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勇毅侯府小侯爷》 第1章 勇毅侯府 “您看看我这玉佩,这成色,这云纹,再看看这玉佩的样式,妥妥的大开门!” “我看你面善,咱交个朋友,也不赚你钱,给三万您拿走,这可是上好的暖玉!” 徐寿看着面前的摊主讲的口吐白沫,也不理睬,只是看了眼手中的玉佩,用大拇指又蹭了蹭上面的花纹。 那摊主见徐寿不说话,只是在一直摸着玉佩,眼中精光一闪,知道这门生意要成。 走出了摊位来到徐寿的身边,左右打量了一下,靠在徐寿的耳朵旁小声道:“一看您就是行家,这玉是我一朋友上个星期开了个北宋的墓给挖出来的,你看这下面还有血沁呢” 说着,用手一指玉佩右下方的一片黄黄的云雾状的斑驳。 徐寿一听,不禁有点动心,但是三万的价格有点贵了,便小声的问道:“我现在只有一万,卖不卖。” 那老板看了看徐寿,眼神有些挣扎,半晌后一咬牙道:“这样,一万块肯定不行,你要是实在没这么多钱,那这样,你看那块小印章怎么样。” 说罢,从摊位上拿起了一块印章,小声道:“这印和这玉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这印一万块您拿走,玉佩的话,三万不还价。” 徐寿拿起这块小印仔细的看了看,绿不拉吉的,一点图案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看。 将印章反过来看了一下,上面用阴文刻着几个字。 徐寿哈了哈气,在自己的手心上用力盖了一下,掌心出现了几个字:“勇毅侯章” 勇毅侯,好耳熟的名字啊,这是哪位啊? 徐寿拿出手机打开某搜索引擎,打算搜一下,这勇毅侯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这时,徐寿的手中玉佩的斑驳处发出了一道黄光。 黄光一闪,徐寿便不知所踪。 摊主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大活人便消失在眼前,吓的瘫坐在地上,反应过来后立马报警。 但是警察来查监控也好,调动人搜寻也罢,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再三寻找之下,只能在结案记录上只留下两个字:“失踪” 因为徐寿本身就是个孤儿,所以渐渐的这个案子后面也就无人过问了,除了一位古玩小摊子的老板没事会念叨几句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徐寿了。 ... 皇佑五年 汴梁,勇毅侯府。 徐寿费力的睁开了双眼,左右的打量了一下。 雕梁画栋的古风建筑中,瓶瓶罐罐的摆在各处,屋内点满了蜡烛,窗户是打开的,向外望去,屋外漆黑一片,并且隐隐约约还有断断续续的哭泣之声传来。 正前方一位妇人在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此刻正抓着徐寿的手在说话。 “二郎,别哭,我只是要去找你的父亲和哥哥了,你以后一个人在这世上,一定要好好的...” 徐寿听到这话,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啊,自己不是在古玩街吗,这是在干什么,剧本杀吗。 看向左右,两边的奴仆们跪在地上,低着头。 这时,徐寿的脑袋突然一阵刺痛,各种信息如同放电影一般在脑袋里面翻腾,徐寿用一只手撑住脑袋,强忍着疼痛,但是还是忍不住痛苦的流下了眼泪。 那妇人看到徐寿痛苦的样子,用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力的抓紧了徐寿的手。 “二郎...莫要..莫要记恨你舅舅...他有自己的苦衷...” 说完这句话,妇人的手一垂,边上的郎中忙走上前去,手搭在妇人的手腕上,感知了一下妇人的脉搏后,对徐寿一拱手道:“侯爷,请节哀。” 听到这话,两边的奴仆再也忍不住抽噎了起来,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整个侯府都充满着悲伤的哭泣声。 徐寿一边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的事情,一边回想起刚刚脑海中的记忆。 自己穿越了,现在是北宋年间,仁宗在位,自己是勇毅侯府世子的嫡次子,因为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打小体弱多病,便取了个名字曰‘寿’,今年15岁。 勇毅侯府职责是守卫熙州,两个月前西夏袭扰边界,自己的爷爷勇毅侯和父兄在这场战争中全部牺牲,如今勇毅侯府已经只剩下了自己这一根独苗。 自己是嫡次子,本来就不能继承家业,年幼之时更是身体虚弱,便没有习武,而是去白鹿洞书院学文,拜大儒学习起了四书五经。 这些年经常在外求学,也未曾在家中待过几日。 在徐寿刚满11岁的时候,便获得了秀才的功名,14岁的时候更是考生了举人,写的一手锦绣文章,算得上是汴梁勋贵新一代最有出息的了。 面前刚刚去世的妇人是自己的母亲赵徽莲,皇朝宗室,只是关系比较远,与勇毅侯世子两情相悦后,由官家赐婚勇毅侯府。 可自从前线的消息传来,得知自己的公公,丈夫,儿子都战死沙场,便经受不住打击,一下子病倒了。 生病后,勇毅侯府忙派人给在白鹿洞书院求学的徐寿送去了封信件,召徐寿赶紧回家。 收到信件后,不顾今年的科考,紧赶慢赶,这才刚刚到家,只见了母亲最后一面,便天人永隔。 可是那句莫要记恨舅舅是什么意思? 在脑海中搜索半天才从犄角旮旯中找到一个名字:“赵宗全”。 赵宗全,太宗血脉,自己母亲的嫡亲兄长,如今在禹州担任团练使。 可是这次勇毅侯府遭遇此难,母亲亲笔去信给禹州的赵宗全求助,禹州却只送来一封信,信上写着冰冷冷的一句话:“日后莫要再有来往。” 随之而来的是官家发下的圣旨,圣旨中呵斥勇毅侯府擅开战端,置大宋百姓于不顾,褫夺勇毅侯府宅院,令三个月内搬离,并且离开汴梁,无诏不得进京。 明明是西夏挑起的战端,但是最后牺牲的却是勇毅侯府,在宋朝,武将生命在国家的和平面前,一文不值。 自己的母亲得知边界的消息后,正卧病在床看着从禹州送来的书信,心里正难过的时候,圣旨刚好传来。 得知公公与丈夫儿子为国牺牲后就换来这个下场,急火攻心,一口血便喷了出来,病情也更加重了,一直强撑到自己仅剩的孩子回来,交代完身后事后,便一命呜呼。 徐寿呆坐在原地,两边的仆人慢慢起身,给徐寿换上了孝衣,勇毅侯府因为侯爷去世不久,侯府内早已经挂满了白色的灯笼,此时倒也算是省事了。 深夜 徐寿跪坐在灵堂内,看着面前的长明灯,正在消化脑海中的事情。 勇毅侯府的掌事的看着跪坐在前的徐寿,心中一阵心疼,上前劝道:“小侯爷,别太过于伤心了,我们还得向前看啊” 徐寿看着掌事,脑海中跳出了他的名字,福伯,母亲在娘家带来的仆役,在勇毅侯府已经二十来年了。 徐寿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徐寿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看着福伯脸红道:“福伯,你去厨房看看也没有吃的,我到现在没吃饭,有点饿了。” 福伯听到这话,立马向厨房跑去,小侯爷终于想起来吃饭了! 听说为了早日赶回汴梁,这几日小侯爷在马车上昼夜兼程,拼命赶路,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勇毅侯府就剩这一根独苗了,可不敢让他饿着。 看着福伯跑出了灵堂,徐寿坐在蒲团上,拍了拍饿瘪了的肚子,这时察觉到自己的怀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咯着他的肋骨。 手往怀里一掏,恰然是自己之前在古玩街看到的玉佩与印章。 印章就是代表其身份的勇毅侯的印章,只不过此章以前可以调动军队,如今随着西夏的进攻,军队也在一次次的战役中全军覆没。 此时的印章只是一个身份象征罢了。 玉佩呢,徐寿放下印章,拿起了玉佩仔细的端详起来。 只见玉佩的右下角依然有那块血沁,徐寿很自然的用拇指在上面蹭了蹭。 突然,徐寿感觉到四周天旋地转,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然来到了新一片天地。 徐寿此时站在一片草地之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四周,徐寿不禁道: “这是哪?我又穿了?” 这时,前方的小木屋吸引了徐寿的注意,便拔腿向那边走去。 走到木屋门口,徐寿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木屋门上写着四个字:“道缘洞天” 门两边的柱子上刻着两行字。 左边刻着:水中道场,百病除根。 右边刻着:竹上禅堂,心清神寂。 徐寿看着面前的对联和牌匾,心中喃喃道:“我这是到修仙世界了?” 走进木屋内,一排柜子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好像有一封书信。 徐寿走上前去,拿起书信,打开看了,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是玉佩中的世界,这玉佩却是异世界的修真者姬玄所留,他破碎虚空的时候被一道神雷劈砍,一道残魂附着这块玉佩穿过时空裂缝来到了这个地球。 原本想着残魂转散仙重新修炼,但是万万没想到,他来的这个地方居然是毫无灵气之地,渐渐的,从原本世界带来的灵石已经消耗殆尽,残魂也坚持不住,消散在天地之间,只留下了这副玉佩流传了下来。 徐寿激动的在木屋内这边摸摸,那边摸摸。 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突然看到了柜子上有个神像在上面,被神像面部的花纹所吸引住,慢慢的走到神像面前,盯着神像仔细端详。 那神像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徐寿当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第2章 兖王 过了不知道多久,徐寿悠悠的转醒。 迷迷糊糊中,面前的神像中映射出一道人影道:“吾乃姬玄,混元界人皇血脉” 徐寿坐在地上愣了半天,这才清醒过来,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姬玄又道:“别怕,本座这是留下的一道意识,本意是看得到本座玉佩的人是奸是善,如果你是奸恶之人,那本座便将你抹杀,如果是良善之人,那本座便将此物使用方法告知,也算是留下了衣钵。” 说罢,抬手轻轻一点徐寿的眉心。 徐寿立马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灌入了自己的脑袋,但是又有一股清凉之气在脑海中流淌,很舒服的便接受了这股信息流。 等脑海中平静下来后,徐寿看着眼前的人影,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弟子徐寿拜见恩师!” 那人影笑着点了点头,转瞬间便消散开来。 徐寿跪在地上许久才泪流满面的抬起头,他本来就是个孤儿,这一天,他先是得到了母亲,而后来不及反应便失去,现在得到了师父,如今也立马消散。 在木屋中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徐寿站起身子对着神像拜了几下后,将神像从柜子上搬下,根据脑海中的信息从神像下方取出一枚戒指戴在了左手上。 随后咬破右手手指,将血抹到戒指上,随着戒指光芒一闪,随后便隐入手指之中。 做完这些事情后,徐寿将神像平稳的放在柜子上,又拜了拜。 拜了三下后,心神一动,将神像收入戒指中,走出了木屋,心中默念:“出去” 眼前一闪,又回到了灵堂之内,身边燃烧的蜡烛还是和刚进空间的时候一样长,只是面前多了一堆粉末。 徐寿在身上摸了摸,果然,玉佩已经消耗完姬玄在里面储存的所有灵气,现在已经化为了粉末。 摸了摸手指,心神往戒指中探去,只见其中依然有个大空间,里面堆满了瓶瓶罐罐的丹药,用光灵气的灵石,几把闪着光芒的神兵,还有堆积成山的金银。 根据师父传来的信息来看,这些瓶瓶罐罐应该就是只对凡人有效果的那批,因为有灵气的都已经被姬玄给吸收完了。 心念一动,从戒指中取出了一瓶健体丹,打开软木塞后,倒出一颗,直接吞咽了下去。 徐寿年幼的身体因为常年习文,加上身体本就孱弱不堪,这几日连连赶路,这才跪了没一会儿,便感觉头晕目眩的,有些快撑不住的感觉。 如今吃下这颗健体丹后,只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体内好似有条火蛇在四处流窜。 随着火蛇的流窜,伴随着轻微的疼痛,徐寿觉得自己的力气也大了不少。 没过多久,健体丹的药效已经全部发挥完全,徐寿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隔着衣服抹了抹身体。 嗯,不错,强壮了很多! 之前瘦弱的身材,如今隔着衣服摸起来也能感觉到有点肌肉了。 此时福伯端着饭菜来到灵堂,徐寿一边嚼着饭菜,一边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 看着灵堂之上的棺椁,徐寿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振兴勇毅侯府,一定要官家给自己一个说法! 七日后 徐寿刚刚将母亲送入祖坟之中,看着眼前三座坟茔,一座是爷爷奶奶的,一座是父亲和母亲的,还有一座小小的,那是自己的哥哥的。 爷爷和父兄的尸首根本不在此处,熙州被破后,西夏因为熙州的坚守所损耗了极大的兵力,为了泄愤,将城内将领的尸体用马踏成了肉泥。 现在坟茔内的不过是往日所穿着的衣物所立的衣冠冢罢了。 正当徐寿悲伤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徐寿的书童正小跑着赶来,喘着粗气道: “寿哥儿...侯府...侯府被禁军围了!” 这书童名叫刘能,是自己母亲身边的嬷嬷之子,比自己大两岁,从小便和徐寿一起长大,老实巴交的,但是有些武艺,可能是家生子的缘故,对徐寿非常忠心。 在外求学的时候,照顾徐寿也是面面俱到。 听到宫中来人,徐寿对坟茔拜了一拜,便看向刘能道:“你确定是禁军吗?” 刘能忙点头,徐寿见此,忙转身回府。 禁军只有宫中可以调动,母亲的丧事这才刚刚结束,这宫中又想对勇毅侯府干什么。 等马车回到勇毅侯府后,徐寿走下马车,看着勇毅侯府的大门口已经围满了禁军。 徐寿小小的身子用力的推开禁军,大步的走入侯府内。 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人嬉笑之声。 “王爷~以后我父兄就住在这里吗” 随着声音望去,一位身着王爷服饰的三十多岁的男子,此刻正搂着一位妖艳的貌美女子在侯府中堂之中调笑着,身边跟着一位内侍,在一旁低着头陪着笑。 兖王刚刚在这勇毅侯府转了一圈,很是满意,今日早朝后,官家将自己带去书房,本来以为是问责,哪曾想赐下个宅子给我。 听说还是那个死在熙州的勇毅侯的宅子,这不,一离宫后,带上美人就来看看怎么样。 和王府比起来太小了,但是设施还是齐全的,不错不错。 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将美人抱坐在怀中道。 “官家已经将这个府邸赐给了我,等这家人一走,这座府邸便给你父兄居住了!” 听到这话,妖艳女子更加的兴奋了,也不顾有别人在场,抱住兖王便亲了上去。 徐寿在中堂门口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荒唐的场景,道:“不知兖王来此所为何事。” 兖王正享受温柔乡呢,却被徐寿给打断,推开女子后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稚嫩的徐寿,道:“是勇毅侯啊,宫中将这里赐给了本王,本王今日带爱姬来看看,不知可否打扰啊,对了,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啊” 说罢,用手点了一下美人的小鼻子,换来的是美人咯咯的娇笑。 徐寿心中怒火上涌,但是又强压下去,看着兖王道:“我勇毅侯府如今丧事刚刚处理完,不知可否宽限几日。” 兖王脸上露出一股不悦之色,旁边的内侍见状,向前一步尖声道:“大胆!官家圣旨命令你勇毅侯三个月搬出这个侯府,离开汴梁城,如今已经过去两个半月,你还要再宽限,是打算抗旨吗!” “别说你了,就算是老侯爷还活着,也不敢如此!” 徐寿咬牙弯腰拱手道:“不敢,但是圣旨传来,家母病重无法搬离,如今这丧事刚刚结束,此时再收拾已来不及,可否多给几日,就几日便够了。” 兖王不耐烦的道:“呵,实话跟你说吧,如今这勇毅侯府就是本王的兖王别院了,今天早上官家便已经将此地赐给了本王,如今这个地方便是本王的了。 看在老侯爷的份上,限你三日内搬走,三日后如果还没搬走,那别怪本王不给你体面了。 哼,若是老侯爷当面,我还能宽限几日,如今这勇毅侯府上上下下只剩下你这一个小孩子了,也敢如此!” 说罢,一甩衣袖,带着美人便走出了勇毅侯府。 身后的内侍见状,恶狠狠的瞪了眼徐寿,忙向兖王追去:“王爷,等等奴婢啊。” 徐寿站在中堂的门口,看了眼这雕梁画栋的宅子,叹了口气。 小小的身子在大大的门框中,显得无比的单薄。 徐寿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是好。 根据自己的记忆,这勇毅侯府除了舅舅赵宗全外,已经没有任何亲戚了,现在官家的态度如此,本来跟勇毅侯府交好的也断了往来,就连母亲的葬礼也是冷冷清清的。 可是赵宗全给了书信,让勇毅侯府莫要再与他来往,去了也是自找没趣,看来还得去别的地方。 福伯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心疼极了,这硕大的侯府压在侯爷这小小的肩膀上,那得多累啊,不由上前开口道:“侯爷,莫要气馁,等你长大后,定能振兴家族!” 徐寿看着福伯叹了口气道:“福伯,你说我如今还能靠谁呢,家中已经没有任何亲戚了,汴京的各家族也对我们避之不及。” 福伯看了眼徐寿,眼珠转了一下,惊喜道:“我来勇毅侯府时间不长,但是我在祠堂那边听一个老人说过,这老勇毅侯有位姐姐,只是不知道大概情况。” 徐寿忙叫刘能前往祠堂请来老人,过了段时间,馒头从祠堂中请出来一位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 徐寿连忙扶他坐下,问道:“我爷爷有位姐姐是吗?” 那老人坐在椅子上震惊的看着徐寿,似乎很惊奇徐寿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然后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你太爷爷当时交代过,不能说”。 徐寿道:“如今这侯府是我做主,我让你说便说。” 那老仆眼神中带着挣扎,徐寿也不逼他,只是跟老仆道:“如今我勇毅侯府只剩下我一人,我很想知道,我还也没有亲人了,既然是我太爷爷交代下来的,那你不说也不要紧的。” 说罢,便让刘能将老仆带回祠堂。 老仆走到门口后停下脚步,转过头盯着徐寿看了好长时间,一咬牙,拄着拐杖走回了屋内缓缓开口道:“那老奴便斗胆说了” 徐寿惊喜道:“快说快说,做下说,刘能,上茶!” 说着,亲自扶着老仆坐在了椅子上。 老仆在椅子上坐稳后,喝了口茶开口道“四十多年前,在宥阳出了个进士,中了个探花郎...” 第3章 去扬州 老仆说起往事,徐寿是越听越熟悉,这些事情好像在哪听到过。 宥阳?探花郎?勇毅侯府?仁宗在位?难不成? “盛家!” 徐寿反应过来,一拍桌子站起身后惊讶的叫道。 那老仆听到盛家两个字,奇怪的看向徐寿,道:“侯爷既然知晓,那为何还要问我。” 徐寿急忙道:“不不不,你继续说,我知道的不多,你继续。” 那老仆看了眼徐寿,瘪了瘪嘴巴,便又开口道:“那探花郎在开榜后,在汴梁城游街,我们勇毅侯府的大小姐一眼便看中,想要嫁给他,可是老侯爷并不同意......” 那老仆大概是太过于老了的缘故,说起话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徐寿不得不强打精神仔细的听着。 徐寿就在旁边听着,一直听到老仆说:“如今那盛家庶子在扬州做通判,侯爷在出征之前还在祠堂念叨着大小姐呢,还说什么姐弟此生恐怕无缘再次相见了...” 徐寿听到这里,手一拍,从椅子上站起身子道:“我们收拾收拾,去扬州!” 如果自己所料没错的话,那这个世界就应该是知否的世界了。 自己前世的时候看过几次知否,只不过没看全,剧情断断续续的,只知道个大概。 勇毅侯府就是盛家老太太的娘家,那个只活在别人口中的勇毅侯府。 去扬州看看,一是看看这盛老太太对勇毅侯府还是否有什么感情,二来也好计算一下当今的时间线在什么时候。 ... 三日后 汴梁城南门,一辆华贵的马车正打头往城门处驶来,身后跟着长长的一条车队。 城门处聚满了来围观的人群,城门附近的酒楼上窗户大开,站满了前来送行的勋贵。 老勇毅侯在京中交友无数,平时待人也平易近人,更何况这次也是为国作战而牺牲。 如果不是官家的旨意让人不敢妄动,此刻大家应该都在城门处好好安慰一下勇毅侯府的那个孩子,唉,看上去怪可怜的。 车队驶出汴梁城后,前头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白面少年郎,在随从的帮助下,整理了一下衣袍后,郑重的对汴京城门拱手行了个礼。 徐寿站在城门口看着眼前的汴京心中道:“爷爷,爹,娘,大哥,我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回来拿回我勇毅侯府所应该拥有的一切!” 随后,在刘能的搀扶之下,坐上了马车,一路向南走去。 看着勇毅侯府的马车走远,路上的行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这勇毅侯府在西夏打了败仗,如今全家就剩下一个人了。” “官家说了,这是勇毅侯擅自开战的,死不足惜啊。” “可惜了,你看那小郎君,文文弱弱的,如今却被驱赶出去,不知心中何等悲凉。” “就你心疼他,你怎么不说因为他们家,我们熙州被西夏屠城呢,他全家都死光才好呢!” “就是,就是!” 城门附近的酒楼之上,勋贵听着楼下的议论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勋贵们荣辱与共,可这次在文官与官家联手压制下,勋贵们毫无还手之力。 “官家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再怎么说勇毅侯也是为国捐躯啊” “嘘,别说了,你不要命了啊,这事官家说了算,你永昌伯算老几啊” “都别说了,噤声,喝酒吧,以后别再讨论这件事了,唉,这勇毅侯府如今算是已经完了。” “襄阳侯说得对,都别说了别说了,别为了个破落的侯府,再把自己给折进去,喝酒喝酒。” 勋贵们可都知道这件事的起因,心中不由得对勇毅侯感觉不值得。 但是这件事官家和士大夫已经对其定性,勋贵们也无法动摇,不敢替其分辩。 就连送别都不敢出现在城门处,只能在这酒楼内偷偷的为勇毅侯送上一送。 樊楼的包房内,赵祯坐在主位之上听着楼下对勇毅侯府的议论声喝着酒,在他的面前坐着两位身穿儒袍的老者。 赵祯道:“朕听下方的议论之声,实在是觉得对不住徐爱卿啊,这勇毅侯府为国捐躯,如今名声还要收到如此折辱。” 说罢,端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喝的太急还是什么原因,喝完,赵祯低头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 身后的内侍张茂则忙轻轻的拍打着赵祯的后背,帮他把气理顺。 赵祯一抬手,制止住了张茂则的拍打,抬头看向对面两位身穿儒袍的人道:“韩章,富弼,你们俩怎么看。” 韩章点了点头道:“官家做的没错,如今只是他勇毅侯府一家受辱,若是和西夏的战端再开,大宋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被打破,那又是生灵涂炭。” 富弼也道:“如今这勇毅侯徐寿在小的时候正是臣给他开的蒙,他从小体弱多病,不善武力,官家你这么做,是在保护他。” 赵祯看着前面的两人,思索片刻,道:“朕打算让徐寿重组徐家军。” 说完,赵祯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看向了富弼。 “什么!重组徐家军,官家你可知那徐寿现在是举人,我大宋最年轻的举人,历史上最年轻的举人,可谓是聪慧无比,乃是天生的文官啊,你让他领兵,是不是有点糟蹋了。 再说了,他那体弱的样子,让他去练兵,岂不是在害他吗....” 赵祯的话音刚落,富弼震惊的站起身子,拍了一下桌子反驳道。 赵祯手一抬,制止住了富弼的发言,见张茂则又给杯中满上了酒水,端起酒杯,也不喝,只是看着杯中,好似在想些什么。 随后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抹了抹下巴道:“这次是朕对不住勇毅侯了,也罢,就听你的,徐寿的路就让他自己去选择吧。” 韩章看了眼富弼,两人对视点了点头,一起拱手道:“官家英明。”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皇城司服饰的人推开包房的大门走了进来,绕过桌子在张茂则的耳边说了句话后便退了出去。 张茂则看了眼韩章富弼,脸上露出不方便的表情。赵祯见状,没好气的道:“直接说吧,那徐寿打算去哪,是去他舅舅那里吗?” 张茂则见状,开口道:“根据皇城司的内线来报,是去扬州...扬州...” 赵祯看着张茂则吞吞吐吐的样子,怒道:“有什么就说,他难不成还想去扬州造反不成!” 张茂则一听这话,立马道:“不是不是,他是去扬州投奔徐氏...” 说完看了眼赵祯,见其脸上露出一缕疑问,便小声道:“勇毅侯长女...” 赵祯恍然大悟,那丫头啊,但是突然又想到:“他们两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说完自嘲一笑道:“也是,现在这勇毅侯府只剩下徐寿一个人了,那赵宗全是个老实的,看到我这个想法,哪里还敢再和勇毅侯府来往,况且徐寿还如此年幼,投奔亲戚也只能投奔她了,至于上一代的事情,便在他这里便结束吧。” 见韩章和富弼露出一股不解之色,赵祯也没有解释,反而跟张茂则道:“城外玉清观,让徐寿到那先去歇歇脚。” “你们俩今晚也跟朕去一趟玉清观,看看这个刚袭爵的勇毅侯会怎么选择。” 说罢,也不看二人的反应,带着张茂则就走出了包房。 第4章 整理装备 玉清观 徐寿躺在后山别院内的大床上中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自从离开汴京,刚走出不到十里地,身后便追来一骑小将手持令牌趾高气昂的拦下了去路。 “皇城司办事,官家有旨,让勇毅侯徐寿下来接旨!” 徐寿听到这话,连忙揭开马车的门帘,走下马车,对骑在马上前来宣旨的皇城司小将拱手道:“臣,勇毅侯徐寿接旨!” 那小将见徐寿的态度还算可以,便开口道:“奉官家口谕,勇毅侯徐寿前往汴京城外玉清观等候圣驾。” 说完,对徐寿一抱拳,道:“勇毅侯先去玉清观落脚,官家会抽时间过去的。” 说罢,转过马头,向汴京奔去。 这条口谕传来,徐寿坐在马车上一头雾水,官家突然拦下我,这是何意。 如今勇毅侯府也被他赶出了汴京,难不成他还想做何处罚。 但是没有办法,旨意都下来了,只能去玉清观等候了。 想了会儿,掀开马车的窗帘,叫来刘能吩咐道:“留下二十个人,剩下的你带着车队先赶往扬州,低调行事,莫要让那盛家知晓。” 刘能挠了挠头道:“侯爷,我留下吧,我也没去过扬州啊,让福伯带人去扬州吧,他原籍就是扬州的。” 徐寿想了想,点了点头,叫来福伯道:“福伯,如今官家口谕让我前往玉清观等候他,咱们这么多人,玉清观肯定住不下,听说你原籍是扬州的,不如你先带着车队前往扬州吧” 福伯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去整理车队事务,徐寿又拉着他强调道:“此次去扬州,定要低调行事,先去置办个宅院,离盛家近些。” 说完,福伯点了点头,拱手后,便去整理车队去了。 随后,徐寿带着刘能和二十名家丁,坐上马车,往玉清观驶去。 到达玉清观后,递上了勇毅侯府的牌子,说明来意后道观内的道长便轻车熟路的将徐寿一行人安排到了后山的别院之中。 徐寿躺在别院房间的床上,心神却在手上的戒指内。 这段时间家中实在繁忙,自从得到这戒指后,只是将他带在手上,粗略的看了一下,还没有仔细的看过其中究竟有什么物件,只是知道里面有灵气的东西都已经被师父消耗光了。 本来打算家中事情全部办完后慢慢整理的,现在却被兖王强逼出了侯府,这几日整理侯府,收拾金银细软,发卖在汴京的铺子庄田什么的,忙的不可开交。 哪怕忙成这样,依然有许多没有卖掉,只能留下一些人手在汴京打理。 如今离开汴京了,趁着现在这个时候闲下来,好好的整理一番。 戒指中的空间很大,东西一堆一堆的摆放在地上。 一堆玉瓶,里面全是丹药,徐寿整理后发现绝大多数的玉瓶都空了,只还剩下九百多个玉瓶里面还有丹药。 像什么健体丹,天香丸,百草丹,清心丸,神农丹,延寿丹...... 这些是对人体有益的,像丧命散,软骨丹这些,徐寿碰一下都不敢。 对人体有益的都是凡人吃的,但凡有些灵气在身,效果也比这个好,估计这就是它能剩下来的原因。 看这些丹药的名字就可以清晰的知道他们的功效,更何况大概是为了方便, 就比如之前所吃的健体丹,现在这里还有五十多瓶,每瓶里面都有十来颗,按照师傅给的信息来看,一颗便可以让身体达到武将的巅峰状态。 像天香丸什么的是养颜的,百草丹什么的是治病的... 徐寿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吃了这个健体丹也没感觉有多强壮,就是力气大了不少,可是这也也算不上武将啊。 再仔细的看一下说明这才知晓,原来此物必须配合功法所用,如果不练武功的话,只是能达到强身健体,百病不侵罢了。 徐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随后又在戒指中翻找起来。 找了半天,在一堆书籍中终于找出了一本能用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你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啊《天魔血经》《天帝决》《九转玄功》《天地玄功》《混元玄功》《紫府仙经》《钟吕宝典》《上清仙经》《禹余天章》。 这些有一个是没有灵气就可以练的吗? 徐寿在戒指中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本《燎原枪法》,可以勉勉强强的不用灵气便可以练习。 如今功法也有了,就差武器了,徐寿将目光转向旁边那堆闪着五彩宝光的法器,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有铠甲,有衣裙,有玉簪,有佛珠,有兵刃,也有玉符。 可是没有灵气,根本无法发挥出这些东西万分之一的力量,如果当寻常物件使用的话,那也是太糟践了。 就像一个葫芦,如果输入灵气,可吞三山五岳,可若是没有灵气,只能如同寻常物件一般,装装酒水罢了,只不过装的比一般葫芦多那么亿点点。 但是东西放在这里不用是徐寿的性格吗,他翻开了法器堆,从里面挑选出一柄长枪,又找到了一身铠甲,按照物件旁的使用说明,徐寿将长枪和铠甲取出,咬破手指,将血涂抹到铠甲与长枪上。 光芒一闪,铠甲自动的附到了徐寿的身上,光芒一闪,随着徐寿的心意化作一身衣袍。 长枪也变得轻盈起来,本来无比沉重,现在也觉得如臂使指。 徐寿看着身上的衣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铠甲好,不光可以变幻成衣物,还可以不沾灰尘,倒是省去了洗衣服这项工作。 且穿在身上,冬暖夏凉,甚是神异。 又晃了晃手中的长枪,冰冰凉凉的,神异无比,目前不会枪法,但是拿着当闷棍用也是不错的。 徐寿不禁想到,不知道师父知道自己的玄天宝甲被徐寿当成无尘服穿着,紫霄神雷枪被当棍子玩的话,会不会活过来把徐寿给带走... 一身的行头都已经装备完成,徐寿又看向了戒指空间。 戒指空间的后方堆满了金银,按照师父留下的解释是,这些东西是留来炼器用的,金银经过炼制,每万斤可提取出一两的秘金和秘银,算是修真界最普通的炼器材料了。 但是在修真界普通,并不代表在徐寿这里普通啊。 徐寿看着眼前的金山银山,流下了口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高达百米的金山谁见过,高达千米的银山谁见过!! 盯着金山银山看了会儿,徐寿咧着大嘴笑了半天,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啊。 晃了晃脑袋,徐寿心想,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了,啥时候看都可以,先收拾一下再说。 想到这里,徐寿艰难的将视线从金山银山上移开,看向旁边的石头堆。 如果不是脑海中的信息告诉他这是石头堆,徐寿肯定认为这是宝石矿! 全都是被吸干灵气的灵石,晶莹剔透的,又是一堆,看上去和钻石山一般。 徐寿取出一颗石头,在火烛下仔细端详,被吸干后的灵石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璀璨夺目,又用手中的长枪敲了敲,更是坚固无比叫道:“我说这就是价值千金的宝石,谁敢说不是!” 徐寿看着眼前的金山银山宝石山,心中想道:“这师父认为是好东西的,我用不到,反而是他认为是废物的,如今却是我所需要的,真是世事难料啊。” 正当徐寿看着三座山傻笑发呆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刘能在门口道:“侯爷,玉清观的道长在门口请你过去一下。” 第5章 委以重任 徐寿不舍的将视线从三座山上移开,将长枪靠在墙上,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外面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月光照射在地面上,整个别院犹如白昼般清晰可见。 刘能看到徐寿打开了门,眼神不经意的瞥过徐寿的衣服,瞬间被吸引,惊奇道:“侯爷,你这衣服是在哪买的,看上去好华贵啊。” 徐寿看了眼刘能,就是他打扰自己看三座山,打断了自己的情绪,于是没好气的道:“不是说道长找我吗,还不带路。” 刘能见徐寿这个态度,也不多问,反而嘿嘿笑了一下,便走在前方带起了路。 走到别院的门口,一位道长已经等候有段时间了,见徐寿露面,上前开口道:“这位善信,有位贵人让你过去。” 徐寿一怔,心想这是官家来了啊,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并没有半点灰尘的衣服后,对道长拱手道:“烦请道长在前方带路”。 左拐右拐,走了好一段时间。 正当徐寿在感叹这玉清观真大啊的时候,道长停下了脚步,对徐寿打了个揖首后,指着前面竹林深处的小楼道:“善信慢走,前方我不便过去,便带到这里,你直接进去便是。” 徐寿点了点头,跟刘能道:“你便在此等我吧。” 随后在刘能的注视下大步的向前走去,刘能习惯性的刚要跟上去,又想起了徐寿的话,垂着脑袋站在了原地。 徐寿站在小楼门口向后看了看,竹林在月色中显得格外的幽深,又看了眼小楼的大门,正在思考进去后该说什么,这时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别站在门口了,快些进来吧。” 听到这话,徐寿不进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走过玄关,只见里面只有四个人,一位身穿黄色衣袍的老人此时正在喝茶,身后站着个内侍,两位身穿儒袍的老人在下着围棋。 两位儒袍老人一看到徐寿走了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徐寿。 徐寿看着三人,先是对黄袍老者跪下道:“臣,勇毅侯,见过陛下。” 赵祯也不看徐寿,摸着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道了句起来吧。 “谢陛下!” 徐寿起身后,又看向两位儒袍老人,拱手道:“学生徐寿见过老师,见过韩相公。” 富弼捋了下胡子,笑道:“我只是给你开个蒙罢了,算不得老师。” 徐寿拱手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还是要叫的。” 一旁的韩章不耐烦的叫道:“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客套了,天色已晚,老夫困了,直接说正事吧。” 这时赵祯沉着脸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勇毅侯,朕对勇毅侯府的处置你怎么看,心中如果有不满可以直接说。” 徐寿是什么人啊,前世在职场上啥领导没见过,这是领导要求批评与自我批评啊,那能直接说吗。 徐寿不假思索的拱手道:“陛下多虑了,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不敢对陛下有任何不满” 赵祯抬头:“哦?不敢,那就还是有不满咯,直接说,朕恕你无罪。” 徐寿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半晌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臣知晓陛下所作所为定有道理,但是只求陛下看在我勇毅侯府皆为国捐躯的份上,留他们一点清白。” “清白?你勇毅侯府在熙州打了败仗,还要什么清白!”韩章站起身,怒道。 徐寿也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流泪。 赵祯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少年,心中一软,但是又有点顾虑,便开口道: “勇毅侯,听说你要去扬州,为何不去禹州啊,禹州那位可是你的舅舅啊” 徐寿还是不说话,只是抽噎着从怀中掏出那封禹州来的书信,由内侍递给了赵祯。 赵祯打开书信一看,只写着一句话:“日后莫要再有来往” 不禁冷哼一声,“赵宗全居然如此!他连嫡亲妹妹都不认了吗!” 但是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被打消。 自古以来,就怕宗室勾结领军之人,之前赵宗全的妹妹嫁给了勇毅侯府,若不是两人实在是两情相悦,并且勇毅侯亲自来皇宫内请旨,自愿放弃一部分兵权,赵祯根本不可能给二人赐婚。 如今这赵宗全和勇毅侯府再无瓜葛,也让赵祯放下心来,将兵权交给徐寿了。 更何况这徐寿只是个孩子,更是从小习文,熟读四书五经,知道什么是忠君爱国。 将兵权交给这种人,更是让人放心。 赵祯走到徐寿面前,弯下腰将徐寿扶起,取过手帕擦了擦徐寿的眼泪后道:“好孩子,朕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为你爷爷与父兄亲自证明清白如何?” 徐寿睁大了双眼盯着赵祯,这老头又想干什么,他啥意思。 赵祯看着徐寿震惊的表情,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我可以让你再重组你的徐家军,但是作为交换,你就得放弃你的功名,日后不得再习文,不可再参加科举,你可愿意。” 不等徐寿回答,富弼立马走上前来,语重心长的对徐寿说道:“二郎,你可得晓得我大宋的根本是文治,你万万不可放弃习文啊,你可是我大宋最年轻的举人,日后便是相公也做得!” 韩章也走上前来道:“小子,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你们这些勋贵出身的人,但是富弼说的不错,你的文章我看过,科考对你来说犹如探囊取物,改文习武的话,实乃不智,为你家人洗刷清白的机会有很多,日后,我这相公之位交给你,很放心。 要知道,东华门唱名方为好男儿,沙场之上再英勇也是贼配军罢了!” 富弼和韩章二人的劝导,徐寿毫不在意,只是看着赵祯道:“爷爷和我说过,我勇毅侯府以武艺报国,臣虽身体孱弱,但臣愿意接过爷爷的大旗,再次重组军队,为大宋驻守西夏边境,和我爷爷一样,战至最后,为大宋流尽最后一滴血!。” 赵祯听到这话,满意的笑了起来,富弼和韩章刚刚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甚至已经许下了相公之位,这徐寿依然不为所动,看来这孩子对西夏的仇恨真是刻骨铭心啊! 富弼见徐寿说了这话,顿时急了,走上前来,一巴掌甩到徐寿的脸上,怒吼道:“徐寿,你收回刚刚的话,我以老师的身份命令你!” 徐寿揉了揉脸上的巴掌印,这一巴掌打的真狠啊! 但是看着眼前焦急的富弼,徐寿扯起嘴角笑了笑,对富弼拱手道:“老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知道吗,我现在眼睛一闭,就是我爷爷,父兄满身是血的在对我说,说他们好疼,说他们想家,说他们心中不甘。 我无法做到家人全部死于非命后,还能心安理得的读书,我也读不下去了,你可以认为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是我不后悔,我勇毅侯府的男儿,战场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富弼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韩章又想开口,却被徐寿打断道:“韩相公,若无沙场作战,何来东华门唱名。” “好!” 赵祯听到这话,叫了一声好,赞许的看了眼徐寿,道:“封勇毅侯为四品淮南观察使兼扬州兵马都总管,怀远将军,总领扬州,滁州,楚州,泗州,濠州五洲军事事宜,在任上招募士卒,重组徐家军,尽快恢复战斗力,必要的时候可以便宜行事! 另赐禁军五百,马匹一千,甲胄三千,军饷由户部直接发放,不得延误!” 随后对身后的富弼韩章道:“既然困了,那你们出去找个房间休息吧,我再和勇毅侯讲会儿话。” 第6章 试探 赵祯在宣完旨对身后的富弼韩章道:“你们出去找个房间休息吧,朕再和勇毅侯讲会儿话。” 眼看富弼还想说些什么,韩章连忙将其拉了出去,张茂则也随其后,走出房间,将门给带上。 房间内只留下了赵祯和徐寿两个人。 赵祯看着徐寿,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道:“此次去扬州,你需要尽快的将人马给组建完毕,朕拨给你的五百禁军与战马过几日就会到玉清观,你到时候直接带走便是。” 徐寿点了点头,赵祯看徐寿脸上还带着泪痕,也有些心疼,这人小小年纪,家人一个不剩,现在只能去投奔那个早就断绝往来的姑奶奶,真是可悲啊。 “你可知朕为何要将你家的宅院赐给兖王?” “不知” 赵祯喝了口茶后,道:“过些时日,西夏的使者便要到汴京了,皇城司传来内报,谈判的条件有一条是赐死勇毅侯府满门。” 徐寿惊讶的看着赵祯,赵祯点了点头,道:“朕越针对你们,西夏就会对你们放下报复心理,之所以放出勇毅侯擅自开战的传言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一家,让西夏不至于针对你们家,可是没想到,你母亲居然...” 说着说着,赵祯叹了口气道:“那赵宗全也是,朕之前没有子嗣,便在皇叔家中挑选个聪慧的带入皇宫,收其为义子。 而后,朕的儿子出世后,也没亏待他,将他封到了禹州。 我知道你母亲给赵宗全送信,也并没有阻拦,本来想着他嫡亲的兄长可以安慰安慰他,没想到啊,那赵宗全现在的胆子居然这么小,居然说出如此伤人之语。” “朕知道,之前收他当义子,后来又将他赶出皇宫,朕做的是有些不对,可是他现在的样子,你看看,能继承大位吗” 赵祯哪怕在此时,也在试探徐寿对赵宗全的反应,见徐寿听到赵宗全的时候,脸上只有气愤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朕答应你,这次西夏使团离开汴京后,就将勇毅侯府为国捐躯的真实事件进行澄清,并且会加封你母亲为郡主,只是希望你这次别怪朕。” 徐寿听到自己的母亲可以被封为郡主后,激动的点了点头,根据记忆可知,自己的母亲本来应该可以以郡主的身份出嫁的,但是因为勇毅侯府掌握兵权,官家赐婚,并没有以郡主身份出嫁,一直到最后,都是县主的身份。 在家中偶尔会念叨两句,特别是在汴京参加家眷聚会后,一回家就说。 如果可以被封为郡主,自己的母亲的愿望也算是满足了。 徐寿忙对赵祯拱手行礼道:“谢陛下!” 赵祯看了眼窗外,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拍了拍徐寿的肩膀道:“二郎,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徐寿忙道:“陛下叫臣什么都可以。” 赵祯高兴的道:“二郎,你如今由文转武,身体得养起来啊,虽然不用你冲锋陷阵,但是行军拔营也是很耗体力的。” 说罢,便高声叫张茂则进来,张茂则在门外听到赵祯的呼叫后,推门进入。 “茂则,你明日去宫中库房,挑选一些可以壮体的药材,拉来玉清观,给二郎补补身体。” 徐寿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动道:“陛下,我何德何能,让您如此疼爱我。” 一咬牙道:“三年!我三年内定为大宋练出一支精兵,替陛下灭了西夏!” 赵祯哈哈笑了起来,道:“二郎,你说三年就三年,三年后便将你调任熙州,为家人报仇。” “对了,你还不会武艺吧,这样,我再从禁军中选个教头去教你武艺,也顺便帮你打理一下军队。” 说完不管徐寿如何反应,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朕乏了,张茂则,送勇毅侯回去休息。” 徐寿点了点头,对赵祯行礼后,在张茂则的带路下,退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后,看着张茂则小心的带上了门,向前山别院走去。 走在路上,张茂则突然转过头对徐寿笑着边走边说:“侯爷好运道,我大宋失去兵权的勋贵可不少,像您这样失而复得,一跃成为四品的,那可是头一号。” 徐寿摇了摇头,道:“这算什么运道,全是仰仗官家的信任。” 张茂则道:“侯爷突然投笔从戎,这武艺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练起来的,可得受苦了。” 徐寿看着张茂则,这人话怎么这么多,难不成皇上还是在试探我? “我会在扬州勤学苦练,有官家派来的教头指导,定能练成!” 说罢,想了想,咬牙道:“如果我实在没练武的天赋,那就学兵法。” 张茂则笑了笑,道:“侯爷说笑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人,自然是学什么都快的。” 说罢,站住脚步,指着前方道:“我就送到这里了,前方就是别院,侯爷快回吧。” 徐寿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了。” 张茂则笑着点了点头,往回走去。 ... 刚进别院,徐寿便让刘能尽快去休息,随后转身进入了房间。 坐在桌子边,徐寿回想起今天晚上与赵祯的对话,思考着有没有哪里露出了破绽。 赵祯这次突然让徐寿去见他,无非就是觉得他年幼,好掌控,更何况自己还是身体孱弱之人,这种人掌兵后,权力都在他派遣来的那五百禁军手中。 再加上在自己面前给赵宗全上了波眼药,让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可以依靠他,成为他手中的一条狗,一把刀。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的话,自己未来就会以孱弱的身体带领一支完全不听自己号令的军队来对抗西夏。 最好的结局就是彻底被架空后,灰溜溜的当一个有名无权的破落侯爷,甚至是以外甥的身份,被逼着和赵宗全打擂台。 关键是这样做,勋贵那边还说不出来什么话,官家没有给机会吗,给了啊,只不过是你徐寿没有把握住罢了。 说给自己家人澄清更是无稽之谈,边境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随着西夏使团来到汴京而人尽皆知,更何况勋贵哪个不知道勇毅侯府是为国捐躯的,到时候百姓都知道了,澄清不澄清有区别吗。 可若是选择当个文官呢,恐怕到时候自己会在一个清水衙门里做到死吧,一辈子翻不了身。 这朝廷任免官员,怎么能逃得过官家的安排呢,若是官家的一再打压,哪怕自己才华横溢,也会被埋没致死。 母亲临死前所说的那句,别记恨舅舅让徐寿想了很久没想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 赵宗全被官家带入皇宫后本来是当皇储培养的,但是赵祯有了自己的孩子后,立马将其踢开,发配到禹州当个小小的团练使。 别说什么不是亲生的,兖王是亲生的吗,邕王是亲生的吗,为何这二人可以在汴京逍遥自在,赵宗全却被封到了偏僻的禹州,甚至连个王号都迟迟没有封。 还不是忌惮他,害怕他影响自己孩子的位置吗。 这样一来二去的,赵宗全写下那封信也就不足为怪了,毕竟,只有活下去才有更大的可能嘛。 毕竟如果只是那封信的话,母亲也并不会病重,给母亲致命一击的是官家发来的圣旨,这才让母亲万念俱灰,最后撒手人寰。 按照剧情推断的话,赵祯现在仅有的孩子过几年也要夭折了,到时候他又要打赵宗全的主意了。 无妨,反正按照剧情来说,因为赵祯在皇储问题上摇摆不定,最后导致兖王起兵谋反,杀了邕王,被逼无奈,还是得将赵宗全扶上皇位。 自己今天没有露出破绽,只要再等段时间,自己的武功练成,那么就可以直接掌握军队,赵祯的想法便不可能实现。 想到这里,徐寿便放下了心,站起身,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这几日可把他累坏了,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下去。 第7章 到扬州 “你觉得徐长生那小子怎么样” 赵祯坐在床榻上,借着烛光翻看着手中的奏折,张茂则送完徐寿回来有段时间了,跟赵祯汇报完后,此时正在卷着床帘。 见赵祯问他,张茂则想了想,道:“奴不懂,只是觉得可惜了。” 赵祯嗤笑一下,道:“可惜什么,学文学武不都是为了大宋吗。” 说罢,放下奏折,用手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西夏那边还是得有人守着啊,别人朕不放心,徐长生此人年幼,身体孱弱,现在学武也迟了,所以他注定只能依靠皇家才能掌握军队,才能复兴他勇毅侯府。” 张茂则好奇的问道:“可这样,西夏下次再扣边,勇毅侯岂不是危险。” 赵祯靠在床上想了想,他也在为这件事苦恼,文弱的人掌握军队,造不了反,但是敌人来了,也是无用啊。 突然,赵祯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对张茂则道:“你派人去皇城司,调一位身家清白且武艺好的去禁军,协从徐长生练兵,日后徐长生遇战胆怯后退,他可取而代之。” 说罢,拿去奏折又翻看起来,边看边说:“你明日把王兴的资料直接告诉勇毅侯。” 赵祯现在完全不担心徐寿的忠心问题,但是对于徐寿的能力有很大的怀疑。 但是能力不重要,有能力的人有很多,但是能放下心的人却很少。 如今徐寿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靠皇家才能掌握军队,三年后去往西夏,再派个副将协从便是。 明面上放个皇城司探子,也好激励激励徐寿,免得他去江南水乡,享受儿女情长去了。 扬州城外 那日在玉清观和赵祯谈完之后,徐寿好好的休息了几日,第三天,那五百禁军与战马在领头的虞侯王兴的带领下便已经到位。 甲胄也随之拉了过来,跟随徐寿一起去扬州,兵员充足后直接就可以使用。 随行的内侍在宣完正式的圣旨后,徐寿简单的点了点数量,便宣布往扬州开拔。 走在路上便发现,这禁军大概是在京城待的时间太长,是真的娇惯,天热不走,风大不走,下雨不走,甚至晴天他们说连走了好几日,太过于苦累,要求歇息几天。 就这样,一走便是两个多月才慢慢悠悠的赶到扬州,一直从春天走到了夏天。 现在眼看扬州就要到了,徐寿走到离城十里的城西军营门口,证明身份后接收了整个军营,并且便将禁军安排在内,命王兴带领他们和扬州军营内的一千多名士卒自行操练。 王兴是皇城司的人这件事徐寿心里清楚,张茂则第二日便跟他说了。 徐寿也知道赵祯的意思是什么,无非就是激励他搞个鲇鱼效应,可若是徐寿一来便将军权牢牢的抓在手中,赵祯估计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徐寿想到这里,便带着刘能和几名侍卫,让他们换上平民的衣服,骑上马,去扬州城了。 到达扬州城内后,刘能很快就找到了勇毅侯府安排在门口等候的人员,派人跟着他回宅子传话后,徐寿骑着马,慢慢悠悠的往新宅院而去。 离得老远,便看到了新宅子的门牌,硕大的两个字“徐府”挂在门框之上。 而福伯已经带着几个奴仆早早便在门口等着了,见徐寿骑马赶来,忙上前迎接。 “侯爷,老奴在扬州城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啊,累坏了吧” 徐寿翻身下马到道:“无妨,官家留我谈了话,封我当了淮南观察使,又给了五百禁军,一路上确实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五百禁军!” 福伯听到这话非常惊讶,自己这侯爷是打算弃文从武了? “是啊,而且官家封我为观察使,还说要我重组徐家军呢” 福伯一听这话,老泪纵横,心疼的看向徐寿,自家小侯爷本来是个文弱的书生,现在家中出现变故,却也要去战场上拼杀,多好的一个读书苗子啊。 但是福伯也没有多说什么。勋贵家族,还是得靠武勋说话,文官是很好,但是勇毅侯府的根本还是在军队之中。 熙州之战虽然失败了,但是老侯爷在边关数十年,也为勇毅侯府获得了不少军心,自家小侯爷虽然不能搏杀,但是靠这些香火情分,走武将这条路也不会太过于危险。 点了点头,便转移话题道:“侯爷,咱在扬州的新宅子本来是一户商贾所有,也是巧了,老奴来到扬州后,他们正好举家迁往汴梁,老奴见这个园子不错,便买了下来,侯爷您吩咐过,要低调行事,也就没挂勇毅侯府,而是挂上了徐府的牌子,当个临时住所。” 说着,将徐寿引了进去。 徐寿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福伯走进徐府,顿时被里面景象给吸引住,前世就听说江南水乡,园林风景美不胜收,如今算是开了眼了。 这座园子当真是美极了,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无一不让人惊叹。 徐寿漫步其中,仿佛置身于画中一般。 在园子里溜达了一圈,听着福伯的介绍。 “侯爷,这园子前前后后不算仆役住的地方来看,一共有五个院子,您呢就住中间的主院,一进大门,顺着走廊便是,在这花园的西边有两个院子,靠门的那个较小,我就安排了刘嬷嬷带着些侍女住了,东边的院子比较大,我便给侯爷立了个书楼。 只是现在看来,得拆了换成练武厅了。” 徐寿走在院子内正听呢,见福伯突然不说了,奇怪的问:“我的主院,西边两个,东边一个,这才四个啊,不是五个吗” 福伯笑了笑道:“侯爷,后院是给女眷住的,您不是还小,还没成亲嘛” 徐寿自己闹了个大红脸,道:“福伯,家中近日出了这些事情,近几年别提这事。” 福伯想了想,也不笑了,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些什么,拱手道: “侯爷,卖这座园子的人还有几个庄子,老奴没经过你同意,便一同买了下来,想着还能给侯府增加点营收,也能让侯爷闲暇之时去郊外游玩几日,如今...却是买错了,请侯爷责罚。” 徐寿听到还有几个庄子,不禁起了兴趣,拉起福伯道:“无碍,那庄子大不大,庄户可齐全。” “庄子尚可,中等庄子,庄户除了有一个庄子的人全都跟那户商贾去往汴京外,其余的都在庄子里,好在庄稼已经全部种了下去,只待收成了,侯爷你可是要去视察一番?” 徐寿听福伯的介绍,眼前一亮,拉过刘能道:“你在家休整几日后,去熙州一趟,找到熙州将士的遗孤,帮我将他们带回来放在庄子里。” 本来还在想去哪里练自己的亲兵,这不,有了庄子就有了根据地,再从熙州找些与西夏有着刻骨铭心仇恨的人,养在庄子中,找人操练,办个讲武堂什么的,自己当校长,三年后自己的嫡系不就出来了。 钱粮根本不是事,不说自己戒指中堆积如山的炼器废料,就单说自己勇毅侯府的家产,也完全够这些遗孤生活的了。 刘能点了点头,将这个任务应了过去,徐寿见其一直往后面瞥,顿时知道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对刘能道:“这么久了,也好长时间没见到刘妈妈了,你去帮我问声好吧。” 刘能顿时喜笑颜开,笑眯眯的就往西边的院子跑去。 徐寿见刘能去后院,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转身对福伯说道:“福伯,这园子很漂亮,空间也够大,你做得很好。只是,我此次前来扬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可知道盛家在哪。” 福伯连忙答道:“侯爷,这盛家就住在西边,和我们家只隔了一堵墙,那盛家庶子盛弘这些年名声不错,身为通判,协助知府将这扬州城治理的政通人和,并且在之前就娶了配享太庙的王太师的二女儿,人脉方面也比较到位,颇有要升官的声势。” 徐寿心中一动,吩咐道:“准备些礼物,我这新上任的淮南观察使去会会这个扬州通判。” 第8章 初临盛府 盛府 盛弘今日休沐,在林栖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正与林噙霜一起看着盛长枫读书。 “弘郎,枫儿最近学业可刻苦了,你看孩子这手,练字都练出茧子了” “是吗,近日长枫如此刻苦,来,写几个字给爹爹看看。” 长枫听到盛弘这话,放下手中的书本,从桌子旁取来一支毛笔,端端正正的写下了几行字。 盛弘拿到手中仔细的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这字写的,比起长柏差远了,而且上次看他写字便是如此功力,过了这么久,还是如此,看来,这孩子的天赋就是这样了。 但是还是放下手中的宣纸,摸了摸长枫的头柔声道:“不错,很有进步。” 长枫高兴的笑了,扔下毛笔跳下座位后,跑到林噙霜的面前,抱住林噙霜的大腿道:“小娘,快给我银子,你说过爹若是夸我的话,便给我银子的。” 林噙霜见状,顿时有些慌乱,忙推开长枫道:“枫儿你先出去玩,小娘和你父亲说说话。” 盛长枫听到这话,顿时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无奈之下,林噙霜只得让周雪娘从匣子中取出几钱银子交到长枫手中,将长枫带出去。 一旁的盛弘脸已经彻底板住了,但是还是挤出一丝笑意,拉住盛长枫问道:“长枫,你要这银子干嘛啊。” 盛长枫小脸一昂,道:“近些时日,街面上多了好些新奇的物件,孩儿想买下一些回家和妹妹一起玩。” 盛弘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道:“长枫啊,可不能贪玩,男孩子还是得读书练字,万不可懈怠啊。” 但是看着盛长枫眼神一直往外瞥,叹了口气,让周雪娘将盛长枫带了出去:“去吧去吧” 周雪娘一手拉着盛长枫退出了屋子,还特意将门给带了起来。 判断着盛长枫已经走远,盛弘一拍桌子指着林噙霜怒道:“你就是如此管教孩子的,年纪轻轻就如此贪玩,写的字也不见进步,比起长柏差远了!” 林噙霜一下子扑到盛弘的怀中,拍打着盛弘的胸口道:“弘郎这是在怪罪霜儿了,长柏是嫡子,大娘子平常总是找些名家字帖给柏哥儿练习,可怜我的枫儿,都是他小娘无用...” 盛弘见林噙霜如此,心顿时软了下来,将林噙霜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道:“霜儿,我知道你的苦楚,明日我便去找几幅字帖来给长枫临摹,定不会亏待他的。” 林噙霜趴在盛弘的怀中,发出嘤嘤嘤的哭泣之声,只见她眼中精光一闪,带着哭腔道:“弘郎,你不知道,前些时日老太太给华兰如兰都做了件衣服,她在墨兰面前特意炫耀,气的墨兰几日都没吃饭。 弘郎,你说她们都是盛家的孩子,为何我们墨兰没有,唉,要怪都怪我,她们托生在了我的肚子里,若是从大娘子的肚子里出来,定不会受这个气...” 盛弘听到这话,想起了自己的生母春小娘带自己的时候,心都碎了,道:“霜儿,我也是小娘生的,我知道庶子的苦楚,我发过誓,定不会让你我的孩子受半点委屈。” 林噙霜道:“可大娘子若是不许...” “她敢! 你等着,我明日...” 正当盛弘要说出明日要干嘛的时候,东荣慌慌忙忙的跑来,站在门口道。 “主君,新任的淮南观察使使前来拜访,此刻就在大堂,大娘子让我来喊你过去。” 盛弘身子一抖,乖乖,淮南观察使,那可是四品啊,扬州知府也不过从四品,听说还是从汴京来的,如今来拜访我一个小小的正六品通判,那可不能耽搁了。 忙站起身来,一把将林噙霜推开,直接开门走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假哭的林噙霜站在门口抓着手帕招手道:“弘郎,你明日干嘛啊,将话说完再走也不迟。” 话还没说完,林栖阁内哪里还能见到盛弘的人影。 盛弘急忙的从林栖阁向前厅大堂走去,一边走一边想道:“这观察使刚来到扬州,不去拜访知府,来找我干什么,我与他也不认识啊。 两个月前邸报传来,扬州新增一位兵马都总管,更是带着观察使身份来的,整个扬州官场都十分震惊,要知道观察使这个职务可不常设,而且这位不和往常那些武将一样,这可是是带实权下来的。 官家钦点观察使总领扬州,滁州,楚州,泗州,濠州五洲军事,这可是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上,放在前朝,那就是土皇帝啊! 可是听送邸报的人说,好像还是什么由文转武的,那就正常了,武将在地方手握兵权朝廷不放心,但是文臣手里有兵权朝廷还是很放心的,估计在这位置上镀个金,就去枢密院任职了。 现在这位大人物来了盛家,那可得好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说不定能凭此机会,翻个身。” ... “大人您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哪有上官给下官送礼的啊,您快快拿回去。” “盛大娘子,我哪来的东西再拿回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嘛,留下吧,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王若弗看着手中的礼单,咧着大嘴笑的合不拢嘴,这些东西都是汴京那里流行的好物件啊,这宣慰使真是太客气了。 里面还有几条云锦,听说是宫里出来的,那可真是太稀罕了,必须用这布料给华兰如兰做个衣裳,如今天气热了,动一动就一身汗,还是得多备些衣裳。 华兰也不小了,就要说婆家了,穿上宫中出来的布料做成的衣物也会让人高看一眼。 徐寿坐在大堂内喝着茶,看着眼前的王若弗高兴的样子,开口道:“我初来乍到,日后粮草问题还得通判大人多多配合啊” 王若弗笑道:“我家主君做事大人请放心,在扬州官场上打听打听,我家主君办事可是最认真的。” 这倒是实话,在扬州官场上,盛弘也算是个干实事的好官,每年的考核都是优等,在吏部都是挂了名的,就等资历够了就上去了。 随后,二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茶都已经喝了两盏,王若弗见盛弘还没有来,歪着头跟身边的刘妈妈咬着牙道:“再派人去林栖阁催催,让那贱人别误了主君的前程。” 刘妈妈点了点头,叫来一个丫鬟说了些什么后,那个丫鬟立马向后院走去。 正当王若弗咧着个大嘴跟徐寿说笑的时候,大堂门口盛弘的声音传来:“让大人久等了,下官盛弘见过大人” 说着,急急忙忙的门口走入,来到徐寿的面前,愣了下,打量了一下徐寿,仿佛在好奇面前这位和长柏差不多大的孩子,真的是日后扬州的土皇帝吗? 深深的弯腰拱手道:“刚刚在后院中教育孩子读书,让大人久等了。” 徐寿坐在位置上,都能闻到盛弘身上的胭脂味儿,但是也不点破,站起身回了个礼道:“无妨,无妨” 盛弘见徐寿没有坐在主位之上,忙道:“大人还请上座。” 一边说一边还瞪一眼王若弗,哪有上官来家中坐下首的。 徐寿摆了摆手,道:“这主位不适合我坐,我还是坐这里吧” 盛弘不由纠结起来,上官坐在下首,那自己坐哪呢,见王若弗还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之上,跳脚骂道:“你个不懂事的妇人,观察使当面,你还敢坐在主位之上!” 王若弗吓了一跳,忙站起,讪讪道:“刚来我便让大人坐在上首,可是大人不坐,还让我坐,那我便坐了。” 徐寿见状,要是再不解释一下,盛弘王若弗这俩人别婚姻破裂了。 忙站起身对盛弘和王若弗弯腰拱手道:“不是我不坐那个位置,而是你我两家有亲,我是晚辈,实在不能坐那个位置。” 第9章 交代来意 “表叔?” “表婶?” 盛弘和王若弗听到徐寿的解释,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看着徐寿心想,这是谁家的大侄子啊?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这人是你家那边的的?” 又同时摇了摇头,顿时,两人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盛弘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人莫不是认错人了,下官盛弘,未曾听说与大人有亲。” 徐寿笑了两下,道:“你可知勇毅侯府?” 盛弘想了想,苦笑道:“下官的嫡母便是勇毅侯长女,只不过,很早之前我们两家便断交了,大人若是想从这里论的话,下官愿意,下官的嫡母也是不愿的。” 当时盛老太太不听家中安排,死活非要嫁给盛淮南的时候,老侯爷一发狠,说了句:你若是嫁过去,我们两家便老死不相往来。 说这句话的本意是吓唬吓唬她,那成想,盛老太太嫁入盛家后,竟然真的没有再回过家,哪怕在盛淮南宠妾灭妻的时候,也没有给勇毅侯府递去半点消息。 这对父女可真是老倔驴碰到小倔驴,倔到一起了,自此以后,勇毅侯府便再也不能提起当初意气风发的勇毅侯长女,而且若不是祠堂的老仆说了出来,到了徐寿这辈,都已经将其给遗忘了。 其实老侯爷哪里是不疼惜这个长女,如果不疼惜的话,也不会任由她带走半个侯府做嫁妆了。 可是,也不能半点台阶都不给父亲下吧,当时如果盛老太太递封信给老侯爷,或是老侯爷找个时间去盛家看看女儿,这事情就缓和开了,但是两个人就这样强硬了一辈子,弄的每个人心中都有很深的遗憾。 然而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毕竟两家断交已久,自己父亲盛淮南还活着的时候,便打算用这层关系在官场之上与人套近乎,但是被盛老太太的一句话给了断了:“我自嫁到盛家便与勇毅侯府再无关系,你出去说,勇毅侯府也不会承认的。” 自此,盛淮南在外面再也没有提起过与勇毅侯府,也对盛老太太不怎么尊重起来,后面更是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青梅竹马收入房中,再也没去过盛老太太的屋子。 无奈之下,盛老太太将自己的丫鬟送去给盛淮南,让其争宠,这才有了盛弘。 徐寿叹了口气,道:“这些我是知晓的,但你可知我是谁?” 盛弘摇了摇头,道:“日前邸报传来,只知大人是从汴京来的,而且之前是文官...” 说着,顿了一下,打量一下徐寿,很好奇这位看上去就十来岁,咋就成文官了,科举多少名啊。 听到盛弘此言,徐寿摇了摇头道:“我的确是从汴梁来的,但是我不是文官,功名也仅仅是举人而已。” 盛弘听到徐寿这话,心中又是震惊又是疑惑,这人小小年纪就是举人了? 这...这不科学啊,再说了,举人也能当观察使? “大人莫要说笑,哪有举人当观察使的,定是大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在此戏耍下官罢了” 徐寿没有回话,只是手往怀中一掏,从戒指中取出勇毅侯的印章,递给了盛弘。 有储物戒指,谁还想往怀里装东西啊,想拿什么,手往怀里一伸,打个掩护就从戒指中取出便可。 盛弘疑惑的接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是勇毅侯?” 身旁的王若弗听到这话,也哆嗦了一下,但是心中有些疑惑,开口道:“怎么你如此年幼便可以继承爵位了,你父亲呢?” 盛弘一听,立马觉得坏了,抬头见徐寿的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没了,心中顿时感觉不妙。 “你个妇人瞎问什么,侯爷的家事也是你可以过问的?” 盛弘大声呵斥王若弗,一边呵斥一边看着徐寿的脸色。 “我就问问,问问怎么了...”王若弗被盛弘一呵斥,本来她也反应过来问这个不太好,但是被盛弘一说,立马反骨就上来了,扯起脖子嚷嚷道。 徐寿见二人好像又要吵起来,连忙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不能过问,这事,汴京人人都知晓。” “若是表叔表婶想听,那我便说一遍吧。” 说罢,便将二人扶坐在主位上,自己也坐下缓缓的讲了起来。 ... “啪!” “官家怎么可以这样做事,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吗!” 王若弗听完徐寿的讲述,眼泪止不住的流,取出手帕擦着眼泪,站起来指着北边骂道。 盛弘听到王若弗此言,好像被针扎一般,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刚刚拍的桌子,跳起直接捂住王若弗的嘴,低声道:“你怎么敢骂官家,不要命了啊。若是被外人知晓,报上去,那可是塌天大祸!” 王若弗躲到一旁,嚷嚷道:“我就说说怎么了,这里又没外人,再说了,官家这件事做的本就不地道,这样做,日后哪个武将还敢为国作战!” 说罢,走到徐寿的面前,柔声道:“孩子,这些时日苦了你了。” 徐寿顿时对面前的王若弗有了一丝好感,之前看电视的时候只觉得这大娘子平常大大咧咧的,但是这种人也最为纯粹。 对王若弗一拱手道:“谢过表婶关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还是不要说官家的不是了,毕竟...。” 盛弘见二人如此,也有些无奈,只得岔开话题道:“侯爷,不知你今日来盛府,是为了...” 天老爷啊,这二人可别提官家了,你直接说你来干嘛的就行,我们盛家可不比勋贵,万一惹怒官家,可没有丹书铁券保命啊。 徐寿看出盛弘的心事,想着也差不多了,那就直接说吧。 “还希望表叔替我办个事,不知可否?” 盛弘拍拍胸脯道:“侯爷但说无妨,我能办到的定不推辞!” 这话就是假客套了,别看盛弘这么说,可要是影响他升官的,他肯定不会办,这话听听就行。 徐寿想了想,开口道:“我想和姑祖母说些话,上一代人的恩怨,也该说开了。” 盛弘见状,惊喜道:“莫不是,勇毅侯府愿意与我盛家来往了?” 徐寿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搬离侯府之时,在祠堂发现一封未寄出去的信件,是我太爷爷写给姑奶奶的,好奇之下,我便有些失礼的拆开看了一下。” 盛弘忙问道:“信上写了何事?” 随后又觉得有些冒失了,便笑了笑,但是充满希冀的眼神一直盯着徐寿看。 徐寿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有些褪色的信件,递交到了盛弘的手中道: “还望表叔将其移交给姑祖母。” 盛弘接过信件,离开了大堂,急忙向寿安堂跑去。 第10章 华兰 寿安堂的内室中。 盛老太太此时正在和房妈妈二人看着华兰刺绣。 房妈妈展开手中的绢布,只见上面绣的鸳鸯活灵活现的,旁边点缀的荷花也含苞待放,仿佛和真的一样。 盛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华兰的绣品,点了点头赞许的看着华兰。 这个养在自己膝下的大姑娘如今也不再是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孩子了,如今已经亭亭玉立,温婉可人,并且人也长的也漂亮,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肤光胜雪,眉目间有股子英气更是增添了不少的气质。 一身粉色的蜀锦制成的衣裙穿在身上,更是显出少女的娇嫩与俏皮。 “哟,老太太您可真有福气,咱们家这大姑娘那可真是厉害极了,你看这绣的,多好啊,去给官家绣龙袍都够了!” 房妈妈看着眼前的绣艺,赞不绝口,好听的话不要钱般的从口中说出来。 “那还用你说,咱们家华兰自然是最好的!”盛老太太被房妈妈逗的哈哈大笑,合不拢嘴。 盛华兰站在堂下听着老太太与房妈妈的夸奖,也不骄傲,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静静的站在下方。 “华儿,你如今插花,点茶,刺绣全都学会了,这些时日累坏了吧。” 华兰听到祖母的夸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双膝轻轻的弯了一下给老太太行了个礼道:“华儿不累,还得多谢祖母指导,若不是祖母亲自教导,华儿也不会进步如此之快。” 盛老太太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孙女,点了点头。 自小华兰便被抱在盛老太太膝下,从小就受到老太太的教诲,自是端庄大气。 从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长到如今的大姑娘,盛老太太在她身上所花费的心血又何止一点。 “华儿你今年14,明年便要及笄了,如今女儿家的功课也做的极好,不知日后便宜哪家的小郎君了。” 华兰一听这话,走上前去,拉着盛老太太的手撒娇道:“祖母,华儿不嫁,华儿要永远和祖母在一起。” 盛老太太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欢喜,摸着华兰的手:“胡说,哪有女儿家到了年纪不嫁人的。” 转过头和房妈妈道:“前些时日,汴京的忠勤伯府大娘子来扬州游玩,一眼便看中了华兰,觉得很满意,消息传回去后忠勤伯已经动身准备前来提亲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一下,抓住华兰的手不放,带些哽咽道:“不知我还能留你多久了。” 华兰见此,跪下对盛老太太摇头哭道:“祖母,华儿不嫁,华儿都没见过那个伯府二公子,华儿不嫁!” 华兰的侍女彩摘也跪在华兰的身后嚷嚷道:“老太太您不知道,那袁文邵在家是个不受宠的,我们就姑娘去了,定会被婆母磋磨,而且那忠勤伯府也不似以前,如今已然落魄,姑娘嫁过去可是受苦啊!” 上次忠勤伯府大娘子来扬州,开了个赏花宴,请了扬州地界所有官宦家庭的适龄女子一同赴宴,在宴席之上,自小养在勇毅侯府长女膝下的盛华兰鹤立鸡群,被忠勤伯府大娘子一眼看中。 赏花宴结束后没几日,忠勤伯大娘子便来到盛家为自己的二儿子提亲,盛弘一看能与汴京的勋贵家族搭上关系,不假思索的同意了这门婚事。 事后华兰来老太太面前哭诉,老太太这才得知养在自己膝下的孙女竟然被许配了出去,将盛弘叫来骂了一顿后,思索再三,也觉得忠勤伯府是个不错的人家。 虽然忠勤伯府现在不比以前,但是破船还有三斤钉,比随随便便嫁给扬州的举人好多了。 只是华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是养在老太太膝下多年,也养成了倔强的性格,不管怎么说,就是不愿意嫁。 “胡说!儿女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谈你说不嫁便不嫁!” 赶往寿安堂的盛弘走到门口,正好听到盛华兰的这话,不等下人通报,推开门直接走进内室后呵斥道。 华兰被盛弘这话吓的愣在原地,盛弘平常在家中的威严还是很大的,华兰见父亲生气,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拿着手帕不住的抹着眼泪。 她是真的不愿意嫁人,自从得知忠勤伯大娘子选中了自己,便趁着盛弘休沐,带全家去庄子上游玩的时候,偷偷的给庄子内的一个庄户塞了点银子,请他去汴京打探一下忠勤伯府二公子的情况。 最后得知了那二公子袁文邵在家是个不受宠的,并且汴京人人皆知,忠勤伯府自从老伯爵失去兵权后,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华兰得知这个情况,特地去和盛弘说了,但是盛弘却道:“再怎么说,那也是勋贵人家,你嫁进去,人家也会高看我盛家一眼,再说了,日子是自己过的,等你出嫁的时候,父亲给你多备点嫁妆,定不会让忠勤伯府小看你。” 随后,便发下命令,将那位打探消息的庄户给赶出了庄子。 盛弘指着彩摘怒骂道:“你这个人后乱嚼舌头根子的东西,若是日后再说这些蛊惑大姑娘,我定将你绞断舌头发卖出去!” 彩摘听到盛弘的话,吓的跪坐在了地上,小声哭泣起来。 盛弘骂完彩摘后,整理了一下衣袍,恭恭敬敬的在盛老太太面前跪下,对盛老太太道:“孩儿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盛老太太没好气的道:“平常不见你来,现在一来便在我这里耍威风,哼,我寿安堂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盛弘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是,一切母亲说了算。” 盛老太太也不好太过于打盛弘的脸,毕竟盛弘才是这盛家的主君。 头一转,给房妈妈一个眼色,房妈妈立马心领神会,走上前去,将盛弘扶起道:“主君,地上凉,快快起来吧。” 随后扶起跪在地上抹眼泪的华兰,轻轻的抚摸她的手说:“大姑娘哟,主君说的是啊,女儿家嫁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是你说不嫁便不嫁的。” 老太太看着盛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摆了摆手,道:“若是无事便出去吧,我有些乏了。” 华兰听这话,抹了抹眼泪,扶起彩摘,给盛老太太行了个礼后,将房妈妈手中的绢布接过,退出了内室,带着彩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盛老太太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一抬头却见盛弘还站在原处,疑惑道:“你还有事情?” 盛弘点了点头,激动的从怀中掏出那封褪色的信件,小声道:“母亲,这是勇毅侯府给您的信。” 第11章 勇毅侯章 听到勇毅侯府给自己一封信,盛老太太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旁边房妈妈惊道:“主君你说的可是勇毅侯府?” 盛弘笑着点了点头,走上前几步,将信件放在盛老太太的桌子上。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放下茶盏,激动的拿起那封信,声音颤抖的问道:“弘儿你莫要骗我,真是勇毅侯府给的信?” 盛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嫡母如此失态,忙拱手道:“孩儿不敢欺骗母亲,您一看便知。” 盛老太太忐忑的看向信封,上面写了一行字:徐怀贞亲启。 她是谁啊,是我,是勇毅侯长女啊,徐怀贞,这个名字多久没人叫过了,好像自打嫁入盛家后,四十多年了,再也没人叫了,好长的时间啊,长到看到这个名字,居然还想了一下她是谁。 盛老太太强忍泪水,走到床榻旁,坐在床上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打开一看,上面只是盖了个勇毅侯府的印章。 勇毅侯府的印章自己多熟悉,在还未出阁的时候,自己时常从爹爹手中拿过印章来玩,当时爹爹是多么宠爱自己啊,年幼的弟弟摸一下都不行,而自己却可以拿着印章四处乱盖,爹爹也不恼。 我错了,我不该不听爹爹的话,我不该嫁到这盛家来,这盛家是什么破地方啊,自打嫁过来,那盛淮南背弃一开始与我的山盟海誓,强行纳妾,宠妾灭妻,最终导致那贱人害了我的孩儿,我唯一的孩儿,我的命啊! 我将一个庶子扶持起来,护他周全,抚养他长大,请大儒为他开蒙,教他读书,中举后给他求娶高门之女,帮他筹划官场事宜,将这盛家发扬光大。 哪怕如今他对我恭恭敬敬的,我也知道,我和他之间充满着隔阂,就是因为他不是我的血脉啊。 这盛家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人,唯我一人是外人。 想到这里,老太太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啪嗒啪嗒的滴在了信纸之上,房妈妈也在旁边流着眼泪:“终于又见到了,我本来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这话说的是盛老太太的名字,说的也是勇毅侯印章,说的更是勇毅侯府与盛家的关系。 盛老太太听到房妈妈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道:“我也是啊,我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如今勇毅侯府派人送来这封信,是要彻底与我断绝关系吗。” 说着,哭的更厉害了,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憋在心中的苦闷全都发泄出来,房妈妈在旁边也是,眼看老太太就要哭的昏厥过去。 盛弘见盛老太太如此,也有些慌了,忙走到床边道:“母亲莫要再哭,勇毅侯府来人了,就在前厅。” 盛老太太听到这话,哭泣声音戛然而止,将信往床上一扔,一下子从床上站起身来,可能是因为站的太猛,一下子摔在了床前的地上,还好床榻前方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盛老太太并没有受伤。 房妈妈见状吓了一跳,忙将盛老太太扶起,可是盛老太太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房妈妈,自己一个人强撑着站起身,抓住盛弘的手焦急的问道:“来的是谁,可说了些什么。” 盛弘见自己的嫡母眼泪鼻涕糊满脸,因为焦急所以面目有些狰狞的样子,一时间有些被吓到了,愣在了原地,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自从自己的小娘去世后,便被嫡母所抚养,一转眼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自己最大的孩子都已经14岁了,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如此。 哪怕是最难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去世,家族长辈前来瓜分家产之时,自己的母亲都是气定神闲,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言表的样子,如今怎么一听到勇毅侯,变成这样了。 方寸大乱,就像...就像一个未归巢的麻雀般慌张。 盛老太太见盛弘一直不说话,松开手,抓住盛弘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 盛弘这才反应过来,道:“来的是勇毅侯本人,说...说是要与我盛家重新开始来往。” 话才刚说出口,盛弘只觉得肩膀一松,转头一看,盛老太太已经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内室,一边跑一边嘴里不住的喃喃道:“爹爹,爹爹” 房妈妈忙追着老太太而去:“老太太,慢点走,路上滑!” 盛弘回过神来,盛老太太已经跑远,怕她路上摔倒,忙跟着跑了过去。 ... 前厅大堂。 盛弘带着信去寿安堂后,王若弗便拉着徐寿坐下交谈。 一阵寒暄后,王若弗看徐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王若弗心想,徐寿与我家华兰年龄相仿,并且二人按照关系论的话还是表兄妹,而且徐寿年纪轻轻已经袭爵,如今又占据高位,俨然一方封疆大吏,日后也定能飞黄腾达大。 别看是武官,但是他开蒙老师是富弼,那乃是当朝相公,有这样的师承,哪能是一般武官可比的? 并且刚刚聊徐寿说,他13岁便考取了秀才,天爷啊,这简直是文曲星降世,官家真不是东西,这样的人才送去军营,真是糟践了。 看看这徐寿,怎么看怎么好,官运好,文采好,长的也好,而且上面又没有公婆,并且还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亲戚,简直是先天女婿圣体啊!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华兰已经被忠勤伯府大娘子看上,过些时日忠勤伯便要亲自来送聘礼,叹了口气,唉,可惜了。 徐寿坐在椅子上,看着王大娘子唉声叹气的,不由好奇问到:“表婶可是有何心事?” 王若弗脑子顿时没转过弯,直接开口道:“你要是我女婿多好啊。” 话说出来脑子才觉得不对劲,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当我女婿很好。” “我想你做我女婿...” 眼看越说越不对劲,王若弗干脆端起茶杯,向徐寿尴尬的笑了一下。 徐寿被王若弗这话也搞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尴尬的回笑一下。 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正当二人想说些什么打断尴尬的时候。 大堂门口一道苍老身影闯入其中,身后跟着一位嬷嬷,盛弘气喘吁吁的跟在最后面。 第12章 蜜饯 盛老太太进入大堂后四处打量。 眼前只有王若弗与一位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少年郎在交谈。 不禁回头疑惑的看向盛弘,勇毅侯呢?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勇毅侯徐寿,见过姑祖母,姑祖母万福金安。” 盛老太太顿时愣住了,僵硬的回过头看向徐寿,身子一软,幸亏房妈妈在一旁,将盛老太太搀扶住,才没让盛老太太再次摔在地上。 “你说...你说你是谁?”盛老太太颤颤巍巍道。 徐寿拱手,再次向盛老太太行礼:“勇毅侯徐寿,见过姑祖母。” 盛老太太眼前一黑,大喜大悲之下,一下子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寿安堂。 盛老太太一睁眼,已经躺在寿安堂的床榻之上,向旁边看去,夜色已深,房妈妈趴在床旁的桌子上守着她。 没有打扰已经睡着的房妈妈,盛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睛不住的转着,有些不确定之前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自己的娘家来人了,但是却不是爹爹,也不是弟弟,而是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 还自称勇毅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爵位继承只会在老侯爷去世才会传给下一代,所以绝对不会是少年郎的。 自己刚刚应该是在做梦吧。 呵,看来自己是太过于想家了,又梦到侯府了。 想到这里,盛老太太翻了个身,突然感觉自己的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手往腰下一摸,顿时僵住了,这手感,好像是...信封? 忙将信封取出,对着床旁的火烛一看,赫然的五个大字:徐怀贞亲启。 顿时盛老太太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流了下来,真的,是真的,不是做梦! 那也就是说,自己的爹爹去世了,自己的弟弟也去世了。 听那少年郎对自己的称呼,他叫自己什么来着?姑祖母? 如果按照这个称呼来看的话,我那未曾见面的侄儿也去世了。 想到这里,盛老太太不禁哭了出来,自己错过了太多太多,就连勇毅侯府发生什么事情现在都不知道。 趴在床上的房妈妈听到动静,抬起了头,见盛老太太已经醒了,高兴的打开门喊道:“主君,大娘子,老太太醒了!” 在寿安堂外面大堂内交谈的众人听到房妈妈说老太太醒了,忙走进内室。 盛老太太看着进来的众人,眼神却在人群中找些什么。 房妈妈看出盛老太太的想法,走到床边俯下身刚想开口。 门口传来一句:“众位让一让,药已经煎好了,姑祖母该喝药了。” 众人闻言,忙让开一条道,只见徐寿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向里面缓缓走来。 托盘内放着一碗中药,一个汤勺,还有一盒过嘴的蜜饯。 房妈妈见状,忙将盛老太太扶起,取过一个靠背,让老太太平稳的坐在床上。 徐寿走到床前,端着药,轻声对盛老太太说:“姑祖母,郎中说你是大悲大喜之下,急火攻心,开了几贴中药,喝完药身体就好了。” 说着,端起了碗,用汤勺舀了一勺,轻轻的吹一吹,送到了盛老太太的嘴前。 盛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徐寿,很自然的张开嘴,将这口中药喝了下去。 一口喝完,仿佛没尝到苦涩的味道般,又急切将嘴张开,等着徐寿下一次的喂药。 徐寿见状,又舀起了一勺,轻轻的吹了吹,给盛老太太喂下。 可能是因为喝的太急,盛老太太的嘴角流下来一丝药汁,徐寿很自然的取出手帕,沿着盛老太太的嘴角,将药汁擦拭干净。 盛老太太眼角带泪,而嘴角却带着一缕笑意,一口一口的喝着药汤。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温馨的场面,华兰更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徐寿。 中药喝完了,见盛老太太还张开了嘴,徐寿笑着打趣道:“姑祖母,这药可不是喝的越多越好。” 说罢,将药碗往身后一递,被身后的人丝滑的接了过去。 徐寿向后一看,华兰站在身后,手中拿着药碗,对徐寿甜甜的一笑。 徐寿笑着对华兰点了点头,道:“有劳表妹了。” 华兰看着徐寿,眼睛眨了眨道:“还是得多谢侯爷,你可不知,祖母可不喜欢喝药了,之前生病,都是一口药汤一口蜜饯才能喝的下去。” 徐寿一拍脑袋,连忙从托盘上的盒子中取出蜜饯,喂进盛老太太的嘴中。 “是我疏忽了,之前也没伺候过人,见姑祖母喝的快,以为不怕苦呢,便忘了还有蜜饯这回事了。” 众人闻言,皆大笑起来。 盛老太太吃着嘴里的蜜饯,眼前一亮,道:“这蜜饯,是勇毅侯府西门那家的吗。” 徐寿一听,顿时乐了:“姑祖母好舌头啊,正是西门口的那家蜜饯,来扬州的时候,特意从西门买了许多,姑祖母若是爱吃,我这边让下人送来。” 盛老太太嚼着蜜饯眯着眼,仔细的品味着嘴中蜜饯的香甜与中药的苦涩交融在一起的味道。 眼角划过一丝泪水,口中喃喃道:“我小的时候不肯吃药,我爹爹便是买来西门处蜜饯铺子的蜜饯来哄我吃,就是这个味道,已经四十年没有吃到了。” 徐寿听到盛老太太这话,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对盛老太太道:“姑祖母,等你病好了,我慢慢和你说,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当时郎中开完药后,吩咐中药文火煎两个时辰,徐寿没有让下人煎药,而是自告奋勇的亲自给盛老太太熬药。 在药熬好后,趁众人不注意,从戒指中取出一颗百草丹,一颗清心丸,还有一颗延寿丹放在药碗里,用药汤化开。 盛老太太看着徐寿点了点头,伸出手,摸索着抓住徐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寿任由盛老太太抓住自己的手,恭敬的低声道:“姑祖母叫我寿哥儿便是。” “寿哥儿...寿哥儿...” 盛老太太紧紧的抓着徐寿的手,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徐寿的名字,闭上了眼,嘴角带着微笑,沉沉的睡了过去。 徐寿见盛老太太睡着后,回过头低声对众人说:“大家都回去歇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守着姑祖母。” 盛弘点了点头,想带着王若弗与盛华兰出去,华兰却不出去,搅着手帕脸红道:“我也留在这里伺候祖母,万一祖母晚上起夜,表哥不怎么方便。” 盛弘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向徐寿拱手行礼后,便带着王若弗走了出去。 房妈妈看着华兰和徐寿,笑了一下,也跟在盛弘后面,走出了内室。 华兰费力的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徐寿的身边,看着祖母,跟徐寿说:“侯爷,祖母很喜欢你,我看出来了。” 第13章 玉环 徐寿看着眼前的盛华兰,又看了眼睡着的盛老太太,道: “表妹叫我长生便可,我姓徐名寿字长生,别老是侯爷侯爷的叫,怪生份的。” 华兰看了眼徐寿,又脸红的转了过去,小声道:“长...长生哥哥...” 听到华兰叫自己长生哥哥,徐寿不禁想逗逗华兰,便打趣道:“我都做了自我介绍了,可还不知表妹你叫什么呢,莫不是不想告诉我?” 华兰搅着手帕,面红耳赤,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华...华兰...我名字叫盛华兰...” “那我就叫你华兰妹妹了。” 徐寿站起身来,从戒指中取出一副小巧的玉环,是师父留下的法器,没什么别的作用,只是可以调理身体缓解疲劳,让人不易生病罢了。 将玉环双手托起递到华兰面前道:“初次见面,承妹妹叫我声哥哥,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还望妹妹收下。” 华兰见玉环在烛火的映照下,如溪水般清澈,里面有条碧绿的青线,犹如游龙般玉环内首尾相连,不停流淌,看上去也高贵并且大气,忙摆手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玉环看上去就不是凡物,自己在老太太身边这么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上好的玉器更是见过不少,可如今看到这个玉环,只觉得之前看到的东西都是破石头罢了。 徐寿见华兰不收,笑吟吟的打趣道:“我这手都快举酸了,华兰妹妹莫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哥哥,怎的连见面礼都不愿收下。” 华兰听到徐寿此言,手稍微抬起了一点,可是玉环看上去又如此的贵重,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起来。 彩摘见华兰如此,在一旁劝道:“姑娘,侯爷一片心意,便收下吧。” 一个要送,一个不收,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下不来台,彩摘看不懂什么东西贵重,只是觉得表兄妹之间互相赠送一些东西,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收下便是了。 徐寿见有人帮忙劝华兰,松了口气,早知道送个见面礼这么难,就找一个普通一点的了,现在搞得有点下不来台,总不能收起来,换个普通的吧。 “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华兰妹妹便拿着吧。” 见徐寿和彩摘都这样说,华兰便行了个礼,道了句:“谢谢长生哥哥。” 抬起手,小心的从徐寿的手中接过玉环。 玉环入手的瞬间,华兰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从玉环上往身上传来,整个身体都舒服了起来,自己前些天因为熬夜练习绣功,今日又被盛弘吓了一下,身体十分的疲惫,如今这玉环入手后,身体明显松快了不少。 但是收了便收了,华兰又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对徐寿行了个礼后,带着彩摘走向了内室的屏风后面,将玉环挂在了腰间。 换好后走了出来,坐在床旁的椅子上,看着徐寿大方的笑了一下,也活络了许多,不再拘束。 灯月之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徐寿看着华兰从屏风后走出,对自己宛然一笑,顿时有些看呆了眼。 “长生哥哥...” 华兰见徐寿呆呆的看着自己,小脸顿时红了,小脚往地上一跺,娇嗔道。 徐寿回过神来,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刚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老太太翻了个身,顿时将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 见老太太翻身后,呼吸依然平稳,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两个人都松了口气,转过头来,相视一笑。 ... 葳蕤轩 盛弘换好衣衫,坐在床上。 王若弗见盛弘跟自己回了葳蕤轩,没好气的道:“哟,今日怎么没去林栖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盛弘听到王若弗说了这话,扭头就想走,但是想到自己想说的话,又忍住留了下来。 “我想半天没想明白那勇毅侯为何会来找老太太。” 王若弗躺在床上,见盛弘纠结半天就问出了这句话,白眼一翻道:“你没听他说啊,全家皆战死,此时就老太太一个亲人了,不来找老太太找谁。” 白日徐寿并没有说出自己和赵宗全的关系,只是说家中已无亲人,毕竟赵宗全此时还在禹州提心吊胆呢,更何况赵宗全送来的那封信,让徐寿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个目光短浅的妇人,若是如此简单,我会想不到? 我只是怕他来找老太太,会不会对我在扬州官场上有影响。” 盛弘想着,自己本来是扬州知府这一派系的人,现在多了个当观察使的侄子,虽说明面上确实是观察使比较大,可观察使毕竟是武官,自己可是是文官,怎能与武将勋贵走的太近呢。 自己的上司会怎么想,同僚会怎么想,自己以后开展工作还怎么开展。 “能有什么影响,观察使是你侄子这还不够你吹嘘的?你还想干什么?” 王若弗已经不想和盛弘说话了,用脚一踹道:“快点睡觉,明日好些事呢。” 刚闭眼,突然想到一件事,一下子坐起来大声道。 “可惜了华儿!” 盛弘此时正在想明日上值和知府怎么说呢,突然被王若弗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听到王若弗说到华兰,忙问道:“你说什么?华儿?这和华儿有何关系?” 王若弗凑到盛弘面前低声道:“我看那徐二郎年龄与华儿相仿,现在两家又恢复了来往,若华兰没和忠勤伯府订亲,我们找老太太去说说,嫁入勇毅侯府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到时候就不是不能袭爵的伯爵次子了,而是嫁过去就是侯府大娘子。” 讲到这里,王若弗的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侯府大娘子她娘的场面。 盛弘看到王若弗的这个样子,撇撇嘴道:“你怎么尽想些好事,就我家这个家世,嫁给伯爵府次子已经是高攀,你还想嫁给侯爷? 再说了,忠勤伯府也不差,婚书都写下了,怎么反悔? 更何况他们二人是表兄妹,怎么嫁,怎么娶。” 王若弗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怎么?我家华儿哪里差了,那徐二郎我看他不是那种光看家世的孩子,再者说了,表兄妹又怎么了,你又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华儿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 盛弘一听到王若弗说自己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就想起来自己的小娘,光脚走下床,对王若弗怒道:“你怎么老是提这个,我是小娘生的怎么了?” 王若弗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讲错了话,起身拉了拉盛弘道:“官人,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华儿那边...” 没等话说完,盛弘一把推开王若弗,穿上鞋,拿着衣服气冲冲的走出了葳蕤轩。 王若弗气结,没顾上穿鞋,跑到门口对盛弘的背影喊道:“你盛家还真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啊,我这大娘子不做也罢,洗手与你家做妾吧!” 盛弘听到这话,更是头疼,头也没回,就往前院走去。 第14章 病愈 林栖阁内,林噙霜睡的正沉,突然被敲门声惊醒。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叫睡在床榻旁边的小床上的周雪娘下去将门打开。 门一开,盛弘气冲冲的走进屋内。 林噙霜见状,便是了解了,定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大娘子又将主君给惹生气了。 便起身将盛弘扶到床榻之上,让周雪娘沏了杯茶端来后,便让周雪娘出去将门关起来。 林噙霜轻柔的替盛弘捏着腿,边捏腿边问道: “弘郎,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盛弘在林噙霜的服侍之下,气已然消了一半。 又不想说起自己和王若弗吵架的事情,毕竟大娘子在府内还是要给她留些面子的。 眯着眼道:“没事,就是老太太病了。” 林噙霜眼中精光一闪,随后收敛起来,假装关切的问道:“这天气好好的,怎么生病了呢,老太太没事吧。” “老太太娘家人来了,大喜大悲的,老太太一下子急火攻心,一时半会估计好不了。” “什么?”林噙霜一听老太太娘家人来了,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没把握好,用力的一捏。 “嘶,你轻点!” 吃痛之下,盛弘的腿一甩,将林噙霜甩到了一边。 林噙霜没有管这个,又扑到盛弘的面前,急切的问道:“勇毅侯府来人干什么的,是来拿回老太太嫁妆的吗。” 不等盛弘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不能给他们,老太太的嫁妆那是老太太的,勇毅侯府已经和老太太断绝关系了,他们有什么资格拿回嫁妆。” “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人家勇毅侯府来人了,说是要和我们盛家恢复来往。”盛弘笑眯眯的看着林噙霜道。 说着,便将徐寿的事情说给了林噙霜。 哪知道林噙霜听完徐寿的事情,顿时脸色大变,看着盛弘道:“你还笑,你以为他们来找盛家恢复来往是好事?” 盛弘一听这话,坐起身子问道:“霜儿,莫非你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之前他也有这种想法,和王若弗说,哪知王若弗目光短浅,根本和她说不到一起去,见林噙霜说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弘郎,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早不来往,迟不来往,偏偏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来了。 他徐二分明是为了老太太的嫁妆来的!”林噙霜信誓旦旦道。 “如今勇毅侯府需要重组军队前往西夏前线,所需钱粮那可不是小数目,我看那徐二定是发觉自家钱财不够了,来打起老太太嫁妆的主意了。” 盛弘听到林噙霜所言,顿时有些失望,摇了摇头倒在床上,闭起眼睛,倒在床上道:“怎么可能,人家勇毅侯府世代蒙受皇恩,哪里缺这点银子,更何况这重组军队是朝廷发钱,哪里需要勇毅侯府花钱。 再说了,就算缺钱,老太太嫁妆要给谁,与你我何干。” 林噙霜听到盛弘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拍了一下盛弘的大腿。 盛弘吃痛的抬起了身子,林噙霜忙道:“老太太嫁妆自然是盛家的,弘郎你有所不知啊,我之前养在老太太房里的时候,见过老太太的嫁妆,那可是很大一笔银子。” “银子银子,还以为你有什么别的见识,你脑子里怎么都是银子!”盛弘见林噙霜满口铜臭,不禁失望道。 林噙霜见盛弘发怒,眼珠子一转,娇滴滴的扑到盛弘的怀里:“弘郎,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看那徐二可是武将,虽说他之前读过书,考上过举人,可再怎么说,他也不是进士,没有授文职,而且一入军营便不看功名,你和他来往,在上官那里可不好说啊。”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盛弘的心里了,他之前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扬州因为徐寿来了,成了一锅粥,自己现在应该如何站队才能不错呢。 要知道官场如战场,一站错队,那可就犹如陷入万丈深渊啊。 自己这辛苦攒下的家业,万一行错,那可就毁于一旦了。 盛弘看向林噙霜点了点头,道:“那依霜儿所见,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林噙霜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弘郎,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寿安堂老太太既然一时半会好不了,别忘了大姑娘也住在寿安堂,如今出嫁在即,与一个年龄相符的外男接触过多,对大姑娘名誉也是一个问题...” “胡说,这是在家中,哪个敢去外面乱说,再说那徐二我看着像是个守规矩的,定不会如此。”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盛弘心里也开始犯嘀咕起来。 ... 次日一大早 盛弘顶着两个熊猫眼急急忙忙的往寿安堂走去。 昨日思索了一夜,如今老太太卧病在床,华兰和徐寿一起伺候老太太,若是华兰没定亲也罢,这都和忠勤伯爵府说好了,婚书都定了下来。 再和一个外男走的这么近,确实不妥。 若是老太太还健健康康的,那倒没什么,可如今老太太一时半会好不了,两个人接触过多,很难不让人有什么想法啊。 想到这里,盛弘不禁又加快了些脚步。 刚走进寿安堂,盛弘看着前方,两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快步走上前去。 只见昨日还躺在床上的盛老太太如今居然可以下床走动了,此时正在徐寿和华兰的陪同下,在寿安堂的小院内散步,看着身体比生病前还要好些。 郎中不是说老年人碰到这种情况,躺个半个月都是正常的。 怎么老太太第二日便可以活动自如了。 但是盛弘也松了口气,有老太太看着,徐寿和华兰便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盛弘忙走上前去,道:“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怎么下床了,昨日郎中说了,要母亲多多休息,您看您要再不多歇息会儿。” 盛老太太摆摆手,笑着说:“不知为何,我今个一睁眼,就觉得身上特别松快,平日里这腰现在也不酸了,头也不晕了,这不,都走这么长时间了,腿都不觉得累。” 房妈妈在一旁笑道:“寿哥儿一来,老太太心结解开了,自然身体哪哪都好了。” 盛老太太听着房妈妈的话,看了眼徐寿,顿时笑了起来。 徐寿也笑道:“哪里的话,姑祖母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哪里都好的。” 盛弘在一旁,见徐寿和华兰站在一起,正欲开口,突然见到了华兰腰间的玉环,流光璀璨的,甚是引人注意。 忙问道:“华儿,你这玉环哪来的,为何没见你带过?” 华兰看了眼徐寿,羞涩一笑道:“这是长生哥哥所赠。” 盛弘一听,这怎么行,这让外人怎么看! 走到华兰身边,将其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可知你已与忠勤伯府订了亲,如今怎么又私收外男的物件,还不快点将其退回去!” 华兰被盛弘一阵呵斥,脸色一白,徐寿在一旁听到此话,拱手对盛弘道:“表叔,我与华兰妹妹初次见面,送个见面礼而已,那又有何不可呢。” 盛老太太也在旁边道:“华儿,既然是寿哥儿所赠,那便收着吧。” 华兰听到祖母所言,笑吟吟的躲到了盛老太太的身后。 盛弘在一旁气急道:“母亲,你也知晓华儿已经订亲,这若是传到忠勤伯府,婚事怕是要出现差池。” “忠勤伯府?” 徐寿在一旁故意问道:“我记得忠勤伯府有两个公子,大公子已经娶妻,华兰妹妹这是...” 第15章 换位思考 盛弘在一旁点了点头,有些骄傲道:“华儿已经被忠勤伯府大娘子看中,已经和伯爵府二公子定下了婚书。” 华兰听到这话,本来还笑吟吟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徐寿在一旁惊讶道:“哎呀,表叔你怎如此糊涂!” 盛弘顿感疑惑,忙问道:“侯爷有何见地?” 这徐寿是从汴京来的,莫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这时,王若弗带着长柏与如兰也来到了寿安堂。 如兰如今7岁,而长柏也不过12岁,都是小屁孩。 来的时候王若弗交代过,所以长柏和如兰一来,对盛老太太请安后,对徐寿行礼道:“见过表哥。” 徐寿见长柏与如兰对他问好,便没有理睬盛弘,回了一礼后,唤来在角落里正与彩摘吹牛的刘能。 只见刘能小跑着过来,将身边随身携带的木箱递给了徐寿。 徐寿将木箱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支紫檀毛笔与一副翡翠耳环,分别递给了如兰和长柏道:“如兰妹妹长柏弟弟,唤我二哥便是,初次见面,还望收下。” 如兰和长柏回头看了眼王若弗,见其点了头,道了谢后欣喜的接过。 盛弘此时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徐寿的回答,盛老太太见状,道:“如兰长柏,我屋内有新做的果子点心,快去吃吧。” 如兰一听,咽了咽口水,一醒来便被母亲拉来给祖母请安,还尚未食早点,现在一听有吃的,立马拉着长柏蹦蹦跳跳的去屋内挑选果子去了。 见两个孩子都进去了,盛弘忙问道:“侯爷之前说我糊涂,不知侯爷是否在汴京听到什么传言。” 徐寿回头看了眼华兰依然垮着的小脸,叹了口气,对盛弘道:“表叔,你可知那忠勤伯府如今的境地。” 王若弗道:“怎的,怎么突然说起忠勤伯爵府了?” 她刚来,没听到之前的交谈,不禁有些奇怪,怎的好好的说起了忠勤伯爵府。 徐寿对王若弗道:“表婶,刚刚表叔说起了华兰妹妹与忠勤伯府订亲,我之前在汴京,与忠勤伯府同属勋贵,多少也知道点。” 盛弘没好气的对王若弗道:“问东问西的干嘛,听着就行。” 看向徐寿道:“侯爷我们去屋内坐着说。” 说罢,带着徐寿走进寿安堂,盛老太太带着王若弗与华兰也跟在后面。 到了屋内,打发下人带着如兰和长柏端着点心去偏殿玩,坐在椅子上,看着徐寿。 徐寿缓缓开口道:“忠勤伯在汴京只落了个闲职,家中开销又颇大,那忠勤伯大娘子更是个讲究排场的,现在整个伯爵府已经是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华兰妹妹如若嫁过去,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 王若弗惊呼:“怎么可能,那可是伯爵府,怎能没点底蕴。” 徐寿嗤笑一声,看向盛老太太道:“姑祖母知晓,那汴京的勋贵,像我勇毅侯府般的是少之又少,自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后,勋贵们更是一代不如一代。” 盛老太太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如此,若不是我爹爹有些许武艺,更是那些年北辽年年扣边,我勇毅侯府也会破败下来。” 盛弘急道:“便是如此也不需害怕,只需要多多的带些嫁妆过去,自己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便是,那伯爵府二公子又不袭爵,还能让华兰供应整个伯爵府开销不成。” 徐寿又道:“那二公子是不袭爵,可是袭爵的大公子娶的可是伯爵府大娘子的娘家人,敢问表婶,长柏娶了您娘家人您怎么对她。” 王若弗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有些慌乱道:“我...我哪里知晓...只是如果长柏娶了我娘家人,我可能会偏爱与她吧...” 徐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听说盛府还有位男丁,若是他娶了媳妇,您又会怎么对她呢?” 王若弗看了眼盛弘,想起了林小娘平日里狐媚的样子,咬了咬牙,没说话。 虽然王若弗没有说话,可是众人看她的模样哪个能不清楚呢。 徐寿拍了下手道:“汴京人人皆知晓,那伯爵府大娘子偏爱嫡长子与长媳,对二公子不怎么重视,这如果华兰妹妹嫁过去,伯爵府大娘子会看重华兰妹妹吗,怕不是天天拿起做婆母的做派磋磨华兰妹妹了。” 华兰站在盛老太太后面,眼泪啪嗒啪嗒的滴下来。 盛弘听到徐寿所言,想起昨日在寿安堂彩摘说的话,哪里还不相信,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天爷啊...” 之前与忠勤伯爵府订亲后,整个扬州都羡慕他,现在得知真相,盛弘整个人犹如从云端跌落,一时间接受不了如此落差。 华兰是盛家嫡长女,那可是整个盛家的宝贝,如今听到徐寿所言,众人看向华兰,见其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无比心疼。 王若弗更是走上前去抱着华兰痛哭道:“我家华儿命好苦啊,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为何要这么对她...” 徐寿看着眼前的众人,开口道:“大家为何如此伤心,这华兰妹妹不是还没嫁过去吗。” 顿时场面一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盛弘苦笑着开口道:“可是这婚书都定了,忠勤伯不日就来送聘礼,如果反悔...” 反悔了,不说得罪了一个勋贵,就是官场之上,别人也会说他盛弘是个出尔反尔之人。 更何况,如果无故退婚,忠勤伯爵府宣扬出去,日后华兰还怎么嫁人。 别说是嫁给高门了,怕是穷举人都不会娶华兰了吧,毕竟娶华兰就是打忠勤伯爵的脸啊。 谁想平白无故多出一个敌人。 盛弘这样一说,王若弗又抱着华兰开始哭嚎了起来。 反而是盛老太太佯装镇定的拍了拍桌子道:“都别哭了!” 华兰是养在老太太膝下的,老太太怎能不心疼,只是打小生活在武将世家的老太太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重要的是得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让忠勤伯府自己提出退婚。 若是实在不行,那也不能让华兰嫁入忠勤伯爵府! 盛老太太沉吟片刻,道:“这样,你们先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盛弘和王若弗对视一眼,事已至此,也只能听母亲的了。 二人离开后,盛老太太便当着徐寿的面唤来了房妈妈。 “你派人去汴京打听一下,最近那忠勤伯府有没有什么动静,特别是关于那二公子的。” 房妈妈领命而去。 盛老太太叹了口气,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徐寿见状,知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自己现在留在这里不怎么合适,便对盛老太太道: “姑祖母,我就先回去了,今日还得去军营一趟,若是姑祖母想找我,托人去隔壁徐府带个话便可。” 盛老太太本来还想着和徐寿说说话,此时也没了这个兴致,此时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帮华兰解除与忠勤伯爵府的婚事。 拉着徐寿的手道: “若不是家中有事,我定留你多住几日,这样吧,华儿,帮我送送寿哥儿。” 徐寿摆了摆手。 “随便让个下人送我便是,华兰妹妹昨日也没怎么休息,还是早些歇息吧” 华兰道:“还得多谢长生哥哥告诉盛家那忠勤伯府的龌龊事,还是我送吧。” 徐寿也不拒绝,向盛老太太行礼后,跟着华兰便走了出去。 第16章 初遇明兰 离开寿安堂,华兰便带着徐寿往大门走去。 两人在路上都没有说话,只顾埋头走着。 刘能和彩摘紧紧的跟在身后。 就快要到门口的时候。 突然,一个孩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不注意撞到了徐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华兰见徐寿被撞的一踉跄,赶忙上前扶着徐寿惊呼:“长生哥哥你没事吧。” 徐寿当然没事,只是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罢了。 徐寿向旁边看去,那位撞了他的孩子此时正坐在地上哇哇的哭呢。 不禁有些头大。 “华兰妹妹...这....” 华兰见徐寿没事,立马蹲下扶起那位孩子,帮其将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后低声道: “六妹妹,你跑的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华兰妹妹,这位是?” 华兰看向徐寿,歉意道:“这是我六妹妹,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平日她可不这样。” 明兰抽噎着看着华兰道:“大姐姐,我阿娘病了...她一直在做呕...都好几日了... 我想...我想去找个郎中来给阿娘看病” 华兰听到这话,哪里还能不懂。 因为要出嫁的缘故,老太太和大娘子偷偷和她说了好些女儿家的事情。 华兰轻轻的刮了下明兰的小鼻子,打趣道:“明兰别怕,你马上就要有小弟弟了~” 明兰此时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华兰也不嫌弃,取出手帕就将明兰的小脸擦拭干净。 牵着明兰的手,看了眼徐寿道:“长生哥哥,我现在要去找爹爹,门就在前面,就不送了...” 徐寿看着华兰温柔的对待明兰的样子,不禁对眼前的女孩再次增加了好感。 蹲下身子看向明兰道:“你叫明兰是吧,我是你表哥哦,别害怕。” 明兰见这位大哥哥看着自己,想到刚刚自己撞了他,吓得躲到了华兰的身后。 徐寿笑唤来刘能,从木箱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子,递到明兰身前道。 “我请你吃糖果~” 明兰本来就是个小馋猫,听到糖果,被吸引住,怯怯的从华兰身后出来。 小小的身子给徐寿行了个礼,立马接过盒子。 打开后取出一颗,却没有自己吃,而是举起递给了华兰,奶声奶气道:“大姐姐,吃糖~” 华兰接过糖果,塞到了明兰嘴里,点了一下明兰的额头,没好气的道:“还不谢谢长生哥哥。” 明兰看向徐寿,怯怯的道了句谢谢。 随后立马被嘴里甜丝丝的糖果给俘虏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徐寿又从木箱中取出两副翡翠耳环和一支紫檀毛笔。 将一副耳环递给了明兰,明兰懵懵懂懂的接过。 华兰刚要拒绝,徐寿站起身,将剩下的一副耳环和一支毛笔递给了彩摘,对华兰道。 “华兰妹妹,听说盛府还有一位姐儿和一位哥儿,这次前来拜访,无缘得见,便拜托华兰妹妹将这物件转交给他们吧。” 此话一出,华兰便无法拒绝了。 总不能只有大娘子所出的能收到见面礼吧,要是如此,那林栖阁还不得闹翻天去。 徐寿见华兰没有拒绝,便拱手行礼就要出门。 临走时趁明兰不注意,捏了捏明兰头上的小啾啾,笑着走出盛府。 ... 徐寿回到家中 想到忠勤伯府就有些头疼。 虽说老太太说她想办法,可是老太太能有什么办法。 无非就是卖个老脸,还得看人家接不接受。 正捏着眉心思考的时候。 福伯走了上来,道:“侯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为何侯爷去了一趟盛府,彻夜未归。 回来就唉声叹气的。 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福伯疑惑的开口道:“可是大小姐依然不认我们勇毅侯府...” 两家断绝关系已经这么多年了,不认也很正常,只是侯爷这趟扬州怕是白跑了。 徐寿睁开眼睛,看向福伯道:“那倒不是,对了,福伯你一直在汴京,可与忠勤伯爵府有什么来往?” 福伯不假思索的道:“侯爷为何问起这些,那忠勤伯爵府与我勇毅侯府来往确实是有一些。” 徐寿眼中精光一闪,道:“福伯快说说看。” 福伯沉吟道:“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先皇后过世,官家忧愤过度,性情也阴晴难测,也不知怎的,忽然要皇城司开始清算户部。 结果别的没查到,却查出户部亏钱近千万两白银,可抵得上一场大型战役的损耗了。 要知道,我大宋每年交给北辽的岁币也不过五十万两白银而已。 千万两白银,够大宋交二十年岁币了! 细察之下,俱是多年来,国朝勋贵所预支,本来也无事,慢慢还上便是。 哪知官家震怒,勒令半年内还钱,否则便要夺爵。” 徐寿仔细的听着,道:“我听说过这件事,我勇毅侯府没牵扯进去吧。” 福伯道:“我勇毅侯府一直饱受皇恩,在边关任职,还是有些钱财家底的,这都是那些在汴京挂闲职的,但是又讲究排场的勋贵们预支的。 那忠勤伯府已经两代没有人在军中任职,可他们家大娘子却到处讲究排场,出行的时候女使婆子跟了一大堆,前呼后拥的。 忠勤伯也夜夜笙歌,家中钱财挥霍无度,又在户部预支了十几万两银子,眼看事情发了,还不上就要马上夺爵。 忠勤伯府可比不上我勇毅侯府,他们家全靠这个爵位撑着呢,听到要夺爵,立马慌了,四处筹钱,可汴京没有欠户部银子的勋贵却是寥寥无几,大家都在想办法,他到哪里筹钱。 汴京城当时欠钱的勋贵什么办法都用上了,但是只要还钱,不触犯律法,官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拿宁远侯府来说吧,居然休了原配娶了一位商贾之女,那商贾之家为了搭上侯府门槛,居然带来了百万两嫁妆,这才将宁远侯府的亏空给填上。 而忠勤伯当时又不能休妻,无奈之下,只能变卖家产,只在明面上留点装饰,其余的全都卖了,就连忠勤伯爵府大娘子的嫁妆也都填上了,就这样也只还了有几万两银子,眼看时间就要到了。 到最后,那忠勤伯不知听谁所说,求上了我勇毅侯府,老侯爷看在老忠勤伯的面子上,借给忠勤伯府好些银子才让其度过难关。” 徐寿一听,有些惊喜,道:“福伯你可知借了多少,可有借条?将那借条取来!” 福伯对徐寿拱手告退,前去寻找借条。 片刻,福伯手中拿着一个木匣子来到了徐寿面前。 打开木匣,从里面取出一沓写满字的纸,递给了徐寿。 徐寿打开一看,赫然是忠勤伯爵府借勇毅侯府的欠条,还有一些忠勤伯还钱的记录。 福伯在一旁解释道:“当时忠勤伯来府上,借了十万两,约好了两分利,刚开始,断断续续的也还了能有两万多两。 后来说没钱,老侯爷心善,只是让他有钱再还就是,更是发了话,后面就不要利息了。 老侯爷这句话是说了出去,但是忠勤伯爵府好像认为我们看轻他们一样,不怎么领情,依然每年将利息送来。 几年前他们家大公子娶妻,又用大儿媳的嫁妆还了一万两本金,现在连本带利下来,还欠我们勇毅侯府差不多九万两。” 徐寿听到此话,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第17章 药效强大 汴京 此时夏天已经快要结束,但是秋老虎依然让人汗流浃背。 赵祯刚下朝,满头大汗的回到书房,喝口冰水后正打算批阅奏折的时候。 突然想起了远在扬州的小家伙。 转头看向张茂则,道:“那徐长生已经到扬州数月了吧,在扬州怎么样了?” 张茂则不假思索道:“回官家,勇毅侯到扬州后,去了一趟盛家,住了一夜,之后每天只是让王兴教他武艺,对征兵练兵的事宜并不上心,全都交给王兴做了...” 赵祯笑笑:“不错,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自己练好武艺才是正途。” 赵祯见张茂则有些欲言又止,斥道:“你怎么老是这样,有什么就说!” 张茂则忙道:“那王兴前几日传信回来,说勇毅侯乃是练武奇才,一到军营,连刀枪都不会拿,现在与王兴的对战已经不落下风... 那王兴在皇城司那可是武力顶尖,前些年去辽国打探被发现,被数十名辽军围住,杀了十几人,硬生生的冲了出来。” 赵祯面色一僵,这徐长生好生厉害,朕派人去白鹿洞书院打探,都说他是状元之才,如今去习武,居然也是一把好手! 此人莫不是全能? 想到这里,赵祯心中不禁猜疑起来,若是让他手握兵权,这万一... 却听张茂则又说:“勇毅侯武艺虽高,可王兴来的信中说他对兵法好像是一窍不通,排兵布阵更是一塌糊涂,官家,这勇毅侯日后去西夏,那可怎么办啊。” 赵祯听到这里,哈哈笑了起来。 “无妨,他替朕守住熙州便是,又不出城与西夏野战,要排兵布阵干嘛!” 张茂则见赵祯开怀大笑,也跟着陪笑起来:“官家英明,奴怎么没想到。” 赵祯听到这话,更是心情大好。 也不批阅奏折了,而是端起茶盏,慢慢的品起了香茗。 “徐长生在盛家住了一夜,那就是说徐家那丫头与徐长生和好了?” 张茂则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徐家丫头是哪位,想了一下才知晓,官家说的是盛家的那位。 顿时一头黑线,人家都六十多了,还叫人家丫头... 张茂则道:“和好了,勇毅侯在扬州的新宅子便安置在了盛府旁边,平日从军营出来,便直奔盛家而去,盛家也不阻拦,看样子,这两人是要当成一家相处了。” 赵祯想了下,这样也好,那徐长生有个在乎的事情,不然就他一人,滑不溜秋的没点把柄在手里。 “盛家那个庶子在扬州当通判是吧,你去吏部问一下,他历年考核都怎么样。” 张茂则听到赵祯的话,行礼后向吏部走去。 片刻,张茂则带着盛弘的考核判定回来了,将其递给了赵祯。 赵祯拿过,仔细的看了会儿。 拍手欢喜道:“不曾想,这盛弘居然还有如此见地,而去这手字写的,更是大气。 一个通判小了点,这样吧,你去吏部传个话,等明年这一期任满,调他入京,至于负责什么,让吏部从优提拔。” 赵祯见张茂则去吏部传话了,手指敲打着桌子,思索起来。 只是数月时间,那徐长生便已经将武艺练到如此程度,之前不是说他身体孱弱吗。 难不成自己送他的药材功效如此强大? 本来还想着他上了战场,只要坐镇后方便可,现在我大宋又多了位猛将。 赵祯叹了口气。 当皇帝累,当好皇帝更累,这徐长生在文弱之时朕怕他怯阵,不敢用他。 现在变得勇猛,又怕他脱离掌控,还是不敢用他。 罢了,既然西夏使团已走,便将答应徐长生的事情给办了吧。 希望那徐长生能感受到朕给他的恩惠,一心一意的为朕服务,不动别的想法。 ... 扬州军营 徐寿陪士卒们操练完成,此时正准备去往盛府。 今天早上姑祖母递了话,今日到她那里去陪她用晚饭。 估计是因为华兰妹妹吧,之前老太太想了好长时间的办法,却一一都被忠勤伯爵府给挡了回来。 盛弘也是,第二天想想,觉得不能听信徐寿一面之词,也派人往汴京打探,得知徐寿所说属实,也开始急了。 和盛老太太商议后,托人往忠勤伯府递信,说是老太太病了,离不开华兰,想要华兰多留几年伺疾,打算拖一段时间,却被忠勤伯爵府一口回绝。 人家等着华兰的嫁妆急用呢,夜长梦多,哪里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甚至忠勤伯爵府已经提前出发,就是想把华兰早点接去忠勤伯爵府。 差不多这几天,忠勤伯府便会到扬州送聘礼。 到时候,剧情就算是彻底开始了。 前几日盛弘眼看忠勤伯要到了,无奈之下,和盛老太太一起来徐府,找徐寿帮忙一起想办法,徐寿欣然接过了这个任务。 勇毅侯府在汴京的声势现在非常大,赵祯信守承诺,在西夏使团离京后洗刷勇毅侯府的风评。 官家又将兖王喊去呵斥一番,并且将兖王的小妾赶出了勇毅侯府,更是户部花钱,给勇毅侯府里里外外的重新装修了一遍,只等勇毅侯在西夏立功后,便将此宅子归还回来。 因为祖孙三代一同为国捐躯的事情被宣扬出去,百姓也好,勋贵也罢,统统都对勇毅侯府的这种行为感到无比的钦佩,更是有人在玉清观给勇毅侯府三代人请了牌位,日夜供奉。 现任勇毅侯徐寿的母亲也因与丈夫生死相依,被加封为平康郡主,赐玉牒,受皇族香火。 徐寿如今说能帮得上忙,那就一定能帮的上忙! 盛弘和王若弗这才放下心来。 这几个月,徐寿没事就带几包糖果蜜饯去盛府找华兰带着小明兰玩,和小明兰也混的挺熟了。 卫小娘有孕在身,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再说了,大姑娘和老太太的侄孙勇毅侯带着明兰在一起玩,那是她的福气,卫小娘哪里会不放心。 如今自己经常去盛家,盛弘为了显示家风严谨,在大娘子房里睡了几个月,很少去林小娘那里过夜,哪怕去了,也是为了查看长枫的学习情况。 林栖阁那里,墨兰刚得到耳环的时候也很欣喜,但是林噙霜却不怎么满意,她认为勇毅侯府这么有钱,居然见面礼只送这么寒酸的耳环。 后来见这耳环如兰和明兰都有,更是见大姐姐腰间的玉环,便也开始嫌弃起来。 长枫得到紫檀毛笔,爱不释手起来,就连写字都有了很大的进步,盛弘非常满意,给林小娘又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不然盛弘这么长时间不去林栖阁,林噙霜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她可不管什么勇毅侯在家,她只知道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如今长枫争气,林噙霜的心现在都放在长枫的身上,做着成为状元娘的梦呢,哪里在乎盛弘来不来林栖阁。 因为徐寿经常去盛家,大娘子也对仆役们管理的严格起来,也是没有克扣小娘份利的事情发生了。 下人们也被交代下来,互相都和气了许多。 刘能上个月从熙州那里带回了几百遗孤,大多数是十六七岁,也有八九岁的小娃娃。 里面有一对双胞胎,17岁,姓杨,自小便跟父亲练武,已是一身好武艺。 徐寿便叫哥哥为杨大,弟弟为杨二。 如今二人寸步不离的跟在徐寿后面,保护徐寿的安全。 年龄小的在徐寿的安排下,使了银子,分批次的送去各大书院,让他们读书去了。 剩下三百多年龄十六七岁的,在勇毅侯府侍卫的操练下,在庄子里练习着武艺。 第18章 生辰 寿安堂 盛老太太已经布下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等着徐寿。 见房妈妈领着徐寿进来,欣喜的拉着徐寿的手,将他按在位置上。 “姑祖母,今个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徐寿有些疑惑,自己平常来,因为老太太喜素,所以也很少见到荤菜,现在这桌子上,鸡鸭鱼肉全都有,今天是啥日子,这么隆重。 “你这孩子,怎么连自己16岁的生辰都忙忘了!” 盛老太太心疼的看着徐寿,这孩子自从来到扬州后,天天去军营中习武操练。 之前正好赶上夏天,每天汗都要流几桶下来。 若不是福伯上次送些庄子上的时令蔬果过来的时候,拉住他交谈了一番,都没人准备。 “生辰?我生辰是今日吗。” 徐寿一时间有些呆住了,生辰,好陌生的词。 自己前世是个孤儿,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穿越来后,更是忘记了生日这回事情。 看着眼前的菜肴,徐寿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这时,小明兰也端着一碟小菜进来,踮起脚将菜放在桌子上,看着徐寿通红的眼眶,对徐寿做鬼脸道:“长生哥哥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羞羞~” 因为明兰和徐寿在一起玩的时间长,而徐寿又经常来盛老太太这里,所以明兰也跟着过来。 盛老太太很喜欢这个孩子,乖巧懂事,在盛老太太这里不吵不闹的。 最重要的是徐寿喜欢,盛老太太也就跟着喜欢了起来。 华兰带着如兰和长柏进来,几人拉着明兰对徐寿行礼道:“长生哥哥生辰快乐~” 说罢,几人从身后的女使小厮手中取来准备好的礼物,递到徐寿的面前。 徐寿感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站起身接过礼物,转身递给了刘能。 满肚子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嘴里只能不住的说着谢谢。 盛老太太见此,摸了摸徐寿的手,道了句:“既然人到齐了,孩子们,那就开饭吧。”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动起了筷子,吃的正欢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祖母为何不等墨儿便开席” 声音未落,墨兰和长枫带着礼物也走了进来,将礼物递给刘能后。 长枫对徐寿行礼道:“长枫见过表哥,表哥生辰快乐。” 墨兰却阴阳怪气道:“若不是露种听到五妹妹说要给长生哥哥准备礼物,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们盛家给人过生日莫不是都要看看嫡庶?” 又看到明兰赫然在场,讥笑道:“六妹妹也来了啊,你送的礼物能换的上这桌子上的一道菜吗。” 徐寿见明兰听到这话,放下筷子,窘迫的低下头,连心爱的羊肉羹都不吃了。 便放下筷子,看向墨兰开口道:“四妹妹何必如此,礼物无非就是个心意,心意到了便是,六妹妹送我的礼物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 倒是四妹妹,你一来便咄咄逼人,是何道理。” 墨兰被徐寿呛的脸色一白,取出手帕放在眼下便假哭了起来:“我好心来给长生哥哥送礼物,却不曾得到一句谢谢,现在更是责怪我,墨儿哪里做的不好了,长生哥哥要对墨儿如此苛刻。” 盛老太太一看墨兰这小娘做派和林噙霜一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的孩子,被她小娘给养废了。 但是自己这个当祖母的也不好说什么,免得招人记恨。 叹了口气道:“既然墨兰来了,那便入座吧。” 说罢,让女使搬了两个椅子过来,请墨兰长枫入座。 墨兰见自己的小手段不管用,见没人理睬自己,长枫更是直接坐在了位置上。 小脚往地上一跺,道了句:“祖母你们用吧,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去了。” 也不管盛老太太有没有点头,便自顾自的转身走出了寿安堂。 老太太看着众人道:“既然墨儿不舒服,那咱们就继续吃,来人,给长枫加副碗筷。” 长枫也不客气,没心没肺的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吃完饭,盛老太太有些乏了,便回房间小憩去了。 众人趁着夜色未深,也不着急回去,便在寿安堂做起了游戏。 长柏:“天色尚早,我们玩飞花令吧。” 飞花令就是每人说一首诗,里面必须要有花,说不出来的就得喝酒。 盛家本来就是诗书传家,哪个不会一点诗词,众人都纷纷赞同,小明兰更是在知道规则后,兴冲冲的跑去拿酒去了。 徐寿哪里敢让这些孩子喝酒,趁众人不注意,从戒指中取出酒葫芦。 喊住明兰道:“六妹妹,我这里有酒,甜甜的哦。” 明兰一听,便只拿了六个杯子便回来了。 房妈妈在屋内看到这个场面笑道:“我们盛家日后怕是要出几个小酒鬼了。” 明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徐寿便一人倒了一杯。 酒葫芦里的酒徐寿加了百果丹,美容养颜的,喝上去也酸甜酸甜的。 因为徐寿年龄也不大,确实是不太敢喝这宋朝未去头糟的烈酒。 正好有个庄户自酿些果酒,徐寿便将其买来,里面加上百果丹,平常也能喝着解解馋。 见徐寿倒上了酒,明兰便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 “甜甜的,好好喝啊~” 众人一听这话,也纷纷尝了一下,都频频点头。 如兰更是说:“长生哥哥,送如儿一些呗,我想送给母亲喝~” 徐寿点了点头,道:“我明日就令人送点过来,大家都有!”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欢呼起来。 华兰摆出长姐的架势道:“今天晚上都少喝一点,每人一杯,不准多喝,喝完就回去休息。” 这话还没说完,明兰已经将酒杯中的果酒全都喝完,此时两颊泛红的看着众人傻笑。 华兰一拍脑袋:“你们看这个小酒鬼,一杯便倒了。” 立马让小桃将明兰扶到自己房间内,先去休息会儿,解解酒。 随后众人便摆开架势,玩起了飞花令。 长柏不假思索的开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枫也迅速跟上:“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如兰挠头想了一下,但是也非常快:“花间一壶酒,对酌无相亲。” 华兰也接道:“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随后众人都看向徐寿。 第19章 醉酒 徐寿看着华兰喝了口酒后有些泛红的脸颊,更加显得明媚娇俏可人。 不禁喃喃开口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华兰见徐寿看着他念出这首诗,害羞的红了脸,心中却是无比的欢喜。 见弟弟妹妹们都在看着自己,羞的举起粉拳用力的敲了一下徐寿。 与盛家来往这么久,华兰对徐寿早就动了情愫。 只是华兰因为忠勤伯府的婚书还压在头上,一直将这段情愫压在心底。 女儿家的心事自以为藏的很好,其实老太太和盛弘大娘子都看在了眼里。 盛弘私底下去隔壁徐府找过徐寿,不知谈了什么,反正是笑眯眯的回来了。 长柏长枫如兰见二人如此,纷纷起哄起来。 闹得华兰的脸红的像滴出血来,羞的快要死了过去。 徐寿见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咳嗽一声道:“长柏,到你了。” 长柏见华兰如此,也不再打趣,回想着脑海中的诗词:“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长枫不假思索的接过:“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如兰不干了,站起来嚷嚷道:“三哥哥不算,这是一首诗,不算不算,喝酒喝酒” 长枫急了:“怎么不算,又没说不能接一首诗。” 如兰:“就不算!就不算!” 见二人争吵起来,长柏一阵头疼,华兰看出了如兰的小伎俩。 “五妹妹这是对不上来了吧~” 如兰听到华兰的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自觉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 玩了一会儿,五人的酒杯都已经空了一次又一次。 如兰在第二杯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华兰怕她着凉,便让人抱去,和明兰睡到一起。 见天色已晚,长柏和长枫也跟徐寿行了个礼后,打着酒嗝,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房间内,只剩下华兰和徐寿二人。 “华兰妹妹,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此时果酒的后劲已经上来,华兰正用胳膊撑着头,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最近每天都会梦到的长生哥哥。 伸出小手往徐寿的脸上摸去,用力的捏着徐寿脸上的肉肉,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哈哈,今天终于被我摸到了吧~ 咦~长生哥哥,你怎么长三个头啊。” 徐寿因为这几个月经常喝这个酒,所以只是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别的都好。 听到华兰这话,徐寿哭笑不得,这丫头才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了这样。 没办法,只能先将脸上的手给拿下来,站起身,刚要出门喊彩摘让她将华兰带回去歇息。 却听后面传来:“长生哥哥,你喜欢华儿吗~” 徐寿震惊的回头,却看到华兰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道:“长生哥哥,你为什么要出现啊,你若是不出现,华儿可以强逼着自己嫁入忠勤伯府,为了盛家,华儿愿意... 可是你出现了,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可...可我已有婚约...你怎么不早点来啊...哎哟” 趴在桌子上的华兰说着说着,滑下了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寿忙上前扶起华兰,华兰眼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徐寿,一把抓住徐寿:“长生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不等徐寿回答,华兰又哭喊起来:“不,不行,我配不上长生哥哥,我只是六品小官的女儿,怎配嫁入侯府...” 徐寿心疼的扶起华兰,将华兰轻柔的搂在怀里。 华兰在徐寿的怀中还不老实,边用小脑袋拱着徐寿的胸脯边说道:“长生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徐寿看着在自己怀中像蛆一般扭动的华兰,差点没笑出声。 平日里端庄大气的盛华兰,没想到还有如此模样。 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华兰的头发。 徐寿心想,若不是今日喝醉了酒,这丫头怕不是要将这些话一直埋在心里。 可能是累了,华兰小脸红扑扑的在徐寿的怀中沉沉睡去,还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 哑然一笑,温柔的抱起华兰,走到了屋外。 在彩摘的惊呼声和刘能暧昧的眼神中,穿过寿安堂的长廊,走进华兰的闺房,轻柔的将华兰放在床上。 看着在床上睡去的华兰,徐寿嘴角勾起,坐在了房间的桌子上,取来笔纸,写下了一行字便打算离开。 要走的时候,心中一动,来到华兰的床前,在彩摘吃惊的眼神中,俯下身子,对着华兰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看向彩摘说道:“下次别让你家姑娘喝这么多酒。” 彩摘看着离去的徐寿心中一阵羊驼跑过,我家姑娘从来不喝酒的,还不是你一杯又一杯... ... “嘤咛~” 华兰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晕晕的,嘴巴干干的。 喊了两声,见彩摘不在屋内,便自行下了床,到桌子旁,打算倒杯水喝。 走到桌子边坐下,却看到杯子下压着一张字条。 好奇走下,把杯子移开,将字条给抽了出来。 却见到字条上,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写着一个字:“好” 华兰一头雾水,这是啥? 这时,彩摘推开门走进了屋内。 华兰叫住彩摘,拿着手中的纸条问道:“这谁写的?” 彩摘看着华兰懵懂的样子,低头捂着嘴笑了起来。 “姑娘,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华兰愣了一下:“昨天?昨天我不是给长生哥哥过生辰吗,怎么了。” 这时,华兰的回忆犹如潮水般袭来。 昨日...昨日好像过完生辰后,见天色尚早,长柏提议玩起了飞花令。 后来...喝了点长生哥哥带来的小甜酒... 那酒真甜啊,华兰想到这里,咂巴了一下嘴巴。 再后来...咦,再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喝的有点多了,后面的怎么记不清了啊。 用力的晃了晃小脑袋,倒晃出了几个记忆碎片。 “长生哥哥,你怎么长三个头啊~” “长生哥哥,你喜欢华儿吗~” “长生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长生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第20章 问话 想到这里,华兰一下子捂住了脸。 跑了几步,一下子扑在床上,不住的敲打着小被子。 哎呀呀~ 羞死人了~ 自己怎么能这样啊~ 自己还怎么见他啊~ 长生哥哥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突然华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彩摘本来还在看姑娘的笑话呢,突然见华兰不动了,忙走到床旁。 却见华兰眼泪珠子不要钱的滴下来。 彩摘一下子慌了。 “姑娘,你别哭啊,你怎么了。” 华兰抬起小脑袋,泪眼欲滴的看向彩摘。 “彩摘,你说长生哥哥会不会认为我是个轻浮的...会不会讨厌我...” 彩摘听到华兰是因为这个哭的,不禁捂嘴噗呲一下笑出声。 “姑娘,你忘了侯爷留下的字条了?” 华兰这才想起来,跳下床,快步的走到桌子旁,拿起纸条,宝贝一样的看着。 看了半天,华兰笑颜如花的抬起头,对彩摘道:“好,他说好~” 彩摘看着姑娘刚刚还在哭,眼泪都还没干呢,现在就笑成这个样子。 打趣道:“姑娘可知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屋子的?” 华兰此时还沉浸在纸条的喜悦中,却听到彩摘说了这话。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扶我进来的?” “哎哟,我哪扶的动啊,再说了,也不用我扶啊 姑娘的长生哥哥从寿安堂大厅一路将姑娘给抱回来的哦~” 华兰听到这话,羞的连忙站起来想堵彩摘的嘴。 彩摘闪躲开来,嘴里喊道:“姑娘可知道侯爷将你抱进来后干什么了。” 华兰又舍不得捂嘴了,眼巴巴的看着彩摘。 彩摘却又不急着说了,只是看向窗外的天空道:“姑娘,你看那小鸟还会飞耶~” 华兰又羞又急,只能上去拉住彩摘的手:“好彩摘,告诉我嘛~” 彩摘又指着大树道:“姑娘,你看那大树居然有树叶~” 华兰见彩摘一直打趣她,不由得有些急了,大喊道:“彩摘!!!!” 彩摘见姑娘确实急了,便走到华兰的面前,踮起脚尖往华兰的额头吧唧的亲了一下。 华兰见彩摘还在闹,伸手就要拍打,彩摘却道:“姑娘姑娘别动手,我刚刚告诉你了啊~” “你哪里告诉我了,你明明是亲我额头一下,快点告诉我,不然我生...” 话说到一半,华兰这才反应过来。 欣喜的捂着额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一软,坐在了床上。 小脸红扑扑的,嘴里还喃喃道:“臭长生哥哥,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就亲我。” 但是看脸上的笑容哪里不知,华兰此时心中是有多么的欢喜。 正当二人嬉戏打闹的时候,门外却来了位女使。 “大姑娘,主君让你去大堂问话。” ... 前厅 盛弘和王若弗坐在主位上。 墨兰和林噙霜正在下面哭哭啼啼的。 “老太太昨日喊着孩子们给勇毅侯过生辰,却唯独落下了我家枫儿和墨儿. 我家墨儿高高兴兴的拿着礼物过去,却连顿饭都没让吃便被赶了回来...” 就在这时,已经有些显怀的卫小娘拉着明兰来到前厅。 一进来便跪在地上。 王若弗见状,翻了个白眼,但也让人将她扶起,坐在了椅子上。 “你有孕在身,坐着说吧。” 卫小娘坐稳后,看着大娘子道:“多谢大娘子怜惜。” 盛弘:“昨日明儿去参加生辰宴了?” 小明兰似乎很害怕这位爹爹,怯怯道:“几日前,我和大姐姐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和我说,过几日便是长生哥哥的生辰,让我到时候一起来,热闹热闹。” 如兰也在下面喊道:“某人一直不去寿安堂给祖母请安,当然没人和她说长生哥哥要过生辰。” 盛弘点了点头,看向墨兰道:“呵,你这做孙女的不去给老太太请安,反倒说老太太的不是!” 王若弗道:“我家华儿如儿长柏哪天不去给老太太请安,你不去,还怪人家有事不叫上你,真是稀奇。” 眼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墨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分辩道:“何曾是我不愿给祖母请安,分明是祖母不喜欢我。” 林噙霜也哭哭啼啼的跟着墨兰的话茬:“老太太本就不喜欢我,我也认了,但墨儿是无辜的啊,墨儿如此懂事,老太太为何不喜欢墨儿,哪怕这样,我也是天天让墨儿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王若弗听到林噙霜说的话,白眼一翻:“老太太能喜欢你就怪了,之前干过什么自己没记性啊。” 林噙霜仿佛没听到王若弗的话:“前些时日,墨儿身子不太好,我怕她过去,再传了病气给老太太,便没让她去。” 如兰又叫道:“胡说,前几天四姐姐还和我抢长生哥哥送我的毽子呢!” 王若弗:“身子不好还能和如儿抢毽子,这身子要是好的话,岂不是要去上山打虎了!” 林噙霜瞪了如兰一眼,又看着王若弗道:“大娘子一直说墨儿,可你又去给老太太请过几次安?” 战火烧到自己这里来,对着盛弘不悦的眼神,王若弗有些慌了,指着林噙霜怒道:“我什么时候不去请安了,前些时日之所以不去请安是因为...因为...” 刘妈妈看自家大娘子说话又开始打结,替王若弗开口道:“前些时日因为大姑娘的事情,大娘子四处奔波,一时间才误了请安,可是每日都会让孩子们过去陪伴老太太。” 盛弘听刘妈妈的话,也想起前些时日为了华兰的事情,家中都忙成一锅粥了,哪有这个闲工夫。 看向林噙霜:“你别老是说大娘子,人家大娘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这样都让孩子去老太太那里,墨儿还能和如儿抢毽子,为何不能去陪陪老太太?” 林噙霜见事不妙,梗着脖子争辩道:“弘郎这么说可有些冤枉霜儿了,实在是墨儿前些时日身子不好,若不信,可问东荣,是东荣去外面给墨儿找的郎中。” 东荣听到林噙霜的话,看向林噙霜,却见林噙霜对他使了个眼色。 想着平日里林噙霜也给他不少银子,便开口道:“回主君,确有其事。” 林噙霜见东荣开口,眼中精光一闪道:“刚刚刘妈妈说因为大姑娘的事情,大姑娘不是要嫁入忠勤伯爵府了,嫁妆早就已经置办妥当,不知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 华兰的事情在盛家只有老太太盛弘王若弗和他们的女使仆役知晓。 他们知道,在这件事没出结果之前,不能和任何人说,免得坏了华兰的名声。 所以在家中封锁了消息,知道情况的女使仆役也都被封口。 林噙霜近日的心神也都放在了长枫的身上,做着状元娘的美梦呢,没有在意盛府的奇怪气氛。 再说了,她只是个小娘,谁会跟她说这事。 盛弘见林噙霜提到华兰,刚要开口解释一下。 华兰这时候从门口走了进来。 先是给盛弘和王若弗行礼,然后开口道:“刚刚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四妹妹可是说昨日祖母不给吃饭?” 墨兰抬头看着华兰:“对!” 泪眼欲滴的看着盛弘道:“爹爹,昨日墨儿去祖母房里给长生哥哥庆祝生辰,却被赶了出来。” 说着,学着林小娘的样子,柔若无骨的歪在地上哭了起来。 华兰冷笑道:“昨日四妹妹和三弟弟一来,祖母便让人给四妹妹和三弟弟置上了桌椅碗筷,哪里有不给吃饭,更别说赶你们出来了。” 随后看向长枫问道:“三弟弟昨日可是吃了?” 长枫昨日贪杯,今日还未清醒,便被小娘拉来,一直在旁边当透明人,此时正站着打盹呢。 突然听到提到了自己,走上前,挠了挠脑袋抱歉道:“大姐姐可否再说一遍,昨夜与大家吃醉了酒,刚刚有些迷糊,没听清楚。” 华兰捂嘴一笑:“没事了,你回去吧。” 长枫看向众人,见无事发生,迷迷糊糊的又回去站着打盹去了。 盛弘听到长枫的话就知道华兰所言属实,见林噙霜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心里一软,便打个哈哈对林噙霜道: “行了行了,小孩子玩闹而已,你回林栖阁去吧。” 林噙霜不干了,自家墨兰的场子还未找回来呢。 “大姑娘这话说的,墨儿昨日也去了,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却哭哭啼啼的回来了这是为何。” 明兰这时候跳了出来:“四姐姐昨日祖母真的没留你下来吃饭吗,不是你自己说身体不适...” 卫小娘见明兰替华兰出头,心中苦笑,人家大姑娘父母都在,哪里需要你这个小庶女出头啊,但是制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站起身将明兰拉在身后。 明兰在卫小娘身后还在说道:“阿娘,昨日四姐姐还说你让我带去的礼物连一道菜都换不了呢...” 林噙霜听到明兰这话,恶狠狠的盯着卫小娘身后的明兰。 卫小娘连忙挡在明兰的身前,对盛弘和王若弗行了个礼道:“主君大娘子,我身子不适,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便回去了。” 王若弗见明兰刚刚替华兰说话,也承这个情。 “你身子大,多多休养,早些回去也好。” 说完,喊来一个女使,让她将卫小娘和明兰带了出去。 还偷偷吩咐刘妈妈,今天中午送桌子菜过去,日后二人的份利也加点。 但是心里也在嘀咕,选卫小娘做妾,本就是为了让她与林噙霜争宠,现在倒好,什么事情都和缩头乌龟似的。 还不如她养的闺女有魄力呢! 盛弘转过身对林噙霜道:“行了,你可再别开口了,人家明儿都说了,是墨儿自己不吃的,这能怪谁?” 林噙霜柔柔的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向盛弘,完全看不出刚刚瞪着明兰那恶狠狠的样子。 “六丫头说的就是真的吗,弘郎,墨儿什么人你也知道,女儿家脸皮薄,若是大姑娘出言挽留,定是会留下的。” 华兰在旁边开口道:“这倒是稀奇了,祖母摆的局,给长生哥哥过的生辰,为何要我挽留?” 盛弘一拍桌子,怒道:“我说别说了你们没听到吗!都出去!” 王若弗不干了,她一大早刚让人驾好马车,准备去庄子上看看,就被盛弘让人拦了下来。 又看到林噙霜和墨兰在这里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真是一肚子气,哪里想就这么放过。 第21章 贱妾 王若弗用力的一拍桌子,把身边的盛弘吓了个一踉跄。 盛弘看了眼大娘子,叹了口气,知道自家这大娘子就这咋咋呼呼的性格。 王若弗道:“你家墨兰的事情居然敢攀扯到华兰身上,你几个胆子!” 林噙霜柔柔弱弱的看着盛弘:“霜儿知道,大姑娘是嫡女,自然是高贵的,可怜我家墨儿在府上,也没人将她当回事,处处被人欺负。” 王若弗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家墨兰在府上,吃的穿的哪里比嫡出的差了,再某种程度上,比嫡出的还要好些。 刚要开口,华兰站了出来,轻盈的笑了一下:“林小娘,你能告诉大家,四妹妹在哪里被欺负了吗。” 林噙霜眼珠子转了半天,看到了华兰腰间的玉环。 “你这腰间的玉环,为何我家墨儿没有。” 说罢楚楚可怜的看向盛弘道:“可怜我家墨儿,半点像样的饰品都是没有的,大娘子说对嫡庶都一视同仁,那为何大姑娘的玉环我家墨儿没有。” 华兰摸了摸腰间的玉环,又想到昨日徐寿...不禁羞涩一笑。 盛弘一拍脑袋,指着林噙霜道:“人家华儿的玉环是勇毅侯送的,他不是也送墨儿一副耳环了吗,那耳环如儿也有,我看品相,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林噙霜胡搅蛮缠道:“那耳环怎能和这玉环相比! 那勇毅侯若是一视同仁,就应该全都送玉环,或是全都送耳环,为何只有大姑娘不一样。” 说罢,看着华兰羞涩的模样,顿时反应了过来。 跪着往盛弘方向走去,指着华兰尖叫道:“主君,大姑娘与勇毅侯私通!” 盛弘在这几个月也看出了华兰对徐寿的情意,更是在之前私下找徐寿谈过。 但是听到林噙霜说这话,还是跳起脚来:“住嘴!这话也是你一个当小娘的该说的?” 王若弗见林噙霜如此,更是走上前去,狠狠的给了林噙霜一巴掌,吓得墨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盛弘看林噙霜被甩了一巴掌,心疼的刚想上去扶,却想起刚刚林噙霜说的话,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转过身去。 林噙霜看着自己被打而盛弘却没有帮她,一时间有些害怕,但是为了墨兰还是强装镇定道: “主君,大姑娘不是说好了忠勤伯爵府吗,如今她这样做,万一被忠勤伯府知晓,传扬出去,日后我们盛家的姑娘还怎么嫁人啊。 可怜我的墨儿,将要被大姑娘连累...” 说完,顶着脸上的巴掌印站起身子走到墨兰面前,和墨兰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就在此时,徐寿满身疲惫的带着刘能和一个贵公子走了进来。 华兰一看到徐寿,便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捂着脸,没打一声招呼就跑去了后院。 王若弗奇怪的看着华兰的背影:“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徐寿走进来后,无视在大厅内痛苦的林噙霜,走到了王若弗和盛弘的面前。 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了盛弘。 盛弘疑惑的打开卷轴,顿时大喜“侯爷...这...” 刘能在一旁道:“我家侯爷昨日夜里沿着河道纵马狂奔数百里,在濠州码头找到了忠勤伯府的船队...” 昨天离开盛府后,徐寿连夜来到了马厩,选了几匹勇毅侯在西北购得的千里马,给它们喂了健体丹。 带着刘能和杨大郎杨二郎沿着河道就往开封走去,路上除了给马儿喂水吃草的时候歇息外,一刻都没有耽误。 就这样,在濠州城的码头,找到了忠勤伯爵府的船队。 上船后,与亲自前来送聘礼的忠勤伯谈了好长时间。 最后,忠勤伯亲自将徐寿给送下了船后,拿着手中的欠条,看着徐寿带着自己的大儿子远去,笑眯眯的回了船舱。 本来娶儿媳就是为了钱财,为了还债,现在一下子九万两的债务清了,还把大儿子的工作问题给落实了,更是与勇毅侯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勇毅侯府现在可了不得,汴京哪个不知道,虽然人家三代人死在了熙州,可得了官家的信任,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勇毅侯答应将自己的大儿子安排进徐家军做都虞侯,虽然小了点,但是只要是军中职位便可,我忠勤伯府便可以搭上这艘大船,扬帆起航了! 那扬州的盛家区区六品,姑娘嫁过来能带多少嫁妆,一万两还是两万两? 与之一比,这笔买卖做的太划算了! 对了,什么盛家? 我忠勤伯根本没听说过盛家! 你问我来扬州是干嘛的? 旅游不行啊! 船家! 开船去扬州! 就这样,与忠勤伯达成愉快的交易后,徐寿取回婚书,带上袁文纯,迎着晨露,先行赶回了扬州。 王若弗听到盛弘此言,激动的站起来一把抢过婚书,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盛家忙活数月都没解决的事情,被这徐寿一夜之间便解决了。 林噙霜还不死心:“再怎么说,大姑娘也与忠勤伯爵府定过亲...” 话音未落,站在徐寿身后的袁文纯打断道:“谁说盛府大姑娘与忠勤伯爵府有亲了?” 见盛弘看向袁文纯疑惑的眼神,徐寿指着袁文纯对盛弘介绍道:“这位便是忠勤伯大郎袁文纯。” 盛弘连忙起身见礼,袁文纯回礼后见徐寿看着林噙霜,脸色一股不悦之色。 又想起了刚刚此人所攀扯的,华兰? 袁文纯心中有些明了,看向盛弘道:“敢问盛大人,不知刚刚说话的是何人?” 盛弘看了眼林噙霜,眼神有些躲闪,没底气的说道:“是我家中小妾,一时胡言乱语...” 王若弗见缝插针道:“贱妾...” 袁文纯看了眼徐寿,见其没有阻拦之意,便直接打断盛弘的说话,开口讽刺道:“盛大人好家教啊,这贱妾什么时候也能上正堂说话了。” 盛弘被这话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看了眼林噙霜,牙一咬:“东荣,将林小娘带下去,在林栖阁禁足一个月!” 袁文纯又阴恻恻的开口道:“盛大人,在我忠勤伯爵府,小妾若是胡乱开口说话,到处造谣生事,可是要拔掉舌头乱棍打死的,啧啧啧,盛大人还真是怜香惜玉啊。” 林噙霜一听这话,吓的瘫坐在地上,东荣也看了眼盛弘,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若是带走吧,是带去拔舌头呢还是带去林栖阁... 盛弘生气的看了眼袁文纯,张了张嘴,没敢对袁文纯说话。 转过身对东荣骂道:“耳朵聋了啊!还不快点将她拖出去关进林栖阁!” 东荣见主君如此,连忙走上前去拉着跪在地上的林噙霜,将其拖了出去。 林噙霜尿都快吓出来了,从东荣手中挣扎出来,膝行几步,抱着盛弘的大腿不住的凄厉的喊道:“弘郎,弘郎救救霜儿!~” 盛弘被林噙霜喊的更是觉得丢人,对着门口大骂道:“你干什么吃的,把嘴堵起来,拖出去!” 就在这时,徐寿戒指一闪,手中出现一颗药丸,手指一弹,直接弹入林噙霜的口中。 林噙霜只觉得口中出现异物,刚想吐出来,东荣却从地上捡起林噙霜的手帕,团成一团,直接塞入林噙霜的嘴里。 “咕嘟” 林噙霜被迫咽了下去。 随后,发不出声音的林噙霜便被东荣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王若弗在一旁看着林噙霜的下场,高兴的脸上都快藏不住了。 还是刘妈妈推了一下王若弗,瞥了眼盛弘,王若弗这才收回脸上的笑容。 但是哪怕如此,明眼人也能从王若弗的眼神中看出高兴又兴奋的神色。 好像在说:“贱人,你也有今天!” 第22章 义女 林噙霜被拖走后,徐寿瞪了眼袁文纯道:“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袁文纯不再说话,对盛弘拱手告罪后,站回了徐寿的身后。 日后要在此人手下讨生活,话说的差不多了便可以了。 徐寿也很满意袁文纯刚刚的行为,有些话自己实在是不好说。 不说这盛弘是自己便宜表叔,日后若是娶了华兰,这盛弘更是自己的岳父。 姑爷处置岳父小妾这种事情,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吗。 现在袁文纯帮自己做了这件事,很好,很有眼力见。 再说,徐家军也不能只由王兴一人掌控,放个袁文纯进去,和他斗斗法。 盛弘看着徐寿身后的袁文纯,对徐寿疑惑道:“侯爷,这...” 徐寿道:“现在这袁家大郎在我麾下做都虞侯,情绪刚刚有些激动了,还望表叔莫要怪罪。” 盛弘哪里敢怪罪,不住的说道:“不...不怪罪,我哪里会怪罪呢。” 说罢,从王若弗手中接过婚书,对徐寿低声道:“侯爷,你把这婚书拿过来,忠勤伯爵府可说了些什么。” 虽然婚书拿回来是好事,可若是这件事会影响自己的仕途,盛弘还是得考虑考虑。 徐寿道:“表叔放心,一切都已经妥当。” 随后又看向袁文纯,给他使了个眼色。 却见袁文纯走上前去,一把从盛弘手中拿过婚书,将其撕成碎片。 盛弘一惊。 袁文纯说道:“盛叔父,数月前我母亲前来扬州,置办了个赏花宴,见贵府的嫡女气质高贵,心生欢喜,当天便来盛府收其当了义女。 至于婚约一事,却是子虚乌有。” 这件事在路上,就已经与袁文纯交谈过,华兰参加忠勤伯大娘子所置办的赏花宴在扬州是人尽皆知的,至于在盛府说了什么,那就无人可知。 婚约之事,大可说是下人胡乱传的,不必当真。 袁文纯也答应了,等父亲的船队一到扬州,便大张旗鼓的办认亲宴。 彻底将婚约一事给掩盖下来。 想来,忠勤伯也是会同意的。 到时候,华兰还可以以忠勤伯府小姐的身份出嫁,更是风光。 “义女!!” 王若弗一听此言,立马站起身来:“不...怎么成义女了,不是说订亲吗...” 盛弘转头看向自己那愚蠢的大娘子,狠狠的瞪了一眼。 回头对袁文纯乐呵道:“对,贤侄说的对,就是义女。” 王若弗还想说话,又被刘妈妈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这才明悟。 僵笑道:“对,义女,你看我都糊涂了,哪来的婚约啊,哈哈哈...” 袁文纯又道:“听说母亲认了个义女后,家父也很高兴,他老人家不日就到扬州,准备亲自认下这门亲。” 盛弘听到袁文纯此言,高兴坏了:“快,快将这事情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也高兴高兴。” 随后让下人将地上的婚书扫起来,当着他的面烧成灰烬。 婚书成为灰烬后,盛弘又让人打来一桶水,将灰烬倒了进去,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坐在椅子上,看向徐寿。 徐寿对盛弘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华兰的事情办妥后,徐寿便回家休息了。 袁文纯也在徐寿的派遣下,拿着令牌,前往楚州练兵。 而林栖阁却不是那么舒服了。 林噙霜被东荣带回了林栖阁后,先是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便没有在意。 来到门前,只见林栖阁的大门上落了重重的一把大锁。 林噙霜知道,盛弘这次是铁了心要关她一个月了。 趴在门缝里,不住的喊着盛弘,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 可这次林噙霜让盛弘在外人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喊了半天也不见盛弘的身影。 一直喊到了晚上,盛弘不忍心,便让婆子将墨兰和长枫带去林栖阁,和林噙霜说说话。 墨兰泪眼婆娑的看着被关在林栖阁的林噙霜。 “小娘,是墨儿害了你,墨儿不该和你告状的...” 林噙霜手伸出门缝,将墨兰的眼泪擦干道:“没事,墨儿别哭,小娘这不好好的嘛。 放心,小娘有手段,你爹爹过几天就会让人把我放出来了。” 随后看向长枫道:“你看好你妹妹,出了林栖阁,别让人给欺负了。” 长枫没心没肺道:“她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哪里有人会欺负她啊。” 说完这话,见林噙霜死死的盯着他看,便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 墨兰哭着说:“小娘,他们...他们要将我和哥哥带到葳蕤轩,墨儿怕...” 这些年,林噙霜在林栖阁说了不少王若弗的坏话。 长枫是个没心肝的,听了就忘,平日里和长柏玩的也好,便没有当真。 倒是墨兰,将这些话都记在心中,更是将林噙霜的小娘模样学了个遍。 今日下午在葳蕤轩,被安排和如兰住在一起。 可不管大娘子如何对她好,她都不领情,一直喊着要小娘。 王若弗也没办法了,只能随她。 倒是长枫,到长柏房间就不想出来了,要不是盛弘发话让他去看看自己的小娘。 怕不是现在还缠着长柏玩呢。 林噙霜听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被带到了葳蕤轩,不住的跟墨兰和长枫说:“若是大娘子有什么地方苛刻你们,你们就立马告诉给你爹,墨儿你记住,到你爹那里就哭,你爹心软。” 身后的婆子听到这话,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林小娘,现在这时间也到了,五姐儿和三哥儿也该回去休息了。” 说罢,便拉着墨兰和长枫,不顾墨兰挣扎,将他们拉回了葳蕤轩。 林噙霜在身后,隔着门缝喊道:“那腌臜婆,你轻点!” 看着两个孩子走远,林噙霜倚靠在门上,开始思索起怎么才能让盛弘回心转意... ... 葳蕤轩 王若弗正在和盛弘边洗脚边说话。 “你说那徐二郎确实是厉害,咱一家想尽办法都办不了的事情,人家走一趟就解决了。” 盛弘边泡脚边对着蜡烛看书,听到王若弗此言,头都没抬:“人家可是侯爷,当然比我们说话管用了。” 王若弗:“唉,你说那忠勤伯爵府怎么就把婚书给还了呢,我们之前给信也好,让人去说嘴也罢,无一管用啊,老太太亲自写信也被人家一口回绝。” 盛弘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大娘子,放下书:“你没听到徐二郎说啊,现在袁文纯是他帐下的都虞侯。 咱们也派人去汴京打探了,那忠勤伯爵府已经两三代没出武将,现在袁文纯跟在徐二郎身后,怕是忠勤伯爵府想借勇毅侯府的东风,去沙场搏一搏了。” 说到这里,盛弘想到白天袁文纯给他的难堪,冷哼一声:“你看他白天跟在徐二郎身后那狗腿子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勇毅侯府给了他家几万两银子呢。” 王若弗听到袁文纯,又想起了白天他怼盛弘,让他不得不处置林噙霜的样子。 笑道:“我倒看那袁文纯是个好的。” 第23章 逢场作戏 盛弘听到王若弗还在夸赞袁文纯,心中不快,也没回话。 王若弗却不依不饶了,取过擦脚布擦了擦脚:“那袁大郎若是那等混吃等死的纨绔,干脆在汴京躺着算了,去沙场干嘛。 再说了,我家华儿被忠勤伯爵府收当义女,日后还得喊袁文纯一声哥哥呢。” 盛弘听到这里,别扭的看了眼王若弗。 王若弗被盛弘看的头皮发麻,回头看向刘妈妈,问道:“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 盛弘取来擦脚布擦干净脚后,依靠在罗汉床上冷笑一声:“怕是我家华儿喊他哥哥,他也不敢答应。” 王若弗疑惑的问道:“官人你为何这样说,人家好歹是忠勤伯爵府,华儿什么时候有这能耐了。” 盛弘:“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真不知道什么意思?” 看着王若弗依旧懵懂的样子,提示道:“徐二郎那小子为何连夜赶路帮华兰把婚书给拿回来?” 王若弗惊喜道:“你是说徐寿喜欢我们家华兰!” 盛弘笑道:“再猜猜。” 不止这些?王若弗想了一下惊恐道:“他连如兰都看上了!” 想到这里,王若弗自言自语道:“如儿还这么小,他怎么能...怎么能...” 盛弘现在只想给大娘子去外面买点脑子给她,这脑回路,是怎么能想到如兰的。 不敢再让王若弗再想下去,再想下去怕不是连明兰都得搭上,忙开口道:“华儿也喜欢徐二郎你可知晓?” 王若弗:“两情相悦啊!” 盛弘呵呵一笑:“不止这些,你想想,华儿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徐二郎更是老太太的侄孙,现在二人两情相悦,日后成婚,我盛家不是和勇毅侯府关系更近了。” 王若弗震惊的站起身:“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 盛弘:“和你说干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了,之前不是婚事没退吗,怕你知道后到处嚷嚷,影响华儿名声...” 王若弗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盛弘面前低声道:“她们二人...老太太知道吗?” 盛弘:“别看老太太天天在寿安堂,可这家中事情老太太什么不知道,她天天喊徐二郎来家中吃饭,怎能不知二人想法。” 王若弗有些生气,拍了一下盛弘道:“合着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人不知。” 但是脸上的欣喜之色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 过了十来天,忠勤伯爵府的船队终于到了扬州。 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传到盛府的门前,盛弘也与王若弗早就接到信在门口等候。 忠勤伯坐着马车,来到盛府门口。 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在盛家大门口打量了半天,却是不见徐寿的人影。 盛弘这个时候带着王若弗迎了上来:“扬州通判盛弘,见过忠勤伯。” 忠勤伯扯出一丝笑容道:“贤弟何须多礼...不知勇毅侯何在?” 盛弘:“勇毅侯在后院寿安堂,正与下官母亲说话呢。” 忠勤伯立马走下马车,抓住盛弘的手道:“贤弟别说什么下官,若不嫌弃,叫我大哥即可。” 被盛弘请来的宾客有些懵了。 这忠勤伯不是来送聘礼的吗,怎么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汴京的风气习俗,如此奇怪的吗? 一位胆子大的嚷嚷起来:“忠勤伯莫不是叫错了,在扬州地界得叫亲家啊!” 忠勤伯听到这话,转头怒道:“谁在乱说话,哪里来的亲家!” 盛弘听到这话,脸上也有些苦涩,之前华兰被忠勤伯大娘子选中,在扬州可是被传的沸沸扬扬的。 忠勤伯:“我听说我家大娘子说,她来扬州认了个义女,但是因为我没在,未办认亲宴,今日特意前来补办。” 忠勤伯大娘子也带着僵硬的笑容从马车上下来。 厚厚的妆容下难以掩盖脸上的疲倦之色。 忠勤伯为了做戏做全套,也为了自家大儿子的仕途,派自己的心腹快马加鞭的赶到汴京,将大娘子接了过来。 大娘子听到去扬州还不情愿,哪家送聘礼的要婆母去的,心中还暗暗想着看华兰来,自己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但是忠勤伯心腹将事情解释清楚,得知欠款被清空,而自己的宝贝大儿子现在也在徐寿手下做事,没让人劝,立刻上了船。 本来濠州来扬州,三天足矣,但是等大娘子,硬生生的花了十几天才到。 大娘子这十几天日夜兼程,船上摇晃颠簸,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也是在所难免的。 忠勤伯大娘子走下马车,抓住王若弗的手笑道:“不知我女儿盛华兰近日如何,可曾想我这个义母。” 王若弗哪里会演戏,突然这样也没人和她说啊。 在刘妈妈的眼色中带着僵硬的笑容道:“夫人的气色真好,华儿就在后院,我带你去见她。” 忠勤伯见自家大娘子和盛家大娘子走进了盛府,也笑道:“贤弟,不如我们也进去吧,老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我家大娘子认下的女儿是何等模样了。” 说罢,手往后一挥,身后抬着原本是聘礼,现在是认亲见面礼的仆役们,跟在盛弘和忠勤伯的身后,也进了盛家。 人都走光后,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马车中突然中钻出一位少年郎。 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便跳下马车,往闹市跑去。 ... 一切都在皆大欢喜的气氛中尘埃落定。 每个人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忠勤伯办完认亲宴后,兴高采烈的回了汴京。 徐寿也在忠勤伯走后和盛老太太商议,等守孝期一过,便娶华兰过门。 盛家的气氛也不再像前段时间一样,变得宽松了许多。 而唯一不开心的可能就是依然被关在林栖阁的林噙霜了。 这些时日不知为何,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而且特别容易发怒。 林栖阁内能摔的东西都被她摔了个遍。 如今趁着忠勤伯离开盛家,家中管理不再这么严格,便让送饭的女使叫来东荣。 隔着门缝给东荣塞了点银子,让他在盛弘面前多多提起她,说说好话。 盛弘也忘了教训,想起平日里林噙霜温柔可人的模样。 终于在一个早上,心一软,将禁足取消了。 林噙霜一解除禁足,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葳蕤轩打算将墨兰和长枫接回去。 来到葳蕤轩却被告知,葳蕤轩的孩子都被主君大娘子带去了寿安堂。 当时为了不被盛老太太嫁给穷举人,林噙霜勾搭上了盛弘。 虽然被纳入了盛家,不愁吃穿,可也得罪了老太太和大娘子。 老太太当时更是说,林噙霜永远不能踏入寿安堂。 可如今林噙霜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心只想看到墨兰,便忘了这件事,向寿安堂走去。 寿安堂内,孩子们在华兰的带领下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老太太起床,墨兰和长枫赫然在内。 因为忠勤伯府来扬州不是送聘礼,顾廷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然就没有输聘雁一事。 长枫与长柏在一起玩闹学习,在长柏的监督陪同下,也看了些书,这些时日,功课见长。 而墨兰这段时间养在大娘子的身旁,也渐渐发现了大娘子不是自己小娘说的那种人。 放下了一开始对王若弗的抵触,渐渐的也和如兰玩到了一起。 小女孩子嘛,哪有什么仇怨。 后来经常跟着如兰来老太太这里请安,也和明兰熟络了起来。 更是在华兰不在的时候,还能摆出姐姐的架势,带着妹妹们一起做游戏。 盛弘将墨兰的改变看在眼里,不禁点头。 这孩子还是养在大娘子身边好。 平日里没注意,可自从墨兰一住进葳蕤轩和如兰呆在一起,就能立马分辨出谁是小娘养的。 墨兰刚来的时候,习惯和林噙霜一样。 总是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站着坐着都歪歪扭扭的,举手投足更是充满着风尘气息。 这若是出现在一个出阁妇人身上,那倒没什么。 可若是出现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那可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如今墨兰在寿安堂内,坐在椅子上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而是和如兰华兰一般板板正正的。 和刚来葳蕤轩的时候判若两人。 盛弘赞许的看向王若弗:“大娘子辛苦了,墨儿近日来,不似以前那般,显得越发端庄了。” 第24章 嫁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林噙霜推开阻拦她的女使,跌跌撞撞的跑进寿安堂内。 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墨兰抱住,痛哭起来。 “墨儿,你可想死小娘了!” 王若弗奇怪的看着林噙霜,转头向盛弘问道:“这林小娘不是禁足在林栖阁,怎么跑出来了,莫不是锁坏了?” 盛弘摸摸鼻子,讪笑道:“我见她已改过自新,想着家中的事情也结束了,就...” 王若弗气坏了,指着林噙霜对盛弘道:“这就是你说的改过自新?” 盛弘一时抹不开面子,拍桌子对林噙霜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林噙霜此时正撸着墨兰的袖子,看看墨兰在葳蕤轩这么多天,是不是被欺负了。 听到盛弘让她出去,便一把拉着墨兰就要走。 王若弗:“你出去,四丫头留下。” 林噙霜一下子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盛弘道:“弘郎,霜儿不能离开墨儿!” 说罢,用力晃了晃墨兰的手臂,墨兰见状,哭了起来。 “小娘~小娘~” 盛弘见林噙霜可怜巴巴的样子,刚要心软放她们回去,却看到墨兰这几日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气质,在林噙霜来之后,荡然无存。 咬牙怒道:“你回去,墨儿日后就养在大娘子这里吧。” 林噙霜不可置信的看着盛弘:“弘郎不疼霜儿了吗,弘郎~墨儿还小,不能离开亲娘啊!” 王若弗:“住嘴,这是寿安堂,扰了老太太清净我要你好看!” 林噙霜:“弘郎~” 盛弘被林噙霜喊的有些烦躁,但是看林噙霜来的时候刻意打扮的脸颊,刚要开口向王若弗求情。 老太太这个时候起床洗漱完,从内室出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林小娘,厌恶道:“来人,将林小娘带出去,免得污了我寿安堂。” 老太太一看到林小娘就来气,若不是她暗中勾搭上了盛弘,非要入盛家,自己也不会无奈之下强逼王若弗喝下妾室茶。 这些年也不会和王若弗的婆媳关系这么僵。 林噙霜见老太太出来了,有些害怕,但是想到墨兰,跪着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抱住了盛弘的大腿。 “弘郎,墨儿还小,不能离开母亲啊!” 王若弗这个时候犹如炸刺的小猫般跳了出来,狠狠的给了林噙霜一巴掌,吓得旁边的墨兰和坐在椅子上的长枫一跳。 墨兰和长枫连忙跪在地上:“大娘子息怒,我小娘无心...” 王若弗怒气冲冲的道:“母亲?你听清楚了,我才是她们是母亲! 你也配当母亲,你只不过是我们盛家的奴婢罢了!” 见墨兰和长枫跪在地上,王若弗走上前去扶起二人,语气温柔道:“你们二人跪下干嘛,小娘犯错,你们二人现在养在我膝下,叫我一声母亲,我自是认的。” 老太太坐在上位,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点点头。 这王若弗不愧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出来的大娘子,有雷霆之怒也有慈爱之心。 想起自己因为逼迫她喝妾室茶的缘故,和她别扭的那些年,老太太开口道:“大娘子做的好,既然墨儿和长枫现在都住在葳蕤轩,教养的也不错,那日后便不要回林栖阁了。” 林噙霜听到这话,犹如疯魔般抱住墨兰恶狠狠的看向众人:“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孩子!” 见众人没动手,林噙霜又泪眼婆娑的看着盛弘:“弘郎~” 就在盛弘不知如何办才好的时候,寿安堂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徐寿带着刘能走了进来,一来就看到林噙霜抱着墨兰跪在地上。 直接无视她,走到老太太跟前,行了个礼后,坐到了华兰的旁边。 一抬头,看到盛弘求助的眼神望了过来,徐寿疑惑的开口道:“表叔,你这是...?” 王若弗抢在盛弘之前开口道:“这贱人被放出来后就要将墨儿带回去。” 王若弗知道。不能让盛弘先开口,不然偏袒之下,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 盛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帮林噙霜说话,无奈的将嘴给闭上,只是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徐寿,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恳求。 徐寿看了眼盛弘,又看了眼老太太,疑惑的问道:“姑祖母,虽然我勇毅侯府从来没有纳妾的事情存在,但是我也是知晓的,哪有小娘养孩子的惯例呢。” 盛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盛弘。 徐寿也将眼神看向盛弘:“表叔,你可知晓哪家是小娘养孩子的?” 盛弘苦笑一声,惭愧的低下头。 徐寿又道:“若是小娘养孩子,岂不是宠妾灭妻,倒反天罡,她家大娘子出去还能有脸吗,这要是被上峰知道了,那仕途...” 王若弗坐在椅子上:“呵,也就是家中事情在外无人知晓,不然,我现在就是整个扬州的笑话!” 盛弘的脸色更是发白。 徐寿又看向林噙霜道:“林小娘,若是日后四妹妹嫁人,被人知道她是小娘培养大的,岂不是被人轻视,又去哪家能当上正门大娘子呢。” 林噙霜的面色一僵,但是想到些什么,又将墨兰抱紧:“不怕,只需多多的添些嫁妆...别人自然会高看她一眼...” 盛弘开口道:“你哪来的钱给墨儿做嫁妆,你手中的钱尚且是我给你的,可那又有多少!” 林噙霜看向周围的人,环顾四周道:“盛家大姑娘之前置办嫁妆的时候,老太太和大娘子可都出钱了,若是墨儿出嫁,大娘子和老太太也得出嫁妆!” 徐寿冷哼一声:“笑话,华兰妹妹是正室嫡女,并且从小就在姑祖母膝下尽孝。 可四妹妹养在你一个小娘身边,从未尽孝,还想让姑祖母和表婶出钱,怎么可能!” 林噙霜冷笑道:“那盛家还要不要脸面了,我要大娘子,老太太都出嫁妆,还有你,勇毅侯,你也得出嫁妆!” 徐寿被林噙霜的话气笑了,看着林噙霜道:“来,说说看,我为何要给四妹妹出嫁妆?” 林噙霜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大姑娘一个是守孝期,一个有婚约在身,你们在这期间便勾勾搭搭,若是传出去,被别人知道,被官家知道,你勇毅侯还当什么官,她盛华兰还做什么人! 要知道,我大宋守孝期间干这事,那可是天理不容的!” 听到这话,徐寿转身对刘能说了些什么,刘能立马就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徐寿见刘能出去了,便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林噙霜的表演。 王若弗听到林噙霜所言,气冲冲的一脚将林噙霜踹倒在地,坐在林噙霜的身上,大嘴巴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抽。 盛弘惊讶的看着林噙霜,仿佛从来没见过她一样。 自己柔弱的霜儿,如今怎么成这模样了,她居然敢威胁勇毅侯,还说出这话,这还是我认识的霜儿吗。 走到林噙霜的面前,拉下王若弗,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林噙霜不住的说:“霜儿,你怎么这样了,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 林噙霜看到盛弘,脸上又变了模样。 鼻青脸肿的脸庞上,露出一缕笑意。 “弘郎~只要他们出嫁妆,我便不出去说,这样大家都好啊,你说是吧,弘郎~” 盛弘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陌生的林噙霜,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老爷啊!” 第25章 你也配! 华兰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一下子跪在盛老太太的面前,泪流满面道: “祖母,我不嫁人了,我要去道观剪了头发当姑子。” 盛弘听到华兰说要去当姑子,挣扎着爬起来,将华兰扶起,焦急道:“华儿你别胡说,不行啊!” 盛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乱象,使劲的一拍桌子。 “啪!” “都别吵了!” 又看向林噙霜:“林小娘,你说要多少就够了。” 林噙霜挣扎的从地上爬起,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仿佛吃定了他们一般。 墨兰和长枫都害怕的抱在了一起,看着自己的亲娘,怎么现在如此可怕。 如兰也被吓的哭了出来,长柏立马把妹妹抱在怀里,将其护住。 “我要你一半的嫁妆!” 林噙霜指着盛老太太道。 老太太一半的嫁妆,要知道老太太当年可是带着半个勇毅侯府出嫁的,勇毅侯府有多少钱啊。 她现在要老太太一半的嫁妆,那就是四分之一个勇毅侯府。 勇毅侯府当时借十万两给忠勤伯爵府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还是被老太太带走一半之后。 看林噙霜狮子大开口,盛老太太不急反笑道:“还有呢,都说出来吧。” 林噙霜看向众人,自以为捏住了大家的把柄,笑道:“我要勇毅侯当众设宴认我家墨儿为妹妹,日后为她找公侯之家出嫁当大娘子!” 之前听说华兰被忠勤伯认为义女,林噙霜可嫉妒坏了,如今勇毅侯府的把柄在自己的手上,只要他还想当官,就不得不这样做。 走到徐寿的身前道:“你认墨儿当妹妹,我们俩便是一家了,我自然不会去衙门告发你!” 徐寿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林噙霜在众人脸上看了半天,来到了王若弗面前道:“我要你将墨兰记在名下,日后我墨兰就是嫡女身份!” 王若弗气的直咬牙,但是想到华兰的把柄在她手上,没敢发作,只是用吃人的眼神盯着林噙霜,点了点头。 林噙霜见王若弗点头,哈哈大笑起来。 爽! 自己来盛家十年了,还是第一次不用伏低做小,还是第一次可以将胸膛抬起来说话。 盛弘看向林噙霜的眼色也逐渐发冷。 是,他是很爱她,可是盛弘更爱自己的前程,自己盛家的未来! 如果林噙霜想毁了这一切,那么爱情什么的,就随风去吧。 林噙霜见盛弘的眼神,走到盛弘面前娇滴滴道:“弘郎,你别这样看霜儿,霜儿害怕~” 不等盛弘回话,林小娘就笑吟吟的走到徐寿的面前道:“寿哥儿,表婶还得求你个事儿。” “表婶?呵呵。” 徐寿玩味的看着眼前的林噙霜,开口道:“林小娘你有什么就说,表婶,你也配!” 王若弗更是在林噙霜自称表婶的时候,扑上去就想撕碎林噙霜的嘴。 好在被刘妈妈及时拦了下来。 林噙霜笑吟吟的说道:“听说你勇毅侯府家中金银财宝无数,你出十万两,十万两对你来说,不多吧。” 徐寿笑道:“你胃口还真大,我家钱财都拿去征兵了,这件事情全扬州都知道。” 林噙霜哑然,她根本没想到这个,想了会儿咬牙道:“一万两,我不信勇毅侯府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徐寿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走到墨兰和长枫的身前:“四妹妹,长枫,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墨兰有些被林小娘吓到了,只是不住的摇头。 倒是长枫镇定的说:“我是盛家的子嗣,怎能做出如此对不起盛家的事情!” 长枫说完,看着林噙霜,眼神中带着恳求道:“小娘,你是睡糊涂了,回去吧,别说了!” 林小娘根本没理会长枫,只是死死的盯着徐寿,看徐寿不理她,顿时慌了,惊恐道:“一万两不行,八千...不,五千两就行!” 徐寿眼皮子都没抬,只是喊来在寿安堂门口守着的杨家兄弟。 “将这毒妇拿下!” 说罢,对老太太拱手道:“姑祖母,孙儿僭越了。” 老太太赞许的看着徐寿,叫来几个婆子,协助杨大郎兄弟俩将林噙霜绑了起来。 林噙霜吓的尖叫道:“徐二,你不想当官了!” 见徐寿没有理他,又冲老太太喊道:“老太太,你家华兰也不想嫁人了吗!” 众人都一言不发的看着林噙霜,林噙霜知道自己玩砸了,连忙对盛弘喊道:“弘郎,救救霜儿,霜儿知道错了~” 盛弘冷冷的看了眼林噙霜,平日里她怎么闹都没事,如今,她这是拿盛家的死活来说事,盛弘怎么能忍! 这蠢货也不打听打听,人家勇毅侯手握五洲兵马,现在还一直在招兵,可谓是大权在握,哪会怕你这点伎俩。 就算官家知道了,你信不信官家能下个赐婚圣旨,来添添喜气! 从林噙霜出声威胁开始,盛弘和老太太看到徐寿坐在椅子上,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林噙霜的时候盛弘就知道,人家根本没把林噙霜的威胁当回事。 也就孩子们和王若弗这个蠢笨的不知道。 林噙霜被绑在地上,突然哈哈笑了出来。 “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把我放开,不然,有你们后悔的!” 众人纷纷看向林噙霜,开口她还还有什么把戏? 林噙霜冷笑:“你们看到我身边的周雪娘了吗,实话告诉你们,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你们不会把墨儿还给我,特意把周雪娘送了出去。 若是中午她没收到我的信,立马就会把这些事在扬州的各大酒楼全都说出来!” 说着还看向徐寿:“到时候,这盛家和勇毅侯府就跟我一起死吧!” 说完,面露痴狂的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若弗急哭了,扑上去又开始了打巴掌。 盛弘拉了好几下才将她拉了下来。 “弘郎~你还是疼霜儿的是不是~” 盛弘原本听到林噙霜说这话,还是很喜欢的,此时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无比的丑陋。 盛弘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噙霜不自然的看了眼墨兰道:“当然...当然是为了墨儿。” 徐寿走上前来,看着林噙霜道:“错,你不是为了四妹妹!” 林噙霜争辩道:“胡说,我就是为了墨儿!” 徐寿呵呵一笑:“你若是为了四妹妹好,为何不把她交给大娘子抚养,而是将她教成了和你一样的小娘模样?” 林噙霜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将我的手段都教给了她,她以后是要做大娘子的!” 徐寿指着墨兰对林噙霜问道:“什么手段?哭哭啼啼的吸引注意?歪歪扭扭的展示身躯?还是胡搅蛮缠,颠倒黑白?又或者是争风吃醋,卖弄风姿?你觉得这些是大娘子应该做的吗?” 林噙霜恶狠狠的盯着徐寿:“你住嘴,这是盛家,有你说话的份?” 说罢看向盛弘:“弘郎~霜儿不是这样的,你相信霜儿~” 第26章 自己的力量 林噙霜看向盛老太太,嗤笑一声。 “老虔婆,这盛家哪个人和有血缘关系,老老实实坐在上面就行,你也敢说话?” 盛老太太平静的看着发疯的林噙霜,制止住了想上前的房妈妈:“林噙霜,你对我有恨是吗?” “对!我是恨你,若不是你,我可以去别的地方做正头大娘子,可是你却想把我许给穷举人! 我呸!我林噙霜怎能过那种日子,嘿嘿嘿,我设计勾搭上了你的庶子,你耗费心力培养出来的庶子,我就是要你想到我就难受,就是要你看到我就不舒服!” 盛弘听到林噙霜一口一个庶子,一句一个勾搭,本来已经对林噙霜失望的心更加碎了。 霜儿不是爱慕我,对我情深不能自抑吗,怎么,她和我居然是她故意设计的? 盛弘走到被绑住的林噙霜面前,两手扶住她的肩膀晃道:“我与你,竟是如此?” 林噙霜看到盛弘,嘿嘿的笑了起来:“弘郎~我定是爱你的啊~” 盛弘被吓的身子一软,还好被东荣在身后扶了一把,这才站稳。 徐寿很理解盛弘的心理,老男人中年失恋,可悲啊。 盛老太太看着林噙霜说道:“你可知我当初许你的穷举人现在是何官职。” 不等林噙霜开口,盛老太太便直接说了出来:“他第二年科考考取了二甲第四名,两年前就已经是随州四品知州。” 林噙霜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盛老太太,心中的后悔之意也渐渐的浮了上来。 如果当初我没有勾搭上这盛弘,那我如今就是四品知州的大娘子了,而如今,我居然只是小小六品官的妾,还是不要脸的贱妾! 一下子落差感上来,林噙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悔恨的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寿安堂的大门被推开,刘能薅着周雪娘的脑袋,将其拖了进来,一把扔到了林噙霜的面前。 “侯爷,周雪娘找到了。” 林噙霜看到周雪娘被带回来,也知道彻底失去了最后的筹码,彻底放弃了抵抗,直接倒在地上。 ... 林噙霜疯了。 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是为了稳妥起见,王若弗还是让人给林噙霜喂了哑药,送到乡下庄子里。 本来想和周雪娘一样,直接打死扔到乱葬岗的,但是在最后一刻,盛弘看着这个给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心还是软了,留了林噙霜一条命。 盛老太太看在盛弘的面子上,同意了。 林噙霜本就是官宦家庭出身,会写字,而且写的一手好字,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在王若弗喂完哑药后,派人跟在马车后面,到了庄子里,将林噙霜的手筋脚筋全都挑断。 自此以后,盛家没了一个林小娘,庄子里多了一个终日躺在床上呜啊乱叫的疯子。 墨兰和长枫自此以后也留在了葳蕤轩,那些今天在寿安堂的女使婆子仆役啥的,除了心腹之外,别的也都处理掉了。 卫小娘因为有身子,和明兰没去寿安堂,看到家中如此,也不多问。 倒是王若弗发了话,日后林栖阁便收拾收拾,就给卫小娘和明兰住了。 卫小娘也不问缘由,只是斟酌着询问王若弗着能不能将林栖阁改个名字。 在王若弗的同意下,将林栖阁改成了:“暮苍斋” 并且将明兰也送进了葳蕤轩,说着孩子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玩伴。 王若弗也是心善,答应着卫小娘,让明兰若是想小娘了,那就回来住几日也无妨,不做拘束。 唯一受伤的只有中年失恋的盛弘,带着东荣在书房独自舔舐伤口。 ... 徐寿则是在寿安堂陪着老太太和华兰。 今日华兰受到的惊吓可不小,差点就要剪头发去道观当姑子了。 徐寿事情结束后看着林噙霜的下场也一阵后怕。 没想到戒指中丹药的药效如此可怕,日后还是谨慎些使用。 “寿哥儿,今个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抓住了周雪娘,那后果不堪设想。” “姑祖母说的哪话,外道了不是。” 盛老太太想到上午的事情,心中也是无比奇怪,这林噙霜怎么突然和换了个人似的。 但是转念一想,林噙霜没了也是好事,便不再多想。 看着坐在一起的徐寿和华兰,盛老太太脸上都笑开了花。 “寿哥儿,你和华儿...” 华兰听到老太太说起她和徐寿,小脸一红,就要往闺房跑去,却被徐寿抓住了小手。 徐寿抓住华兰的小手站起身:“祖母,我想娶华兰妹妹!” 华兰一听这话,更加害羞了。 徐寿看着华兰道:“华兰妹妹,你愿意嫁给我吗。” 华兰一把将手从徐寿的手中挣脱,轻轻的在徐寿的胸口锤了一下娇嗔道:“你...不知羞。” 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盛老太太和房妈妈乐呵呵的看着这小两口在打闹,差点没笑出声。 见华兰跑了出去,盛老太太叫住徐寿:“寿哥儿,你如今还在守孝期,莫要让人抓住把柄。” “多谢姑祖母教诲。” 盛老太太看着徐寿,很是满意,自家这侄孙,家世好,官职高,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文弱书生,说自己是武职的时候老太太都不相信。 现在这练武才几个月,一把大枪便耍的密不透风。 盛老太太是从武勋家庭出来的,又不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 哪里看不出现在徐寿的武艺有多么的高强。 “那军营的事情也不能让别人一直把持着,日后上了战场,他们该听谁的?” 盛老太太开始教起了徐寿该怎么控制军队。 虽然老太太没带过兵,可徐寿的太爷爷带兵的时候,经常会与朋友们自家高谈阔论。 盛老太太耳濡目染之下,倒也是懂些。 “我看那刘能是个有能力的,对你又忠心,不如让他也去练一支军队出来,当作你的亲兵。 扬州的王兴代表的是皇权,楚州的袁文纯代表的是勋贵,那你的力量又在哪里呢。 要知道现在官家是器重你,勋贵们是推崇你,可如若哪一天,官家对你心生忌惮,勋贵也与你离心,你还能拿什么掌握住这支军队。” 徐寿拱手谢过盛老太太,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第27章 借鸡生蛋 盛老太太听到徐寿药找她借人,不禁有些好奇。 这勇毅侯府上下仆役也有近百人,五洲军营中兵马可供调配的更是近万。 找我一个老婆子借什么人? 疑惑问道:“你找我借人,莫不是在说笑?” 徐寿扫了眼四周,盛老太太心领神会,让房妈妈将仆役们都带出去。 徐寿更是吩咐杨家两兄弟好好的把住门,别让他人靠近。 见仆役们都离开后,徐寿坐到盛老太太身边,低声开口叫苦道:“姑祖母有所不知,我这练兵开销是由朝廷直接下发给那王兴,我现在的职能只是练兵,钱粮调配的权力到熙州才会交还给我。” 事实当然没有徐寿说的这么惨,但是徐寿也是有苦衷的。 练兵由王兴和袁文纯二人负责,王兴在扬州负责训练扬州濠州滁州三州厢军,袁文纯在楚州负责训练楚州泗州两州厢军。 钱粮由王兴统计,上报到朝廷,军饷直接由户部下发,粮草由地方供应。 王兴说是来协助徐寿的,可张茂则也说了,他是皇城司的探子,算是变相的监军了。 虽然到最后钱粮是从徐寿的手里过一遍,但是不能挪用,都是有数目的。 如果赵祯知道自己挪用军饷,那心里会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那如果想练出自己的亲兵,哪来的钱粮供应。 就庄子里的那三百多遗孤,已经将庄子的产出全部吃完。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穷文富武,天天从早训练到晚,一个个的天天都是饥肠辘辘的,再多粮食也不够吃啊。 钱的事情倒是好解决,戒指中金山银山多的是。 可怎么将钱变成粮呢,这可难到了徐寿。 若是勇毅侯府大肆收粮很难不引人注意,徐寿便想着,要不找个白手套吧。 盛家大房不是一直从商嘛,和他们联合在一起,日后粮草供应还有问题吗。 想到这里,徐寿开口道:“听说盛家大房一直从事商业,如果可能,请姑祖母帮我递个信,约见一下。” 盛老太太眼光幽深的看了眼徐寿,闭起眼沉思起来。 徐寿也不急,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等盛老太太的回应。 没一会儿,盛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对徐寿道:“寿哥儿,你是想让盛家大房供应你亲兵的所有开销?” 徐寿笑道:“姑祖母这是说的哪话,盛家大房供应亲兵开销,你敢说我也不敢听啊。 不瞒您说,我在城外一个偏僻的庄子里将熙州的将士遗孤接了过来,三百人比三千人还能吃... 钱财之事无需考虑,您也是知道的,我勇毅侯府什么时候缺过钱啊。 就是这粮食缺口太大,我亲自去采购,有些引人注目了。” 盛老太太又问道:“寿哥儿,我不瞒你说,大房每年都会送来一批银子供我们二房使用,二房也在官面上帮着大房,这样在两家的互相帮助下才能和睦共处,共同进步。 二房没为银子发过愁,所以可以拒绝一切贪腐行为,才能在官场上越走越高。 大房也因官面上的照应,行商做事不受地方侵占威胁。”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徐寿。 徐寿顿时明白了,老太太这话是意思是在问,大房给你送粮食,你能给大房什么呢? 徐寿看向老太太道:“盛家兄弟相互扶携,互相帮助,甚好,如果不嫌弃,祖母可推荐一人,我军中尚有一从七品参军空缺,负责整理军情文件。 若是不愿从军的话,我之前在白鹿洞书院求学,与山长也很熟络,可以书信一封推荐过去。” 要知道,白鹿洞书院可是非贵族世家不收的,入了白鹿洞,定能金榜题名!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低声道:“大房那里没诗文的天赋,你若是想别人帮你,还是得大方些,从军的话从七品有些小了,要知道,那大房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宋,连西夏大理北辽都有些许生意门路,家中钱财比之扬州白家也不遑多让。” 扬州白家,顾廷烨他妈他们家? 咦,顾廷烨跑哪去了,忠勤伯爵府提前来扬州,莫不是没把他带来吧。 盛老太太见徐寿发愣,以为他不相信,便说道:“你看盛家小门小户的,可这家中仆役百人,光靠俸禄也养不起啊,还不是年年大房送来银子,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徐寿听到盛老太太的话,回过神来,苦笑道:“姑祖母,你有所不知,这军中不比官场,若是想在军中职位高,那得需要武力,没有武力的,最高便是参将了,大房那边...” 盛老太太拍手笑道:“巧了,那大房嫡长孙盛长梧自幼喜欢舞枪弄棒,今年16岁,正是热血之年...” 徐寿惊喜道:“那就好办了,若是他来,我便许他提辖一职,正六品!” 若是文弱书生,进入军营也不好做事,不能明摆着任人唯亲。 那袁文纯也是打小练武的,经过检验后,才许他正五品都虞侯一职。 盛弘在官场沉浮十几年,现在也不过是六品。 但是盛弘是文官清流,武官不过是贼配军罢了,五品的武官的地位甚至不如七品的县令。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对徐寿道:“那就这样,我书信一封,递给宥阳大房,就看他们如何思量了。” 徐寿拱手谢过。 老太太又道:“你私自养的三百遗孤,不妥!” 看着徐寿疑惑的眼神,老太太喝了口茶道:“我知道,你是想培养自己的班底,可是你这是养私军,若是被发现,那可不妙啊。 不如...” 徐寿对老太太拱手行礼道:“还请姑祖母教我。” 老太太笑着道:“你将这三百人交给王兴与袁文纯,用他们的鸡,下你自己的蛋。” 徐寿疑惑,这怎么掺进去,三百人又不是小数目,怎么解决呢? 老太太看出徐寿的想法,神秘兮兮的招呼着徐寿近些。 “你寻个机会,将王兴的兵与袁文纯的兵打散重组,将这二人的士卒分成三批,袁文纯王兴各带一批,你自己带一批,将三百遗孤放进其余二人的麾下...” 徐寿恍然大悟,自己到时候带着这些人出去作战,多多提拔这些遗孤,这样就可以将袁文纯王兴二人给架空,军队也就自然回到自己手中。 而且这样做,前期还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 老太太可能是讲累了,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大宋对武将是一再提防,你走上这条路不知道是好是坏...” 大宋的武将在外作战一结束,就得上交兵权,不然官家心里不安啊。 但是武将没有了兵权,那就是文官的掌上玩物。 徐寿拱手道:“多谢姑祖母教诲。” 又寒暄了会儿,直到老太太困了,徐寿才离开了寿安堂。 还没跨出寿安堂小院的大门,便看到彩摘在门口探望着什么。 看到徐寿,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四处打量下,偷偷摸摸将一个荷包塞到了徐寿的手中。 忙也不得的跑回了华兰的房间。 徐寿顺着彩摘的方向往华兰那屋望去,半开的窗户后,一位明艳俏丽的姑娘在看着他。 眼神中的情意好似一缕清泉般,绵绵不绝让人沉醉其中。 见徐寿望了过来,华兰羞了,“呀”一声便将窗户给关了起来。 房间里传来彩摘打趣的声音和华兰佯装生气的娇嗔声。 徐寿笑着打开荷包,里面装着一个手帕,展开一看,数朵活灵活现的梅花傲然盛开在锦帕之上。 正在端详呢,门口传来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徐寿忙将手帕小心的放入荷包中,将荷包仔细的收入戒指中。 抬头看去,原来是东荣啊。 东荣对徐寿拱手道:“侯爷,刚刚你们家下人来说有个孩子去你们家偷东西被抓住了,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第28章 顾廷烨 孩子偷东西这种事情也要喊我回去。 把人直接扔衙门里不就行了,福伯怎么办事的。 徐寿气冲冲的回到了家,一入门,便看到福伯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刚想开口呵斥,福伯上前道:“侯爷,宁远侯府二公子来府上偷东西吃被下人当场抓住了。” 哈? 刚才在寿安堂还在想顾廷烨跑哪去了,居然是跑我家来了。 “人在哪,带我过去。” 福伯带着徐寿穿过走廊,来到了厨房中。 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坐在板凳上抱着锅在胡吃海塞。 旁边的厨子还在不停的炒着菜,就这样,也有些供应不上。 徐寿走到顾廷烨身旁坐下,取过一只碗给他倒了碗水。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顾廷烨听到有人说话,惊喜的抬起头:“长生!” 徐寿疑惑问道:“咱俩认识?” 顾廷烨不顾手上吃饭残留的油污,挠了挠头奇怪的问道:“小时候咱们不是天天在一起玩的吗,你去白鹿洞学傻了啊。” 徐寿顿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因为家中离宁远侯府比较近,加上自己大兄天天习武,没时间陪自己玩。 于是就经常去宁远侯府找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玩。 顾廷烨小的时候在家中,因母亲早逝,兄长一直把他当敌人,继母更是对他慈眉善目之下隐藏着恶毒心思。 便和这个隔壁的同龄人玩在一起,后来两个人慢慢长大了,徐寿便去了白鹿洞求学,离开了汴京。 “我们俩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徐寿想起来过去的事情,看着顾廷烨说道。 顾廷烨将手往身上擦擦,端起碗将水一饮而尽:“准确来说是八年四个月。” “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清楚了,你走后第二天,我收拾东西离家出走打算去找你,套上马车刚走了十几里地,就被父亲追了回来,那是好生一顿打,打的我一个月没起得来。” 徐寿听到顾廷烨在这挤眉弄眼的耍宝,没好气的捶了一下顾廷烨的胸口:“我去求学,你找我干什么。” 顾廷烨假装疼痛的捂住胸口:“长生与我果然生份了,当年咱们不是越好了,要一起学文一起学武,为了你,官家赞赏的枪我都不耍了,可你当时去白鹿洞都没告诉我...” 徐寿听到这话,连忙拱手道道歉:“当时家中未曾和我商量便将我送去求学,没来得及跟你解释,对不住了。” 顾廷烨见徐寿拱手道歉,连忙将徐寿扶起,笑道:“咱们兄弟何须在乎这个,我就是说着玩的,怎么还道起歉了。” 说罢,用肩膀撞了一下徐寿挤眉弄眼道:“现在长生你当了淮南观察使,是不是也得给兄弟我搞个职位玩玩。” 徐寿玩味的看着挤眉弄眼的顾廷烨:“没问题,本观察使这就封你做我帐下第一夜香郎~” 说完便跑到厨房外面。 “夜香郎是什么职位,好生耳熟。” 顾廷烨坐在板凳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徐长生!你给我站住!” 两个少年郎顿时你追我赶,一如年幼时光。 玩累了,徐寿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汤,两人睡在浴桶之中,享受着沐浴的松快。 “你怎么来扬州了?” 虽然知道顾廷烨为什么来扬州,但是徐寿还是装作奇怪的问道。 “嗨,别提了,我母家出了点事。” 顾廷烨趴在浴桶上,闭着眼,这几天在扬州可把他累坏了。 前几天倒还好,银子在手,有滋有味的。 后来银子丢了之后,那可是几天没吃饭了。 在扬州溜达了好长时间,这才想起徐寿被官家派到了扬州,在扬州找了好长时间的勇毅侯府。 哪知道徐寿为了低调,没挂勇毅侯府的牌子,而是挂了徐府。 后来想着,翻墙到那日忠勤伯爵府落脚的盛家混顿饭吃,哪知道翻到了隔壁的徐府。 正想着怎么出去呢,被下人发现了。 勇毅侯府的下人那可是跟老侯爷去过战场,上过军阵的,顾廷烨哪里是对手,当场便被摁在了地上。 若不是福伯听到有人来家中偷东西,前来看了眼。 宁远侯府次子偷东西的事情恐怕就要传遍扬州了。 “母家出事怎么就你一人来,别说这次你又是离家出走的。” “怎么可能,自从上次离家出走被打后,我便再也没有过了。 本来父亲是要陪我来的,可我家大哥哥前些时日身子又不好了,父亲无奈之下只能在家照料他,母亲再三思索后就将我托付给了要来扬州的忠勤伯大娘子。” 徐寿轻笑一声:“你家这大哥哥生病还真是时候,我们小的时候就这样,你一有什么事需要父亲了,他就会生个病。” 顾廷烨低着头:“莫要这样说我大哥哥,他...可能真生病了。”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翻过身来对徐寿道:“能不能借点人给我!” 徐寿愣了一下,他要人干嘛,调笑道:“你要人干什么,我记得你也不是逞凶斗狠的人啊,莫不是看上了哪个小娘子...” 顾廷烨:“外公给我递了书信,说是身子快不行了,可我去白家却是进不去。 白家大门被二房的堂舅派人牢牢把住,将我堵在了门口,还要将我抓住,幸亏我机灵,不然怕是要遭遇毒手了。” “还有这种事!” 徐寿震惊的站起身,对顾廷烨道:“你外公身子不行了你还在扬州闲逛这么多天!” 顾廷烨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在找你嘛,一直没找到...” 徐寿走出浴桶,取过毛巾将身体擦干,换上衣服,看了眼顾廷烨道:“还不快点出来,还等我服侍不成。” 顾廷烨讪笑的出了浴桶,擦干身体后穿上了徐寿给他准备的衣服。 见衣服都穿好,徐寿推开房门,让杨家兄弟喊来刘能。 刘能一回府便去了他母亲刘妈妈那里,听到徐寿喊他,立马收拾东西就往徐寿那里走去。 刘能气喘吁吁的来到徐寿面前,徐寿取下令牌交给刘能吩咐道:“你现在去王兴那里,将那五百禁军调进扬州!” 刘能接过令牌,转身就去了马厩。 交代完后,徐寿转过身对顾廷烨道:“白家二房,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得去!” 第29章 不缺钱 扬州白家 此时白家老太爷已经几日没有进食,大家都在估测着,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二房主君白巡寻了个机会走出老太爷的房间,拉来身边的随从怒声问道:“顾家的那个顾廷烨还没找到吗?” 随从低头惶恐道:“主君,我们找遍扬州的各个客栈酒楼,都没有发现他,莫不是回汴京去了?” 白巡转身抬手给了随从一巴掌怒道:“你放你娘的屁,这家中百万贯的家产他能不要?” 随从挨了一巴掌,只得低头不住认错。 白巡又道:“找不到你不会再加些人手啊,去!把铺子上的那些人抽调出去,给我一起找!” 随从惶恐道:“主君,这样做怕是不行,这大房的产业,我们恐怕调动不了...” 白巡恶狠狠的盯着老太爷的房间看了一眼,道:“那就让我们带来的人把守住这白家,谁也别想进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淮南观察使到!!” “新上任的淮南观察使怎么来我们白家了,没听说这老东西和他有过交情啊。”白巡疑惑的想着。 但是脚上的动作却不停,快步小跑着往白府大门走去。 徐寿在门口出示身份后,便拉来一个守在门口的小厮,让他带路去老太爷房间。 小厮是白巡带来的,也不知道淮南观察使是多大的官,还是不从。 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徐寿的一声冷哼下,身后的杨大郎缓缓走了出来。 揉了揉小拳拳,娇笑着的向小厮冲去,打算与其亲密一番。 那小厮被杨大郎爱抚了一顿后,鼻青脸肿的脸上陪笑,点头哈腰的带着徐寿等人往后院走去。 白巡从后院刚到前面,就看到徐寿的身影,脸上堆满笑容刚要迎上去。 身后的随从拉了白巡一下,白巡刚要呵斥,却见随从指了指徐寿身后的顾廷烨道:“主君,顾廷烨在淮南观察使大人后面...” 白巡大惊,这才注意到徐寿身旁的少年郎,这不是顾廷烨又是哪个! 当时脸色瞬间就白了,这淮南观察使怎么和顾廷烨来了,顾廷烨许了他多少好处,才让淮南观察使大人来掺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顾廷烨为了这份家产,也是煞费苦心啊。 正在此时,刘能也带着禁军赶到。 见数百兵卒身穿重型铠甲,推开挡门的小厮家丁,一同涌进了白府的大门。 进来后熟练的找到位置驻守起来,四处打量着有无危险之处。 也是,他们在汴京就是干这个的,专业对口了。 汴京来的禁军,那可是一个个都一米八往上的个头,威武不凡。 而且这几个月在王兴的操练之下,也一改在汴京散漫的样子,看上去训练有素起来。 很快,便将整个白府的前院都控制了下来。 白巡见状更是恐慌,这淮南观察使好大的手笔! 扬州此地又没有战乱,只是偶尔剿个土匪,军营之中原本的厢军哪需要这么豪华的全身重铠。 这么一具重铠穿在身上,坐土匪堆里,不还手给土匪砍半天,也不带破皮的。 现在我白家一下子来了五百多! 五百多啊! 怕是攻打扬州城都是够了吧! 想了想,白巡仿佛没有看到已经将白府控制住的禁军,依旧挤出一脸笑容走了过去。 来到徐寿面前,白巡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白家白巡,见过观察使大人,不知大人带这么多兵卒来白府所为何事?” 徐寿没有理睬他,而是带着顾廷烨在小厮的指引下,往后院的老太爷的房间走去。 白巡见状,知道情况不妙,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徐寿的身前说道: “我白家在扬州,从来没有犯事,不知观察使这是...” 顾廷烨跳了出来:“你让开,我要见我外祖!” 白巡冷笑一声:“大伯重病在身,不见客!” 顾廷烨急了,看向徐寿。 徐寿道:“人家外孙看一下外祖父,你这个当堂舅的为何不允许。” 白巡一咬牙,想着已经快要到手的家产,强硬道:“这是我白家的事情,不劳大人费心了。” 说罢还对徐寿低声道:“大人此次前来,这顾廷烨给您多少好处,我白巡愿意再加十万两!” 徐寿饶有兴趣的看着白巡道:“你确定?” 白巡听到这话,以为徐寿被说动了,顿时挺胸抬头得意洋洋的看着顾廷烨。 “你娘都外嫁出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来继承家业!” 顾廷烨狠狠的看着白巡道:“我有没有资格继承白家,你说了不算!” 说罢,从怀里掏出了老太爷寄去的书信道:“我外祖父前些日子给了信,上面确定的写着,白家产业由我继承!” 白巡见状,扑上去就要抢,却被徐寿一脚踹飞。 倒在地上倒吸着凉气的白巡疑惑的看向徐寿,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开口道: “大人,我们不是说好的?” “说好的?哪个和你说好的?” 白巡看着翻脸的徐寿,震惊道:“大人若是嫌十万少,我可以再加十万!” 徐寿转头看向顾廷烨调笑道:“仲怀,你外祖这家业好生庞大,二十万两眼都不眨一下就给出去了?” 顾廷烨苦笑的看着徐寿道:“长生就莫要打趣我了,若不是你,我连这门都进不来。” 白巡倒在地上不死心的道:“大人,这是白家,你无权干涉我们家的事情!” 徐寿看着白巡道:“你这个二房的都有资格,人家亲外孙凭什么没资格?” 白巡咬牙道:“他又不姓白,凭什么继承白家的产业!” 想到大房这庞大的家产,恶从胆边生,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对顾廷烨喊道:“顾廷烨,我这家业你拿不走的!” 随后对徐寿不情愿的行礼后,一挥衣袖,带着随从走进了后院。 白巡才刚进去没一会儿,后院的门口便走出两个人,一人喊道:“来人啊,老太爷就要不行了!” 另外一个则是在院中不断的打量着,突然看到院中的顾廷烨,眼泪当时就下来了,疾步走来,抓住顾廷烨的手就要将他往房内拽。 顾廷烨焦急的问道:“常嬷嬷,我外祖如何了?” 常嬷嬷哭诉道:“烨哥儿,你可算来了,老太爷就怕是快了...” 顾廷烨大惊,刚要转身对徐寿告罪,想赶紧去看外祖最后一眼。 突然,徐寿往顾廷烨手中塞了一个玉瓶,在顾廷烨的耳边低声说道:“信我的话,就将药喂给你家外祖。” 看着徐寿认真的表情,顾廷烨重重的点了下头,跟在了常嬷嬷身后。 徐寿在后面喊道:“喂,你可想清楚了,一会儿老太爷醒了,这家业你一时半会可就继承不了了。” 顾廷烨不假思索道“小爷我不缺钱。” 说完就笑着拿着玉瓶走向后院。 徐寿看着顾廷烨的背影,心情大好。 第30章 说正事!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徐寿在军营中看着被白雪覆盖的校场,心中盘算起来。 顾廷烨将老太爷救活后,第二日便带着老太爷前来拜访徐寿。 老太爷当场就提出给徐寿一半家业作为感谢,徐寿笑着拒绝了。 白巡也在老太爷的呵斥下离开了白家。 但是老太爷心软,想着白巡也是白家人,便给了十万两银子,让其离开扬州自谋生路去了。 盛唯也带着嫡子盛长梧来了扬州,投靠在徐寿的麾下。 盛长梧被徐寿安排进了扬州军营做提辖,刚开始还有人不服气,但盛长梧的武艺也确实是说的过去,渐渐的也被军队接受了。 但是盛唯的工作安排却是让徐寿好生为难,徐寿想了几天,将白老太爷介绍给了盛唯。 二人一商量,白家与盛家的生意便合二为一,白老太爷身子骨也大了,留在扬州城坐镇,盛唯则是满大宋的安排掌柜,购买铺子,将生意铺开。 两家都是巨富,白家是盐商,盛家则是瓷商,生意上也没有什么冲突,两个月时间,两家商队便已相处融洽,更是开拓了粮商道路。 徐寿将戒指中的金山取出亿点点,交与二人处理。 二人在震惊这笔财富之后,也商量着怎么才能将这笔钱花在刀刃上。 顾廷烨在白家觉得无聊,便天天去扬州军营找徐寿玩。 倒是靠着一身家传枪法在军营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王兴和袁文纯的军队也在徐寿的安排下,重新打散重组了一遍。 袁文纯眼馋王兴麾下的禁军挺久了,一听要重新安排,可积极了。 王兴也没管这些,这支军队本来就是给徐寿练的,再说了,禁军中也有王兴的人,安排进袁文纯的麾下也好时刻注意着袁文纯。 刘能也在徐寿的安排下,去了滁州训练一批士卒,没有避着任何人。 王兴知道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写了封信递去了汴京。 三百遗孤也按照老太太当天出的主意,在二人军队打乱重组的时候乘机安排进了军营之中。 他们在庄子里被徐寿练了半年,粮食肉食不断,一个个练的和小老虎一般。 而且每个人都有着国仇家恨,安排进军营后在那些混饭吃的厢军中更是脱颖而出。 袁文纯和王兴都很喜欢这些人,被二人当成宝贝般培养。 盛家这些时日没有林噙霜在其中作妖,日子过的平淡如水。 墨兰如兰明兰三姐妹在葳蕤轩中,姐妹们一起长大。 卫小娘偶尔会挺着个大肚子来葳蕤轩给王若弗请安,顺便看看小明兰,给三姐妹做些点心什么的。 长柏长枫也在盛弘的安排下互相监督着读书,共同进步。 盛弘也收到了吏部发下的通知,明年三月,下一任通判到来,交接完工作后便可以前往汴京。 收到消息后,盛家也是高兴了好几天。 眼看着盛家越来越好,盛弘却为了华兰的婚事着急了起来。 现在盛家都知道华兰和隔壁徐寿二人的关系。 如今已经快要入冬,眼看着徐寿的孝期就快到了,可是为何还是不见他托媒人前来下聘呢。 去老太太那里问,老太太只是笑而不语。 华兰更是一心攒着嫁妆,老太太和大娘子又给她添置了一些。 这时间再拖下去,怕是不够了,开春就得全家去汴京了。 盛弘急的这几日嘴上都长火泡了。 ... 徐寿刚从军营中训练完,带着一身的臭汗的顾廷烨回到家中。 盛弘早已经在自家门口等候,看到徐寿的身影出现,小跑着上前,一把拉着徐寿走入盛府。 留下不知道自己该干啥的顾廷烨。 顾廷烨挠了挠头,自行回徐府洗澡去了。 盛家,前厅 徐寿看着一嘴火泡的盛弘小心发问:“表叔近日火挺大啊...” 盛弘看徐寿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给王若弗使了个眼色。 王若弗打个哈哈:“马上就要过冬,你表叔羊肉吃多了,燥的...” 盛弘听到王若弗找的这个借口,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你这几日不让我上你的床我憋的呢! 喝了口茶,装作不经意的询问:“侯爷,你守孝期要过了吧。” 徐寿道:“过完年后就过了,还有一个月吧。” 盛弘又道:“那个,你在军营近日可好?” 徐寿奇怪的看着盛弘,他今天怎么问起军营的事情了? 但是还是开口道:“一切都好。” 盛弘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求助的看向王若弗。 王若弗看到盛弘的眼色,心中暗道:没用的东西,话都问不出来! 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张张嘴,也没好意思说。 王若弗:“近日家中可好?” 盛弘还等着王若弗问呢,听到王若弗说这话,气道:“你说正事,说正事!” 王若弗不干了,对盛弘道:“你怎么不说,非让我说,这种事情我怎么说的出来!” 徐寿奇怪的看着二人,弱弱的打断道:“表叔表婶,你们想问啥直接问,咱都是一家人...” 王若弗和盛弘听到这话,左右看看,咳嗽几声,整理整理衣服,好似刚刚二人没争吵一般。 王若弗:“孩子,表婶就直接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华兰!” 盛弘也在旁边盯着徐寿,就好像徐寿不说出来不给走一般。 徐寿哑然失笑,拱手道:“我上个月就给汴京递去了书信上呈官家批阅,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天答复就下来了。” 盛弘听到这话,心更加提了起来。 抓住徐寿道:“侯爷,为何要告知官家呢,你直接娶了不就行了,还打扰官家作甚!” 其实也没别的事情,只是官家本来要升我官的,若是知道我将女儿嫁给武将勋贵,会不会不给我升官了? 徐寿笑道:“侯爵娶妻那可是要封诰命,入籍登记的,哪能不告知官家呢。” “诰命!”王若弗听到徐寿的解释惊的站起身来。 反应过来后,咧着嘴跟刘妈妈笑道:“我家华儿要封诰命了!” 徐寿又道:“我家中已无长辈,所以给了封信给我开蒙恩师,让他抽个空来扬州帮我说个媒。” 盛弘笑呵呵道:“何须这么麻烦” 但是又好奇的问道:“听说你是从白鹿洞书院出来的,不知来的是书院的哪个夫子?” 盛弘想着长枫长柏还没有拜师,若是与徐寿同拜一人,那岂不美哉。 徐寿摇摇头:“白鹿洞书院的是授业恩师,我请的是在我幼年替我开蒙的老师。” 盛弘有些失望,给小孩子开蒙的能是多大学问的人。 “那也行,不错了。”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东荣突然跑了过来道:“主君,家中有天使前来宣旨,递话的人就在门口,说是马上就要到了!” 第31章 老书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盛家华兰秀外慧中,贤良淑德,温良敦厚,勇毅侯徐寿英勇不凡,果敢坚毅,二人实乃良配佳偶...特赐姻缘,二人择一良日成婚,钦此!” 天使宣旨完毕后,华兰跪在地上喜悦的流下眼泪。 天使又从身后的托盘取下一道圣旨:“盛华兰接旨,奉皇后娘娘懿旨:盛华兰秀外慧中...特赐三品淑人诰命,赏白玉头面一副,钗环十支,云锦十匹......” 天使道:“盛华兰还不接旨!” 众人忙山呼万岁,华兰跪着接过旨意,抱在了怀中,脸上洋溢着笑容。 盛弘手一挥,东荣便取来一个荷包,塞给了天使。 天使上下掂量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看到徐寿也在,惊讶道: “呀,勇毅侯也在啊,既然勇毅侯在,那我就一并宣旨吧,也省的跑一趟了。” 众人一听,又是跪下等待宣旨。 “快快起身,官家说了,这张圣旨不需要跪,只是口谕” 徐寿起身,恭敬的看着天使。 天使强压着笑意道:“陛下口谕:徐长生你小子糊涂了?你勇毅侯府现在子嗣单薄你不清楚啊,还守什么孝,早点生几个胖娃娃才叫孝! 现在朕命令你,三年之内必须生个娃娃出来,练兵什么的可以放放,子嗣重要!” 徐寿听着天使宣的口谕,脑袋上一团黑线。 这仁宗皇帝什么时候这么不正经了? 华兰更是羞的头上冒热气了。 若不是彩摘在旁边扶着,怕是要瘫软在地上了。 天使笑眯眯的看着徐寿道:“侯爷可是简在帝心啊,这旨意我可从来没见过官家给过旁人,官家这是多看重你啊。” 徐寿笑着对天使道:“多谢天使了,路途匆忙,不成敬意。” 说着,杨家大郎便上前,塞给了天使一个大大的荷包。 天使摸了一下,嗯,勇毅侯不小气,这个重。 天使看着盛家众人高兴的模样,便和徐寿说了些话寒暄了会儿,就离开了。 盛弘看天使走了,也不拘束,拉着徐寿道:“贤婿,不知你何时与我家华儿成婚啊?” 华兰听到盛弘说了这话,“嘤”的一声便捂着脸羞着跑回了后院。 众人见华兰如此,更是开怀大笑。 盛弘也不上火了,看着徐寿道:“贤婿,这下咱俩就是一家人了。” 王若弗在一旁开口笑眯眯道:“长生,不知你和我家华儿何时成婚啊。” 徐寿拱手道:“过几日我开蒙恩师到了,便去盛府送聘礼。” 听了这话,王若弗和盛弘这才放下心来。 ... 又过了五日。 盛弘这几日又开始上火了。 怎么这徐寿的开蒙老师还不来,好大的架子! 一个老书生,还以为他是什么当朝大相公不成。 让我一个扬州通判等他,他也配! 徐寿那小子也是,区区一个开蒙老师,怎配当他长辈! 要我说,请扬州知府来做媒便是。 不光有面子,而且官场上也好交个朋友,拉近关系。 正在盛弘在衙门里嘀咕的时候,东荣小跑着过来:“老爷,勇毅侯来人做媒了!” 盛弘袖子一挥,去知府那里搞了个假,便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盛弘坐在轿子里还在嘀咕着:“这人就不知道等我休沐再来,衙门里好多事情呢,不懂事!” 到了家中,走进前厅。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见到前厅上座与老太太带着华兰正与一位老者相谈甚欢,徐寿和王若弗在一旁陪笑。 老太太怎么来前院了,她老人家已经十来年没来过前院了吧。 又见那老者,不禁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 “我的天老爷啊,富大相公怎么来我家了!” 盛弘当年考进士,便是富弼监考,按照规矩来说,富弼算是盛弘的座师。 盛弘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对富弼拱手鞠躬行礼道:“学生盛弘拜见恩师!” 富弼正和老太太聊着天,见盛弘走了进来。 老太太道:“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望老大人日后多多提携。” 富弼也不回话,只是看着盛弘,捋着胡子道:“学生?你是景佑三年的进士?” 盛弘恭敬道:“正是,不知恩师今日来我家这是...” 富弼哈哈大笑:“哈哈,这倒是稀奇,我的学生要娶我学生的女儿。” 盛弘大惊,开口道:“勇毅侯是您学生?” 富弼点了点头。 我的天呐,刚刚在衙门里是不是还说他老人家坏话了,没人听到吧。 天老爷,我盛家这是要发啊! 日后去了汴京,有这一层关系在身,也就不怕了。 这徐寿也是,开蒙恩师是富大相公也不早说! 要是早说,我这班上他干啥,定是告假在家日夜等候。 衙门里的事情? 衙门里有啥事情能比迎接我女婿的开蒙恩师重要的! 什么?扬州知府做媒? 谁说的? 我华儿如此优秀,他扬州知府也配! 再说了,扬州知府和勇毅侯有什么关系,人家开蒙恩师来下聘这叫礼,天王老子来了也说得过去! 盛弘抬起头,脸上的笑意都快压制不住了。 “盛弘是吧,你女儿养的好啊!” 富弼刚刚考教了一番华兰,非常满意。 盛弘拱手道:“多谢大人夸奖,华儿是养在母亲膝下的,母亲费心了。” 富弼惊讶的看着老太太道:“老姐姐,你刚刚可没说是养在你膝下的。” 老太太摆摆手道:“说这些干什么,华儿自己就很优秀,平日里我还多亏了华儿照料呢。” 富弼看着华兰,不禁点了点头,心中更是满意。 ... 过了几天,富弼便亲自张罗着将聘礼送进了盛府。 盛弘看着满院子的聘礼,目瞪口呆。 “这勇毅侯府这么有钱的吗?” 什么白玉首饰,珊瑚玛瑙,绫罗绸缎,眼珠子大小的南海珍珠都论箱子装。 更别说什么金银这等俗物了。 这些东西加起来估价怕不是得有数十万两。 真是白玉为堂金做马,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勇毅侯府好生富贵! 盛弘看着满院子的金银珠宝,不禁犯了难。 按照大宋的规矩来说,给的嫁妆是要聘礼的几倍。 如今这些物件,华儿的嫁妆怕不值其十分之一的价格。 掏空了盛家也给不起华儿的嫁妆啊。 第32章 你可真该死啊! 正当盛弘犯难的时候。 盛唯带着品兰淑兰前来给华兰添妆。 盛唯自从投靠在徐寿的麾下后,在徐寿的撮合下和白老太爷将两家生意合在了一起。 之后更是得到了徐寿的金山支持,生意越做越大。 寻思着便从宥阳老家将全家人都接了过来。 买了所大宅子,打算定居在扬州。 这不,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华兰出嫁之前,宥阳老家的盛家大房,终于到达了扬州。 大老太太路途遥远,一路颠簸,受不住累,便回家休息了。 几个孩子精神奕奕的吵着要来盛家看看要出嫁的堂姐。 想着徐寿交代的事情,盛唯便将几个孩子带了过来。 盛弘喊来一个婆子,让她将几个孩子带去葳蕤轩玩去了,看着盛唯苦笑道: “大哥,这勇毅侯出手如此阔绰,我盛家这回可是要丢人了。” 盛唯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递给了盛弘道:“我来给你家华兰添妆。” 盛弘一听,立马打开礼单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连忙退了回去道:“大哥,这也太多了,大房以后不过日子了啊,我不能拿!” 盛唯摆摆手。 “拿着吧,我就给添置了一万两不到,剩下的都是人家侯爷亲自托我送来给华兰的。” 盛弘大惊,这嫁妆是女方给的,哪有男方又出聘礼又出嫁妆的呢。 聘礼数十万两,这嫁妆又是数十万两。 加在一起,怕是勇毅侯府都被徐寿搬来了吧! 再者说,嫁妆女方带入夫家后就是女方自己的,男方可是不能用的。 用女人嫁妆的男人被人知道了,可是没有人会瞧得起的。 自己那个大姐夫,自从用了夫人的嫁妆被传了出去后,在汴京都抬不起头。 徐寿把这么多东西都给华兰当嫁妆,这... 盛唯看出了盛弘的小心思,靠着盛弘的耳边道:“你就拿着吧,侯爷亲自拜托我送来的,再说了,华兰风风光光的,你脸上也有光啊。 你是当官的,清廉从政,没多少钱那是应该的,可我身为商人,给大侄女添些嫁妆也不行吗,日后官场上谁都拿不了这个事情来找你麻烦!” 说完拍了拍盛弘的胸口咬着牙道:“我说你们二房哪来的好运道,找了个这么好的女婿,什么事情都帮你想到位了!” 盛弘听到这话,头不自觉的昂了起来。 好女婿还用找吗? 这可是自己送上门的! 盛唯看着盛弘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没好气的将礼单递了过去:“快点把东西给华兰递过去吧。” 盛弘这才小心的从盛唯手中接过礼单,喊来东荣,让他带人将盛唯带来的东西都搬到寿安堂,交给华兰处理。 女儿家的嫁妆是从出生就开始攒着的,前些时日,老太太见华兰要嫁给他的侄孙,高兴的更是额外又添了好多。 王若弗也怕女儿在夫家被瞧不起,咬咬牙,从本来打算给如兰的嫁妆中抽了一些给华兰加了进去。 还惹得如兰有些不高兴了。 还好,小如兰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便被卫小娘送来的小酥饼吸引了过去,忘了嫁妆这回事了。 华兰这几日在寿安堂的闺房中,像只小仓鼠般整理自己的嫁妆呢。 现在又是这么多东西,估计这些天华儿是没时间睡觉了。 ... 寿安堂华兰闺房。 华兰还在翻看着皇后娘娘赐下的头面呢,这时候听到门口彩摘的声音。 “姑娘姑娘,快出来啊,前院抬来了好多东西~” 华兰一听,好奇的打开门看了过去。 东荣小跑着过来,恭敬道:“大姑娘,宥阳盛家大房来给您添妆了。” 说罢,将礼单双手递给了华兰。 华兰看着快被堆满的院子,傻乎乎的接过礼单,一看居然失了神。 盛家大房好大的手笔啊,这么多好东西,这日后可怎么还啊。 华兰日前在徐寿和祖母的平常的交谈中得知,盛家大房已经投靠了徐寿,现在长梧弟弟就在长生哥哥的麾下做事。 自己日后便是长生哥哥的大娘子,大房为了长梧弟弟的前程,巴结自己也是应该的。 可是这么多东西...这... 彩摘见华兰失神,对着华兰的小腰就戳了一下道:“姑娘,你说话啊。” 华兰吃痛之下,回过神来,见众人搬运东西比较嘈杂,忙对东荣道:“你让他们小点声,别扰了祖母。” 东荣还没来的及呵斥下人,盛老太太便在房妈妈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看着快被堆满的院子,盛老太太开口对东荣问道: “东荣,这是谁送来的?” 东荣还没开口,彩摘就迫不及待道:“老太太,是宥阳大房送来给姑娘添妆的呢。” 盛老太太惊讶道:“宥阳大房这么大方,这些物件怕不是有十几万两吧!” 又看着寿安堂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在往院子里面搬东西,更是震惊。 这...怎么还没送完? 我的天,大房现在这么有钱了吗? 东荣这时候才有时间开口:“回老太太,大姑娘的话,宥阳大房只添了些首饰,折合大概一万两,剩下的都是勇毅侯托大房的大老爷送来的。” 说着,东荣瞥一眼华兰手中的礼单。 华兰听到是长生哥哥送来的,不禁有些害羞。 见祖母看向礼单,依依不舍的将礼单递给了房妈妈。 盛老太太从房妈妈手中接过礼单,仔细的看了看,也被震惊的张开了嘴巴。 这么多东西,寿哥儿这是把整个勇毅侯府都送来了吧! 日后勇毅侯府怕是要靠华兰过活了。 看着羞涩的华兰,盛老太太也不禁有些羡慕。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还被心上人重视成这样。 先前和寿哥儿交谈的时候,盛老太太说起了她和盛淮南的事情,徐寿怕是记在心中了。 想想自己... 唉...还不如不想... 看着寿安堂越堆越多的嫁妆,华兰心里怎么能不明白。 长生哥哥这是将自己的全部都给我了,就是为了让我安心。 这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不会和祖父一般,他会好好的一心对我。 长生哥哥先前答应我,日后不会找小妾,也不会找通房丫头。 本来以为就是随口一说,哄哄我罢了。 现在祖母说,他已经将全部身家都送来,看来... 盛老太太看着华兰傻愣愣的看着寿安堂小院内堆放的嫁妆,笑着点了点华兰的额头打趣道:“寿哥儿这是将整个勇毅侯府都送到你手上了,日后你这丫头可不许欺负我的侄孙...不对,现在应该是我的孙女婿~” 华兰羞的一跺脚,捂着脸对老太太撒娇道:“祖母~” 盛老太太和房妈妈看着华兰小女儿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房妈妈笑着说:“大姑娘好福气,我活了几十年了,现在也算是开了眼了。” 东荣也在一旁陪笑道:“日后大姑娘过去,怕不是将侯爷吃的死死的。” 华兰听着众人的打趣,抬起头,笑颜如花的对盛老太太道:“祖母,我现在好幸福~” 第33章 这是你家,为何拘束? 葳蕤轩的姑娘们这时候也来了寿安堂。 看着满院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个个都惊呆了。 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这么多好东西如同不要钱一般,随意摆放在寿安堂的小院中,而且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送进来。 如兰更是娇憨着对华兰喊道:“大姐姐,可否将这个翡翠簪子送给我~” 墨兰见自己这个五妹妹又要犯傻,哪有送聘礼的时候找新妇要嫁妆的。 拉了一下如兰的衣角小声道:“五妹妹,咱们还未给祖母和大姐姐见礼呢。” 几位小姐妹这才将目光从好东西上面收了回来,见盛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着众人,整理整理衣裙后,恭恭敬敬的给盛老太太和盛华兰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墨兰:“祖母金安,大姐姐妆安。” 如兰:“祖母金安,大姐姐妆安。” 明兰:“祖母金安,大姐姐妆安。” 淑兰:“二祖母慈安,大姐姐妆安。” 品兰:“二祖母慈安,大姐姐妆安。” 华兰也对几位小姐妹一一回礼。 看到淑兰品兰二位也来了,开心的上前抓住两位姐妹的手,亲切道:“两位妹妹不远千里从宥阳老家前来给我添妆,华兰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呢。” 淑兰笑着说道:“我们大房日后定居扬州了,可以多多往来~” 盛老太太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面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姐妹在一起说说话吧,大房好不容易来一趟,华丫头,你可别怠慢了,我去前厅看看。” 说罢,拉着房妈妈就前往前厅,今天可是自己的侄孙送聘礼,又是自己的孙女的好日子,自己怎能不出面呢。 见老太太走了,如兰也不拘束了,拉着墨兰等人就要去翻看嫁妆。 说是翻看,其实就是帮着华兰清点整理一下。 如兰只是憨,又不是傻,今天可是大姐姐的好日子,哪能今天找大姐姐要东西呢, 过两天再要也不迟~ 小明兰也在帮华兰整理着,突然看到箱子里的珊瑚好生眼熟。 仔细想一下才想起来,这不是长生哥哥家中的吗。 前段时间徐寿来盛家,趁盛弘在衙门工作,王若弗去庄子上清点,见一众小姨子在家无聊,便提前拍拍马屁。 将几位小姨子带了出来,带上帷帽,在勇毅侯府侍卫的照料下,在扬州城好生逛了一圈。 晚上更是在勇毅侯府请几位小姨子大吃了一顿后才将其送回盛家。 明兰聪慧,一眼就认出这珊瑚是勇毅侯府摆在前厅的装饰。 指着珊瑚道:“大姐姐,这珊瑚怎么这么像长生哥哥家中的啊。” 华兰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彩摘看着明兰打趣道:“日后可不能叫侯爷长生哥哥了,得叫大姐夫~” 明兰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又去帮华兰整理嫁妆去了。 淑兰这时在一旁说道:“勇毅侯前些时日拜托我的父亲,说是要将家中值钱的物件都送给大姐姐当嫁妆。” 此话一出,墨兰如兰更是羡慕了起来。 还没过门呢,便已经得到整个勇毅侯府了。 这是掌家大权啊! 墨兰更是羡慕起了华兰,自家小娘因为自己的嫁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失心疯发作,现在也不知道被大娘子处置去了哪里。 虽然当时小娘傻了,做错了事情,可是她也是爱自己的啊。 看着华兰,墨兰叹了口气。 怎么有人如此好命,出生是嫡出,养在侯府长女膝下,到了成亲的时候,不是要嫁给伯爵就是要嫁给侯爵。 现在还没过门呢,更是获得了侯府的一切。 自己一个小庶女,如今小娘也没了,日后不知道会被大娘子许给谁家。 想到这里,墨兰心里一阵苦涩。 华兰看墨兰的脸色不太好看,心里猜出了墨兰的想法,走了过去,拉着墨兰的手道: “四妹妹,母亲人是好的,从未对你有所偏见,你这几个月在葳蕤轩难道没看出来吗?” 墨兰看着前方温柔的大姐姐,想着几个月前因为长生哥哥...不对,现在应该是大姐夫。 因为大姐夫的生辰,自己去小娘那里告状,结果小娘攀咬不成,被禁足林栖阁。 自己和哥哥也被送去了大娘子那里,本以为会像小娘说的那般,在葳蕤轩被欺负。 结果自己的待遇和身边如兰的待遇是一样的,大娘子虽然嘴上说说,但是该有的自己全都有。 而且还教育自己,帮自己改正坏习惯。 更是在小娘得了失心疯之后,家中孩子都在葳蕤轩生活。 也未见到她对任何一个孩子有过偏见。 平日里虽然对如兰更加的关心,可也未曾对自己和明兰有任何不满。 想到这里,墨兰对华兰笑着道:“大姐姐,我是知道的。” 说着,笑着和如兰明兰一起,帮华兰整理起了嫁妆。 姐妹们就要互相帮助! ... 前厅。 盛弘和盛唯正陪着送聘礼的富弼喝茶说话。 富弼看着只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的盛弘,笑着对盛弘道:“这是你家,怎么显得如此拘束?” 盛弘陪笑道:“老师在前,学生不敢放肆。” 富弼哈哈大笑:“盛弘,我想起了你,你就是那个字写的好的!” 盛弘见富大相公想起了自己,心中美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嘴上还矜持道:“老师过奖了,一切都是老师培养。” 富弼摇了摇头:“老夫培养你什么,这一切全是你母亲培养的!” 富弼看着盛弘道:“老夫在汴京也听说过,你家嫡母在你父亲去世后,不改嫁,一心一意的培养你,聘请名师辅导,这才让你一举登科!” 盛弘惶恐道:“老师说的是,母亲对我的培养是重中之重。” 富弼喝了口茶道:“你家母亲还亲自帮你张罗了王太师之女为妻,你可知道,这件事在汴京也是轰动过一段时间的。 太师之女嫁给了一个刚登科的进士,还是个偏远地方来的,哪怕你父亲是探花郎,可早早便死了,也就导致了他不能在官场上给你带来什么助力。 你想想看,你大姐夫康家,那当年可是汴京的望族,康家前族长生前更是二品大员,你和人家比起来算什么? 人家王家为何要将女儿许配给你,还不是因为你母亲亲自上门求娶... 你要知道,你只是个庶子,你嫡母当时改嫁,也不会有人出来说三道四的! 可如果她当时改嫁了,你如今...” 第34章 业师 富弼说的话在盛弘心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盛弘的眼眶不禁也红了起来。 是啊,自己的母亲对自己这么好,哪怕自己不是她嫡出,可是也未曾对自己有过偏见。 在父亲去世后,将我接到身旁,享受嫡子待遇,一心一意的辅导我成长,帮扶着我前行,聘请名师辅导我,亲自去帮我提亲,让自己在官场之上有个靠山。 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和母亲有嫌隙的呢? 林噙霜,当时林噙霜养在母亲膝下,是自己不知廉耻,与其勾搭在了一起,更是让她大了肚子。 自己还强行让母亲出面,让母亲做恶人,逼迫大娘子喝下林噙霜的妾室茶。 这也导致了母亲与大娘子婆媳关系这些年一直不好,和自己也越行越远。 自己多长时间没有真心的去给母亲请安了,每次去好像都是抱着目的去的。 不是官场之上遇到难题,就是儿女之事需要母亲出面。 可母亲哪怕这样,自己请求的事情还是会很好的替自己完成,不要一丝回报。 自己特么的真该死啊! 盛弘红着眼眶,起身对富弼深深的行了个礼。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知错了。” 富弼笑呵呵的看着盛弘,昨日考教了一番,这人有前途,只是家中事情有些理不清。 若是家里理顺了,仕途敞亮啊。 人家老丈人可是王太师,虽然前几年王太师去世了,可生前门生故吏众多,其中不乏身居高位者,连自己曾经都欠过老太师的人情。 王太师死后更是官家钦点,配享太庙,多大的荣誉啊。 盛弘到了汴京,随便老太师门下哪个门生故吏念及当年的提携之恩,捎带着提拔他一下,也够盛弘少走好几年弯路了。 再说了,盛家老太太可是勇毅侯唯一的亲人了,现在盛弘的女儿更是嫁给了徐寿,亲上加亲。 勇毅侯现在可是官家宠臣啊,基本上次次开朝会都提及老勇毅侯在熙州的奉献。 平日里,和重臣开小会的时候,也多次提及小勇毅侯在扬州练兵的苦累和弃文从武对大宋的奉献。 情到深处,更是会在朝堂之上将抢占勇毅侯府宅子的兖王拉出来呵斥一顿。 而且自己受盛弘邀请,将他的两个儿子喊来考教一番,大的那个文采飞扬,小小年纪就写的一手锦绣文章,日后定能一举登科,说不定能和他祖父般,夺个探花回来。 小的那个稍微逊色了一点,有些贪玩了,基本功不扎实,但也能看得出来,收收心日后考个进士不成问题。 老丈人家厉害,女婿家厉害,自己的孩子还厉害。 日后这盛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自己提前下个注,卖个人情。 富弼扶起盛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过还好,我在这扬州官面上打听了一下,恪尽职守,清廉从政,家中也未传出宠妾灭妻,婆媳不孝的传言。 我便认下你这个学生,等你这期满了去汴京,没事可要来老师家中坐坐。” 盛弘听富弼这话,心中是又惊喜又害怕。 惊喜的是自己这是真正的搭上富弼这条线了。 老师可不是乱认下的,座师和业师的区别可是很大的。 科举考试考上的,主考官就算是他们的座师,你想想,一场考试下来,主考官得收下多少学生。 业师是传道授业解惑也,那可是真正的老师了。 若是亲密,日后是可以继承政治资源的。 而且富弼说了什么,这期满了去汴京,自己这是要成为京官了啊! 我的天,飞黄腾达啊! 害怕的是还好林噙霜不在了,这要是闹出什么幺蛾子,娘耶,仕途啊! 盛弘忙跪下对富弼磕了个头,恭恭敬敬的端了杯茶递给富弼,叫了声老师。 富弼笑呵呵的接过茶,吃了一口。 “如今这聘礼也送完了,我不日就要回京,事务实在繁忙,就不参加两个小家伙的婚礼了。” 说罢就起身走了出去。 盛弘忙起身,亲自富弼送到了门口。 正当盛弘站在盛府大门处感叹人生大起大落的时候,一个女使婆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盛弘忙往盛府门外探头探脑,见无人注意,富弼也已经回了勇毅侯府。 转过身对女使呵斥道:“你跑什么跑,被别人看到,还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情呢!” 女使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主...主君...卫小娘刚刚在厨房做点心的时候滑了一跤...现在...现在已经要生了...奴婢去前厅找你没找到...” 女使的话还没说完,一抬头门口就不见盛弘的踪影。 只听身后传来:“还不快点带路!” 回头看去,刚刚还在呵斥自己不要跑的主君,现在跑的比自己还快... ... 暮苍斋 卫小娘在房间内撕心裂肺的喊着。 门外王若弗和老太太都在外焦急的等候着。 本来老太太说是要去前厅的,路上女使前来,说卫小娘在厨房摔了一跤,抱着肚子喊疼,忙不得走到厨房,也没去前厅。 到了厨房就见到王若弗招呼着女使婆子,让她们小心的将卫小娘抱到暮苍斋之中。 并且招呼着,让接生婆子赶紧过来。 卫小娘预计生产时间还有半个月,但是盛家富裕,家中接生婆子早就请在家中,就防着这个呢。 姑娘们在寿安堂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王若弗觉得姑娘还小,看这个不好,便让刘妈妈将几位姑娘带去吃些点心。 可小明兰抱着暮苍斋的门柱死活不走,就是要留下陪小娘。 王若弗见状,叹了口气,便让明兰一人留下了。 小明兰泪眼婆娑的看着屋内走动的身影,听着房间内卫小娘撕心裂肺的叫声。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将小明兰吓坏了。 哭着回头看向盛老太太:“祖母,我小娘她这是怎么了啊...” 徐寿来盛家经常会专门去找明兰玩,所以盛老太太爱屋及乌之下,也对这个平时和小透明般的孙女上了点心。 在老太太的指导下,明兰也知道了不能叫卫小娘阿娘,得叫小娘。 乖巧的明兰听祖母的话,所以在葳蕤轩,也没因为称呼问题惹王若弗生气。 盛老太太慈爱的摸着明兰的小脑袋安慰道:“明丫头,没事的,你马上就要有小弟弟了。” 明兰转头看向屋内,泪眼婆娑的想着,什么是小弟弟,为什么会让小娘这么痛苦。 哼!肯定是坏弟弟! 盛老太太见明兰不怎么悲伤了,脸色一变,转头对卫小娘的侍女小蝶怒斥道: “你怎么照顾人的,这么大的肚子,你让她去厨房!” 因为徐寿的到来,盛老太太也没有说在华兰出嫁后,再养个丫头再身边解闷。 现在老太太一心想着华儿和寿哥儿成婚后,早点让自己抱曾孙呢。 毕竟寿哥儿的孩子,还是和自己有些血缘关系的。 因为徐寿的缘故,暮苍斋的份利不光没有少,而且因为徐寿看重明兰,经常带着她在盛家四处玩,所以大娘子与盛弘没事也会赐些东西给暮苍斋。 女使婆子也被交代过,要好生伺候着卫小娘。 卫小娘可是良妾,王若弗亲自点头抬进家里的,平日里林小娘在家,以为她会争宠,仗着盛弘的宠爱,指使婆子们欺负卫小娘。 可现在林小娘也不在家中,婆子没人罩着,哪里敢欺负卫小娘啊。 可若是没人欺负,卫小娘怎么会去厨房,她这么大的肚子去厨房干什么! 小蝶见盛老太太呵斥,忙跪在地上委屈道:“昨日卫小娘做了些酥饼去暮苍斋看望六姑娘,几位姑娘不一会儿就吃光了,吵着今日还要,卫小娘这才...” 明兰听到这话,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不禁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对着门缝喊道:“小娘,我不吃酥饼了,你别丢下明儿!” 第35章 居不易 盛弘刚来到暮苍斋的门口,就听到明兰撕心裂肺的哭喊。 吓得腿一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想起平日里卫恕意的音容笑貌,眼泪也下来了。 虽然卫恕意比较死板,不像林噙霜一般迎合争宠,自己这些年不大喜爱。 可是她刚来的时候,自己见她生的貌美,而且也有些文采,自己也是爱过的啊! 更何况,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盛弘转身就要走,不愿见此场景。 王若弗眼光一瞥,看到了盛弘的身影,喊道:“官人,你怎么才来啊!” 说着就招呼着丫鬟将盛弘拉了进来。 盛弘悲凉一笑,跟着丫鬟走了进来,如今林噙霜走了,卫恕意也走了... “卫小娘,用点力啊,看到孩子的头了!” “啊!!!!!” 突然屋内传来卫小娘凄惨的叫声,盛弘一愣,对王若弗急忙问道:“卫小娘没死?” 王若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谁说她死了,这不是咒人嘛。” 盛弘瞪了一眼在哭嚎的明兰,快步跑到了门口,向里面喊道: “恕意,弘郎来了,我就在门口,你别怕!” 王若弗见状:“哟哟哟,又开始弘郎了...” 但是也没有生气,卫小娘是个懂事的,若是林噙霜如此,王若弗现在怕是得气个半死。 正当盛弘在屋外焦急的时候,屋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 没一会儿,接生婆抱着个孩子走了出来道了句:“恭喜老爷,是个男娃!” 王若弗接过来看看道:“哟,这孩子长的真像卫妹妹,眼珠子和会说话似的” 明兰听到这话忙跑上前去,也想看着这个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王若弗蹲下,让明兰看看弟弟,明兰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紫了吧唧的小东西就是我弟弟,哪里和小娘像了?” 王若弗和老太太听到明兰的这话,顿时大笑起来。 老太太摸着明兰的头道:“小孩子生下来就这样,明日明丫头再来看,就是白白嫩嫩的了。” 明兰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见屋门开着,就想跑进去看看自己的小娘。 还好被守在门口的女使拦了下来。 盛弘也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小哥儿看到盛弘,不光不哭,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 盛弘更是大喜,沉吟道:“我们盛家男丁这一辈是长字辈,又都以木为部首,不如这孩子日后就叫长松吧,希望能和他二哥哥一般,成为松柏之才!” 正当众人开心的时候,盛老太太见接生婆的脸色不是很好,便问道:“可是卫小娘出了什么问题?” 接生婆支支吾吾道:“回老太太的话,卫小娘未到生产日子,更是摔了一下...日后怕是...怕是无法生育了...”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让房妈妈给拿了些银钱便将接生婆打发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接生婆的话了,但是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卫小娘都已经生了两个了,有儿有女的,还生干嘛? 不能生育也是好事情,毕竟女人生一次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回。 这时丫鬟从屋内走了出来,道了句屋内清理好了。 众人走进屋内,见到了满头大汗的卫恕意。 明兰立马扑了上去,抱着卫小娘就哭。 卫小娘温柔的摸着明兰笑道:“明儿,小娘这几日没办法帮你做酥饼了。” 明兰哭喊道:“只要小娘没事,就是一辈子不吃酥饼,我也愿意!” 盛弘这时俯下身子,用毛巾擦了擦卫小娘头上的汗水,温柔的看着眼前刚为自己生下个孩子的女人道:“恕意,我们的孩子我给他取名叫做长松。” “长松,长松” 卫恕意念叨两下名字,笑着对盛弘道:“松柏之姿,主君起的名字真好。” 盛弘温柔的抓住卫恕意的手道:“辛苦你了。” 王若弗见二人腻歪的样子,将盛长松交给了刘妈妈抱着,用力咳嗽了一下。 卫恕意这才注意到了王若弗也在,挣扎着就要起身给王若弗见礼。 这可把王若弗吓了一跳,忙走上前,将卫小娘扶睡下道:“妹妹何须如此,你刚生产完,多多休息才是!” 卫恕意带着歉意道:“多谢大娘子体恤。” 王若弗从刘妈妈手中接过长松,放到卫小娘的身旁道:“孩子刚出生,离不开你,长松你就自己养着吧。” 卫恕意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说:“大娘子,小娘是不能养孩子的,先前明儿养在我这里就已经是大娘子发善心,哥儿我是真的不能养...” 王若弗摆了摆手,对卫恕意说道:“对外就说是我养的,放心好了,你是我请进盛府的,我相信你,再说了,明丫头在你这里养的也挺好的,我很喜欢,不像林...” 刘妈妈见王若弗越说越偏,在后面抵了王若弗一下,才将王若弗的话止住。 卫恕意笑笑,对王若弗道:“多谢大娘子了,孩子三岁的时候,还得拜托柏哥儿教导...” 王若弗知道,这是卫小娘在向自己示好,便开心的点了点头。 不用带孩子,日后他还得喊我叫娘,三岁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不像三岁之前,晚上哭喊起来,哪怕有奶娘带着,那还睡不睡了。 再说了,奶娘带孩子,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孩子若是夭折了,责任不还是我这个当大娘子的,官人心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呢。 王若弗难得聪明一次,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盛老太太在门口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又想到了自己那早早夭折的孩子,落寞的走出了暮苍斋。 若是我孩子还活着... 房妈妈一直跟在老太太身后,直到回了寿安堂,房妈妈才开口道:“侯爷和大姑娘要是有个孩子,还得由您带。” 徐寿领了军职,日后可是要前往边关的,孩子年幼,哪能带过去吃苦,还不是得交给长辈抚养。 而勇毅侯府现在的亲戚又只有老太太这一人了,徐寿的舅舅在勇毅侯府出事后写了那封信,哪怕勇毅侯府风评现在好了过来,也没派人来扬州解释一下。 到时候,若是有了孩子,不交给老太太带,还能交给谁? ... 富弼送完聘礼后,又去了一趟军营看了看徐家军,便打算启程回京。 汴京好多事情呢,若不是徐寿给了信,官家也点了头,大相公怎能有时间来扬州。 聘礼送完了,该说的话也说过了,该卖的人情也卖了。 官家交代的事情,自己也办了。 该回去了。 朝堂之上很多事情还在等着他处理呢。 听到富弼要回京,徐寿亲自从军营驾车将富弼送到码头。 到了码头,富弼看着徐寿,带有一丝可惜道:“我对你从军还是觉得惋惜,你多好的一个读书苗子啊,唉。” 但是又骄傲道:“我奉官家的话去军营中看过了,很是不错,军队操练有素,看上去很有战斗力啊!” 徐寿对富弼道:“还是得感谢官家给的机会,从军不耽误习文,军队都是王兴在管着,我平时就去练练武艺,闲下来的时候也会看看书的。” 富弼拍了拍徐寿的肩膀:“说起王兴,他往汴京递信,说你现在已经在军中安插亲信,开始训练培养亲兵了。” 徐寿有些惶恐,莫不是官家听到王兴的汇报,有别的想法了? 富弼哈哈一笑,道:“官家让我告诉你,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再说了,我富弼的学生,怎么能被一个配军架空! 有我在汴京帮你,你就放心做你的事情,若是有什么缺的,直接说。 还有两年你就要去与西夏作战了,不抓紧时间练点自己贴心的,那怎么能行,让我怎么放心!” 徐寿眼含热泪,对富弼深深的拱手鞠躬。 “多谢老师!” “记住,你是读书种子,是士大夫阶层的人,我们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徐寿惊讶的看着富弼:“可我现在已经是勋贵,而且还...” 富弼打断道:“那又如何,史上最年轻的举人,不是士大夫岂不是笑话? 士大夫说你是士大夫,你就是士大夫!” 说完这话,大笑着走入船舱。 徐寿看着已经准备开动的船只,心里有点懵,自己居然还被士大夫阶级承认,本来以为自己继承了爷爷的爵位,领了军职后就会被士大夫排挤,没想到啊。 突然,富弼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站在船舷上扔给了徐寿一个包裹。 “汴京大,居不易,我这身家只能送你们两个小家伙一幅字画了,莫要嫌弃。” 第36章 拦门 时光如梭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个月。 过完年,接替盛弘的通判就已经到位,工作也交接完成,盛家也要开始收拾东西前往汴京等候吏部分配了。 但是在走之前,得办一件大事:嫁闺女。 是的,华兰今天出嫁了。 扬州百姓今个可算是开了眼了。 昨日华兰的嫁妆从盛府出来,不向右边的勇毅侯府走去,而是从左边走,围着扬州城内城绕了一圈。 哪怕这样,第一支嫁妆送进勇毅侯府的时候,最后一支嫁妆还没有从盛家出来。 十里红妆也不足以形容这个场面。 第二日下午,正好赶上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 天渐渐昏暗了起来,徐寿也带着迎亲的队伍,按照嫁妆来时的路径前往盛府。 扬州城此时和过年一般,孩童们迎着一路的灯笼,追着迎亲的队伍跑着,徐寿身披红袍,骑在马上,向周围祝贺的人拱手道谢。 顾廷烨充当伴郎,紧随其后,刘能也从滁州军营回来,此时正站在花车之上向下挥舞着铜钱。 今日勇毅侯府可是准备了万贯铜钱用来与民同乐。 没看到追着迎亲队伍的孩子们都快开心死了吗。 勇毅侯府更是在扬州城门处摆下了一条长长的流水席,只要说句吉祥话便可坐下吃饭。 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就这样,孩童们簇拥着迎亲队伍,绕了整整一个扬州城,来到了勇毅侯府隔壁的盛府。 而今夜的寿安堂可热闹了。 墨兰如兰明兰淑兰品兰都在华兰的闺房之中,看着盛装打扮的华兰,发出一声声惊叹。 如兰看着华兰,眼中闪着小星星:“大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墨兰羡慕的看着华兰,这等场面,不知自己出嫁之时,能否有其十分之一... 明兰和淑兰品兰则是在华兰的身后,帮忙打理着头发。 “大姐姐的这些个首饰可都是皇后娘娘赐下的!” 明兰指着华兰头上的首饰对大房的两个兰说道,引起两个兰一阵惊呼。 华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到镜子中的美人今日就要嫁给她心爱之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华兰的妆容本就很美,一笑起来更是满屋生花。 “这天都黑了,大姐夫怎么还没来。”如兰从中午等到现在,有些急了。 墨兰开导道:“五妹妹别急啊,大姐夫得顺着嫁妆去的路径过来,那得绕扬州城一圈呢。” 华兰听墨兰的话,又想起了昨日送嫁妆之时,扬州城内的女眷们羡慕的眼神,不禁有些骄傲。 更是想到昨日长生哥哥来寿安堂与自己说的话。 自己自从上次送聘礼后,父亲就不让自己和长生哥哥见面了,说是于礼不合。 可寿安堂隔壁就是勇毅侯府,一堵墙哪能挡得住长生哥哥。 昨日长生哥哥偷偷摸摸的翻墙过来和自己见面。 自己让彩摘守在门口,和长生哥哥两个人一起在闺房内吃了饭,就如同两口子一般。 吃完饭,长生哥哥更是... 想到这里,华兰脸红了起来。 如兰看到了华兰泛红的脸颊,指着华兰起哄道:“哪里是我着急,你看大姐姐,急的脸都红了~” 众人看向华兰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勇毅侯到门口了!” 华兰连忙看向镜子,让几位兰一起帮忙看看妆容有无错漏之处。 如兰更是打趣说:“彩摘,你去前面看着去,别让二哥哥三哥哥太为难大姐夫了,让他早些进来,新娘子已经等不及了~” 彩摘笑着看了眼华兰,走了出去。 ... 盛府大门 徐寿看着拦门的长柏长枫长梧等人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轻笑一下,翻身下马,走到门前。 长枫早就等不及了,见徐寿到了门口,连忙抢在长柏之前开口道:“听闻长生是我大宋最年轻的举人,今日你要娶我大姐姐,也不难为你,我出个题目,你写首诗词,可好!” 徐寿一笑:“放马过来!” 长枫:“自从两个月前送来聘礼后,你与我大姐姐就没见过面,正巧,今个是上元节,不如你就此节日写一首词如何!” 说罢,不等徐寿反应,长枫便看向门口的宾客,手抬起来起哄道:“大家说,好不好!” “好!” 长柏也是笑呵呵的看着徐寿,轻声道:“大姐夫才学,我们兄弟是听富大相公说过的。” 徐寿见众人起哄,也不推辞,摆摆手让长柏取来笔墨。 也不亲自动手,只是对长柏道:“今日迎亲,怕污了衣袖,我说,你写” 长柏点头,用徐寿送的紫檀毛笔沾了墨水,抬头看向徐寿。 徐寿见长柏准备好了,便念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的词,青玉案元夕) 一首词念完,全场寂静。 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叫好声。 长柏一气呵成,将这幅诗词用飞白体写在了宣纸之上,小心用手帕将墨汁吸干,将宣纸对着今日前来祝贺的宾客们展开。 众人见长柏的一手好字,又是一阵叫好声。 徐寿趁乱就想往大门里面钻,却被盛长梧眼疾手快的抓住。 徐寿见长梧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笑道:“怎么,你也想考教一下我的学问?”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玩玩闹闹的也不做数。 更何况长梧也算是华兰的娘家人,闹起来也热闹。 长梧笑了笑,道:“我是个武人,在军营中久闻大人的武艺高强,今日这日子让大人耍把式也不好看,不如就与我比试一下投壶吧!” 徐寿震惊的看着长梧:“投壶和武艺有什么关系?” 长梧一脸无辜的看着徐寿:“我有说两个有关系吗?” 徐寿看着长梧,见其得意洋洋的模样,咬着牙道:“你,懂事哦!” 说话间,投壶器具就都已经摆放就位。 投壶徐寿是真不会,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顾廷烨伸手取过徐寿手中的箭杆。 “我是伴郎,我来投!” 自古以来,伴郎的作用就是帮新郎闯关,如今顾廷烨说出这话,其他人也是愿意,无非就是热闹嘛。 只见顾廷烨“嗖嗖嗖”几声,眨眼功夫,手中的箭杆就都已经进了壶口之中。 众人见状,纷纷叫好! 顾廷烨看向长梧道:“该你了。” 长梧目瞪口呆,这顾廷烨在军营中也见过,知道他耍的一手好枪法。 可他怎么投壶也如此厉害,这还怎么玩? 长枫在一旁也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刚刚没和大姐夫提出投壶,不然丢人的可就是自己了。 门口围观的人纷纷感叹。 这几日真是开了眼界了,先是嫁妆游街,再是万贯喜钱,在门口来个千古名诗,现在又见了投壶高手。 这勇毅侯府还真是厉害,能人辈出啊! 徐寿见众人心思都在顾廷烨和长梧那里,对长柏使了个眼色,长柏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趁人不注意,闪身让开了一人的位置。 徐寿找准时机,趁别人没反应过来,一下子钻了进去。 长梧见徐寿已经进去了,也嚷嚷着不投壶了,拉着长枫就追了进去,门口只留下顾廷烨和盛长柏二人。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拱手后,一同跟在众人的身后走了进去。 第37章 出嫁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彩摘气喘吁吁的从门口跑来,念起了徐寿在门口写的诗词。 众人哗然,在坐的除了明兰还小,没学习过诗词。 别的哪个不在父兄的耳濡目染之下,懂写诗句。 诗词写的好不好,女孩子家家的感情细腻,那可是一听就懂。 这诗词写的,真是绝了,大姐姐好福气啊! 华兰听着彩摘传来的诗句,一时间也有些痴了。 回想起第一次见长生哥哥,不就是在晚上吗。 那一日,祖母在床上躺着,长生哥哥给祖母喂药,回首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自己。 寿安堂不喜欢明亮,平日里都是点着火烛灯笼。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 好美啊,长生哥哥怎么这么会写~ 也是那晚,长生哥哥送了我一副玉环,和别人都不一样。 难不成,从那天晚上,长生哥哥就喜欢上我了? 不然哪来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呢。 正当华兰发花痴的时候,门外传来徐寿的声音。 “华兰妹妹,我来接你了!” 闺房内顿时笑声四起,华兰羞恼的拍打着众人。 ... 过五关斩六将。 徐寿终于将华兰从闺房里给接了出来,来到前厅给盛弘王若弗敬茶。 盛弘笑眯眯的接过徐寿递来的茶,吃了一口。 欣慰的看着面前的一对佳人:“往后,要互敬互爱,濡沫白首,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徐寿微微躬身道:“岳父大人的话,小婿定谨记在心。” 华兰用扇子遮脸,也微微屈膝道:“女儿知道了。” 盛弘点了点头,看向王若弗。 徐寿从身后下人手中又接过一杯茶,躬身递到了王若弗的面前: “岳母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 王若弗喜笑颜开的接过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吃完,看向华兰道“你以后,要慈爱,谨慎,与夫郎有商有量,携手共度。” 华兰眼含泪花,微微屈膝,哽咽道:“女儿知道了。” 徐寿见华兰要离家,有些伤心,轻轻在华兰的后背安慰的拍了拍,对王若弗道:“请岳母放心,小婿定会对华兰一心一意,白头偕老。” 王若弗微微点了点头。 盛弘看着华兰,想着十五年前,小小的奶娃娃,抱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好不容易养大,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现在却被一个臭小子给拐走了。 不过还好,徐寿的人品自己是清楚的。 他定会对华儿好的。 与王若弗对视一眼后,看着两人,也有些落寞道:“行了,去吧。” 徐寿和华兰对二位行了个礼后,转身就要走出大堂。 这时,盛老太太坐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了。 一下子站起身,走了两步,抓住华兰的手,不住的哽咽。 “华丫头...华丫头...” 但是又怕影响喜气的气氛,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好好的,好好的” 盛弘和王若弗看到这个场景,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都站起身来看着盛老太太。 华兰养在老太太膝下十几年了,这日日夜夜的,都在一起生活,感情深厚。 今天华兰出嫁了,将要离开她了,盛弘害怕嫡母一下子情绪激动,再发生什么。 盛老太太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背过身去,用手挥挥,带着哽咽对华兰道:“去吧” 徐寿转过身对盛老太太道:“姑祖母,华兰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盛老太太没说话,只是背对着徐寿点了点头,怕被别人看出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华兰走到大厅门口,嫡亲兄弟长柏将她背起。 在长柏背起华兰的瞬间,回头看了祖母一眼,两人一下子对视了一下。 盛老太太忙将已经红了的双眼移开,但是没忍住,又看了过去。 华兰的眼泪再也刹不住了,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砸在长柏的后背上。 徐寿在一旁小声的安慰道:“你若是想念姑祖母,那日后我们就多多回来。” 家中也没公公婆婆需要晨昏定醒的,日后家里想干什么,华兰说了算。 只要她开心,就是天天回盛家吃饭,徐寿也是愿意的。 反正家就住在隔壁,大不了在墙上开个小门... 华兰听了这话,才止住了眼泪。 就这样,长柏将华兰背到轿子外,只听得身边婆子的一声:“上轿!” 华兰就这样,上了轿子。 徐寿也骑上马,对着长柏拱了拱手,顺着来时的道路,走了回去。 伴随着喜气的乐声,盛家就这样,失去了一个女儿,却多了一个女婿。 盛弘和王若弗站在盛府门口,看着远去的队伍,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 新房内。 华兰坐在床榻之上举着遮脸的扇子,心中想到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情,不由得的心里一阵紧张。 又想起了王若弗几天前偷偷塞给她的小图画书,不禁面红耳赤起来。 彩摘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华兰还在用扇子挡着脸,在一旁道:“姑娘,姑爷在外面应酬呢,这里也没人,你这扇子都举了一路了,放下歇歇吧。” 华兰这才将扇子放下,红着脸好奇的打量着房间。 这里就是自己洞房的地方吗,今天晚上长生哥哥就要来和自己做图中的事情... 哎呀,不能想了,羞死了~ 嘴上说不想,但是华兰的小脑袋里就是止不住的在想着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脸都快红炸了。 正当华兰在四处打量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吓的华兰连忙将扇子举了起来。 “吱呀~” 门被推开,华兰不禁紧张起来,用手用力的攥紧扇柄。 一会儿长生哥哥要是扑上来,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自己现在是长生哥哥的大娘子了,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都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了,却听到侍女道:“大娘子,侯爷让我来给您送些吃食。” 听了这话,华兰有些失落,怎么是侍女,不是长生哥哥啊... 但还是挺起胸脯强装镇定道:“吃食就放桌子上吧,彩摘,给人赏钱!” 出嫁的时候,祖母交代过,去人家当大娘子,不能小气。 该给的赏钱的时候得大方,该处罚的地方得狠厉。 这样新妇才不会被人轻视。 彩摘听到华兰的话后,从早已经准备好的荷包中取出几锭银子,一人给了一锭。 侍女收到银子后,喜笑颜开,恭恭敬敬的给华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华兰直到彩摘在耳边说了句:“姑娘,人都出去了。” 才如释重负,将扇子放了下来。 第38章 洞房花烛夜 “仲怀,帮我陪好大家,我...我不胜酒力,嗝儿~” 徐寿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对顾廷烨道。 前院的宾客看着徐寿已经有些摇晃的步伐便知道,徐寿喝的有些多了。 也是,从接新娘子回家拜堂后,便一直在前院喝酒,现在怕是已经喝了三坛了吧。 众人也不再继续劝酒,只是起哄道:“新郎官想早些入洞房了吧。” 顾廷烨听到徐寿的吩咐,连忙举起酒杯,拉着起哄的众人继续喝了起来。 徐寿则是在杨家兄弟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着。 却没有往后院而去,而是在离开宾客视线后,去了东边练武厅。 那日富弼帮徐寿送完聘礼后,徐寿在家左思右想了几天。 最后,还是让人给禹州赵宗全那里递了封信,毕竟人家是自己嫡亲舅舅。 自己成亲这种大事,怎么能不告诉他。 更何况母亲去世前让自己不要记恨他,自己也清楚,赵宗全那谨慎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想着送信过去,他也不会来。 哪曾想,刚刚将华兰接回家,对着自己父母的牌位拜完堂。 福伯就偷偷摸摸的过来和自己说,禹州那里来人了,但是却不想露面,已经让下人带路,安排进东边练武厅了。 徐寿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与宾客喧闹起来。 脱离宾客视线后,徐寿快步走到练武厅,一推开院门,一位身披黑袍的人坐在里面,身后跟着一位青年壮汉。 正在喝茶的黑袍见门打开,立马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快步向徐寿走来。 来到徐寿身边,没急着与徐寿寒暄,而是头伸出去,左右端详了一下,便迅速关上了门。 关门后,才抓着徐寿的手,眼含泪花的上下打量道:“寿哥儿,你长高了,也壮了!” 徐寿看着黑袍下的中年人,拱手作揖道:“外甥见过舅舅。” 来的人赫然是赵宗全。 要知道,被分封的宗室私自离开封地,那可是大罪! 而且赵宗全还是官家曾经的义子,此时官家的孩子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不行了。 他这个时候私自来扬州,若是被发现,那... 徐寿疑惑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赵宗全欣慰的看着徐寿,拉着他坐下,笑道:“外甥娶妻,我这个当舅舅的怎能不来。” “我原本想的是舅舅你会遣人来送些东西...” 其实徐寿想的是赵宗全这胆小谨慎的性格,不置之不理就算不错了。 没想到,赵宗全居然亲自来扬州了! 赵宗全道:“那你可是把舅舅给看扁了,你母亲没了,母家也只剩下舅舅我一人,成亲的时候母家怎么能不来呢?” 这时赵宗全身后的壮汉道:“我家团练在收到信后,几夜没睡才决定来,路上更是几次想掉头回去...” 徐寿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来,这才是赵宗全啊! 赵宗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转头呵斥道:“沈从兴,你闭嘴!” 对徐寿介绍道:“这位是沈从兴,是我家大娘子的弟弟。” 徐寿道:“那我应该叫舅舅吧。” 说罢,徐寿和沈从兴互相行礼,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从兴就是日后娶了张桂芬的那个吧。 为了禹州和汴京的武勋家族融为一体,便在赵宗全的安排下与英国公府互相联姻。 弄出了一桩孽缘。 沈从兴和徐寿见礼后,小声对徐寿道:“寿哥儿,我们从禹州赶来,一路风餐露宿,昼伏夜出的,现在腹中有些许饥饿...” 徐寿听沈从兴这话,往赵宗全那里看去。 赵宗全也捂着肚子,对徐寿笑了笑。 徐寿笑着对杨大郎道:“让福伯安排一桌酒菜,别引人注目了,小心点,今日我要与舅舅好好的喝一顿!” ... 将赵宗全沈从兴二人灌倒后,徐寿迫不及待的往后院走去,到了后院,徐寿立马精神了起来,哪里看出一丝醉意。 哼! 储物戒指在手,我要是喝了一滴酒算我输! 徐寿走到一旁的花园中,将收在戒指中的酒水全部倒了出来。 杨大郎猛吸了几下鼻子道:“侯爷,我怎么闻到了好大的酒味儿!” 徐寿听了这话,便和杨家兄弟道:“你这是馋酒了吧,今日给你俩放个假,去前院喝几杯去吧。” 虽然平日里杨家兄弟对自己寸步不离,可等下是洞房花烛夜啊。 徐寿可不想自己洞房的时候,门外有人在听墙根。 杨家兄弟本来还不愿意去呢,想着侯爷的安全重要啊。 但是在徐寿的眼神威胁下,杨二郎瞬间懂了,连忙拉着大哥往前院走去。 徐寿见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整理整理衣袍,迫不及待的往新房走去。 走到新房门口,徐寿也不着急进去,将门轻轻的推开一条缝,往里面看去。 只见华兰在桌子上吃东西呢。 今日可把她饿坏了,从早上起床一直收拾到天黑。 肚子都快饿瘪了。 侍女送来吃食后,华兰还想着再矜持些,可左等右等,长生哥哥还是不来。 肚子又咕咕叫,想着长生哥哥可能是在前院应酬宾客呢,便放心的吃了起来。 徐寿见华兰吃东西和小仓鼠一般,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华兰一听动静,立马慌乱的跳上床,拿起扇子就遮挡住脸。 徐寿推开门打趣道:“华兰妹妹吃的真香啊~” 彩摘见徐寿进来了,连忙屈膝行礼道:“见过主君。” 徐寿点了点头,对彩摘道:“你跟着你家姑娘这么长时间了,也饿了吧,出去吃点东西去吧。” 彩摘顿时秒懂,笑着走出了房间。 华兰听到彩摘走出房间,心里是又羞又急。 可嘴里刚刚塞的东西有点多,一急之下,噎住了。 徐寿拿下华兰的扇子后,见华兰的小脸被噎的都有些紫了,连忙倒了杯水,给华兰顺顺。 华兰喝了口水,将东西给顺下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丑样子好像都被长生哥哥看到了。 “嘤”的一声,捂住了脸,不好意思了起来。 徐寿坐在床上,抱住华兰,贪婪的闻着华兰头发上的发香。 “华兰妹妹,我终于娶到你了~” 华兰听到徐寿的这话,也放下了捂脸的手,红着脸看着徐寿道:“刚刚我的丑样子被你看到了吧,我告诉你,已经了了,可不能反悔了!” 徐寿将华兰搂在怀里道:“不丑,华兰妹妹无论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华兰被徐寿的话打动,伸出玉臂搂住徐寿问道:“长生哥哥,你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我,会后悔吗?” 华兰在徐寿面前一直没有安全感。 自己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嫁给了当朝侯爷。 这是话本子里都不敢说的事情啊。 直到徐寿送来聘礼又给华兰嫁妆后,才放下心来。 长生哥哥将自己能给的都给我了,怎能不爱我。 所以说,想要给女人安全感,只需要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全都上交便可。 听华兰问自己这话,徐寿不禁有些心虚,自己的戒指中可是还有金山银山呢,这算不算藏小金库... 徐寿吻了一下华兰的额头,低下头将二人的额头靠在一起,亲昵的和华兰说道:“不后悔,因为我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你,能爱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辈子是不够的!” 华兰感受着面前男人的火热,身子也软了下来,眼神中带着无限春光。 徐寿抱着华兰,对着华兰的小嘴一啄:“你现在应该改口叫我夫君~” 华兰小嘴一撅,摇了摇头:“不嘛,我就要叫你长生哥哥~” 徐寿哑然一笑,真是拿华兰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抱着华兰道:“那在外人面前也这么叫吗。” 华兰想了想,自己若是在外面也一口一个长生哥哥... 哎呀,羞死人了。 华兰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那就我们俩的时候我叫你长生哥哥,有别人在我就叫你官人~” 听到华兰软糯的叫出官人,徐寿再也忍不住了。 兽性大发,刚要扑上去,华兰一下子挣脱开来。 坐在床上红着脸对徐寿道:“先说好,你在别人面前也不准叫我华兰妹妹了,日后要叫我大娘子!” 徐寿忙点头称是,华兰这才没有反抗,倒在了徐寿的怀里。 徐寿看着自己怀中的华兰,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干正事了~” 华兰羞的一下子钻进被窝里,徐寿见状,放下床帏,扑了上去。 摇晃的床榻上传来一句:“官人,你...你还没吹灯呢~” ... 日上三竿 华兰在床上悠悠醒来,一睁眼,发觉好像自己不在闺房之中,而且旁边好像还躺着一个男人。 惊吓的刚要叫出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日已经嫁给了徐寿。 想起昨日洞房时候发生的事情,华兰的小脸又红了起来。 歪头看向旁边,却见到徐寿躺在床上侧身盯着她笑。 “嘤~” 羞的华兰一下子拽起被子,遮住了脸。 徐寿早就醒了,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犹如小猫般的华兰,一下子入了神。 正当徐寿感叹我家华兰真是怎么看都好看的时候。 华兰醒了过来,双目对视后,一下子将脸给遮住了。 两只小粉脚却露在了外面,不停的搅动着。 一下子暴露出这对双脚的主人,此刻是有多么害羞了。 徐寿见华兰羞成这样,怪笑一声,猛的拉起被子,跟着华兰一起钻进了被窝。 又是一番无法描述。 第39章 回门 下午,徐寿带着华兰拜见了刚刚酒醒的赵宗全。 赵宗全看到站在徐寿身旁的华兰,大喜,送了华兰好多东西。 本来还不怎么满意,区区六品官,也配嫁给我家外甥? 虽然自己没有大权在握,可再怎么说,也是皇家宗室。 徐寿身上不光大权在握,而且更是流淌着着宗室的血脉。 这种身份,配上一个通判的女儿,真是不搭啊! 可见到华兰,赵宗全顿时就明白了为何徐寿要娶她。 温柔,恬静,看着徐寿的眼神中都散发着浓浓的爱意。 更是亲自下厨,给舅甥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让赵宗全想到了自己与大娘子刚结婚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也是个少年,还没有被赵祯收为义子... 而且赵宗全仔细观察,华兰虽然刚来勇毅侯府,但是举手投足,完全不像是小官家出来的样子。 一点都不拘束,对下人也是恩威并重。 一问之下才从福伯口中得知,人家是养在勇毅侯长女膝下的。 怪不得呢,勇毅侯长女自己年幼的时候也是听说过她的风采的。 要不是任性了点,当皇妃都是够资格的! 好,娶妻娶贤,这姑娘好! 自己的妹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放心了。 赵宗全抹了把眼泪,在饭桌上仔细的叮嘱徐寿,让他万不可辜负华兰。 徐寿拉着华兰的手,连连称是。 吃完饭后,又与徐寿去练武厅交谈了一番,便乘着夜色,连夜启程返回禹州。 这次前来,二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起信件一事,只是赵宗全看着徐寿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歉意。 这次来扬州,赵宗全那可是冒着大风险的。 若是被官家发现,那可不是小事情。 封地宗室私自离开府邸,私会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 还在官家幼子即将夭折之际,你想干嘛? 所以徐寿也没挽留赵宗全多住几日,只是交代了沈从兴,日后若是有事,就去找徐氏商行,并且给了一张徐氏商行的令牌。 徐氏商行就是盛唯和白老爷子两家合并的产物。 再徐寿的金山加持下,现在徐氏商行的铺子已经遍布大宋各州,车队更是来往于西夏北辽大理,生意做的是红红火火。 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可是徐寿不喜欢钱,他对钱没有兴趣。 这些钱被徐寿流水般的送去了各大书院。 只是希望书院能将熙州遗孤都培养起来,日后为自己所用。 可是被徐寿送去书院的那些孩子里面,有些实在是读不进去书,一拿笔就手抽筋。 这些人,书院给再多钱也不愿意留下他们。 无奈之下,徐寿只能将其接回,送去商行历练历练。 没想到这些人,读书不行,敲算盘珠子一教就会。 这才在商行安顿了下来。 日后禹州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沈从兴便可以拿着令牌前往商行避难。 毕竟商行每日这么大的流水,有一些安保人员也是合理的咯... ... 三日回门 徐寿搀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华兰走入了盛家。 一路上的侍女看到华兰的样子都捂嘴偷笑。 华兰又羞又恼,使劲的掐了一下徐寿的腰间软肉:“都怪你,都怪你!” 给徐寿疼的上蹿下跳的。 但是又不舍得放开华兰,只能痛并快乐着。 王若弗站在前厅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到徐寿和华兰的甜蜜互动,再看华兰的走路姿势,心里哪会不懂。 捂嘴笑了一下,看向盛弘,却见盛弘脸色不是很好。 王若弗用手肘抵了一下盛弘道:“华兰与姑爷夫妻恩爱,你怎的不高兴?” 盛弘哼的一声,背着手走进了前厅。 养了十几年的小棉袄,被别人穿上了,让我怎么高兴的起来! 等徐寿和华兰二人走进前厅后就看到笑得灿烂的王若弗与像是别人欠他钱的盛弘。 徐寿和华兰走上前向二人行礼后。 王若弗看着红光满面的华兰就知道,徐寿对她很好。 笑着对徐寿道:“我家华兰没给你添麻烦吧。” 徐寿看着华兰,笑着对王若弗道:“华兰知礼懂事,温雅贤良,怎么会给我添麻烦呢。” 一旁的盛弘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但是姑爷回门,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添麻烦就好。” 王若弗看着华兰,走上去拉着华兰的手道:“看到你成了家,而且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华兰笑着对王若弗道:“母亲放心,官人对我很好。” 徐寿道:“岳母大人,我若对华兰不好,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华兰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你正经一点。” 徐寿走上前,一把将华兰搂住,深情的看着华兰道:“好,大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华兰在徐寿的怀里,看着盛弘和王若弗打趣的眼神,粉拳锤了徐寿一下,小声道:“父亲母亲还在呢...” 盛弘和王若弗见到二人恩爱的模样,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房妈妈走了过来:“主君大娘子,老太太想看看大姑娘。” 盛弘笑着点点头,对华兰道:“随房妈妈去寿安堂见见你祖母吧。” 华兰微微屈膝行礼后,跟着房妈妈走了出去。 盛弘见徐寿一直盯着华兰的背影看,打趣道:“怎么,这点时间都离不开?” 徐寿转头对盛弘说道:“岳父大人莫怪,我和华兰成亲后,还未曾与她分开,心中有些不舍。” 盛弘哈哈大笑几声,拍了拍徐寿的肩膀,表示理解。他看向华兰离开的方向,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夫妻和睦,便是甚好。” 此时,王若弗也开口道:“侯爷,你对华兰这般疼爱,我和她父亲也就放心了。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华兰。” 徐寿连忙拱手作揖,认真地回应道:“岳母大人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华兰,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 回到勇毅侯府,徐寿将华兰从寿安堂接回来后,见华兰的眼眶红红的。 在盛府也不好多问,回家后,徐寿拉着华兰的手问道:“可是姑祖母有什么事情?” 华兰看着徐寿,一下子扎入徐寿的怀中,小声道:“不是,只是父亲不日就要前去汴京,我与祖母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徐寿见华兰伤心,轻轻的拍着华兰的后背安慰道:“无妨,若是你想姑祖母了就和我说,我与你一同去汴京看看她。” 华兰在徐寿的怀中摇了摇头:“不行,长生哥哥,你有你的事情,你身上担负着整个勇毅侯府,华儿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情就耽误你。” 徐寿对华兰的体谅感到心疼,他抱紧了华兰,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时间,找个合适的时机一起去汴京看望姑祖母,不会耽误正事的。” 华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喜悦,“真的吗?长生哥哥,你真好。” 徐寿微笑着抚摸华兰的头发,“当然是真的,我不想看到你难过。而且,姑祖母也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华兰点点头,心中的忧愁渐渐消散。 她靠在徐寿的胸口,感受着他胸前的温暖,无比安心。 徐寿轻拍着华兰的肩膀问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勇毅侯府缺点什么?” 华兰疑惑的抬起头,四处望了望:“没觉得啊。” 徐寿怪笑一声:“我觉得,好像缺个小娃娃~” 小娃娃? 华兰看着徐寿脸上的怪笑,一下子反应过来,羞红了脸,逃也似的跑开了。 第40章 积英巷 又是一番离别苦。 徐寿和华兰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看着盛家的船队顺着河流而上。 华兰倚靠在徐寿的怀中,小声的哽咽着。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但是好在徐寿一直在身边安慰,华兰心里才好受了些。 徐寿刚才将顾廷烨托付给了盛弘,让他跟着盛家一道回京。 在迎亲当天,顾廷烨和长柏便一见如故。 所以得知徐寿要将他托付给盛家,顾廷烨便欣然答应,上船找长柏去了。 二人在马车上,看着船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的小黑点消失在眼中。 ... 盛家到汴京后,住进了祖父留下的积英巷。 汴京大,居不易,还有许多官员在租房子住呢。 一群孩子在院子里面开心的跑着。 汴京的家比扬州的还要大,跑了会儿,几个孩子争起了院子。 如兰非要自己住一个院子,墨兰怎么拉都拉不住,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长柏。 长柏也不愿意再与母亲住了,毕竟自己现在也大了,什么事情都不怎么方便。 最后还是王若弗拍板做出了分配。 现在家里这么多院子。 老太太的寿安堂,王若弗的葳蕤轩,盛弘的书房这是必须要有的。 但是哥儿姐儿眼看着年龄这么大了。 长柏都13岁了,最小的明兰今年也七八岁了,不小了。 于是王若弗将长柏长枫两人分配到盛弘书房附近的院子,方便盛弘没事去指导学业。 几个丫头住在离葳蕤轩附近的院子,这样有什么事情王若弗也能及时赶到。 王若弗还做主赏给卫小娘一个院子,让她好生照顾长松。 还剩下几个院子,王若弗不知道怎么处理好了。 最后还是盛弘说了句:“现在家中长柏长枫也到了科考的年纪,我认识一位大儒,曾经帮助过他,不如我把他请来家里,开个私塾吧。” 王若弗一听对长柏的学业有好处,便拍板道:“那就将一个院子改成书院,几个哥儿姐儿都去学。”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可是墨兰明兰已经在自己膝下养了这么长时间,整日里母亲母亲的叫着自己。 软软糯糯的,叫的自己心都快化了。 王若弗心里哪里还在乎庶女嫡女的身份差别。 都当自己亲生的养着! 如兰有的时候都有些吃醋,怎么自己母亲对墨兰明兰这么好。 但是墨兰有心眼,见如兰吃醋,几句话说完就哄的如兰喜笑颜开的。 现在三姐妹好的和一个娘生的一样。 而且王若弗年幼的时候,被家里放在叔叔家长大。 叔叔家条件不够,没有在小的时候接触过这些诗书之类的。 嫁给盛弘之后,没少被他嫌弃。 自己小时候没有能力学的东西,现在自己有能力了,必须要让自己的女儿们学起来。 自己走过的弯路,可不能让女儿们也再走一遍。 可是三个丫头听到这话都哀嚎起来。 如兰抱着王若弗甜甜的撒娇道:“母亲,我还小呢,就不去学了吧~” 平日里很宠女儿的王若弗这次罕见的发了火。 将三个丫头都数落了一遍。 最后在王若弗的一再强调下,三个丫头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等先生来,自己每日就要早早起床去读书,晚上还得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 想到这里,三个丫头对视一眼,全都蔫了。 将家里安顿好后,盛弘就让王若弗准备了一些礼物,前往富弼的家中想打听一下自己来汴京被安排到什么职位。 虽然明日上朝的时候就可以知晓了,可早一天知道,也能早一天做准备。 驾着马车赶到富弼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盛弘对门房道:“在下扬州通判盛弘,前来拜访老师。” 门房头昂的老高了,瞥了一眼盛弘道:“这么晚才过来,哼!等着吧,主君在吃晚饭!” 盛弘忙拱手点头。 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己可得罪不起。 若是在老师家中说起自己的坏话,传到老师耳朵里面,那... 要知道谣言猛如虎。 就这样,盛弘站在富弼的门口,等待着门房的传唤。 直站到双脚发软,心里打退堂鼓了。 门口才歪歪扭扭的走来一个下人道:“你跟我来!” 盛弘站在地上,先是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然后忙不得的跟在了下人的后面。 到富弼的书房门口,下人进去传话:“老爷,有位通判,说是你学生,现在就在门口。” 富弼在房内写着明日朝会的奏折呢,正写到关键的时候,听到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生气道:“什么通判,让他走,我不见客!” 话音刚落,想了起来,自己几个月前在扬州是不是收了个学生。 头抬起来,叫住已经准备出去撵人的下人。 “那人是不是扬州来的。” 下人回头道:“是,说是扬州通判,叫盛什么的。” 富弼一听,大喜,忙道:“快快将他请进来,再沏两盏茶端来!” 下人听了富弼这话,顿时心里有些打鼓。 怎么老爷对这个小官这么重视,自己刚刚轻视他,是不是得罪了贵人。 盛弘站在富弼的书房门口,听到富弼说的那句什么通判,让他走。 这话犹如巨雷般在耳旁炸响,整个人晕乎乎的,心中无比悲凉。 也是,人家大相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怎么自己就能当真了呢。 被撵出去后,还怎么在汴京混。 朝堂之上,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这时候,书房里面下人走了出来。 盛弘苦笑道:“还劳烦你带我出去。” 下人笑眯眯的道:“盛大人这说的是哪话,老爷让你进去呢。” 说罢,还对盛弘拱手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勿怪。” 盛弘听这下人说了这话,刚刚还心如死灰,一时间枯木逢春了。 笑着和下人道:“不怪,老师每日工作繁忙,应该的。” 说完走进了书房之中。 富弼依旧在书桌之前写着奏折,见盛弘来了,招呼道:“你来看看,我下面应该怎么写?” 盛弘来到富弼的身后,俯身看些奏折,却差点没吓尿。 官家几日前丧子,这是一个立储奏折啊! 见富弼饶有兴趣的等着盛弘的意见,盛弘苦笑道:“老师,你是知道的,我家女婿与兖王有旧怨...我说这个不太好吧。” 富弼这才想起来,徐寿的祖宅曾经被兖王抢去,送给了自己的小妾。 这是多大的侮辱啊。 让盛弘说这个,确实是不太好。 富弼道:“也是我没想到了,罢了,就不让你说自己的意见了,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盛弘笑着拱手道:“我从扬州升迁到汴京,老师费心了。” 第41章 清流 盛弘还以为自己能升迁到汴京,是富弼在其中发力的缘故。 富弼摆了摆手道:“你是官家钦点的!” “官家!” 盛弘被富弼吓的跳了起来,官家钦点,自己祖坟炸了? 要知道,很多官员这辈子也没机会让官家提起他。 科考考取进士后,外放出去做官,然后就一直到退休... 官家钦点...莫非我也是有宰辅之才的可能性? 这时候,下人端着两盏茶推门走了进来。 盛弘忙整理整理衣袍,故作镇定的坐了下去。 可发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下人送完茶后,便退了出去。 盛弘看向富弼:“老师,官家怎么会知道我?” 富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八九不离十,和长生有关系。” 盛弘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端起茶盏,喝一口压了一下内心的翻涌。 没想到,自己在任上任劳任怨的干了十几年,最后升迁还是因为自己找了个好姑爷。 富弼好像看出盛弘的想法,安慰道“也不全是因为长生,半年多前,官家来吏部抽调了你的考评,觉得你的字不错才提拔的。” 盛弘苦笑的摇摇头:“若不是因为勇毅侯,官家又怎么能想起来我这个小官。” 富弼安慰道:“话不能这么说,你看去年的杨无端,几年前的周敦颐,哪个不是才华横溢之辈,能有机会出头那是好事情。 虽然官家是因为长生才想起你,可若不是你自己有能力,官家又怎会钦点你!” 盛弘点了点头,向富弼道谢:“多谢老师教诲,是我想多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盛弘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富弼看出盛弘的失落,拍了拍盛弘道:“你本是正六品上的通判,在任几期考评都是上上,并且在扬州你兴修水利颇有成效,所以吏部原本给你安排的职务是正六品上的工部员外郎,让你主营缮清吏司,虽然品级没升,不过跨入了京官的行列。” 盛弘一听,也不失落了,能调到汴京就是好事情:“在任期内做好本职工作是我分内之事。” 但是眼神中带着追问,想知道官家钦点了什么官给他。 富弼看着盛弘三四十岁的人了,现在睁着眼和要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笑道:“官家给吏部递了条子,让吏部从优提拔,并且着重的说你字写得好,吏部见礼部郎中还有一个空缺,便让给你了。” 盛弘大喜,礼部郎中平日里负责文化,教育,外交,利益,祭祀之类的事情,虽然实实在在的权力是没有的,但是在文人眼中,可是正统的文官清流。 而且这可是从五品上啊! 自己这是从正六品上跳到了从五品上,升了两级! 富弼见盛弘喜不胜收的样子,面色严肃道:“礼部虽然手中权力不大,可手头的事情却是紧要的,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盛弘起身对富弼拱手作揖道:“学生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知道我负责的范围是什么?” 富弼见盛弘很快的就能收起喜悦之色,点了点头,让盛弘坐下说。 见盛弘坐下后,富弼道:“官家的意思是让你先做礼部郎中,等这一期满后,调任你去国子监当司业。” 见盛弘震惊的又要站起来,富弼忙将剩下的话说完:“你别急,虽然官家的意思是这个,可你也得先干好礼部的工作!” 盛弘今日前来富弼府中,已经被震惊一次又一次了。 国子监司业,从四品下! 自己现在才是正六品上,这可是差了整整四级啊。 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那得爬一辈子。 现在就因为找了个好女婿...自己就... 我的老天爷啊,关系户这么吃香的吗? 而且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朝廷的最高学府,天下学子向往的地方! 而且国子监那是举人才能去的地方,基本上只要进去了,那就肯定能成为大宋官员体系中的一员。 司业仅在祭酒之下,那可是国子监的二把手! 正儿八经的文官清流,没有比这个还要清流的了! 自己若是当了国子监司业,那国子监出来的,哪个不得叫我一声老师。 想着日后大宋的各官员看到自己都叫老师的场景,盛弘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盛弘甚至不知道是怎么从富大相公府中出的门,什么时候到的家。 反正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坐在葳蕤轩之中,身边围着一圈人。 “主君怎么去了一趟富相公家里,回来就这样了?” “母亲,爹爹这是怎么了?” “祖母,爹爹傻了...” “大娘子,快些请郎中吧...” 盛弘回过神来,见长枫长柏墨兰如兰明兰王若弗老太太以及不经常出现的卫小娘都在看着自己,满脸的担心。 哈哈大笑,从卫小娘怀中接过长松亲了亲:“行了行了,都回去吧,我没事了。” 孩子们见盛弘会说话了,便被丫鬟们带回去睡觉去了。 卫小娘也从盛弘手中接过长松,屈膝对老太太大娘子行礼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盛老太太见人都走了,看着盛弘脸上的笑意问道:“去一趟,得到什么答复?” 盛弘左右看了看,让东荣将下人全都带出去,对盛老太太王若弗道:“这次还是得感谢长生了。” 王若弗问道:“为何,他还能升你官不成?” 盛弘道:“老师说,我本来是工部员外郎,可是因为长生,官家专门将我的考评拿去看了看,钦点我当了礼部郎中。” 王若弗站起身来:“那可是从五品上!” 盛弘笑着点了点头,看向盛老太太道:“不光如此,老师还说,官家打算让我做一期礼部郎中后,调任我去国子监做司业。” 王若弗一下子瘫在地上,嘴里喃喃道:“老天爷...老天爷...” 说罢就要去给三清祖师上香。 盛老太太哪怕见多识广,也被吓一跳。 左右看看,拉住要去上香的王若弗,与二人交代道:“这件事情谁都别说,没当上之前,都是不算数的,说出去了日后若是没当上,反而惹人笑话。” 盛弘拱手道:“母亲,儿子知道的。” 上次富弼在扬州和盛弘说的话,盛弘全都放在了心上。 对待盛老太太也不像之前那样,有事情发生了才去寿安堂。 而是每天早上都带着王若弗过去给老太太请安问好。 王若弗本来还不太愿意,谁早上不愿意多睡会儿。 但是在盛弘的一再坚持下,也带着孩子们每日都过去。 老太太刚开始还不怎么能接受盛弘的转变,后来看孩子们环绕膝下,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不知不觉中,平日里老太太的笑声也多了起来,与王若弗的关系也逐渐融洽。 第42章 第一次朝会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 盛弘就早早起床,让东荣套上马车,送他去上朝。 等到了皇宫门口,此时皇宫还没开门,但是盛弘发现,哪怕自己来的这么早了,也不是第一批到的。 皇宫的门口早已站满了文武官员。 盛弘先跟随已经到达的官员在宫门处点个到。 点到的官员惊奇的看了盛弘两眼道:“扬州来的是吧,吏部发来公文了,说你一个月前就应该到任的,怎么这么迟才来?” 盛弘拱手道:“家中有些事情,耽搁了一段时间。” 官员点点头,往队伍后一指:“你升了两级,现在是朝散大夫,礼部郎中。” 转身从身旁的箱子中取出一块笏板递给了盛弘。 “这是笏板,你若是不喜欢也可自己用玉石象牙什么的做一个。 新来的官员先在后面排队,下朝后去自己部门点卯再分配位置。” 说着,往在宫门排队的队伍一指。 盛弘立马了解了,拱手道谢后,来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大家见来了个新面孔,都议论纷纷,指着盛弘讨论起来。 盛弘见状,也不想得罪人,便四处笑着点头。 但是别人哪怕见到了,也无人回应。 站在最后面的除了小官就是新来汴京的,这种人,没必要结识。 盛弘尴尬的站在原地,脚趾头都想在地上抠出一个洞出来。 不过还好,富弼没一会儿坐着轿子到了皇宫门口。 下了轿子后,见盛弘一个人站在原地,于是对盛弘招了招手。 盛弘小跑着到富弼的面前道:“见过老师。” 富弼拍了拍盛弘的肩膀道:“你放轻松点,今日朝会你不要说话,安心等着下朝。” 盛弘感激道:“多谢老师指点。” 富弼又指了指身后道:“你回去站着吧,下了朝,去礼部点卯就是。” 说罢,富弼便转身就走,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盛弘听从富弼的话,走到队伍的正后方站好。 刚刚站定,身边立马围上来了一圈人。 “这位大人,我看你与大相公相谈甚欢,不知...” 盛弘笑笑,也没回话。 可他越是这样,在别人的眼中就越是深不可测。 盛弘转头望向之前对他爱搭不理的官员。 只见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官员此时看到盛弘望了过来,都纷纷点头微笑。 盛弘心想,这汴京的官场,还真是不好混啊,若是没点靠山,不知道会被排挤成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候,盛弘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一位身着红袍的官员在后面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盛弘拱手道:“不知这位大人所为何事。” 那位身着红袍的官员道:“你是盛弘吧,我叫海如东,忝为礼部侍郎,日后你就跟着我做事。” 盛弘见是上官到来,急忙郑重的拱手作揖道:“不知大人当面,刚刚多有得罪。” 海如东笑着道:“无妨,你来汴京之前富大相公就和我打过招呼了,听说贤弟你文采斐然,日后可得多多讨教。” 盛弘忙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老师给我脸上贴金罢了。” 正当海如东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宫门开了,海如东见状,笑着和盛弘道:“等下了朝我们再好好聊。” 说罢,便走向前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盛弘此时身旁的官员都是小官,见盛弘刚刚身边不是当朝大相公,就是礼部侍郎这些重臣。 以为盛弘有大背景,都不太敢得罪盛弘,对盛弘谄媚之色流露于表。 盛弘对着身旁的同僚们笑笑,就这样顺着人群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大殿之上。 大臣走进大殿等了一会儿后,赵祯才在内侍的搀扶下从大殿后方慢慢的走了进来。 坐在龙椅上,本来就苍老的面容,如今更加显得干枯,面容看上去十分憔悴。 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道: “前些日子,江浙两湖上报,说零星之处,发现有蝗虫之患。” 赵祯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如果真有蝗灾,那就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啊!” 说罢,见下方文武百官没人说话,问道: “下面,有没有江浙来的人啊?” 下方官员左顾右盼都在问:“你是江浙上来的吗?” 盛弘也在此列,虽然他是江浙来的,但是上朝之前,富弼跟他交代过,今日朝会不能说话。 于是,他也假模假样的左顾右盼了起来。 赵祯见无人答应,想了一下问道:“盛弘今日没来朝会?” 昨日盛弘全家到了汴京,晚上更是去了富弼的府中,这些事情赵祯全都了如指掌。 见盛弘不出来,那就直接点名吧,正好也看看这盛弘的才华到底如何。 盛弘见躲不掉了,心里有些慌,颤颤巍巍的从官员队伍后方挪了出来。 举着笏板上前跪下后起身道:“臣,朝散大夫,新任礼部郎中,盛弘,昨日刚从扬州抵京,舟车劳顿,一时失了神。” 朝散大夫是文散官名,没有具体的职务,后面说的礼部郎中才是官职。 本来盛弘应该是承直郎的,但是官家既然说了要从优提拔,便给他又加了一级,当上了朝散大夫。 赵祯看着下方的盛弘道:“不妨事,既然你是刚从扬州来,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盛弘刚要说话,一旁的韩章便开口,将盛弘的话给憋了回去。 “老臣也见过几次蝗灾,只要在他还是幼虫的时候,多养些鸭子,鹭鸶去吃掉它,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说完这话,韩章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老臣有别的事要奏。” 赵祯知道韩章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立储一事,可自己刚死了儿子,你现在说这个,不是扯自己伤疤吗。 便说道:“今日只议螟蝗之事,你不要横生枝节。” 转头问向盛弘:“盛爱卿,不知你觉得韩相公说的,可有道理?” 盛弘左右看看,韩章得罪不起,可官家更得罪不起啊。 想着若是蝗虫肆虐起来,那江浙地区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盛弘小的时候在宥阳老家见过闹蝗灾,那可真是饿殍千里,浮尸百万! 再说了,自己第一次被官家问话,若是虎头蛇尾,日后官家还怎么看待自己。 那自己岂不是真的靠女婿才能升官了? 日后华兰在勇毅侯府还能抬得起头吗? 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回陛下,臣有不同看法!” 赵祯见盛弘说了这话,眼中赞赏之色一闪,道:“爱卿请讲。” 这时候一旁的韩章走了出来道:“你一个五品小官第一次来朝会,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今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若是对这些小事有别的看法,明日写个折子给我便是。” 说罢,也不顾盛弘难看的脸色,对赵祯道:“天生万物,都有枝节,所从何来,无非是繁衍于继承。” 赵祯手一举,制止住了韩章的发言道:“若是内帷之事,可到书房来奏,朕说了,今日只议螟蝗!” 盛弘眼看自己老师就要走出来向官家施压,便抢在富弼之前大声道:“韩大相公认为螟蝗之灾是小事吗?” 富弼看了眼盛弘,将脚步收了回去。 给官家施压什么时候都可以,今日可是自己弟子第一次来朝会,再说了,自己与韩章本来就有些政见不和,见他吃瘪自己也是愿意的。 韩章有些生气,转头看向盛弘,怒斥道:“你认为螟蝗之事比立储还要重要不成?” 第43章 韩章被贬 盛弘转身对韩章拱手作揖道:“韩相公刚刚所言,应对蝗虫养些鸡鸭就可无事是吗?” 韩章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鸡鸭一多了,蝗虫自然就少了。” 盛弘看了眼富弼,见富弼装作不经意的对自己点了点头,心里多了些底气道:“不知韩相公可否真实感受过蝗灾?” 韩章摇了摇头,但是依然坚持道:“蝗灾是小事,立储方为大事,你莫要自误,还是退下去吧!” 盛弘没有理会韩章,而是转身对赵祯道:“陛下,臣年幼之时亲眼目睹过一次蝗灾,那次蝗灾就发生在淮南道! 本来微臣在幼年之时在书上看,蝗灾无非就是铺天盖地,寸草不生之类的冰冷冷的记录。 可当微臣亲自体会过蝗灾后才知道这冰冷冷的记录里面埋葬着多少苦难!” 赵祯听盛弘的发言,眼前一亮。 本来就想借着这个话题跳过立储之事的,没想到这盛弘居然有如此见解。 于是忙示意盛弘继续说下去。 盛弘又道:“根据当时的记载,整个淮南道因为蝗灾死亡数百万人,千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损失粮食财物不计其数! 蝗灾还没结束,整个淮南道就土匪横行,民怨四起,整个淮南道就好像地狱一样! 岁大饥,人相食。 那蝗虫漫山遍野的,臣亲眼所见一个壮汉被蝗虫围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已经断了气。 这要养多少鸡鸭才能将蝗虫全都吃完?” 赵祯震惊了,忙让内侍去翰林院取来当时的记录。 没一会儿,内侍就小跑着回到大殿之上,将手中的赈灾记录交到了赵祯的手中。 赵祯拿了过来,仔细翻看后,大怒。 将手中你的记录直接扔到韩章身上怒斥道:“这就是你说的小事情!” 摔的时候用力过猛,身子一歪,还好张茂则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韩章见势不妙,从地上捡起记录一看,脑袋顿时一空,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只见记录上写着:“淮南道蝗灾,五月起,九月终,伤亡三百万人,各府县房屋具空,预估千万人口流失,事后统计损失金额估测达白银六千余万两白银。” 赵祯大怒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光盯着朕的内帷之事,不顾百姓的死活,你就是如此当相公的吗!” 韩章苦笑一声,跪在地上,将头上的乌纱帽取下,放在地上。 看着赵祯道:“臣愿卸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前往江浙治理蝗灾!” 但是话锋一转,还是劝道:“陛下,蝗灾重要,可立储之事事关朝堂根本,不可推延啊!” 说完这话,大声道:“臣,恳请陛下早日过继宗室,完成立储事宜!” 身后的百官听到韩章这话,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对赵祯道:“臣,恳请陛下早日过继宗室,完成立储事宜!” 盛弘见富弼也跪了下去,全部的文武百官都跪了下去,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 自己得罪韩章没什么事,有老师帮着自己呢,可若是与满朝文武百官站对立面,那这官还怎么当啊。 赵祯气急反笑,看着跪在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道:“你们,这是要逼宫吗?” 百官:“臣不敢!” 韩章道:“陛下,若是能定下过继宗室事宜,老臣就是被打上二十大板,也是心甘情愿啊!” 赵祯闻言,在内侍的搀扶下走到韩章的面前,笑着说:“好好好,那这样,你说立谁就立谁,写个折子过来,我加盖玉玺便是。” 说罢转身就要退朝。 可韩章铁了心一样,非要赵祯亲自点头。 强行拉着赵祯的龙袍衣角道:“陛下,您瞧瞧我这头发,这胡子,我已经七十多了,还有几年好活呢,家中又没个儿女,我能有什么私心啊!” 赵祯转过头去,不理会他。 但是韩章越说越起劲,膝行几步道:“陛下,皇嗣为天下安危所系,往昔有多少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定而不决啊!” 赵祯听了这话,摇摇晃晃的往龙椅上走去,边走边说道: “你们说立嗣就立嗣,你们要过继就过继,选不选的,总得有人来当这个皇帝。” 说完这话,悲从心来,一下子坐在了台阶之上。 转过头来,已是泪流满面。 看着台下跪着的文武百官,大声哭道:“可是我的孩子没了,谁,有谁能把我的儿子给我呀。” “谁能把我的儿子给我呀!” “谁!” 文武百官看瘫坐在台阶之上的老皇帝,内心之中也是无比的悲凉。 可皇嗣问题若不处理,那日后...必将酿成大祸! 可是见皇帝这样,文武百官也没有人再敢提出立储之言。 就这样,朝会在一片悲凉中结束。 文武百官退去后,韩章却被赵祯留了下来,叫到了书房之中。 第二日宫中就传来一道圣旨。 韩章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被贬任淮南道转运使,收回尚书省左丞之职,专司治理蝗灾之事。 即刻启程,刻不容缓! 韩章哪怕是做出了逼宫之举,也不过是从中央被贬到了地方,由此可见宋朝士大夫阶级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了。 自从宋太宗说出那句,我朝愿与士大夫共天下后,这个天下好像就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 盛弘被赵祯升了一级散官,官职依然是礼部郎中,没什么用,只不过俸禄多一些罢了。 可谁都知道,盛弘的仕途才刚刚开始,谁让人家入了官家的眼了呢。 特别是盛弘在朝堂之上帮江浙百姓说话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现在在江浙士子间的威望特别高。 一时间,盛家似乎要开始冉冉升起了。 可盛弘却依旧小心谨慎的做事,平日里也低调的不像话。 赵祯见盛弘如此,对其更加满意了。 又过了几个月,庄学究也来到了汴京,在盛弘的安排下,在家中开了个私塾,教哥儿姐儿读读书。 可这事情不知道为何被传了出去。 于是平宁郡主便亲自带着小齐衡前来求学。 本来齐衡去白鹿洞书院也是可以的,可郡主觉得书院太过于遥远,自己就这一个孩子。 于是之前盛弘没有开私塾的时候,平宁郡主都是请先生在家中教学。 可庄学究可是大儒啊,若不是盛弘之前帮助过他,也不会被请过来。 平宁郡主也听说过庄学究的名声,于是就拉着小齐衡,带了好些礼物亲自前来盛家,想要齐衡也在盛家上学。 盛弘想着齐国公府也没办法得罪,再说了,平宁郡主可是皇后的养女,更是得罪不起,便收下了齐衡。 可是平宁郡主在参观了一下私塾后,却语气傲慢的让王若弗将几个姑娘带回去。 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就是盛家这几个姑娘也在私塾,会勾搭上他的宝贝儿子。 可王若弗听了这话后,本来笑吟吟的脸色瞬间垮了。 死活不让几个姐儿离开私塾,后来还是庄学究提议,在男女学生的中间立上一个屏风。 两边都有独立的门可供出入,这样男女大防便无碍了。 平宁郡主想想,虽然依旧不怎么愿意,可这是别人家里,还是不情愿的点了头。 在离开盛家之前,平宁郡主还专门去寿安堂拜见了一下盛老太太。 毕竟盛老太太之前也是汴京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侯门千金,自己年幼的时候在襄阳侯府也是听说过盛老太太的名字的。 在寿安堂与老太太寒暄了会儿后,盛老太太提议,齐衡每日早上来上学,中午便在盛家吃饭,这样也省的来回奔波。 平宁郡主想了想,长柏长枫可是富大相公都在外面夸奖过的,齐衡和他们在一起长大,日后在官场之上,也能多几个朋友,便欣然同意了。 第44章 勇哥儿 时间又过去了两年。 徐家军已经练好,徐寿便给官家上了个折子请战。 官家得知后龙颜大悦,下发了道圣旨,任徐寿为从三品熙河路兵马钤辖,升云麾将军,自收到圣旨起,即刻前往熙州。 徐寿收到圣旨后,便带着家眷与一万五千人的徐家军赶往熙州,粮草由沿途州府供应。 这是大宋的传统了,若是携带足够的粮草,武将若是反了那可怎么办。 只供应够到下一个城的粮草,这样就不怕武将造反了。 不得不说,有宋一朝,对武将的防备可谓是到了骨子里。 快要到汴京的时候,却遇到了被官家派出的内侍。 内侍道:“侯爷,官家说了,三年不见,想看看你,让你带着夫人孩子先去宫里一趟。” 是的,徐寿有孩子了。 在成亲一年后,华兰便有喜了,一下子生了个儿子。 徐寿左思右想了好长时间,给汴京也送来了信,最后盛老太太拍板决定了,给孩子取名叫徐勇。 如今孩子已经快要满周岁了,白白嫩嫩的,超级可爱。 更是一大家子的掌中宝,满月的时候就连盛老太太都专门从汴京来扬州看了看这个重外孙子。 被贬到扬州的淮南转运使韩章治理好蝗灾后,应邀来勇毅侯府做客之时,看了勇哥儿一眼,便喜欢上了,当场要收勇哥儿当干孙子。 任凭徐寿怎么拒绝都不同意,还摆出一个长辈的架势道:“你可是觉得我被贬了,就不配当你勇毅侯府小侯爷的干爷爷了?” 徐寿见状,只能不情愿的捏着鼻子同意。 自从认下勇哥儿当孙子后,平日里韩章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其余一有时间便来勇毅侯府,抱着勇哥儿不撒手。 还在徐寿面前故意对着勇哥儿嘀咕道:“你可不能学你爹爹当个兵鲁子,咱们勇哥儿日后可是要成为状元的!” 这话说的徐寿双眼直翻。 我家儿子日后学什么,要你这个老东西关心啊。 不就是老子弃文从武了嘛,你用得着说这么久吗。 听着就让人来气。 可勇哥儿不知为何,也喜欢这个没事就来抱抱他的白胡子老爷爷,一被韩章抱着就抓住韩章的胡子咯咯咯笑个不停。 搞的徐寿都有些吃醋了。 这是我儿子... 而华兰在生下勇哥儿之后没骄傲多久呢,便开始为了恢复身材而苦恼了。 看着自己因为生了孩子而肥大的腰身,没出月子便嚷嚷着打算减肥,还是徐寿好说歹说,才让华兰将月子坐完。 出了月子后,夫妻二人对酌之时,徐寿偷偷的将灵丹化在酒中,让华兰喝了下去。 喝下去不到一个月,华兰的小腰又恢复到了盈盈一握的地步,惹得扬州的官眷们恨的手帕都咬烂了。 徐寿听了内侍这话,想了想,便安排刘能带着大军先行一步,由长梧带领一支百人队伍驻守在汴京城外等着自己。 安排好军队后,徐寿就带着华兰抱着孩子上了马车,杨家兄弟驾着马车跟随内侍就往皇宫赶去。 进了汴京城后,勇哥儿就迫不及待的将小脑袋探出了马车之外,看着这个新奇的地方。 看到好玩的了,还会开心抓着华兰的手,奶声奶气道:“娘~看~” 华兰也从来没来过汴京,也用手稍稍挑开窗帘,看着勇哥儿指的地方,笑的花枝乱颤的。 徐寿看着母子二人欢乐的场面,心想到:今天就是最后一关了,等到了熙州,那就是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 想到这里,徐寿沉下心,也开始跟着勇哥儿逗华兰开心了。 没一会儿,马车便到了皇宫门口。 杨家兄弟被安排到了门口等着,徐寿带着家眷跟在内侍的身后,往里面走去。 走了会儿,终于到了一个宫殿门口,内侍先进去通报了,留下徐寿一家在门口等候。 徐寿抓住华兰的手,小声道:“机灵点,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当作没事一样。” 华兰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官人说的,肯定是对的! 内侍进去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一道声音。 “宣,熙河路兵马钤辖徐寿,三品淑人盛华兰觐见。” 徐寿听了这个声音,搀着华兰抱着勇哥儿走进了大殿之中。 走入大殿后,徐寿见上方坐着赵祯和一个身穿凤袍的女人。 于是徐寿连忙拉着华兰跪下道:“臣,徐寿,携内子盛华兰,恭祝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赵祯在上方看着大殿之中跪着的两人道:“起来吧。” 徐寿道:“谢陛下。” 说完这话,才将抱着勇哥儿的华兰拉起。 皇后起身说道:“华兰是吧,抱着孩子跟本宫去花园走走,本宫和你说说话。” 华兰有些慌了,转头看向徐寿,见徐寿点了点头,华兰这才镇定下来,对赵祯屈膝行礼后,抱着孩子跟着皇后往花园走去。 赵祯见华兰抱着孩子走后,问道:“这三年,苦了你了!” 徐寿拱手道:“回陛下,不苦。” 赵祯摆了摆手道:“你在扬州的所作所为,王兴都和我说了,你苦不苦我还能不知道啊。” 这三年,除了第一年当了甩手掌柜之外,自从官家让富弼给他带了话之后,除了陪华兰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军营之中,用高强的武艺赢得了将士们的追捧。 王兴这两年的日子可不好过,刚来扬州的一年时间里,以为自己是来徐家军当太上皇的,后面两年才知道,徐家军的皇帝是李世民... 在徐寿将部队打散重组,并且派刘能下来训练亲兵的时候,王兴便给汴京递了信,告了徐寿培养亲信,图谋不轨,结果官家亲自批复:徐家军姓徐不姓王,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收到回复没几天,富大相公来扬州,更是专门来军营之中当着全军的面敲打了他一番。 再往后,王兴便有些意兴阑珊了,安心的在扬州做好训练士卒的事情,每个月给汴京递个信汇报一下情况就是了。 其余的事情,官家不是说了,徐家军不姓王。 赵祯看着眼前的孩子,想到三年前在玉清观看到他的时候还是白白净净,瘦弱无比。 现在黑了,也壮了。 便心疼的开口道:“之前兖王抢了你家宅子,我将他呵斥了,现在这宅子你拿回去吧。” 之前的宅子明明是官家赐给兖王的,虽然有些拿兖王背锅的意思,但是谁让兖王上当了呢。 刚将宅子送给小妾还没几天,小妾都还没住进去呢,便被喊到宫中被官家呵斥一顿。 将宅子又给收了回去... 徐寿看着赵祯,摇头笑道:“陛下,臣寸功未立,不敢受赏。” 第45章 澄园 赵祯道:“可是嫌弃那宅子被别人住过?” 徐寿笑笑,没有回答。 赵祯想了想,说道:“这样,勇毅侯府西边的宁远侯府隔壁,有个园子,原本是熊麟山住的,前些时日他告老归乡,将宅子还给了朝廷,地方还挺大的,朕就把它赏给你了。” 见徐寿还要拒绝,赵祯笑着说:“别拒绝了,不然你家眷在汴京住哪?” 徐寿在看到内侍拦路的时候就已经知晓。 哪有出征之人还能带着家眷的。 若是自己带着家眷投靠了西夏或是北辽,大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寿心中暗暗骂道:“就你心眼多!” 但是还是对赵祯拱手作揖道:“谢陛下!” 赵祯见徐寿收了宅子,开心的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勇毅侯府世代忠良,这徐寿颇有其祖父的风范。 走到徐寿的身边,拍了拍徐寿的胳膊道:“好小子,听王兴说,你现在的武艺无人可挡?” 不等徐寿回话,便自顾自的说道:“等你到了熙州,切记别仗着武力高强就和西夏人轻易开战,多想想家里的夫人和孩子。” 徐寿拱手道:“陛下,我与西夏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不报仇!” 赵祯好像知道徐寿会这么回答,叹了口气道:“长生啊,你不知道现在大宋的境地。 虽然看上去好像蒸蒸日上,国富民强,可是北辽与西夏互为犄角,你攻打一方,另外一方便会见缝插针,到时候便又是一场动乱。 你要知道,国与国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我大宋每年只需要花费不到一百万两银子,便可以保住边界安全,何乐而不为呢?” 徐寿失望道:“陛下,如果你这样想,那我大宋何日才能收回幽云十六州啊!” 幽云十六州是大宋永远的痛,失去了燕山屏障,北方的游牧民族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攻打大宋。 现在用岁币可以安稳住,可是以后呢,难道大宋永远都不想收回幽云十六州吗! 赵祯听到幽云十六州,顿时有些落寞。 哪个又不想收回华夏曾经丢失的领土呢,大宋自认为自己是中华正统之地,可奈何实力不够啊,自太宗皇帝开始,何止一次对北辽用兵,可最后得到什么结果呢。 无非是费钱费粮,死伤无数罢了。 叹了口气:“唉,长生,我又何尝不想收回幽云十六州呢,可我大宋没有养马之地,光靠步兵,怎么能追得上北辽的战马呢。” 徐寿道:“可西夏呢,为何连西夏也不能打。” 赵祯有些气了:“你怎么听不懂呢,你打西夏,势必会牵动整个西北路,见此情形北辽势必会趁虚而入,到时候的后果你想过吗! 如果你可以三个月内在北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灭掉西夏,那就随你去,可我大宋有这个实力吗?” 说完这话,赵祯看向徐寿,见徐寿的眼神中还带着要打西夏的意思,沉吟了会儿,喊来张茂则道: “韩章在淮南如何了?” 张茂则想了一下:“韩相公在淮南道两年了,他前年到了淮南道,没有休息就马不停蹄的前往农田,先花了一年治理蝗灾,虽然后面蝗灾还是来了,但是还好,在韩相公的安排下,将蝗灾控制在了局部地区,没有大规模爆发,财物人员也没有太大的伤亡。 在这之后韩相公又花了一年时间将淮南道治理的有条不紊,今年的收成更是比往年多出了两成。” 赵祯指着徐寿道:“既然韩章将淮南道治理的这么好,正好现在西北缺个安抚招讨使,那就调他去西北总领军务,也能好好的看着这个混小子!” 徐寿一听,韩章那老头要来! 可恶,刚刚摆脱他,还没开心多久,怎么又跟来了,阴魂不散啊。 忙对赵祯拱手苦笑道:“陛下,我不打西夏了,您收回成命吧,别让韩章那老头过来,他太能唠叨了。” 赵祯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寿,没想到这混小子还能有人能治得住他。 笑着道:“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怎么能反悔,就这么定了!” 说罢,对徐寿摆摆手道:“找你家大娘子去吧,先在汴京休息几日,等韩章到了你和他一起去熙州。” 徐寿还想争取一下,哪怕换个人也行啊,看到韩章那个老头子心里就不得劲。 天天在自己面前说什么东华门唱名,还和自己抢儿子。 他要是和自己去熙州,那不得烦死自己啊。 日后儿子长大了,会写字了,若是给自己写信,那能轮得到自己第一个看吗? “陛下,请您收回成命啊陛下...” 赵祯听着身后的动静,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你烦韩章,朕也烦他... 他若是不跟你去,淮南道今年收成这么好,吏部势必要上折子要求朕把他调回京,问题是朕还不能不同意,可到时候烦的就是朕了。 趁今年的考评没下来,官员调动没开始呢,先把韩章给调走,让吏部没办法提出调动韩章回京的话。 总不能他刚到西北,就让他回来吧,最起码得干满一期吧。 自己能清净几年是几年... 至于徐寿,有人在旁边看着他,朕也放心。 不然就他和西夏的血海深仇,一般人还真拉不住他。 徐寿在大殿内喊了半天,只喊来了一个内侍。 内侍道:“官家已经回寝宫了,侯爷,奴婢带您出宫。” 徐寿见状,装作垂头丧气的离开。 心中暗暗想道:“小爷在隐忍了三年,不是为了防御的,等到了西夏之后,他李元昊不主动开战,我也要逼他主动开战!” 这几年,盛唯和白老爷子在大宋北辽大理西夏来回周转,甚至交趾都有盛唯商队的脚步,为的就是帮徐寿筹集到了大量的粮草,足够十万大军三年使用。 哪怕到时候朝廷不让自己打西夏,断了粮草,自己也有足够的粮草供应大军。 而且徐氏商行在徐寿的金钱加持下,铺子也越开越多,商队越来越多,商队护卫也是越来越多。 行商不带护卫说不过去,但是商队多了起来,护卫也就多了起来。 现在徐氏商行的护卫加在一起大概有一万人左右,在江湖上因为粮食走的是水路,更是与槽帮交好。 仇,得一点一点报! 第一个,就是西夏! 徐寿刚到宫门处等了没一会儿,华兰也抱着勇哥儿跟着一位嬷嬷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捧着托盘的宫女。 但是离近些,华兰脸上似乎有泪痕。 徐寿连忙上前,对华兰上下打量道:“皇后娘娘可是对你说了些什么了?” 华兰点了点头,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皇后娘娘和我说,你去熙州,赏赐了我一点东西,让我带着孩子留在汴京... 官人,你一个人去熙州,我害怕...” 勇哥儿在华兰的怀里见母亲哭了,也跟着哇哇的哭了起来。 徐寿见华兰哭的和泪人一样,把勇哥儿从华兰的怀中接了过来,交给了彩摘抱着。 然后心疼的将华兰搂在怀中安慰道:“没事的,你家官人的武艺你能不知道啊。” 至于为什么不安慰勇哥儿... 小男子汉,不需要安慰! 正当徐寿抱着华兰安慰的时候,一位内侍走了过来。 内侍谄媚的笑道:“侯爷,官家让我带你去澄园。” “澄园?” 华兰歪着脑袋看向徐寿。 徐寿接过勇哥儿,亲了亲道:“对,澄园,我们在汴京的家。” 第46章 齐衡 徐寿离开皇宫后,在内侍的指引下,来到了澄园,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带着华兰和勇哥儿准备去城外祖坟祭拜一番。 祖坟墓园被人打理的很干净,看来被留在汴京的庄户们并没有偷懒。 杨家兄弟将马车上的祭拜用品搬到坟前后,徐寿让他们在墓园门口守着。 徐寿则是带着华兰和勇哥儿祭拜起了爷爷父亲大哥和母亲。 祭拜完之后,徐寿让华兰带着孩子先回马车之上,自己想留下和父母说说话。 华兰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走远。 徐寿看着眼前的坟茔,一屁股坐在地上,捡起没烧完的纸放进火盆中,低声道:“爷爷,父亲,大哥,现在勇毅侯府有了传人,我也将军队练成,官家终于肯放我去熙州了。 仇得一点一点报,我这次去熙州,定要将踏平西夏,屠尽所有的西夏皇族! 等我下次回来,拿着西夏皇族的头颅来祭拜你们。” 说完这些,抹了抹眼泪,看向母亲的墓碑道:“母亲,舅舅那里一切都好,你放心,我理解他的苦衷,我也知道是谁害了你,若不是官家当初的那一份圣旨,你也不至于... 可现在,官家将华兰和勇儿扣在汴京,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徐寿看着坟茔,小声的哭了起来。 华兰在马车上左等右等,徐寿还是不回来,眼看天就要黑了,见四处都是坟茔,不由得有些害怕。 “官人,我们该回家了!” 徐寿听到华兰的呼唤,将眼泪擦干,挤出一丝微笑,走向马车。 “刚刚与母亲说了些话,有些耽搁了,我们回家吧。” ... 徐寿一家住进澄园已经有几日了,将家中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徐寿便把澄园的牌子换成勇毅侯府,还是请富大相公亲自书写的牌匾。 但是对外还是习惯性的叫澄园。 一切都处理完毕后,一大早徐寿便让杨大郎去给积英巷盛家递了信,邀请他们来澄园玩。 正好赶上今日盛弘休沐,便套了几个马车,打算将家中的所有人都带去澄园,好好的放松一下。 最近哥儿们都考取了秀才,身心可是疲惫呢。 正好趁这个时候,让两个哥儿放松一下。 而且盛弘也迫不及待的想看一下自己的外孙子了。 这可是自己第一个外孙子啊。 而且日后可是能继承爵位的! 自从出生开始,老太太去看了一次,回来后便赞不绝口。 自己在京中事务繁忙,前些时日官家安排的事情比较多,没时间去扬州。 现在徐寿和华兰来到汴京,自己终于找到机会了,不等杨大郎说完,盛弘便迫不及待的让东荣套马车,王若弗更是让刘妈妈将每个院子都通知一下,准备现在立刻马上就过去。 卫小娘因为是小娘,无法出门,长松才两岁,怕遭了风寒,卫小娘便正好留在家中照看着长松。 庄学究也对盛家走亲访友不感兴趣,让盛家厨房给他做了几道菜,趁着今日学生不在,好好的喝一杯。 于是盛弘就带着几个孩子们和老太太大娘子急急忙忙的上了马车。 正好老太太这几日想华兰和勇哥儿想的紧,昨日请安的时候还在念叨呢。 马不停蹄的到了澄园,正准备让下人通报一下。 毕竟第一次来,然而徐寿和华兰早已经在门口等候,见盛家来了,徐寿对盛弘等人拱手后,便将其引进了门。 孩子们刚进门,便被澄园给吓到了。 这么大的园子,整个盛府所有的院子加在一起也没有澄园前面的花园大。 而且听说澄园后面还有片小湖呢,这么大的宅子,真不知道大姐夫和大姐姐怎么住的过来的。 澄园占地九十多亩,换算成面积那就是六万多平方米。 徐寿见几个丫头看着花园发出阵阵惊呼便笑道:“花园中花儿开的可旺盛了,几位妹妹们若是喜欢,可以过去看看。” 几个丫头在得到徐寿的同意后,便嬉笑着往花园跑去。 华兰笑着让彩摘叫几个嬷嬷跟在后面,保护着几位妹妹。 花园中假山什么的比较多,万一磕碰了,就不好了。 这时,徐寿眼尖,见长柏长枫后面还站着一个孩子,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便奇怪的问道:“长柏,你身后那位不介绍介绍?” 长柏看了眼后面,还在奇怪呢,自己家里不就这么多人,后面哪来的人? 往后一看,居然是齐衡。 脱口而出:“小公爷,你怎么来了?” 齐衡今日早上来盛家上课,见长柏长枫都往马车上钻,也稀里糊涂的带着不为跟着上了车。 齐衡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脸顿时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徐寿一听长柏叫小公爷就知道是谁了,走上前几步道:“你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 齐衡拱手道:“在下齐衡,见过勇毅侯。” 其实上车后,听到长柏兄弟二人的讨论齐衡就知道不对了,但是已经上车了,脸皮薄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徐寿见齐衡脸色涨红,知道这是个脸皮薄的,顿时来了兴趣,打趣道:“听说你与宁远侯府有亲?” 齐衡想了一下,自己母亲是襄阳侯独女,襄阳侯和宁远侯是一个祖宗,到了这一代,按照辈分来说,自己的母亲是宁远侯的侄女,那自己就是宁远侯的侄孙了。 “确实是有亲,宁远侯是我叔公。” 徐寿憋笑道:“我与宁远侯次子顾廷烨是兄弟,在家中行二,不知你该如何称呼我?” 齐衡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拱手作揖道:“齐衡见过二叔...” 徐寿从戒指中取出一支紫檀毛笔,递给了齐衡道:“大侄子,见面礼拿去。” 说罢,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长枫更是起哄道:“小公爷叫大姐夫二叔,岂不是也得叫我三叔了。” 一旁的如兰不知什么时候溜达过来了,也起哄道:“那我岂不是五姑姑...” 齐衡接过毛笔,脸色涨红,眼看就要生气了。 徐寿拍了拍齐衡道:“开个玩笑,你我两家无亲,日后叫我二哥便是。” 齐衡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将手中毛笔递给不为好好的收好,对徐寿正式的拱手道:“齐衡见过二哥。” 徐寿也回了个礼:“别误会,这笔长柏长枫都有的。” 齐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长柏长枫二人当成宝贝的毛笔是徐寿送的啊。 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只是偶尔碰到好文章的时候会拿出来用用。 怪不得看的眼熟呢。 齐衡笑着对徐寿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看着这毛笔,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徐寿笑笑,和长柏道:“我园子后面有个鱼塘,不知长柏可喜欢钓鱼?” 钓鱼,听着就很有意思。 之前和母亲去庄子上玩的时候,见过河边的老者钓鱼,可把他眼馋坏了。 没想到,在大姐夫家里可以满足这个愿望。 只是不知道母亲同不同意。 徐寿看出长柏眼中的跃跃欲试,和其看向王若弗的试探。 笑道:“若是想钓鱼,那就去吧,岳母大人那里我去说。” 长柏高兴的点了点头,带着长枫和齐衡就跟着杨家兄弟去取鱼竿去了。 徐寿见长柏兄弟和如兰姐妹们都玩去了,便看向华兰那边。 盛老太太此时正在华兰旁边抱着勇哥儿逗弄呢。 勇哥儿好像还认识这个自己满月的时候来看过自己的祖母,一看到盛老太太就笑了起来。 本来就白白胖胖的,一笑起来更是可爱。 一旁的王若弗和盛弘探着脑袋看着老太太逗弄勇哥儿,二人眼馋坏了。 这可是自己第一个外孙子啊,这么大了,还从未见过呢。 这时,徐寿走了过来,对盛老太太拱手道:“姑祖母,外面凉,我们去里面坐着吃些点心吧。” 盛老太太此时抱着勇哥儿的手也酸了,便将勇哥儿交给华兰抱着。 华兰还没接到,王若弗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了。 一把将勇哥儿接住:“母亲,你抱累了,换我抱会儿,我不累。” 盛老太太见王若弗抱着勇哥儿笑得灿烂的样子,笑道:“你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似乎忘了,自己刚刚抱着勇哥儿的时候,笑得比王若弗还灿烂呢。 第47章 出发 这半个月徐寿带着华兰将汴京逛了个遍。 知道徐寿出征,可能几年不回来,华兰也是百依百顺,每日都将徐寿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隔壁宁远侯府的顾廷烨都准备去白鹿洞书院读书了,见徐寿来了汴京,硬生生的赖在家中,整日来找徐寿玩。 可是顾廷烨没老婆我有啊! 和顾廷烨在一起玩了几天后,在徐寿的好说歹说之下,才把他送走。 送顾廷烨的时候特意交代了,要注意白莲花,在外面别老是乱发善心,碰到女的离远点,顾廷烨连连点头。 送走顾廷烨后,又去了富大相公家里坐了会儿。 一来是感谢大相公对自己岳父的照顾。 二来是自己日后在西北那里若是有事,朝堂之上还得有人帮忙。 富弼因为这几年韩章不在汴京,可谓是意气风发。 知道韩章会和徐寿一起去西北,不会回汴京之时,更是对徐寿的要求全都答应。 别的不敢说,至少照顾盛弘还是可以办到的。 富弼现在对盛弘可满意了,为人谨慎,而且交代给他的事情办的也漂亮。 若不是自己的孙子已经成亲好几年,都想和盛弘家嫡女定个亲了。 ... 这日一早,徐寿正搂着华兰睡觉呢,就听到外面吵吵的。 “徐长生,我乖孙呢!” “徐寿,把我孙子抱出来!” “小子,起床了,都日上三竿了!” 华兰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迷迷糊糊道:“彩摘,把勇哥儿抱出去给韩相公。” 说罢,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在扬州,韩章只要没事,准会来勇毅侯府看看勇哥儿,华兰都已经习惯了。 每次韩章一来,华兰就让彩摘将孩子抱给他。 不然怕韩章跑进来掀被窝... 七八十岁的人了,百无禁忌,谁知道他能干出啥来。 没一会儿,突然惊坐起来。 “我们不是在汴京吗,哪来的韩相公?” 但是耳边韩章的声音还在回响。 连忙将睡在旁边的徐寿推醒道:“官人,我最近太累了,都听到韩相公的声音了...” 徐寿被华兰推醒后,听到外面韩章犹如杀猪般的叫声。 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嘀咕道:“这老头来的这么快干啥...” 一翻身,将华兰搂在怀里,喊道:“彩摘,来把勇哥儿抱出去,让那老头别叫了!” 然后就继续睡了下去。 彩摘推门而入,憋笑着抱起旁边小床上的勇哥儿。 勇哥儿听到韩章的声音就醒了,也不哭,反而不住的蹬着小腿。 仿佛要自己跑去韩爷爷那边。 彩摘将勇哥儿抱到前厅的时候,见韩章在那里悠闲的喝着茶,没事了就吼一嗓子... 连忙走上前,对韩相公微微屈膝行礼后道:“韩相公,主君大娘子还在睡觉,让你别喊了...” 韩章看到勇哥儿眼前一亮,放下茶杯,走上前去接过勇哥儿。 手指点了一下勇哥儿的小鼻子道:“乖孙,可不能学你父亲,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读书。” 勇哥儿看到这个熟悉的老头,一把抓住韩章的胡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韩章胡子被抓,也不生气,反而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转头见彩摘还在旁边,便道:“我来的匆忙,还没吃早饭,你去准备吧。” 彩摘翻了个白眼,退了出去。 等徐寿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韩章坐在桌子上吃着早饭逗弄勇哥儿。 没好气的道:“你老人家这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韩章头都没回就知道这话准是徐寿说的:“小子,吃你家几口饭你还不乐意了,要不是我乖孙在,谁稀罕来你家。” 徐寿听了这话,笑道:“你若是喜欢,那明日你把勇哥儿抱走吧。” 韩章眼前一亮,随即黯淡了下来:“你个混小子以为我不知道?我们爷俩明天就要去西北了,把勇哥儿抱走,官家也不同意啊。” 韩章也清楚自己是去西北干什么的。 在朝为官数十年,这些东西不清楚嘛。 无非就是看着徐寿,让他别看到西夏就冲动,不管不顾的开战。 韩章也知道,徐寿和西夏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可大宋什么样子自己这个当过相公的怎能不知。 唉,难办啊。 自己总不能和徐寿撕破脸,断他粮草吧。 如果这样做,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乖孙了... 可若是让他开战,僵持住了,大宋和西夏的和平被打破,又是一番战乱啊。 韩章这一路上因为这个,伤透了脑筋。 试探性的和徐寿道:“小子,你和我撂句实话,你是不是打算去了西北就和西夏开战。” 徐寿没有回话,只是从彩摘手中接过一碗米粥,就着小咸菜吃了起来。 可韩章哪里会不明白。 叹了口气:“你要开战可以,但是得等几年!” 徐寿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几年?你告诉我,还需要几年?” 韩章想了想道:“三年,就三年,老夫得帮你这个混小子把粮草军械什么的都凑齐,不然就你一万五千人,拿什么和李元昊打!” 徐寿听了这话,站起身来,对韩章拱手道:“谢过韩相公。” 韩章捋了一下胡子道:“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乖孙。” 说罢将勇哥儿抱起来道:“我可不想乖孙日后找我要父亲,既然知道拦不住你,那不如索性帮你。” 徐寿笑道:“勇哥儿要是知道你对他这么好,日后还不把你当亲爷爷孝顺啊。” 韩章眼前一亮,但是还是嘴硬道:“切,想给我当孙子的人多了,我能稀罕你个兵鲁子的孩子?” 但是看他对勇哥儿亲昵的样子就知道,这小老头口不对心呐。 韩章吃完饭后,就离开勇毅侯府,往皇宫去了。 ... 中午,汴京城门。 盛长梧已经带着百人队伍集合完毕,随时准备启程。 徐寿身穿盔甲牵着马从城门内走了出来。 今天盛家人全都来送徐寿,华兰更是在祖母怀中哭成泪人。 徐寿对盛弘拱手道:“岳父大人,华儿母子俩在汴京,还需要您多多费心了。” 盛弘点了点头,强挤出笑意道:“放心好了,我会让你岳母每隔几日就去住一天,母亲想去也是可以的。 倒是侯爷,沙场凶险,你可要多多保重!” 王若弗走了过来,看着徐寿道:“孩子,若是有什么事情,给家里递个信,也好让我们少些担忧,你放心,华儿就交给我了!” 如兰墨兰明兰在一旁也道:“大姐夫你放心吧,我们没事就去陪大姐姐和小侄子,不会让她们受欺负的。” 徐寿点了点头,看向长柏长枫道:“你们二人虽然考取秀才了,但是万不可懈怠,还得继续努力!” 长柏长枫二人拱手道:“多谢大姐夫教诲,还请大姐夫放心。” 交代完后,徐寿看向华兰。 华兰在祖母的怀中已经站不稳了,看着徐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倒是盛老太太道:“寿哥儿,遇到事情别逞强,多听韩大人的话。” 韩章在一旁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老姐姐,可别说这个,过去了怕不是我得听他话了...” 韩章说罢,将抱在怀中舍不得放下的勇哥儿交给了彩摘。 贪婪的看了勇哥儿两眼,狠下心来对徐寿道:“长生,天色不早了,早些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个城了。” 徐寿点了点头,看了众人一眼后,转头上了马。 刚要走,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华兰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徐寿的衣角,不舍的看着他。 徐寿忙下马,将华兰搂在怀里,华兰在徐寿的怀中带着哭腔轻声道:“我不求你建功立业,只求你平平安安。” 说罢,将一个荷包放在徐寿的手中,里面是她这几日抽空去玉清观替徐寿求的平安符。 徐寿点了点头,对华兰的额头吻了一下道:“放心好了。” 这时候,韩章坐着马车已经走远,见徐寿还没跟上来,掀开窗帘向徐寿喊道: “勇毅侯,莫要儿女情长了!” 华兰见状,松开了徐寿的衣角,哽咽道:“去吧!” 徐寿起身上马,一磕马肚子,马儿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华兰的声音:“我和儿子在汴京等你平安归来~” 第48章 种家来人 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到了熙州。 徐寿看着眼前布满刀砍斧劈的痕迹,到处都充满战争气息的城墙,没有先进城,而是在熙州城老卒的指引下,来到了城门处的一片空地之上,下马跪地磕了几个头。 自己的祖父,父亲,大哥都是在城内战死后,被李元昊派人将尸体拖出来,在这片土地上直接塌成肉泥。 后面李元昊退去后,收尸的甚至没有找到一块完整的肉。 身后的一万五千大军也在刘能袁文纯王兴的带领下,一同单膝跪地,肃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就连韩章都站在徐寿的身后,弯腰作了个揖。 他韩章虽然瞧不起武人,但是对此忠君爱国的武将,心中还是充满敬佩的! 徐寿起身,看向身后单膝跪地的大军,举起手中的长枪道: “将士们!三年前的一场战斗,我勇毅侯府祖孙三代皆战死于此! 他们为何不退,那是因为我们身后便是大宋的百姓! 若是他们退后一步,大宋的百姓便会遭西夏蛮子的屠戮! 我徐寿今日在此立誓,愿像我祖父一样,在此熙州城,誓死不退!” “愿与将军同生共死!”一万五千名士兵齐声高呼。 里面的三百遗孤喊的声音更大,一个个眼眶都红了。 自己的父辈们就是在这里战死的,现在,轮到我们来守护这片土地了! 徐寿看着群情激愤的士兵,心中豪气顿生,他转头看向韩章,说道:“韩大人,你要不要说些什么?” 韩章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大步走到前面,看着眼前的将士道: “大家可能不认识我,老夫先做个自我介绍,我,韩章,西北安抚招讨使!” “我虽为文官,但也知马革裹尸的道理!”韩章高声道,“勇毅侯府祖孙三代的忠勇感天动地,而你们虽为新军,但是我也希望你们继承老勇毅侯的意志,老徐家军的意志,将这熙州城死死的钉在西夏的咽喉之上!” “你们告诉老夫,能做到吗!” 话音落下,全体将士怒吼道:“能!能!能!” 徐寿见状,大手一挥,“进城!” 一万五千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城中。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战士们的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光。 ... “你说你要带兵出去转转,我不同意!” 一进城,刚安顿下来,徐寿就和韩章说自己打算先带一支小分队,将这熙州的地形都查看一下。 韩章死活不同意。 “你让手下人去就行了,你可是一道主将,何必冒险呢?”韩章苦口婆心道。 徐寿刚要争取,韩章手一抬打断道:“别说了,不可能!” 徐寿只能退而求次道:“那让谁去打探?” 韩章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徐寿一笑:“我差点上你当,谁都不准去!” 徐寿委屈道:“你这说的是哪话,什么叫上我当啊。” 韩章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杯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出去是干嘛的,无非就是去边境地区挑起矛盾,让西夏主动进攻嘛。” 徐寿心里话被挑明了,但是还是装作委屈的说道:“怎么会,我手下才一万多人,只能守城,这样做我好处是什么呢。” 韩章没有管徐寿的话,而是苦口婆心道:“就三年,三年后你要打的话我随你,可这三年你将熙河路的兵马全都吸收了,将熙河道牢牢的守住! 你现在手中的是新兵,是未见过血的,你拿他们出去和李元昊野战,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在西北驻守三年,先剿匪,让这些士卒们都见见血。 等你将熙河路的兵马都训练好,我就同意你和西夏开战!” 徐寿苦笑道:“三年又三年,我在扬州就三年,来这里还要三年!” 这时,袁文纯突然来报,说熙州城外来了一支骑兵,人数大概五百人上下,看不清楚旗号,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有恶意。 韩章一听,也不再劝了,拉着徐寿就来到了城墙之上。 此时城墙已经被徐家军接管了,一个个都站在城楼上如临大敌的看着城下的骑兵。 徐寿往城外看去,这时,骑兵中冲出一骑来到城下,拉着马缰道:“城楼上的可是刚来上任的?” 徐寿沉声道:“本官就是新任熙河路兵马钤辖,勇毅侯徐寿,不知你是哪位,来此有何贵干!” 城下那一骑听闻徐寿就是新任熙河路兵马钤辖,疾声喊道:“快开门,种家军种谔在此!” 说罢,也不管城墙之上的人怎么回答,直接从马上取下一张弓,抬手射向熙州城门楼之上。 箭枝直接钉在了城门楼的柱子上,整根没入,只剩下尾部的羽毛还在颤抖着。 可见此人弓箭功夫有多了得! 徐寿脸色阴沉的拔出箭杆,定睛一看,箭尾处,刻着一个种字。 交与韩章分辩,韩章看了看冷笑道:“不错,是种家的箭,放他们进来! 小子,你等下不要出面,我想看看种家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城门便被打开,那伙骑兵从远处纵马冲入了熙州城。 ... 种谔进门后便急匆匆的往城楼之上冲去,今日他可是带着哥哥的命令来的。 到了城墙后,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老头挡在了面前。 “哪来的老头,还不快快闪开!” 韩章一旁的主簿呵斥道:“瞎了你的眼,安抚招讨使当面,也敢放肆!” 招讨使! 自己种家军自父亲去世后,经略使一职一直没被朝廷批下来。 自己的哥哥种诂现在的职位也不过是环庆路兵马钤辖。 虽说依然掌管着种家军,也代管西北路军事,可毕竟职位没批下来。 可哪怕是经略使,职位也比招讨使要小啊。 经略使只可以管军事,招讨使却可以随意安排州,府官员,以及在军事上可以便宜行事,事后给朝廷补个条子就行。 自从父亲去世后,西北再也没设置过经略使,但是种家军在西北豪横惯了,没想到今天碰上个硬茬子... 唉,招讨使在次,看来今天哥哥交给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种谔单膝跪地道:“种家军种谔,见过招讨使大人!” 韩章点了点头,也没让种谔起身,就让他跪在地上问道:“我没记错,你种家现在是负责环庆路的吧,不知你今日来熙州所为何事?” 种谔脸上有些别扭,尴尬道:“手下斥候来报,说有一队大军路过我环庆路地界,特追来查看...” 说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哥哥种诂让自己来收编这支队伍... 虽然说他们二人职位是一样的,可我种家在西北深耕已久,要收编他,岂是他说不同意就不同意的? 可现在招讨使当面,这话还怎么说出口。 这朝廷也是,无缘无故派来个招讨使干什么,西北路有我种家在还不够吗! 韩章怒极反笑道:“路过环庆路,这熙州可是在熙河路啊,你带着将士们追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辛苦了。” 种谔没听出来韩章生气了,陪笑道:“不辛苦,不辛苦...” 种谔还不是几十年之后的那个种家军统帅,水浒传中的老种经略相公。 此时的他才十几岁,初出茅庐,无比的稚嫩,丝毫没听出来韩章话里的意思。 韩章看种谔这没眼色的样子,气的一脚踹了上去! “你种家的手伸的也太长了些吧!” “来人,将他和他带来的兵马全都扣下,我看种家什么时候来要人!” 第49章 留下来 种诂在庆州等了好几日都没见种谔回来。 怕种谔遭遇不测,派了好些斥候去熙州打探。 结果却得知,种谔所带的人马都被招讨使给扣在了熙州。 “招讨使??” 种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没缓过神来。 自己这是收编军队收编到招讨使身上了? 不是说新任的熙河路兵马钤辖吗,怎么多了个招讨使? 朝廷对我种家产生疑心了? 其实吧,事情是这样的。 赵祯在任命韩章的时候没有声张,就怕吏部知道了将韩章留在汴京。 在韩章走后十几天,才在吏部大张旗鼓的补上任命。 这个时候韩章已经到了西北,吏部知道后,也无济于事了。 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所以种家在朝廷的人并没有将韩章当了西北招讨使的消息传过来。 因为他可能现在才知道... “这可怎么办是好!”种诂急的在大堂内走来走去,还是他夫人给种诂出了个主意。 “这朝廷不声不响的派来招讨使,如果是怀疑我们,那后面肯定跟着大军,可现在他只带了一万多军队就来西北路,莫不是官家想对西夏用兵? 若是对西夏用兵,那就还用的着我们种家,将叔叔扣在那里只不过是敲打我们一下罢了。 官人你不妨亲自去熙州负荆请罪,也好试试这招讨使的意思。” 种诂眼前一亮。 对呀,朝廷若是对我种家起了疑心,那招讨使身后定会带着大军前来。 可这次招讨使身后只带了一万多士卒,里面骑兵也不过数百人。 这些人在我十五万种家军面前,不值一提。 要知道,我种家军可是在一场场败仗死战中脱颖而出的。 就连西夏和北辽联合攻宋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我种家在西北路这么多年了,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 上次西夏入侵,攻破熙州城之后,也是自己带着种家军将熙州给抢了回来,给死去的将士们收的尸! 而且,这次新任熙河路兵马钤辖,听说就是在熙州死战到最后的勇毅侯府仅剩的独苗了。 朝廷派他跟着招讨使过来,定是要对西夏用兵。 再说了,招讨使可不常设,哪次设立不是要动刀兵啊。 呵呵。 只要大宋想对西夏用兵就得求着我种家,我种家不点头,这大宋拿什么和西夏打! 这次估计是种谔出言不逊,惹恼了招讨使大人。 自己过去卖个脸赔礼道歉就能将种谔接回来了。 想到这里,种诂恢复了自信,笑着让夫人准备些礼物,准备前往熙州城去见见新来的招讨使了。 突然,种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命人叫来自己的三弟种谊,让他点了两万兵马,跟着一起过去。 以防万一嘛。 我种家之所以能在大宋立足百年,就是因为凡事都做两手准备! ... 熙州 韩章脸色阴沉的看着熙州城下种诂带来的兵马,气的浑身发抖,嘴里喃喃道:“太嚣张了,这西北还是大宋的天下吗!” 韩章从来没想到,这种家军是如此的嚣张,完全不把自己这个招讨使放在眼里。 也是,就算是宋徽宗年间的宠臣高俅童贯带着大军来到西北,也得小心翼翼的和老种相公说话。 不然到最后,西军也不会是那个结局。 韩章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咬着牙道:“开门放他进来!” 随后手一挥,回到了徐寿的钤辖府。 很快,种诂带着一队士兵就来到了钤辖府,推开门,径直入内。 到了大堂中,越过韩章和韩章身后的白净少年,看向白净少年旁边的种谔,见其没事,不禁松了口气。 种谔可是家里武艺最好也最聪明的孩子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怎么和死去的父亲交代。 见种谔没事,种诂对韩章随意拱手道:“舍弟之前冲撞了大人,今日下官前来请罪,还请大人见谅。” 韩章还在想之前种家在熙州嚣张的模样,冷笑一声,也没回话。 心里却暗暗道:“他娘的,老夫定要好好参你一本!” 徐寿走上前道:“种大人,你带着这么多兵马来我熙河路,不给我打个招呼,不合适吧。” 种诂瞥了眼这个白净少年,毫不在意道:“你是勇毅侯?” 徐寿在赵祯眼中是黑不溜秋的,可在西北汉子眼里,就是个白净少年。 徐寿点头道:“正是!” 种诂轻蔑道:“你来这里镀个金就回去吧,这里风沙太大,不适合你们这些文弱的豪门子弟。” 徐寿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但还是强压怒火道:“不知种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种诂见徐寿这个样子,有些轻视。 之前父亲是西北经略使,勇毅侯在熙河路镇守,自己也跟随父亲与老侯爷并肩作战过。 老侯爷多英勇啊,唉,可惜了。 现在这小子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而且只会躲在这个文官后面,呵,真丢他爷爷的脸! 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你爷爷和我说过,说他小孙子走的是科考路线,怎么,科考路子走不通了?也想来沙场上混饭吃?你是那块料吗!” 说完这些话后,又想到曾经和老勇毅侯并肩作战,一起抵御西夏的场面。 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徐寿道:“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在熙河路安安稳稳的就行,我给你留下一千匹骏马,日后西夏如果来袭,别贪功冒进,即刻来庆州,我保你无恙!” 说罢,对韩章拱了下手就要走:“若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带舍弟回去了,招讨使若是有军务,可来延庆路洽谈。” 韩章气的脸色铁青,一把将头转过去,不看种诂。 一旁的种谔见状,站在原地拉了哥哥一把。 种诂笑笑,拉着种谔就要离开。 见种诂非要带他走,种谔连忙挣脱种诂的手,大声道:“哥,我想留下来!” 说罢,从种诂身旁走开,站到徐寿的身后。 自从种谔被留在熙州后,百无聊赖。 韩章只是不让他出城,却没限制他在熙州城内乱逛。 有一天早上,他在钤辖府乱逛的时候见到徐寿正在练习枪法,一时手痒,便想上去讨教一二。 结果被徐寿手把手的教育了一顿。 要知道种谔的武艺在种家军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一批。 没想到和人动手后,和大人打娃娃一般。 自此以后,种谔就和跟屁虫一样,天天跟着徐寿,就想让徐寿教他怎么耍枪。 徐寿被他缠着没办法了,便说道:“这样,若是你带的兵马能战胜我的兵马,我就教你几招!” 此话一出,种谔顿时笑了,在他心里,种家军可是是无敌的存在! 可没想到,徐寿在军营中点了三百人,就将种谔带来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 徐寿不会告诉种谔,这三百人是他亲自培养的熙州遗孤,每个人都是喂了一颗健体丹的! 虽然使用的武艺只是普通的军队制式招数,可在健体丹的加持下,一个个都好像有着万夫不挡之勇。 而军队是崇拜强者的,种家军这种世代军人更是如此。 自从在武艺上被吊打,手中兵马也被吊打后,种谔就像小迷弟般,死死的跟在徐寿的身后。 哪怕徐寿上厕所,种谔都站在门口守着。 现在种诂要带他回去,种谔可不愿意,非要留下来。 种诂见带不走种谔,以为是韩章对种谔说了些什么,不禁有些生气。 对韩章怒道:“大人,舍弟还小,你把他留在身边当质子,这不好吧!” 说罢看向种谔道:“谔儿,跟哥回家,放心,在西北,没人可以威胁我们种家! 若是有人威胁你,你和哥说,哥这就给官家上折子!” 第50章 一触即发 大堂内,种谔在和种诂争辩些什么。 韩章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低声问徐寿:“你小子干啥了?” 徐寿将头凑过去,低声道:“也没啥,就是揍了他一顿...” 韩章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因为种诂而烦闷的心也舒服了起来。 解气啊! 种诂在听完种谔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寿,上下打量了起来。 半晌 种诂走到了徐寿的面前,死死的盯着徐寿。 徐寿也不甘示弱,回瞪了回去。 种谔见二人互相对视,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一样。 谁知下一秒,种诂拱手道:“侯爷,刚刚多有得罪,舍弟日后就拜托你了。” 徐寿还以为种诂要动手呢,自己都快要掏枪了,哪知道种诂突然来这个。 但是听了种诂的话后,徐寿也是放了心,若是在西北和种家军打一仗,虽然不一定会打输,但是自己的敌人可是西夏。 种家军若是有什么损失,自己也是唇亡齿寒。 徐寿笑道:“没事,子正我也挺喜欢的。” 虽然种谔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烦是烦了些,可是虎头虎脑的样子也挺招人稀罕的。 就是韩章不怎么喜欢。 随他,韩老爷子看哪个武将都不舒坦。 种诂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说罢,来到韩章的面前拱手道:“若是招讨使没什么事要交代,那下官就回去了。” 韩章冷哼一声,将头转过去不看种诂。 种诂见韩章不理他,也不生气,武将和文官尿不到一个壶里很正常。 回过头交代种谔道:“你就在熙州城跟着勇毅侯,我这次带来两万士卒,给你留下一半,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通知我。” 种谔闻言,点了点头,开心的看向徐寿。 种诂也对着徐寿笑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韩章在种诂走了以后,站起来骂道:“太嚣张了!我没说让他走,他就走了?不行,我得写折子弹劾他!” 徐寿笑着打趣道:“刚刚人家在这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 韩章看了眼种谔,有些心虚道:“关你啥事,老夫乐意你管得着吗!” ... 在种家和韩章两方的帮助下。 这几年熙河路得到了加速的发展,军械物资也在不断的准备中。 徐寿在种家的支持下,将原先熙河路的厢军全部打散重新分配,全都编入了徐家军之中。 粮草问题也在韩章的调配下,从来没有缺过。 更是在盛唯的商队运作下,徐家军的士卒居然可以每隔几日就能吃一顿肉! 徐寿将这些厢军和自己原本的徐家军参和在一起,每日按时训练。 在肉食的补充下,原本骨瘦如柴的厢军也渐渐的开始有战斗力了。 将军队整合完毕后,徐寿便亲自带着大军纵横西北,将所有的土匪窝全都剿了一遍。 确保让每一个士卒都实实在在的见了一次血。 种谔这些时日也带着一万种家军天天跟在徐寿的身后,投桃报李,徐寿也传了他几招枪法。 很快,西北原本无比猖獗的匪患就奇迹般的全部消失了。 见没土匪剿了,徐寿就将矛头对准了西夏。 韩章也没阻拦,毕竟徐家军的战斗力在这几年,都是看在眼里的。 再说了,李元昊在去年就死了,现在西夏小皇帝手中没权力,现在西夏的权力都掌握在他母亲没藏太后和他舅舅没藏庞讹手中。 徐寿抽时间去了庆州一趟,和种诂商议了一下兵力的布置安排。 种诂也欣然答应,种家军很快就填满了与西夏相交的边境。 而徐寿则是带着大军闯入了西夏的领地,趁着西夏的政权不稳,大肆屠杀那些落单的军队进行练兵。 在徐寿不断的侵扰下,西夏的数十万军队很快就聚集在了边界地区。 徐寿见状也退了回来,暂避锋芒,与种诂合兵一处。 战火,一触即发! 朝堂之上,赵祯在得知西北战事后罕见的大发雷霆。 明明让韩章过去看着徐寿让他别乱来,结果韩章反而帮着徐寿一起乱搞。 现在战云密布,大宋好不容易安稳的局势又变得诡异起来。 可事已至此,没有办法,赵祯还是开了朝会。 “众卿家,这西北战事,你们说该怎么解决啊。” 赵祯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一个月前韩章从西北递来的折子,头不禁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徐寿朕怎么当时没看出来是个不安分的呢。 现在怎么办,人家西夏陈兵三十万在西北,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北辽那边说不定也要开始蠢蠢欲动。 我大宋怎么能支撑两线开战呢。 “陛下,臣请斩勇毅侯!”兖王见众人都不说话,便站出来道。 本来就对徐寿有成见,一直没找到机会发挥。 这下可让他抓到把柄了。 兖王看着赵祯慷慨激昂道“西夏陈兵的原因就在于勇毅侯擅自对西夏侵扰,若是斩了勇毅侯,西夏定会罢兵!” 富弼这时候站了出来,笑道:“笑话,若是没有勇毅侯,西夏就不会袭扰我大宋了?” 富弼想的没错,如果没有徐寿,再过两年,西夏相公没藏庞讹依然会对大宋发起一轮新的战役,并于麒州断道坞进行埋伏,使得大宋全军覆没! 没藏庞讹用这一场仗,彻底奠定了他在西夏的权臣地位。 富弼呵斥完兖王后,转身对赵祯拱手道:“陛下,臣支持勇毅侯对西夏用兵,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次我大宋用全力将西夏打疼了,让他知道怕,才能确保边境的安稳!” 兖王冷笑道:“全力打西夏,你是认为北辽不会趁乱动手是吗?” 这时,已经身为国子监司业的盛弘拿着笏板走上前来道:“陛下,臣有本奏。” 赵祯此时看着兖王和富弼的看法正头疼呢,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该听谁的? 这个时候盛弘出来说话了,赵祯忙道:“爱卿请讲。” 盛弘拱手道:“臣堂兄是商人,他前几天从辽国跑商回来,和臣交谈之时说到北辽皇帝耶律宗真最近要不行了。 若果真如此,辽国最起码得内乱几年,这个时候正是我大宋对抗西夏的好时机!” 兖王道:“无稽之谈,那耶律宗真有儿子,人家儿子继位稳得很,怎么会内乱呢!” 盛弘见兖王出来呵斥自己,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还是海如东出来说道:“兖王殿下平日里都做什么了,难道不知道北辽现在有个皇太弟吗? 如今的北辽,皇子耶律洪基是兵马大元帅,皇弟耶律重元却是皇储,臣请问兖王殿下,北辽皇帝死后,会是谁继位呢?” 第51章 八百里加急 兖王听了海如东这话心中顿感不妙。 可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们现在说的是勇毅侯,说北辽皇帝做什么!” 海如东冷笑一声:“荒唐,兖王殿下以为国与国之间是什么?一对一的小孩子游戏吗!” 说罢,不看兖王,对赵祯拱手道:“陛下,此时北辽若是内乱,那就是我国攻打西夏的最好时机,错过了这次,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 赵祯想了想,有些头疼,北辽内乱确实是我大宋的好机会,先前皇城司也来报,说北辽那里最近有些动乱。 可哪怕北辽不出兵,就和西夏打,万一输了... 岂不是打乱了我大宋先前制定的百年和平之策。 这徐寿怎么就不懂朕的苦心呢! 赵祯想了想,还是想拖些时间再说,万一打不起来呢。 咳嗽两声道:“退朝吧,朕会派人去北辽探查一下的。” 兖王还想争取:“陛下,勇毅侯万一私自与西夏交手,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啊...” 赵祯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兖王说的也有道理,现在重要的还是西北那边,不管如何,西北不能乱动。 于是赵祯看了下文武百官,沉吟片刻道:“英国公何在!” 英国公站了出来道:“老臣在!” “你即刻去京郊大营点上二十万禁军前往西北,让勇毅侯和种家别给朕惹事了!” 英国公:“老臣领命!” 兖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赵祯一拍龙椅道:“行了,就这样吧!” “退朝!” 随着张茂则的一声退朝,文武百官纷纷离开了大殿。 富弼快步走到盛弘的身旁问道:“你堂兄说的情况可靠吗?” 盛弘见老师来了,忙对富弼拱手行礼。 富弼焦急的打断道:“行了,这么多礼干什么,问你话呢。” 盛弘笑道:“我堂兄为人老实,定是可靠的!”. 富弼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若北辽情况属实,那还真是让长生抓到机会了。” 若是北辽情况真实可靠,那大宋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和西夏战一场。 这些年,哪怕西夏已经对大宋称臣,可在辽国的支持下,对大宋的侵扰却从来没断过。 因为西夏和北辽的关系,大宋也不好对西夏开启全面战争。 可如今李元昊死了,小皇帝手里又没权力,内部三个权臣在互相争权夺利。 现在只要能趁此时机,一下子将西夏给打服,那我大宋西北就安稳了。 可官家似乎有些不想打啊。 富弼看着盛弘,话题一转道:“你家那两小子今年都准备好了吗?” 盛弘不解的看着富弼。 富弼道:“长柏长枫考秀才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今年还不准备考举人啊?” 盛弘这才明白老师说的原来说的是这个,笑着说:“本来去年就准备考的,学生认为还是稳妥些,便让他们再巩固一年,准备今年考。” 富弼指着盛弘笑骂道:“你呀,长柏文章也好策略也罢,考进士都是够的,还稳妥一年,你是为了长枫吧。” 盛弘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些年,因为林噙霜没了,所以盛弘一看到长枫和墨兰就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自己幼年也是生母早亡,被嫡母拉扯着生活。 见此情况,不由得对长枫墨兰溺爱了些。 墨兰倒好,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会和妹妹们一起分享,而且还有华兰看着呢,没出什么岔子。 可是长枫的功课却因为盛弘的溺爱变得有些懈怠了起来。 还是庄学究发现不对,将盛弘喊过去交谈了一番,盛弘这才醒悟过来,抓紧了长枫的学业。 可是已经有些迟了,一番检查下发现,长枫的功课是不够考举人的。 这时长柏提了出来,自己可以等三弟弟一年,两兄弟一起考,也是一桩美谈。 盛弘见兄弟二人和睦的样子,也很是高兴。 便一到休息时间,就和长柏一起,在长枫身边亲自督促着学习。 这一年长枫过的... 盛弘前些时日专门拿着长枫的文章在国子监里找博士看过。 博士们都说长枫的文章若是正常发挥,考上举人绰绰有余,盛弘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 宫门处冲进一骑八百里加急。 进了宫门,离大殿老远就喊道:“报!西北战事已开!” 赵祯刚退朝,在龙椅上刚刚起身,依稀就听到这话。 顿时吓得脚下一软,身体一抖,差点瘫坐在地上。 口中更是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个月前韩章来的折子里记录,西夏陈兵三十万,我大宋西北地区,种家军和徐家军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万。 种家军朕倒是放心,可徐家军成军这才几年。 如今更是将熙河道的厢军给补充进去了,这还能有战斗力吗? 哪怕韩章的折子说,徐家军剿匪成功,作战勇猛,可朕也不是傻子,那厢军一群老弱病残的,能勇猛成什么样? 唉,徐长生这个黄口小儿误我大宋啊! 赵祯咬着牙,恨恨的道:“徐长生死不足惜!” 似乎已经看到了徐寿死在军阵中的场面。 西夏的党项人作战多么勇猛,英国公的二十万禁军还没开拔。 如果是种家尚能勉强保全自身,就徐寿那个厢军组成的队伍,还不一击即溃! 很快,八百里加急就呈到了赵祯的手中。 文武百官见此情况,也纷纷回到了大殿之内。 盛弘此时内心无比忐忑,西北战事起,自己女婿不会... 不会的,他走的时候还答应华兰,要平安回来的! 再说了,徐寿武艺这么高强,一定没事的! 正当盛弘忐忑之时,兖王跳了出来高兴的嚷嚷道:“陛下,勇毅侯和他爷爷一样擅开战端,导致我大宋吃了个败仗,臣恳请陛下对勇毅侯府进行处罚!” 说罢还洋洋得意的看着富弼道:“富大相公,你刚刚是替勇毅侯说话的吧,不知现在作何感想啊?” 富弼此时脸上也不见刚刚沉稳的模样,拿着笏板的手都在颤抖着。 如果英国公去了西北,二十万禁军与二十万西北军合兵一处。 四十万对三十万,优势在我。 可此时就西北二十万军队单独面对西夏三十万人,这怎么可能会赢! 徐长生啊徐长生,你说你怎么这么心急啊! 再等些时日不好吗? 此时,跪在地上送来八百里加急的虞侯疑惑的看着兖王道:“这位大人,是哪个说我西北吃了败仗的?” 第52章 拓土 那虞侯挺直了身子,高声道:“陛下,此次末将前来并非禀报战败之事,而是喜报!” 喜报? 莫非,徐寿打赢了? 不可能啊! 赵祯连忙打开送来的八百里加急。 展开,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的看完。 看完后,赵祯脸上的笑意再也忍耐不住了,激动得满脸通红。 赵祯用力拍着龙椅扶手,大声道:“好!好啊!勇毅侯果然没有辜负朕对他的期望!” 说罢,看向下方的文武百官骄傲的大声道:“在勇毅侯的带领下,我大宋在熙州首战便击退敌军,杀敌三万。 在此之后,勇毅侯更是千里奔袭,在十日内连下榆中,兰州,会州三州之地。 西夏现在仅剩七万余军队也被逼退到柔狼山以北的西寿保泰军司之中。 与此同时,种家军也攻破萧关,自此,萧关以西,黄河以东,皆归我大宋所有!” 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可是开疆拓土之功啊! 我大宋自太宗后,一直被人按着打,何时可以如此扬眉吐气了! 更别说拓土数百里! 兖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本想借机打压勇毅侯,却没想到勇毅侯居然还立了大功。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若是他回到汴京,本王应该怎么应对... 盛弘听后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之前看到八百里加急的时候,盛弘的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若是败了,自己回去该怎么和华兰说啊。 现在得知徐寿大胜,盛弘不禁骄傲的抬起胸脯。 知道勇毅侯谁吗,我女婿! 在他身旁的海如东看到盛弘骄傲的样子,笑着对盛弘道:“贤弟好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女婿,这次他可为我大宋立下大功了!” 盛弘笑笑:“哪里哪里,都是官家的安排得当。” 话说的很谦虚,但是脸上的骄傲却没有减少半分。 赵祯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在龙椅上,笑容满面的看着下方议论纷纷的百官。 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来报信的虞侯问道:“勇毅侯所部伤亡如何?” 虞侯笑着道:“伤亡不足三千人!” 赵祯大惊,杀敌三万,自身折损两千,这西夏战力掉了这么多吗! 康定二年的好水川之战,李元昊带着十万人便歼灭我大宋数万兵马,可自身伤亡也达万余人。 莫不是李元昊死后,西夏再无能人猛将了? 总不能是徐长生带的都是天兵天将吧。 赵祯忙问向虞侯:“快快起身,告诉朕这场仗是怎么打的!” 说罢,见虞侯身子有些摇晃,便往身后一摆手道:“来人,搬个椅子来,再倒杯茶给这位小将。” 虞侯先是给赵祯行了一礼,然后在内侍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喝了口茶,这才说了起来。 那日西夏的三十万大军突然出动,十万余精兵在主将的带领下来到熙河路与徐家军对峙。 战斗开始,西夏十万大军摆出鹤翼阵,想将徐家军团团围住。 当时徐寿所驻守的地方只有自身的五万人和种谔的一万人。 种家军大部都在萧关之下,防备着西夏剩余的二十万大军。 十万人围住五万人,绰绰有余。 可徐寿见大军奔来,也不慌张。 和熙州三百遗孤一起,带着三千重骑兵,如尖刀般直插入敌军腹部,直奔主将方向而去。 徐寿所到之处,一枪一个,无人可挡! 袁文纯和王兴各自带领一万人在左右两翼应敌。 刘能和种谔则是领着剩余的两万人跟在徐寿的身后,沿着徐寿冲出来的口子,将西夏军直接分割开来,使其无法进行合围。 西夏主将见徐寿勇猛,不敢触其锋芒。 但是见徐寿身后的人只有三千多人,而且因为徐寿冲杀比较快,现在也已经和徐寿有些脱节,便直接将自己的数千亲兵给派了出来,还交代道要抓活口,可供羞辱。 可亲兵出动时候,使得西夏的阵形发生了变化,直接导致主将暴露出了位置。 徐寿见状将手中长枪一震,直接将身边三丈内的敌军通通震翻在地,向西夏亲兵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路之上,徐寿仗着身穿宝甲,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御招式,眼中只有前方挡路之人。 而西夏亲兵的枪棒打到徐寿的身上,却不能给徐寿造成任何伤势。 徐寿冲到西夏主将的身前,将西夏护纛营全部杀死后,一枪砸断大纛。 见主将不投降还敢反抗,冷笑一声,只是一枪下去,便将西夏主将挑于马下! 种谔眼尖,拼杀之时见西夏大纛已倒,便大声的喊了出来。 众人这才看到,本来已经疲惫的身体突然又涌入一股力气。 而西夏军听到这话,往后一看,见大纛真的没了,而且感觉宋军有些越战越勇,不由得有些害怕,丢盔卸甲的向后逃去。 袁文纯和王兴在两翼本来都快顶不住了,突然西夏人却开始撤退了,见状,也抓住机会向两翼进行了反攻。 就这样,追杀了西夏十数里,斩杀西夏大军三万余人。 在此之后,徐家军稍微休整一下,收拢了西夏丢下的马匹后,便接着向着西夏残军追去。 徐家军一路追击,旌旗飘扬,士气高涨。 徐寿身先士卒,他的身影如同战神一般,令敌人闻风丧胆。 ... 这虞侯说的眉飞色舞,说到兴起,更是站起来挥舞着手臂,将在场的文武百官听的一愣一愣的。 赵祯听完虞侯的描述,大喜。 “赏!” 那虞侯道谢后,跟着内侍走了出去。 富弼站了出来,看向兖王笑道:“兖王殿下,下官刚刚没听清楚,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要处罚勇毅侯啊?” 兖王慌张的看向左右,连连辩解道:“谁,谁说要处罚勇毅侯啊,勇毅侯立了如此大功,那肯定是要赏的!” 说罢看向赵祯,拱手道:“陛下,勇毅侯该赏啊!” 赵祯失望的看着兖王,本来还打算过继此人,让他当下一任大宋皇帝的。 现在看来,左右摇摆不定,前言不搭后语。 而且毫无城府,若是他当了皇帝,这大宋天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还是换一个人继续考察吧。 第53章 处罚 一年后 徐寿气喘吁吁的坐在西夏都城兴庆府的城墙上,拄着长枪,看着远处已经被宋军攻陷落的皇城。 去年这个时候,和种家合兵一处,攻占了西夏的数州之地。 然后朝廷为防止意外发生,派遣了英国公带着二十万大军前来支援。 见此情况,徐寿一鼓作气,带着五万徐家军往西跨过黄河,直取西夏兴庆府。 种家则是向东打去,在辽国边境停了下来,和折家一起,在南东两侧对辽国进行威慑。 英国公则是坐镇会州,与韩章一同为两路大军供应粮草,以及安抚已经被攻下的城池。 见此情况,西夏急忙抽调了防御回鹘那边的二十万兵力前来抵御。 徐寿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这二十万人解决。 但是,西夏也趁此时机在兴庆府做好了抵抗措施。 此时,徐寿因为招降了回鹘骑兵以及解放了西夏境内被贵族压迫的百姓。 徐家军已达十五万人! 派遣袁文纯和王兴带领五万人前往西去接收土地后,十万人将兴庆府团团围住,进行艰难的攻坚。 围城三个月,双方的粮草也快要消耗殆尽。 西夏是因为除了兴庆府之外,别的地方都被宋军所占领。 徐寿这边是因为路途太过于遥远,而且一路西夏溃兵比较多,粮草难以完整送达。 无奈之下,英国公准许徐寿就地征粮。 可这为了招揽被西夏压迫的百姓,徐寿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将储存在戒指中这些年商队为徐寿囤积的粮草取了出来。 不过好在这些年粮草囤积的够多,一时半会也消耗不完。 终于在现在,西夏城门被内部打开,宋军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将皇城内,不愿投降的文武大臣以及西夏皇室全部解决。 就在这个时候,刘能跑了过来道:“侯爷,李元昊的墓已经被打开!” 徐寿收回了思绪,看着脚下被腌好的西夏皇室的头颅,咬着牙道:“传我命令,将李元昊拖出来,和这些人一样,把头取下,用石灰腌了拿回汴京祭奠,身体直接挫骨扬灰!” 话刚说完,眼中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徐寿看着汴京的方向喃喃道:“爷爷,父亲,哥哥,西夏皇室一个不剩,全都在这里,我终于替你们报仇了,你们也可以安息了。” 说完,抹了把眼泪,和刘能笑道:“你多久没回家了,想家不。” 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完呢,第一个西夏已经解决,该下一个了... ... 徐寿已经回到汴京半个多月了。 除了凯旋归来那天,赵祯亲自去城门处接见了他,当场封了个燕国公,辅国大将军。 并且将西夏改为陇右,设立陇右都督府和三个宣慰司,让徐寿遥领陇右大都督。 徐家军扩编为三十万,镇守陇右,以防西边的回鹘以及北部的辽国。 袁文纯,王兴,刘能被封了个侯爵,领宣慰使,即日赶赴陇右赴任。 就连盛长梧,因为作战有功,都被封了个伯爵! 自此之后,赵祯就仿佛忘了徐寿一般。 这天,徐寿正在家中与华兰抱着勇哥儿读书呢,福伯突然匆匆赶来。 “公爷,盛家来人了,让大娘子去一趟。” 华兰奇怪道:“今日也不逢年过节的,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福伯摇摇头:“不知晓,来的人只是说请大娘子回家一趟。” 徐寿想了想,笑了一下。 拉着华兰的手道:“我自回来,还没去过盛家呢,也有些想念姑祖母了,一道过去吧。” 说着,就让杨家兄弟套上马车,准备去盛家。 盛家此时是鸡飞狗跳,一片乱糟糟的场面。 原因是今日永昌伯爵府大娘子今日不知抽的是什么风,带着小儿子梁晗跑到盛家坐了会儿。 王若弗和盛弘接待的时候,屏风后传来一声惊呼,盛弘走过去一看,居然看到了三位姑娘的身影。 还好有屏风挡着,不然可是丢了好大的脸! 吴大娘子可是汴京出了名的大嘴巴,让她知道了,盛家姑娘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忙找个借口,将吴大娘子和她小儿子送走。 随后便来到了葳蕤轩,找到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三姐妹... 说来也是委屈,三位姑娘本来也没想过去的。 几位姑娘这些年一起吃住,也一同在老太太膝下请安玩闹。 盛老太太一时兴起,便将马球传授给了三个丫头,平日里也会带着三个丫头去庄子里亲自指点一二。 如兰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听到喜欢组织马球赛的吴大娘子来了盛家。 便想着是不是来邀请咱们盛家去打马球赛的。 拉着姐姐妹妹们一同过去听了会儿。 可能是离后门有些近了些,再加上端茶的女使走的有些急,一下子撞到了三位姑娘。 茶杯也撞翻了,滚烫的茶水顿时洒在女使的手上,不自主的叫了一声。 墨兰机灵,见女使叫了一声便知道坏事了,拉着两个妹妹就要跑。 哪曾想,跑的慢了些,被盛弘发现了... 盛弘在吴大娘子走后就要来处罚三个姑娘。 想要打手板,却被王若弗给拦了下来,现在这三个丫头都是大娘子的心头肉,怎么能让盛弘打手板呢。 墨儿的手多么娇嫩,这万一再打坏了。 再说了,如兰本来就都学不会刺绣,再打,怕是连拿筷子都不会了... 明兰呢,一手字写的和鸡爪一样,这要打... 老太太更是说:“子不教父之过,你要打她们,就先打自己!” 见大娘子和老太太都护着,无奈之下盛弘只能罚三个丫头跪祠堂。 此时,三个丫头正垂头丧气的跪在祠堂呢。 如兰跪在中间,撅起小嘴对明兰信誓旦旦道:“小六,肯定是你跑的慢了些,被爹爹看到的!” 明兰委屈的摇摇头,头往前一伸,越过如兰看向墨兰道:“四姐姐知道,我跑的最快了...明明是五姐姐在最后面...” 跪在如兰右边的墨兰捂嘴偷笑,看着如兰道:“六妹妹说的倒是实话,我拉着五妹妹跑的时候,她已经跑的没影了...” 如兰有些心虚,但死不改口道:“那...那就是四姐姐你跑得慢了些!” 墨兰知道如兰是什么性格,拿出手帕,佯装哭泣的样子:“那你是怪姐姐了吗?” 如兰一看,顿时有些慌了,忙道:“四姐姐你别哭啊...哎呀,是我跑慢了嘛...” 墨兰见状,捂嘴“噗呲”笑了出来,明兰也在一旁跟着偷笑了起来。 如兰一看,哪里不知道自己又被四姐姐给骗了,顿时不依不饶了起来。 就在这时,明兰耳朵尖,突然听到祠堂门口好像有些动静,忙对二位姐姐“嘘”了一下。 以为是盛弘来了,三个丫头吓得连忙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的跪好。 等华兰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小丫头正端端正正的跪着呢。 笑了笑,也没开口,只是把食盒打开,放在门外,坐在一旁,任由食盒里面的菜肴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如兰闻到香味,不自觉的吸了几下,惊喜道:“呀!炙羊肉!” 第54章 教习 如兰闻到香味,不自觉的吸了几下,惊喜道:“呀!炙羊肉!” 回过头一看,顿时更加开心了:“大姐姐你来啦!” 华兰笑笑,将菜肴从食盒里拿出来,因为祠堂里面不能吃饭,便在旁边挪了个椅子过来。 将菜肴取出,放在上面。 华兰道:“几位妹妹,饿坏了吧,出来吃点。” 如兰见自己喜爱的菜,想到自从中午被爹爹呵斥后便跪在祠堂,肚子已然饿扁了。 刚要上前接过筷子,不知道想到些什么。 回到蒲团上跪好,一梗脖子道:“不吃不吃,饿死我吧!” 而墨兰和明兰可不和华兰客气,微微屈膝行礼后,便走出祠堂从华兰手中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墨兰吃了几口后,用胳膊肘抵了一下明兰,往如兰那边撅撅嘴。 明兰此时嘴里还叼着一块小羊排呢,懵懵懂懂的顺着墨兰的嘴巴看向了如兰。 顿时心领神会,嘴巴也开始吧唧起来~ 一遍吧唧一遍道:“哎呀,这小羊排好嫩啊~” 墨兰也笑道:“大姐姐,这是樊楼的招牌菜吧,真香啊~” 华兰见二位妹妹耍宝的样子,笑的眯起了眼。 “是啊,再尝尝这个螃蟹,膏可肥了,就三只,既然如兰不吃,我正好也没吃饭呢,那我就吃了哦~” 如兰跪在蒲团上,吞咽着口水。 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听着后面姐姐的声音,心里更是急了。 嚷嚷道“四姐姐六妹妹你们俩别得意,等下爹爹若是来了,看你们怎么办!” 墨兰和明兰一听这话,吓得也不敢吃了,纷纷放下了筷子。 华兰笑道:“爹爹一时半会可来不了,你大姐夫正拉着他说话呢。” 话音未落,华兰眼前一花,再一看,食盒中的筷子已然少了一双。 如兰左手夹着鱼肉,右手抓着个小羊排正往嘴里塞呢。 还在嚷嚷道:“大姐姐你不早说,害我多跪了这么久! 吧唧~吧唧~ 咦,你们怎么不吃啊~” 众人见状,顿时笑了起来。 ... 盛弘和王若弗此时和徐寿坐在桌子上喝着酒。 “贤婿,家里的事情让你见笑了。” 盛弘苦笑道:“家里这三个丫头也太不懂事了,这要是传出去...” 说罢,叹了口气,将酒盅一饮而尽。 徐寿夹了块菜放嘴里嚼着道:“岳父大人何须如此担心,我听岳母大人所说,那吴大娘子估计也不知道什么,对外就说是女使毛躁就行了。 再说了,盛家姑娘现在还愁嫁?” 不说自己这个盛家大姑爷现在已经是大宋顶级勋贵,手握三十万徐家军。 就说盛弘现在的官职,国子监司业。 这可是在国子监仅次于祭酒的职务啊。 在他当司业的这几年,带出了多少进士。 无论是武勋还是清流,哪个不想给自家孩子娶盛家女。 娶了以后得少奋斗多少年啊! 盛弘有些喝多了,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看着徐寿道:“姑爷,华儿嫁给你,我很满意,可墨儿她毕竟是小娘生的...” 王若弗拍了拍桌子:“官人莫不是忘了,墨儿现在是我女儿,嫡女!” 盛弘看了眼王若弗,想了起来。 自从林噙霜没了以后,墨兰和明兰就都被大娘子养在葳蕤轩。 搬来汴京,三个丫头更是住在一个院子里。 可是小丫头们住在一起怎么会没有矛盾。 虽然平日里王若弗对如兰更加偏爱些,可有一次如兰和墨兰闹了矛盾,王若弗听到如兰用嫡庶来说事,心里就盘算开了。 庶女记为嫡女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还可以高嫁,可庶子是万万不能转为嫡子的。 在和盛弘与老太太商议,也征得如兰的同意后,便给定居在扬州的盛家大房去了封信。 将墨兰和明兰都记为了嫡女。 现在王若弗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王若弗,有四个闺女! 想到这里,盛弘笑了起来,亲自起身给徐寿倒满了酒道:“姑爷,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徐寿笑道:“岳父大人,你在我面前想说些什么都可以。” 老丈人倒酒这事,徐寿还真没试过。 见盛弘这样,徐寿也来了兴致。 盛弘左右看了看道:“东荣,将这些下人都带下去吧,我和姑爷说说话!” 不一会儿,屋内的下人便已经走光,只留下盛弘三人。 盛弘腼腆一笑,开口道:“三个丫头在扬州时间长了,在汴京大家闺秀里面总感觉有些小家子气... 听闻你家有个嬷嬷曾经是宫里出来的,还是专司教习的,不知...” 徐寿想了想,盛弘说的应该是刘妈妈吧。 刘妈妈是自己母亲的陪嫁丫鬟,赵宗全被赵祯过继时,宫里赐下的。 因为赵宗全一旦成为日后的圣上,那他的妹妹就是长公主了。 哪能不懂一些皇家礼仪呢。 于是便赐下一位教习宫女下来,教导母亲一些基本的礼仪。 可没多久,赵祯便有了一子,再往后,赵宗全便被赵祯给送了回来。 但是赐下的东西却没好意思收回去... 刘妈妈后来也随自己的母亲嫁到勇毅侯府,到了年纪后,在母亲的安排下,嫁人生子... 可现在的刘妈妈可不是自己说能就能给的。 徐寿歉意道:“岳父大人,可不是我不同意,我家刘妈妈现在可是诰命夫人了...” 盛弘疑惑的看着徐寿。 家里嬷嬷也能被封诰命吗? 咱家姑爷立功这么大的吗? 徐寿道:“岳父大人可还记得我在扬州的时候身边带的随从。 他这次不是因为作战有功,被封了个清远侯,刘妈妈也因此被赐了个诰命...” 盛弘惊讶的看着徐寿,之前扬州那个天天跟在徐寿后面的小黑胖子,现在也是侯爷了? 随即叹了口气,若是诰命夫人了,那还真不好请了,可... 本来盛弘刚来汴京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 小地方出来的,日后找个前途可以的举子嫁了便是。 可自从升官以后,看着举人考上进士,被封到了偏远地带做个小官,日子过的清寒无比,心中有些不舍。 这种想法在徐寿回京后被封为国公后到了顶点。 盛弘寻思着自家大姑娘嫁给了国公,那剩下的几个女儿不管嫁给谁都是好嫁的,没必要非得嫁给清寒举人进士。 而且汴京高门之内与自家女儿适龄的也是不少,便动起了心思。 可自家孩子毕竟是小地方来的,跟汴京的大家闺秀比起来差远了。 本来还想着要不请个教习来教教,日后嫁出去了,也能不怯场子。 后来突然想起,徐寿曾经和老太太闲谈时说过,勇毅侯府有个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便寻思能不能和徐寿说说,让那个嬷嬷来教一下几个丫头。 哪里知道,人家生了个好儿子... 见盛弘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徐寿笑道:“岳父大人你找我不如找姑祖母,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可是在宫里时间不短,定是认识的。” 盛弘听闻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徐寿就要往寿安堂去。 徐寿酒盅还没放下呢,便被盛弘拉走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 第55章 是我! “你说你们,怎么就能在家里有外男的时候往前院跑呢?” 华兰见几个丫头吃完,有些责怪道。 先前在澄园,听到盛家来人请自己回家,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谁知道来了以后得知,三个丫头在前院有外男的时候往前院跑。 不过吴大娘子也是的,没事带着小儿子四处乱逛干什么。 华兰笑道:“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这要是说出去,看你们还怎么嫁人。” 如兰嘟囔着:“不嫁就不嫁,和四姐姐六妹妹天天在一起也挺好的...” 墨兰瞥了眼明兰笑道:“这可不行,小公爷若是知道了,哪里会同意。” ... 前些时日,庄学究放学后将明兰留下来,说明兰写字不好看,让明兰抄书以做责罚。 明兰垂头丧气的回院子,路上还打算让两位姐姐一道帮着写呢。 这时,齐衡在花园将明兰拦下,明知故问道:“今日下课,为何六妹妹走的这么晚?” 一旁的小桃嘴快,嘟囔着:“庄学究说我们姑娘字写的不好看,让我们姑娘抄书呢。” 明兰一听,忙让小桃别说了。 字写的不好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齐衡却故做惊叹道:“什么,又要抄书?” 随即笑着看向明兰道:“不如,我替六妹妹抄一半吧,我可是会学你的字。” 明兰翻了个白眼:“关你啥事...” 说罢拉着小桃就要走,再不走,怕是抄不完了... 齐衡见状,忙将明兰篮拦下,挠挠头,羞涩的递给明兰一支上好的毛笔。 “六妹妹,字写的不好可能是笔的原因,这支笔送给你。” 可惜啊,明兰年纪尚小,没往感情方面去想。 以为齐衡是在嘲笑她写字丑,气的将毛笔扔了回去。 可一旁在假山后等明兰放学的墨兰见到此情形,哪会不懂。 偷笑了一下,便走了过来,接下了毛笔,递给了明兰,对小公爷道了声谢。 可是盛小六却懵懵懂懂的,苦着脸道:“四姐姐,你也是在嘲笑我吗?” 墨兰点了一下明兰的额头笑道:“小公爷给你,你拿着便是。” 齐衡见状,对墨兰笑了笑,从不为携带的木匣子中取出一盒菱角,双手递给墨兰道: “多谢四妹妹,这是扬州府贡上来的果子,汴京是没有的,想来几位妹妹离开扬州已久,定是想念这个味道。” 墨兰让露种接过木匣后,微微屈膝道了声谢,拉着明兰便走了。 只留下身后的齐衡望着明兰活泼的背影傻笑。 等墨兰明兰和如兰回到院子里汇合后。 如兰看到木匣里的菱角,惊呼道:“呀,菱角,哪来的?” 话音未落呢,手中就已经掰开一个菱角吃了起来。 墨兰看向明兰打趣道:“今日还是托了小六的福,不然哪能吃到这个好东西。” 明兰懵懂的看向墨兰好奇的问道:“这明明是小公爷给你的,哪是托我的福?” 如兰见里面还有小公爷的事,忙将头伸了过来问道:“小公爷?这里面还有小公爷的事情?” 墨兰凑近如兰的耳朵,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兰听到,睁大了眼睛看向明兰,惊讶道:“四姐姐说小公爷喜欢你!” 明兰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手中一松,手中的毛笔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如兰绕着明兰转了一圈,嘴里啧啧道:“我说每次我们在老太太那边吃饭的时候小公爷怎么一直盯着你看,原来如此啊~” 齐衡因为中午不回家的原因,一直是在老太太房里吃的饭。 几位丫头偶尔也会在放学后,去老太太院里玩,也会留下一起吃饭。 可齐衡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往明兰身上看。 刚开始的时候,几位丫头还以为齐衡是斜眼呢。 现在见此情况,如兰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公爷是喜欢小六啊。 明兰忙摆摆手:“不...不可能的...我这些年从未与他说过话...” 可羞红的脸却暴露出女儿家的心理。 如兰笑从地上捡起笔,仔细打量道:“小公爷也是,小六你的字,再好的笔也是无用的。” 明兰听到这话可不干了:“胡说,我字哪有这么丑!” 如兰笑道:“前些时日,我将二哥哥的笔偷过来给你用,那可是大姐夫当时送的,你不也...” “啊~~~” 明兰忙捂住如兰的嘴,二人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 墨兰看着打闹的两个妹妹,笑着摇摇头,取过一张宣纸,开始替明兰抄起了书。 写了一篇后,将宣纸展开一看,不禁摇摇头:“不行,这字还是太好看了,真不知道小六是怎么写出这么有性格的字的。” 见一旁还在玩闹的二人,喊道:“你们也快些来写吧,不然,今天晚上又要挑灯夜战了...” ... 明兰在祠堂,听到墨兰说起了小公爷,不由得羞红了脸。 华兰见明兰的小脸蛋瞬间红了,哪会不懂,便佯装问道:“四妹妹,你说小公爷不同意,那是不同意谁啊~” 明兰一下子羞的站了起来,打算躲进祠堂里面。 墨兰见状,笑道:“那可不能说,不然啊,怕她跑了~” 明兰一下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左右看了看,求救的眼神看向如兰。 如兰接收到明兰求助的眼光,想了想,举手道:“小公爷不同意的是我!没错,是我!” “什么是你啊!” 就在这时,盛弘带着徐寿走了进来。 见几个丫头不光没在祠堂里面跪着,而且还吃起了饭,顿时有些生气。 “让你们在祠堂跪着反省一下,你们倒好,吃起来了,这祠堂是吃东西的地方吗!” 如兰被盛弘的到来吓了一跳。 但是见盛弘说起这个,便反驳道:“我们没在祠堂里面吃,这不是在外面嘛!” 墨兰和明兰越过盛弘的身影看到了徐寿,忙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礼道:“见过爹爹,见过大姐夫。” 徐寿也对几位妹妹回了个礼。 华兰站起身来,对盛弘道:“我让她们吃的,几位妹妹娇弱,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盛弘看了眼华兰,刚想呵斥,又想起来徐寿还在身后,不由得咽下了想说的话。 只是看向几位丫头道:“行了,回去睡觉吧。” 几位丫头刚要欢呼,却听盛弘又道:“过几天家里会来一个教习,专门教你们规矩,你们准备一下吧!” 话音刚落,听取哀嚎一片。 第56章 姜汤 忙完,徐寿和华兰刚回到家。 刚将衣服脱下,还没来得及洗漱一番呢,福伯便走到门口。 在门口敲敲门,道“公爷,你睡了吗,宫里来人了。” 徐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在盛家的时候天色就不早了。 回来这一路更是花费不少时间。 宫里难不成是出什么事情了? 要这么晚让我过去。 徐寿不耐烦的穿好衣服,来到门口。 却见张茂则在福伯旁边,见徐寿出来了,恭恭敬敬的拱手道:“燕国公,这么晚还来打扰,还请见谅。” 徐寿摆了摆手道:“无妨,可是有事?” 张茂则道:“官家宣你入宫,让你现在就去!” 徐寿奇怪的看着张茂则。 我回来都半个多月了,除了凯旋那天之外,一直没看到官家。 今日怎么想起来见我? 不禁问道:“你确定,都这么晚了,官家还没睡?” 张茂则却是怎么都不回答了。 徐寿见状,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收拾了一下,跟着张茂则入了宫。 进了宫门后,路过赵祯的书房,却没有停留,而是往深宫内走去。 徐寿连忙站住,看向张茂则道:“后宫禁地,我进去不合适吧!” 张茂则笑笑:“不去后宫,官家在花园等你呢。” 随即见四周无人,放缓脚步低声道:“官家今日心情不好,一天都未吃饭。” 随即立马加快了脚步。 就这样,徐寿跟着张茂则走了好一段时间。 终于在夜色中,看到花园一个亭子内,坐着个老头,身边一圈有内侍保护着,此时正打着盹。 张茂则让徐寿在原地等会儿,小跑到亭子里,轻声道:“陛下,燕国公带来了。” 赵祯这才醒来,睡眼惺忪的看了下周围,摆摆手让内侍们都走开。 然后对徐寿招招手道:“燕国公,过来吧。” 徐寿听到这话,也走了过去。 到了亭子里,徐寿拱手道:“不知陛下这么晚了找臣有何事!” 赵祯没有理会徐寿,而是从亭子里的桌子上,自顾自的抓了一把鱼食往亭子里扔了下去。 徐寿见状,轻声道:“陛下?” 一连喊了几声,赵祯这才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寿,冷哼一声道:“才这么会儿就等不及了?” 说完继续看着水中的鱼儿抢食。 徐寿见赵祯这样,语气强硬道:“若是陛下无事,那请恕臣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赵祯见状,这才站起身来,对张茂则道:“去御膳房,取一碗姜汤,送到我书房!” 说罢,看向徐寿,示意他跟着一起走。 徐寿冷哼一声,站在原地道:“还请陛下告知,今天晚上为何如此!” 赵祯头都没回,只是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回到书房后,姜汤早已经准备好了。 赵祯将姜汤递给徐寿,见徐寿毫不犹豫的一口喝光,这才露出一点点笑容。 “坐下吧!” 见徐寿坐下后,赵祯拔腿往书桌后的龙椅走去。 赵祯在龙椅上坐定,从桌子上取来一封奏折,先是打开看看,随后便让张茂则将这封奏折递到徐寿的面前。 赵祯则是手指敲打着桌子,死死的盯着徐寿。 “你回来后,外面就开始疯传,说你燕国公支持邕王继位,可有此事啊!” 徐寿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反问道:“哈哈哈,陛下居然会相信流言?” 赵祯一怔,随即喃喃道:“对呀,我怎会相信流言...” 自从徐寿回来,外面便疯传着此次兖王和邕王的储位之争,就看陇右都督府大都督,带甲三十万的燕国公选择支持谁了。 更有甚者说,燕国公与兖王有旧怨,定是会支持邕王的! 就这样,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燕国公已经开始支持邕王了,并且早就已经效忠于他。 这传言在数日内,传遍整个大街小巷。 徐寿知道后,也没有出来辟谣,因为无从可辟。 难不成自己说我不支持邕王,那你支持谁,兖王吗? 还是说你谁都不支持,自己携兵自重? 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因为这种无稽之谈根本没办法推敲。 不说自己已经是国公之位,哪怕帮助邕王上位,自己又能如何? 难不成封王? 就说自己和邕王根本不认识,从来没有一天的来往。 总不能二人神交已久,惺惺相惜吧。 可赵祯却相信了这条传言。 也不怪他,赵祯现在都快要被立储之事逼疯了。 从韩章上次逼宫开始已经四五年了,大臣们见赵祯白发苍苍,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不由得就急了。 便纷纷开始劝着赵祯立储。 赵祯一开始也贬了几个,可架不住文官们一起逼宫啊。 总不能全都贬了吧! 文官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宋好,为了这个天下好。 这些东西赵祯知道,可储君哪里是说选就能选的! 兖王上次捷报传来的丑态还在眼前历历在目。 可邕王虽然虚心纳谏,可自身却毫无才干! 二人似乎选谁,对于这大宋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想着将二人再打磨培养一番,再行定夺。 可文官们非要逼着赵祯立刻马上尽快的立储,这可把赵祯给气炸了。 还没理顺气呢,外面又传了起来徐寿支持邕王了。 本来给徐寿灭国后,按照徐寿的祖籍地是金陵,应该给他封一个吴国公的。 可赵祯力排众议,非要将吴换成燕! 为的就是让徐寿将幽云十六州给收回来! 可徐寿太让他失望了,好好的武将不当,非要支持立储之事。 赵祯在此之前已经被气昏了头脑,根本没法好好的想事情。 一冲动,就让张茂则将徐寿连夜从家里薅出来。 让他吹吹风,好好想想自己应该干什么! 可刚刚自己也在外面陪徐寿一起吹了会儿冷风,头脑现在也开始有些冷静了下来。 看着徐寿问心无愧的样子,缓步走下龙椅,坐到徐寿的身边道: “徐长生,你可知我为何要给你封燕国公。” 徐寿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赵祯笑了笑,差点忘了,这孩子才二十多岁,你看看,这喜怒都在脸上。 再说了,若是他有别的心,刚刚怎会毫不犹豫的喝下朕给他的那碗姜汤。 可赵祯不知道的是,在听到赵祯让张茂则取汤的时候。 徐寿就趁人不注意,将百草丹偷偷的压在舌底。 直到赵祯递来姜汤后,头一仰,百草丹便跟着姜汤一起下肚了... 第57章 移民 徐寿此时又不是刚来这个世界的孤家寡人。 他现在有家庭,有部下,有伙伴。 总要为了这些人考虑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 要知道,陇右都督府三十万大军孤悬在外,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赵祯看着扭过头去的徐寿,拍了拍徐寿,用哄孩子的语气道:“好啦,二郎消消气,刚刚是朕的错。” 徐寿这才转过身来,对赵祯道:“陛下,咱就不说臣与邕王互不相识,没有来往,就说我现在已经是国公之位,参与立储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赵祯惭愧的点了点头:“朕刚才一时糊涂...” 说罢,抬头看向徐寿道:“二郎,你可知道朕是有多看重你!” 徐寿站在一旁,点了点头。 赵祯笑道:“当时立你为国公,因你勇毅侯府祖籍是金陵,中书议下的封号是吴,你可知朕为何力排众议,给你个燕国公封号?” 徐寿摇摇头:“臣不知。” 赵祯站起了身,走到窗口,看着外面高悬的明月,沉吟片刻。 转过头对徐寿道:“二郎上次出征前,朕与你议了幽云十六州一事,当时觉得西夏与北辽互为犄角,开战实是不妥。 可如今西夏已灭,我大宋收回幽云十六州已经是指日可待! 朕给你燕国公的封号,就是打算让你为大宋收回幽云十六州,你看如何?” 说罢,看向徐寿,眼神中满是热烈。 徐寿想了想,拱手道:“当时臣年幼无知,不知道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只是把他当成了小孩子打架,让陛下费心了。” 赵祯笑道:“不妨事。” 但是徐寿又道:“陛下认为幽云十六州指日可待,可臣不那么看!” 赵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徐寿问道:“陛下认为,是守住一个地方难,还是占领一个地方难?” 赵祯听了这话,想了想,回到龙椅上,喝了口茶,摇了摇头。 徐寿见状问道:“那臣换一个问题,陛下认为外部的入侵好解决还是内部的叛乱好解决?” 赵祯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内部叛乱好解决了!” 大宋内部造反起义的不少,全都是土地问题闹的。 但是每次叛乱,都被轻而易举的解决。 无他,没土地的农民造反是为了吃饭。 朕把他们收编为厢军,有了军饷,他们不就老实了。 若是不愿为厢军,找个造反的头头,打发他一个中层武官。 让他带着自己的嫡系去和之前一同造反的人互相拼杀。 这样问题不就由刃而解了? 徐寿笑着问道:“可陛下,历朝历代,哪个大一统朝代是被外部入侵给消灭的?” 赵祯一怔,随即看向徐寿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徐寿拱手道:“陇右新立,上面都是原西夏党项人,叛乱频频,使驻军疲于奔命,焦头烂额。 臣消灭西夏,只用了不到十万兵马,可现在,英国公带领二十万禁军和种家军任然在陇右扑灭叛乱。 哪怕杀的人头滚滚,也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臣恳请陛下,从中原地区调动百姓填充陇右,使陇右重新被我汉人所用!” 赵祯听了这话,顿时心中烦闷起来。 怎么打下来了,反而花费的功夫更多了。 赵祯想了半天,没想到解决办法,只能说:“你说的我知道了,明日我会在朝堂之上议一下的。” 但是看向徐寿问道:“若是迁徙些汉人过去,那得多久才能让陇右彻底归附?” 徐寿不假思索道:“这事情我在陇右和韩章韩大人讨论过,若是顺利的话,五年内!” 赵祯听了徐寿这话,瘫坐在龙椅上苦笑一下,低声喃喃道:“五年,我这个老头子还能活五年吗?” 说罢摆摆手:“行了,朕乏了,你回去吧!” 徐寿见赵祯苦笑,拱手道:“臣说的是彻底剿灭北辽,可若是收回幽云十六州,不需要这么久。” 赵祯坐直身体,急切问道:“那需要几年?” 徐寿举起三个手指头笑道:“两年内可以出兵!” 赵祯刚要开心,却听徐寿又说道:“可两年出兵,就不能只迁徙百姓了,还得有一批官员过去一同治理!” 赵祯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我大宋什么时候缺过官员,你打算要多少?” 徐寿摇了摇头:“陛下,大宋现在的官可能不适合陇右!” 大宋现在在位置上的官员,一个个不是朋党勾结,就是贪婪腐败。 到了陇右,哪能让陇右彻底归心? 怕不是会再弄得官逼民反。 徐寿道:“臣觉得,陇右需要新官员,新进士去治理,这些人尚且懵懂,不懂如何勾结朋党,一心治理地方,才能让陇右百姓归心。 百姓归心了,陇右的兵力也可以彻底用于对北辽与回鹘的威慑!” 赵祯想了想,笑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罢,就让张茂则带徐寿出宫。 徐寿跟着张茂则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脚步,回头看向赵祯。 赵祯奇怪的看着徐寿道:“二郎,可是还有事?” 徐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赵祯见状,笑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可是嫌弃之前的赏赐低了?” 徐寿摇了摇头,嬉皮笑脸道:“陛下,臣的夫人家有几位未出阁的小姨子您可知晓...” 赵祯想了想:“盛弘家里的吧!” 徐寿点了点头,笑道:“正是,臣这几个小姨子如今已经到了快嫁人的年纪... 只是在扬州时间有些长,不懂得汴京这边的规矩,不知陛下可否赐下几个嬷嬷来帮着教习一番...” 赵祯看着徐寿,笑着指了指:“你呀,朕还以为是什么呢。 几个嬷嬷,你直接让你家大娘子拿着拜帖找皇后呗,找朕做甚。” 徐寿笑着说:“这不是话赶话,突然想到了嘛... 再说了,我家大娘子这些时日有些操劳,臣实在舍不得...” 赵祯听了这话,看着徐寿的眼神怪怪的,才回来半个多月,就操劳了? 轻笑一声:“二郎你尚且年幼...须知得节制啊!” 徐寿听了此话,一下子被口水给呛到了,连连摆手。 第58章 我选c! 见赵祯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并且还说出如此奇怪的话。 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这糟老头子思想好不健康! 缓了口气后连忙解释道:“陛下...” 赵祯连忙摆摆手,打断道:“行了,这些事情也说,真的是不害臊,朕让皇后明天给你家派几个教习嬷嬷过去还不行嘛。” 徐寿见赵祯如此,知道解释不通了,便不再解释了。 道了声谢后开口道:“其实姑祖母曾经在宫里,与一位孔姓嬷嬷关系莫逆...” 赵祯毫不在意道:“知道了,一并送去,可满意了?” 徐寿笑笑,拱手行礼后,跟着张茂则出去了。 赵祯见徐寿出去后,坐在龙椅上寻思了会儿,叹了口气:“陇右需要官员,唉,哪有这么多官员会去陇右那里吃苦哦。 今年的恩科一个多月后就要开始了,不如,就将这一届全都送去陇右吧。” 但想想,还是决定明日在朝堂之上议一下再说。 要是文官不同意,这件事还真不好办。 百姓倒是没事,朝廷安排,他们不去也得去。 可官员们哪个参加科考不是为了去富饶地方为官,又有谁愿意去陇右这种不服王化的地方受苦受累呢。 但是赵祯还是下定决心,得把这件事情办好了。 这样哪怕自己没等到幽云十六州收复便没了。 只要有大宋皇帝收复幽云十六州,史书上都会说是因为自己的举措,才得以让大宋收回故土。 想到这里,赵祯看着徐寿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徐长生,别让朕失望啊!” ... 徐寿跟着张茂则走出了宫门。 对张茂则拱手道了谢后,坐上了马车,往家赶去。 坐上马车后,本来还笑着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 这件事若是没有幕后推手,谁都不信。 拿我做筏子,你也不掂量掂量! 争储争到我头上了,本来还不愿意如此激进的,是你逼我的! 说罢,掀开马车的门帘,对杨大郎道:“你明日去商行一趟,让二郎来府里。” 见杨大郎点头后,徐寿这才将门帘放下。 两年前,白家老太爷实在是太老了,没熬过去,享年84便去世了。 不过好在多活了五年,临去世之前,成功的将白家亲手交给了他唯一的外孙,顾廷烨。 可顾廷烨不懂商事,再加上他需要在白鹿洞求学。 处理完外祖父的葬事后,写了封信到陇右,将白家的产业都交给徐寿处理了,自己则是每月按时拿分成就是。 徐寿收到信的时候,便寻思着徐氏商行现在两位当家人其中的一位没了。 盛唯如今一人掌控这么大的商行,实在是不妥。 不是说盛唯会背叛什么的,他唯一的嫡子盛长梧还在自己手下做事呢,背叛倒是不敢。 只是盛唯需要在外面处理商行事情,内部监管还得有人看着。 便将杨二郎派去了商行,让他看顾一下。 正好将当初不好好读书,只能进商行的那些遗孤们都收拢收拢。 现在商行的护卫这么多,铺子这么广。 不发展情报组织确实是可惜了。 于是两年前杨二郎便独自回到汴京,接手了此事。 现在想想,也到了用他的时候了。 ... 第二日 杨二郎一大早就来到了澄园。 徐寿昨夜里从盛家到澄园,从澄园到皇宫,从皇宫回家。 一个晚上来回奔波,实在是太累了。 现在日上三竿了都还没起来,但是杨二郎也不急,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口等着。 徐寿醒来后,洗漱完,便带着杨二郎来到了书房。 下人上完茶后,便下去了,将门带了起来。 徐寿看着恭恭敬敬站在面前的杨二郎,笑了笑。 “坐下吧。” 杨二郎拱手后,才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徐寿看了看杨二郎道:“这些年在汴京可好?” 杨二郎看着徐寿,眼睛里都在闪着泪光道:“国公爷,我这几年在汴京可快活了,就是不在你身边,我担心你...” 徐寿摆摆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不知道我武艺啊!” 想到自己的武艺就是徐寿教的,而且徐寿手中还有能让人变成武林高手的丹药。 杨二郎咧开嘴笑了起来。 不知道想到什么,杨二郎道:“国公爷,商行的账本我带来了,您过目!”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递了过来。 徐寿接过账本,看看这厚度,便放在一旁问道:“怎么这么厚,我就不看了,你直接跟我说一下吧!” 杨二郎挠了挠头道:“我一时怕是讲不完... 还有,你手里的那个不是账本...那个是目录。 账本我今天早上就用牛车拉着,送去账房了,夫人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在看了...” 徐寿闻言坐在椅子上一踉跄... 拍了拍手,尴尬的笑了笑。 徐寿转移话题问道:“你可知道前些时日市井上传的那些流言?” 杨二郎也回了神,点了点头正色道:“知道,国公爷可是要我去将这些流言清理一下?” 徐寿却轻笑一声道:“不,你别清理,而且还要再传,传的人尽皆知才好!” 想了想,又笑道:“再加一条,就说昨日官家连夜召见燕国公,让他支持邕王为储君,并且还让他从陇右调五万大军回来守备汴京。” 杨二郎大惊,不解的看着徐寿:“这?” 本来以为国公爷要让自己辟谣,自己在临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成想,自家国公这是要支持邕王了? 徐寿笑笑,没有解释,只是吩咐道:“再派人往陇右送个信,让刘能与袁文纯和王兴三人的军队各自换防,做出调动的架势。” 杨二郎站起身点了点头:“是,我这就去做。” 徐寿端着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随即站起身来,走到杨二郎身前,靠近低声道:“你亲自去禹州,将这封信递给我舅舅!” 说罢,从怀中取出昨天睡觉前就写好的信件,放到了杨二郎手中:“记住,亲手交到我舅舅手里!” 杨二郎在徐寿大婚之时见过赵宗全,赵宗全也知道杨家兄弟是徐寿的心腹。 亲自将杨二郎从后门送走,徐寿回到书房沉思了起来。 现在的自己才算的上是站队! 只不过,a,b我都不选,我选c! 第59章 流言 这几日,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 本来兖王还不怎么在意,因为这流言就是自己派人散出去的。 燕国公之前在勇毅侯府就与他有过嫌隙。 如今正值立储之时,他若是倒向邕王,定会让自己一败涂地! 所以在手下幕僚的建议之下,在外散布流言,就说燕国公支持邕王参与立储之事。 本想着这么做,一是可以让官家怀疑燕国公这个手握兵权的重臣,最好是将他再派往陇右。 二来是让邕王无法拉拢燕国公。 “燕国公此时怕不是杀了邕王的心都有了,哈哈” 兖王在后院书房内和自己幕僚道。 说罢看向一旁的内侍问道:“你确定官家前日将燕国公喊去宫内吹了一夜的风?” 若是徐寿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位内侍前天晚上就在花园里伺候着。 内侍笑道:“王爷,奴婢哪敢骗你啊,前日都深夜了,官家将燕国公喊到池塘,好一会儿呢。 燕国公和官家离开池塘的时候,两个人的那个脸色哟,难看死了~” 兖王听完这话,又笑了起来,看向幕僚道:“你出了一个好主意啊,一句话,就将燕国公给废掉了!” 幕僚拱手道:“王爷天命在身,这才不费吹灰之力。” 正当兖王高兴的想去喝一杯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兖王妃慌乱的走了进来道:“王爷不好了!” 兖王妃本来一大早打算去郊外玉清观,给兖王祈福的。 谁知走在半路上,突然听到了茶馆内有人在讨论着立储一事。 也没在意,谁知道听到了一句:“兖王这下可悬了。” 立马叫停了马车,让下人过去打探一下,发生什么了。 下人去了一会儿便慌张的回来了。 口中还喊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官家让燕国公支持邕王!” 兖王妃听到这个,哪里还有去玉清观的心思。 立马调转马车,回到王府。 进入书房后,便开始慌乱的说了起来。 兖王听到兖王妃的话,没有在意,这流言就是自己散出去的,是真是假自己能不知道? 可一旁的幕僚却听出了不同之处。 拱手问道:“敢问王妃娘娘,外面传的可是燕国公支持邕王?” 兖王妃生气道:“你听不明白吗,外面传的是官家让燕国公支持邕王!官家!” 兖王这才慌乱起来,但是一旁的幕僚却笑道:“王爷莫要慌张,流言嘛,传着传着,自然就扩大了。 我们一开始传的还只是邕王开始招揽燕国公。 后面流言就自己变成了燕国公早已效忠了邕王。 现在这个官家让燕国公支持邕王,依小人所见,也是谣传!” 兖王细想一下,觉得这幕僚说的有道理,但是心中还是不安。 便喊来心腹,让他出去打探一下。 等心腹回来的时候,本来以为会带来好消息。 哪知心腹气喘吁吁道:“王爷,不好了,官家真的让燕国公支持邕王了!” 说着就将外面传的话都给说了一遍,包括燕国公要调五万士卒来汴京保卫京城一事。 最后还着重的说了邕王昨天下午去了燕国公府,和燕国公喝了一顿酒,最后是燕国公亲自将邕王送上了马车。 兖王听闻此话,吓得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口里还喃喃道:“完了,这下全完了!” 眼中一瞥看到一旁的幕僚,顿时火从心来。 站起身,一脚将其踹倒在地:“让你出这个馊主意,这下好了,人家真效忠了!” 说罢就从身旁胡乱的摸起东西就往幕僚身上打去。 幕僚被兖王打的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哀嚎着:“别...别打了...” 突然,幕僚想到了什么,忙喊道:“王爷,若是官家让燕国公从陇右调兵,为何不派人去陇右查探一下呢! 若是陇右的兵马未动,那就证明这也是谣言啊!” 兖王一听,停下来手中的动作,看向一旁的心腹道:“你派几个可靠的人,骑上快马去陇右,大军一动便回来报告!” 心腹点了点头,便向书房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 问道:“若是没有调动的迹象呢?” 兖王想了想,踢了一脚睡在地上的幕僚道:“你说,若是没有调动的迹象呢?” 幕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感受着身上的酸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笑道:“那就说明,咱们有机会了!” 兖王一怔,震惊的看向幕僚。 幕僚对兖王拱手道:“既然邕王从燕国公府出来,那很大可能性是已经支持邕王了。 如果两个月内陇右那边出兵,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若是陇右没有出兵,那就代表这个流言是邕王故意散发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们知难而退。 可王爷,你若是退了,那日后还能有好下场吗!” 兖王惊讶的看着幕僚,半晌,牙咬了起来,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 盛家 寿安堂 徐寿乐呵呵的坐在一旁,墨兰如兰明兰三人正用着凶巴巴的眼神瞪着徐寿。 徐寿则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看向几个丫头身后的嬷嬷。 皇后娘娘大气,得知有三个丫头,便一口气赐下三个嬷嬷,外加一个提早半个月放出宫的孔嬷嬷。 如今这四个嬷嬷都被徐寿带到了盛家。 给三个小丫头一人分配一个嬷嬷,谁都不多,谁都不少。 而孔嬷嬷则是在老太太身边陪着老太太说话。 “身子软一点,别这么僵!” “你自己看看你这姿势,好看吗,手再低一些!” “六姑娘是吧,你年纪尚小我不说你,可也需用心!” 三个丫头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个嬷嬷,此时正挨训呢。 本来在祠堂回去的那天晚上,盛弘跟几个丫头说请了个教习,过段时间教习就会来。 可过段时间是多久? 明兰第二天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特地小心翼翼的打探了一下。 最后得知是宫内的孔嬷嬷,还得半个月才能被放还出宫。 打探到消息后,三个丫头便想着还有半个月的好日子呢。 谁知道,大姐夫如此神通广大。 这才几天啊,就从宫里给我们三人一人喊来一个... 就连孔嬷嬷都被提前放出来了,此时正盯着三个嬷嬷呢。 三个嬷嬷本来在宫中就归孔嬷嬷管理,如今出宫,还是被孔嬷嬷管着... 此时被孔嬷嬷盯着,三个老嬷嬷更加不敢懈怠,纷纷用起了十二成的功力来教导着三位姑娘。 第60章 闺房夜话 到了晚上,三个丫头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课程。 回到小院后,各自回房洗漱去了。 正当明兰洗漱完,躺在床上,想要睡觉的时候,窗口突然传来了如兰和墨兰偷偷摸摸的声音。 “小六,小六你睡了吗~” 咦,五姐姐来找我干什么,今天白天被训了一天,她不累吗... 想到这里,明兰还是让小桃去把门打开。 开门后,如兰和墨兰二人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坐到了明兰的床上。 明兰见二人这样,笑出了声。 “两位姐姐怎么不去休息,来我房里做什么。”明兰道。 如兰摆了摆手,让小桃出去。 小桃看向明兰,明兰点了点头,小桃这才出去。 并且贴心的将门给带上了。 如兰见小桃走了,苦着脸道:“小六,今天你累吗。” 明兰小鸡啄米般的不住点头,看向墨兰道:“要说谁最累,肯定是四姐姐最累了!” 白天大姐夫带来的三个嬷嬷里面,就数四姐姐的嬷嬷最凶了! 非常严厉! 错了一点都不行! 五姐姐和自己的嬷嬷虽然也很严厉,但是好在不怎么凶。 墨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对她凶她是知道的。 一是因为自己比两位妹妹都要大上一些,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明兰如兰还要再等一年多呢。 自己的时间比较的紧迫吧。 二来是因为自己之前的八九年都是跟着小娘生活,不免沾染了一些小娘风气。 虽然在大娘子和老太太的教导下,改正了很多。 可有些习惯她们觉得别扭,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 便放任了。 可这些事情在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里就是大问题了。 所以嬷嬷对自己严格,也是为了自己好。 如兰撅着小嘴道:“这苦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头呢,真不知道爹爹让我们学这个干嘛!” 本来小日子过的好好的,白日去家塾上上课,晚上去母亲那里找七弟弟长松玩。 到了休沐,还能和祖母去郊外庄子上去打马球,多惬意啊。 为何要学这些规矩呢? 墨兰苦笑道:“大概是爹爹打算让我们高嫁了。” 若是嫁给清贵举子进士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学这些规矩。 只需学会如何管家便是。 这些年,家中的账本都是几个丫头帮着大娘子在管理。 要说管家,除了如兰这个不开窍的,墨兰和明兰都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可现在开始学起了规矩,爹爹这是打算将我们全都嫁入高门之内啊! 如兰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单是今天一天,我都觉得和一年一样,若是天天如此,那我还活不活了。 不嫁不嫁,我可不愿意嫁入高门!” 而明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羞红了起来。 手里用力的搅着帕子。 墨兰见状笑道:“五妹妹不想嫁,你看六妹妹,她可是想嫁的紧呢~” 如兰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明兰的手八卦道:“小公爷最近和你说话没~” 明兰羞的一下子将被子蒙在头上,不再发声。 而墨兰看着明兰如此,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却不是很好。 如兰发现墨兰的脸色,惊讶道:“四姐姐你莫非也喜欢小公爷?” 明兰听了这话,头也从被子里钻出来,担心的看向墨兰。 自己这个四姐姐多优秀自己是知道的。 不管是写字还是绣花,什么都比自己强,若是她也看上了小公爷... 墨兰看着明兰紧张兮兮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明兰的小脑袋瓜子。 笑道:“你看你这样子,若是我喜欢小公爷,那日我还帮你干嘛~” 如兰狐疑道:“那你刚刚的脸色...” 墨兰看着两个妹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明兰见状,拉着墨兰的手道:“四姐姐,有什么就说嘛,我们之间可还有秘密?” 这些年,三个姐妹天天生活在一起。 一起上学,一起吃饭,前几年就连睡觉都是在一起的。 只是这几年,随着几个丫头逐渐发育,有些事情不怎么方便,这才开始分开睡。 墨兰摸着明兰的小脑袋叹了口气。 :“你与小公爷之间,怕是有些难了。” 明兰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怜兮兮的看向墨兰问道:“为何?” 墨兰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口,仔细的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在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坐在床上,叹了口气道:“你和小公爷之间,不看你,也不看他,得看郡主娘娘同不同意。” 平宁郡主! 如兰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不让自己姐妹上学的平宁郡主了! 若不是母亲一再反对,自己几个姐妹怕是连自己家里的家塾都上不了了。 如兰冷哼一声:“小六和小公爷两情相悦,和平宁郡主有什么关系,做母亲的难道不想自己的孩子幸福吗!” 墨兰摇了摇头道:“你生下来便是嫡女,不懂得这些,我和明兰虽然因为母亲的怜爱,都被记为了嫡女,可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我们只是个庶女罢了。 不说公爵之家会不会娶一个庶女入门,就说平宁郡主平时是那么跋扈,目中无人,怎么能看的上我们盛家。” 说着说着,明兰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 如兰却嚷嚷道:“我们盛家怎么了,大姐姐现在不也是公爵府大娘子吗,就他齐国公府高人一等?” 说罢看向墨兰和明兰,伸出手放在二人的手上,安抚道:“四姐姐别这么想,又不是每家都看重嫡庶的,娶妻娶贤,看嫡庶干什么。 三哥哥前些年考上了举人,庄学究不是说了嘛,三哥哥苦读这么长时间,今年定是能高中的! 长松也是,才七岁就会背这么长的文章了,日后说不定还能当上大相公呢~” 墨兰听闻如兰此话,摇了摇头,心想道:“话虽然这么说,可这世上,又有几家不看嫡庶呢?” 但是还是强颜欢笑的看着明兰:“车到山前必有路,六妹妹也无需太过担心了。” 明兰眼神暗淡的点了点头:“我又不是非他不可,四姐姐,我没事的。” 如兰在一旁,看着姐姐妹妹们如此模样,也有些慌了神。 转移话题问道:“四姐姐,你可有中意之人?” 见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墨兰有些慌了,不知如何回答。 想了想,又看了眼明兰,只是道了句:“我全凭爹爹和母亲做主...” 第61章 自信啊! 第二日,三个姑娘此时顶着黑眼圈坐在寿安堂内,睡眼惺忪的不停的点头。 昨天晚上姐妹谈心,一时间忘了时辰,聊到天都快亮了才各自回房休息。 今天早上更是怎么喊都喊不起来,还是丫鬟被将几个姑娘背去的寿安堂。 三个嬷嬷见此状况,脸都黑起来了。 今天第二天,这些姑娘就如此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这还怎么管? 嬷嬷们对视一眼,为难的看向台上的孔嬷嬷。 孔嬷嬷此时和老太太坐在台上,看着几位姑娘呢。 老太太见三个姑娘如此,叹了口气,这情况,也不好替孙女们说话啊。 人家几个嬷嬷是从宫里请来教习教养的,若这次几个嬷嬷不立威,人家以后还怎么教? 一咬牙,狠下心来,对孔嬷嬷道了句:“我身子有些乏累了,先回房睡会儿,姑娘们就交给你了。” 随后,看了眼三位此时站在不住的点头的姑娘们,摇了摇头,在房妈妈的搀扶下走向了内室。 孔嬷嬷见盛老太太走了,本来还有一丝笑容的脸庞瞬间沉了下来。 见状,三个嬷嬷不由得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 在得到孔嬷嬷的允许后,一位嬷嬷冷笑着转身去了客房内,没一会儿便从她们带来的行头中取来一根戒尺,递给了孔嬷嬷。 孔嬷嬷手中拿着戒尺,磨刀霍霍的看向几位姑娘。 “pia~” 随着戒尺拍打在案几上的声音响起,三位姑娘顿时被吓得一激灵! 费力的睁开眼睛,只听到孔嬷嬷幽幽的声音传来。 “既然姑娘们醒了,那你们就开始吧!” ... 家塾那边 齐衡看着空空荡荡的屏风,不由得有些失落。 就连庄学究叫了他好多遍都没听到。 “小公爷,先生叫你。”长枫见庄学究叫了齐衡好多遍,可齐衡依旧在走神,忙用手拍了一下齐衡道。 “啊?” 齐衡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对庄学究弯腰拱手道:“学生刚刚走神了,请先生责罚。” 庄学究见齐衡认错态度良好,也不准备处罚。 只是拿起昨日布置的作业对齐衡道:“小公爷,你昨天晚上写的这篇策略华美异常,花团锦簇。” 齐衡拱手道:“谢先生夸奖。” 庄学究又道:“只是言语之间辞藻过于浮华,若是精心打磨一下,此次还是有可能会中的。” 齐衡听了这话,怔了一下。 随即不解的问道:“文章难道不是辞藻越华美越好吗?” 在家中,母亲总是拿着自己写的文章去给大儒们看。 可从来没有人说过此话啊。 庄学究见状笑道:“文章之道,必先立本,本丰则末茂,小公爷你搞反了。 你现在的文章就像一棵树,主干没立起来呢,枝干也没多少,可是叶子太多,这就显得就有些站不住脚。” 齐衡听了此话,记在心中,对庄学究道了声谢后便坐下了。 庄学究点了点头,随即拿起另外一篇,看了看笑道:“顾廷烨,你这篇写的好啊!” 顾廷烨在白鹿洞书院考上举人后,又学了几年,觉得自己功课可以了,便回了汴京准备会试。 然而对于顾廷烨来说,已经离开这么久的汴京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宁远侯府里的大哥哥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他本来以为徐寿回来了,想去隔壁找徐寿玩的。 可是当他到达澄园时,却被告知,徐寿出征还没回来呢,澄园里只有华兰在家里。 女眷在家,这顾廷烨哪好意思进去打扰。 正当顾廷烨感到无聊,在外面闲逛的时候,碰到了长柏。 长柏因为在扬州的时候就认识了顾廷烨,得知顾廷烨的情况后,热情的邀请顾廷烨一起去盛家家塾学习。 这个提议让顾廷烨非常高兴,因为这样可以打发时间,同时也是一次很好的考前培训机会。 再说了,去盛家有人玩啊! 总比自己天天在外闲的没事,瞎溜达好吧... 庄学究看着手中的策略,笑着点了点头,对顾廷烨道:“若是不出意外,以你这篇文章的水平,今年必中!” 顾廷烨起身拱手道谢:“谢过先生夸奖。” 随后,看向长柏长枫道:“你们二人,长柏我不用多说,只是长枫啊!” 长枫听庄学究叫他,连忙起身,惶恐的看着庄学究。 庄学究见长枫如此紧张,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长枫坐下后,庄学究问道:“长枫,这篇策略你打磨了多久?” 长枫想了想道:“回先生的话,这篇文章我写完后,又自己打磨了三天,这才满意。” 庄学究捋了一下胡子,对长枫道:“你把你一开始的文章拿给我看看。” 长枫从书箱内找了半天,这才找到。 走上前去,将第一版的策略递给了学究。 自己则是站在学究的身旁,恭恭敬敬的弯腰等着学究的批评。 谁知道庄学究在看完第一版后,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长枫站在身旁,笑道:“你呀,这几年被批评多了,都有些不自信了,你看看你这第一版写的不就很好嘛!” 随即看向众人道:“我刚刚跟小公爷说的话再说一遍,文章之道,必先立本,本丰则末茂! 刚刚长枫交上来的初篇写的就很好,反而打磨后写的有些本末倒置了。” 说罢,看向长枫语重心长道:“长枫,你自信些,要相信你自己啊!” 长枫听到庄学究说的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这些年来,由于自己的不争气,让长柏为了等自己,不得不延迟一届参加科举考试,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然而,本以为大娘子会责怪他,可大娘子并没有如此。 虽然念叨过几句,可长枫一来便不再说了。 更是在他学习到深夜时,让厨房开火,给他送来了一些宵夜。 还提醒他早早休息,别熬坏了身体。 父亲更是一回到家,不顾疲惫的身体,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便立刻来到他的房间,耐心地指导他功课,直到他考上举人,这才放心。 长柏也没有因为他们非同母所生,而对他有任何偏见或歧视。 相反,当他遇到问题时,总是细心地教导他,直到他完全理解为止,然后才会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功课。 想到这里,长枫感到内心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如果自己在会试中考砸了,那将如何面对母亲、父亲以及给予他关怀和支持的二哥哥呢? 想到这里,长枫抹了一把眼泪,笑道:“谢先生夸赞,学生知道了!” 顾廷烨见长枫都这么大了,结果被先生夸赞一下就哭鼻子,不禁喊道:“长枫,你怎么还哭起来了,忘了刚刚先生说的? 自信啊!” 众人听到此话,哄笑了起来。 长枫也不恼怒,只是将手中的初版文章小心的折叠好,揣在怀里后,径直走到位置上坐下了。 第62章 我也配?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 盛家三位姑娘在孔嬷嬷的教导下,将身上不怎么好的习惯都改掉了。 插花点茶这些也都学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后面多多练习就好。 现在坐在那里,端正娴淑,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徐寿在孔嬷嬷走后,将皇后赐下的三位嬷嬷留在了盛家,让她们在三位姑娘身边好好的帮着三位姑娘。 三位姑娘该学的虽然学的差不多了,可身边有个年长者,还是好的。 平时有些什么错处,也能有人帮着圆。 孔嬷嬷则是回她乡下侄子家,人家说要给她养老的。 徐寿见状,便没有说什么,只是赠了些财物,便安排人打算将孔嬷嬷送回去,也顺便和当地官府交代一下,免得孔嬷嬷回家后被欺负了。 倒是老太太十分舍不得,一再挽留。 可孔嬷嬷态度十分坚决,无奈之下只能同意。 孔嬷嬷走的时候,盛老太太带着三位姑娘亲自将她送去码头,徐寿安排的船已经等候多时了。 几个姑娘都哭成了泪人。 虽然孔嬷嬷严厉了些,可是不是为她们好她们还是知道的,她们又不是傻子。 如兰更是泪眼婆娑的拉着孔嬷嬷的手道:“嬷嬷别走,以后我给你养老好不好!” 孔嬷嬷轻轻的摸着如兰的头,怜爱的看着她。 这三个姑娘里面,自己最放不下心的就是这姑娘了。 盛家没嫁人的三个姑娘里面,大的那个有心眼,懂做人。 小的那个聪明,会藏拙。 唯独中间这个,整日嘻嘻哈哈的,心里藏不住半点事情。 这要是以后嫁人,汴京后宅里的腌臜事,姑娘没人指点,可怎么应对啊。 看着如兰的小眼神,孔嬷嬷差点就要留在盛家了,可想想自己的侄子,还是摇了摇头。 “如兰乖,嬷嬷回家后,让人给你送些特产好不好...” 可本来一向馋嘴的如兰,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死死的拉着孔嬷嬷,就是不给走。 最后还是留在如兰身边的王嬷嬷将如兰给拉了回来。 孔嬷嬷站起身,严肃的看着三位姑娘身后的嬷嬷道:“既然燕国公将你们留在三位姑娘身边,那就得想她们所想,做她们所做,帮她们弥补不足!” 几位嬷嬷连忙屈膝称是。 孔嬷嬷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如兰,这才回到船舱,对徐寿安排的人点了点头,吩咐开船。 送走孔嬷嬷后,王若弗便安排几位姑娘休息几日,继续回家塾上课。 ... 禹州 赵宗全这几日有些提心吊胆的。 本来自家外甥在灭了西夏后,被封为了燕国公,自己是非常高兴的。 得到消息的那天晚上,还独自在家中喝了几杯。 可几天前,自己的外甥突然派人给自己递了一封信... 打开看后,差点魂都飞了,这小子好大的胆子! 自己只想安安稳稳的在禹州做个闲散宗室啊! 每日种种地,养养鸡鸭什么的。 守护好一方水土民生就行了,当皇帝,我也配? 虽然之前我是被官家过继过,可...可我被赶出来了啊! 这件事不能算数的。 本来想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可这几日脑海中老是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还是大娘子沈从英发现赵宗全这些时日不对劲,整天疑神疑鬼的。 便找了儿子赵策英,让他看看他爹这是怎么了。 赵策英听从母亲的吩咐,来到书房,推开门,看着在椅子上发呆的赵宗全道:“父亲,母亲说你病了?” 赵宗全还在想着信上的事情呢,被赵策英这话吓了一跳。 “谁!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但是见到是赵策英后,这才松了口气。 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仔细的将门关好才开口道:“为父没事,只是这段时间有些疲惫罢了。” 说罢看向赵策英,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现在告诉他。 赵策英看出了赵宗全脸上的犹豫之色,知道自己父亲说的肯定不是实话。 什么疲惫,平日里在地里一待就是一天,那大太阳晒的,也没看你疲惫过。 这几日你都没出门,哪来的疲惫。 但是见父亲不想说,也没有直接问。 而是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嘴里还说道:“爹,你这书不错啊。” 赵宗全见赵策英看起了书,便开口道:“看书也好,那你就在这看书吧,我去看看庄稼...” 说罢走出书房,可回头一看,赵策英也把书扔了跟在自己的身后。 赵宗全疑惑道:“你不是看书吗?” 赵策英笑了笑:“又不想看了,爹,你这是要去哪?咱一起去吧。” 见赵宗全不动,还催促道:“走啊,今天儿子没啥事,就跟着你...” 赵宗全:“......” 自己这儿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莫非,徐寿那混小子也给他寄信了? 便左右看看后,试探着开口道:“你...你也收到信了?” 赵策英眼前一亮,信,什么信?哪来的信? 但脸色不变,嘴里顺着赵宗全的话说道:“对...对呀,我也收到了。” 见赵宗全凝视的眼光,又低着头大概猜测一下。 抬头看着赵宗全道:“汴...汴京来的?” 自己父亲的交际圈自己是清楚的。 来禹州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和大家闺秀一样。 平日里哪怕出门,也是去地里看看庄稼收成如何。 若是收到信,八九不离十是汴京来的! 赵宗全一听,暗骂徐寿一声... 好啊!这混小子是想把他舅舅一家全拉下水啊! 你咋不正月剃头呢! 正当紧张的时候,又听赵策英大声问道:“爹,你收到的信里面写的什么,和我的是一样的吗?” 赵宗全一听这话,连忙捂住赵策英的嘴,将他拖入书房之中。 一到书房之中,赵策英便挣脱开了,刚想开口,就见赵宗全鬼鬼祟祟的将门给关上了。 而且关门后,回过头低声骂道:“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禹州有多少皇城司啊,说话这么大声!” 赵策英眼前一亮,还牵扯到皇城司了? 赵策英本就和他父亲不同,胆子可是大得很。 听到这个反而兴奋了起来,拉着赵宗全就问道:“爹,咱小声说,你的信写的是啥?” 赵宗全见瞒不过儿子了,小心的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了赵策英。 赵策英打开信后,仔细一看,也震惊了。 “什么!” 第63章 绝不空军! 禹州 书房内,赵策英看完信件后,父子二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赵宗全从儿子看到信后的第一反应就知道了,这小子根本没收到信。 他完全是在诈自己... 唉,现在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策儿也被被拖下水了。 现在这可怎么办啊! 而赵策英此时却在想,自己那个还是小时候见过一次的小表弟居然有如此想法! 他可是比自己还要小三岁啊! 这胆子... 饶是赵策英,也被徐寿来的这封信吓了一跳。 但是想着事成后的回报,赵策英的内心还是激动的。 见赵宗全脸上的犹豫之色。 赵策英打破了平静,对赵宗全低声道:“父亲,此事可成!” 若是自己家是个闲散宗室就算了。 可自己的父亲可是官家曾经的义子啊! 虽然后来被送回来了,但是并没有说不认义子这个名分啊! 只是当初官家自己突然有亲生儿子了,义子便不再重要。 随便打发出宫,再往后就无人过问了。 可现在官家无子,自己的父亲就是官家唯一的继承人! 兖王也好,邕王也罢,不管哪个上位,只要想起这个,都会对禹州这边心存芥蒂。 若是有个心狠的,怕不是要派兵过来斩草除根! 什么? 你说未来的皇帝不一定会这么做? 可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里的日子,父亲你过了几十年了,还没有过够吗! 赵策英想到这里,见赵宗全仍然在犹豫,便打算加把火。 “父亲,表弟如今在陇右有三十万大军,就算不能全都调回来,就是回来一半,那也稳了啊!” 徐寿灭西夏一战的所有细节现在都已经传遍整个大宋了。 所有人都知道,徐家军在西夏的首战,就大败十万大军,而且只伤亡区区数千人。 并且可以说西夏就是徐家军一方灭的! 现在西夏所有宗室的头颅都还挂在燕国公祖坟之内呢。 这是多强的战力啊! 若不是因为如此,你以为赵祯会这么害怕徐寿参与立储? 你以为赵祯为什么会让英国公现在还驻守在陇右? 若是调一半。 不! 回来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也够了啊! 赵宗全听了这话,有些挣扎,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皇位是好,可这是在玩命啊! 自己在禹州好好的,又不参与朝政,为什么非要参与争储呢。 我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所以不管是哪个人上位,也不会对自己下手的。 大不了我就当没收过这封信! 赵宗全想到这里,一把拿起信件,放在烛火之下,将之烧的一干二净。 站起身来对赵策英沉声道:“你没看过这封信,我也没收到过!” 见赵策英还想说话,立马抬手制止住了。 “我们能在禹州安安稳稳的,就不错了,你莫要对皇位有什么非分之想!” 说罢,将桌子上的灰烬都清理了一下,走出了书房。 只留下赵策英在书房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徐寿最近在汴京每日乐呵呵的。 下了朝后,不是去宫里陪着赵祯玩,就是和华兰回盛家蹭饭... 偶尔也会应邕王的约,去吃顿酒,听个曲儿什么的。 赵祯也乐意徐寿整天在他面前晃悠。 毕竟,在自己眼前,总比在暗地好。 今日下朝后,一如既往,赵祯派人将徐寿留下了。 内侍将徐寿带到书房,便出去了。 徐寿不等赵祯开口,便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看向赵祯道:“陛下今日又打算和臣干啥?” 张茂则对此好像是习惯了一样。 这几日一下朝,赵祯便留徐寿在宫中下棋。 刚开始徐寿还以为自己的计划被发现了,后来才发现,这赵祯就是放心不下自己。 以为自己会参与争储,干脆就将自己天天看在宫里。 所以想通后,徐寿和赵祯对弈起来也没客气。 怎么说呢。 要不是最后徐寿知道,不能让皇帝输的太难看。 赵祯估计一把都赢不了... 臭棋篓子,还喜欢下棋,不光喜欢下棋,还喜欢悔棋,不光喜欢悔棋,悔棋都赢不了... 赵祯却当没听到徐寿这话一般,自顾自的批阅奏折。 等奏折批阅好了,见徐寿都快睡着了,立马让张茂则取了两支鱼竿来,拉着徐寿一起去御花园钓鱼去了... “朕承认,你下棋是有两把刷子,可钓鱼讲究一个稳字!” 赵祯老神自在的拿着鱼竿,坐在亭子中,看向徐寿道。 徐寿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 赵祯见状,轻笑道:“怎么,没钓过鱼?” 徐寿还是盯着水面看...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徐寿先钓上来第一条鱼为止。 徐寿钓上来一条后,得意洋洋的看向赵祯道:“陛下,你刚刚说啥,臣没听清。” 赵祯则是没好气的瞪了徐寿一眼:“钓鱼时候别说话,鱼都被你吓跑了!” 说罢,赵祯死死的盯着水面... 半晌,赵祯也成功的钓上来一条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看向徐寿笑道:“陇右那边,朕与几位相公议过了。” 陇右那边需要官员治理,这些时日太忙,一直没时间开口。 前些时日终于议出来了。 赵祯缓缓开口道:“今年恩科,一甲二甲不能给你,其余的你全都拿去!” 徐寿想了想,摇了摇头。 每年考上的进士也就三四百人,再去掉一甲二甲,那还剩多少人? 不够,陇右这么大,这点人怎么够用! 赵祯见徐寿摇头,也叹了口气:“唉,朕知道,陇右刚刚收复,急缺人手,可你不是只要新官员嘛!” 徐寿试探性的问道:“陛下,若是进士不够,可否选些有才华,但又未中的举子前往陇右,先干几年小官,再酌情提拔。” 陇右现在共有20个州,每州需要官吏达到数十人,若是只取进士,那缺口就太大了。 并且宋朝的幕职官,诸曹官都是有品级的,按照徐寿的想法,这些官职完全可以用吏来充当。 每个县只设立三位主官,分别为县令,县丞,县尉。 剩下的都由举人充当。 听闻此话,赵祯想了想,还是打算回去和几位相公商议一下。 这安排听着可行,可相公若是不愿意,自己也不能直接答应。 这时,徐寿又道:“陛下,二甲能不能也都给我...” 第64章 官员问题 徐寿道:“陛下,二甲能不能也都给我。” 赵祯放下鱼竿,没好气道:“就三甲还是我替你据理力争的结果呢,二甲,你也敢想! 你怎么不要我把一甲那三个也给你呢?” 徐寿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陛下要这么说,倒也不是不行...” 赵祯:“你...” 当时在赵祯书房与相公商议派往陇右官员问题。 听徐寿说要新进士,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新进士都给陇右拿去了,那今年吏部考核优秀的那些县令该怎么办? 留任?人家考核可以,该升了。 给他们升官? 那空出来的位置谁去填? 可若是不升官,县令不升官,知府怎么升? 年纪小一些的还能尚且留着,可那些年迈的呢,干不动的呢? 地方位置空出来这么多,就等着新官员补充呢,结果你要把人都调到陇右去? 枢密副使欧阳靖想了想,站起身拱手道:“陛下,为何不把那些在地方上的官员酌情调往陇右呢? 这些人有过治理一方的经验,去陇右也能快速的平复下来。” 陇右那边这么大的官员缺口他们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他还是枢密使,知道陇右现在的状况。 将一些吏部考核通过的调动过去不就好了,非要新进士干什么? 赵祯苦笑一声:“陇右刚刚收复,地方匪患横行,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军管状态,那些在地方作威作福惯了的文官去了,怕是要和陇右那边的军队起冲突。 所以燕国公为了防止这些事情出现,特意只要了新官员。” 欧阳修拱手道:“陛下,可我大宋地方官员也是紧缺的啊!” 大宋虽然冗官严重,可那只是荫封官员太多以及行政机关太过于臃肿导致的。 真正干实事的官员还是很少的,这么多位置就等着这些进士呢。 不然,总不能让那些靠着背景荫封个小官的公侯子弟去做事吧。 他们要是真有才能,还靠着祖辈的功劳荫封干什么,直接考去啊! 赵祯摆了摆手道:“这一批给陇右,明年我再寻个理由加开一场恩科,官员问题不要担心。” 欧阳修想了想,又道:“可新进士去陇右,担任些县令什么的还行,知州知府这些是不是有些大了。” 这个是个问题啊,赵祯还真没考虑过。 没办法,赵祯问道:“那依你所见,应当如何?” 欧阳修笑了笑,从桌子上打开了陇右新绘的地图,指着地图说道:“陛下请看,这陇右共有两府二十州,细分共六十多县,若是按照每县三名进士的分配方式,只需要不到二百人便可。” 说罢,看向赵祯道:“臣觉得,应当招安陇右为患的匪徒,给予某些特定的官职,利用他们管理地方,这样便无需这么多新进士过去了。” 赵祯沉吟片刻,看向其他人,问道:“刚刚欧阳修说的,你们怎么看?” 富弼起身道:“陛下,臣觉得这样做,很好,但是州,府一级官员该怎么办呢? 我们就把陇右的所有州府都当作下州来处理,知州是从五品官员,知府是从四品官员。 可让一个新进士,一跃成为四五品,实在是不妥啊!” 说完这些,富弼看了看众人,见他们没有反对的意思,开口道:“陛下,为何不将一些品级还差点一点,但是有地方治理经验的官员,升调陇右呢?” 赵祯想想觉得有些道理,但是之前又答应过徐寿了,脸色不由露出一股为难之色。 而且,这些为官一定时间的人到了陇右后,万一与地方起了什么冲突... 还是欧阳修开口道:“陛下,先这么做,若是有别的什么事,咱再解决!” 最后就这么拍板决定了,今年科举,三甲全都调往陇右为官,若是不够,二甲也可以给一些。 但是州府一级的,由门下商议后,吏部调配。 赵祯看向徐寿道:“这样,三甲二甲加起来,我给你凑二百个,朕与相公们议过了,你陇右一共六七十个县,二百人足够了!” 见徐寿任然要开口,一抬手,制止住徐寿的话道:“就这么定了!” 说罢,苦口婆心的对徐寿道:“朕也不容易,你体谅一下朕,就这些人,朕都是费好大的力气才要来,新进士全都给你,那大宋就全乱套了...” 徐寿见状,也没办法说什么了,只能拱手道谢。 赵祯见徐寿如此,脸色也露出了笑意,边钓鱼边问道:“听说,你家大娘子昨日带着盛家那几个丫头参加邕王置办的马球会了?” 徐寿一听赵祯这话,笑道:“是啊,还得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 赵祯一听来了兴趣,这里面还有他和皇后的事? 放下鱼竿,站起身来到亭子内的桌子旁坐下,向徐寿招招手问道:“别钓鱼了,来,说说看怎么回事。” 徐寿笑着放下鱼竿,也来到桌子旁坐下道:“臣的那几个小姨子这次去出了好大的风头,哪个人看到不夸几句好教养。 若不是皇后娘娘前些时日赐下的几个嬷嬷,臣的那几个小姨子还和野丫头一样呢! 对了,昨日我家大娘子回来,和臣说马球会上富昌侯...” 徐寿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停顿了一下。 赵祯见状,心中有些疑惑,富昌侯可是荣妃的娘家啊。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徐寿这脸色,难道…… 赵祯连忙忙追问道:“说啊,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徐寿笑着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在赵祯急切的眼神中才缓缓开口。 “陛下别急,听我慢慢说,昨日马球会,听说富昌侯家的小女儿和邕王府的嘉成县主不知为何,互相打了起来,那家伙打的...” 赵祯听到这里,顿感无趣,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就这? 挥了挥手,打断徐寿的话,笑着指了指徐寿道:“你呀你,都国公了,还在意这些事情,朕还以为什么呢,小女儿家打打闹闹的,不是很正常嘛...” 徐寿眼中的寒芒一闪,随即被他隐藏起来,笑了一下道:“陛下说的是,小女儿家打打闹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第65章 朕还没死呢! 这时,赵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二郎,陇右那里最近如何了?” 徐寿翻了个白眼,陇右如何你不比我清楚? 陇右那边皇城司探子哪天不找出来一大批。 但还是拱手道:“一切都好,就是匪患有些猖獗了,等官员到位应该就会好些。” 赵祯喝了口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开口道:“朕有个好主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寿道:“陛下但说无妨,臣洗耳恭听!” 赵祯站起身来,先是来回踱步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 而后坐下,用希翼的眼神看着徐寿,忐忑道:“你觉得若是招安那些匪患如何呢?” “招安?” 徐寿一头雾水,招安干什么,陇右那里又不是打不过,匪患也在控制范围之内。 但是看着赵祯的眼光,还是想听赵祯说下去。 徐寿道:“陛下可否展开说说。” 赵祯沉吟了一下道:“我也是转述枢密副使的话,你觉得好就采纳,觉得不行咱就算了,我再去和相公们商议举人一事。” 赵祯见徐寿没有反对,开口道:“若是陇右匪患猖獗,一时难以根除的话,那将匪徒为首之人招安,授予闲职... 这样匪患也能解决,官员问题也能解决。” 说完,看着徐寿,等待他的回复。 徐寿听完这话,冷笑一声道:“还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那些匪徒在陇右无恶不作,见人就杀,陛下若是将他们招安,那陇右百姓还会信任陛下,信任朝廷吗?” 赵祯听完这话,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没错,陇右刚刚收复没多久,民心还没归附,若是再让百姓不信任朝廷,那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归心呢。 所以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啊! 没打下的时候只需要防御便是,打下来了事情就变得特别多。 赵祯见此情况都有些不想收复幽云十六州了.... 转头看看徐寿,道:“朕知道了,会与相公们商议的。” 然后话题一转,道:“上次送你家的那三个嬷嬷可是皇后精心挑选的,怎么样,不错吧!” 徐寿还在想着陇右问题了,见赵祯转移话题便知道,他不想聊这个了。 也就顺着赵祯的话道:“不错,不错,就是...” 徐寿话说了一半,沉吟一下,看向赵祯问道:“陛下,臣就斗胆直接问了,您是不是对臣有些不满?” 赵祯摇了摇头:“你收复陇右,实乃我大宋第一功臣,而且回来后还不贪权争利,我甚是放心,为何对你不满?” 再说了... 你手下三十万大军,不满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啊! 徐寿疑惑道:“那就奇怪了,为何您这才刚赐下嬷嬷来教导臣小姨子,后脚就派平宁郡主前来羞辱,这是为何?” 赵祯一听这话,脸色阴沉下来。 当时襄阳侯救驾有功,而且还断了一条腿。 作为回报,皇后就将他的独女带到宫中抚养教导。 离宫嫁人的时候,还给予了郡主这一封号,让她风光出嫁。 赵祯转头看向徐寿,脸色阴沉道:“为何这么说,可是发生什么了?” 徐寿摇了摇头道:“昨日臣的大娘子不是带着几个妹妹去参加马球会嘛,臣那几个小姨子去了以后,任凭谁都挑不出毛病来,官眷们纷纷夸赞。 可也不知怎么的,那平宁郡主就突然辱骂我家大娘子的六妹妹,若不是臣的大娘子及时赶到,我那小姨子怕不是会被她逼死! 这难道不是陛下的意思,见臣立功回来,要来敲打敲打臣? 陛下有什么直接和臣说就是,臣一切都听陛下的,何必对一个小女孩子如此?” 赵祯听了这话,冷哼一声。 邕王布置的马球会还真是乱啊,到处都是事情! 荣妃妹妹和邕王女儿打架就算了,堂堂郡主之尊去欺负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孩,她也要脸! 再说,她欺负人不看背景的吗? 人家大姐夫这才得胜回来多久,你就这样做? 这不是打他的脸,而是打朕的脸啊! 这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大宋容不下功臣呢! 赵祯严肃的看着徐寿道:“你相信朕,此事不是朕授意的,你等等,朕让人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手一抬,张茂则立马跑了过来,躬下身子等候吩咐。 赵祯道:“去查查昨日马球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 张茂则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徐寿,跑了出去。 半晌,张茂则手拿一卷文案,小跑着回来了。 张茂则:“陛下,这是皇城司昨日记录的马球会全程,请过目。” 赵祯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越看越气愤,最后干脆将文案直接扔到了地上! 站起身来,怒道:“朕还没死呢,她就开始准备迎奉新君了?” 越想越气,手往桌子上一挥,将茶杯全都扫落地上。 亭子内外的内侍见此情况,纷纷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徐寿则是端着茶杯喝着茶,任然坐在那里,等候着赵祯的答复。 赵祯发了会儿火后,没了力气,坐在桌子旁,气喘吁吁起来。 张茂则很有眼力见的命人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清理干净,并且又倒了杯温茶送了过来。 赵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而后看向徐寿道:“二郎,你相信朕,朕没有对你有任何不满,朕还打算让你替朕收复幽云十六州呢。” 徐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祯。 赵祯见状,苦笑一声道:“你先回去,放心,朕会给你个答复的!” 徐寿这才站起身子,拱手道:“陛下,你也看到了,臣的小姨子还未到及笄之年,如今受此羞辱,日后还怎么做人?” 赵祯低着头喃喃道:“是啊,还未到及笄之年,她是怎么忍心羞辱的?朕和皇后就是这么教她的吗?” 当年她来到皇宫,皇后是多么疼爱她,娇惯她。 没想到居然惯出这样的性格! 并且看样子,她居然还打算和邕王家结亲,为此不惜拆朕的台。 虽然邕王不出意外的话,朕也打算将他立为储君,可朕现在还没死呢! 她是不是早了点! 想到这里,赵祯抬头肯定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朕会让平宁给她个答复的!” 第66章 冒牌嫡女 齐国公府 平宁郡主此时正站在齐衡的房间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和放在门口处未动半口的饭菜。 对齐衡的书童不为问道:“衡儿从昨日回来到现在一口没吃?” 不为点了点头。 齐国公在身后叹了口气,走两步到门口,拍拍门道:“衡儿,好歹吃一些吧。” 平宁郡主见此情况,冷哼一声:“真不知道那个小庶女有什么好,能让衡儿如此惦记!” 齐国公听到这话,火气当时就上来了,指着平宁郡主,张了张嘴,也是没敢骂出来。 只是气的将袖子向下一挥,去了大堂。 平宁郡主见状,吩咐不为,让他劝齐衡多少吃点,见不为点头后,便也向大堂方向走去。 到了大堂,齐国公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指着平宁郡主道:“你昨日怎能这么对盛家女儿呢,人家又没做错什么,反倒是衡儿一直拉着人家! 这些大家都看到了,你没看到燕国公夫人看你的眼神吗?” 平宁郡主没直接回话,慢条斯理的走到椅子上坐下。 昂头道:“我说了又能如何,那盛家还能为了区区一个庶女,和我齐国公府翻脸不成?” 虽说明兰已被王若弗记为嫡女,可那是这几年的事情。 平宁郡主送齐衡去盛家读书的时候还没记呢。 所以平宁郡主对这个嫡女是嗤之以鼻的。 庶女就庶女呗,记为嫡女就是嫡女了? 小娘养的东西也想翻身,做梦! 齐国公道:“我现在怕的不是盛家翻脸,那盛家家主盛弘我知道,是个老实的。 可你忘了? 盛家大姑爷燕国公现在可是陛下宠臣,皇朝重臣,官拜陇右大都督,执掌三十万大军!” 齐国公说到这里,看向平宁郡主,只见她脸色还是那么高傲,便开口低声道:“英国公没回来之前,人家燕国公府可是实实在在的汴京勋贵之首,我齐国公府在他面前算得了什么! 你现在平白无故得罪了人家,这可怎么办是好!” 平宁郡主冷哼一声,大声道:“燕国公怎么了,大都督又怎么了,还不是官家养的一条狗! 用得到他了,就给块肉,不用了,你看他下场是什么! 这天下,说到底都是姓赵的!” 说罢,不知想到什么,坐直身子,对着身边伺候的下人瞥了一眼道:“你们都下去吧。” 仆役婆子们听了这话,行礼后,走了出去,并且将门都给关上了。 见下人都走光了,平宁郡主这才倾着身子对齐国公小声笑道。 “你可知嘉成县主看上衡儿了,若是可以与邕王府结为亲家,日后邕王成为官家,我齐国公府必然水涨船高,到时候还怕他燕国公府不成?” 说完,抬起头,笑着看向齐国公,好像在等着表扬一般。 齐国公却说道:“我当时看人家嘉成县主可是推了你一下,你不生气?” 平宁郡主笑容一下子僵住,眼神左右看了一下,慌乱的找补道:“嗨,当时情况不是急嘛,她说不定是没看见...” 齐国公见自家大娘子这样,心里就有数了,那县主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冷笑一声问道:“呵,你说嘉成县主看上衡儿,可有凭据? 别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反而得罪了人家燕国公!” 平宁郡主听了这话,笑容才重新浮现。 拉着齐国公道:“你不知道,刚去马球场的时候,那邕王妃便把我叫过去了,话里话外都在打听衡儿的事情,这还不懂吗...” 说罢,挑了挑眉毛,得意洋洋的看着齐国公。 齐国公听完这话,恍然大悟:“所以你就在县主面前刻意的羞辱人家盛家女儿?” 平宁郡主不干了,什么叫刻意羞辱? 那小庶女见县主来了还不走,一点都不懂规矩,自己骂她几句怎么了,真不知道盛家怎么教的规矩! 若不是我过去,衡儿还要和她拉扯一会儿呢。 这要是给县主看到了,再起一些别的想法... 平宁郡主开口冷笑道:“和县主比起来,那庶女算什么东西!” 齐国公点了点头,觉得郡主说的也有点道理,盛家和邕王府怎么比。 一个是文官清流,再怎么样也帮不了衡儿。 可邕王日后若是成为官家,我衡儿就飞黄腾达了! 想到齐衡,便开口道:“那衡儿可喜欢县主?” 平宁郡主笑道:“我看那嘉成县主长得标致,而且才情听说也是不错的,衡儿日后定是喜欢。 再者说,日后成了亲,只需求得嘉成县主同意,再将那盛家小庶女抬进来做个妾便是。” 庶女罢了,若不是她姐夫是燕国公,日后让她来我齐国公府做妾都是抬举她了。 居然勾引我家衡儿,呸,不要脸的东西! 日后哪怕抬进来,我也要好好的磋磨她! 齐国公想了想,觉得平宁郡主说的对。 可想到徐寿,不由得心里又有些打鼓:“那盛家大姑爷可是国公爷,这汴京多少勋贵想娶人家盛家女当大娘子,你想让她为妾,这不是糟践人家嘛,人家能同意?” 便问道:“若是盛家不愿为妾呢?” 平宁郡主听闻这话,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笑死我了,庶女来齐国公府不为妾,还想当什么,大娘子吗?” 齐国公:“可盛家大姑爷就是国公...你这么做,不是打他脸吗...” 平宁郡主老神自在道:“人家娶的是嫡女,正牌嫡女,和庶女有什么关系? 若是盛家五姑娘嫁进来,我看在燕国公的面子上姑且还能同意,可那六姑娘,冒牌嫡女罢了。 再说了,人家燕国公府娶嫡女,我们齐国公府娶庶女,岂不是平白无故矮了一头? 若是那些落魄的侯爵府伯爵府想借着燕国公府的势娶了还没什么,我们家爵位比他家差?” 齐国公听到这话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觉得平宁郡主说得对,确实应该如此! 我齐国公府再怎么说也是个公爵府邸,确实没必要娶个庶女回家当大娘子。 正当夫妻二人在讨论嘉成县主的时候,门口仆役敲了敲门,急促道: “公爷,郡主,宫里有人来宣旨!” 平宁郡主听到这话,大喜:“你看看人家邕王,做事多爽快,这就求来赐婚圣旨了!” 说罢,站起身,昂首挺胸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67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盛家 明兰低垂着头在花园内旁边胡乱摆弄着池塘边上的花朵,眼眶中满是泪水。 不远处假山后的如兰看着明兰这样,连忙向身旁的墨兰问道:“小六这是怎么了,昨日马球会一回来就这样...” 墨兰心疼的看着明兰的身影,摇了摇头道:“昨日马球会,你玩的欢,没看到...” 如兰一听,拉着墨兰就想打听昨天发生了什么。 在家憋了这么长时间,昨天好不容易可以出去玩了。 跟着大姐姐在和勋贵家眷们见礼后,如兰便带着丫鬟跑到一旁打捶丸,一时玩的不亦乐乎。 也就没和几位姐妹在一起,上了回家的马车才觉得不对劲。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如兰好奇道:“昨日你们俩不是去上场打马球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墨兰叹了口气:“唉,昨日六妹妹碰到小公爷了...” “啊?”如兰震惊了一下,这都快考试了,他哪来的兴致去玩的? 如兰道:“二哥哥三哥哥因为会试都快急死了,他不急不忙的,莫不是胸有成竹? 也没听过庄学究夸过他啊...” 但是突然又想起明兰,问道:“哪怕他去了,和小六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看小六...打完马球回来都蔫了...” 墨兰道:“你知道昨日马球会上邕王女儿嘉成县主和荣妃妹妹荣飞燕打架的事情吧。” 如兰都被搞糊涂了。 一开始不是说小六吗,冒出个齐衡就罢了,这什么什么县主又是哪来的。 见如兰糊涂的样子,墨兰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咱们家不是因为会试将近,父亲想让二哥哥三哥哥都歇会儿,放松放松,不要太过紧张,所以就将家塾关了嘛。 所以昨日六妹妹和我玩的正开心,我见小公爷就过来了,就寻思着让她们说说话。 哪知道还没说话呢,那嘉成县主不知为何就跑过来了,非要拉着小公爷和她一起打马球。” 如兰听到这里,张大了嘴巴。 自己昨日是错过了什么啊! 忙追问道:“后面呢,小公爷抛下小六跟嘉成县主打马球去了?” 墨兰叹了口气道:“那倒还好了,六妹妹也不至于这样伤神。” 又心疼的看了眼正在摆弄花草的明兰,说道:“当时小公爷不和嘉成县主走,嘉成县主便闹了起来。 可能是这边动静有些大,一群人都围了上来,明兰见人来了就想离开,可小公爷拉着不放,最后小公爷的母亲平宁郡主也来了,见此情况,不问原因的对着明兰一阵羞辱。 若不是大姐姐见此情况带着一帮勋贵家眷过来解围,我盛家的人可就丢大了!” 墨兰说到这里,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 孔嬷嬷教导过,大家子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明兰被羞辱就是全盛家的女儿都被羞辱! 取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将平宁郡主羞辱明兰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像什么庶女,什么妾室,什么没脸没皮... 如兰听到这些话,顿时气炸了! “那郡主好生无礼,我家小六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小公爷也不是小六叫来的,县主也不是因为小六才闹的,那郡主凭什么羞辱小六!” 突然,如兰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那小公爷呢,他当时在干什么?” 墨兰冷笑一声:“他?他解释两句后,被平宁郡主一个眼神下去就变成了缩头乌龟!” 如兰听到这话,陷入了沉思。 本来还以为小公爷是个有担当的,谁知道,他居然是这样! 自己喜欢的姑娘被母亲羞辱,都不能好好的保护住,算什么东西? 墨兰又道:“那平宁郡主大概是瞧不上我们家,后面强逼着小公爷去和嘉成县主玩,可没想到,荣妃妹妹荣飞燕也凑了上来。 二人因为齐衡大打出手,那平宁郡主...” 荣飞燕是官家宠妃荣妃的嫡亲妹妹,身份自然不必多说。 而嘉成县主又是邕王的嫡出女儿。 邕王作为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人,不出意外的话,嘉成郡主就是未来的官家之女。 所以这两个人,不管哪个平宁郡主都是得罪不起的。 见两个人打了起来,平宁郡主还硬着头皮上去劝架,却不想被两人一把推搡在地上。 不光自己的身体受了点伤,而且把自己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如兰恨恨的说道:“该!” 说完,心疼的看着明兰的身影,叹了口气:“碰到这事,小六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明兰站起了身子,毫不犹豫的一下子跃进了池塘中。 如兰一下子被吓的呆住了,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满脸惊恐,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墨兰见状,也不顾嬷嬷之前所教导的走路姿势,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去,跟着明兰跳了进去,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才将明兰给救了上来。 明兰被救上来后,呛了口水出来,睁开眼,见到是墨兰,顿时大哭起来。 紧紧的抱着墨兰,眼泪汪汪的哭道:“四姐姐,你救我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骂成那样,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呜呜呜...” 如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浑身湿漉漉的明兰,陪着一同哭了起来。 “小六,你怎么这么傻啊,还能离了他齐衡就活不了了吗!!” 如兰一边哭,一边拍打着明兰。 墨兰先是喊来身边的丫鬟,让她们将自己的袄子脱下,披在明兰的身上。 然后站起身,冷静的喊来女使婆子,让她们将明兰抱回了房间,并且通知厨房,让他们立马开始熬制姜汤送来。 现在是冬天,天气大寒! 明兰落水后,若是不注意保暖,是要人命的! 婆子们费力的将明兰抱回了房间,放在了床上。 并且将湿漉漉的衣服也一并换了。 墨兰这个时候也换好了衣服端着姜汤走了进来,坐在了明兰的床上。 刚要将姜汤喂给明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明儿呀,你怎么这么傻啊!” 话音未落呢,王若弗和卫小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卫小娘一下子扑在床上,抱着明兰左看右看。 第68章 灌! 王若弗见明兰脸色发白,半倚在床上。 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从墨兰手中接过姜汤,坐在了床旁,拿着汤勺就喂了起来。 卫小娘则是在一旁,抓着明兰的手,不停的抹着眼泪。 一边抹眼泪一边责怪道:“我让你平日里不要出头,不要冒尖,这下可好了...” 卫小娘本就是谨小慎微之人,见明兰这样,也不顾自己是个妾室,抢在王若弗之前开口。 这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如今被人如此糟践,简直就是有人拿着刀子在胸口剜肉般疼痛! 平日里教导明兰不要出头,不要冒尖,因为卫小娘知道,不管怎么说,明兰都是个庶女。 哪怕被记为嫡女,那些高门大户也是不会认的! 还是得小心谨慎做人为好。 明兰被卫小娘这话说的,抿住嘴唇,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砸落进姜汤之中。 自己没有...自己真的没有... 自己就是和四姐姐躲在一旁打马球,没有往人群里跑,没有冒尖,也没有出头... 是他自己过来的,是他拉着我不放的... 真的不是我... 王若弗见状,放下姜汤,取出手帕轻轻的擦拭掉明兰的眼泪。 一边对卫小娘说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此事与明儿何干?” 这卫小娘真是的,明丫头碰到这事情,是她自己想的吗。 身为生母,一来不是安慰,反而责怪起来,这让明丫头心里怎么能好受的了! 见卫小娘眼泪也哗啦啦的掉,王若弗叹了口气,对侍女道:“你去取一些银丝碳来,这屋子怪冷的!” 说罢,对明兰道:“明儿乖,喝点姜汤吧,喝完身子也好暖一些。” 墨兰这时候出来道:“母亲,还是我来喂吧...” 王若弗想了想,点了点头,将姜汤递给墨兰后让出了位置,站在床边看着明兰。 墨兰端着姜汤,舀了一勺,放在明兰的嘴下哄道:“六妹妹喝点吧...” 明兰沉闷的摇了摇头,死活不张嘴。 被郡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明兰是真的不想活了。 还活着,日后也不敢出门了。 谁看到自己不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啊。 日后别说当大娘子了,就是去当妾,也是没有脸的。 见明兰死活不张嘴,王若弗急了起来。 不喝怎么能行,这大冬天的,天气这么冷。 从花园一路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到房间,再不喝点姜汤发发汗,她是想死吗! 心一狠,将墨兰从床上拉起来,对身边嬷嬷道:“把她嘴掰开,灌进去!” 落了水,喝了姜汤也能好受点,可明兰死活不喝,没办法,直接灌吧。 到时候要怪就怪自己好了。 自己是蠢笨的,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几位嬷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王若弗见嬷嬷不动手,一咬牙,对着嬷嬷怒声道:“灌!” 嬷嬷这才动手,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姜汤灌了进去。 不知道是姜汤起了效果,还是明兰被灌姜汤时候挣扎的缘故。 将姜汤灌进去不久,明兰身上就出了一身汗。 王若弗见明兰出汗了,也就放下心来。 发汗就好,发汗就好! 若是再不出汗,寒气出不来,明丫头怕是... 但是想了想,还是对身边的刘妈妈喊道:“这都多久了,郎中怎么还不来,再派个人去催!” 刘妈妈听见此话,忙走到外面,对婆子吩咐了一下。 那婆子听到吩咐,低着头快速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一位年迈的郎中便跟着婆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见到王若弗,刚想见礼,却被王若弗一把拉到明兰床边道:“就别行礼了,大夫,你快来看看我的女儿,刚刚在花园玩,一不注意失足落水了...” 郎中没有多话,连忙坐在凳子上,手搭在脉上,仔细的诊了起来。 片刻,郎中站起身,对王若弗拱手道:“这位大娘子,敢问刚刚是不是给这位姐儿喝了姜汤?” 王若弗紧张的点了点头。 郎中笑道:“这姐儿落水后好在发汗及时,目前已无大恙,等下老夫开点驱寒的药,喝下去就没事了。” 郎中此话一出,王若弗这才松了口气。 哼! 官人老是说我的蠢笨的,现在看看,若不是我让人在郎中来之前将姜汤强行灌进去,让明丫头发汗驱寒。 后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么看来,我还是机智的~ 王若弗见郎中开了药后,笑着让刘妈妈带郎中去账房结银子去了。 还特意吩咐,多给些银子。 见郎中走后,众人听明兰无恙,都放下心来。 这时只听墨兰的“哎呀”一声。 王若弗疑惑的看向墨兰,却见墨兰神情非常紧张。 忙问道:“墨儿你怎么了?” 墨兰左右看了看,惊恐道:“母亲,五...五妹妹不见了!” 在场的众人一听这话,再仔细一看,如兰好像真的不见了。 王若弗忙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如兰是在哪,她是不是也落水了?” 墨兰想了想道:“刚刚送六妹妹回房间的时候还在呢,我就是去换了件衣服...” 换衣服? 王若弗这才想起来,刚刚好像侍女来报的时候,说是墨兰将明兰给捞了上来。 那墨兰岂不是也受了寒! 仔细一看,墨兰的脸色好像也有些发白,忙将装姜汤的食盒打开。 见里面只有一碗,而且明兰的那碗姜汤也被嬷嬷全都灌没了,一急之下,对嬷嬷怒道:“你们就不会留点!” 嬷嬷们有些委屈... 不是你让我们灌的嘛... 王若弗此时万分焦急,如儿还不知道去了哪里,墨儿此时也可能会受寒,老太爷,这可怎么办啊! 还是墨兰对王若弗道:“母亲,我没事的,你还是快去找五妹妹吧...” 王若弗一听这话,想了想,对墨兰道:“好孩子,你先回去休息,等下我便让人将姜汤送去。” 说罢,将身边的女使留下,让她好生照顾墨兰。 而后,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明兰的房间,刚到门口,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回头看了看墨兰... 忙喊来一个婆子大声道:“你跑快些,让那个郎中先别走,这儿还有一个呢!” 第69章 撑腰 正当盛家鸡飞狗跳,就连忙着准备考试的长柏长枫都在来来往往的寻找如兰的时候。 燕国公府的马车行驶到了盛家的门口。 华兰抓着如兰走下了马车,如兰边下马车边嘟囔着:“齐小二,今天算你好运气...” 如兰刚刚和墨兰一起将明兰送到房间后,便气冲冲的往齐国公府跑去。 丝毫不在乎自己这个小身板过去能干啥。 如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想将齐衡从齐国公府里面薅出来,好好的骂一顿! 但是还没出积英巷呢,迎面便撞上了燕国公府的马车。 见大姐夫家的马车来了,如兰刚想躲一下,却被眼尖的华兰发现了。 华兰见如兰一人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忙喊道:“如兰,你去哪?” 如兰一听,拔腿就跑... 结果没跑过马车... 华兰带着如兰走入盛家,见如兰还是一脸气呼呼的样子,也有些生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添乱。 点了点如兰的额头道:“你还觉得盛家不够乱是不是,你跑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父亲母亲得多担心啊!” 如兰捂着额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真的有些气过头了。 但是嘴硬道:“我去找齐小二,我要骂他!” 华兰被气笑了,上下打量着如兰的小身板道:“就你?” 如兰刚想开口证明一下自己可以,王若弗这时得到消息,说是大姑娘带着五姑娘回来了。 忙带着一大批人往门口赶来。 见到如兰后,王若弗先是上去拍打了如兰几下,然后一把抱住如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道:“你个死丫头,你吓死娘了你知不知道! 你跑哪去了啊,怎么都不和家里说一声...” 如兰见母亲哭了,忙解释道:“母亲...我就是打算去齐国公府,帮小六讨个说法...” 王若弗一听,顿时急了。 虽然说自己也想去齐国公府讨要说法,可毕竟人家... 华兰见此情况,在身后解释道:“母亲,我在巷口就碰到五妹妹了,没事的。” 王若弗听到此话,才放下心来。 但是看到华兰,又怕昨日平宁郡主的话语影响了华兰在燕国公府的地位。 试探性的问道:“公爷有没有因为平宁郡主昨日说的话就对你...” 华兰宛然一笑道:“没事,我昨日回家便和官人说了马球会的事情,他听完后就说要给六妹妹撑腰呢,放心好了。” 王若弗听了这话,才彻底放下心来。 大姑爷现在势大,齐国公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说撑腰,那定是可以的。 但是想起明兰,又是叹了口气。 华兰见此情况,拉着如兰上前两步道:“走吧,带我去看看六妹妹,这外面怪冷的。” 王若弗这才将华兰引进屋。 华兰走到明兰的房间,见卫小娘也在,对卫小娘点了点头。 卫小娘忙站起身来回了个礼。 大姑娘虽然嫁人了,但在盛家的身份也是比小娘高的。 小娘再怎么说,往高了说也是个奴婢,可华兰毕竟是嫡长女嘛。 而且人家现在可是国公府的当家大娘子,自从上次大姑爷立功回京后,诰命更是加封为一品燕国夫人。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自己这个当小娘的也该行礼。 华兰走到明兰的床前,明兰已经睡着了,可明兰苍白的脸庞,不禁让华兰有些好奇。 六妹妹这次被伤的这么深吗? 也是,小小年纪就碰到这事情,有些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但心里不由得对平宁郡主的厌恶之情更加深刻了。 华兰摸着明兰的头发,突然感觉湿漉漉的,转过头疑惑的看着王若弗。 王若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明兰刚刚落水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明兰打算自尽,华兰震惊的看着明兰。 这丫头是不相信自己吗,还是不相信她大姐夫? 自己昨日送她回来之时不是和她说了,此事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她怎么这么傻! 华兰见此情况,忙站起身来,对着带来的嬷嬷吩咐道:“你现在回一趟燕国公府,将上次官家赐的滋补药材取来一些!” 嬷嬷点了点头,行礼后退了出去。 王若弗见状,不由得抓住华兰的手道:“你就这么做主了?姑爷知道,不会觉得...” 华兰拍了拍王若弗的手,打断了王若弗的话。 母亲想说什么自己知道,无非就是什么补贴娘家之类的。 但燕国公府的库房一直是自己掌管的,里面有什么东西自己还是清楚的。 区区药材,还算不得补贴娘家。 要知道官人灭了西夏后,官家可是将西夏国库的两成都赐给了燕国公府。 虽说赏赐下来后,官人一再推脱,但最后在官家的强硬下,还是收下了一成。 虽然听上去不多,可一个国家的一成财富,那也是... 可不知为何,官人好像不在意一般,只是将其堆在库房中,没当回事。 更何况,上次杨二郎送来的账本,自己到现在还没算完呢,官人也不来看一眼,全都交给自己负责了。 真不知道官人是信任自己还是视金钱如粪土... 想到这里,华兰笑着对王若弗道:“没事的,这些东西还算不得什么。” 王若弗听到华兰说了这话,心里也暗暗感叹自家大姑娘嫁得好。 如兰这时候左看右看,叫道:“四姐姐呢,她哪去了,她也下了水...” 华兰左右看看,发现墨兰不在屋内,问道:“四妹妹怎么也落水了?” 王若弗摆了摆手道:“这次呀,还多亏了墨儿,要不是她见明丫头落水后,第一时间下水将明丫头救了上来,明丫头此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王若弗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你说墨丫头怎么就这么大胆,这么冷的水就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了? 而且听说还是她吩咐婆子们将明兰送了回来。 沉着冷静,遇事不慌。 这林噙霜还真是歹竹出好笋。 看了看还在一旁大呼小叫的如兰,顿时一阵嫌弃。 唉,自己生的这个,咋就能和自己一样呢? 你哪怕再机灵点也行啊... 华兰听到这里,也对墨兰更加重视了,本来还因为林小娘当初的事情,对墨兰有些许偏见。 可此事一出,仅有的偏见已经荡然无存了。 毕竟能舍下性命救自己姐妹的,能是什么坏人。 第70章 升官 与此同时,齐国公府。 平宁郡主听到圣旨来了,立马起身吩咐下人将内侍迎进来,并且让下人安置香案,准备接旨。 一切安置妥当后,平宁郡主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 齐国公则是跟在身后。 等二人到了齐国公府门口,前来宣旨的内侍早就等候多时。 见人来了,不耐的咳嗽两声道:“齐国公接旨!” 平宁郡主愣了一下,不应该是衡儿吗,怎么能是齐国公呢? 小声的提示道:“公公看错了吧,不应该是齐国公世子吗?” 内侍瞥了她一眼道:“肃静!” 然后慢条斯理的打开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国之昌盛,在于贤能之治。今齐国公,久居从三品上盐使司转运使,劳心劳力,颇有建树。 故即日起,擢升为正三品下太子宾客。望其秉持初心,砥砺前行。 钦此!” 圣旨宣完,齐国公当场怔在当场,自己的盐使司转运使当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被卸任了呢? 盐使司转运使可是肥差啊,现在虽说是升了,可肥差没了。 这齐国公府上上下下的,日后... 唉,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齐国公跪在地上,不住的想着到底是哪错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官家疑心的事情了。 可想来想去,死活想不到。 自己在任上,尽忠职守,从未出过岔子! 虽说平日里会收些孝敬,可这也不是错啊,我大宋官场,谁人不收? 不收反而显得有些不合群了。 平宁郡主更是愣在原地,她虽是女人,可也懂得什么叫明升暗降。 盐使司这个油水大的衙门,升到了太子府做宾客。 可官家哪来的太子... 没太子,这个太子宾客算什么东西? 内侍宣旨后,看着怔在原地的齐国公,见其一直不说话,尖声道:“恭喜齐国公,官家升你官了,你还不领旨!” 齐国公苦涩一笑,拱手沧桑道:“臣,接旨!” 内侍的眼神扫了一下面前的二人,将头昂起尖声道:“官家说了,让你们俩领旨后去宫里谢恩,跟上吧!” 说罢,转身就走出了齐国公府。 平宁郡主和齐国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不解。 但是没办法,还是将齐国公府的马车给套上,跟在内侍的后面,进宫谢恩去了。 到了皇宫后,在门口将马车停好。 平宁郡主让丫鬟小跑两步上前,将内侍给拦了下来。 内侍刚要叫,平宁郡主却从丫鬟手中取过一个荷包,塞到了内侍手中。 内侍掂量掂量,终于是露出了笑意,看着平宁郡主,弯腰问道:“郡主娘娘,你可是有什么吩咐?” 平宁郡主左右看看,见无人关注这边,便挤出一丝微笑,低声问道:“这位公公,不知官家今日是见了何人...” 内侍听平宁郡主此话,也是吓了一跳。 窥视皇情,郡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自己要不要告诉呢?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仔细的想了想,计算了一下得失后,还是将荷包递了回去道:“郡主请收回去吧,这个奴是真的不知晓。” 平宁郡主失望的点了点头,但是荷包却没有收回来。 等齐国公和平宁郡主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书房之中。 却见赵祯此时正看着什么东西。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对视一下,走上前行礼道:“臣见过陛下,特来领旨谢恩!” 赵祯头都没抬,只是道了句:“平宁,朕不说你,你自己去找皇后吧。” 平宁郡主此时脸上也不见平常的高傲了。 慌乱的行了个礼,跟着内侍往后宫走去。 而齐国公此时还保持着拱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齐国公只觉得自己的腰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官家平日里不是很仁善的吗,怎么今日? 自己到底哪做错了,您直接说还不行吗,我改... 悄悄的抬起头,见赵祯还在看着手中的奏折。 就刚想趁此机会,稍微直起点腰,活动活动。 不然自己的腰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 哪知道,才刚刚直起一点,赵祯苍老的声音传来:“齐国公,你是不是觉得朕没多长时间好活了?” 齐国公一听这话,也不顾腰疼了。 直接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岂敢!” 诛心之言啊! 自己身为臣子,觉得君父活不了多久了,这... 天呐,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赵祯叹了口气道:“你说你不敢,可平宁的打算朕不相信你不知道。” 平宁郡主的打算? 衡儿! 是嘉成县主与衡儿的婚事! 可小孩子的婚事与陛下有什么关系? 齐国公抬起头道:“陛下,郡主是和臣商议过,想让嘉成县主嫁进齐国公府,不知这事犯了什么忌讳吗?” 赵祯听了齐国公这话,和看傻子一样看着齐国公。 半晌,见其满脸疑惑,便知道齐国公是真的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顿时心情大好,轻笑一声道:“站起来吧。” 说罢,又对张茂则道:“给齐国公搬把凳子来。” 齐国公听到赵祯此话,小心翼翼的站起了身子。 先是活动了一下腰,而后接过内侍递来的凳子,小声的道了声谢。 坐在凳子上后,齐国公对赵祯道:“陛下,我这盐使司干的好好的...” 赵祯听齐国公说起这个,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 赵祯:“来,你先看看这个!” 说罢,将手中的马球会记录递给了张茂则,让他转交给齐国公。 齐国公接过马球会记录后才看一眼,便合了起来。 齐国公:“陛下,马球会我也在场,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说着说着,迎上了赵祯递来的眼神,有些心虚道:“是不是燕国公来告状了,可就一个庶女而已,不至于吧...” 赵祯摆了摆手道:“你还是看看吧!” 齐国公这才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刚开始还没什么,越往后看越害怕,脑袋上汗珠子都在往下滴。 郡主的嘴咋就和棉裤腰一样呢。 咋啥话都往外说呢! 看看上面记录的,平宁郡主在马球会上跟邕王妃私底下说,说什么储君一事已成定局陛下也无法更改,什么邕王殿下德高望重众望所归,什么官家年迈需要邕王分分担子... 这皇城司如此可怕吗! 我齐国公府是不是也有... 齐国公看的满身大汗,看完后抬起头,看向赵祯。 赵祯玩味道:“现在知道了?” 齐国公立马起身,对赵祯弯腰拱手道:“陛下,平宁只是无心之言,恕罪啊!” 赵祯冷笑道:“我恕罪,你们不都替朕把储君安排好了吗,有什么好恕罪的,朕还得感谢你们呢!” 齐国公听了这话,立马跪下道:“陛下,臣不敢,可平宁真的是无心之言啊!” 赵祯摆了摆手,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平宁朕不想说她,她自然有皇后管教。 可你是她的夫君,朕不相信你不知道!” 齐国公听了这话,心里一惊,连忙解释道:“陛下明鉴啊,臣真的不知道啊……” 然而,赵祯却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够了!盐运的事情朕会找别人替你的,你就在家歇一段时间吧。正好你儿子要参加会试,你也可以回去陪陪孩子。” 说完,赵祯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张茂则将齐国公带出去。 张茂则走到齐国公旁边,轻声道:“国公爷,走吧...” 齐国公无奈地站起身来,看着赵祯又开始翻阅奏折,心中满是无奈和叹息。 摇了摇头,转身跟着张茂则走出了书房。 第71章 低头 等齐国公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皇宫后,却发现自家马车早就已经回家,只留下了一个仆役在等候。 仆役见齐国公出来了,小跑着上前道:“主君,郡主娘娘等了半天,见你还没出来,便先回去了。” 齐国公当场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还是压住火气对仆役道:“郡主走了多久了,我们现在怎么回去?” 仆役刚想作答,齐国公府的马车就出现在视线中。 马车到了宫门处,齐国公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上了马车。 到了家里,齐国公刚走进家门,就听到平宁郡主在屋内摔打着东西的声音。 快步走了上前,只见大堂地上到处都是瓶罐茶杯的碎片,堂中跪满了女使丫鬟。 齐国公也不急,只是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平宁郡主。 一位丫鬟见到了齐国公回来了,便跪在地上小声道:“郡主,主君回来了...” 本意是想提醒平宁郡主一下,但平宁郡主瞥了眼丫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冷笑一声,手指着这个说话的丫鬟道:“我是看不到吗,要你多嘴!” 说罢,便让婆子将这个丫鬟带出去,打死扔乱葬岗里。 听着外面丫鬟的惨叫声传来,平宁郡主这才消了气。 眉毛一挑看向齐国公道:“你怎么才回来?” 齐国公见平宁郡主如此跋扈,苦笑一声道:“官家留我讲了会儿话,你呢,皇后和你说了些什么?” 平宁郡主听到齐国公这话,冷哼一声道:“这小庶女真有心机,我骂她没教养,可她偏偏不解释一下。 母后把我叫过去,将我是一顿骂啊,我的脸面都丢光了!” 齐国公疑惑:“解释什么?” 平宁郡主咬牙道:“我才知道,盛家几个姑娘的教养都是母后派人去教习的,呵,我骂她的时候憋着不说,就是想让我出丑!” 齐国公见状,小声嘀咕了一句:“若不是你先骂人家,哪有这事!” 出宫的时候特意和内侍打听了一下,得知燕国公下了朝会后就去了官家的书房之中聊了好一会儿。 等他出去后没一会儿,官家便派人去给齐国公府送圣旨了。 这肯定是燕国公在陛下面前给这盛家姑娘出头去了。 若不是你辱骂人家,哪有这事情啊。 官家也不会翻看那些马球会的记录,像你说的话,如今汴京谁人不说... 可说是一回事,被官家知道又是一回事。 现在倒好了,官职丢了,脸面也没了... 但是想想,既然皇后在平宁郡主面前没说别的,那就代表问题不大。 于是开口道:“你这些时日别再乱说话了,等下送些东西去盛家,道个歉就是了...” 平宁郡主眉头一挑,不可置信的看向齐国公道:“你让我去给一个庶女低头?” 齐国公叹了口气:“如今人家背后站着的可是燕国公啊...” 但是见平宁郡主这个样子,也是摇了摇头:“你若是不想去,那就派人送过去,意思到了便是...” 平宁郡主想想,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在皇后那边自己也认识到了,现在人家燕国公府势力有多大。 就连官家都要仰仗着人家... 自己这个齐国公府算的了什么? 皇后骂完平宁郡主后特意强调了一下,如今燕国公已经是国公了,若是收回幽云十六州后,定会被封王。 人家燕国公几万人就灭了西夏,幽云十六州也定是探囊取物般... 而且官家已经准备让燕国公开始做准备了。 也就是说,燕国公被封王也只是时间关系... 哪怕自家衡儿娶了县主,那也比不过王爷啊。 哪怕邕王上位了,也不会因为这个得罪一个实权王爷的... 没办法,低头就低头吧。 齐国公见平宁郡主不情愿的点了头后,便让人去整理去了。 ... 说实话哦 这书写不下去了...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看完电视剧后,脑袋一热,写了知否同人。 但是越写越糊涂 剧情早就已经脱离了大纲... 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写了 脑袋里现在一团浆糊 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 可是坐在电脑前却一个字都敲打不出来 唉 大概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吧 不知道还能写多久 我只能说尽我最大努力往下写 但是更新我不敢保证了 可能一天一更,也可能两天一更... 但是我会把这本书尽量写完整的... 你们删书架也好,留着也罢... 我都真心感谢你们这些时日对我的支持 唉,不说了。 好累... 第72章 人呢? 盛家 天色渐暗,驱寒的药也已经熬好,明兰和墨兰正喝着呢。 华兰因为担心明兰的身体,所以便让人给燕国公府递了个话,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晚些回去,让徐寿莫要担心。 盛弘也在国子监忙碌了一天后回到了家中。 刚回家,便去往葳蕤轩,见没有人,又去了卫小娘的暮苍斋。 结果也是空荡荡的。 思索片刻后,以为大家都在寿安堂陪老太太呢。 便带着东荣前往寿安堂。 结果到了寿安堂后,却没有发现老太太和房妈妈的影子。 盛弘一下子慌了。 家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便坐在寿安堂里,让东荣去找婆子打探一下。 好好的,家里人怎么都不见了? 莫不是去大姑爷家玩了? 不应该啊,天色这么晚了,哪怕去玩,也应该回家了啊。 这时候,东荣打听到了消息,急慌慌的跑了过来道:“主君,不好了!” 盛弘听了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忙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你说啊!” 东荣低声道:“六姑娘今天上午在池塘边一时想不开,落水了...” 盛弘一听,震惊的拉着东荣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 东荣被盛弘拉的有些疼痛,但是主君这样,自己这个做奴仆的也不好说什么。 忍着疼痛道:“好在四姑娘及时将六姑娘救了上了,现在大家都在几位姑娘的陶然馆里呢。” 陶然馆,如兰想的名字。 本来刚来汴京的时候,见宅子大,院子多。 如兰便想自己从葳蕤轩搬出去,一个人一个院子。 但是王若弗想着三位姑娘住在一起,姐妹相处感情比较好,便将三位姑娘安排住在了一起。 后来在取名字的时候,墨兰取了山月居,如兰取了陶然馆。 于是决定权便交到了没有取出名字的明兰手中。 明兰见状,傻呵呵的道了句:我觉得两位姐姐取的名字都好... 最后还是抓阄决定的... 盛弘听到大家都在陶然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拔腿就往姑娘的院子跑去。 到了院子门口,盛弘停下了脚步,先是整理整理衣服,将气息调顺了。 再让东荣叫来一位从院子中走出来的嬷嬷,仔细的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后,才缓步走了进去。 现在家中自己是主君,自己若是表现的慌乱了,那孩子们不更慌吗。 推开门,慢步走了进去。 看到老太太坐在床边,便拱手道:“儿子见过母亲,今日让母亲费心了。” 盛老太太见盛弘不慌不乱的样子,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了句:“无事,你公务要紧,家中有大娘子看着,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王若弗听盛老太太说话,才发现盛弘已经回来了。 忙走上前去,抹着眼泪拉着盛弘充满歉意道:“我...” 盛弘去上值,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完全是自己这个当主母的失职。 盛弘笑着拍了拍王若弗的手,打断道:“家中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了...” 若不是王若弗让人将姜汤灌入明兰的口中,那明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自己娶的这位大娘子,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但是碰到事情了,还是有当家主母风范的。 将王若弗安抚好后,又对长柏长枫长松道:“行了,我回来了,长柏长枫,你们带长松回去看书吧。” 长柏长枫对盛弘拱手后,拉着长松就去了书房。 长松走的时候还喊着:“姐姐,我明日再来看你哦~” 这时候华兰走上前来,微微屈膝对盛弘行了个礼道:“爹爹。”. 盛弘惊讶的看着华兰,这天都这么晚了,华兰怎么还没回去? 这么晚了,燕国公等不到怕是会担心吧。 忙道:“华兰你怎么还没回去?姑爷知道你来了盛家?” 华兰笑道:“我之前让人递了话,说是晚些回去。” 盛弘这才点点头,递了话就行。 不然徐寿若是回家后,等不到华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再说了,现在朝堂之上立储之争愈演愈烈,大姑爷可是双方都在争夺的人... 这要是华兰出了什么事情,那还得了? 盛弘笑道:“等下回去的时候,我让东荣多带些人跟着,最近汴京不怎么太平...” 华兰听了此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卫小娘在看到盛弘来的时候,就已经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床旁了。 盛弘好似没看到卫小娘一样,坐在床旁,心疼的看着脸色发白的明兰。 想伸出手去摸摸明兰的小脸,又意识到自家姑娘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可伸出的手已经到了半空之中,正想着要不要收回的时候。 明兰见状,费力的抬起手,抓住盛弘哭唧唧道:“爹爹,是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盛弘温柔的笑了一下道:“你养好身体便是,其余的事情不要多想,一切有爹呢...” 华兰这个时候也过来笑道:“你就是爱多想,放心吧,你姐夫说过给你撑腰,你还不相信你姐夫吗?” 明兰想到徐寿,终于笑了出来。 自己原本在扬州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只能和小娘二人靠着微薄的份利勉强度日。 就这,还经常被林栖阁的婆子们欺负。 可自从大姐夫来了,一切好像都变的好了起来。 小娘的生活变好了,自己也和几位姐姐一起住,就连享受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做好的衣服,还是赐下的首饰,只要两位姐姐有的,也从来不会落下自己。 想到这里,明兰用力的点了点头,虚弱的对华兰道:“谢谢大姐姐,我让你和大姐夫费心了...” 华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六妹妹你安心养好身体便是,谈不上费心不费心的!” 华兰听闻此话,忙转过身去,看到了徐寿走了进来,惊喜道:“官人,你怎么来了?” 徐寿笑道:“勇哥儿说他今天一天没见到母亲了,此时正在家吵闹呢,我嫌烦,出来躲躲...” 华兰听徐寿这话,翻了个白眼,不正经的东西... 却听徐寿又看着华兰柔声道:“再说了,天色已晚,我来接我家大娘子回家,又有何不可。” 第73章 你怕什么? 徐寿说完这话,华兰心里和吃了蜜一样甜。 但是还是跺了下小脚娇嗔道:“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能连家都找不到吗!” 王若弗见华兰和夫婿的感情如此好,也不禁笑了出来。 走上前去对华兰道:“行了,姑爷既然来接你,明儿这里也无事,你便跟姑爷回去吧...” 明兰也虚弱的坐直了身子,声音微弱道:“多谢大姐夫关心...我没事的...” 徐寿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一转,见盛老太太坐在一旁。 连忙走上前去道:“给姑祖母问好,姑祖母慈安。” 盛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道:“盛家这次的事情可要让你费心了。” 徐寿摇了摇头道:“这是哪里的话,谈不上费心,姑祖母见外了... 再说了,我家大娘子便是盛家姑娘,盛家有事情大娘子也会受到影响,我怎能不帮一下。” 此事对徐寿来说,不过是过去在官家面前给齐国公府上个眼药罢了,算不得什么。 但是对于盛家来说,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今天盛弘在国子监还在想呢,若是这事情无法解决,自家还未嫁人的三个姑娘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毕竟齐国公府也是汴京算得上名号的勋贵。 齐国公更是掌握着大宋的盐运一事,可谓是大权在握,官家心腹。 而且现在还和邕王府搭上了关系。 邕王子嗣众多,兖王现在也只有一子,依照朝堂之上的百官来看,邕王上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毕竟,官家还是子嗣越多越好啊。 盛弘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这事情不好解决啊,不说齐国公府的地位和邕王的关系,就说堂堂郡主之尊,怎会给盛家一个答复。 正当盛弘独自悲叹的时候,门口的东荣跑来道:“主君,门房说...” 话说了一半,却止住了。 扫了眼在场的众人,想了想,才缓缓开口道:“门房来说,齐国公府派人送来些东西...说是郡主因为马球场上说的话有些过分了,特意给六姑娘送些东西来补偿...” 说罢,将手中的礼单递给了盛弘。 明兰一听是齐国公府来人,吓的脸色瞬间更加白了,坐在床上都有些打颤。 华兰心疼的看了眼明兰,走了过去安抚了起来。 王若弗看了眼明兰开口叫道:“补偿?我盛家缺她那点东西?” 说罢,拿起盛弘手中的礼单看了起来。 可越看脸色越不好看。 这齐国公府好生富裕,这些东西怕是给小门小户嫁女儿都够用了... 可送来的时候说的是补偿...不是道歉啊。 我盛家若是收下,那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啊,明兰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明兰不好嫁人,墨兰如兰还怎么嫁人? 想到这里,王若弗还是咬牙道:“将东西送回去,就说我盛家需要的是道歉,不是补偿!” 盛弘看了眼王若弗,为难的低头想了起来。 这事情左右为难啊。 若是收下了,那就代表人家郡主说的是真的,只不过有些过分罢了。 可若是不收,我盛家小门小户的... 日后邕王上位,人家齐国公万一翻旧账,我这官还做不做了... 唉,此事该怎么办啊。 求救的眼光看向徐寿。 可没等徐寿开口,如兰从墨兰的房间窜了出来,嚷嚷道:“齐国公府来道歉了吗?” 王若弗咬着牙道:“人家高门贵爵,怎会给我们家道歉呢,送来些补偿罢了。” 如兰一听这话,气道:“补偿?我盛家缺她那点东西?” 徐寿奇怪的在如兰和王若弗之间打量起来。 这二人还真是母女... 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如兰嚷嚷道:“便是郡主送来金山银山作为补偿,我盛家也不该要!” 盛弘一拍桌子道:“行了!” 徐寿见状,对盛弘道:“岳父大人,盛家的事情本不该我发言,毕竟是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情。 可这事情毕竟涉及到了我家大娘子,我便有些话想说。” 盛弘脸色微沉,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说罢,看了看周围的女人孩子们,叹了口气道:“跟我来书房吧。” 盛弘说完这话,便负手走出了房间。 徐寿对着众人做了个安抚的眼色,也跟着盛弘走了出去。 书房内,徐寿坐在椅子上,盯着盛弘。 盛弘被徐寿的眼神盯的有些头皮发麻,无奈之下苦笑道:“贤婿,我知道你不愿收,可我盛家刚来汴京没几年,若是不收...” 徐寿摆摆手:“你是文官清流,当朝大相公是你老师,岳父是配享太庙的太师,女婿更是国公,你怕什么?” 盛弘被徐寿这话说的面色一白。 是啊,自己怕什么呢? 姑且不说自己身为国子监司业,在自己手中也是出了不少的大宋基层官员。 而且大房那边跟着燕国公府攻灭了西夏,长梧更是被封为了伯爵。 自己的老师也是当朝大相公,岳父虽然去世已久,可岳父的子嗣不成器,扶不起来。 所以现在王家的政治资源也在逐渐的向我倾斜。 我又不是在扬州的那个小小通判,我现在怕什么? 难不成,我还得要自己的儿女受委屈? 明兰被羞辱,墨兰如兰的婚事都不好处理。 长柏长枫今年要参加会考,万一再因为这个,出了什么别的岔子。 那我盛家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想到这里,盛弘手一拍桌子,叫来了守在书房外的东荣。 东荣走了进来,听候盛弘的吩咐。 盛弘看了徐寿一眼,徐寿对盛弘笑着点点头,盛弘便放下心来。 大手一挥道:“把齐国公府送来的东西都退回去吧,我盛家需要的是道歉,是我女儿的清白,不是什么没来由的补偿!” 东荣听了这话,惊讶的看了眼自家主君。 什么时候,自家主君胆子这么大了... 不由得踌躇起来,这万一出去退了,主君再反悔... 盛弘见东荣这样,没好气道:“你聋了?还不去办!” 东荣见状,应了一声,转身便打算出去。 徐寿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东荣道:“你等下...” 第74章 邕王 东荣听见徐寿叫他,忙止住脚步,看向徐寿。 徐寿喊来站在门口的杨大郎,指着东荣道:“杨大,你跟他一同去。” 让杨大郎一同去就是说,这不光是盛家的意思,更是燕国公府的意思,让平宁郡主自己掂量掂量。 不然平宁郡主这个理不清的,还不知道会起什么幺蛾子呢。 杨大郎点了点头,便和东荣一同出去了。 没一会儿,二人一同回来了。 只不过二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徐寿见状问道:“怎么了?” 杨大郎拱手道:“回公爷的话,我俩去门口的时候,齐国公府的人早就放下东西走了...” 东荣也点了点头道:“门房说,递完话,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盛弘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齐国公府就是如此目中无人的吗! 要知道,小公爷齐衡可在盛家读了好多年的书,半点人情都没有吗? 徐寿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盛弘见徐寿大笑,脸色难看道:“你这是何意?” 徐寿摆了摆手,没有解释,而是和杨大郎道:“将东西找些人抬着,送去邕王府门口放着,邕王若是过问,就说是我让的!” 说罢,招了招手,在杨大郎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杨大郎听闻此话,点了点头,拱手便出去了。 盛弘虽然对徐寿的做法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让东荣跟着,一同照办。 自家姑爷的脑袋总是比自己好用的。 而且自己现在对这种情况也是一筹莫展,不如就全都交由姑爷办吧。 ... 深夜。 齐国公府的大门被敲响。 门房打开角门一看,见今天下午送出去的东西又被送了回来。 想起之前郡主交代过的,若是有人将东西送回来,随意打发了便是。 便昂首道:“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话还没说完呢,一位身穿黄色衣袍的人就走上去来,取过马车上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门房的嘴上。 门房被抽了一下,疼的抱着头就鬼哭狼嚎,上蹿下跳。 这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是这么的大。 将齐国公府全都吵醒了,就连隔壁都打开门探望了过来。 没一会儿,齐国公便收到消息,睡眼惺忪的随意披着件衣服就出来了。 到了门口定睛一看,我的妈,邕王殿下怎么来了! 连忙上前拱手道:“下官见过邕王殿下,不知邕王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门房听到齐国公这话,叫都不敢叫了,捂着嘴缩在一旁。 邕王冷哼一声,向身后一指道:“本王受人之托,将你这些破烂玩意儿送回来。 早就听说你齐国公府的门难进,今日一看,果不其然!” 齐国公这才注意到邕王身后的礼物担子,仔细一看,不是今日送去盛家的吗... 为了平宁郡主的面子,送去的时候特意吩咐了,放到门口就回来便是。 盛家还敢抬着这些东西来我齐国公府不成? 若是不敢,也只能乖乖的收下,将这个哑巴亏给吃了。 可现在不光是送回来了,还是邕王殿下送来的。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齐国公装作不解的问道:“这...” 邕王见齐国公还在装糊涂,冷笑一声道:“盛家六姑娘,还要本王多说吗?” 本来盛家姑娘的事情邕王在马球会上也是知晓的,可是没当回事。 毕竟也不沾亲带故的,与本王何干。 可今天正吃饭呢,就听到门房来报,说有人抬了一大堆物件放到邕王府门口了。 还以为是来送礼的呢,便让人将礼物拿进来,将送礼的人带去书房,等自己吃过饭再说。 自己现在扶摇直上,来巴结的人太多了。 若是小官,呵,真没必要亲自见。 谁知道门房道:“是燕国公府的人...” 邕王大喜,饭都不吃了,快步走去了书房,见到了来人,顿时欣喜若狂。 杨大,燕国公第一心腹。 今日他前来送礼,莫不是燕国公真的想投靠本王了? 虽然在燕国公回来后,自己和他在外人看来是颇为融洽。 可自己确是能感觉到,燕国公对本王没有亲近的意思。 一切都只是日常的普通应酬罢了。 然而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说燕国公投靠了本王,自己想着,这流言对自己也有好处,便没有辟谣。 毕竟燕国公手握大军,也没有亲自出来辟谣,所以大家也都默认了。 凭借这条流言,本王的声势也大了不少,因为这个投靠本王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是没投靠就是没投靠,自己是清楚的。 今天,杨大来此,莫不是燕国公终于想通了? 邕王想到这里,看着杨大亲切道:“今日你来此,可是燕国公有什么事情要与本王说的?” 杨大拱手道:“邕王殿下,我家主君想请你帮个忙。” 邕王大喜,站起身来拉着杨大道:“哎呀,你家主君有什么忙要本王帮的直接说便是了,还拿礼物来干嘛...” 杨大尴尬的看了看邕王道:“没...没拿礼物啊...” 邕王不解,喊来门口的仆役道:“那些物件不是燕国公让人送来的?” 仆役也奇怪的看着杨大道:“是他拿来的啊...” 邕王顿时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杨大见此情况,忙解释道:“这物件是齐国公府的,我家主君想请您帮忙,将其送回去...” 说罢,便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下。 邕王听了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听完后,手猛的一拍桌子怒道:“这平宁郡主欺人太甚!” 虽然邕王觉得平宁郡主做的也没啥毛病,不就是骂了小辈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还送了些许补偿过去。 哪怕盛家的大女儿是燕国公夫人,可毕竟已经嫁出去了。 那盛家现在也只不过四品之官,还不是中枢核心部门的,自己也没必要结交此人。 况且自己的女儿看上了人家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自己还打算过些日子去齐国公府说这事呢。 人家齐国公府掌握盐运,自己日后想坐稳储君的位置,也是需要此人的帮助的。 若是自己帮燕国公将这些东西送回去,那不是伤了人家的脸面嘛... 一边是齐国公府所代表的财权,一边是燕国公府所代表的兵权。 邕王现在是左右为难啊,他两个都不想失去。 看了眼杨大,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本王去和齐国公谈谈就是了,这送往盛家的物件就别退回去了吧...” 第75章 哪个来着... 杨大好似早就知道邕王会这么说。 只是微微一笑道:“邕王殿下,你莫非不知道齐国公今日被官家削了盐使司一职?” 邕王听到这个消息,惊讶道:“确有此事?” 若是齐国公被削了盐运一职,那也就对本王没什么帮助了。 而如果将燕国公托付的事做好了,燕国公日后就是本王实实在在的助力。 邕王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下道:“本王觉得,平宁郡主此事做的过于恶劣,那盛家...姑娘...” 说到这里,邕王卡壳了。 盛家姑娘...盛家这么多姑娘,是哪个来着。 刚刚杨大好像说过,自己也没认真听... 尴尬的看了眼杨大,杨大看了出来,笑着道:“六姑娘。” 邕王站起身来道:“那盛家六姑娘本王也是知道的,甚是温婉,本王定要好好呵斥平宁一顿!” 说罢,转头看向杨大。 杨大听闻此话,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邕王点了点头道:“那燕国公...” 自己若是帮了这忙,那燕国公不得表示一下? 如今自己和兖王争储之势眼看就要到关键时候了,手握大军的燕国公若是向着自己... 杨大看出邕王的想法,笑道:“我家主君自然是向着王爷您的...” 邕王大喜,拍拍杨大的肩膀道:“你回去和燕国公说,这事我办了!” 说罢挥手驱散了仆役,亲自将杨大送出了王府。 站在门口看着杨大离去,邕王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如今燕国公已经确定投靠于本王,倒要看看兖王现在还拿什么和本王争! 明日朝堂之上,我定要让兖王好好的出一次丑! 等情绪稍微平息一些后,刚要让人将齐国公府的物件抬走,嘉成县主这时候不知道从哪走了过来,看着门外道:“父王,刚刚那位是谁啊?”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嘉成县主单薄的衣衫被风儿吹的沙沙作响。 嘉成县主可能是感觉有些冷了,不禁抱紧了自己。 邕王看着自己这位宝贝女儿,心疼道:“你大晚上的不去睡觉,来门口瞎转悠干嘛,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说着,还将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披到了嘉成县主的身上。 嘉诚县主哪敢披这个,连忙拒绝道:“父王...女儿不冷...阿欠~” 但话音刚落,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邕王见状,脸板着道:“看看你,都打喷嚏了还不冷,快些穿上吧,进屋去!” 嘉成县主美滋滋的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抬起头看着邕王道:“父王,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齐国公府?” 邕王点了点头。 嘉成县主喜道:“是不是齐国公府派了媒人来提亲了啊。” 话音还未落,嘉成县主的脑海里便想到了小公爷齐衡温润如玉般的身影,不禁羞红了脸。 那日马球会,母亲就和平宁郡主商议过自己和齐衡。 自己这么优秀,那齐衡定是等不及要来娶我了。 哎呀,这么急干嘛,自己还能跑了不是~ 邕王见嘉成如此,也不忍打断,只是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子,柔声道:“小女儿家,这还打听起自己的亲事来了,真是不知羞...” 嘉成县主羞涩一笑,对着邕王便撒起娇来。 邕王见嘉成羞涩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可是真心喜欢齐衡?” 嘉成羞红了脸庞,小脚往地上一跺,道了句:“父王~”便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邕王宠溺的看着嘉成羞怯的身影,心里却犯了难。 齐国公府如今权势已失,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过苦日子了。 而且今天晚上燕国公所托付的事情,人家乐不乐意与我们家结亲还是一回事呢。 但是想起燕国公,还是咬咬牙准备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办好。 毕竟,燕国公可是自己登上官家宝座的重中之重。 若是得到他的效忠,自己这储君的位置就如同探囊取物般。 看官家也没几年好活了,到时候嘉成日子过的怎么样,那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想定主意后,邕王便连夜带上物件,上了马车,前来齐国公府了。 ... 齐国公听到邕王说到盛家六姑娘,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将他的耳朵炸的有些疼。 又见邕王身后送去盛家的物件,心里哪还会不清楚。 人家这是帮盛家出头来了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盛家会和邕王有交集,但是邕王现在来了,那这事就不好处理了。 见隔壁门旁都探出脑袋来,还是一咬牙,让下人将东西抬进来再说。 将邕王引到大堂后,齐国公讪讪道:“王爷,我家大娘子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义女啊,若是向一个四品官的庶女低头,那岂不是给皇后娘娘脸上抹黑嘛...” 邕王听了这话,摆摆手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人家盛家女儿的教养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调教出来的。 而且现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还在人家盛家姑娘身边伺候着呢,平宁之前辱骂人家教养,现在过去低头,也是向皇后娘娘低头,不为过。” 齐国公震惊的看了眼邕王,平宁郡主也只是今天去宫里才知道嬷嬷的事情,这邕王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在那个小庶女身边伺候这事,就连平宁都不知道,邕王又是从哪知道的? 齐国公盯着邕王看,想知道这些事情究竟邕王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邕王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安排了人? 邕王被齐国公看的有些发毛,一拍桌子道:“你看本王干什么?” 齐国公缩了缩脑袋,嘀咕道:“你明明知道这些,那当时还不拦着平宁一点...” 可能是嘀咕的声音有些大,邕王听到了,不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想道:“若不是杨大今天晚上告诉我...我上哪知道去...” 第76章 贱不贱啊 送走邕王后,齐国公垂头丧气的来到床旁,叹了口气便打算脱衣服睡觉。 眼看月儿已经高高挂,再不休息,明日怕是赶不上上朝了。 平宁郡主听到动静,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看着垂头丧气的齐国公慵懒的开口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和蔫了似的?” 齐国公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大娘子,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掀开被窝就打算就寝。 平宁郡主见状,推了推齐国公问道:“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齐国公双眼紧闭,嘟囔道:“早些睡吧,你明日怕是得去趟盛家了...” 平宁听到这个,躺不下去了,睡意全无,立马坐起身来。 去盛家? 不是已经送去补偿了吗,怎么还要去? 用力的推了推齐国公,高声道:“你起来,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我还得去盛家一趟,不是送东西过去了吗!” 齐国公闭着眼摸索着推开平宁郡主的手,嘟囔道:“睡醒再说吧,我明日还得上朝呢...” 平宁郡主冷笑一声,高声道:“你已经卸了盐使司的任,去哪上朝?太子府吗?” 齐国公这才睁开眼,对呀,我不用上朝了啊... 看了眼平宁,心里暗暗道:“若不是你个败家娘们目中无人,我何至于此啊...” 但是还是苦笑一声,坐起身来,将今天晚上邕王造访的事情说了出来。 并且强调了一下,人家替盛家将送去的东西全都送回来了。 平宁眉头一皱,强压下怒火,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不对啊,邕王和盛家若是相熟,那日为何不说...” 齐国公苦笑一声道:“还不是燕国公找了邕王... 人家邕王说了,是受人之托,现在这汴京谁面子这么大,能让未来的官家给他做事?” 说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平宁郡主问道:“你说,咱齐国公府是不是被人下了套了?” 平宁郡主疑惑的看向齐国公,下套,什么时候? 齐国公咳嗽两声,问道:“你当时为何要辱骂那盛家姑娘?” 平宁郡主皱眉想了想,语气有些不肯定道:“当时我和邕王妃在帐中说话呢,邕王妃当时看咱家衡儿长得好,就打算和咱家结为亲家... 后来,她说衡儿那边好像有动静,我转头就看到咱家衡儿和盛家那小庶女拉拉扯扯的,嘉成县主也在旁边... 我怕影响咱家衡儿的前程,就过去...” 齐国公听平宁郡主这话,越听眉头越皱,等平宁郡主说完,想了想问道:“你确定当时是邕王妃让你看衡儿那里的吗?” 平宁郡主又仔细的想了想,才肯定的点了点头。 齐国公惨笑一声:“哈哈哈,咱齐国公府这是被邕王府下了套,拿去给燕国公府做人情了啊!” 平宁郡主不解的看着齐国公,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齐国公苦着脸道:“你什么脾气,人家邕王妃能不知道吗,她专门让你看衡儿那里,还特意让嘉成县主过去,就是让你见事情紧急,拿不好分寸罢了。 你以为那嘉成县主真看上咱家衡儿了啊!” 平宁郡主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不可置信道:“不,不会的,那嘉成县主看我家衡儿的眼神我不会看错的,就是喜欢!” 齐国公冷笑的看着平宁郡主一眼道:“若是真喜欢衡儿,那怎会将你这个未来婆母推倒在地?” 平宁郡主顿时不说话了,当时荣妃妹妹和嘉成县主扭打在一起,自己去拉架,确实被人推到在地... 齐国公又道:“你想想,你羞辱那姑娘后,以为盛家小门小户的肯定没什么办法。 而且你还笃定人家嫡庶关系不好,燕国公府不会给人出头。 可你没想到吧,人家姐妹感情好着呢,燕国公府主动去帮他们。 而我们呢,仗着未来可能与邕王府结为亲家的关系,对此是死活不低头,一直强撑着。 可是人家燕国公也找到了邕王,邕王大概就等着这个呢,见燕国公求上门,便顺水推舟,把我们卖了,换个人情... 从今天晚上邕王来我齐国公府,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样子还不知道吗,人家这是吃定我们了!” 说完,生气的用手指着平宁郡主,刚想开口骂几句,但是见平宁郡主听了这话,脸色阴沉的不能看。 齐国公张了张嘴,还是没骂出来。 想了想,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过还好,人家邕王走的时候说了,还是会将嘉成县主嫁入齐国公府的。 呵,这大概也算是补偿吧。” 平宁郡主越听脸色越青,自己这是被人算计,当了一回垫脚石了? 怒道:“拿我做筏子给邕王创造收复燕国公的机会,呵呵,邕王妃好算计啊! 都这样了,还想我去盛家道歉,做梦!” 平宁郡主越说越气,突然两眼一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一下子倒在床上。 齐国公见平宁郡主如此,连忙上前安抚。 好不容易将平宁郡主的气息给理顺了,齐国公看了眼平宁郡主,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个...盛家那边还是去道歉吧...” 这话说的平宁郡主差点双眼一翻,一口气又上不来,齐国公见状,又想上前帮平宁郡主调理气息,却被平宁郡主一下子推开。 平宁郡主咬着牙道:“来,你和我说说,为何还要到盛家去,用我齐国公府的脸面给邕王府做梯子?” 人家都这么对自己了,而且自己也都清楚了,还上赶着去帮人家。 贱不贱啊! 齐国公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齐衡房间方向。 平宁郡主望向齐国公所指的方向,瞬间就懂了,自己若是不给邕王这个面子,那么日后邕王上位,自家衡儿怕是... 坐在床上沉思半天,齐国公都快要睡着了,自觉受到羞辱的平宁郡主才咬着牙道:“行,为了衡儿,我去!” 话音未落呢,两行清泪便已经从脸颊两旁流下。 堂堂郡主之尊,却被逼着去给一个庶女道歉,日后这汴京,自己还怎么在勋贵家眷里抬得起头... 第77章 郡主到访 盛家。 天还没亮呢,葳蕤轩的门就被敲响。 王若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道:“来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在房里伺候的丫鬟听了此话,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一步三晃的出去了。 没一会儿,丫鬟回来推醒王若弗道:“大娘子,门房说那平宁郡主到盛家了...” 王若弗一听此话,瞬间就醒了,坐起身来,推了推在身旁还在梦乡中的盛弘道:“起来了,快些...” 盛弘还在做着美梦呢,突然被王若弗推醒,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惊慌道:“怎么了,家中出什么事了?” 王若弗见盛弘醒了,留下句:“平宁郡主来盛家了,不知是来作甚的。”便起床在丫鬟侍女的服侍下,穿起了衣服。 盛弘一听是平宁郡主来了,道:“郡主来了你喊我作甚...” 说罢又要倒头就睡,昨日和徐寿在书房就几个姑娘的问题交谈到深夜,甚是乏累呢。 刚倒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平宁郡主来了! 也不睡了,直接翻身下床,见王若弗衣服已经穿好了,道:“你先去陶然馆,将大姑娘喊去大堂...” 而自己也穿上了鞋子,随意将衣服披着,就急急忙忙的打算往长柏的小院去。 昨天晚上,徐寿夫妻俩没回家,只因为天色太晚,再加上华兰实在放心不下明兰。 徐寿想想,便也答应了。 于是华兰便留在陶然馆照顾着明兰,而徐寿则是去长柏的院子中休息。 如今平宁郡主来了,王若弗哪里能说得过郡主... 三两句下来,到时候错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还是将大姑娘请来吧,毕竟有着一品国夫人的身份,平宁郡主当面也是不敢造次的。 上次马球会不就是,华兰一去解围,那平宁郡主便走了... 王若弗听闻此话,点了点头,带着些婆子便往陶然馆而去。 在去陶然馆的时候还吩咐道:“让人将平宁郡主带去大堂,别让人家再站在门口了...” 既然人家早早便来了,那我盛家也不能失了礼数,不然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像什么...盛家仗着女婿的身份,让郡主冒着寒风在盛家门口苦等。 盛家目中无人,郡主之尊还进不了门什么的... 虽然心里想骂平宁郡主一万句,可面子上还是得过去的... 陶然馆中。 昨日墨兰或许是姜汤喝的有些晚了,深夜突然发起了高热。 华兰见状,忙让人准备着敷帕子,熬汤药,好不容易才将墨兰的高热给止住,而明兰那边又开始了... 华兰忙活了半夜,累的够呛,见两位丫头没事后才就寝,这还没多长时间呢... 突然被敲门声惊醒,华兰以为两位妹妹又发生什么了,跳下床就往门口跑去,结果打开门一看,自己的母亲正看着自己呢... 王若弗见华兰黢黑的黑眼圈,有些心疼,想让她多睡会儿。 可平宁郡主自己去和她一对一...还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只能叹了口气,对华兰道“华儿...那个...平宁郡主来了...” 华兰一听,也是松了口气,自己的两个妹妹没事便可。 而后对王若弗微微屈膝道:“母亲你先过去吧,我先梳洗一番...” 自己现在蓬头垢面的,身上衣服也皱皱巴巴的,若是过去了,怕是在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王若弗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前面大堂走去。 刚走两步,华兰的门还没关呢,王若弗回头可怜巴巴道:“你...你快些啊...” 华兰捂嘴一笑,母亲这是害怕了啊。 想了想,华兰笑道:“母亲若是可以帮我,那便更快了...” 王若弗一听,美滋滋的走了过来道:“那是,我便留下帮你吧,你也好早些过去。” 等华兰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后,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王若弗和华兰到了大堂之中,平宁郡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就连茶都吃了好几盏。 见这盛家大娘子和燕国公大娘子一道来了,刚进门还没坐下呢,平宁便眉头一挑,心里暗道:“这燕国夫人怎么没走...这下有些不好办了啊。” 华兰的名声这些年在汴京那可是出了名的。 勇毅侯府大娘子嘛,自从来了汴京,三下五除二便将当时勇毅侯府卖出去的铺子庄子全都收了回来。 而且在勋贵夫人中,待人接物也不卑不亢的,没听说过主动巴结过哪个。 而且平常待人和善,操持家业也是把好手。 自从勇毅侯获封国公后,那燕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也没听说过哪个人在华兰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的。 就连她自己的嫡亲大姨妈康氏亲自过去给自家孩子说项,都被她三言两语便给打发了... 而去因为忠勤伯爵府跟了燕国公,现在人家大公子已经因功获封侯爵了,自家的伯爵爵位日后还能让给自己的嫡亲弟弟。 忠勤伯袁家现在一伯一侯,那让汴京的勋贵们羡慕的... 而且官家也对燕国公托付重望,人家的好日子长着呢,而自己的齐国公府... 唉,平宁郡主现在心里也有些后悔了。 只剩下郡主的骄傲在撑着她。 华兰和王若弗到了大堂侯,对平宁郡主点了点头,便坐在了主位之上。 丫鬟们顺势上来给二人倒了杯茶便退下去了。 王若弗见平宁郡主一直看着她们俩,刚想说话,又见华兰对她打了个眼色,便闭起了嘴。 今天便当个甩手掌柜,一切全都由我家大姑娘做主。 看着华兰如今的城府,王若弗心里也有些骄傲。 虽然这些东西不是自己教出来的,可再怎么说,华儿也是自己生的... 华兰老神自在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便将茶盏放下,看着平宁郡主道:“与郡主自马球会后,好几日不见了,不知今日郡主这么早就来盛家,是所为何事啊?” 平宁郡主听闻此话,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自己来所为何事你能不清楚吗,我不是被你逼来的吗... 这盛家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平宁郡主尴尬一笑:“先前在马球会上,我在无心之下让盛家六姑娘受了些委屈...” 第78章 富昌伯 平宁郡主本想早早来,早早走的。 可华兰一拉着交谈就无边无际的,自己也只能陪衬着说话。 直到要到晌午了,平宁郡主才被王若弗和华兰二人送了出来。 出来后,平宁郡主脸色阴沉着看向积英巷外的集市,整个人都懵了。 这...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忙不迭的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快些走...” 外面人现在可是最多的时候。 见平宁郡主从盛家出来后没过多久,整个汴京城就已经传遍了。 平宁郡主刚刚去盛家道歉去了... 什么,你说不是去道歉的? 她不去道歉还能是去干嘛的,吃饭啊! 要说还是燕国公府有本事,就郡主怎么样,让她去道歉她也只能去道歉... 兖王刚刚下朝,便从幕僚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顿时怒极反笑了起来:“呵,本王就说邕王那个东西今天在朝堂之上怎么底气这么足呢,原来如此啊!” 今日在朝堂之上,邕王简直化身杠精,自己说什么他都要反对,弄得自己好没面子。 而且邕王身后依附的一大批官员也附和着,就连燕国公也偶尔附和邕王几句... 现在回来又收到这个消息,这不是很明显吗,邕王用一个失了盐运权的齐国公府换了手握兵权的燕国公府。 想到这里,兖王看向幕僚问道:“派人去陇右打探,可曾回来了?” 先前流言传来之时,自己就派人去陇右刺探情况去了,若是陇右有不正常的兵力调动,那自己就得先下手为强了... 可这都快一个月了,那陇右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幕僚摇了摇头,拱手道:“王爷,陇右离汴京来回数千里,就算日夜兼程,也需一个月左右才可以来回,大概就是这一两天了。 王爷,现在看来,无论陇右那边有没有兵力调动,我们这里都应该准备下手了...” 兖王想了想,点了点头,有些低落的对幕僚道:“那依先生你看,本王现在应当如何呢?” 现在自己手中一无兵权,二无财权,还能如何呢。 再看看那邕王,兵权有了,而且官家也在今日早朝上,将盐运的官职又给了邕王系的官员。 一来一回,邕王等于啥也没失去... 一时间,兖王有些丧气了。 若是自己现在退出争储,那是不是还能有个好下场。 幕僚笑道:“王爷,你可知晓荣妃的娘家富昌伯?” 富昌伯?那个没啥用天天遛狗斗鸡的混子? 若不是女儿被官家宠幸,他算什么东西? 一个下九流泥瓦匠出生... 兖王疑惑道:“你提起他干什么,一个靠女儿起家的东西,听到都觉得污了耳朵...” 幕僚摇了摇头道:“富昌伯咱暂且不提,富昌伯的大儿子王爷可曾知晓?” 兖王这时候突然想了起来,这荣妃的哥哥现在为宫城捧日军指挥使,负责保卫宫城。 自从十数年前,宫城被攻破后,官家就对这些驻守宫城的将领不怎么信任了。 换的换,贬的贬。 将保卫宫城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信得过的人。 富昌伯世子现在可是带着兵权的,虽然在燕国公面前没办法看,可毕竟是兵权啊,手中也能调动数千兵马呢... 在宫城之中,这些兵马够用了。 再多,反而有些施展不开了... 一时间,兖王激动了起来,站起身,来回踱步,可刚想开口,却不知想到什么,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对幕僚苦笑一声道:“那富昌伯世子本王当然知晓了,可本王从未正眼看过他,人家又为何会效忠于本王呢...” 人家可是官家的人,自己算什么东西啊。 幕僚嘿嘿一笑,手往邕王府一指,笑道:“这还得感谢人家邕王啊!” 兖王不解,看向幕僚,见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忙问道:“先生请讲...” 幕僚捋着胡子笑道:“王爷可还记得前些时日的马球会?” 马球会兖王当然知道了,现在汴京街上天天传的不就是这个嘛... 什么平宁郡主无理取闹,平白无故的羞辱小官家眷... 什么平宁郡主攀龙附凤,想将儿子送给邕王府做面首... 什么平宁郡主嚣张跋扈,但是却在邕王妃面前伏低做小... 这都是平宁郡主的事情啊,和富昌伯有什么关系? 幕僚道:“马球会上,那邕王之女与富昌伯之女为了齐国公世子打了起来,王爷可曾知晓?” 兖王震惊的抬头,还有此事? 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此事也是稀奇。 可这些东西外面怎么不传呢,莫不是被谁封锁了消息? 这不比平宁郡主的话题要劲爆吗... 兖王想了想,疑惑道:“当时谁赢了?” 幕僚刚想说话,被兖王这话呛了一下。 谁赢了... 谁赢重要吗! 整理了一下语言道:“王爷,谁赢不重要,结果很重要!” 兖王低头想了会儿,抬头道:“那结果是谁赢了...” 幕僚没有理睬兖王这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王爷,那富昌伯女儿和邕王女儿打了一架后,富昌伯全家便被邕王很‘客气’的请了出去...” 兖王一听这话,站起身来道:“那岂不是打了荣妃的脸面!” 要知道官家现在还没死呢,邕王就敢如此不尊重荣妃了? 好啊,真好啊。 你不尊重,本王尊重! 本来还找不到时机呢,结果就被你亲手送来了。 邕王,你还真是本王的及时雨啊,本王都不知道上位之后怎么对你了... 幕僚又阴恻恻道:“现在邕王没上位呢,若是上位了,荣妃会怎么样,富昌伯府会怎么样...” 兖王听幕僚说完,看着幕僚一拍桌子道:“与富昌伯世子联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定要办妥! 若是需要什么钱财的,也不可吝啬... 事情办好后,我上位,定许你高官厚禄,让你衣锦还乡!” 幕僚拱手笑道:“定不辱使命!” 兖王想了想道:“也可以许诺官职给富昌伯,三品以下,你自己看着办...” 幕僚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兖王看着幕僚的背影,阴狠的笑了一下,此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若上位,定不能留他! 第79章 战略上蔑视敌人 幕僚从后门走出兖王府后,却没有按照兖王的想法前往富昌伯爵府。 而是左绕右绕的钻进了小巷子中,左转右绕的,在一个隐蔽的商行仓库门前站住了脚步。 在左右打量,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敲了敲仓库的大门。 “当当当!” 门内很快给出回应,一个壮汉沉声道:“今日货物卖完了!” 幕僚嘿嘿一笑,低声道:“那昨天的货给我来几件。” 话音刚落,门就被拉开一个小缝,一根粗壮的胳膊抓住幕僚便将他直接薅进了屋内。 然后伸出头,向外看看,这才将门紧紧的关上。 回过头看向院子中的兖王幕僚道:“今个儿还没到时间,你怎么过来了!” 幕僚站在院子里上蹿下跳道歉,扭动着刚刚被壮汉拽的有些疼的手臂,没好气道:“你怎么老是这么大力气,就不能轻一点...” 见壮汉一直盯着他看,才笑道:“兖王已经决定拉拢富昌伯世子了。” 话音未落呢,商行院子后的屋子里就传来一声:“嗯?确有其事吗?” 兖王幕僚回头看去,立马拱手单膝跪下道:“标下见过二郎!” 杨二郎站在屋子门口,昂起头垂眼看了看幕僚,点了点头道:“起来,进来说吧。” 说罢,转身回到了屋内,幕僚见了,对守门的壮汉嘿嘿笑了一下,起身进去了。 走进屋内,幕僚还未开口,杨二郎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看了看兖王幕僚,摇头道:“你是什么来路,我接手商行也有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杨二郎说完后,将手中把玩的茶盏往地下一摔,立马,从后面冲出了十数名壮汉,将兖王幕僚团团围住。 幕僚也不怕,看了看那些壮汉后,拱手对杨二郎笑道:“标下熙洲人士,五年前奉燕国公之命打入兖王府,走的是忠勤伯爵府的路子。 在兖王府三年后才有幸得入兖王的眼,这才好替国公做事...” 说完这话,又抬头看了看杨二郎,笑道:“二郎你见我不眼熟吗?” 杨二郎听了这话,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来。 不打量不要紧,这一打量,还真眼熟! 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是姓王?” 那幕僚听了这话却有些伤心,苦着脸道:“看来二郎是将我忘了,我是你家门口那条街的粮铺杂役李荣啊... 你小时候来,我哪次不多给你多装些米面...” 杨二郎听了这话,哈哈笑了起来。 刚刚上下打量李荣的时候就想了起来,说这些话不过是再试探一下罢了。 若是他回答不出来,那不管怎么样,也是要杀的! 杨二郎挥了挥手,跟围住李荣的壮汉道:“行了,你们去做事吧,此人确是李荣!” 李荣刚想说些话,叫些委屈。 门口那个守门的壮汉一下子推门进来喊到:“二爷,我作证啊,此人是我熙洲人士啊!” 李荣被打断情绪,撇了撇嘴看向门口的壮汉,道:“这话说的倒是不赖,不枉你我这些年的交情...就是如果再早上一些进来说就更好了...” 杨二郎听李荣此话,顿时想笑,这德行,那兖王是怎么看上的... 摆了摆手,跟门口的壮汉笑道:“行了,都说开了,你回去守着吧!” 壮汉在杨二郎和李荣之间看了看,憨憨的笑了笑,走了出去,并且还贴心的将自己推开的门给带了起来。 杨二郎见人都走了,便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向李荣严肃道;“你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兖王打算和富昌伯世子联合了?” 李荣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拱手道:“正是!” 杨二郎不由得仔细的想了起来。 那富昌伯世子在捧日军做指挥使,手中四厢人马,去掉空饷与一些走后门进去的,大概能有个三千多人。 别看这些人不多,到时候,宫门一关,怕是三万人都打不进去! 要知道在宫中驻守的禁军,那武器装备可是比京郊大营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而且京郊大营离宫城哪怕是骑马,也需要半个时辰左右,这么多时间,怕是兖王想做的,都能做成。 这万一官家要写了继位诏书给兖王,那京郊大营过去救驾的就成了叛军。 所以京郊大营的兵马不见到虎符是肯定不会出动的。 那么主君若是想成事,就只能靠盛长梧在京郊的五千兵马可以用了。 李荣见杨二郎陷入沉思,不由得出声打断道:“二郎,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复杂了... 那兖王看上去就是个草包,哪来这么大的威胁?” 杨二郎见李荣出声打断,严肃的站起身,走到李荣的面前,看着李荣道:“主君说过,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就得把一切都给想到,再交由主君处理,至于谁是不是草包,我就问你一句,若是兖王是装的呢!” 李荣还想出声,杨二郎摆摆手道:“若是兖王是草包自然皆大欢喜,可若他不是,日后事情发生了,我们却没有考虑到,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李荣听了这话,惭愧的后退两步,深深作揖道:“受教了!” 杨二郎见李荣如此,这才露出笑脸,上前扶起李荣道:“你在兖王府要小心再小心,万不可马虎大意,要知道,咱熙洲当初遭遇大难,活着的也没多少了...” 听杨二郎说此话,李荣不禁想到了李元昊屠城之日,双目中泛起了泪光,头抬起来,牙强咬着,不让眼泪落下。 杨二郎拍了拍李荣道:“日后兖王覆灭之日,我汇报主君后带你去看看西夏皇室的头颅,你不知道,可是壮观了!” 李荣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可要期待这一日早日到来了!” 寒暄完,李荣与杨二郎走到桌子旁,仔仔细细的将兖王的打算与布置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杨二郎亲自将李荣送出商行仓库,又过了会儿,仓库中钻出一位仆役打扮的人,走出仓库后,左右打量了会儿,便直直的往巷子外走去。 第80章 逼他一把 见盛家的事情平息之后,天色已经是不早了,上朝怕是有些迟了,徐寿便带着盛弘一道去上朝。 毕竟燕国公府的车架在外面还是比盛家的车架好用的,路上也不会有不开眼的敢故意挡路什么的。 而在盛家,盛老太太见家中的两位姑娘都落了水,怕姑娘年幼,身子落了病根。 便盘算着要不要将幼时玩伴,现在嫁到白石潭贺家的那位请过来看看。 人家白石潭贺家是医官世家,若是舍了脸面去请,人家还是会给老太太一个面子的。 徐寿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自己在走的时候,去了一趟陶然馆,偷偷摸摸的将丹药喂给了两个小姨子,现在她们俩已经呼吸平稳,睡得正香呢。 可老太太还是担心,实在是女孩子在冬日落水,这万一落下病根,日后可是影响子嗣的。 见老太太坚持,徐寿便也没阻拦,便随她去了。 毕竟老太太疼爱自己的孙女,也不好说什么... 等下了朝,徐寿将岳父大人送回盛家后,便从盛家陶然馆将华兰接了回家。 华兰这几日太过于劳累,回到燕国公府后徐寿便让她去歇息了。 见华兰去休息后,徐寿便一个人来到了书房之中。 前些时日,禹州那边托商行给燕国公府传来一封书信。 徐寿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白纸,内容空荡荡的,一个字都没有,让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徐寿正在书房研究呢,用水浸,用火烤,全都没有半点效果。 正寻思着,是不是寄错了或者拿错了。 又或许是写好了信后,塞错了信纸,将一张空白纸放到信封之中了? 正当徐寿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书房的门被敲响,门口杨大的声音传来:“主君,二郎来了...” 徐寿这才抬起头,将信件叠好,收入怀中,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一身仆役打扮的杨二郎便走了进来。 来到书桌前,杨二郎弯腰拱手道:“见过主君!” 徐寿摆摆手,疑惑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平日里,杨二郎从来没有主动来过燕国公府。 都是徐寿传他,他才会过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换了身行头过来。 杨二郎先是走到门口,将门给带上,再走到书桌前,低声道:“主君,兖王府中内线传来消息,兖王似要与富昌伯荣家联合了...” 徐寿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这完全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现在汴京的主要兵力全都在京郊大营之中,自英国公带着二十万禁军驻守陇右之后,京郊大营属于数十万兵马便由魏国公负责。 魏国公平日里刚正不阿,哪里能看的上兖王这家伙。 若是兖王找上他,怕不是能被魏国公亲自拎到朝堂之上。 而且选择立储的大局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邕王嘛。 谁还想与兖王互相联合,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若是兖王想做些什么,必然是要寻一个手握兵权之人,而且此人还得离宫城最近。 毕竟如果在京郊大营的兵马到皇城之前没有将皇城控制住,那就功亏一篑,一败涂地了。 思前想后,快要用的也就驻守宫城的那几个禁军指挥使了。 说是禁军指挥使,可其不归京郊大营所管理,而是由殿前副都点检所管理。 也就是说,那几个指挥使,无一不是赵祯的心腹之人,若是想拉拢也太难了些。 在此之前,宫城之中的指挥使全都由汴京中的勋贵家所担任。 可自从之前宫城发生宫变后,赵祯是将宫城禁军全都换了一遍,全都换上自己信得过的人。 将原先宫城中的勋贵们全都打发出去了。 若是兖王想要做些什么,也只能找宫城中的那几个指挥使了。 别的指挥使再怎么说,也是有些水平的,可富昌伯荣家世子,若不是他姐姐成了官家的宠妃,此时的他应该还在汴京替人粉刷墙面呢... 也就是说,此人并没有领兵之能,一切全靠自己的姐姐。 可官家还有几日好活,谁也不清楚。 若是官家驾崩后,自家的荣妃还算得了什么呢? 下一任皇帝又不是官家的亲子,又怎么会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荣妃客气呢。 荣妃不算什么了,那这个富昌伯的爵位还算得了什么呢,怕不是随便找个理由,就给剥夺了吧。 所以,现在荣家急需寻找一个出路。 上次邕王马球会,荣妃便带着自己的娘家,富昌伯爵府全家前去,就是想结个善缘。 毕竟现在汴京谁人不知,下一任官家就是邕王了。 但是谁曾想到,自家妹妹和邕王女儿看上了同一个少年,在发生争执后,邕王妃便很‘客气’的将富昌伯一家全都请了出去。 荣妃自觉受到了羞辱,便独自离席而去,那邕王妃也毫不在意。 毕竟一个快要失去官家庇护的妃子,算得了什么呢? 徐寿听了杨二郎的汇报后,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考虑着。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问道:“时间有些紧迫了,禹州那边,得逼他们一把!” 杨二郎不解道:“主君,何意?” 徐寿看向杨二郎,笑了笑,吩咐道:“你去和兖王府的那位递个话,就说禹州那位可是官家之前正儿八经认下的唯一一个义子,于情于理,人家都是有继承权的...” 杨二郎苦着脸道:“那...那禹州那边岂不是有危险?” 徐寿站起身来,走到书房正中央的大宋全境舆图前,笑道:“你看这禹州,就在开封以北不足三百里,骑上快马,不足三日便可以到达汴京,若是他被兖王派人刺杀,会如何呢?” 杨二郎眼前一亮,点了点头,便拱手就打算出去。 徐寿却喊住了杨二郎,仔细吩咐道:“从商行多调动些护卫过去,万不可让我舅舅一家有所伤亡了...” 杨二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徐寿站在舆图前,手中还握着禹州传来的无字书信,笑了笑。 如果没有想法,那怎会寄来信件。 既然你害怕,那我这个做外甥的便推你一把! 第81章 熙州学子 时间一晃而过。 会考之日已到,长柏长枫二人坐在盛家的马车之上,来到了贡院的大门处。 走下马车后,看面前的密密麻麻的学子,有的已经是白发苍苍,却依然想着鱼跃龙门。 长柏看着这些老者,不禁摇了摇头,但是也没说什么。 毕竟科考一路,可以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算厉害了。 有许多举子考了一辈子,到最后放弃了,只能回到家乡当一个夫子什么的。 一辈子皓首穷经,就是为了改变自身的命运。 正当长柏感慨之时,突然,燕国公府的车驾也缓缓过来了,停在了考场门口。 长枫很震惊,指着燕国公府马车的方向,对盛家人道:“大姐夫家车驾怎么也来了?” 盛弘见了,想了想,沉声道:“你们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之前盛弘还问了徐寿一嘴,长柏长枫会考那日,徐寿来不来一起送送。 可徐寿却说那日有些事情,不方便过去。 盛弘想着,可能是徐寿最近公务繁忙,无法脱身。 可现在怎么来了? 盛弘来到了燕国公府的车架旁,杨大郎见到了盛弘的身影,拱手道:“盛大人!” 盛弘看着杨大郎,笑道:“前些时日不是说不来嘛,今日怎么来了?” 杨大郎还未开口回答呢,车架的帘子便被打开,徐寿和华兰缓步走了下来,徐寿对盛弘拱手道:“岳父大人近日可好。” 华兰对盛弘屈膝行了个礼后,便带着几个女使往盛家方向走去,想叮嘱两位弟弟几句话。 只留下徐寿和盛弘二人在此处。 盛弘看着徐寿笑道:“一切都好,你今日怎么来了?” 徐寿笑笑,对盛弘道:“今日,我熙州学子前来科考,特地过来送送。” 熙州学子? 熙州不是被屠城了吗,哪来的学子? 正当盛弘感到疑惑之时,附近围过来了好多年轻的举子,大概二十多人。 这些人来到了燕国公府车架旁,在为首的举子带领下一同拱手道:“学生见过燕国公!” 盛弘被吓了一跳,这些人... 徐寿笑着看向众人,柔声道:“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你们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来参加会试,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如今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千万别慌...” 举子们听了这话,笑道:“谢燕国公!” 盛弘在一旁看着,对为首的学子问道:“看你的穿着,是岳麓书院的吧。” 那学子疑惑的看了看盛弘,没有回话。 徐寿笑道:“这位是我的岳父,现为国子监司业,你们叫他盛大人便是。” 为首的学子才拱手道:“见过盛大人,盛大人所言不错,我叫杨全,岳麓书院的。” 又转过身来,指着身后的举子骄傲道:“他们也都是出自大宋的各大书院...” 盛弘又看了看这二十多名举子,不禁有些震惊。 这些人,石鼓书院的,岳麓书院的,白鹿洞书院的,应天府书院的,嵩阳书院的... 我的天,这些可都是我大宋最好的书院啊。 看这些学子的模样,比之长柏也大不了多少。 听他们话说,都是熙州的? 那我家大姑爷这是... 见盛弘震惊的神色,徐寿笑着对盛弘低声道:“岳父大人,等他们进去了我再好好和你说...” 盛弘听了此话,面色才逐渐的平静下来。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众人转头看去,齐国公府的车驾大摇大摆的驶了过来,好不嚣张。 可能是看到了燕国公府的车架在前面,那齐国公府的马车很明显的一顿,随即停在了离考场不远处。 齐国公先走了下来,随后则是平宁郡主,最后才是齐衡。 徐寿一见齐衡,吓了一跳。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小公爷,现在看上去怎么有些形如枯槁。 这时候徐寿听到附近来送考的勋贵家眷的议论声,这才明白了过来。 “唉,你听没听说,那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从上次马球会回去,就被家里人给禁足了...” “不光如此呢,我还听说那小公爷还绝食了一段时间呢...” “哦?这是为何?” “你不知道啊,上次马球会上,那荣家姑娘和嘉成县主都看上这齐衡了,后来还大打出手了呢...” “这个我知道啊,可这和绝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听说这小公爷喜欢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平宁郡主死活不让,非要这齐衡在嘉成县主和荣家姑娘中选一个,这才...” “庶女?怪不得呢,我家虽不是公爵府邸,可也不愿意让我家独子娶个庶女,更何况,还是个小官家的...” 一旁的盛弘听着附近的人讨论声,脸一阵红一阵白。 而后只感觉议论声越来越大,再也听不下去了,僵硬着和徐寿告退后,便回了盛家那边。 齐衡走下马车后,便在四处打量着。 可左望右看,实在是看不到自己每日里朝思暮想的身影。 平宁郡主从齐衡的动作中看出了齐衡的想法,冷哼一声道:“今日好好考试,等你考中,若是还有什么想法,我会同意的!” 齐衡大喜。 母亲这是答应自己,这次只要考中,那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迎娶六妹妹了? 便笑着低头,激动道:“母亲,孩儿定不负所托!” 一旁的齐国公走到平宁郡主身旁,低声问道:“你这是答应衡儿让他娶那个盛家姑娘了?” 平宁郡主没有回话,只是走上前去,温柔的帮齐衡整理了一下衣服。 而后从马车上取下几个包裹,递给了齐衡。 严肃道:“这些时日天气还未暖和,晚上要注意保暖了,包裹里的是一些衣服,剩下的则是些吃食...” 齐衡将包裹背在身后,对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弯腰拱手道:“多谢父亲母亲替孩儿考虑,孩儿这次定会一举高中!” 说罢,背着包裹,气宇轩昂的走向考场大门处。 平宁郡主这才回答齐国公的话道:“我何时答应衡儿娶盛家姑娘了?” 齐国公惊讶的看着自家大娘子问道:“你刚刚不是说,若是衡儿考中,就答应他的想法吗?” 平宁郡主看着齐衡气宇轩昂的背影,喃喃道:“若不是我这么说,他怎会...” 第82章 刺杀! 当汴京会考正热火朝天之时,禹州地界却不怎么太平。 赵策英自从知晓汴京给父亲来信后,心中便升起了一团本不应该存在的想法。 自己父亲如果当上了官家,那我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 这天下,眼看就要唾手可得... 但是想法归想法,可事实归事实。 一边充满着希望,另一边也在提心吊胆着。 他害怕,自己那表弟会因为父亲现在的懦弱而失去了对禹州的希望。 并且,他听从汴京经过禹州的商户们说,那燕国公似乎已经投靠了邕王。 无奈之下,托商行给徐寿寄去了一封信,空白信件! 如果徐寿真的不愿意支持禹州,想要告发,也无证据。 但如果徐寿依旧愿意支持禹州上位,自己这封信也能让他知晓,禹州这边是有想法的! 自从寄了信件后,赵策英便一直等着答复,可汴京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让赵策英很是失望。 正当赵策英在自己的屋内,躺在床上思索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 自己的舅舅沈从兴匆忙跑了过来,一下子推开门,见赵策英在屋内,急道:“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啊,快点跟我来,出事了!” 赵策英一听这话,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禹州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情,莫不是自己那表弟将自己父子告发了上去不成? 可这么做,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不,不应该是这样,那禹州又能发生什么事呢? 沈从兴看出赵策英的疑惑,便急道:“今个团练在巡视的时候,被一伙不知道哪来的人给行刺了... 若不是有一支商队正好路过,有些护卫帮助,团练怕是...” 赵策英一听这话,忙道:“父亲现在身体可有恙?” 沈从兴见赵策英还在问,上前几步,抓住赵策英的胳膊,便将他拉了出来。 一边跑一边道:“团练的身体无碍,只是有些受了惊吓...” 赵策英听了沈从兴说的这话,点了点头,便跟着沈从兴往宅子外跑去。 赵宗全在遇到行刺后,害怕自家妻子孩子担心,便没有回家去住,而是住在了沈从兴家中。 赵策英跟着沈从兴走进了主屋之内,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面无血色的赵宗全。 赵宗全见自己的儿子来了,摆了摆手,让沈从兴出去。 沈从兴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出房间,将门关好,亲自站在门口站起了岗。 赵宗全躺在床上,对赵策英扯出一丝笑容道:“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他们非要告诉...” 赵策英快走几步到赵宗全身旁问道:“父亲...你这...这是怎么了...” 见赵宗全没有回答,赵策英又道:“可查出来行刺之人是谁指使的?” 赵宗全摇了摇头,他现在也一头雾水。 自己在禹州,谁都威胁不到,为什么会有人想杀自己呢? 又或者是杀错人了不成... 可是不应该啊,自己明明喊了,自己是禹州团练使赵宗全,可来行刺的人却更加来劲了... 赵策英见状,对赵宗全问道:“父亲,不知来行刺的可有活口留下?” 赵宗全点了点头,对赵策英道:“有两位,你舅舅已经派人去审问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沈从兴的惊呼:“什么,你确定是兖王?” 沈从兴拿着手中还带着血的供词,不禁有些打颤。 自家团练为什么会让兖王派人前来刺杀。 而且还派来了这么多人... 那负责审问的士卒拱手道:“按照供词来说,是的!” 沈从兴低声道:“此事万不可走漏风声!” 那士卒拱手称是后,退了出去。 而沈从兴拿着手中的供词,却不知道要不要给赵宗全看。 自家团练的性格自己是清楚的,若是得知是兖王派人前来... 正当沈从兴忐忑之时,屋门却被打开,赵策英走了出来。 流畅的从沈从兴手中接过供词后,走回了屋内,将门关好。 沈从兴愣愣的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心,回头又看了看屋内。 挠了挠头,但是心也放了下去。 这外甥自己是清楚的,做事有魄力,事情给他处理,还是放心的。 再说了,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沈从兴想到这里,便安心的在门口守着。 赵策英拿着供词回到赵宗全的床榻旁,先是自己看了看,而后面无表情的将供词递给了赵宗全。 赵宗全刚看了两眼,大惊失色道:“不...不可能!” 怎么能是兖王派人来刺杀自己呢,自己又没有参与争储... 而且自己平日里老老实实的,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交恶过。 千不该万不该,这兖王也不应该对自己下手啊! 更何况,兖王对自己下手干什么,和他争的不应该是邕王吗。 兖王要动手也应该对邕王动手啊,对自己动手干什么,一定是搞错了! 赵宗全想到这里,将手中的供词一扔道:“这些人只不过是胡乱攀附罢了,我这个禹州团练使,无权无势的,那兖王怎么会对我下手呢!” 赵策英从地上小心捡起供词,看了看,道:“父亲若是说他们是胡乱攀附,那为何你呼喊出自己的名号,他们依旧要下手呢?” 赵宗全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对呀,若不是来杀我的,自己喊出名号后就应该早早退去。 而不是在商行护卫前来支援后,自己人都快死光了,还想着要来砍我一刀... 于是看向赵策英,道:“那依你所见,我们应该如何做?” 赵策英眼中精芒一闪道:“我们为何不能去汴京,将这些事情上报与官家呢?” 赵宗全听了这话,忙不迭的摆了摆手道:“休得胡言,官家不召见,私自去汴京,那可是大罪!” 赵策英则是低声道:“再大的罪到了汴京也能活着,可若是在禹州,这兖王只是派来第一批....若是后面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呢...” 赵宗全面露挣扎,半晌后叹了口气道:“就不去汴京了,兖王大概...大概只有这一次吧...” 话音未落呢,沈从兴家丫鬟跑来,大喊道:“主君不好了,大娘子刚刚和团练夫人刚刚在外,遇到刺杀了...” 第83章 放榜 这一日到了放榜之时。 汴京城内又开始了沸沸扬扬的喧闹声。 徐寿带着华兰来到盛家之时,看着神堂中的儒释道三家神仙,不由得有些觉得好笑。 这岳母大人一人拜三家,若是中了,到底是算谁的功劳呢? 但好笑之余,又有些羡慕起了长柏长枫。 人家有母亲疼爱,而自己....唉... 华兰见徐寿的神情有些落寞,虽不知为何,但还是抓住了徐寿的手,紧紧的抓住。 徐寿对华兰笑了笑,便与盛弘王若弗等人在葳蕤轩中寒暄了会儿。 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快要到放榜的时候了,徐寿便打算将长柏长枫一同带去看榜。 可几位姑娘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也闹着要一起去。 徐寿想着也没啥事,几位姑娘这些时日在家也闷坏了,再说了,有华兰陪着,也不算出格。 得到盛弘的同意后,便将姑娘小子一同带着前往东华门。 到了东华门后,长柏长枫站在马车旁,无比紧张的等待着宣判。 虽说庄学究说过,盛家家塾中的几位,文采都是可以的,不出意外的话定是能中的。 可凡事都怕意外不是。 如兰刚下了马车,便往人群里钻去,好在华兰眼疾手快,将其拉住了。 华兰有些责怪道:“你一个大姑娘钻人堆里干什么,我早早就已经派人进去看了!” 如兰撇了撇嘴道:“他们看的哪有我看的好...” 徐寿听了这话,笑笑道:“你再等等吧,马上就有结果了。” 然后看着站在一旁,强装镇静的长柏长枫道:“看看你的两个哥哥,人家多镇静啊,哪像你...” 墨兰捂嘴笑道:“二哥哥我不知道,可三哥哥这几日哪来的镇静,大姐夫你不知道,自从考完到家后,三哥哥整日里就盘算着名次呢...” 长枫见自己的亲妹妹这么拆他的台,不由得有些恼怒,瞪了墨兰一眼道:“胡...胡说,我哪有...” 如兰也嚷嚷道:“大姐夫,二哥哥这几日也没睡好呢...” 长柏咳嗽一声,看向天空,没有说话。 哪个学子能在出结果之前安稳的睡着啊... 长柏看看长枫,二人对视一眼,对徐寿拱手道:“大姐夫,我们去前面看看去了!” 徐寿点头应允,而且还派了几个随从一同跟着。 不是怕长柏长枫被挤坏了,而是怕他们一旦考上后,被人给榜下捉婿了。 要知道,多少商户就等着这一天呢。 将人掳去,强压着让他拜堂成亲,等结束后,哪怕那个新晋进士有一肚子委屈,也无法后悔了。 徐寿见明兰有些闷闷不乐,便问道:“六妹妹这是怎么了,今个怎么不说话了?” 明兰对徐寿道:“我只是想到了长松,他日后若是科考,不知道会如何呢...” 如兰却是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什么都能扯到长松身上...明明是你在想着齐小二...” 墨兰听到如兰的嘀咕后,上前一步,用力的抓了住如兰的手,在如兰的耳边低声道:“慎言!” 如兰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因为自己刚刚的话,明兰的身影变得更加落寞,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明兰扯出一丝笑道:“无碍的,都过去了...” 可在场的众人哪个不知,女儿家的心事全都写在脸上呢。 正当情绪变得尴尬的时候,顾廷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过来。 走到徐寿的身前拱手,挤眉弄眼道:“小的见过燕国公~” 随后对几位姑娘拱手道:“自学堂一别已有月余,几位妹妹可好?” 墨兰如兰明兰三人对顾廷烨微微屈膝行礼道:“一切都好,谢过顾二哥...” 自家大姐夫和顾廷烨自小亲若兄弟,而且这顾廷烨和自家二哥哥相处也是不错。 叫声二哥不为过。 至于小公爷,就只是小公爷罢了! 徐寿见顾廷烨来了,便和华兰道了句,便与顾廷烨向榜单方向走去。 顾廷烨边走边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今年这次会考,三甲都得跟你去陇右,二甲也得去一半,怎么说,不给兄弟我安排个好职务?” 徐寿诧异的看了眼顾廷烨,问道:“你不留在汴京?” 宁远侯次子,而且宁远侯世子的身体实在是太差,说不定哪一天就两腿一蹬... 他若是去陇右了,这宁远侯世子之位还说不定是谁的呢。 要知道,现在的宁远侯大娘子小秦氏可是有亲生骨肉的。 她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硕大的侯府给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成? 顾廷烨洒脱的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这宁远侯的爵位是轮不到我的...” 徐寿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道:“可你若是去陇右,那就真没有一点可能了!” 顾廷烨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于是看着徐寿笑道:“长生,你说我若是娶个盛家姑娘如何?” 嗯? 徐寿震惊的看向顾廷烨,这孙子看上哪个兰了? 徐寿想了想,有些生气道:“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别拿人家姑娘的名声开玩笑...” 顾廷烨被徐寿看的有些头皮发麻,挠了挠脑袋道:“我说真的,我真想娶盛家姑娘!” 徐寿连忙将顾廷烨拉到一旁,咬牙切齿的问道:“我说,明兰还这么小,你是怎么忍心的!” 顾廷烨疑惑的看向徐寿道:“明兰?” 和明兰有什么关系...明兰还尚未及笄呢,哪怕想娶,也不会娶明兰啊... 更何况,顾廷烨也是知晓的,小公爷是喜欢明兰的。 都是好兄弟,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顾廷烨对徐寿低声道:“我想娶墨兰。” 徐寿震惊的抬起头,却见顾廷烨一脸认真。 徐寿道:“你...墨兰...我的天...” 但是见顾廷烨如此认真的样子,徐寿也只能说:“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你应该和我岳父说啊,我还能做的了盛家的主了...” 顾廷烨嘿嘿一笑道:“我先和你报备一下,免得日后你说我不和你打招呼边与你做了连襟... 再者说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还得你在盛大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 第84章 中了! 顾廷烨要娶墨兰。 这个消息在徐寿的耳边炸响。 这两个人平日里有什么交集吗? 也没看出来啊... 徐寿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你...你确定是墨兰,盛家老四?” 顾廷烨听见徐寿说起墨兰的名字,脸色微微红润了起来,羞涩的点了点头... 徐寿: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徐寿不解道:“不是,你们俩...什么时候...墨兰她知道吗?” 顾廷烨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墨兰知不知道...” 徐寿翻了个白眼,合着这位现在还是单相思啊。 便问道:“现在就咱兄弟二人,你和我说说,看上墨兰哪了?” 顾廷烨想了想,笑道:“自是墨兰娴淑文雅,端庄大气...” 徐寿摆了摆手,打断顾廷烨的溢美之词道:“行了行了,想夸人你和我说干嘛说,直接当人家的面夸去,讲些实在的吧!” 顾廷烨想了想,低着头面色有些平淡道:“我和墨兰一样,都是年幼时失了生母,想来她也是懂我的... 况且就我家那个虎狼窝,一般人进去了怎么扛得住,我看墨兰是个有心眼的,做事也十分的稳妥... 再者说,她不是还有你这个燕国公大姐夫做靠山,想来在宁远侯府也不会有人敢过于磋磨她...” 徐寿沉吟片刻,严肃的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道:“你说的这些全都是算计,我没有听出来你对墨兰有一丝感情...” 如果是为了要利用墨兰和家里的继母斗法,才打算娶墨兰,这忙,徐寿不能帮。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姨子不是。 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也会影响自己与华兰的感情... 顾廷烨听了这话,连忙摇了摇头,急声道:“长生,你相信我,我定会对她好的...” 徐寿没有说话,只是往榜单那里看去,贡院大门已经打开,此时榜单已经贴了出来。 徐寿对顾廷烨道:“仲怀,先去看榜吧,别的事情咱以后再说!” 顾廷烨想想,对徐寿拱了下手,便带着小厮往榜单那边走去。 虽说以自己的文采,此次是必中的,但是不知为何,此时心中居然还有着一丝忐忑。 再看那贡院榜单处,不时有寒门举子中了的欢呼声传来。 而这些人的欢呼声还没落下,身边很快就围满了商贾,正用着万贯家财吸引着这些新中的寒门举子,想让他来当自家的女婿。 毕竟,朝中有人,才能好办事啊。 有不少举子被这些商贾所蛊惑,跟着商贾便走了,这些榜下捉婿成功的商贾大喜,纷纷抛洒出喜钱来庆祝一番。 一是为了自家的姑爷,二来也是庆祝自家也有希望能让下一代摆脱商贾身份了... 顾廷烨看着不远处的场景,不由得心中感慨,自家外祖当年将自己的母亲嫁给宁远侯,报的大概就是这个想法吧... 突然,燕国公府派去的小厮喜笑颜开的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道:“中了,中了!!” 话音未落呢,一群商贾就围了上去。 “小哥,谁中了!” “小哥,可是你家少爷,不知你家少爷婚配与否?” “我家可陪嫁十万贯的嫁妆,不知你家少爷人在何方?” 那小厮本想到车驾旁贺喜,哪知被商贾给团团围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连连喊着:“别...不是我家少爷...你们让让...” 正在这小厮被人围起来,焦头烂额之际,另一位燕国公府的小厮也笑着跑了过来,喊道:“两个都中了!!” 突然看到在他之前跑出来去贺喜的,现在被商贾围了起来,进退两难,不由得偷笑一声,压低声音,偷偷摸摸的溜了过去... 小厮跑到华兰面前才敢大声喊道:“中了,两个都中了!” 此话又引起了商贾们的注意,刚想围过来,却见是燕国公府的车驾,便泄了气... 这能和燕国公府拉上关系的,哪里能看的上小小商贾之家啊... 华兰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喜出望外,忙吩咐对着身边的女使道:“快,给赏钱!” 而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些什么,对守在马车旁的杨大郎道:“大郎,还请你带几个人,去人堆儿里把我那两个弟弟给带出来...” 不是说怕长柏长枫高兴坏了,而是怕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商贾,强行将这两位给掳走当郎君了... 虽说燕国公府可以将长柏长枫救出来,可也多了些许麻烦不是。 杨大郎点了点头,左右喊了几位随从,便挤进了人堆儿。 华兰这个时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来送喜的小厮笑道:“我家那两个弟弟是什么名次你可看清楚了?” 这小厮此时正抱着华兰赐下的赏赐笑得合不拢嘴呢。 听到华兰这话,忙道:“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柏哥儿第五名,枫哥儿第九名,都是高高挂着呢...” (本来长柏应该是第十三名,长枫第一次没中,第二次才中了个二榜前几名,这里考虑着兄弟二人互相督促,互相进步的缘故,所以名次都提高了些...) 华兰一听此话,更是高兴了。 大手一挥道:“再赏!” 墨兰和如兰明兰在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也不禁欢呼雀跃起来。 和燕国公府车驾这边气氛截然不同的是齐国公府那边。 不为带着一众小厮在榜单下寻了好几遍。 就连个角落都没放下。 可找来找去,却是没看到自家公子的名字在上面。 不由得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齐国公府的车驾旁。 马车内,齐国公,平宁郡主,齐衡三人端坐在内,正等着不为的好消息呢。 齐衡脸色更是带着些激动,母亲答应自己的,若是中了,就让我迎娶六妹妹... 见不为回来了,齐衡忙开口问道:“中了吗?” 齐国公也神色紧张道:“第几名?” 不为却为了难,刚刚带着这么多小厮在榜单旁,上下看了几遍却是没有看到自家公子的名字。 只能小心翼翼道:“我...我刚刚没找到到公子的名字...” 这话一说,马车车厢内顿时一片死寂。 平宁郡主有些生气了,衡儿在会考后,自己让他回家后又默写了一遍。 自己拿着这个找了好些大儒,都说能中。 怎么可能会中不了呢! 平宁郡主脸色一变,对不为怒斥道:“怎么可能!” 第85章 顾廷烨落榜 齐衡在不为说没在榜单上找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起来。 心中更是如同死了一般。 齐国公见自己的妻儿都这样,心中也是急了起来。 对不为怒道:“你确定你全都看遍了,就没有错漏的?” 不为有些委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道:“我带着这么多小厮呢,每个人都看了三四遍...来来往往的全都看了...真没有...” 听到这里,平宁郡主再也忍不住了,在马车上站了起来,留下了一句“我亲自去看!”便下了马车。 齐衡这才反应过来,掀开门帘看着刚刚下了马车的平宁郡主道:“母亲...别去了...” 刚刚想了起来,会考之时,自己忘了庄学究与自己说的文章之道,必先立本,本丰则末茂。 在文章中一再加入自己认为是锦绣的辞藻,忘了自己的主体思想还并不明确。 见平宁郡主要亲自去寻找自己的名字,齐衡苦笑道:“母亲,您就别去了,不为刚刚带着这么多人都没找到,可见是真的没中...” 可平宁郡主却抿一抿嘴,倔强道:“万一呢,万一他们看漏了呢!” 说罢,一转身,带着几个婆子就冲向放榜墙,好似齐衡的名字真的在那里一样。 齐衡在后面连连喊着:“母亲...母亲...” 可能是齐衡也自觉丢人,声音不是很大,平宁郡主根本听不到。 齐国公见状,拍了拍齐衡道:“唉,你母亲就那样,随她去吧...” 齐衡看着齐国公,惭愧的低下头道:“是我不争气了...” 齐国公却笑道:“这有什么,一次不中,下次再来便是,一次就中的那是凤毛麟角,古来少有啊!” 可眼神中的落寞却完全掩盖不住。 齐衡听了父亲的话,神情却好了些。 想着六妹妹还尚未及笄,自己下次定能考中... 父子二人正互相安慰的时候,平宁郡主面色冰冷的走了回来,对赶车的马夫道了句:“回府!”便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 见平宁郡主面色冷若刺骨,齐国公和齐衡都不敢言语,只能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 突然,齐衡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马车外,明兰正好得知自家二哥哥三哥哥都考中的消息,开心的和如兰墨兰三个姑娘抱在一起蹦蹦跳跳的。 齐衡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明兰了,此时哪怕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经满足。 而且见明兰如此开心,齐衡的脸色不由得也露出了一缕微笑。 平宁郡主见自家衡儿嘴角的笑意,心中不解,便顺着齐衡掀开的缝往外看了一眼,见原来是盛家的这几位姑娘。 不由得冷哼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 顾廷烨这边在放榜墙下也是找了好几遍,可无论是怎么找,都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自己,落榜了! 可,怎么会呢,明明自己的文章写的是那么的好,无论是书院的夫子,还是盛家的学究都说自己肯定能中的啊! 就算不能是名列前茅,也不至于连末尾都上不去啊。 自己的文章和则诚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可则诚却考了第五,而自己...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自己的题破的有问题,还是自己的字写的不合主考官的心意... 顾廷烨面露狰狞的看着放榜墙,不停的在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旁陪着顾廷烨前来看榜的宁远侯府小厮见此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上前安慰道:“烨哥儿,不中也没什么的...下次再来便是了...” 这放榜墙面前,多数都是未中之人,再说了,科考,哪有一次就能中的... 哪个不是考了好多次才能中,自家这二公子,怎么感觉一次未中,就... 顾廷烨却深吸一口气,惨笑一声,对小厮道:“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说罢,便将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往远处走去。 小厮有些着急,忙追了上去,顾廷烨却摆了摆手,对小厮道:“别跟着我。” 小厮见顾廷烨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便不敢跟着了,只是道了句:“那烨哥儿总得告诉我们几时回家吧...” 顾廷烨也是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走了,只留下了一群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厮站在原地。 这时候,燕国公府的马车走了过来,徐寿掀开窗帘问道:“仲怀这是怎么了?” 小厮见是燕国公,不敢怠慢了,忙拱手行了个礼,这才将刚刚在放榜墙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寿想想,放下窗帘对华兰道:“你带着他们回盛家吧,好生庆祝庆祝,我有些不放心仲怀。去看看。” 华兰点了点头,徐寿见状,便独自下了马车,带着几个随从便往顾廷烨走的方向走去。 ... 顾廷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是走累了,便随意找了家酒馆坐下,打算一醉解千愁。 可刚坐下,酒水还没上呢,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人,拿了壶酒便坐下了。 如果是平时,顾廷烨怕是会与此人交个朋友,可今日他心情不好,便开口骂道:“滚!” 只听对面那人笑道:“哟,这大宋现在能让我滚的可没几个,你确定?” 顾廷烨一抬头,面前这位不是徐寿又是哪个! 徐寿拿起酒盅,给顾廷烨斟了满满一盅酒,推到顾廷烨的面前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没中嘛,我还连考的资格都没有呢...” 顾廷烨端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喉咙而下,肚子里瞬间变得暖烘烘的,而且咂巴了一下嘴,唇齿留香,不由得大声叫道:“好酒!” 说罢,又眼巴巴的看着徐寿手中的酒壶。 徐寿哑然失笑,将酒壶递了过去,只是叮嘱道:“你少喝点,等下见了主考官,还得你答话呢!” 顾廷烨一听这话,顿时站了起来,就连酒都不喝了,拉着徐寿就要走。 徐寿却坐在位子上,笑道:“你着什么急啊,现在是饭点,你想过去蹭饭啊!” 第86章 去我家喝点 顾廷烨不可置信的从主考官家中出来。 脑海里还不停的回想着刚刚主考官说的话:“官家让你五十岁再考!” “让你五十岁再考!” “五十岁再考!” 顾廷烨转头就要往宫城那边跑去,他想问问,到底是谁与官家说的,自己曾经为杨无端打抱不平这件事。 就连自己都不记得说过这话。 是谁在污蔑我! 而且官家好是心狠,让我五十岁后再考,和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可刚跑了两步,脚步却慢慢便沉了下来。 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还没去白鹿洞书院之时,得知杨无端的事迹,自己好像是嘟囔了两句。 可身边只有自己那个整日病怏怏的大哥啊。 难不成是我大哥告诉的官家? 不,不可能! 虽然我们兄弟俩关系不好,可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都是宁远侯的子嗣,自己被罚了,难道他不会受到牵连吗? 不会的,不会的! 可... 可若不是他,还能有谁知道呢? 顾廷烨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宫城,苦笑一下,转身看向徐寿,而后头又低了下去。 自己上午放榜前还说,让长生给自己安排个好地方当官呢。 可谁能想到,还当官呢,五十岁之后再考虑吧! 想着之前的事情,脸上不由得一阵苦笑。 就自己,还打算当人家燕国公的连襟? 一个连科考都不能参加的人? 顾廷烨想了想,又抬头偷偷看了眼徐寿,叹了口气,拱手转头就要离去。 徐寿见顾廷烨如此,快步走上前来,看着顾廷烨道:“仲怀,去我家喝点?” 顾廷烨没说话,只是稍微挣扎一下后,点了点头。 ... 燕国公府 “仲怀,你一身好武艺,不走科举的话,那就和我一样,去沙场搏出路!” 顾廷烨听了这话,只是苦笑一声,又将一杯烈酒倒入喉中。 徐寿见状,忙拦下了顾廷烨还想着摸酒壶的手道:“行了,都第五壶了,再喝就醉了!” 顾廷烨却道:“我现在就是想喝醉!” 顾廷烨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的酒量。 若是能和那些酒量差的人一样,两杯酒下肚就醉死过去那该多好。 说罢,推开徐寿的手,又摸起酒壶,大概是觉得酒盅有些小了,直接将嘴套在壶口喝了起来。 徐寿刚要劝阻,杨大郎却走了过来道:“主君,宁远侯来了...” 在将顾廷烨接到自己家的时候,徐寿就派人去给宁远侯送了个信。 大概的意思就是,你家二郎在我家,别担心。 可谁承想,这宁远侯居然亲自来了。 徐寿看了眼顾廷烨,对杨大郎道:“嗯,将他带来吧。” 杨大郎拱手退下了。 见杨大郎退下后,徐寿站起身来,从顾廷烨的嘴中“啵”的一声,拔出酒壶。 徐寿道:“你爹来了,还喝?” 顾廷烨这壶酒喝的急,现在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可一听到自己爹来了,立马站了起来,对着徐寿整理了一下衣服道:“长生,我衣服没乱吧...” 徐寿见顾廷烨如此,不由的诧异道:“你怎么听到你爹,和老鼠听到猫一样?” 顾廷烨苦笑一声道:“我爹平日里是真打我啊,自小就是,大哥三弟他都不打,唯独就打我一人...” 徐寿想想,也是,大公子是自己的初恋所生,哪舍得打。 三公子是现任所生,人家妈还活着呢,哪打的了。 唯独这个宁远侯府二公子,自幼没了生母,而且和兄弟的关系也不是很好,不打他打谁? 顾廷烨可能是看出了徐寿的想法,连连摆手道:“长生你误会了,不...不是这样的...” 可能是喝的确实有些多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顾廷烨见状,忙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放入嘴里,压一压酒气,才开口道:“我宁远侯府再怎么说也是勋贵世家,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 家中家传枪法,祖父传给了我父亲,而我父亲却只能传给我了。 我家大哥小时候和你一样,整日病病歪歪的,哪里能习得了枪法啊...” 顾廷烨说到这里,诧异的看了眼徐寿,问道:“咦,长生,我一直没想起来问,你小时候可是走三步都得喘一炷香的主儿,现在这身体怎么这么好了,可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 徐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说你的,扯我身上干什么......” 顾廷烨挠了挠头,这才继续说道:“我家三弟年纪又太过于年幼,并且我家那个继母又是个溺爱孩子的,平日里跌跌碰碰的都不行,更别说练习家传枪法了! 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将我顾家的家传枪法延续下来,所以父亲对我才严厉了些许,不过不妨事的,我心里都明白,父亲是疼爱我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冷哼。 顾堰开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正欣慰的看着顾廷烨。 自己将全部心血都灌输在这个儿子身上了,虽然平日里调皮,自己管的严厉了些,可还好,自家儿子懂我! 可身为父亲,顾堰开很快就收起欣慰的神色,冷哼一声。 顾廷烨听到这声冷哼,吓的一哆嗦,忙站定。 顾堰开走了进来,先对徐寿弯腰拱手行了个礼道:“下官见过大都督!” 徐寿点了点头,这顾堰开身上遥领了个陇右那边靠近大宋的一个州的节度使,也姑且算得上是自己的下属了。 徐寿站起身来,走两步到顾堰开身前,将其托起,道:“我与仲怀是好友,伯父何须多礼!” 顾堰开这才站直了身体,对徐寿道了声谢。 道谢后,转身看向顾廷烨,呵斥道:“你个逆子!” 但是见顾廷烨这样,也有些心疼,呵斥完后,语气又缓和道:“今年不中又没什么,下次再考便是,看看你,浑身酒气,哪有读书人的样子!” 顾廷烨听了这话,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但是还是咬牙不让泪水落下。 抬起头看向顾堰开道:“父亲...官家说了,我五十岁之前不许参加科考...” 顾堰开大惊,快步走到顾廷烨身前,一把就抓住顾廷烨的肩膀问道:“你说什么?” 第87章 不给钱? 顾廷烨惨笑一声道:“官家说我替杨无端打抱不平,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和杨无端一样,五十岁后再来考...” 顾堰开听到这话,一下子没抗住,往后面踉跄了两步,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半晌,顾堰开咬着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狠狠的给了顾廷烨一巴掌。 而后道:“你个逆子跟我去宫里认错,我今日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让官家收回成命!” 而顾廷烨这个时候倔脾气也上来了,站在原地,犹如一棵扎根的松树一般,任凭顾堰开怎么拽,就是不动。 嘴里还嚷嚷着:“不就是不能考科举吗,我还有一身的好武艺,从军一样有出路!” 顾堰开一听这话急了,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用手指着顾廷烨,嘴里喊道:“逆子,逆子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宋的武人地位是什么样,我为何要让你行科举一事,就是想让你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世... 况且,我大宋文官带兵才是正途,你这个性格做武将,怕不是会被文官给欺压至死...” 顾廷烨听了这话却不服气了,看了眼徐寿,对顾堰开质问道:“你说这话我不敢苟同,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长生是怎么回事?” 若是武将不能带兵,那又怎么会出一个朝廷新贵燕国公呢? 长生也不是进士,没有文职官爵啊。 而且长生的地位很低吗? 在扬州的时候,自己因为外祖的事情过去找到了长生,长生当时的地位很差吗? 去了西北更不用说了,有传言回来,说到了西北,韩相公都得听勇毅侯的... 顾堰开看了眼满身华贵之色的徐寿,又看了眼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直的顾廷烨,不禁感慨,人与人的差距真大... 而后奋然起身,一脚将顾廷烨踹到在地,怒骂道:“你也想和燕国公比?” 说罢,在顾廷烨震惊的眼光中,顾堰开指着徐寿道:“燕国公若不是家中变故,自愿从军,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是最年轻的进士了!你呢! 而且哪怕人家从军,可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底子,满门忠烈啊,满门忠烈!满朝文武,不论是文官清流,还是武爵勋戚,谁不敬佩!你呢! 再看看人家去扬州,不足三年便练出一支精兵,而且将兵权全都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可是能硬生生抗住西夏十万大军的精兵啊!你呢! 去西北休整三年,扩充军队而不影响民生,反而让西北那边年年丰收,更是有这个魅力让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韩相公甘当下手,为其调配粮草!你呢! 从出兵讨伐西夏,到将西夏宗室灭种,人家在得知北辽那边皇室继承会出问题,抓住机会,一鼓作气,只用了区区一年多的时间就将西夏灭国!你呢! 现在人家回到汴京,兖王邕王哪个不对人家是一再拉拢,就连那个眼睛长在天灵盖的平宁郡主又怎么样,让她去给自家小姨子道歉她就得去,你呢? 你想想,这些事情,有哪件事是你能做到的,你说啊!” 顾廷烨听了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半晌,仿佛自暴自弃般的躺在地上,任凭宁远侯怎么打他,都不起身。 徐寿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将宁远侯拉到椅子上道:“伯父先消消气...” 而后从地上将顾廷烨拉了起来,拍打掉顾堰开留在顾廷烨身上的脚印,看着顾廷烨道:“虽然这话可能有些狂妄了,但是我还是和你说吧...这个世界上,能比我厉害的,也是没有了...” 顾廷烨听了这话,看着徐寿,眼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特么的...要不是打不过你...真想给你一拳... 但是想了想刚刚顾堰开说的话,也叹了口气。 父亲刚刚说的...自己确实是一个都办不到啊。 可还能怎么办,自家兄长告的状,自家父亲过去认错,那宁远侯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顾廷烨想了想,看着顾堰开开口道:“父亲,你可知官家为何知晓我帮杨无端打抱不平?” 顾堰开怒极反笑:“来,你说说看,我也想知道,为何官家会知道,你到底在多少人面前说的这话!” 顾廷烨惨笑道:“父亲啊,我只和我大哥说过一次罢了,还是在四五年前,就一次...” 顾堰开听了这话,反而更加生气了,站起来对顾廷烨怒骂道:“你敢胡乱攀扯你家大哥,他和你有什么仇,要这么毁你!” 顾廷烨摇了摇头,对顾堰开严肃且认真道:“我也想知道,我与大哥有什么仇,要让他特意去官家面前毁我!” 顾堰开却摆了摆手,一脸寒霜道:“你别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平日你你去勾栏瓦舍,酒楼吃喝,仗着宁远侯府的身份不给钱,要账的要到家里,都是你大哥和母亲在帮你说话,现在你反而将脏水泼在你大哥身上,真让人寒心!” 此话说完,顾廷烨便大声道:“我和你解释过,我没去过勾栏瓦舍,也从来没有在酒楼吃饭不给钱!” 顾堰开也不想想,人家顾廷烨继承了外祖的家业,虽然现在是由徐寿打理,可每月的分红也是一笔庞然大物。 怎么可能会吃饭不给钱呢? 顾堰开听了顾廷烨的解释,却丝毫不信,反而冷笑一声。 这时,徐寿走上前来,板着脸对顾堰开道:“不知仲怀去酒楼吃饭,到底吃了多少钱?” 顾堰开见徐寿开口,也不敢怠慢,站起身来道:“一顿饭也没多少样子,就是次数奇多,光上个月这逆子就在酒楼花销数百两白银...” 徐寿这时候笑道:“那我可就不懂了,上个月,上个月不是要会试了吗,仲怀这么有兴致的,还去酒楼吃喝了数百两?” 顾堰开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对呀,上个月盛家家塾关闭了,烨儿一直是在家中看书,从来没有出门过。 可这钱却又是实实在在的记在了顾廷烨的身上,这是为何? 顾堰开想了想,又道:“那上上个月也花了数百两呢!” 徐寿听了此话,一下子笑出声。 顾堰开见徐寿如此,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对徐寿拱手,带着怒气道:“不知大都督还能帮我家逆子想到什么理由?” 徐寿上下打量了眼顾堰开,倒是没有回答。 而是走到顾廷烨面前,调笑道:“我居然不知仲怀有分身之术?” 第88章 解释 顾堰开见此情况,脸色阴沉道:“燕国公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徐寿怪异的看了眼顾堰开,然后才说道:“上上个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才刚回汴京不久吧,当时仲怀可是天天都在盛家家塾之中学习,不知他哪来的时间去的酒楼?” 顾堰开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愣在了原地,心中也开始发慌了起来。 徐寿又言:“再者说,仲怀会拖欠这区区几百两的饭钱,我是不相信的!” 顾堰开慌乱的抬头看向徐寿,莫不是这燕国公想替二郎做担保不成,不由得拱手道:“此话何意?” 徐寿看了眼顾堰开,又看向顾廷烨,在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相互打量了会儿,才对顾廷烨问道:“仲怀,你家外祖的事情,你没和你父亲说?” 顾廷烨摇了摇头:“我第一次去扬州的时候,父亲是知晓的,可第二次去,因为是在白鹿洞书院学习,就没告知父亲......” 徐寿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顾堰开道:“扬州白家你可知晓?” 顾堰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白家自己怎能不知。 自己第二任大娘子就是白家唯一的孩子。 徐寿道:“白家老太爷将白家所有家业全都传给了仲怀你可知晓?” 顾堰开听了这话,震惊的将头抬起,看向顾廷烨。 白家家业自己是知晓的,百万贯的嫁妆说拿就拿。 若是这逆子继承了白家家业,还真不至于做出吃饭不给钱之中下流之事。 顾堰开看向顾廷烨,用手指着顾廷烨的鼻子,怒斥道:“你个逆子,当初人来要账,你为何不出去解释一下,害得我宁远侯府丢了好大的脸!” 那群酒楼的小厮每个月都要来宁远侯府门前堵着要钱,搞得宁远侯府门口乌烟瘴气的。 若是你没欠钱,直接出去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害的自己在同僚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 顾廷烨苦笑一声:“哈,我解释,大哥和母亲不是抢在我前面帮我解释了吗? 哪一次要钱的来,母亲不都是抢着将钱给了,打发人走,哪里给我半点解释的机会?” 每次酒楼来要账,自己这个继母都会大张旗鼓的从账房之中将银子给支出来。 还与那些来要账的连连道歉,说自家二郎还小,请各位多多包涵。 这是彻底的将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啊! 这些都是在自己去盛家读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等自己回家了,迎接自己的就是父亲的怒火。 那个时候,自己的大哥和继母就会跳出来,假模假样的拦几下,可越拦,自己父亲就越生气。 自家大哥和继母就犹如不知道一般,依旧在一旁火上浇油。 顾堰开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总不能...总不能是煜哥儿和大娘子一起联合起来对付烨哥儿吧。 这么做,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时,徐寿走了出来,先是将顾廷烨扶着坐下,而后走到顾堰开身前,指着顾堰开道:“宁远侯,你糊涂啊!” 不等顾堰开开口,徐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回来后,这汴京市面上的关于我的流言颇多,你可知晓?” 顾堰开点了点头,这个自己是清楚的。 当时燕国公刚回来,正是威望最大的时候,市面上是有不少关于燕国公要参与立储的传言。 那些传言玄玄乎乎的,还导致了燕国公被官家给连夜带去宫里了呢。 打探一下,也是实属在场。 可这与我有何干系? 见顾堰开点头,徐寿又道:“我当时见流言颇多,便派了心腹去打探了一下,将近些时日汴京的流言都给整理了一下,可不曾想,这其中居然还有恶意中伤仲怀的流言。” 说罢,看向顾堰开,一字一句道:“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中伤仲怀的流言居然是从宁远侯府中传出来的!” 顾堰开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般,一下子将他打懵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那些传言自己也是知道的,为此在家中发了好大的火。 可......可这些流言居然是从自家传出去的! 顾堰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寿,手都在不停的哆嗦:“大都督,你...你说的是真的?” 徐寿看着顾堰开冷笑道:“我有必要骗你吗,还是你觉得你有资格被我骗?” 顾堰开听了这话,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如果徐寿说的是真的,那自己算什么,宁远侯府算什么? 顾堰开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才下了狠心,对徐寿拱了下手道:“多谢大都督告知...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然后看了眼顾廷烨,对顾廷烨道:“你...” 可话堵在了喉咙中,却是半点说不出来,只能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背影中带着一丝沧桑与悲凉。 想想也是,自家的二郎被人刻意中伤,原本想是他自身的问题,结果却被告知是自家人在背后捅刀子。 恶意中伤,往自家二郎身上泼脏水。 吃饭不给钱,留二郎的名字。 还...还毁了二郎的文官之路! 这些,都是自己平日里住的宁远侯府所发生的事情吗,那我宁远侯府岂不是成了虎狼窝了! 二郎是自己最看重的孩子,自己定要找出那个毁了他的人。 将其带到官家面前,还我家二郎一个清白,让我家二郎还可以继续科举,不至于走满是坎坷的武将之路。 见顾堰开走了,徐寿看着坐在椅子上,强忍着泪水的顾廷烨,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替杨无端打抱不平过,官家现在也老了,让他收回成命是不怎么可能了,下面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跟我说说。” 顾廷烨自嘲一笑,拿起桌子上未喝完的酒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喝完后摇了摇头,对徐寿道:“本来还打算和你一样,去边境去作战立功的,现在...” 说罢,苦笑着摇了摇头。 徐寿见顾廷烨如此,想了想,笑道:“陇右愿意去不?” 见顾廷烨不解的神色,徐寿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与官家商议过,今年的进士不能全给我,但是可以选一些未中的举子去陇右当个小官,也能扩充一下陇右的官员体系。 怎么样,你愿意去吗?” 第89章 去哪? 当时赵祯说了,二甲给一半,三甲全给。 但是想着陇右新立,官员这么少肯定是不够用的,徐寿便建议选一些未中的举子一同赴任。 这在大宋又不是没有过的,国朝初立之时,举子为官的不在少数。 赵祯想想,也就答应了。 毕竟大宋别的不多,读书人还是很多的。 顾廷烨听了这话,神色有些挣扎,想同意,但是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这也算得上是走后门了... 身为宁远侯府次子,哪里做过这些事情啊。 况且,陇右那边都是新中的进士,自己过去了,实在是有些... 可若是不去,自己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文官路一被断,武将之路又难走。 难不成让家里舍了脸皮去求官家,给自己一个荫封官? 然后自己就可以混吃等死一辈子了。 毕竟荫封官员升迁,难啊! 到时候自己的这一身才华,这一身武艺,不都是白学了吗。 徐寿也不急,只是吩咐下人端杯茶来,一边品茶一边等着顾廷烨的答复。 半晌,茶都喝完了,这顾廷烨还没做出选择。 徐寿拍了拍桌子,对顾廷烨道:“你若是不想,我这里还有一个路子,你愿不愿意听一下?” 顾廷烨点了点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徐寿。 徐寿笑道:“京郊大营,我还有几千人马在里面,你使得一手好枪法,可愿去帮我训练一二?” 顾廷烨听了这话,毫不犹豫道:“我去军营!” 等话说完,顾廷烨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徐寿。 徐寿没好气的笑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顾廷烨这才扭捏的说道:“长生,你的大军可是和西夏人死战中出来的,我去训练...是不是有些... 要不你再帮我想想别的吧...” 徐寿想了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廷烨,不禁叹了口气。 确实也是啊,自家的骄兵悍将自己还是清楚的。 顾廷烨这小身板,虽然武艺说得过去,可一次血都没见过,去了说不定还真的镇不住那群混小子。 而且那盛长梧带资进组,也不过给了个提辖的官职。 这顾廷烨过去的话,给他官职什么呢? 人家顾廷烨也是带着白家的家资过来的啊...... 白家? 突然,徐寿眼前一亮。 自己怎么把商行给忘了啊! 商行护卫虽说是多,可一个个的都没受过正规训练。 若是让顾廷烨去训练一二,岂不美哉。 可顾廷烨毕竟是宁远侯府的嫡子,可能会屈身做这件事情吗... 徐寿看向顾廷烨,确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想了想,徐寿还是开口道:“仲怀,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顾廷烨手一挥,笑道:“我还有能帮到你的? 直接说便是,咱俩谁跟谁啊,我都不和你客气,你和我客气什么!” 徐寿道:“你外祖留下的商行你可知晓?” 顾廷烨点了点头:“知道啊,现在不是和盛家那个合并了嘛,怎么了?” 每个月都有一笔分红到手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徐寿见状,笑道:“商行中护卫良莠不齐,还请仲怀帮我调教一二...” 顾廷烨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可以!” 只是说完这话,顾廷烨又显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毕竟一个商行的商队与军营没办法比。 况且这训练护卫又无官身,日后... 徐寿看了出来,笑道:“不让你吃亏,我在陇右那边给你安排个都虞侯的官职,等我北伐幽云之时,还得拜你为先锋呢!” 顾廷烨听了这话笑道:“便是没有这官职,你长生一句话,我还能不招办?” 但是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徐寿见状,便让杨大郎将杨二喊来。 大郎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杨二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进来后先是对徐寿拱了下手,道了句:“主君唤我何事?” 徐寿指着顾廷烨对杨二道:“这位是宁远侯嫡次子,我将他请来调教一下你手下的护卫!” 顾廷烨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对杨二拱了下手。 杨二却是有些忐忑,转头看了眼顾廷烨,俯下身子对徐寿小声道:“宁远侯家的来商行...是不是有些...” 现在商行的业务可不止是行商这么简单,那可是燕国公府的耳目啊。 不光对外可以刺探情报,在内也能监督陇右那边的官吏。 况且,商行护卫平日里还会替燕国公府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简直就是翻版的皇城司了。 只不过没有皇城司那般光明正大罢了。 若是要宁远侯府插一脚进来,那兄弟们日后是不是还得避着些... 徐寿摆了摆手道:“白老爷子是人家外祖,这都是自家的商行,有什么的!” 杨二这才恍然大悟,正儿八经的对顾廷烨回了个礼道:“久仰久仰!” 顾廷烨却道:“久仰啥啊,咱早就见过了,七八年前,扬州白家,当时长生帮我夺家业的时候,我见过你...” 杨二还拱着手呢,一听顾廷烨这话,不由得抬起头对视一眼,瞬间,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徐寿等二人笑完,才问道:“二郎!” 杨二\/顾二:“主君\/长生” 徐寿:“仲怀你答应干啥...我什么时候叫过你二郎?” 顾廷烨挠了挠头,笑了笑,坐了回去。 杨二来到徐寿身前,拱手道:“主君唤我何事?” 徐寿问道:“现在商行的护卫都在哪呢,早些将仲怀送去!” 现在是在燕国公府的顾廷烨看着没啥事,可过几日便是殿试,到时候新进士骑马游街,东华门唱名的时候,这顾廷烨心里不得更加伤心。 还是早些送走吧,给他找些事情做,也能将这件事淡化些。 杨二思索一下,往顾廷烨那边看了眼,想了想还是不怎么放心。 于是走到徐寿身旁俯下身子,在耳边低声道:“回主君,现在咱商行空闲的人手都在禹州...” 第90章 住商行了? 徐寿听了杨二这话,又看了眼顾廷烨,想了想后笑道:“无妨,将仲怀安排过去!” 而后对顾廷烨道:“仲怀,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下,明日可就要启程了。” 顾廷烨站起身来,拱手后,跟着仆役下去休息了。 徐寿见顾廷烨走了,脸上也是没有了和顾廷烨在一起的嬉笑,而是看向杨二郎,严肃道:“跟我来书房!” 很快,两人就到了书房,徐寿坐下后看向杨二问道:“我舅舅那边怎么样了?” 这几日还在奇怪呢。 怎么禹州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要知道这兖王派去的死士可是一波又一波的。 自己舅舅那胆小的性格,能坚持的住? 况且自己当日寄去的信件说的都这么直白了,官家的宝座他就一点都不眼馋吗? 杨二拱手道:“回主君,禹州那边咱们的伤亡挺大...”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禹州那边商行来的信件,向前走几步,将信件放在了桌子上。 徐寿听到商行的伤亡太大,顿时有些心疼,板着脸拿起信件一看,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怎么回事呢,舅舅带人住进商行了? 半个月前,沈从兴见自家大娘子跟着团练夫人也被刺杀后,也有些慌了。 于是强行带着赵宗全一家,拿着当初徐寿给的令牌,拖家带口的一头钻进了徐氏商行之中...(39章给的令牌) 好在商行那边得到了杨二的授意,让其保护好赵宗全。 再加上这些年,沈从兴与禹州那边的商行掌柜的相处也挺不错的,知道商行的人手齐全。 所以,沈从兴带着赵宗全全家住进商行,倒也是个好主意。 也亏得他聪明,不然就赵宗全手下的那些厢军,碰到兖王重金收买的死士,估计是够呛了。 可赵宗全是安全了,商行的那些护卫们可遭殃了,兖王的死士那是一波又一波的... 杨二也没办法啊,那赵宗全死活就在禹州,就是不来汴京,总不能赶人吧... 要是将赵宗全从商行给赶出去,那估计第二天自家主君就得戴孝了... 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啊,护卫一波一波抽调过去,自家的商队还需要有人守着。 杨二就是徐寿不问,自己都打算来汇报了。 徐寿将信件看完后,闭起眼睛,躺在椅子上,手放在桌子上,手指头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思考着。 突然,徐寿双眼一睁,从眼神中爆发出一缕精芒。 看向杨二,问道:“兖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杨二低着头道:“从兖王家传来的线报,说是殿试之后就准备动手!” 殿试? 如今已经放榜,用不了几天就会殿试。 那这时间挺紧迫啊! 徐寿抿了抿嘴唇,心一狠,对杨二道:“从长梧手中调些人手跟着顾廷烨去禹州!” 杨二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惊讶道:“可...可没有官家的兵符,魏国公那边不一定会放人啊!” 京郊大营原本由英国公所执掌,后来英国公不是被调去陇右,先是帮助徐寿攻下了西夏。 又在徐寿回到汴京后,与韩章二人留在陇右那边剿灭叛匪。 而京郊大营又不能没有人守着,最后赵祯便在勋贵中选出了一个地位崇高,又一丝不苟之人执掌。 魏国公此人刚正不阿,眼里不揉沙子。 若是盛长梧私自调动士卒,定会被发现。 到时候徐寿不会有事,盛长梧可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能被魏国公在点将台之下,给斩了。 别看盛长梧现在是伯爵,可在公爵的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东西。 更何况,魏国公这个爵位还是人家祖父跟着太祖打天下时候得来的。 正儿八经的大宋老牌勋贵。 在大宋的关系网那叫一个盘根错节。 长梧就是个新晋的伯爵,刚来汴京,底子全靠自己这个燕国公。 到时候魏国公若是一丝不苟的执行起来,怕是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啊! 徐寿此时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站起身来,在书房之中来回走了起来。 若是不调兵,那赵宗全来汴京的路上,危机重重。 若是调兵,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啊! 这时,杨大在一旁看到徐寿桌子上的茶杯已经不怎么冒热气了,便将茶壶提了起来,说了句:“主君,茶凉了,我拿去换一壶来...” 徐寿听了这话,眼前一亮,转过身去对杨大笑道:“好你个杨大,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有智慧!” 杨大左手提着茶壶,听徐寿夸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挠了挠脑袋,看看徐寿,又看看自己的弟弟,强装镇定,憨笑一声:“那是,我可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了~” 徐寿听杨大这话,笑着摆了摆手道:“去吧,等下去账房那里领赏!” 杨大高兴坏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赏钱拿就是好事。 虽然平日里也不花钱,可谁嫌钱多不是。 憨笑着对徐寿拱了拱手,和狗熊一样撞开了门就出去了。 杨二见自家大哥如此,笑着摇了摇头,刚想过去关门。 门上却多了只毛茸茸的大手,杨大的头伸了进来,龇牙笑了一下,轻轻的将门给带了起来... 徐寿见杨大走了,回到桌子后,坐在椅子上问杨二道:“商行在汴京的人手有多少?” 杨二低着头想了起来,自打扬州收编了盛家和白家,再加上主君本身的资金加持,商行在大宋是遍地开花。 汴京更是重中之重,只不过都是挂着别人的名头,毕竟汴京嘛,勋贵遍地走的。 再加上主君也交代了,做人做事得低调,所以汴京的铺子都是商行在后面操控,加起来也有个近千个铺子。 这还不算当时从扬州回汴京,主君大娘子在汴京采买的铺子,田产,庄子什么的。 可主君问这个干什么? 杨二盘算了会儿,虽然不懂主君想做什么,但主君问啥咱就答啥。 抬起头对徐寿道:“若是全都加起来,在不影响铺子运营的情况下,能抽出个两千多人! 只是时间不能太长,若是时间长了,商行那边估计运行的就有些吃力了...” 第91章 相信官家的智慧! 两千人,好,够了! 徐寿笑道:“你明日将这两千人分批送出城,我会想办法将长梧调出去的!” 前几日还有人报上来,说是宥阳山匪水匪横行,现在想想,也该剿匪了! 明日去向官家请旨,将长梧的兵马调动去宥阳剿匪。 长梧正好是祖籍宥阳,派他去的话,地形地貌,人文方面都熟悉。 只要出去了,那到时候将人一换,顾廷烨带着两千禁军去禹州将舅舅接来。 长梧则是带着一千多禁军加上两千商行之人慢些走,等自己这边一结束,就派人去将其换回来。 杨二听了这话,小心翼翼道:“主君,若是这样,那官家岂不是...” 盛长梧这几千兵马原本在杨二的设想之下,是为了兖王宫变之时,第一时间攻打宫城的。 若是调走了,那官家岂不是真的落在了兖王的手里了? 到时候,立储圣旨或是禅让圣旨一下,那岂不是什么都晚了! 徐寿则是笑笑,摆了摆手对杨二道:“咱得相信官家的智慧!” 说罢,就挥手让杨二下去了。 等杨二走后,徐寿坐在书房之中,看着宫城方向,咬着牙喃喃道:“娘,你说我要不要...” 正当徐寿在书房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的时候,门外传来丫鬟喘着粗气的喊声。 丫鬟在书房门口喊道:“主君不好了,大娘子...大娘子在盛家昏倒了!” 徐寿一听这话,甚至等不及绕过书桌走到门口。 而是双手一撑椅子扶手,‘喝’的一声,直接跃身从桌子上翻了过去。 快步走到书房门前,一脚将门给踹开,看着书房门口的丫鬟,怒斥道:“你说什么,大娘子怎么了!” 丫鬟抬起头,见徐寿双眼瞪圆,面色好像要吃人般,吓的哆嗦道:“奴不知...只是盛家来人报,说...说大娘子在盛家晕倒了...” 说罢,好像再也忍受不住徐寿给的压力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徐寿没有管这个大哭的丫鬟,而是喊道:“杨大呢,备马去盛家!” 杨大此时提着水壶,刚从小院的小门走过来,听徐寿此话,也不考虑,直接一把将手中装满热水的水壶给甩在一旁。 也不顾别的,直接转过身就向马厩跑去。 徐寿则是快步走到燕国公府大门处,等到了大门,杨二已经从后门的马厩中骑着马过来了。 身下骑着一匹,左手边还牵着一匹。 来到燕国公府门前,也不停,直接手一松,将左边那匹马放了出去。 徐寿腿一蹬地,一把抓住马匹的缰绳,再一翻转,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上。 “驾!” 二人直接向盛家飞驰而去。 等在门口传话的盛家仆役看着眼前的场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自家姑爷....这么威武的吗? 但是左右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身上了马车,一边用鞭子赶着一边喊道:“姑爷,等等小的...” ... 葳蕤轩 华兰躺在床榻上,右手伸了出来,上面搭了个丝巾。 一位年迈的老郎中正闭着眼把脉呢。 王若弗站在一旁,搅着手帕,面色焦急的问着郎中:“先生,我家华儿没事吧...” 一旁的盛弘则是呵斥道:“你声音小些,别打扰了郎中号脉!” 而后弯下腰,对郎中小声问道:“先生...我家华儿刚刚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就晕了...” 原来在放榜出来后,等几个孩子回到家,把这事情在家里一说。 盛家立马就炸开了锅! 两位哥儿全中了! 而且还不是吊车尾的那种,两人都是名列前茅,这... 盛家这是要发啊! 王若弗听到这个消息,便吵着要刘妈妈取出她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鞭炮拿出去放。 还嚷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家两个哥儿都是有本事的!” 长柏是自己生的,怎么看怎么好,简直和自己那个配享太庙的父亲一模一样! 会试第五名,等殿试的时候,若是官家高兴,点个状元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自己就是状元的亲娘了,日后我家柏哥儿为官做宰,自己怕不是要被封个诰命夫人! 又看了眼长枫。 嗯,也很是不错呢。 虽然不是自己生的,可再怎么说,也叫自己一声母亲。 他有出息了,自己的脸上也有面儿~ 而且听自家官人说,这长枫和自己的公公也很是相似。 而且这可是会试第九啊! 官家若是想成人之美的,点个探花郎下来,那我盛家... 不敢想了,不敢想了... 王若弗想到这里,转过身对刘妈妈笑着催促道:“快些啊,别误了好时候!” 一旁的盛老太太也喜笑颜开。 虽然这些孩子和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总归都是叫自己祖母的。 况且,枫哥儿柏哥儿对自己也是恭顺的,都是好孩子。 可盛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拉来报喜的华兰道:“那宁远侯府的顾二和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可曾中了?” 华兰想了想,对盛老太太道:“回祖母,那顾廷烨没中,官人去安慰去了,齐国公府的我倒是不知了。” 一旁的如兰却嚷嚷道:“齐小二也没中,我看到他们家那马车了!” 华兰疑惑的看向如兰,问道:“怎么看一眼马车你就知道没中,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卜会算了?” 如兰嘿嘿一笑:“就他们家郡主那好显摆的样子,齐小二参加会考之时,平宁郡主给整条街都挂上红灯笼给他祈福,高调的不像话。 若是齐小二中了,那平宁郡主的声势岂不是更加浩大,又怎能灰溜溜的回去!” 华兰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如兰的小脑袋笑道:“就你机灵~” 众人见状,纷纷哄笑起来。 可盛老太太的脸上却好像有些顾虑,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也是不想败坏这喜庆的气氛。 而且毕竟盛家大娘子发话了,自己若是反对,岂不是驳了她的面子。 华兰见此盛老太太这样,上去挽住盛老太太道:“祖母,可是有什么不妥?” 盛老太太看了看四周欢笑的家人,拉着华兰小声问道:“盛家家塾中就我们盛家的两个孩子中了,别人都没中...” 第92章 放炮仗 盛老太太想的比较多。 那宁远侯府的和齐国公府的公子都在盛家学习,结果都没有考中。 若是别人知道了,那会不会有些什么不好的话,从而影响盛家主君的声誉。 要知道,盛弘现在这个国子监司业,若是声誉差了,那国子监中的学子哪里会买他的账啊! 华兰听了这话,却是宛然一笑,拉着盛老太太道:“祖母你多虑了... 这科考一路,谁敢说一定能中的。 便是写得天花乱坠,地冒金莲的,那也得主考官慧眼识珠才能得中。 宁远侯府家的那个是白鹿洞书院出来的,只是在汴京会考之前在盛家补习一下而已。 真考不上,也是怪不得盛家的。” 而后,拍了拍盛老太太的手道:“再者说,您孙女婿是当朝国公,你有什么好怕的,祖母啊,您该享福了~” 盛老太太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转过头看向门口。 这时候,门口的鞭炮已经挂好了,如兰嚷嚷着要亲自点,可拿着香到了跟前,却又有了些胆怯。 此时正犹豫不决呢。 盛老太太见状,玩心也上来了,见房妈妈没注意到这里,对华兰眨了眨眼,偷偷的踱步到如兰身旁。 如兰一看祖母来了,以为是要来呵斥她的,苦着脸刚要放下手中用来引火的香。 毕竟也是没听说哪家大家闺秀,闺阁女子是亲自点炮仗的... 哪知道盛老太太一把握住如兰拿着香的手,笑着对如兰说道:“如丫头,咱一起点~” 说罢,握着如兰持香的手往上一凑,刹那间,在房妈妈的叫喊声中,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如兰见鞭炮响了,吓得一缩脖子就往门里面钻去。 进门还不忘将老太太也一同拉进来。 房妈妈在盛老太太走进屋内后,焦急的拉着她上下打量起来。 盛老太太刚刚放完鞭炮,笑的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将呼吸理顺,却听到房妈妈在一旁说话。 “哟,我说老太太,就您这腿脚,哪里还需要我在一旁伺候着啊,就是那天波府杨家的佘太君,也比不上您呐~” 盛老太太笑着看向房妈妈,手抬起来,轻轻的拍了下房妈妈,嗔怪道:“居然敢取笑我,找打!” 而后看着外面已经燃放完的鞭炮,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畅快啊,真畅快! 自打嫁到这盛家,还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现在自己儿子儿媳孝顺,孙子们也个顶个的有出息。 哪怕死后到了地下,面对着盛家的列祖列宗,也可以站直身子扬眉吐气了! 而且自己打小养在膝下的孙女嫁给了自己的侄孙,侄孙也有本事,现在因有功,被封为了国公爷。 华儿也隔三岔五的就带着孩子回来看看自己,陪自己吃顿饭。 现在还能有比我幸福的老太婆吗? 正当盛老太太感慨的时候,王若弗带着耷拉着小脑袋的如兰走了过来,对盛老太太道:“母亲,您没事吧,如儿刚刚不懂事,刚才...” 刚刚如兰和老太太一同放鞭炮,王若弗看到了差点没吓尿了... 这要是老太太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对得起主君,怎么对得起姑爷... 所以在如兰拉着老太太跑回来后,拉着如兰是好一阵训斥。 将本来高高兴兴的如兰训斥的都有些要哭了...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摸了摸如兰的小脑袋,对王若弗笑着说道:“今个长柏长枫考中,就不许我也高兴高兴?” 王若弗一愣,但随即笑道:“母亲高兴,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放炮仗是小孩子玩的,母亲若是磕了碰了,那多不好。 若是母亲真想放炮仗玩,那就和我说,我亲自拿着香去帮你放!” 盛老太太听王若弗这话,偷笑一下,指着王若弗对华兰打趣道:“你母亲还想亲自放炮仗,我可是听丫鬟说了,她今日早上在神堂烧香后,还被门槛给绊了一跤呢~” 王若弗想起早上的事情,顿时害臊的不行,拉着老太太道:“母亲,孩子面前说这个干嘛...” 众人见王若弗这样子,纷纷笑了起来,就连王若弗自己都觉得好笑,也咧着嘴笑了起来。 刘妈妈在一旁道:“大家都进屋吧,饭菜都快凉了~” 众人这才收拢收拢,准备进屋。 可华兰走两步突然一个踉跄,好在老太太在一旁扶了一下。 老太太关切的看着华兰道:“华丫头,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华兰扶着额头,挤出一丝笑容道:“无妨的,大概是我昨夜在家整理账本,睡得有些晚了...” 可话音刚落,华兰便眼前一黑... ... 等华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葳蕤轩之中。 见华兰醒了,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华兰挣扎着起身,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却见王若弗喜笑颜开的坐在床榻上,一把将华兰的手给攥住了,笑道:“这好事儿真是都赶一天来,华儿,你快些好好休息,等下将药给喝了~” 华兰疑惑的看着王若弗,怎么自己昏过去了,还成了好事情了。 不由得问道:“母亲,你在说什么...” 王若弗笑道:“勇哥儿过段时间就有伴儿了~” 华兰听了这话,一愣,勇哥儿要有伴儿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华兰一下子捂着自己的小腹,惊喜的看向王若弗。 难不成,自己有了? 王若弗含笑点了点头,将华兰扶着躺下,并且掖了下被角道:“刚刚郎中说,快两个月了~” 华兰躺在床上,还有些不可置信。 官人这才回来两个月,这便有了? 这个月的月信没来,本以为是看账本太过于劳累,还想着寻个时间,找个郎中来家中调养一二呢。 哪里知道,自己居然是有了。 可两个月... 官人回来也不过两个月啊... 他...一次就中? 想到徐寿回来那日,华兰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那日自己都快被官人给折腾散架了... 虽然自己也是欢喜的... 可这身体是真的吃不消啊。 华兰想着,要不,给燕国公府抬个妾室进来替自己分担分担? 虽然说官人在与自己成亲之时答应过自己,不纳妾,不收通房。 可毕竟燕国公府人丁单薄,如果单单就靠自己... 第93章 下面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正当华兰胡思乱想的时候。 葳蕤轩的大门一下子被踹开,将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徐寿急切的冲了进来,四下寻找着,嘴里还喊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众人见徐寿如此,捂着嘴偷笑起来。 华兰看着急的满头是汗的徐寿,躺在床上甜甜的笑了一下:“官人,我没事~” 王若弗听了这话,从床边站起来,走到一旁,将位置让给徐寿,满脸是笑的看着二人。 徐寿立马走到床旁,拉着华兰的心疼的问道:“丫鬟说你在盛家昏过去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曾找郎中了?” 华兰笑着看了眼徐寿,随即羞涩道:“官人,有了~” 徐寿一下子愣在床边,有了?有什么了? 看着华兰的手往小腹上放去,徐寿一下子懂了。 震惊的看着华兰,嘴里结巴起来:“有...有了?” 自己才回来两个月...结果就有了? 自己神枪手吗,一发就中的吗... 华兰脸上红扑扑的,羞涩的点了点头,小声道:“郎中来看过,说是快两个月了~” 得,还真是一发就中... 可...可你怀了,我下面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难不成还得和在陇右那边一样,求助于五指姑娘... 我堂堂国公爷...... 咦,不对啊,怀孕会晕倒吗,华兰又不是没有怀过,上次怀勇哥儿的时候也没晕倒啊。 这次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徐寿转头看向华兰的小脸,傻愣愣的问道:“可...可怎么会...怎么会晕倒呢...” 华兰嗔怪举起粉拳,轻轻的捶了一下徐寿道:“还不怪你,搞了这么多账本过来,人家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整理完呢...” 前些时日,杨二将这些年商行的账本都送来燕国公府,徐寿是懒得看,再加上他也不在乎这个收益。 所以就将其扔在了账房之中,没有管他。 可华兰不一样,身为当家主母,哪里能不知道家中的收支来源呢。 虽然家中不缺钱,可也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若是有贪腐的,哪怕是富可敌国,那也迟早会被搬空的。 问题还是早些发现早好。 所以在华兰发现账本后,不顾徐寿的劝阻,便取过算筹开始一一计算起来。 可这账本是用牛车运来的,还运了好几车,哪里是华兰一个闺阁女子能算的过来的。 徐寿便说着要请一些账房来家中,一同帮着计算。 可华兰见账目上的资金数目庞大,怕请了账房来家中,万一再走漏风声。 俗话说,财不露白。 这有钱,家里清楚就行,何必搞得外人全都知道。 之前徐寿打完西夏后,官家赐下的金银财物就已经很庞大了。 若是再加上这些,那官家会不会起忌惮之心,那还得另说呢。 徐寿见状,觉得华兰说的有道理,而且又拦不住,便随她去了。 要是早知道这账本会让华兰累的昏倒,徐寿肯定在杨二将账本送来燕国公府的第一时间,就让他给拖回去... 徐寿抓着华兰的手,心疼道:“都怪我,拉了这么多账本回来,那娘子,我们以后不看了好不好...” 华兰眯着眼笑了起来。 自家官人多疼爱自己,自己是清楚的。 自从嫁给他以后,那可是百依百顺,说是捧在手心中供着的也不为过。 这汴京,哪家大娘子可以天天往娘家跑的。 而且平日里,盛家有什么事情,自家官人也是用心尽力去帮扶着的。 嫁给官人后,在外有面子,在内有里子... 也就是到了晚上... 华兰想到这里,小脸一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候,华兰突然注意到葳蕤轩中的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和徐寿,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奇奇怪怪的笑容。 羞的一下子用被子将头蒙起来,成缩头乌龟了... 徐寿此时还在心疼的看着华兰呢,结果华兰突然这样了,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心里还是放了心,毕竟还能蒙头,就代表身体没啥... 刚刚都差点想从戒指中扣药了... 见华兰害羞,徐寿也不逗她,毕竟这个是在华兰的娘家,还是得留些面子的。 想了想,徐寿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王若弗拱手道:“今日多谢岳母大人了!” 王若弗见自家女儿和姑爷的感情好,自己也是开心的。 笑着对徐寿道:“你们夫妻恩爱便是最好的事情了,这些都不算啥。” 话音刚落,王若弗又问道:“姑爷,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吃些?” 刚刚华兰昏倒,盛家这一大家子连饭都没吃就跑前跑后的将华兰送来葳蕤轩,去找郎中,去抓药。 就连长枫长柏这两个名列前茅的新贡士,此时都在一旁的偏房之内,兄弟二人亲手给华兰熬药呢。 徐寿其实刚和顾廷烨吃完没多久。 哪怕骑马赶来,这一路离得也近,也没有消耗些什么。 刚想说吃过了,却听到了几个姑娘那边传来‘咕咕咕’的声音。 转头看去,见三个姑娘都捂着自己的肚子,正在互相打量着对方呢... 徐寿顿时就明白了,盛家这顿饭一定是还来得及没吃。 可自己不说吃,以盛家的家教,定会留下几个人陪着自己。 那留下的人可就要饿肚子了... 徐寿想了想便开口笑道:“那就叨扰岳母大人了。” 华兰这个时候从被窝中把头伸了出来,对徐寿撒娇道:“官人,我饿了,我也要吃饭~” 从去看榜,到回来,到昏倒后躺在床上。 华兰可是一天没吃饭了。 此时肚子里可是饿的咕噜噜叫。 王若弗听了华兰的话,快走两步来到床前,伸出手点了一下华兰的额头笑骂道:“你还吃东西,郎中可是说了,你近些时日身体疲惫,还是早些喝药吧。” 喝药,华兰可是最害怕苦药汁了,听了此话头摇成拨浪鼓一般,对王若弗撒娇道:“母亲,吃饭又不影响喝药,我先去吃饭,再喝药~” 说罢,掀开被子就准备穿鞋下床。 哼,药这么苦,我才不喝呢,等下吃完饭就和官人回家~ 王若弗却将华兰一把按住,对着偏屋喊道:“长枫长柏,药熬好了吗,若是熬好就快些端来!” 华兰眼看是要逃不掉了,大眼睛水汪汪的,眨巴眨巴看着徐寿,可怜巴巴道:“官人~” 第94章 樊楼 到最后,华兰还是喝完药之后才吃上饭。 吃完饭后,徐寿小心翼翼的将华兰扶上马车,回了燕国公府。 华兰在马车上,看着徐寿撅着小嘴道:“官人可是不爱我了...” 徐寿一听这话,惊讶的看向华兰,此话怎么说啊,自己哪不爱她了... 华兰又道:“喝药的时候你都不帮我...你就是不爱我了...” 徐寿闻言,笑呵呵的将华兰搂在怀里道:“喝药也是对你身体好嘛,再说了,那药可是岳母大人喂的,我哪敢拦着啊。” 华兰不依了,将头转了过去,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去。 突然,华兰‘呀’的一声。 徐寿见状,忙问道:“怎么了,可是马车有些颠簸了,身体不适?” 说罢,对着车厢外的马夫呵斥道:“你就不能开的稳当些!” 马夫听了这话都有些委屈... 明明平日里都夸我驾车驾的好... 而且今个儿放榜,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马车特别多,我哪里敢开快啊。 华兰却拦住徐寿,对着窗外一指,笑道:“官人,我想吃东西~” 徐寿探头向外看去,原来是到了樊楼了。 今日放榜,樊楼大宴,中的不中的都在此处聚会。 中榜的来庆祝,不中的喊上三五好友,来发泄一二。 樊楼今日的厨子铲子都快轮冒烟了,这都有些供应不上。 所以樊楼外,饭菜酒香,那是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徐寿疑惑的看向华兰,这不是刚刚在盛家吃过饭嘛,怎么又吃... 华兰见徐寿这眼神,双手一捂小腹,可怜巴巴道:“这可不是我想吃,是孩儿想吃...” 徐寿闻言,翻了个白眼。 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呢,他能想吃啥... 想了想,刚刚华兰喝完药后去桌子上吃饭。 可能是药太苦的缘故,饭菜也没吃多少就没什么胃口了。 如今到了这樊楼附近,闻到了香味儿,再加上嘴里的苦涩味道淡去,来了胃口也实属正常。 于是,徐寿便搂着华兰,大手放在华兰的小肚子上面打趣道:“我与孩儿还未曾见面呢,你与他熟,帮我问问,看他想吃些什么~” 华兰听了这话,一下子‘噗呲’的笑了出来。 眯着眼笑着看着徐寿,举起小拳头敲了徐寿的胸脯两下,嗔道:“尽说些怪话~” 徐寿装作委屈的看着华兰,逗得华兰更是依偎在徐寿的怀里不住的笑着。 华兰笑累了,坐直了身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对徐寿道:“孩子刚刚和我说,说她想吃荔枝腰子,炊羊,莲花鸭,乳烙,再来个百味羹~” 徐寿佯装惊讶,俯下身子对着华兰肚子道:“这孩子居然还挑食,居然和她母亲一样,连半点素菜都是不吃!” 华兰小的时候在盛老太太膝下长大,因为盛老太太为自己死去的嫡子祈福的缘故,整个寿安堂是日日吃素,看不到半点荤腥。 自打嫁给徐寿后,华兰这才爆发了自己的本性。 平日里那是无肉不欢,不过好在胃口较小,再加上徐寿的丹药养着,虽然身材丰腴了不少,但是小腰任然是盈盈一握。 华兰听了徐寿这话,小脸一红道:“我...我的孩子自然口味与我相似...” 徐寿听了此话,也不拆穿,而是搂着华兰亲吻了一下,点了点华兰的小鼻子笑道:“相公现在去给孩子买东西吃,外面冷,娘子你就先回家吧,我等下与杨大一同骑马回去。” 华兰乖乖的点了点头,徐寿下车后,对马夫道:“将大娘子送回家,路上安稳些。” 而后径直走向了樊楼。 徐寿带着杨大刚走进酒楼之中,便有人认了出来,这人站起身来,醉醺醺的喊道:“燕国公今日怎么有空来樊楼啊,来来来,一同坐下喝些!” 说罢,就离开席面,想要来请徐寿落座。 徐寿先是交代杨大,让他先去将大娘子要的吃食买来。 杨大点头后,便走了,徐寿这才转头看去,刚刚喊自己的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那人走到徐寿面前,先是停下了脚步,而后站直摇晃的身体,对着徐寿弯腰拱手道:“英国公府张衡,见过燕国公!” 英国公府? 不对呀,英国公不是只有个闺女嘛,哪来的儿子? 自己与英国公在西夏作战之时,也是交谈甚欢。 没听说他提起过自己的儿子啊... 不过此人长得确实是与英国公相似,只是不知这位与英国公是什么关系了。 徐寿疑惑的看向张衡,张衡大概是察觉到了,笑道:“我是英国公府二房独子,大伯无子,便让我兼祧大房和二房,此事官家也是同意的。” 兼祧,也就是俗话说的一子顶二门。 古代大家庭之中,偶尔会有家主绝嗣的情况。 一般这种情况下,家主会选择从兄弟那边过继一人来继承家业。 可如果兄弟只有独子,那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过继来,让自己的兄弟绝嗣吧... 于是就出现了兼祧这种局面。 徐寿这才明白,笑着对张衡点了点头道:“英国公与我在西夏相交甚好,你我平辈相交便是,今日你怎会来樊楼?” 张衡笑得更加灿烂了。 回头指着座席中的一个与顾廷烨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骄傲道:“这是我嫡长子,今日放榜,考了七十四名!” 说完,张衡就拉着徐寿,要他也入席喝一杯,一同庆祝一下。 毕竟英国公府世代从军,今日终于是出了个文官胚子。 这可是大喜啊! 徐寿想着华兰还在家,再加上自己也不好与英国公府走得太近了,免得官家误会。 连连摆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张衡道:“今日有些事情,我就不入席了,这玉佩便赠与大侄,希望他殿试的时候一鼓作气,能给英国公府考个状元回来!” 谁都爱听吉祥话,张衡听了此话,虽然知道自家儿子与状元的头衔是无半点关系,可还是高兴的接下玉佩道:“那就借燕国公的吉言了!” 说完这话,刚要转身回席,突然反应过来徐寿说今日还有事情,不由挑了挑眉头。 想了想,拉着徐寿低声道:“今日这樊楼皇城司的人挺多的,燕国公可得注意啊!” 第95章 非议朝政 徐寿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疑惑。 今日樊楼不都是学子前来庆祝的,皇城司来干什么? 难不成,官家想在这些中榜的学子中,选几个称心如意的用用? 张衡却隐晦的指了指樊楼的某个包厢,对徐寿挑了挑眉头,便去了席间,推杯换盏去了。 徐寿见此情况,左右看看,走的离那个包厢近些,这才听到里面说的话。 或者说,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压低音量... “我是不愿意中,不然,就那群书呆子,呵!” “那群书呆子便是考上了,那又能如何,也不过是朝堂相公的玩物罢了,连这天下的局势都是看不清!” “兄长所言甚是,如今这朝堂之上,整日里争论不断,这群书呆子便是中了,也是碌碌无为之辈!” “要说这官家也是昏庸,如今不早日立太子,反倒是办起了科考,这选些书呆子与朝堂何宜?” “要说起这个那话可就得多了,如今这朝堂之上,也就兖王和邕王二位,不知谁能取胜啊!” “圣上无子,那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恨不得每日都跪在朝堂之上,求着官家早日过继宗室,这邕王庸碌,而兖王强干,这天下还不明了?” “兖王出身高贵,母家是三朝重臣,荣华富贵绵延不绝,手下能臣武将比比皆是,除了他之外,这天下还能有谁能登上如此大位?” “非也非也,手握三十万大军的燕国公倒向邕王之前,是兖王上位的可能性大些,可如今燕国公倒向了邕王,这天下啊,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徐寿在门外听着觉得不对劲,拉来传菜的小厮问道:“这间包厢里面这些都是谁?” 小厮垂着头低声道:“回这位爷的话,里面都是些落榜的举子,正发牢骚呢,还望这位爷切莫当真了...” 呵,落榜的举子,在这里非议立储之事,也不怕掉了脑袋。 徐寿自觉无趣,转身便打算要走,门内却又传来一句话,吸引住了徐寿。 “呵呵,那燕国公的好日子不多了!” “为何?” “我家父亲与兖王相交甚好,兖王不止一次说过,若是登上皇位后,定要寻个机会,将燕国公全家抄杀个干净...” “汴京谁人不知,兖王和燕国公有旧怨,可这天下若是邕王上位呢?” “呵呵,我父亲与兖王交好,听他回来后说,这几日就别让家眷出门了,邕王他估计是上不了位了...” 徐寿阴沉着脸,听着门内的对话,冷笑着走开了。 虽然说这些话在徐寿的耳边犹如放屁一般,可这些话也给徐寿提了个醒。 自己是不害怕的,可燕国公府中的家眷怎么办。 华兰此时有孕在身,这万一兖王宫变之时分出些人手来燕国公府。 徐寿虽是不怕,可毕竟华兰此时是双身子,这万一收到了惊吓... 而且勇哥儿还小,这万一出了点事情,自己的嫡长子啊... 万一,就算华兰和勇哥儿无事,可若盛家出事呢。 盛家现在虽说是个四品小官,可毕竟执掌的是国子监这种文官清流之地。 在文官中也是有些地位的。 更何况还与燕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到时候能保证兖王不来盛家掳掠人吗? 正当徐寿在想着办法的时候,杨大已经将吃食都买好,正在樊楼中提着食盒四下寻着自家主君呢,见徐寿出现,小跑着过去道:“主君,东西都买好了。” 徐寿点了点头,带着杨大走出了樊楼,骑上马往燕国公府赶去。 等徐寿提着吃食来到卧房之时,华兰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打起了小呼噜。 守在华兰身边服侍的丫鬟见主君来了,刚要上前几步,打算将华兰喊起来。 徐寿则是挥了挥手,将丫鬟赶了出去。 见丫鬟走后,徐寿将食盒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蹑手蹑脚的来到床榻边,坐在床上看着华兰白嫩的脸蛋。 徐寿脱了鞋上床,俯下身子,拿起一缕华兰的头发刚想作弄下她,却见华兰吸了吸鼻子,猛的坐起,眼睛一下子睁开。 徐寿还以为是自己脚臭将华兰给熏醒了,哪知华兰睁开眼第一下不是看向徐寿,而是看向桌子,高兴的大喊一声:“莲花鸭~” 说罢掀开被子,绕过坐在床边的徐寿,赤脚下了床,直奔桌子上的食盒而去。 徐寿见状摇了摇头,不禁感慨,好在家中铺设了厚厚的地毯,官家将澄园赐下后,自己也派人在主要的房子下用了重金加设了地暖,不然就华兰这粗心的样子,身子哪能好的了... 徐寿笑着下了床,来到桌前,华兰这时已经将食盒中的菜肴全都取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拿着筷子正准备大快朵颐呢。 见徐寿坐到桌子旁,华兰一把将菜肴全都护在了自己怀里,嚷嚷道:“官人,这可是给孩子吃的,你可不能抢~” 徐寿先拿了双筷子,细心的夹了块没骨头的鸭肉,用手托着喂到了华兰嘴里,才开口道:“我不与你抢,快些吃吧~” 还说给孩子吃的... 刚怀两个月就想吃鸭子了? 这华兰怎么知晓自己怀孕了之后,变得和岳母一样了。 生勇哥儿之前,也不像这样啊... 还和你抢吃的...我有这么馋吗... 见华兰吃的开心,徐寿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娘子,我们将盛家的人接来澄园住几日吧...” 华兰疑惑的看着徐寿道:“为何?” 盛家这么多人呢,都接来澄园,那多不方便啊。 而且父亲每日还得上朝,这里里外外的,太麻烦了。 徐寿笑道:“你如今胎还不稳,我想着将岳母大人接来,也好照顾一下你嘛。 勇哥儿如今也大了,明年我想将他送去白鹿洞书院,可正巧他的两个舅舅都已经科考结束,你看能不能请长柏长枫来澄园,帮着先辅导一下勇哥儿功课...” 华兰想想,摆了摆手道:“府中有这么多嬷嬷看着呢,我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 况且盛家一大家子这么多人呢,来澄园做客还行,若是住下那也太麻烦了,将勇哥儿送去盛家,让长柏长枫帮忙带带便是...” 第96章 如履薄冰 徐寿听华兰此话,觉得华兰说的有道理,可想起兖王的事情还是争取道:“我澄园这么大,盛家才多少人,分他们几个院子便是,不麻烦的。” 见华兰的表情有些异动,徐寿跟着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想想,这嬷嬷再用心,能比岳母和姑祖母还上心不成,你舍得她们俩每日从盛家到燕国公府就这么来回跑吗...” 华兰听了此话,顿时摇了摇头。 徐寿趁热打铁道:“你再想想,若是姑祖母和岳母她们来了,整日在你这里,虽说关爱是够了,可是不是有些烦闷...” 华兰点了点头,隔三岔五见见祖母和母亲还好,若是天天见到... 咦~不敢想~ 徐寿笑道:“那就让墨兰如兰明兰一同来,一来可以陪着你解解闷,二来也能转移一下岳母她们的注意,让你轻松轻松。 你现在双身子,胎没稳之前可是哪都不能去的...” 华兰听了这话,头点的和小鸡啄米般。 徐寿见华兰点头,挑了挑眉毛忽悠道:“可若是盛家家中的女眷都来了燕国公府,那岳父大人还在家干嘛,不如也带着长柏长枫一同过来,也能帮着指点一下咱勇哥儿的学业不是~” 华兰却摇了摇头道:“卫小娘可还在家呢...” 卫...卫小娘? 怎么把她给忘了! 卫小娘是盛家的小妾,而小妾是不能出门的。 徐寿顿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了,这时华兰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转过头来,狐疑的看着徐寿道:“官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今日一回来,官人就哪里都不对劲。 哪有女婿要将老丈人全家都接到自己家里的。 官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华兰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寿,徐寿被华兰看的有些心虚,不由的将视线移开。 而华兰却凶巴巴的伸出手,将徐寿的头给掰了过来:“官人,我是你的妻子,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呢?” 徐寿哑然,半晌后在华兰的注视下叹了口气。 瞒不过了,不如就说了吧。 不然盛家这里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好。 华兰知晓后,也能一起想想办法... 徐寿想通后,先是走到门口,将头伸出去四下打量了一下。 见附近没人,于是将门给带起来,这才坐在桌子旁,开口小声道:“兖王要谋反!” 华兰本来还在想着,是不是官人看上了自己的哪个妹妹。 毕竟墨兰如兰明兰三人现在长得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的。 这些时日徐寿又和她们接触的比较多... 还盘算着,若是官人坚持,自己要怎么拒绝。 抬小妾进门这件事自己是没有意见的。 虽说官人在娶自己的时候答应过,不纳妾,不收通房,而且这些年也没有打破过这个诺言。 可是毕竟自己现在有孕在身,而且官人在西北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从他回来后的这几个月的晚上,自己也能感受的到他的辛苦... 今天白天在葳蕤轩里知道自己有孕后,也曾考虑过过要不要给官人纳个妾回来,代替自己伺候官人。 可无论怎么说,盛家的姑娘都是不行的,毕竟盛家有规矩,女子是不能为妾的! 正好前些时日,康姨母带着她的庶女来家里,提起过要塞给官人为妾,被自己打发走了。 可若是官人真想纳妾,便是收了也无事。 无非就是姨母没事来打些秋风罢了。 这燕国公府别的不多,钱那可是多的是。 再说了,母亲的姐姐的庶女,便是说起来也算不得外人,到时候纳进燕国公府后,想来也是会听自己的话的。 可...可刚刚官人说的是什么? 兖王要谋反! 这...这怎么可能! 华兰听了徐寿这话,顿时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一把抓住徐寿,捂住徐寿的嘴巴,急声道:“官人不可胡说!” 这若是被人听到传了出去,便是自家的功劳再大,涉及到了谋反之事,也是塌天之祸啊! 徐寿轻柔的从自己的脸上拿下华兰的小手,在小手上啄了一下后,拿在手中,看着华兰轻声道:“我心中是有数的,娘子莫怕!” 华兰此时都快被急哭了,便是桌子上的美味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在桌子旁来回走动几下后,来到徐寿的身旁,一把拉住徐寿就要走。 徐寿坐在椅子上,笑着问道:“刚吃完东西,娘子这是打算去消消食?” 华兰焦急的声音传来:“你...你还有心思说笑!” 华兰见拉不动徐寿,转过身来焦急道:“你知道消息还不进宫禀告官家,若是兖王成了,我们燕国公府还能有活路吗!” 说着说着,华兰的眼泪都急了出来。 孕妇不能流泪,徐寿见状,忙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手帕,温柔的将华兰的眼泪给擦干。 而后将华兰搂在怀里解释道:“娘子你以为邕王上位后,咱燕国公府便会有好下场了吗?” 华兰抬起头看着徐寿,不解的问道:“咱们家和邕王又无旧怨,更何况你不是一直在帮着邕王吗,为何他上位后咱家也不好...” 徐寿叹了口气,将华兰扶着坐在椅子上,才开口解释道:“我本不愿跟你说,怕你担心,可毕竟咱们夫妻一体... 我现在手中有着三十万大军,就驻守在陇右,官家为何让我回来却让英国公在外守着,就是怕灭了个西夏后,再来个西夏,英国公无子,所以官家很是放心不过,这才将我调动回来... 可我是回来了,我的人可是还守在陇右呢,他们只会听我一人的话,别人哪怕是韩大人,也是休想指挥半分,你说你是官家,你会放心吗... 如果邕王上位,那等他位置坐稳后,我的好日子怕是就要结束了,毕竟咱大宋的传统就是以文驭武,我算是最大的异数了,如果不把我铲除,邕王哪怕成了官家,他心中也是不安啊!” 说罢,徐寿打开食盒,从食盒的底部取出一壶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苦笑道:“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97章 夫妻一体 华兰此时被徐寿的话中的信息量炸的有些头晕。 怎么...怎么立功了,反而走的更加艰难了呢? 男人的世界为何这么复杂...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从徐寿的话语中,华兰听懂了一句话,便起身问道:“官人的意思是...你既不打算帮兖王,又不打算帮邕王,是不是?” 徐寿点了点头,看向华兰笑道:“是!” 可华兰有些疑惑,这大宋现在有资格上位的就俩人,一是兖王,一是邕王。 若是这二人都不选,还能选谁? 华兰疑惑的问向徐寿:“可官人,若是这二人上位对我们燕国公府都不好,那谁上位对我们有利呢?” 徐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华兰:“你说,我还有什么亲人呢?” 华兰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祖母!” 见徐寿仍然一脸微笑,华兰这才想了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徐寿道:“你是说禹州的那个舅舅?” 自己嫁给官人的第二日,官人便带着自己去见了从禹州远道而来的舅舅。 当时听他们讨论,舅舅曾经就是官家的义子,只不过后来官家有了亲儿子后,就被赶出宫了。 自己当时听到这话还在感慨,若是舅舅当时没被赶出宫,等日后登基,自己岂不是成为了官家的外甥媳妇了... 可如今想想,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况且自己的舅舅不选,选一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那不是有病嘛... 但是,官家那里还能不知道官人有一个舅舅吗,就能没半点防备? 想到这里,华兰凑近徐寿,指了指宫城方向,小声问道:“此事,官家知晓吗?” 徐寿摇了摇头:“官家还以为我和舅舅没有任何来往呢,毕竟当初舅舅的那封信写的太过于绝情,若不是我和你成亲那日,他冒着风险来扬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其实官家也不是没怀疑过两人的关系,在徐寿在西夏灭国后,禹州那里的皇城司探子数量便翻了好几倍。 一个个的明里暗里就在查探徐寿与赵宗全有无私交。 就是禹州的团练府,皇城司的探子都是来来往往的偷摸找了一遍。 若不是商行在禹州都是隐藏在别人的牌子之下,平日里除了赵宗全一家和沈从兴知晓外,别人是一概不知。 而且商行那边自从组建起,就从王兴那里知晓了皇城司探子的暗语与布置。 这才可以蒙混过关,不然自己与赵宗全的关系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官家给发现。 能看出来,官家的心里还是非常害怕宗室与勋贵相互勾结的。 在汴京,军队都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待着,就这样,外面传了些许流言,自己都被官家拉去敲打了一下。 若是自己真的与赵宗全有所勾结被他发现了,那官家还睡不睡了? 华兰又疑惑道:“那...那这事和盛家有什么关系呢,为何今天晚上官人一直要将盛家一家都带来澄园,便是谋反,也是皇室内部的事情而已,我盛家最高的也不过区区四品官而已...” 徐寿解释道:“那也是因为我了,我身为燕国公,当朝陇右大都督,若是兖王发动谋反,那宫外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我... 我到时候会在家中做好防护,那兖王的乌合之众定是攻不进来的,可盛家却是毫无防护啊... 若是他们将盛家人掳掠来燕国公府,当着众人的面前进行羞辱。 便是兖王之乱很快平定了,这盛家之人日后想要为官,怕也是难了... 长柏长枫二人这才刚刚考中,若是毁了仕途,实在是可惜啊!” 徐寿有些话没说,其实这些倒是其次。 长柏长枫和盛弘哪怕是被兖王给抓到了,也会想留着威胁自己,不会对他们太过于苛刻的。 倒是盛家的女眷,特别是三个小姨子,墨兰如兰明兰三人,长得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的。 若是哪个叛军不长眼,再胆大包天一下。 盛家姑娘日后就不是能不能嫁人的事情了,那可是还想不想活下去的问题了! 要知道世界上最难管理的,就是进城后的军队。 便是徐家军,纪律是如此的严明,攻入西夏的兴庆府后,奸淫掳掠一事也是时有发生。 毕竟常年在军营之中,看不到女人,一下子碰到这么多官宦世家的大小姐,还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哪个还能把持得住。 便是有军法管着,也抛之脑后,先爽再说了... 华兰听了这话,将头抬了起来,认真的盯着徐寿的眼睛道:“盛家那里就交给我吧,你就放心的做你的事情!” 徐寿看着华兰,不禁有些感动,抚摸着华兰的脸蛋问道:“你就不怕...” 华兰知道徐寿想说什么,见此情况忙伸出手堵住徐寿的嘴巴,看着徐寿的眼睛认真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盛华兰还是知道的,官人刚刚也说了,咱们夫妻一体,这种事情我怎会逃避呢? 我从嫁给你的时候便发了誓,日后便是你杀人,我也要做那个在你身后递给你刀子的那个人!” 徐寿听了这话,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一把抱住华兰,在华兰的耳边喃喃道:“这一生遇见你,真好!” 华兰被徐寿勒的有些疼痛,但心里却还是美滋滋的,拍了拍徐寿的后背嗔道:“哎呀,官人轻些,小心孩子~” 徐寿连忙松开华兰,蹲下后对着华兰的小肚子认真的说道:“爹爹给你道歉,不是爹爹想挤你的,实在是你娘太过于漂亮~” 华兰听了这话,笑得花枝乱颤的,徐寿见状,轻柔的将华兰扶到床上。 可华兰刚坐在床上就站了起来,喊道:“我还没吃完呢~” 徐寿则是一把将华兰拉坐下,抱着华兰就进了被窝。 华兰吓得双眼闭起,两只手在空中乱挥,急呼道:“不...不行...孩子...郎中说了,不可以这样的...” 挥舞半天,却没碰到任何东西,不由睁开一只眼偷偷瞟了一眼,却见徐寿正在床榻边上,满脸怪笑的看着自己呢。 华兰见状不由得急了,羞的飞身扑了上去,抓着徐寿的胳膊又拧又咬。 这时候就轮到徐寿急了,一把将华兰给抱住,急呼:“不...不行...小心孩子...” 第98章 拿捏 次日清晨。 今日本是休沐,不需要上朝,可想着禹州那边的事情,徐寿还是去寻了盛长梧,一同去了宫城,想要请旨前往宥阳剿匪。 不然,这军队怕是调动不出去了,那禹州那边可就危了。 徐寿出门后,华兰也在张罗着让丫鬟们将空闲的院子给收拾收拾,留着给盛家人前来住几日。 后看天色大亮,寻思着盛家众人应当醒了,便留下两个嬷嬷在家中指挥着丫鬟们收拾院子。 自己则是带着一群女使婆子,呜呜泱泱一大堆,套了马车,前往积英巷。 到了盛家门口,不等丫鬟前去叫门,门房便听到了动静,将门掖了条缝儿向外看去。 那门房定睛一看,只见燕国公府的车架停在门口,车架附近全是女使婆子。 也不通传,上前便将门给打开了。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女使,那肯定是盛家嫡长女回娘家了啊。 要是这样还要通传一下才能进,自己这个门房明日就该下岗了… 你要问为什么不是姑爷,门口这么多丫鬟看不到啊。 姑爷哪次来不是只带一个大傻个子,连第二个人都不带。 现在门口这眼看过去,就十数个女使,这肯定是大姑娘回娘家了啊。 华兰掀开马车的门帘,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走到门口站住脚,看向门房随口问道:“父亲母亲今日可出门了?” 门房弯腰拱手道:“今日主君大娘子皆未出门。” 华兰点了点头,便带着女使婆子进去了。 先是来到了葳蕤轩,见里面无人,只是些丫鬟在打扫,华兰便知晓了,大概全在寿安堂呢。 到了寿安堂,大家果然都在这里。 盛老太太见华兰来了,坐在主位上,用手点着刚刚进门的华兰笑道:“这个小皮猴子,昨日不才刚回来嘛,怎地今日又来…” 华兰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孙女这不是想念祖母了嘛。” 说完,便走到盛老太太身边,端了个小板凳坐下,拉着盛老太太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王若弗见了,笑骂道:“你这孩子,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盛弘笑呵呵道:“你如今有孕在身,平日若是想你祖母了,让下人给个信来,咱一同去澄园看看你,也难为你还得来回跑了。” 如今会考刚过,下一次的春闱还有三年才开,盛弘这个国子监司业也可以闲下来一段时间了。 长柏长枫如今高挂于榜单之上,也不用自己操心。 自己也能好好的放松一段时间了。 华兰听了此话,笑道:“若是让祖母在盛家和澄园日日奔波,那我这个做孙女的岂不是不孝了,还是我想祖母了就回来看看呗~” 盛老太太听了此话,笑呵呵道:“你日日回来,那寿哥儿就能愿意了?” 徐寿有多疼爱华兰,大家都是清楚的。 华兰却将头一昂,傲娇道:“那便让他陪着我一起来便是。” 徐寿在京中没有什么具体职务,只是遥领了个大都督罢了。 平日里虽说要上朝,可官家这些时日也没安排什么具体的差遣下来。 盛弘听了这话,连连摆手:“你也敢想,人家那是一品国公,天天来盛家,像什么样子,别人知道的会说夫妻关系好,不知道的还得在背后嚼你舌根呢…” 想了想,盛弘看向盛老太太,仔细斟酌一下语言,才开口道:“华兰有孕在身,母亲又是姑爷的姑祖母,姑爷家中又无长辈,母亲若是去燕国公府住些时日,别人也是不会说些什么的… 只是还得劳烦母亲了…” 盛老太太笑道:“我若是去了,还不一定是谁照顾谁呢。” 说罢,摆了摆手。 华兰见状,抱着盛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祖母~” 见老太太还是没有松动,便靠近盛老太太的耳朵,低声道:“官人打算过些时日将勇哥儿送去白鹿洞书院…” 盛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转过身去对华兰道:“什么!勇哥儿这么小,他也舍得?” 见华兰一脸认真,盛老太太不由得有些急了。 勇哥儿可是燕国公府的嫡长子啊,一家人的命根子。 送去白鹿洞书院,这山高路远的,自己都这个岁数了,还能活多少年都不知道。 可是,送孩子去求学也是好事情。 自己总不能拦着吧。 便试探性的开口道:“勇哥儿若是学文,那陇右那边…” 三十万大军啊,若是燕国公府的嫡长子转去学文了,那这大军怎么办… 华兰则是笑道:“富大相公说了,学文不耽搁掌兵的,反倒是更让官家放心呢。” 盛弘听了这话,不禁点了点头。 这大宋的天下,读书人都是抱团玩的,若是自己的外孙不习文,那日后独当一面之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下绊子呢。 华兰见盛老太太表情有些松动,便趁热打铁道:“祖母你可不知道,勇哥儿在家中天天嚷嚷着想您呢,若不是官人压着他读书,怕是比我来的还勤快呢…” 盛老太太转过身点了点华兰的额头,笑道:“谁教你的,居然敢拿捏我了。” 华兰是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她什么样子自己能不清楚吗。 以前别说拿捏自己了,遇到事情只会嘤嘤嘤的抹眼泪。 现在这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过看华兰这样,盛老太太的心里也是很舒服。 毕竟如果在夫家过得不好,哪里会养出这样的小性格啊。 华兰被盛老太太点了下额头,只是用手捂着,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盛老太太见状,打趣道:“燕国夫人都亲自来请我这个老婆子了,那我能拒绝?” 说罢,对房妈妈道:“你去准备一下吧。” 老年人出趟门不容易的,什么东西都得准备好了。 不然到了新的地方,这个用不惯,那个不舒服的,岂不是遭罪嘛。 房妈妈点了点头,喊来了几个在寿安堂伺候的女使,进里屋收拾东西去了。 华兰见盛老太太同意了,在心里欢呼一声,目光却看向了王若弗… 第99章 救救华儿~ 华兰装作不在意的对王若弗道:“母亲,今日怎么不见几位妹妹?” 王若弗听华兰问她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喜笑颜开道:“墨儿带着她两个妹妹在账房呢,你不知道,她们仨现在算账可快了,现在家中账目都归她们管理,可是帮了我好大的忙。” 华兰佯装惊讶道:“母亲莫不是在说笑,这小丫头能算什么账目?” 华兰自然是知晓的,自打来了汴京后,想着姑娘们日后是要嫁人的,这汴京可不同于扬州。 商量后,盛家便是由这三位丫头帮着王若弗一同管家。 后来,几位丫头帮了几年后,上了手,算的那叫一个又快又好,平日里家中的开支收益都被安排的妥妥帖帖。 王若弗见状便彻底的放权了,只是月末将账目收来看上一看便是。 见华兰不相信自己,王若弗有些生气了,认真道:“我与你说笑干甚,你问母亲便知。” 华兰看向盛老太太,盛老太太点了点头道:“如今我的寿安堂账目,也是由三位丫头一同算的。” 寿安堂的账目是不走盛家总体账目的。 因为老太太花的是自己的嫁妆,平日里的开销都是由自己的小金库供应着的,和盛家没有半点关系。 华兰听了这话,却喜笑颜开,对王若弗笑道:“母亲我昨日昏过去是因为什么你可知晓?” 王若弗点了点头,昨日听华兰和姑爷说了,好像是因为什么账目问题吧… 华兰抛开祖母,来到了王若弗的旁边,抱着王若弗的胳膊道:“母亲救救华儿吧~” 王若弗一听这话,惊讶的看向华兰道:“你这是作甚,莫不是在夫家受了委屈?” 说罢,王若弗站起身来,怒气冲冲道:“我就说你为何这几日天天回娘家,原来是这样!” 说完这话,王若弗又摸着华兰的头发,心疼道“华儿,你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那便和母亲说,母亲去替你出头!” 虽然这盛家不是什么大官,盛弘更是个胆小的,可我不怕! 若是徐二真的给华儿受了委屈,我豁出这条命去也要让他知晓,什么叫我父亲配享太庙! 华兰见王若弗如此,也有些哭笑不得。 拉着王若弗的衣角,弱弱道:“官人对我还是很好的,只不过…” 王若弗思绪却不知跑哪去了,听了华兰这话,脸色一变,拉着华兰走到一旁,小声的问道:“可是他知道你怀孕了,在家中嚷嚷着要纳妾?” 说罢,王若弗叹了口气,拍了拍华兰的手道:“华儿啊,这事母亲没办法帮你,男人便是要纳妾,咱们做女人的也只能受着,不然这善妒的名声一旦传了出去…” 说完这话。王若弗看了眼盛弘,咬着牙道:“可母亲也得交代你一下,莫要让一些心术不正之人入门,若是那徐二实在要纳妾,你可得好好的把关…” 一个林檎霜便折磨了自己十来年,若是自家华儿也碰到了,那… 华兰听了王若弗此话,连忙开口打断道:“母亲说的这是哪的话啊,什么纳妾啊,没有的事情…” 王若弗惊奇道:“那你嚷嚷着让我救你干什么,难不成…” 见王若弗又要开动自己那聪明的大脑,华兰连忙开口道:“母亲,那账目太多,我一人算不过来,母亲可否让三位妹妹一同帮我算一下…” 王若弗头脑里还在乱想呢,听了华兰这话,一下子被打回了地面,瞪大了双眼看向华兰,问道:“就这?” 不就是几本账目嘛,还要这么多人去算,自己在家算一下就行了嘛,嚷嚷着要自己救她,我还以为… 哪怕是燕国公府平日里开销比较大,收入也比较多,可又能有多少? 难不成还能富可敌国? 见王若弗疑惑的眼神,华兰苦笑一声,低声道:“母亲可知盛家大房与官人交好?” 王若弗点了点头,这事情她听知道,当初华兰的嫁妆便是盛家大房的大哥送来的,可这事情和徐寿有什么关系? 华兰解释道:“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扬州盐商白家也加入了,我们三家合起来做了些生意,现在这生意做的比较大,前些年官人在西北,这账目便一直没送来。 如今官人到家了,这账目那边派人送来,却是有几牛车之多,我实在是看不完了…” 华兰没有解释说白家盛家大房现在都将商行给并了过来,只是说三家一同做些生意。 实在是害怕吓到王若弗,自己当时看到堆成小山的账目的时候,可是震惊的呆住了一上午。 可哪怕华兰说成这样,王若弗依然吓到了,拉着华兰小声问道:“燕国公府在其中占了多少股子,每年收益能有多少?” 华兰仔细斟酌一下,还是打算往少了说。 弱弱的举起四个手指头:“大房和白家各占三成,燕国公府占了四成,每年收益能有个百来万两吧…” 王若弗听了此话,大叫道:“这么多!” 前些时日,自己的那个嫁入康家的姐姐来了,聊的正开心的时候,说起要带着自己去放印子钱,每年能有个几百两的收益。 自己当时真的是心动了,几百两虽看上去不多,可好歹也能补贴一点家用,如今这盛家在汴京不比扬州,花销可是巨大… 而且自己的姐姐说了,没什么风险,自己原本想着答应,但是钱财都是由三个丫头管着,便让姐姐过些时日再来。 这些时日自己还在想着,怎么从几个丫头手里扣些钱出来呢... 可现在华兰这每年百万两一说出口,王若弗顿时感觉自己好没见识… 可华兰又苦恼道:“这些其实也没什么,耗些时日总能算的完,可是官人灭了西夏后,官家将西夏国库的一成财物赐了下来。 这些东西走陆路,马上也要运到汴京了,可是这库房里面的账目还没算清楚呢,官人却好像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所以我前段时日为了赶时间,整日翻看账本,这才昏倒的…” 华兰说了这些话,可怜巴巴的看向王若弗:“母亲~救救华儿吧~” 第100章 快收拾东西! 王若弗听了华兰这话,嘴巴张了两下,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若不是眼前这位是自己的闺女,还真以为是哪个过来炫富的... 华兰见王若弗没反应,又摇了摇王若弗的胳膊道:“母亲~” 见华兰可怜巴巴的样子,王若弗不禁有些心软。 可想着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去了姐夫家居住,外人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 不由得有些犯了难。 华兰看了出来,便踮起脚尖,在王若弗的耳边道:“若是母亲觉得三位妹妹来燕国公府有些不妥,那不如母亲也一起来吧,再将父亲也叫着,去澄园过几日...” 王若弗听了这话,又去与盛弘商议了会儿,才说道:“我们去了,姑爷那里方便吗,不会说些什么吧。” 华兰笑道:“在燕国公府,我身为大娘子,说的话还是管用的,再说了,我现在肚子里可是有宝贝呢~” 众人听闻此话,皆笑了起来。 华兰眼珠子一转,对王若弗道:“今日怎么不见卫小娘?” 王若弗疑惑道:“你问她作甚?” 今日这华兰怎么有些不正常,怎么还打听起卫小娘了... 但是见华兰问了,王若弗还是回答道:“刚才来给老太太请安后,便让她回去了,在这里和闷葫芦一样,倒是碍眼...” 卫小娘自从明兰在马球会上受到平宁郡主羞辱后,便好像心中一直有个结。 好像是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似的。 平日里和个透明人一般,每日就是去葳蕤轩给大娘子请安,之后跟着王若弗来老太太这边请安。 请安结束后,便自顾自的回到了暮苍斋之中,也不见人。 便是明兰平日里去找卫小娘,也都被拒之门外。 平日里来请安的时候,脸上更是看不到一点笑容。 盛弘听了卫小娘,也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道:“好端端的提她作甚?” 这卫小娘现在听到就烦,平日里与她在一起,摆着个脸色,和谁欠了她银子似的。 说的小妾,但是看上去和道观里的姑子一样。 实在是无趣至极! 华兰听闻这话,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我听闻这卫小娘的绣工还尚可,不知可有此事?” 王若弗想了想,道:“我却是不知,也没听她说过啊...” 这卫小娘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还有这一手本事? 前些年刚到汴京的时候,便是见了她教明丫头投壶,现在又来个刺绣? 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盛弘却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不知华儿你怎么知道的?” 还是生完长松那些年,盛弘因为感谢卫小娘给盛家又带来了一个男丁,也是在卫小娘那边住了些时日。 在暮苍斋之中,也是碰到过卫小娘在绣些东西,看上去也是有板有眼儿的。 而且当时两人的关系也因为长松而有些回暖,也陷入过你侬我侬的时候,卫小娘便将之前绣的那幅《李娘子镇守娘子关》拿了出来,给盛弘鉴赏一二。 盛弘见了也是欢喜的,后来是听说这幅画被卫小娘送给了明兰了。 现在也是明兰的宝贝了,听闻还打算塞到嫁妆里呢。 可华兰怎么知道这个? 见盛弘疑惑的神色,华兰捂嘴笑道:“六妹妹之前给我看过卫小娘的绣画,很是不错呢。” 咳嗽两声,华兰道:“皇后娘娘的诞辰快到了,我打算绣一幅画给皇后娘娘作为礼物,只是我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不知可否能让卫小娘一同来燕国公府,协助我一同完成...” 说罢,看向盛弘和王若弗道:“不知父亲母亲可是同意?” 卫小娘再怎么说也是盛弘的小妾,走哪去哪还是得盛弘和王若弗答应的。 不等盛弘说话,王若弗便在一旁嘟囔着:“怎么感觉你今天全是事儿...咱盛家一大家全被你调动起来了,现在就连卫小娘你都不放过...” 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此事我同意了,找些事情给她做,好过整日将自己埋在暮苍斋里,出去走走,也好将心结早日解开。” 盛弘本来不愿答应的,毕竟小妾前往自家姑爷家里,若是传出去实在是不好看。 可王若弗说了,自己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打自家大娘子的脸面,也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王若弗看盛弘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些不情愿,高声嚷嚷道:“谁家的小妾能给皇后娘娘绣画,若不是借着我华儿的风,她哪来这福报?” 盛弘张了张嘴,看了眼华兰,没好气道:“先是你祖母,再是你几个妹妹,然后是我和你母亲,最后是卫小娘。 你别开口了,在后面是不是要长柏长枫也去燕国公府?” 王若弗听了盛弘这话,以为是盛弘说不过自己,拿华兰撒气,便嚷嚷道:“咱们去燕国公府怎么了,华儿有孕在身,燕国公府事情又这么多,娘家人过去帮衬一下也没什么,华儿好不容易张一次口,你倒还有意见了?” 盛弘却好似没听到王若弗这话一般,只是严肃的盯着华兰看。 今日华兰一来,便将盛家一个接着一个的要带去燕国公府,本来自己还是没太在意。 直到华兰说起了卫小娘自己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华兰见盛弘的表情便知道他发现了,先是沉吟片刻,而后对着盛弘道:“父亲可是不信孩儿?” 盛弘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你今天必须得把事情说开,不然,这盛家你一人也带不走!” 华兰见状,走到盛弘的身旁,俯下身子在盛弘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王若弗在一旁见这父女二人鬼鬼祟祟的,不由得倾着身子,想偷听一下。 刚竖起耳朵,却听到盛弘一拍桌子,大喊了句:“什么!” 王若弗顿时被吓了一跳,揉了揉被震的有些疼的耳朵,刚想开口将盛弘骂一顿。 却见盛弘如掉进热锅之中的蚂蚁一般站起身来,在寿安堂内来回走动了会儿。 而后突然站立住脚步,对着王若弗嚷嚷道:“快,快去收拾东西,将家里人都叫上,咱们现在就去姑爷家!” 第101章 臣愿去陇右 时间一晃,殿试便已经过去。 待到新进士身披红袍游街结束,便到了官家在琼林苑中置办的琼林宴。 琼林苑在汴京的城西,是皇家花园,按照管理,官家会在放榜后,在琼林苑置办上一场琼林宴来宴请新及第的进士。 长柏在殿试后由赵祯钦点为探花郎,授了个翰林院编修一职,正七品上的官员。 长枫也得了二甲第九名,比会试的名次稍微低了些,大概是这几日会试过了,有些松懈了。 可长枫对此也很满意,毕竟能中就是很了不起了。 也算得上是不辜负父亲母亲与二哥哥的教诲了。 一甲的官职不用考虑,这自然是有传统可循。 可二甲三甲的进士,原本是应该由吏部进行分配,可今年不同,陇右那里可是缺人,燕国公可是提了很多遍了。 当琼林宴上,官家说出了要将一部分人分配到陇右为官之时,新进士里面也是一片哗然,一个个都不愿意当这个倒霉蛋。 谁不是寒窗苦读十几年,本想着考上了进士,哪怕不是留在京中发展自己的抱负,也是去个富庶的地方当个县令,主政一方。 再不济,也能去个清水衙门混资历,平日里事少清闲。 可陇右是什么地方,谁人不知陇右就是原本的西夏啊,说是分配,其实是发配吧! 燕国公刚收复的不毛之地,上面全是异族党项人,想来也是难以教化。 若是过去了,想要做出些什么政绩,怕不是会累死。 陇右那边离汴京这么远,哪怕做出政绩了,平日里在官场上不好走动一二,到时候升迁也是个问题,这万一要留在那里干一辈子,自己岂不是完了... 并且听说现在陇右还是匪患横行,若是在那里为官,升迁不升迁的都是小事情了,怕是生命都有危险... 场下的进士大都面露难色,一个个左看右看,目光闪躲,赵祯见此情况,端着酒杯阴沉着脸。 若是我大宋的读书人都是害怕吃苦受累之人,那我大宋还能有什么希望。 赵祯放下酒杯冷笑道:“此次殿试,三甲之人全都分配到陇右,具体职务由吏部商议后进行分配!” 听闻此话,三甲进士中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而赵祯仿佛没听到一样,转过头看向二甲的进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毕竟三甲官员是完全不够用的,自己当时答应了徐寿,要从二甲中也选一半过去。 刚要开口,盛长枫从座席里走了出来,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后拱手正色道:“陛下,臣愿前往陇右!” 赵祯一怔,开口道:“你可确定?” 盛长枫严肃道:“自是愿意的!” 这盛长枫自己是知道的,国子监司业的次子,新晋探花郎的弟弟,燕国公的小舅子,今天的殿试结果也是二甲前列。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若是带头去陇右,那试问还有谁能有理由拒绝? 可若是选他去陇右的话,那盛弘和徐寿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今日琼林宴,徐寿身为武职,没有参加,可盛弘来了,听听他的意见。 若是他不同意,这盛长枫还是别去陇右了,以免日后君臣不合... 想到这里,赵祯看向大殿两侧的文官说道:“盛弘可在?” 盛弘从左侧走了出来,拱手道:“臣在。” 说完,往长枫那里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责怪。 这长枫去陇右,怎么都不和我说一下就自作主张。 况且,他好好的去陇右作甚? 赵祯见盛弘出来,板着脸对盛弘开口道:“盛爱卿,你儿子自己请缨去陇右为官,你可愿意?” 盛弘摇了摇头,刚要开口拒绝。 这陇右自家大姑爷打下来的,上面什么样子,这些时日在澄园闲聊的时候也是说过。 长枫如今考的这么好,况且自家又不是没这个关系留在汴京,何苦去陇右受苦,莫不是喝多了在胡言乱语... 而且前些天,自己和姑爷在澄园的时候,听姑爷说了,这些时日恐有大事发生。 这长枫现在当了出头鸟,实在是不妥啊。 刚想替长枫拒绝,可不等盛弘说话,盛长枫便开口高声道:“陛下,我愿去陇右为官!” 盛弘听闻此话,转过身去,走到盛长枫身边,在长枫的耳边低声骂道:“你住嘴,你爹我还在呢,哪轮得到你说话!” 不是盛弘不尊重长枫的选择,而是陇右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哪怕自家大姑爷是陇右大都督,可只管武职军备,文官那边他也是无法插手的。 长枫到了那边后,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可若是他留在汴京,自家再运作一番,去个富庶的地方做个县令不成问题。 便是想去六部任职,也是费些功夫罢了,家中又不是没这个关系。 不说自己的老师是当朝大相公,便是自己的妻族王家,那也是门生故吏一大堆啊。 自己去卖个面子,保管能让长枫的官路平平坦坦的,他去陇右干什么... 长枫转过头看了眼长柏,笑了一下道:“父亲,我愿意去陇右。” 盛弘顺着长枫的视线看去,却在烛火旁见到了长柏的身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震。 随即苦笑一声,拍了拍长枫的肩膀,转过身去对赵祯拱手道:“既然枫儿愿意去陇右,那臣也是同意的...” 赵祯见盛弘同意,大喜。 手一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封盛长枫为通判兴庆府事,品职就定为正七品下!” 说罢,看向场中的新进士,开口问道:“不知除了盛长枫之外,还有哪个愿意去陇右的?” 见盛长枫被授了正七品的官职,一些二甲进士也有些心动,纷纷上去道:“陛下,臣也愿意前往陇右!” 赵祯大喜,刚刚之所以在大殿之上没经过吏部就直接授予盛长枫官职,想的就是千金买马骨。 这群读书人啊,不见兔子不撒鹰,非得看见好处才有动静。 再者说,这盛长枫有魄力,朕喜欢! 赵祯见人数差不多了,开口道:“好了,就这些吧,等下宴会结束,去吏部统计一下,你们这些人都从优分配!” 新及第的进士们听闻从优分配,不由得大喜,拱手齐声道:“谢陛下!” 赵祯见此情况,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正想开口再给这些进士打打气,一位御史走了出来。 御史走到赵祯的面前,拱手道:“陛下不可!” 第102章 你是谁的人 御史正色道:“兴庆府原为西夏都城,便是收复回来,此地的政治意义也非同一般,让一个新进士担任此地通判,实在是不妥! 再者说,新进士除了一甲三人授予官职高些,二甲三甲初授官也不过八九品,便是前往陇右为官,想着较为辛苦,官职授的稍微高些也无事,可这盛长枫一来就任正七品下,堪比一甲了,是否有些过了...” 说完这话,不等赵祯回话,御史又道:“陛下,臣还要弹劾燕国公,臣听闻会考结束后不久,燕国公便向吏部递去一份名单,具是些落榜的举子,言辞之意是要将这些人也授予官职,简直是荒唐...” 正当这位御史谏言之际,富弼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先是对赵祯拱了下手,而后来到御史面前道:“这些事情,官家与我们商议过,确有其事。” 御史听了这话,顿时一怔,反应过来后不理睬富弼,而是破口大骂起来:“陛下你糊涂啊,若是举子未考中的也能为官,那这些进士又算什么,不如只考到举人便去找燕国公要官便是!” 富弼听了这话,脸色一白。 这御史说的话有些诛心啊,找燕国公要官,这燕国公哪来的官,封官想干什么? 难不成还能另立朝堂? 随即看向赵祯,却见赵祯面无表情的看着御史,刚要开口解释。 赵祯却摆了摆手,让富弼下去。 而后赵祯冷笑一声,想了下,赵祯端起酒杯对新进士道:“天色已晚,喝完这杯酒,你们就先回去吧。” 众人听了御史和赵祯的这些话,哪还敢停留,纷纷饮完最后一杯,拱手后退了下去。 朝廷大员打架,自己这个小虾米掺和进去,连炮灰都算不上。 说御史敢弹劾燕国公,便是他们这些未涉足于官场之人也是清楚的,这人背后有人啊! 城西的琼林苑地方还是挺偏僻的,为此,赵祯特地将禁军给派了出去,护送新进士安全的回家。 等新进士走后,赵祯又看着两侧的文官道:“你们若是吃好了那就也回去吧。” 在场的文官纷纷离席,走到大殿的中央,对赵祯拱手后退下了。 等众人都走后,赵祯端着酒杯,也不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御史。 御史被赵祯盯的有些头皮发麻,不由得高声给自己壮胆道:“陛下还未回答臣的问题,若是让举子为官,那进士算什么?” 说话的声音很大,但是也掩盖不住话语中的颤抖。 赵祯没有回答御史的这个问题,而是冷笑一声道:“是谁让你说这些话的,你又是谁的人?” 这人是兖王的人,还是邕王的人,又或者是哪个士大夫看燕国公有些不顺眼了? 又或者是哪个勋贵觉得燕国公挡他们的路了? 派了个御史来探探朕的口风,呵,蠢! 御史听了赵祯这话,顿时心道不好。 但是还是强装镇定道:“陛下说什么,臣听不懂,还请陛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回答臣的问题!” 赵祯看着御史,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想弹劾燕国公,你也配? 朕可是还等着徐寿替朕收复幽云十六州呢,你弹劾他,那你去收复幽云十六州?” 御史听了此话,撇了撇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若是能收复幽云十六州,那做御史干嘛... 更何况,自己可是文人,打仗的事情是那些贼配军的事情,与我何干。 赵祯端起案几上的酒盅,一饮而尽后看着御史,冷笑道:“你回去给你后面的人带句话,朕不管他是谁,若是敢扰了我大宋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大计,朕要他好看!” 御史听了这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拱手后退下去。 可刚走到门口,心里还在想呢,今日这些话虽然触怒了官家,不过好在官家仁善,没将自己给贬了... 却听到大殿里面赵祯的话悠悠传来:“你回家收拾收拾吧,明日一早吏部的调令便会到你家...” ... 皇城。 赵祯喝的醉醺醺的坐着龙辇从琼林苑回到了皇宫后,便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见赵祯喝的醉醺醺的,立马让宫女们去小厨房熬制醒酒汤去了,自己则是扶着赵祯坐在床榻旁。 见赵祯满身酒气,曹皇后皱着眉头,先是让宫女取来热水帕子,将赵祯身上的酒气清理了一下,外袍给脱了,不然这一身酒气,实在是无法近身。 酒气清理掉后,曹皇后坐在床边,见赵祯脸上带笑,便开口打趣道:“官家平日里可不见你这么开心,今日怎么了?” 赵祯醉醺醺的笑道:“今日开心,陇右那边的官员问题解决了,想来不日燕国公就能发兵北伐,完成我大宋几代君主都未完成的大业!” 说完这话,赵祯仿佛看到了自己百年以后,碰到自己的父亲和爷爷,自己可以骄傲的抬头告诉他们。 幽云,回来了! 是自己在位的时候派人收复的! 那个时候,父亲和爷爷还不知道会如何夸赞自己呢... 哪怕是太祖皇帝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对自己十分的满意吧! 想到这里,赵祯又嘿嘿笑了起来。 曹皇后见赵祯开心,也是笑着开口道:“幽云之事以后再说,今日可是琼林宴,官家就没发现哪个值得培养之人?” 赵祯想了想,转过身去和曹皇后道:“哼,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之辈,和现在官场上的老油条一样! 若不是盛...” 说到这里,赵祯惊奇道:“你说这盛弘是怎么养的孩子,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厉害。 大的那个子文采飞扬,看其文章,也是个刚正不阿之人,现在进了翰林院,听说更是与海家订了亲,想来日后也是个相公苗子。 那个小的更是了不得,不光有文采,而且知进退,有魄力,不错不错,很是值得培养啊!” 曹皇后见状,笑道:“看官家的意思,是更看好那个小的?” 赵祯含笑点点头,当时盛长枫站出来请缨说要去陇右的时候,自己稍微思索一下便清楚了他的想法,兄弟二人同朝为官,表面上看去是不错,家族兴盛。 可若是仔细想想,这反倒是蕴藏着一丝危机。 第103章 政治资源 自己这个官家当了这么多年,这官场之事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在这官场之上,兄弟二人同朝为官的不在少数,可两人都平步青云的却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人碌碌无为,得过且过,而另外一人则是功成名就,平步青云。 不是说没有携手共进的,可那样确实是太难了。 这和文采无关,实在是在这官场之上所需要的资源太多,兄弟二人根本不能做到公平分配。 再者说,哪怕资源足够,可若是兄弟二人互相不服气,非得争个我高你低,那只会两败俱伤。 便只能是选一人为主,用尽全力的培养。 可这盛家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庶子为主呢... 盛家本就是小门小户,盛弘现在也不过是区区四品官而已,在来汴京之前,升迁也好,平日里官场上迎来送往也罢,基本上全是靠着自己嫡母的娘家勇毅侯府,政治资源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 现在来到汴京,得拜富弼为师,再加上自己的妻族王家和女婿燕国公府,这才能在汴京站稳脚跟。 可王家在王太师死后就已经有些破落,平日里老太师积攒下来的香火情也是用一点少一点。 王家哪怕愿意培养外孙,也只会培养嫡出的那个,哪里会将资源用在一个与自己没关系的庶出身上。 再看那燕国公,不管他再怎么大权在握,说到底也只是个勋贵,一个武将,我大宋文武泾渭分明,而且互相敌视。 他燕国公哪怕权势再大,在汴京也是无法插手文官之事。 即使能舍下面皮求人提携一二,那也只会提携自家大娘子的嫡亲弟弟,哪里有盛长枫什么事情呢? 这盛长枫若不自己主动寻找出路,怕是会被他的嫡出兄长压一辈子... 倒不是说这兄弟二人不和睦,能看出来,长枫对自己的兄长还是敬重的。 去陇右好,兄弟二人你内我外,互不干涉又能互相帮助,这才是一段佳话。 可就在赵祯感慨之时,澄园之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什么,三哥哥要去陇右!”墨兰在盛弘回来后,见盛弘的面色不是很好,就随口问了一下。 哪知道盛弘说出了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墨兰的耳边炸响。 自己与三哥哥一奶同胞,自小在小娘膝下一起长大。 哪怕小娘犯了错误后去了庄子上,自己和三哥哥去了葳蕤轩,也从来没有分开过。 可如今他考中进士,却是没和自己商量,便要去陇右为官。 墨兰不可置信的看着长枫,泪眼婆娑的问道:“哥,你去陇右干嘛,你不要我了吗...” 长枫见墨兰如此,心里也是一阵绞痛。 自己身为兄长,哪里能不疼爱这个妹妹。 小时候在扬州,墨兰年纪小,不能出门,自己在街面上寻到些什么稀奇物件,都会想办法从小娘或者父亲手中扣些银子出来买给墨兰玩。 可自己如今考上了进士,这盛家的资源实在是不够培养两个孩子的,自己若是留在汴京,也只会让父亲为难。 盛弘本就是小娘生的,因为这个,平日里对同样是小娘所生的长枫的关爱更甚。 而母亲虽然对自己也是很好,但毕竟自己不是正室所出,母亲平日里更偏向长柏一些。 若是到时候在官场之上,因为自己导致父亲与母亲不和,那自己就是罪大恶极了。 不如前往陇右,靠着大姐夫的声势,也好过在汴京与长柏相争。 前些时日,大姐夫特意来找自己说了这些。 若不是大姐夫所教导,自己也是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长柏与海家订了亲,日后在官场上有母族王家,妻族海家所依仗,而自己却只能靠着父亲。 可自己的父亲本就是四品官,还是在国子监任职,手中并没有什么权力,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给自己带来太多的资源。 可若是去陇右就不同了,大姐夫说了,陇右新立,机遇遍地,自己平日里做事也圆滑,善于交际,若是去陇右,定能大有作为。 而长柏不同,长柏做事固执,平日里刚正不阿,更适合在汴京翰林院任职。 况且陇右现在盗匪横行,属于军管状态,大姐夫在那边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现在陇右那边的文官由韩章韩相公负责管理,韩相公与大姐夫交好,自己去了陇右,在他身旁做事,凭着大姐夫的情分,也能照料一二。 盛弘叹了口气,走到长枫面前道:“你去陇右的意思我是清楚的,只是苦了你了...” 自己又不是傻子,也在官场之上混了这么些年,哪能不懂这些。 只是近日来两个孩子一同中榜,自己太高兴了,还没想到过这些罢了。 这长枫平日里在盛家虽然是庶出,可待遇也和长柏一样,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吃过除了读书之外的苦头。 去了陇右,那边风沙遍地的,长柏去了那边,怎能受的住啊... 长枫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倒是看向墨兰,摸了摸墨兰的头,歉意道:“妹妹快嫁人了,可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在身边,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失职了...” 墨兰听了这话,抱着长枫大哭了起来。 一旁的长柏自从琼林宴回来边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见此情况,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才走上前去,对长枫拱手道:“三弟弟,你放心,家中有我,墨兰这边你就放心好了!” 不说现在墨兰早就被自己的母亲记为了嫡女。 就说今天长枫自请去陇右,也让长柏心里有些心酸。 平日里都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照顾弟弟,没想到今日却... 长枫听此话,看着长柏会心一笑:“这家中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墨兰,如今有二哥这话,我也能放心了。” 说罢,拍了拍墨兰的肩膀笑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待我去了陇右,定会寻些稀奇物件寄来给你,保管让别人都羡慕你...” 盛弘见这三人兄妹和睦,兄友弟恭的样子,心里也万分欣慰。 想了想走上前来,对长枫道:“长柏与海家订了亲,现在你要去陇右,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该考虑一下你的婚事了,我在读书时有位同窗,家里也是世代簪缨...” 第104章 遇事不决问姐夫 盛弘道:“大理寺左寺丞柳铭是我同窗,也是同年中的进士,虽品级不高,仅为正五品,可柳家在延州(今延安)当地也是望族,家族中也是出了不少官员。 他有个嫡女,之前与蒋相公家的嫡孙订了亲,后来不知为何,又给退了。 先前你和长柏考上贡士,闲暇之时我与他闲谈过,他说是愿意与我盛家做亲。 正好你要去西北,延州离陇右也近,若是娶了柳氏,你去了那边也能有个照应...” 盛长枫听了盛弘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陇右荒凉,自己去了陇右为官是要做事的,并且还不知何时能回汴京,现在娶妻作甚,让她跟着自己去吃苦吗。 若是带着媳妇去陇右,陇右那边正是苦累之时,自己是男人,受些风霜没什么,可是让女眷也受此苦累... 可若是不带去陇右,成亲后将媳妇留在汴京,自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那岂不是守活寡一般,对人家也不公平啊... 盛弘见长枫摇头,也是有些急了,大声道:“你去陇右还不知何时能回来,不趁着还在汴京将婚事办了,难不成还要去陇右找个党项婆娘不成!” 长枫去陇右,哪怕只干一期,那也是三年啊! 如今长枫年纪已经不小,若是现在不娶妻,日后怕是难了... 更何况那延州柳家也在西北,长枫若是娶了柳氏,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这里,盛弘手一挥,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是你爹,你的婚事我说了算!” 自己本就觉得有些亏欠这个儿子,现在若是不在他去陇右之前给他找个能帮助他的妻家,自己愧为人父啊! 总不能长柏留在汴京娶妻升官,长枫一人在陇右苦熬吧... 本来自己听说那柳家嫡女长得不是很好看,还是不怎么愿意的。 可长枫若是去陇右那就不同了,娶妻娶贤,若是长枫实在不喜欢,那成婚几年后便纳个貌美的妾室便是。 盛弘一边走一边想着,明日就让王若弗前去柳家提亲,哪怕婚事来不及办,也先将亲给定下来... 可长枫见此情况,立马追了上去,在门口将盛弘给拦下,对盛弘拱手道:“我知道父亲是为我好,可陇右有大姐夫的旧部在,那些举子能去陇右为官也是大姐夫所提携... 再者说,这事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盛弘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长枫,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文武不同堂,你大姐夫以后又能帮你多少,找个好的妻子,有妻族帮衬着对你有好处!” 说完这话,一挥袖从长枫的身旁绕了过去。 别人不知道,可他盛弘可是太知道了。 一个好的妻族是有多么的重要。 这柳家虽然在汴京不算什么,可去了地方上,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自己现在给不了长枫什么帮助了,只能这样了... 长枫直起身子看着盛弘离去的背影,站了会儿,然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便往澄园的主院而去。 碰到难题,遇事不决都可以问问大姐夫,大姐夫总能给出一个好的处理办法,这是长枫最近才发现的成功秘籍... ... 与此同时,澄园主院。 徐寿正躺在床上搂着已经睡着的华兰想着近日可能发生的事情。 兖王府的内线前些时日来报,说兖王就这几日就打算动手了。 这几日,徐寿安排家里人在澄园四处的墙角准备了些火油什么的,家丁们也做好准备了,为的就是防备兖王在宫变之时对燕国公府下手。 想着顾廷烨也去了禹州有些时日了,想来现在应该在回汴京的路上了。 根据内线来报,说兖王又是派了一大批人去禹州,并且将平日里收买的兵马司将领一同派过去了,好像非得置赵宗全于死地一般。 不知道顾廷烨带过去的两千人能不能顶得住啊! 正当徐寿发愁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杨大在门外道:“主君你睡了吗,刚刚宫内有内侍来宣旨,说皇后娘娘宣命妇进宫有事商议。” 徐寿听了这话,浑身一震,心里暗道:“终于来了!” 琼林宴之后,大家都在庆祝,这个时候是提防心最轻的时候。 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在今日发动政变。 现在外面灯火通明,中榜之家都在庆祝,街面上到处都是嬉笑的百姓。 若是在此时发动宫变,哪怕第一时间被发现,想要调动城外的兵马入城,也会被百姓所阻挠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完全够将宫城全部掌握在手里了。 宫门一闭,城外兵马若是再想打进去,那可就难了啊! 皇城坚不可摧,城内禁军装备更是我大宋最好,最优良的。 而且因为前些年的那场宫变,赵祯也在宫城之内做好了非常完善的防御设施。 再加上宫门处地势不大,便是有百万兵马,也不能完全铺设开来,只能一点点派兵过去。 但宫城地势高,且叛军都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若是强攻,这得付出多大的伤亡啊! 而且只要能在宫门被破之前逼迫陛下写下继位诏书,别的都是小问题! 再怎么说兖王都是姓赵,当今官家又无子,这天下谁坐不是坐,只要姓赵便可。 便是有些官员有意见,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如今宣命妇进宫,便是要作为人质扣下,让官员们不敢轻举妄动。 华兰此时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疑惑道:“官人,怎么了?” 徐寿见华兰醒了,对门外喊道:“让内侍去前堂等着,我和大娘子穿好衣服,等下过去!” 杨大听了这话应了声,便去了门口,将内侍给接引进来。 华兰这时有些清醒了,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眼徐寿,有些慌乱,低声道:“便是今日?” 上次徐寿已经和华兰说了兖王会政变一事,可华兰毕竟是女子,碰到这种情况还是有些慌乱。 徐寿点了点头,拍了拍华兰的后背安抚道:“无妨的,家中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别担心,先去应付一下来宣旨的内侍!” 第105章 露馅了? 内侍带着几个禁军跟着杨大趾高气昂的走到前堂,先是扫视了一圈。 而后仰头轻蔑的看着杨大傲慢道:“燕国夫人怎么还没来,莫不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吗?” 杨大走上前去,塞了个荷包,对内侍笑笑:“我家主君和主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请这位内侍再等待一下,还望多多包涵...” 内侍掂量了两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嗤笑一声:“就你燕国公府事多!” 可说归说,这内侍还是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刚刚来的时候王爷说了,这燕国公是从西夏战场下来的,定是个胆大心细之人。 而且家中的家丁护卫什么的,都是在西夏死战之人,战力非常彪悍。 自己来了燕国公府,可得一切得小心行事,若是让人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杨大见状,看向内侍身后的禁军,对内侍拱手道:“那您就先在这儿等着,在下去给您和各位弟兄沏壶茶...” 内侍摆了摆手,不耐道:“不用,你去催促一下燕国夫人,给她宣完旨后我还有别的人家要去呢...” 杨大笑笑,拱手后退下了一会儿,便带着些丫鬟,端着几个茶盏回来了。 先是给内侍端了一杯放在案几上,内侍本不想喝,可杨大将茶盏盖子打开后,这茶香扑鼻而来,内侍吸了吸鼻子,对杨大惊讶道:“这茶...” 杨大点了点头,对内侍笑道:“我家主君灭了西夏后回汴京,官家赐下的,我家大娘子知晓内侍前来,特意让小的给您沏的...” 内侍一听这话,再吸了吸这茶香,嗯,熟悉的味道~ 自家王爷之前也被陛下赐过,听闻这茶可是千金才能买来一钱,还得看有没有资格买... 王爷得到这茶后,可是宝贝的不得了,平日里都是省着喝的,可现在自己也能喝上了? 舔了舔嘴唇,内侍小心翼翼的捧起茶盏,先是猛嗅了一下,随即眯着眼陶醉了起来。 杨大道:“趁热喝,若是凉了,滋味可就差了一大半...” 内侍听闻这话,看了看茶盏,慢慢的将嘴凑了上去,吸溜了一口。 入口苦涩,可不等乍舌,甜味便从舌尖迸发而来。 嗯,好茶! 杨大见内侍喝了,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藏起来。 笑了笑,对内侍身边看着内侍喝茶已经有些眼馋的禁军道:“众位弟兄都是有的。” 手一挥,丫鬟纷纷上前,一人给端了一杯。 禁军接过茶盏,却是没人敢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内侍... 内侍对禁军摆了摆手,笑道:“喝吧,这可是稀罕物,平日里就算是王...” 说到这里,内侍突然止住嘴,心提了起来,瞥了眼杨大。 自己刚刚说漏了嘴...这杨大不会发现出什么吧! 但是见杨大面色如常,内侍的心才放了下去,也不说话,只是对禁军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喝。 禁军见内侍同意,喜笑颜开的喝了起来。 这时,盛华兰带着些女使从后院走了过来,杨大也站到了华兰的身后。 内侍见华兰来了,连忙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可又觉得有些可惜。 顿了下,将茶盏端起,掀开盖子,不顾滚烫的温度,直接将茶水给一饮而尽。 这茶可是好东西,自己哪怕帮王爷成事,以后也是没资格享用这茶的,万不可浪费了... 喝完茶这才站起身来,看禁军还端着茶盏,手一指,轻蔑的冷哼一声:“哼,没出息的东西,人来了没看到啊,还不放下!” 禁军听了这话,也急忙将茶盏里面的茶水喝了个干净,这才将茶盏放了下来。 内侍见禁军如此,心里更是瞧不起了,暗道:“牛嚼牡丹,这些贼配军能如自己一般品出滋味吗...” 禁军们喝完茶,挺直了胸脯,在内侍身后站好,内侍这才转过头去,看了看华兰,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而后尖声道:“多谢燕国夫人的茶了,您可算是来了,那便走吧,皇后娘娘在宫里等着呢。” 说完便带着禁军走了出去,可走了出去却不见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盛华兰正站在前堂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呢。 内侍不由得有些怒了,但是想起王爷交代的话,还是压下火气走了回去:“燕国夫人为何不动身?” 华兰露出疑惑的神色道:“你说你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内侍,可我为何不曾见过你?” 内侍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是啊,皇后娘娘每隔几天就会宣些诰命夫人进宫交谈,为的是替官家笼络人心,这盛华兰在其中更是重中之重。 燕国公大权在握,燕国夫人在诰命夫人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便是自家王妃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不谈现在,就说几年前盛华兰还是三品淑人的时候,皇后娘娘就对她是非常喜欢,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宣她入宫谈谈心。 所以皇后宫里的内侍她不可能不认识啊。 坏了,不会露馅了吧... 内侍想到这里,恶从胆边生,对身旁的禁军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这盛华兰给劫持住,带出燕国公府。 这燕国公府现在已经被禁军给围住了,自己只要将人带出去,那这盛华兰是死是活,可就是王爷说了算了。 本不想如此粗鲁,可谁让自己露了馅呢... 禁军见内侍的眼色刚要动手,华兰却面色如常道:“最近这些时日我没去宫里和皇后娘娘请安,你莫不是刚去皇后娘娘那里做事的?” 内侍闻言松了口气,手连忙抬起,在动手之前制止住了禁军的动作。 这前堂离大门也有数百米之远,挟持出去是下策,这燕国公府好些家丁,若是强行出去,总会有些伤亡。 既然这盛华兰没发现,那就还按照计划,将她给哄骗出去再说... 想到这里,内侍扯着僵硬的笑容对华兰弯腰拱手道:“正是如此,燕国夫人还是快些走吧,万不可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第106章 娘子别演了 这问题来的时候便被交代过,所以内侍不假思索道:“宫里出了些事情,有些紧急,皇后娘娘这才在晚上宣诰命夫人入宫。” 说完这个,内侍也怕华兰再问,上前两步拱手道:“马车已经在燕国公府门口备好,若是燕国夫人还有什么想问的,路上边走边说...” 说罢,内侍直起身子,上前就要拉扯华兰。 手刚伸出去,却被身旁的女使给拦了下来。 内侍顿时变了脸色,指着华兰尖声道:“为何磨磨蹭蹭,莫不是燕国公府已经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吗!” 说罢,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燕国夫人不走,那就别怪我回宫后禀告皇后娘娘了!” 这是以进为退啊,若是旁人,内侍这话一出,定会吓的乖乖的跟着这内侍走,可华兰却是知道这其中的内幕的。 见内侍这样,华兰站起身来,对内侍怒道:“这大晚上的突然来人请我进宫我还不能问问了,你摆出这死模样作甚!” 内侍一听这话,冷笑一声:“呵,既然问过了,那便走吧...” 话音刚落,前堂门口处却传来一阵声音。 内侍转过身去一看,数十名身着步人甲的家丁,一个个铠甲上满是血迹,犹如铁塔般排列整齐的站在门口。 徐寿身披铠甲慢步的走了进来,手中握着一把滴着血的长枪。 看了眼内侍,徐寿对华兰笑道:“娘子别再演戏了,咱们家外面的那些都已经全都解决掉了...” 刚刚华兰在这里拖着内侍,徐寿则是带着从扬州就一直跟随自己的家丁将门外的那群禁军给解决了。 说是家丁,可哪个不是在陇右的血战中厮杀出来的精英! 只是在汴京,为了留在徐寿的身边,这些人只能脱下铠甲,留在燕国公府做个家丁,才能让官家放心。 今日事起,徐寿从戒指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步人甲,将所有人都装备完毕后,一言不发的打开大门,带着众人便冲了出去。 步人甲是华夏汉甲巅峰之作,全身由1825枚甲叶组成,重量更是达到三十公斤。 若是穿着这个,那除非是钝器打击能造成伤害,便是再锋利的刀剑劈砍上去也不会有任何作用,顶多是多了道白痕。 门外的禁军也是有着全身甲的人,可是碰到从血与火中洗礼而出的悍卒,本来就是在汴京养尊处优的禁军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杀的溃不成军。 兖王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很是完美,很容易就可以将华兰给骗出来,便只是派了二百多人来燕国公府。 别小瞧这二百人,放在汴京,二百身着全身甲胄的禁军,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杀戮的机器,推平除了皇城之外的任何一家都不是问题! 在兖王的设想中,若是等华兰被骗出去后,徐寿哪怕是发现,冲出去碰到这二百人,也是回天乏术,只能向他低头... 可谁能想到,不光华兰没骗出来,而且徐寿手中还有铠甲! 内侍听了这话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华兰,又回头看了看徐寿,直到看到了徐寿身后身着铠甲的家丁。 内侍这才慌了,哆嗦着用手指着徐寿尖叫道:“私藏甲胄,你燕国公府是要造反不成!” 见徐寿玩味的看着自己,内侍后退两步,看向华兰,声音颤抖道:“燕国夫人,你去劝劝燕国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然官家知道了...” 话音未落,徐寿的声音悠悠传来:“还装?兖王手下的人都这么蠢的吗?” 内侍听了这话,苦笑一声,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随即对身边还带着的几个禁军大声喊道:“动手!” 现在只要可以挟持住燕国夫人,那就还有活路。 内侍已经不想将盛华兰给带出去在兖王面前邀功请赏了,现在的他只想活下来... 可禁军刚向华兰那边走了两步,却手扶着脑袋停了下来,内侍见状气急骂道:“快动手啊!” 可话音刚落,内侍也觉得晕乎乎的,眼前也出现了重影,而且刚刚还站着的禁军也倒在了地上。 晃了晃脑袋,看了看还在案几上的茶杯,和华兰身后杨大的身影,内侍顿时醒悟了过来,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一下子昏死倒在了地上。 徐寿走近用脚踢了踢,见内侍毫无反应,便放下心来。 随手将手中的长枪扔给杨大,转过身去对华兰道:“家中就交给你了,将姑祖母她们都接到主院去吧,人在一起也方便保护。 刚刚在门外的那些人马不对劲,我得先去皇宫附近看看...” 宫城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今日晚上燕国公府门口的禁军看上去不像是富昌伯世子手下的那批人,反而像是京郊大营的兵马。 难不成魏国公也投靠兖王了不成? 若真是如此,京郊大营现在的十几万兵马全在兖王的手下,那这汴京可就危险了啊! 希望只是一些想获得从龙之功的赌徒擅自调动吧! 自己去宫城看一眼,若真是京郊大营的全部人马,那自己可就得想个别的招了! 华兰听见徐寿此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家中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可你那边得一切小心!” 而后想了想,上前几步,抓住徐寿的手哀求道:“要不你还是带些人吧,外面现在说不定已经乱套了,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徐寿摇了摇头,抽出手,摸着华兰的头发柔声道:“我一人去,目标小,若是带的人多了,反而危险! 再说了,我的武艺你还不知道嘛,便是被发现了,我也能杀出重围的,你守好家里便是!” 说完这话,徐寿对杨大厉声道:“你就在大娘子身边守着,若是大娘子有什么闪失...” 徐寿的话还没说完呢,杨大就打断道:“有我在,主母不会有任何闪失!” 听了这话,徐寿大笑一声,从杨大手中接过长枪,转身便走了出去。 第107章 宫变 皇宫。 赵祯还在做着美梦呢,在梦里,自己不光收复了幽云十六州,还将不可一世的北辽给灭了。 北辽的皇帝被燕国公俘虏回汴京,在太庙献俘后,曾经趾高气昂的北辽皇室只能俯伏在自己的脚下,像一条狗一般逗自己开心,因为这样他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北辽的皇妃,公主全都被自己赐给了这次作战有功的勋贵为妾,而北辽皇帝为了苟活,只能装作没看到。 自己用最污辱人的方式肆意对待北辽的皇族,让他们如同当初的颉利可汗一般,在大殿之上跳舞,而自己和唐太宗一样,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肆无忌惮的看着。 可正当自己打算再戏耍一下北辽皇帝之时,却感觉有人在摇自己。 睁开眼,刚想发怒,好不容易做个美梦容易嘛,这再想续上可就难了! 却看到曹皇后在推搡自己,并且嘴里还喊道:“陛下,陛下醒醒,出事了!” 赵祯心里咯噔一下,好熟悉的场面,上次这样还是宫变的时候,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连忙坐了起来,可起身起的有些急,一时赵祯觉得有些头晕,靠在床榻上揉了揉脑袋,皱着眉头道:“又...又怎么了...” 不等曹皇后开口,慌乱的宫女太监就嚷嚷道:“陛下,刚刚宣德门突然被打开,一批人马打着火把,顺着御街就直接冲了进来,跟宫城宿卫打了起来...” 宣德门? 不可能! 宣德门是荣妃的兄弟所掌控,自己这么信任她,她不可能背叛朕的! 这时候,门外一内侍跑了进来,进来后就扯着嗓子嚷嚷道:“陛下不好了,宫外突然四处走水,火光四起,有一处远远瞧着,看着像是邕王府...” 赵祯还从宣德门大门被打开了这件事里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邕王府走水的消息,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只能求助的眼神看向曹皇后。 曹皇后倒是镇静,沉吟片刻,抬起头认真的对赵祯道:“陛下,既然叛军可以从内部打开宣德门,那定是有内鬼。 如今宫门已开,这宫城宿卫定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寝宫这里想来叛军很快就会打过来。 我们现在得快些离开这里了,若是叛军将您挟持住,那后果不堪设想!” 赵祯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先离开这里!” 收拾一下后,赵祯和皇后就带着一大批宫女太监,在宿卫的保护下从皇后的寝宫转移到了书房。 刚进书房,门外就有内侍来报:“陛下,查清楚了,兖王串通富昌伯世子发动叛乱,并且京郊大营也有数千兵马参与其中,而且根据皇城司来报,说...说......” 话没说完,却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赵祯见状,气急道:“你有什么就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坏消息比这个还坏的吗!” 那内侍才开口道:“陛下刚从琼林宴回来不久,汴京的所有诰命夫人都被兖王以皇后娘娘的名义,从家中哄骗了出去,现在全都都被扣押在兖王府之中...” 赵祯一听这话,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完了,这下完了。 汴京的所有官员的家眷都被兖王扣押,那汴京还有谁敢反抗兖王的叛军? 自己的家眷不要了吗? 自己哪怕能将勤王救驾的命令传出去,现在这样,又有哪个敢接? 曹皇后见赵祯面如死灰的瘫在椅子上,自己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如今这是死局,没有半点挣扎的办法,除非将这支叛军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也好拖延一些时间,想出一些对策。 嗯? 曹皇后突然眼前一亮,推了推赵祯道:“陛下,兖王反叛是想当皇帝,那您为何不册封别人为太子,将他的注意力给移开...” 赵祯听了这话眼前也是一亮,但随即暗淡下来,叹了口气道:“没听刚刚说嘛,邕王府走水,如今还活没活着都不知道,册封太子有什么用?” 曹皇后却摇了摇头,靠近赵祯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赵祯听了这话,眼睛越来越亮,等曹皇后的话说完,赵祯一拍桌子,惊艳的看着曹皇后。 这等围魏救赵,驱狼吞虎之计,在这宫里,也就是出身将门的曹皇后能想的出来了。 ... 等兖王看着部下清理完宫城内敢于反抗的所有宿卫后,左手提着一把钢刀,右手提了个人头,一脚踹开了书房的大门。 可大门打开后,兖王得意的咳嗽一声,刚迈进去一只脚,抬头却见赵祯端着个茶盏,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脸上看不到任何慌乱。 赵祯不慌,那兖王可就有些慌了啊... 兖王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在门口停下脚步,仔细的在心里复盘了一下,可左想右想都是没大问题的。 如今汴京三品以上的文官家眷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勋贵的家眷也在自己手中。 宫城也已经平定,几个可以通往外面的宫门也被自己掌握。 而且邕王全家也都被自己杀光了,便是连条狗都没放过,在汴京,还能有谁能挡自己的路。 也就是燕国公府那边出了些许问题,可问题也不大。 逃回来的禁军说,燕国公手中只有些许家丁,便是战力彪悍而且有甲,可又能如何? 难不成他徐寿还能带着这几十人就能攻破皇城? 等到即位诏书一拿到,我当了官家,他再怎么厉害也得乖乖的跪在我的脚下! 想到这里,兖王恢复了刚刚得意的模样,慢步的走上前去。 走到赵祯面前,兖王嘿嘿一笑,随手将手中提着的人头扔到了赵祯面前的书桌上笑道:“陛下,这就是你打算选的储君吗,真不知道他哪点比我强?” 赵祯被兖王扔来的人头吓了一跳,强压住心里的慌乱,却好奇的将手伸了出去,拨弄了一下人头上挡住面容的头发。 面前这人头不是邕王又是哪个? 赵祯气急,站起身来,手指着兖王道:“你赢了将他圈禁便是,又何苦杀了他!” 第108章 诏书 看着双眼瞪圆,死不瞑目的邕王的头颅被兖王随意的扔在桌子上,赵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指着兖王怒骂道:“自我朝开国以来,哪有皇嗣杀皇嗣的道理,你这么做,就不怕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如此吗!” 自前朝玄武门之变后,大唐的皇位继承就总是伴随着血腥的政变。 兄弟厮杀,母子相残,父子反目! 难不成我大宋日后也得如此了? 赵祯气的哆嗦,伸出手指着兖王怒道:“早知今日,当初朕就应该废了你!” 兖王无视赵祯的话,轻蔑一笑道:“天家争斗本就是成者王败者寇,若是我输了,你以为我的下场会比他好多少?” 赵祯一拍桌子,怒吼道:“至少,他不会把你的头给剁下来!” 这话说的急,说完这话,赵祯不由得有些头晕,好在曹皇后在一旁,将赵祯搀扶着坐下。 兖王手持钢刀向前两步,而后又觉得不妥,将刀入鞘,挂在腰间,哈哈大笑道:“是,他登上皇位后是不会杀了我。 而且为了显示自己仁善,还会将我封到一个离汴京不远的地方。 但是他能放心吗,不得派人日夜监视? 若是如此,他还不如杀了我!” 见赵祯还想说话,兖王手一摆道:“你别说了,事情已成定局,写诏书吧,我还能让你过几年好日子!” 赵祯听了这话,脸上的怒容反倒消失,慢条斯理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吹了吹,也不看兖王。 只是口中道:“你做梦吧,朕便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个乱臣贼子继位的!” 兖王一听,就准备拔刀。 这赵祯平日里无比懦弱,本王现在倒是想看看,刀架在脖子上,他是写还是不写! 可刚摸到刀鞘,门外跑来一人,兖王回头一看,便是富昌伯世子。 富昌伯世子到兖王面前拱手道:“殿下,门外的那群内侍有人招了,说官家写了封诏书,裹了虎符,派了位小宫女送出去了,只是他也不知是递给谁的... 我在那群内侍的面前宰了好几人想要逼供,却只是吓傻了几个,如此看来他们确实是不知道...” 兖王一听,大急! 回过身看向赵祯怒道:“说,写的什么,送去哪了!” 赵祯丝毫不理睬兖王,只是看向富昌伯世子,手中的茶盏往地上一摔,怒斥道:“你荣家饱受皇恩,若不是朕提携,你和你爹现在还是汴京城的一伙泥瓦匠,可你不思回报,如今却是背叛朕,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富昌伯世子被赵祯骂的脸色一白。 倒不是羞愧的,而是这赵祯在兖王面前说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兖王若是听了进去,那... 想到这里,富昌伯世子梗着脖子抬头看向赵祯道:“饱受皇恩,亏你也说得出来,汴京的勋贵哪个看的起我荣家,认为我荣家是靠着卖女儿换来的地位,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可你几回帮过我荣家说话! 上次邕王马球会,那嘉成县主跋扈,与我妹妹起了争执,本是小孩子玩闹,可那邕王妃却当着汴京勋贵家眷的面,直接翻脸,大庭广众之下就将我荣家给赶出了马球场,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可你曾替我荣家说过话? 那好,既然你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来!” 说完这话,富昌伯世子对兖王拱了拱手道:“还得多谢殿下,若不是您,我荣家拿什么和邕王斗,这口气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 虽然说是这样说,可在场的人都是知道。 官家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好活,荣妃只是个妃子,并无子嗣,日后新皇上位,哪怕给些面子,也只不过被加封为太妃罢了,荣家失了荣妃这个权势后,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这还是在新皇给面子的情况下,可新皇不给面子呢? 若是邕王上位,富昌伯爵府怕是会被他随意找个理由,就将这爵位给夺了吧! 在马球会后,富昌伯还在想着,要不要去邕王府认个错什么的,脸面不要紧,自己本就是泥瓦匠出身,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再回去当泥瓦匠了... 就在这时,兖王的幕僚送来了拜帖,邀请世子加入兖王麾下,若是事成,升爵为侯,而且将世子的官位升为殿前司副指挥使... 富昌伯本不想同意的,毕竟这风险太大了,若是败了,那... 可世子不一样啊,本就年轻气盛,更别说想到事成之后还会加官进爵了。 让幕僚在家中等候,自己则是立马进宫与荣妃商议一二,回来便同意了... 可兖王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看着赵祯,用手中的钢刀一下一下的敲着书桌道:“说,诏书送去哪了!” 赵祯满眼失望的看着富昌伯世子,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曹皇后见状,叹了口气,在一旁安抚。 正当兖王想要再次拔刀的时候,身旁的幕僚出了个主意。 幕僚拱手道:“殿下,如今城门还未开,便是这宫女跑了出去皇城,也出不了汴京,现在最要紧的是将汴京的城门也控制在自己手中,别让这宫女拿着官家的诏书喊开城门出去了... 现在殿下您只是控制了皇城,这汴京的城门还尚未控制。 宫女手中拿着官家的诏书和虎符,按照道理来说,出示虎符和诏书后喊开一个城门不在话下。 可若是这宫女真的跑了出去,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论这官家写的是什么诏书,哪怕是送往京郊大营,让魏国公前来救驾,那对殿下来说,麻烦也是很大的! 不如先将城门派兵控制在手中,再在城内仔细的翻找,只要确保东西没出去,那就定能将这诏书和虎符给找回来! 到那个时候,便是官家自己不写继位诏书,那兖王自己写一封,虎符在手,难不成还能有人敢于质疑不成?” 赵祯一听幕僚这话,不由得有些急了,站起身来指着幕僚怒骂道:“乱臣贼子,尔敢!” 若是诏书送不出去,那自己可就真的危险了啊... 兖王见赵祯如此,心中顿时十分舒爽,拍了拍幕僚的肩膀道:“如今这宫城已经平定,你留下足够驻守的,其余的全都带去,定要在诏书送出去之前,将城门控制住!” 第109章 小宫女 徐寿在宫城几个门外徘徊了会儿,也是松了口气。 看这宫城内外穿行的士卒,据估测,京郊大营只是出了一千左右的叛军而已,还好还好。 若是几十万兵马全都投靠了兖王,自己可真的要杀出条血路,将家里人都带去陇右了... 正当徐寿准备回家做好防御之时,宫城的墙角处突然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而且城墙下的杂草在夜色下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在摇晃。 徐寿握紧长枪,偷偷的靠近那里,靠在墙上,枪尖却是对准了杂草之处。 正当想扎下去的时候,一个看着也就十来岁的小宫女浑身脏乱的钻了出来。 出来后,没忙着整理衣服,反倒是左右看了看,可一转头,就看到一位身穿铠甲手拿长枪之人,吓的‘啊’的一声,眼泪都出来了,后退两步,却是被自己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队叛军听到动静,立马警惕起来:“谁,谁在那里!” 可到了地方,左看右看,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在杂草处用枪捅了几下,却是发现一个狗洞。 叛军队长将手中长枪递给了部下,自己则是想钻钻看,可狗洞狭窄,却是只能进去一个头。 见状,队长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从部下手中取过长枪笑道:“这等狭窄的地方,怕是只有小娃娃能进去吧!” 手下附和道:“大概是哪来的野狗闻到了这皇城中的血腥味,想进去看看吧。” 队长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管这些,带着部下巡逻去了。 在不远的树上,徐寿一手抱着宫女,害怕她出声,一只手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两条腿紧紧的盘在树干之上,借着树叶的掩护,两个人的身影都隐藏在树冠之中。 见叛军走远,徐寿在树上靠近小宫女的耳朵小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叛军,我是燕国公。” 听到燕国公三个字,宫女还带着眼泪的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徐寿又道:“官家还好吗,是不是要你带些什么东西出来?” 宫女听到官家二字,本来已经不流泪的眼睛却是又开始湿润了起来,可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徐寿见此情况这才松开捂住小宫女嘴巴的手,将其抱下了树。 左右看看,徐寿手指放在嘴前,对小宫女‘嘘’的一声,低声道:“这里不安全,咱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小宫女点了点头,抹了下眼泪,安安静静的跟在了徐寿的身后。 ... 澄园 杨大此时正在华兰的身后劝道:“大娘子,回主院吧,回主院安全,这里有兄弟们守着没事的...” 华兰在徐寿走后,先是安排人将盛家的人都喊去了主院,在安顿好之后,自己则是带着杨大来到了澄园围墙这边。 澄园一面靠山,两面靠河,若是想闯进来,便只能是从正面围墙强攻进来。 华兰来到门口,虽然大家伙的士气更高了,但是杨大担心啊。 自己在主君走的时候答应过主君,可她非往门口来... 这要是出了些什么事情,那自己哪还有脸啊... 见杨大还在劝,华兰摆了摆手道:“官人还在外面,我在主院不放心,在门口心里安稳些...” 杨大听华兰这话,心里嘀咕道:“你安稳了,可现在轮到我不安稳了...” 就在此时,墙头上的家丁听到了门外有些动静,不敢将头探出去,只是喝到:“谁!” 杨大立马拔出钢刀,将华兰护在身后。 却听到门口传来徐寿的声音:“我,开门!” 华兰听到徐寿的声音,顿时就想去开门,可又想起徐寿走之前交代的,一切小心行事。 还是喊了杨大,让他去试探一下。 若真的是官人那便开门,若是叛军伪装成官人的声音... 杨大听了这话,顺着梯子几步就上了围墙,也没将脑袋探出去,而是喊了声:“天王盖地虎!” 门外传来句:“宝塔镇河妖!” 杨大咧开嘴笑了下,对华兰点了点头。 这是打西夏时候,徐家军亲卫的暗语,虽然不懂什么意思,可主君说这话很厉害,现在就他一人会。 后面还有些‘精神焕发’‘防冷涂的蜡’什么的... 华兰见杨大点头,立马道:“快开门!” 家丁将堵门的东西都抬走后将门打开,华兰刚迎上去,却见徐寿的身后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 惊讶道:“官人,这...” 徐寿摆了摆手道:“回去再说,先将门给封上,这汴京是彻底乱了!” 刚刚带着小宫女回来的时候,见一大批士卒从宫城出来,直往汴京的几个城门而去。 而且还分出了一批人,正在民宅商铺中四下搜索呢。 不出意外,定是这小宫女身上带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回到主院后,盛弘一见到徐寿就立马迎了上来问道:“姑爷,这...这是怎么了?” 刚刚华兰让下人去各个院子,将盛家人都带来主院,盛弘才刚睡下,心里想着长枫的婚事呢,见华兰派人让他去主院,心里还有些责怪。 自己在盛家好好地,非得让他来澄园住几日,来澄园就罢了,这大晚上的,还不让人睡觉... 可盛弘一到主院就看到了被捆成一团的内侍和几个禁军被扔在主院大堂的角落里挣扎。 盛弘立马就觉得不好,想起了之前在盛家,华兰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顿时心里乱成了一团。 而且还看不到徐寿和华兰的身影,于是盛弘就向在主院伺候的丫鬟打听了一下。 最后得知徐寿出去了,华兰在前院守门呢,盛弘心里有些害怕,不怎么敢过去。 无奈之下,盛弘只能和盛家众人坐在主院大堂之中,等着徐寿回来。 见徐寿回来了,盛弘立马上前,想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徐寿摆了摆手,先将身后冻的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安排坐下,并且让丫鬟给小宫女上了一碗姜汤。 宫女手捧姜汤,仰头喝了一口,这才有些暖意。 喝完姜汤后,小宫女左右看了看,突然见到大堂角落里现在还在挣扎的内侍和禁军,瞳孔一缩,抬起头惊恐的看向徐寿。 第110章 虎符与诏书 徐寿先是对盛弘摆了摆手,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只是道了句:“岳父大人在家里安心便是,家中已经做好防御措施,定会无事的。” 说完这话后,不等盛弘做出反应,徐寿便对华兰道:“将盛家的人都带去休息吧。” 盛家这一家老小都挤在大堂之中,倒是有一些碍事了。 而且等下发生的事情可能不是那么好看,这么多姑娘在这呢,看到以后不是很好。 主院在之前便已经将杂役房间收拾了几间出来,能让盛家人将就一下。 华兰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前往后面休息。 盛老太太走在最前面,在出大堂的时候却是停下来脚步,回头看了眼徐寿,关切道:“寿哥儿,可得一切小心啊!” 徐寿笑着弯腰拱手道:“这是自然,还请姑祖母放心。”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带着盛家众人都往后面走去。 见盛家人都去了后面,徐寿这才转头看向小宫女。 却见小宫女咬紧嘴唇,眼神惊恐的看着自己。 见徐寿看了过来,小宫女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惊恐道:“你...你也是兖王的人吗?” 徐寿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我若是兖王的人,刚刚直接把你交出去便是,何苦将你带回来...” 小宫女却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往那边被捆住的内侍看了一眼。 徐寿顿时就了解了宫女的想法,走到内侍身旁,用脚踢了踢内侍,对小宫女笑道:“你误会了,这是兖王手下...” 说罢,对杨大使了个眼色。 杨大见状走到内侍旁边蹲下,一把将内侍嘴里的破布给扯了下来。 拍了拍内侍的脸狞笑道:“主君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给我耍心眼子!” 内侍先是猛的吸了两口空气,而后哭丧着脸大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听了这话,杨大猛的抽了内侍一巴掌,喊道:“刚刚有人问你吗,问你你再回答!” 内侍挨了一巴掌却连哭出声音都是不敢的,只是不住的点头。 杨大见内侍如此,满意的点点头,站到了一旁。 小宫女见此情况,也是放下心来,只是看向杨大的眼神有着一丝害怕... 徐寿找了个椅子坐下,对内侍问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内侍跪在地上,吸了吸鼻涕,带着哭腔说了起来。 说完后,怯怯的看着徐寿道:“国公爷,我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徐寿听完后,朝着杨大摆了摆手:“此人已经无用了,拉出去处理了吧,别污了主院。” 杨大点了点头,狞笑着扯着内侍的头发,将其拖了出去。 小宫女见杨大出去后,一下子跪在了徐寿的面前哭泣道:“国公爷,兖王已经将宫城给全都打下来了,陛下现在可能也被他给挟持了,还请你救救陛下吧!” 徐寿摇了摇头,将小宫女扶起,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愿意去救陛下,只是我手中无兵,总不能我独自一人就去闯宫吧。 即便是我闯宫去了,可我一人又能如何呢,兖王势大,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小宫女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挣扎了起来。 是啊,一人对战数千人,这哪里是人可以办到的啊。 看了看徐寿,又低头想了想,一咬牙道:“国公爷,你能不能将我带出去...” 如今城墙已经被兖王部下所占领,靠自己一个弱女子是很难出去。 可若是有燕国公便是不同,刚刚进燕国公府的时候,自己看到燕国公家里的家丁有好些人,而且都是全身着甲。 虽然自己不知道这甲是哪来的... 可既然有人有甲,那便是有机会的,只要燕国公可以带着家丁拼死夺下一个城门,将自己带出去。 只要到了禹州,将诏书和虎符交给赵宗全,赵宗全拿着虎符和诏书就可以号令兵马勤王,那陛下就会有救! 可徐寿又是摇了摇头道:“倒不是我不愿意,可即便是将你带出去了,又能如何呢,这天下兵马没有虎符的话是半人都调动不了的,再说了,将你带出去你又能去哪呢?” 小宫女听了这话,情急之下叫道:“有,虎符在我这里!” 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裹。 打开一看,一张诏书和一枚虎符赫然在内。 小宫女手捧包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徐寿哀求道:“国公爷,虎符在这里,只要到禹州,将诏书和虎符一同交给赵宗全,那陛下就有救,奴婢求求你了!” 徐寿没有说话,站起身来,从小宫女手中的包裹里拿出诏书,打开一看。 赫然是册立赵宗全为大宋太子储君的诏书。 内心狂喜但徐寿依旧脸色平静的将诏书折叠起来,将其放了回去。 而后坐回椅子上对小宫女道:“你先起来吧!” 可小宫女跪在徐寿的身前,根本不起身,只是嘴里一直道:“求求你了,救救陛下吧...” 徐寿想了想,起身将小宫女扶起道:“若是你相信我,你便留在我家中,我一人带着这诏书和虎符去禹州!” 小宫女听了这话,抬起头讶然的看着徐寿。 这燕国公不会将这诏书和虎符拿去给兖王邀功吧...... 陛下的生死全在这上面了,若是燕国公真是如此,那自己应该怎么做? 小宫女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看着徐寿,抓着包裹的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些。 见小宫女如此,徐寿哑然一笑,指着诏书问道:“你可知赵宗全是何人?” 小宫女摇摇头,她进宫时间不久,便是宫里的贵人都没认全呢,哪里认识什么赵宗全。 徐寿笑道:“这赵宗全是我母亲的嫡亲兄长,我的嫡亲舅舅,这下你可放下了!” 小宫女听了这话,刚刚还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了起来,燕国公是何许人也,他若是真的想要这虎符和诏书,便是抢去我也是毫无办法的。 他说的定是真的,既然这样,那陛下就有救了! 小宫女想到这里,精神也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了徐寿,微微屈膝行了个礼道:“那便麻烦国公爷了!” 徐寿接过包裹,点了点头,对丫鬟道:“将她带到后面去,定要保护好了!” 而后走到门口,喊来已经将内侍和禁军处理好的杨大问道:“你弟弟现在在哪呢?” 第111章 城门处 汴京安远门 如今的安远已经被兖王手下的幕僚带着军队所控制。 正当军队接手城防后,兖王的幕僚李荣正四处安排人手进行巡逻之时,有士卒来报:“先生,宫里出了些事,王爷让您带些人过去一趟!” 李荣听了此话,低着头想了想,笑道:“如今汴京的各个大门都被兖王所掌控,我现在安排一下布防,等下就过去。” 听了这话,士卒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回宫,却被李荣叫住:“你等下。” 士卒回头,不解的看向李荣。 李荣左右看了看,走到士卒身边,低声道:“你来的这么匆忙,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了?” 士卒看了看李荣,又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里,便在李荣耳边道:“先生你带着军队出宫后不久,不知皇后娘娘从哪寻了些宿卫,趁着咱们人手不够用,冲进了书房之中,想趁乱将官家给救走...” 李荣听了这话,一下子抓住士卒的手问道:“王爷没事吧,官家被救出去了?” 上次宫变就是皇后娘娘救了官家,这次莫不是梅开二度? 可若是官家得救了,自家主君怎么办... 士卒却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只是宫中猝不及防,富昌伯世子的手下伤亡有些大罢了,所以王爷让您带些人进宫,再行镇压...” 李荣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士卒的肩膀道:“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带人去宫里!” 见士卒走远,李荣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乱成一片的汴京,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会因为皇位争夺而死去。 明明这皇位和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死的却是他们。 叹了口气,李荣又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燕国公府的方向。 心里想道:“在兖王起事前我就将情报送了回去,不知主君有没有收到...” 正当李荣忐忑之际,城下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谁,干嘛的!” 听了声音,李荣将头往城墙外探去,只见一位身着内侍服饰的人带着十几名禁军此时正被守门的校尉所盘问。 见状,李荣慢条斯理的走了下去,走到半路却听到一道声音:“快让开,王爷命我带人前去京郊大营劝降魏国公,若是迟了,要你好看!” 这...这声音好熟悉! 听到声音,李荣小跑几步下了城墙,借着火把的光亮定睛一看,身穿内侍服饰的不是杨二郎又是哪个! 校尉听了这话,冷笑道:“王爷,我这里没有收到命令,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说完这话,一挥手道:“来人,拿下!” 听了校尉此话,城门处的军队都举起手中的枪矛,对准了杨二一行人。 李荣见状,忙跑到城门处,飞身将趾高气昂的校尉踹到一旁,对杨二拱手道:“内侍大人,手下不懂事,我这就命人放行!” 说着,微不可察的对杨二郎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让士卒开门放行。 可这校尉却不乐意了,喝住前往城门的士卒,拍了拍身上的脚印,冷着脸走到李荣面前瞪着李荣冷笑道:“王爷说了,不能让任何人出城,您这...” 说着,手已经放在了刀把之上。 自己是京郊大营前几日才投靠兖王的,若是不表现好些,和那些早就投靠的武将怎么比。 况且王爷来的时候交代了,城门一关,若是没他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准开门。 如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这里也是绝对开不了的! 为了日后的前途,我这里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绝对不能! 李荣板着脸道:“你说不放那便不放,可事情要是耽误了,出了什么后果那就全由你担着!” 校尉听了这话,眼神中却是出了些慌乱之色,但还是坚持道:“我这里只认兖王的命令,兖王殿下说了,不给出门!” 杨二听了此话,却从怀中取出今天晚上在燕国公府宣旨的内侍身上的令牌,直接向校尉砸了过去,口中挤出尖声道:“哪来的贼配军,你爷爷我都敢拦着!” 那校尉只是身子一侧,便躲过了令牌,刚要发怒,却眼神一瞥,地上的令牌上赫然一个‘兖’字,浑身一颤。 忐忑的捡起来一看,见真的是兖王府的令牌,这校尉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这时候李荣走了过来,拍了拍校尉的肩膀,指着杨二在校尉的耳边道:“你是不久前从京郊大营投靠我家殿下的,做事情之前得想想,有些人你能不能得罪得起... 也就是我心善,提醒你一下,这位内侍大人乃是兖王殿下贴身之人,若是兖王殿下日后登基,他说了些什么,你......” 校尉一听这话,吓的魂儿都快飞了。 自己参与如此谋逆之事,就是为了个从龙之功,可现在,兖王殿下的贴身之人都已经得罪了,若是他回兖王殿下身边动动嘴皮子,自己... 想到这里,校尉手中捧着令牌屁颠屁颠的走到杨二面前,谄媚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哪里有幸见过内侍大人您啊,一时得罪,莫怪莫怪...” 见杨二抬着头蔑视的看着自己,校尉一咬牙,举起手就朝自己的脸上抽去。 “是我该死,是我没长眼...” 李荣见有些过火了,忙走了上来,对杨二道:“内侍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饶了此人吧,蠢是蠢了点,看着倒还是忠心,都是为了兖王殿下做事...” 说罢,对杨二挤挤眼,嘴往校尉那边撅了撅。 杨二见李荣这样,点了点头,看着那校尉冷笑道:“看在先生为你求情的份上就饶了你,不然,爷爷我非得到王爷那里告你一状去!” 校尉一听,如蒙大赦,转身见士卒都在看着自己,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开门!” 第112章 谁能取下我的头颅! 城门大开,杨二带着一群禁军走了出去。 见这位不好惹的内侍走了出去,那校尉也是松了口气。 但杨二走到门口却顿住了,校尉见状,一颗心又是提了起来,小跑着想要过去看看。 谁知杨二摆了摆手,示意校尉回去,却对李荣喊道:“先生你出来一下,王爷让我给你交代个事儿!” 李荣听见此话,对校尉点了点头,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回头看了校尉一眼,转身对着杨二拱手大声道:“不知兖王殿下有什么吩咐?” 杨二对李荣招了招手道:“你凑近些,此话王爷交代了,只能让你一人知晓!” 在李荣将脑袋凑过来时候,杨二低声道:“宫里现在什么情况?” 商行的人手再多,现在也有些捉襟见肘。 况且现在宫城内乱的不像话,便是之前收买的内侍也无法将消息传出来。 现在只是从小宫女那里得知,宫城中的宿卫已经全被兖王解决了,但是官家和皇后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李荣低声道:“皇后娘娘刚才召集了些宿卫进行反抗,却是没什么作用,反倒是引起了兖王的防备心,就在刚刚,兖王还让我将城门安顿好后,带些人去宫里帮着一起镇压呢。” 杨二:“官家那里呢?” 李荣:“官家那里暂时无事,只是时间长了,兖王还有没有耐心我不敢保证!” 杨二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想了想对李荣交代道:“你等下去宫里,定要保护好官家,至少在主君事成之前,他不能死!” 若是官家在主君回来之前死了,兖王登基,那赵祯写的诏书还有没有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前往禹州,便是日夜兼程也得几日来回。 这么长的时间,就怕官家一时没扛住,在兖王的逼迫下,将皇位给禅让了。 到时候乱臣贼子就是自家主君了。 李荣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有我在宫里守着,官家定会无事,我不会让他受半点苦的....” 哪知杨二却摆了摆手:“也无需特意伺候,让他吃些苦也无妨,只要在主君事成之前还活着便是!” 李荣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道了句明白。 杨二指着那个校尉对李荣问道:“你进宫后,这门谁守,我回来的时候这门还能不能开?” 若是此门不能开,那就必须得强行攻占了,得花费多大的功夫啊! 李荣想了想,对杨二道:“这人是京郊大营那边的,我不是很熟,等下我进宫将他也一同带进宫,这门我会安排自己人在这里守着,定不会误事!” 杨二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话说的差不多了,杨二突然提高声音道:“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去吧!”说罢就转身离去。 见杨二走远,那校尉才敢过来,站在李荣的身旁看着杨二的背影吐了口口水道:“呸,没卵子的玩意儿!” 吐完后,用胳膊抵了抵李荣道:“哎,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李荣瞥了这校尉一眼,回答道:“宫里出事情了,等下你带着你的人跟我进宫!” ... 狂奔了几十里地,杨二才勒住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向后看了看,见众人都已疲惫,于是轻磕马腹,来到一个禁军身旁,拱手道:“主君,一直往前走便是禹州,现在人马俱疲,后面也没追兵,我们要不要歇会儿...” 身穿禁军服侍的徐寿向东边看了看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推算了一下时间,摇了摇头道:“不能歇,时间不等人,多耽搁一个时辰就得多增加一些风险...” 说完这话,转头问杨二道:“顾廷烨那小子从禹州动身了吗?” 杨二摇了摇头:“不知道” 徐寿听了这话,疑惑的看向杨二:“不知道?商行那边没消息吗?” 杨二叹了口气,苦笑道:“顾廷烨带着两千人到禹州后,兖王也派出了一大批人过去,打那以后,禹州那边就和我们失联了...” 徐寿摸了摸怀里的虎符和诏书,一咬牙道:“事态紧急,将马儿喂些粮草后就快些走,今天我们一定要到禹州!” 杨二看了看马匹,苦笑道:“这马儿是禁军大营的,不是咱西军的,看这腿力,哪怕是跑死,今天也到不了禹州...” 马儿疾驰了几十里,跑的现在腿都有些打颤,嘴里都出白沫子了,眼看就要不行了,哪里还能跑得动啊。 也是,这禁军大营的马匹哪里能和西军缴获西夏的战马比啊。 徐寿看了看天色,道了句:“跑死也得跑,前面再过十几里就有驿站,先喂一些粮草,让它们能坚持到那里再说!” 杨二一听,拱手后就下去安排了。 等徐寿一行人到了驿站不远处,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驿站的大门紧闭,门口遍地尸体。 而且驿站外围了好些士卒,此时正在强攻驿站,眼看就要攻下来了。 徐寿大惊,立马取出长枪握在手中,思量着要不要救一下。 救吧,驿站外几百人,自己只有十几人,倒不是打不过,而是耽误工夫,自己是要去禹州的。 更何况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现在乱成一锅粥,也无法打探。 可若是不救,那马去哪换,没了马... 杨二这时候走到徐寿的身旁道:“主君,咱们绕开吧,我们就十几人,不能掺和这事啊!” 徐寿沉吟片刻,转头问道:“可下一个驿站又得几十里,你的马还能坚持住吗!” 杨二一听,说不出话来,是啊,若是错过这个驿站,下一个还不知道在哪呢,没了马,若是走着去禹州... 想到这里,杨二低声往身后道:“准备一下,咱怕是要和这些人碰一碰了!” 这时候,驿站门被攻破,从门内传来一道怒吼:“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来啊,我沈从兴就在这里,谁能取下我的头颅!” 沈从兴! 这不是舅舅的小舅子吗! 莫不是舅舅在里面? 不应该啊,这驿站也不大,顾廷烨哪去了? 事态紧急来不及多想,徐寿大喊一声:“舅舅莫怕,徐长生来也!” 说罢,催赶着已经油尽灯枯的马儿,提着枪就冲了上去。 杨二见状,也咬着牙带着手下跟在了身后。 第113章 可我不愿! 战毕。 沈从兴满身是伤,累的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喘着粗气,看着徐寿大笑道:“若不是长生及时赶到,我怕是......” 而后又诧异道:“你现在不应该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在这里,商行给你传消息了?” 徐寿将长枪递给杨二,走到沈从兴的面前道:“兖王反了,现在将官家挟持在宫城之中,汴京现在已经乱了,...” 说完这话,徐寿四下看了看,问道:“舅舅呢?” 沈从兴摆了摆手道:“追兵太多,为了安全我们兵分两路,我和老耿带着一些厢军走大路,搞出声势吸引追兵的注意,你派来的顾廷烨和老耿他儿子则是带禁军,护着团练和英哥儿走小路。” 当时好不容易劝团练离开禹州前往汴京,可一路上的追兵太多了,顾廷烨带来的禁军哪怕战力剽悍,可碰到如狗皮膏药般粘在屁股后面的追兵也是毫无办法。 人家正面强攻打不过,便一直在两旁埋伏,只是发些冷箭阻挠。 待禁军追击而去,人家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抓住厢军就是乱杀。 无奈之下,只得分开走。 将禁军的铠甲脱下,换给厢军,由沈从兴和老耿,驾着空荡荡的马车走大路。 而赵宗全和赵策英则是做商队打扮,在沈从兴带着军队离开后,由顾廷烨和小耿护着,走小路。 这样一来,所有的火力都被大路上的军队给吸引了过去。 徐寿一听,抓住沈从兴问道:“那舅舅现在到哪了,身体可好?” 沈从兴被徐寿抓的有些疼,将手抽了出来,咳嗽两声道:“自从分开后我也不知道他们那边如何了,不过他们走的是商行平日里的走的路,具体是哪一条我没问...” 徐寿听了这话,立马站起身喊来杨二问道:“商行平日里不走大路走哪?” 杨二想了想,拱手道:“我商行与漕帮交好,平日里行商除了走大路之外,走的是漕帮的河路!” 漕帮?河路? 徐寿沉吟片刻,问道:“离我们这里最近的码头在哪?” 杨二不假思索道:“往南二十里,必经之路!” 徐寿刚要走,却又看了眼靠在墙上的沈从兴,想了想,走到沈从兴身旁低下头道:“你伤势这么重,要不你先留在这里,等我们事成再来接你...” 沈从兴听了这话却摆了摆手,强撑着站起,对徐寿道:“我这里本来带了四千厢军,这一路上死的死跑的跑,现在也只剩下几十号人,就连老耿都已经战死,我一人留下也只是个死路,便一同走吧!” 徐寿想想,也是同意了。 在驿站中换了马匹,稍微休息会儿,吃了些干粮,便上马往河道跑去。 到了河道旁,杨二下马向河道旁停靠的漕帮船只打听了一下,而后快速跑了回来道:“我刚刚问过了,禹州的船还没过来!” “找条船,我们去迎一下!” “是!” ... 赵宗全坐在船舱底部满脸忧虑,身旁的赵策英在安慰道:“父亲,母亲和舅母有表弟的人护着,定会无事的...” 顾廷烨也在一旁拱手道:“团练大人,禹州的商行在我们走后也进行了转移,那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走后女眷们定会无事的!” 赵宗全却愣愣的看向顾廷烨问道:“为何...为何会这样!” 本来在禹州好好的,自从自己接到那封信之后,一切都变了。 自己自从被官家从宫里赶出来后,就断了对皇位的念想。 只要能在禹州安安稳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现在为什么谁都要逼自己! 顾廷烨没有回答,只是眼神瞥向了一旁的赵策英。 长生在送自己来禹州之前便说了,有什么事情别问赵宗全的意见,听赵策英的。 并且说完这话后,还取出一封信还让自己递给赵策英。 自己到了禹州后,第一时间就去将这封信给送了过去,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赵策英看了信后就提议要去汴京。 赵宗全一再拒绝,只想在禹州待着。 哪怕是兖王派人刺杀他无数次,他也认为只要兖王登基后,天下定了,自己就无碍了。 最后还是自己和赵策英二人联合沈从兴这些禹州老人,一同将赵宗全给带了出来...... 赵策英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起身回答道:“父亲,我们是天家血脉,当今官家无子,您为何不能争一下那个位置,更何况您还是官家正儿八经的义子,这天下您坐,再合适不过了!” 赵宗全听了这话,站起身手一挥,将身旁的东西全都扫落到地上,指着赵策英压着嗓子怒吼道:“可我不愿,我不愿你听不懂吗!” 说完这话后,赵宗全好像失去了所有气力,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若是败了,若是败了...” 赵策英上前两步拱手道:“父亲您老是认为安安稳稳的缩在禹州便会平安,可这些年您还没看清楚吗,只要我们还喘气,还活着,即便是当个手中无权的团练使也会被官家给派人整日盯着... 若是兖王上位,想到之前派人除了我们却没有除掉,他会怎么想呢!” 不等赵宗全回答,赵策英就自顾自的回答道:“他只会认为我们手中有力量,有足够威胁到他的力量!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是彻底回天乏术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趁着表弟还在汴京,咱们奋力一搏,说不定还能有些转机!” 见赵宗全仍然是一脸死灰,无奈之下,赵策英对顾廷烨眨眨眼,指了指赵宗全道:“仲怀你说,兖王上位后会放过我们吗!” 顾廷烨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对赵宗全拱手道:“团练大人,兖王在京中飞扬跋扈,且此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若是他登基,恐怕...” 赵宗全听了这话,气笑了,指着二人怒斥道:“愚蠢! 好好的想一下,我们现在犹如丧家之犬般躲在船上,手中又能有多少兵马能去争那个位置,禹州所有的厢军现在也都在沈从兴手中用来吸引追兵,到了汴京还能剩下多少都不得而知。 即便是寿哥儿在陇右有三十万大军,可这兵现在在英国公手下,没有虎符他能调动吗,即便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私自调动过来了,可那得花多长时间?” 第114章 谋事在天 赵策英听了赵宗全这话,想反驳却又无法张嘴,这也是他这几日考虑的事情。 若是去了汴京,而手中又无兵马,那自己全家的性命都只能交由官家圣裁,可官家会向着谁,谁都说不好。 即便是表弟在汴京,官家给些面子,可那又能如何呢? 表弟灭了西夏后,自家父亲就被官家所猜忌,若不是皇城司在禹州实在没有查出什么东西,自家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圈禁了... 去了汴京,哪怕父亲将兖王这段时间的罪证放在官家的桌子上,若是官家想庇护,那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不去汴京,自家难不成就任由兖王屠杀不成? 想到这里,赵策英沉吟道:“父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之前是怎么样,我们现在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赵宗全哪会不清楚这个,事已至此,自己哪怕回去也是等死罢了,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一丝生路。 低垂着头,突然道:“不知道你舅舅那边怎么样了...” 当时沈从兴执意要分兵,自己是不愿意的。 本来自己的兵力就少的可怜,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呢。 兖王不知道收买了多少人手,一路上死士杀手,地方军队都来阻拦自己。 现在分兵,若是被人发觉,那可大事不妙了。 兵力都在一起,有徐寿从汴京送来的两千禁军搭配着自己的四千厢军,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生命危险。 可一旦分兵,被敌人发现后各个击破,那... 最后还是顾廷烨提了个建议,漕帮与商行交好,平日里商行的货物都是由漕帮负责运送,不如寻个码头,自己由禁军护着走漕帮的水路。 沈从兴则是带着所有的厢军,将禁军的甲胄穿在身上混淆视线走大路,吸引敌人视线。 而漕帮的船队却往北方开,这样哪怕是沈从兴被发现了,兖王的人来分兵的地方寻找,也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走北方绕过去的。 自从沈从兴带着厢军大摇大摆的出去后,追兵在原地搜索了会儿,便追了上去,沈从兴也是再无消息... 赵策英听赵宗全问起了沈从兴,也是红了眼眶。 前路有多少人围追堵截自己是清楚的,也是自己撺掇舅舅分兵的,就舅舅带的那些人,估计走不到汴京就会被... 赵策英想到这里一咬牙,可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牺牲! 但见父亲这样,还是弯腰拱手道:“父亲,舅舅那边一定是可以逢凶化吉的!” 赵宗全苦笑一声:“你别哄我,虽然我不知兵,可这一路上我也是看明白了,你舅舅走大路,估计...” 说到这里,赵宗全哽咽了。 自己这个小舅子忠心耿耿,而且他女儿也才出生不久。 若是他出事了,那自己怎么和自家大娘子和他的妻子交代啊... 赵策英往前走了两步,蹲在赵宗全的身旁,咬着牙道:“若是舅舅真的牺牲了,那我们就更不能后退了! 我们成了还可以对舅舅那边进行补偿,若是我们输了,那就彻底辜负了舅舅的期望...” 赵宗全还想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在甲板上放哨的小耿将军兴冲冲的跑下了船舱,推开门高兴的大喊道:“团练,燕国公来了!” 燕国公? 寿哥儿来了? 他现在不应该是在汴京吗,怎么会在这里... 况且自己走的是北方水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宗全听了这话,站起身来,激动的抓住小耿将军的肩膀道:“你确定是寿哥儿,不是兖王的人伪装的?” 小耿将军听了这话,愣住了。 自己又不认识燕国公,哪里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刚刚他将印章抛上船,自己也只是看了印章罢了... 对了,印章! 小耿将军一拍脑袋,从怀里将印章给拿了出来,递给了赵宗全:“我也不知,不过他将印章给扔了上来...” 赵宗全接过印章,在昏暗的船舱中借着烛火一看,对,没错,是燕国公府的印章! 确定了是燕国公府的印章后,赵宗全推开小耿将军就要往船的甲板上走去。 寿哥儿来了,自己就有主心骨了! 可还没走到门口呢,却被赵策英在后面喊住。 赵策英走到赵宗全身旁,从赵宗全手中取下印章道:“父亲,这印章是真的,可不代表下面那个就真的是表弟,若是兖王伪造了燕国公府的章怎么办...” 赵宗全听了这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是啊,若是兖王伪造的,那自己上去... 顾廷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拱手道:“团练大人若是有所怀疑,那么我跟着小耿将军上去一看便知!” 赵宗全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 顾廷烨上去后没一会儿,赵宗全还在还在盯着船舱的门忐忑呢,门突然就被顾廷烨给推开,兴奋道:“团练,是长生没错,而且沈将军也在外面!” 等众人上了甲板,徐寿带着沈从兴已经上了大船。 小耿将军还伸着脑袋往小船上看呢,可左看右看,却是见不到自己父亲的踪影。 心里顿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走到沈从兴面前,期待的问道:“我...我父亲跟你一起走的,他人呢?” 沈从兴本来伤势就比较重,简单的处理后骑在马上奔波了二十多里地,更是让他浑身的伤口都迸裂开。 再听到小耿将军这话,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小耿将军见沈从兴的脸色,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浑身都在打颤,但还是抱着些希望问道:“是...是不是伤势太重,留在哪个庄子上养伤了?” 沈从兴听了这话,再看着小耿禁军希冀的眼神,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小耿将军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嚎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兖王的重兵埋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们死伤惨重。 耿将军本来都已经突围出去了,可我却没冲出去,他为了救我,又调转马头冲了进来...” 沈从兴本就伤势很重,再加上大悲之下,说到这里,一口气没上来,抱着小耿将军就晕了过去。 小耿将军虽然没听完,可在这些话里也是听明白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115章 不要拜我 赵宗全见二人全都晕倒,连忙叫人将他们俩移到船舱中,并且派了个随军郎中一同前去。 而后看向徐寿,走上前两步,疑惑的看着徐寿道:“你不在汴京,怎么和沈从兴在一起?” 徐寿见赵宗全面容憔悴,知道这几日他过的也不好。 但是还是开口道:“舅舅,汴京出事了!” 赵宗全听了这话,大惊:“你说什么!” 汴京出事了,寿哥儿也跑出了汴京,莫不是兖王继位了? 不对啊,官家虽然年迈,可上段时间还给他写了封信,劝他勉励自身,不会这么快就... 官家若是没有驾崩,这汴京怎会出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在甲板上看了看,低声道:“舅舅,上面风大,而且容易被人看到,我们下去说...” 等众人在船舱落座后,徐寿才开口言简意赅道:“兖王昨夜发动宫变,官家和皇后娘娘都被他控制在手里了,并且整个汴京都被其所控制...” 赵宗全听了这话,吓的一哆嗦,抓住徐寿问道:“这...这怎么可能,宫城防御严密,且有重兵把守,兖王怎能打进去!” 见徐寿脸色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赵宗全顿时就泄了气,双手一垂:“完了,这下完了...” 如今官家和皇后都被兖王控制住,即位诏书一下,天下兵马全在兖王麾下,他成了名正言顺,那自己现在做的这些算什么,造反? 如此坏消息便是赵策英听了都面如死灰。 想了想,赵策英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站起身来,走到徐寿身前道:“表弟,我们去陇右!” 如今事已至此,兖王上位后定会满大宋的追杀自家。 那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表弟所占据的陇右了。 到了陇右后,借着徐寿在陇右的威望,便是将陇右割据,再造个西夏也比在大宋等死强啊! 而徐寿却是摇了摇头:“去陇右干嘛,去汴京啊!” 赵策英闻言,后退两步,惊讶的看着徐寿:“你...你也投靠兖王了?” 明明现在兖王已经控制了汴京,表弟还想我们去汴京,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而且现在船上的兵马全是徐寿让顾廷烨带来的禁军,他从陇右带回来的禁军! 若是他一声令下... 而徐寿却疑惑道:“我怎么可能投靠兖王?” 说着,徐寿从怀里取出了诏书,将其放在桌子上。 而后站起,对赵宗全弯腰拱手道:“臣,燕国公,上柱国,辅国大将军,陇右大都督徐寿,见过太子殿下!” 赵宗全还沉浸在汴京被兖王控制之中,突然看到徐寿对自己作揖,而且还喊自己太子殿下... 顿时有些傻眼,苦笑一声:“我日后便是活着都难,还太子殿下...” 倒是赵策英反应了过来,走到桌子旁,拿起诏书展开一看,大喜,也对赵宗全弯腰拱手道:“父亲,官家将您册封为太子了!” “什么!” 赵宗全听儿子说了这话,惊的站起身来,从赵策英手中抢过诏书一字一字的看了起来。 看完后,不可置信的看了眼众人,又连忙低头从怀中掏出上段时间官家给他的信,将信展开,铺在桌子上和诏书一一对比着字迹。 对比完,赵宗全一下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我...我成太子了?” 赵策英也高兴道:“父亲,诏书没问题,您如今是太子了!” 可赵宗全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突然脸色一板,将诏书塞到了徐寿手中。 口中道:“拿走拿走,我没看过这东西!” 赵策英见赵宗全如此,不解道:“父亲,官家册封你为太子,这都下了诏书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您为何这样?” 赵宗全站起身来,指着赵策英骂道:“你懂什么,我哪怕成了太子,可手中有多少兵马,光凭一个诏书算什么,拿什么和兖王斗!” 赵策英听了这话,也反应了过来,是啊,没兵马,一个太子的名号而已,算什么东西? 正当赵策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徐寿从怀里掏出虎符道:“若是有能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呢?” 说罢,将虎符放在桌子上,对赵宗全道:“舅舅,虎符和诏书都在这里,您不拼一下?” 虎符! 赵策英看了看桌子上的虎符,又看了看诏书,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反应过来后,对赵宗全弯腰拱手道:“父亲,现在什么都不缺了,您是真的手握兵权的太子了,您下命令吧!” 说完这话,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赵宗全哆嗦着手抓住桌子上的虎符看了看,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嫡长子。 心里有些期待,可又有些害怕... 正当赵宗全忐忑之际,门突然被打开,醒来的小耿将军和满身是伤的沈从兴步履蹒跚,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对着赵宗全就跪了下去。 这船舱本就不隔音,更何况刚刚他们二人就在隔壁,一醒来便听到这些... 小耿将军:“太子殿下,我父亲可不能白死啊!” 沈从兴:“太子殿下,我们从禹州来汴京,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多少人的性命,您想过吗!” 赵宗全想起了在禹州,为了自己而死的商行护卫,在路上为了自己而死的厢军。 想起了战死的老耿将军,想起了自己和部下的家眷... 一咬牙刚想答应,可突然又想起了徐寿刚刚说的,兖王已经控制了官家,又泄了气。 现在自己手里的诏书是官家给的,若是官家又给兖王写了一封,那我算什么... 官家此人我是最清楚不过了,自己年幼之时被他带去宫里抚养,可在他有了自己亲生孩子后就变卦了,将自己一脚踹倒了禹州,若不是自己谨言慎行,怕是活不到今日... 如此反复无常之人做出的决定自己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再者说,自己拿着虎符去调动禁军,这一路上追杀自己的都是被兖王收买的禁军,自己怎么知道哪一支可信。 若是拿着虎符去被兖王收买的禁军那里调兵,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嘛... 想到这里,赵宗全也是有些怕了,将手中的诏书往地上一扔,摆手惊慌道:“快快起来,不要拜我...” 第116章 不是该叫殿下吗 说罢,赵宗全走到船舱一侧,不再看众人。 小耿将军见赵宗全如此,想到自己惨死的父亲,一个头磕在地上,凄惨的叫道:“殿下!” 赵宗全听小耿将军又叫自己殿下,心里更是慌乱,转过身来连连道:“什么殿下,什么殿下! 你们休要再说这两个字,我...我心慌!” 自己只是个宗室子弟,凭什么拿着诏书前去救驾,哪怕是救成了,可一旦官家再一变卦,自己又能如何? 况且自己又不知道哪个禁军是可以信任的,一旦出了什么岔子,还殿下呢...... 徐寿看出赵宗全的想法,对众人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和表哥再劝劝舅舅......” 众人听了徐寿这话都没有动身,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宗全,徐寿见状,对顾廷烨使了个眼色。 顾廷烨会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众人都给拉了出去。 见众人都走了出去,徐寿走到赵宗全的身旁坐下,在赵宗全的耳边低声道:“舅舅莫要担心,京郊大营内的魏国公是可以信任的,舅舅若是拿着虎符和诏书前去,一定可以调动兵马前去救驾!” 见赵宗全没有反应,徐寿又道:“舅舅莫要再考虑了,官家若是驾崩,这诏书算不算数还得另说......” 赵宗全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叹道:“父死子继那是天经地义,我只是个宗室子,整个大宋如我这般的宗室众多,这么临危受命勉强上位,来日必有祸端!” 赵策英听了这话却不干了,弯腰捡起赵宗全扔在地上的诏书捧在手上,对赵宗全道:“父亲,当今天子并无子嗣,您是他唯一过继的义子,再加上诏书已下,您上位那是名正言顺,哪来的什么祸端呢?” 赵宗全苦笑一声,看向自己这个嫡长子,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忘了本朝太宗烛影斧声了吗!” 赵策英听到烛影斧声这四个字,也是说不出话来,皇室争斗所产生的阴私是不可避免的,为了这个皇位,自古以来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全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赵宗全叹了口气,落寞道:“策儿,我没你的志向高,我此生伏低做小,只是为了能够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如今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心满意足,便是死也无碍,你就饶了我吧... 我等下亲自到汴京去兖王面前负荆请罪,你们别管我,坐船走吧,不管去哪都行,走得越远越好......” 这话一说出来,赵策英也是无法再劝。 总不能拿刀架在父亲脖子上,让他当这个官家吧... 可想起在禹州的家眷和就在眼前的皇位,赵策英还想做最后一下努力,拉着徐寿走到赵宗全的面前道:“父亲,兖王残暴,你我二人的性命暂且不论,可禹州家中尚有妻儿老小几十口性命,你儿媳也才刚刚有孕...... 如果父亲执意不愿接此诏书,那我们全家几十口的性命可就都没了......” 又指着徐寿道:“自打姑姑嫁入汴京后我就再也未曾见过姑姑,可表弟是姑姑唯一的血脉啊! 如今他的儿子也才不过八岁,弟妹也是有孕在身,眼看家族就要兴旺起来,您若是不接诏书,那您忍心看着姑姑的最后血脉也......” 说完这些,赵策英跪在地上,拱手对赵宗全道:“父亲,求您救一救儿子,救一救表弟,救一救我们全家!” 说完这些,赵策英已经是满脸泪水,一个头磕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 徐寿见此情况也在一旁拱手道:“舅舅,趁着兖王现在没反应过来,我们可以出其不意与之一战,倘若耽搁久了,等兖王逼迫陛下写下诏书,将我们这一封给废了,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啊!” 赵宗全听了这些话,看着徐寿和赵策英二人,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淌。 是啊,自己活够了,死了一了百了,可自己的儿子怎么办,自己的外甥怎么办? 更何况还有追随自己的这么多部下,他们怎么办? 这个时候,赵宗全仿佛明白了自家太祖当时的处境了,你不想如此,可身后全是手,一直在推着你向前。 苦笑一声,步履蹒跚的走到船舱门口,打开门,却见船舱门外站满了人。 众人见赵宗全出来,在顾廷烨的带领下,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剑捧在手上,单膝跪地对赵宗全喊道:“大人若是不当这个太子,那就杀了我们吧,死在您手里也比死在兖王手里要好!” 赵宗全愣愣的看着众人,没有回应。 待回过神来,赵宗全也只是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众人见状,连忙让出了一条道路出来。 赵宗全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走上甲板,站在船头。 再回头看去,徐寿带着顾廷烨,,赵策英带着禹州众将都站在自己身后。 盯着众人看了会儿,赵宗全叹了口气,指着水面对众人道:“你们说这河水如此湍急,船还能停下来吗?” 说罢,手伏在栏杆上,呆呆的看着水面。 小耿将军见此情况,心急如焚道:“大人......” 可话还没说完,赵宗全头都没回,只是喃喃道:“不是该叫殿下吗,怎么还称大人。”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知道了赵宗全这是同意了,纷纷喜出望外,拱手道:“请殿下吩咐!” 赵宗全沉吟道:“更换衣衫,在汴京码头下船,持诏书和虎符前往京郊大营点兵,入城平叛!” 说完这话,赵宗全站在船头看着水面,负手而立,水面上微风萧瑟,吹的衣衫上下翻飞...... ...... 宫城. 兖王此时正大摇大摆的坐在龙椅之上,翻看着大臣们给赵祯的奏折。 翻了会儿,实在是觉得无趣,全是什么什么地方闹灾了,什么什么地方有匪患,什么什么地方官员有贪腐。 这官家当的,天天就看这些东西? 兖王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就将奏折扔到一旁,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富昌伯世子道:“那老东西到现在了都还不肯写下继位诏书?” 富昌伯世子拱手道:“回兖王殿下,官家十分硬气,一直在咒骂,却是半个字都不肯写...” 兖王听了这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往书房后的小房间走去。 这小房间本来是留给官家在书房批阅奏折累的时候休息用的,赵祯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关在里面,被人逼着写东西... 第117章 你为何不选我! 兖王推开门,在房间里面,皇后和官家都在,李荣此时正在逼迫赵祯写诏书呢。 这时候突然听到门被打开,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禁军来了。 刚想呵斥,回头一看居然是兖王,对兖王拱下手,站到了一旁。 兖王趾高气昂的走到赵祯面前,看着的赵祯脸色,对李荣假模假样的呵斥道:“天家之尊,你也敢放肆!” 李荣委屈道:“王爷...不是您让我...” 兖王好像没听到这话,转身从桌子上取来一支毛笔,递到赵祯面前笑道:“陛下,您就写吧,也能少吃些苦头...” 现在天色已晚,兖王将赵祯关在这里,一天没给饭吃,一天没给水喝。 就为了逼迫赵祯写下继位诏书。 如今到现在,那个跑出去的宫女都是没有找到,兖王估计一定是跑出去了,虽然不知道是从哪跑出去的,但是只要出去了,那留给自己的时间就不多了... 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赵祯的这一封即位诏书! 可无论兖王用何种办法,哪怕是将宫里的内侍带到书房,当着赵祯的面抹了脖子,赵祯也只是低垂着头,不肯动笔。 正当兖王想自己动笔的时候,李荣带着军队回来了,给兖王出了个主意。 官家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哪里遭过一点罪,只要动用些许手段,就官家平日里那懦弱的样子,哪里还会不写诏书呢? 兖王听了李荣的主意,想想也是,自己写的诏书别人一看便知晓,那自己上位谈何名正言顺。 宫变归宫变,即位诏书还是得官家亲笔写才作数... 兖王此时看着赵祯嘴唇都因为一日没喝水而爆起了白皮,招手让手下递来一壶茶水。 亲自取来杯子,在杯子里倒了满满的一杯茶,笑着推向赵祯面前:“陛下喝完这杯水后便动笔吧,几个字而已.....” 赵祯扶着曹皇后,看了眼茶水,强撑着站起身,冷笑道:“朕一死容易,可是没朕亲笔写的诏书,你哪怕上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到时候,赵家的子孙都可以讨伐你,我看你的江山能坐几天!” 说完这话,拿起桌子上倒满水的茶盏,猛的就往兖王的脸上砸去。 二人的距离过近,兖王哪里会想到赵祯来这一招,来不及躲闪,被这茶盏砸了个正着。 茶盏中温热的水也随之溅了兖王全身。 兖王本来笑吟吟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看了看赵祯,见其老神自在的样子,从腰间就想拔出钢刀给他来上一刀。 一旁的李荣见了,害怕兖王一冲动将赵祯砍死,连忙上前两步按住兖王的手道:“王爷不可...若是没有官家写的诏书,我们...” 富昌伯世子也在一旁附和道:“王爷...我们一定是得有诏书才行的...” 赵祯听了二人这话,也是将头昂了起来,搂着皇后就坐在了椅子上。 兖王看了看赵祯,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一文一武,心里顿时觉得无比的憋屈。 甩开李荣,看了看桌子上的毛笔,兖王冷笑道:“他不写。那我自己写!” 可李荣又道:“王爷,不可啊,满朝文武哪个不认识官家的字迹,别忘了,外面还有一份诏书呢...... 若是你伪造诏书继位,送去禹州的那一份到了赵宗全手里,到时候他成了名正言顺,我大宋就乱套了......” 兖王听了这话,心里万分烦躁,一脚将桌子踹倒,指着赵祯怒骂道:“你当初选邕王就罢了,可现在为何给赵宗全送去诏书,我到底哪里比他们差!” 说完这话,兖王将手中的钢刀拔了出来,对着房间中的书架瓶罐就砍了起来。 砍了会儿,心里的气也消了些,兖王气喘吁吁的提着刀来到赵祯面前:“邕王是个蠢货,你选他上位,他又能干出什么事业,无非就是像你一样,百官说什么他应什么! 赵宗全也是个懦弱之人,若是他上位,那日后还不如邕王呢,你不选我,你选他们俩,这是为什么!” 不等赵祯回话,兖王举着刀恶狠狠道:“我生来便出身高贵,母家更是三朝重臣,从太宗年间便辅助官家处理朝政,得我母家余荫,这大宋一半的官吏都和我有所关联... 若是我上位,定要对内一扫文弱之风,提拔将门地位,派兵攻下北辽,平定交趾,收复大理,打造出一个远超于大唐的盛世...” 兖王的话还没说完,赵祯就打断道:“邕王虽然有些愚笨,可他也虚心纳谏,我选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日后在百官的辅助中治理天下,我大宋不会过于动荡! 而赵宗全虽然懦弱平庸,可为人宽和,若是他上位,这大宋也能继续平稳的走下去! 而你,做事眼高手低,前后摇摆,一意孤行完全不考虑后果,这大宋怎能交到你的手上!” 兖王听了这话,向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祯,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官家的眼中居然是如此形象。 张了张嘴,却好像无从辩解。 见兖王不说话了,赵祯更是来劲了:“你说你要打下北辽,打下大理,打下交趾,那朕问你,打下这些地方得花多少钱,得用多少兵,得走哪条路,得消耗多少粮草... 打北辽的时候大理谁守,打大理的时候交趾如何安抚,打交趾的时候北辽若是进犯该怎么办...” 说完这些,赵祯顿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寿所言治理陇右一事,又张口道:“打下这些地方,得配备多少官员,得花多长时间治理,要耗时多久才能彻底归附... 兖王被问的哑口无言,作战...作战不应该是直接派兵过去就行了吗,打下后若是有反叛,那杀光了就好了啊,怎么在官家嘴里,这事情变得如此麻烦... 平日里自己看的话本里不是这样说的啊...... 见兖王不说话了,赵祯站起身来,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曹皇后,越过刚刚被兖王踹翻的桌子来到兖王面前。 指着兖王的鼻子骂道:“即便这些东西都抛开不谈,朕就算你能打下来,可你打下这么大的领土,用什么办法才能够让这些地方由中央朝廷实际控制,不让前朝藩镇割据的局面再度发生......” 第118章 替人做嫁衣 兖王被赵祯怼的连连向后退去,一不注意脚下,被毯子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兖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还在用手指着自己的赵祯,一时间不知道现在谁才是控制局面之人。 愣了会儿兖王终于反应了过来,一阵羞恼涌上心头。 可杀又不能杀,兖王从地上站起身来,指着赵祯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啊!” 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进来了两个禁军。 兖王指着赵祯,恶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来人,将这个老东西拖出去狠狠的打,打到他愿意写诏书为止!” 禁军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起来。 这可是官家啊,自己怎么敢...... 一旁的富昌伯世子见没人动弹,呵斥道:“聋了啊,还不拉出去!” 禁军你看我,我看你,依旧是不敢动身。 眼看兖王就要发怒,富昌伯世子心一狠,壮着胆子,便走上前打算亲手将赵祯拖了出去。 曹皇后见天子即将受辱,连忙跑到了赵祯的身前,张来双手护着赵祯。 并对富昌伯世子骂道:“你荣家能有今天,全靠官家一手提拔,你如今...” 话没说完,就被富昌伯世子一下子推倒在地。 正当赵祯快被拖出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句:“不好了,城外的禁军打进来了!” 话音未落呢,,门外一个校尉跑了进来,大喊道:“王爷,魏国公燕国公二人带着数万兵马已经打进皇城了,马上就要到御书房,弟兄们顶不住啊!” 兖王大惊,抓住校尉的胸口问道:“不可能,汴京的所有城门不是都被控制住了吗,他们怎么进来的!” 自己当时明明将大部分的兵马都让李荣带出去控制城墙了,就因为这个,宫城内的兵力空虚,还被皇后给找到机会,组织宿卫冲杀了一波。 魏国公和燕国公是怎么打进来的! 燕国公? 他燕国公又是什么时候出城的! 兖王此时都快疯了,明明昨天晚上还是稳操胜券,怎么现在就快要任人宰割了? 任谁由山巅跌落谷底都会接受不了。 见校尉还是不说话,兖王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手中的钢刀劈了这校尉,当场血花四溅。 可怜这个校尉,还想着从龙,没想到被自己押注的王爷亲手给劈了...... 兖王劈了这校尉后,被溅的满身是血,转过身来,双眼通红的看向李荣道:“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城门都已经被控制住了吗,他们为什么能打进来!” 以汴京的防御,便是再强大的军队想要攻破也得几天时间。 结果,自己才在皇宫一天不到,汴京就破了? 李荣没有回答兖王这个问题,反而对兖王拱手道:“王爷,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京郊大营的兵马现在已经杀了进来,那么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官家。 只要官家在王爷手里,那么,即使再多人进来。也不敢放肆...” 兖王听了李荣这话,也是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快步走到赵祯身前,一把将其抓住,手中的钢刀也是架在了赵祯的脖子上。 没过多久,整个御书房便被禁军给团团围住,宫城之中除了几处还有零星的战斗,其余都已经结束。 徐寿骑着马走到书房近前,对着里面喊道:“兖王,你已经被包围了,若是出来投降,官家仁善,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屋内兖王的声音传来:“我有天子在手,尔等也敢放肆!” 说罢,御书房的门被打开,在叛军的保护下,兖王手持钢刀,挟持着赵祯,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赵祯虽然脖子上有一把钢刀,而且这钢刀上的血气熏的他头疼。 但是看到魏国公和燕国公带着京郊大营的兵马在此,也是笑出了声。 京郊大营没有虎符,任凭谁都不可调动,如今这兵马都在这里,那小宫女定是将虎符和诏书都递到了赵宗全的手中。 既然这样,那自己今日就是死了,可大宋有了名正言顺的新君,这天下也不会乱! 赵祯大笑两声,对徐寿道:“燕国公,赵宗全何在!” 徐寿收起兵器下马,对赵祯拱手道:“回官家,太子殿下在京郊大营坐镇!” 赵祯听了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身如今他为储君,不来此乱兵之处也是好事。 可兖王见赵祯如此,对徐寿大喊道:“我要见赵宗全,不然我就杀了官家!” 说着话,手中的钢刀往赵祯脖子上凑的更近了些。 徐寿沉吟片刻,对身后的禁军大声道:“去京郊大营,将太子请过来!” 禁军得令后,骑上快马,冲了出去。 在禁军走后,徐寿对兖王喊道:“兖王殿下,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太子殿下了。 可你也知道,宫城和京郊大营一来一回需要不短时间,这样,你先把官家放开...” 兖王现在听不得太子二字,见徐寿称呼赵宗全一口一个太子,发狂般喊道:“太子,他赵宗全也配当太子,如猪狗一般下贱的东西也配当太子!” 听兖王辱骂赵宗全,徐寿身旁的小耿将军有些受不了,握着长枪就要冲上去,却被徐寿给拦住。 徐寿道:“兖王殿下,如今你逞口舌之快又有何意义,放下武器投降吧,无论是官家还是太子都是仁善的,只要你放下武器,会有一条生路的!” 兖王听了这话,大笑道:“燕国公,你我是老相识了,当初我占了你家宅子的时候你我就见过,真是没想到啊,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你教训我了...” 对面的燕国公,当初只是个死了全家,无依无靠的孩子,自己当时欺负他是毫无负担。 可如今他已经是陇右大都督,并且这次救驾有功,等新皇上位后还不知道会被封个什么职务。 而当时自己可是意气风发,在汴京的风头那可是一时无二,可如今,自己身边只剩下这几人...... 兖王想到这里,转过头看了看身后还剩下的人,不禁叹了口气。 这些人在大军包围下一个个的都害怕的的浑身哆嗦,此时就连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稳了。 兖王看着身后的这些人惨笑了起来,自己原本以为杀了邕王,控制住官家,逼迫他写下即位诏书后,自己便是日后的天子。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在替赵宗全做嫁衣。 第119章 请陛下三思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在大军的包围中,兖王勒着赵祯已经快要站不稳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自己已经快要十几个时辰没有睡觉了。 可即使如此,钢刀还是死死的架在赵祯的脖子上。 当兖王听到门外传来禁军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听到这个动静,兖王笑了,在赵祯耳边犹如恶鬼般低声笑道道:“你说,我当他的面把你杀了,他的太子之位还能坐稳吗?” 说完这话,在赵祯惊恐的神色中,兖王拿着钢刀就要往赵祯的脖子上抹去。 赵宗全刚进门,就看到这令人惊恐的一幕,大声喊道:“住手!” 兖王往赵宗全那边看了一眼,疯狂的大笑道:“哈哈哈,能有个皇帝陪我一起死,我也是不枉此生!” 说罢,持刀的手就一用力,往赵祯的脖子上划去。 眼看赵祯就要被兖王杀于当场,突然兖王被身后之人推了一下,本就疲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松开赵祯一个踉跄就往前扑去。 徐寿找准时机,从马腹旁用脚挑起硬弓,顺手从身旁抓起一只箭羽,只是一刹那,‘嗖’的一声,还在踉跄向前扑去的兖王的胸口处就多了一支箭羽。 兖王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又看了看徐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向前伏倒在地上。 鲜血在身下慢慢的扩散开来,染红了兖王身旁的地面。 再看兖王身后,即使是李荣眼疾手快的将兖王推开,可赵祯的脖子上也是被钢刀划了一口子。 赵祯用手捂住伤口,可也是无用,鲜血渗出已经染红了手掌。 赵宗全见状,大喊道:“快!传御医!” 赵祯坐在地上虚弱道:“传...中书省...枢密院...三司使...以及谏院...御史台...和...和六部主事之人来宫中见我......” 说完这话,赵祯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等到赵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御书房自己平日休憩的床榻上,脖子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 皇后坐在床榻旁,看着赵祯,本来不喜流泪的她此时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淌...... 赵宗全父子,徐寿,以及赵祯在昏过去之前传唤的人此时正在书房前殿中交谈。 赵祯醒来后,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喉咙无比疼痛,如同咽下一块燃烧的木炭般,火辣辣的。 也是,被兖王圈禁一天多滴水未进,现在醒来想说话,喉咙能不疼吗... 皇后看到赵祯嘴皮子动了动,立马就了解了,端起一旁的水碗,用汤勺喂给赵祯。 赵祯喝了两口,觉得嗓子好受了些,推开皇后递来的汤勺道:“赵宗全何在?” 声音不大,但皇后听到了,连忙对一旁伺候的宫令道:“快去偏殿,将人都喊来...” 宫令听了这话,小跑着走进偏殿,来到赵宗全身前,屈膝行礼后道:“陛下醒了,想见众位大人...” 等众位都来到赵祯榻前,赵宗全弯腰拱手道:“臣私自离开封地前往汴京,还望陛下恕罪...” 赵祯此时已经被宫女扶着坐起,靠在床边虚弱道:“这都是天意,若不是你们早来几日,正好赶上兖王作乱,并且及时领兵救驾,朕和皇后恐怕早死多时了...” 赵宗全躬身道:“这都是做臣子的本分,臣万不敢贪功...” 赵祯没有回话,看向一旁的富弼欧阳修等人,招了招手道:“朕身子快要不行了,等朕死后,赵宗全便是大宋的官家,你们万不可怠慢,得好好辅佐才是...” 本来赵祯的身体就不好,这次遭遇宫变,连连惊吓,便是没受伤,也是活不长了。 再加上这次受了伤,还在脖子处,只是差了一点便当场丧命,便是治好,也是时日无多... 若是自己不向相公们交代一下,就仓促让赵宗全上位,日后他得不到这些大相公的支持,这个官家怎么能做好? 况且他自从出宫后就在一直在禹州,也没人教过他这些,怎么能知道朝堂上的争斗是有多么凶恶,大臣是有多么狡猾... 欧阳修听了赵祯这话,上前两步,含泪拱手道:“陛下可别这么说,您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这赵宗全是从禹州来的,于朝堂之上的大臣都不熟络,刚刚在前殿就能看出来...... 再者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这些被官家托付朝政的老臣平日里也没和他相处过,日后他上位,我们说不定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因为哪有新君上位后不想抓住权力的,他看着老实,那是因为他没体验过权力的滋味! 体验过权势的滋味后,哪里还能如当今官家一般对我们放权。 他为了稳固自身的地位,要不就是加强武将地位用于对抗文官,要不就是强行变法拉拢起属于自己的文臣来对抗我们... 提高武将地位战且不谈,这在大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不表态那些基层官员也不会同意的。 可若是他变法...... 我大宋在庆历三年就由范仲淹领头实行新政,想要澄清吏治,富国强兵,厉行法治。 可阻力太大,最后演变为朋党之争,自己也在庆历五年被排斥出朝廷,去滁州当了个知府... 欧阳修又回头看了眼富弼,当时富弼和自己一样,也因为新政失败,被罢免枢密副使,贬谪出京,改任京东西路安抚使,郓州知府。 就连那个现在在陇右的韩章,当时也因为参与新政,被贬到扬州任了几年的扬州知府...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大宋可万万不能再实行新政,不能再进行变法了啊! 想到这里,欧阳修对赵祯道:“陛下,太子平日里没有接触过朝政,若是突然上位,恐怕......” 说到这里,欧阳修便不再说了,在这里的没有哪个不是聪明人,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都懂就行。 见赵祯没有反应,欧阳修沉吟片刻,对着赵祯深深的拱手道:“请陛下三思!” 赵祯听欧阳修这话,费力的抬起眼皮,认真的看了欧阳修一眼,又扫视了一下欧阳修身后的中枢班子问道:“你们都是这个想法?” 中枢班子齐齐上前一步拱手道:“请陛下三思!” 第120章 垂帘听政 赵祯见自己的相公们都这么说,低头沉思起来。 赵宗全在汴京的根基不深,众位相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日后会推行什么政策。 若是强行推他上位,势必会引起君臣离心,到时候我大宋恐怕会动荡不堪啊! 可不选他又能选谁呢? 可赵祯刚受过惊吓不久,此时身上还有重伤,一考虑事情就头痛欲裂。 一旁的曹皇后见赵祯如此痛苦,连忙上前安抚。 赵祯看了眼曹皇后,眼前一亮,咳嗽一声对相公们道:“众位爱卿,朕有个主意你们看行不行...” 欧阳修拱手道:“陛下请讲!” 赵祯将曹皇后的手握在手中,看着曹皇后道:“朕去了以后,玉玺就交由你保管,赵宗全先在相公后面学习如何治理朝政,待到赵宗全得到大臣的认可后,你再将玉玺归还给他...” 赵宗全一听赵祯这话,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要曹皇后垂帘听政啊! 垂帘听政历朝历代都是有的,就是官家也因为刚登基的时候年幼,被刘太后垂帘听政了一段时日。 可...可自己都四十多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若是当了官家以后还有个太后在自己头顶上指手画脚,那自己算什么? 傀儡吗! 一想到这里,赵宗全立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陛下......” 可刚出口两个字,就被赵祯摆手打断:“你既然已经接了诏书,那就应该称呼朕为父皇!” 赵宗全听了这话,一头雾水,官家说这个干什么,自己明明想说的是...... 还是身后的赵策英眼疾手快,轻轻的抵了赵宗全一下,赵宗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对赵祯和曹皇后拜道:“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赵祯看了看跪伏在自己身前的赵宗全,对欧阳修问道:“众位爱卿,你们看这样如何?” 欧阳修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和中枢班子讨论了起来。 曹皇后掌权,那么官家现在所制定的政策就不会有变化。 而且赵宗全若是想掌权,那也得获得我们这些辅政大臣的认可才能由曹皇后归还玉玺。 至于怎么样才能得到我们的认可,那就得看赵宗全的表现了。 总而言之,若是按照官家做出这个决定执行,我们这些人的利益就不会有任何损失,赵宗全上位后我们也能和如今一样...... 讨论了会儿,众人转过身来,齐声道:“陛下圣明!” 赵祯见中枢同意后,也是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吧...” 等众人走后,赵祯才看向依旧跪伏在自己面前的赵宗全道了句:“起来吧!” 赵宗全在赵策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赵祯此时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浑身都在打颤。 曹皇后流着泪心疼道:“陛下,别说了,早些休息吧,明日再说也是不迟的...” 赵祯却对曹皇后摆了摆手,苦笑道:“我的身子我清楚,一睡下去,能不能醒过来还得另说,现在趁着还有些精神,就一并交代了吧。” 曹好好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泪眼朦胧的看着赵祯。 赵祯拍了拍曹皇后的手,安抚她一下,随后看向赵宗全道:“邕王府怎么样了,还有活口吗?” 赵宗全拱手悲痛道:“兖王残暴,邕王府内寸草不生,男丁全被斩首,头颅就挂在门墙之上,女眷...” 说到治理,赵宗全抬头看了眼赵祯,思索要不要说出来。 官家的身子已经这样了,万一听到这个承受不住,那... 可赵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了眼赵宗全说道:“说下去...” 赵宗全沉吟片刻,还是不开口。 赵祯拖着虚弱的身子挣扎着对赵宗全喊道:“说下去!” 赵宗全被赵祯这么一喊,身体一抖,弯腰拱手道:“女眷...女眷全被凌辱致死...” 赵祯听了这话,坐在床上浑身一颤。 哪怕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也太过于残酷... 邕王不管怎么说和兖王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他居然... 赵祯落寞的坐在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赵宗全摆摆手道:“成王败寇,也罢也罢,你派人将他们的尸体收敛起来,于邕王一同葬了吧...” 赵宗全点了点头,对赵祯道:“儿臣已经派人去收敛了,定会厚葬,只是将邕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邕王兄的头颅也是没有找到...” 赵祯想起之前兖王提过来的头颅,自己看了一眼后便被兖王给扔进了火盆之中,一天一夜过去了,怕是早已经付之一炬了。 想到这里,万分悲痛道:“别找了,就给他用黄金塑一个吧,也算是全尸了...” 说到这里,赵祯抬起头来,看着赵宗全问道:“兖王府还剩下多少人?” 赵宗全却是不知道这些,无奈之下只得回头看了眼徐寿。 徐寿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兖王府已经被控制住,除了兖王伏法外,剩余家眷仆役一共二百三十一人,现在都已经被抓住,未逃走一人!” 赵祯听了徐寿汇报后,稍加思索就看向赵宗全,问道:“太子,你打算如何处理这批人呢?” 赵祯说完这话后死死的盯着赵宗全,仿佛要从赵宗全的脸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赵宗全低着头考虑了会儿,摇了摇头,对赵祯道:“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指点。” 赵祯轻笑道:“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赵宗全听了这话,深深的给赵祯作了个揖:“父皇,虽然兖王犯下大错,但儿臣还是要为他向您求个情...” 赵宗全这话一说,别人没着急,反倒是赵策英急了。 在赵宗全身后疾呼:“父亲,不可!” 父亲糊涂啊,兖王如此对待陛下,他怎么还能求情呢,陛下现在怕不是想诛杀兖王全家啊! 可赵祯听了这赵宗全的话,眼神中先是一丝愠怒,而后则是一缕赞许。 兖王宫变,要挟于朕,最后还想杀了朕,朕自然是恨他的。 可现在是在考量赵宗全,若是他说都杀了,自己反而要好好考虑一下他平日里的宽和是不是装出来的。 第121章 让你受委屈了 虽然这样想,可赵祯还是装出发怒的样子,手一挥,指着赵宗全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好了重新说!” 刚刚在书房偏殿的时候,徐寿就偷偷的和赵宗全交代过,官家仁善,所以你也一定要在官家面前表现出宽和仁善的样子。 想到这里,赵宗全硬着头皮摇了摇头,坚持道:“父皇息怒,兖王虽然犯下大错,可毕竟他是天家血脉,皇室宗亲... 儿臣斗胆,恳请陛下不要诛其家眷,留她们一条命吧...” 说完,赵宗全跪了下来,认认真真的给赵祯磕了一个,才开口道:“我知道兖王犯下了弥天大祸,可其家眷仆役却是无辜的,还望父皇从轻发落...” 赵策英见陛下发怒了,可自家父亲还是这么说,连忙走上前,在赵宗全旁边跪下,对赵祯拱手道:“陛下,我父亲一时糊涂,还望您看在我们救驾有功的份上...” 赵策英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赵祯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赵策英也不知道下面的话还要不要说了。 “你们父子俩跪什么,快些起来吧。”赵祯赞许的看着赵宗全父子,这二人,父亲宽和仁善,儿子率直刚正,选他上位,父子二人齐心协力,我大宋必能兴旺! 一番试探后,赵祯打定了主意,在外等候的中书舍人,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兖王谋逆,夺其家产爵位,使其庶人身份下葬,兖王府仆役在内,男子充军陇右,女子流放琼州,遇赦不赦!” 说罢,看了眼赵宗全问道:“太子,朕做出的这个处置,你看如何?” 赵宗全拱手道:“父皇圣明!” 赵祯看向中书舍人,又开口道:“朕身体不适,从明日起,便由太子监国!” 赵宗全听了这话,震惊的将头抬起看着赵祯,刚想开口,赵祯却摆了摆手:“太子和皇后留下就行,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见状,对赵祯拱手后都退了下去。 等众人都退下后,偏殿里只剩下赵祯,曹皇后,赵宗全三人。 赵祯这才开口道:“太子,朕的时日无多了,以后大宋就交给你了...” 赵宗全嘴都在哆嗦:“父皇...儿臣...儿臣...” 赵祯见赵宗全如此,对赵宗全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见赵祯对自己招手,赵宗全快步走到赵祯面前,蹲了下来。 赵祯抚摸着赵宗全的头发,眼色有些复杂道:“你年幼的时候,朕把你带到宫里,收你为义子,可后来...” 赵宗全打断道:“父皇莫要再说这些事了,都过去了...”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想再提了。 赵祯闻言顿了一下,而后轻笑:“是啊,都过去了,这天下到了最后,也终归是你的。” 赵宗全本以为赵祯还要和他续一下父子感情,可赵祯话风一变道:“朕有些事情要交代你,陇右新归,朕答应要给他派些官员过去治理,你得办好了,莫要觉得困难...” 陇右现在是国朝的重中之重,这可是大宋自从澶渊之盟后,所灭的第一个割据政权。 日后大宋若是还能开疆拓土,那便全要照着陇右一样处理了。 若是陇右治理失败了,使得陇右又被割据势力所掌控,那大宋就得好好考虑下一步应不应该继续对外开拓了...... 赵宗全退后两步拱手道:“那是自然,陇右的问题上,负责治理的官员是重中之重,儿臣定会按照父皇的意思办的!” 赵祯又道:“陇右彻底平定后,记得,一定要收复幽云十六州! 以前北辽和西夏互为犄角,我们无从下手,可如朕已经替你灭了西夏,只剩下北辽一家孤掌难鸣,你切莫错失良机...” 幽云十六州从开国以来就是压在所有大宋官家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幽云不握在大宋的手中,失去了燕山屏障,那北方游牧就可以随时向大宋进犯! 幽云不在大宋手中,那么战争的主动权就永远不会掌控在大宋自己的手里。 战争的主动权不在大宋手中,那么百姓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官家的天下也坐不稳。 赵宗全神色微变,可还是开口道:“那是自然,父皇已经替儿臣灭了西夏,儿臣也定会帮父皇将幽云收复!” 虽然西夏是徐寿灭的,可最大的功绩自然是算在赵祯的身上,毕竟人家是官家嘛... 听赵宗全说了这话,赵祯欣慰的点了点头。 虽然幽云不是自己在位收复的,可自己的功劳也是很大的,至少奠定了能收复的基础... 这时候御医熬好了药,送了过来。 赵宗全先是起身将赵祯扶着,让他睡倒在床上,而后端起药碗,想要亲自喂给赵祯。 赵祯说完话后,刚躺在床上,就觉得身体顿生疲惫,眼皮子也快睁不开了。 知道自己不行了,可赵祯还是强撑着喝完药,这才在曹皇后的搀扶下睡了下去。 睡前赵祯强撑着身体,死死的抓住曹皇后的手,嘴里模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嫁...嫁给我的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 徐寿带着顾廷烨走出宫门,禹州那一批人在汴京没有宅子,赵宗全便安排他们暂时住在宫中宿卫住宅之中,就没跟徐寿出来... 徐寿刚要上马,可心神却一颤,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转过头看着宫城,徐寿的心里又想到赵祯:“官家这一生,十三岁继位,被刘太后掌权十几年才还政于他,好不容易掌权,西夏又反叛了出去... 和西夏的三年交战中,大宋屡战屡败,到了后期,就连北辽也来插一杠子,逼迫大宋增加岁币... 没办法,大宋无法承担两面开战的局面,只能每年给西夏和北辽都送去岁币,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在宋夏战争结束后,本以为会好些,可大宋的土地兼并也愈发严重,并且朝堂之上三冗问题又浮出水面,不得已,官家任用了范仲淹进行庆历新政,想要整顿吏治... 可最后也在大多数士大夫的逼迫下,官家也是怕了,将支持新政的官员全都贬谪,庆历新政也就此失败... 赵祯前半生一直想从文官手中拿回权力,可在自己的儿子接二连三的夭折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也再没了勇气,最后任由文官所为...” 想到这里,徐寿又看了眼宫城,摇了摇脑袋。 以后就是自家舅舅当官家了,有自己在,希望他能给大宋带来一些新的变化吧! 徐寿转身上马,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现在事情解决了,也该回家看看了。 可还没走几步呢,身后却传来内侍的喊叫声。 内侍从宫城内小跑着赶到门口,一边招手,一边气喘吁吁道:“燕国公,国公爷等等...太子有旨意...” 第122章 礼多人不怪 徐寿疑惑回头,就见到内侍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燕国公,奴终于追到你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让你领些人,今天晚上驻守宫城...” 说着,从袖口处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将里面的虎符递给了骑在马上的徐寿。 赵宗全在这汴京人生地不熟的,目前唯一信任的人便是自己的外甥了。 如今兖王的叛乱虽然被平息了,可逃散的很多叛军此时都隐藏在汴京之中。 便是宫城,现在也不是那么安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就会窜出几个叛军出来。 禹州来的那些人,伤的伤,死的死,留在禹州的留在禹州,一个都用不了。 想来想去。还是将虎符交给徐寿,由他来拱卫宫城,负责宿卫。 徐寿接过虎符,对内侍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内侍恭敬行礼后,回宫城复命去了。 在内侍走后,徐寿想了一下,从叛乱开始到现在一天一夜,外面兵荒马乱的,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华兰估计要急死了。 可如今赵宗全又将虎符给了自己,让自己负责拱卫皇城...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顾廷烨从后面走来,对徐寿道:“长生,这次兖王叛乱,不知道有没有牵连到宁远侯府,我想回家看看去...” 徐寿顿时眼前一亮,对顾廷烨招了招手。 顾廷烨走到近前,徐寿将虎符递给了顾廷烨,交代道:“你先别急着回家,给你个事儿,现在去找魏国公,向他要两万兵马用来宿卫宫城。 再让魏国公做些准备,明日拨三千人去宥阳支援盛长梧。” 顾廷烨接过虎符,挠了挠脑袋问道:“不是,这不是太子交代你的事情吗,你给我干了那你干啥去...” 徐寿白了顾廷烨一眼,翻身上马道:“我离家一天一夜了,还不知道家中娘子会担心成什么样子,我先回家去报个平安,马上就回来!” 说罢,徐寿轻磕马腹,一抖缰绳,“驾”的一声,疾驰而去。 留下顾廷烨在后面喊道:“你快些回来啊,我也要回家看看的...” 说完这话,看着徐寿的背影,顾廷烨摇了摇头,拿着虎符去找魏国公调兵去了。 ... 澄园。 徐寿快马加鞭的回到家,门刚打开,华兰就扑了出来。 快步走到徐寿身边,对着徐寿上下其手,摸索半天后,华兰没发现什么伤口,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急切问道:“官人,你可有受伤...” 徐寿笑着摇了摇头,这时,杨大在一旁道:“主君,从你昨天晚上走了以后,大娘子就一直在门口守着,我让她去休息都不肯...” 徐寿这时候才注意到华兰脸上遮掩不住的疲惫,对着华兰心疼道:“你傻吗,有杨大守着便是,你也得注意身体啊!” 华兰知道徐寿没受伤,总算是放下了心,但是听到徐寿这样说,还是有些委屈道:“我是这家中的当家主母,你不在家中,我自然要帮你守着的...” 这时候,华兰突然想起徐寿出去是干嘛的,不禁抬头问道:“官人,刚刚外面好像有不少兵马经过,叛乱是扑灭了吗,兖王他...” 徐寿没有回应,而是转过身去对着杨大道:“大郎,这几日你们辛苦了,留下几个人在门口看着,其余的都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让兄弟们去账房领赏!” 杨大听了这话,咧开嘴笑了起来,小跑着去了墙边,和家丁们报喜去了。 徐寿见杨大走了,和华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拉着华兰回到了主院。 到了主院后,徐寿刚坐在主位上,不等华兰开口,徐寿便对着一旁伺候的女使道:“你去将盛大人喊过来。” 女使屈膝行礼后,往后面走去。 这时候华兰才有时间开口:“官人,这次兖王叛乱,官家那里没事吧...” 徐寿摇了摇头道:“等岳父大人来了再说。” 自从昨天晚上得知外头发生叛乱,盛弘便一直提心吊胆。 此时盛弘躺在主院偏房的床上,不知道是认床还是有心事,翻来覆去的,死活睡不着。 天爷啊! 自家长柏和长枫才刚刚考上进士,这盛家的日子眼看就要红火起来了,怎么能出这一档子事情呢! 姑爷和兖王素有嫌隙,并且姑爷还是邕王一系的人,那等兖王上位后,盛家会不会被自家姑爷给牵连到... 便是兖王没上位,可新皇是谁也不得而知,现在汴京就兖王和邕王两位,兖王还叛乱了,这邕王那里还能有命。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在官场上混了小半辈子,在来汴京前也不过是通判扬州府事。 官家昨日在琼林宴上,可是亲许了长枫通判兴庆府事,这若是新皇上位,认不认这一个官职还得另说。 便是认了,可新皇认识长枫是谁吗,去了陇右,也会留任到老,想要回来那可就难了,更别提升迁了。 想要长枫官运亨通,自己现在只能期望官家无事。 想到这里,盛弘突然起身,跪在床上,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嘴里念叨着:“道祖在上,定要保佑官家平安无事啊...” 念叨完后,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立马又念叨道:“孔圣在上,菩萨在上,你们也要保佑官家啊...” 一旁的王若弗睡得好好的,突然被盛弘这一下给惊醒,还以为是叛军打了进来呢。 可定睛一看,却见盛弘跪在床上,双手合十,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什么呢。 仔细一听,这盛弘居然在拜神! 王若弗顿时就想起来当初两个孩子会考那日,自己拜神被盛弘呵斥的场面了。 翻了个白眼,王若弗没好气道:“孔圣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三家都拜,到底求的是哪一家啊?” 盛弘被这话呛的脸色一白,对王若弗呵斥道:“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你懂什么!” 说完这话,盛弘面色一呆,心里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晃了晃脑袋,不想这些,盛弘虔诚的又拜了两下,这才坐了下来,对王若弗道:“现在外面乱了,宫里还不知会怎么样呢,你要知道,长柏中了探花郎,进了翰林院倒是无碍。 可长枫刚被官家给点了通判兴庆府事,这若是官家有个好歹...” 王若弗一听这个,连忙打断道:“呸呸呸,你瞎说什么,便是兖王胆大包天,可他还敢弑君不成?” 话虽这么说,可王若弗心里也嘀咕着,要不自己也拜拜? 第123章 刺激 正有这个打算呢,门外传来女使的声音:“盛大人睡了吗,主君回来了,请你去前堂说话呢。” 盛弘一听徐寿回来了,立马就知道宫里的事情可能有结果了。 连忙下床穿鞋,嘴里还对外面的女使喊道:“没睡,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出去!” 女使听着屋里的动静,连忙道:“盛大人慢些,不急...” 可话音未落呢,偏房的门就被打开,盛弘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前走着。 昨天晚上知道发生叛乱后,盛弘这衣服就没敢脱,便是睡觉都穿在身上,出来的能不快吗... 女使惊呆了,这盛大人穿衣服如此迅速的吗... 盛弘出来后,见女使还在发愣,也没管她,自顾自的往前堂快步走去。 徐寿和华兰在前堂刚将茶泡好,还打算等一会儿盛弘呢。 可没想到,女使这才刚去,盛弘就来了? 自家岳父的效率这么高的吗? 徐寿见盛弘来了,起身对盛弘拱手道:“见过岳...” 话没说完,就被盛弘打断。 盛弘进门一见徐寿便窜上前,抓住徐寿的手,急切道:“叛乱可是平息了,官家怎么样了?” 徐寿听了盛弘这话,摇了摇头,对盛弘道:“岳父大人坐下说。” 盛弘此时都快要急死了,哪里想坐啊。 可姑爷都这么说了,自家大姑娘也在一旁看着呢。 自己总不能失态吧。 想到这里,盛弘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徐寿挤出一丝笑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徐寿见盛弘坐下后,先是点了点头道:“我刚从宫里出来,叛乱平息了,兖王已经伏诛,叛军除了零星的躲了起来,别的也都全部镇压!” 盛弘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笑着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吹了吹气,抿了一口。 可茶刚入口呢,就听到徐寿说:“叛乱虽然解除,可官家受了重伤,现在快要不行了,大概就是这一旬了...” 盛弘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听到这话,顿时呛了出来。 在猛烈的咳嗽声中,盛弘急切的问徐寿道:“咳...你说什么...咳...” 官家不行了,官家怎么能不行呢! 若是官家殡天了,那长枫可怎么办... 华兰见盛弘咳的厉害,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盛弘的身后,轻轻的拍打着盛弘的后背。 盛弘咳了会儿,终于把气给理顺了。 自己本就不愿长枫去陇右,官家在的时候,长枫入了官家的眼,去了陇右任几年后还会被调回来。 可现在官家没了,新皇上位,若是仁善还好,可若是不仁善... 盛弘看了眼徐寿,苦涩道:“官家真的...不行了?” 徐寿见盛弘问这话,不禁有些疑惑。 自家岳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听到官家不行了就这样了。 难不成自家岳父对官家的感情如此深厚? 也是,从扬州通判到国子监司业,这可都是官家一手提拔的,有感情也实属正常。 想到这里,徐寿摇了摇头:“官家的脖子被兖王伤了好大的口子,若是还年轻些,倒是能扛过去,可如今...” 徐寿的话没有说完,可盛弘也是知道徐寿的意思。 叹了口气,盛弘望着徐寿,想做最后的努力:“官家要不行了,那大宋的这皇位是交给...” 话没说完,盛弘也是闭上了嘴,不再说了。 如今兖王叛乱失败,邕王又生死不知。 汴京没有皇嗣,官家又不行了,谁是新皇还不是得中枢相公们商讨出来。 自家姑爷不管怎么位高权重,可那也是武职啊,哪里会知道谁是新皇呢。 可徐寿听了盛弘这话,却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站在盛弘身后的华兰。 自家大娘子在自己离家后没和盛弘说自己是去干嘛的吗... 华兰见徐寿看他,也是了然,慢步走到徐寿的身旁坐下,低声道:“我从昨夜到现在都在门口守着,未曾和父亲说过...” 徐寿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对盛弘笑道:“太子已经定下来了,禹州赵宗全!” 赵宗全? 赵宗全是谁? 盛弘听到赵宗全这个名字愣了一下,这名字没听说过啊。 也是,大宋传到赵祯这里是第四代了,宗室也是多不胜数,他盛弘怎么可能会知道被封在禹州的宗室... 虽说那赵宗全是徐寿的舅舅,可在去扬州之前,舅甥二人都是朝不保夕。 一个整日里诚惶诚恐,一个孤苦伶仃... 况且徐寿当时在扬州练兵,若是和自己身为宗室的舅舅交往过密,也是怕赵祯怀疑。 而且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所以徐寿没有在盛家提过一句自己的舅舅是赵宗全。 若不是和华兰成婚当日,赵宗全从禹州长途跋涉来扬州,徐寿怕是连华兰都不会告诉。 盛弘在嘴里念叨了几句赵宗全后,希冀的看着徐寿问道:“姑爷,你和这位太子...熟吗?” 华兰听到这话,看了眼徐寿,头凑了过去低声偷笑道:“你说我说?” 徐寿看了眼盛弘,捂着嘴低声道:“我不知道岳父大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还是你去说吧。” 自家岳父自己是知道的,平日里说好听一点是谨小慎微,说不好听就是胆小如鼠... 若是直接告诉他当今太子,未来的官家是他姑爷的舅舅,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呢。 还是自家娘子去说吧,毕竟是她父亲,知道如何说出来又刺激不到他... 盛弘见二人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些好奇,可又不好直接问,便咳嗽了几声。 华兰憋着笑,对徐寿点了点头,走到盛弘的身旁坐下,严肃的对盛弘做了个提醒:“爹爹你先答应我,等下无论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太过于失态,不然我还真不敢和你说...” 盛弘听到华兰说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服气,平日里自己确实是谨慎了些,可那是为了盛家大局不得已如此。 便是姑爷认识当今太子,可他这些年一直在西北,离禹州千里万里,就是认识又能熟到哪去? 第124章 拜神是有用的 “什么!” 华兰刚说完燕国公府和赵宗全的关系,盛弘听了,猛的站起身来,大喊道! 喊完这话,只见盛弘‘嘎’的一声,白眼一翻,牙关咬紧,整个人僵直的倒在地上。 华兰被盛弘这反应吓到了,连忙上前想要搀扶起盛弘。 可华兰的力气能有多大,便是耗费全力也无法搀扶起盛弘。 无奈之下,只得求助的眼神看向徐寿。 徐寿见此情况也是一拍脑袋,原本想着自己说出来盛弘会接受不了,怎么华兰去说,毕竟是自己的闺女,可怎么也成这德行了... 走到近前,徐寿也被盛弘这样吓了一跳。 只见盛弘双眼紧闭,牙关紧锁,整个人倒在地上,此时腿脚都有些抽搐... 徐寿见盛弘这样也是傻了眼... 自家岳父不会有心脏病吧...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告诉他,让他自己发现呢,现在弄的... 可见华兰在盛弘旁手足无措的样子,徐寿连忙将盛弘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最后没办法,还是喊丫鬟取来冷水泼了一下才将盛弘给叫醒。 可盛弘醒来后,依旧是坐在地上,嘴角都笑的咧到耳朵根了,嘴里还念叨着:“我家姑爷成了皇亲国戚...皇亲国戚...皇亲国戚...” 徐寿见盛弘这样,转过头看向华兰道:“要不...你去将姑祖母她们喊来看看?” 华兰点了点头,看了眼盛弘,起身就往后院走去。 徐寿将华兰支开,心疼的从戒指中取出一颗清心丹,叹了口气。 这丹药自己又不会炼,用一颗少一颗... 可自己的岳父成了这样,不给也不行啊,不然盛弘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华兰还活不活了... 喊郎中来也行,可等郎中来,盛弘会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 而且外面叛乱刚解除,兵荒马乱的,郎中来不来还得另说,自己总不能将郎中强行掳来吧... 想到这里,徐寿心一狠,还是将清心丹塞到了盛弘的口中。 等华兰带着盛家众人急匆匆的来到前堂的时候,却只见到盛弘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呢。 见众人来了,盛弘坐在椅子上尴尬的笑了笑。 华兰扫视了一圈,没见到徐寿的身影,向盛弘问道:“我家官人呢?” 盛弘放下点心,擦了擦手道:“姑爷刚刚说身上黏糊,见你们一直没来,就先沐浴去了...” 这时,王若弗走到盛弘面前,低着头打量了一下盛弘:“听华儿说,你傻了?” 盛弘听王若弗这话,本来还装的稳妥的样子顿时一个踉跄。 心虚的看了眼华兰,对王若弗道:“我刚刚只是一时激动罢了,华儿她一时担心,有些夸大其词了...” 见盛老太太也来了,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盛弘连忙起身,对盛老太太拱手道:“这大晚上的,母亲怎么来了...” 盛老太太见盛弘这样子没什么问题,可想起刚刚华兰的描述,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去外面请个郎中来家里看看?” 盛弘虽然不是自己生的,可自从富大相公来家里给华兰做媒后,盛弘对自己还是尊敬的,平日里请安从来没断过。 况且现在盛弘的官途也越来越旺,家里还是需要他这个顶梁柱的,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那盛家... 盛弘听了这话连忙摆手:“我只是听到消息后一时激动,现在已经好了,母亲莫要再担心了...” 说罢,盛弘看了眼盛老太太,仔细斟酌着要不要把姑爷的舅舅当了太子一事告诉母亲... 若是告诉吧,可又怕自己母亲也向自己那样... 王若弗这时拉着盛弘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后面就听到你在前面动静挺大,是不是官家出了什么事情了...” 刚刚在后面,盛弘刚走没多久,王若弗就听到盛弘在前面大叫,自己正担心呢,华兰便来了,张口就说盛弘傻了,这给自己吓的... 盛弘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起身对盛老太太拱手道:“母亲你回去休息吧,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 盛老太太见盛弘真的无事,点了点头,在房妈妈的搀扶下,往后院走去。 见盛老太太走后,盛弘坐在椅子上对华兰道:“我没事了,天色这么晚了,你将弟弟妹妹们带去后面休息吧,长柏长枫留下就行。” 华兰也知道盛弘想说什么,笑着屈膝行礼后,带着睡眼朦胧的三个兰和长松去了后院。 在众人走后,盛弘看了眼王若弗和长柏长枫:“官家重伤,太子如今也定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长柏长枫脸色倒是如常,可王若弗却慌乱的站起身道:“官家怎么能...” 盛弘老神自在的端起茶盏,瞥了眼王若弗道:“你急什么,坐下听我说完!” 王若弗不情愿的坐下,心里依旧是万分慌乱。 见盛弘不开口,反而喝起了茶,急的拍了拍盛弘的胳膊:“你说啊!” 盛弘放下茶盏笑眯眯道:“你们知道太子是谁吗?” 王若弗喊道:“我管他是谁,官家若是没了,那长枫那边...” 太子是谁关我啥事,自家长枫是官家亲自提拔的,若是官家没了,那长枫可怎么办啊... 盛弘闻言大笑两声,悠悠道:“若是当今太子是姑爷的舅舅呢...” 王若弗嚷嚷道:“舅舅又怎么了,舅舅...舅舅...” 话说一半,王若弗突然反应了过来,震惊的看着盛弘:“你...你说什么...当今的太子是姑爷的...” 盛弘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接话:“舅舅!” 王若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正当盛弘担心王若弗也会如同自己那样抽过去的时候。 刚想上前看看,只见王若弗突然站起身来,大笑道:“我就说求神有用!” 当初长柏长枫二人会考之时,自己一拜神,两个孩子就全中了。 刚刚盛弘走后,自己也跟着许了个愿,如今峰回路转,定是上苍仁慈,垂怜与我... 王若弗想到这里,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过几日定要前往玉清观,多多的奉上香火钱! 盛弘见状,翻了个白眼,自己还担心她接受不了呢,现在看来... 见王若弗这里无事,盛弘又看向长柏长枫那边,见二人脸上的欣喜之色,盛弘欣慰的捋了下胡子。 自家这两个孩子是好的,比自己沉稳。 可盛弘依旧对二人叮嘱道:“长柏长枫,你们二人过段时间就得上任了,我告诉你们这些是为了让你们为官之时有底气做事,面对上官无需刻意奉迎 ,溜须拍马。 可你们二人万万不能仗着这层关系就胡作非为,懂吗!” 长柏长枫二人对视一眼,都收敛起笑容,站起身来对盛弘拱手道:“孩儿谨记!” 第125章 柳家姑娘 正当众人聊的开心的时候,徐寿穿着便服走了进来。 长柏长枫一见,便站起身来给徐寿行礼。 徐寿摆了摆手,往上位走去,边走边说道:“坐下吧,我回来是有些事情要说,说完还得去宫里呢。” 长柏长枫坐下后,徐寿看着盛弘道:“今日叛乱,官家身受重伤,可若是官家驾崩,那国丧期间京中可是不能嫁娶啊。” 天子驾崩为国丧,按照礼法来说,京城内得禁止嫁娶,宴饮,娱乐等一切喜庆活动。 国丧期一般为三年,但是皇帝一般来说会留下遗诏,或是重臣代拟遗诏,将其放宽为一年内。 赵祯更是以仁着称,可毕竟礼法在这里,即便是放宽,也得百日... 在这期间,若是在京城偷偷的举行什么喜庆活动,轻则丢官罢爵,重则全家流放。 长柏长枫都这么大了,更何况长枫还得去陇右那边做官,百日,怕是都快到陇右了,去哪成婚呢? 徐寿看向长柏长枫二人道:“你们俩趁着官家现在还活着,就赶紧把婚事给办了吧!” 盛弘闻言点了点头,是啊,得赶快把这两个小子的婚事给办了,不然国丧期这么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呢。 徐寿见盛弘点头,便问道:“岳父大人,长柏我知道他与海家订亲,长枫如今可与谁家订亲了?” 盛弘看了眼长枫,对徐寿道:“长枫要去陇右了,我打算让长枫和延州柳家嫡女订亲,这样日后在陇右,也能有个帮衬。” 本来在琼林宴后,自己就打算让王若弗第二天去柳家,将这个事情定下来,可突然发生了叛乱,将计划给打断了。 徐寿听到延州柳家,眼前一亮:“柳家好啊,在西北也是大家族,我当时在西北的时候,和他们家打过不少交道,家风很是不错,几个孩子都很端正,不知岳父大人打算让长枫娶柳家的哪位啊?” 盛弘笑眯眯道:“嫡三女!” 徐寿听闻嫡三女,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柳家三姑娘不是和蒋相公家的嫡孙订亲了吗,怎么现在还和盛家... 盛弘从徐寿皱着的眉头看出了徐寿的想法,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前些年蒋相公的儿子不是去世了嘛,可蒋家的嫡孙却不顾自己父亲去世,在守孝期间就和自己的丫鬟勾搭在一起,并且现在那丫鬟已经有了儿子... 咱们就不谈守孝,就单单说那小子未娶妻先纳妾,而且小妾还生了个儿子,将长子的名分给占了。 如此一来,柳家怎么会将自家孩子嫁过去,更何况柳家的规矩也是大的,见蒋家如此,自然就有些不高兴。 所以柳家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柳家大娘子便亲自上门将这门婚事给退了,只是这事情不光彩,柳家也不愿与蒋家结仇,便没大肆宣扬... 可柳家三姑娘毕竟是等了蒋家嫡孙快三年,现在年岁比待嫁少女来说是有些大了,若还不嫁出去,就真的成老姑娘了,柳大人与我相熟,知道我盛家家风严明,这才找上了我盛家...” 长柏长枫二人一直在家中苦读,房中就几个书童仆役伺候着。 再加上平日里富大相公也会在与好友交谈之时夸赞这两个孩子,所以长柏长枫二人在汴京官宦子弟中,名声算是最好的那一批了。 说完后,盛弘看了眼徐寿笑道:“我盛家如此也算是捡了个便宜,姑爷你认为这亲事如何?” 徐寿刚想开口,长枫却站起身来拱手道:“大姐夫,我...” 盛弘见长枫起身,心里暗道不好。 连忙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打断了长枫的话,口中呵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徐寿见此情况,对盛弘摆了摆手安抚了一下,而后对长枫道:“长枫,你有什么就说出来,无妨。” 可长枫刚刚被盛弘呵斥的脸色一白,此时听徐寿说了这话,张了张嘴,也是没敢再说下去。 徐寿见长枫不开口,转过头去对盛弘道:“岳父大人,娶妻一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可长枫也得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的。 不然他若是心中有什么芥蒂,那哪怕成婚,家庭也不和睦,于仕途无益啊!” 盛弘听了这话,想了想也是有道理的。 若是长枫娶了柳氏,又对人家不好,人家万一闹了起来,那自己也没办法和同窗交代。 况且姑爷说得对,家庭不和睦,仕途上哪里会尽心呢,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盛弘无奈的叹了口气,指着长枫对徐寿道:“这孩子说什么,不想让妻子跟着一同受苦,所以现在不愿娶妻,姑爷你说说,这能行吗,简直是荒谬至极!” 徐寿听了盛弘这话,转头问长枫道:“长枫,岳父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长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徐寿疑惑道:“娶妻和去陇右有什么关系,你若不想带她,便让她留在汴京就是,你还怕岳母大人会苛刻她不成? 再者说,延州那里和陇右的环境差不多,想来柳家三姑娘去了那里也是习惯的,你莫要有负担。” 见长枫还有犹豫,徐寿道:“这话本不该我这个做姐夫的说,可你也想想你的几个妹妹,若是你在陇右七年八年的不回来,墨兰她们还能越过你先成婚不成?” 长枫低着头想了想,是啊,自己不娶妻,那墨兰她们怎么办,越过自己这个做哥哥的,那别人得怎么看她们。 自己是男子耽搁几年没什么,可墨兰已经及笄,如兰和明兰也快了。 若是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妹妹们... 见长枫有些松动,徐寿打趣道:“你可是不喜欢柳家姑娘?” 长枫闻言脸色一红,不与徐寿说话了。 转过身去对盛弘王若弗拱手道:“那儿子的事情就麻烦父亲母亲了...” 王若弗慈爱的看着长枫笑道:“不麻烦,这是母亲应该做的。” 可王若弗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看着盛弘有些为难道:“长柏和长枫一同娶妻,这时间是不是紧了些。 况且官家那边...我盛家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张扬了...” 第126章 皇城司 盛弘看着王若弗道:“长柏和海家早已订亲,这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有什么。 长枫那边就说已经订过亲了,只是孩子要去陇右了,将婚事提前办一下,想来也是无碍的!” 徐寿也跟着道:“岳母大人,这琼林宴刚结束,汴京不知道多少人家会嫁娶,多盛家一家也不会有人注目的。” 王若弗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 站起身来,对徐寿道:“既然叛乱解除了,那我们明日就回家,得收拾收拾,准备好聘礼送去。” 王若弗这话说完,盛弘对徐寿道:“姑爷,这次多谢你了,若不是我们在澄园,这外面兵荒马乱的,我盛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既然叛乱解除,那我们明日就回家给长柏长枫准备婚事去了。” 正当徐寿想回话,留在宫里的顾廷烨急匆匆的跑来。 因为顾廷烨来澄园的次数比较多,门房知道他是家中主君好友,便没通报,就直接让他进来了。 顾廷烨满头大汗的跑到前堂,也没注意到盛弘等人,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徐寿道:“长生,有人找你,快点走!” 徐寿诧异道:“谁找我,找我干什么,这宫里的叛乱不都解除了吗?” 顾廷烨摇了摇头,着急道:“我也不知道,赵策英见你不在宫中,就让我来寻你!” 赵策英? 他找我干什么? 徐寿摇了摇头,对盛弘等人拱手道:“岳父岳母,我还有事情,就先忙去了...” 顾廷烨这才注意到盛弘等人,跟着拱手道:“宫里实在是有事,还望盛大人海涵。” 盛弘捋了捋胡子笑眯眯道:“去吧,注意安全!” ... 宫城。 赵策英此时站在城墙上阴沉着脸注视着硕大的汴京城,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寿走赵策英身后刚想拱手,赵策英却连头都没回便开口道:“兖王追杀我一家这么长时间,流放充军,太便宜他们了!” 说完这话,赵策英回过头来,认真的注视了徐寿一眼,才开口道:“表弟,我想请你帮我做个事!” 徐寿摆了摆手,也走到城墙边,用手撑着城墙,看着汴京的夜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事情我也想干,可不能是现在!” 现在赵宗全才刚当上太子,官家也还没驾崩。 这圣旨是官家刚才亲自发下的,若是兖王家眷出了什么事情,很容易影响赵宗全继位。 更何况玉玺现在还在曹皇后的手中,若是她一个不高兴,废了赵宗全她做不到,可不让他掌握朝政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圣旨可是需要玉玺盖章的,一份没有盖章的圣旨,也只不过是废纸罢了。 “我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只是心里实在是有气!” 赵策英听了这话,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之上。 徐寿拍了拍赵策英的肩膀道:“现在最主要的是让舅舅能安安稳稳的继位,而后从皇后手中将玉玺拿回来,别的都是次要的。 等玉玺到手,那兖王的家眷是死是活,还不是任由你处置?” 也是,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便让他们多活几年! 赵策英压下心里的怒气,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对徐寿道:“我打算让仲怀负责皇城司,负责清查兖王叛乱一事,你看如何?” 徐寿瞥了眼赵策英:“想杀人?” 赵策英也没藏着掖着,点了点头,直接道:“想!” 自己被兖王追杀了这么久,不杀几个人,难除我心头之恨! 徐寿摇了摇头,对赵策英道:“此事仲怀不合适,他这人虽然看上去不像个好人,而且歪门邪道特别多。 可却是生的一副好心肠,你若让他处理这事情,怕是不会如你的意。” 听徐寿这话,赵策英也是点了点头,虽然和顾廷烨相处时间不多,可也能看出来这小子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可这事不让顾廷烨干还能让谁干,这小子在汴京出生长大,家家户户的关系那是门儿清。 徐寿见赵策英眉头紧锁,便提示道:“舅舅手下不是有个耿将军吗,我觉得让他办这事情合适...” 小耿将军的父亲就是因为兖王追杀而死,若要让他负责处理这事情,他不得抓到错处就往死里办啊! 赵策英听了这话,顿时豁然开朗,可又想起些什么,皱眉道:“可小耿他对汴京这关系也不熟啊,这万一...” 徐寿摆了摆手:“皇城司的档案...” 徐寿一提点,赵策英立马就懂了。 是啊,在汴京,还有哪个比皇城司还懂哪家和哪家的关系? 自己在禹州的时候,天天被皇城司盯得头皮发麻,这一时还忘了这些了... 想通了后,赵策英笑道:“那便让小耿等父亲登基后就接手皇城司!” 赵策英说完这话,突然认真起来。后退两步对徐寿道:“若不是表弟帮助,我父子二人怎么能有今日,赵策英在此谢过!” 说完,赵策英深深的给徐寿作了个揖。 ... 官家昏迷前发下圣旨,要求太子监国。 可第二天上朝之时,满朝文武却在大殿上不见太子的身影。 相公们寻了个内侍一问之下才知道,太子昨日夜里伺候了官家一夜,就连喂汤药都是亲自尝了才喂给官家。 晚上更是在官家的身旁置办了个软榻,和衣而眠。 这话一传出来,大臣们纷纷议论,这太子明明不是官家所生,可如今所做的一切,哪怕是亲儿子都是办不到的啊! 可有的的大臣嗤之以鼻,说什么太子这样定是装出来的,为了显示自己仁孝,以此来收买人心。 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相公们因为太子一直不上朝,也是有些着急,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该上朝的时候没人上朝可怎么办啊。 便打算拿去御书房,将太子请出来。 可到御书房的时候,相公们差点没认出来赵宗全。 明明在宫变那日赵宗全还有些微胖,可今日一见,赵宗全已经是瘦了一大圈,就连从禹州穿来的衣服现在都有些晃晃悠悠的。 这个消息一出来,那些之前对赵宗全嗤之以鼻的人,此时也是说不出半点话来! 第127章 哪有外甥不帮舅舅的 可再怎么伺候,过了不到一个月赵祯还是去了。 赵宗全替赵祯守孝一个月后,在大臣接二连三的劝导下,才正式的继承了皇位。 在登基大典上,赵宗全封原配沈氏为皇后,妾室刘氏为贵妃,嫡长子赵策英为桓王。 拜曹皇后为太后,荣妃因为参与谋反,贬为庶人,幽禁于掖庭之中。 而后又大封禹州旧部,使其拱卫皇城。 封沈从兴为威北侯,封小耿将军为震南侯,封小段将军为凌云伯... ... 燕国公徐寿救驾有功,加骠骑大将军,封枢密副使,领太尉,追封其母为长公主。 封赏完毕后,赵宗全身穿朝服坐在龙椅上,昂着头接受着百官朝拜。 曹皇后,不,此时已经是曹太后了。 曹太后坐在龙椅之后,放下围帘,开始垂帘听政! 可相公们上奏之时,根本不听赵宗全的看法,而是对着赵宗全身后的曹太后道:“大娘娘如何看待这事!” 碰到这种局面,赵宗全也是不知如何才好。 只能等下朝后,气的在寝宫里乱砸东西以此泄愤。 倒不是赵宗全不尊重太后,而是赵宗全觉得太后和那些大臣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说你垂帘听政,可朕的看法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朕可是皇帝啊! 就在赵宗全发脾气的时候,皇后沈氏和桓王赵策英慢步走了进来。 赵策英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让在寝宫里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宫女们出去。 而后走到赵宗全身后拱手道:“父皇如今身为天子,须喜怒不露于色,万不可如此动怒!” 赵宗全听到这话,气的转过身来,指着赵策英骂道:“如今就连你也开始教训起朕了吗!” 赵策英直起身,走到赵宗全身旁,弯腰捡起了被赵宗全扔在地上的物件,小心的摆了回去。 转身道:“父亲何必动怒,这宫里人多眼杂,万一哪个不开眼的传了出去,大臣们怎么看待父皇,还以为父皇和太后大娘娘不合呢!” 赵宗全听到这话,气呼呼的往椅子上一坐,连朕也不说了:“我就说不来汴京,你非让我来,来了就做这劳什子的官家,还不如在禹州种地舒服呢!” 在禹州那个时候多好,自己守着几个庄子,每日去看看地里的庄稼怎么样就行了。 剩下的都不用自己考虑。 便是领了个团练使的身份,练兵一事也是交给沈从兴办的。 可如今呢,今日在朝堂上,那些个大臣哪个把自己当成官家了。 整整一个朝会,除了开始的时候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外,剩下的全是大臣和太后在对话,自己则是被他们给忘到了一边。 想想都感觉非常憋屈! 你说这个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 皇后沈氏这时走到赵宗全身旁坐下,安抚道:“陛下,毕竟您现在才刚刚登基,而先帝在位时间又长,那些大臣一时没适应过来,等过些时日就好了。” 先帝在位38年,这在皇帝里面算是在位挺长的了,朝堂之上的官员都是先帝在位时候提拔的。 估计是大臣们是习惯了先帝,如今换了人,反倒让他们有些不习惯了。 赵宗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皇后沈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己原本只是禹州团练夫人,只是学了些相夫教子,琴棋书画什么的,哪里懂朝政之事,就连后宫里面的事情现在都是太后带着处理的。 可见赵宗全如此闷闷不乐,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得求助的看了看赵策英,对他使了个眼色。 赵策英接收到自己母亲的眼色后,沉吟一下。 突然眼前一亮,自己那表弟聪明,主意多,若是去问问他,说不定能有好办法! 想到这里,赵策英对赵宗全拱手道:“父皇,你如今心里烦躁,不如不想这些了。咱们一家去表弟家坐坐,也好散散心。” 赵宗全摆摆手,烦躁道:“不去不去,今日在朝堂之上,他都没帮我说话,我去干什么!” 今日在朝堂之上,徐寿和一棵老松般站在那里,自己往他那里瞟了几眼,他都当没看到,反而将眼睛给闭了起来! 哼,岂有此理! 哪有外甥不帮舅舅的! 赵策英见状,对母亲挑了挑眉毛,朝着赵宗全撅撅嘴。 母子连心,见赵策英如此,皇后哪里不懂,连忙附和道:“是啊,我还从未见过外甥呢,再说了,我刚从禹州来汴京,宫里也闷得慌,陛下,不如我们今日就出宫走走吧...” 赵宗全听到皇后和桓王一唱一和的,板着脸看了一眼,见二人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 心里一阵觉得好笑,不由得笑了出来,而后突然觉得不对,自己是官家,得严肃些... 连忙将脸板起,指了指二人道:“莫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也罢,这宫里确实闷得慌,就出宫去走走吧,也好看看咱们的燕国公下了朝都做些什么!” ... 澄园。 徐寿刚下朝回到家,正在书房想着今日朝堂之事呢。 今日朝堂之事,那些大臣对赵宗全的那个样子自己也是看到的。 赵宗全看了自己几眼自己也是看到的,可自己不能表态啊,这是士大夫们对他的考验。 自己若是帮了他,他反而得不到士大夫的支持,所以说这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了! 也不知道这一关舅舅能不能熬过去啊! 想当年,赵祯刚刚登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12岁的小皇帝,大臣都把皇帝当成摆设,一切命令都是从刘太后那里发出去的。 后来赵祯也是苦熬了十几年才能够亲政。 士大夫那边好说,可就是大娘娘手里的玉玺是个问题... 该怎么办才能把玉玺从大娘娘手里拿回来呢... 正当徐寿考虑之时,一个丫鬟在门口敲了敲门,喊道:“主君在里面吗,家中有客,大娘子让我来喊你去前堂。” 徐寿此时心里正想着事情呢,却被丫鬟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烦躁道:“谁呀,这么不懂事,我这儿麻烦事一大堆,让他明日再来!” 第128章 血浓于水啊! 没一会儿敲门声又起,还是那个丫鬟:“主君你还是出来吧,大娘子说是贵人来了...” 贵人? 哪来的贵人? 徐寿想了想,对着门外的丫鬟道:“行了,知道了,你让大娘子先应付着,我等下就过去。” 等到了前堂之时,徐寿从窗户往里面一看,却见华兰与一位身着普通的妇人正在主位上交谈着。 因为窗户比较靠后,所以未曾见到那妇人的脸。 不过见华兰小心讨好,徐寿不由得不禁心生疑惑,这人谁啊。 要知道,现在在汴京,需要华兰刻意讨好的人可是不多。 心里想着,徐寿的脚步也没停。 走进前堂,定睛一看,我滴妈,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徐寿连忙站定,对着皇后拱手行礼道:“臣徐寿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正被华兰哄的开心呢,突然听到这动静,转过头来,笑吟吟道:“你就是二郎吧,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嘛,叫我舅母便是。”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徐寿身旁打量着,发出阵阵感慨。 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这外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满身贵气,和陛下年轻的时候很是相像呢! 徐寿转头看了一下,这堂中就华兰和皇后,剩下的就是些丫鬟宫女啥的。 挠了挠脑袋,徐寿问道:“舅母,今日你怎么想起来我家了...” 皇后才刚来汴京没多久,也就是刚刚赶上了官家的登基大典。 她这个时候不在宫里和大娘娘学着怎么统御后宫,来燕国公府作甚... 皇后听了这话,佯装板起脸道:“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我这外甥和外甥媳妇了?” 徐寿嘿嘿一笑,拱手道:“若是舅母想见我,叫个宫女内侍什么的来家里叫我一声就是。 舅母一声吩咐,我和华兰保证随叫随到,也免得舅母跑这一趟了...” 皇后指了指徐寿,对华兰笑骂道:“你这丫头还说寿哥儿不会说话,这嘴比你还甜呢..” 华兰捂嘴偷笑了一下。 寒暄了会儿,徐寿疑惑道:“舅母,舅舅在宫里可还好?” 皇后也想了起来今日是来干嘛的,坐在主位上理了理裙摆:“你舅舅也来了,见你一直没出来,去你家祠堂了。” 说着,皇后对徐寿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见也见过了,别在这傻站着了,我还得和华兰商议马球会的事情呢,你去找你舅舅吧...” 徐寿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舅舅还是来找自己了... 可这事情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 摇了摇头,徐寿对皇后拱手告退。 徐寿走后,皇后笑吟吟的抓住华兰的手:“不管他们,咱们俩继续说,你说,现在天气已经回暖,我们一同置办一场马球会如何...” ... 等徐寿到了祠堂之时,赵宗全坐在祠堂旁的椅子上看着祠堂内,而祠堂内赵策英此时正在给自己的母亲上香呢。 徐寿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臣徐寿见过陛下,见过桓王殿下!” 赵宗全瞥了眼徐寿,又想起今日朝堂之事,赌气般哼了一下,转过头去不看徐寿。 而赵策英听到徐寿的声音,恭敬的将香插在香炉之中,走出祠堂扶起徐寿道:“哎呀,这是你家,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说完这话,赵策英在徐寿的耳边轻声道:“我父皇今日被气着了,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我没办法,就哄他来你家了,你主意多,想想办法...” 徐寿幽怨的看了眼赵策英,合着他在宫里发火你没办法,就想着祸水东引,转移战场了。 可他要是在我家也发火,我咋办,这家中的物件都挺贵的... 赵策英见徐寿这眼色,也有些不好意思。 尴尬的笑了笑,在徐寿的耳边道:“帮帮忙,国丧后我请你喝酒..” 徐寿听了这话,眼前一亮。手抬起在赵策英的面前张开道:“国丧后那得多久了,不如你再给我来五坛子御酒!” 赵策英急了,徐寿说的御酒可不是宫里那些个地方上贡来的,而是先帝刚登基的时候宫里酿的,很是难得! 就这些还是他和徐寿在宫里清理叛军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这几十坛酒埋在地下三四十年,打开后那酒香闻一口都有些醉人。 当时二人便二一添作五,两人给沈从兴他们留了两坛子,剩下的一人一半全给分了,连赵宗全都没告诉... 可自己的那些酒前些天就被徐寿寻了个理由给敲诈走了三坛,现在他又要五坛... 再给下去,自己喝啥... 赵策英刚张嘴想要拒绝,徐寿一见赵策英如此,便叹了口气,佯装放下手:“我脑子笨,这一时...” 说着,还对赵策英挑了挑眉毛。 赵策英见徐寿如此,一把抓住徐寿的手臂,不让他放下,咬着牙道:“我给!” 只要父亲能过这一关,便是全给表弟那又何妨! 反正自己若是不够喝了就来表弟家,他还能不给我酒喝不成! 徐寿见又是五坛到账,心里也是万分惊喜。 本来就想要三坛的,谁知道赵策英这人居然不还还价,太实诚了... 收了人东西,那可就得替人办事了。 徐寿来到赵宗全一旁拱手道:“陛下可是为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忧心?” 赵宗全看都不看徐寿一眼,冷哼一声,又将头转到另外一边,还把眼给闭上了。 赵宗全心里想:“你能不知道这事情? 你可是朕的外甥啊! 外甥啊! 血浓于水! 可今日在朝堂之上,朕看了你多少眼,你是一点都不帮朕说话,最后还把眼睛闭起来了! 哼,你装作没听到,那朕现在也把眼睛闭起来,朕也听不到!” 赵策英见赵宗全不回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走到徐寿身旁替赵宗全道:“今日在朝堂之上你也看到了,那些大臣们没有一人把我父皇当回事的...” 话才刚开个头,就见赵宗全突然站起身来,气呼呼的往外走去。 二人正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却听赵宗全边走边说:“在祠堂里面说这个干什么,也不怕扰了英灵!” 第129章 充军还是听话 书房。 待到赵策英讲完,徐寿沉吟片刻反问道:“小耿那边怎么样了?” “小耿?” 赵策英听徐寿提起小耿,心里顿生疑惑,以为是徐寿让禹州那边人支持赵宗全。 可禹州来的那些人都是武将,在朝政上面能有什么看法。 赵策英苦着脸道:“你知道的,我禹州将领现在在朝堂之上也是人微言轻啊...” 徐寿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耿不是前段时间接手了皇城司吗,和兖王有所勾结的官员都查出来了吗?” 赵宗全虽然没有玉玺,可只要不涉及朝政,安排小耿当皇城司指挥使这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毕竟皇城司直属于官家,又不走三司三衙,不需要圣旨。 赵策英疑惑道:“这才查没多久,大概是查到了一些,可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现在不是说朝堂的事情吗,和兖王叛乱有什么关系? 就是小耿查出来了,那父亲就能在朝堂之上获得话语权了吗... 徐寿看了看赵策英,提示道:“《礼记》有云,刑不上大夫,我朝对这话很是遵循,平日里那些个文官犯了些错误,也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犯了错,随随便便贬谪到一个地方,过段时间风声过去了,又重新把他调回来,这就算是惩罚过了。 可参与叛逆可是大罪,便是再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若是那些文官有哪个和兖王有所牵连,治他一个流放充军别人也不敢指手画脚的...” 说到这里,徐寿对赵策英挤了挤眼:“舅舅手中若是有那些文官的把柄,那么要么乖乖听话,要么流放充军... 那些文官都是寒窗苦读十几年,又在官场上熬了几十年才能站在这大殿之上,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择呢...” 赵策英越听眼前越亮,一旁的赵宗全也不板着个脸了,站起鼓掌叫好道:“好啊!寿哥儿这主意真不错,如此一来,不听朕话的就全都被流放充军,想留下来那就只能听朕的话!” 说着,赞许的看着徐寿。 徐寿则是翻了个白眼。 刚刚还对自己爱搭不理的,现在自己出主意了,又寿哥儿寿哥儿的叫着... 呸~ 赵策英见赵宗全不再板着脸,也跟着笑道:“如此一来,那父皇在朝堂之上也就获得话语权,不会有人不把他当官家了!” 那些文官自己是清楚的,若是在流放和听话中选一个,想来是没人会选流放... 徐寿见这父子二人笑的开心,坐在椅子上摆摆手道:“别高兴的太早,现在还得看小耿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赵策英满不在乎道:“无碍,便是没勾结,皇城司伪造几份书信还是能做到的!” 皇城司就是宋朝的特务机关,只是没有像明朝锦衣卫那样,有着可以直接进行审讯的权力。 可不管怎么样,情报机构伪造信件还是老本行了。 徐寿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不可如此,叛乱一事是大理寺会同刑部御史台进行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极为严格,伪造的信件在那些人眼里根本站不住脚,若是查出来是伪造的,那么那些本身有罪的文官们也会反弹...” 赵宗全父子听了这话刚想争辩,可徐寿又道:“兖王在汴京之时,除了那些相公和几个刚正的官员之外,其余官员或多或少都和兖王有些联系,所以伪造信件没必要,除非你打算将相公们给...” 赵宗全听了这话连忙摆手:“不可,不可伪造信件,相公们哪里能动啊...” 开什么玩笑,按照先帝的遗诏来说,自己现在还得和相公们学习处理朝政呢,若是动了那些相公,那自己的位置坐的就更不稳了... 赵宗全沉吟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对赵策英道:“咱们回宫,宣小耿来宫里见朕!”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小耿因为自己父亲死在兖王的追兵手中,所以对兖王的仇恨特别深。 赵宗全怕一个收不住,小耿会把这汴京所有与兖王有关系的官员都抓了。 若是那样,那就完了,自己又不是想和整个官场作对,让他只抓些和兖王勾结颇深的便是。 其余的叫来宫里敲打一番就行了。 若是这官场全是被自己威胁着才听话的人,那想想就恐怖... 而且自己如果这样做,日后写在史书中,名声也不好听啊! ... 将赵宗全一家送走后,华兰挽着徐寿的手臂道:“官人,皇后娘娘说宫里事情多,让我替她置办一个马球会,可...可我没置办过啊...” 今日华兰和皇后两人在前堂聊的可开心了。 可皇后也有苦恼,毕竟她是从小地方来的,来汴京这几日与官眷们相处有些不自在。 从一个团练使的妇人,摇身一变,成为大宋最尊贵的女人。 要知道汴京的这些诰命夫人可是每逢初一十五都得入宫给皇后请安的。 她来汴京的第一天,还没坐稳呢,便碰到了这种情况。 最后还是在太后大娘娘的指点下,这才强撑着将宴席办好。 而且从禹州跟着皇后来汴京的武将家眷们不知道汴京的规矩,在宴席上闹出了不少笑话。 汴京的那些个诰命夫人见此情况,和禹州的那些新晋诰命夫人们也是泾渭分明。 汴京的诰命夫人觉得禹州来的身上泥腥味太重。 禹州的诰命夫人觉得汴京的太傲气... 两帮人互相看不对眼,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皇后将这个苦恼和华兰说了,华兰想了想就给皇后出了个主意。 办一场马球会,让汴京的勋贵们都来参加,大家在一起玩几次关系也就融洽了。 皇后一听,也是眼前一亮,便拉着华兰一起商议马球会事项,最后在回宫之前,更是请华兰代替自己将马球会给置办好。 代替皇后娘娘做事情,这本是再荣耀不过的事情了,放在别的诰命夫人身上现在可能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可华兰却有些苦恼,她只是打过几次马球而已,也没办过马球会啊,母亲和祖母也没教过这个给自己啊... 现在皇后娘娘将这事情交给自己,这可咋办... 徐寿见华兰苦恼,笑道:“你可还记得墨兰她们被罚跪祠堂是为什么?” 华兰脑子转的快,转过头道:“你是说,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 第130章 马球场外 时间一晃,十来天又过去了。 汴京城郊的金明池旁边的大路上,汴京勋贵们的马车都在列队两旁等着进场。 皇后娘娘办的马球会,自家能收到帖子那就是最大的殊荣了。 而且官家最近在朝堂之上,亲自下手办了几个与兖王勾结的官员。 便是相公们想求个情,也被官家一句:“叛逆之罪,罪无可恕!”给顶了回去。 而且这事情哪怕是找大娘娘也是没办法的,先帝就是死在兖王的手里,你去找大娘娘,那不是雪上加霜嘛... 人家知道以后,怕不是觉得充军都轻了... 朝堂之上的这个变动可把汴京的官员给吓坏了,试问当初兖王势头正旺的时候,哪一家又没有和兖王有过联系呢。 见皇后娘娘下了帖子,邀请家眷们来打马球,一个个的哪里敢迟到,天蒙蒙亮就催促家眷们去马球场门口排队了。 可皇后娘娘的车队此时还未赶来,众人也不敢先皇后娘娘一步进场,纷纷在门口等候着。 可毕竟是来的太早,等了会儿,有位家眷在马车里觉得闷的慌,便下了马车,寻了个交好的一块儿攀谈起来。 有了这位开头,众人有样学样,这马球场门口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可众人聊了会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平宁郡主平日里总是昂着头站在人群中间,今日怎么不见她的人影,难不成皇后娘娘没下帖子给她? 可齐国公府的马车就在一旁啊... 有位平日里与平宁交好的命妇走到齐国公马车旁道:“郡主,马车里不闷吗,下来一起说说话吧~” 可马车门帘被掀开,站在马车上的却是小公爷齐衡。 齐衡对这位命妇拱手道:“家母身体不适,今日不能来参加,便让我一人来了...” 那命妇抬头看了看齐衡,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好友给拖走了。 “你不知道齐国公府出事了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耳过来,有咋呼的还高声打听道:“这位姐姐,齐国公府出什么事情了?” 齐衡听了这话,脸色一白,默默的转进了车厢之中。 那命妇见状,高声道:“能有什么事情,无事无事,都散去吧!” 众人虽然散去,可议论平宁郡主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 不知道情况的纷纷凑到知道情况的人身边打听着。 齐衡在车厢中,听着车厢外的议论之声,握紧了拳头。 兖王宫变那日去的第一站就是邕王府,可那日自己的母亲也在邕王府中... 自己科考未中,母亲为了给自己铺路,在琼林宴开始的时候,她亲自去邕王府替自己向嘉成郡主提亲,可刚定下来,要走的时候,兖王便带兵围了那里... 邕王府的男丁全被砍下头颅,女眷都被兖王手下的叛军凌辱致死... 唯独自己的母亲活了下来,靠着装疯卖傻活了下来... 可哪怕这样,在邕王府所有女眷都被凌辱过的背景下,自己母亲再怎么说也是从邕王府出来的... 在这汴京城,哪里还能抬得起头来... 这次皇后娘娘递了帖子来齐国公府,可母亲说什么也不去,自家父亲如今又失去了盐运的官身,官家上位后本以为可以恢复,可官家却一次也没提起过。 如今帖子在手里,若是齐国公府不派人去,那就是打皇后娘娘的脸面,打官家的脸面! 可母亲不来,父亲要留在家照顾母亲,没办法,只能自己来了... 齐衡想到这里,又偷偷的掀开窗帘往家眷马车方向看去。 盛家的马车停在最后面,王若弗此时与各家眷互相攀谈。 墨兰如兰明兰三人跟在王若弗身后,正给那些命妇们行礼呢。 齐衡偷偷的看着远处的明兰,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自从放榜那日起,自己也有数月没见过六妹妹了,不知道她现在可还好,兖王叛乱有没有伤害到她... 突然,远处有乐鼓声传来,马球场门口的场面顿时一静,众人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辆凤舆正缓慢的的驶来,前方数十位宫女内侍开道,两旁还跟着百名侍卫。 众人知晓,这是皇后娘娘来了,在马车上的人纷纷整理好衣服下了马车,在凤舆经过的时候拱手行礼。 皇后娘娘下了凤舆后,众位官眷纷纷屈膝行礼道:“臣妇恭祝皇后娘娘圣体安康,福泽绵长~” 官员也拱手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威严道:“免礼~” 听了皇后这话,众人以为现在可以进去了,可皇后娘娘却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好似找些什么。 突然,皇后娘娘眼前一亮,招了招手,喊来一个宫女靠近说了些什么,还往人群中指了指。 众人见此情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不知皇后娘娘在做什么。 可那宫女顺着皇后指的方向走去,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华兰身旁,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道:“燕国夫人,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华兰跟着宫女来到皇后身边刚要行礼,皇后却摆了摆手,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华兰的手亲昵道:“我刚刚还去燕国公府找你,你却早早来了,不是说好今日我们一起的嘛。” 华兰佯装委屈道:“官人让我万万不能仗着娘娘的宠爱就肆意妄为,他一大早就带着我在这儿等着,我都没来得及说话...” 皇后听了这话,拍了拍华兰的手,笑骂道:“那小皮猴子今日也来了吗,你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他,替你出出气~” 说完这话,拉着华兰的手,转身就进了马球场。 在场的众人见皇后对华兰如此亲昵,心里震惊之余也都纷纷打起了算盘... 听闻当今官家是燕国公的嫡亲舅舅,本来大家还不相信呢... 可现在这燕国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如此之好,想来是真的了! 燕国公没在汴京多长时间,想从他那里套关系也套不上去,可听闻燕国夫人娘家还有几位未嫁的妹妹,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 如今她们也都快要及笄了,可还没订亲呢,若是自家儿子有幸能娶到,岂不是... 第131章 你在这说什么浑话 马球场上。 皇后和华兰坐在上首的看台上看着场地两旁的看台上官眷的娘子姑娘们都在嬉笑着。 马球场中,禹州的姑娘们和汴京的姑娘们也开始有了交集。 想来用不了多久,这禹州来的就能融入汴京的勋贵圈子中。 皇后见此情况,心里也是欢喜,转身对华兰夸赞道:“华兰,你这马球会置办的真好~” 华兰捂嘴笑了一下,对皇后道:“舅母,这你可夸错人了,我哪会置办这个啊,全靠永昌伯大娘子帮着才能置办好这场马球会~” “永昌伯大娘子?” 华兰点了点头,前些天皇后娘娘托华兰帮她置办一场马球会,华兰当天就给永昌伯府递了帖子。 听闻是要帮皇后娘娘办马球会,吴大娘子欣喜若狂,胸脯拍的震天响,将一切事情都揽在身上。 这几日她就差没住在这里了,早出晚归的安排位置,寻茶点铺子供应吃食什么的... 搞得华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后娘娘听闻是永昌伯大娘子帮着办的,也是来了兴趣,对一旁的宫女道:“去把永昌伯夫人请来,与我说说话。” 没一会儿,吴大娘子就随着宫女,激动的来到了主位看台之上。 皇后见吴大娘子来了,挥了挥手道:“自己寻个地方坐吧!” 吴大娘子屈膝行礼后,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自己只是伯爵夫人,在这汴京勋贵遍地走的情况下,便是以前入宫参加大娘娘的宴席,也是坐在最后的。 如今离皇后娘娘这么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可在主位看台扫视了两旁,见官眷们看着自己都露出羡慕的目光,吴大娘子也是不自主的挺起了胸膛。 皇后瞥了眼吴大娘子道:“这马球会你帮着华兰置办的?” 吴大娘子听了这话,却没有邀功,而是说道:“臣妇只是帮了些小忙,不算什么,燕国夫人这几日才是累坏了呢~” 皇后听了这话,往吴大娘子那里看了一眼,只见吴大娘子妆容下也难掩疲惫,便知晓了。 指了指吴大娘子,对华兰笑道“这人倒是谦虚~” 说罢,对吴大娘子道:“行了,华兰都和我说了,这马球会让你费心了!” 吴大娘子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行礼道:“替皇后娘娘做事情本就是臣妇的荣幸,哪里谈的上什么费心呢~” 听吴大娘子这么说,皇后更是高兴,对吴大娘子招了招手道:“坐那么偏做什么,来,离的近些,与我说说话!” 这时候,华兰离得老远就看到明兰三人在马球场边上被几个男人给拦了下来,退也退不得,近也近不得。 连忙找了个理由,对皇后道:“舅母,我看到我母亲了,先下去一下...” 皇后点了点头道:“去吧,替我向她问声好~” 见皇后同意,华兰带着几个侍女就离开了看台,往明兰那个方向而去。 等到华兰急匆匆的赶到了明兰那边,却是没见到那些纨绔,疑惑的问道:“我刚刚在看台看到这里,你们...你们没事吧!” 如兰见华兰来了,上前一把搂住了华兰的胳膊,泪眼汪汪道:“大姐姐,刚刚有几个人过来,对我们三个说...说...” 见如兰卡壳,墨兰在一旁提示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如兰叫道:“对,就这个让人听不懂的话,说完这个见我们没有回应,就打算对我们动手动脚,好在顾二哥来的快...” 顾二哥? 顾廷烨也来了? 华兰左右看了看,却见顾廷烨从不远处走来,忙问道:“顾廷烨,刚刚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那些人呢?” 顾廷烨走到跟前,先是对华兰拱手行了个礼,而后道:“回大姐姐的话,刚刚就几个勋贵家的庶子,想借着盛家姑娘与长生搭上关系,正好被我碰上,现在已经被我赶跑了!” 华兰听了这话,心里怒气顿生,也没在意顾廷烨对自己的称呼是大姐姐... 而是对顾廷烨问道:“那你可知道是谁家的!” 顾廷烨笑道:“两个伯爵府的,一个侯爵府的,都是些破落的门户,更何况还是庶子,若是大姐姐想知道,我等下写给你就是...” 说完这话,顾廷烨看了看三个兰,见她们一脸惊慌,连忙来到墨兰的身前,挠了挠脑袋,柔声道:“刚刚没吓到你吧,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收到一点点伤害的...” 如兰本来还挽着华兰的胳膊在一旁哭鼻子呢,听顾廷烨对墨兰说了这话,也不哭了,反倒是头伸出来,长大嘴巴,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兰也在一旁惊讶的看着这二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天哪,顾二哥和四姐姐... 不会吧不会吧~ 墨兰听了这话却眉头一皱,小退两步,警惕道:“顾廷烨,我与你的关系没好到这种程度吧,你在这和我说什么浑话!” 墨兰说完这话后,脸色也是红润了起来。 偷偷的看了眼明兰二人,见如兰打算起哄,墨兰一跺脚,瞪了顾廷烨一眼,一手一个,拉着明兰和如兰逃也似的跑开了。 华兰笑着看了看顾廷烨,又往墨兰那里看了两眼。 先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板着脸对顾廷烨呵斥道:“你不在家看书准备明年的恩科,今日来马球会做甚!” 顾廷烨救驾有功,当时赵宗全给了顾廷烨两个选择。 一是升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负责去京郊大营领兵。 二是废除先帝让顾廷烨五十岁再考的决定,允许可以参与科考,只要科考通过,授正七品枢密院诸房副承旨。 顾廷烨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回家去和顾堰开商讨。 顾堰开听闻只要科考通过就能进枢密院,立马拍板,让顾廷烨继续科考。 毕竟武将哪有文官香啊,更何况还是枢密院这种要害部门! 再者说,现在徐寿是枢密副使,顾廷烨本就与他关系不错,日后在他手下做事,那也是如鱼得水啊~ 顾廷烨嘿嘿一笑,也不回话,只是眼神一直往墨兰那边瞟着... 第132章 从哪看来的 墨兰拉着明兰二人来到了马球场的林子旁,见看不到顾廷烨了,才放心的停了下来。 还没喘匀气呢,就见如兰学着顾廷烨的样子对明兰娇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点点伤害的~~~” 明兰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抬起胳膊指着如兰:“顾廷烨,你在这和我说什么浑话~” 说罢,两人抱在一起笑了起来。 墨兰被她们两这对话闹了个大红脸,扑上去就想堵二人的嘴。 嬉戏打闹了会儿,三人都累了,左看看右看看,寻了个无人的看台坐了上去。 刚坐下,如兰便忍不住好奇问道:“四姐姐,你与那顾二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兰红着脸打断道:“还胡说!” 见明兰如兰二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墨兰也很苦恼。 自己和顾廷烨也只不过是在家塾里见过几次,而且他来的还晚,也没在家塾里待多久啊。 而且当时自己还和两个妹妹去孔嬷嬷那里学了一个月规矩,见面的时间更短了... 可他今日怎么会... 如兰见没人说话,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这里,便将脑袋凑过去低声道:“四姐姐好福气,若是四姐姐嫁给顾二哥,那以后就是侯爵夫人了!” 明兰有些疑惑,那顾廷烨不是行二嘛,宁远侯府世子早早就定下来了,怎么说这爵位也不会落到他头上啊! 见明兰疑惑的小表情,如兰神秘兮兮道:“上次兖王谋反,我们不是去澄园住过一段时日嘛,我听大姐姐和那些官眷来往的时候说到过,襄阳侯膝下无子,可又不想爵位断了,便将算盘打到了宁远侯府,打算过继一个顾家儿郎过去,好传下香火呢~” 襄阳侯和宁远侯祖上是嫡亲兄弟,若是过继顾家儿郎,也说得过去。 反正两家拜的都是一个祖宗... 可墨兰却疑惑道:“那又为何不能是宁远侯家三子?” 宁远侯家三子顾廷炜也是嫡子,更何况人家现在还是宁远侯大娘子小秦氏亲生的,若是有好事,哪里轮得到顾廷烨啊! 而如兰却笑眯眯道:“我躲在墙根听那些官眷说,那宁远侯世子身子不好,从小体弱多病,更是每日都得服药,身子骨怕是早就不行了,如今全靠那些名贵的药材撑着呢... 而且那宁远侯世子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爵位怎么可能会传给女儿呢,还不是传给他兄弟... 如此一来,无论是宁远侯府还是襄阳侯府,顾二哥他们兄弟俩就商量着来呗,反正都是侯爷~” 可明兰又更加疑惑了:“五姐姐这话说的不对,宁远侯府又不是只有一支,宁远侯还有这么多兄弟都住在侯府,为什么不选他们呢?” 如兰看了眼墨兰道:“所以说四姐姐好福气啊,前段时间皇城司四处抓人你们可知道?” 墨兰和明兰二人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皇城司的耿指挥使在汴京四处抓人,汴京官场都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了... 此人心狠手辣,凡是入了他手的人,不是流放琼州,就是打上几十杀威棒,送去陇右充军... 可这事情和宁远侯府有什么关系,看顾廷烨的样子也知道,宁远侯府没什么问题啊,不然他还能来参加马球会? 如兰神秘兮兮道:“听说那宁远侯府四房五房给兖王送过些娈童美姬,被皇城司给查出来了,说是交往甚密,上个月就被全家发配陇右充军去了。 这还是顾二哥亲自去官家那里求情的结果,不然那些人又不是文官,便是打杀了都是可行的!” 说着说着,如兰见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有些心虚问道:“你...你们看着我干嘛...我妆花了?” 以为是自己妆花了,如兰忙扑到墨兰的身上,从墨兰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小铜镜,仔细的照了起来。 可明兰却好奇道:“五姐姐,我们平日里不都在一起的嘛,这东西我们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如兰放下手中的铜镜,尴尬的笑了笑:“我前些天去爹爹的书房看的...” 盛弘因为新皇登基,靠着徐寿的关系,也因为能力不错,被赵宗全提了一级,现在为正四品下的御史中丞。 平日里手下的御史弹劾表文都会在他手中走一遍。 宁远侯府四房五房被充军一事,本来那些好事的御史想连着宁远侯府一起弹劾的,可盛弘哪里不清楚顾廷烨和徐寿的关系,便寻了个理由,给压了下来。 明兰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指着如兰惊讶道:“爹爹不是说过,别去他书房嘛,你...你不光去了,还看了...” 如兰心虚的低下头道:“没想看,风...风吹了一下,掉在地上了,我...我就瞅一眼...” 见明兰还想说话,如兰连忙道:“好小六,此事咱们不说,爹爹就不会知道的...” 说罢,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明兰和墨兰二人。 墨兰见如兰如此,‘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如兰道:“你是不是傻,这事情我们和谁去说~” 如兰见墨兰说她傻,鼓起脸,有些不服气道:“是啊,人家可是未来的侯爵夫人,哪里会把我们当回事儿呢~” 明兰也跟着笑道:“是啊,这家就四姐姐一人聪明,怪不得顾二哥能看上她呢~” 说完这话,明兰和如兰二人对视一眼。 明兰和如兰齐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 话没说完,就见墨兰猛地站起,羞红着脸扑了过来:“你们两个死丫头,再胡说我掐死你们~” 正在姐妹三人打闹之际,不远处的看台上,齐衡满脸苦涩的看着这边。 别人家的看台上都是人来人往,嬉笑喧天。 而齐国公府的看台上却是只有齐衡一人坐在上面。 倒不是没人过来,只是别的官眷来了,见齐衡一个孩子坐在上面,也不知道与他说些什么。 随意寒暄会儿就走了... 第133章 物归原主 就在齐衡独自伤悲之际,盛家三女听到王若弗呼唤,停止了嬉笑打闹,往盛家看台走去。 在路过齐国公府看台之际,三人都是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 齐衡坐在看台上,看了看明兰,还是没忍住。 站起身来,轻声道:“六...六妹妹...” 明兰听到齐衡叫她,顿了一下,而后没有停留,径直的向前走去。 齐衡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看台上,落寞的看着明兰的背影。 直到明兰三人入了看台,再也看不到踪影了,齐衡才重新坐了下去。 就在这时,明兰的侍女小桃却从盛家看台那边走了出来,直奔齐衡而来。 齐衡见此情况,欣喜的站了起来。 刚刚六妹妹之所以不理我,那是有旁人在场,不好意思与我交谈。 她心里定是有我的! 齐衡想到这里,兴冲冲的往小桃那里迎了过去:“小桃,你家姑娘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小桃没有理睬齐衡,只是从袖口处拿出了一个木盒子,递了过去。 见齐衡收下了,小桃屈膝行礼转身就走。 齐衡在小桃走后,满脸是笑的打开了木盒,可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之后,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木盒里面放着当初他送给明兰的那支毛笔,崭新未动! 苦着脸将木盒给合上,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齐衡一咬牙,往盛家看台走去。 可明兰一直注意着这边呢,见齐衡走来,连忙喊来小桃,让她去将齐衡拦住。 这大庭广众之下,汴京的官眷都在呢,若是他来了,哪怕没什么,也难免让人心生揣测... 小桃小跑着到齐衡的面前:“小公爷,我家姑娘说了,不想见你...” 齐衡却给小桃弯腰作了个揖。 小桃哪里见过这个,慌忙道:“哎呀,小公爷,你这是作甚...” 齐衡抬起头,对小桃祈求道:“你帮我传个话,我只想与六妹妹见一面,一面就好...” 小桃为难的想了想,见齐衡又要作揖,忙开口道:“别,你别这样,我去帮你说,帮你说还不行嘛...” “什么,他还想见小六!”如兰在听到小桃的传话后,一拍桌子,大喊道。 王若弗本来还在与官眷攀谈呢,听了这话,疑惑的转过头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谁想见小六?” 如兰知道自己刚刚的声音大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谄谄道:“没...我刚刚是说...我还想吃石榴...” 王若弗听了这话,瞪了如兰一眼:“桌子上的果子吃不得你?” 说完这话,王若弗又转过头与官眷们聊起了天:“你说这孩子,都让我惯坏了,还没到夏天呢,哪来的石榴...” 如兰心虚的看了眼明兰,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明兰坐在位子上想了想,还是打算去见一下齐衡,将话说清楚了。 刚起身,如兰与墨兰对视一眼,一同站了起来。 在明兰震惊的眼神中,如兰佯装肚子疼,捂着肚子对王若弗嚷嚷道:“母亲,我们有些不适,先下去了...” 王若弗也没在意,只是看了眼就摆了摆手让如兰她们下去了。 得到母亲允许后,如兰和墨兰迅速的架起还在震惊的明兰,一同下了看台。 ... 华兰在与顾廷烨说了会儿话后,就往燕国公府的看台走去。 可走到看台才发现徐寿不在看台之上,只留下了几个丫鬟在上面。 华兰见此情况,叫来一个丫鬟问道:“你可知国公爷去哪了?” 丫鬟手一指马球场,对华兰道:“回大娘子的话,主君被桓王叫去打马球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一看,徐寿和桓王正在球场上打着马球呢。 华兰笑着摇了摇头,官人这身手去和人打马球那不是欺负人吗... 也不知道桓王会被官人打成什么样子。 场上烟尘遍地,华兰也没过去看,而是上了看台,计算着时间,给徐寿泡了杯茶。 没一会儿,徐寿便和桓王一同走来。 走的近些,只听赵策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表弟你也不过如此啊,这马球我才初学便已然可以战胜你!” 刚刚桓王和徐寿连打三场,除了第一把初学,惜败给了徐寿之外,其余两把都是大比分获胜,这可把赵策英给高兴坏了。 徐寿则是偷笑了一下,对赵策英道:“桓王殿下,你还是去洗洗吧,你看你身上这汗,等下别伤风了...” 桓王抬起胳膊闻了闻,对徐寿尴尬道:“那我去换件衣服,等下来找你啊!” 说罢,桓王便带着些侍卫离开了。 徐寿走上看台,华兰见徐寿身上毫无半点汗水,也是捂嘴一笑。 将泡好的茶水端了过去,递给徐寿。 徐寿接过华兰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对华兰疑惑道:“你不是在舅母那边吗,怎么回来了?” 华兰在徐寿身旁坐下,轻声道:“刚刚在台上看到明兰那边出了些事情,我便下来了。” 徐寿拾起了一个果子,‘嘎嘣’的咬了一口,含糊道“明兰那里怎么了,能让你不管不顾的从皇后身边过去?” 华兰这时候也一阵后怕,挽着徐寿的胳膊告状道:“刚刚息宁伯,延年伯,宁嘉侯家的庶子居然拦着明兰她们三人不给走,要不是顾廷烨赶到,将人赶跑,还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呢...” 徐寿听了这话,心里想道:“这三家说是勋贵,其实早在太宗年间就被罢免职务,如今恐怕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若是说他们敢自作主张不让明兰三人走,自己是万万不信的。 顾廷烨这混蛋,还搞起了英雄救美了? 再空壳子也是勋贵啊,也不知道顾廷烨这小子给了三家多少钱,才能让他们配合演这场戏...” 华兰说完这话,又靠近徐寿的耳朵低声道:“我刚刚发现哦,顾廷烨好像喜欢墨兰~” 可徐寿在听完后,只是说了一句“哦”,随后又继续啃起了果子... 华兰见徐寿的反应如此平淡,顿时狐疑了起来,自己当时看到的时候可是震惊了好一会儿,怎么官人一点震惊的意思都没有... 立马伸出手,将徐寿的脸掰正,鼓着脸看着徐寿的眼睛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徐寿心虚的摆摆头将华兰的手晃掉,摸了摸鼻子,比划了个手势道:“我也就知道一点点罢了...” 第134章 千万别动手 放榜那日,顾廷烨这小子就和自己说他要娶墨兰。 可是在落榜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自己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谁知道这小子憋了个大的啊! 华兰听徐寿这么说,不依道:“好啊,你早早就知道了还不告诉我...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见华兰这样,徐寿也没隐瞒,便如实相告了。 “你是说,顾廷烨觉得自己和墨兰都在年幼的时候失去了生母,感觉两人的命运相似... 而且他觉得墨兰有心眼,去了宁远侯府在他那个继母小秦氏身旁不至于吃亏?” 华兰听了徐寿的解释,猛的站起身来。 连连摆手道:“不行,他这不是算计墨兰吗!” 别说失去生母了,他们家小秦氏是什么人现在汴京谁人不知! 她能和我母亲比吗! 上次顾堰开在顾廷烨落榜后来了燕国公府,从徐寿口中感觉到了端倪,回家后就对顾廷煜和小秦氏两人进行了问责,正好又赶上青楼楚馆来家中要账。 顾廷煜本就生气,碰到这种情况更是大怒,将前来要账之人扣下,警告他若不说实话,就送他去官府,要账的下人没办法,才将四房五房的事情给说出来。 顾堰开又叫来四房五房的人前来询问,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的他们败坏顾廷烨的名声! 可四房五房的人怎么会说,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 最后顾堰开放出话来,说要削减四房五房的份利,四房大娘子急了,将小秦氏给指了出来... 这事在那青楼楚馆的人拿到钱走出宁远侯府后,没过几日,这消息就传遍了汴京。 至于是不是那青楼楚馆的人传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自那日起,那个小厮就再也没人在汴京看到他,大概是在兖王叛乱的时候,死在某个角落里了吧... 可这消息一传出去,这顾廷烨的名声是洗白了,宁远侯府大娘子的名声那可就臭大街了... 若不是看在长子顾廷煜和三子顾廷炜给小秦氏求情的份上,那小秦氏怕不是现在已经被休了... 让墨兰去和这位打擂台,想想都可怕... 人家现在还不知道多恨顾廷烨呢... 而且人家再怎么说也占了个嫡母的名分,你顾廷烨的大娘子不得在人家面前晨昏定醒,每日服侍? 虽说襄阳侯府说是打算将顾廷烨过继过去,可这八字也没一撇,等真的要实行的时候,还不知道得过去多久了呢! 若是耽搁时间长些,那墨兰还不知道会在小秦氏身边被磋磨成什么样子呢! 徐寿见华兰如此激动,连忙将她扶着坐下,小心的抚摸着华兰的小腹道:“你别这么激动,小心孩子...” 华兰有孕几个月了,现在身子都有些显怀了,激动起来影响身体,对孩子不好。 华兰听了这话,摸了摸肚子,安稳的坐下,可还是愤愤不平道:“我原本以为那顾廷烨是个好的,哪里知道他能这么想!” 突然,华兰面色一怔,转过头对徐寿道:“你说,今日墨兰那边的三个庶子是不是也是顾廷烨安排的?” 徐寿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说完这话,徐寿连忙拉住想要离席去找顾廷烨算账的华兰。 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下来,徐寿才开口道:“我倒是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见华兰听了这话又要起身,徐寿忙道:“你别急,先听我说。” 华兰气道:“还不急,再不急我妹妹就要被他骗到手了!” 墨兰再怎么有心眼,也比不过顾廷烨啊,你看看,人家现在都用上兵法了,若是自己再不过去,自家妹妹说不定就得沦陷了... 徐寿笑道:“你可知道现在在汴京,有多少家寻摸着想要和顾廷烨结亲,若不是之前是国丧期间,宁远侯府的门槛怕不是都被踏破了。 顾廷烨从禹州将舅舅接到汴京,虽然现在选择了重新科考当个文官,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功之大者,莫过于救驾! 而且人家本身又是勋贵出身,品行也是上等,除了他的嫡母不慈之外,别的不管从哪论,都是上上之选! 别的都是假的,只有日子过得好才是真的...” 华兰听了这话,还有些顾虑,看着徐寿道:“那墨兰嫁去宁远侯府,若是被婆母...” 华兰也是知道顾廷烨的前程有多好的,之前回娘家的时候就听长柏说过,顾廷烨的文采不在他之下。 长柏都中探花了,顾廷烨哪怕耽搁了一段时间,考个进士还是毫无压力的。 考上进士后,应之前官家的许诺,入了枢密院,日后哪怕不是相公,也是个手握大权的重臣。 可女人嫁到婆家后就得在婆母面前讨生活,宁远侯府大娘子本就不喜欢顾廷烨,如今更是因为顾廷烨被搞的声名狼藉。 若是墨兰嫁了过去,在那小秦氏面前能讨到个好吗! 徐寿笑道:“这忘了啊,他宁远侯府就在我燕国公府隔壁,你没事过去给墨兰撑腰就是,那小秦氏还敢当着你的面给墨兰脸色不成? 再者说,宁远侯府三子顾廷炜没走科考,就等着荫封呢,先帝在的时候他年岁不够,如今新皇登基,他的年岁也够了,我明日去向舅舅讨个旨意,让他去京郊大营在长梧手下做事... 如此一来,那小秦氏的亲生儿子在我们手中,她还敢磋磨墨兰不成?” 此话一出,华兰这才放下心来。 按照官人说的这法子做,墨兰嫁到宁远侯府后,那小秦氏也只能将她供起来,哪里敢得罪。 而且顾廷烨还官运亨通,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想到这里,华兰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墨兰不是与自己一奶同胞,可毕竟是盛家人,而且姐妹之间的关系都很是不错。 她若是嫁的好了,自己嫡亲妹妹如兰以后嫁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顾廷烨好似个街溜子般,一个人来到了燕国公府的看台。 向徐寿招了招手道:“长生,下来打会儿马球啊!” 华兰本来气都消了,可看到顾廷烨又想起他刚刚算计自家妹妹的事情了。 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徐寿见华兰如此,站起身来,佯装怒道:“娘子你等着,我这就过去给你出出气!” 说着,走下了看台,带着顾廷烨就往远处走去... 华兰本来还以为徐寿就下去说两句,结果看到两人边说边走远,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些什么,立马有些急了。 招手喊来身旁的丫鬟交代道:“你快些跟过去,让官人稍微骂两句就行了,千万别动手啊! 这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万一动手了,多伤和气啊...” 第135章 那你母亲呢? 徐寿拉着顾廷烨来到了金明池旁的一个林子附近。 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行啊,你小子现在心思挺多,英雄救美都搞上了?” 顾廷烨听了这话,着急忙慌的刚要解释,徐寿却摆了摆手道:“行了,下不为例,以后的心思用在别的地方,墨兰那边你就老老实实的让你父亲请个媒人过去就是了,天天动这个歪脑筋干嘛!” 徐寿的话刚说完,顾廷烨不好意思道:“我回汴京后就与父亲说了,父亲也很是高兴,如今这媒人也准备好了,聘礼也准备好了,就等着良辰吉日上盛家的门了。 可我这不是打算在提亲之前与她培养培养感情嘛...” 自己和墨兰只是在盛家家塾里一同学习了几个月时间,哪怕自己对她有意,可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若是媒人过去说一通,而她又看不上自己,拒绝了,那... 正当二人说话之际,林子的那一头传来动静,声音听着还挺耳熟,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齐小二,上次马球会你母亲这么羞辱我家小六,你当时在一旁不出声,现在想起小六了?” 林子旁,如兰三人站成一排,如兰指着齐衡骂道。 明兰扒拉了如兰一下示意她别说了。 这种事情说它干嘛,又不光彩... 况且平宁郡主现在...在齐衡面前说这个不是戳人伤疤嘛... 齐衡听了如兰这话,嘴皮子动了动,对明兰拱手道:“上次之事是我不对,可母亲说话,做儿子的怎么好...” 墨兰打断道:“所以你就在一旁看着?” 齐衡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墨兰又道:“你可知上次马球会回来,我六妹妹不堪受辱,寻了短见,幸亏救的及时,不然...” 齐衡只知道自己母亲被邕王逼着去给盛家道歉了,可他不知道明兰居然寻了短见。 在知道这些后,心疼的看着明兰,上前两步想要说些什么。 如兰见齐衡上前,立马张开双臂挡在明兰的前面,对齐衡厉声道:“你想干嘛,还想欺负小六吗!” 明兰这时从如兰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齐衡,屈膝行了个礼,脸色平淡道:“小公爷,你家世好,人长得也好,何必非我不可呢...” 齐衡听了明兰这话,眼眶都有些红了,上前两步拉着明兰的袖口道:“六妹妹你知道的,我...” 话又是只说到一半,就被如兰打断了。 如兰一把扯开明兰的袖子,对齐衡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嘛!” 明兰看了齐衡一眼,摇了摇头:“你我从小就认识,可你我两家家世云泥之别。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日后是要继承公爵府的小公爷,而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官家的庶女,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齐衡见明兰这么说,连忙解释道:“我从未嫌弃你是个庶女...” 明兰轻笑一声:“那你母亲呢?” 齐衡神色暗淡了下来,自己母亲... 从上次的那件事还看不出来吗,自己母亲对明兰是非常嫌弃的... 明兰对着齐衡笑道:“你是一个无法为自己做主的人,大姐夫说过,人不要许诺自己完不成的事情,那样到了最后,也只是个笑料罢了!” 说完这话,明兰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见明兰三人走了,顾廷烨这才从树后面钻了出来,来到齐衡的身旁,拍了拍正在发愣的齐衡道:“行了,你就别想了,明兰是个好姑娘,可是不适合你!” 齐衡抬起头,见是顾廷烨,也不顾辈分之差了,对顾廷烨吼道:“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我这就回去求我母亲,让她去盛家向六妹妹提亲!” 喊完这话,齐衡这才反应过来,后退两步,对顾廷烨拱手道:“顾二叔,我刚刚一时失态...” 平日里齐衡可都是彬彬有礼的,今日这样,恐怕是刚刚明兰对他的打击挺大的... 顾廷烨也知道如此,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刚刚被齐衡吼了一声,而是找了个树桩坐下,对齐衡道:“你母亲便是答应了你,让你娶了明兰,可你能在你母亲手下护的住她吗? 你护不住,明兰就得在你母亲跟前吃苦头... 你护住了,可你不能一直守在明兰身边吧,你母亲不喜欢她,依旧可以找个别的法子给明兰吃苦头... 而且若是明兰不敬婆母这事情传出去,那最后吃亏的你认为是谁?” 齐衡被顾廷烨说的这些话弄的哑口无言,半晌,想到了一个法子。 抬起头坚定道:“如果我考上进士后外放了呢?” 自己如果外放了,就可以带着明兰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哪怕苦些累些,可明兰不用在母亲面前伏低做小,自己也可以从母亲的掌控中挣脱出来! 顾廷烨被齐衡这天真的话给逗笑了,指了指齐衡道:“咱们就先不说你外放了这齐国公府怎么办,就说你母亲可不可能会让你外放出去...” 平宁郡主的掌控欲多强啊,齐衡若是考上进士,哪怕她现在不敢出门,可也会为了齐衡去寻太后大娘娘,让大娘娘给齐衡在汴京安排一个好些的职务。 大娘娘如今掌握玉玺,操控朝堂不至于,可看在自己养女的面子上,给齐衡安排个职务还是能做到的。 官家也不会在意一个新进士的去向,这和朝堂大局相比,不算什么... 你齐衡现在还想考中进士后外放,做梦吧,除非你母亲平宁郡主死了,不然根本没一点可能! 顾廷烨看着失魂落魄的齐衡,想了想又道:“而且我听说你家父亲最近和申相公走的很近,他们家嫡孙女如今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你父亲是不是想...” 第136章 千古罪人 齐衡听了这话,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廷烨,想起了自己父亲自从新皇登基后就一直留在家里闷闷不乐,这几日却突然天天往外跑,自己还以为是官家要重新启用父亲了呢... 可...可若是按照顾廷烨说的,那么... 齐衡想到这里,连连摇头,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顾二叔你在骗我是不是...” 顾廷烨摇了摇头:“这有什么不可能,你想想,申家在晋南可是大族,家中屡出大员,若是你娶了他们家嫡女,那你齐国公府在朝堂之上,也能摆脱如今这尴尬的地位...” 见齐衡听了自己的话,失魂落魄的样子,顾廷烨从树桩上站起身来,走到齐衡的身侧,在耳边道:“若不是咱们有亲,我才不愿意与你说这些,你要记住,我们都是勋贵出身,遇事不能光想着自己,得多想想家族!” 说罢,拍了拍齐衡的肩膀,对林子里喊道:“长生出来吧,别躲着了!” 齐衡转头看去,徐寿尴尬的从树后走了出来,来到顾廷烨的面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爆栗。 在顾廷烨抱着头惨叫痛呼之际,徐寿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对齐衡道:“你也别怪你父母,他们全都是为了你好。 齐国公府不涉兵权,本就单薄,如今官家上位后,你齐国公府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若是他们不这样做,你日后的路长不了...” 对齐衡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徐寿来到顾廷烨身边,踢了还在哀嚎的顾廷烨一脚:“别装了,走吧!” 顾廷烨嬉笑着揉着脑袋,跟在徐寿的身后走出了林子。 ... 马球会结束后没几天,朝堂之上传来了一则重磅消息。 广南西路反了!!! 根据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奏报,兖王旧部在禁军押送兖王家眷去陇右的路上,劫走了兖王幼子,流窜到了南方,勾结数地防御使,团练使... 兖王幼子在兖王旧部的支持下自立为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招兵买马,如今叛军已经完全占据了广南西路,数万大军兵分两路,正在往蜀中和广南东路蚕食... 另外大理国见大宋内乱,不知是为了自保还是什么,也于边境聚集了数万兵马... 消息传到朝堂之上,大臣们纷纷不知所措。 军队造反...这在大宋还是头一次,大臣们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啊! 并且这里面还有赵家宗室存在,别看兖王死后被废为庶人,可再怎么说,他的子孙身上流淌着的也是皇室的血脉啊! 这也算是藩王造反了吧! 农民造反还可以用招安的方式处理,人家只要给口饭,给个官就安稳了。 可这藩王造反为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难不成让官家让位给他? 赵宗全倒是沉稳,看着大殿之中乱作一团的官员,咳嗽一声道:“先安静一下,不知各位爱卿可有对策?” 大臣们听到官家的话,纷纷停止了喧嚣,可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出办法来... 大宋的精兵大都在北方,汴京附近的禁军虽然多,可这是用来拱卫京都的,哪里能随意调动。 再说了,上次先帝让英国公调动了二十万去陇右,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再加上宫变后,京郊大营里也被清理掉了一批,还没来得及补充兵员呢,此时京都附近的军营也很是空虚啊! 到哪里调兵去镇压这场叛乱呢... 赵宗全阴沉着脸扫视了大殿中的官员,在赵宗全的扫视下,官员都纷纷低下了脑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事情不好办啊,若是办砸了... 赵宗全扫了眼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又问了一遍:“众位爱卿可有对策!” 见还没人说话,赵宗全便开始了点名:“欧阳相公,依你看应该如何啊!” 欧阳修听官家点到自己,身子也是一颤,苦笑一声站了出来,拿着笏板拱手道:“陛下,为今之际,只能从北方调兵了...” 所有人都知道南方兵马不堪一用,京都兵马又不能调动,只能从北方调兵。 可欧阳修又不说调动哪一支,简直是一堆废话... 赵宗全眯着眼睛问道:“那依爱卿所言,应该调动哪一支啊?” 欧阳修低着头沉吟片刻,对赵宗全拱手道:“这是枢密院的职能,老臣就不越俎代庖了!” 说罢,转身回了原位,闭目养神起来。 赵宗全见欧阳修如此,暗骂一声,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只能看向参知政事枢密使张升,问道:“张枢密,你觉得该调动哪一支兵马去南方镇压叛乱?” 张升见欧阳修将问题踢给了他,心里都快把欧阳修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但见官家问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拿着笏板拱手道:“依臣所见,应当调陇右军!” 先帝留下遗诏,陇右军是为了收复幽云十六州所设立,万不可调动。 张升知道,可他依旧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张升这话刚说出口,坐在赵宗全上方的太后大娘娘就呵斥道:“张枢密,你难道不知道先帝交代过,陇右军不可动吗!” 张升听着大娘娘这话,立马拱手请罪道:“臣一时忘了,还请大娘娘恕罪!” 太后见张升认错态度不错,便信以为真,没等赵宗全发话,就在围帘后道了句:“无碍,退下吧,下次记住就行了。” 张升美滋滋的退回了原位,也学着欧阳修的样子闭起了眼睛。 如今北方辽国的内斗已经结束,新上位的皇帝耶律洪基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说不定哪天就南下了... 所以现在北方的哪一支兵马都不能调动。 不然若是防线出了问题,北辽南下,那大宋就完了! 真宗年间,北辽长驱直入,一直打到了离汴京不足百里的澶州... 若不是寇准劝着真宗御驾亲征,使得宋军抵御住了北辽的铁蹄,我大宋在几十年前可能就亡了... 如今要调动北方的兵马,这万一谁提了出来,使北方的防线出了问题,北辽乘机南下。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是千古罪人,得记录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至于南方的叛乱,那不还是姓赵嘛... 第137章 谁挂帅? 赵宗全问了一圈都没问出个答复,气的拿起龙椅旁的物件就摔在了大殿上。 文武百官见此情况,齐齐拱手道:“陛下息怒!” 赵宗全瘫坐在龙椅上看着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大臣的想法呢。 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北方兵马不能调动,南方兵马不堪一用。 而且从自己一路被追杀来看,这大宋有多少军州是由兖王的旧部掌控还尚未可知。 现在若是将地方厢军调动过去,咱们就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了,这些人自己也不放心让他们过去啊! 这时候,桓王赵策英站了出来,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为可以从陇右调兵!” 太后刚想说话,赵策英又道:“大娘娘先别急,现在陇右兵员加在一起有五十多万,除了燕国公所部三十万除外,英国公的二十万人马也在那里! 如果只是防备辽国和回鹘入侵,那三十万在陇右足矣!” 太后听了这话,在围帘后怒斥道:“刚刚说的话没听到吗,先帝遗诏,燕国公部是为了收复幽云十六州所用,不可轻举妄动,难不成你还想违背先帝遗诏吗!” 赵策英听了这话,忙跪了下来对着围帘道:“大娘娘,臣不敢,只是先帝遗诏是让燕国公所部三十万人马不动,可没说英国公那里不能调动啊! 英国公所部在陇右只是为了清理匪患,如今新进士都已到位,并且还送了一大批举子过去,想来有他们治理,陇右很快就可以安定!” 说罢,不等太后回话,赵策英转身对赵宗全道:“父皇,儿臣请调英国公南下平叛!” 赵宗全听了这话,有些意动,可又低头想了想,总觉得心里有些顾虑。 先帝驾崩前和自己交代过,英国公在陇右的作用不止是清理匪患这么简单,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职责... 以自身的威望和二十万禁军,用来平衡陇右那里的三十万大军! 若是将他调动回来,那陇右... 自己不是不相信燕国公,自家外甥有什么好怀疑的! 自己是不相信陇右的那些兵头子,毕竟陇右离京城这么远,这万一英国公走后他们乱了起来,那我大宋可就真的... 想到这里,赵宗全内心万分纠结,一咬牙还是对桓王呵斥道:“你休要在这玩什么文字游戏,退下吧!” 赵策英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赵宗全,刚想开口,却被赵宗全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无奈之下只得求助的眼神看向徐寿。 接收到赵策英的求助后,徐寿站出来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臣有一策!” 赵宗全见徐寿出来了,眼前一亮,连连道:“燕国公请讲!” 徐寿道:“臣请调青海宣慰司忠义侯袁文纯部八万兵马南下平叛!” 当时西夏被收复后,赵祯设立陇右都督府,下辖三个宣慰司,用来安抚党项百姓,掌管军民之事。 不等太后开口,徐寿就对着围帘道:“大娘娘,先帝遗诏,我部在陇右安抚百姓,待到稳定之时伺机北伐,可现在我大宋并无北伐的打算,并且陇右地区官员也已经到位,调动一个宣慰司不会影响大局的!” 太后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可先帝遗诏说了...” 话没说完,就被徐寿打断道:“先帝遗诏是说了陇右军不可妄动,可现在情况紧急,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难不成要等逆王打到汴京的时候,大娘娘才舍得调动吗!”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自己后院都起火了,还谈什么收复幽云呢! 如今广南西路已经全部沦陷了,叛军正在往蜀中和广南东路蚕食,若是让他们拿下了蜀中,那军粮的问题就解决了... 拿下广南东路,那叛军就有了海运的能力,随时可以从海岸任意一个港口登陆,那到时候,大宋就是遍地开花,疲于奔命... 这些事情出身将门的曹太后怎么能不知道,可先帝才走了多久啊,难道现在就连遗诏都不作数了吗... 曹太后抱着玉玺,泪流满面,哭泣之声从围帘后传了出来。 徐寿听到哭声,立马拱手道:“大娘娘,臣向你保证,只调动八万兵马不会影响北伐,还请大娘娘放心,这幽云臣定会收复!” 曹太后听了这话,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我有些乏了,平叛的事情就交给皇帝处理吧...” 说完这话,曹太后从围帘后向后宫走去。 见曹太后走了,赵宗全也很是高兴,这还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开朝会头上没人。 又想了想徐寿刚刚的话,从陇右调动一个宣慰司的兵马,这样一来英国公不用调动,陇右那里也有人压着。 而且陇右兵马战力彪悍,连铁鹞子都丝毫不惧,若是拿去平叛,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想到这里,赵宗全扫视了一眼大殿中的百官。 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百官此时都目光炯炯的看着赵宗全,恨不得要毛遂自荐起来。 按照大宋的规矩,兵马出征,定要文官挂帅。 哪怕燕国公徐寿北伐西夏之时,那也是韩章任的招讨使... 刚刚没人说话是没人想当罪人,可如今有了陇右的兵马加入,这功劳犹如白捡的一般... 见百官如此,赵宗全冷笑一声,吃苦的时候不想来,如今享福了,一个个的都站出来了。 朕非不给你! 赵宗全看了眼徐寿道:“燕国公,你说这应该谁去挂帅呢?” 徐寿见赵宗全这样子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舅舅这是气这些百官刚刚一个个的装死不出声,现在却都等着拿好处。 左右看了看,见那些文官都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徐寿苦笑一声,这还真是得罪人的活啊... 自己推荐哪个都不好,你说这舅舅也是,好事想不到我,这坏人却想让我来当... 就在这时,徐寿与赵宗全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灵机一动,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桓王可以挂帅!” 第138章 你先别急 大殿之中,徐寿刚说完这话,文官那边就犹如炸了锅一般。 桓王出征,这怎么可以! 在大宋哪有皇子带兵的道理,若是让皇子掌控兵权,那... 听了这话立马就有一位御史站了出来,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不可,我大宋自开国以来就没有皇子挂帅的先例,让桓王带兵平叛,实在是不妥啊!” 说完这话,那御史指着徐寿呵斥道:“燕国公,你让桓王挂帅出征,到底是何居心!” 徐寿还没开口,坐在龙椅上的赵宗全站起身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外甥要勾结我儿子造我的反吗!” 那文官听了赵宗全这话,连忙对赵宗全惶恐道:“陛下,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自古以来,皇子带兵后患无穷,臣身为御史,不得不为陛下考虑啊! 况且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桓王身为皇储,万不可身临险境!” 虽然赵策英没被封为太子,可大家都知道,下一任官家肯定是赵策英。 现在封个桓王只是个过度罢了... 赵宗全听了这话却冷笑一声:“哼,你的意思是陇右军战力低下,保护不了桓王?” 御史很想说是,可却违背不了自己的良心。 陇右军的实力是经受住战火检验的,若是说陇右军战力低,那之前和西夏打了这么多败仗的大宋算什么? 见御史不说话,赵宗全道:“那你就是想要离间天家父子了,你好大的胆子!” 自己与桓王还未来汴京的时候,可是天天在皇城司眼皮子底下相依为命的。 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别人怎么能明白! 你以为朕会因为你这话就忌惮起桓王吗? 朕若是忌惮桓王,那么怎么可能任由他与燕国公交好? 更何况,自己这个官家就是为了桓王当的,他想要,大可直接跟朕说,朕立马就可以禅让! 自己本来就不愿意当这个劳什子官家,待到桓王登基后,自己就寻个地方,种种地,养养花,那不比当官家自在? 想到这里,赵宗全看着那御史,嘴皮子动了动:“妄揣天意,离间天家感情,罪不可恕,贬!” 那御史听了赵宗全对他的处置,腿一软,跪在地上,而后大喊道:“本朝未曾以言获罪,臣不服!” 赵宗全却没有理睬,只是挥了挥手,便有几位身着甲胄的宿卫走了进来,将这御史给拖了出去。 待到御史被拖走后,赵宗全重新坐回龙椅,扫视了一眼大殿中的百官:“此次平叛由桓王赵策英挂帅,威北侯沈从兴为主将,忠义侯袁文纯为副将! 待兵马到齐,即刻前往广南西路进行平叛,沿途各州道府负责粮草供应!” 此话一出,就连武将勋贵那边都有些动容,正要开口,赵宗全却一挥衣袖,道了句:“退朝吧!” ... 澄园前堂。 退朝后,徐寿刚回到家里,赵策英便带着沈从兴登门了。 徐寿见二人朝服都没脱,不禁有些诧异:“你们现在不应该去准备出征事宜吗,来我家做什么?” 赵策英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之上,招了招手,让丫鬟给自己端了杯茶过来。 待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后,赵策英才苦笑道:“还出征呢,父皇现在被相公们堵在御书房了,这事情恐怕成不了...” 也是,皇子出征,在历朝历代都是大事,哪里是能一场朝会就可以议出来的。 更何况官家现在立足未稳,就连玉玺都不在手中... 即使之前皇城司大肆抓捕,让官家有了些威望,可这在相公的眼里都不算什么。 你还敢抓相公不成? 徐寿摆了摆手:“成不了就继续议呗...” 这种事情不就是磨时间的吗,相公们现在不同意,待到火烧眉毛的时候还能不同意? 自己知道消息比他们还早呢,商行在南边有着不少耳目,早在兖王幼子被劫走自己就知道了。 那些人只是些乌合之众,试问大宋的厢军能有什么战斗力,全是些农民,就连甲胄都没几套。 现在叛军中主事之人是兖王旧部,兖王幼子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罢了。 那些投降的团练使,防御使也都是之前与兖王联络的人,小耿的皇城司在大肆抓捕的消息传了过去,让他们起了警惕之心,现在看到兖王旧部反了,也就顺应着一起反了。 不反被查到是死路一条,反了说不定还能活... 这选择题也太好做了! 见徐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赵策英急了,从主位下来,走到徐寿的身旁,抓住徐寿的肩膀道:“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若是那叛军打过来的时候相公们还没商议好,我们就完了!” 徐寿推开肩膀上赵策英的手:“急我知道你急,你先别急...” 说罢,对赵策英和沈从兴招了招手:“走,书房给你们看个东西!” 待到二人走进书房,赵策英刚想说话,就见徐寿从书桌上取下一封信递给了自己。 好奇的打开一看,赵策英立马瘫坐在了椅子上。 “大理...大理打算趁乱出兵!” 之前八百里加急只是说大理在边境屯了重兵,并未说是干嘛的,依着以前的惯例,猜测大理应该是是为了自保,或者是怕有流民因为战乱误入国境。 毕竟当时太祖皇帝亲自用玉斧在大渡河边划了个界限,在那以后,大理虽然是独立的,可也未曾入侵过大宋。 平日里还与大宋交好,先帝在位之时,大理还多次上书想要成为大宋的属国,被先帝给婉言拒绝了。 可这信上分明写着,大理屯重兵,欲攻宋! 赵策英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寿道:“这...这怎么可能!” 徐寿没有回话,只是在书桌上又翻找了起来,找了半天,递给了赵策英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写的是:杨高内斗,高胜,欲篡位! 自从大理太祖段思平建国后,为了答谢当时帮助自己夺取政权的家族,进行了分封,这也导致了大理国内部诸侯林立。 所以大理段氏在后面有些压不住这些家族了,不得已向大宋求援。 大宋也未曾理睬,毕竟一个分裂的国家在大宋的附近,总比一个团结的国家在大宋附近要好。 第139章 你甘心吗 现在这大理的诸侯们互相吞并联姻,逐渐形成了东方以高家为首和西边以杨家为首。 这两个家族和段氏三足鼎立,也算得上的是平衡了... 可现在,杨家反叛,被高家所灭,这大理国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了。 高家在灭了杨氏后,野心也逐渐大了起来,看着段氏越看越不顺眼,打算行篡位一事。 可若是直接逼宫又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高家看着大宋内乱,便想着趁乱攻入大宋,以此功劳彻底逼迫段氏禅让。 这才有了在边境屯兵的事情,就等着哪一家疲软乏力,他好趁乱捞上一笔... 赵策英看着手中的纸条,心里万分复杂。 本来想着是自家内斗,现在变成了内忧加外患... 若是这样,那更得快些出兵了啊,不然耽搁下去,我大宋少说得丢掉疆土,多则有亡国之难! 大理体量太小,不至于让大宋亡国,可若是北辽觉得大宋内患严重,也想来插一杠子,我大宋是万万承受不住三线开战啊! 兵员器械什么的都抛开不谈,三线开战,就算是粮草也是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赵策英拿着纸条站了起来,就想往宫里跑去。 这事情必须得让相公知道,不然他们还不知道会商议到什么时候呢! 燃眉之急啊现在! 可徐寿却走到门口将赵策英拦了下来,赵策英见状,急道:“你干嘛,我得去宫里将这些告诉父皇和相公啊!” 徐寿听了这话,将赵策英按在椅子上问道:“你便是告诉了又能如何?” “告诉了能让他们快点出兵啊!” 徐寿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反问道:“谁挂帅?” 赵策英一下子不说话了,是啊,出兵一事已经议好了,现在的问题是谁挂帅。 若是还是自己挂帅,那相公们定不会同意的。 低头沉吟会儿,赵策英咬牙道:“相公们说谁就是谁!” 如今这事情迫在眉睫,不服软不行啊,这大宋亡了,那些文官依然可以当文官,可赵家天下去哪再来一个? 徐寿看着赵策英,慢条斯理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悠悠开口道:“你甘心一直受相公们摆布?” 说完这话,不等赵策英开口,徐寿道:“舅舅的意思我们都清楚,这天下日后是你的,他现在与相公们争议是打算替你积攒威望,好让你上位后不至于像他那样憋屈。 可你若是低头了,他现在做的算什么?” 说罢,见赵策英陷入了沉思,徐寿转身拍了拍站在一旁发愣的沈从兴:“你是桓王的舅舅,是他天生的班底,也是禹州众将的领头人。 舅舅这次选你做主将就是让你有个功劳傍身,日后禹州众将也能在朝堂之上抬起头来,不会被人说是偷来的骗来的爵位! 你甘心放弃这次能连着大理一同收复的机会吗?” 这可是开疆拓土啊! 自家大娘子上次还说,在汴京的这些勋贵都看不起自己这些从禹州来的。 若是自己立了此功,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禹州众将也都能在汴京抬得起头了! 沈从兴听了徐寿的这话后,握紧了拳头,对赵策英道:“殿下,我禹州众将在汴京这么长时间了,没过过一天的舒坦日子,他们都说我们禹州之人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如此。 可你知道的,我禹州死了多少人才换来今日! 你想想老耿,想想死去的四千厢军弟兄... 如今我们有了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你要放弃,可我不甘心!” 说罢,沈从兴单膝跪在了赵策英的面前。 赵策英一看舅舅跪在了自己面前,好似炸了毛的猫咪般跳了起来,连忙将沈从兴扶起:“舅舅快起来,我没说要放弃啊!” 说罢,对徐寿苦笑一声:“我现在知道在船上父亲的感觉了...” 自己不光是自己,自己身后有一堆人呢... 赵策英看了看徐寿,又看了看沈从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徐寿深深作了一个揖:“还请表弟教我如何处理此事!” 徐寿将赵策英扶起,拉着赵策英的手来到书房挂着的大宋舆图旁,指着陇右对赵策英道:“前参知政事,尚书省左丞,枢密使,中书门下平章事韩章在陇右已经五六年了...” 说完这话,徐寿见赵策英有些迷糊,便打开门道:“回去想吧,若是实在想不通就将这话告诉舅舅...” ... 御书房 “父皇,你慢些吃啊!” 赵策英坐在椅子上,看着上位的赵宗全正抱着一盘点心,胡吃海塞着。 听了赵策英这话,赵宗全不光没慢,反而摆了摆手:“你去给朕倒杯水!” 赵策英连忙从一旁的茶壶中倒了杯水递给了赵宗全,让他往下顺了顺。 赵宗全见水倒好了,连忙将杯子端起来,一饮而尽! 今日早朝开完以后,自己刚来到御书房,就被相公们将门给堵住了。 都在让自己收回成命,重新委派一个文官挂帅。 还说什么祖制... 简直是放屁,我朝太祖就是武将,也没见过哪个文官敢挂他的帅! 桓王挂帅朕可以放一万个心,可你们却不放心了? 就为了这个,堵在这御书房门口一整天,连饭送来都不让朕吃! 还说什么,臣和官家一起挨饿... 朕呸! 朕是天子,岂能是尔等可比的? 若不是宫门快要落锁,你们怕不是要在这和朕耗一晚上! 饿死朕了... 赵宗全将最后一块点心塞到嘴里,一遍嚼着一遍问面前的赵策英:“寿哥儿就和你说了这个,没说别的?” 赵策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心疼的看着胡吃海塞的赵宗全,弱弱的问了句:“要不...儿臣再去要几碟点心过来?” 赵宗全摆了摆手:“不用,朕先吃些垫垫肚子,刚才已经传令御膳房做饭了...” 可摸了摸肚子,赵宗全还是对身旁的内侍交代了句:“你再去御膳房,让他们给朕加个汤,朕吃完溜溜缝...” 第140章 坏了,冲我来的! 待到内侍走后,赵宗全站起身来,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思索着,大理不用愁,他敢踏入大宋土地一步,朕就敢直接开战! 大理还想入侵我大宋,就他? 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好吧! 先帝都可以收复西夏,朕平叛后收复个大理不是手拿把掐! 可寿哥儿突然提起韩章干什么... 难不成是让韩章挂帅? 他挂帅是够资格了,可这不是朕的想法啊,寿哥儿不可能不知道朕的想法是什么... 可若不是让他挂帅,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就在赵策英等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赵宗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住了,派内侍喊来在宫中留守的中书舍人问道:“韩章去西北这么长时间,上次西夏被灭,这么大的功劳为何不将他调动回来?” 中书舍人想了想,拱手道:“回陛下,当时陇右新立,政局不稳,急缺可坐镇之人,先帝想着韩大人就在陇右,便让他再干一任,等回来了再行封赏...” 其实当时西北大捷,韩章的功劳也是不小,吏部拟了折子,请求赵祯把韩章给调回汴京,最起码也是官复原职。 可赵祯想着,如今兖王邕王二人相争太过于激烈,将韩章调了回来,定会每天来宫里烦他逼他立储,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将韩章给留在了陇右。 再后来,兖王就宫变了... 其实也是,若是赵祯让韩章和徐寿一起回来,立了储君,那么汴京也不会生此大乱。 这皇位也轮不到赵宗全来坐! 赵宗全知道了以后挥了挥手,让中书舍人退下。 而后看着赵策英道:“寿哥儿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把韩章给调回来?” 不等赵策英回答,赵宗全就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寿哥儿的意思应该不是这个...” 虽然说韩章在士大夫中的威望不小,可调韩章回来,陇右怎么办,缺了一个相公坐镇,那些新进士能压得住骄横的士卒吗? 压不住的话,陇右那边武强文弱,演变下去又是藩镇割据... 可若不是这个,那寿哥儿的意思是什么呢? 这时候,赵宗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去年科考是谁主持的?” 赵策英沉吟会儿,眼神爆发出精光,抬头道:“欧阳修!” ... 第二日。 本来今天不应该上朝的,可官家昨天晚上连夜派人通知,说今日有重要的事情得议一下。 刚刚在宫门处,几位相公碰了个头,商议说今日官家再提出让桓王挂帅一事,定要好好的驳回去。 可眼看朝会就要结束了,赵宗全却一脸严肃的坐在龙椅上,丝毫没有提起桓王挂帅的事情。 还是富弼憋不住了,站出来拱手道:“陛下,你昨夜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不知是什么?” 赵宗全严肃道:“大理那边囤积重兵...” 话音未落呢,欧阳修就站了出来,举着笏板打断道:“陛下多虑了,大理与我大宋从来都是交好的。 先帝在位之时,大理国还上书想要自降为属国,即使先帝出于顾虑未曾答应,可每年大理也会按时对我大宋进贡... 如果陛下今日让我们来是想议这个,那大可不必!” 赵宗全点了点头,又开口道:“近日河北大旱...” 听了这话,欧阳修叹了口气,举着笏板道:“陛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臣就跟你直说了吧,桓王挂帅,不行!” 见赵宗全一直不提桓王挂帅一事,反倒是一直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欧阳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谁知赵宗全坐在龙椅上摆了摆手:“桓王挂帅一事暂且不谈,等袁文纯的兵马到了再说也不迟...” 说完这话,赵宗全对着下吏部的一个官员使了个眼色。 那官员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有本奏,韩相公去西北已有数年,可去年挂帅出征西并取得了大捷,朝堂之上却一直没商议着怎么处理... 有过罚,有善赏,臣恳请陛下,将韩相公调回都城,进行封赏!”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乱作一团。 是啊,韩相公自从那次逼迫先帝立储后被贬谪淮南道,就再也没有回过中枢。 要说犯了错吧,他将淮南道的蝗灾控制住了,并且还让淮南道大丰收,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可先帝之前没经过吏部就给他封了个招讨使,将他调到了西北。 如今已经有数年之久了。 不管怎么说,这韩相公也应该回来了! 想到这里,众官员纷纷拱手道:“臣附议!” 赵宗全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可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惋惜道:“陇右那边还尚未稳定呢,韩相公可是不能回来,再留他一任吧...” 可刚刚那位吏部的官员却抹了把眼泪:“可西北苦寒,韩相公年岁已大,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如今身子骨还不知道如何了呢,说不定哪日就...” 说完这话,哪官员跪了下来,举着笏板放在头顶,给赵宗全磕了一个哭喊道:“陛下,士大夫以退为难,你就当可怜可怜韩相公,调他回汴京享几年福吧!”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是啊,韩相公如今年岁已大,而且还立了大功。 先帝不召他回来是害怕他再次逼宫立储,可如今官家已经上位,他怕什么呢。 莫不是要韩相公死在陇右他赵宋官家才高兴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我士大夫决不同意! 众人商议完后,纷纷对视一眼,齐声道:“臣恳请陛下召韩相公入京封赏!” 赵宗全见此情况心里暗暗高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可脸上却表现出震怒的样子,站起身来指着那官员骂道:“韩相公回来陇右那边怎么办,昨日刚发了圣旨调动一个宣慰司兵马回来,你如今又想让韩相公也跟着回来,莫不是害怕陇右乱不了吗!” 那官员抬起头惶恐道:“臣不敢,臣只是可怜韩相公当初得罪了先帝,如今哪怕老矣,还立下了大功,却依旧得坚守在陇右那片苦寒之地!”(韩琦比欧阳修小五岁,可我这里是韩章\/手动狗头) 说完这话,那官员又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若是害怕陇右有动乱,那便派一个官员过去替换一下,也好过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在陇右受苦啊...” 赵宗全听了这话,为难道:“朕也知晓韩相公不容易,可替换的官员哪里这么好找,如韩相公一般威望的朝堂之上也是没有几位的,可这些人...唉...” 欧阳修听着赵宗全和那吏部官员一唱一和的,顿感不妙。 如韩章一般威望的,也就是说得是中枢班子成员。 坏了,官家不是冲我来的吧! 第141章 勋贵联姻 欧阳修刚想开口,那吏部官员却抢在欧阳修之前喊道:“欧阳相公今年才五十有三,若是他去替换韩相公,那定是可以的! 而且去年的科考就是欧阳相公主持的,如今陇右官员都是去年科考的进士和举子,也算是欧阳相公的学生了... 若是欧阳相公去陇右,师徒同心协力,那肯定要比韩相公在陇右的时候更加稳定!” 欧阳修面色一僵,刚想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推脱,可那官员却对自己喊道:“欧阳相公,您与韩相公在庆历新政的时候便相互扶持,如今你难道不愿帮助一下韩相公吗...” 完了,自己被架起来了... 欧阳修回头看了看那吏部官员,又扫视了一下大殿中的百官,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的答复... 若是自己不去,那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不知道会怎么样... 毕竟韩章也算是自己的好友,人家现在年纪也确实大了,而且立了大功,也应该回来了... 而且人家说的有理有据,陇右那边如今都是自己的学生,自己去了那里,效果肯定要比韩章要好... 可,可我不愿去啊... 欧阳修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赵宗全轻笑一声:“欧阳相公,你若是不愿去,那就由富相公去吧!” 富弼浑身一抖,不等欧阳修说话就立马站了出来:“陛下,我曾在河北治理过流民,如今河北大旱,臣愿再去一趟河北,替陛下赈灾!” 赵宗全笑着点了点头:“允!” 说完这话后,赵宗全又扫视了一眼中枢班子,刚要点名,欧阳修叹了口气,苦笑一声站了出来,拿着笏板拱手道:“陛下,臣愿去陇右!” ... 下朝后,赵宗全带着赵策英来到御书房,再也忍不住,父子俩对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看着那些相公们无可奈何的样子,今日真是解气! 徐寿这法子好啊,韩章在西北这么多年,谁也无法提出还让他继续待在那里守着。 将他调回来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便是那些士大夫也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若是他回来了,那势必要有一个和他地位相当的人过去统领陇右。 欧阳修身为这一届进士的座师,他不去谁去? 如今欧阳修去了陇右,富弼去了河北,中枢班子也在赵宗全手中吃了大亏。 看谁还敢不让桓王挂帅领兵! 赵策英这时候看着赵宗全道:“父皇,那个吏部郎中怎么办,要不要赏些什么?” 今日那吏部郎中的戏演的是真好,那眼泪鼻涕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韩章的干儿子呢... 赵宗全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赏什么,此人勾结兖王,小耿查出来后我见他还有用就留下了,如今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说完这话,赵宗全眼神冷了下来:“这次虽然我们小赢了一场,可也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见赵策英不解的眼神,赵宗全开口吐出两个字:“勋贵!” 赵策英一怔,这次他们父子二人与中枢班子对抗,勋贵那边除了寿哥儿之外,其余的都作壁上观。 按照道理来说,勋贵应该天然拥抱皇权,可如今勋贵那边只晓得看皇权与相权的对抗,自己则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看来这汴京的勋贵还未归心啊... 也是,上次小耿查兖王一事,发现不少勋贵参与其中,父亲借着文官的手,三司会审将汴京的勋贵们治理了一番,有好几家与兖王关系深的,甚至被夺爵发配。 要知道这汴京的勋贵互相联姻,这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 被夺爵的那几个谁家没点关系在汴京,唇亡齿寒啊! 更何况你官家与文官联手对抗勋贵,这次还想让勋贵帮你? 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赵策英看了看赵宗全,试探性的问道:“父皇,勋贵那边前段时间我们可能做的有些过了,不妨安抚一下?” 赵宗全冷哼一声:“他们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互相有亲,如今怎么安抚,难不成朕还要将那几家赦免回来不成?” 赦免当然不行! 官家说话一言九鼎,这哪里能赦免,难不成朕要自己打自己嘴巴子? 更何况这都是三司会审定下的结果,谋逆之罪,罪无可恕,便是朕也改变不了结果! 赵策英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惜妹妹们还小,尚未及笄,不然咱们也可以与勋贵们联姻...” 赵宗全有三个女儿,大的现在十二岁,小的才五岁... 若是再过两年,可以下个圣旨,赐婚给某个勋贵,用来拉拢人心。 可现在,年纪也太小了吧! 赵宗全听了赵策英这话,眼前一亮,是啊,你们联姻,我们也可以联姻啊! 虽然自己女儿年纪还小,可禹州那边的姑娘多啊! 禹州的新晋勋贵和他们联姻,最后的结果也差不多。 总归是要将他们与朕绑到一起... 想到这里,赵宗全急切道:“你舅舅家嫡长女今年十六了吧,可曾听闻与谁有过婚约? 还有小耿的妹妹,你舅舅的妻妹...” 赵宗全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站起身,来到书桌前,将禹州那边未嫁的姑娘都写了下来。 看着满满登登的一张纸,赵宗全递给了赵策英问道:“你去打听打听,这些人谁还尚未订亲!” 赵策英展开一看,笑道:“不用打听,去问问母亲便是,前几日母亲不是和弟妹一起置办了个马球会嘛,全汴京的勋贵家眷全都去了,她定是知道的!” 第142章 青梅竹马? 父子俩相视一笑,毫不犹豫,拔腿就往皇后寝宫走去。 皇后此时正在宫里用午膳,见父子二人走来,忙起身将赵宗全扶着坐下。 而后好奇的看向赵策英问道:“桓王,你和陛下现在不应该在御书房吗,怎么来这里了?” 赵宗全见桌子上的菜肴才感觉此时腹中有些饥饿,自己也就早朝之前吃了些东西,现在都晌午了... 随意将手中写满名字的宣纸递给皇后,便取了双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皇后接过宣纸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的都是云英未嫁之少女,凤眉一皱:“陛下,你可是要充盈后宫?” 赵宗全一口菜肴刚入口,听了这话,一下子呛到了,喷的满桌子都是。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一把夺过宣纸:“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朕是想让你帮着看看,这上面哪个还尚未订亲,好与汴京的勋贵们联姻!” 说完这话,赵宗全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气呼呼的将筷子丢到桌子上,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皇后开口道:“你前些时日不是办了个马球会吗,朕想让你给参考一下这禹州与汴京联姻一事... 这汴京勋贵中可有谁家孩子年龄足够却还尚未婚配的?” 皇后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 官家不是要充盈后宫就好,倒不是自己善妒,只是陛下这身子骨...怕他吃不消啊... 看了眼宣纸上的名字,皇后又坐下想了会儿,叹了口气。 这汴京适龄的青年才俊可是不少,可大多数都有婚配了... 兖王宫变后,这勋贵也好,清流也罢,都趁着官家没驾崩的那段时间,能嫁娶的都尽快嫁娶了。 没嫁娶的基本上都是有些问题的,要么是家中守孝,要么是品行不端... 而且现在国丧已过,该议亲的也都议亲了。 就说哪个宁远侯府的顾廷烨,前些天马球会刚过,就托了媒人去盛家... 小郑将军也和英国公家的独女青梅竹马,现在年龄也够了,就等着英国公从陇右回来好完婚呢。 还有齐国公府的齐衡,近来也有传言,说是要与申相公家中嫡孙女订亲... ...... 思前想后,皇后开口道:“永昌伯爵府嫡六子梁晗尚未婚配,就是他品行方面有些瑕疵,还未娶妻,妾就纳了一堆...” 永昌伯,他在京郊大营中也是有着些统兵权的。 而且永昌伯的庶长子近些年也在山西立了不少功劳,日后说不定也是我大宋的肱骨之臣。 至于品行,那不重要,只要不造反就行! 试问有哪个男人不沾花惹草? 不就是纳几个妾嘛,这些都不重要... 赵宗全没有让皇后继续说梁晗的品行,挥了挥手对赵策英道:“记下,永昌伯府梁晗!” 赵策英听了这话,让人将桌子上的吃食撤下去,取来笔墨,坐在桌子旁一一记录起来。 先记着,日后多办几场宴席,将这些人与禹州姑娘都请来,年少爱慕,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耳鬓厮磨一段时间,若是有眼缘的自然就在一起了。 赵宗全见赵策英记录下来,又向皇后挥挥手:“你继续说!” 皇后见着父子二人如此,也是为禹州的姑娘叹了口气。 这完全是把禹州姑娘当成他们拉拢群臣的工具了... 可自己身为妻子母亲,即使知道了,也只能支持他们。 皇后想通了以后,也有些放开了:“英国公张家嫡长孙,只不过是兼挑二房说出,名也挂在二房下面,日后袭爵可能有些困难... 韩国公韩家嫡幼子,骄横跋扈,平日里遛狗斗鸡不学无术... 宁远侯顾家嫡三子...”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赵宗全仿佛听不到后半段那些话一般,眉眼带笑的对赵策英道:“把名字记着,记着记着,都记着!” 这些可都是好孩子啊~ 赵策英记完后,赵宗全取来一看,眉头却皱了起来。 “朕记得齐国公府的嫡子,小郑将军,严国公嫡孙都未婚配,这上面怎么没有,皇后可是忘了?” 皇后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刚刚说了这么名字,把她嗓子都说冒烟儿了。 见赵宗全问她,皇后开口道:“齐国公府嫡子前段时间有传言说他要与申相公家里嫡孙女订亲。 小郑将军则是与英国公独女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就差英国公回来就可以订婚了。 严国公嫡孙身子不好,现在已经躺在家中两年未曾出门了...” 赵宗全沉吟片刻,摆摆手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快要订亲的订亲,药罐子的药罐子,还有一个青梅竹马。 强行拆散人家青梅竹马,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可赵策英见赵宗全这么说,却起身严肃的拱手道:“父亲不可,别人家就算了,可英国公府对我们很重要!” 齐国公府和严国公府就算了,手中无权,空有个爵位罢了。 也是没有这个联姻的必要。 可英国公府不一样,英国公的爵位可是从太祖年间传下来的,在军中威望特别大,并且人家现在还带着二十万大军在陇右呢,可谓是兵权在握。 如果英国公府的独女能与禹州这边联姻,那皇室的势力就更大了。 至于青梅竹马什么的,那些都不重要,女人嘛,谁不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自己做主。 便是有些委屈,那日后多多赏赐些恩典就是了... 只要能把英国公拉到皇家这边,什么都是值得的! 赵宗全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英国公无子,只有一个独女,平日里还不知道爱惜成什么样子呢。 若是胡乱赐婚,反而容易结仇。 再者说,我禹州来的有哪个能配得上这英国公独女的? 小耿? 人家世代功勋,哪里看的上禹州这小门小户的... 以身份来说,也就沈从兴这个国舅爷可以勉强配得上。 若是沈从兴没成婚,还可以试一试,可人家现在媳妇好好的,女儿都能嫁人了... 除非让桓王娶了,可桓王也已经有妻子了,总不能能让人家来做小吧? 虽说桓王是日后的官家,可小妾就是小妾,哪怕日后是贵妃,那也是小妾,英国公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独女... 见赵策英还想说话,赵宗全严肃道:“英国公府的事情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 第143章 没有庶子庶女? 燕国公府 华兰见徐寿自桓王和国舅爷走后就和杨二在书房里面商议事情,现在天色已晚,两人还在里面。 一时间有些急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就不能先吃完饭再议吗。 刚思索着要不要去亲自去书房将徐寿给叫出来,书房那里的门就开了。 徐寿和杨二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徐寿见华兰在看向自己这边,想了想对杨二道:“要不留家里吃顿饭再走吧!” 杨二摇了摇头:“多谢主君好意,还是不了吧,毕竟事情紧急,路途遥远,我得先回去安排了!” 说罢,对徐寿拱了下手,又遥遥对华兰拱了下手,退了出去。 华兰见杨二走了,莲步轻移的来到了徐寿身旁责怪道:“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懂,可再急的事情也需要吃饭啊!” 徐寿摸了摸鼻子,心虚的点了点头,拉着华兰就去了主院。 可刚进主院,门房就急匆匆的跑来:“主君,大娘子,宫里来人了!” 徐寿这才刚摸到筷子呢,见宫里来人了,连忙夹起几块菜塞嘴里先垫吧垫吧。 看了眼正在狼吞虎咽的徐寿,华兰有些心疼道:“慢些吃,便是迟些去想来也是无妨的。” 今日下了朝之后,桓王和国舅爷就来到家里。 等他们走了以后,官人就一直在书房,命令倒是一条一条的传了出来,可这人却是一直没有出来。 便是自己派人送了饭菜过去,也是颗米未动的送了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想到这里,华兰又对门房道:“你先去将人领到前堂,就说我们等下就到...” 待徐寿吃饱喝足后到了前堂,却被面前这场面给惊呆了。 只见内侍身后站着两个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见徐寿和华兰来了,那两个姑娘怯怯的走上前来,柔声屈膝行礼道:“妾身见过主君,见过大娘子...” 徐寿还没回话呢,一旁的内侍笑呵呵的走过来:“燕国公,皇后娘娘说了,燕国夫人有孕在身,想来平日里也是辛苦的,特意赐下两名官婢用来伺候...” 徐寿听了这话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意思? 皇室不相信自己,打算在自己家中安排了眼线? 刚想着怎么将这二人给退回去,一旁的华兰却站了出来。 华兰先是对内侍屈膝行礼道了句:“托我向皇后娘娘道个谢...” 而后招手唤来一个婆子,让婆子将这二人安顿到后院之中。 那内侍见华兰收下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既然燕国夫人收下了,那我就告退了。” 徐寿一脸迷茫的被华兰带着去将内侍送到门口,内侍在上了马车的时候对一旁的禁军道:“走吧,积英巷...” 华兰一听盛家,不禁心生疑惑:“积英巷,是盛家?” 内侍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燕国夫人就是盛家女,连忙转身下了马车,对华兰拱手道:“回燕国夫人的话,官家打算给勋贵们赐婚,盛家是燕国公府姻亲,自然也在里面...” 按照道理来说,盛家本来不应该参加这次勋贵联姻,可赵宗全思前想后,还是添上了。 毕竟能与燕国公府扯上关系,也算是与皇室有关系了。 在提到燕国公府的时候,皇后突然想到之前马球会上,华兰挺着个显怀的肚子跑来跑去。 自己还在好奇为什么燕国公府嫡长子都七岁了,这大娘子第二胎也怀了,为何还没有庶子庶女出生。 本以为是华兰有手段,将小妾都喂了避子汤,可后来询问吴大娘子缘由,吴大娘子便将燕国公府没有小妾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想着华兰的恩情,吴大娘子还特意强调到,是徐寿自己不肯纳妾。 可皇后哪里会相信这个,自己和官家也是恩爱的,这也不影响官家纳妾啊。 便是在禹州潜邸之中,官家也是有几个小妾的。 听到燕国公府到现在还只有华兰这个大娘子一人,便在临走的时候将华兰给喊了过来打算呵斥一番。 可华兰挺着个肚子来的时候,皇后见华兰这辛苦的样子,也是没舍得呵斥,只是拉着华兰的手询问了一下燕国公府后院之事。 这事情官家不好打听,可皇后却是可以问的。 可华兰见皇后这个样子自己哪里不懂,便委屈巴巴的说了出来。 自己自从官人回到汴京后,在官人面前提了多次要给官人纳妾的事情。 特别是自己在怀了老二之后... 本想着将自己姨母家的庶女塞到官人房里,可官人一听到康姨母就如同炸了毛一般连连摆手。 自己也很委屈啊... 华兰边说眼泪边下来了,她不是不知道,这汴京人人都在自己背后说自己是个妒妇,拦着自家官人不让他纳妾。 只是在自己面前不说罢了... 皇后见华兰这样子就知道了,还真是自己那个外甥不愿纳妾,给华兰擦了擦眼泪,安抚了会儿就让她回去等消息了。 本来想的是从禹州那边寻个庶女抬过去,可这边还在选着呢,赵宗全父子二人就已经将禹州姑娘的婚事都给定下来了... 真是一个都没给自己留下,就这还有些不够呢。 要知道汴京的勋贵多如牛毛... 于是在赵宗全左思右想,打算将盛家这个与燕国公府有亲的家族也记在名单上的时候,皇后将想给徐寿选个小妾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宗全一看,本来禹州的姑娘就是不多,还要给自己外甥也送一个,哪里愿意... 再者说了,徐寿是自家人,用不着刻意拉拢,若是真要选个小妾,那就从汴京的勋贵中选吧... 可勋贵家的姑娘又怎么可能给别人做妾呢... 这时赵策英出了个主意,这次兖王叛乱不是有许多勋贵被夺爵流放嘛,官家仁慈,将这些人家里的姑娘打入教坊司,不受那个流放之苦。 这些姑娘本就是勋贵子女,教养自然是好的。 如今她们刚刚被选进教坊司,还尚未接客,可以从里面选两个面容姣好的勋贵嫡女赐下就是了... 想来她们也是愿意的! 第144章 侯府千金 内侍走后,徐寿看了眼华兰,一言不发往前堂走去。 这宫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是送来两个官婢给自己为妾,可有没有监视的成分在里面呢? 自己给桓王看了眼商行传来的情报,是不是桓王和官家说了,让官家心里产生忌惮了? 要知道皇城司的消息还没传到汴京,自己就早已收到消息了... 哪怕自己是官家的外甥,可坐上那个位置,凡事都得以天下为主,自己在拱卫皇权的同时也有些威胁到皇权了,皇室哪里会不忌惮。 陇右的兵马如今刚调动了八万人,这八万人不日就会到达汴京与桓王汇合,是不是因为这个? 官家觉得自己在陇右的势力太大了? 自己之所以不纳妾,一是因为之前答应过华兰的,二来自己也不想家中被别人安插眼线进来。 可如今这两人,应该怎么解决? 华兰见徐寿阴沉着脸,好似做错事般跟在徐寿的身后往前堂走去。 到了前堂后,徐寿坐在主位上又想了会儿,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华兰,招手喊来一个仆役:“去后院看看那两个安顿好了没有,安顿好了就带到前堂来,我问个话!” 仆役小跑着去后院走去。 不一会儿,那两个姑娘就从后面走了出来,到徐寿和华兰的面前,二人齐齐的跪了下来。 “妾见过主君,见过主母!” 徐寿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眼这二人。 二人感觉到徐寿的视线,将头抬起方便徐寿观看,可眼睛却一直老老实实的看着徐寿的脚尖。 徐寿看了看这二人,发现有些眼熟,便询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左边那个开口柔声道:“妾本是汝阳侯嫡次女,后被教坊司赐名青橘,主君叫妾青橘就可以了。” 左边那个说完,右边那个也开口道:“妾本是邯郸侯嫡幼女,后被教坊司赐名水仙,主君叫妾水仙便是。” 徐寿听了这话,瞠目结舌的看着二人。 这...侯府千金啊! 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可以,我与你们兄长也算是认识,你们还是回去吧...” 青橘听到这话,怔在原地,一旁的水仙哭的是梨花带雨,连连磕头道:“主君你就收下我们吧,我们不想再回教坊司了...” 自从被抄家后,父亲兄弟都被发配了,自己也沦落到了教坊司之中。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啊,唐朝刚开始的时候是负责宫廷器乐演出事宜,可后来就慢慢演变成了官办的青楼。 自己本是侯府嫡女,如今被打入教坊司,本想着自杀以保全清白之身,可在寻死了一次被教坊司的管教妈妈给救了下来。 说是自己自杀后会惹得官家震怒,容易再次牵连自己的父亲兄弟。 知道这些后,便再也没有了自杀的打算,自己前十几年每日锦衣玉食的生活全靠父母兄长,如今家族落难,若是想翻身确实是很难,可别因为自己的原因再让家族受难。 后来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直到今日,宫里内侍前来教坊司选人,说是皇后娘娘要给燕国公纳妾。 教坊司里与自己一批来的勋贵出身的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可激动坏了,因为再过一段时间自己这批人就得出去接客了。 虽说教坊司是青楼,卖艺不卖身,可来教坊司的又有什么好人。 到最后年岁大了,颜色淡了,还不是一点朱唇万人尝... 这样想,给燕国公为妾那是顶好顶好的事情了。 更何况燕国公年岁不大,如今才二十四岁便已身居高位,身上更流淌着宗室血脉。 若是与他为妾,日后得了宠幸,官家看在燕国公的面子上,说不定自己的父母兄弟也能早日脱离苦海... 自己有幸,与青橘一同被选中,被两顶轿子抬到了燕国公府,可现在,燕国公却是不要我们... 这样一来,自己也只能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教坊司,下一次还不知道等待自己是会是哪个... 想到这里,水仙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看华兰,见其已经显怀的肚子,膝行两步上前抱着华兰的腿哭泣道:“主母大娘子你可怜可怜我们,不要赶我们走好不好,我们可以喝避子汤的...” 华兰与水仙有过数面之缘,之前勋贵家眷的聚会中,水仙是多么的开朗活泼,可如今跪在自己的身前... 她们本来无错,可是不得不为自己的父兄所犯下的错误买单,这也算是她们这些年锦衣玉食的代价吧... 华兰心疼的摸了摸水仙的头发,转过身对徐寿道:“官人,便收下吧,不然我在舅母那里也不好说啊...” 徐寿看着这二人,叹了口气,几个月前还繁茂的侯府,如今一片狼藉。 当初的侯府千金如今也沦落到求人做妾的地步... 人生就是这么的大起大落... 但徐寿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给我为妾,二是...” 话没说完,一旁沉默不语的青橘就开口打断道:“主君你不要说了,我们选一,我们也只能选一...” 见徐寿不解的眼神,青橘壮着胆子道:“我们进燕国公府的旨意是皇后娘娘下达的,您拒绝不要紧,可我们不能拒绝。 您拒绝顶多被呵斥一顿,可我们哪有选择的权力,若是被您退了回去,怕是明日就在乱葬岗里面了...” 说罢,青橘一个头磕在地上,带着哭腔道:“主君求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们...” 水仙也抱着华兰的大腿哭喊道:“我还年轻,我不想死...主母大娘子救救我们吧...” 徐寿看了看面前跪着的青橘,又看了看跪在华兰前面的水仙,与华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两颗丹药,放在手心:“你们若是真想留下,吃了它!” 话音刚落,水仙和青橘就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从徐寿手中取走丹药。 好似怕徐寿后悔一般,拿到丹药就立马塞到了口中,取过主位上徐寿和华兰的茶水,一仰头顺了下去。 而后立马跪在地上,高兴道:“谢主君垂怜!” 徐寿看了看二人,叹了口气对华兰:“也罢,你先将这二人安顿下来吧,等日后再做打算...” 第145章 文彦博挂帅? 盛家。 将传完旨意的内侍送走后,王若弗欣喜的看着三个孩子。 墨兰已经和宁远侯府订了亲,本来还在想剩下那两个该怎么办呢,宫里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勋贵联姻,日后如兰和明兰也能嫁入勋贵之家了? 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全都高嫁! 前几天官人还和自己商量着要不要嫁一个到清贵人家呢。 毕竟盛弘现在是文官清流,若是将女儿全都嫁到勋贵之家,难免会让人议论。 现在好了,官家下的旨,哪个敢说三道四的! 可盛弘在内侍走后却有些闷闷不乐的,见王若弗这开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毕竟几个女儿都在这里,总得给王若弗一些面子,实在是不好发作,便以天色已晚为理由让嬷嬷们将墨兰她们给带回陶然馆休息去了。 待到墨兰她们走后,盛弘气呼呼的对王若弗道:“笑,你还笑,你怎么能笑得出来的!” 王若弗此时还正在兴头上,突然被盛弘给泼了个冷水,见盛弘如此心里也有些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父亲,家中女儿个个都高嫁不好吗?” 盛弘看了眼王若弗,摇了摇头,自己家这个大娘子怎么如此糊涂,指着王若弗低声道:“你也不想想,国丧前那些能嫁娶的是不是都嫁娶了,留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官家的意思是用我们女儿来拉拢群臣,就你还在这傻乐,你乐什么东西... 你想想,如兰和明兰可还尚未及笄呢,官家这么着急干嘛!” 王若弗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这汴京勋贵家之前满足年龄的基本上都嫁娶了,还尚未嫁娶的都是些品行不端的... 还有些是国丧前成了亲,可国丧后官家在汴京大肆抓捕兖王同党,有些人家姻亲出了事情,怕被牵连进去,将已经拜了堂的娘子都给送了回去... 这种人家若是和盛家成了姻亲,那... 王若弗这下子着急了,拉着盛弘问道:“若真是如你所说,这可怎么办啊!” 见盛弘没有反应,王若弗一下站起身来就往后面走去。 盛弘见状忙问道:“你去哪?” 王若弗头都没回,只留下了句:“我去寿安堂问问母亲,母亲定是有主意的!” 王若弗走后没多久,盛弘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拔腿往寿安堂走去。 ... 朝堂之上。 因为十几日前,官家说打算让勋贵们互相联姻的事情传了出来,在汴京闹的是沸沸扬扬。 这不,连续几日朝会,文官们不想议别的,就抓着勋贵联姻一事不放。 和别的没关系,主要是文官那边不想看到勋贵们互相联姻,成为一体。 要知道,文官之中还有党争呢,你勋贵成了一体,那这日后朝堂听谁的? 可赵宗全却不这么认为,文官的势力太大了,大到自己的话已经没什么用了,大到可以将自己堵在御书房不给饭吃了! 桓王挂帅你们不同意,现在禹州勋贵想要融入汴京你们又不同意! 若是再让你们这样发展下去,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废立皇帝了? 不如你们现在从相公里面选一个为首的,直接把朕给废了! 名号朕都帮你们想好了,就叫首相怎么样! 哼! 你们文官清流相互联姻就是美谈,禹州和汴京这边联姻就是勾结? 哪里有这个道理! 先帝放纵你们,可朕不是先帝! 本朝拔高文官地位是为了与武将对抗,互相平衡,不让前朝藩镇割据再次重现。 可现在看来,你们文官的地位也太高了,武将在你们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朕不拔高一些武将地位,那谈什么平衡! 更何况勋贵本就与皇朝一体,你们文官在大宋被灭了以后还可以当文官,可勋贵们是与大宋宠辱与共的,应该与谁亲近朕还是清楚的! 文官们见官家咬牙不松口,便将矛头对准了围帘之上的太后大娘娘。 可他们打错了算盘,曹太后也是勋贵出身,哪里不希望勋贵们好呢。 更何况赵宗全在商议联姻一事后还亲自去了太后那边一趟,与其分说了一番。 还许下了重诺,就希望太后不要参与此事,所以在朝堂之上,只要一涉及勋贵,即使文官发难太后大娘娘也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 双方互不退让,眼看十来天就过去了,朝堂除了几个要害部门还在运转,别的都陷入了停摆状态。 今日朝会一开始,文官们刚想再次发难,可就在这时,宫门外一骑八百里加急飞快赶来。 “报,叛军攻入广南东路,沿途厢军皆溃不成军!” 消息一传过来,朝堂之上为之一振,赵宗全见状也退了一步,联姻一事暂且搁置,待平叛后再议... 只是这挂帅人选又成了问题。 文官们还是那句话,必须得由文官挂帅,皇子挂帅是绝对不行的! 眼看叛军已经占领了两广地区,兵锋直指蜀中,赵宗全也是急了起来。 顾不上文官势力有多庞大,在朝堂之上一连贬谪了许多人,哪怕这样,上奏的文官也是毫不畏惧。 就在事情又要陷入僵局之际,大殿外一道苍老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走进大殿,先是看了眼徐寿,点了点头,而后对赵宗全拱手道:“臣,西北招讨使,韩章,见过陛下!” 众臣十分惊讶,陇右之地来回需要一月左右,这韩相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要知道欧阳相公才去没几天呢! 韩章无视众臣,对赵宗全道:“陛下,事态紧急,袁文纯部现在离汴京不到百里,请陛下下旨,尽快发兵广南西路进行平叛!” 桓王站在原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徐寿,想了想也站了出来,对赵宗全拱手道:“父皇,既然袁文纯部的兵马已经到汴京,那就发兵吧!” 这时候一个御史站了出来,对着赵宗全拱手道:“请陛下择一相公进行挂帅!” 文官纷纷附和:“臣附议!” 赵宗全看了眼韩章,使了个眼色,可谁知道韩章开口道:“陛下,臣推选文彦博挂帅!” 听了韩章这话,文官那里顿时一静,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臣附议!'' 赵宗全见此场面不由得面色一垮。 朕把你调回来还以为你能出什么好主意呢,结果还是文官挂帅! 都是文官挂帅,那朕要你回来干嘛! 可韩章又开口道:“请陛下封文彦博为副帅,随军出征!” 第146章 我们中出了一位叛徒 文官随军出征这是太宗定下的祖制,万不可改变。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派一个去就行了。 哪个文官敢说自己比桓王还要大的! 你当主帅,桓王当副帅,给你脸了? 文官去了前线,当好监军就行了,指挥的事情轮得到你不成。 文官不知兵又乱指挥,这可比藩镇之乱危害还大。 自己前半生打了个好水川之战,葬送了大宋大部分的精锐,差点让大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也就是跟着徐寿一同灭了西夏,自己身上的屈辱才算是洗刷下来。 可若是这一场由自己来指挥,别说灭了西夏了,就是西夏的第一波十万大军自己也是万万扛不住的... 所以说,这一场仗也让自己知道了文官应该在军队中干什么。 坐镇后方督促粮草,安排伤员,激励官兵,安抚占领区的百姓,替朝廷消化已经打下的疆土... 也不是说军队的事情就不管,若是他们羽翼丰满,起了不臣之心,自己只要掐断他们的粮草供应,军队自然翻不起什么大浪... 再者说,自己在陇右都知道了,官家和桓王那是在禹州共患难出来的,他们父子俩是什么感情,你还怕桓王造反不成? 怕是桓王穿龙袍被官家发现,官家也会觉得自家儿子真威武,然后立马禅位... 一天天的,瞎操心! 可韩章此话一出,文官那里立马有人出来反驳道:“韩相公,文相公为副帅,是不是有些...” 不等此人的话说完,韩章转过身来骂道:“你想说什么,文相公当副帅有些委屈了,你打算让储君屈于相公之下?” 此言一出,那官员身子一颤,自己自然是这么想的,可这是朝堂,哪里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见赵宗全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凶狠,那文官无奈的叹了口气,拱手后退下了。 这时,徐寿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既然此时大军已经快要到汴京,不如就这么定了吧,以免贻误战机!” 众勋贵齐拱手道:“臣附议!” 文官那里和吃了屎一般看着已经抱团的勋贵,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一万句脏话想要骂出来。 可看了看赵宗全,又看了看围帘后的大娘娘,文官那里也是叹了口气。 不是我方不给力,而是敌人太有实力... 几个大相公被支走了,太后的嘴被堵起来了,联姻一事让勋贵抱团了... 现在请回来的相公还不和我们站在一起,这朝会以后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吗! 而且看了看韩章,文官也是恨的咬牙切齿,没想到啊,你韩章居然背叛文官... 我们文官中出了一个叛徒! 等下,韩章只是西北招讨使而已,又不是相公,他有什么权力在这里指手画脚! 想到这里,一名谏议大夫站了出来,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臣弹劾韩章,韩章身为西北招讨使却在朝堂之上对西南军事指手画脚,臣...” 话音未落,赵宗全在龙椅上笑道:“韩章治理淮南道有功,治理西北有功,灭西夏有功,平定陇右匪患有功,即日起官复原职,并加封为太子太师!” 韩章挺直胸膛拱手道:“臣,谢陛下!” 说完这话,韩章转过身来,对那谏议大夫冷笑道:“你继续弹劾,老夫听着呢!” 谏议大夫脸色一白,停下了口中的话,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赵宗全见那谏议大夫狼狈的模样,心里也是十分的舒爽。 扫了眼文官那边,见无人站出来反对,笑道:“桓王赵策英领西南招讨使,参知政事文彦博领西南招讨副使,威北侯沈从兴为主将,忠义侯袁文纯为副将...” 说到这里,赵宗全又看了眼勋贵那边:“宁远侯顾堰开,永昌伯梁固山领五万厢军,一同随军出征!” 宁远侯和永昌伯二人欣喜若狂,站出来拱手道:“定不负陛下所托!” ... 御书房 下了朝后,赵宗全将韩章留在了宫里饮宴,拉着徐寿和桓王一同给韩章接风洗尘。 酒足饭饱之后,赵宗全看着韩章不解道:“韩相公,陇右离汴京千里之徒,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要知道这才十几天时间,派去传旨的人怕还在路上,这韩章怎么能这么快就赶回来呢... 而且韩章回来了,欧阳修还没到,陇右那里没了相公坐镇,会不会起些骚乱... 虽然说英国公仍旧在陇右坐镇,可英国公毕竟不是文官,那些新去陇右的进士会服气吗? 而且听韩章的话,袁文纯的兵马也到汴京了,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他们是飞回来的? 韩章见赵宗全问他这个,放下酒杯笑道:“我接到皇城司的飞鸽传书后,沿着黄河之水顺流而下,必然是快的...” 飞鸽传书? 皇城司有这个东西吗? 自己也是知道有飞鸽传书这个东西的,可这不是民间行商所用吗,现在皇城司也开始用了? 疑惑的眼神看向桓王,皇城司近来是桓王负责的,他怎么没和我说啊... 赵策英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见商行那边平日里交流都用飞鸽传书,想着这个可比派人八百里加急要快,便从表弟手中将商行的信鸽全都买了下来,放入了皇城司之中... 传给韩相公,也是皇城司第一次使用,现在看来,还不错。” 八百里加急虽说是八百里,可一天最多能跑三百里左右,再多了人就受不了了。 并且骑马还需要跋山涉水,路过高些的山岗还得绕路,极大的浪费了时间。 可信鸽不同,人家不需要绕路,而且飞的还快,只要在路上不被猎户给射下来就行... 所以这次皇城司送信去陇右,为了保险起见,一连放飞了十几只鸽子,就怕消息传不过去... 赵宗全见桓王这么说,也是放下心来,转过头对韩章笑道:“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你了!” 坐船自己是知道的,从禹州到汴京自己就是坐船来的,在船上晃晃悠悠的,吃不好睡不好。 而且坐船的前几日还一直眩晕恶心... 黄河水流湍急,比之河水更为凶险,想来韩相公这一路也是受了不少苦。 第147章 薅羊毛 可韩章摆了摆手,看向赵宗全笑道:“陛下,黄河而已,何来舟车之苦...” 赵宗全听韩章说这话,以为他是喝多了,在这里说大话呢。 打着哈哈道:“对对对,韩相公所言甚是...”说着对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内侍忙走到韩章身旁,刚要搀扶韩章,却被韩章一把推开。 韩章站起身来看着赵宗全,头昂起来道:“陛下可是不信?” 赵宗全见韩章这样,也是摇了摇头,下次绝对不带这老头喝酒了,酒品太次... 可嘴上却说:“信,朕怎么不信,韩相公说的朕都信,这样,天色不早了,这也吃的差不多了,朕还有奏疏要批阅,桓王,替朕送爱卿回去吧...” 韩章见赵宗全如此,嚷嚷道:“陛下,陇右研发出了新船,不光载重量大,而且速度飞快...” “嘶....” 赵宗全本来都转身准备离去了,听到韩章这话,不由得站住了脚步。 新船,载重量大? 见赵宗全停下来脚步,韩章笑道:“陛下可是想说那些海船?” 赵宗全转身点了点头,心里却万分疑惑,这韩章在扬州也待了不少时间,不会不知道我大宋的海船载重量有多大的吧... 还是说这船比我大宋的海船还要好? 韩章老神自在的坐下给自己斟了杯酒,小酌一口才开口道:“恕老臣直言,和陇右的船相比,我大宋的海船就是个废物啊!” 说着指了指徐寿解释了起来:“这船还是燕国公派人打造的呢,陇右那边叫他宝船!” 当时攻打西夏兴庆府的时候,因为兴庆府在黄河西岸,防守严密。 自己这边除了一万多淮南兵马见过水之外,其余的大都是在西北招的兵员,从未在如此湍急的河水中行驶过。 这些人不上船还好,一旦上了船立马就东倒西歪,更有甚者吐的满地都是,从船上下来都得花上数刻才能缓和过来,拿稳兵器进行作战... 后来燕国公不知道从哪弄的图纸,带着工匠士卒一齐打造,花费了数月才勉强打造了两艘出来。 就这两艘船在徐寿的带领下顶在数百艘船之前冲入了黄河对岸,并且坚守住了阵地,让西北兵员的晕船症状缓和了下来,一战就将黄河对岸的夏军给击溃。 这才有了后面的包围兴庆府... 再到后来,陇右建立,商行之人也可以在陇右走水路正大光明的行商了。 只是他们在黄河之上行商,因为水流湍急,经常翻船,损失极大,为了保证货物的安全,徐寿就让他们将这宝船拿去用了。 商行拿到船之后,一番改良,现在这宝船最大的已经达到百米之长,三四十米宽,小的也有五六十米长,简直非人哉! 而且在商行的投资下,陇右这些年的造船业也愈发恐怖,一天就可以下水三四艘,更是非人哉! 这次接到飞鸽传书后,自己和商行商议,征收了这些宝船,运着袁文纯的八万兵马飞快的到了汴京... 韩章解释后,赵宗全大喜,这船若是真如韩章所言,那我大宋的商贸定会更加繁荣! 要知道市舶司每年的税收可是不少,若是都换成宝船,那... 朕不敢想,也想象不到。 朕只知道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会越来越多... 税收多了朝廷就有钱了,那么先帝所遗留下来的三冗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而且还能运兵,这日后对抗北辽,若是从派兵从海路进军,直插辽西,那... 想到这里,赵宗全心里无比激动,看了眼徐寿心里盘算起来... 这船是商行的,商行是徐寿的,朕该怎么才能让他献给朝廷呢... 赵宗全一边搓着手一边看着徐寿,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人家立了功,自己不赏就算了,还想拿人家的船,自己也太不是东西了... 哪怕这是自己的亲外甥也不能这样啊... 想了想,赵宗全先是让内侍将韩章带下去休息会儿。 见韩章走出去后,赵宗全坐到徐寿的身旁,嘿嘿一笑,眼神往桌子上瞟了瞟,亲自拿起酒壶倒了杯酒递到了徐寿面前。 官家给臣子斟酒,这谁见过... 徐寿吓的刚想站起,却被赵宗全一把拉住,将酒杯放在了徐寿手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寿哥儿,这也没外人在,舅舅想求你个事~” 徐寿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满脸讨好之色的赵宗全,试探道:“船的事?” 见赵宗全连连点头,徐寿一下子跳起身来嚷嚷道:“舅舅,不带这样的,你登基以后,说是不放心皇城司的人,将我商行的一半护卫都充入皇城司。 前段时间表哥又将信鸽都拿走了,你现在还要拿我的船... 我燕国公府花销极大,就指着商行挣钱呢,你薅羊毛不能逮我一人薅啊,我还想着给勇哥儿留一些呢... 你们父子俩再这样薅下去,干脆把商行都直接拿走吧,勇哥儿以后我给他改个名,叫重八,让他端着个破碗出去要饭算了...” 其实这事情对徐寿来说都是好事,换句话说就是皇城司有一多半都是徐寿的人,并且徐寿还通过信鸽掌握着大宋朝廷与地方的情报交流。 只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自己若不嚷嚷几句,好处怎么能最大化呢! 赵策英本来还想帮着赵宗全说话呢,听了徐寿这话,立马把视线给移开了,吹着口哨,好似没事人一般不再看徐寿那边。 虽然听不懂改名重八是什么意思,可要饭自己还是能听懂的... 赵宗全听徐寿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这船对于大宋确实是很重要,寿哥儿这样自己也不能强取豪夺... 赵宗全谄笑道:“寿哥儿,你舅母上段时间送你的两名小妾如何,朕要不再送你几个?” “......” 第148章 远海 徐寿有些无语,你听听,这是一个舅舅应该说的话吗! 怪异的看了眼赵宗全,摆手道:“别,我自幼身子就不好,你是知道的。 再塞小妾,你也不想想我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再说了,你除了是我舅舅,还是这大宋的官家,当今天子! 你见过哪个天子给臣子塞小妾的? 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知道,看你怎么收场...” 赵宗全话说出口就觉得不对劲,听徐寿这么说更是尴尬,低声嘟囔道:“怎么没有,唐太宗就给房玄龄送过...” 既然送小妾不行,赵宗全想了想又开口道:“华兰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吧,这样,若是哥儿朕就封他为伯爵,若是姐儿朕就封她为县主...” 见赵宗全这么说,徐寿疑惑问道:“不收复幽云十六州了?” “当然收复啊,先帝底子都给朕打好了,为什么不收复!” 赵宗全说完这话,心里却有些疑惑,看着徐寿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徐寿看了眼赵策英,眉头一皱对赵宗全问道:“依旧是桓王挂帅?” 桓王挂帅打北辽? 赵宗全听到这话立马摇了摇头。 这次桓王挂帅那是因为打的是一群甲胄都不齐备的叛军,更何况还从陇右调了八万百战精兵跟随。 桓王只要注意一些,不贪功冒进,那是一点危险都没有,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让他过去。 收复幽云十六州那可是凶险万分,自己怎么可能会让储君去打... 这若是输了,动摇国本啊! 徐寿见赵宗全摇头,试探道:“那就是英国公?魏国公?威北侯?...” 赵宗全见徐寿越说越远,打断道:“你装什么糊涂,先帝走之前不是留下遗诏让你收复嘛,朕还能违背先帝的遗诏不成? 现在咱们说的是船的事情,你扯这个干什么?” 徐寿听了这话乐道:“舅舅,你可不讲究啊!” 此话一出,赵宗全不禁疑惑起来,朕怎么了,这么就不讲究了,要么伯爵要么县主,还有比这个还讲究的吗... 徐寿见赵宗全疑惑的样子,掰着手指头笑道:“既然是我去收复,那等我凯旋归来,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廷最起码得给我封一个郡王...” 徐寿的话没说完,但赵宗全从徐寿的眼神中也是明白他想说什么的。 郡王的女儿自然是得封县主的... 自己这是拿人家未来肯定有的东西去换人家的东西。 赵宗全老脸一红,但仍旧不死心,嘴硬道:“咱暂且抛开县主不谈,华兰若是又生个哥儿呢?” 多少勋贵因为这个爵位继承问题,把家里闹的是不可开交。 兄弟反目的也不在少数。 自己直接将燕国公次子封为伯爵,也省的他们日后再起争端。 要知道,一门双爵位的在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啊! 可徐寿却是摆了摆手,毫不在乎道:“若是个哥儿,那等他懂事后我就把他交给勇哥儿。 老大带老二天经地义,日后兄弟二人也能齐心协力。 再说了,老二若是成器,大可以像我一样,靠自己建功立业,若是不成器...” 说到这里,徐寿看了眼赵宗全和赵策英,嘿嘿一笑道:“这不还有他舅祖父和表大爷嘛...” 赵宗全被噎了一下,看了看徐寿,又转身看了看赵策英,最后也是没办法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徐寿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真以为朕被你拿捏了不成? 哼,朕不求你了,明日朕就下旨让商行将图纸送来!” 这话说完,只见徐寿猛的起身,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往外走去。 赵宗全见状以为徐寿生气了,连忙喊道:“唉,就不再商量商量了?” 见徐寿还在往外走,赵宗全喊道:“站住,你这是要去哪?” 徐寿停下脚步,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收敛起来,转身愤愤道:“哪有天子抢臣子的东西的,臣这就去御史台告状去,臣的岳父可是御史中丞!” 听到徐寿提起御史台,赵宗全也是蔫了,若是被那群御史缠上,烦也得烦死自己... 赵宗全挤出一丝微笑对徐寿招了招手:“回来,什么臣不臣的,都是一家人,舅舅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看你,还当真了! 来,咱爷俩坐下慢慢商量,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直接跟舅舅说...” 徐寿来到赵宗全身旁坐下,搓着手,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见徐寿如此,赵宗全心里打起鼓来,警告道:“你小子别太过分啊,不然朕也要去御史台告你,敲诈皇帝这罪名可是不小,就算你岳父是御史中丞也保不住你...” 徐寿佯装委屈的摇了摇头:“舅舅这是哪里的话,好像一直都是你在敲诈我吧...” 说完这话后,见赵宗全心虚的模样,徐寿也是认真了起来,先是让内侍取来大宋舆图,而后指着舆图东侧的海岸对赵宗全道:“舅舅,我们大宋进行海外贸易规模浩大,可东侧是围绕着高丽,东瀛开展的,南侧是围绕着交织,真腊进行贸易。 可再远些的地方离我大宋路途遥远,海上风浪大,来往贸易风险太高... 而且远海无数海匪肆虐,极大的影响了我大宋对海外的贸易往来,也让市舶司的税收大减。” 赵宗全听了这话,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海洋这么大,海匪不计其数,便是派海军去剿匪也是无用的。 人家不可能永远待在一个地方等着大宋海军过去围剿。 大军过去了,人家就开溜,大军走了,他们依然回来。 总不能每个出海船队都让海军跟着保护吧,那海军成什么了? 所以宋朝朝廷为了遏制海匪抢掠物资来大宋出售,也为了避免走私贸易,提出了由市舶司发放公凭这一管理手段。(市舶司1087年建立) 若是没有公凭,就无法在规定的口岸回收注籍,即使运回了大量的物资也是无法在大宋出售的。 可哪怕这样,海外的海匪依旧对大宋来往的海贸船队趋之若鹜,大宋卖不掉又不代表沿海所有国家都卖不掉... 所以这些进行海贸的商队都是顶着极大的风险赚取着极大的利润。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嘛... 徐寿见赵宗全点头,站起身认真的拱手道:“陛下,既然远海风险极大,无人愿走,臣吃个亏,愿用宝船的图纸换取远海贸易权!” 第149章 不务正业 赵宗全听了这话感到非常疑惑。 这贸易权是什么,你商行要进行远海贸易那就去找市舶司呗,朝廷又不可能拦着,用得着拿图纸换? 见赵宗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徐寿坐下嬉笑道:“舅舅,这不是海匪这么多嘛,你看能不能...” 赵宗全听了这话,眉头皱起,审视的眼神看向徐寿:“你要甲?” 可徐寿却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我要那玩意儿干嘛,舅舅你不知道,在海上不能着甲,不然若是落水,救都没办法救!” 听到徐寿不要甲,赵宗全的脸色才柔和下来。 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道:“你要什么直接说是了,别拐弯抹角的!” 徐寿见赵宗全都这么说了,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我想要的是两个字,独家!” 不等赵宗全开口,徐寿接着道:“商行我打算分出一部分去远海贸易。 舅舅你觉得大宋西天竺公司这个名字怎么样...” ... 等徐寿从宫城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赵宗全一听徐寿要做与天竺的独家贸易,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毕竟现在吃远海贸易这碗饭的人虽然不多,可等宝船推广开来,远海贸易的人数肯定会上涨。 到时候自己要是告诉他们不能去,独家贸易权已经被赐给燕国公了... 那群御史能骂死自己。 在徐寿开出一成利之后,赵宗全依旧不为所动,区区一成利,又能有多少钱,抵得上自己被御史伤害的心灵吗? 不划算,根本不划算! 可在了解了独家生意利润多大后,赵宗全改变了想法。 香料在大宋可是个好东西,好些品相的卖出天价,而天竺盛产香料,若是运回来,那利润犹如捡钱一般。 而且像什么宝石,玛瑙,名贵木材,天竺那里也是应有尽有。 并且大宋还可以将丝绸瓷器卖过去,天竺地处炎热,丝绸凉爽透气,只要运过去就不愁卖。 徐寿说完,赵宗全拉着赵策英一起算了下利润后,思前想后,赵宗全坚定的举起三个手指头。 三成,必须三成! 这哪行啊,合着我出船出人,还担着风险,你就出个独家授权我就得给你三成,还得正常缴税。 不行,绝对不行! 在徐寿的一番讨价还价中,却依旧没能改变赵宗全三成的想法,可倒也不是一点好处没要到。 作为回报,大宋西印度公司挂靠在三司之下,但不受三司制衡,直接由赵策英和徐寿两人负责,可以自行招募船员。 并且在贸易的时候可以让大宋海军进行护航,这样风险也能小一些。 在遇到对公司有不利的势力,公司可以直接进行反击,无需先向朝廷汇报! 徐寿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别的不谈,这自行招募船员就很不错。 更别提还有海军护航,自主开战权... 也就是大宋的海军在现在是天下第一,不然赵宗全哪里敢答应这个! 谈妥后,赵宗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立马下了个圣旨,桓王出征的时候,宝船先将人马送到福建路的泉州港口。 然后桓王向广西南路进军,船队留在泉州采购货物后,直接前往天竺进行贸易... 一举两得,绝不浪费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 徐寿出宫后回头看了眼宫门,叹了口气,这远海贸易的阀门一旦打开,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收场啊! 自己不缺钱,也对赚钱没兴趣,主要是天竺那边瑛国佬以后做得,我大宋现在就做不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竺现在哭总好过大宋以后哭! 还有澳洲,那里土地多,人也都是些不开化的土着... 我大宋若是拿下来之后派人上去种地,得收多少粮食啊! 而且澳洲还有如此广袤的牧场,可以养多少牛,多少羊,多少马! 大宋土地兼并已经开始了,未来土地问题会愈发严峻。 有了这片土地,百姓也能少吃些苦... 最重要的是,自己得给自己和家人多留几条退路啊。 居安思危,虽然现在自己和皇家关系不错,可若是自己打下幽云权势大了,难免会让皇室忌惮... 自己不愿意和舅舅表哥争,到时候若是他们忌惮自己,那自己就跟华兰登上宝船,带着徐家军去澳洲当土皇帝去... (杨二:嘿嘿,主君还记得陈桥事变吗?) 想到这里,徐寿转身上马,想回去安排一下,谁知刚上马就有一位内侍从宫门处的门房内走了过来。 轻声对徐寿道:“燕国公,大娘娘有请...” 说完,低眉顺眼的站在徐寿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寿眉头紧锁,自己和舅舅刚谈完事情,大娘娘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 见徐寿不动身,那内侍又道:“燕国公快些吧,别让大娘娘等急了!” 徐寿一言不发的下了马,先给值守宫门的皇城司宿卫使了个眼色,随后跟在内侍的身后往大娘娘的宫殿走去。 等徐寿走进宫殿,对着围帘后的曹太后拱手行礼道:“臣徐寿见过太后大娘娘,不知大娘娘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说完这话后,曹太后却一言不发的看着徐寿,一时间宫殿里无人开口,陷入了沉寂。 又过了会儿,见曹太后依旧是不说话,徐寿拱手道:“大娘娘若是没事的话,臣就先行告退了!” 曹太后见徐寿要走,冷声道了句:“放肆,我让你走了吗!” 随后帷帘轻摆,曹太后在宫令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走到徐寿面前,曹太后先是顿了一下,瞪了眼徐寿后才继续往前走着。 直到坐到了主位之上,冷哼一声开口道:“听说你在陇右造了船,现在还打算拉着官家与天竺做贸易?” 第150章 叫相公们都来! 什么情况,这事情我刚刚才和舅舅说过吧? 现在曹太后不光知道了,还能在自己出宫的时候派内侍将自己拦下来,简直是恐怖如斯! 怪不得舅舅平日里叫自己来宫里谈事情都得在御书房里面,而且需要屏退左右才开口。 合着身旁的都是眼睛在盯着啊! 今天这是给韩章接风洗尘,必须要有人在一旁侍候着,韩章大概是喝多了,也没注意这一点就直接说了。 然后前脚韩章刚说完,后脚这消息就传到大娘娘这里了...... 看来换宿卫还不够,应该提醒舅舅将宫里的宫女内侍也换一批! 不然住在一个遍地是眼线的地方,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这万一... 想到这里,徐寿抬头看了眼曹太后,见其一直盯着自己,拱手道:“回大娘娘的话,确有此事!” 曹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先帝遗诏让你陇右平定后即可收复幽云,你却想着做贸易? 先帝也待你不薄吧,要不是先帝重用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守着一个破爵位过活呢,哪有现在这崇高的地位! 更可气的是,韩章说陇右那边的船队一年前就已经开始通行,你明明知道这对朝廷有好处,却在先帝在世的时候不告诉先帝,等当今新皇一上位你却给献了出去! 合着你有了舅舅就忘了先帝对你的恩惠? 想到这里,曹太后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就往徐寿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说道:“先帝遗诏让你替他收复幽云,所以才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如今你不务正业,却要搞什么贸易,谁给你的权力,谁给你的胆子...” 可茶盏却被徐寿几个闪射躲过,曹太后见没砸中,呵斥道:“你还敢躲?” 徐寿抬头看着坐在主位上指着自己的曹太后,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狠辣。 刚想开口说话,门口却传来一丝骚乱。 徐寿转头看去,赵宗全带着一队宿卫推开挡路的宫令和内侍后,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先是扶着徐寿的肩膀上下仔细的看了看。 看到徐寿无事,赵宗全这才放下了心。 刚刚自己回了御书房准备批阅奏疏,好不容易将心情从远海贸易的利润中给收了回来,刚拿起奏疏还没看几本呢。 门口却来了个宿卫说燕国公被太后大娘娘派人给带走了。 自己喝了些酒,听了这话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大娘娘叫他过去就过去呗,人家玉玺在手,哪天不接见几个朝臣。 可见那宿卫慌张的样子,自己这才想到,一定是刚刚在宴会上伺候的内侍将贸易的事情与太后说了。 这个时候太后召见,要么是想从贸易中也分些利润到自己手中,要么是不允许寿哥儿进行贸易。 这两个无论是哪个,对自己来说都不是好事。 更何况徐寿还是自己的外甥,要是让太后给欺负了,自己怎么对得起那死去的妹妹! 于是自己立马让那个宿卫点了些人,跟着自己匆忙的往太后宫殿赶来。 刚刚在外面,自己还等着宫女进去通报呢,可突然里面传来打砸之声,还伴随着呵斥,自己怕寿哥儿吃亏,也不顾礼法,让宿卫推开宫女就冲了叫来。 赵宗全扫视了一眼地上被摔碎的茶盏,看着曹太后脸色阴沉道:“大娘娘你这是何意!” 说着,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茶盏。 曹太后见赵宗全来了,只能压下怒火,瞪了眼徐寿才坐了下来。 坐下后,曹太后眼皮子都没抬,只是用手整理了一下刚刚有些凌乱的衣服,而后对赵宗全摆摆手,慢条斯理道:“坐吧!” 赵宗全摇了摇头,将徐寿护在身后,对曹太后道:“大娘娘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对朕说,燕国公年纪还小,你又何必这样对他!” 徐寿见赵宗全这样,刚刚还狠辣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低声在赵宗全的耳边道:“舅舅,我娃都七八岁了...” 赵宗全回头冷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曹太后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下面的舅甥二人,开口道:“先帝遗诏,待陇右平定后,燕国公即刻领兵收复,可他如今居然想出海进行...” 话没说完,赵宗全打断道:“大娘娘,先帝的遗诏朕不敢忘,只是新进士才去陇右多长时间,离安定平稳还远得很吧! 至于出海一事,此事并不繁杂,且有功于大宋,请大娘娘不要做出阻拦之举,以免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曹太后被赵宗全这话给噎了一下,指着赵宗全气的浑身发抖。 赵宗全见曹太后这样,拱手道:“若是大娘娘没什么别的事情,朕就带燕国公出去了,朕还有些事要与他商讨!” 说罢,也不管曹太后如何,赵宗全拉着徐寿就走了出去。 宫殿里,曹太后见这二人如此无视自己,指着赵宗全的背影骂道:“你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若不是先帝钦点,你也配当这个官家!” 赵宗全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而后和没事一般继续向前走着。 曹太后见二人的背影远去,毫无停留旨意,一咬牙扑到床榻之上,从枕头下取出玉玺,对身旁的宫令喊道:“去,传我的懿旨,让相公们都过来!” 赵宗全你个忘恩负义之徒别得意的太早,你可别忘了,玉玺可还是在我手上! 先帝就防着你这样呢! 我不相信你没有玉玺,相公还会站在你那边! 身旁的宫令得令后屈膝行礼后,走了出去。 可没一会儿,那宫令却又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曹太后见状,心里一咯噔,慌忙问道:“那些相公呢?” 宫令为难道:“欧阳大相公前些时日去了陇右主政,富大相公去了河北赈灾,文相公已经去了军营挂帅... 现在朝廷之中主政的是韩章韩相公....他...他...” 见这宫令说话吞吞吐吐的,曹太后一拍桌子呵道:“说!” 宫令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有些发抖道:“大娘娘您知道的,韩相公今日和官家在宫中饮宴,到现在还未醒酒...” 第151章 完了,被架空了... 曹太后听了宫令这话才想了起来。 那日因为挂帅的问题,自己将陇右和西南军事全都委托给皇帝全权负责了。 待到第二天,因为本来不是朝会时间,是赵宗全临时召开的,自己就没去。 哪里知道他在朝会上将欧阳修和富弼都调走了,用的正是陇右的理由... 自己当时说了,陇右西南之事无需向她汇报,可这调动相公怎么也不汇报!!! 再后来,朝堂之上就被联姻一事给充斥,赵宗全答应自己,说是允许曹家与燕国公一同收复幽云,自己便当作没看到。 可那些大臣实在是太烦了,自己一连几次朝会都是不断的弹劾上奏,全是联姻一事,自己便没再去朝会。 可哪里知道今日韩章回来了,并且以文官挂帅为理由让文彦博也走了... 现在朝堂之上只留下了一个韩章坐镇中枢... 可韩章又和徐寿一同在西北这么多年,而且自己听闻徐寿的嫡长子还拜了韩章为干爷爷。 如此一来,自己哪怕手持玉玺,可真的说话他会听吗? 文官那里靠不住了已经,可勋贵那边呢... 不谈燕国公如今是汴京勋贵之首,就说那勋贵联姻一事,虽然还没成,可这也让勋贵们有些向赵宗全归附的意思了。 这次桓王出征不光带了禹州勋贵威北侯,还带了汴京勋贵宁远侯和永昌伯! 这可是白捡的功劳啊,勋贵们会怎么想? 曹太后想到这里,一下子瘫坐在床榻之上。 完了,自己被架空了,手持玉玺都被架空了... 这赵宗全好深的心机! 我和先帝当时怎么没看出来赵宗全是这种人,若是看出来,哪怕让兖王上位也不会让他上位! 等一下,兖王? 这时曹太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下子从床上起身,抓住还跪在地上的宫令的手低声道:“你现在速去玉清观后山,找到曹景休,让他明日来见我!” ... 燕国公府书房。 徐寿从宫里回来后便让人将杨二叫来家中。 这次韩章回来,杨二特意在半路等候,将汴京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韩章。 所以韩章才能快刀斩乱麻一般的将局势全都稳定住。 徐寿看着因为这十几日来回奔波,现在脸上的疲惫都有些掩盖不住的杨二,一时间也有些心疼。 可以说自己到了扬州后将熙州的遗孤接来,这杨家兄弟就一直跟在自己身旁,是自己彻彻底底的心腹。 不然自己的事情也不会全都交给他去做。 看着如此疲惫的杨二,徐寿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让杨二坐下开口道:“明日船队出海,你就别去了,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让李荣去吧...” 李荣之前卧底在兖王身旁做幕僚,后来在赵宗全上位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有功就赏,现在已经是商行里的几个头目之一了,并且从杨二的手中接过汴京的内线工作。 接手工作后,李荣对内线工作是十分的熟络,经过这几个月的发展,可以这么说,汴京只要手里有些权力的,现在家中都有李荣安排的人。 杨二听了徐寿的话,仔细的想了想,摇摇头道:“李荣不适合,还是我去吧!” 李荣还是适合内线工作,而且他也没接触过商贸,去了连买卖都不会那怎么行... 这次去天竺又不是发展内线的,得先看看那里的市场如何,大宋这边才好对症下药。 “那你的身体?” 杨二笑道:“主君我没事的,想当年在西北杀夏狗的时候,咱们兄弟跟着你那可是几天几夜不合眼。 你别看我现在累,等到船上我就能天天休息了...” 徐寿见杨二坚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杨二的肩膀道:“那就辛苦你了,出海不易,我交代的东西都记住,将淡水和水果多带一些,以防不测... 还有就是,你们这是第一次去,有海军跟着,但到了天竺以后,别仗着海军的威慑就胡作非为,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千万别起冲突让他们警惕! 如果在那里受欺负了,也先憋着,一切等路线熟络了再说!” 杨二站起拱手道:“明白!” 就在这时,门外丫鬟敲门声传来:“主君,大娘子从盛家回来了,让你去主院一趟...” 杨二见状拱手道:“主君的话我一定记得,就先告退了!” 等徐寿亲自将杨二送出府后,来到了后院正厅之中。 华兰正端着肚子坐在上位之上,此时正在教训着勇哥儿。 勇哥儿被华兰训斥的委屈巴巴的,低着头,两只手在身前不停的搅动,见徐寿来了,立马跑到徐寿跟前抱着大腿奶声奶气的求救。 “爹,救救勇儿吧~” 华兰见徐寿来了,冷哼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指着勇哥儿道:“你别以为你爹来了你就没事了,母亲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做错事得认!” 徐寿十分好奇,平日里华兰对勇哥儿宝贝的不像话,今日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蹲下来抱着勇哥儿道:“勇儿和爹说,你做了什么事情惹你母亲生气的啊?” 可勇哥儿听到徐寿问这个,却将头给低下了,一句话都不说。 徐寿见勇哥儿不说话,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华兰。 华兰取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着徐寿道:“今日我带着勇哥儿回娘家去看看祖母,毕竟我也挺长时间没回去了。 去了盛家之后,我便将他交给如兰她们三个了,可他居然和如兰两个人偷偷的跑去父亲的书房,将桌子上的奏疏都给撕了! 而且被发现后他居然还不认错!” 说到这里,华兰一指勇哥儿带着哭腔呵斥道:“你知不知道奏疏是什么啊!” 徐寿听了这话,先将华兰扶着坐下,而后挥手屏退下人。 等下人都走了之后,徐寿将勇哥儿喊到跟前,板着脸看着勇哥儿问道:“你母亲说的属实吗!” 勇哥儿咬着嘴唇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第152章 给我查! 徐寿见勇哥儿委屈的小模样,揉了揉勇哥儿的头发柔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奏疏是什么?” 勇哥儿稍稍抬头看了眼徐寿,见徐寿在看着自己,连忙又将头低下,糯糯道:“勇儿...勇儿知道...” 徐寿又问道:“你也不是坏孩子,既然知道奏疏是什么,那为什么要把它撕了,你能不能告诉爹。” 勇哥儿听徐寿说了这话,张了张嘴,眼泪珠子都在眼眶中打转,但是依旧没有出声。 这时,有门房来报:“主君大娘子,盛家二爷来了!” 长柏这么晚来燕国公府,是因为奏疏的事情吗? 华兰连忙道:“快些请进来!” 说罢,看了眼勇哥儿,叫来了个丫鬟,让他把勇哥儿给带到后面去。 长柏很少来燕国公府,今日来说不定是找勇哥儿算账的... 还是让勇哥儿去后面躲躲吧。 没一会儿,长柏跟着下人走了过来,进了主院前厅后先是拱手行礼道:“见过大姐夫,大姐姐!” 行礼完不等徐寿开口,长柏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被撕碎后又粘在一起的奏疏,递给了徐寿后解释道:“我刚从翰林院下值,回到家母亲就把今天下午的事情给我说了。 这奏疏本就是我父亲扣下的,便是撕碎了也无事... 可今日下午父亲出去与同僚聚会去了,母亲当时不知道这事,说话的时候过分了些,还望你们莫要误会...” 徐寿疑惑的接过奏疏一看,嚯,好家伙,弹劾韩章的! 什么在欧阳相公未到之时就擅离职守,什么在陇右私自调配粮草,贪墨无数,什么与重臣勾结,意图不轨... 如果没猜错,这个与韩章勾结的重臣就是自己吧... 这御史如此胆大的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就是御史中丞吗? 徐寿看完之后,将奏疏合起,递给了华兰,而后让人将勇哥儿从后面带回来。 勇哥儿来到主院正厅后,见到长柏一时有些害怕,可还是壮着胆子走到了长柏面前。 小小的身子行了个标准的拱手礼,糯糯道:“勇儿见过舅舅!” 行完礼后,勇哥儿看着长柏怯怯道:“舅舅是来责怪勇儿的吗...” 长柏蹲下,揉了揉勇哥儿的头发,柔声道:“那你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勇哥儿听到这话立马摇了摇头,韩爷爷对自己这么好,可却有人说他不好,还想向皇帝告状,自己将东西给撕了看他怎么告状! 可又想起外祖母和母亲的责怪,眼神黯淡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长柏轻笑一声,拍了拍勇哥儿的小肩膀道:“为君纠错是为忠,你想法是好的,可在做法上却是有所欠缺,下次若是再碰到这种事情,得问问长辈再做决定!” 勇哥儿听了这话,却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的点了一下头,对长柏拱手道:“勇儿多谢舅舅教诲...” 徐寿看着二人如此,灵机一动,问道:“勇儿喜欢你舅舅吗?” 勇哥儿抬头看了眼长柏,点了点头。 徐寿笑道:“那让你舅舅做你老师如何?” 勇哥儿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头点的和小鸡啄米般。 徐寿对长柏道:“我在朝堂之上事务繁忙,一直没时间管教他,导致这孩子做事太冲动了,你身为他的舅舅,还能看着不成? 你在翰林院平日里也看的书多,勇哥儿在你身边也能学到些东西...” 长柏听了这话想了想,又看到勇哥儿正在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 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第二日。 赵宗全带着文武百官前往码头将桓王等人送上宝船后,看着宝船远去,刚要回宫。 盛弘身后的一位御史就跳了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赵宗全给拦住道:“陛下,臣要弹劾韩章!” 赵宗全左右看了看,见围观的百姓视线都从宝船上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挥挥衣袖道:“先回宫,回宫再说!” 那御史好似没听到一般,深深的作揖道:“陛下,臣弹劾韩章擅离职守,贪赃枉法,图谋不轨...” 赵宗全气急,指着那御史道:“朕让你回宫再说,你没听到吗!” 哪里知道那御史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大声音道:“臣还要弹劾御史中丞盛弘,私自扣留奏疏,疑似结党营私!” 此话一出,附近围观的百姓更加指指点点起来,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韩章被弹劾倒是不在乎,可盛弘在这种情况下被弹劾,半条命都吓没了。 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臣...” 话没说完,只见赵宗全对盛弘摆了摆手,而后转身对那御史冷哼一声,一挥衣袖就带着剩余百官离开了此处。 等过了一会儿,百官散尽,原地只留下那御史,依旧保持着弯腰作揖的姿势。 等到了宫里,赵宗全去了御书房连喝了三碗茶水。 可就这样还没将怒气给压下去,坐在龙椅上想了会儿,让内侍叫来皇城司都指挥使小耿。 等小耿到了,来不及行礼,赵宗全就对小耿道:“今日码头的事情你都知道吧,给我查!” 小耿疑惑抬头:“陛下,查谁,韩章还是盛弘?” 若是查韩章,那可得需要好一段时间,毕竟弹劾韩章的事情自己得派人去陇右查探一二,而且还不一定能查到... 还是先查盛弘吧,就在汴京,离得近... 可盛弘又是燕国公的岳父,嘶...头疼... 赵宗全听了小耿这话,气的拍了拍桌子,大喊道:“你个夯货,朕的意思是让你查那个御史!” 还查韩章查盛弘呢,你怎么不去查我外甥呢! 小耿挠了挠头,拱手退下了。 可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小耿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来,拱手对赵宗全道:“陛下,今天大娘娘那里有动静...” 听了这话,赵宗全抬起头来,看向小耿问道:“说!” 小耿道:“今日玉清观的曹国舅一大早就入了宫,在大娘娘宫里大概一个多时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来就出宫去了!” 赵宗全问道:“说什么了你可知道?” 小耿摇了摇头,太后宫里自己是收买了不少宫女,可这次曹国舅入宫,太后屏退左右,自己的人也没听到里面说了什么。 只是听到了太后哭泣的声音... 赵宗全想了会儿,阴沉着脸道:“你多派些人跟着,看看他想干什么,出宫后去了哪里,和谁会面了!” 第153章 曹国舅 燕国公府。 徐寿将杨二送上船后在码头看了一场闹剧就回家了。 可刚下马车,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燕国公,贫道在此恭候多时了!” 转身看去,一位身着紫袍的道人正在马车后对着徐寿稽首。 徐寿疑惑的上下打量了这道人,可始终没有印象,便问道:“你是何人?” 那道人微微一笑:“贫道姓曹!” 姓曹,身着紫袍,曹国舅? 八仙之一的那个曹国舅? 他可是曹太后的弟弟啊,他怎么来了,太后大娘娘叫他来的? 徐寿先是向曹国舅拱了下手,而后对曹国舅道:“外面人多,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府详谈!” 说罢,对曹国舅做了个手势,将其引进了前堂之中。 坐定后,徐寿也没与曹国舅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大娘娘让你来的?” 曹国舅笑着摇了摇头:“是又不是!” 听了这话,徐寿万分疑惑,是又不是,什么意思? 徐寿思索了一番,还是没想到,于是看着曹国舅问道:“那不知你来燕国公府所为何事?” 曹国舅没有直接说事情,而是站起身来,走到前堂门口,看着院子背过身对徐寿道:“百善孝为先,官家再怎么说也是叫过大娘娘母后的,若是传出去,官家就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吗!” 自己昨天晚上见到了大娘娘宫里的宫令后,今日一大早就入了宫,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对于赵宗全架空太后的事情,曹国舅并无别的看法。 这天下总归是赵家的,自家姐姐虽说是太后,可毕竟官家不是她亲生的,与她并无情分。 可自家姐姐却说,赵宗全不遵守先帝遗诏,手中又没有玉玺,打算让自己带着曹家的军队,如同兖王一般,趁着桓王不在汴京,入宫发动政变,到时候赵宗全一死,换一个听话些的皇帝登基。 赵宗全的庶子就很不错,而且他母亲刘贵妇那里也没问题。 如此一来,赵宗全一死,桓王不在,他的庶子上位也算是顺位继承了! 至于桓王那边,若是没有朝堂的支援,绝大多数可能是会被叛军给灭掉! 等桓王兵败后,再由曹家挂帅,发兵南征平叛逆王,北伐收复幽云... 自己当时听了这些话差点没被吓死,这宫变是那么好变的吗! 古往今来,几次成功过? 再三劝说,好不容易将自家姐姐给安抚了下来,打消了她的这个危险的想法。 再然后自己就出宫了,来到了这燕国公府。 曹国舅知道,自己姐姐都不受待见了,自己去找赵宗全,肯定也不会被当回事。 还是找当今官家唯一的外甥吧,找他可能会有效果... 徐寿见曹国舅这么说,也跟着起身,来到他的身旁,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毫不留情道:“让大娘娘将玉玺还给官家吧,这样官家也能给她个台阶下,到最后也能留一个体面!” 说完这话后,徐寿转身往后院走去,挥手叫来仆役:“送客!” 可曹国舅却叫住徐寿:“玉玺可以还给官家,可大娘娘有条件!” 徐寿转身,看了曹国舅好一会儿,轻笑了一声,随后将脸板起,手指着宫城方向道:“有条件就去和官家谈,别找我!” 曹国舅被徐寿噎了一下,眼看徐寿就要离开前堂,曹国舅连忙喊道:“燕国公等一下,贫道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 徐寿转身看向曹国舅道:“如果还是和大娘娘有关的,那就免开尊口了!” 曹国舅却推开送客的仆役,径直来到前堂坐下道:“出海的事...” 此话一出,徐寿也来了兴趣,挥手让仆役下去,也回到了前堂坐下:“又是大娘娘告诉你的,你曹家也不穷吧,为何也要出海?” 可曹国舅却摇头道:“曹家的富贵与我无关,是我道教想要出海!” ??? 徐寿听了这话,盯着曹国舅看了好长时间,曹国舅被徐寿盯着也不气,只是微笑着看着徐寿。 过来好一会儿,徐寿开口道:“道教出海打算干嘛,赚钱,道教缺过钱?” 曹国舅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徐寿正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地之语呢,谁知曹国舅开口只说了两个字:“看看...” 这两个字一出,徐寿一个踉跄,看看,看你妹啊,你以为是八仙过海啊... 摆了摆手,徐寿对曹国舅道:“别看了,道教记载的蓬莱方丈纯属虚构,海外没有那个东西,再说了,商行是去天竺做贸易的,你道教去了不方便!” 本以为自己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谁知道曹国舅毫不在意道:“我知道没有仙山,出海是想去天竺看看,天竺是佛教的发源地,我道教去那里参观一下,说不定能对自身的修行能有帮助...” 佛教和道教在华夏大地上一直都是竞争对手。 如今佛教哪怕经过了几次灭佛,可依旧昌盛,百姓信仰的很多,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去天竺一趟可能就清楚了... 徐寿听了这话,低头想了想,我记得前世印度也没有信仰佛教的啊... 现在这个时间段,印度应该是安拉大战梵天? “天竺已经没有正儿八经的佛教了,现在那里是印度教和清真教,你去找佛教找不到的,去了也是白去!”徐寿抬起头对曹国舅说道。 曹国舅惊奇的看着徐寿,这事情他怎么知道... 可既然佛教在天竺没了,那道教确实没有必要跟着去天竺了。 可印度教和清真教是什么? 算了,不重要... 想到这里,曹国舅起身对徐寿打了个稽首:“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贫道告辞!” 徐寿这时看着曹国舅的道袍,只感觉脑袋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但是说又出不来。 憋的是相当难受! 第154章 时光如梭 时间一晃,大半年过去了。 这段时间,桓王在南边平叛进展可谓是如火如荼,叛军被打的节节败退。 大理那边高家杀了大理皇帝段正明,却将他的弟弟段正淳扶上了皇位,立为傀儡。 在收到大理段家的求救后,桓王见叛军的势头已经被控制住,在文彦博的劝说下,让沈从兴带着三万陇右军以及五万厢军分兵去大理帮助大理皇室平叛,自己则带着袁文纯继续对大宋的叛军进行绞杀。 大理那边在段家的内部配合下,陇右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高家在大理囤积在边境的士卒全部清除。 可在清除掉大理叛军后,沈从兴不但没走,反而继续向前推进,将兵锋直指大理首府羊苴咩城。 大理段家在清除掉高家势力后,却传来大宋入侵的急报,大惊失色,问其原因后连忙派人前去求和。 可派出去的使者根本无法靠近沈从兴的大帐就被赶了出去,眼看不妙,段家急忙向坐镇广南西路的桓王求救,送去了好多宝物。 桓王仁善,在得知消息后亲自出马,去大理将沈从兴的兵锋给拦了下来,大理皇室这才放下心来。 可谁料到桓王走的时候却没有将沈从兴带走,大宋的军队依旧驻守在羊苴咩城以东不到百里之地。 大理新皇段正淳连忙带着一队士卒追上桓王赵策英想要问个原由,可赵策英给的理由却是大宋与大理为兄弟之邦,如今弟弟的政局不稳,哥哥的军队你尽管拿去用好了,不用客气! 你的军队我拿去用... 他们要是听我的话我还能拿去用,可我的使者连大帐都进不去,你现在在这讲什么呢... 段正淳听了这话刚要反驳,却见桓王周边的兵马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就仿佛自己若是拒绝就要将自己斩杀当场一样... 没办法,段正淳只能苦涩的点了点头。 见段正淳点头,桓王又以汴梁离大理太远,粮草一时无法供应,让大理供应着沈从兴的粮草事宜... 段正淳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灭了个高家,又来了个沈家! 这可怎么办,人家沈从兴和高家不一样,人家是大宋皇帝的妻弟,自己面前这位大宋储君的嫡亲舅舅... 若是在大理出了些什么事情,我大理怕不是会被大宋的铁蹄给踏平... 没办法,大理势弱,只能认命... 只要他不要大理的皇位,区区粮草而已,便是再苛刻都可以依着他! 西南战事一片大好的时候,北方局势也越来越好。 欧阳修在到了陇右后,励精图治,与河北赈灾的富弼联合,不断的将没有土地的流民送去陇右。 那些流民本来还不想去的,可在听说陇右那边只要开荒,土地全都归自己,并且还免税五年,一窝蜂的往陇右那边跑去。 虽然说陇右可耕种的土地不算多,可再怎么说也是土地不是... 即便是开荒累点苦点,可地是自己的,种出来的庄稼也是自己的,不会被别人给抢走。 免税五年,五年不用缴税啊! 自己去了陇右就能过的上好日子! 陇右那边本来就缺汉人,先帝虽说迁徙了不少汉人过去,可在庞大的党项部族之中,这些也是杯水车薪。 随着流民的到来,陇右那边官员在欧阳修的带领下,都将分配下来的流民给好好的安顿了下来。 与此同时,商行也将党项人从陇右迁徙到了大宋各地,真正实现了什么叫做融合... 目前陇右的局势在欧阳修的治理下平稳了起来,驻守在陇右的英国公见状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向赵宗全递了折子。 可英国公回来了,西北怎么办,西北确实需要一个老牌勋贵坐镇,以防止军情突发。 于是,赵宗全思前想后,为了陇右,也为了朝堂上的平衡。 赵宗全将曹国舅的弟弟,现任耀州观察使的曹仪给调了过去,用来替换英国公。 当时曹国舅来宫里劝大娘娘交还玉玺,大娘娘给赵宗全开出了几个条件,里面有一条就是收复幽云得有曹家参与。 现在赵宗全拿到玉玺后便将曹仪安排去了陇右,也算是遵守诺言了。 而那位在桓王出征那日大庭广众之下弹劾韩章的御史在皇城司的仔细查探下,却是半点问题都没发现。 赵宗全无奈,总不能人家没什么过错就处罚人家吧,可看到他又烦心,便下了道旨意,将他升迁一级,外放出去做了个知州。 至于弹劾的那两个人,韩章依旧是如同没事人一般,接手了大相公的职责,每日辅助赵宗全处理政事。 可盛弘却被赵宗全给换了一个官职,身为御史中丞,私自扣留奏疏实在是不应该。 而且盛弘在御史中丞这个位置上也没什么用,胆子小,不愿意得罪人。 想着他在国子监做的不错,便将他平调到了礼部做了个侍郎,专职负责教化一事。 而盛长柏在翰林院之中才华出众,又有岳家,母家提携,现在短短一年不到,便从翰林院出来,从正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跃成为从六品上的太常寺丞。 现在也很得赵宗全重用! 华兰十月怀胎,也与两个月前给燕国公府带来了个哥儿,赵宗全得知消息后非常高兴,亲自赐名:“毅”! 并且将其与桓王嫡女赐了个娃娃亲... ... 燕国公府。 此时已经是初冬,这几日休沐,徐寿正躺着躺椅在院中晒着太阳。 今日十五,命妇都要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华兰虽然刚刚生产完毕,可毕竟是出了月子都一个月了,哪怕皇后娘娘给了信说是不让去,华兰依旧还是去了。 毕竟皇后娘娘不让去是疼爱,自己去是礼法,礼不可废,不然别人该说她娇惯了... 勇哥儿也因为过完今年就要被自己送去白鹿洞书院求学,盛老太太心疼,便让长柏将勇哥儿接去盛家多过几日。 徐寿百无聊赖,一身轻松。 第155章 一本书 正当困意袭来,徐寿打算就着这个阳光美美的睡上一觉之时,门外一位身着紫袍的道人走了进来。 “燕国公,贫道又来叨扰了...” 徐寿见曹国舅又来了,连忙装作睡着了,翻了个身,假装打起呼来。 自从曹太后将玉玺归还给赵宗全后,这曹国舅就三天两头的往自己家里跑... 话里话外就在打听着印度教和清真教的事宜。 见徐寿装睡,曹国舅哑然一笑,仿佛没看到一般,指挥着仆役,也从屋内搬出一把躺椅,睡了上去。 躺下后,曹国舅转头看了眼徐寿,开口道:“燕国公,你说那印度三相神与我道教三清祖师哪个比较厉害...” 徐寿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也没回答,依旧装睡。 曹国舅见徐寿不回答,便自顾自道:“定是我道教祖师更为厉害一些!” 说着还伸出了拂尘柄,轻轻的捣了徐寿一下:“燕国公你觉得呢?” 徐寿被他弄的烦了,坐直身子道:“我说你烦不烦,这都不是一个体系的,怎么比?” “体系?”曹国舅疑惑道:“体系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是一个体系的就没办法比?” 此话一出,徐寿烦躁的大喊一声,指了指门外道:“你十万个为什么啊,出去!” 曹国舅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笑道:“燕国公还是告诉我吧,告诉我我就走...”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当时第一次来问我印度教是什么,回答后又问是梵天厉害还是湿婆厉害... 每一次都说这话,可你哪次遵守了! 见徐寿毫不信任的眼神,曹国舅也不尴尬,只是斩钉截铁的说了句:“这次是真的!” 徐寿见曹国舅不像骗人,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体系不同就是基本架构与基本逻辑都不通用,他有他的想法,你要是把你的想法强加上去只会不伦不类...” 说完这话后,徐寿一指门外道:“说完了,请吧!” 曹国舅见徐寿解释了,嘴里一边念叨着“基本架构”“基本逻辑”,一边往门口走去。 可走出门口后,曹国舅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徐寿笑了一下,在徐寿惊恐的眼神中又走了回来。 依旧是往躺椅上一躺:“燕国公,贫道又来叨扰了...” ... 等华兰抱着毅哥儿到家的时候,刚进前堂,只见自己官人正与一位鼻青脸肿,衣着破烂的道人在说话。 华兰见那道人居然还坐在主位之上,不禁好奇道:“官人,这位是?” 自家国公府,能坐主位的可是没几个,便是那些侯爵伯爵来了都得坐下面的,这道人是谁,居然能和官人坐在一起? 那道人见华兰回来了,整理了一下衣不蔽体的道袍,责怪的看了徐寿一眼,而后起身对华兰笑着稽首道:“贫道见过燕国夫人!” 这声音好耳熟,华兰将毅哥儿交给身旁婆子抱着,又仔细的端详了这道人一番,大惊道:“你是曹国舅? 国舅爷,您这是怎么了!” 曹国舅自从上次桓王出征后,经常来燕国公府,华兰是知道的。 而且自家祖母信道,无事就去玉清观拜拜,曹国舅正好也在玉清观,祖母与曹国舅也是有些往来的。 如今他怎么这样...难道是汴京闹了匪患,将这曹国舅给打劫了? 可这也不应该啊,不谈汴京是天子脚下哪来的土匪,就说人家曹国舅是个道士,土匪打劫他干嘛,为了几卷经文,还是为了几张符纸? 徐寿见华兰问这个,心虚的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抢在曹国舅之前对华兰道:“曹国舅没事,就是摔了一跤罢了...” 曹国舅听了这话,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配合着他脸上的伤势,一时间显得有些好笑... “燕国夫人,贫道无碍的,只是这汴梁的路有些坎坷,贫道一不注意摔了一跤罢了...” 摔能把衣服摔成这样? 华兰狐疑的眼神看了看二人,总觉得这二人有事情,可就在这时毅哥儿突然哭了,华兰向曹国舅行了个礼后便带着毅哥儿去后院找奶妈去了。 待到华兰走后,曹国舅坐下,急不可耐道:“来,咱们继续说,我道家的体系架构应该怎么排列...” 道教的神话体系太过于复杂,众说纷纭,基本上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体系。 就拿创世来说吧,有说盘古开天创世的,有说伏羲一画开天地的... 体系太乱,怪不得干不过佛教呢... 徐寿摆了摆手:“你和我商量干嘛,我连你道教有哪些神仙都不知道,跟你有什么好排的...” 曹国舅狐疑的看着徐寿:“你连印度那犄角旮旯地方的都知道,能不知道我华夏的?” 徐寿被呛了一句,仔细的想了想,苦笑道:“这话不应该我来说,你想想,你道教之间流派众多,自己没事都得掐一架。 如今你让我说,可我说的能符合所有人想法吗,说出来也是白白得罪人...” 瞥了眼曹国舅,徐寿又道:“更何况你们道教门徒如此众多,若是要让你们统一思想,官家也不想看到啊...” 说罢,徐寿起身道:“行了,这事情咱们别办,咱们又不是天主教,老是要搞什么清理异教徒...” 说到这里,徐寿顿时回忆起自己看着曹国舅的道袍在想什么了。 转身一把抓住曹国舅的衣服,大声道:“若是有一片土地,上面有数千万人口,还没有人信仰道教,你们愿意去传教吗!” “传...传教,传什么教?”曹国舅还在想着徐寿刚刚的话呢,被徐寿这一下吓的不轻。 在徐寿解释完,本想着曹国舅应该立马同意这个好不容易到手的传道机会,并且感激涕零。 谁知他将头一昂:“燕国公说笑了,区区土人也想入道?” 说罢,看着徐寿道:“我道教入门讲究一个缘分,若是无缘何必强求,何况那群土人连汉字都不认识几个,拿什么理解道义?” 徐寿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阴恻恻道:“我没让他们入道,只是想让他们成为道门的信徒罢了...”’ 说完这话,曹国舅来不及反应,就见到徐寿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明日再来,给我一个晚上时间准备...” 曹国舅一脸懵道:“准备什么?” “一本书!” 第156章 白石潭 广南西路。 此时叛军最后的阵地也被宋军攻下,可来不及欢庆,在桂州城内,一队兵马正护送着一辆马车飞快的往城外奔去。 马车上,正赶着车的袁文纯焦急的对身旁的兵马大叫道:“快点将路清理开来,快点!” 说罢,对着马车内喊道:“文相公,殿下怎么样了!” 马车内传来文彦博的声音:“你专心驾车,休要问这些...” 文彦博看着面色青紫,不省人事的桓王,也是满头大汗。 就在刚刚,叛军守在桂州的最后一支队伍也在宋军的攻打下,扔了武器绑着兖王幼子,大开城门向宋军投降。 由此一来,这新皇登基后的叛乱算是彻底平定! 桓王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喜,便打算亲自去看看,毕竟待在后方这么久,平叛事宜一直都是袁文纯梁固山在操作。 这最后一支叛军,一定是要主帅去亲自纳降的! 在桂州城内的伪王行宫门口纳降结束后,桓王见被缚住的兖王幼子正全身赤裸的跪在地上,此时已经是冬季,便是广南西路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桓王见那兖王幼子一直在浑身打颤,想着他再怎么说也是皇朝宗室,而且又是被挟持的,手中并无权力。 若是如此折辱,怕是宗室那边不好交代,还是将他一同带去汴京,交与父皇发落为妙。 想到这里,桓王环顾了一下四周张望的百姓,便想着留个好名声。 亲自上前给他松了绑,并且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披在了兖王幼子的身上。 可就在桓王脱衣的瞬间,那群已经束手就擒的叛军突然暴动起来。 袁文纯见状,立马安排士卒进行镇压,要知道在场的叛军虽然手中没有武器,可人数也是不少的,桓王在此,若是出了岔子,那... 趁着叛军暴动将宋军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的时候,那兖王幼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柄幽蓝色的匕首,在桓王惊恐的眼神中抬手就直接往桓王的肚子上捅去。 好在桓王反应及时,将身子一侧,向后退了两步,那匕首只是沿着桓王的腹部擦破了些皮肉,并没有直接捅进去。 可那桓王幼子见匕首上带有血迹,却是很高兴,跪在地上冲着北方大笑一声喊道:“父王,儿来了!” 喊完这话,直接将匕首从自己的口中插入,贯穿头颅! 待到袁文纯等人将叛军镇压赶回桓王身旁之际,桓王已经倒地面色青紫,昏迷不醒了。 众人急忙喊来随军太医,可那太医专治外伤,碰到这种中毒的情况而已是束手无策,就在这时,那太医想到了太医监左丞贺太医祖籍就是桂州,上段时间他休沐,说是要回家祭祖。 找他,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看着脸色青紫的桓王,那太医一咬牙,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起身对文彦博拱手道:“文相公,下官只能将伤口处理一二,可这毒下官确是束手无策... 贺太医,贺太医说不定能治!” “贺太医在哪!”袁文纯听太医这话,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等文彦博开口,急忙问道。 太医沉吟道:“白石潭,城北漓江边上,离此不到二十里地!” 听了这话,袁文纯立马将桓王抱上马车,文彦博和太医也跟了上去,由一队骑兵开路,往城外奔去。 ... 白石潭贺家。 贺老太太此时正坐在主院正厅之中看着汴梁来的书信。 前段时日贺老太太收到了自己手帕交的来信,说是多年不见,有些想念,想要邀着贺老太太去汴京游玩一段时日... 本来收到信后就想去的,可正要动身之际,自家大儿来信,说是太医院休沐,准备回家看看,贺老太太便想着等大儿子回老家休沐结束后,再一家人一同前往汴京,路上也有个照应。 可收到信这都多长时间了,自家那个在宫里做太医的大儿子怎么还是不见人影... 你回不回来倒是给个信啊... 至于会不会在外面出什么问题,这个贺老太太一点都不担心,不是自家儿子是太医,有着正五品的官身,寻常土匪根本不敢怎么样。 就算是路遇乱兵,可有着一身医术在,也定能安安稳稳的... 就是这大儿子回不回来没个信,自己也不好直接就去汴京,万一大儿子回来后家里没人,那可就闹笑话了。 可汴京的那个手帕交自己也确实是多年不见了,如今人家给信说想见见,自己也不好说不去... 再者说了,自家小儿子死的早,只留下了一根独苗,如今他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也该考虑考虑孙媳妇的人选了。 听闻我那手帕交膝下有三四个孙女,大的那个嫁人了,听闻还是个国公爷! 小的那三个才到及笄之年,想来都是没有订亲的。 若是我贺家有幸能娶回来一个,这不比那个曹家女好千倍万倍... 说到那个曹家女自己就一肚子气,去年小梁山矿井坍塌,压死了百余名矿工,曹家被定为了从犯,抄家夺官,判了个流放。 字都刺了,人也刚走,却碰到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还没走出广南西路呢,全家就都给放了回来... 可毕竟曹家官身已失,家里没有进项,一家子十几口人还是要饭回来的,眼看就要饿死了。 我贺家想着与她家是姻亲,便让儿媳过去递了些钱帮衬着些。 可自己哪里能想到,这曹家是如此的无赖。 我贺家只是救济了他们一次而已,可曹家却好像攀附上我贺家一样。 一没钱就来贺家索要,还将贺家救济给他们家的银子拿出去放印子钱,打着贺家的名号逼得人家卖儿卖女.... 造孽啊! 那曹家女曹锦绣也是,不就是脸上被刺字了吗,用的着自甘堕落吗... 自从来了贺家之后,任凭怎么说,反正她就是不走了,在贺家的日子里那是天天都想爬床! 还说什么,便是为妾也是无碍的... 我呸! 我家弘文还未娶妻,若是现在就有个妾室,日后怎么去求娶高门贵女为妻! 别以为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就什么都不懂,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在想什么我心里门清儿! 不就是仗着弘文的母亲是你的姨母吗,哪怕日后弘文娶妻,那他的大娘子看在婆母的份子上也得将你高高捧起不敢得罪... 第157章 那便是命该如此! 正在贺老太太思绪万千之际,门房突然跑了进来:“老太太不好了,门口...门口有乱兵闯入!” 门房的话音未落,只见十几个身着铠甲的军士就冲了进来。 贺老太太哪里见过这场面,战战兢兢的站起行礼,强装镇定道:“不知列位军爷来我贺家有何贵干,若是求财,你们说个数,我贺家自然双手奉上,还望不要...” 这些时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从朝廷发兵后,叛军前进的势头一下子被止住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所以有些叛军兵败后不愿归降,也不愿回到老部队继续作战,便一咬牙,上山落了草。 这些人若是持刀入府,只需要给些钱财便是,不会伤人的... 谁知贺老太太的话音未落,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文彦博急匆匆的走进正厅,拱手道:“这位老夫人,事情紧急来不及多说,快些把贺太医请出来给桓王治伤!” 贺老太太听到是桓王,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叛军,只是桓王罢了... 什么,桓王,找我们家老大的? 可我们家老大还没回来啊... 这可怎么办... 贺老太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对着文彦博行礼道:“这位大人,实在是不巧,我家老大还尚未归家...” 文彦博听了这话,也开始绝望起来,从桂州城赶到这白石潭,一路二三十里地,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若是现在再回去,即便是时间够用,桓王的身体也是承受不住的啊! 当时朝堂之上自己就说过,皇储出征,百害而无一利! 现在好了,桓王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朝堂之上还怎么稳定... 贺老太太看着文彦博的面色就知道桓王定是危在旦夕,若是桓王死在了我贺家,那... 正当贺老太太手足无措之际,贺弘文从后院走了过来,对着文彦博拱手道:“在下也略通医术...” 话还没说完,贺老太太就打断道:“你在这逞什么英雄,快些回去!” 贺老太太慌乱的对文彦博解释,心里十分害怕文彦博将贺弘文也牵扯在内:“孙儿年幼无知,一时夸下海口,还望大人见谅...” 可文彦博好似没听到贺老太太的话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贺弘文,见其是个黄口小儿,心里也是有些失望。 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在桂州城内还好,可在这白石潭,也很难再找到郎中了。 沉吟片刻,文彦博对对贺弘文道:“跟我出来,别害怕,若是能治你就治,若是不能治...” 说到这里,文彦博顿了一下,而后咬着牙一甩衣袖:“那便是这桓王的命该如此!” 贺弘文跟着文彦博来到了马车旁,在一群军士吃人的眼神中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马车。 先是看了一下桓王的伤口,见伤口已经处理,刀口处烂肉已经被剜掉,此时虽然进行过处理,可伤口往外渗的血液眼色却依旧不是鲜红,反而有些发黑... 叹了口气,贺弘文又看了一眼桓王的面色,紫中带青,毒怕是已经汇散全身了... 贺弘文继而将桓王的眼皮小心翼翼的翻开,本不抱希望了,可看了眼桓王的瞳孔后,贺弘文的眼神中爆发出一丝疑惑。 不对啊,若是毒汇散全身,那瞳孔应该放大啊。可桓王的瞳孔为何与常人无异... 贺弘文见此异象,立马将手指往桓王的手腕上探去,慢慢的探查着桓王的脉象,嘴角也微微翘起。 半晌,就在文彦博快要绝望的时候,贺弘文满头大汗的松开桓王的手腕。 对文彦博开口道:“芦根一两,雄黄一分,不灰木二两,大麻仁一分微炒...捣细罗为散,以温酒调服!” 说罢,贺弘文擦了擦头上的汗,对文彦博道:“大人照着方子抓药便是,放心吧,桓王殿下并无生命危险!” 文彦博听了这话,又看了看桓王的脸色,疑惑道:“桓王面色都这样了,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弘文笑道:“此毒猛烈,本应该见血封喉,好在不知何处来的一股子药力护住了心脉,让毒素无法从心脉扩散全身,而且伤口处理的也很及时... 并且这毒在下曾经见过,只要没有当场死亡那便无大碍,依着这个方子抓药服下去,三日之内必然转醒!” ... 第三天深夜。 贺家此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里里外外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陇右军。 主院正房之中,桓王此时正睡在床榻之上。 沈从兴在得知消息后,将手中的兵马交与副将,带着十几个侍卫,直奔白石潭而来。 听闻桓王三天三夜没有醒,沈从兴有些接受不了,将一旁正在号脉的贺弘文一把拎起,大骂道:“你就是郎中吗,不是说三天就好,为何桓王殿下到现在还没醒,你有没有认真治! 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我告诉你,我要你全家都给桓王陪葬!!!” 倒也不怪沈从兴这么着急,这可是他嫡亲外甥啊,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妹妹与官家又没有别的儿子了... 若是这皇位日后被那个姓刘的贱人所生的庶子给拿去,那我沈家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贺弘文哪里见过这架势,被沈从兴这一顿谩骂吓得脸色发白,好在一旁的文彦博见贺弘文如此,一把将贺弘文拉到身后,推开沈从兴道:“你要是想喊那便出去喊,别在这扰了殿下!” 说罢,将贺弘文扶到一旁坐下:“没事的,桓王殿下的情况我们都看的一清二楚,你的方子是有用的,辛苦你了,沈国舅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这三天,贺弘文衣不解带的守在桓王身边,文彦博是清楚的,而且桓王的面色也从青紫变成了现在与常人无异,这一切都说明这贺弘文的医术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可桓王不知为何,却是一直不醒... ... 换季期间,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我中招了,现在是晚上十点半,迷迷糊糊的,刚刚量了体温,38.7度,吃了颗布洛芬,喝了一肚子热水,若是明天还没退烧,就要去输液,在这里给明天请个假...... 当然,也有可能今天晚上发完汗身体好了,明天可以继续更新... 大家敬请期待... 最后在这里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58章 留人镇守 就在这时,床榻之上桓王的声音传来:“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场面顿时一静,众人皆以为自己听错了,互相看了看。 沈从兴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抓住桓王的手道:“策儿,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殿下,殿下你说话啊...” 桓王眼皮子抬了抬,见是沈从兴,嘀咕道:“舅舅你先让我睡会儿,我困...” 说完这话后,桓王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贺弘文这时推开沈从兴来到床旁坐下,将手伸进桓王的被窝里,将手给拽了出来,搭在桓王的手腕上进行把脉,没一会儿,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笑着点了点头。 “桓王无事了,只是现在还有些虚弱,好生养着便是!” 众人大喜,桓王没事就好,若是平叛还让皇储受损,这次回汴京,怕是无功反有罪了... 沈从兴见桓王无事,也是松了口气,高兴的笑了起来,刚想再去看看桓王,瞥了眼床边,却看到了刚刚被自己拎起来呵斥的贺弘文... 一时间沈从兴也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赔礼道歉,可在自己的身上左掏右掏,却是半点值钱物件都没掏出来... 收到消息的时候自己正在军营,心急如焚的情况下就连铠甲都是匆忙卸下的,哪里还能想到带些值钱的东西呢。 既然自己身上没有,那... 沈从兴在床旁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趁着文彦博与他人交谈之际,伸出手一把将文彦博腰间的玉佩给拽了下来... 而后将玉佩塞到贺弘文手中,不等贺弘文拒绝,沈从兴弯腰拱手诚恳道:“我刚刚一时心急,冒犯了先生,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文彦博在一旁哭笑不得,但也没有说别的,只是打趣道:“那段正淳送你这么多好东西你不拿来赔礼,却拿我的玉佩给贺郎中,也亏你好意思...” 沈从兴驻守在大理,段正淳为了讨好这煞星,美女财宝是不计其数的送往军营。 军中有规矩,美女送回,可这财物却是收下了。 陇右军这次作战有功,打赏也需要不少钱财呢,若是都要国库出钱,那花费也太大了。 正好大理送来这么多财物,上报桓王后,将财物送回广南西路一大半,剩下的全都由驻守在大理的士卒们给分了... 只是沈从兴身为主将,段正淳私底下也多给了一份,这些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人家累死累活的,拿些财物怎么了。 若是不要财物,那才让人心生警惕呢... 沈从兴听闻文彦博此话,双手一摊,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来得匆忙,没带嘛! 等到了汴京,文相公你来我家中,若是有什么你喜欢的,直接搬走就行!” 这时,贺弘文起身,先是给沈从兴作了下揖,而后将玉佩递到沈从兴的面前道:“我贺家家风严谨,祖上有过教诲,不敢受此重礼,这玉佩您还是拿回去吧!” 沈从兴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给你就拿着!” 文彦博也在一旁开口道:“贺郎中你不要客气,便收下吧,权当诊金了,你贺家总没有祖训说出诊不能收诊金这一条吧...” 贺弘文斟酌了会儿,还是将玉佩给收下了,而后对众人拱了下手道:“桓王殿下还需要修养,大家说话的声音小一些,我去抓些滋补的药材,就先告退了...” 众人听了贺弘文这话,留下一人守在屋内,其余人也都跟着贺弘文走了出来,到正厅之中继续交谈。 文彦博在正厅主位上坐定后开口道:“眼下平叛已经结束,捷报也已经送往汴京,想来过段时日我们就要班师回朝,接受朝廷封赏!” 说罢扫视了一眼众人,见大家都是一脸兴奋的模样,文彦博又开口道:“广南西路如今被叛军折腾的民不聊生匪患四起,不过本官临时抽调了附近州县的冗余官员前来治理,平定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大理那边不一样,驻军需要经常和大理的小朝廷打交道,必须得留下一个机灵的守着,一直到官家委派武将与他进行轮换后才可回京,不知哪位愿意留下!” 顾堰开听闻此话,面色有些挣扎,左右看了看,起身对文彦博拱手道:“好让相公知道,末将不是不愿留下,只是家中次子与盛家嫡女订亲也快要一年了,若是末将再不回去,怕是将这一对儿女的大事都给耽搁了...” 顾廷烨与盛墨兰与国丧结束后就已经订亲,良辰吉日都已经定好了,可赶上了叛乱之事,自己被官家钦点跟随平叛。 宁远侯府主君不在,顾廷烨的生母又早逝,嫡母的名声又不好... 这婚事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吧,所以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若是顾堰开现在不回汴京而是留在大理,那这婚事怕是还得耽搁几年时间... 顾廷烨这小子耽搁几年没什么事情,可盛家姑娘都已经及笄一年了,再耽搁下去都成老姑娘了! 没看到英国公家的独女都已经十八九岁了还未成亲,就是因为英国公一直不在汴京... 文彦博听闻此话点了点头,顾堰开儿女之事确实不好耽搁,不说顾廷烨也有着救驾之功,明年恩科之后入了朝堂,未来不可限量。 就说那盛家自己也是不好开罪的。 盛家主君盛弘身为文官清流,御史台主事人之一(文彦博走的时候还没被平调),若是因为儿女之事记恨上自己,虽然自己为人端正不怕弹劾,可毕竟... 更何况人家大姑爷还是当朝太尉,又是官家唯一的嫡亲外甥现在更是与朝堂之上唯一的大相公韩章在西北共事了数年,这关系可是通了天了... 想到这里文彦博对顾堰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宁远侯你坐下吧!” 顾堰开坐下后,文彦博又看向袁文纯,见袁文纯要起身,文彦博忙摆手道:“坐下,你身为陇右都督府青海宣慰司宣慰使,自然是不好留下的,我知道!” 大理可万万不能让袁文纯留下,这燕国公的陇右军占据着陇右,地方已经够大了... 若是再让他染指大理,日后起了反叛之心,那南北夹击之下,我大宋怎么能撑得住! 这陇右军作战自己是亲眼看到的,可谓是勇猛异常。 此次平叛虽说是带来了八万兵马,可真正上场的也不过区区万余不到,一个冲锋而已,十数万叛军便土崩瓦解... 要知道陇右军现在可是有三十万之多啊,若是人人都是如此,那... 不行,等回到汴京,我定要联合百官一同劝官家削减燕国公的兵权,这也太可怕了! 第159章 苍天已死 这时,文彦博见沈从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好奇的问道:“国舅爷,如今你驻守大理,可是有什么别的看法?” 沈从兴这才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众人开口道:“既然大家都不想留下,那么为什么不能将大理灭了呢?” 将大理灭了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只需要从汴京调一个勋贵过来坐镇便是,陇右军也可以回陇右备战北辽。 大理只需要招些厢军过来守着便是,这附近又没有什么强敌... 文彦博听了摇了摇头:“师出无名,因为大理高氏反叛,我大宋这才有理由在大理驻军。 可如今大理老实的不像话,你有什么名义去攻打人家呢?” 沈从兴听闻此话,又将头低了下来,仿佛在盘算些什么... 而后突然站起身来,对文彦博拱手道:“既然桓王无事,广南西路的叛乱也被平定,那我就回军营了!” 说罢,不等文彦博同意,转身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文彦博见沈从兴走了,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也是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道:“算了,等桓王醒了再行商议吧!” ... 汴梁,燕国公府书房内。 “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 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 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 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 玄门都领袖,一炁化鸿钧。” 曹国舅正捧着一沓宣纸,双目赤红的看着。 嘴里还兴奋的喊道:“通了,通了,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的话,我道教的架构体系就全了!” 这书将我华夏大地的什么三清派,灵宝派,神霄派,东华派,清微派,丹鼎派的体系全部包含在内,而且将其不足的地方做了修补。 剔除掉各派系的不合理地方,还能将其融会贯通。 有了这神书,我道教兴旺之日就要来了! 等到宣纸翻完,却发现并没有写完,曹国舅抬起头看向徐寿急切到:“下面呢...下面哪去了?” 徐寿笑眯眯的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都在这里呢!” 曹国舅见状,将宣纸放在桌子上,起身抓起桌子上的毛笔,在砚台中蘸了两下,将其塞到了徐寿的手中急切道:“写,快点写!” 徐寿倒是不慌不忙的将毛笔放下,对曹国舅笑道:“那我说的事情你可答应?” 曹国舅听了此话,倒是踌躇起来... 自己带着一群道士去天竺传道,可天竺哪里有道教的土壤,那里的人连元始天尊是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传... 而且按照徐寿的说法,这哪是传道啊,不是去骗人吗! 什么天神拘鬼,剑斩妖魔... 这些都是那些假道士用姜汁黄纸愚弄百姓的,便是随便读了些书的人都不会相信! 还说自己是纯阳道人吕洞宾的弟子... 我呸,那吕洞宾是唐代的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收自己做弟子,难不成他真成神仙了? 自己身为道教高层,干了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会被逐出师门吧... 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己可是堂堂国舅,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被人传回来了,这曹家的脸面,太后大娘娘的脸面就全都丢光了... 想到这里,曹国舅慌忙摆手:“不行不行,这个我干不了...” 徐寿听了这话倒也没有生气,从桌子上将宣纸给拿了回来,对曹国舅笑了笑。 在曹国舅惊恐的眼神中,徐寿手一松,将宣纸扔进了取暖的火盆之中。 宣纸易燃,一入火盆便燃烧起来,曹国舅见此情况就想扑上去抢救,却被徐寿拦下。 眼睁睁的看着已经出炉的道教基本架构被火焰吞噬,曹国舅再也不顾形象,对徐寿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徐寿瞥了眼曹国舅,轻笑一声道:“是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在曹国舅震怒的眼神中,徐寿蹲下身,用火钳挑了挑火盆,让火焰更加旺盛,背对着曹国舅开口道:“你道教人数如此众多,若是统一思想,官家害不害怕,朝堂害不害怕? 谁能保证你们统一思想后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汉末张角的黄巾起义你忘了?” 曹国舅听闻此话,也是反应过来,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口中喃喃道:“你既然想到这个,那你又为何给我看那些...” 不知道还好,可知道了却没了,这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徐寿没有说话,待到宣纸燃烧殆尽,站起身来,从桌子上将茶壶提起,掀开盖子,将茶水倒了一半在火盆之中。 “呲啦”一声,灰烬成了一盆黑乎乎的灰水。 徐寿见已经毁尸灭迹,这才放心的转过身来,晃了晃茶壶见还有半壶水。 先是倒了杯茶,推到曹国舅面前:“在大宋不行,不代表在别的地方不行!” 曹国舅听闻此话,双目无神的看了过来。 徐寿道:“宗教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愚弄百姓,收拢百姓为自己所用。 想当初佛教传入中土,便是语言不通也可以迅速的获得一大批信徒。 张角的太平道,只是十数年间口口相传便可以收拢百万黄巾。” 说到这里,徐寿笑了笑,在曹国舅的耳边如同魔鬼般低吟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你这么想让道教在大宋的地界统一思想,是因为玉玺之事,打算替大娘娘鸣不平,是为了收拢百姓,反抗这赵家天子的统治吗!” 第160章 悬壶济世 徐寿这话说的也太吓人了,什么叫为大娘娘鸣不平,什么叫反对赵家天下... 我曹家一心为国,忠贞不二! 曹国舅听完这话后,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反驳,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是啊,汉末的黄巾起义,那可是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自从张角率领着百万黄巾,将那大汉天下给砸碎后,历朝历代的皇室都对道教充满着提防。 自己还想着将道教的基本架构给一统,真是太天真了...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那势必会威胁朝廷的统治,三武灭佛的场面也会在道教上重新演绎。 自己到时候就是道教的罪人! 想到这里,曹国舅起身,挤出一丝苦笑,对徐寿作了一揖:“燕国公不要再说这种话,我知道你定是有办法的,还望不吝赐教...” 见徐寿开口要说天竺,曹国舅打断道:“我道教再怎么样也不会做那些腌臜事的,若是燕国公依旧打算让我道教前往天竺愚弄百姓,那就别说了!” 徐寿笑着摇了摇头:“佛教当年东渡,你道教如今亦可西传,既然你不想愚弄百姓,那便到那里悬壶济世吧,这也是你道教的老本行了!” 道教之所以能在老百姓心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不光在于那些被供奉的神仙。 而是在于一代代的道士前赴后继,下山悬壶济世,赈济灾民。 谁不知道神仙是假的,可瘟疫来袭,那些灾民从道长手中接过的药碗是真的。 荒年颗粒无收,从道观领取的粥米也是真的! 听了徐寿说的这话,曹国舅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徐寿也没有逼迫他立马做出选择,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转身对曹国舅道:“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曹国舅此时脑袋里思绪万千,打了个稽首后便要离开,此事他说了不算,得回玉清观广发道帖,邀道教各派一同前来商议。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火盆中已经沉底的灰烬,向徐寿问道:“那这道教体系的书...” “等想通后,你在前往天竺的船上会拿到完整版的!” ... 大理皇宫。 段正淳坐在龙椅上头疼的看着下方趾高气昂对自己说话的宋军校尉。 那校尉道:“现在军营中还剩余粮食不到五千石,仅够三天所用,既然你答应供应我方粮草,那就请你们尽快再送去五万石,以供这个月粮草不断!” 自己送粮草去军营还没有多长时间,怎么他们这么快又来要粮草了... 要知道自己送去的粮草可是按照大理十万士卒吃三个月的量给准备的! 那些宋兵都是猪啊,这才一个多月就全都吃完了? 这么能吃,你们是想吃垮我大理吗! 五万石,一个月? 按照斤两来算,五万石就是六百万斤啊! 现在又不是战时,省点吃不好吗? 你们八万人,每人每天吃两斤的粮食,不撑的慌吗! 我大理士卒再能吃,一天也就一斤,怪不得宋军如此勇猛,吃这么多不勇猛才怪了... 也罢,送去吧,区区粮草,不妨事... 段正淳将躁动的群臣安抚下来,摆手道:“允!” 说完这话后,段正淳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却听那校尉又道:“另外我们沈将军还说了,让你们再送四千头羊过去,过些时日就是冬至了,我们大宋有规矩,冬至得吃些好的!” 此言一出,即使段正淳还想答应,这大理朝堂之上的臣子们也忍不住了。 纷纷站出来指着这宋兵呵斥。 什么贪得无厌,什么强取豪夺,不要钱的砸在这校尉身上。 可这校尉轻蔑的瞥了一眼众臣,对于这些指责毫不在意。 依旧对段正淳喊道:“你快点将这些交付与我,我还得回去跟沈将军复命呢!” 此话一出,情绪激动之下一位老臣颤颤巍巍的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举起笏板就要砸向校尉。 看那老臣的速度,段正淳本以为那校尉会躲开,可校尉看着老臣过来,却是嘴角勾起,不光不躲避,反而将头冲着笏板迎了上去。 “快住手!” 段正淳见校尉这样顿感不妙,连忙对着那老臣喊道。 老臣听闻此话,举着笏板的手悬在了半空,不解的往段正淳看去,就在此时,那校尉双手抬起,圈箍住那老臣的胳膊,大喊道:“你们大理这是干什么,想袭击宋军吗!” 说罢,狠狠的将那老臣的胳膊往下一拉,笏板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校尉的头上。 笏板本就脆弱,校尉用的力气又大,一下子在校尉头上碎裂开来! 段正淳见此情况,绝望的闭上了眼,自己第一次见大宋的那个沈将军心里就一阵发毛,好在桓王殿下来将其拦下。 若是这校尉在这大理朝堂之上出了什么事情,定会被那个煞星给寻到理由... 完了,这下全完了... 可闭眼有一会儿了,却还是不见那校尉发难,段正淳睁眼一看,只见那老臣抱着胳膊躺在地上哀嚎,宋军的校尉却安安稳稳的站在原地。 看他的样子,虽不敢说毫发无伤,但看上去也是一点事都没有... 校尉站在原地,看着因为胳膊被自己薅脱臼,现在还在地上哀嚎的老头,又摸了摸脑袋,一时间那校尉也傻了。 笏板裂了,可头却安然无恙,甚至连半点眩晕的感觉都没有。 这大理东西的质量这么差的吗... 这下惨了,沈将军交代的事情好像完不成了啊! 段正淳见校尉无事,连忙挥手让人将那老臣拉下去治伤,而后对校尉急切道:“粮草和羊今天晚上定会送达,若是没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 说完这话后,段正淳见校尉仍旧站在原地不肯走,眼珠子还在那里溜溜的转着,心中大呼不妙! 连忙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替沈将军督促粮草!” 说罢,一挥衣袖,拔腿就走,毫不停留... 第161章 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 这校尉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可是吓坏了段正淳,下了朝后连忙将羊苴咩城内的所有粮食全都搜刮了上来。 趁着天还没黑,就迫不及待的让人粮草运出,送往城外军营。 生怕耽搁了一点时间让那个煞星砸再找到理由... 可在距离军营还要数里地的时候,却见到沈从兴带着一队兵马迎了上来。 为首的运粮官叫停粮队后连忙走上前,内心忐忑的看着沈从兴。 “粮草都已齐备,还多了五千石,可羊群数量庞大,时间匆忙,朝廷得需要一些时日准备,还望沈将军莫要怪罪...” 可沈从兴在得知羊群没有送来,却是没有生气。 只是笑着向粮队里面看了看,而后大声询问了道:“你知不知道我派去借粮的那个校尉现在在何处?” 运粮官不禁心生疑惑,沈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不就在你身后吗... 刚想说话,沈从兴却怒吼道:“什么,你们国主派人截杀了他!” 说罢手伸向向腰挎之间,只见寒光一闪,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这可把那些运粮的兵卒百姓吓坏了,愣神几秒后反应过来,顿时和无头苍蝇一般四下逃离。 可这是在野地之中,他们怎么能跑得过骑着战马的陇右军。 没一会儿,死的死,降的降,还活着的在数十名陇右军的威吓之下,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从兴看了眼面前的无头运粮官,招手让朝堂之上的那个校尉过来。 而后用力的拍了拍那校尉的脸,冷声道:“这些人你选几个机灵的日后作证,剩下的全都处理掉,粮草拉到军营!”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可刚转身却又回头看了眼那校尉:“这事情你要是还办不好,那以后就别说自己是禹州的!” 说完这话,头都不回的上马就往军营奔去。 ... 等沈从兴回到军营已经是深夜。 士卒们早早的睡去了,随着战鼓声响起,陇右军纷纷穿起衣服,拿起武器,跑到马厩旁牵着战马,快速的跑到校场列队。 又过了会儿,那群厢军才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见校场之上陇右军军备整齐,这群厢军也浑身一震,这不是演习,这是要打仗了啊! 连忙将身上歪歪扭扭的军服穿好,而后列队站到了陇右军的后面。 见兵卒都已到齐,沈从兴这个时候走上点将台,先是扫视了两眼。 见陇右军如此威武顿时信心大增。 大声悲愤道:“将士们,咱们的袍泽被大理国君给杀了!” 此言一出,厢军内部嘈杂声不断,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想看看是哪位不在此处。 待到安静了些,沈从兴又道:“我大宋国与大理国本是兄弟之邦,自大宋开国以来就一直交好! 大理前段时间发生叛乱,皇室濒危,也是兄弟们千里跋涉来替他平定的! 这对他是多大的恩情啊,我们需要过回报吗! 没有! 我们半点回报都没有要,因为什么,因为大宋把大理当作弟弟,哪有哥哥帮助弟弟还要回报的! 也就是最近军中粮草消耗的有些多,于是本将派人去向大理国主借些粮草,说好的日后加倍返还。 可他非但不同意,反而将本将派去的人截杀于当场! 将士们,大宋受辱,袍泽落难,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沈从兴说完后看了看身旁的副将,副将点了点头,举起一面棋子,对着台下一挥。 顿时三万陇右军的喊声如同地裂山崩般传来。 “杀!杀!杀!” 那群厢军听了陇右军的动静,也纷纷握起拳头大喊道:“杀!” ... “什么,沈从兴毫无理由就将大理给灭了!” 最近这朝堂之上赵宗全可谓是开心又焦虑着。 开心是因为玉玺到手了,陇右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河北的灾情也得到了缓解。 平叛事宜连战连捷,这捷报天天往汴京送来,自己看着都有些烦了。 焦虑是因为消息传来,沈从兴趁着大理内乱,对大理进行强行驻军,朝堂之上对此行为那是深恶痛绝! 御史台的那群御史因为这个天天弹劾沈从兴,就差没让自己发圣旨将他召回直接砍头了... 哼,沈从兴再怎么说也是朕的小舅子,他做什么事情要你们这群御史指手画脚的? 自己本来想着玉玺在手,这群御史应该不敢放肆,可没想到,玉玺不玉玺的他们这群人根本不在乎... 好在韩章是站在朕这边的,有着韩大相公助阵,御史那边到最后还是被压下去了。 再到后来,捷报传来,平叛结束,剩余叛军全部投降,兖王幼子也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自裁谢罪。 自己才刚高兴,可又看到下面写着的的桓王大意,在受降之时被兖王幼子重伤... 在朝堂之上看到这个的时候,自己差点没晕厥过去,桓王怎么能重伤呢,他可是我大宋下一任官家啊! 好在寿哥儿看出了朕的不适,随便寻了个理由将朝臣给打发走了,不然朕可就要出大丑了... 下了朝后,自己专门出宫去玉清观找曹景休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是有惊无险,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曹景休的卦象还是很灵验的,这不,不到两天时间,新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也是巧了,这太医监左丞贺太医的祖宅就在桓王附近。 他虽然不在家,可他的幼侄医术高超,将桓王给救了回来,现在已无生命危险! 看到消息后自己也是松了口气,再然后就是非常想念桓王。 这孩子自从在禹州出生后,还没离开朕这么长时间... 本想着平叛已经结束,南边该无事了,自己当场就写了封圣旨,让桓王伤好之后即刻坐船归京,兵马由文彦博袁文纯等人慢慢带回... 桓王养伤加坐船,自己不到一个月就可以看到他,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圣旨都没传过去吧,南边又传来重磅消息,沈从兴以大理截杀宋军为由,举兵将大理灭了! 大理灭不灭的不要紧,关键是你这个狗东西找的这是什么理由! 段正淳什么样子,你上次强行驻军后这天下还有谁看不明白吗。 他截杀宋军...你编也编个好点的理由啊...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自此以后,那些友邦还怎么看我大宋? 你说皇后如此贤惠,可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天天别的不会,就会给朕找麻烦! 唉,头疼... 朕都想退位了... 第162章 走为上 朝会这才刚开始,枢密使张升就把文彦博从广南西路递来的奏报读了出来。 赵宗全听着文彦博奏报说出沈从兴是如何将大理灭掉的,也是感觉到一阵头疼。 随意找了个不伦不类的理由就直接带兵冲进人家都城了... 还要效仿汉朝,说什么南越杀汉使节,屠为九郡。 进了城后,这狗东西派兵挨家挨户搜,将大理的官员集合起来,全部屠了... 可我大宋四面强度环绕,又不是大汉那种唯我独尊的情况,你在这搞什么! 好在袁文纯从陇右军那里提前得知沈从兴的计划,将其告诉了桓王。 要不是桓王及时赶到,大理的皇室怕是会被沈从兴这狗东西全部屠光... 你个狗东西,你知不知道你给朕惹了多大的祸端! 此事若是被住在鸿胪寺的那些邻邦使节知道了,传回国后那些邻邦会怎么看我大宋你知不知道! 你个狗东西,狗东西! 你找不到理由你就去问问桓王啊,自己擅作什么主张! 你有那个纵横谋划的脑子吗! 特么的狗东西! 下方的朝臣听到这奏报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赵宗全眼看形势不妙,连忙向韩章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帮帮忙。 可韩章接收到赵宗全的眼色后,却对赵宗全轻微的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将眼睛闭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赵宗全一下子就知道了,沈从兴这次犯了大错,惹了众怒,即便他是大相公,也是保不住了。 沈从兴这狗东西这次做的事情,若是真论起来再小也是不听指挥,擅开战端,罢官除爵也不为过! 往大了说那可就是蓄意破坏友邦与大宋的关系,图谋不轨,意图谋反的大罪! 诛九族的那种... 可再怎么说沈从兴是自己小舅子,必须得保啊! 不然皇后怎么办,桓王怎么办... 这时,赵宗全看到站在勋贵前列的徐寿正对自己偷偷摸摸做了个溜走的手势,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现在想不到帮沈从兴这个狗东西开罪的理由,不代表以后想不到。 只要我不点头,这朝廷如何处置一个侯爵,更何况这侯爵还是国舅爷! 如今之计,还是先溜走,不被这些文官逼着表态才是正解... 对,就这么办,现在就退朝去御书房看奏疏去! 御书房?不!御书房都不能去,得去后宫... 上次自己就是在御书房被相公们围起来逼迫,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去御书房! 就去后宫,朕不相信,你们还敢擅闯后宫不成? 想到这里,赵宗全咳嗽两声,唤来身旁的内侍,低声道:“你现在带些人去御书房,把朕的那些奏疏都搬到皇后寝宫去!” 见那内侍不解的看着自己,赵宗全瞪了那人一眼,低声呵斥道:“还不快去!” 见内侍走了,赵宗全看着殿中议论的众人,刚想开口说退朝...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下方就有一名御史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先是对赵宗全拱了下手,而后胸膛挺起义正言辞道:“陛下,臣弹劾威北侯...” 话没说完,就见赵宗全一下子把手中的奏报给扔在了桌子上,并且从龙椅上站起,左右踱了两步,又看了眼面前的奏报,狠狠的抬起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斥道:“好大的胆子!” 大殿中的群臣,特别是那个站出来的御史听闻此话,都以为赵宗全要包庇沈从兴,那御史怒目举着笏板道:“陛下,臣...” 怎么可能让他把话说完,赵宗全摆手打断道:“朕不是说你,朕是说威北侯!” 一时间,百官齐齐噤声,都在看着官家耍的是什么把戏。 若是说官家打算处置威北侯,百官那是一点都不会相信的。 赵宗全看着下面的百官如此,眼珠子转了一圈,灵机一动。 “沈从兴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赵宗全装作发怒的样子,手一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见百官依旧看着自己,赵宗全情急之下,狠狠的踢了龙椅一脚。 然后“嘶~”的一声,只见赵宗全佯装痛苦,抱着脚靠在龙椅上痛呼起来。 痛呼的同时,赵宗全还在偷偷眯着眼观察着大殿中的百官。 能站在这大殿之上的,又有哪个是蠢笨的,赵宗全演技又比较尴尬。 这场面看的徐寿的双脚在大殿上差点抠出一幅大宋舆图来... 枢密使张升冷笑一声,举着笏板道:“陛下,威北侯无理,无据,擅自与我大宋的友邦开战,臣认为...” 赵宗全见张升说了这话,痛呼声更大了,摆手道:“你先等等,朕...朕身体不适,需要立马去太医院,这事情先放放,咱们下次再议,下次再议...” 说罢,赵宗全也不看百官反应了,跛着脚,在内侍的搀扶下,急匆匆的离开了大殿。 ... 羊苴咩城。 赵策英坐在大理皇宫的龙椅之上,看着下方仍旧不服气的沈从兴,捏了捏眉心,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这次平叛大获全胜,大理也成功驻军,本来是大功一件,可自己就受了个伤而已,才几天不在,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舅舅这人也太过于心急了,现在好了,功过难评,等回到汴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大理都驻军了还不好办啊,待到自己日后登基,通过驻军对大理多加渗透,哪里需要打啊... 糊涂啊! 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舅舅了,人家舅舅都是想方设法的帮外甥,可他呢,一天天尽拖外甥后腿... 赵策英没好气的瞪了沈从兴一眼,想开口呵斥,可他又是自己的舅舅,憋了半天,摇了摇头,叹了口长长的气... 文彦博这个时候从门口走了进来,见桓王坐在龙椅上,怔了一下。 想了想,文彦博当作没看到一般,走上前拱手道:“殿下,官家发来圣旨,宣您伤养好后即刻返回汴京!” 第163章 别问朕! 回汴京,现在大理都这样了我还回汴京? 我回去了,沈从兴怎么办,我不在你能压得住他? 而且大理段家那边怎么办,我走以后,你信不信沈从兴能半夜摸过去把那群人全都弄死! 那日若不是自己强撑病体及时赶到,他段正淳的脑袋现在正挂在城门上呢! 想到这里,赵策英又狠狠的瞪了沈从兴一眼。 沈从兴不服气道:“你今天都瞪我多长时间了,我犯什么错了,你卸我兵权就算了,可我想出去你都不给我出去,这算什么!” 赵策英听了沈从兴这话,又是一阵头疼,先是对文彦博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而后对沈从兴恨铁不成钢道:“闭嘴,你知不知道现在大理百姓有多恨你,还想出去,找死啊!” 沈从兴低下了头,嘴里嘀咕道:“不就杀了些人嘛,至于嘛...” 赵策英没听到这话,见沈从兴低下了头就将视线移开了。 正想再思考这事情应该怎么办,这时突然发现文彦博还在大殿之内,疑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有事?” 文彦博这时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递了上来,开口道:“殿下,燕国公和韩大相公通过商行给您传来书信!” 赵策英接过信件后先是撕开韩章的那封,将信纸展开,看完后满脸苦涩。 前些时日,文彦博的奏报还是送到了汴京,朝堂之上对此是十分震怒,都在叫嚣着要严惩沈从兴。 父皇为了保护舅舅,从那天开始就称病在床,一直没上朝。 可父皇不在,大臣对沈从兴应该如何处置的议论也没停下来过。 现在朝堂之上对于沈从兴的处置结果已经出来了,除爵,抄家,流放沧州! 如今就差官家拿着玉玺盖章了。 韩章这信件的意思是让沈从兴自尽,就说是攻打大理的时候战死的。 死者为大,便是犯了再大的错误,可人都死了还想怎么样? 抛开擅自调兵不谈,威北侯也算是给大宋开疆拓土了不是... 如此一来,这威北侯的爵位说不定还能传下去给他儿子,也不会对皇后和桓王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赵策英看完信件后,眼神挣扎了会儿,又看了眼沈从兴,将信件小心翼翼的折好,仔细的收在了怀里。 而后打开徐寿的信件,上面只有两个字:“钱俶” 钱俶,那个纳土归宋的吴越国主? 表弟提他干嘛... “钱俶,钱俶...”赵策英嘴里念叨了会儿,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 等一下! 如果说大理内部又有了叛乱,而这个消息又正好被沈从兴给知晓了... 沈从兴得知消息后立马率兵前来羊苴咩城打算救援大理皇室,可最后救援成功,段正淳却觉得自己当不好这个皇帝,思前想后之下,便向大宋纳土归降... 所以现在大理才插上了我大宋的旗帜... 至于是谁叛乱的,还不是那群被沈从兴杀了的大臣... 你要问为什么大臣全都叛变,这我哪知道! 大概是因为段正淳确实当不好这个皇帝吧... 沈从兴的职责本就是驻守在大理,为了防止大理内部再次叛乱的,他情急之下调兵平叛不算是私自调兵吧... 对,就是这样! 文彦博这里不用担心,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要看段正淳愿不愿意当这个钱俶了! 只要他愿意,这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赵策英叫来守在门口的侍卫道:“段正淳呢,带他来见我!” ... 汴京皇城大殿。 今日桓王从南方凯旋归来,许久不露面的赵宗全终于走出了后宫,在城门处迎接后,众人来到了大殿之上。 今日大殿之上来的人特别齐,就连平日里宅在鸿胪寺中的那些外国使节都尽数到场! 赵策英刚站定,就见御史台官员乌泱泱的站出来了一大堆,齐声拱手道:“请陛下严惩威北侯!” 本来看到儿子凯旋归来,心情大好的赵宗全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又垮了下来。 这群御史,就会逼朕! 今天是桓王凯旋的好日子,你们就非要让我今天做出决定吗! 你们商议后的那折子朕也看了,除爵,抄家,流放三件套都给沈从兴安排上了。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皇后日后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可不这么做又不行,朕清楚,这已经是百官看在皇室的面子上给出的最好处置了。 不然就他私自调动八万兵马,高低是个叛逆之罪... 这时,那群御史见赵宗全迟迟没有说话,齐齐上前一步,大声喊道:“请陛下做出决断!” 外国使节也上前道:“请大宋皇帝给大理一个交代!” 赵宗全扫视了一眼逼宫的御史和外国使节,又看了看今日一到大殿就开始闭目养神的韩章。 往勋贵那边看去,却发现徐寿今日不在大殿之上,赵宗全一时有些慌乱了。 歪着身子向身旁伺候的内侍问道:“燕国公呢,今日怎么没来?” 内侍听了此话,来到礼部负责门口报道的官员身旁低声交谈了会儿。 在得到回答后,小跑着来到赵宗全身边道:“去天竺的船队前些天从泉州发来了书信,说是今日到汴京,燕国公迎接完桓王后就去码头了...” 朕的船队回来了? 自己的私库马上就要鼓起来了? 赵宗全眼前一亮,可又瞥了眼大殿下面的御史和使节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又泄了气。 不就是钱吗,现在自己小舅子都快没了,钱再多有什么用! 唉,若是实在不行,朕就答应了吧,好歹给他留了条命... 不过这爵位是他拼死拼活赚来的,若是就这么除了那也太可惜了... 再商量商量,削为伯爵也行啊! 赵宗全刚要开口,赵策英这时候站了出来,装作疑惑道:“父皇,儿臣刚刚回朝,不知威北侯做了何事,需要御史台如此大动干戈?” 说这话的时候,赵策英对赵宗全眨巴了一下眼睛。 父子二人在禹州一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赵宗全见赵策英站了出来,就知道他定有办法。 佯装震怒道:“你问这群御史,别问朕!” 第164章 纳土归宋 为首的御史疑惑的看着赵策英,桓王和威北侯都在南方,这事情他怎能不知? 听说桓王在南方受了伤,养好伤后就急匆匆的来汴京了,威北侯这事情难不成还没人告诉他? 也是,人家舅甥关系,桓王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 想到这里,御史对赵策英拱手道:“桓王殿下您有所不知,那威北侯在您养伤期间,私自调了八万兵马前往大理都城屠戮,甚至还凌辱大理皇室...” 赵策英佯装震惊,眉头皱起,半晌,对御史道:“如若按照你的说法,那可是死罪啊!” 御史得意洋洋道:“念在威北侯平叛有功,且身为皇亲国戚的份上,只需要除爵流放便可以...” 话没说完,就见赵策英几步冲上前,狠狠的将那御史给踹飞了出去。 而后转头对赵宗全拱手道:“父皇,我之前不知御史这嘴能如此厉害,好好的大功在他的嘴里就变成了除爵流放之罪! 就这样还是他们格外开恩的结果,荒谬,太荒谬了!” 众文官见赵策英如此对待御史,全都愣在了当场,而后反应过来就是铺天盖地的指责。 “大功,如此谋逆之举在桓王您的嘴里居然是大功,你才是荒谬!” “桓王殿下,臣知道威北侯是你的嫡亲舅舅,可再怎么说,还能打得过大宋律法不成!” “陛下,臣弹劾桓王殿下,殿前失仪,殴打大臣!” 就连韩章都睁开双眼,一脸纠结的看着赵策英。 桓王此举,怕是没有按照自己的书信所说啊... 听着下方乱糟糟的百官议论,赵宗全没有在意,只是一直盯着赵策英在看。 赵策英大声道:“儿臣不知为何他们是从哪来的消息,居然敢说威北侯私自调兵,还什么,凌辱大理皇室...” 话没说完,地上那个被赵策英踹飞的御史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声指责道:“哪来的消息,文相公送回的奏报上面说的,难不成桓王殿下还想说文相公不可信吗!” 文彦博亲自写的奏报,上报给的枢密院,也是张升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拿出来的。 还能有假? “你说是文彦博写的奏报?”赵策英皱眉道。 “正是,礼部已找人核对过笔迹印章,确实是文相公所写!”那御史拍了拍身上的脚印,冷笑道:“桓王殿下就别费心替威北侯开脱了,你踹臣的一脚臣记住了,日后再说! 威北侯这事现在乃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任谁来了都无可反驳!” 任谁来了都无从反驳? 赵策英勾起嘴角:“证据确凿,不知这位大人,你所谓的证据现在在哪呢,别和本王说就文彦博写的那张奏报便是证据! 文彦博只是个副帅,本王才是主帅,没本王的印章加盖,便是他亲手送来的奏报也不可相信! 更何况,他与本王一同受伤,此时还在桂州养伤,怎么可能会往汴京送奏报!” 就在此时,门外以内侍跑进来喊道:“大理国主在宫门处请求觐见!” 什么! 段正淳来了! 他来是来告状的吗... 怎么鸿胪寺没和朕说这一点? 现在若是他进来,那沈从兴就彻底保不住了! 正当赵宗全想着如何开脱之际,赵策英拱手道:“还请父皇宣段正淳觐见!” 见赵策英这自信的样子,赵宗全也安定下来,挥了挥手道: “宣!” 没一会儿,身着大理皇室衣着,背着个包裹的段正淳便在内侍的指引下走进了大殿之中。 左右环视一圈,文武百官皆在看着自己,桓王此时就在自己身前。 段正淳浑身一颤,整理了一下衣着,对着赵宗全便跪拜了下去。 哪有皇帝给别的皇帝跪拜的,即便大理是小国,可大宋皇帝也没受过这种大礼啊! 赵宗全忙快步走下了龙椅,亲手将段正淳给扶了起来:“贤弟何须如此,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大理和大宋是兄弟之邦,大宋皇帝叫大理皇帝为贤弟有理有据。 将段正淳扶起后,赵宗全立马对内侍道:“去搬把椅子!” 这时,赵策英不经意的咳嗽一声,段正淳浑身一颤,腿一软,又跪到了地上。 御史看着段正淳这样,上前拱手道:“国主,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大的委屈,想再这朝堂之上告威北侯的状... 可国主乃是贵客,还是坐着说话比较好,不然别人会说我大宋不懂得待客之道!” 段正淳没有理会御史的话,而是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张舆图对赵宗全悲凉道:“陛下,臣段正淳愿纳土归宋!”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一个个的皆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正淳。 纳土归宋,好耳熟的词汇,这不是前吴越国主钱俶吗? 怎么段正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说了这话! 这一定是反话,段正淳见大宋朝廷一直不处置沈从兴,这才跋山涉水的来汴京,说了这话。 段正淳的意思肯定是:你大宋不处置沈从兴的话,那就把我的大理都给吞了吧,看你如何和邻邦交代! 就连赵宗全都是这么想的,一时间左右为难。 看着鸿胪寺的那群外国使节不怀好意的眼神,赵宗全叹了口气,走上了龙椅:“对于威北侯的处置,朕答应了,就按照那群御史说的办,贤弟你还是起来吧...” 对于大宋来说,牺牲一个沈从兴不算什么,更何况人家确实是有错... 也罢也罢,这都是命啊! 可段正淳抬头看了看赵策英,见其正看着自己,又捧着大理舆图大声道:“臣,恳求陛下收下我大理国土!” 反话,这一定是反话! 段正淳的意思应该是:“老子不服,大理都这样了,你大宋就这么处置沈从兴?” 也是,人家群臣都被屠了个光,如今成了光杆司令,手下一个臣子都没有。 此仇不共戴天,哪里是这么容易消除的! 听了这话,为首的御史大夫走出,对赵宗全拱手道:“还请陛下从严处置威北侯!” 赵宗全此时眼神都有些冷了,这段正淳还真是不知好歹! 也不叫贤弟了,而是冷声道:“段正淳,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 嘿嘿,今天就一章,休息休息,给自己放个假,明天再继续更... 第165章 这是什么情况! 见段正淳要开口,赵宗全冷哼一声:“大理国主,你还是想好了再说,将威北侯除爵流放已经是了不得的处罚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御史大夫见赵宗全说了这话,大怒! 单手持着笏板,一手指着赵宗全呵斥道:“是非不明,处置不公,焉能为天子!”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 要知道赵宗全可不是当初刚即位时候的那个傀儡皇帝了,他从大娘娘手中取得玉玺,将反对他的相公赶走。 而且皇城司在赵宗全上位后,委派了小耿将军为指挥使,吸纳了好多民间人士,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权势变得极大,探子遍布整个大宋,在汴京的更是不计其数! 在场的哪个官员敢说自己的屁股是干净的! 也就大家全部抱团才敢与皇权一斗,可也不敢逼迫的太甚。 唉,若是先帝在的时候,只怕是早就应了我们对于威北侯的处置结果了… 呜呜呜,想先帝的第一年… 现在京郊大营的兵权也皆为赵宗全的心腹所掌控,勋贵那里大部分也都归心。 赵宗全这个官家此时的权势简直可以与本朝太宗相媲美! 而且赵宗全对文官也极为苛刻,自掌权后,被他贬谪的官员不计其数,也就是他上位时间尚短,还没和文官撕破脸皮罢了... 这御史大夫说话如此大胆,是…是不想干了吗! 御史大夫昂首而立,怒视赵宗全道:“身为官家,应当为天下以身作则,而不是如此包庇自己亲属,要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威北侯!” 赵宗全被御史大夫说的脸色发青,就在这时候,段正淳弱弱的声音传来:“那个,威北侯不是在南边吗,这是怎么了?” 段正淳抬起头看了看众人,又将头低下,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真是怪矣,大宋居然有两个威北侯…” 这话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是也正好能让怒视赵宗全的御史大夫听到。 御史大夫听了这话,转头道:“大理国主说笑了,我大宋自然只有一个威北侯!” 段正淳这时错愕道:“那我刚刚听你们说要处罚他,这是为何? 沈将军在南方劳苦功高,你们却要处罚他,难道在大宋打了胜仗无功且有错吗!” 御史大夫满脸惊讶,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在替他说话吗… 他怎么…怎么还能替沈从兴鸣不平了,哪里出了问题? 御史大夫走到段正淳身边,对依旧跪在地上手捧大理舆图的段正淳拱手道:“国主这是何意,威北侯在大理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你就不恨他?” 段正淳听了这话,捧着舆图的手一颤,牙也给咬紧了,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 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不去看满脸惊讶的御史大夫,而是对赵宗全道:“陛下,臣听不懂,沈将军明明有恩于我,为何这位大人却说他是做了错事呢?” 御史大夫闻言,踉跄的退后两步,大惊道:“你莫不是疯了,把一个屠杀你大理官员的人叫做有恩于你!” 段正淳眼皮抽搐了一下,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桓王,而后面无表情道:“这位大人,你知道为什么沈将军要杀那群人吗! 那是因为他们矫诏,用我的名义去截杀了大宋的一个校尉! 而后还将我圈禁在了宫里,意图宫变,扶持杨氏为新国主!” 说完这话,段正淳给赵宗全磕了个头:“那群乱臣贼子以为用臣的名义去截杀大宋校尉,沈将军就不会来救臣,这样他们就可以得逞了! 可他们想错了,沈将军不光出兵了,更是在臣的请求下,将那群乱臣贼子全部斩杀,臣蒙受大宋如此恩德,愿以大理国土作为回报!” 等段正淳再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赵宗全听着段正淳的话,只觉得时间好像有些错乱。 你说的这是沈从兴那个狗东西? 看了看桓王,见其满脸微笑,心中大定,大笑两声,从龙椅上起身,顺着御道走到了段正淳身前,亲手将其扶起:“贤弟何须如此,既然当时我大宋说在你那里驻军是为了保护你,那就是为了保护你,我大宋只是信守承诺,你又何必以国土为报!” 赵宗全又拍了拍段正淳的手背,笑道:“在大宋玩几日就回大理去吧,你我兄弟之邦,这些不算什么的,献土之言莫要再提! 这样,看你也有困难,朕援助你白银百万,粮草十万,你回大理后再自行招募臣子,好好过日子吧!” 说着,赵宗全还看向外国使节那边,大声道:“这几日外面市井上有传言,说是我大宋威北侯无故灭了大理,如今大理国主就在这里,我大宋就此沉冤得雪,你们可放心了?” 外国使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段正淳这个大理国主此时就在这里,他说的还能有假吗… 看来市井传言确实不可信,好好的一个威北侯被传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了! 而且大宋好大方,白银百万说给就给了,一个个的都羡慕的看着段正淳,恨不得拿钱的是他们… 见外国使节不说话,赵宗全大手一挥:“既然无事了,那你们就请回吧,我们要开朝会了,你们在此不方便!” 外国使节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停留,纷纷对赵宗全行礼后退了下去。 等外国使节走后,赵宗全回到龙椅上坐着,却见段正淳依旧站在那里,以为是他觉得自己的援助不够,想着船队也从天竺回来了,便大手一挥:“这样,那些算朝廷援助的,朕私人再援助你白银二十万两,可够了?” 段正淳依旧是不说话,这时赵策英站了出来拱手道:“父皇,大理此时文武政体皆崩,若是重建不知需要多久,不妨我大宋先委派些官员过去,替大理国主治理一段时日吧!” 说完这话后,赵策英转头对段正淳笑道:“国主,你觉得本王的建议如何?” 第166章 不愿为王! 段正淳本来还在思考,是拿着这一百多万两银子,回去收拢氏族,重新将大理给再次建立还是如何呢… 此时听到赵策英的话,抬头又见赵策英的笑容,顿时将心收了回来。 捧着舆图道:“陛下,臣是真心献土,臣在位时间不过数月,却遭遇两次叛乱,臣绝非是个做国君的材料,还望陛下将这土地给拿去吧!” 赵宗全看了看段正淳,又看了看赵策英,沉吟片刻,看向文武大臣道:“众位爱卿,你们的想法呢?” 在场百官纷纷闭口不言,若是你不想要这个领土,又怎么会问这话呢。 可若是我们说要,那不是担责了吗,到时候结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官场上的经验告诉众人,闭嘴才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人这一辈子,几个月学说话,一辈子学闭嘴! 赵宗全见众人不说话,便点名道:“御史大夫,你刚刚不是说的很凶吗,来,你说说,大理我们拿不拿?” 御史大夫此时还沉浸在威北侯的事件中,被赵宗全此话惊醒,大喊道:“陛下,威北侯此案尚有疑点,臣觉得还需派遣官员前往大理进行查探…” 话没说完,赵策英阴恻恻对段正淳道:“国主,看来你说的话别人不相信啊!” 段正淳听见此话,猛的窜起,飞起来一脚就踹向御史大夫,而后骑在御史大夫身上,拳头直往御史大夫脸上砸去。 御史大夫本就年迈,段正淳此时不过四十不到,几拳下去便满脸是血。 赵宗全连忙让人将段正淳拉开,那御史大夫在别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擦了擦脸上的血,对赵宗全拱手道:“臣觉得威北侯事件有疑点,臣恳请陛下委派官员前去查验!” 本来段正淳都被人拉开了,听御史大夫又说这话,偷偷的往桓王那里看了一眼,见其面色不愉。又猛的挣脱开,冲着御史大夫扑了上去! 见此乱哄哄的样子,赵宗全大吼道:“都给朕住手!” 赵宗全一怒,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段正淳也不敢再动,蜷缩着站在大殿中央。 赵宗全沉吟片刻,指着段正淳道:“你不是要献土吗,行,朕要了!” 段正淳听闻此话,激动的连连点头,拱手道:“谢陛下!” 赵宗全又一指那御史大夫:“你不是要查验吗,那朕就让你去查!” 那御史大夫听闻此话,将胸膛挺起,拱手正色道:“谢陛下!” 见其二人都同意,赵宗全坐在龙椅上沉思起来。 按照之前钱俶的例子,献土得封王,钱俶封了个邓王,这段正淳所献大理不比钱俶的吴越小多少,也得封个亲王… 反正我大宋的外姓亲王又不是世袭罔替,手中也无权利! 想到这里,赵宗全开口道:“段正淳献土有功,赏亲王爵,封号滇,食邑三万户…” 本以为段正淳会很高兴的答应,谁知段正淳摇了摇头,拱手道:“臣虽为外族,可向往中原已久,自是知晓异姓王的危害,臣不愿为王,还请陛下成全!” 异姓王自从大汉太祖高皇帝开始,在中原大地就是个禁忌。 再到后来的唐末,藩镇割据,异姓王遍地,这天下也破败不堪。 但是大宋的异姓王确实没什么,因为大宋的异姓王手里没兵没权,只是个名誉罢了… 可段正淳此话已经说出来了,自己若是要强行将他封王,说不定他心里要怎么想呢。 也罢,赵宗全想了想,对段正淳笑道:“那就封贤弟为滇国公,世袭罔替,食邑一万户,虽不为王,但可使郡王仪仗,加官检校司空,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 说完这话后,赵宗全对段正淳笑道:“另外看在贤弟献土有功,再将邕王府赐你作为国公府!” 邕王府赵宗全本来是想赐给徐寿的,可徐寿觉得里面死的人太多,而且地方也不够大,还没澄园一半大呢,就是房子比较多而已,便没要。 如今段正淳来了,在汴京没有宅院,便赐给他吧,一个亲王府给他,也不算亏待他了! 见段正淳点头,赵宗全笑着点了点头,手一挥,让他站到桓王身后,而后看着那御史大夫。 看着昂着头此时还流着鼻血的御史大夫,赵宗全不由得一阵头疼,若是说他犯错,人家恪尽职守,自己也是敬佩的,就是总是喜欢给朕找麻烦… “大理新归,设云南宣慰司,你就去云南主政一方,做个安抚宣慰使吧,依旧是从三品,也方便你探查威北侯一事,可?” 按照道理来说,大理地方不比西夏小,可毕竟大理四周没有什么强大的敌人。 哪怕是西边的吐蕃,也不复唐朝时期对中华的威胁,这些年,吐蕃四分五裂,年年互相征伐,难以对这块土地形成威胁。 如此来看,在大理设立一个宣慰司安抚百姓就可以了! 御史大夫听了这话,忍着身上的疼痛,挺胸拱手道:“臣遵旨!” 赵宗全认真的看了看这御史大夫,摇了摇头,这人身为御史倒是尽忠职守,就是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这是位好臣子,即便是朕不喜欢,可要想天下安稳,朝堂之上这种人也是不可缺少的! 就让他去云南干一任,等他长了个教训,朕就将他调回来... 赵宗全处理完这件事后,又扫视了一下众人:“众卿家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无事的话,那便退朝吧!” 说完这话,见无人再奏,赵宗全起身往殿外走去,身后的内侍尖声道:“退朝!” 刚刚内侍来报,说寿哥儿从码头回来了,此时就在御书房之中。 还抬了好多的箱子入的宫,宫门处的宿卫查了,全都是金银,看来此次出海的收益颇丰啊! 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有多少银子了... 在赵宗全走后,段正淳苦哈哈的来到了赵策英身旁,没等段正淳开口,赵策英就瞪了段正淳一眼:“朝臣还没走完,你给我闭嘴!” 段正淳闻言苦着脸站在原地,等朝臣都走完后才对赵策英拱手低声道:“桓王殿下,吾儿段正严...” 赵策英深知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经验:“父皇对你一口一个贤弟,那你便是本王的叔父了,日后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对他做什么呢! 这样,今天晚上我会在桓王府宴请燕国公,你也一同来饮宴,顺便将段正严接回去...” 第167章 出海不能停 御书房 今日朝会,沈从兴的问题解决了,大理也莫名其妙的回来了,赵宗全心情大好。 还听说出海的船队也回来了,赵宗全一下朝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御书房之中,打算查看一下这次出海的贸易利润如何。 可刚进御书房,赵宗全便看到徐寿带着个随从在里面,徐寿正跷着二郎腿,翻看着账本。 不禁笑着打趣道:“你个小兔崽子,早就回来了还不去参加朝会!” 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徐寿身旁,将徐寿手中的账本拿了过来,放到一边。 开口问道:“船队回来了?货物都出手了没?这次利润大概是多少?” 徐寿听着赵宗全的灵魂三问,摆了摆手,没好气的往账本指了一下:“都在账本里面,自己看去!” 赵宗全也没在意徐寿的态度,乐呵呵的翻开了账本。 看着里面的一条条贸易收入,赵宗全笑的合不拢嘴,真没想到这大宋的东西在天竺居然如此值钱! 比运往高丽东瀛的收益还要翻几倍! 只是账本太厚,赵宗全也没全部看完,粗浅浏览了几页便直接翻到了最后,看了眼总收入。 顿时大笑起来,此次出海收益,居然达到了我大宋年收益的二十分之一这么多! 大半年出海一趟,那紧凑些,一年就可以出海两趟! 那就是十分之一啊! 并且现在的船还不怎么多,待到海上全都漂浮着我大宋的宝船,这条贸易线得给我大宋带来多少收益啊! 徐寿看着赵宗全喜悦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单纯出海当然没有这么赚钱,能有这三成就算不错了。 自己在杨二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让杨二回来的时候把利润往多了说,并且一定要做个可以以假乱真的假账本出来。 这样才能让人疯狂,也能让计划更好的实行... 所以这次自己可是大出血了,账本有了,可金银却是实打实的,自己可是自掏腰包,搬了不少金子出来。 趁着赵宗全高兴的大笑之际,徐寿却揉了揉眼,直到眼眶发红,故意当着赵宗全的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赵宗全不解,怎么收益这么多寿哥儿还如此不开心呢,难不成是因为朕拿的太多了,这小子心疼了? 徐寿见赵宗全面色不愉,解释道:“舅舅,我不打算再出海了,商行人员的损伤太大了...” 说着,徐寿眼含热泪,伸出三个手指:“这次出海的时候,商行人员多达三千余人,可现在的码头,却只有一千余人活着回来,还多数身上带伤。 要不是舅舅你允许商行自行招募船员,怕是连开船的人都不够了...” 事实上当然损失没有这么多,大部分的人都在杨二的安排下,以各种身份潜伏进了天竺。 但是现在就是得哭惨,不然传出去,谁都以为这生意好做,那还得了! 虽然说赵宗全允了独家贸易权,可那些海商可是不认这个,偷偷跟在船队后面出海,徐寿还能将他们的船给掀翻了不成? 让他们看看,即便是三千人去贸易,回来的也只有一千多人! 而那些海商又能带多少人出海? 去了还能回来吗... 赵宗全闻言大惊,可想了想又疑惑道:“碰到海匪了?不应该啊,朕不是让海军跟着一起去了吗?” 徐寿抹了把眼泪,指着身后的杨二对赵宗全道:“我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我把主事人给带来了,我身后这位就是这次出海的商行主事,杨烈...” 杨烈? 赵宗全抬头看了看杨二,总觉得有些眼熟,不由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徐寿道:“上次就是他与我一同去船上迎你的...” 赵宗全这才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兖王派兵追杀,直到顾廷烨出了个主意,坐漕帮的船,走商行的水路,这才逃过一劫。 当时这杨烈就是商行的主事之人,由此可见,这也是朕的恩人啊! 听说后来小耿接手皇城司后想将他吸纳进来,被他以商行离不了人手给拒绝了,不然就凭他救过朕,给他封个三四品武职都不成问题! 杨二走到赵宗全面前,红着眼眶对着赵宗全拱手道:“回陛下,在海上除了水源不太够用之外,确实是没出什么大事... 但是踏上了天竺的土地之后,海军无法上岸,商行只能运着价值不菲的货物,独自来往贸易...” 说到这里,杨二哽咽了一下,徐寿站起来拍了拍杨二的后背接着说道:“臣早该想到的,商行这三千人,运着价值数十万贯的财物走在大街上,那不就相当于稚子抱金入闹市... 好在这次去天竺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在禹州保护过您和舅母的人,见过军阵场面,才能不怯场,死战后将财物给送到了海上与大宋海军汇合,那些人才没追过来...” 赵宗全听了这话也是一怔,是啊,区区三千人,抱着数十万贯的财物走在路上,这不是找抢的吗! 而且这在大宋是数十万,在天竺人眼里那不得翻上几翻? 拿着这么多财物,朕却连个甲胄都没给他们配上,只是拿着些破刀就让他们去了,现在还有人能活着回来,只能说是这些人命大! 朕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就匆匆忙忙让他们出海,害的他们死伤这么多人... 而且还是在禹州保护过朕与皇后的人... 徐寿看了看赵宗全,见其面色有些动容,又道:“现在商行的人手是死一个少一个,臣再无后继之力了,不出海了,谁爱出谁出吧,这利润虽高,可代价太大...” 赵宗全听了这些话,沉吟许久,而后站起身来在御书房内踱步了好长时间。 出海虽然利润高,可是伤亡巨大。 这些人出去,若是让他们配上甲胄踏上别国土地,那我大宋势必会引起他国的仇视。 想想看,若是他国商队数千人,身穿甲胄来我大宋... 说是来做买卖的,恐怕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吧! 可若是不配上甲胄,这第一次的伤亡率就摆在这里,日后还有谁敢出去。 过了好长时间,徐寿都快有些烦躁了,赵宗全突然脚步一顿,似乎下了某种决定,沉声道:“伤亡的人给他们发放抚恤,按照六品武职的标准发放,从朕这次的分红里拿! 出海之事,即使伤亡再大,我大宋也绝对不能停...” 第168章 长命锁 只是能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伤亡率下来呢,赵宗全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直接给你们甲胄也不行,派兵过去也没理由!” 赵宗全只能捏了捏眉心,对着徐寿二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朕要好好的想一下再给你答复!” 听赵宗全这么说,徐寿给杨二使了个眼色,而后二人拱手告退。 走到门口的时候,杨二故意高声道:“主君,过些时日还得派一艘船,将那几个天竺人送回去...” 赵宗全听到这动静,立马将杨二叫住。 等杨二走回御书房后,赵宗全问道:“杨烈,你带了几个天竺人回来为何不对朕说?” 现在自己对天竺的情况两眼一抹黑,要是有天竺人在,自己了解了天竺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有办法。 毕竟每年增加大宋一成多的收入,必须得继续做啊! 杨二却惶恐的拱手道:“回陛下,那几个天竺人只是些教派僧侣罢了,来大宋采买些物资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话虽然这么说,可杨二也是知道的,在大宋僧侣的地位不怎么高,可是在天竺,僧侣是第一等人,名曰:婆罗门... 这几个人是杨二套麻袋套来的,为此是被那些刹帝利追杀了好远! 若不是徐寿提前给了几百副甲胄,杨二此举可谓是死路一条... 废了千辛万苦将那些婆罗门套到船上后,杨二可是亲自调教了数月,至于调教什么... 不可说! 听杨二这话,赵宗全反倒是来了性质,对杨二道:“你回去将那几个天竺人给朕送来,朕要好好的询问一番!” ... 在码头迎接赵策英的时候,赵策英就约了徐寿下午来桓王府饮宴。 一出宫门,徐寿安排杨二将天竺人送往宫城之后,又让李荣派人去玉清观给曹国舅送了个信。 毕竟如果赵宗全得知了天竺僧侣的地位后,肯定要想到曹国舅,先给他提个醒再说。 将准备工作都做好后,徐寿翻身上马,准备回家换一身衣服就去桓王府。 踏进家门,一入前厅,却看到了明兰三人正和华兰一起,在摇篮边逗弄着毅哥儿。 王若弗正坐在摇篮旁边,看着摇篮里蹬着小腿的毅哥儿。 顾廷烨不知为何,居然也在燕国公府,此时正在墨兰身边,手里拿着个拨浪鼓。 虽说是在逗弄着毅哥儿,但是眼神却一直在墨兰身上没有移开。 见徐寿回来了,几人起身,放下手中用来逗弄毅哥儿的玩具,对徐寿行礼道:“见过大姐夫~” 徐寿一一回礼,而后对王若弗拱手道:“不知岳母大人到来,在宫里耽搁了一下,还望岳母大人见谅...” 王若弗笑道:“无碍的,我也是刚到,这不,上个月毅哥儿满月,长枫在陇右没回来,昨日托人从陇右带来了个长命锁,说是做舅舅的一片心意...” 徐寿低头看去,见毅哥儿正皱着眉头,用力的拽着脖子上的镏金长命锁,好似苦大仇深一般,不由得笑了出来。 弯下腰将长命锁轻轻的从毅哥儿脖子上取下,掂量一些,感觉有些坠手。 怪不得毅哥儿苦大仇深呢... 在你脖子上挂个板砖,你也苦大仇深... 徐寿将长命锁递给了华兰,吩咐道:“毅儿还小,脖子上坠着这么重的东西不好,将这长命锁好生收起来,待到百日或者周岁的时候,请曹国舅来开个光,再给他戴上!” 华兰点了点头,将长命锁递给了身后的嬷嬷,在她耳边吩咐了起来。 嬷嬷接过长命锁后,点了点头,转身往主院走去。 徐寿对王若弗拱手笑道:“没想到长枫在陇右还能想到毅儿,我在这里先替毅儿谢过了!” 王若弗讨好的笑道:“不妨事,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外道...” 说罢,王若弗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脸上却又有些纠结... 见王若弗不说话,顾廷烨这时拱手道:“见过大姐夫~” 徐寿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墨兰红着个脸,狠狠的掐了顾廷烨胳膊一下,嗔道:“你我还未成亲呢,在这里瞎叫些什么东西!” 顾廷烨皮糙肉厚,哪怕被掐也毫不在意,反倒是嬉皮笑脸道:“咱们虽说没有成亲,可早已订亲,早些跟你叫人那有什么不行的! 刚刚岳母都说这里都是自家人,在自家人面前我们还装啥...” 明兰二人见二人的互动,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在一旁用手指着墨兰,捂着嘴巴笑着窃窃私语了起来。 墨兰看了看众人,红着脸轻轻的拍打了一下顾廷烨,躲到摇篮那边逗毅哥儿去了。 眼看顾廷烨还想跟上去,徐寿忙招了招手:“仲怀,恩科还有几个月就开了,你不在家中看书,来我家干嘛?” 顾廷烨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笑着对徐寿道:“桓王殿下给宁远侯府递了话,说是下午在桓王府有个宴会,我寻思着肯定你也收到了,这不是来喊你一同去嘛...” 王若弗在一旁听了这话,思索着要不要先行离去。 这次来是为了给长枫送长命锁,顺便再问问长枫在陇右的情况如何。 长枫昨日寄回的信件里将陇右说的是天花乱坠,按照他的说法,这陇右现在俨然成了世外桃源,一片人间乐土... 这怎么可能呢,若真是世外桃源,为何这么多士子当时不愿意去... 而且听官人说,富大相公将河北的那些流民,大多数都送去了陇右。 这么多流民都过去了,长枫在兴庆府当通判,此时还不知道累成什么样子了呢! 虽说他是庶子,可毕竟是盛家子,也叫自己一声母亲! 而且他与长柏关系这么好,日后升迁调动回来,也能在朝堂之上与长柏守望相助。 自己于情于理,都是要为他考虑一下的... 可毕竟姑爷现在有事情,罢了,还是下次有空再问吧! 第169章 段和誉 桓王府。 等徐寿带着顾廷烨到桓王府的时候,还没下马车,桓王就与桓王妃二人对着车驾迎了上来。 徐寿下马车后,看了看桓王府,见内外宾客云集,都在看着这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对赵策英拱了下手,抱歉道:“哎呀,我们是不是来的有些晚了...” 赵策英凑近低声道:“来晚什么啊,我说下午饮宴,这些人中午刚过就来了...” 说着冷笑一声:“我父子刚从禹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对我这么殷勤!” 徐寿拍拍赵策英的手背:“此时不同往日,当时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趋炎附势,人之常情... 再说了,你这不是携战功归来嘛,还将段正淳都给整回来了,汴京谁还敢不给你面子!” 说完这话后,徐寿对赵策英笑着点了点头,二人虽然对大理的事情闭口不谈,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策英这时又看到了徐寿身后的顾廷烨,打趣道:“仲怀,你家父亲在西南可是经常提起你啊!” 顾堰开跟随赵策英一同去西南平叛,这大半年内只要一闲下来,那必然会说起顾廷烨。 自家儿子有出息,我骄傲! 永昌伯这个时候也不甘示弱,就会说起他的庶长子,然而顾堰开就会冷哼一声:“呵,我家二郎可是嫡子,你家有出息的不过是个庶子而已!” 顾廷烨挠了挠头,嘿嘿的笑了起来。 桓王妃这个时候已经对着燕国公府的车驾张望了半天,见仆役赶着马车要走,心生疑惑道:“燕国公,华兰呢,今日没来吗?” 徐寿拱手道:“好让王妃知晓,今日正好我家岳母大人带着盛家的几个姑娘去家中做客,我便让华兰留在家中招待了。” 当时王若弗要走,徐寿想着哪有人来做客,刚来就要让人走的,而且也没有将岳母带着赴宴的道理,思索片刻后便让华兰留在家中招待,自己则是带着顾廷烨来赴宴。 桓王妃听了这话,满脸遗憾。 自己本就不喜这场合,都是些无聊的官眷,一个个的死板的要命,简直是无趣至极! 想着华兰来了自己也能有个玩伴,可华兰今日却是没来... 赵策英看了桓王妃一眼,想了想,对徐寿笑道:“都是自家亲戚,一同带来也不妨事!” 说着,对赶车的仆役道:“你辛苦一下,再回一趟燕国公府,将人接来吧!” 赶车的仆役看了看徐寿,徐寿点了点头,仆役这才离去。 赵策英见仆役离去了,对桓王妃道:“燕国公府离咱们家不远,想来华兰很快就会到,你先去招待一下那些家眷吧,别怠慢了...” 桓王妃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赵策英见桓王妃走了,随手招手喊来一个下人,让他将顾廷烨给引进王府。 而后对徐寿道:“先来书房,我有事情与你商议...” ... 赵策英带着徐寿来到了桓王府书房之中,门一打开,却见一位少年正坐在里面看书。 那人见赵策英来了,起身来到门前拱手道:“殿下...” 可看了看徐寿,却不知如何称呼了。 赵策英指着徐寿对段正严道:“这位是我大宋的燕国公,陇右大都督徐寿!” 又指了指那少年对徐寿道:“这位是段正淳之子,段正严。” 赵策英对段正严严肃道:“等下你父亲就来接你,记住,在大宋别乱说话!” 段正严小心的点了点头,对徐寿拱手行了个礼。 这时段正淳被桓王府的下人带了过来,离得老远就听到刚刚的话。 陇右大都督,打进我大理皇宫的那群杀神就是陇右军,莫不是这人的手下... 赶忙小跑着上前,对徐寿拱手道:“段正淳见过陇右大都督!”. 徐寿怪异的看了看这父子二人,段正淳,段正严... 听说之前皇帝还叫段正明... 这名字听着怎么和兄弟一样。 见徐寿听到名字怪异的眼神,段正严也是反应了过来,涨红着脸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看了看段正淳。 段正淳也只是苦笑一声,不敢解释... 赵策英见此情况笑道:“表弟你有所不知,这大理取名乃是父子连名制,这一点与我大宋不同...” 徐寿听了这话摇了摇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大理都归附了,怎么还能这样,父子名字不避讳,这岂不是违反了伦理纲常!” 段正淳听了这话,见赵策英皱眉,忙解释道:“吾儿还有一个名字,叫段和誉...” 赵策英这才舒展眉头,入我大宋就得守我大宋的规矩,拍板道:“那日后段正严这个名字就别提了,就叫段和誉吧!” 说完这话,赵策英挥了挥手,让段正淳将段和誉带了出去。 见段正淳逃也似的带着儿子小跑出了书房,徐寿也没在意,左右看了看,找了把椅子坐下,对赵策英问道:“有什么事情,非得来书房说?” 赵策英坐在徐寿的身边,纠结的看着徐寿,半晌没说话,心里一直在思考。 哪怕这事情自己在船上思考一路了,也没想好要不要说出来。 说出来怕表弟因此对自己,对皇室心理上产生芥蒂,不说吧,可文彦博说的话又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自己心里。 这陇右军太强大了,即便是表弟没反心,可他的手下还能没有反心吗... 这次自己虽然是带着八万人马,可面对着十数万叛军,真正动用的也只不过是一万多人,便将叛军给解决了! 大理那边也是如此,高氏举全国之兵马,也难敌一个冲锋... 再想想文彦博说的,像这样的兵马在陇右还有二十多万,这也太可怕了! 并且人家文武双全,与文官那边关系甚好,富弼是他老师,韩章是他好友... 自己如果还在禹州当个闲散宗室,表弟如此厉害自己必然是欢喜的,可如今自己是桓王,日后的官家! 抛开徐寿是自己表弟不谈,当官家的碰到这种臣子,又怎能不忧虑... 可关键是怎么说! 毕竟徐寿是自己的表弟,自己嫡亲姑姑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父亲可以成功登基上位,人家也是立了天大的功劳,现在这功劳还没有彻底结清呢,自己就要开口削弱他的兵权... 怕是会让他寒心啊! 第170章 你打算怎么削? 徐寿在一旁看着赵策英脸上阴晴不定,面色纠结,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前些天李荣送来了一份西南线报,说文彦博在桓王临走之时,拉着桓王在房中交谈数个时辰。 文彦博什么人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彻彻底底的文官。 这次看到自己的陇右军,怕是动了心思了! 徐寿想了想,坐直了身体,对赵策英严肃道:“说吧,什么事!” 赵策英沉吟片刻,抬头僵硬的笑了笑:“没...没事...” 说着就要起身:“走吧,我们去前面,宾客那里估计快要等急了...” 徐寿却一把将赵策英按住,严肃道:“说!” 这事情今天必须得说明白了,不然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文彦博马上归京,他若是常在桓王耳边说什么,自己怕不是要落得狄青一样的下场! 赵策英被徐寿按在椅子上,看了眼徐寿,眼神躲闪了一下,扭过头去道:“真没事...” 徐寿认真的盯着赵策英看,半晌,见赵策英闪躲的样子,徐寿恍然大悟,开口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削我的兵权!” 此话一出,赵策英震惊的将头转了过来,见徐寿严肃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了。 忙摆手否定:“不是,没有,不可能!” 这否定三连一说出来,徐寿就明白了。 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思考了起来。 赵策英见徐寿如此,心里有些急躁,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都怪文彦博,你说他没事和我说这些干嘛... 这话说出来,日后自己和表弟还如何相处啊! 可赵策英心里虽然这样想,但眼神看向徐寿的时候还是带了一丝期待。 又过了一段时间,赵策英等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了,徐寿抬起头:“你打算怎么削?” 此话一出,赵策英都有些懵了,你刚刚问我什么,什么怎么削? 历史上哪个武将会问皇室这个问题,问了之后皇室又该怎么回答... 再说了,这问题文彦博也没告诉我应该怎么回答啊! 见赵策英一脸懵的样子,徐寿似笑非笑道:“自古以来削兵权的办法就那么几个,一来是直接把主将给杀了!” 赵策英忙摇头:“不可能,你是我姑姑的唯一血脉,怎能杀你!” 徐寿又道:“第二,明升暗降!” 不等赵策英回答,徐寿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快速说道:“可我现在已经是当朝太尉,已经无可再升,所以这条路你行不通! 第三,好言相劝,就像我朝太祖杯酒释兵权一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我将兵权放下... 第四,以新换旧,将禹州你的心腹安排进陇右军,而后寻个理由进行提拔,以此将我架空...” 说到这里,徐寿停了下来,看着面色大变的赵策英,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我虽名为君臣,可实为兄弟!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也不是那种贪权之人,这兵权你要拿去就拿去,只是办法得妥当些,不然陇右军和朝堂勋贵那边恐怕会不服...” 说完这话,徐寿以退为进,从怀中将陇右军的虎符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到了赵策英的面前:“这是先帝赐我的虎符,用来日后征讨北辽所用,是我全部的兵权,现在我不要了,你替我把它还给舅舅吧!” 而后徐寿退后两步,认真的给赵策英拱了下手,毫不犹豫的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而后转过身又将门给合了起来。 书房之中,赵策英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死死的盯着那块代表着三十万虎贲的虎符,手抬起来都有些发抖... 将思绪平定后,赵策英却是看着虎符陷入了沉思。 不是打算削权吗,为什么现在虎符已经到自己手里了,自己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难道自己做错了? 还是文相公错了? 没多长时间,赵策英正在沉思之际,桓王妃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殿下,燕国公怎么走了!” 说着,桓王妃的目光就被桌子上的虎符给吸引住,疑惑道:“这是?” 赵策英苦笑一声:“陇右军虎符...” 抬眼看了眼桓王妃,赵策英沉吟片刻,猛的起身,一把将虎符攥在手中,对桓王妃吩咐道:“前厅宴会取消,后院女眷你看着处理,我现在要去宫里一趟...” 说完这话,赵策英拿着虎符,满脸心事的走出了书房。 ... 御书房 此时赵宗全饶有兴趣的坐在上位。 下面几个天竺人借着商行翻译的嘴巴,与玉清的道士和大相国寺的和尚正在激烈辩论。 虽然自己不懂什么元始天尊,什么阿弥陀佛,什么毗湿奴,但看着他们在一起鸡同鸭讲又有些殊途同归,挺有意思的。 也是奇怪,这佛教不就来源于天竺吗,怎么和那个什么婆罗门教的说不到一起去,太奇怪了... 而且朕是真没想到,在天竺那个地方,宗教的地位这么高,甚至比王朝统治者的地位都要高。 三方辩论到了最后,对于对方的教义都是言辞激烈,眼看都快要动起手来,赵宗全忙让侍卫进来将三方分开。 只听那几个天竺人指着大相国寺的那几个和尚,对赵宗全气愤道:“大宋皇帝,这群没有头发的人是渎神者,我们天竺不会欢迎他们的!” 大相国寺的主持站了出来,手持念珠,做怒目金刚样,呵斥道:“阿弥陀佛,依老衲来看,分明是你们入了魔,而且还是从阿鼻地狱逃出来的邪魔!” 翻译倒是不怕事大,将这句话又完完整整的翻译给了天竺人。 眼看又要打起来,赵宗全连忙挥手让大相国寺的人下去,今天又不是来辩经的,而是看看我中土的那个教派能光明正大的的前往天竺。 佛教看来是不行了,那看来就只有道教了! 和尚走了之后,赵宗全又指着曹国舅等人对天竺人道:“那你们觉得玉清观的道士呢?” 几位天竺人围在一起讨论了起来,而后出来一人道:“刚刚他们说自己的神是一位骑着公牛的老者,只要他们承认此人是湿婆神的化身,那我就可以带他们去天竺!” 翻译转述后,曹国舅摇头笑道:“非也,贫道刚才说了,道德天尊当年化身老子下凡传道,而后西出函谷关,紫气三千里,这才有了你们的教派... 由此可见,你们的湿婆神只是我教道德天尊万千化身中的一个而已!” 第171章 求仙问道? 眼看双方又要再起争执,赵宗全摆手对双方道:“大家求同存异嘛,没必要争个我高你低...” 说着,看向天竺人问道:“朕的意思是什么你们应该明白,你只要告诉朕,我中原的道教能不能去天竺就行了!” 天竺人给赵宗全行了个礼:“大宋皇帝,我还是刚刚那个要求。只要他们同意,那我教就可以允许他们在上面自由传道!” 赵宗全听了这话,看了眼曹国舅,见其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便知道这个要求道教不可能会满足的。 一时间也很是头疼... 就在这时,赵策英从殿外快步走入,见殿中的道士和三个衣着奇怪的番邦人分立两旁,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后回过神来,对赵宗全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些事想和你说!” 说着,用眼神扫视了一下左右,示意赵宗全这事情不能让他人知晓。 本来教派一事就搞得赵宗全头疼不已,见赵策英如此,对台下众人道:“这样,道教回玉清观,天竺人就去鸿胪寺暂且休息,好好想想,等着朕下次传唤!” 众人听了此话,纷纷行礼后退了下去。 等众人退下后,赵策英来到赵宗全身旁,看着那些道士的背影疑惑道:“父皇,您这是?” 自己也和父亲相处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父亲信道啊! 可是刚刚自己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大群和尚骂骂咧咧的走了,走进殿内道士和番邦人也在互相冷着脸... 难道父亲当了皇帝之后,心思变了,打算和秦皇汉武一般,想要求仙问道以觅长生了? 父皇糊涂啊! 人生老病死乃是天定,古来求长生者不计其数,可又有哪个成功了? 孰不见,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多鲍鱼! 想到这里,赵策英一边看着道士离去的方向,一边对赵宗全拱手道:“父皇,这些僧道方士的话不可信啊!” 赵宗全听闻此话,疑惑的看了赵策英一眼,而后顺着赵策英的目光看去,心里也是明白了,没好气的拍打了一下赵策英。 “你想哪去了,认为我和秦皇汉武一般要求仙问道? 我还没糊涂呢!” 赵策英这才放下心来,可看了看那些道士又有些疑惑,不是求仙问道,那喊这么多僧道来宫里干嘛? 见赵策英疑惑的眼神,赵宗全来到椅子旁坐下,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润润喉,而后开口对赵策英问道:“寿哥儿的商行这次出海,你知道收益是多少?” 听到徐寿的名字,赵策英脸色一变,但还是摇了摇头:“儿臣不知...” 赵宗全伸出一个手指头,对赵策英笑道:“我大宋一年收益的半成!” 大宋一年收益的半成! 这才出海大半年,就能赚这么多钱吗! 这要是一年出海两次,船队再扩大些... 又是一个堪比盐铁的暴利行当啊! 若真是这么多收益,那么这行又怎么能被私人所掌控... 看着赵宗全伸出的手指头,又想到之前父皇将出海的独家贸易权给了徐寿,赵策英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徐寿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想了想,赵策英严肃的对赵宗全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件事想和你说!” 赵宗全见赵策英这样,也收敛起笑意,盯着赵策英看了会儿,沉声道:“你可是想说要收回寿哥儿的独家贸易权?” 赵策英摇了摇头,但是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摇头的原因是自己原本想跟父皇说一下,徐寿将三十万兵马的虎符给了自己... 点头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知道收益后,确实是想要将这独家贸易权收归朝廷所有... 这两个东西放在一起,一个武将,有兵又有钱... 这也...太可怕了! 赵宗全见赵策英点头,失望的摇了摇头,自家儿子怎么如此小家子气... 自己能不知道一个武将有兵又有钱的后果吗,可你也不看看寿哥儿是什么人! 我们父子俩要不是寿哥儿,现在都不知道被兖王的叛军砍死后埋到哪个山头了,哪里能来汴京,坐上这个位置! 要是说人家扶持我们上位是为了权力也就算了。 可人家又不贪权,先帝知道他兵马众多,调他回京,给了个高位虚职,他也没有什么怨言... 你去种家,折家看看去,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的主君给调回汴京! 并且你看看朝廷安排进士去陇右赴任,陇右军可曾有过阻拦,你要说是因为韩章与他交好,可他又主动让朕将韩章从陇右调回。 欧阳修现在坐镇陇右,你总不能说欧阳修与他也相熟吧! 如此忠君爱国之人喜欢钱怎么了,喜欢钱就喜欢去呗,要不是因为朕穷,朕恨不得天天赏赐他... 再说了,人家也没干什么不法之事给自己敛财,都是通过商行正常的商业贸易赚的钱。 当年他灭了西夏后,先帝都能将西夏国库的两成赐给他,朕身为他的舅舅,还不能让他自己赚钱了? 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行当,你听到收益后就要收回,亏不亏心! 赵宗全失望的看着赵策英,叹了口气,想了想解释道:“你来晚了,不用你提议收回,人家寿哥儿从码头回来就跟朕说过,商行伤亡太大,不打算再出海了! 而且那个商行也不是寿哥儿一家的,扬州白家,宥阳盛家,西北种家,韩相公,江湖上还有漕帮等势力在里面都是有股的。 我问过韩章,寿哥儿在之前最多也就能分个六成左右,就这朕还从他手里又拿走了三成的海贸利润,人家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这话越说,赵宗全心里就越觉得对徐寿有亏欠,想到刚刚赵策英居然想要将这贸易权给收回来,不由得生起气来。 指着赵策英呵斥道:“那可是你表弟啊,他那商行之前有什么好东西不是任由你摘取! 朕问过,那信鸽的培养成本极大,可你开口说皇城司要,寿哥儿立马就给了! 人家是怎么对你的,你是怎么对人家的,现在看人家的东西赚钱了,你就想收回来,你对得起人家吗!” 第172章 文彦博是你爹? 等赵宗全骂完之后,平复下来看了眼赵策英,见其一脸心事的样子,以为他还在考虑贸易权的事情。 摆了摆手道:“出海之事不要你管,若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赵策英听了这话回过神来,对赵宗全拱了下手,就向外走去。 可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又转身回到了赵宗全面前。 赵宗全捏了捏眉心,不耐道:“还有事?” 赵策英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将陇右军虎符捧在手上,弯腰递到了赵宗全面前。 “虎符?哪来的虎符?”赵宗全疑惑道。 可赵策英却闭口不言,只是将腰弯的更深了。 赵宗全见赵策英不说话,起身接过虎符,来到书桌后的柜子旁。 从柜子上取下了几个匣子,在匣子中挨个翻找起来。 匣子里面都是虎符,大宋兵马众多,与敌国对战之时,得先由枢密院分配,再从宫里请出虎符,那些将领才可调动兵马。 不然就是无故调动兵马,最轻的也是谋逆之罪! 只是这虎符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宫里一半,剩下的一半都在各大主将手中,桓王手中这块是哪来的? 他这次出征平叛用的虎符明明在码头的时候就上交了啊! 赵宗全在一堆虎符中挨个实验,直到翻到陇右军的那个的时候,两个虎符合二为一,严丝合缝。 手一抖,震惊回头:“这是寿哥儿日后北伐的虎符,怎么在你手里,你做什么了!” ... 燕国公府 从桓王府回来后,徐寿便回了家,此时正带着杨大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晒太阳。 虽然双眼紧闭,可徐寿的心里却在一直盘算着。 现在不知道是赵策英自己擅作主张还是皇室要削弱自己的兵权。 如果是赵策英要削自己的兵权,那没什么事情,等下舅舅就会派人将虎符送回来。 可如果是皇室要削弱自己的兵权,那可就有点小麻烦了! 但是问题也不大,如果自己当时要是一直拿着不放,那反倒会让皇室的忌惮加深。 可是自己当时没有半点犹豫就将虎符给了出去,如此一来他们还能挑出半点错误不成? 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陇右军与别的军队不同,那可是自己从零到有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特别是当年自己从熙州接来的那些遗孤,这些年在西北与西夏作战中一个个都立下了不菲的军功。 以军功擢升,任凭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笔。 此时那三百人最差的都是千夫长级别,自己用这三百人,牢牢的控制住了三十万大军。 什么虎符,不管用的! 哪怕我下野了,别人上去也没有用,黄埔军校出来的只会听我一人的话! 只是如果皇室真的对自己产生忌惮,那么自己就得早做准备了... 还在那里想着呢,门房突然跑来:“主君,宫里来人了!” 徐寿从躺椅起身,带着杨大往前厅走去,边走边对门房吩咐道::“请到前厅!” 等徐寿到前厅坐定,没等一会儿,一位满脸谄媚的内侍就弯腰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匣子。 “燕国公,今日桓王府大概是有些误会,官家已经责罚过桓王殿下了,并且让奴将这虎符还给您...” 徐寿起身,从内侍手中掀开匣子一看,确实是自己的虎符没错。 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看来是赵策英被文彦博忽悠的自作主张,与皇室无关。 如果真的要与皇室做斗争,自己虽然不怕,可哪怕成功了,名声也不好听。 再怎么说现在官家也是自己舅舅,弑亲之罪十恶不赦,自己哪怕成了,私德也是有亏的! 看着虎符沉吟了会儿,徐寿轻笑一声,将木匣子合上,退回了内侍,转过身去。 内侍见此情况,满脸讶然:“燕国公,这虎符...” 看燕国公这样子是不打算要啊,这怎么可以,官家一再强调,定要让燕国公收下! 想了想,内侍道:“燕国公,官家说了,桓王殿下一时糊涂,这虎符放在你手里,他是再放心不过了...” 徐寿将手抬起,打断了内侍的话,开口道:“桓王说的没错,这三十万兵马在我一个人的手里,确实是有些不合规矩,你还是将虎符拿给官家吧!” 说罢,不等内侍说话,徐寿将手一抬:“送客!” ... 御书房 赵宗全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赵策英。 在汴京好好的,怎么出征一次就这样了呢,张口文相公说这个,闭口文相公说那个... 文彦博是你爹啊! 他心里在想什么,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 别问了你我刚来汴京的时候,是谁天天在背后找我们麻烦,是那群文官! 当时朝堂之上文武已经不平衡了,若不是有寿哥儿在,我还能平平安安的坐稳这个皇位?你还想安安稳稳的出征去镀金? 做梦吧! 你想想先帝在位的时候,文官什么地位,便是做错了天大的事情,只要抱起团来,先帝也只将其下放,并且过不了几年又会被人催着调回来。 而武将却要小心做事,因为他们但凡做错了一点点事情就是抄家灭族之罪! 如果长此以往,我大宋还能找出一个能打仗,会打仗的武将吗! 并且如果文官占据了主导地位,那么皇帝就只能是一个傀儡,文官说什么,皇帝才能做什么。 如果你有不从的,那后果就... 朕之所以能在汴京这一年之内就收回玉玺,贬谪掉反对自己的人,那是因为朕的外甥有三十万大军,这些人天然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那是因为自己将宫里的宿卫全都换掉,没有人可以对自己下手。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才有保障! 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兵马,朕无论做什么,那些人都不敢造次,也不能造次... 你现在要将寿哥儿的兵权削了,可最后还不是要分出去,你想分给谁,你确定他们就比寿哥儿忠诚? 而且兵权一旦分开,那势必会被文官分化,到最后这支兵马听谁的,还不是听那些文官的。 等咱们没了这群兵马在身后撑腰的时候,也就别想再做些什么了,就像先帝那样在文官手下苟延残喘的活着吧! 要知道,先帝在位之时宫变之事屡见不鲜,庆历八年,正月十八日,宿卫之变,先帝就差一点就被乱兵所杀,这可是在宫里啊! 并且这皇位本来轮不到自己来坐的,先帝自己有三个儿子,任凭那个活着长大,都不会轮到自己。 可这些人呢,有一个能长大的吗! 你以后也想这样吗! 第173章 你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 本来自己让桓王去南方平叛,目的不光是让他去镀金。 更是为了让他知道武将的不易,日后不要被那些文官给忽悠住。 可万万没想到,去了一趟西南,居然会听文彦博的话,回来不跟朕商量一下就想要削兵权! 文彦博是什么好人啊! 朕登基后就打算大封寿哥儿,可就是他带头不允! 他对武将的提防可以说是满朝文官中最深的那个,想想狄青... 现在你还未登基,都如此相信他说的话,那等你以后登基了,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垂着头一声不吭的赵策英,赵宗全还想要呵斥几句,这时自己派去归还虎符的内侍走了进来。 内侍躬着身子走到赵宗全面前,将木匣子捧起,声音有些颤抖道:“陛下...燕国公...燕国公不收...” 赵宗全掀开木盒,见到了虎符任在里面,又听了这话,双眼都有些失神。 寿哥儿被桓王此举伤到了心,肯定是以为皇家不信任他了... 还说他手握重兵图谋不轨,哪个图谋不轨的会在皇室要虎符的时候这么痛快的交出来? 你去种家,折家,曲家说这话试试看! 人家不当场反叛就算是忠君了! 你还想削弱人家的兵权? 你别忘了,当初兖王宫变,寿哥儿拿着能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也没有做任何事情。 不说他当时没有拿这个虎符调兵造反,就说当时如果他将虎符交给兖王,兖王登基后最起码会封他一个郡王爵位。 若是贪心点,和兖王谈些条件,现在陇右都是人家的独立王国! 可是他没这么做,而是反而是跑了百里,在船上直接将虎符交到了朕的手里。 陇右那里也让朝廷照常安排官员过去治理,哪一点像是要图谋不轨的? 人家这么对我们,我们如今就这么回报人家? 你削人家兵权,现在好了,人家不要了,你说这三十万兵马打算给谁,又能给谁! 你能确保谁能对我们一直忠心! 就算你能找到忠心之人,可他能压得住这三十万大军吗? 若是压不住,那三十万大军乱了起来,谁能抵挡? 我大宋的陇右还是我大宋的陇右吗将! 魏博牙兵是怎么回事你全忘了是吧! 赵宗全颤抖的拿起虎符看了看,转身狠狠的给了赵策英一巴掌,怒斥道:“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情!” 赵策英被甩了一巴掌,站在原地一个踉跄,但是依旧垂着头不说话。 自己并没有想将这三十万兵马全部收回,只是袁文纯那八万人自己用了大半年,一直眼馋。 再加上文彦博一直在旁边挑唆,说陇右军三十万人马太多,此时陇右并无战事,三十万人马在那里也浪费,可以将这八万人留下,用于拱卫汴京。 自己想着也对,这陇右军虽说是为了北伐幽云所建,可毕竟时间未到呢。 而且三十万人也太多了,而且看这八万人的表现,如果三十万人都是这个实力,那陇右军也太强大了! 这么强大的力量放在一个人手里确实是不太好... 不如就将袁文纯这八万人留下,反正陇右那边二十万兵马呢,二十万也够防御所用了。 再说了,还有二十万禁军在那里呢,这一天天的,人吃马嚼,也要花费不少粮草。 运粮草去西北本就费力,如今虽说是水路通畅,可毕竟要从各地运过去,麻烦了些。 想着将八万人留下,也能缓和一下陇右紧张的粮草供应。 可没成想,自己话还没说呢,表弟就把三十万大军的虎符都交了出来,自己当时也是懵住了。 谁碰到这种情况不懵,就连父皇知道这是陇右军的虎符的时候不也愣了好半天嘛。 哪怕不愣这事情也没办法解决啊,人家都将虎符递来了,你说我不要,我只要八万... 这...这完全不好开口啊! 可以这么说,当时表弟的那句“你想怎么削”一出口,自己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人完全不按常理出招啊... 赵宗全甩了赵策英一巴掌后,面色阴沉的来到主位坐下,沉吟片刻,咬着牙开口道:“文彦博此人,该杀!” 赵策英听了这话,大惊,忙上前拱手道:“父皇不可啊,文相公从先帝在位的时候就是宰相,无故杀他恐怕会引起文官不满,天下士子不满! 而且我大宋有祖制,刑不上大夫,父皇你可万万不能杀啊!” “无故?” 赵宗全看着拱手的赵策英冷笑一声:“他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非要朕说出来不成!” 说完这话,赵宗全不再去看赵策英,捏着眉心想了起来。 现在不是找文彦博算账的时候,还是先得把寿哥儿的芥蒂给说清楚了。 先将这笔账记下,等他回来了再跟他好好算! 想到这里,赵宗全拿着虎符走下主位,来到赵策英身旁冷哼一声道:“去换身衣服,跟朕去燕国公府一趟!” 等赵宗全换了身衣服,带着几个侍卫来到燕国公府后,在前厅却是没看到徐寿的人影。 正好这时一个仆役走过,赵宗全将这仆役喊来问道:“你家主君呢?” 仆役抬头看了看身着便服的赵宗全,虽然身穿便服,可能不通报就进燕国公府的哪里是一般人。 普通人早早就被门房给拦住了,别说还带着几个侍卫。 仆役拱手道:“回这位贵人的话,我家主君现在在祠堂之中...” 赵宗全听了这话,摆了摆手,让仆役忙去了。 燕国公府的祠堂自己曾经来过,当时自己刚刚登基,在朝堂之上一筹莫展。 满朝文武皆不把自己当回事,大娘娘也坐在稚帘之后垂帘听政。 还是寿哥儿给自己出了个主意,让皇城司下场,恩威并施之下才将权力给收回来。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现在恐怕还是手中无权的一个傀儡吧! 想到这里,赵宗全回头瞪了赵策英一下,若不是这是在外面,要给他留些面子,真想再给他一巴掌! 你说他干的这是人干的事情吗,寿哥儿哪里对不起他了,他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你这样做,朕怎么放心将皇位传给你! 什么事情都听文官的,等皇位传给你后,到底你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 第174章 祠堂对话 等到了祠堂。 赵宗全刚推开门门,就看到徐寿正坐在祠堂蒲团之上,看着上面的灵位念叨着什么。 门的响动声传来,徐寿扭头一看,赵宗全与赵策英缓步走了进来。 徐寿忙起身向赵宗全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看了眼赵宗全身后的赵策英,又道了句:“见过桓王殿下...” 听着这生份的话,赵策英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平日里都是表哥表弟的叫法,今日突然正式起来... 赵宗全听徐寿这话,拍了拍徐寿的肩膀:“叫陛下干嘛,这里又没外人,叫舅舅就行了!” 见徐寿要开口,赵宗全转头板着脸对赵策英呵斥道:“没看到你姑姑的灵位吗,还不去上炷香!” 赵策英听了这话,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三柱香,用烛火点燃,轻轻的甩灭香头上的火焰后,对着徐赵氏的牌位恭恭敬敬的拜了起来。 等赵策英拜完后,赵宗全从怀中取出那枚虎符,递到了徐寿的面前,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别人要你就给啊,傻不傻啊你,快把东西拿好了!” 徐寿推开赵宗全的手,对赵宗全拱手道:“三十万兵马被臣一人所掌控,确实与社稷无益,还请陛下收回!” 说罢,不等赵宗全回答,徐寿便自顾自的坐在了祠堂中央的蒲团之上。 赵宗全见徐寿如此,不由得感觉头疼,这哄孩子自己也不会啊... 看了赵策英一眼,摆了摆手让他先出去。 赵策英出去后,赵宗全来到徐寿身旁,也找了个蒲团坐下。 看着祠堂中徐寿列祖列宗的灵位感叹道:“勇毅侯府当时惨遭大变,你母亲给禹州送了信,我知道她是想要我帮帮忙,可我当时被先帝逼的整日无比惶恐,而且你母亲送来的信件也因为送的匆忙,被皇城司给半路截下看过了...” 说着,赵宗全从怀中掏出一份泛黄的信件,递给了徐寿。 看徐寿打开信件,赵宗全又开口道:“当时勇毅侯三代人都死在了熙州战场,朝堂之上对此事争论的不可开交。 战报传来后狄青立马就说不就是西夏嘛,他能破一次就能破两次。 在朝堂之上立马起身上奏准备开战,可他当时正在和文官争对,是文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是他赞成的文官们必须毫无理由的反对... 先帝你也知道,被那群文官欺负的唯唯诺诺,最后在文官的逼迫下给你们家定了个坐观胜负,逗留不进之罪。 文官那边又加了一条私自调兵,擅开战端,处以褫夺爵位,抄家流放之罪... 但勋贵们与勇毅侯府是唇亡齿寒,在朝堂之上硬是在文官面前撑了多日! 最后先帝想着勇毅侯府也是功勋卓着,也是稍微偏向了勋贵那边,但是又不能反对文官,所以两边的看法都应了下来。 给勇毅侯府定了个保留爵位但是必须得离开汴京,也算是变相的流放了,文官那边这才消停... 而狄青经过这件事,也是十分灰心,再也没有了与文官斗争的勇气,没过几年就死了... 我当时虽在禹州,可对汴京的形式也一直了解。 当时先帝的皇子就要夭折,朝堂之上又起立储之言,我当时也在风口浪尖之上。 如果我站在你们这边,那先帝势必会偏向文官,我再三思量之下才送去了那封信,写上日后不要来往,专门让皇城司检查一遍后,这才送去了勇毅侯府。 为的就是让勇毅侯府不至于因为我被官家所忌惮...” 说到这里,赵宗全抹了把眼泪,看着徐赵氏的灵位道:“可是我不曾想,信件居然和先帝的圣旨是一起到的,你母亲一时没撑住,居然...” 徐寿在一旁一边翻看着信纸,一边听着赵宗全的话。 信纸很旧了,而且折叠的痕迹也很明显,纸边被摩挲的都有些发毛了,这证明这封信经常被人打开过。 而且这封信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遇水的缘故,可能是母亲的泪水,也有可能... 徐寿看了眼泪眼婆娑的盯着自己母亲灵位看的赵宗全,心里想到,也有可能是舅舅的泪水... 想到这里,徐寿忙起身,将赵宗全给搀扶起来。 扶着赵宗全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想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赵宗全泪眼婆娑的指着灵位对徐寿道:“你母亲可是我的嫡亲妹妹啊,从小就是我带着她长大的,她去世我怎能不心痛! 可你也要知道你母亲是为什么而去世,是因为那群文官的挑唆,是因为我大宋文武之间的不平衡!” 说到这里,赵宗全将握在手中的虎符塞到了徐寿手中:“你拿着这虎符,舅舅我在宫里才能安全,舅舅我的政令还能传的下去! 你若是不拿,这兵权给谁? 若是分散开,日后肯定会被那群文官给想方设法的拿走,到时候,你我就没救了,这大宋就没救了...” 徐寿咬着嘴唇,看了眼手中的虎符,心里盘算起来。 想了会儿,徐寿摇了摇头,开口道:“舅舅,不是我不愿拿,只是这三十万实在是太多,别说表哥现在不放心,就我这么长时间没在军营,我都有些不放心了... 要不,这兵符你还是拿回去吧,你信任的人又不止我一个,禹州众将也是跟着你血里杀出来的,您将禹州的那群将领安排去陇右带兵。 这样哪怕再分散,兵权也依旧牢牢掌握在您的手里,如此一来,您也放心,表哥也放心...” 赵宗全听了这话,闭起眼沉思起来。 半晌,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禹州那群人没经历过大阵仗,你让他们带几千人还没什么,可若是几万,他们还没这个实力...” 第175章 还能有人打到汴梁不成 “就拿沈从兴来说吧,他在禹州的时候最多就带四五千士卒,还是厢军。 这次带着三万陇右军和五万厢军驻扎在大理,如果不是袁文纯派人过去帮衬着,就他哪个样子,调动兵马都手忙脚乱,而且还经常出现粮草不济,兵员掉队的情况。 好在陇右军副将训练有素,在他的帮衬下,这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并且他在禹州那群人里还算是比较会打仗的,这样都驾驭不了陇右军,就更别说别人了。 如果让小段他们去陇右带兵那绝对会出事的!” 说完这话,赵宗全抓住徐寿的手,真情实意道:“这兵马在你手里,朕是再放心不过的,休要再推辞...” 见徐寿不说话,赵宗全又道:“大娘娘将玉玺归还给朕的时候,和朕在相公们面前谈了条件,要朕履行先帝的遗诏,一定要派你前去北伐,收复幽云! 你一下子把虎符给了朕,朕在大娘娘和相公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徐寿抬头,看了眼祠堂外,对赵宗全低声道:“幽云是定要收复的,可我怕桓王...” 听到徐寿提起赵策英,赵宗全板着脸对守在门口的赵策英招了招手,喊了声:“你过来!” 赵策英闻声走了进来,对徐寿弯腰拱了下手。 徐寿见状连忙起身,将赵策英给扶起:“殿下您这是何意!” 赵策英被徐寿扶起后,挣扎开来,依旧对徐寿拱了下手:“我当时一时糊涂,文相公说陇右军三十万兵马过多,让我将袁文纯的兵马留在汴京,我一时没考虑清楚,这才...” 说到这里,赵策英苦笑一声,抬头看向徐寿道:“相比起殿下,我还是更希望你喊我哥...” 徐寿一脸纠结,沉思了半天才开口道:“殿下,你现在是皇储,日后就是官家,君臣有别,我再怎么说都只是臣子,这兄弟相称日后还是免了吧...” 赵策英期待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可徐寿又开口道:“陇右三十万人确实是多了些,袁文纯的八万人留在汴京也好,京郊大营的部分兵马随着兖王宫变,已经不值得信任。 陛下登基后,借着皇城司找来的证据清理流放了一批,这也导致了京郊大营减员严重,一时难以补充。 如今汴京守备空虚,这八万人留下,填充于禁军之中,也能更好的拱卫京城!” 说着,徐寿扭头看向赵宗全:“陛下,这八万人够用吗,要不再从陇右调回两万,凑个整?” 赵宗全听了这话,低头沉思了会儿,摇了摇头:“不可,陇右军不可动,这是先帝遗诏,先前调袁文纯八万人南下已经是违背遗诏了,若是继续将这些人留下,日后难免会落人口舌,不行不行,还是让袁文纯直接回青海吧!” 不把这八万人留下,赵宗全自然有他的思量,这京郊大营离汴京太近,而且里面的领兵之人有些也是文官子弟,他们不考进士,走的是荫封这条路。 虽然说只是拿个俸禄,可毕竟是挂靠在京郊大营之中,将这八万人调去京郊大营,这万一日后文官动了心思,只需要用些手段就能将这些兵马给掌控在手里... 真到那天,朕就得继续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如若不从,那这兵马说不定就会成为他们发动宫变的利器了! 而且汴京离边境这么远,哪里需要边军来拱卫,有些禁军就足够了... 难不成还能有人能打到这汴梁不成? 赵策英见赵宗全这么说,张了张嘴,想要争论些什么,可看了徐寿一眼后,又泄了气,将头给低了下来。 可赵宗全见他这样子哪里会不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文彦博又说了什么,他觉得有道理。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里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储君了。 这个储君出去一趟之后,居然被文官给忽悠住了,这以后若是传位给他,这大宋天下估计又会回到文官的手里。 虽然说朕和桓王的感情深厚,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可社稷是社稷,感情归感情,看他这个样子,已经不适合日后当皇帝了。 若是在禹州,自己的位置一定是要传给他的,他若是在禹州,听从文官的话没什么,可现在自己不是禹州的团练使,他也不能全都听从文官的那些鬼话! 徐寿在赵宗全和赵策英两人之间看了看,见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想了想开口道:“我觉得留下是好事,陇右军北伐时间还未到,等北伐之时调动过去就行了,只要北伐的时候袁文纯的兵马在陇右,那就不会落入口舌!” 赵宗全听徐寿这样说,摇了摇头:“朕不是那个意思...”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了看赵策英,朕要不要让他先出去一下,不然朕还怕朕前脚说完这话,他后脚就去告诉文彦博了... 赵宗全刚想摆手让赵策英出去,徐寿打断道:“陛下直说便是,这里也没外人。” 这话一出,赵宗全放下手,瞪了赵策英一眼:“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你休要告诉别人!” 赵策英忙拱手称是。 赵宗全这才开口低声道:“落人口舌是一回事,这京郊大营里面的那些文官子弟也很多,袁文纯兵马一入京郊大营,这万一文官把手伸进去,那...” 荫封官是由吏部而定,什么品级的官员能荫封多少子弟,被荫封的子弟能当什么品级的官职都是有规矩的。 陇右军在陇右,吏部自然是无法将子弟分配过去,可到了汴京,吏部就完全有可能会将官员子弟封进去。 文官的那些手段自己是清楚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便是功勋再卓着的武将,也会被他们给摆弄的生无可恋... 赵宗全的话虽然只说了半截,但是徐寿也是清楚他想要说些什么。 在祠堂里面来回踱步了一会儿,灵机一动。 来到赵宗全身旁拱手道:“陛下,臣斗胆问一句,皇城司内可有文官之人?” 第176章 不痛不痒? 皇城司? 文官? 一个用来监视百官的情报机构,怎么可能会有文官在里面! 赵宗全摇了摇头,疑惑道:“当然没有,你问这个干嘛?” 徐寿笑了一下,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如果吏部要将人安插进皇城司,您会如何?” 赵宗全听了这话,猛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大怒道:“他们敢! 如果吏部敢这样做,朕即使是违反祖制,也要将他们诛灭九族,以儆效尤!” 皇城司就是朕的眼睛,你安插人手进皇城司,那岂不是朕看的东西全都是你们想给朕看到的? 三衙你们安排人进去了,三司你们安排人进去了,皇城司是最后的底线! 如果你们还敢安插人手,呵呵! 吾剑未尝不利! 听了赵宗全这话,徐寿道:“皇城司在您登基后,从商行中调了些人手进去,但是小耿将军还在民间又扩充了不少人,这些人之前不是走贩,就是农夫,未经训练,难以成事。 您可以在皇城司内开设一个部门,调袁文纯所部来汴京,精锐用来训练皇城司,顺便剩下的也可以用来拱卫京都,顺便什么意思您懂吧...” 赵宗全听了这话眼前一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北郊那边朕会派工部去加盖军营,肯定在袁文纯兵马到来之前能盖好!” 说完这话,赵宗全瞥了赵策英一眼,见其面露喜色,问道:“现在你可满意了? 若是满意,这督促工部营造军营一事就交由你负责了!” 赵策英笑着点了点头,八万兵马在京郊拱卫汴京,陇右只有二十多万人了,自己当然是满意的。 而且自己在南边平叛的时候,和袁文纯的关系也不错,沈从兴也带过三万陇右兵马。 这八万人来了,自己的权势也会大些,对自己日后登基也有好处... 这时候徐寿又道:“陛下,沈国舅就要随袁文纯一同回来了,臣想让沈国舅回汴京后替臣去陇右一趟...” 赵宗全皱眉,不解的看着徐寿,沈从兴这次在西南就证明了他不能带这么多兵马,寿哥儿让他去陇右干嘛? 徐寿对赵宗全道:“不是让他去带兵,而是沈国舅现在不宜出现在汴京,不如让他代表官家,去陇右军慰问一下...” 说着,往西南虚指了一下:“至少御史大夫没回来之前,他不能回来!” 说完这话,徐寿对赵策英略带深意的笑了一下:“殿下你觉得呢?” 赵策英一怔,他怎能不知道大理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次御史大夫去了大理,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查到些什么。 自己身为皇储,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最多就是对他国国主不敬,而且这人现在还是我大宋的一个国公... 可沈从兴估计是玄了,私自调兵这罪过确凿无疑... 让他去陇右那边待着,等这事情过去了再回来也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赵策英拱手道:“儿臣附议!” 赵宗全沉吟片刻,转头对赵策英道:“你回去后派人给沈从兴传个令,让他别来京城了,直接去陇右吧! 从大理带来的那些财宝,先把段正淳的那些还给人家,剩下的让他全都拿去慰问陇右军!” 说完这话,赵宗全将虎符塞到徐寿手中,指着徐寿笑骂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将袁文纯安排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又将沈从兴派去了陇右,就为了让朕放心。 朕现在告诉你,朕对你是十分的放心,现在你可以安心的收下虎符了吧!” 徐寿嘿嘿笑了一下,将虎符给仔细的收了起来。 赵宗全见徐寿收下了虎符,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对赵策英挥挥手:“你回去吧,工部和沈从兴那边够你忙些时日了,朕留下和寿哥儿再聊一会儿...” 赵策英听了,对赵宗全拱了下手:“那儿臣告退了。” 走之前,赵策英期待的看了眼徐寿,可徐寿却弯腰拱手道:“恭送殿下...” 赵策英眼神黯淡了下来,僵硬的对徐寿笑了笑,回了一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赵宗全看着赵策英的背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等赵策英走后,赵宗全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柜子上取出一把香,点燃后对着祠堂中的灵位拜了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又在灵位面前站了会儿,而后转头对徐寿道:“走吧,咱爷俩去前厅说说话。” 说罢,带头走出了祠堂,徐寿也跟在身后。 等到了前厅之后,赵宗全坐在主位之上,皱着眉头道:“朕思前想后,商行还是得继续出海!” 不等徐寿开口,赵宗全又道:“我知道商行伤亡大,但朕问过那几个天竺人了,那边宗教人士地位挺高的,所以说,如果商行伪装成道士过去,是不是会好些...” 此话一出,徐寿偷笑一声,而后苦着脸道:“陛下...” 陛下两个字才刚喊出来,赵宗全就板着脸道:“朕不是说了嘛,没人的时候叫我舅舅,来,坐朕旁边!” 徐寿挠了挠头,坐到赵宗全身旁道:“舅舅...商行那边你让他们行商没问题,可伪装成道士是不是有些为难他们了,他们哪里懂什么道啊,怕是连天上有多少神仙都不知道... 而且天竺那边就能让道士过去了,我可知道,那佛教刚从天竺过来的时候,道教可没少和他们干仗,现在道教想要过去,人家就能让道教轻而易举的过去了? 别搞到最后,伤亡比正常行商还要大...” 此话一出,赵宗全笑道:“那些天竺人说了,只要道教说老子是他们那边骑牛的什么什么神的化身就可以过去了,不会干仗的! 再说了,干仗我们也不怕,那边宗教可以正大光明的有自己的军队,而且还有个名字,叫什么...刹帝利... 到时候选些道士带着商行过去,再派遣一些士卒过去光明正大的保护,行商之路绝对畅通无阻!” 说到这里,赵宗全叹了口气:“只是那帮道士全是榆木脑袋,一个不痛不痒的条件,反正都是骑牛的,答应就是,因为这个与天竺人争论个不停,耽误朕出海...” 第177章 天师 在赵宗全看来,天竺人给道教开的这个条件,完全和没开一样。 道教只需要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随便承认一下就行了。 这和出海的利润相比,算什么? 由此看来,人家天竺人也太有诚意了,可是道教就是咬死了不同意,真是想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赵宗全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见赵宗全这个模样,徐寿在不一旁想了想,开口道:“舅舅,大半年以前,桓王刚出征那会儿,你在朝会上说要尊外祖父为皇考一事,如今怎么没了下文了?” 当时赵宗全还没拿到玉玺,曹太后一直垂帘听政,他心里气得慌。 于是找了个理由,在大殿之上说要尊自己的生父为皇考,以此来试探一下,以此巩固权利。 而且追封自己生父为皇考,还能削弱太后大娘娘的威望,以此加强对朝堂的掌控。 虽然说当时太后大娘娘已经被架空,可毕竟她还是太后是先帝托付之人。 而且当时曹国舅和皇帝交谈归还玉玺之事一直没有谈好,陷入了僵局之中。 见赵宗全这么做,大臣纷纷反对,有真心实意的,也有随大流跟着反对的。 因为赵宗全登基是小宗入大宗,以先帝继子身份登基,在先帝面前伺候的那些时间也是一直喊父皇的。 合着现在皇位到手了,你就不认先帝了,这怎么可以,不是忘恩负义嘛! 所以大臣们纷纷谏言,让赵宗全不允许赵宗全封自己生父为皇考,只允许封为皇伯。 赵宗全因为这个,和朝臣们赌气了好长时间,贬谪了不少台谏官员。 但是归还玉玺的条件谈妥之后,大娘娘将玉玺还给赵宗全,赵宗全便再也没提过这话。 现在徐寿将这事情说了出来,赵宗全哪能不明白,沉吟片刻:“你是说,要给道教一些好处?” 说完这话,赵宗全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也是,这相当于帮那群道士认个新爹了,想让他们承认,不给点好处怎么能行...” 可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赵宗全也没想出要给道教什么好处。 人家信徒遍地,如果自己让宗教地位提高,万一他们有了野心,大宋难免不会成为第二个天竺。 可如果不能提高地位,给钱也行不通,人家清心寡欲的,给他们钱也会被他们拿去赈济灾民,到时候地位也会提高。 不能给地位,不能给钱,那给官? 不行不行,不说朝堂之上能不能同意自己给道士封官,就说给他们封官,他们又能治理好地方了? 还是说给他们一些不重要的寄禄官,可他们又能认了? 想了半天,赵宗全摇了摇头,看向徐寿问道:“朕思前想后,可还是想不出来要给他们什么好处,你脑子活泛,帮朕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徐寿听了这话,对赵宗全笑道:“给他们封一个天师如何?” 天师? 道教不是已经有几个天师了吗,龙虎山的张道陵,灵宝派的葛玄,净明道的许逊... 这些都是有大功德的人,我大宋现在哪里有拥有大功德的人可以被封为天师的。 并且朕封了,他们又能认? 还封天师,到时候他们不认,朝廷反而与道教交恶... 想到这里,赵宗全失望的摇了摇头:“天师非大功德不可封,此法不可行...” 徐寿笑了笑:“道法西渡这不是大功德吗? 唐玄奘当时只不过西行带回来了几片叶子经,便被佛教传为圣僧,天下敬仰! 道教这次如果可以将道法西渡,带头之人还配不上一个天师头衔了?” 赵宗全听了此话,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拍手叫好道:“对呀,当时佛教西行取经,直到现在还在广为流传。 这次道教道法西渡,这怎么看也都是大功德啊! 此法可行,定是可行!” 可是赵宗全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本来还笑吟吟的脸色顿时一顿。 叹了口气回到了椅子上坐着,摇了摇头:“朕刚想起来,佛教和道教不太一样。 前朝之时刚经历过灭佛没多久,佛教内部的派系不多,而且处于抱团状态。 可道教因为东汉末年那次起义,历朝皇室无一不提防,用尽心思将其拆散,不让他们团结一心,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就导致了如今道教内部派系太多,有的派系还互相敌视。 等这些派系自己推选出来一位领头之人,朝廷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 而且领头之人威望极大,若是此人不服从朝廷,那可是养虎为患了......” 时间就是金钱,等他们推选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并且这推选出来的人自己也不放心,得到道教的集体认可,他万一有什么心思,一声令下,黄巾起义就在眼前... 我大宋历经四帝了,朕是第五位,如今大宋土地兼并的情况屡见不鲜。 先帝在位期间,没有土地的流民起义之事就经常发生,先帝将这些流民招安,安置在厢军之中,这才将其缓解。 可先帝在位三四十年,流民起义之事时有发生,先帝对其的政策一直招安为主,这也导致了如今冗兵的局面。 这些流民之所以会被招安成功,是因为他们没有领导者,如今为了出海一事,朝廷让道教推选出一人。 如果此人心术不正,趁着流民起义的时候动些不好的心思,那朝廷再想招安也没得招了。 伤筋动骨都是小事情,就怕社稷会亡于此策... 徐寿笑了笑,起身拱手道:“舅舅你忘了吗,曹国舅就是道士,他在道教中的威望也不低。 并且曹国舅乃皇亲国戚,曹家自从跟随太祖之后,也算得上是满门忠烈,舅舅你若是选他,定是可以放心的!” 见赵宗全犹豫,徐寿又到:“并且此次道教出海,领头之人是要一直留在天竺传道的。 哪怕他不满朝廷,那也是天竺的那些朝廷,发动流民那也是天竺的那些朝廷遭殃,关我大宋什么事情?” .......... 节假日大堵车,在路上堵到现在,电脑不在手里面,手机打字,白天一定会补一章... 第178章 八仙过海 听了徐寿这些话后,赵宗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转念一想,曹景休身份是够了,可他是太后大娘娘的嫡亲弟弟,自己将他调动出海,日后不得归宋。 这在大娘娘的眼里,和流放有什么区别,她知道以后,心里会不会因为这事对自己产生不好的意见。 如今大娘娘虽说是交出了玉玺,在朝堂之上威望不似之前那样,可毕竟是先帝遗孀,在百官面前自己也是得敬着的。 并且之前英国公因为儿女之事必须回京,可陇右没有老牌勋贵坐镇也不行,在交还玉玺的条件中,自己将大娘娘的堂弟曹仪调动去了陇右。 如果又让曹国舅去天竺执掌宗教,这曹家的权势是不是太大了... 天竺又是一个以宗教为尊的地方,曹景休去了那边,手握军队,没人可以制衡他,长此以往会不会给大宋惹出大乱子... 不行,如果这样,那曹家权势太大了,好不容易将大娘娘架空,这万一因为这事情又增加了大娘娘的影响力,那自己做出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嘛。 正好,沈从兴不是要去陇右慰问吗,在御史大夫没回来之前,他得一直在那边,让他执掌陇右军费劲些,可让他与曹仪一起执掌禁军还是没问题的。 平衡很重要,沈从兴去陇右帮朕制衡曹家,朕也能安心些。 如此一来天竺也可以让曹景休去,但是军队绝对不能由他控制,宗教和军队一定要分开! 朕回去就宣曹景休来宫里,一起跟大娘娘好好解释一下,如果大娘娘还不同意,大不了从朕的那份里面分润给曹家一些也就差不多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曹景休不掌握军队,那这军队又能交给谁呢? 勋贵? 不行,让一个勋贵去做护卫统帅,哪怕利润在高,朝堂之上也不会有人同意的,大宋士农工商等级严明,这不是侮辱人家嘛。 勋贵不能派去,那派谁去? 谁又能有这个资格与曹景休分庭抗礼... 想到这里,赵宗全不禁有些头疼,摇头叹气道:“难啊,当这个官家太难了!” 徐寿不解道:“舅舅为何这么说?” 赵宗全摇了摇头:“你不懂,朝堂之上平衡很重要,曹家的影响力已经够大的,这次若是让曹景休当这个天师,哪怕他出海不回来,对朝廷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而且曹景休去了天竺,手握军队万一打算自立,这对我大宋也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说天竺的军队不能让曹景休带着,可是又有哪个可以制衡曹景休还愿意去天竺的呢?” 说到这里,赵宗全看了徐寿一眼,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站起身来对徐寿道:“这样吧,这天也不早了,朕就先走了...” 说罢,带着侍卫,在徐寿的陪同下离开了燕国公府, 快要到宫门的时候,赵宗全在马车内对外面的侍卫道:“宣,商行主事杨烈进宫!” 杨烈是商行主事,第一次去天竺是他带队去的,这几个天竺人他也熟悉。 最重要的是他是寿哥儿的人,代表的是燕国公府的脸面,对上曹景休应该能不落下风。 如今虽然他还没有官职,可毕竟曾经救驾有功,若是他忠诚的话,朕给他封一个将军,让他去天竺领兵吧... 只是如果这样,那商行主事就得换一个人了,毕竟杨烈如果被封为将军,让他再打理商行也不好看。 ...... 治平元年。 先帝在嘉佑五年三月驾崩,可年号却一直留用,直到过完年,登基已经一年多的赵宗全才正式的有了自己的年号。 因为出海一事利润极大,赵宗全也是十分费心,在朝堂上下结过一系列的纵横谋划,才让各方都达成了共识。 达成共识后,曹国舅在二月中旬,被赵宗全正式的拜为天师,也是继张道陵,葛玄,许逊之后的第四位天师。 三月初,曹天师将玉清观交给弟子,本人携七位各派掌教,带领着五百名道士,身着法袍,腰悬葫芦,在浩大的仪式中从汴京码头登上了宝船。 由从三品归德将军杨烈带领五千禁军护送,正式前往天竺传道。 史称:八仙过海,道法西传! 可因为道士腰间总是悬挂个葫芦,西方国家又称:葫芦军西征... ...... 曹国舅那边的事情暂且不谈,因为赵宗全在登基后的第一场恩科就要开始了。 这次恩科,顾廷烨,齐衡等人都已报名,顾廷烨因为救驾有功,早已经被分配好了官职,就等着他参加科考,好名正言顺。 此次科考的副主考就是如今在礼部专司教化的盛弘盛侍郎。 上次赵宗全登基后,盛弘被封了个御史中丞,因为不喜欢得罪官员,再加上后来又私自扣留弹劾的表文,被御史给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赵宗全便给他换了个职位,平调到了礼部任了侍郎,让他专司教化,负责国子监一事。 盛弘自从来了汴京后就一直与国子监打交道,所以在礼部这些日子是如鱼得水,也是做出了不少功绩。 比起之前在御史台好多了... 而主考则是从大理归来的文彦博,文彦博自从挑唆桓王削弱燕国公兵权后,回了京就一直不受赵宗全待见,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天天往桓王府跑。 若不是文彦博平日里不怎么犯错,而且赵策英还一直在保着他,怕是现在早被赵宗全贬谪出京,不知道去哪个地方当个知府去了。 这次恩科本来赵宗全想让韩章当主考的,毕竟韩章在自己登基后,也是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可不巧韩章过了这个冬天,身子骨一直有恙,便推辞了。 本来赵宗全想再找别人的,毕竟大宋别的不多,可以主考的相公还是很多的。 比如富弼,曾公亮这些... 可赵策英却在没有与赵宗全商议的情况下,在朝堂之上领着一众文官一同向赵宗全推荐了文彦博。 ...... 那什么...我还在车上...我怀疑全国人民现在都在这条高速上面,一眼看不到头... 第179章 贡院发难 虽然说赵宗全当时看到赵策英如此,感觉非常失望。 你知不知道让文彦博当主考官是什么意思,他当主考官就意味着这一届的学子都是他的学生了! 自己一直想找到他的错处,好用来将他外放出去,可你明明知道朕的想法,却一直和朕对着干... 你想干什么! 再说了,他在南方的时候挑唆,离间你和寿哥儿的感情,这些你全都忘了? 现在你和寿哥儿之间的关系还像刚来汴京的时候那样亲密吗! 笑话,天大的笑话! 谁真正对你好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被猪油蒙了心吗! 赵宗全死死的盯着领头的赵策英,心里暗暗想到,要不将储君给换了吧,他这样搞下去,日后又是先帝的那个局面... 可转念一想,毕竟他是朕的嫡长子,轻易换储容易朝堂动荡。 再加上朕的幼子年纪尚小,母家的势力也小了点,现在换储他担当不起来。 哪怕想换储,也得让自己的小儿子长大些再说。 想了这些,赵宗全扫视了大殿中的文官们,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 下朝后,赵宗全便将刘贵妇的哥哥叫到了宫里。 说些什么无人知晓,但是刘将军出宫后,却直奔燕国公府,在燕国公府待了一天后,到了晚上顶着疲惫的身体,家都没回,满脸喜悦的迎着夜色往西北而去。 ... 贡院之中,考生都已经交卷离开考场好一会儿了,就连卷子都已经全部收拢起来。 文彦博此时坐在上首瞥了眼已经聚集起来的卷子,面色阴沉,显得若有所思。 前段时间一从南方回来,桓王就将自己吩咐他的事情给说了。 他说自己只是刚开口,燕国公就毫不犹豫的直接将虎符给交了出去! 这一点自己是万万没想到的,哪怕他犹豫一会儿,自己也能借题发挥,将其如同狄青一般扳倒。 可自己再三询问桓王,人家确实是直接将虎符给递了过来,甚至官家归还他都没要,这... 难道燕国公真的不贪念权势? 不可能的,哪有人不贪念权势的,他这定是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也不是这样玩的啊,袁文纯的八万人是确确实实的给了朝廷,虽说是给了皇城司,可皇城司的都指挥使就是桓王自小的玩伴,也就等于变相的给了桓王。 他这样搞得,自己都快要认为他是忠臣了,实在是无从下手... 可不下手也不行啊,他虽说是交出去八万,可手里还剩下二十多万呢,这些兵马放在他手中,强支弱干,于社稷无益啊! 只有强干弱枝才是长久之策,这天下说到底,还是得由文官来治理的,勋贵手中握着这么多兵马,前朝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突然,文彦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敲了敲桌子,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见众人看向自己,文彦博昂头道:“去年会考,有人以权谋私,无视自古以来的规矩,居然让落榜之人也当了官...” 说到这里,文彦博瞥了眼坐在一旁的盛弘,悠悠道:“此人盛侍郎可知晓是哪位?” 盛弘哪能不知道,去年琼林宴的时候就有个御史说过了。 可当时先帝的反应也是能让人很清楚的明白,自家女婿做的这事情是经过先帝同意的。 你当时不跟着那个御史一起说,现在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盛弘抬头想要反驳,可看了眼文彦博又泄了气,不说人家是二品大员自己是一个四品小官,就说人家攀附上了桓王殿下,哪里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自从桓王殿下回汴京后,不知为何,和自家女婿的关系愈发生份,如今这文彦博在贡院对自己当众发难,难道是桓王的意思? 盛弘低着头想了想,僵硬的笑了笑,抬头道:“文相公说笑了,落榜之人怎可为官,莫不是文相公有什么误会...” 文彦博故作惊讶的看了看盛弘:“盛侍郎居然不知,你女婿去年将那些落榜举子大部分都送去了陇右,这些他难道没告诉你吗?” 不等盛弘回答,文彦博自顾自的阴阳怪气道:“也是,这陇右就是燕国公打下来的,大概是当成自家产业了吧,如果说是自家产业,那安排些人过去看着也是应该的...” 诛心之语! 这完全就是诛心之语! 如果说陇右是燕国公的自家产业,那朝廷算什么,明明这些人都是上报给吏部,经过吏部批准的,可到了文彦博的嘴里,就成了燕国公以权谋私,刻意而为。 此话要是传出去,传到官家的耳朵里,天家无情,哪怕燕国公是官家的外甥,那也... 盛弘惊恐的看着文彦博,又左右看了看,见收拢试卷的官员都在盯着自己,窃窃私语。 心里有些慌乱,急忙道:“文相公慎言,陇右为朝廷所有,陇右都督府现在也是欧阳相公在坐镇,你说的这些和燕国公有什么干系! 而且当时是因为陇右新归,官员稀缺,这才调动了举子过去,并且有没有授予官职,只是给了份差事,直到欧阳相公允诺后才上报吏部,批了官职下去! 所以说,这自家产业又从何说起?” 文彦博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原来是这样,陇右新归,便需要将举子安排过去,那么去年云南宣慰司也是新立,是不是还得将举子送过去啊!” 说到这里,文彦博冷笑一声:“呵,谁不知道我大宋冗官严重,哪个州府不能挤出来一些官员去陇右! 要不是燕国公心怀不轨,使谗言迷惑先帝,先帝怎么可能会同意将举子安排过去!” 盛弘被文彦博这冠冕堂皇的样子气的满脸通红。 刚想继续争论,却见文彦博挥了挥手:“你休要多言,如今卷子都已经封存,你没事了,回去替本官问问燕国公,这云南宣慰司也是陇右军打下来的,要不要今年也将落榜的举子一并送去云南!” 说罢,文彦博一甩衣袖,带头走出了贡院。 贡院中的官员们见文彦博如此,也纷纷对盛弘拱了下手后,跟在文彦博身后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这贡院之中只剩下盛弘一人和一位门官在里面。 门官见盛弘站在原地发呆,上前拱手提示道:“盛侍郎,如今天色已晚,贡院要关门了...” 盛弘这才回过神来,向贡院门官告罪后,走出贡院,上了马车往燕国公府而去。 第180章 关系好?那是之前! 桓王府 文彦博从贡院出来后没多久,他和盛弘再贡院的对话就不知被谁传的满汴京都是。 赵策英得到消息后,连忙让人将文彦博喊来,看看怎么回事。 自己本就和表弟因为上次兵符的缘故,关系变得很僵,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呢,他现在又来这个... 找的还是一个完全站不住脚的蹩脚理由! 燕国公当年送落榜举子去陇右的事情满朝谁不知道,这事情也是先帝允许的,你们这些相公也是答应过的。 怎么现在还能拿这个作为借口? 本王保举你去做主考官是因为看你有些才干,让你替大宋做些事情,筛选些人才的。 不是让你去给表弟找麻烦的! 赵策英还在前厅沉思呢,没一会儿,文彦博便来到了桓王府。 文彦博走到赵策英面前,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拱手道:“臣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叫臣过来所为何事?” 赵策英抬头看了眼文彦博,挥手屏退左右,而后起身走到文彦博身前,指着文彦博怒道:“本王在父皇面前保举你,让你去主考,为的是什么,你不是不清楚,可你今日为何要与盛弘说那些话,你难道不知...” 文彦博轻笑一声,拱手打断道:“殿下,遇到事情需要先冷静下来再看,您现在心乱了,身为皇储,心不静如何治理天下!” 赵策英听了文彦博这话,尝试着闭眼深呼吸了几下,而后一甩袖子:“你做的这事让我怎么冷静!” 说着,气呼呼的走到椅子上坐着,对文彦博道:“上次你说燕国公手握重兵,让我削他兵权,我照做了,可兵权是削了,可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变的一塌糊涂! 你现在又干这事情,里里外外老是争对燕国公,你到底想干什么!” 文彦博看了看赵策英,不等赵策英同意,自顾自的来到赵策英身旁坐下,从桌子上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才开口道:“殿下您刚刚的话说的有些错了...” 赵策英不解的看向文彦博,文彦博又道:“第一,皇室在天下太平后削臣子兵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可臣子若是心存抗拒,那...” 赵策英打断道:“可表弟没有抗拒,他主动就把虎符给交出来了!” 当时自己与表弟就在书房之中,自己本来还没考虑好,是他主动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然后就将虎符给推了过来,没有半点抗拒。 文彦博被赵策英打断说话只是笑了笑,也不生气,赵策英说完后文彦博才开口道:“可他只是损失了八万而已,并且虎符不还是在他手里吗!” 眼看赵策英又要张口,文彦博严肃的抬起胳膊制止道:“殿下请先听臣说完!” “行,你说,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说出来什么!” 文彦博开口道:“第一点臣就不说了,虎符仍旧在燕国公手中,您并没有成功的削弱他的兵权! 可第二点臣要好好的纠正一下,您和燕国公的关系从来到这汴京,官家登上皇位后就变了,你们不是兄弟关系,是皇家和臣子的关系! 您乃是皇储,未来的官家,怎能和臣子称兄道弟,为何要与臣子称兄道弟?” 说到治理,文彦博偷偷的瞥了眼赵策英,见其面色不耐,又阴恻恻的加了一句:“燕国公不管怎么说都是勋贵,您若是和他走得太近,文官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对您有意见的... 并且自太祖立国后,本朝就定下重文抑武这样一个规矩,是因为什么殿下您也清楚,所以说这天下归根到底,还得士大夫与皇室共同治理,也只有士大夫掌权才能让皇室平安...” 赵策英听着文彦博的话,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迅速的将其隐藏起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其他话就别说了,你这次这么对盛弘,是打算做什么?” 文彦博笑道:“不是我想做什么,是我们想做什么。 听说沈国舅去了陇右,还与曹仪一同执掌禁军,你觉得,那二十多万陇右军如果放在沈国舅麾下怎么样?” 说完这话后,文彦博见赵策英没有回应,沉吟片刻道:“前些天刘将军从宫里出来后就去了燕国公府,而后就去了西北,你认为他在燕国公府与燕国公说了什么? 臣打个比分,如果现在燕国公支持刘贵妇之子,那您和皇后娘娘可就...” 赵策英听了这话,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来怒道:“不可能,我弟弟才多大,表弟怎么可能会支持他,我与表弟感情深厚,怎么想他都只会支持我!” 文彦博轻笑一声:“那是之前,您刚刚不是还说,您与燕国公的关系最近一团糟嘛...” 此话一出,赵策英一个失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文彦博又道:“别忘了,燕国公可是知道您为了沈国舅在大理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他将此事爆了出来,那满朝文武会怎么看您,沈国舅的下场是什么......” 见文彦博提起这件事,赵策英猛的抬手打断,撑着扶手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文彦博,半晌开口道:“你也知道本王做了什么,是我们一起做的,没有你这个大宋的相公在一旁施加压力,段正淳也不会这么快就同意!” 当时赵策英将段正淳喊来,与文彦博互相打配合,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将段正淳吓唬的是连连点头。 也正因为两人一起做了这事,赵策英才会和文彦博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无间... 文彦博笑着摇了摇头:“我朝不杀士大夫,臣哪怕做了错事,最多就是贬谪几年又能回到中枢,可殿下您呢,出了这一档子事,您的位置还稳吗...” ...... 呜呜呜,我的小七底盘太低了,高速太堵,想着早些回家,明天还得上班。 正好碰到个匝道,就立马下了高速。 可也没人说这路这么破啊,小七底盘破了个大洞,好在电池没事.... 明天下班后开去店里看看去,这才刚落地两个多月啊,心疼死我了... 第181章 解释一下 解释一下,有人说我给赵策英强行降智,这个真没有… 赵策英的原型是宋神宗赵顼,这个大家都知道,是北宋的第六位皇帝,幼年在濮安懿王宫出生,十五岁随其父赵曙入住庆宁宫。 幼年之时,知祖宗志吞幽,蓟、灵武,而数败兵,立志雪耻,到了十多岁的时候,更是扬言“慨然兴大有为之志,思欲问西北二境罪。” 可是自从英宗即位,赵顼入住东宫后便不再做此言,而是转为经学,每日向侍讲请教学问,甚至每每学到日落,都能忘记进膳。 对侍讲也极为尊敬,有记载,侍讲王陶进入宫内,赵顼亲自带着兄弟向他参拜。 在英宗驾崩后,他平稳即位,当时宋朝财政亏空较多,三冗更是让大宋危如累卵,宋神宗便召王安石入中枢进行变法,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可后来遭到了苏辙,韩琦,司马光,文彦博等人的反对。 “彦博又言:‘祖宗法制具在,不须更张以失人心。’ 上曰:‘更张法制,于士大夫诚多不悦,然于百姓何所不变?’ 彦博曰:‘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续资治通鉴长篇,卷二百二十一,熙宁四年三月》 这次对话后,宋神宗对变法开始了摇摆不定,对于王安石的意见也不再重视,最后导致王安石变法失败,两次罢相。 王安石更是感叹道:“天下事如煮羹,下一把火,又随下一勺水,即羹何由有熟也?” 熙宁九年,王安石二次罢相后,再也没有回到朝廷。 以此可见宋神宗本来就是犹犹豫豫的性格... 在军事方面,神宗与西夏开战,在银、夏交界修筑永乐城屯军,想要困住兴州的西夏军。不料西夏出动了30多万大军围城,最后永乐城失陷,宋军将校伤亡200多人,损失民夫工匠20多万,这一场大败导致神宗失去斗志,最后郁郁而终。 可全说缺点也不行,宋神宗也是做了一些事情的,比如在王安石罢相的第二年,赵顼从幕后转为台前,改年号‘元丰’,面对反对的声音,他手段强硬的推行新法,这才让宋朝的财政得到了缓解。 这次的元丰改制改变了宋初以来的混乱官制,奠定了宋朝后期中央官制的基本架构。 军事方面神宗掌握朝政后对外积极用兵,虽然没打过西夏,但是与交趾的战争却是大获全胜… 所以,对于神宗此人,史书上褒贬不一,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神宗上位前后的表现不一致,且上位后比较倾向于士大夫… 所以我这里的设定是赵策英在禹州的时候,赵宗全身为团练使,自己的舅舅沈从兴又是武将出身,所以为了自保,比较倾向于武勋这边。 可赵宗全登上皇位,地位不一样了,想法也不一样了,而且到了西南,跟文彦博在一起大半年,再加上大宋祖制是重文抑武,为了自己能平稳的继承大位,也为了天下稳定,所以又转而倾向于文官。 这是我的想法,但是不重要,大家如果还有什么看法,可以在这里讨论一下,我后面可以尽量圆回来…… (卑微t.t) 第182章 拜帖 徐寿将盛弘送出家门后,回到前厅,思索片刻,对杨大道:“你现在去桓王府,替我邀请桓王明日去樊楼一叙!” 杨大点了点头,拱手退下了。 没过多长时间,杨大气呼呼的跑了回来,对徐寿拱手道:“主君,桓王说他明日有事要处理,樊楼一事日后再说!” 徐寿听了这话面色一怔,但很快便回了神,看了眼杨大平淡的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可杨大听了这话却没有动,徐寿疑惑道:“还有别的事?” 杨大摇了摇头,但随即立马点了点头。 对徐寿拱手道:“主君,我刚刚在桓王府看到文相公了,你说文相公做的这事情是不是桓王在背后…” 话没说完,就被徐寿抬手打断,板着脸对杨大道:“你要是不累,就去把府里的茅房都给掏了!” 此话一出,杨大慌忙对徐寿拱了下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在杨大走后,徐寿面色沉了下来,今日贡院文彦博发难,要说是赵策英在幕后指挥,自己是万万不相信的。 文彦博从先帝那个时候就是宰相了,在他眼里赵策英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赵策英能指挥的了他? 只怕是又被文彦博给忽悠住了,上次虎符一事他还没长教训吗! 怎么出征一趟还变的傻了,是上次的毒没解干净吗! 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不清楚吗! 难道他真的想与士大夫共天下吗! 想到这里,徐寿烦躁的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的夜色,半晌,拔腿往马厩走去。 约他去樊楼,他说有事情,你不来那我就自己去,我倒要去桓王府看看文彦博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 桓王府。 此时赵策英正与文彦博以及一众文官在前厅饮宴,突然门外门房慌忙来报:“殿下,燕国公来了!” 听见徐寿来了,赵策英刚想让门房将人请进来,却见文彦博高声道:“无拜帖就上门,这燕国公懂不懂礼仪!” 此话一出,众文官纷纷附和:“文相公说的对,哪有去别人家不递交拜帖的,这兵鲁子就是兵鲁子,哪怕爵位再高,也依旧一点礼仪都不懂!” 赵策英在上位听着这些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徐寿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表弟,这群人这样说,把自己放在哪里了… 本想呵斥这群文官,但是看了眼下首的文彦博,还是闭上了嘴。 就在此时,徐寿推开在门口阻拦的侍卫,大步走进前厅,环视一圈在场的文官。 冷笑一声:“我母亲是长公主,是桓王的嫡亲姑姑,我来我表兄家,要什么拜帖!” 说罢,上前两步对赵策英道:“殿下,请问我需要拜帖才能来你这桓王府吗!” 赵策英听了这话,慌忙起身想要解释,可不等赵策英开口,文彦博便起身笑道:“燕国公这是哪里的话,您自然是哪里都去得的,便是官家的御书房,您不也是和回家一般吗…” 说到这里,文彦博顿了一下,瞥了眼赵策英后才对徐寿开口道:“可是按照礼仪来说,即便是表兄弟之间互相来往,也是有拜帖更好些的。 对了,前些时日我听闻您与刘将军相交甚欢,想必您是去刘家去惯了,忘了去别人家还需要有拜帖这回事了吧…” 此言一出,赵策英瞳孔一缩,一拍桌子,对着下面众人喊道:“都给我住口!” 文彦博对徐寿笑了笑,转身对赵策英拱了下手:“殿下,天色不早,臣也应该回家了,明日还需要去贡院阅卷呢,就先告退了…” 赵策英招手让门外的侍卫进来,对侍卫道:“夜色昏暗,你们几个护送文相公回去。” 文彦博对赵策英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转身走到徐寿身旁,故意压着嗓子,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燕国公,我还等着你告诉我,云南你要不要和陇右一般,也安排些人呢…” 说罢,不等徐寿回复,昂首跟着侍卫走了出去。 文彦博退下后,众文官见此情形也都纷纷告退。 很快,前厅之中只剩下了徐寿和赵策英二人在里面,赵策英坐在上位,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对徐寿摆了摆手道:“他们都走了,你就随意坐吧。” 徐寿低头看着一片狼藉的案几,心里涌起一阵怒火,但是看了眼赵策英,还是强压怒火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文彦博是什么人,他也是你能指挥的了的,你这么做是在与虎谋皮你知不知道…” 赵策英听了这些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正当徐寿以为赵策英听进去的时候,赵策英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抬头面色严肃的看着徐寿,开口道:“你先告诉我,你和刘将军是怎么回事?” 刚刚文彦博说,徐寿与刘贵妃的哥哥来往莫逆,最近自己能感觉到因为文彦博的事情,父皇对自己很不满意。 刘将军前些时日没经过三衙就直接去了西北。 这要是让他获得了兵权,要知道父皇可不止自己一个儿子! 徐寿失望的看了眼赵策英,但仍旧解释道:“青唐吐蕃最近有些不安分,刘将军主动请缨,前往西北镇守,正好我在西北数年,略微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所以刘将军去之前来我家中向我请教一下…” 赵策英听了这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开口道:“你说的与文相公说的出入很大啊,你说我应该相信谁的话?” 说完这话,赵策英从上位站了起来,可能是酒喝的有些多了,踉跄了一下,而后站直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徐寿身旁。 晃着身子对徐寿弯腰拱手道:“表弟,文相公和我说刘将军去西北是因为父皇打算让他掌兵权,以便日后换储。 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父皇真的打算如此… 徐寿看着面前对自己拱手的赵策英,想了想,还是不忍心骗他,将赵策英扶起,苦笑一声道:“你不要多想,刘将军真的只是去青唐那边坐镇而已。 倒是你要是再继续错下去,舅舅可能真的要换储了!” 第183章 重新再考? 错下去? 本王哪里做错了? 赵策英晃了晃脑袋,仿佛没听清一般,拉着徐寿不解的问道:“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徐寿见赵策英晃晃悠悠的,便将他扶到榻上坐下,喊来下人让他们煮些醒酒汤来。 赵策英却没有管这些,只是不住的问道:“我哪里错了…我哪里错了…” 徐寿叹了口气:“你与文官走的太近了,你难道不知道舅舅自从上位之后就一直在与文官做对抗,安排你出征也是为了让你与勋贵们近些… 可你自从出征回来后,勋贵那里你也不接触了,倒是天天和文官们打的火热,对文彦博言听计从,舅舅见你这样心里怎能不气!” 赵策英听了这话,面色一怔,喃喃道:“和文官走的太近是错吗?” 此话刚说出口,赵策英就立马摇了摇头:“可文相公说了,我朝与士大夫共天下,父皇交恶于文官,这才导致登基后政令不通达。 而且武将是乱世之源,翻看史书,哪一场祸乱不是因为武将不受朝廷控制所引发的,所以我朝以文御武的做法没错… 我没错,是父皇错了,是父皇错了…” 赵策英倚靠在榻上,嘴里喃喃的念叨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徐寿看着睡去的赵策英,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人已经被被文彦博给忽悠瘸了,要是想扭转过来,怕是难了。 只知道以文御武,却不知道以武制文,这样下去容易出大乱子啊! 这时,桓王妃端着醒酒汤走了过来,徐寿对桓王妃拱手行礼后,将赵策英交给桓王妃后,深深的看了赵策英一眼,转身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 此时已是深夜,徐氏商行库房内,李荣早已睡下,可突然商行探子来报,说是主君来了。 听到这话,没有半点耽搁,李荣迅速的披上了衣服,往前面赶去。 徐寿站在前院之中,看着满天繁星,内心中十分的复杂。 这时李荣来到徐寿面前,拱手道:“主君,您深夜到访此处,不知所为何事?” 徐寿盯着李荣看了会儿,直到李荣被盯的浑身发毛,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错了,徐寿才开口道:“你亲自去一趟陇右…… ……” … 放榜之日很快到来。 贡院门口依旧是不断的有商户在盯着榜单,准备榜下捉婿。 那些不中的举子们唉声叹气,中举的贡士们欢天喜地。 可与贡院不同,朝堂之上正在暗流涌动。 今日放榜,按照道理来说官家应当早早的就去准备琼林宴,可此时赵宗全却没这个心情。 一切的原因就在于文彦博此时正在大殿之中,手持笏板,正在口若悬河。 “陛下,如今这榜单已出,去年那些落榜的举子承燕国公的情分,大部分都去了陇右为官,可今年那些落榜的举子应该怎么处理,还望陛下给个答复!” 赵宗全坐在龙椅上,皱着眉头看着文彦博,挥挥手不耐烦道:“都落榜了留着干嘛,让他们回去,等着下次科考的时候继续再考便是,这些也需要在朝会上说吗!” 文彦博摇了摇头:“若是今年的举子落榜就是落榜,那去年的那群举子算什么,陇右新立便需要举子过去,云南也是新归附,为何又不需要举子了呢!” 说罢,文彦博将笏板举在身前,对赵宗全道:“请陛下一视同仁!” 赵宗全见此情况,沉吟片刻,挥挥手道:“那便都送去云南,行了吧!” 本以为这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文彦博却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道:“臣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日后的会考无论落榜与否,都会有官做…” 话没说完,赵宗全慌忙打断道:“这怎么可以,那科考岂不是形同虚设了,我朝冗官本就严重,你再这样,那朝廷的财政能撑得住吗!” 文彦博笑道:“那就请陛下一视同仁!” 赵宗全不解的看着文彦博,文彦博拱手道:“既然科考不能形同虚设,那就请陛下罢免陇右举子的官位,让他们重新再考! 并且日后也不得再让落榜举子当官,如此一来才能奠定科考的威严!” 陇右举子都已经当官一年多了,而且他们本就是落榜之人,已经一年多没看过科考书籍,现在让他们再考… 这不是要他们命吗… 赵宗全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先帝让他们在陇右治理地方,如今已经有些功绩,若是现在将他们罢免,肯定是有损朝廷的诚信…” 文彦博听闻此话,大声道:“那就允许有人践踏科举的威严了吗!” 说完此话,文彦博转过身来,对着百官道:“在场的众位同僚哪个不是寒窗苦读,一步一步的考上来的! 如果日后落榜举子也能和我们站在一个大殿之上,难道你们不觉得可笑吗,不觉得耻辱吗!” 百官听了此话,纷纷议论起来。 不久,有一位官员就站了出来,对赵宗全拱手道:“臣觉得文相公所言极是,科考绝对不能如此,当官就得脚踏实地,文相公所言臣附议!” 有一位就有两位,很快,百官中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还站着之外,其余人纷纷拱手道:“文相公所言甚是,臣附议!” 赵宗全看着大殿中的百官,面色阴沉,咬着牙道:“此事日后再议!” 文彦博怎么可能会让这事情日后再议,听见赵宗全说了这话,忙高声道:“陛下,今晚就是琼林宴,还请陛下现在就给出个答复,不然天下士子不服啊!” 说完这话,文彦博又对赵策英拱了下手:“桓王殿下,您觉得呢!” 赵策英看了看大殿中对着赵宗全弯腰拱手的文官,又看了眼泾渭分明站直身子的勋贵武将… 还特意往徐寿那边看了一眼,见其面无表情,不由得心里一颤。 但是想了想,还是一咬牙站了出来,对赵宗全拱手道:“文相公所言极是,儿臣附议!” 第184章 双标 赵策英话刚说完,赵宗全面色铁青,刚想开口,可不等赵宗全说话,韩章见事不妙,立马站了出来。 韩章站出来后,先是意味深长的在赵策英和文彦博身上看了一眼,而后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桓王也是为朝廷好,只是他没去过陇右,不知道去年朝廷派去陇右的人刚去陇右的时候境地有多么凶险,一时失言,还望陛下不要责怪...” 说完这话,韩章转过身去,看着在场弯腰拱手的文官,大声道:“时政记上面记载,嘉佑四年六月,陇右军覆灭西夏,为大宋开疆拓土,朝廷特意在陇右设立都督府,以其下辖的三个宣慰司管辖陇右两府二十州,但因陇右匪患猖獗,所以暂且由陇右军进行军管。 十月,燕国公入宫与先帝奏对,迁大宋流民入陇右,使党项分流入大宋,如此一来,陇右才能彻底成为我汉人领地,也使得党项人分化,不可做大,先帝允。 燕国公又言,军管可一时不可一世,所以恳请朝廷委派官员对陇右实行文治,先帝允,特赐嘉佑五年,二甲以下进士一同入陇右官场。 然而放榜后,愿去陇右者却不足二百人,两府二十州,便一共是七十余县,每个县只能分到三人,以三人治理一县,这远远不够! 燕国公进言,进士可当县令,县尉,县丞,其余可招未中之举子为吏,此乃开先河之举,先帝心有疑虑,便召相公入宫奏对,相公允。 嘉佑五年四月,先帝崩,次月陛下登基,尊先帝遗诏,将进士举子派往陇右为官为吏,其中进士一百八十四人,举子四百二十一人! 治平元年二月,欧阳修从陇右传来奏疏,陇右已然安定,盗匪绝踪,新迁到陇右的二百七十万流民,如今全部有了安置,在奏疏中特意要求吏部擢升举子三百一十七人!” 听了这些话,文官皆面面相觑,互相看看后,站直了身体,看着韩章默不作声。 韩章见此情况点了点头,而后走到文彦博身前,冷笑道:“文相公,你知道为什么去了四百二十一人,欧阳相公却只要求擢升三百一十七人吗!” 文彦博点了点头,闭口不语,吏部就是自己分管的,这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百多人,有的是觉得苦累偷偷溜走的,有的是不适应环境生了重病一命呜呼的,还有的是出城带领流民开荒之时被盗匪杀害的... 这在欧阳修传来的奏疏里面都是有记录的。 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自己想到理由进行发难,举子为官,简直是笑话! 可现在想一想,这些人为我大宋做了这么多事情,简直是在玩命,擢升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韩章见文彦博点头后又闭口不语,指着文彦博呵斥道:“你既然知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为何要将这些为我大宋呕心沥血的好官吏进行罢免,你又有什么资格将他们罢免!” 此时全场官吏全部都看向文彦博,文彦博也是被韩章此话弄的浑身冷汗,半晌,文彦博才稳住心神,开口道:“这些人再怎么说都不是进士,我朝官吏本就冗余,若是开此先河,那...” 话没说完,韩章就打断道:“当时先帝因为举子一事召相公入宫奏对,你不在场?” 文彦博身子一颤:“在...在场...” 韩章冷笑道:“那你当时怎么不反对此事!” 说罢,韩章不再看文彦博,而是转身对赵宗全拱手道:“还请陛下准许吏部将那三百一十七名举子进行擢升!” 赵宗全点了点头,开口道:“准!” 话音刚落,文彦博立马上前两步,惊慌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如若落榜举子也能擢升,那么对于那些寒窗苦读的进士也显得太不公平了! 而且如果陛下怎么做,那今年的举子应当如何处理,陛下身为天子,对士子得一视同仁啊!” 赵宗全听了这话,冷着脸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文相公可满意了!” 这结果文彦博当然不满意,举起笏板高声道:“陛下,臣......” 话刚开头,只见赵宗全愤然起身,抓着身旁的奏疏就砸向文彦博,怒声道:“你给朕闭嘴!” 文彦博一怔,但仍旧不死心,举起笏板道:“陛下请听臣说完,臣在吏部看了那些举子的籍贯,其中有数十名是熙州籍举子,燕国公的祖辈可是世代都镇守在熙州,如今这些举子又去了陇右,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若是陛下真给那些举子升官的话,日后陇右是谁的,臣就真的搞不清楚了......” 此话一出,赵宗全愣了一下,半晌,重新坐回龙椅,看着文彦博道:“继续说...” 文彦博见此情况大喜,又拱手道:“陛下可能还不清楚,今年贡院中也有十数名熙州籍考生在内,并且成绩极为优异,如果让这些人也进入官场,那燕国公...” 说着,还往徐寿那边看了一眼,见其面无表情,心里一慌,忙对徐寿道:“燕国公,您不会说不认识这些熙州籍考生吧!” 徐寿听了这话,一摊手:“我当然认识了...” 此话一出,文彦博仿佛和抓到了痛脚一般,大声道:“陛下,臣参燕国公安排肆意在朝廷安插官员,此举居心叵测,定是意图不轨!” 赵宗全闻言轻笑一声,没有管徐寿,抬手制止住了想要帮徐寿说话的韩章,指着文彦博道:“朕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文家在汾州有个书院,在大宋广收学子,每次科考都会出不少进士吧...” 文彦博听闻此话反驳道:“这怎么能一样,臣是士大夫,要以替大宋培养人才为己任,而燕国公却是武将勋贵,他怎么能做这事!” 说罢,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燕国公手握三十万大军,如今又试图在朝廷之中安插官员,长此以往,他若是有反意,那这天下还姓赵吗!” 第185章 就今日! 文彦博此话一出,大殿之中全场哗然。 听着身后的动静,文彦博不禁挺起了胸膛,偷偷用余光看了眼徐寿,可徐寿不光不怕,反而看着自己面露一缕讥讽的笑意。 见文彦博看向自己,徐寿咳嗽一声,脸上的讥讽瞬间收敛了起来,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文彦博见此情景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慌,抬头又看了眼赵宗全,见赵宗全面色愠怒的看着自己,沉吟片刻,又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臣倒不是说燕国公心有反意,而是朝廷做事一切得以天下稳定为主要。 如今举子为官已经影响了天下士子对于科考的认同,影响了朝廷的威严! 但是想着陇右那边环境艰苦,如今得以平定,这些举子也是做出了很大贡献的... 所以臣建议,将陇右今年擢升的举子全部召回汴京进行审查,若是无事,那就将其打散在大宋各处为官,反正万万不得使其聚集在陇右一处! 并且为了防微杜渐,臣建议将燕国公手中的兵权暂时收归朝廷,待到事情查明,确定燕国公是清白的,朝廷再将这些兵马归还给燕国公便是...” 文彦博此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赵宗全哪里不知道文彦博想做什么... 将陇右举子调回,那陇右那边空余的位置谁去坐,还不是文彦博这一期的考生。 文彦博身为主考,乃是这期学子的坐师,这群学子去了陇右后,陇右以后谁说了算,还用想吗? 而且还是要将寿哥儿的兵权收归朝廷,可收归到哪呢,无非是三衙代管,或者是兵部代管。 先不说事情查明之后还会不会归还,就说还回来之后,这军队中会被文彦博掺进去多少沙子,这谁也不清楚。 若真是如此,那到时候自己不就又成了如同先帝那般,只能仰士大夫鼻息的傀儡了。 还有就是,文彦博说查,查什么,谁去查,怎么查,要查多久? 狄青的事情自己可是没忘,这群文人别的不行,栽赃陷害,罗织罪名可是很拿手的! 到时候寿哥儿在这群人手里能不能撑的下来还是一回事... 而且这要是查一年,这兵马就得握在别人手里一年,查十年,自己还能不能活十年都是一个问题,到时候这兵马可就真的被‘朝廷’收回了... 赵宗全思前想后,半晌,开口道:“陇右军乃是先帝为了收复幽云十六州所设,燕国公的陇右大都督也是先帝任命......” 话没说完,文彦博打断道:“陛下此言差矣,太宗年间宰相赵普曾言,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如今朝廷内部都没有安定,谈何收复幽云呢? 陛下您想想,如果燕国公真的图谋不轨,让他收复幽云岂不是给了他做大的机会吗!” 说完这话,文彦博自觉此话针对性太强,又加了一句:“臣不是说燕国公一定有问题,只是武将不受控制乃是乱世之源,前朝藩镇割据的教训在我大宋身上可不能再现... 所以说,等燕国公自证清白后,大可再去收复幽云,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 可如果燕国公自证不了清白,那...” 此言一出,便是赵宗全也是无话可说,盯着文彦博看了会儿,猛的站起身道:“退朝,日后再议!” 这是想用拖字诀啊,文彦博见赵宗全如此,立马将其拦下:“陛下,此事绝对不能拖,也万万不可拖,如今琼林宴在即,请陛下立马做出决定!” 见文彦博张开双臂拦在自己面前,赵宗全恶狠狠的盯着文彦博,咬着牙,压低身子怒道:“就非得今日吗!” 文彦博拱手严肃道:“就今日!” 琼林宴后就是吏部分配官员了,若是陇右那边举子不让位,自己的弟子怎么能过去呢? 欧阳修上来的折子中写着,如今陇右商运繁茂,百姓和睦,这大好的政绩怎么能让徐寿的人给拿走? 等那些举人来汴京,自己的弟子过去后,自己在朝堂之上运作一番,那...... 而且自己也害怕徐寿狗急跳墙啊,要知道汴京外可是还有他的八万兵马呢,若是他真有反意,被自己说穿了,那给他时间调兵,天下真的危矣... 所以,得现在就把他兵权卸了,再将他给软禁起来,就和狄青一样,日后做个工具就是。 只是狄青不禁摆弄,文官只是随意几下,他居然就心灰意冷了起来,没过几年就死了,真是个懦弱之人! 对了,当年狄青也是枢密副使,现在徐寿也是枢密副使... 你说这武将怎么天天就想往枢密院里面钻呢,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呵呵,身为武将还想手握大权,你也不看看这天下谁说了算! 正当赵宗全看着文彦博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宫门外一骑红衣纵马奔来,口中大喊:“八百里加急,河东路告急,北辽二十万大军不宣而战,如今已将太原府团团围住,并且还在不断的向外袭扰......” 大殿中人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今年的岁币可是早早就送去了啊,北辽怎么又动手了... 正当大家还没回神之际,宫门外又是两骑冲来,一个喊着:“河北东路告急,十万大军聚集城下...”一个喊着:“河北西路有大批北辽兵马在边境调动,其意图不明...” 这个消息传来,徐寿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李荣将事情办的不错,就是不知道这次背锅侠是哪个了... 而后环顾四周,立马收敛起来,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文彦博这个时候也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在削权呢,怎么开打了? 这还怎么削? 这要是传到陇右让陇右军知道朝廷在开战前打算将燕国公给软禁起来,还想要收编他们,那群贼配军能立马造反... 那群贼配军的战斗力自己在西南是看到过的,那叫一个所向披靡。而且袁文纯说他的兵马在陇右还不是最强的! 最强的全在清远侯刘能手下,此人之前是燕国公的贴身随从,在西北屡立战功,更是先登兴庆府,强攻下了西夏皇宫的大门! 而且西夏皇室成员都是他一刀接着一刀给砍死的,根本没刽子手什么事情,因此朝廷特赐给他侯爵爵位,以彰功勋。 朝廷若是将燕国公给... 那他能看着不管? 他定会带着自己手下兵马和北辽里应外合,不对,是东西夹击攻我大宋... 我大宋这还拿什么抗,怎么能扛得住! ...... 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缘故,这段时间我更新的可能会慢一些,大家见谅... 第186章 臣请战! 想到这里,文彦博浑身一震,冷汗刹那间浸湿整个后背,看了眼大殿中的三位红衣禁军,不等赵宗全开口,文彦博就上前两步,厉声道:“北辽不宣而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先进来的那位禁军还没喘匀气息呢,可见文彦博发话也是不敢怠慢,急忙弯腰抱拳道:“回相公的话,卑职听围城的北辽将领所言,北辽前皇太弟,如今的皇太叔耶律重元对于北辽皇帝不满,欲行谋逆之举! 可不知为何,前段时间事情突然败露,北辽皇帝得知消息后派大军前往西京进行围剿,耶律重元自知不敌,带着几千人马从北辽西京大同府一路向南逃亡,入我大宋后不知所踪...” 不是,他们北辽皇室内斗关我大宋什么事情? 你不能因为你家叔叔找不到了,就来打我大宋吧,哪来的道理? 而且你就不能派个使节来,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帮你找还不行吗! 文彦博听闻此话,差点没气抽过去,这是哪门子事情啊... 真是无妄之灾... 深吸几口气后,文彦博冷静下来,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既然北辽这次发兵是因为他们内部斗争,不是刻意攻打我大宋。 那么臣觉得,可以派人过去,与北辽进行和谈...” 赵宗全正在思考文彦博的这个建议呢,禁军又言:“北辽将领说,他们朝廷前后派遣了好几波使节前来汴梁商议,可具未得到答复,这才派兵前来...” 赵宗全听闻此话,沉吟片刻道:“鸿胪寺卿何在,可有辽国使节前来!” 鸿胪寺卿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哭丧着脸拱手道:“回陛下,最近鸿胪寺内并没有辽国使节到访...” 自打大理被大宋收复之后,鸿胪寺的那些外邦使节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跋扈的模样,一个个的都老实的不像话。 可好不容易过几天省心日子,怎么又出了这一档子事情了... 就在这时,皇城司都指挥使耿指挥使从后面跑了进来,走进大殿后,先是皱着眉头看了看大殿中跪着的几位红衣禁军。 而后瞥了赵策英一眼,对着赵策英轻微的摇了摇头,走到赵宗全面前,弯腰递上了一份书信。 “陛下,陇右那边飞鸽传书!” 赵宗全刚听完鸿胪寺卿的话,正在考虑呢,又听到陇右来了信,心里顿时大感不妙。 颤抖着手,从耿指挥使手中接过信件,打开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是刚看几行,赵宗全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但还是强压着怒火看了下去。 可这信是越看越生气,看完以后,赵宗全气的脸色涨红,猛的将信件揉成一团,往大殿中一摔,站起身子怒吼道:“沈从兴这驴日的东西,去了陇右也不安分,整日里尽给朕惹麻烦!” 大殿中的官员被赵宗全这话吓了一跳,皆面面相觑,不知道陇右发生了什么。 赵策英壮着胆子,从地上捡起了信件,展开后刚看了一行,也被惊的目瞪口呆。 这...这耶律重元怎么会在陇右! 再往下看去,原来是沈从兴在陇右慰问陇右军后便没了事情,在禁军军营中百无聊赖,整日里带着三五侍卫这里玩到那里。 正好清远侯麾下的种谔也是贪玩的性子,与沈从兴相熟后,见其无聊,便建议搞个陇右军与禁军的比武演练,也能提高一下禁军的战力水平。 只是陇右正在欧阳修的治理下,处于恢复民生的重要期间,种谔在得到上官的同意后,便与沈从兴各自带着三千人马,前往了种家军所在的秦凤路进行演练。 演练期间,沈从兴带着一队禁军被陇右军赶到某处山崖的时候,在山崖之下看到了一位身着华贵铠甲,但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之人,便将其带回了军营之中请了军医诊治。 直到演练结束,沈从兴等人回到陇右后此人才苏醒了过来,自称是北辽皇太叔耶律重元... 只是他醒来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昏倒在秦凤路,只记得不知为何自己便被耶律洪基知晓谋逆的想法,在收到大军袭来的消息后,听从幕僚的建议,想要南下投奔大宋,以求活路。 但是在带着两千骑兵往太原府奔去的路上,被数百身着重甲的重骑兵埋伏,不足片刻,己方两千人马便已全军覆没,自己再醒过来,便已经是到了陇右,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种家军的辖区... 赵策英看完以后,也是愣住了,一旁的文彦博见状,立马从赵策英手中将信件拿了过来,仔细看完后大喜。 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既然耶律重元就在陇右,那么派人让威北侯将耶律重元交还给北辽便是!” 英国公听闻此话站了出来,冷哼一声:“文相公莫不是在说笑,若是我大宋将耶律重元送回去,那以后别的国家会怎么看待我大宋! 而且耶律重元来的好,我大宋立国便已收复幽云为己任,先帝设立陇右军的目的也是这个! 枢密院前些时日还想着对战北辽应该怎么打,毕竟幽云丢失以久,地形,地貌我们也不熟悉,如若强攻,伤亡必然很大,不强攻的话,在不知地形地貌的情况下,枢密院也是一筹莫展。 现在上天给大宋送来了一个熟知北辽之人,如此一来,收复幽云就再也没有这些烦恼了!” 说完这些,英国公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耶律重元不能交出去,若是北辽要以此理由开战,那么老臣愿为陛下先锋!” 英国公这些话,将武将勋贵们热血也都激发了起来,纷纷拱手道:“陛下,臣请战!” 文彦博见此情况,都快气炸了,指着英国公道:“这仗是你说打就打的吗,百姓这数十年未遭受过战乱之苦,全在于澶渊之盟,如果输了,那澶渊之盟定下的和平就彻底作废了!” 徐寿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开口道:“文相公为何会认为我们一定会输呢?” 文彦博听闻徐寿这话,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又哑口无言。 陇右军的战力自己是清楚的,如果让陇右军去打,再加上耶律重元这一张活地图,这仗的结果还用想吗... 想了半天,文彦博才挤出一句:“可先帝遗诏说三年后,如今才一年多...” 徐寿轻笑一声:“那得感谢欧阳相公和去年的进士们,哦,对了,还有那些被你瞧不起的举子,是他们的呕心沥血,才能在一年内完成了三年才能完成的事情! 我记得先帝遗诏说,三年后陇右平定,自可出兵... 如今虽然未到三年,可陇右已经平定,为何不能出兵呢?” 说罢,轻蔑的瞥了眼听闻此话在原地发愣的文彦博,徐寿整理了一下朝服,对赵宗全郑重的拱了下手,开口道:“陛下,自后晋天福三年,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北辽后,自此已经过去了一百二十三年! 如今时机已到,请陛下下令发兵北伐,幽云,也该回家了!” 第187章 殿下,您觉得呢? 徐寿此话一出,文彦博立马回过神来,慌忙大喊道:“不可!” 文彦博这一声大喊,让所有武将勋贵都对他怒目相视,但他却毫不在意。 脑海中正在翻江倒海的思索着对策,这一仗不能打啊,这一仗如果打赢了,幽云被收复后,徐寿必然会被封王! 现在想要削他兵权都这么难了,到时候想要解决掉他只会更难,而且打赢后,这泼天大功不知道能让多少武将因此封爵... 到时候这朝堂之上,武将勋贵的力量大大增强,而我士大夫... 当今官家自登基起就不喜士大夫,如果真有那天,我们这些文官的处境会越来越差! 不行,绝对不能让徐寿打这仗! 哪怕打了,也绝对不能让他打赢... 想到这里,文彦博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臣承认燕国公武力剽悍,陇右军也是百战百胜,可那又如何,如今北方的消息刚刚传来,出征所用的粮草军械都没有聚齐。 没了粮草军械这些后勤保障,陇右军厉害是不假,可饿着肚子还能厉害吗... 今日朝堂之上,我大宋欲向北辽开战的消息如果被北辽得知,他们定会大举南下,绝对不会给我们准备粮草的时机! 所以说,我大宋现在不能与辽国开战,臣觉得还是应当与北辽和谈!” 粮草军械,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文彦博此话一出,赵宗全想了想,看向户部问道:“户部呢,如今粮...” 不等赵宗全将话说完,户部侍郎就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开口道:“回陛下,文相公所言甚是,如今正值青黄不接之际,各地储存的粮草都已有所不足,不可支撑一场大型战争的损耗! 从民间强行抽调的话,百姓没了粮食,那一定会发生流民四起,饿殍遍地的惨状! 所以说,臣希望陛下能与北辽进行和谈,平息这场战争,免得百姓惨遭饥荒之苦!” 赵宗全叹了口气,对着户部侍郎挥了挥手,让其站回队伍之中。 而后从龙椅上起身,转身面色严肃的看向北方,半晌,回过头来,摇了摇头,落寞道:“既然如此,那就...” “等等!” 徐寿见赵宗全面色犹豫,心里清楚恐怕自己这个舅舅是因为粮草问题不敢打了,立马出声道:“陛下,此次出征并无粮草之忧!” 赵宗全惊讶的看着徐寿,不解道:“你说什么?” 徐寿拱手道:“回陛下,当年臣攻打西夏之时,西夏为了抵御我大宋,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将一切粮草都运往了兴庆府。 可兴庆府很快就被攻破,西夏军民除了一些顽固分子死守皇城之外,其余皆望风而降,所以兴庆府中囤积的粮库并无损耗! 臣凯旋之时本想将这些粮草连同国库中的财物一同运回汴京,可先帝为了日后收复幽云方便些,只让臣将国库中的财物带回就是,粮草依然存放在陇右... 而且这次河北旱灾,流民皆往陇右流窜,朝廷也划拨给陇右不少粮食用于安顿流民... 这些粮草加起来,供应大军两三个月不成问题,再加上如今已是四月,一两个月后小麦便可收割,只要运输不出问题,粮草完全可以供应的上...” 文彦博见粮草问题就这么解决了,还是不死心,指着徐寿大声问到:“燕国公可知晓收割小麦需要多长时间,朝廷将粮食汇聚上来得多久,运输到前线又得多久! 粮草迟到一两天不会出问题,可若是迟了十天半个月呢,那怎么办!” 徐寿惊讶的看着文彦博道:“没想过文相公还懂这些庄稼之事...” 文彦博昂头道:“我汾州文家耕读传家,自然是懂这些!” 说完这话,文彦博阴笑一声,对徐寿低声道:“燕国公,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不然这大军断粮半个月,怕是会激起兵变啊! 到时候哪怕你武艺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徐寿轻蔑一笑,对文彦博道:“巧了,文相公可能不知道,我刚到西北的时候在韩相公的带领下,也带着麾下种过一段时间的庄稼,对此事也略通一二... 这收割一事,快则一旬,迟则两旬,再迟的话,雨季就来了,这庄稼沾了水可就容易发芽,发芽了就不能再储存了,所以百姓都会抢在雨季到来之前,没日没夜的干,好早日将这些庄稼给收割上来! 哪怕最后没收割完,可也丝毫不影响收税,因为收税官在收割第一日就等在田边,将第一茬的庄稼收归府衙,后面的才是百姓自己的...” 说完这些,徐寿对文彦博道:“文相公,不知我说的可对?” 文彦博铁青着脸,又问道:“那运输呢,运输你怎么办!” 大宋全国共十四路,这些税收搁往常,得一两个月才能汇聚到汴京,还指望这些能早早运达前线,这怎么可能! 徐寿摸了摸鼻子,看了眼赵策英,对文彦博古怪道:“桓王殿下没和你说过我与漕帮交好吗? 大宋水道四通八达,那一条河上都少不了漕帮,在没有官吏干扰的情况下,这些粮食走水路的话是不是会快一些?” 文彦博听闻此话,顿时哑口无言。 自己怎么把漕帮给忘了,往常朝廷运输粮食,最难打交道的就是这些漕帮,可漕帮却与徐寿交好,就连当今官家都是靠着徐寿的关系走漕帮的线路来的汴京... 自己怎么能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把这个给忘了! 半晌,文彦博也是再也想不出任何理由阻拦,只得咬着牙对赵策英拱手道:“殿下,您觉得呢!” 如今只有桓王能拦得住他了,当今官家只有桓王这一个成年的男丁,剩下的都尚且年幼。 虽然说官家最近不喜桓王,可上次他提议由自己主考,官家不也答应了吗,由此看来,桓王在官家面前的份量还是重要的! 文彦博此话一出,大殿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赵策英身上,就连龙椅上的赵宗全都在死死的盯着他安。 赵策英低着头想了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徐寿,刚想开口,文彦博压低声音对赵策英道:殿下,别忘了臣之前与你说过的话!” 赵策英浑身一颤,看了看文彦博,却摇了摇头,对文彦博道:“文相公,别的我都能听你的,可唯独这个不行! 自幼年起,我便知祖宗志吞幽云,但是数次兵败,我立下誓言,此生必收复幽云! 如今这个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如果错过了,哪怕我日后在你的辅佐下,将这天下治理的再好,也依旧将会抱憾终身...” 说罢,赵策英对着面如死灰的文彦博深深的弯腰作揖,而后站起身子,对赵宗全坚定的拱手道:“父皇,儿臣请战!” 第188章 陈桥兵变 赵宗全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请战的赵策英陷入了沉思。 前些时日,自己看赵策英的那个德行,已经打算换储,并且也逐渐让刘家开始掌权。 自己那小儿子年纪还小,如果自己现在开始对他精心教导,他日后一定不会和桓王一样,容易轻信文官的话。 哪怕再不济,最起码朕也得教会他什么叫平衡... 桓王在禹州时间太长了,而且小的时候整日跟着朕疑神疑鬼,提心吊胆。 也没人敢教他这些帝王心术,这才让他来汴京后,很容易就被文官给哄骗过去。 若是这次再让赵策英出征,让他积累威望,那日后朕若是不在了,幼子亲武,长子亲文,文武对立,势必会导致兄弟反目,说的严重些,前朝玄武门的场面在我大宋再现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个时候,对于大宋来说才是滔天之祸! 并且先帝对于立储一事犹豫不决,这才让朕捡了个便宜,若不是寿哥儿手握大军,朕仓促继位,怕是也会如同先帝一般,沦为文官的傀儡玩物! 我大宋的社稷绝对不能由文官说了算! 朕吸取教训,绝对不能如同先帝一般,储君,该换一个了! 想到这里,赵宗全板着脸对赵策英道:“身为皇子怎能身陷险境,不准去!” 赵策英脸色一僵,抬起头,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宗全。 而后低头沉思起来,这是什么情况,上次平叛不就是让我挂帅的吗,为此父皇还和文官们斗了许久,这次我亲自请战,为何父皇又不让我去了? 而且以前都是称呼我为皇储,现在怎么变成皇子了... 赵策英慌乱的想了会儿,又抬起头,对赵宗全道:“父皇,上次平叛就是由我挂帅,为何这次却又...” 话没说完,就被赵宗全打断道:“上次平叛你对战的是那些手拿木棍,身披草甲的叛军,更有陇右军坐镇,你才能所向披靡! 可这次是全副武装的北辽军,这能一样吗!” 说罢,对赵策英摆了摆手,让他退回原位。 而后扫视了一眼大殿中的众文臣武将,半晌,赵宗全开口道:“封,英国公为右路元帅,执十万禁军,二十万厢军,前往河北东路对北辽兵马进行牵制! 封,燕国公为左路元帅,携麾下陇右军,加上驻守陇右的二十万禁军,即刻从陇右向北辽进军,围魏救赵,已解太原府之围...” 说完这话,赵宗全又沉吟片刻,开口道:“种家军所属,折家军所属,归于左路元帅节制,战时双饷,由度支司发放!” 右路三十万兵马足够牵制住辽国了,也只需要牵制住辽国,不需要有什么进展。 进攻就交给徐寿的左路,只是陇右军虽为三十万,加上禁军也不过五十万... 可陇右却不能一个兵不留啊,至少得留下十几万在陇右,用于设防回鹘以及吐蕃。 陇右与外界的边境这么长,与数国接壤,必须得驻守好了,不然大宋与北辽战事打起来,不知道会便宜哪个... 由此一来,那徐寿能用来进攻的兵马也只剩下三十万左右了,罢了,就将种家这些边军也归于徐寿节制吧! 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 就在赵宗全进行部署之时,文彦博瞥了眼站在一旁落寞的赵策英,眼珠子一转,上前两步,打断赵宗全要说的话,拱手道:“陛下,既然左右两路都有人选了,那么臣推举桓王殿下为中路元帅,坐镇真定府,对左右两路进行节制!” 何为节制,指挥管辖之意。 往哪里打,怎么打,打到哪里停下来,都得节制兵马之人说了算,粮草供应,也得由节制之人进行分配... 既然战事避免不了,那就要为文官们争取最大好处! 更何况今日本来想要将徐寿给削权,可没想到战事一起,他手中兵马不增反减... 如果再不对他进行节制,怕是日后... 可赵宗全却好似没听到文彦博这话一般,在大殿之中扫视了一圈,又想了想,才开口道:“封,曾公亮为河东路招讨使,与英国公一道,携右路军对北辽兵马进行牵制,不可进攻,不可妄动......” 文彦博见赵宗全不看他,又开口大声打断道:“陛下,桓王可为中军元帅!” 这一句声音极大,百官的目光顿时向文彦博看去,赵宗全被打断说话,更是对文彦博怒目而视。 文彦博拱手大声道:“陛下,前朝的教训就在眼前,此次开战,动用了我大宋全部的精锐,若是其中有人心怀不轨,不说藩镇割据,持兵逞勇,就说万一有人投靠北辽,那也是一场大祸啊... 为了大宋的安定,臣推举桓王殿下坐镇中军对两路大军进行节制!” 此言一出,勋贵武将那边纷纷对文彦博怒吼道:“简直是放屁,在场武将哪个不与北辽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会去投靠北辽! 也就只有你们文官才会见事不妙就投降!” 说罢,勋贵们纷纷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臣必然死战不退!” 赵策英听着勋贵们的话,又看了眼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的赵宗全,苦涩一笑,走上前将文彦博拦下,落寞的摇了摇头:“文相公,别说了...” 文彦博一把将赵策英推开,撩开衣摆,在大殿之中给赵宗全跪了下来,举着笏板如同泣血般道:“陛下,臣知晓燕国公是您嫡亲外甥,没有不臣之心,对皇室也是忠心耿耿... 可他手下这么多兵马,谁敢保证他们都没有不臣之心,若是幽云收复,他们给燕国公披上了一件黄袍,到时候燕国公可是有嘴都说不清! 您难道不记得了,本朝太祖之所以上位,也是被手下的武将在陈桥给强行逼迫的啊!”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徐寿站出来刚想要解释,赵宗全却摆手示意徐寿退了回去。 而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从龙椅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文彦博面前,俯下身子看着虽然跪着,但仍旧将头昂起的文彦博,严肃道:“自登基以来,朕已经忍了你很长时间了,你知不知道?” 文彦博强硬道:“陛下有错,身为臣子为陛下谏言乃是做臣子的本分...” “本分!”赵宗全突然大声道:“你的本分就是在大殿之上对朕逼宫,你的本分就是勾结朋党祸乱朝纲,你的本分就是离间皇亲哄骗储君...” 说到这里,赵宗全站直了身体,垂眼看向满头冷汗的文彦博,半晌,口中淡淡道:“你致仕吧,朕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第189章 谁不杀? 文彦博听闻此话,抬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赵宗全。 致仕? 从庆历七年开始算起,自己已经为相十四年之久,除了皇佑三年自己大权旁落之外,其余时间自己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屹立不倒! 自己如今又与储君交好,并且主考了科举,只要再过几年,在我的运作之下,这朝堂之上很快就会被我的人给充斥! 到时候... 如此大好未来就在眼前,自己怎么能现在就致仕? 况且这赵宗全怎么敢的! 本朝祖训,刑不上大夫,他居然敢在朝堂之上说要杀我? 这话传出去,那整个大宋的文官一定会人人自危,他难道不怕吗! 对,他一定是在吓我! 呵呵,本官在官场上纵横几十年,岂会被这话给吓到! 想到这里,文彦博心里有了底气,也不跪着了,而且站起身来,大笑一声,对赵宗全拱了下手:“陛下所言差矣,当今朝堂危机四伏,陛下登基时间不长,按照先帝遗诏,臣现在还不能致仕! 更何况,按照我朝祖训所言,刑不上大夫,你,不能杀我!” “刑不上大夫?”赵宗全嘴里念叨着这话,突然轻笑一声。 对文彦博道:“文相公学识渊博,定是知道这话是出自那里,是什么意思,你如今既然说这是祖训,之前的意思我们就暂且不谈... 朕现在要问问你,本朝定下这个规矩的人是谁?” 文彦博昂首道:“太祖皇帝!” 宋太祖赵匡胤于祖庙中立下石碑,上言: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子孙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赵宗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面色一冷,对文彦博冷笑道:“那朕问你,太祖皇帝杀过文官吗?” 文彦博顿时卡壳,太祖皇帝杀过文官吗,这当然杀过... 而且不光杀过,腰斩于市井之上的也不是个例。 绞尽脑汁,文彦博结结巴巴的反驳道:“这...这不能说明什么,太...太祖杀文官后才在...才在祖庙立碑,所以...” 不等文彦博说完,赵宗全上前一步,冷着脸问道:“那太宗皇帝杀过文官吗!” 文彦博刚刚才擦拭掉的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太宗皇帝也杀过,不光杀过,还是当堂杖毙... 不等文彦博说话,赵宗全又上前一步,重新站在文彦博面前,平淡道:“真宗皇帝杀过文官吗!” 文彦博吓的后退两步,脚下一绊,踉跄的倒在地上。 半晌,文彦博慌忙起身,跪在地上对赵宗全道:“先帝在位三四十年,在位期间可是从来都没有杀过文官,所以陛下您也不...” 赵宗全听闻此话,不等文彦博说完,上前一个窝心脚就揣在了文彦博身上,而后指着文彦博怒声道:“朕不是先帝!” 众文官见此赵宗全如此,也是吓了一跳,纷纷跪下拱手道:“陛下息怒...” 赵宗全听闻此话,转身走到了龙椅旁,而后扫视了一眼众文官,坐在龙椅上开口道:“先帝仁善,不忍杀士大夫,所以就将你们养成了如今这个性子... 朕最后一次告诉你们,天变了,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是先帝!” 百官听闻此话,跪伏,不敢言语。 赵宗全看着大殿中的百官,心里极为舒爽,仿佛将来汴京这一年多的苦闷全都发泄了出去。 看了眼倒在地上抱着胸口不断哀嚎的文彦博,赵宗全眼中凶光一闪,沉吟道:“文彦博...” 话刚开口,韩章上前一步,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文相公为官数十年,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今晚是琼林宴,少了文彦博这个主考也不好看,还请陛下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对他从轻发落...” 虽然自己也不喜文彦博这人的做派,但是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文官,他若是被杀了,那文官们的脸上也不好看。 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官家在先帝之后,再开杀文官这个头... 不然祖训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文官们见韩章带头,也纷纷附和道:“还望陛下对文相公从轻发落!” 赵宗全看着替文彦博求情的韩章和众文官,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唉,韩章自从回到朝堂之上后,对自己也是帮助很大,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也都能商议一二,自己得给他这个面子。 文官那边也不能逼的太紧,罢了,罢了,便宜他了。 沉吟片刻,赵宗全开口道:“既然众爱卿为文彦博求情,那朕就算他致仕归乡吧!” 文彦博听闻此话,挣扎着起身,对赵宗全苦笑道:“臣...谢陛下!” 赵宗全不耐烦的摆摆手,完全不想再看到他。 文彦博凄厉的笑了笑,往大殿外走去,可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来,在百官的注视下走到赵策英面前,拱手道:“臣不在了,殿下日后多多保重...” 赵策英忙回了一个礼,文彦博这才转身走出了大殿。 文彦博走后,赵宗全心里也是舒坦了不少,韩章这个时候拱手道:“陛下,琼林宴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开了,文相...文彦博不在,琼林宴怎么办...” “今晚的琼林宴...”赵宗全低头想了想,而后抬头扫视了一眼在场百官,突然笑道:“盛弘何在!” 今日朝堂之上太过于刺激,盛弘本就胆小,早已吓得满头大汗,现在又听到赵宗全喊他,腿软的更是站不起来。 好在长柏看出了盛弘的窘迫,起身将盛弘给搀扶起来,盛弘哆嗦着双腿,挪动到队列中央,对赵宗全拱手,颤抖道:“臣在。” 赵宗全见盛弘这样子就觉得好笑,摆摆手道:“你是本次科考的副主考,文彦博既然致仕了,今晚琼林宴便由你主持吧!” 盛弘听到这话,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赵宗全,而后又发觉自己这做法不合礼仪,又将头给低下,赶忙拱手道:“陛下,臣只是个四品官,主持琼林宴,于礼不合...” 赵宗全摆摆手:“就你了!” 不等盛弘给出答复,赵宗全就站起身道:“若是众位爱卿没有别的事,那就退朝吧!” 说罢,赵宗全便起身往殿后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对身旁内侍道:“等下宣燕国公,英国公,曾公亮,韩章,张升来御书房,商讨此次作战事宜,朕有些话得交代一下!” 第190章 保全自身 自早朝后,徐寿一行人与赵宗全在御书房内讨论军事一直到了下午。 就连午膳都是草草吃了一些,便又继续开始讨论这次的战事。 直到内侍来报,说琼林宴那边新科进士们都已到位,都在等着官家过去呢。 赵宗全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内侍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待到传话的内侍走后,赵宗全将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左路燕国公部,由欧阳修任河东路招讨使,八百里加急传信过去,让他先行带领兵马前往河东路进行布防... 陇右那边如今虽然趋于稳定,但仍旧需要一位相公坐镇...” 扫视了一眼富弼等人,赵宗全摇了摇头,富相公刚从河北回来没多久,前段时间还生了场大病,一直喊着要致仕,他不能去... 韩章也从陇右回来刚一年,身子骨也不行,曾公亮又要去右路监督英国公,文彦博也被自己给赶走了,剩下的相公老的老,病的病,不说去陇右,他们能安安稳稳的活着朕就感激不尽了... 如今这偌大的朝堂之上,想要抽出一个相公去陇右还真是不容易啊... 赵宗全想了会儿,开口道:“文彦博离朝后,他的工作以后就由给申相公一同负责... 另外任礼部尚书海如东为参知政事,中书门下平章事,即刻前往陇右... 行了,今日就这样吧,待兵马齐聚汴梁的时候,就是你们出征的时候,这几日在家好好歇息几天...” 众人听闻此话,一齐拱手告退,可徐寿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后面赵宗全的声音传来:“燕国公留一下!” 韩章等人见此情况,对视一眼,知道赵宗全有特别的事情要交代徐寿,对徐寿拱手行了个礼,才在内侍的指引下向宫门走去。 待到众人离开视线后,徐寿走进御书房,对赵宗全拱手严肃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交代...” 赵宗全摆摆手,指着徐寿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叫什么陛下,这里又没外人,咱们不是说好了没外人的时候叫朕舅舅嘛!” 说罢,对着守在御书房内的内侍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 在内侍出去后,赵宗全满脸心事从书案后起身,拉着徐寿到一旁坐下,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你到前线后,派人走一趟西北,把刘将军带在身旁,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适当让他立些军功... 至于沈从兴...唉,将他调回来吧!” 徐寿听了这话,看了眼赵宗全,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舅舅可是想清楚了,此事传到朝堂之上,那桓王...” 话没说完,赵宗全摆手打断:“别说了,朕考虑很长时间了,桓王虽然年长,但自小接触的教育就是普通宗室的教育,未曾接触过帝王心术的教导。 如今他被文彦博迷惑,轻信文臣,怠慢武勋,朕发现他的这个心性后,哪怕将他带在身边教育了数个月,却依然没有将他这个心性给转过来! 若是让他登上皇位,那这个天下又会变成先帝在位那般,文臣将天下视为士大夫的天下,而武将却惶惶不可终日,到时候大宋又会变成那个任人欺辱的大宋...” 说完这话后,赵宗全又想起了自己与刘贵妃所生的小儿子,对徐寿柔声道:“你表弟赵丞岳如今尚且九岁,心性未稳,朕日后会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待他成年后,定会是个好官家! 如此一来,一切都好,只是他的母家有些弱了,他舅舅虽然有一身好武艺,但是为人却有些耿直,快言快语容易得罪人...” (因为剧版的赵宗全有个庶子,而史料上赵宗全的儿子全是由皇后高氏所出,所以这里做了一下加工...) 想到刘贵妃的那个哥哥,赵宗全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徐寿道:“你将他带在身边,若是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就这性子...” 徐寿笑道:“舅舅这是哪里的话,我与刘将军打过一些教导,自然是知晓他的为人,很是直率,没有半点心眼。” 徐寿这话说完,赵宗全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这次刘将军能获得战功,那么自己就有理由升他的爵,岳儿以后也能有母家所依靠。 到时候,岳儿经过朕的教导,还有徐寿和他舅舅护着,大宋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先帝那般被文官欺负的皇帝! 想到这里,赵宗全转头看向窗外,见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这才反应过来琼林宴要开始了,起身道:“哎呀,怎么这么晚了,朕还要赴琼林宴呢...” 说罢,赵宗全急忙让守在门外的内侍进来,伺候他换衣服。 徐寿见此情况拱手告退,可走到门口的时候,赵宗全看着徐寿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道:“寿哥儿...” 徐寿疑惑的转过头去,看向赵宗全,见赵宗全眼眶有些红润,拱手道:“舅舅可还有事交代?” 赵宗全摇了摇头,但又张了张嘴,半晌,才颤抖的开口道:“寿哥儿...若是这次出征不顺...你别管别人怎么看...保全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时间还很长,咱们不急于一时...” 寿哥儿可是自己嫡亲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了,自己本就因为那封信,心里一直很愧疚,若是寿哥儿这次再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真的无颜面对妹妹了... 而且寿哥儿孩儿尚小,大的不过与岳儿一般,小的那个尚在襁褓之中,如果...他们来问自己这个舅祖父,父亲去哪了,自己该怎么回答... 若不是大宋无可堪一用的武将,自己是真舍不得让他出征啊! 徐寿见赵宗全这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过了好一会儿,徐寿才红着眼眶拱手抱拳,对赵宗全深深的行了个礼:“是,外甥谨记舅父教诲!” 这弯腰的身影在赵宗全眼里逐渐与自己那死去的妹妹重合,当年妹妹还未嫁入汴京之时,有次偷穿自己小时候的衣服上街游玩,回来后被自己抓住一番教训,就是现在这般模样... 赵宗全看着徐寿的身影,此时脑海中仿佛又听到妹妹赵徽莲当初的声音... “是~小妹谨记兄长教诲~” 想到这里,赵宗全眼泪差点没憋住,急忙背过身去,头扬起强装镇定摆手道:“行了,朕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快些回去吧...” 听到徐寿退下去的动静后,赵宗全这才转过头去,看着徐寿的背影,撩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直到徐寿的身影从拐角消失,赵宗全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见内侍们在一旁用古怪的眼色看着自己。 老脸一红,咳嗽一声,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看向内侍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快些朕换衣服!” 第191章 远房变嫡亲 琼林苑内,酒过三巡,赵宗全笑吟吟的看着席中正在欢饮的新科进士。 这些人的文章朕都仔细的看过,虽然不如去年先帝的那批优秀,可他们毕竟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批进士... 而且他们还未曾受过官场的侵蚀,日后朕将他们下放到地方历练一番,再择优选入朝堂,定能为我大宋添砖加瓦... 如今朝中相公们大都已年迈,朝堂之上也需要新鲜血液,去年大部分进士都去了陇右,也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在里面,这次战事结束后,也可以将他们提拔到朝堂之上。 朕年幼之时,也是被先帝带到宫里悉心教育过的,自然是知晓文武失衡的后果,别看现在文官的势力比较大。 等到北方战事结束,我大宋获得胜利后,武勋的影响力肯定会大过文官,自己必须得做好文武之间的平衡工作。 朕又不是穷兵黩武之人,不会偏向任何一方,朕,文治武功,全都要! 就在赵宗全看着新科进士想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顾廷烨的声音传来:“元若,继续喝啊! 你养鱼呢,这才喝到低几杯啊,莫不是去年娶了新妇后,家中管的严,不许饮酒了?” 赵宗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定睛一看,顿时哑然一笑,只见顾廷烨赤红着脸,正与齐国公家的那个独子勾肩搭背的灌人家酒呢... 齐衡推开顾廷烨递来的酒杯,对顾廷烨笑道:“二叔,我酒量自然是不如你的,我都有些迷糊了,可不能再喝了...” 说完这话还打趣道:“你明日成婚,今日饮了这么多酒,明日还能起的了床去接新娘子吗?” 顾廷烨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而后拍了拍齐衡的肩膀,豪气道:“你不喝就不喝,拿墨兰来压我作甚,我还能怕她不成...” 但是话虽这么说,顾廷烨还是将悻悻的将酒杯给放了下来。 顾廷烨刚放下酒杯想与齐衡再说说话,头一转,却见齐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顾廷烨当场脸色一红,恼羞成怒的对齐衡道:“好啊你,敢用这个眼神看我! 现在罚你再喝一杯酒,另外叫我一声舅舅听听!” 齐衡脸色一僵,襄阳侯本来只有自己母亲一个孩子,膝下无男丁,便一直想找宁远侯府过继一个过来,毕竟俩家是一个祖宗... 只是这事情两家商量了好多年,却一直没商量出个结果出来,也是,宁远侯府有三个孩子,而且都是嫡子,哪里能说过继就过继啊! 可上次宁远侯夫人的事情传出来后,宁远侯便打算将三子顾廷炜过继给襄阳侯,可襄阳侯却觉得其生母有亏,怕他也沾染了这个德行,说什么都不要... 那就只有顾廷烨了,可是顾堰开当时心里本就对顾廷烨有所亏欠,哪里舍得过继,更何况顾廷烨在禹州救驾,早已入了新皇的眼,日后宁远侯府还等着他光耀门楣呢。 最后也不知道襄阳侯付出了什么代价,顾堰开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本来都打算举办过继仪式了,却被西南战事给打断了... 直到上次宁远侯凯旋归京,与襄阳侯再次商议后,经过官家批准,立马为顾廷烨举行了过继仪式,让他正式成为襄阳侯府世子... 自己母亲是襄阳侯独女,按照道理来说,人家现在是自己母亲的弟弟,还真是自己嫡亲舅舅了... 以前叫他二叔是俩家有亲,但只是远房亲戚,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叫不叫都行,可自己想着得遵守礼仪,还是叫了... 怎么现在顾廷烨是自己舅舅了,自己不但叫不出口,而且还这么想揍他呢... 看着对自己挑眉的顾廷烨,齐衡一肚子气,想了想,叹了口气,打不过啊,早知道读书的时候练练武了... 想到这里,齐衡从桌子上端起酒杯对顾廷烨咬着牙道:“小舅,来,外甥我敬你一杯!” 顾廷烨见此情况,猖狂的笑了起来。 赵宗全在上面见此情况,觉得十分有趣,便对顾廷烨和齐衡招了招手道:“顾廷烨,齐衡,你们俩过来!” 齐衡听了这话,以为是自己和顾廷烨刚刚的举动哪里不妥,所以惹怒了陛下。 自己前些时日陪妻子回娘家的时候,她祖父申相公和自己说过,当今官家对待文官喜怒无常,让自己入朝之后得小心谨慎... 想到这里,齐衡立马起身,拉着顾廷烨来到赵宗全身前,拱手道:“陛下,我们俩都是去年落榜,今年才中,感叹科举不易,一时激动有些失仪,还望陛下海涵...” 赵宗全闻言摆了摆手,对齐衡柔声道:“不妨事,科考一次就中的那是凤毛麟角,你们两次就中了,那也是非常了不得的! 朕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俩在那里笑的这么开心,是在说什么事情...” 齐衡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赵宗全,怎么官家和申相公说的不太一样,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想起刚刚赵宗全说的话,齐衡一时也犯了难,怎么说,难道说顾廷烨这孙子逼我喊他舅舅? 这...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啊... 顾廷烨看出齐衡的窘迫,对赵宗全拱手笑道:“回陛下,刚刚在席间元若让臣少喝些酒,他怕臣今晚喝多了,明天起不来,接不了新娘子...” 此话一出,赵宗全立马想起来,顾廷烨和盛家那个四姑娘订亲都快一年了,因为顾堰开被朕派去西南的缘故,家中无长辈在,所以一直没有成婚。 而且他家中的那个继母,朕都不想说她,顾廷烨这么好的孩子,没事非要污蔑陷害他干什么,弄得现在满城皆知,自己也整日里不敢出门... 如今顾堰开归京,顾廷烨又过继给了襄阳侯,更是一举考上了进士,这个时间段成婚自然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赵宗全指着顾廷烨笑道:“你这小子,怎么成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朕说一声...” 顾廷烨拱手道:“陛下政务繁忙,臣不敢打扰...” 若是官家是刚登基时候那样,自己肯定是会去说的,他不来自己都要死皮赖脸的求他! 可自从玉玺到官家手中后,官家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不复刚登基时的那个模样,朝堂之上风气大改... 袁文纯的八万兵马到了京郊后,官家就变得更不对劲了,做事情雷厉风行了起来,面对相公的压力也毫不妥协... 这种情况,自己哪里还敢去宫里找官家啊... 赵宗全闻言,轻笑一声,对顾廷烨摆了摆手:“你在禹州数次救过朕的性命,虽说是燕国公委派,可你的功劳朕也是记在心里的! 如今你成婚,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朕连这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吗!” 第192章 宾客云集 次日下午。 盛家四姑娘与襄阳侯世子今日成婚,盛家门口早就围满了等着分发喜糖的孩童,与前来庆贺的官员。 盛弘自从来了汴京后,在朝中主抓教育,如今一连两届科考,也能说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了。 而且文彦博倒台后,应该他负责的琼林宴被官家指名让盛弘负责,有心人就在想,先帝那个时候,刚来汴京的盛弘就被先帝破格提拔,如今官家也是如此,这盛家是不是将要起飞了... 所以今日那些文官,也不管之前和盛家有交情没交情,纷纷前来祝贺,那场面,都快赶得上勋贵云集的襄阳侯府了! 也是,盛弘再怎么说都是文官清流,正统的清流! 士大夫阶级的文官不来这里,难道去襄阳侯府去捧勋贵的臭脚吗? 盛弘在前院带着长柏一同招呼着宾客,这些人虽然之前没有过交情,可他们既然来了,那就是盛家日后在朝中的人脉,万不可怠慢... 自家姑爷是勋贵出身,虽然位高权重,可毕竟与士大夫不合,自己与这些人交好,日后也能在某些场合帮衬着姑爷一些! 就像昨日文相...文彦博在朝中对姑爷发难,自己想帮衬也是无能为力。 若是姑爷昨日被弹劾下去了,那自己怎么可能会被官家钦点主办琼林宴,盛家日后还能落到好吗... 盛弘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对往来的宾客笑脸相迎。 抽出空子,还派了个下人,让他去后院叮嘱一下正在接待官眷的王若弗。 今日不同往日,说话的时候注意些,万不能在那些官眷面前闹出笑话... 想了想,又派人去了一趟陶然馆,将华兰给安排去了后院,王若弗一人在后院接待,自己是真的不放心啊... 听着前院的嘈杂,陶然馆中,华兰又要指挥丫鬟婆子帮新娘子整理妆容,又要去后院与官员家眷应酬,里里外外的停不下来。 如兰本来应该与明兰一同帮着墨兰收拾,可现在她却站在院中,一直向外打量着什么... 明兰此时正在帮着墨兰整理头饰,一扭头见如兰站在院中,偷笑一声,拍了拍正在照镜子整理妆容的墨兰。 明兰指着如兰打趣道:“四姐姐,你看五姐姐急的那个样子,不清楚的还以为今日是她出嫁呢...” 墨兰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眼如兰,心里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翻了个白眼,对着窗户故意大声说道:“依我看啊,是这妮子急着想要嫁人了~ 也是,五妹妹如今快要及笄,父亲也该给她找个婆家了,免得她在这胡思乱想~” 如兰在院中正向外打量呢,听了这话浑身一颤,立马红着脸跑回房内,对墨兰不依道:“四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在院中是...是帮你看看顾二哥来没来罢了...” 墨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啊,五妹妹得说清楚了,不然我还以为你在等着小公爷呢...” 小公爷,如兰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更红了,低着头反驳道:“没,我就是看看...看看顾二哥来没来......” 说完这话后,如兰偷偷抬起头,偷看了一眼墨兰明兰,见这二人都在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顿时羞恼起来,跺脚斩钉截铁道:“我绝对没有在等誉哥哥!” (这里参考一下林志颖版段誉...) “誉哥哥~”墨兰明兰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都叫这么亲切了,还说没等他~” 如兰见这二人如此打趣自己,也不顾墨兰还在整理妆容了,扑上去捂着二人的嘴巴,不依不饶了起来。 这时,华兰从后院官眷那边过来想要再催促一下,可一进门就看见这三人嬉笑打闹在一起,丫鬟在一旁不知所措,心里顿时焦急了起来。 现在顾廷烨的车队离盛家就剩下两条街了,墨兰的妆却还没画完,可这三人不光不急,还在这里打闹起来了,简直是胡闹! 急忙上前两步,将这三人分开。 三人见大姐姐面带愠色,自知犯错,一个个垂头站在那边不敢出声。 华兰看了眼墨兰,刚刚的打闹让墨兰刚画好的妆容都有些花了,摆了摆手,叫来墨兰的贴身丫鬟露种道:“你现在去偏房,把我带来的丫鬟都喊过来,一起帮你家姑娘收拾!” 露种听闻这话,急忙行礼后往偏房跑去。 见露种走后,华兰对墨兰柔声道:“你快些整理一下妆容,襄阳侯府的人已经快要到了...” 墨兰听到这话,‘呀’的一声,急忙对着镜子坐下,招呼丫鬟一同帮着整理了起来。 墨兰收拾的时候,华兰将如兰明兰叫到一旁,板着脸对如兰明兰呵斥道:“你们俩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四妹妹等了快一年才等到今天,你们却...” 如兰听了这话,上前抓住华兰的手撒娇道:“大姐姐,人家这不是舍不得四姐姐嘛...” 明兰见如兰这么说,也在一旁点头如捣蒜的附和道:“四姐姐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日后就不能如往常那般再与我们玩闹了...” 如兰本来是想对着华兰撒娇,以此蒙混过去的,可听到这话,心里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是啊,四姐姐嫁人了,那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人,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姐妹几个在盛家一同玩闹了... 若是像大姐姐那样经常回来就算了,可谁也不知道襄阳侯府是什么规矩... 一想到以后每年只能见墨兰几面,自己这心里就特别难受... 虽然小的时候姐妹们之间关系不好,经常闹矛盾,可自从都在大娘子膝下生活后,姐妹几个就一直都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过。 这突然少了一个人... 如兰与明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失落。 华兰见二人这样,也是不忍心再呵斥,拍了拍二人的后背道:“行了,帮着四妹妹一起整理去...” 就在这时,门外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华兰道:“大姑娘,四姑爷的车队已经到积英巷口了!” 华兰心头一颤,转头看了看被一群丫鬟围住的墨兰。 沉吟片刻,大概计算一下时间,急忙对下人交代道:“墨兰这里还没好,你去前面说一声,让他们想办法拖住顾廷烨,最少两刻!” 第193章 进水出水? 襄阳侯府的车队来到积英巷后停住,顾廷烨下马后,在一群勋贵子弟的簇拥下喜笑颜开的往盛府门口走来。 可到了门口后刚想进去,盛家宅中突然涌出了一大批孩童,嚷嚷着不给进,将顾廷烨等人给拦在了门口。 顾廷烨身边的傧相见此情况,笑着转身从仆役提着的竹篮中取过一把用红纸包裹起的铜钱糖果,对着拦门的孩童分发起来。 待到孩童拿到糖果后,喜笑颜开的四散开来,门口的道路也就此让开了,顾廷烨见此情况拔腿就往里面冲,可刚踏上台阶,却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顾廷烨抬头一看,徐寿长梧长柏等人都在上面,就连长松都站在几人身后,嬉笑着看着自己。 见此情况,顾廷烨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长生和自己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他成亲的时候我还给他做过傧相呢,他这关好过! 长梧自己在扬州的时候就认识了,他父亲和自己外祖父也交好,而且上次去禹州救援官家的时候,用的也是他的兵卒,打这么多次交道了,都哥儿们... 长松小屁孩,他能给自己出什么难题,跳过~ 至于长柏,嘿嘿,昨日琼林宴结束后,我特意派人给他送去了一幅字画,他也受了,要知道拿人家的东西手短,他拿了这画后,今日还能为难我不成... 想到这里,顾廷烨心中大定,退后两步下了台阶,站定后对着拦门的几个人笑道:“你们有什么招数就快点使出来,别耽误我接新娘子!” 说完这话后,还对长柏几人挤了挤眼。 台阶上的长柏徐寿几人却对视了一眼,刚刚陶然馆中华兰传来消息,说几个丫头打闹,导致墨兰的妆容此时有些花了,补妆需要时间,需要拦门的人多拖他顾廷烨两刻再放他进来... 徐寿和长柏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眼顾廷烨,见其还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主要是情况不允许啊... 想到这里,徐寿蹲下,在长松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说完后,长松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长松先是对顾廷烨拱了下手,而后开口道:“四姐夫,你要是想将四姐姐接回去,需得接受考量! 不用几位哥哥出手,你过我这一关就行!” 顾廷烨见八九岁的少年一副老成的样子,也是哑然失笑,心里想,就你一小屁孩,看我如何手拿把掐~ 转过头环视了一圈在外看热闹等人,昂着头对长松摆摆手,笑道:“七弟弟放马过来吧!” 长松道:“若是一水池,有两口,一口入水两个时辰满,一口出水三个时辰枯。 请问四姐夫,如果两个口子一起开启,那么想将水池注满得多久!” 顾廷烨本来还志得意满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这...这是什么题目,今日不应该就是作作诗,写写字,大不了再投个壶吗... 哪来的破水池子,阻挠我接新娘子! 还一口入水,一口出水,这人不知道浪费可耻吗... 而且,自己也不会算啊,自己熟读九章算术,可书里面也没这题啊! 想到这里,顾廷烨为难的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傧相,众傧相接触到顾廷烨的眼神,都摇了摇头。 这题目,邪乎... 四周围观的人听了这问题,也一时间无从下手,纷纷议论起来。 “王兄,你见多识广,你可曾在哪见过有这种池子吗?” “未曾见过,怕是这盛家小儿胡乱诌出来的吧...” “对呀,这天下哪来的这池子!” “......” 顾廷烨见此情况,如蒙大赦,立马转身对长松摆了摆手道:“这题不算,这天下哪来的水池子一边出水一边放水的,这不合理,你换一个题目!” 长松见此情况,不慌不忙的举起手将门口的议论声压住,而后开口道:“那我换一种说法,如若有一河道位于城池一旁,天降大雨,河水流淌不及,导致水位一直在上升。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雨不停歇的情况下,要过多久这水就会淹没大堤呢...”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纷纷傻了眼,这...还能这样解释吗... 以水池子比喻河道,以装水比喻大雨,以放水比喻河道流淌... 这比喻妙啊! 前院的众文官见门口的议论声,也都聚集到了盛府门口,打听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在得知长松刚刚的话后,众人看着长松纷纷赞不绝口。 “听闻这盛侍郎来汴京之前,曾在扬州任通判,于当地兴修了不少水利呢,这盛家七哥儿定是在盛大人的言传身教之下,才能如此聪慧!” “那是,你也不看看他的那两个哥哥,都是科考一次就中,日后这盛家七郎也定是如此!” “咦,我听闻盛大人科考也是一次就中,而且盛大人的父亲还曾经中过探花呢,如此看来,这盛家读书好生厉害,真不愧是文官清流!” “你们还不知道啊,这盛家有个家塾,襄阳侯世子和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都在里面读过,虽说去年未中,可今年不还是中了...” “果真吗,不知道这盛家家塾现在还开不开,对不对外收学生,如果收的话,我定要将我家那臭小子送来...” “......” 盛弘见宾客都汇聚在门口,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急急忙忙的走到门口,可一到门口就听到这些话,又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后,捋胡子看着长松满意的笑了起来。 长松问的这问题好,给为父长脸啊! 可与盛弘高兴不同,听着众人的议论,顾廷烨确是十分为难,都说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再做不出来新娘子就接不到了。 可是自己对着大水池子还是一筹莫展呢... 没办法了,顾廷烨抬头求救的看了看长柏和徐寿,却见他们二人齐齐的看向天空,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一样。 就在顾廷烨咬着牙心里暗骂长柏收东西不办事的时候,徐寿身旁的杨大从人群后钻了出来,绕过傧相来到顾廷烨身旁,塞了一个纸团子在顾廷烨手中。 不等顾廷烨展开,杨大一把按住顾廷烨的手,在耳边低声道:“四姑娘...两刻之后...” 顾廷烨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对杨大点了点头,见杨大重新钻回人群后,再傧相的掩护下,偷偷展开纸团瞥了一眼。 将答案记下后,顾廷烨将纸团揉起来塞到了怀里,而后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头演算起来,还不时皱着眉头在盛家门口来回踱步几圈。 直到露种从后面跑了过来,徐寿道:“仲怀,你要是算不出来的话,那我让长松换一道简单的吧!” 顾廷烨脚步一顿,往门口看了看,见露种对自己点了点头,心里放心了下来。 当场大手一挥,昂着头对徐寿笑道:“嘿嘿,就凭他盛家小七还想拦下我? 此题简单,我已然有了结果!” 第194章 催妆 待到顾廷烨将问题回答出来后,长松识趣的让开了道路。 顾廷烨见状,对徐寿等人拱了下手。 而后立马带着一群傧相,跟着露种就往陶然馆冲去,直到到了门口才停了下来。 倒不是不想进去,而是门口也堵着人呢... 明兰和如兰二人在墨兰整理完毕后,端了两把椅子就坐在陶然馆门口,等着刁难新姐夫呢。 见顾廷烨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勋贵子弟,二人先是起身微微屈膝对众人行了个礼。 先别问自己想干嘛,礼数得到位了,父亲是礼部侍郎,若是孩子不知礼数,那就让人贻笑大方了。 顾廷烨见此情况,连忙站定,在这两个小姨子面前,顾廷烨可不敢造次,若是惹了她们不高兴,还不知道在墨兰面前怎么编排自己呢... 见顾廷烨等人站定后,如兰向前一步,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废话不多啊,四姐夫文采斐然,想来做一首催妆诗不在话下!” 顾廷烨听见此话,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催妆诗而已,不算什么大事,这俩丫头没为难自己... 就在顾廷烨松了口气后,明兰站了出来,笑吟吟道:“也不要太好哦,只要不比大姐夫的那首青玉案差就行~” 顾廷烨听了这话一个踉跄,娘的,草率了... 什么叫不比青玉案差就行,长生的那首青玉案很差吗??? 你是不知道那些词曲大家现在都不约而同的不在元夕作词了吗... 可顾廷烨是什么人啊,灵机一动,便开口大声道:“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写文章如此,作诗亦是如此。 我若是做了出来,你们非说不行那怎么办,这事情总要有个裁判吧...” 顾廷烨这话说完,身后跟着的人也跟着起哄道:“顾世子说得对啊,既然要比,那就得选个裁判出来!” 如兰见此情况,知道顾廷烨想要耍赖,便上前一步,举着手蹦蹦跳跳道:“我,我来做裁判!” 就不相信了,你还能写出比大姐夫的青玉案还要好的诗出来不成! 顾廷烨见如兰这样,警铃大作,连忙摇了摇头,打趣道:“若是给你做裁判,我怕是永远都接不了新娘子了...” 如兰瞪了眼顾廷烨,凶巴巴道:“那你想如何?” 顾廷烨不慌不忙道:“你当裁判可以,不过我身后的傧相中也得出一人,另外,再将大姐姐请来,三人有两人认为问问做得好,那便算我过关!” 不等如兰说话,华兰从陶然馆走了出来,先是对众人行了一礼。 众人见状连忙回礼,这燕国夫人的礼谁敢受着啊... 华兰见此情况,笑了笑,转身对明兰二人伸出手指,点了点两人的额头,嗔怪道:“让你们来接顾二郎,反倒在这为难起人家了,让四妹妹在里面一通好等~” 明兰和如兰听见此话,偷摸着对视一眼,一齐挽着华兰的手臂撒娇了起来。 顾廷烨对华兰拱手道:“大姐姐...” 华兰将手臂从两个丫头的怀中抽了出来,对顾廷烨摆了摆手:“我刚刚在里面都听到了,小丫头的戏言罢了,不必当真,认认真真的做一首便是。” 比官人的青玉案还要好的诗词,这两个小丫头也敢想... 诗词大家杨无端在听过青玉案后都说,此后元夕再无词,只此一篇就够了。 你们让顾廷烨做出更好的,倒不如干脆让他打道回府算了... 顾廷烨听了华兰这话松了口气,但是华兰话锋一转,又开口道:“不过你刚刚说的三人评判的方式倒是新颖,今日玩玩也不错,就拿你这首催妆诗试试看。” 顾廷烨对华兰拱了下手后,转过身对着自己身后的傧相选了半天,倒是有些傻眼... 自己和齐衡这种人在勋贵里面那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因为大家都是勋贵子弟,不用科考便可荫封为官,哪里有人会去苦哈哈的读那些之乎者也。 若是要他们去勾栏瓦舍听些南曲班子唱的戏,他们能跟你说一大堆,可这诗词... 最后,还是刚融入这个勋贵二代圈子的滇国公之子,段和誉站了出来,弱弱道:“那个,这些诗词歌赋我稍微懂一些...” 来不及细说,顾廷烨听到这话,立马将段和誉拉了出来。 你懂一些,总比他们一团浆糊的要强,你上你上! 如兰一听对方派来的是段和誉,当时就红了脸,不过好在刚刚在门口蹦蹦跳跳了一会儿,脸色稍微红润一些,也没有引人注意。 倒是明兰见如兰这样,在如兰耳边低声打趣道:“脸怎么红了~” 没等如兰回话呢,这时候段和誉从顾廷烨身后走到前来,先是对华兰拱手行了个礼,而后抬头偷偷瞥了眼如兰,自己也有些羞涩了起来。 明兰看着这二人互相不敢对视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华兰在一旁见明兰这表情,疑惑的顺着明兰的视线看去,顿时发现了如兰和滇国公家的小公爷有些不对劲。 刚想开口询问,可又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只能对明兰摆了摆手:“你去取笔墨,等下将这诗给记下来,留给四妹妹看。” 明兰听了这话,指着自己震惊的看着华兰。 不是...写字...我? 你难道不知道你六妹妹写字是什么样子吗,让我写字,这... 华兰点了点头,指着四周道:“我和如兰都有事,你总不能让顾世子现在就进去吧...” 明兰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小跑着往陶然馆书房而去。 待到明兰取来笔墨纸砚,一切做好准备,顾廷烨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琢磨好长时间的催妆诗给念了出来。 “闺中细语传信香,窗外轻风送暖阳。 秀幕低垂遮玉影,珠帘半卷待红妆。 云鬓巧梳添妩媚,花簪斜插更芬芳。 知君心急盼佳偶,特此催妆赴洞房!” 念完后,顾廷烨身后的傧相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听懂,反正是大喊一声:“好!” 如兰见此情况,偷摸着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挑些刺出来,可这时段和誉却开口道:“好诗,闺阁之中,轻轻的细语传递出香气四溢的消息,窗外的微风送来了温暖的阳光。 精美的帷幕低垂,遮挡着美丽的身影,珍珠串成的帘子半卷着,等待她画上美丽的妆容...... ...” 一番话说下来,众人纷纷道好,真没想到,这久居大理的滇国公世子,对于中原的文化居然如此了解! 看来滇国公当时在朝堂之上说仰慕中原文化已久,不是虚言。 华兰也笑着点了点头,顾廷烨见此情况,自信的对如兰笑道:“不知五妹妹觉得呢...” 如兰刚想反驳,也又想起来刚刚誉哥哥刚夸赞过,自己若是拆台誉哥哥会不会没有面子... 两个手指头在身前搅动了许久,直到顾廷烨再次发问,如兰才抬头嚷嚷道:“哼,算你厉害还不行嘛!” 第195章 该吃吃,该喝喝 终于接到新娘子了,随着喜庆的乐声,顾廷烨带着墨兰来到前厅,在宾客的见证下,恭恭敬敬的给盛弘和王若弗敬了杯茶。 将叮嘱的话说完,盛弘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对玉人,可看着看着,盛弘的眼眶却有些湿润了起来。 墨兰这孩子在家中的几个姑娘里是最要强的一个,也是除了华兰外,最优秀的一个。 虽说是小娘生的,可大娘子却没有因林噙霜迁怒她,自从她到大娘子膝下生活后,便和如兰一般享受着嫡女待遇。 在家里锦衣玉食,兄弟姐妹们中,长枫待她最好,平日里分发的份利自己都舍不得花,用来给墨兰买些稀奇物件逗她开心。 她也不是自私自利的那种人,一有好东西就拉着两个妹妹一起玩,家里整日里其乐融融的。 自从长枫去陇右后,长柏承了长枫的情,把墨兰也当成嫡亲妹妹看待,没有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可到了夫家以后,可没人像父母兄弟一样疼她爱他了,一切都得靠她自己了。 想到这里,盛弘不禁抬起了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好不容易将眼泪止住后,装作不在意的对王若弗摆摆手:“你再说一些吧,下次再回来,她可就是襄阳侯府的儿媳妇了...” 王若弗听了这话,不舍的看着墨兰,想了想,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墨兰身前,拉着墨兰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取了下来,戴到了墨兰的手上。 而后对着墨兰一再叮嘱:“墨儿,嫁人可不比在家里,去了婆家,需伏低做小,晨昏定醒,万不可任性... 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别耍小脾气,有什么事情多和姑爷沟通,夫妻之道在于交流... 以后没事多回家里坐坐,有什么事情就递个信回来,我们盛家都是你的依靠...” 这些话表面上是说给墨兰听的,可话里话外都在点着顾廷烨。 顾廷烨听了这些话,拉着墨兰的手,对王若弗再三保证,一定会对墨兰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王若弗这才作罢。 最后在外面的人催促下,盛弘王若弗二人怕误了吉时,这才让长柏上前,将墨兰背到轿子上。 顾廷烨骑上马后,回头看了一眼花轿,这才放下心来,这新娘子接的可真不容易,比当年去禹州救官家还难上几分... ...... 襄阳侯府。 见顾廷烨带回了新娘子,早早就站在门口等候的襄阳侯夫妇笑的合不拢嘴。 连忙招呼着宾客都落坐,自己则是在仆役的搀扶下往前堂主位而去,等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来拜堂。 待到拜堂结束,襄阳侯大娘子笑眯眯的带着墨兰往洞房走去,襄阳侯则是留在前院拉着顾廷烨挨个桌子给人敬酒,教导他哪一家与襄阳侯府有过交情,哪一家可以真心托付。 襄阳侯府日后就要交给顾廷烨了,这些不告诉他可不行,正好趁着今日人齐,挨个给他介绍一下,不然哪有世子不知道自家的人际往来的... 襄阳侯因为曾经救驾先帝,断了一条腿,因此走路的时候很是不便,走了几圈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可哪怕这样,依旧是强撑着带顾廷烨继续往前走。 顾廷烨见襄阳侯这样,心里也是万分感动,上前一步,搀扶着襄阳侯:“父亲,我扶着您,咱们慢些走,日后有儿子我呢!” 襄阳侯听了这话一愣,虽说顾廷烨名义上是自己的儿子,可自从认亲以后,他可是从来都没叫过自己父亲... 也是,孩子都这么大了,在他生父身边生活了这么久,不叫自己父亲也是正常的。 而且他是个有出息的,如果不是自己死乞白赖的从顾堰开那边把他要来,宁远侯的爵位以后也是他的,哪里能看得上自己这个老瘸子呢... 唉,别的老夫也不多求,只要他能在自己死后,继承自己的爵位,将襄阳侯府的香火传下去就行... 别和官家一样,登基没几日,手中刚握些权力,就不打算再认先帝为父皇了。 本来都没指望了,可在听到顾廷烨叫了自己一声父亲后,襄阳侯呆了一会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来死死的攥紧了顾廷烨的手,眼中带泪的问道:“你...你再叫一声!” 顾廷烨温柔一笑,伸出手,擦了擦襄阳侯眼角的泪花道:“父亲!” “哎~” 襄阳侯泪流满面,在应了一声后,眼神突然坚定,抓住顾廷烨的手就往前走:“儿啊,下面这几家可是重中之重,那可是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之上过命的兄弟,你定要认识一下的...” 不远处的宁远侯顾堰开看着这场面,心里酸溜溜的。 自己可是二郎的父亲啊,怎么没见过他对自己这么孝顺过。 但是想到了自家大娘子和大郎做的事情。顾堰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里早已经后悔不已。 若是自己也能早些对二郎好,那... 想到这里,顾堰开自嘲一笑,端起酒杯,一仰头,苦涩的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赵宗全从正门处走了进来,身旁还拉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在场众人见状,仿佛放下酒杯,起身对来者拱手道:“臣,见过陛下,见过鲁王殿下!” 鲁王见众人行礼,连忙回了个礼。 赵宗全在鲁王行完礼后,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都坐下吧,朕和鲁王今日也是来赴宴的,你们接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我们不存在。” 听到这话,众勋贵哄笑一声,对赵宗全行了个礼后,坐下继续吃喝起来。 表面上虽然和赵宗全刚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是细看就能发现,众人的眼神一直在往赵宗全那边瞥去... 这襄阳侯府好运道,这汴京这么多勋贵,官家除了去过燕国公家之外,哪里去过第二家。 就连上次英国公在陇右驻守三年回京,官家也只是派人赐了些东西而已... 而且襄阳侯的女儿女婿不是和邕王交往过密,为官家所不喜吗,怎么会来襄阳侯府? 但是看赵宗全径直走向顾廷烨后,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顾廷烨这小子最近在汴京名声挺大的,去年科举落榜后,去了禹州救了潜邸之中的官家,在回到汴京后,又不要官家赐下的官职,想要重新再考。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大家得知这个消息,一个个都等着看笑话呢,勋贵子弟哪有会读书的,你宁远侯府祖上有会读书的人吗? 这消息还未平歇呢,又传出他继母不慈,败坏他名声之类的传言,大家当时都以为这孩子废了... 继母再不慈,也占了个嫡母的名分,这消息一出来,哪家还敢把女儿嫁过去,这不是个火坑嘛,嫡母再不辞,可你还能忤逆嫡母不成? 正当大家议论之时,又传来婚事定了,御史中丞盛弘之嫡女... 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姻缘啊,盛大人乃是文官清流,家中两个儿子娶妻都是清流世家,盛大娘子乃是配享太庙的王太师之女,这样的家世渊源,不用想,日后定是朝中文官清流中的中流砥柱! 如果抛开这个不谈,那谁不知道盛家女贤惠持家,更是被大娘娘身边的嬷嬷调教过教养。 而且人家盛家大姑爷可是当今的第一勋贵,当今官家嫡亲妹妹留下的独苗,手持数十万大军,先帝遗诏更是早早定了由他北伐,功成封王...... 这关系简直是通了天了,真不知道这顾廷烨是怎么找到的! 有些心存嫉妒的人说,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爵位继承,可一眨眼,人家被襄阳侯府过继了,而且刚刚他们父子俩那样子,关系还挺好! 并且当初以为人家考不中,现在榜单放出来了,不光考上了,而且是二甲第五,差一点就是一甲了... 日后人家可就是枢密院的诸房副承旨了,这官场得意,情场也得意,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现在官家都带着鲁王前来祝贺他成亲... 等等,怎么有些不对劲... 鲁王? 第196章 你找长生要去! 官家来了,襄阳侯挪动着残废的一条腿,在顾廷烨的搀扶下来到了赵宗全身前,作势就要拱手作揖。 赵宗全连忙抓着襄阳侯的胳膊将其扶起,看着其行动不便的样子,赵宗全感叹的对顾廷烨道:“襄阳侯当年为了救先帝,这才如此,你日后定要好生孝敬!” 顾廷烨拱手称是,襄阳侯满意的看着顾廷烨,笑的合不拢嘴。 赵宗全又环顾了四周的宾客,轻笑一声,对顾廷烨道:“齐国公府今日可来齐了?” 说罢,也不等答复,径直往前厅走去,好像这是自己家一般。 顾廷烨听见赵宗全此话,眼前一亮,叫来仆役道:“将齐国公和小公爷齐衡喊来。” 仆役应了一声,往宾客方向走去,这时顾廷烨见襄阳侯好像有些话想说,但是欲言又止。 想了想,轻轻的拍了拍襄阳侯的后背,又将那仆役叫来:“你再去后院寻我姐姐平宁郡主,让她也过来...” 襄阳侯听见这话抬起头看向顾廷烨,有些纠结道:“让她来...官家会不会...” 自家姑娘去年和邕王走的太近,虽然说邕王早已经死了,可... 去年皇城司大肆捉拿沟通兖王同党,虽然说看上去和邕王无关,可那些与邕王交好的臣子无一例外,都被官家给下放到地方去了。 自家姑娘因为齐国公府手中无权的缘故,没有被下放,可就怕官家心里有气啊! 而且自己还听闻,自家姑娘去年在马球会上,为了攀附上邕王府,在邕王嫡女面前刻意羞辱过盛家姑娘。 如今自己儿媳也是盛家姑娘,被她知道了,会不会影响烨儿和她的关系... 顾廷烨见襄阳侯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刚刚官家不是说了,齐国公府邸来齐了吗,姐姐自然也是齐国公府的。” 襄阳侯踌躇了半天,开口道:“那盛氏那边,她们之间不是有些...会不会...” 说到这里,襄阳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说盛氏性格有缺嘛,立马想要解释。 可顾廷烨哪里不懂襄阳侯想说什么,顿时哑然失笑,安抚襄阳侯道:“墨儿在盛家的那几个姑娘里最为和善,再说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无碍的!” 说罢,对仆役摆了摆手,见仆役去后院方向后,顾廷烨小心的扶着襄阳侯往前堂走去。 到了前堂后,只见赵宗全和鲁王已经在饭桌上坐好,拿着筷子正吃着菜呢。 顾廷烨和襄阳侯站在一旁,赵宗全见状,放下筷子,对襄阳侯挥了挥手:“襄阳侯落坐吧,今日陪朕喝点!” 襄阳侯立马想要拒绝,这和官家同桌吃饭,于礼不合啊:“陛下,臣...” 赵宗全摆手打断襄阳侯的话,笑眯眯的对顾廷烨说:“顾廷烨,还不快些扶你父亲落坐,朕还等着你给朕斟酒呢!” 顾廷烨应了一声,先是扶着受宠若惊的襄阳侯在下首落坐,待到襄阳侯坐稳后,顾廷烨说了声‘等会儿’,立马转身往后院跑去。 正当赵宗全等人感到疑惑之际,顾廷烨怀中抱着个酒坛子,手中拿着个空酒壶来到赵宗全身旁。 拍开封泥,将酒倒入酒壶之中,仔细的将酒坛放在一旁,用酒壶给赵宗全斟了满满一杯。 见赵宗全不解的眼神,顾廷烨笑道:“陛下今日可得多喝一些,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长生家中偷来的好酒...” 赵宗全听了这话,眼神一亮,先是端起酒杯闻了闻,而后头一仰,将酒水一饮而尽。 喝完酒后,赵宗全眯着眼,仿佛在回味着这酒水的芬芳。 顾廷烨在一旁问道:“陛下,这酒怎么样?” “真是好酒啊!”赵宗全回味完滋味后,睁开眼,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入口中,赞叹道。 说罢,将酒杯往顾廷烨那边推了一推,道:“再给朕倒满!” 顾廷烨却不急着倒了,而是走到襄阳侯身后,给襄阳侯也倒了一杯,而后对赵宗全嘿嘿一笑:“陛下,长生家中可是还有许多呢,你若是想喝,找长生便是,臣的这些酒还打算孝敬父亲呢...” 襄阳侯在一旁听着这话,都有些心惊肉跳,烨儿是怎么敢在官家面前耍宝的,就算救过驾也不行啊,谁还没救过驾了... 刚要呵斥顾廷烨,好让官家不发怒,却听到赵宗全的笑声传来。 “哈哈,你在朕面前上眼药,是因为今日去接新娘子的时候,寿哥儿为难你了?” 顾廷烨佯装委屈的点了点头,赵宗全见状,对顾廷烨招了招手笑道:“来,说说看,今日去盛家都发生什么了,让你这般委屈...” 顾廷烨听了这话,将酒壶放到襄阳侯面前,而后拿过一个空酒壶,跑到酒坛旁边,又给赵宗全倒了一壶。 来到赵宗全身后,给赵宗全斟满后才开口道:“陛下,今日臣去接新娘子的时候,长生让盛家小七给臣出了个题目,臣居然没答出来... 陛下您学识渊博,想来定是知晓的... 有一水池...多长时间能蓄满...” 在听到问题后,赵宗全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而后轻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摇了摇头:“寿哥儿这孩子真是...天下哪来的这池子,整日胡闹...” 顾廷烨恨恨道:“臣也是这么说的啊,可那盛家小七满嘴歪理,说什么,有一河道位于城市一旁,天降大雨,流淌不及,多长时间河水会淹没大堤...” 赵宗全一怔,这题还能这样解释吗? 汴梁旁就是黄河,而且黄河河道位于汴梁之上,如果某天突降大雨,河水流淌不及,导致堤坝被冲垮,河水倒灌入汴梁,那... 现在按照这个说法,只要知道河流淌水量和入水量就能知道撤离时间还有多少。 人才啊! 半晌,赵宗全转头严肃的问顾廷烨道:“这话是盛家小七自己想的,不是寿哥儿教他的?” 顾廷烨摇了摇头,解释道:“当时时间仓促,长生肯定没这么多时间教他! 而且臣的岳父大人之前在扬州治理过不少水利,小七大概是跟着岳父大人耳濡目染之下,才想到的吧...” 说完这话后,顾廷烨接着说道:“陛下,这个咱们先抛开不谈,可这关过了以后,下一关居然是让臣写一首催妆诗!” 赵宗全笑道:“你高中进士,区区一首催妆诗要是还写不出来,朕都要怀疑是不是盛弘先给你透了题了...” 顾廷烨弱弱道:“要是这诗不能比青玉案差呢...” 赵宗全讶然,这... 确实有些为难人了,青玉案谁能超越的了? 看了看顾廷烨,赵宗全正要开口安慰,一旁的鲁王突然道:“父皇,六个时辰后河水就会淹没大堤,出这题的人有大才!” 第197章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赵宗全听了鲁王这话,却没当回事,以为这是小孩子乱说呢,自己都不知道这题该怎么解,他怎么会知道。 但是他说出这题的人有大才,赵宗全还是认可的。 笑着摸了摸鲁王的小脑袋道:“当然了,这题是你表哥出的嘛。” 说罢,转头看向顾廷烨,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顾廷烨看着鲁王,满脸不可置信。 顾廷烨震惊的问道:“殿下可曾是曾经做过这题?” 赵宗全见顾廷烨这样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小儿子是做对了? 鲁王放下筷子,对顾廷烨摇了摇头,突然眼前一亮,抓着赵宗全的胳膊大声道:“父皇,除了河道外,我又想到了一个解释!” 不等赵宗全开口,鲁王从椅子上跳下来,站直身子道:“一支军队所携带的粮草能坚持一个月,出征期间每日消耗粮草三万石,却只能从后方每日补给两万石!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支军队最多可以出征多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赵宗全满脸欣喜的看着鲁王,大笑道:“鲁王类朕,朕后继有人啊!” 襄阳侯听了这话,手一颤,酒杯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脆响。 官家不是一直看好桓王吗,怎么又说其鲁王像他这种话了。 这鲁王再怎么聪慧,都只是个庶子,嫡子尚在,哪有让庶子继承的道理! 若是刚刚官家这话传出去,恐怕朝堂之上又会再起纷争... 赵宗全听到动静,转头看向襄阳侯,见其满头冷汗的样子,心里哪里不懂,笑了笑:“来,咱们继续喝!” 就在这时,门外守门的内侍走了进来,对赵宗全道:“陛下,齐国公府一家三口都来了...” 赵宗全拍了拍鲁王的小脑袋,让其坐回椅子,而后环顾四周,笑道:“让他们进来吧。” 内侍点头称是,退下了。 不一会儿,齐国公等人就走了进来,行礼道:“臣\/臣妇见过陛下,见过鲁王殿下!” 赵宗全瞥了三人一眼,挥手道:“齐衡,去给你外祖父斟酒,今日我要与他好好喝一回!” 齐衡拱手称是,恭恭敬敬的走到襄阳侯身边,至于齐国公二人,见赵宗全没有与他们说话,也不敢动,还是呈行礼状站在那边。 赵宗全喝了杯酒后,对齐衡笑道:“你与顾廷烨一同高中,顾廷烨朕安排去枢密院供职了,你呢,你想去哪个部门?” 齐衡听了此话,刚要拱手回答,赵宗全却摆手道:“今日不必多礼,直接说吧。” 哪怕赵宗全说了这话,齐衡依旧拱手道:“臣听吏部安排,哪个部门都是可以的!” “吏部?”赵宗全轻笑一声道:“文彦博致仕后,主管吏部的是申相公...” 话说了半截没有说完,可齐衡哪里不懂赵宗全是什么意思。 现在主管吏部的是自己大娘子的祖父,有了这层关系,吏部还能给自己安排差了? 可自己真的没有找申相公为自己谋私啊... 站在门口的齐国公夫妇听了这话却身子一颤,抬头看了看赵宗全,又立马低了下去。 襄阳侯见此情况刚要解释,顾廷烨却咳嗽一声,端起酒壶给赵宗全满上,大声道:“陛下,今日您可得多喝一些...” 说着,还对襄阳侯使了个眼色。 赵宗全见顾廷烨如此,也没生气,只是指着顾廷烨笑骂道:“就你机灵是不是!” 顾廷烨嬉笑着挠了挠头,没有作声。 这时,齐衡才回过神来,刚想解释,赵宗全却抬手打断道:“不妨告诉你,今日一早,吏部折子就呈上来了,朕看了一眼,给你安排的是从七品下的殿中侍御史...” 说罢,抬头看向齐衡冷笑道:“朕昨日琼林宴特意交代过,除了一甲入翰林院外,二甲三甲全部下放到地方做县令,先历练几年,朝廷再择优提拔... 可是今日朕一看折子,上面你的御史官职孤零零的出现在一群县令之中,还真是显眼啊!” 平宁郡主听到这话,身子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齐国公连忙将她扶住,而后对赵宗全拱手道:“陛下,臣一时糊涂...” 赵宗全没有理会齐国公,而是一拍桌子,对面色发白的齐衡道:“若是想做御史,那你大可自己与朕说,可现在你在后面玩的是什么把戏!” 齐衡面色发白,对平宁郡主苦笑一声,对赵宗全拱手道:“臣,知罪!” 平宁郡主这时顾不上什么仪态了,一下子扑上前去,跪在地上对赵宗全哭泣道:“陛下,衡儿无罪,是我想着去地方为官艰苦,这才找的大娘娘给申相公施压,是我的罪过,都怪我,和衡儿无关...” 赵宗全看着跪在自己脚下哭泣的平宁郡主,面色平静道:“不让你儿子去地方为官是因为艰辛,那别的孩子呢,就不怕艰辛了?” 平宁郡主无言以对,只能不住的哭泣道:“陛下,此事衡儿不知晓,都是我一人所为,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衡儿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 齐衡见母亲如此,也跟着跪在了赵宗全面前。 襄阳侯再也忍不住了,从位置上起身,拖着残废的腿来到赵宗全面前,一撩衣袍,对着赵宗全跪了下来,想要为自己这个糊涂的女儿求情。 “陛下,老臣就这一个女儿,打小就蠢笨,还望陛下看在老臣当初救过先帝的份子上...” 襄阳侯那是救过先帝之人,这条腿也是为先帝而废的,赵宗全见此情况,叹了口气。 上前亲手将襄阳侯扶起,转身板着脸看向平宁郡主道:“既然襄阳侯替你们求情,那这事情便算了...” 平宁郡主刚面露喜色,赵宗全话锋一转,开口道:“不过,齐衡这御史就别当了,和那些进士一样,去陇右做个县令吧!” 平宁郡主听了此话,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陇右这么远,自己要是想儿子了,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一面... 而且北方战事将起,这个时候去北边,危机四伏啊! 刚想开口说话,身后齐国公连忙拱手道:“谢陛下...” 说完这话后又瞪了看向自己的平宁郡主一眼,这才将平宁郡主的嘴给堵住了。 赵宗全点了点头,扫视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平宁郡主和齐衡二人,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漫不经心道:“起来吧,大娘娘年纪大了,日后去那里走动可以,就别让她再操心了...” 平宁郡主瞳孔一缩,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连忙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是,听陛下的...” 赵宗全笑了笑,看了眼众人道:“都快些坐下,今日是顾廷烨这小子的好日子,大家这么严肃干什么!” 待到众人颤颤巍巍的落坐后,赵宗全看了看齐国公,不经意的问道:“齐国公当了十几年的盐运使,想必对水路上的衙门比较熟悉吧...” 齐国公听见这话,立马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起身拱手道:“回陛下,臣去年被先帝任为太子宾客,已经一年未去过盐运衙门,水路上有无变动臣也不知...” 赵宗全摆了摆手,让齐国公坐下,待到齐国公坐下后,赵宗全才开口道:“北方战事一开,粮草就得跟上! 现在漕运事宜太过于繁琐,所以朕打算在盐铁司之下将漕运独立出来,新设一个漕部,总管全国漕运,目前所负责的工作就是为北伐大军从南方往北方转运粮草,官职暂定为从三品下。 这职位很重要,朕想到你之前做过盐运使,熟悉这些,便打算将这个官职委派给你...” 齐国公大喜,之前自己是盐运使,而后因为平宁郡主犯错,被先帝明升暗降,当了个无权的太子宾客,在汴京头都抬不起来。 少了盐运使的这个肥差,我齐国公府花销巨大,已然寅吃卯粮。 如果官家将漕部这么大油水的部门交与我负责,那我齐国公府在汴京又将重新站起来了! 而且现在平宁郡主偷鸡不成蚀把米,衡儿御史当不成了,被官家派往陇右为官,如果粮草出了问题,那衡儿也会有危险。 给别人当这个漕运使,那自己也不会放心,并且自己是真的需要这个官职... 想到这里,齐国公复杂的看了赵宗全一眼,这就是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吗! 以衡儿的官职出发,引出平宁郡主徇私,三言两语便收回了襄阳侯的救驾之功,还将话题带到了大娘娘的身上。 就这还没完,官家先是以进士都得先当县令为由,一脚将衡儿踹去了陇右,现在又给了自己一个根本无法拒绝的官职。 嘶,好深厚的帝王心术! 这能是禹州那个地方培养出来的? 第198章 嫁妆攒够了吗 盛府 送走墨兰后,华兰站在门口,看着目送车队离去的如兰陷入了沉思。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看了眼满堂宾客,华兰不好在这里发问,想了想,走到如兰面前,严肃道:“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如兰见华兰这样,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心虚的点了点头。 低着头,刚要跟上华兰的脚步,可眼睛一瞥,见明兰在一旁与长松交谈,如兰眼珠子一转,小跑两步道明兰面前,拉着明兰恳求道:“六妹妹,今日只有你能救我了...” 明兰见如兰这样子,哪里不懂怎么回事,靠近如兰耳边轻声问道:“你和滇国公家小公爷的事情被大姐姐发现了?” 刚刚在陶然馆门口,如兰那害羞的表情外人不清楚,可姐妹们哪里会不清楚。 定是被大姐姐给发现什么端倪了... 如兰点头如捣蒜,拉着明兰的手急切道:“六妹妹,我和他怎么回事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你可得帮我在大姐姐面前说说话啊...” 明兰对如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转身对长松交代道:“今日你给盛家长了脸面,爹爹定会夸奖你,但是别骄傲自满,功课还得勤勉...” 长松如小大人一般拱手称是,但是眼神却飘忽不定,一直在往徐勇那边看。 明兰顺着长松的眼神看去,见勇哥儿正带着一帮小伙伴在盛家院中玩耍,轻笑一声,拍了拍长松道:“玩去吧...” 长松听了这话如蒙大赦,拔腿就往徐勇那边跑去,今日徐勇给自己带来了好多稀奇玩意儿,自己还没来得及玩呢,就被六姐姐给拉到一旁说教起来了。 明兰看着长松的身影融入了那群小伙伴之中,眼睛都笑的眯成了月牙。 如兰在一旁等的有些着急了,见华兰的身影消失于墙角,明兰还在向长松那边张望,一跺脚,娇声道:“小六!” 不等明兰回神,拉着她就顺着华兰的脚步往后院跑去。 ... 陶然馆。 华兰坐在主位,垂着眼看了看坐在下首的两个妹妹,也不说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堂中一时静寂无声,只有丫鬟走动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可越是没人说话,如兰就越是心虚,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半晌,如兰偷偷抬头,想要看一眼华兰,谁知道正好对上了华兰的眼睛,双目对视之下,如兰心里一颤,立马就将头给低了下去。 华兰见此情况心里已然有数,轻笑一声,不再看向如兰,而是转头对明兰道:“六妹妹也快要及笄了吧。” 明兰本以为这次只是如兰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大姐姐问的时候自己帮着解释就行了,趁着没人说话,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呢。 可突然听到华兰叫她,明兰连忙起身屈膝道:“回大姐姐的话,还有八个月...” 华兰见明兰这样,笑着摆了摆手:“坐下说,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如此拘谨。” 待到明兰坐下后,华兰道:“八个月,那也很快了,六妹妹的嫁妆家中可攒够了?” 古代女儿家及笄后就要准备嫁人了,嫁妆都是父母自从女儿出生后,就要着手开始给她准备着。 从出恭用的恭桶,就寝用的拔步床,入土用的棺材,都要一同带去婆家。 红床开路,棺材压阵,生死十世,十里尽显。 家世好的,还会给女儿再带些铺子田地傍身,总之要保证自家女儿不靠婆家也能正常生活。 总之,从生到死,我家女儿不会花你婆家一分钱,这也是一个女人在婆家的底气。 而如果自家女儿在婆家不幸离世,又没有留下子嗣,那剩下的嫁妆还会被婆家给完完整整的送回来。 因为男人再落魄,也不能打女人嫁妆的主意,若是花了女人的嫁妆,那日后必须得加倍补上,不然就会被别人所看不起,在夫人的娘家也抬不起头。 明兰本来还没有底气呢,自己虽然说被记为了嫡女,身份上好看一些,可自己毕竟不是母亲所生的,母亲又怎么会给自己准备嫁妆呢。 自己的小娘曾经需要依靠盛府的份利才能过活,如今好了些,爹爹给了小娘一些铺子傍身,也算是有些积蓄。 可自己还有个弟弟,待到长松长大后,该要分门立户之时,庶子可分不了家中多少财物,小娘还得给长松攒着些... 本想着自己嫁人的时候,必须得厚着脸皮向父亲母亲讨要一些,不然寒酸的嫁过去,不管是什么人家,都不会瞧得起自己。 可自从四姐姐要嫁人的时候,自己就有底气了,因为父亲母亲和祖母当时给四姐姐置办了好大一份嫁妆,完全没有把四姐姐当成庶女来看。 后来扬州的大伯父也派人给墨兰送了些,最后加起来,那真是好大一份! 这还不算大姐姐给四姐姐添妆的时候送来的东西呢! 而且上次母亲和父亲交谈的时候五姐姐偷听到了,说是五姐姐和自己的嫁妆也在置办中了。 母亲还抱怨说嫁女儿比娶儿媳费钱多了,想来,自己的嫁妆也差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明兰笑着点了点头。 华兰笑着打趣道:“嫁妆攒够后就要准备嫁人了,家中也该给六妹妹相看了...” 明兰听了这话,顿时脸颊羞红,娇声打断道:“大姐姐~” 如兰听到这动静也抬起头来,见明兰害羞的模样,忘了来这里是干嘛的,嘿嘿一笑,站起身来也想要跟着打趣一二。 华兰就等着呢,见如兰抬头,突然话锋一转,板着脸看向如兰道:“我没说你是吧,来,说说吧,你和滇国公世子是怎么回事!” “嗝~”如兰已经站了起来,刚想要开口打趣,话都在嘴边了,突然见大姐姐的矛头对准了自己,惊吓之下,话还没说出来呢,倒是一个嗝儿打了出来。 这一个嗝儿差点没把华兰给逗笑了,但还是忍住笑意,板着脸对如兰道:“这个嗝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如兰讪讪的坐了下来,求救的眼神向明兰看去。 明兰接收到了如兰的那个眼神,刚要张口,华兰摆手制止,见如兰坐下了,一拍桌子呵斥道:“谁让你坐下的!” 如兰一个激灵,立马站了起来,哭丧着脸看着华兰。 就连明兰都惊讶的看着大姐姐,不明白为什么华兰生了这么大的气。 华兰看了一眼两个妹妹,沉吟片刻,对如兰严肃道:“滇国公为什么会主动纳土归宋,你知道吗! 人家放着好好的大理国主不做,跑来大宋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公,你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朝堂之上,段正淳说的义正言辞,可身为陇右大都督的徐寿怎能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华兰虽然对于徐寿的事情不怎么过问,可这种开疆拓土的大事还是很感兴趣的,便问了一嘴。 这才从官人的口中得知。威北侯带着官人的陇右军入大理都城,将大理都城里里外外都给屠了一遍。 若不是桓王赶到,将其制止住,怕是大理皇室都会被陇右军给屠尽! 而后桓王为了给威北侯洗脱罪名,对滇国公一阵威逼利诱,强迫他来大宋纳土称臣,这才有了朝廷之上的那件事... 自己知道情况后,那是惊的一身冷汗,毕竟大理亡国和陇右军脱不了干系。 你身为陇右大都督的小姨子,现在还敢和滇国公世子来往,你个傻姑娘,你知道他与你接触的目的是什么吗! 如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事情自己怎么会清楚,父亲虽然上朝,可他也从未在家说过这些啊。 华兰见如兰摇头,差点没气死,想了想,先是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而后盯着如兰,柔声道:“来,和我仔细说说,你和滇国公世子是怎么认识的...” 第199章 融入大宋 在如兰的解释下,华兰这才恍然大悟。 那日桓王从西南凯旋归来,在府中摆了宴席,请了一众勋贵前往赴宴,燕国公府也在邀约之中。 自己收到帖子后,在家等着官人下朝呢,正巧,母亲带着明兰等人来燕国公府拜访,顺便帮陇右的长枫送来了给毅哥儿的礼物。 盛家没有收到帖子,不能无故上门赴宴,所以不能带她们前去。 可人家刚来,也不能立马就让人家走吧,官人思前想后,独自带着顾廷烨去了桓王府,留下自己在了家中接待母亲和明兰她们。 可过了没一会儿,自己正与母亲聊着家常呢,自家的马车突然回来了,后面跟了个桓王府的嬷嬷,说是桓王妃再次邀约,还请燕国夫人赏脸。 并且桓王妃还说,在汴京这么长时间,久闻盛家姑娘为人和善,气质不凡,只是无缘得见,让自己将盛家的姑娘也一同带着。 人家再次邀约,自己不好拒绝,征得母亲同意后,便将盛家女眷也一同带上马车,前往桓王府赴宴。 如兰和段和誉就是那日在桓王府见的第一面。 段正淳那日在桓王府将段和誉接回来后,回到滇国公府想了几日,这才想明白。 既然现在大理并入了大宋,不管过程怎么样,总之结果已经摆在自己眼前了,复国是无望了,只能在大宋好好生活了。 无论如何,自己得活下去,儿子得活下去,家族得生存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 可要是在汴梁生活,那就绝对不能做个孤家寡人,不然出事情了都没人帮自己,那些文官看武勋的眼神就像当时高家看杨家的眼神一样,水火不容啊! 自己如今被封为滇国公,也算是勋贵之一了,而且自己的身份还这么尴尬,日后若是文官发难的时候没人帮自己,到时候只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段正淳想通后,这几个月在府中经常用各种理由大摆筵席,广邀宾客,并且和宁远侯,永昌伯二人来往甚密。 因为宁远侯,永昌伯这二人当时驻守在广南西路,未曾与大理发生冲突,而且桓王还带着这二人来大理将沈从兴给拦了下来,大理皇室这才有所幸存,也算是对自己有些恩情。 段和誉身为滇国公世子,在段正淳与各勋贵交际之时也被带在身边。 只是汴梁的勋二代都是自小就在一起玩的,十分的排外,段和誉一直融不进去。 直到有一次跟着段正淳去宁远侯府的时候拜访的时候结识了顾廷烨。 顾廷烨不在乎这个,觉得段和誉这小子不错,便带着他一起玩,算是收为小弟了吧。 而且顾廷烨在汴京的名声挺大的,在勋贵二代中,算是除了徐寿之外最有出息之人,那些勋二代见顾廷烨愿意带着段和誉玩,也看在顾廷烨的面子上接纳了他。 顾廷烨和墨兰早已订亲,闲暇时分会带些稀奇物件去盛家讨好墨兰。 有一次段和誉帮着提东西,也一起来跟来了,这才在盛府又见到了如兰... 如兰一边抽泣一边道:“大姐姐,那日我与誉哥哥相遇,我不知道他是滇国公世子,他也不知道我是盛家姑娘,他...他和我接触只是个意外,一定...一定不是他刻意为之...” 说罢,见华兰面无表情,如兰急的向明兰那里走去,一边哭一边对明兰道:“六妹妹,你说是不是这样,当日你也在场...” 明兰起身附和道:“是啊大姐姐,那日确实是意外,当日我们若不是去燕国公府给毅哥儿送长命锁,也不会去桓王府,更别提遇到滇国公世子了... 而且段和誉和顾二哥交好,顾二哥心眼这么多,他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顾二哥肯定知道,哪里会让他跟在后面!” 华兰听了明兰这话,又仔细想了想刚刚如兰的解释,自己也觉得就是个巧合而已,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见如兰还在一旁抽泣,华兰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其搂在怀里,揉着如兰的小脑袋安抚道:“你久居深闺,涉世未深,姐姐怕你被别有用心之人哄骗,你莫要怪姐姐...” 如兰听见此话,抬头用哭红的双眼看向华兰:“我知道大姐姐是为我好,可你刚刚那个样子吓坏我了,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抱着华兰大哭了起来。 这时,门外有一位嬷嬷走了进来,见到这场面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马低下头,对华兰行了一礼道:“大娘子,刚刚宫里来人,说官家宣主君和盛大人进宫。” 华兰听了这话,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摆手让嬷嬷出去。 官人马上就要带兵出征,北伐幽云了,官家宣他并不奇怪,可爹爹进宫又是为何... 正当华兰疑惑呢,嬷嬷走到门口却又折返了回来,补了一句:“盛家七哥儿也跟着盛大人进宫去了...” 明兰站起身来,张大嘴巴惊讶道:“啊?” ...... 傍晚,襄阳侯府。 好不容易送走官家,又将前院的宾客打发走后,顾廷烨终于是来到了洞房之中。 提着食盒将门关好,一扭头就看见了坐在床榻边,用团扇遮脸的墨兰。 嘿嘿一笑,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挥手让墨兰身边的露种云栽等人出去。 露种见此情况,看了眼墨兰,捂嘴偷笑一声,拉着云栽等人小跑着走了出去。 待到丫鬟们走完后,顾廷烨搓着手来到了床榻边坐下,见墨兰依旧用团扇遮脸,玩心四起,歪着身子从团扇下方的缝隙中往上面打探起来。 本以为墨兰扭过身去躲避自己的目光,谁知墨兰在团扇下看到顾廷烨的脸后,将团扇直接拿开,低着头用看傻子的眼神和顾廷烨对视了起来。 顾廷烨自讨个没趣,坐正后尴尬的笑了笑:“我就喜欢你这性子,到哪都不吃亏!” 说罢,起身来到了桌子旁,将桌子上的桂圆红枣这些干果全都放到一旁,然后打开食盒,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饭食给拿了出来。 一边摆还一边道:“接亲的时候长柏和我交代了,说你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饭,想必是饿坏了吧... 这是我刚刚派人去樊楼买来的,快马加鞭,现在还冒着热气呢,快点趁热吃...” 将盘子都摆好后,顾廷烨转头见墨兰没有动作,仍旧坐在床上,眼珠子一转,坏笑一声:“别坐着了,来吃些吧,等下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体力可不行~” 墨兰听闻此话,双颊羞红,低着头双手在身前搓了会儿手帕,这才鼓足勇气起身做到了桌子旁。 顾廷烨见墨兰坐下后,刚准备跟着坐下,却见墨兰的头上现在还带着那重重的头饰,压的额头都有些红了,立马将其给取了下来,放到一旁道:“这东西真碍事...” 说着,还俯下身子心疼的吹了吹墨兰额头上被头饰压出来的红印子。 顾廷烨这样子让墨兰有些误会了,只见她身子一颤,风情万种的瞥了顾廷烨一眼,用颤抖的声音道:“不...不是先吃饭的吗,你这是干嘛...不要脸~” 第200章 水路畅通 当徐寿和盛弘父子跟着传旨的内侍到达皇宫门口,正在下马之际,袁文纯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袁文纯见徐寿来了,立马小跑两步来到正在下马的徐寿面前,毕恭毕敬的拱手道:“属下见过大都督!” 徐寿听见声音愣了一下,转身见袁文纯在向自己行礼,疑惑道:“你现在不应该在北郊大营收拢兵马吗,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陇右军如今在汴京四周的州府驻扎了八万余人,马上就要出征了,这些人不收拢起来怎么能行。 到时候乱糟糟的一团,影响行军速度啊! 袁文纯刚想开口,转头却见盛弘父子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了,先是笑呵呵的对盛弘行了个礼,而后转过身对徐寿轻声道:“大都督,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寿地点了点头,跟着袁文纯来到一旁。 刚站定,袁文纯就急促道:“大都督,我麾下的这八万人怕是调不走了...” 说完这话,袁文纯还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道:“官家刚才和我说,如今南方叛乱刚结束,北方边境就再起动荡。 现在天下兵马都已经向北方边境汇聚,地方上没了这些兵马镇守,恐有不稳,要我留下用以镇守京都,以防宵小之辈...” 徐寿听闻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拍了拍袁文纯的肩膀笑道:“官家这个想法没什么问题,这大宋别有二心之人很多,要你留下你便留下吧...” 袁文纯焦急道:“大都督,八万兵马可不是小数目,您这次出征,北辽凶猛异常...” 徐寿轻笑一声打断道:“北辽兵马是凶猛,可这汴梁对于官家来说也是无比凶险啊!” 不说先帝在位期间出了多少叛乱,有过几次宫变。 就说如今官家明面上重武轻文,那些文官虽然嘴上没敢说什么,可心里在想什么谁又清楚。 有这八万兵马在汴梁四周镇守,那些文官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徐寿对袁文纯语重心长道:“官家让你留下是信任你,也是信任我,你定要替我护住皇室周全,莫要让官家失望...” 说罢,不等袁文纯回话,徐寿转身往盛弘方向走去。 ... 御书房。 赵宗全此时正坐在偏殿的主位上批阅着奏疏,鲁王端着小板凳坐在一旁观看着。 听见内侍来报,说徐寿等人已经到御书房门口了,赵宗全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带着鲁王来到正厅坐下。 徐寿和盛弘父子走进御书房后,不等行礼,赵宗全就开口道:“岳儿,你不是说有问题想问你表兄吗...” 徐寿听了这话便知道,赵宗全这是想要支开自己与盛家父子交谈了。 对盛弘点了点头,随后给赵宗全行了个礼,牵着鲁王往偏殿走去。 待到徐寿走后,赵宗全看着大殿之中站着的盛家父子,对长松招了招手:“你叫长松是吧,来,到朕这边来。” 长松还小,哪里来过皇宫啊,一路上肃穆的宿卫,低头不语的内侍让他内心中充满惶恐。 而且坐在前面的是官家,是天底下最有权势之人,长松害怕极了,抓住盛弘的衣角不敢。 虽然盛弘心里也有些发慌,毕竟下午刚送走宾客,内侍就来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想到姑爷也跟来了,此时就在偏殿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便给了长松一个鼓励的眼神。 长松这才慢慢的踱步到赵宗全面前。 到了赵宗全面前后,长松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要行礼,连忙弯腰拱手道:“长松见过陛下...” 赵宗全哑然失笑,对长松笑道:“朕问你些话,莫要害怕,如实说便是...” 长松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官家,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但是还是鼓足勇气点了点头:“陛下你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赵宗全想了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如今几岁了?” 长松不假思索道:“我今年十岁半了...” 十岁半,果然是小孩子啊,只有小孩子才半岁半岁的算。 赵宗全又问道:“可曾读过什么书?” 长松皱着眉头想了想,扣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父亲教过我《论语》《孟子》,二哥哥教过我《礼记》,还帮我做过批注... 别的虽然在爹爹的书房中也读过,可没人教我,我读不懂...” 赵宗全轻笑一声,没人教肯定读不懂啊,但是他没人教还愿意读书,是个好孩子啊! 随后赵宗全又从书桌上取下一本《论语》,想要考量了一下长松的功课。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长松都答了出来,而且回答的还很漂亮。 赵宗全看着长松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招手喊来一旁的内侍:“你将长松带去偏殿,让他与鲁王先熟络熟络...” 盛弘听了这话震惊的抬起头,陛下这是要... 待到长松走进偏殿后,赵宗全看着盛弘,却没有提起长松,而是开口道:“盛爱卿,我今日在襄阳侯府才知道你在水利方面也有见解...” 盛弘此时脑海里一直是长松和鲁王,没听到赵宗全所言。 一旁内侍见盛弘不回话,尖声道:“盛大人,陛下问你话呢!” 盛弘这才回过神来,惶恐的拱手道:“臣刚刚一时走神,未曾听清,请陛下赎罪...” 赵宗全也不气,又问了一遍,盛弘听了这话沉吟片刻,回答道:“回陛下,臣在扬州所作的那些水利设施只是小打小闹,拾古人牙慧而已,算不上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赵宗全听了盛弘这个解释,摆手道:“盛爱卿莫要谦虚,朕和你说实话吧,今日让你来是想让你去一趟江南路...” 此话一出,盛弘满脸疑惑,自己去江南路干嘛,自己这个礼部侍郎做的好好的,今年的科考也圆满结束,自己不说有功最起码无过吧,咋还被贬出京了呢... 赵宗全解释道:“此次北伐,大宋粮草储备不足,仓促开战,只怕粮草不济... 不过好在陇右那边有所储备,大宋的粮草也快要能收获了。 因此,朕已经委托齐国公为漕运使,前往江南督促漕运粮草一事,至于你嘛...” 盛弘越听越糊涂,这漕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家姑爷虽然和漕帮交好,可我是文官啊,哪里能和漕帮打交道,这不是有辱斯文吗... 而且让自己去给齐国公打下手,可我对于漕运也一窍不通啊... 赵宗全说累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见盛弘还站着,摆了摆手:“给盛爱卿看坐,上茶!” 盛弘忐忑的坐下后,赵宗全继续说道:“漕运一事齐国公担保了下来,可齐国公也说了一个问题。 江南水路繁多,每年五六月份左右,就会阴雨连连,还可能导致河道泛滥,这也对漕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朕刚刚去吏部调了你在扬州的考评,又叫来工部郎中应证了一下。 你在扬州设立的水利设施到现在都十来年了还在正常运转,可见你是个有才干的,这才想让你先行去江南路疏通河道,保证漕运的正常运转...” 盛弘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思索再三后,起身拱手道:“臣遵旨,只是不知陛下打算让臣在江南路待多久...” 赵宗全严肃道:“燕国公出征多长时间,你就在江南待多长时间! 记住,一定要确保江南河道无恙,漕运通顺!” 盛弘面露苦色,打几年自己就得在江南路待几年... 如儿如今及笄之年已过,快要嫁人了,明儿也快要及笄了,自己一定是赶不上了。 而且这场仗打赢的话自己还能有功劳,打不赢的话,那自己就是白做无用功,说不定还会被牵连... 可又转念一想,自家姑爷这次出征,粮草是重中之重,若是因为河道泛滥导致粮草不济,打了败仗,那姑爷怎么办,华兰怎么办... 纠结了半天,盛弘叹了口气,肃穆的拱手,咬着牙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赵宗全见盛弘答应,心里也是放下了担子。 这事情自己想了好几日了,一直没有符合的人选,现在盛弘应了下来,自己也能放心了。 赵宗全对盛弘笑道:“爱卿此次去江南路治理河道,可谓是艰苦万分,朕不知如何答谢才好。 正好长松和鲁王年纪相仿,而且极为聪慧,就让长松在宫里跟着鲁王一起读书吧,不知爱卿可否愿意...” 盛弘却有些纠结了,这鲁王只是个庶子,上面有桓王这个嫡长子压着呢,自家儿子要是跟着鲁王读书,日后会不会被人被认定是鲁王党... 万一日后他们俩兄弟相争,那盛家会不会也被卷入其中。 兖王同党的教训自己是看见的,不管再显赫的家世,再重要的官职,官家都是毫不留情的下手,最低也是个流放琼州! 若是盛家陷入党争,那几代人的努力就将付之东流了... 第201章 哄孩子呢! 沉思许久,盛弘将语言组织了一下,拱手道:“陛下,长松是臣的妾室所出,身份低微,怎能与鲁王伴读...” 见赵宗全不说话,盛弘又道:“臣共有三子四女,其中儿子已经娶妻,两个女儿也已经嫁人。 长松是家中最小的,因此他的几个姐姐平日里对他多有宠溺,养成了一副顽劣的性子,给鲁王伴读,臣怕他冲撞了鲁王殿下...” 盛弘见赵宗全听闻这话点了点头,不禁松了口气。 自家情愿不要这等造化,也万不可陷入险境啊! 还没等盛弘松懈下来,赵宗全开口道:“也是巧了,鲁王在朕的儿女之中也是最年幼的,倒是和长松无二...” 盛弘听了这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赵宗全笑道:“宫里只有鲁王这一个孩子,他也是寂寞,长松陪着他,两个孩子互相学习,也能好些...” 这话一出,盛弘无言以对,官家都这么说了,做臣子的哪能反对。 可想到盛家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劫难,盛弘还是壮着胆子苦笑一声:“陛下,您知道臣是什么意思,臣的幼子与鲁王伴读,臣惶恐啊... 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赵宗全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盛弘见状立马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看了眼盛弘,赵宗全沉吟片刻,从龙椅上起身,走到盛弘面前,弯腰将其扶起。 在盛弘心惊胆战中,将其拉到了偏殿门口,轻轻的推开一条缝隙,向里面看去。 盛弘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只见自家姑爷坐在一旁笑着,鲁王和长松正在争辩着什么,一时间心里更害怕了。 天爷啊,长松还骂鲁王是笨蛋! 这孩子知不知道和他争辩的那个人是谁啊,他怎么敢的! 姑爷也是,也不知道拦着些,天爷啊... 盛弘差点没尿了裤子,哭丧着脸正要向赵宗全认罪,却见赵宗全含笑,对盛弘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又重新回了正殿。 盛弘回到正殿之中,立马拱手道:“陛下,小儿顽劣,冲撞了鲁王殿下,还请...” 赵宗全没有回应,只是挥手屏退左右,待人走后,赵宗全上前拉着盛弘坐下。 赵宗全盯着盛弘看了半天,盛弘心里都开始发毛了,赵宗全才开口道:“自古以来,君主都会给储君挑选可用之才...” ...... 偏殿。 徐寿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豆丁在那里争辩。 长松:“你不对,不可能撑九十日的!” 鲁王小脸通红,手中拿着一卷宣纸,展开争辩道:“怎么不对了,大军携一月干粮,日耗三万石,补两万石,就是能撑九十日!” 长松看了看那宣纸的计算过程,又坐下验算了一番,得出的结果依然是九十日。 鲁王伸出脑袋一直盯着长松呢,见其算出的结果和自己一样,小脑袋昂的高高的:“我就说是九十日吧,你还不信!” 长松挠了挠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可不对就是不对,长松起身摇头:“结果对的,可不能这么算!” 说罢,长松对徐寿道:“大姐夫,这题是谁出的啊...” 不等徐寿回答,鲁王在一旁叫到:“我出的啊,怎么了,就准你出大水漫灌,不许我出大军出征?” 说到大水,长松脑袋一震。 自己想到了是哪里不对了,大水进出,没有消耗,可大军出征不一样啊! 距离远近会影响补给送达数量与送达时间! 大军出征定是越走越远的,刚开始还能一日两万石,可若是过几日走了数十里呢,还能供应这么多吗! 听大姐夫上次说,当初攻打西夏之时,半路粮草就供应不上了,英国公和韩相公特意下旨,允大姐夫所部就地征粮! 还有大军出征,若是有了俘虏,那粮草难道不给俘虏吃吗,让他们饿死吗... 所以这道题的答案应该是千变万化,没有定数! 想到这里,长松对着鲁王昂头笑道:“你个小笨蛋,大军怎能和大水相似! 我问你,粮草送十里需要的时间,和送百里需要的时间一样吗...” 被骂笨蛋,鲁王倒是没有生气,可听了长松后面的解释,不由得愣住了。 长松说的对啊,自然是不一样的,父皇教过自己,粮草送的距离越远,难度越高,时间也更长。 自己怎么给忘了... 看向长松,鲁王一阵羞愤,可恶,居然让他先想到了! 失了面子,鲁王一跺脚,将手中的宣纸掷于地上,转过身去,背对着长松独自生起了闷气。 长松见鲁王如此,心里咯噔一下。 小娘说过,不要冒尖,不要出头,自己刚刚是不是... 想了想,长松决定补救一下,弯腰捡起地上的宣纸看了看,灵机一动,绕到鲁王前面。 鲁王见长松绕了过来,‘哼’的一声,又将头转到了别处。 徐寿看着这俩小孩子在一起玩闹,笑出了声。 鲁王听到笑声,看向徐寿不依道:“表哥,你笑话我!” 长松也瞪了一下徐寿,大姐夫真不懂事,我在这哄孩子呢,他笑什么... 徐寿捂着嘴,对二人眨了眨眼睛。 长松见徐寿不再笑了,这才转过头去,对鲁王故作惊讶大声道:“哎呀,刚刚我没注意到,殿下你这字写的是真不错!” 鲁王听了这话,转头看向长松,疑惑的想了想。 又从长松手中取来宣纸,展开看了看,这字是我随手写的啊,怎么就不错了? 父皇上两天还说我的字得多练呢... 接触到鲁王疑惑的眼神,长松脑袋里飞速运转:“我不骗你,你这字比我六姐姐写的还要好呢!” 天可怜见,长松自小就被教导不要说谎,刚刚这话简直用了他毕生精力,此时小脸都红了起来。 徐寿听到这话,笑的更大声了,明兰的那字,号称鬼见愁啊。 写出来别说别人不认识了,就连她自己看着都费劲。 刚笑了两声,迎面对上了长松严厉的目光,徐寿不由得将笑给憋了回去。 鲁王倒是没有在意徐寿,看了看手中的字,又想了想长松的话。 长松自己今日在襄阳侯府听说过,盛家子嘛。 自己这些时日陪着父皇批阅奏疏,对盛家还是知晓的,清流人家,满门书香。 他夸自己字好看,自己的字一定是好看的! 更何况人家还有对标人物,定是不假! 鲁王小大人般拍了拍长松的肩膀,傲娇道:“看来你还是有些见识的嘛!” 徐寿看着长松三两下就将鲁王给哄好,心里古怪的想道:没看出来啊,长松这小子还有做佞臣的潜质,也不知道随了谁... 长柏为人板正,长枫处事圆滑,这长松... 这时,偏殿大门突然打开,盛弘站在门口,赵宗全则走了进来。 走近后,赵宗全揉了揉长松的脑袋,招手喊来内侍,让他将盛弘父子给带出宫。 长松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给赵宗全和鲁王行了一礼后,小跑似的往门外快步走去。 走到半路,突然感觉不对劲,转过头来,见徐寿没有动身,对赵宗全疑惑道:“陛下,大姐夫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赵宗全笑道:“你先回,朕还有些事情与你大姐夫说。” 听了这话,长松点了点头,对徐寿行了个礼后转身向盛弘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鲁王声音传来:“长松,没事的时候可以来宫里找我玩...” 长松闻言撇撇嘴,谁和小孩子玩啊,哄半天哄不好!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仍然转过身,对鲁王笑道:“好啊~” 第202章 无知是福 待到盛弘走后,赵宗全看着父子俩的背影,轻笑一声。 朕该说的都说了,下面就看盛家怎么选择了。 盛弘这人,虽然胆小谨慎,但是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 并且他养的几个孩子个顶个的不错,盛长柏就不说了,为官端正,光明磊落,而且才华横溢,对待上官不谄媚,做事有章法,完成的都很漂亮。 日后若是不犯错,不站错队,一个相公是跑不了的。 长枫当年带头请缨去陇右,由先帝钦点七品通判之职,却不骄傲自满,陇右能够平稳,他立了大功。 欧阳修去了陇右后几次给朝廷上奏疏,都会将其夸奖一番。 并且听说长枫在陇右经常与行商的外族之人打交道,替我大宋化解了许多纠纷,培养培养,是个鸿胪寺卿的苗子。 至于长松,年纪尚小朕倒是没有太过于看重,之所以让他入宫伴读,陪伴鲁王是一回事,他两个兄长有出息是另外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朕还有别的打算。 江南西路,江南东路。 先帝在位期间,这两个地方叛乱四起,年年招安,官场上早已腐朽不堪。 想要治水,而且时间这么仓促,哪怕有朕的圣旨在,也是极难的。 所以说,若是想要水道运输不出问题,就得放权给盛弘,将江南官场整顿一番,齐心协力的支援北伐。 这一放权,至少几年内,大宋就会多出一个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给他施加些恩惠,也能让他安心给朕做事... 就在赵宗全沉思之际,鲁王上前拉着赵宗全的衣角:“父皇,长松可聪明了,儿臣喜欢和他一起玩...” 赵宗全这才回过神来,对鲁王温柔的笑了一下:“那日后让长松陪你读书好不好啊~” 鲁王一愣,长松陪我读书? 那岂不是以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 自己在宫里也没个玩伴,兄长出宫住了,姐姐们只会逗自己玩,把自己当小孩子。 如果长松来了,那自己就不孤独了! 想到这里,鲁王欣喜的点头,赵宗全大笑一声,拍了拍鲁王的小肩膀:“那你还不快去帮长松准备一下读书用具,过些时日长松就要来了。” 鲁王听了这话,开心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蹦一跳的往御书房外跑去。 待到鲁王走后,赵宗全屏退左右,看了眼徐寿,随意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坐吧,今日朕叫你来是想和你说两件事!” 徐寿寻了把椅子坐下后,赵宗全倒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只是问道:“朕之前没来得及问,陇右军目前装备可齐全?” 徐寿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从陇右回汴京挺长时间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还记得我刚回来那会儿,陇右军新立,物资匮乏,从西夏库房中搜刮了一下,又将战场上缴获的修修补补,才勉强凑齐三十万大军的装备。 就那样,还有八万兵马只分到了一把长枪,身上无甲胄,不过现在看看袁文纯部所装备的轻甲,大概是我走后,陇右那边想办法供应上了。 有甲胄的那些,十五万轻甲,五万重甲,剩余一万多就是骑兵了。” 三十万大军,只有一万多骑兵,赵宗全听了这话叹了口气。 刚刚朕把袁文纯叫来,也问了一下,他的回答和寿哥儿说的大差不离。 没骑兵的话,那这场仗就要难打了... 唉,谁叫我大宋缺马呢! 这北辽大部分都是养马地,马匹多的是,可我大宋呢? 为何我大宋之前都是守城,不敢出城野战。 不是害怕骑兵冲撞,轻骑兵在大宋的重甲步兵面前也不算什么,主要是那些重骑兵实在是不好对付。 就算是勉强打过了,人家见事不妙,调转马头就撤退,我大宋两条腿追四条腿,还穿着厚重的步人甲,根本跑不动... 本以为打下西夏后,大宋手中有了养马地,这情况能缓解一些,可没想到北辽来的这么快... 徐寿瞥了一眼赵宗全,又开口道:“那一万多骑兵中,只有两千是重骑兵,用来冲阵。 其余轻骑太少,陇右地方又大,实在是无法成军,我便让他们弃长枪马槊,配弓箭弯刀,以百人为一队...” 赵宗全听了这话摆了摆手打断:“别说了!” 说罢,起身踱步了会儿,转头看向徐寿道:“前几日,滇国公给朕送来了一万匹滇马,你全拿去吧...” 滇马? 那种骑上去脚都能拖到地面的矮脚马? 要这玩意儿有啥用? 对于段正淳有一万匹马徐寿倒是没有怀疑,云南本就产马,官家在段正淳纳土后,就归还了他在大理的财产,所以他有一万滇马不足为奇。 毕竟这玩意儿没啥用,长的又矮又小,跑又跑不快,骑它打仗和骑狗也没啥区别... 徐寿疑惑的看着赵宗全,赵宗全苦笑一声:“这马虽然跑得不快,但是负重大,耐力极强。 而且这马翻山越岭也灵活,阴山山脉到燕山山脉山路崎岖,行军多有不便。 只要不拿它冲阵,其余都行,你若是实在看不上的话便拿它拉辎重吧,行军也能快些...” 徐寿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也是,有总比没有好,当驮马用也行啊。 赵宗全见徐寿点头,也是放下心来,沉吟片刻,斟酌道:“袁文纯的那八万人朕想留下来...” 说着,还看了眼徐寿,见徐寿没有不满的表情这才继续说道:“朕在这汴梁不容易,若是手中没点自己的力量,总是害怕先帝那个时候的事情再次发生...” 不等赵宗全话说完,徐寿起身拱手道:“舅舅,这个您无需和我解释的,我都懂。” 说完这话,徐寿想了想,又道:“镇守汴京的话,袁文纯部的步兵就够用了,您能不能把他麾下的一千多骑兵给我,我有用...” ... 盛弘和长松二人出了宫后,坐上马车,盛弘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这个幼子,心里却开始了波涛汹涌。 刚刚官家说的话此时还在脑海中回荡,储君,鲁王什么时候成为储君了,储君不一直是桓王吗。 桓王上段时间和官家有些政见不合,可他是嫡子啊,还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废长立幼,庶子继位,这消息一传出去,天下恐怕会因此而动荡啊! 自家姑爷一向与桓王交好,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他的想法是什么... 天爷啊,陛下居然将这种大事告知与我,他想干嘛! 至于江南路置办水路一事,盛弘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和储君相比,和盛家的未来相比,这事算得了什么... 盛弘一路心惊胆战的思索着,直到马车停下,马夫见上面的人迟迟不下来,在车边轻声道:“主君,已经到家了...” 盛弘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长松已经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无知是福啊。 我这个做父亲的今天晚上恐怕是睡不着了... 想到这里,盛弘掀开马车的帘子下了马车,让门房去大娘子那屋叫来一个女使婆子,将长松抱回去。 自己则跺了跺被长松压的有些麻的双腿,径直往寿安堂走去。 第203章 托付中馈 此时天色已晚,老太太今日在后院中帮着王若弗招待那些官眷,早已累的睡下了。 寿安堂的院子门口,盛弘见院门紧闭,便知晓母亲已经睡下了。 盛弘举起手想要敲门,可手却停在了半空,叹了口气后又放了下来。 老人家能睡个好觉也不容易,这几日因为墨兰的婚事,母亲怕是累坏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吧。 看了看寿安堂的院门,盛弘转身离去,可刚走没几步,却又折返了回来。 这事匆忙,明日说不定官家的圣旨就要下来了,不与母亲商议一下,自己总是心里没底。 自家大娘子的那个样子,做事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让她说些好话都费劲,哪里能听懂官家这次有什么弦外之音呢。 看来还是得麻烦母亲了... 盛弘沉吟片刻,抬手敲了敲门,没一会儿,房妈妈将院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一眼。 见是盛弘站在门口,忙将门给打开,躬身行了个礼:“主君,老太太已经睡下了,您这是...” 盛弘当然知道母亲睡了,可这事情不是急嘛,走进院门后对房妈妈道:“房妈妈,烦请你将母亲唤醒,有大事!” 房妈妈本来还睡眼朦胧的,听了盛弘这话顿时清醒,抬眼看去,见其面色严肃不似作伪,连忙喊来值夜的丫鬟,让她将主君带到寿安堂正厅之中,自己去内室之中叫老太太。 盛弘在正厅落坐没一会儿,盛老太太在房妈妈的搀扶下,穿着整齐的从内室走了出来。 来到主位坐好后,盛老太太疲惫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而后看向盛弘道:“说吧,什么大事。” 盛弘扫了眼四周伺候的丫鬟们,对老太太笑了笑。 盛老太太见盛弘这样,知道这事不可为外人知晓,便摆手屏退左右,只留下房妈妈一人。 盛弘知道房妈妈是母亲的贴身之人,定不会出去乱说,心里也是放下心来。 整理了一下思绪,盛弘压低声音,斟酌着将今日在宫里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 襄阳侯府。 吃完饭后,墨兰取过手帕擦了擦嘴巴,羞红着脸坐在桌子旁,双手不停的搅动着,等待顾廷烨所说的正事。 顾廷烨嘿嘿一笑,拦腰将墨兰从桌旁抱到了床榻之上。 墨兰躺在床上闭着眼,内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期待,可等了会儿,却感觉不到顾廷烨的下一步动作。 便微微的将眼睛睁开了一只,偷瞄一下。 只见顾廷烨将外袍脱在一旁,弯腰撅着屁股正哼哧哼哧的在一旁的柜子中寻些什么,嘴里还念叨着:“咦,我东西放哪去了,我记得是在这的啊...” 墨兰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古怪,出嫁之前,嬷嬷跟自己说过,说男子在第一次通房的时候手忙脚乱,可能会有些紧张,所以得备些助兴用的丹药... 这顾廷烨我刚刚也没见他紧张啊,怎么,怎么... 就在墨兰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顾廷烨大笑一声:“哈,果然在这!” 这话给墨兰吓的身子一颤,立马将眼睛给闭了起来。 顾廷烨手中拿着张契书,笑吟吟的走到床边坐下,正要将契书给墨兰看,转头却看见墨兰躺在床上羞的浑身颤抖,顿时玩心四起,坏笑一声,将契书放在一旁,倚靠着躺到了墨兰的身边。 靠近墨兰的耳边吹了吹气,低声道:“娘子,该起来做事儿了~” 墨兰红着脸,双手死死的抓住床单,双眼紧闭,嘴里声若蚊蝇道:“你...你做吧...” 顾廷烨故意拿起头发,在墨兰的脸上来回划动,打趣道:“可这事儿睁着眼做才有意思~” 正当墨兰浑身僵硬,羞的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顾廷烨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墨兰心里又羞又恼,睁开眼,不管不顾的趴在顾廷烨身上掐起了他腰间的嫩肉。 俩人打闹了一会儿,顾廷烨见墨兰不再害羞,起身拿过契书递给了墨兰。 “我说的正事是这个,你以为是什么...”说着还揉了揉肚子,嘀咕道:“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还挺疼...” 墨兰拿过契书一看,也没细看,只是疑惑的看着顾廷烨:“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顾廷烨嘿嘿一笑,将墨兰圈入臂弯,搂在怀里,拿着徐氏商行的契书解释道:“我祖父当年去世,留了不少财产给我,当时我还在白鹿洞书院读书,也没时间打理,便将那些田地铺子什么的一股脑全都投到了长生的徐氏商行之中,只留下了一些财物傍身... 这么些年来,一直没算过份利,反正年年有钱到手,长生不会亏着我。 可上次徐氏商行涉及到了海贸,因为皇家要三成利,长生便仔细的将份利给划分了一下... 最后算下来,我一人便占了九分利~” 说完这话,顾廷烨以为墨兰不懂,解释道:“你别看只有九分,可每年分到的份利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万两银子! 并且现在曹国舅随商行出海,这份利只会越来越值钱...” 墨兰坐直身子震惊的看着顾廷烨,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徐氏商行有多赚钱! 上次大姐姐有孕在身,那些账目一时算不明白,母亲带着自己和两个妹妹去燕国公府帮大姐姐... 那真是好多账本,堆积如山啊! 自己和两个妹妹跟着燕国公府的账房们算了半个多月才将其算好,那真是好大一笔钱! 结果你告诉我,你在这里面占了九分... 墨兰差点没昏厥过去,倒不是贪图这些钱,钱算什么,够用就行,夫妻俩将日子过好才是真的。 主要是也这没个心理准备,顾廷烨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想想自己带的那一百多抬嫁妆,当时自己可是开心了许久,和这九成份子算起来,自己那些嫁妆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墨兰翻身下床,从自己带的匣子中将嫁妆清单翻找了出来。 看了看后,将其递给了顾廷烨,站在床旁语气失落道:“我...我就这么一些,这还是大姐姐来给我添妆后的...” 其实也不少了,比之高门嫁女也不光如此,只是在这年入几十万两之前,便显得有些寒酸了... 顾廷烨接过嫁妆清单,也没看,只是将其和徐氏商行的份利契书合到了一起,重新递到了墨兰的手上。 而后拉着墨兰的手,将她扶到床上,搂着墨兰柔声道:“加上我的,不就多了...” 说罢,亲吻了一下墨兰的额头,在墨兰的耳边道:“你还记得我在订亲之时与你说了什么吗。 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第204章 黑眼圈 次日凌晨。 此时天还未亮,王若弗正在葳蕤轩中呼呼大睡,这几日的事情可把她给忙坏了。 不过好在有母亲的帮衬,自己的两个儿媳妇也持家有道,倒是省了不少心。 不过那也很累啊,这家里里外外的都要布置,来往官眷都得陪好了。 好不容易歇息下来,正睡的香呢,突然被人摇醒。 王若弗睁眼一看,刘正妈妈焦急道:“姑娘快醒醒,你可曾见到过主君,宫里要来人了...” 一听到宫里来人,王若弗习惯性的往被窝旁边摸去,却摸了个空。 王若弗一个激灵,掀开被窝看了看,这才清醒了过来,昨日送走宾客后,官家传姑爷带着官人和小七二人进宫去了。 怎么,他们还未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看出了王若弗焦急的神色,刘妈妈道:“姑娘,我去门房那里问过,昨日主君和七哥儿都回来了,七哥儿还在偏房内睡得正香呢,就是不知主君去了哪... 刚刚大姑爷来家里说,等下宫里会派人来传旨给主君,让主君收拾一下...” 王若弗听到盛弘昨日夜里到家了,也就安心了,想了想,轻笑一声:“昨日太晚,官人估计是怕过了寒气给我,去卫小娘那了吧...” 说着,指了指床旁的一个丫鬟道:“你去卫小娘那院通知一下,让主君快些去前厅,我梳洗一番就过去...” 丫鬟得了令后,转身小跑着往卫小娘的院子跑去。 不一会儿,王若弗还未梳洗结束呢,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大娘子...主君不在...不在卫小娘那...” 王若弗坐在梳妆镜前,听了这话有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就去书房找找,昨日官家定是给官人安排了差事,他又在书房彻夜写奏疏了...” 刘妈妈在王若弗身后焦急道:“姑娘,我来葳蕤轩之前就去过书房了,无人...” 王若弗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书房也没有,卫小娘那屋也没有... 他还能上天当玉帝了不成! 就在这时,盛弘顶着两个黑眼圈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王若弗正在梳洗,盛弘疲惫的摆了摆手道:“今日你就别去母亲那边请安了,她刚睡下...” 说罢,径直往内室走去,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昨日夜里,自己将官家的那些话说与母亲听,母亲听了也很震惊。 换储一事关乎国本,这事处理好了是机遇,盛家子陪着储君一起成长,待到储君继位后,我盛家可一跃成为这大宋的顶尖世家。 可处理不好,桓王继位后若是因为鲁王而对盛家有什么意见,那盛家... 可谓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长柏长枫如今仕途坦荡,未来不可限量,真的没必要走这一步。 可官家已经发了话,若是抗旨不尊... 要知道,当今官家不是先帝,可不会惯着文官,文相公在朝中根深蒂固,官家不也让他致仕了! 自己只不过是个四品官,在这汴京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有大姑爷帮衬着,官家看在大姑爷的面子上不处置自己,自己的仕途也完蛋了,只怕还会连累长柏长枫二人... 这事情对于盛家来说可是大事,母子二人商议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也没商议出个结果。 最后老太太实在疲惫,说了句:都是皇帝的臣子,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便是,其余的就看天命吧... 说罢,便将盛弘打发了出来,睡觉去了。 王若弗见盛弘那疲惫的样子,并且说不必去给母亲请安了,心里便知道他昨日是在老太太那里,而且是出了大事。 有些紧张道:“刚刚姑爷突然来我们家通知,说是宫里要来人传旨,可是昨日进宫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了,...” 盛弘一听宫里要派人来传旨,心里一惊,暗道:来的好快! 看了看王若弗,盛弘严肃的点了点头,也没做别的解释,就要拔腿往前厅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摸了摸脸,又折返了回来,就着王若弗梳洗用的洗脸水,也不用毛巾,用手捧着水,使劲的在脸上冲了几下。 扫清疲惫后,盛弘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沏茶,浓茶!” 说罢,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盛弘见到了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徐寿,苦笑一番:“你也一夜没睡?” 徐寿点了点头,叹气道:“昨日你带长松走后官家拉着我谈了一夜,眼看要上朝了才放我出宫。 对了,官家让我来和你说一声,今日朝会就别参加了,在家等旨意就行...” 调动一个礼部侍郎去地方任职,这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大事,明贬实褒也好,明升暗降也罢,都需要好好议一番,毕竟朝廷不是皇帝一个人的。 给多大的权,授多大的官,这些都要定下来,朝堂之上的压力很大啊。 徐寿说完这话后,打了个哈欠,起身对盛弘摆了摆手:“话我带到了,岳父大人,我太困了,就先回家了...” 屁股刚从椅子上抬起,盛弘却将徐寿给叫住了。 徐寿不解的看向盛弘,只见盛弘挥手屏退左右,走到徐寿面前神情复杂道:“姑爷,你说鲁王...” 自家姑爷与桓王交好自己是清楚的,可鲁王那边的情况他知不知道,长松被送到鲁王身边,姑爷是什么想法... 徐寿见盛弘这样,哪里不懂,想了想转身回到了前厅之中坐下。 端起桌子上的浓茶,饮了一口,看着盛弘饱含深意道:“官家是我嫡亲舅舅,所以他的孩子不论嫡庶,都是我的兄弟!” 盛弘听了这话,面露惊讶:“可你不一直与桓王...” 徐寿扫视了一眼四周,对杨大摆了摆手,杨大拱手后走到正厅门口,将门关了起来,自己则是站在门口守着。 一切安全后,徐寿将头凑到盛弘面前低声道:“官家让文彦博致仕,可第二天文彦博便登上了桓王府的大门。 为了避人耳目,桓王让耿指挥使将其送到了城外的皇庄之中,自以为无人知晓,可皇城司中又不止耿指挥使一人掌权,官家知道此事后才彻底下定决心,打算培养鲁王! 我在城外的那八万兵马被官家留下,就是因为这事...” 此话一出,盛弘满脸震惊,要知道文彦博可是因为弹劾姑爷被官家强行逼迫致仕的,桓王此举,和打姑爷的脸也没什么区别。 可鲁王年幼,且是庶子,官家想推他上位,难之又难,礼部的那群官员就绝对不会允许的。 主少国疑,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官家在鲁王没成年的时候就驾崩了,那到时候哪怕鲁王当了天子,也会和当今官家一般,权力都在当今的沈皇后手里。 桓王是沈皇后嫡子,这和桓王上位有什么两样! 官家现在重武轻文,天下士大夫苦不堪言,待到官家驾崩后,桓王将文彦博请出山。 文相公虽然致仕了,可他在士大夫中威望还是很高的,到时候振臂一呼,士大夫至少有一半都在桓王身后... 再者说,皇室之间哪有亲情可言啊,当年的烛影斧声仿佛就在眼前... 第205章 封疆大吏 说完鲁王的事情后,徐寿又和盛弘说了一下江南路的事情。 只是盛弘毫不在意,无非就是去督促一下河道休整,以供漕运通顺而已。 和自家掺和进立储之事相比,这些算得了什么! 自己是礼部侍郎,外放到地方已经算是贬谪了,还能如何... 忧心忡忡的送走徐寿后,盛弘也没回主院就寝,而是在正厅左侧耳房之中稍作休憩,等着官家的圣旨下达。 也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盛弘太过于疲倦,又或是上天的预警。 盛弘做了一个梦,梦到官家驾崩之日,皇后与桓王便领着众文武百官在灵前将鲁王废黜,幽禁于南苑之中。 盛家因为长松与鲁王伴读的缘故,为新皇所厌,都被贬谪下放,永世不得回京。 又梦到一位武将正在北伐之际,眼看都要打赢了,幽云十六州也快收复了,却被继位后的官家发金牌召回,委派了别的武将过去将这份功劳收入囊中。 那武将回汴京后,被官家随意寻了个理由将兵权罢免,打入大牢后,在郊外的一个亭子内赐死! 真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 楼塌了... 正当盛弘紧闭双眼,满头大汗之际,一阵锣鼓声传来,让盛弘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擦了擦满头的冷汗,盛弘坐了起来,透过耳房的窗户往外看去。 锣鼓声中,盛府正门大开,一位内侍和一些禁军正站在门外,为首的那位内侍手拿圣旨,身后的两位禁军人手一个托盘,上面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给长松赐下的笔墨纸砚吧... 这时,王若弗匆匆走入耳房,从一旁的椅子上取下盛弘刚刚脱下的官服对盛弘道:“官人快些穿衣,宫里来人传旨了!” 盛弘苦笑一声,起身双手打开,在丫鬟的伺候下将衣服穿好,走了出去。 “盛弘接旨!”内侍见盛弘出来后,手捧着圣旨道。 盛弘上前两步站定,弯腰拱手,等着官家的旨意,只是心里想着,如果官家的旨意是执意要长松去给鲁王做伴读的话,那自己就要... 刚刚那个梦一定是上天给自己的提示,一定不能让长松与鲁王伴读。 实在拒绝不了,那就要将盛家与长松分割开来,长柏和长枫都有出息,盛家为官脚踏实地,绝不贪图这种虚浮的富贵! 至于卫小娘,唉,多多的给些补偿吧。 盛弘正胡思乱想呢,内侍打开圣旨宣读了起来:“朕绍膺骏命... 国之昌盛,在于贤能之治,礼部侍郎盛弘,为官清正,劳心劳力... 江南两路年年叛乱,官场腐朽,朕恐漕运有误,为吏治清明,漕运通畅... 故今日起,擢升礼部侍郎盛弘为从三品检校工部尚书,宝文阁直学士,银青光禄大夫,江南路转运使兼提举常平司,知江陵府事,赐金牌,如遇阻挠,可先斩后奏... 另江南路叛乱频发,特赐五百禁军相随,即日启程! 钦此!” 听完圣旨,盛弘浑身僵硬,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去江南路那里修一下水道就行了吗,怎么...怎么...怎么成封疆大吏了! 想当年自己在扬州当通判之时,毕生的愿望也不过是三品荣休... 可自己现在还正年富力强,这么快就到三品了吗! 如果这次将官家委派的差事给做好,最低也是把检校两个字给去掉,高些的话... 盛弘浑身颤抖,想到这里,头脑一片空白,就连领旨谢恩都已经忘了,还是内侍见盛弘一直不说话,提醒道:“盛大人,还不领旨谢恩!” 盛弘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圣旨,激动的泪流满面道:“臣,定不负官家所托!” 说罢,双手举起,小心翼翼的将圣旨给接了下来。 内侍微微一笑,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内侍招了招手,指着托盘里的东西道:“盛大人,左边的是官家赐下的金牌,右边是您的新官服...” 盛弘看着金牌和紫色朝服,内心激动无比,这是什么,这是官家对自己的信任啊! (三品以上紫袍,五品以上绯袍,七品以上绿袍,九品以上青袍) 金牌在手,先斩后奏,自己到了江南路,一切就都由自己说了算了。 官家如此信任我,定不会害我的,对了,长松呢,快点洗干净给鲁王送去! 盛弘擦了擦激动的泪花,对东荣挥了挥手。 东荣上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荷包递到了内侍的手中,将两个托盘给接了下来。 内侍掂量了一下荷包,满意的笑了笑,对盛弘行了个礼,笑吟吟的离开了。 将内侍送走后,盛弘想去后院将紫袍换上,临走之前去祠堂一趟,对着先祖显摆显摆。 可一扭头,却见王若弗犹如一尊石像,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盛弘本以为是王若弗见自己升官惊讶的,偷笑一声,昂头拍了拍王若弗让她回神:“当年去你家提亲的时候母亲就说过,我可是有宰辅之才的! 回回神,快去收拾行李,我好早些出发!” 谁知王若弗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盛弘的手道:“墨儿昨日刚刚成亲,我们全家今天就都去江南路了,她回门的时候怎么办... 还有,江南路那边有什么好的夫婿人选,如儿已经及笄,去了江南路那边,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明儿八个月后也要及笄,墨儿如儿的及笄宴都是在汴京办的,来往的无一不是高官家眷,去了江南路,明儿及笄宴岂不是要比她几个姐姐的都要寒酸了! 长松,对了,还有长松,不是与大姑娘说好了,今年长松和勇哥儿一起去白鹿洞书院求学的吗,白鹿洞书院正好在江南路,要不要顺路将勇哥儿也带去...” 听了这话,盛弘本来还笑吟吟的脸色顿时一垮,头也不昂着了。 我居然还想着她在惊讶自己的官职,真是浪费感情! “哼!” 盛弘一挥衣袖,转身往后院而去,王若弗在后面拉着盛弘的衣角不依不饶道:“官人,你说话啊...” 盛弘一把扯过衣角,没好气道:“官家就让我一人去,与你何干! 还有,长松不用去白鹿洞书院了,官家昨日说打算让他与鲁王伴读...” 说罢,毫不停留的带着东荣往后院走去,只留下王若弗拍了拍胸脯道:“只你一人去那还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三个丫头说...” 说着说着,王若弗突然一愣,随后对盛弘的背影喊道:“等下,你说长松和谁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