是来者不善吗?” “身为程家人,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带着外人来对付咱们自己人?” 杜玉玲这话说得有些重。 但她敢这么说,也是没见过程清雅一家当回事。 程清雅盈盈一笑,提醒杜玉玲:“婶婶,我叫你一声婶婶,那就是情分所在了。” “我奶奶当年带着我爸爸净身出户,早就跟程家断干净了。我跟我三个哥哥虽然姓程,但也不是非姓程不可。” “我们随时都能改姓随我们的妈妈姓盛,再不济,随我们的奶奶姓关也是可以的。” “总之不管姓什么,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而你们程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算我们同出一脉,那又如何?程家给我们家好处了吗?” “宋先生跟沈小姐好歹是我丈夫的雇主,每年都给咱家发七位数的年薪呢。” 程清雅端起冷了的红茶一饮而尽。 重重地搁下茶杯,程清雅说:“下次见面,我会记得改口称呼你一声杜阿姨的。” 说完程清雅就走了。 “混账!” 等陈管家送完客人回到花房,杜玉玲就黑着脸吩咐他:“以后,程清雅跟她那三个哥哥,不许进我们程家的大门!” “太太您消消气。” 陈管家倒了杯茶递给杜玉玲,突然说:“刚才大公子打来电话,说会回来吃晚饭。” “阿扬?”提起这个大儿子,杜玉玲心情更不好了。“回来得正好,我也有话问他呢!” * 夜里,七点。 程扬一回到家,管家陈如安便告诉他:“今天宋园那位年轻女主人过来探望先生,跟太太在花房聊了一个钟头才离开。” 程扬脚步一顿,垂眸盯着陈如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才说:“沈禾?她跟太太聊了些什么?” “具体的不知道,但她走后,太太大发雷霆,直到现在还待在房间没下来呢。” 程扬坐上内部汽车,直接扯了领带搁在座椅上,他点燃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程扬直觉有些不妙。 穆霆蕴入狱后,仔细复盘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清楚地意识到是沈禾在给他下套。 但让人觉得可怕的是,穆霆蕴明知道沈禾将他耍得团团转,他不仅不恨沈禾,竟然还对她心心惦记。 他上次悄悄去监狱探望穆霆蕴时,那恋爱脑还在跟他打听沈禾的动向。 程扬丝毫不怀疑,只要宋敬呈有个三长两短,穆霆蕴一出狱就会不顾道德伦理将沈禾藏起来。 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让舅妈变成老婆。 一个从前只存在于melody跟穆霆蕴口里的人,最近却频繁地闯入他的生活,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一支烟刚抽完,车也停在了别墅大门外。 程扬下了车,理了理大衣,拾级而上走进大楼。刚来到餐厅,就看到母亲杜玉玲迎面走过来。 杜玉玲停在程扬身前,开门见山地说:“沈禾今天来见了我,她说欧雅兰的母亲根本不是君家小姐。” “欧雅兰也不是君老的外甥女。程扬,这事是真的吗?” 果然啊... “沈禾没骗你。”程扬告诉母亲:“我知道这件事也有两天了,这两天,我的人一直在京都那边暗中打听消息。” “今天下午那边传来消息,欧雅兰的确不是君老的外甥女。她的母亲当年骗了君家。” “欧家跟君家不仅没有亲戚关系,更是仇敌关系。” “我今晚回来就是告诉你,欧雅兰我不能娶。” 杜玉玲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可恶的骗子!咱们跟欧家结亲,就是跟君家结仇,欧雅兰的确不能娶...” “妈。”程扬打断杜玉玲,他说:“欧雅兰似乎怀孕了。” 第295章 爆炸性真相!程扬是楚芷的儿子! “你说什么!” 杜玉玲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程扬脸上,喝叱:“你怎么着不小心!那可是欧靖宇的女儿!不是你随便就能睡,睡了就能打发掉的普通女人!” “你让她怀孕了,现在要我怎么收场?难道是要我拎着礼物去登门道歉,求他欧靖宇同意咱们带着欧雅兰去堕胎吗?” 今儿受到的刺激一波接着一波,杜玉玲精神都有些撑不住了,骂完程扬,她身子都在不断地摇晃。 程颂在后院听到动静,赶紧撒丫子跑过来。 恰好撞见母亲摇摇欲坠的样子,程颂立马冲过来抱着杜玉玲,朝程扬吼:“哥!你就不能跟妈好好说话吗!” “看把咱妈气的!” 事实上,程颂气杜玉玲的时候更多。 但他是家里老幺,是杜玉玲跟程劲松的亲儿子,生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他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虽然没有大作为,但只要不闯下弥天大祸,程家就能保佑他一辈子无忧无虑。 程颂生来就是享福的。 而程扬... 程扬微微握紧拳头,低声跟杜玉玲道歉,“妈,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但欧雅兰欺骗我这件事,欧靖宇肯定是知情的。” “欧家理亏咱家,我要取消联姻,他们应该是会同意的。” 程颂眼睛都瞪大了,“真要取消联姻啊?” 杜玉玲跟程扬纷纷无视程颂。 杜玉玲问程扬:“如果欧靖宇不肯呢?” 程扬没说话了,但他眉头紧锁着,心里显然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杜玉玲朝陈管家递去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陈管家立马将正厅这边的佣人全部叫了出来。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程扬这才说:“如果欧靖宇不肯合作,非要欧雅兰当程家少奶奶,那...” 程扬忽然看向了程颂。 程颂一愣,“看我做什么?” “阿扬,你盯着小颂做什么啊?”杜玉玲也是一脸迷茫。 程扬高深莫测地说:“咱们程家,也不是只有我的爱人是程家少奶奶。” 程颂是程家真正的儿子。 他的夫人,才是名正言顺的程家少奶奶。 程颂跟杜玉玲都听懂了程扬的暗示。 程颂暴跳如雷,推开他妈,转身就一脚踹翻墙角边的欧式落地大花瓶。 “哥!” “你搞大了欧雅兰的肚子,却要我来接盘,你把我当成什么?接盘侠?” “我是废物了些,我是不争气了些,可我也是个人!”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程颂越说越气,他又一脚踹翻另一个花瓶,骂骂咧咧地说:“你看重人家家世背景的时候,就上赶着要睡她,要把她肚子搞大。” “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是你,现在嫌弃米饭夹生的也是你!” “凭什么我就要吃你看不上的夹生饭!” 程颂捡起地上碎裂的花瓶渣子,对准脖子大动脉。 杜玉玲吓了一跳,“小颂!” “别过来!”程颂站在墙边,朝杜玉玲怒吼:“你敢过来,我就割脉!” 杜玉玲便不敢动了。 而程扬见程颂怒在头上,是真的会在冲动之下自寻短见,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前进。 程颂红着眼睛朝程扬怒吼:“当初我追求沈禾,你说沈禾是穆霆蕴看上的女人,你说穆霆蕴比我有手段,比我有能力。” “你说沈禾嫁给穆霆蕴,会是穆家的少奶奶,会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你说我玩物丧志,娶了沈禾那是耽误了人家!” “好!我听你们的,我咽下所有委屈跟不甘,不跟穆霆蕴作对,不让沈禾为难!” “可结果呢!” “事实证明穆霆蕴那狗东西对沈禾根本就是不坏好心!哥。”程颂失望地看着他哥,他说:“你老实告诉我,你跟穆霆蕴是不是认识?” “是他来找你给我做工作,让你逼我对沈禾放手,你才会管这些事的吧。” 听到程颂这些话,程扬有些不悦,他说:“这些陈年旧事,说它做什么。再说,沈禾现在嫁给了宋敬呈,成了宋园女主人。” “宋敬呈是青市商界老大,她沈禾就是青市贵妇圈老大,她现在的日子不比嫁给你好?”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当年没有阻拦你,她就会嫁给你?” 程扬语重心长地说:“人得有自知之明,小颂,你相貌平平,智商平庸,没有程家做靠山,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优点?” “沈禾那么精明的人,她未必看得上你。” “我不管!”程颂大吼,两行热泪滚滚往下落,他说:“沈禾看不看得上我,愿不愿意嫁我,那是我们之间的事!” “但你明知道穆霆蕴对沈禾动机不纯,明知道我是真的喜欢沈禾,你却帮着他劝我退出!” “哥!你是要我亲眼看着她被推入火坑!” “是,她现在是宋园女主人,日子的确风光,比嫁给我好。可你就没想过,假如穆霆蕴真的为了那个秦小姐害死了沈禾,沈禾现在是什么下场!” “我心爱的女人,她恐怕早就成了一个死不瞑目的亡魂!而我!” 程颂将碎渣抵在跳动的大动脉上,含泪哽咽地说道:“我也是间接害死她的帮凶!” 看到程颂的眼泪,程扬跟杜玉玲才意识到,这小子当年对沈禾是动了真心。 再联想到半年前,他跟穆霆蕴在拍卖会上,为了维护沈禾大打出手的事,程扬怀疑程颂对沈禾仍然余情未了。 喜欢是藏不住的。 怪不得他每次看到沈禾,都像个小舔狗一样凑过去,就差摇尾巴求抚摸了。 “小颂。”程扬沉声说:“这事算我不对住你。” “但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沈禾一个好姑娘,你要是喜欢沈禾那样的,我帮你找。我一定能帮你找到差不多的姑娘...” “你闭嘴!”程颂朝程扬吐唾沫,色厉内荏地一顿输出:“你当我像你?还搞替身?”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卑鄙无耻的事!” “哥。” 程颂问程扬:“那个melody小姐,她是你的人吧?” 听到melody的名字,程扬神情微变。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程颂,低声警告他:“小颂,你又在胡说了。” 程颂极力否认:“我没胡说!” 程颂说:“我第一次在夜总会见到melody,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我没当回事。” “直到今天,沈禾将melody年轻时候的照片递给我,我才想起来...” “她以前叫宋雨薇,对不对?我初中的时候见过她...” “在你的办公桌的文件上见过她。” “你早就调查过宋雨薇,她...她其实是欧靖宇的私生女。所以她才跟欧雅兰长得那么像。” “你接近宋雨薇,将宋雨薇培养成青市头号妈妈桑,就是想要用她牵制欧靖宇,为你的仕途铺路,对不对?” “你先算计姐姐,再又利用妹妹。你机关算计,到头来却反遭欧雅兰蒙骗。” “你也是活该!” 程扬的功利心,才害他轻易被欧雅兰欺骗算计。 听到这些话,程扬脸色阴沉如水,他质问程颂:“你偷看我书房的东西?” “看了又怎么样!”程颂直接承认。 他忽然放下手中锋利的碎片,身子无力地靠着墙,顺着墙往下滑,坐在碎裂的花瓶残渣中。 程颂失魂落魄地说:“你刚才说,脱离程家,我程颂还有哪点好?” 程颂泪如雨下,摇头悲笑,泣血怒吼:“我程颂虽然废物一个,可我至少活得坦荡磊落!” “我不像你!” “哥,你就是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坏事做尽的混账!” 程扬还没发怒,杜玉玲就冲了过去,一巴掌将程颂扇得脸颊肿胀。“你闭嘴!” “我偏不!”程颂朝他妈劈头盖脸地骂:“妈,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奶奶当年摔跤滚进人工湖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 “就因为她看不上你,嫌弃你来历不干不净,早年刁难过你。你恨她,你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她被冰冷的湖水吞没,直到身体僵硬...” “妈,我哥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杜玉玲愕然不已,忘了掩饰跟辩解,下意识质问程颂:“你怎么会知道?” “那晚你明明发着高烧,在房间休息呢。” “我只是高烧了,我不是死了!”程颂说:“我半夜醒来就看到你站在湖边,盯着湖水发呆。” 那时候程颂才7岁。 哥哥程扬在全日制高中念书,晚上是不回家的。 程颂看到妈妈大晚上不睡觉,站在湖边吹冷风,还担心妈妈会感冒。 直到第二天早上,奶奶的尸体被从湖泊中打捞起来,爷爷跟爸爸闻讯也第一时间从外地赶回来料理奶奶的后事。 他才知道,奶奶昨晚就死了,因为失足跌落湖泊溺死的。 那会儿天气太冷,夜晚人少,佣人们也都休息了。 没有人听到奶奶的呼救。 葬礼结束后,程颂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晚妈妈站在湖泊边,不是在散步,而是在旁观奶奶的死期。 可知道真相又如何? 那是他的妈妈啊。 他心里明白妈妈那样做是不对的,可他深爱自己的妈妈,怕说出真相后妈妈会挨打,会被赶出家门,他就一直忍着。 从程颂口中听到这件事,程扬也是错愕不已。 “妈?” 程扬盯着母亲背对自己蹲着的僵硬身躯,怀疑地问:“小颂说的是真的?奶奶...” “是又怎样!”杜玉玲一声低吼,吓得程扬跟程颂都呆住。 杜玉玲双眼赤红一片,她回头怒视着程扬,问他:“你忘了吗?她嫌弃你是野种,凡是你做错一点事,就让你受罚!” “你五岁那年,她让你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三个小时。你小时候身体羸弱,回房后高烧了,因为病得严重还哑了一段时间!” “我差点就失去了你!” “她那样对待我们母子,我为什么要救她!是她自己失足跌进去的,又不是我推的她!” “她活该!” 程扬目光闪了又闪。 可能聪明的孩子记性也好,杜玉玲说的这些事,程扬全都记得。 对奶奶他也是不喜欢的,但爷爷跟爸爸对他很好。 他并非程家的孩子,可程家依然接纳了他们母子,父亲为了维护母亲的名誉,更是在外人面前撒了谎,承认他是程家的长子。 对程家,程扬是感激的。 所以奶奶对他不好,他虽然记得,但并不怨恨。 只有程颂一个人完全处于状况外—— “什么野种?” 程颂问他妈:“妈,你刚才说奶奶嫌弃我哥是野种?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哥他难道不是程家的孩子吗?” 程扬目光复杂地看着程颂,没有回答这问题。 杜玉玲跟程扬说:“沈禾今天过来,不止带来了欧雅兰的消息,她跟宋敬呈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 程扬有些惊讶,“怎么会?” “这我也不清楚,但她既然将话带到了我的面前,便代表他们夫妇是真的知情了。” 程颂听得云里雾里,“我哥跟宋家又有什么关系?” 纸包不住火。 真相已经瞒不住了。 杜玉玲低叹一声,告诉程颂:“那些传闻是真的,你哥哥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子,他...” 杜玉玲咬牙切齿地说:“他是宋长安跟楚芷的儿子!” “什么!” 程颂一整个惊呆。 他豁然站起来,指着程扬说:“可我哥是你生的啊!就算他不是我爸爸的儿子,那也是你的儿子啊!” “我是妈生的,但我不是妈妈的亲儿子。”程扬自嘲一笑,他说:“我是楚芷那疯子,用医学手段结合的试管婴儿。” “我的生父生母是宋长安跟楚芷,我是妈妈代孕生下来的孩子。” “...” 程颂人都傻了。 他哥根本就不是他哥? 那些丑闻传说竟然是真的? “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从小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程扬也没打算瞒着程颂了。 他告诉程颂:“宋长安去世那年,我无意中听到妈妈跟爸爸吵架,才知道我是他们威胁妈妈代孕生下来的孩子。” 为了求证,他才找上穆霆蕴合作。 他不止让穆霆蕴偷了宋长安的头发,也让穆霆蕴想办法偷来了楚芷的头发。 检验结果证明,他的确就是楚芷跟宋长安的孩子。 知道真相后,程扬想过要报复宋敬呈,可在跟宋敬呈接触过一段时间,程扬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宋敬呈跟楚芷不一样,他正直,磊落,心怀悲悯。 而程扬这样龌龊的小人,他其实最钦佩的就是真正心怀悲悯的那种人。 宋敬呈是程扬小时候最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所以他放了宋敬呈一马,也主动疏远了宋敬呈。 第296章 疯了,一屋人都是疯子! “他俩为什么要这么做?”程颂想不明白,他困惑地指出:“宋敬呈不就是他们的孩子吗?” “他们能生,为什么要伤害我妈啊?” 杜玉玲悲愤地低吼:“因为宋长安是个疯子!” 提起那件事,她的内心便千疮百孔,疼得窒息。 “那几年,宋敬呈的姐姐宋生莲不顾宋家反对嫁到穆家。宋长安跟楚芷遭爱女背刺,一怒之下决定抛弃宋生莲再生一个。” “可楚芷身体不好,宋长安舍不得拿她冒险,就拿你们舅舅的换肾手术,求我帮他生个孩子!” “因为宋长安跟你们舅舅的配型很成功,我便答应了。可...” “可我刚成功受孕,楚芷就发现了宋长安的计划。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从别人的肚子里生下来,更不许宋长安捐肾。” “她哭一哭,闹一闹,宋长安就心软了。” “宋长安毁约了,你们舅舅没有等到健康的肾,而我...”杜玉玲朝程扬凄苦一笑,她说:“曾经歌舞团的首席,成了未婚先孕的破鞋。” “如果不是你们的父亲怜惜我,不顾外界风言风语将我娶回家,我都不知道我那会儿还有没有信心活下去...” 程颂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宋长安夫妇竟然这么猖獗。 这样一对夫妇,能培养出宋生莲那样的女儿并不奇怪,但他们能拥有宋敬呈那样的儿子,那真是中了彩票。 “所以,从生物学角度讲,我哥其实是宋敬呈的亲哥哥?”程颂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荒唐。 程扬敛眸,用沉默代替回答。 程颂思绪转得快,很快便联想到宋敬呈前几年患的怪病,他直接问程扬:“哥,宋敬呈的病,不会也跟你有关吧?” 程扬下意识朝杜玉玲看了一眼,才摇头说:“跟我无关。” “跟你无关就无关,你偷看妈做什么!”程颂关键时刻智商一直在线,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杜玉玲,惊呼道:“妈!宋敬呈的病该不会是你...” “住口!”一声宽厚威严的声音,吓住程颂。 程颂回头向电梯那边望去,就看到身形微微发胖的程劲松,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爸。” 兄弟俩同时开口喊爸爸。 见满屋狼藉,程劲松笑呵呵地说:“这是做什么?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小颂,这花瓶是你踢碎的吧?”都不用问,程劲松就知道是程颂干的。 程颂低着头没做声。 杜玉玲怕程劲松会责罚程颂,忙说:“老公,你应该待在房间静养的...” “我再不来,你们都能将这房子掀飞了。” “地上碎片多,别误伤了。”程劲松朝杜玉玲伸出右手,“来,我们去西花厅聊。” 杜玉玲便将手搭在程劲松胳膊上。 一家人移步到西花厅,杜玉玲将沈禾来过的消息,跟欧雅兰欺瞒程扬的消息,全都跟程劲松讲了一遍。 闻言程劲松思索片刻,便说:“欧雅兰父女骗我们在先,我们现在要退婚,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女儿怀孕了又怎样?咱们阿扬并没有强迫她吧?” “再说,欧雅兰怀孕了,也只能证明她是孩子的母亲,可不能证明咱们阿扬是孩子的父亲。” 闻言杜玉玲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老公说得对。” 程扬也跟着松了口气,“爸,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呵。”程颂冷笑,骂他爸爸,“爸这是相似情况碰到的多了,都有经验了吧。” 程劲松瞪他,“闭嘴!” 杜玉玲想到早些年程劲松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事,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但是爸,有句话你说错了。”程颂说:“欧家如果铁了心要跟咱们撕破脸皮,他完全可以带着欧雅兰去医院做人流,用那胚胎跟我哥做亲子鉴定!” “到时候,那亲子鉴定往我哥单位一丢,他就能背上渣男的骂名。” “他的个人作风有问题,事业也就毁于一旦了。” 程颂这么一说,程劲松跟程扬都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小颂说的也有道理。”程劲松说:“这年代医学发达了,一旦欧家跟君家结仇的消息传出去,敢跟欧家联姻的人就少了。” “欧靖宇跟欧雅兰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他们父女俩才一致的欺瞒咱们。这婚,怕是不好退了。” “那怎么办?”杜玉玲失神地说:“那阿扬真的只能娶了她?” “可娶了欧雅兰,就是跟君家作对啊。” “这不是结仇吗!” 程扬见父亲表情镇定,明显是已经有了对策,他稍作思考也就明白了父亲的打算。 “爸,你是要我先把欧雅兰娶回家,先稳定欧家父女的心,再找机会处理这个大麻烦?” 程劲松笑了,“不愧是阿扬。” 聪明。 杜玉玲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 只有程颂一脸冰冷,“疯了!你们都疯了!” 程颂起身就要走。 程劲松突然对程扬说:“阿扬,你弟弟这几年不学无术,我看还需要多读些书。你帮我在国外找一家成人精英培训班,送他出去深造个一年两年...” 闻言,屋内一静。 程颂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他爸,怒道:“你要送我出国?” 程劲松没理程颂,而是对隔壁屋的陈管家说:“如安,派人将小公子带回房间。” “没有我的命令,他不许出房间。” 陈如安边带着人将程颂押回楼上。 程扬觉得这惩罚对程颂来说太严厉了些,他说:“爸,也没这个必要,我看就让陈管家天天看着他...” “你弟弟是个藏不住事的。” 程劲松叹道:“该知道的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了。这孩子藏不住大秘密,那个沈禾随便找他套话,他都能对她掏心掏肺。” “送他出国,既是给我们避免风险,也是让他远离风暴。” 程劲松抚摸拐杖的小鸟把手,若有所思地说:“被宋敬呈盯上,咱们家接下来不会太平。” 所以他要提前将程颂这个傻子送到清净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假如程家真的倒下。 程颂一身干净,待在国外也能平平安安度过下半生。 程扬一想也是,就没再劝。 * 这天,沈禾跟宋敬呈拍完婚纱照,回宋园的路上,突然听到马凯说:“程颂被送出国了。” 宋敬呈下意识看向沈禾。 连着拍了两天的婚纱照,不断地换妆造摆造型,沈禾累得够呛。 今天一结束,她卸了妆,换了自己的私服,一上车就仰靠着椅背睡着了。 就连马凯说话,都没把她吵醒。 收回目光,宋敬呈问马凯:“程扬这几天在忙什么?” “正常上下班。但他爸妈今天去了欧家,还带着很多礼品,看这架势,联姻好像没有取消。” “取消不了的。”宋敬呈对此早有所料,他说:“欧雅兰能伙同她爸爸欺瞒程家,可见那也是个有心机的女子。” 而聪明的姑娘,更知道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没有欧雅兰自己的努力,这个孩子不可能轻易怀上。 “欧雅兰既然怀上了,那这孩子就一定是程扬的。一旦程扬敢悔婚,欧雅兰手段强硬点,就能靠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去程扬单位大闹一场。” “程家一定是考虑到了这一层,才决定按照原计划迎娶欧雅兰。” “是这孩子,到底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马凯听得连连点头,“老板说得都对!” “哦对了。”马凯又提到:“欧靖宇的妹妹欧颖这几天一直在调查melody的家庭背景。” “老板你之前提过,要我们的人保护好melody嘛。谢晋手底下的周奎负责保护melody。” “周奎一发现了这事,就汇报给了谢晋。” “老实讲,我觉得这事有些反常。” 马凯头头是道地分析:“老板你想,程扬跟melody的关系一直都藏得很好,按理说是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就算欧家真的知道了,欧雅兰父女还能心平气和地跟程劲松夫妇讨论婚事细节?” “而且欧颖调查的不是melody的会所跟程扬的关系,而是melody的原生家庭...” “可不是很奇怪么?” “是么?”沈禾突然醒了。 见沈禾还有些萎靡不振,宋敬呈拧开保温杯,递给沈禾喝了口。“你最近工作量太大,要不要休息在家休息两天?” 温水下肚,沈禾稍微清醒了点,她摆手说:“没事,今晚好好睡一晚,明天依然是强壮的社畜牛马。” 沈禾探头问马凯:“欧颖真的在调查melody的家庭背景?” “对,周奎那小子办事靠谱,不会有错。” “这就有意思了。”沈禾拿出手机,找到melody年轻时候的照片。 她把照片先递给宋敬呈,“敬呈你看,这是melody21岁的样子。” 宋敬呈认真看了一眼,客观地说:“她那会儿风格还挺仙气飘飘,跟现在反差好大。” “是吧。” 沈禾又找到欧雅兰的芭蕾舞演出照,“你再看看这个。” 宋敬呈凑近看了眼,眼神毒辣的他,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女人不是melody。 “melody还有个妹妹?”长得这么相似,宋敬呈下意识觉得她俩是姐妹。 但沈禾却说了个出乎意料的名字,“这是欧雅兰。” “欧雅兰?”宋敬呈错愕不已,“她俩长得这么像?” 联想到欧颖最近在调查melody的家庭背景,宋敬呈就猜到沈禾想说什么了。 “苗苗,你怀疑melody跟欧雅兰是姐妹?” “事实上我也不确定她们之间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 沈禾狡黠地笑了起来,她说:“那日在程家,我故意当着欧颖女士的面暗示了melody的存在。” “这不,欧颖女士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调查真相了。是不是,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听完,宋敬呈闷笑不已,“合着你是在利用欧颖帮你办事。” “这事melody知道吗?” “还没告诉她。”沈禾摇头说:“捕风捉影的事,等确定了再告诉她。” “也对。” 又过了几天,沈禾接到了二婶的电话。 朱楚怡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地说:“苗苗,你的婚纱已经做好了,已经送到青市这边的婚纱馆了。” “咱们先去试试看,看看需不需要再调整。” 离他们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婚纱已经做好,其他礼服也在收尾了,下周就会陆续抵达青市。 毕竟一辈子纠结这么一次婚,沈禾也是期待的。 “好。” 沈禾说:“我现在在京都,明天上午回青市,那就下午再去婚纱馆吧。” 朱楚怡没问她在京都做什么,知道她工作繁忙,应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彼时,沈禾跟程老板正在京都公安总部大楼,刚跟他们的余部长签署了一份合作协议。 从这一刻开始,苏门医疗就正式跟国家合作了。 离开公安部,沈禾又携带礼物高调地去了趟君家,拜见了君家老爷子。 出来时,是君老先生的贴身卫兵送的她。 这一幕被有心看在眼里,对沈禾更是高看几眼。 翌日。 沈禾抵达青市后,她没回宋园,直接回了沈家。 天气一冷,三婶身体就病恹恹的。陪沈禾吃了午饭,三婶就撑不住了,回房间休息去了。 最后只有朱楚怡陪着沈禾去婚纱馆。 一上车,沈禾就跟朱楚怡说:“二婶,改天你让三叔带着三婶去一趟宋园,找我奶奶把个脉。” 朱楚怡闻言欣喜不已,“其实我早就建议过,让他俩去找苏阿姨看病。只是...” 朱楚怡面露羞愧之色,“你也知道,因为上一辈的关系,我们是不太好去麻烦苏阿姨的。” 沈禾明白他们的顾虑,她宽慰朱楚怡:“你也说了,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但两位叔叔并没有对不住我奶奶的地方。” “再说我奶奶是医生,连以前欺负过她的王老头都肯出手相救,更别说是疼我的三婶婶了。” 朱楚怡一想也是,便说:“明天我就让老三带着明英去找苏阿姨,这能不能治,总是要看看才放心。” “嗯。” 沈禾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 二婶看她哈欠连天,心疼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人都瘦了好多,好好的鹅蛋脸,已经瘦成了瓜子脸。” “你还是要多吃点...” 说着说着,二婶就发现沈禾睡着了。 第297章 沈禾怀孕啦! 二婶抖开车里的小毛毯给沈禾盖在身上,又让司机把车内温度调高至26度。 见沈禾睡得很沉,二婶嘀咕道:“这是多累啊,哎。” 到了婚纱馆门口,二婶见沈禾还睡着,打算让她再睡半个小时。 但车子突然停止摇晃,沈禾察觉到了不对,悠悠转醒。 “到了?” “就醒了?”二婶有些无奈,“是到了,我看你睡得沉,打算让你再睡会儿。你倒是挺警觉的。” “要不要在车里继续睡会儿,耽误一会儿没事的。” “不了。”沈禾拿下身上的毯子,一边折叠一边说:“早些搞完,我想早些回家休息。” “我晚上还约了奶奶跟敬呈一起吃晚饭。” 二婶就笑,感慨道:“苗苗这是恋家了。” 沈禾也没否认。 知道沈禾今天下午要过来试穿婚纱,婚纱馆提前半个小时便挂上了暂停营业的公告。 店长跟金牌销售早早等候在大门口。 见沈禾跟朱楚怡下车,连忙双双上前相迎。 “沈小姐,沈夫人,你们来了。” “外面风大,咱们快进屋喝杯热茶。” 金牌销售领着她俩走到贵宾休息室坐下。 店长亲自用托盘送来茶水,有矿泉水,有咖啡,还有一杯热腾腾冰糖雪梨糖茶。 “沈小姐,沈夫人,先点茶水润润喉咙吧。” 朱楚怡端了杯咖啡。 沈禾选了一杯雪梨糖茶,刚抿了一口,就蹙眉说:“这个有点苦啊。” “是吗?”朱楚怡端起另一杯糖茶尝了尝,她奇怪地说:“这不甜度刚刚好嘛,苗苗喜欢更甜的?” 沈禾就说:“那可能是我这杯恰好有点苦。” 店长忙说:“那我再给沈小姐换一杯,稍等。” 店长回茶水间重新去弄汤水,另一个员工瞧见了,惊讶地说:“沈小姐很喜欢喝这个吗?这么快就喝完了。” 店长有些费解地说:“不知道沈小姐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她说这个糖茶苦。” 可事实上,她那杯糖茶,跟朱楚怡喝的那杯糖茶,都是同一锅出来的。 不存在一杯甜度合适,一杯口感苦涩的可能。 店长若有所思。 她重新弄了一杯端过去。 沈禾尝了一口,口腔里依然觉得有些泛苦。 但面对店长紧张得有些无措的表情,沈禾便说:“甜甜的,很好喝,可能是我之前吃了陈皮糖影响了口感。” 闻言店长松了口气。 几人坐下来聊了会儿,就去试穿婚纱了。 那是一件款式奢华的重工大拖尾婚纱,几十斤重的婚纱穿在身上,沈禾觉得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了。 幕帘拉开,朱楚怡看着一袭白纱,唯美动人的沈禾,她瞬间红了眼圈,声音哽咽起来:“真好看!” “我生瀚文那会儿,总期盼自己怀的是个女儿,那儿也幻想过给闺女出嫁时会是什么样子...” 闻言店长就笑,她说:“侄女也是女儿,沈夫人也别遗憾,咱们就欢欢喜喜地给沈小姐备婚,等她出嫁那天,一定是咱们青市最漂亮最幸福的姑娘!” 能当上店长的人,都是嘴巴抹了蜜的解语花。 朱楚怡一笑,“你这话说得对。” 朱楚怡走上展台,近距离欣赏沈禾穿婚纱的模样,她突然就忍不住落泪,抽抽搭搭地说:“苗苗,你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这侄女还没有出嫁,朱楚怡就先哭上了。 沈禾想安慰朱楚怡,但她总觉得脑子晕乎乎的,有种头重脚轻站不稳的感觉,“婶婶,我好像...” 话没说完,沈禾就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朱楚怡的怀里。 “苗苗!”朱楚怡吓得嗓子都破了! “沈小姐!” 但沈禾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毫无反应。 见状,大家一窝蜂冲上来。 店长赶紧帮沈禾脱了婚纱,找来一件毛茸茸的睡袍给她披上。 见沈禾晕死过去,朱楚怡内心慌乱一片。 她突然抓着店长的胳膊说:“你先前给苗苗喝的什么!为什么她的雪梨糖茶是苦的!” “你们是不是给她下了毒!” 也不怪朱楚怡怀疑店长他们。 沈禾身体一直都很健康,这晕的蹊跷,再联想到沈禾先前说糖水苦的事,朱楚怡理所当然会怀疑店长他们。 店长跟金牌销售都花容失色。 “冤枉啊!” 店长为了自证清白,她迅速冲进贵宾区,将那杯糖茶灌了一口。 “沈夫人,我刚才喝了一大口,你也看见了!如果我们真的给沈小姐下了毒,那我就赔了这一条命!” “我还留了一口糖水,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报警,将这杯糖水拿去送检,看看有没有毒。” 店长机智的处理方式,跟镇定的神情,让朱楚怡稍微安心了些。 “不是糖水的问题。”朱楚怡迅速冷静下来,她说:“你们赶紧打救护车!” 而朱楚怡则第一时间给宋敬呈打电话。 婚纱馆瞬间就乱做了一团。 店长跟朱楚怡一起陪沈禾坐上了救护车,车上她表情如丧考妣。 如果宋园的女主人在她们的婚纱馆出了个好歹,他们整个品牌恐怕都要从时尚圈消失了... * 沈禾醒来时,窗外黑漆漆一片。 发现自己躺在复安医院vip套房的病床上,沈禾有些惊讶。 人是铁饭是钢,还是不能太累了啊。 听到宋敬呈在外面客厅跟人讲电话,沈禾便试着喊了声:“敬呈?” 外面的声音静了一瞬。 沈禾听到宋敬呈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声:“你姐姐醒了,晚点再跟你回电话。” 宋敬呈握着手机走进了里面的卧室。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斯里?还是谨言?还是瀚文?”弟弟太多,她连着说了好几个名字。 “是谨言,他知道你昏迷入院的事,打电话关心情况。” 点点头,沈禾又问宋敬呈:“我是不是生病了?” 这几天她都觉得精神疲惫。 “是感冒了?” 宋敬呈来到床边,他抱着双臂,垂眸无声地看着沈禾,目光诡谲莫测。 那眼神让沈禾感到心里发毛。 沈禾心里一阵不安。 想到下午在婚纱店发生的小插曲,沈禾迟疑地说:“我是不是神经出现异常了?我今天喝糖茶,那糖茶明明是甜的,可我喝着竟然有些微苦。” “我当时都没敢说,怕吓到了婚纱店店长。” 说完,沈禾见宋敬呈闷不作声,还在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心中的恐惧放大了。 “我到底生什么病了?” “我奶奶能给我治好吗?” 有苏锦在,沈禾心里总不至于太绝望。 宋敬呈摇头,语气古怪:“这病咱奶奶真治不好。” “啊?”沈禾如遭雷劈。 “我是得了什么无法医治的绝症了吗?还是晚期吗?连我奶奶都治不好?” 刹那间,沈禾连遗书怎么写,婚内财产要怎么分,奶奶的晚年要怎么安置... 等等问题,她都开始谋划了。 既然死亡已成定局,那活着的亲人就要安顿好。 只是拖累了宋敬呈。 沈禾仰头悲戚地望着宋敬呈,双眸逐渐蒙上水雾。 “你怎么哭了?”宋敬呈错愕不已。 他伸出右手,想帮沈禾擦掉眼泪。 沈禾就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用尽全力握住他宽大的右手。 “敬呈。”沈禾这声轻唤,听得宋敬呈心肝儿直颤。 他没做声,也没敢动。 “对不起啊,要害你当鳏夫了。” “但我这个人吧,自私。”沈禾泪流满面地说:“我死后,你能不能别娶新妻子啊?” 宋敬呈:“...” 见宋敬呈一脸呆滞,沈禾心里揪着疼。 “怎么?觉得我不可理喻?不善解人意?” “宋敬呈,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嫌弃我霸道了?” 宋敬呈哭笑不得,他说:“苗苗,你别乱想,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离谱。你听我说,你只是...” 沈禾打断宋敬呈,她不情不愿地说:“行!我死后,我准你再娶还不行吗!” 闻言宋敬呈目光阴沉起来,他磨了磨牙,语气惊怒又无奈,“...你准我娶别的女人?” “对,我准你再娶。” 沈禾一边飙泪,一边跟宋敬呈打商量:“你能不能也给我守上个三年五年的寡?等我血肉腐烂完了,坟头长了草开了花了,你再另娶新欢...” “我一死你就另娶新欢,那我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宋敬呈被气笑了,“你还活着,就开始给我指明后路了?” 他咬牙切齿地问沈禾:“那你要不要趁还活着,精神不错,先给我在青市富家千金里面挑个新欢?” 沈禾心痛得窒息。 她胡乱地擦了把眼泪,哭着吼:“宋敬呈你个狗东西!” “老娘跟你客气客气,假装善解人意,你还跟我蹬鼻子上脸了!” “你还想从青市富家千金里面挑老婆?” “我跟你说,我就算是得了绝症要死了,死之前我也要满世界散播谣言...” “说你宋敬呈不举,所以我才备孕好几个月都怀不上孩子!因为你又细又小,时间还短!” “我还要告诉所有人,你宋敬呈克妻,谁嫁给你谁就得早...” 死字没机会从沈禾嘴巴里蹦出来,宋敬呈就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那两片凶巴巴的红唇。 沈禾回过神来,用力搂住宋敬呈后脑勺。 她要把余下的每一次亲热,都当做最后一次好好珍惜。 等松开时,沈禾冷不丁地说:“来吧!做!” “趁我还活着,咱们狠狠地做,我要在死之前把你榨干,让你成为阳痿哥...” “不能做。”宋敬呈从床头柜抽了张柔软的湿纸巾,温柔地给沈禾擦脸。 沈禾晕倒后就直接进了医院,脸上的妆早就斑驳了。 这一哭,眼线液粉底液跟眼泪混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盘丰富的调色盘。 沈禾抽噎地问:“为什么不能做?” 宋敬呈丢了脏兮兮的湿纸巾,重新抽了一张,继续给她卸妆。 他嗓音温柔地哄沈禾:“再等一段时间,等过了前三个月危险期我们再做。” “...危险期?”沈禾神情迟疑,“我的病可以做手术?只是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三个月?” 宋敬呈沉默片刻,才说:“都说一孕傻三年,这才刚怀上,就开始傻了。” 怀上! 沈禾忽然没了声音。 她细细回想刚才的那些对话,才意识到宋敬呈从没有说过她得了绝症。 他只是说奶奶治不了她的病。 她怀孕了。 她就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奶奶当然没法帮她治病! 第298章 谨言继承衣钵,代代相传的使命 沈禾欣喜又怀疑,她歪着头问宋敬呈:“我真的怀孕了?” “嗯,一个多月了。”宋敬呈点了点她的眉心,有些无奈地说:“你怀孕了,高强度的工作量让你身体吃不消,所以才晕倒。” “你是不知道,你今儿晕倒后,把大家都给吓到了。尤其是你二婶,她以为你中毒,被吓得双腿发软。” “她一个刺激过度晕了过去,这会儿还在你隔壁病房里躺着呢。” 沈禾:“...她这么脆弱?” “不是脆弱,是太在意你了。”宋敬呈又说:“亲戚们都在医院,在我的私人休息室里等着。” “奶奶也在,还给你炖了汤。” “就等你醒来了,再来看你。” 闻言沈禾心里熨贴不已,“让他们进来吧。” “你精神怎么样?如果不舒服,就不让他们过来了。”宋敬呈比较谨慎。 “我精神不错,你让他们过来吧。”沈禾又笑了起来,跟宋敬呈说:“这孩子可能是个哪吒,还挺坚强的,我这几天蹬着高跟鞋几个城市来回地跑,他也没有出事。” “这次晕倒,估计也是他在给我发出警告呢。” 说完,沈禾故意拍了拍宋敬呈的肚子,笑眯眯地说:“你这几个月的训练没白做,我奶奶给你炖的汤也没白喝,米青子质量过硬,我怀孕也能少受点罪。” 其实很多孕妈妈早期先兆流产,很大概率都是父亲的米青子质量不达标。 宋敬呈被夸得飘飘然,“那当然,咱俩的孩子别管是男是女,那一定是个身体结实强壮的小家伙。” 沈禾哼了哼,靠着枕头不说话了。 别看她表现出来的很镇定,事实上她心里挺激动的。 她怀孕了。 她终于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现如今社会的年轻人因为经济压力,因为对婚姻关系的看破,他们都不太愿意生孩子了。 但沈禾自己有赚钱的能力,她是很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的。 沈禾被奶奶拉扯大的。 她名义上父母健在,却是事实上的孤儿。 跟奶奶相依为命的生活经历,让沈禾更渴望家的温暖,所以她想在奶奶还健在时生个孩子。 她会跟奶奶一起陪孩子长大。 等奶奶去世后,她跟她的孩子会一直缅怀奶奶。 等她去世,她的孩子跟孙子们,也会记得奶奶...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脚步声。 大舅舅唐继走在最前面,他推开门,让苏锦先进了病房,这才跟在苏锦身后进屋。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沈二叔和三叔,以及恰好在家回家过元旦节的沈瀚文。 “姐!” 沈瀚文年纪最小,也最活泼,他大步走到床边,握着沈禾的手激动地说:“你怀孕了!” “你知道吗?我妈以为你被下毒了,都吓晕了,半个小时前才醒过来。一醒来就问我你怎么样了。” “我故意吓她,说你还没脱离危险,她又差点吓过去了...” “还好意思说!”沈明礼一巴掌呼在小儿子后脑勺,怒骂道:“你把你妈吓得都没力气下床了,你还好意思说!” 沈瀚文抱着后脑勺往后躲,边躲边说:“谁让我妈平时在家总吼我,好不容易看到她被吓到,我不得找机会报复回去?” 沈明礼追过去打逆子了。 沈季安嫌他们父子吵,板着脸呵斥:“二哥!瀚文!你们父子都多大了,吵吵闹闹的,一点都不稳重!” “要吵出去吵,走廊尽头有厕所,你俩可以关起厕所门来吵个痛快!” 沈二叔跟沈瀚文被骂得都闭了嘴。 唐继呵呵一笑,对沈禾说:“沈禾,别看他们父子这会儿闹得厉害,以为你被下毒了,来医院的时候,瀚文那孩子还一个劲地抹眼泪呢。” 苏锦也笑了起来,“这话没错,他那眼睛这会儿还肿得像是两个桃子。” 沈禾诧异地往沈瀚文脸上望过去。 沈瀚文觉得丢脸,捂着桃子眼睛就跑到了外面的小客厅,拿着手机给远在京都的两位堂哥发消息报平安。 沈瀚文:【大姐姐醒了,精神很不错,你们可以把机票退了。】 得知沈禾晕倒入院,疑似中毒的消息,沈谨言第一时间跟研究室告了假,沈执律也跟学校告了假。 兄弟俩抢了机票,准备连夜赶回青市。 得知沈禾脱离了危险,沈谨言这才退了他的机票。 彼时,沈谨言正待在老师苏铭的家里。 苏铭听说沈禾的情况后,也打算跟着一起去青市看看情况。 “老师。” 沈谨言走进房间,见苏铭在收拾行李,他说:“我姐没事了,我刚才退了我的机票,你的那张机票要退吗?” 苏铭说:“不退。” 沈谨言闻言有些意外,“您去青市有事办?” 苏铭是个醉心研究的老头子,非重要情况不会请假。 不过他今年请假的频率算是频繁。 毕竟今年他的生活中出现了很多变化,一个是女儿苏喜跟梦山终于结了婚,一个是顺利跟失散几十年的姐姐相认。 “对。” 苏铭将背包往肩上一放,顺手拎起装特产美食的小布袋子就往外走,“听说最近有个走路都要杵棍子的老家伙在追我大姐!” “哼!” “我得去看看具体的情况。” 沈谨言莞尔,“您说的是唐继老先生?” 苏铭:“哼!是那老东西!” 沈谨言哭笑不得,他说:“虽说唐爷爷是搞物理科研的,跟咱们不同领域。但同为研究者,他的人品如何,你还不清楚?” “你俩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难道你对他还不放心?” 苏铭冷笑,“我俩关系再好,那他也不能纠缠我姐姐!” “再说,都多大年纪了,他现在纠缠我姐姐,早干什么去了!我姐年轻时候孤身一人跑到鹤城去找他,他家的人却撒谎说他死了!” “我姐姐被骗了一辈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苏铭说完,将研究所唯一一张s级的权限卡交给沈谨言,很随意地说:“我年纪大了,保不准那天就一个心梗,一个脑梗去世了。” “谨言。如果我死了,你得继承我的衣钵,带着研究所跟咱们的同事们继续走下去。” 那张卡轻飘飘的,但握在手中,却有千斤重。 从这一刻开始,沈谨言将成为医药研究领域最年轻的领导者。 沈谨言喉咙里一阵哽咽,他哑声说:“老师,你身体好着呢,还能再干...” “牛马也得有个休息的时候吧。”苏铭摆手说:“我年纪大了,体力不行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界是年轻人的,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是托举你们这些年轻人,站到更高的位置上。” “我不会离开研究所,我只是要退居幕后,当你身后的指路人。” 说完,苏铭就出发去机场了,没管沈谨言是个什么心情。 沈谨言握着那卡,在苏铭家的客厅枯坐了一个小时。 起身离开时,他已经收拾好难过的愁绪,坚定地朝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老师的使命已经完成。 那么接下来,就该他扛着老师的担子,继续前行。 第299章 程扬的婚礼,恶心人的日子 每一年的年末跟年初都是大集团最忙碌的时候。 宋氏财团年底有开不完的会议。 身为智囊团的首席经理欧阳庆,他这段时间简直忙成了陀螺。 这不,大早上宋敬呈就接到了欧经理的电话。 “我的宋总,宋老大,您这病也康复了,老婆孩子也都有了,现在是不是也该工作工作,给咱们未来的王子公主殿下积累更多的财富?打下更广大的江山?” 接到电话的时候,宋敬呈还窝在沈禾旁边,两人挤在一张病床上。 而欧阳庆已经到了公司,喝上了助手冲的热美式。 那玩意儿比中药还苦。 但他最近全靠这玩意儿续命,不喝不行。 宋敬呈一阵心虚。 他唔了一声,刚想找个理由推辞,欧阳庆就在那边爆发了,“年度总结大会!各国各公司的总裁都会出席,就盼着能见一见活着的,健康的,精神抖擞的宋总!” “你真不来?” 欧阳庆威胁宋敬呈:“宋总,你今儿如果不来,我就带着所有参会人员移步宋园。反正宋园也有会议厅,咱们开完会,还能在宋园摆几桌...” 宋敬呈认命了,“在公司等我。” “对了。”欧阳庆提到:“行政部今年将青市体育馆包了下来,元旦节当晚会在体育馆举办年会活动,请了很多明星大腕来助阵。” “忘了说。” 欧阳庆说:“听闻宋总最近喜事连连,行政部那边给您也安排了一个节目,想让大家伙都沾沾你的喜气。” 宋敬呈:“...” 什么东西? “这事有人通知我吗?”身为当事人,他怎么不知道? “您不是将公司大小事务都交给我代办了吗?我寻思着行政部门的提议挺好的,已经在年会策划文件上签字了。” 宋敬呈倒吸口气。 “我表演什么?” 请问他能表演什么? “对啊,您表演什么呢?”欧阳庆阴阳怪气的。 “明晚就是元旦晚会了,还请宋总抽个空,在今儿下班前将您要表演的节目告诉行政部那边。” “对了。”欧阳庆又说:“夫人怀孕了,又碰上元旦节,咱们是不是该给员工们派发大福利?” 这次宋敬呈倒没意见,“嗯,宋氏财团所有员工,统一派发两百红包吧。” 宋氏财团在职员工有三十多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对了,不要对外透露夫人怀孕的事。”树大招风,沈禾怀孕这事还是要低调才好。 欧阳庆当然懂得这道理,他说:“明白。” 挂断电话,宋敬呈浑身都散发着抗拒上班的鬼气。 沈禾也被吵醒了,她见宋敬呈俊脸紧绷着,心情似乎不太好,便问:“你在烦躁什么?” “身为宋氏财团的董事长兼总裁,宋氏家族跟集团几十万张嘴巴都等着你投喂,你还想偷懒?” “认命吧,宋总,你就该干到老,干到死。” 宋敬呈更丧气了。 “我烦躁的不是这个,明晚的年会,行政部那边竟然给我安排了一个节目。” 沈禾一愣,“你要登台表演?” 宋敬呈拉长了一张苦瓜脸,他说:“唱歌跳舞,我一概不会,虽说我这相貌也能靠颜值吃饭,但我总不能登台去卖脸吧。” 沈禾快要被宋敬呈给羞死了。 “你要点脸。” “你慌什么。”沈禾说:“你可以登台表演一手书法,趁机会公开你‘夜行人’的身份。” 宋敬呈眼前一亮,“你这个提议不错啊。” 沈禾还有更好的主意,“要不这样?明晚我让传媒公司给你们开个现场直播。” “到时候,我让夜霓站在旁边给你当主持人,通过直播的方式为你的作品进行一场网络公开拍卖会!” “咱们拍卖筹集到的钱,跟直播打赏的净收入都捐给慈善基金。这样,既能给宋氏财团博得善缘,也能给夜霓推广一波人气。” 沈禾轻轻拍了拍小腹,她说:“就把这当做送给咱们孩子的第一份礼物。” 宋敬呈对沈禾竖起大拇指,“苗苗,你干脆改行去当策划吧。”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宋氏财团的年会向来是隆重的。 宋敬呈是宋氏财团的定海神针,他的身体健康一直备受外界关注。 这些年,每当宋氏财团董事长病危的消息传出去,股市就要暴跌。 今年,宋敬呈的怪病终于得到医治,股民跟各地商界人士都在翘首以盼,想看看他是否真的恢复了健康。 行政部经理故意给宋敬呈安排了个表演节目,其目的就是为了向外界传达一个消息—— 宋敬呈的病好了。 宋氏财团的定海神针将屹立不倒! 宋敬呈也明白行政部经理的心思,自然不会责怪他们不懂事。 抵达宋氏财团总部,宋敬呈让秘书将行政部的总经理顾晨锋叫到了办公室。 两人关起门来聊了二十分钟。 离开时,顾晨锋脚下生风,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顾晨锋走后不久,宣传部的部长也被叫了过来。他离开时,那也是笑容满面。 等这些人都走后,欧阳庆才端着杯咖啡走进宋敬呈办公室,问他:“宋总打算表演什么?唱歌还是跳舞啊?” “我把啦啦队都准备好了,都是帅哥靓女,到时候一定站在宋总身后给你加油打气。” 宋敬呈冷哼,“让你失望了,我打算表演书法。” “切,没意思。” “哦,对了。”欧阳庆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他探身越过宽阔的桌面,倾身盯着端坐在老板椅上的宋敬呈,问他:“听说了吗?程家那事儿。” “嗯?” 宋敬呈说:“什么事?” “程扬要娶欧家女儿的事啊。” 宋敬呈眯眸,“这算什么秘密吗?” 他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他俩的婚期定在哪天吗?” 这宋敬呈还真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很重要吗?” “不重要,但他俩的婚期定在7天后,也就是1月6号。”欧阳庆一说完,就见宋敬呈俊脸阴沉下来。 欧阳庆啧啧两声,“没错,就在你跟沈禾前面两天。” “程家分明是故意恶心人。” 沈禾跟宋敬呈的婚礼日期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定下来了,请帖派发出去了一千份。 程家当然也有一份。 程家明知道宋敬呈跟沈禾的婚礼在1月8号,还要将程扬跟欧雅兰的婚期定在1月6号。 这的确是在恶心人。 第300章 趁人醉酒,占人便宜,你缺德 宋敬呈问欧阳庆:“这事你听谁说的?” “昨儿晚上,我出去喝酒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超有范的美人...我看她喝得醉醺醺的,一看就是情场失意的样子。” “你知道的,我这人最见不得美人落泪,我安慰了她好久好久,才听到她说她的男人七天后就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大半夜的时候,她做梦,嘴里喊着程扬的名字,我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欧阳庆有些唏嘘,他说:“没听说过程扬有个女朋友啊,可那女人的伤心难过不像是假的。” 听了这么多,宋敬呈在意的不是程扬的婚期,而是另一件事—— “我说,欧阳,你跟她睡了?”不然怎么会大半夜听到对方说梦话。 欧阳庆大方承认了,“睡了啊。” “那美人的相貌,简直就是按照我理想型长的好吗?” “再说我一没结婚,二没女朋友。她的男朋友也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咱俩睡一觉不违法吧?” 不违法。 但缺德。 “趁人醉酒,拉人上床,你缺德。” “是她先亲我的好不好!”欧阳庆说:“她主动搂着我脖子把我按在雅座沙发上亲,问我要不要跟她睡觉。” “这我哪里能顶得住啊。” “我也没有亏待她,我带她去了最贵的酒店,开了最好的总统套房。她这会儿还在房间呼呼大睡呢。” 宋敬呈扶额。 他提醒欧阳庆:“我得告诉你,你昨晚睡的女人,她不止是程扬的情人。她很有可能是京都君家那位老爷子的外甥女。” “...”欧阳庆有些发愣,“你怎么知道?” “她叫melody是不是?” 欧阳庆慢吞吞地点头,“你认识她?” “她是沈禾的朋友,是朝歌夜总会的老板娘,你以前没见过她?”宋敬呈觉得挺稀奇的。 欧阳庆因为工作需要,时常陪人去夜总会消费,怎么会没见过melody呢? 欧阳庆直摇头,“真没见过。” 就这么巧。 昨晚是他第一次碰到melody。 想到什么,宋敬呈问欧阳庆:“避孕了吗?” 见欧阳庆眼神闪躲,宋敬呈扶额说:“欧阳,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不管程扬对melody是什么心思,但melody都是他的女人。” “如果让程扬知道你碰了melody,我劝你尽早做好准备。” 欧阳庆迟疑地问:“什么准备?” “要么跑路,要么脱一身皮。” 这么吓人的吗? 宋敬呈不耐烦地挥手赶欧阳庆滚,“出去,我现在看到你头疼。” 欧阳庆心里也有些乱,没跟宋敬呈贫嘴就出去了。“马上要开会了,迟到。” “嗯。” 宋敬呈起身往会议厅走,途中给沈禾发了条消息,把欧阳庆跟melody的事说了一声。 并叮嘱沈禾提醒melody做事后紧急避孕措施。 沈禾收到消息,错愕不已。 她赶紧给melody打电话。 听到电话的声音,melody下意识伸手去捞床头柜,结果摸了个空。 嗯? 她的床头柜呢? melody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间风格豪华的欧式大卧室,地上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遮光的提花窗帘严严实实地闭合着,将外面阳光挡得干净。 床尾墙壁的卧室上亮着一盏壁灯,靠墙的贵妃沙发上,凌乱地散落着她的风衣、皮裙,跟一套红色的内衣裤... 眼前这一幕,顿时吓醒了melody。 她想起来了,她昨晚跟一个鸭子睡了! 那鸭子长相不俗,气度不凡,一身褐色条纹西装穿在身上,挺有商界精英范儿。 可那家清吧是鸭子们寻找富婆求包养的场所。 melody以前干的虽然是老鸨的生意,身边也不缺男人,可她除了程扬没有真的碰过别的男人。 昨晚是个例外。 但,好在对方技术还不错,身材长相都不错。 只有一点不好,不听话,不服管教。 做的时候不听她的招呼。 “靠!” melody下了床,拿起浴袍走到镜子前面,盯着锁骨上的吻痕跟腰上的掐痕,嘀咕道:“花钱买罪受!” 她花钱找的鸭子,把她搞得一身伤痕。 “差评!” 但一想到不过是一次性买卖,melody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也没有背叛程扬的羞愧感。 程扬都要跟欧雅兰结婚了,据说欧小姐还怀孕了。 她现在找个男模睡一觉,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她羞愧个der! melody找到手机,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往酒店这边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接着去洗澡,洗头发。 收拾干净,melody这才拉开窗帘让阳光进来。 她让前台送了一杯咖啡过来,端着咖啡在小阳台上坐下,这才给沈禾回电话。 “哈喽沈美人。” melody故意打了声哈欠,她说:“我们尊贵的宋夫人不会睡到现在才醒吧,我这个当社畜的,都已经到公司...” “放你的屁!” 沈禾直接戳破她蹩脚的谎言,“你昨晚跟人开房,乱搞到深夜才睡,刚才被我的电话吵醒。” “你上个屁的班!” melody一脸惊恐,“我靠!你怎么知道我昨晚跟人开房了?” 刹那间,melody想到了好几种可怕的情况,“程扬派人跟踪我?” “我靠!” “昨晚那鸭子是程扬找来搞我的?” “他怕我对他死缠烂打,故意找男人勾引我。他不会还让那鸭子拍了我的视频,把我传到网上了吧?” melody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声音颤抖地说:“我是不是火遍全网了?” “...”沈禾被melody跳脱的猜测逗得一阵无语。 “程扬不知道这件事。”她告诉melody:“昨晚跟你睡的男人不是什么鸭子,是宋氏财团的代理总裁,宋敬呈智囊团的总经理。” “叫欧阳庆。” melody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被对方的来历吓了一跳,“我的个乖乖,我这是睡了个有钱大佬啊。” 话说回来,“他没结婚吧?他要是结了婚,那我就成了破坏人家婚姻关系的脏东西了。” melody顿时懊悔起来。 沈禾嗤了一声,告诉她:“那是个万年单身狗,成天忙着帮宋敬呈管理公司,没空谈恋爱。” “不过听说他是打算在35岁前结婚,年后准备开始相亲了吧,康伯最近一直在帮他留意合适的女孩子...” 想到melody对这些不感兴趣,沈禾提醒她:“你记得吃避孕药,别搞出人命来了。” melody:“...你连这个都知道?” 沈禾:“敬呈从欧阳庆嘴里套了话,得知你俩昨晚是偶遇,没有做措施,特意让我提醒你呢。”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melody苦笑,她说:“我上了环。” 沈禾一愣。 “什么时候的事?” “八年前吧。”melody自嘲地摇摇头,叹道:“其实,从他让我上环的那天开始,我就该明白,他根本就不尊重我,没把我放在心上。” 沈禾有些心疼melody。 但她还是不忘叮嘱melody:“上环也有宫外孕的风险,身体是自己。melody,玩归玩,但不要做出伤害你身体的事。” “行。”有个朋友这么在乎自己,melody也很自足,“我会去买药的。” “晚点我去医院探望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关东煮可以吗?要白萝卜。”沈禾最喜欢吃那个。 她跟melody吐槽,“秦怡下了班也回来看我,我让她帮我带关东煮,她说那个不健康,说怕我吃了垃圾食品闹肚子,不肯给我带。” “那不好意思,我也不能给你带。”melody听到沈禾垂头丧气的动静,她心里一软,便说:“这样,我回去给你整一锅。” “你还会做关东煮?” “我妈以前以这个为生。”想了想melody又说:“要不我做了直接带到医院,晚上咱们仨凑一起吃算了。” “好啊!” 挂掉电话前,melody突然说:“沈美人,程扬跟欧雅兰的婚礼定在1月6号。” “他真的要结婚了。” 但新娘不是她。 察觉到melody的难过,沈禾心里也不好受。 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宽慰melody:“那么,我在这里恭喜我们的宋雨薇女士,幸运地避开了一个大渣男,从此脱离苦海。” “挖掉腐烂的肉,才能长出健康的新肉。宋雨薇,向前走,永远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回头。” melody心里好受了些,“嗯,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助理让跑腿送的衣服也到了。 melody换好衣服,准备离开时,才注意到大门玄关柜上放着一束玫瑰花,花朵上绑着一张纸条。 melody打开纸条,见上面写着—— 【抱歉,昨晚失了分寸,辛苦了。 我给你买了副作用最小的避孕药,记得温水服用。有任何不适反应,请联系我130xxx 欧阳。】 melody有些错愕。 她这才看到玄关柜上的药盒。 药盒里面只有一粒药,全是英文解说。 这是进口的最贵的避孕药,药效最好,副作用最小。 melody面无表情地喝了药。 离开酒店后,她直接去了医院,直奔妇产科,找到医生说明来意:“我要取环。” 从今天起。 她要丢掉身体里的异物,要丢掉生命里的贱男人。 以后,她要为自己活。 从手术床上下来,melody有些冒冷汗。她坐在铁椅子上,用手机给宋敬呈发了条消息—— 【我是melody,我们合作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301章 又当又立,杀人又诛心 原本melody说好要给沈禾做一锅关东煮,但她临时来医院取环,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 加之怕发炎,也不适合吃那些重口味的食物。 melody打算去医院门口的花店买一束花去探望沈禾。 同一时刻,秦怡正好也到了医院,幸运地在马路边找到了一个停车位。 她锁好车,抱着一堆吃的,抬头就看到了正要穿过人行道去买花的melody。 “melody姐?”秦怡赶紧小跑过来,问她:“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白?” melody是直接从酒店那边过来的,也没化妆,素颜朝天,显得脸色格外苍白。 “巧,怡宝。”melody指着秦怡怀里抱的手里拎的东西,问她:“来探望沈美人?” “嗯啊,她说想吃关东煮。”秦怡当然知道这些食物不干净。 但孕妇又不是娇气的瓷娃娃,不至于吃两口萝卜就真的坏了事。 秦怡真舍不得苛待了沈禾。 秦怡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见melody一直在逃避自己的问题,她再次严肃地询问:“你身体到底哪里不舒服?是感冒了吗?” 说完秦怡将右手的关东煮外卖挪到左手,抬手摸了摸melody的额头。 秦怡眉头一皱,她说:“你在发低烧,却又在冒冷汗。” 这是体虚,身体发冷发热的表现。 “你到底怎么了?” 见瞒不过秦怡,melody只好坦白了,“没事儿,刚取了环,这会儿有些冒冷汗。” 闻言秦怡一愣。 取环么? 她二话不说,直接钻进自己的电动汽车,从里面拎出一件毛茸茸的睡袍毯子,披在melody的身上、 “这是我备车里值班用的,不脏,你先穿着。” 说完,秦怡又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melody戴上,“取环上环虽说不是大手术,但到底是从你身体里拿掉了一样东西,多多少少有损害。” “你应该在医院休息一天,打一点消炎针。” 听着秦怡的碎碎念,melody心里都温暖了起来,她突然说:“谢谢你秦怡,你跟沈禾都是好姑娘。” “像你们这样的好姑娘,都会幸福一辈子的。” 秦怡不赞同地摇摇头,她对melody说:“你也是好姑娘,别妄自菲薄。” “我跟你们不一样。”melody摇头说,“我这些年做了不少缺德事,我这样的人,不能算是好人。” 所以她不配得到幸福。 这是她应得的。 秦怡没跟她争论,她说:“宋哥让康伯给沈禾送了晚餐过来,量挺多的,咱们一起去她病房蹭饭。” “我正想去探望她呢。”melody指着对面的花店,她说:“我去买束花,沈禾怀孕是个喜事,我不能空手。”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买,你稍后把钱转给我就行。”秦怡很贴心。 她打开车门,将melody按进去坐着休息,自己穿过马路去帮忙买花。 melody坐在这里,望着秦怡忙前忙后的身影,又觉得自己的人生不算太糟糕。 纵然程扬辜负了她,但她身边的朋友们,没一个孬种跟坏种。 * 三女聚在病房。 沈禾吃着秦怡偷偷摸摸给她带来的关东煮,一口一块白萝卜,那叫一个爽歪歪。 秦怡跟melody吃着康伯大老远开车送过来的高级食材,所有食材都讲究个原滋原味,主打一个干净营养低油烟。 两碗香喷喷热腾腾的乌鸡汤喝下肚,melody放下碗,靠着沙发揉肚子,感慨道:“感觉人生已经抵达了高潮。” 沈禾轻笑,趁机跟melody聊起明晚宋氏财团年会直播的事。 melody认真听完,她说:“那就让夜霓陪宋总登台主持。回头我去帮她借套礼服...” “也别借了,我让谢晋从宋园挑一套礼服给夜霓送过去,咱俩身高体型大差不差,能穿。” 前段时间拍婚纱的时候,各大品牌收到消息,直接按照沈禾的尺寸,往宋园送了十多套高定礼服。 只要沈禾挑中,跟宋敬呈拍了婚纱照,照片一放出来,品牌方就能趁机打广告。 以后,他们只要提一句:我家某款礼服是宋园女主人穿过的同款,就不愁没订单。 那些礼服都被宋敬呈留了下来,摆在宋敬呈为沈禾特意准备的衣帽间里。 沈禾根本没机会穿。 夜霓是自己公司的艺人,沈禾对自己人向来大方。 闻言melody就笑,她说:“你要这么说,那也借我一套呗。” 身为摘星娱乐的代理总裁,她明晚也是要出席宋氏财团年会的。 沈禾爽快答应,“行,那晚点你跟康伯一起回宋园,你自己挑。” “行。” 见康伯已经收拾好餐具,快要回去了,melody跟着站了起来,“秦怡,你再陪沈美人说说话,我就先走了。” “嗯,好。”秦怡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说话时头也没抬。 沈禾却在这时对康伯说:“康伯,得麻烦你在外面再等会儿,我跟melody有几句话说。” “好,夫人你也注意休息。” 康伯出去后,melody走到沈禾旁边坐下,问她:“怎么了?” 秦怡闻言也放下手机,好奇地望着沈禾。 “我听敬呈说,欧雅兰跟程扬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6号?” melody闻言眼神一暗,“嗯。” “程扬跟你说的?” “嗯。”melody下意识去摸左手中指,那是以前戴定情戒指的地方。 摸了个空,melody才想起来她早就把戒指冲进了马桶。 “昨天傍晚那会儿,程扬去我家,跟我说了这个事。这会儿,程家应该正在加快效率印刷婚宴请帖,筹备婚礼事宜吧。” 想到什么,melody又讥诮地笑了笑,“更过分的是,程扬竟然要我去参加他的婚礼,还要我乖一点,不要跟他再闹。” “还说什么,给他几个月时间,等他处理好欧雅兰的事,就会跟她离婚。” 沈禾跟秦怡都听得眉头直皱。 秦怡也是个暴脾气,她痛骂程扬:“这是什么极品大渣男?他要娶别人,还要你乖一点?” “真是婊子,又当又立。” 沈禾则更在意另一件事,她问melody:“程扬说的会‘处理好欧雅兰’是什么意思?” “这我也不清楚。但我依我对程扬的了解,欧雅兰嫁给他后,恐怕会有大麻烦。” 程扬是绝对不会容忍一个玩弄过他的女人留在身边的。 他一定是在等。 等一个绝佳的机会,好搞死欧雅兰。 “那你会去参加婚礼吗?” melody犹豫再三,才说:“大概会去吧。” “去干嘛!”秦怡就不赞成melody去婚礼现场,她说:“去自讨没趣?” melody没有反应。 沈禾若有所思地看着melody,忽然也笑了,“既然程扬都邀请你了,就去!” “你不去,又怎么知道他要演什么戏呢?” 闻言秦怡便明白了,“苗苗,你是怀疑程扬要在婚礼上搞事?他邀请melody去参加婚礼,是要利用她?” 沈禾点头,“我认为是这样” melody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她昨晚才那么难过,才会跑去借酒消愁。 “我跟他到底过了十年,不是夫妻,也胜似夫妻。程扬无情无义,他不爱我,但我却对他用情至深。” “程扬了解我,他知道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是在诛我的心。他也明白,这个决定无异于是在烈火上浇油。” “他什么都知道,却偏要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 “他是要激发我的怒气,借我的手,除掉欧雅兰肚子里的孩子!” melody这话刚说完,沈禾就打了个响亮的手指,“英雄所见略同。” 她跟melody想到一块去了。 现如今医学手段强大了,哪怕欧雅兰肚子里的孩子还才两个月,照样能通过无创dna跟绒毛活检,证明程扬是孩子的父亲。 程家必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场意外,让欧雅兰流产。他的心再狠一点,能直接让欧雅兰丧命! 而婚礼宾客众多,人多眼杂,是最容易出现闪失的场合。 “程扬想要借他人之手除掉欧雅兰,而我这个即将脱离他掌控的替罪羊,就是最好的选择。” melody认清现实,又一次被程扬的无情给中伤到。 “沈美人。”melody突然看向沈禾,她说:“我需要一个人保护我,而这个人的身份,不能引起程扬的怀疑。” 她问沈禾:“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沈禾脑细胞转了转,顿时就有了人选,“还真有一个。” 等melody离开后,沈禾给周队长打了个电话,问他:“商誉那老狐狸伤势如何了?” 周队长瞥了眼坐在餐厅里,四肢被捆绑在椅子上,被保镖粗暴喂饭的商誉。 “商老板挺好的,能吃能喝,叫声也洪亮。” 沈禾莞尔,她说:“1月6号,放商誉去参加程扬的婚礼。” 周队有些迟疑,“夫人,要是商誉耍心机怎么办?” 沈禾笑得高深莫测,她说:“放心,会有人时刻盯着他,让他没勇气动歪脑筋。” 周队便放心了。 第302章 叫什么宋总,来,跟我学,叫哥哥! 隔天沈禾就出了院。 当晚,沈禾正式以宋氏财团董事长夫人的身份,陪宋敬呈出席了年会活动。 她一袭闪耀的银河坠地长裙,惊艳了全场,成为了当晚最闪耀迷人的那个。 就算是站在星光璀璨的女明星身边,也丝毫不输。 被她挽着手臂的男人,则身穿一套藏蓝色西装。 量体裁剪的高定西装,衬得宋敬呈气宇轩昂,尊贵不凡。 宋敬呈上一次公开露面,还是穆霆蕴被公审的时候,距今已有数月。 那会儿,宋敬呈的病情虽然得到控制,还算稳定,但他清瘦的身板依然难掩病象。 今夜的宋敬呈,一副睥睨全场,气势凛然的气场,哪里还有半点病气? 个子高挑体格健硕的他,仿佛能一拳打爆了身边娇美爱人。 当然,宋总看夫人的眼神,就像是掺了蜜糖一样黏黏糊糊的,甜蜜得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早已沦陷。 宋敬呈公开一露面,那些有关他的负面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宋氏财团的董事长彻底康复了! 定海神针仍然顶天立地! 这一夜,宋氏财团下各上市公司市值高涨,股民狂欢,一片叫好... 今晚的年会活动会持续三个小时。 活动设置了演讲环节、表演环节、颁奖环节。 宋敬呈没有上台演讲,由他的副总欧阳庆代为登台做演讲。演讲么,无非就是总结过去,展望未来,歌颂祖国... 接下来就是明星大腕们登台表演了。 凡是跟宋氏财团有过代言合作,收到过年会邀请的明星们都来了。 明星们登台现场,直播间热度高涨,蹭蹭蹭地地就爬到了社交网第一名。 就连微博热搜榜上,都出现了好几条跟宋氏财团年会活动相关的词条。 宋敬呈的书法表演被安排在第8个节目。 当听到主持人宣布宋敬呈将要现场表演书法时,熟悉他的人都微微坐直了,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但他们中许多人都见过宋敬呈的钢笔签名,那的确令人过目不忘,笔墨横姿,笔力劲挺,是不可多得的好字。 不知道宋董的毛笔书法如何。 后台,直播导演让3号摄影机对准桌子。 夜霓为宋敬呈摊开纸笔,向宋敬呈比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宋总的声音,声线低沉但声音清越,很撩人耳朵。 直播间,屏幕飞快闪烁,眼花缭乱,大致扫去能捕捉到几句彩虹屁—— 【嘤嘤嘤,宋总的声音真好听。】 【宋总的手也好好看啊,看上去就很好牵的样子。手表也好好看,一看就很贵的样子,好像拥有宋总同款。】 【没人发现宋总的喉结很性感吗?】 有网友暴躁了,在线开始发癫:【你们这群色批,都给我滚!合着长得帅的企业家就是宋总,长得丑的就是宋老板?】 【一群蠢的!叫什么宋总!来,跟我学,叫...宋哥哥!】 台上,宋敬呈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影机拍摄下来,同步放大到身后的巨型投影屏。 只见,宋敬呈右手握住毛笔,他没有丝毫迟疑,便坚定地落下了第一笔。 悬腕,提笔,转折... 那架势一看就是常年苦练书法的大佬!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骨力遒劲的八个字跃然纸上,即使是不懂书法品鉴的人,也知道这一手字的含金量有多重! 当代书法界,最推崇的当属王羲之、王献之、赵孟頫、柳公权、颜真卿等书法大家的字体。 但宋敬呈的书法自成一派,并非任何大师的仿体。 “宋总这字...”有一些老家伙们盯着大屏幕上的字,微微眯起老眼,若有所思地说:“这字,有些像夜...” 话没说完,那位老先生就看到宋敬呈的手又动了起来。 大屏幕上,宋敬呈提笔落款—— 夜行人。 刹那间,一群书法爱好者豁然起身,惊呼道:“宋总是夜行人?” 那位被誉为当代书法界最传奇最神秘,自成一派的夜行人? 搁下毛笔,宋敬呈朝前方谦虚一笑,“献丑了,各位。” 丑个der! 夜行人的书法若叫丑,那当代书法界这些年轻人都该弃笔回老家种红薯了! 夜霓笑着说:“各位有所不知,宋先生不仅是企业家,也是一名书法爱好者,笔名夜行人。” “先前我们在台下聊天时,宋先生跟我讲,他要想以网络竞拍的方式将这幅字画作品赠予有缘人。” “当然,竞拍所得税后收益跟今夜直播打赏所得,将尽数捐赠给我国未成年白血病患者帮扶基金会。” 文学字画这东西,值不值钱,值多少钱,都是人情世故。 一般,那些真正在书法上有造诣的文学家们,是不屑于参加这种竞拍活动的。 可那是夜行人的作品啊! 年会现场,一群清高的老头子们都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进入直播间,开始参与网络竞拍了。 也就三分钟的时间,竞拍结束了。 宋敬呈这幅字画被一位网名叫做‘商旅人’的网友,以八千万的价格成功竞拍。 这个数字一经公示,现场观众跟网络吃瓜群众都觉得离谱。 八千万啊! 不愧是夜行人啊! 宋敬呈盯着‘商旅人’这个网名,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优雅的浅笑,“谢谢这位朋友的赏识。” 宋敬呈走下高台。 他刚回到身旁落座,沈禾就按了按耳麦,凑到宋敬呈的耳边说:“斯里跟他师兄奶茶周一直盯着咱们的直播间。” “刚才这个夜旅人一现身,就被奶茶周锁定了ip。” 通过直播拍卖宋敬呈的作品,用作慈善事业,这是沈禾昨天的提议。 今天出院时,宋敬呈突然告诉沈禾,他要用竞拍字画的方式钓一条大鱼。 而这条大鱼,极有可能是程扬的人。 沈禾好奇地询问宋敬呈:“你怎么能确定,商旅人就是程扬的人?” 宋敬呈对沈禾没有任何隐瞒。 他贴在沈禾耳边轻声讲道:“melody跟我讲,程扬手底下还有一个奇才。” “这人混迹拍卖行,名义上是个艺术家,常年靠高价倒卖艺术作品帮程扬洗钱,并通过这种形式进行贿赂。” “我昨天故意让melody将我是夜行人,以及我会在年会直播间拍卖字画的事传递了出去。” “为的,就是逮住这个商旅人。” 程扬手里有的是钱。 为了将那些脏钱搞干净,他的狗腿子肯定会使劲砸钱。 八千万。 这是一个高得有些离谱的竞价金额,它一骑绝尘领先其他竞拍人,说它没鬼,鬼都不信。 倒卖艺术品洗钱是很常见的方式。 但沈禾不是学金融的,不了解用艺术品贿赂究竟是怎样一种操作方式。 见沈禾不了解这个,宋敬呈很耐心地跟她解释。 “举个例子,假如程扬需要找a先生办事,但a先生是个谨小慎微,不敢冒险的人。恰巧,a先生的儿子是个画家,或是别的文学人。” “这个时候,程扬就会让手底下的人,高价购买a先生儿子的作品。这样,既捧响了a先生儿子的名气,又将钱送到了a先生的家里。” “这样,即使将来事情败露,程扬倒台,a先生也不会被波及。” 沈禾恍然大悟,“果然厉害。” * 另一边。 程扬刚从欧家回来,就接到了底下人的电话。 “老板。” 商旅人有一把烟嗓,讲话时声音沙哑:“我刚才成功以八千万的价格,购入了宋敬呈的字画。” “夜行人的作品在书法界很吃香,我的建议是以六千万的价格兜售出去,您怎么看?” 拿八千万的黑钱,换六千万的干净钱,值! 程扬:“嗯,艺术领域你是专业的,你拿主意就行。” 挂了电话,程扬扯了扯领带。 欧雅兰已经开始孕吐了,她那房间打扫得再干净,还是有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程扬对异味嗅觉敏锐,所以melody的家里永远是清清爽爽的,没有任何香味跟臭味。 解开束缚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程扬下意识翻通讯录给melody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他才想起来melody早就把他拉黑了。 “呵!” 程扬心里更烦躁。 靠着椅背休息了会儿,程扬忽然意识到商誉那老东西已经很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 每次都让他手底下那个保镖来跟自己联络,他那病还没康复?比女人生娃坐月子还金贵? 程扬给商誉打了电话。 这次,依然是那个保镖接的,“大公子。”手底下人都称呼他为大公子,也是为了隐藏真实身份。 “小城。”程扬记得这个保镖的名字。 江海的弟弟。 青市保镖界出了名的哈士奇,就是个二傻子。 以前跟着穆霆蕴当跑腿,穆霆蕴跟江海被抓后,江城成了商誉的保镖。 主要是那傻子知道一些内幕。 丢了吧,不放心。 杀了吧,不值得。 用他吧,又膈应。 所以程扬就把江城打发给了商誉,商誉又把他发配到边疆,成了海棠谷别墅的看门员。 也不知道商誉哪根筋没搭对,竟然把这个二愣子叫了回来。 “你们商老板呢?”程扬语气不悦,压得很低,“让你们老板接电话!这么多天不露面,别不是死了。” 程扬这话听着像是开玩笑,其实他已经对商誉起了疑心。 这老狐狸消失这么久了,不同寻常。 “老板睡着了,我去叫醒他,大公子您稍等。”江城挂了电话,转身走到商誉面前,扯开他嘴里的毛巾。 江城抽出后腰的匕首,直接往商誉裤裆前一插。 商誉吓得双腿紧绷,菊花都缩成了一团。 江城指着手机说:“大公子给你打电话,该怎么说,你得有数。” 江城底气十足。 毕竟他现在可是在帮沈警官做事。 因此,恐吓商誉的时候,他正义凛然。 商誉却以为江城是杀人如麻的机器,他吓得直哆嗦,不敢反驳,连连点头保证:“我懂!” “我一定好好说!” 江城满意地点头,暗道今晚要熬夜再看几部警匪片,现学现卖。 第303章 算计枕边人,够无情 将商誉调教乖了,江城拖来一张凳子放在商誉前方。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抬起左腿将脚踩在商誉身下的椅子上,恰好就在他两腿之间。 江城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拨通电话送到商誉的耳边。 “好好表现。” 说完这话,江城就没再做声。 但,在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杀手面前,商誉哪里敢造次啊。 电话被接通,听到那头程扬不怒自威的声音,商誉舔了舔嘴唇,笑呵呵地开口:“大公子,听小江说你找我?” “商老板。” 程扬手指在大腿上轻轻地敲,他说:“听小江说你前段时间做了个手术,是什么手术来着?” 手机开了外放。 江城面无表情地盯着商誉的裆。 商誉只能按照周队他们先前交代的借口,回复程扬:“哎,你也知道我爱美酒,前段时间下了酒桌突然晕倒,医生说我竟然胃穿孔了,就做了个小手术。” “胃穿孔?” 商誉爱酒,这不假,会喝出胃穿孔的疾病也不奇怪。 程扬笑了笑,挤兑商誉:“我以前就让你忌口,酒那东西再好也不要贪杯,别忘了你干爹当年就是因为喝酒误事,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才被警察抓到给枪毙了。” 听到这话,商誉心脏一紧。 他干爹可不是喝酒误事错过了逃跑机会,他是搞女人耽误了时间,才被抓到枪毙的。 意识到程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边出了事,是故意在用干爹之死,探他这边的虚实。 商誉仿佛看到了活下去,得到自由的希望。 他刚要顺着程扬的话题接下去。 江城突然将手机屏幕对准商誉,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你干爹是搞女人死的。】 商誉一激灵! 他抬头,目光落到手机主人的脸上。 江城正盯着他,目光平静,宛如一潭死水。 这是犯下过多少杀孽的杀手,才能拥有的眼神啊! 不是说江海的弟弟是个二愣子吗?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眼神,是二愣子应该拥有的吗? 眼见江城握着匕首的左手朝自己裆部伸了过来,商誉不敢再动小心思,他哈哈一笑,对电话那边的程扬说:“大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干爹虽然爱喝酒,但他出事那天是因为女人啊。” 闻言程扬便放了心。 “老商,这几天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被人给非法监禁了。刚才是故意说错细节,探你虚实呢。” 果然啊。 江城似笑非笑,转了转手里的匕首,提醒商誉长话短说。 商誉也不敢磨蹭,忙问程扬:“大公子,您找我有事?” 程扬说:“再过几天我结婚,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做。” 商誉跟江城对望一眼。 见江城点了头,商誉忙跟程扬说:“大公子,你吩咐就是。” 程扬:“还记得宋雨薇吧?就是melody,十二年前,你俩有过过节。” 商誉颔首,“当然记得。” 能不记得吗? melody用皮带将他浑身抽得皮开肉绽,直到今天,那些伤痕都还没掉疤。 “婚礼那天,你按照我的指示去见melody。” “见她做什么?” 程扬瞥了眼开车的司机。 司机收到他的眼神暗示,他机灵地将车沿路边停靠,语气焦急地说:“大公子,我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得下去方便下。” “您见谅。” 司机火急火燎地下了车,将车门一关,就在车前大灯的照耀下,跑到了前面的绿植丛。 望着司机的背影消失进小树林,程扬这才对商誉说:“那天,我会找机会给melody下药。” “然后,你去她房间找她...” 找她做什么,是男人都懂。 商誉浑身的鞭痕隐隐作痛起来,他迟疑地说:“要真上吗?” “老商。”程扬提醒他:“那是我的女人。” 商誉就懂了,“大公子是要我做戏,且要把戏做足。” “嗯。” “记住。”程扬最后叮嘱商誉:“务必要让melody相信下药的人是欧雅兰。” “我明白了。” 等程扬那边挂了电话,商誉紧绷着的身体忽然佝偻起来。 他靠着椅背,欲言又止地望着江城。 江城将他手机丢在桌上,一边擦拭匕首,一边说:“商老板艳福不浅,一把年纪了,也不缺女人。” 商誉欲哭无泪,“我哪敢啊!” 商誉一把扯起腰腹的毛衣,露出腰侧的鞭痕,拉着一张苦瓜脸说:“你看,这都是宋雨薇小姐抽的呢!” “不过话说回来,melody好歹是陪了他12年的枕边人,大公子还真是够无情的。”在见识到程扬是如何算计melody之后,商誉也对程扬起了忌惮心。 “江哥。”商誉伏低做小,请教江城:“我该怎么做?江哥你给个指示。” 江城将匕首插回刀鞘,“等着。” 他拿着手机去了趟小花园,将这事分别汇报给宋敬呈和沈斯里。 很快,他便得到了宋敬呈的答复:【按程扬说的做。】 江城皱眉,刚想问宋敬呈是不是打算对melody见死不救,就接到了宋敬呈的电话。 “江城。” “宋总。” 宋敬呈说:“婚礼那天,你陪商誉去,一定要确保melody不会受到伤害。” 闻言江城紧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好的宋总。” * 沈禾跟宋敬呈的婚礼在即。 5号下午,远在鹤城的小舅妈带着唐家的表兄表姐,以及他们的孩子们来到了青市。 老的少的加在一起,足足20人。 这些都是宋敬呈外婆那边的至亲,康伯在问过沈禾跟宋敬呈的意见后,将唐家的亲戚们安排住在宋园。 晚饭吃得比较早。 用餐过后,天色还没完全黑。 得知沈禾有饭后散步的习惯,蔡如虹说:“我跟你一起去,舅妈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过话呢。” 沈禾知道小舅妈可能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便让宋敬呈陪着奶奶跟大舅舅散步,她则跟蔡如虹去了后花园。 宋园是中式园林风格的宅子,后花园就真跟宫廷剧里的皇宫差不多,处处都彰显着雅致精巧。 这花园是楚芷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每一处都是她精心设计的。 走在后花园里,蔡如虹感慨道:“敬呈母亲性格极端,但她的审美能力,是我这辈子都学不会的。” “我刚嫁给你小舅的时候,她就特看不惯我,嫌我是个大老粗,说话嗓门大,走路脚步大,就连穿衣服的型号都是大码子。” 沈禾闷笑,她说蔡如虹:“我猜,小舅舅一定很疼你,所以老夫人百般嫌弃你,你都能在唐家过得开开心心。” “那你真猜对了。” 蔡如虹有些得意,她说:“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小舅舅就喜欢我这样的。我是泼辣,但我光明磊落啊,不像大姐...” 蔡如虹突然四下里看了看。 她忽然地拉着沈禾的衣袖,牵着她走到假山后面,看这架势是要说悄悄话。 沈禾哭笑不得,提醒蔡如虹:“舅妈,我在这边逛的时候,院子里是会清场的。” 康伯怕员工们毛手毛脚会撞到沈禾。 所以沈禾来后花园散步的时候,员工都是不许进来的。 如果真的不小心跌倒了,她直接按下手腕上的呼救环,康伯就会带着保镖第一时间来找她。 闻言蔡如虹说:“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好好好。”沈禾便靠着假山的石柱,问蔡如虹:“舅妈这么神秘,是要跟我说什么大秘密?” “上次从青市回鹤城后,我特意去找了家里一个堂叔。这堂叔是咱们唐家活得最长寿的一个了,今年都92岁。” “那可真是个高寿的老人家。”沈禾知道重点一定还在后面,便问:“你找他做什么?” 蔡如虹说:“上回听苏医生说,她年轻时候去鹤城找过大哥,但被大姐给赶走了。” “大姐还撒谎骗苏医生,说咱们大哥死了。” “我就觉得这事啊,它不对劲。你想啊,哪里有当亲人的,会故意破坏自己大哥的姻缘啊?” “大姐年轻时候再看不惯我,再怎么挤兑我,那也没有真的对我说过重言重语。” 蔡如虹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便想去跟堂叔打听下情况。“我怀疑大姐出嫁前,跟大哥有过节,才故意要破坏大哥的姻缘。” “结果,你猜怎么着?” 蔡如虹故意故弄玄虚。 沈禾对老人家向来很有包容度,她做出好奇的样子,配合地好奇询问:“怎么了?” “敬呈他妈真正喜欢的人,是咱大哥!” “嘶——” 沈禾倒吸凉气。 这是什么狗血家庭伦理剧? 第304章 允许他的名字,出现在我的墓碑上 但转念一想,这事发生在楚芷的身上,沈禾又不觉得太奇怪了。 毕竟,从她认识穆霆蕴那会儿开始,有关楚芷这位老太太的名声就不好听。 老妖婆,老变态,控制狂… 总之,跟楚芷牵扯在一起的形容词,就没有一个是正面的,褒奖的。 所以沈禾很快就平静下来,接受了这件事。 “老夫人随外婆嫁到鹤城唐家那会儿,老夫人满十岁了。那时候,大舅舅12岁吧?” “外公是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想必大舅舅少年时代,也是个风度翩翩的迷人少年郎。” “在那个年代,大舅舅那样的少年郎,搁在哪里不耀眼?老夫人跟大舅舅虽是兄妹,但没有血缘关系。” “老夫人会对自己的继兄动心,乍一听很违背伦理道德,仔细一想,也不奇怪。” 听完沈禾的分析,蔡如虹也是赞同的,“如果只是单纯的爱慕,也就罢了。” “可你婆婆从来就性格就极端,为了嫁给咱大哥,她做了好几件让人诟病的蠢事!” 沈禾有些诧异,“她做了什么糊涂事?” “听我堂叔说,大哥刚归国那天,咱唐家所有亲戚都来了。那天摆了好几桌,你外公心里开心,拉着你大舅舅多喝了几杯。” “结果就喝醉了。” 一听到这个狗血的开头,沈禾就暗道不妙,她迟疑地说:“老夫人不会趁机把大舅舅给…睡了吧。” 蔡如虹果然点了点头。 沈禾觉得挺膈应的。 楚芷跟唐继那关系,可以喜欢,可以动心。 但楚芷不该趁人喝醉,趁人之危! “真的烂醉如泥的人,是没办法跟人上床的。其实那晚,大哥根本没碰她,只是第二天起来看到楚芷在他床上,又见楚芷哭哭啼啼的,大哥也不太确定了。 “楚芷为了逼大哥娶她,不惜以死相逼。但大哥不肯,说他已有婚约在身,如果楚芷真的要他娶她,他宁愿出家!” “这事闹大了,惊动了唐家那些老家伙们。大哥可是咱们家最有前途的孩子,哪能去出家呢?” “最后,还是一个当妇产科的婶婶出面化解了这场危机。那位婶婶告诉楚芷,说国内新引进了一项新的技术,能对女子体内的残留物进行化验。” “如果化验结果证明,楚芷体内真的有大哥的东西,那就结婚!” 闻言沈禾便笑了,她说:“这事是咱大舅舅教那个婆婆说的吧?” 这项技术,现如今各大医院都能做。 但在五十多年前,国内还没有。 但唐继是留洋归来的学者,他肯定早就听说过这项技术,才故意借那位婶婶之口诈唬楚芷的。 蔡如虹颔首,“没错,这的确是你大舅舅的主意。但楚芷心虚啊,她那会儿也年轻,远没有后来那么狠辣。” “被婶婶一吓,楚芷就慌了神,只能说出真相还咱大哥清誉。” “但她因为这事,彻底得罪了咱们家人,名声也变得不好听了。” “这也是为何,我大姐放着鹤城那么多好男人不嫁,要被远嫁到青市的原因了。” 一个,是因为宋长安真心爱她。 另一个,是青市这边隔得远。 那年头信息不发达,发生在鹤城那边的丑闻,一般不会传播到青市这边来。 “从堂叔那里听说了这些事,再联想到大姐撒谎赶走苏医生的做法,就不难理解了。” “她对大哥因爱生恨。认为大哥不肯娶她,是因为那个娃娃亲对象。所以咯,她看到苏医生的时候,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才故意撒谎说大哥已经死了。” 楚芷没能嫁给唐继,也绝不许苏锦嫁给唐继。 人的妒忌心就是这么强。 “难怪大舅舅听我奶奶说完这事后,反应会那么沉默。” 唐继归国那年差点被楚芷毁了名誉,青年时期又被楚芷毁了姻缘。 他心里肯定恨死了楚芷。 怪不得当宋敬呈询问他婚礼需不需要延期举办时,他的态度才那么无所谓。 因为楚芷就不配被人敬重。 “沈禾。”蔡如虹拉着沈禾的手,推心置腹地说:“小舅妈是个大嘴巴,心里藏不住事。这事我知道了,不说就不痛快。” “但这些事呢,我也不能告诉敬呈,毕竟大姐再坏也是他的母亲。你就不一样。” 蔡如虹快人快语:“自古婆媳就是仇家,再说她人也不在了,跟你说说也没关系。” 沈禾:“…”我可谢谢你了舅妈。 “而且我给你说这事吧,也是希望能借你之口,将这些隐情告诉苏医生。” “我了解大哥,他那人心里再痛恨敬呈他妈,也不会在人去世后说人长短。” “更何况,他是真心喜欢敬呈那孩子。看在敬呈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说出这些隐情。” “但大哥这次厚着脸皮留在青市,不肯跟我们回鹤城,他对苏医生是什么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所以我希望苏医生能知道实情,不要责怪大哥。虽说他俩年纪大了,不会像年轻人这么轰轰烈烈。” “但两人能舒舒服服地相处几年,也能了却一些遗憾。” “你说是不是?” 沈禾也赞同蔡如虹的看法,“舅妈放心,这些事我不告诉别人,但我会跟奶奶聊一聊的。” “诶,那就好。” 散完步,沈禾就直奔苏锦的小楼去了。 苏锦住在员工区那边的宿舍,虽是宿舍,其实也是一栋带院子的独栋小院。 淘淘跟谢晋的房子就在她隔壁。 沈禾到的时候,苏锦还在外面散步,没回来。 淘淘坐在苏锦小楼的屋檐下,正在整理一堆杂乱的干药材。 这些药材都被削成斜片状,混在一起。淘淘的工作就是将它们整理归纳,不能出错。 苏锦这是在训练淘淘辨别中药材。 要不怎么说学中医需要天赋呢? 淘淘干这事,能坐一整天,没有半点烦躁。 沈禾就不行。 她坚持二十分钟就要崩溃。 沈禾坐在淘淘身边的小凳子上等奶奶,觉得无聊,想跟淘淘聊天。 但淘淘拒绝跟她聊天,并严肃地说:“沈禾姐姐,我在认真学习,你不爱学习,就不要打扰我,好不好?” 沈禾真是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玩手机行了吧。”她闲得慌,拿手机玩休闲小游戏。 很快,就见到苏锦回来了。 唐继亦步亦趋地跟着,还提醒她:“阿锦你走慢点,别摔了,这人老了骨头缺钙,摔一跤就会骨折。” “骨折是小,就怕中风偏瘫…” 苏锦回头,冷飕飕地瞥了眼唐继,她说:“你能不像个鹦鹉一样叽叽喳喳说话,我就能专心看脚下的路了。” 唐继赶紧闭上嘴巴。 走进小院,见沈禾在等自己,苏锦知道她有话要跟自己说,便对淘淘说:“淘淘,你先回家。” 接着又回头对唐继说:“你也走。” 唐继站着没动。 沈禾忍着笑哄唐继:“大舅舅,我陪奶奶聊聊天,您老明儿再来找她玩。” 唐继这才走了。 等人走后,沈禾赶紧将蔡如虹告诉她的那些内幕,转述给苏锦听。 她只负责转述,不负责撮合。 毕竟奶奶活了八十年,智慧高着呢,不需要她劝。 苏锦听完后,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就不吭声。 须臾,苏锦才说:“其实,年轻时候在鹤城第一次看到楚芷,我就猜到她对唐继的态度了。” “爱跟恨一样,都是藏不住的。”苏锦摇头说:“那时候的楚芷,眼里装满了她对唐继的爱与恨。” “那奶奶,你怎么想?”沈禾不会劝苏锦接受唐继,但还是想知道奶奶的态度。 奶奶看得很开,她坦然讲:“我们错过了一辈子,也没必要强行圆满。” “但我准他继续留在青市。” 她允许唐继陪在她身边。 别的,一概不给。 “对了。”苏锦想到什么,她交代沈禾:“如果将来,我走在他前头的话。” “你告诉他,就说,我允许他的名字出现在我的墓碑上。” “他对我信守了一辈子承诺,这点名分还是可以给的。” 沈禾一愣。 准许唐继老爷子的名字,出现在她的墓碑上,这话是说—— 奶奶愿意以唐继老先生妻子的身份下葬! 第305章 单身夜,‘姐妹\’俩终于见面了 离开奶奶的小屋,沈禾坐上电瓶车回家,刚走到他们小楼大门口,就见宋敬呈披着件烟灰色大衣站在院子里等他。 “苗苗,你去奶奶那儿了?” “嗯。” “先进屋。”宋敬呈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见她手指触感温暖,并不冷,这才放了心。 一进屋,秦阿姨就朝沈禾递来一个迷你保温杯,“夫人,这是先生让我给你熬煮的冰糖雪梨茶,你喝点。” 沈禾听到这名字就想笑,“又是冰糖雪梨。” 上回在婚纱店,她喝了口冰糖梨汤,觉得味道苦苦的,才被二婶怀疑婚纱店对她投毒。 宋敬呈亲自拧开保温杯盖子,将杯口递到沈禾唇边。“尝一口。” 沈禾尝了一口。 “还是苦的。”她抿了抿唇,佯装迁怒宋敬呈:“说!你是不是想谋杀老婆!” 宋敬呈闷笑,“哪舍得啊。” “多喝点儿,暖暖胃。” 虽然尝起来口感苦苦的,但沈禾还是喝了半杯。 拉着宋敬呈来到茶室的壁炉前坐下,沈禾告诉宋敬呈:“今晚散步的时候,小舅妈跟我说了些当年鹤城发生的事,才知道大舅舅跟奶奶之间的误会,其实是你母亲造成的。” 沈禾没有详说楚芷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但宋敬呈却什么都知道,他说:“我母亲出嫁前,喜欢的是我大舅,对吧?” 沈禾瞳孔震惊,“你怎么知道?” “有一会听到我父亲跟她吵架,提了大舅一嘴。”那时宋敬呈就觉得奇怪。 夫妻争风吃醋斗嘴,不至于扯上他大舅舅。 一旦扯上,就说明宋长安心里介意大舅舅跟母亲的关系。 “我父亲在世时,跟鹤城唐家那边的来往不算少,但他真正愿意亲近的只有二舅舅。” “虽说大舅舅跟我母亲没有血缘关系,但长兄如父,我父亲不至于不懂事到疏远大舅的程度。” “那日在温泉山庄,得知我母亲曾对奶奶撒谎,将她赶出鹤城的事。我便猜到了这个事。” 但那只是宋敬呈的猜测。 捕风捉影的事,他没提。 再说,自己母亲作恶多端,宋敬呈也没脸在沈禾面前提这些。 直到今晚沈禾说起,宋敬呈才直面这个事儿。 “看你这反应,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宋敬呈的语气闷闷不乐,他靠着沙发,叹道:“如果当年没有我母亲从中作梗,也许奶奶跟我大舅舅就能修成正果,不用蹉跎一生...” 最让宋敬呈感到荒唐无力的是... “我母亲几句谎言耽误了奶奶一辈子,到头来,奶奶却救了我一条命。” 而楚芷,她对苏锦既没有一句道歉,也没有感谢。 都说恶人会遭报应,但楚芷这辈子没少干坏事,她没遭报应就算了,还活得比很多人都高寿。 感受到宋敬呈的愧疚,沈禾拍了拍他的手,宽慰他:“这是老夫人的错,不是你的错。” “敬呈你不要钻死胡同,我奶奶也不想看到你因为你母亲的过错而惩罚你自己。” “大舅舅应该也是如此。” 大舅唐继正是因为心疼宋敬呈,不想让宋敬呈良心受煎熬,才闭口不谈楚芷对他做过的那些事。 宋敬呈反握住沈禾的手,他说:“我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良心上的谴责是逃不过的。 他是个有良知的人,他做不到像楚芷那样做了坏事还心安理得。 “跟你说个开心的事。” 宋敬呈:“嗯?” “我奶奶说,等她死了,愿以唐继老先生妻子的身份下葬。” 宋敬呈有些错愕。 啊? “那这辈分...” “乱喊呗。”沈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说:“舅舅还是舅舅,奶奶还是奶奶,没差别。” “咱俩乱喊当然没事。”摸摸沈禾尚且平坦的小腹,宋敬呈忍着笑说:“咱们孩子出来后,该怎么喊?” 一边是舅爷爷。 一边是太姥姥。 “不管,孩子爱怎么喊怎么喊,反正两位老人家都爱他。”想那么多做什么。 “对了。程家的邀请函派到咱宋园去了,听说咱家的请帖,是他们的大管家亲自送过来的。” “咱去吗?” 提到这事宋敬呈就膈应。 “你去吗?”宋敬呈是不想去的。 沈禾说:“要去,咱大哥结婚,咱们当弟弟弟妹的,怎么能缺席?不去现场,又怎么在线吃瓜?” “你跟我一起去。” 宋敬呈担忧地看着沈禾的肚子,“你怀着身孕,那边人多,我不放心。” “我只是怀孕了,不是要咽气了,我后面还得工作呢。别那么大惊小怪,我奶奶怀着沈光辉那会儿,还搞了秋季大丰收呢。” 见沈禾精神不错,宋敬呈感慨道:“有你这么虎的妈,咱孩子也不是个脆皮。” “那行,去吧。” * 隔日。 程家这边5号正式办婚宴,按照婚嫁习俗,欧雅那边今天就要给欧雅兰办出阁宴。 程家府邸大,婚宴就在家里办。 欧家这边则包下了青市老牌五星级酒店的整个三层,给欧雅兰办了一场风光的出阁宴。 舞蹈家吃的是青春饭。 即便是芭蕾首席欧雅兰,这两年舞蹈事业也开始滑坡了。但她很会审时度势,早在去年就开始转行加入了娱乐圈。 这一年时间里,她接代言拍广告,参加综艺,在网络上买热搜营销‘白天鹅女生’,也网络了一大批粉丝,拥有一定的人气。 因此,前来参加她婚礼的人,各行各业的都有。 出阁当晚,宾客散去后,就是欧雅兰的婚单身告别夜了。 这个夜晚,是属于她跟姐妹们的时光,男士们一概不能参加。 欧雅兰的单身告别夜主题是‘天使’,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们按照主题要求,打扮成天使的样子出席秘密舞会。 身为主人公,欧雅兰自然是压轴出场。 她穿一条全露背香槟金连衣裙,如蝉翼般薄透的裙摆垂在坠地,一双白嫩的长腿若隐若现,的确有让男人沉沦的资本。 欧雅兰虽有了身孕,但已经过了孕吐最严重的阶段,这几天精神还算不错。 她化了闪耀的天使妆,一登场,真就像是天使一样圣洁,艳压群芳。 “恭喜雅兰小姐脱单!” 砰! 站在两旁,打扮成脚斗士的肌肉男模们拎着鲜花篮,在欧雅兰面前洒下一片片洁白的羽毛。 欧雅兰穿过男模仪仗队,走上高台,打开香槟倒进层层叠叠的高脚杯。 她拿起最上面的杯子,对着全场女孩子们高呼:“今晚,单身万岁!” “单身万岁!” 这个夜晚,可以说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 欧雅兰怀孕了,她没碰酒,只是端着酒杯做做样子,拍了几张照。 欧雅兰的单身告别会,请来的女性朋友几乎都是舞蹈演员跟娱乐圈的女艺人,还有一些时尚圈的模特。 同时,夜霓也将作为惊喜嘉宾登台演唱。 她今夜的出场费就有三十万。 为了更贴近今晚的派对主题,夜霓没戴沈禾送给她的那张金色面具,而是戴了一张天使造型的假面面具。 她穿一条黑色抹胸裙,戴着黑色的小翅膀跟黑色天使面具,一开嗓就引起全场狂欢。 等夜霓唱完歌,欧雅兰端着一支酒主动走了过去,“夜霓,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单身告别派对。” 欧雅兰将酒递给夜霓。 夜霓接过酒杯,高举起来,朝欧雅兰献上祝福:“祝欧小姐跟程先生,婚姻幸福,百年好合。” “但我明天要去隔壁市的游乐园参加他们的开业活动,酒精伤喉咙,酒我就不喝了。” “好,歌手是要好好保护嗓子。”欧雅兰挽着夜霓的手,她说:“来都来了,没别的事的话,不如留下来一起玩吧。” “时间还早呢。” 夜霓下意识朝表演后台那边望过去。 melody站在后台休息区。 她穿一条红色裹胸长裙,披一件黑色双面呢子大衣,手指做了豹纹美甲,正含着一根烟在抽。 那是个野性难驯,桀骜肆意的女人。 欧雅兰是生存于湖泊中唯美高贵的白天鹅,而melody则是游走于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 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可. 想到姑姑调查到的资料,欧雅兰眼底闪过一抹阴暗的神色。 那个女人,她怎么会是自己的姐姐呢? 第306章 我卖唱,你卖跳,咱俩谁比谁高贵? 注意到夜霓的视线,melody长指取下香烟,朝夜霓投来询问的眼神。 “抱歉,欧小姐,我得走了。”夜霓顺手将酒杯放到身后服务员的托盘上,她说:“明天要早起赶通告,再见。” 欧雅兰却没有松开夜霓,她凑到夜霓耳边问:“那是你的经纪人?” 夜霓摇头,“不是,她是我们公司总监。” 总监。 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能成为高端夜总会的老板,跟传媒公司的总监。 这女人的商业头脑的确不简单。 “不着急。”欧雅兰说:“既然来了,也请你们总监进来坐坐吧。” 说着,欧雅兰主动走向melody,盛情邀请她一起坐坐。 melody是社交达人,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melody成为盛星娱乐的总监后,也算是半个圈内人,在场也有几个女艺人将她认了出来。 欧雅兰端着一杯果汁,笑吟吟地看着melody跟这群心机深重的女人们聊天。 她很快便发现,不管这些女人如何给melody挖坑,她总能敏锐地嗅到恶意的气息,并不动声色地避开她们设置的语言陷阱。 欧雅兰不禁想:如果melody自小长在欧家,她的成就会有多高? 但转念想到,melody再厉害,这辈子也只有给别人打工的高级牛马,心里那点不平衡顿时就散去了。 将一盘水果拼盘递到melody面前,欧雅兰忽然说:“听说melody姐以前也是唱歌的?” 闻言,大家都诧异地看着melody。 “melody姐,你以前也是歌手?”几个圈内艺人问melody。 melody点头,“嗯,算是吧,差点就签约出道。” 至于为什么没有出道,她不说,大家也聪明地没有刨根问底。 只有欧雅兰说:“melody既然也是歌手,机会难得,要不要也给咱们唱一首?”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melody的歌喉是否依旧。” 闻此言,沙发卡座这边都是一静。 给咱们唱一首。 欧雅兰说的这话,跟她说这话的语气,都充满了上位者的轻蔑跟高高在上。 夜霓也品出不对劲来,她下意识就要起身拉着melody离开。 melody却轻轻拍了拍夜霓的大腿,示意她稍安勿躁。 夜霓只好忍着不悦,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不动。 “欧小姐。”melody将面前的果盘,原封不动地还到欧雅兰身前,她笑着说:“你知道吗?” 欧雅兰倾身,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melody说:“咱华夏文化数千年,自古以来,靠唱歌营生的,那叫歌姬。靠跳舞营生的,那叫舞姬。” “这唱得好的歌姬,跳得好的舞姬,人生最高光的时刻,就是进宫献唱。被君王看上,封个妃嫔什么的,那叫祖坟冒青烟。” “当然那是古时候。” 话锋一转,melody又笑道:“搁现在,唱歌得叫歌星,跳舞得叫舞蹈家。唱得好的歌星,跳得好的舞蹈家,咱都打包送上春晚,给老百姓乐呵乐呵。” “你看。”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欧小姐。不管是在古时候,还是在如今这个时代,我这个卖唱的,跟你这个卖跳的,那都是同类人。” “谁都不比谁高贵。” “你一个穿紧身连体裤登台表演劈叉,表演陀螺转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这个靠嗓子吃饭的?” melody犀利尖锐的一席话,将欧雅兰怼得俏脸雪白。 别说她,沙发上坐着的这些歌手跟演员们,一个个也都露出微妙的表情来。 早就听说盛星传媒的总监melody是个不好惹的。 但没想到她这么好惹。 你说她这些话歹毒吧,但她也不止是单纯地贬低欧雅兰的职业,她连自己也一起损。 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做法,够狠。 但她总归是赢了。 “当然,我说这话不是在讽刺所有芭蕾舞演员。”melody端起面前的威士忌抿了口,她说: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其实是很尊重每一位热爱且尊重自身职业的舞蹈家的。” “只是欧小姐并不在这个行列。” melody端起威士忌酒杯朝欧雅兰举了举,那里面就剩一口酒了。 这样敬人酒,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 但melody就是看不起欧雅兰这个女人。 酒杯对着欧雅兰,melody说:“欧小姐,我敬重你在芭蕾舞艺术上的造诣,但我唾弃你在做人方面的品性!” “芭蕾舞首席欧雅兰。”melody将那口酒倒在面前的桌子上,戏谑一笑,讥讽道:“不过如此。” melody拉着夜霓起身就走。 转身时,她还不忘挥手祝福欧雅兰:“祝欧小姐嫁得如意郎君,愿你俩情比金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目睹那二人潇洒离场,在场的美人都屏住了呼吸。 宴会厅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欧雅兰蓦地起身,梗着脖子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吧。” 她拎着裙子回了房间,气得将房间里的摆件全部砸碎。 听到欧雅兰房间的动静,酒店经理也不敢声张,只能硬着头皮去楼下将欧靖宇请了过来。 欧靖宇让经理用万能卡打开房门。 他刚走进去,迎面就砸来一个遥控器。 欧靖宇一把握住遥控器,低声叱咤:“欧雅兰!又发什么疯!” 瞥见满地的狼藉,欧靖宇眉头紧皱起来,若有所思地问:“程扬搞女人被你看到了?” 不然,欧靖宇想不到别的可能。 欧雅兰被欧靖宇一嗓子吼冷静下来。 她坐在床边,眼神幽怨控诉地盯着欧靖宇,像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渣男。 欧靖宇感到莫名其妙。 难道... “姜若又来找你麻烦了?”姜若是欧靖宇包养的情人,也就比欧雅兰大两岁,是个娇滴滴,水灵灵的服装模特。 女人嘛,都恃宠而骄。 姜若仗着欧靖宇迷恋她的美色,时不时就要到欧雅兰面前耍威风,刺激刺激她。 “姜若姜若!”欧雅兰怒气噌地往上涨,她质问欧靖宇:“爸!你到底背着我妈搞了多少女人!” 欧靖宇也冷下脸来,“你办婚事,提亡故的人做什么?” “怎么?现在连我妈的名字都不能提了?” 欧靖宇本来还能调任到京都去任职的,但因为费秀丽欺骗君家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君家。 君家虽然没有明着报复欧家,却也决不允许欧靖宇好过。 所以欧靖宇高升的事就这么被搅黄了。 因此,欧靖宇恨死了那个满口谎言的妻子。 平时在家里,他都不许有人提到费秀丽的名字,就连欧雅兰都不敢轻易提。 但今儿欧雅兰偏要提。 “我就要提!”欧雅兰起身走到欧靖宇面前,用食指戳他肺管子,不断地控诉他:“我妈一死,你就不断地找情人。” “你真是长情专一,从来都只爱18岁的!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妈吗?就算你不在乎我妈,那你想过我的名声吗?” “欧雅兰。”欧靖宇一把捏紧欧雅兰的手指,用力往后一压,直接跟手背形成90度直角。 但欧靖宇还没停。 他继续加力。 欧雅兰的食指不断地朝手背贴去,指根处传来撕裂的疼痛,欧雅兰终于哭了。 “疼!” “爸!好疼,你放开我!” 欧靖宇没再继续加力,但也没有放开欧雅兰。 身为监狱长,他跟凶残的罪犯频繁打交道,早就成为了一个残忍的暴君。 对待唯一的女儿,欧靖宇也没有多少仁慈的父亲。 欧雅兰乖,听话,他还愿意跟她演父慈子孝的戏。 欧雅兰敢忤逆他,爬到他头上撒野,那就是大逆不道! “雅兰。我能让你风风光光嫁给程扬,我也能让你立马成为一颗棋子。你该明白,你能好好留在我身边,享受欧家千金的荣誉,那是因为你还算优秀。” 摸摸欧雅兰的脸蛋,欧靖宇冷笑道:“你该感谢你妈,给了你不错的相貌。” “你该感谢儿时的你,勤奋地练功跳舞,成为了芭蕾首席。” “如果没有这些荣耀,我养你做什么?” 闻言欧雅兰眼神都绝望下来,“你...” “所以你养我,就是因为我有利用的价值?”就不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吗? “当然。”欧靖宇说:“哪个男人不虚荣啊?你年轻,漂亮,又是芭蕾舞蹈家。” “谁娶你都觉得有面子。”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嫁给程扬?真以为是因为你对他死心塌地,我不忍见你伤心,才成全了你?” 欧雅兰一阵错愕,“...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跟他互相捏着彼此的把柄,而你,就是平衡我们关系的棋子。” “什么!”欧雅兰震惊得一屁股坐回床榻。 她像是傻了。 这只骄傲的白天鹅,第一次垂下了她高高昂起的头颅,尽显颓丧跟破碎。 将欧雅兰破碎的反应看在眼里,欧靖宇只是冷漠地皱了皱眉。 确认欧雅兰应该不会再发脾气,欧靖宇转身就要走。 身后忽然传出欧雅兰质疑的询问—— “双诗雯。” 听到这个名字,欧靖宇蓦地停下来。 见到父亲下意识停顿的步伐,欧雅兰忍不住嗤笑起来,“不愧是爸爸的初恋白月光,你们都分手三十多年了,我只是提一提她的名字,你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真该让那个姜若来看看,让她看看你为一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有多滑稽。” “她以为她是靠年轻貌美才获得了你喜欢。” “殊不知,她靠的是那她那张跟双诗雯有五六分像的脸。” “跟双诗雯分手三十多年了,还不断地找替代品养在身边...”欧雅兰讥笑,问欧靖宇:“你知道吗?” “双诗雯跟你分手时,她已经有身孕了。” 欧靖宇豁然转身,冲到床边提起摇晃欧雅兰的胳膊:“你说什么?诗雯和我有孩子?” “是啊。” 欧雅兰故意刺激欧靖宇:“是个女孩儿呢。” “你不知道吧,双诗雯跟你分手后,就跟那个追了她好多年的学长结婚了。” “婚后才七个月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那个丈夫喜当爹后,脾气越来越坏,从温柔丈夫化身为暴力狂魔。” “赌博、酗酒,打老婆,打野种女儿...” “你的白月光啊,被你从前最看不上的穷小子,欺负得可惨了!听说你那白月光死的时候,你那可怜弱小的女儿,都没钱给她墓碑...” “她最后啊,被锅炉烧成一把灰,洒在了东野湖泊!” “爸爸。”欧雅兰流着泪,笑问欧靖宇:“双诗雯的替身们个个活得有滋有味,她自己死后却连个葬骨之地都没有。” “你是不是很心痛啊?” 第307章 绝世下头男,让他婚礼变苦难日 得知初恋爱人竟给自己生下了一个女儿,欧靖宇欣喜交加,他迫不及待地质问欧雅兰:“她在哪里!” “那孩子在哪里!” “在哪里?”欧雅兰露出恶意的笑容来。 她自嘲地说:“爸爸,我陪着你生活了25年,就是养条狗,那也该有感情了吧!” “可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个初恋生的私生女!” “你问我她在哪儿?”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欧雅兰故意激怒欧靖宇,“我会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也不会告诉你!爸,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混账!”欧靖宇一巴掌扇在欧雅兰脸上。 欧雅兰被打得偏了头。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腔愤懑跟委屈无处说,眼泪大颗地顺着脸颊流淌。 欧雅兰重新摆正脑袋,她高昂起头,一脸倔强,“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个女人的下落!” “你这种人,就不配享受天伦之乐!” 欧靖宇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他用了很大的定力才压下满腔怒火。 “你不说,我照样能查出来!”欧靖宇理了理领带,转身就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吩咐保镖:“盯紧她,再敢乱丢东西,就给她把她的手捆起来!” 说完欧靖宇就走了。 欧雅兰气得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 车里。 夜霓察觉到melody心情不爽,她担心地问:“melody姐,你在想什么?是在担心那个欧小姐会报复我们吗?” melody姐摇头,她说:“我是在想,欧雅兰为什么针对我。” 欧雅兰的针对挺莫名其妙的。 程扬做事滴水不漏,她是程扬手底下重要的棋子,必要时候是要当做替罪羊被推出去替死的。 她是有大作用的棋子,程扬不可能将他轻易暴露在欧雅兰的面前。 所以欧雅兰今晚针对她的原因,不可能是程扬。 那又能是为什么呢? melody想不通。 将夜霓送到员工公寓楼下后,melody坐在车里点燃一根烟,给沈禾打了个电话。 沈禾是个聪明姑娘。 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melody自己想不通的事,跟沈禾聊两句就豁然开朗了。 沈禾也还没睡,她其实很困了,但她今晚开始有些孕吐了,半夜被反胃感闹得睡不着。 她睡不着,宋敬呈也跟着忙前忙后。 这会儿,沈禾裹着睡袍坐在观景客厅的沙发上陪宋敬呈,宋敬呈在吧台那边切柠檬,要给沈禾制作暴打柠檬茶。 他是一边看教程一边操作。 接到melody电话,沈禾有些诧异,“你明天就要去渣男的婚礼了,还没睡?这是难过的睡不着了?” 本来melody是有些难过的。 但这些事从沈禾嘴里说出来,就让melody想笑。 “让你失望了,我今晚没空想那个狗男人。我今晚碰到个奇怪的事儿,想不通,所以跟你说两句。” “说来听听。” melody听到沈禾那边不断地发出砰砰砰的响动,她诧异问道:“你们在干嘛?” 这砰砰砰的动静,难道宋总被罚睡客厅,正在踹房门? “咱们宋总在做暴打柠檬。” “我看那杯子都要被他打碎了。” melody莞尔,“你两口子挺有情趣,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打柠檬。” “啧。”沈禾满嘴跑火车,“肚子里揣着个球呢,不然就打炮了。” melody倒吸凉气。 “宋总听到这些话,难道就不觉得你粗鄙吗?”这女神滤镜都碎一地了。 沈禾哈哈大笑。 “快说,你那边发生了什么趣事儿。” melody敛尽笑意,三言两语就将欧雅兰那事总结给沈禾听了一遍。 沈禾听完,用力拍大腿:“骂得好!” “那是,咱肯定不能输了气势让人平白无故的欺负。”话锋一转,melody说:“我是觉得欧雅兰故意针对我的用意很可疑。” “她应该没发现我跟程扬的事,所以呢,我就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针对我。” “咳。”沈禾战术性地咳嗽。 melody顿时眯眸,怀疑地说:“沈美人,你瞒了我什么?” “有个事忘了告诉你。” “赶紧说。”melody脾气也不太好。 沈禾说:“是这样,我上次见到你素颜的模样后,发现你跟欧雅兰长得还挺像。” “所以么,我就怀疑你跟欧家有点什么关系。上回去程家碰到欧雅兰跟她姑姑的时候,我就故意拿出你年轻时候的照片,露给她们看了看。” “结果回去后,我们的人就发现欧雅兰她姑姑在调查你和你的母亲。” melody听完一愣。 她聪明地猜到了沈禾的用意,“你怀疑我跟欧家有血缘关系?” “嗯。” melody想笑,“沈美人,你最近是不是狗血电影看多了?我妈就是个小市民,我爸爸是个赌徒酒鬼,咱家往上数三代,都没有跟欧家沾亲带故的人。” “我跟欧家怎么可能有关系?” 即使melody也觉得她跟欧雅兰五官有些相似,但她也没往这一方面去想。 人生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多观众跟狗血剧情。 但沈禾接下来的话,却让melody瞬间闭嘴:“你妈妈叫双诗雯,对吧?欧靖宇大学时的初恋情人,就叫双诗雯。” melody没说话。 她闷头抽烟,盯着那点猩红的火光,melody才说:“我是早产儿,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所以我妈才送我去学格斗强身健体。” “沈禾。” melody直接徒手将燃烧的烟蒂蹂成渣,火光烫疼掌心她也无所谓。 melody低声地笑了起来,笑得两眼布满泪光,“所以,我父亲小时候骂我是小野种,是真的。” 那不是醉酒后的气话。 她真的是野种。 在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个酒鬼父亲的亲女儿后,melody对父亲的怨恨顿时就散得干干净净。 作为喜当爹的继父,那男人养了她12年,也算仁至义尽。 当然,melody能原谅继父对她的刻薄跟伤害,但绝不会原谅继父对母亲的暴力伤害。 “难怪欧雅兰要故意针对我。” 弄清真相后,melody就不觉得奇怪了。 melody准备挂电话了,却听见沈禾问:“你今晚怎么会碰到欧雅兰?今天不是她的出阁宴吗?” “她今晚办单身告别派对,请了夜霓去驻唱,我怕出乱子,跟去了现场。” 夜霓相貌特殊,只能戴着面具参加活动。 但总有些人天生歹毒,melody怕有些恶人会故意刁难夜霓,要她摘掉面具,趁机羞辱她。 所以melody要跟去现场。 沈禾又问:“那么多歌手,欧雅兰怎么就邀请了夜霓?” melody被沈禾的问题给问住了。 是啊。 夜霓才出道,欧雅兰应该不是她的粉丝,怎么会想到邀请夜霓去唱歌呢? “你怀疑...” “程扬。”沈禾不是怀疑,而是笃定。“欧雅兰大婚在即,没那个闲情逸致来对付你。” “我觉得请夜霓去唱歌这事,十有八九是程扬的提议。程扬或许知道了欧雅兰跟她姑姑在调查你身世的事,他是故意要让你俩今晚碰面。” “他要激怒你们的矛盾。” 至于目的。 应该是为明天大婚上将要发生的祸事做铺垫。 melody抓住另一个重点,“你是说,程扬早就知道我跟欧家的关系了?” “...虽然知道真相对你太残忍,但我还是要告诉你。melody,程扬在决定找你做替罪羊的那一天,应该就查到了你跟欧靖宇的关系。” “他跟欧靖宇之间狼狈为奸,互相都捏着彼此的把柄。但他比欧靖宇更狡猾,他拿捏住了欧靖宇的两个女儿。” “而你,你是欧靖宇白月光的孩子,对欧靖宇那老东西而言,或许你比欧雅兰更能激起他的怜悯心。” melody早就破碎的心,再次陷入更深的绝望。 挂了电话后,melody没敢开车,怕自己情绪失控会出车祸。 她直接抬手招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程扬的独居别墅前。 保姆刘姐早已睡下。 她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通响。 刘姐披着羽绒服跑出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美艳的女人,拎着一把棒球棍站在别墅客厅里。 刘姐大吃一惊,她下意识跑回房间去拿手机给程扬打电话。 melody没管保姆,她二话不说,拎起棒球棍就哐哐地一顿乱砸。 程扬这屋里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被melody给砸碎了。 刘姐打完电话,跑出来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声尖叫。 砸完,melody将程扬从黑名单拖出来。她战场拍摄下来,发给程扬,并说:【这是你欠我的,狗逼!】 程扬给她打来了语音视频。 被melody直接挂断。 程扬只好将电话打给刘姐。 刘姐听完程扬的吩咐,她颤颤巍巍地把手机递向melody:“是大公子的电话,说让你接听。” melody接起电话,但没说话。 知道别墅被melody砸得稀巴烂,程扬也有些恼怒,但他没有责怪melody,反而有些心疼地说:“薇薇,手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家里有备用药品,你让刘妈先给你处理下伤口。” ... 真是个嘘寒问暖的好男人啊。 melody想宰了程扬的心都有了。 但时机还没到。 目前,程扬并未察觉melody早就发现她是替罪羊的事。 一旦程扬知道melody早就反水跟宋敬呈合作了,而商誉早已经被警方给控制了,他一定会提前毁灭罪证,洗清嫌疑。 狡兔三窟,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对付程扬这条毒舌,得找准他的七寸,将他一击毙命。 当务之急,还是得装深情稳住程扬。 melody今晚过来,就是为了演一场‘失恋女人为爱发疯’的狗血戏。 所以,在听到程扬的声音后,melody突然就哭出声了。 “扬哥。”melody蹲在地上,哭着挽留程扬:“你不要跟她结婚,好不好?” “我陪了你12年啊,我愿意把我的命给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不求名分,也可以不要孩子,我就想陪在你身边,继续做你的女人。” “扬哥。” melody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她妈都不认识。“扬哥,我好想你。” 一旁,刘妈早已目瞪口呆。 搞什么? 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女人,还是先前那个砸起东西来六亲不认的煞神吗? 果然,程扬一听到melody的哭声,跟她示弱的话,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程扬耐心哄她:“薇薇,我当然是爱你。但你知道的,程家主母不能是一个...” 是一个什么呢? 他相信不需要他明说,melody也能听懂。 程家的当家主母可以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但不能是一个妈妈桑。 “薇薇,从你选择藏在暗处帮我打理夜总会产业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不能成为我明面上的妻子。” “这些,早在最开始我就跟你讲清楚过,你也是同意的。” “薇薇,你现在这样做,让我很为难。” melody听得都要吐了,是真的生理性反胃了,她趴在地上干呕。 但她的反应被刘妈看见了,也觉得她是心碎过度造成的干呕。 程扬打开了电脑的监控软件,透过监控将melody伤心到干呕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心里也有些心疼。 “薇薇。” 程扬跟她承诺:“我向你发誓,我爱的人只有你。明天,你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melody泪流满面。 她心碎地说:“去做什么?去看你跟别的女人述说海誓山盟,看你给别的女人戴上戒指,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吗?” 程扬盯着监控里,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他声音沉稳郑重地说:““薇薇,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明天,我在婚礼上说的每一句誓词,其实都是我想讲给你听的心里话。” “等婚礼结束后,我会带你去一个秘密花园,为你穿上婚纱,戴上婚戒。” “明天,你会成为我的秘密新娘。” “...”melody听得目瞪口呆。 她听说过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但还是头一次碰到一天赶两趟婚礼的新郎! 好好好! 绝世恶心下头男都被她遇到了,这运气不去买彩票都对不起她这12年的蠢里蠢气! 婚礼是吧。 她要让婚礼变成程扬的苦难日! 第308章 他是浪漫的勇士 清早,沈禾跟宋敬呈特意赶来主楼这边,陪亲戚们吃早餐。 大舅舅没结婚,膝下无子。但二舅唐城跟二舅妈蔡如虹却生了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蔡如虹大儿子叫唐毅,今年虚岁50,是一名玉雕师。大儿媳叫周青霜,是一名园林设计师。 二儿子叫唐宏,虚岁48,也是一名很有声望的作词人。 唐宏是个性格敏感,患有抑郁症,但幸运地找了个能与他灵魂共鸣的妻子。 唐宏的老婆叫钟诗诗。 听这名字很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可她本人却是一名举重运动员,还曾拿到过奥运会举重项目58公斤级冠军。 唐宏多愁善感,钟诗诗却有雷霆气势,他们两口子性格倒是很互补。 蔡如虹也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在家都称呼她为‘大力宝宝’。 小女儿叫唐凌月,今年38岁,刚添了个二胎。女婿是一名纸箱厂的老板,家境算不上富贵,但小两口的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 这次过来,唐家孙辈们也都来了。 唐毅夫妇有两个儿子。 老大叫唐宋,是鹤城大学历史系考古教授。去年刚结婚,这次宋敬呈结婚,他特意请了假,带着爱人一起来观礼。 小儿子叫唐裴安,跟沈禾是同一年生的。他是个搞音乐的,性取向为男。 用蔡如虹的话说,唐家家风清雅,就出了唐裴安这一颗歪笋。 唐宏因为性格敏感的原因,他跟爱人钟诗诗只生育了一个女儿。 他们的爱女叫唐棠,今年前几天刚满18岁,是京都电影表演系的科班生。 唐棠相貌生得好,那小脸还没有成年人巴掌大,小小脸上布满了精致的五官,是一张非常上镜的脸。 唐凌月大儿子出国留学去了,就没来。 所以,光是二舅妈的子子孙孙们,就来了十多个。 幸亏沈禾记性好,昨天只短暂见面聊了几句客套话,就记住了这一家人的容貌特点。 吃完早餐,沈禾对表姐唐凌月说:“表姐,我待会儿要陪敬呈去参加一场婚礼,得很晚才能回来。” “棠棠这丫头第一次来青市,我也没空陪她玩,就只能麻烦表姐你带棠棠出去玩咯。” 说罢,沈禾对站在身旁的管家说:“康伯,待会儿你让谢晋他们挑几个会来事的保镖,让他们陪表姐表哥们出去逛逛。” 沈禾打趣唐棠:“棠棠,看上什么只管买,你表叔买单。” 唐棠受宠若惊,“谢谢表婶,也谢谢表叔!” 闻言唐裴安就不乐意了。 他笑眯眯地抗议,“表婶,你不能只疼棠棠这丫头,也疼疼我跟我哥啊!” “咱们男孩子也是需要被爱,被关怀的。” 被一个长得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喊表婶,沈禾又窘迫又好笑。 沈禾赶紧赔礼道歉,“行行行,男孩子也该被人爱。是婶婶偏心了。” 宋敬呈拍拍沈禾的手,笑着警告唐裴安:“裴安,不许欺负你婶婶。” 唐裴安很怵宋敬呈。 宋敬呈一发话,唐裴安见好就收,笑眯眯地对沈禾说:“表婶人美又心善,侄子祝你跟表叔婚姻美满,事业蒸蒸日上,一定成为青市第一富婆!” “...哈哈哈。” 沈禾忍俊不禁,拍着宋敬呈的胳膊说:“敬呈,赏!” 宋敬呈也直摇头。“你小子。” 沈禾说赏,宋敬呈就真的赏了,他对康伯说:“康伯,把我车库那辆黄色保时捷超跑,送给裴安。” 唐裴安嘿嘿一笑,“表叔大气!” 见状,唐裴安这二货,三言两语就哄得宋敬呈跟沈禾心花怒放,唐宋跟唐棠都好心动。 他们上去哄一哄,是不是也能得到点儿赏赐? 但身为一名考古学者,唐宋天生就是个内敛沉稳的年轻人。唐裴安这拍马屁的功夫,他再学一百年都不会。 宋敬呈从不厚此薄彼,对待乖巧懂事三观正直的小辈,他向来是欣赏的。 “唐宋。”他叫了大表侄一声。 唐宋下意识抬头朝宋敬呈喊了声:“表叔。” 宋敬呈问:“你们考古系给学生的福利怎么样?” 唐宋一愣。 意识到宋敬呈问这话的用意后,唐宋想了想,才含蓄地说:“福利中规中矩,要是表叔能为我国考古系捐点爱心,让我们的学生更有干劲,那就更好了。” 宋敬闻言直笑,打趣唐宋:“哟,都学会哄人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个只知道搞研究的小古董。” “看来谈恋爱结婚,让你学会了不少人情世故。”宋敬呈叹道:“这婚结得好啊,你找了个好老婆。” 闻言唐宋爆红了一张脸,他媳妇儿也被闹了个脸红。 “这样吧,康伯,让财务那边以我个人名义,给鹤城历史系捐助三千万的研究费。” 唐宋腾地一下站起来,声音洪亮地道谢,“谢谢表叔!表叔,我也祝你和表婶百年好合,也祝咱们的小老表身体强壮,聪明伶俐。” 这声‘小老表’把沈禾听笑了。 唐家这都是些什么活宝啊。 奖赏了两个表侄,宋敬呈也没忘了表侄女唐棠。“棠棠,我听你表婶嚯,你跟你的同学们打算拍摄悬疑网络剧?” “还缺多少资金?你表婶都给你补上。” 幸福从天而降,唐棠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唐棠看向沈禾,迟疑地问:“表婶怎么知道我们要拍网络剧的事?我没跟你说过啊。” 盛星传媒公司最近在搞影视投资,消息传出去后,唐棠他们第一时间就往盛星传媒邮箱投了信。 但这都过去十天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唐棠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表叔表婶竟然愿意资助他们! 沈禾也有些惊讶,她说:“我是盛星传媒的老板,你不知道?” 唐棠摇头啊。 “我不知道。”她一脸茫然,还真不知道沈禾跟盛星传媒的关系。 沈禾莞尔,“那还真是有缘了。你们那个项目还差多少?表婶以个人名义给你们投资。” 唐棠欣喜如狂。 她小心翼翼朝沈禾竖起两根手指,迟疑地说:“还差两千万...表婶,你真要我们投资?” “投!” 沈禾跟melody都看过唐棠他们的剧本了,是个非常棒的悬疑网络剧本。 故事内容兼具了惊悚、悬疑、跟温馨等元素。 以一个专业的影视投资人的眼光来看,沈禾认为唐棠他们的作品很有搞头。 再说,唐棠他们都是电影表演专业的科班生,演技都不差。 只有他们能好好拍,后期宣传到位,绝对不会亏钱。 当完散财童子,宋敬呈跟沈禾就出发去程家了。 * 老家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已进入收尾阶段,尹涛就先回了青市,刚好能参加宋敬呈的婚礼。 他昨晚刚抵达宋园,今早就当起了司机。 尹涛负责开车,马凯就坐在副驾驶,尽职尽责保护一车人的安全。 宋园跟程家都在星云区,但程家住在富人扎堆居住的清水镇,宋园则坐落在祥云镇。 两个镇中间隔着五十多分钟的车程。 进入清水镇,尹涛注意到路边人行道上竖立着数不清的花篮,上面写满了欢庆的祝福语,什么—— xx集团全体员工恭贺程扬先生,欧雅兰女士喜结连理! xx建筑公司祝贺程扬先生,欧雅兰女士百年好合! ... 尹涛撇嘴,吐槽说:“俗不俗!” 他一边开车,一边跟马凯吐槽:“等后天咱宋园办喜事,我叫上弟兄们,从九星公馆那边摆花篮,一路摆到宋园!” “他们摆五公里,咱就摆一百公里!” “看谁亲朋好友多!” “就跟谁没有几个朋友似的。” 有尹涛在的地方,马凯都没时间忧伤。 掏了掏耳朵,马凯嫌弃地说:“你一回来,我这耳朵就疼,你能别跟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尹涛好委屈的,他忍不住控诉马凯:“马哥,你也可怜可怜我吧!我在乡下人生地不熟,还语言不通。” “都没人跟我说话。” 马凯一声不吭。 见马凯不理自己,尹涛又跟沈禾搭话,“夫人,你说我那主意怎么样?你介意我找兄弟们给你们送新婚花篮吗?” 沈禾赶紧拒绝了,“求你别犯蠢,我不想成为显眼包,让我当个貌美优雅的新娘子吧。” 尹涛:“...” “我就是看不惯程家这做法!明知道咱们老板跟夫人新婚在即,他们偏要抢在咱们前面办婚礼!” “这不是欺负人嘛!” 在尹涛家乡那边,富贵人家办结婚这种喜事,同城的大家族都会自觉地避开那个月。 至少会隔开一个月的时间。 离得近了,会被骂抢人家运势。 那叫缺德! 程家倒好,明知道宋敬呈跟沈禾婚礼就在8号,他们匆忙就定了个6号。 其心可诛! 尹涛嘀咕:“我今晚就找一群无赖去程家闹,让他程扬洞不了房!” “不需要你闹。”马凯冷笑,他说:“程家今天,不得安宁。” 嗯? 尹涛追问为什么。 马凯却嫌他烦,不可说。 遇到红灯,尹涛一脚踩车停下,突然就看到一排婚车队从左手边开了过来。 他立马坐直了,说了声:“那是不是程家的迎亲车队?” 闻言沈禾摇下车窗,果然看到一辆车牌号为青a00003,引擎盖上堆满了婚车花束的迎亲车。 马凯看了一眼就说:“是已故程老爷子的爱车。” 那是一辆红旗车。 已故程老被誉为鞋王,在汽车刚制造出来的那个年代,他是青市第三个买车的人。 马凯又说:“001跟002号红旗车,在宋园。” 001号是宋敬呈爷爷宋振国的爱车,002则是宋长安年轻时候开的车。 那两台车,至今还停放在宋家车库中,年年接受保养,也还能开。 红旗车拐了弯,朝着小镇尽头的程家开去,跟在红旗车后面的,是一排排豪华跑车。 而身为新娘子的欧雅兰,则身穿一袭复古欧式婚纱,头戴蕾丝刺绣面纱,坐在一辆金色的南瓜车里面。 程扬骑着骏马,走在南瓜车前面。 这浪漫华丽的一幕,谁看了不心动? 沈禾都心动。 她侧头问宋敬呈:“咱俩结婚的时候,你打算拿什么车去迎接我?” 宋敬呈说:“地铁。” “啊?” 沈禾怀疑宋敬呈在开玩笑,“你讲什么冷笑话?” 宋敬呈强调:“是真的。” 沈禾顿时就气笑了,对宋敬呈劈头盖脸一通骂:“好你个宋抠门!程扬那种极品渣男,都知道用南瓜马车去娶欧雅兰呢!” “合着你还不如一个渣男大气?我还不如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沈禾是真的委屈了。 倒不是她嫌弃坐地铁寒酸。 怎么说呢,欧雅兰这边的婚礼风光无限,隔日她的婚礼就普普通通,哪个女孩子不委屈啊? 宋敬呈赶紧哄她:“别哭啊,我不是要带你去跟市民们一起挤地铁,咱们坐的是7号地铁线。我们是7号线首次运营的第一波客人。” 嗯? 沈禾顿时忘了难过,惊讶地说:“7号地铁不是宣布暂停施工了吗?什么时候恢复施工的?” 还突然就开通了! 沈禾竟然毫不知情。 见沈禾不知情,马凯赶紧说:“7号地铁线项目被叫停,是因为政府财政紧张。这个项目后来被宋氏旗下一家建筑公司给承包了。” 所以,原来被叫停的地铁建设,早就低调重启了。 “宋总还出资购买了两辆地铁,送给了青市政府,当然,身为7号地铁线建设的杰出贡献者,宋总拥有7号地铁线所有站台的署名权哦。” “夫人,7号地铁线,将成为国内第一条由私人企业家捐资建设的地铁线哦。” “大婚当天,你跟老板将成为7号地铁接待的第一对客人。这是具有历史性意义的画面。” “这也是老板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沈禾被震惊得无言以对。 半晌,沈禾才反应过来,问宋敬呈:“你是什么时候跟政府展开这项合作的?” “你还买了两辆地铁?可你的私人财产早就送给我了,你哪儿来的钱?” 除非... 宋敬呈说:“在将我所有财产送给你之前。” 果然啊! “之前究竟是指什么时候?”沈禾今儿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宋敬呈沉默了。 见宋敬呈关键时刻掉链子,马凯急得要死。 他擅自做主,告诉沈禾:“就那晚,夫人去听雨会所陪老板之后的第二天。” “...” 也就是在宋敬呈被楚芷下了药,跟她上床后的第二天,他就背着她搞了这些事。 沈禾像是抓住了宋敬呈的小尾巴。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敬呈,揶揄他:“宋总,你真是对我图谋不轨已久啊。” 宋敬呈也没否认。 他轻轻握住沈禾的手,说:“那晚你躺在我怀里,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活着,我一定要去沈家娶你。” “咱们结婚那天,我得亲自将你从沈家背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娶回家。” “而地铁7号线的首发站,恰好是沈家那边,而终点线就在宋园。” 沈禾感动得都要哭了。 她仰头靠着椅背,用力闭上眼睛,将汹涌的泪意憋了回去,这才说:“你是浪漫的勇士。” 宋敬呈莞尔,告诉她:“婚礼那天,记得看每个站台的名字。” 他说:“那是我送给你的惊喜。” 沈禾已经开始期待婚礼。 前头,尹涛听到这些话,他表情那加一个骄傲得意。“程家开一台破车算什么了不起,等后天7号线开通了,到时候一定惊呆他们的狗眼!” 这次马凯没有反驳尹涛。 其实他也挺期待后天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