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风仙途》 第1章 杀身之祸 当夜,暴风骤雨。 “头好痛。” 湿冷的山洞里,秦天鸣头脑一阵刺痛,苏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懵地扫了眼周围。起身,身子摇晃着来到透着微弱光亮的洞口, 眼前是倾盆而下的暴雨,呼啸的山风夹杂着雷鸣,阵阵凉意使得秦天鸣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破庙里歇脚吗?” 轰隆! 天空骤起一声惊雷,一段段记忆,自秦天鸣脑海深处涌现,犹如开了倍速的影像。 大玉……大哥……嫂子……修士报复…… 接收了一切记忆,秦天鸣失神好一会儿,这才醒觉过来,震惊地噔噔倒退两步,愣在当场。 “不,不。” 秦天鸣极为惊愕地呢喃,接收了所有记忆,他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心中的不情愿瞬间达到了顶峰。 昨天秦天鸣才与青梅竹马说好,对方答应,只要秦天鸣用祖传的赶尸术,带回死在他乡的舅舅就结婚的。 “我不能在这,对了,老舅呢?” 一转身,刚想寻找,身后忽地响起一声呼唤。 “小鸣,你醒了。” 秦天鸣回身看去,顶着暴雨,弓着腰小跑过来的,是一位穿着粗麻布衣的三旬妇人。 秦天鸣一眼认出,这是方才记忆中的嫂子,马氏。 前身体弱多病,大哥秦天啸又应召去大玉国都参军,后被选中做了修士。 修士身份尊崇,本以为幸福生活即将来临,可秦天啸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所幸这位嫂子始终照顾前身,生活本来平平淡淡,然而,白天来了两位修士,说是秦天啸抢了他们的功劳,却要马氏拿出补偿。 马氏是个聪慧的女人,看出来者不善,言说明日一定拿出补偿,巧言哄走二人,当晚带着秦天鸣躲到了这里。 心中叹了口气,秦天鸣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任劳任怨,忠贞善良的女人。 说自己不是之前的秦天鸣?那怎么说得清楚?估计要被当成烧坏了脑子。 “别站这了,你身体弱,别着凉了。” 这会儿马氏来到跟前,边说边拉着秦天鸣走入山洞。秦天鸣这才发现,马氏弓着腰,是为了避免怀中一大灰布袋淋湿。 远离了洞口,马氏甩了两把身上雨水,把手背抚在秦天鸣额头。 “嗯,总算不烧了,饿了吧,来,吃个果子。” 说着,她打开布袋,取出个洗净的青果子,塞给沉默不语的秦天鸣手里。 看着手中干净的果子,秦天鸣更是不忍告诉马氏真相。 “快吃吧小鸣,你不用担心,那两个修士顶多就是一时兴起,想起你大哥还有咱们两个亲人,等明天找不到咱俩,说不定就走了。” “还有啊,他们说你哥抢功劳,这正说明你哥现在得了重用,脱不开身,等你大哥回来,再给你说房媳妇,到时候啊,谁不得羡慕咱们。” 马氏一番絮叨,见秦天鸣怔怔不语,又将灰布袋敞开,给他看了一眼,里面有着几件布衣和不少果子,让他不用担心吃的。 秦天鸣知道,马氏说那两个修士明天会离开,不过是为了宽慰自己,实际已经打算在这阴冷的山洞里住上段时间。 马氏取出布衣铺在地上,嘴里还在关心着秦天鸣。 “小鸣,你刚退烧,待会儿吃饱了好好睡一觉,这是……啊!” 马氏忽然一声惊叫,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让秦天鸣心头一跳,急忙转头望去。 入目所见,不禁喜忧参半。 喜的是,马氏惊叫是因为看到了一具枯槁的尸体,正是青梅竹马的舅舅。 忧的是,该如何向马氏解释?该如何回家? “奥,嫂子,我正要和你说,我就是醒来看到尸体,这才被吓得跑了出去。” 结合着记忆,秦天鸣边解释边走到尸体旁。 “嫂子,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就把他留在这吧,放外面就太可怜了。” 听到这话,马氏脸上的惊恐稍退,缓了缓心情,目光中带着赞扬,说:“小鸣是个好心肠,他也是个可怜人,就留在这吧。” “呵呵呵,留在哪啊?” 就在秦天鸣和马氏准备将尸体换个位置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马氏脸色剧变,骤然回头去看。 秦天鸣听出,来人是那两位修士其中一位的声音,心中暗叫完了。 在洞口站着的,是位衣着戎装,身形高大的男人。 细看之下,雨水将落到此人身上时,竟会自动分流,滴水不沾。 来人是大玉修士,名为王功,与同伴王松来此找马氏麻烦,以发泄心中对秦天啸的怨气。 王功此人颇有心机,白日看出马氏虚与委蛇,担心跑了,便趁着夜色前来看上一眼,结果真如他所料。 知道被耍,他从几户人家里拽出几人,一番逼问,知道了马氏所在。 “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难怪秦天啸一直不回来,换了我,也一样不会回来。” 面对这等诋毁的言语,马氏没有反驳,而是挡在了秦天鸣身前,并轻声嘱咐道:“小鸣,一会儿有机会你就赶紧跑,千万别回头,记住了吗?” 秦天鸣脸色复杂,修士身份尊贵,地位超然,据说还能腾云驾雾,普通老百姓哪里是对手。 现在马氏如此说,他心中更是歉疚。 马氏的声音很小,王功却还是听到了。 “跑?跑去哪?你们跑得了吗?” “呵呵,本来只打算摘下点胳膊零件给秦天啸捎回去,现在的话,我打算将你俩的脑袋给他带回去,也好让你们夫妻兄弟团聚。” 狠毒的话语,王功很平淡地说出,好似即将要做的事,本就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唰…… 王功随意抽出腰间长刀,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抬脚走入山洞,向叔嫂二人逼近。 秦天鸣能感受到,挡在身前的马氏,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可为了他,还是不曾让开。 “怎么办?怎么办?” 秦天鸣心中焦急万分,思绪翻腾,想着可能得救的方法,可凡人又怎能敌得过修士?一颗心不禁直往下沉。 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功,秦天鸣着急的都快要跳脚了。 “小鸣快跑!” 突然,胸前被猛地推了一把,身前的马氏大喊一声,义无反顾地扑向王功,死死地抱住他的双腿。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秦天鸣直接怔在原地。 内疚、害怕、无助的情绪在心中蔓延,竟一时间迈不开双腿。 “那就你先上路吧。” 王功受阻,没有丝毫的恼怒,他用空着的手,粗蛮地薅起马氏的头发,举刀就要切下她的头颅。 “跑啊!小鸣!跑!!” 刀兵临身,马氏口中所喊,依旧是让秦天鸣跑走。 “我踏马跟你拼了!” 终于,恐惧爆发成了愤怒,秦天鸣胡乱抓起一块石头,嘶吼着,冲向了王功,举起的手臂,对着王功的脑袋就要砸。 “哼!” 一声轻蔑的冷哼,王功不慌不忙,刀身一个横扫,拔起马氏头颅的同时,一挥手臂,将秦天鸣轻松拍飞出去。 “不用着急,现在就轮到你了,听说你是个病秧子,我看着却是不像,刚才不挺有你哥那股子狠劲吗?”他嘴里说着戏谑的话语,随手将马氏的头颅扔向秦天鸣,拎着刀朝秦天鸣走近。 第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天鸣被拍飞出去,狠狠砸在石壁之上,他艰难爬起,后背几乎被摔断了,不受控制地吐出几口血块。 听到王功的话,秦天鸣费力地抬头看过去,猛地瞪圆了眼睛。 马氏的头颅落在极近处,没有闭合的双眼中满是决绝,正好对上了秦天鸣抬起的双眼。 秦天鸣目眦欲裂,与马氏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片刻,可也能感觉到她是个好长辈。 为了让自己跑,而被人割了脑袋,心中的愤怒和恐惧冲击大脑,使秦天鸣忘记了疼痛 “我特么……就是死……也折你俩指头。” 狠话一说出口,秦天鸣大吼一声,奋力起身,扑了上去。 “哼,可笑。” 漫不经心的王功,随意地抬腿就是一脚,再次将秦天鸣踹进山洞深处。 这一次,无论怎么挣扎努力,秦天鸣再也无法站起。 “呵呵呵,真是期待啊,不知道秦天啸看到你俩的脑袋,会是什么表情。” 言语间,王功越过那具枯槁的尸体,来到双肘使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秦天鸣跟前。 见他这副样子,王功呵呵一笑:“啧啧啧,不用害怕,很快你兄弟二人就能见面了……呃……” 话语刚刚说完,王功的脸色猛地僵在了脸上,机械地低头,看向胸口。 一截皮肤枯槁,指甲尖尖的手臂,从他的后背穿过,冒出前胸一大截。 “呃……”嘴里不住地喷出鲜血,王功想要回头去看。 然他并未成功,穿胸而过的手臂唰地抽出,将肠胃一并带了出去。 受到如此重创,王功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在他倒下的尸体上,一点灵光突然飞出,然后一闪不见。 没了王功的尸体遮挡,秦天鸣看到了相救之人,竟是未婚妻老舅的尸体。 “你……你是人是鬼?” 如此诡异的一幕,饶是秦天鸣胆子不小,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对于他的问话,尸体真的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吗?” 秦天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不过我也并非救你,而是要亲手,杀了你。” 话语逐渐狠厉,待话语落下,尸体便向着秦天鸣逼近,浸染血红的手臂,对着他就要狠刺下来。 “等等!等一下!”秦天鸣大吼,急得坐了起来,屁股蹭着往后退,直到贴紧了墙壁才停下。 然而尸体却不管他,脚步僵硬地继续靠近。 秦天鸣大急,口不择言道:“舅舅,大舅,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为什么?”似是戳到痛处,尸体咆哮出声:“你小子坏我飞升大计!我岂能不杀你解恨?” 飞升? 这个词让秦天鸣摸不着头脑,话说老舅还要成仙不成? “无论如何,今日老夫必须杀了你,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轰隆! 愤怒地咆哮,伴着雨夜突兀的炸雷,尸体再一次靠近。 “不要,不要,不!”秦天鸣慌忙朝旁边移动,希望躲过这场生死危局。 黑暗里爬行中,慌张的手掌不经意间碰到一物,顿时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潮湿阴暗的山洞里,尸体和秦天鸣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 秦天鸣将发声的东西抓在手中,定睛一看,登时露出喜色。 “我的赶尸铃铛?太好了!” 说着,铃铛被他疯狂地摇晃起来。 丁零当啷…… 摇晃铃铛的同时,他抽空回头瞥了眼尸体。 急促的铃铛声中,尸体正无规则地一蹦一蹦,好似受到了某种控制。 “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尸体狂怒喝问,秦天鸣却不搭理他。 趁此间隙,秦天鸣赶忙爬起,顾不上全身传来的剧痛,边摇铃边越过尸体,一瘸一拐地走向洞口。 见他要走,尸体再次开口喝道:“你跑不了,那修士的元灵逃了,就算躲过了我,等那元灵带来其他修士,你还是得死!” 此言一出,脚步踉跄的秦天鸣猛然顿住。 这尸体说得不假,秦天鸣知道,修士一身能力太过不可思议,传闻还有死而复生的,比较起来,找到自己这事不要太过轻松。 想到这,他心中疑惑起来,可以肯定,这尸体现在肯定不是未婚妻的老舅,否则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他是有前身的记忆才知道。 沉吟片刻,秦天鸣摇着铃铛返回,质问起蹦跳不止的尸体:“你谁啊?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哼!老夫的名讳,你还不配知道。”尸体冷冷地回应道,不想告诉秦天鸣任何事情。 可见秦天鸣不语,又想到自身处境,他还是把态度放低了下来,傲然道:好叫你小子知晓,老夫李太渊。” 秦天鸣眉头一皱,遍寻记忆,没有结果。 也是,前身不过一普通老百姓,修士都没见过几个,这口出飞升的李太渊,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不过这占据尸体的李太渊,既然知道修士的事,秦天鸣觉得或许可以在他这得到解除危险和回家的方法。 “那我再问你,我该怎么躲过那些修士?” 直截了当的话语,让李太渊有些不悦,没有回答,而是怒道:“小子,你给老夫放尊重点,叫我一声祖宗都是你的福分。” 见他说这些不说正事,秦天鸣知道得给他吃点苦头才行。 他后退两步让开道路,对着洞口猛摇手中的赶尸铃铛,并大喝了声:“去!” 一声令下,蹦跳的李太渊猝然转身,一蹦一丈远,三两下就跳出了山洞,暴露在倾盆大雨的夜里。 见到此景,秦天鸣稍稍松了口气。 尸体里,有着他调配的祖传的秘药,摇晃铃铛便可操控尸体行动,不怕他不听话。 “好啊!小儿竟敢如此欺辱老夫,待老夫脱困之际,定要将你这小子抽筋拔骨,削魂碎魄!” 李太渊暴跳如雷,口出毒誓,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在铃铛声的作用下左右横跳。 秦天鸣看似在玩,心里却不免很是沉重,李太渊之前的话语还言犹在耳。 走到马氏无头尸体前,将头颅拿过来摆正,用放在一边的布衣遮住,压了几块石头,默默说了几句对不起,便走出了山洞。 “既然你不说,那就跟着我逃命吧,什么时候我死了,你就能解脱了。” 惹了修士,这李太渊也要杀自己,秦天鸣叹息一声,想着到时候拿着李太渊能抵挡一阵是一阵吧。 外面电闪雷鸣,迎着狂风暴雨,秦天鸣摇着铃铛,指挥着尸体,一头扎进了山后。 此行没有目的,只想远离山下的村子,越远越好,企盼找来的修士不要认真,转一圈找不到自己就离开。 雨夜里,铃铛的声音在雷声轰鸣中时隐时现。 如此不知跑了多久,暴雨渐渐小了,秦天鸣也实在跑不动了,双腿灌铅,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令他直冒虚汗。 又走了一会儿,他靠在一棵大树旁喘息,手里还在晃着铃铛,这使他手臂都有些酸麻。 望着周围幽暗静谧的山林,秦天鸣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中死了,就能回去了? 如此想着,手中摇铃的动作愈发缓慢,最后停了下来。 “你那个……李太渊,你解脱了,来吧,弄死我吧。”秦天鸣对停止蹦跳的尸体招了招手,靠在树上,闭上了双眼。 等待许久,只有小雨淅淅沥沥,却并未遭到什么伤害。 睁开眼,秦天鸣看向站在对面的李太渊。 见他望来,李太渊开口了,一改暴跳如熊的形象,略带商量道:“小子,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第3章 交易 “不做。” 想都没想,秦天鸣随口答道。 前一秒还想杀自己,现在又要做交易,怎么看都不对劲,且如今只求速死,图个痛快。 如此干脆不留情面地拒绝,让方才冷静下来的李太渊一怔,旋即心下生火,喝道:“小子!别不知好歹,以你现在的情况,跟我交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说了不做,你赶紧动手吧。” 全然不顾什么好处坏处,秦天鸣一副混不吝模样,引来李太渊一通大骂加威胁。 “好好好,老夫我算是见识了,你这小子根本就是个废物,那女人为你而死,你连为她报仇的心思都没有,薄情寡义,懦弱无刚的孬种!” 沉默……秦天鸣闭目不语。 “好小子,有种,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李太渊举起枯爪,作势要杀。 回应他的,仍然是秦天鸣长久的沉默。 许是他也累了,看着闭目不言的秦天鸣,吐出一个诱惑:“小子,莫非不想成为修士?” “不想。”秦天鸣干脆地回应。 “莫非不想万人之上,受人敬仰?”一个不行,李太渊继续加大诱惑。 “不想。” “莫非不想成仙了道,遨游自在?” “不想。” “我宰了你这小子!这也不想那也不想,我看你是诚心耍老子!”久拿不下,李太渊终于压不住怒火,暴起袭击,枯爪抵住秦天鸣的喉咙。 叹息一声,秦天鸣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的枯槁面容,有些哽咽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想回家,有人在等我,观里的师父师祖,还有太爷,都在等着我回家,我只想回家……” 说出这番话,秦天鸣心里苦涩难受起来,这个世界太陌生,太危险了,以后孤单一人,又该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 本以为李太渊不会相信,甚至说自己疯子,出乎意料,李太渊放下枯爪,声音缓了下来,道:“老夫自然知道你小子并非此界之人” “你怎么会知道?”秦天鸣反问道,并不相信李太渊,觉得这是对方哄骗自己的瞎话。 “呵呵,老夫遨游虚空数千载,见过有生命的世界何止千万,若非遇到虚空乱磁,你小子岂能与老夫言语?”李太渊自傲道,后退一步,不再钳制秦天鸣。 此话使得秦天鸣心头一震,如果真像李太渊说的,见过那么多有生命的世界,那送自己回去不是轻轻松松吗? 仿若看见了救命稻草,急忙追问:“那你知道怎么让我回去吗?” “呃……放在以往自是可以,如今……”李太渊说着,有些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如今怎么了?你赶紧说啊,只要能让我回家,干什么都行。” 见李太渊不说,秦天鸣急了,连忙许下承诺。 “如今老夫只余一道神识,还困顿在这具败躯之中,如何送你回去?”被戳到痛处,李太渊语气激动,险些再次动手。 当初他遨游万界时,某地传来丝丝感应,似是飞升机缘相召唤,赶过去时却被一颗迅疾流星撞入乱磁旋涡,不得脱身。只瞬息间,其肉身神魂就被乱磁湮灭,眼看着神识即将不存,耗尽最后法力,这才将神识送进那颗即将远去的流星之中。 流星落地之后,李太渊神识探测一番,这才知道落回了故乡,只是那流星并非真实的流星,而是秦天鸣与这具枯尸。 秦天鸣听到还是无法回家,心中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叹息一声,颓废地坐在满是雨水的泥地里。 见他如此,李太渊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一遇挫折便自暴自弃,真是难成大器!” 秦天鸣愣愣不语,已陷入失神绝望。 看秦天鸣不搭话,李太渊转身背对,悠然道:“如今虽无法送你回去,但你若答应一事,可助你成就老夫昔日修为,到时,你可自行回家。” “真的吗?我什么都答应!”秦天鸣双眼有了聚焦,激动地站起,希冀地望着李太渊的背影。 “好!只要你现在立誓,日后助老夫重塑神魂,铸造肉身,那老夫便教你如何修行,成仙了道,遨游万界。” 没有一丝丝迟疑,秦天鸣当即指天点地发下誓言。 见答应得如此干脆,李太渊提醒道:“莫以为这是无用功,待你成为修士,立过的誓言若不兑现,呵呵,你自会知晓会降下何等惩罚。” 此话对秦天鸣丝毫影响也无,他本就是个极重承诺的人,保证道:“你放心,答应过的事我一定做到,这是师父教我的第一个做人的道理。” “哈哈哈哈,好,既然你小子已有师父,老夫也不愿与人共御一徒。老夫助你小子回家,你助老夫脱离樊笼,正合交易。” 脱困有望,李太渊心情极好,看着眼前这小子也顺眼不少。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修士?”秦天鸣急切,只想早日回去,不想多待一秒。 “现在?呵呵,当然是赶紧跑啊!难道等着那道元灵招来修士吗?” 话音一落,李太渊已经僵硬地跑出去十几步,独留秦天鸣在山风中凌乱。 回过神来,秦天鸣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上,秦天鸣问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可让自己回家的,成为修士的问题。 修士分九大境界,为练气、筑元、元丹、元婴、元天、元神、金仙、真仙和大天尊,每个境界各分初中后小境界。 问得越多,秦天鸣越是惊叹,这个世界真的太大了,不算平民,只修士就要数以百万,甚至千万亿万计。 “好了!别问这些废话,我现在告诉你,该如何应对此次危机。” 许是秦天鸣的问题实在太多,李太渊暴喝一声将其打断,分析起现在的局势。 “此地灵气稀薄,就算教你如何修行也是无用。” 思索间,瞥见秦天鸣手中的赶尸铃铛,嘶哑道:“呵呵,你小子不是会御尸吗?那我便教你一手御尸小术,虽是小术,要避过此次危难应该不难。” “那我该怎么做?”秦天鸣求教道,自己手中的赶尸术最多吓吓人,攻击手段一点都没有。 “即是御尸对敌,自然需要强横之尸。” 此话一出,秦天鸣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凡是人间村镇,周遭必有乱葬之地,或孩童夭折,或意外身亡,找到此地,选几具适用尸体。” “挖坟?”秦天鸣双眼圆瞪,一脸错愕。 祖上教导,若非苦主,不得擅自撅人阴宅,有伤人和,不得善终。 “不想死就快去找!” 看出他眼底的抗拒,李太渊暴喝一声,叫回神的同时,秦天鸣想到附近一处抛尸沟,急匆匆上了路。 第4章 搬尸避祸 抛尸沟,顾名思义就是抛尸所在。 前身生活的村子常有难民路过,那些饿死在路上的,村里有好心人见得,便会用张草席裹了,拉到抛尸沟掩埋。 终究是掩埋,通常一场小雨就会被冲出来。 其中不乏早年夭折,不能进祖坟的孩童,被狠心的父母长辈扔到这里。 之所以来这,是因秦天鸣心底还是不愿挖他人的坟墓,只盼抛尸沟里有能保命的尸体。 于天际破晓时分,秦天鸣同李太渊来到了此地。 这里位于后山下,是树林中的一条深沟。 站在沟沿向下望,因昨夜大雨冲刷,有着浅浅一层水坑。 森森白骨和泡的肿胀的残缺尸体混杂一处,酸腐臭味浓郁至极,熏得秦天鸣直掉眼泪。 “你快看看,有能用的吗?” 捂着口鼻,秦天鸣闷声闷气地示意,心里则在祈祷亡灵勿怪,这属实是迫不得已,来日如有机会,必定报答。 旁边李太渊扫视几眼,干枯褶皱的眉头逐渐皱起,显是有些难办。 “太过破败,不过也算有几个适用。” 指点了几个,李太渊让秦天鸣下去搬尸。 秦天鸣自是大不情愿,不过保命要紧,还是捂着口鼻跳下深沟。 共是五具,但前两具搬动的过程中,因腹中饥饿,脚下不稳,造成了二次伤害,严重损坏。 最后李太渊看不下去,与秦天鸣一同动手,搬上来其余三具。 除两具是枯瘦大叔,最后一具竟是个不足月的女婴,浑身呈暗紫色。 心下一叹,秦天鸣怀抱着女婴,为她的命运默默哀悼。 相比于他的惋惜,李太渊显得心情不错。 “很好,此地都快成养尸地了,这女婴受此地煞气影响已小有气候,皮肉骨髓坚硬如铁,可当后手。” 瞥了眼快要掉眼泪的秦天鸣,李太渊干咳一声,不容置疑道:“小子,别伤怀了,现在听老夫吩咐。” 听到话语,秦天鸣放下女婴,按照李太渊指示,从身上布衣撕下三块布料。 后在李太渊半逼迫下,咬破指尖,以血为墨,画下些文字,塞进三具尸体口中。 看了眼即将升起的日头,李太渊吩咐秦天鸣,将那女婴尸体放回沟里。 “不是要对付修士吗?怎么又要放回去?” 对于秦天鸣的不解,李太渊傲然开口:“来人如若与那元灵修为相当,凭借此术,自是用不到这具女婴,若不是,放回去,亦可作为偷袭之用,出其不意。”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这女婴煞气满盈,可伤元灵,此次,断不可让来人元灵再次逃脱,以免后患无穷。”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秦天鸣按照指示,安置好女婴,又将其余两具尸体放置在抛尸沟两侧树后掩蔽。 随后,秦天鸣与李太渊躲到了树后,守株待兔 日头很快升起,初始秦天鸣还能耐着性子等待,随着时间推移,避免不了地生出些许焦虑。 身上沾染泥浆雨水的布衣,被日头一晒,散发出酸臭的气味,招来不少苍蝇蚊子,盘旋在头顶嗡嗡作响。 终于,秦天鸣受不了,看向闭着眼坐在旁边老神在在的李太渊,质疑道:“李太渊,真的会有修士追来吗?” 听到质问,李太渊眼皮不动,淡淡开口道:“小子稍安勿躁,修士被凡民所害可是大辱,且看那小辈元灵逃走如此之快,老夫料定,其必会带着同行之人前来寻仇。” 见他语气笃定,秦天鸣只能强忍不适,继续等待。 不多会儿,李太渊抬眼瞧了瞧日头,也觉有些不太对,这都快要日上三竿了,即便是朝露时修行对修士有利,也已经过了时辰。 “难道直接去转生了。” 李太渊心中不由想到,先前那元灵如是独自一人,避免时日一久,元灵消散,确有可能绝了报仇的心思,随便找一位待分娩的女子转生投胎。 转头询问秦天鸣,得到的结果是还有一人。 “怪了,莫非那小辈与同行之人不合?” “李太渊,你不是有那个可以探测周围环境的神识吗?你探一探不就知道有没有人追来了吗。”秦天鸣挠着胳肢窝建议道。 建议虽好,却迎来李太渊一声冷哼:“老夫如今只余这一道神识,用去多少便损失多少,你这小子是盼着老夫早日消亡吗?” “怎么会,我又不知道这事。”秦天鸣连忙否认,然后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走吧。” 在他心里,还是偏向于,和王功同行的王松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此刻久不见人来,更加迫切地想要李太渊教自己如何成为修士,好早日回家。 相较于秦天鸣的乐观,李太渊毕竟曾身具通天修为,对修士的心理洞若观火,不认为王功会含恨转生。 为了稳妥起见,最终还是放开神识,准备视察一番。 不过未敢太过,只放出一里多远便收了回来。 一查之下,还真发现了些许端倪。 神识感应中,山前传来丝丝灵气波动,在这穷乡僻壤,能有灵气波动,李太渊不用想也知道是修士在动手。 方才秦天鸣已经说了此中原委,这让他暗忖道:“莫非是这小子的兄弟回来了?” 因那灵气波动并不强大,李太渊沉吟片刻,将情况告知秦天鸣:“山前有灵气波动出现,此地灵气贫瘠若无,应是有修士斗法无疑,或许是你口中的大哥秦天啸回来,正和那小辈元灵找来的寻仇之人缠斗。” 听到有修士斗法,秦天鸣第一反应便是赶快远离,李太渊可是说过,只一位练气修士便可轻松主宰上百条平民性命。 可听到来的人是秦天啸,心中不禁犹豫起来。 如果真是他回来了,那么说明还是在乎前身和马氏,自己这一走,等秦天啸见到妻子马氏尸体,恐怕也会以为弟弟也已经惨遭毒手。 这对秦天啸来说不可谓不残忍,可自己要是去了,很有可能被殃及池鱼。 一方面是对马氏有愧,一方面是自己怕无法活着回家,秦天鸣一时两头犯难。 天人交战之际,李太渊看出秦天鸣脸上的纠结之色,开口提出建议:“如若秦天啸回来,按你先前所说,来人应不是他的对手,如此正可借此带你小子离开此地,去到有灵气之地,成为修士。如若不是,你我也可见机行事,以这三尸趁机剿灭来敌,除了这一威胁。” 这一提醒,秦天鸣眼前一亮,狠狠一拍脑门,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走吧,去看看山前是什么情况。”李太渊起身说道,当先朝山前而去。 秦天鸣念动李太渊传授的口诀,而后低喝一声:“走!” 躲在两侧树后的尸体,和抛尸沟里的女婴像是得了指令,惨白的瞳孔张开,如常人行走一样跟在秦天鸣身后。 第5章 祸端 从抛尸沟到山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为了保险起见,秦天鸣与李太渊并未从山脚过去,而是爬到半山腰后,绕山而过。 如此一来,不仅视野开阔,可以更好地看到山前的情况,就算到时候发生变故,也可从多个方向远离, 到了山前的山坡,秦天鸣首先操控三尸躲藏起来,而后才和李太渊隐在一棵树后,向山下看去。 一眼看去,着实是吃了一惊。 在山下,有着一把宝刀和两把宝剑漂浮在空,互相击打来去,兵刃碰撞之声隐隐传来。 还有四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激烈交错,拳脚相加。 速度委实太快,秦天鸣只能凭这四道身影,偶尔停顿,勉强分辨出被包围那人。 此人和死去的王功一样衣着戎装,正是王松。 他三旬年纪,在三人的包围圈里左冲右突,浮空的宝刀,时而悬于头顶和两把宝剑纠缠,时而猝然劈下,劈向三人其中一人。 正看得心惊,李太渊声音忽然在秦天鸣脑海响起:“这三人与你年纪相仿,应不是秦天啸,稍后老夫会提醒你动手,争取将这四人毙命于此。” 闻言,秦天鸣双眼睁大,转头看向李太渊,眼中满是疑问,小声问道:“不是只杀追杀咱们的人吗?为什么还要杀另外三人?” “呵呵,别傻了小子,就算你不想杀他们,他们又岂会放过你?御尸在玄门正派眼里可是邪魔外道的手段,就算你帮了这三人,他们也会以除魔卫道的名义,将你就地正法。”脑海里李太渊的声音悠悠道。 听到此话,秦天鸣眼睛瞪得更大了,情绪激动,声音不自主提高了好几度:“邪魔歪道?你之前怎么不说?” 声音不低,李太渊眉头一皱,顿时气急:“混账小子!” 秦天鸣一愣,旋即也是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 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山下的四人,动作同时一顿,齐齐看向山腰。 “什么人?”其中一人喝问。 喝问方才落下,两把宝剑其中的一把,已经急掠过来,对着秦天鸣藏匿的树身,当头劈斩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秦天鸣怔在原地,想开口解释,胳膊却被狠狠抓住,被李太渊拽着往山上狂奔。 下一刻,劈斩下来的宝剑,毫无阻碍地将藏身的大树拦腰斩断,只听轰隆一声,砸倒下来。 在看山下,王松正被三人以三角阵形包围。 此时他看向朝山顶逃窜的一人一尸,想到王功说被一具尸体洞穿身体,先前还不信,如今亲眼所见,不禁心下一沉,暗道:“难道是魔道中人?” 心思变化,他当即放弃助王功报仇,魔道之人手段诡谲,防不胜防,万一自己也着了道就得不偿失了。 看向包围自己的三人,他主动收起宝刀,归入刀鞘,朝三人拱手一礼,商量道:“三位道友,能否听我一言?” 包围着王松的三人,皆是与秦天鸣相差不大的男子,分别为偃月君、靳斯和东方宿。 三人衣着寻常百姓衣裳,但面貌却个个不凡,不像平头百姓。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剑眉星目的靳斯抬手招来宝剑,横剑喝道:“有话快说。” “三位道友,我知你们和大玉或有死仇,或有血仇,可我不过是大玉的一介兵卒,就算杀了我,也不够三位解恨的。” 此话说完,靳斯三人无动于衷,俨然一副不管王松怎么说,也要杀了王松的样子。 见没有效果,王松眼珠一转,接着说道:“且诸位也看到了,你我四人在此争斗,却有魔道贼子在旁窥伺,我死不要紧,可到时候诸位和我斗了个两败俱伤,最后让魔道贼子渔翁得利,岂不是太过不智?” 这回靳斯不禁微微点首,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和偃月君二人交换一个眼神,收起宝剑问:“那么你又有何高见呢?” 听到这话,知道有商量的余地,王松呵呵一笑:“三位不如与我一道,先将这魔道贼子诛杀,到时由我提着此贼头颅回大玉领赏,赏赐归三位道友所有,我只求一条生路,如何?” 闻言,站在旁侧的东方宿心下一动,起了心思,他三人如今什么都缺,这赏赐无论是什么,对他们现在来说,总好过杀一位大玉兵卒来得好太多。 但不等他开口,靳斯便一口回绝:“不必了,即便没有你,我三人也可将一名魔道之人杀灭,不过你说得也在理,杀了你,也无法解我心头之恨,将身上灵元交出来就行了。” 灵元乃是自灵穴之中产出,含有精粹灵气,修士在外,可吸纳其中灵气修行。 虽知道灵元重要,却也无法与自家性命相比,王松没有犹豫,从腰间取出一个类似钱袋的物什,略显肉疼地抛给靳斯。 靳斯伸手接下,灵气入内查探,数目虽然不多,不过也足够三人一段时日的耗用。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王松问道,他可不在乎王功的仇能不能报,保住自身性命才是正事。 靳斯没有回答他,只听站在东侧的偃月君冷然道:“你可以死了。” 乍闻此言,王松不免一怔,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就是一痛,低头看去,一把锋利的宝剑,贯穿他的后背,冒出前胸一大截。 “你……”王松口中喷涌鲜血,瞳孔缓缓失去聚焦,脚下踉跄几步,直挺挺倒了下来。 元灵还未冒出,偃月君操控宝剑一个搅动,将其搅碎在体内。 宝剑脱离王松尸体,飞回偃月君手中,被他收入腰间剑鞘。 看着这位冷冰冰的同伴,靳斯暗叹一声。 他和东方宿只是听师门长辈说,宗门没落是由于上宗大玉仙朝索取供奉太多所致,心下不忿,才时不时出来找大玉兵卒的麻烦。 只有偃月君,是因为抚养他长大,传他修行之法,亦父亦师的恩师被大玉一位统领夺去性命,对大玉仙朝的仇恨刻骨铭心,无法化解。 一旁的东方宿走过来,看着王松的尸体暗暗可惜,本可以大赚一笔,此时却是不行了。 不过也没有抱怨偃月君,他在三人中岁数最小,也知道偃月君对大玉仙朝的仇恨。 只看了两眼,便走到靳斯身边,问道:“靳哥,我们要不要去杀了那魔道之人?” “当然,魔道之人,我玄门正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天碰到我们三人算他倒霉。” 靳斯不带思考,便宣判了秦天鸣和李太渊的死刑。 看向静默身侧的偃月君,靳斯还是问了一句:“偃月君道友,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免得被这魔道贼子跑了。” 偃月君似是不善言语,只轻一点首,然后抽剑一抛,纵身一跃,稳稳站在剑身之上。 见他应下,靳斯也是同样动作,只他是先将东方宿背在背上,这才和偃月君一同,向山顶御剑而去。 拉着秦天鸣朝山顶狂奔的李太渊,本就注意着山下的动静,如今见到靳斯三人御剑而来,不禁大骂秦天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深知双腿跑不赢御剑飞行,他心思转念,很快有了主意。 停下逃窜,不等秦天鸣回神,李太渊便传音道:“小子,现在听老夫说,稍后你极力否认魔道身份,你没有修为,这些自诩玄门的正道弟子不会为难凡人,就说老夫与那几具尸体是你的亲人,被大玉修士所害,如若他们不信,就带他们去那山洞,老夫猜测,这几人或许跟那两位大玉修士有仇,等他们见到山洞中那大玉修士的尸体,不仅会放你离去,或许还会给你些好处也说不准。” 他语速极快,说完便如一具普通死尸一样,闭眼站在秦天鸣身侧,一动不动。 可固然知道了说辞,秦天鸣说不紧张是假的,脸色僵硬,机械般转身看向山下。 御剑而来的三人已不足两百步,划破空气的声音逐渐响彻耳畔。 “这……这……” 秦天鸣心里暗暗叫苦,握紧着双拳都微微有些颤抖。脑海里默念着李太渊教给的说辞,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 “死在这里,或许真能让我回家。” 第6章 寻死之心一去求生之志顿生 生死存亡之际,秦天鸣竟是生出这样的想法。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只需疾飞而来的三人随意给他一剑,就能再次醒来,回到歇脚的破庙。 靳斯三人见浑身泥垢的秦天鸣不仅不继续逃窜,反而转过身来面对这边,心下奇怪的同时,纷纷感应起秦天鸣的修为,以免大意之下吃个闷亏。 一番查验,靳斯眉头不禁皱起,偏头看向同样面露不解的偃月君,知道他也是有些疑虑,便稍稍放缓速度,狐疑道:“有点不对,此人身上怎毫无灵气?几与凡人无异。” 偃月君也是放缓御剑速度,闻言只轻一点首,并未开口。 被靳斯背在背上的东方宿心下一动,顿时面露喜色,拍拍靳斯的肩头,抢功似地笑道:“这不是更好嘛,靳哥,你把我放下,让我去解决了他,你和偃月大哥就在这等我好消息吧。” 靳斯并未将他放下,摇了摇头:“东方道友不可大意,魔道中人最是狡诈,万一此人隐藏了修为,待道友靠近暴起突袭,到时我与偃月道友可来不及施以援手。” 此话让东方宿脸上的兴奋荡然无存,心一寻思靳斯的话,脑门不禁冒出冷汗。 他之前在对阵王松时没有出多少力,赶路还得依靠拥有法器的靳斯,现在看到毫无修为,又疑是魔道的秦天鸣,一心想着拿秦天鸣表现表现,确实没有往对方可能扮猪吃虎这方面想。 “靳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人如果真的隐藏了修为,那真实修为很可能在我们之上,那样的话...”东方宿话声顿止,方才跃跃欲试的心情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迫切的想要离开此地。 听到东方宿的话,靳斯的脸色难免有些忧虑起来,语气沉重,将东方宿未讲完的话说出:“那样的话,我们现在所为就是在自寻死路。” 就在气氛即将冷下来的时候,始终一副冰山模样的偃月君开口了,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我们走吧。” 一语话落,偃月君脚下宝剑调整朝向,就要离去。 见他如此,靳斯赶忙伸手拦住,不解的问道:“偃月道友,你这是?” “此人的确是魔道中人,且不是我等能敌的,你们看。”偃月君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棵松树,在松树的脚边,露着一颗黑紫色的小脑袋,惨白的两眼珠直直的盯着三人。 靳斯只一眼便认出此为何物,双目一凝,沉声道:“这是煞童,此人竟有这等凶毒之物,果是魔道无疑。” 要想形成煞童,不仅要在婴孩将生未生时,连同母体一起溺死,还要将其母体化为婴孩尸身的养料,再置于阴寒之地,才有些许几率成为煞童。煞童水火不侵,坚钢若铁,寻常利刃法器根本奈何不得。 明白了这一点,靳斯心中对秦天鸣的杀意已然攀升到了极点,背上的东方宿显是知道靳斯的为人,担心他不管不顾去跟秦天鸣拼命,急忙劝道:“靳哥,我们快走吧,只这一头煞童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而且我们今天已经宰了两个大玉的鹰犬了,这一天还长,说不定能再杀几个,不能为了这一个魔头,就不顾自家性命啊靳哥。” 靳斯知道东方宿说的是对的,深呼了几口气,缓缓说道:“待我修为有成,必将此魔诛杀。” 听到这话,东方宿暗暗松了口气,而后催促着靳斯赶紧和偃月君离开。 就在靳斯调整脚下宝剑,准备离开之际,山坡上的秦天鸣见三人始终不动手,心中又是归心似箭,却是再也忍受不住,此时大声嚷道:“我是邪魔歪道,三位仙长快点杀了我吧。” 此话虽是求死之言,可落到靳斯的耳中,就像是点燃怒火的一根导火索。 只听东方宿低呼一声完了,就见靳斯额头猛地暴起愤怒的青筋,调整了一半的宝剑豁然指向下方的秦天鸣。 “魔头,我必须杀了你!”靳斯怒喝一声,御剑而去,速度追风逐电,瞬息就与秦天鸣的距离拉近百步之内。 很快,破空的风声响彻秦天鸣耳畔,脑海里响起的却是李太渊的咆哮:“小子找死不成?!” 回应他的,是秦天鸣略带期冀的话语:“我就是找死。” 李太渊哪会看不出秦天鸣的打算,听闻此言,他并未继续喝骂秦天鸣,反而嗤笑一声:“真是天真,你以为一死了之就能返回原本的世界不成?呵呵,每个世界都有界胎壁障,你那脆弱的魂体和淡若游丝的意识毫无可能穿界而过,硬抗下这盛怒的一剑,莫要说魂归幽冥,就是你整个人恐怕都要烟消云散。” 李太渊的话犹如一柄柄重锤,不断地敲砸在秦天鸣的心头,本来笃定地信念也跟着动摇起来,待李太渊说完烟消云散,秦天鸣已经有些担心这一剑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命,而不能令自己回家。 可话已说出口,那靳斯冲来的气势又如此决绝,他心下后悔的同时,不禁开始有些着急,赶忙向李太渊求教:“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太渊对秦天鸣此举着实有些无语,但重生大计终究还得靠他,稍一沉吟,发声建议道:“照我先前所说,在那把剑劈在你身上之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要将魔道身份从身上摘除。” 话虽如此说,可做起来哪有这般简单。 看着越来越近的靳斯,秦天鸣急的简直抓心挠肝。 深知没有多少时间给自己思考,秦天鸣心思一定,也是豁出去了,竟是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来,言真意切喊道:“仙长饶命啊,草民只是想一睹仙长风采,一着急这才胡言乱语,是万万没有挑衅仙长的意思,还求仙长大人不计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秦天鸣大喊一通,最后硬生生从眼角挤出两行泪来。 这一情况,让飞驰而来的靳斯与其背上的东方宿都是有些猝不及防,身后跟来的偃月君亦是一怔。 不仅是他们,就连始终听着动静的李太渊也是没有憋住,暗自笑了出来:“呵呵呵,好小子,孺子可教。” 秦天鸣没有理会李太渊的笑声,悲戚戚的望着飞行放慢的靳斯等人。 靳斯见此,心中的愤怒下去了一半,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虽是修士,但对普通百姓却是极好,遇到受苦受难的凡人多会施以援手,能帮则帮。 此时距离秦天鸣已经很近了,对方浑身污垢的形象,身上又无一丝灵气,怎么看都是一位惨遭变故的苦命人,这让靳斯一时不忍下这个手。 靳斯迟疑了,他背上的东方宿对凡人可没有多少怜悯,在他心里,始终认为秦天鸣此时的表现是装的,既然现在已经动手,那就应该彻底将此威胁斩除。 见靳斯犹豫,东方宿当即出言提醒:“靳哥,别忘了煞童。” 东方宿这一提醒,靳斯立时回过味来,重重一声冷哼:“险些被这魔头骗了。”而后不再迟疑,纵剑杀来。 二人的话,下方山坡上的秦天鸣并未听清楚,在他身旁的李太渊却是听的真切,顿时有些无语,暗道这几个小子什么眼神,那女婴不过是被尸煞之气入体的尸僵,跟煞童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最多是外表相似了些,若真是煞童,他们三人焉有命在? 李太渊知晓此时若不让秦天鸣解释清楚,怕是真要被当成魔道给一剑杀了,便马上传音道:“小子,这几人将那女婴错看成了煞童,至于煞童为何,老夫日后自会与你解释,现在你需要......” 待李太渊告知了方法,秦天鸣脸上一愣,显是有些不相信,心道这能行吗? “别废话了,剑来了!” 言语不过呼吸之间,靳斯已御剑临头,眼看着就要当头斩下。 “等一等!让我再看妹妹一眼行吗!” 性命攸关之际,秦天鸣还是选择相信李太渊的说辞,张口就要打感情牌。 此言一出,果然有效,靳斯与东方宿神色一怔,俯冲而来的身形猛地顿住。 “妹妹?” 跟在身后的偃月君此时赶了上来,回首朝藏在树后的女婴投去一眼,又看向身形狼狈的秦天鸣,心中有些了然,但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魔头,你死到临头还敢张口胡诌,以为我等是不谙世事之人吗?”东方宿完全不信秦天鸣的话,说着就要跳下靳斯后背,亲自动手。 “东方道友且慢。”靳斯虽火气盈胸,却并未丧失与生俱来的善良,拦住东方宿的同时,也是冷静下来,他有些不解,若秦天鸣真是魔道,拥有煞童那等凶煞之物,那么此时这个距离,已足以让煞童动手对付他们三个了。 正想不明白时,转眼看到偃月君微微眯起的双眼,顿时明白对方看出了些什么,也不与东方宿解释,和偃月君互一点头,方向一转,竟是直接离去了。 这突然的一幕,使站在原地的秦天鸣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愣着小子,赶紧离开这里,万一这几人去而复返,岂不白白浪费这大好机会?”见他愣神,李太渊提醒催促道。 “奥对对,赶紧走赶紧走。”秦天鸣赶忙掐诀,对着藏起来的三具尸体一指:“走!” 做完这些,不用李太渊催促,秦天鸣当先脚底抹油,朝后山狂奔。 第7章 各怀心思 另一边,靳斯三人最终在另一座山头落下。 东方宿从靳斯背上下来,满脸不解,看向收起宝剑的靳斯,不解问道:“靳哥,这是为什么,我们眼看着就能将那魔头杀掉了。” 靳斯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静默一旁的偃月君:“我想偃月道友应该与我想一块去了。” 闻言,东方宿同样看向始终无言的偃月君,等待他的回答。 偃月君微微点首,道:“两种可能,一,此人是一位凡人中会使魍魉小术的奇异人士,二,他是一位魔道中人新收的弟子,那煞童是给他护道的。” 他的话说完,东方宿直接将秦天鸣定为后者,疑问道:“那为什么要走呢?即便他是个凡人,可终究已经算是魔道了,我们更该趁着此人没成长起来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偃月君没有理他,靳斯连连摇头:“这是行不通的,即便将此人杀死,那煞童我们也没办法除掉,等这凶物回到其主身边告知一切,我等除非各自回家,否则定会遭到那魔头追杀。” 靳斯的话不可谓没有道理,东方宿听的直点头,暗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他可不想每天被关在洞府里枯燥的修行。 见他二人都倾向于秦天鸣是后者,偃月君此时摇了摇头:“有些不对...” 他的发言靳斯很重视,问道:“偃月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偃月君轻一点首,道:“我想起之前那名大玉鹰犬身边曾跟着的一道元灵。” 这一提醒,靳斯也是点头,他们遇到王松时,王松正与一道元灵商量着什么报仇转生之类的话,不过也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就被偃月君一剑将那道元灵斩灭了。 此时提起此事,靳斯也并非笨人,很快便明白过来,猜测道:“那大玉鹰犬,是要找刚才那个人报仇?” 偃月君认同的点头,显然也是如此想的。 “呵。”东方宿忽然笑了出来,有些不屑:“就凭他也想找那人报仇?幸亏碰上的是咱们,要是煞童,还不活活给他生吞活剥了。” 刚说完东方宿便是一怔,是啊,王松连他们三人都应付不来,凭什么要找秦天鸣报仇呢? 看到东方宿的模样,靳斯一笑:“看来东方道友也是想到了,可还记得此人说的妹妹?” “当然记得,这不是那人为了活命随口乱说的吗?”东方宿依旧坚持己见。 “我看不然,以我的猜测,那头煞童很可能就是此人的妹妹,而为何会如此,应是那道元灵生前所害。”靳斯说出自己想到的可能。 “我亦是这么认为,煞童诞生时会凶性大发,导致失控,那道元灵应该就是如此身亡。”偃月君认同道。 东方宿顿时惊喜道:“这么说,刚才那人并不会操控煞童了?” 心里则想着回去将秦天鸣解决,然后带走煞童,或卖给散修大赚一笔,或交给背后宗门获得重视。 可并非所有人都如他一般,靳斯见东方宿想通其中关键,便说出自身想法。 “我觉得我们可以将他拉拢过来,传他修行之法,教他如何用操控煞童,有了煞童助力,日后我们伏击大玉鹰犬将更加顺利,再也不会出现损毁法器的情况。” 靳斯三人本一人一把法器宝剑,但东方宿打法激进,总想占头功,在一次打斗中被人毁了。 靳斯的建议偃月君是认同的,有煞童相助,日后便可从主力转为辅助,不仅受伤几率大减,以煞童的威力,大玉兵卒能逃掉的概率也会接近于无。 但有心欢喜有人愁,东方宿却不想这么做,本想用一头煞童换或买来一件强力法器,如此一来却是要落空了。 东方宿虽有心争取一下,但看靳斯和偃月君都已定下计划,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很快,靳斯三人好整以暇,再次背上东方宿,和偃月君一同踏剑而上,往先前秦天鸣所在而去。 此时的秦天鸣却和李太渊有些不对付了。 “小子你别犯浑,这三具尸体乃是你修行初期的好打手,没了他们,你一个散修在这个世界只会寸步难行!” 李太渊怒斥着在后山山脚挖坑的秦天鸣,只因秦天鸣下山之后,竟要将这三具尸体好好安葬,怎么拦都拦不住,捡了根棍子就开始刨坑。 “你也看到了,追杀咱们的人已经死了,你也说连元灵都没跑出来,既然都没事了,还要麻烦他们干什么?大不了我以后找个地方安生的修行,一步也不出去就是了。”秦天鸣义正言辞,跪在挖出的浅坑里,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 李太渊气的简直要跳脚了,指着坑里的秦天鸣怒吼道:“你以为闭门苦修就能破界而去让你回家吗?太天真了,修行之路本就是你争我夺寸步不让,你不去招惹别人,他人也会来你门前寻隙滋事,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是修行的根本,没有实力,只会落个被人吃掉,连骨头都不剩的下场!”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秦天鸣终于停下动作,不是被李太渊的话吓到了,而是有些累了。 听他言语之间满是不信,李太渊刚要严厉教育,不经意间瞥向秦天鸣后面的山头,神色一凝,旋即冷冷一笑:“滋事了来了,呵呵。” 说完他便闭上双眼,又变成了一块木头。 秦天鸣不知道身后的情况,见李太渊这样,他不解问道:“什么意思?什么滋事的来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拿起棍子刚想接着刨土,耳边忽地响起呼呼风声。 这声音他熟的很,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正是去而复返的三人,且来势与先前丝毫不差。 “李太渊,你大爷!又来了你不早说?!” 秦天鸣心中骂完,爬起来就想跑,可靳斯三人的速度让他绝望,从山头到山脚,他狂奔而下都用了十好几分钟,而靳斯三人不过才出现片刻,就已经掠过山腰,直奔他所在而来。 “呵呵呵,小子不用害怕,如今三尸在侧,就是这三小辈对你下手,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正好,你也沾沾血腥开开荤。” 脑海里响起李太渊不当回事的话语,靳斯三人完全没有让他放在心上。 听到话语,秦天鸣一咬牙,对着三尸一个鞠躬:“只能麻烦三位了,还望勿怪。以后我一定将三位好好安葬,上香三年。” 一番歉意发言,秦天鸣开始掐动手诀,准备一战。 然而,他这副动作落在靳斯等人眼中,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秦天鸣站在浅坑里,靳斯更是认定心中所想,与偃月君东方宿二人说道:“看来那煞童果然是此人亲眷,还好我等来的及时,若是已经埋葬,即便拉拢过来,再想刨开可就太不道德了。” 偃月君点头同意,东方宿撇撇嘴,并不在意,就算重新挖开,一介凡人又能如何呢? 不旋踵,靳斯三人在距离秦天鸣五十步远停下,以免太近将秦天鸣吓跑。 三人下了宝剑,靳斯稍微一整理衣衫,拱手大声道:“朋友,我等三人并无恶意,只是有一事想与你相商。” 秦天鸣没有回答,掐着手诀的双手已经沁出汗渍,显是心中异常紧张。 见他不语,靳斯也不意外,微微一笑,接着喊话道:“朋友,你的遭遇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定是那大玉鹰犬所为,我想告诉你的是,与其整日忿忿不平,不如奋发图强,成为修士,到时,便可亲手为家眷报仇雪恨,以慰问他们的在天之灵。” 这话让秦天鸣有些懵,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李太渊却是看明白了,不禁笑了出来。 “哈哈哈,有意思啊,这几个小辈倒也有趣,他们以为这三尸是你的亲人,被大玉之人所害,这是在拉拢你呢。” “拉拢我?我一个草头老百姓有什么值得他们拉拢的?”秦天鸣不明白。 “你小子莫要妄自菲薄,别忘了,这三小辈还以为那女婴是煞童呢,拉拢你,自然是想用煞童对付仇家。” 下山的途中,李太渊已经将煞童为何物告知了秦天鸣,秦天鸣为那煞童的遭遇深感不幸。 “那可不行,我搅扰亡灵本来就缺了大德,怎么可能再让他们去利用对付那些大玉修士。”秦天鸣当即在心中严辞拒绝。 没得商量的话让李太渊差点张口大骂,不过也知道劝说没用,稍一沉吟,建议道:“小子,你看这样如何,这具女婴留下,另外两具尸体你可以埋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天鸣打断:“不行,都得好好安葬才行。” 李太渊也不恼,耐心解释道:“别急,先听老夫说完。这具女婴死的时间短,且尸煞入体,体内应有残余魂魄被尸煞拘束未能投胎,只要你答应留下这女婴,待日后老夫重生,便有方法让这女婴复活,如何?”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将这还未看过世界的女婴儿救活,秦天鸣是心动的。 “你真有办法让她复活?”秦天鸣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如果真能复活,留下来倒也不是不行,等以后复活了就可以重重补偿。 “老夫何时欺骗过你?”李太渊自信言道。实则,这真的只是他诓骗秦天鸣,留下女婴的说辞而已。 秦天鸣想了想,觉得让这女婴就此埋入地下,真不如救活过来,让她重活一世,见见美好的世界。 “好,我答应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秦天鸣问道,眼前靳斯三人还不知该怎么应付过去。 “当然是同意他们的拉拢,听这三个小辈的意思,还要传你修行之法,正可借此用他们的资源令你修行。” 恰在此时,靳斯见秦天鸣始终不言不语,便再次喊话:“朋友,考虑的如何?” 听到问话,秦天鸣当场就坡下驴,喊话回应道:“我想报仇!” 第8章 三步踏入修行路 靳斯闻言,心中一笑,知道成了,和偃月君二人动身走向秦天鸣。 秦天鸣则听取李太渊的嘱咐,接着弯腰挖坑,一副悲伤模样。 靳斯三人很快来到近前,见秦天鸣的模样,知道他是要安葬尸体,便说出了自身目的:“你妹妹不能就此埋葬。” 秦天鸣动作一顿,抬头露出哀伤的面庞,不解问道:“为什么?” 看着秦天鸣此时的样子,真要说出用意,靳斯真有些不忍,不过为了大局,还是同情的说道:“朋友,我知道你很悲伤,但只凭我们四人的力量,还无法与无以计数的大玉鹰犬对抗,而你的妹妹,虽身亡故,但如今尸身已成煞童,有煞童相助,我们的胜算才能更大一些。” 接下来,靳斯晓以利害,将煞童的形成和力量告知秦天鸣,出乎秦天鸣意料的,是靳斯也说出,等日后修为有成,或有机会将女婴复活。 自此,秦天鸣更是对这女婴能复活深信不疑,一番悲痛,最后还是答应了留下女婴。 靳斯三人自然对此欣喜不已,与秦天鸣互通了名讳,便开始帮助秦天鸣安葬尸体。 期间,偃月君更是御使宝剑,只用半刻钟挖好三座坟,用以埋葬除女婴外的其余二尸和李太渊神识寄存的尸体。 在他心里,秦天鸣与他一样,都是因大玉仙朝丧失了至亲之人,故对秦天鸣异常同情。 当靳斯要埋葬李太渊时,秦天鸣赶忙站出来阻止:“这个不能埋!” “这是为何?”靳斯不解道。 秦天鸣急的一头汗,支支吾吾老半天,最后才慌忙道:“这个……他不是这的人,对,他不是这里的人,我受人之托将他送回家,所以不能埋这。” 凡人中有能人异士,也有习得些魍魉小术的,这些靳斯是知道的,看到秦天鸣腰间别着的赶尸铃铛,以为他就是这种人。 靳斯没有深究,觉得等秦天鸣修行之后,可御器而行,到时候送回去会更简单。只是要一下子带上一人两尸,却是有些难为。 他要背着东方宿,本来打算的是让身形苗条的偃月君带着秦天鸣,那个煞童让东方宿背着,以免尸煞之气侵蚀秦天鸣凡人之体。 正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一直默默填土的偃月君走了过来。 他听到了秦天鸣的话,也能看出秦天鸣重情重义,知道他不可能丢下这具尸体,便主动揽下:“秦兄弟比较瘦弱,我可以背着这具尸体,然后再抱着他。” 此话一出,靳斯和东方宿都是惊讶无比。 偃月君在他二人心里的形象,那可是冰清玉洁的很,无论男女,从不与他人有肢体接触,这一下又要抱着别人又要背尸体,他们二人着实没有想到。 “有意思。”忽然,李太渊有些玩味的话语在秦天鸣脑海中响起。 秦天鸣刚刚松了口气,闻言,于心中疑惑问道:“又怎么了?” “呵呵呵,方才老夫用神识查探这三小辈……” 话语说到一半,秦天鸣忽然出声打断:“你不是说神识用多少没多少吗?现在怎么还用?” “如此近的距离损失不了多少,小子你有福了。”李太渊呵呵笑道。 “什么福?你能别每次都说一半吗?” 此话让李太渊登时一气,要不是每次秦天鸣都突然开口打断,他能每次只说一半吗? 不过也没计较这些小事,给秦天鸣解释道:“这位名叫偃月君的小辈,你们看不出来,在老夫的神识探测下却是无所遁形,分明是个改变身形样貌的女子。” “女,女的?”秦天鸣哑然,刚才可是听到偃月君要抱他,不知道是女子还好,这知道了,难免有些不自然。 没有给他多少思考时间,靳斯三人商量妥当,与秦天鸣说道:“秦兄弟,我们这就走吧,先找地方休整一番,我也好给秦兄弟讲一下修行之事。” 听到招呼,秦天鸣赶忙应了两声,之后有些拘谨的走到偃月君面前。 偃月君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表象,先是将李太渊寄存的尸体用布条绑在背上,而后召来宝剑,不等秦天鸣反应,稍一附身,一把将他拦腰给抱了起来,最后一跃而起,稳稳踩在宝剑之上。 靳斯与东方宿已经妥当,与偃月君相识点首,御剑而行。 如此近的距离,秦天鸣不免有些耳根发烫,还时不时有一股淡淡的异香缭绕鼻尖。 此时秦天鸣有点后悔,就不该问李太渊,不知道偃月君是女子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坐针毡。 所幸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或许是同情秦天鸣的遭遇,偃月君罕见的主动搭话,一边劝解秦天鸣要向前看,一边教导他日后修行上的一些禁忌。 很快,几人最终在一座占地不小的城邑外落下,方才落地,李太渊便有些不悦:“灵气稀薄,贫瘠之地。” 不过他也明白,以靳斯三人猎杀大玉修士的行径,估计也不敢去修士太多的灵气充裕的地方。 然而靳斯等人却不是这么想,他落地后闭目稍一感应,再次睁开眼眸时,不禁笑道:“此地灵气尚可,足以让我等恢复,却是不用耗费灵元了,当然,更可以让秦兄弟感应灵气。” 为避免尸体惹人注目,靳斯从怀中取出一个类似钱袋的物什,从中拿出一套宽大衣物给尸体裹了个严严实实。 靳斯适时的给秦天鸣解释:“这是须弥乾坤袋,至于用途,我想秦兄弟应该能看明白。” 秦天鸣当然看的明白,闻言连连点头,掩饰不住的惊讶,这么小的东西竟然能装这么大的衣服,着实神奇。 “可惜,品次是最差的,估计空间也是狭窄逼仄,否则那具女婴装进去岂不是更好。”李太渊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秦天鸣忽然有了想法,问道:“如果把我老舅的尸体装进去,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开口说话?” 此话引得李太渊哈哈一笑,傲然道:“呵呵呵,老夫的神识可不是这等乾坤袋能隔绝的。” “哦?也就是说,真有别的乾坤袋可以做到了?”秦天鸣起了心思。 李太渊哪会看不出他的想法,开口讥讽道:“小子,你觉得如果没有老夫,你能在这个世界活多少日子呢?” 这话说的很绝对,但秦天鸣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先前要不是李太渊,自己恐怕已经死在靳斯的剑下了。 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秦天鸣只好默不作声。 几人不多时进了城邑,走入一家酒楼。 因几人穿的毫不起眼,秦天鸣更是一副乞丐打扮,一时竟没有伙计来招呼。 靳斯也不在意,上前与柜台后的掌柜交谈几句,买下两间上房,带着其余人上了楼。 买的房间是挨着的,到了房门前,靳斯转身对东方宿笑道:“东方道友,就麻烦你来给秦兄弟开窍吧。” 因方才的战斗东方宿出力最少,御剑赶路也是由靳斯偃月君二人承担,所以他消耗最少。 东方宿自然没意见,满口答应:“放心吧靳哥,秦兄弟就交给我吧。” “嗯,等我与偃月道友恢复一下,再来换你下来,秦兄弟,期待你成为我辈中人。”靳斯分配完,便与偃月君走入右侧房间。 东方宿则推开另外一间房间,招呼秦天鸣入内。 待进入其中,东方宿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之上,随意的抬了抬腿,使唤秦天鸣关上房门,然后坐下听他说。 听到房门关闭,也不管秦天鸣准没准备好,东方宿便懒洋洋地说道:“盘膝趺坐,五心朝天,平心静气,摒除杂念,一吸三呼,两吸两呼,两吸一呼,三吸一呼,循环往复,等什么时候你感觉有东西在全身游走,到那时你在叫我。” 说完,东方宿两眼一闭,小歇起来。 “哈哈哈哈。”李太渊的大笑的声音忽然在脑海响起,不等秦天鸣发问,李太渊便给他解释道:“这小辈满口胡言,开窍哪需如此繁琐,分明是拖着你小子,不让你轻易踏入道途。” 秦天鸣有些不明白,问道:“为什么要拖我?我又没得罪他。” “呵,凡民踏入道途的机会何其难得,这小辈拖着你,在最简单的开窍跌跟头,好让你认清自己是凡民入道,身份卑贱,资质低劣,以后成为同辈,也不要妄想与他们成为一路人。”李太渊言辞犀利。 秦天鸣在心中啊了一声,有些不耻:“他心眼也太小了。” “这便是修士,无利不起早,才是生存之道。小子,老夫给你一句忠告,善人遭人欺,恶人万人惧。”李太渊话锋一转,教导道。 秦天鸣不以为意,这和他前半生的教育完全相悖,没被他放在心上。 “好了,就当这小辈放了个屁,现在老夫来教你如何开窍。” 就在他要说出法门时,秦天鸣终是忍不住了,问道:“开窍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太渊刚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不过想了想,也的确得给秦天鸣解释清楚,才有利于他以后的修行,便耐心讲解道:“成为修士前有三步,开元窍,感灵气,测元根。无元根,就无法成为修士,你可知道了?” 这次说完,不等秦天鸣再问,李太渊便直接解释:“元根乃修士根本,有属相之分,风火水土雷金木七属最为常见。 单一属相元根最次,双属三属上一等,五属最佳,修行之体的极限,也只能承载五属元根。 元根具备何等属相,对相应属相的神通法术亲和度就会更高,威力也会更强。” 第9章 九月九 元窍开 李太渊着实说了不少,秦天鸣仿若在听天书一般,好在总算将所有接收了个七七八八。 李太渊并不担心秦天鸣不用心,待日后经历些事故,自会刻骨铭记。 “听着,老夫现在教你如何开灵窍,盘坐步骤与那小辈说的没两样,吐纳方法稍微改换即可,你只需一吸三呼,三吸一呼来回吐纳便可,开始吧。” 秦天鸣默念几句,记在心里,然后就地盘坐下来,开始了吐纳。 初始秦天鸣完全静不下心来,他觉得这样太慢了,成为修士都要经过这么多步骤,要想回家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过随着吐纳,秦天鸣躁动的心逐渐稳定下来,呼吸也从开始的急躁变得平稳,几日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陷入了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 待秦天鸣醒来时,天色已然入夜,房间内点着灯烛,眼前之人从东方宿换成了靳斯。 见秦天鸣苏醒,靳斯顿时展露微笑,开口夸赞道:“秦兄弟果然不凡,第一天修行就能静心打坐整整一日。” 看着窗外的夜色,秦天鸣有些愣神,心中则在大叫不好:“遭了,怎么睡着了。” 秦天鸣感觉自己只是打了个盹,没想到直接过去了一天。 然而,秦天鸣认为自己错了,李太渊却是心情极好,笑言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天生就是个修行种子,不说寻常凡民,就是玄门世家的子嗣,在得知修行之法时,哪个不是谨慎到骨子里,一呼一吸都要亦步亦趋,你小子还能直接睡过去,哈哈哈哈,真是一块璞玉啊。” 李太渊不吝赞扬,言语很是欣慰。 看着靳斯眼神,秦天鸣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后脑勺,最后憋出一句:“都是东方大哥教得好。” 靳斯同意点头赞同:“东方道友虽是做的很好,但秦兄弟你的天赋也不可否认” “秦兄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体内有灵气萦绕?”靳斯拍了拍秦天鸣肩头,欣赏的问道。 这问题让秦天鸣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就睡了一觉,至于灵气萦绕什么的,完全没感受到。 “靳大哥,我好像白打坐了。”秦天鸣不好意思的说道,感觉有负期望。 靳斯并不意外,也能看出秦天鸣并未一次成功,他没有嫌弃,毕竟这一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便开口鼓励道:“没有也没关系,我当初用了七日才感应到灵气,多用几日,我相信秦兄弟你会成功的。” “来到匆忙,都忘了秦兄弟一路奔波,饿了吧,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靳斯说着伸手示意房间的圆桌,上面已是放满佳肴。 这让秦天鸣心中一暖,靳斯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也的确是饿极了,此时看到这一大桌美味,秦天鸣来不及入座,端着饭碗,筷子在饭桌上翻飞,一顿胡吃海塞。 “少吃点小子,凡间的谷物对修士来说,跟泥垢没什么两样。”李太渊提醒道。 秦天鸣完全不搭理他,再不吃顿饱饭,饿都要饿死了,还谈什么成不成修士的。 足足狼吞虎咽半个时辰,秦天鸣再灌下一碗羹汤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这才有空去看坐于一旁的靳斯。 见他吃好了,靳斯微微一笑,取出一份钱袋和一张纸张放在桌上,道:“秦兄弟,天亮之后,我与偃月道友和东方道友就要继续去猎杀大玉的鹰犬,秦兄弟还不是修士,就先留在此地。” 他点了点纸张和钱袋,接着说:“纸张上写有修行上的一些方法和禁忌,秦兄弟可以边修行边对照,以秦兄弟你的天赋,我预估,最长三日,就可打开灵窍,感应到灵气,钱袋里有些银两,秦兄弟如果有需要尽管取用。” 说着,靳斯看了眼窗外,随后站了起来:“天色已近破晓,秦兄弟,你如今还是凡身,还要好好休息才是,我就不扰了。” 秦天鸣有些不好意思,这又是关心他又是给钱,真不知该怎么回话。 靳斯说完就要走,秦天鸣说出一句:“谢谢你靳大哥,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靳斯则笑着摇头,道:“不要为了谁,要为自己,秦兄弟,好好休息。” 随着房门关闭,靳斯走了,秦天鸣拿起纸张和钱袋看了看,最后叹了口气:“唉,这可怎么办。” 他可不认为自己天赋很好,能睡过去,秦天鸣觉得完全是因为太累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一旁的床榻,竟是直接躺了上去,准备先睡一觉再说。 然秦天鸣刚刚闭眼,只听啪的一声,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个耳光。 李太渊怒道:“混小子,睡了一天还没够吗?给我起来!” 秦天鸣着实被吓了一跳,一骨碌爬了起来,这才发现,李太渊寄存神识的尸体已经到了床边,那具女婴也在房间内,刚才却是没注意到。 捂着发麻的脸颊,秦天鸣有些委屈,皱着眉顶嘴道:“着啥急啊,靳大哥不是说了吗,最多三天就行了。” “哼,修行好比那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更何况你如今还不是修士,不赶紧奋起直追,还想休息不成,如此懒散,我看你小子也不是真想回家。”李太渊恨铁不成钢,气愤道。 提到回家,秦天鸣的惰性一扫而空,也不多说什么,盘膝坐好,开始了吐纳。 这一次只开始不久便出了状况,秦天鸣忽然感觉浑身好痒,像是有一根绒毛在骨头缝里钻过来钻过去,弄的他盘坐的身形都开始左摇右晃。 这时,李太渊的声音在脑海响起:“稳住小子,此正是关键时候,我果然没看错你,如此快就逼出了先天元气,快,试着把它抓住。” 秦天鸣听得云里雾里,身体都不能动,这怎么抓? 不过李太渊显然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等秦天鸣疑问,便释疑道:“把精神调动起来,全神贯注,盯着它。” 听着简单,秦天鸣做起来却是极难。他感觉这什么先天元气在耍他,注意力刚刚过去,便又换了位置。 开始的时候,秦天鸣还能耐着性子跟着道先天元气追来追去,可很快,秦天鸣被挑拨的都快疯了,心中不住的抱怨:“这怎么可能盯得住啊?” 李太渊也是有些不耐烦,喝道:“盯不住你就别想成为修士,更别妄想回家那一天!” 此话让秦天鸣一愣,随后也是发了狠,注意力疯狂的追逐那道先天元气,头脑都有些刺痛发胀。 尽管如此,秦天鸣依然不管不顾,似乎忘却了疼痛,始终注意着先天元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意识都有些混沌起来。 秦天鸣有种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在追逐着什么东西,追了好久好久。他越来越累,相对的,距离前面的东西也愈来愈近。 慢慢的,他逐渐看清了前面到底是什么,秦天鸣心中一惊,那竟然是他自己的背影。 就在这时,脑海里猛地传来一声大喝:“抓住他!” 秦天鸣来不及反应,不由自主地听从,向前扑了过去。 将自己身影扑倒的瞬间,耳边突兀地响起啵地一声脆响,意识也随之清明起来。 下一刻,秦天鸣猛然惊醒,睁开了双眼,出了一身大汗。 面前的依然是站着的李太渊,见他醒来,李太渊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元窍算是打开了,去洗洗吧。” 闻言,秦天鸣闻到一股酸不拉叽的味道,险些一口吐出来。转眼一看,已经天亮了,拿上钱袋就出了门。 只是让李太渊气愤的是,秦天鸣这一去,直到午时才回来。 房门被推开,焕然一新的秦天鸣走了进来,刚关上门,就听到了李太渊的揶揄:“你小子还挺要面子,这都不忘给自己置办一身干净衣服。” “我这是要面子吗?之前那衣裳还能穿吗?无语。”秦天鸣翻了个白眼,坐了下来。 接下来,李太渊教了秦天鸣如何内视,查看元窍。元窍位于丹田的位置,像是一个透明的气泡。 “去,靳姓小辈留下的纸上有如何感应灵气的法门,你去看看,争取日落之前达到感灵气这一步。”李太渊指着桌上的纸张说道,并下达了苛刻的命令。 秦天鸣此时一身轻松,闻言拿起纸张看了起来,看完觉得也不难,无非又是一种吐纳方法罢了,记在心里后便在床榻上安坐下来,进入修行。 不知过去多久,自窗外隐隐传来了叫卖声。 “花灯嘞,九月九,请福灯,福来了,禄来了,人丁兴旺,家和万兴嘞……” 吐纳中的秦天鸣猛地一怔,自脑海深处想起一事来。 他忽地啊了一声:“完了,吃坏肚子了,我去方便一下。” 说完,也不管李太渊让不让,开门跑了出去。 然而,秦天鸣并未去方便,而是一路跑出城,爬上了一座小山。 此时已经天黑了,秦天鸣气喘吁吁的来到山顶,竟是扑通跪了下来,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眼角不自主地流出了泪水。 “太爷,孙儿不孝,您老人家大寿不能到场了。”秦天鸣说出此话,再也忍不住,眼泪仿若决堤,啪嗒啪嗒往下掉。 脑海里,一幕幕往事接踵而来,秦天鸣越哭越凶,最后昏死了过去。 这一夜,他做梦了,梦到自己回到了那个乡下小院,梦到太爷带着自己上山,去道观拜师学本事。 师父一如既往的让他打坐静心,而他每次都坐不了几分钟,就跑下山找青梅竹马玩闹,但很快就被师父给揪了回去。 “劣徒,瞧好了,这一招你要学成了,就能像为师这般收徒传法……” 一幅幅画面是那么熟悉,但却距离秦天鸣越来越远,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秦天鸣撕心呐喊,想要抓住,却怎么也用不上力,双脚传来剧痛的同时,甚至有些感受不到双脚的存在了。 浑身一个哆嗦,秦天鸣被疼醒了,睁眼看到的一幕,差点给他活活吓死。 周围一片漆黑,似是在一个山洞里,借着洞口的月光,隐约辨认出,是一头浑身黢黑的庞然大物,正抓着他的双腿舔舐撕咬。 “啊!”大声的惊叫,这头巨物被惊动的同时,叼着他的脚踝疯狂摔打。 秦天鸣被摔的满脸是血,意识模糊,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虚弱席卷全身。 “我要死了吗……”秦天鸣空洞无神的双眼望着上方,内心苦笑。剧痛和绝望侵蚀着他,使他只想尽快解脱。 就在他想要就此闭上双眼,听天由命时,眼前迷迷糊糊间,貌似出现了一道朦胧的身影,并伴随着一句:“劣徒,瞧好了!” 第10章 死里还生 为灵奔走 话音一落,轰隆一道巨响,一声炸雷在秦天鸣脑中炸开,思绪收回的同时,剧烈的疼痛紧随而来。 秦天鸣涣散的双眼重新有了聚焦,终是想起师父曾传授的招式。 他强忍剧痛,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另一只手掌掌心,凭感觉画下一道符文,旋即,他猛地直起上身,重重一掌,拍在撕扯自己的巨物之上,大喝一声:“掌心雷!” 轰隆!!! 沉闷的雷声在黑暗中响起,随即便是一道照彻黑夜的耀眼白光一闪而过。 借着白光,秦天鸣看清了袭击自己的生物,是一头黑毛狗熊,此时的脑袋已经碎了个稀烂,红白之物飞溅了一地,显是死的不能再死。 解决了狗熊,秦天鸣喘着粗气,心脏咚咚直跳,缓了好一会儿,双腿的剧痛才逐渐清晰。 秦天鸣疼的撕牙咧嘴,大脑完全被疼痛占据,想找个办法缓解,最后却只想到了刚才看过的吐纳之法。 想盘坐是不可能了,秦天鸣索性就这么躺着,闭上双眼,吐纳起来。 这个方法的确有效,伴随着双腿传来丝丝酥麻,秦天鸣感觉像极了伤口愈合时出现的痒痒感。 不过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双脚依旧没有知觉,甚至可以说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 感受到这一变化,秦天鸣心中一叹:“完了,成残疾人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为修士……” 这本是他于心中自说自话,不想话音刚落,李太渊的声音便跟着响起,语气有些无奈:“自是可以,只不过要舍弃这两天的修行成果了。” 李太渊突然出现的话语,令秦天鸣一愣,旋即没好气的说道:“李太渊,你在这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哼,老夫也是刚用神识找到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本以为你今日会命丧熊口,老夫已有打算另寻他人,没想到还有些本事,方才的雷法是怎么回事?” 在看到秦天鸣放弃抵抗时,李太渊还在为耗费不少神识找寻这个废物感到不值,而在看到秦天鸣一记掌心雷击毙这头狗熊,成功完成自救,也就放弃了另寻他人的想法,觉得秦天鸣还算可堪造就。 他曾遨游万界,也见过类似与这种以自身精血为引子,咒文符号为媒介,唤来某种力量的法子。 不过李太渊却瞧不上,修士肉身乃是载大道之舟筏,道途根本之依凭,以根本换取力量为他所不耻。 秦天鸣听到问话,用虚弱的声音骄傲道:“此乃我雷鸣山寂雷观,不外传之秘法,掌心雷是也。” 看他说的还挺自豪,李太渊当即泼下一盆冷水:“此法糟粕不堪,以损耗身体根本为依仗,日后就不要用出来丢人现眼了。” 听到李太渊诋毁掌心雷,秦天鸣当即不乐意,第一次开口骂道:“放屁,我寂雷观秘法怎么可能会伤害身体,祖师可是活了三百岁的奇人,师祖他老人家也快一百五十岁了,身体还硬朗的很。” “呵呵呵,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那祖师若不用此雷法,或能存活更长时间。” “我才不信。”秦天鸣嘴硬道。 “老夫懒得与你争辩,凭你先前的天姿,感灵气后,测出五属元根的可能性极大,如今身体亏损如此严重,莫说五属元根,四属三属都勉强。”李太渊气道。 秦天鸣却是丝毫不以为意,道:“没了就没了,能成为修士就行。” 此话像是刺痛了李太渊,只听他的语气忽然转厉:“小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日后无论你如何修行又如何努力,你的道路前方,永远会有那些天资卓绝的五属元根之人压你一头。 一旦踏入修行,就走上了一条漫长而充斥血腥的道路,一路都是想将你踢出去的人。 不事事争先,如何在这条路上站稳脚跟?如何让他人敬你畏你?” 李太渊的声音越来越大,虽只是在脑海里,但秦天鸣还是感觉有人在当面朝他喝问,止不住的缩脖子。 教育了好一会儿,许是李太渊感觉神识消耗过多,话锋一转:“现在听好了,我传你一法,此法虽是魔道之法,索幸你如今也不过步入道途不久,使出来也没什么大碍。” 秦天鸣自是用心倾听,可听下来却有些抗拒,不情愿道:“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不想死在这就别废话。”李太渊说完便收回了神识,不管秦天鸣再怎么问都没有半点回应。 在确定李太渊已经走了,秦天鸣心里苦涩,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法子也太恶心了。” 李太渊传下的方法乃是一道极为粗浅的利用血液的法门,名为《血源功》。 之所以传下这个法门,便是要让秦天鸣利用这头被击碎脑瓜的狗熊,用其一身血液,滋补全身,断肢重生。 只是这法门有个弊端,每使用一次便会在体内郁结不少血泥污垢。幸好秦天鸣才刚刚开窍,日后可以在感灵气时将体内污垢排出,不然只这些污垢,恐怕要将他这已经损耗的资质再次削减不少 秦天鸣做了会儿心里建设,一咬牙,拼了,忍痛直起上身。 在黑暗中摸着黑,秦天鸣强忍不适,将手伸进了这头狗熊的残破脑袋里,凭感觉捧出一手鲜血,旋即眼睛一闭,往嘴里灌了下去。 暖流入喉,秦天鸣差点没忍住直接吐出来,赶忙用黏糊糊的双手捂住口鼻,眼泪都憋了出来。 秦天鸣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生喝鲜血,心里难受到了极点,不过也并未忘记正事,确定已经下咽后,他喘了几口粗气,开始进行血源功的吐纳吸收之法。 不愧是魔道之法,只往复两次,脚踝就传来奇痒至极的感觉。 “真的有效!”秦天鸣心下一喜,心中的阴霾稍稍驱散一些。 只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奇痒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这说明那一口血液已经用光了。 双腿上的疼痛已经可以承受,但双脚还是没有感觉,秦天鸣知道恐怕还得再来几次。 “我豁出去了!”秦天鸣心一狠,再次捧出血液,一股脑灌了下去。如此往复七次,秦天鸣都有些麻木了,不过还好已经可以感受到双脚了,只是觉得有些发胀。 适应了少许时间,秦天鸣踉踉跄跄走到山洞口,扶着山壁,借着月光低头查看,小腿以下的肤色明显较其他部位要浅很多。 “真神奇啊,脚没了还能再长出来。”秦天鸣感慨道,他能猜出这双脚是新长出来的,因为此时踩在地面的感觉,就好像踩在一片片玻璃渣子上一样。 只走出去十几步,秦天鸣便疼的受不了了,将破烂的衣裳脱下来裹住双脚,这才稍微得到缓解。 等回到客栈,天色已经蒙蒙亮,发现靳斯等人还未回来,秦天鸣赶紧拿上钱袋,跑出去置办了一身干净行头。 回到房间,也不与李太渊搭话,自顾自上了床榻,盘膝坐下便开始修行。秦天鸣现在是非常希望赶快进入感灵气这一步,好把喝下去的血泥污垢排出来。 看秦天鸣这副模样,李太渊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只听他建议道:“小子,你刚经历生死之间的大变故,心绪不稳,今日就先休息吧。” 秦天鸣没有回话,依旧稳稳的盘坐修行。 李太渊也不再多说,静默一旁。 直至天光大亮,自秦天鸣腹部响起一阵咕咕声响,他才睁开双眼,轻叹一声:“我只想有朝一日,能活着见到我的家人。” “那就更应该听老夫的话。”李太渊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应道。 秦天鸣点了点头,出门找吃的去了。 今天靳斯三人依旧没有回来,秦天鸣觉得他们这次应该是走的远了,又或许是认为自己短短两日不可能成为修士。 如此也好,秦天鸣不用为了一日就开窍而对谁解释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秦天鸣的日子过的几乎一模一样,除去修行就是吃喝拉撒,只是灵气却始终感应不到。 用李太渊的话说,这一步相较于开元窍来说,可谓是最轻松不过。 可因此地灵气稀薄,修士都要仔细感应才能纳取利用,更别说还不是修士的秦天鸣了。都不用去那等灵气浓郁之地,只需处于灵气适中之所在,这一步也可在朝夕之间达成。 这般日子,一晃眼就是过去半月,靳斯等人还是没有回来。 这一天,一如往常,秦天鸣吃过早饭,在床榻之上安坐吐纳。 如此多天的观察,李太渊也是发现了些端倪,见此出声道:“别白费力气了小子,若是先前那般资质,在这等灵气稀薄所在,或许还有些希望,如今身体亏损太过,还是否具备修行资质都不好说。” 这么多天都没有丝毫进展,秦天鸣又何尝没有预感?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听到李太渊的话,秦天鸣长叹一声:“这怎么办?难道我这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世界了吗?” 李太渊同样沉默片刻,这才说道:“离开此地吧,如今除了到灵气强盛些的地方一试,也别无他法。” “不等靳大哥他们了吗?”秦天鸣有些为难,要做失约这种事,他心里难免升起愧疚感。 “那几个小辈妄想以区区几人之力搞垮一方势力,简直不自量力,不定早已魂归地下了。”李太渊不客气道。 虽然他当初没听说过大玉仙朝这个名字,不过既然能让当地凡民成为修士,那么至少也是一方修士势力,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想要胜过,无异于痴人说梦。 秦天鸣这个时候也清楚了这个世界不像原本的世界,可谓是处处危机,但心中还是不愿相信靳斯三人遇害了。 可不相信也无能为力,自身太弱小了,一头狗熊都差点要了小命。 “唉,还是先做到自保吧。”秦天鸣稍微整理心情,并未犹豫太长时间,简单一番收拾,背上李太渊,抱着女婴,离开了客栈。 第11章 欲谋灵元,香阁死斗 三日后。 当啷……当啷…… 伴随着腰间赶尸铃铛有节奏的脆响,秦天鸣来到另一座城邑外,这已经是离开先前城镇的第二座城池。 “这里怎么样?”秦天鸣询问道,三日的赶路,双脚已经稍稍适应了长时间行走,估摸着都快要起茧子了。 李太渊沉默片刻,神识稍一查探,否定道:“此地不行。” 闻言,秦天鸣泄气般一叹,紧了紧绑着李太渊的绳子,迈步进入城中。 走在街道上,秦天鸣取出钱袋,看着里面所剩不多的银两,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少天。” 在城中买了些干粮,出了城,顺着土路,朝下一城进发。 走了没多久,天公却开始不作美,方才还晴朗的天空渐渐阴沉下来。 秦天鸣看这天色,又朝前路望去,下一城的身影还看不到,于是方向一转,准备回返刚刚的城镇,暂歇一程。 李太渊也没意见,毕竟秦天鸣如今还是凡身,下一城有无灵气还未可知,没必要冒雨前进。 为了节省银两,秦天鸣也没进城,就在城门的门洞里,与行街乞讨的人一样,随便找了个角落,靠着石壁坐下。 很快,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并逐渐急促,看起来一时半刻是停不了了。 接连几日的奔走,秦天鸣说不劳累是假的,本想吐纳调息一会儿,可听着哗哗的雨水声,竟是昏昏欲睡起来,最后直接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或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不想醒来,直到李太渊传音道:“小子,快醒醒,你的运数到了。” 秦天鸣被叫醒,有些莫名其妙,听声音,雨还没停,能有什么运数? “怎么了?什么运数到了?” 李太渊显得心情不错,呵呵一笑,道:“你且看看谁进城了?” 闻言,秦天鸣左右一看,不由双目一凝,门洞外竟是一位身穿大玉修士服装的人,看样子是刚经过门洞进的城。 此人名叫田侥,正是此城生人,同样是去大玉从戎后被发现修行资质,后成为修士。只此人心思不在修行上,而是一有时间就回来此地,仗着修士身份作威作福。 田侥与被李太渊捅死的王功一般,雨水在落到其身上时,自动分流,滴雨不沾。 看到田侥,秦天鸣下意识就要起身,想要远离,不过他刚有动作,李太渊的声音紧接着说道:“不要慌,这小辈身上很可能带有灵元,只需一枚,你小子就能以此感气成功,修行路更进一步。” 此话一出,秦天鸣当即在心中骂道:“这算个屁的运数,我可打不过他,还是赶紧走吧。” 李太渊却并不认同,甚至小有自信道:“我看未必,这小辈不过练气初期,即便肉身已受灵气哺养,其也至多类比那头黑毛畜牲,只要操作得当,用那雷法足以将之毙命。” 此言让秦天鸣有些无语,不解问道:“你不是说掌心雷对身体不好吗?怎么还让我用?是不是憋着害我呢?” 虽被质疑,李太渊却并不气恼,而是呵呵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小子若能吸了这小辈一身的灵血,不仅可填补一击雷法的亏损,先前那一掌雷法的缺耗,说不得也能滋补回来不少。” “这是真的假的?”秦天鸣带有疑问道,不是不信,而是不想再喝鲜血。 “少废话小子,跟上去。”李太渊不容置疑道。 秦天鸣没办法,只好蹑手蹑脚,远远地跟着衣着戎装的田侥。 为了不被发现在跟踪他,秦天鸣在李太渊的建议下,不仅时不时停下,装出疲惫得模样,还会偶尔去敲周围的房屋,言说讨饭。 直至跟到最后,秦天鸣无语的发现,完全没必要伪装,这田侥目标极其明确,径直进了一家名为浴香阁的青楼 这青楼显是声名远播,即便天气阴沉下着小雨,可进出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 李太渊见此心情大好,道:“此地真乃动手的不二之选,甚好,小子,想办法进去,再找机会下手。” 秦天鸣点头应下,这种地方最是混乱,动起手来的动静也不会引人注意。 他快步走到跟前,可不等他抬脚进去,自门廊两边拉客的青楼女子身后,走出来俩汉子,一脸不善的将他拦住。 左边一个更是伸手将秦天鸣推出门廊,嘴里不客气道:“哪来的臭要饭的,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 秦天鸣被推的一个踉跄,倒退出来,只听他说了句:“等着啊。”然后将钱袋子取出,掏了两块银子出来,拿在手里问道:“我能不能来?” 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俩汉子和两边拉客的青楼女子皆是两眼冒光,有两名在拉客女子中算是姿色好的,甚至直接一人挽起秦天鸣一个胳膊,边咯咯叫着客官,边拉着秦天鸣往里走。 这些女子显然经验充足,进入其中没走几步,左边女子手里便出现了酒壶酒杯,右边女子手里则出现了果盘,正捏着一粒刨了皮的剔透葡萄要喂给秦天鸣。 秦天鸣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即便是在原本的世界,家教和门规也不会容许他如此。 一时间,秦天鸣多少有些飘飘然了,一口酒一口水果,被拉着上了楼。 上楼的瞬间,李太渊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小子,左边第七个房间,那小辈就在里面。” 秦天鸣被一语惊醒,想要推开挽着自己手臂的女子,却觉得头脑有些混沌,心里大叫不好:“完了,我忘了我不会喝酒。” “什么?!”李太渊错愕不已,他本以为这是秦天鸣为了上到二楼,而做出的戏码,谁能想到他是真在享受。 在李太渊的骂声中,秦天鸣脑子迷迷糊糊昏昏欲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房间,只听到那两名女子说了几句酒量真差,而后就没了下文。 醒来时,秦天鸣还未完全醒酒,是被两声尖叫刺醒的,睁眼就看到那两名女子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秦天鸣这才一惊,想起正事,看到地上寄存李太渊神识的尸体被打开了,顿时明白,是这两名女子想找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打开尸体被吓跑了。 低头一摸胸前,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怀中的女婴没丢。 “小子,赶紧去找那小辈,别让他跑了。”李太渊见他苏醒,急忙提醒。 秦天鸣赶忙收拾妥当,问了句在哪,得知位置后,快步跑了过去。 可等到了门前不远,却发现竟有人守在门口,是个健壮的青年,这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太渊看出秦天鸣犹豫,支招道:“去给他说换班了,这种人定然不会怀疑。” 秦天鸣有点怀疑,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走到跟前,强装镇定道:“兄弟,换班了。” 本以为此人会问些什么,不想此人一听顿时笑了,喜道:“今天这么快啊,谢了兄弟,我可得好好犒劳自己才行,哈哈哈。” 秦天鸣一愣,没想到这么简单。 等这青年下了楼,秦天鸣小心翼翼地附耳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然而,只听了不到两秒,里面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让秦天鸣一张脸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我靠,这精力太旺盛了点吧。”秦天鸣小声道,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别愣着小子,现在正是这小辈防备最差的时候,此时进去,定可一击建功。”李太渊催促道。 “啊?这个时候进去?不太好吧。”秦天鸣扭扭捏捏,不敢想象进去会看到什么。 李太渊明显被这话说的一愣,沉默片刻,语出惊人道:“那正好,杀了这小辈之后,你也可趁热破了雏鸟之身。” 秦天鸣闻言双眼一瞪,着实不敢相信这话是李太渊说出来的,旋即他开口骂道:“我去你大爷的!” 骂完之后,秦天鸣深呼吸了几口,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李太渊便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小子,待会这小辈该完事了。” “我知道,你别催了。”秦天鸣无语回应。 给自己打了打气,秦天鸣咬破指尖,在另一手掌掌心画好符文,然后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负手关好房门,一眼就看到床榻上甚是刺眼的战场。 来不及细看,秦天鸣飞快狂奔过去,在床上之人惊愕的表情中,一掌就要拍在田侥的身上。 而田侥不愧是修士,如此突如其来的情况,瞬息便认清了形势,并做出来防卫动作。虽不知秦天鸣要做什么,但看那只迎面而来的手掌上的血红文字,田侥知道不能任由其落在自己身上。 田侥一把将身下女子揪起并挡在身前,如此动作,让秦天鸣有些难了,他可没受过什么训练,如此近的距离,完全避让不开,这一掌结结实实盖在了女子的胸口。 轰隆! 房间内突兀地响起一声炸雷,秦天鸣手掌一震,被浓浓的鲜血泼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过不用看也能知道,那女子定是活不成了。 床上的田侥很是一惊,没想到秦天鸣这一掌竟有如此威力,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短暂的惊愕过后,田侥猛掀被子,盖住秦天鸣的同时,紧接着就是一脚,将秦天鸣踹飞了出去。 这一脚不可谓不重,桌椅都被秦天鸣身躯砸烂,吃痛站起抹了把脸上的血液,就见到田侥已经持刀冲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田侥喝问道,动作却是不慢,举刀就砍,不打算给秦天鸣还手的机会。 秦天鸣又急又惊,李太渊则冷静指挥道:“趴下!” 闻言,秦天鸣矮身想躲,却踩到了破烂桌椅的木条,脚下不稳,滚了过去,不过还好这一下也成功躲过田侥的一刀。 田侥转身举刀再劈,秦天鸣来不及反应,背后的李太渊替他挨了这一刀。 咔! 砍在骨头上的声音,让田侥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又是一脚,将想要爬起来的秦天鸣再次踹倒。 “小子,快点爬起来,将那女婴唤出来对敌。” 第12章 掌雷毙敌 元根三属 李太渊的话秦天鸣又何尝不知,可想要起身哪有那么简单,后背已经被一只沉重的大脚踩住,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田侥气喘吁吁地问道,刀刃放在秦天鸣的后脖子处,可随时一刀结果他的性命。 秦天鸣没有搭话,而是心下一狠,再次咬破舌尖,在手掌上画起符文。 见到这一幕,田侥不知秦天鸣要做什么,以为他是哑巴要写什么,饶有兴趣道:“你最好写出一个能让我忌惮的名字,否则,呵呵。” 然而秦天鸣没有理会他,飞快的写下符文,双手往后一抄,成功掐住田侥踩着自己后背的腿。 这情况田侥那还不知道秦天鸣打的什么主意,想到方才的一幕,他毫不怀疑,这一击自己的腿怕是要没,暗叫不好的同时,动刀就要割下秦天鸣的脑袋。 然而已经晚了,秦天鸣感到后脖子传来疼痛的同时,大喝一声:“掌心雷!” 轰隆一声炸雷,田侥整个右小腿没了踪影,这导致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手中的刀也因剧烈的疼痛而脱手。 感到压力一去,秦天鸣连忙动指掐诀,到了一句:“杀!” 一字吐出,自秦天鸣怀中,嗖地飞出一道黑影,如幽灵般扑向倒地惨叫的田侥。 “这……这是什么东西?”田侥声音颤抖,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 而小女婴尸犹如一头小型恶鬼,田侥的尖叫甫一出现便消失了,只几个呼吸间,整个脑袋就被吃了一半。 见此情况,担心被小女婴吃完,秦天鸣赶忙一招手,想要召回来,却被李太渊阻止:“再等片刻,这小辈元灵要出来了。” 秦天鸣抬起的手一顿,也是想到,这元灵要是跑了可后患无穷。 没等多久,自田侥残破的脑袋上骤起一道灵光,只是还未完全显现,就被小女婴一口给吸进了嘴里。 见此,秦天鸣赶忙招唤道:“回来回来。” 御尸之法还是很管用的,小女婴听到招呼,马上停下动作,两下就跳回秦天鸣身边。 秦天鸣大松一口气,靠着墙,就地瘫了下来,看着一旁血泊中的田侥,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后怕,差一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并伴随着阵阵闷雷,却是正好掩盖了这场战斗的动静。 李太渊可没打算让秦天鸣休息,此时发声道:“别愣着小子,快点将这小辈一身的灵血利用起来,这次一连用了两次雷法,还不知能填补回来多少。” 秦天鸣却是不怎么在意,道:“大不了再杀几个修士嘛。” “呦,怎么大善人现在也张口闭口打打杀杀了?”李太渊揶揄道,实则心里明白秦天鸣为何会如此。 经历了熊口逃生,秦天鸣也想明白了,要想回家,必须得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在这个处处危机的世界,没有实力是万万不行的,自己要想强大,现在只能听从李太渊的。 “我的心没有那么大,装不下所有人,只想活着回家,如果杀人可以让我回家,那我就杀人。”秦天鸣说道,并起身准备用血源功使用田侥的灵血。 李太渊闻言很是欣慰,大笑道:“哈哈哈,很好啊小子,你能这么想,说明还不是块木头。” “不过你也别以为血源功可以无限制的使用,这本就是一些会点邪异小术的凡人所创,以他人血液补益自身的,对修士来说弊大于利,便是魔道修士,要利用修士血液还需搭配特定药草,来将对自身的隐患降到最低,所以用完这次就别想再用了,否则体内被泥垢堵塞太过,感应灵气都要成难题了。” 说话间,秦天鸣已经捧起血液,灌进嘴里,并运转起血源功的吐纳法门。来回四次后,伤势尽复。 “行了,足够了,再多也无用了。”李太渊看差不多,出言打断还想再来一次的秦天鸣。 在李太渊的提醒下,秦天鸣从田侥放在床榻上的衣服内兜里,找出一个曾见过一次的乾坤袋。 “这怎么用啊?”秦天鸣不解的问。他把玩着乾坤袋,却发现类似钱袋子的乾坤袋,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你身无灵气,自然打不开,直接用那把刀破坏掉。”李太渊说道。 秦天鸣只好从田侥尸体旁边拿起刀,将乾坤袋捅破,下一刻,自破开的窟窿里,竟是掉出来三块晶莹剔透的浑圆宝石。 “这难道就是灵元?”秦天鸣捡起三块宝石,稀奇道。 “没错,这就是灵元,看成色,是最次的下等灵元,其中一块还已经用去不少灵气,不过足以让你感应灵气了。”李太渊解释道。 灵元分三等,上中下,一枚上等灵元中的灵气,可比拟十枚中等灵元,百枚下等灵元。 在李太渊的指导中,秦天鸣于床榻上闭目安坐,手握两枚完整灵元,运转感应灵气的吐纳之法。 只往复三个来回,秦天鸣便感觉自双手上传来丝丝温润之感,同时,像是有两条有头无尾的温软小鱼自双臂向体游来,令人身心舒畅。 感应到这一变化,秦天鸣兴奋的在心中说道:“有了有了,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灵气了!” “很好,小子,现在你试着引导体内的灵气,径走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如此一圈过来,体内泥垢污浊便可排出一些,直至你觉得体内再无一丝,就可停下了。”李太渊赞了一句,并将之后的步骤告知秦天鸣。 秦天鸣按照方法步骤,引导着两股灵气在内体穿梭,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一圈,他只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好像卸下了一些重物。 这种感觉很让人上瘾,秦天鸣一时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的一圈又一圈,即便手上的灵元已然化为粉末,轻松之感也不再传来,他还是不想停下。 直到脑海里传来李太渊语气不好的话语:“小子,你要睡着了的话,就别怪老夫这一耳光打的太响了。” 秦天鸣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李太渊已经来到跟前。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完事了?”秦天鸣不解的问。只话刚出口,鼻尖便闻到一股极其令人作呕的气味,且极其浓郁。 这味道着实太过难闻,秦天鸣下意识擦了一把鼻子,顿时发现,双手不知何时变成了黑手,好似被黑泥完全包裹,刚才擦了一下鼻子的手,更是多了一些。 “我靠!这什么东西?呕……”秦天鸣竟是直接吐了出来。 “这是你体内的杂垢泥污,如今已尽数排出,这些东西与凡人食五谷后的消化之物一个道理。”李太渊语气悠悠道。 “呕……”此话让秦天鸣再次吐了出来。 他麻利的脱光衣服,正好窗外下着大玉,便拽下一扇床帘挂到窗外淋湿,再用来擦拭身体。几乎将屋里所有能接水的用具耗光,才算是洗了个干净。 秦天鸣重重松了口气,可紧随而来的问题,是没衣服穿了。 还是李太渊建议道:“小子,这小辈的衣服不是正好吗,而且有了这层皮,日后见到这方势力的修士,动手抢夺灵元也方便不少。” 秦天鸣不住的点头,赞道:“还是您老人家心眼多。” “少废话,过来,让我老夫测一测你这小子是何等元根。”李太渊并未理会秦天鸣的揶揄,而是催促秦天鸣赶紧换上衣裳过来。 闻言,秦天鸣边穿戴,边问道:“这第三步不要什么吐纳方法吗?” 李太渊呵呵一笑,傲然道:“你若是宗门弟子,自然需要坐于测元台,运转特定之法测查元根,不过有老夫在此,只需用神识一照,是何元根老夫自可知晓。” 这时,秦天鸣穿好衣裳,来到李太渊跟前。 李太渊抬手抚于秦天鸣头顶,短暂沉默后,用点评的语气道:“可惜,终究是身体本源亏损太过,只是风雷木三属元根,要没有这小辈帮你一把,否则怕是要再下去一等。” “那我现在算是一名练气修士了?”秦天鸣问道。自我感觉现在除了身轻如燕,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如今还不能算,练气练气,只有练出一口凝灵清气,那才能算是一位练气初期修士。”李太渊以教导的口吻说道。 “你元根的三种属相中,老夫只有一部风系功法可至元婴,其余两种属相的功法更是低劣,你先修习此部功法,待日后寻得更为上乘的雷木二属功法,可转而精修雷系或木系,然后辅修风系。” 秦天鸣闻言眉头一挑,问道:“那你修的是什么属相的功法?” 此言使得李太渊呵呵一笑,语气极为傲然道:“老夫乃阴水风金四属元根,其中阴属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生元根,精修的自然也是阴系,其余三属皆是辅修” “天生元根?”秦天鸣疑问道,显是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要想拥有天生元根,资质,天赋,气运,缺一不可,哼,你小子本有极大可能拥有阴阳二属天生元根之一,却被你的无知,害成如今这般三属皆为寻常,就连那异属元根也一个也无。”李太渊气道,恨铁不成钢。 虽是如此,但还是给秦天鸣解释道:“至于异属,老夫所知的,也只有冰雪云光暗五种异属,凡异属者,哪怕只有一种,因所知功法神通甚少,要么惊才绝艳,要么碌碌无为,你若有机缘,日后或有机会得见。” 李太渊一通讲解,算是让秦天鸣对元根有了深刻了解,传给秦天鸣风道功法后,便准备离开此地。 这自然让秦天鸣再次不解,道:“干嘛走啊,在这练出一口凝灵清气,成为修士再走多好,我到时候也不用淋雨了。” 这话引得李太渊差点大骂秦天鸣愚蠢,语气不好的给他释疑道:“你以为练出一口凝灵清气易如反掌不成,多一丝少一丝,日后就要影响根基,且你难道认为,用那枚灵气不足的灵元,可以支撑你练出这一口凝灵清气?” “行了行了,别说我了,我知道了,走走走,现在就走行吧。”秦天鸣禁受不住李太渊的质问,背上李太渊,将女婴放入怀中,挎上宝刀,整理好行头,就要推门出去。 “不必走门,从窗口出去。”李太渊的语气不容置疑,带有命令的口吻。 第13章 穹风宝录 伯泽之死 “什么?” 秦天鸣觉得李太渊一定是疯了,但他知道李太渊不会平白无故如此说,顿时抗拒道:“您老别开玩笑了,这可是二楼啊,就算摔不死也要摔断腿的。” 李太渊则对他很有信心,道:“还未尝试安知不可?” 话音未落,门口便响起一道充满怨气的抱怨:“别让我再看见那小子,骗我说换班,害我被老鸨臭骂一顿,真是晦气,呸!” “怎么样小子,现在开门就是一身麻烦。”李太渊一副吃定秦天鸣的语气。 秦天鸣内心苦涩,看来只能从窗户走了。 来到跟前,往下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二楼怎么感觉有三四楼那么高,跳下去真没事吗? 正犹豫不决时,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味道?怎么有血腥味?” “遭!”秦天鸣心道不好,听这声音,外面那人很可能会开门查看,以免门外那人叫来更多人开门,他一咬牙,翻身跳了出去。 冷风拂过脸颊,秦天鸣本以为会摔个四仰八叉,却惊奇的发现,自身仿若鸿毛,地心引力都要抛弃自己的感觉,浑身轻飘飘的,竟是安然无恙平稳落地。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秦天鸣惊奇不已,好奇的检查着自身。 “呵呵呵,小子,你如今虽还未成为修士,却也只差一步之遥,体内污垢尽去,自是身轻体健。”李太渊笑言解释道。 秦天鸣也很是兴奋,没想到还没成为修士,自身就有这等飞檐走壁的本事了。 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只听李太渊催促道:“小子,你如今日行百里毫无压力,就别愣着了,赶紧走吧,等到了灵气强盛之地也好尽快修行。” “日行百里?我就算是骡子,也没你这么使唤的吧?”秦天鸣大不情愿。 “少说废话,你想早日回家,老夫亦想尽快脱离这具破败身躯,赶紧走。”李太渊不容置疑地喝道。 秦天鸣嘴里抱怨两句,顶着豆大的雨滴,快步出了城。 出了城,按照李太渊的指引,继续向着下一城前进,只是速度快了太多。 途中,李太渊以口语的方式,传下一部名为《穹风宝录》的风系功法,只口述一遍便用去半个时辰。 秦天鸣理所当然的没怎么记住,李太渊也不勉强,只将练气期的修炼法门强调了几次。 时间一晃临近黄昏,雨水渐渐小了,秦天鸣在李太渊的要求下,背诵了一遍练气期的修炼法门。 练气期不外乎一个“练”字,并无多少要点,李太渊也不管秦天鸣理解的透不透彻,只让他死记硬背下来。 “待你踏入练气初期,老夫再传你几门神通法术,提升你的战力。”李太渊以师长的口吻说道。 秦天鸣连连点头,心里却在一字一句的理解着修炼法门,这可是关乎着自己能不能成为修士,可以让自己回家的宝贵之法,他万万不敢当做儿戏。 而测出元根之后,让秦天鸣惊喜的,是夜间视力得到了极大改善,虽不如白天,但也能基本辨认出障碍。 靠着此时的身体素质,秦天鸣吃了顿烤兔肉,之后也不休息,打算继续行进。李太渊将他拦下,建议道:“今夜不必走了,在这修行一夜吧。” 秦天鸣不解,练出一口凝灵清气,不能多不能少,这里怎么看都不像灵气充裕之所,怎么修炼? 看出他的疑惑,李太渊解释道:“不是要你修行功法,而是吸纳灵气,习惯灵气,日后运使起来才能得心应手。” “原来是这样啊。”明白了目的,秦天鸣找了个平坦地面,盘坐吐纳起来。 之后的日子里,白天行进,夜间修行。 道路的痕迹没有了,就翻山越岭,虽路过不少大小城邑,但其所在的灵气浓度,李太渊通通瞧不上眼,丝毫没有让秦天鸣停下的意思。 直到这一日,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秦天鸣知道,该弄点晚饭了。 在山里,野果野味不会少,正在秦天鸣寻思着今天尝尝什么的时候,多日不曾开口的李太渊传音道:“先不忙小子,你的运数来了,再往前走走。” 李太渊突然发声,在这黑夜里给秦天鸣吓了一哆嗦,旋即埋怨道:“又是什么运数,又不差这一宿,明天再说吧。” “少说废话,赶紧去。”李太渊喝道。 他方才心有所感,放出神识稍一查探,竟是发现前面山里似有阵法波动。 而在这等地界出现阵法,要么是封镇着何物,要么就是修士坐化,或曾停留过的洞府。 此地灵气稀薄,设立阵法封镇某物完全没有必要,还不如直接杀死省事。 而后者的可能性极大,其中如真有修士留下的东西,即便是对修士无用之物,就单单设立阵法的东西,对秦天鸣此时来说也是一场机缘,此乃天赐,焉有不取之理? 秦天鸣拗不过李太渊,擦着黑,不情不愿的朝前面山头而去。 到了山腰,李太渊让秦天鸣停下等着,他沉默片刻后指引道:“往下面去点。” “哦。”秦天鸣随意的应和着,按照李太渊的指示,在山腰林子里七拐八绕。 终于,走到一处山崖下时,李太渊才说:“就是这了。” “这里?”秦天鸣哑然,周围光秃秃连杂草都没有,只有一座荒坟,还紧挨着崖壁,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阵法的地方。 “荒坟不过障眼法,直接走进去即可。”李太渊淡淡地道。 “走进去?那阵法万一攻击我怎么办?”秦天鸣担心道。 “别这么没出息,不过是一座隐匿阵法,毫无杀伐能力。”李太渊说到这,心里不禁生出些不解。 如若是隐匿阵法,按理说其目的应该是不让人轻易查知,除非有什么东西将阵法触动,才会让用于隐匿的阵法产生波动。 “莫非真是封禁着什么东西?” 念及于此,李太渊刚想提醒秦天鸣进去小心点,然而为时已晚。 在听到这阵法毫无杀伤能力,秦天鸣便大步径直走进荒坟,一闭眼,直接闯了进去。 进入的瞬间,秦天鸣只感觉好似穿过了一层水膜,可睁眼看到的景象,差点又给他吓了出去。 眼前是个暗无天日的洞窟,好似将半座山挖空了,而正中的位置,有一头长满黄毛的庞然大物,缩成一团,像一座小山一般一动不动。 “这……这是什么东西?”秦天鸣声音有些发抖,面对这等巨物,发自内心的产生不小的恐惧。 “让老夫来看看。”李太渊发声道。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并不如何惊讶。 闻言,秦天鸣从背上解下李太渊。后者绕着这团巨物走了两圈,伸手拍了拍,最后笑道:“你小子果然好运气,此兽名为伯泽,头生双角,形似羊,通人性,毛发银白胜雪。 伯泽天生具备感识神通,能预知危险,逢凶化吉,乃避祸圣兽。”李太渊解释道,语气中带着欣然。 “李太渊,你是不是色盲啊?毛发雪白?这明明是黄色好吗。”秦天鸣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缩成一团的伯泽,怎么也是黄色,且脑袋双角也不知道在哪。 “这是因为这头伯泽已死去多时。” 秦天鸣问了句怎么死的,得到的回答却是让他久久不语。 “这头伯泽的肚腹已被掏空当做了洞府,你进去看看,即便没有什么东西也没事,伯泽浑身都是宝,待会剁下些骨肉带上,日后祭炼法宝用得上。” 秦天鸣短暂伤怀,缓缓抽出腰间宝刀,歉然道:“对不起了圣兽,你死了,我还得活着,如果以后遇到你的同类,我会加以补偿的。” 说着,秦天鸣举刀就要剖开一条入口。也就在这时,角落里突兀地传出一声极为诡异的羊叫。 秦天鸣转头去看,一对深蓝色的眼瞳在黑暗中亮起,并朝他冲了过来。 李太渊见此先是一惊,然后大喜,赶忙吩咐道:“小子,别愣着,快抓住这头伯泽幼崽!” 秦天鸣闻言也是一喜,有了伯泽,日后有危险就可以提前避开,不用担心会陷入危机。 持刀转身对峙,待暗中的眼瞳冲出来,这才看的分明,是一头寻常牛犊大小的白羊,双角似树杈,四肢生利爪,只是有些瘦弱,说是皮包骨头都不为过,正低吼着冲撞过来。 秦天鸣此时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深刻了解,在即将被双角顶到的时候,纵身一跃,轻松跳起躲过了这一撞。 可这头伯泽幼崽看着瘦骨嶙峋,柔不禁风,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完全不给秦天鸣喘气的机会,来回冲撞,使得秦天鸣疲于躲避。 “小子,伯泽极通人性,听得懂人言,你可试着说服它。”李太渊传音道,自身则已经躲到了伯泽尸体后方。 听到此言,秦天鸣思绪翻飞,很快便有了说辞,大声劝解道:“小圣兽,你妈妈虽然没了,不是还有我吗?你只要跟着我,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我一口肉,肯定也有你一口汤。” 话音未落,李太渊大为无语,然而伯泽幼崽却是四肢急刹,停了下来。 见此,秦天鸣也不再躲避,心中暗笑:“哈哈,果然禁不住诱惑吧。” 然而下一刻,伯泽幼崽忽然发难,用更快的速度,瞬息将秦天鸣撞了个人仰马翻。 秦天鸣担心再来一次,顾不上疼痛,赶忙爬了起来,两下跳开老远,拉开了距离。 不过伯泽幼崽却并未接着发难,而是走到墙壁前,用角在墙上刻画了起来。 秦天鸣不敢大意,直到伯泽幼崽停下动作,让到一旁,这才敢小心翼翼移步过去。 墙上被伯泽幼崽刻下不少文字,看了下来,意思是死去的伯泽只是它的同胞,而它是之后被抓进来的。 小伯泽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而要想让它认秦天鸣为主,日后必须要帮它化形,并助它修行。 李太渊此时也走了过来,一通看下来,不禁笑道:“一头妖物,尚且有攀登大道之志,小子,你不如也。” 曾经秦天鸣与李太渊聊过原本的世界,李太渊估计,那个世界八成只是个灵气不兴的荒芜之地。否则也不会有以亏损身体本源为代价的雷法,这让他不明白有什么值得秦天鸣留恋的。 秦天鸣听出李太渊的言外之意,只说了一句:“人各有志,志各不同。” 第14章 圣兽脱困 既然知道了小伯泽的目的,那就简单了,秦天鸣当即答应小伯泽的要求。 “这具伯泽尸体不是你的母亲,那我取点部件你应该没意见吧?”秦天鸣商量道。 小伯泽点了点头,走到一旁趴窝下来休息。 见它这样,刚要动手的秦天鸣有些不忍,取出一张大饼扔了过去。 “饿坏了吧,吃点东西。” 不想此话引得李太渊一阵嘲笑:“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是愚昧,这等圣兽怎会食凡间五谷。” 果然,小伯泽看都没看一眼大饼,直接偏过头去 “我靠,白费我一张大饼,那它吃什么?”秦天鸣赶忙将大饼捡起吹了吹,收起来。 “成年伯泽的食物,乃是生长在灵穴灵脉附近的灵矿,至于这头伯泽幼崽,把那块灵元给他吧。 不用担心它会饿死,等出去后,它自会去找寻灵物来饱腹,你小子就等着跟在它屁股后面捡宝贝吧。”李太渊解释道。 秦天鸣将那块灵气不足的灵元扔给小伯泽,这才拎着刀来到伯泽尸体旁,举刀的同时问道:“为什么它不自己出去?” 李太渊沉默片刻,道:“这也是老夫想不明白的地方。” 刺啦…… 伯泽尸体被剖开一道一人多高的口子,没有一滴血液流出,而是犹如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秦天鸣没有犹豫便走了进去,一眼就看了个彻底。 里面跟一间狭窄的房间类似,只正中间有一块长方状的石块,上面似放有一颗拳头大小,圆滚滚的石头。 李太渊此时也走了进来,见到此物顿时明了:“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头伯泽幼崽找不到出路。” 秦天鸣不解,李太渊将圆石拿起看了两眼,给他解释道:“此乃妖元,妖物化形时在体内生成,这妖元黯淡无光,说明其主已经身亡,应是这具死伯泽的。而有此物在这,未化形的妖兽就会迷失方向,行动轨迹也会始终围绕这枚妖元。” 讲完,李太渊随手将妖元扔在一边,显是觉得没什么用处。 秦天鸣见他不要,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左右看了看,周围可以说空无一物。 就在秦天鸣想要出去时,李太渊饶有兴趣的话传来:“有意思,这竟是一具石棺,小子,打开看看,说不得里面会有用得到的东西。” 此话让秦天鸣也有些好奇,只是找了半天,连个缝隙都没有,这怎么打开? 也不询问李太渊,秦天鸣举刀便砍,大玉修士的刀果不是凡品,几乎每一下都劈下石棺一大块。 直到又一次挥刀,只听咔嚓一声,好像砍到了什么硬物,手中宝刀应声而断,断掉的刀尖划出一个弧度,擦着秦天鸣的耳畔掉落。 秦天鸣心有余悸,差点瞎了,看着手中的断刀,这才想起去看是什么东西导致的。 石棺已被劈砍的七零八落,正中镶嵌着一只类似牛头号角的东西。秦天鸣用刀将其撬了出来,交给李太渊看看是什么东西。 李太渊初始也不明白,看材质,应是用伯泽角制成无疑,用神识一查,这才明了,解释道:“这是一件法宝,还是件玄器法宝。” 说完,李太渊习惯性地给秦天鸣解释道:“所谓玄器法宝,便是产生了些许玄妙威能之宝,这号角,应是具有号令小妖小兽的能力,收着吧,或许有用。”李太渊随手扔给秦天鸣。 秦天鸣接下号角,有些不解,问道:“听你的意思,这号角也不是什么宝贝,怎么被人藏的这么隐秘。” “哼,对老夫来说自是如同破砖烂瓦,不过对于寻常修士来说,即便是宗门弟子,想得到一件玄器也是极为不易的。”李太渊释疑道。 法宝分为宝具、玄器,灵器,真器,仙器,道兵。秦天鸣手中的宝刀,可勉强算是宝具。 明白了法宝珍贵,秦天鸣慎重收好,随后与李太渊离开伯泽肚腹。 来到尸体外面,小伯泽已经将那块灵元吃完,但还是显得萎靡不振,与方才要将秦天鸣置于死地的模样截然不同。 秦天鸣重新将李太渊绑在后背,对小伯泽招呼了一声,待它来到跟前,担心其走不出去,便伸手抓住其一角,带着他来到了外间。 到了外面,小伯泽始终耷拉的长耳,倏地立了起来,旋即好似认准了方向,猛地迈开四个蹄子,朝山下狂奔。 这可苦了始终抓着小伯泽一角的秦天鸣,被带着迫不得已的冲向山下。 抓着担心撞到大树,不抓着又担心这小伯泽直接跑掉,一时间,秦天鸣有些骑虎难下。 眼看着被带的即将双脚离地,秦天鸣心中慌张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另一只角,翻身骑上了小伯泽的后背。 不一会儿小伯泽冲到山下,并未停留,在夜色下的原野中奔驰。秦天鸣此时稍稍适应,感受着耳畔呼啸的风声,不禁笑道:“哈哈,爽!这可比我用两条腿赶路快多了。” “甚好,这头伯泽幼崽看来是饿极了,如此一来,也无需老夫耗费神识引路,它自会去寻找灵气充裕之所在。”李太渊也很是欣慰。 小伯泽之速不可谓不快,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只一夜便不知经过了多少城邑。等天色大亮,小伯泽依然没有停歇,只是刻意的开始避让人烟,专挑深山老林里走。 到了后来,秦天鸣都有些遭不住了,在小伯泽背上,剧烈颠簸还好说,主要是无法修行歇息,导致熬了一夜的秦天鸣很是困乏。 临近正午,小伯泽奔袭到一处山谷,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这让精神不佳的秦天鸣精神一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朝山谷四周查看一番,不禁有些惊奇,这山谷里时不时会看到一些残垣断壁,好像曾经是一座规模不小的街道。 李太渊此时发声了,语气赞叹道:“不愧是伯泽,此地之下竟有一条小灵脉,虽是方生不久,灵气也不算浓郁,不过也足够你练出一口凝灵清气。 看这周围环境,原本应该是某一修行世家所在,想是原本的灵脉枯竭,这才弃了此地。如今又生出一条小灵脉,却是便宜你小子了。” “那我现在能先找个地方歇会吗,等我睡醒再修行也不迟,反正这灵气也跑不了。”秦天鸣萎靡不振道。 李太渊显是知道秦天鸣的状况,劝道:“先不急,等这头伯泽幼崽找到这条小灵脉后,你在寻个地方暂歇。” 并未让秦天鸣等太久,小伯泽兜兜转转,从一处倒塌的院落中,挖出一道可供三人并行倾斜向下的甬道。 甬道洞开的瞬间,不知是太过困乏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如此,秦天鸣感觉似有一股清风拂面而过。 “不得了啊小子,此处灵气超乎老夫预料,圣兽伯泽当真不是凡物。”李太渊欣慰道。此地灵气何止可供秦天鸣修行至练气初期,中期亦是指日可待。 小伯泽显然已经饿的急了,闷头便冲了进去。 甬道有些距离,等小伯泽来到尽头,入目所见,竟是一处极为宽广的地下溶洞,一眼望不到尽头。 视野所及,并不昏暗,那一座足有数里长短,隐隐绽放清光的灵脉,犹如一条温顺的巨龙,安静的趴伏在地。 而在这条小灵脉周围,则是密布着美轮美奂的各色水晶矿石。 到了这里,秦天鸣再也坚持不住,几乎是从小伯泽身上摔下来,靠在灵脉上便入了梦乡。 小伯泽直接奔向一边,低头吞吃着遍布溶洞的水晶灵矿,大有狼吞虎咽之势。 这幅场景本是难得的祥和画面,然而只维持了两个时辰,李太渊就一脚将秦天鸣踹醒过来。 此举不是平白无故,而是小伯泽吞吃灵矿的速度着实惊人,除了倒挂在溶洞顶部的灵矿,其余的几乎被小伯泽吞吃一空。 即便如此,小伯泽依旧是没有吃饱的状态,此时已然是盯上了这条小灵脉。 如若再不将秦天鸣叫醒,恐怕用不了多久,这条初生不久的小灵脉,也会成为小伯泽的饱腹之物。 被踹醒的秦天鸣双眼都有些红肿,显是没休息好,但不等他抱怨,李太渊便将事态的紧急说了出来。 秦天鸣听完一愣,旋即赶忙起身,来到小伯泽不远处。小伯泽此时已经爬上了小灵脉的上方,正低头啃食着什么。 “小圣兽,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我知道你饿,可是这条灵脉我也有用,能不能先让我用个几天,到时候你想咋处理都行。”秦天鸣抬头看着小伯泽,语气尽量和善的商量道。 然而小伯泽好似没有听到,直接无视了秦天鸣,啃食的动作丝毫没有变化。 “大爷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分不清大小王了。”说着,秦天鸣伸手抽刀,却是抽了个空。 秦天鸣这才猛然想到,那宝刀断了之后,被他丢在了那具伯泽尸体内。 见秦天鸣呆愣住了,李太渊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催促道:“小子,别管伯泽了,趁现在灵气还未缺失多少,赶紧试着练出一口凝灵清气,错过这次机会,等下次伯泽饥饿不知还要等上多少岁月。” “啊?奥。”秦天鸣一听,这意思伯泽吃完一顿饱饭,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间,顿时有些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秦天鸣当即盘膝坐下,调整片刻,运转起《穹风宝录》中,练出一口凝灵清气的法门。 这一口凝灵清气至关重要,可以说是修行路起始的第一块基石,多一丝不可,少一丝不行。 可终究是仓促而为,半日过去,秦天鸣内视自身,元窍中别说一丝凝灵清气了,什么动静也无。 这一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越是天姿禀赋超绝之人,练出这一口凝灵清气的时间便越长,与之对应的,便是这一口凝灵清气,要远远胜过用时少于自己的同辈。 李太渊看着小伯泽已然吞掉两成的小灵脉,心惊其啃食之速的同时,传音小伯泽,提醒道:“你这小妖应该清楚,彼辈族群虽被称为圣兽,但在老夫看来,不过是先天有缺的妖物,连寻常的披毛戴角之辈都有所不如。 彼辈族群的命运,除了被修士抓去当做畜牲使唤,剩下的,要么被修士杀死成为祭炼法宝的材料,要么被永久封镇起来,永不得超脱。” 小伯泽头也不抬,只是双眼瞥了下李太渊,显然是知道是他在传音,但却并不给一副枯尸形象的李太渊面子。 李太渊也不恼,接着道:“彼辈要想改变这等现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在一位修士处于微末之时,认其为主,相伴左右,日后等主子修为地位上来,身为妖物的你,地位才能水涨船高。” 小伯泽依然不予理会,虽然李太渊的话极为在理,但小伯泽并不怎么看好秦天鸣。 一头妖物的心思,李太渊可谓清清楚楚,见小伯泽依旧不予理会,呵呵冷声道:“这小子日后成就如何,老夫并不确定,不过老夫曾与金仙之境只差一步之遥,为不使重生大计受阻,必要时,也只能耗费些神识宰杀一头圣兽了。” 此言一出,小伯泽浑身猛地一颤,感受到一股天塌般的威压。 好似在这一刻,自身变得无比渺小,而灵脉下方站着的枯尸,明明毫不起眼,但在小伯泽眼里,那仿若是一位执掌生死的帝王,只需动动手指,便可要了自己的小命。 “您……您曾经是大罗金仙?”小伯泽于心中回应道,声音颤抖,显是吓得不轻。 “生路,老夫已经给你指明,接下来,就看你这小妖如何抉择了。”李太渊淡然说道。实则神识正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消耗。 第15章 圣兽服软 儒生来访 小伯泽紧紧盯着李太渊,四肢却有些发抖,显然内心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对峙不过数个呼吸,小伯泽终是败下阵来,不再啃食灵脉,而是三步两步从灵脉上下来,最后在秦天鸣身边卧了下来。 “我可以认他为主,但他必须要给我找来化形丹。”小伯泽虽是服软,但还是不曾放弃自身的修行之路。 伯泽这等具备天生神通的圣兽,因遭天妒,生来便无法像寻常妖物那般自行修炼化形,只有服用化形丹这等辅助之物化形,然后才能步入修行一途。 自古以来,无论人修还是妖修,为不使圣兽族群兴盛,而危害自身利益,都自发默契地将化形等物对伯泽这等圣兽断绝。 只因这等圣兽一旦化形,便会福至心灵,元窍洞开,自生元根,资质最差也是双属三属。 李太渊缓缓收起神识威压,心中难免汗颜,所幸是将这小伯泽给唬住了, 神识根本没有杀伐能力,再是强大的神识,也不过是可以尽数放出,用于震慑敌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听到小伯泽的话,李太渊冷哼一声,道:“你还没资格与老夫谈条件。” 小伯泽闻言垂下头颅,不再说话,深知这等通天存在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心里打算,日后找机会与秦天鸣这个正主聊聊。 它的担心完全是多虑了,秦天鸣极重承诺,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带着怀中的女婴,盼着有一日能将她复活。 秦天鸣完全不知外面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什么,随着第一缕凝灵清气在元窍之中出现,他的意识也进入到一个玄妙空间。 周围是丝丝缕缕的云气,仿若一伸手就能捕捉到。这种情况在《穹风宝录》中有记载,这些云气便是练成那一口凝灵清气的关键。 这里所有的云气,都是自身吸纳灵气后产生的本元之气,少了一丝一缕,最后练出的一口凝灵清气都不完整。 秦天鸣知道,这些云气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多,直至再无一丝一缕出现后开始逐渐消散。 也不磨叽,动身开始捕捉,很快一丝一缕的云气便被他抓在手里。 只是这些云气抓一缕就生出一丝,抓一丝又会生出一缕,仿若没有停下的那一天,会一直无穷无尽下去。 穹风宝录中有载,此时更要稳住心绪,不能急躁,要沉下心来。否则稍有不慎,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被这些本元之气逆冲经脉,导致意识疯癫。 在这个玄妙的空间内,没有时间的概念,秦天鸣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捕捉了多少云气。 直到再一次抓住一缕云气,秦天鸣惊喜的发现,没有新的云气再生出。这让他看到胜利的同时,心里不免担心下一刻就要开始消散,可云气还有不少,于是捕捉动作也跟着快了起来。 所幸直到只剩最后一丝云气时,也没发现有消散的云气,这才让秦天鸣稍稍松了口气。他伸手抓去,云气入手的同时,眼前跟着就是一花,回到了内视状态。 此时秦天鸣朝元窍看去,原本透明气泡状的元窍内,充斥着一团氤氲雾气。 见此情况,分明是穹风宝录中所记载的,练气初期的情况,秦天鸣心下一喜,放声笑道:“哈哈,成了,也不难嘛。” 然而下一刻,李太渊的声音如兜头泼下一盆凉水,让秦天鸣兴奋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 “只用六日就练出一口凝灵清气,这让你很高兴吗?据老夫所知,寻常三属元根资质之人,练出一口凝灵清气的时间也要在十日上下。” 秦天鸣闻言短暂沉默,然后语出惊人道:“那只能说明那些人太蠢太笨,没我练的快啊,哈哈哈。” 说完,秦天鸣这才注意到,小伯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此时他心情很好,当下便笑道:“行了,小圣兽,你可以尽情饱餐一顿了。” 李太渊本想制止,但一寻思,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空有修为,还需熟悉一身能力才行,便开口道:“小子,你先对照穹风宝录中,一些练气初期可使用的神通仔细看看,等这伯泽幼崽吃饱,老夫就要检验检验你的修习成果了。” 听到此话,秦天鸣赶忙看向小伯泽,并嘱咐道:“小圣兽,你可得慢点吃啊!” 说完,秦天鸣盘膝而坐,回忆起穹风宝录中的神通。 一番对记忆的搜寻,他苦涩的发现,经过这几天奔波,忘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两门神通他印象深刻,一为凌风步,二为飓命十二掌。 前者是因为在原本世界,秦天鸣听说过一招名为凌波微步的招式,凌风步与此类似,这才因此记得深刻。 后者是因为太过震惊,只因被飓命掌法打中,会被削去寿命。 当时他还开玩笑的说,学会这掌法,岂不是想打死谁就打死谁吗?当时李太渊却告诉他,除了罕见的修炼体魄的体修,对敌时会近身搏斗,寻常练气士的手段,多以远距离袭杀为主。 “这下遭了,就记得这两门神通了。”秦天鸣心里暗暗叫苦,想着先学明白这两门糊弄过去吧。 这着实不能怪责秦天鸣,李太渊当时讲的太过简单随意,一些在李太渊口中无足轻重的法术神通,使得秦天鸣同样感觉并不怎么样,当时虽硬背记下,可这都过去太久了,哪还能记得住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伯泽啃食灵脉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冥想中的秦天鸣也觉得差不多了,应该能糊弄过去了。 念及于此,秦天鸣运转功法,催动元窍中的凝灵清气,将周身灵气纳入丹田。 有了凝灵清气的帮助,吸纳灵气更显轻松,只一盏茶的功夫,元窍下方的丹田便充满氤氲灵气。 丹田气海这一步的完成,也预示着,秦天鸣真正成为了一位修士。 睁开眼眸,秦天鸣先是看了眼同样盘坐休息的李太渊,而后看向已经走远了的小伯泽。这条小灵脉在小伯泽的长久啃食下,已经不像刚进来时那样熠熠生光,显得有些黯淡。 察觉到秦天鸣醒来,李太渊眼皮不动,出言问道:“小子,习练的如何?” 秦天鸣自是不会说出忘了大多神通的事,且他对刚刚习得的凌风步和飓命掌法很有自信,咧嘴笑道:“轻轻松松,完全难不倒我。” “呵呵,好,那就让老夫看看,你掌握的如何。”李太渊的语气明显不信。 闻言,秦天鸣朝周围扫视一眼,却是找不到可供他练手的目标,于是问道:“我也想让你看看我学会的诸多神通,只是这周围也没个对手,就给你看看,我学的那门步法吧。” 说完,秦天鸣催鼓丹田气海,灵气加持双腿,身形一动,如鬼魅般在李太渊身边跳转腾挪。 看到这幅场景,李太渊站了起来观察,望着包围自己的诸多秦天鸣残影,点头欣然道:“凌风步,不错小子,能掌握此法,可让你在练气阶段基本处于不败之地。” 秦天鸣听到此话自然心中欣喜,但很快,李太渊接下来的话,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不要着急,若老夫看的不错,那甬道入口应是一座掩盖阵法,如今被伯泽幼崽破坏,灵气外泄,虽并不浓烈,但对于练气筑元期的修士,诱惑还是不小的,过不了多久,自会有让你练手的人来。” 李太渊的话,让秦天鸣眼前一黑,差点没刹住脚,撞向尽头的岩壁。 顿下身形,秦天鸣满脸苦涩,心里想的,是该如何劝说李太渊离开此地。他虽然对凌风步和飓命掌法自信,可并不代表对自己有信心,完全不认为自己如今会是一位修士的对手。 那田侥是被他偷袭所致,可现在,听李太渊的意思,显然是要他与修士正面一斗。想到当初靳斯三人围攻王松的场景,刀剑翻飞,谈话间飞剑斩敌的画面,想想都觉得心惊。 不过这也让秦天鸣想到了一事,来到李太渊跟前,问道:“李太渊,我现在可以御剑飞行吗?” 李太渊并不知道秦天鸣内心的小九九,闻言呵呵一笑,道:“自是可以,只需将自身灵气附着一件寻常宝剑,非但可载你飞空,亦可御剑斩敌。” 听到宝剑,秦天鸣又是后悔不已,真不该将那把断刀给丢了。 正懊恼间,李太渊忽然察觉异常,边退到一旁,边笑道:“小子,来了位与你修为相当的小辈,别让老夫失望。” “什么?”秦天鸣心中一惊,再看李太渊,已经退到了小灵脉深处一动不动,宛若木头。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来这么快?”秦天鸣苦哈哈一笑,目光向甬道投去,心弦紧绷了起来。 甬道中漆黑一片,看不到人影,不过其中的人,显是能看见处于绽放微光的灵脉旁边的秦天鸣。 只听甬道内传出一道执礼甚恭的问候:“原来此地已是有主,却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道友可否容许在下,于此地稍作调息?” 秦天鸣一听,此人蛮有礼貌,觉得并非一定要打一场,便哈哈一笑,同样用道友相称道:“这当然可以,这里原本也不是我的,道友不用客气,。” 说出此话,甬道内的人才缓缓走了出来,现露出身形。 此人一身儒装,做书生打扮,眉清目秀,脸皮白净,步入溶洞后,对秦天鸣拱手一礼,道:“在下蔡琳,敢问道友名讳?” 见蔡琳如此有礼数,秦天鸣虽是觉得别扭,但还是照葫芦画瓢,拱手回了一礼,道:“我叫秦天鸣,道友尽管调息就行。” 蔡琳再称一谢,这才在小灵脉不远处盘坐下来,闭目调息,心中却留了三分防备,面对着秦天鸣。 只因秦天鸣一身大玉修士的打扮,而大玉修士在当地最是跋扈,蔡琳担心秦天鸣表面和气,暗地里对他下手。 秦天鸣不知道蔡琳心里想的,看他真在调息,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李太渊却不乐意,传音催促道:“小子,这小辈与你修为相当,正是练手的大好人选,别愣着,赶紧动手。” 此话秦天鸣也知道是对的,可好歹得等蔡琳调息完再动手吧,要不然就太无耻了点吧。 将想法和李太渊一说,李太渊也觉得在理。与其偷袭取胜,正面将敌手击败,无疑可以对自身实力更为了解,便同意了秦天鸣的提议。 李太渊虽答应下来,秦天鸣却显得有些坐立难安,看着闭目恢复的蔡琳欲言又止。 秦天鸣想和蔡琳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切磋一场,可怀中的女婴,动起手来难免被发现,到时候被当成魔道可就不死不休了。 然而秦天鸣的异常表现,都被始终防备他的蔡琳看在眼里,在蔡琳心中,秦天鸣这是要动手的前兆。 蔡琳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不然自身太过被动,便睁开双眼,直视过去,语气不卑不亢,道:“多谢秦道友招待,在下已恢复如初,如若没什么事的话,这就告辞了。” 第16章 飓命削寿 迎危而上 见蔡琳要走,李太渊再次催促道:“小子,赶紧动手!” “今天谁都没想走!”静谧的溶洞里,却响起一声大喝。 秦天鸣跟蔡琳同时转头看向甬道入口,一名长的凶神恶煞,足有九尺有余的大汉走了出来,身上所穿,竟是与秦天鸣相同的大玉戎装。 此人名为章坡,也是感应到此地灵气强于别处,便想来此看看,如若有宝贝就收入囊中。 章坡进入甬道,听到蔡琳要告辞的声音也是一惊,不过旋即起灵气一查,发现是两名练气初期,这让已至练气中期的章坡,动了杀人灭口,将此地占为己有的心思。 章坡步入溶洞,长满络腮胡的脸上满是狞笑,可等他看到秦天鸣,神情不禁一怔。 不过很快,他便后退一步将甬道口堵住,并向秦天鸣发出邀请:“那位同僚,我知你窘境,不过不要担心,如今有我在此,此人定是讨不了好。哼,敢与我大玉抢夺灵地,活的不耐烦了!” 此言让秦天鸣一呆,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将自己当做大玉修士,把蔡琳当成和自己争抢此地的外人了。 “小子,此乃大发横财的好机会,不仅可熟悉自身手段,这两人身上的灵元加起来,定也足够你用一段时日的。”李太渊心情极好,似乎人越多,他越是兴奋。 “别踏马说屁话行吗,这大高个子啥修为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出来?”秦天鸣一时心急骂道,这章坡带给他的感觉太危险了。 李太渊知道秦天鸣在说脏话,也不怪责他,而是解释道:“此人已至练气中期,你方才成为修士,还不能感知强过自身的灵气气息。” “不过你也不用怕,依仗凌风步,足以将其戏弄于股掌之间。”李太渊自信道。 “我怎么就那么没底呢?”秦天鸣狐疑道。 不等李太渊回话,处于秦天鸣和章坡之间的蔡琳,此时突然动了。 蔡琳已认清形势,如今进退两难,大玉修士历来的行径都极为恶劣,他深知今日无法善了。蔡琳右手猛一抖袖,一把三尺青锋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手中,回身直奔修为与自己相同的秦天鸣,想要将其挟持在手,以做要挟章坡的筹码。 看到蔡琳突然直冲自己而来,秦天鸣着实没有料到,赶忙催动凌风步,身形一动,就想躲过去。 然而蔡琳并非等闲,一击不中,揉身紧跟其后,虽无法触碰到秦天鸣那宛如游魂般的身影,却也始终没有被甩开。 见动了手,李太渊也是话锋一转,提醒道:“小子,不可与此人缠斗,让那小辈渔翁得利。” 秦天鸣一想也是,脑筋急转,有了主意,躲闪的同时,大声求援道:“老大哥,小弟没什么手段,就只这一门步法还行,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老大哥帮帮忙啊。” 章坡闻言,身形巍然不动,丝毫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秦天鸣与蔡琳如是斗个两败俱伤,那正合他意,不用费多少力气就可霸占此地。 见到章坡不为所动,秦天鸣毫不意外,这只是他要合理将战场转移的说辞罢了。 很快,秦天鸣躲闪的路径,从毫无规律可循,逐渐开始向着章坡所在的甬道出口而去。 秦天鸣料定,等到了一定距离,蔡琳为避免被两人围攻,定会放弃纠缠,与他拉开距离。 果然,在秦天鸣游走不定的身影,停在章坡十来步远的距离时,蔡琳同样顿住身形,横剑胸前,与秦天鸣二人对峙起来。 见此情况,章坡有些不悦,但也没办法,大玉铁律,上级可吩咐下级做任何事,平级间不能相斗谋害,否则会受到严厉惩罚。 先前还能坐山观虎斗,现在却没法继续让秦天鸣和蔡琳斗法相争了。 章坡短暂沉吟,最终决定亲自出手,在他心里,大玉铁律还无人敢违背,也不担心秦天鸣会临阵倒戈。 “兄弟,你暂且调息恢复灵气,守住出口,待我去将此人毙于掌下,你我到时共享此地。”章坡言真意切地说道。 秦天鸣一听,先是一愣,没想到这章坡心眼还挺好,旋即满口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秦天鸣便可坐收渔利,他可不知道什么大玉铁律,身上的衣服不过是一层掩饰罢了。 见秦天鸣应下,章坡上前一步,鼓荡一身灵气,做出扑杀姿态。 练气中期的章坡这架势一起,才练气初期的蔡琳立时感到无比的压力,脑门上都沁出了汗珠。 而章坡待一身灵气达到顶峰,身形猛然动了,速度犹如霹雳,裹挟压顶之势,抬起砂锅大的巴掌,就要呼向蔡琳的脑袋。 蔡琳见此心中大惊,但也没有坐以待毙,持剑想要抵挡。然而这哪里挡得住,长剑被章坡一掌拍碎,产生的后劲儿,让蔡琳跟一个破布口袋一般倒飞出去老远。 巧合的是,蔡琳落地的地方,正是李太渊藏身的脚边。蔡琳口中止不住的喷吐鲜血,双眼上翻,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最后甚至没说出一个字,腿一蹬,彻底绝了气息。 这一幕将秦天鸣震惊的目瞪口呆,心中连忙问道:“这是什么神通招式?” “这不是什么神通,而是以压倒性的灵气储备,以绝对的力量打击敌手的一种手段罢了。”李太渊传音释疑道,言语间满是不屑,并眼看着蔡琳的元灵没入石壁。 秦天鸣这才稍稍释然,否则这还怎么偷袭,一掌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小子,这种手段,只一次就要耗去一身九成的灵气,此时正是得手的好机会,让老夫看看,除了凌风步,你还学了哪门神通。”李太渊指使道,隐隐带有催促的意味。 秦天鸣心中应下,然后装做折服章坡的姿态,赞叹道:“老大哥这一手着实让小弟惊讶,厉害啊厉害。” 说着,秦天鸣竖着大拇指,边随意的走向章坡。 章坡闻言也是一笑,虽脸上有些虚弱,但还是做出胜利者的姿态,谦虚道:“这种手段当不得夸。” 秦天鸣却是摇头:“诶,怎么能不夸呢,要小弟说啊,其他人说不得还没老大哥这本事呢。” 嘴里一边夸赞着,秦天鸣的手掌状似无意,在章坡宽厚的肩头上连拍数下。 只第七次落下时,章坡一脸受用的神色猛然一僵,双鬓发丝由黑转白的同时,秦天鸣依旧没有停下,第八掌第九掌第十掌,接踵而来。 章坡只觉一股自内心深处传来的疲惫,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全身,就要淹没他的意识,章坡此时想要挪动步子,远离秦天鸣的拍打。 然而此时的章坡哪里跑得掉,只脚步朝前迈了一小步,俩眼忽地一瞪,直挺挺的被秦天鸣拍倒在地,死不瞑目! “飓命十二掌?很好小子,虽只是第一掌,不过暂时也足你护身。”李太渊语气欣慰道。 飓命十二掌,掌掌削命寿。 这第一掌,每挨一次都要削去近十年寿命,章坡不过练气修为,寿不过二百,挨了秦天鸣十几掌,活活给削光了寿元,也算是寿终正寝。 直到章坡元灵出现,被秦天鸣一掌拍碎,秦天鸣这才停下动作,无声的叹了一口。 在他内心深处,还是不想杀人的,可自己不动手,为了这条小灵脉,章坡会放过自己吗? “小子,不必伤怀,这条道路就是如此,杀戮会常伴左右。一条方生未久的小灵脉,就能引得修士争抢,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李太渊从溶洞深处走出,手里拿着从蔡琳身上搜出的乾坤袖袋,身边则跟着小伯泽。 秦天鸣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章坡身上的挎着的宝刀解下,系在自己的腰间,又将章坡的乾坤袋找出来。 章坡的乾坤袋里有七枚灵元,还未使用过,其中灵气完满无缺。 而蔡琳的乾坤袖袋虽比乾坤袋的空间大不少,里面的东西却是差了许多,一枚灵元也无,只有几件衣裳和两本书籍,另有一种数量不少的异草。 李太渊取出一株看了看,只一眼便知道其来历,讲解道:“这是安魂草,随处可见,是炼制安神丹的材料,此丹可协助修士更好的打坐修行,静心安神,这小辈应是个散数。” 秦天鸣闻言,顿时对安魂草失去兴趣,转头把玩起乾坤袖袋。 方才已经按照李太渊传授的方法,起灵气入内查探过,令人欣慰的,是其中空间不小,足以将怀中女婴,和李太渊寄存神识的老舅尸体放入其中。 因方才打斗时,小伯泽躲了起来,这条小灵脉幸免于难,还未完全废弃。担心再有修士前来,秦天鸣收拾妥当,就要带着小伯泽离开。 小伯泽这次非常配合,主动来到秦天鸣脚边趴伏下来,俨然一副让秦天鸣到背上安坐的姿态。 秦天鸣自是乐意如此,嘿了一声,乘骑了上去。 等骑着小伯泽出了甬道,离开了山谷,秦天鸣这才想起来一事,问道:“小圣兽,你能听懂人话,那有没有人名呢?” 胯下的小伯泽闻言,晃了晃脑袋,表示没有。它虽想和秦天鸣交谈,但因是兽身,喉生横骨,无法吐露人言,除非秦天鸣也可以像李太渊那般直接与人心神交流。 “没名字怎么能行,既然你跟着我,那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秦天鸣问道,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原本的世界中,有一匹非常出名的马,名为赤兔,秦天鸣打算给小伯泽取名白兔。 将这个名字一说,小伯泽当即剧烈的摇头晃脑,显然极度不满意。兔在它这等圣兽眼里,不过是血脉卑贱的低劣物种,又怎能同意给自己冠之兔名? 秦天鸣之后又说了几个,无一例外,皆被小伯泽否决。 最后,还是李太渊冷哼一声:“不过是一头妖物,还妄想拥有名姓?让你随主人姓就已是大恩。” 小伯泽这次不再动作,而是沉默片刻,随后低头以角为笔,在地上划出俩字,秦雯。 秦天鸣在嘴里念叨了两声,感觉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秀气,便问道:“小圣兽,你是公的母的?” 此言一出,小伯泽秦雯慢走的身形也是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李太渊则解释道:“公伯泽角如利剑,母伯泽角似繁枝。” 闻言,秦天鸣显是一愣,看着眼前犹如珊瑚的双角,讶道:“啊?母的!” 小伯泽秦雯估计都听不下去了,停下脚步,不往前走了。 秦天鸣奇怪之下,刚想发问,李太渊便道:“这是在等你发号施令,说个目的地。” “我哪知道要去哪啊,你说说一个。”秦天鸣将问题抛给李太渊。 李太渊也不推辞,沉吟片刻,道:“什么方向你认为这小子会有危险,那便去那个方向。” 秦天鸣听到这话,差点跳脚,大声骂道:“什么?你脑子坏掉了吧!专往火坑里跳啊?!” 第17章 澜庭上界 玉勋金纹 李太渊的话,小伯泽秦雯不敢不听,仰头向四周扫视一圈,身形一转,迈开爪子奔跑起来。 “完了,等死吧,咱们一人一鬼一兽,看来要共赴黄泉了。”秦天鸣紧握秦雯双角,丧气道。 “少说屁话小子,那小辈的袖袋里不是有两本道书吗,拿出来看看,不定有你用得到的东西。”李太渊见秦天鸣这副熊样,出声骂道。 秦天鸣也不反驳,灵气卷出那两本书记,分别是《森檀秘术》和《明青剑经》 只看了两眼,李太渊便不屑道:“这部剑经毫无可取之处,没用。这本功法倒恰是木属功法,虽只通筑元境,并不算高明,不过所幸对你也算有所益处,可以看看。” “奥。”秦天鸣应了一声,竟随手将那部剑经给丢了出去。 这举动引得李太渊大骂,道:“混小子,谁让你扔的?” “不你说没用的吗?”秦天鸣大喊冤枉。 “就算没用,也可交易卖与他人,一部剑法何其珍贵,多少人想成为御剑逍遥的剑修,可追寻一生,也不过初窥门径,追其根由,便是无有剑经剑法供其对照。”李太渊气道,随即令秦雯调转回去,将剑经捡了回来。 重新将剑经收好,秦天鸣嘴里嘟嘟囔囔,显是对李太渊有些怨气,不情不愿的翻看起森檀秘术。 森檀秘术薄的只有十来页,更是只记载了数种神通,秦天鸣虽看的新奇,李太渊却对之嗤之以鼻。 最后,一番商量,秦天鸣着重修习起一门名为槐荫变的隐匿神通。此法练气期使用,可将自身融入槐树之中,隐去气息,筑元期使出来,便会将自身变为一棵槐木,隐去生人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李太渊着重为秦天鸣讲解了所在的世界,以免日后遇到修士跟个傻蛋一样。并且第一次劝说秦天鸣放弃回家的念头,在此修道成仙,万古不朽。 自然,秦天鸣不仅言辞拒绝,还破口大骂李太渊这老不死的真是冷血,不知亲情冷暖。 即便如此,这个世界的宏大还是让秦天鸣感到震惊,和李太渊口中,自己原先世界的渺小感到不敢相信。 此界名为澜庭上界,乃是一主界,而主界,则拥有三千大界,六千小界,五百善界,五百恶界等下界。 澜庭上界之所以修士多如繁星,势力林立,便是因为在那下位面的万界之中,时有飞升而上之人,或开宗立派,或建立仙朝国度,或加入势力,或沦为散修。 在李太渊的口中,秦天鸣的世界既然要用耗损自身本元来提升实力的法子,那么极可能是虚星元海中,某一主界下的恶界。 而目前所在之地,则位于澜庭上界诸多地域之一的东涯。 东涯地貌最是高耸,位于此地感觉不出来,但要是位于其他地域,便会看到东方有一根撑天巨柱,顶端便是东涯所在。 秦天鸣举头望天,看着挂在晴空上的烈阳,不禁啧啧称奇道:“难怪感觉这太阳大好多,原来是因为这地方离的近。” “小子,修士不可对天上烈阳评头论足,小心降下惩罚。”李太渊警示道。 秦天鸣一愣,问道:“这是为什么?太阳还不能看?” “并非不能,而是天上的烈阳寒月两物,受主界天主所辖,天主以此视察万界,我辈修士如若出言不敬,天主一个念头,我等恐怕就要化为齑粉了。”李太渊解释道。 闻言,秦天鸣赶忙把头低下,不再注意太阳,而是悄咪咪的问道:“那天主得是什么修为?都成神成仙了吧。” 李太渊默然片刻,这才说道:“那等存在,即便不是真正的仙人,在我辈修士眼里又有什么区别?” “也是。”秦天鸣点头道。心里则起了别样心思,如若原本的世界真是恶界,有没有可能将之改变为善界,或者小界大界。 李太渊可是说过,只练气修士便有两百年可活,而秦天鸣的祖师不过存世三百载,便被称为奇人。若是可以改变这一现状,秦天鸣当然希望让至亲之人可以一直活在自己身边。 而要想实现,那么强大的实力是必然的,如果能成为天主那更好。不过秦天鸣也只是想想,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本事。 一路无大事,除了偶尔遇到槐树,让秦天鸣去试验一番槐荫变,便始终在路途之中。 如今秦天鸣练气初期,最好的一点,便是身体可以受灵气滋补,不用饿肚子了。 如此过去半月,小伯泽秦雯的速度逐渐降了下来,于暮色之际,来到一座左右看不到尽头的城邑外。 这一情况,秦天鸣立马紧绷了起来,这地方可是对自己有危险之地。 相比秦天鸣的紧张,李太渊心情极好,道:“此地甚好,灵气遍布,城中还有一位练气小辈,有后期修为,可当你小子的磨刀石。” “别吧,怎么刚来就要找人打架,您老歇歇吧。”秦天鸣心中抗拒,嘴上更是拒绝。 然而话声未落,城中忽然喧哗起来,隐隐能听到“城主出游了!”“拜见城主!”等等话语。 秦天鸣举头望去,双目不由一凝,一头顶上独角,腹生双翼的奇异马匹,拉拽着一辆马车在空中踏空而行,看那方向,不正是朝自己这边而来吗。 秦天鸣第一反应,就是想招呼秦雯调头跑路,然而还未开口,远远的便传来一声招呼:“可是朝中派来的道友?哈哈,远道而来,却是有失远迎。” 那奇异马匹的速度极快,不出十个呼吸间,就在秦天鸣不远处落下。 马车车厢的黄玉帘子被掀开,露出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脸的富态,不像是修士,倒更像一名当地的大财主。身上穿的也是华贵非常,左胸之上则有一枚刻有玉字的胸牌,表明此人也是大玉修士。 此人名叫贾守贵,曾身为大玉兵卒时,无意间立了功劳,因深知战阵的危险,便主动选择做一位凡城城主,为大玉挑选修士种子。 今日,贾守贵本在府邸享乐,察觉有修士在城外,本以为是像往常一样路过的,但秦天鸣一直停留不前,这让他误以为是来了一位和他一样,来此附近的凡城享清福的。 此刻见到秦天鸣一身兵卒打扮,却骑乘异兽,这让他更加认定心中所想,只因只有立了功劳的大玉兵卒,才会被允许挑选一头异兽,伴随在侧。 贾守贵毫无架子,虽身具练气后期修为,比面前的秦天鸣高深不少,但还是亲自走到跟前,抱拳一礼,笑道:“贾守贵,忝为此地城主,道友有礼了。” 秦天鸣一听,明白是身上这层衣服,让贾守贵误认为是同僚了,心中一笑,觉得完全没必要动手了。 翻身从秦雯背上下来,秦天鸣同样抱拳一礼,笑道:“原来是贾道友,在下秦天鸣,有礼了。” “原是秦道友。”贾守贵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极好,问道:“不知秦道友要去何处上任?怎会路过此地?” 这话让秦天鸣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是把他当做新上任的官僚了,难怪对自己如此亲切。 大玉的制度秦天鸣可不清楚,也不好编瞎话,便歉然道:“贾道友误会我了,我不是要去上任,而是恰巧路过贵宝地,想着这里灵气充盈,在这休整几日。” 可即便秦天鸣说出原委,贾守贵还是笑容不变,反而更显贴切,一把拉住秦天鸣的手腕,道:“那岂不是更好,我本还想去道友城中住上几日,与道友小叙一番,既然道友并非上任,又途径我地,那必须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款待款待道友才是。” 贾守贵也是寂寞,自从在此地做了城主,除了刚上任时,改了改城民们的生活,之后除了待在府邸享乐,就是枯燥的打坐修行。 以往路过此地的大玉修士,都是带着任务或者有目的地,从不多做停留。这好不容易秦天鸣来了,贾守贵可不会放过这个解闷的良机,拉着秦天鸣便进了车厢。 贾守贵的马车空间很大,就连秦雯进来也不嫌拥挤。贾守贵则看着秦雯一脸赞叹,道:“秦道友真是好福气,修行路上有这么一头避祸圣兽相伴,岂不是高枕无忧矣。” 秦天鸣为避免说多了露馅,只能陪着笑脸,回答些无足轻重的问题。倒是李太渊,直到现在始终默不作声,确是难得。 等来到贾守贵的城主府,贾守贵带着秦天鸣直接入了还在开展中的宴席。 入座后,秦天鸣惊呆了。 席间八九穿着露骨的舞女在婀娜起舞,两侧乐师手持器具尽兴演奏,自己和主位上的贾守贵周围,足有十几位专门用于伺候吃喝的侍女。 秦天鸣正襟危坐,拿起玉质杯盏,饮下一口蜂蜜琼浆,尽量让自己显得放松。 贾守贵待秦天鸣入座,目光却是看都不看席间春景,而是看向秦天鸣,笑问道:“秦道友,不知此次领的是何要务?如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大开方便之门。” 秦天鸣哪里有什么要务,不过是被李太渊联合秦雯弄来这里的,闻言一阵头脑风暴。 直至想到靳斯三人,这才故作忧愁道:“唉,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几个疯子,四处与咱大玉的修士作对,而我呢,在军中也算有些手段,上面就派我来看看,能不能将这些人给清除。” 贾守贵听得神情肃穆,不住的点头,等秦天鸣说完,更是抬手一礼,敬佩道:“秦道友被受以重任,想是有真本事无疑。我如今久不经战阵,一身本事忘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有什么地方能帮到道友的。” 秦天鸣一听,登时看到机会,也许不用打打杀杀也能弄来灵元,便摆了摆手,颓然道:“只恨临走时急了些,也没带多少灵元,道友也知道,咱大玉岂能容忍他人冒犯?可这一路奔波过来,不仅人没见着,我自己倒是弄了个分文不剩,哎!算是个苦差吧。” 说这些话时,秦天鸣始终有意无意的看向贾守贵,见其一脸的重视,顿知此事有戏,演的是极为真实。 果然,秦天鸣话音一落,贾守贵便主动从怀中取出一件金丝描边的须弥乾坤袋,用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实不相瞒秦道友,我来此上任前也曾幻想过,只要灵元足够,便可安静修行攀登上境,于是就将身上大部分灵丹妙药,法宝器具齐皆变卖,换来大量灵元,可……” 说到一半,贾守贵看了一眼如今体态变形的自己,苦笑道:“叫道友见笑了,来了此地之后,我逐渐被惰性淹没,开始贪图享乐,这玉勋金纹袋便再没打开过。 而如今,道友身负如此重任,这象征荣誉的玉勋金纹袋,交给道友确是再合适不过。” 说着,贾守贵便将玉勋金纹袋递到秦天鸣面前,让他收下。 第18章 为心安赎罪 为修行行恶 见此一幕,秦天鸣心中虽欣喜不已,但也知道就这么收下的话,难免会让贾守贵以为自己是见钱眼开之人。 他稍一思索,旋即一副为难模样,拒绝道:“这怎么能行,这可是道友的荣誉,我怎么能收呢?不行,这绝对不行!” 见他如此,贾守贵更显热情,将玉勋金纹袋轻轻的放于面前桌上,抬头望向门外,眼中涌出万千思绪,这才感叹道:“光阴,真如骏马加鞭呐,一眨眼儿,已是过去近两百载了。 秦道友,不必推辞了,我本想再过个十几年,到了寿限之日再卸任的,不过今日道友的到来,让我知道我已不再是大玉荣耀的修士了,甚至不是一位合格的修行之人。 今日,道友收下玉勋金纹袋,我便以城主身份上书朝中,将这个位子留给道友,等道友完成重任,要也好不要也罢,这个位子会一直留给道友。” 贾守贵说完,再次捧起玉勋金纹袋,递到秦天鸣面前。 秦天鸣于心中一叹,脸色复杂,起双手接下的同时,轻轻拍了两下贾守贵的手背,并歉然道:“贾道友,我受之有愧。” 贾守贵和熙一笑,张口欲言,然而却神色一呆,而后直愣愣地扑倒在了秦天鸣怀里,已是气绝身亡! 身旁的侍女见到这一幕,先是一愣,然后猛然尖叫一声,悲痛地大呼:“城主!” 她这一声喊,舞女乐师都是慌了神,旋即都是慌慌张张跑了上来,查看贾守贵的情况。 众人眼中的关切和悲切是掩盖不住的,此时的他们好像全都忘记了,就在他们身旁,还有秦天鸣这位修士在此。 “哈哈哈!小子,老夫真没看错你,你有一颗魔道的心,自私的心!”沉默许久的李太渊忽然大笑,在秦天鸣的脑海中放声狂笑,笑声中有赞许有欣赏,亦夹杂着一丝莫名的轻松。 “让老夫猜猜,你为什么要杀了此人。是他身怀灵元?是他命不久矣?还是他要上书朝中? 对了,是他要上书大玉朝中!此人早已寿元枯竭,没几年可活了,为不使这个忠于大玉的老人日后记恨于你,你就亲自将他杀了!”李太渊语气癫狂,疯狂刺激秦天鸣的神经。 “为了得到灵元你满口谎言,这是伪善!” “为不使哄骗他人内心遭到谴责,你杀了他,这是自私!” “口口声声说着不想杀戮,却亲手杀了一位忠厚的老人,这是虚伪!” “伪善!自私!虚伪!小子,你就是个彻底小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是你非要秦雯带我来的吗?我也不想杀了贾守贵,我的身份就要暴露,秦雯预感的危险就真的要来了,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回家!”秦天鸣爆发了,不顾身旁众人的拥挤,大声咆哮了出来。 一瞬间,全场寂静。 众人看向秦天鸣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敬畏,逐渐变成了愤怒、怨恨和仇恨。 “是你!是你杀了我们城主!”有人恶狠狠地指着秦天鸣,语气中透着滔天的怨气。 “城主啊!”有人悲痛大哭,好似死了亲人。 “我们要给城主报仇!”有人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大家不要怕他,我们一起上,一起为城主报仇雪恨!”有人大喊出声,搬起桌椅砸向秦天鸣。 周围千夫所指,群情激奋,显然贾守贵在此城百姓心中,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城主。 面对迎头砸来的桌椅板凳餐具乐器,秦天鸣没有躲闪,生生用身体硬接下来。 贾守贵是个好人,秦天鸣知道,他也知道这次杀的是个好人。 但他没有办法,贾守贵一旦上书大玉,那么他冒牌的身份就会暴露,那么很可能被大玉认为是挑战自身威严的宵小,被整个大玉仙朝通缉。 疯狂的厮打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夜间,期间不断有百姓得知城主死亡的消息,赶来此地加入报仇的队伍。 直至第二天的太阳露出一隙,一缕阳光洒落进来,秦天鸣蜷缩在角落已经一动不动,众人这才逐渐收了手。 看着不成人样,没有任何动静的秦天鸣,寂静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声音颤抖道:“我们……我们杀了大玉仙朝的修士?” 众人仿若这才醒觉过来,纷纷放下了手中凶器,叮铃咣当之声足足持续了半刻钟才停歇。 就在人群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越众而出,用力的使拐杖点地两下,才沉重的说道:“城主身死,理当举行三日安葬大礼,举城发送。 至于这名害死城主的修士,我会派人将之扔的远远的,不过在这期间,我要你们保证,绝不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否则城主耗费心血建立起来的玉嘉城,就要在我们手中沦为焦土了。” 老者说完,全场没有一个人露出异议。 秦天鸣很快被两位精壮青年套进麻袋,带了出去。 秦雯自始至终都在门外,包括秦天鸣被人群殴打时,她依然只是在门外看着。直到此时,看着被装进麻袋的秦天鸣被两位青年带走,这才远远地跟了上去。 最终,两位青年骑着快马,将秦天鸣扔进了一片乱葬岗,便调头离去。 而麻袋中的秦天鸣,听到马蹄声逐渐远去,这才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始终没有失去意识,而是用灵气闭了五感,默默承受。 此时感官大开,浑身的剧痛顿时席卷而来,一对招子好像丢了,视野里一片空洞。且他感觉脸上黏糊糊的,伸手摸了一把,顿时惨笑起来。 右手与下肢没有知觉了,左手手指全无,鼻子也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削掉了。 “李太渊,还有办法救我吗?”秦天鸣虚弱的问道。 “小子,老夫还以为你会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就此一死了之。”李太渊的声音响起,并不担心秦天鸣此时的状况。 秦天鸣闻言长叹一声,道:“我不会寻死的,这么做只是为了心里舒坦,至于你怎么想,我就管不着了,小人就小人吧。” 李太渊则劝解道:“小人又如何?只有小人才会想尽办法去做人上之人,老夫欣赏小人,只有狡诈的狐狸,才能斗得过猎手。 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一事,贾守贵的元灵走脱了,他若对你怀恨在心,很可能找人来报复。” 听闻此言,秦天鸣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与贾守贵的交谈中,秦天鸣能看出来贾守贵差不多已经被大玉遗忘了。 “至于你的伤势,也不用担心,圣兽伯泽的血,可比修士的血要珍贵。”李太渊出主意道。 他刚说完,麻袋口被一阵撕弄,最后被打开。然后秦天鸣就感到自己被拖了出去。 短暂沉寂后,李太渊的声音在脑海响起,道:“小子,伯泽幼崽已经答应救你,你只需把嘴张开运转血源功即可。” 秦天鸣依言照做,很快便感到一股浓稠的,仿若热汤般的琼浆喂入口中。毫无血腥味不说,只入口的瞬间,秦天鸣就感觉浑身舒畅了不少。 没敢耽搁,秦天鸣饱饮一口,随之运转血源功。只三次之后,秦天鸣便觉得浑身疼痛尽去,而且眼皮有些刺痒,这让他下意识的睁开双眼。 入目所见,是枝繁叶茂的树冠,丝丝缕缕的阳光闯入进来,有些刺眼。 坐起身,发现秦雯正趴在一旁,舔舐着前左爪上的伤口。见秦天鸣望来,秦雯赶忙对着他眨了眨眼。 这一下让秦天鸣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秦雯在勾引自己? 他尝试着站起身来,出乎意料,不仅没有当初第一次用血源功的不适感,还隐隐觉得丝毫长高了一些。 待走到秦雯身边,对方竟是从一旁抓来一块木质墓碑,并在没有字的反面,用爪子刻下一行字。 “帮我找化形丹,认你为主。” 秦天鸣看了下来,不禁一笑,道:“就算你不认我为主,就凭我之前答应过你,也会帮你的。” 听到此话,秦雯雪球般的大眼中不住地涌出感激,感谢似的叫了两声。 秦天鸣见此勉强一笑,话虽如此说,化形丹长什么模样自己都还不知道,只能先应下,走一步看一步吧。 摸了摸胸口,秦天鸣确认装有两具尸体的乾坤袖袋和玉勋金纹袋没落下,这才放下心来 身上戎装已破烂不堪,从乾坤袖袋里取出蔡琳预备的衣物,所幸秦天鸣本身也瘦,堪堪合适。 捯饬好自身,秦天鸣这一次不再问李太渊下一步该做什么,而是取出功法《森檀秘术》,查看如何突破练气初期的方法。 秘术之上记载,练气中期与初期的区别,便是多了另一种名为浑阴浊气的气,此气多位于污浊阴暗之所,与凝灵清气完全相悖相斥。 可即是如此,要想步入中期,就必须放出元窍中的凝灵清气,裹入浑阴浊气。而且还不能让二气在元窍内排斥,否则元窍将沦为二气的战场,最后崩散消亡打回凡身。 知道了方法,秦天鸣收起森檀秘术,道了句:“不简单啊。” 而后,秦天鸣开始思索什么叫污浊阴暗之地。不过就凭他和前身两位凡人的记忆,最后不出意外的以无果告终。 正为此头疼时,秦天鸣忽然眼前一亮,秦雯既然能感应灵气浓郁之地,说不得也能感应着污浊阴暗之地。 想到此处,秦天鸣嘿嘿傻笑着,蹲在舔舐伤口的秦雯跟前,将内心想法说出。 还不等秦雯做出回应,李太渊略带嫌弃的传音道:“你小子当真是个蠢才,伯泽能寻到喜爱的满蕴灵气之所,那么其所厌恶之地,不正是污浊阴暗所在吗?” 果然,李太渊嫌弃完,秦雯点头站了起来,先是仰头嗅了嗅,而是面对一个方向半俯下身。看这意思,是让秦天鸣上来安坐。 秦雯刚为了救他出了不少血,秦天鸣哪好意思上去,便拍拍胸脯道:“我在你后面跟着就行,正好也多尝试尝试凌风步。” 见他坚持,秦雯也不勉强,迈开爪子奔驰起来。秦天鸣则使出凌风步,如影子般跟在身后。 只这般做灵气消耗未免太大,一路上不得不时常停下,让秦天鸣使用灵元恢复灵气。 一路走走停停,虽过去不少日子,不过对秦天鸣来说,这一门凌风步算是炉火纯青了。 等到了目的地,让秦天鸣不禁有些无语,竟是从一片乱葬岗来到了另一片乱葬岗。 “之前那地方没有吗?”秦天鸣疑问道,如果先前的地方有,那还用得着跑这么多天。 秦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李太渊也是传音:“小子,妖物有时候比人要善良的多,这头伯泽还需你为她寻来化形丹,莫非还会害你不成?” 秦天鸣想想也是,盘坐稍一运转功法,立时感到一股阴冷之气。知道找对了地方,几步来到目标跟前。 面前的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坟堆,再次面对挖坟,秦天鸣只是沉默着拜了一拜,然后取出自章坡那得来的宝刀,甩开膀子开挖。 坟堆本就不大,很快就被挖平,秦天鸣想继续往下时,李太渊忽然沉声提醒:“小子,污浊气息越来越重了,下面可能有什么东西,机灵点,别阴沟里翻船。” 第19章 惊心逃亡,墓穴避祸 听到李太渊的嘱咐,秦天鸣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觉得凭如今对凌风步的造诣,即便底下埋伏了一名修士,在对方动手之前也可以马上拉开距离。 这般想着,秦天鸣的动作也是逐渐加快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随着铿锵一道金铁碰撞声响,终是挖到了东西。 土壤中显露出来的,是一块黑黢黢的石板,上面还残留着方才那一刀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秦天鸣有些奇怪,他原本是赶尸人,自然清楚这是一具石棺,可什么东西会用到石棺? 可即便祖上是赶尸的,秦天鸣却并没有赶过几具,觉得可能是这个世界某些地方的习俗。 不一会儿,秦天鸣将石棺周边的土层清理干净,就要动手开棺。如今虽练气初期,不过身体素质已不是凡人可比,奋力推动之下,石棺盖缓慢地被秦天鸣推动。 然而,这时候秦天鸣忽然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心惊肉跳之感,好似在打开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待石棺露出一条缝隙,一股催人欲吐的臭气直冲天际,熏的秦天鸣差点卸了力。 这股臭气着实难闻,秦天鸣一咬牙,大喝一声猛地发力,将棺材盖推了下去。 咚! 随着棺材盖落地,其中的情景彻底暴露在秦天鸣眼中。只看了一眼,秦天鸣便腹中翻涌,险险吐了。 棺材内总共两具尸体,一大一小平躺着堆叠在一起,大的已将要完全成为骨架,腐烂的脓水在棺材底淌了一层,不忍直视,不过依稀能从长发辨认出,是具成年女人的尸体。 而在女尸骨架的腹部,躺着一具光溜溜的男婴儿小尸体,都不足脸盆大小,只是浑身呈酱紫色,血红的皮下血管遍布全身。 小男娃的形象让秦天鸣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正疑惑间,上方一直站在坑沿的秦雯,忽地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 脑海中,李太渊也是语气急切喊道:“小子快离开这,这是煞童!” 秦天鸣一听,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哪里还敢多待,一蹦五尺高跳了出来。没敢多待,招呼着秦雯撒腿就跑。 真没想到在这能碰上真煞童,回想当初,只是和煞童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婴,那恐怖杀人方式秦天鸣可是记忆犹新,完全不敢想这真煞童该有多么凶残。 短短片刻,秦天鸣便跑出去近百步,刚想回头瞅瞅有没有惊动煞童,李太渊忽然道:“小子,别省着力气了,煞童追上来了,快用凌风步。” 秦天鸣回首一瞥,顿时吓了一跳,那煞童四脚着地,宛如一头小黑豹,跟自己的距离是越来越近。 秦天鸣哪里敢让这等凶煞之物近身,再不敢保留灵气,立时催动起凌风步逃命。 看着跑在自己前面的秦雯,秦天鸣心中憋气,张口大叫:“秦雯!看你找的什么鬼地方!” 面对秦天鸣的怒吼,秦雯冤枉似的偏头吼了一声。 而就在一人一兽被煞童追着离开不久,乱葬岗后方的林子上空,出现了一位脚踏血云的老者。 老者长相阴鸷,一脸皱纹,大大的鹰钩鼻。本是神情自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等他看到下方乱葬岗里的大坑,顿时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 “这……这是谁干的!” 老者怒不可遏,发出愤怒的尖啸。 他名叫万摩樟,筑元初期,魔道散修,前些时日同道好友传信,言有秘葬消息,特请他出山。万摩樟初始并不在意,这种小道消息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属实的情况极少。 而就在昨日,那位同道不仅再次传信,还将身上所有灵元给他送了过来,这就不得不让他觉得,或许这次消息的确是真的。 只因他手里有一头煞童,那同道好友也知道,除非是真的秘葬出世,否则以他对这位好友的认识,是绝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万摩樟看到飞符传信和携带而来的乾坤袋,已是信了大半,打算带上煞童前去一探,可现在,看着自己安置煞童的地点被挖开,石棺中空空如也,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待他冷静下来,催动血云落下,捏起一把泥土摩挲感受起来。 泥土的潮湿程度,让万摩樟顿时明白才挖开不久,他一把扔掉泥土,恶狠狠地说道:“想从我万摩樟手里带走宝贝,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万摩樟从宽大的袖子取出一根发丝,乃是事先从煞童身上所取,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万摩樟又取出一张黄符,将发丝裹了进去,最后叠出一只惟妙惟肖的纸麻雀拿在手里。只听万摩樟嘴里念念有词,而后缓缓将纸麻雀抛向空中。 纸麻雀到了空中,整体一抖,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两只纸翼竟是呼扇了起来,直直的朝一个方向飞去,万摩樟则脚下生出血云载着他跟上。 另一边,被煞童追逐的秦天鸣就有些不好过了。 煞童不知疲惫,只知杀戮,被盯上的生灵罕有逃得生天的。 秦天鸣感受着自身灵气快要见底的同时,连连招呼秦雯,口中道歉:“秦雯我错了,之前声音有点大,我下次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吧。” 始终跑在前面的秦雯,听到秦天鸣的话连头都不回,显是对之前秦天鸣的话耿耿于怀。不过速度还是稍稍缓了下来,逐渐与秦天鸣并列。 秦天鸣见此,哪还不知道是秦雯让他上来,赶忙感谢两句,翻身上背。等喘了两口气,回头看向身后,竟发现那煞童这么一会儿又近了不少。 “天老爷,怎么这么难缠?”秦天鸣看似自言自语,实际却是在问李太渊。 李太渊也能听出来,传音讲解道:“煞童没有心智,只知杀戮,会不死不休直至杀光眼前所有人。即便是主人将之带在身边,也是用秘法让煞童沉眠,与人对阵时才会放出来。” 什么?那不是要被这煞童一直追着了?那还修行个屁啊!”秦天鸣无语道,明明就找个浑阴浊气,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李太渊也是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依老夫所看,那煞童应是有人豢养的,否则一介怀胎百姓,死后怎会用到石棺。你也不要急,等那煞童主人发现煞童丢了,自会前来找寻。” “养个煞童的人能是好人吗?”秦天鸣问道。 “这就不好说了。”李太渊回应一句。 秦天鸣再次回头查看和煞童的距离,见虽离得很近,但秦雯的速度也是极快,正缓慢的拉开距离,这让他稍稍有些放心。 时间飞逝,一天的追逃还在继续,转眼到了晚上,秦雯带着秦天鸣来到了一处湍流不息的河谷旁。 与煞童距离已经很远了,以秦天鸣的目力,身后的视野里已经失去了煞童的身影,然而李太渊却说还在跟着。 秦天鸣好奇这煞童执着的同时,也为此时的处境犯了难。 面前是一条足有十几米宽的大河,除了游过去之外,就只剩翻过谷顶这一条路。可万一翻过谷顶,那里再有河流拦路,岂不是要被煞童追上了。 而要过河,秦天鸣可以用灵气关闭五感,潜水而过。秦雯就不成了,他虽有天生神通,可除此之外,也不过是头普通的幼年妖兽,湍急的河流很可能将她淹没。 秦雯显然也看出凭自身无法过河,急的在岸边来回转悠。她自身毫无战力,对于煞童来说,无异于一顿美味的晚餐。 就在这个时候,李太渊轻叹一声,道:“还是让老夫来找找出路吧。” 李太渊的办法,无非就是放出神识,查看这条河流什么地方水流平缓。以往只放出尺寸方圆,最远也不过当初的那一里多远。 而这次,查探河流无疑要放出更多,不过李太渊为了不使自身的重生大计夭折在此,也别无他法了。 秦天鸣知道李太渊要动用神识,闻言也不再说话,耐心等待起来。 只是足足过去十好几分钟,李太渊还是没有开口,秦天鸣没来由的出现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李太渊,你不会耗完神识直接消失了吧” 此言一出,李太渊马上回话了,气道:“混小子,老夫还没愚蠢到那等地步。” 听他终于说话,秦天鸣心下一松,赶忙问李太渊有没有找到出路,毕竟煞童随时都可能冒出来。 “这条河床之下有座禁制阵法,极似修士墓葬,你可进去躲躲。”李太渊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对秦天鸣产生一些异样看法。 为何这小子自修行初始就犹如天助,先是久久无法迈入感灵气,然后就有了圣兽伯泽,找到了小灵脉,之后不仅成功感气还一举踏入练气初期。 而现在,来寻找浑阴浊气,虽碰到煞童差点遇险,然而此时却又出现一座秘葬来救命。这一系列的事,看似毫无关联,可仔细一想,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帮着秦天鸣化险为夷,逐渐壮大。 李太渊心事重重,秦天鸣同样心有不解,问道:“一座修士的坟墓,我能进难道那煞童就不能进吗?” 李太渊闻言,停止探究秦天鸣,给他解释道:“修士墓葬外围的禁制阵法,通常设有特定的路径,不通阵法之人,即便是宝山在前,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窥见门径。” “那你通不通阵法?”秦天鸣半忧半喜的问道,那煞童肯定是不知道什么阵法,可他也不知道什么阵法,秦雯一头圣兽幼崽估计也不清楚,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李太渊了。 “还轮不到你小子来质疑老夫的阵法造诣,别废话了,下水吧。”李太渊回了一句,显然对阵法的了解很有自信。 “那你倒是跟秦雯说啊。”秦天鸣在心中无语的回道。现在自己灵气见底,还没来得及恢复,只能靠秦雯驮着过去。 李太渊与秦雯传音片刻,知道了河底路径,秦雯毫不犹豫,一跃跳入水中随波逐流。 这座墓葬在下游,距离入水的位置有些距离,显然找出这座修士坟墓,李太渊耗费了不少神识。 入水漂泊不久,安坐在秦雯背上的秦天鸣本以为逃过一劫,然而不经意间回头一瞅,顿时看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煞童追上来了,且在如此湍急的河流里,速度竟丝毫不减半分,正极快的拉近双方距离。 “真是狗皮膏药。”秦天鸣嘴里骂了一句,心中发急,连忙催促秦雯,告知她事态的紧急。 秦雯听到煞童跟来,明显有些慌了,刨水的爪子不受控制的加快起来。 终于,视野里出现一道河湾,秦雯好似看到救命稻草,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头钻进河里。 这可苦了秦天鸣,完全没反应过来,被呛了好几口,双手差点从秦雯头角上脱离。 秦雯入了水中,动作更加快的朝河湾下的乱石直奔而去。那里看着和寻常河底乱石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李太渊说这只不过是障眼法,秦雯也只能选择相信。 然而,即便秦雯的速度已然是自身极限,但在河中难免受限,在撞进乱石前,煞童还是追到了身后。 秦天鸣吓得亡魂皆冒,眼睛瞪得溜圆。 秦雯也知道情况紧急,奋力朝乱石撞去。李太渊也随之将阵法路径告知。 下一刻,秦雯的身形毫无滞碍的没入乱石,穿过阵法。 进入墓葬的瞬间,秦雯浑身一松,稳稳落地,赶忙大口的呼吸几口。 就在这个时候,背上的秦天鸣忽然掉了下来,并紧接着发出痛苦的叫喊。 第20章 澜庭之巅 擎武荣光 秦天鸣嚎叫着躺在地上,双手捂着右腿脚踝,指缝间不断冒着黑血的同时,整条右腿正以极快的速度由白转黑。 他被咬了,在进入乱石的瞬间,煞童扑了上来,狠狠咬住秦天鸣的脚踝。 要不是紧跟着穿过了阵法,将煞童隔绝出去,恐怕整条腿都要被煞童撕扯下去。 看着秦天鸣的伤势,秦雯来到近侧就要放血给他医治,却被李太渊传音阻止:“没用的,血源功只能应付肉身损坏,这小子被煞童咬伤,煞毒会迅速贡献他的身体,即便切下整条腿,体内也会有煞毒残留。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此处墓葬,看看是否存在能医治这小子的东西了。” 李太渊随即让秦雯在周围查看起来。 此地类似于凡间诸侯的墓葬,只不过只有主墓室和中间的一具棺材,没用多久便转了一个遍。 借着秦雯的视野,李太渊确定此地是修士墓葬无疑,每个角落里还残留小巧阵旗。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墓室空旷无比,除了那具棺材,连个多余的石头子都没有。 在此长眠的这位,生前八成是个穷鬼散修,不仅一个陪葬品也无,连棺材也是寻常山石刻成,尽显粗糙。 “李太渊!”安静的环境中,秦天鸣忽然大叫一声。 秦雯转头看了过去,就听到了秦天鸣虚弱的说出似是遗言的话语。 “我可能要死了,我不知道死后会不会回到故乡,如果以后你成功复活,想我的话,可以去找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我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恶界,但那就是我的家。” 此话说完,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秦天鸣没了动静,痛苦的神情定格在了脸上。 “开棺吧。” 李太渊轻叹一声。如若秦天鸣身死,身边又跟着圣兽秦雯,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重生大计将彻底落空。 秦雯同样很是失落,她先前便隐隐猜到秦天鸣不是这里的人,以往无论是本地修士,还是飞升上来的修士,见到她只会将她当做寻宝探灵的工具,更别指望帮她这头圣兽化形了。 本来只要等秦天鸣慢慢成长,日后有了些微实力,那么化形丹这种对修士来说极为寻常的丹药,秦天鸣就可以轻松搞到手,自己也可摆脱桎梏,攀登大道。 可现在,随着秦天鸣的气息越来越弱,这个愿望也逐渐离她越来越远。 秦天鸣的生死,关乎着一人一兽的命运。 秦雯也知道如今只剩开棺,便来到跟前,头抵棺盖将其推开。 不出意料,棺内果然是一位修士,还是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许是时日长久,本就老朽的面容已腐朽大半,安静的躺在这里。 棺内的情况一览无遗,除了老者身侧摆放有一把宝剑,就剩下其胸前的双手护着的一个金玉盒子。 秦雯目光自热而然被这金玉盒子吸引,探爪将其取了出来,于心中询问一番李太渊,得到同意后,这才将之打开。 一股淡淡药香传出,金玉盒子被秦雯打开,里面的东西,却让秦雯眼底止不住的喜悦。 竟是三枚丹药! “上仙,你快看看这里面有化形丹吗?”秦雯急切的在心中询问李太渊。 李太渊通秦雯的双眼,稍稍辨认,便认出丹药根底,回答道:“这是沸灵大药,看来这位生前并非散修,不知为何会葬于此地。” 能被称作大药的丹药,那么其功效,是数十枚甚至上百枚同性质丹药都无法比拟的,别说散修,就是一般的势力组织都不一定有制作大药的药方。 然秦雯一听并不是化形丹,顿时有些泄气。 “你也不要丧气,这虽然不是化形丹,不过这小子的命暂时可以保住了。”李太渊传音道。 闻言,秦雯眼底再次绽放光亮,如果秦天鸣有救,那么化形丹就还有希望,她赶忙问道:“难道是这个丹药?” “不错,此沸灵大药,可使修士突破自身极限,自行吸纳周围灵气补充亏损,使体内灵气沸腾,陷入狂热状态,只是一段时间后,药效过去不仅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还会损耗不少寿元。 不过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小子若能因此醒来,日后修为上来,些许寿元自不必担心。”李太渊解释完毕,便让秦雯将沸灵大药喂给秦天鸣。 看着秦雯将沸灵大药喂给秦天鸣,李太渊心中止不住的有些惊讶。 秦天鸣再一次危在旦夕,而不出所料的,身侧再次出现了解决之法。李太渊曾身具通天修为,对气运命运之说自是了解不少。 “莫非这小子出现在此界并非偶然,而是某位大能的手笔?” 越往深处想,李太渊心中竟是生出一丝惊恐,如果自己与秦天鸣的相遇是被人安排好的,那么此人又该是何等修为?连当初只差一步便可踏入金仙境界的自己都能左右。 就在李太渊陷入沉思时,秦雯忽然于心中呼唤起李太渊:“上仙,好像有些不对啊!” 听到呼唤,李太渊借着秦雯双眼一看,也是也是不免一惊。 服下沸灵大药的秦天鸣,竟是剧烈抽搐起来,而且整个身体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身上潮湿的衣裳也在逐渐发紧。 而秦天鸣的意识则进入到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境地。 “我这是……死了吗?” 看着周围不着天不着地的环境,秦天鸣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后生可畏啊……”寂静的环境里突然传出一声感叹。 秦天鸣循着声音看去,一位健硕的老者,站在距离四五步远的地方,正对自己抚须而笑,可仔细看,却又感觉双方距离极其遥远。 秦天鸣并不认识对方,挠了挠太阳穴,问道:“您认识我吗?” 老者轻轻摇头,笑道:“不用怀疑,你我并不相识,不过既然你我能在此地相见,那确是有些缘分。” 此话让秦天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健硕的老者是什么意思。 此人名为夏崇元,乃是擎武门最后一任门主,因门中大变,宗门支离破碎,自知深受重伤无力回天,临终之际,草草留下传承和这一道神识,留待有缘之人接下传承,复兴擎武门。 “后生,你既已接下我擎武门传承,那么日后当以复兴擎武门为己任,你可知晓?”夏崇元笑问道,眉宇间很是慈祥。 擎武门?传承? 秦天鸣莫名其妙,不解道:“老人家,您误会了吧,我被煞童咬了,还以为已经死了,您说的什么擎武门我根本不知道。” 夏崇元闻言笑容依旧,给秦天鸣解释道:“我曾在在沉眠之地留下两物,一为擎天剑,二为沸灵药,前者为杀伐真剑,后者为损寿大药,只有服用沸灵药,才能进入此地与我相见。 在传承外所设阵法,乃是一道测心之阵,如若本着探寻宝物之心,那无有可能进入我沉眠之地。 况且,我在你这后生身上感应不到擎天剑灵的气息,不仅通过测心之阵,还从未接触过擎天剑,这等心性,足以接下复兴擎武门的重任,哈哈哈哈。” 老者心情貌似极好,看向秦天鸣的眼神,好像在看自己的子嗣后裔。 秦天鸣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扯上什么复兴擎武门了。 看着老者殷殷切切的眼神,秦天鸣属实遭不住,赶紧将怎么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听秦天鸣说完,老者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渐渐皱起了眉头,显然听完秦天鸣的解释,老者不禁有些眉目了,且不免忧心起来。 因为秦天鸣觉得自己怎么也已经死了,刚刚解释时,连李太渊的存在也一并吐了出来。 李太渊既然有神识,夏崇元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很可能是与自己生前同等境界的同辈,那么测心之阵对其来说就等同虚设了,而沸灵大药,也可能是李太渊为了救活秦天鸣才让他服下。 可即便猜到了真相,夏崇元却并没有一丝喜色,只因他这一道神识,本就是为了给接下传承之人传授道统用的,出现这一次后就要消散。 可现在,秦天鸣误打误撞进入到了这里,如若不将擎武门道统传给他,那么擎武门别说复兴,连重现世间的可能都极其微弱了。 沉思良久,夏崇元终于开口,和气问道:“后生,我且问你,如若救下你性命,你可愿接下我擎武门道统,复兴我擎武门荣光?” 秦天鸣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愿意了大半,能活着就有回家的希望,他当然想活下来,可是,复兴擎武门,他又没有做过掌门,完全不确定自己日后有没有这个能力。 不过为了活着,秦天鸣稍作思索,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听到秦天鸣愿意接下道统,夏崇元却还不放心,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我听你言语之意,那李太渊虽是救你多次,但其并非非你不可,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现在秦天鸣可以说已经算是继夏崇元之后,又一任擎武门门主,夏崇元着实担心秦天鸣斗不过李太渊,担心他日后会被李太渊害死。 “您放心就好,我还没有蠢到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地步。”秦天鸣满口保证,随后问道:“老人家,那您该怎么救我?” 此话引得夏崇元哈哈一笑,道:“待你接下擎武门道统,自会知晓如何自救。” 笑着笑着,夏崇元忽地一顿,问道:“后生,我且问你,你是何等元根?” 听到这个问题,秦天鸣觉得也没什么,就将自身是风雷木三属元根说了出来。 本以为这等在李太渊眼里上不了台面的元根资质,会引得夏崇元咋舌叹息,不想夏崇元却是轻松一笑,连说三声好:“好好好,如此就好啊。” 秦天鸣不知夏崇元为何发笑,但不等他开口问,就听到夏崇元带有决绝的话语:“后生,你要记住,我擎武门,乃擎天祖师创立,是曾立于澜庭之巅的存在,日后作为擎武门第九十九任掌门,万不可堕擎武门之威名。” 此话说完,夏崇元浑身绽放耀眼光华,随即化作一缕清气,没入秦天鸣眉心之中。 秦天鸣只觉脑海猛然刺痛,一篇篇文字汹涌而来,仿若直接烙印在了心里,想忘都忘不掉。 第21章 雷破阴煞 误入虎口 刺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回过神来的秦天鸣四下一看,已经没了夏崇元的身影。 而脑海之中,却多出了无数文献,涵盖功法、神通、药方、技击、阵法和术式,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接收完擎武门道统,秦天鸣反而不急着出去了,因其中有说,这个空间名为武当天,乃是将一部名为《大品神霄诀》的功法,修炼至元天之境时,开创出来的元天空间。 而这部功法,只是擎武门道统中,九大正法之一,出去的方法自然也有记载。 既然什么时候都能出去,秦天鸣打算先将这繁多的法门理清楚后,再出去不迟。 而此时,秦天鸣也知道了为什么夏崇元会问一句,自己是什么元根,而又为什么听到是风雷木三属元根后,不气反笑。 只因,擎武门九部功法中,有三部都属于雷系功法。 而这三部功法,秦天鸣也打算在其中选一部精修,毕竟《穹风宝录》连李太渊都说只是寻常。 三部功法分别为《大品神霄诀》《玄雷咒术》《降天战霆书》。较为奇异的是,《降天战霆书》竟是一部练体功法。 秦天鸣将九部功法一通看下来,不禁有些明悟,为什么夏崇元会说擎武门曾站在澜庭界之巅。只因这九部功法属相,风火水土金雷木七属,每一属皆有,可想而知擎武门当年盛况,定然是桃李满天下。 自然,秦天鸣也没有忘记如何救治自身。 擎武门文献中,记载了多种被煞童所伤后自救的方法,可看下来,秦天鸣觉得只有一种适合当下的处境,那就是引雷淬体,其他的都需要或是药草或是灵物。 可这个方法凭他的肉身定然承受不住,那就只能顺便修炼《降天战霆书》这部练体功法。 这部功法的修炼方式可以说简单且粗暴,九层境界多为引雷炼体修炼,秦天鸣觉得,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除此之外,让秦天鸣有些欣喜的,是擎武门诸多药方中,有一味名为化鳞汤的药汤,其功效便是让妖兽褪去妖躯化为人身的。 秦天鸣思量,这跟化形丹一个功效,看来答应秦雯的事有着落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秦天鸣咧嘴一笑,闭目默念口诀,离开了武当天。 下次再想来,除非将《大品神霄诀》修炼至元天境界了。 意识回归身体,浑身的剧痛立马席卷神经,让秦天鸣忍不住的大叫出来。 一睁眼,却又看到了令秦天鸣目瞪口呆的一幕,自己竟变成了一个小巨人,秦雯仰头看着自己,仿若一只小狗崽。 更尴尬的,是自己浑身空无一物,这顿时让秦天鸣脸颊有些发烫,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救命要紧,起身便朝出口跑了出去。 穿过阵法,秦天鸣登时灌了一口河水,不过这对此时的他毫无影响,一跃身就从河底跳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晚,明月高挂,那煞童已不知所踪,秦天鸣也没追究,迈开步子便朝河谷山顶而去。 到了山顶,秦天鸣盘膝坐下,运转起《降天战霆书》中的引雷法门。 轰隆隆! 只片刻时间,天中便乌云汇聚,雷光隐隐。 待雷云积蓄到极致,卡啦一道指粗雷电就劈在了秦天鸣身上。 而后毫不停歇,一道道指粗雷电接憧而下,肆无忌惮的在秦天鸣身上肆虐。然而随着秦天鸣承受一道道雷电的轰劈,小巨人般的身形逐渐开始回拢,最终变回了原本模样。 秦天鸣稍稍停下功法运转,感觉身上已没有不适之感,这才完全停下。待再也听不到奔雷之声,才敢睁眼看了一眼天穹。 见乌云散去大半,秦天鸣大松一口气,看了眼腿上的伤口,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灰色疤痕。 这疤痕秦天鸣完全不在意,觉得寻常伤口都要留疤,煞童咬的留个疤在正常不过,且此时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宛若新生。 秦天鸣知道,这是修行降天战霆书的结果,不过也明白,这么几道小闪电不足以让自身迈入降天战霆书第一层境界,能治好伤就够了。 很快,一阵冷风吹过,秦天鸣旋即就想回去从乾坤袖袋中找衣裳穿。 下了山,这才发现秦雯已经从河中出来,站在岸边,嘴里正叼着被撑破的衣裳。 因知道秦雯性别,秦天鸣尴尬的捂着关键部位从秦雯那接过衣裳,找出乾坤袖袋取了件衣裳出来穿上。 秦天鸣穿戴整齐,刚想说两句,脑海里便传出李太渊的声音:“小子,老夫很好奇你这自救方法从何处得来,而又为何被雷劈之后安然无恙。” 秦天鸣只简单的一句:“用你的话说,偶然间得了些机缘罢了。” 闻言,李太渊也不多问,只要秦天鸣没死,重生大计便有希望。 秦天鸣此时迫不及待的将化鳞汤的事情告知了秦雯。 化形有望,秦雯满眼皆是欣喜,围着秦天鸣欢快的鸣叫,用双角直接将秦天鸣拎起来,驮到了背上,在岸边跑动起来。 眼看着秦雯越跑越远,秦天鸣赶忙翻身从背上下来,转身往回跑。 “差点忘了大事。” 回到河边,秦天鸣一头跳了下去,靠着擎武门文献中的方法,安然过了测心之阵,进入到墓葬之中。 秦天鸣浑身滴水的来到棺材旁,一眼便认出,棺材中即将腐朽的人正是夏崇元。他郑重的跪了下来,对着棺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秦天鸣起身,从棺材中无比重视的拿出擎天剑,以双手托举,肃然道:“跪谢前掌门救命之恩,我秦天鸣,以擎武门第九十九任门主之名立誓,此生必将竭尽全力,重铸擎武门荣光!” 话音刚落,秦雯也穿过测心之阵,来到了墓室,脑海里则响起了李太渊的声音:“居然是擎武门,难怪会有沸灵大药,小子,我也不问你到底得了什么机缘,但是擎武门乃是个历史极其久远的大派,史册中记载,其开派祖师擎天真人,曾身为澜庭界天主,复兴擎武门这个因果可是极大,你要想清楚,真的要接下吗?” 秦天鸣一脸严肃,道:“答应过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而且必须做到。” “好自为之。”李太渊无奈道。 秦天鸣没再管李太渊,而是缓缓将擎天剑从剑鞘中取出,然而剑身完全显露出来,却无任何异样。 “唉?不是真器吗?怎么跟平常的刀剑没啥两样。”秦天鸣不解,拿着擎天剑左右挥舞,想找出擎天剑的不同之处。 “哈哈哈,小子,你有点太天真了,真器何等难得,怎会出现在这等穷山僻壤?”李太渊无情嘲笑道。 然而刚刚说完,李太渊又觉得有些不妥,听秦天鸣的话,棺中之人乃是擎武门前掌门,那这把宝剑很有可能还真是真器。 保险起见,李太渊放出少许神识探查一番,这才心下明了,解释道:“小子,你看的不错,这把剑的确曾为一柄杀伐真器,只如今其中剑灵不见了踪影,多半是早已消亡,如今这剑空有真器之表,无有真器之实。” “为什么会这样?”秦天鸣不解问道。 “擎武门覆灭已久,只有在史册中能见到其曾经辉煌,或许此地曾为一处灵气福地,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周边人迹罕至,草木生灵绝迹,真灵如此长久得不到灵气哺养,就像活人长时间不进食一个道理。”李太渊解释道,言语间有着对如此庞大宗门灭亡的唏嘘。 知道了原因,秦天鸣轻叹一声,只好将擎天剑收了起来。 “或许如此对你也好,如今这把剑虽剑灵已死,不过其本身依旧锋锐无比,你可将其试做本命法器,待长久祭炼,日后诞生真灵几率极大。”李太渊略带宽慰道。 秦天鸣闻言重重点头,已决定让擎天剑再现往日剑锋。 “行了,赶快离开此地吧,谁知那煞童是否会去而又返,如若在将其主引来,那你我都再无幸理。”李太渊道。 闻言,秦天鸣不再多留,将棺材盖重新盖好,这才与秦雯一同离开了这里。 知道了化鳞汤,又知道如何制作,自然要帮秦雯早日化形。 因制作化鳞汤的一味主材,是生长在浑阴浊气强盛之地的阴虚芝,这与秦天鸣修行的目的也不冲突,秦雯辨识一番方向后,便驮着秦天鸣上路了。 途中,秦天鸣询问李太渊,煞童为何会不见了,李太渊给出的回答有两个。一是煞童在外见到了活物,去捕杀了,二是煞童之主寻来,将其带走了。 秦天鸣觉得有理,如今得到擎武门道统,他有诸多法子对付煞童,不过还是对秦雯嘱咐,这次千万别再找出个别的什么东西。 秦雯低声一吼,表示放心。 化形指日可待,秦雯很是卖力,天际破晓时,便来到了一座城池之外,并连声低吼,表示此城之中有浑阴浊气。 秦天鸣投去一眼,立时便发觉得这城邑似乎与以往碰到的有些不同,可具体要说哪里不同,一时还真说不上来。 翻身下地,秦天鸣带着秦雯步入城中。 城中繁华,宽敞的街道两边,有着一间挨着一间的商铺,见到周围行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或者说是秦雯,秦天鸣才猛然醒觉哪里不对。 周围行人中,有三四成左右的人身具灵气,且在秦天鸣的感知中,少部分与他修为相当,大部分只能感觉其身上气息很强大,修为几何却是不知。 如若是先前的秦天鸣,因不习惯修士的身份,必定能在城外就能想到这一点。可自从接收擎武门道统,通晓了那庞大文献知识之后,在秦天鸣的认知中,已经下意识将修士,归类到与自己相同的地位上来了。 “坏了,秦雯在这太惹眼了。” 秦天鸣心中暗骂自己大意,修士见到伯泽,无异于饿狼见到鲜肉,心里想的要么是杀之炼宝,要么是据为己有,为自己找寻灵物。 脚下一错,秦天鸣想带着秦雯赶紧离开,然而还未转过身,肩头忽地被拍了一下,并伴随着一道爽朗的声音。 “道友,你这伯泽养的都快饿死了,借我养几天怎么样?保证给你喂的白白胖胖,至于价钱好商量,一日百元如何?” 第22章 槐下易法 慕之羡仙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秦天鸣悚然一惊,心中暗暗叫遭,待转过头,却并未如预想的那般,一群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场景,见到的反而是一张呲着大白牙,对着自己笑的青年面孔。 感受到对方修为与自己相当,这让秦天鸣紧张的心情稍缓,然后拒绝:“这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拿来交易,更不会借。” 遭到拒绝,青年笑容不变,对秦天鸣的话不以为然,而是将价格提高。 “那一日千元如何呢?” 这一日千元,秦天鸣自然知晓说的是灵元,可依旧没有松口,而且并不太想理会青年。 这青年穿的华贵,看上去像是土财主家的儿子,想也不是个缺钱的主。 秦天鸣一言不发越过青年,带着秦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为了尽量不惹人注目,秦天鸣特意取出一件衣裳,将秦雯双角盖住,这才跟着秦雯往那有浑阴浊气之地赶去。 可等到了目的地附近,秦天鸣顿时有些无语,有浑阴浊气传出的地方,竟是一座富丽的府邸之中。 更让秦天鸣无奈的,是那高挂许府的牌匾下,先前碰到的那位青年正被府门口的两位看守殷勤的迎进去,一副奴才见了主子的模样。 “这可真够巧的。”秦天鸣苦笑着说道。 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秦天鸣或许还能出些灵元,和这家人商量商量,可现在显然是不成了。 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秦天鸣找了个角落坐下。 有了擎武门道统,秦天鸣理所当然的舍弃《穹风宝录》,转修《降天战霆书》和《大品神霄诀》,打算跟擎武门文献中记载的那样,来个气体同修。 此时稍一运转大品神霄诀,立时便感知到了浑阴浊气的具体方位。 睁开眼眸,秦天鸣稍一估计,浑阴浊气的位置,应是落在此宅后院了。 “看来得做一次梁上君子了。” 打定主意后,秦天鸣并未在此地多留,带着秦雯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准备等入夜之后,仗着凌风步独自行动。 而白天的时候,秦天鸣对这座城也有了些许了解。 此城名为尽东关,据说是过了此城,再往东六千八百里便是东海之畔,而此城也是这六千八百里内,唯一还有人烟的地方,所以才会如此仙凡混杂。 所幸的是,正因如此,此地的百姓也知灵元的珍贵,秦天鸣才能用一枚灵元的代价,在一座酒楼里住了下来,且得了掌柜殷切的保证,让秦天鸣想住多久住多久。 房间里,秦天鸣感叹着六千八百里毫无人烟,该是怎样的场景。 刚感叹一句,李太渊略带教导地传音道:“小子,无有人烟,并不代表没有其他生灵,妖兽、鬼魅、异怪,类人属皆有可能,澜庭界中,人类只是较为强大的种类之一。” 有擎武门文献补齐秦天鸣对修士世界的认识,秦天鸣自然知晓这些,只是好奇为何没有人烟,要知道对平民百姓来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边资源应是异常丰富才对。。 “这很好解释,那六千八百里地界中有强横生灵,或是已被其他种类生灵占据。”李太渊解释道。 在秦天鸣得到擎武门道统之后,李太渊明显察觉出,秦天鸣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小。 曾修为通天的李太渊,自是深知人性的弱点,即便秦天鸣不止一次说过答应过的事就必须做到,但李太渊依旧免不了的生出一丝忧虑。 当晚,月牙斜挂,秦天鸣孤身一人来到许府的后墙跟。 即便已是午夜,城中依然没有完全沉寂,只比白天清冷少许。 秦天鸣在原地踱步许久,待周围再无一人,这才一跃而上,轻松翻过院墙。 落地的瞬间,秦天鸣顺势躲在一棵老树身后,这才谨慎的查看起附近情况。见周围静悄悄的,秦天鸣刚想行动,一道略带失望的话语远远传了过来。 “唉,好不容易见到伯泽,可惜没能讨过来。” 这话刚进秦天鸣的耳朵,就又有一个阿谀奉承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老爷不用担心,等明天小的打听打听那名修士住在哪,一定给老爷把伯泽带来。” 此话说完,秦天鸣就见白天见到的青年,和一位同龄男子一前一后走到了后院。 青年听到同龄男子的话,顿时把手一摆,教育道:“不可!你等凡人岂是修士的对手?行了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额……是。”同龄男子不敢忤逆,一躬身走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青年待下人走后,竟是缓缓来到了秦天鸣藏身的老树旁。 只见他转身靠着老树坐下,话语有些落寞道:“干爹啊,那些修士都说您聚阴招邪,为魔道修士所喜爱,可这都七十多年了,也没见过一位传说中的魔道修士,哎,您说我这辈子,还能再往前走一步吗?” 青年本名叫许慕之,因其父亲生前招待过一位修士,那名修士临走前曾留下一道粗浅的修行法门和一株灵槐树苗,说是修炼法门可延年益寿,种下灵槐可保人丁兴旺,许文建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可独子许慕之自小便见识过乘风而行的修士,等长大些,知道自家有修行法门,缠着许文建非要修习,许文建老来得子,自是异常宠溺许慕之,就将那道修行法门给了他。 许慕之有些资质,自打开始修行起,每天晚上都勤练不缀,白天就跑到街上,厚着脸皮向见到的修士求教,用了十一年的时日,许慕之以单一木元根的资质,成功迈入练气初期,成为了一位向往的修士。 可走到这一步,那道法门便已经到头了,许慕之经过这十一年在修士口中得到的散落信息,也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并不是终点,但当他想问修士买修行功法时,无一例外,每一次不是遭到言辞拒绝,就是吃个闭门羹。 直到某天,许慕之在茶楼喝茶,听到隔壁桌有修士谈论,偶然听到圣兽伯泽可知世间灵物,听到这,许慕之顿时有了心思,心想如果用伯泽找来灵物宝贝,那么肯定会有修士愿意传授自己些上境之法。 但伯泽难寻,许慕之几乎每一日都会将尽东关转上一遍,坚信总有一天能等到,可这一等,便是七十年。如今,父亲许文建故去,自身成为许家主事,才终于被他等到了。 期间许慕之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办法,在那些愿意和他说话的修士口中,得知了修士也分玄魔两道,魔道修士无利不起早,毫无道德可言。 许慕之却并不这么想,觉得如果魔道修士肯教自己如何继续修行,那么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为此,还聘请一位修士,将灵槐变为了阴槐,企盼能有一天魔道修士上门买卖。 秦天鸣此时异常紧张,他与许慕之可以说咫尺之间,稍一动作就要被发现。 这个时候,他也是发觉出眼前的老树是棵槐树,心中顿生一计,催动槐荫变融入了老树之中。 而许慕之还在为白日没能借下伯泽摇头叹息。 秦天鸣心中暗笑,计上心头,压着声音道:“你想用伯泽做什么?” 冷不丁的出现一道声音,许慕之饶是胆量不小也是吓了一哆嗦,连忙站了起来,惊疑的望着老树。 “干爹?是你说话了?你不是要千年才生灵智吗?”许慕之惊疑不定道。 他小的时候就认这棵槐树为干爹,自从打定主意卖出去的时候,一直心存内疚,但知道此树千年才生灵智,万年才可化形的时候,他内心才稍稍平复,觉得如此久的时间自己也等不起,不如让干爹成全自己。 而听到这个称呼,秦天鸣也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也不接话茬,而是接着问道:“我在问你,你想用伯泽做什么?” 许慕之一听,也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觉得可能是干爹比较特殊,便一股脑将想法倾诉了出来。 听到许慕之打算用伯泽寻灵物,再和修士换功法,秦天鸣心下一松,觉得浑阴浊气有戏了。他不再躲着,一挺身从槐树中剥离出来。 见到秦天鸣凭空从槐树里出来,许慕之顿时一惊:“是你!” 如此大声的话语,让秦天鸣下意识催动凌风步,瞬间上前将许慕之的嘴捂住,并在冲其做了个嘘的手势。 许慕之连连点头,表示明白秦天鸣的意思,秦天鸣这才放开他,并小声保证道:“你如果愿意把这棵槐树给我,我可以给你一部功法。” 秦天鸣如今拥有擎武门道统,除去那九大正法,还有无数七七八八的功法,要挑出一部和许慕之交易,可以说再简单不过。 而许慕之乍闻此言,一度怀疑自己是在梦里,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清晰的疼痛感,这才让他确信不是做梦。 “我……你……尽管带走。”许慕之激动的语无伦次,眼角都因喜悦泛出泪光。 见他如此,秦天鸣也不磨叽,道:“你去拿纸拿笔,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誊抄一部功法。” 闻言,许慕之大喜,连声说好,跑着就去了。 秦天鸣则绕着老槐树转悠起来,想找到生长在浑阴浊气周边的阴虚芝,可直到许慕之返回,还是一无所获,周围连杂草都没有,显是有人时常打理。 许慕之一脸兴奋,双手托着笔墨纸砚,满眼期盼之意。 见此秦天鸣也不再寻找,准备回去和秦雯说明情况,下次再找。 拿起蘸好笔墨的毛笔,刚要落笔,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许慕之是何元根,虽说是什么元根都能修行,但修炼与元根同属同源的功法无疑会更好。 本着交易不能欺人的心理,秦天鸣问道:“你是什么元根?” “木。”许慕之立马回应道。 秦天鸣并不意外,等了一会儿,许慕之却再未言语,秦天鸣诧异问道:“没了?” “没了。”许慕之回道。 秦天鸣暗暗点头,如此看来,自己的资质还算是好的,他寻思一番,最后也不打算抄了,而是从乾坤袖袋里取出先前得来的《森檀秘术》。 不是不想给许慕之更好的,而是森檀秘术不仅是木属功法,还是现成的,如果要给别的,只写下来就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 “我这里正好有一部木系功法,虽然并不算太过高明,不过也足够你活个几百年了。”秦天鸣点着手中的功法说道,森檀秘术只通筑元期,筑元寿至六百载,自认为许慕之不会拒绝。 然而许慕之听到此话,脸上一怔,伸出一半的手顿住半空,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急急说道:“您等一下,我这还有些东西。” 说完,许慕之急急忙忙的离开后院。 许慕之回来的很快,这次怀里抱着个大木箱,来到秦天鸣跟前将其打开,并略带乞求的说道:“这些东西以往有修士出高价我也没卖,现在都可以送给您,您看能不能传我一些高明的功法,我不是要能活的久的功法,而是想像修士口中说的那样,追逐大道,逍遥自在。” 第23章 仙缘至矣 临危授职 闻言,秦天鸣有些奇怪,不解地道:“逍遥自在?你现在难道不自在吗?每天无忧无虑,生活富足,难道还不知足?” 许慕之摇头否定,向往道:“这弹丸之地岂能与世界相比?不瞒您说,我自小通读人物传记,在修士口中也听到过不少奇闻怪事豪杰鬼雄,知道世界广大壮丽,不想做这井底之蛙,我想出去看看,如果我能在有限的生命中,游历那些名山大川,与那些英杰天骄相识,若再能与之把酒言欢,我死而无憾啊。” 许慕之这么多年与修士打交道,也知道功法分上下乘,不然的话,此地老城主与他多年好友,也曾说过将功法给他,可他觉得如若像老城主一样,只多活个几百年,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秦天鸣看着许慕之一脸坚定,不怀疑他的决心。 许慕之搬来的这一箱东西,满满的奇花异草,不仅有阴虚芝,其中还有几味也是制作化鳞汤的药草。 这么一来,给《森檀秘术》的话,确实就有些对不起许慕之了,而且自己也说了,这功法并不高明。 秦天鸣遍寻记忆,准备从道统中找出一部高明的木系功法,却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回家的,这许慕之或许可以做为下一任擎武门门主。 可这也不能随意决定,虽然擎武门现在只有自己一人,但挑选门人还是要看点人品的。 “我问你,你得了功法会不会抛妻弃子?” 此话是秦天鸣深思熟虑后问出来的,觉得看一个人的人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一个人对至亲之人的态度。 许慕之闻言一愣,旋即立马答道:“您说笑了,我至今未娶,更何谈弃子?” 此话秦天鸣属实没料到,听许慕之之前的话,年龄最起码在七十往上,且自始至终处于练气初期,这都没有娶妻生子?秦天鸣有些不信。 见秦天鸣不置可否,许慕之赶忙解释道:“您放心,我说的是真的。” 接下来,许慕之给秦天鸣解释了小半个时辰,秦天鸣才算是相信了。 这许慕之虽未娶妻,但尽东关城中,许姓乃是第一大姓,城中六成的买卖都是许家的生意,且许慕之原本是分家之人,与主家不对付,只因成了修士,才从分家转为了主家。 其父临终前也只是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没有强要求他必须留下子嗣,如今的尽东关城中,许慕之算是许家辈分最大的老太爷。 知晓了前因后果,秦天鸣觉的如此一来,反而不好测试许慕之了。 秦天鸣来回踱步,绞尽脑汁的想找出一个测试许慕之的法子,可直到最后,秦天鸣发现这许慕之简直可说没有弱点了已经。 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一心向道。 这样的人,秦天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测出他的人品好坏。 “算了,我反正都要走,擎武门的道统与其攥在我手里,不如广收门徒,也算是变相的复兴了。”秦天鸣在心里决定下来。 打定主意,秦天鸣清了清嗓子,既然知道许慕之是许家辈分最大的,他也不担心有人发现,道:“许慕之,我这的确有一部极为高明,甚至可以说直通大道的木系功法,只是这功法乃是我宗门正法,你若想学,需得拜入师门才行。” 本以为让向往逍遥的许慕之加入擎武门,许慕之定会为难,不想许慕之听到此话,双眼直放光,激动道:“我真的有资格成为您宗门的弟子吗?” 许慕之可是早有耳闻,有师门的修士和散修那完全是两回事,有师门就有同门帮助,有师门做靠山,散修光棍一条,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所以听到能加入宗门,许慕之自是万分愿意。 听许慕之愿意拜入宗门,秦天鸣也不废话,当即让他行入门之礼。 许慕之以为秦天鸣要代为收徒,毫不犹豫,郑重无比的双膝跪地,对秦天鸣行跪拜之礼。 见此,秦天鸣也很是爽快,起笔开始誊写九大正法之一的《大衍菩提真经》。 许慕之在一旁看的目不转睛,眨眼的间隔都很长,生怕错过这来之不易的功法。 见他这副模样,秦天鸣语重心长的教导道:“待你日后开始修行,切记不可心急冒进,修行一途没有捷径,一步一个脚印,才能筑起稳固的根基,才能支撑你日后的道路。” 许慕之连连点头,最后竟是落下泪来。 他太孤独了,许家已没有同辈可以说话,见到的修士也对他爱搭不理,如今不仅心愿得以实现,还有了师门,这让他的内心再也无法自持。 《大衍菩提真经》十分复杂冗长,很多地方,秦天鸣也只是能记住不能理解。 待到日头悄悄升起,秦天鸣才写完三分之一。 许慕之此时才发觉这太过不妥,连忙请秦天鸣进屋。 路上,许慕之脸上的激动之色还未完全褪去,高兴的问道:“您……您现在应该是我师兄吧,还不知道师兄您怎么称呼?” 秦天鸣方才已经将那满满一箱奇花异草收入玉勋金纹袋,闻言轻一摇头,道:“我叫秦天鸣,现在算是你的掌门。” “原来是秦掌……啊?”反应过来的许慕之一脸错愕。 秦天鸣也不意外,任谁听到自己进了一个只有俩人的宗门,应该都是这副模样。 “你没有听错,我就是掌门,擎武门第九十九任掌门,如今门中只有咱们两个,怎么?后悔了?”秦天鸣似笑非笑的说道。 许慕之经历了最初的惊愕,现在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反应也是极快:“不后悔,弟子许慕之也有自知之明,掌门您能收下资质如此差的弟子,弟子岂敢有负掌门?” 秦天鸣却是摆手一笑:“什么负不负的,日后有了能耐,不要堕我擎武门之威名就行。” “弟子定不让人小看我擎武门。”许慕之一脸坚毅地道。 少顷,二人走入正堂,秦天鸣继续誊写大衍菩提真经。 许慕之则吩咐早起的下人,让他们叫醒其他人,收拾收拾去管家那里去领月供,竟是要遣散府中下人。 很快,一位四旬上下,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找到许慕之,不解的问:“老爷,您这是为何?” 许慕之心情极好,轻轻拍了拍中年人的肩头,笑道:“小常,仙缘至矣,你说我这是为何?” “什……”中年人明显一愣,而后竟是热泪盈眶,退后一步,由衷的恭贺道:“恭祝老爷,终得仙缘。” 中年人名为常有,自小在街头卖身葬父,幸被城中寻找修士求教的许慕之碰到买下,为其安葬老父亲,收在身边。常有自是知道许慕之为求得修行之法付出了多少代价,此时听到许慕之之言,打心底里为许慕之,为自己这位恩人感到高兴。 许慕之看着这位自小跟在身边的管家,想到自己就要走了,也是叹道:“小常,此一别,也许再无相见之日,你要多多保重。” “老爷……”常有哽咽道,却是说不出话来。 许慕之拍了拍常有的脸颊,仿若长辈安慰后辈,最后点头道:“去吧,自此以后,你是自由人了,不再是许家的下人了。” 常有一步三回头,出了许家大宅。 莫大的许宅,一上午的时间,就只剩下了许慕之和正堂中誊写功法的秦天鸣。 许慕之曾在修士手中买下一个乾坤袋,收拾起来也是极快,不到午时便收拾妥当,来到正堂,安静的等待起来。 秦天鸣耳聪目明,自是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听在耳中,见许慕之到来,手中动作不停,问:“你真的想好要离开这了?” 闻言,许慕之满脸坚定,道:“是,弟子也并非耳目闭塞之人,常听修士言说,孤身一人探寻何等何等之地太危险,希望有同道相助,弟子深思之,在掌门身边也能有个照应。” 此是善言,但秦天鸣却心中一叹,他本希望不缺灵元的许慕之能在此地安生修行,反正缺什么修行资源,也能在来往修士的手中买到,何必出去冒险,这要是自己跟许慕之都遇险了,那擎武门可就绝户了。 可许慕之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也不好再说什么,秦天鸣便问了一句:“伯泽你还记得吧?” “弟子记得。”许慕之恭敬道,虽然他也能感应出秦天鸣与他修为一般,但吃不准秦天鸣的真实性情,礼数做的极为周到。 “她叫秦雯,现在常记酒楼,你帮我把她接过来,就说化鳞汤有着落了,毕竟还得在这待一些时间。” “是掌门。”许慕之立马应下,走出府邸去接秦雯。 而此时,秦天鸣已经将大衍菩提真经誊写到后半段,始终未发声的李太渊感叹道:“不愧是擎武门,此功法堪称精妙绝伦。” “不过你小子这事却是做的差了,人心隔肚皮,如此草率的将这等上乘功法交于他人,你当真想好了?”李太渊不解地问道。 “你就别管了,你是掌门我是掌门,我这是在一步步壮大擎武门。”秦天鸣不以为然道。 “你小子好自为之。”李太渊说完不再开口。 秦天鸣也不多言,认真誊写功法,所幸以往在太爷的教导下练过毛笔字,写出的字体不说优美,也是极为周正。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李太渊忽然笑道:“看来那小辈要扑个空了。” 秦天鸣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 “秦雯自己来了,说是预感到留在酒楼会有危险,现在就在后墙之外,让老夫转告你,那危险的感觉还在,而且愈来愈强烈,担心继续留在这会有不测,让你也尽快走。” 秦天鸣顿时一惊,当初挖出煞童前秦雯都没有如此反应,此次岂不是说比遇到煞童还要凶险? 秦天鸣哪里还敢多留,起笔在墙上的一幅仙人骑牛图上写下: “此为擎武正法,大衍菩提真经。许慕之,因你相助掌门有功,我现以擎武门第九十九任掌门之名,授予你长老之职,日后可凭已心收徒传法,壮大门楣。我有事必须走,日后若有缘,你我再见。” 笔落,秦天鸣再不停留,离开正堂,来到后院。 这棵老槐树必须带走,这可是浑阴浊气的源头,是突破练气初期迈入中期的必要之物。 秦天鸣取出擎天剑,挥剑劈了上去。 擎天剑不愧是真器之表,秦天鸣都没感觉到阻碍,剑身便利落地划过槐树树身。 老槐树吱呀一声,开始倾斜,在倒地前被秦天鸣收入玉勋金纹袋,而后一跃跳出后墙。 秦雯就在后墙根等待,但显得有些急躁,来回的踱步彰显出内心的不安。 秦天鸣也不废话,乘上秦雯便直奔城门。 然而秦天鸣刚走不久,一位长着稀疏胡茬,一嘴豁牙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疑惑来到了此地。 他伸着脖子,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在听逼近墙根时,不知为何,中年人脸上一怔,旋即露出惊恐的神色,颤抖道:“这是……真器的气息!” 他此时开始庆幸,幸好没撞见携带真器的人,想来自己追寻的圣兽,很可能便是此人妖宠。 想到这里,他却是再也不敢想什么圣兽了,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这里。 第24章 无视劝言 异变突生 日头朦胧,天高云厚,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秦雯驮着秦天鸣甫一踏出城外,心中便猛地惊起更大警兆,令她紧急刹住脚步。 这突然的一下,差点给秦天鸣甩飞出去,稳住身子后,他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秦雯感知出,如果出了此城,或许会出现更大的危险,询问你还出不出去。”李太渊传话道。 这个情况,秦天鸣也始料未及,但他内心觉得,一旦出了城,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可能怎么走都有危险。 稍一沉吟,秦天鸣指向一个方向,那里尽头是一片茂盛森林,秦天鸣觉得即便有危险,在林子里也好躲闪逃跑。 说出自身想法,秦雯显然是对秦天鸣很信任,没有犹豫便奔向了林子。 途中,秦天鸣开始思索该如何应对未知的危险。 要说方法,秦天鸣拥有擎武门道统,方法可以说数不胜数,不过考虑到自身练气初期,自身灵气并不太雄厚,还是放弃了那些拥有浩大威能的法术,转而选择一些取巧的方法。 而要论灵气消耗较少,九大正法之一,《玄雷咒术》中的神通,无疑是最佳选择。 细细想来,秦天鸣最终选了两门雷法,一为雷洪咒印,二为叩心雷锁。 前者可以说是掌心雷的升级版,不仅可将咒文绘制于掌心,施展猛烈雷电,其他任何地方也都可以。 其威力描述也很是让秦天鸣满意,记载中用了这么一句话概括:奔雷若洪,摧枯拉朽,轻易不可挡之。 后者叩心雷锁,秦天鸣则是只一眼便理解了个大差不差。打上叩心雷印记的生灵,一切行动都可由施术者凭心念操控,且除非施术者主动解除或者身死,否则叩心雷印记将跟随中术者一生。 叩心雷锁,奴人心魄。 即便如此,秦天鸣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他觉得操控活人有点不太道德了,决定日后若遇恶人歹人,或可杀死之后,奴役其尸体,像赶尸一样。这么一来,他没什么心理负担,也不用看到活人被迫做某事时的抗拒模样。 打算定下,秦天鸣心中一叹,暗道:“擎武门的东西还是太多了,以后得想个办法抄录下来,不然我要是忘了可就是罪过了。” “老夫这有一法,可解你之虑。”听到秦天鸣心声的李太渊,忽然开口道。 然而秦天鸣却并不追问,而是回应道:“不用你说,我也有办法。” 擎武门文献中,有一种名为录心石的灵物,可将人所知所想记录下来,且一旦记录,将无法更改,若无人破坏,可留世万万载。 听到秦天鸣的回复,李太渊不免轻叹一声,不再开口。 秦天鸣似乎知道李太渊在想什么,见他不出声,调侃道:“李太渊,你别告诉我,看我现在用不着你,正憋着害我呢。” 闻言,李太渊顿时骂道:“混小子!” 秦天鸣哈哈一笑,同时也想活跃活跃彼此气氛,便开始询问李太渊的事。 谈到自身,李太渊却有些落寞,只说了自己曾也是一名宗门弟子,只是后来破门而出,沦为散修。 见李太渊如此扫兴,秦天鸣也不再问,起一道灵气进入玉勋金纹袋,查看了一番从许慕之那得来的箱子。 查验下来,秦天鸣高兴的拍了拍秦雯的双角,并道:“秦雯,制作化鳞汤的材料差不多快有一半了,你化形的日子不远了。” 秦雯虽对内心的警兆忧心,但听到此话还是很开心,欢快地连连吼叫几声。 而秦天鸣,担心秦雯害怕未知的威胁,也是开起了玩笑,道:“秦雯,我以前就听说,说妖变成人啊,尤其是女妖变成人,那都是妖娆妩媚的不得了,直勾人魂魄那种,你以后不会因为要感谢我,然后化个美女出来勾引我吧。” 秦雯一听这话,先是一怔,而后猛地跳跃,秦天鸣措不及防,直接被甩脱了出去,随后脸面朝地,重重摔在地上。 咚…… “好啊秦雯,没想到你还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哇,摔死我了。”秦天鸣并未受伤,但摔着一下也够疼一阵的,龇牙咧嘴的抱怨道。 秦雯则有些不悦地冲爬起来的秦天鸣直呲牙。 看她这样,秦天鸣担心真将秦雯惹毛,赶忙摆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安抚好秦雯,秦天鸣朝周围看了看,这才明白,难怪将他摔下来,刚好进林子了。 不用秦雯提醒,秦天鸣四下一扫,看准一处隐在林子里的山麓,指着道:“去那啊,那里应该有老百姓上山打猎或放牧留下的痕迹,如果有个山洞那就更好了。” 目标明确下来,秦天鸣抬脚就要前去,然而秦雯却跑过来,拦在了面前。 “秦雯说,进了林子,警兆丝毫没有减弱,让你不要在这里停留,赶紧走,老夫也劝你小子听秦雯的,你为她寻来化形之物,她是不会害你的。”李太渊传话道, 秦天鸣却不以为然,觉得再危险,如今有神通法宝在身也能应对。而且也是有点私心,想着赶紧用浑阴浊气突破练气初期,好继续修行,早日回家。 “没事,我有擎天剑在手,还有多种法术在身,遇到危险我来应付就行,在这修行一宿没事的。” 说完,她拍了拍秦雯的背脊表示安心,然后越过了她。 秦雯连连跺脚,最后也只能跟上。 等到了山麓,秦天鸣一眼便发现了隐在杂草后的窑洞,显然是人为开凿出来的。 “天助我也,今天就在这暂歇一宿吧。”秦天鸣当先拨开杂草,步入窑洞。 窑洞内空间不小,地上有不少家畜的粪便,像是某户人家在外圈养牲畜的,不过因为时间过去的久,粪便已经变得干燥不已,一点异味都没有。 秦天鸣也不在意这些,来到窑洞里,便从玉勋金纹袋中取出老槐树,窑洞堪堪能放下,随后秦天鸣旁若无人的盘膝坐了下来。 随即,秦天鸣闭上双眼,进入内视,查看元窍中的凝灵清气,见完满无缺,便功法一转,开始将老槐树中浑阴浊气缓缓抽离出来。 这期间一直很顺利,秦天鸣只用一刻钟就将浑阴浊气具都抽离出来,在面前形成了一个灰蒙蒙的气团。 秦天鸣略一估算,这些浑阴浊气虽还不足以令自己突破,不过也能有个十之一二。 这一步不像练出凝灵清气需得一次成功,而是可以缓缓吸纳浑阴浊气,直至与凝灵清气对等。 接下来便是关键的步骤,放出凝灵清气将这团浑阴浊气裹入进去。 这一步需得全神贯注,受不得一点打扰,否则心神一乱,凝灵清气可就要开始涣散,这可是要损伤根基的。 显然,李太渊也知道这一步的凶险,见秦天鸣就要闭目开始进行,赶紧出声提醒道:“小子,你可要想好,吸纳浑阴浊气一旦开始,只能接受成功,不能接受失败,你真打算在这个存在未知危险的地方进行这一步吗?” “我有分寸,这点浑阴浊气顶多用一夜一天就可以完成,不用担心了。”秦天鸣胸有成竹,随意的答复道。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步的重要,想了想,还是起身取出擎天剑,来到了洞口,挥剑劈砍起来,将洞顶倒塌,堵住了洞口。 做完这些,秦天鸣回到原处,开始缓缓放出凝灵清气。 见秦天鸣如此做,李太渊觉得一夜一天也并不长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放出凝灵清气的过程很顺利,但要让凝灵清气包裹与其相克的浑阴浊气却有些困难。 秦天鸣自我感觉,操控着凝灵清气的自己,好像拿着一块磁铁的正极,企图去碰另外一块磁铁的正极,只要一接近,二气便相斥开来。 这一点秦天鸣事先做好了功课,并不意外和慌张,而是按照擎武门文献中记载的方法,开始将凝灵清气逐渐分裂成四份,从四个方向包围这团浑阴浊气。 “原来如此,难怪你小子有恃无恐,原是知道这等秘法。”李太渊的声音有着了然,对秦天鸣此次吸纳浑阴浊气有了些信心。 果然,从四个方才开始裹挟,浑阴浊气没了地方逃窜,被四道凝灵清气逐一链接,缓缓被凝灵清气吸收。 到了这一步,剩下的就是维持现状,等待凝灵清气将浑阴浊气吸收殆尽。 秦天鸣的心神稍稍放松,也是回应道:“那是当然,我能做没准备的事吗?” 然而话音未落,正在吸纳浑阴浊气的四道凝灵清气猛地一抖,仿若遭到了什么袭击,险险涣散。 这一情况,秦天鸣心跳都漏跳了一拍,赶忙出手稳住凝灵清气,而后,他朝周围一扫,却并未出现什么异常。 在一旁的秦雯却不知为何,竟开始用双角挖掘起被堵住的洞口,看那样子,像是这里有什么东西,使她想赶快逃离此地。 李太渊刚想传音问询,却神识一震,急急给秦天鸣传音道:“小子!赶快收回凝灵清气,迟则晚矣!” 秦天鸣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听李太渊话语很是急切,不容怀疑,也不管浑阴浊气有没有吸纳完,连忙开始回收放出在外的凝灵清气。 然而刚有动作,黑暗的窑洞里却猛然绽放一道绚丽光华,仿若星芒,随后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过随之响起的惨叫,证明刚才的一幕是真实的。 被清光照到的秦天鸣和秦雯,身上冒着青烟,如被烫伤一般。 秦雯更是一只角连同半边脑袋被削去一半,鲜血淋漓,疼的躺在地上尖叫着打滚。 秦天鸣亦是捂着双眼,指缝间止不住的流淌热血,使他恐惧地大叫:“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而在秦天鸣身前的凝灵清气,失去了他这位正主的操控,正以极快的速度淡化,眼看着再过几个呼吸就要消散于无。 在这关键时刻,李太渊急忙喝令秦天鸣:“小子,稳住,赶快收回凝灵清气!” 这一声大喝,让秦天鸣的心神稍稍稳定,顾不上双眼传来的刺痛,连忙将剩余的几缕凝灵清气收回体内。 “秦雯,过来!先将这小子的眼睛治好!”李太渊传音秦雯,用不容置疑的话语喝道。 秦雯浑身一抖,艰难起身,拖着伤躯,来到秦天鸣身侧,将血液滴入秦天鸣的口中。 所幸秦天鸣伤的不重,没有用多少血液便恢复了视力。 有了视力,秦天鸣这才看到秦雯的惨状,内心愧疚的同时,也是发现了离自己不远处,竟多出了一人! 第25章 下界飞来客 心境已不同 此人一丝不挂,好像被冰水长久冷冻过,皮肤青灰,正脸朝下,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秦天鸣并未去管这是什么人,而是将其拖到身边,并询问李太渊,秦雯能否使用《血源功》。 李太渊也没隐瞒,道:“应是可以,血源功无需灵气,只需吐纳。” 得到答复,秦天鸣立马将血源功告知秦雯,并取出擎天剑,割开此人手腕,将血液喂给秦雯。 这个过程中,秦天鸣始终紧皱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等秦雯的半边头颅和犄角缓缓恢复,李太渊这才开口传音道:“小子,如今的你,应该能明白方才的光芒是什么吧?” 秦天鸣轻一点头,擎武门文献中有记载,这种情况,是因下位面的万界之中,有人企图通过所处世界的界胎壁障薄弱点,从下位面飞升上界。 秦天鸣感知不出此人的气息,应已是气绝身亡,可想而知,要想以这种手段飞升上界,无异于自寻死路。 李太渊起神识一查,知晓了此人修为,传音道:“小子,这小辈元婴修为尚且如此,现在你不打算对自己的修行上心吗?” 秦天鸣不语,在接收擎武门道统之后,他便知道,世界胎壁之外的虚星元海凶险无比,要想在浩瀚无垠的虚星元海中,准确的找出一个世界,无异于大海捞针。 寻常修士,别说打破世界胎壁,就擎武门的记载中,曾就有一位元神初期的阁老,企图去虚星元海扑捉一头虚星生物来做守山灵兽,可其突破世界胎壁,离开之后,直至三百年过去,人未归,命牌却悄无声息的破碎了。 命牌中有原主的一缕本命元气,命牌破碎,原主的境遇不言而喻。 “就连老夫当初,自认手段不俗,在虚星元海驰骋数千载,最后不过是遇到一道在虚星元海中宛如草木的乱磁旋涡,就使得一身修为付诸东流。”李太渊语气唏嘘道。 秦天鸣默然不语,他知道,要想在虚星元海中安然无恙,存活长久,唯有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能支撑。 而要想做到如此,不管是李太渊说过的话,还是擎武门的记载,无一例外都在表明,这是一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秦天鸣扪心自问,自己的确自私,若将这个世界中的人和家乡等待自己回家的人比起来,他可以毫不犹豫做到抛弃。 李太渊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秦天鸣,见他沉默不语,传音道:“小子,人是有私心的,为了一己私利,有人可以背叛至亲,有人可以背刺盟友,你又何必给自己背上如此大的包袱。 这个世界,你争我夺是常态,善良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善良人,总是没有恶人过的快活,即便是玄门正道,对待魔道也会尽量做到赶尽杀绝,哪怕年龄幼小,在他们眼中也是个隐在威胁,存活不得。 你要知道,有人面对光,背后却是一片黑暗,而有人背对光,正脸就要处于黑暗之中,好自为之吧小子。” 李太渊的话说完,便留下时间给秦天鸣消化理解。 而秦天鸣紧皱的眉头,随着心理建设加和自我劝解,逐渐舒展开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道:“阻我者死。” 闻言,李太渊呵呵一笑,道:“看来,你想通了,不过你小子现在的处境不太妙。” 秦天鸣自是知晓李太渊说的是什么,元窍中的凝灵清气淡薄若无,已然没了再修行的可能。 不过此时的秦天鸣已不是刚来这个世界时那般的慌张,心中已经有了良计。 结合着擎武门道统和如今身边的一切,秦天鸣打算散去修为,重新来过!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帮助秦雯化形,到时秦雯有了修为,自身安危有所保障才行。 将这个想法告知秦雯和李太渊,秦雯听到此言自是欣喜不已,竟是破天荒的,有些亲昵地蹭了蹭秦天鸣的脸颊,李太渊则是叹了口气,道:“也只有如此了。” 不怪李太渊如此,散去修为的过程中,元窍崩散,冲撞奇经八脉,会让资质进一步下降。 也就是说,重新修行的资质,一定会低于原本的资质。 不过秦天鸣并不惋惜,只要还能修行就还有希望,总要比如今只能止步不前来的强。 定下了计划,秦天鸣屏退秦雯,手持擎天剑,摧枯拉朽般开出一条路来。 走出窑洞,外面临近黄昏,大地铺上了一片金黄,秦天鸣朝尽东关的方向投去一眼,与秦雯都是有些愣神。 不知为何,尽东关城外盘踞了密密麻麻的野兽,有组织般将尽东关城包围了起来。 “这是……兽潮!难道是……”秦天鸣惊道,心中有了些猜测。 记载中,野兽只有被突然的庞大灵气牵动,造成气血翻涌,才会如此想要践踏城池,破坏一切。 “看来是方才那小辈突然的破界而来,引得这附近的野物狂躁起来了。”李太渊分析道。 秦雯则焦急起来,在秦天鸣身边来回踱步。 秦天鸣知道她为何如此,尽东关在这兽潮下,除非有修士帮忙,不然定会被踏成一片废墟。 然而那些修士会帮忙吗?秦天鸣估计不会,其多半会选择坐看风云,或者明哲保身,亦或者直接离去。 可如此一来,尽东关不存,修士就不会来了,秦天鸣打算在其中找修士交易,换来制作化鳞汤材料的计划也就要泡汤。 “尽东关不能毁!”秦天鸣清喝一声,翻身坐上秦雯,直奔尽东关,准备找到许慕之,和他一起抵御兽潮。 然而此时尽东关外已被如同蚁群的兽群包围,秦天鸣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能突围进去的地方。 一时间,秦天鸣脑门上急出了汗,不过也想到了办法,从秦雯身上下来,嘱咐道:“秦雯,你先去之前的窑洞里躲避,我可以用擎天剑御剑过去,你放心,尽东关我一定不让他毁掉。” 秦雯盯着秦天鸣看了片刻,这才吼了一声,转身跑掉了。 秦天鸣吐出一口浊气,取出擎天剑,向空中一抛,旋即立马起灵气将其稳住,而后一跃踏上剑身,朝尽东关飞去。 不旋踵,秦天鸣来到尽东关城墙之外,稍一感应,不禁露出一抹鄙夷,城中果然已经没剩几位修士了,留下的那几个无一例外,修为与自己相同,练气初期,想来是没有法器,可以御空飞行,被迫无奈留了下来。 在城墙上,已经站满了兵士,虽各个严阵以待,但能看出,其中有很多恐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脸上都是紧张万分,张弓搭箭的手都在止不住地晃动。 “道友可是来相助我尽东关的?”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 秦天鸣投去一眼,见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遥遥对自己拱手行礼,其修为在练气中期,看这样子,应是与贾守贵一般,是此地城主无疑。 老者名叫伍兹,确实和贾守贵一样,是从大玉前线退下来,主动做了位城主的。 平日里,那些从东海回来的修士来此地歇脚,他也是和气相迎,彼此一直相安无事,哪里能想到会遇到兽潮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事。 本来也有心拉拢一批修士来守城,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城中修士就已然走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不是百般推辞,就是索要报酬,漫天要价。 此时见秦天鸣还主动朝这边来,虽知道对方修为不及自己,但还是感谢秦天鸣的仗义相助。 秦天鸣这会儿在城墙上降下,朝伍兹回了一礼,互相通报姓名,免不了客套一番。 秦天鸣趁伍兹说话间隙,开口问道:“伍城主,不知许家许慕之还在城中吗?我与他乃是好友,能将他请来相助。” 然而伍兹的话,却让秦天鸣心中大为无语。 “秦小友有所不知,那许慕之也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心仪功法,找上老朽就要交易浑阴浊气,我与他做了六十多年的老友,也知他道心,于是就给了他,谁知他竟是于三刻之间迈入练气中期,而后就说要追随掌门而去,当天便走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拜入了谁家宗门。” 听闻此言,秦天鸣在心里大骂许慕之这厮这么着急干嘛?晚走一天会死啊! 说话间,天际最后一缕阳光降下西山。 城下,伴随着夜幕降临,一声声野兽的嘶吼逐渐响彻起来。 见到这情况,伍兹连连跺脚,后悔道:“早知会有这么一天,老朽当初就不该将法器变卖,秦小友,你可有良计应对?” 秦天鸣确有应对之法,不过此时他也是胸有城府,并不着急与伍兹说,而是问道:“伍城主放心,有我在,定可守住尽东关,不过我有一事想问一下伍城主。” 听到秦天鸣有办法保住尽东关,伍兹满口答道:“秦小友尽管说,老朽知无不言。” 秦天鸣一笑,问道:“伍城主手里可有鲛人涎?” 这鲛人涎也是制作化鳞汤的主材之一,秦天鸣本打算守下城池后,再找修士交易,可他看伍兹眉宇间的怨气,恐怕那些修士离开时,伍兹嘴上多半过了个嘴瘾,以后那些修士多久会来可就不知道了。 如今能有化鳞汤材料的,恐怕也只有伍兹这位城主,现在是能收集多少就收集多少,管不了什么趁火打劫了。 伍兹闻言明显一愣,这鲛人涎在其他地方或许有些珍贵,但在尽东关这临近东海的地方,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只不过价格高昂罢了。 “有有,别说是鲛人涎,秦小友如若能相助老朽度过此劫,要什么都行。”伍兹觉得秦天鸣应是眼界不高,即便开口也说不出什么稀罕东西,于是便答应道。 秦天鸣点头,他不担心伍兹不讲信用,只要有,那么即便事后不给,自己就只能动手抢了。 “既然伍城主爽快,我也不藏着掖着,这就去了。” 秦天鸣取出擎天剑,御剑而上,来到兽群之上,而后从乾坤袖袋中取出之前从死伯泽肚腹中得来的玄器号角。 有此物在手,区区野兽根本不足挂齿。 因是背对着伍兹,也不怕被伍兹看了去,见下方兽群已是蠢蠢欲动,秦天鸣心中暗笑,决定不能这么轻易化去此次危机,不然难保让伍兹这老家伙觉得太简单。 秦天鸣手握号角,起灵气催动起来,一道沉闷的号角声悠悠响起,却不是安抚,而是刺激。 果然,这一刺激,底下的兽群再也耐受不住,一个个跟发了狂似的,红着双眼,悍不畏死地撞向城墙。 咚咚咚! 城墙碰撞的声音和嘶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黑夜中的交响曲。 兽群迎着城头上射来的箭雨前赴后继,不畏生死,很快便在城墙下筑起来几座尸山阶梯。 墙上的兵士大多都没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的都有些慌了神,手中动作不由慌乱起来。 后继的野兽则攀着阶梯而上,有不少成功上了城头,将没反应过来的兵士撞下城楼,被兽群淹没 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一时宛如人间地狱。 秦天鸣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神情略显一些不自然,一味的催动号角。 “秦小友,还请快快施展手段!” 第26章 号声轻化险 化形近在望 听到这话,秦天鸣知道目的达成,立时将号角声转变为安抚之意。 这号角声一变,疯狂的兽群好像被抽离了一身猛劲儿,有从爬了一半的城墙上掉落的,也有忽然趴下被人轻易推下城楼的,大多则在城外安然不动,仿若成了一具具标本。 竟是在转瞬之间,化解了此次危难。 站在城头的伍兹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看向半空中秦天鸣的眼神,既有震惊亦有一丝隐晦的觊觎。 号角声他自然听得到,猜测传出声响的物什,很可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 练气初期便能身怀法宝,要说是机缘,伍兹不信,才修行多久就有机缘?而剩下的,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宗门下赐,要么是长辈传下。 想通这一点,伍兹知道,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觊觎的,心中一叹,脸上却喜笑颜开,对着回返过来的秦天鸣连连拱手,谢言道:“秦小友果是少年英雄,救我尽东关于水火之间,真是万分感谢。” 秦天鸣此时回到城头,收起擎天剑,和伍兹见礼。 “伍城主不用谢,相救黎民百姓,我辈修士义不容辞。”秦天鸣脸上笑着,手上拇指和食指则来回摩挲。 伍兹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见此也不正面回答,而是笑道:“秦小友方才施展神通,想必消耗不会小,不如先暂且去老朽处暂歇如何?也好让老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小友一番。” 秦天鸣自无不可,知道伍兹身份摆在这,当着兵士的面交付难免落了面子,也就答应下来。 待伍兹交代一番清理兽群尸体的事宜后,秦天鸣与他一同下了城楼,往城主府而去。 途中,免不了的遇到那些没走的修士,他们也都看到了城外的经过,此时对秦天鸣异常恭维。 一些修为高过秦天鸣的,也在心里暗暗估算,觉得如若让自己去,那么除了肉身搏杀别无他法,是万万做不到秦天鸣这么轻松的。 伍兹虽不耻他们这帮见死不救的货色,但同为修士,也不好表现出来,对簇拥上来的修士只是淡淡而笑,并不驱赶。 “秦道友果不是俗人,一出手便轻松化解了此次危难,真叫我等汗颜呐。” “对啊对啊,秦道友想必是大派弟子,一出手就知不是凡人。” 示好谄媚声中,一行人走进了城主府,在正堂分宾主落座,伍兹叫来下人端来茶水,并吩咐了一番。 秦天鸣坐于左首,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并不言语。 其他在座修士,脸上都是一副心有打算的表情,互相看来看去,一时竟也无人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伍兹吩咐的下人再次步入正堂,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有一精致的红木盒子。 “秦小友,此是先前老朽答应之事,还请收下。”伍兹将红木盒子递给秦天鸣。 秦天鸣收下放入玉勋金纹袋,也不起身,而是向在座修士投去一眼。 有了鲛人涎,炼制化鳞汤的主材便集齐了,其余的辅材,多半就要落在在座修士的身上了。 这些人之所以现在还不走,甚至还跟过来,无外乎是担心自己一出城,会被还未退走的兽群袭击,现在打的主意,都是想和秦天鸣一道离开。 不过这种事,是非常下面子的行为,一旦开口,向同辈甚至修为低于自己的秦天鸣求援,无异于在说,自己不如秦天鸣,这么多年苦修跟白修了一样。 他们不开口,秦天鸣却没心思跟他们耗,心中准备好说辞,便向在座之人说道:“诸位,我这次出来,身负重任,需寻找不少灵草奇物,不知诸位手中可有剩余?有的话,价格随便定,我照买不误。” 这番话很有意思,秦天鸣没有否定自己大派弟子的身份,而是恰当的利用了起来。 而这话,对在座的修士们来说,无疑是一个相邀秦天鸣同行的台阶,几人自然是连忙问询秦天鸣需要何物。 秦天鸣心中一笑,而后将化鳞汤剩下的辅材逐一说出。 其实秦天鸣可以直接索要化形丹,但秦天鸣此时知晓丹药有品阶,担心这些人就算拿出来,也是最差的。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自行炼制化鳞汤,毕竟擎武门文献中记载,化形丹的开创,曾借鉴了化鳞汤与其余化形之物。 虽然化形丹方便携带,但效用不稳,有些妖兽服下,甚至出现过喉中横骨未去,身躯却变为了人形,成了一位口吐兽语的人。 秦天鸣将物什说完,在座的当即就有几人表态。 “我有束阳藤,可以送于秦道友,只望与秦道友交个朋友。”坐于对面的一位瘦高男子说道。 “我这处有两个易筋果,市面上价值四十灵元,也可送给秦道友,只希望与秦道友论道一夜。”坐于秦天鸣下首的一位沉稳男子说道。 “小妹有几株理髓白草,亦可送于秦大哥,只希望秦大哥能送小妹出城。”坐于对面的一位少女起身诚恳的说道。 此女显然没有多少花花肠子,竟是直白的将自身目的说明,她这一挑明,其余正在想说辞的几人也是接连说出自己所有之物。 秦天鸣这一合计,发现也就还缺数种,心中窃喜的同时,按手朗声道:“诸位的意思我已明白,这样,我先以市面上的价格从诸位手中买下,如若明日城外兽群还未退去,我会亲自将诸位送出城外。” 秦天鸣并不想占这些人的便宜,而且也不缺灵元,贾守贵的玉勋金纹袋里,足足数千灵元足够耗用。 在座修士一听这话,纷纷称赞秦天鸣不愧为大派弟子,气度不凡。 一番交易,在座修士皆是满意离去。 不一会儿,正堂只剩秦天鸣与伍慈。 秦天鸣不走是有原因的,化鳞汤所需的材料没有什么珍贵的,缺的几种别人手里可能没有,伍兹手里极可能有。 “伍城主,不知您手里可有存货?”秦天鸣一脸笑意地问道。 伍兹手中的确有秦天鸣说的东西,但他也有他的打算,闻言略显为难道:“秦小友,不是老朽小气,而是这些东西,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出手,要不这样秦小友你看可好,小友可在我这府中暂歇一晚,待明日兽群退去,老朽也有时间为小友寻来剩余之物,你看可好?” “这老家伙。”秦天鸣心中鄙夷,他没有让兽群立马退去,就是防着伍兹事后不认账。 “这当然可以,那就叨扰伍城主了。”秦天鸣面上一笑,应了下来。 伍兹则唤来一位下人,让其带秦天鸣去客房休息。 待到了房间,秦天鸣刚刚在床榻上坐下,李太渊的笑言便传到了脑海:“没看出来,你小子城府不浅,这一步一步环环相扣,那伍姓小辈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李太渊的调侃,秦天鸣只是露出苦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之前始终没有将修行真正放在心上过,觉得反正自己都要走,修行个差不多就行了,一直都是游玩的心态。 可现在,见到那破界飞升而来之人的惨状,秦天鸣知道,想要安然无恙回到家乡,只有认真对待修行,把每一步做到最好,才能避免步入那位元婴修士的后尘。 秦天鸣下意识想要盘膝修行,却猛地想到如今的自己说是个废人也不为过,修行也无用,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涩。 一夜无话,秦天鸣久违的睡了个好觉,直至快要日上三竿,才有下人在外问询。 “秦上师,城主找您,让小的来问问您方便吗?” 伍兹也是无奈,本以为待日头升起,兽群便会退去,可不仅没有如此,直到此时还是一如昨夜。 想去找秦天鸣问问,偏偏下人来报,秦天鸣始终没出过房门,伍兹担心秦天鸣是修行上有啥突破,也不敢冒然叨扰,只好等待。 可到了此时,昨晚那些修士可找上门来了,他也不得不令下人去叫秦天鸣。 秦天鸣被这一声呼唤吵醒,起身擦了把脸,就出门与那下人一同来到了正堂。 正堂中的情景,与昨夜的场景如出一辙,只是人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要么是真的身有要事,要么是想赶紧离开此地。 此时一见秦天鸣,纷纷唉声载道,言说那城外兽群还未退去,这该如何是好。 秦天鸣本打算昨晚用号角将兽群喝令退去,但一沾床沿儿直接睡了过去,确是忘了这事。 “既然这些野兽不知好歹,那诸位就随我一道,前去城头,待我再施手段,将其震退。”秦天鸣大义凛然,说完便当先朝府外走去。 众人自是巴不得如此,皆是跟在秦天鸣身后,一同来到城头之上。 看着城外乌泱泱的兽群,秦天鸣取出擎天剑,踏剑而上,嘱咐道:“诸位,我虽有手段将其喝退,但恐支撑不了多久,还望各位一会儿有机会趁早离开。” 秦天鸣这话自是假的,如此说不过是为了让这些人赶紧走,好方便自己与伍兹交接炼制化鳞汤的材料。 但此话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们觉得秦天鸣是以一人之力对抗兽群,为他们争取逃脱机会,一个个内心感谢的同时,纷纷发声。 “秦道友放心,我等皆不是蠢人,定不会浪费秦道友为我等争取来的机会。”昨夜那位送易筋果的沉稳男子说道。 此话引得其他修士纷纷附和,言及定不辜负秦天鸣。 秦天鸣肃然点首,而后御剑来到城外,背对众人取出号角催动起来。 沉闷的号角声飘荡起来,不过短短片刻,兽群便动作起来,犹如退潮一般,有条不絮地退回深山老林之中。 见此,秦天鸣也是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心思,回首喊道:“诸位,良机至矣,还不速走!” 此话一出,城头上的几位纷纷感谢几句,从城头一跃而下,各展逃遁神通,不过半柱香就跑没了影儿。 秦天鸣停下催动号角,这么一会儿,灵气消耗着实不少,不愧是玄器。很快,秦天鸣回到城头,却发现昨夜那位送洗髓白草的少女还未离去。 秦天鸣觉得可能是这少女没有遁行神通,也没在意,反正兽群不会来了,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事。 径直在伍兹旁降下,伍兹不用招呼,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将其递给秦天鸣。 秦天鸣起灵气入内探查,果是那缺少的几物,如此一来化鳞汤的材料已是集齐,剩下的就剩将其整合炼制。 擎武门文献中有完整的炼制方法,秦天鸣并不担心会失败,谢言一句,就要离开此地去找秦雯。 眼看秦天鸣转身要走,那位少女赶忙开口道:“秦大哥留步!” 第27章 秘葬传闻 化鳞汤药 此女名叫余欣,是方才留在此地的修士中唯一一位女性,秦天鸣对她有些印象。 “余道友,还有什么事吗?”秦天鸣回身问道。 听到余欣叫自己,秦天鸣回身的同时,细想下来也没觉得还有什么事,莫非是这女子看上自己了? 这想法秦天鸣自己都不信,要说是原本的样貌还有可能,在这个世界的形象可是有些不好看,或许是前身体弱多病造成的营养不良,身材是极其瘦弱的,一种病态的瘦,让人看起来觉得弱不禁风。 “秦大哥,小妹能否与你一道离开?”余欣虽是如此说,但其眉宇之间显的心事重重,明显话没说彻底。 秦天鸣内心是不想与人一路的,闻言想了个借口,道:“不好意思了余道友,我还有要事在身,而且一路上御剑而行,也不好带人同行。” 然而此话一出,余欣当即从腰间绣囊中取出一片绿叶,连忙道:“不妨事的秦大哥,小妹自有飞渡法器,只求能与秦大哥一路。” 这让秦天鸣有些不解了,既然有飞渡法器,怎么先前不走,难道余欣留在这不是因为不敢走,而是另有企图? 余欣与其他修士不同,她来此地是找寻帮手的,前些时日余欣收到师兄传书,说是恩师得到消息,有一处秘葬即将现世,让她能找些帮手就找些帮手。 而余欣见识了秦天鸣的手段,也是看出其用的是一件法宝,再结合昨晚的话语,她判定秦天鸣很大可能就是一方宗门的弟子,而能把他拉拢过来,无疑是最好的帮手。 秦天鸣不知道这些,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女,也不像是心思极重的人,而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下来。 “余道友可先去城外稍等我片刻,我与伍城主还有些话要说。”秦天鸣忽然想到,要炼制化鳞汤还得有一座炼药的药鼎,差点误事。 余欣听到这话,知道接下来的自己不方便听,便对秦天鸣施然一礼,随后催动绿叶,长至三尺方圆,乘着飞出城去。 见她走了,伍兹就有些不解了,问道:“秦小友,不知还有何事?” “伍城主手里可有多余药鼎丹鼎?我可用双倍灵元买下,绝不会让伍城主吃亏。”秦天鸣笑言道。 然而伍兹却是面上有些莫名,略显尴尬道:“秦小友说笑了,我等练气修士,哪用得到什么炼药宝鼎,老朽这里确是没有。” 秦天鸣显然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气馁,毕竟化鳞汤也没说非要用药鼎炼制,本着好的汤药,往往用朴素的方法炼成,秦天鸣从伍兹手里讨来了一个砂锅。 一切妥当,秦天鸣御剑而起,离开城头,追上还没走远的余欣。 打了个招呼,秦天鸣当先在前,带余欣往秦雯所在之地而去。 路上,余欣显然有些纠结,跟在秦天鸣身后,两个手毫无规律的互相捏着,不知该怎么开口拉拢秦天鸣。 不过在她想到如果有秦天鸣的加入,自己和师兄以及恩师,可以依仗秦天鸣大派弟子的名头,少去很多麻烦时,这让她心中一定,将目的说了出来。 “秦大哥,小妹有一事,想请秦大哥帮忙。” 秦天鸣闻言并不意外,早就猜到余欣有事所图,也想听听是什么事,便笑道:“余道友直说就好。” 见秦天鸣如此好说话,余欣心中稍松,而后将秘葬的事说出,并言,如若秦天鸣愿意相助,有好东西可让秦天鸣先行挑选。 秦天鸣听到秘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去,秘葬和传承不同,传承是留待有缘人取走,然后继承下去,通常设置的禁制或阵法相对温和。 而秘葬则恰恰相反,是不希望有人取走自己生前的诸多宝贝,所布置的阵法禁制也异常凶险,没点本事别说从中取走宝贝,全身而退都难。 刚要开口婉拒,李太渊却将秦天鸣叫住,并劝道:“小子,机缘临头,还不应下?” “机缘?” 秦天鸣不理解,要是传承的话他或许会考虑,可秘葬在擎武门文献记载中也是危险无比,他可不觉得这是机缘。 “此是天大机缘,你应该知道,秘葬中所留之物,乃是修士生前的一切,如若能收入囊中,无疑是得到了一位修士生前的全部。且不论这秘葬主人生前是何修为,起码比你小子如今要强,赶紧应下,然后套出此女口中的秘葬所在。”李太渊连声催促道。 秦天鸣却并未立即答应,而是沉默片刻,道:“余道友,这事不小,让我考虑考虑。” “不急的秦大哥,师兄飞书中言,现在秘葬只是禁制气息显露,还未完全出世,具体方位还未可知,时间还很充裕。”听到秦天鸣并未拒绝,余欣知道有戏,连忙表示不急。 秦天鸣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一心想着炼制化鳞汤,待进入林子,二人飞行高度降下,而后在窑洞前落下。 秦天鸣招呼一声,走入里面,秦雯见他回来,立马围了上来。 “秦雯,万事俱备,只差一步你就可化形了。”秦天鸣哈哈一笑,拍了拍秦雯的头。 “伯泽?”步入窑洞的余欣,见到秦雯一脸的惊讶。 而听到秦天鸣的话,余欣脸色瞬变,竟是有些失态的上前,一把抓住秦天鸣胳膊,劝道:“秦大哥万万不可,圣兽之属为天下所不允,一旦化形成人,便是我人族的最大威胁,秦大哥万不可做此事!” 这事秦天鸣当然知道,凭以往人类对待妖兽的态度,这等圣兽一旦化形可以修炼,将会极其仇视人类,而圣兽有一个化形,便会相助同类,一助十,十助百,迅速崛起一股不小的势力,凭借圣兽的天赋,只要留出足够的时间,有朝一日压过人类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即便知道这些,秦天鸣也并不如何关心,并无所谓地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人的死活,被杀也只能怪他们倒霉。” 语气平淡,话语冷漠。 这前后反差,判若两人,余欣不禁愣住,怎么只一转眼间,眼前之人竟从一个救了一城百姓的善人,变成要威胁人类安危的恶人了。 看着朝自己呲着獠牙,闷声低吼的伯泽,余欣又看了看眼神漠然的秦天鸣,她知道,再劝的话,自身安全都可能出现问题,只好松开秦天鸣,退到一边。 秦天鸣不再管她,而是垒起灶台,捡来柴火,生火熬药。 但煮药期间并不太平,余欣三番两次想要上前,虽每次都被秦雯低吼威胁喝住,但看其眼底深处逐渐坚定的神情,表明她不会就此放弃。 秦天鸣背对着余欣,全神贯注盯着锅中火候,并未察觉身后的异样。 秦天鸣没察觉,李太渊却不同,他毕竟老辣,见秦天鸣即将投放药材,传音道:“小子,此女正道之心强烈,恐会动手捣乱,你要当心。” “我有分寸。”秦天鸣心中回应道,如果余欣敢动手捣乱,那么事后他一定会杀了余欣,正好将那绿叶法器,送给化形后的秦雯做贺礼,而且杀了余欣就不会知道那秘葬地点,就不用再去那危险重重的秘葬,可谓一石二鸟。 少顷,秦天鸣开始投放药草,秦雯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挡在秦天鸣和余欣中间,恶狠狠地盯着余欣。 一时间,气氛出现微妙的平衡,余欣既想拉拢秦天鸣,又不希望伯泽秦雯化形成人,危害人类。 而秦雯弓着身子,獠牙外露,已是做好拼死拦住余欣的准备。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余欣的对手,但为了能够挣脱樊笼,一些伤势完全可以承受。 秦天鸣则有条不紊的依次投放药草灵物,步骤严谨,没一点慌张。 不知不觉间,先是一股类似鱼腥味的奇异味道飘荡而出,秦雯精神一震,似乎感应到即将好事临头。 而余欣闻到这个气息,生理有些不适的同时,心中不禁泛起嘀咕。因她始终认为秦天鸣要炼制的是化形丹,此时心想这真的是化形丹吗?不应该是丹香吗?怎么会是这种味道? 余欣再一细想,先前秦天鸣和他们交易的材料中,的确有炼制化形丹的草药,但大多只是一些寻常之物。 “难道他并不会炼制化形丹?也对,即使大派弟子学识渊博,可炼丹怎么可能有用砂锅的,看来是我太多虑了,险些错失一位强力盟友。”余欣一通自我安慰,放下心来,心中笃定,秦天鸣炼出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化形丹。 类似鱼腥味的怪味不久散去,而后是一股淡淡的果子味传来,再之后竟渐渐转变为了一股浓郁的腐臭味,距离最近的秦天鸣,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余欣和秦雯闻到这股味道,神情大不相同,前者嘴角上扬,看着都快要憋不住笑了。 后者频频回头,想看看是不是秦天鸣出了问题,怎么这种味道? 秦天鸣的心境又是不同,虽面上被熏的表情扭曲,但心下大喜,这正是化鳞汤即将炼成的征兆。 最后,腐臭味渐渐散去,不过还是有淡淡的酸味,秦天鸣起身一笑:“哈哈,成了。” 他这一笑,余欣再也忍不住,也是笑了出来,有些尴尬道:“秦大哥,小妹不知你炼制的何物,但看样子好像不能服用吧。” 的确,砂锅中的东西勉强可以说是浓稠的杂粥,但呈现一种黑灰色,使人无法与食用联系到一块。 秦天鸣并未理会余欣的调侃,而是端起砂锅,朝秦雯走近。 看秦天鸣朝自己而来,秦雯不禁退后一步,心里直犯嘀咕。那真是化形的东西吗?真的假的?喝了真不会有事吧? 秦天鸣也是看出秦雯眼底的抗拒,毕竟这化鳞汤的卖相跟味道的确糟糕,可化形的效用是做不得假的,给秦雯解释道:“秦雯,我以人格担保,这绝对是货真价实能让你化形的东西。” 秦雯虽然心中抗拒,但为了摆脱兽身踏上道途,还是眼神一定,来到秦天鸣身旁。 闻着化鳞汤奇怪的怪味,秦天鸣也不知道味道具体如何,就劝解道:“没事的秦雯,眼睛一闭就过去了,很快的。” 说着,秦天鸣趁秦雯不备,一把握着她的鼻子,将其嘴巴捏开,而后不由分说将化鳞汤灌进秦雯嘴里,并死死的捏住秦雯口鼻,不让她吐出来。 秦雯两只大眼猛地一瞪,四个爪子胡乱抓蹬,显是有些痛苦。 顷刻间,秦雯好似泄了气,竟是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这情况把秦天鸣也是吓了一跳,双手一松,秦雯倒在了地上,秦天鸣赶忙呼唤了两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秦大哥,你太冲动了,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炼制出的东西有用,可也不能随便拿圣兽尝试,哎,可惜一头圣兽。” 余欣走了过来,看着倒地不起的秦雯,语气惋惜道。 第28章 认清异己 擎武先辈 听到余欣的话,秦天鸣刚想回应,却心下一喜,因他发现秦雯身上雪白的毛发,正在缓缓松弛,看着像是即将脱落,这正是要化形的征兆。 见到这一幕,秦天鸣有些明悟,化鳞汤没有问题,是自己把秦雯捂晕过去了。 想到秦雯的性别,秦天鸣从乾坤袖袋中取出一套衣物放在旁边,而后对余欣说道:“余道友,你我先去外面等待吧,有没有用一会儿就见分晓。” 余欣没有注意到秦雯身上的变化,只当秦天鸣还不死心,不过她觉得秦雯已死,不会再有威胁了,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秦天鸣一同出了窑洞。 到了外面,等了快半个时辰,窑洞里还是没有动静。 余欣不想在此多留了,便对在一旁坐着的秦天鸣说:“秦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吧,虽然秘葬还未出世,但我们要抵达我师兄所在的位置还有些距离。” 秦天鸣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窑洞一眼,见还是没动静,就接着在原地安坐。 见秦天鸣不语,余欣一叹:“秦大哥,我知道伯泽来之不易,但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让她在此地长眠了。” 话语刚落,自窑洞中传出一声愤怒的大骂。 “小婊子,你咒谁呢!” 秦天鸣闻言站起,朝窑洞投去一眼,不禁有些好笑。 从窑洞中走出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子,身形高挑纤细,脸庞消瘦,有种令人不敢靠近的美。 可秦天鸣留下的衣物有些宽大,苗条的秦雯穿在身上有些不协调,配上那一脸的怨气,让人看着不仅不让人害怕,还有些小女人模样。 “看来秦雯的岁数也不小了。”秦天鸣在心中评价道。 “伯泽不得化形修炼,本身只有千年寿命,看她这模样,也快两百岁了吧。”李太渊语气略带唏嘘道。 这秦雯也不知是从何时被困在先前那洞府中的,寻常伯泽要么自出生起就被修士豢养,要么被修士猎杀成为宝材,像秦雯这样独自活到成年的极少。 秦雯大步走来,来到余欣跟前,较少女的余欣足足高出一头,指着余欣的鼻子骂道:“你咒谁呢?我问你,啊,谁长眠在这了?” “你……你真是那头伯泽?”余欣心中大为不解,秦雯身上妖的气息极其微弱,不仔细感应还以为这就是一位人类。 这就是化鳞汤和化形丹的不同之处,化形丹到如今,虽已趋近稳定,但并没有消除妖兽气息的功效,化鳞汤在这点可以说做到了极致,让一头妖兽真正的褪去鳞爪,无限接近真正的人类。 听到余欣的话,秦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于她。 走到秦天鸣跟前,秦雯满眼感激,双腿一弯就要跪礼大谢,还好被秦天鸣及时搀扶住,并道:“行了行了,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 不料此话一出,秦雯竟是回答:“那我真不客气了?” 秦天鸣一愣,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秦雯便贴近他的耳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秦天鸣不解,秦雯说的竟然是想加入擎武门。 秦天鸣回想一番,以往并没有让秦雯听到或看到这些事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很快秦雯便回答了秦天鸣的疑问。 “是上仙告知我说,您如今是一门之长,让我化形后最好拜入您的宗门,您对我有大恩,我愿意拜入您的宗门,成为您的弟子都行。”秦雯诚恳道。 “别您您您的,听着真别扭。”秦天鸣一摆手,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然而秦天鸣稍微一想秦雯的话,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擎武门门规中有明确规定,弟子可以有妖宠使唤,但绝不可收走兽鳞羽之属拜入门下。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擎武门现在顶天了就两练气修士,再被这些门规限制,那还复兴个屁,重现个鬼啊。 “那您是同意了吗?”秦雯惊喜道。 “当然同意了,你现在是我宗门的人了。”秦天鸣笑道,复兴擎武门又近一小步。 闻言,秦雯大喜,竟直接跪地,口呼:“还请掌门赐法。” 秦天鸣一愣,好啊,在这等着自己呢。不过也确实有这个打算,毕竟散去修为后,还得靠秦雯护持。 但此时不是传法的好时候,旁边还有一人呢。 余欣在一旁听秦天鸣与秦雯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但她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是那圣兽化人,不能留下。 见秦天鸣二人的目光看向自己,余欣一拍腰间绣囊,手中顿时出现一柄长剑,横剑对峙,并义正言辞道:“秦大哥,圣兽化人,必为我人族灾难,还望秦大哥认清异己,铲除祸乱。” 见此秦雯脚步下意识后退,此时虽然化形,但只是自开元窍生出元根,并无修为。 方才敢指着余欣的鼻子,那是因为有秦天鸣在侧,现在,余欣说的大义凛然,她着实担心秦天鸣被余欣说动。 秦雯显然并不了解秦天鸣,只见他上前一步,劝解道:“余道友,你也看到了,秦雯刚才已经拜入我的门下,而且有了秦雯,去秘葬不是多了一人助力吗?” “这不一样,秦大哥,妖物不可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秦大哥不要糊涂了。”余欣亦是努力劝诫道。 这句话让秦天鸣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余欣了,便取出擎天剑,冷然道:“余道友,你这是在逼我杀你。” 余欣美目一怔,没想到秦天鸣会为了妖物对自己这位同类出手,这违背了以往她恩师教给她的道理。 深知自己不是秦天鸣这种大派弟子的对手,余欣后退两步,悄悄取出法器绿叶,边催动边道:“秦大哥,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绿叶也被催动起来,余欣跳上绿叶,就要离开此地。 “小子,不能让此女走脱,否则伯泽化人的消息定被此女传的人尽皆知,到时候你会处处危机,寸步难行!”李太渊急忙传音道。 “她跑不了。”秦天鸣回了一句,看着徐徐升起的绿叶,眸中凶光一现,将手中擎天剑猛地掷了出去。 擎天剑犹如离弦之箭,呼啸而去,肉眼不可视之。 余欣始终注意着秦天鸣,见他这个动作,顿知是对自己起了杀心,担心无法逃脱,急忙取出一张符纸,指尖还未在上面写几个字,擎天剑已经到了跟前。 在余欣惊惧的眼神中,擎天剑将其胸腔一剑洞穿,而后被擎天剑带着从绿叶之上掉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遭到如此重创,余欣还未马上身死,手中还拿着那张符纸,艰难的写完秦天鸣的名字,却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手指一点,将符纸发了出去。 秦天鸣此时脚踩凌风步,来到跟前,正好见到一缕黄光飞去,认出那是传讯飞符,不由暗自叫遭。 “此乃小事,老夫料定,此女定没来得及写完要说之事,即便不是如此,也没人识得你。”李太渊不愧人老成精,只一眼便看了个大概。 秦天鸣心下稍松,来到余欣面前,将其腰间绣囊取下,而空中的绿叶没了正主掌控,也开始摇摇欲坠,缓缓飘落。 待秦天鸣收回擎天剑,正好接到即将落地的飞渡绿叶,一并收入囊中。 回到秦雯身边,秦天鸣将自己打算找一个安全地方,给秦雯誊写功法,让她修行,自己散去修为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里不正是一安全之地吗?”秦雯看了看周围,并未感应到危险。 这话一出,秦天鸣也是明白过来,尽东关周边灵气不差,虽时常有修士到来,但多半是在城中停留,不会在外面露宿。 “也好,那就在这吧。”秦天鸣做出决定,而后交给秦雯几枚灵元,让她去尽东关买文房四宝。 秦天鸣则回到窑洞内等待。 秦雯回来的也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回返了。 将文房四宝放在地上,秦天鸣开始询问秦雯是何元根,好给他选一部功法出来。 “我也不知道。”秦雯摇头,她如今内视都不会,只能感觉出来体内已有元窍。 “老夫来看看。”李太渊传音道,而后放出神识,立时便知底细,感叹道:“不愧为天妒圣兽,竟是四属元根。” 有李太渊告知,秦天鸣也是惊讶,秦雯居然是水土金三元根加光属异元根。 惊讶过后,秦天鸣看着一脸兴奋的秦雯,赶忙说道:“先说好啊,我最多给你写一部,多了我真写不下来。” 秦雯闻言顿时认真思索起来,秦天鸣看向秦雯买过来的文房四宝,心中不禁一笑,这么几张纸,最多将练气篇的功法写完。 这个时候,秦雯思考完毕,选了金系功法。 秦天鸣稍微一思,拿起笔开始誊写九部正法之一的《玄佛重金》。 这九部正法,按照擎武门文献中记载,除《大品神霄诀》是开派祖师擎天真人传下,其余八部皆是历代成仙飞升的掌门留下。 例如留下《玄佛重金》的掌门,号称玄佛真人,是第二十四任,而其中水系的《玄冥真水》则是第二十五任玄冥真人留下,巧的是这两位还是同胞兄弟,被记载为“一胞双仙。” 想到擎武门这些辉煌的过去,再联想到如今自己这任掌门的落魄,秦天鸣轻一摇头,一股悲凉感油然而生。 因秦雯买来的纸张不多,估计是涉世不深被骗了,秦天鸣也没多说什么,堪堪将练气篇写完,吹干后交给秦雯。 所幸秦雯识字,看了一遍后,便向秦天鸣索要灵元修行。 秦天鸣直接取出上百块灵元予她,待秦雯盘膝入定,便坐在一旁等待,等秦雯踏入练气初期,就该他重新开始了。 第29章 余欣余方 别无他法 时光荏苒。 距离秦雯入定已过半月,秦天鸣知道这代表什么,步入练气初期耗时越长,则表示其可炼出的那口凝灵清气越是雄浑。 当初秦天鸣短短六日便步入练气初期,可谓资质中下,而今四属元根的秦雯已用半月还未苏醒,可想而知,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这半月里,秦天鸣将余欣埋葬,并乔装打扮,去尽东关中买来崭新线装书,将《玄佛重金》尽数抄录,待日后交给秦雯。 这些时日,对秦天鸣而言,想通了很多事,他深知自己在尽东关或可算是实力强大,但在别处,多半属于被自己轻松杀死的余欣之列。 如今,秦天鸣只希望散去修为后,再次修行时还能具备成为修士的资格,多属元根已不奢求,只要是雷元根便是天佑。 念及于此,打坐静心的秦天鸣刚要退出坐定,准备如往日一般,外出转一圈查看有无危险时,李太渊忽然传音道:“小子,秦雯即将苏醒,事不宜迟,散去修为吧。” 秦天鸣闻言,索性接着入定,就要逆转功法,搅动灵气,冲散元窍,李太渊却又道:“不急,外面有人来了,你先去将其应付走。” 秦天鸣吐出一口浊气,还好并未开始逆转功法,否则灵气波动一出,定会将外面之人引来。 起身走出窑洞,秦天鸣四下一扫,见到在余欣坟堆前正站着一男人。 “何方道友来访?”秦天鸣打着招呼,向此人靠近。 见到男人站在余欣坟堆前,秦天鸣心中对来人身份就有了些许猜测,很可能是余欣死前发出的飞符之故,但其一身修为足有练气后期,只能看看能不能用言语劝走。 男人名叫余方,听到招呼,并未回首,而是定定的看着眼前,写有“余欣之墓”的木碑,眼中难掩愤恨之色。 秦天鸣此时来到男人身旁,见其太阳穴青筋暴起,显是正压制着怒意,已是将此人身份猜了个大差不差。 “哎,余道友死的可惜啊。”秦天鸣惋惜道,像是在为一位故人哀悼。 “你认识小师妹?”余方冷冽的看向秦天鸣,毫不怀疑,只要秦天鸣说错话,他就会动手发难。 “原是道友师妹,是啊,我与余道友算是共同守卫了不远处的尽东关,只是可惜,余道友没在抵御兽潮的过程中出事,却在事后隐伤突发,不幸身亡。”秦天鸣语气极度唏嘘,完全没有杀人凶手的样子。 此话一出,余方看向秦天鸣的眼神缓和不少,只因他方才从尽东关出来,已是问过伍兹,的确如秦天鸣所说,兽潮退去前余欣都安然无恙。 “如此说来,是你将小师妹埋葬在此了?”余方看向秦天鸣问道。 “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道友不必放在心上。”秦天鸣哀叹地道。 “不知道友是何人?又为何在此?”余方忽然问道,如此问也是有他的道理,他收到余欣飞符,但符中只有一个名字。 听到问话,秦天鸣心中一动,因不知余欣所发飞符中的内容,便随口一编,道:“好说,鄙人东方宿,不过是山野散修,敢问道友名讳?” 一听秦天鸣的名字不是飞符中的名字,又因对方将自己师妹安葬,余方稍稍放下戒备,拱手一礼,道:“在下余方,乃雨悠子师尊座下弟子,在此谢过东方道友安葬小师妹。” 秦天鸣闻言心下一惊,这雨悠子一听便知是个道号,而有道号,那就表明其本人乃是元丹境的道长。 这就有些超乎秦天鸣预料了,着实没想到一介练气初期的余欣,背后是一位元丹境高人。 这等人,自己的气息只要被其得到一丝,对方只需心念一算,便知自己与余欣是何关系。 “那看来此人也不能留。”秦天鸣心中顿起杀意,若是让余方将自己的气息带回去交给雨悠子,那么就得迎接这位元丹境高人的报复,这是他此时绝不允许发生的。 心下稍稍思索,秦天鸣有了主意,开口恭维说道:“请恕宿耳目闭塞,不过想必道友师尊应是一位玄门道长,既是玄门道长,那便是宿的前辈。” 听到这等恭维自家师尊的话,余方显然很是受用,摆了摆手道:“师尊老人家虽从不自称道长,但在我这弟子心中,师尊就是得道高人。” 秦天鸣心中乐了,这余方显然被自己三言两句给说消气了,正好实施计谋,出言邀请道:“余道友,宿的寒舍就在不远处,可否赏脸一坐?” “道友住在此处?”余方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啊,余欣道友曾在抵御兽潮时救我一命,我理当为其守墓三年才是。”秦天鸣言真意切道。 此言一出,余方神色一肃,抱拳躬身道:“未想道友如此重情重义,余某佩服。” “好机会!”秦天鸣眸光一闪,将余方搀扶起的同时,并趁机施展飓命掌法,连拍数下。 余方虽练气后期修为,但也并未察觉出寿元的损耗,只是被秦天鸣这看似安慰的几掌一拍,头脑有些昏沉,想要睡上一觉。 “怎么回事?难道我气急攻心?”余方心中疑惑,自步入道途,他可从未感到过困倦。 秦天鸣见到此景,心中一笑,再次出手,在余方肩头拍了拍,安慰道:“道友莫要伤心过度才是,想道友一路而来舟车劳顿,正好今日就不要走了,在我处暂歇一日吧。” “道友如此大义,来日若有机会,余某必定报答。”余方也是有些撑不住,觉得休息一日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开口答应下来。 “诶,说什么报答,道友师妹于我有恩,要说报答,也是我报答道友才是。”说着,秦天鸣馋着余方向窑洞走去。 待走到窑洞前,余方已是两鬓斑白,脸颊微陷,其本人却还未发觉,自己正在走向万劫不复。 就在二人即将步入窑洞时,秦雯却自窑洞中走了出来。 余方已然意识混沌,见到秦雯下意识一感应,发觉其练气初期,只当是秦天鸣好友,微微一笑,虚弱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秦雯见到这一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向秦天鸣。秦天鸣在余方旁侧呵呵一笑,道:“我来给道友介绍,这位正是目睹余欣道友身死之人。” 此言一出,昏昏欲睡的余方精神一震,挣脱秦天鸣的搀扶,冲到秦雯面前,一把掐住秦雯臂膀,强打精神地急问道:“敢问道友可知道余某师妹为谁所害?” 秦雯秀眉蹙起,有些不悦,刚要开口,却见秦天鸣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另一只手已经握着擎天剑,朝这边走来。 等到了余方身后,秦天鸣冷冷一笑,如恶魔低语般说道:“余道友,害死余欣道友的人,就是我啊。” 余方瞳孔猛地放大,想要转身对峙,却浑身一震,低头看去,一柄锋利的剑尖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师尊不会放过你的。”余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最后的遗言,想要回头将杀人凶手的样貌印在脑海,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秦天鸣一催灵气,擎天剑倏然搅动,将其元灵绞杀在其体内。 抽出擎天剑的同时,余方也失去了支撑,彻底倒下。 当天,黄昏时分。 在余欣坟堆之旁,又多了一座新坟。 若说秦天鸣在挖坟时,还会时不时感叹生命的脆弱,那秦雯就是真的毫不在意,始终漠然的看着。 对秦雯而言,除秦天鸣外,其余人类修士,皆是她敌视的目标。 二人回到窑洞,秦天鸣询问秦雯情况,得知她已经步入练气初期,松了口气的同时,将飞渡绿叶取出来交给她,并嘱咐道:“我马上就要散去修为了,然后重新打开元窍,这期间,如若有人来,而来人是你敌不过的,你可以直接离去,不必管我。” “掌门这是为何?”秦雯接下飞渡绿叶本是欣喜,听到秦天鸣的话却有些不解。 “如果那位元丹境的雨悠子到来,你即便留下也没用,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重了,你也得分担分担,如果我死了,复兴擎武门的重任就交给你和许慕之了。”秦天鸣说完,便入了定中。 秦雯随后在李太渊的传音中,知道了擎武门的事,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使命感。 秦天鸣入定之后,没有犹豫便开始逆转功法,丹田中的灵气蓦地被搅动起来,开始肆意冲撞丹田气海之上的元窍。 散去修为的过程并不难,深知没有痛苦,元窍就这样在一波一波灵气冲撞下崩散若无,丹田中的灵气也在瞬息散了个干净。 秦天鸣只觉小腹一痛,顿知修为已散,并未耽误片刻,旋即开始运转吐纳法门,开始重开元窍。 相同的路,再走一次,轻车熟路的同时,也会有些新的感悟。 入定中的秦天鸣并不知外面过了多长时间,但资质越差,打开元窍的时日就会越长,估计应该有些时日了。 而在他的感知中,只觉得不过短短片刻, 元窍重开,灵气再聚。 这一次,秦天鸣只稍一感应,便迈过了感灵气这一步,旋即在心中呼唤李太渊:“李太渊,劳烦你了。” “罕见呐,你小子还跟老夫客气上了。”李太渊笑骂道,放出神识笼罩秦天鸣,探测其元根底细。 秦天鸣知道这只需呼吸之间,可李太渊却久久未再发声,不解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修行之初资质就接连下降,如今更是散去一次,资质差到何等地步不问可知。 果不其然,又过片刻,李太渊悠悠一叹:“无有元根。” “虽已有准备,但听到你真的说出口,还真是有些失落啊。”秦天鸣苦笑道。 无有元根虽也能修行,不过进境之缓慢,或许在寿尽之前都不会有什么作为。 “呼……”秦天鸣吐出一口浊气,要说让他放弃修行的想法,在这个世界度过此生,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小子,擎武门中,可还有办法吗?”李太渊思虑良久,开口问道。 气氛陷入沉默。 秦天鸣还有办法吗?答案是有的,擎武门文献如此庞大,可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没记载的。 退出坐定,缓缓起身,秦天鸣走向窑洞外,并询问道:“李太渊,过去多久了?” “一月有余。”李太渊干脆回道。他知道秦天鸣定是有了办法,也不多问,拭目以待。 走出窑洞,正好见到立于一棵树顶查看情况的秦雯,秦天鸣一声招呼:“秦雯,跟我来。” 第30章 为己而动 魔头出世 窑洞外。 埋葬余欣兄妹二人的坟堆被挖开,其中的二人即便过去不少时日,因常年灵气滋润的原因,形貌依旧栩栩如生。 这个过程中,秦天鸣始终面无表情,因他知道,别无他法。 秦雯也并未多问,只是与秦天鸣一同将尸体挖出,而后和秦天鸣一块将两人带回窑洞。 “秦雯,现在我传你法,你要牢记,对我有大用。”秦天鸣郑重嘱咐道。 “掌门尽管说,我一定记下。”秦雯保证道。 秦天鸣点头说好,而后将一门名为“炼脉化气”的法门,一字不落地告知秦雯。 此法极其恶毒,乃是将他人一身经脉抽离身体,最后化为一团性命气的奇气。这性命气,尚未踏入道途之人服下,可将性命气主人一身资质夺为己有。 此法的创造者,曾在擎武门中残害同门,后被其恩师发现逐出师门,并被斩断经脉,终生无法修行。然而奇怪的是,记载这道法门的人,正是当初那位大义灭亲的前辈。 秦天鸣将炼脉化气讲述数遍,确保秦雯确准无误的记住,这才让她开始对余欣二人动手。 李太渊自是将此法听在耳中,也是不禁感叹,曾为玄门第一大派的擎武门,竟会有这等歹毒之法。 “就像你说的,面朝光明,背后却是黑暗,而背对光明,脸面就处于黑暗。”秦天鸣淡淡说道。 李太渊不接这话,而是问道:“小子,有了性命气你打算如何做?” 闻言,秦天鸣轻一呼吸,道:“自是再散修为,三开元窍。” “呵呵呵,小子,既有此法,何必急切,可愿听老夫一言?”李太渊呵呵一笑,略带深意地问道。 秦天鸣哪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不问自答道:“你是想说,让我多取几条性命,再多吸纳几道性命气?” “然也,依老夫所看,这两人的性命气未必能将你的资质提高多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举将资质推上巅峰。”李太渊出言建议道。 这个建议不可谓不诱惑,秦天鸣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一直没有宣之于口,如今被李太渊一提起,秦天鸣呵呵一笑。 财帛动人心,恶向胆边生! “那就杀!” “哈哈哈,好小子,果是一小魔头贼子,老夫没看错你。”李太渊嘎嘎大笑,赞许道。 看了一眼秦雯,秦天鸣知道要想炼化一位修士的经脉需要些时间,只道了一声:“秦雯,我出去一趟,你在这等我回来。” 秦雯点头,秦天鸣则走出窑洞。 夕阳将落,正是行凶之时。 稍微伪装,秦天鸣来到尽东关城。 这第一个目标,秦天鸣放在了一位刚从青楼出来的浪荡青年身上。 用李太渊的话说,此子与当初的秦天鸣一般,是一位实打实的修行种子;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只这一位,便可将余欣二人的天姿比下去。 此人毫无修为,看来是并未被修士发现收为徒弟,对青年本身来说是遗憾,对秦天鸣来说,就是一块喂到嘴边的肥肉。 秦天鸣并未马上动手,而是记住此人住址,而后带着李太渊,用他的神识探测又物色了几个目标,最差的也是类似余欣余方。 当晚,月色朦胧。 秦天鸣按照住址,依次摸了过去。 对付这些性质恶劣之人,秦天鸣的眼中再无一丝犹豫怜悯,冷若修罗,收割着沉入梦乡的生命。 天际破晓,秦天鸣仿若没事人一般,走出了尽东关城。 回到窑洞,秦雯已经将余欣的经脉炼化,一团拳头大小的七彩雾团飘在身侧,而余欣则变的面容苍老,皮肤褶皱,满头枯槁灰发。 秦天鸣从玉勋金纹袋中取出八个麻袋,扔在秦雯旁边,歉然道:“秦雯,劳烦你了,还有这几个。” “好的。”秦雯干脆的回应。 秦天鸣来到秦雯身旁,将那团七彩雾团虚握掌中,而后轻轻一吸,霎时间,神思一阵清明的同时,身上仿若挣脱了某种束缚。 “果然可以提升资质。”秦天鸣心中喜道,这种感觉,正是“缚身金锁断,神思心念通。” 真正的修行种子,便是神思通畅,身无金锁,这种人,往往被灵气亲近,且自小聪慧过人。 “大道可期,归途有望!” 秦天鸣心情大好,开始寻思着是否要去余欣余方口中的秘葬一行。 李太渊刚要说话劝他要去,秦天鸣忽然心中一定,心道:“你说的不错,修行免不了你争我夺,连步入练气中期都要浑阴浊气,更何况更前方的境界。” 此话让李太渊泛起了嘀咕:“这小子如今与初次相识时判若两人,难保日后失去掌控。” 秦天鸣本想安心入定,等着秦雯炼化其余人的经脉,却忽然听到李太渊的传话:“小子,待老夫重生之后,可做你擎武门一客卿长老,给你撑撑场面。” 如此做,李太渊也是无奈为之,擎武门太过久远庞大,虽然秦天鸣曾发过誓言,但他也不确定,擎武门是否有躲过誓言的法子。 “那再好不过,有你这位老不死的,想必听过你当初名号的,吓都要吓个半死。”秦天鸣开玩笑道。 此话李太渊挺受用,呵呵一笑道:“自不会落了擎武门的面子。” 说话间,秦天鸣入了定中,开始折腾丹田内为数不多的灵气。 擎武门文献中有载,真正的高人,每一分灵气的运用都妙至毫巅,他人用七分八分力气做成的事,对灵气掌握之极的人,或许只用两分三分便可完成。 时光飞逝。 入定之中不知昼夜更迭,等秦天鸣对这少许灵气掌握大半的时候,也随之睁开的双眼。 向秦雯投去一眼,其身边已有了七八具白骨,全是干枯的皮肤发丝早已脱落。 起身来到秦雯身边,发现已有八团大小不一的七彩雾气环绕在秦雯周围,秦雯正炼化着最后一人。 雾团最大有头颅大小,最小的也与第一次出现的雾团相当。 见此,秦天鸣没有犹豫,当即在秦雯身旁盘坐下来,逆转功法冲散了元窍。 再次起身,秦天鸣依次将八团雾团捏入掌中,而后吸入,将最后一团吸收时,竟是没有通畅挣脱之感传来。 这等情况,秦天鸣顿知资质已达极限,吩咐一句:“秦雯,等你炼化最后一团性命气,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 “啊?”秦雯疑问了一声,回头见秦天鸣已打坐入定,顿时有些无语。 不过还是将这最后的性命气炼化而出,但并未自己吸纳,而是留在原地,自己则外出给秦天鸣护法去了。 入定中的秦天鸣,这一次更是顺利,只觉得不过才用半刻钟就重开元窍,而后瞬息间感应到了灵气。 “李太渊,再测。”秦天鸣心中唤道。 李太渊没有回应,已是放开神识,笼罩住了秦天鸣。 秦天鸣耐心等待李太渊的回复,却忽然发现眼前还飘着一团七彩雾团,顿时知晓秦雯并未吸纳。 左右没有坏处,秦天鸣伸手一招,捏在手中,轻轻一吸,纳入体内。 然而雾团刚刚入体,李太渊惊讶的声音便响彻脑海。 “奇迹,真乃奇迹啊,小子,你方才做了什么?”李太渊并未道出何等元根,而是追问道。 秦天鸣不解李太渊为何如此,如实说了方才吸纳性命气的事。 “性命气,性命气!真乃性命之气!小子,方才老夫探的,你本应是风水雷木四属元根,然而,正是这一道性命气的加入,令你生出了第五属元根!”李太渊言语癫狂,仿若失心疯。 秦天鸣有些奇怪,自己的元根,李太渊怎么如此激动? “呵哈哈哈哈,一介魔头坯子,竟身具玄门正道引以为傲的阳属元根,讽刺,讽刺,天大的讽刺!”李太渊的话语中有嘲讽有悲愤,亦有一丝追忆。 秦天鸣闻言并未搭理李太渊的疯魔发言,而是有些无语,这怎么偏偏来个阳属元根? 擎武门除九大正法外,那浩瀚的功法记载中也找不出阳系功法,只有数种阳系神通,而且无一例外,皆是极其耗费灵气法力的神通大法。 “不过还好具备雷属元根,这就不成问题了。”秦天鸣自我安慰道。 有雷属元根,便可《大品神霄诀》与《降天战霆书》气体双修,这才是根本,其余元根,只用作增加自身神通手段,秦天鸣并不如何在意。 李太渊此时沉寂下来,秦天鸣亦是退出坐定,并不打算在此修行,那雨悠子是个威胁,难保其是否会找到这里。 起身走出窑洞,秦天鸣看到了站在树枝上的秦雯,招手呼唤道:“秦雯,走了,怎么你一小姑娘老上树上干嘛去?” 听到招呼,秦雯一跃从树上落下,来到秦天鸣跟前,道:“禀告掌门,不是都说站的高看得远嘛。” “我不是给你飞渡绿叶了吗?”秦天鸣疑问道,要说站的高看得远,那还不如用飞渡绿叶飞到高空呢。 “掌门,在这用?引来修士可怎么办?。”秦雯一副谨慎的模样。 秦天鸣一听,确实说的有理,没想到秦雯还挺沉稳。 “行,算你稳重,现在劳烦感应感应,哪个方向最安全。”秦天鸣心情极好地问道。 秦雯闭目片刻,而后一指林子深处,道:“掌门,这个方向,这个方向丝毫危险也没有。” 秦天鸣点头,拍了拍秦雯的肩头,当先迈开脚步,并语重心长道:“秦雯,现在擎武门加上你我,也就寥寥三位,另一位还不知道现在在哪呢。所以啊,你别掌门掌门的叫我了,这太别扭,也太招摇了。” “可您就是掌门啊,人类不都讲究尊师重道和礼义廉耻吗?”秦雯跟了上来,很有作为人类的觉悟,觉得并没有错,朝秦天鸣不解地问道。 “这是没错,但现在这么叫,会让别人看轻咱们擎武门的。”秦天鸣边走边劝道。 “那我该称呼您什么?”秦雯觉得秦天鸣说的有道理,但作为人类没多久,以往也没怎么接触过人类,也不知道人类都还有哪些称呼。 秦天鸣稍稍一想,道:“咱俩都瘦的跟竹竿似的,也算有些相似,以后要么叫兄长,要么就叫……” 忽然,秦天鸣想到原本世界里,一位朋友对自己的称呼,便笑道:“就叫老秦,显得亲切。” “老秦?好的老秦。”秦雯也是展颜一笑,觉得这个称呼很有意思。 第31章 竹舍相赠,天师飞坊 林竹村。 零零散散的几家茅草屋和竹屋坐落在竹林之中。 其中一座明显是临时搭建,看起来一阵风吹来就要倒塌的竹屋内,秦天鸣盘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方石之上,正在争取步入练气初期。 这个小村庄,便是秦雯寻到了绝对安全之地,的确非常安全,安全的除了这几家农户,甚至看不到什么人影。 秦雯却很兴奋,只一夜便搭建起了这座竹屋,且现在还拿着擎天剑在外面砍伐竹子,用以加固竹屋。 用秦雯的话说,她以前只能在深山老林里找寻山洞或山间缝隙过夜,现在终于可以像人类一样,盖一间可以一直居住的房子了。 秦天鸣也并不在意住哪,此地虽然灵气不兴,但好在身上灵元尚且足够,找了块石头便入了定。 而秦雯,则围绕着秦天鸣盘坐之地,悄无声息地盖起了这间竹屋。 此时秦天鸣的意识则处于曾经来过的,那个甚为玄妙的空间,周围是数不胜数,一丝一缕的本元之气,秦天鸣正毫不停歇的捕捉着。 这一次他明显能感觉资质的提升,只捕捉这些本元之气,竟让他产生一丝疲惫之感。 可即便感到劳累,也不能停下,否则等这些本元之气完全显现出来,可就要开始消散了。 秦天鸣是多么希望在此地能施展凌风步,但也只是想想,脚下不停,速度不减,周而复始地捕捉着周身犹如无穷无尽的本元之气。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秦天鸣只感觉自己好久好久没有休息了,神经都由紧绷逐渐开始松软下来。 倏然间,秦天鸣忽然发觉周身的本元之气不再生出,这让他心中一沉。周围还有如此多的本元之气,难保不会错过一丝一缕。 也是发了狠,秦天鸣长啸一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绝不让一丝一缕从自己手中跑掉。 终于,总算是在唯一一缕即将消散时,被秦天鸣牢牢捏在了手中。 眼前霎时一花,回到了内视的状态。 秦天鸣向元窍的位置看去,见其中满是氤氲雾气,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是重新练出了这一口凝灵清气,步入练气初期了。 退出内视,睁开眼眸,秦天鸣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秦天鸣记得自己入定前,周围还是竹林,怎么现在竟处于一间摆设齐全,整洁不已的屋子里了? “老秦,你醒了?”秦雯走进屋内,笑着看向秦天鸣,一身打扮宛如农家小妹。 秦天鸣眨巴眨巴眼,有些懵,问了句:“过了多久了?” “过了有……快俩月了吧。”秦雯稍稍思索,给出答案。 “怎么样,老秦你看看,这房子是我盖的。”秦雯高兴地说道,有些邀功的意味。 看着屋内的环境,秦天鸣不住的点头,桌椅床凳,窗门顶板,无疑不是规整无比,确实非常不错,估计都足够一家农户久居在此了。 “秦雯,你是打算,一直住在这吗?”秦天鸣问道,他本打算步入练气初期,便与秦雯离开,想办法打听那处秘葬的。 “不是啊,我知道咱们肯定会走,这房子等走的时候我就送人了。”秦雯说出这话,竟没有一丝失落的神情。 秦天鸣有些奇怪,按理说,照秦雯先前所说,这肯定是为她自己盖的,怎么现在说要送人? 见秦天鸣不解,秦雯走到门口,指着一个方向,朝秦天鸣道:“老秦你来看。” 秦天鸣走到跟前,不禁有些佩服,秦雯竟还修了个院子出来,周围用做围墙的竹条足有一人多高。 顺着秦雯的方向看去,是相较其他几家农户,离此最近的一家。 院子里,是一对男女,男人皮肤呈铜色,显是常年暴晒在阳光下,女人躺在一张由竹条组成的躺椅上,看那模样,双腿似乎有些不便。 “很有善心嘛。”秦天鸣夸赞道。 “之前我问过那小妹妹了,他们兄妹俩的父母说是被熊瞎子害了,现在就靠她哥哥打猎养活,我觉得他们跟我一样,都没有父母了,觉得有些可怜,我看他们的竹屋都漏水了,就和小妹妹约定,等咱们走的时候,就把我盖的房子送给他们。”秦雯一脸真切地说道。 秦天鸣点头,这兄妹俩,如若不出意外,要么老死,要么哥哥打猎出了意外,妹妹饿死。 心中一叹,秦天鸣走出屋子,来到这兄妹俩院子外。 “老大哥,你好啊。”秦天鸣微笑打招呼道。 铜皮汉子显然一怔,回身看到秦天鸣,顿时皱起眉头,完全没见过这人。 “你是哪个?”铜皮汉子略有口音地问道。 秦天鸣微微一笑,刚要说话,秦雯走了过来,说道:“田大哥,这是我兄长,老秦,我们要走了,我盖的房子就送给你们了?” 田大哥又是一愣,之前秦雯的确说过,但每天看着秦雯建造修缮竹屋,他心里其实是不信秦雯会有这么好心的。 “你讲的是真滴?真的要送给我跟妹儿?”田大哥想确认一下。 “当然是真的。”秦雯说着,走进院子,将田小妹抱起,不由分说的走向竹屋。 田大哥在后面跟着,也不奇怪,之前第一次秦雯要背田小妹,田大哥还觉得以秦雯瘦骨如柴的身板背不动,可其不仅轻松背起,还在外面整整转了一天,回来时脑门上甚至没有一滴汗珠。 秦天鸣走入院子,将躺椅搬起,这才回身出了院子。 这一回头才发现,秦雯盖的房子竟然还是个二层,转首顾盼,在这个村庄里属于好房子之列了。 秦雯一路将田小妹抱到一层屋里,让其坐在床榻之上。 “田大哥,二楼里有我打到的很多野味,够你和小妹妹吃上一阵了。”秦雯说完,便出了房间。 秦天鸣此时回到院落,将躺椅放下,也不多留,与秦雯一同离开了此地。 走出没多远,这才听到身后传来田大哥的呼喊:“谢谢你秦姑娘,祝福你一生无灾。” 秦天鸣心中摇头,如此做表面看虽是好事,但对于这兄妹二人却不见得有多好。 以往只是生计问题,而现在,如果这村中有心眼小的嫉妒心强的,难保不会心生妒忌,嘴上不积德还好,暗地里给田大哥使绊子让他遇险岂不是弄巧成拙? 秦天鸣摇头一叹,不再去想这些,询问一番秦雯何处有浑阴浊气,便离开了这座竹林。 途中,秦天鸣嘱咐秦雯,如果感应到附近有灵气波动,要及时说明。 有灵气波动,要么是有修士,要么就是有阵法,前者可设法打探一番秘葬的事,后者那就更好,机缘谁会嫌多呢? 也不知是不是方向太过安全了,一路走到入夜,别说灵气波动,就连秦天鸣都能感觉出灵气愈来愈稀薄。 再往前走,秦天鸣毫不怀疑,这恐怕是要走到荒芜之地了。 “不应该啊。”秦天鸣心中嘀咕道。 要知道此行的方向是对准浑阴浊气的,怎么可能越走灵气越稀薄,这不符合常理,灵气应该是与浊气互生互存,这都没有灵气了,浑阴浊气还能有多少? “老秦……”秦雯忽然开口叫停。 “怎么了?”秦天鸣回过神来,转身看着落后一个身位的秦雯。 秦雯眉头微蹙,一会儿往前一步,摇摇头,又往后一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纤瘦女子在做游戏。 “你这是做什么?”秦天鸣眉头一挑,表示看不懂。 “在这里就有浑阴浊气,只是比较淡,但往前走就没了。”秦雯指着自身周围,看那样子,也是不明白为什么。 秦天鸣来到跟前,就地盘坐稍一运转功法,想感应一番浑阴浊气,可别说浑阴浊气,少许灵气也无。 “秦雯,你有没可能是化形之后,天生神通失灵了?”秦天鸣无奈的问道,确定此地只是灵气荒芜的地方。 “呵呵呵,傻小子,这不能怪秦雯,而是你们到了天师飞坊了。”李太渊经过那次癫狂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天师飞坊?那是什么东西?”秦天鸣疑惑道,擎武门文献中也没有这个名字的记载。 “你且抬头看看。”李太渊并未直接解释。 闻言,秦天鸣秦雯仰头望天,看到的是繁星点点,风光夜景,只有正上方似是一团巨大的云雾,将星辰遮挡住了。 “曾有一位号称灵宝天师的奇人,无人知晓其具体行踪,只知其身怀无数重宝。此人走遍澜庭,留下不少传闻,建立起无数天师飞坊,在这些飞坊中,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给玄魔两道和那些散修带来无数便利,不曾想如今还在。”李太渊感叹道。 听到天师飞坊相当于连锁大商场,秦天鸣心有不解,问道:“那灵宝天师就不怕有人动手抢夺吗?” “呵呵,天师飞坊能留存至今,其立身之本有二,一为本身守御禁制,飞坊中何处灵气剧烈波动,自会有惩戒降临。曾有一位元天真君,公然在上展露出自身法相天地,只一道阴风吹过,其人便化为了虚无。 其二,是这飞坊之中的所有管理者,皆是那灵宝天师的化身,化身设立卖身法契,如灵元不够,可签订法契,为飞坊驱使经年,抵消债务。老夫当初,也是无奈做了三百年的走狗。”李太渊语气悠悠,解释清楚。 “这么说,秦雯的感知没错,只是浑阴浊气不在地上,而在天上。”秦天鸣明悟过来。 “然也,秦雯化形后,感知神通已然达到顶峰,即便是飞坊禁制阻隔,依旧能感知微薄浑阴浊气。”李太渊略带赞叹道。 既然说清楚了,秦天鸣自是不再此地停留,招呼秦雯一声,取出擎天剑,御剑而上。 随着身形越升越高,秦天鸣举目四顾,心中不禁逐渐惊讶起来。 如今身处之地为东涯,位于一座拔地而起高达万仞之所在,然此时位于高空,视野尽是茫茫大地和隐在月色下的重峦,却始终无法望见东涯之外。 “东涯被称为东柱涯洲,能被称之为洲,果然不是没有道理啊,当真广阔无边。”秦天鸣身形攀升的同时,不住的感慨道。 “东柱涯洲?”秦雯脚踩飞渡绿叶,嘴里念叨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雯忽然问道:“老秦,我小的时候有位族人跟我说,我们伯泽一族的祖地叫做青洲,你知道在哪吗?” 青洲听名字就知道也是一座洲陆,擎武门文献中自然记载着这么一座陆洲。 “青洲,那是一方混乱之地,万兽群妖、鬼魅魍魉、草木精怪共存,看来秦雯你的父母,或者是祖辈,应是被带来东涯的。”秦天鸣给秦雯解释道。 “小子满口胡言,那已经是多久的事了,如今的青洲,早已被我人族修士掌握大权。”李太渊略带傲然道。 秦天鸣也不反驳,毕竟擎武门的确是非常久远的宗派势力,那时候和李太渊当初有所差异也正常。 “不谈这些,等日后有机会,咱们会去青洲一游的,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搞到浑阴浊气吧。” 说话间,距离那团巨大云雾已是越来越近。 第32章 飞坊仙境城 处处现黑商 天师飞坊建立在一团奇异的云朵之上,这片云朵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在了原地,驮着仙城一般的天师飞坊度过了不知多少岁月。 此刻虽是夜间,但无论是街道楼阁,还是飞坊本身,具都灯火阑珊,仙光照彻,与被夜色笼罩的大地形同两个世界。 穿过一层雾气,秦天鸣视野一亮,不免眼前的场景所惊。 整座飞坊人声鼎沸人山人海,凭空飞渡者有之,行走于云间者有之,乘坐辇车者有之,宛如一步踏入了仙境一般。 “别愣着小子,浑阴浊气要紧,天师飞坊不可多待,小心一些诡异手段偷你个一干二净。”李太渊传音提醒,言语间一副老道的模样。 秦天鸣一阵回神,这才想起要紧之事,与秦雯一同进入飞坊中某一街道。 因有李太渊的提醒,秦天鸣始终未曾收起擎天剑,就是担心这把象征擎武门的法宝丢失。 不仅如此,秦天鸣时时用灵气连接着乾坤袖袋和玉勋金纹袋,这可是一身家当,也不能丢了。 行不多远,秦天鸣发觉有些不对,不是说每一位管理者皆是那位灵宝天师的化身吗?怎么每家商铺的掌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的化身。 将疑问问出,李太渊当即给出解释:“这才得道之人,自身化身早已不再拘泥某一特定形貌,所谓,万千形貌可是吾,众生见者亦为吾。” 听到此话,秦天鸣心中一动,随便找了家人流较少的茶馆,进去后便问道:“何处有浑阴浊气?” 茶馆的掌柜是一位颇具风韵的三旬女人,闻言,坐在柜台后,一手撑着下巴的身形头不抬眼不睁,慵懒道:“往里走第八家就是。” 秦天鸣一愣,这也太像真人了,不仅是形貌,连那仪态和说话语气都仿若凡间无聊的女掌柜。 出了茶馆,秦天鸣依照指示,来到第八家商铺前。 这里类似一间卖药铺子,老板是一位精瘦老者,正站在柜台后,眯着眼,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时不时掐算数目,好像是在查店内数额是否准确的老账房。 秦天鸣甫一踏入店内,老者同样看都不看,便道:“一人份浑阴浊气,一千七百一十一枚灵元。” 此话一出,秦天鸣对这位老者一丝不苟的第一印象荡然无存。一份一千七?两份三千多,自己还不直接成穷光蛋了。 可不买不行,这可是修行必须之物。 “我要两份。”秦天鸣硬着头皮道。 “两人份浑阴浊气,三千四百二十二枚灵元。”老者脱口而出,随意地说道。 玉勋金纹袋中总共,四千灵元有余,这一下出去九成,秦天鸣交付的同时,不禁忧虑起日后修行该咋办。 没了灵元,除非到灵气旺盛之地,否则可就无法修行了。 老者收下灵元,掐算的手对着左侧药柜一指一摆,药柜某一抽屉便自行打开,飞出两个透明气泡朝秦天鸣而来,气泡中包裹的,正是浑阴浊气。 秦天鸣伸手接下,收入囊中,转身要走,李太渊却传音道:“小子,这一份浑阴浊气,至多一位单属元根之人足用,你身具五属元根,凝灵清气深厚,这一份是万万不够的。” 此话让秦天鸣脚步一顿,但很快明白,恐怕每一份浑阴浊气都是一样的定额,自己修为低微,即便争论也是无用,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出了药铺,秦天鸣问道:“现在我手中的灵元别说买够数量,就连一份都买不了。” “这也简单,找家典当铺将先前得来的《森檀秘术》和《明青剑经》当了就是。”李太渊建议道。 “这能当多少灵元?”秦天鸣觉得不管是功法森檀秘术还是那本剑经,都是不入流的品次,怕是值不了多少。 “功法极为珍贵,关乎自身神通法术的底细,寻常无人会拿出来买卖,所以功法神通一类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李太渊讲解道。 知道了一点,秦天鸣心中乐了,自己什么都缺,唯独功法神通不缺,除去擎武门九大正法,剩下的功法神通也是数不胜数。 “发财了。”秦天鸣一扫心头阴霾,带着秦雯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房间内,秦天鸣奋笔疾书,因功法,即便是不咋高明的功法也是冗长繁琐,所以他专挑一些神通术法誊抄下来。 到了后半夜,秦天鸣笔锋一顿,停下动作。 待吹干纸张,面前摆布的,是整整十张写满字迹的薄纸,足足十门神通,对于擎武门来说,却不过是万千藏经中的沧海一粟。 “事成矣。”秦天鸣微微一笑,将十门神通收入囊中,而后与秦雯出了房间。 在大堂问了掌柜的典当铺的位置,便即刻启程。 距离客栈最近的典当铺并不大,相比于其他商铺,不过小小的一间屋子,没有窗户,只留一扇挤在周围楼房之间的门户。 推门而入,其中的空间更是狭小,都不如秦雯所建的竹屋内空间大。 屋内只有一张长桌,前后各一把座椅,老板正趴在长桌后面打盹。 咚咚咚…… 秦天鸣用指关节连敲几次桌面,老板这才悠悠转醒,抬起来脑袋。显露出的是一张,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较为贪婪的肥脸,双眼被肥肉挤的都快睁不开了。 “是要当还是赎啊?”肥老板擦了把并没有口水的嘴脸,言辞含糊道。 秦天鸣不与他啰嗦,先把森檀秘术和明青剑经取了出来,放在桌面,道:“这两样值多少?” “这两样……”肥老板一手一本,并没有翻看,看着封皮缓缓摇头,道:“给你个实诚价,四十灵元。” “多少?”秦天鸣一挑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也太黑了,这可是功法!剑经!四十你糊弄鬼呢!”秦雯也不傻,之前始终无言,现在却是再也不能忍了,连拍桌面质问道。 肥老板却是嘿嘿一笑,将功法剑经放在桌上,按了按手,笑道:“二位稍安,这功法剑经且不论二位如何得来,不过,确是已在我手中经手三次了,四十灵元,已是很高了。” 秦天鸣闻言不由暗暗点头,东西成了二手都要掉价,更别说四手,也难怪这功法剑经如此之差。 “好,我卖了,不过我这还有一门小术,不知又值多少,还请掌柜的估估价。”秦天鸣说着,从玉勋金纹袋中取出一门神通推向肥老板。 “嘿嘿,道友宽心,我给出的价格绝对公正,不会让任何一位吃亏。”肥老板标志性的笑着,抄手将纸张拿了查看。 这一看之下,肥老板两个眯缝眼不由一瞪,难得的睁开了眼睛,看看秦天鸣再看看薄纸,试探地问:“敢问道友,这门术法是从何处得来?” “这就不劳掌柜的费心了,只管买卖莫问来处。”秦天鸣心中笃定,擎武门消失已久,即便门中小法小术,放在现在也是稀罕之法。 “哎对,是我失言了,道友勿怪,嘿嘿,这门神通……两千灵元如何?”肥老板笑问道,又变回了眯缝眼的状态。 “两千?呵呵,看来掌柜的所说童叟无欺,也并非实诚之言。”秦天鸣说着,探出手就要取回肥老板手中的薄纸。 “诶,不急,价格不妥可以在谈,道友何必急切呢。”肥老板沉重的身子一侧,躲过秦天鸣的出手。 “既然两千不成,那道友不妨说个数,我也好斟酌出价。”肥老板笑道。 秦天鸣收回手,点头稍作沉吟,而后说道:“一万灵元。” “嘿嘿嘿,道友说笑了,即便此法精妙,可万数灵元就不免高了。”肥老板微微摇头,并不同意这个价格。 “那你的意思呢?”秦天鸣不答反问道。 “依我看,最高六千三百七十灵元,这样,我与道友各退一步,八千灵元如何?”肥老板一番斟酌,伸出食指拇指道。 这个价格超过了秦天鸣的预期,早就知道会被压价,所以才一开始将价格放在很高,本以为会以五六千成交,没想到提高到了八千。 “好,成交。”秦天鸣爽快答应,旋即再次取出一张薄纸,放在桌上。 “那么再来看看这道法门如何呢?” “还有?”肥老板眼中一亮,刚从袖中取出的须弥乾坤袋掉在了桌上,一把抄起这第二张薄纸查看。 一通看下来,肥老板连连点头,口中道:“八千,还是八千如何?” 闻言,秦天鸣也不再藏着掖着,将其余八张取出,道:“我索性给掌柜的透个底,我这还有八道法门,连同这两道,十万灵元,行就行,不行也别废话。” “竟还有?”肥老板惊喜道,依次抄起其余法门挨个浏览。 “妙,妙法,果是妙法。”肥老板连声赞叹。 待查看完所有,肥老板点头陷入思索,再抬起头时,伸手入袖,再次取出一个须弥乾坤袋,只与桌上黢黑的不同,呈现一种灰扑扑的颜色。 “这是一千枚上等灵元,等同十万枚下等灵元,另外,这八千灵元也一并送于道友。”肥老板恢复笑容,嘿嘿笑道。 秦天鸣暗暗懊恼,一时忘了灵元有上中下三等之分,如此一来还是自己亏了。 可买定离手,也只能收下两个乾坤袋,临走时,秦天鸣回首问道:“最近的买卖浑阴浊气的地方在哪?” “前面一家就是,嘿嘿,道友慢走。”肥老板心情不错,还挥手再见。 “奸商。”秦天鸣出了典当铺,心中骂道。 “呵呵呵,小子,修士的世界没人会和你讲道理,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拥有话语权。”李太渊传音道。 秦天鸣没有接话,步入了前面一家,类似大药房的商铺中。 这些掌柜不愧为同一人的化身,这大药房的掌柜似乎知道秦天鸣身上灵元不少,见他进来,喜笑颜开,道:“不知道友需要多少浑阴浊气?” 说实话,秦天鸣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具体需要多少浑阴浊气才能步入练气中期。 心中一思,秦天鸣觉得不够的话大不了再抄几道法门,反正多的是,于是便拿出八千灵元和之前剩下的,先买下五份浑阴浊气。 回到客栈,秦天鸣不免又是一顿腹诽,太黑了,这客栈出去再回来,就得重新交付灵元。 “我住一月,需要多少灵元?”秦天鸣一拍客栈柜台,质问道。 客栈老板是个六旬老妪,闻言呵呵一笑,露出掉了半数的牙齿,道:“道友要住一月,那需用万数灵元。” “黑啊。”秦天鸣心中一叹,一月就要一万,自己和秦雯还不知道具体要多少时间才能步入中期呢。 付了一百枚上等灵元,秦天鸣买下一间位于二楼的房间。 推门而入,环境与之前的房间没什么两样。 “秦雯,你先用这七份浑阴浊气修炼吧,”秦天鸣取出七份浑阴浊气,放在桌上。 秦天鸣思之,如果四属元根资质的秦雯能用七份突破初期,那么自己所需浑阴浊气的量,应该就在十至二十份上下了。 第33章 宝镜可助吾 洪都左长风 咚咚咚! 典当铺内,秦天鸣连敲桌面,面露不忿。 “你看清楚,这可是飞渡法器,一百二灵元?这太说不过去了。”秦天鸣双指夹着飞渡绿叶,正和典当铺老板讨价还价。 “道友稍安,这虽是飞渡法器,可也不过是件寻常宝具,元丹期随手可练,一百二真的是良心价了。”典当铺老板解释道。 一顿争辩,见实在提不上价,秦天鸣不再纠缠,而是取出刚抄下来的十来道法门,甩在桌上。 “好好看看,这些加上这件法器值多少,想清楚再说。”秦天鸣抱臂胸前,装作不悦道。 这家典当铺虽不是之前那家,但老板都是一个人化身,跟和同一人买卖没什么差别。 典当铺老板是个半百老头,一通看了下来,捋捋胡须,斟酌道:“二十万灵元,道友你看如何?” 这个价格一出,秦天鸣顿时知道是最低价,呵呵一笑道:“还是我来说吧。” “道友请讲。”典当铺老板示意秦天鸣尽管说。 “五千上等灵元,一句话,成不成?”秦天鸣说完站起,将一叠法门拿起,作势要走。 这价格虽不是这些法门的最高价,但也大差不差了,典当铺老板的确想压一压价,但是没想到秦天鸣这次不给机会。 “行,五千上等灵元。”眼看秦天鸣要走,典当铺老板只能伸手拦下,吃下这亏。 云雾缭绕的街道上,秦天鸣心中微喜,这一次算是没吃多少亏。 秦雯修行第二日,秦天鸣便出了客栈,觉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捯饬捯饬自己跟秦雯,不然做了修士跟民间乞丐一样可太看不过去了。 因与秦雯身材等同,秦天鸣也不担心买下的袍服不合身,很是买了不少衣裳,虽然也有法器宝衣,但无一不是大几千甚至上万灵元。 今日典当飞渡绿叶,也是因为看中了两柄宝具法剑,就是价格有些不合理,一把金剑柄银剑身的要一万三,另一把通体黢黑更是要一万七。 不过因为这两柄法剑不仅可做护身武器,还可御剑飞渡,秦天鸣也只好买下。 毕竟那飞渡绿叶万一被没见过面的雨悠子见到可是不太好,另外就是擎天剑曾为真器,现在没人看出来,难保日后遇到能瞧出底细之人。 来到买卖法器的铁匠铺,秦天鸣当场交付三百上等灵元,买下双剑,转身就要离开。 “小子站住!”李太渊忽然传音喝道。 “怎么了?你能别一惊一乍的吗?”秦天鸣脑海一震,心中抱怨道。 “这是老夫的不是,但你必须买下这正在炼制之物。”李太渊罕见的告谦道。 “正在炼制的是……”秦天鸣转头去看,一座半人高,三足八口的鼎炉上方,正有一面相似铜镜的物什。 “这铜镜有什么用?”秦天鸣不解地问道。 “此物名为摄魂镜,小子,是你该相助老夫的时候了。”李太渊语气悠悠道。 闻言,秦天鸣先是一愣,而后惊道:“难道这摄魂镜能帮你脱困?” “是也,虽然这面摄魂镜只是宝具,但老夫这一缕神识也已所剩无几了,本打算等你小子和秦雯步入练气中期,于飞坊中寻找摄取神魂识念之物,既然这次碰到,你就帮老夫买下吧。”李太渊难得出言请求。 “掌铺,这面铜镜价值几何?”秦天鸣没有答话,直接做出行动。 掌铺是位赤着上身,满脸虬髯的大汉,闻言看了眼铜镜,语气平淡道:“还未炼成,七日后再来吧。” 秦天鸣点头,取出一百块上等灵元,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掌铺,我预定了,你记着给我留着。” “拿走,这破坏了规矩。”掌铺瞧都不瞧一眼,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秦天鸣无奈,天师飞坊的规矩是先到先得,买定离手。 “走吧小子,此事也的确急不得,老夫如今肉身神魂皆无,即便离开这具败躯也还是要附于他物。”李太渊平复下心绪,出声劝道。 秦天鸣收起灵元,闻言眼前一亮,开口朝大汉问道:“掌铺,不知何处有地肉太岁跟三眼蜃虫?” 地肉太岁,在擎武门文献中,乃是生白骨活血肉的奇物,只需神魂入住其中,原本样貌便会在几年内生成,与活人无有任何差异。 而三眼蜃虫则是一种海兽,此兽异常懒惰,寻常一觉就要睡上个数十上百年,而睡醒时,此兽会喷吐出一种奇气,名为蜃魂气,擎武门文献中记载,蜃魂气有壮魂补魂之效。 掌铺听闻秦天鸣的问话,不假思索道:“地肉太岁早就没了,三眼蜃虫在后街。” 知道了方向,秦天鸣当即离开铁匠铺,往后街行去。 路上,秦天鸣将两物的效用告知了李太渊。 “竟有如此奇物?看来是老夫孤陋寡闻了。”李太渊叹道,他虽知道几种重塑神魂重造身躯的方法,但无一例外,都没有秦天鸣所说之法来的稳妥。 “地肉太岁虽然没了,不过我想等有了神魂,你应该可以多活几年了吧。”秦天鸣边走边调侃道。 “的确是要谢谢你小子,老夫如若有了神魂,自有法门存活下来。”李太渊语气感叹。 后街秦天鸣没有来过,刚来到街口,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铁匠铺老板没说具体是哪里了。 后街噪音嘈杂,每个商铺门前都有各种活物,兽吼声、鸣叫声、人声、以及各种怪声交织在一起,活脱脱是一条买卖活物的市场。 秦天鸣走进最近的一家,这家门口放着几个大铁笼,里面是几头黄牛大小的黑犬,正对着走进店内的秦天鸣呲牙狂吠。 “店家,不知三眼蜃虫在何处?”秦天鸣步入店内,朝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板问道。 “往下走,第三家。”老板眼皮不抬,随口说道。 转身出门,秦天鸣很快来到第三家商铺前。 门前摆着几个大鱼缸,里面各种怪鱼,有的在撞鱼缸,有的跃出水面,还有的翻着肚皮,一副死了很久的模样。 秦天鸣步入其中,一眼见到的,竟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媚眼女人,名为戚容,其身穿一袭浅红旗袍,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晃一晃的摇椅上,微眯着眼打量秦天鸣。 “你要什么?”戚容淡声问道。 这话给秦天鸣问的一愣,这还要问自己吗?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吗?不解地道:“您不知道?” 此话一出,戚容眉头一皱,竟是爆出了粗口,道:“别拿老娘跟这些死化身比,再有一百年老娘就能自由了。” 秦天鸣明白了,这位恐怕是签了卖身法契的。 稍一感应,秦天鸣发现自己完全查知不出这戚容是什么修为,想必对自己而言是极高的。 “敢问老板娘,三眼蜃虫多少灵元?”秦天鸣看出这位不好惹,放低姿态地问道。 “一百灵元一条,自己挑去。”戚容没好气的随手一指旁边鱼缸,说完便不再理会秦天鸣。 秦天鸣朝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不禁有些头大,鱼缸里的三眼蜃虫最大不过拇指大小,在鱼缸底部趴了厚厚一层,竟是一个醒的也没有。 “这……”秦天鸣有些不信,走到跟前,仔细查找,想要找出几口蜃魂气。 可足足看了半刻钟,别说蜃魂气,鱼缸内连水气都没有。 恰在此时店内又进来一人,是位一身朴素道袍,头戴九阳巾,体态匀称,身背一柄长剑的道长,名叫左长风。 左长风进来拱手一礼,朝戚容问道:“不知道友此处可有囊土鱼?” “七十一条。”戚容随手指向三眼蜃虫旁边的鱼缸。 左长风来到跟前,简单挑选后,伸手一指,两条肥胖的囊土鱼便飞出鱼缸,落到他的手中。 “这是一百四十枚灵元,道友收好。”左长风取出灵元,抛给戚容。 戚容手一挥收入囊中。 左长风转身欲走,却忽有所感,在门口起指掐算起来。 然而随着指尖关节的碰撞,左长风不禁一怔,似乎算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转头看向盯着三眼蜃虫鱼缸的秦天鸣,左长风来到身后,轻拍秦天鸣肩头,道:“道友,你是在找蜃魂气吧?” 秦天鸣自然知道左长风进来,但同样感知不出对方修为,也就没敢关注,现在被他这么一拍,不由心中一惊,心想不会这位就是雨悠子吧。 秦天鸣回头看向左长风,虽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也没有露怯,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听到此话,左长风知道是自己的修为吓着练气初期的秦天鸣了,低首一笑,道:“是的话,贫道身上还有不少,道友如若想要,可随贫道来。” 说完,左长风走出商铺。 秦天鸣一思,在这也找不到蜃魂气,而且天师飞坊中没人会蠢到动手,也就不在怕的,跟了上去。 左长风带着秦天鸣一路出了后街,来到人流较少的另外一条街。 “贫道洪都剑派左长风,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左长风脚步慢下来,与秦天鸣并排,温和地问道。 “晚辈秦天鸣,见过左前辈。”秦天鸣不知道洪都剑派,不敢托大,恭敬拱手一礼。 “道友不必拘礼,贫道方才心有所感,似有一桩因果要应在道友身上。”左长风微微一笑,和气道。 “因果?”秦天鸣不解,再次一礼,姿态极低,问道:“左前辈勿怪,晚辈从未见过前辈,又何来因果之说?” 见秦天鸣拘谨,左长风和熙一笑,道:“道友不必紧张,方才贫道已是算出,在道友身上的是个善果,而不是恶果。” “至于是何时产生的善因,贫道算不出,或是我等前世之善因,又或是长辈之因,皆有可能。”左长风话语飒然,并没有因为秦天鸣修为低下而摆前辈架子。 秦天鸣更不解了,自己都不是这的人,哪有什么前世,长辈就更不可能,此身唯一一个长辈秦天啸还在大玉当兵呢。 “无论如何,即是善果,贫道理当相助道友,既然道友在寻找蜃魂气,那这些便拿去吧。”左长风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秦天鸣。 白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秦天鸣伸手接下,道了声谢。 “道友不必言谢,因果已了,贫道这就走了。”左长风温和一笑,身形凭空飞起,旋即愈来愈远,直至消失在秦天鸣视野中。 待见不到左长风的身影,秦天鸣在心中询问李太渊:“李太渊,你应该知道洪都剑派吧?” 罕见的,李太渊这次沉默许久,这才给出了回答。 “不错,老夫不仅知道,还曾是洪都剑派太字辈弟子。” 第34章 洪都往事 少年炫富 洪都剑派,十六玄门之一,举派剑修。 其开派祖师太一真人,飞升前曾留下十六字真言,为:元初太一,与道合真。乐生长贵,无量度心。 而洪都剑派后世的入门弟子,则会舍弃俗名,依照这十六字真言,由师长为自己重新命名。 在李太渊的解释中,秦天鸣得知,这左长风,很可能是李太渊当初一位同门师弟,名叫左太亨的后辈弟子。 这位左太亨,与李太渊同一批入门,拜入同一位恩师门下,虽资质奇高,但却好吃懒做,导致体型肥胖,还时常闯祸。 在李太渊的回想中,这因果,或许是那一次,左太亨与他斗剑论技时不用心,而他也始终留着手,然而没想到其二人恩师突然到来,李太渊背对着没看到,左太亨则专注起来,李太渊一时不查,被刺掉了左眼。 虽事后及时医治重新长回来,但因此,其恩师更加宠爱资质比李太渊高上一筹的左太亨,修行资源也是对左太亨无限倾斜。 “老夫自认资质天姿不比任何人差,可那昏老道始终瞧老夫不上眼,认为那五属元根的死肥猪日后定会超越老夫,于是思之,留在门中迟早被这昏老道拖死,便一气之下破门而出,成了一介散修。”李太渊言语满是对其恩师和同门的怨气和不满。 秦天鸣没有关注李太渊这些往事,而是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李太渊,这么说你的剑法很强啊,传授我几招怎么样?不然空有擎天剑这样的宝贝岂不是浪费了?”秦天鸣求教道。 “呵呵,老夫的剑法乃是至阴至邪,而你小子却身具阳属元根,学老夫的剑法,于你不利。 不过,你日后可自去洪都剑派求剑,洪都剑派的剑法,只要你能斗败守山弟子,便可任取一部去。”李太渊解释道。 “那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先帮你把神魂重塑出来。”秦天鸣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真想学剑法。 要想重塑神魂,光有蜃魂气还不够,蜃魂气只能壮魂补魂,可没有凭空生魂的作用。 擎武门文献中也没有生魂的法子,但却有一种取巧的法子,名叫打魂三鞭。 此法极是恶毒,乃是将一人的意识从神魂中打灭,成为一团精粹无瑕的魂烟。 而有了这团魂烟,就可以让李太渊的神识入住其中,扎根在内,待产生李太渊的意识,就可以变为他的神魂体。 新生的神魂体极为虚弱,稍微一点灵气波动就能将其震散,这个时候再用蜃魂气补魂,新生的神魂体才能真正存活下来。 秦天鸣知道急不得,便先回了后街,准备让李太渊挑选一人作为魂烟的人选。 人选自然是修士最好,凡人的魂魄未受过灵气滋养,只能叫做灵魂,别说被打灭意识,恐怕一鞭下来,连灵魂都要被打散。 从街头走到街尾,买卖人口的虽然不少,但其中有修士的却不多见,整条街只有三名被买卖的修士。 这三人皆是练气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位练气后期的驼背老者,其余二人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有些痴傻,男的嘴巴微张,口水流出来老长,女的宛若一头野兽,在笼子里扑来扑去。 秦天鸣和李太渊都觉得,这两人极可能是神魂有缺,伤到了灵智才会如此,最后,只能用一千上等灵元买下驼背老者。 驼背老者名为阮耽,在秦天鸣带着他回客栈的路上,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可回到客栈,上楼进入房间,见到盘坐入定的秦雯时,阮耽仿若饿狼见到鲜肉,作势就要扑上去。 秦天鸣着实有些措手不及,秦雯此时可不能被打扰,一时竟忘了手中拿着掌握阮耽性命的法契,而是一脚将飞扑而起的阮耽踢飞了出去。 “还是个老色鬼。”秦天鸣并未继续对倒飞在地的阮耽动手,而是一催手中法契。 下一刻,阮丰略显浑浊的双眼瞪的溜圆,缓缓抬起双手,捂着头颤抖了起来,最后双腿一蹬,昏了过去。 秦天鸣停下催动法契, 担心阮耽这老色狼醒了再行不轨,取出新买的黑剑,将其手掌死死钉在地上,而后又拿出之前的破烂衣服,撕下一块布料将其嘴堵上。 待秦天鸣坐下,仔细瞅了瞅闭目盘坐的秦雯,说实话,除去秦雯一头雪白的长发加上又没有喉结,那真跟一男人差不多了,且跟自己一样,瘦的能称之为皮包骨头,是完全不会让人有非分之想的类型。 “这老家伙没见过女人吗?这都想扑?”秦天鸣内心鄙夷,难怪被买卖,行迹着实恶劣。 “此人应是被人下了咒术,与异性独处时会止不住的饥渴难耐。”李太渊稍一放出神识,探了个明白。 闻言,秦天鸣都乐了,打趣道:“这么说,我还是做了件善事,帮这老家伙提前解脱了。” 一番调侃过后,秦天鸣取出笔墨纸砚,又开始了奋笔疾书。 摄魂镜或许原本的价格并不如何高昂,但如今秦天鸣表露出极度想要的情形下,难保那掌铺不会坐地起价,所以趁着这七日时间,秦天鸣想要尽量多的当些灵元来。 誊写的过程中,秦天鸣不免产生些想象,如此浩如烟海的功法神通和秘术,擎武门尚存之时,门中类似藏经阁的地方想必是出入弟子络绎不绝。 “哎,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毛的凤凰不如鸡。想我堂堂一代掌门人,竟会落到买卖门中法术来过日子。”秦天鸣挑了挑眉毛,轻叹一声感慨道。 “小子,你也别丧气,一门之中,往往掌门真人的修为和实力是最高的,待日后擎武门重建,下面所有人的修行资源,还不是你占大头吗?” “呵,我要是有能力将擎武门重建了,还需要下面人的资源吗?”秦天鸣稍一摇头,撇嘴道。 李太渊不再言语,在他的生命中,前半生是玄门弟子,后半生则是浪迹澜庭的散修,深知散修的难处,所以他心里是希望秦天鸣能建立起一门势力。 散修,没有背景,没有同伴,没有稳定的修行环境,修炼资源极其短缺,可以说朝不保夕,而这一切,作为散修是没资格抱怨的,只有想破脑袋靠自己去克服和改善。 秦天鸣只能算是宗门落魄,并不能称之为散修,真正的散修可没有稳定的灵元收入,没有这等神通术法的储备,能有一两门保命护身已是极其不易。 李太渊不说话,秦天鸣也不再言语,闷头誊写。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第六天,秦天鸣带着一叠写有神通的纸张进入某家典当铺。 再出来时,秦天鸣身上的灵元数目达到了一个可观的数目,足足五万上等灵元,相当于五百万下等灵元,自觉以这个灵元数目,即便铁匠铺掌铺提再高的价也能稳稳拿下。 没有再回客栈,秦天鸣稳妥期间,穿梭人流,又问了两条街买卖法器的铺子,是否有卖抽摄神魂识念的法器,可令人无奈的是,老板们给出的答案具都指向锻造摄魂镜的那家。 秦天鸣干脆也不问了,来到先前的铁匠铺,就在门外等待明日的到来。 如此做,也让秦天鸣深刻体会到强大实力的重要性。 无论是街上的修士,还是出入铁匠铺的修士,只要是秦天鸣感查不出修为的,一律只能低下头,将姿态放到最低,以免被好事之人记住。 “小子,你不要觉得别扭,这是你修为微末时,必须懂得的生存之道。”李太渊见秦天鸣面上不耐,耐心讲解道。 一日的时间过的很快,到了夜间,飞坊中的人流量逐渐少了起来,白日里随处可见的俊男靓女不多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将浑身遮的严严实实的修士多了起来。 “呵呵呵,玄门弟子开始修行了,轮到魔道中人活跃了,还真是有点怀念身为灵教教众的日子。”李太渊呵呵笑着,追忆着往事。 在李太渊的解释中,澜庭界玄门势力足足有十六门,而魔道却只有一门,名为灵教。灵教的教众信徒,因无有太多的归属感,又分散各地,常常肆意妄为,不按常理行事,因此,灵教也被称之为了魔道。 秦天鸣坐于铁匠铺门口,仿若听故事一样,待理清了这里面的关系,天已经黑透了,抬头望天,觉得再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秦天鸣起身步入铺子内。 铁匠铺老板依旧立于那座三足八口的鼎炉旁,与七天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秦天鸣刚想发问摄魂镜还有多久炼成,然而嘴还未张,身后便传来一道稚嫩张狂的声音。 “我要打的摄魂镜好了没?” 此话让秦天鸣微皱眉头,听这话的意思,难道摄魂镜不是铁匠铺掌铺要炼制,而是受人之托? 回首投去一眼,走进铁匠铺的,是一位身穿黑袍,看起来尚未及冠的少年人,可脸上,却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朝气,反而是一副鼻孔朝天的纨绔模样。 少年名叫方濠,灵教教徒,前些日子托这家铁匠铺炼制摄魂镜,炼制的材料都是自己出的,不求再遇到玄门弟子时用摄魂镜建功,只要能干扰对方一瞬便可胜算大增。 见方濠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秦天鸣没敢多看,扫过一眼便回过头来,心下稍一感应,不免有些惊疑,这少年年纪轻轻,竟已是练气后期,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方濠显然也注意到了秦天鸣,见其始终盯着鼎炉上方的摄魂镜,不禁撇嘴耻笑一声,大剌剌地说道:“喂,别惦记了,摄魂镜是我的。” “道友这话说的不对,天师飞坊有规矩,先到先得,即便摄魂镜炼制出来,那也是价高者得。”虽然知道方濠比自己要强,但天师飞坊中可没人会动手,除非不想活了,秦天鸣有恃无恐,并不惯着这位方濠。 方濠听到这话,脸上明显有些温怒,秦天鸣练气初期敢如此对他说话,让他觉得受到了挑衅,但也知道天师飞坊中绝不可起冲突。 眼珠子一转,方濠呵地一笑,是气笑了,只听他说:“好一个价高者得,跟小爷我比灵元,只怕你卖了自个儿都凑不够。” “我出一万块灵元!”方濠嗓音一提,走到秦天鸣面前,与他四目对峙道。 在方濠想来,摄魂镜不比杀伐之器,顶多值个七八千,又看秦天鸣身上穿的也不像宗门服饰,觉得八成只是个散修,身上能有个上万灵元就是极限了,不信秦天鸣敢都拿出来跟自己比拼价格,难道不怕以后没有灵元修行吗? 秦天鸣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地道:“那我出一千……” “一千?呵,赶紧滚吧,我说的可是一万,你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方濠只听一半就忍不住开口打断,摆手让秦天鸣离开。 “上等灵元。” 第35章 擎天易主 三鞭解脱 等方濠的话语说完,秦天鸣这才将未说完的话说出。 上等灵元四字一出,方濠两眼一瞪,显然不信。 一千枚上等灵元那可是十万枚下等灵元,拿来买一件宝具?失心疯了吧? “你真有一千枚上等灵元?”方濠伸着一根手指,拿在秦天鸣面前质问道。 秦天鸣并不与他争辩,淡淡道:“是真是假,等摄魂镜炼好,自会让道友知晓。” 见秦天鸣不像是装的,方濠心里有些慌了,他自然知道即便是让天师飞坊帮忙炼宝,炼出的宝贝也会被天师飞坊拿来买卖。 出来时,方濠还特意带了一万灵元,自觉拿下一件没人跟自己抢的宝具绰绰有余,且自己来的已经这么早了,实在是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秦天鸣。 “难道要求助恩师?”方濠心里苦涩,要让恩师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私自让天师飞坊炼宝,免不了一顿训斥。 可炼制摄魂镜的材料是方濠好不容易集齐的,要让他就这么放弃,方濠不甘心。 经过一番思想较量,方濠看了眼天色,见距离天亮还早,便一声不吭,出了铁匠铺。 见方濠走了,秦天鸣心中一定,觉得这回摄魂镜应该十拿九稳了。 然而方濠离去不过一刻钟就返了回来。 这一回,方濠身边跟着一位身高九尺有余,赤着上身,长着一对金色瞳孔,浑身腱子肉异常发达的壮汉。 “普道友,就是他,给我把他扔出去。”方濠进门便一指刚要回头的秦天鸣,对这身旁壮汉指使道。 “好!”壮汉用极为粗犷的声音回道,而后迈开有力的步子走向秦天鸣,大有将其一把扔出铁匠铺的架势。 壮汉名叫普驮,练体散修,因练体每走一步都需耗费海量药液熬炼身躯,普驮已是无法支撑,正巧碰到要飞出飞坊的方濠,一番交涉下,方濠答应引荐普驮拜入灵教,而普驮则需要帮方濠教训一人。 练体修士有一好处,便是肉身力量增加,不需要耗费多少灵气,也不会造成多大灵气波动,这就使得练体修士在飞坊中可以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普驮正缺一个投名状以还报方濠的引荐之情,正好秦天鸣就成了这个倒霉蛋。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普驮,秦天鸣稍一感应,竟是感知不到对方是何等修为,心弦紧绷起来的同时有些不解,难道这人敢在天师飞坊中动手不成? 然而很快,秦天鸣便知道此人为何敢如此。 “坏了小子,此人是练体修士,这是要靠肉身力量动手揍你。”李太渊神识一探,查了个明白,将结果告知秦天鸣。 “练体?”秦天鸣顿时想通此中关键,但要想跑,不动用凌风步怕是无法从这铁塔般的身躯前闯过去,可一旦动用,万一灵气波动太大,飞坊禁制降下惩戒,一样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看来只能拼一把了。”秦天鸣思绪翻飞间,发现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正面肉搏。 取出擎天剑,秦天鸣紧紧握在手中,打算也凭借自身力量和擎天剑本身的强度,硬拼普驮。 秦天鸣也不是没打过架,可那都是跟体型差不多的同龄人,可眼下的自己瘦骨嶙峋,跟这铁塔般的大汉一比,怕是一下就得要骨裂筋折。 时间仿若凝固,秦天鸣感觉一切过的好慢,眼前的壮汉都好像不再往前了。 普驮的确停住了脚步,在秦天鸣拿出擎天剑时,普驮感觉到,那把剑对自身威胁极大。 练体修士的肉身感官极其灵敏,寻常不会出现误判,普驮知道,能让自己感觉到威胁,那十有八九真可能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 “方道友,以我看,也无需将此人扔出去,我就在这站着,到时候方道友尽管买卖就行,此人定然移不开半步。”普驮还是觉得自身性命重要,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对方濠说道。 听闻此言,方濠也是稍一思索,觉得说的确实有理,天师飞坊从没人轻易动手,自己在这指使人动手,难免有些太过扎眼,且外面魔道散修众多,被一些诡谲手段算计了就不妙了。 “也好,就拜托普道友了等几个时辰了,待我取了摄魂镜,就与你一同前往教门分舵。”方濠抬手一礼道。 “方道友宽心便是。”普驮呵呵一笑,熊一般的身躯堵在秦天鸣面前。 二人的对话,秦天鸣自是听到耳中,虽不知面前的壮汉为何突发善心,但自己可不会坐以待毙,准备在摄魂镜炼成时,猝不及防给这壮汉来上致命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天色逐渐由暗转亮。 普驮始终盯着眼前持剑的秦天鸣,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是越来越焦灼,似乎有什么泼天的灾难要降临到头上了。 “此人不过是练气初期,能让我感到如此警兆的,应是他手中的这把剑了。”普驮脑门上沁出点点汗珠,视线在秦天鸣消瘦的脸庞和他手中剑上来回游走,已是快要控制不住要远离此地了。 秦天鸣此时微微一扭头,看了眼炉鼎的方向,见鼎口上方的摄魂镜正缓缓降下来,眼看着就要被掌铺收到手中。 见此,秦天鸣也不再等待,转过头的同时,猛地举剑,照着眼前壮汉的肩头就要斜劈而下,大有一剑将其切成两半的架势。 “不好!” 普驮心中一惊,急急避让,在擎天剑落到身上前,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只是耳畔一凉。普驮伸手一摸,左耳竟直接掉了下来。 “好利的剑……”普驮一颗心直往下沉,能将自己如此轻易的打伤,这剑绝不是凡品,若如下次避之不及,极可能要丧命于此。 然而就在普驮心中沉重之际,铁匠铺掌铺和方濠皆是齐齐看向秦天鸣,准确的说,是他手中的擎天剑。 “这等气息,是真器?不对,不太像,难道是灵器?”方濠眼神一阵变化,觉得自己有些低估眼前之人了。 如若真是真器,那么由真灵驱使着杀伐真剑,普驮不可能还活着,可即便是灵器,普驮也不会是对手了。 一瞬间,方濠看清楚了形势,此时不管秦天鸣手中之剑是真器还是灵器,可以肯定的是,普驮绝对是拦不住了。 想通了这一点,方濠心思一转,上前拍了拍普驮的胳膊,取出一枚丹药,道:“普道友,你辛苦了,这枚丹药可止住你的伤势。” “方道友,惭愧,我……” “普道友不必再言,我自有计较。”方濠打断普驮的话语,将丹药塞给普驮。可不能让秦天鸣知道普驮露怯,否则接下来的谈判就没了筹码。 此时面对秦天鸣,方濠抬手一礼,不再觉得秦天鸣是个寻常练气初期的散修,语气缓和道:“这位道友,道上规矩,名姓就不便与你通报了,不过你若想要我的摄魂镜,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秦天鸣闻言自是乐的如此,能和善解决,也省得见血。收起擎天剑,秦天鸣抬手回了一礼,这才问道:“不知道友想要如何商量?” “简单,拿你刚才手中长剑来换。”方濠微微笑道。 “算了小子,擎天剑乃是你擎武门掌门之凭证,没有摄魂镜,大不了买些宝材再来炼制。”李太渊担心秦天鸣真将擎天剑换出去,不等秦天鸣开口,便出言劝道。 闻言,秦天鸣心中却觉得并非不可以,擎天剑没有剑灵,自己又不会剑法,在自己手中发挥不出什么威力,反而李太渊如若重生,那就是一位实打实的助力。 再者,有了李太渊的相助,擎武门重建也可以提上日程,只要擎武门重新建立,那就等同于擎武门复兴了,至于谁来做这个掌门,对于秦天鸣这个反正都要走的人来说,可以说无所谓了。 “好,我应下了。”没有听从李太渊的劝告,秦天鸣取出擎天剑,甩手将其立在地上。 这一行为,让方濠有些愣神,没想到秦天鸣如此霍达,如此宝剑说换就换? “这可是你自愿的。”方濠嘴上虽是想确认一下,但手上却一点不慢,提起擎天剑就收入囊中。 “是我自愿的。”秦天鸣无所谓地道。 “小子,你糊涂!擎天剑曾有真灵,那么再次孕育出真灵所需的时间就会极短,说不得不用百年就可重新成为一柄真正的杀伐真剑,这可是最好的护道真器。”李太渊虽气,但秦天鸣是为了摄魂镜,这让他很是心情复杂。 “无妨,终究不是我的,大不了日后我自行温养法器,使其产生真灵就是。”秦天鸣语气听不出不舍,反而很是洒脱。 “要孕育出真灵谈何容易,数百年,数千年,甚至终生止步于灵器的法宝也是不知凡几。”李太渊轻叹道。 说话间,方濠完全不再管摄魂镜,带着普驮离了铁匠铺,一溜烟没了踪影。 见此,秦天鸣看向手托摄魂镜的掌铺,问道:“掌铺,不知摄魂镜多少灵元?” “七千九百三十一枚灵元。”掌铺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好像一切事都与他无关。 秦天鸣闻言,并不急着交付,而是四下看了看,最后拿起一条像是麻绳编成的长鞭,问道:“掌铺,此物又是多少灵元?” “狸筋鞭,宝具,一万零七十四枚灵元。”掌铺看都没看,便准确的说出宝名品阶和价格。 秦天鸣也不啰嗦,取出一百八十枚上等灵元和五枚下等灵元交付。 摄魂镜真正入手,秦天鸣这才松了口气,也不再停留,离开了铁匠铺,回了客栈。 推开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一幕,秦天鸣先是一阵嫌弃,而后就是深深地无语。 被钉在地板上的阮耽衣不蔽体,也不知他一只手怎么做到的,身上脏烂的衣裳被撕了一地,被钉死的手臂明显脱臼,正不顾疼痛的想要扑向入定的秦雯。 关上房门,秦天鸣持鞭来到阮耽跟前,甩开长鞭,淡淡地道:“不用痛苦了,我这就给你解脱。” 话落,秦天鸣施展打魂三鞭,挥鞭抽向如疯狗般的阮耽。 啪! 只一鞭,阮耽身上便多了一道鲜红的印子,其癫狂的举动也猛地顿住,浑浊的双眼竟是恢复了些许清明,缓缓转头看向了再次举起长鞭的秦天鸣。 啪! 第二鞭紧随而来,阮耽被布条堵死的嘴中发出一道撕心地痛哼,这一声仿佛用尽了他一身力气,软塌塌地趴在了地上。 秦天鸣再次举鞭,却不经意间瞥到了阮耽的双眼,这双眼已经湿透了眼眶,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疲惫、有遗憾、有感激、亦有一丝解脱。 最后,阮耽双眼落下两行清泪,缓缓闭上了双眼。 啪! 第36章 镜中塑魂 天雷锻体 第三鞭落下,阮耽浑身一抖,好似泄了最后一口气,彻底没了动静。 下一刻,一团几近透明的烟气,自阮耽身体上浮现而出,正要飘向大开着的窗口。 秦天鸣认出这正是被打灭意识的魂烟,为防止其跑掉一丝,也是连忙扔掉狸筋鞭,取出摄魂镜,对着魂烟催动起来。 霎时间,手中摄魂镜乍放一道清光,而那团魂烟,似是受到了莫大的吸力,化为一缕烟气,被吸入了摄魂镜。 秦天鸣停下催动摄魂镜,心下微微一喜,调侃道:“李太渊,准备重见天日吧。” 说完,秦天鸣随之取出乾坤袖袋,将其中老舅尸体放出,然而老舅尸体出现的瞬间,秦天鸣心下猛地一跳,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自己。 不过秦天鸣并未太在意,先把这事放在了一边。而后举起摄魂镜,对准老舅的尸体催动起来。 “小子,这便让你见识一番老夫的风采,哈哈哈哈。”李太渊的话语中有着轻松,也是感觉到即将脱离樊笼。 不旋踵,随着摄魂镜的持续的摄取,秦天鸣看到,自枯败的老舅眉心处,一粒宛若小米似的金色光点突兀地冒出,随后划出一道金色细线,没入了摄魂镜中。 做完了这些,秦天鸣反而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担心李太渊在镜中完成了融合出不来,秦天鸣于心中问道:“李太渊,你还能说话吗?” “区区宝具,安能阻隔老夫?不用担心小子,待老夫重塑神魂后,自会告知你放入蜃魂气。”李太渊的话语中,再次透露出久违的傲气。 这一步完成,李太渊的重生算是可以步入了正轨。 秦天鸣想起先前乾坤袖袋中传出的异常召唤,起灵气入内查探,不由稍稍皱眉。 发出召唤的,竟是装着沸灵大药的金玉盒子。秦天鸣有些奇怪,取出拿在手中查看。 将金玉盒子打开,其中两枚沸灵大药安然无恙地躺在其中,并无什么异常。 “怪了,难道还得吃一个不成?”秦天鸣自是知晓沸灵大药的功效,若是生死关头,他或许会吃下与敌手一拼,可现在,那是想都不会想。 翻过来翻过去,秦天鸣忽然觉得,并不是沸灵大药有什么异常,而是这金玉盒子始终在发出召唤的信号。 金玉盒子的材质似金似玉,但仔细辨认,却感觉每一样都不是。 “莫非……这盒子是件法宝?” 这个念头一起,秦天鸣觉得反正闲来无事,便灵气一起,注入了金玉盒子之中。 灵气甫一灌入,刹那间,秦天鸣感觉一股猛烈的吸力上身,将自己的意识强拉硬拽,完全招架不住。 双眼一翻,秦天鸣昏了过去。 意识朦胧间,秦天鸣听到许多空灵的声音,似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 “就这小子?还真是看不出能有这心性。” “诶,不可貌相,虽是瘦弱了点,但难保其体内蕴含着巨大能量。” “呵,笑话,这后生要是修习了战霆书,岂会这般瘦小?” “好了,都肃静。” “后世掌门,该醒醒了……” 此话一出,秦天鸣听在耳中的同时,脑海霎时便一阵清明,醒了过来。 然而,看到眼前场景,秦天鸣有些懵的同时,产生一种被万夫所指的感觉。 在秦天鸣周围,一双双眼瞳隐在黑暗之中,其中以金瞳为多,但皆看不清形貌。 秦天鸣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双双眼睛绝对是在注视着自己,而在穹顶之上,则是雷云奔腾,沉闷雷声不绝于耳,似乎下一刻就会有雷霆以万钧之势砸落而下。 这个时候,一道温雅声音自身后传来。 “后世掌门,不必拘礼,此地名为擎武仙灵天,在座的,皆是历代擎武掌门,与你并无任何不同。” 闻言,秦天鸣心中一惊,着实惊讶不已,但反应也是极快,赶忙抬手行礼一圈,道:“九十九任掌门秦天鸣,见过各位先辈。” 此话一出,登时有几道感慨的声音响起。 “已经九十九任了吗?” “九乃数之极,看来这位掌门身上的担子,要比我等当初重不少啊。” “九九为至尊之数,如若宗门在这位掌门手中重现,那么擎武之名,将再次盖压寰宇!” 眼看着一人一句没完了,先前那道温雅的声音再次开口,道:“好了各位,时间紧迫,让我先为后世掌门,留下仙灵天命印吧。” 果然,这道温雅的声音一出,其余掌门不再开口。 秦天鸣还没搞明白什么叫仙灵天命印,自身后那道犹如深潭的眸子中,忽地射出一道白光,刺的秦天鸣睁不开眼。 一段文字进入心田的同时,秦天鸣随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擎天剑本身就是个考验。 如若自愿放弃擎天剑,则会被仙灵天众掌门留下的命印召唤,而那金玉盒子,实际上竟是擎武门掌门金印。 可以说,擎天剑和金玉盒子两物皆是擎武门掌门信物。 拥有擎天剑,通过擎天剑考验,即便没有金玉盒子,也会在日后冥冥之中遇到,然后被拉进仙灵天。 拥有金玉盒子,亦会在冥冥之中与擎天剑产生联系,通过各种巧合得到,然后通过考验被拉入仙灵天。 而在仙灵天中留下命印,才能真正成为擎武门掌门人,那金玉盒子也会在留下命印的掌门手中变为掌门金印。 最让秦天鸣觉得有些好笑的,是拥有掌门金印后,可随时唤醒擎天剑灵,并召回身边。 接收完所有,秦天鸣再次看向周围,那一双双眼瞳已经消失不见。秦天鸣知道,各代掌门命印只有新任掌门通过擎天剑考验时,仙灵天才会唤醒众掌门命印。 而现在,秦天鸣却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那便是这穹顶雷霆,正是上一任修行了《降天战霆书》的掌门,所留下的最精粹的练体天雷。 如若秦天鸣没有雷元根,亦或者不打算修行《降天战霆书》,那这练体天雷便会一直留给下一任。 自然,秦天鸣用了这精粹的练体天雷,待日后有能力自行出入仙灵天时,也须留下练体天雷送给下一任会修习《降天战霆书》的掌门。 秦天鸣先前一直就有个疑问,为何其余练体功法皆是靠着灵物宝材熬炼体魄,偏偏《降天战霆书》是要靠天雷锻体这种自杀式的方式修行,以练气之体去硬接天雷,岂不是几道天雷下来就得被劈成齑粉? 此刻才明白,《降天战霆书》的入门,是要靠这些留在仙灵天,已被上一任炼除戾气,只剩最精粹的雷霆练体。 知晓了这一点,秦天鸣毫不迟疑,当即盘膝坐下。 练体分九层,一二层铜皮金睛,钢筋铁骨;三层为小力士,身具千钧气力;四层为大力士,身具万钧气力;五层官内合一,万法不侵;六七八层又分搬山,倒海,翻天;而那第九层,便是被称为仙人宝体的至圣之身。 仙灵天留下的精粹雷霆数量庞大,但一个人是有极限的,且在元天境界前,只有这么一次进入仙灵天的机会。 这一次能在精粹天雷的锻打下迈入第几层,全凭一个人的意志支撑,命印记载的历代掌门中,也只有一任是一举迈入了第四层的大力士之境。 机会难得,秦天鸣稍做调息,整理心绪,待自我感觉状态良好,这才运转《降天战霆书》开始接引雷霆。 穹顶的雷霆被上一任驯服的极为温和,且早已积蓄了不知多少年,秦天鸣这里甫一运转对应功法,天雷根本不用招呼,如洪水决堤一般,齐皆倾泻而下。 轰轰轰轰轰轰! 惶惶雷劫刹那间将秦天鸣淹没,声势极为骇人,然而秦天鸣却并未产生一丝痛楚,反而觉得,好似有密密麻麻的小针在给自己针灸。 唯一能称之为疼痛的,是双眼处传来的,那感受,就感觉正被滚烫的沸水浇灌,使得秦天鸣止不住的淌眼泪,不过也还能承受。 一时间,秦天鸣不仅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觉得有些享受,甚至认为,如果只是这般,那这许多练体雷霆自己可要一举吸收殆尽了。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了。 随着针灸的感觉逐渐退去,双眼的不适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不断切割皮肉,而后被又被活生生撕扯下来的感觉。 嘶…… 这等深入骨髓的痛楚,秦天鸣立时倒吸一口凉气,神经于瞬间紧绷成一根线,牙关紧咬浑身哆嗦,好似犯了癫痫。 “这……这真的……真的是活人能受得住的吗?”秦天鸣心中震恐,觉得如若再猛烈一些,自己恐怕会死在这。 在仙灵天中留下了命印,秦天鸣随时可以从这里离开,但这一走,日后再想进来可就难呢 “必须再撑一会儿,这可是实力大增的捷径,绝不能就此放弃。”秦天鸣咬紧牙关,专心运转功法,分散对剧烈痛楚的注意力。 如此做的确有些作用,然而,就在秦天鸣逐渐适应这股痛楚的时候,极其突兀地,一股强烈的困意猛然席卷秦天鸣全身,仿佛只要精神一松就要睡过去。 秦天鸣不知道自身如今的状况,但在他的自我感觉中,已是浑身发麻,意识轻飘飘,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极限了吗……” 秦天鸣的精神,此时就如同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再也支撑不下去。 随着弓弦断裂,秦天鸣意识断片,昏了过去。 “老秦……,老秦……” 意识混混沌沌,秦天鸣恍恍惚惚间,似是听到秦雯的呼唤声。 “是梦吗?”秦天鸣的记忆中,秦雯还在修行,怎么会叫自己呢。 伴随着呼唤,秦天鸣视线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身形,只是有些晃荡。 房间里,秦雯正跪在躺倒在地的秦天鸣身边,死命摇晃着他。秦天鸣的双眼大睁,发丝根根倒竖,任凭秦雯如何摇晃始终不见丝毫动静,仔细看会发现,双眼已是失去聚焦。 “老秦!” 伴随着秦雯的大喊一声,秦天鸣终是回过神来,瞳孔重新聚焦,这才看清,眼前正是秦雯正低头摇晃并叫喊着自己。 连眨两次眼,秦天鸣猛地坐了起来,只感觉脑袋还有些昏沉,先前的一切如做了一场梦。 “老秦,你终于醒了,上仙让我问你蜃魂气放在哪了?”秦雯眼中的担心还未完全褪去,想起李太渊的传音,抓着秦天鸣的胳膊急忙问道。 “蜃魂气?啊!对!李太渊!”秦天鸣顿时惊醒,头脑霎时恢复清明,急忙取出从怀中的玉勋金纹袋里取出装有蜃魂气的小瓷瓶。 随即,秦天鸣拿起放在一旁的摄魂镜,取了瓶塞,将蜃魂气吸了进去。 做完这些,秦天鸣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脑海中就出现李太渊震怒的咆哮。 “小子搞什么呢?让你等几天竟然睡着了?!” 第37章 无能为力 李太渊的话让秦天鸣有些懵,几天?这不是才刚过一会儿吗? “老秦,上仙之前跟我说,你都已经睡了快一个月了。”秦雯乖乖站在一旁,出言提醒道。 此话刚落,房门就被敲响了。 “道友,一月之期已到,该退房了。” 外面响起那黑店老妪的声音,秦天鸣顿时有些无语,要账的还真是准时。 开门见到掌柜的老妪,秦天鸣取出两百块灵元,道:“再住俩月。” 说完,挥手关上房门。 回身,见秦雯乖巧的站在一旁,秦天鸣便开口问道:“秦雯,你突破了?” “是啊老秦,我现在已经练气中期了,还剩下一点浑阴浊气,你用了吧。”秦雯顿时高兴的说道。 秦天鸣点头,他现在不急修行,而是想找个方法证实一番自己如今练体几层。在他的感知中,应该是处于第二层到第三层之间,如果再坚持一会儿应该能步入第三层,但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看了眼穿着宽大衣裳的秦雯,秦天鸣取出一个乾坤袋,道:“秦雯,这是给你的,里面有给你买的衣裳跟法器。对了,飞渡绿叶我卖掉了,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给你换了把法剑。” 现在的秦天鸣虚拟乾坤袋到是不缺了,每次去典当铺都要收获一个。 “新衣裳?”秦雯眼睛一亮,接过乾坤袋都不查看,欢天喜地地就跑到屏风后面去了。 见此,秦天鸣低头四下一扫,找到掉在地上的金玉盒子,将其中两枚沸灵大药收起来,灵气一催,金玉顿时一震,缓缓变成了一方金玉龙头印玺。 然而再次将灵气灌入,却并未感受到什么擎天剑灵,而是心里隐隐出现一个方位。 秦天鸣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要想催动这方印玺唤醒擎天剑灵,需得庞大法力灌入,自己如今实力低微,却是使唤不动的。 而心底出现的方位,则正是擎天剑所在。 “如此也够了,知道在哪就能再找回来。”秦天鸣并不奢求太多,收起印玺,取出黢黑法剑。 这把剑无论剑柄还是剑身皆呈黑色,秦天鸣拿在手中,然后稍一迟疑,就对着另一只胳膊轻砍下去。 淡淡地铿锵一声,手臂上出现一条浅淡痕迹,并未有什么损伤。 秦天鸣点头,而后另一只手握住剑身,稍一用力,结果并没如所想那般将黝黑法剑掰弯。 “看来还没有彻底步入第三层。” 练体第三层小力士,浑身产生千钧之力,如若已经迈入第三层,这把宝具应被轻松掰断才是。 秦天鸣也不觉遗憾,自身极限只能到这,强求不得。 恰在这时,秦雯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秦天鸣投去一眼,不禁嘴角上扬,打趣道:“秦雯,我如果不知道你是女人的话,还真会觉得你就是个男人。” 秦天鸣买的衣服都是深色,此时秦雯一身黑灰相间的侠士打扮,雪白长发被绑成马尾,乍一看的确与民间行侠仗义的人士没什么差别。 然而秦天鸣的打趣,秦雯却并未搭话,而是盯着秦天鸣有些疑惑。走到跟前,秦雯蹙着眉头盯了一会儿,这才道:“老秦,你的眼睛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我知道,是不是黑色瞳仁成金色得了?”秦天鸣与秦雯距离如此近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开口解释道。 练体第一层便是铜皮金睛,皮肉硬若黄铜,金睛可洞穿迷雾瘴气强光黑暗,且不受毒气侵染。 而金色瞳仁,也是练体之人的象征,一见金色瞳仁便知是练体之人。 “这小子身为擎武门掌门,想必是又得了擎武门什么福泽。”李太渊的话忽地在二人脑海响起。 听到这话,秦天鸣当即问道:“李太渊,你要出来吗?” “不急,这些蜃魂气不少,短时间还无法完全滋补老夫神魂,不过如今神识有神魂哺育,倒是不虞损耗了。”李太渊心情不错地说道。 秦天鸣刚想再问什么时候能出来,毕竟自己待会儿尝试突破练气初期,可没时间搭理他时,李太渊却先一步开口。 “小子,不用担心老夫了,你自行修炼便是,到时我自会让秦雯放老夫出去。” 既然李太渊都如此说了,秦天鸣也乐的轻松,问了下秦雯要不要一块出去,得到秦雯欢喜的答应后,便一同离了客栈,去买浑阴浊气。 这一回秦天鸣不缺灵元,花了足足近六百块上等灵元,买下五十份浑阴浊气,认为怎么也能够自己突破中期了。 离开药铺,秦天鸣与秦雯刚走几步,秦雯忽然开口说道:“老秦,我能自己转转吗?” 秦天鸣闻言微微一想,觉得也好,吸纳浑阴浊气是个水磨功夫,秦雯都用去一个多月,自己还不知要用多久,让秦雯自己转转也好。 “行,那秦雯你小心点,这个你拿着,要是看见什么东西喜欢,买下来就行。”秦天鸣说着,将一个乾坤袋递给秦雯,里面有一万上等灵元和摄魂镜。 见秦雯收下,秦天鸣又嘱咐了几句,这才与秦雯分开,回了客栈。 而与秦天鸣分开的秦雯,目标明确,径直来到一幢形似青楼的五层楼阁前。 刚要步入其中,门前两位相同打扮的男子抬手阻拦,左边那人道:“止步,请出示请柬。” 秦雯感知不出这二人修为,听到请柬,完全不知道长什么样,有些无措道:“我没有请柬。” “没有请柬,想进入就得付一千灵元。”这次是右边那人说道。 秦雯急切的想要进去,也没问是不是上等灵元,从秦天鸣给的乾坤袋中取了一千上等灵元就要交给右边那人。 “上等灵元?”守门的俩人都是一愣,没想到眼前看似散修的家伙出手这么阔绰。 右边的守门人反应极快,挥手收入囊中的同时,朝门内喊道:“玄字宾客一位。” 话落,两位前凸后翘,衣着浅色旗袍,状似风尘女子的女人自门中走出,而后在秦雯不解地目光下,一边一个,被簇拥着走了进去。 秦雯被这二人一路带着上到三楼,最后走进一间单间。 房间正前方无遮无掩,用红木栅栏围着,秦雯无视房中的一应摆设,径直走到栅栏前,朝下方看去。 此时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青楼,而是一座交易会场,从三楼看下去,底下的一座圆台上,正有一位妖娆女子,围着一个被黑布遮掩的大铁笼讲解着。 从没被遮掩的地方看过去,能看到其中似有活物在动。 “八方道友,这第三件物品乃是一件奇物,属于可遇而不可求之列……” “别啰嗦了,赶紧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 妖娆女子的话被打断,美艳的脸色丝毫不恼,而是妩媚一笑,道:“既然已有道友忍不住一窥真容,那小女子也不瞒着各位,请诸君一观。” 妖娆女子话语一落,遮盖着大铁笼的黑布忽地被凭空掀开,露出笼子中的景象。 一条足有九个脑袋的白鳞大蟒,原本安静的盘着身体,这一下突然暴露在人前,顿时被惊怒了。 九个蛇头猛然仰起,血盆大口齐皆大张,发出的嘶鸣尖啸骇人至极,在展示台周边安坐的修士,一些定力稍差的当场口喷绿液,竟是直接被吓破了胆。 然而这一变故,并未引起多少人,大部分人都是盯着笼中之物,双眼放光者有之,垂涎欲滴者有之,面露不忍者有之。 “是……竟是湘柳!!”有人大叫,满眼惊诧。 “居然是圣兽湘柳!不想老朽有生之年,竟能一见圣兽真容!”一位垂暮老者泪流满面,心中下定决心,誓要拿下湘柳炼成延寿宝药。 “传闻湘柳有那探寻秘葬宝地之能,若是得到,哪里还会对什么机缘发愁,必须掌握在手!”有人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三楼某间隔间里,传出一道青年爽朗的大笑,听话语亦是想要拿下湘柳。 而在凭栏而望的秦雯此时一脸忧色,抓着栅栏的手都在用力。 “别想了秦雯,这头圣兽已快渡过幼年期,待会的价码不仅你承受不起,就是那小子来了,最终的价格也承担不起。”处于摄魂镜中的李太渊看出秦雯的想法,开口劝解道。 “她是我的同胞。”秦雯心情沉重,声音沙哑道。 “同胞?呵呵,那又如何呢?救下这一位,再来一位难道也要救?即便你救下这座飞坊中所有的圣兽,那三十六圣兽族群该如何救?圣兽的命运你又该如何救?”李太渊的话语逐渐由和转厉,最后质问道。 “我……我不知道。”看着被困在铁笼中,被当成物品展示的湘柳,秦雯眼眶发红,声音哽咽道。 “要救人,也得掂量掂量自身有没有那份实力,此地之人,随便站出一位筑元修士,无需引动多少灵气波动,就能将你轻易打杀,而你,哼,除了俯首和逃窜,什么也做不了。” 秦雯被说的默不作声,也不敢还嘴。 “如今,你脱离圣兽桎梏,拥有极高的修行资质,还得了那小子给的功法,只要跟在那小子身边用心修行,假以时日,待你成为一方强者,到那时,不用你去救,自会有人为了讨好或示好于你,而去解救跟善待圣兽。”李太渊先是一番贬低,而后为秦雯指清道路。 “看来各位道友皆知此为何物,倒是不用小女子多嘴了,那么各位,圣兽湘柳,起价十万灵元,价高者得!” 妖娆女子话一说完,场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叫价声。 “我出二十万!” “少来丢人现眼,我出五十万!” “哼,八十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价码就突破到百万灵元以上。 但也很快,随着三楼那道青年的声音将价码猛然叫道到十万上等灵元,展示台周边和一二层中就再也没有人开口加价,纷纷沉寂了下来。 显然,这个价格,他们大部分人一样负担不起。 扶着栅栏的秦雯,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她知道李太渊说的是对的,她也无能为力施以援手,狠狠捏了捏栅栏,秦雯转身出了单间。 离开了交易会场,秦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客栈,而是按照李太渊的指引,在一家药铺买了两小瓶化形丹。 照李太渊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日后遇到圣兽,让秦雯帮其化形的话,那是最能收服人心的。圣兽族群被打压已久,如若这个时候秦雯站出来,那么对那些渴望自由,怀有大道之志的圣兽,无疑是最有号召力和凝聚力的。 秦雯心里没有统领圣兽的想法,买了化形丹心里想的,也只是为了日后遇到同胞可以让其脱离桎梏,但李太渊的话她也不敢反驳,只能听着。 从药铺出来,秦雯下意识看了一眼交易会场的方向,心中一叹,还是放弃了劫会场的想法。 回身要回客栈,转头却望见,自会场中出来两人,正笑吟吟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第38章 庸人自扰之 财不轻外露 两个人衣着黑袍,都只露一张脸面在外,右壮左瘦,施施然走来。 “我说怎么感受到另一股妖气,原来是这还有有一头妖物,康兄,还要多谢你的提醒了。” 说话的是左边黑袍人,名叫崔然,被称为康兄的名为康由守。二人本在会场中企图拿下湘柳,但价格太高也无可奈何,临走时,康由守见到走在前面的秦雯,观秦雯不过练气中期,却一头白发,心生不解,便将此事告知崔然。 崔然因功法之故,因而感知力敏锐,即便秦雯身上妖气淡薄,可依旧被其察知,不知秦雯原身为何,又因为之前没能拿下湘柳,觉得拿秦雯当当坐骑也不错。 “崔道友不必客气,不要忘了许诺康某的东西。”康由守不苟言笑,一双金色瞳孔,彰显着此人是一位练体修士。 “康兄且安心,不过是区区尘净砂,在下还是有些家底的,只要康兄能帮我得来这头妖物做脚力,沉净砂可双手奉上。”崔然呵呵笑着,脸上一派惬意。 沉净砂也的确算是稀罕之物,是天降雷霆击碎沙石,产生的不染杂垢之砂,乃炼宝佳材,同时,也是练体修士熬炼肉身的众宝材之一。 崔康二人毫不避讳的话语,秦雯自然是听在耳中,都不用李太渊提醒,多年的经验,使得秦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掉头就朝另一条街逃窜。 “想跑,跑得了吗?” 崔然冷然一笑,与康由守交换一个眼色,旋即脚下生烟,与迈开大步的康由守追了上去。 两人一个元丹境界一个练体三层,只眨眼的功夫就追到了秦雯身后十步远,但也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并不逼迫太甚,始终掉在身后,打的消耗秦雯的算盘。 摄魂镜中的李太渊见此一叹,秦雯以化鳞汤化形,身上妖气已是极淡,但也着实没想到崔康二人这等修为,会对练气中期的秦雯感兴趣。 “只盼你小子能有办法吧。”李太渊也是无奈,虽知道秦天鸣身具练体修为,但具体到了几层还未询问,只盼不要太低,能让崔康二人知难而退。 同时,李太渊开口提醒秦雯道:“秦雯,朝客栈的方向走。” “我能甩掉他们。”秦雯银牙暗咬,出言嘴硬道。知晓自己擅自去人类交易会场这才暴露了身份,心里并不想将这祸端引向秦天鸣。 “愚蠢,你的死活老夫不管,但被这俩小辈抓住,老夫的重生大计就要因你而毁!”李太渊话语不留情地说道 听闻此话的秦雯,终究还是不敢忤逆李太渊的命令,开始听从李太渊的指引,尽可能的靠近客栈。 秦雯这做法,落到始终吊在身后的二人眼里,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丝毫没放在心上。 行不多久,作为练体修士的康由守不耐继续耗下去,速度一提,几个大步就追到了身后,然后出手就要擒拿。秦雯干瘦的身板在他看来,这一巴掌足够将其打的爬不起来。 身后掌风呼啸的声音,催的秦雯心底着实发急,但除了逃跑也别无他法。 就在康由守的大手,即将落在秦雯单薄的后背时,自前方骤然响起一声大喝。 “把头低下!” 秦雯大多的注意力都在身后,一时并未看清前方来人,但听到招呼,还是下意识把头一低。 下一刻,一把通体黝黑的法剑,撕裂空气,擦着秦雯的后脑勺疾射而过,直奔康由守面门杀去。 康由守身为练体修士,自身感官极其敏锐,在秦雯低头的瞬间,他心下轻微一跳,剑锋出现在视野当中的同时,伸出的手掌赶忙返回罩住面门。 铛的一声,好似撞击到金铁之物,刺中康由守手背的黝黑法剑随之掉落在地。 移开手掌,露出康由守脸色阴沉的面孔,崔然此刻也来到身旁,与康由守一同看向前方来人。 来人面庞消瘦,一身黑灰服饰,皱着眉头,快步将冲来的秦雯拦下。 “对不起老秦,我给你惹麻烦了。”秦雯眼底还残留着慌张,被秦天鸣搀着手臂,嘴里抱歉道。 “你没事就好。”秦天鸣摇头表示没事,然后将秦雯护在身后,与崔康二人形成对峙。而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掌门保护门下的感觉。 崔康二人见到秦天鸣,前者立时感知到其不过练气修为,但看到秦天鸣一双金色瞳孔,顿知对方也是一位练体修士,虽气息稍弱于身旁的康由守,但要真斗起来,他也插不上手,否则难免会产生灵气波动。 “康兄,不好办呐,不想这妖人是有主的,还是与康兄一般的练体修士。”崔然嘴上如此说,但语气却是询问康由守有无把握拿下秦天鸣。 “崔道友宽心,此人至多二层大圆满,尚未步入第三层,不是康某的对手。”康由守凭借那一剑的力道,精准无误的判断出秦天鸣的练体修为。 可虽然能胜过,康由守却并不打算动手,而是对崔然说道:“崔道友,我观此人还兼备练气修为,想来并不是山野散修那么简单。” 这话说的明白,他与崔然名义上是灵教之人,可除了入教时见过几位前辈之外,实际上跟散修也差不了多少,灵教不会管束他们,同样也不会供养他们。 如果秦天鸣身后有背景或是靠山,那么只是为了一些沉净砂而去惹祸上身,这就太不明智了。 崔然闻言亦是点头,他当然知道能气体同修之人,除功法之外,对修炼资粮的需求也是极大,完全不是散修能承受得起的。 可让他一位元丹境修士对一介小辈低头,这在同道之人康由守面前,就难免会落了面子。 崔然隐晦的看了秦天鸣一眼,见其面对自己这边两位上境修士也没有多少慌张之色,心中也是有些迟疑,莫非此人真有长辈在此? 再一沉吟,崔然心中下定决心,即便秦天鸣真有长辈在,那么在飞坊之中也不能拿自己如何。崔然上前两步,装作不明就里道:“前方道友,不知何故阻拦我等擒拿妖物?” 这话秦天鸣一听就知道有戏,本来还担心动起手来不是对手,这下好了,能动嘴那当然比动手好太多。 “前辈说笑了,晚辈身后之人可不是什么妖物,而是晚辈私交甚好的红颜知己。”秦天鸣张口就来,说的一本正经,毫无胡诌的模样。 这话崔然听得眉头不禁挑了挑,心中想到一种可能,忖道:“以兽为伴?莫非是金麟山庄的弟子?” 金麟山庄乃是十六玄门之一,门中大能众多,弟子多以妖兽为伴,一身手段也是与妖物配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崔然有自知之明,这等庞然大物自己根本招惹不起。看了眼身旁的康由守,见其也是一脸沉重之色,知晓对方也是想到关键。 “崔道友,以康某看来,你我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康由守显然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脾性,并未开口,而是传音劝解道。 崔然心中一叹,像他们这样的灵教边缘之人,欺负吓唬一些小门小派和散修还成,遇到一直跟灵教水火不容的十六玄门,那就只剩躲藏避让一途。 但崔然最好面子,否则也不会加入灵教狐假虎威,让他做没面子的事,那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没听康由守的劝告,崔然稍一沉吟,心中也是有了一股为灵教抵抗十六玄门的豪情壮志,故作镇定,开口笑道:“小辈休要信口雌黄,这头妖物分明是我坐下坐骑,不过是恰巧被你撞见,不过你要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拿十五万灵元来买就是。” 此话一出,康由守当即一惊,不解地传音问道:“崔道友疯了不成?这小辈万一找来门中师长,你我岂不是自陷死地?” 崔然也能想到这点,不等秦天鸣开口,便接着道:“灵元现在就得拿出来,拿不出也行,留下两件玄器,这头妖物就是你的了。” 此话让心中惴惴的康由守稍稍放下心来,大不了等拿了灵元或玄器,就立马离开这处飞坊,再也不来这里半步。 听到条件的秦天鸣,紧绷的心弦也是一松,原来是要好处啊,那就简单了。 “那就谢过前辈了。”秦天鸣不知道崔康二人的心理历程,以为崔康二人是不愿在飞坊中产生冲突,拱手谢过。 崔然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微微一喜,暗道成了,这一下灵元跟玄器,怎么着也能有一样,且不用跟秦天鸣背后的人照面,一举两得。 秦天鸣暗起一丝灵气进入玉勋金纹袋,整理一千五百枚上等灵元放入一个空的乾坤袋,取出拿在手中,朝崔康二人扔了过去。 崔然身下生出烟气,将他托起,出手接着乾坤袋,一番查探后,心中再是一沉,回到康由守身边,使了个眼神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走出去老远,康由守这才问道:“崔道友,难道这小辈给的真是玄器?” 在他想来,如果是十五万灵元,那根本没必要这么惊慌,在飞坊中又有谁会傻到为了灵元动手? “非也,康兄,你且拿去一观。”崔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乾坤袋交给康由守。 康由守接过一探,见到一千五百上等灵元后先是一怔,旋即心中升起深深的惧意,缓缓地看向身旁的崔然。 见他这样,崔然沉重地一点头,开口说道:“看来康兄也明白了,如此多的上等灵元,此子在门中想必极为受重视,方才你我在与他对峙之际,说不定就有金麟山庄的高手始终潜伏在侧。” 康由守对崔然的话深以为然,一脸后怕的看了看周围,生怕自己被玄门高人记住,而后与崔然对视一眼,直直出了飞坊。 见到崔康二人走的如此果断,秦天鸣有点不解,但也没过多停留,与秦雯一同向客栈回返。 路上,秦天鸣问了一下秦雯为什么会被这两人追赶的细节,得知竟是这一头雪白头发惹的事,秦天鸣也是无奈。 “老秦,都是我的错,我回去就把头发剪了。”秦雯用衣服将头罩住,只露一双眼睛在外,不好意思地对秦天鸣说道。 “一点灵元而已,没事。”秦天鸣摆手表示不用放在心上。 此话未落,李太渊便悠悠的传音道:“呵呵,小子,一千多灵元的确无伤大雅,但你现在是财富外露,如果那俩小辈再来个几次呢?” 话语中的意思很直白,秦天鸣当即明白过来,是啊,自己跟秦雯毕竟太过弱小,强大之人以瞎编乱造的借口都能从手里诈去一千多上等灵元。 方才多少有点沉浸在英雄救美的愉悦中,此时被李太渊一提醒,秦天鸣也醒觉过来。如果再来几人,那自己岂不成了那些人眼里行走的金山了吗? “看来这天师飞坊不能待了。”秦天鸣说完,与秦雯稍一商量,反正此来的目的,浑阴浊气已然到手,便决定离开此地。 第39章 无漏斗笠 御剑逐剑 一番商量,秦天鸣打算循着擎天剑的方向,边追边修行,捡回黝黑法剑,就要与秦雯一同离开飞坊。 “小子且慢。”李太渊忽然开口,拦下即将御剑而行的秦天鸣。 秦天鸣动作顿住,询问李太渊怎么了,毕竟李太渊是个老江湖,能在自己看不清问题时查缺补漏,也乐意听他的意见。 “秦雯身上妖气虽然已是极淡,不过今日之事,也能说明这并不是万无一失,所以我劝你临走时,还是买件可隐匿气息的法宝给秦雯带上为好。”李太渊建议道。 这建议听得秦天鸣眼前一亮,暗道自己怎么没想到,立时回道:“太对了,不仅得给秦雯买一个,我也得需要一个。” 说着,秦天鸣带着秦雯就要动身。 “哼,你小子当隐匿法器是随处可见的草木沙石吗?据老夫所知,天生飞坊中除却一些寻常的杀伐飞渡之宝,其余法宝大多是受人之托炼制。”李太渊及时提醒道,告诉秦天鸣准备好被宰一顿的准备。 秦天鸣却毫不担心,干脆地回道:“那就等他们炼好我直接抢。” 如今有了练体修为,秦天鸣倒还真想试试看,用如今这具身体打架是什么感觉。 李太渊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认同道:“你小子倒是好机缘,有了这一身练体修为,算是有些实力了。” 很快,秦天鸣步入最近的一家商铺,开口便问:“不知何处有隐匿气息之宝?” 本是心中抱有侥幸,觉得偌大的天师飞坊,怎么也得有一件半件的吧,可掌柜的嘴一张刚要开口,旋即就是一摇头,道:“已被交易。” 掌柜的动作被秦天鸣捕捉到,顿时知道是刚被买走,便追问道:“在哪里交易的?” “下一家。”掌柜的淡淡地道。 闻言,秦天鸣转身出门,要去下一家时,眼前却忽地走过一位头戴薄纱帷帽,提着一把宝剑的人。 秦天鸣无心猜测是男是女,两步进入铺子,但其中除了尚在烧火的掌铺,别无二人,显然交易的人已经走了。 见此,秦天鸣这才想起方才头戴帷帽之人,立马追出店铺,见到那人还未走远,旋即起感应探察。 灵气感应中空空如也,仿若前方之人是眼睛看到的幻觉。 “果然是这个人。”秦天鸣招呼秦雯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拦在戴着帷帽的人前面。 被阻拦道路,帷帽之人脚步一顿,似是看了秦天鸣一眼,这才抬手微微一礼,开口问道:“道友阻我去路所为何事?” 声音清脆悦耳,咬字清晰,一听便知是位漂亮女子。 秦天鸣也是一愣,着实没想到会是位女子,顿时有些尴尬。 “道友有礼,虽然有些唐突,但可否割爱,将戴着的帷帽买卖于我?价钱随你定。”秦天鸣尴尬的回了一礼,将目的说出。 “要叫道友失望,无漏斗笠虽价值不高,但却是我寻齐材料托人炼制,且对我帮助极大,所以,不卖。”帷帽女子说了一通,最后拒绝,向左一步,让过秦天鸣后就要离去。 “那就对不起了。”秦天鸣说完,转身出手,就要将帷帽女子头上的帷帽摘下来。 然而此女似乎早有预料,快速回身抬手,动作一气呵成,轻松将秦天鸣尚在空中的手腕钳制住。 秦天鸣想要挣脱,稍一用力,心中不由一怔,这只洁白如玉的柔荑竟跟个铁钳一样,撼动不了分毫。 “道友若想依仗练体修为欺横霸市的话,就不免有些可笑了。”帷帽女子淡淡地说,而后甩开秦天鸣的手腕。 秦天鸣感受着这力道,自己恐怕没法胜过,真是没想到一介女子竟也是练体修为,不是说练体之人少见吗,这几天可见的真不少。 就在这时,李太渊突然开口传音:“小子,老夫可帮你一次,将此女行动定住十息,不过恐怕会因消耗过大沉寂些时日,就算是谢你相助老夫重塑神魂了。” 李太渊的方法,无外乎在瞬间放出海量神识,将帷帽女子的意识拉入与自己对峙的心神识海,不过如此做,难免就要将这些天来,神魂好不容易补给些许的神识消耗九成九,在神识恢复一些前是无法苏醒了。 秦天鸣知道如今李太渊有了神魂,神识就如同水流有了源头,不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闻言也不跟李太渊客气,道了一声:“待会听我吩咐。” 话落,秦天鸣再次赶上帷帽女子,不由分说的再次伸出手,就要从后面摘取。 结果自不必说,帷帽女子蓦然转身,抬手将秦天鸣制住,并略有些愠怒道:“道友如若再来招惹,就不要怪我动手粗鲁了。” 秦天鸣则在心中立马招呼李太渊,并随口说道:“那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粗鲁法儿。” 此话并未得到帷帽女子的回应,秦天鸣心中一笑,轻松摆脱她的钳制,将其顶上的无漏斗笠摘了下来。 露出里面的真容时,秦天鸣不由愣了一愣,女子的面容好看极了,一头齐肩短发,配上一双桃核杏眼,下颚分明的脸蛋,颇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不过让秦天鸣奇怪的是,女子那仿若深渊的眼睛,瞳孔却并非练体修士特有的金色,而是黑白分明,与寻常眼睛无异。 因为时间有限,秦天鸣也没有多做研究,道了声:“日后若有缘,我定会补偿道友。”便急匆匆来到秦雯身边。 “老秦,我们赶紧走吧。”秦雯也能看出拿到帷帽恐怕不是正当手段,担心待会会在飞坊中动手,也是急切地说道。 “我们这就走,哦对,你抓着点别让帷帽掉下来。”秦天鸣说着,一把将帷帽扣在秦雯头上,旋即不等秦雯明白什么意思,一俯身将秦雯扛在肩上,飞快地跑进另一条街。 “行了李太渊,得手了。”秦天鸣于心中汇报,但并未得到回应,觉得可能是已经沉睡了。 不一会儿,秦天鸣七拐八绕,直到自己都记不清路径,这才停下脚步,将秦雯放下。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秦雯,我们这就走。”秦天鸣说着就已经取出了黝黑法剑,作势就要御剑离开。 然而秦雯却站在原地并未动作,听到秦天鸣的话,也是指着秦天鸣身后道:“老秦,她追上来了。” 秦天鸣顿时一惊,不用回头看也能想象出对方肯定是盛怒的表情。 没办法了,秦天鸣心急之下,竟是哈哈一笑,旋即转身道:“道友千万不要在意,这只是一个误会。” 然而,想象中女子的样子并未出现,对方脸色带着淡淡笑意,缓步走来,来到秦天鸣跟前几步远,这才开口道:“方才的前辈我已是见过,无漏斗笠就送给道友了。” 秦天鸣听到这话自是大松一口气,连忙道谢:“多谢道友割爱,日后一定补报。” 此话本是客气话,那料此女竟是嘴角上扬,笑道:“好,我记住道友这句话了,我名叫柳伊,是位散修,日后再见,希望道友能叫我刮目相看,告辞。” 女子说完便干脆的走了。 秦天鸣暗地里稍一感应,却完全感知不到这位名叫柳伊的女子是何修为。秦天鸣明白,这情况只能说明对方修为相比自己,要高过太多。 “难道是李太渊给她说了什么?”秦天鸣心中想到,但旋即否定,十息时间能说明白什么? 看秦天鸣站在原地,秦雯看了他一眼,从乾坤袋取出另一把秦天鸣买的法剑,并调侃道:“老秦,你不会看上她了吧?我们赶紧走吧。” 听到这话,秦天鸣回过神来,御剑而起的同时,没好气道:“看上什么啊看上,见了一面就看上那叫见色起意,我是那种人吗?” 秦雯闻言一笑,道:“我觉得应该不是。” “好了不说这事儿,李太渊现在沉睡了,一时半会怕是说不了话,咱俩就先循着擎天剑的方向,找个地儿等我晋升练气中期吧。”秦天鸣摆手说完,取出擎武掌门印玺,灵气灌入其中,顿时知晓擎天剑位在何处。 在天师飞坊,若不刻意抬头望天,昼夜更替都不太能分的清楚,此时一离开飞坊,傍晚特有的昏黄天色顿时充斥视野。 秦天鸣无心欣赏风景,秦雯见到此景不禁发出感叹:“原来夕阳也能这么好看啊!” 从前的秦雯,这个时候就要从栖身之地出来,感知灵气稍微强盛的地方,从而去寻找东西来饱腹,太阳升起时就又要躲起来,根本没好好享受过。 “夕阳的确很美,但夕阳下的生灵却过的朝不保夕,不像我的故乡,虽然可能也有人过的不如意,但大多数人都可以安居乐业,生活幸福美满,起码不用担心带着财物逛街时,会因此被人勒索敲诈。”秦天鸣有些落寞地道。 秦雯知晓秦天鸣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以往也没问过,此时听秦天鸣主动说起,也是耐不住好奇问道:“老秦,你的世界里有没有我一样的圣兽啊?” 秦天鸣自嘲一笑:“别说是你这样的,要我看,除了山石长的差不多,连空气都不是一样的。” 秦雯听出秦天鸣语气中的嫌弃,不解地问:“老秦,你很想离开这里吗?” “想,很想,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我多想马上就回到家人的身边,可光想又有什么用,我又没能力现在离开。”秦天鸣叹道。 秦雯闻言也是眸光一暗,小声地道:“我也想回家,回到族人说的祖地青洲,到了那里就不用被当成怪物了。” 秦天鸣最是看不得身边之人悲伤,见秦雯都快要红了眼,开口安慰道:“秦雯,你一定会回家的,青洲我知道在哪,等咱俩有了自保之力,我陪你一块去。” 秦雯眼里重现光彩,一点头,也是半保证半安慰道:“我相信你老秦,等我们有能力了,我也陪你一块回家。” “啊?”秦天鸣一愣,旋即一笑:“我要回家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家在哪个方向哪个位置。” “那没事啊,等我们修为上去,就可以活很长时间,一年找不到就找一百年一千年,只要一直找,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的。”秦雯满是自信的说道。 秦天鸣没有搭话,只是淡笑回应,要真是找那么久,等找到了,等待自己回家的人还会在吗? 两个人都有心事,一路上话也少了起来,循着擎天剑的方向没日没夜的追寻。 秦天鸣多少有点无语,拿着擎天剑的方濠还真是能跑,这都四夜五天了,竟然还在移动,他与秦雯都停下恢复两三次了,可对方始终不曾停留。 时间一晃,又是七八天过去,秦天鸣与秦雯再次恢复完满上路。 路上,秦天鸣打定主意,再过两天如果还不停下,那么就找个地方先吸纳浑阴浊气,尝试步入练气中期。 将想法告知秦雯,秦雯自是没有意见,点头答应。 很快,到了第二天的落日时分,秦天鸣的视野里正好出现一座城池,取出印玺灌入灵气,不由眉头一挑,擎天剑的位置竟出奇的停了下来,且还就在这座城中。 “也罢,秦雯,擎天剑现在就在城中,我们就在这城中找个地方先住下,等我步入中期后,如果擎天剑还在,那我们就去找寻,如果不在的话再追。” 第40章 偏房现灵机 瞎子揽生意 秦天鸣说完,得到秦雯的回应后,便与秦雯一同降落在城池之外的一条江边,选择步行入城。 秦雯头戴无漏斗笠,虽只是宝具,但也足够让秦雯一丝妖气不外露,形如常人。 而要真是能一眼看破秦雯身份的高人,秦天鸣觉得肯定也不是自己跟秦雯能敌的,跑也没用。 步入城中,秦天鸣非常有先见之明,之前在飞坊中,秦雯突破中期那段日子里,曾见到一间商铺在买卖金银钱财。 蒙李太渊告知,这些黄白之物对修士来说与土石无异,但也可用来装饰洞府,算是一笔小收入,所以飞坊中会时不时让签订卖身契约的修士去山川地脉搜寻。 而这些做为苦力的修士为了方便,往往一次带回来就是一座金山。 量大价格就会低,因为价格极低,秦天鸣想到自身修为低下,又毫无背景,日后免不了躲在人间城镇,便花两块灵元,买来了大量黄金,装满了一整个乾坤袋。 这会儿进了城,秦天鸣自觉自己五属元根,这一口凝灵清气雄浑无比,步入中期还不定要用去多少时间,也不打算租住客栈了,决定直接买座房子来住。 城池很大,也很热闹,即便是快要入夜,找到的买卖宅院的人也不在少数。 最后,秦天鸣找到一个急着高价卖出宅邸的老赌鬼,因为这宅邸的牌匾正好写着秦宅,秦天鸣也不挑,直接开口说用万两黄金买下。 跟随着老赌鬼进宅一转,秦天鸣也是略微满意,这老赌鬼也不知欠了多少,宅子里连个床桌椅凳都没有,怕是都被这老赌鬼要么拿去赌了,要么给当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而显得干净。 老赌鬼还担心秦天鸣见了情况之后会压一压价,但秦天鸣一路走来都是在点头,最后付款也没多说什么,只出去了一趟便兜回来一大麻袋黄金。 老赌鬼一接过麻袋,欢喜的就差给秦天鸣磕头了,当即千恩万谢就要离开,也不知是着急接着赌还是还账,亦或者是担心秦天鸣反悔。 不过这一大麻袋黄金先不说足有万两重,就单单体型都比这老赌鬼要大上太多,完全不是这老赌鬼被掏空的身体能左右的。 见他这样,秦天鸣也是微微一笑,给出建议:“老人家,你不如先拿出半两黄金,去雇佣几个练家子来帮你抬到当铺换成银票。” 然而此话却引得老赌鬼严词拒绝:“公子您身家富贵不知老头子我的难处,这么多黄金要被别人看到,那老头子还能保得住吗?” 秦天鸣闻言一阵摇头,这老赌鬼这个岁数,还能有多少年可活,就算是被抢,留下个几十两也够他剩下的日子花了。 这老赌鬼在原地折腾半天,愣是没移动分毫,秦天鸣无奈,总不能一直等着他,便上前一抬手,跟老赌鬼一同抬到了城中当铺。 入了夜,只剩一家当铺还亮着灯,老赌鬼明显是这的常客,那账房看到他,眼里尽是嫌弃:“怎么又是你这老不死,我可跟你说好,这回要再拿出什么破碗烂盆来我这糊弄,我可要叫人给你点教训了。” 老赌鬼也是要面子,当即回怼回去:“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子这回的东西,别给你吓得晚上尿了被窝。”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赌鬼都没有松开并未出多少力的双手。 那账房明显是不信老赌鬼能有好东西,闻言也是来了兴趣,趴在高高的窗口前朝下面望来,嘴里说着:“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东西能吓着我。” 账房看到大麻袋的同时,也是见到了抬着麻袋后面的秦天鸣,还不忘出言提醒道:“伙计,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就算帮了这老不死的忙,到时候不谢你倒还好说,别再被他给讹上了。” 秦天鸣只是微微一笑,旋即招呼老赌鬼一声,将大麻袋放在一旁,道了声:“老人家,接下来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告辞。” 见秦天鸣要走,老赌鬼赶忙送出当铺门口,口中直呼:“公子慢走。” 秦天鸣并未在意,也不想见到接下来的事,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这老赌鬼成功将黄金换成银票,要么被这账房关门劫财。 出来这一趟用的时间,因为要顾及老赌鬼老迈,差不多用去一个时辰。 回到秦宅,大门没关,秦天鸣步入其中而后关上,见到左侧厢房亮着,猜测应是秦雯在那,想着招呼秦雯一声再开始修行,便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秦天鸣听到屋内传来敲砸东西的声音,不解之下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秦雯撩开着斗笠薄纱,正拿着法剑挖凿,用木板铺就的地板已经被挖开浅浅的一个坑。 “秦雯,你这是干嘛?”秦天鸣不解的问,这底下要有宝贝,那老赌鬼还不得吐血? 秦雯拿着法剑,甩开膀子,挖的正起劲,听到秦天鸣话浑身一个哆嗦,好像被吓了一跳,回身看到秦天鸣,这才嗔道:“老秦,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是你挖的太入迷了吧,连我开门都没听见,你这是干嘛呢?底下难不成有宝贝吗?”秦天鸣进入房间,因没有半个家具,只能靠在一边。 秦雯闻言重重点头,露出贼兮兮的表情,微微附身,勾手示意秦天鸣过来。 等秦天鸣来到跟前,秦雯这才说道:“之前我只感觉这下面有轻微的灵气波动,但我现在越挖感觉越是强烈,老秦你要不信也可以探查探查。” “真的假的?”秦天鸣半信半疑,整座城池处于的地方都灵气稀薄,这地下怎么可能会有灵气呢? 不过他也没否定秦雯,而是盘坐下来,稍一感应,还真是如秦雯所说,这坑里的灵气的确比其他地方的灵气强些。 秦天鸣思索起来,这情况也好理解,要么底下真有什么灵气满盈的宝贝,要么就是有隐修的修士在底下潜修,再要么,就是这底下有什么阵法。 而要是阵法,那变数就太多了,或是封镇,或是保护,或是隔绝等等。 不过无论是哪一点,秦天鸣知道不能让秦雯再挖了,谁知道会是机缘还是祸事,便开口劝解秦雯。 秦雯也很听话,觉得秦天鸣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什么,即便是大宝贝,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也是守不住的。 “好吧老秦,那你去修行吧,哎对了,给我些金子呗,我白天的时候也想像人类一样出去逛街游玩。”秦雯难得的露出女子的样子,向秦天鸣吐了吐舌头,有些调皮的模样。 秦天鸣一想,这里不同于天师飞坊遍地修士,不过是一座寻常人间城池,那方濠在这可能也只是休整一番并不会停留,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思索下来,秦天鸣还是有些不放心,便一招手,道:“秦雯你过来,我给你个东西。” 秦雯不明就里,出了浅坑来到秦天鸣跟前。 秦天鸣用一缕灵气取出大概几百两黄金的样子,待秦雯收入囊中,这才趁秦雯不注意,抬起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上。 指尖出现一道细小电芒,只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秦雯毫无感觉,只当秦天鸣是点了她额头一下,抬手擦了擦,问道:“是不是刚才挖坑沾上土了?” 秦天鸣摇头笑道:“没有,只是一道小法术,你要是丢了找不回来,我能知道你在哪。” “原来是这样。”秦雯点点头,也不问是什么法术,觉得秦天鸣不会害自己。 秦天鸣刚才用的正是之前修习的“叩心雷锁”,虽然是一道控人的咒术,不过同样能感知到被施术者在哪。 又交代几句出门注意安全,秦天鸣便出了房间,去了另一边的厢房。 房间里依旧空空如也,又是夜里,空旷的屋子里更显寂静,不过秦天鸣一对金睛可夜间视物,倒并不觉得如何。 关上房门,秦天鸣席地而坐,自玉勋金纹袋中将五十份浑阴浊气全部取出,用灵气勾连后,便运转功法,缓缓将元窍中的凝灵清气放出。 只是这一次的凝灵清气雄浑无比,只放出体外就用去一刻钟。 先前就已经做过的事,这一次也不生疏。 不过因不知自身具体需要多少浑阴浊气,秦天鸣不敢大意,将五十份浑阴浊气齐皆放出,在身前凝聚成好大一团灰蒙气团。 凝灵清气随之开始分裂,从多个方向包围这团浑阴浊气,防止因相斥而触碰不到。 这一步对秦天鸣本就没有太大难度,上一次要不是那破界而来的元婴修士突然出现,搅乱周围灵机,可能早已成功。 眼看着凝灵清气形同一双利爪稳稳扣住浑阴浊气,秦天鸣也不免放松起来,接下来就是水磨功夫,操持凝灵清气直至完全包裹这团浑阴浊气,便可一举步入练气中期。 夜色很快被城中的公鸡鸣叫唤走,随着东方天际的破晓,新的一天开始了。 打坐修行一晚上的秦雯早就待不住了,晚上的时候去找秦天鸣,发现他已经进了浑阴浊气和凝灵清气包围,知道不能打扰,也就没多做打扰。 推开宅院大门,秦雯帷帽薄纱下的嘴角微微一笑,脑海里已经想好要去哪了,步伐轻快地上了街。 这座城池叫做蓬爻城,秦雯一路走一路玩,见到了很多路口,有着不少摆摊算卦的小摊贩。 秦雯初始不解这是在干什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懂了的同时也不免很是惊奇。那带着蛤蟆墨镜的老者,竟只是看了别人的脸或者手,又或者是让别人写了个字,就可以准确无误的说出他人的为难之事,并给出解决之法。 秦雯有心一试,但心底里还是有些不敢走人多的地方,于是特意找了个空闲的老者摊前停留下来。 老者摆的摊跟其他算卦老头没什么两样,一张桌子,一面写着招牌的帆布,带着蛤蟆墨镜,坐在靠椅上像是睡着了。 不过这显然是老者故作高深的把戏,秦雯方一到摊位前,老者也不起身,而是煞有介事的说:“小老儿今早出门时,曾闻喜鹊清鸣于屋檐,想来今日是要遇上贵人了。” 这老者摊前就站着秦雯一位,秦雯也不傻,自然明白这是对自己说的。 对老者的话稍作思索,秦雯觉得还蛮对的,因为自己没有周围人用的铜钱,只有黄金,可不就这老者的贵人嘛? “老人家,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你的贵人。”秦雯直言不讳,直接说道。 这话让靠着椅背,老神在在的老者愣了愣,没想到随口一句客气话,还真有人当真。不过秦雯这句话也暴露了性别。 老者呵呵一笑,虽戴着墨镜但不是真瞎,看着秦雯这一身打扮,猜测秦雯八成是一位女扮男装且处世未深的女子,觉得今天有的赚了。 “姑娘如此多的神算不选,偏偏选中小老儿这三分之地,想来,这也是一种缘分,不知姑娘,所求何事?”老者笑着说道,露出油黄的老牙。 这话给秦雯问住了,她只是觉得有意思,要说事情,还真没什么事需要别人算。 就在这时,摊位前再次走来一人,是位行止略显端庄的年轻人,他极有礼数,也不出声打扰,耐心在旁等待。 算命老者一见又来生意,心中自是欢喜,看秦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便像模像样的一偏头,那模样就像是感觉到来人的一样。 “小老儿如果所料不差,姑娘难以启齿之事,应是要落在那姻缘二字之上,不过无需担忧,如意郎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矣。”老者见年轻人穿着不似普通百姓,瞎话是张口就来。 第41章 算命神棍 彭家公子 算命老者这话一说出口,秦雯先是不解,旋即左右一看,这才发现站在旁边,负手而立的年轻人。秦雯自己没什么事,便后退一步道:“你先算吧。” 年轻人自是听到老老者的话,不禁摇头微微一笑,而后也是看向头戴帷帽的秦雯,听到秦雯让步,抬手一礼:“多谢姑娘。” 随即,年轻人拿出一串铜钱放于老者身前的桌案上,并问道:“测一个神仙的仙字。” 老者见到这一串铜钱,顿时感觉今日没白干,听到年轻人的话,也是摆起高人架子,稍作沉吟,又是掐算又是咋舌,最后才缓缓说道:“仙字,一人一山,这人,说的自然是公子,而山,土之大者,为矿物聚体,可直指云霄,亦可潜伏于地,公子脚踏实地,为后者无疑,此刻方是辰时,乃东方紫气喷吐之际,紫气,又名龙气,所以公子所算之事,小老儿料定,应是那由地至天,由平凡入不凡,涉及命运之事也,是也不是?” 这算命老者一身派头看着像神棍,嘴上功夫却极为了得,听得秦雯都叹为观止。 这年轻人听得也是认同点头,他名叫彭雨,此城人士,因城外有条大江,家中又经营两座造船厂,算是有些身家。 蓬爻城又是以算术闻名,虽有真本事的不多,但城中人做什么事之前,都会找人卜上一卦,万一碰上有真本事的给自己算准了呢。 “先生果是神算,在下敬佩,敢问先生,此事可能成否?” 彭雨自小在城中长大,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一边询问,一边再次取出一串铜钱放于桌案之上。 老者听到铜钱落地的声音,故作摸索的收起,这才自信一笑,伸出手,道:“公子,可否让小老儿一摸筋骨?” 这摸骨对于彭雨来说也不陌生,自小家父就请人给自己摸过,说是中庸之命,但在及冠之年,命中会出现一位贵人和一场大劫,劫过,则如泥人生出血肉,渡河上到对岸,自此命途金贵。过不去,则一切休矣。 再过几日,就是彭雨二十岁生辰,要举办及冠之礼的日子。 彭雨不甘一生守着父亲的造船厂,想要成为像评书里面,畅行江湖的侠义之士,过那种无拘无束的神仙日子,这才出来想着算上一挂,顺便找寻自己命中的贵人。 此刻听到算命老者的话,没有犹豫,将手伸了出去。 老者一手托着彭雨的手掌,另一只手煞有介事的摩挲几下,旋即掐算一番,好像是算到了什么,一声惊呼:“哎呀,错不了了。” 彭宇心中一紧,赶忙问道:“先生,不知如何了?” 算命老者哈哈一笑:“错不了啊,公子,您与这位姑娘命中有缘,今日在此相遇,想也是命中注定,将来,必会成为一段佳话啊。” 此话让秦雯那隐在薄纱后的双眼一瞪,登时不乐意了,指着算命老者,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秦雯甩手就要离开,彭雨却急了,他对算命老者的话信了八成,看着秦雯一身打扮又不像本地人,猜想很可能就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一个箭步上前,将秦雯拦下,彭宇拱手一礼,道:“姑娘请留步,在下彭雨,敢问姑娘,不知是何时来到蓬爻城的?” 秦雯不想跟彭雨过的纠缠,随口道:“昨日。”说完,越过彭雨就要离开。 彭雨一听,顿时心中一喜,忖道:“对了,都对了,看来这位姑娘,真有可能是那位能带我渡过劫难的贵人。” 知道了这一点,彭雨没有再阻拦秦雯,他也是当地的富家公子,平日里在公子哥的圈子里也算得上稍显风流,知晓只见一面就表现太过的话,反而会使姑娘对自己心生厌烦,需得慢慢来才行。 秦雯一路走,嘴里则在念念叨叨:“满口胡言乱语,真是骗子,我怎么可能跟他成什么佳话。” “算了算了,还是不去想这些了。”秦雯做好了安慰,便开始沿街找寻戏园子。 曾经未被人捉到时,秦雯曾路过一座人间小镇,当时太过饥饿,没力气走了,便找了个角落准备歇息一晚。然而,晚上却有唱戏的声音吵的秦雯无法安然入睡,又因为太过饥饿走不动路,渐渐的反而迷上了那种戏曲的声音。 在蓬爻城外落下前,秦雯便远远的望见城中有戏台子,一直想着来听听戏文。 凭着记忆,秦雯在城里七拐八绕,终于是隐隐的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秦雯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加紧几步赶了过去。 到了传出戏文的地方,发现竟是一家梨园,秦雯虽听不明白戏文的内容,但那种声音非常吸引她,找对了地方,就要进去。 然而秦雯这么一副生面孔,门口的两位伙计打扮的汉子当即就给她拦了下来。 左边汉子抬着手,阻拦道:“这位客人请止步,今日王家公子做东宴请贵客,外人一律不得入内。” 秦雯一听不让进,也不强求,后退两步走到一边的墙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问道:“我不进去,就在这听行吗?” “请便。”左边汉子没有驱赶,只回了一句。 他的话语一落,紧接着就是一道洒脱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那我能进去吗?” 来人正是彭雨,他衣着华贵,身量匀称,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施施然来到门前。 两位守门伙计一看到他,顿时有些犯难,他们是蓬爻城的戏班子,当初建造梨园时,彭雨父亲自发调动船只将上好木材运进城中,又出资不少,平时来听戏除了主动打赏,梨园从没收过彭雨父亲的费用。 可这彭雨平常出入的地方,要么是酒楼,要么是三俩结伴出城狩猎,从没来过梨园。 按理说,彭雨日后是要继承父亲的家业,梨园也应当以礼待之,但王家公子出钱包下也是花的真金白银,他俩身为伙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还是右边伙计反应快,让左边伙计进去通报的同时,三两步走到彭雨跟前,点头哈腰地说道:“彭公子,您今日怎有雅兴来梨园听戏?” 梨园建造时彭雨还小,长大后也对戏文不感兴趣,不过也知道自家父亲乃是当初出力最大的几人之一,对梨园伙计也毫不拘谨。 “过几日,家父要给我举办二十岁生辰大典,让我想要什么就来街上买点,说来也奇,我今天就是想听听戏文,不仅如此,大典当天,还要请梨园过去唱几场戏文热闹热闹。” 伙计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拱手一鞠道:“哎呦,原来是彭公子快要及冠了,恭喜恭喜,小的在这贺喜了。” 说话间,梨园大门被向内打开,除去方才进去通报的伙计,还另有一对年轻男女。 年轻男子看见彭雨,脸色先是一怔,随后挠头一笑,道:“雨哥,你怎么来了。” 彭雨看到他却没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道:“你王俊真是好大的派头,也是包上场了。” “雨哥说笑了,我要知道雨哥来,肯定不会让人拦着。”王俊闻言听到彭雨的话带有讽刺的意味,也不敢反驳,只能赔着笑脸。 王俊家里是个烧窑厂,买卖瓷器的,不过城中还另有几家对头生意,身家比不上彭雨不说,烧窑的木炭还需彭家的船只运进来,王俊的父亲也是嘱咐他在外要尽量顺着彭雨,日后他俩成为生意伙伴,或许还能减少一些运费。 而这时,那位年轻女子也是走到这边,极有礼数的万福一礼,轻启朱唇,道:“林婷宜见过彭公子,祝彭公子万福安康。” 面对这位梨园未来的主事,彭雨摆了摆手,微微一笑:“婷宜姑娘不必多礼,我这回过来正想找你父亲说上一声,过几日我二十岁生辰大典,想请几场戏过去庆祝庆祝。” 林婷宜闻言微微一讶,旋即又是一礼,道:“婷宜为彭公子贺喜,父亲近些日来身体欠佳,不过彭公子放心,生辰当天,婷宜定会办的热热闹闹,不让彭公子失望。” “婷宜姑娘一手操办,我自是放心的。”彭雨哈哈一笑,对这位婷宜姑娘很有好感,虽不属于圈子里的人,但长辈们都说林婷宜这姑娘学富五车,且女子八雅样样精通,是做贤内助的不二人选。 眼见彭雨和林婷宜越聊越起劲,王俊不怎么擅长察言观色,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不过也知道不能站在外面聊,这太不像话,便找了个二人说话的空隙,插进来一嘴道:“雨哥,林姑娘,小弟今日做东请范家大小姐看戏,反正座位还多,雨哥要不也来?” 这王俊的确是够嘴笨的,他这么一说,倒显得彭雨来的多余了,不过彭雨另有目的,也就没和他计较。 彭雨嘿了一声,看了王俊一眼,微微眯了眯眼,问道:“范家丫头也在?这是你爹给你出的主意吧。” 王俊挠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范家同是烧窑生意,王俊的父亲希望王俊能和范家大小姐搞好关系,要是能喜结连理,两家合一,那么剩下那一家就不足挂齿了。 “也好,我就在旁边给你出出招吧,免得你搞砸了回去让你爹再收拾你。”彭雨虽知道王俊的打算,但与自己的目的也不冲突,便答应道。 王俊闻言却是眼睛一亮,喜道:“有雨哥帮我那太好了。” 说着,王俊侧身一引,让彭雨先走。 彭雨却并未看他,而是转身看向坐在一边墙根的秦雯,状似无意的说了句:“这位姑娘,你也进来听吧,在外面听哪有在里面边看边听来的好呢?” 秦雯本就对这几个人在旁边说话,打扰她听戏心有不悦,然而彭雨此话一出,心中的怨气顿时一消,她的确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唱出的戏文,就答应了下来。 见到秦雯答应,彭雨心中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等秦雯过来后,一同走进梨园。 王俊看着两人的背影彻底入内,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心道:“难怪雨哥今天来梨园,原来是有新目标了。” 林婷宜同样落后一步,不过她虽看出彭雨的真实意图,但却并未多想,只是看着笨拙的王俊,好心提醒了一句:“王公子,一会儿你还是不要打扰彭公子为好。” 王俊一怔,迟钝了几秒,这才想清楚其中的关系,不由道谢两句。 林婷宜微微摇头,示意没事,而后吩咐了两位守门伙计几句,这才和王俊步入梨园。 第42章 劫难临头 私闯民宅 彭雨来到梨园后,果然没有去找王俊给他支招,而是先看着秦雯坐下,这才在秦雯旁边不远坐下。 秦雯见到戏台上的景象,一时竟看的入迷了,连彭雨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都没感觉到。 戏台位于梨园正面的一座五尺高台,铺着大红布,绑着大礼彩,几位画着脸谱的戏文演员,正极为传神的演出。 此时上演的戏文名叫《渡蓬江》,说的是一位渔夫送养子过江赶考,中途渔船被大浪翻覆,渔夫耗尽力气,将养子送到对岸,养子多年后归来,想报答渔夫,渔夫却早已在当年就死在江里的故事,属于悲情戏。 秦雯初始也看不太懂,不过渐渐的也算能勉强看明白在做什么。 想起自己这一路无依无靠,多次险些饿死,多亏突然出现的老秦将自己带出来,还助自己化形给自己修行功法,彻底改变命运,心中不免对这位书生产生一丝共情。 随着戏文结束,几位戏剧演员的鞠躬,大幕落下,第二场很快就要上演。 秦雯以为后面没了,起身就要走。 彭雨顿时有些措手不及,还想着在第二场戏文开场前,和秦雯说上两句,没有准备之下,顿时有些失态的起身说道:“姑娘别走,后面还有呢。” 此话对秦雯果然有用,秦雯没在意彭雨伸手欲抓自己胳膊的手,闻言立马又坐了回去。 可这么一来,彭雨顿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刚才的行为已经暴露了自己对人家有想法的意思。 直到第二场戏文开始到结束,彭雨翘着二郎腿,掐着自己的下巴,一直在思索着到底要用怎样的开场白,才能给秦雯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可直到第二场戏文落幕,到了中场修习,需要吃午饭的时间,彭雨还是没想到一个像样的说辞。 要说如何逗女子开心,彭雨有的是办法,但秦雯那一身打扮,可以说就是彭雨想象中的侠女形象,这就相当于梦寐以求的偶像突然出现在身边,使得彭雨完全不知该如何搭话。 秦雯见第三场始终不开始,觉得应该是没了,起身就朝外面走了。 彭雨见此当然还想拦下,可放下二郎腿,却又不知该用什么理由阻拦,一时有些丧气。 也就在这时,林婷宜从旁边的阁楼里下来,毕竟彭雨父亲对梨园有恩,便想着请彭雨留下吃个便饭。 林婷宜也是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心思透亮,也知道彭雨的为人,来到失神的彭雨跟前行了一礼,道:“彭公子,到饭点了,伙计们都去吃饭了,下午要等申时才会开始。” 彭雨回过神来,见到眼前之人,也是起身一礼,不好意思道:“抱歉了婷宜姑娘,确实我也该走了。” “彭公子如不嫌弃,可留在梨园吃个便饭,我也可替父亲招待招待彭公子。”林婷宜微微摇头,示意不要紧,并出言邀请道。 彭雨稍作思索,觉得秦雯既然如此喜爱戏文,说不定下午还会来,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叨扰了。” “彭公子是贵客,平日里想请彭公子捧场还来不及,怎会打扰呢。”林婷宜说话有一种让人不自觉想要聊下去的感觉,说话间,便与彭雨一同上了阁楼。 阁楼里已经上好了饭菜,两双碗筷显然是林婷宜提前吩咐过。 坐在这里,可以看到下方戏台,算是非常不错的位置。 不过彭雨一门心思想着下午该怎么开口与秦雯攀谈,吃饭也是心不在焉。 而林婷宜极有教养,吃饭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吃饭,也不开口说话。 直到林婷宜放下碗筷,彭雨还是没怎么动筷子。 这情况林婷宜早已发现,也不难想明白其中事情,念及彭家与梨园的关系,林婷宜打算帮帮彭雨,便开口问道:“彭公子,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啊?不是,饭菜很好。”彭雨回过神,也是扒拉了两口饭。 见此,林婷宜嫣然一笑,道:“我看彭公子是有心事吧,可是因为先前那位姑娘?” 彭雨尴尬一笑,坦然道:“逃不过婷宜姑娘的眼睛,确实如此。” 因为林婷宜在城中的名声极好,彭雨也没防备她,便将自己及冠之年会出现贵人和一劫难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婷宜也算是从小在蓬爻城长大,对卜卦算术不仅信服,且还在闲暇之余学了几成。 听到彭雨的话,林婷宜稍作沉吟,而后问了彭雨的生辰八字。 彭雨知道林婷宜算是蓬爻城中,人尽皆知的一位有本事的卦师,但从不与人轻易解卦。看林婷宜的意思是要给自己算上一算,彭雨那是巴不得如此,指尖蘸着茶水就在桌面上写了下来。 林婷宜先是掐算着纤纤玉指,不禁皱起眉头,旋即让彭雨等待一会儿,她则起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副龟甲。 拿在手中晃了几晃,而后将其中铜钱依次取出,看了眼卦象,林婷宜凝眉沉思片刻,这才说道:“彭公子,婷宜的话可能有些直白,还望见谅。” “没事,婷宜姑娘尽管说,你的算术那无人敢质疑。”彭雨略带希冀的说道。 林婷宜点头,缓缓开口:“卦象显示两种结果,一为,一切照旧,二三而终。二是,执意孤行的话,会因此遇险,但若渡过则会飞上青天。” 说完,林婷宜提醒道:“我很抱歉彭公子,不过婷宜还是希望你不要继续对那位姑娘抱有期望,这会使你惹祸上身。” 彭雨非常信任林婷宜的话,听得连连点头,二三而终四字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追问道:“婷宜姑娘,不知卦象上可有说该如何渡过那劫难吗?” “很纷乱,可能是我能力不够,不能尽解其意,总之如果一意孤行的话,产生的变数会非常多,我能看懂的多为误上歧途,或者死路一路,而其中一条,也是我看不懂的,其最后才是化险为夷一飞冲天。”林婷宜如实说道。 “连婷宜姑娘你都看不懂吗?”彭雨讶然,没想到自己的命如此曲折,林婷宜当初可以只掐算便将一个新生孩童的命看完了,且之后一一应验,这才一举成名了。 林婷宜摇了摇头,有些迟疑道:“其中,似乎涉及着某个人,这个人完全不是我能看透的。” 彭雨闻言一惊,问道:“难道是神仙?” 林婷宜噗呲一笑,道:“要真是神仙,那也确实不是婷宜这样的凡人能算的,好了彭公子,我该去照顾父亲了,彭公子有事招呼伙计就好。” “婷宜姑娘请自便。”彭雨送走林婷宜,却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此时在他的心中,秦雯的形象已经从行走江湖的侠女,变成了可能是仙女的样子。 “如果这位姑娘真是仙女,那么我的劫难对于仙女来说,岂不是小事一桩,随手就能化解?”彭雨心中激动,觉得自己知道林婷宜看不透的那条路该怎么走了。 想到这,彭雨却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当即出了梨园,沿街一边形容秦雯的穿着,一边打听秦雯往哪边走了。 最终,彭雨在赌场里的小弟,告知他说有个老赌鬼说曾有两人买了他的老宅,其中一位就是彭雨描述的样子。 知道了这个消息,彭雨当即来到秦宅之外,见门户大开,本着走访不能空手而去的原则,他又去了街上想买点东西。 可到了热闹的街市,彭雨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买什么,毕竟还没听说过神仙会对什么东西动心。 最后,彭雨想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买了束花便再次回到秦宅门前。 这一次,彭雨直接走了进去,并开始呼唤道:“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你在家吗?” 不知不觉间,彭雨捧着花走到了秦天鸣闭关的房门前。 秦天鸣虽正操持着凝灵清气裹入浑阴浊气,但并不耳目闭塞,也能听到屋外彭雨的声音。 清晨的时候他能猜到秦雯出去了,一直还没听到回来的动静,也不知道门没关,这彭雨进来是他没想到的。 脚步声马上就要来到门口,秦天鸣稍一感应,门外之人并无修为,想着应该能将其吓走。 稍微运起一丝灵气,秦天鸣压着声音,大喝一声:“滚!” 这声暴喝宛如一道强力声波,透过门户,猛烈无比的灌入即将开门的彭雨耳中。 嗡地一声,彭雨头脑一震,顿时失去了周围所有的虫鸣鸟叫,旋即便是剧烈的刺痛自脑中传来。 彭雨疼的抱头发出一声惨嚎,双目霎时布满血丝,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看起来狼狈极了。 然而彭雨心中却是惊喜交加:“神仙,这一定是神仙,我不该来的,我把神仙冒犯到了。” “你是谁!”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质问。 是秦雯回来了,她方才走到门口也是听到了秦天鸣那一声暴喝,以为出事了,就赶忙跑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抱头痛哭的彭雨。 彭雨耳中除了耳鸣时的嗡嗡之声,完全听不到其他声响,秦雯那一声质问也没听见。 然而很快,彭雨低着头,退后的脚步在临近门口时,也是用眼角余光瞥到了秦雯。彭雨顿时一惊,这要让对方知道是自己,那么别说请人帮忙了,怕是还会得罪了对方。 反应也是不慢,顿时捂住脸转身跑了出去。 秦雯没有管他,而是赶紧上前打开厢房门户,见到秦天鸣安然无恙的盘坐在地,这才放下心来。 知道不能打扰,秦雯随即退了出去,关上房门,也是看到了掉在地上的花。秦雯对这种没有灵气的东西毫不感冒,随手就给扔到了一边。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秦雯微微一思,心中升起深深的愧疚,道:“哎呀又怪我,走的太急忘关门了,差点害了老秦。不过刚才那个人穿的衣服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回了房间,因为内疚,秦雯一连几天都没再出门,想着等秦天鸣出关后,临走前和他一块去看戏文吧。 秦雯不出门,这却急坏了马上就要及冠的彭雨。 所幸秦天鸣那一嗓子并未用多少力道,彭雨只耳鸣了一夜,第二天就恢复了差不多了。可从这之后,却是再也未在街上和梨园见到秦雯,到秦宅门口去看,也是大门紧闭,因有前车之鉴,却是再也不敢冒然接近了。 不过这一晚,彭雨再次来到了秦宅之前,因为明天就是及冠之礼的日子,他实在担心那劫难会随之而来,已经决定,即便是死,也得请到神仙保佑。 第43章 仙人护我身 恶气伤人智 彭雨为了给自己壮胆,还特意喝了二两烈酒,然而脸色虽已是通红,心中却依然害怕,担心这一次直接变成聋子。 蹑手蹑脚的上前,忐忑地敲响了秦宅大门。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大门被打开了,秦雯依旧是戴着薄纱帷帽的形象。 见到门口之人,秦雯也是认出,是曾带自己进梨园看戏的人,不解地问:“怎么是你?” 可此话听在彭雨耳中就不一样了,他以为是自己并未藏住身份,此时被认了出来,吓得心脏一阵猛跳,最后竟是直接扑通跪地,脑袋嗑在地上再也不敢抬。 “求神仙姐姐救命啊!”彭雨担心秦雯会出手惩罚他,大喊救命道。 “救命?”秦雯大为疑惑,刚想再问,却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这股味道似乎对秦雯有极大的吸引力,眼睛顿时一亮,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跪倒在地的彭雨正等着秦雯的答复,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阵后悔,早知道喝酒没用就不喝了,凭白惹神仙不悦。 “神仙姐姐赎罪,是草民饮了些浊酒,并不是有意冒犯。”彭雨如实回答道。 “酒?”秦雯说着就要出门买点尝尝,脚步刚抬起来就是一顿,想起之前自己的疏忽差点害了秦天鸣,又将抬起的脚收了回来。 不过秦雯马上又想到办法,指使道:“你去帮我买点那个酒回来,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救你。” 彭雨一听这话,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念头:“果然是神仙人物,饮酒作乐,好不快哉。” 嘴上却是答的极快:“神仙姐姐放心,草民这就去买。”说完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彭雨回来的也是极快,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虽然深夜酒楼都歇了,但彭雨仗着身份,愣是将酒楼伙计喊了起来,足足买了一推车酒缸,拒绝了要给他送到家的伙计,自己推着来了。 秦雯远远的看见他,或者说是那一车酒缸,眼里直冒光,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 待彭雨推着车来到门口,秦雯抬手一指,一道状似毛线的金丝,顿时将一车酒缸绕了几圈,然后凭空提了起来。 “跟我进来吧。” 秦雯竖着手指,极为轻松的托着七八个大酒缸,招呼了一声累瘫的彭雨。 这一手段着实给彭雨惊的不轻,心里连连惊叹:“神仙,神仙!真是神仙!” 也不管这推车如何,随手推到一边,就跟着秦雯进了宅院,并听从秦雯的话将门关上。 走在院子里,彭雨有些畏惧的看了眼右侧厢房,见其并未亮灯,以为另一位神仙不在,心里这才稍稍放松。 进到左侧厢房,秦雯不管彭雨拘谨的站在一旁,将酒缸放下,拍开其中一个酒缸的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飘了出来。 这一下秦雯哪还能忍得住,动手就要来上几口,但见彭雨还在一边,就觉得还是先把他打发走了再喝吧。 “你说救命,那我该怎么救你?”秦雯心不在焉地问道,觉得彭雨作为凡人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彭雨一听这话,顿时将这么多年来,从多方得知的劫数说法,都一股脑地吐了出来,然后一脸期盼的望着秦雯脸上的薄纱。 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纷杂的信息,秦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彭雨,说到底,还是因为未知,谁知道这劫数是一场大病还是一场意外,亦或者是遇到了修士被随手杀了。 想了想,秦雯觉得这事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等秦天鸣出关再说吧。 “你叫彭雨对吧,你这样做,你父亲明天给你举办完及冠之礼,就来这里住,住上几个月就有人来解决了。”秦雯给出方法,并摆了摆手。 彭雨看出这是在下逐客令,一想秦雯的话,觉得这方法也好,留在神仙身边,起码自身是安全的。可他又担心明天及冠之礼时中招。 最后,彭雨踌躇一番,乞求道:“神仙姐姐,明天您可不可以,也来我举办及冠礼的地方看看,我怕那劫难明天就会到我身上。” 这事对秦雯来说小事一桩,且急着喝酒,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听到秦雯答应,彭雨也不敢再打扰,告知了举办地点,又一连拜了几拜,这才离开了秦宅。 没了打扰,秦雯立即将薄纱一撩,急不可耐地抬起酒缸,咕咕咕地喝了起来,毫无淑女形象。 秦雯乃圣兽伯泽化形,即便没用灵气化解酒精,七八缸烈酒下肚,也只是打了不少酒嗝而已。 “真好喝,嗝。”放下最后一个空酒缸,秦雯席地而坐,趴在半身高的酒缸上,感叹道。 至于彭雨的请求,秦雯觉得不过是过去待一会罢了,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晨,秦雯走出秦宅大门,这次不仅把门关上了,还学着其他的住宅门上的样子,用绳子绑住。 做完这些,秦雯觉得应该不会出现上一次被人闯入的情况了,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彭雨举行及冠礼的地点行去。 举办及冠的地方分为两处,一处是位于城外蓬江岸边,是城中宾客吃喝庆祝的宴席,一处则在城中彭家祠堂,那里才是彭雨真正的受冠地点。 及冠礼需提前一日净身斋戒,后在祖宗面前举行,并邀请三位德高望重的正宾,在彭雨父母的见证下,为彭雨三次加冠。 秦雯此时走到了蓬爻城门前,即将步入城门门洞时,却被一位站在门边张望,身边有三两下人随行的雍容妇人拦住。 “仙长请留步。” 秦雯被拦住,看了妇人一眼,见对方眉宇间与彭雨起码七分相似,也是明白妇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彭雨的母亲无疑。 可猜出妇人的身份,秦雯却不知该怎么称呼,一时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不过也无需秦雯动问,雍容妇人拦下秦雯后,见秦雯身形高挑,戴着薄纱帷帽看不见面容,一身的打扮果真如隐士高人一般,又本就信服神话之说,心中顿时对儿子的话信了大半。 此时稍一欠身行礼,雍容妇人口中敬言道:“您应就是小雨口中,能解救危难的仙长吧,民女是小雨的母亲,特在此恭候仙长。” “等我做什么?”秦雯不解问道,她不知道及冠是什么流程,只以为是来此喝点酒。 雍容妇人见此,还以为是秦雯心生不悦,顿时面露惶恐,双手合十,出言请求道:“还望仙长千万不要怪罪,民女擅自在此阻拦,是想求仙长能在小雨及冠之时护持一二。” 她与彭雨的父亲育有两子,二子彭雨瀚,自小因一场大病,导致不仅失去了语言能力,还因此变得痴痴傻傻,偌大的家业,就指望着身为长子的彭雨接任。 昨夜彭雨回家后,父母以为他又去风流,刚要责备,彭雨趁着酒劲,就将找到秦雯这位神仙的事说了出来。彭雨的母亲当场责备他事办的太差,有如此神仙,怎能当做寻常宾客请去城外宴席,应当请做正宾为你加冠才对。 所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彭雨母亲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之际,顶着凉风,带着下人就来到城门口等待,生怕错过。 可她一番苦心和乞求的言语,落在秦雯耳中,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已经答应彭雨了,现在正要去他的及冠现场。” 彭雨母亲听到这话,知道是自家儿子只告诉了城外宴席,担心惹秦雯不快,赶紧说出早已准备多时的说辞。 “仙长勿怪,小雨昨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才无意间告知了仙长错误的地点,真正的及冠现场并不在城外,而是在城内。可否由民女为仙长带路,暂移玉指?” 彭雨母亲的态度放的极低,一脸忧色的注意着秦雯的动作。 秦雯听到不在城外,也觉得在城内更好,反正没自己什么事,便同意道:“好吧,你带路吧。” 听见秦雯同意,彭雨的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是行了一礼称谢两句,这才在前面引路。 路上,彭雨的母亲试探着与秦雯攀谈两句,发现秦雯很好说话,可以说是句句有回应,言语间也没有丝毫架子。 眼看着路程已经过半,彭雨的母亲下定决心,缓缓说出自身目的。 “仙长,为小雨加冠的三位正宾,目前尚少一位,这也是因为小雨的父亲,本就在城中颇受爱戴,实在找不出更加德高望重的人选,仙长是神仙般的人物,可否为了小雨的安危,作为正宾为小雨持上一冠?” 秦雯听得云里雾里,这加冠持冠完全不知道是意思,不过看彭雨的母亲说的重视,又像是在求自己,秦雯也不好拒绝。 “行,你告诉该怎么做?” 听到秦雯答应,彭雨母亲心中大定,极其详细的将及冠仪式尽数告知。 举行及冠仪式,需请三位正宾,待彭雨本人由父母带着祭祖之后,再依次加冠。 第一冠是戴上黑色麻布制成的缁布冠,象征着重古和不忘本。? 第二冠是戴上白鹿皮制成的皮弁,象征着保卫家园和造福城民的责任。 第三冠是戴上红褐色的爵弁,象征着可以参加家族祭祀大典。 在三次加冠之后,三位正宾中,由最长寿之人为受冠者取字,这个字通常与受冠者的德行、才华或志向有关,作为他今后的正式称呼。? 秦雯听得直点头,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记得自己是给彭雨加第一冠。 等彭雨的母亲说完,一行人也来到了彭家祖祠。 祠堂是个肃静的地方,此时彭家祖祠前的人也不多,彭雨一身红服,身旁还有两位发须皆白的老者,与一位四旬年纪的中年人。 彭雨母亲将秦雯带到跟前,与两位老者站在一起,而后告谦了两句,这才与中年人,也就是彭雨的父亲,带着彭雨进去了祠堂。 祭祖的仪式很繁琐,秦雯在外站了半刻钟都有些无聊了,心想着什么时候能开始啊? 又过不久,秦雯忽地嗅动了两下鼻子,隐在薄纱后的眉头皱了起来,好似闻到了厌恶的味道。 而就在这时,身旁稍矮的那位老者忽地一笑,对着藏在祠堂后面露出半个脑袋招了招手,并和蔼的唤道:“小瀚瀚,过来过来,爷爷这里有好吃的呦。” 这话似乎对藏在祠堂后面之人有极大的诱惑,闻言嘿嘿一笑,跑了出来。是个八九岁的半大小子,人中的部位淌着鼻涕,憨憨傻笑着跑到那老者跟前。 秦雯投去一眼,顿时发觉,令自己厌恶的味道就是从这半大小子身上传出的。秦雯稍作思索,觉得这股味道很熟悉,有点像是煞童身上的尸煞之气,又有点像是驳杂不纯的浑阴浊气。 可仔细一对比,又觉得都不太像。唯一的共同点,是都让秦雯感觉很厌恶,应都属于是与灵气相悖的恶气。 “难道是这恶气导致这小孩变傻的?”秦雯不由这样想到,如果真是如此,她倒是有办法给这半大小子治一治。 只是这方法属于秦雯修习的《玄佛重金》中,一道具有除邪祛秽的神通,多少有点粗暴,秦雯担心自己用力过猛,给这半大小子治出个好歹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痴痴傻傻的彭雨瀚,因在两位老者那都得了好吃好玩的,也是顺势走到了秦雯跟前。 第44章 神通除恶疾 沾酒忘忧愁 见到这个情况,秦雯还没下定决心,旁边的老者却抚须叹道:“这是彭家的老二,小的时候也极为聪慧,唉,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一夜之间成了这番模样,唉……” 这老者不知道秦雯是谁,也没见过,彭雨母亲是外来了,就觉得可能是从娘家请来的长者,好心为秦雯解释道。 这半大小子彭雨瀚,此时一手拿着个小鸟木雕,一手已经抓着秦雯袍服的下摆,看那模样,是想要个吃的玩的。 秦雯自然不会对这么个小孩计较,听到老者的话,她问了一句:“是什么时候得的?” 如果得病时间不长,恶气侵蚀身体还不严重,秦雯觉得倒还能试着医治,要是时间太长,恶气根深蒂固,自己这一道神通下去,恐怕这半大小子承受不住。 听到秦雯的问话,那老者也没瞒着,抚须沉吟片刻,道:“得有三年了吧,对,小瀚瀚今年九岁,正好是上完一年私塾得的。”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雯心下思量,应该还有的救,不过得先和这两人说一声,别自己动起手来,他们以为自己要害这半大小子。 “我可以救他,你们不要拦我。” 这话很是生硬,俩老头也是听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始终沉默,稍高的老者率先回过神来,出言劝道:“听声音,这位岁数尚且年轻吧,小瀚瀚这病也不是没找名医治过,可都毫无作用。” 他觉得秦雯可能是在别处有些本事,可蓬爻城也不小,遍寻名医都无用,你能有用吗? “要说岁数我比你们都大,而且我可不是你们这的那种名医,你们看着就行了。”秦雯不欲和他们废话,抬手盖在了扒拉自己下摆的半大小子头上。 这一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力气不小,彭雨瀚的脖子猛地一缩。 俩老头也是吓了一跳,刚想出手阻止,旋即就见秦雯那皮包骨头似的手掌下,蓦地闪烁出一瞬金光。 两位老者哪里见过这等奇异场面,不禁面面相觑,稍矮的那位语气不确定地问道:“老家伙,你看到了吗?” 稍高的这位点点头,惊疑道:“刚才,小瀚瀚的脑袋是不是发光了?” 此时,秦雯再次一嗅,那股味道已然消失无踪,感叹这神通强大的同时收回了手。 没了秦雯的钳制,彭雨瀚一屁股坐在了秦雯脚边,两只脏兮兮的手一抱脑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口中直呼:“我疼。” 这一声给俩老头听愣了,稍矮的这位仿若看到了神迹,不可思议地连连说着:“说话了,小瀚瀚能说话了。” 这个时候,彭雨的母亲也从祠堂里跑了出来,虽然祠堂内不能奔跑喧哗,但听到自家宝贝儿子的哭声,身为母亲却是顾不得这些了。 “瀚瀚!” 一出祠堂,见到坐在秦雯脚边大哭的彭雨瀚,彭母的第一反应,是要找一看就是罪魁祸首的秦雯对质。 然而听到呼唤,彭雨瀚一转头,见到彭母,顿时委屈的爬了起来,边跑向母亲边喊道:“娘亲,我疼……” 听到这般委屈的话,彭母顿时愣住,上前抱起满脸眼泪鼻涕的彭雨瀚。她作为母亲,自从彭雨瀚三年前再没开口说话后,每时每刻都盼着自家儿子能再叫自己一声娘亲。 此刻见到怀里的儿子,不仅开口叫自己了,还跟正常人家受了委屈,找家人哭闹的孩子一样,顿时流出喜悦的泪来。 “我家瀚瀚说话了。”彭母喜极而泣,像是在和怀中的儿子说话,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这时,彭雨和父亲也从祠堂里走了出来,显然也是担心外面出事,也顾不上是不是在祖祠了。 彭雨和父亲第一时间来到彭母身前,见到能开口呼唤娘亲的彭雨瀚,彭雨的父亲也极为高兴,险险落泪。 然而,彭雨见到这情况,顿时就想明白怎么回事,一个箭步就来到秦雯面前,当即跪地叩谢道:“感谢上仙出手医治胞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听到这话,彭母彭父也是反应过来,抱着彭雨瀚的彭母,更是朝秦雯跪了下来,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上仙仁慈心肠,民女,民女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上仙。” 秦雯却是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扶起彭雨跟彭母,道了句:“彭雨,昨天晚上的酒还有吗?” 这句话,让走上前,想出口感谢一番的彭雨父亲不由一愣。他是个生意人,也是明白了这话,感情自家儿子能请来神仙,是和神仙喝酒喝好了。 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彭父还真不知道神仙会对什么感兴趣,更何谈答谢。 彭雨闻言,也是赶忙起身,他昨晚只是说喝了酒后遇到了仙人,没说怎么遇见的,这会儿赶忙和父母说了昨晚的真实经过。 彭父听完,直接大手一挥,许诺在彭雨及冠仪式后,亲自派人给秦雯府邸送去上好酒水。 秦雯听到这话,自是欣喜不已。 因为彭雨瀚治好了,见证彭雨及冠的人从父母两人,变成了父母兄弟三人。 秦雯也从加第一冠变成了加第三冠,因为那两个老者也听到彭雨刚才说,秦雯住在蓬爻城边缘的秦宅。 觉得有这么一位神仙在城中,那最德高望重的人,肯定就是这位神仙,自己可不敢居于其上。 彭雨跪在三人身前,随着秦雯将第三冠为彭雨带上,彭雨一个叩首,道:“请上仙赐字。” 这个字彭母也给秦雯解释过,比较好记,就是给彭雨取个名字而已。 可即便如此,秦雯也是有些犯难,她之前又不认识彭雨,要按照德行跟志向取名,秦雯还真不知道该取什么。 而彭雨和彭母彭父,虽然之前早就商量好叫什么,但现在也不打算告知秦雯,觉得如果是位神仙取得字,那肯定是沾了仙气的,自己这百姓取得肯定比不了。 最后,秦雯绞尽脑汁,想起秦天鸣曾经给她取名时说过的一个,便说道:“叫跃风吧。” 此名一出,彭父反应极快,当即赞道:“跃风,横刀跃马,谈笑风生,这与犬子自小想要外出行侠仗义不谋而合,仙长取字,果然不凡。” 秦雯撇嘴尬笑,当初秦天鸣给她取名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而是大笑说道“小圣兽这速度,让我不禁想起曾听过的一个叫追风的名字,不过这是头骡子的名字,嗯,追风追风,恒跃长风,叫跃风怎么样……” 彭雨咀嚼着跃风二字,低声念叨两句,也觉非常不错,喜道:“彭雨彭跃风,拜谢仙长赐字。” 说完,彭雨恭敬起身,来到父母面前,说了要去秦雯出避祸的事。 彭父彭母自然没有意见,毕竟秦雯的本事有目共睹。彭母拍着长子的肩头,道:“小雨,你就随仙长去吧,不用担心吃住,你父亲会派人将东西送去的。” 彭雨点头,刚想走,却被父亲叫住。 彭父将彭雨拉到一边,问了句:“小雨,你不是想一直想离开为父,去外面做个游侠吗?” 闻言,彭雨一愣,旋即心中一喜。以往因为彭雨瀚痴痴傻傻,只能由他日后接管家中生意,现在不一样了,他完全可以离去,将家业留给胞弟彭雨瀚。 “爹,你同意让我出去了?”彭雨激动地问道。 彭父点头,道:“现在为父可以不再拦你,只要你能拜这位仙长为师,那么你走多远为父都不担心。” 听到这话,彭雨顿时为难,不过这机会也不能错过,便嘴上答应下来:“爹,你放心,我已经尽力让仙长收下我。” “行,你去吧。”彭父又拍了拍彭雨的肩头,言语中有着父亲对儿子的不舍。 彭雨很快来到秦雯身边,秦雯一直没感知到什么危险,不过见这里已经没事了,也就不再多留。 在彭父彭母和两位老者的目光中,秦雯带着彭雨离开了此地。 路上,彭雨心下惴惴,寻思着该怎么开口跟秦雯言说拜师。 路过一家酒楼时,其中飘出的酒香,顿时让秦雯止住了脚步,转头看了过去。 很在后面彭雨见此,也是心领神会,自告奋勇地走进酒楼,不一会就拿着两瓶酒走了出来。 交给秦雯后,彭雨连忙说道:“仙长放心,家父很快就会把酒送来。” 秦雯闻言自是满意,喝起酒来跟喝清水差不多,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见到这情况,彭雨汗颜的同时,也是惊叹秦雯真乃仙人。又路过一家饭馆时,他再次入内,这回秦雯等的时间长了点。 彭雨再出来时,身后跟着一位伙计,推着个小车,车上有打包的食盒和几缸酒坛子。 “仙长,好酒配上佳肴,更有一番风味。”彭雨嘿嘿笑着说道。 秦雯也没阻止,等到了秦宅,进到屋内,秦雯也没有吃这些,只是单纯的喝酒,时不时问彭雨两句趣事。 彭雨就没有秦雯这等酒量了,喝到兴头,竟是连吹带夸,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一会儿就将想拜秦雯为师的想法说了出来。 秦雯想都没想便拒绝道:“我不收人类当徒弟,你要想学,等能救你的人来了,可以和他说。” “那,那仙长,救我的人什么时候来啊?”彭雨也是喝的狠了,口齿都有些不清楚。 “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一两月,又或许四五个月吧。”秦雯端着酒碗随口答道。 “啊?还,还要这么久啊。”彭雨身子摇摇晃晃,明明是坐在地上扶着酒缸,看着却像脚下无根之人。 话刚说完,彭雨身子一歪,酒碗脱手,倒在地上就睡了过去。 秦雯也不管他,自觉几个月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自顾自的一直喝到中午,直到再无一滴酒水。 第45章 置身涡旋犹不知 “咚咚咚!” 当晚,秦雯正在打坐修行,却忽地听到大门被敲响了。 退出入定,看了眼依旧呼呼大睡的彭雨,秦雯起身走出厢房,打开大门一看,是彭父带着一群伙计来到门口。 “听闻仙长喜好美酒,下民特将蓬爻城美酒送上。”彭父抱拳作揖,看了看秦雯身后,却并未看到自家儿子。 秦雯见到这一列车队的美酒,心中也是开心,道了句:“都拿进来吧。” “是。” 彭父招呼身后的伙计将车上的美酒搬进秦宅,自己则来到院子里,对秦雯行了一礼,问道:“仙长,不知犬子尚在何处?” 听到这话,秦雯随手指向旁边的厢房:“那屋子里呢。” 彭雨转头看了眼房门大开的厢房,对秦雯抱歉一声,朝屋子走去。到了门口,见到烂醉如泥的彭雨,彭父顿时心生不悦,他知道这儿子平日里少有正形,但也着实没想到在神仙面前还敢这副模样。 不过有秦雯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黑着脸将彭雨揪起来,压低声音训斥道:“臭小子,还不快醒醒!在仙长面前如此失态,真是丢尽了我彭家的脸面!” 彭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竟是一脸怒容的父亲,顿时清醒了几分。 “爹,我这,我这不是为了讨好仙长嘛……” 彭父瞪了他一眼,“讨好仙长?你是说你是和仙长喝酒喝趴下的?” 彭雨连连点头,然而却迎来彭父重重一声冷哼:“那怎么仙长身上毫无酒气?为父只看到你一人烂醉于此,你以为仙长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吗?真是气煞我也!” 眼见着彭父越说越是气急,彭雨赶忙爬了起来,脚步虚晃地跑到院子里,来到秦雯面前,躬身行礼道:“草民醉酒,唐突了仙长,还望仙长恕罪。” 秦雯却并不在意,摆了摆手:“没事,我没怪你。” 追出来的彭父见秦雯并没有怪罪之意,心中也是略松了口气,随即走来向秦雯道谢道:“仙长护佑小雨,又医治下民犬子,区区一些薄礼,还望仙长笑纳。” 秦雯看着满院子的美酒,心中自是满意不已,笑道:“那我就笑纳了。” 彭父之后又嘱咐了彭雨几句,让他收起往日的做派,多听从仙长的教诲,这才带着伙计们与秦雯告别。 “犬子顽劣,劳烦仙长费心了。” 秦雯没有说话,不知道该咋回复。彭雨则连声保证:“爹,您放心,孩儿定当痛改前非,不让爹娘和仙长失望。” 在秦雯二人的目送下,彭父等人离开了。 秦雯顺手带起一缸酒,等再回到厢房,虽是夜晚,彭雨却是再无困意,就这么看着秦雯独饮。 自然而然的,彭雨也是注意到了房间中,那被秦雯挖开的浅坑。想着可能是原本就有,本着在神仙面前做些事情的想法,彭雨自告奋勇的提出想要这浅坑填平。 “不用填,下面说不定有宝贝。”秦雯喝了口酒,出言阻止道。 彭雨一听可能有宝贝,当即话锋一转,道:“草民愿替仙长将宝贝挖出来。” 听到这话,秦雯本想开口让彭雨别瞎折腾,毕竟秦天鸣说过,不管什么东西目前都守不住。 不过又觉得以彭雨凡人的身体素质,想挖通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反正还得待不少时日,也就没有阻拦,道了句:“你想挖就挖吧。” 彭雨好似得了命令,连忙应下,旋即迎着夜色就出了门。 再回来时,竟推来一辆手推车,里面有镐头,铁锹等挖掘的工具。 所幸这厢房够宽敞,又一个家具也无,彭雨在这头甩开膀子挖,秦雯则喝酒喝满足了就去另一头打坐,也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彭雨终究只是一位食用五谷杂粮的平民,又需时不时将满载土石的推车倒出去,挖到后半夜都没力气了,也不过才往下挖了半丈多点。 彭雨累的着实厉害,从坑里爬上来,一骨碌就躺下了坑沿儿上,道了声:“仙长勿怪,草民,草民明日接着挖。”说完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彭雨吃完早饭,再次跳进坑里,开始了未完成的事业。 秦雯也一直没有阻拦,除了修行就是时不时喝两盅。 如此这般,一晃过去半月,彭雨已是挖到了极深处,在秦雯的感应中,那灵气波动也是极强了,感觉过不了多久,彭雨就要真挖到宝贝了。 而自始至终,秦雯都没预感到什么危险,这让她心下微喜,想着到时候要真有宝贝,等秦天鸣出关定要显摆显摆。 不过由于彭雨瀚这半大小子被治愈,她这位神仙的消息也在蓬爻城中传了起来,每天几乎昼夜不停的有人来上门求医。 有瘸腿结巴多年的,有眼睛忽然看不见或耳朵听不见的,就连那垂垂老矣,没几日可活的,都上门来看看能不能求个延年益寿。 秦雯自是能治就治,可随着治的人越多,心中也是不禁奇怪了起来。她发现除了一些无理取闹的,那些得了顽疾的,几乎都是被那种恶气侵蚀了身体。 想着,只能等秦天鸣出关,或者李太渊苏醒再问问了。 就在秦雯神医之名名声大噪时,处于蓬爻城另一边缘区域的一处客栈内,某一房间中,有着三人正商讨着某事。 三人一老两少,俩小辈正是得了擎天剑的方濠和普驮,此时正朝着老者跪着,老者看起来已过半百,但一双眸子仿若能洞穿人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有消息了吗?”老者坐于床榻,身旁放着擎天剑,沉声问道。声音好似常年未曾饮水,沙哑难听。 此话仿若给了方濠二人极大的压力,方濠浑身一个哆嗦,结巴道:“恩师,弟子,弟子与普师弟寻找数日,可,可那人好像已经,已经离开飞坊了。” 这话引得老者一声冷哼,极度不满,大骂了两声废物。 老者名叫吴世成,元丹初期,得到消息探寻秘葬,想着将自家徒儿带过来见见世面,却不想方濠给他带回来个满意弟子,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谁知方濠随后就将擎天剑拿了出来。 吴世成阅历丰富,眼光老辣,一眼便认出擎天剑身上有真器的气息。 深知这等大杀器,即便如今空有其表,也不可能无有来处。担心是某一大势力不谙世事的弟子被自家徒儿诓骗,着实担心自己会被大能之士推算出来后,给随手灭杀了。 然而这都已经找寻多日,却始终没有找到曾和方濠交易之人,这也让吴世成更加心下惴惴,害怕突然有一天会降临灭顶之灾。 就在房间气氛凝重之时,门外忽地响起传唤声。 “吴前辈,晚辈已将好友万摩樟带来。” 听到这话,吴世成这才点头回道:“原是蒋胄啊,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人,一老者一中年人,皆是一身黑袍,老者正是那位曾脚踩红云,找寻煞童的万摩樟。 而右边那位名叫蒋胄的,露着一嘴的豁牙,面对着吴世成连连作揖。此人正是当初循着圣兽气息,找到许府后墙外,又被真器气息吓退之人。 万摩樟见到安坐在床榻上的吴世成,感受到其一身元丹气息,作为散修的他顿时心下一紧,不过旋即想到自己是来投靠的,赶忙抬手作揖道:“晚辈万摩樟,见过前辈。” 吴世成看他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没想到看着比自己还显老的万摩樟才筑元修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想到蒋胄曾说其豢养了一头煞童,眉头这才逐渐舒展,一摆手朝万摩樟扔出一物,并道:“无需多礼,此次你若能在秘葬中立下功劳,我会亲自给你烙印纹图。” 灵教纹图是灵教分辨教徒和信徒的标志,为一条黑龙图腾。教徒的图腾通常位于后背,面积很大,龙头在后脖颈,在外皆是穿着黑袍遮挡。 信徒的图腾则位于胸口,属于灵教核心成员,在外也无需掩饰。吴世成便是如此,寻常人万难认出其真正根底。 这万摩樟伸手接下吴世成抛来的东西,定睛一看,一双老眼瞪得溜圆,当即扑通跪地,大表忠心道:“前辈如此再造之恩,晚辈又岂敢不尽全力?” 吴世成给他的东西是枚丹药,名为壮元丹,乃是可增寿元的丹药。万摩樟想要加入灵教,就是因为寿元将近,想着进入灵教后,再和灵教教众换取增长寿元之物。 此刻不仅如愿以偿,还听到吴世成这位灵教信徒要亲自给他烙印纹图,心中更是惊喜交加,像个小伙子般拍着胸脯保证:“前辈放心,晚辈定会交给前辈一份满意的投名状。” “嗯,起来吧。”吴世成嗯了一声,起身来到窗边,望向窗外的蓬爻城。 也是想到了近些日来,城中声名远播的神医,问了句:“城中的那位神医是何修为?” 这话自然是问了方濠等人,此时四人正在见礼,听到问话,方濠赶忙回答:“禀恩师,弟子已经查明,是一位练气中期的散修,神医之名,也只不过是会一些驱邪小术罢了。” 吴世成点头嗯了一声,失去兴趣:“那就没拉拢的必要了。” 说完这话,蓬爻城上空忽地有数道灵光降落,而后一闪不见。 见此,吴世成嘴角冷笑,道:“大玉的人果然来了。” 方濠四人静默一旁,不敢擅自插话。 “你们听着,秘葬气息愈来愈强,我料定就在这几日了,到时秘葬开启,务必第一时间抢占先机!”吴世成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此话其他人都没意见,唯独身为练体修士的普驮有些犯难,飞渡行空不是他这位练体修士的强项,恐怕到时候会掉了队。 不过吴世成显然想到了这一点,紧接着给了普驮一个别的任务:“普驮我徒,飞渡行空非你所长,不过感官敏锐乃你之长,到时由方濠带你,进入秘葬后,你来开路。” “是!恩师。”普驮肃然应下。 虽知道在危机四伏的秘葬中开路极为凶险,但这是他拜师后被交代的第一件事,要想日后还被重视,那就没有推辞的余地。 吴世成抬头看了两眼蓬爻城上空,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而后回身坐回了床榻,静候秘葬现世。 在蓬爻城外的上空,此时正有两位衣袂飘飘的元丹修士,遥望蓬爻城。 其中一身书生打扮的青年,以略带询问的语气开口道:“雨悠子道友,在下感知中,这秘葬气息可是愈来愈浓烈了,两位师侄若再不前来,可就要错失这等机缘了。” 第46章 四皇子 酒神医 “哎……” 三旬年纪,头戴道巾,一副道长打扮的雨悠子闻言长叹一声,言语间难掩悲痛:“李道友,余某也不瞒你了,我那两位徒儿的命香已断,想是路途之中,遭了横祸……” “怎会如此?”李姓青年不免诧异,但旋即明白过来。 他名为李詹义,身为散修,自是明白散修的难处。这秘葬已不是什么秘密,想来赶往此地的各方修士不再少数,路上碰到灵教教众或者魔道中人的几率大大增加,以他对两位师侄的了解,定是会忍不住出手诛杀的,只是这两人不过练气修为,还如此年轻,就已然身死道消,实在令人唏嘘。 “雨悠子道友可能知晓是何人所为?”李詹义问道,若有可能,他亦想将行凶之人诛除,以慰问两位师侄的在天之灵。 雨悠子起指轻点,一道飞符显现出来,而后飞到李姓青年跟前。 “此是余欣那丫头先前传书,应是此人了。”雨悠子面露恨色,已将飞符中的名字牢记在心。 李詹义接过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秦天鸣”三字,这让他心中一讶,以猜测的口吻问:“莫非锦幽秦氏?” “我看不然,锦幽秦氏远在西竹鹤洲,背靠十六玄门之一的千擒宗,这等势力,岂会为了这一处相隔万万里的秘葬而派人前来?” 雨悠子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是异常沉重,如若真是锦幽秦氏之人,那么就相当于是千擒宗门人,他一介散修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李詹义也是认同,不说相隔太远,就说这等散落在外的秘葬,秘葬主人生前多半也是散修,十六玄门估计都看不上眼。 “如此说来,这秦天鸣很可能是位魔道贼子或者灵教教众,雨悠子道友也请放心,此人极大几率也会到此,到时你我定可为两位师侄雪恨。” 听到好友宽慰的话语,雨悠子刚想回应,心中忽然生出感应,转首朝后方看了过去。 李詹义同是心有所感,回手望去。只见蓬爻城外的一座山头,此时落下一辆无马车辇,辇车门帘撩开,出来两名男子,正对着他们二人遥遥作揖。 “这是,大宏圣朝皇子车驾,游云辇?”李詹义讶道,语气中有着不可置信。 “听闻大宏圣朝,在与大巍天朝和大玉仙朝的争霸中始终处于劣势,看来传闻不虚,如今连大宏圣朝的皇子都要外出寻找机缘。”雨悠子语气略有不屑道。 大宏圣朝、大巍天朝、大玉仙朝,此三大国度乃是东涯最强大的三巨头,东涯九成地域都已被这三大国度瓜分。其中大玉独占四成,大巍又占三成,大宏只占两成。 而今,大玉大巍隐隐出现联手的势头,这让本就劣势的大宏更加岌岌可危,就快要被彻底踢出棋局了。 李詹义看着那皇子打扮的年轻人对着自己微笑遥望,不禁冷哼一声,道:“以往这三国哪会正眼瞧我等散修一眼,如今倒是执礼甚恭。” “哼,不过是想将我等拉到他大宏的战车上,好与其余二国抗衡罢了,你我无需理会。”雨悠子同样有些不屑,说完便与李詹义离开原地,去别处等待秘葬开启。 山头上的两人,一位锦衣华服,凤目清颜,一望便知身份尊贵,乃是大宏四皇子,红念凡。 另一位三旬模样,面容冷峻,一身朝服,名为张展,是红念凡的贴身侍卫。 此时身为元丹中期的张展,见到雨悠子两位元丹初期修士只往这边看了片刻便走了,顿时心生不悦,道:“哼,不过是两个山野散数,竟敢无视殿下,待展前去将这二人头颅取来,献于殿下。” 说着,张展脚下顿时生出金黄烟气,就要将他身形托起。 “诶,算了张侍卫,随他们去吧,再说,他们也并没有冒犯于我。”红念凡抬手拦下压不住火气的张展,并笑言道。 红念凡生的一副贵人相,却常以笑脸示人,与人和善,此回听说秘葬的事,也只是觉得有趣,带了一位侍卫就出来了。 张展看红念凡都说话了,恭敬一礼,口中称是,这才收了神通。 “张侍卫,听你之前说,这秘葬开启还得等上个几天,左右也不是现在,你就陪我去城中转转吧。”红念凡说着,就已经抬脚朝山下走去。 见这情况,张展回手收了辇车连忙跟上,口中则劝道:“殿下,这蓬爻城隶属大玉,其中难保不会有大玉修士守城。” “那又如何?他堂堂大玉修士,难道还会为难我一介凡人不成?”红念凡完全不当回事,脚步轻快。 大宏皇帝红徽生有四个孩子,红念凡最小,因自小被查出无有修行资质,是唯一没有踏入修行之路的,国事也从不让他参加。 张展见红念凡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好放弃劝说,改口道:“殿下,这毕竟是他国领地,殿下要不要乔装打扮一番,如此也可更好亲近此城百姓。” 红念凡闻言,也是觉得有理,笑着指了指张展,道:“原来张侍卫也挺有主意的嘛,哈哈,我也正有此意呢。” 有张展这位元丹修士,自不必红念凡动手换衣,张展只起指对着红念凡一点,一道金芒闪过,红念凡与张展就已然换上了平民的布衣。 待进入城中,红念凡不可避免被城中卜卦算命盛行的氛围吸引,找了个清闲的摊子就坐了下来。 巧的是,红念凡找的算命先生,正是当初给秦雯彭雨算过的算命老头。 见到来客人,算命老头当即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头一偏,煞有介事地说道:“不得了不得了,小老儿安坐城中,怎突觉一股龙气扑面,这岂是小老儿受得起的?” 此话一出,红念凡张展二人表情顿时一变,前者先是一愣,而后哈哈一笑,连拍桌面:“妙极妙极,老先生果是神机妙算,叫我好生佩服。” 后者则心下一讶,暗道:“这老头倒还真有些奇异本事。” 算命老头好像是刚听到红念凡说话,故作惊讶,哎呀一声,道:“原是客人已到,不知,要求何事?” 红念凡稍作思索,不一会儿有了想法,道:“老先生,我看有很多人都测字,我就测一个凡字吧,对,凡人的凡字。” 算命老头当即应下,胳膊肘拄着桌面,把手一伸,道:“只一字的结果可就多的没边了,还需借客人手掌一用,才能准确测算。” 红念凡不疑有他,将手掌放了上去。 算命老头像模像样的摩挲几下红念凡掌纹,又掐算一番,这才将手收回,皱起眉头连声道:“难,难难难。” “难?老先生这是何意?”红念凡不解。 张展却看明白了,这算命老头一边说着难,那手上的食指拇指摩挲的却是很起劲,分明是要钱呢。 不过张展也不扫红念凡的兴致,取出一块金锭扔在桌面上。金锭落桌发出“咚”地一声脆响。 算命老头这才眉头舒展,缓缓道来:“凡,一几一点,几,看似樊笼,然却留有一空。这个点,便是困顿笼中之人,看似困顿笼中,实则解脱之道,近在眼前。客人您筋骨不凡,天命不凡,心存不凡,却深陷于平凡。小老儿斗胆猜测,您应是想行那,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之事,对也不对?” “先生真乃神人呐!”红念凡惊讶不已。 他虽不参与大宏国事,却也不是耳目闭塞之人,怎会不知大宏如今的窘境,此回出来实际上就是想寻找可以力挽狂澜的法子。 知道了算命老头真有本事,红念凡赶忙追问道:“不知先生,我该如何做才能有所作为?” “这个……”算命老头又开始为难。 “咚!” 张展也是眼疾手快,当即再次扔下一块金锭。 算命老头立即喜笑颜开,给出回答:“留在城中,自会有所作为。” “城中?”红念凡不解,沉思片刻,显然依旧没想明白,尴尬地笑了笑,问道:“老先生,您,您能说的稍微清楚一点吗?是城中有什么东西能帮我,还是城里有什么人能帮到我?” 算命老头却是不再言语,直到张展扔下第三块金锭,他这才敲了敲桌面,打着拍子,缓声道:“三人禾苗居于前,一张大嘴行远乡。若得一点仙缘气,化作金乌上九霄。” 这么一首听起来像是随口编的打油诗,红念凡低声念了两遍,还是不解其意:“敢问先生,这,这是何意?” 然而算命老头呵呵一笑:“客人呐,算术,可不敢算尽啊。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 说完,这算命老头打了个哈欠,旋即竟是趴桌子上呼呼睡了过去。 见此,张展哪能忍,当即就要拍桌将算命老头叫醒。 “不可张侍卫,这位老先生有大本事,我们不能无礼。”红念凡抬手拦住,见算命老头像真的睡着了,只好起身和张展离开了这里。 走在街上,红念凡嘴里还在念叨着那首打油诗,可始终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张展见红念凡都快魔怔了,也是担心,便开口劝道:“殿下,既然那老先生说留在城中就有作为,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殿下一番辛劳,也该歇歇了。” 红念凡回过神来,也是点头,旋即恢复往日常态,笑道:“张侍卫说的对,走,咱们下馆子去。” 二人很快便寻到了一家饭馆,入内落座,红念凡一拍桌板,笑道:“伙计,上酒菜!” 一名小二打扮的伙计眨眼来到跟前,却是不好意思地一笑,赔罪道:“两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菜管够,可这酒……别说是咱家小店,就是城中酒坊,恐怕还没酿出来呢。” “哦?这是为何?”红念凡奇道。 “嘿嘿,客官想来是外头来的,不知道咱蓬爻城里出了位酒神医吧?”店伙计把托盘夹在腋下,一脸骄傲道。 “酒神医?这我还真不知道,伙计你能给我说说吗?”红念凡好奇道。 “诶,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咱蓬爻城这位酒神医,一身医术那没得挑,只需摸摸脑袋,甭管啥疑难杂症,通通是药到病除。而且酒神医他老人家还不收钱,只收些酒水,客官您说,这等大善人想喝酒,咱能不给吗?”伙计说的眉飞色舞,连说带比划道。 红念凡听得兴趣大起,口中连道:“那是不能亏待神医,酒必须得管够,管够。” 打定主意待会去拜访拜访,红念凡要了几个菜,并要了笔过来,在自己的袖子上将打油诗写了下来,以免自己忘记。 待吃饱喝足,红念凡向伙计打听一番酒神医的住处,便打算上门拜访拜访。 “客官放心,酒神医极好找,你就顺着这条街往下走,走到头再左拐,见到最大的宅子,那就是酒神医的住所了。”饭馆伙计指路道。 知道了路,红念凡当即和侍卫张展上路。 两人走到头,都不用去看方向都知道酒神医在哪,只因那挂着秦宅牌匾的大门前,已经排起来了长龙队伍。有当地百姓来看病的,也有外地听到酒神医之名,慕名而来的。 这个时间秦宅门口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神医之名此起彼伏,想不知道这是哪都难。 而红念凡本就喜欢这些热闹的场面,虽然没有病,但还是开开心心地站在最后排上了队。 张展则起心念稍一感应,便知道了虚实,站在红念凡旁边解释道:“殿下,只是两名练气修士而已,想来是会些治病炼丹的小术罢了。” 第47章 深井异变 中断修行 “诶,张侍卫何必如此刻薄,这酒神医固然修为差了些,可这悬壶济世乃是大善,见一见也无妨。”红念凡心情不错,觉得左右都要留在城中,见见这位大善人,交个朋友也很不错。 张展觉的也不是不可以,为了谨慎起见,心念再是一起,这次不禁眉头一皱,也是察探出这些来治病的人中,九成的身上都有一种恶气。 “原来如此。”张展心中有些明悟。 他猜测这什么酒神医,很可能是要这些恶气有用,这才不收钱给这些百姓治病。 “莫不是一名魔道之人?”张展心中想到。这种恶气,修习玄门正法之人根本用不到,只有修习邪门术法,或者祭炼诡异法宝才可能用得到。 张展觉得不能任由这魔道之人作为,心中稍一估算,这里人虽然多,但对他来说,想要一举清除所有恶气,也不过是多费些力气罢了。 想到这,他将自身想法告知了还在排队的红念凡。红念凡听罢也是心中沉重起来,问了张展那些从门里出来的平民有没有什么异常。 张展起心念感应,而后摇了摇头,表示除了身上的恶气消失了,其余都没有问题。 “照如此说来,还真可能像张侍卫说的这般。不过这酒神医只是取用恶气并未伤人,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人家也没做坏事。”红念凡劝道。认为酒神医此举又能帮平民治病,又能获得好处,也算是不白出力,完全没必要打扰别人。 “殿下万万不可有如此危险想法,魔道之人喜怒无常,性子乖张,不可为其辩解。谁知这些恶气的来源,是否原本就是此人导致的。”张展义正言辞道。 红念凡对此话稍作思索,觉得张展也是一片好心,左右都是为平民治病,也就不再阻拦。 张展随后鼓荡一身法力,待达到巅峰时,抬手指天,喝道:“散!” 众人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化做一个金色光点,而后蓦地炸开,散为点点金光。 光点无孔不入,如雨点般没入下方的人群,被光点没入体内的平民,初始并无任何感受,而后才缓缓回过味来。人们惊奇的发现,多年的顽疾竟是神奇般的或痊愈或消失了。 因为张展的动作太快,大多人只听到了他一声暴喝,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 此时还未轮到治病的人们,感受到身上痼疾尽去,有的欢喜不已,有的喜极而泣,更有甚者直接纷纷跪地,朝着秦宅大门叩谢,口呼“神医。” 坐在秦宅正堂治病的秦雯,此时听到外面喧哗声大起,太阳穴顿时暴起青筋,显是非常生气。 这些时日来了这么多人,她生怕扰到修行中的秦天鸣,已是强忍怒气给这些人治病,觉得城中人再多,也总有看完的一天,但此时的情况,无疑是让秦雯再也忍不了了。 不过不等她发作,跪在她跟前等待医治的人忽然叩起头来,口呼:“叩谢神医,草民得以脱离苦海,叩谢神医大恩大德!” 不仅是他,后面排队的人也是纷纷称谢了起来。 这让秦雯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了,自己还没动手呢,怎么就都好了。 正愣神间,治好了病的人们,纷纷以不打扰神医之名,留下备好的酒,开始有序的走出大门。 “这……难道是老秦醒了?”秦雯心中一喜,也是起身走出正堂,朝右边厢房投去一眼,发现门户并未打开。 正奇怪不解间,外面忽地又生状况。 一声声惊叫,伴随着仿若雷声般的跑动声隆隆传来,隐隐能听到“杀人了!”的话语。 秦雯心下一愣,杀人?怎么自己没感觉到危险。 带着不解,秦雯走到门口朝外看去,只一眼过后,秦雯不带一丝犹豫,咣当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门外,人群只眨眼间就做了鸟兽散,只留下了倒在秦宅门边的红念凡,和单膝跪地,口吐鲜血,强作支撑的张展。 张展脸色萎靡,浑身湿透,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变回大宏朝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两道身影。 “呵呵呵,大宏朝败局已定,你这残兵败将不好好待在大宏等死,跑来我大玉城池之中,瞎凑什么热闹啊?” 说话的人是一位满脸嘲弄之色,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名为玉至。此回是跟随大玉一位公主前来夺取秘葬。身后则跟着一位脚踩宝刀的老头,名为同兴,为蓬爻城城主。 玉至的话,张展并未回应,也没力气回应,他入城后虽也感知到了有数位同辈,但自觉像他们这等元丹修为,如不是有死仇,寻常不会打生打死。 着实没想到,这玉至身为大玉修士,竟会趁他全力施展神通陷入虚弱后,行这等偷袭之事。 张展不回话,玉至也不欲多言,手掌虚握,掌心出现一道由水流形成的尖锥,厌恶似的看了眼张展,道了句:“死吧!” 玉至随手一掷,水流尖锥霎时杀向下方张展。 张展还欲阻挡,但已是重伤难返,站都站不起来,强撑着没有彻底倒下,就已经用光了他所有力气。 看着迎头而来的水流尖锥,张展只发出一声不甘的大吼,便被尖锥刺中脑袋,只听“砰”地一声,好像西瓜爆开,头颅被炸的粉碎,连元灵都未逃脱,无头尸身趴倒在了地上。 做完了这些,玉至瞥了眼倒在秦宅门边,正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红念凡,轻飘飘说了句:“蝼蚁。”便化作一道云烟,带着城主同兴飞走不见。 这却是因为红念凡毫无修为,又是因为被玉至偷袭的神通波及倒飞出去,玉至也并未将这等凡人与大宏皇子联系到一块。 然而他刚走不久,红念凡身上金光一闪,变回了原本皇子的服饰。 “大玉!我此生,誓要将大玉翻覆!”红念凡几乎咬碎了牙齿,于心中发下誓言。 然而很快,就在红念凡想要起身为张展守尸时,玉至那一道神通波及的后劲上来了,刚刚站起的红念凡只觉头脑一沉,随即直愣愣地就扑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直到入夜,秦宅大门才缓缓打开,秦雯从中探出头来,见周围无人,这才再次将大门关闭。 “吓死我了,人类修士太可怕了。”秦雯靠在门后,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当时关上大门,秦雯躲去了正堂,只能看到半空中的玉至,那一道水流尖锥,她只看上一眼就觉得双目刺痛不敢再看。 平复了好一会儿,秦雯这才想到外面的无头尸体,不禁有些犹豫:“我要不要把那尸体扔别处啊?留在我家门口好像不太好吧。” 正想着这事时,彭雨的声音忽然从厢房里传了出来。 “上仙,您快来看看,我好像挖到东西了。” 一听此话,秦雯微微仰头嗅了嗅,而后豁然转身,退后了两步,望着门外面露惊讶之色。厢房中那股灵气波动已经非常强烈了,但除此之外,城中似乎还有一个位置的灵气更加浓烈。 且除了这两个地点,城里其余方向亦有不少地方传出灵气波动。 “难道真有什么宝贝?” 这样想着,秦雯缓步走向厢房,心下忐忑。如果彭雨真挖出了宝贝,那之前走了的人类修士会不会去而复返? 等到了厢房,通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彭雨挖的坑已经犹如深井了,一条绳梯钉在上面,直直沉落下去。 秦雯取出金柄银剑,御剑而下。 深坑挖的也不狭窄,由此也能看出彭雨的用心。 到了底部,彭雨正蹲在地上,旁边放着灯盏,挖凿工具扔到了一旁,正对着地面露出的一面黑黢黢的石板看的认真。 此时见秦雯下来,彭雨急忙站起,指着石板不解道:“上仙,这石头好像跟别的石头不一样,完全凿不开啊。” 这话说的是实话,只看被扔在一边,尖头弯曲的镐头,和彭雨带着血迹,被震开裂的虎口就能知道彭雨所言不虚。 秦雯下了宝剑,也来到跟前,蹲下身子摸了摸石板。入手冰凉彻骨,好似一块寒冰。 “这是什么东西?”秦雯不解,她完全没见过,也认不出这石板子的根底。 谨慎起见,秦雯不打算让彭雨接着挖了,毕竟现在城里有人类大修士,谁知道会不会是为了这东西而来。 “你不要挖了,跟我上去好好等着救你的人来。”秦雯微微有些着慌,说完这句,便再次踏剑而上。 彭雨闻言,也不敢违背秦雯的话,将报废镐头和铁锹绑在后腰,提着灯盏,攀着绳梯开始向上爬。 秦雯御剑而行,跟在彭雨身旁,心中危险的预感却悄然出现。 而就在这时,彭雨忽然开口,羡慕道:“仙长,那位能救草民的仙长,如果收下草民,那我以后能不能像仙长这样御剑飞行啊?” 这一手御剑而行,当初彭雨第一次见时,着实给他羡慕的不得了。他自小便想成为一位行走江湖的大侠,这等飞行手段,现在是日日夜夜地盼着能救自己的神仙快点来。 “啊!不好!” 秦雯还未回话,彭雨发出一声惊呼,绑在腰间的镐头突然脱落,朝下方掉了下去。 听到这声惊叫,秦雯沉思的思绪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想要去接,但为时已晚,镐头下落的速度已然不可能再接住了。 秦雯低头看去,那镐头直直的落入下方的黑暗之中,而后传出一声沉闷的石壁撞击声响。 这个声音传出的一瞬间,秦雯心中的警兆猛然放到最大,登时大惊,一把抓着彭雨就要赶紧上去。 然而下一刻,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风声,自深坑底部陡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 彭雨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大叫一声,连人带绳梯就被吸了下去。 秦雯也是大惊失色,想要加把力飞出去,脚下宝剑却在这股吸扯之下失去控制,也跟着坠落了下去。 而在另一边厢房中的秦天鸣,也是突然察觉到,留在秦雯身上的叩心雷锁印刹那间感应不到了。 “难道出事了?”秦天鸣犹豫要不要中断浑阴浊气的裹入。 之前玉至张展动手,产生的巨大灵气波动,已经让他提起了注意,现在秦雯的气息消失不见,秦天鸣也是不能坐视了。 所幸浑阴浊气的裹入不像炼凝灵清气,可以徐徐图之,直至裹入的浑阴浊气与凝灵清气对等。 秦天鸣略微估算,裹入的浑阴浊气已有近十人份,大抵已经是自己这口凝灵清气的五分之一。 “看来这五十份浑阴浊气足够我突破中期了。”秦天鸣轻吐一口浊气,开始一边回收凝灵清气,一边催动身旁气泡收回浑阴浊气。 待两气具都收回,秦天鸣起身打开房门,向秦雯的厢房而去。 见到院子里的大小酒斛,秦天鸣不由眉头一挑:“秦雯还喝上酒了?” 等到了秦雯的房门口,秦天鸣又不禁皱起了眉头,无他,这屋子里酒气太浓了,对他这种不会喝酒的,可以说都有些刺鼻。 房间里的大坑秦天鸣也是看到了,暗叹秦雯还是没听自己的。 走到坑沿向下查看,虽然黑漆漆一片,但秦天鸣有着一对能看破迷障的金瞳,这些黑暗造不成丝毫影响。 不过看了下来,只看到在坑底有一把报废镐头,并没有秦雯的身影。 这让秦天鸣有些奇怪,在他的感知中,秦雯的确是在这个地方忽然消失的。 就在秦天鸣围着坑沿儿左右踱步,思索怎么回事时,院外大门响起了轻微地敲门声。 第48章 望赴沙场为国死 听到敲门声,秦天鸣大概能猜到是求医的人。 虽然他一直在修行,五感却并未关闭,半月来,听都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却没心思给人治病,走出厢房,就要开门将人打发走。 宅门打开,在门外站着的,是一位锦衣华服,脑门淌血的青年,正是苏醒过来的红念凡。 “酒神医有礼。”红念凡语气虚弱,却依旧对秦天鸣行礼言道。 见他这副模样,秦天鸣当即将红念凡认成来治伤之人,开口便回绝道:“今日已晚,明天再来吧。” 说着秦天鸣就要关上大门。 红念凡也是一愣,旋即明白是误会自己了,赶忙将门板拦住,急道:“酒神医误会了,我并非前来求医,而是想买下这辆拖车。” 秦天鸣闻言,顺着红念凡示意的方向探头看去,门边确实有一辆装运农物的推车。转眼又看到红念凡身后的无头尸体,也是明白了了红念凡的用意。 不过他并未答应下来,而是出了门,越过红念凡,来到无头尸体旁边。 秦天鸣能感受到,这无头尸体身上还残留着强烈的灵气气息,想必那之前感受到的强大灵气波动,就是此人和他人打斗造成的。 这样想着,秦天鸣动手就在无头尸体上摸索起来,想找到其身上的收纳等物。 见到这一幕,红念凡心下一跳,想起之前张展说这酒神医可能是魔道中人的话。不过他也没有阻拦,觉得灵元等物对他无用,还不如给了酒神医换来推车。 不一会儿,秦天鸣从无头尸体的胸口找出一个金皮乾坤袋,灵气入内一查,不禁眉头一挑,里面除了金银和灵元,还有两个奇特的东西。 一个是一辆辇车,这类东西秦天鸣曾见过贾守贵坐过,不过贾守贵坐的是有一匹独角双翼大马拉拽,这金皮乾坤袋里面的辇车却是只有车厢。 起灵气将之裹了,拿在手中,灵气稍一灌入,顿时明白是何用作,心下不禁微微一喜。这辇车不仅可做飞渡之物,还可当做护身之用。 这与擎武门的记载中,一种名为武霆天云阙的作用类似。只是武霆天云阙是一种巨大的飞渡宫殿,上面布置各种守御攻杀阵法,弟子乘坐其中,不仅坚不可摧杀伤力强,还可作为在外的修行之地,乃正传弟子的护道重器。 秦天鸣没指望过天云阙,这东西要想制作出来,除非是擎武门强盛之时。不过有这么一辆辇车,倒也可为如今的自己守御自身之用。 将辇车放回乾坤袋,秦天鸣又将第二种拿了出来,是一块菱形令牌,正面写“大宏圣朝。”四字,反面写“皇卫张展。”四字 “大宏圣朝?”秦天鸣稍作思索,觉得可能是跟大玉仙朝同一性质的修士国度。 而看到皇卫张展,秦天鸣不禁转头看了眼红念凡,见其那一身服饰,不像寻常百姓,倒像是宫廷太子。 “此人是你什么人?”秦天鸣状似无心的问道。 红念凡始终盯着秦天鸣的动作,闻言倒也没有耍小聪明,如实回道:“是我的贴身侍卫。” “哦?”秦天鸣来了兴趣,奇道:“这么说,你是这大宏圣朝的王爷还是太子?” 红念凡不语,秦天鸣却没忍住一笑,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让他不禁有些好笑:“遇到落难龙子了。” 对他的调侃,红念凡置若罔闻,只是问道:“酒神医,现在能将推车卖于我吗?” 秦天鸣没有回答,而是心中起了别的心思。 如今虽练气中期在望,但往后的境界还需更加珍惜难寻的宝贝灵物,如果能挟持一位大宏皇子,那么就这些灵物,完全可以从这大宏圣朝里得来,如此一来,无疑可以让自己更好的修行,更快的回家。 想到这,秦天鸣无声一笑,起身面对红念凡,问了句:“推车可以送你,不过你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大宏圣朝比大玉仙朝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红念凡顿时心中生出仇怨,还以为秦天鸣在挖苦他,沉默好一会儿才答道:“若不是大玉和大巍勾结,我大宏岂能落到如今的境地?” 秦天鸣眉头一挑,这话无疑是在说,大宏相较于大玉还有那大巍差不了多少。 这让秦天鸣心中打定了主意,回身一把就将无头尸体扔了进院子里。 “你做什么!”红念凡大惊,以为秦天鸣这魔道中人要拿张展的尸身做什么坏事。 秦天鸣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来到他身边,一把抓住红念凡后背,稍微用力,就把红念凡提溜起来,走进了院内。 关上大门,秦天鸣放下红念凡,呵呵一笑:“做什么?呵呵,可曾听闻,挟天子以令诸侯。” 听到这话,红念凡当即想通其中关窍,不过他并未慌张,而是自嘲地说道:“那你的算盘就打错了,我无法修行,不过几十年可活,王兄父皇又岂会受你的要挟?” 这话让秦天鸣有些微怔,他本还以为这些皇家成员不用修行,没想到是这位无法修行。 沉默片刻,秦天鸣问了句:“你没有修行资质?” “然也!”红念凡仿若胜利,一脸傲娇的说道。 “若你有修行资质,大宏方面又会如何对你?”秦天鸣似笑非笑的问道,没有修行资质对他来说不成问题,无外乎炼出几道性命气罢了。 可他这话却引得红念凡开始深思。 在红念凡上面,有一位长公主,一位二皇子,一位三公主。 大宏皇帝红徽,本是想用两位女儿以联姻的方法,与关系稍微缓和的大巍联合的。此时大玉大巍勾结,联姻无有可能了,也让红念凡的两位姐姐参加国事了,但也只不过是让她们领兵打仗,是不会将皇位传给她们的。 而那位哥哥,虽是往大宏继承人的方向培养,但性子急躁,无甚谋略,这让大宏命官们时常感叹。 “莫非天要亡我大宏?为何最为聪慧的四殿下无有修行资质?” 红念凡越想心中越是悲戚。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无法修行!” “我也想与兄长他们并肩作战。” “我也想护佑大宏的子民。” “为何是我,为何偏偏是我没有资质?!” 看着红念凡脸色都有些扭曲,秦天鸣以为是自己的言语刺痛了他,不禁有些失望,心中遗憾道:“原来是个只会气急败坏的皇子,想必一国大事也不会交托到这等人手里,看来算盘是要落空了。” “你走吧,车送你了。”秦天鸣随意一摆手,走向秦雯厢房,研究那大坑去了。 他这一走,红念凡回过神来,想到之前秦天鸣的话,赶忙跑到秦天鸣的身前拦住,并大声地问道:“你有能让我修行的办法吗?” 秦天鸣脚步不停,完全不想理会这等只会无能狂怒的废物,抬手一巴掌就其扇到一边:“别挡我路。” 这一巴掌有些力道,直接把红念凡扇倒在地,脸颊通红,不过他好似忘记了疼痛,赶忙再次爬起拦住秦天鸣。 这一次,红念凡直接跪在了秦天鸣跟前,并乞求道:“求你帮我修行,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秦天鸣看他一眼,见其眼里满是仇恨,以为红念凡是想要为那无头尸体报仇,心中不屑,抬起一脚将其踢到一边,并嘲讽道:“你这等人,满目仇怨,即便有了修为,大宏圣朝会重视你吗?会将泱泱大国交给你这么一个仇恨盈胸的皇子手里吗?” 说话间,秦天鸣走入厢房,再次来到坑边。 这一次秦天鸣没有在上面查看,而是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高度虽然不低,但等秦天鸣双脚落地,也只是双腿微微有些发麻。 到了这里,秦天鸣也是清晰的见到了那块裸露在土层之外的黑石板。上手摸了摸,入手冰凉,顿时看明白其来历。 这是玄冰石,擎武门文献中,此石可自行吸纳灵气,多用于修士传承和修士墓葬,用玄冰石吸纳来的灵气维持其中的阵法禁制。 而这一块玄冰石上明显有一道浅浅的缺口,秦天鸣稍作思索,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莫非秦雯触动禁制,被裹挟了进去?”秦天鸣心中想到,而后盘膝稍一感应,这块玄冰石上虽有灵气气息,但波动极小,还不如当初秦雯刚挖开时强烈。 不过这反而让秦天鸣认定了心中所想,玄冰石其中的灵气涣散,正是说明有人触动了禁制,将其发动了。 “修士秘葬或传承的规模通常极大,这里既然已经被触动,那么整个大阵应该开始不稳定了,其真正的入口当也快要显现了。” 想通了这一点,秦天鸣无奈的同时,觉得也只有等到时候从真正入口进入这道传承或者这处秘葬,才能解救秦雯了。 多待无益,秦天鸣取出黝黑法剑,御剑而上,出了深坑。 回到房间,却又看到红念凡正跪在门口。 秦天鸣不想理会,原地盘坐下来入定,静候大阵入口开启。 红念凡此时冷静了下来,他也不确定秦天鸣手里是否真的有能让他修行的方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宏没有,而这里还有一半的机会。 见到秦天鸣盘膝入定,精疲力尽的红念凡,沉思了一番说辞,缓缓解释了起来。 “我曾经很愤怒,对自己的无能愤怒,对那些打败仗的将军愤怒,对大宏的节节败退,步步退让愤怒。” “酒神医前辈,我是大宏圣朝四皇子,生来便背负着守卫大宏的责任,可惜天不作美,我身为皇子,却无有资质,无法驻守大宏,守卫大宏,甚至心有良策也无人肯听我这么一介凡人的。” “后来我释然了,我开始自我欺骗,呵,想着凡人寿命不过百,我又能愤怒几年呢?” “我开始颓废,整日饮酒作乐,荒废时日。可我扪心自问,我不想如此,不想成为大臣和百姓口中的堕落皇子。” “后来皇兄负伤,国事都压在了父皇的肩上,我想帮忙,父皇却让我离开皇城,让我去大宏外面走走,说是不定会遇到机缘。我知道父皇是想让我置身事外,留下大宏的火种。” “可就算知道这些也没用,因为我是个废人,我没有能力为大宏做什么。” “直到我遇到了您,酒神医前辈。” “我并不确定前辈您是否只是一句笑言,但对我而言,您的话就是死寂黑暗中的一束希望之光。” “我恳求您,求您助我修行,我想为我的国家做出贡献,哪怕是让我身先士卒也无怨无悔啊!” 红念凡话落,头颅深深地埋在地上。 秦天鸣此时也是睁开了双眼,不可否认,红念凡的话触动了他的内心。秦天鸣一路走来是为了回家,红念凡此时的乞求是为了救国,回他的大家。 “我可以帮你。”秦天鸣轻叹一声道。 红念凡浑身一抖,抬起通红的双眼:“前辈您,您真有办法助我修行?” 秦天鸣起身来到红念凡跟前,道了声:“山人,自有妙计。” 第49章 性命残 化生炎 秦天鸣将红念凡拉起,问了一句:“我这里有两个办法可以让你修行,就看你选那个了?” 红念凡顿时做凝神倾听状。 “第一个,炼化这具无头尸体,将其生前的资质转至你身,不过这无头尸体肉身残破,经脉不全,恐怕到时候你的资质也好不到哪里去。”秦天鸣指了指院子里的无头尸体。 此法让红念凡不禁沉思起来,他心中还以为秦天鸣是魔道中人呢,此时这方法也的确像是魔道中人的作风。 可要拿已经死去的张展成全自己,红念凡心中着实有些不愿。 “前辈您第二个方法是什么?”红念凡问道。 秦天鸣始终关注着红念凡的思索时的神情,见其目露不忍,觉得这红念凡人品倒是不错,起码不愿拿自己死去的侍卫成全自身。 “第二个更是简单,你只需给我捉来几个寻常孩童即可。”秦天鸣随口说道。 这第二个方法是秦天鸣瞎编的,主要是为了测试红念凡,看其在死人和新生儿之间,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这个方法让红念凡心中大惊,顿时认为,是要用孩童的性命来助自己修行。他因一直是凡身,对民间人情冷暖深有体会,是万万做不来此事的。 心中好一番纠结,红念凡最后走到张展的无头尸体前跪下,郑重道:“张侍卫,我知道你对大宏的忠诚,你也知道我对大宏的感情,今日,我用你身成为修士,他日,我必将大宏带上东涯第一大国的位置。” 说完,红念凡郑重一叩头。 秦天鸣缓缓走来,问道:“看来你想好了。” “是,死者已逝,生者如斯,张侍卫如若在天有灵,我定不会让他失望。”红念凡起身坚定地说道。 秦天鸣随即提起无头尸体,步入厢房之中,眼看红念凡也要跟进来,秦天鸣道了句:“外面等着。” 红念凡这才止步,站在门外。 秦天鸣走进屋内,将无头尸体放下,就要施展“炼脉化气”。 不过旋即他想到,就算这无头尸体经脉残破,要将性命气练出来起码也得用个一天半天,红念凡一介凡身,还身受重伤,现在又经历大起大落,不吃点东西别再饿出个好歹,毕竟秦天鸣自身是经历过饥饿的,知道那感觉不好受。 想到这,秦天鸣拿出十几两黄金,又取出一件衣服,开门递给他道:“我作法还需要些时间,你换件衣服出去买点东西吃吧,虽是晚上,不过你喊两声应该能叫醒。” 秦天鸣这一提醒,红念凡肚腹顿时发出“咕咕”之声,显是饿的不轻。 接下衣服和黄金,红念凡忽然又觉得,眼前之人真的是魔道中人吗?怎还会关心自己这等凡人? 不过还是道了声谢,去门户打开的正堂换衣服去了。 秦天鸣也不再多管,回屋准备炼脉化气,觉得红念凡能长这么大,现在又有钱,应该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盘坐在无头尸体前,秦天鸣双手按在其小腹位置,徐徐运转炼脉化气。 虽然是第一次施展,但此法也并不难为,只一会儿手掌之下就有丝丝七彩之气冒了出来。 不过这无头尸体毕竟身体残缺,经脉不缺,也许生前资质不错,但现在能提炼出的性命气却极为有限。 待到第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时,秦天鸣也彻底收了神通,不过眉头却有些微皱,因为提炼出的性命气实在少的可怜。 曾经秦雯提炼出的十团性命气中,最小的都有拳头大小,而从这无头尸体身上提炼出来的,却只有核桃大小。 “这点性命气,真能让他有修行资质吗?”秦天鸣捏着这点淡薄的性命气,语气不确定道。 然而很快秦天鸣就下定决心,即便这点性命气不够,自己再去杀几个作风恶劣之人凑数吧。 在秦天鸣心中,已是有将红念凡收入擎武门的想法了。 在擎武门的历代掌门中,也有一位曾身兼二职,不仅是擎武门掌门,还是位于南海六洲中,一座名为莲子岛的岛主。 况且,这红念凡人品不差,又背靠大宏圣朝,收入门中,自己索要修行资源也可以方便不少。 这样想着,秦天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红念凡昨晚买回饭菜就一直留在正堂,此时听到动静,赶忙走了过来。 见到秦天鸣出来,手中还捏着一小团七彩雾团,不禁有些好奇。 秦天鸣并未急着将性命气交给红念凡,而是问了句:“你叫何名?” “晚辈红念凡。”红念凡当即一礼,肃容言道。 秦天鸣点头,自顾自走到正堂,见正堂中多了不少家具,也没挑剔,在正位坐了下来。 待红念凡走进来,秦天鸣默然片刻,这才说道:“红念凡,你应该知道,法不可轻传,宝不可轻授的道理。” 听到这话,红念凡当即保证道:“前辈助我修行,晚辈理当拜前辈为师,等回到大宏,晚辈自与父皇言说,拜前辈为太师。” “这却不必了。”秦天鸣却是呵呵一笑,道:“我如今修为低微,但也贵为一门之掌,你若肯拜入我门下,我不仅助你修行,还会传给你正统法门,如何?” 本以为红念凡身为大宏皇子定会为难踌躇,那料红念凡当即跪拜道:“念凡愿意拜入前辈宗门。” 秦天鸣眉头一挑,有些疑问:“这是为何?你就不担心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 “前辈不知,我大宏虽与大玉大巍分庭抗礼,但朝中上法只有阳属、光属二系功法,除兄长是光土金木四元根可以修习,两位家姐都是朝中老臣弟子。” “念凡自知即便日后步入修行,拥有阳光二属元根的几率也是不大,前辈助念凡步入道途,还传念凡大法,念凡愿拜前辈为师。” “阳光二部?”秦天鸣眸光一闪,他乃阳风水雷木五属元根,空有阳属元根,神通却只有几种极为损耗法力的,倒是可以从大宏圣朝这部阳系功法中学个一两招过来,不然阳系元根岂不是就浪费了。 想通此点,秦天鸣心下暗喜,微微摇头道:“无需拜我为师,只需行掌门之礼,拜入门中即可。” 红念凡大喜,虽知道眼前之人可能是魔道中人,但能让自己修行,那就是大恩之人,并未犹豫什么,当即行跪拜大礼,口呼:“念凡拜见掌门。” 秦天鸣点头,而后屈指一弹,将掌中桃核大小的性命气打入红念凡体内。 性命气入体,红念凡只觉浑身一轻,好似去掉了什么枷锁。 “开窍会吗?”秦天鸣开口问道。 正惊奇的红念凡闻言一点头,道:“掌门放心,入道三步,念凡早已烂熟于心。” “那就开始吧。”秦天鸣点头,取出两枚灵元抛给他,待红念凡盘膝入定,起身来到正堂门外。 秦天鸣对这么一点性命气的作用非常不自信,打算趁着红念凡开窍的时间,再炼几团性命气出来。 “如今李太渊还未苏醒,我虽有查探凡人资质的法子,却不免太过费时。” 想到这,秦天鸣摇头看向蓬爻城城主府的方向,暗忖:“也不知此城城主是不是修士。” 秦天鸣来回踱步,不一会儿想到主意,原地坐下,稍一运转功法,想要探查一番蓬爻城城主是否是修士。 然而这一查之下,秦天鸣不由狠狠地被吓了一跳,蓬爻城中此时的修士没有上百也有八十,且还有不少是他感知不出修为的。 这让他惊讶的同时不免叹了口气:“看来是行不通了。” 而就正在秦天鸣不知该如何做的时候,身后忽地响起红念凡的大叫,只听他大喜道:“掌门,我打开元窍了,我打开元窍了!” “这么快?”秦天鸣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要么资质极差,要么就是无有元根。 起身来到正堂,秦天鸣问道:“感应灵气了吗?” 红念凡连连点头,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这让秦天鸣有些奇怪,桌上那两块灵元丝毫未动,此地灵气又极为稀薄,红念凡是如何感应灵气的? 见秦天鸣轻皱眉头,红念凡将下摆挂着的一块混黄玉佩摘了下来,并解释道:“掌门请看,这是玄黄石,乃天降之物,可吸纳海量灵气储存其中,待修士修行时则会主动供修士取用,掌门对念凡如此大恩,这玄黄石请掌门收下。” 秦天鸣却并未收下,而是一摆手回绝道:“向来是掌门下赐,何来进贡掌门的道理?你自己收着吧。” 闻言,红念凡只好将玄黄石重新挂上。 然而,此时秦天鸣又有些犯了难,红念凡接下来应该要测元根,可李太渊还没苏醒,无法用神识查探。 不过秦天鸣也有他的办法,擎武门文献中什么都有。只见他起指连点,每点一下都有一米粒大小的光点飞出。 不一会儿,秦天鸣身前便漂浮着七颗各色小米粒,代表着风火水土金雷木七属气息,只要哪一颗对红念凡亲近,那红念凡便是何属元根。 不过此法秦天鸣此时使出来有些费力,只能有米粒大小,做完这些,秦天鸣都出了一脑门汗。 “红念凡你过来。”秦天鸣对着红念凡招了招手。 红念凡也知道该测元根了,虽没有见过这种方法,但也没有怀疑,起身走了过去。 刚走没两步,七颗各色米粒中,一个红彤彤的小米粒顿时投向走来的红念凡,在其额头上狠狠一撞。 不过除此之外,直到红念凡来到其余六颗米粒跟前,始终不再出现任何变化。 见此,秦天鸣点头,火属元根无疑,抬手挥散了各色米粒。 “掌门,已经测出来?”红念凡问道。 “火属单元根。”秦天鸣并未因单一元根而扫兴,反而觉得非常不错,只因九大正法中的火系功法不用抄,而是用画的。 听到火属元根,红念凡刚要为自己高兴高兴,马上就听到秦天鸣的使唤:“你去买点笔墨回来,好给你传授功法。” 闻言,红念凡又是一喜,当即答应,小跑出了门。 红念凡回来的也是极快,厚厚的一叠纸加上一套笔墨。 待放到桌上,红念凡便开始磨墨,并问道:“掌门,您怎么称呼?咱们宗门又是什么称谓啊?” 秦天鸣见他磨的差不多,起笔沾墨,抽出一张纸,边画边回道:“我名叫秦天鸣,是擎武门第九十九任门主。” 听到擎武门,红念凡露出思索的神情,道:“擎武门?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秦天鸣并不意外,怎么说擎武门曾经也辉煌过的,有记载在正常不过。 不一会儿,秦天鸣笔落,将纸张拿起吹干,并道:“此为《化生炎霸图》,功法就在其中,对着此图冥想,你所需的功法便可映照入你之心田。” 红念凡听到这话,珍重无比地从秦天鸣手中接过《化生炎霸图》。 “你现在可以开始了,有那玄黄石估计进境不会慢,待过段时间会有秘葬或者传承开启,你还有一位同门困在其中,到时候你如果没有步入练气初期,那就在这等着吧,或者自行离开也行。”秦天鸣说完,便不再打扰他,起身就要走。 “掌门放心,念凡定争取在那秘葬开启前成为掌门助力。”红念凡肃容答道。 “哦?”秦天鸣有些奇怪,问道:“你知道是秘葬?” 红念凡点头,将他所知得消息告知秦天鸣。 秦天鸣听完所有,心中不禁产生不妙之感。照红念凡的话,那么之前余欣口中的秘葬很可能就是这,难怪会有如此多的修士。 更让秦天鸣感到压力的,是那位有道号的雨悠子很可能就在这。这是秦天鸣没想到的,本是为了追擎天剑,哪料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里。 “我知道了,你修行吧。”秦天鸣嘱咐一句,离开正堂。 第50章 洪雷刺青咒 当日再相逢 蓬爻城。 刺青店内。 秦天鸣站在刺青店老板身旁,认真地看着刺青店老板手持工具,在一小伙子后背刺着一头虎形图案。 来此并不是无由,秦天鸣要去秘葬中解救秦雯,那么自身实力必须要武装起来。而如今会的法术也就那么几样,飞行靠御剑,躲闪有凌风步,防御有那辆辇车和一身铜皮铁骨,只有攻杀手段差了点。 秦天鸣思之,现下自己会的,也就《玄雷咒术》中,类似掌心雷的洪雷咒印算是一门强力手段,可这手段需得用灵气为笔,绘画咒文。 每施展一次都要重新绘画,秦天鸣觉得太过麻烦,干脆就想着将这洪雷咒文刺于掌中,也算是永久掌心雷了。 不过又想到如今这一身铜皮,寻常工具怕是刺不穿,只能自己来学习刺青手艺,好用那黝黑法剑自己动手。 “小鸣啊,这刺青是个细活儿,不能急也不能慌,手要稳,眼要准,你且注意看接下来我这步重墨。” 刺青店老板极为细致的教导着,这也是因为秦天鸣交的学费着实不少,够他辛苦几年的收入。 秦天鸣也没想学多么精通,洪雷咒文也并不繁琐,在他看来,也就比掌心雷符文复杂少些罢了,来此只是学个刺青手法。 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刺青店老板终于给这位小伙将猛虎下山图刺完。秦天鸣和刺青店老板人手一面镜子,反照着图案,好让小伙仔细查看结果。 小伙一通看下来,满眼欢喜,笑的嘴都合不拢,连夸刺青店老师傅手艺绝了。 待小伙走后,刺青店今天也就再没来一位客人。 到了晚上,刺青店老师傅也该关店了,将秦天鸣送到门外,耐心嘱咐道:“小鸣啊,这门手艺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用心。” “您老宽心吧,我已是学了个七七八八,算是小有所成吧,这学费交的值。”秦天鸣笑着抱拳,表示已经学会。 “小有所成?哈哈哈,小鸣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这门手艺使了一辈子了,可也不敢说有所成呐。”刺青店老师傅哈哈笑着,连连摆手,显然是觉得秦天鸣在吹牛。 秦天鸣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后与老师傅告辞,回了秦宅。 红念凡还在正堂努力修行,秦天鸣估计,此时应该正在那玄妙境地里捕捉本元之气呢。 手里拿着从刺青老师傅那讨来的调墨碗,秦天鸣步入原先闭关的厢房。 点上灯盏,取出两枚灵元,秦天鸣将之握在手中,将两枚灵元缓缓摩挲成粉倒入碗中。 调墨碗中顿时好似盛放了热水,不断往外冒着氤氲之气。秦天鸣知道这是灵气正在涣散,不敢耽误,取出黝黑法剑划破手指,将血液与灵元粉末搅拌起来。 随着搅拌,正在涣散的灵气逐渐侵入到了血液之中,不一会儿,便得到了一碗满蕴灵气的灵血。 到了这一步,秦天鸣取出黝黑法剑,捏住剑尖,却始终有些下不去手,做了好半天思想准备,这才下定决心。 “这身体终究不是我的,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秦天鸣轻吐一口浊气,用剑尖沾上灵血,而后盯着左掌,旋即快速出手,在手掌上快准狠地连刺数下。 小针扎的感觉传来,秦天鸣不等疼痛蔓延,再次将剑尖沾血,再次施为。 “嘶……” 如此十来次后,饶是秦天鸣也是没忍住,止不住地倒吸凉气。因为担心用力太小刺不破皮肤,几乎每一下都是十成力气,此时只感觉左掌被刺的千疮百孔。 然而定睛一看,成果却让人不禁产生怀疑,洪雷咒文才完成一半。 秦天鸣知道不能停下,否则待会儿只会疼的下不手,捏住剑尖,沾上灵血,再次动作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秦天鸣放下黝黑法剑,拿起放在膝盖上的布巾,将左手掌心多余的血液擦去。 “哈哈,成了!”见到左掌上呈现的,正是暗红色的洪雷咒文,秦天鸣不禁开怀一笑,感觉手掌上的疼痛也稍稍减轻些许。 秦天鸣笑声刚落,自院中响起了另一道更为畅快的大笑。 “我成修士了,哈哈哈,我成为修士了!” 这声音让秦天鸣眉头微微一皱,显是听出是红念凡的声音。心下一动,秦天鸣心中出现一个坏念头,起身打开了房门。 见果然是红念凡正在院中欢喜的蹦跳,秦天鸣当即喝道:“把嘴闭上!” 红念凡一怔,嘴里的笑言给憋了回去,转首看向秦天鸣,马上就朝这边跑了过来,大有抱住秦天鸣感谢一番的模样。 秦天鸣心中一笑,稍微运转灵气,灌入掌心。 掌心先是一热,秦天鸣猛然抬起左掌对准红念凡脚边,而后只见掌心雷光乍闪,一道指粗雷电霎时脱手而出,只听轰咔一声,就劈在了红念凡脚边。 红念凡被这道雷电吓得,跑动的身子一个哆嗦,蹦出去五步开外,而后才心有余悸地看向方才的地方。 那里的地面,已经被那道雷电劈的焦黑一片,正呲呲冒着白烟。 “不错。”秦天鸣心中很是满意,看了看左掌掌心,洪雷咒文刺青并未消失。 “掌门,您,您要杀了我吗?”红念凡完全没了先前那股兴奋劲儿,有些不解地问道。 “念凡说笑了,擎武门人丁本就稀少,我身为掌门,又怎会做这等自毁门楣的事,方才只是试验试验这道法门而已。”秦天鸣朝红念凡摆了摆左掌。 “不说这个,你现在步入练气初期了?”秦天鸣背负双手,问道。 红念凡点了点头,眼中再次涌现兴奋,道:“掌门所传之法极为玄妙,念凡对《化生炎霸图》冥想的时候,脑海中竟出现了一部名为《净世黑炎造化功》的火功。虽然念凡现在只能观看练气篇,但想必之后的篇章,等念凡修为到了,就可以逐步看到了。” 听到此话,秦天鸣心中也很欣慰。 化生炎霸图中有三部火功,分为净世黑炎、净元白炎和净身烈炎。黑炎可焚烧世间一切,白炎可燃寿元,烈炎专毁躯壳。能悟到最为霸道的黑炎,也算是红念凡的运数了。 “既然已经有了功法,就趁着现在秘葬还未开启,修习修习其中的神通术法吧,这个给你。”秦天鸣说着,将之前施展打魂三鞭用的狸筋鞭取出来,扔给了红念凡。 红念凡伸手接住,不过看那模样,明显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此是狸筋鞭,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不过好歹是件攻杀宝具,就赐给你护身了。”秦天鸣摆手说道。 这话说的不仅随意,且极为不当回事,然而红念凡却是眼中一亮,好似捡到了宝贝,大喜道:“攻杀宝具!太好了!我也有自己的法宝了,念凡谢掌门赐宝!” “你不是大宏皇子吗?即便不能修行,难道就没几件好法宝?”秦天鸣不解道。 在他想象中,既然大宏圣朝能与大玉仙朝对等,那么应该不缺法宝之类的东西才是,毕竟大玉兵卒,那可都是人手一把相当于宝具的宝刀。 “掌门您有所不知,我大宏虽与大玉大巍分庭抗礼,但在三国中实在偏向弱势,法宝也都赐给保家卫国的战士了,念凡之前一介凡人,哪能擅自把握法宝啊。”红念凡有些悻悻地说道。 “难怪……”秦天鸣点头,怪不得这红念凡一点大国皇子架子都没有。 想到这,秦天鸣不禁有些担心,这大宏圣朝真的能拿出自己所需的修行资源了。 “掌门,那我去习练神通了。”红念凡见秦天鸣沉思,忽然开口说道。 “去吧。”秦天鸣一摆手,将红念凡打发走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套石椅石凳,秦天鸣坐在石凳上,思索着在秘葬中可能遇到的情况。 秘葬中未知数着实太多了,且其中布置的阵法禁制,通常是奔着将闯入者性命留下的打算。再加上进入其中的修士不会少,秦天鸣实在是担心,凭自己和红念凡两个练气修士能不能在其中活下来。 “哎……” 一声长叹,秦天鸣不禁有些想念起,时常给自己出谋划策的李太渊。 “也不知道李太渊什么时候能苏醒。” 夜色下,秦天鸣倚靠着石桌,望着天中月牙忧心着。 然后只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院子外就忽地响起杂乱的跑动声。 秦天鸣本并未当回事,以为是城中的浪荡青年,晚上喝多了酒发酒疯呢。 在跑动声来到门口时,猝不及防间,大门忽然被从外撞开了,并有三位男子冲了进来。 这三位男子撞开大门后,连坐在院子右侧的秦天鸣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直奔左侧厢房跑了过去。 而此时的秦天鸣已经站起,正一脸惊讶之色,无他,只因这三位男子其中的两位,正是当初照顾过自己的靳斯和偃月君! 秦天鸣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从左厢房中传出来慌张且急切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进不去了!为什么进不去了!” 这个声音让秦天鸣眉头一挑,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在这院中住的挺久那人。 此时红念凡也从正堂跑了出来,有些懵的看了眼传出声音的左厢房,而后看向站在右侧的秦天鸣。 “不必多言,跟我来。”秦天鸣摆手示意刚要开口的红念凡,而后带着他来到左厢房门口。 厢房里现在只有一人站在坑沿儿,秦天鸣对他也很熟悉,猜想另外两人应该都已经下到了坑底。 “偃月大哥,好久不见了。”秦天鸣站在门口,朝屋里站在坑沿儿的人微笑说道。 偃月君显然注意力都在深坑里,听到这话明显一愣,而后才缓缓转头看向秦天鸣。 “你,你是,秦兄弟?”偃月君冷峻的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缓步走到了跟前。 “你成为修士了?还是练体修士!”偃月君难掩惊讶之色。她知道之前那座城邑极其荒僻,除非秦天鸣是天纵奇才,否则无有可能感应到灵气。 “小弟当初久久等不到三位大哥回来,之后钱财耗尽,无奈踏上乞食之途,后来,也算是有了些机遇。”秦天鸣语气感慨,将经过大概一说。 偃月君听到这话不禁面露愧疚之色,歉言道:“秦兄弟,实在对不起,当初我们本想第三天回去,但那东方宿被大玉贼子蛊惑,临阵倒戈,害的靳道友深受重伤,这才未能在约定时日回去找你。” 说着,偃月君竟是对着秦天鸣深深一鞠,表示歉意。在偃月君看来,当初是她三人将身为凡人秦天鸣带出来,但却没有照顾好,心中很是内疚。 而听完偃月君这通话,秦天鸣觉得,这估计是他听到偃月君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且他知道偃月君真实身份是女子,想搀扶起偃月君的手,伸出一半又收了回来。 此时才发现,偃月君也才不过练气后期,而深坑中的靳斯更是只有练气中期。这让秦天鸣不禁对他们有些佩服,这等修为,就有勇气与大玉这样的庞然大物作对。 这时,靳斯背着彭雨缓缓从深坑中飞了上来。 两人本来都是眉头紧皱,然而在看到秦天鸣和红念凡时,靳斯顿时一愣。放下彭雨,有些不敢相信地走到秦天鸣跟前。 第51章 自知天命传衣钵 促膝长谈至破晓 秦天鸣眉头微皱,因他看到在靳斯脸上,有一道几乎占据半边脑袋的疤痕,让本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此时显得有些许狰狞。 而靳斯来到秦天鸣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秦天鸣两眼,这才结结实实给了秦天鸣一个拥抱。 “秦兄弟,真是你啊秦兄弟,是我失约了,是我对不住你啊!”靳斯竟是有些哽咽地说道。 “靳大哥千万不要自责,小弟如今完好无缺,况且,也得了不少机缘。”秦天鸣安慰似的拍了拍靳斯的后背。 靳斯这才放开秦天鸣,看着他那一双金色瞳孔,惊讶的同时,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是啊,秦兄弟如今的气息都已经超过我了,想来是得了福缘的。” 就在这时,彭雨忽地朝站在门外的秦天鸣红念凡跪了下来,脸色悲戚地喊道:“两位仙长大慈大悲,酒神医还困在那什么大阵里,求两位仙长施法解救啊!” “大阵?”秦天鸣心下一跳,暗叹一声,果然是被秘葬阵法困住了。 靳斯也是想到了要紧之事,赶忙问道:“对了秦兄弟,一位名叫秦雯的道友,施展神通将我等三人送了出来,让我等来找一位名为老秦的道友,你既然在这,是否知道这位……” 说着说着,靳斯忽然双眼一瞪,问道:“莫非秦兄弟就是……” 秦天鸣哈哈一笑,拍了拍靳斯的肩头,道:“靳大哥莫要慌张,秦雯正是我之义妹,若只是陷在困阵之中,其有所修习的功法傍身,定然不会轻易出事。” 既然秦雯都有能力将靳斯等人送出那大阵,秦天鸣估计,应该不是一座诛杀之阵。 而《玄佛重金》中的一道名为玄佛宝光的护身神通,练气修为亦可施展,其守御能力,足以位列九大正法诸多神通的前三之列。 靳斯见秦天鸣如此放心,又因为其练体修为是在场最高的,也就稍稍放松下来。毕竟连将他们送出来秦雯都说来找他,那么除了相信秦天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这秘葬我估计再有个几天就会真正开启,倒时我等便可以进入其中,将秦雯解救出来了。”秦天鸣出言劝慰道,让靳斯偃月君二人不要担心。 又看到长跪不起的彭雨,秦天鸣伸手将其拉起,道了句:“这位兄弟,你且先回吧。” “我……”彭雨想要反驳,但他方才在大阵中也的确没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是秦雯护着他可能已经死了,只好悻悻而走。 “彭兄弟请留步。”就在彭雨即将走出大门时,靳斯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并追上了彭雨。 秦天鸣也是和偃月君红念凡走了过来。 “仙长。”彭雨回身恭敬地说道。靳斯偃月君二人也算是对他有恩,在那阵中对他多有照顾。 靳斯嗯了一声,极为欣赏的看着彭雨,竟是问出一句:“彭兄弟,我问你,你可愿成为修士?成为如我等一般的人物?” 此话一出,彭雨顿时眼中闪亮。他自小便想要做一位横刀江湖的人物,这几日在那大阵中见到的光怪陆离,神通法术,着实让他痴迷不已。 “草民愿意啊!”彭雨大声回道。 “好,我可将一身衣钵尽数传授于你,但你需现在拜入我门下。”靳斯爽快地说道。 秦天鸣听闻此言有些不解,靳斯也才练气中期,这个时候收徒,那么徒弟日后一部分的因果也要落在他这个师尊头上,于此时修为尚浅的靳斯太过不利了。 刚想出言提醒,身旁的偃月君忽地拉了秦天鸣一把,并使了个眼色,将秦天鸣拉到一边。 这让知道偃月君真实性别的秦天鸣多少有些不自然。待秦雯停下,问道:“偃月大哥,靳大哥他难道不知太早收徒对自身不利吗?” “非也,秦兄弟。”偃月君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和靳道友谁都没料到东方宿会倒戈大玉,在靳道友背着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其用一件名为碎元钉的玄器将靳道友重创,此玄器恶毒之极,导致靳道友元窍出现裂痕,此生恐无有可能再进一步了。” “竟是如此!”秦天鸣完全不敢相信,那东方宿他虽然当初就看出此人心眼太小,但也没想到,其竟会对一直背他行空没有任何怨言的靳斯下手,当真是个恩将仇报,比自己还要小人的小人。 “靳大哥身后没有宗门吗?”秦天鸣叹了一声后问道。 “靳道友是七炎宗弟子,七炎宗当初只差一步便可位列十六玄门,只可惜还未完全兴盛便被大玉覆灭。如今靳道友虽有复兴七炎宗之心,但命运弄人,靳道友身为这等火功昌盛宗门的弟子,却没有火属元根,反而身具水属元根。” 偃月君也不知道经历什么,当初冷冰冰的性格,如今也变得话多了起来。 秦天鸣又是一叹,当真是命运弄人。 而此时,彭雨已是对靳斯行了拜师大礼,靳斯也将七炎宗的事情告知了彭雨,并乾坤袋中的功法和几枚灵元都交给了他。 “我徒,去吧。”靳斯看着彭雨,满意地点了点头。 “恩师珍重,弟子定不忘所托,以重振我七炎宗山门为己任。”彭雨郑重的对靳斯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开了秦宅。 见彭雨带上秦宅大门,靳斯又重新恢复面露微笑的常态,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红念凡,笑着一拱手道:“在下靳斯,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红念凡赶忙回礼,道:“在下红念凡,见过靳大哥。” 听到红念凡的名字,靳斯不免一愣,开口奇道:“姓红?” “莫非你是……”偃月君也是眉头微蹙。 秦天鸣一看这情况,担心大宏圣朝也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赶紧解释,笑道:“我来为两位大哥引荐,念凡是我擎武门弟子。” 果然这话一说,被靳斯盯着浑身发紧的红念凡也是赶忙接住话茬,道:“对,我是擎武门弟子。” “擎武门?”偃月君明显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靳斯就不一样了,惊讶道:“竟是擎武门?这么说,秦兄弟你得的机缘,是擎武门的机缘?” “不错,靳大哥,小弟当初误打误撞,误入了一道传承之内,侥幸获得了一道擎武门留下的传承。”秦天鸣干笑道,还好将红念凡的事给揭过去了。 见偃月君不解,靳斯当即半惊叹半解释道:“擎武门我在典籍中看到过,乃是近百万年前,如天上烈阳般的无双存在。据说,澜庭上界本并非此名,而是擎武门第一代掌门擎天祖师,以绝对实力成为天主之后,这才更名为澜庭。” 这话让秦天鸣也是吃了一惊,擎武门文献中倒是没记载这事,难道是不屑记载这些虚名? 偃月君闻言,也是由衷的对秦天鸣贺道:“未想秦兄弟能得如此天大机缘,恭喜秦兄弟了。” 秦天鸣则趁机拉拢人才,对偃月君半开玩笑地笑道:“偃月大哥要不要加入小弟的宗门?” 偃月君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摇头微微一笑,道:“秦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曾经立过誓言,不为恩师报得血仇,终生不为自己而活。” “哈哈哈哈,秦兄弟的算盘打的倒是挺响,我当初可用尽办法,可都没能把偃月君道友拉进宗门。”靳斯指着秦天鸣大笑道。 秦天鸣也是有些尴尬,为了转移话题,便将靳斯二人请到了院子右侧的石桌石凳上。 一番了解,这才知道了靳斯二人为会出现在那大阵里。 东方宿倒戈之后,靳斯二人被近十位大玉兵卒追杀,其中更是有一位筑元期高手,靳斯脸上的疤痕便是拜这位高手手中的宝刀所赐。 而让秦天鸣有些意外的,是靳斯与偃月君逃到当初碰到自己的山下时,被大玉兵卒打落云头,掉落到了一条满是尸体的沟里。 那沟中好似有什么东西,靳斯二人砸落后,忽地爆发一道黑光将二人吸了进去。虽然逃过了大玉兵卒的追杀,但也因此误进了秘葬之中。 靳斯二人在秘葬里不知待了多久,始终找不到出口,直到秦雯和彭雨二人忽然出现,触动了又一个大阵,将四人困住了。 后来秦雯将他们送出大阵,靳斯偃月君发现到了一条大江之畔,后得彭雨告知,出现的地方是在蓬江岸边,这才由彭雨带路来到的秦宅。 听完靳斯的讲解,秦天鸣都不禁有些错觉,合着这秘葬气息最初的泄露,是从那条抛尸沟传出来的,那这秘葬得多大范围? “可以肯定的是,这处秘葬之主生前定是一位魔道中人,秘葬中的污秽浊气浑阴浊气,更有那精粹浊气皆是浓郁之极,只有魔道中人,炼宝或者布阵才会用如此海量的浊气。”偃月君补充道。 秦天鸣点头,这秘葬真是太大了,想要准确找到秦雯,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只盼到时候从左厢房那里进入,能距离秦雯近些。 “既然已是定下,那靳大哥和偃月大哥就先在小弟府邸住下,若是缺少灵元恢复,可尽管跟小弟开口。”秦天鸣心中稍定,有了靳斯和偃月君,那无疑要比自己跟红念凡两人去救秦雯成功率大太多。 此话一出,靳斯与偃月君对视一眼,前者尴尬一笑,道:“秦兄弟,实不相瞒,我与偃月君道友的确是已经山穷水尽了。” 秦天鸣则哈哈一笑,起一道灵气稍一捯饬,取出两个乾坤袋放在桌上,并伸手请道:“两位大哥尽管取用。” 见此,靳斯也不客气,拿起一个灵气入内一查,着实是一惊,讶道:“一千枚上等灵元?秦兄弟好生阔绰。” “诶,不过是一些宗门福泽罢了。”秦天鸣摆了摆手,说的也是实话,的确是擎武门法门换的。 而偃月君此时双目一凝,闪电般出手,将秦天鸣摆动的左手一把抓住。 秦天鸣不禁一愣,心里有些不自然,急忙问道:“偃月大哥,你这是?” 偃月君双目凝注在秦天鸣左手掌心片刻,这才放开,道:“秦兄弟勿疑,是我看错了,我以为你手上的图腾是灵教纹图。” 灵教纹图秦天鸣也在李太渊那听过,闻言不由一笑,道:“此乃擎武门咒术,两位大哥且看。” 说着,秦天鸣抬起左掌,对着院中许多酒坛中其中的一坛,稍一灌入灵气,顿时一道雷电劈斩而去。 几人只听咔啦一声,那酒坛子便被劈了个粉碎。 这一手引得靳斯连连鼓掌,道:“这道雷法发动如此之快,威力也是不俗,不愧是擎武门之法,当真了得!” 偃月君亦是点头,在她心中与当初一样,认为秦天鸣的遭遇和她一样,都是至亲之人被大玉所害,此时见到秦天鸣可以独当一面,也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还请两位大哥暂先恢复灵气,之后我们再商谈进入秘葬的细节。”秦天鸣起身说道。 眼看着天色即将破晓,已经聊了一夜了,靳斯和偃月君也是起身应下,与秦天鸣告辞后,便在后院偏房住下了。 因为红念凡留在这担心被看破身份,所以秦天鸣在邀请靳斯二人入座石凳时,便让其回屋习练神通了。 此时,院子里再次只剩下了秦天鸣一人。 可能连秦天鸣自己都没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不可避免的,与这个世界中的人或事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楚的联系。 第52章 秘葬前路尽迷惘 第二天,青天白日。 蓬爻城看似与往日并没有任何不同。 秦宅大院,一位灰衣青年手持状似麻绳的狸筋鞭,耍的是虎虎生威,动作干练。 “念凡,你这皇子当的确是有些屈才了,以我看,不如走街卖艺,赚个好大名声。”秦天鸣坐于右侧石凳,端着一碗清酒打趣道。 听到此话,正挥鞭起舞的红念凡缓缓停下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掌门您别笑话我了,念凡这也是照着以往见到的,那些卖弄武艺的武夫样子照葫芦画瓢。” 秦天鸣浅浅抿了一口清酒,含在嘴里点了点头,等了会儿才一口咽下,道:“行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掌握净世黑炎的神通吧。” 说着,秦天鸣抓起放于石桌上的酒斛,不由分说便扔向站在院子中央的红念凡。 红念凡刚想找个目标给秦天鸣展示,见到酒斛飞来,当即大声应下,凝神注目起来。 待酒斛飞到二人之间,红念凡并起食中二指,对着空中的酒斛一指,旋即就见一条黑绳自他腰间环绕而出,而后犹如一条长虫般咬向酒斛。 在秦天鸣的注视下,两者相撞,却并未产生任何声响,只那酒斛被穿透出一个指粗小洞,周围留有黑炎附着,降落之势却是未减。 不过不等酒斛砸到红念凡头上,其上附着的黑炎就将酒斛烧了个精光,一滴酒水都未能落下。 见此一幕,红念凡双目中顿时展露喜色,邀功似的朝秦天鸣问道:“掌门,念凡这一手怎么样?” “还算不错。”见到这无声无息的一幕,秦天鸣点头赞许道。 他能看出来,这只是红念凡使用少许灵气施展而出,并非全力。 “哈哈,都是掌门给的功法实在太好,念凡起先也不敢相信这黑炎能有如此威力。”红念凡哈哈大笑着跑来秦天鸣跟前坐下,话语间满是满足。 “那是自然,擎武门现下虽落魄了点,但曾经乃是位于世间巅峰的存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谁家的功法都能比的。”秦天鸣呵呵一笑,看着擎武门人数逐渐多了起来,心下不禁产生一些成就感。 接下来,红念凡又向秦天鸣展示了几手黑炎的变化神通,无一例外,皆属于攻杀极强的手段。 这让秦天鸣皱眉的同时起身说道:“你现在施展神通杀向我,让我来检验检验。” “掌门,这,这怎么行?”红念凡大为不解,起身问道。 “呵呵,让你杀就杀。”秦天鸣极为自信,几步和红念凡拉开距离。 红念凡看秦天鸣这架势,也不像是和他开玩笑,只好走到秦天鸣对面,好心嘱咐道:“掌门,这黑炎碰着就烧,扑不灭的。” “这我自然知道,况且你觉的,你能碰得到我一根指头吗?”秦天鸣略带傲气说道。 “难道掌门是为了试试我的实战能力?”红念凡如此想到。 “掌门,您可要当心啊!”红念凡再次不放心的叮嘱道。 “行了别磨叽,出手吧。”秦天鸣连连摆手,那模样,完全不将红念凡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红念凡也不再犹豫,当即功法一运,并指对着秦天鸣一指。一道手臂粗细的黑炎顿时出现在侧,犹如大蟒苏醒,悍然扑向秦天鸣。 然而下一刻,红念凡就惊呆了,黑炎扑向的地方,方才还站着的秦天鸣竟是不见了人影。 还不等红念凡有所反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提醒:“我如果要杀你,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红念凡双眼一瞪,就要回身,却猛地听闻一道轰咔声响,身形还没动,一股大力就将其打倒在地,并伴随着屁股上传来的灼灼剧痛。 趴在地上的红念凡疼的龇牙咧嘴,回头望去,秦天鸣稳稳地站在身后,正对自己抬着左掌。 秦天鸣收起左掌,道:“别人可不会站在原地等你施展杀招,拳头硬,打不着人一样没用。” 这话说完,红念凡爬了起来,摸着屁股有些悻悻地道:“掌门教训的是,是念凡有些得意忘形了。” 秦天鸣点头,指了指那边还在燃烧着的黑炎:“把火收了,再去练练神通,等进了秘葬,我可能就照顾不到你了。” 闻言,红念凡这才明白秦天鸣的用意。抬掌将黑炎收回来,对秦天鸣行了一礼,便回了正堂中入定修行去了。 秦天鸣则坐回了石凳,并顺手在院子中拿了坛子酒。 “都说酒是消愁良药,秦雯还有什么愁心事不成?”秦天鸣摇头一笑,给自己倒了一碗清酒,却并未喝下。 靳斯偃月君二人可能是劳累太过,这一日都未曾出来。 直到傍晚时,坐于石凳闭目的秦天鸣蓦地睁开双眼,转首看向大门。 外面街道不知为何吵闹的起来,马蹄声、孩童声、高喊声嘈杂在一起。 紧着这,秦宅大门被人敲响,并伴随着一道声音响起:“几位仙长,草民能进来吗?” 听到这声音,秦天鸣起身来到门口,开门一看,果是彭雨站在门外。 见到秦天鸣,彭雨当即一鞠躬,道:“仙长安好,草民求见恩师。” 秦天鸣一点头,让开门户,道了句:“在后院偏房,你自去就行。” 彭雨闻言道了声谢,有些急忙地跑向了后院。 秦天鸣并未关上大门,而是朝左右街道看去。 街上的人们不知为何,每家每户门前都一辆或者数辆马车,看那模样,像是要搬离此处了。不过并非人人乐意,大多人脸上都是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看到这情况,秦天鸣一时也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两步上街,拦下了一辆由一位满脸怨气的汉子赶着的马车。 “这位大哥,不知这是要去哪?”秦天鸣开口问道。 汉子本就怨气冲天,这会儿又被秦天鸣拦下,刚要发火,见到秦天鸣将几块金子放在了身旁,这才心下稍缓。 “别提了,城主申时下令,让城民戌时前搬离蓬爻城。”汉子极快地将金子塞入怀中,语气不满地说道。 听闻此言,秦天鸣眉头一挑,不解地问:“蓬爻城如此繁华,城中百姓更是成千上万,两个时辰岂能够用?” “这有什么办法,城主算出今晚蓬爻城有大难,又从没算错过,这时间不够用也得走啊!”汉子一脸无助地嚷道。 “今晚?”秦天鸣眸子闪了闪,捕捉到了这一信息。蓬爻城城主是大玉修士他知道,想来,应该是大玉来人了,让蓬爻城城主下令的。 “如此说来,今晚应就是秘葬开启之时了。”秦天鸣双手抚摸着拉扯马车的马匹,凝眉思索着。 “我说兄弟,你要没别的事的话,我可就走了。”赶车汉子无奈道。此时已近酉时,要不是秦天鸣给的太多,他早就挥鞭驱赶了。 秦天鸣也是回过神来,退后让开道路,抱拳道:“一路好走。” 旋即,秦天鸣回了秦宅,刚巧见到靳斯偃月君彭雨三人。 见到秦天鸣从外面回来,靳斯与他对视一眼,微微一点头,而后对彭雨说道:“徒儿,日后要好生修行,凡事要留个心眼,切不可轻易相信他人。” 彭雨狠狠一点头,道:“弟子记下了。” “去吧。”靳斯拍了拍彭雨后背。 待彭雨离开秦宅,秦天鸣三人来到石桌前坐下,靳斯首先开口:“想必秦兄弟方才已是打听了什么回事。” “是的,靳大哥,看来就在今夜了。”秦天鸣点头道。 靳斯亦是点首,而后想起什么,问道:“红道友如何了?” “靳大哥无需担心念凡,他随时可跟我等行动。”秦天鸣笑道。 “如此就好,我等修为终究太浅,扔在那还不知有多大的秘葬里,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多少浪花,所以我和偃月君道友商议,救出秦雯道友后,我等需以尽快离开秘葬为首要目的。”靳斯看着秦天鸣说道,毕竟秦天鸣属于这里修为最高者。 “此也是小弟要说的,秘葬里虽机缘不少,但也需以性命为先才是。”秦天鸣闻言点头,并无意见。 “如此就好。” 商议定下,靳斯又厚着脸皮向秦天鸣讨来些许灵元,之前给的,都被他赐给新收的弟子彭雨了。 等待的时间里,靳斯显得心事重重,秦天鸣之前拿上桌的酒坛都被他喝光了,且还在不停地从院子中央拿来新酒坛。 秦天鸣本以为靳斯只是过过嘴瘾,没想到酒过三巡,靳斯竟是有些醉意,脸颊微红起来,最后更是直接趴在了石桌上。 对此,不会喝酒的秦天鸣表示不解。 “对了秦兄弟,不知煞童还在你手中吗?”偃月君忽然问道。 听到这话,秦天鸣不由怔了怔,这才回想起来,一直装在乾坤袖袋中的小女婴,曾被靳斯三人错认成煞童。 稍一回想,秦天鸣叹道:“我当初从那座城离开时,就已将胞妹遗体安葬了。想着,我日后到处奔走乞食,总不能让胞妹也不得安宁。” “秦兄弟勿怪,是我失言了。”偃月君赶忙告歉道。 她能看出靳斯已心存死志,担心下了秘葬后,靳斯会不要命,这才想着若有煞童帮助的话,几人的处境也能稍稍缓解。 “无碍,死者已逝,生者如斯,我们还需努力活下去。”秦天鸣回应道,心中却不免狐疑起来。 之前要么是在修行要么是在路上,险险忘记复活小女婴的事。李太渊曾说小女婴只是与煞童相貌相似的尸煞,可秦天鸣遍寻擎武门文献,始终找也寻不到李太渊说的,尸煞内会留存残魂的说法。 小女婴体内有没有留下残魂,秦天鸣现在没办法知道,但李太渊用神识探查想必知道。李太渊又没必要欺骗自己,这么一想,秦天鸣稍稍放下心来。只要小女婴体内留有残魂,那么他就要办法帮其补全魂魄,再造肉身!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面的嘈杂声响逐渐平息,整座蓬爻城不久陷入了沉寂。 偃月君瞧了瞧黑透的天色,稍一掐算,而后道:“已经亥时了。” 秦天鸣嗯了一声,道:“看来就要快了。” 说完,起身来到靳斯身后,抬手盖在其后背,灵气稍一灌入,顿时将之一身酒气化去。 “靳大哥,该醒醒了。”秦天鸣轻拍靳斯后背,轻声唤道。 靳斯悠悠转醒,看了眼身旁的偃月君,又回首看向秦天鸣,这才发觉天色也是很晚了。 “哎呀,差点误事!”靳斯一拍脑门,懊恼道。 秦天鸣见此,刚要宽慰几句,自身后大开的左厢房中,突然刮出一股猛烈阴风,将他的身形都带了个踉跄。 阴风彻骨,连秦天鸣练体二层都能感受到一丝寒意。 “这是……”靳斯站起身,双眼凝望着左厢房,一道幽黑光柱自左厢房顶透发而出,直冲天际。 “看来靳大哥醒的正是时候。”秦天鸣笑道,而后朝正堂喝道:“念凡,该走了。” “你们看!”偃月君忽然指着秦宅之外的半空喊道。 闻言,秦天鸣和靳斯转头望去,皆是瞳孔微微一缩。 城中至少十几处地界,一道道幽黑气柱冲天而起。那最为粗壮的一道,看方向,正是在蓬江之中。 “掌门,这……” 红念凡此时赶了出来,本是看着左厢房的气柱,等看到外面的景象,不禁怔在了原地。 见他出来,秦天鸣对其一招手:“进秘葬。 然后,秦天鸣与身侧靳斯二人相视一眼,当先朝左厢房走去。 第53章 是真是假 来到厢房门口,四人皆在一瞬间感到了一股猛烈地吸拽之力,身形不由自主地向着气柱挪动。 红念凡不明就里,下意识就想运功抵抗。 见红念凡身形定在原地,秦天鸣轻拍他的肩头,道:“无需抵御,这正是进入秘葬的方法。” 秘葬中所布置的阵法禁制,最外一层通常都会设下一座吞吸灵气的阵法,以此来维持其他阵法禁制的运转。而修士一身灵气,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这吞吸灵气的阵法所吞吸的目标。 秦天鸣稍作解释,红念凡这才停下运功,任由这股吸扯之力拉拽自身。 靳斯偃月君二人更是不做抵抗,早已来到了气柱不远。待秦天鸣与红念凡到了身边,靳斯便说道:“三位,我等进去吧。” 几人都是点头,秦天鸣却是抬手拦下:“且慢。” 刚要动身的靳斯一顿,回首问道:“秦兄弟,可是有什么发现?” 偃月君也是看了过来。 “靳大哥,偃月大哥,这秘葬里面广大无比,以免进去后有人无意间陷入阵法失散,请容我在你们身上下一道小法术,可让我准确的知道你们的位置。”秦天鸣郑重说道。 这事也是方才见到红念凡不明真相,想到进入秘葬后,想不到的事还多,这才开口提议。 一听这个方法,红念凡艰难移步来到秦天鸣身侧,强撑道:“掌门,先给念凡打上法术吧,我快撑不住了。” 秦天鸣转眼看向红念凡,见其在气柱近侧,咬紧着牙关在支撑,恐怕一松力气,就要被吸进去。 见到这情况,秦天鸣知道是红念凡步入修行不久,还不能自如运用灵气,没有犹豫,抬手在红念凡额头拍了一下,道:“好了,你先进去吧,待会我会找到你的。” “掌门,那我就先进去等你了。”红念凡说完,嗖地一下就没入了气柱。 而靳斯偃月君见此,也只是稍做思索,便同意了秦天鸣的提议。 他们在秘葬中待的时间长,深知其中的凶险,某一次两人并排走着,靳斯只是停下准备探查环境,稍一感应,就先一步困在了突然出现的迷宫里。 看到靳斯二人同意,秦天鸣依次在他们额头一点,而后道:“靳大哥,偃月大哥,我们走吧。” 靳斯偃月君一点头,与秦天鸣一同放开抵御,接连被吸了进去。 因没有动用丝毫灵气,秦天鸣只觉得天旋地转,周身一片幽黑,连金瞳都不能将之看破。 所幸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随着眼前大放光明,秦天鸣稍稍眯了眯眼帘,再看清时,却惊疑的发现,自身来到一处风和日丽,微风徐徐的山头。 这情况他心中早有准备,猜测自身应是被吸入到了一座迷阵,只要搞懂这迷阵的运转方式,就能轻易走出去。 秦天鸣心下一感,却让他不由的心中一沉,方才打入几人体内的叩心雷锁印,竟丝毫感应不到。 这只能说明,只有自己掉到了此阵之中,其余人已经被阵法隔绝了。 知道了这一点,秦天鸣自嘲笑道:“没想到是我陷进来了。” 不过秦天鸣也不慌张,虽然他不懂阵法,但是擎武门文献中记载,所有阵法转运都有一个阵眼,依靠着阵眼中稳定的灵气来维持阵法运转。 只需找到这个阵眼,虽然以目前的实力无法破坏掉,不过将其打乱个一时半刻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阵眼可以出现任何地方,秦天鸣想到这乃是一处秘葬,秘葬主人应该不希望他人破阵而出。所以猜测,这阵眼很可能会设在八门之一的死门方位,如此一来,即便知道阵眼所在,困在阵中的人也会因死门无有生路而不去找寻,被永远困在其中。 固然秦天鸣也不懂八门方位,不过这不妨碍他每个方向都查探一遍。 只是循着一个方向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山崖时,秦天鸣却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 山崖对面是一座崎岖山头,在那山头的周边,赫然是一座颇有规模的道观。道观的模样秦天鸣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寂雷观。 “那是……雷鸣山?我回来了?”秦天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山崖上,朝周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在看到雷鸣山下,有一片炊烟袅袅的小山村,秦天鸣确信了,自己真的回来了。 心中迫不及待,秦天鸣想都没想,直接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咚! 这一下的结果,是被摔晕在了崖底。 再醒来时,秦天鸣是被额头剧烈的灼烧烫醒的。 秦天鸣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一愣,一位面带嫌弃的六旬老者,此时正手拿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从他的额头前拿走。 见到老者,秦天鸣顿时红了双眼,猛地掀开被子就从床上爬起来,而后给了老者一个熊抱。 “师父,我还以为,再也见到你了……”秦天鸣哽咽着,带着哭腔。 这么一下差点让老者手里的米粥洒了,不过老者显然有功夫自身,虽被秦天鸣猝不及防的熊抱推了个踉跄,不过手里的米粥只是微微一晃,并未洒出一滴。 听到秦天鸣的话,老者本嫌弃的神情一变,成了一脸愤怒的神色。 “你这劣徒!是不是做梦都盼着为师出事呢!”老者力气不小,跟提溜小鸡仔似的将秦天鸣一把揪开。 秦天鸣被推到床上坐下,听到老者的责备却是毫不在意,嘻嘻笑着接过老者的米粥。 “不好好练功,你一天天瞎跑什么?”老者一甩袖子,就要走出房间。 突然老者想到了什么,也不回头,便说:“对了,秦老爷子昨天来了一趟,说是想你了,让你下去陪陪。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想的,既然舍不得玄孙,那还送上山来作甚。” 说完,老者嘟嘟囔囔地走了。 秦天鸣一听这话,心中一阵温暖,完全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之中。忍着烫喝了两口米粥就出了门。 也不管老者能不能听见,秦天鸣习惯性的跑到道观门前,朝里面大喊一声:“师父,我下山了,赶明儿我就回来了。” 喊话完,也不等来老者回话,秦天鸣风风火火地就朝下山的栈道跑去。 到了山下,看着进村的道路,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走在进村的路上,秦天鸣循着记忆,轻车熟路地往家里走。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叫骂声:“老秦!你怎么又下山了,不怕那老道跟揪孙子似的给你逮回去啊?” 听到声音,秦天鸣回头看去,是个胖子背着书包,坐在一辆牛车上对他挤眉弄眼。 见到这位,秦天鸣先是一愣,而后弯腰捡起几块石头子,一边扔一边骂道:“关你蛋事,老子想下山就下山。” 说完,秦天鸣又问道:“二蛋子,你放假了?” “嗯,你他奶奶的别扔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找你算账!”二蛋子扯着书包当挡箭牌,所幸牛车不一会儿就越过了秦天鸣。 见他远去,秦天鸣丢掉手里石子,想到方才二蛋子对自己的称呼,不禁有些失神。 待走到一户人家前,秦天鸣转头一看,从窗玻璃上映照出来的自己,是一位留着平头的小青年,这正是他原本的模样。 “或许,只是做了场梦吧。”秦天鸣自我安慰道。 这样想着,秦天鸣不一会儿来到了朝思暮想的家门口。 看着茂密的葡萄藤从院墙里爬出来,秦天鸣两步进到院子里。院子里正有一老者跟一灵动女子下着棋。 看着这两人,秦天鸣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两人也是发现了他,老者满脸皱纹,眉毛都白了,显是年岁不小,看到秦天鸣站在门口,和蔼地一笑道:“小鸣回来了,正好,太爷也累了,你来和小钰下这一盘吧。” 老者说着就要起身,跟她对弈的女子却是不乐意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顿时一瞪,嗔道:“大太爷,你分明是对不过我要跑。” “哈哈,老了老了,下不动喽。”老者笑着起身,对秦天鸣招了招手。虽是老迈,却并不佝偻,自顾自的就回了屋子。 女子名为姜钰,此时见到秦天鸣,没好气地一指对面,道:“你过来,跟我下棋。” 秦天鸣自是乐意,他的太爷与姜钰的太爷是结义兄弟,两家人关系很好,秦天鸣两小辈出生时就定了娃娃亲。 在姜钰对面坐下,秦天鸣认真地看了眼棋局,本就和姜钰屡战屡败的他,也是看不到丝毫胜算。 只下了两手,秦天鸣就陷入了沉思。 见他这样,姜钰抬起一只手托着下巴,笑问道:“天鸣哥,我问你个事。” “小钰你说。”秦天鸣随口答道,捏着白棋不知如何落子。 见此,姜钰嘴角一撇,显然对秦天鸣只注意棋局不看她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有生气,有些扭捏地说道:“太爷和大太爷算了日子,说下月初二是个好日子,让我跟你成亲呢。” 听到这话,秦天鸣先是一愣,而后一喜,抬头问道:“二太爷真这么说的?” 然而姜钰听到这话,双手一把揪住秦天鸣的领口,瞪着他道:“要是太爷他不说,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娶我?” “怎……怎么会呢?”秦天鸣结结巴巴道。 “那你拖什么呢,我都二十四了,再等下去都老了!”姜钰一把将秦天鸣推开,带有怨气道。 “这个……”秦天鸣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当初他上门说这事,被姜钰太爷拿着柳条抽了出来,说他祖传手艺也不学,寂雷观秘法也不说,骂他不思进取,让秦天鸣什么时候学会一门再来说这事。 “一!”姜钰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听到这个字,秦天鸣仿若听到了催命魔音,赶忙道:“我现在就娶!” 此话刚出口,一条指粗蜈蚣就从秦天鸣的领口里爬了出来,恐怕再晚说一步就要挨咬了。 姜钰一伸手,将蜈蚣拿在手里,一翻手就不见了踪影,不知被收到了哪去。 而看到秦天鸣呆在原地,姜钰又是一气,一拍棋盘喝道:“还不快去!” “奥!奥!”秦天鸣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快步跑了出去。 走在去姜钰家的路上,秦天鸣有些蒙,暗道:“小钰不是说不急着嫁给我吗,怎么现在变了?” 两家本就离得不远,胡思乱想间,秦天鸣来到姜钰家门口,咽了口口水,有些忐忑地步入了大门。 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位高大的老者,手持柳条迎面抽来。 秦天鸣吓了一跳赶忙躲避,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被绊了个跟头。 躲过了这一下,耳边就听到老者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这龟孙子怎么又来了,昨天我就说了,赶尸跟雷法,学成一样再来见我!” 啪! 第二下秦天鸣躲闪不及,被柳条结结实实抽在了身上。 刹那间,秦天鸣头脑一阵昏沉,好似被这一柳条抽掉了精气神。 这让秦天鸣心中一惊,擎武门文献有记载这种情况,只有寿元突然减少太多时,神魂骤然淡薄才会导致的意识晕眩。 “二太爷怎么会这种手段?!”秦天鸣趴在地上,心中又惊又惧。 啪! 想这些时,第三下紧随而来。 秦天鸣顿感极度困乏,深知不能再挨了,否则恐怕是要当场死在这了。 猛地一翻身,秦天鸣一骨碌爬了起来,就见到二太爷举着柳条要打第四下。 第54章 刹那一梦 秘葬迷宫 秦天鸣哪敢让第四下落在身上,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跟前,抬手抓住二太爷的手腕。 只是这么一抓,秦天鸣只感觉好像抓到了泥沙。再看二太爷,竟是已经倒在了脚边,自己手里只抓着柳条,哪有二太爷的手腕。 秦天鸣懵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身后骤然就传来了质问的声音。 “劣徒!” “小鸣!你做了什么!” “老秦,你,你杀人了!” “秦天鸣!你对我太爷做了什么!” 秦天鸣转身一看,师父、二蛋子、太爷、姜钰,现在都站在门外,对着他怒目而视! 姜钰冲到跟前,将他一把推开,趴在二太爷身上哭泣了起来。 师父太爷二蛋子,则对着他质问指责。 一时间,周围显现出一种千夫所指的场面,秦天鸣看过去,却是略一摇头,嗤笑一声:“原来是座迷心阵。” “劣徒!你说什么?” “老秦,你别是疯了?” 秦天鸣没有理会,而是呵呵一笑,道:“你未免有些太着急了,如果再逼真一点,说不定我就真愿意留在这了。” 此话一出,面前几人顿时不说话了,带着怒色的神情霎时收敛,身后的姜钰站起身来的同时,死去的二太爷竟也站了起来。 “你一介天外之人,面对着故乡的诱惑竟毫不动心?”姜钰的声音从悦耳清脆,变成了一个沙哑妇人的声线。 面对这话,秦天鸣摇头否认,道:“我自然心动,只是未免太劣质了,简直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师父他老人家,即便是我太爷亲自上门来说,他也不会轻易放我下山的。更别说,为了解棋会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小钰,又怎会把棋局放在一边,而急着让我娶她?” “你如此急着想要削光我的寿命,打散我的意识,我猜,应该是想对我行那夺舍之事,好占据我的身体吧。” “我的身体,有什么让你如此急切的呢?”秦天鸣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的你,应该就在我的记忆识海里吧。也对,面对整整一座宗门的完整道统,你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这些话说完,姜钰抬手一挥,周围几人面无表情地化作了一缕缕黑气,没入到了姜钰的体内。 而姜钰,则缓缓变成了一位身穿褐色大氅,手持一杆黑幡,发丝参杂黑白两色的三旬妇人。 “即便你现在明白了这些又能如何呢?凭你浅薄的修为,根本无法突破本座的阵法。”妇人呵呵笑着,笑声仿若砂纸摩擦。 “哦?是吗?”秦天鸣不以为然,看了看周围,而后原地盘坐下来。 “观你这模样,想必阵法也并非依靠灵气,而是浊气邪气吧?” “呵呵呵,你想以雷法破阵?就凭你微末地练气修为,又能施展威力几何的雷法?”妇人眯了眯双眼,毫不将秦天鸣放在眼里。 秦天鸣并不理会她,这妇人八成只是原主留在阵中的一道心念,用来操控阵法的,要想打破并不太困难。 秦天鸣闭上双目,运转起了《降天战霆书》 周围只沉寂了片刻,注视着秦天鸣的妇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禁双目一凝,身形突然开始变得有些摇晃,好似站立不稳。 她惊讶地抬头望天,天空依旧万里无云,然而她却面露惊惧,道:“引动雷劫?你这小辈如何办到的?” 三旬妇人并未在秦天鸣的记忆识海里停留多久,只是看到那浩瀚的珍贵文献,这才忍不住要夺舍秦天鸣,却是还并未看到真正的正法。 听到妇人的话,秦天鸣闭目不语,一味的运转降天战霆书。 “小辈自寻死路,这等雷劫,你莫非以为凭借练体二层就能抗得住?”妇人心下着慌,嘴上却讥讽道。 她知晓自身只是本体留下的一缕识念,可本体已死,这些识念乃是夺舍他人,重活一世的依仗,这一缕是否会是最后一缕,她也不知。 妇人的话,引得入定的秦天鸣发声大笑:“哈哈哈哈,何须我来硬抗,有你在此,阵法消失之前,这雷劫岂会落在我的身上?” 这句话,使得这三旬妇人登时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要么将秦天鸣移除阵法,让他自行承受雷劫。要么继续窥看秦天鸣的记忆,但却要帮秦天鸣抵御即将降下的雷劫。 三旬妇人显然也想通此中关键,秦天鸣这一手阳谋是在逼他做出选择,这让她原本略显韵味的脸,变得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好好好,小辈胆魄够用。” 妇人说完这话,手持黑幡对着秦天鸣一点,一道黑气自黑幡中飞出,萦绕在在秦天鸣额头处。 而后,妇人用黑幡轻一点地,周遭环境顿时变得飘忽起来,只几个呼吸间,便从原本的乡下小村,变成了一间暗无天日地墓室。 “呵呵呵,小辈,你很好,我们后会有期……” 听着耳边妇人的邪笑,秦天鸣并未察觉到额头的异样,只感到自身好像从一层蛛网前穿过,顿知是计谋成功脱离了阵法,赶忙停下运转功法。 睁开眼眸,发现周围变成了一间前后各有一条通道的墓室。 “哎……”秦天鸣心中一叹,方才的景象虽是迷心阵按照他心中所想演化出来的,但还是让他的心湖荡起不小涟漪。 秦天鸣知道此时不是伤怀的时候,很快收拾情绪,坚定了日后凭自身回家的念头。心下一感,四道叩心雷锁印的位置顿时出现在心田。 后方一个,前方三个。 秦天鸣猜测,后方落单的很可能是秦雯,便当即打算先去救出秦雯。红念凡有靳斯偃月君二人在身边,秦天鸣估计,三人抱团短时间内应不会有问题。 打定主意后,循着心田的感应,秦天鸣步入后方通道。 为了防止再次无意间踏入什么阵法,秦天鸣每走五步,便抬起左掌打出一道细小闪电,以确保自己还在甬道之中。 走了有半个时辰之后,秦天鸣面前出现一条直角左拐的道路。然而叩心雷锁印的位置却在笔直的前方。 见到这情况,秦天鸣对着面前的石壁就是一记洪雷掌,石壁顿时被破开脸盆大小的窟窿。 透过窟窿往里看了看,里面还是一条通道。 秦天鸣目测一番石壁的厚度,发现只有一指厚,便直接上手砸,用脚踹,不出片刻便开辟出一个能供他进入的入口。 这一条甬道与身后的甬道都是一片黑暗,但先前的还可以靠着金瞳夜视,这条甬道却不知为何,只能看清前方十来步远的距离,再远就是一片黑幕。 秦天鸣艺高人胆大,再加上又没听到什么动静,毫不畏惧地朝前走。 这次才走了一刻钟,前方便再次被一堵墙堵住。 秦天鸣仗着一身坚躯,再次如法炮制开辟道路。 只这一次,方一打开可供半个身子的窟窿,迎面就看到了两人,撞了个正脸。 这俩人显然是被开凿的动静吸引,距离石壁很近,看到秦天鸣的瞬间,俩人都是吓得一跳,后退几步。 见到这俩人,秦天鸣立即起灵气一查,发觉是是两位练气后期,不免松了口气。 “两位道友有礼。”秦天鸣微微一笑,行礼言道。而后三下五除二将石壁破开。 这两人都是青年模样,身上穿着相同的淡黄道袍。此时见秦天鸣一双金瞳,身上气息又高过他们,但却并没有恶意,左边那位抬手就要行礼。 然而他刚刚抬手,右边那位便一把将他拉住,看向秦天鸣的眼神充满惊恐,不由分说地抓着左边同伴就夺路而逃。 “跑什么?”秦天鸣一脸问号,他是想要和几位修为差不多的修士走一路的,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既然这两人已经跑了,那他也没太过在意,觉得可能是自身练体二层大圆满的修为,让这二人觉得危险。 朝周围扫了一眼,见还是一样的甬道,只是左右各出现一条通往别处的。秦天鸣没有去管其余,按照心中叩心雷锁印的方向,笔直前行。 只是这次没走多久,耳畔隐隐约约间能听到似是说话的声音。秦天鸣顿住脚步,想要仔细聆听,然而下一刻,却听到了一声沉重地闷响。 这声音是从左侧石壁上传来,秦天鸣上侧耳靠近墙壁,这一次听清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找的路到底对不对,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 声音虽然好听,但却充满着不悦。 秦天鸣眸光闪了闪,心下一感,吃了一惊的同时,竟发现石壁对面足足有着六位修士,除了其中一位能探查出是练气后期,其余人皆是气息强大,感应不出虚实。 “还是不要跟这些人照面的好。”秦天鸣暗忖道。想到自身修为实力完全不够看,加紧几步离开了此地。 就在秦天鸣离去不久,之前的地方左侧墙壁便轰然被破开一扇门户,当先从中走出两位相貌七八分相似的中年人。 其中一位,正是先前击杀张展的玉至,他的身旁是他的胞弟,玉彦。他们二人奉命护卫大玉一位公主,形同侍卫。 二人来到这边,左右扫视一眼,玉彦眉头一挑,道了句:“有人刚走不久。” 玉至闻言,稍作感应,轻松笑道:“无碍,是位灵门道友,想必是我等的气息吓到这位性子谨慎地道友了,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玉彦这才放下心来,旋即与玉至退到两边,由玉至对着破开的窟窿稍一鞠躬,恭敬道:“公主,此地安全,只方才有一位灵门道友经过。” 这话说完,可供三人并行的窟窿里,走出一位少女,穿着一袭漂亮的淡黄襦裙,看起来不过方才二八。正是大玉公主,玉青灵。 听到玉至的话,玉青灵明亮的眼中顿时显露出嫌弃:“灵教的人?本公主可不想见到他们,” 然而此言一出,自她身后顿时响起两道打趣的声音。 “哈哈,师妹莫要如此说,灵教虽是我十六玄门的死敌,但却是大玉的盟友,算起来,师妹身为大玉公主,应当与其亲近才是。” “哈哈哈哈,对极对极,师兄这话说的极对。” 话语落下,自少女身后走出两位穿着相同的道袍的男子,脸上都带着笑意。在他们道袍的左胸口,皆有着一座宝塔的图样,彰显着他们乃是十六玄门之一,十方楼门下弟子。 见到这两位,少女方才趾高气扬的模样马上一变,露出小女生得模样,嗔道:“两位师兄,小妹现在已经是十方楼弟子,见到灵教的人,自然是势同水火。” 似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玉青灵一偏头,朝十方楼二人身后喊道:“老家伙,快点过来带路。” 听到招呼,蓬爻城城主同兴,立即捧着一张地图跑了过来,姿态极低道:“公主,依下官多年的查探,我等应是还处于尸娘子秘葬的外围。” “才到外围?那你还不赶紧带路!”玉青灵俏脸上现出不悦,指着同兴说道。 同兴自是不敢违抗,在甬道里看了片刻,而后告知玉至兄弟方向。玉至兄弟便再次动手破壁。 玉青灵一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直指秘葬中心。 第55章 虞人游记 拨云见日 秦天鸣在听到身后的闷响之后,脚下动作就更快了,就差动用凌风步了。 不过想到这秘葬广大,此时又有不下百位修士在此,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到,还是没有轻易动用,以保留实力为主。 只他越走就越是有些奇怪,叩心雷锁印的方位始终在前,好似走了这么久只是在原地踏步。 “难道我还被困在某个阵法当中?”秦天鸣不免如此想到,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在打破石壁前行的期间,可是不只一次见到其余修士,只是无一例外,对方在见到自己时都是惊慌着跑走。 咔咔咔! 秦天鸣再一次破开石壁,步入另外一条甬道。 入目所见,是一位衣着法衣,手托罗盘的年轻道士,此时正一脸惊诧的看着他。 感应到对方练体中期的修为,秦天鸣微微一笑,抱拳道:“这位道友有礼。” 然而不出意外,这位手托罗盘的年轻道士,在看清秦天鸣的脸后,惊诧的神情顿时一变,变得有些惶恐,随后动身就要跑。 秦天鸣早有防备,为了防止这年轻道友看见自己就跑,在对方转身之际便施展凌风步拦在了跟前。 年轻道士顿时跟秦天鸣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罗盘都摔在了地上。可他却没有去管罗盘,而是紧接着想要往相反方向跑。 如此近的的距离,秦天鸣哪会让其跑,一把将其胳膊抓住,虽然还未练气第三层,但身上的力气也不是寻常练气修为能比。 被秦天鸣抓住胳膊,这年轻道士一点办法都没有,丝毫挣脱不得。见实在没了办法,年轻道士苦涩地回头,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乞怜道:“还请,还请灵门前辈饶命。” 灵门前辈?饶命? 这话让秦天鸣略微不解,将年轻道士拽到身边,尽可能表现的和善道:“我并非灵教之人,道友为何见我就急着要跑?” 这次轮到年轻道士不解了,秦天鸣虽是笑着说,但却给他的压力很大,有些畏惧地说:“前辈乃是灵门亲信,晚辈小门小派出身,见着前辈,难免心中惶惶,这才会跑。” “灵门亲信?”秦天鸣大为疑惑,问道:“道友怎知我是灵门亲信?” 此话让年轻道士以为秦天鸣在耍他,但还是不敢露出丝毫异色,从袖中取出一面八卦镜,照着秦天鸣说道:“前辈身具亲信纹图,晚辈怎会认不出来。” 秦天鸣此时双瞳猛缩,不可置信。在这八卦镜中,自己的额头正中,竟有一面黑幡的印记,在这黑幡印记周围还有一条龙形生物环绕。 秦天鸣认出那龙形生物正是灵教纹图中的黑龙,但那黑幡却让他很是不解,李太渊当初也没说过这种纹图。 看了眼低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年轻道士,秦天鸣想到其先前口中的亲信纹图,脸上微微一笑,问道:“我也不瞒道友,我方才加入灵门不久,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了解,敢问道友,这亲信纹图,和那寻常灵教纹图有何不同?” 话虽说的客气,年轻道士却依旧很是拘谨,显然是担心秦天鸣在哄骗他,拿他寻开心。可修为差距在这摆着,他除了任由秦天鸣摆布也别无他法,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说出。 灵教纹图分三种,第一种教徒纹,通常占据教徒满背;第二种信徒纹,通常位于信徒胸口;第三种便是位于眉心的亲信纹。 这亲信纹分十三种,代表着灵教四位护法和九位舵主。而有亲信纹的灵教之人,无论是哪一种亲信纹,都可随意支配教徒和信徒的生死 。 如若教徒或者信徒敢于悖逆或违抗亲信,则会被眉心亲信纹记录下来,身后代表的舵主和护法就会知晓,其后果不言而喻。 听完年轻道士的解释,秦天鸣豁然开朗,敢情只有身具亲信纹的才是灵教认可的弟子,教徒纹和信徒纷,简直可以说是后娘养的。 年轻道士解释完便不再开口,秦天鸣想明白其中关系后,便笑问道:“那么道友可知道我是哪位舵主的亲信吗?” 这话听在年轻道士耳中,一度认为秦天鸣是在耍弄自己,心中大为无语,你是谁的亲信你自己不知道吗?还问我?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中嘟囔两句,嘴上则恭敬道:“前辈乃是灵幡纹图,定是灵幡舵主前辈的亲信。” 秦天鸣虽是得到了回答,心中却还是不满足,这些信息太过琐碎了,还不足以让他自如利用灵教信徒的身份牟利。 “道友不是我灵门中人,为何会知道如此多关于我灵门的信息?”秦天鸣眯着眼问道。 年轻道士听闻此言,心下顿时大惊,还以为秦天鸣是因为它知道的太多要杀他灭口,急的一脑门汗,连忙道:“晚辈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前辈千万不要怪罪,晚辈定不会随意传播。” 这番话语,加上年轻道士的模样,秦天鸣不难看出是他为了活命而想的说辞。 为了得到准确的信息,秦天鸣缓缓将左掌放在了年轻道士的后脖颈,笑道:“道友莫要惊慌,我只是想知道,道友是从而处知晓的我灵门信息,并不会对道友做什么,否则……” 说着,秦天鸣稍一催动洪雷咒文,左掌顿时绽放丝丝雷电,在年轻道士的后脖颈噼啪作响。 年轻道士只觉后颈发烫,逐渐转变成灼热,哪还不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乾坤袋,举着大叫道:“前辈饶命!晚辈都是从一道传承的典籍中得知,所获之物都在其中,还请前辈明察。” 听到这话,秦天鸣这才收了神通,将乾坤袋拿在手里,起一道灵气入内查探。 乾坤袋里东西不少,但真正有用的只有两本书籍,一本《虞人游记》一本《澜庭灵物纲目》。 这两本书让秦天鸣心中一喜,总算是能清晰的了解一番澜庭界了。 将两本书籍取出,得到了想要的,秦天鸣也不再抓着年轻道士。至于乾坤袋中那些灵元灵草秦天鸣也不需要,也一并还给了他,道了句:“行了,你走吧。” 年轻道士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听到此话,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惊疑地问道:“前辈,那晚辈,走了?” 闻言,已经在翻看《虞人游记》的秦天鸣只摆了摆手,并未出言。 见此,年轻道士如蒙大赦,连忙朝相反的方向,一溜烟地跑了。 而秦天鸣则边走边翻看虞人游记。这是一位名叫虞子女的人编撰,讲的是自身游历澜庭界的所见所闻。 此人在游记里时而自称“虞人。”时而自称“本天师。”名字虽是像女子,但字里行间,秦天鸣感觉这应该是一位颇为洒脱的男子。其中有他对十六玄门的点评,也有对灵教的欣赏。 秦天鸣也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虞子女知道的灵教不可谓不详细,秦天鸣都怀疑此人是不是在灵教做过高层。 灵教有四大护法九大舵主,这十三人是何修为并未记载,但这十三人皆拥有一件真器,其麾下亲信的纹图,便是按照真器外形和黑龙纹图形成的亲信纹。 而秦天鸣的灵幡纹,则是南海六洲中,巫洲舵主东沐晴的亲信纹。 虞人游记中记载,这东沐晴因是灵教十三人中唯一的女子,为防止十六玄门拿她当软柿子捏,因而十分注重武装自身。 其麾下的亲信也是最多的,几乎澜庭各个地界都有此人亲信出没,为的就是让十六玄门知道,东沐晴耳目众多,不要想着对她下手,因为她会提前得知十六玄门的动向。 看到这里,秦天鸣不由心中大喜,这确是正好让他利用这个身份。 “看那换走擎天剑的人打扮,倒极可能是灵教之人,如若在此遇到,却是正好以亲信身份要回来。”秦天鸣心情大好,呵呵笑道。 有了这个身份,虽是会被十六玄门的人当做死敌,但也无疑是可以让他用这亲信身份,遇到灵教信徒和教徒时作威作福。 想到之前阵中的那持幡的三旬妇人,秦天鸣猜测定是此人给自己种上灵幡印的,虽不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现在来看还是有不少利益可图的。 因为游记中记载,大玉仙朝方兴之时,其皇帝玉瞑,乃是东涯舵主王耀龙的结义义弟,因此大玉仙朝与灵教还是盟友。 “有灵教做盟友,难怪大玉仙朝在三国中占优,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如此谨慎了。” 秦天鸣想到之前感应到蓬爻城中至少近百位修士,而蓬爻城又是大玉的城池,大玉修士应该占多数。 念及于此,秦天鸣当即取出黝黑法剑,御剑而行,速度完全不是先前步行可比。 不过为了防止遇到十六玄门之人时,担心其等会一言不合就动手,秦天鸣取出某件服饰的抹额带上以遮掩灵幡纹。 可这次速度固然快了不少,但前方叩心雷锁印的方位还是没拉进多少。 秦天鸣御剑而行的途中,翻找起脑海中的擎武门文献,想从其中找到这等情况该如何应对。 文献中的确有交代方法,以秦天鸣目前的情况,最好的办法便是循着一个方向笔直前行,如此要么走出秘葬范围,要么直达秘葬中心。 想到先前感应的六人,听那声响应该就是在循着某个方向破壁前行。 思量片刻,秦天鸣当即决定改变方向,虽然此时的方向看似是朝着秦雯而去,可丝毫距离都拉近不了,倒不如换个方向,若是找到整个秘葬的控制中枢,那是更好。 这方向一变,破壁就更加频繁了,这也让秦天鸣发现,这好像真是个迷宫,先前是顺着迷宫道路走,时不时破壁,现在完全是迎着石壁在走。 初始的时候,破壁前秦天鸣为了防止石壁的另一边有人,还会倾听片刻,但因始终未遇到别人,也就不再做这些。 直到又将一堵石壁破开可供通行的通道,秦天鸣步入其间,见还是一条甬道,刚要打算接着从侧边打破,却隐隐能听到石壁中有声响。 这让秦天鸣不得不小心,附耳靠近听了起来。然而不知是石壁太厚还是为何,只能听到逐渐远去的轰隆声。 这声音秦天鸣并不陌生,正是破开石壁的声响。 “莫非碰到其他开凿石壁通行的人了?” 虽是想到了这种可能,秦天鸣却依然没有停下,此时有了灵教信徒的身份,遇到灵教和大玉之人根本不用慌。 相反,秦天鸣倒是希望和这两波人碰到,那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轰咔咔! 面前石壁被破开,秦天鸣走入其中,入目所见顿时一喜。他是从左侧而来,离此不远处的左侧也有一个大洞,而这条甬道的右侧也果然被人开通一个通道。 这倒是省了力气,秦天鸣直接从中走了进去。而后也不出所料,前方始终有被已经打通的通道。 第56章 灵门教规 劫后逢生 秦天鸣不知道的是,他的存在已经被某人察觉到了。 甬道里,方濠和普驮师兄弟二人与万摩樟两人一言不发,看着吴世成缓步在前行。 不一会儿,吴世成脚步一顿,起指在右侧石壁上轻轻一弹,道:“这里。” 此言一出,普驮顿时走到吴世成身边,看了看吴世成留在墙壁上的记号,迅疾举起砂锅大的拳头砸了上去。 轰隆! 只一拳,石壁就被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普驮动作不停,片刻间便开出一条通道。 见此,吴世成点头一笑:“我徒果是好样的。” 说完,吴世成便带着四人走入其中,就在他继续丈量方位时,忽地回首朝走出的大洞看去。 稍作感应,吴世成不禁一笑:“真可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等倒是为这位同道做了探路石。” “恩师是说,有道友前来?”方濠算是四人中与吴世成最亲近的人,闻言问道。 吴世成点头,也没瞒着他们,道:“不错,其人身上灵纹气息浓烈,应是与为师一般的信徒无疑,虽修为并不高明,但却是气体同修,想来有些手段。” 灵教教徒形如散修,灵教不会给予丝毫好处,不可能支撑一个人气体同修,吴世成如此想也无可厚非。 方濠刚想前去将后面的同道叫来,听到吴世成的话后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过是一名教徒,信徒乃是与他恩师吴世成同等身份,可随意支配他的去留甚至死活。 “渡船大了好渡河,左右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等一会儿这位同道吧。” 吴世成都如此说了,方濠普驮两位弟子与万摩樟二人自然不敢有意见,耐心等待了起来。 只是普驮拜入灵教时日不久,对灵教内森严的等级制度了解不深,常年散修的经验,让他下意识感应起来人修为。 得到的答案果然与吴世成所说一般,来人的确是气体同修,然而他感官灵敏,却是生出一股熟悉之感,暗忖到:“此人的气息怎有些似曾相识?” 不过回忆片刻,却发现以往别说遇到气体同修之人,便是灵教之人也遇到的甚少,只当是来人拥有某些迷惑他人的手段。 半炷香后,左侧通道逐渐响起脚步声,秦天鸣已距离吴世成五人所在不远了。 然而秦天鸣此时却停下了脚步,无他,他也是感应到了前方至多相隔两三条甬道外的五人,且其中三人让他感察不出深浅。 秦天鸣知道自己跟在后面暴露是迟早的,只是不知前方之人是谁,是大玉和灵教还好说,若是十六玄门的人可就自投罗网了。 正在秦天鸣踌躇不前时,吴世成也是察觉出来人止步不前。 以为是来人谨慎,不敢与自身这等修为的人照面,吴世成呵呵一笑,高声唤道:“既是同道,何不前来一叙?” 吴世成知晓灵教纹图的隐秘,自愿接受纹图成为教众之后,若是同道相残,纹图便会降下万箭穿心之刑法,灵教之人没人会蠢到对灵教同道下手,觉得自己这话一出,来人应该应会放下戒心了。 秦天鸣不知这一点,不过听到吴世成的招呼,也是明白前面之人是灵教之人。这让他心下一松,而后收拾好情绪,并将抹额收起,气定神闲地御剑前行。 少顷,在穿过第三条甬道之后,秦天鸣见到了吴世成五人。只是这一见之下,也是让他有些所料不及,曾经见过一面的方濠和普驮竟也在此。 “是你!”普驮见到秦天鸣真容,顿时认出正是当初削他一耳之人,不禁惊讶地道。 在他身旁的方濠深知灵教等级森严,教徒面见信徒不可直视,此时低头听到普驮的话,虽然好奇,但依旧没敢抬头,而是拽了一下自己的师弟。 秦天鸣此时已经压下心中惊讶,听到普驮的话,漫不经心瞥了普驮一眼,而后轻哼了一声。 他这一声轻哼,普驮还没反应过来,吴世成便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之前见到秦天鸣出来,吴世成刚想上前攀谈,却猛地看见秦天鸣额头的黑幡纹图。这让他心下一跳,刚要行礼,就听到普驮冒失的话语。 此时,吴世成来到普驮跟前,抬手就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这一耳光用上了不少法力,竟直接把普驮扇的双眼一翻,软倒在地。 见此,吴世成还不罢休,狠狠一脚踹在昏倒在地的普驮头上。 做完这些,吴世成这才诚惶诚恐地来到秦天鸣五步远的地方,拱手鞠礼道:“教众吴世成,见过上使,还望上使勿怪,蠢徒入教不久,不知礼数。” 秦天鸣这才嗯了一声,轻声道:“此人在这还有些作用,叫起来吧。” “遵上使令。”吴世成恭敬回应,而是蹲下身子,手掌盖在普驮太阳穴,喝了句:“醒来!” 普驮登时浑身一抖,清醒过来,方才吴世成造成的皮肉伤早已恢复,见到吴世成赶忙道:“恩师。” 吴世成点头,道了句:“无需多言,接着干活。” 给普驮指了个方向,普驮便低头走了过去。 此时除了御剑在空的秦天鸣,其余人皆是垂首不语,可见灵教教规之森严。 在几人中,唯有一人不同,那便是听到秦天鸣声音的方濠。他此时已经是冷汗涔涔,听出这上使就是当初在飞坊中遇到的人,想到自身竟还要来了上使的法宝,此刻是根本不敢抬头,生怕被认出来。 这时,轰隆一声,普驮成功破开石壁。 吴世成当即让开道路,伸手引道:“上使先行。” 秦天鸣却微微摇头:“我先走也无用,你们无需顾及我,与先前一般就好。” 闻言,吴世成这才招呼几人快走,到了另一条甬道,也是丝毫不停,立即测出方位,让普驮施为。 秦天鸣也乐的如此,毕竟那本游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万一聊起来露馅了就不好了,这样在后面跟着就很不错。 渐渐的,吴世成五人与秦天鸣拉开了一个甬道的距离。 方濠此时低着头,隐晦地朝后扫去一眼,见看不到秦天鸣的身影,这才忐忑地来到恩师吴世成身边。 见他过来,吴世成还以为是自己这弟子往常跋扈惯了此时不舒服,便开口喝道:“上使当前,莫说废话!” 听到这话,方濠心中更是苦涩,担心将心中之事说出后,被自家恩师打骂是事小,被上使逐出灵教可就完了。 不过方濠很快又想到,如果等上使将自己认出来,那就不是逐出灵教这么简单了,自家恩师很可能会丢车保帅,将他毙于掌下给上使谢罪。 踌躇一番言辞,方濠语带哽咽,结结巴巴地说道:“恩师,那,那把剑,就是,就是这位上使的,弟子,弟子当初糊涂,没,没能认出……” 听方濠说完,吴世成的脸色已变得难看至极。他虽然早就想到那把剑大有来头,可也没想到这来头是自己万万惹不起的。 身为灵教信徒,吴世成自然能看出秦天鸣的灵幡纹,是属于那位巫洲东舵主麾下,也知道这位舵主的亲信众多,可他也不过是位寻常信徒。 想到自身修为虽高过这位上使,可这位上使却拥有曾为杀伐真剑的大杀器,这等杀器,定然是舵主赏赐无疑,可想而知,这位上使有多么受宠。 若是让这位上使背后的舵主知道此事,那么别说是这位徒弟,便是自身也可能被随手打灭。 一瞬间,吴世成就已是想到了最坏结果。 他有一瞬间想要击毙方濠这位爱徒谢罪,可方濠乃是他培养起来继承衣钵之人,就这么死了,先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吴世成想到秦天鸣之前的模样虽是有些自持身份,但并非是那等视他们如草芥的上使,觉得还是先说明情况,万一这位上使道心宽广既往不咎呢? 想到此处,吴世成低声吩咐一句:“我徒,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你我性命了。” 听到此话,始终忐忑不安地方濠赶忙凝神倾听起来。 跟在后面的秦天鸣,本是悠闲的掉在身后,此时却看到吴世成走了过来。虽是有些不解,不过自己身份在这,也不担心会对自己如何。 很快,吴世成来到跟前,当即深深一鞠躬,道:“上使明鉴,我也是方才得知,蠢徒当初有眼无珠,竟换走上使宝剑,此刻我已是施以惩戒,此剑当归还上使。” 说完,吴世成手中出现擎天剑,起双手托举,送还给秦天鸣。 看着眼前幽蓝剑身的擎天剑,秦天鸣也是没有料到,这么轻松的便就失而复得了。 伸手拿过擎天剑,秦天鸣顿时心中一动,此时擎天剑入手,却是感应到了其中传出了一股意志,那是一种嫌弃的感觉。 秦天鸣知晓是擎天剑剑灵,不过也并不在意它嫌弃自己。自己又不会剑法,这剑威慑的作用大于实际,觉得有脚下黝黑法剑足矣,便随手收了起来。 做完这些,为了稳固一下自己在吴世成等人心里的位置,秦天鸣淡然一笑,说道:“看来舵主所言不假,冥冥之中,此剑终会回到我手。” 此话一出,吴世成当即大惊,听这话的意思,此剑丢失的事那位东舵主已是知晓。 如若此次自己归还的事再被这位上使告知那位舵主的话,那位舵主或许不会跟自己这个小辈计较,但其麾下如此多的亲信,很可能会因自己的冒犯,日后将自己这名寻常信徒驱逐后打杀。 想及于此,吴世成为了保命,也是斗胆起来,鞠躬的身子压得很低,道:“恳请上使,万勿让舵主知晓此事。” 听闻此言,秦天鸣知道自己说的话奏效了,呵呵一笑道:丢剑之事舵主已是奚落我一番,如今既已找回,我自是不会再去自讨苦吃。” 吴世成听到这话,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降了降。 “行了,你继续去前面监督吧。”秦天鸣摆了摆手道。 “谨遵上使令。”吴世成虽未出汗,但也感觉已是大汗淋漓,闻言赶忙应下,回了方才甬道。 而原地等候的几人,除普驮还在开凿石壁,万摩樟与蒋胄却是神色各异。前者眉头紧皱,后者漠然不语。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眼前双眼尽失,血流如注的方濠的模样委实有些骇人。 这等模样对常年煞童为伴的万摩樟丝毫影响也无,只是对吴世成方才骤然出手,取了方濠的眼珠子有些恐惧。 吴世成此时走到方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大松一口气道:“还好这位上使心胸开阔,并未与此事上计较太多,你现在算是没事了。” 说完,吴世成取出一粒丹药放在方濠手中,道:“还好你目前只是练气修为,若是筑元境,恐怕这对招子就不是一粒还骨丹能长回来的了。” 还骨丹可让凡人与未被灵气滋养太久的练气修士生白骨长血肉。还骨丹入手,方濠连忙吞下的同时,竟是哽咽起来险险落泪,竟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 紧随而来的,是轰隆一声大响,普驮再次破开了石壁。 第57章 飞僵 经过方濠此次事件,普驮与万摩樟两人对灵教教规的严苛森严有了深刻了解。 普驮还好说,现在一言不发,听从吴世成指挥指哪打哪。 然而万摩樟却是起了别样心思,他拜入灵教是想换取延寿之物,可现下看来,即便延寿成功,日后遇到亲信上使,稍不注意就要被取了性命,这不免让他有了一种,一旦拜入灵教就会陷入泥泞的感觉。 “我有煞童护身,即便遇到元丹修士亦可抗衡一二,这一处秘葬广大如斯,想必其主生前好物不少,我独自摸索未必不能找到延寿之物。”万摩樟眼神闪了闪,想到与其沦为奴仆似的教徒,不如靠自己寻找延寿灵药。 这个想法一出,万摩樟心底里便起了脱离众人独自寻宝的念头。 这时,普驮再次破开石壁,众人走入其中,吴世成再行感应,却不禁眉头一挑。 普驮还以为恩师量好方位,就要上前破墙,吴世成抬手将他拦住,道:“慢,此墙后灵机躁动,应是有人于此。” 听到这话,普驮顿住脚步,退回一旁。 吴世成则稍作沉吟,而后交代道:“在此等着,我去禀明上使,由上使做出定夺。” 几人自然没得意见,吴世成说完便朝后方走去,找到落后两个甬道的秦天鸣。 见他到来,秦天鸣眼皮微抬,问道:“吴信众,可是前方有了变故?” “上使所料不差,我方才探得,再往前或许会与同辈碰面,其等身上没有我教灵纹气息,因此特来禀告上使,不知我等是否还要继续前行。”吴世成鞠礼说道。 闻言,秦天鸣心下点头,这一路走来,因为人多势众,且有吴世成这位元丹修士在这,中途遇到的修士要么跑了要么被吴世成随手杀了,想着也该遇到元丹修士了。 “吴信众不是对手吗?”秦天鸣淡声问道。 此间秘葬,唯有这些元丹修士让他有些压力,正谋算着该如何让他们自相残杀。 吴世成听到秦天鸣的话,顿时不知该如何答复,说不是对手,恐怕会被上使认为是无用之人,没有正面作答,而是说:“禀上使,那墙后灵机纷乱,若是只一位同辈自是不在话下,我只担心对方人数胜于我等,会害得上使陷入险地。” “吴信众多虑了,我自有护身之法,你只管前行便是。”秦天鸣呵呵笑道。 此话一出,吴世成没了办法,他本以为秦天鸣不似以往那些不拿他们当人看的上使,自己说完坏处后能晓以利害后绕道而行,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个回答。 这话明显也是没怎么将他们得性命放在心上,可即便如此,吴世成也不敢违背,只能道了句:“谨遵上使令。”而后行了一礼,倒退着走了。 待吴世成走后,秦天鸣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心下暗道:“只盼前面之人是容不得灵教的十六玄门中人,待其等两败俱伤,凭借练体二层大圆满的修为,在这秘葬之中,我就可少些敌手了。” 这般想着,秦天鸣御剑前行的身形逐渐慢了下来。只几个呼吸之后,前方便传来轰咔一声大响。 听到这道声音,秦天鸣顿知石壁破开,脚下法剑旋即停了下来,只待双方斗个不可开交。 吴世成阴沉着个脸回到原先甬道,只吩咐了一句:“稍后我恐怕照应不到你们,若遇危难,可自行寻找活命之法。” 方濠四人听到这话,起先都是有些不解,万摩樟身为散修时间长久,这时却听得明白,这分明是墙后情况不明,连吴世成都是心里没底。 此时他是有心想跑,奈何身后有秦天鸣这位灵教上使跟着,只能眼看着普驮在吴世成的授意下动手施为。 轰咔一声,石壁破开,露出其中真容。 眼前所见前一改往常甬道模样,而是一间广阔石窟。 石窟中,五位修士正和一头三人多高,通体黑灰,形似人,腋下生肉膜,脸面烂如蟾背的怪物对峙。 然而因石壁破开的动静,对峙的场面被打破,六人齐齐看向吴世成等人的方向。 “飞僵!!” “扯呼!!” 万摩樟吴世成两人同时发出惊呼,前者听到后者之言,没有一丝犹豫,掉头就跑,甚至忘了自身可以腾云驾雾。 也不怪他如此,这飞僵除了没有灵智,一身坚躯几与练体三层大圆满的练体修士无异,寻常元丹修士稍有不慎都有丧命可能。 如果说遇到煞童还有逃生的可能,那么腋下生肉膜,飞渡如残影的飞僵,便是所有练气筑元修士的噩梦。 稍稍冷静下来的吴世成见到万摩樟跑的如此果断,心中暗道此人倒是反应不慢。同时,他也为还愣在自己身后的两位弟子的木讷感到无奈。 “哎,跑不掉了,如今只要一动,恐怕这飞僵的目标就要转变为我等了。”吴世成心中苦笑,与方濠普驮蒋胄三人传声提醒道。 方濠几人都是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都知道飞僵的凶煞,一时都在竭尽全力的收缩自己的气息,以免引起煞童的注意。 见到吴世成四人这副作态,和飞僵对峙的五人中,位于首位,疑似领头之人的男子不耻地冷哼一声:“哼,魔道贼子,除露丑态,一无是处!” 他名为吴锋,位于他身后的两位乃是他的结义兄弟,且还是一对兄弟,名为黄富黄贵。三人乃是来自中土古洲武林盟之人。武林盟势力强盛,虎踞中土,极其排外,且超脱于十六玄门之外。 吴锋开口便毫不留情地讽刺魔道,也是身后武林盟给他的底气。 然而此话虽说的解气,但也引起了面前飞僵的注意。只见那高大飞僵一声长嘶,双手大展,如一头巨型蝙蝠般扑向吴锋三人。 吴锋等人显然已于这飞僵斗了不少时候,此时见其扑来,三人怡然不惧,各展神通与其缠斗一处。 只是不出十息时间,稍矮些的黄贵不慎被飞僵利爪拍到,顿时如一个破口布袋般倒飞了出去。 见到这情况,身为兄长的黄富眼中眉头一皱,下手登时重了起来,大有不吝惜丝毫法力的模样。 还是吴锋看的明白,此时队伍中有一人出局,再打下去很可能被飞僵逐一攻破,念及于此,吴锋一把拉住黄富,倒飞的同时传声道:“二弟,再斗下去于我等不利,且魔道贼子窥立在侧,还是先将老三救下,待伤势尽复再寻机宰杀这头飞僵。” …… …… 第58章 两仪阵法 武林中人 黄富也知吴锋说的乃是正理,带有怒色地刮了一眼飞僵,而后与吴锋退回到胞弟黄贵身边,同吴锋一起施展武林盟两仪护身阵。 下一刻,一道布满高深符文的金光屏幕就将三人护在了身后。 武林盟之所以能独霸中土,所依仗的便是九座极为玄妙的大阵,这两仪护身阵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此阵只需两人便可施展。 其防护能力,只看那飞僵扑杀过去后,连抓带咬都攻破不开。 有了两仪护身阵的防护,黄贵翻起身盘膝坐下,他显然对两仪护身阵极为信任,从兄长黄富手里接过一枚丹药便安稳地恢复了起来。 此皆因两仪护身阵不仅是极为强力的护身阵法,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此阵还会将阵内之人的气息以似是而非的奇异气息向外释放。 果然,外面的飞僵猛攻两仪阵半刻钟后,拉出残影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好似眼前的目标正在慢慢消失。 最后,飞僵动作彻底停下的同时,丑恶的面庞也开始朝着吴世成四人的方向僵硬扭转。 见到这一情况,吴世成四人心里皆升起一股强烈到极点的警兆。蒋胄更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大叫一声回身逃命。 这一行为,让吴世成传声的同时大骂一声:“蠢货!” 话音刚落,蒋胄的身影已然撒开了双腿。 那飞僵此时却是看到了血食,猛然转过头来,双臂轻轻一震,便化作了一条黑影,迅捷无比地掠过吴世成三人,将没跑出去几步的蒋胄扑倒在地。 蒋胄遇险,吴世成三人皆是无能为力,除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别无他法。 “啊——!” 蒋胄的惨叫响起的瞬间便戛然而止,好似被生生掐断了器官。 一时间,洞窟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血肉声不断传来。吴世成三人听着这声音,仿若是咬在他们自己的心头,呼吸都不禁放轻了下来,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这头凶物的注意。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却有一道带有满满不情愿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上使大人,上使大人前方万万去不得啊,那,那可是一头飞僵啊!吴前辈等人或许已经……呃!” 这声音正是先前跑了的万摩樟所发,此时正一步三顿地朝洞窟口而来。而在他的后方,是抬着手臂的秦天鸣,看那模样,万摩樟应是被洪雷咒文给逼了回来。 万摩樟此刻暴露在飞僵眼前,这头飞僵马上放弃残破不堪地蒋胄尸身,裂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扑杀向万摩樟。 万摩樟转身就想跑,然而却被从黝黑法剑上下来的秦天鸣一脚踹了回来。 看着眼前这头凶物,秦天鸣却是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暗道:“此法终是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想这些时,飞扑而来的飞僵已经将心胆俱裂地万摩樟按倒在地,就要痛下血口。 秦天鸣站在原地,并未阻止飞僵,反而是等飞僵开始撕咬挣扎的万摩樟时,这才催动起凌风步,化为一道残影来到飞僵后背,一掌盖了上去。 掌下雷芒一闪,秦天鸣心中一笑,眼前的飞僵已出现在心田,心念一动,撕破万摩樟半张脸的飞僵登时止住动作,不再动弹分毫。 被飞僵压在身下的万摩樟却是已经吓破了胆,即便飞僵已经不再动作,他还是惊魂未定地大喊大叫。 “不!我不想死,不——!” 听到这些言语,秦天鸣抬起一脚将飞僵踹开,而后又给了万摩樟一脚,这才淡淡地道:“飞僵已被我制住,起来吧。” 犹如一条上岸鲤鱼般的万摩樟听到这话,这才发觉身上的飞僵已然僵硬地倒在一边。 看了眼站在眼前的秦天鸣,万摩樟好似如梦如醒,翻身爬起后单膝跪地,道:“万谢上使大人救命之恩,某万死难报,愿在上使收下效死力!” 此话说的极有水平,既感谢了秦天鸣,又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拜入秦天鸣这位上使麾下,成为和吴世成一般的信徒的机会。 秦天鸣闻言眉头一挑,他倒是没想过收下万摩樟,反而正打算着怎么以最小的代价,用这头飞僵干掉在场之人。 这时,听到动静的吴世成等人谨慎地转头瞥了一眼,也是见到飞僵倒地,万摩樟跪拜秦天鸣的场面。 想及方才话语,吴世成也是看的明白,立时小跑上来,拱手一鞠到底,而后说道:“上使救我等于为难,失不知该如何答谢。” 秦天鸣故作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道:“谢不必说,眼下倒是有几个碍眼的东西。” 说着,秦天鸣向吴锋三人处瞥了一眼。 吴世成万摩樟两人都是人老成精,哪还不知道此话是什么意思。 “请上使安心,此阵我略有耳闻,是那武林盟九阵之一的两仪护身玄机阵,要破去说难其实并不难,上使您且瞧好,待我略施小术将此阵破去。”吴世成小有自信地说完,便朝吴锋三人处走去。 “上使大人,某手下有一头煞童,亦可相助吴前辈破去此阵,与吴前辈剿灭此辈。” 万摩樟好似担心吴世成将功劳抢走去,说完小跑着跟了上去。 秦天鸣听到煞童一词不禁心下一动,他虽不知万摩樟手里的煞童就是当初追他那头,但今时不同往日,区区煞童,亦可用叩心雷锁奴役为自身战力。 “呵呵,本来还想用这几人挡挡事后之敌,有了煞童倒是不需要了。”秦天鸣心下暗自笑道。 这会儿,吴世成万摩樟两人已是来到吴锋三人面前,与其等隔着两仪护身阵遥相相望。 阵中的吴锋黄富二人面色沉重,他们听得清楚,眼前这黑袍老头虽然修为比不上元丹境界的吴世成,但却拥有一头煞童。 再加上站在洞窟门口,轻易制服飞僵的秦天鸣还不知有什么未知手段,场面对自己着实太过不利。 “二弟,看来是一场久违的血战了。”吴锋语气听不出忧愁,反而带着一股浓浓地战意。 这是因为中土古洲民风彪悍,不说修士,便是凡人也是人人侠客。中土凡间有一武林,修士间亦有一武林,最不缺的便是战意。 听到吴锋的话,黄富战意盎然:“呵呵,既然想要我兄弟几人的性命,那就让此辈瞧瞧我武林之中的手段!” 第59章 银针破阵 吴锋二人的对话丝毫没有避讳,走到阵前的吴世成万摩樟自是听在耳中。 吴世成曾在中土古洲待过一段时间,与武林修士交过手,闻言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且对方一人负伤,心里打定主意,不求杀敌,只求在上使面前表现表现。 然而万摩樟就不一样了,他只在以往碰到的魔道好友口中听闻过中土武林的名声,听闻的消息中,无一不是在说武林修士全是一群斗起来不要命的疯子。 此时一听到武林二字,作为筑元修士的万摩樟当即心下就有点犯怵,不过想到有煞童在手,心里这才稍稍宽心少许。 但与此同时,他又担心起刚才自己迟疑的小动作会被秦天鸣注意到,从而心下失望,于是也不再踌躇,把袖袍一甩,顿时放出一道黑影。 黑影凌空一个旋转,露出煞童真容,不待万摩樟招呼,见到阵法中的三个活人,撕开血嘴就咬了上去。 “煞童!?” 阵中的吴锋黄富乍然见到煞童齐齐双瞳一凝,低声惊道。显是没想到眼前的这区区筑元修士会拥有这等凶物。 煞童的出现,对于二人来说只是惊讶,并不如何惊慌,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蔑视。 吴锋不屑冷哼,手掌翻转对着阵法轻轻一拍。布满符文的阵法屏障轻微一震,就见啃咬阵法的煞童好似受到了猛烈撞击,猛地被弹飞了出去。 “不自量力。”黄富轻蔑地哼道。对付飞僵他们三人或许是胜负未知,但对付一头煞童那可有的是手段。 万摩樟看着煞童跟被马车撞飞一般的飞了回来,心下登时一慌,唯一可让他抗衡元丹修士的手段被轻易化解。 “前辈快退!”万摩樟立马大声招呼吴世成,自身则已然跑到煞童的视野盲区,嘴里念念有词,要再次使唤煞童上前。 见此情况,为避免煞童将自己视为目标,刚要出手的吴世成只能暂收法力,急退到一边。 这多少让吴世成有些窝火,等煞童从他眼前略过,朝着万摩樟喝道:“别妨碍我破阵!” 听到这话,着慌的万摩樟心下一松,暗道太好了,只要吴世成能破开这阵法,那煞童可就大有作为了。 眼看着煞童再次被击飞回来,万摩樟抬手一招,处于倒飞中得煞童在空中闭上就了双眼,直愣愣地摔在了一旁。 见此,万摩樟毫不心疼,反正煞童一身坚躯摔两下也不打紧。他朝着吴世成一拱手,道:“前辈请出手。” “哼。”吴世成冷哼一声,上前两步,对着阵法屏障一点,心念使动间,一根银针自他身后飞射而起,宛若一道箭矢,照着阵法屏障激射过去。 “本命玄器!” 这激射而来的银针上传出的气息让阵中的吴锋二人着实吃了一惊,心下又惊又讶。 元丹修士可祭炼本命玄器,吴锋三人此次来东涯的目的,正是寻找合适材料,炼出适用自身的法宝,再祭炼成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区别于寻常法宝的点在于,乃是由宝主时时温养在丹田之中,运使起来得心应手不说,更能与自身心意相通,能感知敌手恶意,从而来预判躲避敌手的大杀招。 “二弟,此人敢用本命法宝来破阵,想必这以至玄器的银针应是有那攻破禁阵的玄妙威能,与其阵法被破让你我遭受反噬,不如……” 说到这,吴锋话语顿止,回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坐定于身后恢复的三弟黄贵。 黄富自然明白大哥的意思,闻言并不回头,而是低声喝道:“起来干架老三!” 这一声大喝,直接将入定中的黄贵给叫醒了。他睁开眸子,见到两位兄长正在施展两仪阵,不需提醒就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有些虚弱地回了句:“我没事儿,这尸毒暂且伤不到根本。” 听到此言,吴锋心下稍松。他知道飞僵的尸毒极难清除,给黄贵的丹药只能暂时压制,要想将其彻底逼出,非得安定运法逼毒数日不可。 如今黄贵带伤,吴锋深知不能在此久留,那堵在石窟口的秦天鸣,他虽可以一眼将其修为根底看个明白,但那瞬息制住飞僵的诡异法门让他忌惮不已。且看吴世成万摩樟两人对秦天鸣毕恭毕敬,也可以看出此人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两位贤弟,看来我等需另行开辟道路才行。”吴锋隐晦地扫了秦天鸣一眼,传声嘱咐道。 黄富二人同时朝秦天鸣的方向投去一眼,黄富嘴唇翕动,传声告知黄贵方才发生的一切,后者不由沉沉点头,明白其中关键。 能轻而易举制服飞僵,难保没有什么手段克制他们三人,且此时自己负伤,黄贵知道大哥吴锋这是谨慎的做法。 三人的交流仅在呼吸之间,此时一切就绪,吴世成所发银针亦是到了眼前。 “散!”吴锋一声大喝,与黄富解除阵法的同时 ,同黄富黄贵朝同一方向有序散开。 下一刻,只闻“叮”地一声,银针深深扎进石壁之中,但却没有造成丝毫土石掉落。 这一幕,让站在门口的秦天鸣不禁微微侧目。他知晓本命法宝可让主人用出十成十的威力,不像寻常法宝只能用个七八成,此时见到这银针被吴世成运使的如此精妙,也是不由寻思起自身日后要以何等法宝作为本命法宝。 像吴世成这种以杀伤之物作为本命法宝的,在擎武门文献中可谓占了一大半,皆因这等杀伐法宝除杀伤力为主要外,其在成为玄器之后,还会产生一些不可预测的玄妙能力。 “杀伤之宝?”秦天鸣心中微微摇头,有擎天剑这等杀伐重器,杀伐之宝不是他的首选。 这个念头一升起,心中顿时出现一股嫌弃抗拒的感应。 这让秦天鸣心下微怔,知晓是擎天剑灵传出的,不过也并不放在心上,自身乃擎武门掌门,身负重建山门的重任,若遇危难,这剑灵就算不想让自己用,有掌门金印在手也由不得他。 “算了,以后再做打算吧。” 念及于此,秦天鸣按下本命法宝法宝的念头,将注意力放在洞窟之内。 场中,吴锋三人牢牢占据上风,绽放各色光华的神通数量齐皆攻至,吴世成靠着银针也只能疲于应对,至于万摩樟,此时依靠着身前的煞童苦苦守御自身。 不过秦天鸣一眼看出,吴锋三人下手虽是凌厉,但却无一招下的是杀手,且动向还朝着与自身位置相反的石壁缓缓转移着。 这让心下暗笑:“想跑?呵呵。” 虽然战阵中的神通,每一道都能让秦天鸣这练体之躯惊起警兆,但他也没想过亲自动手。 秦天鸣微微侧身,先是看了眼身后僵直倒地的飞僵,而后看向身旁的方濠普驮二人,淡声道:“你二人别愣着,前去掠阵。” 第60章 出手 方濠普驮正一脸惊叹地看着几人斗法,突然听到秦天鸣的话都是齐齐一愣,回过味来后,都是诧异无比地看向秦天鸣,不过只刹那一眼后便被秦天鸣一个眼神给瞪的低下头。 普驮知晓灵教规矩森严,且仗着练体二层的修为,觉得有吴世成万摩樟两人充当主力,自身只要当心一点,应不会有什么问题,只稍稍一犹豫,动身就要上前辅助吴世成万摩樟两人。 而方濠却如定在原地一般,双脚不敢挪动半步,低着头乞求道:“上使大人,小人不过区区练气修士,这等战斗实不是小人能参与的,还望大人见怜……” 刚要动身的普驮听闻此言也是脚步顿住,毕竟这等元丹修士的战斗,对于他这相当于筑元修士的练体二层之人,心下难免是有些犯怵的。 不过秦天鸣怎会让他们如愿?见此眉头微微一皱,稍稍一眯眼,缓缓抬手的同时开口说道:“你说的也对,贪生乃人之本性,不过教规有定,宁收好战之辈,不敛怯战之人,你二人应是方进教门不久吧?那此后……” “小人谨遵上使令!” 方濠不敢让秦天鸣把后面的话说完,连忙大声应下,朝战场跑去。 这要是被逐出灵教,那方濠以往仗着灵教教众身份欺负的散修,可就要一窝蜂来找他算账了。 普驮亦是恭敬抱拳,不敢再犹豫,大踏步朝战阵奔去。 担心被神通余威波及,二人不敢太靠前,隔着斗法之地百来步远便站住了。 方濠伸手入袖,取出一件木质酒斛祭在半空,掐诀指动间,酒斛口喷出道道绽放微光的砂砾。 此乃泥沉砂,在湍急地大江之底产出,可污修士灵机,使其运转之间产生滞涩之感。若是对付练气修士,无需多少,只需一道就够喝一壶的,即便是筑元修士也要头疼一段时间。 但是,此时要对付的可是足足三位元丹修士,几道卖相极佳的泥沉砂泼洒过去,还未及身就被法术余波震了个一干二净。 即便知道毫无作用,还白白浪费,可方濠却不敢停手,生怕秦天鸣这位上使看出自己不出力。 一旁的普驮更是简单粗暴,仗着一身坚躯徒手开凿石壁,挖出比他人还大的尖石,抬过头顶后,照着吴锋三人就砸了过去。 这般做法固然收效甚微,对吴锋三人造不成什么伤害,但吴锋三人不可避免的,撤走的脚步被干扰的缓了下来。 如此这般,持续不过数息,黄富心下不免急躁起来,狠瞪了一眼站于外围的方濠普驮一眼,终是忍受不了,大喝一声:“真是聒噪的蝼蚁!” 声音落下,黄富对着方濠二人一挥大手,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宛如绳鞭的混黄华光,照着方濠二人抽落而下。 这猝不及防地情况,方濠二人皆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喉中一阵腥甜,口喷鲜血的同时,惊惧地发现自身已处于了凌空状态。 咚!咚! 两声砸落的声音依次响起,普驮喷出一大口血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 方濠则头破血流,已经昏死了过去,生死不知。 “我徒!” 吴世成大叫道,声音中满是悲戚,勉强招架的动作逐渐狠厉起来。 黄富一声冷哼,丝毫不当回事,与吴锋黄贵二人依旧应对的有条有序。 万摩樟此时有些难了,先前吴世成颇有章法的针法还能吸引吴锋三人大部分的注意力,此时失了分寸,反而使得只吴锋黄富两人便能与他纠缠一处。 剩下的黄贵虽是负伤在身,但毕竟身具元丹修为,施法间,每一道水光流波都能让万摩樟险象环生,就连煞童亦被四道水流柱困住。 万摩樟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授首在黄贵的神通之下。 危难之际,万摩樟却是顾不得什么在上使面前表现了,朝吴世成大叫道:“前辈救我性命啊!” 吴世成此时已经红了眼,万摩樟的求救好似完全没有被听到,即使身上以多处挂彩,依旧使动着银针杀向黄富。 这般行径,无疑是给了吴锋可乘之机,也不知修习的何等功法,一手竖掌于胸前,另一只手则不断挥出透亮气流,每一道都使吴世成的身形出现踉跄。 不出半刻钟,黄富一抬手,凭空撩起一层混黄障幕的同时,银针“铛”地击落其上,而后却如失了后劲一样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在看其主吴世成,已成为一具无头尸体,直挺挺从半空倒向地面。而下此手的吴锋则招呼一声道:“二弟三弟,走!” 听到招呼,黄贵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放弃即将丧命于自己手中的万摩樟,向吴锋的方向而去。黄富却扭头看向掉落在地的银针。 “此针倒可做为炼宝的好材料。” 念及于此,黄富终是没能忍住,对着银伸手一抓,银针飞起落入他手。收起银针,黄富这才一挺身,朝吴锋飞去。 始终注意着场中秦天鸣见此,不禁冷冷笑道:“想走?” 他心念一个使动,趴在身后的飞僵陡然直起身来,双臂一展,腋下肉膜猛然震动,化为一道黑影,犹如一根离弦之箭扑向吴锋三人。 若是有灵智的生灵,或许还会抗拒叩心雷锁印,使秦天鸣不能如臂指使,不过像飞僵这等无有灵智的生物,那是绝无可能摆脱叩心雷锁印的掌控。 石窟中,普驮这会儿刚好挣扎起身,还没从惊惧的心情中缓过神来,迎面就见到飞撞过来的飞僵,在呆愣中被撞成一团血沫。 飞僵去势不减分毫,眨眼间就要追至吴锋三人身后。 黄富因捉取银针落于最后,此刻转头一瞥,见到此景,心中大为震恐,先前飞僵的可怖还历历在目。 也是着实没想到这飞僵还能受他人操控,黄富赶忙出声提醒,急道:“大哥三弟,当心飞僵!” 第61章 痛失情谊 吴锋黄贵两人即将行至洞窟石壁前,就要动手开辟。乍闻身后黄富言语,心惊之下回头望去。 见到如鬼魅般极速靠近的飞僵,眼看着就要伤及黄富。 “二哥!” 黄贵大急,鼓动浑身法力,涛涛水波流转,而后化为水龙,呼啸着涌向飞驰而来的飞僵。 黄富自是知晓自身情况,见到兄弟这般作为,立马施法护身,混黄华光绽放,化为一层坚石罩住自身。 下一刻,化为石茧的黄富被涛涛水龙吞入腹中。水龙去势不减,狠狠撞向身后的飞僵。 轰隆! 随着二者相撞,一道憾地声响震彻石窟,激起的迷雾水汽充斥石窟,使人看不清情况。 立于门口的秦天鸣丝毫不受漫天水汽干扰,一双金瞳洞穿迷雾。黄富所化石茧,回身救援的吴锋,还有那萎靡虚弱的黄贵看的清清楚楚。 他并未着急出手,而是转眼看向了场中迷失方向的万摩樟。 万摩樟此时一脸惶恐,正亦步亦趋的朝秦天鸣的方向靠近,方才惊险让他慌了神,现在只想寻求庇护,连趴在地上找寻目标的煞童都顾不上了。 秦天鸣可没打算救他,真正目的只是那摇晃脑袋的煞童。 随即,凌风步催动起来,秦天鸣迅速靠近摇头晃脑找寻目标的煞童,抬手照着其脑瓜一拍,轻而易举打上叩心雷锁印。 做完这些,秦天鸣心念一动,煞童顿时好似有了目标,四脚着地,跟头小狗崽似的扑向万摩樟。 秦天鸣不去看结果,身形闪动,朝着满面疲态,法力一空又身中尸毒的黄贵靠近。 周围的浓雾,再加上两位兄长在此,黄贵的防备显然有所降低,此刻竟是取出一枚丹药吞下,来恢复施展神通的法力亏空。 少顷,秦天鸣来到黄贵身侧几步远,不由分说,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黄贵胸膛。 猝然遭受这全力的一脚,黄贵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刚吞下去丹药都给咳了出来,狠狠砸进石壁之中,生死不知。 一双金瞳看的清楚,秦天鸣自信黄贵即便是元丹修士,也不可能在这一脚下活着。没在管他,秦天鸣转头看向吴锋黄富的方向。 黄富此时已脱去石茧,与吴锋碰了头,正要朝黄贵的方向回返。 秦天鸣嘴角微微上扬,因吴锋二人处于半空,不得不取出擎天剑握在手里。 “现在是你为本掌门效力的时候了。”秦天鸣心中念道,一催灵气灌入擎天剑。 擎天剑虽是有些抗拒,但过程还算顺利,剑身微微一抖,而后被秦天鸣抛到空中,剑尖直指朝此而来的吴锋黄富。 然而,秦天鸣并未立即出手,而是心下思量了起来。 “凭借擎天剑本身,这一剑足以斩首一人,不过我难免耗尽灵气,虽还有练体修为在身,但其飞在空中确是不太好碰到,嗯?” 秦天鸣忽地眉头一挑,转眼看向水汽浓雾最为浓郁的中心。一个高大的身影,让秦天鸣眼前一亮。 “原来你还在啊。” 先前那道威势惊人的水龙,秦天鸣自觉要是打在自己身上,可能当场就是化为飞灰,也是觉得那飞僵必死无疑,没想到其如此坚挺,看那模样,并无多少大碍,只是少了个耳朵。 有了飞僵助力,秦天鸣不再犹豫,使动一身灵气注入擎天剑之中,剑锋直指领头的吴锋。 不过片刻间,擎天剑便将秦天鸣一身灵气吸收殆尽。秦天鸣起指一点,擎天剑犹如利箭离弦而出,紧接着心中一动,飞僵亦是双臂一展,呈现腾飞状,照着黄富飞去。 黄富吴锋二人正小心的朝着原处飞行,此时却都是心中起了一抹警兆。吴锋眉头皱起,向四周一扫,浓浓大雾遮蔽视线,不能看个真切。 “大哥!老三他……”黄富突然发声,一把抓住吴锋的胳膊,声音中满是惊诧。 他方才稍一感应,竟发觉弟弟黄贵的气息淡如游丝,随时都可能消失,且先前堵门的秦天鸣气息出现在了前面。 吴锋被这一抓,也是赶忙起感应一探,得到的答案顿时让他心下一沉,身形停了下来。 “二弟,要当心了,看来这个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吴锋沉沉的说道:“不过老三也不能不管。”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从那无人把守的窟窿离去,但黄贵尚未彻底身死,身为哥哥的黄富又怎能不去救援? 吴锋虽与二人做了几百年的兄弟,不过与二人深重义气不同,他的向道之心要更强烈一些。 此时,他心中还是想劝黄富以自身性命为重,不过也明白说了没用。 当初,三人可是武林顶发过同生共死的誓言,他若不想被心魔入身,黄贵就必须要救! 黄富又紧张又急切的看着思索的吴锋,刚想发言,就听到吴锋说:“二弟,就由为兄来领教此人手段,救下三弟后,二弟务必以最快速度打穿一条出路。” 听到此言,黄富眼中显露敬服,重重点头道:“大哥放心……” “当心!” 话语说到一半,吴锋忽感浑身汗毛炸起,隐隐感到大祸临头,赶忙出言提醒一声,自身则身形一矮,朝地面落去。 咚!咚! 待吴锋稳稳落地,耳畔却听到两声物体落地之声。他转头看去,双瞳猛地一缩,竟是看到黄富尸首两分的残躯。 “二弟!” 吴锋惊呼,黄富一死,那么他除了一起死,只有为其报仇雪恨才能减轻心魔,否则心魔就能让他的道途止步于此。 他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心中一感,找到秦天鸣的方位,纵身杀奔过去。 “你这魔头!今日,我必须杀了你!”吴锋红了眼,几乎咬碎牙齿,一字一句地恨道。 只是还不等吴锋拉进多少距离,突然感到身后劲风呼啸,心中一惊,骤然回身挥出一掌。 周围水汽迷雾本就已经开始逐渐稀薄,这一掌顿时将周围迷雾扫清。 “砰”地一声,透亮光气轰击在飞僵身上,使其飞速的身形稍稍一顿。 吴锋此时看清了是飞僵,心中的愤怒顿时下去一大半,稍一思索,转身便走,竟是放弃了继续找寻秦天鸣,选择了逃命。 见到这一幕,秦天鸣岂会让其逃脱?伸手召回擎天剑握于手中,虽是灵气一空,但不妨碍擎天剑本身的强度。 “哪里走?”他呵呵一笑,一边使唤飞僵追击,一边高高举起手臂,对准吴锋的身影,全力将擎天剑投掷了过去。 第62章 好事到了 吴锋于半空遁行,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但其却能敏锐的感觉到,一股莫大危险正极速靠近自己。 想到方才黄富死的如此蹊跷诡异,吴锋知晓不能将后背这么暴露在外。 吴锋连连挥动手掌,透亮气流不断被挥出,在他周围逐渐形成一团透亮气罩,算是护住了自身。不过这般作为,依然没能让他心头的警兆减少多少。 即便如此,吴锋还是不敢回身直面威胁,着实担心会步入黄富后尘,只能不断挥动手掌,催发透亮气流保护自己。 “可恨!灵教魔头果是手段诡谲,只恨以往不曾与之有过捉对。”吴锋心中生出一股悔恨之意。 虽以往遇到灵教中人的次数不少,但都因每次吴锋都是与黄富黄贵两人并肩,故而,即便他每次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没有谁会寻他麻烦。 在吴锋心里,始终觉得这次之所以遭此大难,完全是因为一点都不熟悉对方手段,因此吃了个大亏。 他也能明白秦天鸣既然是气体同修,那么背后定然有不俗背景倾注资源做支撑,但还是固执的觉得,以自身元丹修为,若知晓对方手段神通,定然不难胜之。 “可恨!可恨啊!” 吴锋狠狠咬牙,心头警兆越是强烈,他就越是觉得不值。石窟的大窟窿已经近在眼前,可在吴锋的心中,丝毫没有即将逃的升天的感觉 “如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不会落得如此!” “若是能重来,我一定要熟知天下门派的手段!”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在道途初始与黄家兄弟结拜!” “呵,可哪里有这么多如果呢?”吴锋的遁速愈来愈快。 死亡即将来临之际,吴锋想到刚来东柱涯洲时,与黄家兄弟准备扬名一番的意气风发,又想到方一进入这秘葬就被飞僵偷袭的狼狈。 他不禁惨然一笑:“也算是,共死了……” 这般想着,吴锋得遁速也达到了巅峰,打算耗尽这一身法力也要死在这石窟之外,好让元灵逃脱。 他这般作为秦天鸣自是看在眼里,看着就要冲出石窟的吴锋,和那眨眼就要命中的擎天剑,秦天鸣微眯双眼,心下笃定,此人必死无疑! 然而下一刻,擎天剑一往无前的去势猛地止住,就那么停顿在了空中,而后剑尖朝下,径直落下,剑身大半没入了地面。 这一幕,着实让秦天鸣始料未及,他扪心自问,以练体二层大圆满的身体力量,全力投掷擎天剑,别说在这石窟之中,便是在外间,恐怕都能掷没影了。 这么点时间,秦天鸣转眼在看,已然没了吴锋的身影,那飞僵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不过秦天鸣已无心去管这些,而是沉思起擎天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不解时,心底却传来一股幸灾乐祸的情绪,这顿时让秦天鸣明悟过来,是那擎天剑灵在搞鬼。 “好好好,既然你不肯助我,那我就满足你,今后别想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 秦天鸣轻声说完,不由微微摇头,心中都被气笑了,没想到自己堂堂擎武门掌门,竟会被门中法宝给暗算了。 不过此话一出,顿时就有一股不以为意的情绪出现在心底,好似不信秦天鸣说的是真话。 “等着吧你。”秦天鸣轻哼一声,准备去收回擎天剑。 走到一半,看到那煞童正愣愣地趴在一边,身旁是一滩血迹,和万摩樟曾穿着的黑袍。 “倒是险些把你忘了。”看着眼前的煞童,秦天鸣也是认出这正是当初追杀过自己的那头。 回想当初,靳斯三人错将尸煞女婴看成煞童,而今日,还真有了一头煞童,不由感叹世事无常。 心念一动,秦天鸣使动煞童,令其爬到高大飞僵的肩头。来到擎天剑跟前,稍一用力想将其拔出来,却发现无法拔出。 秦天鸣知晓,凭自身如今的力量,拔不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只可能是擎天剑灵又在作祟。 “看来你还真是瞧不上我,那我也没必要为了你一件兵器低三下四了,既然如此,那就拜拜了您嘞,反正我已有掌门金印可证实身份。” 对擎天剑说完,秦天鸣抬脚将其跨过,背对着其抬手挥了挥,道了句:“再见。” 来到飞僵身后,秦天鸣不由看着这高大的身影连连点头。有飞僵和煞童作为助力,在这秘葬中,也算是有了些底气。 因灵气消耗一空,秦天鸣盘膝坐下稍作感应,察觉到无人在周围,就连吗吴锋的气息也已经感知不到。 “也好,此地不失为一个好地方。”秦天鸣起身退到石窟深处,就地盘坐,取出两枚灵元便恢复起来。 只是灵元中的精粹灵气方一进入丹田,元窍中的凝灵清气猛地震颤起来,变得极其不稳定。 这情况让秦天鸣先是一惊,元窍乃是根本,出了问题可了不得。不过随即他就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秘葬之内各种浊气混杂,浑阴浊气亦是浓郁,这是与凝灵清气产生了排斥所致。 秦天鸣一身灵气,刚进入秘葬时倒有些不适,只是过去如此之久已经适应,想到之后可能还会经历战斗,索性就打算在这一举突破算了。 不过这事需得谨慎,秦天鸣也知道不能被打扰。 打断恢复,退出坐定,秦天鸣也不起身,只心念一个使动,飞僵与其肩头的煞童得了命令,登时暴起发作,在石窟中横冲直撞了起来。 轰隆隆! 不到半刻钟,石窟经不住折腾,于那出口窟窿处开始坍塌,将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见此,秦天鸣令飞僵煞童停了下来,护卫在旁,自己则入了定中。 裹入大半浑阴浊气的凝灵清气被他缓缓放出,只是一到外间,没有裹入浑阴浊气的凝灵清气顿时颤动起来,都不用秦天鸣动手,周围浓郁的浑阴浊气便自行来投,被凝灵清气裹入。 其裹入速度之快,令秦天鸣不禁有些咋舌:“竟然还能这样?” 第63章 练气中期 有去有来 这个情况,擎武门文献中也没有记载。 秦天鸣凝眉仔细看了看,发现除了速度快了不少之外,并没什么异样,其余纷杂的浊气也没有掺杂进去 不过即使如此,秦天鸣依旧不敢大意,操纵凝灵清气分为四份,准备等足量之后及时将其掐断。 只是这般一动作,四道凝灵清气裹入浑阴浊气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从这四个方向如大坝决堤般涌入。 秦天鸣虽是隐隐猜到会是如此,不过现在当真看到时,心下还真轻松不少。 本以为要用去些时日,相救秦雯难免拖后,此刻看情况,感觉不出数日便可功成。 结果也不出所料,在秦天鸣的感觉中,应是只刚过了两日,眼前四道凝灵清气便已然裹入了等同的浑阴浊气。 见到这情况,秦天鸣立时将其停下,开始徐徐收回。 待全部的凝灵清气收回元窍,秦天鸣不禁微微点头,终是步入练气中期了。 练气中期较初期强大的一点,不仅是灵气储备暴涨数倍,还可在对敌之时吐出浑阴浊气,污浊他人法宝,伤及他人灵机,达到损伤人根本的目的。 不这种手段阴毒无比,少有人会拿浑阴浊气对敌,不仅是消耗的浑阴浊气还得日后补回来,更是因为这等对敌手段极容易与人结下大仇, 除非生死之战,不然除了魔道中人,恐怕无人会如此做。 毕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谁能知道今日之敌,他日会否成为利益伙伴,或者知心朋友? 稍作安定思绪,秦天鸣旋即取出几枚灵元,再一运转功法吸纳,感受着精粹灵气涌入体内,元窍中的两气也没有异动,这才大松一口气,安稳恢复起来。 一炷香后,秦天鸣退出坐定,起身稍稍一拍手,将手中粉末拍掉。看了眼周围,飞僵煞童安稳立于身前,并无任何异样。 心念一动,飞僵煞童顿时动身,开始从另外的方向挖凿出路,秦天鸣则跟在高大飞僵的身后。 许是看出秦天鸣来真的,擎天剑灵不免有些急了,连忙给秦天鸣传去赔礼的意味。 感受到擎天剑灵的意思,秦天鸣边取出黝黑法剑踏在其上,边淡淡开口道:“你存在了这么久,疑人不用的道理想必也清楚,有这一次意外,难保下次不会再出意外,我可不想拿性命去跟你玩。” 此话说完,飞僵挺身向石壁撞去,只听轰隆一声,撞出的出路,赫然又是一条左右通行的甬道。 秦天鸣也不停留,心念一动,使唤小巧煞童爬到其肩,跟在飞僵身后,一拐角走了出去。 期间,任凭擎天剑灵如何示好,秦天鸣概不回头。因为他知道,有掌门金印在手,擎天剑迟早还得因各种原因回到自己手中。 如今,有了飞僵护身,秦天鸣自觉暂时安全可以保障,倒也没必要讨好一把利器。 同时,他心中隐隐希望,等下次擎天剑回到手中时,有能力将其驾驭,也希望得到的是一位助力,而不是跟自身对着干的刺头。 循着甬道走了近百步后,擎天剑灵的传意顿止。秦天鸣丝毫没有可惜之意,也不再去管。 看着眼前高大的飞僵,秦天鸣忽然来了想法。联想到先前见到的,手持黑幡的妇人,他觉得这秘葬很可能就是此人建造的。 “这飞僵,莫非是那女人用来守护秘藏的?” 这个想法很快被秦天鸣否定,守护秘葬应是不假,但不应该只有这么一头飞僵。 因先前有吴世成告知,秦天鸣知道这里还只是外围,心中不禁暗暗想到:“这头飞僵应是无足轻重,被随意安排在了那石窟里,真正的守卫手段应该在放置身躯的主墓室。”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被随意安防在外围,像飞僵这般的凶物了。”秦天鸣双眼微微眯起,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若是能再奴役过来几头凶悍之物使唤,那可真就能在这秘葬之中横行霸道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秦天鸣倒是不急着去与秦雯等人会合了。即便此时碰头,也只是抱团取暖,远没有等壮大自身后堂堂正正带她们离开为好。 打定主意,秦天鸣当即下了法剑,令飞僵停下,而后就地而坐运转功法,感应起周围的浊气浓郁之地。 像飞僵这等煞气满盈的死物,若无浊气滋养,一旦时日长久,难免被岁月侵蚀。 这座秘葬中浊气如此浓郁,却又有吸纳外间灵气的阵法,秦天鸣觉得,可能还有一层将掠夺的灵气转为浊气的阵法,来维持这些死士存在。 既然如此,那么浊气浓郁的地方,要么是有类似飞僵般的凶物存在,要么就是那妇人生前用的邪门法宝所在。 无论哪一种,对玄魔两道都毫无归属感得秦天鸣来说,却是都可拿来强大自身。 “管它是正是邪,能帮到我那就是有用的东西。” 思虑一定,秦天鸣也感知到了距自己最近的一处浊气浓郁的地点。他心念一动,起身的同时,飞僵已然举起头颅大的拳头,照着旁侧石壁狠砸上去。 轰隆一声大响,只一拳,石壁便被砸开了一个大洞,紧接着两三拳头下去,就已经破开一道可供飞僵进入的入口,较原先的普驮不知快了多少。 秦天鸣使唤飞僵入内,自己跟在身后,抬脚还未踏入其中,自里猛地便响起了几声尖啸。 尖啸震耳欲聋,既沙哑又刺耳,秦天鸣只觉得如雷贯耳,只一瞬间耳边就只剩下耳鸣时的嗡嗡声,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浓浓惧意,想要立马逃离这个地方。 秦天鸣强忍不适偏头望去,双眼不由瞪得溜圆。眼前,赫然是三头趴伏在地的人型生物,浑身烂如泥浆,正大张着嘴,仰头对着门口的秦天鸣嘶嚎。 秦天鸣虽是耳鸣了,心中却不惊反喜,只因这三头形似人的生物乃是有着僵中法宝之称伏僵。 伏僵趴伏在地,不能主动移动,但其有一桩本事,便是数头伏僵一同咆哮时,会产生一种名为伏心波的声波,会让人由心底里生出惧怕,削减人的意志力。 在擎武门文献中的记载里,三百六十五头伏僵所发的伏心波,甚至可使方圆百里的生物瞬间丧失心智,变得意识不清,痴痴傻傻。就算是元婴修士遭受此等声波,亦会元婴蒙蔽,丧失斗志。 “不想只是在外围就能有此收获,看来可以在这秘葬之中大捞一笔了。”秦天鸣心下大喜,亦步亦趋地走向三头抬首嘶吼的伏僵。 待走到跟前,伏心波的震慑几乎使得秦天鸣伸不出手。 努力了半天,发现竟有些掌控不住自己的身体,着实是无能为力,只好心念一动,命飞僵上前。 飞僵到了跟前,双臂一抄,竟是将两头伏僵的大嘴给堵住了。 如今只剩一头伏僵,除了难听的尖啸,声波则顿时一消。秦天鸣大吐一口气,赶忙上前给三头伏僵打上叩心雷锁印,令其等闭嘴。 做完这些,秦天鸣心情大好,准备在这秘葬之中好好充实一番自身实力。 想到伏僵不能自主移动,秦天鸣挥手放出自张展尸身上搜刮来的游云辇,然后命飞僵把三头伏僵搬了进去。 少顷,秦天鸣收起游云辇,盘坐稍一感应,找到下一个浊气浓郁所在,心念一动,令飞僵开路,自身则起身跟在身后。 第64章 亲身入阵 迷心幻阵(上) “啪!” 石窟内,秦天鸣一掌落下,叩心雷锁印成功打入眼前的高大飞僵体内。 张牙舞爪的飞僵动作顿止,秦天鸣稍退两步,不由地点头,心下欣然。 收服了眼前这头飞僵,身边就有了四头飞僵和六头伏僵,只是可惜到如今为止,还是没能见到其余凶物。 “如此想也够了。” 秦天鸣不觉遗憾,自觉凭如今身边这些战力,如不遇到元婴修士,足以在这秘葬之中横冲直撞。 元婴修士在擎武门文献中自有记载,这等存在若是在此,以练气修为必定会被其一身庞大法力所显露出的威压压的迈不开步子。 而今并未感到什么异常,秦天鸣胸怀自信,当即心下一感,找到秦雯方位,旋即念头一个使动,命身边四头飞僵径直开道。 四头飞僵齐齐震颤腋下肉膜,宛如四道开山尖凿,秦天鸣御剑跟在身后,一路未曾有丝毫停顿,遇石穿石,遇墙开墙,大有肆意破坏之感。 如此行进不过半个时辰,秦天鸣心中秦雯的方位忽地定在原地,并且正极快地拉近距离。 “哈哈,爽!”秦天鸣心情大好,暗自估算一番,若是照先前那般谨慎而行,还不知要用去多少时间。 这次找准了方向,不出十来个呼吸,秦天鸣一抬手,四头蛮横冲撞的飞僵登时止住动作。 眼前是一堵石壁,秦雯的坐标位置就在墙后。 “不出意外,这墙壁后面应就是那座困阵了。” 秦天鸣走下黝黑法剑,抬手抚摸石壁,微闭双眸,稍作感应。只是这番感应下来,让他不禁挑了挑眉头。 墙壁的另一边可以说是丝毫气机波动也无。要知道就算再隐秘的阵法,仔细感应也会有所回馈,更不用说这还是一座困阵。 按理说,就算是一座维持稳固的困阵,应该也会有不断地气机波动传来,现在毫无动静,就太不符合寻常了。 秦天鸣思索良久,心头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先前因靳斯等人的描述,先入为主之下,秦天鸣想当然的认为是一座困阵,而如果不是困阵,那变数就太多了。 秦天鸣深知不能再等,当即抬手招呼飞僵。 下一刻,四头飞僵齐皆上前动手,宛若四位忠诚狗腿,只闻轰隆一声,石壁就被轰开一个大洞。 秦天鸣定睛看去,其中果是一间类似墓室的石窟,这几日找寻凶物见到的着实不少。只是这间墓室里没有凶物,秦天鸣转头一扫,在靠近角落的地方见到了倒在地上的秦雯。 “秦雯?”秦天鸣呼唤一声,加紧两步赶了过去。 到了跟前,秦天鸣俯下身来,轻声呼唤的同时晃了晃秦雯的肩头,但却并未将秦雯唤醒。 这让秦天鸣皱起眉头,不解是怎么回事。 周围一眼就能看个彻底,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无有任何异常。 “难道秦雯出了困阵后在这遭遇了敌人?” 这个念头方一升起就被秦天鸣否定,若是遇到敌手,那么以如今的情况来看明显是秦雯败落,可秦雯戴着的帷帽没丢,身上衣衫也是整洁,不像经历过战斗的模样。 “怪了。” 秦天鸣搜寻一番记忆无果,认为唯一可能的结果,是秦雯的意识,落到了如先前自己遇到的那种迷心幻境之中。 这种情况要救醒秦雯也不难,要么等秦雯独自识破幻觉,要么就是遭受猛烈外力,迫使秦雯的意识强行回身。 前者怀柔手段,后者强硬一点。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秦天鸣倒是可以等待,不过又担心红念凡等人被元丹筑元修士随手杀了,稍稍纠结过后,还是艰难地选了后者。 “此地不宜久留,即便我此时有了护身之力,可谁知时日一久,会否有元婴修士到此。” 思虑定下,秦天鸣起身就抬起左掌,可刚要催发洪雷咒文又不禁心生犹豫。 “对秦雯我真下不去这个手。”秦天鸣叹了一口,对秦雯这位异性朋友着实不忍下手。 缓缓放下左左臂,秦天鸣摩挲着下巴踱步思索起来。 不一会儿,秦天鸣脚步一顿,找到了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乃是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到秦雯意识之中,来将秦雯的意识拉出来。如果自己的意识形态在其中遇险或者被杀,那么将将永远无法醒来,肉身也就成了一具任人夺舍的躯壳。 秦天鸣扪心自问,直到如今,除了先前秦雯对化形之物的诉求,他还真不太了解秦雯,也无法预测秦雯的迷心幻境是何等模样。 若是圣兽遍地,那么自己以人身进入,不就成了自寻死路? 纠结半天,秦天鸣抬起左掌看了看,终是下定了主意。 “即便遭遇危险,我还有掌心雷,未必不能一试。” 意识形态没有灵气,秦天鸣能想到的,只有雷鸣观中的掌心雷,所幸在迷心幻阵中使用掌心雷不会对肉身有什么损耗。 想到这,秦天鸣当即在秦雯身旁盘坐下来,先命飞僵将洞口捣毁,又下达了一个除自己与秦雯外,见到任何人即刻宰杀的命令。 做完这些,秦天鸣撩起秦雯帷帽,一手抚于秦雯额头,另一手竖指在前,嘴里念念有词。锁着嘴唇翕动,秦天鸣的眼帘逐渐垂下,最后宛如入了定中。 周围一片黑暗,秦天鸣的意识深陷其中。 不知过去多久,猛地睁开双眼,秦天鸣竟发现自身置于一条繁华街道之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戏声不绝于耳。 见到这等景象,秦天鸣顿知已是进入了秦雯的迷心幻阵,只是与自己想的那般有不小的出入。 走在街上,秦天鸣左右张望着,想找寻秦雯的身影,只是串了三四条街之后,秦天鸣惊诧的发现,这城镇太大了,而且每一条街皆是大差不差的一番景象。 其中有一个现象让秦天鸣觉得很有意思,就是人与人之间都很有礼貌,几乎每个人都带着幸福的笑容,与别人行礼之时也会用“望君无忧。”的祝词。 他这一路走来,已经有不下百人对秦天鸣如此说过,整的秦天鸣也不得不照此回礼。 “秦雯的幻境里怎都是人类?”秦天鸣心头有些不解,按道理来讲,秦雯身为圣兽,血脉尊贵,应是瞧不上其余物种才是。 还不等秦天鸣仔细琢磨,突然自他身后传来一声气急的声音。 “戏已开唱,你怎跑了出来,真是气煞我也!” 这声音引得秦天鸣回首探究,然而还未回过头,后脑勺便猛地被拍了一下,而后手背被人一把拽住,往回拖拽。 秦天鸣想要反抗,却发现自身完全无法抵抗这股拉拽,这才发现,自身在这迷心幻阵还是很瘦弱,这让拥有练体二层大圆满的秦天鸣稍稍有些不适。 “算了,且看我在这里是什么身份吧。”秦天鸣放弃抵抗的想法,被人拽人一转身,看清楚拉拽自己的人。 是位板着张脸的中年男人,留着一抹山羊胡,紧皱着眉头,嘴里正喋喋不休的教导着。 “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对祖师爷不敬,更是对戏文的大不敬!” “才第一天让你上台就给我整这出儿,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第65章 迷心幻境(中) 戏文? 这个词让身不由己跟着走的秦天鸣摸不着头脑,同时也是有明悟,猜测自身此时的身份,应该是位戏班子里的后辈,这次是第一次上台演出。 “那这位……是班主还是我此时的授艺恩师呢?” 秦天鸣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这位中年人就道出了答案。 “幸亏此时才刚刚开场,还没到你上场的时候,要不然,班主怪罪下来是小事,我还非得将你逐出师门不可。” 听到此话,秦天鸣心下一笑,嘴上陪笑道:“师傅我再也不敢了,我待会儿一定给您露脸。” “不是给我露脸,是给你自己挣口饭吃,你要是搞砸了,班主可就要把你赶出班子了,你说你自小待在班子里,怎么这多年什么本事都没学会,这要离了班子,你还不得饿死?”中年人松开秦天鸣,背手在后摇头叹道。 秦天鸣不知此中原委,只好赔着笑脸。 回戏班子的路很近,只走了不到一刻钟,秦天鸣便跟着中年人从一扇小门进了后院。 听着前院传来的叫好声,秦天鸣四下一扫,心下暗暗点头,这戏班子规模不小,只这后院的几间厢房就要比秦宅要大。 跟这中年人走到前院,秦天鸣被安排在幕后左侧上台的台阶下,并嘱咐道:“这么多年下来,你的基本功我是相信的,这次也只是扮演一个小角,不用说话,待会听到有人含冤,你会和其余几位小哥一同跑上去看热闹,记住,你虽然没有台词,但神情必须做出可怜可悲的样子,这样才能让你显得较其余几位小哥认真,才能让班主对你有好感。” 秦天鸣连连点头,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心中却不免叹气。 “秦雯圣兽化形,估计对这些人间节目不感兴趣,只能等完事之后再去寻找了。” 想到这里,秦天鸣忽然听到一声极为冤屈的含冤声。 “快,到你上场了!”中年人听到喊冤声,连忙推了一把秦天鸣,催促道。 秦天鸣点头,而后三两步跑了上去。 穿过一段光线有些昏暗的阶梯,秦天鸣眼前一亮,顿时见到庄重的台上,有一位披麻戴孝的女子,正在击鼓鸣冤。 秦天鸣是从戏台左侧冲出,随他一起的,还有四五差不多打扮的人,有老有少,对面的右侧亦是一般。 来到场中,秦天鸣和这十来人在含冤女子十几步远停下,围成一个半圆,时而装作与身旁之人交头接耳,时而伸手指点含冤女子。 秦天鸣演的倒也卖力,皱着眉头,面露悲悯,连连摇头加叹气。 他站的位置刚好是面对着台下,与身旁之人故作搭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的一瞥,不由愣住。 台下正前方坐着一人,是位女子,面貌秦天鸣再熟悉不过,正是秦雯。让他更惊讶的,是秦雯身边坐着的,竟是他自己本人! 此时台下的自己,正微皱着眉头,满面同情地看着这边,那模样好似在认真观看戏文。 猛然看到自己是一种神奇的体验,秦天鸣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我靠?” 这话说的小声,只有身旁之人能听到。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听到秦天鸣的话也是一怔,旋即见秦天鸣的眼神看向的台下,忙用胳膊肘拐了秦天鸣一下。 这一下让秦天鸣回过神来,赶忙恢复常态表演起来。 秦天鸣的戏份很快结束,随着从左侧传出一声“谁人在喊冤?”秦天鸣与周围十来人纷纷退下了场。 刚到台下,见到中年人,秦天鸣刚想告辞,却被中年人一把揪住后脖领,喝道:“你这么回事,开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走神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还没记住吗?你这一走神,路也就走到头了你知不知道!” 中年人的声音很大,带着恨铁不成钢,喷了秦天鸣一脸唾沫星子。 秦天鸣无心理会这些,挣脱中年人的束缚,抬手一礼,道:“谢师傅这么多年的教导,小子着实不是这块料,今日就要走了。” “什么?”中年人双眼圆瞪,一度认为是自己听错了,看着眼前之人满脸错愕。 秦天鸣不欲多做解释,这些人只是秦天鸣的迷心幻境创造出来,并非真人。侧身避过中年人,不管愣在原地的中年人,径直出了后门。 绕了一大圈,秦天鸣来到前门,此时的门口也站着不少人,将前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凭此时的身体素质,根本挤不进去。 “看来只能等戏文散场了。”叹息一声,秦天鸣找了个能看到前门全景的角落坐下,等待了起来。 只是这一等就到了傍晚。 天色落日熔金煞是好看,秦天鸣却无心观览,此时的这副身体已是劳累至极,一手托着下巴,秦天鸣只觉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终于,在双眼即将合上最后一条缝时,周围喧闹了起来,堵在门前的人群开始徐徐散开,嘴里说着今天的戏文真是不错之类的话。 见到这一幕,秦天鸣精神一振,登时站了起来,望着戏班子大门仔细看着。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大部分人已经散去,秦天鸣这才看到了有说有笑地从大门走出的秦雯和自己。 秦天鸣迈开步子就要上前,但刚一抬脚就又放了下来,想到了一件有些难办的事情。 “我此时上去,又该如何证明身份?” 秦雯此时的状态,秦天鸣毫不怀疑,秦雯对此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感觉很满意的样子。在看那个自己身后背着的,不正是那擎天剑吗?若是此时上前,被这个自己一剑劈了可就坏了事了,毕竟这个自己是何性格,秦天鸣也不知道。 这会儿,秦雯二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秦天鸣无奈,只好在后面隐蔽地跟着。 最后,秦雯二人进了一座宅子。 看到这座宅邸,秦天鸣心下摇头一笑,不是别的,正是秦宅。只是透过开门的间隙,能看到院中有了不少花草,不像原本那般荒芜。 随着大门关闭,秦天鸣停在百十步远的地方,刚好是一家酒肆。 看着紧密的大门,秦天鸣暗叹一声:“看来还得做一次梁上君子。” 这个世界是秦雯的意识世界,在这里,秦天鸣知道,秦雯这个正主不会有多少防备,自己此时虽是凡人,但却是个变数,只要能单独和秦雯面对面,不难将秦雯唤醒。 这个时候,自酒肆里传来了酒肉香气,让秦天鸣的肚腹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这让秦天鸣又是一叹,摸着肚子,转头看了眼酒肆,有心进去饱餐一顿,却担心付不起钱财被打死。 “算了,几个时辰应该还不至于被饿死。” 秦天鸣稍稍远离酒肆,在秦宅墙边坐下,准备等晚上秦雯和这个自己修行的时候进去。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趣事。 酒肆老板想也看到了秦天鸣,端着一盘荤菜提着一壶酒,脸上带着笑走了过来。 “小伙儿,看你在这坐了有些时候了,想也饿了吧,来,吃点吧。”老板有些体格,挺着肚子呵呵笑道。 秦天鸣听到这话自是不会客气,毕竟这只是幻境,道了声谢,接过酒菜便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秦宅忽然嘎吱一声打开了。 秦雯从中走了出来,见到她,靠墙坐着的秦天鸣就要起身,然而再见到秦雯身后的自己时又止住了动作。 “老板,这酒好香啊,还有吗?”秦雯指着秦天鸣身旁的酒坛说道。 这酒坛只有半坛,秦天鸣一口没喝,应是剩下的酒拿来给秦天鸣的。 “原来是神医啊,哈哈,我知神医喜酒,能看上我家酿的酒,自是不会叫神医失望。” 说着,这老板让秦雯稍等,便回了酒肆。 不旋踵,酒肆老板回来,怀里抱着一大酒缸,边走边道:“神医前些日子治好了我侄儿顽疾,这缸酒水权当谢礼,请神医收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秦雯嘿嘿一笑,上前轻松接过酒缸。 而后这酒肆老板又是一番感谢,这才作罢,秦雯则看起来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应付了几句就和身后的秦天鸣进了院子。 坐在墙根的秦天鸣微微摇头:“没想到秦雯还是个酒鬼,难怪之前院子里有那好些酒坛。” 第66章 迷心幻阵(下) 酒肆老板在秦天鸣吃完酒菜后,稍稍嘱咐几句,收了托盘便走了。 秦天鸣则一直坐在墙根底下等到了半夜三更,午夜子时。 之所以等到现在,是因为先前还能听到自院中传来的说话声。秦天鸣估计,应该是秦雯和那个自己正把酒言欢呢。此时已是没了声响,安静了下来。 “应该差不多了。” 秦天鸣站起身来,来到门口,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入目所见,是与秦宅格局几乎一样的排列,左右厢房家正堂,院中右侧的那张石桌也在,只是现在上面摆着一酒缸和两个酒碗。 想到先前秦雯便是住在左侧,秦天鸣当即不发出一丝声响地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秦天鸣轻轻叩门两下,自觉秦雯应该能听到,只是等待数个呼吸也不见房内有什么动静。 “难道喝多了?”秦天鸣心中一阵无语,决定开门一看。 轻轻推开房门,房间内一片漆黑,没了金瞳,秦天鸣只能借着月光,看到房间内设施一应俱,全床椅桌凳齐备。 只是等秦天鸣走到床前,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这个发现让秦天鸣心下一惊,赶忙一转身扫视房间,然而还是没有秦雯的身影。 这让秦天鸣有些疑惑:“不在房内,那会在哪?” 秦天鸣深入沉思,想着想着,心中不由冒出一个让他觉得不大可能的念头。 “莫非这个我喝多了酒后乱性?” 这个想法一出,秦天鸣可忍不住了,几步出了房间,往右侧厢房而去。 房门被他一把推开,借着月光顿时让他看清了所有,双眼不禁一瞪。 房间内整洁干净,只是床上有两个四仰八叉地醉汉,秦雯有些衣衫不整,抱着这个自己,一条腿更是不雅地搭在这个自己的身上。 不过再看到二人都还穿着衣裳,秦天鸣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这个我倒也没我想的那么不堪。” 可到了此时,秦天鸣反而犯了难,该如何叫醒秦雯呢?叫醒之后,该如何让她相信从而走出迷心幻阵? 沉吟片刻,秦天鸣看向靠在床边的擎天剑。 “有了!” 秦天鸣心中一笑,秦雯的应该还没有擎天剑失而复得,剑灵苏醒的记忆,这让秦天鸣有了一个想法。 他拿起擎天剑,持剑指天,稍稍清了清嗓,而后大喝道:“后世掌门!还不醒来!” 这一声大喝,令床上的二人皆是浑身一抖。床上的自己率先清醒过来,看向秦天鸣,眼神充满不解:“你是何人?” “吾乃擎天剑灵,不忍再看后世掌门蒙蔽,特此现身!”擎天剑一脸肃容道。却发觉这个自己的脸色上并无多少醉意,反而很是清醒的样子,这让他心中不禁腹诽:“在秦雯眼里我这么随便吗?” 秦雯此时揉了揉眼睛,也是发觉此时的行为,啊呀一声跳下了床。 不等秦雯说话,秦天鸣又道:“有吾在此见证,你二人并无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反倒是你……” 他转眼看向秦雯,喝道:“困于阵中,尚不自知,你可知外间正有那青洲同胞等待着你?” 这话也是情急之下,秦天鸣能想到唯一可能唤醒秦雯的事,希望此能让秦雯认清自身处于阵中。 秦雯乍然听到这话不禁一怔。 从床上下来的秦天鸣却呵呵一笑,好整以暇,开口说道:“且不说你是否真是剑灵,单说青洲之事你又是如何知晓?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今日便把命留下。” 听到这话,举着擎天剑的秦天鸣心下惊愕,看着对面的自己用一双金瞳盯着他,他不怀疑对方会对自己动手。 毕竟要照他自己而言,若是有人毫无修为,还半夜闯进来拿着擎天剑,估计也会认为是哪里来的疯子。 这时,幻阵的秦天鸣施施然走上前来,右手轻抬,看那模样,好似是要搭上秦天鸣的肩头。 这幻境里的自己明显是练体二层大圆满修为在身。 秦天鸣十分清楚,二层大圆满即便还没有达到那拥有千钧之力的第三层小力士之境,也有个百十钧力气,能轻松将现在凡身的自己捏死。 他哪敢让其碰到,可这房间里可以腾挪的空间又极为有限,心急之下,秦天鸣也豁出去了,高举擎天剑大喝道:“当真是冥顽不灵,吾今日便以历代掌门之名赐你一死。” 说完,秦天鸣猛然挥动擎天剑,照着眼前自己的脑袋劈了下去。 即便知道眼前的自己只是幻想,可还是让秦天鸣心中生出了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好像这一剑真的会劈死自己一样。 但也只是这样想想,秦天鸣手中的力气可丝毫没有减弱,他深知,这幻境里的自己对自身威胁太大,只有除了他,自己才能安心地和秦雯说明情况。 这一剑秦天鸣用了十足力气,自觉劈斩的速度已是极快,可眼前之人不仅未露丝毫惊慌,甚至淡淡摇头,嗤道:“找死。” 秦天鸣双眼圆瞪,自己如若说出这话,那么肯定是要下杀手了。 下一刻,擎天剑斩出一个弧度,猛然落下。结果却劈了空,还差点误伤秦天鸣自己。 而眼前,自己的幻象已然消失不见。 见此,秦天鸣肩头一抖,就要转身,然却瞬息感觉被人掐住了后颈,耳边紧接着传来一道略带不屑地话语:“你若当真是擎天剑灵,岂有剑出无果之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天鸣直感掐着后颈的手在不断用力,眼看着就要被捏碎脊骨。 秦天鸣大急,脑子转的飞快,口中大喊:“我见到姜钰了!” 此话一出,秦天鸣顿感掐着后颈的力道一泻。如此良机,秦天鸣哪会放过,猛地一提剑朝后砍去。 然而,擎天剑刚刚举过头顶,秦天鸣身后的那个他便随之松开了对秦天鸣的钳制,一抬手,用两根手指轻松捏住擎天剑身,使其再动不了分毫。 感到这一情况,秦天鸣反应也快,当即松开秦天鸣,往前一扑,意图拉开跟自己的幻象的距离。 只他正前方正站着秦雯,这一扑,却是朝着秦雯过去。秦雯自是不想与人类有什么接触,灵活地侧身一闪,躲了过去。 这一下,秦天鸣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他顾不上嘴脸的疼痛,立刻就想起身,只是自己那幻象着实机敏,还未动身,便觉被人一脚踩住后背。 随后,就听到自己那幻象淡淡地言语。 “倒也有趣,姜钰,又是何人?” 第67章 迷心幻阵(终) 此言让趴在地上的秦天鸣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是秦雯的迷心幻阵,这个自己是秦雯心中的形象,秦雯并不知道姜钰。 想通了这一点,秦天鸣立马放弃了绘画掌心雷符文的念头。 感受着后背的脚在不断用力,秦天鸣只感肺腑都在被压迫。 他想不明白,为何秦雯的迷心幻阵中,自己怎会是这般的好杀,完全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魔头。 “难道,我要死在这了……”秦天鸣被踩的双眼布满血丝,头脑充血,大脑一片空。 呼吸困难,头脑闷胀,如此亟迫的情况之下,秦天鸣能想到的,只有退出幻阵这么一个法子。可将意识拉出的法门需不少时间才能施展成功,然而身后那幻象完全不给他想出对策的机会,眼看就要被踏死当场。 就在这关键时刻,秦天鸣忽然想到先前遭遇到的那妇人,顿时大喊:“我乃巫洲灵教,东舵主麾下亲信!” 此话一出,秦天鸣顿感身后重压尽去,脑海里随之响起一道声音:“你说你是谁?” 这声音嘶哑难听,秦天鸣再是熟悉不过,正是先前那手持黑幡的三旬妇人的声音。 “我是巫洲东舵主麾下亲信。”秦天鸣连忙回应的,趁隙转眼看去,发现竟已不是刚才的房间,而是落到了一间楼阁之中。 正前方安坐着一人,正是那三旬妇人,只是此时穿着并非黑色大氅,而是宽松寝衣,惬意慵懒,正眯着眼,狐疑地打量秦天鸣。 “可是东沐晴?”三旬妇人问道。 因先前看过那本《虞人游记》,秦天鸣知晓,若是修为弱于舵主,不能直呼名讳。这妇人既然如此直直言不讳,想必生前修为不低。 而面前的这妇人,秦天鸣也知是此阵所留识念,并非先前那道。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点头拱手道:“正是舵主尊讳。” 妇人一手托着脸颊,微微颔首,问道:“可是巫洲舵门被十六玄门攻破,让你来取我秘葬应急?” 这话秦天鸣不知如何回答,听意思,眼前妇人生前好似与东沐晴颇有渊源。可他又不知这渊源是好是坏,稍作寻思后,他编个谎话。 “并非如此,晚辈到此,是为了追一名对灵教出言不逊之辈,只是追索之中,其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玄光吞没,晚辈仗着有几分本事,也就一同跟了进来,不想,属实没料到会因此闯入了前辈秘葬。” 妇人又问:“那这头已化为人形的圣兽又是如何回事?”说完,她竟是掩嘴浅浅打了个哈欠,好似极为困乏。 秦天鸣听到这话,接着谎话连篇道:“晚辈亦是惊奇这头昏死圣兽怎会化形成人,以往舵主教导晚辈,圣兽化人必为我人族祸端,于是思之,进入其识海中将其余化形圣兽找出,再回禀舵主,好一网打尽。” “好了好了。”妇人轻轻摆手,好似不欲听秦天鸣多言。 “情况本座大概知道了,东沐晴倒还是这般死板。” 妇人微微一摇头,而后状似驱赶地轻轻挥手,道:“本座已查知,这头圣兽识海之中并无其余同类踪迹。” “不过,其身边有一人,讳秦名天鸣,此人修为低微,倒也有些神秘。其,似乎身具多部上乘玄功,貌似与那只存在历史间的擎武门有些关系,你出去后,可将此人存在告知东沐晴,最好是让她将此人收入麾下,以壮大巫洲舵门。” 这段话秦天鸣刚刚听到耳中的同时,眼前的一切宛如梦幻泡影般浮动起来,最后逐渐消散一空,变为一片死寂黑暗。 下一刻,秦天鸣的意识被猛地赶了出来,回到了身体之中。他豁然睁开眼眸,大口喘息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秦天鸣回过神来,见到面前如铁塔地四头飞僵,这才发觉已是回到了现实。 感受着丹田中灵气满盈,浑身气力俱在,秦天鸣这才有了安全感,想到方才命悬一线,他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同时,也是不禁回忆起方才那妇人的状态。 “看那模样,这人留在阵中的识念已是快要油尽灯枯,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消散。” 虽是如此,但具体时日还未可知,秦天鸣无奈摇头,看向躺在身旁的秦雯。 方才差点被那幻象踩死,秦雯竟无动于衷毫无动作,这让他无奈的同时亦有些欣慰,从这就能看出,自己无论是有意杀人还是无意,杀的是凡人还是修士,秦雯都会无理由站在自己这边。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只能对不起你了秦雯。” 说着,秦天鸣抚在秦雯额头的手掌抬起,而后屈起手指,照着秦雯的额头弹去。 担心用力太小不足以使秦雯苏醒,故而这一下秦天鸣用的七成力道,也不担心会弹出什么好歹,毕竟秦雯长这么大吃的都是灵物,躯体若是如此脆弱那就太不可能了。 嘣─ 中指指尖弹在秦雯额头,发出一道声音不小的脆响。 然而,这一下只是让秦雯舒缓地眉头慢慢皱起,并未直接让其苏醒。 “这么不愿意醒来?”秦天鸣眉头一挑,马上又想到方法。 他取出黝黑法剑,用左手将剑尖握住,而后催动洪雷咒文。就见自虎口处有微微白光绽放,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极为细微地噼啪声响。 不一会,秦天鸣松开左手,此时再看黝黑法剑,其剑尖已是变得如烙铁般通红。 旋即,秦天鸣将秦雯袖口稍稍往上撸起,而后移动剑身,将剑尖贴近秦雯手腕。 就在那冒着热气的剑尖即将碰到秦雯皮肤时,却有一道淡淡金罩蓦然自秦雯身上浮现,将她笼罩在内。 “锵”地一声,剑尖刺到金罩,好似与金铁之物相撞,竟是再前进不了分毫。 “这金光!” 见这自发护身的金光,秦天鸣着实惊讶不已,旋即心中升起一股深深地无奈感。 《玄佛重金》这部功法乃攻守极为兼备之玄功,秦天鸣委实没有料到秦雯才练气中期,就已经将这玄佛宝光修习地颇具威能。 这本应该是好事,然而秦天鸣此刻见了,让不禁有些犯难。 要叫醒秦雯,就需得打碎这层护身宝光,这对他来说,以练体二层大圆满的练体修为并不难,可如此一来,秦雯就难免会因宝光破碎而遭到反噬。 “这该如何是好?” 第68章 迷心出真心 有着玄佛宝光护体,对秦天鸣来说,秦雯此时宛若安睡于一层让他投鼠忌器地茧中。 不过他此时也算是经历过风浪,并非那瞻前顾后之人,稍作沉吟,心中便有了良计。 起身,秦天鸣挥手放出云游辇,而后转眼看着秦雯,叹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说着,秦天鸣心念一动,秦雯顿时直起上半身,旋即盘坐起来。 即便秦雯的意识被困在迷心阵中,身躯却还是要受叩心雷锁印的操控。秦天鸣对于操控活人,内心是抗拒的,只是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 到这一步,秦天鸣取出两枚灵元放到秦雯手中,而后令秦雯运转功法吸纳起来。 在修行时,玄佛宝光却是无法自发护身,否则会导致修士丹田内灵气暴动,伤及根本。 做完这些,秦天鸣回身来到游云辇跟前,伸手撩起门帘,露出其中堆叠整齐的六头伏僵。他心念再是一动,其中一头马上开口大张,朝秦雯嘶吼起来。 秦天鸣侧身一退,退到游云辇身旁,注目观察起来,只待秦雯苏醒便令伏僵闭上嘴。 一头伏僵虽不足以产生伏心音波,但也足以扰人清静,使人心下生躁,时间一长,秦雯的听力定然受不了。 这一次秦雯身上的玄佛宝光并未升起,然而足足过去一个时辰,秦天鸣在一旁听得伏僵嘶吼听得都烦躁了,秦雯盘坐的身形却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不应该啊,那幻境之中,我也并未见到什么地方是让秦雯非常不舍的,怎么会这么不愿意醒来?”秦天鸣微皱眉头,很是不解。 听着耳畔犹如针尖划过玻璃的噪音,秦天鸣不耐烦地挥手叫停,然后合上门帘。 他收了云游辇,快步走到秦雯身边,脸色有些不好,许是方才被伏僵的嘶吼吵的心中烦躁,一抬手,这次足足用了十成力气,屈指弹在秦雯额头。 嘣─ 一声脆响过后,就见秦雯本是微皱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 她先是轻微地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应是后劲儿太大,秦雯痛呀一声,双眼还没睁开,双手上的灵元就被甩落,而后揉起了额头。 “好疼啊,什么东西打我?”秦雯睁开双眸,嘴里嘟嘟囔囔,显是有点怨气。 “我打的。” 见秦雯醒来,秦天鸣松了口气,听到秦雯的抱怨,顿知秦雯并无大碍。他面对秦雯就地坐下,朝狠揉额头的秦雯开口道。 这一声也是把秦雯叫醒了,她双眼大睁,豁然抬头,看向面前脸色有些黑的秦天鸣,好似极为惊讶,消瘦的脸庞上竟是露出一抹慌乱,惊呼:“老秦!你怎么在这?” 这声惊讶一出口,秦雯这才发觉不对,左右一看周围,明显是有些懵,问道:“老秦,这是哪啊?” 闻言,秦天鸣眉头一挑,显是看出哪里不对,不过还是回答道:“这里,就是你房间下面的宝贝。”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心中亦是有些疑问,听秦雯的话,貌似秦雯并不知道这是一处秘葬。这就奇怪了,照靳斯等人的话,秦雯将他们送出来,应该知道是被困了才是。 秦雯此时听到秦天鸣的话,好似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老秦,我房间下面还有一座城,跟蓬爻城差不多……” “停。” 秦天鸣抬手打断,旋即解释道:“那不是一座城,而是你被困在一座幻阵中了,还记得我跟你喝酒,然后睡一张床上的事吗?” 此话一出,秦雯的脸色顿时有些慌,不过秦天鸣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后来是不是出现一个凡人,打扰了你的好事?” “这,我……老秦你怎么知道?”秦雯支支吾吾,心虚地小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那凡人就是我,为了救你出阵,我差点被你想象出来的老秦杀了。”秦天鸣没好气地说道。 这话让秦雯顿时生出担忧,忙问道:“老秦你没事吧?” 秦天鸣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后来也算自救成功了,不然现在我怎么把你叫醒呢?” 旋即,秦天鸣将迷心幻阵和秘葬的事简单一说。 “原来那两个人跟老秦你认识啊,我还以为只是送他们两人出城了而已。” 在秦雯的描述中,她是在城中与靳斯两人遇到的,还说自己身旁始终跟着一条小狗,直到送走靳斯偃月君二人时,那小狗才跟着一块出了城。 “小狗?”秦天鸣思之,这小狗很可能是毫无修为的彭雨,被那妇人在幻阵中以这种形态表现了出来。 将这些说与秦雯,秦雯也是点头表示赞同。 “彭雨已经跟着家人离开了,不过靳大哥偃月大哥,还有我新收的擎武门弟子红念凡,他们还在这秘葬之中,需得找到他们,尽早离开这才行。” 秦雯自是没有意见,秦天鸣身形一动就要起身,心下却突然有些好奇,又坐了回来,问道:“秦雯,我很纳闷,在我消失之后,幻境里又发生什么,能让你如此不愿意醒来?” 听到此话,秦雯的脸色立马变得非常不自然,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之后……你,就,没,没了。” 听她不说,秦天鸣却不罢休,非要弄个明白不可,异常重视地说:“秦雯,你是知道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亲人。现在,我把你当做最重要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亲人,这次我可以救你出来,可下次如果遇到更加厉害的幻阵,而我一点也不了解你的话,很可能就不能及时救你出来了。” “老秦,我……”秦雯张口欲言,然而刚开口就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此,秦天鸣紧跟着说了一句话:“秦雯,我不想失去你。” 此话一出,秦雯因慌乱而低垂地眼眸缓缓抬起,视线与秦天鸣一对金瞳对撞。 许是秦天鸣坚定地眼神给了秦雯信心,她不再失措,但还是有些羞怯,道:“之后,老秦你说毁了我清白,说你不走了,要跟,跟我成亲,然后,然后我就同意了,就,就成亲了。” 秦雯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与那蚊蝇之声无异。 秦天鸣听得双目圆瞪,满脸不可思议。这岂不是说,在秦雯心中,是愿意给自己当妻子的? 干咳一声,秦天鸣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起身道了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然而他刚走两步,身后的秦雯忽然站起,问道:“老秦,是不是因为我是妖,所以你不喜欢我?” 秦天鸣脚步一顿,心下顿生苦涩。 他对这些爱情之事极为不擅长,就连姜钰,如果不是对方自小大方开朗,又与他有娃娃亲,经常找他玩闹,他可能都不敢与姜钰开口说话。 此时面对秦雯这个问题,秦天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知道秦雯在幻境里都懂了知道了什么,但他可是自始至终将秦雯当做朋友,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转过身,秦天鸣有些为难,想破了脑袋才组织好语言,沉默片刻,调整好情绪,这才笑道:“秦雯,在我的世界里可是有人妖相恋的故事,我对你是妖并没有什么歧视,但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总有一天会走的。” “那我跟你一起走,你去哪我就去哪。”秦雯坚定地说道。 这话让秦天鸣摇头一笑,并没有接着说这个话题,而是好奇地问:“我现在是真好奇啊,秦雯,你在幻阵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戏文中说,今生遇乃前生缘,若遇倾心郎,不能空叹月,须知转眼别离。”秦雯文绉绉地说完,看着秦天鸣说道:“老秦,我也不想失去你。” 秦天鸣微微一笑,眼看着继续说又要扯到情爱上去了,他不着边际地开始转移话题。先是上前将秦雯帷帽垂幕放下,而后点头道:“想必这是一场精彩的大戏,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去找靳大哥他们会合吧。” “好。”秦雯点头同意道,毫无察觉秦天鸣在三言两语之间,避重就轻答非所问,化解了她的问题。 第69章 不化如意骨 秘葬甬道内,秦天鸣与秦雯御剑而行。 看着眼前不远处,宛若四头庞大地穿山甲似的飞僵,秦雯眼中异彩连连。 四头飞僵开山裂石,每一击都让秦雯感觉无力招架。不过有秦天鸣先前解释,再加上没预感到什么危险,秦雯这才能安稳地跟在身后。 “老秦,还是你在身边好,我自己的时候,感觉什么事都好难。”秦雯嘻嘻笑道。秦天鸣在身边,让她感觉有了依靠。 “秦雯,不是我夸大,等李太渊醒了,有他的老谋深算,再加上这几头飞僵护身,你我说不定很快就能去青洲了,而且还遇不到什么危险。”秦天鸣笑道。 “真的吗老秦?”秦雯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我多准备点化鳞汤,也帮你的族人化形。”秦天鸣大手一挥,夸下海口道。 他担心秦雯会再次提起那些情爱之事,此时正极尽所能地转移秦雯的注意力。 这话题过去,秦天鸣随之心下一感,靳斯偃月君红念凡三人的方位出现在心田。只是这三人与现下的距离应是很远,方位始终未拉近分毫,与之前去找寻秦雯的情况如出一辙。 秦天鸣倒也不急,靳斯和偃月君二人算是老江湖了,红念凡也并非不谙世事,这三人在一块,只求自保的话,那是丝毫也不用担心。 路上无话,秦天鸣想不出话题,秦雯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秦天鸣发觉出与靳斯三人的方位开始拉近,精神一振的同时,秦天鸣刚想开口将这个消息告知秦雯,秦雯却先一步开口道:“老秦,再往前的话可能有危险。” “危险?”秦天鸣眉头一挑,并未怀疑,一抬手止住四头飞僵,自己也与秦雯顿住脚下法剑。 “危险程度如何?”秦天鸣问道。 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秦雯还不知道六头伏僵的存在,若是危险不大,到时候四头飞僵再加六头伏僵,秦天鸣认为足以应付。 “跟,当初遇到煞童差不多。”秦雯回想片刻说道。 此话反而让秦天鸣不确定起来,当初遇到煞童,要不是误打误撞接了擎武门传承,他差点险些身死。 此时这危险与遭遇煞童类似,秦天鸣不免疑虑起起来。 沉吟片刻,秦天鸣还是不打算绕路,这危险是对于秦雯来说,自己此时却不是往日可比,不仅有四头可力杀元丹的飞僵,练体修为也可比拟筑元修士。 “不用担心,有我在。”秦天鸣宽慰一句,一挥手,令四头飞僵再次动作起来。 秦雯对秦天鸣很是信任,见他如此,也跟着御动法剑,与秦天鸣同行。 只不过这一次,秦天鸣为了保险起见,与秦雯御剑跟在飞僵数十步远,到时也可确保自身与秦雯立于安全之地。 四头飞僵依旧势如破竹,在前方开路。 如此过去一炷香时间,秦天鸣甚至都开始觉得是不是无意间已经过了那危险。 然而就在这念头升起的下一刻,前面飞撞前行的四头飞僵,猛地被倒飞了过来。 秦天鸣心下一惊,反应也是不慢,不等飞僵撞过来,他身形一转,从黝黑法剑上跃起,抓住秦雯胳膊就跳到了一边。 待站稳后,秦天鸣与秦雯一同转首看向前方,皆是心脏一跳,双瞳一缩。 “那是什么东西?”秦雯惊呼道。 在甬道的尽头,正站有一具明显高于常人的人形骷髅,浑身呈灰白色,但仔细看,其骨骼之间似乎没有缝隙,浑然一块。 秦天鸣顿时认出此物来历,先是一惊,而后疯狂涌出喜意,并给秦雯解释道:“这是不化骨,在擎武门的记载中,这东西没有灵智,防御极强,且不死不灭,虽只堪比元丹修士,但其就算只剩一粒骨屑,只要灵气或者浊气足够,就可再长全回来。” “这么难缠,我们还是快走吧老秦。”秦雯忧心忡忡地看着秦天鸣说道。 秦天鸣也知道不化骨十分难缠,但还是一摇头,道:“不能走,这凶物虽是难以铲除,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件能保命的好东西。” 听到这话,秦雯一点头,好似明白了秦天鸣用意,道:“我知道了老秦,有了这不化骨,我们就能抵御元丹修士的攻击了。” 秦天鸣一愣,旋即一笑,不禁连连点首,笑道:“这么说也对。” 秦雯说的虽是正理,但秦天鸣心中还有其他打算。 在《降天战霆书》中,有一法名为“如意骨肉”,此法在将战霆书修习至第二层钢筋铁骨时便可实行。而在成就如意骨肉之后,便是只剩一块皮肉一滴血液 ,也可随心意随时复原。 可以说,成就如意骨肉者,无一不是勇猛之辈,敢打敢杀,毫不退缩,不惧肉身损毁。 而要想修得如意骨肉,不化骨是必不可少的。 “所幸我如今不过练体二层大圆满,一头不化骨足以令我炼成如意骨肉,若是三层四层,可就不知需要多少头不化骨了。” 秦天鸣心意大动,等炼成如意骨肉,那日后即便遭遇危险,存活下来的可能也将大大提升。 他心念一动,四头倒地飞僵倏然立起,旋即三头奔向不化骨,一头来到秦雯身旁站定。 “秦雯,你在这里等我,记得保护好自己。”秦天鸣说完一挥手,放出游云辇,嘱咐道:“若是来人,你可将这车辇门帘掀开,其中自有可退敌之物。” 不化骨身上有着不化煞气,犹如护体煞气,想要将叩心雷锁印打入进去极为不易,秦天鸣也不知用洪雷咒文需要多久才能打开一隙。 听到他的话,秦雯不免好奇,就想上前掀开帘子看看。 秦天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慎重言道:“秦雯,这门帘不能轻易打开,就算要开,你也需躲到一旁才行,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知道吗?” 这关切的话让秦雯心中不胜欢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老秦。” 说完,秦雯乖乖地站到游云辇旁边。 见此,秦天鸣转身看向不化骨的方向,见其举手投足之间,时有一层黑灰煞气随身,打的三头飞僵不断倒退。 秦天鸣宛若闲庭信步般走向不化骨,左掌洪雷咒文已是催动起来,微微绽放着白光,只待一个机会。 此时他不禁有些懊悔,若是不曾将擎天剑丢下,那么此时一剑就可以将这不化骨斩倒在地。 不过世上哪有后悔药,秦天鸣收起胡思乱想,绕着三僵一骨紧密地观察起来,时不时轰出洪雷。 这四头凶物都无灵智,就算秦天鸣失误,洪雷命中飞僵,其也只是栽个跟头,而后起身再次与不化骨战到一起。 只是这不化骨的防御力着实惊人,即便秦天鸣全力地一记洪雷,好似也只是给这不化骨泼了杯水,连动作都不能遏制一二。 “不将这凶物与周围浊气隔绝,恐怕就算累死也不能攻破这才煞气。” 第70章 情为何物? 不化骨时时吸收附近浊气灵气,不虞亏损,若无一击必杀或瞬间将其重创的手段,不化骨基本立于不败之地。 威能浩大的神通秦天鸣有的是,只是担心凭此时练气中期的修为,全力施展出来也没多少威力。 思来想去,秦天鸣不禁想到,这不化煞气到底属于邪气,雷法火法阳法都可克制,秦天鸣思之,后两者自己不太熟悉,只能动用雷法破邪了。 沉吟片刻,秦天鸣打定主意,开始鼓荡起一身灵气,准备施展此时能施展的最宏大的雷法。 此法名为─紫霄破阵戟。 乃是《大品神霄诀》中,秦天鸣目前能施展的最强雷法,其本是一招破阵之法,但此时因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秦天鸣也只能期望这紫霄破阵戟能打破这不化煞气。 不旋踵,一身灵气终于达到顶峰,秦天鸣一手并指竖于胸前,另一只手则振臂一挥。 刹那间,秦天鸣周围似乎一静,旋即就见丝丝紫电自他双肩升起,逐渐在头顶之上汇聚成一杆双月重戟。 这重戟通体呈淡紫色,时有电芒迸溅。待其凝聚完全,秦天鸣脑门都沁出了点滴汗珠,似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咬紧牙关,凝眸注视着与三僵缠斗的不化骨,旋即心念一动,三头飞僵齐齐后退一大步,顿时将频频嘶吼的不化骨暴露出来。 见此机会,秦天鸣大喝一声:“去!” 头顶重戟猛然一震,戟尖瞬时瞄准中门大开的不化骨,随着秦天鸣的大喝,霎时化为一道紫芒,如一根离弦之箭,轰然命中不化骨。 吼!!! 不化骨的嘶吼声登时大作,似乎被山石猛撞,浑身不住地冒出紫气的同时,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 在秦天鸣的眼中,这不化骨虽是身上毫发无损,但其胸前却有大片护身煞气已经消散于无,不过正以极快地速度复原补充。 秦天鸣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立时催动凌风步,追风逐电般赶了上去。 顷刻之间,秦天鸣近乎闪身般来到倒飞中的不化骨身前,抬手雷光乍现,就要将叩心雷锁印打入不化骨体内。 然这不化骨虽无灵智,但其凶性烈烈,见到秦天鸣这满蕴灵气的活人,就算尚处于倒飞之中,也不妨碍它举爪攻向秦天鸣。 秦天鸣金瞳转动,自是将这一情况看在眼里,不过此时箭已出弦不能回头,一咬牙,运起为数不多的灵气加持肉身,手掌坚定不移地拍在不化骨胸前。 电芒一闪,叩心雷锁印成功打入不化骨体内,然而下一刻,不化骨的一爪也结结实实拍在秦天鸣身上,将他给拍飞了出去。 轰!!! 秦天鸣狠狠将石壁砸开一个大洞,激起大片烟尘。 “老秦!!” 始终注意着战场的秦雯一声惊呼,也顾不上自身安危,赶忙跑了过去。 来到那石壁上的大洞前,秦雯满脸担忧,不带丝毫犹豫就要翻身进去,然而她刚一将双臂搭在大洞上,秦天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没事,咳咳,就是摔疼了,缓一会儿就下来。” 秦天鸣这话自是安慰秦雯的,此时他躺在乱世之中,感觉后火辣辣的疼,好似掉了层皮。 “没想到硬扛不化骨一爪能这么危险,看来下次不能做这事了。”秦天鸣还是乐观的,觉得此次不亏,收了不化骨,还涨了经验。 只是他努力几次,还是无法起身,感觉浑身骨骼尽碎,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 秦雯这时从秦天鸣撞出的大洞翻了进来,见到秦天鸣的惨状,一时说不出话,脸上尽是担心之色。 “哎,让门下见到掌门如此狼狈,恐怕会使得门中人心惶惶,呵呵咳咳咳。” 见到秦雯这副模样,秦天鸣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不想说着说着扯到痛处,连连咳嗽起来。 “老秦你别说话了。”秦雯连忙来到秦天鸣身边,将掩埋秦天鸣的碎石清理到一旁。 这动作难免总触碰到秦天鸣一些敏感部位,感觉到气氛逐渐有些暧昧,他赶紧抓住秦雯的双手,止住她的动作,并安慰道:“别.忙活了秦雯,我没事,躺着歇会就能起来。你帮我拿两块灵元吧。” “好。”秦雯应了一声,旋即取出两块灵元放在秦天鸣手中。 手握灵元,秦天鸣抬眼见到秦雯满是担心的目光,担心秦雯再次语出惊人,他索性双眼一闭,吸纳灵气恢复起来。 然而只几个呼吸之后,秦天鸣就听到秦雯带有期望地话语。 “老秦,成为修士之后,我感觉一切都变得好危险,现在都还没有遇到修士,只这些给别人守墓的东西就这么厉害。” “老秦,要不我们别找他们了吧,他们也挺厉害的,说不定已经出去了。” “我们也赶快出去吧,之后找个小地方,对,之前那座竹林怎么样?我们虽然修为不高,但也可以在那过好日子。” 秦雯的话语之间,哪里还有昔日索求化形之物时的向道坚心,完全一副民间凡女,想要过踏实日子的模样。 “老女人你真是该死啊,让秦雯懂什么不好,偏偏让她知道这男女感情,一心向道的秦雯,天真烂漫的秦雯,哎,一去不复返啊……”秦天鸣欲哭无泪,心中对那妇人充满怨气。 他打断吸纳灵气,睁开眼眸,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秦雯。秦雯还在侃侃而谈,眼中充满对想象中的生活的向往,丝毫没注意到秦天鸣的眼神。 “哎……”秦天鸣听着这些话,不由轻叹一声。 感情,尤其是男女之情,一旦对对方产生这种情愫,那么杀伐果断之人会变的柔情寡断,一丝不苟之人也可能变得糊里糊涂。 眼前的秦雯,就好像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言语之间满是与情郎如何过幸福生活的憧憬。 秦天鸣自问,秦雯说的一切他也动心,只是在他想象的生活中,女主角并不是秦雯。 “哎……”又是一声叹息,秦天鸣故意发出声响,打断了秦雯的话语。 听到声音,秦雯低头注意到张开眼眸的秦天鸣,喜道:“老秦你醒了!” “秦雯,你是想和我过日子吗?” 第71章 意外之喜 秦天鸣眼神复杂地问道。 听到秦天鸣的话,秦雯随之点头,看了过来,道:“对啊,我之前就说过,我喜……” “可我不想。”秦天鸣不等秦雯说完,开口打断道。 秦雯一愣,好似没有听清,怔怔地说道:“老秦,你……”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不想,也从来没想过,你是这个世界我很好的朋友。” 说着,秦天鸣从乱世废墟中起身,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边说道:“我没事了,走吧。” 他走了两步,却发现秦雯没有跟上,只能回身来到秦雯跟前。看着愣住的秦雯,秦天鸣这次异常狠心,问道:“走不走?” 秦雯双眸瞬间红了,脚下后退了两步。 见此,秦天鸣轻一点头,道:“好,我带你走。”他一俯身,把秦雯拦腰一抱,就要扛在肩上强行带走。 然而只刚一起身,秦天鸣就感到自肩头就传来一股剧痛,竟是秦雯在咬他。 秦天鸣脸部一抽,感觉被咬出血了。他不觉奇怪,反而呵呵一笑:“不愧是圣兽,牙口够利的。” 此话一出,险些落下点点泪珠的秦雯缓缓松开嘴巴,然后不管秦天鸣被血液浸透的衣肩,赌气般紧闭嘴巴,在秦天鸣肩头连打带踹,宛若撒泼。 秦天鸣丝毫不理会她的折腾,心念一动,而后只听轰隆一声,墙壁被破,灰白骷髅不化骨撞开墙壁,显露而出,身后跟着四头飞僵。 此刻得空,秦天鸣有暇,转眼朝自身周围扫了一眼。 只这一看,秦天鸣着实吃了一惊,好似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眼前空间,赫然是一间区别于以往石窟的墓室,规规整整四四方方,除中间部位有一口红木棺材,左右两旁还整齐排列着两列军队,个个身披黑甲,将身体罩了个严实,看不到一丝真容。 “这是……”秦天鸣一时也没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不管是什么,这座墓室显然要比先前见到的石窟要豪华的多。秦天鸣放下紧绷着身体的秦雯,道了句:“等我。” 旋即,他先打量了两眼红木棺材,见其上没有丝毫图案,认不出来历,这才围绕着黑甲军队看了起来。 左右黑甲军队呈九排九列,各八十一位,总共一百六十二位,左边黑甲士兵一手持矛一手持盾,右边黑甲士兵则各个手提大刀。 随手拨开一位黑甲士兵的面盔,露出的一张似人似狼又似狗的干枯面容。 见到这张嘴脸,秦天鸣心里大致有了数,不禁喜从中来。 此乃狼魃,又称僵兵,一头狼魃的整体作用甚至稍逊于飞僵,但其胜在可被人赋予灵智,成为狼魃统帅,统御狼魃军团作战。 只是秦天鸣一番观察,这其中似乎并没有狼魃统帅,目光不由地转向那口红木棺材。 “这里面躺着的难道就是狼魃统帅?” 这个念头一起,秦天鸣上前就想要动手开馆。若是可以控制狼魃统帅,那在就可令其命狼魃找寻靳斯等人,不仅无需自己再费力找寻,还可知道哪里是不能去的危险之地。 可如果棺材内的真是狼魃统帅,那就不得不顾及秦雯了。 须知这狼魃统帅生有灵智,万一打开棺材其暴起偷袭,秦天鸣倒是有信心走脱迂回,可秦雯现在显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一双眸子正幽怨之极地盯着他。 思量片刻,秦天鸣心念一动,命四头飞僵护在秦雯身前,不化骨上前准备开棺,自己则脚踩凌风步,穿梭在狼魃军团之中。 在每一头狼魃身上都打上叩心雷锁印,秦天鸣这才觉得万无一失,吩咐不化骨开棺。 不化骨双臂往红木棺材上一搭,秦天鸣又觉有些不妥,抬手将其止住,旋即来到秦雯跟前。 秦雯双唇紧抿,一双眸子狠瞪着他。 这让秦天鸣心下苦涩,面色却不动声色,好似没看到秦雯的幽怨,问道:“秦雯,你可有感到什么危险?” 秦雯到底是处世未深,听到此言,斜了秦天鸣一眼后,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见她这副模样,秦天鸣顿时知晓没有危险,若是有的话,就算秦雯再怎么不爽他,多少都得露出点异样才对。 不再犹豫,秦天鸣心下一个念头,站在红木棺材旁的不化骨双臂一推,轻松将红木棺盖推到一边。 咣当。 棺盖落地,左右狼魃军团似乎动了一下。 秦天鸣并未注意到,而是回首看向秦雯。秦雯本是回过来头瞪着秦天鸣背影,见他回头,登时赌气似的转过头去。 见此,秦天鸣心下一松,看来并无危险。 来到棺材旁,朝里一扫,秦天鸣不由地眉头微挑。 棺材内没有躯体,而是一张幡旗,旗面整体墨黑,只有一对眼睛的纹图,纹路鲜红,好似是用鲜血绘画而成。 与其对视,似被洞穿内心。 “好邪乎的幡。”秦天鸣轻声说道,那位东舵主亲信的黑幡有杆有幡,在《虞人游记》的表述中,其等的幡器宛若一块黑布,并无这血红双瞳的描述。 秦天鸣伸手一点,起一道灵气将这张幡旗托出,然后灌入灵气,刹那间,秦天鸣顿知其效。 这幡旗内竟是有一个跟芥子乾坤袋类似的空间,灵气刚一入内,秦天鸣心底之中便出现了这一百六十二头狼魃,好似稍微一个念头就可命令狼魃军团行动。 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若说叩心雷锁印是使用兵器的感觉,那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动用自己的臂膀。 清楚了这一变化,秦天鸣心中欣喜的同时,不免对《虞人游记》中的内容产生些许质疑。 游记中记载,巫洲分舵的灵教修士虽是人手一杆黑幡,但那黑幡名叫“拘魂御灵幡。”其作用乃是拘魂遣魂,并无御令僵类等物的作用。 “有什么内情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秦天鸣神经大条,想不明白就暂且放到一边。 这面幡旗固然来历不明,但有了这一百六十二头狼魃,实力确是实实在在地增加不少。 秦天鸣微微一笑,灵气灌入幡旗。 下一刻,幡旗似乎生出无穷吸力,左右一百六十二头狼魃,跟下饺子一样被收入幡旗之中。 待只剩下十头手握大刀的狼魃,秦天鸣立时停止催动幡旗,使其缓缓降下,最后收入玉勋金纹袋。 “这幡旗真是宝贝,如此一来,狼魃统帅即是我,我即是狼魃统帅。” 秦天鸣心情不错,说完这句话,只稍微一个念头,这十头狼魃猛然一挺身,先是僵硬地迈开大步行走,而后越来越快。 旋即,十头狼魃,有九个分为三个一队,轰然从三个方向撞开石壁,分散开来,从不同的方向探索而去。 留在原地一头狼魃,秦天鸣却是另有作用。 他来到秦雯身边,见对方还是刻意不看自己,心下一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道:“秦雯,你如果还不想跟我走的话,那就只能由这头狼魃替我扛着你了。” 这话一出,秦雯显是有些不高兴,转首看了眼身披黑甲的狼魃,眉头一皱,狠狠一跺脚,撒气似的说道:“我自己走。” 秦雯一转身,自顾自地从不化骨撞出的大洞走了出去。 秦天鸣无奈摇头,挥手指挥飞僵不化骨和狼魃跟上,跟着秦雯出了墓室。 第72章 狭路相逢 秦雯走的很快,似乎故意想和秦天鸣拉开距离。 只是秦天鸣身具凌风步,只需稍稍使动,便可瞬间跟上秦雯。他自是知道秦雯心中有气,可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欺骗秦雯,只能在心中咒骂那罪魁祸首。 有心劝解了几句,得到的,只有秦雯赌气似地几声轻哼。 “秦雯,迷心幻阵就像一场梦,在梦里,或许咱俩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既然醒了,总不能还沉浸在梦中对不对?” “我先前也陷在迷心阵中,阵中事物的确很美好,但我还是走出来了,你身为我擎武门中人,也当认清迷阵与现实的区别对不对?” 秦天鸣持续劝解,想让秦雯恢复正常,然秦雯始终不理。他非常无奈,想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擎武门执掌,竟然不会哄人。 “李太渊,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啊……”秦天鸣心中叹道,无奈的叹道。他实在是对这种事没辙。 这时,拐过一个弯,甬道却走到了尽头,没了前路。 秦天鸣没有多想,稍稍挥动手掌,令飞僵上前开路。 轰隆一声,石壁破开。 因本就落后于秦雯,秦天鸣甚至没有抬头去看,还在闷头沉思着哄好秦雯的对策,听到声音便往前走。 三两步间,秦天鸣就要越过秦雯。 这时,秦雯猛地伸手将他拉住,并低声惊道:“老秦!” 秦天鸣闻言回过神来,一抬头,双瞳不由一缩,破开的石壁后竟站着两男一女,正神情戒备地看着他。 感受到对方三人身上的气息,赫然是元丹修士。他心惊之余,反手握住秦雯手掌,往后连退数步。 很快,秦天鸣反应过来,自己跑什么,该跑的应该是对方才对,拉着秦雯停下的同时,心中懊恼道:“大意了。” 对面的三人,正是雨悠子,李詹义,和一位身着旗袍,面若满月地女修,名为熊静容。 他们三人见到秦天鸣这番动作,心下都是有些莫名其妙,你身边跟着四头飞僵外加不化骨,优势在你,你退什么? 见秦天鸣顿住身形,三人都是老江湖,一眼便看出秦天鸣这是感受到己方气息高他太多,从而被吓得,这才反应过来。 “熊娘子阅历最高,可否看出此人是何来历,非但气体同修,身边还跟着这些凶物护身,着实不简单。”李詹义立于左侧,不解地向站于中间的熊静容传声问道。 这话却是为难熊静容了,因为秦天鸣带着抹额,并未暴露灵幡纹图,凭气息,也只能感知出其身上具有灵教气息,仅此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此,熊静容反而不能确定,眉头逐渐蹙起,心下暗道:“也没见那位灵教修士身边跟着这些凶物的。” 她轻轻摇头,传声回应道:“此人来历我也不能确定,不过应是与灵教有些关系。” 李詹义雨悠子闻言皆是暗暗点头,他们都能感应出秦天鸣身上有灵教气息,只是属于哪一位麾下却是不知。 “此人头戴抹额,若不是某些习惯,那就只可能是用以遮掩灵教纹图了。”雨悠子观察仔细,传声猜测道。 “雨悠子道友说的不差,此人当是灵教某位舵主麾下的亲信了。”李詹义附和道。 熊静容亦是点头同意,而后传声道:“两位道友如此说,以我看我等不如设法将此人拉拢,其身伴如此凶物,若能为友盟,那在这秘葬之中,我等可是大有可为了。” 熊静容虽是散修,但其自称魔道,与灵教修士多有来往,甚至有几位金兰结义的姐妹,故而,她遇到灵教之人第一反应不是打生打死,而是与之交好。 雨悠子两人知她身份,闻言并不意外和排斥,反而只稍一迟疑便同意下来。 雨悠子李詹义二人都是散修,心里明白,玄魔之争与自己何干?再说玄门之中也不是没有小人,灵教与魔道之中亦不缺君子和重情之士。 三人于呼吸之间达成共识,然后由擅于遁法的李詹义出面,拱手道:“前方道友,散修李詹义,有礼了。” 这次轮到秦天鸣不解了,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是对方见到自己这几头飞僵,外加罕见的不化骨竟然不逃,反而是想和自己攀谈。 不过很快,因李詹义暴露三修身份,秦天鸣隐隐猜出了对方的目的。 “原来是想拉我入伙……”秦天鸣心中暗暗想道。 虽是猜出对方目的,但秦天鸣却没有与对方联合的想法,一是秦雯在身边,万一对方有什么侦查手段,看破秦雯身份,那就免不了一场战斗了。 秦雯修为微末,双方修为又差距过大,秦天鸣也不知她是否修习了《玄佛重金》中的护身神通,着实担心到时候看顾不及,被对方随手一道神通毙命。 念及于此,秦天鸣也不搭话,而是暗起一道灵气,勾连玉勋金纹袋中的血瞳幡旗,然后于心中召回分散出去的狼魃。 这一召唤,秦天鸣不由心中一愣,有些苦涩。因召回的急,三批狼魃横冲直撞地往回赶,导致先后遇人被阻。 这个时候,秦天鸣忽感手掌被紧紧地握了一下,转眼一看,金瞳透过帷帽,见到秦雯面露忧色,眼神复杂。 这让秦天鸣心中一笑,秦雯这明显是想劝自己赶紧走,又因为赌气,不好意思开口。 而秦天鸣不愧是直男,竟是当下小声地商量道:“秦雯,我可以不搭理他们,但你必须忘掉迷心幻阵中的事,恢复正常。” 听到这话,秦雯明显是没想到,差点甩开秦天鸣的手。不过她心中微微的警兆也在提醒她,如果跟这些人产生联系会有危险。 “我们快走吧老秦。”秦雯也是小声地回应道,只是语气有些急切。 秦天鸣一笑,当即拉着秦雯转身,抬手一招,将四头飞僵唤到身后,只留不化骨挡在雨悠子三人面前。 雨悠子三人见此,也能明白秦天鸣是什么意思,熊静容微微摇头,叹道:“看来这位不想与我等有什么瓜葛,倒是符合灵教亲信的性子。” “没有此人也无妨,以我等三人的修为,除大玉大巍两方,还无人会是我等对手。”雨悠子淡淡言道,拉拢来固然最好,没有也并不可惜。 “嗯,我们也走吧。”熊静容点头,而后当先转身离开。 第73章 凋零 秦天鸣转头一瞥,见雨悠子三人远去,这才召回不化骨,让飞僵走在前面,令它断后。 等走的远了,这次不再命令飞僵径直开道,而是遵循着甬道的曲折,与秦雯并肩而行。 过程中,秦天鸣发现一件事,就是自己想要收回手时,秦雯变回稍一使力再次握紧。 这让秦天鸣心下摇头,想了想,开口问道:“秦雯,在迷心阵里,我曾在戏台上看到你与我坐在一起,你被困在原地其中那么久,莫非也跟我像现在这样过?” 说出此话,秦天鸣的本意是想让秦雯放开自己。然而秦雯稍一沉默,而后竟是点头嗯了一声。 “老秦,我不觉得是被困在里面了,我觉得里面很好,到处都是我的同胞,还有你陪着我。” “我们每天可以听听戏文,在太阳落山时,我们肩并着肩,在河边漫步,聊一些遇到的小趣事。” “晚上回到家,我们坐在院子里,你一杯酒我一杯酒,也会想像人类一样邀请三两好朋友,说些玩乐笑话。” “平平淡淡的生活,我觉得非常满意,如果这是一场梦,我真想永远都不要醒来。” 言语之间,秦雯满是对迷心幻阵的追忆。 听秦雯说完,秦天鸣不觉被其中的安逸美好感染,只是最后他摇头一笑,道:“秦雯,我可不会喝酒,一杯就倒。” 听到这话,秦雯一把甩开秦天鸣的手,语气嗔道:“老秦,你跟梦里老秦太不一样了。” 这话让秦天鸣双眼一瞪,不禁有些发怔。 想到那幻阵中的自己差点给自己踩死,心下认同,说道:“这就对了嘛,他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我才是真实。” “不过秦雯你要这样想,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人,他或许是你的另一半,也或许是你的丈夫,而我呢,你就只当成是掌门,或者一位异性朋友就行。” “为了对得起心中的他,你怎么着也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对不对?” 看到机会,秦天鸣赶忙劝解起来。 他这一通解释,秦雯貌似真的被他说动了,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秦天鸣知道,秦雯是在思考。 他止住脚步,驻足在秦雯身侧,旋即,就听到秦雯带有一丝询问地问道:“那我,还能见到他吗?” 秦天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道理来说,秦雯认识自己越久,与自己相处越久,即便下一次进入迷心幻阵,所见到的人肯定也就与先前所见有了差别。 沉吟片刻,他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尽数告知秦雯。 话语落下,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秦天鸣在等待的时间里,忽然感觉如实告知有些不妥。 万一秦雯性子执拗,为了美好再返回去可就坏了。 这让他有些无措,回去是肯定不会让秦雯回去的,若是秦雯要走,他也只能强行带走了。 想到这里,秦天鸣后撤一步,准备等秦雯回身,就扛肩上带走。 然而,秦雯低头思索少许时候,竟是一转头,发现没有秦天鸣,然后一回身,看着秦天鸣说道:“老秦,我们走吧。” “去,去哪?”秦天鸣一愣,一时间没明白秦雯的意思。 “去找人啊,你不是说还有一位同门吗?”这次换成秦雯疑惑道。 闻言,秦天鸣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秦雯应是想通了,便上前一步,笑道:“那就走。” 他取出之前秦雯丢下的法剑,将之还给秦雯,而后一同跃身,立于黝黑法剑之上,御剑而行。 …… 秘葬某处石窟内,一团犹如倒扣碗碟的黑色火焰,两头飞僵张牙舞爪,围着火焰嘶声咆哮,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黑色火焰之内,正是红念凡靳斯偃月君三人,身旁还倒着一具残缺飞僵。 “靳大哥,我,实在对不起。”红念凡盘坐在地,双手掐诀,气喘吁吁地道歉道。 他满头大汗,豆大地汗珠不断滴落,维持这座黑炎,对他来说负担着实太大了。 偃月君单膝在地,臂弯躺着紧闭双眼,痛苦不堪地靳斯。 靳斯浑身是伤,断了一臂,脖颈处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冒着浓稠似粥的黑血。 “红道友,无需自责,我身中飞僵尸毒,即便没少这一臂,也逃不掉身死之局。” 当时三人被三头飞僵围攻,红念凡的本意,是想用黑炎逼退扑咬靳斯的飞僵,却因急切之下,没把握好灵气灌入的多少,导致放出大片黑炎,直接吞没了靳斯与那飞僵。 之后,红念凡反应已是不慢,可等他收回黑炎,即使那飞僵承受大头,靳斯的一条臂膀还是被吞没殆尽。 “咳咳……”靳斯咳出两口鲜血,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看向偃月君说:“偃月道友,在下,在下恐怕无法在与道友,并肩作战了。” 看着眼前的战友兼好友,偃月君眉头紧皱,目尽忧色,听到话语,轻轻摇头,说不出话来。 “偃月道友,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靳斯沙哑道。 偃月君点头,道:“靳道友且说,能办到我一定办到。” 闻言,靳斯好像陷入追忆,失神地道:“昔日,你我和东方宿三人,并行东涯,情同手足。如今,他虽背你我而去,但我希望,你能放下这段往事,好好,咳咳,好好活下去。” 靳斯的话很有水准,看似是在说让偃月君放下东方宿,可实际却是在暗指偃月君身负的血仇。 他明白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但以他对偃月君的了解,恐怕还是还是会找大玉修士的麻烦,可大玉如此庞大势力,又岂能是偃月君一位练气修士可以撼动可挑衅的? 故靳斯希望偃月君能为自家性命着想,暂且放下仇恨,待日后修行有成,再报此仇不迟。 说完这段话,靳斯好似耗尽了仅剩的力气,说到最后,止不住地咳嗽,双瞳也在慢慢地失去聚焦。 偃月君与靳斯相处日久,自能听出好友的言中之意。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行为,不过是一只苍蝇,在搅扰大象。可要让她放弃为恩师报仇,却是万不可能。 不过好友临终心愿,偃月君同样不忍否决。 她稍一沉吟,然后点头应允,故作不知深意地答道:“靳道友且宽心,东方宿不过一谄媚小人,自不会有甚好下场。” “哎……”听闻这话,靳斯心知凭自己劝不动偃月君,心中长叹一声。 看着红念凡勉力支撑,靳斯又是一叹,道:“想来,秦兄弟在我三人身上下了法术,应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一个将死之人,两位道友就不要费力照顾了。” “偃月道友,到时你若见到秦兄弟,还望代我转告,就说,靳某厚颜请求,若七炎宗有复出一日,请秦兄弟看顾一番。” 靳斯的话细若游丝,偃月君还是听清了,点头答应下来。 “红道友,你灵气宝贵,还需借你黑炎之力清除,我,这就要走了……” 说着说着,靳斯头颅软在偃月君臂弯里,双目失去神采,只剩下嘴唇还在缓缓翕动。 偃月君侧耳去听,然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这位剑眉星目,姿态翩然的青年,在这暗无天日的秘葬之中,永远的倒下了。 第74章 搏命之剑 靳斯的气息越来越弱,偃月君长长地一叹,而后眼前微光一闪,一道元灵自靳斯身上飞出。 看了看周围黑炎包裹,偃月君主动伸出手,看着靳斯的元灵说道:“靳道友,由我来送你转生吧。” 靳斯的元灵并未犹豫,投入偃月君手中。 偃月君将靳斯元灵好生收好,然后又将靳斯的遗体收入乾坤袋,这才起身看向涨红了脸的红念凡。 “红道友,收了神通吧,稍后我会出手牵制这两头飞僵,红道友只需寻机施展黑炎。”偃月君简单安排,手握宝剑,双目略带狞色。 两头飞僵对偃月君红念凡来说,可谓是威胁极大,但好在其转向困难,只要注意闪避,并非没有迂回的余地。 红念凡早已坚持不住,闻言一点头,缓缓收回黑炎。 黑炎屏障自上而下,徐徐散开。偃月君蓄势待发。甫一见到飞僵身影,持剑便跃出了尚未消失的黑炎。 唰! 偃月君横剑侧斩,狠狠一剑挡下扑来的飞僵,而后转身避开正面,卸去飞僵扑来的大力。 这两头飞僵毫无灵智,被偃月君劈斩一阻,顿时盯上了她,咆哮嘶吼着扑咬上去。 偃月君的剑术颇有章法,宛如一只灵活蜻蜓,在这两头飞僵的攻势下,固然不足以建功,却可将自身防守的滴水不漏。 锵锵锵─ 飞僵浑身若铁,与偃月君宝剑相撞时竟有丝丝火花迸溅而。一时间,刀兵相接之声不绝于耳。 一人两僵缠斗一处,因知晓飞僵冲飞之威能,偃月君一直与其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只要飞僵有举臂振翅的动作,她便会上前将其打断。 只是这么一来,红念凡不禁面露难色。出手担心误伤偃月君,不出手又担心时间一长,偃月君会被伤到。 红念凡急出了一头汗,双眼随着偃月君的身影游离不定,并指掐着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飞僵缠斗的偃月君终究修为太弱,不过半刻钟,便觉灵气消耗太大,眼看着就要力竭。她抽身躲过飞僵一爪,得隙转眼看去,将红念凡的窘境收入眼底。 看出红念凡难处,她心里一叹。 相隔太远,红念凡若是不能在飞僵震动肉膜前将其燃烧殆尽的话,以飞僵的速度,她完全避之不开。 这样想着,偃月君不禁生出,是自己拖累了红念凡的想法。 她不是寡断之人,自是知晓其中关键,当下下了个危险的决定。 “只能用这招了。”偃月君心中一定,目露决绝,招呼红念凡道:“红道友,莫要错失良机!” 紧急之下,全神贯注的红念凡却是没怎么听清,皱眉有些不解。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陡然间,自偃月君身上猛地腾起一股杀意肆意,爆裂磅礴地灵气波动,一眼便知是要施展搏命手段了。 旋即,只听偃月君一声长啸,从她身上各处涌出丝丝血红之气,将她整个人衬得仿若一个血人。 下一刻。 偃月君化为一道血影,悍然冲向一头飞僵。 锵!! 金铁碰撞之声炸响,这头飞僵被偃月君用剑架着推飞出去。 红念凡惊的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在招呼自己。 “红道友,快!” 来不及细想,早已准备就绪的红念凡猛地挥手,指尖指向剩下的那头正飞扑过来的飞僵。 “给我烧!!” 暴喝落下,一道臂粗黑色火舌自红念腰间围绕而出,宛若大蟒苏醒,呼呼作响着冲向飞僵,将之瞬间淹没。 红念凡张嘴大吼,面目狰狞,怒目这团直奔自己而来的黑炎。 即便被黑炎包裹的飞僵马上就要触及己身,红念凡的剑指,依旧是死死向前指着,不曾改动半分。 所幸这头飞僵的利爪在距离三寸远时,好似被抽空后劲,轰然倒下,砸在了地上。 红念凡呼出一口气,而后来不及休整,连忙取出两枚灵元恢复。不远处还有一头飞僵尚存,他并没有忽视,有玄黄石相助,吸纳起灵元自是极快。 这一手不入定吸纳灵元恢复的方法,还是靳斯教给他的。 没时间伤怀,红念凡转身望向偃月君。 这一眼就让他心中开始发急,甚至觉得有玄黄石相助,恢复的还是太慢。 偃月君此时劣势尽显,先前还能挥剑攻向飞僵,施展过那一剑之后,此刻已是没了再战之力,只能靠着灵活身法,堪堪守得自身无事, “快!快啊!”红念凡看的焦急万分。 他本就资质极差,丹田内能储存的灵气极为有限,倾尽所有也只能支撑他施展两次最大威力的黑炎。 眨眼之间,红念凡感到有了三成灵气,他已是不能再等,连忙掐诀念法。 这一次仓促而为,不可避免地,红念凡没把握好度,竟是控制不住,就要释放出去。 红念凡大急,大声喊道:“偃月大哥快闪开!” 这话刚一出口,自红念凡腰间便窜出一道幽幽黑炎。红念凡惊吓之余,想要掌控,却发现这黑炎如脱缰野马,不仅丝毫没能阻止,反而使其猝然冲向偃月君的方向。 “偃月大哥!”红念凡急的跺脚,担忧地嚷道。 偃月君听到大喊,转头一看,见到黑炎滚滚而来心下登时一惊。 这黑炎的威力她深有体会,先前红念凡以黑炎融石碎墙,犹如冰雪遇烈阳,无论是何等厚度的石壁,皆不能阻挡分毫。 此时这道奔涌而来的黑炎,仿若一头噬人毒蛇,已是没了避开的可能。 “罢,恩师,弟子无能,不能为您报仇了。”偃月君心生死志,身形转动的速度也减缓了下来。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朗笑突兀地在石窟中响了起来。 “区区尸僵邪物,焉能伤及洪都弟子?” 这道声音有些稚嫩,但却带着说不出的洒脱和傲然。 话语落下,两道赫赫剑光,突兀之极的出现在偃月君两侧,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斩在黑炎与那即将伤及偃月君的飞僵身上。 轰轰─ 剑光与两者相撞,传出两声大响。 再看时,黑炎消失无踪,那头飞僵更是被劈成了两半,残躯就在偃月君脚边。而在偃月君身侧,此时则踏空站着一位翩翩少年。 少年目如朗星,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穿着一袭飘飘道袍,身周绕着一柄隐隐泛光的长剑,踏空的身形稍稍高过偃月君。 他抬手轻拍偃月君肩头,赞道:“不错,以此修为便能斩出杀意一剑,是块好苗子。你是哪位师兄的弟子?” 第75章 前辈之资 我辈神往 虽是少年模样,但语气却尽显老成。 同时,他的话也令偃月君疑惑不解,不过对方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方才又救了自己,理当感谢。 偃月君收起长剑,拱手一礼,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只是前辈所说之事,晚辈有些不明白。” 少年本是风轻云淡之资,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不是洪都弟子?” 洪都弟子,指的便是洪都剑派,偃月君行走时间不短,自是知晓。闻言并不隐瞒,如实答道:“前辈宗门位列十六玄门,乃剑道大宗,晚辈何德何能,能入此仙派。” “这就怪了……”少年身形飘忽,眉间露出疑惑,道:“方才那一剑可是你所斩出?” “正是。”偃月君不卑不亢地答道。 听到这话,少年一手成拳一手成掌,两相一对,道:“那就奇了,此剑乃我洪都剑法中,杀意九剑第一剑。你能斩出,其授法之人是何人?” 偃月君稍作思索,自觉隐瞒无用,便道:“恩师从未言明名讳,只是常常提及师祖尊讳。” “你师祖唤何名姓?”少年追问道。 “师祖姓安,尊讳生琛。”偃月君拱手道。 这个名字让少年眉头一挑,暗道:“师叔?” 他看了眼偃月君,有些不能确定。这位师叔性子随意,不在门内时常在外,收了多少弟子谁也不知,其本人也从不通报门中。 “若当真是师叔的后辈弟子,我做师侄的,倒也不能任其沦落在外,而且还是个悟性不错的后辈。” 念及于此,少年倒也没有隐瞒,洒然一笑,道:“贫道姓王,名长离。你之师祖,乃洪都生字辈前辈,贫道师叔。即为师叔后辈,你岂能说不是洪都弟子?” 偃月君双眼一瞪,大为震惊。 她知晓洪都剑派的字辈,以往因没见过师祖,恩师也从不带剑器,因此并未往这方面想过,万万没想到,师祖是洪都剑派的高人。 王长离并未打扰偃月君消化这些事情,同时,也是发现了一边的红念凡,身形转动间,望了过去。 方才的谈话,红念凡听在耳中,心中要说不惊讶是假的。 他早就听闻过洪都剑派之名,乃是东涯唯一的十六玄门,其所在之地洪崖,亦是不属于三国唯一的一成地域。 曾经,他甚至有过心思。想要前往洪崖,寻求可让自己修行的妙法,只是被父皇阻止。 红徽言说,洪都剑派入门筛选极为严酷,红念凡心性虽坚,可自小娇生惯养,身体素质别说成功入门,连性命都可能交代在入门筛选中。 况且,十六玄门同气连枝,洪都剑派也曾说过,不干预三国之争。大宏与洪都剑派又素无往来,如何奈何。 此时王长离目光扫来,红念凡赶忙行礼,敬道:“见过前辈。” 王长离微微颔首,方才的一幕他看在眼里,四下一扫,问道:“适才黑色火焰可是你所发?” “正是。”红念凡点头道。 “嗯。”王长离上下打量红念凡两眼,语气赞许:“你很不错,资质虽属平庸,可那黑火却霸道异常,想来是下了苦功的。不知是赤炼道场的门人,还是紫霞书院的学子?你且说出师承,或许与贫道还是旧识。” 这两句话给红念凡问懵了。 紫霞书院与赤炼道场皆属十六玄门,红念凡以往只在典籍中读到过,此刻乍闻这问话,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莫非师承何门都忘了?”见他这模样,王长离不禁笑问道。 红念凡回过神来,连忙一拱手,道:“回前辈的话,晚辈是擎武门弟子,并非十六玄门中人。” “擎武门?”王长离轻咦一声,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道:“你这后辈口气倒是不小。擎武门,那是盖压一个时代的存在。传闻覆灭之因,乃是因牵扯天地寰宇。你出此言,莫不怕接下这好大因果?” 他不等红念凡回答,便轻轻一摆手:“人各有命,好自为之吧。” 红念凡悻悻地挠了挠头。 王长离则转过身看向偃月君,缓缓说道:“这秘葬恩师曾言,乃是一位灵教大能之墓。你即为洪都弟子,又是贫道师侄,待此间事了,便随我回返门中,归入门墙吧。” 偃月君听闻此言,毫不犹豫,单膝跪地,敬礼道:“愿随师叔左右。” 她想的明白,若想为恩师复仇,就必须习得一身强大修为才行。而她无依无靠,但凭独自行走,复仇之日遥遥无期,只有进入洪都剑派这等玄门大派,才能有一线机会。 “走吧,俩后生崽。”王长离淡然点首,旋即对着一侧石壁轻轻摆动手臂,围绕在身侧的长剑便倏然斩去。 偃月君红念凡二人甚至没有看清长剑是如何动作,只来得及看见几道撕裂空气的剑光一闪而过,随即便听得一声轰隆碎裂声响。 看清时,石壁已然破开一扇可供马车通行的大洞。 “好强。” 偃月君心中吃惊,若是让她破开这一掌厚度的石壁,那不花些功夫是万万做不到的,更别说像王长离这般轻描淡写,好似一件微不足道地小事。 “不愧是玄门高人!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啊。” 红念凡同样面露神往,不是因为这一剑的威力,而是王长离随意挥手间,长剑如臂指使的潇洒神韵。 见二人如此,王长离哈哈洒然一笑,一展袖,背负双手,道:“有贫道在此,只管放心前行。” 这语气带着冲天的傲气,事实也的确如此,王长离能感知出来,这秘葬之中的几位同辈,即便联袂一处,他也有充分的自信将之杀溃。 且十六玄门之名,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能冒犯的,怕是见到王长离一身派头,就能看出是出自洪都剑派。 他的话同时也在刺激着跟在身后的红念凡。 “总有一日,我要有强大的实力,来庇护大宏的子民,不受大玉大巍毒害。” 三人出了石窟,走进暗无天日的甬道。 王长离居于中间低空飞行,偃月君红念凡落后一步,跟在左右。虽环境昏暗,但二人心里都生出一种,宽敞大路任我行的感觉。 “实力,这就是强大实力带来的安心吗?”偃月君的双目炯炯有神,心中对力量的渴望达到顶峰。 第76章 福祸相依 “哎……” 甬道里,与秦雯并行的秦天鸣忽然一声长叹,闭目惋惜。 靳斯身死,留在体内的叩心雷锁印消散,正主秦天鸣也是刚刚感应到。 “老秦,怎么了?”秦雯不解,有些奇怪地问道。 “靳大哥,不在了。” 秦天鸣伤怀于心,心中追忆起往日那位对自己不错的俊朗青年。 “他死了?”秦雯一讶。 在她的印象中,靳斯是一位随和但又处事谨慎的人类,死亡这种事似乎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故人凋零,最让人伤心,哎……”秦天鸣又是一叹,轻轻摇头,然后说道:“走吧秦雯,得早点找到红念凡和偃月大哥才行,迟了恐怕会生出不测变故。” “好。”秦雯点头应下。 秦雯此时已是想清楚了,就算幻阵中的老秦再好,可帮自己脱身,助自己化形,又传自己玄功的也并不是他,他只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罢了。 而应感恩爱戴,甚至喜爱的,该是眼前把自己当做朋友,真真实实的老秦才对。 用秦天鸣的话说,秦雯就是少女思春,做的一场怀春大梦罢了。 澜庭界广大无边,更有下位万界,只要有缘,遇到心仪之人的可能还是极大的。 二人御剑之速一提,旋即,秦天鸣心下一个念头,在前方的飞僵从开始的大踏步,变成振动肉膜低空飞驰。 只是还是收效甚微。 在他心田的感应中,偃月君与红念凡的方位始终在边界,未能与之拉近丝毫距离。 “看来念凡和偃月大哥正在逃亡中了。”秦天鸣隐隐猜测,心情不禁沉重了几分。 这秘葬之中,只他见过的练气筑元修士就已然近百,更别说还有不少元丹修士在此中行走。对于只有练气修为的红念凡偃月君来说,实不亚于龙潭虎穴。 可即便知道这些,秦天鸣也无可奈何,速度已至极限,现下能做的,就只有径直前行。 因先前秦雯所在与红念凡等人相反,这时正好路过秦天鸣待过的石窟。 见到那甬道侧墙上的大洞,秦雯好奇之下转眼一望,登时一讶,兴奋地连声呼唤道:“老秦老秦,那不是你的剑吗?” 然而相比于她的高兴,秦天鸣只是淡淡瞧了一眼,见擎天剑还在原位,并未被取走。他没有拿回擎天剑的心思,道了句:“此剑妨主,不要也罢。我们走吧。” 说完,并不打算停留。然而秦雯顿住脚下法剑,身形轻盈地小跑到石窟内,伸手将擎天剑提了起来。 “老秦,我能感觉出,这把剑似乎跟别的剑不一样,不要了太可惜了吧。”秦雯轻轻挥动擎天剑,觉得真是柄宝剑。 秦天鸣闻言,淡淡一笑,止住身形。对于心田里传来的擎天剑灵认错的情绪,他毫不理会,摆了摆手说:“秦雯你看的上,就带在身上吧,我反正是不想要。” 此言一出,擎天剑灵的传绪顿时消失无踪。 秦天鸣完全不在意。他对擎武门掌门并无多大想法。复兴擎武门,也是为报夏崇元救命之恩和传法之恩。 “那我就帮你收着。”秦雯嘻嘻一笑,翻手收入乾坤袋,这才重新回到秦天鸣身边,说道:“我们走吧。” 秦天鸣点头,笑道:“这剑名为擎天,也是不差,秦雯,就送你当护身法宝吧。” “真的?”秦雯眼中一亮。 “当然是真的,怎么,不想要吗?”秦天鸣呵呵笑道,言语打趣。 “要,老秦送的肯定是好东西,我肯定要。”秦雯笑着 言语间,二人再次动身前行,气氛因擎天剑易主变得欢乐起来。 如此这般,一个时辰之后,周围甬道的环境再无秦天鸣捣毁的痕迹,变得陌生起来。 同时,他也是看明白了,这甬道直来直去,感觉中虽然一直在走直线,不过凭着红念凡等人的方位缓缓变化,秦天鸣猜到,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与秦雯已是绕了不知多少圈。 “念凡他们莫非在这中心区域?”秦天鸣皱眉想到。 若真是这样,那就不太乐观了。 身边战力是不少,可先前吴世成所发的本命银针,秦天鸣可是看在眼里,其必杀之势无可阻挡不说,且在他估算之中,恐怕不等自己令飞僵不化骨抵挡,那银针就能将自身透体而过。 这秘葬之中,还有无拥有本命法宝的元丹修士,却实难知晓。 知道了这一点,秦天鸣不由深思起来。 会合之后,该如何做到最稳妥的全身而退。 这似乎无法做到。离开这秘葬的法子,秦天鸣至今不太清楚,依照秦雯的述说,她当初也只是将靳斯四人,从幻阵中的城镇送出去而已。 然而靳斯一行人,却神奇般的直接出了秘葬。 其中,或许涉及阵法,又或许是那妇人识念主动放过,总之变数实在太多。 思来想去,秦天鸣倒还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些冒险。 此时,最大的依仗自然是手中狼魃军队和飞僵不化骨等物,其次,便是灵教亲信的身份。 这秘葬处于大玉仙朝范围,秦天鸣可以肯定,此中必有大玉修士。 “或许这个办法可行。” 秦天鸣逐渐有了头绪,心里暗暗想道:“既是大玉之地,那其作为地主,就算这秘葬不是什么大宝藏,想也不会放任散修和其他势力带走,这有失威严。” 就算在秦天鸣原本的世界,也有国家与国家之间,为了颜面与威严而开战的。 而最后结果,胜方自然是欢欣鼓舞,败方损失惨重,甚至灭国。只是无一例外,一场战争带来的,是无数人丢失宝贵的性命。 像大玉这等庞大存在,国内修士不知凡几,关系到颜面的问题,派些小人物来此展示地主之资,就算全军覆灭,也不会损失分毫,还能以此让外人知道,大玉是块硬骨头。 这个道理,大玉高层不会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做。 而这,就给了秦天鸣机会。 有灵教亲信这层身份,作为灵教友盟,借助灵教之力打下半壁东涯的大玉,即便是皇子跟王爷,也必须对秦天鸣恭恭敬敬,不能轻易得罪。 得罪了秦天鸣这个亲信,就相当于开罪了身后的舵主。 各个舵主跟护法,代表的又是灵教的门面,牵一发动全身,只要大玉皇帝还没有昏聩,就必须勒令臣下礼待灵教盟友。 想通了这些,秦天鸣生出一股拨云见日之感。心中有了底。 而就在这时,前方岔路。秦天鸣习惯使然,不由分说地令飞僵走入左侧,循迹就要跟上。 到了路口,突然间,身后右侧甬道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两声高呼禁声。 “来人止步,此已被我大玉圈定。” “前方道友请回转。大巍榆文郡主在此,闲等不可靠近!” 第77章 我不好惹 这两声警告让秦天鸣心中一喜,双眸一亮,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当即就要扯下抹额上前示威。 然而却看到落后一个身位的秦雯,已是止住了身形。 他稍微一想,便明白是秦雯感知到了危险,不过并未太当回事,开口安慰道:“秦雯,无需担忧,我自有办法保你我不受伤害。” 听到秦天鸣的话,秦雯点头嗯了一声。 她心底的危险并不强烈,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只是这秘葬在秦天鸣口中,被阐述的太危险,让秦雯有些草木皆兵了。 秦天鸣不再迟疑,收起抹额,与秦雯前行的同时,口中呵呵一笑,道:“我也成了闲人吗?。” 见他不仅不退去,还主动上前,黑暗里顿时走出两人。两人貌似有较劲的成分,身形离地飘飞,来的皆是极快。 右侧那人体格健壮,做将军打扮,身着一袭白甲,披风映雪,正一脸不悦地朝这边而来,似是要教训来人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而左侧那人,正是一身官服的玉至。 他与身旁白甲将军应是相熟,并行时不忘打趣道:“夏侯将军,你说你凑什么热闹。现在好了,你一提大巍,什么宵小之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呵呵呵。” 白甲将军不善言辞,闻言也不与玉至做口舌争辩,只道:“待我斩了来人献于郡主,再来与你计较。,” 对于此言,玉至只是呵呵一笑,并不搭话,也不放在心上。 白甲将军名为夏侯纠,与他可是老相识了,在战场上就对阵过不下数十场,长久以来,算是惺惺相惜。 在此地遇见,都是默契地放下兵戈,如不是各为其主,说不定彼此还能成为好友。 玉至神色间本是一派轻松,事先也并未将来人放在眼里,并未仔细感知。可等他离得近了,见到秦天鸣的一眼,心下顿时一跳。 “不好。” 见到秦天鸣眉心的灵幡纹,玉至立时认出那是灵教亲信才有的纹图,心生亲切的同时,又想到自家公主如今身份,身边还跟着十六玄门弟子,心里不禁苦涩起来。 他忠于大玉,为不使大玉失去灵教这个强有力的盟友,当即就想要开口言说误会。 然而,他身旁的夏侯纠却是没怎么正眼看秦天鸣,见到二人时,道了句:“冥顽不灵,以死谢罪吧!” 他是动了杀心的。 旋即,夏侯纠双臂一震,一柄大斧倏忽间从他身后飞出,冒着厚重的黄棕色泽,斧刃缓缓对准,就要照着秦天鸣两人砍去。 见到这情况,玉至哪敢让夏侯纠动手,猛地伸手阻拦,喝道:“不可鲁莽!此乃我大玉盟友!” 夏侯纠一身杀机已是不可阻拦,完全不管玉至的大喝,冷哼一声:“任他何人,冒犯大巍者,死!” 一声令下,悬于头顶的大斧得了命令,“呼”地一声,化为一道棕色光华,照着秦天鸣二人就劈砍了过去。 “晚矣……”玉至的身后浮现出一面圆盾,然却已没有阻挡的可能,口中发出一声长叹。 大斧化光而去,带着无比的威势。 玉至痛心疾首,甚至已经闭上了双眼。他深知灵教亲信从某种意义来说,可以说灵教舵主亲临。 今日之举,定然要被这位亲信背后的舵主或护法所知。 然而下一刻,玉至夏侯纠两人皆听得一声沉闷厚重的闷响,紧接着就是一道不悦地冷哼:“大玉之人,很好,这一记杀手我记下了,必当禀回舵主,言明大玉背刺盟友,哼!” 秦天鸣说此话时,玉至和夏侯纠也是看清了情况。 “这是……不化骨?!”玉至震惊之余,心中大松一口气。只要还没做绝,事情就有转机。 夏侯纠却是面色愈发阴沉,冷冷地道:“拥有这等凶煞邪物,果然是魔道无疑。” 秦天鸣的话他自是听的清楚,也明白了对方是大玉盟友灵教中人,但大巍此时还未与大玉签订盟约,却是没必要给什么面子。 毕竟大玉大巍两国国力基本相当,大玉无非是借了灵教之力才能稳压大巍一头,若是能让灵教因此疏远大玉,他夏侯纠说是大巍功臣都不为过。 作为他多年的敌人,玉至只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键,心中不忿,传声道:“好好好,你夏侯纠有勇有谋,但这等损害大玉之举,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玉至拱手高呼:“道友误会,出手之人乃玉某身侧的大巍贼子,其方才正和某缠斗,哪料其空有君子之表,行的尽是小人之事。” 听到这话,秦天鸣不由笑了,双方离得虽远,但他一双金瞳却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 “哼,那我就来个将计就计。”秦天鸣心中有了想法,也是开口回应道:“原是大巍之人动的手,却是我险些误会友盟,实在是失礼。” “不妨事,道友无事便好。”听到秦天鸣的话,玉至放下心来,发声回道。 “既如此,那就由我将这大巍贼人杀了,以表对友盟歉意。” 秦天鸣说完,完全没给玉至二人思考时间,心念一个使动,身后走入左侧甬道的四头飞僵便齐齐振动肉膜,化为四道黑影从他身侧窜出。 一瞬间,咆哮嘶吼声响彻甬道,四头如幽灵的高大黑影,狞恶无比地扑向一身白甲的夏侯纠。 飞僵之速虽快,不过夏侯纠玉至两人久经战阵,感官敏锐,一眼便认出了飞僵面目。 “飞僵?还是四头!” 作为主要目标的夏侯纠低声惊呼,头盔下的双眼微微睁大,完全没料到来人竟拥有这等战力。 玉至亦是惊愕,这盟友也太率性了,说动手就动手,完全没给人解释的机会。 他之前的话,只不过是想绝了大巍联合灵教的可能,不想弄巧成拙,夏侯纠若被灵教亲信杀死,往大了说,大玉和大巍的联盟可能都要因此落空,三国鼎立的局面,可能也要继续持续下去。 大玉大巍两国皇帝,共享东涯的宏愿也将成为泡影。 这个罪,他玉至担当不起。 这时,四头飞僵临身,夏侯纠虽是吃惊,但斗战经验丰富,倒也不至于瞬间劣势。 他召回大斧拿在手里,舞动的虎虎生风,每每都能挡下飞僵的扑袭,竟是在四头飞僵猛烈攻势下,战了个旗鼓相当。 秦天鸣毫不在意,且夏侯纠此人必须得死,这关乎他事后在大玉等人心中的形象。 见得一时拿不下夏侯纠,秦天鸣故作气恼,冷哼道:“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一摆手,一点灵光飞出,放出云游辇。旋即,不慌不忙掀开门帘。 帘子甫一被掀开,其中六头伏僵顿时张开大嘴,朝着夏侯纠的方向,一起嘶吼起来。 霎时间,甬道震动,被伏心波充斥。 “伏僵!!!” 夏侯纠心中大惊,首当其冲,瞬间被伏心波震彻心灵,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变得略显迟钝,脸色急转直下,变得苍白起来,身上开始出现被飞僵撕挠的伤痕。 看着原本威风凛凛的夏侯纠,现在盔甲残破,气息喘喘,一旁同样不好受的玉至发出一声长叹。 “罢了,我人微言轻,还是请示公主殿下吧,只是可惜,夏侯将军恐无力回天了。” 四头飞僵并没有冲玉至而来,只是受到了伏心波的波及而已。为这位亦敌亦友的他国将军默哀片刻,玉至就要转身回去。 秦天鸣看出玉至动作,心中微笑。他如此做,正是要让身为大玉修士的玉至知道,他这位盟友不是好相与了,待会一起共事,别问太多。 然而,就在玉至转身之际,一道不悦的女声忽地传了过来。 “玉至,你在干什么?怎么如此聒噪!” 第78章 少女犯难 “公主!” 玉至心下猛跳,旋即想到玉青灵如今不仅是大玉公主,还是十六玄门十方楼弟子,他赶忙腾飞而起,往回赶的同时,出声回应,语气殷切:“公主,是灵门同道来了。” 此言一出,前方顿时没了动静,显然玉青灵丝毫不想见到灵教之人。 而这句话,身处后方的秦天鸣也是听得清楚,顿时一喜,忖道:“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位大玉公主,真是天助我也。” 有灵教亲信这则身份,除大玉皇帝和继承未来皇位的太子之外,其余大玉修士,某种意义来说,都可以作为奴隶的来使唤。 原因也很简单,大玉虽强,但其崛起是依靠了灵教,高层中亦有半数是灵教中人。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大玉整体势力尚且比不上灵教,灵教只需动用东涯分舵之力,就能与大玉掰掰手腕。 秦天鸣想到,既然是位公主,那么身边护卫应是不少,且此地又是大玉领地,自己仗着亲信身份,完全可以以此作威作福,毫无顾忌地找寻红念凡偃月君二人。 念及于此,他高声嚷道:“我乃巫洲东舵主门下信使,大玉公主还不速来拜见!” 此言不仅让陷入重围的夏侯纠心中一惊,正往回赶的玉至更是叫苦不迭:“竟是最护短的东舵主?祸事啊祸事。” 东沐晴极为爱护羽翼,人尽皆知。若是其余舵主甚至护法门下亲信被杀,给足赔礼或许可能会将此事揭过,但东沐晴可不吃这一套,曾放言: “欺辱本宫门下,本宫自当亲身临门,以血还血!” 玉至越想越是懊悔,他现在完全陷入两难,不知等会是该听从玉青灵的话,还是听从秦天鸣的命令。 而秦天鸣的话说出不过几个呼吸,自黑暗中便有四人面露焦急的飞了出来。 当先玉彦和身旁两位老者,与玉至一般,身着大玉官服,身后则跟着御剑而行的蓬爻城城主同兴。 四人甫一出现,还未与玉至接头,其中一位山羊胡老者便急急忙忙地开口道:“道友且稍等片刻,公主正在来的路上。” 他说完便朝身旁的玉彦二人使了个眼色。 玉彦和另一位清须老者点头会意,前者玉彦更是给迎面而来的兄长玉至传声:“大哥,公主殿下不肯前来,我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助这位灵教同道杀死夏侯将军,以表明立场。” “我知大哥与夏侯将军交情不浅,可我等各为其主,只有牺牲夏侯将军了。” 玉至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稍作思量,还是大玉在他心里占的上风。 身形一转,与玉彦二人会合一处,旋即一起施法,纷纷召出本命法宝。 玉彦头顶浮出一杆杀气腾腾地长矛,那清须老者身前则出现一柄敲馨钟乐器的小锤,玉至的圆盾亦是横竖过来,好似一轮圆刃。 少顷,三人一起发力,各自的法宝照着夏侯纠的方向杀了过去。 夏侯纠浑身汗毛乍起,深知自身困境。 以往只玉至一人就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此刻不仅有飞僵和伏僵纠缠,更是三件法宝齐至。 他知晓今日难逃一死,不仅是大玉为了维护和灵教的联盟,更是因为眼前之人乃那位东舵主门下,即便今日活命,日后也难免会被朝中大臣弹劾。 “不过一死而已,只是可惜,再不能临阵杀敌。”夏侯纠心中一叹,已是即将放弃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米粒大小的灿灿灵光,倏然间从黑暗中浮出,眨眼间越过三件法宝,悬于夏侯纠头顶。 “我看谁敢!” 忽然,一道带有怒气的女声猛地响彻甬道,连震耳欲聋的伏心波都似乎被压制一瞬。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夏侯纠头顶的灵光陡然绽放耀眼光辉,将夏侯纠的身形完全遮掩了进去。 长矛馨锤圆盾三件法宝,一接触这光辉,好似沾到了蛛网又被抽了后劲,竟是定在空中再进不了分毫。 秦天鸣以金瞳视之,那绽放光辉之物,是一根三寸长短,竹制萧笛。 “这是,灵器?”秦天鸣心中惊讶,这萧笛还未放出萧声便能制住三件本命玄器,不可谓不强。 “避祸叶青萧?这不是叶青真人的成名法宝吗?”玉彦惊声道,满是不解。 身侧清须老者抚摸清须,沉吟片刻,这才说道:“传闻,叶青真人曾收下一名衣钵传人,难道就是这位大巍郡主不成?” “那竹叶青我听说本是大玉修士,后不知得了什么机缘这才结成元婴,如今怎在大巍之中呢?” 一道带有讽刺意味的声音响起,衣着十方楼弟子服的二人,略带嘲色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中间的玉青灵则落后一步,沉着一张脸。 而在三人旁侧,则是另外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位眉如远山,女生男相,白袍映雪的女子。在她的身后,跟着三位衣着白甲,与夏侯纠做同样打扮的将军。 女子名叫魏姳菲,大巍鲁王之女,夜倾城郡主,筑元修为,叶青真人竹叶青之徒。 魏姳菲此刻双眉微蹙,见到远处的秦天鸣亦是心中一紧,其眉心的灵幡纹图,让她知道,此事想要善了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强忍伏心波带来的不适,对着御剑半空的秦天鸣行了个万福,道:“还请灵门道友收了神通,小女定给道友一个满意答复。” 秦天鸣却并未理她,而是看向躲在十方楼弟子身后的玉青灵,毫不留情面地问道:“你便是大玉公主?唤做何名?怎还不过来见礼?” 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语气,秦天鸣仰首背负双手,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玉青灵这会已与玉至五人会和,秦天鸣这话一出,山羊胡老者当即便劝道:“公主殿下,这位乃是巫洲东舵主门下,此间之人,也只有您有与之同等对话的身份。” 他也是清楚玉青灵的性子,紧接着说道:“还望公主殿下为大玉着想,若能通过这位道友间接交好巫洲灵教,想来陛下也会很欣慰的。” 他句句带着大玉皇帝,玉青灵的父亲,玉青灵就算再不懂事,也知不能让父亲失望。 一番心理纠结,她终是下定决心,准备上前给秦天鸣见礼。 玉青灵方才迈出一步,始终一副领头模样的十方楼弟子杨俊却是上前一步,伸手一拦,道: “师妹即已为门中弟子,岂有与魔道以礼相待的道理?” “这……” 一方面是国家大义,一方面是宗门脸面,玉青灵顿时犯难。 山羊胡老者对杨俊吹胡子瞪眼:“杨道友,公主在大玉之中,自是大玉公主,又岂有不为国家着想的道理?” 十方楼虽强,但其自诩玄门正道,靠灵教崛起的大玉不被其视为同道,且以大玉国力足以与其一门抗衡。 但如果大玉失了灵教支持,那不仅会在三国中的地位急转直下,灵教东涯分舵还可能暗中使绊子,严重点,可能会直接在东涯消失。 “事关宗门颜面,我确是不得不管。师妹你若礼待这魔道贼人,那我回去必当告知恩师。”杨俊对着西方拱手,言语犀利。 “你!”山羊胡老者气急。 将玉青灵送入十方楼,朝中可是花了大代价的,为的是日后架空朝中灵教修士,转而与十六玄门搭上线。 毕竟灵教再如何强大,始终背着魔道之名,哪有十六玄门的玄门正道名声好? “怎么?不信?好,那我这就将此间之事传书恩师。”杨俊说着伸手入袖,就要取出飞符传书。 “师兄不要啊。”玉青灵急的快哭了,连忙抓住杨俊的胳膊。 他们谈论声音不小,秦天鸣听在耳中,心中一动,有了主意。旋即,他故作不耐烦起来,开口打断。 “行了行了,杀了你们两人,不就无人知道此事了?” 第79章 狼魃军团 此言让争论不休的大玉等人都是一怔。 “哈哈哈哈……” 杨俊身旁的同门宋岳忽然大笑,旋即面露不屑,伸出手指指着秦天鸣,嗤道:“杀我?就凭你这几头邪物?真是笑话。” “不不不,阁下乃十六玄门高徒,这些自是配不上阁下身份。”秦天鸣笑着回道。 “我打算,以阁下之血祭我灵幡,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秦天鸣依然是微笑着说出这等杀气腾腾的话语。 宋岳闻言嘲笑之色更是大作。 他自是知晓巫洲灵教修士人手一杆黑幡,可收魂魄炼为斗战血魂,不过还是不屑问道:“就凭你这微薄修为,幡中又有几头凶物?” “那就,请君一观!” 秦天鸣说完,猛地抬起一手指天。 随他动作,血瞳黑幡骤然出现在头顶,旋即,一道道黑影宛若狂风,眨眼间,十数头身披黑甲的狼魃降临场中。 “狼魃?就这些?”宋岳虽是惊奇不是血魂而是狼魃,但这数量还奈何不得他,出声嗤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骤变,一双眼睛差点瞪了出来。 不过呼吸之间,甬道中便被近百头披挂黑甲的狼魃填满,且看看血瞳黑幡上,还未完全终止。 “这,这如何可能!” 宋岳完全不敢相信,他固执的认为,秦天鸣不过练气中期,操纵十数头凶物已是极限,如此多的数量,他怎有心力掌控? “宋师弟速退,这狼魃军团动作起来威势惊人,你我万不是对手!”杨俊大叫,说完便急急向后退去。 “郡主当心,快收回叶青萧护身!” 处于光辉笼罩的夏侯纠护主心切,急忙呼唤魏姳菲用叶青萧护身。魏姳菲身旁的三位将军亦是单膝下跪,劝魏姳菲暂避锋芒。 玉青灵更是被狼魃军团的威势吓得呆在原地,已经忘记了逃跑。 玉至等人也是没想到,这位信使竟拥有这等战力,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然与众人的惊慌不同,魏姳菲一脸决绝,面对排山倒海般的狼魃军团,她未露丝毫惧色。 阴风吹动她的长发,白裙裙摆雪白披风随风飘扬,如同一位立于两军阵前的女君王,在护佑自己的子民。 只听她清声说道:“还请灵门道友收回神通,夏侯将军的过错,我定给道友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到这话,秦天鸣这才注意起魏姳菲。 此女给秦天鸣的第一印象,就不像是个女子,反倒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一位长相阴柔的男子。 秦天鸣并不在意这些外在面貌,此女的勇气让他为之侧目,不过还是装作猖狂模样,肆意道:“让我满意?呵呵呵,好啊,我看你倒是有几分姿色,收做个婢女倒也不错,哈哈哈哈,如何?。” 秦天鸣仰头大笑,不经意眼瞥向秦雯,却发现对方正瞪着自己,这让他顿时有些汗颜。 而带有几分轻薄之意的话,魏姳菲身侧几位白甲将军皆是面露不忿,但又对位于狼魃军团后方的秦天鸣无可奈何。 魏姳菲轻一摇头,道:“此事请恕姳菲万难答应。” “但,姳菲已探明此间秘葬主墓室,愿将方位告知道友,以此来换下夏侯将军性命。”魏姳菲紧紧盯着秦天鸣,想从对方面目之中看出其想法。 然而,秦天鸣还未回应,夏侯纠却是大急,道:“郡主万万不可!臣下死则死而,这秘葬却不能拱手让人!” “夏侯将军无需多言,姳菲心意已决。”魏姳菲摆手回应,看着秦天鸣。 秦天鸣对这秘葬有什么东西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只不过是想杀了杨俊宋岳后,好掌控玉青灵,命大玉这几人去找寻红念凡和偃月君罢了。 不过这送上门的好事不要白不要,但十方楼这两人也必须得死,不然不利于他对玉青灵的掌控。 “这份赔礼我收下了,你先站旁边等会。” 秦天鸣说完,心念一个使动,狼魃军团顿时犹如暗河涌动,朝大玉等人的方向奔涌而去。 只是这其中自有叩心雷锁印制衡,一头头狼魃挥动兵刃,悍不畏死地攻向杨俊宋岳两人,却不伤及玉青灵玉至六人分毫。 其中最惨的,莫过于只有练气修为的同兴,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这被狼魃包围,还是吓得六神无主,牙齿打架。 而魏姳菲则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身旁几位将军的劝言充耳不闻,甚至连视线都未从秦天鸣的身上移开过。 杨俊二人就难过了,他二人在空中辗转腾挪,想要突围,但狼魃亦可以飞行,且不惧伤痛,对着他俩横冲直撞,使其移不开分毫。 不过只过了半炷香时间,一直在大叫着躲闪的宋岳忽地没了声响。 杨俊百忙之中抽空一看,不由一颗心直往下沉。 宋岳已是身首异处,身上被捅的千疮百孔,双眼大睁的头颅在狼魃军团的涌动下飞来飞去,就是落不了地。 他自知,用不了多久自己也要步入宋岳后尘,有心开口讨饶,但十六玄门弟子的身份,让他完全低不下头对魔道求饶。 最后,杨俊被一头突然杀出的狼魃刺袭,丢了条手臂。 他也是怒了,但也没有办法,连本命玄器都未炼出的他,就连靠近秦天鸣都是奢望。 “魔头!我誓杀汝!”杨俊咆哮道,眼中的惧怕却大过愤怒。 “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 秦天鸣淡淡开口,旋即一个念头,包围着夏侯纠的某一头飞僵猛地一振腋下肉膜,化为一道黑箭射向杨俊。 飞僵之速何其之快,躲闪狼魃攻袭的杨俊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 下一刻,他只觉脖颈一凉,视野天旋地转间,竟是看到了自己的无头尸体。 杨俊大惊,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脸上。 见到这一幕,秦天鸣淡淡点首,催动血瞳黑幡开始收回狼魃,并御剑朝玉青灵等人而去。 见他过来,玉至身旁的两位老者竟是不顾君臣之礼,推了一把吓傻了的玉青灵,赶忙道:“公主殿下,快快见礼。” 这一推,玉青灵还以为自己受到攻击,慌乱地连连摆手,口中直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第80章 挟公主以令元丹 玉青灵的表现让秦天鸣心中好笑。 和那边身为郡主的魏姳菲相比,玉青灵大玉公主的身份无疑更加尊贵,可这心性却远远不如前者。 不过这样更好,更利于他掌控。 来到距玉青灵等人数十不远的地方,秦天鸣顿住身形,并不着急开口,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 然而,这却给了玉青灵一行人莫大压力。 秦天鸣身上气息,在场之人都能清晰的感知出来。可就是这么一位练气中期的小修士,却能指挥百数头,令他们也要退避三舍的凶悍狼魃。 玉青灵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玉至几人心头越发慌乱,狼魃奔腾的场面历历在目。 位于最后的同兴首先遏制不住心中恐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居高临下的秦天鸣不住地叩首,连呼:“小的拜见信使大人,小的拜见信使大人。” 见到这一幕,秦天鸣一下子没憋住,呵地笑出了声,摇头道:“这位倒是比你们要识时务。” 说出此话时,场中狼魃已被血瞳黑幡收了个七七八八,甬道里再次空旷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头狼魃被收入黑幡,秦天鸣心念一招,血瞳黑幡便缓缓飘入他的怀中。 见玉青灵嘴巴微张,睁着一对眼睛不说话,秦天鸣也不再追问,而是看向玉至等人,说道:“我奉舵主之命前来取此秘葬,临行前,舵主交代我,让我找寻两人,请回舵中。” “这两人,如今就在秘葬之中,只我此刻,却有些分身乏术。”秦天鸣状似无意地叹道。 山羊胡老者当即心下一动,上前一步,拱手请命:“信使道友勿忧,我等愿代道友寻找到两位,必当以礼相待。” 他人老成精,在秦天鸣言语之间,听出要请两人,而不是找,猜测很可能是重要之人。 秦天鸣很满意这山羊胡老者的行为,点头道:“那便拜托几位了。这两人是两位男子,皆不过练气修为,具体样貌我也不甚知晓,舵主只告诉我其中一位实际为女子。” 这话让山羊胡老者有些疑惑了,这秘葬之中,就算女扮男装男扮女装的人多的是,他要找出来也并不太难,只是堂堂的灵教一洲之舵主,找寻两个练气修士是所谓何事? 他有心一问,抬头对上秦天鸣一双金瞳,登时绝了询问的心思,领命一拱手道:“是。” 秦天鸣点首,道:“找到之后,不必来寻我,安顿在蓬爻城南的秦宅里,自会有有人前去带走。” “是。”山羊胡老者回应一句,转身催促身旁之人,带着公主快走。 然而,秦天鸣却再次出声阻止:“慢。” “信使道友可还有事?”山羊胡老者回身问道。 “将这公主留下。”秦天鸣语气淡然,透着不容置疑。 “这……”山羊胡老者顿时犯难,丢了玉青灵,他回去一样要被处罚,甚至以死谢罪。 看出他为难,秦天鸣眉头一挑,故作不悦:“怎么?不愿?我还能杀了此女不成?” “当,当然不是。” 山羊胡老者思量一番,见玉青灵还是那副模样,心中一叹,只能答应:“那公主殿下就拜托信使道友了。” 他无法违抗秦天鸣的话,且在他想来,面前之人应该也不会做出伤害玉青灵之事,毕竟灵教此时还是与大玉是联盟,是同道。 即便眼前之人是亲信,可也不是灵教真正能主事的,应该也不会擅自做出破坏联盟的举动。 “你等去吧。”秦天鸣轻一摆手,旋即御动脚下法剑,朝魏姳菲等人而去。 山羊胡老者面露苦涩,与玉至几人交换一个眼神,最后,也只能对着玉青灵行一个君臣之礼后远去。 玉青灵此时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已经是六神无主,拉住山羊胡老者的胳膊,带着哭腔请求道:“王叔不要丢下我,我不要呆在这。” 山羊胡老者也很无奈,轻轻拨开玉青灵的手,宽慰道:“公主殿下放心,这位信使尚且有事托付我等,是不会伤害公主殿下的。” “真,真的吗?”玉青灵一双大眼睛透着天真地询问道。 山羊胡老者勉强微笑,点头道:“自然是真,我等一定会尽快找到那两人,回来接公主殿下。” 玉青灵情绪这才稍稍缓解,但她似还是不放心,又道了句:“王叔你们快点回来。” 山羊胡老者点头应下,而后与玉至等人腾空而起,眨眼便消失在了甬道里。 玉青灵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跟上秦天鸣。 秦天鸣此时已来到魏姳菲几人面前,上位者姿态做的极好,看着魏姳菲问道:“现在你可以说说那主墓室在哪了。” 魏姳菲并未直接作答,万福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还请灵门道友先行放了夏侯将军。” 夏侯纠尚且被三头飞僵围困,更有伏心波震彻,虽此时有叶青萧护身,但身中尸毒,不及时处理,一条命还是得交代在这。 秦天鸣转头瞥了一眼夏侯纠,抬手一挥,三头飞僵顿时散开,游云辇中六头伏僵亦是合上了大嘴。 一时间,甬道内气氛一静,只剩下玉青灵沉重的脚步声。 见夏侯纠解困,魏姳菲一偏头,对着身侧的三人,轻声说道:“还请三位将军带夏侯将军回来。” 三人都是一怔,为了不使魏姳菲遭到伤害,最后只其中一位上前,将夏侯将军搀扶了过来。 途中,夏侯纠传声魏姳菲:“郡主,万不可将主墓室方位告知此人,灵教魔道不可信。此人得了秘葬,也定然不会放过我等。不若游我等拖住此人……” “夏侯将军不必多言,姳菲心中自有安排。”魏姳菲打断夏侯纠,传声回应道。 见此,夏侯纠也只能无奈暗叹。 于此同时,一直在远处的秦雯御剑行了过来,停在秦天鸣身后。 见到秦雯,魏姳菲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不仅是秦雯身上毫无气息,还有因为她停在秦天鸣身后,秦天鸣竟毫无防备的样子。 “看来要落在这位身上了。” 第81章 君臣一心 魏姳菲知道主墓室方位吗? 她知道。 这秘葬是她师竹叶青推算而出。虽然当时竹叶青曾说,得到这秘葬或可降临灾祸,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是得到,不仅对她裨益极大,更有可能将大巍推上东涯第一仙国的位置。 魏姳菲虽是女子,却有一颗逐鹿天下之雄心,自小便见多了战争,见多了生离死别。 立志将大巍,将东涯变成一片乐土,变成没有硝烟的净土。 要完成如此宏愿,凭她区区郡主的身份,又是女儿身,在大巍不受重视的情况下,并不现实。 因此,魏姳菲七拜成名之士竹叶青,最终拜其为师,潜心修炼玄功,只二十年便已至筑元。 但这还远远不够,要知道在战场上,元丹修士还只是武将军师一类,没有奠定大局的实力和身份。 而秦天鸣所展露出的实力,魏姳菲扪心自问,她惊讶,她艳羡,甚至有一丝嫉妒。 在她想来,秦天鸣即便练体修为还尚不及第三层,可却因亲信身份,从而拥有一支可匹敌数位元丹的强大战力。 魏姳菲见过的宠儿并不算少,甚至天之骄子亦是有过接触。接触越多,她越是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弱小。 她想要强大,她想要实力。故而,身边羽翼不能缺失的同时,亦不想将这改天换命的机缘拱手相让。 魏姳菲在思索,秦天鸣却不想在这多待。 “说吧,主墓室在何方?”秦天鸣问道。 此言让魏姳菲的思路一断,不过她心思灵透,给了个可拖延少许时候的回复:“道友应该知道,这秘葬之中阵法稠密,道路皆是一般模样,其中阵门更是千回百转。” 秦天鸣淡淡点首:“这我自然知道。” “道友既然知道,以免道友找寻不到,认为是姳菲哄骗道友,可否由姳菲带路,带道友前去?”魏姳菲浅浅一笑,出口建言道。 听到这话,秦天鸣倒是没有多想,毕竟那防不胜防的阵法他深有体会,心中甚至觉得眼前女子品性真心不错。 并且,他自觉实力雄厚。 武高人胆大之下,秦天鸣稍作思索便同意道:“也好,带路吧。” 见他同意,魏姳菲心中暗松一口气,秦天鸣若是不同意,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不过现在由魏姳菲带路,那么主动权就在她手里,就算带的路是错的,只要伪装的好,秦天鸣也察觉不出。 “请灵门道友这边走。”魏姳菲脚下生出盈盈水光,托身而起,侧身引道。 秦天鸣却一抬手,道:“这却不必,你等只需带路,跟丢了算我无缘。” 说着,他心念一动,并随手打了个响指。 魏姳菲还没明白过来这是何意,下一刻,她双瞳微缩,低声惊道:“不化骨?!” 位于她身侧的四人亦是一惊,看向秦天鸣身后的方向。 那里,此刻显现出一头高大地灰白骷髅,正快速逼近。 见到魏姳菲等人的模样,秦天鸣嘴角上扬,刚想解释,耳畔忽地响彻一声惊叫。 “啊!!!!” 是玉青灵,不化骨的出现她吓坏了,竟是跑到了秦天鸣身旁,若不是秦天鸣御剑在空,恐怕此时已经抓紧秦天鸣的臂膀了。 秦天鸣眉头一皱,心下生烦,然却不忍对看似只有十六七岁,少女模样的玉青灵动粗。 忍着尖叫声,秦天鸣命不化骨走到队伍前方,旋即看向已是戒备起来的魏姳菲等人,说道:“不必担心,这头不化骨为我豢养,有此物开路,诸位前路无忧。” 这番安排可谓是将魏姳菲的打算掐断了。 有不化骨在前开路,若是遇到阻碍,而魏姳菲露出不甚清楚的神色,必为秦天鸣察觉出被骗。 魏姳菲轻呼一口气,还是打算以原想法进行,心中想道:“还望苍天,助我破开此局。” 她收拾情绪,对秦天鸣轻轻点首,跟在不化骨身后,不急不缓地行进。 秦天鸣回头看了眼惊魂未定的玉青灵,道了句:“跟上,保你不死。” 玉青灵愣愣点首,迈步跟在身后,甚至忘了自己身具筑元修为,可以御空飞行。 行不多久,秦雯悄悄靠近了秦天鸣,并贴首过去,小声地道:“老秦,那些东西都是你的吗?” 秦雯指的自然是血瞳黑幡和狼魃,秦天鸣并未隐瞒,点头承认,并挑眉反问道:“难道你也觉得我是魔头?” “我哪有。”秦雯把头摇的好像拨浪鼓,眼中露出崇拜道:“我是感觉你刚才好霸气。” 听到这话,秦天鸣嘴角憋笑,抬起手指点了点秦雯,强忍笑意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秦雯嘻嘻一笑,道:“梦里学的。” 这话让秦天鸣来的兴趣,问道:“梦里那个我有这么霸气吗?” 这话令秦雯回忆起来,旋即一摇头,道:“没有,梦里的你,我感觉很温柔。” “温柔?”秦天鸣一愣,摇头一笑。那个幻象要杀他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看出来温柔。 为了防止深入这个话题,秦天鸣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额头的灵幡纹,贴近秦雯小声道:“我这个,是假的,别说话,小心露馅。” 闻言,秦雯很是懂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如此行进只过半刻,前方多出了一条向左岔路。 魏姳菲顿时心中一紧,斜视快速扫过,尽量使自己不露破绽,行进的身形没有停顿,稍稍倾斜向左,出声道:“灵门道友,这边走。” 秦天鸣不疑有他,心念一动,走在前方的不化骨便转进左路岔道。 随着时间推移,护在魏姳菲身侧的四位将军渐渐感觉出不对。 先前魏姳菲带领他们时,遇到岔路还会稍稍迟疑稍作沉吟,现在却是不加思索,好似熟知路径。 夏侯纠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传声身边三人和魏姳菲:“郡主这是在……” “几位将军切莫多言,以免露出破绽。”魏姳菲行在前方不露丝毫异样,回言打断道。 此言落在四位将军的心里,都是大松一口气。他们还以为以往行事不惧强权的郡主妥协,被秦天鸣的声威吓到了。 现在看来,郡主还是那个郡主。 魏姳菲虽暂时拖住秦天鸣,但也深知若是迟迟不至主墓室,必遭怀疑。于是,她主动传声四位将军,道:“诸位将军,若有机会,姳菲会招呼几位将军动手。” “此人不是我们能敌,或还身具护身之宝,故姳菲所求,是与四位将军脱离掣肘,望将军等知晓。” 四位将军齐皆传声回应:“听凭郡主吩咐。” 第82章 突遇诡阵 甬道内。 一行人一步不停,在秦天鸣有意无意加快不化骨速度的同时,行进速度还在缓慢加快中。 身前身后各有两头飞僵随身,那不起眼的煞童,反被秦天鸣命令跟在最后,处于玉青灵的身后。 玉青灵这会儿已是镇定下来,凭空而行。时不时扫过秦天鸣消瘦的背影,眼中残留着惧意,却不时闪过一丝怨恨。 当初,玉青灵在皇宫中与几位婢女玩跳皮筋,却被路过的一位灵教重臣的徒弟碰见。 那是一位少年童子,眉心灵纹是一条黑龙围绕着的斧钺,不过八九岁的年纪,然而却心狠手辣,不仅割断皮筋使得玉青灵被抽到脸颊,还推倒玉青灵,骑乘在她背上。 事后,因这位少年的师父乃是元天巅峰境界,胜过大玉皇帝一筹,非但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还因灵教大臣的颠倒黑白,得到了赔礼。 时至今日,玉青灵已有百岁,这段记忆早快要淡忘了,但却因秦天鸣的出现,再次清晰起来。 大玉皇帝玉瞑曾向玉青灵保证:“为父向灵儿允诺,今日所受委屈,他日,必让灵教百倍奉还。” 想到当初父皇告诫自己的话,玉青灵即便再恨,也只能暂且压在心底,甘愿成为大玉接触十六玄门的桥梁。 只是现在,亲眼目睹秦天鸣以练气中期修为,轻易宰杀两位在门中实力不俗的元丹师兄后,玉青灵心中不免地产生了一丝动摇。 “灵教,真的可能被打倒吗?”玉青灵发出心声。 即便是现在,只要想到灵教,她心中的阴影还是会被放大开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隐隐约约间,一声震响沉闷地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动静,走在前方的魏姳菲美眸之中精光连闪。 这正是她等待的机会,此时哪里会放过。 她故作辨认动静传来的方向,旋即脚步顿住,装作急切的模样,回身说道:“灵门道友,变故出现了,传来响动的方位,正是主墓室的方向。” 这话让秦天鸣眉头挑起,因先前魏姳菲给他的印象,倒没有觉得是魏姳菲说谎,只是觉得有些巧合。 不过他稍微一想也就释然了,秘葬之中修士不少,魏姳菲有手段直指主墓室,他人未必没有相同的手段。 想通这一点,秦天鸣也不多做犹豫,抬手一挥,位于最前方的不化骨便瞬间转身,面向声响传来的方向,旋即纵身向前,轰隆一声,破开了石壁。 “走吧。”秦天鸣开口道,语气近乎命令。 魏姳菲无法悖逆,只能轻点臻首答应,和身旁四位白甲将军跟上不化骨。 秦天鸣则跟在身后,一行人方向一折,转进开辟出的道路,径直朝着传来震响的方向而行。 途中,魏姳菲则传话知会夏侯纠四人:“四位将军,姳菲料定,发生响动的地方定是发生了斗法,我们需得在斗法结束前赶到,到时才可趁乱摆脱此人。” 此言一出,搀扶着夏侯纠的将军当即有些担忧:“郡主,观那灵气波动,应是元丹修士斗法无疑,身后这位灵教修士又如此谨慎,恐怕其会令我等参与进去。” 这担心不无道理,魏姳菲不过筑元修为,元丹修士的战斗非她所能掺和,到时四位将军为了保护她,难免要处处投鼠忌器。 我魏姳菲却语气轻松,传声道:“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机会吗?将军勿忧,姳菲有恩师所赐灵宝,定可化险为夷。” 想到避祸叶青萧,这位将军才稍稍放心:“也对,确是臣多虑了。” “总之,我们需要快点了,必须赶在战斗结束前赶到。”魏姳菲最后说了一句,竟是速度一提,紧紧跟在不化骨身后。 见到这一情况,秦天鸣也是一愣,忍不住开口问道:“魏郡主这是何意?” 魏姳菲早有准备,闻言故作焦急地道:“主墓室干系重大,若被他人得手,姳菲与道友等人恐怕都要永远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之中。” “这秘葬阵法的控制中枢难道在主墓室?”秦天鸣讶道,想到一种可能。 凡是涉及三座阵法以上的地界,都会有一个控制中枢,相当于所有阵法的阵眼。可以说,只要掌握了控制中枢,就当于掌握了所有阵法的变化,到那时,是进是退,便可掌握在手中。 魏姳菲一点头,道:“然也,看来道友也已明白了事情的严重。” 秦天鸣心中暗自点头,旋即立刻下令,前方的不化骨猛地暴动,走动的身形奔驰起来,撞碎一条又一条甬道。 见此,魏姳菲心中一定。 照此速度下去,很快就能抵达斗法之地。 有了秦天鸣与魏姳菲的交谈,整个队伍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不少。 中途无论是遇到未来的及反应的修士,还是一些石窟中的凶物,俱被秦天鸣使唤飞僵解决。 然而,就在队伍快速前行时,却突然发生了一个变故。 行在前方的不化骨,高大的骷髅身影,在又一次撞开石壁后,竟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身后紧跟着的魏姳菲和四位将军,因离得太近,亦是在没入刚刚开辟出的通道后不见了踪影。 秦天鸣顿止身形,心下一感,悚然发觉,打入不化骨身上的叩心雷锁印竟也消失了,好似前面那开辟而出的道路,是一扇通向另外一个世界的门户。 “又是阵法。”秦天鸣嘴角一抽,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魏姳菲等人的死活他可以不在乎,可那不化骨,是涉及能否炼成如意骨肉这门的关键,万不能有失。 很快,秦天鸣逐渐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暗道:“即便是座阵法,我就不信没个限度。” 想到这里,秦天鸣挥手放出血瞳黑幡悬于头顶,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玉青灵,道:“等会我要进去看看,你就不要跟来了,如果一个时辰后我回不来,是走是留,全凭你自己做主。” 说完,秦天鸣也不管玉青灵的满脸不相信,对秦雯道了句:“秦雯,我们走。” 秦天鸣知道,就算他让秦雯在这等着,秦雯也要跟上来,索性也不多说。 听到他的话,秦雯点头应下。秦天鸣召集飞僵煞童来到身侧,旋即御动脚下法剑,朝破开的通道行了进去。 他全身戒备,已将血瞳黑幡催动起来,但有异常便可瞬间招出狼魃军队。 少顷,秦天鸣与秦雯便来到了通道之前,他举目看去,一片黑暗,一双金瞳仿若失明,除了死一般的黑暗别无二物。 不过就算如此,秦天鸣艺高人胆大也没在怕的,道了句:“秦雯,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在外面等我。” 说完,秦天鸣便唤动脚下法剑,行了进去。 只听到秦雯的一句:“有老秦你在我不怕。”便失去了一切声音。 秦天鸣仿若置身无尽深潭,眼前茫茫黑暗,无有一丝光点,视线都找寻不到落处。 周身死寂无声,再胆大的人也不免生出对未知的恐惧。 为了防止突发状况,秦天鸣打算放出狼魃军队,然而灵气一催,却悚然一惊。 血瞳黑幡消失了,不仅如此,自身仿若回到了凡身,竟是丝毫灵气也感受不到。 “这……”感到这一变化,秦天鸣心中大惊。 没了灵气,别说操控血瞳黑幡,就连飞僵都无法指使,可以说是一瞬间失去了最大依仗。 他豁然转身,口中大喊:“秦雯!不要进来!” 这句话并未得到任何回应,甚至没有丝毫回音,周围依旧是死一般的黑暗寂静。 而喊完这句话,秦天鸣就猛地感到头脑一沉,好似喊出这句话用去了全部力气,眼皮沉的简直要了命。 “这回又是什么……邪门阵法……” 秦天鸣只感脚下没了根,怎么也站不稳。他强撑着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个地方昏睡过去。 在意识即将迷失之际,秦天鸣忽然看到眼前貌似出现了一抹光点,想要追索,眼前却陡然大放光芒,刺的秦天鸣下意识闭上了眼。 这一闭眼,本就混混沌沌地意识顿觉直入深潭。 第83章 黄粱绝梦 一个晴朗的早晨。 阳光透过木质方窗,斑驳地洒在木质地板上。房间里布置简单,一张木床,一张使用痕迹深刻的木桌,上面摆放着几副碗筷,下面则是两张木椅。 床上,盖着缝满补丁的被子的秦天鸣眼皮轻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眸。 看着草木相间的天花板,秦天鸣双眼逐渐睁大,脑袋有些懵。 “这是什么地方?” 缓了好一会儿,秦天鸣坐起身,下了床。 双脚一落地想要站起,眼前猛地一阵发黑,脑袋一晕,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贫血了?”秦天鸣惊了,他只见过别人贫血,自己可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猜测,这身体之前的记忆体弱多病,确实每次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自他步入修行以来可从未出现过,就算现再感知不到了灵气,练体修士体魄的提升可无关灵气,实不该如此孱弱才对。 想着想着,他又忽感嗓子发痒,不禁连连咳嗽几声。如此糟糕的情况,让他心下有些十分不解,不明白这突然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来人一边迈过门槛,一边带有嫌弃加埋怨地说道:“还知道醒,怎么不死外头啊。你说你一个病秧子学点什么不好,非要学那些混混打架斗狠,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走进屋子的,是一位亭亭优雅,看起来已经花信年华的女人。烁烁华颜,俨似芙蓉出水,身着浅橙长裙,华贵艳丽。 然而,她美丽长裙的袖口和裙摆,却被她挽起和绑缚了起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饭菜,好似是刚在地里干完活回来吃饭。 不过女子相貌虽很是好看,但看向秦天鸣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嫌弃和埋怨。 秦天鸣并不认识眼前奇怪打扮的女人,对方的话也让他很懵。自己打架斗狠? 他缓了缓,有些奇怪地问:“姑娘,你,我们认识吗?” 听到这话,女子柳眉登时倒竖起来,转身放下饭菜,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把揪住秦天鸣的耳朵,没好气道:“呦呵,跟我装傻?还姑娘?出去跑了两天,回来不认识我了?” 秦天鸣顿感耳根剧痛,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抓住女子的手,挣脱了开来,一起身,解释道:“姑娘,我真,真不认识你。” 说着,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这次更是干脆,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秦天鸣是被嘈杂的叫骂声吵醒。 那是一道充满气愤地声音:“该死的,姐你别拦着我,他秦天鸣一没钱二没地,能娶了你是他天大的福分,现在装失忆说不认识,我今天非得打死他不可。”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天鸣更懵了,这愤怒的声音他完全没印象,更别说什么娶了别人姐姐。 他睁眼起身,见门外站着不少人,首当其冲的是位丹红华服男子,嘴上义愤填膺,朝这里伸着手臂,指着他。若不是正被先前见过的女子拉着,恐怕就要进来对他拳脚相加了。 见他醒来,男子更加气恼,面容扭曲:“秦天鸣,你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让你整天不干正事瞎跑。” 秦天鸣诧异非常,不是因平白被骂,而是门外站着的人,皆是衣着光鲜,与周围破败陋室环境,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这阵法也太简陋了。” 这是秦天鸣心头的第一想法,但凡周围人的模样换成农夫农妇,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的感觉自己是在阵法之中。 门外的声音依旧不堪入耳,夹杂着周围人的指责。 秦天鸣无心与他们纠缠,盘腿坐在床上,就要如之前那般,引动天雷破阵。 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都闪开,大祭月来了。” 这声音一出,混乱的场面顿时一静,人群很快让出一条道路。 随后,一位长发披肩,戴着牛鬼面具的身影缓缓走来。 秦天鸣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不予理会,运转起《降天战霆书》。 然而,很快秦天鸣就皱起了眉头,外界竟连一丝天雷气息也感知不到,这让他心底多少有些慌乱。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现下的身份八成是一位游手好闲,且不招人待见的角色,加上此刻的身体状况糟糕透顶,实难预料接下来会遭到什么伤害。 眉头是越皱越深,秦天鸣努力地想要感应外界,却始终徒劳无功。 他能感觉到,那什么大祭月已经离自身越来越近了。 “如此简陋的阵法,还能困住我不成?”秦天鸣不信这个邪。 此法不成,再换一法。 秦天鸣转而于心底之中感应飞僵煞童,但绝望的是,心底空空如也,什么也感应不到。 这时,大祭月已然来到秦天鸣身前,见其盘腿趺坐,眉头紧皱,似是看出他要做什么,定定地看了秦天鸣片刻。 随后,大祭月一转身,面向门外的众人,淡淡道:“此人横遭变故,头脑受创,导致记忆混乱,不能识人,可抬到祭月台,依靠月华之力,医治痊愈。” 大祭月的声音沙哑平淡,似乎平日里的威望不小,众人听在耳中,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先前大骂秦天鸣的男子亦是冷静下来,回身露出憨笑,对着家姐说道:“姐,你听见了吗,他不是装失忆,只是被打坏脑子了,治好就没事了。” 这话的语气带有一丝放松,可以看出,方才要大打出手的模样显然是故意做出来的。 但秦天鸣听在耳中,怎么听怎么别扭。 随着男子的话落下,围在门外的人也开始慢慢散去,有几位应是那位橙裙女子的娘家人,走进屋子里,就要抬起秦天鸣。 秦天鸣哪肯愿意,豁然睁开双眸,双手一挥,大声道:“都别碰我!” 然而这一声大嚷,落在身旁几人的耳中,却成了再次发病。 “小秦这样子,看来病的不轻啊。” “还是赶紧送到祭月台治一治吧。” 周围人说着就开始上手,秦天鸣想要反抗,旁人的力气却让他无力摆脱,轻轻松松被抬了起来,好似众人抬猪。 站立在侧的大祭月淡淡点首,道了声:“随我来。” 走到门口,橙衣女子突然站了出来,拦在大祭月身前,眉间露出担忧地问道:“大祭月,我家这口子没事吧?” 大祭月停下脚步,淡淡地道:“会没事的。” 听到大祭月的话,橙衣女子这才让开道路,目送抬着秦天鸣的一行人,跟着大祭月离去。 祭月台在村子之外的矮山上,有些距离,一行人抬着放弃抵抗的秦天鸣到来时,天色已然暗沉下来,眼看着就要天黑。 四五人将秦天鸣放在供台前,其中有先前那位大骂秦天鸣的男子,此时他回身面向大祭月,就要开口。 大祭月抬手一拦,示意不必多言,旋即道了句:“你们先回吧,明日,他自会痊愈。” 听到这话,男子和身后几位年长的大叔都是眉间一松,纷纷开口称谢。 因大祭月祭月之时不得打扰,几人也都是识趣,道谢几声便向着下了山。 不一会儿,祭月台前只剩下了大祭月和秦天鸣。 秦天鸣此时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目送一行人的大祭月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借月华之力?口气倒是不小。” 这时,大祭月慢慢转身,并缓缓说道:“我如果没有猜错,道友应是保留了原本记忆,并未被黄粱绝梦阵所篡改。” 第84章 第一天 秦天鸣听闻此言,身心一震,惊诧地问道:“你……” “没错,我亦保留了原有记忆。”大祭月不等秦天鸣说完,便抬手摘下面具,坦然承认道。 看到对方的相貌,秦天鸣不由一阵愣神。 那是一张女子的面庞,不施粉黛,却显得淡雅清丽。惹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幽黑的眸子仿若经历过百年沧桑。 大祭月极为干脆,貌似并未瞧见秦天鸣愣神,三言两语间,便将此时处境解释了个七七八八。 她名为上官瑶光,乃是十六玄门之一,扶桑庵之人。身份更是了不得,乃扶桑庵九宫之一,星摇宫宫主。 在她的解释中,秦天鸣知晓了这座秘葬的主人,是灵教上一任巫洲舵主,人称尸娘子,与东涯舵主乃是道侣,只是不知何故突然销声匿迹。 扶桑庵位于南海六洲的洛洲,与巫洲临近,故而,对灵教巫洲分舵的事情异常了解。上官瑶光的叙述中,她是在门下的弟子口中得知的此处秘葬。 只是她也没想,甫一进入秘葬,便被困在了这黄粱绝梦大阵之中。 “秦道友,据我所知,凡是进入绝梦阵之人,修为低于尸娘子生前者,原本记忆皆会被蒙蔽,被篡改成新的记忆。道友能够在绝梦阵中保持清醒,想来,也并非泛泛之辈,所以,我想请问道友,是否有脱离此阵的办法。” 上官瑶光一双眸子看着秦天鸣,而秦天鸣此时已经闭上了眼。 震惊,太震惊了! 眼前女子不仅是十六玄门中人,听那意思,身份也是极高,那修为得高到什么程度。 秦天鸣不敢想,他看似淡定地闭目想办法,实则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扶桑庵一宫之主,这得是何等人物,我竟然在面对这等神人。”秦天鸣心中叫苦,此时只是尽量伪装出一副高人模样。 上官瑶光不知真相,见秦天鸣如此,以为他是在仔细思量,也不开口催促,耐心站在一旁。 周围寂静无声,祭月台周边连一声虫鸣鸟叫也无。 秦天鸣不懂阵法,不过所幸擎武门文献中对阵法的钻研着实不少。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心下犯难,答案虽然摆在眼前,可阵法中的奥妙太过深奥,一时间难以精通。 沉吟良久,秦天鸣睁开双眼,问道:“不知上官道友可否找到此阵阵眼了?” 凡是阵法,则必有阵眼,更不用说是这等大阵,阵眼定是藏在极为隐秘,容易让人忽视的角落。 果然,他问出此话,上官瑶光就是摇头:“惭愧,阵法一道,我只是粗粗涉猎,并不擅长。而这黄粱绝阵又只在典籍中见到过只言片语,不知该如何破阵。” 秦天鸣心下一松,如此一来,倒是可以畅所欲言了,即使说错了,上官瑶光可能也察觉不到。 他缓缓起身,踱步两圈,最后站于祭月台边缘,望着山下的点起点点烛火的村庄,故作高深道:“有些难办了。” “难在何处?”上官瑶光转首看向秦天鸣的背影,出言问道。 秦天鸣也不回身,解释道:“道友须知,凡是阵法,便是绝阵,没有生门也不完整。这大阵如此完整,必有生门存在。而绝阵,又是用于困死他人,所以我猜测,道友找寻到的生门,很可能只是虚门,真正的生门还尚在他处,阵眼也很有可能在生门之中。” “虚虚实实?道友所言不无道理,的确,符合灵教的一贯作风有。”上官瑶光点头赞同 而后问道:“不知那真正生门,道友可能找到?” 秦天鸣自信轻笑:“这事简单,我只需将这阵法走上几遍,便可知其根底,只如今却是不好在这村中行走,不知上官道友可有办法?” “此事易如反掌,明日我便告知人们,道友觉醒前世记忆,懂得了堪舆之术,要为村子寻口深井,想来,人们必不会阻拦。”上官瑶光淡然说出办法。 秦天鸣一听,觉得这法子还真可以,不仅摆脱了琐事,还能自如的在村中和周边行走。 “那就按上官道友所言行事。”秦天鸣回身同意道。 只是他刚说完,一声“咕咕咕”地异响便在二人之间响了起来。 上官瑶光也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只是道了句:“入了此阵,你我都成了凡人,桌上的贡品你可以吃。” 秦天鸣扭头看向贡桌,脸色顿时一黑。 那贡桌上倒也丰盛,中间摆放着一个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头,左右堆的满满当当的瓜果蔬菜。 但是,无一例外皆是生的。 “宫主道友,你在这阵中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就给我吃这些?这能吃吗?”秦天鸣指着贡桌,倾诉不满。 上官瑶光却不予理会,一转身,背对着他,道:“虽是阵中幻象,但洞府房屋乃人之私地,还是不愿被别人踏进。” 秦天鸣无语,像上官瑶光这等身份的人竟然还会在意这些。 不过也并未计较太多,在贡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入口瞬间,心中顿觉惊讶:“竟然跟实物一样。” 此刻秦天鸣确定了,这黄粱绝梦阵何止没有半分简陋,反而完备的有些过分。所见之人,也并非阵法所造幻象,而是真真切切,被困于阵中的修士。 困顿修士本身,篡改修士记忆,这等大阵,秦天鸣只在擎武门文献记载中看到过。被困在这等大阵之中,毫无修为,又体质低下,他不禁升起浓浓地疑虑。 这阵法之中犹如一个独立小世界,凭现在的自己,真的能够被打破吗? 看着上官瑶光事不关己的背影,秦天鸣心里没底,甚至可以说是,无助。 “哎……” 一声长叹,秦天鸣轻抬手臂,将手掌苹果核扔下山下。 上官瑶光回过身来,秦天鸣张口欲言,上官瑶光却抢先开口道:“秦道友今夜便在此地歇息吧,明日我便昭告村民,道友醒觉前世记忆的事情。” 说完,上官瑶光微微一礼,旋即竟是转身朝山下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秦天鸣嘴巴微张,想借宿一晚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晚风萧瑟,单薄的身躯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下,显得形单影只。 秦天鸣左右看了看,在贡桌旁找了背风的地方席地坐下。 天色黑的很快,点点繁星出现在了夜空,靠着贡桌,秦天鸣皱着眉头,抬头望天。 “该何去何从呢……” 第85章 功德上门 尸娘子秘葬,某石窟之内。 偃月君神色专注,身形翩翩,挥剑而舞。 “哎对,不错,方才那一剑,颇有几分杀意剑法的神韵。” 王长离背负双手,游离在侧,观察着偃月君挥剑的一举一落,时而指教时而又点评几句。 舞剑的偃月君动作非常干脆,好似每一剑都带着必杀之意。然而,面容上,却始终带着一抹化不开的仇恨。 王长离对偃月君的悟性是很欣赏的,往往只需点拨一二句,其便会马上改正。 但看着偃月君冷如冰霜的脸,王长离还是叹道:“仇怨恨意,虽可令你更好参悟杀意剑法,但只凭恨意的话,杀意九剑,也至多通透个三四剑便至终点。” 洪都剑派有四门剑法,天机一剑、玄机三剑、逐生六剑和杀意九剑。 其中,杀意九剑虽与其他三剑并列,但确是最容易入门,因而,基本上每一位洪都剑派弟子都知晓杀意九剑。 偃月君并不知道杀意九剑的详细,此时演练的,也只是当初恩师传授的剑法。 听到只能练至三四剑,她当即求教问道:“敢问前辈,不知如何才能将此剑法练至大成?” “大成?”王长离一挑眉,似是有些没想到,旋即哈哈一笑,摇头道:“杀意剑法虽是简单易学,但最多修至第八剑。练至九剑大成者,贫道在门中,还真没听说过。毕竟杀意再大,目标一死,又还能剩下多大的杀意呢?” “原来是这样……”偃月君了然点头,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失落。无法练至大成,就无法成为最强者,这对渴望实力的她是个小小地打击。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待回门后,若安师叔门下的师兄弟有中意你的,自会传你其他剑法。再不济,贫道就收下你,如何?” 看出偃月君眼底的失落,王长离也的确生出了爱才之心。 “晚辈感谢前辈抬爱。”偃月君收剑鞠礼,对面前的这位前辈很是感激。 王长离洒然摆手,笑道:“诶,叫什么前辈,我与你师同辈,算起来,贫道还是你的师叔。长辈照顾晚辈,不是理所应当?哈哈哈。” 少年模样的王长离大笑一通,飘然身形缓缓转动,看向了一旁盘坐的红念凡。 “嗯,这位小友福运不浅,看模样,应是要突破了。” 红念凡此刻身前浮有一团头颅大小的凝灵清气,周身浓郁至极的浑阴浊气,正以决堤之势涌入进去。 偃月君对此并未出言,她并不喜欢评价他人,对他人的机缘和运数也不会有什么看法,一心想的,只有提升自己。 王长离看着红念凡却是陷入思索。 “黑色火焰,奇怪,怎会有黑色的火焰,紫霞书院的紫焰我倒是见过,别说,还挺秀气。可这黑火,死寂无声,透着几分邪乎啊。” 他倒是不怀疑红念凡是魔道,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红念凡行为举止都带着一股大气风范。 毕竟一个人的习惯是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品性的,红念凡怎么看也不像狡诈的魔道贼子,反倒像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 想到这,王长离又想到:“世家大族,姓红,啧啧啧,除了大宏国,我还真不知道哪一家还是红姓。可大宏国里的火也法最多算是寻常范畴,奇怪,奇怪啊。” 他连连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红念凡身前的凝灵清气开始缓缓没入体内,俨然已是步入练气中期。 “资质虽属寻常,不过倒也是个心性稳固的主。”王长离不禁在心中点评道。 不一会儿,红念凡收回全部凝灵清气,打断修行,睁开双眼,起身见到王长离看着自己。 他一拱手,谢道:“多谢前辈为晚辈护法,晚辈感激不尽。” 听到此言,王长离不由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回头指向偃月君,打趣道:“瞧见没,这小友就确是要比你会说话。” 偃月君一愣,而后讪讪地咧嘴笑了笑。她性子使然,确实不怎么会说漂亮话。 王长离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放在心上,见二人都已是无事,便一转身,道:“走,随贫道去看看这秘葬究竟是何人所设。” 洪都剑派位于东涯南面,他此来是因领了一张门中的功德符,其中言明: “北方蓬爻地,疑似灵教秘葬现世,探明根由,两万功德。” 功德,在洪都剑派中相当于金银钱币,价值高于灵元,可换取任何东西,每个洪都剑派弟子都不会嫌少。 王长离自觉只是探明一处秘葬的话,对他来说简单轻松,且所获功德不少,便直接领了下来。 只是在这秘葬之中待的越久,他越是对这秘葬之主产生强烈的好奇。这秘葬可谓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若不是有剑心可警示危机,都不知道要陷进多少死阵。 “灵教先辈之中,竟有如此精通阵法之人,哼,难怪能与我十六玄门分庭抗礼如此之久。”王长离心中想到,不禁撇了撇嘴。 在王长离以往遇到的灵教修士,无一不是且战且退,更有甚者,在认出他是剑修后,直接调头就跑。 剑修遁速极快,来去自如,擅于缠斗和以一敌众,一旦占据上风,便会给予敌手如狂风暴雨般的剑气攻势。 身为剑修的王长离自然知晓这些,但心底之中,还是认为灵教修士不过尔尔,能与十六玄门抗衡如此之久,也不过是因为躲藏的好罢了。 他如此自信,红念凡偃月君两位小辈自是没有异议,跟在王长离的身后出了石窟。 而在三人身后,赫然是一具被黑袍笼罩全身的尸体。 王长离较为好战,此次不仅是要探明这处秘葬的功德符,身上还留着不少取灵教修士性命的功德符。 这对他来说就是顺手可为的小事。 路上,红念凡问出一个问题:“前辈,这秘葬如此之大,不知我们要如何找到那主墓室?” 这个问题,使得王长离呵呵一笑,看了红念凡一眼,语气欣赏:“你这后生倒也好学,那贫道也不吝啬,好教与你知。” 修士在步入筑元境后,脑中识海生出识念,可探测周边环境。王长离元丹修为,识念可放出数十里方圆,哪个方向浊气浓郁,可轻松知晓。 只需按照识念反馈行进,再有剑心预警,自然就不会行将踏错。 “而主墓室,必为此间浊气最为浓郁之地,只要循着浊气强弱追索下去,还担心找不到那主墓室吗?” 一番解释,红念凡了然地直点头,拱手谢道:“多谢前辈解惑。” “小事尔。” 王长离不在意一笑,开口欲言,却又放弃了。来回看了看红念凡和偃月君,斗剑经验丰富的他,不免暗叹一口气。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偃月君这小辈完全是个榆木疙瘩,自己这么一位高人在此,其问的最多的,居然不是修行上的难题,而是剑法该如何提升。 这让王长离很无奈,磨练剑法是个细水长流地功夫,往往想要一就而就者,最后通常都会落个人法两空,后悔万分的结局。 与之相比,红念凡就显得老道了,其不会直白地问出想知道的,而是用现下的境况来问他,以获知一些零散的修行之事。 如此既没有偷师之嫌,又巧妙的彰显出王长离博学。 若不是红念凡的资质着实太差,王长离都有想法将他和偃月君都收入门下做徒弟。 “炼出元丹也有些年月了,倒也确实是该收一俩弟子教教了。” 这样想着,王长离忽地心中一动,侧目看向一个方向,却是探到有几位同辈正在斗法,灵气波动异常强烈,还掺杂着几位灵教修士的气息。 “呵呵,功德上门了。” 第86章 改头换面 第二日。 艳阳初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秦天鸣的身上。 蜷缩着身子,靠着贡桌睡了一夜的秦天鸣眼皮微微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 醒来的第一感觉,便是浑身酸痛,秦天鸣不禁暗叹:“身体太差了……” “道友醒了?” 突然的声音,令秦天鸣一惊,猛然一转头,上官瑶光竟是已经站在了不远处,戴着牛鬼面具,看那模样,来的时间怕是不短了。 “上官道友倒是来的够早的。”秦天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口说道。心中却在一惊过后,起了防备心思,“如果这女人趁我熟睡之际下杀手,我岂不是已经归天了?” 虽然对方说过,是十六玄门中人,是正道,但秦天鸣自始至终,对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未曾真正信赖过。 上官瑶光听到秦天鸣的话,微微点首,淡声道:“道友早日开始行事,也可早日解脱。” 她抬起芊芊素手,轻轻翻转查看,“留在此阵之中,凡人一般,一旦时日一久,肉身难免被岁月侵蚀。” 秦天鸣笑了,“呵呵,上官道友莫非不取这尸娘子秘葬宝物了?” 上官瑶光轻轻摇头,而后一叹:“我已想通。即便尽取秘葬,身为玄门中人,也无法在人前使用。与其如此留着让灵教魔修得之,让这秘葬彻底消失,才是上策。” 说至最后,上官瑶光的语气坚决不已。 秦天鸣心下一跳,照对方的话来看,这上官瑶光定是修为绝高,不将秘葬之中的所有人放在眼里。 “遭了。”秦天鸣暗暗叫苦。 现在上官瑶光以为他是同辈修士,可一旦出了阵法,秦天鸣暴露,恐怕随手就能给他捏死。 这时,上官道友一偏头,朝山下投去一眼,旋即看向秦天鸣,道:“秦道友,村民正在上山,请你做出些态度,也好让村民相信。” 秦天鸣敏锐地察觉到,上官瑶光口中对其余被困修士的称呼,从人们变成了村民。 “这女人果然不愧身居高位,恐怕这些人在她眼里,与真正的凡人也别无两样。” 秦天鸣心中想着,嘴上却是自信道:“上官道友尽可放心就是。” 话落,秦天鸣两步来到贡桌之前,盘腿坐下,而后抬起手,对着上官瑶光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已就绪。 上官瑶光薄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并未出口。 她背过身,面对祭月台的下山口。 不旋踵,声声脚步声临近,下山口的位置,渐渐人头攒动,首当其冲的,便是先前把秦天鸣抬上来的几人。 那名大骂秦天鸣的男子更是激动,甫一踏上祭月台,先是看了盘坐的秦天鸣一眼,见其好似与昨日并没有区别,旋即一个箭步冲到上官瑶光十几步远,紧张地问:“大祭月,我姐夫他,怎么样了?” 上官瑶光并未答复,而是看向男子的身后。 那里,正源源不断都有人走上祭月台,有来看热闹的,有见证大祭月的医术的,亦有关心秦天鸣这位女婿的娘家人。 不过短短片刻,祭月台上便没剩下多少空地。见来的人差不多了,上官瑶光这才缓缓开口。 “诸位,秦天鸣于昨夜已接受月华的洗礼,现已无碍。值得一提的,是秦天鸣意外醒觉前生记忆,此时,他不仅是大家熟知的秦天鸣,亦是一位名叫秦赢的堪舆大师。” 此言一出,祭月台的气氛为之一静。 下一刻,一道带着急切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大祭月,那,那他还是小女的相公吗?” 上官瑶光听闻此言,转目看了过去。 昨天那位稍显泼辣的的女人,此刻柳眉紧蹙,看向秦天鸣的目光满是忧心。 上官瑶光并无见怜之意,淡淡道:“如今的秦天鸣,你可以当他是一位陌生人。” 此言对于问话的女人宛若晴天霹雳,满脸错愕,脚下不禁后退了两步,愣在原地。 上官瑶光不再看她,面向人群,道:“诸位,因村中久缺一口深井,而此刻的秦天鸣,或者说是秦赢,是一位堪舆大师,所以,就由他为我们寻一条水脉,开凿一口,属于我们的水井。” 这句话仿佛一颗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人群顿时嘈杂起来。 “太好了,村里有了水井,就再也不用去村外的源东河打水了。” “是啊是啊,那源东河水虽然清澈见底,可这些年来,也淹死过村里好几个孩子了,哎……” “秦天……哦不,秦赢大师,请受我一拜。” 人潮涌动,声音杂乱。高兴者有之;忆起往事,扼腕叹息者有之;当场讨好感的人亦有之。 在上官瑶光身后盘坐的秦天鸣很是汗颜。稀里糊涂改了名不说,看现在的情况,这水井是非挖出来不可了。 秦天鸣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见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满是希冀,这让他不由生出一种,自身成了众矢之的地感觉。 要知道,在上官瑶光的陈述中,阵中之人被篡改的记忆不会被遗忘,万一脱离了此阵,日后碰到此中之人,若是有好事者,免不了惹上麻烦。 “肃静!祭月重地,岂能如此喧哗!” 一位老者用手中拐杖猛点地面,他似是上官瑶光这位大祭月的忠诚追随者,做完这一切后,不忘隐晦地瞄一眼上官瑶光。 上官瑶光自是看在眼里,对他轻一点头。 老者顿时脸色一喜,旋即再次肃然地看着众人。 他在村中貌似颇有威望,在那一声喝止后,躁动地人群逐渐停息下来。 上官瑶光则等待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秦赢大师此时尚未完全明了前生回忆,受不得打扰,大家可暂回村中等待。午时之前,秦赢大师将开始在村中行走堪舆。” 她的话人们都很信服,此言一落,便有人欢天喜地地转身下山,准备提前拿着镐头铁锹,等着秦天鸣到来挖井。 人群在不过半刻时间走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了那位问话的女子和她的娘家人们。 上官瑶光在此地的时间最久,处理这些事情已然可以做到得心应手,见此,叹了一声,道:“你们且回吧,秦赢大师虽明悟前生记忆,但今生所经历之事也不会忘记,我会让秦赢大师去看望你们的。” 听到这话,之前那位秦天鸣小舅子身份的男子,上前拉了一把橙衣女子,道:“姐,我们走吧,姐夫他……已经不是他了。” 然而橙衣女子却放开他的手,道:“小弟,你先回去吧,我想再看看你姐夫。” 男子轻叹一声,回头看了看姐姐,招呼身边的亲戚兄弟下了山。 见到橙衣女子留在原地,上官瑶光并未继续驱赶。 他转身看向秦天鸣,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道:“此女名为杨望君,我对她有些印象,应是武林盟三十六山主之一。以秦道友的修为,不必理会。” “山主?”秦天鸣心中狠狠吃了一惊。 第87章 情不知所起 《虞人游记》里,对中土古洲的武林盟有详细的讲述。 中土古洲的地貌,九成九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又被称作“中原”和“肆意大草原。” 每过一千三百年,武林盟便会举行一次盟主之位的逐鹿争霸,而参与者,便是这三十六山主。 届时,三十六山主不会亲自动手,而是笼络人才进入自己的营中,再许以重利,由他们与其余山主营下之人斗法,论出高低。 在游记中,记录了盟主之位前后已有十一位山主登临,皆是以元婴后期圆满之境坐上此位。 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在坐上盟主之位的一千三百年里,用时或长或短,但无一例外,步入了元天之境,从而卸下山主身份,成为武林盟太上供奉。 上官瑶光让秦天鸣不用理会杨望君,而经过了刚开始的惊讶,秦天鸣此时却有了别的想法。 杨望君身为山主,即便不是元婴境大圆满,想必也相差不远。这等人物,他可不想得罪,得以礼相待才行,否则被对方记住,那就太危险了。 他没有与之打好关系的想法,毕竟以杨望君的修为,在这里再如何示好,一旦出了此阵,恐怕都不会正眼看他。 想到这,秦天鸣睁开眼眸,站起身来,对着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杨望君,拱手一礼,道:“见过杨娘子。” 听到对自己的称呼,杨望君不由怔住,呆呆地看着秦天鸣,愣了片刻,问道:“你……你不记得我了?” 秦天鸣是真不记得和杨望君的什么事,不过想到先前杨望君的打扮,还有说自己打架斗狠的事。 又想到即便如此,杨望君也依然没有离自己而去,还照顾自己,想来,在杨望君被篡改的记忆中,二人的感情应是很好。 不过秦天鸣是真不记得有什么事。为不伤及这位元婴高人的心,他只能扯了个谎,抱歉道:“十分抱歉,一二十年的记忆太过短暂,一些往事真的记不清了。” “你……”杨望君声音颤抖,不敢置信,眼眶里有泪珠滚动。 “坏了。”秦天鸣见到这情况,心中大急。可实在不知道与杨望君有什么经历,编也没办法编。 而见到这一幕,上官瑶光不禁不解。她认为秦天鸣与她同为元天修士,元婴修士的性命好比海中蜉蝣,翻手可灭,又何必如此解释? 她淡声开口道:“秦道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准备,还请现在便开始寻找真正生门。” 听到身后的话,秦天鸣顿时犯难,既不能在上官瑶光面前露馅,又不能交恶杨望君,这属实让他左右为难。 “实力,实力真的太重要了。”秦天鸣心中暗道。 稍作沉吟,秦天鸣心头一亮,想到了个折中的法子。 他面对双眸噙着泪珠的杨望君温和一笑,缓声道:“杨娘子,可否请你带我在村中转转,或许见到往日旧物,能令我回忆起一些事情。” 这话让杨望君暗沉的目光为之一亮,好似看到了希望。她强忍泪水点了点头,有些破涕为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吗?” 秦天鸣回头看了上官瑶光一眼,见其并无动作,便说道:“生门被事先刻意隐藏起来,要找出来,也并非一朝一夕。” 上官瑶光并未作答,而是轻一点首,表示知晓。 秦天鸣回过头来,面对杨望君,点头道了句:“现在就去。” 听到此话,杨望君转过身去,一把抹掉眼泪,然后偏头微笑,道:“那我们走吧。” 秦天鸣几步走上前,与杨望君并肩,走上了下山路。 途中,杨望君一改先前泼辣模样,变得好似一位温柔地邻家姐姐,见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会询问秦天鸣是否想起了什么。 秦天鸣紧绷着一张脸,对她说的那些毫无头绪,只得瞎编乱造,时而回复“好像有些印象。”时而又回答“这个记不得了。” 然而杨望君并无一丝气馁,一路来到村口,嘴上就没停下来过。 村子很大,各家各户十分松散,显得道路错综复杂。 杨望君带着秦天鸣,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着。 “这家是谢中岳老汉家,种了好大一片草莓地,咱俩以前总去偷着吃,你还记得吗?” “还有那家,是孟一平老兄家,养了百十只大绵羊,记得不,你以前还总缠着他带你去放羊呢。” “对对,那是江生小哥的家,还记得吗?我以前经常让你跟他练练本事。” 杨望君说的愈来愈起劲,秦天鸣却听得心惊,介绍的这些人或是微微而笑,或是摆手打招呼,看着一个比一个和善。 但看那长相跟气质,秦天鸣毫不怀疑,能走到这里的,入阵前恐怕是个顶个的狠角色。 “不能在往下走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再走下去,恐怕一旦出了这什么绝阵,我非得躲藏一生不可。” 念及于此,秦天鸣轻咳一声,打断继续介绍的杨望君,微笑道:“杨娘子,我先前听到有人说这附近有一条名叫源东河的大河,不知可否带我前去。毕竟表明的河流乃是显水脉,要找到藏在地下的隐水脉,需得查看一下显水脉的大致走向。” 秦天鸣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当初在寂雷观里,跟着观里师父师祖学过一些风水术,专业术语可以说是张口就来。 听到要去源东河,杨望君眼中一亮,也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对呀,到了源东河你一定能记起来。” 说着,杨望君非常自然地拉住秦天鸣的手,方向一折,带着他很快就出了村子。 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秦天鸣隐隐约约听到了河流奔腾,仿若雷震地隆隆之声。 “居然能传过来这么远,还真是一条大河。”秦天鸣心中惊讶,不见水影,还能提前听到水声,难以想象源东河水该是何等地湍急。 潮声如雷鸣,响彻耳畔,宛若滚滚雷霆。 “你想起来了吗!咱俩小时候第一次来,你吓得都不敢往前走了!”杨望君高期望地看着秦天鸣,担心他听不见,特意高声喊道。 但潮水声实在太大,秦天鸣听得还是迷迷糊糊,不过他能猜到,应是在说一些旧事。 为不让说了一天的杨望君失望,秦天鸣勉强微笑,同样大声回应:“我记得这个声音!” 杨望君害怕听不到秦天鸣的话,在他张口时,身子便凑近了过来。 听到话语,杨望君先是一怔,旋即皱了一天的眉头微微一松,展颜笑了,笑的很美。她高兴地回道:“太好了!” 这句话秦天鸣听清了,本以为杨望君也听不太清,没想到对方真听清楚了,不由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 这时,源东河到了,秦天鸣远远地边看到视野尽头,时时有浪头掀起,又砸落在河中。 少顷,离得近了,秦天鸣更是惊讶不已。 站在源东河畔,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对岸有森林山岳地虚影,若没有这些,那真跟站在海边是一个感受了。 “美吗?!”杨望君突然大声问道,脸色却带着淡淡忧伤。 秦天鸣的视野完全被源东河占据,并未看到杨望君的异样,一点头,同样大声回应:“非常美!” 下一刻,秦天鸣顿时脸色一僵,心下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望君一把抱住了他,抱的很用力,脑袋深深地埋进秦天鸣地脖颈处。 秦天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秦天鸣忽感一股热气扑向耳垂,旋即便听到杨望君哽咽地话语:“天鸣哥,我不想失去你……” 这个称呼,让秦天鸣陷入失神,脑海浮现出一道倩影。 “小钰……”秦天鸣轻声呢喃,陷入回忆,双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搂住了怀中之人。 第88章 安常惬意 滚滚源东河,河畔边上的两人宛若一对新人,彼此相拥,久久不愿分离。 随着秦天鸣脸颊落下两滴泪珠,他慢慢回过神来,心中坚定,“我一定要回去!” 然而,杨望君抱的很紧,秦天鸣心中暗叹:“这可怎么办是好?” 下一刻,一道奇异声响突兀地响起。 秦天鸣并未听到,不过这动静是从他身上传出,也能知道是什么声音。 杨望君紧贴秦天鸣胸膛,听到清楚,然而并没有放开秦天鸣,而是一抬头,贴近他的耳边说道:“我们回家吃饭吧。” 秦天鸣当即答应,和杨望君往回走。终是摆脱了怀抱,心中大松一口气。 “杨望君如果出了此阵,我这等行为恐怕会被其认为是轻薄,哎,伤脑筋呐。” 不仅如此,秦天鸣更是头大的发觉,杨望君自拥抱过后,这手拉的跟粘上了一样,根本分离不开。 秦天鸣对此能够理解,听杨望君的描述,其被篡改的记忆里,和他同样是两小无猜。 一来一回还是用去了不少时间,等进村时,已临近午时。 这一次,应是到了饭点,各家各户的门前只放着锄头铁锹,不像上一次来时,几乎每一家门口都站着人。 杨望君不知为何,走的很快,拉着秦天鸣没用一刻钟,来到一座小木屋前。 木屋的构造很简单,但胜在看着稳固,只是相比于其他人家来说,就有点简陋了。 屋子前有个小院,围着栅栏只有半人高,视野和盗贼都抵挡不住。所幸院中有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柳树,倒也显得幽静。 杨望君显得心情高涨,指着小院,对秦天鸣说道:“咱俩小的时候选的地方,一起盖的房子,你还和那棵柳树拜把子来着呢。” 旋即,不等秦天鸣回答,杨望君便拉着他走进院子。 院子右边,是那棵老柳树,枝下垂落着岁月痕迹明显的秋千。 而在院子左边,则是一片由豆角黄瓜西红柿茄子,四种蔬菜组成的菜地。 “去秋千上等开饭吧。”杨望君貌似心情很好,松开秦天鸣的手,便走进了菜地。 秦天鸣有些手足无措,踱步到秋千旁,缓缓坐了上去。手握麻绳,却发现两旁麻绳,刚好在他手掌舒服的地方,呈现出包浆色泽。 他并未荡起来,只是坐着,看着杨望君穿梭在菜地之中。 杨望君的动作非常娴熟,只看样子,像是一位贤惠的人妻,让人难以将她与元婴修士那等大能联系到一块。 秦天鸣不禁想起擎武门文献中的一段话。 修行之士,虽为人上之人,却也是夺天地造化,汲天地灵气之大贼。 “说到底,修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这时,杨望君从菜地中出来,两手握着一大把新鲜蔬菜。她轻抬胳膊擦了把脸,刚想说话,院外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君在家吗?我听说小鸣回来了,还记起上辈子的事了,是真的吗?” 听到声音,秦天鸣转首望去,双眸顿时一凝。栅栏外站着的,竟是一位没有双眼的秃头老者。 老者身穿一袭僧袍,双手背在身后,两个眼窝深深凹陷,皮肉都拧在了一起,猛地见到这副模样,当真有点恐怖。 “杜大爷,你怎么来了?”杨望君眉眼一笑,出声欢呼。 她上前两步,将手中蔬菜放在秦天鸣怀里,拍了拍手,走出院门,将杜大爷搀扶了进来。 走进院子,杨望君便一直对着秦天鸣挤眉弄眼,让他做些什么。 秦天鸣不认识杜大爷,有些尴尬,站起身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寻思片刻,索性附和道:“杜大爷,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话,杜大爷和蔼一笑,“嗯,看来是真变不一样了。小鸣什么时候叫过老头子我大爷?哈哈哈。” 杨望君嗔怪地看了秦天鸣一眼,秦天鸣顿觉尴尬,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老僧。 不过杜大爷并未计较太多,依旧是慈祥的模样,好似能看穿秦天鸣的此时的样子,道:“变了也好,能改改咋呼的性子。小君你们俩呀,也能好好地过日子。” 杜大爷说着,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伸出,露出手里攥着的东西。 秦天鸣有些惊讶,杜大爷手里,竟是两只肥大的野鸡,也不知他双目失明,是如何抓到的。 他也的确很饿,刚想开口客气两句,杨望君却是眼疾手快,杜大爷话音刚落,便出手将两只野鸡接在手里。 “杜大爷也是,来吃饭就吃饭,还带什么野味,这不是让我加活儿吗?”杨望君说的虽是有些怨怼的话语,但眉眼之间却很是欣喜。 这情况显然不是一次两次,杜大爷闻言只是哈哈一笑,转身迈开步子,道:“今天老头子就不留下吃饭了,你们小两口好好聚聚。” 秦天鸣见此,刚要出言挽留,杨望君却抢先一步,边挥手边笑道:“杜大爷慢走。” 说完,杨望君一回头,见到欲言又止的秦天鸣,嘴角上扬,提起手中野味,道:“忘记了?杜大爷蹭饭都蹭了七八年了,每天都会带点好东西。” 秦天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杜大爷和杨望君看起来关系不浅,好似亲长辈。 杨望君看他不言语,提着野味便进了屋。 不一会儿,自屋里传来一道使唤声:“进来把菜洗了。” 秦天鸣闻声一怔,也是觉得站在这里有些不妥,便依言进了屋。 他一进屋,迎面就见到杨望君端着盛满水的木盆,要去外面处理野味。侧身让开道路,秦天鸣朝舞中扫了一眼。 一眼便看了个彻底。 屋子不大家具不多,正对门的客厅只有一两丈方圆,两三个圆凳,一张矮桌。左右则各有一门户,左边的屋子他记得,是先前被抬出来的卧房,而右边,一看便知是生火做饭的灶房。 很奇怪,秦天鸣见到这一副场景,不仅没觉得简陋,反而内心之中,认为这很温馨。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透出一种祥和的氛围。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我所求者,不正是如此吗?” 第89章 好似人间烟火 秦天鸣内心触动。 回头,杨望君蹲在门边忙碌的身影,又让他内心之中十分复杂。 杨望君本身是何人,是何样人,他不知道。不过在他想来,修为高深之士,定是胸有傲气,身有傲骨。 这些在他看来不错的生活,或许在对方眼里,就是像上官瑶光说的那样,不过是在虚度光阴罢了。 来到了灶房,秦天鸣从水缸中打水洗菜。 他洗的很慢,很仔细。想的事太多,导致到了后来,秦天鸣眼里只有手中的活,而不再去细思那些关乎生死的事。 不一会儿,杨望君端着木盆进到了灶房,木盆里是两只已经处理好的野鸡。 见秦天鸣还有大半蔬菜没洗,杨望君一瘪嘴,上前来到秦天鸣身旁,晃腰撞了他一下,伸手接过他手中未完成的事,语气揶揄道:“哎呀好了,交给你是真不行啊,还是我来吧。” 这一下,秦天鸣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道了句:“不好意思,我太慢了。” “你出去吧,待会生火你又该咳嗽了。”杨望君忙碌着说道。 秦天鸣只能退出灶房,回到院子里。 不出半个时辰,一股浓郁地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秦天鸣本就饿的前心贴后背,甫一闻到这香味,肚腹更是不争气地“咕咕”连响。 “做好饭了,快来吃吧。”屋子里传出杨望君的声音。 秦天鸣稍一迟疑,最终遵从了身体求生本能,脚步有些小快地走进屋子。 到了客厅,杨望君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 几样菜给秦天鸣看愣了。豆角炒肉,糖拌西红柿加一盘拍黄瓜,还有用一整只野鸡炖成的鸡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碗在桌角的位置,碗中是一张被切成七八份的大饼。 虽是家常菜,但也可以说很是丰盛了。 秦天鸣忍不住吞咽口水,酒楼饭点的饭菜他没啥感觉,这种家常菜却是狠狠勾起了他的回忆。 看了两眼,他轻抬手臂,略显局促地问:“我能吃吗?” 杨望君点头嗯了一声,笑道:“吃吧,多吃点,从小到大,谁见到你都说你瘦的跟个猴似的。” 秦天鸣尴尬一笑,在杨望君弯弯目光下坐好,然后拿起一角大饼连吃几口,感到噎了,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 杨望君从灶房中端来两个盛满清水的小碗,将其中一碗放在秦天鸣面前,看到他捶胸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许是出于受之有愧,又或许是秦天鸣不愿与杨望君这等存在产生过多联系,他并没有搭话,只是一味的狼吞虎咽。 坐在他对面的杨望君没有动筷,只是望着他,好似新婚女子望着如意郎君。 良久之后,她说了一句话。 “你真的变了。” 这话让秦天鸣动作一顿,还以为是杨望君看出了什么,就要放下碗筷,杨望君却忽地一笑:“变得斯文了,以前你吃饭还吧唧嘴,我还总是说你。” 她转头看着门外的斑驳阳光,问道:“你上辈子是秦赢,这辈子是我的秦郎。你说,会不会是上辈子你救了我,所以这辈子我才会以身相许啊?” 秦天鸣不知该怎么回答,沉吟片刻,编了个说辞,道:“也许是上辈子有什么亏欠,这辈子偿还来了。” 这话一出,杨望君被气笑了一般,一摆手:“少来,你还偿还,从小到大,一直是我养着你好不好。” 秦天鸣闻言汗颜,心道自己在杨望君的记忆里也忒不堪了点。 他心里出现一个疑惑,自身在这绝阵中的身份,无论是杨望君口中,还是在别人眼里,都是一副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没事找事的闲蛋。 这样的人,杨望君的记忆里是怎么看上自己的? “那你为什么嫁给我?”秦天鸣状似无意地问道。 杨望君不加思索,嘿嘿一笑,回道:“小的时候我进山采果子,被窜出来的野狗扑倒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出来的,明明瘦的跟猴似的,竟然能将一头比你还大的野狗给打死了。” “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了呗。”杨望君拄着下巴,嘻嘻笑道。 秦天鸣正喝水呢,听到这话差点呛了一口,大为惊奇问道:“我小时候把野狗打死,啥事没有?” “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你现在屁股上还有好长一道疤呢,不信你看看。”杨望君说着就站了起来,看起来好像是要动手。 一见这架势,秦天鸣赶忙起身,伸手拦住:“别,我想起来了,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 杨望君这才作罢,看着秦天鸣惊惶的动作好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是不是嫌我现在不好看了?” 秦天鸣双眼瞪得溜圆,连忙摆手:“不不,怎么不好看,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女人都好看。” 然而这话一说,杨望君不乐意了,“好啊,我就知道你出去这几天没干好事,说,上哪见识女人去了。” “我……”秦天鸣不知怎么说,感觉越说越圆不回来。 见到他这副模样,杨望君扑哧一笑:“好了,快吃点吧,你那两下子我还能不知道?让你见识女人,跟给你上刑差不多了。” 秦天鸣松了口气,重新坐下吃饭。 只是一直被杨望君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总感觉下一刻,对方又会说出什么难以回答的话来。 不过这次还好,直到秦天鸣不再动筷,杨望君也没有再说什么。桌子上的饭菜还有很多,即便秦天鸣饿极了,也并没有吃多少。 气氛有些微妙,秦天鸣心里很不自在,最后道了句:“你不吃吗?” 杨望君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旋即好似想起什么,身子一直,问道:“对了,还要去源东河挑水呢,你快吃,吃完我们就走。” 一听这话,秦天鸣顿时感觉终于有事做了。 他一摆手,当即夸下海口,道:“何须挑水,我现在就挖出一口井来。” 秦天鸣径直出了门,心中暗道幸运。 风水相术他很真会一点,这要归功于雷鸣观中,师父的催促教导。 稍作思索,想到源东河水势浩大,即便距离此地有些距离,也能说明这里并非少水之地,或许随便找个地方,只要一直挖下去就能出水。 “风水八卦学中,坎卦为水。” 秦天鸣抬头看了眼日头,辨认方向,然后四下一扫,便找出了坎位。凑巧的是,坎位正是那棵老柳树的方向。 他走上前,丈量了一番,最后打定主意,在老柳树后三丈远的距离开挖。 “只盼能在挖到树跟前出水。” 秦天鸣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出了院子。 旋即,他沿着坎位便开始走,并时不时回头张望,看看与院子的距离远近。 杨望君也是跟了出来,来到秦天鸣身旁,问道:“天鸣哥,你在做什么?” 秦天鸣几乎是倒退着走,闻言并未解释,而是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周围房屋本就分布杂乱,他这么径直行走,很快便引起了吃完午饭的村民们的注意。 第一位看出点端倪的,是杨望君地弟弟。他眼前一亮,边跑过来边喊道:“姐,姐夫这是在找挖井的地方吗?” 此话一出,杨望君还未答复,村民们都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拿上准备好的工具便赶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秦天鸣刚好走到一处稍稍凹陷的地面,方圆足有数丈。他眉头一挑,抬头望了眼院子,隔着几户人家,距离也差不多。 “就在这吧。”秦天鸣举起木棍插在跟前,对着赶来的村民,招呼道:“大家看好我立的这个位置,从这里挖,一定能挖到水源!” 听到这话,人们顿时欢腾起来,更有几人,远远地便对秦天鸣感谢起来。他们正是住在周边的几户人家。 以后门前有了水井,就再也不用拿出一天中五分之一的时间去源东河挑水,不仅省了时,还不用担心掉入河中遇险。 秦天鸣笑着回应两句,一转头,轻轻地对杨望君说:“我们回去等着吧。” 第90章 深山捕猎 有了秦天鸣的指示,人们干劲十足,几乎出动了全村八成的壮劳力。 在这其中,也有看的明白的人,秦天鸣木棍所在的地方,正是那略微凹陷的地面的中心,他们便鼓动起人们,言这略微凹陷的地方皆是水井的范围。 略微凹陷的地方着实不小,站下二三十人绰绰有余。可一听到这么大的范围全是要挖的范围,人们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越发充满干劲。 在一片喧闹声中,人群开始杂乱又颇有章法地开始的挖掘。 大祭月上官瑶光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一切。 秦天鸣的行为让她不解,她的本意,是想让秦天鸣借着寻找方位的借口,合理地在村中行走,找寻生门。 而秦天鸣如此快速地找出水井方位,让人们行动,在她看来,无疑是有些本末倒置。 “想要先取得信任,再开始找寻生门吗?”上官瑶光这样想到,觉得如此也可。 毕竟,不管秦天鸣如何做,在上官瑶光想来,终究是一位元天同辈,不可能被这阵法中的一切所迷惑。 而她也不在意秦天鸣用什么方法寻找生门,只要最后能够出去就行,便一转身,离开了原地。 秦天鸣此时已与杨望君回到了院子里。 杨望君看起来很开心,拉着秦天鸣坐到秋千上,轻轻推着他,问道:“天鸣哥,那真能挖出水源吗?” “当然可以,不仅是那里,就是这儿也能挖出水源。”秦天鸣自信言道。 “这儿?院子里?真的?”杨望君有些不敢相信。 秦天鸣一点头,道:“真的。” 杨望君一笑,两步走到菜地旁边,拿起铁锹便走了过来。 一见这情况,秦天鸣顿时有些头大,没想到杨望君还真是够务实的。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她挖吧,省得总是和我说话,免得得罪。” 秦天鸣从秋千上下来,走到老柳树后,跺了跺脚,道:“就是这,肯定有水源。” 杨望君没有怀疑,动手便开始铲土。 秦天鸣看了一会儿,有心帮忙,但身体太弱,无可奈何。 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出去走走。” “噢,那你早点回来。”杨望君不忘提醒一句。 秦天鸣笑了笑,迈步出了院子。 他并未没有目的,反而目标明确,径直朝着阵法八门中,生门的方位而去。 至于先前说的什么显生门隐生门,不过是欺负上官瑶光不通阵法,而随口编的说辞罢了。 现在稳住了杨望君,自然是赶紧想办法离开此地才是,毕竟在一群修为高深的修士之间,秦天鸣总感觉极度没有安全感。 只是走了不久,秦天鸣的脚步越来越慢。 他惊诧地发现,生门方向,居然是直指源东河! 源东河的浩荡声势,他可是亲眼目睹过,以此时的身体状况,别说闯,恐怕刚一下水,就要像一粒沙石一样被无情淹没。 “不愧是绝阵。” 秦天鸣有些颓丧,在这黄粱绝梦阵中,自身沦为凡人,生门又处于几乎是凡人禁地之中,真可谓是无路可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绝望,而是即刻思索起破局之法。 他想到方法很笨拙。竟是锻炼身体,潜入源东河,以求从生门之中脱离此阵。 只是以他此时的身体素质,要想炼成可以抗住源东河水冲刷的结实程度,不知要用多少时间。 “以现在的情况,好像只剩下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秦天鸣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想到这里,他转身边走,只是不是回村,而是朝不远处的山林而去。 “既然要锻炼身体,这营养可不能落下。” 虽然身体极差,但他对自身的实力并不怀疑,甫一进山,便已在掌心绘制好了掌心雷符文。 再出来时,天色泛着金黄,已是黄昏了。 秦天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汗珠不断地滴落在地。他紧紧咬着牙,用一根麻藤绑着一头巨物,正艰难地朝村中迈步。 那是一头足有水牛般大小的野猪,脑袋已经被打碎了,血液淌了一路,几头野狗张着大嘴,淌着长长的哈喇子跟在他的身后。 秦天鸣浑身仿若灌满了铅,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尽一身力气。他深知不能如此下去,否则一旦力竭,这几头野狗不仅会吃了这头野味,连自己恐怕也要交代在这。 这时,他一步踏出林子,隐隐地便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秦天鸣听出是杨望君的声音,立马回应。 他拼尽全力,大喊道:“我在这儿!” 喊出这句话,秦天鸣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他已经坚持不住了,眼前直发黑,感觉天地都摇晃了起来。 艰难地转头回望,几头野狗狰狞的面目让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 “快,快来。” 他累极了,先前捕猎野猪时,他还有心力抱怨身体跟累赘一样。而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 “快来人……快来人……”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到了最后,秦天鸣感觉天好像黑了下来,前面的路看不见了,但又很确定自己还在迈步行走。 在他的感知中,只觉过了好久,身体才被一股阻力搀扶住。 他听不到声音,也无心去管是何人搀扶的自己,精神已达到了极限,此刻身体一松,便倒在了这人怀里。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入阵时见到的天花板。不同的是,此时已经入夜了。 余光处有亮光,秦天鸣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杨望君坐在床边,依靠着床沿睡觉的身形。 他口渴极了,想要开口,嗓子却干的直冒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艰难地挪了挪身子。 杨望君睡的很浅,他这一动,杨望君身形一晃,醒了过来。 见秦天鸣苏醒,杨望君顿时有了精神,趴在床边忙问:“天鸣哥,你怎么样了?” 秦天鸣惨然一笑,只觉得浑身散了架,提不起半分力气。 “有水吗?……”秦天鸣嘶哑道。声音像是一把生满铁锈的锯子,在干燥的木头上摩擦。 杨望君显然是一直照顾在身边,床边放着一个小圆凳。听到秦天鸣这话,她一扭身,端起圆凳上的水碗,递到秦天鸣嘴边,喂给他。 水碗里的水被秦天鸣一饮而尽,这才觉得稍稍舒缓。 看着杨望君要拿着空碗再去接水,他开口说道:“不用了,给你添麻烦了。” 杨望君却没有听,依然是接了满满一碗水回来。将碗放到圆凳上,杨望君这才坐下,语气担心又有些不解地问:“天鸣哥,你进山里是为了打猎吗?” 听到这话,秦天鸣这才想起捕到的野猪,“对了,野味呢?” 杨望君闻言一气,伸手晃他一把,嗔道:“还想着野味,你都差点回不来了。” 秦天鸣也觉得直接问这些有点不妥,悻悻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然而,杨望君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猛地回忆起捕猎野猪时发生的一件怪事。 只听杨望君生气道:“你还说,那山里头有吃人的野人你知不知道?下次可不能再去了,多危险啊。” 听到野人的字眼,秦天鸣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先前发现这头野猪时,他内心其实是犯怵的。毕竟以他此时的身体素质,别说野猪,就是一条野狗,稍不注意都可能被扑倒咬死。 他当时有心想跑,但这头野猪正处于狂奔状态,好似身后追着什么恐怖生物,直奔他而来。 无处可避之下,秦天鸣想着拼死一搏,哪知这头野猪刚到他身前,四个蹄子一软,硕大猪头竟然直直地撞到他绘有掌心雷符文的手掌上了。 秦天鸣当时惊奇之下朝前看去,曾隐约间看到一抹犹如鬼魅的身影,在密林中一闪而逝。 在那待了会儿也没发生什么事,他便以为是方才太过紧张出现了幻觉,错将落叶树影看成了人影,也就没当回事。 现在杨望君说出野人,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要说这阵法中有野人,他是绝对不信的,很可能是一位被篡改记忆的修士。 他不由想到,在他艰难地拖行野猪尸体时,在暗中一直有个人注视着他。 秦天鸣不寒而栗,若是此人有歹心,恐怕此时见到的就不是杨望君担心的面庞,而是已经死在这绝阵中了。 想到这里,秦天鸣更是坚定了强身健体的想法。 这阵中世界对他现下来讲,可谓是危机四伏,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回家……” 悲从中来,秦天鸣眼角流出泪光。 然杨望君见到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被吓到了,赶忙用手在秦天鸣的胸口轻轻安抚,口中安慰道:“没事了小相公,以后可不能再去那里了哦。” 虽是安慰,但杨望君的语气好似在哄一个小孩。 第91章 物种本性 时间一晃,两月过去。 这一日,青天白日。 院子里,秦天鸣双腿微微弯曲,站桩而立,打着一套异常奇怪的动作。此乃雷鸣山寂雷观,入门必学的强身健体之法,正雷五禽戏。 两月来,秦天鸣为了锻炼身体,以往这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武功,被他习练的炉火纯青。 而在这段时间里,秦天鸣的身体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原先的骨瘦如柴,如今变得结实匀称。 微风吹过,吹动单薄的内衫,使之贴紧身体,能隐隐看到他那一身让人赏心悦目的肌肉。 “没想到师父说过的话都是对的。修习五禽戏,不仅可祛痼疾,身体亦是身轻如燕,令我健步如飞。”秦天鸣打出一拳,感叹道。 他有如此想法,还是因为前两天,他再一次隐瞒着杨望君,独自进入深山。这一次,他不仅使用掌心雷击毙三头野味,事后还能全身而退。 那天黄昏,见到他托着三头野味回来时,杨望君又是一通爱的说教。不过秦天鸣的面目已是今非昔比,硬朗坚挺,杨望君也只是稍稍埋怨几句,便原谅了他。 只是这些时日以来,秦天鸣越发觉得坐立不安。 无他,只因杨望君现在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喜欢,现在变得好似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此刻,秦天鸣站桩于院中习练正雷五禽戏,杨望君则坐在一旁的秋千上,神色痴痴地看着他。 秦天鸣瞳孔转动间不经意扫过去,见到这一幕,心下顿时汗颜:“还是得尽早离开此阵才行,不然迟早清白不保。” 因为要住在这里,为避免和杨望君发生什么,他还特意在院外搭了个棚子,只是一直没有住进去过,每晚,杨望君都会连拉带拽地将他拉进屋内同床共枕。 不过所幸杨望君在那方面似乎并不像其他事那般主动,只是暗示。而秦天鸣自然是装傻充愣,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久后,秦天鸣吐出一口浊气,站直身体,徐徐收功。 杨望君一见,顿时来了精神,从秋千上下来,便问道:“相公,你又要进山吗?这次带上我呗。” 听到这话,秦天鸣连连摆手:“今天就不进山了,打到的野味和腊肉够吃一段时间了。要不我们,要不我们去源东河那转转吧。” 源东河是生门所在,秦天鸣已有入水一试之心。他本打算独自前去,但看杨望君那殷切的目光,他知道怕是不能如自己之愿了。 杨望君点头说好,全然不见当初女强男弱的模样,好似一位温婉贤惠地妻子。她想的很简单,只要和秦天鸣在一块就行。 旋即,杨望君拉起秦天鸣的手,和他出了院子,朝源东河的方向漫步。 走到先前测出的水井时,那里已经成了一口方圆两丈余,由规整地石块围起来的深井,并设立有三个打水桩。 此时,不仅有人在一旁洗衣,还有人在挑水。 见到秦天鸣杨望君携手走来,正在拉打水绳的那位男子顿时直起身来,朝他们的方向挥手喜道:“是秦赢大师。秦赢大师!” 正在洗衣的几位女子亦是抬头看来,而后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交头接耳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秦赢大师真是一表人才啊。” “是啊,要不说小君好命呢。” “听说秦赢大师进山,连野人都不敢出来,哎呦,真是有本事啊。” 这些闲言碎语正好被秦天鸣二人听到,杨望君当即有些不乐意,小声地嘟囔道:“哼,她们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她的怨怼,秦天鸣干笑了两声并不搭腔。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曾经肯定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言语,毕竟之前的他,名声着实不太好。 路过几人,他对着人们轻轻挥手,微笑回应。 然而刚走过水井不久,远远地便看到前方出现一人。正是上官瑶光。她还是那副大祭月打扮,看起来,像是故意在等待秦天鸣。 见到她,秦天鸣心中不由一叹。 两月前,他与上官瑶光达成约定,半年之内,定将生门找出。不过看对方这明显蹲守自己的模样,秦天鸣知道,上官瑶光已是没心情继续等下去了。 “哎,看来还得延后一段时间了。” 上官瑶光一旦出去,便要毁去此阵,杀绝阵中所有人,以确保尸娘子秘葬没有外泄的可能。 秦天鸣原本打算是想独自出去,他知道,一旦他消失在源东河里的事情被上官瑶光得知,以对方的智慧,定能猜出生门就在源东河内。 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只要自身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此阵,那其他人的死活可就和他没关系了。 看了眼身旁拉着自己地杨望君,秦天鸣又是一叹,心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我能力有限,在元天修士这等存在面前,保不下任何人。” 终究是同屋共眠许久之人,要说对杨望君没有丝毫感情,秦天鸣自己都不信。 但他没有办法,如若他当真拥有与上官瑶光同等的修为,那保下几人自是可以轻松办到。然而他没有,他没有这个能力,做到独善其身已是极限。 上官瑶光这些时日以来,却是越来越看不懂秦天鸣。 秦天鸣习练武功,进山打猎,后者她可以理解,毕竟在这阵中都成了凡人,都需吃喝拉撒。 然而,习练那粗浅武功就让她不明白了,只要出了此阵,高矮胖瘦完全可以用灵气改变,所以上官瑶光猜测,秦天鸣此举或另有深意。 今日她来,正是要旁敲侧击打听一番,顺带催促一下寻找生门的进度。 在这阵中待的越久,上官瑶光越发感觉出凡身对她的侵蚀。 自她修行以来,除去修行,一直是清心寡欲,然而随着两月来对秦天鸣的关注,上官瑶光无比惊讶地发觉,她竟然对异性有了些许好感。 人,终究也是一种动物,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黄粱绝阵中待的久了,不管雄性雌性,都避免不了的开始春心萌动起来。 其实这很正常,但上官瑶光不允许自己的心湖因他人产生波动。 在她看来,这是并不成熟的表现。在她的道路上,一切都以自身道途为主。覆灭此处秘葬,也是为遏制灵教,从而不影响扶桑庵的兴盛,威胁到她的修行之路。 此刻见秦天鸣二人走来,上官瑶光手持祭月杖,清声说道:“贤伉俪是要去哪啊?” 第92章 进山 听闻此话,秦天鸣心中一叹,刚要开口回应,拉着他的杨望君挥手答道:“大祭月,我和相公去源东河转转。” “遭。”秦天鸣暗叫不好。他着实担心上官瑶光会从杨望君的话里听出什么。 所幸上官瑶光并未接茬这个话题,而是直戳了当地说道:“那今日确实不巧,还请杨娘子先行回去,我与秦赢大师有事相谈,还望杨娘子见谅。” 上官瑶光大祭月这个身份,在村中颇有威信,即便杨望君心有不愿,但还是答应下来。 杨望君握紧他的手,不舍地道:“早点回来。” 秦天鸣温和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点头回应:“放心,我很快回来,在家等我。” 杨望君最后看了秦天鸣一眼,这才转身往回走了。 见杨望君走远,上官瑶光缓缓开口,问道:“秦道友,不知生门所在,可有头绪了?” 秦天鸣一笑,表现的极有自信,转身指着村外的深山,道:“上官瑶光勿忧,据我两月来观察,那生门下落,就在那里。” 听到此言,上官瑶光的目光顿被吸引过去。可看了两眼,她却缓缓摇头,道:“不知秦道友何以如此确定?” 那片深山她亦是去过的,因毫无修为,又是女儿身,差点命丧野狗之口。故而,这片深山对上官瑶光来说也是危险重重。 “道友莫疑,之所以我如此确定,是因曾亲眼见过,其中的野人似乎在守护着什么,便是我极尽挑衅,其也不作丝毫追赶。”见上官瑶光不信,秦天鸣随口胡诌道。 “原是如此。” 上官瑶光微微颔首,心里信了大半。她并未见识过深山中的野人,但村中人人皆知,野人见到秦天鸣会绕着走。 这不禁让她产生一股错觉,秦天鸣难道已经摸清了生门位置,那野人为了防守生门,这才不理会秦天鸣。 现在又听秦天鸣说的真切,她顿时动起了心思。 思量片刻,上官瑶光语出惊人,“秦道友若是助我进入深山,我可为道友寻一伴道佳侣。” 这话让秦天鸣一愣,完全颠覆了上官瑶光在他心中地形象。 不过他稍微一想便想通了,应该是上官瑶光看自己对杨望君颇为上心,这才以为是自己想要找寻一位另一半。 听上官瑶光的语气,还颇为急切,这正合他意。只要上官瑶光进入深山,他便趁机将其甩脱,再独自进入源东河,出了这绝阵。 这般想着,秦天鸣心中笑了起来,面上却做出为难之色,道:“不是我小看道友,而是如今皆为凡身,一旦进了山中,遭遇野兽在所难免,到时恐照顾不到道友。” 听他这么说,上官瑶光暗自点头,明悟了过来,“原来锻炼体魄,是为了更好的在深山密林中纵横自如。此人倒是好坚心,好毅力。” 她很有自信,一挥衣袖,道:“道友不必担心,我自不会拖了道友后腿,” 上官瑶光在这阵中虽也是如凡人一般生活,但极为自律,修身养性,自认遇到区区野兽,自保无虞。 看她如此说,秦天鸣也不再拦阻,侧身请道:“如此,那我就再无后顾之忧了。上官道友,你我这就走?” 上官瑶光颔首回应,旋即与秦天鸣一前一后朝深山走去。 秦天鸣走在前方,心中思绪如潮。他对山里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哪有沟哪有崖皆记在心头,正想着进入林中之后该如何摆脱上官瑶光。 而上官瑶光也没有闲着,她边将身上这宽大的服饰束紧,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收编秦天鸣。 秦天鸣所表现出的,在上官瑶光看来,像极了一位散修,做事松弛,与人交谈又略带紧迫。 若是能将这么一位同辈拉拢过来,那么上官瑶光在门中的地位定会更上一层楼,说不定扶桑庵下任主持之位也可争一争。 至于扶桑庵门规中,不收男子的规定再如何严利,想也不会拒绝这么一位助力,多半会让对方做一位门外客卿。 可上官瑶光也知道,但凡能走到元天这一步,其胸中自有傲气,想要与其交好不难,但要使其归入己方阵营,恐不是一件易事。 只看秦天鸣在听到她身为扶桑庵一宫之主时的淡定,好像并不被他放在心上。上官瑶光知晓,不付出些代价,怕是无法如愿了。 一路无话。 半个时辰后,两人各怀心思,步入丛林。 甫一进入,秦天鸣回身想要提醒一下上官瑶光,可对方的样子,却让他瞬间提起了警惕之心。 上官瑶光已摘取掉牛鬼面具,露出精致地面容。她束起了长发,袖管和裤腿紧缚,显得干练。 “不好办了。”秦天鸣心情一沉,见到上官瑶光这个样子,显然不是原本想的那般好甩掉得了。 “有什么事吗秦道友?”见到秦天鸣转身看着自己,上官瑶光思绪一断,问道。 秦天鸣一摆手:“倒也没什么事,只是现在进山了,上官道友要当心了。” 他虽是如此说,但心中却在考虑,要不要趁现在身强体壮,将上官瑶光彻底留在这了无人烟的密林中。 “多谢道友提醒,我会注意的。”上官瑶光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秦天鸣转过身迈步,心中否定了杀死上官瑶光的想法。并不是他善良好心,而是担心上官瑶光身上有什么东西,一旦将其杀了,会使扶桑庵知晓是他动的手。 这类东西在擎武门文献中有上百种记载,做为十六玄门之一的扶桑庵,没理由没有。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压下心中想法,秦天鸣抬头扫视一圈,朝着以往没有涉足过的地方行去。 秦天鸣在前方带路,提神戒备,毕竟这里对他来说尚还存在未能全知的东西,位于后方的上官瑶光,此时却悄悄拉近了与秦天鸣的距离。 就要离开此阵勒,故而在她想来,留给自己拉拢秦天鸣的时间就只有抵达生门前的这段时间了。 沉吟片刻,她主动开口,投石问路,道:“秦道友,你我相识两月,道友在何处修道尚还不知,出阵前可否告知一二,日后也可答谢道友的相助之情。” 秦天鸣顿住脚步,却没有立刻回答,这让上官瑶光紧接着道:“道友莫要多虑,我上官瑶光向来不欠他人人情。” 秦天鸣心下一动,他本是想随口编一个地方蒙混过去,但听闻此言,却觉得这其中另有文章可做,答道:“雷鸣山寂雷观。” 第93章 野人 雷鸣山寂雷观? 上官瑶光顿感困惑,她修道三千余载,游历过各大地域,十洲四海中,稍有名声的势力她都有所耳闻,但这雷鸣山寂雷观,还真没听说过。 “原来不是散修,不过想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要么就是个下界中的势力。如此,就好办了。” 有门派,还是小门小派,那做为元天真君的秦天鸣,免不了要为宗门牟利,这正是上官瑶光看到的机会。 扶桑庵位列十六玄门,势力处于顶尖行列,别说是没听说过的小宗门,便是东涯三国任意一国,只他星瑶宫一宫之力,也有能力将其扶持成一方巨头。 “道友所属宗门虽声名不显,但能出道友这般的人物,道统传承应也是传承悠久。”上官瑶光微微一笑,漂亮话张口就来。 秦天鸣干笑一声,这上官瑶光言语中的示好之意也太明显了,不过这与他的目的并不冲突。 “当不起上官道友如此称赞,昔日宗门固然辉煌一时,然而如今却已相继凋零,所剩弟子,不过一掌之数。”秦天鸣叹道,语气唏嘘。 听到这话,上官瑶光目光一闪,看到机会。 她轻笑一声,道:“这有何难,道友若是有意,我星瑶宫可助道友宗门重现昔日辉煌。” 秦天鸣心下一笑,虽不知自己有什么价值能让上官瑶光如此拉拢,但也达到了目的。 “上官道友既然都如此说了,那我也不矫情,重振宗门就不劳烦道友了,借三次道友之名,不知可否?”秦天鸣并未回头,走在前面摇头晃脑,语调随意地说道,好似随口一说。 上官瑶光眸光微暗,心道:“果不是易事。” 在她看来,秦天鸣此言就是在拒绝她的援手。 借三次自己的名头,这在上官瑶光的心里,不过是想借她的名声地位,来解决一些蚊蝇琐事,即便她不允,秦天鸣也可以用武力解决。 这一次拉拢显然是失败了,上官瑶光也不懊恼,而是轻笑道:“道友确也有趣,此事我答应了。” 上官瑶光觉得,只要秦天鸣还在澜庭,有了这一次的合作,那么下次相见,也算有些交情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 毕竟元天修士之间,寻常不会发生争斗,多以促膝论道,来增长自身对道途的认识。便是有仇,也是以扰乱对道心为报复。秦天鸣又通晓阵法,日后碰到,说不定还可以坐下来谈论上一二。 “那就谢过道友了。”秦天鸣稍稍侧身,拱手一礼,心中却在暗笑:“真够好骗的。” 秦天鸣不知道元天修士该如何做,也不知和元天修士如何相处,但装高人却并不难。 他没有直接答应上官瑶光的援手,只是看似讨了个人情,这不仅让上官瑶光感觉偿还了他此次的帮助,还能让其对这林中生门深信不疑,可谓一举两得。 二人不再交谈,在林中又行了多时。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临近午时,两人走上了上山的道路。 山路难走,毫无前人的痕迹,秦天鸣还好,如今身体素质极好,并不觉的吃力。 上官瑶光却有些难了,她虽有心理准备*,平常也多是修身养性,但也没料到以凡身上山会如此费力,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些气喘,额头渗出汗珠。 这时,秦天鸣忽地闻到一股奇异香味,极为醒神。他嗅了嗅鼻头,发现这股味道是从上官瑶光身上传出的。 看着上官瑶光拄着膝盖,费力迈步,秦天鸣嘿地一笑:“道友倒是好闲情,不知这香气源自何物?倒也提神醒脑。” “道友莫要误会,此香,只为驱赶蛇虫之用。”上官瑶光气喘吁吁地说道。 见她这副模样,秦天鸣适时地停下脚步,道了句:“距生门还远,暂且休息片刻吧。” 说完,他便开始践踏杂草丛生的周围。 “惭愧,不想,还是成了道友累赘 。”上官瑶光抬袖抹了把额头汗珠,看着开辟空地的秦天鸣,抱歉道。 “不妨事,我当初第一次进山,尚且不如道友。”秦天鸣便开辟空地便宽慰道。 没用多时,一方半丈余方圆的空地呈现雏形。 上官瑶光着实是累到了,找了个较为平坦的地面便席地而坐下来,调息起来。 秦天鸣同样盘腿坐下,闭目打坐,做出一副高人模样。 只是二人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棵苍松上,在那树杈之间,有一隐在繁茂枝叶中的人形身影,正紧紧地盯着他们。 人形身影躲藏的极为隐秘,别说是如今的秦天鸣二人,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一不小心恐怕注意不到。 看着不远处的秦天鸣二人,人形身影的目光定定地注视在上官瑶光身上,舔了舔干涩地嘴唇,内心躁动起来。 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上官瑶光很快就有了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她睁开双眼四下一扫,除面前闭目打坐的秦天鸣外,毫无异常。 “怎会有如此强烈的被凝视之感。”想到这山中野人,上官瑶光顿时提起了警惕之心,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这动静传到了秦天鸣耳中,他退出了打坐,睁开眸子,见到上官瑶光一脸戒备的神色,不禁奇道:“上官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见他醒来,上官瑶光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来由地感觉被人窥看。” 听闻此言,秦天鸣心中一跳,不会这么倒霉吧,前几次都没碰到的野人,今天就要见到了? “此地不宜久留。”秦天鸣暗暗想到。 他并非是担心不是野人的对手,而是先因前的瞎编的说辞,是野人守护着的地方是生门,这要是真出来个野人,到时候是抓呢还是不抓呢? 一旦抓了,盘问不出生门所在,上官瑶光可是极可能察觉出是被骗了,到那时再想甩脱可就难了。 念及于此,他当即起身,故作查看四周,而后建议道:“上官道友,想必是野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这证明你我要找的生门已是不远了,事不宜迟,这就动身吧。” 听到生门,上官瑶光亦是意动,一点头,微施施一礼,道:“道友所言极是,事成之后,星瑶宫必有重谢。” 到了现在,上官瑶光依然没忘记笼络秦天鸣,打算出了此阵,便以招待为由,请秦天鸣前往扶桑庵。 秦天鸣一摆手,并不把上官瑶光的话放在心上,当先转身而行。 两人刚一动作,几道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想从此路过!” “美娇娘留下!” 伴随着几声喊话落下,四道黑影从周边树上跃出,阻挡住秦天鸣上官瑶光的脚步,将二人围住。 第94章 杀心浮动 四人的个头高于常人,身上故意弄的泥污不堪,皆身穿兽皮做成的衣裳,拿着骨头做成的武器,好似未曾开化的蛮夷。 他们虽凶神恶煞,面露饥色,然秦天鸣看到四人的打扮和卖相,心中却有些好笑,没想到这场景还真能给自己碰上。 身旁的上官瑶光面色陡变,这四人身形壮硕,以如今的凡身完全不是对手,且对方言语直指向她。 对方四人或许曾为修士,但显然已经被篡改了记忆,变得跟凡间贼寇无异,目光贪婪地上下打量她的身体。 “秦道友,这是所谓的野人?”上官瑶光脸色凝重地问道。 秦天鸣摇头否定,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下一刻,就有人接过了上官瑶光的话茬。 站在二人身后那人桀桀大笑,挥舞着手中骨棒,道:“二当家,这小美人看来是吓坏了吧,嘿嘿嘿嘿。” 上官瑶光脸色更显难看。 秦天鸣完全不慌,以他此时的身体素质和跟野兽战斗的实力来说,要对付这四人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不过他并不想动手,而是对着面前始终未曾开口的这位一拱手,道:“我等初来乍到,不知此地是大王的山头,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大王海涵。我们这就离开。” 他说的客气,言语之间毫无争斗之意。 但这种文质彬彬的话,对这四人来讲毫无用处。面前的那人一声冷嗤:“想走?哼,到了我的地盘,那就是我的。今天,这小娘子我不仅要了,你的命,我也要了!” 说完,他一声令下,“动手!” 周围三人呼和响应,淫笑着冲向秦天鸣二人。 上官瑶光面色剧变,心中顿时一紧。她虽看不上这四人,但如今身娇体弱,除了拼命反抗也别无他法。 自身的弱小,让她生出一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很不好受。 秦天鸣亦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人看似颇有城府,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摇头一叹:“何必如此呢?” 对方并不回应他,只是嘴角微翘,戏谑地看着秦天鸣。 然而下一刻,他双眼瞪大,脸上的笑意定格在了僵硬的脸上。 只见秦天鸣话语未落,其便闪动般出手,一个箭步冲到一人跟前,一掌劈在其脖颈处将其劈晕过去。而后身形猛地一转,掐住另外一人的喉咙。 剩下的那位,本是朝着上官瑶光而去,见到秦天鸣瞬息之间解决两人,大惊之下,舍弃上官瑶光,跑回了那二当家身边。 他面色为难地问道: “二当家,这小子是个练家子,不好惹啊,怎么办?” 二当家被这一声叫回神来,也是面色沉重,但好似拥有依仗,并不露怯,指着秦天鸣喝道:“小子,你别得意,有种在这等着,等大当家的到了,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呵。”秦天鸣笑了,他随手将这被他掐的窒息之人扔到一边,道:“我可没心情等你那什么大当家。” “你─……” 不等二当家说完整句话,秦天鸣一个箭步上前,猛烈出手,拳拳势大力沉,如雨点般落在这二人脸上。 他所用的正是正雷五禽戏的招式,时而用拳脚,时而又是屈指成爪。 二当家身旁那小弟只一拳就被秦天鸣砸昏了过去,独留二当家一人架着双臂,苦苦支撑秦天鸣的攻势。 可哪里是好抵挡的,秦天鸣那招式阴毒狠辣,专攻眼耳口鼻及那下三路,不一会儿便将这二当家打的脑袋一晃,倒在地上。 然而这一通单方面的虐打,秦天鸣心中竟是生出一股畅快淋漓之意。 眼见这二当家不省人事,他更是想到,要不要趁机将这上官瑶光打晕,从而甩脱呢? “不行,如若这上官瑶光离开此阵,恐怕会来找我麻烦,我可没那本事跟她斗,不过,如果将她杀了呢?” 秦天鸣想到这里,转过身,双目阴冷地看向上官瑶光。 上官瑶光此刻没了危险,刚想对秦天鸣道谢,冷不丁地接触到秦天鸣那蕴含杀意的双眼,方才松下来的心弦再次紧绷起来。 “秦道友,你,怎么了?”上官瑶光警惕地问道,心中猜测莫不是中了什么迷乱心智的手段? 短短的一句话,让秦天鸣心头一清,方才遏制不住的杀意顿时一散。 “我这是……”秦天鸣心中惊讶,那二当家倒下的瞬间,他有一种几乎上瘾般的渴望杀人的冲动。 他将这想法一说,上官瑶光不禁退后一步。秦天鸣可的身手,比倒下这四人要凶狠太多。 见她如此,秦天鸣淡笑摇头,解释道:“上官道友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上官瑶光双目转动,打量一番秦天鸣,见确实没了杀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秦天鸣,眼中尚且残留着防备,最后还是问道:“秦道友,以往可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从未有过。”秦天鸣摇头,心中也很奇怪,这没来由的冲动,像极了擎武门文献中,被下了咒的情况。 他仔细回想,与自己交战的人中,发生身体接触的都极少,怎么可能中招呢? “难道是……” 回想间,秦天鸣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手持黑幡人影。 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这才想起灵教纹图,心里惊悚之感顿生,隐晦扫了一眼面前的上官瑶光。 然而她的目光中并无异色,使得秦天鸣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伪装出来的样子。 上官瑶光身为十六玄门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是见到了一位灵教亲信,定然是水火不容,要说伪装,秦天鸣觉得那装的未免太过了,完全可以在他身体孱弱之际,随便找一个借口让村民将他处死。 “莫非这纹图没了?” 秦天鸣无法确定,这荒山野岭别说镜子,就连清水都没有,也没办法让他看看如今自己的样子。 而先前身上的黑幡纹图,毫无疑问,定是那美妇人,也就是这秘葬之主尸娘子所为,这让秦天鸣当即决定,必须尽快离开这绝阵,否则难保不会出事。 念及于此,又见上官瑶光同样在沉思,他稍一寻思,编了个借口,道:“或许,这黄粱绝梦阵中另有布置,阵中人一旦出手,便会升起源源不绝的杀意。” 上官瑶光听闻此言,轻轻点头,认可这个回答。她虽不怎么精通阵法,但也知道,对于阵法造诣极高的人来说,在一座阵法中另布几个阵法并不难为。 心中一番决断,上官瑶光目光一定,对秦天鸣说道:“秦道友,若前路再遇歹人,可让我来出手对付,道友在一旁掠阵,如此一来,即便我杀心大起,以道友的身手也可轻松挡下。” 秦天鸣面色微动,心中又生一计,只是还未细想,便看到上官瑶光身后,被他打晕的那人头颅动了动。 “那就来看看道友的拳脚吧。”秦天鸣意味深长地笑道。 上官瑶光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秦天鸣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看向身后。上官瑶光转身一看,身后那人缓缓蠕动的身形顿时停住。 但上官瑶光已是看的明白,此人已经醒了,正想跑呢。 她刚想上前动手,却听到身后秦天鸣的声音。 “上官道友稍施惩戒便好,这个地方,他可比你我二人要熟悉的多。” 第95章 谁说我要上去 上官瑶光闻言点头,打算废了这人的手脚,再让其吐出易行的路径。 然而,她刚走到离那人四五步远的位置,那人竟就地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旋即奔着一个方向就逃窜向了林中。 “不能让他跑了,不然生门还不知要找多久!”秦天鸣一声招呼,两步来到上官瑶光身旁,故作急切地说道。 “追!”上官瑶光点头回应,然后迈动双腿追了上去。 秦天鸣心下一笑,同样奔跑起来跟在后面。 只他那不疾不徐的速度有些耐人寻味,好似并非追赶最前方的贼寇,而是远远地吊在上官瑶光身后,而且还正在逐渐拉开彼此的距离。 且在追逐的期间,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刻钟的时间过后,最前面的贼寇,和前方的上官瑶光渐渐慢了下来,显然是体力开始不支。 秦天鸣心中骂娘,这俩人也太弱了,他还没找到好的躲藏位置怎么就不行了。 “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想到这,他脚步加快,越过上官瑶光,顷刻追到那贼寇身后,抬手就要将其将其一掌劈晕。 那人听到身后越发逼近的脚步声,脑门都急出了汗,可他实在跑不动了,张口就想要求饶。 “壮士,放我……诶啊!” 话还没说完,他一脚踩空,竟是将一处地面踩塌了,整个人掉了进去。 秦天鸣猛地双眼一瞪,距离太近,丝毫反应机会也无,也跟着栽了下去。 反而是落在后面的上官瑶光,因体力不支,慢了一步,幸免于此,留在了上面。 咚咚。 轰隆隆─ 两声落地的声响传来,好似触碰到了什么禁忌,地面开始塌陷,声音仿若山崩,灰尘大片大片的扬起。 上官瑶光满脸震惊,秦天鸣掉下的地方,此时竟是扬起了黄尘漫天,遮天蔽日。 “难道是生门?”上官瑶光心中出现这个念头。 她走到尘土四的地方,向里张望,但因尘土漫天,眼前一片黄蒙蒙的,无法看清其中详情。 没办法,上官瑶光只能退到不远处,等待起来。 没有等太久,尘土逐渐散去,那地方竟是出现一个足有丈余大小的深坑。上官瑶光走到近前,其中黑洞洞的,竟是深不见底。 “秦道友!” 上官瑶光高声呼唤,声音深坑之中回荡,回声远远地传了回来。 然而直到回声消失,也未能得到丝毫回应。 上官瑶光眉头渐渐蹙起,有心下去,却无可奈何。只听那几声回声也能看出这坑极深,以此时的身躯,十有九成直接摔死。 一番犹豫,就在上官瑶光想要回返村中取绳索时,一道凄厉的惨叫从坑中传了出来。 惨叫声动人心弦,使人一听就感觉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深坑中,秦天鸣脸色苍白,左小腿弯曲,已是断了。他依靠着坑壁,看着眼前张口大叫的贼寇。 这贼寇躺在一副石棺之上,满脸鲜血,双目一片惨白,此时有一团黑气聚拢在其肚腹之上,正在缓缓钻进其体内。 “这是……夺舍!”秦天鸣瞳孔猛缩,认出了这是什么情况。 而就在这时,他忽感腹中翻滚,到底是没忍住,一张口干呕起来。 少顷,一道黑气自他口中飞出,仿佛一道黑线,投向了那团黑气。 下一刻,那团正缓缓没入贼寇体内的黑气顿时一震,并有一道话语传出。 “小辈,本座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这擎武仙门的传承,就做为本座重现世间的贺礼吧。” 话音落下,黑气无风自动扭动起来,逐渐化做一道女子身影。女人不着片缕,全身由烟气组成,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只是正慢慢凝实起来。 看那相貌,与先前所见的妇人有九成相似,只是要比妇人年轻不少。 见到这副场景,秦天鸣顿时大惊,瞬间想通所有。 “竟将自身棺椁放在了秘葬绝阵之中,这坟做的,还真够绝的。” 棺椁中残魂的意识显然已经消散,化为了魂烟,然而秦天鸣的到来,却是带来了一道主持阵法的识念,让这道魂烟有了意识,形成了尸娘子的样貌。 秦天鸣无心欣赏眼前的春色,转头就想往上爬,只是这一动,左腿的剧痛登时传遍全身,提不起丝毫力气。 “呵呵呵,没想到一介练气小辈,竟能有命走到这里。放心,本座会好好利用擎武传承的。” 身后的声音响起,秦天鸣大急,深知不能坐以待毙,等尸娘子一旦重聚神魂,那么自身怕是要被夺舍了。 他强忍断腿之痛,攀着墙壁艰难地向上爬,也就在这时,上方传来动静,一条绳索突兀地垂了下来。 秦天鸣哪里敢犹豫,疼痛都顾不上了,一把抓住了绳索。 绳索带着他往下一坠,旋即从上方便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缓缓的拉上去。 坑底下的尸娘子身形尚还未完全显现,但也看到了这情况。她岂会让近在眼前的传承跑了? 就见她猛地向下一落,没入那贼寇的体内。 贼寇惨白的双眼霎时变得漆黑一片,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旋即下了棺椁,好似不习惯走路一样,歪歪扭扭走向秦天鸣。 慢慢的,从走变成跑,尸娘子正逐步掌控这具身体。 来到秦天鸣下方,尸娘子毫不停留,两三下便爬到了秦天鸣不远处,伸手就要将他拽下来。 然而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尸娘子索性放弃将秦天鸣拽下来,而是抓住了绳索。 两人的重量,使得绳索猛地往下掉落,不过只下一刻便停住了,又开始缓缓往上。 处于上方的秦天鸣见到身后之人正朝自己冷笑,心知绝对不能让这老太婆出去,否则自己身上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 心思电转,秦天鸣想到主意,竟是猛地一蹬坑壁松开了手。 他这一动作,将下方的尸娘子心脏一跳,他要是摔死了,魂魄元灵会在瞬间被这阵法吞噬,那擎武门文献也就要消失在世间了。 不过秦天鸣并非寻死,他在掉落到尸娘子身后时,一把抱住了她。 旋即,秦天鸣手中动作不停,将这贼寇身上绑腰的绳带解下,就要将他抓着绳索的手绑在一块。 察觉到秦天鸣的动作,尸娘子气急开口:“小辈?你莫以为本座不敢松手?” 秦天鸣完全不予理会,开始绑了起来。 尸娘子气坏了,她还真不敢松手,现在离地面已经有了些距离,她掉下去倒无所谓,但秦天鸣很可能就得摔死。 秦天鸣一旦死了,那她的打算就要落空,所以只得任由秦天鸣如此施为。 “小辈,你以为这样就能束缚得了本座吗?待到了上面,你一样是死。”尸娘子语气讥讽道。 这一次秦天鸣回话了,他已将这贼寇的手牢牢绑住,闻言语气轻松,从容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上去?” 他取出一根火折子,取掉盖子,轻轻一吹,一道火苗便燃了起来,而后,竟是将其靠近了绳索。 绳索只是简单的油麻藤,被这么一烧,不过呼吸之间便被烧断了。 第96章 轮回百炼 “小辈,你找死!”尸娘子偏头怒骂。 秦天鸣不言不语,紧紧抓着这贼寇的后背,心中则越发笃定。 果然,尸娘子话音一落,竟是硬生生翻转身体,脸面朝下,将身后的秦天鸣护住,不让其直坠坑底。 咚! 两人如山石般砸落,一道骨裂的声音传入秦天鸣的耳中。 秦天鸣毫发无损,只是被震了一下。他赶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棺椁。 “小辈,闹剧结束了。”身后响起尸娘子的声音。 秦天鸣抽空朝后一看,那贼寇竟是又站了起来,正向着他走来。 “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秦天鸣紧咬牙关,终于来到棺椁跟前。 双手搭在棺盖上,秦天鸣猛地发力,在尸娘子马上来到身后时,终于将棺盖推了下去。 旋即,秦天鸣一步跳到石棺之后,来不及看棺中情况,弯腰捡起一块大石,作势就要砸进去。 “住手!”尸娘子大声喝止。 她慌了,夺舍这等行径为她所不耻,得到秦天鸣脑中擎武门传承记忆,还需用原身复生。 秦天鸣笑了,尸娘子这句话,显然是证明棺中之物的重要。他目光一扫,将棺中情况看了个大概。 石棺中是位衣着得体,面目安详的古典女人,不知详情之人,恐怕会以为只是睡着了。 相貌正是秦天鸣先前所见的,尸娘子神魂的样子。 “怎么着,聊聊?”秦天鸣举着头颅大小的石头,语气商量地问道。 被尸娘子附身的贼寇脸色看不出表情,沉默片刻,就听她语气不善地道:“你想要聊什么?” 秦天鸣稍一寻思,问道:“这绝阵核心枢纽在哪?” 这话差点气笑尸娘子,核心枢纽可是掌控整座黄粱绝梦阵的关键,她怎么可能告诉秦天鸣? 哼了一声,道:“无可奉告。” “看来你还真是看不清状况。”秦天鸣伸手从棺中抓起一条胳膊,举石便砸。 “咔嚓─” 一声骨裂,明显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找死!”尸娘子见此怒不可遏,虽被绑着双手,不过看那架势,就要上前咬死秦天鸣。 秦天鸣抬起石头,口中威胁道:“止步,再敢上前,下次开花的就是你的脑袋,到时候,就算夺舍了我,你这辈子能到达的高度也高不到哪里去。” 尸娘子脚步一顿,一股投鼠忌器之感充斥心头,“小辈,你很好啊,竟敢跟本座如此说话。” 秦天鸣心中也来了火气,嗤道:“老子乃擎武门执掌,你,不过是灵教一分舵之主,还是上任的,又有什么资格敢在老子面前自称本座?” 这话把尸娘子气的不轻,一时说不出话来,漆黑的瞳孔瞪着秦天鸣。 秦天鸣好似没看到,接着问道:“再问你一次,此阵枢纽在哪?” 尸娘子依旧不予答复,只是瞪着她。 对于这个结果,秦天鸣早有预料,一旦知道了枢纽,那这阵法就要易主了,尸娘子能不能重生,完全就是他说了算了。 且他的目的也并非是这阵中的核心枢纽,而是如何安然无恙地离开。 此时见火候差不多了,再强迫下去的话,使得尸娘子不顾一切就得不偿失了,便话锋一转,问道:“既然你不说这个,那就说说这黄粱绝梦阵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问题显然要比前一个要好回答,尸娘子犹豫片刻,说道:“生门就在源东河内,你走吧。” “呵呵呵。”秦天鸣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就会这么放我走?这可不像灵教堂堂一代舵主的作风。” “那你想如何?”尸娘子瞪着秦天鸣,在这阵中,除非她回到原本的肉身中,否则同样是凡身。 秦天鸣哼哼笑了两声,道:“很简单,告诉我关于黄粱绝梦阵的一切,不然,后果自负。”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最后,尸娘子终究是把柄在秦天鸣手里,只能无奈告知。初始时,尸娘子还是以敷衍为主,几句话就说没了。 秦天鸣自然不满意,一通威胁,直到开始动手解尸娘子肉身的衣服,尸娘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详细解释起来。 这一次,秦天鸣如愿得到了想知道的。 生门的确在源东河之内,不过并非真正能逃出生天的生门,而是进入河中后,记忆和修为会回到自身。 但如果不能在修为回来的瞬间破阵而出,那么源东河内的另一座阵法,依旧会将河中之人留下。 阵法名为轮回百炼,与这黄粱绝梦相辅相成。前阵轮回百炼,收噬闯入者一身实力修为,并保留在源东河中,为重生后的尸娘子恢复实力所用。 后阵黄粱绝梦,则会覆盖闯入者的记忆,并按照原有的记忆加以篡改,使人在阵中毫无察觉的生活,直至老死。 在尸娘子的陈述中,闯入者只需跳入源东河中,两阵的平衡就会被扰乱一瞬,其人原本的记忆和修为也会重回自身,但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机会。 若是错过这么一瞬,那么就会再次陷入轮回百炼之中,失去修为,且因身处湍急的源东河水中,不出片刻就要丧命。 “好一座九死一生的绝阵。”秦天鸣心情沉重,一颗心直往下沉。 一瞬间的机会,这机会太过渺茫,说是十死无生都不为过,他完全没有把握逃出去。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尸娘子说完问道。 秦天鸣被她的平淡的语气气乐了,连声问道:“走?怎么走?你把这阵法布置的如此灭绝人性,现在让我走?跟让我直接去死有什么两样?” “出路已经跟你说了,走与不走,本座就管不着了。”尸娘子做出一副抱臂旁观的模样。 见她这副模样,秦天鸣多少有点无可奈何,升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正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之间,自上方传来一道呼喊。 “秦道友……” 听到这个声音,秦天鸣心头忽地一亮,闪过一个念头。 “有办法了。” 有了主意,秦天鸣心情放松下来,随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对着尸娘子人畜无害地一笑,眯着眼道:“反正我是出不去了,与其饿死和被你弄死,不如死之前爽一把。” 尸娘子还没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就看见秦天鸣一手解开她肉身衣服的裙带,作势就要将衣服扯下。 “小辈你敢!” 尸娘子眼角一抽,本就与秦天鸣相隔不远,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因手被绑着,她直接扑了上去,要把秦天鸣撞倒。 见尸娘子撞来,秦天鸣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扶着石棺单腿跳开。 尸娘子扑了个空,摔倒在地,马上就要起身。 秦天鸣哪敢给她这个机会,抄起棺中的裙带,一跃而起,整个身体压在尸娘子身上,动作麻利地将其双脚绑了起来。 “可恶的小辈!本座定要将你剐魂碎灵,永世为奴为仆!”尸娘子挣扎长啸,怒不可遏。 秦天鸣对她的言语毫不理会,此时已是扶着石棺站了起来,一蹦一跳地朝着洒下光明的洞口下方而去。 到了地方,他抬头高声喊道:“上官道友!放下绳子!” 第97章 出阵之法 高喊声远远传了出去。 下一刻,秦天鸣就见一条绳索自上方垂落下来。他不敢耽搁,连忙把绳子绑在身上,旋即抻了抻绳索,招呼道:“拉!快!” 话落,绳索猛地绷紧,带着他徐徐攀高。 “小辈,你跑不了,等本座脱困,就是你的死期!”尸娘子手脚被绑,口中却还在喋喋不休,显是被秦天鸣气的不轻。 秦天鸣也知道困不了尸娘子多久,如此做,只是为心中所谋之事争取些时间。 绳索带着他上升的时候,秦天鸣这才发现,这深坑着实不浅,只摔断了一条腿,简直太走运了。 足足用了半刻时间,秦天鸣这才来到的洞口,重见了天日。 他伸手想要攀住坑沿,一只大手却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而后一股大力,将他一把拽了上去。 因左腿断了,秦天鸣战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一扫,却是发现眼前多了几人,其中一人更是让他惊呼出声。 “秦雯?” 眼前,正是先前被他打晕的其余三位衣着兽皮的大汉,而在三人的后面,上官瑶光被绑在一棵树上,树的旁边,站立着头戴清纱帷帽,手持擎天剑的秦雯。 秦雯并未被篡改记忆,见到秦天鸣也是一愣,旋即唤了一声:“老秦!” 她走上前来,连忙将秦天鸣搀扶了起来。 一直到被秦雯扶起,秦天鸣还是有些懵,抬手撩起秦雯帷帽的薄纱,见的确是秦雯的脸,他这才不解地问:“秦雯,你记得我,你没事?” 听到这话,秦雯显是想起什么,一抬手,将擎天剑举了起来,道:“老秦,好像是这把剑保护了我。” “擎天剑?”秦天鸣顿感疑惑,伸手抚摸在擎天剑身之上。其中顿时传来擎天剑灵的意识,意识中带着浓浓的傲然。 “原来如此……” 这轮回百炼加上黄粱绝梦组合成的绝阵,纵然连上官瑶光这等存在都能摆布,但终究是由灵物与法宝构成。 擎天剑又是法宝之中顶尖的存在,秦雯把握擎天剑,就好比骑乘着森林之王进森林,自然是奈何不得她。 而秦天鸣之所以无事,结合着擎武门文献中的记载,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自身在仙灵天中留下了印记,有堪称至宝的掌门印玺护身,这阵法不足以篡改他的记忆。 不过此时,秦天鸣可没心思深究这些,而是赶忙夺过秦雯手中的擎天剑,给上官瑶光松绑。 又担心没了擎天剑,秦雯会被篡改记忆,他又马不停蹄地将擎天剑还给秦雯,这才看向上官道友,将生门实情说了出来。 听到真正的生门在源东河内,上官瑶光倒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悦,以为是秦天鸣在深坑中知道了些什么。 又听到进入河中修为便会回来,只不过只有一瞬的时间出阵,这让她蹙起了眉头。 她心里也没底,对自己的修为上官瑶光无疑是自信的,但对阵法的造诣,她委实不敢居高,更别说这两阵相合的绝阵,还是一位同辈所布下的。 且秦天鸣说的很清楚,在那一瞬没能破阵而出的话,就会再次失去修为,沦为凡身,被源东河泯灭。 一时间,上官瑶光也是犯了难。 她这副眉头紧锁的模样,秦天鸣看在眼里,不难猜出上官道友同样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并不急着和上官瑶光说出心中所想,而是问起了秦雯的情况怎么样。 “老秦,我也搞不懂是什么情况,一来到这里,他们四人,奥,还有一个好像掉进去了,反正就是,他们说我是大当家的,平时也不怎么管我,到了饭点就给我送饭。” 鸣听到这个回答,秦天鸣顿时一脸的黑线,感情秦雯在这阵中衣食无忧吃香喝辣,他却要提心吊胆,时时刻刻想着维护身边强者的关系。 这时,上官瑶光注意到了这里,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想着与秦天鸣商议一番。 见秦雯与秦天鸣似是相熟,好像还是亲近之人,且看秦雯的样子,也不像是被篡改了记忆的模样,这让她心中微微一讶,暗道:“竟又是一位真君同辈。” “莫非这两人还是同门?那算上其背后的掌门真人,至少有三位真君层次的同辈,也称得上是二流势力了,可这雷鸣观……我怎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家。” 想不通,上官瑶光也不勉强自己,猜测可能是西竹鹤洲中,最近百十年新起的一家门派。 西竹鹤洲在十洲之中是最为广袤的大洲陆,灵气也是最为充盈,只十六玄门,便有十家的山门建在其中,偶尔出现一两门没有听闻过的势力,上官瑶光认为再正常不过。 压下念头,她清声问道:“秦道友,阵法一途,我所知有限,还望请教道友,可有破阵之法?” 上官瑶光的话,使秦雯同样紧张起来。秦天鸣先前的话她也听在耳中,不安地问道:“是啊老秦,这阵法这么厉害,我们修为……” “我有办法。”眼见秦雯即将说出修为低微的话,秦天鸣连忙开口打断,并抬手拍了拍秦雯的肩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先不要说话。” 旋即,秦天鸣转身面对上官瑶光,竟是一副踌躇模样,似是心中极为纠结,良久才道:“上官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上官瑶光自无不可,点头与秦天鸣走到一边,道:“看来秦道友心中已有良策。” 秦天鸣没有否认,而是低声说了句:“此法,恐有失人道,上官道友真要听吗?” 此言让上官瑶光双眼微缩,意思很明显,秦天鸣有方法,但却不为玄门正道所容,这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上官瑶光也的确果断,很快便想通了,道:“秦道友但说无妨,即是绝阵,那终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秦天鸣暗暗点头,还好上官瑶光并非迂腐之人,要不然他只能得罪了。 既然已经同意,秦天鸣也不卖关子,缓缓说道:“请上官道友号召村民,让他们先跳进源东河,然后我们再下去,如此一来,或可为我等增加一二息的时间。” 他语速平缓,说完便静默着等待上官瑶光的回答。 而说这些时,秦天鸣时刻注意着上官瑶光的神色。只是直到他说完,出乎意料的,上官瑶光始终很平静,似乎他说的并非灭绝人性之法,而是十分可行的方法。 上官瑶光很快给出回应,却不是说可行不可行,而是问道:“我想知道,增加一二息的时间,结局是否能够改变?” 第98章 谎话连篇觅生机 “二息时间,我有六成把握攻破此阵。” 秦天鸣深知此刻不能让上官瑶光看出丝毫犹豫,闻言立刻答道。 “六成?”上官瑶光惊讶万分,她原以为能有个二三成就是极限了,要知道此阵可不是先前所想的一座绝阵,而是两座绝阵并合的大绝阵。 “此人竟有这等本事,莫非雷鸣观是家阵道宗门?” 阵道并不稀缺,十六玄门每一门中都不乏阵道大家,甚至世上每一位修士都能对阵法有个浅薄的认知。 有人以丹道立派,诸如十六玄门之一的赤炼道场,便是以丹道闻名,可却无人以阵道开山立派的。皆因阵道不似丹道,丹药能直接作用于修士自身,阵法却只能固守一地,操作不当还有作茧自缚的风险。 上官瑶光并不是愚浅之人,不会因雷鸣观以阵道立派便有所轻视,反而觉得这雷鸣观能出秦天鸣这等人物,在阵法一道或许别有造诣,已是起了极强的拉拢心思。 至于秦天鸣说的方法会让这阵中大部分人丧命,却并不被她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既然这些人有胆来取秘葬,那就已经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 上官瑶光虽然没有异议,但还有个难为的事,便道:“六成把握,好,我信道友,但是号召村民容易,让他们跳进源东河,这恐怕不是易事。” 然而在她眼中为难的事,秦天鸣却觉得小事一桩,笑道:“这事容易,道友只需告知人们,马上要有灾祸降下,需尽早造筏渡河,前往对岸避祸。我想,凭道友在他们心中的威信,人们应该不会不相信吧。” 上官瑶光双眼一亮,这个方法确是妙不可言,便点头道:“那就依道友所言,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吧。” 秦天鸣却摇头,道:“我却不能与道友一同回去。” “这是为何?”上官瑶光不解。 秦天鸣抬起手臂,遥指村庄的方向,道:“今日黄昏,我会在此山点燃多处地点,营造出末日声势,好让村中的人们知道时间紧迫。” 上官瑶光心中又是一赞,道:“好办法,如此一来,动员村民也将更加顺利。” “正是此理。” 上官瑶光不再犹豫,微微一礼便要转身下山。 “上官道友且慢。”秦天鸣连忙将她叫住,而后在上官瑶光不解的目光中,来到秦雯身边说了几句话。 再回来时,秦天鸣身边跟着那三位大汉,有秦雯告知,他们分别是二当家熊诚,老四熊伦,老五熊益。 秦天鸣猜测,这三人和那被尸娘子夺舍的熊石,之所以身形如此高大,应是四头妖修。 来到上官瑶光跟前,熊诚当先抱歉道:“不知娘子是大当家的朋友,先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老四老五同样是道歉的姿态,这让上官瑶光更是不解了。 秦天鸣解释道:“上官道友,有了这四人,你下山途中便无需担心了。” 上官瑶光则看了秦天鸣一眼,像是在说这三人真的可信吗? 秦天鸣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低声道:“上官道友尽可放心,这三人看似凶恶,实际连一只鸡都不杀,其身上所穿兽皮,皆是我这位好友所杀。” 这话自然是假话,但上官瑶光却相信了,也不想在这多做耽搁,道:“既如此,那倒是就拜托道友了。” “定然不辱使命。”秦天鸣拱手一礼,目送上官瑶光四人下山。 旋即,秦天鸣跟秦雯言说一番,秦雯便提着擎天剑来到一棵树旁,挥剑砍下。 擎天剑锐利无比,树木迎风倒下,被秦天鸣拖着扔进坑中。如此反复,十来棵树木之后,秦天鸣取出火折子,吹起火苗,将其扔了进去。 秦天鸣自然知晓如此做对尸娘子造不成什么伤害,但也能拖缓一下她出来的时间。 “秦雯,我们走。” 身后很快升起了袅袅浓烟,秦天鸣边走边与秦雯问道:“秦雯,你先前住在什么地点?” 秦雯一指山中深处,道:“山里面有个大山洞,里面跟屋子一样,什么都有。” 秦天鸣点头,沉吟片刻,道:“秦雯,委屈你先回那山洞,最晚三天,我一定能将这阵法打碎,带你出去。” 秦雯倒也不怀疑秦天鸣能否做到,而是把薄纱一撩,问了句:“那三天之后我去哪找你啊老秦?” 这话引得秦天鸣微微一笑,洒脱道:“何须找我,一旦出了这阵法,我自然能找到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下的法术呢。”他轻轻点了秦雯额头一下。 秦雯放下心来,嘻嘻笑道:“那好吧,我回去等着老秦。” 说完,秦雯刚要转身离开,心湖却突兀地波动了一瞬,这情况以往从未有过,她一时也分不清是有危险还是什么,便转过身来,贼兮兮地勾了勾手,道:“老秦你过来。” 秦天鸣两步来到跟前,问:“怎么了?” “再近点。”秦雯又勾了勾手,示意秦天鸣在靠近点。 再近点可就太近了,不过秦天鸣对秦雯没什么防备,便附耳贴了过去。 下一刻,他就感脸颊上传来一瞬间的温润,旋即就听到秦雯说道:“老秦你小心点。” 说完这句话,秦雯便离开了。 看着秦雯的背影,秦天鸣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脸颊,方才的触感,无疑是被亲了一下。 “秦雯终究不是原来的秦雯了。”秦天鸣叹了一口,带上拉自己上来的绳子,离开了原地。 他并没有去山上点燃别的地方,而是换了个方向下山。 因断了一条腿,到了山下的森林就已经傍晚了,秦天鸣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艰难爬了上去,刚好能看到村庄的位置,静静等待起来。 期间,他还能见到不少人从村中出来,进到林子里砍伐树木,而后抬着木材朝源东河的方向而去。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夜里。 林子里没了人踪,秦天鸣暗自估计,以白天时砍伐的木材数量来看,造一艘大筏子绰绰有余。不过他等的可不是村民下河,而是另有别人。 夜色下的山林静悄悄的,一些夜间活动的生物发出的轻响,交织成一首奇异的曲子,使得秦天鸣不禁困顿起来。 他拍了拍额头,振作精神,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林子中的动静。 又一个时辰之后,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之中,对方身形极快地掠过他栖身的大树,径直朝着源东河的方向而去。 “来了!”秦天鸣精神一震,困意一扫而空。 等了片刻,见没了那黑影的身影,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直奔先前那处深坑。 “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我所料不差,核心枢纽很可能就在石棺之中。” 第99章 神魂之战 这次上山用时极少,纵然秦天鸣断了一腿,还有些饥饿困顿,但与逃出生天比起来,这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等他到了那大坑的位置,不禁有些傻眼。 周遭一片祥和,别说是火烧的痕迹,就连先前那大坑也没了踪影,好似先前所做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见到这情况,秦天鸣更加坚定了阵法枢纽就在其中,否则没有其他解释。 他试探着前进,再次将那大坑踩踏出来,不待烟尘散尽,便将身上的绳子拿下来,一头绑在树上,另一头垂落到坑中,攀着绳子慢慢下到了坑底。 让秦天鸣无语的是,这坑底同样恢复了原样,连那石棺上被他推开的棺盖也重新盖了上去。 来到跟前,重新将棺盖推下去,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尸娘子那副美丽的容貌。秦天鸣无心多看,探手在棺中找了起来。 最后,他甚至直接钻了进去,可还是没能找出丝毫线索。 “不应该啊,这坑里除了这棺材别无二物,那核心枢纽不可能在别的地方。” 他爬出石棺,不甘地左右张望,围着石棺仔细查看。 渐渐的,秦天鸣停了下来,目光停注在一旁的棺材盖上。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尸娘子是为了重生,那么这棺材盖的另一面,刚好是正对着尸娘子尸身的脸庞,这可以让她醒来的瞬间便可掌控整座大阵。 想到这里,他上前奋力地将棺盖翻了个面。 咚地一声,棺盖翻转,秦天鸣顿时一喜,果不出他所料,石棺的这一面,果然有一幅龙形刻图。 只是下一刻,秦天鸣不禁傻了眼,这知道了核心枢纽,可此时丝毫灵气也无,该如何操控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 秦天鸣蹲在棺盖旁,找了块石头,照着龙形刻图砸了起来。 他打算将这枢纽打碎,虽不能令他立刻出了此阵,但却能使得这阵法变得不稳,气息泄露。外面秘葬中又有不少修士在,想来如此一座大阵的气息一旦泄露,定会引来大部分人前来,以图分一杯羹。 哐哐哐! 接连几次重击下去,秦天鸣手里的石头都碎成一小块,可这龙形刻图却没有半点损伤。 他并不气馁,又找来一块石头接着砸。 哐哐哐哐哐! 随着砸的次数越多,秦天鸣心中逐渐升起一丝绝望,眼前的龙形刻图宛若世上最坚硬之物,无论如何使力,都无法对之产生丝毫损伤。 “我踏马还真就不信这个邪!”秦天鸣高高举起石头,猛地砸了下去。 哐!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从秦天鸣的嘴里发出,竟是这一下用力太大,导致石块直接碎在了手里,将他的双手割开了数个大口子。 血,鲜红的血液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这石棺盖依旧完好如初,秦天鸣都想骂娘了,也就在这时,“吧嗒吧嗒”几声脆响,血液滴到了石棺之上。 下一刻,脚下的龙形刻图猛地爆发出漆黑如墨地乌光,将秦天鸣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刹那之间,秦天鸣顿感头脑一震,好似在这一瞬之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还好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马上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这!” 秦天鸣惊喜地发现,断掉的左小腿此时竟没了丝毫痛处,且感觉浑身疲惫饥饿尽取,丹田处同样传来一股暖暖的感觉。 竟是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所有修为! 只是不等他高兴多久,眼前的黑暗之中猛然睁开了一对灯笼大小的血色眼瞳。秦天鸣神志一怔,一股庞大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头痛欲裂。 所幸这痛楚犹如一阵大雨,很快便减轻了下去。 秦天鸣嘴角上扬,哼哼笑了起来,渐渐演变成哈哈大笑。 无他,只因这股信息中不仅交代了这座绝阵的运转方式,还有着尸娘子留在源东河河底的尸群大军。 “好一座宝库!哈哈哈哈……” “恶贼!” 一道愤怒至极的喝骂突兀地响起,打断了秦天鸣的笑声。 是占据了熊石肉身的尸娘子,在秦天鸣重新踩踏出大坑时,她便有了感应,顿时觉悟过来上当了,秦天鸣的目的至始至终都不是源东河,而是核心枢纽! 她此时站在秦天鸣的身后,面容极其扭曲,恨不得将秦天鸣生吞活剥。 秦天鸣笑声顿止,缓缓转身,淡淡地看着她,对她的怒目而视罔若未闻,淡然道:“原来是尸娘子,如今的你,又岂是我的对手?” 他一跺脚,脚边几块石子顿时被震飞起来,连踢两脚,其中两块石子宛若子弹射向尸娘子。 砰砰两声,熊石肉身的头颅都被打碎了,朝后轰然倒地。 下一刻,尸娘子一丝不挂的神魂从熊石身上浮现而出,看着秦天鸣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尸娘子不用担心,你赠我如此机缘,我自会护持你去转生投胎。”秦天鸣面带笑意地说完,对着脚下的龙形刻图起指一点。 尸娘子顿时心下一惊,还未反应过来,身形便一个飘忽,来到了秦天鸣跟前。 掌握了核心枢纽龙形刻图,阵中一切变化,都可随秦天鸣的心意。 旋即,秦天鸣抬起手来,就要将尸娘子收入玉勋金纹袋。 然而他刚一动作,尸娘子却乍然长啸一声,钻进了秦天鸣体内。 秦天鸣伸出一半的手停在了空中,着实没想到尸娘子会突然发难,心中一紧,赶忙盘膝坐下,入定内视。 内视中,一道黑气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脑海而去,显然尸娘子是要行那夺舍之事,来个鱼死网破。 “岂能让你得逞?”轻哼一声,秦天鸣运转大品神霄诀,丹田中的灵气顿时化作道道雷霆,追索那道黑气。 雷霆如此之快,几乎在瞬间淹没这道黑气,然而尸娘子已萌生同归于尽之志,即便雷霆加身,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秦天鸣的脑海。 在她进入秦天鸣脑海的瞬间,秦天鸣顿时眼前一黑,再看清时,眼前竟是尸娘子的神魂,自身也是由清亮雾气形成的不着片缕地身体。 认出这情况正是自身神魂,秦天鸣有些措手不及,以往他也尝试过神魂出体,但因受灵气滋养时间尚短还做不到。不成想,今日却因尸娘子闯入识海,从而让他体会到了。 不等他体会神魂体的奇妙之感,眼前的尸娘子便满脸狰狞地扑了上来。 在这里可谓没有退路可言,神魂一旦被对方吞噬,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了,毫无生还的可能。 认清了这一点,秦天鸣长啸一声,亦是冲了上去,对着尸娘子拳脚相加。 两人下手都是极重,一拳一脚之间都会将对方身上某个部位打散,然而却并无什么实质效果,因在识海之中无有散落的可能,被打散的部分瞬息就能恢复过来 尸娘子经过开始的暴怒,渐渐冷静了下来,攻击方式顿时一变,不再使用拳脚,而是紧紧缠住秦天鸣,用嘴撕咬起来。 秦天鸣顿时一惊,被尸娘子吃下的神魂体竟是没能恢复,这也让他知道了方法,反手掐住尸娘子的双臂,想要挣脱的同时也张开大口,照着尸娘子的头颅咬了下去。 两人下口虽是不留余地,一副置对方于死地的样子,但若有旁人在此,却只能看到一黑一白两道烟雾在死死纠缠。 这是因为尸娘子方才从魂烟成为神魂不久,而秦天鸣的神魂也没受过多久灵气滋养,双方神魂都还孱弱不堪所致。 在这个地方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但尸娘子的神魂终究是弱了一筹,渐渐产生了疲惫之感。 她知晓不能如此下去,否则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也是她自己先死,而秦天鸣却还能剩下一丝,日后经过温养,还能再补回来。 想到这里,尸娘子下嘴的动作停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旋即面容一厉,猛地张嘴吞吸。 秦天鸣正大快朵颐,身形却陡然一阵飘忽,险险散开。 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转眼一看,尸娘子的嘴竟是张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正对着他吸气,而自身身体上的清亮雾气,正在一丝一丝地飘入尸娘子的嘴里。 “原来还能这样,哼,老子岂会怕你?” 秦天鸣照葫芦画瓢,极力张开嘴巴,奋力猛吸。 对吸的过程中,秦天鸣还发现尸娘子纠缠着自己的双臂甚至双腿也在使力,像是要将他的神魂体给挤爆。 “好个恶毒的女人!”秦天鸣心中腹诽,旋即做出一个让尸娘子愣了一瞬的举动。 只见秦天鸣猛地张开双臂,将尸娘子完全拥在怀中,张开的大嘴直接将尸娘子整个头颅吞了进去。 秦天鸣感觉尸娘子的吞吸停了那么一刹那,不过旋即被吸摄的感觉竟从嘴中传了过来,且浑身被挤压的感觉更加强烈。秦天鸣不甘示弱,同样全力吞吸,并用全身力气挤压尸娘子的神魂。 在这宛若星河的识海之中,两道神魂如同两头撕咬在一起的野兽,随着僵持的时间越来越近,身形都开始不稳定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在一黑一白两道烟气纠缠中,突兀地响起了“噗噗”两声漏气声响,始终纠着在一起的黑白烟气猛地爆散开来。 下一刻,这团黑白两色揉在一起的烟气瞬间合拢,只是并未出现一黑一白两道神魂体,而是一道凝如实质的,呈现出秦天鸣相貌的神魂体。 只是此时在他原本清亮的神魂体上,有着密密麻麻地黑色斑点,除了头颅,几乎涵盖了全身。 他嘴巴微张,满眼的难以置信中,尚且残留着一丝惊恐。方才那一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意识蒙尘,似乎要永堕黑暗。 良久之后,秦天鸣才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尸娘子消失不见了。想了想,就在他认为尸娘子已死,想要将意识回到身体时,不经意地一低头,看到了身体上的异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100章 融魂 离阵 看着身上的黑色斑点,秦天鸣惊愕不已,情况显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安然无恙。 “这……” 秦天鸣搜遍记忆,却还是没能找出解释此时状况的原因。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见他脸色猛地一僵,下一刻,容貌竟是变成了尸娘子的模样,神魂体也变为了覆盖白色斑点的黑气女身。 显然她也很懵,看着布满白色斑点的手臂,尸娘子皱起眉头,讶异地道:“竟然变成了这样。” 刚一说完,身形又是一变,成了秦天鸣的模样,问道:“你个恶毒的女人,这是什么情况!” 此话一落,身形再次变成尸娘子的样子。尸娘子似乎看的很明白,全然没了拼命的模样,冷静地给秦天鸣解释道:“魂体纠合,一魂双识,看来,你与本座诞生之辰应是一般无二,这才会导致如此。” “这跟生辰有什么关系?”神魂体变为秦天鸣的模样,大为不解。 尸娘子再次占据神魂体,解释道:“有人生来疯癫,性格无常,便是因为投生途中,与生辰相同的魂体住入同一体内,二魂相合,形成了一魂双识。” 秦天鸣这次没有出现,沉思了起来。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重生了,也好,日后再想办法剥离吧。” 慌乱之间,尸娘子展现出了身为上位者的从容,并不理会秦天鸣,心念一动,意识回到了身体中。 睁开眼眸,尸娘子想要掌控秦天鸣的身体站起,却发现无法使动。 这让她叹了一声,道:“这终究是你的身体。” 话音刚落,秦天鸣双眼一闭一睁,旋即便站了起来,道:“那就别总妄想占据主导。” 这话是由秦天鸣说出,只是刚说完,自心中却是骂道:“可恨的小贼,本座脱困之日,便是你之死期。” 秦天鸣不禁愣住,这心声可不是自己的心声。 “老女人,你的心声我听的到,既然你如此恨我,那我岂能让你如愿。” 这一次轮到尸娘子愣住,她没想到此刻竟毫无隐私可言,连心声都可以被秦天鸣听到。 秦天鸣亦是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两人此时除了记忆没有共享,可以说是最清楚对方的人了,连对方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明白了这一点,秦天鸣顿时没了继续与尸娘子斗嘴的想法。他收拾心绪,以主导者的口吻说道:“我有办法将你我分离,在此之前,你只能以心声与我说话。” 说完,秦天鸣伸手按在龙形刻图之上,就要离开此地。 这时,他突然收到尸娘子的心声,不禁微微一笑。 尸娘子的意思,是秦天鸣必须带上她的肉身,否则就不会让秦天鸣如愿。 这个要求秦天鸣没有拒绝,觉得也没必要拒绝,便稍起一道灵气,连带棺材一同收入玉勋金纹袋中。 旋即,他起灵气灌入龙形刻图之中,心中顿时出现整座大阵的所有变化。 在那源东河畔,人们举着火把,正加班加点地打造巨大木筏,而秦雯则处于一座石洞之中,坐在一张宽大石椅上,正拿着一面铜镜臭美。 秦天鸣不再多看,就要运转核心枢纽,却发现自己灵气不够,至多让自己一人离开。 “那就没办法了。”秦天鸣心上无奈,问了句:“若我打碎枢纽,此阵何时会散?” 尸娘子很快回应:“随时……” 轰隆─ 秦天鸣一拳砸在龙形刻图之上,拳锋之下,顿时现出道道裂缝。 嗡地一声,整个世界仿佛震了一震。 见此,秦天鸣即刻起身,两步来到洞口正下方,一把抓住绳索,飞快地向上攀爬。 少顷,来到地面,秦天鸣毫不停留,稍一辨认方向,直奔秦雯所在。 其他人秦天鸣可以不管,甚至根本没想过要管。但秦雯必须要管,他曾答应过秦雯,要带她一块去圣兽祖地青洲。 “要快啊……” 接受了尸娘子的秘葬,秦天鸣知晓一旦此阵破碎,阵中之人会随机出现在秘葬涵盖的任意地点。 尸娘子秘葬如此之大,他着实担心到时候距离秦雯太远,虽有叩心雷锁印给出方位,但前去的途中,难免与先前一般出现种种意外。 在林中穿梭的秦天鸣脚步飞快,有着叩心雷锁的只因,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一个四五人高,丈余宽的洞口面前。 秦天鸣先前掌控核心枢纽,熟知山洞中的所有路径,没有丝毫迟疑便走了进去。 这洞中可谓是千回百转,不像寻常山洞那般直来直去。 “秦雯!” 他一边快步前行,一边大声呼喊,距心中叩心雷锁的方位也越来越近。 再行不久,前方出现拐角的同时,秦天鸣也听到了秦雯的回应。 “老秦,是你吗?” 秦天鸣心下一喜,这声音就在前面,他加紧几步走上前,一转角,却愣在了当场。 眼前,竟是一条整齐的土路! 哗哗哗…… 耳畔传来河水奔腾之声,秦天鸣僵硬地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十余丈宽的大江,正是蓬江! 心田之中,同样出现了百十个叩心雷锁的方位,秦天鸣只觉头脑嗡嗡作响,毫无疑问,他和秦雯,再次失散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也就在这个时候,自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压着声音,又极为迫切的声音。 “掌门,你快过来,快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秦天鸣霍然转身,竟是看见红念凡矮着身子,站在城门门洞里对着他连连招手。 此时秦天鸣才发现,自身站的位置,竟是那蓬爻城外。 “念凡?” 秦天鸣完全懵了,按理说,红念凡应该还在秘葬之中才对,可心中叩心雷锁的感应,证明眼前之人的的确确就是红念凡。 不一会儿,他走进门洞,还不等他发问,红念凡便在嘴前竖起食指,旋即指了指天上。 顺着他指的方向,秦天鸣抬头望去,金色的瞳孔登时缩成了一个针尖。 在那天穹之中,竟是凭空而立地站着百十人,从中传来的恐怖气息,让秦天鸣稍一感应便觉得心惊肉跳。 “不可久视啊掌门,长时间直视修士,对方会生出感应的。”红念凡在一旁赶忙压声提醒道。 秦天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移目光,退回门洞,与红念凡一同紧靠着门洞墙壁。 “念凡,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如此之多?”秦天鸣心有余悸,方才他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此时想来,方才若是被天中任何一人注意到,恐怕其随手一击,自身就要化作飞灰了。 “掌门,大部分是大玉的人,好像是来接一位公主的。”红念凡脸色沉重地解释道。 “公主?难道是那女子?”秦天鸣心中不禁想到了玉青灵,不过旋即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看向红念凡,问道:“念凡,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红念凡指了指天上,道:“掌门有所不知,念凡在秘葬之中遇到了一位洪都剑派的前辈,是这位前辈告诉我的。先前出来时,要不是这位前辈提前让念凡躲起来,恐怕念凡就见不到掌门了。如今,那位前辈带着偃月大哥就在天上,貌似是遇到了好友。” 听闻此言,秦天鸣不由一愣,讶道:“偃月大哥?她怎会在上面?” “奥对掌门,念凡忘说了,偃月大哥被那位前辈收入洪都剑派门墙了,一会儿这些大玉的人接走公主,偃月大哥应该也就和那位前辈回返洪都剑派了。” 红念凡的话,让秦天鸣先是有些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阵法之中,但旋即,他感到的确是有一道叩心雷锁位于头顶,这才确定是真的。 他由衷地为偃月君感到高兴,成为洪都剑派这等势力的弟子,为师复仇总算是有一丝希望了。 “掌门,我们现在该何去何从啊?”在秦天鸣心中感慨时,红念凡有些沮丧地说道。 他并不知晓大宏与大玉国力的具体差距,可接一位公主竟派出上百位令他感知不出修为的修士,这未免太过奢侈了。 要知道,他的两位姐姐,都从没有过这等待遇,心中升起深深地无力感的同时,也在担心自己能否令大宏局势有所改观。 对于他的问题,秦天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到现在还没从接连的变故中清醒过来,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现在只能在这祈祷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第101章 夜空流光惊心 时间一转来到了晚上。 天中的修士尚未离去,秦天鸣已经看开了。躲藏在这门洞里不过是无奈为之,自己与红念凡的存在恐怕早已被大玉之人察觉到了,只是没有理会罢了。 他安稳地盘坐在地,竟是入定静心去了。 一旁的红念凡却显得有些焦躁,他与秦天鸣不同,大宏皇子的身份,让他在面对如此之众的大玉修士,完全无法做到静下心来。 大宏距蓬爻城遥远,使用游云辇赶路都用去半月,且临走前红念凡还是以出去转转的借口出来的,根本指望不上此地能出现大宏的人。 “掌门,都如此久了,怎么那位大玉的公主还没出来?” “掌门,我们一直待在这里真的不会有事吗?” “掌门,不怕你笑话,念凡这心里总感觉有一股危难要临头了呢?” 开始的时候,秦天鸣还能安然地做一位聆听者,可也架不住红念凡时不时就要念叨两句。 这一通三连问下来,秦天鸣眉头皱起,显是被念叨的有些烦了,不过他并未发脾气,而是深呼一口气。 旋即,他缓缓说道:“念凡,稍安勿躁,你我此时还有命在,说明这群大玉修士对咱俩没什么兴趣,只需安生等着他们离开就行。万一你我一动,被人认为是对他们的挑衅,这岂不是茅厕里打灯,找死吗?” 红念凡瞪圆了一双大眼,有些傻眼了,他完全没料到平时沉静的掌门,竟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言语。 他却不知道,这皆因他喋喋不休,扰的秦天鸣不得安宁的结果。 见红念凡终于不再左右走动,秦天鸣调整坐姿,就要再次入定。 他无意间的一瞥,不由一怔,从门洞外斜向上飞过去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位,正是先前不见了的魏姳菲。 “是她?”见到魏姳菲,秦天鸣霍然起身,就要走出门洞,幸好被红念凡拉住。 “掌门,不能出去啊。” 秦天鸣脚步一顿,这才停了下来,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了,魏姳菲也应在黄粱绝阵之中,为何在阵中之时我却没见过她?难道是之前那件法宝?” 这个疑问从心底升起的下一刻,便得到了尸娘子的回应:“如你所想,此女身上那件法宝专为守御之用,其应是一直被困在现实与阵法的交接裂缝中,直到你打破黄粱阵,此女这才能够脱身。” 秦天鸣想到避祸叶青萧的同时,与他一魂双识的尸娘子同样知晓了此宝威能,凭借对法宝的认知,给出了回答。 “那为何……” “黄粱绝阵乃秘葬主阵,你打破此阵,等同打破了整座秘葬大阵阵眼,阵势已乱,阵形已散,困不住多少人了,在不久的将来,本座葬身之地将会彻底在世间显现。” 秦天鸣想问魏姳菲怎么出来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尸娘子便知道他要问什么,给出答案。 如此做尸娘子也是无奈之举,她如今什么也做不了,要想重生,除了相信秦天鸣能做到分离神魂外,别无任何其他办法。 “掌门,你没事吧?”眼看秦天鸣久久不语,红念凡实在担心别是中了什么神通,忧心忡忡地问道。 秦天鸣思绪收回,回过神来,刚要回答,却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将他练体二层大圆满的体魄都刮的微微一晃。 “掌门!”红念凡惊呼,就要被刮出门洞。 秦天鸣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拽到身边。旋即他往后走了几步,来到门洞前,抬头望天。 天中,那百来位修士已化为道道光梭,如流星雨一般,规整有序地投向西边。 红念凡来到这处,亦是看到了这副场景,松了口气,道:“看来那位大玉公主被接走了。” 秦天鸣点了点头,旋即收回目光,当先向城中走去,道了句:“走吧念凡。” 红念凡两步跟上,问道:“掌门,我们去哪?” “稍作休整,送你回家。”秦天鸣已是想好,红念凡的修为终究太弱,若是带着他去寻找秦雯,遇到危机怕是照顾不到。 然而红念凡不知道这点,闻言心下一喜,道:“要不掌门就留在大宏吧,念凡有了修为,回去定会被父皇定为太子,愿拜掌门为太子太师,日夜悉听教导。” 这话引得秦天鸣微微一笑,瞅了红念凡一眼,笑道:“念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话说的好听,还不是想让我为大宏出力?” 目的被说破,红念凡悻悻地挠了挠头。 “不过倒也可以去大宏转转。”秦天鸣话锋一转。 红念凡双眼一亮,喜道:“太好了掌门,等到了大宏,念凡一定不亏待掌门。” “哈哈哈,既然念凡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不客气了。最上等的真炁华池一座,雷元精煞一缕,这些东西对大宏来说,应该不难吧?”秦天鸣大笑一声,当即毫不客气地开口。 前者真炁华池乃突破练气中期,步入后期所必须之物,修士置身真炁华池,借华池之中的天地真炁,引导元窍中的清浊二气进行相融,催生出自身真炁。 真炁可自行哺育修士本身,还可令修士汲取天地灵气的速度大大增加,修士一旦到了这个境界,形体相貌基本便定型了,除非刻意使用灵气改变。 后者则是突破练气后期步入筑元所必须之物,秦天鸣思之,他以大品神霄诀这部雷属功法为主,那么雷元精煞便是最适配他的精煞。 红念凡听到秦天鸣的要求,不带丝毫犹豫,当即满口答应,并笑言道:“只要掌门在大宏一天,修行资源念凡全包了。” 这话秦天鸣没有回应,因他也不知在大宏会待多久,只是笑着拍了拍红念凡的肩头 一路回到秦宅,步入正堂,秦天鸣坐在主位,道了句:“念凡,我想安静的坐会儿,你先去休整一番吧,等明日一早,我们便上路。” “是掌门。”红念凡的教养还是极好的,闻言并不多做打扰,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安静的整体中,只剩秦天鸣一人,他端坐主位,悠悠一叹,“黝黑法剑丢了,那黑幡也没了,如今除了这一身体魄,护身手段真不剩什么了。” 若是有狼魃军团,还有那几头飞僵,秦天鸣倒也敢让飞僵驮着他和红念凡飞渡赶路,但现在可谓一穷二白,只能老老实实靠一双腿脚了。 至于尸娘子秘葬中的尸群,他此时可没心思去取,一来是秘葬中尚还存在修士,更可能存在上官瑶光那等存在,二来放置尸娘子尸身的石棺乃是唤醒尸群的钥匙,他也不担心会被别人抢了去。 “头疼啊…”秦天鸣搓了搓脸,不免地想起了李太渊,登时叫遭,“对了,李太渊沉眠的摄魂镜还在秦雯手里。” 想到先前在阵中时见到的,秦雯还拿着摄魂镜臭美,秦天鸣又是一阵头大。 这时,尸娘子忽然开口了,声音直接出现在秦天鸣心中,语气略显惊讶,道:“竟是当年的斩夜剑仙,倒是本座小瞧你了,居然认识这等人物。” 第102章 我信不过你 尸娘子的话让秦天鸣一愣,这才想起体内还有一人。 不过他很快被尸娘子对李太渊的称呼所吸引,问道:“听尸娘子所言,似是认识我这位至交?” 此言引得尸娘子连哼两声,道:“至交?依本座看,不过是斩夜剑仙前辈无奈有求于你罢了。” 前辈? 这个字眼被秦天鸣捕捉到了,不待他说话,尸娘子便承认道:“不错,斩夜剑仙前辈乃我灵教先贤,曾执掌玄龙圣剑,任中原舵主。当初,本座尚还只是巫洲舵门信众,剑仙前辈便以上君之姿,剑斩星夜一隙,破界而去,因而得享斩夜盛名。剑仙前辈此一去从未回返,世人皆认为已攀上更高的仙峰,不成想,却在你这小辈身边。” 尸娘子的语气中透着崇敬,许是想到自身如今的境遇,她说到最后,话语竟是逐渐愤然起来。 秦天鸣却无心在意这些,着实被震惊到了,根据擎武门文献中的记载,上君之名,只有元神境的大能才配有此之称。 震惊过后更多的是不解,李太渊当初既然是如此叱咤风云地人物,为何这尸娘子此时知晓了李太渊的窘境,还是如此的崇敬?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尸娘子轻哼一声:“修行本就是逆天之路,犹如万马千军齐过独木,途中落下云头之人不知凡几,可又有几人能像剑仙前辈这般,即便失去所有,依然毫不停歇地重头再争,再攀高峰?” “行了。”秦天鸣听得有些烦,一摆手,道:“与其在这艳羡别人,你不如帮我想想该怎么去大宏,这一路路途遥远,要是遭遇强敌,你心心念念地那重生大计可就要泡汤了。” 秦天鸣并不是真心想问,只是刚走了红念凡,尸娘子又开始没完没了,这才出口打断,本意是想安静一会儿。 然而尸娘子不知晓这些,还以为秦天鸣因困难发问,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说道:“若遇险阻,你可将身体主权让于本座,本座自会帮你化险为夷。” “哈哈。”秦天鸣笑了,是气笑的,他轻一摇头,明知故问道:“好一个化险为夷。化险之后,我再想重掌身体是不是就是奢望了,尸娘子?” “自然,本座助你,不过是帮助本座自己,但有机会,本座会毫不犹豫杀了你。”尸娘子毫不避讳地道。她知道即便不说秦天鸣也能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索性直接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 秦天鸣不语,心中却不屑地道:“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 想到这些时,秦天鸣心中不由浮现出以往称呼他为魔道魔头,又丧命在他手中的种种人物。 这些尸娘子自然清晰地看到了,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暗道此子怎比教门里某些人物还要毒辣无情。 她知晓这些话秦天鸣能够知晓,不过见秦天鸣久久不语,沉默片刻后,说道:“传说擎武门自诩天地间第一玄门,世人皆有猜测其必留有传承,不知多少人对此趋之若鹜,却不想此等传承,竟被你这等人得到,真不知是擎武门的不幸,还是玄门的悲哀。” 秦天鸣依旧不语,安然坐定,不思不想,闭目养神。尸娘子见动摇不了秦天鸣的心智,也不再多费口舌,静默下来。 夜渐渐深了。 因先前蓬爻城主同兴下令,言说有灾,城中百姓尽皆离城避祸,城里无一丝光亮,死寂无声。 夜半三更,目不交睫的秦天鸣忽地听到了门外传来轻微地脚步声。 初始他并未在意,随即想到如今蓬爻已成空巢,那这脚步声从何而来? 睁开眼眸,秦天鸣心下一感,不免微怔,门外站着两人,气息却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竟是魏姳菲与其身侧的一位将军。 两人的气息就停在门外,这让秦天鸣有些不解,“怎么是她们俩个?” 因他想到魏姳菲,尸娘子刹那间便洞悉了秦天鸣遇到魏姳菲的种种经过,开口道:“呵呵,此女气度不凡,看来是特地来拜访你的。” “拜访我?”秦天鸣根本不信,额头上的黑幡纹图已经消失,他现在身上可没有灵教的气息。 “没错,就是拜访你,你此前利用本座门下亲信的身份狐假虎威,好不威风,此女看在眼里,这是想来交好与你,借你身份搭上灵教。”尸娘子略带不忿道。 “我现在可没有那灵教纹图了。”秦天鸣不打算开门迎接。 “此不过小事尔,你无需解释什么,之前何样便照旧何样,本座料定此女不敢对你进行试探。”尸娘子信心满满地道。 秦天鸣明白过来,这是让他接着狐假虎威! 细想下来,此法的确可行,但魏姳菲主仆二人可是实打实的元丹修士,他可不想此时这两人有什么交集。 听到秦天鸣的心声,尸娘子继续说道:“你不是担心去大宏的路上出现危险吗?这两人岂不是正好为你保驾护航?” “你拿这俩人当傻子?她们又岂能甘愿受我驱使?”秦天鸣摇头道。 “本座没说让你与此二人同行,而是要将其等炼成两具斗尸,如此一来,就能有两位元丹战力护周全。”尸娘子语气悠悠地说道。 斗尸!秦天鸣双眼瞪得溜圆,极为震惊。 这斗尸可不似飞僵狼魃等物还需人为操纵那般麻烦,乃是真正地斗战好手,主人只需一个念头,其便会化作一头只知战斗的杀戮机器。 震惊过后,秦天鸣又是摇头,道:“尸娘子自然是位炼尸高手,但我可对这炼尸之法一窍不通。如果尸娘子要说借我身体来炼尸之类的话,那就不用开金口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哼,除了此法,你觉得你还有其他选择吗?”尸娘子被秦天鸣的话气的不轻,语气不善道。 秦天鸣稍一寻思,笑道:“怎么没有?不就是狐假虎威吗,瞧好了。”说着,他起身深吸一气,气沉丹田,旋即开口暴喝一声。 “滚!” 逐鹿昌关第1章 冲晦气 出诡计 暴喝声一落,院外那两道气息犹如见了豺狼的兔子,在刹那之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速度之快,秦天鸣都不禁愣了愣。 “你这懦弱胆虚的小辈,真是气煞我也。你可知道,你放跑的,可是两具极好的护道斗尸?!”尸娘子火冒三丈,少见的失态喝道。 秦天鸣好整以暇,在主位坐下,对尸娘子的话不以为然,接着闭目打坐,心道:“错失宝贝总好过拿命去赌。” 此话让尸娘子一时无言以对。 她生前常年混迹在魔道,习惯了拼命搏取机缘,此刻听到秦天鸣的话,她这才醒悟过来。 秦天鸣与她当初一无所有的情况截然不同,拥有擎武门传承这座宝藏,身边还跟着一位大宏皇子,的确没必要拿命去搏。 想通这一点,尸娘子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一夜过去。期间再无其他变故。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洒进正堂,打坐一夜的秦天鸣缓缓睁开眸子,看着地面上的阳光,他知道,该走了。 起身来到门前,他结结实实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红念凡从后院走了过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边走边疑惑道:“掌门,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啊?” 秦天鸣闻言一笑,双手举天,笑道:“这是自然,是不是感觉我的身材变的匀称结实了?” 红念凡顿时想通,上下看了看秦天鸣,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掌门,这是什么神通吗?” 改变身形相貌这种事对修士来说并不难为,寻常时候,修士也不会过多在意自己的外在容貌,毕竟样貌可变,气息可变不了。 “非也,这是真真正正的改变,是我被困在一座大阵中时,无奈用时一两月锻炼了一番体魄。”秦天鸣晨练完毕,收功的同时给红念凡解释道。 “一两月!”红念凡双眼圆睁,心中震惊,缓了会儿,这才说道:“掌门,那阵法好生厉害啊,竟然连时间流速都能改变,念凡感觉在秘葬里最多只待了十来天。” 这一点秦天鸣早有猜测,此时听红念凡如此说,亦是肯定了尸娘子对于阵法的造诣。 旋即,秦天鸣看了红念凡一眼,问道:“念凡,收拾妥当了?” “嗯,掌门,随时可以出发。”红念凡重重点头道。 秦天鸣一笑,道了句:“走吧。” 关上秦宅院门,两人一路出了蓬爻城门。 红念凡抬头看了看升起的太阳,稍作沉吟,而后抬起手臂,指向东南,道:“掌门,这边就是大宏的方向。”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秦天鸣起心意一查,不免叹了一口气,西方有一道叩心雷锁印的感应,与其余散落成片的不同。 想到秦雯可能就在那里,秦天鸣无奈一叹,旋即下定决心,送红念凡回去的路上,必须得加强加强实力,否则别说去找秦雯,自身安危都难以保障。 “你这小辈能有这心就很不错。只需遵从本座之言,本座保你在短时间内拥有不俗战力,不敢说东涯无阻,但在同辈之间,不难做到再无敌手。”尸娘子看到机会,出言蛊惑道。 秦天鸣并不接尸娘子的话茬,只是道了句:“走一步看一步吧。”然后与红念凡踏上了去大宏圣朝的路。 所幸的是,这一路上并不是荒山野岭,大小村镇时有得见,感受着不同地风土人情,一路上倒也不显得乏味。 …… 匆匆一月过去,两人来到一座小镇。 行至一处街口时,忽闻喜庆的锣鼓声传到耳畔,就见街口四周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行人抬着精美娟丽的大红花轿,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官服,手拿红扇,气宇轩昂,引领着迎亲队伍,缓缓而来。 在新郎官两旁,各有两位手持盛满糖果的托盘的随从,他们一路走一路发,收获着四周的叫好祝福。 秦天鸣红念凡两人自觉让开道路,站到一旁,待迎亲队伍回去,也是没有遗漏地被塞了两手喜糖。 红念凡随手拆开一块奶糖吃了起来,并对秦天鸣说道:“掌门,这里应该是大玉边境的地方了。左右快要进入大宏了,要不我们也去吃个喜宴,沾沾喜气?” 秦天鸣盯着新郎官身下骑着的高头大马,心中起了心思。没有法宝来飞渡赶路,买辆马车岂不是省力快捷?再不济,买两匹快马也要比两条腿赶路来的要好不是。 想到一月前才从尸娘子坟地里出来,秦天鸣点头道:“去冲冲晦气也好。” 主意定下,秦天鸣怀着顺道买赶路工具的心思,与红念凡跟在了接亲队伍后面。 以接亲队伍的规模来看,男方是个大户人家无疑,完全不在意来参加婚宴的人太多,越热闹越好。 不过秦天鸣还是备了点黄金块,准备入席时送个祝福,如此入席也能心安理得。然而接亲队伍的走向渐渐有了些不对,秦天鸣发现,这竟是朝着出镇子的方向。 “掌门,看来新郎官还不是这的人。” “这么大的派头,想来是某座大城里的少爷。”秦天鸣以猜测的口吻回答道:“也不知离此地有多远。” 要是太远,秦天鸣倒是觉得没必要走这一趟了,省的浪费太多时间。 红念凡显然没有听出掌门的真正意思,闻言笑着说道:“放心吧掌门,定然不会太远,如是相隔遥远,这两人怎么会有什么交集的,更何论谈婚论嫁?” “倒的确是这个理。”秦天鸣微微点首,旋即将买马赶路的意思和红念凡说了一声。 红念凡自是没有意见,并暗自一番估算,而后笑道:“掌门,以念凡估计,乘骑快马的话,不出三月,便能抵达大宏境内。” “三个月?”秦天鸣嘴角一抽,没想到大宏离此竟然如此遥远,不由心下暗道:“得想办法搞一件飞渡法器才行。” 想到法器,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丢失的黝黑法剑,和其出处所在的天师飞坊。 “没有飞行之物,即便飞坊城就在眼前你也上不去。”尸娘子此时开口道,话语中不乏挖苦之意。 面对挖苦,秦天鸣不予理会,而是找寻起炼制简易法宝的方法。只是找了一圈下来,法子没找到,却是让他知道了法宝的珍贵。 无论是作用单一还是玄妙无穷的法宝,他们的共同点都需要数个或多个,或常见或珍稀的天材地宝才能炼制。 然而此刻身在凡间城镇,别说宝材灵物,就连稍微蕴含点灵气的稀奇草木都难得一见,这上哪去炼制飞行法宝? 气馁的心思方一升起,尸娘子便适时地开口道:“本座有一法,无需稀罕灵物便可炼成一件上乘法宝……” 尸娘子说这话时,那是何法宝便在秦天鸣心头之中浮现而出,炼制方法同样被他获知。 心头所现之宝乃是一面黑幡,除去没有血瞳外,其模样与当初所获的那面血瞳黑幡一般无二。 而其炼制之法讲真并不如何恶毒,反而很是简朴,所用之物也着实朴素无比。只是最后,炼制此宝者需付出自身一成的血肉,来让自身与黑幡契合如手足。 秦天鸣先是一阵明悟,而后不由眉头一皱,此宝显然是尸娘子故意让他看的,而他此时也知晓了此宝正是尸娘子生前,其手下亲信所持的黑幡。 说实话,此宝的确是件不可多得的好宝贝,不仅可用作飞行,还可收放魂体和死物,因与本身宛若一体,幡中之物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召出来。 但是其最后一步需要本身一成的血肉,这让秦天鸣心生排斥。 无他,只因当初用过不少次李太渊推荐的血源功,这让他听到需用血肉,便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缺胳膊少腿,若是已炼成如意骨肉倒还能考虑,可现在不化骨都不知了下落。 刚想到这里,尸娘子便给出了解决之法,道:“用自身一成血肉自然最好,但肉身乃道之载舟,需要莫大勇气才能割舍,本座的手下大多用的是以凡人血肉搭配自身精血而炼。” 顿了一顿,尸娘子接着说道:“不过你既然有那等可使血肉再生之法,日后再炼一面更为契合自身的就是。” 秦天鸣自始至终都未回答,此刻不禁暗道:“贵教真不愧是公认的魔教。” “呵呵呵。”尸娘子不在意地一笑,而后问道:“那么请问,何为魔道?又何为正道?” 秦天鸣无法回答,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在本座看来,被苛责门规所限制手脚的玄门修士,才是最有可能成为魔道的人。他们有的道貌岸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的明明喜好搏斗,却因门规所限,不能持剑斗个痛快;有的明明被同门欺辱打压,却因门规之故,只能忍气吞声。”尸娘子言辞凿凿,说的秦天鸣无言以对。 “你知道灵教为何只一门便能与十六玄门对峙上万年之久吗?”尸娘子又问道。 秦天鸣沉默片刻,最后只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呵呵,十六玄门表明同舟共济,实则对灵教的限制打压,不过是在做表面功夫,其大部分的力气,都花在了防备同道的身上。” “十六玄门的名头对他们来说是份无上的荣誉,但同样也是一对枷锁,他们不得不为了保住这个名头,来限制同道宗门的发展,为了不出现有后来居上者将其拉下去,又在暗地里打压下面那些一二流的玄门势力。” “如此环境之下,玄门之中不甘束缚之人,不乏破门而出者,而我灵门,根本无需去招收教徒门人,自会有源源不绝的人投奔进来。” 许是说的多了,尸娘子也察觉出有些跑题了,便话锋一转,回到正题,道:“凭你练体二层极境的体魄要炼制一面灵幡不难,而是否要炼,则全凭你心。” 第2章 喝退山贼 秦天鸣依旧不答,面上不动声色地和红念凡跟在迎亲队伍后方,心下却不免被尸娘子说的有些意动。 察觉到秦天鸣已有所动摇,尸娘子不再开口,如此一本万利的法宝,她不信秦天鸣能不动心。 然而秦天鸣心动吗? 他扪心自问,非常心动,甚至已经在想,如何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前面走着的一位男子。 很快,队伍出了小镇,走上了坎坷不平的土路,簇拥着接亲队伍的来凑热闹的人群有一小半停下脚步,回了小镇。 期间秦天鸣一直没有动手。 一直到走山路,他也只是观察着周围环境。此刻见进了林子,才在心中对着面前男子的背影告谦几句,便脚步加快,走到了这位男子的身旁。 这名男子应是与新郎官或者新娘子有些亲属关系,秦天鸣转眼一瞥,见到其脸上竟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忧色。 稍一寻思,秦天鸣觉得可能应该是娘家人,为这位新娘子远嫁而感到忧愁。 此人也是察觉到了秦天鸣的目光,顿时收起愁色,斜眼瞄了一眼,而后加快脚步超过了他。 秦天鸣眉头一挑,有些奇怪了,这男子刚才一瞬间流露出的神色,好像是在打量他有无威胁。 “怎么了掌门?”红念凡赶了上来,问道。 “没事儿。”秦天鸣随口答道,旋即想到待会可能动手,便嘱咐道:“稍后我要取一条人命来炼制一件法宝,念凡,你若是不忍见到,可先行回避。” 红念凡顿时愣在原地,一脸的错愕,极为不解地问道:“掌门,这,这是为何啊,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取人性命?” 秦天鸣脚步不停,只是心中一叹,平淡地道:“你无需多管为何,照着我说的做就是。” 看着秦天鸣渐行渐远地背影,红念凡这才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位掌门,他虽有心阻止,可再造之恩和授业之恩这两座大山,让他无法启齿。 最后,红念凡心下一叹,脚步飞快地越过秦天鸣,去到了新郎官的旁侧,打算不阻止也不帮手。 见此秦天鸣也不在意,只是缓缓靠近先前那位男子,胳膊不经意地搭在了其肩头,并笑着道了句:“兄台,不好意思搭把手,实在是有点走不动了。” 这男子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见又是秦天鸣,顿时无语,嫌弃道:“诶你这人怎如此无礼。” “还望兄台多多担待,实在是累的不行了。”秦天鸣耍无赖道,不管这男子如何推脱,他就是赖在了这人身上。 秦天鸣的声音并不大,然而靠近的人群还是察觉到了这一情况,但一看只是有人累了,就也不再关心,甚至有几位姑娘掩嘴而笑,不知在互相讨论着什么。 久而久之,被秦天鸣纠缠着的男子也是认命了,不再推搡秦天鸣,任由他勾肩搭背。 这时,秦天鸣转目一扫,见再无人关注此处,勾搭着男子几头的手,渐渐靠近了其脖颈。 就在他将要动手之际,山路两旁的林子中忽地响起了一声大喝。 “动手!” 话音落,骤然之间,漫天箭雨自林中飞射而出,只眨眼的功夫便收走了十来人的性命。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弓弦之音还在接连响起,接亲队伍顿时乱作一团,人群慌不择路,四下逃窜。 秦天鸣完全没料到这个突发状况,不等他有所反应,撑着他的这男子突然来了劲,挣脱秦天鸣的纠缠,奔着大红花轿就跑了过去。 秦天鸣也不在意,反正现在有的是尸体,动手就要一具女尸收入玉勋金纹袋中。 而就在这时,耳畔传来破音之声,秦天鸣眉头一挑,侧身躲过射来的几根箭矢,并将女尸收入囊中。 暗中放冷箭的几人见到大变活人的一幕,都是有些不敢置信,纷纷揉了揉眼睛,旋即在一声催促之下,又继续搭箭弯弓。 眼看吃席是吃不成了,秦天鸣也不欲多做停留,顺手牵过一匹乱跑的马匹,翻身上背,转眼寻找起红念凡。 只是等他找到红念凡的身影时,顿觉有些头疼。 红念凡此时正搀扶着肩头中箭的新郎官,蹲在大红花轿的侧面,躲避着箭雨,看那模样,怕是想要救下这行人。 秦天鸣躲闪着箭雨,纵马来到其近处,伸出手就要将红念凡拉上马。 红念凡却是侧身一躲站起身,请求道:“掌门,这一伙是附近有名的山贼,我们走了,这对新婚夫妻恐怕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啊!”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跟我走!”秦天鸣喝道。 “念凡若不管,则万难心安啊掌门!”红念凡目光坚定,大声顶嘴道。 他双肩处浮现出丝丝黑色火苗,朝着秦天鸣拱手一礼,道:“请掌门稍等念凡片刻。” 说着红念凡就要冲进林中。 秦天鸣见此一幕,心上升起万分无奈。 为不浪费太多时间,他跃身下马,狠狠一脚将已经跑起来,要越过他的红念凡踹倒在地,旋即转身,抬起左掌,对准了林子。 下一刻,一道箭矢破风射来,秦天鸣也见到了那林射箭藏之人,手心乍然爆闪,“喀啦”一声,一道手腕粗细的雷电轰然劈在其躲藏的树上。 那大树并不粗壮,只能堪堪藏住一位成年人的身形,此时被这道洪雷劈中,先是传出一声闷响,随即便只听吱呀呀的声音,缓缓倒了下去。 轰隆… 大树砸倒在地的声响,使得周围方才还嘈杂不堪的环境登时一寂,接连射来的箭雨也在这一刻停止下来。 秦天鸣转目四顾,见没了动静,便深吸一气,提气蓄于喉间,对着周边林子开口暴喝:“滚!” 暴喝震得周边树木枝叶都晃动起来,久久回荡,林中的鸟儿四散飞逃。 随后,就听见自林中传出一声声极为惊恐的大叫,好似见到了恶鬼。 趴在地上的红念凡瞪大了双眼,依靠在花轿旁的新郎官亦是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秦天鸣的背影。 这一手对他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口中无声地呢喃着什么。 秦天鸣这时转过身来,目光平淡,一把提起红念凡扔在马上,旋即翻身上马,就要离去。 新郎官挣扎起身,连忙来到马前,极为恭敬地行礼说道:“上师请留步。” 经过方才的危机,新郎官身边的家仆随从死的死逃的逃,活下来的几人此刻也跑没了影。他看的明白,如果没有眼前这位的帮助,别说回家,半路可能还要遭劫。 然而秦天鸣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一眼便看出了新郎官的意图,开口就要驱赶。 这时,尸娘子忽然开口建言道:“锁灵幡非是一朝一夕可炼,不妨随了此人之意,护其回返,也可有个安静场所。” 秦天鸣一想也是,不待新郎官说出目的,便开口道:“带路吧,我送你回去。” 第3章 书生误国 新郎官闻言一怔,旋即喜上眉梢,连连道谢:“多谢慈悲上师。” 他返回花轿,撩起帘子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自其中走出一位身穿红色喜服,头戴珠帘的妙玲女子,只是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应是怀了身孕。 她显然是受了惊吓,满脸的惊魂未定,宛若受惊的小鹿,看着满地的尸体,应是有亲眷在内,双眼顿时红了起来。 在新郎官的搀扶下,两人来到秦天鸣马前谢礼。 “小女子多谢上师出手相救。”新娘子哽咽地道谢。 秦天鸣轻一点首,扫了眼周围。 人群已经跑散了,花轿显然是不能坐了,这新郎官肩头中箭,也得包扎一下。他拍了拍身前的红念凡的后背,道:“念凡,你去找匹马来。” 交代了一句,秦天鸣再次下马,来到新郎官面前,问道:“怕疼吗?” 新郎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看着秦天鸣摇了摇头。 见此,秦天鸣也不解释,上手一把将箭矢从新郎官肩头拔出,新郎官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疼的一脑门汗。 秦天鸣则抬起左手,印在其伤口处,道:“忍着点。” 花落,他掌心亮起电光,呲呲作响的同时一股烧焦的味道传了出来。 新郎官终究是扛不住剧痛,疼哼了起来。 所幸秦天鸣动作很快,移开手掌,新郎官的伤口便已是不再出血了。 直到此时新郎官才明白过来,忍着疼痛想要道谢。秦天鸣一投手,示意无需多言,问道:“还能骑马吗?” 这时,红念凡牵着一匹黄马走了过来。 新郎官明白了秦天鸣的意思,强作精神,点头道:“上师放心,并无大碍。” “好,那你带着你的新娘,我们这就上路。”秦天鸣淡淡说道,回身上马,并对红念凡一招手。 红念凡将牵马绳递给新郎官,这才上马坐在了秦天鸣身后。 让两人微微讶异的是,新郎官和新娘子商量几句后,竟是由新娘子骑马,带着新郎官。 秦天鸣倒也不觉得奇怪,这新郎官怎么看都是一位文弱书生的模样,相反这新娘子出身小地方,想必骑马难不倒她。 旋即,在新郎官的指引下,几人开始行进。 一路无话,直到入夜时四人两马才出了山林,走上了土路。 因为要顾及新郎新娘两位凡人,不得不找了个地方停下休整。这两人白天受了惊吓,此时一停下来,肚子便接连响了起来。 所幸这新娘子有先见之明,带着一个包裹,里面有着不少吃食。她想要分一些给秦天鸣红念凡两人,被两人婉拒了。 想到他们两人是神仙般的人物,新娘子也没有坚持,和新郎官点了一个小火堆,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火光照耀着红念凡的脸,他到底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新郎大哥,你是怎么和新娘子认识的?” 这两人既然相距如此之远,道路又崎岖难行,按理说结识的几率很小,甚至不存在认识的可能才对。 听到这个问题,新郎新娘两个人对视一眼,前者有些悻悻,后者却是露出伤怀,道:“两位恩公不知,学文是宏国之人,半年前进京赶考迷了路,小女子见到他时,他已经在林中昏了过去,后来,还是我爹给他送了回去,只是我爹他…” 新娘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啪嗒啪嗒落下了眼泪。 秦天鸣露出了然的神色,这新娘子的父亲恐怕是一去不返,还好这新郎官有良心,还知道回来娶她。 红念凡看向新郎官的目光有了变化。他身为大宏皇子,以凡人的身份度过了前半生,对大玉的乡试会试殿试了如指掌。 这新郎官先前操办的接亲队伍如此热闹,八成是高中了,而大宏每年最后的殿试乃是由他的父亲亲自监考,只要高中,便会赐下爵位府邸和修行功法。 寻常时候,高中的学子皆会被泼天的富贵和修行长生的诱惑所迷住,甚少有离开京都的。这新郎官竟然还能来大玉找寻这对他有恩的新娘子,并且风光大娶,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是位钟情之人。 知道了这些,红念凡明白过来,难怪这新郎官看到他身上冒火和秦天鸣那一手雷光之后,只震惊过后便冷静了下来,原来是已经知晓修士的存在。 面对这位日后可能是朝中文臣的新郎官,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和新郎官交谈了起来。 交谈中,这新郎官说出了自己名叫王学文。他的学识的确极为渊博,只要是红念凡的话,他不仅能够回答的很漂亮,甚至在红念凡提到国家大事时,还能给出引人深思的提议。 然而,在红念凡问出如今三国鼎立,大玉大巍合纵连横,大宏该如何在这等环境下独善其身时,王学文的回答,却让这位教养极好的皇子大为失态。 王学文认真地说道:“三国之争自古有之,在下愚见,要想解决国家此时窘境,与其兵将厮杀你死我活,不如放开边关国民互通,长此以往,世上岂还会有人愿意争斗吗?” 他刚说完,红念凡愤然甩袖,喝道:“荒唐!真是荒唐!放开边关,不出百年大宏便会被狡诈如狐地大玉踏破国门,到时国家沦丧,国民流离失所,大宏将成为人间炼狱!” 然而他这番言论,却引来王学文极力抵触,反驳道:“阁下莫非认为人心都是铁做的不成?百年时间如此长久,就算是世仇也该化解了,即便是修士,难道还能活上数百年上千年?到时新人换旧人,三国未必不能和睦相处,融洽为一国。” “你……”红念凡刚想反驳,但看着王学文一脸坚定地样子,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王学文的观点若是放在凡人国度,或许的确是一个好法子,毕竟凡人国度十几年几十年间就可能改朝换代,但修士是真的可以存活数百上千年。 红念凡不再想着争论,坐了下来,无声地叹了一口。他知道,在王学文彻底了解修士之后就会明白,此时他的观点是多么可笑。 王学文此时俨然是一位倔强的书生,绷着一张脸,眼神坚毅,即便知道眼前之人对自己有恩,可还是不会在自己认为对的事上让步半分。 他身边的新娘子拽了拽他,王学文这才重新拿起干粮吃了起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停息了下来。 在这期间,处于火光笼罩之外,隐在黑暗中的秦天鸣始终未发一言,犹如一块石头般闭目盘坐在一边。 方才发生的一切他自是听在耳中,只是不想理会罢了,此时正在心中与尸娘子激烈地争辩着。 “该死的小辈,即便本座已经将炼制锁灵幡的法子告知于你,但你一次成功的几率也微乎其微,就算是本座当初最看好的亲信,也用了三次才炼制出来。”尸娘子气的要炸了。 “不成功又如何?大不了多炼几次,就算十次百次不成功,我也不会将身体让给你的,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秦天鸣表示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最后,随着秦天鸣不再言语,尸娘子见没有机会,也不再开口。 第4章 初见黄天 一夜无话。日头升起,随着阳光洒下,盘坐一夜的秦天鸣睁开眼眸。 看了眼尚在睡梦中的王学文夫妻两人,和在一旁盘坐的红念凡,干咳一声,道:“天亮了。” 声音平淡,却用了少许灵气,将睡梦中的王学文夫妻直接叫醒了。红念凡闻声亦是打断修行。 见他们醒来,秦天鸣起身朝远处望去,眼前是一片平原,目测几十里内没有半点人烟,真不知道这王学文当初是怎么迷路到大玉境内去的。 “念凡,过了这处平原,应该就到大宏了吧?”看着眼前一望无际,又寸草不生的原野,秦天鸣转头问道。 听到问话,红念凡站起身来,向前张望,片刻后,他搓了搓下巴,不好意思地道:“掌门,念凡也不能确定,应该是过了这里就到了。以往都是张侍卫载着念凡,对地貌实在未曾留意。” 秦天鸣略微有些无语地看了眼这位大宏的皇子,旋即摆了摆手不再追问。 他心情不错,昨晚在擎武门文献中找寻到了数种可使炼宝成功率大增的法子,回身来到马匹旁,对王学文夫妻二人笑问道:“两位,可否能上路了?还需吃个早点不?” 这话给王学文听得一愣,眼前之人与昨天的印象有些反差,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岂敢耽误上师时间,我们这就走吧。” 四人上马,再次上路,进入原野。 红念凡不时张望,想要认出此地是什么地方。他自认熟读三国地志甚至东涯地域,可这一片区域,不管怎么看,却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两个时辰之后,王学文夫妻熬不住了,只能下马休整,吃些东西。 红念凡原地驻足,看着周围一如既往的荒僻原野,不解地道:“好生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不记得边关还有这么一片平原。” 听到这话,秦天鸣不在意地一笑,劝解道:“只要方向没错,抵达大宏无非是多花些时日罢了,念凡你就无需在意这些了。” 红念凡点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再辨认了一会儿,也实在是看不出这是哪,便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王学文夫妻二人填饱肚子,四人两马便再次上路了。 只是这一次,红念凡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四周都是一根杂草都没有的荒地,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这稍稍领先半个马身的王学文,又是怎么精准辨认出该如何走的? 怀着这样的疑问,红念凡问道:“王大哥是宏国哪里人啊,看起来对这一带挺熟得嘛。” 二人昨晚虽是在治理国家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但红念凡毕竟对王学文有恩,对于他的问题,王学文也没有隐瞒,如实地回道 “在下的家乡是个名为郎镇的小地方,说来也怪,这片荒地平常的时候环境极其恶劣,一年下来,大多时候都是黄沙漫天,远远看过来,就好像筑起的一道高墙,今天如此地风平浪静,倒的确是少见……” 红念凡眉头微皱,嘴里咀嚼着“郎镇”这个地名,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细想却又感觉没什么印象。 这时,王学文也是说到了最后。 “这片荒地也不知谁给取得名字,好像叫做昌关。” “昌关!”红念凡顿时一呆,心脏怦怦直跳,两鬓在瞬间沁出了汗珠。 “不能再走了,掌门,快调转马头,不能再往前走了!”红念凡几乎是喊叫出声。 红念凡近乎恐惧的语气让秦天鸣极其不解,不过还是选择了相信他,朝王学文夫妻道了句:“往回走!”便一拉缰绳,调转了马头。 然而王学文夫妻却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听到王学文略带遗憾地声音:“恩公,马上就要到草民的家了,不去坐坐吗?” 秦天鸣转头望去,见这两人渐行渐远,还真就没有调转方向的意思。他也不勉强,开口回道:“既然如此,我还有要事,就恕不远送了。” 王学文夫妻二人这么一会已经出去十几步远,就听王学文告别道:“恩公好走,草民拜别恩公!” 秦天鸣轻一摇头,看来找个安静的住所炼幡是不成了,打算回返回去,在那山林中找个洞府开炼。 念及于此,刚要转身离去,眼角余光却忽地看见王学文夫妻二人的前方突兀地出现漫天黄沙。 “这是……”秦天鸣一双金瞳完全看不清其中,只能感受到这黄沙之中的灵机极为暴动,给他的感觉,好似是一个处于爆炸边缘的气球。 而此时再看王学文夫妻两人,竟是已经消失不见了,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秦天鸣双眼猛缩,顿时认出是怎么回事,赶忙一拉缰绳,逃也似地纵马奔驰。 “那竟然是一处修士战场!念凡,还好有你提醒,否则你我恐怕已经被那狂暴灵机碾成齑粉了。” 秦天鸣心有余悸,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这种场面,且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修士的气息,这说明那黄沙之中的修士距此还远,可即便是这样都能产生如此狂暴的灵机,可想而知那真正的战场是多么激烈。 红念凡此刻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嘴中念念有词地呢喃道:“念凡没用,念凡对不起你们,念凡没用,念凡对不起你们。” 竟是牵动了回忆,使红念凡想起第一次被大哥带来昌关战场时,亲眼目睹数百上千名大宏修士自天中被打落云头,摔的粉身碎骨的血腥场面。 神思不属,俨然已被内心深处的阴影完全吞没。 载着他的秦天鸣光想着离开这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看红念凡嘴里念念叨叨,还认为是被吓坏了。 “念凡还是娇生惯养点。看来,只能绕路过去了。”秦天鸣抽空瞥了眼身后,见距离那黄沙天幕越来越远,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尸娘子悠悠开口道:“为何不先用些时日将锁灵幡炼制出来?到时这场战斗如若已然停息,便可捡来几具修士尸体,再炼为斗尸以做护身。” 这一次,秦天鸣罕见的没有反驳,在心中认同了尸娘子的提议。 此法有些冒险,捡尸过程中很可能被人发现认成敌对者,从而被打杀。但是秦天鸣此时觉得即便有危险,也很有必要如此做,否则没点保命的东西,很可能中道就要崩阻。 返程很快,临近午时秦天鸣纵马来到先前的山下,没有犹豫,勒马行了进去。 逐鹿昌关第5章 玄幡 斥候统领 锁灵幡,巫洲灵教教众人手一面。 表面上是一件法宝,实则炼制出来时连宝具都算不上,只比芥子乾坤袋这类物什强上一个供修士飞遁的功能罢了。 只有收入斗魂斗尸和僵物等等凶物时,才能称得上一件护命法宝,不过因为品阶低下,能收入的数量极为有限。 而要想提升锁灵幡的品阶也不难,找寻到更好的宝材再次祭炼便是。之前短暂得到的那面血瞳黑幡,在尸娘子口中,也不过是她生前随手炼的区区一件玄器罢了。 不过秦天鸣也没对这锁灵幡抱多大期望,能收一两头凶煞之物护身,供他飞去大宏便心满意足了。 炼制普通的锁灵幡所需的材料也属寻常,最珍贵的,可能就是一件芥子乾坤袋和少量灵元了。 此刻天色已晚,山洞里,秦天鸣站在徒手挖出来的浅坑面前,身边放着不少常见的药草,和带着血丝的兽骨兽皮,手中则拿着一件装有几千上等灵元的乾坤袋。 这是已经做好了炼制多次的打算。 检查了几遍发现没有纰漏,秦天鸣抬起手指对着浅坑一点,施展出一个小火术,浅坑中一缕火苗崩现而出,旋即逐渐壮大,成了一个火坑。 虽没有火属元根,但这等小术法也和元根扯不上关系,且只要秦天鸣灵气不枯,火焰就不会熄灭,比拾柴点火不知好上多少。 至于为何不让红念凡施展,那是因为自进入山洞以来,红念凡便始终处于盘坐入定的状态,任秦天鸣如何唤他都没有反应。 “小辈,还不快点着手炼制!” 见秦天鸣点火之后久久没有动作,尸娘子率先不乐意了。 秦天鸣没有回答,火光照耀在他平淡的脸上,只听他淡淡地说道:“此事急切不得。” 他先是取了十数枚灵元出来,投了一块扔进火中,隔了数个呼吸之后,又投入第二块,只是这第二块灵元上面却有一抹鲜红。 很快,第三块是正常的灵元,第四块又是沾染着一抹鲜红的灵元,如此循环往复十几块之后,尸娘子轻咦一声: “血炼之法?你这小辈倒是有些门道。”尸娘子渐渐看出端倪,略带鄙夷地说道。 这血炼之法可以让融掉的灵元中的灵气亲近血液之人,在炼制过程中自行补给炼宝之人的消耗。 但身体对于修士来说是不可损伤分毫的渡长生河之舟筏,秦天鸣如此损耗鲜血的做法,即便对炼制法宝有利,在尸娘子看来,也是下下之法。 秦天鸣不以为意,日后如何日后再说,眼下难关都过不去的话,又谈何日后成就? 而随着他不断投入带血的灵元,坑中的火焰逐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略显红艳的火焰。 见此一幕,秦天鸣手中动作顿住,抬脚将脚边的药草和兽皮兽骨踢入火中。 做完这些,他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些东西。 然后,就见他取出玉勋金纹袋,用灵气从中取出一件号角和几块干枯的老腊肉,一并扔进了火中。 “玄器?还有伯泽肉?!” 尸娘子瞬间知晓了秦天鸣所想,不禁大为震惊。 这两样东西,前者本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玄器,后者圣兽皮肉更是不得了,乃是上好的炼器辅材。 得了这两样好物的火焰好似得了补品,原本毫无变化的火势登时壮大几分。 秦天鸣紧紧盯着火焰之中,即便火势每每将要燎到眉头也不去管它。 药草进入火中的瞬间便化为了灰烬,半刻之后,最难熔掉的兽骨也出现了模糊。 然而玄器号角和白泽肉就有些难融了,后者还好说,前者根本不是他所发的火焰能熔炼得了的。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白泽肉开始出现融化的趋势,秦天鸣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立马将手中乾坤袋扔了进去。 旋即,他双手放出两道灵气进入火中,揉捏火中的灰烬和软塌塌的白泽肉聚在乾坤袋上。 到了这一步,炼制锁灵幡的步骤可以说是完成了大半,也可以说是才刚刚开始。 不旋踵,火中的乾坤袋没了原貌,成了一团黑疙瘩。见此,秦天鸣分出一道灵气,从玉勋金纹袋中放出先前那具女尸,投入火坑之中。 人乃万物之灵,人身更有小天地之称,锁灵幡能否炼制成功,就看这一步了。 女尸进入火坑之后,不出片刻,身体便开始出现化油的现象,秦天鸣则赶忙操纵着那团黑疙瘩接住。 随着这些油脂不断滴落在黑疙瘩上,先前如一块石头的黑疙瘩也在秦天鸣的揉弄之中渐渐变化起来,由开始的拳头大小,变为头颅大小,再后来是脸盆大小。 形体逐渐变大变薄,朝着一面布帛的方向转变,意外的是,那件始终未变分毫的玄器号角竟是自行贴到了这面黑布之上。 眼看着黑幡的模样俨然已初见雏形。尸娘子也是略微感叹道:“你这小辈倒是炼器的好苗子。” 她当初炼制锁灵幡也是第二次才成功,秦天鸣却只一次便炼成了,这其中固然有着血炼之法的帮助令秦天鸣不虞灵气亏空,但其出类拔萃的炼器天赋也不能否认。 尸娘子的赞赏秦天鸣好似没有听见,双眼一眨不眨,全神贯注打造着锁灵幡。 慢慢的,火坑中的火势渐渐小了,开始逐渐回拢,好似正被其中的黑幡吸收。 秦天鸣精神一震,这情况正是说明炼制锁灵幡到了最后一步。他之前还在担心玄器号角的加入,会打乱锁灵幡的炼制,现在看来确是多虑了。 火中的锁灵幡无风自动,每一次扇动都会使火势小上一截,并且有隐隐地号角声悠悠传出来。 秦天鸣也不在意,这号角声如此之小,别说外面,就连他离得这么近,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直至火势彻底熄灭,一面有着羊号角纹路,黑的仿佛能够吞噬光明的黑幡,呈现在了眼前。 这一刻,锁灵幡,炼成! “玄器,我炼成了玄器!”感受着黑幡上的气息,秦天鸣心中无限欢喜,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然而还没等秦天鸣高兴多久,在他喜悦的呼声落下,一道突兀地笑声紧接着传了进来。 “我道是谁,原是灵门道友在此炼宝。听道友欢呼之声如此愉悦,想必法宝是炼成了,哈哈哈,可喜可贺啊。” 秦天鸣心中一惊,霍然转身去看。 洞口立着一位身穿大玉戎装的青年,其离地三尺凭空站着,身周有朵朵云霭随身,赫然是一位元丹修士。 对方似乎并无恶意,见秦天鸣看来,微微一礼,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鲁王麾下斥候副统领,晁帅,见过道友。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他说完有意无意瞥了眼坐在一旁的红念凡,和秦天鸣身后的黑幡。以情形来看,眼前之人是灵教之人无疑,可对方身上却毫无灵教特有的纹图气息,这让晁帅的心中生出不少疑问。 这等时刻,秦天鸣反而脑筋转的飞快,眨眼间想好说辞,同样拱手回礼,道:“巫洲教门教众秦念仙,携弟秦念凡,见过晁统领。” 逐鹿昌关第6章 天师令 “哈哈,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小辈。”尸娘子带着笑意揶揄道。 秦天鸣没空理她,紧紧盯着眼前之人。 晁帅听到他的话淡淡点头,笑道:“原是巫洲来的同道,不知为何要在此地炼幡,须知此地临近昌关战场,可不是好地方啊。” 他的话很犀利,秦天鸣也明白身上没有灵教特有的气息,这是在试探他。 不过编谎话对他来说毫无负罪感,闻言尴尬一笑,解释道:“让晁统领见笑了,在下尚还未完全入教,只是得了一位上使大人的承诺和炼幡之法,这不,此回正要带家弟一同前往巫洲入教。” “原是如此。” 晁帅露出了然的神色,心中对秦天鸣的怀疑消了大半。毕竟那面巫洲教众特有的黑幡可做不得假,且那黑幡之上已有纹路,这说明其炼幡之法极为高明,这也侧面验证了秦天鸣说的有上使引荐是真的,否则其怎么可能第一次炼幡就能炼出玄器锁灵幡。 “远来是客,看秦道友家弟如此疲惫,想来路上是遇到变故了,左右不差这一夜,不如前往营中一歇如何?”晁帅发出邀请。 他看得明白,眼前之人不仅认识一位上使,又拥有了玄器锁灵幡,那么其入教之后很可能直接就是亲信,到时候即便修为低于自己,可那身份却要在自己之上,此时交好,可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秦天鸣对灵教的了解尚还停留在《虞人游记》上,其中对入教的规则一笔带过,只言“或引荐或投名或自荐。”而已,并不如何详细。 他倒是想拒绝然后一走了之,但是却担心一旦这么做了,这晁帅身为斥候会直接动手将他拿下,事后也可用他身上没有灵教纹图气息来推脱不知情。 权衡利弊之后,秦天鸣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喜道:“那就太谢谢晁统领了,实不相瞒,前些时日我与家弟误入一处秘葬,险些丧命其中,经过九死一生这才逃了出来。” “秘葬?可是蓬爻那处秘葬?我听说那秘葬开启的诡异,消失的更是诡异,道友能从中安然出来,也是福运之人。”晁帅身在军营,但显然消息并不闭塞。 “正是啊,家弟便是在那受的重伤,到如今都没能醒来。”秦天鸣连连叹息,几欲落泪。 晁帅见此安慰了两句,秦天鸣则收拾情绪,道了句:“还请晁统领稍等片刻,我去唤家弟醒来。” 来到红念凡身旁,秦天鸣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唤两声,却依然没得到回应,红念凡好似陷入了极深的入定当中。 “没办法了。”秦天鸣心中一叹,抬手招来刚炼好的锁灵幡,将红念凡收了进去。 “倒是真好用。”锁灵幡不同于芥子乾坤袋的地方,就在于前者能够收放活物,不令活物憋死。 身后的晁帅见到这一幕却是一愣,不解地问道:“道友这是作甚?” 秦天鸣转身,故作为难,道:“晁统领不知,一路走来,家弟始终未曾醒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想到锁灵幡可收存活物,这才冒险在此地炼制。” “苦了道友了。”晁帅同情地点了点头,而后许诺道:“道友请安心,待到了营中,我自会让丹房为道友家弟诊治炼药。” “那在下就先行谢过晁统领了。”秦天鸣拱手一礼,谢言道。 两人随后出了山洞。 到了外面,秦天鸣更是一惊,面前低空站着上百人,各个身穿大玉戎装,皆有筑元修为,只有一位脚踩一张金帛的男子是练气后期修为。 这男子头戴纶巾,面上微微带笑,做儒生打扮,一副随行谋士的模样。 晁帅带着秦天鸣走向众人,并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巫洲灵门同道,秦念仙道友,此回是去往巫洲入教,这才路过此地,非是敌情。” 听到此话,一众兵这才收起敌意,感受到秦天鸣身上练体二层大圆满的修为,纷纷对着秦天鸣遥遥见礼 那位儒生男子催动脚下金帛,上前两步,见礼道:“原是秦道友,在下玉小岚,有礼了。” “原是玉道友,有礼。”秦天鸣抬手回礼。 晁帅见没了别得事,开口道:“既已查明不是敌情,还需早些回去禀明统领。” 说着他看向秦天鸣,好似忘记了刚刚许诺之事,道:“秦道友,营中也没什么能招待的,不如就由小岚带道友去飞坊城中暂坐,待我禀明了统领,再好好招待道友如何?” 秦天鸣眼光微闪,也没提及红念凡之事,倒是让他没想到此地竟然有座天师飞坊,这倒是正合他意,便点头笑道:“晁统领实在太客气了。” 晁帅对玉小岚点了点头,而后便腾空而起,带着一众兵将离开了此地。 “秦道友,请吧。”玉小岚退后两步,在金帛上让出些位置。 秦天鸣微微一笑,并不上去,而是抬手轻摆,将身后黑幡招来脚下,然后踏了上去,并道:“走吧玉道友。” 见到这一幕,玉小岚摇头一笑:“倒是在下多虑了。” 他催动金帛,缓缓升空,秦天鸣亦是使动黑幡,飞向夜空。 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尸娘子却适时出言,悠然说道:“小辈,我知你不缺灵元,这飞坊城,可是你壮大自身的绝好机会,不要错过了。” “用得着你提醒我吗?”秦天鸣没好气地在心中回道。 纵使身边和体内各有一人,但因秦雯走失,红念凡沉睡,自身的弱小,使秦天鸣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紧张情绪,令他生出些许烦躁。 “哼。”尸娘子冷哼一声,她能够察觉到秦天鸣心底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情绪,也不再开口,只是于心底对秦天鸣暗暗嫌弃。 不久后,秦天鸣两人已经来到高空,上方出现一团庞大云朵。秦天鸣知道这应该就是此地的天师飞坊了,心中暗下决定武装自己的同时,也在疑问一个问题。 这些遍布在高空的天师飞坊,该如何找寻呢? 第一次,是秦雯找寻浑阴浊气,李太渊提醒找到的一座飞坊。这一次,显然是大玉修士熟悉的一座飞坊。 想到这里,与身侧玉小岚驶进云雾的同时,秦天鸣就要开口发问。 “别问他,会被看低,只需用百枚灵元在飞坊城任意掌柜手中买块天师令即可。”不等秦天鸣问出口,尸娘子便给他解了疑惑。 秦天鸣微微张开的嘴闭上,由衷地说道:“原来如此,多谢。” 说话间,眼前豁然开朗,灯火辉煌的飞坊城出现在眼前。 逐鹿昌关第7章 冷若寒霜 天师飞坊,一栋刻有“玉”字招牌的五层酒楼内,环境鼓乐齐鸣,人们推杯换盏。 一楼正中的圆台上,七八舞女轻歌曼舞,衣袖翩翩,宛如仙子下凡,令人陶醉不已。 秦天鸣坐于三楼一间隔间,对面坐着彻底展露自我的玉小岚。他翘着二郎腿,靠着椅子,微微眯着眼,有节奏地晃着手中酒盏。 秦天鸣脸上略带一丝不自然,这酒楼宛若一座青楼,是大玉在飞坊中斥巨资建造,来玩乐之人皆是大玉修士,舞女侍女跟乐师也都是自大玉送上来的。 这么一个风月场所,本是大玉用来让征战修士放松的,而秦天鸣非但不觉得轻松,甚至直感如坐针毡,想要离开。 而察觉到他的拘谨,玉小岚浅饮一口酒水,嘿嘿笑道:“秦道友,放开点,这里不归天师化身管,是自家地方,以秦道友的身份和修为,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说这些话时,玉小岚是对秦天鸣挤眉弄眼着说完的。 他只知秦天鸣要加入灵教,不知详情,在他想来,秦天鸣原本是个散修,以往定然是没有多少灵元上天师飞坊。故而即便秦天鸣的修为胜过他,但他还是敢于用平等的态度去对待秦天鸣。 秦天鸣怎会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可没心思玩乐,正想着找个什么说辞离开这里,好去买一枚天师令。 恰巧玉小岚这句话让他逮到了机会,冷哼一声,一把拍碎圆桌,器具哗啦啦摔了一地。 玉小岚一惊,一口酒差点呛住,不等他有什么动作,秦天鸣已然来到他近前,单手将他掐了起来。 “秦,秦道友,你这是为何?”感受到这只手上的大力,玉小岚慌乱问道。 “为何?哼,你当秦某与你这等人一样吗?若非上使大人交代,要与大玉同道和睦相处,似你这等只知贪酒享乐之人,早已被秦某毙于掌下了。”秦天鸣冷然开口,将玉小岚随手摔在地上,自顾自出门儿去。 趴在地上的玉小岚还在发懵,直到听到秦天鸣摔门而去的声响,这才猛然惊醒,灵教亲信上使引荐,入教极可能也是一位亲信,最低也是信众,玉小岚若是早些知道这点,那是万万不敢在秦天鸣面前摆出如此态度。 要知道灵教亲信的身份除了大玉皇帝,大玉任何人都要以礼相待,尽量满足其要求。 “晁帅!你怎敢如此害我?”玉小岚怨气冲天,无能捶地。 他虽姓玉,但却是大玉一位王爷的玄孙辈,还是庶出,根本不敢将怨气发在秦天鸣的身上。 秦天鸣一路出了酒楼,来到外面,不由深深呼吸一口。酒楼内虽弥漫着胭脂香气,但还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浑身难受。 此时站在外面,只觉一身轻松。 不过他也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在另一条街的一座药铺,买来一块天师令。 这天师令古朴简单,好似是由寻常木材雕刻,呈三角形状,正面刻有“天师”二字,反面则有一个“女”字。 有了此物,日后想找天师飞坊,只需稍稍灌入灵气,天师令便会指出距离最近的飞坊仙城的方向。 收起天师令,秦天鸣本意是想直接去买卖奴隶的后街买几位修士来炼成斗尸,不过在看到街上时不时出现的黑袍人,他有了别的想法。 如今打的是入门灵教的旗号,表面功夫自然得做的全面点。 不旋踵,秦天鸣进入一家服装店,只是刚一踏进去,迎面就听到一声不悦地驱赶。 “出去!” 秦天鸣抬眼望去,不由一愣,坐在柜台前面的是位一袭黑裙女人,冷若冰霜,额头处有着一道黑龙环绕蛇鞭的图样。 “亲信…”感受到黑裙女子身上那比先前所见晁帅还要强大的气息,秦天鸣气势为之一泄,脚步不自主地就要后退出去。 “别退,此女不过是曲洲教门之人,你只需按本座说的做即可。”尸娘子旋即给出计策。 秦天鸣听得心头一亮,当即止住身形,抬手行礼,笑道:“道友好大火气,不知是何人惹得道友不快?” 黑裙女子柳眉蹙起,似是感到被冒犯,双眼冰冷地看向秦天鸣,竖起三个如葱玉指,道:“给你三息时间,从我眼前消失。” 话语古井无波,然秦天鸣毫不怀疑,若不是天师飞坊使动灵气会降下惩戒,此女怕是已经出手将他轰成齑粉了。 不过他依然未退,而是甩袖放出黑幡,悬在身后,脸色笑意依旧,道:“道友当真不做我买卖?” 见到黑幡,黑裙女子蹙起的眉头渐渐松开,斜了秦天鸣一眼,不再看他,淡淡道:“请自便。” “真行啊?”秦天鸣心中着实惊讶,此女前后的态度转变简直了。 方才尸娘子告知他,灵教各个分舵教门虽然不同,但教门中的弟子入教的第一条铁律便是善待同门,只要亮明身份,这黑裙女子定不会为难。 秦天鸣四下看了两眼,可能是这黑裙女子本就是灵教之人的原因,店铺左侧墙面挂着整整一墙的黑袍黑裙。 随手取下一件,秦天鸣穿上试了试,觉得正正好好,不仅将全身盖住,戴上连衣帽后,如是稍稍低首,整个脸面也能遮上。 秦天鸣很满意,转身问道:“不知要价几何?” “送于道友了。”黑裙女子眼帘微垂,看都不看,淡然说道。 秦天鸣自是没有意见,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尸娘子忽然开口,道:“问下此女为何在这。” 秦天鸣当即反驳:“你傻啊,这还用问吗?无外乎签了卖身契,在这做苦力。” “你问就是了。” “行吧。”秦天鸣回过身,左右也不差这么一会儿,问道:“不知道友因何在此?” 黑裙女子闻言看了秦天鸣一眼,稍稍沉默,旋即淡声道:“为两斛翠灵云砂,签下五十年法契,故而在此。” 知道了原因,秦天鸣抬脚又要走,旋即再次得了尸娘子指示,不情不愿地问道:“云砂虽然珍贵,不过在飞坊城中却也能买得到啊。” “确能买到,然翠灵云砂终究是结婴之灵物,珍贵无比,需海量灵元或一道上乘法门换取,二者无一,只能如此。”黑裙女子轻叹一声,无奈地道。 这次不等尸娘子开口,秦天鸣连忙表态:“先说好啊,帮你问这两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可别指望我帮这女人买来云砂。” 这话差点给尸娘子气笑了,“你这小辈当真是鼠目寸光,若能帮此女买来云砂助其成婴,这因果多大你可知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跟此女有什么关系。是,现在她对我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善意,但这都是她认为我是她同门,可你看她,满脸冰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一旦出了这里,或者我失去这个身份,到时候对我是什么态度可就不知道了。”秦天鸣辩驳道,收起锁灵幡,转身出了店铺。 尸娘子还是没有放弃,接着劝道:“先不要急着下定论,依本座看,此女身具元丹巅峰修为,又身为亲信,却甘愿为了结婴之物委身飞坊城,说明其内心是个孤傲独立的性子,不愿求助同道,甚至教中长辈。” “那我就更不能帮她了,万一帮了她,她还认为我是在可怜她,这岂不是好心没好报?”秦天鸣依旧坚持己见。 尸娘子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接着说道:“曲洲舵主王崇己,是个御下严酷的主,时常让手下亲信自相残杀,还美其名曰磨练心性,在本座看来,他那就是丧心病狂。” 顿了一顿,尸娘子接着说道:“此女能在这等人手中走出来,内心定然早已冷若寒霜,而也正因如此,其定也要比寻常人更渴望得到他人的帮助和关心。” 秦天鸣笑了,反问道:“这是什么鬼逻辑?按你说的,此女应该是个没有感情,而且杀人不眨眼才对。” 尸娘子呵呵一笑,道:“这就是你见识短浅了,修士是人,非是神,没有人是崇尚孤独的,也没有人愿意孤立的活在这个世上。” “即便是那些追寻长生道心坚定之辈,他们在追寻长生的途中,也会有志同道合的同道。” “如果人人都可以孤独地追寻大道,那么这世上如此多的大小玄门是如何来的?那些传承悠久的宗派世家又是如何来的?” “不论建立势力的初衷是为利益,或是为传承,这都说明了一点,那便是一人之力不足道矣。” “现在眼前就有结识一位元婴修士的绝好机会,你这小辈却视之不见,不是寸光鼠目又是什么?” 秦天鸣那不以为意的神色渐渐收敛了起来,逐渐认同了尸娘子的话语,最后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结个善缘吧。” 逐鹿昌关第8章 赚元婴 秦天鸣也想通了,尸娘子说的的确非常对。 如果他帮了那黑裙女子,那不管他是不是灵教之人,只要黑裙女子收下云砂,那么这因果就算是结下了。 日后这黑裙女子若是成就元婴,那么就必须得承他的情。而人情债是最难还的,只要这黑裙女子不是毫无道德底线之人,那么就可以适当地请对方帮帮自己。 在尸娘子的指引下,秦天鸣走入一家毫不起眼的书法店内。只因尸娘子说云砂这等物什涉及元婴这等存在,无论去什么样的铺子,交易时,掌柜化身可利用飞坊阵法将云砂转移过来,故而找个不起眼的商铺只为不惹人注目。 秦天鸣看了眼面前的矮胖掌柜,问出云砂价格,得到了回答却让他差点跳脚。 只听那矮胖掌柜漫不经心地说道:“云砂雷砂已经没了,还剩几斛阴阳二砂,不知道友可要?” 结婴所需的罡砂分五种,由次到好分别是:“翠灵云砂”、“玄精雷砂”、“纯质阴砂”、“纯质阳砂”、“混天一气砂。” 除混天一气砂可遇不可求,其余四种都需去天穹罡云之中摄取,要去到罡云之中,只有成为元婴修士才能抵御罡云之中的罡风,做到安然无恙。 四种罡砂中,翠灵云砂最为常见,玄精雷砂在罡云中雷霆密布时出现,阴阳二砂则需靠近烈阳和皓月才能摄取。 秦天鸣不用想都知道,这阴阳二砂定然是天价。 “不知是什么价码?”秦天鸣试探地问道。 “嘿嘿,那就要看道友能拿出什么东西了。”矮胖掌柜搓着双手,一脸奸商地模样,大有狠宰秦天鸣一顿的架势。 秦天鸣无语,这不摆明了是天价,要出价到这掌柜满意才行吗? 他陷入沉思,在擎武门文献中搜寻起来,这也让尸娘子大饱眼福,连连赞叹:“妙不可言,不愧是天下第一玄门的底蕴,这里任何一道法门神通流放出去,恐怕都要引起一场惨烈争夺。” 尸娘子也知道,这可以说是秦天鸣最大的秘密,她此时看了,很可能会失去重生的机会,于是便建议道:“世上最珍贵之法,莫过于延寿之法,通常来说,反噬越小的延寿之法,则越是珍贵。” 秦天鸣心头一亮,不再沉迷在浩瀚文献之中,看向面前的矮胖掌柜,道:“可有纸笔?” 这店铺墙上挂的都是书法字画,纸笔自然不缺,秦天鸣如此一问,不过是表明自己要用法门交换。 矮胖掌柜淡笑点首,轻轻挥手,纸笔便落在了秦天鸣身前的桌上。 秦天鸣拿笔便写,从容不迫。 他写的是一篇丹方,名为“血继长命果。” 这血继长命果的炼制方式极为泯灭人性,乃是用骨血同源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加上一些辅助灵物,在特定的时间,用特定的方式炼制而出。 然而此果虽是没有人性,但效果却是极佳,用的血亲越多,增长的寿命就越多,还没有上限,且唯一可称得上是副作用的,就是毛发会掉光。 这对于可改变样貌的修士来说,几乎是等同没有副作用。 矮胖老板在秦天鸣动笔时便观看了起来,开始时还不以为意,但很快就露出惊诧无比的神色,原本一双眯眯眼瞪得老大,精光连闪。 片刻后,秦天鸣笔锋一顿,看了眼身旁屏气凝神盯着纸张看的矮胖老板,抬手拍了拍他,笑问道:“不知此法可入得了掌柜法眼?” 矮胖掌柜一双眼睛已经牢牢粘在了纸上,怎么都转移不开。听到秦天鸣的话也没有回答,而是一招手,凭空拿出两个精致玉斛。 这显然是成了,秦天鸣也不打扰矮胖老板,伸手拿起玉斛,只是玉斛刚刚入手他就发现了不对,左边玉斛的重量明显要轻一些。 “掌柜的,你这就不厚道了,做生意怎么能缺斤少两?”秦天鸣将左手玉斛放回桌子,质问道。 矮胖掌柜叹了一声,竟是有些为难,道:“道友,这两斛已是东涯地界所有的阴阳二砂了,道友若不满意,也可等上几年,待有了新的我再通知道友。” “那还是算了。”秦天鸣又将玉斛拿起收下。 阴砂或阳砂可不是翠灵云砂可比,这一斛半足以令数位元丹巅峰修士孕育元婴了,秦天鸣是想给自己与秦雯还有红念凡留点,不过既然没了,那他也不勉强,反正他们三人要用还早呢。 出了店铺,秦天鸣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难题。该如何让黑裙女子收下呢? 以先前尸娘子的分析来看,似黑裙女子这等人,怕是不会轻易接受他这近乎施舍的东西。 “需得想个法子有求于她。” 这时,尸娘子呵呵一笑,给出计策,道:“这有何难,你那小道友不是还陷在心障之中无法自拔吗?” “心障?”秦天鸣忽然明白过来,质问道:“你早就知道念凡是怎么了?” “本座知道又如何?凭你现在也救不了他,打破心障只有靠他自己,或者由产生神识的筑元修士进入其心境之中拉他出来。” “那还是算了吧。”秦天鸣拒绝了。 这心障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自然是要靠红念凡自己打破心障后,心性会得到莫大的提升,日后被心魔侵害的几率将会变得极小。 坏处就是久久走不出来,肉身老死。 就算红念凡迟迟走不出来,他秦天鸣宁愿自身步入筑元后亲自去拉,也不想冒险让一位灵教之人进入红念凡的心境。 “那就这样,你言说自己有个仇家,让此女替你复仇。”尸娘子再次出谋划策道。 秦天鸣摇了摇头:“我哪有什么仇家?总不能编个名字出来,万一这女人非要先杀了再拿罡砂,岂不是坏菜了?” 说完他一挥手,道:“你不用说了,不就是要顺理成章地将罡砂送给她嘛,瞧我的吧。” 秦天鸣自信一笑,朝黑裙女子店铺而去。 而他心中的想法也被尸娘子知晓,不禁笑道:“你这小辈还真是不做亏本的买卖。” “哼哼。”秦天鸣笑而不语。 不久后,秦天鸣再次踏入黑裙女子的店铺。 见他又来了,黑裙女子的语气平淡如水,道:“道友何故去而复返?” 秦天鸣没有说话,在黑裙女子略微不解地目光下,自顾自地走到柜台后坐下,这才开口道:“这回来,是想和道友谈一桩买卖,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免谈。”黑裙女子不问是何买卖便开口拒绝,并道:“还请道友移步,那不是道友该坐的位置。” 秦天鸣笑了笑,没有动作,而是又道:“方才我去问过了,翠灵云砂已是没了,不过道友在这要待五十年,想来到时候会有新的云砂补充进来。” 他始终关注黑裙女子的神色,但对方只在听到翠灵云砂没了时,眉头微微一蹙,旋即松开。 见黑裙女子没有反应,秦天鸣带上淡淡笑意,接着道:“我并非无知之人,据我所知,结婴所需罡砂中,翠灵云砂实属寻常,甚至可以说是…下品。” 黑裙女子神色如常。 秦天鸣继续道:“自然,你我也都知晓,除非为教门立下功劳获得下赐,否则教门是不会干涉我等任何事的,同样,也不会给予任何帮助。” 黑裙女子神色依旧不变。 秦天鸣轻笑一声,双手合拢放在桌上,道:“不过,却也没规定教中同道之间不能相互帮助。” 他缓缓打开双手,桌上赫然出现盛放阴阳二砂的两个玉斛。 感受到玉斛之中的气息,黑裙女子的神色终于发生变化,但也只是美眸之中闪过一丝讶然。 不过黑裙女子也果然没有让秦天鸣失望,她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地道:“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然我并不想欠同道人情,所以道友还是收起来吧。” 秦天鸣摇头一笑,挥手放出黑幡,悬于身侧,抬手轻抚,道:“道友想是误会了,我并非灵教之人,此幡不过是偶然杀了一位灵教亲信得来的,见其有储物之能,这才收下。” 黑裙女子双眼变得更冷,并带着一抹疑问,目光转向秦天鸣带有笑意的脸上,问道:“阁下气体同修,出身不俗,要与我做何买卖?” 听到这话,秦天鸣心中一笑,道出目的:“此事对于道友来说不难,帮我建立一座可供万人修行的宗门即可,这对于日后步入元婴境界的道友来说,想必是易如反掌吧?” 建立宗门对他现在来说有点困难,但一位元丹修士就足以胜任一家三流宗门的掌门,更不用说让一位即将成婴,能开山立祖的元婴修士去做此事了。 这事不算大,也不算小,秦天鸣笃定黑裙女子不会拒绝,他微微笑着,将两个玉斛推到了黑裙女子的面前。 “另外,我并无出身,只是偶然获得了一些机缘罢了。” 黑裙女子这次是真惊讶了,她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如此大胆,竟然将自身情况全都告知了她。 她完全可以先答应下来,然后记住秦天鸣的气息,待步入元婴之后,上门将其宰杀,夺取其口中的机缘。 然而黑裙女子并未如此想,她自小被曲洲舵主王崇己收入麾下,是最亲近的亲信,也正因如此,她一生都在王崇己的指导下活在厮杀之中。 步三关时,她在王崇己的安排下,杀死了儿时的所有玩伴,得以获得功法灵元,成功进入练气境。 练气境时,她在王崇己的命令下,杀死了指导她步入修行的师父,杀死了和她同一批入教,一同修行的所有同辈,从而获得精煞,得以步入筑元境。 筑元境时,她外出寻药,王崇己下达死命令,要她结丹之前上交千颗十六玄门弟子的头颅,她圆满完成。 结丹之时,王崇己对她寄予厚望,要她必须结成万年难得一见的一品丹,但她失败了,成丹二品。 之后经过刻苦的修行,她来到结婴的关口。 这一次,王崇己没有管她,她很失落,但心中却有一股难言的喜悦。 她独自外出寻找罡砂,但罡云只有元婴修士才能去,她不善言辞,也没有足够灵元和宝物请得教中元婴出手。 最后,她来到天师飞坊,选择了签下卖身法契,以此来换取最次的结婴罡砂,翠灵云砂。 然而现在,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几乎是有点傻的小修士,用她从没有奢望过的纯质阴阳罡砂,换她去做一件在她看来轻而易举的小事。 黑裙女子突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有趣,这两斛阴阳罡砂,就是让她去取几十位同辈的性命,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让她去建立一家宗门,这让她不仅没觉得是场交易,反而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应,但并不陌生,儿时也曾感受过,是被关心的感觉。 气氛沉寂了下来。 “好,我答应了。”黑裙女子动摇了,收了玉斛,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太好了,对了,宗门建好了不用招弟子,记得先用阵法隐藏起来,然后发飞符告知我一声即可。”秦天鸣哈哈一笑,伸出一指,指尖冒出一缕属于他气息的清气。 黑裙女子神色微动,轻轻接过这一缕清气。她没有朋友,以往除了给王崇己汇报,还从未给他人发过飞符。 秦天鸣这时起身出了柜台,边走边说道:“有了罡砂,道友便自由了,若是成婴之后来了兴趣,也可发张飞符让我艳羡一番,嘿嘿。” 就在他即将走出店铺时,黑裙女子忽然问道:“道友何名?” 秦天鸣脚步一顿,回道:“一介散人,秦赢是也。”旋即走出了店铺。 “秦赢…”望着无人的门口,黑裙女子轻声念了一句,嘴里喃喃道:“自由么……” 逐鹿昌关第9章 炼妖 出了黑裙女子的店铺,秦天鸣径直来到了后街。此地依然如第一次见时那般喧闹,人声兽鸣交织在一起,并掺杂着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吼叫。 走在其中,秦天鸣问了好几家,也是发现了修士的价格要比妖修的价格低上不少。 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尸娘子的一句话,顿时浇灭了他的兴奋。 “本座劝你还是买妖修,修士炼出的斗尸等物虽然斗战之能极其强悍,但以你毫无炼尸经验的根底来看,百名修士都不见得能炼成一头,反之妖修就不同了,其只要化为妖身,便能俱备不俗的战力,御使其等冲杀起来也极为骇人。” 秦天鸣顿觉有理,管它人修妖修,能变为自身战力才是王道,既然妖修性价比较高,那自然是要买妖修。 只是买什么妖修也有讲究,秦天鸣本来是管他三七二十一,统统买来组一妖兽大军还怕谁? 不过在尸娘子的坚持下,还是选择了听尸娘子的。 尸娘子没有急着让秦天鸣买妖,而是将整条后街走了一遍之后,心中有了数,这才让秦天鸣行动。 秦天鸣清点了一番身上的灵元,还有四万余上等灵元,也就是四百多万下等灵元,而这一圈转下来,最贵的妖修不过是一头筑元中期修为的母鸮,价值一万三千灵元。 将财富给尸娘子一说,尸娘子也是毫不给秦天鸣省灵元,足足花出去三百八十多万灵元,几乎是掏空了半条后街。 “两百零三头熊,一百五十五头狼,五十三头虎,三十八头牛,再加上这头鸮,正好四百五十,嘿,你算的倒是还真准,求了个整数。”秦天鸣语气打趣道。 他直接付款一百四上等灵元,从眼前这位得了便宜,露出憨笑的铜皮汉子手中接过一张命符,和成年人手臂粗的一条铁链。 铁链的另一端,锁着一位用乱糟糟地长发遮掩身体的女人,秦天鸣看不得这个,取出一件衣袍盖在她身上,道了句:“穿上。” 这女人身上伤痕累累,脸上满是泥垢,眼中满是恐惧和彷徨,似是被折磨的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修为,这突然的衣服都让她浑身一抖。 穿上衣袍起身,她定定地看着秦天鸣,最后虚弱地道了句:“谢谢你。” 看着她那双噙满泪珠的双眼,秦天鸣怔了一怔,旋即轻叹一口气。 天师飞坊不会折磨这些奴隶,只会把他们当做商品看待,这些妖修或是人修之所以有的神志不清有的伤痕遍布,皆是因为或被原主折磨舍弃卖来飞坊,或是被卖身于飞坊,为飞坊做事的修士打伤抓上来的。 他将这被铁链锁着的女人收入了锁灵幡中,稍作踌躇,便要找个客栈行屠杀之事,再着手炼尸。 路上经过黑裙女子的店铺,秦天鸣随意瞥了一眼,发现黑裙女子已不在店内,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手拿量尺的男子。 他也不意外,猜测这黑裙女子应该已经离开飞坊,寻觅洞府孕育元婴去了。 “可惜没问对方叫什么名字。”秦天鸣轻轻一叹。 “那女子的确是一位极好的论道法侣。”尸娘子忽然开口说道。 秦天鸣亦是点头赞同。 道侣和法侣不同,前者犹如知己,双方是一同修炼,相互扶持,共同进步的关系;后者则更类似于陪练,双方可切磋较技,论个高低,也可以命相搏,于生死之间使对方认识到自身神通法术的缺陷。 不久后,秦天鸣找了家客栈入住,付了一月的灵元,进入房间,盘坐于床榻之上,心中过了几遍炼尸之法,便放出锁灵幡悬于身前。 取出代表四百五十头妖修性命的命符,刚想一把拍碎,手掌却停在了空中。 他脑海中闪过一双噙满泪珠的双眼,叹息一声,还是将那头母鸮的命符抽出,放在了一旁。 察觉到秦天鸣内心闪过一丝怜悯,尸娘子语气揶揄地开口嘲讽道:“本座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辈竟然还存在着悲悯之心。” 想到之前同为神魂状态时,秦天鸣犹如一头嗜血野兽般撕咬自己,尸娘子就恨的牙根痒痒。 “你当初不同样要置我于死地?在那种情况下,我要对你有悲悯之心的话,那我一定是疯了。”秦天鸣不再理尸娘子,一把将手中这一叠命符拍碎。 霎时间,命符碎成点点星光,也预示着四百九十九头妖修彻底从这世上消失,连元灵也没有存活下来,只剩下一具即将为他人所用的躯体。 所幸有了锁灵幡,不用一个个放出来炼化,不然还不知道要炼到什么时候。但这同样增加了炼化的难度,炼化一头和数百头一起炼,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在炼尸之前,还需将幡中的活物取出,免得误伤。 秦天鸣从锁灵幡中放出红念凡,他还是一如往常,一动不动地盘坐,将他抱到身后,让红念凡在床上盘坐,旋即他走到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有一个大木桶,看起来像是沐浴用的,秦天鸣找的就是这个,他伸指一点,木桶中顿时出现一层水幕,而后缓缓升高。 待到足够一个成人用的量之后,秦天鸣对着其一个弹指,而后就见木桶中的水慢慢地冒出了热气。 做完这些秦天鸣将母鸮女人放出。 “哗啦”一声锁链坠地的声响过后,那女人在秦天鸣面前现出身来,只是她好像自进入幡中到再出来没有丝毫动作,依旧是定定地看着秦天鸣。 秦天鸣伸出手,在女人的肩头轻轻一拍,然后双手搭在其脖颈上,那与锁链链接的铁环上,轻松将之掰断,扔在一旁。 这条锁链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是一个表面功夫 随即,他指了一下木桶,道:“我不会杀你,去洗洗身子吧。” 女人似乎这才回过神来,黑白分明的双眼,看向秦天鸣的眼神极为复杂,最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秦天鸣摆了摆手,留下一套衣服挂在屏风上,然后不再管她,走出屏风,坐于床榻,深吸一气,再缓缓吐出。 为了以防万一,他回身将红念凡下摆的玄黄石取下,绑在自己身上,旋即推出双手,灵气灌入面前的锁灵幡之中。 逐鹿昌关第10章 四百护卫 半个时辰之后,房间屏风上的衣服已被取走,秦天鸣面前站着一位尽显拘谨的高挑女子。 女子看起来二十三四岁,似乎很不适应此时的一尘不染,低着头,眼神飘忽,时不时看坐在床榻上的秦天鸣一眼。 秦天鸣完全没注意到女子,双手平举,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黑幡。 这炼尸之法可谓繁琐至极,且身处天师飞坊,对灵气的要求和掌控极为苛刻,太大会招致飞坊阵法惩戒,太小炼化又太慢。 就秦天鸣而言,可以说是他自修行以来,接触到的最难的法门,也是最难的一次经历。 不仅如此,尸娘子还会时不时嘲讽上两句,贬低秦天鸣的手法太过笨拙。 “已经炼废三头了,小辈,你还真不是炼尸的这块料啊。”尸娘子语气轻松中带着嘲弄。 秦天鸣再也忍不住了,来了火气,骂道:“再敢没话找话批评老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炼尸,引下天雷粹魂,劈了你这老女人!” “你!”被骂的如此难听,尸娘子稍稍一愣,回击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辈,竟敢如此言辱本座…” “辱你咋了?你这老女人就是找骂,给我闭嘴听见没有,别打扰老子炼尸!”秦天鸣毫不留情地打断尸娘子。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女子。 秦天鸣不由微微一愣,对方洗干净之后,再配上这身高,有一种说不出温婉风韵。 高挑女子正好看向秦天鸣,目光顿时与其一对金瞳撞到一起,她马上又低下了头,并很小声地道:“见,见过恩公。” 秦天鸣此时抽不开身,用灵气取出一个装着灵元的乾坤袋,道了句:“这有灵元,你拿去恢复元气。” 他并不担心此女恢复之后会对他不利,不说掌握其性命的命符就在身旁,且先前已经将叩心雷锁打入其体内,可谓双重保险。 高挑女子怯生生地拿走乾坤袋,去到一旁坐了下来,取出两块白玉灵元吸纳起来。尸娘子似是被秦天鸣骂的狠了,不再开口。 炼尸之法也是真难,秦天鸣眉头紧皱,现在锁灵幡中只不过炼成了十来头就已经废了三头,等到都炼完还不知道要炼废去多少。 他知晓不能再这么下去,缓缓闭上眼睛,沉下心来,边炼边用心参悟起这炼尸之法。 参玄无日夜,秦天鸣再次睁开眼来时,眼中精芒四射,显是有了不少心得。 他心头已是有了些许明悟,这炼尸之法之所以繁复,那是因为有了锁灵幡这层媒介,每次炼化某一头妖修之时,秦天鸣总感觉有股力量在干扰着他,使他进程总受干扰。 起先,他认为是尸娘子之故,毕竟他获悉炼尸之法时,不是口头阐述亦不是观看文字,乃是尸娘子所知炼尸所有方法和心得直接出现在他的心头。 按理说,就算他原本对炼尸一窍不通,在获知尸娘子炼尸经历之后,怎么也能有个炼尸高手的水准,也是直到现在他发现,是这锁灵幡在遏制着他。 在秦天鸣的自我感觉中,这就好像是他身为一位顶级厨师,却在一个陌生的灶台上烧菜一般。 这面锁灵幡终究是炼成时日尚短,且与他还并不契合,只有将这锁灵幡炼化自如,才能事半功倍地炼化群妖尸体。 而要将法宝炼化自如,只有长时间运使,令此宝牢牢记住自身气息,才能变得如臂指使。 秦天鸣可等不了那么久,且他并非没有别的方法让法宝契合自身。 察觉到他的想法,尸娘子冷冷地笑道:“看来本座的机会来了。” 秦天鸣要用的方法正是将自身精血打入锁灵幡,让锁灵幡彻底成为自身之物,然而锁灵幡已至玄器,所需精血甚多,一旦如此做了,秦天鸣必定陷入虚弱,这就给了尸娘子趁虚夺主的机会。 “那就试试你能不能办得到了。”秦天鸣坦然无惧,咬破舌尖,朝面前锁灵幡喷了几大口精血。 锁灵幡猛然乍现乌光,将秦天鸣变得煞白的脸色遮挡了下去。 与此同时,秦天鸣忽感与锁灵幡产生了一股难以言语的联系,极为亲切。 不过秦天鸣此时却无法再接着炼化幡中群妖,他脸色煞白,萎靡不振,上下眼皮打架,已经忍不住要睡过去了。 “小辈,这却怨不得本座了。”尸娘子看到机会,准备等秦天鸣撑不住便夺了身体掌控权。 然而就在下一刻,尸娘子偃旗息鼓,有些傻眼。 秦天鸣胸口骤然清光大放,浓郁至极地精粹灵气汇成一股洪流,涌进他的体内,修补所有亏损。 关键时刻,玄黄石发挥作用,将秦天鸣从生死线拉了回来。 “老东西,你打的算盘看来是落空了,哈哈哈哈。”秦天鸣脸色逐渐红润起来,放声大笑。 要让他自行恢复,恐怕得静养个一年半载,可这玄黄石乃是奇物,不管佩戴者亏损多少,都能在瞬间将其滋补圆满,且除了佩戴者,他人几乎感觉不出灵气波动。 本来秦天鸣还担心此举会让玄黄石内储存的灵气消耗一空,但显然红念凡在身为凡人之时,将这玄黄石内的灵气填的极为饱满,直到他自身再无虚弱之感,玄黄石还在绽放清亮光华。 此正是炼尸的好时候! 秦天鸣豪不耽搁,立马着手炼化群妖。 这一次,原半被阻挠之感不但全部消失,锁灵幡还自发地开始主动帮助他炼化,宛如一位尽心尽力地好助手。 炼尸速度大大加快。 窗外昼夜交替。 终于在近一月之后,秦天鸣缓缓收了灵气,虽然没有出汗,但还是抬手抹了把额头。 三十八头牛妖全废,外加一头老虎十头熊。 “不容易啊,总算是没有炼废太多,还剩下四百头斗尸。”秦天鸣对这个成果很满意。 这些妖修练气修为的居多,筑元修为只有二十头熊,五十头狼,八头老虎,整合起来的力量,足以比拟一家三流小宗门了。 “有了这些妖尸护身,便可前往大宏,送念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