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1：彩礼太高，青梅想带我私奔》 第一章 一切皆有可能 “三转一响，外加一套三大柜！” “我们家客人多，五十桌一桌不能少！” “你爹既然死了，这房子也没什么用，去大队登记到我这丈母娘名下很合理。” “还有……” 林建平只觉得脑袋疼，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鼻子里充斥着焦糊味。 睁开眼睛，待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林建平立时愣在了当场。 自己正跪在一张堆满了香火和食物的灵台前。 台上，正摆着一张黑白相片。 香火缭绕。 灵堂？ “爹？” 林建平看着黑白相框有点懵，爹不是已经死了好久了吗？ 怎么这相片还这么崭新？ 顺着哭泣的声音扭头看去，左手边是同样跪在地上，低声抽泣哭着的中年妇女，一对低着头的青年夫妻在两边搀扶着她。 右手边站着一个表情不忿的中年男人，戴着那个年代独特的蓝色劳动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女孩的胳膊。那女孩梳着两根麻花辫，一根已经散了，脸上还有被打的手指印，胳膊上也有几处淤青。 “妈、哥嫂、张叔……？” “玉秀！” “这……怎么回事？ 林建平心头巨震。 印象里，爹都去世三十多年了，没道理这时候来祭奠啊？ 母亲面容也年轻了很多，虽然长了几根白发，却还没到癌症之后，躺在病床上枯瘦如柴的程度。 至于哥嫂……还是一副新婚燕尔的幸福模样，俨然还没离婚。 隔壁村的张光明张叔，早些年就搬到了镇子上住。 而他手里攥着的女孩，正是自己爱而不得的初恋，张玉秀！ 林建平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顿时疼的一哆嗦。 不是梦，那就是…… 重生？！ 林建平“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 自己竟重生到了1981年，父亲过世，摆灵堂祭奠的那一天！ 这天，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父亲过世后，哥哥嫂子迅速分家，霸占了全部家产。 原本走到谈婚论嫁的恋人，也因为分家后拿不出高额彩礼，被迫取消了婚约。 眼睁睁看着青梅竹马嫁给了别人，新婚当夜自杀。 一切的悲剧，都发生在这短短一年。 不止一次，林建平幻想自己能重新回到这一年，挽救一切遗憾。 却没想到如今，竟然愿望成真！ 母亲的低声哭泣，又在耳边响起： “亲家公，建平和玉秀的婚事，是在我丈夫生前就定好的……彩礼我们也已经给了……”林建平的母亲抹了抹眼泪，差点没给张光明跪下。 “这时不同以往了！” “村里的王二也想娶我女儿，彩礼是你们家破自行车的两倍还多！” “再说了，玉秀她弟还等着这笔钱讨媳妇，你们家那点东西能娶个什么？” “今天我来，就是把这话说明白，婚约取消！” “玉秀你出来，你妈在家怎么跟你说的，跟他们说一遍！” 张光明扯动手臂，张玉秀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竟跪在了地上。 “玉秀！” 林建平连忙扶起眼前的女人，虽然粗布衣衫、小脸蜡黄，却能看出姿容清秀。可不正是自己前世心心念念数十年的玉秀！ “建平哥！” 玉秀脸上满是泪痕，却猛地抬起了头，抓着林建平的胳膊站起来，看向父亲，满面泪痕的哭腔道： “爹，我是不会退婚的！” “我张玉秀就是死，也绝不嫁给王二家那狗畜生！” “我这辈子生是建平哥的人，死是建平哥的鬼……” “你再逼我，我就去死！” 说着，竟然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把大铁剪刀，顶在自己的咽喉！ “反了你了，敢跟你爹这么说话！”张光明大怒，抡起裤腰带就要抽，浑然不顾剪刀已经在秀白的颈间，刺出鲜血。 “住手！” “我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敢在灵堂前打人，是不把我们林家放在眼里了吗？” 林建平大怒，抬手一把拽住半空的皮带，扔在地上，怒目厉声呵斥：“张光明，我看你是玉秀亲爹的面子，今天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你要再敢逼玉秀一步，别怪老子不认人！” 说着，一把握住玉秀的小手，将女人挡在身后。 前世，这一幕把林建平吓傻了，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张家在灵堂前面这么一闹，林家自觉颜面扫地，自己又凑不出更高的彩礼，自觉理亏，不敢吱声。 最终眼睁睁看着玉秀被嫁给了本村颇有几个小钱的王二家。 结婚当晚，玉秀上吊自杀。 让林建平悔恨终身。 既然回来了，他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他不能再懦弱下去了！ “建平哥……”玉秀两眼泛起泪花。 “没事，玉秀，别怕……”他转过身给心爱的姑娘擦掉眼里的泪水，安慰一声，回头冷声道：“不就是彩礼吗，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 “逞英雄？好哇！” “还是那句话，想娶玉秀，就老老实实拿出来三转一响加三大柜。” “不然三个月之后，老子让你喜酒也喝不到一杯！” “亲家公，三转一响……这彩礼，这是要人命啊！”母亲闻言慌神，她伸手向张光明，却被无情地甩开。 “三转一响”在那个年代可谓尽人皆知。 “三转”指的是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一响”则是收音机，都是稀罕物。 有了这“四大件”的家庭便算是较为富裕的小康家庭了，向来只有那些省城的人能买得起，在邻近的村子，还没听过谁家能把这些凑齐。 更别说还要加一套“三大柜”。 “建平，玉秀是个好姑娘……咱们村也有差不多的。”嫂子孟小菲插话道。 “你攥着人家姑娘，还不放手？”哥哥林建树皱着眉头，眼神示意建平松开玉秀的手。 林建平没有理会，直起身，朝着张光明道：“三转一响，外加三大柜，可说话算话？” “当然！只要你能在三个月内凑齐，玉秀就嫁到林家！”张光明斩钉截铁，看着张父的黑白相框：“不然，就让你爹拉我一起下去！” “好！”林建平沉声道，“但在这期间，你要是敢动玉秀一根毫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呸，我看你小子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张光明“呸”地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扭头就走。 “建平哥……”林建平一低头，正对上玉秀坚毅的眼神。 “我晓得你对我好。” 玉秀伏在林建平的肩膀上，低声哭诉：“但三转一响那不是玩笑的，我爸妈是钻到钱眼里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放心，你建平哥有办法……” 林建平亲亲拍着玉秀的肩膀，安慰着，却没想到玉秀语出惊人： “要不，我们私奔吧……” 玉秀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声道，“我还有点钱，我们……去省城……” “我可以帮有钱人家洗衣服、做缝补……” “要是活难找的话，我还可以去扛大包！” “咱们找一个我爸妈找不到的地方，结婚生子，跟你一辈子……” 私奔！ 林建平望着眼前的女孩，眼角渐渐湿润。 他没想到玉秀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这个年代思想远没有后世那么开放，私奔对女孩子的影响太大了。 要是在某些落后地方，甚至抓住会被公审！ 前世自己太窝囊了，竟然连这么好的女孩儿都保护不了！ 林建平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玉秀的手，恳切道：“不，玉秀，你相信我，三个月后，我会凑齐彩礼，堂堂正正娶你过门！” 这时，张光明的声音在灵堂外响起：“玉秀，愣在那干什么，回家！” “建平哥……”玉秀哭道。 “玉秀，你先回去，相信我，我不会丢下你的……” 望着玉秀的背影，林建平暗暗咬了咬牙。 甭管多难，这笔钱，他必须拿出来。 这一世，他要弥补所有遗憾！ 第二章 你当我是运气好? 玉秀手上的老茧深深刺痛林建平，他不想玉秀再去土里刨食儿，可责任田是她唯一的生计。 如今和娘家几近决裂，再断了这口粮食，那就彻底没活路了。 林建平攥着玉秀的手，低声道：“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让以后也去镇里坐办公室，过个好日子！\" 玉秀笑了笑：”还想坐办公室啊？别做梦啦！我这种人咋会有机会嘛。” “我去上工啦！” …… 玉秀走了以后，林建平陷入深思。 他既要在在短时间内凑足彩礼钱，又要解决玉秀工作问题。 在农民平均年收入70块钱的八十年代，在三个月内把这五十块钱翻二十倍，凑到千八百块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建平心事重重地朝着光腚屯进发，刚走到村口，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建平哥！” 他抬起头，看到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下站着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有点罗圈腿，双手插着兜，耳朵上还夹着一根烟，正跟他打着招呼。 林建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人本名刘石头，外号二赖子，是光腚屯有名的混混，平时游手好闲，没少和林建平干投偷鸡摸狗的事儿。 但只有林建平自己知道，在上辈子他心灰意冷，想要去镇里发展的时候，正是这个人厌狗嫌的二赖子把自己全部的积蓄——三十块钱都借给了他。 林建平的心思活络起来，二赖子的这份信任，不正是自己想要快速赚钱所需要的吗？ 林建平笑着迎上去，二赖子把耳朵上别着的烟递给他。 “哥，队里的头茬玉米快下来了啊，过两天就要运出去卖了，咱们啥时候偷啊？” 林建平却摇摇头：“偷鸡摸狗发不了财，哥带你干票大的！” “你要抢劫啊？”二赖子狐疑道。 “你给我滚犊子！” 林建平瞥向脱粒以后的苞米瓤子，伸出两根手指：“干好了，能挣这个数。” “二十！”二赖子喜上眉梢。 “少说两千！” “哥你想嫂子想得脑袋不清醒了？” 二赖子追问道：“苞米瓤子是烧火的玩意儿，能换成钱？” “换个称呼，这名肯定不挣钱！” “就叫玉米芯，听着洋气！” “行行行，玉米芯，那本钱从哪来？” “你听我说……” 林建平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有人喊他。 他一回头，好心情荡然无存，心中滕然升起一股怒火。 是于伟！ 于伟原本也是光腚屯土生土长的人，比林建平大上几岁，几年前在跑到镇里打工，结果和远方表哥沾染上一身吃喝嫖赌的恶习，被他老子揪着耳朵拉了回来，毒打了一顿。 吃喝无门，也没女人嫖，这三个于伟很快就戒掉了，唯独剩下一个“赌”，即便是毒打也没法去根，有点小钱便在村里拉上几个混混，几个人通宵赌个痛快。 上辈子林建平就是被于伟拉了去，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最后输得倾家荡产，他爹是活活被气死的！ 他恨于伟恨得牙痒痒，而今既然能重活一次，必将让他付出代价！ 加上上辈子，他打牌的年头至少五十多年，相当的“老油条”了。 跟一群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打，岂不是让他们白白送钱？ 林建平看了看时钟，晚上六点半，他返回屋里，拿了一盒扑克和五毛钱零钱，勾起外套就出了门，在村里七拐八拐，绕到了一个破烂的土坯房门口。里面已经聚集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于伟。 “哟，建平来了，快来快来，今天试试手气！”于伟热情地招呼道。 在此之前，林建平对他而言就是“行走的提钱罐”，因此一看到他就两眼放光。 可惜林建平已经是今非昔比。靠着“老油条”般的记牌算牌能力，和出神入化的一手老千，仅仅一个小时过后，林建平就轻轻松松用五毛钱赢到了两块。 “建平，你今天手气不错啊？”于伟苦着脸道。 “嗐，伟哥，还不准老弟突然来一把好运气了？”林建平嘻嘻哈哈地说道。 于伟转念一想，也是，没道理这小子突然厉害了，一定是运气的缘故。等他运气用完，现在赚的这些，还不统统都进自己的口袋里？ “来，再来！”于伟不服输地喊道。 可没想到，林建平的运气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又过了两个小时，他们身上带的钱全被掏空了。而林建平的手里，此时已经有了五块钱。 其他几个倒是没说什么，毕竟他们此前也赢过他不少，这次输的也不算多，而一旁的于伟却急了。自己那两块五本来是他爹明天出门要带上的，想着“借用”一下赚点钱，现在却全输光了。 这下回家是免不了一顿毒打了！ “建平。”他喉头吞咽了一下，放低声音道：“这钱哥确实有急用，你看能不能先还给我，我后天、后天一定给你补上！” 林建平还没说话，其他几个人却看不下去了。 “于伟，你这地道吗？牌品比人品还次啊？” “你之前赢过建平也不少，怎么输一次就输不起了？” “不是……”于伟只好忍下，没精打采地回家睡觉了。 当天晚上，林建平把五块钱放到二赖子眼前晃悠一圈，二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哥，你还真有招啊？” 林建平笑笑：“这只是个开始。” 说罢，他把钱收起来，笑嘻嘻道：“这钱得交给你嫂子，你等我消息。” 晚上，玉秀已经下工回来。 林建平一进门，立马把五块钱双手奉上。 玉秀捂着嘴，低声惊呼道：“你、你从哪来的钱？” “耍钱赢的。”林建平毫不避讳。 玉秀登时嗓门抬高不少：“你又耍钱！” 林建平轻轻把玉秀抱在怀里，言语中满是歉意：“对不起，我需要本钱，只能用这办法捞一点。” “我保证，我很快就会收手！” 晚上天刚擦黑，林建平意料之中地又被于伟叫去打牌。 只不过，牌桌上突然多了个陌生人。 “这是富强大队的阿刚。听说你昨天的好运气，打算来会一会，都是哥们儿，大家一块玩，你可别介意啊。”脸上添了几道淤青、掉了一颗牙的于伟乐呵呵地介绍道。 林建平却反应过来，这是他昨天输了钱，来搬救兵来了！ 这小子，真玩不起！ 林建平暗自吐了口唾沫，但他也不害怕，毕竟论玩牌的年头，这几个人加到一起也比不上他。 半个小时过去，阿刚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 “于伟不是说这小子只是运气好吗？” “哪有人能连着两天运气这么好啊！” 阿刚咬咬牙，他猜出来林建平肯定是在出老千，奈何对方手法太快，自己根本抓不住。 终于，在林建平又赢了一局之后，阿刚输掉了三块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狠狠地瞪了于伟一眼。 于伟心里也慌得很，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阿刚离开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阴沉的。 他们几个一共输给了林建平十二块钱，尤其是因为于伟打了保票，他贡献得格外多。 “早晚要这小子好看！”阿刚恨恨地想着。 散伙之后，林建平正哼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见于伟在喊他。 “怎么？又想要钱回去？”林建平皱着眉头道。 “不是……哪能啊？”于伟陪着笑脸凑了上来：“按说老哥的‘好运气’，赚咱几个小钱岂不是亏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弟我去过镇里，那里面玩牌的地方……美得很！想玩多大玩多大，发牌的还是露屁股沟的美女！以老哥的牌技，应该去那里面闯荡闯荡。” 于伟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想起镇里赌场的繁华，临了又说：“也带着兄弟我赚点小钱。” 林建平顿时明白了，这小子是想着让自己替他也赚点钱呢？ 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城里的赌场哪比乡下几个人凑的，在那出老千，怕不是会被活活打死！ “再说吧。”林建平没多言语，只说困得不行，要回家睡觉了。 回到家的林建平蹑手蹑脚地上了自己的屋子，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坐在了书桌前。 他深知名声的重要性，名气足够大，就不愁利。作家！ 就当个写小说的作家！ 特别是写那些具有年代感，但还没被创作出来的作品，再来点八十年代特有的“伤痛”，突出一个扣人心弦。 上辈子他可没少看各个文学大家的作品，远到鲁迅，近到余华。 随便的一篇拿出来，都是技惊四座！ 咬着笔杆子想了想，林建平停顿半晌，在纸上写了一行标题。 《十八岁出门远行》。 第三章 贼心不死 当年去镇里打工之后，正赶上镇里的“文艺潮”，林建平便也买了几本杂志，其中余华的这篇文章很合他的心意，里面描写的那种十八岁青年迷茫却想要逃离的心情，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那本杂志他翻过很多次，甚至后来封皮都烂了，因此这篇文章他再熟悉不过了。 “先写出来试试水，要是能赚到稿费的话，再把看过的电视剧改编成中长篇小说。”林建平嘟囔道，深吸一口气，钢笔在纸上移动着。 “柏油马路起伏不止，马路像是贴在海浪上。” “我走在这条山区公路上，我像一条船。” …… 《十八岁出门远行》这篇文章并不长，再加上林建平记忆清晰，很快便写完了。他把纸张小心折好，塞到了空信封里面，然后终于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林建平是被哥哥林建树的敲门声吵醒的。 “建平，起床，我有事要跟你说。” 林建平揉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衣服来到了楼下。早饭已经做好了，母亲正往桌子上端着粥和馒头，嫂子孟小菲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他。 “哥，什么事？” “建平，和张家已经闹到这份上了，去年给张家的彩礼，等下你跟我一起去要回来。” 那是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林家在光腚屯也算是出手很阔绰的了。 而此刻林建树想要带着自己把自行车要回来，意思也很明确。 他根本不相信林建平能在三个月内凑齐三转一响和三大件，因此选择跟张家撕破脸皮。 看林建平不答话，孟小菲翘着二郎腿，身体往后仰靠在椅子上笑道： “还做你的青天白日美梦呢？我告诉你吧，张家早上回去，中午就找了媒人，给玉秀说亲呢！” “就算玉秀肯，她妈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林建平猛地拿起碗，喝了一大口粥。 “儿啊…妈昨天也去问了媒人，说能跟咱村的刘家聊聊。刘家的女儿春梅也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看春梅那孩子挺好，人也实诚！”母亲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道。 此刻，林建平的心里天人交战。 他明白玉秀现在的处境，全靠自己的承诺撑着，如果自己跟着哥哥去把彩礼要回去，玉秀肯定以为婚事泡汤了，又该如何让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搞到钱娶她呢？ 这彩礼，不能要回去！ 他明白，哥哥一向是不太关心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肯定是孟小菲和村里的妇人嚼舌根打听到的，这辆车也是用家里的钱买的……她这是变着法子弄钱呢！ 林建平抬起了头，目光真挚：“妈，这彩礼咱不能退……您相信儿子，三个月后，我一定能娶到玉秀！” 他又转向哥哥林建树：“哥，买自行车这钱，算我欠家里面的，一样是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拿一辆一模一样的回来！” “空口套白狼是，谁不——”孟小菲还想说点什么，林建树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了，建平既然说会买一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林建平低下头，大口吃着馒头。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对拿走了父亲留下的全部财产而感到有一丝愧疚，但也仅此而已。 一家人在沉默的气氛中吃完了早饭。 吃完饭后，林建平从自己的屋里拿出来填好地址的信封，打算去邮局把试水的小说寄到杂志社。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辆给了张家的凤凰牌自行车，但他咬咬牙，迅速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赶走。 现在阶段，赚钱不就是为了娶玉秀吗？要是拿回了彩礼，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玉秀慢慢低下了头，没再说下去，林建平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当林建平走出邮局，望着慢慢下落的太阳，一个想法在他的心中形成了。 …… “建平，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那事，你考虑得咋样？”太阳刚落山，于伟便敲响了林家的房门，笑呵呵地问道。 “哦？什么事？”林建平正蹲着给自己唯一的一双皮鞋上油，漫不经心地道。 “嗐，就是昨天说的，去镇上玩牌的事情！”于伟显然并不在意林建平的冷淡，继续道。 林建平摊了摊手：“我穷得叮当响，镇上打牌要的本金肯定更多，我怕连门都进不去。” 于伟闻言也蹲了下来，故作神秘地道：“我有啊！” “你有多少？” “三张红票子！” 林建平惊讶道：“这么多钱，你从哪搞到的？” 这钱都够买大半辆自行车了！ “嗐，借的，就等今晚翻倍了……怎么说，兄弟，跟我一起赚钱吧！”于伟支支吾吾道。 林建平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这哪里是一起赚钱，这是要自己给他赚钱呢！ 但他却答应了下来：“行啊，但我有一个要求。” “哎呦！我的好哥哥啊！”于伟兴奋道：“你说，有什么要求？” “每打一盘，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要15%的佣金。”林建平道。 “行啊！”于伟一口答应下来。 上辈子，于伟可没少坑林建平，最严重的时候，骗了林建平三十斤粮票。 林建平没被他爹打死，纯粹是命大。 别看现在答应得痛快，他一分都不会给林建平。 不过，林建平有自己的办法，不但能拿到钱，还能顺便报个仇。 刚一踏进赌场的门，昏暗的灯光与缭绕的烟雾裹得人睁不开眼。 于伟兴奋地指着左面：“那桌二缺一！” 「新书起航，方便的话点点收藏，稳定更新，剧情无毒，三叩拜谢~」 第四章 横财! 桌上坐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见林建平坐下来，二人对了个眼神。 刚上桌，林建平就听见旁边有人嗤笑。 “从哪来的山炮，往这桌上坐？” 林建平上辈子为了哄好客户，练出一手控牌的好本事。 谁输谁赢，全凭他定，根本不怕！ 刚上桌，林建平连输三把。 于伟都要哭了，照这个速度，300块钱撑不过10分钟，只能央求林建平稳一点。 三局结束，林建平已经摸出对方的水平。 这俩人用的是最低级的换牌手法，糊弄一般人肯定够了。 可惜，他碰上了林建平。 林建平四下看了一圈，故作叹息：“不想磨叽了，玩把大的？” 对面这俩人，立马笑出声。 二逼常见，肥羊也常见，二逼的肥羊可不常见！ “你想玩多大啊？”瘦子难掩笑意。 林建平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道：“就五百块钱吧。” 于伟在旁边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五百？你他妈疯了？” 的确，在人均几十块的年代，五百块是全家几年的收入。 况且，于伟也没有那么多啊！ 于伟这一嗓子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个伸直了脖子看着牌桌。 林建平看着眼前的两人，他们眼中满是狂热，很显然已经上头了，或者说是已经上钩了 牌桌上的俩人速度很快，三五轮下来，俩人手里的牌已所剩无几。 而林建平的牌几乎没怎么出，显然必败无疑。 起哄叫好的层出不穷，于伟咬牙暗暗叫苦。 他擦擦额头的汗珠，已经想好一会怎么跑了。 胖子叼着烟，又拍出4张a，嘲讽道：“别浪费时间了。” 压力剧增。 林建平始终眯着的眼猛然张开，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吓得胖子满身肥肉直颤悠。 “你特么出老千！” 说话间，林建平已经摁住他的牌，朝着围观人大吼一声：“老少爷们儿！给我做个证！” “啪！” 胖子手中的牌被公之于众，打了四张a，手里面还有两张！ 一副扑克6个a，你家扑克会下崽儿啊？ 赌场负责人瞬间被惊动，立马把林建平请到办公室。 出老千对于赌场来说，相当于工地摔死人，影响相当大！ 负责人姓徐，四十多岁，又黑又壮，满脸横肉，说他吃孩子都有人信。 可就是这么个主儿，对着林建平满脸赔笑，表示会拿出补偿，只是希望他不要说出去。 林建平淡定地摆摆手：“做生意都不容易，就按赌桌上的五百块就行。” 徐经理挑起大拇指，直呼林建平仗义，随即从抽屉里点出五张大票。 对于徐经理来说，能一眼抓住对方出千，这人绝对是个高手，愿意花高价把他请到赌场工作。 可林建平很清醒。这只是积攒本钱的手段。 本钱已经有了，绝不继续浸淫！ 徐经理带着惋惜目送林建平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告诉林建平，这大门随时为他打开。 刚出门，于伟就开始嘟囔。 “你刚找他要五千都能给！就要五百？真是个穷命！” 林建平不屑地笑道：“他敢给，你敢要？你能走出去五百米都算你腿儿快！” 于伟面色一顿，催促道：“行行行，赶紧的，把钱给我。” “什么钱？” “赢的钱啊！给你15%！剩下的是我的。” “这是人家赔我的钱啊，也不是赢来的啊。” “那我输钱了啊！” “你找我的时候，不是说输钱算你的吗？” 林建平一脸无辜地看着于伟，噎得于伟在心里直骂娘。 谁寻思他能玩这一手啊！ 徐经理站在台阶上高喊一声：“是还有事儿吗？” 林建平指着徐经理：“要不你去问问他？” 于伟看了徐经理，愤愤跺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虽说赚到了钱，但林建平知道距离彩礼相差甚远。 忖量间，林建平已经到了新华书店。 比起徐经理的邀请，写小说这条路显然更安全，也更容易名利双收。 挑书的时候，他随眼一瞥，看见成套的连环画。 这东西在很多年以后，算得上是价值连城。 但那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儿，他要的是现在就变现！ 他伸手要拿起连环画，却被旁边的售货员叫住。 “去去去，你买的在那面！” 她白了林建平一眼，手指向右侧的大筐。 那是散装的连环画。 筐里什么书都有，这本三顾茅庐，下本逼上梁山，但价格便宜，两三毛钱一本。 而成套的就很贵，至少也得十几块钱一套。 林建平不由地看向自己，破裤子，烂胶鞋，袜子也飞边了。 他侧头盯着服务员，一张张剥开牛皮纸。 “啪！” 林建平轻描淡写道：“我要了！” 售货员想把连环画抢下来，却被林建平掏出的大票挡住。 一张大票，让售货员连连后退。 她不是没见过钱，是没见过这种人兜里能掏出大票。 售货员哆哆嗦嗦接过钱，林建平大手一挥：“不用找了。” “啊？” 售货员犹如雷击一般，瞬间愣在原地。 林建平说，自己还要订一批书，这些就当成是定金。 此时，售货员终于意识到，这个身穿破烂的年轻人，应该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儿。 她态度瞬间转变，又是让座，又是倒水。 林建平也不磨叽，拿来纸笔列出书单，无一例外，全是连环画。 写完，他还特意嘱咐道：“我列出来的这些，咱们这没有卖的，你们得去外地进。” “下周我过来取东西。” 林建平头留下一句话，便出了书店。 80年代交通不发达，导致很多刊物不流通。 同样是连环画，北方的孩子就没看过《乐叔和虾仔》。 这片市场大有可为！ 回去的时候，碰上队上的马车。 大妈坐在车斗里，看着林建平左手拎糖块，右手拿小人书，宛如大号儿童，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回去的第一件事，他先冲到二赖子家。 四百多块钱直接拍在二赖子面前，惊得二赖子嘴都合不上。 好半天过去，二赖子小心翼翼地问：“你把于伟抢了？” “啥意思？” 第五章 小生意，挣大钱 二赖子瞪着眼睛，低声道：“你和于伟一起出去的，于伟下午回来的时候，满脸铁青，跟苦胆破了似的。” “你现在又拿回来这么多钱…” 林建平哈哈一笑，让他把心放肚子里。 随即，他把准备好的五十块钱交到二赖子手里。 二赖子更震惊了，拿着钱直问为什么。 林建平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你帮我收玉米芯，也挺辛苦！” “这五十块钱是你工资，别让人觉得你挣不来钱。” 二赖子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人看。 其实这也不能怪二赖子。 他家是个‘半边户’，母亲死了以后，队上把土地给大哥了，他爹在厂子上班，也接不了班。 别人赚工分的时候，他只能眼巴巴瞅着。 如今，林建平给了他第一笔工资，也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尊严！ 沉默片刻，二赖子轻声道：“建平，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我有个挺好的朋友，叫陈正。 林建平知道他，这小子天生蛮力，明明是种地的好手儿，偏偏游手好闲，之前因为盖房子，给邻居打成全身多处骨折，也算是一战成名。 正好，林建平现在缺人手，倒不如把他叫来！ 林建平一点头，二赖子心里更感激了。 现在巴不得林建平再让他干点啥，就当是报答了。 正好，林建平一拍大腿，还真有个事让他去办…… 林建平和二赖子在这构建美好未来，于伟可遭老罪咯。 这三张红票子，是他从阿刚那借来的。 借钱的时候说好了，借三百，还四百。 本来想着能利用林建平挣点钱，现在倒好，一分钱没拿回来，还让林建平输了几十块钱。 他现在只希望阿刚最近比较忙，没时间找他要账。 可天不遂人愿，赶在第二天上工之前，阿刚就来砸门了。 阿刚满脸写着慌张，让他赶紧把三百块钱拿回来。 于伟腿肚子直转筋，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他现在根本拿不出来！ 阿刚看他脸色发白，立马有所察觉。 连续的逼问之下，于伟掏出了240块钱。 别看阿刚个子只有一米六，可盛怒之下，爆发出一米八的气势，一拳擂在于伟脸上。 “我日你妈啊！这是我从家里偷的钱！我妈发现了！” 于伟被打了也不敢还手，带着哭腔道：“你要不是看我能多给你一百块钱，你能借我？” “你偷钱跟我有几把关系？” 阿刚被瞬间戳破，让他本就爆炸的心态更加爆炸。 他指着于伟的怒喝：“今天你拿不出钱，咱俩得死一个！” 于伟急中生智，立马把矛盾转移。 “咱俩死了也白死，罪魁祸首现在在家数钱呢！” “谁？” “林建平啊！” 于伟把林建平卖得一点不剩，说他身上还有五百多块钱，让他把钱交出来，谁都不用死！ 阿刚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狭长的眼中多了一抹怨愤。 于伟知道，阿刚不但心眼小，还见不得别人挣钱！ 林建平要倒大霉！ 阿刚没明确表态，只是冷冷的丢出一句：“晚上下工了，我来找你。” 此时，于伟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只等着晚上出一口恶气！ 昨天晚上，林建平已经把事儿安排好了。 兵分两路。 他让二赖子把陈正喊来，拿钱去收玉米芯，煮熟的不要，只要生的。 这东西在队上就是烧火的材料，但到了林建平手里，它就是黄金！ 而林建平和二赖子则在一队。 二赖子平时在队上闲逛，早就跟孩子打成一片。 虽然他看着像个混不吝似的，但为人实在，还是个热心肠。 正好大人上工没时间管孩子，跟他屁股后面玩也放心。 二赖子从东头到西头一顿张罗，把队上的孩子都聚在一起。 远远一看，黑压压一片。 那时候计划生育还没开始，每家至少三五个孩子，队里上百户人家，眼下至少几百个孩子。 二赖子充分发挥孩子王的作用，站在大杨树下，颇有架势地一挥手。 “听我讲两句儿！” …… 他吭哧瘪肚半天，也没说出啥，最后把求救的眼神看向林建平。 林建平也不含糊，说自己手里有最新的连环画，这书只借不卖！ 看一天，只需要一毛钱，额外还给两块水果糖。 一瞬间，抠鼻屎的，挫泥巴球的孩子全都停下来了，两眼放光的看着林建平。 别看孩子小，但也会算账。 在外面买两个糖块，就得五分钱。 现在花同样的钱，还能多看一天小人书！ 在这一刻，林建平就是他们眼中的神！ 瞬间，这群孩子就像疯了似的，一股脑地冲向林建平。 好在有二赖子挡着，秩序勉强维持下来。 林建平负责登记，二赖子负责发书。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让林建平有一种被抢劫的感觉。 200多本连环画被一抢而空，盒子里装满了零钱。 林建平粗略一数，24块钱！ 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月就是720块钱！ 而他买小人书的成本，也只是花了100块钱。 二赖子激动地变成了公鸭嗓，颤抖着问道：“乡里有个橡胶厂，厂长一个月的工资是120块钱。” “你一个月能抵得上厂长干半年！？” 二赖子越算越激动，而林建平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这个结果，和他前期预估的基本吻合。 当初他定下的三个月凑足三响一转，外加五十桌酒席，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一个半月。 比约定好的时间缩短了一半，到了那时候，能挺直腰杆子把媳妇娶进门！ 二赖子渐渐从兴奋中缓了过来，有些犯愁地问道：“这么多孩子，容易看不住啊。” “万一有趁乱不给钱的，这……” 林建平笑道：“碰上浑水摸鱼的，你就装瞎，太过分的就找他家长。” 顿了顿，他又嘱咐道：“别让一次犯错，让孩子这辈子都有阴影。” 二人收拾好东西，从杨树下往回走。 他俩和陈正约好，还在岔路口集合。 陈正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像铁甲似的，可现在却叉着腰，冲着空麻袋拳打脚踢。 林建平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估计陈正那面的进展不太顺利…… 第六章 抓贼 陈正那面进展得确实不太顺利。 不用林建平问，陈正自己就开始嘟囔。 他叉着腰怒斥这些人脑子有病，玉米芯对于他们来说，最多就是烧火，而且耐烧性绝对不如煤。 把玉米芯卖了，冬天多买点煤炭，那多舒服！ 二赖子在一旁接茬：“是这道理啊！” 陈正眼睛特别大，正常和人对视，都像是瞪人，稍微加点语气，那模样就跟要吃人似的。 林建平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你给我演示一下，你是咋收的？”林建平轻声道。 陈正微微一愣，随即指着二赖子：“你家有没有玉米芯？” “有啊！” “卖给我！” 二赖子也怔了一下，一巴掌拍在陈正后脑上：“你就这么跟人说话啊？” 陈正气揉揉脑袋，嘟囔道：“从斜门缝里看人，怎么看怎么歪！我不就是打了几次仗吗？你俩是没看见那些人的眼神。” …… 林建平没出声，只是默默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陈正手里。 “你先把工资拿着，拿完再骂。” 陈正和二赖子差不多，之前也没见过啥钱，现在一看到工资，对林建平是千恩万谢。 兄弟心里有怨气，少画饼，多给钱！ 至于玉米芯的事儿，明天他跟着陈正去一趟就是了。 一趟下来，二赖子和陈正都赚了50块钱，俩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三个人就此路口分别。 还没走多远，二赖子就给陈正拽住，低声道：“把钱给我。” “啥钱？” “建平给你的50块啊。” 陈正狐疑地把钱摸出来：“这是我工资，你……” “工资个屁！”二赖子一把将钱夺过来：“建平娶媳妇的钱还不够，这是硬挤出来的钱！咱给他攒着！” 陈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早知道就不要了！” “你不要，他心里愧得慌。”二赖子把钱收好，朝陈正摆摆手：“回家吃饭去吧。” 队上的人见到他俩分钱，无不纷纷侧目，有人嗤之以鼻，更有甚者直接说出声。 “俩盲流子混到一起去了，这屯子算是完咯！” 回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工时间，男女老少都往家里赶。 陈正瞪着牛眼回头看，刚要骂娘，让林建平拽走了。 阿刚也裹在下工的队伍里，只不过，他不是回家，而是按照计划去找于伟。 这俩人在家商量个好对策，再去找林建平。 于伟一肚子坏水，早就盘算好了。 钱还在林建平兜里，到时候一口咬定，是他把于伟的钱偷了。 到时候在他家作一通，左邻右舍都凑热闹，就不信他不给！ 阿刚在一旁接茬，说下工的时候看见林建平仨人了，他们已经各回各家，他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说干就干！ 临出门的时候，阿刚突然顿住脚步，自顾自的摸摸额头：“我这右眼皮咋嘣嘣跳呢？” 于伟和林建平各住在东西两头，晚上没有灯，得十多分钟的脚程。 而这时候林建平已经到家了，一进屋就被林建树扯到门外。 林建平还不知道咋回事，他哥已经开口。 “你昨天去镇里干啥了？” “我……”林建平有些语塞：“我闲溜达啊。” “放屁！”林建树瞬间抓住他衣领：“人家都得找到家里了，你还不说实话？” 林建平心头一沉，莫不是昨天出老千的两个人找来了？ “你干什么我不管！”林建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但别把祸带到家里！” 林建平轻轻一挣，脱离他哥的束缚，转头就往屋里走。 他哥说得对，家里还有老妈，经不起折腾。 进了客厅，林建平看见三个陌生男人，坐在小马扎上的壮汉有些眼熟。 赌场的徐经理？ 徐经理起身哈哈一笑：“回来了啊，兄弟。” 林建平心里突然有点没底儿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家？ 徐经理嘿嘿一笑，先给林建平道个歉。 昨天他从赌场出来了，确实找人跟了他一段时间，加上今天一路打听，这才找到他家。 说话的时候，徐经理让人掏出一个黑塑料袋。 里面装的是的两瓶铁盖的五粮液，外加两条塔山香烟。 林建平深知这份礼的沉重，放到21世纪，比茅台+华子更有分量！ 徐经理直接把塑料袋放到桌子上，也不再绕弯子。 他昨天在赌场见到了林建平的手法，心里痒痒的一宿没睡。 出老千就像蟑螂，根本灭不绝。 一旦出这种事，就得徐经理拿钱平事，最后被大老板一顿臭骂。 现在碰上林建平这个高手，当然不想放过了。 徐经理这次来，带着满满的诚意，基本工资300块，每个月流水的5%的提成。 林建平深知这行不能碰，便先深鞠一躬，先感谢徐经理抬举，随即婉拒邀请。 徐经理摸着后脑勺直叹气：“刘备能三顾茅庐，我也能！” “你们歇着，我走了。” “等一下。” 林建平在背后喊住了徐经理：“授人以渔的道理，您肯定知道。” 徐经理眼中露出丝丝疑惑：“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的人做培训，教他们分辨老千，算是一劳永逸。” 徐经理眼中瞬间放出亮光，转头给林建平一个熊抱：“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亲老弟！” “你等我几天，我回去组织人，等我回来请你！” 林建平的嫂子一直在旁边听着，终于忍不住了，把林建平喊到堂屋。 “我告诉你，你跟谁来往我不管！但是你别连累我们！” 林建平有些无语：“我要是不答应，他们三天两头地来，你受得了？我妈受得了？” 不等他嫂子说话，林建平先摆摆手：“你别管了，我有数。” 说完，他从堂屋出来，准备送徐经理几人离开。 哪知他刚出来，于伟和阿刚已经闯进大门。 天色大黑，于伟只看见门口有人了，但没看清楚是谁。 阿刚心里更有底气了，心想着还有外人在这，就不信你林建平好意思赖账？ “林建平！”阿刚放开嗓门怒吼一声：“你个偷钱贼！” 第七章 踢钢板上了 阿刚这一嗓子喊出来，直接给林建平老母亲惊动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踉跄着从屋里跑出来，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 “孩子啊，你小点声。”老太太略带哀求地看着阿刚：“偷钱是要坐牢的！你可不能乱喊啊！” 老太太没见过啥风浪，被这架势唬得一愣一愣的。 阿刚见老太太服软，开始暗自佩服于伟，心想他这招还真好使，气焰也就更嚣张几分。 林建平走上前，挡在家人面前：“你说我偷钱了？” “昨天进城，你偷了于伟300块钱！” …… 林建平瞬间明白了，不急不恼，直言道：“错了。不是三百，是五百。” 于伟瞬间心头一喜，这小子果然怕了！ 多要回来200，他就多捞点油水儿！ “确实是五百！”阴影中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徐经理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上下扫了于伟一眼。 只是这一眼，于伟瞬间来了尿意。 “刚才是谁说他偷钱了？” 于伟刚想拦着阿刚，但阿刚嘴更快一步：“我！” “啪！” 几乎是瞬间，一只如熊掌一般的大手，带着破风声抡向阿刚，扇得他瞬间变陀螺。 于伟直接把脸别过去，连看的勇气都没有。 徐经理摁住阿刚，朗声道：“那五百块钱，是我给林兄弟的，你说他偷钱？” 阿刚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指着身后的于伟：“他跟我说的！” “你？”徐经理的眼神，是开关。 于伟早就听人说过，赌场里的人各个不是善茬子。 更何况，眼前这位是个领头的！ 徐经理一歪头，朝着身后吩咐道：“去，给他俩插花盆里。” “徐哥，咱出去说吧。”林建平轻声道。 出门的时候，徐经理很贴心地关好门。 他手下这两个小弟早就忍不住了，一人一脚，直接把于伟和阿刚踢进泥坑里。 等这俩人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模样了。 满脸大黑泥，鼻血混着泥汤往下淌水。 徐经理大喇喇地问林建平，想要啥补偿。 林建平冷笑几声：“今天晚上不许洗脸，明天去谷场跳个丰收舞，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俩人哪还敢不听？一个个如捣蒜般点头。 然而，让他俩没想到的是，徐经理今晚不走了。 就在这盯着！ 本来林建平只是单纯的生气，可他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吓唬老太太！ 既然他俩找打，那就别客气！ 该打！ 阿刚和于伟差点被吓破胆，真就一宿没洗脸，也没敢回家，愣是在大树下面坐了一宿。 半夜的时候，他俩又干了一架。 阿刚说于伟出馊主意，一分钱没拿到不说，还白挨顿揍。 于伟说阿刚情报不准，不是说林建平没帮手吗？ 短短一天内，于伟挨了三顿揍，对林建平的恨意也到了极致。 但他知道，这个徐经理惹不起。 有火不敢发，有屎不敢拉。 那就玩阴的！ 林建平这一宿睡得倒是挺踏实，转天起来，二赖子和陈正已经在他家门口等着了。 租小人书的事儿，就交给二赖子了，他和孩子比较熟，做起来也不难。 至于陈正，则跟着林建平去收玉米芯。 陈正想以地毯式收购，但那速度太慢了，而且容易碰钉子。 林建平带着陈正，直接到了生产队公社。 推开公社大门，刘队长坐在脱漆的桌子后，正伏案写着东西。 陈正一看刘队长，心里登时沉到谷底。 刘队长是去年调过来的，主抓生产工作，为人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歪门邪道。 平时他就看这群淘小子不顺眼，现在主动上门找骂？ 陈正拉着林建平，哀求道：“咱俩别来踢钢板了。” 果然，刘队长抬头瞥了他一眼，调侃中带着生冷：“你俩没地方溜达了？来这干啥？” 林建平满脸堆笑，让他先忙，等他忙完再说。 也不知刘队长在忙啥，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急得抓耳挠腮。 林建平眼看着烟盒变空，赶忙摸出兜里的烟，径直递了上去。 刘队长看看林建平又看看烟，没接。 “哎呀，让一颗烟又不犯错误，您客气啥？”林建平笑道。 给刘队长点烟的时候，林建平无意中扫了本子上一眼，立马知道刘队长为啥犯愁。 本子上记录的都是生产情况，他需要把每一户的工分一点不差地记录好，再根据工分分粮。 这是过冬的粮，差一粒米都不行！ 每个队长的工作方式不同，上任队长记录的东西，他根本看不懂。 林建平试探着开口：“兴许我能帮上忙，队长。” 刘队长瞥向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又看看林建平。 这整整一本子，详细记录每家每户的情况，林林总总一百多页，这小子能行？ 刘队长碾灭手上的烟：“给你五分钟，别拿我开涮。” 说罢，刘队长起身让位。 林建平按照exlse表格的方式，在大白纸上画上表格。 每家多少亩，预产多少粮，加减工分，标得那叫一个清楚。 林建平又在刘队长的本子上写下一个公式，按这个算，保证计算精准！ 刘队长将信将疑，用算盘复核了十几分钟，最后狠狠一拍大腿。 “哎呀！看不出来，你算账这么厉害？” 林建平淡然一笑，他只是把电子表格的思路放到纸上，对他来说并不难。 可这对刘队长来说，可是解决一个大难题，原本一个月的工作量，一天就能完成！ 一瞬间，刘队长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如果哪个地方缺会计，他一定给林建平写推荐信！ 寒暄客气一会儿，刘队长才想起来，问林建平有什么事。 林建平凝神想了想，认真道：“我要做一件利国利民的事儿。” 虽说刘队长见到了林建平的能力，但对于他这句话，还是不相信。 “大侄子啊，你们不到处惹祸，就算是利国利民了。” 刘队长叹了口气：“劳动生产才是正道啊！别瞎琢磨了。” “刚才您给我个机会，我没让您失望。您再给我个机会，您也不会亏。” 林建平笑了笑：“您今年刚调过来，万一真做出点成绩，您脸上不也有光？” 第八章 继续扩张 林建平这几句话，正击中刘队长要害。 光腚屯历任队长，身上都背着千斤压力。 因为气候的原因，导致每年都完不成生产任务，秋后分粮的时候，得靠别的生产队帮忙。 能干出成绩，就是刘队长最大的愿望！ 光腚屯属于两山夹一沟，冷空气来得早，走得晚，10月下旬就能看见雪，转年4月份才回暖。 整整半年都处于冬天，闲多忙少，能不穷？ 刘队长点点头：“分析得很对，你的想法是？” “我要收购全队的玉米芯。” 刘队长顿时面露狐疑：“你收这个做啥？” “能让队上的人手里富裕点就行，我做啥不重要。”林建平坚定道。 死一样的沉默。 陈正支棱着耳朵听着，心里一个劲打鼓。 队上人都知道，老刘不说话，就是发飙的前兆！ 突然，刘队长开口了：“你能出多少钱？” “1毛钱1斤，现款现结。” 刘队长没出声，转头走到桌前，把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虽然单价不高，但好一点的土地亩产400斤玉米，确实能提升收入！ “你想没想过，这是侵害公集体利益！” 刘队长刚说完，陈正就抓着林建平，示意赶紧走。 这都上纲上线了，再不走，走不了了！ 林建平轻轻抖开他的手，看向刘队长：“就算不卖给我，这些玉米芯也被烧。” “烧火暖人身，换钱暖人心，都是服务群众。” 刘队长登时眼中一亮，没想到这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竟有如此见识！ 他何尝不想造福群众？奈何地理环境如此，便始终无果。 这年轻人给他上了一课！ “就这么定了！”刘队长当下给出结论：“我去找广播员，一个小时以后谷场集合！” 陈正心里犹如八级地震，喃喃道：“他这算同意了吗？” “肯定啊！” 陈正眼中闪着崇拜，只觉得这辈子跟对人了！ 他昨天把脚底板都走破了，一根收不回来，今天林建平出马，半个小时就说动队长帮忙。 不但事半功倍，而且还有说服力！ 林建平突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一回头正看见陈正痴傻的眼神。 被一个壮汉这么看，林建平只觉得菊花一紧。 “瞪着牛眼看啥呢！”林建平笑着拍了他一下：“准备麻袋去！” 一个小时以后，队上的人在谷场集合。 刘队长作为生产***，站在土坷垃上讲话，还没进入正题，人群中突然发出惊呼。 林建平寻声望去，两泥人从后面一步步往这面挪，徐经理和两个小弟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哈哈哈！”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狂笑，这人正是二赖子！ 刘队长眉头一皱：“二赖子！你上别的地方溜达去！” 刘队长不说他还好，越说他越兴奋，指着俩泥猴问：“快跑啊！水猴子上岸了！” 这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阿刚和于伟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可徐经理又在身后盯着。 这丰收舞要是不跳，他俩肯定好不了。 于伟刚要跳舞，他爹一眼认出他，相当利落的脱下劳保鞋，照着于伟脸上呼了上去。 “你个现眼的崽种！” 硕大的谷场分成两层，于伟他爹追着他在外圈跑，阿刚在内圈左右摇摆的跳着丰收舞。 二赖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蹲在地上用嘴给他伴奏。 “滴滴哒哒滴滴……” “没踩上点！” …… 围观的人也在纳闷，不是说开会么，也没说耍猴啊。 终于，刘队长口中爆出一声怒喝。 “这俩小子啥意思！明知道队上年年欠产，还在这跳丰收舞！恶心谁啊！” 这一句话直接激起了群愤。 是啊，这不是骂人吗！ 于伟他爹也不追了，阿刚也不敢跳了，一个个嗖嗖的往外跑。 刘队长这一句话，让俩家人成了队上的罪人，全家连门都不敢出。 后来听人说，于伟他爹给裤腰带都抽飞边子了。 闹腾了一场，徐经理远远的朝着林建平挥挥手，示意先走了。 刘队长黑着脸把场面控制下来，说了收玉米芯的事儿。 起初根本没人搭茬，刘队长按照自己的思路算了一下。 每家每户，差不多能卖12块钱！ 补贴煤5块钱一吨，每家限购两吨，足够一家暖暖和和过一冬！ 猪肉8毛钱一斤，剩下的钱买二斤猪肉，还能改善伙食！ 一句话说出，现场登时沸腾。 这买卖划算得很啊！ 现场比林建平想象的更火热，一个个生怕卖不出去似的。 林建平现在的钱肯定不够，只能先收购一批，余下的找刘队长登记，约定好哪天去谁家。 林建平粗略算了一下，收购剩下的玉米芯，至少还需要700块钱，加上买机器至少也得1000块钱。 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资金压力瞬间袭来，但林建平并不慌张，相反还很高兴。 到现在，他的生意版图彻底奠定完毕。 孩子租连环画看，大人卖玉米芯，大人小孩的钱都能光明正大的赚！ 人群散去，林建平兜最后一个钢镚也被换成玉米芯。 除了于伟和阿刚家的玉米芯没收，其余人都登记了。 刘队长满脸欣慰地拍着林建平肩膀：“小林子，你没吹牛，今年都能过个好年！” 说罢，他把登记本交给了林建平，就先走了。 陈正看着一堆没用的玉米芯，差点哭出声：“是啊，都能过个好年了，就咱仨过不好了！” 二赖子叼着烟，也是一个劲咂摸牙花子。 “还差这么多钱，去哪弄啊？” 林建平一脸无所谓：“怕啥，有我呢。” “你会印钱啊？”二赖子笑道。 陈正一脸认真道：“他没准儿真会！” 今天他说服刘队长的样子，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的震撼。 他有理由相信，林建平能变出来钱！ 算算时间，林建平决定下午去趟镇里。 别看他现在一分钱没有，可他有存货。 之前在书店订了八套连环画，有一百多本，租出去一天就是十多块钱。 一天的租金，就能收一家的玉米芯。 用孩子的钱赚大人的钱，能维持两件事的平衡，只需要再搞点钱买机器，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二赖子和陈正听到他这算盘以后，惊的半天没说话。 没人能想到，原来还能这么赚钱！ 第九章 及时雨 到了镇上，林建平突然放慢脚步。 他想起了答应徐经理的事儿，便转身走向赌场。 徐经理一看他来了，明显感到意外：“没寻思你来得这么快！” 林建平笑了笑：“答应你的事儿，哪能转身就忘？” “把你的人聚在一起吧，我跟他们聊聊。” 徐经理忙不迭地组织人，在旁边的空屋子里等着林建平。 屋里差不多十几个人，个个都是徐经理信得过的。 林建平藏了一手，只教他们如何抓千，没教他们如何实战，相当于做了一次反赌科普。 他先教的是控牌，想要啥就有啥，连着发三张a也不在话下。 林建平花里花哨的手法，惊得众人倒抽凉气，连徐经理都看愣了。 之前抓到的，完全是小儿科，这才是出千啊！ 教了一下午，累得林建平腰疼，众人散去后，徐经理又把林建平请到了办公室。 进屋还不等林建平开口，徐经理又摸出一个信封，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兜里。 “兄弟，拿着！”徐经理认真道：“哥哥一片心意，你千万不能拒绝。” 林建平就是不想挣这份钱，才拒绝徐经理的邀请。 可徐经理是个老油子，早就把话准备好了：“今天你是老师，这是你的教学费，跟赌不沾边。” 一听这话，林建平心里还能踏实点。 摸摸信封，不薄。 他想到徐经理会给钱，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大方。 徐经理也很坦诚，直言道：“哥哥知道你不是为钱来的，你能来，给足了我面子。” 林建平一下就乐了：“你咋知道我不为钱。” “如果为钱，你早就来我这上班了。” 徐经理想得很周到，不但主动出高价，还找个理由让林建平心安理得地拿钱。 他给的，正是林建平想要的！ 沉默半晌，林建平突然开口：“徐经理……” “叫哥！”徐经理笑着打断他。 徐哥的豪气让林建平心头一热，又倒出点更干的干货！ 抓老千其实比出老千更难，一是靠天赋，二是靠时间。 短时间入不了门，根本抓不住老千。 徐哥眼睛一转：“你有啥好主意？” 林建平想了想：“搞个活动。” “啥活动？” “反赌。” “啥？”徐哥直接愣了，随即哈哈大笑：“兄弟，你这是砸哥哥饭碗啊。” “不不不，你听我说完。” 短暂的思索后，林建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徐哥设下擂台，一共三场比赛，报名费5块，决赛奖金一万，中间没有任何赌注。 以80年代初的物价，老百姓都不敢想象一万块长啥样。 如此巨款，势必让老千倾巢出动。 决赛的时候让林建平做关主，必然让这群老油子折戟沉沙！ 往后自然没人敢来这出老千了。 徐哥听完连连鼓掌：“你这招是不是叫釜底抽薪？” “差不多吧。”林建平轻描淡写道：“还是授人以渔的道理，我帮你从根源解决问题，比这些花里胡哨的有用。” 不过，徐哥也有自己的担心。 万一以后真没人来玩了，那可真完犊子了。 林建平让他把心放肚子里，赌棍一旦上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根本不会影响生意。 徐哥由衷感叹道：“老弟啊，你是个人才！” “如果这件事真干成了，我一定给你个惊喜！” 二人定好时间，比赛的日子就定在下周末。 林建平从赌场走了出来，把信封打开一瞧，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一千块！ 徐经理真是阔绰啊！ 想睡觉有人送枕头，有了这一千块钱，这还愁个屁啊！ 林建平当下决定，今天晚上在镇上住一宿，明天一早去买机器。 他一直惦记的，就是笨榨机。 玉米芯是榨油的好东西，营养又高，关键是原材料便宜。 只有自己做的东西没问题，他有一万种方法变现。 盘算好一切，林建平动身前往书店。 售货员一看林建平，就知道来了大客户，连忙把十几套书拿出来。 这批书和自己书单上基本一致，有一些实在缺货，可能得晚几天到。 现在他手里这批书，肯定是村里孩子没见过的！ 林建平喜滋滋地出了门，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看他。 他一回头，正好和林建树对视。 “哥？”林建平狐疑地喊了一声。 林建树明显有些局促，很尴尬地点点头。 林建平有点不理解，笑道：“你怎么在这啊？” “啊，我溜达。” “既然都来了，晚上在镇里咱俩喝点呗！” 林建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不了，我一会就回去了。” “你啥时候回去啊？” 林建平稍加思索：“最快的明天晚上吧。” “行，你嫂子说给你做点好吃的，你早点回来。” 说完，他急匆匆地走了。 林建平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背影，总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奇怪。 转头，林建平找了个招待所。 他一狠心，找了一家比较高端的，毕竟怀里揣着巨款，别出什么差池。 而林建树其实没走，而是躲在暗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第二天一早，林建平就匆匆往机械厂走。 林建平找到售货员，前后一打听，这地方还真有卖的，而且是现货！ 定价九百块，还能剩一百块！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喜，立马把钱掏出来。 售货员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介绍信。” “我……”林建平有些语塞：“没介绍信啊。” 售货员作势就要离开：“那你来买啥？” “那我如果有票呢？” “没用，购买大型机械必须要介绍信。” “不是……”林建平看向近在咫尺的笨榨机：“这玩意也就一人高，算不上大型机械吧？” 售货员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没办法，这年代的售货员相当牛，常年用鼻孔看人。 特别是这种生产重工的单位，各个都是人上人。 林建平就这么走了一天，大大小小的厂子都看了。 可谓是越走越绝望，越走心越凉。 无论如何，都绕不出介绍信这个死循环。 人能等，玉米芯等不了。 一旦放置的时间久了，玉米芯变干，根本榨不出油。 就在这时，林建平无意中看到身后一排白房子…… 第十章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白房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废旧物资管理处」 林建平轻轻闭上眼，脑子里疯狂搜索信息。 现在的废旧管理，已经从土产单位划分给个人，只要正常给钱，就不算倒买倒卖。 工厂每年都会淘汰一些机器，会把能用的零件挑出来，实在不能拯救的，就买到废旧管理处。 在这工作的都是老工人，技术一等一，把本该报废的零件救回来，顺便给公司二次创收。 只不过，信息封锁太严重。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人，很多年之后才报道出来。 一道灵光瞬间从林建平脑子里蹦出来。 院子里，有个老师傅正忙着干活，见到来了生人便把手上的活停下。 林建平掏出塔山烟，让了一颗烟：“想买点废零件，您辛苦辛苦？” 这地方没有售货员，技术上的事儿全靠师傅。 把眼前这位搞定了，就减少很多麻烦。 “呦，好烟啊。”老师傅把烟别在耳朵上：“买啥零件啊。” 林建平没直接说笨榨机，而是凭着刚才在机械厂的印象，准确无误地说出每一个零件。 听罢，老师傅兀自点点头：“要的还不少，跟我来吧。” 他带着林建平来到一处仓库，这仓库有点类似后期的陈田市场，多复杂的零件都有，但得自己组装。 老师傅按照林建平的意思，把大大小小铁疙瘩摆在他面前，看得他头都大了。 老师傅累得气喘吁吁：“这零件都修过，起码现在是好的。” “但丑话说前面，以后要是坏了，你别来找我。” 这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买的是旧货。 老师傅比较实在，说这些零件都是按照废铁收的，4毛钱一斤，加上手工费，按每斤6毛卖。 这些零件加起来，380斤，一共228块钱。 林建平倒抽一口凉气，机械厂卖900，这才200出头，差得是天差地别啊！ 虽说是二手的，可胜在价格便宜！ 林建平忍住心头狂喜，低声道：“您能不能帮忙组装一下？” “我是物资管理处的工人！你当我是大头工啊？”老师傅有些不悦：“就这一堆一块，爱要不要！” 林建平连声道歉，把剩下的塔山烟赶紧递到老师傅手里。 老师傅脸色这才好看一点，随即指着院子：“院子里有板车，押金10块。” 板车有点像黄包车，人身上套着绳子，货在后斗里。 秋后的太阳格外火辣，林建平孤身拉着三百多斤的零件，豆大的汗珠往下掉，麻绳把皮肤勒到泛红，膝盖和腰已经弓到极限。 每一步都是对身体和意志的考验！ 不过，创业没有容易的。 这点苦不算啥！ 上坡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推力，明显是有人帮他。 但他现在回不了头，只能先往上爬。 平稳地度过上坡后，林建平一回头直接愣了。 “徐哥？” 徐哥哈哈一笑：“咱俩还真是有缘啊，在这都能碰上你。” 林建平猛喘几口粗气，笑道：“你来这干啥啊？” “大老板要卖点东西，我先过来问问价。”徐哥指着板车：“你这……” 徐哥重重叹了口气：“你有那么好的手法，非得选出苦力。” 林建平好一通解释，徐哥才明白咋回事。 一听林建平因为组装而犯愁，徐哥立马来了精神。 “你在这等我一会。”说完，他急匆匆的走了。 一边走，徐哥一面暗自佩服，身怀绝技还能吃苦，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半个小时以后，徐哥出来了。 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刚才的老师傅。 不等林建平开口，老师傅已经笑着开口：“你早说你是小徐子的弟弟啊！” “这事整的！” 说话间，他已经主动拉起套绳，把板车又拉回去了。 这…… 判若两人啊! 徐哥跟他说，老王是厂子里技术最好的师傅，平时傲得没边，镇上能请动他的人不超过5个，徐哥算一个。 林建平突然意识到，徐哥是真的想和自己交朋友。 就像这件事，他完全可以不管，更不需要动用自己的关系帮自己。 有徐哥在这，王师傅的动作很麻利，不到一个小时，一台完整的机器已经做好。 王师傅反复调试好几次，又给配了一些易损件。 小毛病自己就能搞定，大问题就拉回来，老王管修！ 林建平对着徐哥千恩万谢，但徐哥只觉得是举手之劳。 况且，他真的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天色已晚，林建平回不去了，徐哥拉着他就往国营饭店走，说什么都要喝点。 三杯酒下肚，徐哥快口直言，毫不隐藏对林建平的欣赏。 喝到后半夜，徐哥彻底上头，拉着林建平就要拜把子。 俩人踉踉跄跄从饭店出来，冲着大杨树就磕头。 “我徐长林。” “我林建平。” “以后就是兄弟……呕” 老板在背后爆出一声怒吼：“别吐门口！” 林建平酒量不错，带着徐长林回到招待所，等他第二天醒酒了才离开。 徐长林找来几个人，跟着林建平一起把车拉回去。 临走的时候，徐长林特别认真地嘱咐道：“老弟，以后我就是你哥。有难处，你跟哥哥说。” 林建平一愣，酒桌的话都是玩笑，可如果第二天还记得，那就是当真了！ “放心吧，哥！” 林建平带着人往回走，想起他嫂子今晚要做点好的。 路过农贸市场的时候，特地买了六斤排骨，一只土鸡。 这种伙食，在过年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见到！ 到了队上，林建平先把机器送到二赖子家，又留下四斤排骨，让他和陈正分分。 二赖子又惊又喜，盯着排骨两眼放光，只想抱着林建平狠亲一口。 林建平这一路都是满心欢喜，对他来说，这不光是菜，更是自己努力后应得的结果。 就像是考了100分的孩子，急迫地和家长分享喜悦。 可他刚进屋却发现孟一菲阴着脸炒菜，锅铲子叮当作响，恨不得把锅凿漏了。 林建平心头一紧，先喊了声嫂子，又把排骨放到灶台上。 孟一菲只是瞥了一眼，连话都没说，随后把排骨扔到门口。 看这架势，就好像排骨有毒一样。 孟一菲的扫兴让林建平升起一股无名火，但小叔子没法跟嫂子计较，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第十一章 分家 林建平转头进屋见到大哥。 林建树一言不发地抽烟，脸黑得像块煤，一看这样就知道，林建树肯定又让媳妇收拾了。 “嫂子啥意思啊，大哥。”林建平问。 林建树碾灭香烟，从柜子后面取出半瓶白酒。 “咱哥俩喝点。”林建树回应道。 饭菜很快端上来了，先把老太太请上桌，哥嫂分别落座。 热气腾腾的饭却散发着冰冷，林建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个……”林建树红着脸：“跟你说个事，可能有点突然。” “咱，分家吧。” 突如其来的霹雳，让林建平嗓门不受控制地提高：“为啥啊！” 孟一菲冷着脸，沉声道：“你昨天去了哪，和什么人接触，我们都知道。” “我们都是普通人家，跟你操不起心，你放过我们吧。“ 林建平心里狠狠一疼，又看向他大哥。 原来，昨天是他哥在跟踪他！ 更让他寒心的是，全家都知道这件事，但是没人跟他说！ 林建树满脸潮红，分不清是酒精的刺激，还是羞愧难当，始终低头不语。 孟一菲依旧冷着脸：“昨天你先去了赌场，又和那个徐经理去了旧货公司，是你把钱输光了，去变卖家产了吧？” “还有，你从外面弄回来的机器，是偷的还是抢的？” 林建平怒极反笑，点头道：“嫂子，听我句劝。” “什么？” “你这个幻想症严重了！赶紧看病去吧！” 滑稽！ 嘲讽！ 他做的这些是为了让家里过得更好，可现在竟然让家支离破碎。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嫂子唆使！ 林建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老太太：“妈，你给句话，这家分不分！” “长兄为父。”孟一菲插嘴道：“爹不在了，你大哥就是顶梁柱……” 孟一菲的得寸进尺，击垮了林建树最后的涵养，一杯白酒直接泼她脸上。 “我跟我妈说话呢！跟你有鸡毛关系！” 此时，老太太忽然开口：“你跟我过来，老二。” 进了屋，老太太攥着林建平的手，眼中满是不舍：“老二，你长大了，妈能帮你的越来越少了。除了嘱咐你注意安全，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分家是好事。”老太太坚定道。 “什么意思？”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不糊涂，把事儿看得特别明白。 她担心林建平在外面惹祸，万一真蹲监狱了，外面得有个人救他。 如果分家，林建平和他哥嫂就没有利益瓜葛，他哥会全力帮忙。 反之，他嫂子就盼着他出不来，最后家产都是她的。 林建平眼眶一热，明白了老妈的良苦用心，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悲凉。 父亲一走，母亲只能用分家的方式保护自己。 就当为了让母亲安心吧。 那就分！ 林建平重新坐到桌子上，低声道：“我净身出户。” 这一句话，瞬间让孟一菲两眼发光。 她很早之前就密谋分家的事儿，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如今抓到了林建平的尾巴，自然大做文章。 而她真实的目的，就是保全家里的钱！ 林建平又轻声开口：“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孟一菲应和。 林建平根本不看她，而是看向林建树：“这是你妈，也是我妈！一周我来待三天！你们两口子要是挡着，别说我翻脸！” “嗯……行。” 老太太从屋里拿出来个包袱，塞到林建平手里：“这个给你，权当个念想。” 直到出门的时候，林建平才把包袱打开。 包袱里面是一本集邮册，大红底，金猴像，左上角还有一排小字。 「中国人民邮政，庚申年」 是猴票！ 林建平登时脑子嗡嗡作响，这泼天的富贵说来就来啊？ 2010年，这版猴票拍卖出120万的天价！ 一页邮册横八竖十，正好存80枚邮票。 “轰！” 林建平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一整版！ 此时的孟一菲正美滋滋地躺在被窝里，一想到收音机和缝纫机都是自己的，美的嘴角都合不上。 她哪知道，真正的家产，已经被林建平带走了。 分家第一步，林建平就是从家里搬出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铺盖卷收拾好，和老太太打个招呼，就往二赖子家走。 那是他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 早上正好是上工时间，林建平背着铺盖卷逆流而行，众人纷纷侧目。 阿刚也混在人群当中，看见林建平这副狼狈，心里狠狠爽了一下。 他妈的，让你欺负我！ 你既然落魄了，那就别怪我痛打落水狗了！ 二赖子一看林建平这副模样，也猜到个大概，赶紧上厨房先给弄点吃的，特别贴心地去鸡窝掏个鸡蛋。 林建平一看鸡蛋就乐了：“你妈回来看鸡蛋少了，不得揍你啊？” “没事，我抗干！” 林建平跟二赖子也没啥瞒着的，直接说了分家的事儿。 另外，他想在二赖子家暂住一阵，每个月20块钱房租，水电另算。 二赖子笑着呸了一声：“你磕碜我呢？” “别说住了，你死了在这停尸都行！” “你妈的……” 朋友归朋友，但底线不能破。 二赖子现在是跟他爹住在一起，要是不给钱，二赖子在中间很为难。 况且，榨油需要地方，水电开销不是小数目。 二赖子这才明白，那些玉米芯的真实用途。 他咂摸着牙花子感叹：“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做生意呢！” “你信不信，以后你还能当老总？” “还老总？你这话说得好像脑水肿。” 林建平吞下最后一口鸡蛋：“死一边去！” 吃完饭，林建平把宝贝机器拿出来，怎么看怎么喜欢。 机器的得全面消毒，这是吃进人肚子的东西，必须保证绝对干净！ 至于二赖子，继续干租书的买卖。 二赖子瘪瘪嘴：“你倒是让我跟你干点大买卖啊！” 林建平笑了笑：“我的傻兄弟啊，你看这租书不是啥大生意，可捏的是咱的命脉。” “你想想收玉米芯的钱是哪来的？” 二赖子仔细一算，眼中突然有了光！ 第十二章 不卖! 林建平不是给二赖子画饼。 这一套商业布局，是他从《孙子兵法》里悟出来的。 孙子兵法不是教人取胜，而是教人不败。 进可攻，退可守，即便是哪个生意出问题了，依然可以让自己有翻盘的资本。 二赖子也不再纠结，飞速背上连环画，腋下夹着账本，径直走出院子。 大杨树下，几百本连环画瞬间被哄抢，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多块钱就到手。 半个小时的时间，二赖子已经带着钱回来了。 林建平在家给机器消毒，食品安全必须放在首位。 想想他之前生活的年代，食用油和工业油混装，那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儿，他可不干！ 趁着林建平擦拭机器的功夫，二赖子把陈正喊来了。 林建平把玉米芯放进榨油口，深吸一口气，摁下启动键。 “嗡……” 笨榨机的轰鸣声缓慢响起，新鲜的玉米芯在压力机的作用下缩成一团。 仨人围着机器，眼睛都不眨一下，金黄色的玉米芯油滴滴答答落下。 这一刻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历史性的时刻！ 陈正兴奋得像个发情的猴子，直接用手指沾了一下油，放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随之一脸满足。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每家能吃上的油少之又少。 这一口生油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21世纪的帝王蟹。 “哎？”陈正缓过神，吧唧吧唧嘴：“这油是甜的？” “玉米芯里糖分比较高，当然是甜的。” “嗯？水果糖吗？” 陈正的眼神清澈而愚蠢，连二赖子都看不下去了。 “你大爷的水果糖！”二赖子挤了过来：“让我也尝尝。” 整整一天，压了一百斤玉米芯，由于玉米芯新鲜，出油率还不错，一共出了55斤油。 这已经是笨榨机的极限，再榨下去，机器容易报废。 林建平粗略盘算一下，产能倒是说得过去。 一百斤的玉米芯成本是10块，杂七杂八的费用差不多两块钱，一百斤的成本就是12块。 如果每斤豆油能卖1块钱，55斤就是55块，一百斤玉米芯的净利润就是43块。 这已经顶得上技术工一个月的工资了，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呀！”陈正突然反应过来：“建平哥，有个大事！” 林建平让他吓了一跳：“啥事啊？” “咱卖给谁啊？”陈正瞪着一双牛眼，显得茫然无措。 二赖子也在一旁搭茬：“是啊，个人不允许卖油。而且外面的豆油才6毛一斤，你贵了差不多一倍，不可能卖掉啊。” 他俩说的都是事实，只要产生交易，那必然被打成倒买倒卖，少说也得蹲几年监狱！ 不过，林建平早就有对策。 眼看着到了下工的时间，机器的轰鸣声太大，不能继续了。 林建平让二赖子不用等他吃饭，转头从鸡窝摸出两个鸡蛋，又装上一桶油就出门了。 临走的时候往鸡窝里塞了两块钱，省得二赖子挨骂。 出了门，林建平直奔刘队长家。 刘队长也刚下工，正准备吃饭，林建平就敲门了。 有了上次的接触，刘队长对林建平明显不那么抵触，让林建平跟他一起吃。 桌上只有两个干巴窝头，还有一叠黑黢黢的野菜咸菜。 林建平不由泛起心酸，连队长也只能吃这些，更别提其他人了。 光腚屯的现状必须改变，否则乡亲世世代代都得受穷！ 林建平把鸡蛋放在桌子上，刘队长登时如临大敌：“你干什么！收起来！” 林建平哈哈一笑：“你这么紧张干啥，我又不是送礼。” “我分家了，没地方做饭，借你家锅用用。” 不需多时，一盘金黄色的金蛋被端到桌子上。 林建平执意让刘队长尝尝他手艺，实在拗不过，刘队长轻尝了一口。 只是这一口，刘队长眼中登时放光。 “你这鸡蛋……” 刘队长仔细回味一下：“香！但是不腻口，还有一股清甜。” 他又夹了一点，感叹道：“活了50多年，就没吃过这味！” 林建平淡然一笑，把油瓶放到桌面上。 刘队长面色一顿：“啥意思？” “我用这个炒的。” 林建平介绍道：“菜好不好吃，和油有很大关系。” 说罢，林建平把油放到桌上，说要送给刘队长。 刘队长连忙摇头：“你可别让我犯错误！拿走！” “不不不。”林建平解释道：“不光送你，队上的人，每人都送一斗。” 见刘队长面露狐疑，林建平轻声开口。 光腚屯的人，其实人人都有便秘的毛病，主要是因为水里碱性太高。 而玉米芯油，恰恰能改善便秘。 刘队长思索片刻，一语道破：“你是想卖吗？” “不卖啊！” “那你……” “我说了，要干点利国利民的事儿。” 说罢，林建平已经起身：“麻烦您通知一下吧，明天晚上去二赖子家排队，自己准备瓶子，一人一斗！” 林建平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刘队长在后面问道：“你分家了？” “啊，是啊。”他转过身点点头。 刘队长点上烟袋：“我给你申请一块宅基地吧。” “你这么大人，总要有个房子住吧。”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一个劲的感谢。 刘队长摆摆手：“我是个大老粗，但我听过一句话，不能让抱柴火的人在雪里冻死。” “我不知道你做这些的目的，但你确实帮人民解决问题了，你就是那个抱柴火的人！” 林建平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如今不但得到了官方认证，还有得了一块宅基地。 名利双收！ 道了谢，林建平回到二赖子家。 他一回去，发现陈正还没走。 陈正一脸正色，语气十分坚定：“咱现在要干大事，我必须和组织在一起！以后我就住这了！” “草。”二赖子一脸无奈：“这憨逼差点把家搬来！” 正好，明天分油，还真需要陈正。 林建平交代好了，明天把今天榨出去的油送出去，一分钱不许收。 二赖子皱着眉：“你之前说一块钱一斤，现在又说白送？” “你得疯病了？” 林建平笑着白了他一眼：“虽然不挣钱，但是他们能给咱们保命的护身符。” “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护身符？”二赖子狐疑道：“你指的是……” 第十三章 损招 转天。 林建平运筹帷幄，干得风生水起，于伟也终于能从炕上爬起来了。 他爹的夺命旋风裤腰带，抽到他灵魂出窍。 于伟掐手指算算，因为林建平，前后挨了四顿毒打，一次比一次狠。 这个仇不报，死不瞑目！ 阿刚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来看过于伟，顺便给于伟带来点消息。 他说林建平这小子没憋好屁，天天赚孩子的钱。 这明显是倒买倒卖啊！ 吃了几次亏，阿刚也长心眼了，他想让于伟去举报林建平，省得总挨揍！ 于伟一肚子歪歪心眼，哪能看不出来？ 可一想到阿刚以后还有用，便也没拒绝。 只不过，他要和阿刚兵分两路。 阿刚去队上举报，而于伟则直奔林建平命门！ 阿刚再三确定，于伟一个劲打包票，确定这次不能再挨揍了！ 于伟下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阿刚。 酝酿已久的计划，今天就干！ 出了门，阿刚直奔公社。 刘队长一看他，立马想起前几天在谷场跳丰收舞，那心里就跟吃苍蝇了似的，别提多恶心了！ 不等阿刚开口，刘队长先怒斥道：“你当这是菜市场啊，你说来就来！” “我要举报！” “没时间！” 刘队长正整理今晚免费领油的人呢，确实没时间！ “有人倒买倒卖！” 这句话，吸引了刘队长的注意，稍加犹豫，把笔放下。 “你要举报谁？”刘队长问道。 “林建平。”阿刚笃定道。 刘队长眉头微微一皱，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 起码到现在为止，没看见这年轻人赚一分钱，反倒是不断地给人做贡献，谋福利。 见刘队长一直没出声，阿刚壮着胆子催促道：“刘队长，你不会是想袒护吧？” “我袒护什么！”刘队长眼睛一瞪：“你最好别跟我逗闷子！” 话是这么说，刘队长心里也打鼓。 这帽子有多重，他心里门儿清，如果真坐实了…… 阿刚带着刘队长直奔大杨树，正好看见二赖子在树下发书，盒子里装的都是零钱。 阿刚信心更足了，脚下呼呼生风，撞开孩子，直奔二赖子。 “人赃并获！” 阿刚的眼中满是狂喜，咬牙切齿地看着二赖子：“你是林建平同伙吧？” 二赖子想动手，但一群孩子还在这，容易给孩子吓着。 刘队长从背后缓步赶来，低声道：“有人举报你们倒买倒卖，你跟我说说是咋回事。” 阿刚立马把剩下连环画抢过来，说要留存证据。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那些连环画承包了孩子所有快乐。 现在你给快乐剥夺了，不跟你玩命？ 几十个孩子一拥而上，大孩子扔砖头，小孩子吐吐沫，关键阿刚还不敢还手。 给孩子打了，家长不给他生吞了？ 二赖子怕孩子受伤，自己顶到前面，又赶紧让人把林建平找来。 林建平来了，局面才算稳定点。 刘队长问起倒买倒卖的事儿，林建平一下就乐了。 还寻思多大事儿呢！ 林建平把书拿出来，瞥了一眼阿刚：“你举报的，是吧？” “我问你，我卖啥了？” “你卖书了！” “书是租的！傻逼！”林建平指向孩子：“你问问他们，谁买了？” 孩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作证，瞬间淹没阿刚的争辩。 “我听明白了。”刘队长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终于表态了。 他清清嗓子，看向阿刚：“既然你举报的，那你就找到买卖双方，否则就是谎报！” 阿刚有点发蒙地眨眨眼睛，争辩道：“东西就在这，还用啥双方啊？” “几本小人书，你就想给人家定罪？” 刘队长厉声问道：“你到底能不能找到证据？” “我……” “找不到就闭嘴！” 刘队长十分不悦地怒斥：“胡搅蛮缠的东西！” 转头，他又走到林建平面前，轻声道：“建平，有人举报，我就得来，这是叔的工作。” “你……”刘队长攥着林建平的手：“你别介意。” 林建平大方地挥挥手，笑道：“说这个就见外了，我随时接受您的监督！” 围观的人眼珠子瞪得溜圆，各个满脸震惊。 向来暴脾气的刘队长，居然对林建平这么客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林建平身上，阿刚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屈辱之下，阿刚口不择言，指着刘队长怒斥：“你这是包庇！你俩穿一条裤衩！” 刘队长冷眼回头一瞥：“造谣造到我身上了？” “来！你跟我回社里！” 刘队长像抓小鸡似的给阿刚带走了，二赖子憋得满脸通红。 直到他们走远了，二赖子彻底绷不住了：“哈哈哈哈！这傻逼！” 于伟始终没出门，他要等阿刚先举报完，才能进行下一步。 眼看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估计阿刚也把事儿办完了，便踉踉跄跄出了门，直奔玉秀家。 既然他搞不定林建平，那就搞定他女朋友！ 这才让他痛不欲生！ 玉秀白天也跟着上工，反倒是她爹基本闲在家里。 于伟捂着屁股推开院门，正看见张光明坐在院子里，滋溜滋溜地喝着白糖水。 “张叔。”于伟笑着打个招呼。 张光明根本没正眼瞧他，可于伟也不在乎，坐在他旁边轻声开口。 “叔儿，你的准女婿，在外面倒买倒卖，让人举报了！” “林建平？”张光明嗖一下坐直身板：“啥时候的事儿？” “就刚才啊。” 于伟使劲儿煽风点火，说林建平要是进去了，玉秀可完了。 不但之前答应的彩礼没有了，最后还得落个克夫的名声！ 张光明天天就琢磨把姑娘卖个好价钱，于伟这几句话差点要他老命。 “哎呀！我就说不让玉秀跟那小子来往！这以后可咋办啊！” 张光明捶胸顿足，于伟暗中生喜，又轻声道：“你别担心啊，我来可不光是给你送信的！” “那你是？”张光明一怔。 于伟嘴角扯出个笑意：“你听我慢慢说……” 第十四章 爷俩一起挨揍 于伟说他有个朋友，叫王山，在粮油站上班，还是个管事的，父母都是城镇户口，条件没的说。 如果让玉秀跟王山结婚，不光有彩礼，名声还不会被毁。 这字字句句都捏着张光明的软肋说的。 思索片刻，张光明重重一点头：“大侄子，这事就拜托你了。” “要是玉秀能有个好人家，叔念你一辈子的好儿！” 于伟豪气地摆摆手：“咱以后就是亲上加亲，不说客套话了！” 走之前，他还嘱咐张光明，先不要和玉秀说，免得这丫头走极端。 出了门，于伟暗自发笑。 你林建平忙活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娶玉秀么？ 既然我阻止不了过程，那我就毁了你结果，让你白忙活！ 于伟这面挺痛快，阿刚可挺难受。 刘队长没打没骂，但是他造谣这件事，必须要深刻检讨！ 阿刚哭丧着脸写检讨，只盼着于伟能想办法给他救出去。 刘队长看了一会，拿着领油的名单就出门找林建平了。 对于这个名单，林建平没有任何异议。 刘队长怎么说，他就怎么干！ 晚上分油的时候，刘队长担心有人闹事，提前到了二赖子家。 通知分油的时候，于伟还在张光明家，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好事。 不过，于伟心情挺好，父母不在家，能到处闲逛。 离着挺远他就看见一群人在排队，就想着去凑凑热闹。 乡亲排队领油，于伟的父母也低头混迹在人群中。 刘队长早就看见他们两口子了，本来刘队长不想较真，可看他们连句谢谢都不说，顿时有点让他冒火。 “于老三！”刘队长在背后喊住他：“你挺大个人连话都不会说啊？” 被他这么一喊，于老三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手里的油瓶好像火炭，烫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领了人家东西，不知道说声谢谢吗？” 就在这时，于伟顺着人群钻了进来，正看见刘队长怒喷他爹。 人群突然安静。 “你再骂我爹试试！”于伟突然满脸涨红，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刘队长眉头一皱，冷声道：“三口人没一个知道感恩的！真是一个窝里的！” 于伟再糊涂，也知道惹不起刘队长，转而把怒火喷向林建平。 “不就是一瓶破油吗？” 于伟抢过油瓶，朝着林建平脸上平拍上去：“显你有能耐，是吧！” 陈正一个闪身冲到林建平前面，玻璃瓶子瞬间在他下颚炸开，滴滴鲜血顺着锁骨往下淌。 林建平心头一热，想拦已经拦不住。 这傻兄弟，有事儿真上啊！ “你砸我油？” 陈正登时青筋暴起，一手抓于伟，一手抓于老三，把这爷俩一起扔到墙角。 就在陈正抡起拳头的时候，于老三突然做出投降状，随即蹲在地上，嘴里的道歉跟连珠炮似的。 于伟梗着脖子怒喝一声：“你跟他道什么歉？” “啪！” 响亮的耳光在于伟脸上炸响，于老三嗓门更高：“草你妈的！我跟你妈抬不起头，还不是因为你？” “哎哎哎。”林建平出口打断道：“别在我这教育儿子，你给我兄弟砸成这样，白打啊？” 转头，他看着陈正：“你说咋赔，兄弟。” “给我的油道歉！”陈正咬着牙：“马上道歉！” 于老三哭的心都有，哪有人给油道歉的？ 于伟指着林建平鼻尖，低喝道：“林建平，你别太过分！” “你冤枉我偷你钱的时候，没觉得过分吗？” “你他妈差点让我吃牢饭，你不过分？” “我一直不把话挑明，是给你留脸呢！你咋没个逼数呢？” 林建平三连问，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于伟居然在背后干这种事！ 于老三站起身，平静道：“我没把孩子教育好，给大家添堵了。” “我给这瓶油道歉，对不起。” 说完，他孤身一人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陈正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这还差不多！” 林建平给二赖子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带陈正去包扎，自己留下来继续发油。 陈正一走，刘队长压低声音：“这小子咋这么楞呢？” “要二斤粮票也行啊，非得跟油道歉？” 林建平笑道：“陈正心眼子直。挨了一拳，就得还回去一拳。” 刘队长有点不放心，嘱咐林建平多留意点，别最后捅大篓子。 可林建平恰恰是看中他这点，做生意固然要圆滑，可要是没了公平，这生意做不大。 昨天榨的油基本都分完了，陈正也和二赖子回来了。 陈正根本不在乎这点伤，说养几天就好了。 在他心里，父母给他生命，林建平给他尊严。 这是他这辈子要跟定的人！ 林建平趁他不注意，偷偷往他兜里塞了20块钱，权当是补偿了。 二赖子问，这油送完了，下一步该干啥。 林建平看了眼日历，明天是徐哥赌场比赛的日子，得去趟城里。 另外，去干更大的事儿。 他嘱咐二赖子，很快会有人来买油，但是记住了，一律不卖。 陈正有点担心：“玉米芯储存条件比较苛刻，湿度高了就烂，低了就干巴。” “那就扔。”林建平淡定道：“宁可扔了，也不榨油。” 陈正拧着眉：“我咋看不懂你要干啥呢？” 二赖子撇撇嘴：“你能看懂就怪了。” “你能啊？” “我也不能。” “操！”陈正甩了个白眼。 而就在此刻，于伟的家里已经鸡飞狗跳。 于伟再也忍不住了，半夜翻围墙跑了出来，靠着两只脚往城里走。 既然已经和林建平撕破了脸，那就不用顾忌了！ 你肯定娶不到张玉秀！ 于伟吭哧吭哧走了一夜，到镇里的时候脚底板都是水泡，凭借着脑子里的地址，找到了粮油站…… 第十五章 贵人不常有 于伟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加上走了一夜土路，整个人蓬头垢面，满身的浮灰。 在粮油站门口，于伟堵住王大山。 其实他和王大山是在牌桌上认识的，根本算不上朋友。 王大山一看他这德行，没有半点好气儿，让他离粮油站远点，别影响他们形象。 于伟冷笑几声：“你对象不是黄了吗？我给你物色一个！” “我走了一宿，你就这态度？” 一听这话，王大山态度陡然大变，也不顾售货员的眼神，把于伟接到办公室。 王大山条件不差，但太好色，看见好看的就走不动道，谁也不敢把姑娘嫁给他。 于伟要了碗馄饨，边吃边跟王大山说，这姑娘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看，干活又勤快。 在来之前，已经跟她爹打完招呼了，等你去了就杀鸡！ “还给杀鸡？”王大山登时眉开眼笑：“这是姑爷最高待遇啊！” 于伟逮住发财的机会哪能放过，直接露出腿上的淤青：“为了给你送信儿，昨晚掉沟里了！” 王大山赶紧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笑嘻嘻地塞到于伟手里。 “你对象就值十块钱？” 王大山赶紧又塞了十块钱，于伟这才点头：“你今天下班就跟我走！” “行！” 此时，林建平也跟着队上的马车来到镇里。 乡亲吃了他的油，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想蹭车得说一筐好话。 现在好了，他不坐都不行了！ 赌场还没开门，门口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一万奖金的事儿，早就传得铺天盖地。 林建平混迹在人群中，仔细观察着每个人。 很快，赌场打开大门，按照姓名登记。 林建平在一旁记了一会儿，随即直接钻到徐长林办公室。 徐哥有点吃惊，没想到林建平来得这么早。 林建平轻笑几声，把名单拍在桌子上：“进到半决赛的名单。” “啊？”徐哥脑子一懵：“还没比呢，你就知道了？” 林建平指了指自己眼睛：“相信我。” 林建平又嘱咐道：“这些人如果被淘汰了，你就给他们塞个红包，他们肯定不会再来了。” 前期的比赛，林建平根本不关心，始终窝在徐哥办公室补觉。 直到下午的时候，有人把他摇醒。 他一睁眼只见徐哥满脸震惊，把名单递在他面前，感叹道：“你是神仙啊？进到半决赛的就是那几个人！” “你跟哥哥说说，你咋知道的。” 林建平也不瞒着，直言道：“出老千的人，手指又细又软，别看是个糙老爷们，手比姑娘都嫩。” “我在人群里晃悠一圈，啥都知道了。” 徐哥挑起大拇指，像帕金森似的，一个劲咂摸牙花子。 林建平伸了个懒腰，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不过，徐哥还是有点紧张。 要和林建平对线的，是镇里出了名的赌徒，打牌三十年，就没见他输过。 之前也怀疑过他出老千，可给他扒成光腚，也没看出问题。 万一要是输了，赔钱是小，丢人是大！ 林建平只是伸了个懒腰，便走了出去。 之前的选手都没走，在赌桌周围形成一道人墙。 言语中能感觉到，他们根本不看好林建平，一个毛头小子，拿什么拼？ 决赛玩的是比大小，连五岁孩子都会。 越简单的玩法，越难出千。 林建平打得很稳，按照自己的节奏先输了一把。 果然，这人的手法比较妙，用的是弹牌！ 别人搜不出来，是因为衣服是特制的，里面带一层夹心，牌就藏在这里。 需要什么牌，一甩就下来。 换句话说，他其实穿了一副扑克在身上。 林建平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用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现在把你衣服剪开，你就算完了。” “打一辈子牌，也不会别的手艺吧？我把你这条道断了，你咋活？” 对面的中年人死死盯着他，沉默片刻，他把牌扔在桌上，随即高举双手。 “我认输。”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一生未尝败绩的赌棍，居然在短暂的交锋后主动缴枪投降！ 关键是，对面是个名不见经的毛头小子！ 突然，全场掌声雷动。 徐长林悬着的人终于放下，鼓掌格外卖力。 对于他来说，赢得不是一场牌局，而赢来了以后安稳生意！ 说林建平对他恩重如山也不为过！ 办公室里，徐哥给林建平一个熊抱。 “老弟！你说你想要啥吧！你要哥哥命都行！” 林建平笑骂着给他推开：“上一边去！” “你拿我当亲弟，我不能拿你当表哥！” 林建平从他桌上拿起根烟，塞到嘴里：“咱俩就别瞎客气了，我得办点事，就先走了。” “啥事啊？” 林建平想了想，说了一点实话。 不过，他没说自己榨油的事儿，只是说要来镇里要找一条销路，能长期用油的销路！ 林建平说话的时候，全然没注意身后多了一个人。 徐哥面色一紧，微微颔首：“吴总。” 林建平一转身，看见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虽然穿的很朴素，但盖不住身上的英气。 他立马反应过来。 这应该就是徐哥说的大老板。 吴总朝着林建平点点头：“你就是长林说的年轻人吧。” “刚才我一直在人群里看着，很不错！” 说罢，吴总朝着徐哥摆摆手：“长林啊，该给钱就给钱，别亏着人家。” 以林建平上辈子的经验，眼前这个吴总绝非凡人。 人这一辈子能遇见的贵人屈指可数，错过可就错过了！ 林建平当机立断，拒绝了吴总的钱。 “哦？”吴总有了点笑意：“你不缺钱？” “缺，很缺！” “那你为什么不要？” “您和徐经理能信我，已经是给我脸了，再要钱就不懂事了。” 此话一出，吴总爽朗一笑：“你这年轻人还挺有意思。” 吴总坐到徐经理的椅子上，笑吟吟道：“我很想知道，刚才他为什么主动认输？” 林建平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吴总显得更好奇了。 “可如果你当面拆穿他的伎俩，肯定会扬名立万，为什么不呢？” “我是出名了。”林建平笑着摇摇头：“可您做的是生意，生意讲究和气。我当场掀他老底，确实显得我牛逼。” “不过，我这就是把他生路断了，他能不搅合您生意？” 吴总满意地点点头：“我见过不少年轻人，各个都气盛得很！你办事很老成嘛！” “你刚才说，手里有一批油？”吴总立马调转话头。 第十六章 饭局 林建平一愣，没想到吴总会问到这件事。 估计，他这么大的老板，应该不会盯住自己的生意。 林建平点点头：“我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找收货商。” “你去各个粮站问问，不就行了？” “太小，不够规模！” “粮站还小？”吴总一下子乐了：“那你跟我说说，你哪来的底气？” “因为我的油，在镇里，市里甚至省里都是独一份！” 说罢，林建平打开布包，拿出准备好的油，放在吴总面前：“货就在这。” 吴总点点头：“你把油都带来了，我是不是得出点菜啊？” “长林啊。”吴总吩咐道：“你去招待所定个桌，我要尝尝这独一份的油。”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惊。 这个年代，条件好一点的去小吃铺，非常有钱的才能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招待所这种地方想都不敢想，那不是老百姓能去的！ 吴总交代完就走了，徐长林显得格外激动。 “建平！我跟吴总十多年了，他从来不和陌生人接触，所有事都是我操办。” “吴总不但见你，还找你吃饭，这……” 徐哥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但林建平也猜出个大概。 事实上，徐长林猜得没错。 吴总确实觉得林建平是个可塑之才，而他现在正好需要这么个人。 今晚既是帮忙，也是试探！ 吴总联系了几个粮食分包商，晚上齐聚在招待所。 而远在粮食站的王大山，也接到了领导的电话，今天晚上哪都不许去，准备跟厂长出门。 本来王大山已经期待一天了，无数次幻想这姑娘有多美，就等着和于伟回家呢！ 现在突然出问题，心里难免骂娘。 可一想想厂长，那可是领导的领导。 现在厂长要带自己出门，这是要爱情事业双丰收啊！ 晚上六点。 林建平和徐长林赶到招待所，吴总坐在中间，张、王、柳三位厂长坐在两侧。 而跟着柳厂长来的王大山，只有站门口的份儿。 这个场合，他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菜上齐了，吴总率先动筷，又让众人尝尝菜的味道。 这地方他们常来，但今天的味道格外的好。 见众人满意，吴总才开始介绍。 这几位厂长算是大户，每年根据上面的指示，收粮、制粮、分销一条龙，几个市的粮食都从他们手里走。 这三位在任何地方都是人中龙凤，可在吴总面前却格外客气。 林建平知道，自己可能赌对了。 吴总好直言道，这菜之所以好吃，是油的问题。 而这油的主人，就是坐在旁边的林建平。 说完，吴总立马给林建平搭个台阶：“你的产品，还是你自己介绍吧。” 林建平赶紧起身，虽从大局分析，但并不啰嗦，简明扼要地挑出重点。 一番介绍，赢得众人掌声连连。 柳厂长年纪比较大，笑吟吟地开口：“吴总带来的人，果然是人才！” “这油确实好，那你想卖多少钱呢？” “一块五吧。” 柳厂长登时面色一顿，随即哈哈大笑：“小伙子，你知道外面的油多少钱吗？” “6毛。” “那你还定一块五？” 吴总始终没出声，这就是他给林建平的考验。 如果连别人都说服不了，说明思维能力差，就没必要培养了。 这些人在高位上待习惯了，受不了硬怼。 林建平稍加思索便问道：“在招待所吃一顿，够您家半个月菜钱吧？那您为啥来呢？” “自然是味道好，服务好嘛。” “这不就结了？”林建平顺杆往上爬：“您明知道贵，但依然愿意为品质买单。” 柳厂长眉头微微一挑，顿时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把产品做分类，那些富裕家庭自然会买单。” 就在林建平准备开口的时候，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招待所负责人站在门口，先冲着吴总鞠了一躬：“抱歉！打扰您了，吴总。” “刚才是你们带来的油吗？”负责人沉声道。 林建平心头一惊，该不是这油有问题吧？ 吴总刚要说话，林建平不动声色地踢了他一下，随即站起来：“是我带来的！” “能不能问一下这是什么油？” “你问这个做什么？”林建平反问道。 “您带来的油没用完，不小心给其他客人用了，现在都说今天味道特别好！” 找到了正主儿，负责人脸上难掩激动，说话的语调多了几分颤抖。 “我刚才调查了一下，确定问题出在油上！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油！” 林建平顿时心头一喜。 这几位厂长犹豫不决，招待所的负责人来个神助攻！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林建平故作平静道。 短短八个字，差点让负责人跪下，好话说了一箩筐，求他能点点头。 这是创收的好机会，万万不能错过啊！ 见戏演的差不多了，林建平强忍狂喜，淡然道：“如果你真想要，我可以给你供货。” “好好好！” 负责人几乎没犹豫，如捣蒜般点头：“您开个价。” “一块五，不讲价。”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谁都知道油价，给饭店供货会更便宜。 这是趁火打劫啊！ 三个厂长倍觉惋惜，送上门的生意楞被谈黄了！ 吴总一直在观察林建平，看看他有没有收场的能力！ 只有林建平心里很踏实。 这个年代没有预制菜，更不会像水里捞似的，搞出那么多花样节目。 唯一的竞争力，就是菜的味道和品质！ 半晌儿，负责人开口道：“您敢要这么高的价，说明东西肯定不差！” “从明天起，您给我供货！每天五十斤！” 林建平心中狂喜，财运来了根本挡不住，没想做饭店的生意，饭店反倒主动上门了！ 更让他高兴的是，他会因为负责人的态度，掌握谈判主动权！ 柳厂长沉吟片刻，率先开口：“我想试试，但价格……” “粮食的价格不能太高，否则就要出事！” 在价格上反复拉锯很久，林建平也摸到了对方的底线。 林建平脑子一转，把目光看向吴总。 今天组局的是吴总，最后的面子必须给他。 “吴总！”林建平满脸痛心道：“您给个价吧！我绝不还价！” 吴总哈哈一笑：“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既然你们信我，那我就给一个价。” 吴总直接拍板：“就一块钱吧！” “建平少赚点。”吴总呷了口茶：“你老柳多订点，谁也不赔钱。” “好！” 柳厂长凝神想了想，起身找来让王大山，告诉他订购油的事儿，粮站准备相应的手续。 第十七章 融资 柳厂长给的第一笔订单就是一吨。 林建平差点飞起来，一吨？ 现在的日产量是一百斤，一吨是2000斤！ 没日没夜地干，得榨20天！ 这是机会，也是挑战！ 此时，王厂长忽然开口：“我有个问题。” “我承认油的味道很好，但安全问题你怎么保证？一旦给人吃坏了，我们都承担不起。” 这个问题对于林建平的小作坊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转头，林建平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掏出最后半瓶油。 他想都没想，打开塞子就往嘴里灌。 半瓶油，一滴不剩。 林建平一抹嘴，轻声道：“如果真有问题，我肯定第一个死。” “如果您觉得量不够，我可以接着喝，喝到您认可为止。”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顿时让孙厂长哑口无言。 吴总笑呵呵调侃道：“你说话啊，老孙。” “你不能让我大侄子白喝半瓶油吧？” 王厂长这才反应过来：“您侄子？那您咋没说呢！” 吴总对林建平的表现相当满意，把称呼直接变了。 老孙立马表态，和柳厂长一样，先订一吨，剩下张厂长自然不肯落后。 一场几十分钟的饭局，林建平拉来3吨的订单。 每吨是2000斤，这就是6000斤！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刺激的林建平太阳穴哐哐跳，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 这么大的生产量，可不是一台笨榨机能干的。 前期投入不是小数目，就算他出去卖骨髓也凑不出来。 片刻，林建平轻声开口：“咱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既然订货，至少得押一半的货款。” 林建平眼神一扫：“您看……” 孙厂长第一个站出来：“既然是吴总大侄子，那就别给一半了！” “我起个高调，我全款！明天你来找我！” 因为吴总的关系，这件事比林建平想的更轻松，仨人达成一致，一律全款！ 正事谈完了，饭吃得就很快。 这一顿饭吃下来，吴总对林建平也有了新看法。 心态够稳，做事够狠，不错！ 众人各自分开，柳厂长把王大山叫过来，嘱咐他务必伺候好林建平这个财神爷。 不光是看在吴总的面子，而是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厂子的效益很多年不见增长，林建平的油会打破僵局。 这不是财神爷是什么？ 徐长林把先吴总送回家，而林建平则是留在招待所收定金。 等徐长林回来，二人这才一起回招待所。 现在笨榨机完全不够用，急需一批生产设备。 如果用全新的，造价要900块，王工用废零件组装的，200出头就够了。 林建平想让徐长林出面，请王工帮忙。 徐长林没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下来：“明天早上我让他过来。” “还有个事。” “你说。” “每组一台机器，我给你50块钱手续费。” 徐长林哈哈一笑：“你骂人呢？” “不，徐哥。”林建平坚定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没有你，就没有我，你必须要。” 徐长林心头一热，没想到林建平还想着自己！ 转天。 徐长林把王工请了过来，林建平说出自己的想法，想尽一切办法提高产能！ 王工想了想，说可以组装大型笨榨机，日产量能达到500斤，就是造价高一点，每台600块。 只要机器数量足够，那一天就能压出来2吨！ 三个厂子的订单，三天之内就能完成。 五台机器的成本也就3000元，自己净剩2000！ 关键是，买机器的钱也不是自己的，相当于无本经营！ 这套手法在21世纪有个名词，叫融资。 说干就干！ 林建平付了全款，王工加班加点地干，两天之内，五台机器已经组装完毕。 徐长林的意思是，这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应该留在镇里发展，没必要非得回队上。 可林建平固执地摇摇头，坚决要回去。 那里有他的护身符！ 到了队上，依然是把机器拉进二赖子家。 二赖子和陈正登时愣在当场，直到看见走在最后的林建平他才缓过神。 “卧槽！你他妈真印钱去了？”二赖子惊呼道。 陈正摸着机器爱不释手，惊叹道：“咱队上都没有一台像样的机器，你一下弄来五台？！” 林建平赶紧捂住他嘴：“你声再大点，队上就都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把大门锁上，轻声道：“我给你俩看个东西，你俩别吃惊。” 说罢，他把剩下的两千块掏了出来。 二赖子眼睛瞪得溜圆，拿起来一张对着阳光晃了晃：“假钱都这么逼真吗？” “我去你奶奶的！”林建平给他一脚：“这他妈是真钱！” 二赖子根本不信，直呼不可能。 全队几百人，辛辛苦苦干一年，也不过三五千块，他一天就挣两千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正倒是颇为得意：“我早就跟你说了，建平哥会印钱！” “我求求你了，别他么胡说八道！你恨我不死啊？” 直到林建平一人给他俩分了五百块，他俩才相信这是真的。 剩下一千块，留作日常运转。 陈正的兴奋无处安放，蹦起来给二赖子一拳，打得二赖子嗷嗷叫。 兴奋过后，林建平把6000斤的订单给他俩。 从这开始，他们仨就要从散兵游勇的作业模式，逐步过渡到正规军。 新的商业版图就此拉开！ 二赖子和陈正各有分工。 陈正有点一根筋，但利用好了就是优势。 比如，做技术钻研，就需要一丝不苟。 林建平教他如何使用榨油机，陈正学得很快，完全能独立操作。 而二赖子比较圆滑，更适合跑外。 从今天开始，他就十里八乡地去收玉米芯，保证原材料供应不断。 另外，留意一下，哪个队上养猪比较多。 二赖子顿时面露狐疑：“这个跟养猪有啥关系啊？” 林建平没解释太多，让他照做就是了。 说话间，院门被敲响。 林建平一开门，是十几个乡亲。 他们就是想问问林建平啥时候还能送油，一听不送了，有人主动提出来要买。 林建平摇摇头，叹息道：“我要是卖了，那就是投机倒把，我可不敢！” “你又没让老百姓吃亏，你怕个球！” “是啊，你这是帮我们啊！” …… 门外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嚷着要给林建平作证，只求能买点油。 林建平想了好一会儿：“买也行，但是你们得帮写一封联名信。” 外面的人齐刷刷点头，等到林建平写完内容以后，所有人都在下面签名。 之前有刘队长的官方认证，如今有了民心所向。 这就是林建平一直说的护身符！ 有了他们作证，他就永远处于安全的状态，才有机会把生意做大！ 陈正他们很纳闷，这油怎么会有如此影响力。 林建平淡然一笑：“因为水土的问题，男女老少都有便秘的毛病，吃了这种油，便秘马上有改善。” “你觉得，他们还想过便秘的日子吗？” 第十八章 刮目相看 陈正确实有一股钻研劲儿，自从林建平把榨油的事儿交给他，他就没日没夜地琢磨。 自己居然研究出一条简易的生产线，从投放原料到出油，竟然实现了半自动！ 四台机器一起运转，一天的时间就出了2000斤生油。 新油榨出来，香味比第一批更淳厚。 陈真神秘兮兮地告诉林建平：“我尝试了好多次，研究出一个新配方。” “什么？” “刚榨出来的油，往里面放一点芝麻油和花生油，既保留了本来的香甜，又多了醇香。” 他带着林建平钻到厨房，上面摆着一排啤酒瓶，里面装的是各种比例的油。 这啤酒瓶虽然是捡的，但和试管的原理是一样的！ 林建平有点吃惊，陈正果然是搞研究的天才！ 这和以后的复合油，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他还是有点费解，他是怎么想到这一步的。 陈正嘿嘿一笑：“你不是说，咱这人都拉不出屎吗，我以前吃芝麻油，窜稀拉了一炕……” “好了好了。”林建平捂着脑袋打断道：“我知道了，不用那么详细。” 这绝对是科研界的奇葩！ 转天。 林建平找了几个人，赶了四架马车，专门给柳厂长送油。 整整一吨油，累得他哭爹喊娘，等到了粮油公司的时候，整个人哆嗦成烂泥。 然而，比他更惨的是王大山。 柳厂长订了一批油，那就必须让自己下属的粮站清库存，要不没地方存放。 整整十多个分站，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安排好，就等着新油过来了。 于伟一直的在镇里等他，钱花完就找他要。 熬夜本来就肝火旺，好几次王大山都想发飙，可想想对象，还是算了。 终于，他能跟于伟去见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此时，坐在办公室的柳厂长听到林建平把油送过来了，不由有些震惊。 一来是惊叹林建平的速度，而是想看看他是怎么送来的。 结果一到了门口，见到的是满满一车油，还有瘫在地上的林建平。 柳厂长赶紧把林建平扶起来，叫人给请进办公室。 随即他让人掀开盖子，登时油香四溢。 柳厂长上前一看，品质没的说，香味比之前更浓。 验完货以后，柳厂长赶紧回到办公室，问起油香的问题。 林建平苍白的脸上挤出个笑意：“我有专门的调香师，把配方改了一下。” “既然咱卖的是高价，品质必须到位。” 柳厂长心中暗自赞许，这年轻人做的是良心生意，是个能长期合作的人！ 粮油公司以最快的速度把一吨油分给粮站，记录员负责统计，检验新产品的受众群体。 中午的时候，柳厂长把林建平几人留在食堂吃点饭。 林建平顺便参观了一下真正工厂作业模式。 相比于碗里的红烧肉，崭新的机器更让林建平更心动。 这面刚吃完饭，柳厂长就接到信息，上午送来的油太受欢迎了，隔着三五米都能闻到香味。 还不到一天，已经所剩无几！ 柳厂长心头一喜，自己的感觉没错，这林建平就是自己的财神爷！ 今年效益能不能增长，就看林建平了！ 柳厂长立马拍板，马上再订五吨！ 这个数字狠狠击中林建平的心脏，一万斤！ 吃完饭，林建平想往回走。 可柳厂长坚决不同意，说他们几人太累了，用厂里的吉普车给送回去！ 而柳厂长的真实目的，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工厂，才能生产出如此受欢迎的油。 路上，俩人交谈甚欢。 柳厂长问问林建平结没结婚，一听有个未婚妻，赶紧让司机停车，先去百货商店买条丝巾，权当是见面礼…… 此时，于伟已经带着王大山回到的了光腚屯。 王大山还特意买了点见面礼，跟着于伟就去了张光明家。 张光明这几天也没闲着，到处打听林建平的去处。 可二赖子和陈正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没人知道林建平去哪了。 这让张光明更加坚信于伟的话，那小子没准已经被逮起来了！ 于伟带着王大山推开门，张光明乐得差点蹦起来。 这才是他的好女婿啊！ 几人寒暄一会儿，张光明问起他工作的事儿。 王大山假装不在乎地摆摆手，说自己没啥本事，也就管着几个小粮站，每天和粮油公司的领导打打交道。 这不漏痕迹的装逼，让张光明眼珠子放光，赶紧张罗杀鸡的事儿！ 于伟把张光明拽到一旁：“你姑娘啥时候来啊？” 朱二梅正在屋里杀鸡，趁着没开饭，张光明一溜烟地跑了。 玉秀下工回来，正好被张光明堵住。 张光明狠狠叹了口气，说朱二梅突然病了，让玉秀回家看看。 饶是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毕竟是自己妈。 可一进门，玉秀就傻了。 朱二梅生龙活虎的炖鸡呢，哪有生病的样？ 张光明也不装了，反手把大门锁上：“这是镇上来的大人物，你陪着吃点饭。” 说罢，他压低声音：“你帮爹一次，我保证让你妈不再干预你和林建平。” 玉秀心头一颤，反复斗争好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王大山扫向玉秀的瞬间，整个人完全懵了。 美！ 太美了！ 粗布麻衣也挡不住玉秀凹凸有致的身材，水汪汪的大眼睛勾得人心痒痒。 王大山甚至想好以后孩子叫啥了。 张光明看他发呆的样子，心头一喜。 这是看上了！ “玉秀！”张光明扯脖子喊了一声：“你过来！” 玉秀蹙着眉，不情愿地走过来，微翘的臀部不经意地停在王大山侧面。 王大山只觉得血脉喷张，只想现在洞房。 “这是你大山哥！你去洗洗脸，一会过来陪着喝点！” 玉秀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见她走了，张光明故作醉意道：“喝多了就别走了。” “这么远的路，回去也不安全。晚上你凑合凑合，跟玉秀挤一个屋。” 王大山差点没乐死，赶紧掏出准备好的百元大钞：“今天来得着急，没带太多。” “但这是女婿的一点态度，您老先收下？” 这正合张光明心意，反正姑娘早晚是他的。 早一点，还能让女婿领自己的情儿，何乐不为？ 张光明哈哈一笑，举起酒杯，自己女儿的一生随着白酒一饮而尽。 第十九章 你敢得罪财神爷! 吉普车在乡间土路上卷起尘烟，柳厂长和林建平相谈甚欢。 队上的路特别难走，三步一坑，五步一沟。 一想到林建平靠这里两条腿去送油，柳厂长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毕竟他的年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当父母都容易共情。 滚滚烟尘引起乡亲的注意，眼尖的已经看到了吉普车。 所有人都知道来大人物了，争先恐后地围观，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 刘队长同样震惊，没听说谁要来视察啊。 难不成，是突击检查？ 想到这，他赶紧穿戴好衣帽，第一个到路口迎接。 乡亲们早就围聚集好，七嘴八舌地讨论到底是谁。 “吱……” 吉普车刹停，司机主动下车，林建平从车里钻了出来。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怎么在车上？ 刘队长磕磕巴巴地问道：“建平，你……惹祸了？” “怎么是人家给你送回来的呢？” 柳厂长哈哈一笑，掏出名片自我介绍道：“我是复兴公司的，我姓柳。” “复兴？”刘队长一愣：“省里最大的粮食公司？” 说罢，刘队长低头扫了一眼：“您是厂长？！” 刘队长赶紧握手相迎：“我姓刘，负责粮食生产的。” “是不是建平给您添麻烦了。” “我先给您道个歉，您别……” 柳厂长使劲攥着刘队长的手：“老哥哥啊，您误会了！” “建平老弟可是个人才！” 之前林建平并不知道，柳厂长的公司是省里最大的粮食公司。 听刘队长一说，他就有意撮合。 除去每年上交的公粮，老百姓自己的余粮可以卖，如果柳厂长能出个高价，乡亲们也不用到处跑了。 正好，柳厂长给玉秀买了丝巾，那就先给她送过去，顺便给他俩创造一个聊天的机会。 想到这，林建平微微一欠身，说了句抱歉，让柳厂长和刘队长先聊。 林建平抱着丝巾，满心都是兴奋。 他已经忍受太久的相思之苦，当初和张光明约定好，没凑够彩礼之前，不能和玉秀见面。 为了不给玉秀惹麻烦，他也只能强忍相思。 如今终于攒够了资本，谁还敢瞧不起我！ “铛铛铛。” 他敲响玉秀家大门，里面却传来几个男生。 许久，张光明踉跄着把门打开，一看见林建平，脑子顿时有点短路。 “你不是被抓了吗？还有脸来？” 念在他是玉秀爹的份儿上，林建平没出声。 他这么一歪头，正好看见王大山把玉秀往怀里搂。 “日你姥姥！” 林建平登时火气上涌，一把推开张光明，一记飞脚踢向王大山面门。 王大山本来就矮，还坐在凳子上，林建平甚至不需要刻意抬腿。 “嘭！” 一脚下去，王大山成了翻个的王八，半天没爬起来。 “我媳妇你都敢碰！你嫌命长了！” “建平哥！” 玉秀梨花带雨地喊了一声，所有委屈都融在这三个字里。 林建平立马把她拽到身后，咬牙道：“你去把陈正喊来！” 王大山正在兴头上，让林建平踢得七荤八素，现在早就没了理智。 他抄起板凳就要跟林建平拼命，于伟在一旁拉偏架，林建平仗着身体素质好，一时半刻倒是没落下风。 突然，林建平身后响起一声爆喝：“建平！低头！”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啤酒瓶子带着破风声横飞出去，正砸在王大山面门。 于伟一回头，还不等说话，陈正的拳头已迎面而来。 二赖子完全没有武德，扑上来专照裤裆踢，王大山滚得满身都是土，两手捂着裤裆站不起来。 “都他妈别打了！” 张光明终于忍不住了，扯着脖子怒吼一声。 打斗和怒骂声传得很远，刘队长和柳厂长都听见了。 几个腿脚利索的，已经跑过来看热闹了。 仗着人多，借着酒劲，张光明指着林建平鼻尖就开骂。 “你他娘的挣不来钱，还不让我姑娘嫁人？” “你凭啥管我家事儿啊！” 林建平咬着牙，低声道：“咱当初可约定好三个月！” “你都让人家逮起来了，三个月以后你也是这副德行！” 张光明拍着林建平肩膀：“我告诉你，你他妈啥也不是！” “钱，是吧？” 林建平掏出厚厚一叠钱，一张张地数。 数一张，就往张光明脸上砸一张。 “这是一千！你好好查！” 二赖子把手塞进裤裆里，拉开缝在裤衩上的密袋，又掏出来一千。 “来！你个老梆子不就爱钱吗？你他妈给我数！” “你哪来的钱？”林建平问道。 二赖子仰着脖子，得意道：“你之前给我的，都让我藏裤衩里了！” 两千块，被扔得满院子都是。 看热闹的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这是神仙打架啊！ 王大山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咬牙指着林建平：“你有钱就牛逼，是吧？”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你惹大祸了！” “镇上所有粮站都归我管，你们屯子的粮别想往外卖！我断你们活路！” 张光明被这些钱吓得不轻，刚才一直没找到反驳的点，现在终于有机会爆发了。 “林建平！你要把这几百口人都害死，是不是！” 王大山满脸都是狞笑：“你要是愿意把未婚妻给我玩玩，我还能考虑考虑放过你们！” 突然，门外响起我一个中气十足男声。 “你要断谁活路啊！” 众人一闪身，柳厂长黑着脸从身后站了出来。 王大山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喝出幻觉了。 柳厂长怎么来了？ “我问你话呢！” 直到柳厂长的厉喝再度响起，王大山才如梦初醒。 王大山忙凑上前，好一顿点头哈腰，可柳厂长直接无视，而是走到林建平身边。 “没事吧，建平。” 王大山瞬间醒酒，他只听过林建平的名字，却没见过真人。 完了！ 柳厂长怒斥道：“你知道这是谁吗？！” “这是复兴厂子的财神爷！” “今年职工能不能多挣钱，全靠他了！” 柳厂越说越气，咬牙道：“你王站长好大的官威！分管几个小粮站，你就要上天？” “领导，您听我说……” “我听个屁！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当站长了！” 柳厂长拧眉瞪眼，口中爆喝犹如霹雳：“粮食公司的旱厕没人打扫，我看你挺合适！” 王大山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自己的金饭碗变成屎盆子了！ “嘭！” 王大山抱着柳厂长大腿连哭带嚎，转头又给林建平磕头，求他给说两句好话。 此时，刘队长黑着脸开口了：“张光明！这到底咋回事？” 张光明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但能看出事态不妙，算是急中生智。 “队长！这全是误会。” 张光明谄媚道：“主要是我听说林建平分家了，你说玉秀和他结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以后生孩子都没办法落户口。” “我不让玉秀跟他结婚，是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林建平也愣了。 这个理由算是无懈可击了！ 刘队长冷笑道：“你格局挺大啊！” “啪！” 刘队长从腋下拿出个档案袋，重重砸在张光明怀里：“建平申请的宅基地手续已经下来了！他马上就能盖房子！” 林建平又惊又喜。 之前刘队长答应给自己上报了，没想到这么快！ 刘队长盯着张光明，恨铁不成钢似地骂了一句：“玉秀这么好的姑娘，咋就摊上你这么个爹！” “我告诉你，只要玉秀和建平同意，这就是自由婚姻！任何人都不能干预！” “我是她爹！” “天王老子也不行！” 张光明彻底没屁了，王大山还抱着柳厂长哀嚎。 柳厂长深吸一口气，冲着建平问道：“粮食站现在缺负责人，能不能请你接任？” 说的是请，但言语中多了几分恳求。 光腚屯今天算是炸了锅，这辈子受的惊吓都没有今天多。 前面的事儿就不说了，现在复兴公司的厂长居然求林建平当官。 哪知林建平只是淡然地摆摆手：“我不行。” “但是，我有个人选。” “谁？” 林建平把目光看向玉秀：“我媳妇是队上出了名的能干，人还机灵。” “谁是你媳妇。” 玉秀满脸羞红，娇嗔道：“再说了，我做不来那种工作，别让领导为难。” 第二十章 报复 林建平举荐玉秀，有公有私。 于公来说，玉秀在粮站工作，每年可以组织人收粮，免得乡亲们四处碰壁，还要被人压价。 于私来说，她身单体薄，虽然干活积极性不差，但和男人比不了。 最重要的，她可以离开这个操蛋的原生家庭！ 而林建平也看出柳厂长的顾虑，便主动退让一步，让玉秀从最基层的粮食员做起。 玉秀有些窘迫地搓搓手：“我、我不行吧。” “你明天先去队上办手续，现做帮工吧。”柳厂长认真道：“我不能给任何人开后门，你们也理解我一下。” 林建平立马点头，就这么定了！ 即便柳厂长没直接允诺，但依然惹得众人羡慕。 这是实打实的金饭碗！ 人群散去，张光明瘫坐在地上，王大山两眼失神，于伟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柳厂长始终想看看林建平的生产线，可那是林建平的核心机密，怎么可能被人参观？ 林建平自掏腰包，让刘队长张罗点饭菜。 尽地主之谊的同时，看能不能给队上谋点福利。 准备饭菜的时候，林建平又冲到张光明家，一脚踢开大门。 张光明吓得浑身一哆嗦，满眼惊恐地看着林建平：“你、你还要干啥啊？” 林建平只是瞥了他一眼，进屋就把玉秀带出来了。 他牵着玉秀的手，低声道：“我还念在你是玉秀的爹，今天的事儿就当是误会。” “你要是还琢磨把玉秀往别人床上送，我不确定能干出来啥事。” 一路上，林建平都在安慰玉秀。 从前的日子都过去了，往后等着过好日子就行，一会跟柳厂长多聊聊。 玉秀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惶恐道：“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这、这要被人骂的！” “呸！” 林建平笑着啐了一口：“我看哪个敢骂你！” “再说了，柳厂长是你领导，哪里不懂就多问问。” 玉秀窘迫地摇摇头：“人家只是说帮工，又没答应什么。” “傻丫头。” 林建平宠溺地揉着脑袋：“刚才那么多人看着，他肯定不能答应。” 玉秀成了队上第一个上桌吃饭的女人，四邻八方都在感叹，老爷们要是有本事，女人就跟着享福！ 一顿饭下来，柳厂长已是五迷三道，生产线的事儿早就丢在脑后。 林建平大着舌头送走柳厂长，瞬间恢复清醒。 玉秀惊讶道：“你没喝多？” 林建平嘿嘿一笑：“咋的？你盼着我酒后乱性啊？” “流氓！” 夜色下，玉秀潮红的脸格外好看。 不知不觉，俩人走到河边，二人席地而坐，享受秋来之不易的安宁。 秋后的夜风很凉，吹得玉秀不自觉往林建平身上靠。 林建平胳膊一闪，玉秀直接躺进他怀里。 “哎呀！”玉秀娇嗔道：“你又耍流氓！” 可她只是晃晃肩，没使劲挣扎，任由一双大手将她搂入怀中。 这一刻，林建平觉得什么都值了。 玉秀躺在他怀里，拨弄着草尖，轻声道：“我们很快就有自己的小家了吧。” “当然！今年的春节，我们就在新家过！” “真的呀！” 玉秀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句话就兴奋得像个孩子。 她在这个压抑的原生家庭里生活太久了，一直希望有自己的家。 这个承诺，无疑满足了她多年的愿望。 林建平抱着她，畅想着以后的房子会是什么样，玉秀略带窘迫地问他，会不会有一张自己的床。 林建平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你得跟我一被窝！” “哎呀！不跟你说话了！” 在这一刻，林建平算得上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而于伟和王大山藏在草垛里生闷气。 王大山一脸颓败的叹了口气：“我就不该听你的！” “你可坑死我了！” 于伟强被二赖子踢的挺惨，两手一直捂着裤裆，强忍着疼：“你像个男人似的！别磨叽个没完！” 王大山冷笑一声，瞥向他裤裆：“男人？你还能当男人吗？” “滚你妈的！” 好半天过去，于伟眼忽然开口：“你还真甘心掏大粪啊？” “我他妈不甘心能咋办？能保住工作就不错了！” 于伟递上一根烟：“林建平到底咋发财的？” “我也不知道。” 王大山狠狠抽了一口：“我就知道他手里有一批油，现在是热销货。要不是因为这个，柳厂长能把他当心尖尖？” “又是油？”于伟喃喃道。 他脑子里迅速盘算：“东西肯定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林建平肯定有个小作坊。” 王大山无奈地笑道：“你想说他投机倒把？” “你把这条心死了吧。” 王大山劝道：“这小子太鸡贼了，你根本斗不过他。” “放屁！”于伟愤愤道：“我咋就斗不过他？” 王大山分析道：“如果他卖给个人，这肯定是投机倒把了。” “他聪明就聪明在这，他直接给粮食公司供货！怎么说？” 此话一出，于伟瞬间闭嘴。 转而，他又开口道：“我有办法！” 转天。 林建平刚睁眼睛，二赖子就带来个好消息。 他这几天把附近村屯走了一遍，按照林建平的思路，把所有玉米芯都谈下来了。 还是每斤一毛钱，第一批货今天上午就到。 太好了！ 现在订单量剧增，如果原材料供应不上，那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至于林建平问的猪，也有了眉目。 只不过，所有的猪都归公集体所有，还不是在自己家地盘，不太容易谈。 林建平心里有了分寸，没再说什么。 他看看日历，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他真正起飞的日子。 这段时间不求增长，稳住局面就是胜利！ 九点多的时候，送玉米芯的马车到了。 整整五辆车，装得满满登登。 二赖子之前嘱咐过送货人，从草垛场进到屯里。 那地方没啥人，会更安全有些。 本来一切都天衣无缝，可昨天晚上于伟和王大山没地方待，在草垛里睡一宿。 车轮轰隆隆地压过土路，于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他正好看见五车玉米芯，二赖子正给人结账呢！ 他赶紧给王大山喊起来，扒开缝隙往外看。 于伟心脏怦怦直跳：“妈的，老天有眼！” 于伟带着王大山一路尾随。 马车比较高，他俩跟在后面根本发现不了。 趁着二赖子卸货的时候，于伟和王大山爬上了墙头，几台机器被尽收眼底。 于伟更立马缩回头，把王大山拽到一旁。 “咱找到他老窝了，这就好办了！” “你还想举报？别闹了！” 于伟白了他一眼：“你这辈子就是个穷命！举报他有啥用？得拿他挣钱！” “你还能挣钱？” “肯定比你回去掏大粪挣得多！” 第二十一章 自证陷阱 于伟问王大山，林建平的油到底有啥不一样。 王大山把这口感和色泽都描述出来，听得于伟信心十足。 他林建平能干，我于伟差啥？ 在于伟的疯狂洗脑下，王大山终于心动了…… 此时，林建平的生产线已趋于稳定，从原材料到成品，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新油已经生产出来，林建平赶着马车到了镇里。 然而，柳厂长却一脸凝重的看着林建平，这油暂时不要了。 林建平一脸懵逼，这怎么说变就变呢？ 柳厂长很直白地告诉他，最近每天都接到投诉，油的质量大不如从前。 为了让林建平相信这件事，柳厂长特意让食堂做了道菜。 油一进到热锅，立马变成黑炭，整个油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一看这样，林建平立马否认：“这绝不是我的油！” “可……”柳厂长也颇为无奈：“事实就摆在这。” 林建平立马用自己带来的油做实验，品质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谁都看出问题了，这是碰上假货了！ 柳厂长凝神想了想：“树大招风啊。” “这油的品质太好了，已经有人开始模仿你了！” 柳厂长叹了口气：“建平，最近的货我都不能要了。” “名声已经坏了，哪怕油没问题，现在也卖不出去了。” 林建平点点头，给柳厂长道了个歉，便拉着油回去了。 一路上，林建平也在盘算，等到家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 见林建平把原封不动的把油拉了回来，陈正和二赖子都愣了。 林建平只是淡定地摆摆手，告诉他俩停工。 这下，他俩更傻眼了。 正干得风生水起呢，这唱的是哪出？ 林建平很淡定地道出原委，陈正立马挽起袖子。 “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出去干他！” 林建平无奈笑道：“做生意不是打架，哪能动不动就拼命？” “既来之则安之，正好当休息了。” “建平。”二赖子凝重道：“我已经把玉米芯的定钱给出去了，这几天就会有人来送货。” “现在停产，损失太大了！” 陈正立马响应：“既然有人坑咱们，那就应该证明！不能在家当狗熊啊！” 这件事，林建平早就有了应对之策，甚至已经猜到是谁了。 不过，他压根就没打算去对峙什么。 这个年代一没商标，二没产权，抓到了又能如何？ 林建平安抚好他俩的情绪，淡定道：“这世界有个东西，叫自证陷阱。” “你越是想证明什么，你就越说不清。而且在这个过程里，你会耗费相当大的成本。” 陈正先是一愣，转身愤愤进了屋。 林建平不确定他俩能不能听进去，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二赖子只当林建平是说气话，没准明天就好了。 可林建平说停产，真的不是开玩笑。 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去宅基地附近转悠。 而新的玉米芯已经到了，二赖子急得火上房，想把他喊回来。 结果倒好，林建平直接抓壮丁，让他在这跟自己打地基，连陈正也没能幸免于难。 这一切都被于伟尽收眼底，看样子是真歇菜了！ 在这个期间，于伟偷偷爬过几次墙头。 机器停止运转，玉米芯堆满空地，院子里的死气差点给于伟乐死。 当天晚上，于伟就喊来王大山，俩人数着卖假油赚的钱，乐得那叫一个开心。 借着酒劲，于伟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咋样？我这主意不错吧？” 王大山还是有点担心：“林建平比猴儿都聪明，你就不怕他查到你身上？” “查到能咋了！” 于伟完全是有恃无恐：“他干的事儿能上台面吗？他想拉我死，得自己先跳火坑！” 王大山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伟在大着舌头问道：“我就不明白了，让你掏大粪你还真去啊？” “你听我一句，赶紧把工作辞了，咱哥俩挣大钱。” 于伟说的是酒话，但王大山当真了。 王大山点点头，感叹一声，现在掏大粪一个月才20块钱工资。 跟着于伟卖点油，短短几天就挣了几百块钱！ 他妈的，明天辞职！ 看看老柳这个王八蛋后不后悔！ 知道林建平开始盖房子，刘队长发起号召。 之前林建平给咱发油，今天他盖新房，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于伟和阿刚是第一个被抓来的，连王大山这个外来户也没能幸免。 这几个小子平时到处惹祸，现在正好，过来给建平夯地基！ 烈日滚烫，晒得人皮肤发痒。 阿刚和于伟抡起大锤，咬牙切齿的夯地基，心里骂翻天了，可脸上还得挂着笑。 王大山就骂于伟，刚在林建平身上捞点甜头，现在就给人做免费苦力。 到底谁坑死谁啊！ 可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这刘队长和林建平就坐在树荫下，正美滋滋地喝茶水呢！ 然而，他俩并不是在这闲聊，而是刘队长真犯愁。 秋收工作马上结束，又要到县上开大会，生产指标依然没完成，还要去别的队上要粮。 ‘要饭大队’的帽子带了十几年，到底啥时候能摘掉？ 林建平想了想，问道：“离大会还有几天？” “个把月吧。” 林建平看看日历，时间差不多够了，便开口问道。 “如果你能配合我，我保证今年咱们不用要饭！” 刘队长眼中登时闪过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别闹了，粮食都摆在那，收成改不了咯。” “试试你又没损失。” 又是这句话！ 刘队长想了想，低声道：“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第二十二章 反击! 林建平让刘队长马上列出待业青年的名单，只要人手足够，很快就能脱帽子。 刘队长做梦都想脱贫，现在一听哪能不同意？ 林建平笑了笑：“下午我得去趟镇里，家里的活儿，您受累了。” 刘队长大手一挥：“不累！乡亲们知道你要盖房子，都主动帮忙，完全是自愿！” 哦？ 林建平瞥见于伟和阿刚，不由冷笑几声，他俩也是自愿的？ 转头，林建平找到二赖子和陈正，让他俩准备复工的事儿，其余的没多说。 这事在他俩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他明明闲了好几天，榨油的事儿完全扔在一边，突然就要复工？ 陈正兀自嘟囔道：“他就像个神仙。” 而林建平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事儿没干成之前，绝不会到处说。 他始终盯着日历，是因为他知道，明天是开放工商注册的第一天！ 实际上，在某个沿海城市，第一家私营饭店在半年前已经注册。 而他们相对落后一些，开放的时间比较晚。 哪怕是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知道可以开启私营模式。 林建平带着相关手续，大步流星地走到工商局，表示要注册商标。 工作人员一愣，没想到第一个人来得这么快。 就在林建平办手续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人。 “吴总？” 吴总一回头，看见林建平瞬间就笑了：“你怎么在这啊？” 一听林建平是来注册工商执照的，吴总心头瞬间地震。 试点文件是昨天发的，自己绝对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 这年轻人来得比自己还快！ 震惊之余，吴总只是和林建平简单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本来他也是办营业执照的，可他现在已经没心思了。 出了门，他把徐长林找来，让他摸摸林建平的底细，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徐长林去过光腚屯，别说林建平了，整个屯子都穷得叮当响，底子干净到不需要查。 可吴总听到这个反馈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个穷乡僻壤的年轻人，能拿到镇里的一手消息？ 这绝对不可能！ 再想想他在酒桌上的表现，谈判思维敏捷，行事霹雳果断，那绝对不是农村孩子应有的素养。 唯一的解释，林建平的背后藏着一个大人物，而他藏在全省最穷的屯里，只是为了低调行事！ 这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正好今天没什么事，下午登门拜访，正好验证自己的猜测！ 林建平这边已经办好手续，作为镇里第一个注册的工商户，林建平很意外地拿到试点资格。 这就意味着，在合理合规的情况下，他会享受额外待遇。 不过，他也要起表率作用，如果有半点差池，直接取消他试点资格！ 林建平千恩万谢地从办公室出来，转头直接走向‘举报办’。 举报办公室，主要做的就是打击假冒伪劣产品。 林建平拿着自己的执照，一五一十地说有人冒充自己的产品。 在产品没上市的时候，就已经被人以次充好。 这事立马引起上面的重视，绝不姑息任何假冒伪劣产品！ 不过，既然举报，那就有实质证据。 林建平自然有准备，所有油都是他亲自送的，现在只需要去粮食站走访，看看另外给他供油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好几个站点的人都能证明，之前送油的不是林建平，而是一个个子不高，尖嘴猴腮的年轻人。 林建平心中冷笑几声：“这人叫于伟。” “你认识？”办事员问道。 “嗯，一个队上的。” 办事员立马上报，上面决定派人去详细调查，如果一切属实，绝不姑息！ 办事员开上车，随着林建平一起回了光腚屯。 车子刚进屯里就被人发现了，刘队长心头一喜，心想这林建平还真有能耐。 早上走的时候说帮队上脱贫，中午就把大老板带回来了？ 可一下车，刘队长先看到是身穿制服的同志。 刘队长登时心头一沉，不知道发生了啥。 工商局的同志很客气，让刘队长不要担心，只是来了解点情况。 “你说的于伟在哪？”办事员问道。 “在我家抡大锤呢。” “啊？”办事员一懵：“你是说，你举报的人，正在给你干活？” “对！” 林建平笑道：“但是我建议您，先去他家看看，应该会有收获。” 两位办事员兵分两路，一个走访调查，一个直奔于伟家。 于伟还在这吭哧吭哧夯地基呢，见林建平和办事员一起来了，起初有点发蒙，随即就笑了。 “咋啦？建平，犯事了？” “哎！你听我一句，一定要坦白，人家同志都找上门了。” …… 林建平轻声开口道：“你说错了，是找你的。” “啊？” 于伟的笑意登时凝固在脸上：“找我？” “我啥也没干啊！找我干啥？” 办事员严肃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现在只是正常询问，希望你配合调查。” “您放心，我绝对是良民！您尽管问！” 于伟暗松一口气，随即冲着王大山使了个眼色：“你回家问问我妈，啥时候给我送饭。” 王大山微微一怔，随即立马会意。 于伟是让他回家把东西藏好！ 约莫着十分钟左右，王大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他身后的办事员，一手拎着他衣领，一手抓着废油瓶。 于伟的脸瞬间就白了，话都说不利索。 现在算是人赃并获，洗都洗不白！ 不过，于伟之前已经想好了对策，很快又恢复冷静。 “我、我举报！”于伟指着林建平：“他投机倒把！倒买倒卖！” 林建平淡然一笑，从怀里掏出办好的工商许可证，直接贴在于伟面前。 “瞪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合法合规，有正规营业执照！” 这一套营业手续亮出来，犹如孙悟空看见了五指山，于伟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不是良民吗？你倒是说说咋回事啊！”林建平调侃道。 可随即他往下一看，指着执照的日期：“不对！有问题！” 办事员狐疑道：“这是正规单位颁发的，有什么问题。” 于伟咽了几口吐沫：“我不是说手续有问题，是时间有问题！” “他投机倒把在先，办手续在后！” 此话一出，办事员眉头微微蹙起…… 第二十四章 护身符! 如果按照于伟的说法，那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当下，办事员决定，借用公社，现场对峙！ 于伟朝着林建平挤眉弄眼，悄声道：“你想让我死，你得给我垫背！” “你放心，我死不了。”林建平自信道。 这件事在队上迅速引起轰动，男女老少都来围观，二赖子和陈正夹在队伍当中。 一看这架势，二赖子把陈正拽到一旁。 “现在人家都找上门了，建平这关可能过不去了。”二赖子凝重道。 他又抬起头，看向陈正：“建平挣钱的时候，咱俩都跟着借光了，出事了不能让他一个人扛。” “我会和建平一起扛，多一个人，他就少判几年！” 陈正立马梗着脖子：“那我也去！” “放屁！我俩都进去了，你得给我俩看家！特别是玉秀，别让人欺负了！” 瞬间，陈正的眼圈红了。 公社里的气氛压抑到极致。 两位办事员并排而坐，于伟和林建平各自坐在左右，刘队长低头沉默不语。 “二位不要紧张，我们依然是例行讯问。” 说罢，办事员看向于伟：“你说说，怎么回事。” 于伟深吸一口气，说之前林建平就投机倒把，在村里卖油！ “有这种事吗？” “没有。” 于伟指着窗外围观的人，抬高嗓门道：“你睁眼说瞎话！外面都是乡亲，哪个没买过你的油？” 林建平当即把怀里的联名信掏了出来，递到办事员手里。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林建平只是代劳，没有任何倒卖嫌疑，上百口人能给作证。 林建平没在乡亲们身上赚一分钱，求的就是这道护身符！ 办事员认认真真看完联名信，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林建平满脸坦然：“要不，把人叫进来问问？” 为了保证公平性，林建平和于伟都转过去。 乡亲们的口径非常一致，都承认了买油的事儿，但坚决不承认林建平投机倒把。 定性投机倒把，重要的证据是获利。 外面的豆油6毛钱一斤，林建平卖的也是6毛钱。 林建平连个跑腿费都没有，怎么就获利了？怎么就投机倒把了？ 老百姓没多花一分钱，吃上品质更好的油，把全屯子的便秘都治好了。 你说这种人犯错误了？ 一时间，可谓群情激奋，乡亲越说越气。 屋里的讨论一声赛过一声，办事员想多听听群众的声音，便也没打断。 而在这时，吴总已经驱车赶到屯里。 屯子里不见人影，吴总想问路都找不到人，而不远处的嘈杂引起他的注意。 他让司机拿好礼品，循声赶了过去。 乡亲们都在屋里替林建平辩论，根本没注意到有个外人来。 吴总也没出声，就在人群后面静静的听着。 此时，他心中更为惊讶，一个年轻人哪来这么强的号召力？ 正是这个想法，更印证了他上午的猜测。 很快，讨论的结果出来了。 全村一边倒地站在林建平这，事实摆在这，所谓的投机倒把完全不成立！ 倒是于伟用假油坑人，这事倒是坐实了，前有粮站指认，后有乡亲作证。 于伟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自己精心布置的局，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破了！ 本来想拽着林建平垫背，没想到他安然无恙！ 对于这个结果，林建平并不算吃惊。 于伟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要带回去配合调查。 于老三哭着从人群里冲出来，求办事员放他一马。 可犯错就是犯错了，没有后门可走！ 刘队长带队，呼呼啦啦一群人送走两位同志。 上车之前，办事员主动和林建平握握手，满眼都是亲切：“感谢你啊，否则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你是第一个试点，一定要走正道，干出名堂！” …… 办事员满脸笑意地嘱咐了很多，这一切都被吴总尽收眼底。 “果然，我没猜错啊。”吴总感叹一声。 司机有些不解，轻声道：“您是看出什么了？” “你看办事员的态度，还看不明白吗？” 吴总眯起眼，点点头：“去年算卦的说，我今年会遇到贵人。” “现在看来，遇见了。” 待众人散去，这才发现人群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虽然不认识，但吴总的穿的是浅色棉麻，手上还带着手表，一看就是大人物。 刘队长走上前，看看司机手里拎的四个礼匣子，便问他们找谁。 吴总笑了笑：“我找建平。” 刘队长一愣，赶紧回头喊林建平。 吴总连忙压低声音：“不急不急，让他先忙。” 刘队长心里更吃不准了，林建平到底有多少神通，能让这种老板恭恭敬敬。 林建平忙着安抚二赖子和陈正，一切都平安度过，准备复产！ 等安抚好他俩，林建平才看见吴总。 林建平有些吃惊，但很从容地走上前握手：“您怎么找到这来了？” “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 说着，让司机把四盒礼拿上来。 林建平有点捉摸不透，吴总怎么能屈尊上门呢？ 自己的房子还没盖好，只能想把吴总请到二赖子家。 而陈正和二赖子，也成了林建平口中的亲生兄弟，能给他俩铺垫点人脉。 寒暄一会，吴总开口问道：“你上午注册了工商执照，是打算继续做粮油么？” 林建平心头一顿，原来是冲这事来的。 “没错，我要扩建规模。”林建平回答道。 而后，他又把自己的计划透露一部分，听得吴总心潮澎湃。 这种来自几十年以后的商业模式，当然是他没见过的。 等他说完，吴总忽然提出建议。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出资，你来做。” 林建平心头一凛，又开始摸不到头脑。 他屈尊上门不说，还主动给投资，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吴总后面这句话。 “你放心，我不要任何回报，赚多少都是你的。” 卧槽？ 第二十五章 投资 吴总几句话，让林建平不知所措。 商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哪有不顾受益，只讲投资的。 半晌儿，林建平缓过神：“你这么做，不划算啊。” 吴总淡然一笑：“我投资的是你这个人，很划算。” 不等林建平反应，吴总又一次开口：“如果你愿意，我准备第一步投资两万块，明天就叫人给你送钱。” 饶是林建平心中有准备，但此刻还是被吓得不轻。 那个年代连万元户的概念都没有，吴总出手就是两万？ 几秒钟的时间，林建平脑子飞速旋转。 他注册工商，就是为了自己转型到正规军，可这就需要非常大的一笔钱。 有了吴总这两万块，会大大减少企业发展速度。 “嗯……” 林建平沉吟片刻：“吴总，世面上出假油了，对我名声损坏挺大。虽然工商局的同志来了，但一时半刻也很难恢复啊。” “哦？”吴总有些诧异：“工商局的人，是专门为你来的？” 林建平淡然一笑：“可不是嘛，要不人家也不用特意跑一趟。” 吴总眼睛转了转：“除了这个，还有啥绊脚石？” “没了。” “好，剩下的交给我吴学福！” 吴总的目的已经达成，就没再多停留。 等他走了以后，陈正还没缓过神，喃喃道：“他刚才是说两万块吗？” “是，你没聋。”二赖子接茬道。 “那么多钱不得把这屋子装满了？” 林建平笑了笑，伸手比划一下：“也就两叠而已。” “卧槽！你居然见过两万块！” 陈正关注的点，好像永远和别人不一样。 而二赖子更关注的是，为什么这种大老板会求着给林建平送钱…… 回去的路上，吴总哼着小曲，心情特别好。 司机忍不住感叹道：“您上次这么高兴，还是吃掉于家生意的时候吧。” “你说对一半！” 吴学福微叹口气：“我高兴不起来，也是因为于家。老于的大儿子不是一般人啊。” 司机听明白了，但不敢接茬了。 吴学福有三个儿子，哪个都不成气候，他这是给自己培养退路了呢！ 万一老于开始反扑，他麾下能有一名悍将！ 吴学福兀自感叹一声：“建平这小子是个金山啊！” “他们屯子连台像样的机器都没有，还能产出这么好的油，这里面的学问很大啊！” “再说你今天看见的所有人，哪个敢对他不客气？” 顿了顿，他又嘱咐道：“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建平是我亲侄子，不管谁跟他做生意，都客气点！” 司机接茬感叹道：“您这是伯乐识千里马。” “你想没想过，有可能，我才是马。” 司机一阵愕然，不敢再接茬。 吴学福有自己的算盘，他想着林建平身后藏着大人物，把风吹出去，相当于把自己拉到林家的阵营。 就算不能起来什么实质作用，也能让于大海这个老头子安分点！ 吴学福很守信用，第二天就让人把钱送了过来。 两万块，一分不少！ 陈正喃喃道：“赖子，要不你还缝裤衩里？安全啊！” “你二逼吧？这么厚咋缝？” 此时，刘队长推门而入，正好看见一叠钱。 “哎呀！”刘队长惊呼道：“这、这么多钱？” 林建平赶紧给刘队长请到炕上，淡然道：“吴总给的，我准备……” “给？” “对啊。” “不是借？” 刘队长眼睛瞪得溜圆：“他是你啥亲戚？” 林建平哈哈一笑：“我有这么个亲戚还好了呢！” 转而他又问刘队长有啥指示。 刘队长掏出一叠信纸，工整的放在林建平面前。 这是他要的待业青年名单，上面大概有三十多人。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喜：“明天中午，您帮我把这些人请过来！” 忽然，林建平想到一件事。 “叔，我要是没记错，咱队上有一些先天病患者吧？” “是啊。” 林建平想了想：“如果他们愿意，我想把他们也请过来。” 刘队长有些震惊：“他们干不了重活的，你……” “正因为他们干不了重活，才来我这呢。他们要是也能挣钱，家里日子肯定好过！” 刘队长眼眶当时就红了：“建平啊，你是咱队上的恩人！我替他们谢谢你！” 眼看着刘队长要鞠躬，林建平赶紧给他拦住。 “不过啊，我还有个事。” “你说！” 林建平想了想：“人多了，场地就不够用，你帮忙想想办法？” 刘队长沉思片刻，用力一点头：“我一定尽力！” 林建平心头一喜，转头冲二赖子喊道：“你跟我去趟镇里！” 陈正立马急了：“那我呢？” 二赖子一脸坏笑：“你在家往裤衩里缝钱。” 林建平照他屁股踢了一脚，转而看向陈正：”你在家研究生产线，以后用你的地方多了！” “好嘞！” 到了镇里，林建平带着二赖子先去拜访三位厂长。 于伟已经被带走，清者自清，林建平已无需自证。 最后一站到了复兴厂，柳厂长和林建平确定订单数，再加上3吨。 二赖子在背后扒拉着手指，喃喃道：“3+1+1……” 五吨？ 一万斤？！ 听到林建平一口答应下来，还承诺半个月交货，差点给他干出脑淤血。 他复兴是省里最大的粮油公司，你当咱是最大的生产公司啊？ 他要得起，但咱干不起啊！ 确定好数量以后，林建平介绍道：“以后交货和结账，让他和您几位对接。” “我啊？二赖子指着自己，久久没缓过神。 一切安排妥当，二人出了门。 刚出门，二赖子都快哭了：“我寻思你领我来镇里见世面，没寻思你带我送死。” “咋就送死了？” “一万斤啊！你给陈正扔机器了榨了，也凑不出来这个数！” “再说了，你咋寻思让我结账呢？” 林建平笑得前仰后合：“技术和财务，是一家企业的命根子。” “陈正握着核心技术，你管着钱，这事我放心。” 二赖子没念几天书，也没啥见识，林建平说了一大堆，在他脑子里只有俩字，信任！ 中午，俩人草草吃了口饭，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厂。 既然要做正规军，那就得从形象改变。 到了**厂，林建平却发现已是人满为患，长龙一般的队伍一直排到厂区门口。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凛，不应该啊。 自己的经营理念是几十年以后的精髓，不可能这么多人来这排队啊！ 他跟前面的大哥一打听才知道，卫生环境也开始实施管理了。 一切不合格的**，被限令整改，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厂买**。 林建平这才松下一口气，是自己多虑了。 就在这时，管理人员走上前，把自己的执照交上去，先验手续。 队伍一望无际，还没多一会儿，管理人员又来了。 告诉后面的人别排了，这么多人的手续，足够办上三五天。 而**的排产，已经到了两个月之后。 林建平心头一震，坏了！ 刚接完这么大的订单，承诺半个月交货，现在要延期到两个月？ 这直接影响下一步计划，用灭顶之灾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不远处突然跑来三个人…… 第二十六章 还真是亲戚! 这仨人边走边问，谁是林建平。 二赖子单手撑着凉棚，用力挥挥手：“在这！” 看衣服就知道，这仨人是**厂的办事员，可林建平有点想不明白，为啥突然会找自己。 仨人跑得气喘吁吁，领头的伸出手，挤出个笑意。 “我姓曲，是俺们这副主任，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曲主任出奇的客气，立马引起旁人的注意，众人纷纷侧目，好像要在林建平脸上找出花。 林建平感觉有点不对，便信步跟在身后，穿过近百人的队伍，直接到了办公室。 曲主任坐下狠喘几口气：“哎呦！大侄子！快坐。” 他并不认识这个曲主任，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不知所措。 说话间，曲主任拿出林建平的执照：“我一看名字，又看你经营项目，我就知道找对人了！” “找对人？” “是啊！你叔特意跟我们交代了，说他侄子来了，谁都不许为难！” “啊？我叔？” “对啊，吴学福，吴总嘛！” 好半天过去，林建平才反应过来。 之前在酒桌上，吴学福确实以这个身份介绍过，但他只觉得是场面话，没必要当真。 没想到，他不在酒桌上也是这么介绍的！ 林建平突然心头一热，又给拿钱，又给铺关系，吴总真是贵人啊！ 寒暄片刻，曲主任进入正题，问林建平需要什么**，马上安排！ 看看外面排队的人，林建平心有不忍：“大家都排队呢，我插队不好，要不算了吧。” “说的什么话？” 曲主任故意板起脸：“你是第一个试点，要起表率作用的！先给你服务好，不是为了更好地宣传吗？” “这是应该做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几句话说下来，林建平的包袱确实小了不少。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能插队，谁心里都清楚。 林建平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需求，先做一批500毫升的玻璃瓶，瓶盖里面设计成喷口，倒油的时候不会脏手。 另外，还要贴纸商标，品牌就叫玉秀黄金油。 曲主任赶紧把各个负责人都叫过来，六个人一起记录林建平的要求。 商标负责人提醒他，单纯的文字不吸引人，建议放个标志性的图片。 图？ 林建平忽然摸到兜里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玉秀的照片，五官精致，明眉皓齿，两条麻花辫非但不俗气，反而平添几分娟秀。 就这个！ 一切敲定妥当，明天把样品送上门，如果一切顺利，本周至少能交付500个成品瓶！ 就在林建平准备交定金的时候，曲主任连忙让他把钱收回去。 “大侄子，叔儿刚才可说了，你是试点，你用我们的瓶子，是给我们宣传呢！” 曲主任连推带搡地把钱塞回去：“用好了，你多给我们做做宣传！” 林建平登时受宠若惊：“这、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呢？快走吧！” 他已经盘算好了，等林建平走了，就赶紧自掏腰包把钱补上。 他确实想巴结吴有福，可后面不收钱，完全是指望林建平能多下订单。 可无论如何，公集体的利益万万不能损失。 然而，还不等林建平出门，办公室门突然被一脚蹬开。 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骂骂咧咧走了进来，指着曲主任就开喷。 “老曲你他娘的不地道啊！我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你屁都不放一个，给这小子插队？” 老曲好歹四十多岁人了，屋里八个人，除了林建平和二赖子，剩下的都是他下属。 让一个毛头小子这么骂人，谁脸上也挂不住！ “于风？”老曲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吃几天饱饭，不够你嘚瑟了！” 于风把手续往桌子上一拍：“别磨叽噢！赶紧办，别让我爹亲自找你！” “你爹？”曲主任冷笑几声：“于大海比你会做人！” 曲主任翻看下手续：“人家是试点商户，你是啥啊？” “哎我操？”于风瞪着眼：“我是啥？老于家养你半个厂子，你说我是啥！我是你爹！” 老曲面色登时涨红，叫人把于风撵出去。 于风根本不怕，叫嚣道：“你敢给我撵出去，我就撤了剩下3年的订单！你看谁求谁？” 老曲立马被将了一军，于风虽然嚣张跋扈，但说的是实话。 没了老于家，厂子效益直接腰斩！ 林建平虽然一直没出声，但心里已经盘算差不多了。 老曲是帮自己，才惹了一身骚，现在自己走了，太不仗义了。 “曲主任。” 林建平轻声道：“你别为难了。” 于风登时面露得意：“你看，人家都不让你为难，你咋不懂事呢？” “我的意思是，把他家订单取消吧，我跟你签合同，你就不为难了。” 一瞬间，于风脸涨成紫茄子，上下扫视着林建平。 “从哪蹦出这么根几把？” “我说咋这么大骚味呢！”二赖子一下就乐了：“满嘴生殖器，你家是卖下水的啊？” “哎呀卧槽？” 于风咬着牙根：“瞅瞅你俩土包子样！知道三年订单是多少个吗？” “我告诉你，每年十万个！十万个豆油瓶！今天你敢签，我特么敢吃屎！” 林建平冷笑几声，问向曲主任：“准备合同吧。” 合同都是准备好的，无非是手写填数量，曲主任拿合同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这小子要是不敢签，又把于家得罪了，跟全厂都没办法交代！ 于风像看戏似的，看林建平能装到啥时候。 林建平认真填写合同，每一笔都让二赖子双腿发软。 在他之前的生活里，能接触最大的数字就是100，很少有东西以千为单位。 今天跟林建平出来一趟，10万斤的订单，30万**，不知道一会还有啥霹雳等着呢！ 林建平利落地签好名，交给曲主任的时候，瞥了一眼于风。 “下次见我，记得吃屎。” 第二十七章 要你爹命啊! 离开办公室之前，林建平忽然想到一件事，又转身看向曲主任。 “我刚才听于风说，他每年要十万个油瓶？这人什么来路？” 曲主任笑了笑，给林建平讲了个故事。 几年之前，省里流传一句话，叫东面老于管吃穿，西面老吴跑大山。 这俩人是省里出了名的大商人。 老于基本做的是吃穿，最牛的时候，连老柳的复兴厂都听他的。 吴学福很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做什么的，所以都说他像跑大山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但后期不知道因为啥原因，老于突然就垮了。 从前是平分秋色，如今老吴一家独大。 于风来这订油瓶，是因为家里还有个大金豆油厂，只不过销售主体是附近村屯，所以在镇里很少见他们的产品。 听到这，林建平多了几分警惕，开始暗自关注大金豆油厂的信息。 出了门，林建平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一趟不光白捡了一批**，还摸到一个竞争对手。 血赚！ 二赖子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听错了？” “啥错了？” “曲主任说的是第一批不要钱，没说后面的也免费！” 林建平笑着劝道：“我又不傻，还能为了帮人忙，把自己扔火坑里啊？” “把心放肚子里，踏踏实实等着挣钱！” 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俩人躺在院子里，而陈正压根不在。 就在林建平想凑近瞧瞧的时候，那俩人突然像诈尸似的坐起来。 林建平定眼一看，是于伟的父母！ 一看林建平回来，于老三直接蹿过来，问林建平能不能放于伟一条生路。 可能是这两口子商量好了，一个负责求，一个负责哭，属于双管齐下了。 林建平静静听完：“你的意思是，你儿子犯错了，让我去说他没错。” “对啊！”于老三哀求道：“你帮忙说说话，于伟就能好过点！” “你们两口子没病吧？” 林建平终于忍不住了：“我这么做也是犯错！你为了你儿子，就能牺牲我？” “你俩加起来也快一百岁了，咋这么浑蛋呢？” 如此坚决的态度，让于老三看不见任何希望，口中的哀求瞬间变成威胁。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老于家真没人？” “我来找你，是互相给个台阶！” 林建平用力抽出腿：“我的台阶不用你给！” “行！你牛逼！”于老三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林建平，是你自己把路走绝了！” 于老三不算吹牛逼，他确实有个比较牛逼的亲戚。 可能不能帮上忙，那就不好说了。 于老三两口子走了以后，林建平这才找到陈正。 这家伙嫌于家夫妇太闹，就把房门反锁上了，自己在屋里画了一堆图纸。 等林建平回来，他就迫不急地和林建平讲，他研究出一条完美生产线。 从投放原料，到剔除废渣，一直到成品，几乎不用什么人力。 林建平虽然不懂机械，但懂得计算成本。 按照陈正的理论数据，一旦把机器研发出来，产能会提升一大截，原材料利用率会提升到80%。 天才！ 绝对的天才！ 陈正看似一根筋，可在科研领域，这就叫匠人精神！ 看图纸的时候，陈正美滋滋的，比看新媳妇还高兴，可又叹了声气。 “这玩意也就想想吧。” “为啥？” 陈正认真道：“缺少一个零部件，我能想出大概的模样，但细节一概不知道。” “试试呗，万一成了呢？” 虽然现在已天色渐晚，但林建平已经顾不上了，拽着陈正重新回到镇里，直奔旧货站。 万幸，王工今天加班，这么晚了还没走。 林建平连着两次下大订单，让王工在厂里也有面子，如今见到林建平自然是客气许多。 林建平把陈正的图纸拿了出来，让他给王工讲讲。 王工一边听，一边皱眉，等陈正说完了，整个人狠狠叹了口气。 陈正脸色臊红，显得不知所措：“这个设计有问题吗？” “不！”王工给予肯定：“是太特么好了！可…也太可惜了！” “无论是设计思路还是可行性，几乎到了极致！” 王工一脸惋惜道：“只可惜，没办法投产。” 现在难点在于高频马达里的轴承，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如果轴承不合格，非常容易烧机器，一次损失至少大几千块。 此话一出，林建平心头微微一沉。 距离产能翻倍，只差一个零部件。 陈正有些失落，但也算意料之中，便萌生了放弃的想法。 然而，让他俩没想到的是，王工居然不同意。 这设计牛逼到爆炸，胎死腹中太可惜了。 使使劲，没准有谱儿！ 转头，他又看向陈正：“你学过机械？” “没有啊。” “天赋太强了！”王工随之放低了声音：“你考不考虑跟我干？我亲手教你！” 陈正呲着一口大白眼，憨笑道：“我这辈子就认建平哥，谁都不跟！” 王工的脸上明显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再劝。 而此时，于老三两口子已经到了镇里。 于老三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位于城南的大院子。 这院子是按四合院规模建的，相当气派。 于老三小心翼翼地敲响院门，却发现屋里的怒骂一浪高过一浪。 他媳妇瘪瘪嘴：“于大海这脾气还这么臭，一会别让他骂出来！” 说话间，院门开了。 开门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头发花白，身形消瘦，刀条脸，细缝眼，看着就觉得阴森森的。 这就是曾经名震一时的于大海，于老三的堂哥！ 一见他们两口子，于大海微微一愣，让这两口子进屋等会。 而他现在要接着骂于风这个孽子！ 本来让他去**厂办事，结果他把厂子剩余订单全部取消了！ 现在厂子刚有点好转，结果于风把所有事都搞砸了！ 于大海想锻炼他能力，结果于风锻炼他爹心脏承受力。 等他骂够了才想起来了，弟弟和弟媳还在一旁。 见于大海发这么大的火儿，于老三有点不敢说话，最后还是他媳妇把于伟的事儿说出来。 于大海越听越闹心，心想老于家祖坟炸了吧，要不咋这么多残次品呢？ 他的态度很明确，王法大于天，谁也管不了！ 于老三一直喊着打断骨头连着筋，把于大海磨叽得实在没办法了。 最终，于大海退让一步，等于伟放出来以后，来自己的布匹厂工作，好歹有个着落。 于老三有些失望，但没忘了第二个任务。 “大哥，你看我们两口子能不能留在厂子，干干杂工也行！” “你俩？” 于大海有些诧异：“你俩不是责任田么？” 于老三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实际情况是，他们三口在队上快混不下去了。 与其被人到处嫌弃，还不如找个新地方重新开始。 于大海沉着脸，让于老三留下，至于他媳妇，还是回去种地吧。 老三的媳妇是个什么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他俩一合计，倒是也行！ 于老三她媳妇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直接在客厅打上地铺，眼看着就要脱衣服睡觉，逼得于大海只能进屋。 转天，于风带着于老三进了布匹厂。 大金布厂和油厂，侥幸逃过吴学福的吞并，是老于家的翻盘资本。 厂里的业务属于老传统，纺织，上色，裁剪这一类的。 于大海雄心未老，最近厂子谋划改革，新进来一批机器，伺机干掉吴有福！ 于老三在厂子里看啥都觉得稀奇，东摸摸，西看看。 而于风只顾着侃大山，根本没管他。 就在他摸着机器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怒喝：“快闪开！” 还不等于老三反应，机器已经运转，衣角直接卷进衣服里，机器瞬间冒烟。 于风三两步冲过来，一脚踹飞于老三，这才没让他卷进机器里。 “你他妈要害死我啊！” “我、我不知道啊……” 突然，工人爆出一声惊呼：“完了，机器烧了！” 这机器刚运过来，还没来得及上润滑油，于老三身上全是土，砂砾把机器直接干歇菜了！ 于风只觉得天都塌了，他爹要是知道了，他又得挨揍！ 他赶紧找来心腹，说这机器不能返厂，马上在当地找到最厉害的修理工！ 工人想了想，轻声道：“那就得去旧货站了，把王工请过来！” “这人规矩大，绝对不会来的，只能咱们去。” 第二十八章 飞速发展 光腚屯。 刘队长把所有待业青年都集中在大杨树下。 名单上写的是30人，可现在来了足足50人。 多出来的20人，就是身患先天疾病的。 几句开场白后，林建平把工商执照亮出来。 态度很明确，只要愿意跟他干的人，每人每月工资30块，收入堪比大厂职工！ 而且，他们厂里实行提成制，多劳多得，上不封顶！ 这种模式在80年代初，无异于是一阵强有力的鸡血。 乡亲们的眼光炙热，看着土坷垃上的林建平，有震惊，也有感动，还有些许汗颜。 当初人见人嫌的混小子，如今不计前嫌，愿意给自己一口饭吃。 刘队长鼓掌最起劲，如果人人有收入，咱屯子就能摘掉‘要饭大队’的帽子！ 这些人被林建平分成三批，圆滑一点的就和二赖子去跑业务，剩下的给陈正打下手，顺便把灌装的活儿干了。 人员的补充，让二赖子家的院子瞬间变得拥挤。 林建平又找到刘队长，问起场地的事儿。 刘队长有些为难，轻声道：“以前乡里的制木厂就在咱们这，后来倒闭了。” “现在还在谈，你给我点时间。” 话都说到这了，林建平也不好再催了。 今天招来的这些人，先跟着陈正学榨油技术。 不过，林建平也偷偷嘱咐陈正了，什么都能教，但调油的配方绝对不能给！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儿可不少，他可不希望陈正成受害者。 交代好一切，他就带着二赖子出门了。 二赖子边走边嘟囔，说当老板比驴还累。 从昨天到现在，给脚底板的老茧都磨掉了！ 嗯…… 是时候考虑一个像样的交通工具了！ 到旧货站的时候，王工并不在厂里，一直等到天黑，王工才回来。 一见面，王工先叹口气。 他特意请了一天假，找了不少同行，甚至惊动了自己师傅，但得到的结果都一样，根本做不出来。 事到如今，好像放弃成了必然。 王工把林建平他俩请到办公室，无论如何，先喝口水。 几人屁股还没做热乎，房门突然被敲响，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走了进来。 “有客人啊，王工。”年轻人客气道。 王工放下水杯，点点头：“有事就说。” “我们厂里的机器坏了，您帮忙给看看呗？” 王工一下就乐了：“你们大金布厂的机器都是老掉牙的玩意，还修啊？” “这次是新机器！” “新机器就坏了？”王工嗤笑几声：“去车间等着吧。” 车间里，王工紧抿双唇，双手上下翻飞。 十几分钟后，一个完整的马达被拆了出来。 王工看看里面的紫铜线，狐疑道：“高频马达？” “那是！” 年轻人满脸骄傲道：“这是最新的纺织机，用的都是好玩意！” “可惜咯，轴承已经被打碎了。” 王工手腕一抖，从马达里掉出一堆铁屑：“你把图纸留给我，后天来取机器吧。” 等他走了以后，王工立马把车间大门反锁。 “建平！这轴承你能用！” 王工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拿图纸的手都在哆嗦。 林建平瞬间愣在当场，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王工说，这一套马达，和陈正设计的很像，甚至功率要更大。 虽然不能做出原版，但仿制一个没问题！ 王工连夜打开车床，通宵达旦熬了一夜。 次日天明，王工满眼血丝，可掩盖不住兴奋。 轴承被完美复刻出来了！ 现在只需要把这东西安装在机器上试验，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正式投产！ 其余的部件很常见，王工在仓库里迅速把东西凑齐。 两个小时以后，一台长30米，高4米的笨榨生产线已屹立在院子当中。 如此庞然大物，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笨榨机轰然启动，马达高速运转，链条皮带有条不紊地前进。 王工反复检查，确认各项数据。 “成了！” 王工兴奋得像个孩子，抱着林建平又喊又叫，完全看不出是个年过半百的人。 林建平激动得说不出话，这机器对他来说，就是商战的核武器！ 兴奋一直持续到中午，林建平请王工下顿馆子，又掏出准备好的5000块作为单独感谢费。 但王工坚持不要，相反，他很感谢林建平，更感谢陈正。 要是没有他俩，就不会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成就感！ 林建平又按照陈正的设计，多订了五台。 每台的日产量高达1200斤，也就是说，六台机器一起开工，每天就能出7200斤油！ 日产将近4吨的产量，再来十家订货商都不怕！ 如今人手够用，最新设备也出来了，只等着搞定场地，那就可以正式投入生产了！ 然而，等他一回到家，刘队长就传来噩耗。 那厂区虽然荒废，但依然属于公集体，任何人不得损害公集体利益！ 厂区的事儿，压根别琢磨了！ 可林建平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么多人，这么大的设备，能往哪里放？ 刘队长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满心愧疚。 林建平就让他干这一件大事，还没给办明白。 不过，林建平没埋怨他，反而特别理解。 这件事难度不小。 制木厂占地至少上千平，两排现成的厂房，连办公室都是装修好的，完全是天赐的好地方！ 二赖子忍着失落，劝着林建平，公集体利益这五个大字，就是明晃晃的高压线。 谁碰谁死，无一例外！ 林建平琢磨片刻，轻声道：“这厂子黄了有十年了吧？” “肯定有了！” “现在归谁管？” “镇里的陈主任。” 此时，林建平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便从刘队长嘴里问出了地址。 二赖子一脸惊恐：“你还不放弃啊？” “没到放弃的时候。”林建平淡然道。 二赖子直接挡在林建平面前：“之前的事儿，我都不拦。但这次必须听我的。” “你今天去了，最好的结果是被骂出来，最坏的结果就是出不来了！” “试试，万一成了呢？” 说罢，他穿好衣服，看向二赖子：“你跟我去不？” “草！”二赖子叹了口气：“去！” 第二十九章 废品换厂房 按照刘队长给的地址，陈主任正坐在办公室里。 听林建平说是从光腚屯来的，还是有点吃惊，但立马明白他为什么而来。 陈主任很客气，说刘队长已经找过他了，也知道林建平一切手续都合法。 可损害公集体这五个大字谁都担不起，就别浪费口水了。 林建平哈哈一笑：“谁说我是损害公集体利益的？” “我要是能给乡里创收呢？” 林建平有条不紊地开始分析，先从地理环境说起。 光腚屯地理位置相当偏，货物进出非常吃力，没有厂子会选这个蹩脚的地方。 而这厂子后面是河，每年都有洪涝的风险，绝对不是种粮的好地方。 也就是说，这个大的位置产生不了任何经济价值，相当于一块鸡肋！ 陈主任一下就笑了：“你说得对，那又能咋样？” 林建平也乐了：“我能把鸡肋变成肥猪肉，你信不？” “说得轻巧！吹牛谁不会？” 林建平直接甩出底牌：“你把这片地给我用，我提供5个生产队的猪饲料。” “我非但没有损害公集体利益，反而贡献价值。” 林建平的分析直接陈主任要害，要说不心动，那是开玩笑。 每年乡里有生产指标，如果能开源节流，倒不失为一条好办法。 陈主任又开口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猪饲料？” “这个您不用管。到了日子，您派人去拉就行。” 陈主任微微点头：“你能提供多久？” “那要看你能让我用多久。” 陈主任想了想，低声道：“刘队长对你评价很高，我不想质疑什么，但你最好别蒙我。” “先让你用一年吧，一年以后再说。” 林建平心中狂喜，但脸上依然平静：“那您看是不是写个合同？” 陈主任喊来保管员，先把厂区的钥匙给林建平，合同过几天有人送。 太好了！ 从陈主任这出来，二赖子满脑袋汗：“大哥，咱哪来的猪饲料？” “榨油剩下的渣子，那可是长膘的好玩意！”林建平淡然一笑。 二赖子眼珠子瞬间瞪大：“你前一阵让我找猪，是想把这玩意当猪饲料卖？” “对啊。”林建平笑了笑：“当时没卖出去，没想到在这起作用了。” 这就叫东面不亮西面亮！ 二赖子啧啧称赞，用没用的渣滓料换了个大厂房，谁敢做这梦啊？ 可他林建平偏偏就把这个变成了现实！ 林建平朝他挑挑眉：“咱可不光是换厂房，每天产生那么多渣子，往外扔也需要人工。” “他们上门来取，给咱们省个大麻烦。” “卧槽，你这是让人家免费给你……” “别瞎说！”林建平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这叫各取所需！” “走，回去收拾厂房，准备开工！” 二赖子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好像就没有林建平办不了事儿。 如果有，那就是他不想办！ 当刘队长看见钥匙的时候，瞬间对自己产生深深地怀疑。 昨天他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也没得到个所以然，林建平一上午就把钥匙拿到手了！ 厂区面积很大，好歹林建平人手够多。 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收拾出模样。 厂子分成三个区域，除了一部分当仓库和办公室，剩下的都给陈正做生产。 林建平要了一间离车间最近的办公室，能听见机器运转，他心里就踏实。 办公室装修的不错，桌椅板凳一应齐全，甚至还有纯皮大沙发！ 在这里，林建平和玉秀油厂的全体员工，开了第一个会！ 林建平把人分成几组，身患先天病的，做最轻松的装瓶工。 剩下的人，一半归陈正，一半归二赖子。 为人圆滑的，和二赖子跑市场，负责拉订单。 性格直爽的，就留在厂里搞生产。 按时间来算，今晚王工带人安装机器，明天上午**到位。 开业！ 当天晚上，林建平紧锣密鼓地安排。 搭舞台，挂红绸，红毯从厂区大门直通车间，每一个机器上都挂着大红花！ 林建平忙得焦头烂额，有的事没办法亲力亲为，只能派人去通知老妈和玉秀。 转天。 街坊四邻早早就来了，鞭炮响了足足十分钟，林建平信步登上舞台。 一个月前，他还在土坷垃上喷吐沫星子，靠着租借小人书赚本钱。 一个月后，土坷垃变成了舞台，自己也有了像样的厂区！ 自己的舞台，一定会越来越高！ 在一通慷慨激昂后，林建平把母亲和玉秀请上台。 一个给了他生命，一个给了他动力。 两个女人功不可没！ 有人鼓掌，有人不屑，各个挑起大拇指，说林家二小子有出息了！ 正当一片喜气洋洋之时，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尖锐。 “林建平！你忘恩负义！” 一嗓子打断所有热闹，众人纷纷回头。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亲嫂子，孟一菲！ 从林建平挣钱开始，她就一直憋着火，旁人对林建平的称赞，就像针尖似的，扎得她浑身难受！ 林建平也愣了，随即怒从心头起，两拳微微攥紧。 “你挣钱了，到处装大个儿！” “怎么不给你哥安排个一官半职！你有良心吗？” …… 孟一菲就像个怨妇，胡诌八咧地罗列林建平的罪状。 玉秀轻轻了一下林建平手腕，又夺过林建平手中的扩音器。 “嫂子，要饭来错地方了。想挣钱，让你家男人自己想办法。” 谁也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玉秀，此刻竟有如此勇气。 孟一菲被怼得一怔：“谁是你嫂子？你还没过门呢！不要个脸！” “哦，对。你不是我嫂子。” 玉秀点点头：“那就好办了。” 说罢，玉秀立马抬高声调：“那就把这个陌生人请出去！” “得嘞！” 二赖子一把抄起麻袋，直接把孟一菲套住，连拖带拽地扔出大门口。 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林建平一把攥住玉秀的手，满眼都是宠溺。 “哎呀，你松开，人这么多呢。”玉秀娇羞道。 林建平哈哈一笑：“刚才不是挺有勇气的吗？” “那不一样！” 玉秀冷哼一声，扬起小粉拳：“他敢砸我男人的台，我就敢砸她！” “再说了，你刚才很难做。” “太强硬显得你欺负人，不出声显得太窝囊。反倒是我这个外人，怎么做都不重要。” 林建平心头一热，只觉得这辈子值了！ 玉秀四下看看，又问道：“你这厂子怎么连个牌子都没有？” 林建平嘿嘿一笑：“别急啊，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玉秀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照片，已经成了厂子里的标志！ 只不过，要在一个特殊的时刻再挂上！ 稠密的新油在众人的见证下流淌出来，工人各司其职，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林建平的包容性很高，损耗品一律按废品处理，宁可扔掉，也绝对败坏品质！ 可安全和卫生没得商量，开工的时候人人戴口罩，车间大门全都锁好，免得灰尘进来。 此时，第一批**也送到了。 林建平让陈正把第一道油留出来，全部灌装到瓶里。 这种油，被称为初榨，无论是品质还是营养，都属上乘。 如今三大粮食公司都在林建平这拿货，光是这些订单产生的利润，已足够厂子的开销。 地基现在打好了，那就要盖高楼！ 很快，第一批初榨油，以瓶装的形式登陆市场。 而他的主要进攻目标，就是农村市场！ 二赖子当即提出反对意见：“瓶装油的定价是三块钱，比正常定价足足贵了5倍！” “而且村屯里的人都没钱，让驴把脑袋踢了，才会买这种油！” 然而，林建平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做就是了！ 林建平在这干得热火朝天，可有人已经火烧屁股了…… 第三十章 水浑了，都懵逼! 于大海在办公室里静静听着手下的人汇报，心中愈发焦虑。 市面上突然出现一个新品牌，叫玉秀黄金油，而且还是瓶装的！ 这牌子就像横空出世一样，之前压根没人听过。 于大海叫来厂里的调配师傅，让他当场判断这油的品质。 调配师傅干了三十多年，连连摇头，满嘴叹息。 不是豆油，也不是菜籽，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原材料！ 这个消息着实惊到了于大海，如果连竞争对手都摸不清楚，还拿什么竞争？ 粮油厂和布厂，是他翻盘的资本。 如果连这两个厂子都出问题，这辈子只能被吴学福踩在脚下。 于大海下了死命令，先让手下去探市场情况，确定玉秀油的市场占有率。 另外，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破解玉秀油的原材料！ 于大海转动着瓶身，无意中看到生产地址。 地址后面用括号标注一排字：原凤鸣白酒厂 于大海登时心头一震，这个竞争对手来头不小！ 他已经惦记这个地方很多年了，现在看着很偏，但只要在河上修一座桥，立马能连通镇里，经济价值不是一般的高！ 他费尽心思谈了很久，也没得到结果，可玉秀厂却在短时间内将其拿到手…… 经商一辈子的于大海，第一次感到恐惧。 一是这个人的眼光很毒辣，能把厂子放在这个地方。 第二则是这人的背景，绝不是一般的深。 这个对手，是个天大的麻烦！ 于大海立马叫上几个人，准备实地考察一番。 厂子没挂牌，车间大门紧闭，偶尔能听到机器轰鸣声。 于大海的手下压根没当回事，虽然看着规模挺大，可弄得跟小作坊似的。 “你懂个屁！” 于大海怒斥道：“明明有正规手续，偏偏闷声发财。” “这个人，深谙潜伏之道！” 此时，于大海的手下传来新消息。 玉秀黄金油上市三天，知名度暴涨，但叫好不叫座，销量基本为零。 知名度暴涨，完全是因为离谱的价格，并无其他亮点。 于大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块钱一瓶，这是作死啊！ 这种定价方式，毫无技巧可言。 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牌？ 可他不敢轻敌，当即下令，大金油厂所有产品，全线下调两毛！ 以压缩利益的方式，尽可能拉大和对手的差距。 而此时，二赖子正坐在林建平办公室直叹气，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别提有多愁了。 终于，他碾灭烟头，用力咳嗽几声：“建平啊，瓶装油效果不好，一瓶都卖不出去，现在经销商都要退货！” “退吧。”林建平淡定地点点头：“继续涨价。” “啥？” “这油的保质期很短，卖不出去就赔死了！”二赖子满脸震惊地问道：“你还要涨价？” “嗯，涨。” 林建平想了想：“从3块上调成5块。” “比普通油贵了将近十倍？！” 林建平看看挂钟，笑道：“送货的时候记得通知一下，今晚5点以后，涨成8块。” “顺便告诉供销社，如果卖不出去，我们接受退货。” 二赖子的嘴足够塞下一个鸡蛋，林建平轻声劝慰几句。 “你要卖产品，就不能只卖产品。” “那卖啥？卖破玻璃瓶子？” 林建平哈哈一笑：“行了，照我说的做吧。” 出了门，二赖子边走边想，该怎么把这个难以启齿的价格说出去！ 林建平轻描淡写几句话，在镇里掀起滔天巨浪。 谁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价，只把玉秀油当成笑话。 于大海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差点没笑死。 他突然觉得自己高估了对手，世界上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随即他又下令，马上增加产量，自己的产品已经降价，必然会遭到疯抢！ 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狠捞一笔，到时候有更多本钱痛揍吴学福！ 然而，他心心念念想搞垮的吴学福，现在笑得比他还大声。 他派到大金布厂的卧底传来消息，于大海搞来的新机器，被一个乡下人搞坏了。 原定成立分厂的计划，又要搁置一段时间。 吴学福的心腹提供一个最关键的信息是，这个乡下人是光腚屯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吴学福心头一震。 光腚屯里只有一个熟人，林建平！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和于大海有仇，为了报答自己两万块的投资，不动声色地收拾他们一顿。 吴学福又想起算命先生那句话，他今年能遇到贵人！ 现在他愈发笃定，林建平就是他的大贵人！ 吴学福反复踱步，绞尽脑汁地想讨好林建平，让这个贵人多留一阵子。 哎？ 他突然一拍脑门，听老柳说，他最近要结婚了…… 第三十一章 平地抠饼 次日。 二赖子把涨价的消息散播出去，玉秀黄金油立马成了街头巷尾的热议。 大大小小的粮站都收到消息，玉秀盯着玉秀油发呆。 同事都说上面画的小人像她，连名字都一样，没准这里面有啥秘密。 玉秀也有些怀疑，可一想到林建平的厂子刚刚起步，完全做不出这种大手笔啊。 索性，不想了！ 林建平倒是淡然自若，一直在办公室写写画画，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去找二赖子问情况。 二赖子急的猛嘬烟屁股：“外面都爆炸了，你还真坐得住啊！” “椅子又不烫屁股，为啥坐不住。” “我可告诉你啊，大金的豆油又降价了，” “你连着涨，他连着降，拿啥跟人家斗啊？” 林建平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你跟我走，我告诉你咋整！” 他在办公室画了一上午，手绘出一张地图。 这地图上标注个各个粮站位置，位置最好的有两家，南面最好的是玉秀所在的粮站，北面则是镇上最大的供销社。 林建平由北往南走，先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人满为患，买油的不少，但玉秀油已经被塞到角落，根本没人看。 林建平看看身后的门牌，上面写着主任办公室，便直接敲门进去。 一进门，林建平就自报家门。 主任姓王，一听林建平是玉秀厂来的，差点给他轰出去。 这破油完全卖不出去，连人带货一起滚！ 林建平不急不恼，轻声道：“你给我五分钟，我保证你不后悔。” 王主任一下就笑了：“你说给就给啊？凭啥啊？” “凭我能给供销社一辆摩托车。” 此话一出，王主任愣了，二赖子也愣了。 在这个时代，摩托车就是老百姓能接触到最高级的交通工具！ 这种诱惑力放到21世纪，无异于突然有个人给你一辆迈巴赫。 这谁顶得住？ 这一个天价条件，倒是给林建平争取一点时间。 索性，林建平直接坐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会选一家独家代理经销商，独家代理的好处是，整个镇里只有他一家能卖。 别的地方有钱都买不到！ “你凭什么觉得一定能卖出去呢？”王主任无语道：“三块钱一瓶，你跟抢劫有啥区别啊？” “抢劫是你抢别人，我这个……” 林建平自信地笑了笑：“是他们求着给你送钱，巴不得你抢一下！” “我会制作一批中奖的瓶盖，最大的奖是缝纫机，你觉得还难卖吗？” 王主任马上就要骂人，这一句话又把他怼回去了。 一台缝纫机至少上百块，一瓶油才三块钱？ 这么对比下来，这事真的能操作！ 而且，独家代理，这四个字听着就很牛啊！ 但此刻的王主任还没昏头，问道：“你刚才说的摩托车？” “一年卖出去三千瓶，摩托车自然到位。” 这个数字让王主任有些打怵，万一卖不出去，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建平看出他的担忧，又给他一个定心丸，就算没卖出去，到时候来退货就是了！ 这话算是说到王主任心坎里了，怎么算都不亏，大不了以后退货呗！ 王主任的嘴角相当难压，满脑子都是带着蛤蟆镜，骑着大摩托，和心爱的姑娘风驰电掣。 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种画面！ 王主任赶紧问：“能中奖的油，什么时候到位啊。” 林建平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故作叹息道：“我想明天就到位，但是难啊！” “没准得明年了。” “明年？” 王主任心里又疼又惊，晚卖一天，摩托车就晚到一天！ 林建平一咂摸牙花子：“我手里还有那么多油呢，总不能旧的没卖出去，又把新的生产出来吧？” 王主任几乎没犹豫：“你有多少？” “不少啊，将近两千瓶吧。” 王主任眼珠子转了转，咬紧牙根点点头：“都给我送来！” 林建平转头看着二赖子：“你跟王主任对接，明天让人把货送来。” 二赖子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慌忙的掏出笔记本，在上面记了一笔。 而王主任也开出一张2000瓶玉秀油的订货单，明天送货的时候顺便取钱。 出了门，二赖子突然问道：“建平，你这小子是不是给人下药了？” “啥药？” “迷魂药啊！” 二赖子满脸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他要不吃你迷魂药，能一次收这么多库存？” “不过，摩托车和缝纫机可不便宜啊！” 林建平准备把特等奖概率控制到千分之一，一千瓶的纯利润是1000元，一台缝纫机才100块。 至于摩托车，更不用担心了。 按照他之前的记忆，明年的摩托车的价格会直接打骨折，明年买会划算很多。 二赖子问林建平，下一步是不是要去粮站。 林建平摇摇头：“不急，舆论发酵的黄金时间是两天。” “啥叫舆论？” “就是老百姓的想法。” 索性，林建平直接把思路告诉他了。 之前炒高价，就是为了提高知名度。 先做知名度，再划分经销商，还有最后一步，就凑成一套组合拳。 这就是下一步要干的事儿！ 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节，中秋节家家户户都送礼。 林建平要把玉秀油，从日用品变成礼品，产品定位的改变，会直接影响价格。 就像很多年以后，有个产品叫脑黄金。 那魔性洗脑的广告，至今还在脑海里盘旋。 二赖子兴奋得恨不得唱一段。 来的时候还犯愁，那些经销商退回来的油咋办。 回去的时候也犯愁，愁的是万一不够卖咋办？ 晚上的时候，林建平正和二赖子清点退回来的油，玉秀忽然找来了。 她琢磨了一天，也觉得油瓶上的画像是自己，晚上想找林建平问个清楚。 林建平笑嘻嘻地插科打诨，气得玉秀抡起小拳头，对着他就是一顿捶。 不过，玉秀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这几天林建平一直在厂子里，乡亲们已经按照图纸把房子盖好了。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上房梁了，必须等户主回去才能干。 林建平满心都是感动，这个年代没有机器，所有活全靠人力，白天上工已经很辛苦了，晚上还要帮他干活。 这是大恩情啊！ 玉秀攥着他的手，轻声道：“你给队上做的好事不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付出吧。” 林建平暗中盘算，房子既然已经盖好了，那就可以提亲了。 只不过，他想给玉秀一个惊喜。 送走玉秀，林建平又一次回到办公室。 下一步至关重要，一旦成功了，能让产品走出镇里，遍布全省！ 而这件事的核心点，就是王主任给开的订单收据…… 第三十二章 要不你也回来掏厕所? 订单在持续增加，三位大厂长成功尝到甜头，订货量已经骤增到十几吨。 人手明显吃紧，林建平又找到刘队长，看看队上的人，有没有想上夜班的，管吃管住，一个月15块钱。 这消息一放出来，家里的劳动力都坐不住了，迅速加入榨油大军中。 甚至有人开玩笑，以后光腚屯得改名字了，叫林家屯！ 这一个屯子的人，基本都靠林建平挣钱了！ 两天的时间，外面的舆论已经爆炸了。 玉秀油先是在一天内经历两天涨价，然后当天又突然回收，从此再也不给经销商送货，比做梦都梦幻！ 于大海更是心慌不已，从他做学做生意开始，就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打法。 而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是，他不是担心对手太强，而是不知道对手到底有多强！ 林建平看着时间，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一路直奔粮站。 玉秀一见到他，又惊又喜，没想到他能来。 不过，碍于工作时间，俩人不能变现得太亲密，只能眉目传情。 林建平小声问道：“你们站长呢？” “你找她干什么？” 玉秀小声道：“这个人好像是复兴粮食厂派下来的，脾气又冷又臭，有两个售货员都不干了！” 能把人骂得放弃金饭碗，这嘴估计得挺黑！ 不过林建平倒是不担心，这世界能给他欺负哭的人，除了老妈，也就是玉秀了。 办公室里，坐着一位中年女人，冷面薄唇，颧骨如刀，一看就不是善茬子。 见到林建平进来，抬头扫了一眼，张嘴便是怒斥。 “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懂不懂规矩？” 林建平一下就乐了：“上任站长，比你还嚣张呢，现在应该在掏厕所吧？” “你确定还要这个态度吗？” 说话间，林建平已经坐到她对面。 林建平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陈艳，陈站……” “啪！” 陈艳挥手夺过名片，险些一巴掌扇在林建平脸上。 “谁让你坐的！滚出去！” 林建平能理解他们捧金饭碗的优越感，但没办法忍受这种嚣张！ 林建平瞄了一眼桌上的座机，一把将其扯过来，迅速拨通复兴厂的电话。 “给我接厂长办公室！” 很快，电话那头响起柳厂长温厚的声音，一听是林建平倍觉惊讶。 “建平啊！你怎么还去粮站呢？” “有啥事直接跟我说啊！” 林建平冷笑道：“我来找陈站长谈个合作，屁股被坐热乎就给我骂出去了。” 柳厂长迅速变得低沉：“陈艳呢？！” “厂长、我、我在。” “你知不知道王站长为啥掏厕所？”柳厂长愈发不满。 “是、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说不该说的话。” 柳厂长嗓门瞬间高八度：“林建平就是那个不该惹的人！他是玉秀油的创始人！” “我告诉你，我能培养你，就能毁了你！” “今天你不让他消气，明天你也回来掏旱厕！” 陈艳想再说些什么，但传来的只有嘟嘟的忙音。 她在抬头看向林建平的时候，眼里已经含着泪花。 “林厂长，我给您道歉！” “我承认，我刚从底层上来，确实想过过当官的瘾，您大人大量！” 林建平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难为底层人的，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 “现在我能坐着了？” 陈艳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林建平没打算太为难她。 她立马把自己的办公椅让出来，端茶送水，就差捶腿了。 林建平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陈艳半弯着腰，恭敬地站在旁边。 “玉秀油的事儿，你肯定听说了。我呢，选了两家代理商。” 说着，林建平掏出王主任给的票据：“这是王主任订的2000瓶。” “马上要中秋节了，亲朋好友之间免不了送礼，我订了一批礼盒，专门送礼用的。” “我粗略算了一下，2000瓶不够卖，估计得脱销。” 陈艳如啄米一般点头：“那您看，我订多少合适？” “你？” 林建平慢悠悠地站起身：“你不用订。” “啊？为啥啊？” “因为我只想告诉你，这事能狠赚一笔，但是不准备和你合作了。” 陈艳脚下一软，半弯的腰终于塌了。 他不是没生气，而是太生气了！憋了波大的！ 陈艳瘫跪林建平脚边，两手扒着林建平裤腰带，哭得那叫一个惨。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 售货员一看这姿势，赶紧跑出去了，心想她也太饥渴了，在办公室就要吃？ 吃不着还哭？ 林建平抬腿就往外走，陈艳什么都顾不上了，在后面踉跄着追。 售货员已是议论纷纷，说陈艳好像要吃什么玩意，但是没吃上。 此时，二人已经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了。 甭管买货的，还是卖货的，全都看呆了。 陈艳现在只求一件事，让林建平把油卖给她，否则自己就完了！ 玉秀实在看不下去，便在人群里钻了出来。 “你俩有话好好说，这么多客人呢，不太好啊。” “跟你有啥关系？！”陈艳披头散发地咆哮着，完全没有理智。 林建平瞬间火气上涌，狠狠一拔腿，陈艳一屁股摔在地上。 “你他妈再喊一声？” 在楼上的时候，林建平只是不满。 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冲玉秀咆哮，这是逼他骂娘！ 林建平穿过人群，攥住玉秀手腕，嗓门瞬间拔高。 “你不是问跟她有啥关系吗？名字是她名字，商标是她照片，你告诉我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 连续的暴击彻底给陈艳打傻了。 只恨自己出门不看黄历，捅个巨型马蜂窝！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玉秀，玉秀的脸瞬间就红了，激动的语调都在颤抖。 “建平，你别瞎说啊，那上面的照片…” 林建平深吸一口气，语气温柔许多：“哪是瞎说，咱厂子就叫玉秀油厂。” “是你给了玉秀厂的生命啊！傻丫头。” 终于，陈艳缓过神，安抚好客人以后，直接把供销社大门锁上…… 第三十三章 组合拳 陈艳捋顺一下头发，擦掉脸上的泪痕，恭敬地冲着林建平鞠躬。 又给玉秀赔礼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自己手下居然卧虎藏龙。 所有售货员已是大气不敢出，各个心里都在地震，对林建平的身份产生深深的怀疑。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把这么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收拾成这样？ 还能让她当面给人道歉？ 玉秀在旁边耳语道：“差不多了，建平，我不生气了。” 林建平轻声道：“玉秀说这事算了，那咱们就翻篇！” 他压根没打算把人往绝路上逼，更何况自己是个商人。 他有更让自己出气的办法！ 比如，赚钱。 一瞬间，陈艳比过年都高兴：“那您看油的事儿……” “您看，您爱人还在我们这工作，要是我们这不卖玉秀油，这太打脸了！” 说罢，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玉秀。 “你就让我们卖吧，好不好？”玉秀撅着小嘴，略带撒娇道。 林建平心都快化了，哪能不同意？ 不过，他有两个条件。 第一，本地市场已经让供销社在做了，玉秀油必须卖到外地。 另外，每个月给她1000瓶配额，没有多余补货。 以陈艳的智商，根本没看出这里面的门道，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林建平相当满意。 甚至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好很多！ 不过，他不会把任何情绪挂在脸上，转身就准备离开。 玉秀把他送出门，实在忍不住了，在大街上狠狠抱了他一下。 她不是物质的女人，爱的从来也不是钱。 让她感动的是，这个男人愿意把玉秀二字当成厂子的名，这是天大的真心。 胜过人间一切甜言蜜语！ 林建平只是宠溺地摸摸她头发，让她先去工作，有事回家再说。 回去的路上，林建平心中一阵暗爽。 供销社替他占领本地份额，粮站则是替他抢占外面的市场，三大粮油厂作为他的后盾，能保证下层不塌陷！ 自己只是在家说几句话，自然有免费劳动力替他工作。 出力最少，偏偏赚钱最多，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儿吗？ 其他商家退回来的货，已经送到王主任的供销社了。 王主任可比林建平着急，早点卖出去，摩托车就早点到手！ 能在供销社当主任的人，总归是有一些脑袋的。 王主任先在门口贴出大字报，宣布垄断玉秀油。 他又雇佣不少临时工，到街上到处撒传单，以席卷之势迅速横扫镇里。 镇上几十万人口，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没人不知道玉秀油的存在。 这自然引起一部分人的好奇，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油的品质自然没得说，虽然有点贵，但吃了都觉得值！ 林建平虽然坐在办公室里，但通过业务员的反馈，对外面的市场一清二楚。 而此时，他配合着新**，推出第一条广告语。 “中秋豪礼，感谢‘油’你。” 这种广告语，在21世纪可谓是毫无新意，可在80年代，根本没人见过这玩意！ 最重要的是，朗朗上口，产品定位明确，这是专门表达谢意的礼品！ 无论送谁，都是相当合适！ 王主任更是懂抓住机会，用扩音器把这句话录下来，每天放在店门口循环播放。 这股‘玉秀风’猛吹不止，连三大厂都跟着受益。 林建平看着半人高的订单，心中百感交集。 榨出第一桶油，只有55斤，这还不到两个月，每日的生产量已经以吨来计算了。 果然，这个时代遍地都是钱！ ‘玉秀风’吹起了林建平的财运，也吹出了于大海的火气。 连着一个星期，每天都要开大会骂娘，而且越骂越难听。 大金厂的师傅连轴忙活，终于破解出玉秀油的原材料！ 这对于大海来说，是最好的去火药。 在林建平之前，根本没人会用玉米芯榨油，他这种技术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于大海盘算很久，现在摸不清玉秀厂老板的来路，不敢轻易硬刚。 可如果放任他发展，恐怕自己就活不了了！ 他看着光腚屯的地图，心中有了盘算。 他去过玉秀厂，没见到大型运输工具，那就意味着，他们一定会就地取材…… 距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星期。 二赖子欢天喜地地冲到林建平办公室。 “啪！” 一沓厚厚的文件拍在林建平面前。 二赖子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你要的生产报表。” 林建平刚要拿起来，二赖子又赶紧摁住：“猜猜纯利润是多少？” “1万？” 二赖子瞬间觉得无聊：“没意思，一下就猜出来了。” “废话。”林建平笑着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连厂子挣多少钱都不知道，那我就死去吧。” 报表上的数字很好看，三大厂一共订了12吨油，外销的瓶装油3000多瓶。 按照林建平的意思，毛利润的30%作为厂子的运转，扣除人员开销以后，纯利足足到了一万块！ 这是普通工人用几十年才能赚来的钱！ 林建平大手一挥，每人3000块钱！ 二赖子抱着林建平放声大哭，被人骂了20多年，头一次挺直腰杆子做人！ 当初瞧不起他的那些人，现在还一个月开着50块钱的工资。 自己干一个月，顶上他们干60个月！ 谁他妈还敢瞧不起我！ 等他兴奋劲过了，才想起来问，剩下的一千块怎么用。 林建平早有打算，按照工时，在厂里选出劳动模范，奖励一辆嘉玲50摩托车！ 而且，玉秀厂从此立下规矩，每个月的劳模，都有摩托车！ 想要厂子干得大，本钱必须舍得下！ 这个消息的传出，瞬间点燃所有人的干劲！ 嘉玲摩托，可是要卖到1000块的！ 放在平时，想都不敢想！ 另外，二赖子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王主任的两千瓶已经脱销了，现在每天都有人在排队，完全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林建平看看日历，过节送礼的高峰期，是节日的前三天，那就憋一会儿吧。 “告诉他，预售。” “啥叫预售？” “就是只收钱，不发货。” 越是这样，消费者对产品的欲望就越强，买不到就浑身难受。 几十年以后的某个服装品牌，把这招玩得是炉火纯青。 然而，二赖子却眉头紧皱：“你是不是知道了？” “啥？”林建平愕然道：“知道啥了？” 第三十四章 一拳打爆市场 二赖子抿着嘴，告诉林建平一件不太好的消息。 现在订单激增，但原材料马上要跟不上了，照这个速度生产，最多再支撑一个月。 而且，他去收玉米芯的时候听当地人说，前几天也有人来收玉米芯，而且价格出奇的高。 林建平兀自点点头：“大金厂的油价应该降了吧？” 二赖子愈发震惊：“你天天在办公室坐着，咋啥都知道？” “猜的。” 林建平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在**厂的时候，我就已经就注意到这个牌子了。” “大金是本土老牌产品，肯定不会任由咱们发展，他们有点动静是正常的。” 二赖子有些不理解：“既然你啥都知道，你为啥不做防备啊？” “之前不用防备，现在也不用搭理他。他自己就把自己折腾垮了。” “啥意思？” 林建平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分析着。 抢货的一定是大金厂，不过他们太外行了。 中秋以后的玉米芯，白给都不能要，出油率太低，品质还不好。 这群山炮现在反应过来，才想着断咱们后路。 在林建平看来，这是小孩的把戏，完全不值一提。 二赖子立马找到问题关键：“可如果这样，咱们不也傻眼了？” “玉米芯是农作物，不是你靠脑子就能变出来的！” “万一原材料跟不上……” 林建平一把搭在二赖子脖子上：“放心，我有准备。但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儿。” “啥事？” “我要跟玉秀提亲，得去买点东西，家里就交给你俩了。” 如今林建平可谓是有钱又有闲，大局稳定，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做就行。 自己当几天甩手掌柜的，也不算过分吧？ 按理说，提亲的东西应该是男方自己准备，可林建平觉得，一切都应该以玉秀的喜好为准。 想到这，林建平就往城里奔。 到了粮站，陈艳正给售货员开会，但没看见玉秀的影子。 林建平本不想打扰，可陈艳一眼看见他，立马停止开会，扭着肥臀直奔林建平。 “哎呀，林厂长！您来啦！” 林建平身上一阵恶寒，赶紧往后退几步：“玉秀呢？” 陈艳微微一笑：“张副站的办公室在楼上。” “谁？” “您爱人，张玉秀副站长。” 林建平上下打量她一圈，半信半疑地上了楼，敲响副站长的办公室。 一开门，果然是玉秀！ 走廊里没人，玉秀直接抱住林建平，一股子香味直往他鼻眼里钻。 陈艳没撒谎，玉秀真的升官了！ 玉秀把门关上，娇声道：“这个决定是早上宣布的，其实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都是看在你面子，我才能坐到这个位置。” “你都不知道，现在他们有多崇拜你，每天都在讨论你。” 林建平贱兮兮地凑到她耳旁：“你吃醋啦。” 鼻翼的热气弄得玉秀面色泛红，娇嗔道：“才不吃醋呢！” 玉秀的声音越来越小，林建平心中泛起阵阵宠溺，随之便是深深的感慨。 这个时代真好，姑娘的脸容易红，真心容易的。 片刻，玉秀又小声地问道：“你是来这办事吗？” 这副娇小可人的模样，让林建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玉秀搂在怀里。 “你就是我的事儿，能办吗？” 玉秀又给他一顿锤，但林建平确实没撒谎。 林建平让她请个假，下午和自己置办结婚物件，唯一的原则就是玉秀喜欢！ 而他俩也不准备在镇里买，而是直接去市里。 听说，那里新开了一个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算得上是这个年代的顶尖购物场所，哪怕进来买瓶水，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到了家具区，玉秀相中一套实木衣柜，看着格外气派，可一千多块的售价，让玉秀望而却步。 “算了吧。”玉秀轻声道：“我得上两年班，才能赚够这一套。” 林建平哈哈大笑：“没事，我半个月就赚够了。” 一旁的售货员，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小声嘟囔道：“土了吧唧的，还半个月就赚到了。” 林建平立马把钱掏出来，刚要骂娘，身后突然有人喊住他。 林建平回头一看，是供销社的王主任。 几日不见，王主任好像憔悴不少，整个人略显狼狈。 “活爹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王主任一开口都带着哭腔：“玉秀油到底啥时候能到货啊？” “供销社门口已经进不去人了，全都在门口排号！” 林建平忍不住笑出声：“看来比咱们预想得火爆啊。” “我不是让人告诉你了吗，现在只预售，发不了货。” 王主任立马哀求道：“我求你了，亲爹！你给我配点货吧！” 林建平突然感觉不对：“供销社火成这个样子，你应该在单位坐镇啊，跑市里来干啥？” “我、我这不是出来躲躲吗？” 王主任的眼神有些闪躲：“他们买不到油，就要吃人了！” 林建平嗤笑几声：“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王主任在他面前，确实像个乖宝宝，如今让林建平瞬间识破，心里难免发慌。 “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 玉秀油已经被炒到20块钱一瓶，而且一瓶难求！我实在没辙了，是来这收点货！ 林建平作为整件事的操控者，在这一刻也倍觉震惊。 这批炒作的效果远比自己想的要好，自己只是想把玉秀油从日用品变成交际品。 可这现在直接跃升到经济用品的范畴，从某种角度上说，和茅子酒一样，同样具备升值空间！ 按王主任的话说，外面的市场现在很微妙。 谁都知道玉秀油的价格，如今能拎上两瓶玉秀油走亲访友，送礼的也有面子，收礼的也有面子！ 越是这样，林建平越要稳住。 现在一旦放货，价格立马下来！ 王主任都快哭出声了，对林建平的称呼已经从‘爹’变成了‘祖宗’。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心想怎么还当众认爹呢？ 王主任一着急就想尿尿。 此刻，膀胱有了自己的想法。 慌乱中，王主任立马调转策略：“这衣柜算我的，您看行不行？” 林建平忍俊不禁道：“你先上厕所去吧。” 就在这时，冷脸的售货员突然热情洋溢，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于哥来啦！”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于大海小儿子，大金厂二公子，于风！ 第三十五章 万人空巷 于风一来，售货员瞬间变脸，满脸都是迎和。 在这楼里，于风有个外号，叫散财童子。 只要来了，从来就不会空手走。 于风斜眼一瞥，瞬间气血翻涌，这不就是当初在**厂怼他的人吗！ 再想想要不是因为他，他也不至于让于大海骂的狗血淋口。 他故意挤了林建平几下：“哪都能碰上你，真特么晦气！” “我倒是觉得挺幸运。” 林建平真诚的笑道：“看见你，我心里就踏实。” 于风一下就愣了：“你二逼吧？听不出好赖话？ 随即他露出一抹冷笑：“你说说，看见你爷爷，你为啥踏实啊？” “因为你让我知道，你这个德行，大金厂活不了多久了。” 此话一出，不光于风笑了，几个售货员都乐得前仰后合，窃窃私语逐渐变成毫不掩饰的羞辱。 “全市的吃穿用度，至少有一大半还捏在于家手里呢！” “可不呗，当大金厂是纸糊的？风一吹就倒啊？” …… 于风得意洋洋地听着赞美，又上下打量着林建平：“于家到了，也不是你能指指点点的！” “倒上一万回，也能踩死你个土鳖！” 他越是嚣张，林建平就笑得越开心：“你看我能不能让你倒上一万回！” 就在这时，王主任已经从厕所出来。 于风的话，一字不差地落进他耳朵。 王主任脚下一顿，随即加快速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于风一见他，满脸略带一丝狐疑，轻描淡写道：“老王？你还有钱来这消费呢？” “老王也是你叫的？”王主任冷声道。 于风一愣：“吃啥枪药了？不叫你老王叫啥？叫你王主任啊？” “行了，你就别跟我摆谱了。赶紧的，给这小子弄出去！”于风不耐烦道。 这么多年下来，于风完全把老王当狗使唤，老王能忍到今天，纯粹是因为怕大金厂给他断货。 老王登时横眉怒斥道：“你跟我装鸡毛大尾巴狼？” 众目睽睽之下，于风被骂的不知所措，瞬间满脸通红。 “王全有，你就不怕我断了你家的货！” 老王直接笑了：“不用你断，明天我把大金厂的货都退回去！” “不退你他妈是孙子！”于风依旧疯狂叫嚣。 王主任后退几步，朗声介绍道：“瞪大你狗眼看着！这是玉秀厂***，林建平厂长！” “我现在是他的独家代理，你求我卖你家的破油，我都不卖！” 此话一出，售货员再也笑不出来了。 现在外面号称一两黄金一两油，千金难买玉秀油！ 玉秀油三个大字，谁没听过？ 现在宣传的沸沸扬扬，而幕后大佬竟站在自己眼前。 这种后悔感，丝毫不亚于在几十年以后，深区的马总笑吟吟的出现在你面前。 但，你给他骂出去了。 几个售货员恭恭敬敬的拍成一列，像表演大赛似的开始道歉，小作文一个比一个精彩。 反倒是刚才嚣张跋扈的于风，此刻如同透明人，根本没人搭理。 玉秀厂厂长大驾光临的消息，很快传到百货大楼负责人的耳朵里。 他带人迅速赶来，希望能让林建平坐下喝口茶。 林建平轻笑几声：“您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样吧，玉秀油在你这设个专柜。” 负责人脑袋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恨不得跪下接住这破天富贵。 林建平抬手指向王主任：“但，他是独家代理，由他来做。” 王主任都快激动哭了，不是亲爹，胜似亲爹！ 至于柜台的位置嘛…… 林建平四下看看，指向大金布匹的柜台：“我看这挺好，就这吧！” “得嘞！马上操办！” 负责人乐颠颠地走了，王主任激动得不能自已。 而于风已经满脸煞白，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滚。 上次见林建平，丢了三年的订单。 这次见他，把百货大楼的专柜丢了。 他爹不把他打死，都算他八字够硬！ 王主任说什么都要把大衣柜给林建平买了，不算是表忠心，权当是感谢。 林建平摆摆手：“我喜欢挣钱是真的，但也分啥钱。” “我最烦的就是吃拿卡扣，心意领了。” 说罢，林建平拍拍他肩膀，转身就走了。 林建平所到之处，无不笑脸相迎，林建平出手也够阔绰，三响一转，哪个都不差！ 所有东西在明天一起送到队上，等着接活就行了！ 于风早就趁着人多溜之大吉，再留下来，只能是自取其辱。 他现在只想和他爹有个交代！ 于风一路慌张跑到大金厂，于大海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烦得慌。 “天又没塌，你干什么！”于大海怒斥道。 于风猛喘几口粗气：“爹，我见到玉秀厂厂长了！” 于大海对这个人其实也挺感兴趣，但还是面带愠色。 “又不是见鬼了！至于吗？” 沉默片刻，于大海又问道：“这人跟我差不多大？” “不，跟我差不多。”于风咽了咽口水：“也就是20岁出头！” “不可能！” 于大海直接下了结论：“这人行事作风相当老成，怎么可能是个毛头小子！” “千真万确！” 于风辩解道：“一开始我也不信，可我亲眼看见，他把咱们的专柜抢走了！绝对错不了！” “你说的是，百货大楼的专柜？” “对！” 于大海心梗差点犯了，那是在他最看重的位置，大金厂的顶级布料都在那销售。 失去这个专柜，意味着打折他一条腿！ 再想想最近玉秀油的如日中天，简直是火上浇油！ 于大海越想越气，这股子邪火发不出去，非得给自己憋出病！ 突然，他回头看见于风。 “啪！” 抬手就赏了于风两个嘴巴子。 于大海指着他鼻尖就开喷：“你他妈的好意思说跟你差不多大？” “人家20多岁都当厂长了，你呢？” “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于风心里都骂翻天了，绞尽脑汁为了不想挨揍，最后成发邪火的对象了！ 看来，今日宜挨揍！ 于大海这火撒出去了，心里敞亮一些，又问道：“他去百货大楼，是专门为了挤掉咱们？” 于风捂着脸：“听说要结婚，要置办物件呢。” “结婚？”于大海眼中闪出一道光。 于风立马凑上前，想着将功补过：“您是不是想在他婚礼上搞点事情？” “啪！” “我搞你妈！” 又一个响亮的嘴巴子落在他脸上：“不长脑子的东西！” 于风彻底被激怒了。 玉秀厂和林建平必须死，看看到底谁不长脑子！ 第三十六章 你不能过得好! 于大海经商大半辈子，心里能沉得住气。 他恨不得把林建平碎尸万段，可他没有勇气。 一个20岁就能把厂子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如果不是背后有高人指路，那这人就是妖！ 以前这片市场是他和老吴的战场，如今来了后起之秀。 于大海只盼着一件事，林建平只要不和吴学福一伙，那就是祖上积德了！ 他现在婚期将至，那就好好登门拜访。 此时，距离中秋节还有三天。 林建平已经准备发动最后总攻，开仓放货，一瓶不留！ 随即，他又叫二赖子把业务组散出去，告诉粮站和供销社，明天上午9点开售，11点结束！ 超过时间，剩下的全都拉回来，不许卖！ 另外，把玉秀厂这个月的营业额公布出去，用不了几天，自然会有大鱼上钩！ 二赖子依然觉得他在作死，但又开始劝自己，他作死一定有作死的道理。 仓库里足足放了几千瓶油，二赖子迅速组织人手出货。 王主任得到消息，赶紧在门口贴出公告。 次日，万人空巷。 唯有供销社门口，排起一望无际的队伍。 甭管多大岁数，只要有腿，全在供销社门口排着！ 就在王主任打开大门的瞬间，人群如同洪水，直接冲进供销社大门。 等人群散去的时候，大门已经被踩烂，玻璃柜台上布满蜘蛛纹。 王主任看着空荡荡的柜子，像疯子一样狂笑。 照这个速度，自己这个月就能完成全年营业额！ 这对于供销社主任来说，是相当大的功绩！ 二赖子张贴出去的营业额报表，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于大海和吴学福，几乎是同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吴学福满心踏实，一个劲儿夸自己眼光好，自己当初投入两万块，就是试金石。 而这个财务报表就是最好的证明，林建平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这条大腿，抱得太对了！ 自己给他准备的新婚礼物，应该配得上他的成绩！ 于大海发出和吴学福同样的感慨，只不过他心里压了块天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怕！ 太可怕了！ 新厂子，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他三个月的营收。 畏惧之意顺着他脊梁骨往上爬，他甚至有理由怀疑，这份营收报表是玉秀厂的挑衅和打压。 或许，和他联手对抗吴学福才是唯一的出路。 于大海本想去准备点像样的礼物，可没想到于老三直接跑了过来。 一看于老三面色尴尬，他就知道肯定有事。 “有啥事就说吧。” 于老三吭哧瘪肚了好一会儿，说于伟今天能得放出来。 想让于大海帮忙去接人，他自己没去过那种地方，心里实在没底儿。 他现在脑袋都快炸了，哪还有心思管这事？ 实在拗不过，就打发于风去。 于伟认错态度良好，而且是初犯，加之造成的影响不算太恶劣，也就没在里面待太久。 于风接到于伟，这哥俩算是团聚了。 他俩虽然没在一起生活太久，但架不住臭味相投，十多岁以后经常在一起玩。 于伟耍钱的毛病，就是和于风学的。 见于伟一脸颓败，于风就想着带他喝点酒，晚上再耍耍钱，说不定就高兴了。 不碰酒还好，半杯白酒下肚，于伟顿时抱头痛哭。 在里面的日子都不敢想，要不是林建平，他也不至于进去遭罪！ 一听林建平的名字，于风浑身一震。 原来，给于伟送进去的，也是这个林建平！ 今天在办公室挨的嘴巴子，瞬间激起于伟的斗志。 他妈的，既然是一个死对头，那为啥不能联手呢？ 想到这，于风故意叹了口气：“老弟啊，你在里面吃窝头，他在外面吃猪肉。” “啥意思？” “啥意思？”于风冷笑道：“林建平自己干工厂了！现在镇里没有不知道他的！” “工厂？他他妈都有工厂了？” 短短一个月，林建平已有如此成就，于伟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于风觉得不过瘾，添油加醋帮林建平吹牛逼。 终于，于伟受不了了，抬手摔碎玻璃杯。 “别说了！” 于伟红着眼，怒斥道：“是他林建平先做生意的，我无非就是复制了一点，凭啥他能吃肉，我他妈过成这样！” “日他姥姥！！！” “你喊有啥用？这叫无能狂怒！你倒是干他啊！” 一听这话，于伟又灭火了：“我、我……” 于风点点头，对他这个态度比较满意，便压低声音，给于伟透出一点计划。 林建平对老于家可谓是无差别打击，老一辈吃瘪，少一辈吃亏。 咱要是不拿出点态度，那还叫爷们儿吗？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于老三还是于大海，全都看不起小辈儿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说，都应该活出个人样！ 于风让于伟去找点自己的朋友，大家凑在一起干点大事业，只要能干垮林建平，谁还敢瞧不起他们？ 于伟越听越上头，立马想到了王大山和阿刚。 二人一拍即合，说明天还在这饭馆见面！ 于伟碾灭最后一支烟，心中暗自发誓：“林建平啊林建平！老子遭的罪，你都得给我还回来！” 二人分开以后，于风趁着夜色直奔大金厂。 他知道于大海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只写重要的事儿。 果然，他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笔记本。 最近所有的日记，几乎都和林建平有关系，这其中还标注很多重要信息。 日记里特意提到林建平的厂房，不知是用什么办法搞到手的！ 于风瞬间有了主意，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第三十七章 你穷疯了? 转天，百货商场的车到了。 整整五辆小货车，塞得满满当当！ 缝纫机锃光瓦亮，自行车的侧梁上挂着永久牌的标识，看着别提多气派了！ 比彩礼本身更加气派的，是货车上喷的‘百货商场’！ 这就是达官贵人的标志！ 货车司机都在怀疑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这么有钱的大老板，能住在这？ 从进到队上，就有孩子就在货车前面跑，没过几分钟，就把队上的人都引来了。 谁都没见过这么奢靡的提亲，各个都想开开眼界。 都知道林建平发财了，但是没想到能这么牛气。 昨天晚上，林建平就跟玉秀说，马上要过中秋节了，让她回娘家一趟。 她妈确实浑蛋，可当小辈的得懂事，否则叫外人看笑话。 单纯的玉秀哪知道，林建平明天就准备提亲！ 这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一起买彩礼，是希望让玉秀百分百满意，可也想给玉秀一份惊喜。 其他女孩有的，玉秀一个都不能少！ 林建平换上新衣服，破天荒地往头上打了摩斯，带着车队一路直奔玉秀家。 敲响大门，正是玉秀开的门。 一看林建平浑身崭新，心跳骤然剧增，再看看外面喜气洋洋的乡亲，玉秀的小脸瞬间就红了。 “建平！” 玉秀几乎是跳着脚喊出这两个字，语调里全是颤音。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激动得不能自已，想抱住林建平，又觉得应该先喊出父母。 乡亲们把彩礼卸下来，摆了满满一院子。 朱二梅见到这么多彩礼，眼珠子直发光，心想这林建平真发达了！ 她带着妯娌上前清点彩礼，满意地点点头。 “还行，该置办的都置办了。” 突然，她话锋一转：“剩下的呢？” “剩下的？”林建平有些狐疑。 “你少装傻啊！” 朱二梅剜了林建平一眼：“谁家提亲不给钱啊？” “你当初可没说这事啊！” “咋啦？”朱二梅狠啐一口：“我不说，你就不准备啊？” 所有喜气都被她冲得烟消云散。 院里院外站了几十号人，一个个目瞪口呆，无一人说话。 妯娌小声劝着朱二梅：“差不多得了，这阵仗应该够大了！” “你懂什么啊！” 朱二梅使劲挤眼睛，心里明镜似的。 今天不狠宰林建平一顿，往后怕是没机会了！ “我也不多要，8888块，咱都图个吉利！” “多少？” 林建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老娘们儿喝疯狗尿了？ 一张嘴就是八千块，涨价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陈正和二赖子都在身后，眼看着陈正瞪大眼珠子，二赖子立马把他拽到门外。 “别在这犯楞，今天是建平的大日子。” 二赖子率先掏出自己的钱，分给他的3000块一份没动。 陈正一拍脑门：“多亏我没存上。” 二人零零散散凑了6800块钱，一进门先塞给林建平。 朱二梅一看这么多钱，更加坚信，林建平绝对能拿出来更多的钱！ 6800块，铁定是不行！ 气氛愈发冰冷，几十人围在着，愣是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二赖子凑到林建平身边：“厂子里还有钱，我先取出来应急吧！” 林建平已经快被难为死了。 厂子的钱属于公家，公私一旦混淆，就是给以后留祸根。 林建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行。” 玉秀红着眼圈，尴尬到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明明是喜事，为什么非要这么搅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林建平的名字。 林建平心中泛起阵阵狐疑。 今天是自己的大日子，把所有事都推了，谁会在这时候找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已经挤进来一个陌生男人。 “你们谁是林建平？” “我。” “哎呀，可算找到你了！” 这人见面直接亮出工作证。林建平定睛一看，刘长青，民间文学联社主席。 “您是不是写过一篇小说，发到了出版社？” 林建平一怔，随即连忙点头：“投出去一个月了，一直没啥动静！” 刘长青轻笑几声：“您就不着急？” 林建平也笑了：“交通不方便，邮递员好几个月才能来一次，没啥着急的。” 刘长青挑起个大拇指：“不愧是大文学家，真沉得住气！” “您这篇小说，被省出版社选中了，把回信直接邮到我们这了。” “由于稿酬比较多，所以让我亲自给您送！” 刘会长递过来一个信封，林建平伸手一摸。 很厚！ 林建平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满院子都是数钱的唰唰声。 正好2000元！ 刘长青的声音很大，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们没啥文化，可文学家三个大字，他们还是明白的！ 一时间，人人瞠目结舌。 刘队长一直在人群里听着，赶紧跑出来：“会不会是搞错了啊？” “我们基本全是文盲，念两年课本的，都算是大文凭！哪能出文学家啊！” 当刘会长念出林建平身份证号的时候，人群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恢复高考也不过三年多，中专生都是宝贝疙瘩，大学生更是传说里的人物。 而文学家这三个大字，在他们眼里等于神仙。 那是一种高不可及的存在！ 而如今，这个神仙下凡了！ 可在林建平眼里，刘会长才是神仙！ 如果不是他送来的钱，这门亲事肯定又黄了！ 而刘会长随之又公布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林建平的文章，在市里广为传阅，就在这几天，文学社的人会来拜访，希望林建平不要拒绝！ 拒绝？ 林建平恨不得当面跟他们道谢，岂有拒绝的道理？ 刘会长见林建平提亲，自己掏了20块钱，权当是礼金，恳请林建平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因为，他这一本书，让整个市里都跟着沾光！ 送走了刘会长，林建平攥着凑齐的8888元，黑着脸递到朱二梅面前。 “你点点。” “不、不要了。”朱二梅陪着笑脸：“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孩子还当真呢。” “你看我像开玩笑么？”林建平沉声道。 朱二梅瞬间把腚沟子夹紧，半个屁都不敢放。 她真的不敢要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又一次惊呆所有人。 刚才还咄咄逼人，现在不要了？ 只有朱二梅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第三十八章 姑爷!妈求你了! 如果说林建平赚钱了，说破大天也是商人。 可他现在是文化人了，这已经跳出商人的范畴！ 前年，有个孩子考上了大学。 省里和市里都派来了慰问团，一批接着一批。 听说上大学包分配，毕业就能吃公粮。 而林建平现在是市里公认的文学家，那可比大学生还厉害，哪有要钱的胆子啊？ 突然，玉秀他爹从屋里冲出来，冲着朱二梅后腰就是一记飞踹。 “你个傻逼老娘们儿！多好的事儿都得让你搅合黄！” “我他妈让你瞎叫唤！天塌了吧！” …… 林建平冷冷的开口道：“我还在这呢，别丢人了。” 玉秀爹立马收起凶狠，冲着林建平点头哈腰：“是是是，姑爷说的是。” “咱屋里请吧。” “没必要了。” 林建平最后的底线已经被践踏，整个人散发着冰冷。 “你们要的一切，我林建平一样都不差。但你们太得寸进尺了！” “过完节我和玉秀结婚，有时间就来。” 稍许沉默，林建平又开口：“没时间的话，我就当玉秀是孤儿。” “不用过完节！” 玉秀坚定道：“明后天就行！” “啊？”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玉秀这是要挑战妇道？！ 朱二梅立马就慌了：“姑娘啊，可不行啊！” “订完婚至少过一年，才能结婚。要不，会被人说成浮荡，这……” “没必要这么隐晦！” 玉秀积攒已久的怒气，终于能爆发了：“你直接说我是个荡妇吧！” “一个还没出门子的姑娘，顶上荡妇的帽子，你觉得很丢人？” 玉秀的笑意愈发冰冷：“这才一个月，你就作成这样！再等一年，你是不是得逼林建平上吊？” “你自己作的，你赖谁啊！” “你少拿妇道威胁我，林建平就是我的妇道！” 说罢，玉秀直接攥着林建平的手，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周遭顿时窃窃私语，各个都觉得心里痛快。 朱二梅号称队上第一泼妇，这么多年，谁都没在她身上讨到便宜。 没想到，今天姑娘和姑爷，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爽！ 走了几步，玉秀用蚊鸣的声音咕哝道：“对不起嘛，你别黑着脸了，我怕。” 林建平深吸一口气，宠溺道：“是我对不起你。” “嗯？”玉秀狐疑地抬起头。 “如果我早点提亲，你就不用在这种家庭遭罪了。” “不过，咱们这么结婚，你会不会不舒服？” 玉秀抬头林建平英气十足的脸，忍不住贴上去，轻轻吻在他唇上。 “你猜，我舒不舒服？” 林建平顿时心潮澎湃，小声道：“我能让你更舒服。” “嗯？” 瞬间，玉秀马上明白了，满脸羞红地追着林建平一顿乱捶。 不过，她早就想好了，要是林建平真要，那…… 玉秀挑战老传统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是队上史无前例的事儿，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 正好，于伟今天回队上了。 他和于风已经计划好了，他回来笼络人手。 他刚见到阿刚，正好听到这个消息。 对于林建平是喜讯，可对于于伟来说，这是噩耗！ 天大的噩耗！ 林建平只要过得好，那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于伟想把阿刚带走，可阿刚明显排斥。 他跟于伟一共干了两件大事，结果吃了两次大亏，哪还敢冒险了？ 可一听说于伟的牛逼亲戚，再加上于伟的油嘴滑舌，阿刚最终还是心动了。 在于伟眼里，阿刚是一把特别合格的枪。 没脑子，很顺手！ 至于王大山嘛，随便就能把他喊来。 毕竟，他已经彻底辞职了，现在在家里混日子，有点事情干就不错了。 当天晚上，阿刚就和于伟走了。 晚上。 阿刚和王大山坐在两旁，于风于伟二人面对面而坐。 阿刚拿出最新的消息，说林建平过完节就结婚！ 于风眼睛登时一亮：“确定吗？” “错不了！” “好！” 于风眼珠子一转：“哥几个，咱不能让他痛快了！” 必须在他大喜的日子，把他的脸扔在地上狠狠踩！” 转天。 林建平把准备好的请柬和喜糖一并送出去。 二赖子则带着请柬到镇里，哪怕有过一次合作的，也要把请柬送到位。 另外，告诉他们，一律不许拿份子钱，来喝杯酒就好！ 林建平带着玉秀，亲自去见徐长林和吴学福。 没有这两位老大哥，哪有自己今天？ 赌场里，林建平拉着玉秀慢悠悠的走。 甭管多凶神恶煞的主儿，见到林建平也恭恭敬敬弯下腰，喊上一声建平哥！ 林建平喜气洋洋的介绍道：“这个叫嫂子！” “嫂子好！” 玉秀有些害怕的躲在他身后，小声道：“你在外面都干什么了，这群人怎么都管你叫哥呢？” 林建平淡然的笑了笑：“三教九流，什么朋友都得有点。” 短短几个字，让玉秀瞬间变成小迷妹。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男人威风八面？ 一进到办公室，正好吴学福也在。 正好，俩人一起见了！ 二人看到林建平，别提有多亲切了，特别是吴学福，简直和看见亲人没啥区别。 林建平这次来，可不光是送请柬，最主要的是帮忙。 由于结婚过于仓促，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连新衣服都没有。 吴学福一听这个话，立马来了精神！ 这是表忠心的好机会啊！ 吴学福让他俩等着，带着徐长林匆匆出了门。 玉秀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等他俩走了才缓过神。 “建平，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姓吴？” “你认识他？” “我在报纸上见过。” 玉秀惊呼道：“那可是省里有名的企业家！” “对啊，那咋啦？” “他好像对你，特别…恭敬。” 林建平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恭维的味道。 可转念一想，不应该啊。 他对自己，最多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用恭敬这种词，不太恰当。 不到一个小时，吴学福二人已经回来。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各式各样的结婚用品，甚至还把瑞祥宣的裁缝和缝纫机都待来了！ 马上给林建平夫妻量尺，现场做衣服！ 这已经不是加急了，而是火上房的速度！ 四个裁缝快把缝纫机踩冒烟了，终于在中午之前，抢出来一套西装，外加一套旗袍。 置办好一切，吴学福没和他多客气，又喊来两个年轻人。 这俩人是司机，有吉普车，明天给林建平当车队！ 卧槽！ 这个年代的吉普车，堪比行走的黄金！ 吴总真是大贵人啊！ 回去的路上，玉秀的大脑依然处于宕机状态。 瑞祥宣是市里最好的成衣铺，一件衣服动辄上百，还要等上几个月！ 林建平张张嘴，吴总就让他们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这种震惊，就像是在几十年以后，lv的设计师跑到你家给你做衣服。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深不可测的社会关系！ 自己的男人，怎么会强的如此可怕？ 林建平倒是美滋滋，他不知道的是，他结婚的消息，让无数人今夜无眠！ 经商的不必多说，上到吴学福，于大海这种巨头，下到供销社这种销售商，各个铆足了劲，只等着讨好林建平。 与此同时，文学界也掀起风浪，谁都想亲眼见见大文学家的风采！ 可还有一部分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看笑话！ 看他林建平在明天是如何出丑！ 第三十九章 抱得美人归! 林建平的新房，差不多有一百多平，白瓦红墙，青砖铺道。 就阔气程度来说，十里八村没人比他更强。 只不过，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板床，没有任何家具。 喜气被蒙上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玉秀倒是心满意足，只要身边是林建平，在哪结婚都一样！ 天刚亮，朱二梅就跑过来了。 一进门就冲着玉秀哀求道：“姑娘，你结婚得从家里走啊！” “妈求你了，你跟妈回家，建平风风光把你娶走！” 见玉秀不为所动，她又把目光看向林建平：“好姑爷！让玉秀先回家吧，麻烦你一会再去接她！” 说罢，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现在没人，妈给你跪下了，我错了！” “不挡着了？也不作了？知道求我娶玉秀了？”林建平冷声道。 “求你了！” 林建平知道玉秀怎么想的，谁结婚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 “去吧，秀儿。我一会接你。”林建平温柔道。 玉秀点点头，没出声。 朱二梅千恩万谢，可林建平只是淡淡地丢出一句。 “不用谢我，我只是懒得在你身上找存在感。” 还不到7点，吴总派来的吉普车就赶了过来。 乡里乡亲的都好奇地打量着新房子，各个咋舌翻白眼。 “我还寻思多气派的呢，连家具都没有！” “保不齐就瘦驴拉硬屎，没钱还硬装！” …… 林建平斜眼瞪了人群一眼，没出声。 队上的气氛就是这样，你可以过得好，但是不能比别人好。 自己昨天拉回来那么多彩礼，估计他们心里都酸死了。 现在逮住机会，不得好好过过嘴瘾？ 此时，于风和于伟以及他们的狗腿子，也躲在人群中，静静地等着机会。 接玉秀的过程很顺利，娘家人见到林建平，各个低眉顺眼，恨不得把脑袋埋裤裆里。 二赖子和陈正是个合格的气氛组，只要有人来，就用扩音器高喊。 “东头李婶，彩礼二斤鸡蛋！” “西屯王叔，搪瓷盆一个！” …… 二赖子喊得正欢，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 “您是？”二赖子客气道。 “大金厂，于大海。” 于大海一报名号，二赖子瞬间愣了。 这是老对手，死对头！ 于大海满脸笑意，指了指身后：“您别误会，没别的意思，真的是送礼的。” 二赖子往外面一看，居然是一辆崭新的摩托车！ 他猛咽几下口水，高声道：“大金厂，于大海厂长。” “礼金，摩托车一辆！” “还、还有2000块钱！” 这一嗓子喊出去，嘈杂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大金厂这三个字，他们听了几十年，今天厂长居然带着天价礼金到场？！ 林建平也蒙了，可顾不得太多，先去看看再说。 于大海一看到这个年轻人，立马就觉得不简单。 对于自己突然造访，没感觉半点慌乱，反而有条不紊，说话办事特别得体。 在感叹的同时也在心里骂娘，于风要是能赶上他半个脚趾盖，他都觉得值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一个人到场了。 吴学福！ 二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吴学福。 突然，他想到报纸上给吴学福的一个评价。 “省城纳税第一人，吴学福！” 吴学福笑吟吟地看着二赖子：“彩礼在门口，我叫人搬进来。” 又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响！ 于大海心头一慌，心想这老不死的果然来凑热闹，可又必须保持笑意，不敢在这闹事。 所有人都傻了，三岁孩子都知道，于家和吴家捏着全市的吃喝拉撒。 林建平到底什么来路，能让两位大人物同时到场！ 众目睽睽之下，整套实木家具被搬了进来，成套的大衣柜，五人位的沙发，各种厨房用具不计其数。 吴学福就是给他搬来一个新家！ “老弟，新婚快乐！”吴学福用力抱住林建平。 林建平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缺啥就给啥，亲生兄弟也未必能这么大手笔吧？ 众人赶紧借着搬家具的机会，好好抚摸一下，又开始感叹实木的精致。 林建平冷笑道：“刚才瞧不起我的，也是你们吧？” 此话一出，谁都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吴学福一眼看见于大海，面色一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建平该不会和他有什么瓜葛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二人都忌惮林建平，谁都不敢乱来。 吴学福讥讽道：“于厂长总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你当我是你啊？” 于大海朗声道：“纯进口摩托车一辆！外加2000块钱！你这家具才几个钱？” “说得对。” 吴学福朝身后挥挥手，手下立马掏出信封。 “我一套家具，外加3000块钱。” 连林建平都傻了，没想到他俩会以这种方式掐架！ 于大海一怔，立马掏钱：“我4000！” “5000！” …… 二人谁都不退让，根本不把钱放在眼里。 围观的人都快嫉妒疯了，自己花十块钱，都没他这么痛快！ 林建平结个婚，挣了别人十年的钱！ 哪他妈有天理啊！ 等林建平缓过神，数额已飙升到1万多。 他赶紧出手制止，照这么下去，最后肯定没法收场。 好不容易劝住二人，于大海又丢出一句狠话。 “咱俩谁把钱要回去，谁都不是人养的！” “行！” 他俩用钱打了场仗，让林建平哭笑不得地捡个便宜。 林建平特意把他俩分开坐，可这俩人偏偏各怀心思，争着和林建平聊天。 之前退货的供货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恨自己当初把祖宗撵出了门！ 中午的宴席摆在工厂的院子里，请来的厨师是专门在队上帮人做宴席的。 院子里坐了至少上百号人，平时趾高气昂的供销社职工，只能坐在最后面。 二赖子高亢的声音很快又响彻院子。 “民间文学联社主席刘长青，携文学联社全体到场！” 大门口，呜呜泱泱站着几十个人，其中几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最为显眼，目测年龄在60岁开外。 林建平不太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但也知道这个名头背后的意义。 吴学福本来坐在第一位，随眼一扫，正看见大门口。 一瞬间，吴学福脸色突变，慌忙站起身，赶紧换到别的桌。 旁人倍觉震惊，又是哪路神仙来了，能让堂堂吴总怕成这样。 只有吴学福自己知道，他终于知道林建平背后是谁了！ 第四十章 王炸! 林建平匆匆走上前，笑吟吟地挨个握手。 林建平是发自内心感激他们，非但没有任何架子，反而拿出晚辈姿态。 “你就是林建平啊？” 问话的，真是头发雪白，身穿太极服的老者。 林建平半弯着腰，笑道：“辛苦您还得记着我的名字。” 陈老精神状态很好，说话声如洪钟，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威严。 凭经验来看，这老头绝非一般人。 对于林建平的谦卑，陈老给出肯定：“文章锋芒毕露，为人谦卑恭敬，是个大才！” 转头，陈老冲着刘长青道：“你先去坐吧，我和他聊会天。” 起初陈老只是随意聊聊家常，渐渐就聊到文学。 好在林建平上辈子没少看书，从百家争鸣，到独尊儒术，又到燕王扫北，清军入关。 林建平不敢说对答如流，可起码也能接上十之八九。 陈老是发自内心的惜才，这个年纪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太少见了！ 现在不培养，以后等这些糟老头子都入土了，文化传承可就断了！ 俩人越聊越投机，甚至忘了年龄差距。 而在一旁的二赖子都快急疯了，马上就要新郎带着新娘上台了，这不耽误时间吗！ 刘长青一直拦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打扰陈老。 二赖子跟他又不熟，火气一下就来了。 “今天他结婚，他就是最大的！都他妈给往后靠！” 说罢，他直接冲到林建平身边。 陈老这才缓过神，连连表示抱歉：“真不好意思！我岁数大了，糊涂啊！” “这样，你给我个赔罪的机会。” “可不敢啊！”林建平笑道。 陈老看看台上：“我看你也没有证婚人，那就让我来吧！” 就凭陈老这一个举动，林建平彻底印证自己的想法。 一般人到了陌生环境，哪有这种气势与自信？ 说话间，陈老已经阔步上台，介绍自己和林建平的关系时，一时没想好怎么说，稍微有些卡壳。 “我俩从年纪上看，像父子。从爱好上看，像师生，可从精神上看，更像是朋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父子，师生，朋友，这三个字眼每一个都很重。 于大海和吴学福都各怀心思，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关系肯定不一般！ 婚礼顺利进行，陈老真的如同一位慈父，将二位新人送进婚姻殿堂。 而此时，坐在台下的于风几人已经憋不住了。 特别是于风，已经没有耐心了，嗑着瓜子催促道：“咱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啊！” “不急不急，玉秀多漂亮啊，我想看她亲嘴！” 于伟一脸痴相，心里疯狂意淫，台上的男人要是他该多好！ 在众人的起哄下，林建平第一次以丈夫的身份抱住她，就在双唇交织的瞬间，台下突然爆起一声怒喝。 “这他妈什么菜啊！是给人吃的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于风！ 于伟如同狗腿子一般，赶紧站起来，顺手掀翻桌子，满脸狰狞地看着林建平。 “是啊，我们坐在最后面的，就得吃猪食啊？” 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林建平的敌意，此刻在婚礼上掀桌子，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林建平的脸瞬间黑下来，歪头瞥向舞台侧面的榔头。 比林建平更愤怒的，是站在旁边的陈老。 他这一辈子，大大小小的场合讲话无数次，没人敢打断他！ 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愣头青，竟敢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搅局！ 于风兄弟几人是有备而来，林林总总站起来二十几个人。 很明显，今天就是要让林建平难堪！ “你媳妇可真漂亮，我可太喜欢了！”于风疯狂笑道。 于大海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一声怒吼：“于风！” 这一嗓子差点给于风吓尿了。 “爸……” 他是后来的，而且坐在最后，根本没看见他爹也在这！ “你个孽障玩意儿！给我滚出去！” 吴学福猛然一拍桌子：“于大海！我兄弟结婚，你让你儿子来闹事？” “你放屁！我不知道！” “你跟你儿子都在这，你还装啥啊？” 陈老清清嗓子，沉声道：“于大海？你教子无方啊！” 只是这一句话，顿时让于大海两眼一翻，一口气没倒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吴学福晃了晃脖子，沉声道：“徐长林，我记得你带人来的啊！你就这么看着吗？” 院子里喜气洋洋，院子外惨叫连连。 终于，婚礼结束了。 刚才的插曲被林建平暂时抛在脑后，满脸幸福地和宾朋敬酒。 刘长青看着满脸阴沉的陈老，已经不知如何开口。 好半天过去，他才试探着开口：“您老别生气，我马上去找于大海！他这个儿子确实欠教育！” 陈老轻声道：“我看，连大金厂也需要教育！” 刘长青心头一抖，暗自替于大海捏了把汗。 “你去和小林打个招呼，改日我再来拜访，今天就不打扰他好日子了。” 刘长青小跑到林建平身旁，将陈老的意思如实转达。 特别提了一句，今天的事儿千万不要生气，有人会让于大海倒霉。 林建平只是稍加思索片刻，便立马想到是谁。 “您跟我说说，这个陈老是什么来头？” 刘长青轻笑几声，压低声音：“他的身份，我不方便说。你别乱打听，对你没好处。” “我只能告诉你，他家两代元老。要是没有他，咱们省还是大荒地呢！” 两代元老这四个字，其重量堪比泰山！ 林建平确实不敢多打听了！ “咱们这文学社啊，不属于任何机构，就算是个民间组织。” 刘长青语调变重许多：“这其中也包括一些退休的老干部，你慢慢就认识了。” 临走的时候，刘长青掏出怀里的电话本，想要林建平联系方式。 可忙到现在，厂子里根本没安座机，林建平只能把刘长青办公室电话留下。 他语速很慢，可字字如山。 一切和自己当初预想的一样，甚至要超过自己的预期。 榨油厂赚钱，文学赚名声。 这依然是他坚持的‘两条腿’战术。 至于这所谓民间组织，绝不是看见的这么简单，特别是这个刘长青。 他看似是会长或者什么联社主席，其实他更像是陈老的秘书…… 第四十一章 硬着头皮干! 宾朋散去，新房里只剩林建平和玉秀。 林建平一直都在迎来送往，还要答对各路宾朋，至少喝了一斤白酒，勉强保持清醒。 玉秀看着屋子的实木家具，简直是爱不释手。 “别看啦。” 林建平忍不住从背后抱住玉秀，不争气的兄弟瞬间抬头。 “嗯？” 玉秀歪头看向他：“你怎么哆嗦呢？” “没、没。”林建平老脸一红，赶紧把礼账盒子拿来。 俩人坐在床上兴奋地查钱，居然收了一万八千块！ 大头自然是于大海和吴学福俩人出的，剩下的都是各个经销商出的。 再加上满屋子的家具，还有进口摩托车…… 玉秀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惊讶道：“全算上，至少两万五千块！” “发财了！” 玉秀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林建平，事实证明他们眼瞎了！ 而且是瞎得很彻底！ 有一个知冷暖的爱人，有足够花很久的钱。 这辈子，值了！ 而此时，林建平也直了…… 他一转身，直接把玉秀压在身下，玉秀像个小猫一样蜷缩起来，眼中有淡淡的不安，但更多的是期待。 四目相对。 林建平已看见一片雪白。 “嗡！” 林建平喘着粗气感叹道：“软！” “不要说……”玉秀梦呓似的娇嗔：“流氓。” …… 转天。 林建平起床的时候，突然发现老旧的板床出现裂痕。 再看看熟睡的玉秀，林建平不禁感叹，20岁的身体就是好！ 玉秀请了婚假，林建平准备好好陪陪玉秀！ 林建平沉浸在新婚之喜，而老于家差点办丧事。 于大海被当场气犯病，在医院里抢救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脱离危险。 于风几人也知道自己惹大祸了，进了病房直接跪倒一片。 于大海在床上怒骂道：“都他妈站起来！我没死呢！” 可于风几人站起来了，于大海又觉得憋气。 “都他妈跪下！” 病房里的气氛相当尴尬。 于大海气若游丝，可依然坚持骂人：“你们几个咋想的？” “我又是送钱，又是送礼，就是为了和林建平示好，你们去砸场子？！” “你们长眼睛是喘气的吗？没看见台上的是谁吗？” 于风小声咕哝道：“不就是个糟老头子吗？” “糟老头子？这话传他耳朵里，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于风从未见过他爹如此恐惧，可又不知如何安慰。 “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您别……” “他活一天，我就过不踏实！” 于大海猛喘几口粗气，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我精心布的局，被你们全毁了！我认命了！” “那就，正面开战吧！” 于大海下了天大的决心，才挤出这一句话。 他心里很明白，于风干这么一档子事儿，把和谈的可能性彻底扼杀。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拼一把，兴许能活。不拼就是死路一条！ 于大海想了想：“我听说玉秀油开始往外地卖了？” “给我查查是谁在卖！告诉他们，再卖玉秀油，就是跟我老于过不去！” 于大海不想踢林建平这块钢板，可如今没得选了，自己是报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的！ 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垄断玉秀厂的原材料。 另外，马不停蹄地研发新产品！ 即便不能马上扳倒林建平，最起码也要抗衡住！ 于大海的无奈之举，让于风眼前一亮。 他爹既然点头了，那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于风当即表态：“爹！你相信我，我一定干出个样！” 说罢，他带着于伟等人匆匆离开。 于大海现在只盼着，自己的大儿子快点回来，有个帮手能挽回局面…… 病房外。 于伟试探着问于风：“咱是去我垄断原材料吗？” 于风冷笑道：“我爹这个老古板，眼光太短浅！” “原材料没了，还可以再搞，可如果他厂房没了，那怎么活？” 于伟眉头一皱：“你不是要放火吧？” “猪脑子！”于风没好气地骂道：“你还想进去啊？！” 之前，他翻于大海日子的时候，看见了关于林建平厂房的问题。 他顶着大金厂二公子的名头，很容易就见到厂房的实际负责人，陈主任。 于风见面就拿出诚意，不管林建平用多少租金，他愿意出更高的价。 陈主任只觉得这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公集体的东西哪是能买卖的？ 可碍于大金厂三个字，陈主任依然保持客气。 “这厂子不能租，也不能卖。” “那林建平为啥能用？” “因为他能给咱们乡里创收。” 于风紧追不舍：“怎么创收的？” “这个，我就不能说了。” 于风拿出二公子的气势，冷哼道：“你老糊涂了吧？大金厂也没少给咱们乡里创收吧？”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说，就让我爹来问。” 陈主任顿时有些迟疑，于风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大金厂也是乡里重点企业。 万一得罪于大海，很可能影响自己前途。 “算了…” 陈主清清嗓子：“我告诉你，但你不要和别人讲。” “林建平每个月固定地提供猪饲料，这样既不违反规定，也能把厂房给他用。” 在于风一再追问下，陈主任终于绷不住了，告诉他其实猪饲料就是榨油废渣子。 猪吃了以后，长膘速度确实快，不但能省下买饲料的钱，还能多卖猪肉。 这一手是于风始料未及的，自己准备的金钱战术完全用不上了！ 就在这时，于伟突然扯了他袖口，随即又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先出去。 出了门，于伟悄声道：“我刚才突然想到个好办法。” “咱们能借着林建平发一笔财，就算不能扳倒他，咱好歹也不亏啊！” 于风有些诧异：“你还有这脑子？” “你听我说啊！” …… 第四十二章 交个朋友 于伟附在他耳边，说其实榨油以后的废渣，人是可以吃的。 小时候家里穷，他就自己去榨油坊捡碎碴，回来以后掺上白糖，吃了以后特别顶饿。 乡里人肯定没见过这玩意，到时候做成零食，肯定能赚一笔。、 而且可以给林建平埋下绊子，到时候炸得他骨头渣子都不剩！ 于风想知道怎么用这绊子，但于伟长了个心眼，没细说。 于风一琢磨，这办法倒是不错。 只要能赚来钱，他爹就能高看他一眼。 可转念一想，还是不太对。 “用成品饲料换废渣子？这不划算啊！别最后赔了！” 于伟轻笑几声：“一看你就没农村经验。” “猪是杂食动物，叫人去收泔水不就行了？” “谁去？” 于风刚问完，突然看向身后的阿刚和王大山。 自从他俩来了，没出过什么力气，连昨天掀桌子都是最后动手的。 “你俩就收泔水吧。” 阿刚倒是还好，在队上的时候也干粗活儿。 王大山都快哭了，自己从一个粮站主任变成收泔水的？ 这也太窝囊了吧？ 可于风态度很坚决，能干就干，干不了就走！ 他俩现在已是无路可走了，只能选择低头。 决定好了以后，于风又一次回到办公室，拿出新的筹码。 以后拉来的废渣，全都给大金厂，大金厂会拿出相应的猪饲料。 虽然陈主任不理解，但也没多问。 他的职责是保证乡里收入增长，只要不违反规定，他们怎么操作和自己没关系。 陈主任简单一合计，不亏！ 于风乐得不可开支，这是自己谈成的第一件事。 现在再看看这个乡下来的表弟，好像也还不错！ 他一高兴，中午带着几人去小吃铺狠撮一顿。 于风在这大肆摆庆功宴，只等着一会回厂子里，让财务批点启动资金。 可他不知道的是，大金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半斤白酒下肚，于风已是双眼迷离，借着酒劲直接找财务要钱。 可财务却说所有账全都封死了，现在谁都拿不出钱。 细问之下才知道，今天早上突然就来了几个人，说要查今年缴税情况。 于大海早上才下了命令，除了正常生产工，其余的人全都去找玉米芯。 这还没到中午，派出去的人全都被叫回来。 上到副厂长，下到车间工，全厂停工，全力配合！ 于风刚有点成就感，又是酒劲上头，哪管那么多，冲到档案室，冲着里面一顿嚷嚷。 “我家的钱，你们凭啥不让花啊？凭啥封我们账啊？” “赶紧滚嗷！别让我动手！” …… 副厂长想拦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档案室里，一个深厚而严肃的男声悠悠传出：“这么怕我们查，你心里不是有鬼吧？” “副厂长啊，把你们每一天的报表都拿来！我得仔细看！” 副厂长急得直转圈，不恨不得给于风一个嘴巴子。 本来一天就能解决的事儿，照这么速度查下去，不得查上一星期啊？ 损失不可估量啊！ 他想找于大海汇报，可担心他一口气捯不上来，只能咬牙硬抗，只盼着快点结束。 …… 连着在家休息几天，林建平除了有点腰疼，过得是相当舒服了。 每天搂着美人睡到十点多，下午就骑着崭新的摩托，带着玉秀游山玩水，晚上再买点鱼肉，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奈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不是退休的时候！ 婚假一结束，玉秀回去上班，林建平也重新回到工厂。 即便是过了中秋节，玉秀油的热度也丝毫不减，三大厂更是在第一时间送来订单。 二赖子哭丧着脸找到林建平，说陈正天天追着要原材料。 可仓库已经见底儿了，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抗三天。 三天以后，厂子将彻底停摆。 林建平想了想，拿起新装的座机，给粮站打去电话。 陈艳在电话那头相当恭敬，如实汇报玉秀油销售情况，库存已所剩无几，而且全部销售到外地。 林建平特意问了一下，有没有退货的情况。 得到陈艳确定的答复后，林建平满意地放下电话。 “行了，歇着吧。” “歇着？”二赖子不可思议地惊呼：“火上房了！大哥！你要歇着？” “是啊，该打牌打牌，该睡觉睡觉。” 二赖子让他直接气笑了：“你怎么睡得着呢？” “很快就有你忙的！”林建平直接躺在沙发上。 随即，他又补充道：“这几天肯定有人来找我，不管是谁，让他去会客室等半个小时再喊我。” 果然。 到了中午的时候，从外地来了四个陌生人。 一进厂区就点名要见厂长，二赖子登时心头一震，怀疑林建平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否则怎么会算到有人登门？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都是从隔壁市里过来的经销商。 ‘玉秀风’越吹越猛，连周边市县都跟着受益。 这次来，就是为了合作来的！ 订单多了，可二赖子根本高兴不起来，原材料一天没着落，他一天就不踏实。 二赖子按照林建平的意思，先把人安排到会客室。 林建平倒是泰然自若，半个小时以后才慢悠悠地下来。 众人一看林建平，纷纷感叹。 “这么年轻就当厂长了，年轻才俊啊！” “是啊，我这么大的时候，还跟人捡垃圾呢！” …… 众人争相吹捧，生怕林建平注意不到自己。 而林建平则是淡定地坐在主位上，笑吟吟地环顾四周。 几人忙不迭地表达心意，说他们是专门为了油而来，希望能长期合作，多给他们配点货。 周边市县需求量很大，四人开口就是6000瓶的订单。 二赖子在旁边手心直冒汗，现在是有心无力，根本吃不下！ 等他们说完了，林建平才悠悠开口。 “按理说，你们大老远来的，我应该有些诚意。” “可我的独家代理权，已经给出去了。” 此话一出，四个供货商脸色各异，随即三人的目光共同落在一个中年女人身上。 中年女人索性站起来，递出自己的名片。 林建平接过来一看，点点头：“富足供销社，孙主任。” 这些人显然是商量好了，派出孙主任当代表，拿出预定的诚意！ 只要能把货供给他们，哪怕价格高点都行！ 而且，几个人的嘴都很严，绝对不会往外说。 “不不不，不是钱的事儿。” 林建平耐心听完，连忙摆手：“我要是这么干了，那我就是小人了。” 他轻描淡写地拒绝，让四个供销社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林建平扫了一眼，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轻声道。 “你们能上门，那是十足的诚意，我不能不近人情。” “这样吧，我让陈站长每个月额外多给你们配1000瓶的货。” 四人顿时面露难色，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眼见四个人点头，林建平笑呵呵地摆手：“听我说完。” “每个月4000瓶的量，可不少啊，你们准备怎么拿走？” “我们能凑出几辆小货车，应该可以装下。” 林建平要的就是这个！ “好！咱交个朋友，我不给你们涨价，但是你们得帮我一个忙。” 第四十三章 重拳破局 林建平愿意跟他们交朋友，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林建平不疾不徐地提出要求：“你们货车来的时候，肯定是空车。” “帮我把你们当地的玉米芯拉过来，卸完货以后，把油拉回去。” 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种奇怪的要求，便说要出去商量一下。 见四人出门，二赖子才低声惊呼道：“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合着你在这设埋伏呢？” “是啊。”林建平淡然一笑：“你以为我前几天让你贴经营报表，是为了装逼啊？” “哎？不对吧？”二赖子狐疑道：“你之前不是说，秋后的玉米芯不能用了？” “那是咱们这。” 林建平轻声道：“咱这属于盐碱地，结出来的玉米都又瘦又小，玉米芯更不用说了。” “只要不是咱们这儿的玉米芯，还是能榨油的。” 二赖子扒拉着手指开始算账。 想拉走4000瓶油，至少需要三辆小货车，中间的路程300多公里。 人吃马嚼再加上路费，这一趟可不是小数目。 况且，积年累月下来，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四个都是供销社主任，脑子相当好使，能同意吗？ 对于这点，林建平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这是经济学里的成本隐藏，仔细换算下来，供销社没多花钱，厂子省钱了，最后的目的也达成了。 再加上现在产品力加持，他们百分百不会拒绝！ 几十年以后，有个叫拼xx的平台，就是把成本隐藏玩到了极致。 二赖子虽然听不懂什么经济学，但是能算明白账，瞬间挑起大拇指。 “我算是服了，你这个脑袋咋长得？牛逼到姥姥家了！” 林建平淡然一笑：“这只是最表面的。” “运输这件事，最大的成本不是人吃马嚼。” “那是？” “是咱们根本没有车！” 这年头运输队都是公家的，即便是政策开放，也绝对不会给私家企业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养一个车队。 可这种成本，绝不是一般厂子能承担的。 就在这时，四位供销社主任已经回来了，和林建平猜得一模一样，全都同意了！ 林建平也立马拿出态度，三天以后来取第一批货。 至于收玉米芯的事儿，只能辛苦二赖子了。 而且，搞不好需要他一直在外地。 二赖子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帮上林建平，上火星都行！ 四个供销社主任，都留下了定金。 这些钱被林建平直接拿去组装新机器。 用别人的钱，去赚更多的钱，这才是商人的本质。 一下午的时间，林建平几乎一直在会议室带着，这一波还没谈完，下一批人已经在门口等着。 谈完最后一批供货商，已是晚上十点。 二赖子拿出登记簿，下午一共来了12批经销商，光定金就收了将近一万块。 只要把这些人排好顺序，能保证三天就来送一次玉米芯。 原材料的事儿，彻底解决了！ 如此庞大的订单量，机器和人手明显短缺，机器倒是好说，人手去哪弄啊？ 林建平火速找到王工，加班加点组装出机器。 可第二天下午，林建平突然接到各个供货商的取消订单的电话…… 44 办公室的座机响了一下午，无一例外，全部退单。 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林建平点上一根烟，冷静地分析全局。 按照以往的经验，任何大规模的统一行动，背后一定是有组织的。 也就是说，现在有人在挡着他发财！ 玉秀厂现在的势头可谓锐不可当，敢挡他的人，屈指可数。 林建平很自然地就想到于大海。 玉秀厂的崛起，直接动了他蛋糕，而且他之前也派人垄断过自己的原材料。 他有嫌疑，也有能力！ 林建平让二赖子把所有经销商聚到一起，明天统一退钱。 二赖子脸黑成一块炭：“定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以不退的，你……” “他们只是棋子，难为他们没意义。” 林建平长呼一口气：“不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咱们永远不消停。” 转天。 林建平骑着摩托刚把玉秀送到单位，正要往厂子走的时候，正好碰上刘队长。 刘队长喜气洋洋地给他拦住，说要去乡里开秋收大会！ 今年的生产报表已经出炉，虽然粮食还是欠产，但老百姓的收入上来了，可以自己买粮吃了！ ‘要饭大队’的帽子，彻底摘下来啦！ 刘队长越说得老泪纵横，要是没有林建平，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圆梦呢！ 他是刘队长的恩人，更是队上的衣食父母！ 林建平深吸一口气，虽然自己碰上麻烦了，可有刘队长这句话，什么都值得。 自己上辈子偷鸡摸狗，人见人烦，自己重活一辈子，对得起乡亲们了！ 刘队长急着去乡里，就没和林建平多说。 到了办公室，二赖子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说供销商早上就来了，都在会客室等着呢。 “建平。” 二赖子有些不放心：“我让陈正上楼吧，别出什么事。” “我自己就够了。” 会客室的气氛有些压抑，几十个供销商位列两旁，林建平大大方方地坐在主位上。 至少有十分钟，林建平都在保持沉默。 二赖子坐在旁边，被林建平散发的气场压的心慌。 这种威慑力，远比嘶吼咆哮更让人畏惧。 终于，林建平开口了。 “定金会一分不少地退给你们。” 短短几个字，如同泄压阀，不少供销商脸上都露出了轻松。 “但是……”| 林建平眼睛扫向众人：“我给你们退定金，是保护你们饭碗。” “那我的饭碗呢？” “厂子里几十号兄弟的饭碗呢？” 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刚刚升温的气氛，又一次降到冰点。 “啪！” 林建平甩出一万块钱，直接砸在桌子上。 “我想知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说出来，钱拿走。” 林建平把目光看向窗外：“可要是说不出来，我的兄弟们可就没饭吃了！” “你们说，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上了，会干出点啥事呢？” 又一次陷入沉默。 二赖子心头狠狠一颤，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微微渗出。 他一直觉得林建平这人和谁都挺客气，没见他跟谁急眼。 可只是在这一瞬间，他明显感觉林建平身上的杀气。 几十个供销商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看出来了，今天不抖落出点干货，肯定是出不了这个厂区了。 好半天之后，孙主任站起来了。 “林厂长，换个地方说吧。” 林建平带着她回到办公室，贴心地给孙主任倒了杯茶。 孙主任连端杯子的手都在颤抖，猛灌几口热水才缓过神。 “把你身份证给我。”林建平轻声道。 “啊？” 孙主任一愣，赶紧把身份证掏出来。 林建平扫了一眼：“你家地址挺好找的。”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林建平笑了笑。 孙主任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是、是张雷，他给我们打的电话，让我们退订单。” “张雷是谁？” “大金厂生产主任。” 孙主任吞了几下口水：“主抓粮油生产的。” 还真是大金厂！ 林建平深吸口气，自己还是低估他了，于大海真有这个魄力！ 拿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林建平自然不会为难谁。 让二赖子把定金都退回去，钱不够就从账上走。 冤有头，债有主！ 这事得找大金厂！ 第四十四章 你找死!我成全! 林建平骑着摩托，带着二赖子直奔大金厂。 可他俩一到地方，立马觉得不对。 大金厂厂门紧闭，厂区里更是看不见人影，二赖子翻到墙头，正好能看见厂房内部。 别说人了，连机器都停了。 大金厂停工了？ 就在这时，门卫大爷出来倒水，林建平赶紧追上去。 大爷嘴一撇，说大金厂已经停工快一个星期了，说是来查什么账。 林建平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又问厂里有没有人叫张雷。 大爷很确定地给出答复，张雷确实是生产主任。 孙主任的口述，加上门卫大爷的话，一切都在印证，确实是大金厂在背后捅刀子！ 说话间，厂区大门开了。 一大群工人呜呜泱泱地走了进来，一个个嘴里都在骂娘。 林建平把摩托车停稳，跟在人群后面听了一会儿。 今天应该是大金厂发工资的日子，但由于被封账了，加上效益不好，根本拿不出工资。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复工的日子遥遥无期！ 贼不走空是林建平一贯作风。 更何况，是你大金厂先不仁的，你怪不了我！ 转头，林建平跨上摩托，带着二赖子风驰电掣。 摩托的轰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林建平冲到人群前面，以甩尾之势刹停摩托，将众人瞬间拦住。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玉秀厂的人！” 林建平摘下墨镜，毫不顾忌地放开声音：“大金厂工资都开不出来了，不想想出路吗？” 工人们从懵逼中缓过来，高声道：“那也是暂时的！没准哪天就复产了！” 林建平一下就乐了：“嘴还挺硬。” “你能等，你妻儿老小能等啊？” 杀人先诛心，这是林建平一贯作风。 就这几句话，让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我不跟你们多废话，不管你们谁来，一个人工资上浮10块钱！允许预支工资！” “想明白就来玉秀厂找我！” 说罢，他重新戴好墨镜，掉头就走。 二赖子很不理解，既然招人，那应该马上把人带走啊，否则夜长梦多啊！ 林建平轻笑几声：“让他们在外面，就是为了把这事传开，传播面越广，咱越受益。” “可玉秀厂这么多人，咱能装下吗？” “装不下啊。” “那你……” “我也没说全要啊哈哈哈！” 林建平加大些油门，只等着看好戏！ 他和二赖子刚到厂子没多久，大金厂的员工就追过来了。 一面开不出工资，一面不但涨工资，还能预支。 怎么选，完全没有悬念。 林建平站在办公室前，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二赖子在旁边哈哈大笑：“建平啊！牛逼啊！” 林建平轻笑几声：“好戏刚开始！走！” 下了楼，林建平扫视着队伍，差不多有20多人。 “各位，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但是，玉秀厂不是菜市场，进门得考试！” 顿了顿，他又开口道：“考试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考试的内容只有一条，那就是如何做出好油！”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考试！ “你们放心，只要能通过考试，哪怕你在大金厂是个基础工，我也按技术工给你开工资！” “每个月60块起步，上不封顶！” 此话一出，沉默的人群瞬间沸腾。 学手艺不就是为了挣钱？同样的技术，在这能多卖钱，没有理由不干啊！ 至于林建平为什么出考题，他们可从来没想过…… 林建平公然在大金厂门口挖墙脚的消息，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查账让工厂停摆，副厂长已是焦头烂额。 如今又来了灭顶之灾，这是要命啊！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医院，当面和于大海汇报！ 否则等于大海出院了，厂子也彻底黄了，那时候可真没法交代了！ 副厂长带着水果，心怀忐忑地进了病房。 于大海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见到副厂长的时候还挺高兴。 副厂长把东西一放下，低声道：“我有点工作要跟您汇报。” 即便副厂长很努力，用最委婉的方式说出来查账的事儿，于大海还是面色突变。 五斤重的棉被，也挡不住他骨子里渗出的寒意。 前一天于风大闹林建平婚礼，第二天就有人查账了。 这已经明显到姥姥家了！ 于大海一个劲儿安慰副厂长，他们每年按时缴税，分毫不差，不用慌。 副厂长看他状态还行，暗自叹息一声。 于厂长过于乐观了！ 而后，他又把林建平高薪挖墙脚的事儿交代了。 于大海猛喘几口气，狐疑道：“他给基础工开技术工的工资？” “他是傻逼吧？” “我也纳闷。”副厂长接茬道：“整得还挺正规，还有考试。” “考试？”于大海嗓门陡然提高。 “对，说是明天考试，根据技术给工资。” 副厂长有些不屑：“您也别太上火，要我看啊，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在这恶心咱们呢！” “一个毛头小子，他能干出啥事？” 一波波冲击如同重锤，砸得于大海喘不过气。 “哎呀！！” 于大海气得直砸床：“出事了！出大事了！” “林建平的目的不是考试！是套取大金厂的核心技术！” 于大海虽然跟不上林建平的思路，可毕竟是在商海奔波半生。 大金厂的工人，为了拿到更高的工资，肯定会倾尽所能。 一开始他还觉得林建平傻，把基础工的工资抬到这么高。 可现在看看，自己才是傻子！ 用区区几十块，就能拿到一家厂子的核心技术，他这是聪明到了极致！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噗！” 突然，于大海嗓子眼一甜，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大夫！” 副厂长慌了神，踉跄着喊医生。 急火攻心，于大海又一次被推进抢救室…… 第四十五章 抢人! 刚刚恢复好的于大海，又一次被推进抢救室。 副厂长叹了口气，虽然代价有点大，但好歹知道厂长什么态度了，自己能摘下去不少责任。 夜里。 林建平已经按照登记簿的地址，让人挨个去通知大金厂的员工了…… 正当他准备睡觉的时候，刘队长突然到访。 刘队长风尘仆仆地跑来，手里还拎着几盒点心。 “建平啊！我刚才镇里回来，实在忍不住了，我想来见见你。” 说罢又冲着玉秀赔笑脸：“实在对不住啊，玉秀。” “瞧您说的。” 玉秀轻笑几声：“这个时间回来，肯定没吃饭吧？” 刘队长大晚上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儿，主要是高兴！ 乡里给他发了一个奖状，写的是‘增产最速奖’！ 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功于林建平的油厂！ 正好，玉秀把饭菜端上桌，林建平赶紧拿出白酒。 “叔儿！这是好事儿，咱爷俩得喝点！” 二人推杯换盏，说了不少掏心窝子话。 刘叔还特意提到，今年开会的规模不小，各方领导都来了。 上次参加林建平婚礼的老头，居然坐在第一排！ 老头？ 陈老啊！ 刘叔使劲点头：“对对对，是姓陈。” “开完会，陈领导还特意叫住我了，问我玉秀油的事儿。” 刘队长把胸脯敲得砰砰响：“我当时就一句话！没有林建平，我们今年还得要粮吃！” “陈领导还让我带句话，说这几天来看看你！” 次日。 林建平早早到了工厂，二赖子已经来了好一会儿。 他凑到二赖子耳边轻声问道：“昨晚都通知了吧？” “放心，都知道考试时间改到今天早上了。” “嗯，陈正呢？” “我在这。” 陈正一溜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生产任务这么重，啥事啊？” “大事。” 林建平轻声道：“一会大金厂的员工，会把自己看家技术拿出来。” “你在旁边学，学多少算多少！” “卧槽？” 陈正满脸震惊：“你给他们灌迷魂药了？他们能把技术露出来？” “别管啥药，管用就行！一会你当主考官啊！” 陈正连忙摆手：“不不不，你是老大，我哪能跟你抢？” “咱仨不分大小，技术你在行，你就是咱厂的权威！” 转头，二赖子问道：“之前不是听人说了吗，他们的技术已经老掉牙了，有必要学么？” “正是因为老掉牙咱们才学呢！这说明流通性好，老百姓接受度高！” 二赖子狠狠一点头：“对！那话咋说的，留下好玩意儿，不要破烂子！” “你想说的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吧？” “哎呀，都差不多。”二赖子嘿嘿一笑。 大金厂的员工很快就到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各种制油的工具，一人分到五斤黄豆。 今天不光比出油量，还要比油的品质！ 排在第一位的，月工资100块！ “100块啊！”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比副厂长还高十块钱！” …… 在高薪的刺激下，大金厂的工人一点都不藏着，各种绝活纷纷亮相。 谁都想抢个头筹！ 陈正眉头微微皱起，拿着铅笔在本子上飞速记录。 第一轮比赛过后，陈正凑在林建平耳旁：“你眼光真的很毒。” “咱们有很多技术空白，这些人能给咱填补上！” 林建平淡然一笑：“别急，后面更精彩。” 比赛时间很长，一直到了下午才结束。 在陈正的检测下，得出最后的结果，出油量最高的，达到了80%，较比现有技术提升25%！ 10斤原材料能出8斤油？ 别人不知道，但林建平清楚。 即便是到了几十年以后，现代机器也很难到达这个水平！ 林建平和陈正反复确认，会不会是看错了。 陈正很笃定，数据绝对不会造假！ 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 “大刘是我们工厂里最牛的榨油工，错不了！” “对！我们输给他心服口服！” …… 林建平看向这个略带木讷的男人，轻声道：“你怎么做到的？” “我家四代人都是榨油的，有不能传的技术。” 既然这样，林建平也就不多问了，当下决定：“你留下！每个月工资100起步！” 陈正又把后续排名依次放了出来，但林建平只要前十名。 对他来说，他只要精华！ 至于这些普通工人，那就还给大金厂吧。 林建平正在这忙得火热，突然有人来报信，说有个老头一直在大金厂门口溜达，时不时往厂区里瞄。 一看就不是啥好人，门卫直接给摁住了！ 林建平有些吃不准，赶紧往门卫室走。 他一到这，彻底傻了。 是陈老！ 门卫老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哎呀！ 林建平心里直哆嗦，惹大祸了！ 陈老看见他，笑吟吟地打招呼：“建平啊！我来看看你。” “您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 林建平赶紧把陈老请出来，想着怎么解释这事儿，陈老倒是没放在心上，还一个劲夸保卫意识好！ 陈老指着厂房笑着问道：“我看门口那么多人，是干啥的啊？” “大金厂这不出了点问题吗，这些工人想在我这找个饭碗。” 陈老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你答应了？” “肯定不能拒绝啊。” 林建平沉吟片刻：“不过，您也看见了，我这厂子规模不大，实在养不起这么多人，只能先留下一批。” 陈老环顾着厂区，满意地点点头：“是啊，良性单位不能人浮于事！” “你很不错嘛！自己富裕了，没忘了穷工人！” 给予赞扬之后，陈老又立马发出邀请，让林建平陪他转转。 俩人边走边聊，正赶上仓库往外拉玉米芯，陈老立马站住了脚步。 “建平，我跟你打听个商业机密？” “您尽管问！” 陈老指着玉米芯：“你是用这个榨的油？” “是！还有芝麻和花生，能丰富口感！” 陈老弯腰拾起玉米芯，上下反复摩挲：“我这辈子就爱两样，一是书本，二是粮食。” 他抬头瞥了林建平一眼，眼中透出慈爱：“偏偏你这小子，把这两样都占全了！” 林建平心头一颤，立马想到刘长青说的，要是没有陈老，咱这现在还是大荒地呢…… 第四十六章 厂长牛逼! 陈老感叹一声：“昨天你们队长去乡里做报告，我这才知道玉秀厂是你的！” “一个人带着几百口人致富，你了不起啊！” “哎？“陈老突然来了兴致：“你这有没有笔墨？” “开业的时候写过福字，还有一点！” “走！” 宣纸铺开，饱蘸浓墨，陈老挥斥方遒，写下一份墨宝。 “仁义儒商！” “1981年秋，陈保家赠……” 林建平感叹道：“担不起如此盛誉啊！” “担得起！” 陈老显得特别高兴，肯定道：“不光担得起，还应该被推广！” “我看，全省都要向你学习！” 说罢，他看看手表：“耽误你这么久，很不好意思啊！” “往后啊，可少不了叨扰你！” 俩人像朋友似的往大门口走，一直目送轿车远走，林建平才往回走。 车上。 陈老坐在后排，低声吩咐道：“今年降温很快啊！我看冬季招商会应该提前。” 刘长青手握方向盘，立马听出其中门道。 “确实，我马上去问。” …… 陈老走了以后，林建平心情大好。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但挖来大金厂的核心技术，还得到陈老的赞誉！ 此时，大金厂的副厂长，正全力组织人手。 准备在中午的时候就赶到玉秀厂，见到自己人就往回拽！ 总之，坚决执行厂长命令，不惜余力，保住工人！ 可他们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见到什么考试，到门卫一打听才知道，考试时间改了！ 今天早上就考完了！ 他们还在这担心考试，人家已经到玉秀厂参加生产了！ 副厂长登时面如死灰，这是被林建平玩了！ 自己该如何跟厂长交代？ 他猛然把目光看向玉秀厂大门，眼中冒出淡淡凶光…… 副厂长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跟于大海交代！ 索性，自己带来的几十人，在玉秀厂门口呈一字形排开。 今天哪怕是生拉硬拽，也得把人带回去！ 五点，玉秀厂准时下班。 工人们刚从车间出来，就看见门口黑压压的人群。 二赖子也混迹到队伍中，一看这架势，他让陈正先过去看看，自己马上去找林建平！ 等林建平下来的时候，门口已经爆发激烈的争吵。 陈正人高马大，单手拎着铁锨，有一股万夫莫开的架势。 “厂长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迅速分流，腾出一条路。 林建平扫视一圈，一眼正看见副厂长：“那个戴眼镜的！你是领头的呗？” 副厂长已经被陈正的气势吓住，语气也弱了三分。 “我是大金厂的！” 林建平直接乐了：“于大海当王八，把你派来了？” “我瞅你这架势，你要跟我拼命啊！” 副厂长咬牙切齿，怒道：“你去我们厂子挖墙脚，你这是断人财路！不该拼命吗？” “说得好！” 林建平放开了嗓门，朝着身后喊了一声：“兄弟们！大金厂的人，不让供销社订咱们的货！他想饿死咱们！” “我只是断他财路，他就要跟我拼命！那他断咱活路，这怎么算？” 几乎是刹那间，人群中爆出怒喝：“干死他！”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振臂一呼，威慑震天！ 林建平又开口道：“咱命比他们值钱，咱不跟他拼命！” “我是要告诉你们，我林建平不是恶人，是替天行道！” 副厂长猛咽几口吐沫：“林建平！别以为你人多就牛！不把人带走，我宁可死在这！” 林建平朝着身后挥挥手，让大金厂的工人出来。 愿意走的，绝对不留！ 几十个工人走上前，副厂长怒斥他们没良心。 等他骂够了，人群中站出来以为年纪比较大的工人。 “老李，咱也认识十几年了，你就别在这费劲了。” 李副厂长登时眉头紧皱：“你还知道十几年啊？你就没有半点忠诚吗？” “我们这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七八张嘴等着吃饭呢！我跟谁忠诚啊？” 说着，他掏出一沓钱：“我来这一天，林厂长就给我们预支一个月的工资，而且比之前的工资还高！” “你回去吧，反正我们不走！” “对！我们是玉秀厂的人！” …… 林建平拎着铁锨，瞪眼怒斥道：“话都说到这了，你还不滚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跑来一些人。 林建平还没分辨出是谁，副厂长先笑了。 “哈哈哈！是我大金厂的人！” 副厂长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兴奋，自己上午把信号放出去，这些老伙计们都回来了！ 又是一批人赶到，副厂长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林厂长！你把我们收下吧！”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原大金厂副主任！ 此话一出，副厂长脸上得意瞬间凝固，脸色青红不定。 此时，林建平才看出来，这是上午被淘汰的那些人！ 副厂长不可置信地嘶吼着：“老刘？！我让你来是帮忙的，不是当叛徒！” “帮忙？谁帮你忙？” 刘主任瞥了他一眼，转头又看向林建平：“林厂，我们想明白了。” “大金厂的核心骨干都来您这了，大金厂也没什么发展了！” “您别看我之前是副主任，到了您这，您把我当个基础工看！” …… 这倒是林建平始料未及的。 “老刘啊！你连牲口都不如！”副厂长声嘶力竭地嘶吼。 林建平笑呵呵地点点头：“你们明天来厂子报道。” 更要他命的是，他最开始带来的这群人，也有了倒戈的迹象。 同样的劳动力，谁不愿意多赚点？ 有了第一个带头，剩下的就能彻底放下负担，一个一个归到玉秀厂的队伍中。 来的时候，副厂长带着二十多人。 走的时候，就剩下仨人！ 副厂长只觉得眼前一黑，几近昏厥！ “噗通。” 他身子一软，直接坐到地上，两眼失神地看着玉秀厂。 完了。 真完了…… 林建平不屑痛打落水狗，但还是让副厂长给于大海带回去一句话。 你断我一次财路，我让你这辈子翻不了身！ 说罢，林建平朝着身后大手一挥：“欢迎新兄弟加入！今晚我请客！” “吃肉！喝酒！敞开了造！” 二赖子带头吹起流氓哨：“厂长牛逼！” …… 第四十七章 打到你举白旗! 饭局散去，二赖子叼着牙签，拿出花名册。 玉秀厂最开始组建的时候，只要三十几人，如今把大金厂的人都吸了进来，人员迅速壮大到80人。 相比最开始的人数，翻了将近三倍！ “咱现在面临原材料短缺，你又收了这么多人……” 林建平哈哈一笑：“之前大金厂从中作梗，供销商不敢收货。” “现在大金厂已经倒了，还认不清形势吗？” 二赖子眼中一亮：“我马上通知供销商！” 而此时，副厂长已经回到大金厂收拾残局。 除了暗自骂自己无能，更多的是感叹林建平手段毒辣。 自己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绝境。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当面给于大海一个交代。 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也要坚持到最后！ 医院内。 于大海又捡回来一条命，见到副厂长的时候，并没有怪他什么，只是问了一下供销商的态度。 这算是副厂长唯一能拿出来的成绩，所有供销商全部退单了！ 于大海在病床上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 “于奇再有半个月就回来了，咱们厂子就有救了！” 副厂长登时愣住：“大公子回来了？” “是啊，在南方学了很多年，也算是学成归来吧！” 于大海说了很多宏伟理想，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副厂长在旁边想死的心都有，命运弄人啊！ 大金厂刚刚变成空壳子，偏偏大金厂最后的希望回来了。 他在医院待着实在憋闷，又不想回家，从医院出来打了二斤白酒，又回到大金厂。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座机急促的铃声。 他接起来一听，是通知他招商会改到明天中午了。 副厂长有些诧异，时间怎么改得如此仓促？ 次日。 刘长青早早地到了玉秀厂。 一见面，林建平颇为差异。 刘长青把他叫到车上：“你把手里的事儿都安排一下，跟我去一趟市里。” “市里？”林建平有些吃惊：“不是镇上？” “冬季招商改到今天了，陈老特意让我来接你一趟。” 林建平登时又惊又喜，心跳猛然加速。 招商大会？ 这是无数千万富豪的摇篮！ 几十年以后的马总和王总，都是从这地方起步的！ 在这藏着无数商机，只要自身条件没问题，不但可以把项目拿到手，还能享受政策优先待遇！ 这天大的好事，居然落在自己身上了！ 林建平让刘长青稍等片刻，自己叫上陈正和二赖子，火速上了车。 刚上车的时候，这俩人还有点懵逼，听明白咋回事了，俩人一起兴奋了。 陈正直呼感谢陈老帮忙，说这是玉秀厂的大恩人。 刘长青清清嗓子：“别乱说！陈老只是让我来接你们，别的什么都没说。” 此时，陈正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两个小时后，汽车稳稳地停在会议厅门口。 刘长青说他不方便去，让他们三人自己去。 入场时，检票员把仨人直接拦住。 林建平眉头微微一皱：“我是被邀请来的” 检票员上下扫视着他，不屑道：“瞅瞅你们仨这德行，也配参加这种会？” 的确。 林建平三人穿的是粗衣布鞋，特别是陈正，跨栏背心上还写着农业复合肥几个大字。 “年年都有来蹭饭的，别装了。” 检票员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走啊！别让我喊人啊！” 就在这时，刘长青从背后跑了过来，检票员立马点头哈腰。 “哎呀！联社的刘主席来啦！” 刘长青根本没看他，而是满脸歉意地看着林建平：“对不起啊，我疏忽了。” “这是你的入场券。” 检票员瞬间呆愣在原地，脸瞬间红得发烫。 转头，刘长青瞪了一眼检票员：“要不要我亲自送他进去？” “不不不，您三位请。” 在检票员恭敬的眼神中，仨人径直走入会场。 市里的繁荣，要比镇里翻了十倍不止。 会议厅里坐着至少上百人，各个都是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大老板。 林建平初来乍到，不想太惹眼，便找了一个角落。 招商会分成两个板块，分别是基建和民生。 林建平压根不考虑基建类的东西，而是把全部精力放在民生上。 相比于基建类，民生不用占据大量资金，对林建平来说再合适不过。 会议流程很简单，无非是‘走进来’和‘走出去’。 今年有三家粮油商准备来吉北省收成品货，傻子都知道，这其中利润相当丰厚！ 不过，要看看当地哪家企业更有实力！ 就在这时，会场中突然有人举起手中的牌子。 林建平定睛一看，一下就乐了，是大金厂的副厂长！ “大金厂，我省着名企业，旗下……” 主持人朗盛介绍着，而副厂长已是手心捏着汗。 这是他和大金厂最后的机会，只要能把三家订单拉来，大金厂就能起死回生！ 林建平耐心地听完，主持人压根没提玉秀厂的事儿。 按照规则，如果没有第二家竞争商，那就只能对接给大金厂了。 投票环节。 台下的众人简单讨论后，都觉得这是老牌厂商，每年的订单也都给他们，今年自然也没什么悬念。 林建平慢悠悠地站起身：“我不同意。” “嗖！” 几百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到林建平身上。 有人好奇，有人纳闷，但更多的是讥讽。 “收废品的也进来了？” “可不，身上一股味儿！”浓妆艳抹的女人捂住口鼻，满脸都是嫌弃。 副厂长瞥向林建平的瞬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林建平高声道：“拿订单一定是凭实力。” 瞬间，他把目光对准副厂长：“那么，请问大金厂现在有多少员工呢？” “日产量又能达到多少呢？” 林建平每问一句，副厂长心里就哆嗦一下。 “我再请问您，贵厂的大门现在还开着吗？！” 这一句话，压得副厂长大汗淋漓。 这林建平也太毒了，字字不提关门，句句说的都是关门！ 副厂长猛吞几下口水，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我、我们弃权。”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第四十八章 捡个金山 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一套三连问，打的老牌厂商原地举白旗？！ 而且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金厂的人怕了！ “你别叭叭了！我不同意！” 说话的，正是三家厂商之一的王厂长。 王厂长腆着肚子，大喇喇的站起来：“我说你们招商大会咋回事？啥人都让进啊！” “我们三家加起来，每年上千吨的需求，你放着大金厂不用，用一个小作坊？” “对！我们都不同意！”其余两家代表附和着。 王厂长斜眼瞥了一眼林建平，噗嗤一声就乐了：“就这寒酸样儿，我说是小作坊都抬举你！” 主持人被训的满头大汗，转头又看向林建平。 “请问您是哪家代表？” “玉秀厂，林建平！” 林建平的回应引起全场哗然，玉秀厂三个字已是如日中天，万人空巷的传闻已席卷全省。 只不过，很少有人见到背后的人。 王厂长立马转换嘴脸，第一个举手，笑中带着谄媚：“我们今年加购500吨！” “我也加！” …… 对于他们的谄媚，林建平只是冷笑几声：“我们这小作坊，能入您的法眼啊？” “能能能！” 王厂长伸出巴掌在自己的胖脸上连拍几下：“我嘴臭，不会说话！”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是是是！您教育得对！” 王厂长如哈巴狗一般，但林建平只是抬手向主持人：“您继续吧。” 此时，会场俨然变成了林建平的主场。 二赖子压低声音：“你这逼装得真帅！” “滚滚滚！” 项目还在继续，但林建平都不太感兴趣。 直到出现一个名字，林建平眼中登时一亮！ 再看看其他人，恨不得躲出去八百里。 一时间，竟有一种满朝文武皆支吾的感。 是大民服装厂！ 大民服装厂在去年宣布解体，可服装偏偏是市里重点经济支柱。 现在有外省的大订单，上面有意让大民厂起死回生，需要有人接手这件事。 最好的人选，莫过于市里的其余几家服装厂。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一块石头做的红烧肉，看着好吃，谁吃谁硌牙！ 但凡利润高一点，还能解体？ 正当陷入僵局的时候，林建平又一次站起来了。 “我接了。” 轻轻三个字，又一次掀起轩然大波，一个个都像看傻子似的盯着他。 “行业跨度太大了，他做粮油是把好手儿，做服装肯定抓瞎！” “要不说不能年少得志呢！太容易飘。” “是啊，还有四家服装厂呢！不挤兑死他？” …… 就连二赖子都看不下去了，轻轻扯着林建平衣角：“哥，咱没干过！太冒险了！” 林建平没回应，而是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清清嗓子：“贵厂没有任何服装生产经验，把项目交给您，这不符合规定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建平只要一说这句话，二赖子和陈正就踏实。 虽然，他俩也不知道为啥。 林建平毫不畏惧道：“如果我不接手，那就不会有人接手了。” “现在的问题是，您没办法保证生产效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我给他保证！” 所有人循声望去，一个身穿太极服的老头正阔步走来。 林建平心头一喜，是陈老！ 全场唏嘘声不断，有人只觉得这是个糟老头子，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吉北省的脊梁来了！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竟能让陈老爷子出面作保？ 陈老站在林建平身边，朗声道：“我给他担保，这小子干不出成绩，你砍我脑袋！” 主持人汗都下来了，谁敢砍他脑袋啊？ 一时间，满场又陷入支支吾吾的状态。 转头，陈老信步上了台，顺手接过话筒：“招商大会是我发起的！哪怕是今天，我陈保家也是名誉会长！” “有人说，名誉会长是个虚头衔，但我告诉你，头衔可以虚，但做事不能虚！” “在座的都是大老板，可你们思想觉悟不够！只知道趋利，没有堵枪眼的精神！” “这是错误的！” …… 陈老手持话筒，火力全开，甭管是多大老板，被他训得都不敢抬头。 等老爷子说完了，又把目光看向林建平。 “林厂长，你敢接烂摊子，我佩服你！但是你要表个态！” 林建平索性站起来：“三个月交付40%的货。” “好！” 陈老满意地点点头：“我记住你的军令状了！” “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陈老匆匆离开，路过林建平身边的时候，只是用眼神交流一下。 他这才刚出门，刘长青就在背后追上来。 “陈老，您看要不要再……” 陈老坚定地摆摆手：“我不喜欢扶上马再送一程。” “处处都需要我们帮忙，那他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明白了。” 陈老虽然走了，可现场依然在沉默。 陈老爷子这一番训导，让所有人心里没底儿。 万一一个不高兴，直接把自己财路砍了…… 一想到这，他们更是脊背发凉。 此时，林建平在他们眼中就是救世主，几百个老板有意无意地在讨好。 就算不能帮忙说好话，好歹也能探探虚实！ 招商会结束，二赖子问出憋了一下午的话，为啥非要做这个服装生意？ 别人不知道，但林建平清楚。 1982年的中旬，服装市场迎来了井喷，喇叭裤，皮夹克都是那时候的产物。 按照时间算，距离现在也就半年的时间。 他们觉得是烫手山芋，哪知道亲手把金山送给别人了？ 先是横刀拦下订单，再抢到一个金山项目，别提多高兴了！ 他不知道的是，关于他的传闻迅速播散开。 各种猜测如雨后春笋，哪怕是毫不相干的人，也想扒一扒林建平的背景…… 而这些话，也自然而然传到于大海的耳朵里。 病床上的于大海，面如死灰地听着副厂长的报告。 没有任何好消息，听见的全是林建平的所向披靡！ 他以为拦住了林建平在外省的销路，却没想到陈老给他搭了一条更高的梯子！ 几千吨的订单，就这么化为乌有了！ 更让他愤怒的是，副厂长居然当面投降！ 订单和尊严，被他丢得一点不剩！ 副厂长很想劝他别上火，毕竟工人都跑了，厂里开销也减少了，缺点订单也不碍事。 可他想想，还是算了…… 第四十九章 不择手段 玉秀厂已经成为劲敌，于大海俨然成了跳墙的狗，放弃之前全部计划，连夜联系于奇，马上回家！ 会务组的速度很快，转天办事员就带着合同和三位外省商人到了玉秀厂。 虽说这三位厂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主儿，可一看见林建平如此现代化的厂房，还是有些发怔。 林建平笑着揶揄道：“我这小作坊，看着还行？” 王厂长满脸臊红：“哎哟！您可别骂我了，我那不是眼瞎吗？” 玉秀厂品牌和实力毋庸置疑，三位厂长当下砸出4500吨的天价订单。 这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省的用量！ 这正好解决了人员过多的问题，可也随之带来巨大的生产压力。 林建平粗略估算一下，纯利润已经来到百万级别！ 压力和挑战并存，值得一干！ 粮油合同搞定，会务组拿出关于大民服装厂的合同。 虽然在政策上可以给优厚待遇，但合同要求比较严苛。 上面要求林建平在一星期内彻底接手，半个月内投入生产，到这个月底，第一批货就要流通了。 如果做不到这些，林建平相当于违约，不但要取消试点工商户的资格，还要面临天价赔款！ 在半个月内让一家解体的厂子起死回生，这听着就开玩笑！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签字时，办事员都有意无意地劝林建平，现在不签字，一切都来得及。 林建平想了想，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签下自己的大名…… 光腚屯里，于风于揉着泛血丝的眼睛。 他这一个星期都没回家，吃喝拉撒全在于伟家。 而阿刚和王大山这两位得力干将，正在卖力地搓着大力丸。 按照于伟的办法，用废油渣混上糖水，虽然口感一般，但确实顶饿。 两颗丸子下肚，一天都不饿！ 再用点花花绿绿的旧糖纸包上，每颗能卖五毛钱！ 于风特别满意，这是他活了20多年，第一次干成一件大事。 他已经计划好了，明天先去注册工商执照，再去厂子要点设备。 到时候批量生产，他爹能不高看他一眼？ 一切准备妥当，仨人来到集市上叫卖。 凭借着于伟的记忆，能回忆出一些林建平的创业步骤。 很快，于伟制定好销售方针。 先尝后买！ 仨人从白天杵到晚上，一兜子大力丸所剩无几，钱是一分钱没赚到。 于风照着于伟屁股就是一脚：“你妈的，你看看你出的馊主意！” “鸡毛不挣，赔地吊蛋精光？” 于伟揉着屁股咕哝道：“我看林建平就是这么干的啊。” “当初他给村里发油……” “你要是有他那脑袋，你还是于伟啊？” 于风怒斥道：“赶紧想办法！” 于伟眼珠子转了转：“今晚咱去队里吆喝吆喝吧，看面子也能买点吧？” “你家在队里都臭了，看你面子，咱都得饿死！” “那你说咋办！” 于风想了想，不耐烦道：“行行行，按你说的办！” 回到队上，于伟直奔刘队长家。 刘队长一看他，别提有多烦了，可他毕竟是队长，不能表现地太明显。 一听于伟也开始卖东西，态度倒是缓和一点。 只要他能走正道，刘队长也不会为难他。 于伟三两句忽悠，刘队长倒是同意他在队上卖了。 等他一走，刘队长突然感叹一声：“哎！差距啊！” 连续几天，于家兄弟一直在队上乱窜，还真卖出去不少。 主要是因为价格便宜，而且饱腹感很强，比吃干粮划算很多！ 于家兄弟在这折腾，林建平也开始着手更宏大的规划。 先去附近村屯招人，陈正统一培训以后再上岗，保证日常量增长。 另外，新机器必须再补一部分，从原有的27台，直接提升到50台！ 连轴转了几天，玉秀厂基本稳定。 林建平交代好厂里的事儿，骑着摩托先去镇里变更一些手续。 他刚进工商局，正好看见于家兄弟在排队。 林建平信步走到队伍后面，非常守规矩地排着队。 一看见西装革履的林建平，于伟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定睛一看，他居然有摩托！ “装几把毛啊？”于风愤愤道。 林建平扑哧就乐了：“这是你爹送给我的啊，你说你爹是几把毛啊？” 于风眼前一黑，差点被气死，怒骂这个不争气的爹！ 窗口办事效率很高，几分钟以后就到了于风。 他也想办个营业执照，可所有手续都不合格。 办事员脸上略带嫌弃，把材料摔地啪啪作响：“你这什么生产环境？” “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 就在于风苦苦哀求之际，办事员突然站起身。 于风使劲拍着柜台：“哎哎！我跟你说话呢！” 办事员直接把她忽略，而是冲着林建平微微颔首：“您是林厂长吗？” “是。” “哎呀！您怎么在这排队啊！” 办事员把于风晾在原地，从柜台后面直接绕出来，满面春风地微鞠一躬。 “上面有交代，大民厂的相关事宜，都要给予最大政策优待。” “烦请您移步到接待室。” 林建平笑了笑：“那就谢谢了。” “哦，对了。” 林建平顿住脚步：“食品安全一定要把好关！不能让什么东西都在市场上卖。” 说罢，他还特意瞥了于风一眼。 “是是是，您提醒地对！” 于风肺管子都要炸了，可偏偏无力反抗。 接待室内，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手续办完，再出门的时候，于风还在窗口哀求。 林建平只是冷笑几声，出门跨上摩托就走了。 “大民服装厂。” 林建平看着脱漆的牌子喃喃念叨着。 厂区占地面积相当大，差光是成品厂房就有上千平，可喘气的活人，只有他一个。 这情况比想象地更恶劣，要用半个月的时间起死回生。 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林建平找到厂长办公室，推门带来的灰尘差点给他呛死。 反复溜达几圈，他在办公桌上看见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这里面装的是惨不忍睹的生产报表。 不过，有一张通讯引起他的注意。 桌上的座机还好使，林建平吹掉上面的灰，拨出第一个电话…… 第五十章 咱俩深入交流一下 大民厂的倒闭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原副厂长王大柱去当苦劳力。 总之，一个比一个惨。 对于复活大民厂这件事，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 林建平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把他约来见一面…… 与此同时，两男一女正急匆匆赶往医院，迫不及待地想和于大海见一面。 连续三次发病，于大海的身体越来越差。 可服装厂市场迎来新变化，必须有于大海帮忙。 于大海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完一切，便重重叹了口气。 “徐厂长……” 于大海看向个子高挑的女人，欲言又止：“今时不同往日了，之前我一个人能干垮大民厂，但如今咱们四家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过林建平。” “嗯？” 徐美琳甩了甩及肩长发：“你开什么玩笑？” “就算他有点实力，可终究是个毛头小子，至于给你吓成这样？” 于大海苦笑着摇摇头：“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听见林建平这三个字，我心里都哆嗦！” “当初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你看看我现在……” 徐美琳脸上有了些正色：“要不，查查这小子底细呢？” “查了，底子很干净。” “很干净？” 于大海讳莫如深道：“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吗？” “不过……” 于大海想了想：“我倒是有个办法，而且成功率不小。”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眼睛都亮了…… 于大海既了解大民厂，又了解林建平，此刻他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虽然对林建平恨之入骨，可必须承认这个年轻人的优秀。 玉秀厂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当时的独家代理有直接关系。 这一招，他准备学来用用！ 徐美琳的厂子主要生产女装，其余两家分别男装。 就算是照葫芦画瓢，也要把林建平的本事学来，先垄断，再炒作！ 徐美琳接茬道：“必要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给供销商一点独家代理费？” “哎！这就是差距！” 于大海道：“咱们想给供销商送钱，林建平能让供销商给他送钱！” “不过，真到那时候，也是可以给一点的。”于大海有些妥协道。 徐美琳点点头：“你是想提前保护份额，让他压根进不来市场。” “对，压低他的生存空间，咱们就能活。” “另外，联系一下招商会来的外商，想办法拿到报价，从价格上再压他一头！” 徐美琳眼中登时放光：“你这一手妙啊！把他打价格战的可能性都扼杀了！” “对，这是两头堵！”旁边有人应和道。 于大海想了想：“林建平这小子聪明地不像人了，我还是不踏实。” “美琳啊，有个事，只有你能办。” “什么？” “色诱。” 徐美琳登时愣在原地：“你开玩笑吧？” “从我出生到现在，30年没碰过男人，你让我色诱？” “是是是，我知道。”于大海耐心劝慰道：“省里都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冰美人儿。” “可这是没办法了，一旦林建平成长起来，咱们可都活不了了！” 于大海指着身后的两个男人：“你总不能让我们仨大老爷们去色诱他吧？” 徐美琳紧抿红唇，已是陷入两难。 片刻，她轻声问道：“如果成功了，我要40%的市场份额，你们三家不许跟我抢。” “30%吧。”于大海道：“我们也得吃饭。” “35%。”徐美琳坚定道。 思索片刻，于大海点点头：“就35%！” “另外，我大儿子要回来了，他会帮咱们。” “于奇？” “嗯。” 一想到这个曾经的追求者，徐美琳就浑身不自在…… 计划已经商量好了，大家就分头行动。 徐美琳回家换了高开衩旗袍，雪白的大腿随着步伐完全暴漏在空气中，披肩波浪散发着勾魂儿的气息， 别说是男人，老太太看了都心跳加速！ 到了玉秀厂才知道，林建平不在厂里。 徐美琳有些失望，随之便横下一条心，那就死等！ 就不信你林建平不回来了！ 而此时，林建平已经等到了大民厂的两位分管领导。 林建平故意把见面位置选在车间，这位老领导满眼唏嘘。 林建平举目四望：“欢迎老领导回归。” 王大柱连忙摆手：“俺可不回来！俺在外面卖力气都比这强！” “你在省里学了四年生产手艺，就是为了卖力气？” 王大柱狐疑道：“你查我？” “不用查，档案室里就有。” “还有，大民厂的衰败，不是单纯地因为产品。” 王大柱愈发惊讶：“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档案室里可没有！” “因为我会看报表。” 林建平拿出报表，分析道：“将近十年的时间，大民厂的效益都很稳定，三年前突然出现断崖，去年效益成负数。” “我猜测过是质量或者安全出了问题，但财务报表里没有赔偿痕迹。” “内部没有任何问题，只能是外面的原因。” 王大柱满心震惊，呆愣楞的看着林建平，久久没说话。 全厂上下几百个员工，用了一年才明白厂子为什么倒闭，这个年轻人只凭借几张纸就分析出这件事了？ 如果真是他分析出来的，那他太可怕了！ 林建平扫视着他俩：“招商会上，我立下军令状，半个月之内恢复生产。” “有没有兴趣？” 起初他俩是抗拒的，可林建平的思维让他们大为震撼。 如果跟着他干，没准真能东山再起。 可这就要把眼前的收入中断了…… 林建平立马看出问题所在，笑道：“刚才忘了介绍，我另一个身份是玉秀厂厂长。” 王大柱又是倒抽一口凉气。 玉秀厂厂长居然站在他面前，亲自发出邀请？ 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以为他吹牛逼呢！ “一个月以后，挣不到钱，你们就去玉秀厂上班，至少比你卖力气赚得多。”林建平补充道。 听到这，二位厂长不再有任何顾虑，立马下了决定。 林建平给他俩的第一个任务只有四个字，召回旧部！ 所有人都享受政策，如果不赚钱，统统去玉秀厂报道，我林建平兜底！ 反正玉秀厂正好缺人呢，大不了就送到那面。 自己稳准不赔！ 而对于他们来讲，这是泼天的富贵！ 现在的玉秀厂可是正儿八经的金饭碗，谁要是能应聘进去，那都算祖上积德！ 三人约定好，两天之后还在这碰面，有多少人都拉过来！ 交代完这些，林建平跨上摩托就往家走。 可突然想到家里没工具，便又折返回玉秀厂。 天色已晚，工人都下班了，林建平丝毫没注意，有个美少妇正在默默注视他。 “是、是林厂长吗？”徐美琳如同小猫一般问道。 林建平吓了一跳，回头问道：“咱们认识？” “不认识，但厂里就您一个人骑摩托车，我猜的。” 徐美琳扭着丰腴的屁股，快步走向林建平：“我是吉祥服装的厂长，我姓徐。” “你这……” “我一直在这等您，知道您忙，没敢打搅您。” 自己刚刚接手大民，就有同行来登门拜访？ 而且看这架势，还是诚意满满。 徐美琳抱住雪白的肩膀，满眼都是娇柔：“晚上有点凉，我、我能去您办公室吗？” “咱们深入交流一下。”徐美琳媚眼如丝。 第五十一章 厂里最后的希望 徐美琳毕竟是一厂之长，在门口蹲到晚上，不让人进去不合适。 外面太黑，在办公室开了灯，徐美琳这才见到林建平的样子。 浓眉大眼，挺鼻方口，身材高挑又匀称，特别是衬衫下包裹的胸肌，看着就有安全感！ “徐厂长，您随便坐！” 林建平喊了一声，徐美琳才慌张地缓过神。 坐在沙发上，徐美琳有意无意地扯了下胸口。 林建平弯腰给她倒水的时候，正好看见一抹春光，赶紧把目光挪开。 徐美琳跷着脚，雪白的大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听说您接手大民厂了，往后咱可就是同行了，您可得多照顾啊。” 林建平哈哈一笑：“谁不知道吉祥服装是女装龙头？倒是你别欺负我啊！” 二人都没透实底，满嘴都是场面话。 见时间差不多了，林建平就准备回家。 徐美琳娇滴滴地问道：“您能送我一下吗？太黑了。” 路灯已经关了，路上没有半点灯光。 后座上的徐美琳，看着林建平挺直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路有点颠，你扶着点。” 林建平刚说完，就看见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环到腰间。 “哎哎哎，不是，你扶后面啊！” 徐美琳面色一红，车子已经发动。 路确实颠，徐美琳丰腴的胸脯时不时蹭在林建平后背。 虽然颠得有点疼，但……感觉还不错。 直到林建平把她送到地方，她还意犹未尽地摸摸胸口。 片刻后，她又立马恢复清醒，暗骂自己昏了头！ 自己可是全省出名的冰美人儿！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男人这样…… 林建平回到家，玉秀已经把饭做好。 吃饭的时候，林建平把工商执照放在玉秀面前。 玉秀拿起来一看，满脸都是震惊。 “你居然把大民厂拿下来了？” “你再仔细看。” 玉秀往下一看，喃喃道：“原大民服装厂法人变更为……” “这是我小时候穿不起的牌子！居然被你买下来了！” 玉秀激动地抱着林建平不肯撒手，直到林建平被勒得翻白眼，玉秀才把手松开。 林建平放使劲咳嗽几声：“你，要不考虑一下辞职？” “啊？” 玉秀有些为难道：“好不容易捧上铁饭碗呢。” 林建平无奈一笑：“对别人来说，那是铁饭碗，对你来说只是过渡。” “我告诉你个秘密呀？” 林建平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我前几天去市里开会，拉来一个大订单，纯利润将近百万。” “啊？！” 玉秀惊呼道：“你、你怎么做到的啊？” 林建平笑了笑：“别太吃惊，这才起步。” “我算算啊，你在供销社做副主任，一个月赚80块，一年就是960块。” “如果你想赚到一百万，你得向天再借五百年。” 玉秀笑着扬起粉拳：“你敢笑话我！” “你现在还觉得铁饭碗很值钱吗？” 玉秀想了想：“你是想让我去厂里吗？” “嗯！” “现在两个厂子同时运转，我需要自己人。” 玉秀深吸一口气：“我听你的！” “只要你需要我，我没问题！” 俩人商量好以后，林建平就让玉秀先去睡觉，而自己则跑到书房…… 外省经销商的具体订单还没下来，但大概是以劳保类为主，还会有一部分粗布衣服。 总体来说，以亲民为主。 从商人的角度上说，这两个品类都不是上佳之选。 老牌厂商长期占有市场，耗费大量精力不说，利润点还很薄。 自己和他们硬碰硬，绝对占不到便宜。 嗯…… 既然自己占不到便宜，那就让他们的损失更大！ “呼。” 熬了一宿，林建平靠着上辈子的记忆，画出一幅完整的图纸。 在这个年代，绝对没人见过这玩意！ 吃过早饭，林建平先去油厂转悠一圈。 虽说二赖子去外地了，可好在还有陈正。 除了方向和政策上的问题，这几天大小事务基本都是陈正在处理，他也喜提‘陈阎王’这个外号。 没办法，他这人就是较真。 在企业管理上，这种性格就是双刃剑，林建平想提醒他，但想想还是算了。 既然准备培养陈正，那就应该付出点代价。 大不了，自己给他擦屁股。 简单查看一下生产进度，林建平就转身往大民厂出发。 两位厂长已等候多时，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五十多个老员工。 一看这么多人，林建平瞬间愣了。 王大柱低声道：“我跟他们说了，咱厂子要是不挣钱，就都去玉秀厂。” “您那厂子，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金饭碗！谁不想去啊！” 林建平淡然一笑，一切都和自己猜得差不多。 大民厂的第一个会，显得十分潦草。 几十个人围绕机床旁，王大柱负责联系原材料，陈二力负责生产，所有工人回归老岗位。 俩人分头行动，明天之前原材料要进场，机器要恢复正常性能，有问题马上上报，王工随时到位！ 林建平拿出自己写好的材料单：“就照这个进货。” “您这不是做衣服的材料啊。” “当然不是了。” 林建平淡然一笑：“东西拿回来，我会告诉你们咋做。” 王大柱有些为难道：“可时间太紧了，明天很难到位啊。” “那就开高价。” 林建平沉声道：“半个月内不能恢复生产，咱们全都歇菜！” “有任何困难，随时找我，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一声令下，五十多人迅速分散开，好在都是老员工，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干活速度相当快…… 而此时，于大海已不顾医生劝阻，带着人从医院跑出来，直奔火车站。 等了足足五十分钟，才看见人群中走出一面容阴沉，瘦如纸片的少年。 脸上的这种阴沉，和于大海简直一模一样！ 于大海忍不住激动，摆手大喊道：“于奇！这呢！” 于奇甩甩长发，不由得加快些速度。 于大海激动得都快哭了，这是他儿子，但更是他所有希望！ 他终于回来了！ 终于能有人和林建平掰掰腕子了…… 第五十二章 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 于奇和于风虽是一奶同胞，但性格完全不同。 比起于风的跋扈，于奇完美地继承了于大海的基因，做事动脑，沉默寡言，却又心狠手辣。 这也是于大海看中他的原因！ 见于大海坐在轮椅上，于奇好像并不吃惊，也不关心。 只是简单问了几句病情，就问起徐美琳。 如果于大海说徐美琳正在用美人计，估计于奇能当场暴走…… 于大海苦心巴力地张罗了一顿团圆饭，但气氛并不好。 于奇很直接地说，这破地方比南方差远了，也没啥发展了。 他爹把他叫回来，就是在阻止他发展。 于大海也深知有愧，沉默了半天，语气中掺着不少哀求。 “儿子，爹都是土埋脖的人了，这辈子也没求过你啥。” “实话实说，大金厂的情况现在很危险，你在外面学了本事，回来帮帮爹。” 于奇不屑地嗤笑道：“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啥竞争？” “可能是我在信里没说清楚。”于奇想了想：“我回来不是帮你的。” “那是……” 于奇和于风虽是一奶同胞，但性格完全不同。 相比于风的跋扈，于奇完美地继承了于大海的基因，做事动脑，沉默寡言，却又心狠手辣。 这也是于大海看中他的原因！ 见于大海坐在轮椅上，于奇好像并不吃惊，也不关心。 只是简单问了几句病情，就问起徐美琳。 如果于大海说徐美琳正在用美人计，估计于奇能当场暴走…… 于大海苦心巴力地张罗了一顿团圆饭，但气氛并不好。 于奇很直接地说，这破地方比南方差远了，也没啥发展了。 他爹把他叫回来，就是在阻止他发展。 于大海也深知有愧，沉默了半天，语气中掺着不少哀求。 “儿子，爹都是土埋脖的人了，这辈子也没求过你啥。” “实话实说，大金厂的情况现在很危险，你在外面学了本事，回来帮帮爹。” 于奇不屑地嗤笑道：“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啥竞争？” “可能是我在信里没说清楚。”于奇想了想：“我回来不是帮你的。” “那是……” “我要把美琳接走，我俩一起去南方。” 于奇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你见过上百吨的货船靠岸吗？见过路上都是小汽车吗？” 于大海微微摇头道：“徐美琳不会跟你走的，如果她愿意，三年前就跟你走了。” “三年前，我是个穷小子，她已经是厂长了！当然看不上我！” 说罢，于奇从兜里掏出两串钥匙：“看看！凌志汽车！开上凌志，凌云壮志！” “哎呀！我就是我大儿子有本事，都买小汽车啦！” 于奇不屑道：“我已经实现凌云壮志了！徐美琳不还是厂长吗？” “以前她是下嫁，现在她是高嫁！” 于大海想了想，把徐美琳的电话写了下来：“你去试试吧。” 这是于奇回来以后第一次露出笑脸，迫不及待地拿起座机。 而此时，电话那头的徐美琳，正回味无穷地想着林建平…… 电话响起，徐美琳听到于奇的声音立马觉得晦气，心中暗骂扫兴。 于奇说自己回来了，想约她出来见一面。 徐美琳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一口回绝了。 于奇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电话里已传来忙音。 于大海笑着揶揄道：“冰美人儿是白叫的？” “你应该不知道，徐美琳现在和我们在一起干事。” 于奇顿时来了兴致：“干什么事？” “有个叫林建平的农村小子，最近风头无两，把我们订单都抢了。” “如果你能把林建平扳倒，美琳会不会高看你一眼？” 于奇想了想，噗嗤一声就乐了：“爸啊，你是个合格的商人，连你儿子都算计！” “无奸不商嘛。” “你抬举自己了，你这是不择手段。” 于奇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爹的想法，随即便点头道。 “你跟我说说这个姓林的什么路数，一个月之内，我把他踩到泥里，你让美琳跟我走！” “成交！” 于大海几乎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把林建平干的事儿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于奇的心是越来越惊，直到天亮的时候，才说出第一句话。 “这个人的营销理念太超前了！” “你怀疑，他也是从发达城市学来的？” “有没有可能，那些城市是从他身上学的？” 此话一出，于大海心头猛然一颤。 于奇很客观地承认，东部沿海城市算是最发达的，可营销理念绝对不如林建平成熟。 这种成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于奇很凝重地问道：“会不会是，他出过国？” 在那个年代，出国绝不是一张飞机票的事儿，而是要有相当强大的背景，祖上八代都得是根红苗正！ 极端点说，碰上这种对手，麻溜儿投降是唯一活路。 这就是于大海最开始的政策，可全被于风毁了！！ 于大海立马一拍桌子，只觉得心脏要顺着嗓子眼跳出来了。 “难怪陈老对他这么客气，原来……” 爷俩越想心越凉，起初于大海觉得林建平最多是块钢板，没想到是个核弹！ 于奇毕竟在东部城市发展三年，战略意识要强很多，当下决定要去大金油厂看看生产线。 可他到了大金厂，却发现大门紧闭，青砖围墙上被人泼上显眼的红油漆。 于大海脆弱的心脏猛然一抽：“这、这是咋啦？” 就在这时，门卫老头跑出来了。 “于厂长！你可回来了！” 老头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一看见于大海哭得泣不成声。 副厂长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一直没说林建平挖墙脚的事儿，就担心于大海受不了。 门卫老头哪管这个，一股脑把所有事都秃噜出来了！ 全厂停工，工人跳槽，欠供销商半年的货还没出厂…… 突然，于大海口中一声怪叫，两眼一翻，直接昏死。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他第四次被推进急救室。 可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非常勉强地捡回来一条命，但人已经是偏瘫。 别说和林建平斗，连说话都很吃力，话没说出来，口水先滴答…… 第五十三章 抱条大腿! 于家所有晚辈都凑在一起，看着家里的主心骨，心中无不感慨。 不管咋说，于大海也是风光半辈子的人。 可到老没得善终，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搞成这样。 最无地自容的当属于风。 虽然都在骂林建平歹毒，可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他婚礼上大闹，他爹也不会陷入被动，更不会激怒林建平。 他爹更不至于这么半死不活的…… 可他不敢说，一旦说了，于奇能扒他皮！ 于奇心里都骂翻了，昨天他爹可答应他撮合徐美琳了，现在他这个样子，还撮合个屁！ 不过，他还记得他爹话。 只要扳倒林建平，徐美琳就能高看他一眼！ 可自己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帮手都没有。 他把目光看向于伟，随即连忙摇头。 算了，算了，有他还不如没有呢！ 他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人。 当初一起下放知青的时候，有个姓陈的大姐，听说已经坐到粮油站站长了。 看似只经营一个粮油站，实则和各路经销商都有来往。 要是能把她拉拢住…… 玉秀已经把粮站所有工作交接完，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可也都能想明白，谁让她男人有本事呢，她们觉得这工作是个宝，对人家就是草！ 最舍不得她的当属陈艳。 起初确实是因为林建平的关系，她才坐到副主任这个位置，可她自从上任以来，确实帮了陈艳很多。 有玉秀的日子，陈艳这个站长过得相当滋润。 看着玉秀离开的背影，陈艳深深叹了口气，要是自己能嫁给林建平这种男人，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玉秀刚走，陈艳就看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有点陌生，但眉宇之间有些熟悉。 “于……于奇？”陈艳率先喊了出来。 于奇用力点点头：“真没想到，再见面你还能认出来我。” “可不是嘛，一晃多少年没见了。” …… 一面叙旧，陈艳一面把于奇请到办公室。 于奇不由得感叹一声：“陈姐了不起啊，都坐到站长的位置了。” “瞧你说的，你混得不也挺好？” 陈艳坐到椅子上：“哎？我记得，返乡回城没多久，你就去南方了。” “嗯，其实我家是做生意的，回来以后就被我爹送那面学东西了。” “啊？” 陈艳满脸吃惊：“咱在一起那么久，也没听你说过啊？” 于奇略带一些苦涩：“那时候还是小打小闹，没啥说的。” “听你这意思，是现在有规模了？” 放在以前，于奇也就承认了。 可现在的大金厂可谓的千疮百孔，他可没脸说。 “没啥规模，我就寻思回来做点生意，也算是报效家乡了。” 说着，他假装不经意地把车钥匙放在桌上。 “呀！这是汽车钥匙吗？” 于奇略带惊讶道：“你见过这车？” “外省的老板开过，我见过一次。” 只是这一把车钥匙，就让陈艳让他刮目相看，赶紧问他有什么具体打算。 这下算是正中下怀，于奇很直接地说，希望能见见当地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要是发财，也少不了陈艳一份！ 二人算是一拍即合，陈艳也是一口答应下来，那就今晚！ 于奇特意点名，想见见吉祥服装厂的徐美琳，让她一定要帮忙。 于奇去招待所定包间，陈艳则在屋里打起算盘。 几年不见，于奇混得这么好，他说做的生意，肯定小不了！ 自己在中间牵线搭桥，也能混上一口肉汤！ 至于他说的徐美琳，虽然不是同行，但是有一点往来，打个电话应该能约出来。 陈艳立马化身交际花，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联系一遍。 最后一个电话，徐美琳打给了林建平。 林建平接到这个消息还是挺意外的，本来不想去，可陈艳说这人是从南方回来了，眼界高，本事大。 这倒是给他兴致勾起来了，多个合作方，不就是多条财路么？ 吃饭的地点，就选在最大的招待所，也是林建平第一次和三大厂长见面的地方。 包间内，坐了十几个人，林建平粗略扫了一圈，至少有一半是自己认识的，柳厂长和孙厂长都位列其中。 徐美琳一进来，见到林建平立马两眼放光。 “美琳……” 激动之下，于奇刚打招呼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看向于奇。 可徐美琳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林建平身边。 徐美琳朝着林建平眨眨眼：“又见面了。” 林建平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们根本没看见，被晾在当场的于奇已经是满脸臊红。 饭还没吃，先吃一口窝囊气。 林建平盯着于奇看了半天，觉得非常面熟，特别是脸上的阴仄…… 陈艳忙着介绍众人，一听到于奇的名字，更加印证自己的猜测。 他也姓于！ 果然，自己猜对了！ 到了林建平，陈艳很大方地开口：“这是咱……” “我是咱这桌陪酒的！”林建平笑着打断道：“你们不用管我。” 陈艳有些狐疑，不明白他为啥要隐藏身份，但又不敢乱问，只好顺着他说。 于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几番寒暄过后，忽然转入正题。 “我听说从哪冒出了林建平，这小子啥来路啊？” 连陈艳这个组局者都没想到，他会直愣愣地问出这句话。 众人立马把目光看向林建平，林建平一摊手：“别看我啊！我就一陪酒的，我哪知道？” “自作多情！谁问你了？”于奇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看你这土鳖样，你能知道个屁！” “今天请各位来，一共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咱们凝心聚力，干垮林建平！他要是吃饱了，咱就饿死了！” ……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放慢呼吸，又一次把目光看向林建平。 林建平又是无奈一笑：“看我干啥？” “你们让人家继续说啊！” 于奇隐约觉得不对劲，便低声问陈艳：“他，真是陪酒的？” “嗯……是！” 陈艳哪敢得罪林建平，只能昧着良心承认。 第五十四章 你想干死谁啊? 于奇这才放松一些：“我在发达城市学了三年经商，我有一部分计划，你们先听听。” “齐主任，你们厂子的染色技术最好，让我独家使用。” 说着，他掏出一张纸：“这是最先进的染色法，你拿去试试，当做诚意金。” “柳厂长，你们复兴厂是最大的粮油商。” “我在原有的基础上让利20%，把明年订单交给我来做，这是合同，我已经签完字了。” …… 于奇在这慷慨激昂，林建平一歪头，看见坐在自己身边一个小胖子，正奋笔疾书地往笔记本上写。 林建平有点好奇：“您写啥呢？” “嘘！” 小胖子赶紧让他闭嘴：“你不懂，这都是生意经。” 林建平忍住没笑，问道：“你叫刘大有？” “你咋知道？” “刚才陈艳介绍的嘛。” 林建平耳语道：“交个朋友啊，咱俩合作？” “我跟你合作啥啊？合作陪酒？” 别看这小胖子现在平平无奇，几十年以后，这是赫赫有名的橡胶大王！ 而且，根据他上辈子的记忆，刘大有可谓是一路青云，只要能跟住他，自己也能沾光。 聊天声有点大，于奇立马黑着脸怒斥：“你特么滚出去！少在这捣乱！” “你吃屎了？嘴这么臭！” 徐美琳第一个站起来，公然偏袒林建平：“让谁滚呢！” 于奇登时妒火中烧，恨不得活剐了林建平！ 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为啥要偏袒一个臭陪酒的！ 林建平拍拍徐美琳，示意她不用管。 半个小时后，于奇强忍着怒意，把所有计划全盘托出，真可谓是诚意满满。 林建平虽然没说话，但对他也有了评价。 这小子就像是劣质白酒，看着不入流，但冲劲儿相当足，谁喝谁上头！ 如此庞大的利益拿出来，谁都会心动，特别是这些先进配方，简直是对症下药。 从某种角度上说，于奇的身上有初代富豪那种拼杀劲儿！ 假如自己今天没来，未来一定会和这个难缠的对手正面交锋。 可惜，他来了，还全听见了！ 想到这，林建平不由地咋舌。 于奇登时满脸不悦：“你什么意思？” 林建平哈哈一笑：“没事，我就是庆幸能听到你说的这些。” “瞅你这土鳖样，你听了也没用，你还会做生意啊？” “万一我会呢？”林建平无辜道。 于奇面色一顿：“我警告你，这是商业机密，你要是敢卖给林建平，我保证你活不了！” “哦？是吗？” 陈艳不想让气氛太尴尬，赶紧打断道：“你不是还有第二件事吗？” 于奇深吸一口气，看向徐美琳…… 于奇鼓足了勇气，高声道：“美琳！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穷小子了！” “今天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我想请诸位做个见证！跟我走吧！” 众人立马把目光对准徐美琳，却发现徐美琳单手托腮，痴痴地看着林建平的侧脸。 她越来越发现，林建平贱兮兮的笑，太让人心动了。 于奇像个小丑一样，又一次被晾了起来。 “美琳……”陈艳轻声提醒道。 徐美琳这才缓过神，略带慌张道：“怎么啦？” “那个，于奇跟你说话呢。” 徐美琳眉头一皱，所有好心情瞬间消散，不耐烦地看着于奇。 “美琳！你跟我走吧！” 于奇强忍着窘迫，把刚才的话又说一遍。 别说是他，所有人都尴尬得脚指头扣地板。 哪有…这么表白的？ 徐美琳轻笑几声：“你还是挺执着的嘛。” “天地良心，我只对你执着！” “我比你还执着！三年前拒绝你，三年后也一样！”徐美琳的脸瞬间冷下来。 于奇本来就尴尬得要死，现在又被当场拒绝，脸比猴屁股都红。 “为什么啊！” 剧烈的尴尬下，于奇绕过桌子，伸手想抓徐美琳。 徐美琳顺势一躲，几乎半躺在林建平怀里。 林建平清清嗓子：“人家都说不跟你了，你怎么还来硬的呢？” “滚你妈的！”于奇发了疯似的嘶吼：“这顿饭能买你命了！还轮得着你说话？” 可徐美琳却心头一热，林建平居然替自己说话！ 索性，她直接缩在林建平怀里，静静享受被这个男人的呵护。 “买我命？” 林建平朝着门口喊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推门而入，林建平吩咐道：“去隔壁再开一桌，标准比这桌的贵一倍就行。” 于奇瞬间满眼喷火，直接被气笑了。 “你瞅瞅你这逼样！” “行！你爹我给你拿点医药费，免得你一会没钱结账！” 眼见他抬手要打，林建平身子一闪，腋下瞬间夹住于奇脖子。 “跟我耍狠呢？” “你爹斗不过我，把你派来了？” 林建平稍微一用力，于奇就觉得呼吸困难。 几秒钟后，林建平微微一松手，于奇捂着喉咙干呕不止。 “你……你到底是谁！”于奇红着脸问道。 林建平一摊手：“你现在最想干死谁啊？” “我他妈想干死你！” “你不是想干死林建平吗？” “他也得……” 于奇瞬间愣了：“林建平？” “哎！爷爷在此！” 林建平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从我进门就认出来你了，谁让你眼瞎的？” 于奇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半天没说话。 刚才为了拿出诚意，把自己所有底牌都掏出来了！ 也就是说，自己亲手把机密告诉死敌了…… 奇耻大辱！ 于奇立马看向陈艳，嘶吼道：“你个婊子害我！” “哎呀，不是我要害你！我不敢说啊！” “放你妈的屁！你一个粮站站长，还能怕他？” 陈艳真是有苦说不出：“我在他面前算个屁啊！” “林厂长一个不高兴，我就得回去掏厕所，我哪敢啊！” 林建平摸出根烟，狠狠抽了一口：“我林建平呢，从来没想难为你们于家。” “是你弟弟先来我婚礼砸场子，你爹断我货源。” “我不拿出点态度，我得多窝囊啊？” 说罢，他掐灭香烟，扫视着众人：“我林建平能混到现在，都是仰仗各位。” “凭心说，于家给的利益不小，你们如果想跟他走，我绝对不拦着，再见面咱还是朋友。” …… 柳厂长一抬手直接把于奇的合同撕了：“我坚持和玉秀厂合作！” “你疯了吗？老柳！那可是20%的纯利润！” 柳厂长冷笑几声：“因为这点钱，你让我得罪林建平？你猪油蒙了心！” 沉默许久。 吉北染料厂的齐主任，把于奇写好的染色配方交给林建平。 “那个，林厂长啊，听说你接手大民服装了，这个你应该用得上！” 就在这时，招待所的王经理推门而入，手里还抱着两瓶茅子。 “林总啊！您来咋不说一声呢？还是服务员告诉我的！” 说着他就要把酒放在桌上，林建平笑着摆摆手：“这酒放隔壁包间就行。” “对了，我把账结一下。” “结啥账啊！老弟安排！”王经理大方道。 林建平想了想：“总不能让你亏钱，这样吧，把两桌算到一起。” “他结。”林建平指着于奇道。 说罢，他又扫向众人：“菜都好了，咱移步？” 于奇都快疯了！ 自己的女神一个劲儿往林建平身上贴，这些供应商纷纷临阵倒戈，一会吃饭还得帮林建平买单？ 我日你妈啊！ 第五十五章 刷新三观 于奇满眼空洞地瘫坐在地上，而林建平已经带人走向隔壁的包间，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特别是刘大有，一个劲儿跟林建平道歉。 林建平根本没在乎，而是和他商量一下合作的问题。 借着于奇的这顿饭，林建平又确定了三个合作方。 大民厂绝对能活！ 此时，于奇则被带着到楼下买单，一看账单，心都在滴血。 林建平真狠啊！一桌子菜吃了将近一千块！ 于奇想跑，可王经理早就让厨师把门堵上。 想跑？你试试！ 饭局结束，徐美琳借着酒劲一直往林建平身上贴，到了门口还不想走。 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这冰美人儿不太对劲！ 林建平让柳厂长几人陪着自己，一起把徐美琳送回家，免得以后说不清楚！ 躺在床上，徐美琳满心气馁。 难道自己魅力不够大？ 她一低头，傲然的双峰正来回颤悠，似乎在否定徐美琳的怀疑…… 整整一晚上，于奇气得睡不着觉。 他在发达城市混了三年，就没碰上这么棘手的敌人！ 转天起来，他黑着脸来到医院。 于大海靠着仅剩的沟通能力，阿巴阿巴的好像要说点什么。 于奇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知道你啥意思，进展得不顺利！” “老…李，三…家…订货…” 于大海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大堆，于奇自己翻译了好半天才明白。 “你是让我去找李叔，问他订货商的事儿？” 于大海激动地直点头，他终于听明白了。 自从大金厂出了事，原来的李副厂长彻底变成了李大酒蒙子。 于奇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炕上喝酒呢。 一见于奇，老李差点跪下，痛哭流涕地给于奇道歉，说自己对不起大金厂。 于奇略带嫌弃地往后躲了躲：“我爹让我来找你，说什么订货商，那是啥意思？” 老李跟了于大海几十年，对于大海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 他缓缓放下酒杯：“他说的应该是招商会上的订货商。” “大金厂虽不如从前，但你爸打下的人脉还在，今年在招商会的订货商，都是你爸的老朋友。” “是朋友还订别人家的货？” “哎，你是不知道林建平背后的有多硬！” 于奇现在最怕听见这个名字！ 老李放下酒杯，恢复些许清醒：“我知道你爹是什么意思了，跟我走。” 说完，他从后屋拿出几个卷轴，又披上外套，出门直奔火车站…… 玉秀离职以后，已经正式接手大民厂的工作。 为了听见更多基层声音，林建平选择暂不公开二人关系。 厂长这个身份本就让人疏远，玉秀没有那么大的身份，反而会听见实话！ 三家外地厂商的具体订单已经送来了，和招商会透露的信息差不多，全都是劳动保障类用品。 得益于粮油站的工作经验，玉秀把材料整理得特别专业，包括品类调研，产品差距等等。 玉秀有些犯愁：“利润最低的就是鞋，偏偏鞋的订单最多。” 林建平笑了笑：“他们做不赚钱，我做就赚。”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刘大有顶着黑眼圈，从包里掏出一块样品。 “您看看，林厂长。” 林建平放在手里使劲掂了掂：“是按照我给你的比例做的？” “生橡胶70%，熟橡胶30%，鞋头和鞋底一体充模，没有二次接缝。” 林建平比较满意，轻声道：“计算成本了吗？” “省去硫化和二次接缝的成本。” 刘大有算了算：“照比正常鞋底节省30%的成本。” 林建平一下就笑了：“利润空间不就来了？” “我可以把全年订单都给你，但你要保证技术不泄露。” 刘大有立马来了精神，拍着胸脯子保证：“这事要是漏出去了，您把我砍了！” “好！你在鞋底中间开个口子，往里垫一块能覆盖全掌的钢板，厚度控制在三毫米。” “鞋里面放钢板？” 刘大有哪见过这种技术，可林建平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 “第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到？” 刘大有想了想：“后天早上吧。” 此时，大民厂已经焕然一新，杂草全部铲掉，机器锃光瓦亮。 这些都是老工人，缝衣纳布易如反掌。 可当林建平把图纸发下去，这些人甚至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相比于之前的鞋，这鞋看着特别怪，像靴子，但没靴子高，像劳保鞋，又比劳保鞋宽。 但林建平很坚定，照这个生产没错！ 刘大有完全承包了林建平的鞋底业务，这就让林建平有更多的发展空间。 三天以后，第一双组装好的鞋走下生产线。 所有员工都围上来，看着这双怪异的玩意儿。 “厂长，这是鞋？” “这叫登山靴！” 众人纷纷摇头，林建平也不觉得诧异。 几十年以后，包括沙漠之舟在内的很多户外品牌，都是按照这种设计制造。 林建平穿上鞋，让人拿着锤子照鞋头砸。 这可给玉秀吓坏了，这一下砸下去，少说也是骨折！ 林建平笑了笑：“连我都不敢穿自己生产的鞋，别人还敢穿？” “嘭！” 30斤的铁锤砸在鞋头上，后脚跟都麻了，可鞋头纹丝不动！ 这还没完！ 他又找了一块钉子板，铆足了劲在上面蹦，三尺长的大洋钉子，只是在鞋底留下淡淡的白印。 这就是生橡胶带来的好处！ 林建平的人肉实验，当场赢得众人倒抽凉气，没想到一双鞋能结实到这个程度！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林建平解释道，劳保鞋的全称叫劳动保障鞋，如果保障不了安全，那就是不合格！ 这种结实的劳保鞋，才是劳苦兄弟们需要的！ 这一批样品先给外地厂商送去，准备批量生产！ 交代好这一切，王大柱连夜坐火车出省。 可此时，于奇和老李早已从吉北省出发，先到一步到了吉南省…… 第五十六章 冲破包围圈! 吉南省老板有固定的圈子，这圈子的核心就是一个姓赵的老厂长。 他的地位丝毫不输全盛时期的于大海，基本能做到一呼百应。 这老头不爱别的，就爱文玩字画。 见到老李，赵厂长明显有些吃惊。 老李笑嘻嘻地介绍道：“我弄来点好东西，你帮忙掌掌眼！” “啥好东西啊，值得你隔山跨海地来一趟。” 老李把卷轴掏出来：“据说是董其昌的画，我也不太懂。” “明朝的董其昌？！” 老赵如获至宝，展开卷轴反复甄别。 “无论是笔迹还是纸张，绝不是赝品！” 老李心都在滴血，那特么是自己祖上留下来的，当然不是赝品！ 可他还得装作无所谓：“你要是喜欢，那你就留着呗。” 老赵有些犹豫：“不对吧？你真的只是让我看看？” 老李也不装了，把门反锁上，说出让他们毁约的计划。 老赵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都已经签合同了，取消订单我是要赔钱的！” “那假如他产品质量不过关呢？”老李讳莫如深一笑。 老赵似乎明白了，可总觉得有些不妥。 “只要你能坚持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他要是拿不出合格的产品，你猜猜是谁赔钱？” “他赔你的钱，可比你赚得多。” 沉默片刻，老赵又开口道：“那我今年的订单怎么办？” 老李爽朗一笑，指着旁边的于奇：“大金厂接班人，于奇。” “说好了，就一个月？” “对！就一个月！” 老李又凑上前，耳语道：“但是你不要马上就退货，按我说的办……” …… “主意是好主意！”老赵摩挲着画，笑道：“画也是好画！那就留下吧。” 老李和于奇对了个眼神，立马懂了！ 送走这二位，老赵把画收起来，随即拿起桌上的座机，连着拨出去几个电话。 刚一出门，于奇就夸老李目光长远。 林建平当初可立下了军令状，合同上也写得清清楚楚。 如果一个月的时间，他拿不出合格的货，势必要面临高额赔偿！ 到了那时候，林建平连翻身的资本都没有了。 他哪知道，老李最阴损的一步棋，只有他和老赵知道…… 两天后，王大柱从外地赶回来，兴致勃勃地回到厂里。 一进门就跟林建平宣布好消息，产品没问题，按照订单量生产！ 一时间，全场沸腾。 自己在大民厂干了这么久，也没见如此大的订单。 照这么干下去，工资能提高一大截！ 这个年代的工人特别淳朴，集体有效益了，比个人赚钱都高兴，一个个主动加班，基本白天晚上连轴转。 大民厂的机器和工人都很成熟，加上刘大有直接送来半成品的鞋底，日产量在500双左右。 一个星期后，将近4000双崭新的劳保鞋顺利出库！ 林建平在厂区摆下庆功酒，庆祝这历史性的时刻！ 菜还没吃上几口，玉秀匆匆跑来，满脸凝重地让林建平去趟办公室。 就在刚才，各路订货商接二连三地打来电话，说产品不合格，全部退货！ 按照合同，因乙方失误导致的退货，路费由乙方承担！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沉，要说自己的劳保鞋不合格，这地球上就没有合格的！ 他立马把电话拨回去，订货商的理由给他气笑了！ 竟然说他尺码有问题！ 王二柱听着这消息，一听就火了。 他拍着胸脯子保证，如果尺码有问题，他把这堆橡胶活吞了！ 生气归生气，但解决不了问题。 所有的压力瞬间给到林建平…… 所有人都清楚，2000多双鞋一旦退回来，资金不能变现，还要承担运费。 照这么下去，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交货，厂子能不能开出工资都不一定呢！ 工人刚刚燃起的雄心，又一次走向熄灭，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了离开的想法。 玉秀年纪小，嘴又甜，平时见谁都是大哥大姐的叫。 非议声中，她又是买烟买酒，以一己之力安抚所有不满，尽可能给林建平创造一个安静思考的环境。 林建平把王大柱叫到办公室，仔细商讨一番。 “让所有退货的厂商给我写一封纸质信！说明退货原因。” “人家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啊，你这不是摆谱吗？” 林建平冷笑道：“摆谱？” “几十万的赔偿款等着我呢！我还有心思摆谱？我告诉你，赔钱还是不赔钱，全靠这几封信！” 王大柱实在不理解，这两样到底有啥关系啊？ 可毕竟他是厂长，总不能忤逆…… 半晌儿，林建平轻声开口：“这件事像人为的。” “你怎么判断的？” “劳保鞋最大的作用就是保护工人的脚，我做的鞋防穿刺，防砸伤，怎么就不合格了？” 说着，林建平把市面上能买到的劳保鞋摆在一排，拿着锤子挨个砸。 无一例外，全都成了破烂…… 此时，王二柱带来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放在供销社的鞋，也是无人问津，这么多天一双都没卖出去。 这就更印证了林建平的猜测！ 王大柱知道林建平的能耐，想让他给各个供销社打个电话，好歹能知道外面的情况。 可林建平只是摇摇头，他闭眼睛都知道谁干的。 你们背后跟我玩高深，我跟你玩返璞归真！ 我就用最简单的手法揍你！ 林建平立马召集全场工人，暂时停工，拉上所有库存，全部上街！ 工人只觉得林建平疯了。 现在生产出来的鞋，已有大几百双。 市面上各个品牌的劳保鞋，全都被他拿在手里。 到了街上，先摆成一排，随即便敞开了嗓子。 “劳保鞋脚上穿，一看这工人不一般。” “真金不怕火来炼，好东西不怕做试验！” 一嗓子吆喝开，瞬间引得所有人注意，林建平亲自穿上鞋，随即挑选路人，照着自己鞋面就砸。 “嘭！” 一声闷响，锤柄震颤，鞋子毫发无损。 林建平一歪头：“咋样？大哥！” “哎我操，牛逼啊！”路人连连惊叹。 “随便蹦，随便敲，不断底，不开胶！” 林建平又跟着喊上一嗓子，随即跳到钉子板上来回蹦。 转头，他又把市面上的劳保鞋都拎出来公开处决。 “这是大兴牌。” “这是力量牌。” “但是你们记住！在玉秀牌面前，这都是杂牌！” 林建平扬起锤子，狠狠往下一砸，所有鞋头四分五裂。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魔法！ 人群中忽然有人问起价格，林建平伸出三根手指头。 “玉秀厂出品！加量不加价，三块一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了。 一锤子被锤烂得破烂，都要卖到三块五，这么牛逼的鞋，还便宜这么多？ 今天不卖都算吃亏了！ 抢！ 第五十七章 孙悟空摘紧箍咯! 玉秀和林建平负责收钱，工人负责打包，一上午的时间，库存已经清理一大半。 转头，林建平看向身后的工人。 “记住我刚才咋做的，咱现在全都散开！” “咱这横十竖八加起来18条街！玉秀厂全部占领！” 有了厂长在前面带头，工人个个嗷嗷叫，兴奋程度堪比打鸡血！ 等工人散去，林建平嘴角才露出笑意：“咋样？我就说能卖出去吧！” 玉秀挎着林建平，低声道：“真难为你了，一个厂长还得放下身段。” “啥身段啊，我除了厂长，也是工人。” 玉秀一脸满足地看着林建平：“还是我男人！” “对对对，是你男人。”林建平温柔道。 “不过……” 玉秀有些迟疑：“我刚才算了一下，你卖三块钱，根本没利润。” 林建平一脸坏笑道：“你再好好算算。” “再算也是这样嘛。” “你记不记得，刘大有说能节省30%的成本？” 玉秀眼睛一下就亮了：“你早就算好了？” “误打误撞吧。” 林建平深吸口气：“多留点利润，就是多留点资本，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我男人可真棒！” “亲一口。” “讨厌！这么多人呢！” …… 俩人正在这甜甜蜜蜜，丝毫没注意到已经有人凝视他俩很久了。 刚开始吆喝的时候，徐美琳就已经注意到林建平，只是一直藏在人群中。 她本想趁机打个招呼，却看见你侬我侬…… 徐美琳仔细想了想，没听说林建平结婚了。 她也想问问熟人，可这就太明显了。 徐美琳一直跟到大民厂，才缓缓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徐美琳看见大民厂的工人，连忙上去打听。 林建平根本没公开玉秀身份，工人只知道那是生产经理。 她瞬间松了一口气，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不是正房就好！ 跟我抢男人，你也配！ …… 晚上的时候，所有工人都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带出的所有库存，已经被抢得所剩无几。 一切都在林建平意料之中，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这些所谓的商场老狐狸，在他眼里不过是三岁孩子。 他们卖的是产品，但林建平拿捏的是人性。 低价+新奇+现场论证=收益。 不然几十年以后的主播带货凭啥这么赚钱？ 看见了希望，自然有了动力，生产组长向玉秀申请，想加班生产，今晚都不回家了！ 玉秀把工人的想法递给林建平，林建平直接否决。 让工人正常休息，顺便把消息放出去。 想买鞋，明天来厂子门口排队！ 转天。 林建平刚到厂子门口，就已经看见有人在排队了。 从面相上看，来的都是劳苦工人。 林建平让人把大门打开，在厂区里单独划分出区域，茶水糖果全都安排上，再送上几副扑克！ 这可是他从水里捞学来的等时服务！ 相比于在供销社里赔笑脸，排长队，在林建平这可谓是爷爷般的待遇！ 买到鞋的欢天喜地，没买到的也不着急。 人越排越多，林建平直接电话轰炸刘大有，分包商也得开足马力！ 中午的时候，玉秀拿来报表。 一上午的时间，卖出去100多双。 对于这个结果，工人很满意。 但林建平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还有几千双库存呢！ 再打不开市场，结果就很难控制了…… 犹豫片刻，林建平觉得应该出去看看。 正好，看看二赖子现在过得咋样！ 大民服装厂重新复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于大海现在已是瘫痪，于奇相当于接班人。 借着他爹的旗号，把徐美琳在内的几位厂长聚集到病房。 钱厂长叹了口气：“这个林建平，当街贬低我们！给大兴厂的鞋砸的稀巴烂！” “谁不是啊？我们力量牌也挺倒霉！”陈厂长应和道。 钱厂长把矛头对准偏瘫的于大海：“老于，你当时可打保票了，说这办法肯定灵啊！” 于奇立马不乐意了：“你这话啥意思？让个瘫子背黑锅啊？” “不是背锅，这不是解决问题吗？” 徐美琳清清嗓子：“起内讧有用啊？” “我问你们，供销社安排了吗？”徐美琳冷声道。 钱厂长一拍大腿：“供销社绝对没问题！绝对没人卖他家货！” 于奇也听明白，冷笑道：“你们的包围圈，就这么让他突破了？” 钱厂长瘪着嘴，摇头道：“我看不是被突破了！是他彻底跳出包围圈了！” “供销社不卖，他就自己卖，直接越过咱们的封锁线！” 此话一出，现在气氛变得特别凝重。 钱厂长悠悠地丢出一句：“这孙猴子要摘紧箍咒了，要发疯了！” 于奇怒斥一声：“你要是害怕就退出！” 齐厂长冷哼一声，看向徐美琳：“徐厂长呢？你那没有进展啊？” “我这……” 一想到林建平，徐美琳就心跳加速，支吾片刻：“我这是个慢活，不能急。” “行了，都比叨叨了。” 于奇不耐烦道：“把他的鞋买回来，咱们回来拆。只要攻破他技术，这就不是问题了！” “这办法好啊！” 于奇冷哼一声：“这是发达城市用的战术，这叫架构拆解！” “我就不信一双劳保鞋，他能做出什么大文章！” …… 而此时，林建平已经安顿好厂里的一切，坐上了去邻市的客车。 客车摇摇晃晃，紧挨着林建平的是个比较富态的中年人，可手指缝里却藏着泥垢。 林建平不经意地抽抽鼻子，没有机油味。 林建平故作感叹道：“这么大的煤老板，还跟着挤客车啊？” 胖男人愣了一下：“车坏了！要不准谁坐这破玩意啊？” 随即他脸上露出狐疑：“你是？” 林建平笑了笑：“做劳保用品的，咱之前应该见过，这是我名片……” 他刚把名片掏出来，胖男人眼神不对，没等他反应，一只大手已经揪住他衣领。 “我他妈找的就是你们！” “哎哎哎！大哥。” 林建平先是一蒙，随即迅速恢复镇定：“你别动手啊！我又没惹你！” “你们这群王八犊子，可坑死我了！” 第五十八章 赌来的订单 胖男人从包里甩出一叠病历：“你看看！你们卖的是防穿刺手套，结果根本啥都防不住！” “抗震劳保鞋，震得人踝骨骨折！” “七个工人都受伤了！你们不该揍吗？” 林建平心头一震，随即开口道：“你也不知道我是哪个厂子的，也不能说打就打啊！” “都他妈一个鸟样儿！” “老子就怕你们坑人，特意选了好几家的货，万万没想到啊，都一个德行！” 林建平脑子一转，把包里的样品掏了出来：“我敢保证，你用的肯定不是我们厂子的鞋。” 煤老板把鞋接过来，上下打量几圈：“稀奇古怪！一看就是样子货！” “这样，下一站咱俩一起下车，我当面给你演示。” “是不是样子货，您看看就知道了。” 煤老板有些狐疑：“你咋演示啊？” “看看不就知道了？” 很快，下一站到了。 林建平毫不犹豫地打乱原定计划，随着煤老板下了车。 煤老板一脸玩味地看着他：“我看看你咋演示的？ 林建平淡然一笑，轻车熟路地玩起大锤砸鞋头。 这给煤老板都看傻了，心想这是哪路妖魔鬼怪？ “你这是啥牌子？” “玉秀牌，原来的大民厂。” 煤老板登时双眼放光，拿着劳保鞋爱不释手。 林建平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一个工人伤了，你怎么也得赔几百块钱。” “这一双鞋才几个钱？您是做大生意的，肯定比我明白！” 煤老板没接茬，而是问道：“你能不能生产劳保手套？” “要防穿刺的！” 林建平哪生产过啊，甚至不确定厂里有没有这种机器。 “有，但是不卖。” “不卖？” 煤老板的眼中透着狐疑和淡淡的不解…… 林建平故意叹了几口气，说不是自己不想卖，是实在没利润。 如果真想买，就必须和鞋搭配着卖，否则就是赔钱！ 煤老板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如果搭配在一起，要多少钱？” “20块钱一套。” “20块钱？你疯了吧？” 林建平淡然一笑：“质保仨月，三个月之内用坏了来找我，免费换新！” “啊？” 此话一出，煤老板又一次被惊到。 “老弟，我那可都是重劳力，普通手套抗不过三天，你跟我质保三个月？” 林建平直接把自己的名片递上去：“我要是做不到，你把我厂子烧了。” 煤老板一下就乐了：“行！挺爽快！” “你先给我来500套，一个星期之内给我！” 林建平想了想：“行！” 说话间，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开了过来。 煤老板很热情地邀请林建平上车，林建平也没拒绝，俩人在车上聊得火热。 这煤老板姓陈，大名叫陈二虎，以前就是个小矿主，这几年发展起来，做得越来越大。 现在去隔壁市，去和一个姓刘的老板谈合作，顺便解决一下工人赔偿问题。 林建平顿时心生一计：“虽然你财大气粗，但这赔偿款也不应该你出吧？” “能咋办？我去找过他们，除了扯皮还是扯皮！我可没时间跟他们耗，自认倒霉吧！” 林建平暗自笑了笑：“我有个办法，把该有的赔偿给你拿回来，再让他们给你登报道歉！” “你……” 陈二虎有些迟疑，瞬间就乐了：“这不特么胡说八道么？”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陈二虎当年可是一条血路杀出来的！连我都搞不定，凭你？” “就凭我！” 陈二虎没觉得他有本事，倒决定挺好玩，索性把材料都给他了。 “老弟，咱俩打个赌!\" \"你要这本事，我矿上所有的劳动用品，都从你这定！” “只要矿没塌，我他娘的一直用！” 司机咽了咽口水：“老板，别瞎说……” “操！怕鸡毛？” 林建平强忍着惊喜，把材料收好。 反击的时候来了！ 汽车飞驰，进到隔壁市的时候，陈二虎问林建平去哪。 林建平掏出二赖子给邮信的地址，喃喃念道：“建华路，37号。” “啊？” 陈二虎惊呼一声：“这么巧？” “你也去这？” “对啊！” …… 十几分钟后，车身停稳。 离着老远就看见二赖子在门口等着，还没等林建平打招呼，身后的陈二虎先开口。 “刘总！” 林建平噗嗤一声就乐了：“这就是刘总？” “对啊！” 好家伙，二赖子大名就叫刘石头！ 二赖子也愣了，冲上来就抱住林建平：“建平！你……你俩咋一起来的呢？” “路上碰见的，这可太巧了！”陈二虎回应道。 林建平到现在还没明白咋回事，一头雾水地被二赖子请进屋。 到了门口的时候，林建平惊喜地发现，头顶居然悬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石头分销社。” 分销社？ 林建平两世为人，就没听过分销社这个名！ 虽然看不懂二赖子啥操作，但林建平还是很有规矩，他和陈二虎谈生意的时候，并没有凑上去听。 半个小时后，陈二虎一脸满意地走了出来。 临走之前还不忘了调侃林建平：“我可等你好消息啊！” …… 林建平按捺已久的好奇心终于爆发了，直接冲到屋里。 半个月不见，二赖子明显发福了，肚子大了一圈。 “我特么还担心你在这遭罪呢！看来你吃得挺好啊？”林建平笑道。 二赖子摸摸滚圆的肚子：“自从我来了，天天都有应酬，一天喝两顿，能不胖？” “跟谁喝啊？” 二赖子神秘一笑：“当然是地头蛇了。” “咱初来乍到，肯定得拜山门啊！” “我不图他们能给我行方便，只要别为难我就行！” 林建平有些震惊。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他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别吃惊，这都是跟你学的。”二赖子贱兮兮地笑道。 “咱俩就别拍马屁了，你跟我说说，这地方是干啥的？” “干啥的？那可大有说道！” 当初他孤身一人来到外地，虽然有当地厂商的帮忙，但毕竟不是一条心。 他就想尽各种办法维护关系，最后形成一点自己的生意。 就像刚才来的陈二虎，每天都有往外运煤的火车，回来的时候是空跑，二赖子就让他帮忙往回带玉米芯。 这和当时林建平的战略一模一样，无非是换一种形式。 所以他说是和林建平学的，还真不是拍马屁。 …… 二赖子说了很多，越说林建平越震惊，这家伙居然维护一批煤老板，专门给二赖子拉原材料！ 最牛的是，他和这些煤老板称兄道弟，压根不要钱，完全是帮忙！ 二赖子与生俱来的圆滑，本就是万里挑一，如今思维飞速提升，成长上限不可估量！ 我让你出差，你在外面直接开拓商业版图？ 第五十九章 我让吃饭了么? 二赖子有如此发展，林建平也就放心了。 索性，直接把劳保鞋样品拿了出来，让他想办法开拓下市场。 “不在咱当地卖，跑这么老远干啥？” “这群王八犊子把我堵死了，我已经要跳出包围圈，下一步就是反包围！” 听罢，二赖子嗤笑几声：“你知道我现在庆幸啥么？” “啥？” “多亏跟你混了，当你的敌人太惨了。” 二赖子把样品收好，仔细想了想：“三天之内，给你好消息。” …… 办完正事，林建平不敢多停留，直接踏上返程的路。 将近半天的车程，林建平回到厂里。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效益，到了厂里先找玉秀。 玉秀把声音压得很低：“你终于回来啦！” “来了一大群人，在你办公室等你呢！” “谁啊？” “问了，他们含含糊糊地不说，但感觉挺着急的。”玉秀担心道：“会不会是来退货的？” …… 推开门，十几个人齐刷刷看向林建平。 林建平一眼就看见老熟人了。 “王主任？不在你供销社待着，来我这干啥？”林建平面无表情道。 “您回来了，林总。” 王主任赶紧站起来，半弯着腰凑到他身边。 林建平径直走向椅子，来回扫视着众人：“你们这是啥意思？” 王主任嘿嘿一笑：“老百姓对大民厂的产品呼声很高，我们寻思来进点货。” 林建平冷笑几声：“是你的主意？” “准确地说，是我们所有人的主意。” “就是派我当个代表，咱也算老朋友了，您多少能给点面子。” 林建平悠悠地点上一根烟：“你在我这有面子吗？” 此话一出，王主任脸色突变…… 林建平态度陡然转变，王主任脸色青红不定。 身后一群供销社主任还在这盯着，王主任更是汗流浃背。 “您这话，不大合适吧？” “我看挺合适！” 林建平的笑意愈发冰冷：“前几天求你们卖，你们压根不要。” “我好不容易把局面扳过来，又想着占便宜？” “你是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还是拿我当二逼了？” 林建平嗓门陡然抬高，吓得王主任浑身一哆嗦。 “您不知道，我直系领导下令了，我们夹在中间……” “嘭！” 林建平狠狠一拍桌子：“我就是知道你们两面为难，我才没找你！” “我压根没指望你能帮我，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透点风？” “我告诉你，但凡你能给我一点消息，我都不至于这么被动！” 这些人唯利是图的嘴脸让林建平愈发冰冷：“我没找你就不错了，你还敢来？” 越来越多工人聚集过来，隔着门都觉得脊背发凉。 厂长是本事大，脾气也大。 十几个供销社主任，平时都是用鼻孔看人，现在愣是被他训得跟孙子似的！ 整个走廊都能听见林建平拍桌子，却听不到任何人反驳…… 王主任几乎是哀求道：“我错了！我道歉，行不！” 一群供销社主任各个面露苦相，嘴里变着花样道歉。 可非但没让林建平消气，反而让他更烦。 “你们嚎丧呢？”林建平不悦道。 屋里又一次变得安静。 林建平扫视着众人：“我让你们挣钱，你们就能吃饱。我要是不让，你们都给我饿着！” “王主任啊，既然你来了，我不能让你白来！” 众人面色一顿，随即脸上露出喜色，高声感谢着林建平。 “你谢早了。”林建平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我正式通知你，取消你玉秀油独家代理的资格。” 原来，是这么个不白来…… 王主任脸瞬间就白了，靠着玉秀油，自己马上提前完成营业额，明年兴许就能升官！ 现在林建平一句话，活生生砍断了自己的前程！ “啪！” 王主任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恨自己当时没给他通风报信！ “话说完了，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请你们走？” 十几个供销社主任，垂头丧气地往外走，边走边骂王主任，还说跟林建平有交情，挨骂的交情啊？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王主任在厂区门口长跪不起。 在前途和尊严面前，他选择了前者…… 人走之后，玉秀才显露担心：“咱现在和他们闹翻，会不会太危险了？” “这面脚跟还不稳，你又把油厂的业务断了，这对咱们没有好处啊！” 林建平当然知道这些，自信道：“他们不是不愿意卖么？那就彻底别卖了！” “咱们自己卖！” 玉秀有些震惊：“你要自己开供销社？” “比供销社大多了！” 转头，林建平要来报表，看了一下这几天的效益。 报表更是让玉秀眉头紧皱：“看似涨幅平稳，但我觉得市场趋于饱和了。” 林建平有些震惊，没想到玉秀的商业眼光如此刁钻。 自己是靠上辈子的积累，才能做出准确判断，而她只是在粮油站工作一阵…… 嗯，我媳妇是个宝藏！ 林建平劝慰道：“你这些担心，今天下午就会解决。” “你有办法？” 林建平拿出陈二虎给的资料：“这就是办法！” …… 跨上摩托，林建平凭着记忆找到陈二虎的矿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大大小小几百个矿区连成片，各个都是宝藏。 陈二虎的矿算是比较大的，手下工人也多，很容易就找到陈二虎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个简易棚子。 一见到林建平，陈二虎明显很吃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林建平单刀直入，要陈二虎提供之前用的手套，再带走一个尚未痊愈的工人。 陈二虎还以为他要去几个生产厂里闹，劝他别去了，根本没用。 可林建平怎么会用这么低端的手段？ 他带着工人回到市里，一路直奔工商局。 工商局大大小小的领导都认识他，立马把他请到接待室。 林建平的态度很严肃，直言要实名举报劣质厂商。 手套是物证，工人是人证，还有一系列诊断报告，形成完美的证据链。 残次商品导致工人手掌贯穿，这性质相当恶劣！ 办事员要把手套拿走化验，林建平赶紧把自己的样品也掏出来。 “这是我们厂子的新品，麻烦您也给验一下。如果不合格，我们马上整改，绝不流入市场！” “另外……” 林建平微微一顿：“之前有人反应我尺码有问题，您一定多检验几遍！” 连办事员都挑起大拇指：“不愧是试点商户，林厂长这觉悟就是高！” 对此，林建平只是淡然一笑，只有他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六十章 滚过来领罪! 几个小时后，化验结果出炉。 无论是大兴厂还是力量牌，全部不合格！ 反观林建平的产品，遥遥领先市场标准，至于尺码更是没的说，严丝合缝，完全符合标准！ 对此，工商局给予高度评级：舍得用料，舍得用心！ 当下决定，把林建平的产品，树立成榜样，各劳动单位，务必优先选择大民厂制品！ 这不是仅是为了林建平，更是为了少一些工人受伤，多一点家庭保障！ 至于力量牌和大兴厂，两位负责人火速到工商局。 今天拿不出态度，就彻底别回去了！ 林建平心头狂喜，把大民厂品牌拉起来了，又狠狠踩他们一脚。 你拿下三滥的手段恶心我，那我就站在阳光下让你跪下叫爹！ 在询问林建平的意见后，林建平表示自己可以全权代表陈二虎处理这个问题。 至于要求，他还没想好。 此时，以于奇为首的几人刚刚收到消息，林建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所有供货商赶了出去。 而供销社的王主任，现在还在门口跪着认错，可林建平根本不理会。 看样子是真闹翻了！ 于奇瞬间觉得狠出一口恶气，林建平这是自取灭亡！ 正当几人开怀大笑时，钱厂长和齐厂长各自收到消息。 两位厂长马上到工商局报道！ 众人皆是面色一顿，二位厂长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匆匆地赶往工商局。 可一进门，正好看见跷着二郎腿的林建平…… 林建平并不认识他俩，只知道市里有这么个品牌。 两位厂长心怀忐忑地入座，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办事员拿出一份材料，封面有一行标题。 “停业整改通知书。” 钱厂长只觉膝盖一软，心跳猛然加速。 这对于企业来说，就是枪决通知书！ “这、这搞错了吧？”钱厂长哆嗦着问道。 “没搞错！整顿的就是你们！” 徐厂长也哆嗦：“我们力量牌一向踏实，这……” 办事员直接把所有材料掏出来：“少跟我在这装老实！” “就因为你们的生产质量不合格，七个工人手掌贯穿！你还踏实？” 说罢，办事员指向林建平：“人家企业代表就坐在这，赶紧跟人家协商解决办法！” “人家要不和解，对你们处罚更严重！” 他俩从没见过林建平，真把他当成煤矿代表了，满嘴都是哀求。 “赔款问题您来定，我们绝对不还价！” “十万。” “啊？”钱厂长心脏猛然一颤：“这太高了吧？” “我说的是，一个人十万。”林建平淡淡地补充道。 钱厂长都快吓死了，没想到他能狮子大开口。 林建平冷着脸：“你不是说不还价吗？” “你说话没放屁动静大呢！” 徐厂长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办事员：“一开口要了我大半年的净利润，这太狠了。” 办事员也觉得不妥，低声劝着林建平：“这确实不太合适。” “那你就登报承认自己产品有问题，公开道歉！” 林建平轻声道：“我让一步，但你别让我为难。给你俩十分钟的时间，我没时间跟你俩耗！” 两位厂长都是经过风浪的人物，可此刻竟有一种王八钻灶坑的感觉。 简直是憋气带窝火！ 掏出来七十万，基本就截断所有资金流了。 可如果登报道歉，这是拿企业生命在赌，以后还咋做生意？ 俩人商量了很久，齐厂长出了个主意。 他俩决定以道歉的方式登报，表示自己认错改错，这样还能挽回一些企业风评。 事到如此，只能以这种办法息事宁人。 两位厂长垂头丧气地把结果告诉林建平，林建平一下就乐了。 “明天我希望在省报上看见二位的诚意。” “省报？！”齐厂长惊呼道。 “有意见？” “没、没有……” 林建平又补充道：“一个工人，拿1000块赔偿，不算讹你吧？” “还要钱啊？” “我改主意了，不行么？” 林建平已经把他俩拿捏死死的，哪有胆子反抗？ 没用多久，两位厂长就把7000块交到林建平手里。 齐厂长格外客气：“您贵姓啊？” “姓林。” “林代表，回去跟您老板说说，千万不要生气。” 林建平笑着把钱装好：“放心，他现在很开心。” 赔偿问题解决了，但该有的整顿不能少。 当天下午，两个厂子就被贴上封条，不合格的产品统一销毁！ 这一次整顿，查处上万双残次品，明天拉到郊区统一销毁！ 两个老厂长欲哭无泪，三个月的利润就这么打水漂了！ 林建平在下午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联系报社，说要提供重要新闻！ 在办公室，林建平见到了记者。 林建平先丢出一条重磅新闻，大兴场与力量牌的残次品，明日统一在郊区销毁！ 记者恨不得给他鞠躬谢礼，这可是最吸引眼球的民生新闻，当即表示一定全程拍摄！ 另外，林建平还有个请求。 “明天会有人在你们报纸上登道歉信，紧挨着它的版面，您给我留着。” “我要打广告！” “这位置可不便宜啊！” “没关系，您开价。” 记者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我马上和总编汇报！” …… 转天，林建平带着记者早早赶到郊区。 大货车一辆接着一辆，车厢上挂着条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大兴场残次品。” “力量牌残次品。” …… 这两个老牌子被爆出如此丑闻，引得百姓争相围观。 林建平朝前面一指：“那俩岁数大的，就是两个厂子负责人。” “我建议你啊，做个深度采访！” 他嘴角挑起一抹坏笑：“这新闻热度可不低！” …… 第六十一章 光腚拉磨，转圈丢人 一切都在林建平的掌控之中。 在这个年代，报纸无疑是普及面最广的媒体。 第二天一早，销毁现场和两位厂长的嘴脸就出现在头版头条。 紧接着就是来自两家厂商的道歉信，旁边赫然放着林建平的产品检验书。 左面是臭名昭着的品牌，右面是具有官方认可的大民厂。 老百姓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差距，纷纷痛骂两个老牌子草菅人命！ 林建平拿着报纸和7000元现金，直接给陈二虎送了过去。 陈二虎眼珠子都瞪大了：“老弟，你这是通天的本事啊！” “这几个厂子可都是老油条，仗着自己资历老，撒泼打滚玩无赖。” “你、你这几天就给他们收拾服了？” 林建平笑了笑：“论耍无赖，我是他祖宗！” “太解气了！就是需要你这种人，好好治治他们！” 陈二虎大手一挥，把钱推给林建平：“这就当你辛苦费了，你哥哥我不差这点钱，但我必须出口气！” “这可是普通工人几年的工资啊，给我不心疼啊？”林建平笑着调侃道。 “无所谓！当哥哥跟你交朋友了！” 林建平哈哈一笑：“交朋友，咱可得交长久朋友啊！” 陈二虎瞬间听明白了，狠狠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咱俩签合同！” 他还真是说话算话，立马叫人写下合同。 他矿上有400多人，粗略算了一下，第一年的订单要5000套！ 林建平心中狂喜，暗呼一声胜利！ 陈二虎的订单，宣告着自己彻底跳出包围圈！ 于家也好，还是其他厂商也罢，所有的围追堵截，在此刻全部报废！ 你堵住我的路，那我就开出一条路！ 这一战，林建平大胜而归！ 不过，陈二虎要的防刺手套还没着落，这事得尽快落实。 否则一个星期以后，和陈二虎没办法交代！ 而此时，于奇正拿着报纸，看着两位厂长的窘迫，怒骂出师不利…… 刨出去大民厂，市里还有四家服装厂。 徐美琳的吉祥服装只生产女装，于家的大金厂主要负责原材料，唯一能和林建平抗衡的，只有大兴厂和力量牌。 而如今，在林建平的重炮轰炸下，两家厂商已元气大伤，三五个月之内别想恢复！ 往好听了说，是折断于奇的左膀右臂。 可实际上，这是要了于奇半条命！ “啪！” 于奇把报纸狠狠一摔，扭头看着两位厂长：“你俩也一把岁数了，为啥不把屁股擦干净呢？” 俩人自知理亏，谁也不敢说话。 半晌儿，钱厂长率先开口：“美琳，我们哥几个都没少出力，你这半点进展都没有，说不过去吧？” 徐美琳咬着牙撒个谎：“鞋已经买回来了，正在拆解，马上就有结果。” 于奇顿时眼睛一亮：“不愧是徐厂长！一出手就有效果！” “不过，你看是不是要加快点进度？” 徐美琳冷着脸：“我比你有分寸。” 此时，于伟正好拎着水果到了门口，徐美琳怼他哥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进到他耳朵。 于伟冷笑几声，抬手推门而入。 “呦，都在这呢？” 于伟直接坐在病床边，揶揄道：“这是让林建平收拾完了？四个人凑在这疗伤呢？” “你他妈会说话吗？”于奇怒骂道。 于伟也不在乎，反讥道：“我不会说话，但是会办事。” “最起码，我能把林建平当成发财工具！” 说着，于伟从兜里掏出五千块钱：“看见了么？这是我用林建平挣的钱！” “这才几个钱啊？”于奇不屑道 “没几个钱，但你好像一分没挣着吧？” 说着，他拿着钱在于大海面前晃了晃，笑中透着阴险：“爹啊！看见了么！这是你最不争气的儿子挣的！” “你大儿子回来这么长时间，除了继续丢人，好像也没干啥吧？” 于大海急得满嘴哈喇子，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几个厂长还在这盯看着，于奇终于受不了了。 “你从小就啥也不是，现在也一个德行！挣了几个钱，你装鸡毛啊？” 于伟瞬间乐了：“瞅你还挺不服啊？” “敢不敢打个赌？” “赌啥？” “赌老于家家产！” 于伟毫不畏惧：“一个星期内，谁扳倒林建平，谁就接班！” “输了净身出户！” “行！” 于奇冷笑道：“你亲哥就教你怎么做人！” 就在这时，徐美琳突然开口：“我可不想听你们老于家的破事儿，走了。” 眼见徐美琳站起身，齐厂长赶紧开口：“你要去哪？” 徐美琳让他问愣了：“我…去研究鞋啊！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去！”齐厂长道。 “你要监视我？” “不不，我担心技术太繁琐，你一个做女装的，肯定搞不定。” 徐美琳一直不舍得对林建平下手，这几个老家伙明显起疑心了！ 可自己现在见到林建平说什么呢？ 思来想去，他让齐厂长陪她先回工厂，看看把鞋拆解成什么样了。 吉祥厂的工人，已经把鞋纵向解刨，所有构造清晰出现在眼前。 保险起见，齐厂长把自己的技术骨干都抽调过来，在徐美琳的办公室开了一场秘密研究会。 几个老工人围着鞋打转，自己做了一辈子鞋，就没见过往里放钢板的！ 关键是，这钢板只有三毫米，完全不具备抗冲击能力。 他们压根想不明白，放着钢板的意义是啥？ 齐厂长哪管那些，告诉他们根本不用明白原理，就算照葫芦画瓢，今天也得画出来！ 老工人手法很快，半个小时的时间，完整图纸已经被还原。 齐厂长的力量牌已经被查封，只能借助徐美琳的生产线。 当天傍晚，第一双仿制品走下生产线！ 齐厂长迫不及待地带着成品找到于奇。 桌子上，放着两双一模一样的鞋，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于奇高兴得合不拢嘴：“还是你们厂子技术成熟啊！这完全是以假乱真。” 齐厂长抿嘴一笑；“不光是样子相同，一体冲压的鞋底，还有中间的三毫米钢板，分毫不差！” “你立下大功了！” 于奇又问道：“成本怎么样？” 齐厂长把声音压低：“钢板用废钢就行，便宜得很！一双鞋成本，才一块钱！” “好！” 于奇当即拍板，就按这个批量生产！ 正好，前几天力量牌刚出事，就当是复出之作！ 价格上再便宜一点，既能打压林建平，又能体现诚意，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于奇按照在南方学来的经验，要求齐厂长做改变！ 颜色不要单一的黑色，白色，红色全都安排上！ 特别是品牌logo，一定要用刺绣，越显眼越好！ 齐厂长听得连连竖起大拇指：“你在外面真是学到本事了，我们这群老家伙，可就靠你了！” “放心，我一定让你吃得最饱！” 于奇看看日历，发自内心地想笑：“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林建平给三家订货商交货的日子。” “他的货永远不会合格，至少要赔出去几十万违约金，你趁机把产品卖出去，咱可是双管齐下啊！” “大侄子高明啊！”齐厂长很合时宜地送上马屁。 力量牌元气大伤，齐厂长除了给于奇当狗腿子，确实没啥好出路。 如今于奇给了承诺，自然是玩了命地干。 当天晚上，徐美琳的生产线忙个不停，一双双仿制品走下流水线。 徐美琳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半晌儿，她转身回到办公室…… 第六十二章 别急，刚开始 转天。 玉秀急匆匆地给林建平送来一封匿名信，信封只有一行字。 “林建平亲启。” 打开信纸，信的内容更简单：“有人仿造，小心！” 技术被破解，对于一家企业是致命打击，甚至有可能断送企业寿命！ 玉秀登时倒抽一口凉气：“还是于家干的吗？” “于家只生产原材料，做成品不在行，应该是于家牵头，有人在暗中配合。” 半晌儿，林建平把信放下：“我更好奇是谁送来的信。” “会不会……”玉秀有些迟疑：“是王主任？” “前几天你刚骂完他，兴许这是跟你示好呢？” 林建平笃定地摇摇头：“你看这字迹，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左手写的。” “写这封信的人，应该是不想咱们看出来。” 玉秀想了想：“要不，我去工商局举报吧！” “单凭一封没有来源的信，你让人家怎么受理？” “可咱的技术一旦被破解了，咱可就没有任何竞争力了！” 在这种事面前，玉秀明显慌了。 林建平自信一笑：“破解？别累死他们！” “我的防伪标，早就藏在鞋里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知道在哪！” “那你……” 玉秀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阵阵锣鼓声…… 锣鼓声响彻云霄，全厂的工人都被吸引了。 林建平和玉秀赶紧走出去，锣鼓开道，鞭炮齐鸣，一群人喜气洋洋地从厂门进来。 林建平仔细一看，是工商局的人！ 他三两步走上前，这才知道咋回事。 林建平不畏报复，实名举报，打击劣质产品，不但还市场一片风清气正，还让更多工人获得保障！ 上面特批示，要对林建平做嘉奖，授予民生卫士荣誉称号！ 一面硕大的牌匾被抬了进来，实木框，大红底，烫金字！ 此时，林建平只相信一句话。 善恶终有报，正道是沧桑！ 自己被打压的委屈，在此刻不值一提！ 这只是其一，另外一块奖励，则是因为林建平舍得用料，做出好产品，夯实民生需求！ 所以，另嘉奖良心企业荣誉称号！ 林建平当下做出保证，一定不辜负社会的期待，一定会做出好产品！ 记者在旁边嘁哩喀喳地摁快门，记录下林建平的意气风发。 不但如此，上面已落实当初的想法。 各级劳动部门，非极特殊情况，务必要在大民厂订货，守好劳动安全第一关！ 这不光是对林建平的鼓励，更是给所有企业树立标杆，只要你肯用心做，一定能让你赚钱！ 反之，那就是大兴场和力量牌的下场！ 跟在工商局后面的，就是各个单位派来的采购代表。 林建平亲自接待，记录好每一个单位的具体需求，玉秀端茶送水，扮演好贤内助的角色。 一上午的时间，钢笔水都用光了。 送走客人，林建平关起门查账，十二个订购单位，按照春夏秋冬季节订制服装。 不光是生产劳保鞋，连同工人的工作服都在其中。 全部加起来，订单总量已经超过原大民厂年生产额！ 玉秀又惊又喜，完全没想到能天降好运！ 林建平抿了口茶水，笑道：“陈二虎的煤矿，和我签了十年订单。” “这些单位又送来天价订单。” “媳妇啊，你现在想想，骂走几个供销社主任，还算大事吗？” 林建平忽然笑了：“他们庆幸吧！三天前我还愿意骂他们。” “放在今天，他们都没资格让我骂！” 意气轩昂下，林建平的身上散发着莫名的魅力，明明已经结婚，可玉秀还是心动不已。 强烈的幸福感让玉秀忍不住笑出声，一定是自己上辈子积德了，才能碰上这么好的男人！ “傻笑啥呢？”林建平把账本放好，拉着玉秀的手：“这么大的好事，得庆祝一下！” “去哪啊？” “跟我走就得了！” 到了市里，林建平先带她去百货大楼买了几套衣服，又去招待所吃了顿好的。 看着结账单，玉秀是又高兴，又心疼。 随便买几件衣服，居然花出去300多块！ 吃饭的时候，玉秀突然提到一个事儿。 厂里基本都是双职工家庭，孩子放学以后没地方吃饭，个别职工有抱怨。 可从厂里考虑，如果提前下班，势必会影响工厂效益。 如果可以，能不能考虑在厂里建一个食堂。 能解决这个问题，工人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林建平认真考虑一下，晚点会给玉秀一个答复。 吃完饭，林建平把玉秀送回厂里，先把准备好的防刺手套图纸给她，让她下午带着工人先研究一下。 同时又拿出另一份资料，准备去一趟招商办公室。 好戏才刚刚开始！ 林建平一进门，所有人赶紧让座。 有些人不记得他叫什么，但永远记得陈老给他撑腰的样子。 林建平从兜里掏出材料。 一份是三家厂商给的回信，上面写得很清楚，因为产品尺码不合格而退货。 另一份则是工商局给的检测报告，证明林建平完全符合生产标准。 两份材料摆在面前，林建平不紧不慢地掏出合同。 “官方证明就在这，我怀疑三家厂商恶意退货。” “根据合同第三款第一条，恶意退货，甲方将赔偿乙方3倍损失。” 林建平掏出计算好的结果：“每家年订单价值三十万，按照合同赔偿，每家90万。” 思维清晰，有理有据，林建平声音不大，可每一句都如同重锤。 在招商会上出这种事，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而且涉及到的赔偿，已经到了270万巨款！ 这相当于小型村镇全年gdp！ 况且，林建平背后还有陈老！ 第六十三章 我就送个饭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竟无一人说话，个个呆若木鸡地看着林建平。 陈老肯定得罪不起，可另一方面，这几个订货商都是招商会的老朋友，每年都在拉动市里经济增长。 这也是不敢得罪的主儿啊！ 办事员不敢唐突，立马层层上报。 很快，上面给出结果。 马上请三位外商赶过来，当面锣，对面鼓，看看到底是谁错了！ 此时，距离交货的时间，仅剩最后三天。 三家外商听到消息以后，压根就不害怕。 这事儿相当耗费时间，官方出具检定证书至少要三五天。 在正式裁定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们就不算过错方。 可林建平只要在最后一天交不上货，那就是他违约！ 三个厂商互相一商量，决定派出老赵作为代表，全权处理这件事。 老赵早早就来了，但一直没露面，而是让老李带着于奇去饭店，仨人喝喝酒，叙叙旧…… 而在此期间，林建平和玉秀始终在研究防刺手套。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可唯独挂胶工艺无法实现，根本达不到要求。 眼看着到了交货日期，连样品都没生产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给陈二虎打个电话。 陈二虎态度特别好，说其实根本不着急，当时就是为了激林建平，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 别说耽误三天，就算是耽误一个月都行！ 有了这句话，林建平就踏实不少…… 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老赵才赶到招商办公室。 洽谈室内。 办事员坐在中间，林建平和老赵面对面而坐。 林建平直接甩出工商局的鉴定报告，准备直奔咽喉。 可老赵就像一条沾了油的泥鳅，直言道：“对于这种事的裁定，至少应该是省级工商的鉴定报告吧？” 林建平让他气乐了：“你没病吧？一个尺码问题，你要找到省级工商？” “此言差矣啊！林厂长！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公平，难道一切都靠猜么？”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老赵已经算准了，从省城到市里，一来一回几百公里，加上鉴定时间，今天根本送不来！ 于奇在外面掐着时间，只要再熬过今天下午，林建平就必败无疑！ 自己不但正面打败他，还能踩掉于伟，赢得于家全部家产！ 这是大胜而归啊！ …… 外商巨头和本地新秀桌前对弈，这消息瞬间成了热点新闻。 中午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陈老的耳朵里…… 陈老正美滋滋地看着报纸，一劲儿和刘长青说自己没看错人。 不光成功让大民厂复活，还给所有企业做出表率！ 他在背后也觉得骄傲！ 而办事员突然传来得消息，让他笑容僵在脸上。 等放下报纸的时候，陈老的眉头已经皱成疙瘩。 刘长青登时心头一震，暗叫一声不好。 老爷子不高兴了！ 陈老问清楚缘由和结症，愠色逐渐明显。 “胡闹！一个尺码还分辨不出来！都是干什么吃的！”陈老问道。 办事员凝神想了想：“按照规定，必须出具省级报告才算数。” 陈老眉头一皱，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办事员刚走，陈老就拿起电话，噼里啪啦地摁下几个电话键。 “小赵啊，我陈保家啊。” “我需要你们给我出具一个鉴定报告，样品在我手里，今晚我就要看见报告！” “什么？太远？那我亲自给你送一趟吧。” …… 挂断电话，刘长青欲言又止。 “有话就不要吞吞吐吐嘛。”陈老轻声道。 刘长青小声道：“您连这层关系都用了，只为了偏袒一个林建平，这……” “长青啊，你看问题还是太片面。” “我偏袒的不是林建平，是正义。”他纠正道。 陈老起身看着窗外，轻声道：“咱这地方一穷就是几十年，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林建平，你要看着他倒台吗？“他让这么多人吃饱饭，在关键时刻我拉他一把，这难道不是抱团取暖吗？” 陈老的连续发问，让刘长青不敢再开口。 “主观点说，我不认为他有问题。” “您，这么笃定？” “戎马一生，这点判断还是有的。” 就在这时，房门敲响，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陈老，家里给您送饺子了。” “放门口的保温箱里。”刘长青回应道。 陈老忽然开口：“不必了。” “把饺子给我装上，我去找林建平。” 说着，陈老已经披上外套，又从柜子里摸出半瓶五粮液。 到了地方，陈老一手饺子一手酒，刘长青很麻利去饭店买了两个炒菜。 招商大会是陈老一手创办的，现在的办公室就是他曾经战斗的地方。 他来到这，跟回家差不多。 洽谈室内，林建平还和赵厂长僵持，陈老一推门，办事员立马愣了。 “哎呀！陈老！” 陈老只是笑呵呵地摆摆手，坐到林建平身边。 林建平也蒙了：“您怎么来了？” “路过，路过。” 陈老笑着打开保温饭盒：“你快尝尝，你婶子中午包的！” 林建平既惭愧又感激，除了谢谢，也不知说什么好。 刘长青把炒菜摆好，陈老把半瓶酒掏出来，低声道：“饺子配酒，越喝越有，咱爷俩喝点？” “这合适吗？” “现在是中午下班时间！” 林建平咬了一口饺子，登时汁水四溢：“酸菜猪肉馅的！” 红烧肉香气扑鼻，饺子吱吱冒油…… 赵厂长就这么眼巴巴看着，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要说不饿那是假的。 “我去吃口饭，一会回来。”赵厂长轻声道。 陈老低头夹着饺子，冷声道：“你不能走。” “我犯法啦？凭啥不能走？” “你们现在是协商期间，原则上不能和外人接触。” 陈老冲着林建平举起酒盅：“走一个！” 放下酒盅，陈老心满意足，扭头看着赵厂长：“没看我都是把饭送过来吗？” “你想吃，就叫人送！” 说完，他又给林建平夹了块红烧肉。 赵厂长登时火冒三丈：“陈老！您越权了吧？您把这当自己家了！” “而且，你这么做是包庇！是犯错误！” 连办事员都乐了，但又不敢说什么。 “赵德贵！”陈老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证件：“我是招商大会终身名誉主席，有问题吗？” 陈老放下筷子：“另外，我只是来送个饭，我就是包庇了？” 转头，他看向办事员。 “去，给他解释一下什么叫诽谤。” “通过虚构或捏造事实，对他人造成人格损害或造成经济损失。” 陈老点点头：“你现在就下去告诉刘长青，就说我陈保家被诽谤了。” “陈老，您这是仗势欺人！” “诽谤两次。”办事员如实记录道。 …… 第六十四章 打击无赖，从我做起 赵德贵确实是个人精，可这点伎俩在陈老面前完全是小儿科。 他自己知道斗不过，索性不斗了。 “我知道您是给他当靠山了。” “但我告诉您，这种事是要省级认定，您位置再高，也高不过这个吧？” 陈老咬开半个饺子：“放心，我这辈子都光明磊落。” 转头，他又安慰林建平：“你别着急，该吃吃，该喝喝。” …… 时间一点点过，陈老始终和林建平在说话，完全无视赵德贵的存在。 林建平也被蒙在鼓里，虽然有些心焦，但陈老就像一块巨石，往这一坐就能压住局面。 眼看着到了下班点，赵德贵终于忍不住了，狠狠一拍桌子。 “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啊？你们不下班，还不让办事员下班了？” 陈老瞥了一眼办事员：“你下班吗？” “不不不。” 赵德贵冷哼几声：“熬吧！我陪你们熬！”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趁着这个时间，把赔偿款准备好！” 他低头看向腕表：“还有7个小时，今天可就结束了！” 钟表时针指向11点。 赵德贵自知大局已定，便微闭双眼，准备眯一会儿。 时间的紧迫，让向来稳重的陈老也有些不安。 深夜。 11点30分。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两个神情疲倦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您好！我们来送检验报告！” 此话一出，林建平浑身一震，立马把目光看向陈老。 陈老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赵德贵已经开始打呼噜，这一嗓子让他直接从梦中惊醒。 林建平迅速撕开封条，里面的检测报告赫然盖着省级红章！ “啪！” 林建平把报告推到赵德贵面前，所有怒火顷刻爆发。 “你要的省级鉴定！” “唰！” 赵德贵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两眼失神地看着红章，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这、这不可能！” “你是在质疑我造假么？”林建平厉声反问。 陈老慢悠悠地开口：“你觉得难如登天，在我这易如反掌。” “不就是一个报告嘛，很难吗？” 说罢，陈老缓缓起身：“建平啊，我年纪大了，熬不住了。” “我先回去睡觉，明天找你。” 转头，他又看向办事员：“你办事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 赵德贵万万没想到，在最后的30分钟，林建平突然杀手锏。 而自己面临的绝非赔款这么简单。 想到这，赵德贵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地上…… 送走陈老，办事员直接开口。 所有证据都凑齐了，三家供货商恶意退货，直接导致大民厂经济损失！ 按照规定，应给予3倍赔偿！ 另外，终身不得进入招商大会！ 赵德贵冷汗直流，如此天价赔偿，这怎么和其他两家交代啊？ 事情基本定性，勾结商家，恶意破坏招商大会规则。 性质的恶劣程度不言而喻。 办事员自己不敢做主，连夜上报。 第二天上午，几十人面色凝重地坐在会议室。 最终结果新鲜出炉，马上做出赔偿，不得有半分延误！ 饶是赵德贵恨得直骂娘，可此刻也不敢说半个不字，马上联系财务，用最快的速度把赔偿款到位！ 270万！ 别说是这个年代，就算自己上辈子都不敢想象这个数！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自己都觉得是做梦！ 林建平作为企业代表，也是直接受害者，在这时候相当有话语权。 赵德贵甚至觉得，自己的小命就捏在他手里！ 他稍微一使劲，自己就粉身碎骨！ 赵德贵的感觉是对的，林建平确实没打算放过他。 当组委会询问林建平意见的时候，林建平很直接地说出想法。 “如果让他们终身退出招商大会，对市里的经济也是损失。” 说罢，他把目光看向赵德贵，久久未言。 赵德贵已经在心里磕了无数次头，求林建平能放他一马。 最起码，别剥夺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许久后，林建平轻声道：“可如果继续让他参加，又违背了规定。” “我有个两全之策。” “把他们几位的工厂，变成我的代工厂。” “这样，既没有违背规定，又保护了市里的经济。” 林建平每说一句，赵德贵膝盖就软一下，听到最后这句，整个人已瘫在椅子上…… 没人听过代工厂的概念，大家也不知道是否可行。 林建平耐心地解释一番，在经过很长时间的讨论，最终觉得可行性还不错！ 赵德贵虽然犯错了，但罪不至死，起码还有点选择权。 可这对于赵德贵来说，无非是一个砍头，一个凌迟。 一旦退出招商会，意味着自己积压的订单没办法处理，面临着更高额的赔偿。 如果同意林建平的代工厂说法，那就等于自己把一辈子心血拱手相让，这是慢性自杀！ 愤怒，无奈，悔恨…… 无数情绪在此刻交织，他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收了老李的破画！！ 好半天之后，赵德贵拉开嘶哑的嗓子：“做代工厂吧。” “好歹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好！” 林建平当下拍板：“你以后就是大民二号场，后面那两家自然顺延！” 赵德贵只觉得天都塌了，一辈子的心血，彻底没了…… 而此刻，于奇召集了十几个商家围在大门外。 他就是要所有人都做个见证，看看林建平到底是怎么被他打垮的！ 在他于奇的带领下，老于家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很快，他看见林建平走了出来，单腿跨到摩托上。 于奇立马走上前，大声嘲讽道：“林大厂这是要卖摩托还账了？” 林建平拧小钥匙，笑道：“确实想把摩托车卖了。” “哈哈哈！那你求求我，我出高价买！” “用不着，我要换汽车了。” “你？” 于奇笑得合不拢嘴：“你一个破产的人，还买汽车？买个轮子都费劲！” 就在这时，林建平背后突然冒出一声怒骂。 “于奇！我草泥马！” 赵德贵一手拎着板砖，犹如杀神附体，照着于奇面门就砸。 “嘭！” 第六十五 狗咬狗 赵德贵的砖头带着破风拍上去，于奇瞬间被掀翻在地，一群人赶紧上来拉架，可赵德贵已经红了眼，谁拦就拍谁！ 短短几分钟，已经三五个人挂彩。 于奇被他骑在身下，怒喝道：“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看看你出的好主意！” “我们赔了林建平270万！厂区也拱手送给他了！我日你妈！” “嘭！” 板砖四分五裂，于奇脑袋像个血葫芦，但他根本感觉不到疼，满脑子都是赵德贵这句话。 “你们为啥赔钱啊！” “为你妈逼！” 赵德贵自知这辈子再无翻身可能性，所有愤怒都倾斜在于奇身上，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我指定烧你家房子！” “走！” 于奇像一条死狗一般，被赵德贵从人群中拖了出去。 林建平猛轰几下油门，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潇洒离去…… 当初于奇回来，所有人都觉得于家还有点希望。 现在看看，也不过是给林建平提鞋的货！ 这消息传得很快，于伟知道以后，幸灾乐祸好几天。 反而是他，已经把做大力丸的技术卖了出去。 只不过，卖出去的配方里，把废油炸的比例提高了，人吃了一时半刻不会有问题，可时间一久就不好说咯…… 到了大民厂，工人见了林建平都跟见了鬼似的。 玉秀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说刚才银行的人来了，有一张270万的存单用传真机发过来了，需要林建平去签字。 这个年代交易不发达，汇款存款的手续相当麻烦。 玉秀只觉得是遇见了骗子，这个年代怎么可能有这种巨款？ 林建平什么都没说，带着玉秀来到银行。 只是简单地报上身份证，银行行长立马亲自接待。 存单上赫然写着金额，玉秀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晕过去。 用了很长时间，玉秀才彻底相信这个事实。 他只是出去一天，就带回来这么多钱！ 林建平拿出100万，单独用玉秀的名字开了账户，这笔钱是单独给她的。 即便玉秀使劲拒绝，可也拗不过林建平。 天底下的情话加起来，也抵不过人民币给的安全感！ 剩下的100万，林建平放在厂里当做运动资金。 玉秀好奇地问道：“还剩下那么多钱，你准备干吗？” “跟我走！” 林建平带着她来到车行，换一台能遮风挡雨的座驾。 玉秀指着门口的桑塔纳：“哇！这是老板车！” 对此，林建平只是轻笑几声。 进了门，他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 不等售车员说话，林建平直接把准备好的70万掏出来。 “一会把门口的桑塔纳提了。” “再定一辆奔驰450sl。” 售车员都傻了，就现在这年月，80%的家庭连摩托车都没有，他一下就买两辆轿车？还有一辆是奔驰！ 这是买车吗？ 比特么买菜还轻松！ 几分钟后，车行老板一溜小跑见到林建平，知道这是来了财神爷了。 两辆车加起来应该是85万，还剩15万，等车到了补交尾款就行。 林建平拉着玉秀的手，宠溺道：“回去咱俩一起考驾驶证，以后你自己开车上班。” “我？” 玉秀惊喜道：“我有自己的车啦！” “是啊，还是奔驰。” “嗯？”玉秀狐疑道：“奔驰是不是很贵啊？” “不贵，才65万。” “这么贵！那…应该给你开啊！” 林建平哈哈一笑：“你这个年纪，这个车最符合你的气质。” “我还是比较适合桑塔纳，皮实耐造。” 当天，林建平叫人把桑塔纳送到厂子里。 正好厂里有人会开车，给林建平当几天临时司机。 坐在桑塔纳里，林建平一手拉着美人，享受着路人的注目礼。 这一刻，一切都值了…… 吉祥服装的生产线连轴转。 这三天的时间，齐厂长和几个技术骨干直接住在厂里，但结果还算不错。 按照于奇的意思，生产出大量新鲜配色。 徐美琳脸色很不好看：“你们尽快弄完！已经耽误我自己的订单了！” “很快，放心吧。” 齐厂长已成了丧家之犬，连生产线都是借的。 当天，第一批力量牌劳保鞋流向市场，而且在供销社门口拉上道歉横幅，算是诚意满满。 鞋子从外貌上看出什么，而且比大民厂的便宜很多。 任何时代都不缺价格主义者，在足够低廉的价格前，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 第一天的报表拿回来，齐厂长还是比较满意，至少卖了几十双！ 他现在特别佩服于奇的脑袋，这简直是个天才啊！ 可还没乐呵几天，市场上就出现大量退货，理由都是质量不行。 齐厂长觉得不对劲，自己完全是一比一复刻大民厂，该有的钢板都有，质量不应该有问题啊！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于奇。 毕竟他见识广，这事应该有办法解决…… 可于奇已经要被折磨死了，一天拿不出解决办法，赵德贵就不走！ 现在已经在他家客厅打地铺了，连上厕所都在客厅直接解决。 齐厂长到了他家，整个人都傻了。 农村的猪圈也不会这么臭吧？ 于奇赶紧把齐厂长拽了出来，冲着齐厂长大倒苦水。 之前的计划被林建平破了，赵德贵把裤衩子都赔没了，现在逼着他把大金布厂变卖。 要不就一把火给我家烧了！ 齐厂长虽然眼界不如于奇，但胜在经验丰富。 眼珠子一转，齐厂长就冒出一个损招。 他让于奇先答应赔偿的事儿，但这么大的厂子，短时间根本卖不出去。 好歹先给赵德贵安抚住，剩下的再说。 于奇想过这办法，可赵德贵咋可能这么好打发？ 齐厂长阴损一笑：“孩子啊，你太年轻了。” “你在合同上写出来，三个月以后一定赔款到位。” “我还真给啊？” “给个屁！三个月以后，你一分钱拿不出来，他敢拿你咋样？” 于奇眉头拧成疙瘩：“那不得给我送进去？” “给你送进去，他就一分钱拿不到了！他敢么？” 齐厂长又把声音压低：“你不给他钱，永远都是他在求你！” 这个分析着实大胆，可不无道理。 说到底，赵德贵求的是财啊！ 第六十六章 挖大动脉上了 按照齐厂长的办法，于奇进去和赵德贵商量一番。 也兴许是赵德贵气昏了头，他还真接受了这办法。 把这活祖宗送走后，于奇长呼一口气，心中对齐厂长暗自佩服。 自己的眼界，加上齐厂长的经验，这可谓是双剑合璧！ 齐厂长把样品掏了出来，以汇报工作的方式吐露难处。 明明一模一样，但质量就是不行呢？ 于奇凝神想了好长时间，从桌上拿出水果刀，朝着鞋底使劲一捅，鞋底直接来个贯穿。 “嘶……” 于奇倒抽一口凉气：“难道是钢板不够厚？” “大民厂的也是3毫米，分毫不差！” “而且……”齐厂长认真道：“整个鞋底唯一的防御就是这块钢板，绝无其他。” 一时间，于奇也被难住。 实在没辙，又把齐厂长的技术骨干召集在一起。 十几个骨干凑一起，难道还不如一个林建平？ 连续几天几夜的鏖战，做了无数次实验，每一项数据都精确到个位数。 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所有人都要被折磨得精神失常，连于奇都要崩溃了。 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神仙秘法？ 于奇彻底疯了，直接撂下狠话，既然破解不出来，那就去偷！ 重金把人才挖来，就算是死，也得把技术搞出来！ 齐厂长阴损了一辈子，做这种事简直是手到擒来，立马派出眼线，穷尽一切办法，花了5000块钱重金，钓出一个大民厂的生产组长！ 结果这生产组长就是个干活的，技术上的事儿一概不知。 不过，他提供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厂里有个女的，叫张玉秀，她不光主抓生产，还负责质量把关。 听说这人是林建平从外面挖的，每个月工资不少！ 于奇瞬间觉得钱没白花！ 照这么说，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才是掌握技术的核心。 只要她能来，林建平必然垮了啊！ 可于奇已经吃了太多亏，再也不敢轻视林建平，又派人三番五次地打探。 大民厂的人压根不知道林建平和玉秀的关系，有人问起来，只能说是同事关系。 于奇差点没笑死，林建平的死期到了！ 而此时，林建平已经拿到了力量牌的仿制品。 包括玉秀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担心，万一有了仿制品，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林建平笑了笑，叫人拿来一杆秤，两个品牌的鞋放上去，差了将近半斤！ 他们的破玩意之所以不结实，就是差在这半斤上了。 玉秀有些狐疑：“外观都一样，差在哪了？” 林建平关好办公室的门，低声道：“差在鞋底的材料。” “我的鞋底是生熟两种橡胶混合的，生橡胶刚性足，耐磨性好。” “熟橡胶像一块泡泡糖，韧性非常强，防穿刺主要是来源于它。” …… 林建平把所有核心技术都告诉了玉秀，听得玉秀震惊连连。 这种技术，简直是闻所未闻。 正当俩人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玉秀姐，有人给你送东西！” …… 信封一送进来，玉秀顿时面露狐疑，顺手一拆，露出一张红色请柬。 “诚邀张玉秀女士……” 玉秀忍不住惊呼：“落款是大金厂！” “谁？” 林建平拿过请柬一看，不光写着大金厂，还有力量牌与大兴场。 俩人都是一脸懵逼，想不明白为什么死对头会突然送来请柬。 林建平很敏锐地发现一个细节，如果对方有所图，那应该邀请自己，而非玉秀。 片刻，玉秀拿出决定：“反正都找上门了，去看看不就得了？” “我…我担心有危险。”林建平道。 玉秀嗤笑几声：“你连天都敢捅，还有怕的时候呢？” “那不一样，你一个女孩子……” 玉秀晃了晃请柬：“放心吧，我能保护自己。” 林建平眉头微微蹙起，抄起桌上的座机打给徐长林，让他今晚帮忙出点兄弟，在招待所门口等着。 玉秀娇笑道：“弄这么大阵仗干吗？” “我不放心。” …… 晚上。 徐长林带着几十个壮汉长驱直入，把招待所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建平着实吓了一跳，随即便是哭笑不得。 “我的好哥哥啊，你咋弄来这么多人啊？” 徐长林拍拍胸口，里面明显有东西：“我看看谁八字这么硬，敢特么跟你干仗！” 林建平把他拽到旁边，前因后果一说，徐长林立马笑了起来。 “是我想多了！那我让他们赶紧走！” “别啊，来都来了，咱去对面吃点饭！” “也行！” 招待所对面，是个国营饭店，正好能看清对面的一举一动。 …… 招待所内，玉秀穿着最时髦的毛呢套装，垫肩平直、紧身窄裙，落落大方又不失清纯。 几位厂长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一见玉秀进来，于奇眼睛都放光。 徐美琳是高冷女神，但玉秀甜得像是邻家小妹，完全是两种类型！ 想到这，于奇假装不经意地把凌志车钥匙放在桌上，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可玉秀只是很礼貌地和每个人打招呼，对于其也只是笑了笑。 只是这一笑，于奇就开始幻想，没准她对我有感觉！ 寒暄客气后，于奇忽然抛出问题。 “你在大民厂每个月工资是多少啊？” 玉秀一怔，笑着反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大民厂的核心技术，其实是掌握在你手里吧？” 玉秀立马明白了，但没戳破，而是借坡下驴：“是不是，很重要么？” 这种含糊的回答，让于奇更加坚信，自己拜对庙了！ “你提供技术，我给你三倍工资，你看如何？” 玉秀笑了笑：“用这种手段竞争，是不是有点缺德了？” “缺什么德啊！成王败寇，实力说话！” 对于这种没有底线的人，玉秀也没什么怜悯。 短暂的思考片刻，玉秀轻声开口：“你给的条件不错，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尽管说！” “我有几个姐妹，当初跟我一起到大民厂，如果我走，我必须把他们带着！” “行！” 于奇现在做梦都是技术，只要玉秀能答应，什么都不是事儿！ 吃完饭，一群人从招待所出来，于奇坚持要送玉秀回家。 玉秀也没拒绝，要是能套出更多的信息，岂不是更好？ …… 而这一幕，都被对面的林建平看在眼里。 徐长林凑到他耳边：“那是我弟媳吧？” “嗯。” “大晚上的，送我兄弟媳妇回家？这小子活够了？” 林建平一咂摸嘴：“咱俩想的一样。” 徐长林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前面的路口：“兄弟们，在岔口那干活！” “得嘞！” 于奇费劲巴力地讨好玉秀，丝毫没注意到一群人在身后悄然而至。 “干他！” 到了路口，徐长林一声怒吼，带头脱下衣服，几十号人瞬间把于奇扑倒。 林建平从后面抱住玉秀，吓得玉秀浑身一激灵。 “讨厌！吓我一跳！” 林建平指着徐长林：“你、你叫来的？” 林建平嘿嘿一笑，攥着玉秀的手：“我哪舍得让我媳妇进狼窝啊。” “那……” 玉秀指着挨揍的于奇：“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隔着衣服打，身上连伤都没有。” …… 路上的时候，玉秀把饭局的事儿说了。 林建平差点没笑死，挖墙脚挖到大动脉了？ 这不玩死他们？ 玉秀一个劲夸林建平有先见之明，如果不是保密工作做得好，肯定不会来找玉秀。 不过也有些后怕，如果他们去油厂打听，那早就露馅了！ “对了，明天你给我找几个女工，跟我一起走。”玉秀补充道。 “你想做什么？” 玉秀狡黠一笑：“你的防刺手套还没成功呢？” “咱们虽然有最新的技术，但不知道怎么挂胶，可他们会啊！” 林建平狠狠亲了玉秀一口：“好媳妇！真他妈聪明！” “哎呀！你口水好多啊！” “是吗？” 路上没有灯光，林建平直接把玉秀摁到墙上。 …… 几分钟过后，林建平吧唧吧唧嘴：“你口水也不少。” “我捶死你得了！” “那你就守寡了！” 俩人一路打闹，一直到了家。 躺在床上，林建平久久不能入睡，想了半天又重新回到书房。 玉秀相当于孤身犯险，万一露馅了，那就真危险了！ 按照他上辈子的知识，在原有的配方上做技术改良。 次日早上，他把配方交给玉秀。 “他们问技术的话，就把这个告诉他们。” 林建平分析道：“他们生产出来，肯定要做实验，等到批量生产的时候，你往里掺一点甲苯。” “那东西是干啥的？” “橡胶溶解剂。” “如果只是单纯地做实验，鞋底跟咱们的产品一模一样，但穿出去几天，肯定要坏。” 玉秀颇为震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看书看的。” “不过……” 玉秀有些担心：“这么做，最后亏钱的是老百姓啊。” “放心，我还有下一步。但我能跟你保证，消费者不会有一分钱的损失！” …… 即便计划已经很周密了，可林建平还是不放心，又给徐长林打个电话。 这次只借一个人就行，尽量找个面善一点的…… 很快，一个身高满脸横肉的大光头找上门，见到林建平就喊大哥。 林建平心中五味杂陈，他是想找一个看起来面善一点的人，放在玉秀身边，能当个保护伞。 这大哥的尊容，和工人不太符合啊…… 第六十七章 不是你来真的啊? 按照约定时间，玉秀带着几个工人，还有一位社会大哥去见于奇。 大兴厂和力量厂还处于查封期，徐美琳不愿意自己的生产线被占用，只能暂时去大金厂。 大金厂已是一片破败，但好在机器尚能运转。 于奇满脸淤青，看着身后的壮汉：“这、这也是你们厂的女工？” 壮汉瓮声瓮气地反问道：“咋啦？不行啊！” “行行行！” 于奇赶紧让玉秀准备开工，但玉秀不着急，说要看一下之前的生产数据， 于奇登时满脸警惕：“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给林建平的技术非常烧钱，如果我用你们的数据改进，就会节省很多。” “当然，如果你愿意掏钱，我也很乐意烧。” 于奇登时心头一疼，现在所有钱都掏空了，自己带回来的老本也花得差不多了。 在成本面前，于奇只能举手投降。 档案室内，玉秀看见了大金厂这么多年积累的核心数据。 不得不承认，大金厂经营了几十年，技术沉淀得相当成熟。 于奇像防贼似的，拿走了玉秀的纸笔，好在玉秀记忆力超群，这点事根本难不住她。 假装看了一会，玉秀就回到厂房。 按照林建平给她的技术，有条不紊地开工运转。 于奇只盼着玉秀能加快速度。 毕竟，于伟这个小逼崽子也盯着于家的产业呢…… 玉秀干活相当麻利，可自从到了大金厂，直接化身摸鱼小能手。 磨磨蹭蹭过了两天，第三天才把样品做出来。 于奇兴奋不已，顺手拿来锤子，照着鞋头一顿猛锤。 果然，在玉秀的技术下，整双鞋好像安了装甲，简直无坚不摧！ 事实摆在这，于奇没有丝毫怀疑，当下决定，马上批量生产。 玉秀只是笑了笑，按照于奇的意思执行。 与此同时，于奇已经想好了，决定拿出南方最先进的营销理念吸引眼球。 在街上摆上擂台，谁能把鞋头砸碎，奖金一万块钱！ 另外，还要当场和大民厂的鞋做对比，砸出个雌雄胜负！ 很快，带着新技术的量产货出来了。 于奇兴奋像个发情的猴子，请来秧歌锣鼓队，以游街的方式宣传比赛。 很快，男女老少都收到了传单，每个人都知道一万块奖金的事儿。 林建平知道以后，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也完全摸清楚于奇几斤几两。 他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依然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并没有什么创新的玩意。 这个时代确实很容易发财，但前提是，你要变成引领者。 就像当初的玉秀油，完全是在这个时代开了先河。 两天后。 秧歌开道，锣鼓齐鸣，于奇站在临时舞台上，把所有劳保鞋都放在透明盒子里。 这个年代没啥娱乐活动，哪块有个扭秧歌的，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很快，一条街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于奇掏出一万现金，用扩音器大喊：“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破坏鞋底，一律奖励一万！” 林建平和玉秀也藏在人群当中，只当是看个免费耍猴。 一万块钱，这是巨款啊，谁都想试试！ 连着上去两个壮汉，铆足了劲狠狠往下锤，鞋头果然纹丝不动。 林建平没慌，玉秀先坐不住了，低声道：“不应该这么结实吧？” “这么结实就对了。” “甲苯会让橡胶暂时凝固，彻底失去韧性以后就会折断。” 玉秀满脸都是崇拜：“你为什么懂这么多啊？” “你男人嘛，当然厉害。” 说话间，林建平已经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三两步登上花车。 “我来试试！” 一看见林建平，于奇心里狠狠一哆嗦。 这个男人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如果可以选，他宁愿对面是个恶鬼，也不想是林建平！ 林建平歪头笑了笑：“于老板咋不说话呢？” “你、你愿意试就试呗！”于奇梗着脖子道。 林建平一咂摸牙花子：“你这证明不了什么啊。” “咱俩把鞋穿上，咋样？”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围观的一个个起哄叫好。 实在没办法了，于奇只能把鞋穿上。 林建平挑了一个壮汉，指着自己脚：“铆足劲砸！” “嘭！” 一锤子下去，舞台直晃悠，可鞋子却纹丝未动。 林建平一脸坏笑地看着于奇：“到你了。” 于奇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可壮汉已经接过锤子。 “嘿!” “嘭！” 壮汉口中一声怒喝，舞台直接塌陷，于奇整个脚掌呈现一种非常怪异的弯折姿态。 鞋已经四分五裂，脚掌彻底骨折。 “啊！”于奇疼得脸色煞白，浑身直冒虚汗：“送我上医院！” 壮汉整个人都傻了，林建平满脸坏笑地把一万元奖金塞给他。 “你把鞋砸碎了，这是你的奖金。” “他这最多就是个骨折，你再给他五千，当医药费了。” 说着，他朝壮汉摆摆手：“行了，走吧。” 于奇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林建平索性走到舞台中央，捡起掉在地上的扩音器：“感谢大金厂于老板搭的台子。” “我大民厂呢，就借台唱戏。” 林建平不紧不慢地推出自己新政策，只要购买大民厂的鞋，全部质保一年，有问题一律换新！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一个个现场登记，生怕自己抢不上…… 看着沸腾的人群，玉秀狐疑道：“你已经接了那么多订单，怎么还做零售啊？” “我说过，不会让老百姓吃亏。现在好了，可以放心穿好鞋了。” 林建平又瞥向台上：“也为了赶尽杀绝！” 二人大胜而归，满心欢喜的往厂子里走。 可他这面刚到厂子，工人立马围了上来，说工商局的人来了。 具体干什么不知道，不过看着有点来者不善…… 第六十八章 降维打击 办公室内，四位工商局的人整齐地坐在沙发上。 “林厂长，很遗憾这次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办事员拿出手续，低声道：“这是查封令，玉秀油厂马上关停。” 林建平脑子嗡的一声：“为什么啊？” “我们接到举报，玉秀油厂的产品，把人吃坏了。” “所以，你现在必须配合调查。” 林建平心头猛然一震：“不会吧？我们的油都有检验合格证，你们每个月都有抽检。” “不是油出问题了。” “那是？” 办事员从兜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些碎渣子：“这东西你认识么？” “认识啊。” 林建平微微一怔：“这是我们榨油的废渣啊。” “这就对了，全市只有你能产出这东西，现在这东西被人造成一种丸子。” “那跟我没关系啊！” 办事员很遗憾地摇摇头：“没办法，原材料是从你这产出来的，你必须配合。” “你让我打个电话。” 办事员微微皱眉：“我在外面等你。” 林建平千恩万谢，赶紧抄起座机，给陈主任打去电话。 当初工厂的位置，就是他和陈主任谈的，除了这档子事儿当然找他了！ 陈主任倒是没瞒着，把于伟找他的事儿都说了。 一听于伟这个名字，林建平立马明白了。 挂了电话，他让工商局的人直接找于伟，这事跟他脱不开关系。 “谁？” 办事员愣了片刻：“举报你的人就叫于伟，现在在医院躺着呢！” 林建平虽然一时半刻没弄明白咋回事，但他知道，这事一旦和于伟沾边，绝对不简单！ 于伟是典型的蔫坏，他敢堂而皇之地举报，就说明自己做好了准备。 自己想找到证据，绝非易事。 倒不如…… 林建平立马拿出态度，无论是查封还是调查，自己百分百配合。 但无论如何，要给自己一下午的时间！ 玉秀厂被查封的事儿，很快成了厂里的头条，各个都为林建平担心。 一旦处理不好，名声就得臭一辈子！ 得到允许后，林建平让玉秀出去买一台录音机，又去车间里拿出来一套修理工具。 80年代初期的录音机十分笨重，和纸壳箱差不多大。 林建平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自己在办公室。 屋里只听着叮叮当当的敲击，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傍晚。 林建平终于出来了，除了脸上带着淡淡疲倦，其余好像没什么异常。 安顿好玉秀，林建平让办事员辛苦一下，带他去趟医院。 医院内。 于伟穿着病号服，整躺在床上看小人书。 见有人进来，立马把东西放下，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林建平一看，果然是他！ 办事员凑在林建平耳边，低声道：“你最好安抚好受害者情绪，他如果不继续作，很快就能解封。” 说罢，他就先出去了。 屋里只剩林建平和于伟俩人。 “别装了，没啥意思。”林建平冷声道。 于伟顿时满脸幸灾乐祸：“你跪下求我啊！” “我告诉你，我已经找记者了！” “我得想个标题，就叫知名大厂，废料害人。” 于伟笑了笑：“你说咋样呢？” “我只要不出院，记者就会天天来！我保证让你比电影明星还火！” 林建平轻笑几声：“直接说条件吧。” “真乖啊！” 于伟低声道：“你前几天不是让人家报纸上给你道歉么？今天轮到你了！”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行，我同意了。” 林建平瞬间服软，着实让于伟有些吃惊，这可不像他啊！ “所以那么什么大力丸，是你做的？”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于伟洋洋得意，但把声音压得很低：“就是我做的！老子用你的东西，赚自己的钱，最后我还能把你踩到泥坑里，你觉得爽不爽啊？” “嗯，你牛逼。” “我真得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可能继承于家全部财产呢？” “小时候我能坑你，长大了更能！你这辈子都是给我当狗的命！你翻不了身！” …… 于伟的幸灾乐祸变成了狂妄，林建平只是笑而不语。 转头，林建平推开门，从兜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盒子。 “他在这自导自演呢。” “这是证据。” 办事员狐疑道：“这是？” “录音机。” “啊？” 办事员瞬间愣了：“您可真会开玩笑，你当我没见过收音机啊？” “啪。” 林建平摁下按钮，于伟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 虽然带着明显的电流声，带依然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句话！ 林建平下午在办公室，就是在改装老式录音机。 他上辈子没少拆东西，对里面的构造还算了解，只要把采集器和电容拆下来重新组装，就能做出简易版的录音笔！ 办事员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来龙去脉相当清晰，已无需浪费口舌！ 工商局的人立马冲到房间里，三两下控制住于伟。 于伟还在这洋洋得意，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给他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我是病人！” 林建平靠在门口，冷笑道：“心都黑了，你能不是病人？” 于伟还在死命挣扎：“你们抓他啊，抓我干什么！” “闭嘴！抓你自然有理由！” 从医院出来，林建平坐上桑塔纳，小风一吹，浑身舒服。 这小子损透了，留在社会上也是个毒瘤，不如进去接受教育，出来以后当个人！ 随着于伟被带走，林建平的新发明也被传播出去。 又是一个跨时代的技术…… 回到家，玉秀满脸焦急，连忙问咋样了。 林建平只是淡然一笑：“搞定了！” “估计明后天咱们就能解封，一切都正常。” 林建平把这事学了一遍，玉秀肺都要气炸了。 不过，恶有恶报。 于伟这次估计要待上几年了！ 转天，林建平就接到通知，预计三天以后拆除封条，一切恢复正常。 这在程序上已经最快了，可林建平还是又点着急。 玉秀已经把手套的挂胶技术学回来了，可现在没机会动工。 林建平盘算一下家底，不到半年的时间，自己已经从一个盲流子变成了百万富翁，旗下两家大工厂有序运转。 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不过，还有几件大事没干。 比如，新收回来的几家代工厂…… 第六十九章 工地闹鬼? 几家代工厂在隔壁省，路途遥远，成本增加。 按管理学铁律，降本增效是扎根型企业的发展之本。 跨省管理相当于盲目扩张，对自己现在没有半点好处。 如果能做出现代化的工业园区就好了…… 不过，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工程，绝非三两天之内就能完成。 还是先从眼前做起吧！ 玉秀之前说想建个食堂，当时没答应是因为考虑资金问题，可现在不一样了，赵德贵把钱出了！ 一天的时间，林建平迅速规划出新图纸，托人找了比较靠谱的施工队。 工厂现在只是不让生产，其余的事儿并不管。 林建平带着施工队进驻到工厂，和负责人敲定好计划以后，挖掘机立马开始挖地基。 第二天的时候，负责人突然找到林建平，说工地闹鬼了，工人都不敢挖了！ 闹鬼？ 林建平没多想，赶紧跟了上去。 现场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臭鸡蛋味，地上明显散发着热气。 负责人低声道：“你看，这是不是闹鬼了？地里咋能冒热气呢？” 林建平心头一震，随之便是强烈的兴奋，但不敢确定。 这臭鸡蛋味是硫磺发出来的味道，而热气就意味着地下可能有温泉！ 之所以不敢确定，是因为温泉至少在地下400米的位置，地基坑远远达不到这个深度。 林建平当下叫停，所有施工暂且搁置，马上上报！ 如果这是温泉，那绝对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很快，十几个勘测队队员到位，拿着各种仪器开始测量。 一天后，准确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定地下有温泉！ 就目前的检测结果来看，这应该是个数量庞大的温泉群！ 这件事迅速传开，都知道大民厂的地下挖出热水了，而且据勘察队说，这水里面有什么矿物质，拿来洗澡能长寿！ 总之，传得玄之又玄，就连挖出来的土都有人偷！ 玉秀找林建平印证过，这热水是不是外面传得那么厉害。 林建平很笃定地点点头：“温泉不一定能治病，但一定能养生。” “特别是咱们北方，关节病患者多，多泡温泉能舒服不少。” 玉秀眼睛瞬间就亮了：“这、这是老天爷给的钱啊！” “咱俩靠着这些热水，岂不是能过得很好？” 林建平摇摇头，笑道：“这是断头财啊，咱可不要。” “什么意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林建平感叹道：“这都是属于集体的，咱要是用这东西发财，咱可离死不远了！” ……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上面，把林建平请了过去。 办公室里，林建平从容不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片温泉的所有权，无条件交上去，林建平以及大民厂全体工人全力配合。 “你就不要点什么吗？”一个头发花白的办事员问道。 “本来就是公有的东西，我没权利索要什么。” 办事员点点头，赞许道：“好啊！觉悟很好！不愧是商业模范！” “这片温泉一旦收回来，大民厂就需要搬家，上面不会为难你，你还是可以提一些条件的。” “这是规划出来的几块地，你可以选。” 说着，一张图纸递到林建平面前。 林建平仔细看了看，有一块位置占地九千平方米！ 这地方就是大金油厂的位置！ 林建平有些狐疑道：“大金油厂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大吧？” “你看的只是前面，后面还有一部分。” 林建平顿时来了兴致：“那我要这个地方！” “嗯……” 办事员沉吟片刻：“大金厂基本处于倒闭状态，涉及到很多问题，包括机器处理，订单结算等等。” “这几天就会贴出公告，你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啊！” 短暂沉默后，林建平忽然开口道：“那如果我能解决呢？” “你？” “我可以接手一部分大金厂的机器，至于还没生产的订单，可以一并对接给我。” 办事员顿时眼中一亮：“如果你能接手，那可是替我们解决一个大麻烦！” 林建平淡然一笑：“您客气，应该做的。” 办事员当即拍板：“两天之内，我会叫人把清单送到你手里，到时候我们再定！” 这件事对于林建平来说，简直是太划算了！ 这温泉本来就不属于他，送出去只是顺水人情，可居然把大金厂换了回来！ 这么大的面积，足够实现自己现代园区的梦！ 回去以后，林建平把这事和玉秀说了，越说越兴奋，照着玉秀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我媳妇就是招财神兽！你要是不说盖食堂，这好事咋能轮到我身上？” 玉秀白了他一眼：“这叫善有善报，是老天爷给咱们的奖励。” “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千万不能为富不仁。” …… 玉秀靠在林建平怀里，一面织着毛衣，一面唠唠叨叨了很多。 林建平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横事。 玉秀就是这个贤妻！ 而此时，于奇正坐在轮椅上，呆呆地看着刚送来的两封通知书。 一份是于伟的拘留通知书，另一份是大金油厂的清算告知书。 他最担心的就是于伟和他抢家产，可现在于伟进去了，他没有半点庆幸。 因为，家产也没了。 清算告知书上写得很清楚，这片土地归公集体所有，于家只是有使用权。 如今厂子已彻底停摆，自然要把土地收回来，厂区被清算也成了必然。 愤怒，愧疚，挫败…… 于奇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滋味。 当初自己回来，完全把林建平当成垃圾，没想到于家上下全都毁在他手里。 于奇深吸一口气，看向桌上的座机，迅速摁下拨号键。 “我不回南方了，汽车帮我运回来，剩下的都帮我折现吧。” …… 一个电话打完，于奇已经做好了死磕的准备。 有一个办法能保住家产，不过风险相当大。 不过，也值得铤而走险…… 第七十章 分不清大小王 一夜未眠。 于奇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天亮能见到齐厂长。 上次他三两句话就搞定赵德贵，可见心眼不少！ 俩人约在早餐铺子，一根油条，半斤白酒。 齐厂长微微皱眉道：“你这么年轻，这么喝酒不把身体喝垮了？” 于奇苦笑道：“家都垮了，身体还有啥用？” “我昨天接到清算通知了。” 齐厂长略带些许震惊：“这么快？” “你爸那些老关系，你试着活动一下！” “活动了，没用。” 于奇叹了口气：“这个厂子应该是被哪个大人物接手了，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但是，我有个办法，只要你帮我，我就能把于家家产拿回来。” 在南方的时间，于奇见过清算流程，最关键的就是拍卖环节。 他想让老齐去现场叫高价，20天内结款就行。 20天一到，老齐就说没钱，最后变成流拍，等待二次拍卖。 这个期间他借助南方的资源，让大金厂产生效益，赶在下次拍卖之前起死回生，这事就算成了！ 事成之后，每年给齐厂长30%的分红。 而且，他不准备回南方了，所有家产全部变现，留在这和林建平死磕！ 老齐颇为震撼，到底是从南方回来的，脑子就是好用，而且这个价格也相当诱人。 力量牌一蹶不振，现在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有这种抱大腿的机会，当然要试试了！ 俩人一拍即合，立马做了决定…… 两天后，林建平已经收到上级的文件。 文件里包含公示日期，还有列出来的清单，所有设备加起来差不多十几万。 林建平顿时心头一震，那设备虽然老旧，可毕竟是全自动生产线。 这个价格完全是按废铁处理的！ 林建平哪能不知道上面的心思，直接让玉秀准备全款。 办事员倒是不着急，说还要等几天，该走的流程不能少，20天的公示期一结束，立马就可以接手了。 趁着这段时间，林建平可以准备一下搬家的事儿。 送走办事员，林建平立马把陈正打电话，二赖子也回来，有大事宣布！ 两天以后，陈正和二赖子纷纷赶了回来。 会议室内。 林建平坐在主位，环顾了一圈颇为感叹。 “兜兜转转一大圈，还得是咱们四个啊！” 二赖子贱兮兮地笑道：“你和玉秀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轻声道：“说吧，给你俩爹喊回来有啥事？” “操。”林建平笑骂道：“我想儿子了。” “你俩干仗别刮着我啊！”陈正愤愤道。 二赖子笑得更贱了：“啥时候让玉秀给你生个弟弟。” “去你妈的。” 陈正白了二赖子一眼，把一堆报表推到林建平面前。 林建平随手一翻，数据很漂亮啊！ 抛出各种杂费，每个月的纯利润能维持在3万元左右，哥仨平均分，一人一万块！ 这个年代连个万元户都没有，他仨已经月月当大款！ 陈正这个厂长，越来越像样了！ 二赖子瘪瘪嘴：“你看看我的！” 报表上清晰地记录着二赖子的关系网，有6个煤老板愿意帮他免费带玉米芯。 虽然他人坐在家里，可手相当长，覆盖了周围几个省！ 牛逼！ 林建平心中颇为畅快，两个兄弟各自撑起一片天，自己才有机会开疆拓土！ 他把准备好的图纸拿出来，说出准备搬家的事儿。 两个厂子合并到一个厂区内，这样既节省管理成本，还能提高运输效率，最关键的能生成现代产业链。 …… 林建平说了整整一下午，听得三人震惊连连。 这种规划，他们完全没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这是林建平借鉴几十年以后士康集团架构，无非是生产的产品不同！ 把这套模式放到80年代，纯粹是降维打击！ 当天晚上，仨人跑到招待所一醉方休，却不知外面已风云变幻…… 外界消息接连不断，先是大金厂被清算，后又传来某个大人物要空降接手大金厂。 如此动荡下，必须有一条结实可靠的大腿！ 终于，徐美琳下定决心。 在镜子面前仔细晃了晃，徐美琳对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相当满意。 今天，就穿一条黑丝袜吧…… 到了大民厂，徐美琳一路长驱直入，一想到要见到林建平就满心期待。 门卫把她拦下，问她要干什么。 徐美琳妩媚一笑：“我要应聘。” “那你先登记。” “你应聘什么工种？” “老板娘。” 门卫老头瞬间愣了，赶紧找林建平汇报，一转身正好碰上玉秀。 玉秀说林建平昨天喝了一宿，有啥事跟她说就行。 “门外有个女人，说要应聘老板娘！” 玉秀以为自己听错了：“老板娘？” “嗯！” “让她进来吧！” 玉秀的脸色蒙上一层愠色，这是上门抢男人来了？ 徐美琳和玉秀对视的瞬间，徐美琳怔住脚步。 那天林建平沿街叫卖，和他卿卿我我的就是这个女人！ 她迈着碎步走上前，傲视着玉秀：“你好，吉祥服装厂的。” “我要见你们林厂长。” “就是你要应聘老板娘？”玉秀反问道。 “不行吗？” 见四下无人，徐美琳直接开口。 “咱俩都是女人，我就明说吧，你配不上林建平，她的正缘是我。” 换作别人，可能这时候已破口大骂。 可惜，她是张玉秀。 “我能问问原因吗？”玉秀笑道。 “你帮不上他，而我能。” 徐美琳面若冰霜，轻声道：“那天你俩在街上的样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关系传出去，你以后没法嫁人了。听我句劝，给自己留个体面。” 玉秀迅速做出判断，这个女人并不知道自己和林建平已经结婚。 而她又说能帮上林建平…… 想到这，玉秀计上心头。 与其愤怒，不如在她身上榨点干货！ 只是一瞬间，玉秀变得特别委屈：“姐姐，这话妹妹只能认同一半。” “这关系确实不上台面，可我也能帮上他。” “你？” 徐美琳嘲讽道：“你最多是个免费劳动力，而我是靠脑子！” “可是你没想过吗，厂里漂亮女工有的是，建平为什么选我呢？”玉秀小声道。 徐美琳被问住了，天生的骄傲和嫉妒让她有些愤怒。 “我不需要知道！” “前几天林建平收到一封匿名信，那是我写的！你有这种获取情报的能力么！” 玉秀心头一惊，果然榨出干货了！ 不过，她既然能给林建平通风报信，最起码说明她人不坏。 玉秀轻叹口气：“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你爱他就应该让他好！” 玉秀从内兜里拿出结婚证：“我是替你可惜！我这是持证上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徐美琳登时大惊失色，自己明明问过，没人说林建平已经结婚了！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在正房面前大放厥词，这、这是天大的笑柄！ 一个红本本，打散了徐美琳所有的骄傲。 “你、你别传出去好不好？” 徐美琳略带哀求道：“你要是传出去了，我可没办法做人了！” 对此，玉秀只是笑了笑：“你跟我来。” 第七十一章 打不过就加入 徐美琳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玉秀带她来到自己办公室。 先给她泡了一杯茶，这才缓缓开口。 “咱俩都是女人，我不为难你，更不会往外传。” “作为建平的妻子，我谢谢你对他的认可。可作为女人，我不希望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 “所以，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玉秀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清纯中带着坚毅。 想想自己刚才的嚣张，徐美琳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可玉秀…… “谢谢你，你……？”徐美琳小声问道。 “你别误会。”玉秀想了想：“我是不想给我男人添麻烦，所以不会让你颜面扫地，你自然就不会恨我。” 玉秀轻轻攥住她的手：“女人啊，最重要的不就是名声吗？你说呢？” 徐美琳心头一震，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实际绵里藏针，明明是在讲道理，可总有淡淡的威胁在其中…… 可她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热。 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这个姑娘给她一个保全尊严的机会。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建平有家庭，我绝不会纠缠。”徐美琳真诚道了歉。 玉秀能感受到她的真诚，自然不会多计较。 “做不成夫妻，那我可以不可以做合作伙伴？” “当然可以。” “那我能不能去见见他？” “他昨天喝多了，我去叫他，你稍等一会。” …… 出了门，玉秀深吸几口气，转身直奔林建平办公室。 “林建平！你给我滚起来！” 玉秀攥着小拳头，破天荒地喊出一嗓子，吓得林建平直接从沙发上蹿起来，所有宿醉顷刻消失。 “你长本事了啊！” 玉秀上前揪住林建平耳朵：“在外面勾引个大美人，你挺会玩啊！” “哎哎哎！疼啊！” 林建平惊恐得像个孩子，话都说不利索。 “人家刚才都找上门了，说要应聘老板娘！” “你先撒开，祖宗。” “撒开？我捶死你！” 玉秀直接骑在林建平身上，扬起粉拳噼里啪啦地往下锤，一直到她气喘吁吁才堪堪停手。 林建平被打得发蒙，但还是贱兮兮地凑了过去：“你跟我说说咋回事……” “我让你坐了吗？蹲着去！” 就在这时，生产组长找林建平签字，正好看见林建平满脸谄媚地蹲在玉秀旁边。 林建平面色一顿，蹲在地上把字签好。 玉秀忍不住笑了笑，但还是故意板着脸，把徐美琳的事儿说了。 “她在我办公室坐着呢，你去见她一面吧。” “屋里就我俩，不合适吧？” 玉秀也差不多消气了，轻声道：“你不亲口拒绝她，她永远不死心。” 说罢，玉秀瞥了他一眼：“还是你大白天想干点什么啊？” “没有！绝对没有！” 玉秀翻了个白眼：“另外，她说想跟你谈点生意。我没让她难堪，就是不想让你多个敌人。” “你自己拿捏火候吧！” 玉秀攥着拳头，瞥向林建平的裤裆：“你要是拿捏不好火候，我就得捏爆别的东西！” …… 林建平心怀忐忑地走向玉秀的办公室，只觉得裤裆直冒凉风。 他这刚出门，玉秀心里就有两个小人打架。 一个劝她以大局为重，一个又担心出别的事儿。 推开门，他正好和徐美琳对视。 话说开了，徐美琳反倒不那么拘束了，但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 沉默片刻，徐美琳拢了一下耳后碎发：“咱就直接说正事吧。” “之前的匿名信，是我写的。” “嗯，玉秀说了。” 林建平有些不自在：“谢谢。” 徐美琳调整下坐姿：“之前，于大海找到我了，让我色…色诱你！” 林建平心头一震，随之便是阵阵后怕，没想到于大海能出这么损的招！ 多亏自己定力强，否则定会因小失大！ 徐美琳没管林建平什么表情，一股脑的把所有事全交代了。 林建平感谢她的坦陈，但是没接茬：“玉秀说你有生意要跟我谈？” “大金厂要被一个大人物接手了，咱们这片市场兴许会很动荡。” 大人物？ 林建平忍住没笑，示意她继续说。 “咱们两家可以合作，我有全套的女装设备，还有固定的订货商……” “我同意。” 徐美琳有些吃惊：“我还没说完呢。” “那我也同意。” “为什么？” “因为你当初给我送过信，无论怎么样，我都感谢你。” 林建平笑吟吟地看着她：“我这辈子就信八个字，知恩报恩，以牙还牙。” “你是前者，所以我不会拒绝。” “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你说。” “设计的主导权必须给我。” 徐美琳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他根本不懂女装，为什么要主导权。 可林建平有一种说不明的魔力，即便有疑问，但还是同意了。 林建平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说完正事就要走。 徐美琳突然站起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建平……” “我还有几句话。” “你…说吧。” 徐美琳大大方方走到林建平面前：“第一，我要和你，还有你的家庭道歉。” “第二，我今年30岁，在之前所有的日子里，没有男人让我动心，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徐美琳深吸一口气：“最后一句，不管你怎么想，我就当和你谈了一次无疾而终的恋爱。” 说罢，她已经拉开门，留下最后一句话：“明天会有人跟你送合同，再见。” 徐美琳走得干净利落，没有哭哭啼啼，所有的不甘都被藏在心底。 既然做不了爱人，那就做一个合格的战友吧…… 第七十二章 咋啦!我就是土匪! 搬家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厂，但不知道具体要搬到哪。 各个部门开始有序拆卸机器，在保证不耽误生产的情况下，已经做好搬家的准备。 徐美琳派人把合同送来，各个条款写得很清晰，林建平直接把字签上，只等着搬家以后开启新项目。 玉秀颇为担心，现在的订单已足够多，再开辟新的生产线相当冒险，有可能出现人浮于事的情况。 对此，林建平只是笑了笑。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服装行业就会呈井喷式爆发，现在这个时机正好。 另外，吉祥服装的体系很成熟，这就省去了自己请工人，安机器的费用。 营销法则里，最顶尖的操作就是让别人替你赚钱。 公示期一到，林建平第一时间接到通知，现在可以搬家了！ 不光林建平兴奋，全厂上下一片沸腾。 林建平赶紧联系陈正，他带着机器先进场，门口有人接应。 第一批工人刚走没多久，就有人跑回来报信，说大金厂门口有人拦着，死活进不去。 短暂的犹豫后，林建平打个电话，这才跟着工人出门…… 还没到大金厂门口，林建平就听见有人声嘶力竭地咆哮。 等他走近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是从哪来的野人？ 再仔细一瞧，是于奇！ 短短几天不见，于奇狼狈不堪，身上脏兮兮的，满脸胡茬子。 此时，他一手拿着汽油，一手拿着打火机，朝着周围歇斯底里，看架势是要和大金厂共存亡！ 林建平让工人先往后退，免得造成人员伤亡，而自己则走到最前面。 “林建平！大白天你敢来抢我家东西？” 林建平很淡定：“你没必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 “我他妈不会好好说！” “你再往前靠一步，咱俩就抱团死！你看我敢不敢！” 于奇越说越激动：“我在这等了半个月，连拍卖通告都没贴出来，你就敢抢东西？” “你是土匪啊！没有王法了！” “你说对了，我就是土匪！我专门抢你们老于家！咋啦！”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刹车声，林建平一回头，我上面派下来的办事员。 办事员指着于奇怒斥道：“光天化日纵火！你想干什么！” “这是我家房子，我他妈乐意烧！你管不着！” “管不着？” 办事员立马掏出文件：“大金厂已经被清算，现在的厂长姓林，你看我能不能管？” 于奇凑近一看，法人位置写的是林建平三个字。 这三个字刺激得于奇更加暴躁，原来外面传的大人物，就是林建平！ 于奇瞪着通红的眼睛：“按照流程，你们应该有拍卖通知。” “我什么都没收到，凭什么就直接清算？” “书面通知已经邮到你家了，一切都是按流程办事，你少在这耍无赖！”办事员冷静地回应道。 办事员沉声道：“要不是林厂长大气，愿意把你家的破铜烂铁收了，你还能在这叫嚣？你还不感谢人家？” 到于家两辈人的心血被拱手相让，自己还要感谢他？ 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我去你妈的！” 于奇情绪彻底爆发，眼看着就要点燃汽油瓶，林建平飞起一脚，汽油瓶子被踢飞数米。 办事员趁机冲上前，直接把于奇押到车上。 一次次进攻，一次次失败！ 自己处心积虑地让齐厂长配合自己，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他们居然绕开了拍卖的环节！ 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力气全都白费！ 愤怒打散于奇最后的理智，整个人变得相当狂躁，最后的道德底线也在此崩塌…… 然而，对于林建平来说，无非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根本影响不了乔迁之喜。 大金厂内，工人忙前忙后。 这是林建平第一次看见大金厂全貌，确实和办事员说得很像，前面只是一少部分，大片厂房基本都处于空闲状态。 林建平迅速找来施工队，按照图纸重新规划，该拆的拆，该建的建。 新的厂区不但要有食堂，还要有工人中午休息的地方。 原则上以工人满意度为准，不用心疼钱，不用心疼面积！ 这无疑是大获民心的举动，全场上下一片感激之词。 可即便是这样，土地依然闲置一半。 林建平看着逐渐成型的现代化产业园，回到办公室给赵德贵打了电话。 “赵厂长，我要求你们代工厂搬迁到指定位置。” “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见不到你，别怪我公事公办！” 如此一来，林建平就真正实现了统一管理！ …… 火车站。 于奇在火车站外焦急等待。 直到看见一个身穿皮夹克，头顶蛤蟆镜的人下了火车。 这是于奇费尽心思从南方请来的智囊，激动之下，让自己立马切换成南方口音。 “这里哇！阿连!” 阿连一回头，顿时露出笑意：“把我叫到这个破地方干什么啦！你个扑街仔！” “叫我靓仔啦！”于奇笑着接过阿连行李包：“就你自己来的喔？” “不要提啦，那群死扑该都嫌太远了，只有我过来咯！” “你的凌志汽车还在路上，这几天就能到喔！” 于奇一手搂着阿连肩膀：“还是你最仗义啊！” “去死啦！扑街！” …… 饭店里，于奇叫上一桌酒菜，推杯换盏间才说出心里话。 “你帮我看看，在这种城市做什么生意能挣钱？” 阿连瘪瘪嘴：“这地方太落后啦！做什么都没用的啦！” …… 阿连是第一批经济学毕业生，含金量相当高，毕业之后没选择铁饭碗，而是孤身一人下海。 下海第一年，差点给自己饿死，好在碰上了于奇。 他俩算是从苦日子一起走过来的，感情也相当不错。 如今阿连在南方做经济顾问，专门给企业规划蓝图，否则于奇不会苦心竭力地把他请过来。 阿连满嘴嫌弃，可出于一饭之恩，还是给于奇指了条明路。 这个城市太落后，太新鲜的东西接受不了，太老旧的东西没利润。 最好的办法是做变种。 比如，把供销社发展成超市，既有新鲜感，又脱离了旧体系。 而且，超市可以做连锁，下面还可以做家电卖场，在整合的同时又细致分类。 这就是南方发达城市的做法！ …… 阿连的一番话，扫开于奇积攒已久的阴霾。 不愧是专业的！ 于奇大概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本金还是够的，可进货渠道没着落。 阿连掏出电话本，给于奇抄了几十个电话。 “这是做水产的王总。” “这是搞电器的孙老板。” …… 阿连点上一支烟：“这都是我的老朋友啦，我会打好招呼，你尽管用啦！” “你只要做起来，我马上带着考察团来，到时候给你做做**。” “现在都讲究融资啦！用别人的钱，赚你自己的钱，这才是老板思维。” 于奇眼中顿时冒光，说干就干！ 第七十三章 是废还是宝 新园区已基本完善，只剩一些边边角角的修缮，马上就能重新开工。 五排整齐的厂房在阳光下熠熠生光，老旧的机器在机油的保养下开启新的使命。 林建平坐在办公室里，听着陈正对油厂的报告。 一切都挺好，只不过，自从林建平停了供销社的独家代理权，本地的销售额呈断崖下降。 虽然暂时不影响厂里效益，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林建平扭头看向陈正，笑道：“你咋想？” “我……” 陈正挠挠头：“要不再和供销社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林建平哈哈一笑：“他们不想吃这碗饭，我就把他碗砸了。” “咱们自己卖！” 陈正微微一怔：“你现在这个身份，再去走街串巷不太合适吧？” “我的陈大厂长，沿街叫卖那叫贩子，你现在可是老板。” “那……” 林建平深吸一口气：“咱们可以做个大百货。” “你、你要做商场？” 林建平点点头：“之前我只是把他们当成跳板，否则怎么把名声闯出去？” “现在有了名声，咱就要销售权捏在手里！” “不过……” 林建平想了想：“这事不急，慢慢来。” 说话间，房门突然敲响。 门一推开，是吴学福！ 林建平赶紧站起来，三两步迎上去：“哎呦！有日子没见了，老哥！” 吴学福笑了笑：“可不，我出了趟远门，一走就是两个月。” 寒暄一番，林建平忽然觉得吴学福有点苍老，头发也白了。 吴学福确实是来找林建平办事了，正好他提到这，索性就不再藏着。 他摸摸泛白的鬓角，苦笑道：“可别提了，我来就是因为这事，你可别笑话我啊！” 他前一阵子出门，是因为一笔电器生意。 吴学福人脉广，外地的朋友告诉他，有一批特价电器，转手就能挣钱。 他心里不踏实，就想着去看看实物，这才出了远门。 到现在一看，电器种类很杂，包括白兰花牌的单缸洗衣机，金星星冰柜等等。 关键是，价格超级低。 就拿竹笋牌电视来说，用的樱花国显像管，供销社一台将近六百块。 可他拿货只要300块钱，净利润相当可观。 吴学福考虑很久，最终还是把这批货买回来了。 不过，他高估了市场消费能力。 即便是在经济政策打开的情况下，买电器的人依然寥寥无几。 特别是电视，安装费就要400多，看电视的成本基本上到了1000块！ 这就是老百姓不买单的主要原因。 无奈之下，他才过来找林建平。 在吴学福心里，林建平就是神，他给一条锦囊妙计，就够自己喘息的。 林建平有点不理解，吴学福是名副其实的财大气粗，怎么可能被这点货搞得如此狼狈？ 吴学福凄然一笑：“老弟啊，价格是便宜，可数量大啊。” “乱七八糟加起来，一共3000多台！我全部身家性命都在里面，还在外面借了不少钱！” 说到这，吴学福眼眶就红了：“玩了一辈子鹰，到头让鹰啄了眼。” 林建平同样心头一震，按照300均价算，这也是90万啊！ “都说经商如刀山，挣的都是提心吊胆的钱！” “如果我不贪，这些钱足够我活几辈子！” 哎…… 这年头儿能一次拿出几十万现金的主儿，那都是重点保护动物，全国也挑不出几个。 可一着不慎，这辈子的心血就得栽进去。 所以啊，老板不好当！ 林建平安慰道：“今天你来找我，我肯定得帮你。” “你把所有清单都给我，我好好想想再给你答复。” “真的吗？”吴学福激动得老泪纵横：“建平啊！哥哥给你磕头了！” “别别别。” 林建平赶紧把吴学福拉起来，安慰了好一会儿才把他送走。 吴学福一走，陈正立马问道：“你真打算帮他啊？” 林建平回忆道：“如果不是他当时给我介绍人脉，我哪有今天？” “贵人落难，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陈正想了想，低声道：“我知道你这人善良，但你得考虑客观情况。” “第一，咱们都是门外汉。” “第二，数量太大了，你把所有供销社的电器加起来，看看有没有三千台。” 林建平淡然一笑：“不错啊，思维很清晰嘛，陈厂长。” “你少扯淡！” “吴学福已经踩泥坑里，你要紧随其后啊？” 林建平又夸了一句：“当老板就要有危机意识！” “你……” “好了好了，你快忙去吧！” 林建平没让他说完，笑呵呵地把陈正推了出去，顺便把门反锁上。 “林建平你他妈……” 很快，吴学福把所有货品清单都送来了。 密密麻麻的货单，压得吴学福喘不过来气，可在林建平看来，这就是机会！ 很多年以后，国外的乔帮主说出一句至理名言。 用户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直到你把产品摆在他面前。 虽然一个是手机领域，一个是电器领域，可商业思路完全能借鉴。 林建平脑子飞转，自己刚刚和徐美琳签订服装订单，如果把电器和服装生意联系在一起，这就是高级资源整合…… 想了很久，林建平脑中有了初步的想法，电话通知玉秀和陈正，在办公室开个会。 二人很快到了办公室，林建平说有个新项目，要三人坐在一起研究一下。 陈正扑哧就笑了：“你做啥决定，还用跟我们汇报？多此一举嘛。” “不，这是企业原则。” 很多年以后流传一句话，叫投资不过山海关。 主要原因是北方企业官僚严重，权责不清，***做一言堂，再好的项目也很难长久。 林建平可不想走到这一步！ 林建平拿出写好的计划书：“账面上现在有一百多万，我想拿出90万买电器。” 陈正和玉秀瞬间傻了，这哪是正常人说的话…… 林建平的想法相当疯狂，玉秀作为大民服装厂的财务，第一时间投了反对票。 因为他们是生产商，所以常年处于垫资状态，回款周期也比较长。 现在突然拿出一大部分，这相当于让大民厂暴露在风险中，这不胡闹吗？ 第七十四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建平耐心地听着俩人的意见，但也没辩驳太多，而是拿出一套成体系的方案。 “陈正这面回款快，基本每天都有进账。” 林建平贱兮兮笑道：“如果大民厂财务有问题，油厂先给补贴一阵子，我的财神爷！” 陈正翻了个大白眼，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林建平又开口道：“如果出现大额垫资，那就提高预付款占比，从30%提升到50%。” 说罢，林建平看着财务报表：“按照我说的办法，你俩的问题应该解决了。” 玉秀和陈正对视一眼，又各自低头算着账。 前后一合计，还真就解决了！ 林建平笑了笑：“这就是咱们开会的目的，把你们的问题解决了，我才能进行下一步。” 半晌儿，玉秀缓缓开口。 “咱俩是夫妻，也是同事，咱是一家人，我们尊重你的决定，有事咱们一起扛。” “对！”陈正补充道：“我们谁都不当逃兵！” 林建平心头一热：“你俩帮我顶半年，半年之内，我保证把钱翻倍！” …… 他俩走了以后，林建平立马抄起电话，直接告诉吴学福，把货都准备好，自己全部包圆！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吴学福的激动，连着问了好几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林建平如此确定，他立马带着人赶来。 一进门，吴学福先给他一个熊抱：“老弟！难为你了！” “这么多钱，你压力太大了！” “要不，你先给我一半的货款吧！” 林建平轻叹口气：“老哥啊，我要是说没压力，那纯粹是放屁。” “可你外面还有欠款呢，压力比我大啊！” 吴学福感激涕零地握着林建平的手：“谢谢兄弟！这节骨眼你还能替哥哥想”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这话就严重了，哥哥！你当初帮我，也没想什么报答。” 林建平笑着安抚道：“咱俩就别客气了，签合同吧。” 合同签得很快，吴学福给林建平提供一个免费仓库，可以暂时放置货物。 玉秀有点心疼，但还是安慰自己，做生意就是有进有出。 转头，她就带着吴学福去银行处理钱的问题。 林建平叫上司机，先去仓库装几台电视，随即便往镇中心去。 到了主街，崭新的桑塔纳成了目光焦点。 见到卖报的小亭子，林建平就让司机停车。 报亭的老板一看这架势，早就满脸堆笑：“晨报，青年报，您看要哪种？” 林建平没接茬，反问道：“卖报纸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哎呀，也就几块钱，维持个吃喝就不错了！跟你们这种大老板比不了。” 林建平点点头：“我能让你收入翻倍，你信不？” “你要长期订报纸啊？老板！” 林建平顿时哭笑不得：“比报纸挣钱多了。” “我在你这放个电视机，你按人头收费。” 老板登时如临大敌：“不不不，俺可要不起，那一台电视机多贵呢！” “怕啥，我又不让你买。” “啊？” 报亭老板瞬间愣了，天底下还有这好事？ “我给你算笔账啊，看电视一个人收五毛钱，你只需要付给我2块租子钱。” “也就是说，从第五个人开始，你就是纯挣钱。” …… 林建平噼里啪啦地把账算出来，听得老板眼睛直放光。 可老板还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你说得太好了，俺又没试过，万一没人看咋办？” “那咱就当场做实验。” 老板麻利地插上电线，又在竹竿顶端绑上锅盖，一个简易的接收器就做好了。 “咔嗒。” 随着摁钮摁下，电视机上立马出现人影，即便是渣渣画质，可依然是这个年代的新鲜物。 电视上放着当下最流行的港片，男俊女靓的明星纷纷登场。 短短几分钟，电视的声音就吸引了大一批人围观。 报亭老板根本没见过这阵仗，好半天以后才反应过来，直接把电视挡在身后。 “别看别看！想看交钱。” “多少钱啊！” “五毛！五毛钱随便看！” 五毛钱能买两个白面馍，可在这个思想渐渐开放的年代，精神食粮显得更为珍贵。 特别是一些谈恋爱的小情侣，平时除了压马路，没什么娱乐方式。 俩人买上两毛钱瓜子，围在电视旁，立马有了绝佳的约会圣地。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报亭老板就收了3块钱，这差不多是他卖报纸一天的收入！ 报亭老板立马做出决定，这电视必须留下！ 租金按月交，到时候会有人来收。 上了车，司机有些担忧：“您不怕他们不认账吗？” 林建平笑了笑：“这辆车就是咱的门面，他们想不认账，也得琢磨琢磨！” 按照这个办法，司机带着林建平走了一天，覆盖了全部报亭。 镇里走完就去市里，所有能触及的位置，一律无死角覆盖！ 连续两天的时间，林建平除了占领了城区市场，周围几个县城也没放过，甚至深入到村屯当中。 回来的时候清点一下库存，一千台电视机全都送出去了！ 玉秀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惊得半天没说话。 既吃惊于他的速度，更惊讶他为什么要租出去。 他可是投了90万现金，这什么时候能回本啊？ 林建平淡然一笑，解释道：“这叫风险共担机制，这个风险原本很大，但我现在分散到1000个报亭，这样每个人的风险都不大，而且还能赚钱。” “电视的成本价是300块，我每天只收2块钱租金，对于他们没压力。对我来说，半年的时间就可以回本。” “半年以后，我把电视收回来，当成二手的卖出去，稳赚不赔！” 玉秀顿时眼中放亮，可随即又黯淡下去：“可这样也不划算啊，这么大的成本投入，你才能赚几个钱？投入产出比太低！” 林建平立马笑了，单手搂着玉秀，轻声道：“傻媳妇，电视只是我的工具，我压根没指望在电视上赚钱。” “保本就不算亏！” 玉秀眼中有些狐疑，但更多的是崇拜。 这个男人总能剑走偏锋，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攫取财富…… 第七十五章 哪路高人 电视的事儿处理完，林建平立马找到徐美琳，着手新产品的生产。 看见林建平手绘的服装设计图，徐美琳有些震惊。 “你学过服装设计？” “没有啊。” “连三视图都画出来了，太专业了！” “不过……”徐美琳有些迟疑：“这衣服露得太多了，肯定卖不出去！” “你看，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腰也盖不住。” …… 林建平笑着调侃道：“你穿衣风格挺开放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不一样！这是做生意，你得考虑受众群体。” 徐美琳面色一红：“你看大道上的小姑娘，都捂得严严实实，裙子短点都被骂成伤风败俗，咋可能露这么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建平微微挑起眉毛：“按我说的办，做出样品以后给我送来，没问题的话就批量生产。” 徐美琳顿时陷入两难：“我抱着一万个诚心跟你合作，但你也是厂长，理解我一下。” “这东西做出来根本卖不出去，我是拿厂里职工工资开玩笑呢。” “我、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林建平笑了笑：“我当然理解，那就这样吧，你帮我代工，我自负盈亏。” “行！” 徐美琳长舒一口气，既不想得罪林建平，又不敢用厂子冒险。 这个结果算是最好的！ 拿着财务单找林建平签字的时候，玉秀忍不住嘟囔道：“电视的钱还没回来，你又花出去一笔。” “我告诉你啊，厂里流动资金就剩十几万了。” 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这都是能砸死人的巨款。 可林建平麾下两个厂子持续运转，又向外拓张新业务，这点钱就是杯水车薪。 林建平签完字，玉秀又说了一件事。 听工人说，外面好像开了一个挺大的供销社，上下有两层，里面卖的东西相当便宜，而且种类特别多。 可以自己买一筐东西，在门口统一结账，特别方便。 林建平越听越熟悉，这可不是供销社，这是超市的模式啊！ 这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先进的理念？ 难不成真来大人物了？ 玉秀的想法是，还有一大批冰柜没地方处理，倒不如用风险共担机制，把冰柜也处理掉。 林建平顿时眼中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顺便看看是哪路高人！ 不过，冰柜损耗非常明显，用不了几年，制冷效果就会明显下降，风险共担非常不划算，否则最后收回来的就是一堆破烂。 林建平迅速做出调整…… 带着新方案，林建平赶到超市。 超市还没正式营业，工人忙着装卸货物。 门口站着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工人。 林建平上前一打招呼，对方一开口就是南方口音，这也印证了林建平的猜测。 果然是大城市来的。 简单说了来意，对方瞬间来了兴致，把手伸到林建平面前。 “叫我阿连就行，咱们上楼说。” 阿连以老板的身份接待了林建平，林建平也开门见山，给出相当诱人的条件。 冰柜以租代购，每个月100块钱租金，两年以后冰箱归商户所有。 阿连仔仔细细看完计划书，心中颇为震撼：“您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没念过大学。”林建平笑了笑。 “那您为什么懂分散成本的原理？” 林建平随口敷衍道：“我不懂你说的原理，就是自己乱琢磨。” “新店开业，你们肯定不希望占据太多资金，我这套方案正好适合你们。” 阿连用力点点头：“非常适合！可是我有个疑问。” “冰柜在外面定价是2800元，你两年租金才2400，这不是赔钱吗？” 林建平淡然一笑：“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虽然林建平回答得很含糊，可阿连心头愈发震惊。 眼前这位，把经济原理玩得炉火纯青，还有自己的渠道。 自己这个科班毕业的人，愣是没看明白他的利润所在。 没想到，这穷乡僻壤中，竟真的隐藏高人…… 敏锐的商业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要和眼前这位为敌。 如果可能，甚至可以成为盟友。 阿连很痛快地签订下合同，甚至还觉得数量不够。 毕竟这地方没有冷库，很多水产或者易损品没地方安置，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对林建平感激涕零，林建平心里早已乐翻了天。 外面的冰柜确实要2800，可吴学福拿货价超级便宜，只要八百块！ 用不了一年就能本金回笼，等到第三年的时候，冰柜到了衰减期，虽然还能用，但是已经不值钱了。 林建平走了没多久，于奇就回来了。 阿连一见面就说，今天碰上高人了，完全看不明白路数！ 于奇心中有些狐疑，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人呢…… 有了冰柜的加入，于奇的超市很快就开业了。 为了报答当初的一饭之恩，阿连始终没走。 期间不但给他提供新思路，还靠着自己的关系给拉开不少货。 小到粮油副食，大到家用电器，一个超市就能满足全部需求。 于奇则是痛定思痛，虽然对林建平恨之入骨，但又必须承认他的优秀。 他照葫芦画瓢在林建平身上学了不少东西，特别是他那种吃苦耐劳的毅力，绝不是一般老板能做到的。 月底的时候看着财务报表，于奇心头的阴霾被一扫而光。 林建平既然不给他活路，那他就换个赛道，在没有他的地方继续生长。 等攒够了资本，一定要一雪前耻！ 沉淀了一段日子，于奇的超市已闯出名声。 阿连以专业的眼光分析，上升期就是最好的扩张期，要借着这股东风，继续把火烧大。 他准备从南方请来一批考察团，以入股的方式融资，每个月吃固定分红。 规划相当诱人，一旦成功，于奇能立马占领全省的市场。 报仇的日子，近在咫尺了！ 可于奇却心里打鼓，南方商人的聪明程度，绝不亚于林建平。 在北方，超市是个新鲜玩意，可在南方，这东西已经遍地开花。 那么多好项目不去投，能把钱投在山沟沟里？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阿连只是淡然一笑：“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与此同时，超市的崛起吸引了林建平的注意，同时也有了危机感。 原定的计划被人抢占，关键老板还是南方人，这说明对方的商业手段一定不弱。 不过，他还是按自己原定计划进行，否则所有节奏都会被打乱…… 第七十六章 驯服小烈马 徐美琳已经把样品设计出来，林建平挺满意，不愧是老牌女装厂，做工细节都相当不错。 直接量产！ 可在所有人看来，这衣服完全是伤风败俗，哪个经销商都不要！ 徐美琳很隐晦地劝林建平，设计确实不错，但不符合市场需求。 趁着现在还没大量生产，不如停手，反正没什么亏损。 林建平只是淡然一笑，徐美琳以为他在试探市场，可林建平是在试探吉祥厂的技术。 如果技术不行，就没必要量产了！ 徐美琳没再说什么：“那这衣服总要有个名字吧？” “有，叫幸子衫！” 徐美琳眉头紧皱：“什么怪名字。” …… 晚上。 林建平照常打开电视，雪花点闪烁几下，还没出人像，先蹦出几句岛国话。 林建平顿时心头一震，终于把它等来了！ 电视上播放的《血凝》，是80年代初最火的电视剧，山口百惠饰演的幸子刮起一阵狂潮。 而她穿的衣服，就被人称为杏子衫，成了经久不衰的经典！ 这就是林建平的计划！ 先通过电视传播，让所有人都知道幸子衫的存在，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用产品率先占领市场！ 林建平赶紧招呼玉秀，让她准备用麻袋装钱！ 三天以后，徐美琳风风火火地找到林建平。 一见面就是道歉，说自己有眼无珠，白做这么久的厂长。 昨天厂子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各个经销商都在要衣服，订单跟雪花似的！ 林建平倒是不慌不忙：“我早就说能赚钱，你偏不信。” “是、是我没眼光。” “那咱还继续生产吗？” 林建平嗤笑道：“有钱当然要赚。” 徐美琳长呼一口气，生怕他突然起幺蛾子。 “不过……”林建平话锋一转：“设计理念是我的，专利已经注册好了。每件我要20块钱，这个没问题吧？” 徐美琳顿时大惊失色：“20块钱？那这衣服要卖多少钱？” “那是你的事儿，我只要我自己的钱。” 林建平笑道：“如果你当时跟我合作，我一定不会要这么多。” “可惜，你只是给我做代工厂啊。” 徐美琳登时心尖流血，只恨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自己明知道林建平坐地起价，可自己硬着头皮被他吃掉。 “林厂长啊，你是真不懂怜香惜玉。”徐美琳略带怨愤道。 林建平淡然一笑：“生意场上没什么男女，在商言商罢了。” “行！” 徐美琳一咬牙：“就20块钱！” 林建平靠在椅背上，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夹：“还有一件事值得你考虑。” “什么？” “这是幸子衫的专利书，我可以给你授权冠名，我保证全省只有你能生产。” 徐美琳眼中顿时多了一抹光：“你要多少钱？” “不多，一年五万，一次缴纳五年。” “五万？”徐美琳惊愕道。 “花五万块钱，解决你所有竞争对手，不划算吗？” 徐美琳牙都快咬碎了，心中暗自发誓。 以后就算林建平设计出***，她也会照样生产！ 得罪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徐美琳没得选，马上叫人送来二十五万现金。 回到厂里，徐美琳始终面色阴沉，手下人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知道，战无不胜的铁娘子，让林建平这个疯子活活撕掉一块肉…… 林建平把钱送到玉秀手里，惊得玉秀半天合不拢嘴。 “这什么钱啊？” “黑心钱。”林建平笑道：“我给徐美琳来了一出狮子大开口。” “那、那她就把钱给你了？” “不给我，她就别想挣钱！” 林建平笑得特别开心：“赚钱不是我真正目的。” 玉秀愈发看不懂他，狐疑道：“你不为赚钱还能为啥？” “为了驯服这匹野马，否则生意不会长久。” “她抗拒我的想法，就一定让她撞撞南墙！” 玉秀正盘算着账，猛然间怔住。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你之前跟我说，两条腿走路。” 玉秀头头是道地分析道：“与其说你在做生意，不如说是布局！” 林建平心头微微一震：“你是第一个看穿我想法的人。” “那是了，谁让我是你媳妇！” 林建平一手搂着玉秀，一手拿着日历：“咱们设备都搬完了吧？” “嗯，这几天就能恢复生产。” “挑个日子开业吧。” 玉秀轻笑几声：“我都找人算好啦，下周一是个好日子。” 林建平想了想：“提前两天才是好日子！”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这天会有南方考察团来，而且后期在当地投入特别大。 这事连着在报纸上登了好几天，所以他印象特别深。 林建平要做的就是，把考察团吸引过来，从而攀上更高的梯子！ 说话间，桌上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 林建平接起来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给玉秀订的奔驰车到了，明天去办车牌号，然后就可以提车了！ 老板特别懂事，给林建平预定了豹子号，车牌是吉·w8888。 一想到奔驰车，林建平兴奋得都睡不着觉！ …… 于奇的生意愈发红火，商品脱销是常态。 阿连让于奇把超市交给手下，他俩去火车站接考察团。 路上的时候，阿连特意嘱咐他，一会千万不要乱说话，万一哪句说错了，所有的计划全都报废。 考察团一行五人，各个身形富态，年纪都在五十开外。 南方人谈生意不喜欢喝酒，于奇特意在茶楼定下包间。 阿连拿出计划书，每人分发一份，随即很专业地介绍起于奇的超市项目。 必须承认的是，阿连真的很专业，三两句话就吸引所有人目光。 直到他讲完，考察团才开始提问。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把钱投在这？” “是啊，来之前我们考察过了，这地方四面环山，交通不便。”旁边有人接茬道。 于奇心头一震，果然问到了这件事！ 阿连倒是泰然自若：“因为物以稀为贵，这地方只有一家，而我们即将占领周边县市。” 他拿出准备好的地图：“人口数量将近百万，我们做分区经营……” “另外，一会你们会吃到松茸和野山参，这是北方的特产，南方绝对没有。” “我考察过，这些东西可以做成长期保存的干货。” “换句话说，这是互通有无，打通南北经济通道。” 在阿连的滔滔不绝下，考察团明显动心了。 不过，他们没直接表态，而是想找于奇借一辆车，明天在市里逛逛。 于奇和阿连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自己的车还在路上，现在自己就有一辆送货的破三轮！ 沉默片刻，考察团忽然问道：“这么大的老板，不会没有车吧？” “有有有，明天一早给您送到招待所楼下。” 于奇脑子一热答应下来了，随即冷汗直流。 把考察团送到招待所以后，阿连满脸不悦，责怪于奇乱答应。 现在好了，去哪变个车出来？ 于奇拼了命地想，使劲一拍脑门，有办法了！ 第七十七章 哥们你瞎了? 买车肯定买不起，但是可以借一辆啊！ 趁着车行没关门，于奇火急火燎地跑了过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有一辆崭新的奔驰，连车膜都没撕！ 于奇登时心头一震，这地方竟会有奔驰车主？ 谁这么牛逼啊！ 于奇大步流星冲进去，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想借门口的奔驰车。 这话差点给老板吓死，从哪蹦出来这么个傻子？ 这是新车，刚办好牌照，明天客人就来提车了，哪有往外借的道理？ 于奇讪笑几声：“我也是有车的人！” “你看！凌志汽车，不比奔驰差多少！” 老板一看，还真是汽车钥匙，知道这也是个大老板，语气自然好了不少。 “我把我车钥匙压在这，你把奔驰借我用一天，行不？” “一分钟也不行！” 于奇一咬牙：“我给你5000块钱！” 老板瞬间有些动心，可理智还有一些：“公里数肯定有变化，万一客户问起来，我咋说？” “新车出厂都不是0公里，有公里数不是很正常么？” 老板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只要俩人都不说，应该没问题。 “那、那你先交钱。” “行！” 于奇咬着牙，把所有钱都掏出来，接过老板的车钥匙，出门开车就走。 一边开，于奇一面泛酸。 到底是什么人物，能买这么好的车！ 自己的凌志在奔驰面前，明显低了一个等级。 阿连看到车的时候，满脸都是震惊，全省都没几台奔驰，这小子从哪弄来的？ 于奇得意地笑道：“我有我的办法。” “明天早上我去送车，你就别管了。” 转天。 于奇梳妆打扮一番，西装革履地坐到奔驰车上，车速故意放的很慢，享受着路人的注目礼。 这一刻，他真觉得自己是个成功人士。 …… 林建平的司机早已在门口等候，玉秀激动得半宿没睡，只等着今天去提车，顺便把自己的驾驶证领回来！ 吃过早饭，二人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司机透过后视镜，试探道：“老板，您要不要换身衣服？” 林建平看着粗布工夫，笑道：“粗布麻衣挺舒服，特别是这种布鞋，比皮鞋舒服太多了！” 桑塔纳在路上驰骋，先把玉秀的驾驶证拿到手，再直奔车行。 一想到自己以后可以开着奔驰车上班，玉秀兴奋得像个小女孩。 路过招待所的时候，玉秀兴奋地指着路边：“哇！这也是个奔驰！” 林建平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目光直接落到车牌上。 “4个8？” 几个人正拉开车门，慢悠悠地坐了上去。 林建平眉头一皱，沉声道：“拦住他！” 司机心里咯噔一声，听语气就知道林建平要发火，方向盘一转，直接横在奔驰车前面。 林建平刚下车，就见于奇从车里钻出来。 “林建平？”于奇眉头一皱，咬牙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告诉你，你给我滚远点！今天我有重要客人！” 林建平脸色愈发深沉：“这谁的车？” “当然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 “你想好了再说。”林建平声音愈发低沉。 就在这时，考察团的刘总出来了，用瘪嘴的口音问道：“于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于奇满脸堆笑：“没有没有，碰上个要饭的，马上就处理好！” 一听这人满嘴南方口音，林建平立马明白了。 林建平登时提高嗓门：“你偷我的车，说我是要饭的？” “谁偷车了？” 于奇面色涨红道：“你这是污蔑！” 刘总也在一旁帮腔：“年轻人啊，不要看见好东西就说是寄几的啦！” 林建平眉头微微皱起：“你叫什么？” “我叫刘广志啦！” “行，我记住你了。” 于奇瞬间乐了：“你挣点逼钱就飘了？你威胁谁呢？” “人家动动手指，你的小破厂子就灰飞烟灭！” 林建平立马从车里掏出全套手续，一张张地往于奇脸上砸。 “完税证明！” “进关许可证！” …… 一套手续砸完，于奇已是面颊泛红。 “瞪大你狗眼，好好给我念！” 于奇瞬间傻了，自己花了重金租的车，竟是林建平的！ 最难受的是，居然被人堵在当场！ 丢人丢到家了！ 于奇支支吾吾，林建平看向冲刘广志：“看明白了？” 刘广志登时面色大变：“于老板！你介个人怎么阔以做贼仔！”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 转头，他瞥向司机：“让车行老板马上滚过来！” “好好好！” 车行老板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东窗事发，面色犹如死灰。 他很清楚，能出手买奔驰的人，碾死他毫不费力！ 一见到林建平，立马弯腰道歉：“您消消气，我跟您解释。” “你放屁呢！你没过门的媳妇让人家睡了，你能消气？” 车行老板险些跪在地上：“要不，车价给您便宜点？” “我看起来很缺钱么？” 这一嗓子喊出去，车行老板已经带着哭声：“那您说咋办？” “明天这时候，我要看见一辆一模一样的奔驰！” “您这是难为我啊。” “是你先恶心我的！我媳妇为了这车，特意考的驾驶证！等了这么久，你他妈让别人开？” “明天我看不着新车，你就换个城市生活吧！” 就在这时，一辆崭新的奥迪100轿车缓缓停下。 连林建平都愣了，这个年代的奥迪车，和钱没关系，而是一种绝对的身份象征…… 第七十八章 一刀砍碎发财梦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从车上走下来，恭敬地拉开后车门。 陈老穿着雪白的太极服，从车上缓缓走下。 “建平啊，在这干什么呢？” 林建平赶紧迎上去，笑着解释道：“没事，有点小矛盾。” “车坏了？” “嗯…反正不能开了。” 陈老点点头：“小陈啊，把车留下，你陪我走回去。” 司机顿时面露难色：“我、我没办法跟刘会长交代。” “我会和长青说的。” 林建平面色一怔：“不行不行，这开玩笑呢！” “哎呀，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我年纪大了，喜欢散步，非要给配一辆车，我又不好拒绝！” “正好你明天开业，我再取回来。”陈老特别和蔼：“你就当我帮我解决我个烦恼吧！” 说罢，他朝着司机摆摆手：“走吧。” 陈老浑身散发的气场，让所有人本能地闭嘴。 几个南方人虽然不认识他，可看看他的座驾，再看看戴白手套的司机…… 考察团再不敢对林建平有半分轻视，这人兴许是个脚踏官商两界的硬茬子！ 送走陈老，林建平轻声道：“几位是客人，我代表吉北省欢迎你们。” “给你们造成了不愉快，一定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咱先车上请？” 在于奇绝望的目光中，费尽心思请来的考察团，上了林建平的车。 转头，林建平从地上捡起转头，嘭的一声砸在挡风玻璃上。 “哗啦！” 挡风玻璃和车行老板的心一起碎了。 “做生意没有规矩，我给你长长记性！” 随即他又看向于奇：“没那个本事，就别装大屁眼子！” …… 马路上，桑塔纳开路，奥迪紧随其后。 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场面天花板，一般人别说感受，这辈子都未必能看见！ 既然考察团是来考察经济的，那就知道拉到厂里。 路上的时候，林建平简单地介绍自己的经营项目，听得考察团连连点头。 到了工厂，林建平带着考察团参观流水线。 不过，考察团的评价不高，觉得流水线稍显落后，生产速度不够，产品废弃率高。 可他们对林建平这个人的评价还不错，觉得一个厂长能穿着工服，和工人同吃同住，这非常罕见啊！ …… 晚上，林建平摆下宴席，靠着一身专业经验，听得考察团连连惊叹。 他的商业理念，照比所谓的发达城市还要先进。 听完之后，他们有一种学生上课的感觉，在他面前，自己稚嫩得像个新兵蛋子。 崇拜之下，考察团居然把于奇要开连锁超市的事交代了！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喜，这家伙果然还想东山再起。 可惜，他又知道了。 饭桌上，林建平有条不紊地说出自己两项商业计划。 首当其冲的就是网格式经营，这是国外爆火的商业模型。 全球知名的汉堡爷爷，就是以这种模型迅速扩张。 相比加盟模式，商家拥有绝对定价权，还能拥有全部利润，而可以自行发展销售点。 发展两个站点就是二级经销商，每提高一个等级，就能享受更低的进货价。 一套完整的商业计划摆在考察团面前，较比于奇的前期投资，这个资金压力要小很多。 关键没有杂七杂八的费用，唯一要出的钱，就是门店和人工费。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拿到独家代理权，而且价格更低！ 比加盟划算多了！ 林建平轻声道：“不过，考虑到交通运输问题，你们最好打包拿货。” “省下来的交通费，当成咱们的利润不好吗？” 言之凿凿的一番言论，让几个大老板彻底心动，当场做出决定。 取消对于奇的投资，每人在林建平这先订3万块钱的货，就当试水了！ 而对于林建平来说，又一次让资金回笼，弥补之前的空缺。 另一方面，林建平提出关于百货商场的构想。 这是一种大型购物商城，主打一站式服务，而且可以送货上门。 比起于奇的超市，这种消费服务会更让人接受。 一番谈判之下，考察团愿意出资80万，条件是每年要有5%的分红。 林建平点点头，叫人准备好合同，今晚就敲定！ 一晚上的时间，林建平只顾着签合同，闲置的空厂房可以派上用场了！ …… 转天，新园区开业大典。 各路人物纷纷前来道喜，新的牌匾被扯下红布，玉秀工业园区几个大字展露在众人眼前。 陈老比林建平还要高兴，当场给厂区提下对联。 上联，青年才俊持续奋进 下联，优秀企业再谱新篇 横批，为民服务！ 而在最下方，留下了陈老的私人印章。 有人满眼羡慕，有人倒抽凉气。 不说墨宝价值如何，单说陈保家这三个大字，足以震慑一切宵小之辈！ 考察团特别庆幸，能投资这么牛的工厂，绝对是自己祖坟冒青烟了！ 于奇黑着脸，对着阿连唉声叹气。 阿连颇为无奈，明明什么都做好了，可在关键的时候又被人截胡。 俩人默默无言对坐很久，最终阿连给出新的选择。 还是保持稳扎稳打基调，但必须造出声势，引来下一批投资方，否则实现不了迅速扩张！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降价，而且要降出雷霆之势，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力度。 阿连想了想，拿出决定：“就从电器入手！” “之前买不起，你降价之后就能买得起，对比度立马就来了！” 于奇有些心疼：“还没赚多少钱，要全贴补进去啊！” “与其难为一时，好过难为一世，你说呢？”阿连轻声道。 思来想去，于奇重重一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另外，在超市单独开个柜台。” “卖什么？” “男士夹克，从温城搞来的。”阿连轻声道：“你们当地没有这种货，肯定吸引眼球。” “这个超市已经很新奇了，借着这个势头继续吸引眼球，你就能发财！” 沉默片刻，阿连忽然开口：“有机会的话，你让我见见林建平。” “我看他是三头六臂，还是刀枪不入！” …… 玉秀工业园区的开业，成了报纸上的头版头条。 在上面看来，这不光是园区，更是开创了产业模式的先河，值得所有企业学习。 于奇看着报纸，眉头拧成死结，把报纸拍在阿连面前。 “这就是林建平！你自己看吧！” 阿连拿起报纸，咕哝道：“这不是租给我冰柜的人吗？” “啥？冰柜是他的？” “对啊！” 于奇气地直拍桌子：“他妈的！又让他在我身上挣钱了！” 阿连看着他发飙，无奈道：“如果他就是林建平，我劝你一句，别跟他斗了。” “你啥意思？” “咱俩加起来，也未必是他对手。” “我他妈不信！” …… 第七十九章 听话，不打你 报纸上的信息传得沸沸扬扬，所有工人都跟欢呼雀跃。 自己能在这种厂子工作，媳妇孩子都有面子！ 在所有人欢呼雀跃之时，只有林建平眉头紧皱，当下找来所有骨干。 林建平只强调八个字，安全生产，生产安全。 工人安全是重中之重，生产的产品必须合格。 上面把自己树成典型了，就意味着有很多人盯着他，任何一个差池，都可能掀起舆论风暴。 刚开完会，已经有人在办公室等他。 林建平一推开门，是赵德贵。 赵德贵好似降兵，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自己不但把一辈子的心血捐出来，还要把工人都带来！ 他也想过反悔，可如果真这么干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林建平坐在老板椅上，轻声道：“赵厂长很准时嘛。” “你的工人呢？” “都在外面呢。” 林建平递过去一根烟：“虽然你变成了我的附属单位，但你还是厂长。” “我会给你所有尊重。” 林建平深知降将不可欺的道理，非但没有难为他，反而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政策。 他带来的工人可以做销售，虽然没有底薪，但只要能卖出去，就会有高额提成。 赵德贵心中五味杂陈：“没有底薪，工人容易消极怠工啊。” “我给你纯利润的30%当提成，你的工人还会消极么？” 赵德贵登时心头一震，100块自己就赚30，1000块是300…… 照这么算下来，自己的月收入并不低啊！ 至于生产的商品，林建平暂时选择保密。 即便待遇相当优厚，可赵德贵心里仍有落差感。 以前是自己说了算，现在要时时刻刻和林建平汇报。 这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事是越想越气，所有的邪火全都集中在于奇身上。 这小逼崽子答应自己的事儿，还没实现呢！ 赵德贵再度化身板砖战神，从于奇家里把他拽出来。 于奇立马知道因为啥，赶紧认怂服软，说一定会兑现承诺。 赵德贵立马扬起板砖：“放你妈的屁！大金厂都被拍卖了！你拿鸡毛兑现？” 眼看着被赵德贵揭穿，于奇也不装了。 “反正你啥都知道了，那你整死我得了。” 赵德贵被气得说不出话：“你爹也不是无赖啊！怎么生你这么个玩意？” “爱咋咋地，反正没钱！” 片刻，于奇软了一些：“还有个办法，你要不听听？” “啥？” “你先把砖头放下。” 于奇整理下衣领：“你赵德贵也风光半辈子吧？真心甘情愿伺候林建平？” “你豁得出去，你手下的工人呢？脸都不要了？” 赵德贵的伤疤被狠狠戳痛，咬牙道：“你啥意思？” “林建平要是出点啥事，你不就转正了？” 赵德贵心里咯噔一下：“去你妈的！你让我杀人啊？” 于奇怔了片刻，赵德贵倒是给他提供一个新思路，可随即又满脸笑意。 “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产品。” …… 于奇把计划说了出来，赵德贵心里陷入矛盾。 林建平给的条件不错，但地位差距太强了…… 反复纠结了好一阵，赵德贵试探着问道：“你确定安全？” “只要你按我说的办，肯定出不了事！” …… 送走赵德贵，于奇只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有阿连这个商业奇才帮自己，暗地里又有赵德贵瓦解林建平。 双管齐下，我看你怎么活？ 另外，赵德贵给他提了个醒，现在必须让林建平出点意外。 趁着他不能坐镇，立马展开反扑！ 一张明暗交织的大网正一步步向林建平逼近…… 此时，林建平第一阶段的扩张基本结束。 玉秀送来最新的生产报表，成绩非常喜人。 分散在各地的厂区实现统一，所有产品都走出本省，新增5个销售网点。 幸子衫的热度不减，徐美琳还在持续增加订单。 无论是服装还是粮油，销售额都有显着提升。 不过，玉秀也有担忧。 她指着报表上的分析图：“我觉得，咱们产品结构有问题。” “怎么说？” “徐美琳的女装很贵，相当于高端产品，劳保类产品很便宜，属于亲民类产品。” “咱们在中端市场上还是空白，我觉得应该填补上，否则容易被某些人钻空子。” 林建平饶有兴趣地看着玉秀：“你什么想法？” “生产线很充裕，我觉得可以开辟支线产品。” 林建平点点头：“你这眼光啊，真的很刁钻。”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个位置的空白，但一直没做。” “为什么？” “因为中端市场的客户是最难伺候的。” 林建平分析道：“高端要品质，低端要性价比，唯独中端客户既要也要。” “贵了骂你黑心，便宜嫌你跌份。” “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是社会中产人员，极其善于打口水仗。” 玉秀有些惊讶道：“你把客户群分析得这么透彻？” “产品嘛，最后一定是服务于人，把人琢磨透了，产品就非常好卖。” 玉秀点点头：“那你的意思……” “时机也差不多了。” 林建平想了想：“从版型到布料，都需要重新研发，先提上日程吧。” 随即玉秀又告诉林建平，考察团的八十万资金已经到位了。 不过，这些钱看着很多，想做出一个大百货，那就是天方夜谭。 “这80万，我一分不花！” “那你……” 林建平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我从吴总那买的电器，还有不少吧？” 一说这事，玉秀就犯愁：“洗衣机还有一千台，还有一堆冰箱和冰柜。” “有这堆电器，就足够搞定一个大百货，这叫经济杠杆。” 玉秀满脸震惊：“什么杠杆也不行啊！” “这点东西加起来才多少钱？能跟一个大楼比？” 林建平让她把心放肚子里，随即拿起报纸，看向每日黄金走势。 “听我的，把八十万现金全部换成黄金。” “你疯啦？这是入股的钱！挪用资金是犯法！” “再说了，你换成黄金有什么用啊？” 林建平把报纸轻轻放下：“相信我，我这是保护股东利益。” …… 第八十章 给我一个杠杆，我强得可怕! 安顿好一切，林建平叫上玉秀，揣着报纸，直奔市里的百货大楼。 当初自己结婚的家当，都是从这买的，林建平对这里还是挺有感情的。 到了百货大楼，林建平直奔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门外的秘书伸手把林建平挡住，林建平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 “把这个交给你们领导。” 片刻，小秘书跑出来，连声请林建平进去。 林建平三个字，就是市里最好的通行证！ 办公室内，坐着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见林建平进屋，三两步迎了上来。 “哎呀！是林总吧！市里最出名的老板呀！” “我姓孙，年长你几岁，叫哥就行。” 林建平坐在他对面，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孙哥。” “我想承包电器和服装区。”林建平直言道。 孙总哈哈大笑：“林老板果然是大手笔！” “不过，这两个专区都是热销货，价格不便宜啊。” “我没打算给你钱。” 林建平轻轻一句话，让孙总神色大变。 外面都说林建平背景极深，浑身匪气，做事心狠手辣，不给对手留任何活路。 不但亲手摧毁大金厂，连徐美琳这个铁娘子都在他身上吃亏了。 难不成，这传闻是真的？ “您没事吧，孙总。”林建平关心道。 孙总连忙摆手，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林总，咱没怨没仇，我这百货大楼跟你也没什么竞争。” “您看，就、就别搞我了。” 林建平满脸狐疑，哭笑不得：“您这话是啥意思？” “我确实没打算给你钱，但不会让你吃亏。” “我手里有一批洗衣机，我按成本价给你，当成是租金了。” 孙总都快哭了，外界传言是真的，他就是土匪！ 明明可以直接抢，还要给我一批洗衣机！ 林建平一眼看破他的情绪：“没关系，你慢慢考虑。” “这份报纸留给你，一个星期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你会感谢我的。” 说罢，林建平带着玉秀转身就走。 他这面刚走，孙总就抄起电话，不知打给什么人。 “哎哟，我刚才看见林建平了！吓死我了！” “他就是活阎王，找谁谁死！” …… 出了门，玉秀无奈道：“你怎么把他吓成这样啊？你再说几句，他都快尿裤子了。” “我哪知道？”林建平更无奈：“就好像我吃人似的。” 玉秀默默叹了口气：“我就说吧，你那个什么杠杆肯定不好使，他又不是傻子。” “别急，他会求我的。” 出了商场大门，林建平带着玉秀直奔银行，80万现金全部换成金条。 一看实时金价是39.4元\/克，玉秀立马阻止林建平。 “昨天才32块钱，涨得太多了，咱别买了。” 林建平有些凝重，自己果然没记错！ “必须买！再不买，明天更贵！” …… 银行没有那么多金条，只能找各个支行借调。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把80万兑换完，一共20公斤！ 玉秀看着耀眼的金疙瘩，心里五味杂陈。 反倒是林建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白天的时候，林建平只字未提，直到二人回到家里，林建平才和玉秀交实底。 在他的印象里，这几天会有一场金融风暴刮过来。 这场风暴持续时间不强，但破坏力极大，以短频快的方式击溃无数商人。 甚至于，很多领域重新洗牌。 玉秀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会未卜先知？” 林建平立马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解释道：“我咋会有那种本事？” “我会看经济走势图。” 玉秀明显在怀疑什么：“那你跟我说说。” “第一，咱们的经济制度是金本位，其次黄金受国际价格影响，发生金融风暴的时候，黄金保值性更高。” “另外，钱的背后是购买力，金融风暴会让购买力迅速降低。” 玉秀似乎明白了：“所以，这才是货币贬值的核心？” “对。” 沉默片刻，林建平开口道：“你可以把这事理解成富人收割机，平安无事的反倒是普通人。” 林建平说得头头是道，玉秀的怀疑渐渐打消，除了觉得他很厉害，没再想别的。 “你明天联系其他订货商，所有货款一律延期，避开金融高峰。” …… 报纸上的黄金走势，就是金融晴雨表。 林建平给所有老朋友都打了电话，适当地提个醒，能避则避，不要硬刚。 给吴学福打电话的时候，顺便又问了一下，之前那些便宜电器还有没有了。 很快，吴学福给了回应，还有一批，数量不少，价格也不变，但必须全部打包。 林建平暗自庆幸，多亏电话打得早。 林建平想了想，说自己手里钱不宽裕，想让吴学福帮忙垫一部分，保证一个月内回款，利润五五分。 吴学福想都没想，立马答应下来。 他速度很快，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把订货单给林建平送来。 冰箱彩电洗衣机各一千台，进货均价在300元左右，90万的货款，吴学福直接给了。 林建平有些不好意思：“哥，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打个屁！”吴学福笑道：“你什么人品，什么能力，我还没数吗？” “可这钱也太多了。” “我都不怕，你怕啥？” …… 送走吴学福，林建平想看看最新物价，便出门直奔风头最盛的超市。 林建平没见过超市背后的老板，只知道有个很精明的阿连坐镇。 林建平刚进门，门铃瞬间响起，于奇立马抬头看见林建平。 “你滚出去！这不欢迎你！” 林建平嗤笑道：“你一个打工的，还有权利撵客人？” “瞎了你狗眼！我是老板！” 此话一出，于奇只觉长出一口恶气：“想不到吧！你爷爷生命力很顽强！” “现在，我以老板的身份命令你！” “滚！出！去！” 林建平点点头，拿起旁边的扩音器，放在嘴边：“于老板撵客人出门！” “你他妈的……” 于奇恨得牙根直痒痒，一把抢过扩音器：“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考察你家市场，然后做同类型产品，最后干死你，可以吗？” 于奇气得眼睛直冒金星，可又怕林建平放开嗓门喊，刚好起来的生意又完蛋了。 见他沉默不语，林建平一把推开他，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超市规模确实不小，涵盖范围也相当齐全。 布局手段也相当高明，特价商品放在最里面，以极低的价格吸引眼球，在消费者的必经路段放下各种快消品。 这种布局的高明之处在于，无形中刺激消费增长。 电器价格突飞猛进，原来200多块的电视机，已经涨到了500块。 一切都在证明，金融风暴已越来越近。 最夸张的是冰箱，这玩意本来就贵，之前卖1000块，现在直接翻倍。 冰箱？ 林建平忽然想到一件事…… 第八十一章 开局即决战! 出门的时候，林建平瞥了于奇一眼，顺便伸出个大拇指。 “不愧是南方回来的，有点本事。” 于奇嗤笑道：“我知道你现在牛逼！但我告诉你，我的关系分布全国，所有的货源都不在本地，你拿我没办法！” “你要是不服，你就把老百姓都控制住，让他们别来我这买东西！” “没这点本事，我能开超市？” 林建平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没办法。” “但是我告诉你，你家冰柜用的是我的。” “现在我改主意了，不租给你了。” “坐地起价？”于奇登时满眼冒火：“林建平！你他妈太小人了！” “跟你这种人，我用得着当君子？” “咱可是有合同的！” “合同上写了，以月为单位，你狗叫什么？” 林建平淡然道：“给你五分钟考虑，要么我现在把冰柜拉走，要么租金涨到500！” “你太黑了吧？一张嘴租金就翻五倍？” “你应该知道，现在冰柜已经到了3000块钱，我这叫水涨船高。” 于奇登时被逼近死角，自己所谓的冷库，完全是用冰柜撑着。 如果把冰柜撤走，必然损失惨重。 如果自己花钱买，又买不起这么多…… 于奇几乎把牙根咬碎：“行！我给你钱！” “合同重新签，不按月收了。” “按年？” “我要收全款。” 于奇差点没晕过去，怒斥道：“林建平！你这是喝人血！” “你这么做生意就不怕遭报应？” 林建平噗嗤一声就乐了：“你爹让徐美琳给我使美人计。” “你去我厂里挖人偷技术，你弟弟用废油渣害人。” “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们想没想过报应？” 林建平脸上逐渐蒙上愠色：“你们老于家自掘坟墓，回头问我怕不怕报应？” “别他妈磨叽，给钱！” 于奇含着泪补足余款，几乎掏光所有家底，连明天的进货钱都没了着落…… 收了钱，林建平冷笑几声。 只要是他老于家人，见一个打一个！ 此时，林建平已经摸清市场情况，又一次到了百货大楼。 孙总一看他，简直就是看见了活阎王。 “阎总……” “啥？” 孙总一害怕，直接叫错了名，赶紧改口：“林总您快坐。” 林建平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跟你谈生意，又不吃人。” “最近生意不太好吧？” “有、有点惨淡。” “你相信吗，还会更惨淡。” 自从孙总接受了林建平是活阎王的设定，听什么都不对劲。 就连现在的好心提醒，在孙总看来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孙总踌躇间，林建平又慢悠悠地开口：“我刚才上楼时候查了，整个大楼，上下6层，加起来不超过20个消费者。” “照这种情况下去，你还能坚持多久？” 一句话，正说到孙总痛处。 连续一周的销售额，已经惨淡到不能直视的地步。 孙总颤颤巍巍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把电器和服装区给我，我帮你吸引客流，就当是承包费了。” 孙总眉头一皱：“现在经济动荡，老百姓最需要的是柴米油盐，谁买电器啊？” “不吃粮会死，不看电视死不了啊！” 林建平淡然一笑：“那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给我答案。” 孙总脑子都转冒烟了，怎么也猜不透林建平的心思。 可思来想去，林建平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也卖不出去，和现在一个德行，没什么损失。 孙总立马给出答案，马上清空场地，让他明天就进场。 林建平特意提了一句，无论他做什么，孙总不得有任何干预。 孙总一口答应下来，只要他能让百货大楼起死回生，叫爹都行！ 林建平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玉秀。 玉秀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真的用一堆没人要的玩意，承包了两层百货大楼！ 之前她打听过，每年的承包费高达10万，两层就是20万！ 也就说，林建平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省下20万块钱！ 玉秀忽然想起之前看的小人书，上面说沈万三有个聚宝盆。 林建平该不会也有一个吧？ …… 一车车电器从仓库出发，浩浩荡荡地进驻百货大楼，玉秀的商标贴得铺天盖地。 林建平早已定下销售战略，开局之日，就是决战之时！ 外面的冰箱已经卖到2000块，林建平只卖1000。 这对于所有经销商来说，无异于是核打击，比进货价还低，这不得把祖坟赔炸了？ 消息传得飞快，但所有人都在观望，但压根没人买。 谁知道这里有啥猫腻？ 孙总很隐晦地劝林建平，实在不行就收手吧，这玩意肯定没人买。 可林建平压根不着急，他不是卖产品，而是在赌人性。 营销法则第一条，客户不是要便宜，而是要占便宜的感觉！ 两天后，林建平发动第二次攻击。 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砍100利润，但限时三天，先到先得！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说林建平被逼到绝路，只能降价保本。 于奇知道以后兴奋不已，他太想看看林建平的狼狈了！ 电器区冷冷清清，林建平坐在柜台后面看报纸。 “呦，林老板！” 林建平抬头瞥了他一眼：“买东西欢迎，闹事就干你。” 于奇不屑道：“你站起来。” “几个意思？” “我看你裤衩子赔没赔！” 说话间，楼梯上突然冲上来一群人，人流瞬间把于奇挤翻，一个个抢着买东西！ 二次降价带来的刺激，让所有人放弃怀疑，直接出击！ 这个价格，比没涨价的时候还便宜！ 现在不买，那不是二逼吗？ 望着汹涌的消费者，林建平只觉身心舒畅。 既没有以高价剥削老百姓，又给自己留下了利润，最关键的是给下一步做好铺垫。 这一步，才是真正赚钱的点…… 第八十二章 祝你作死成功 林建平一手借鸡生蛋，不但让自己赚翻了天，还让垂死的百货大楼恢复生气。 买完家电的人，顺便还有买一些其他商品。 短短几天，百货大楼的销售报表已经由绿转红。 孙总满眼感激地看着林建平，这哪是合作伙伴啊，这不是纯纯老义父吗？ 就在一切向好之时，林建平突然缩紧店铺。 之前一层楼的电器，全都缩在五家店铺，二十多家店铺完全闲置下来。 这一举动让本就拥挤的队伍更加拥挤，从一楼直接排到大门口！ 这才是最有效的广告！ 而此时，林建平再出重拳，贴出一楼和二楼招租的消息。 众人围着招商贴士指指点点，普通铺位一年才几百块，好一点的不过几千。 这家伙疯了，一年租金敢要两万！ 地砖镶金边啦！ 可有眼尖的人发现，告示上还有一句话，铺位紧挨玉秀销售区域！ 做生意的都知道，宁要一个进门客，不要十个过路人。 能挨着如此庞大的客流群体，想不赚钱都难！ 这个时代很缺钱，但最不缺的就是勇气，立马有人做出动作，率先拿下第一个铺位。 更有人为了这个黄金地段，不惜举家负债，只为能分得一杯羹！ 不过，林建平知道这些都是小商小贩，养家糊口不容易，允许月付或者一年以后支付。 如果从残疾证，房租直接减免一半！ 林建平悠哉悠哉地当起了二房东，没用几天，所有铺面全部租了出去，大量现金涌进来，稳住了厂区的现金流。 对这个结果，林建平还算比较满意。 不过，考察团一直没走，始终等着林建平投资的消息。 见林建平迟迟没有动静，加上金融动荡，让几人心急如焚。 虽说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可真要拿钱打水漂，肯定受不了！ 五个人一起追到林建平办公室，质问投资的事儿。 林建平很耐心地安抚，并不是自己有意延误，把现金变成黄金，是为了保住现金购买力，实打实地保护投资商利益！ 然而，这在几个考察团听来，完全就是胡扯淡！ 南方人做事遵循条条框框，在他们看来，把投资商的钱变成黄金，这就是据为己有，是欺诈行为！ 可想想林建平在当地的影响力，他们又不敢造次，只要求退还本金！ 林建平现在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狗咬吕洞宾！ 林建平没半点犹豫，派人马上把黄金变成现金！ 金价已经从买入的39块，涨到了50块。 当初林建平用80万换出2万克，如今转手一卖，净赚22万！ 只可惜南方佬目光短浅，否则赚得更多！ 换好的现金被拿了回来，多出来的22万直接拍在桌子上。 “我不多要你们一分钱，多出来都给你们！” “只是你们千万别后悔！” 几个考察团都傻了，林建平不但守信用，还在搞出来22万利息！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现在他们已经有点后悔了，可为时已晚，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考察团都是阿连的朋友，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阿连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硬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把人留住。 先解释之前于奇租奔驰车的事儿，又做出承诺，只要他们愿意投资，半年内一定有分红！ 一天的谈判下来，考察团同意把资金重新注给于奇。 知道这个消息，于奇激动得浑身颤抖，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这了！ …… 敲定协议后，阿连给出八字方案，先打垮，再收购！ 虽然金融风暴还在持续，但考察团把本属于林建平的钱投给自己了。 这就意味着，弹药库相当充足，反而林建平内部空虚！ 你林建平不是喜欢打价格战吗？那就打！ 这纯粹就是商业版马拉松，谁的韧性强，谁就能活！ 于奇忍不住得意，前有智囊出谋划策，后有财团倾囊相助，趁着这个机会，让林建平再出点意外，让他们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想到这，于奇已经笑出声。 于奇迅速调整价签，不光电器赔钱，快消品全部半价。 这对老百姓来说，简直是泼天的福利。 玉秀是个相当合格的贤内助，第一时间拿到于奇的价格单。 每台冰箱价格已经到了700块，比林建平的价格还低100块！ 现在百货大楼的客流，已经全被他吸引过去。 这就导致连锁反应，之前租下店铺的商户，已经开始有怨言了，甚至觉得自己上当了…… 林建平笑到：“让他折腾吧，他折腾得越狠，死得越惨。” “冰箱的进货价是1500块，他卖一台赔800块。” “我进货价是800块，卖900挣100块。我明天继续降价，可我依然能保本！” “你猜猜我俩谁死得快？” 玉秀骇然道：“你早就算计好了？” 林建平淡然一笑：“他以为价格战是拼价钱，这个想法蠢到家了！” “价格战拼的渠道！精髓是放低价格，但盈利正常。” “这小子虎了吧唧的，一股脑儿赔钱！” 说罢，林建平拿起电话打给吴学福，问了一下第二批货的情况。 这批货已经发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能到。 林建平让吴学福找个脸生的伙计，以供货商的名义把这批电器全批发给于奇，但价格要稍微低点。 吴学福有点纳闷，这批货可不少啊，一般人可吃不下！ 林建平让他把心放肚子里，就算他吃不下全部，也能解决七七八八！ 此时，于奇每天都在疯狂砸钱。 就在这时候，一个陌生电器供应商找上门，价格要比外面低不少！ 数量很大，于奇有点扛不住了，可想想林建平已是强弩之末…… 干了！ 很快，林建平收到吴学福的好消息，如他所料，这批电器全被于奇买了！ 中间产生的利润，二人就平分了！ 吴学福越来越佩服林建平，能让死对头心甘情愿地被收割，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于奇还在做美梦，他已幻想出林建平会如何求饶。 可林建平正坐在家里，唰唰地数钱。 数着他的钱！ 到了下班点，林建平喊上玉秀，准备往家走。 这几天一直让玉秀在练手，司机早早下班了。 二人说说笑笑，车刚拐出厂区，不知从哪窜出来一辆车，正撞在副驾驶上。 “嘭！” 林建平最后的意识，是一声惊天巨响，随即便陷入一片虚无…… 第八十三章 八方支援 气囊炸开的冲击力，炸得玉秀头晕目眩，身旁的林建平已是紧闭双目。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缓步走上来，把手伸在玉秀鼻子下面。 此时，玉秀已经恢复些许意识，立马明白咋回事，但四肢都不听使唤。 突然，玉秀用尽浑身力气暴起，一口咬住眼前的食指，死也不松口！ 虽然她平时柔柔弱弱，可在绝境下逼出的爆发力，竟生生将食指咬得咯吱作响！ “你个婊子！” 黑影被咬得嗷嗷叫，眼看玉秀不松口，抄起砖头就要砸。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喊叫。 靠着最后的意识，玉秀分辨出是陈正的声音，两眼一翻，整个人昏死过去…… 陈正在楼里听到闷响，第一时间冲出来，看见有人仓皇逃跑。 可救人要紧，什么都顾不上了！ 让他绝望的是，现场厂里没有司机，没人会开车！ 转头，陈正把送货用的板车拖出来，车绳勒在腰上，靠着浑身牛劲一路狂奔，在最短的时间把人送到医院。 到了医院，陈正已经开始咳血。 大夫心里直哆嗦，这是多顽强的意志力…… 医生分头行动，一面救林建平夫妇，一面要给陈正做检查。 陈正虚弱地摆摆手，找医院接来座机，让他先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陈正已气若游丝：“赖子，是我。建平出事了！快回来！” 一句话说完，陈正也扛不住了，哇的一口喷出鲜血…… 而这一切，都被藏在拐角的于奇尽收眼底。 这家医院是离他们最近的，他早已料到他们会来这！ 于奇彻底放心了，园区的核心骨干有四个人，现在已经躺下三个了！ 而且，听他这句话，还剩一个二赖子！ 那今晚就一网打尽！ 只要林建平不在，什么狗屁产业园，那就是任人宰割的猪肉！ …… 林建平出车祸的消息不胫而走。 10分钟以后，院领导接到电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林建平救回来。 哪怕是去阎王爷手里抢人，你也得抢回来！ 20分钟以后，专家组已在会议室集合，已商讨出最快、最稳的救治方案。 二赖子接到通知以后，已是火速启程！ 一个林建平，牵动两个市。 于奇已经找好帮手，在附近埋伏，等二赖子一到，也送他一个昏迷套餐！ 凌晨三点左右，二赖子到了，可找来的帮手已经成了软脚虾。 二赖子站在前面，身后跟了几十人！ 他接到陈正的电话以后，很快判断出，这绝对不简单的车祸。 整个市里只有一台奔驰，普通人见了都是绕路走。 而且，他出事的地方都是土坑，车速相当慢，不可能装得这么严重！ 在他往回赶之前，联系了不少煤老板，帮忙出点人手！ …… 几十人呼呼啦啦地冲进走廊，静静等着医生的结果。 最先苏醒的是玉秀，玉秀运气比较好，没遭到正面撞击。 见到二赖子的瞬间，眼泪直接流出来了。 “石头…建平怎么样啦？” 二赖子撒了个谎：“建平没事，我回来了，你放心吧。” “有人要害建平！” “知道是谁吗？” “他穿得特别严实，我没看清脸，但是我把他食指咬伤了……” 二赖子直接站起来，低声道：“天黑之前，我给你个交代！” 此时，吴学福带着徐长林冲到医院，正和二赖子碰上。 两队人马加起来上百人，正好多了个帮手！ 市里的医院不多，吴学福和二赖子立马把人散出去，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人！ 如此浩大的阵仗，立马惊动了于奇。 即便于奇想好了充分的退路，可在这时候依然不受控制地颤抖。 没想到一个林建平能惊动这么多人，这要是被抓住了，不得被五马分尸啊……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林建平彻底垮台，自己才可能安全！ 他赶紧找到医生，想问问林建平的情况。 然而，医生只是摇摇头：“你们不要再找我问了，没有上面的命令，我什么都不会说。” 医生的拒绝，让于奇突然觉得是好事！ 消息封锁得这么严…… 于奇立马找人写出两份讣告。 一份以医院的名义，通知玉秀厂的员工。 另一份以玉秀厂的名义发出，通知各个厂商林建平已经去世，未兑现订单无限延期。 医院只字不提，就给他一个利用信息差的机会，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个事实！ 讣告一经发出，最先慌的是厂里的工人。 林总身故，陈厂长昏迷，这厂子肯定要瘫痪，有一部分人率先离开。 而订货商更是被讣告狠狠刺激一下，无限延期意味着亏损！ 一时间，厂子里面闹罢工，厂子外面要说法。 整个产业园已然乱成一锅粥。 随即他又立马找到阿连，让他去拦截玉秀厂的订单，不管能不能做，先拦住再说！ 双管齐下，等林建平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这是阿连老本行，操作起来易如反掌！ …… 中午的时候，二赖子已经拿到名单，当看到于奇的名字时，直接作出判断！ 除了这王八犊子还能有谁？抓他！ 可，茫茫人海，去哪找？ 此时，吴学福提供一个重要消息，前几天他叫人给于奇送电器，知道于奇开了超市！ 说话间，吴学福的手下送来消息，林建平的厂子已经要爆炸了。 二赖子登时陷入两难，到底是回去救活，还是去抓于奇。 关键时刻，吴学福站了出来：“你去忙你的，我去帮建平救火！” “我吴学福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二人兵分两路，各自挡住一面。 二赖子按照地址找到于奇的超市，可根本没看见于奇的影子。 店里的员工说，老板今天早上就没来。 可这在二赖子眼里，完全是托词！ 既然你不来，那我就逼着你来！ 二赖子冷笑几声，朝着身后招呼一声：“兄弟们，都进来照顾生意！” 这些人都是矿工，满脸凶相，一身肌肉，单是往这一站，就足够让人胆寒。 一声令下，几十人蜂拥而上，见到东西就往筐里塞。 短短十几分钟，几乎把超市搬空，结账口排了一长串的人，可没有一个结账的。 二赖子走到柜台前，低声道：“给你老板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收银员哆嗦着手，刚拿起座机，又听见二赖子让人胆寒的声音。 “你可以报警，但我没偷没抢，根本不犯法。” “你告诉他超市着火了，我不难为你。” …… 第八十四章 很完美，对吧? 二赖子顶着大光头，穿着皮夹克，往这一站跟恶鬼似的。 收银员很聪明，说超市着火了，让他马上回来！ 一听这消息，于奇立马往回跑。 结果还没进门，就被二赖子的人摁在门口。 “行啊，你挺牛逼啊！” 二赖子叼着烟，上下打量着他：“太岁头上敢动土？” “我听不懂你说啥！” 于奇梗着脖子：“你少往我身上抠屎盆子！” “没证据不会找你，林建平的车祸是咋回事？” 于奇心里清楚，他能问出这话，那肯定是知道什么了。 万幸，自己还有准备！ “是我撞的！咋啦！” “行！你承认就行，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于奇狠狠一甩胳膊：“当时刹车失灵，我控制不住车了，不行吗？” “不是你说了算！走！” 众目睽睽之下，二赖子把于奇拎了出去…… 很快，二赖子从办事员手里拿到事故调查书，上面写得很清楚，由于刹车泵失灵，导致车子失控。 二赖子眉头一皱：“所以，这是意外？” “嗯，目前看是这样。” “可出事以后他逃逸了。” 于奇立马梗着脖子解释道：“我不是逃逸！我是去医院找大夫了！” “不信你们去医院问！我刚到医院没多久，林建平就被人送过来了！” “如果我想跑，早就离开这了！” 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完美到没有一丝破绽！ 办事员眉头也皱了起来，低声道：“你们家属有权索赔。” 于奇登时面露得意：“不就是赔钱吗？我积极配合！” 二赖子摇摇头：“算了，不用索赔，我们自己解决。” 于奇立马浑身一哆嗦：“你要干啥？” “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直接去林建平家里，把桑塔纳开出来了。 …… 二赖子控制住于奇，可控制不住舆论。 林建平意外身故的消息传得漫天都是，吴学福仗着资历，想尽一切办法辟谣。 然而，阿连深谙人心，又从投资商那拉来不少钱。 玉秀厂门前。 吴学福声嘶力竭，阿连把现金堆得像小山似的，证明自己有能力做订单！ 眼见订货商纷纷倒戈，逼得吴学福掏出自己在各个企业的股份协议，以此作为抵押！ 一个星期之内，林建平一定会给大家答复！ 可即便这样，依然挡不住他们的去意…… 终于，天黑了。 二赖子把于奇塞到车里，一脚油门开到乱葬岗。 还没到地方，于奇已经吓尿了，嘴边变着法地求饶，二赖子完全无视，只顾着加大油门。 到了山头，二赖子把于奇放下来。 二赖子点上一根烟，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相信是意外。” “我这车不光刹车不好使，油门也不受控制。” 一口眼圈吐在于奇脸上，二赖子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你就在这站着，敢动弹一下，你一家老小都遭罪。” “别啊，别……” “簌！” 两道强光直照在他脸上，二赖子脚下猛踩油门，黑色桑塔纳化身利箭，带着轰鸣冲向于奇。 求生的本能让于奇飞速闪开，可还是被车头狠狠顶翻。 二赖子下了车，单手捏着于奇的脸：“你有点叛逆啊！咋就不听话呢！” 说罢，二赖子又一次坐到车里。 只不过，这次他慢慢悠悠地开到于奇面前，还不等于奇反应，脚上已传来剧痛。 他低头一看，二赖子竟把左前轮压在他脚背上！ “咔嗒！” 二赖子动作相当利落，拉手刹，拔下钥匙，动作一气呵成。 此时已是11月。 东北深秋的夜晚，带着一股钻骨头缝的凉，二赖子裹了裹皮夹克，依然觉得冷。 于奇也红了眼，怒吼形成回音：“你他妈牛逼就干死我！” “我跟你换命啊？你真瞧得起你自己！” 他走到于奇身边，三两下扒光他衣服。 “你这小子不听话，我给你凉快凉快，你想想这事咋办。” “想好了，明天来医院找我。” “记着啊，我叫刘石头。” 说罢，二赖子慢悠悠地下了山…… 乱葬岗刮来一股寒风，恐惧和低温交织在一起，让于奇缩成一个团。 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跑，可车压在他脚上，连动弹一下都成了奢望。 于奇想了很多，但最终现实战胜了他。 无论如何，先活下来！ …… 二赖子刚走到医院，医生就传来好消息，林建平醒了！ 这一喜讯瞬间点燃整个医院的气氛，甚至有一种普天同庆的感觉。 二赖子第一时间冲到病房，半跪在床边，满眼都是关切。 林建平费力地拉开嗓子：“把你也惊动了。” “废话，我能不回来吗？” “玉秀呢？” “玉秀比你轻，早就醒了。我问了，问题不大。” 林建平点点头，虚弱道：“陈正呢，怎么没看见他？” “哎！这蛮牛用板车把你俩送到医院，跑得太急，肺损伤。” “现在…暂时不能下床。” 只是一句话，林建平眼泪哗哗淌。 陈正是下了地府，生生把自己抢了回来！ 傻兄弟啊！ 二赖子怕他情绪太激动，赶紧岔开话题：“撞你的是于奇，我已经处理完了。” “我希望他永远滚出你的视线！” 林建平调整好情绪，攥拳咬牙道：“那太便宜他了！” “你相信么，有时候活着比死了痛苦。” “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林建平的身上爆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二赖子忽然感觉后背冒凉风 …… 乱葬岗上，于奇几乎冻成冰雕。 要不是抄近路的农民把他救了，估计他不死也残。 他就这么赤条条地往山下跑，所到之处无不惊呼，到了菜市场还被大妈狂丢菜叶子。 可于奇外表已经麻木，内心则在沸腾。 二赖子没胆子杀他，老天爷让他活下来，这是对林建平最好的惩罚！ 此时，于奇忽然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第八十五章 过山车 见于奇这个造型，阿连被吓得不轻。 于奇随口敷衍几句，随即很冷静地问阿连，昨天的事儿办得怎么样。 阿连赶紧凑上前，满眼兴奋地汇报。 “咱们截了林建平三分之二订单！要不是姓吴的挡着，估计全能拉过来！” 于奇眉头一皱：“这么多？” “这叫动荡经济。”阿连神秘一笑：“外部市场动荡的时候，谁的钱多，谁就有话语权。” 于奇有些狐疑：“咱好像没什么钱了吧？” 阿连神秘一笑：“我是干啥的？专门给企业做规划的！” “昨天考察团又给咱们追加投资了，一共130万！” 说着，阿连拿出合同：“你看看！” 于奇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自己在南方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投资！ 翻阅之下，于奇注意到合同条款：“半年内不能完成兑付，赔偿本金和违约金？” “这、这数太吓人了吧？” 阿连笑着摆摆手：“别担心，我算过了，用不上半年就能完成首次分红兑付。” “咱俩负责把订单拉过来，再找一些便宜的代工厂。风险低，收益高！” …… 阿连的计划如同干柴，彻底点燃于奇的怒火。 阿连的意思是，今天联系供货商，就把合同签好，就在这时，于奇安放在医院的眼线传来消息，林建平醒了！ 强烈的不安瞬间笼罩在于奇心头，思索片刻，狠狠一拍桌子。 “我去医院看看！” “你疯了？”阿连惊讶道：“你就不怕林建平对你……” 于奇坚定地摇摇头：“他这人诡计多端，他活着，我就不踏实！” …… 于奇拎着水果和罐头，面无表情地到了医院。 一推门，二赖子正给林建平削苹果，病房里站满了人，大部分都是供货商，脸上洋溢着笑。 看这样子，哪有半点决裂？ 于奇登时心头一沉，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 林建平冷笑道：“你够执着的，跑到病房跟我抢货源了？” “你干这点破事，我已经知道了！” “趁人病，要人命，你玩得挺6啊！” 于奇面色一红：“谁跟你抢人了？人家自愿来的！”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一个个订货商蹦起来骂娘。 “你放屁呢！是你跟我们说林建平死了！” “是啊，你们老于家缺德带冒烟啊！” …… 于奇本想来展现他顽强的生命力，没想到成了他的公审大会，耀武扬威没成功，反倒被骂得直想钻地缝！ 半晌儿，林建平咳嗽几声，众人瞬间闭嘴。 “大部分订货商都在这，要不你问问，哪个愿意跟你走？”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笑了：“林总说笑了，哪个会背叛衣食父母啊？” “对啊，歪门邪道怎么会长久？” 于奇的脸渐渐成了猪肝色，只恨自己多余过来！ “你得到答案了，拿着你东西滚出去。”林建平低声道。 二赖子瞄着他后腰飞出一脚：“操你妈！聋了？滚！” 于奇想到一件事，身上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不是，你让我道个歉……” “你没资格道歉！”林建平冷声道：“我会让你知道啥叫生不如死。” “嘭！” 于奇横着从病房里飞出来，水果被扔得满地都是。 让于奇颤抖的不是林建平，也不是二赖子的狠辣，而是阿连和投资商的合同！ 半年之内如果看不到红利，130万的本金+50%的违约金。 如今事情败露，订货商重新回到林建平的怀抱…… 也就是说，即便现在把130万退回去，也要额外拿出来65万！ 这是要人命的数字啊！ 现在唯一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订货商留下。 就在这时，他看见走廊里出现一队人走了过来，领头的人看着特别眼熟！ 于奇立马站了起来，冲到他面前：“刘叔！” “我，于大海的儿子，以前你总来我家吃饭，还有印象不？” 旁边的办事员立马不悦：“这是商业办的刘主任，你乱攀什么亲戚！谁去你家吃饭了？” 刘主任缓缓点头道：“是于奇吧？” “是我，是我。” “您来这……” “看个病人。” 就在这时，另一个办事员跑了过来：“问出来了，林厂长在303病房。” 于奇登时心头一怔，赶紧附和道：“我也是来看林厂长的！” 刘主任现在主抓商业发展，如果能抱上这条大腿，这些订货商一定会重新考虑！ 希望这不就来了吗！ …… 于奇的算盘很响，自己跟在刘主任后面，就说明自己是刘主任的人！ 这些开发商还敢冷嘲热讽？ 刘主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满脸都是和蔼，手下拿出果篮和鲜花，直接放在林建平身边。 林建平瞥了一眼于奇，狐疑道：“这是？” 刘主任面色一顿，随口敷衍道：“朋友，门口碰上的。” 一听这话，于奇明显感觉腰杆子硬了不少…… 几番寒暄，刘主任进入正题。 在大民厂的温泉，已经彻底挖出来了，占地面积相当大。 只不过，没人见过这玩意，更不知道如何利用。 上面开了好几天大会，提了一大堆不靠谱的意见，唯一靠谱的一句话，就是把林建平请过来！ 这不，负责商业的刘主任就来了。 于奇登时心头一震，刘主任不是来看病人，而是来求教！ 自己的靠山，怎么能如此低姿态！ 林建平有些错愕，没想到是因为这事，随即笑了笑。 “您能想着我，这是给我天大的面子！” “我的建议是，改成温泉区，把旅游和养生结合在一起。” 林建平刚要往下说，刘主任示意他等一下，转头看着于奇：“无关人员先出去吧！” 于奇尴尬的要死，林建平却忽然开口：“让他在这吧。” “他这废物样，听了也是白听。” 于奇登时瞪大眼睛：“你……” “想想我几分钟之前跟你说的话。” 于奇脑海中瞬间回响四个大字：生不如死！ 他这是成心羞辱人啊！ 林建平没再管他，而是凭着上辈子的记忆，把自己见过的温泉会所描述出来，包括各类配套设施都相当齐全。 短短几句话，让刘主任立马两眼放光。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把这件事交给你做。” 林建平心头猛然一震，当初自己拱手相赠的东西，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这了？ 旅游业的利润相当大，而且可以借着这件事，让自己和更高层的人攀上关系！ 泼天的红利！ 转头，刘主任又开口道：“资金的事儿，我来解决。” “我听说有个南方考察团来咱们这了，我已经联系完了。” 就在这时，手下传来消息，说已经联系到考察团的人，现在正往这面赶呢！ 此时，于奇的心又一次跌落到谷底…… 第八十六章 我的活路，你的死路 十几分钟以后，考察团到了医院。 一进门，正看见病床上的林建平！ 果然是他们！ 刘主任赶紧介绍：“这是林厂长……” “这几位是……” 林建平鼻腔喷出冷哼：“我这骗子还能入你们法眼？” 刘主任一怔：“你们认识？” “认识。” 考察团满脸歉意：“之前有点误会。” “那正好，你们聊聊吧！” 林建平点点头：“温泉是个新鲜玩意，只要经营得当，潜力不可估量。” 考察团的刘总接茬道：“是啊，们已经估算过，靠温泉能拉动周边，我们可以输送南方游客，能很好拉动周边经济！” 林建平轻轻一挑眉毛：“我让你说话了？” 刘总面色一顿，随即涌上一抹臊红。 片刻，林建平看向刘主任：“咱们可以招商引资，但这几个人绝对不行！” “为、为什么啊？”刘主任也蒙了。 “鼠目寸光，自以为是，这种人做不好生意。” 考察团五个人，心里同时一沉。 这项目闭眼睛都能挣钱，可现在林建平把门直接锁死，压根不让入局！ 刘总豁着老脸，低声道：“林总，您别生气。” “咱们都是商人，你也理解我一下。当时那个情况，只有钱是真的，所以只能先要回来……” 林建平嗤笑道：“所以我说你鼠目寸光！” “确实，商人只认利益。但你太自以为是，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挺瞧不起我们这山沟沟？” “不敢不敢。” 刘总连忙摆手：“我们哪敢有这种想法啊？” 此时，刘主任站出来，凑在林建平耳边：“这是最快的投资方，差不多给个台阶吧。” “弄得太僵，对市里经济没好处。” 刘主任都开口了，这面子必须给。 可不把他们骨髓榨出来，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病房里的气氛陷入冰点。 刘主任一手托两家，既不想和林建平闹僵，也不想放弃投资商。 好半天之后，林建平忽然开口。 “刘主任开了金口，我举双手赞成！” “那咱就在商言商。” 林建平扫视着考察团：“你刚才说要往北方输送游客，送多少呢？” “这……” 刘总面露难色：“还没具体算过。” 林建平瞬间笑了：“你不会是想靠红口白牙就把项目骗到手吧？” “不不不。” 刘总仔细想了想开口：“差不多五万人吧。” 林建平见刘主任点头，也就同意了。 “那我们就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这儿的公路太破，游客不容易进来啊，您几位的意思是……” 此话一出，氛围又一次凝固。 刘总咽了咽口水：“修路是好事，但也不是小事。” “要不，我们商量一下？” 考察团刚出去，刘主任就开口道：“哎呀！建平啊！你不能漫天要价啊！” “修路那可不是小数目，万一给他们吓跑了，得不偿失啊！”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考察团重新回到病房，给了林建平明确答复。 愿意把主干道重新修缮，但条件是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人必须多给两个点！ 林建平粗略算了一下，五个人也就10%的分红，和利润与税收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见林建平同意了，考察团千恩万谢。 刘主任也长呼一口气，让手下的人先把考察团送走，拟定好合同以后再见面。 送走考察团，刘主任明显放松许多。 “难怪陈老这么器重你，你真不是一般人。” “您太抬举我了。” 林建平试探着问道：“我多问一句，陈老怎么没露面？” “他老人家泾渭分明，他负责招商，我负责引资，他绝不会乱干预，所以才是我来的。” 刘主任随之感叹一声：“建平啊！你打通的不是道路，是经济发展之路！路好了，经济就能活起来！” “这温泉区一旦建成，带来的税收不可估量，你是咱们市里的福星！” 林建平赶紧摆手：“以前我们叫投机倒把，现在叫合法经商！”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政策和领导，否则我们这种小鱼小虾哪有机会翻腾？” …… 这是刘主任第一次和林建平打交道，但被这个年轻人深深折服。 有胆魄，有主见，有分寸。 特别是和考察团谈判的时候，第一时间用询问的眼神看自己，自己点头了，他才开口。 明明功绩都是他谈来的，最后变成了他招商办的功劳…… 刘主任回头叮嘱办事员：“马上成立专项组，我当组长，亲手抓温泉区改造。” …… 此时，于奇已是失魂落魄。 在他心里相当有分量的靠山，也要放低姿态请教林建平。 订货商彻底泡汤，天价赔款已然成了定局。 昨天被二赖子用拳头教育一顿，今天让林建平用脑子教育一顿。 两天下来，于奇已有些打得精神恍惚。 见到阿连的时候，于奇麻木地把事情复述一遍，听得阿连双膝发软。 “这怎么办啊！” 阿连的崩溃也唤不醒于奇的麻木。 许久，阿连掏出合同，怒吼道：“合同上是我的名，你的章！” “现在出了这种事，咱俩谁都跑不了！” 于奇木讷地点点头：“我当时应该听你的。” “你带我回南方吧！”于奇眼中多了一抹光亮。 阿连瞪着眼：“你回南方了，这个烂摊子咋办？都甩给我啊！” 支支吾吾半天，于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阿连狠抽几口烟，低声道：“做生意本就是火中取栗，挣得每一分钱都有赌的成分。” “上了牌桌，没人能全身而退！” “你把咱俩下半辈子都押上去了，你动动嘴皮子说不干了？退一步你就死！” 于奇叹了口气：“谁不想活啊……” 突然，他想到一个人。 “如果我在林建平身边安插了自己人，你有没有办法？” 阿连有些狐疑：“不是你朋友吧？” “不算是吧。” “那就好，因为利益走到一起的，才靠得住！” 阿连仔细想了想：“你把这人找来，我有办法。” …… 赵德贵在厂里忙得火热，手下忽然跑了过来，说有人找他。 看到于奇的瞬间，赵德贵脸瞬间变色。 “你有病啊？来这找我干啥？” 于奇皱皱眉：“林建平又不在，至于这么紧张么？” 赵德贵瘪瘪嘴：“别看他不在，啥事都知道。” “瞅你吓得德行！”于奇不屑道。 “你不怕他？” 于奇面色一红，不悦道：“懒得跟你废话，跟我走！” 阿连见到赵德贵，把早已制定好的计划递给赵德贵…… 第八十七章 暗藏杀机 一场车祸打乱林建平所有计划，苏醒以后不敢有任何松懈，把所有工作直接转移到病房。 各项业务趋于平稳，唯一有下降趋势的，就是大楼里的电器生意。 当然，影响不大。 二赖子劝他先别工作，容易把身体累坏。 林建平苦笑道，工作不累，最累的是迎来送往。 这哪是来看病号，分明把病房变成了交际场。 二赖子立马懂了，把一些不太重要的人挡了回去。 安静日子没过几天，二赖子说，有一批经销商找了过来，不但有当地的，还有外地的。 林建平有些头疼，前几天刚把订货商送走，现在经销商又来。 没办法，当时为了占领市场，既做批发，也搞零售。 而且，据二赖子观察，这群人明显不是单纯探望，感觉有事，所以没敢挡着。 很快，十几个订货商来到病房。 嘴上虽然寒暄，但各个愁眉苦脸。 林建平笑道：“有话就直说，千万别憋着。” “林厂长啊，你是大老板，不能欺负我们小商小贩啊！” “是啊，你既把东西批发给我们，又自己做零售，我们没法活了！” 经销商活像一群讨债鬼，七嘴八舌地吵得林建平头疼。 林建平指派一个代表，让他一个人说。 老张站出来，低声道：“林总，劳保鞋多少钱一双？” “成本两块五，给你们进货价是三块。” “那你零售呢？” “跟你们一样，四块。” 老张从兜里掏出一张发票：“您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厂的票子？” 林建平接过来一看，票据没问题。 只不过，金额上写的是两块。 “这什么意思？”林建平狐疑道。 老张嗤笑几声：“您就别装糊涂了。” “咱卖的是一样的货，你自己搞低价，诚心不让我们活了，是吧？” “你是大老板，生意都做到外地了，为啥逮着我们欺负啊！” 林建平摇摇头，笃定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儿，我绝对不干！这是小人行径！” 老张也不客气：“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那你咋解释这发票？” “我们商量好了，还是卖别人家货吧，好歹能赚点。”老张叹了口气。 林建平心头一震，他不怕得罪谁，和他们撕破脸也无所谓。 但是！自己的口碑不能就这么毁了！ 没干就是没干！ 短暂的思索后，林建平没选择撕逼，而是先拿出补偿方案，每双给补贴2块钱，补偿款马上到位。 只不过，他需要几天的时间查清楚。 老张有些错愕，本以为他会反复拉锯的推诿，没想到能给出解决方案。 既然林建平态度这么好，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先等几天再说！ …… 送走经销商，林建平喘了口气，叫人把赵德贵请到医院来。 虽说降将不可欺，可也不能让他欺负了！ 赵德贵赶到医院，林建平笑呵呵地接待，没说几句话就直奔主题，问到低价鞋的事儿。 赵德贵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拔高嗓门，连声否认。 “你激动什么？” 林建平淡然道：“整个厂子只有你有销售权，我问问你不行吗？” “你怎么不怀疑经销商呢！” “万一是他们想退货，编排出一个理由呢？” “你不应该怀疑我，而是要一个个排查经销商的嫌疑！” 赵德贵早就准备，现在行云流水地说出来，心里压根不慌。 只要没有切实证据，林建平就是栽赃陷害，到时候名声传出去，那林建平就是小人！ 然而，林建平只是笑了笑：“做生意的最忌讳打破价格门槛，操作不好就会透支市场。” “这些人都是小商小贩，他们没能力操作好这件事。” 赵德贵心头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他一直以为林建平是靠着运气平步青云，没想到他竟这么专业！ 寥寥几字，瓦解了他所有说辞。 赵德贵憋得面红耳赤，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是我干的！咋啦！” “你又不给我底薪，我手下的兄弟也要吃饭！” “产品覆盖率这么高，你让我们卖，我们又没销路，只能低价竞争！” 林建平静静听着他的抱怨，低声道：“如果老百**惯了低价，咱饭碗可就砸了。” “我的已经砸了！”赵德贵怒吼一声。 林建平有些错愕，随即点头道：“我会考虑给你们涨工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他便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赵德贵刚走，林建平就把二赖子叫到身边。 用最快的时间，把赵德贵的技术榨出来，然后把他踢开！ 他脑后的反骨没剃下去，日后必成大患，这人留不得！ …… 从医院里出来，赵德贵立马联系于奇，告诉他林建平已经发现了。 这正中于奇下怀，低价干扰市场只是烟雾弹，就是让林建平以为找到了问题根源。 可实际上，杀手锏隐藏在烟雾之中…… 此时，阿连又拿出第二套方案。 他让于奇以原大金厂的名义，组织一个参观交流会，为了不走漏风声，对路线行程高度保密。 等人到齐了，找一辆客车直接拉到林建平的产业园，杜绝一切通风报信！ 众目睽睽之下扯掉他的遮羞布，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 自从赵德贵走了以后，林建平越想越不对，立马叫人把所有生产报表拿出来。 为了减少林建平工作量，二赖子和他一起查。 整整一下午，二赖子眼睛都花了。 “报表没问题啊。” “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林建平深吸一口气。 “你怀疑造假？” 二赖子劝道：“这都是玉秀亲自检查的，不可能造假！” 突然，林建平眉头紧皱：“不好！” “马上给厂里打电话，所有货不许出仓，原地封存！” 二赖子没明白咋回事，可看林建平的样子不像闹着玩，立马给厂里打电话。 等他打完电话，林建平已经下地了。 “走走走，跟我回厂里！” “大夫不让你下地！” “管不了了，快走！” …… 桑塔纳在车上一路飞驰，十几分钟的时间，终于回到厂区。 所有来接货的车都堵在门口，司机各个都有怨言。 林建平从后备厢掏出几条烟，一人散一盒，让他们去旁边等着。 各个生产组组长也围了过来，连赵德贵也藏在人群当中，都问出啥事了。 林建平立马改变套路，笑道：“都别急，昨天雨水太大，路面塌了。咱拉这么多货，实在是不安全。” “司机师傅到旁边歇歇。” 二赖子狐疑地看着林建平，心想路不是好好的吗…… 第八十八章 天衣无缝? 在赵德贵的注视下，本应出厂的货被重新拉了回去。 到了仓库，林建平的笑容瞬间消失，让人把2号厂的货全部打开，当场检测！ 原本耐穿耐造的劳保鞋变得弱不禁风，连第一道穿刺测试都过不了。 林建平立马喊来质检员，问他是怎么回事。 质检员被吓得不轻，赶紧掏出检测报告，每一批鞋出厂之前，都经过检测，完全合格才出品！ “让赵德贵滚进来！”林建平怒吼一声。 赵德贵心跳猛然加速，但还是强装镇定：“您找我啊，厂长？” “你跟我说说，这质量是咋回事？” “我都按照标准生产的！” “跟我玩阴阳，是吧？送检的产品和你卖出去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林建平刚要骂娘，二赖子突然跑了过来，耳语道：“外面来了一群人，说参加行业交流会。” “交流会？” 林建平眉头紧皱：“我咋不知道有这回事？” 赵德贵心中窃喜，救兵来了，自己终于不用煎熬了！ 二赖子又补充道：“我看都是熟人，在门口不能不让进啊。” 林建平立马把目光看向赵德贵，虽然没有切实证据，但本能地感觉，就是赵德贵让他难堪！ “让他们进来吧。” “那，先去会议室招待？” “不用，就来这！” 二赖子大骇道：“不合适吧？” “合适！” …… 很快，于奇和阿连带队的交流团到了。 于奇狞笑着率先发难：“林厂长挺能摆谱啊，交流团到了门口，都不亲自迎接？” 林建平淡然一笑：“处理点家事，您几位担待啊！” 于奇不禁暗喜，这傻子自己还把话题引出来了！ 随即又给赵德贵使了个眼神，赵德贵立马放开嗓门。 “林厂长，我知道，我不是你的人，你对我有防备也正常。” “我年纪确实大了，脑子和手脚都不灵活。” “平时背黑锅就算了，可产品质量不合格，您不能直接往我身上推啊！” 说着，赵德贵又看向考察团：“这么多领导都在，您给评评理！” 于奇立马帮腔：“是啊，他这岁数比你爹都大，你太欺负人了！” 交流团瞬间愣了，说好的交流，怎么变成判官司？ 很多年以后有个词，叫绿茶。 赵德贵比特么绿茶婊还恶心！ 林建平看向赵德贵：“你确定要在这说这事？” 赵德贵只觉得林建平慌了，气势猛涨三分：“有啥不能说的！” 林建平点点头：“赵德贵把厂里的货低价往外卖，但是我理解他是为了挣钱，所以我没追究。” “但是你偷工减料，坏我口碑！这绝对不能容忍！” “你怎么证明是我偷工减料？” 赵德贵知道林建平陷入了死角，此时是百口莫辩！ 林建平掏出生产报表：“你把鞋卖得很便宜，照理说厂里应该亏损。” “但偏偏报表很完美，非但不亏损，反倒盈利！” “只能证明你在原料上动手脚，所以才会有这么完美的数据！” 二赖子登时心头一震，林建平怕不是神探附体了吧？ 通过一张报表，就把所有事都推断出来！ 这已经不能用聪明形容了…… 在场的都是做企业的，立马听出其中的门道。 于奇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能把目光看向赵德贵。 赵德贵也蒙了，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绝对不可能知道。 他突然有个很神经质的想法，不禁把目光看向于奇，低声道：“是不是你？” “什么是我？” “你把老子当牺牲品了？！” 赵德贵越想越觉得不对：“都知道林建平是你死对头，你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 “你打不过就想加入，然后自导自演一出戏，把我当成投名状了！” 于奇赶紧撇清关系：“你他妈少在这胡说八道！” 赵德贵指着林建平：“那你告诉我，他怎么知道的？” “他又不是专业财务出身，单凭几张破纸就能看出来门道？糊弄鬼呢？” …… 俩人吵得不可开交，连林建平都始料未及，可这也让他捡个大便宜。 林建平不禁笑出声：“你俩换个地方掐架，我这不是狗场，不爱看狗咬狗。” “你俩到底咋回事，我心里明镜的。” 说罢，他看向一众老朋友：“咱们这个行业，想风清气正，就不能留着这些蛀虫！” “要我看，咱们应该有个黑名单，有的人以后彻底不要合作了！” “好！我看行！” “林总提出了的，就由林总制定吧！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如今的林建平可谓是一呼百应，他们未必有多讨厌于奇，但想讨好林建平是真的。 至于于奇，反正也没什么用，当个吉祥物算是废物利用了。 就在这一刻，于奇亲手葬送了未来。 没有任何一家厂商会和他合作，这就是黑名单的威力！ 林建平亲手把门打开：“各位啊，我真没想搞什么交流会，但您几位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这样，我去准备薄酒素菜，咱不交流行业，交流感情！” 说罢，林建平走到于奇身边，低声道：“我说过，我一定让你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被卡脖子的感觉不好受吧？” …… 一场风波，在谈笑声中化为乌有。 直到林建平走远，赵德贵突然发难，再次化身板砖战神，掐着于奇脖子一顿揍…… 直到下午，饭局才结束。 林建平若无其事地往回走，刚进病房就看见玉秀坐在床上。 “林建平！你去哪了！” 玉秀这一嗓子，吓得林建平灰溜溜的，转身就要往外跑。 二赖子嘿嘿一笑，把门直接反锁上：“你跟嫂子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哈。” “二赖子你他妈的……” 林建平还没说完，玉秀的手已经拧在他耳朵上。 “谁让你乱跑的？” “皮痒了是吧？” …… 在玉秀的爱抚下，林建平变得特别乖，坐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喘。 玉秀又气又想笑：“我跟你说个正事。” “你妈后天快过生日了，你准备怎么办啊？” 林建平有些吃惊：“你记得这么清楚？” “废话，你妈就是我妈，我能不记得？” 玉秀语气缓和不少：“大夫刚才说了，要给你做个全身检查，要是没问题你就能出院了。” “真的啊！” 林建平又问道：“陈正呢？” “陈正的病得慢慢养，大夫的意思是回家养就行。” “不行！” 林建平很笃定：“家里的条件跟医院比不了，万一有点啥事，抢救都来不及。” “给陈正放假，工资照发，看病的钱我出！” …… 第八十九章 你挺不要脸啊! 最后一次的检查结果还不错，林建平基本恢复了七七八八，可以正常出院。 陈正也想出院，但被林建平硬拦住了，好好养病，彻底康复了再回来。 陈正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帮不上林建平。 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是林建平一手栽培的！ 思来想去，也学着林建平，在病房里搭建出工作区…… 坐在车上，林建平想着母亲的生日。 这是自己重生以后，她过的第一个生日，规格上不能低。 可老太太这辈子简朴惯了，最讨厌的就是铺张浪费。 短暂的思索后，林建平直接给徐美琳打电话，让她把厂子里最好的女装布料准备好，做上几件衣服！ 不计成本，只要最好！ 徐美琳何等聪明，一听裁剪样式，就知道是中老年人，盲猜是他母亲穿，赶紧做了四件套。 见到成品的时候，林建平相当满意，金丝软缎的布料相当有质感，裁缝的工艺更是没得挑。 随即，林建平又买了无数鸡鸭鱼肉，数量比普通人家一年还要多！ 当天晚上，林建平就回到队上。 看着熟悉的一切，林建平不由深吸一口气，家里的感觉真好！ 林建平让司机把车停在门口，不要太张扬，自己徒步走到刘队长家。 一进门，他就看见刘队长唉声叹气。 刘队长一看见他，顿时愣住：“建平？” “来来来，快坐。” 林建平也不客气，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你叹啥气啊，家里有事啊？” “啊……”刘队长明显迟疑，随即否认道：“没有，你别操心了。” 刘队长又岔开话题：“你咋突然回来了？” “我妈要过生日，我准备在队上摆善席，十里八村吃不上饭的都过来！” “过生日嘛，做点好事，就当给我妈积德祈福了。” 刘队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又重重叹了口气：“你还能记得我们，我替乡亲们谢谢你！” “瞧你说的，我永远是光腚屯的人！”林建平哈哈一笑。 刘队长点点头：“我马上通知，各家各户都来家里帮忙！一定让老太太高高兴兴！” …… 有刘队长做后勤保障，林建平一万个放心。 可他总觉得刘队长好像有什么事，问了又不说。 忖量间，林建平已经到了家。 本来满心欢喜，可一看见老太太，突然觉得不太对。 老太太不但瘦了，而且脸色也偏黄，看着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妈？” 林建平喊了一声，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哎呀，老儿子回来了！” “你这么忙，怎么还往回跑啊？” “你马上要过生日了，我能不回来？” 老太太有些错愕，随即眼中闪过一抹黯淡：“过什么生日啊，不过了。” 林建平脑子一转，低声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点事儿。” “我之前不是每个月都给您钱嘛，我碰上点难事，得用一下。” 老太太瞬间愣住：“你、你要多少啊？” “一万吧。” 老太太窘迫得迟迟没开口，林建平脸上渐渐蒙上愠色。 “钱让我哥拿走了？” “也不是……” “那就是孟一菲？” 沉默片刻，林建平直言道：“其实我根本不缺钱，我是觉得你精神状态不太对。” 眼看林建平看穿一切，老太太也不掩饰了。 林建平每个月雷打不动地给老太太3000块钱。 起初相安无事，无意中被孟一菲知道了。 孟一菲说家里开销大，林建树又赚不来钱，就把所有钱都拿走了。 从这以后，老太太成了活体提款机，钱还没热乎，就被孟一菲要走了！ 林建平听得牙根直痒痒，可又不能在老太太面前发作。 老太太眼圈泛红：“你别生气，建平。” “我现在是人在屋檐下，我要是不把钱给她，这家里就不消停！” 林建平笑了笑：“我不生气，倒是您心理压力别太大。” 林建平看看挂钟，又摸摸冰凉的炕：“都快七点了，我嫂子还不回来做饭？” “她、她可能忙吧。” 林建平没说啥，转身先把炕烧热，又很麻利地把饭做好。 笑呵呵地陪着老太太吃完饭，林建平就要回去。 出了门，他直奔队上的小卖铺。 还没进门口，就听见里面麻将哗啦啦地响。 果然，孟一菲正在牌桌上玩得起劲，和旁边的刘老三眉来眼去，骚气得不行！ 林建平黑着脸，一脚踢翻麻将桌：“你心挺大啊！还他妈玩呢？” 桌上的几人立马拍桌瞪眼，林建平眉头一皱：“啥意思？动手啊？” “我告诉你们，我家家事，都别管。” 转头，他看向孟一菲：“你这儿媳妇当得挺合格啊。” “老太太在家冻着，这个点饭还没吃上，你拿着小叔子的钱，在这打麻将！” “天天嫌我哥没本事，你挺有本事啊？” 胖婶嗑着瓜子，翻着白眼：“呦，你不是说伺候完老太太才来的吗？” “你要是这么对待老人，我们可不能让你坐这！” 谁都知道林建平是什么人，现在巴不得和孟一菲撇清关系。 孟一菲登时满脸臊红，争辩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我刚坐下，还没玩呢！” “我哥老实一辈子，你当我也是软柿子？”林建平两眼直视着她：“你再犟一句，我指定大嘴巴子抽你。” “你敢！我是你嫂子！” 孟一菲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刘老三，刘老三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林建平，你打女人？有点不要脸吧？” 林建平反手就是一拳，砸的刘老三鼻口蹿血：“我特么没揍你呢，你着急了呗？” “知不知道她有家？” “你要让我哥当王八，我把你全家剁了喂王八！” 司机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拉开林建平：“你身体还没恢复！让我来！” …… 直到刘老三趴在地上起不来，司机才气喘吁吁地停手。 林建平瞥向孟一菲：“你是跟我回家，还是我让人请你回去。” “我、我自己走！” 孟一菲满眼恐惧，从没见过小叔子还有这一面，谁也不知道回家以后她会面临什么。 剧烈的恐惧，让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栗…… 第九十章 谁还没个靠山 孟一菲慌得要死，但林建平作为小叔子没有乱来，只是把院门锁上就离开了。 门外，林建平遇见刚下班的林建树。 即便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是厂长，可林建树接班以后也要从车间工做起。 如今大哥蓬头垢面，脸上黑黢黢的，看着真不是滋味。 再想想孟一菲，一面骂他没本事，一面享受林建树带来的一切。 林建树惊讶道：“建平回来啦？” “快快快，进屋。” 林建平摆摆手：“我就不进去，跟你说几句话就走。” “啊，你说。”林建树憨笑道。 “我要把咱妈接走，过完生日就走。” 林建树登时满脸震惊：“你把老太太接走，让我这个当大哥的咋办？” “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死啊？” “你觉得现在没人笑话？你问问你媳妇都干啥了！” 林建树久久不能回神，错愕道：“我天天上班，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啥也没跟我说啊！” “你觉得她可能给你添堵吗？” 林建平眉头皱起：“你为啥那么怕孟一菲啊？” “哎，当时你嫂子是下嫁，我……” 林建平使劲摆摆手：“这理由听烂了。” “这样啊，过完生日，老太太跟我走。” “你也辞职，去我那上班！正好我缺人，你当帮我了！” 林建树老实一辈子，铁饭碗思想根深蒂固，脑袋立马摇成拨浪鼓，还想着以后儿子接自己的班呢！ 林建平除了无语，也只剩下无语了，但也没强求。 人各有命，早晚他会想明白。 …… 眼看林建平离开，林建树也转身推开门。 孟一菲黑着脸，锅碗瓢盆砸了一地，所有怒火全都转嫁到林建树身上。 林建树反而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笨口拙舌地安慰几句，就开始打扫狼藉。 孟一菲越想越气，在一旁喋喋不休。 “挣点破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是不是觉得我娘家没人啊！” “你让他等着！” 林建树叹了口气：“你又让大舅哥过来？” “不行啊？给你妈贺寿不行啊？” “你小点声。” “你媳妇让你弟弟骂了，你都不嫌丢人，你现在嫌丢人？” …… 寿宴当天。 一车车鸡鸭鱼肉用货车往队上运，林建平担心人手不够，去招待所借了几个大厨。 刘队长带人搭起长棚，全队的人都成了帮厨。 老弱病残，鳏寡孤独全都请来，连附近的乞丐都混上一碗肉。 玉秀担心太张扬，影响不好。 林建平只是摇摇头，如果他想张扬，那就去城里办酒席了。 回家是为了老妈高兴，另外也是报答队上的养育之恩。 老太太罕见地露出笑脸，嘴上说着太浪费，但掩不住心里的高兴。 她不是为了酒席，而是觉得自己最担心的小儿子，如今成了最有本事的人！ 大家忙活得火热，就在要开饭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阵阵摩托的轰鸣声。 都以为是林建平的客人到了，哪知从摩托上下来的几个人，直奔屋里的孟一菲。 左邻右舍开始窃窃私语，孟大壮怎么来了？ 又不是多近的亲戚，没必要从城里跑过来吧？ 后来一琢磨，没准是来抱林建平大腿的…… 孟一菲从屋里跑出来，一下扑在孟大壮怀里：“哥啊！你可算来了！” “你甭着急！妹子！我先给老太太贺寿，再去找林建树！” “敢欺负我妹子，我看他几个胆子！” 此时，饭菜已经上桌，林建平忙着陪客人。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响彻天际：“林建树！” 所有人循声望去，看见孟大壮四下观望。 林建平面色一沉，顺手拿了点东西，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孟大壮长得人高马大，林建树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瘦小。 “我听说，你们全家欺负我妹子？” 林建树赶紧解释道：“舅哥啊！这不是瞎说吗？” “一菲嫁过来这么多年，我始终捧在手心里，哪能欺负她啊？” 孟大壮一手搭在林建树的肩膀上：“你挺不老实啊？” “我……” 就在这时，林建平从背后走过来，一把捏住孟大壮手腕，哈哈大笑：“你干啥呢？” “林建平？” 孟大壮狞笑道：“我寻思收拾完你哥，我再给你梳梳皮子，你自己找上门了？” “你不就挣点钱么？牛逼啥啊？” 林建平笑吟吟地走上前，单手搂住孟大壮，用身挡住旁边视线，顺手从腰后摸出剔骨刀，直接顶在孟大壮肚子上。 孟大壮明显感觉皮夹克已经被刺破，肚子已经感受到刀尖的冰冷！ “我想好好给我妈过个生日，但谁要是想闹事，我不介意搭个灵堂。” 孟大壮已经不敢动了，没想到林建平这么狠！ “你、你别乱来啊！” “去，给我哥道个歉。” 孟大壮咽了咽口水：“你先松开我。” 孟大壮尴尬地道个歉，林建平把刀收起来的瞬间已是满脸和煦。 “哎呀，开个玩笑嘛，你那么当真干什么？” 转头，他又安抚众人，以开玩笑的方式把这事糊弄过去。 林建平有一万个办法让他哭，但绝不能是在今天。 孟一菲顿时觉得颜面扫地，虽然林建平说开玩笑，可明眼人都看出来，孟大壮就是怕了！ “哎！娘家人也指不上了！” 孟一菲立马化身林黛玉：“我就是挨欺负的命。” “你别急！妹子！” 孟大壮看看皮夹克上的破洞，咽了下口水：“我没想到林建平是个亡命徒！” “说到底，你还是怕了。” “你不是说在城里跟大老板混吗？就混成这样？” 孟大壮咬咬牙，低声道：“你家有没有电话？” “广播站有。” “带我去！” 广播站内，孟大壮迅速拨通电话。 “赵总，我在屯子里被人欺负了。” “对面人不少。” “好好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孟大壮脸上露出明显得意：“你等着吧，赵总马上就到！”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踩死林建平跟玩似的！” …… 第九十一章 你最好是来贺寿的! 宴席间，推杯换盏。 队上的人都夸老太太有福气，大儿子养老，二儿子挣钱，特别是二儿媳妇，长得俊，心眼好！ 孟一菲皱皱眉，只觉得有些刺耳，转而又看向孟大壮。 “我这腰杆子到底能不能直起来了？” 孟大壮有些尴尬，抬头一看，突然面露喜色：“来了！” 赵德贵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过来，孟大壮赶紧迎上去。 “赵总，就是这！” 赵德贵把最近的事隐藏得很好，此时面色沉稳，气势颇足。 “人呢？” “您跟我来！” 此时，林建平正在推杯换盏地敬酒，突然感觉身后多了一堆人。 一回头，正好和赵德贵对视上。 孟大壮指着林建平，怒斥道：“就是他！” 林建平眉头一皱：“赵德贵？” 孟大壮怒斥道：“赵总的名也是你能叫的？” “你闭嘴！” 赵德贵瞬间拔高嗓门，吓得孟大壮浑身一哆嗦。 下一秒，赵德贵已是卑躬屈膝，满脸谄媚，大气都不敢喘。 自己干了什么破事，他心里清楚。 林建平稍微追究一下，自己就万劫不复，哪有胆子还主动上门招惹这个瘟神！ “你来干什么？” 林建平扫视一圈：“还带这么多人？” 赵德贵半蹲在他脚旁，憋得面红耳赤：“我、我们给老太太贺寿的！” 二赖子嗤笑道：“你挺有孝心啊？” “你最好是来贺寿的！” “是是是，肯定是！” 赵德贵脑袋直冒汗，孟大壮立马不乐意了：“赵总，我让您来是撑腰的，您怎么还当孙子呢？” “啪！” 赵德贵抡圆了嘴巴：“瞎了你狗眼！没有林总咱们都得饿死！” “你给我滚过来，给老太太磕头贺寿！” 孟大壮像上刑场似的，硬是被摁在地上。 一群人挨个磕头，眼看着赵德贵要磕头，老太太赶紧摆手。 “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吧？可别这样啊！” 赵德贵立马看向林建平，见林建平摆手，他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周遭开始窃窃私语，都知道林建平混得好，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 将近六十岁的人，说跪就跪，半点不犹豫，这是多强的威慑力？ 来者是客，林建平心里有一万个膈应，可还是给赵德贵一个座位。 流水席连着开了一天，白天忙着上工的，晚上一样有热乎饭！ …… 晚上。 众人散去，只剩下家里人。 林建平让厨子单独炒几个菜，在厨房和林建树喝点。 他不愿意说太重的话，但今天白天的事儿都看见了。 他这个宝贝媳妇，把大舅哥找来了，差点把寿宴搅合了！ 是非对错，留给林建树自己琢磨吧！ 生日也过完了，这几天就会把老太太接走。 孟一菲在门外听着了，立马冲了进来。 “你凭啥把咱妈接走？” “是我妈！跟你没关系！” 林建平指着她鼻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我月月都给老太太钱，你把她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有钱花么？” “孟一菲啊，你听好了！我把钱烧了，我也不给你一分钱！” 孟一菲被林建平一眼识破，索性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林建平要是敢把老太太接走，自己就抹脖自杀！ 可林建平已经打定主意，这事没得商量！ 转头，他让司机准备好车，今晚就把人带走。 老太太有些心软，把林建平喊到屋里，说自己也不愿意在这，但这事不能硬来。 她要是这么走了，孟一菲得作死林建树，日子还咋过？ 不如缓一些，别把事情闹得太僵。 话都说到这了，林建平也不能再说啥，便先回家了。 没过几天，老太太给林建平打个电话。 孟一菲同意了，但条件是必须让林建平给她找个工作，要不就没了生活来源！ 林建平一个脑袋八个大，孟一菲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太清楚了…… 林建平让老太太别管了，告诉孟一菲，现在来厂里报道。 再见到孟一菲的时候，她已经换上相当精致的妆容，和前几天撒泼打滚判若两人。 孟一菲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厂子不小啊。” “说吧，准备让我干总经理啊，还是做主任啊。” “先说好，我吃不了苦。” 林建平冷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这两个位置？” “因为你哥不会跟我离婚，因为你想要老太太的赡养权。” “所以你在威胁我？” “起码不是求你。” 林建平很平静，孟一菲更平静，谈条件的时候感觉不到丝毫波澜。 “那你觉得我会妥协么？”林建平轻声道。 孟一菲笑了笑：“外面都管你叫林阎王，你怎么会妥协？” “反正我是无业游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你会每天早上都看见我。” 林建平忽然有些惋惜：“这么会拿捏人性，是个可塑之才。” “那林厂长给个机会？” “但人品不行，培养不了！” 转头，林建平从抽屉里甩出一份合同：“大官没有，就一个车间主任，能干就干，干不了就走！” “一个月多少钱？” “够你打麻将的！” 孟一菲甩甩头发：“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随时。” 孟一菲拿到想要的，完全是小人得志：“那就谢谢林厂长了！” …… 孟一菲走了以后，林建平立马找到玉秀，告诉她孟一菲来上班的事儿。 玉秀心头咯噔一下：“你竟然在她身上吃亏了！” “缓兵之计罢了！” 林建平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老太太是我软肋，我得先把老太太接过来。” “她一上岗，我立马架空她！” “那她肯定跟你耍泼啊！” 林建平笑意更浓了：“别担心，我还有后手。” 很快，孟一菲上岗了。 可还没过几天，生产组的组长就集体告状，说孟一菲在车间里乱弹琴！ 明明不懂技术，非要指手画脚，搞得工人苦不堪言！ 林建平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只是笑了笑：“嘴长在她身上，耳朵在你身上啊。” “管不了她说，还管不了自己听？” 几个组长立马会意：“您的意思是，让她自己唱独角戏？” 林建平点点头，慢悠悠道：“在我的工厂里，车间最大的领导是组长！” “技术性的东西，你们可以直接做决策！” “那这车间主任……” 林建平忽然就笑了：“厂子开了这么久，我都没设立这个岗位，是因为它在我这根本不重要！” “反倒是你们这些技术人才，才是厂里的宝贝疙瘩！” 这一套暖心工程相当有用，几个老组长心里也有底了。 至于下一步如何，就不用林建平明说了…… 第九十二章 风暴下的改革 林建平这一招果然奏效，孟一菲被迅速架空，头上顶着车间主任的头衔，但说话根本没人听。 在所有看来，这就是个跳梁小丑。 不到一个星期，孟一菲直接跑到林建平办公室，厉声质问其中缘由。 林建平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此刻也就无所谓了。 你要的位置给你了，你没能力撑起来，你怪谁啊？ 要想让工人听你的话，那就先让自己有本事。 孟一菲铁了心跟林建平杠上了：“怎么才算有本事？” “嗯……” 林建平沉吟片刻：“把上季度销售额翻倍，没人敢不听你话。” “好！” 孟一菲转身的瞬间，林建平拿起桌上的报表，随之露出一抹苦笑。 销售额翻倍？做梦呢！ 金融风暴已到达顶峰，寒冬期少则三个月，长则半年，耗资大的产业会被拖垮，无数行业都面临重新洗牌。 如此困境下，能维持平稳已经不错了，还想翻倍？ 不过，林建平坚信巴神的至理名言。 在别人贪婪的时候恐惧，在别人恐惧的时候贪婪。 如今所有人行业都在颤栗，那他就要大展拳脚！ 此时，玉秀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问林建平，看没看刚才送来的报表。 林建平点点头：“看完了。” “怎么办？” 玉秀略带沉重道：“形式不太乐观，无论是服装还是粮油，都受了一些波及。” “干嘛愁眉苦脸的？”林建平笑道：“谁害怕，咱俩都不用怕。” “你不是说，金融风暴里，谁都不能独善其身吗……” “对啊，但你别忘了。咱的服装厂是市里御用的，劳保服都从咱们这定，这是相当稳定的订单！” 玉秀登时眼中一亮：“你当时不计成本地占领市场，就是为了今天？” 林建平笑了笑，感叹道：“在招商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抢基建类的项目。” “高利润会蒙蔽双眼，就像今天一样，没人想到金融风暴会吹断资金链。” 一番感叹后，林建平迅速调整销售策略。 粮油方面，推出大桶实惠装，五升调整为十升，容量多了一倍，价格只上涨三分之二。 另外，把五升的油产量减半，保证不断货就行。 玉秀有些迟疑：“五升的都不好卖，一下贵了这么多，能行吗？” “这叫消费类比，消费者对同一种商品会本能地对比，一旦让他们找到占便宜的感觉，会心甘情愿掏口袋。” “另外，现在的人都挨过饿，骨子里有饥饿记忆，对大**更感兴趣。” …… 说话间，房门被敲响。 是徐美琳。 见玉秀在这，徐美琳有些不自在，在门口踌躇片刻。 玉秀立马闪开一步：“我走，你俩聊。” “不不，我说几句话就走。” 徐美琳试探着问林建平，杏子衫还要不要继续生产。 林建平眉头一挑：“生产权又不在我这，你想干就干呗。” 徐美琳有些窘迫：“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我有成本啊。” 林建平一下就笑了：“你就这么相信我？” 徐美用力点头道：“信！” 林建平倍觉满意，这匹小野马算是被驯化了！ 既然这样，林建平也不藏着，幸子衫不光要生产，还要增加花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哪怕是在饿死人的年代，也不缺一掷千金的大小姐。 徐美琳拿到答案，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她这面刚走，玉秀的手已经拧在林建平的腰间。 “我男人可真棒，都成人家的主心骨了！我是不是得夸夸你啊！” “疼疼疼……” 林建平好一顿求饶，玉秀终于把手放下。 “不过，你给人家出这主意靠谱吗？别最后赔了。” 林建平只是笑了笑：“等着收钱吧。” …… 厂长并不好当，调整完外部市场，随之引发内部问题。 从小桶灌装变成大桶，工作量反而降低了，特别是灌装工，一上午就能把全天工作干完。 玉秀也问过，工人完全无惧，说是厂里把任务降低了，又不是他们要闲着。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玉秀觉得不太对，可又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而且，日产量忽高忽低，今天的缺口，在明天都能补上。 林建平点点头：“照这么下去，整个车间的工作氛围都会变得懈怠。” “不过，这也算企业发展瓶颈，我有办法。” “除了提高生产任务，没别的办法吧？” 林建平笑了笑：“我看起来很蠢吗？” …… 可林建平没通知任何人，自己换上工服，戴上面罩直奔车间。 到了车间一看，林建平已然是心中藏火。 虽然生产线还在运转，但有不少工人坐在一起侃大山，组长坐在后面喝茶看报，林建平到了他眼前，他也没发现！ “你这小日子挺滋润啊？” 组长抬头扫了一眼：“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林建平回头走到电闸旁，直接摁下机器锁止键。 “啪！” 轰隆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看向林建平。 林建平把无菌面罩摘下来，长呼一口气：“瞅啥啊？” “啪嗒！” 组长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整个人更是愣在当场。 “林、林总。” 林建平冷笑几声：“你还认识我啊？” “停工！开会！” 组长顿感不妙，连声解释道：“我们还有生产任务，您……” “生产个屁！” “生产是看报纸？是吹牛侃大山？” …… 工人迅速站好，把车间当成会议室。 每个人都心跳加速，不知道会面临何等的狂风骤雨。 然而，林建平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轻飘飘地指向生产组长。 “你收拾东西，马上走人！” 组长登时愣在原地，没想到他直接放大招！ “林总，我、我是犯错了，最多是个工作懈怠，但罪不至死啊！” 林建平狠狠一拍桌子：“放屁！” “我能理解灌装工休息，其他工人呢？他们的生产任务完成了？” 组长声音小了不少：“我们当天缺的量，第二天加点班就能补上，又没有啥损失。” “这叫疲劳生产！出了安全事故你负责吗？你负得起吗？” “我说一万遍了！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就等着咱们出事了！” …… 所有工人一片唏嘘，生产组组长说砍就砍，林总还真是杀伐果断。 这把刀，会不会也落到自己头上！ 然而，林建平并没有难为他们，只是让他们好好反思。 …… 这群人吃惯大锅饭了，浑水摸鱼的恶习始终都在，只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开始爆发。 杀鸡儆猴只是第一步，马上调整把薪资架构调成为低底薪，高提成。 计件越多，工资越高。 这样相当于让工人自己掌握工资，自然就有责任心了！ 第九十三章 霹雳慈悲 一个星期之内，林建平连续平定两场动荡。 还不等他喘口气，百货商场的孙总又登门拜访。 孙总哭丧着脸，哀求中带着质问，问林建平最近为啥不去百货大楼了。 林建平坦然一笑：“你把位置包给我了，我怎么样都行吧？” “是这么个道理。” 孙总满脸都是窘迫：“可您之前把底子打好了，可除了一楼和二楼，剩下的楼层都空着呢！” “我扛不住了啊！” 林建平心中窃喜，但没有任何表露。 他说过，要用一批没人要的家电，撬起整个百货大楼，那他就一定能做到！ 之前的布局，主要是为了让孙总尝到甜头。 经济环境愈发恶劣，他必然会求到自己门下，想再找几块糖吃！ 这不就来了么！ 林建平故作无奈道：“明说吧，我之前手里的货很便宜，但现在没有了，我还能卖啥？” “我现在安安稳稳做个二房东，月月吃租子就行。” 孙总顿时面露苦涩：“哎！您是赚个盆满钵满。” “要不这样吧，你把我这大楼收了吧！” “你就当发善心吧！”孙总满脸都是恳求。 可林建平还是摇摇头：“这大楼少说得上百万，我哪有这本事啊！” “要我说啊，你另请高明！” “不不不，全省算下来，也只有你有这本事了！” 孙总摇摇头，叹息道：“我说实话，现在每个月都在赔钱。” “员工的工资，都是我借来的！” “我也不知道为啥就这样了，难啊！” 林建平突然就笑了：“我承认，我惦记百货大楼很久了，因为我是商人。” “但我不会趁火打劫，因为我是人，我还有底线。” “你开个价吧。” 孙总哭丧着脸：“30万，行不？” 林建平心头一震，这是正常价格的四分之一，甚至要更低！ “您这是诚意十足啊。” 孙总带着哭腔：“是走投无路了！” “你外面欠了多少钱？” “20万。” “你把这百货大楼交出来，连个养老钱都没有了，你想好了？” “那也比这么赔钱强啊！这就是个无底洞！” 林建平仔细想了想：“我给你50万。” “啊？” 孙总只求他能接手，甚至再讲讲价都能接受，可…… 林建平安慰道：“我打听过你，做生意这么多年，始终本本分分，连个骂你的人都没有。” “你是好人，我不能欺负你。” “我先给你20万，你把饥荒换上，剩下的我三个月之内给你。” 孙总登时痛哭流涕：“你是大善人啊！” “言重了！老哥！” 林建平又开口道：“反正你暂时没事做，帮我个忙呗？” “行！” 感激之下，孙总都没问什么事，直接答应下来。 “你做副总经理，就当帮我忙了。” 孙总一下就愣了，外面都说林建平是活阎王，这…… 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以用八个大字总结。 金刚怒目，菩萨心肠！ 对于这种人，不能用世俗的是非对错来评判…… 孙总感恩戴德，但林建平只是做了顺水人情。 反正他也需要一个人来帮忙，孙总当然是最合适人选！ …… 林建平立马把消息告诉玉秀，玉秀满眼惊骇地看着林建平。 她这一下午始终在接电话，全都是经销商的求助电话。 有人借着金融风暴破产，没破产的也在垂死边缘，林建平竟在逆风中展翅飞翔！ 百货大楼的收购，兑现了林建平当初的话！ 继两厂合并之后，这是林建平的第二次转型！ 彻底实现前店后厂的供销模式。 这意味着以后没人能卡脖子，无需瞻前顾后！ 金融风暴打乱了林建平不少计划，但原本的基调不变。 百货大楼的经营不下去，孙总比谁都委屈。 可他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百货大楼的定位太高端，没有平民化的东西，经济支柱过于单一，随便来点风险，他都支撑不住。 真正的百货商圈，是高端场所，平民消费。 否则，几十年以后，王总的达达广场不会迅速在全国扩张。 当下，林建平做出一项重大决定。 除了柳厂长以外，取消所有玉秀油的供给，全部放到百货商场来卖。 原本给到订货商的利润，全都归自己了。 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开源节流！ 而且，在金融危机下，最好的选择是快消品！ 米面粮油自不必多说，还有一些个人、家庭洗护用品，都算是快消类。 林建平收购百货大楼，是因为有利可图，但不代表会盲目开辟生产线。 这事，得好好想想。 …… 林建平取消供应的消息迅速传来，每天都有无数经销商登门，逼得保安大爷抄起铁锹，这才没把厂子大门挤破。 起初是哀求，到了最后成了怒骂，各个义愤填膺，大骂林建平冷血。 厂里工人深感不安，林建平只身走到大门前，颇有一夫当关之气势！ 他们大概是忘了，玉秀油籍籍无名之时，各个高喊退货。 林建平出车祸的时候，他们纷纷倒戈。 后来林建平没死，这才想起来拜错庙门。 这种关系就像老板包养小三，老板一倒台，你指望小三苦守贞洁啊？ 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上升到感情层面就是耍流氓。 林建平毫不隐晦地揭开所有人的遮羞布，这些人终于老实了，再也没人上门闹事。 而第一批实惠装的玉秀油已经走下生产线，林建平马上安排人进驻百货大楼！ 与此同时，推出新的广告，上面只有一句话。 「玉秀油，让这个冬天不再寒冷！」 …… 被林建平撵出门的经销商，垂头丧气地聚在一起。 他们心里都清楚，玉秀油几乎占了他们50%的销售额，现在林建平撤了供给，无异于是断了一家老小的生计！ 说到最后，只剩下感叹。 谁都别怪，就怪当时自己立场不坚定，否则以林建平的为人，不会不讲情面！ 突然，有人出了个主意。 林建平的玉秀油，原材料也不是什么秘密，能不能自己做点油，到时候贴上玉秀厂的标签，谁也看不出咋回事！ 只要不闹出大动静，林建平这种大老板，不会和他们这种小商贩计较。 在利益的怂恿下，有人开始动心了。 可问题是，没人会生产啊！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老于家不是做油的吗？” “前几天，他还找过我呢！” …… 第九十四章 向世俗宣战! 自从出了消极怠工的事儿，林建平就时不时地往车间跑。 不定时地抽查，配合上高额计件工资，让所有工人开足马力。 到了服装厂的时候，林建平发现一个单独的仓库。 印象里，他不记得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把玉秀叫来才知道，这里面存放的都是裁剪下来的零碎布料。 以前有人定期来收，现在也没人要了，就暂时堆在这。 说着，玉秀已经把仓库门打开。 几十个麻袋排列在一起，林建平随便抓了一把，放在手里搓了搓。 “这都是好料子啊！” 玉秀点点头：“都是做内衬的无纺布，透气性特别好，还有一些是纯棉布。” “可惜裁剪得太碎了，什么都做不了。” 透气，吸水，快消品…… 一个大胆的想法迅速从林建平脑海中出现。 “你生理期的时候用什么啊？” 玉秀登时眼睛瞪大，满脸羞红，咬牙低声道：“你变态啊！这么多人呢！你问这个干啥？” “走，那咱俩回办公室说！” “哎呀！变态！” …… 到了办公室，林建平笑嘻嘻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有病啊？这种事怎么能说啊！” “不要太封建嘛，这就是女性的生理现象嘛，就像男生会梦遗，这……” “哎呀！”玉秀羞地直跺脚：“你闭嘴！” 玉秀满脸羞红：“我告诉你！” “有条件的就买月经带，没条件的，就用纯棉布缝成一个长条，上面再垫一些卫生纸。” “脏了以后就洗洗。” 林建平很认真地记录下来，又问道：“那你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啊？” “你现在问我，我就很不舒服！” “我不是说你心理，是……” 玉秀一把拧住林建平耳朵：“我以前咋不知道你好奇心这么重呢？” “不不不，你听我说，这是科学。” “啥科学？” 林建平尽量隐晦地描绘出卫生巾的作用，玉秀只是很坚定地摇头，直呼这不可能成功。 之前的一切，林建平的对手都是人。 可这次不一样，他挑战的是世俗，绝无半点成功的可能性！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依然处于高度保守状态，生理期被视为羞耻，卫生用品更是要在天黑的时候才去买。 这东西一旦在公开场合亮相，势必遭到口诛笔伐。 遭殃的不光是林建平，还有整个工厂都会被戴上帽子…… 玉秀的分析不无道理。 从某种角度上说，一片卫生巾，就是对这个时代的挑战书。 可这也激起林建平的挑战欲。 越是困难越向前！ 先不管其他，做个实验再说！ 林建平按照之前的记忆，把无纺布和纱布结合在一起，缝出一个奇丑无比的玩意儿。 没办法，他又没用过，基本属于照葫芦画瓢。 实验失败得很彻底，单凭这两块布完全不具备吸水能力，中间夹上卫生纸也不顶用。 要是把这玩意卖出去，自己祖坟得让人刨了！ 这是林建平创业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技术难题。 连续的几天，林建平始终缩在办公室里，除了处理日常工作，就是研究卫生巾。 玉秀忍不住劝他，这么费心费力研究的东西，最后还要被骂，得不偿失啊！ 林建平很固执：“这是造福于人。” “之前的生理布反复使用，消毒不彻底，容易产生细菌。” 玉秀叹了口气：“可是大家都很保守，这是事实。” “越是这样，我越要干！” “你们连卫生巾都不好意思买，得了妇科病就好意思治？” “到了那时候，要么去黑诊所，要么硬挺着，最后越拖越严重，一直到把命搭进去。” 玉秀心头一热，没想到林建平能有如此胸怀。 赚钱容易，有良心也容易，可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属实难得！ 此时，林建平已打破技术壁垒。 中间缺少的吸水层，用高密度医用纱布+棉花，四周用生物溶胶密封。 相比于之前的生理布，这东西既干净，又没有什么危害！ 林建平立马联系医院，让医院帮忙检测一下，按照医用的高标准定义，看是否能经过检验。 检验结果最快要明天才能出来，剩下的静静等消息就好。 玉秀无奈道：“这次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是高价炒作，还是当街演示？” 林建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要是当街展示，不得让人打死？” “你猜猜，我为什么让医院检测，而不是工商局？” 沉默片刻，玉秀眼中冒出一抹光…… 转天。 徐美琳毫无征兆地登门，满脸喜色地给林建平递来一份文件。 幸子衫已经开售一个月了，这是所有销售数据。 按照当初的约定，按件数给林建平分红。 数据喜人，甚至超过林建平的语气。 一个月之内销售出去几万件！ 徐美琳得意一笑：“我们吉祥厂屹立这么多年，靠的就是渠道。” “这衣服早就卖到全国各地，几万件还不是轻轻松松？” 林建平笑着调侃道：“当时谁说卖不出去来着？” “哎呀，你就别说我了。” “你快看看分红对不对。”徐美琳催促道。 林建平只是扫了一眼：“你这么大的厂长，还能骗我啊？” 说话间，徐美琳突然眉头一皱，随即面露痛苦地捂着肚子。 林建平被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 说话间，徐美琳已经开始翻包，好像在找什么。 半晌儿，徐美琳面色通红地看着林建平：“你、你有没有卫生纸？” 此时，林建平已经猜到什么事了…… 就在林建平转身拿纸的时候，徐美琳忽然发出疑问。 “这是什么？” 林建平回头一看，她拿的实验室送回来的样品。 “哎？你别说，这东西正适合你！” “你确定？”徐美琳狐疑道。 “你把两侧打开，贴、贴在内裤上。” 虽然林建平思想不封闭，可真要这么露骨地说出来，自己也觉得脸上发烧。 自己在办公室教徐美琳用卫生巾，这要是被玉秀知道了，恐怕狗命不保！ 第九十五章 死局 徐美琳脸也通红，拿起粗糙的卫生巾就跑进厕所。 好半天过去，徐美琳从卫生间出来。 林建平试探着问道：“这东西，好用吗？” 徐美琳面色羞红，但还是点点头。 “你能不能具体跟我说说？” 林建平的眼神清澈又无知，气得徐美琳直跺脚：“这事能说吗！” “我、我只是想了解用户体验，你是唯一的试用者，我只能问你。”林建平老脸一红，声音越来越小。 “问你媳妇去！” 徐美琳又气又想笑，但有一说一，这东西确实方便，而且不用再清洗。 …… 徐美琳的态度给了林建平不少信心，虽然没细说，但最起码点头了。 检测报告上写得很清楚，质量方面全部过关，把手续办一下，就可以正式开售了。 林建平临时抽调一些女工，身着无菌套装，利用服装生产型赶制出一批。 玉秀知道他铁了心要干，虽然自己觉得不行，但谁让自己是他媳妇？ 索性，让林建平回办公室待着。 一个大男人做这东西，难免被人说三道四。 直到第一批样品生产出来，真正的问题才开始显现。 年轻小伙子退避三舍，年长的大妈暗骂流氓，生产出的卫生巾像有毒似的，谁都不愿意靠近。 起初林建平只是以为他们嫌丢人，便把提成疯狂提高。 本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连着等了三五天之后，依然没有任何水花。 林建平坐不住了，去车间溜达一圈，这才知道症结所在。 在当地有一种说法，不要碰女人的月事，碰了容易遭倒霉。 林建平一怔，忽然想起玉秀说的话。 他这次不是和人竞争，而是挑战世俗。 也罢，那自己就当这个挑战者…… 99 力排众议之下，第一批成品卫生巾很快走出生产线。 虽然卖相不如几十年以后的好，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划时代的产物。 林建平让司机把卫生巾装进桑塔纳，开车直奔市中心。 到了市中心，林建平站在车顶，拿出写好的大字报，一手拿起扩音器，毫不畏惧地介绍起卫生巾的用处。 甚至当众拿起内裤，介绍侧翼该如何贴上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脚步。 路人起初只是错愕，短暂的议论之后，便是无尽的谩骂。 大姑娘害羞，小媳妇怒骂，几分钟以后，烂菜叶子裹着臭鸡蛋从天而降。 “流氓！你这是犯法！” “别以为你有点钱就能为所欲为！你全家不得好死！” …… 饶是林建平对这个保守的年代有准备，可恶毒的诅咒依然让他愤怒。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红袖标的大妈冲了上来。 一看就是小脚侦缉队报信了，否则她不会来得这么快！ 大妈指着林建平，抬高嗓门怒斥：“公然挑战世俗，你这是耍流氓！” “马上跟我走！” 林建平有些无语：“我耍啥流氓了？这玩意你不用啊？” 大妈登时面色羞红：“不要脸的东西！” “你等着！” 很快，一群穿着军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连人带东西全都没收！ …… 从摆摊到被抓，不过短短一个小时。 林建平干的这件事儿，又一次在市里掀起风波。 谁都不理解，林建平明明已经很成功了，为什么非要公然耍流氓？ 或者，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消息传回厂里，玉秀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流氓罪不光要被公审，还会背上终身的污点。 玉秀发动所有关系，可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除了叹息就是场面话。 迫不得已，玉秀只得把电话打到陈老办公室。 陈老也听说了，他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法不容情，如果真被定性了，神仙来了都没用。 此话一出，玉秀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这是她最后的稻草…… 十几分钟后，玉秀终于缓过神。 她猛然想起一件事，当初林建平把样品送到医院，拿到了相当高的资质！ 这就意味着，他目的纯洁，资质良好，就能摘掉流氓的帽子！ 他应该是料到这一天了，所以才提前做准备！ 这就是救林建平的钥匙！ 然而，找到最后，只剩下检测报告，样品没了！ 没有样品，这就是一张废纸！ 玉秀找人好一顿打听，登记员无意中提到一件事。 那天他来找林总签字，看见他把东西给了徐美琳。 会不会是…… 玉秀想都没想，转身直奔吉祥厂。 吉祥厂内，徐美琳正坐在办公室，秘书说没有预约不能进，玉秀哪还管那些？ “嘭！” 大门被推开，玉秀擦擦脸上的汗：“林建平是不是把卫生巾给你了？” “什么？” 徐美琳面色一红，随之有些不悦，让人先把大门关上。 “你跑到我这，就为了卫生巾？” “那是林建平的样品，是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东西！” 徐美琳瞬间愣在当场：“这、这我不知道啊。” “东西已经用了，怎么办啊？” 玉秀只觉得阵阵目眩，难不成老天爷真不让林建平活了？ 半晌儿，徐美琳缓缓开口。 “相信我，我不会袖手旁观。” “就算是，为了咱俩共同的……” 玉秀眉头一皱，徐美琳赶紧换了口风：“咱俩共同的战友！” “好！” 突然，玉秀想到一件事：“我好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造势！”玉秀坚定道：“必须把声势造起来！” 徐美琳有些狐疑：“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不太合适吧？” “这是我跟林建平学的，剑走偏锋！” 沉默片刻，玉秀又开口道：“只不过，可能需要你做出点牺牲。” “准确地说，是我们。” 徐美琳眉头一紧：“你说说？” …… 局子里。 审讯员让林建平如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否则后果不可想象！ 然而，林建平心如止水。 每一场革命都需要流血，都需要有人牺牲。 上辈子是个偷鸡摸狗之徒，如今重活一次，怎么也要给人民做点好事。 至于误解，谩骂，他都欣然接受。 况且，他有应对之策。 对于问询，林建平只有一句话。 我不是流氓。 我在给女性谋福利。 然而，这些话在别人听来，只觉得他是疯子。 既然问不出来，那就准备公审吧！ …… 第九十六章 脱身之法 林建平身陷囹圄，于奇在外面笑开了花。 他既笑林建平的作死，又欢迎十几家经销商上门。 在他看来，林建平把经销商扫地出门，无异于一刀砍了衣食父母！ 如今经销商希望于奇能不计前嫌，重新合作。 放在平时，于奇定会狠狠奚落一番，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没资格叫板。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于奇虽然懂技术，可一没本钱，二没设备，这油怎么榨？ 连续吃了几次亏，于奇也长心眼了，尽量卸掉资产包袱。 他提出一个建议，大家以募捐的方式，把机器先搞定了，他负责出技术。 此话一出，经销商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敢点头…… 此时，玉秀已经研究出营救林建平的计划。 只不过，这个计划让徐美琳面红耳赤。 既然样品已经没了，那徐美琳就把使用感受详细写下来，以此证明林建平的出发点没问题！ 不但如此，玉秀也豁出去了。 先使用，再记录！ 徐美琳默默感叹一声，外面都叫自己铁娘子，可和玉秀比起来，自己弱了一大截。 眼看玉秀已经不顾一切，徐美琳也拿出铁娘子该有的气势。 全场女工，只要愿意试用，奖金50块！ 这已经是一个月的工资了！ 终于，有人第一个吃了螃蟹。 一天的时间，厂里有30个女工写出使用体验！ 而玉秀的计划更为大胆，带着人群直接走上街头，每人举着使用体验，把自己变成活体招牌。 每个人都心头发慌，没人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可玉秀已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谁都不能阻止！ 浩荡的队伍在人群中游行，谩骂声成了开路的锣鼓。 有人顶不住压力，有人被亲戚认出来，顶不住的人比比皆是。 只是走了几百米，队伍中只剩下十几人。 红袖标已出现在街头，厉声呵斥不知廉耻！ 前几天抓了一个男流氓，现在又来了一堆女流氓！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玉秀据理力争，拿出所有人的使用心得，可依然无济于事！ 眼看玉秀要被带走，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沉稳的女声。 “你们不能这么抓人！” 玉秀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 这个年代戴近视镜的不多，无一例外，都是知识分子。 红袖标瞬间不乐意了：“你是干什么的？” “有啥资格阻止我们？” 女人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证件：“市医院，妇科主任，我姓王。” “我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我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论从医学，还是科学的角度出发，她们是没错的！” 红袖箍登时瞪大眼睛：“你是医院的专家，你咋能说这种话？” “但我更是个女人。” 王主任毫不畏惧：“你也是个女人，为什么不能多一点理解呢？” “一派胡言！女人才应该知廉耻！把自己的月经拿到台面上说，晦气！耻辱！” 王主任叹息道：“太封建了！” 红袖箍出言威胁道：“如果你还继续阻挠，我一定告到你们医院！” “随时欢迎。” …… 红袖箍说到做到，果然把王主任捅到了医院。 可王主任是市里妇科一把刀，有着绝对的分量。 在几番研讨后，院方拿出最终意见，王主任技术好，但思想差！ 必须写出检讨书，在院里做检查报告！ 然而，王主任也是个硬骨头，依然据理力争…… 与此同时，市里乱成一锅粥。 这是继林建平事件后，又一次有人为他发声，关键王主任社会影响力不小。 在各方的压力下，最终决定把林建平的公审大会，变成公研大会。 玉秀知道这个消息以后，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公研大会更像是一个民意调取会，性质彻底扭转过来了！ …… 公研会。 现场呜呜泱泱的坐了几百人，玉秀满心紧张挤在人群中。 “喂喂喂。” 浑厚的男声随着电流声发出，公研大会正式开始。 待宣布规则之后，把发言权交到林建平手里。 林建平拿着扩音器，缓缓站起身，看向身后的群众。 “各位，你们一定都在思考，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偏偏揪着女人这点事不放？” “或者，你们觉得这件事脏得不能上台面。” “可这只是一个生理现象，为什么要上升到道德层面？” “脏的不是它，是人的眼睛！” 人群中爆出怒喝：“林建平！你这是骂所有人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台下看热闹的于奇！ 于奇站在台下，洋洋得意地看着林建平。 “你错了！我骂的是你这种人！” 林建平只是冷哼一声：“你母亲不是女人么？你不是女人生的？” “还是你母亲没有生理期？” 话音未落，一直在台下的王主任突然站起身。 “说得好！” “大家都是的女人生的，有什么不好意思面对的！” 王主任不顾众人非议，孤身走到台前，用科学和医学分别解释生理期的原因。 男男女女听得面红耳赤…… 大会开得很快，还没到中午就结束了。 主要是林建平的火力太猛，加上王主任正面助力，导致所有人哑口无言。 休会的时候，几位主要领导坐在一起，反复探讨后，得出一个结论。 林建平没错，王主任也没错，错的或许是他们。 他们没有反抗世俗的勇气…… 下午。 林建平被通知可以回家了，家属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林建平微微一怔，随即他找办事员借了纸笔，迅速写下一封道歉信，摆脱办事员交给上面。 出了门，玉秀一把抱住林建平，哭得梨花带雨。 好半天过去才问林建平，为啥这么久才出来。 林建平颇为轻松地笑了笑：“写了一封道歉信。” “道歉？你也没错啊。” “上面让我回家，这是默许的，但是我必须给人家一个台阶啊。” 林建平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我能这么快出来，完全是因为你啊。” “如果不是你把动静闹得这么大，估计我就洗不干净了。” 玉秀得意一笑：“你的女人嘛，当然不会太差了！” “不过，你也要谢谢徐美琳。” …… 俩人边走边往回走，想着晚上给林建平接风洗尘。 然而，俩人刚到厂里，门卫大爷就说，有个中年女人在办公室等林建平。 女人？ 林建平心生狐疑，自己身边好像也没中年女人吧…… 第九十七章 重磅加入! 推开办公室大门，林建平眼睛登时一亮。 这是在大会上仗义执言的王主任啊！ 王主任起身，自我介绍道：“我叫王秀梅，别叫我王主任了。” 林建平后退三步，很正式地给王主任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 “林总客气了。” “您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只为给女性撑口气，您是大义！” “这次来，我有两样东西要给您。” 王秀梅从包里掏出两个信封：“这个是我在医院的辞职信，这个是我的入职申请。” 林建平瞬间愣了：“您、您放弃了医生的工作，想来我这？” “没错，我在医院辞职了。” 王秀梅淡然道：“他们根本不理解我，我也没必要继续留下去了。” “可是病人需要你！” “医生是治病，而你做的事儿，是在预防疾病。” “把控好疾病源头，远比治疗的意义更大。” “我只是换了个地方救死扶伤。” 林建平忽然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她才是真正的大义！ 王秀梅轻声道：“您做的卫生巾很好，但依然有上升空间。” “比如侧翼，可以做得更长，更符合人体结构。” “而且，裆部做得不合理。” …… 王秀梅抬头看向林建平：“如果您信我，给我一周时间，我会按照医学标准升级产品。” 这简直就是天降惊喜！ 市院妇科的一把刀，放弃铁饭碗，主动加入工厂，这是何等殊荣啊！ 林建平当下做出保证，不能给她医生应有的光环和社会地位，但一定让她工资翻倍！ 然而，王秀梅根本不看重名和利，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实验…… 随即，王秀梅给林建平写出一个清单。 照着上面的东西采购，另外需要一台无菌机，以及一系列医用设备。 其余的都好说，唯独无菌机又贵又难买，不但造价高，而且需要资质，拥有这个资质的企业，全省都没有！ 钱没问题，但资质不是用钱能搞定的。 林建平每天愁眉不展，玉秀想让他找陈老帮帮忙。 可林建平很坚决地拒绝了，陈老确实手眼通天，可资质就是原则，一旦找陈老，这是逼他犯错误！ 让人为难的事儿，千万不能干。 林建平只能先把实验室建好，剩下的再想办法。 然而，林建平找人打听许久，也没得到个所以然…… 林建平被无菌机弄的有点心烦，于奇却已迎来新的翻身机会。 经过几天的研讨，经销商达成共识。 十几家供货商，凑出900块钱，先买最便宜的机器。 以后挣钱了，再慢慢更新设备。 对于于奇来说，这事稳赚不赔，马上就干！ 花了900块钱，把机器买到手，于奇倍觉感叹。 听说，林建平当初就是用这种垃圾机器，淘来了第一桶金。 如今风水轮流转，林建平用上最新的设备，自己反倒是从最基础开始做起。 哎！ 榨油于家老本行，虽然于奇有些手生，但也能勉强上手。 与此同时，他又找个脸生的人，去**厂订制和林建平一样的瓶子和**。 既然要仿，那就仿个彻底！ 一个星期之后，第一批高仿玉秀油走下生产线。 经销商相当主动，所有油品一抢而空，就连自己的超市，也摆上了玉秀油。 超市有阿连帮忙，于奇至少拿出一半的精力放在油品生产上。 由于是高仿，成本用料都很便宜，售价比正品低了两块钱！ 此时，金融风暴依旧肆虐，于奇的误打误撞，正好满足了老百姓的刚需，真就赚了一笔！ 营收越来越高，阿连和于奇都觉得长舒一口气。 多赚一分钱，就意味着自己的饥荒会少一些。 晚上。 阿连告诉于奇，自己又听到一个消息。 听说，林建平正满世界地找无菌机，而且消息绝对可靠！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这绝对是一条财路。 于奇压根不知道这是啥，但阿连在南方见多识广，还真就知道这东西。 无菌机和冰柜差不多大，主要功能是消毒，顺便把检测报告做出来。 消毒的原理的也很简单，无非是高强度紫外线，加上恒温之类的功能。 只要原理对，自己是能仿出来一个的。 只不过，效果肯定差不少。 于奇立马明白他什么意思，心跳立马加速，他这是想在林建平身上薅羊毛！ “林建平这么鸡贼，不会上当吧？”于奇咽了咽口水。 阿连立马摇头，讳莫如深地笑道：“你不知道这玩意有多难弄！” “哪怕是个螺丝钉，都是纯进口的！” “想买这玩意，可不光是有钱的事儿，你得有门路。” 阿连低声道：“我承认，林建平确实牛逼，但说到底是个地头蛇。” “他在南方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可能见过这玩意？” 于奇还是有些担心：“可他背后还有陈老，万一……” “那有什么用？无菌机是需要资质的，谁敢违规操作？” 阿连阴森森地笑道：“他敢违规，我就敢举报。” “能把他背后的靠山扳倒，那才是大功一件！” 听到这，于奇什么都明白了。 阿连都能想到，林建平肯定也知道了，他现在是有资源不敢用，相当于无形中制约他！ 况且，没人见过无菌机到底长什么样，说哪个是，哪个就是！ 无论林建平怎么选，都会掉坑里！ 这招可够损的…… 阿连想了想：“五金店就卖紫外线灯，找个外壳改装一下就行！” “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阿连伸出五根手指：“正品至少这个数？” “五万？” “五十万！” 阿连白了他一眼：“这是专业设备，贵在技术、专利和运费上！” “卧槽！” 于奇倒抽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饥荒可就有着落了！ 想到这，于奇不由得笑出了声。 阿连按照自己的记忆，在图纸上勾勒出简易图纸，便着手操作起来。 这东西操作起来不算难，除了紫光灯，还有一些二极管，实在模仿不来的，就往里面多塞几个灯泡。 至于牌子嘛，就套用澳尔斯，反正也没人见过，又天高皇帝远的。 只要于奇不说，没人知道！ …… 无菌机的事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而此时，坐在办公室的徐美琳，已经拨通林建平的座机。 电话里，徐美琳难掩得意，但言简意赅：“林大厂长忙不忙啊？” “要不，来我这坐坐。” 林建平登时一怔，总觉得徐美琳语气怪怪的…… 第九十八章 硬货 吉祥厂。 穿着短裙的徐美琳靠在宽厚的椅背上，高跟鞋随意地挂在脚尖上，雪白的小脚暴露在空气中。 林建平坐在对面，只觉得空气有些干燥。 徐美琳挑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瞅你吓得这样，我还能吃你啊？” 林建平略带窘迫地咳嗽几声：“不是，我是想谢谢你。” “玉秀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 徐美琳摆摆手，打断道：“我说了，我会是你合格的战友。” “你要真想谢我，请我吃顿饭吧。” 林建平心头一怔，脑子高速旋转，拒绝或者答应都不对！ “你来我家吧，玉秀亲自下厨，她红烧肉做得一绝！” 徐美琳瘪瘪嘴，揶揄道：“都说你情商高，合着都用我身上了？” “行了，不逗你了。” 徐美琳正色道：“你不是找无菌机么？我联系到一个人。” “啊？” 林建平登时满脸震惊：“你从哪找到的？” “你还记得吧，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经销商散在全国各地。” “想找点什么不算难，无非是花点时间。” 林建平难言激动之色，终于明白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万万没想到，会是徐美琳把这事给办了。 徐美琳说，她已经把人约过来了，前天从汕洲上了火车，明天晚上能到。 到时候林建平和她一起去车站，在饭桌上谈正事。 林建平点点头：“只要机器没问题，价格好说。毕竟是你朋友，我不能砍得太狠。” “不不不。” 徐美琳正色道：“这人有奶就是娘，不用跟他讲交情。” “正好他说有点新项目，正好你帮我参谋参谋。” 听到这，林建平什么都明白了。 …… 回去以后，林建平如实地把事情汇报给玉秀。 玉秀也有点吃惊，平时觉得徐美琳不显山不漏水，没想到能耐这么大。 片刻，玉秀主动提起感谢的事儿，徐美琳确实帮了不少忙。 总不能一直装死吧？ 玉秀很坦然：“从女人的角度上说，我希望她离你远点。” “从合作伙伴上说，我感谢她。” “不过，也无所谓。做生意我不如她，但抢男人肯定抢不过我！” 林建平点点头，感叹道：“这两种想法放在一起，你会很累啊！” 玉秀笑了笑：“想安安稳稳，就去上班赚死工资。” “想赚大钱，就必须承受这些。” “你安排个时间吧，请她到家里。” 林建平有些错愕，没想到玉秀会这么大度。 …… 转天。 林建平和徐美琳见到了资源方。 这人叫孙德，三十多岁，浑身精瘦，有点尖嘴猴腮，普通话标准不少，一看就是常年在各地跑业务。 对于这种面相的人，林建平打心眼里多了防备。 饭桌上，孙德毫不隐晦，说他手里有无菌机，手续资质都合格，但价格很贵。 七十万，一分不讲！ 徐美琳登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玩意会贵得如此离谱。 但林建平还算能接受，这种医疗器械都不便宜，医院用核磁机器，动辄上百万。 孙德也是干脆人，只要能缴一部分定金，马上安排发货。 有徐美琳在中间担保，林建平倒是挺放心，明天银行一开门，马上给他取钱。 另外，孙德这次来，还有一些项目，想找当地有实力的老板谈谈。 他们现在更喜欢开拓原生市场，把一些新鲜东西引入进来。 比如，快餐。 在北方这是新鲜玩意，可在1981年，第一家啃得鸡已经在京都开业，而且效益特别好，每天都在排长队！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喜，这是个不错的项目。 几十年以后，想开一家啃得鸡，总部有验资要求，流动现金低于2000万，根本没资格开！ 孙德的意思很明确，自己出技术，投资金五五开，但是他不负责经营。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项纯粹的投资，每月有固定进账，不操任何心。 林建平看明白了，觉得条件还不错。 这一片市场潜力巨大，只要经营得好，这是能传宗接代的生意！ 一场饭局，两件大事基本敲定。 只不过，两件事都需要点时间。 …… 而此时，阿连的仿造无菌机已经出炉。 壳子用钢板做的无缝焊接，各个细节处理得相当到位。 对于林建平这个外行，已足够以假乱真。 于奇看着锃光瓦亮的机器，眼中冒出狂热。 “我要亲自去找林建平！” 阿连有些担心：“找个脸生的兄弟更好吧？” “不！” 于奇咬牙坚定道：“当初他用冰柜敲诈我，我永远记得他这副嘴脸！” “我也要让他尝尝，他把钱亲手送给敌人，是什么滋味！” “我受的一切屈辱，全都要还给他！” 在于奇看来，无菌机的象征意义，要比实际意义更大！ 转天。 于奇大步流星地奔向玉秀产业园。 一推门，他正看见林建平悠哉悠哉地喝茶。 于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让你害惨了，你过得倒是挺舒服！ 林建平也有些吃惊，随即淡然道：“饥荒还完了？有时间来我这了？”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 于奇直言道：“你跟我有仇，跟钱没仇吧？” “几个意思？” “我有无菌机。” 此话一出，林建平皱了一下眉。 他压根不相信于奇这人，这小子不一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你放心，我就算跟狗做生意，我都不会跟你有来往。” 于奇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林建平不接招！ 果然，无招胜有招！ “我有现货！” “现你奶奶！滚！” “五十万！马上给你看东西！” 此话一出，林建平愣住了。 孙德要价70万，而且价格咬得很死。 如此巨大的差额，肯定有猫腻！ 他不怕花钱，但是不想当冤大头…… 第九十九章 阳谋 菌机很快到了厂里，开机试验，一切正常！ 而林建平准备给王秀梅搭建的实验室也已彻底落地。 王秀梅要去车间里选一批女工，林建平让她敞开了挑，到时候把名单给他送来就行。 等他收到名单的时候，林建平突然就愣了。 名单上，赫然写着孟一菲的名字！ 啊？ 林建平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王秀梅给的答案相当肯定。 她去车间的时候，孟一菲正趴在车床下面，认真记录油的生产过程。 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王秀梅对她评价很高，说她身上有一种钻研精神，即便她没有任何基础，王秀梅也愿意教她。 林建平赶紧摆手：“不行不行！这人性格有问题，她肯定会给你捣乱。” “林厂长啊，垃圾是放错位置的宝贝。” “人本来就是多样性的，没准在我这就成了呢？” “你就当给她个机会，实在不行，我再换人，行不？”王秀梅试探着商量。 她就像个宽厚的老大姐，包容性相当高。 林建平渐渐有些动摇，万一孟一菲能做点成绩，她哥的日子也就会好过…… “行！那就麻烦您试试！有任何问题，您直接跟我说！” “好！” 二人一拍即合，可研发意味着打破产品结构，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 只能先耐心等着。 …… 闲暇之时，林建平拿出自己绘制的商业地图。 如今是前有百货大楼，后有两大工厂稳定生产，另外还有温泉项目等待动工。 等最后的快餐行业建成，那自己就彻底覆盖了老百姓的衣食住行！ 这些行业的可持续发展性极高，在任何时候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林建平颇为满意地把东西收好，转头叫上司机，要去百货大楼转转。 金融风暴尚未过去，即便百货大楼恢复些许生气，但依然和巅峰时期没办法比。 孙总知道林建平来了，赶紧出门迎接，随机把他请到一楼的小隔间。 林建平狐疑道：“去你办公室啊，来这干什么？” “这就是我办公室。” “嗯？” 林建平指着楼上，笑道：“净胡闹，原来的办公室呢？” “我现在不是总经理了，还坐在那就不合适了。” “正好，我在一楼可以亲自记录每日客流量。” 说着，把整理好的报表递给林建平：“您过目。” “营业额始终提不上去，我、我心里有愧啊！” 翻开报表，林建平迅速发现问题。 “客流量和成交量不成正比，这就说明虚有客流量大。” “对于企业来说，只能是徒增成本，这就是提不上去的原因。” 孙总凝重地点点头：“是啊，就是这个问题。” “您有没有解决办法？” 他是一脸愁容，满心愧疚：“说到底是我无能，拿不出解决方案！” “您要生气就骂我吧！我没本事！” 可林建平倒不以为然，反而在一直安慰他。 孙总是吃大锅饭长大的，哪经过这种动荡？现在茫然无措，反倒是正常现象，没必要苛责。 至于这解决方案也简单，先核算成本，做满减活动，一个星期以后再推出抽奖活动。 先观望半个月，如果顺利，后边那半个月开始送伴手礼。 把人气炒上来，一起都好办！ 孙总激动得直拍大腿：“要不说您是高人呢！” “我研究一个星期了，愣是找不出门路。” “你就别自责了，老哥哥。” 林建平安慰了几句，随即要来玉秀油的单独报表。 无论林建平发展得多好，玉秀油永远是亲儿子，也是他最关注的点。 然而，亲儿子现在过得并不好。 一周的销量，也不过区区几十桶，这已经不能用腰斩形容了。 这是从膝盖开始砍的！ 孙总立马安慰道：“现在大环境这样，这也算正常……” “不对，不正常。” 林建平有过推算，自己很充分地拿捏住人性，即便不增长，也不会跌落，更不会是断崖式跌落。 然而，林建平用了无数办法，想找到问题所在，可一切都特别正常！ 连续几天，林建平都在琢磨这件事。 几天后，玉秀忽然找到林建平。 她说**厂的人来送**，但厂里根本没订多余的**，费了好大力气，刚把**厂的人打发走。 说话间，玉秀递过来一个玻璃瓶：“你看，就是这个。” 林建平接过来一看，上下打量一番，立马看出问题。 “这不是咱们的**！” “啊？可、可这一模一样啊！” 林建平指着瓶身上的注册两个字：“我当时特意做了防伪，这两个字之间没有距离，可这瓶子上的字完全的分开的。” “这个事，除了我，没人知道，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这点。” 玉秀眉头微微皱起：“有人冒充咱们？” “可东西为什么会送到咱们手上？” 林建平没出声，而是立马想到玉秀油销量断崖的事儿，这是要出假冒伪劣产品了？ 不过，这也算在他意料之中。 产品发展到一定程度，势必会冒出假货，就像几十年以后的高仿鞋一样。 玉秀有些担心：“如果是这样，咱还是通过官方渠道解决吧。” “不行。” 林建平分析道：“一旦正面曝光，咱们会很被动。就算以后彻底毁掉假冒商品，但消费者会很谨慎。” “他们担心还会买到假货，所以会放弃这个品牌。” 重生回来的林建平，见过太多血淋淋的教训。 假冒产品的杀伤力，绝不是什么市场份额的消失，而是对口碑的摧毁。 就像那些高仿鞋，这么多年也没彻底摧毁，不是正牌厂商不作为，是不敢有轻易动作。 这一招，可谓是歹毒至极的阳谋！ 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林建平。 在他的人生里，就不知道什么就挨欺负不敢还手！ 转头，林建平立马叫上司机，直奔**厂。 他和**厂是老朋友了，在他们眼里，林建平就是财神爷，连厂长见到他都客气三分。 林建平直接问道**的事儿，厂长赶紧找人调查，试图找到订货人，最后顺藤摸瓜。 此时，林建平才知道，订货的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明显是做了反侦察的准备！ **厂厂长满脸愧疚：“真不知道会这样，怪我没把好关！” “要不，我直接把订单都退了吧！还能挽回一下你的损失！” 林建平赶紧摆手：“千万别！” “你看看总订单有多少？” “现在是3000套左右。” 林建平点点头：“好！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您尽管说！” “他们只要增加了订单量，你马上告诉我。” “没问题！” 对于林建平这个财神爷，**厂几乎是有求必应！ …… 从**厂出来，林建平就下达新的任务。 油正常生产，但减少出货量，剩下的库存全都封进仓库！ 玉秀有些不理解：“这么做，对咱没啥好处吧？” 林建平冷笑几声：“他们不是喜欢做假冒伪劣吗？那我就给他让路！” 玉秀有些担心：“这个厂长，会不会和那面也有勾结？” “万一……” “无所谓。”林建平自信道：“我留了一手，他们拿我没办法。” 第一百章 所谓牺牲 以于奇为首的各个经销商，时刻都在关注玉秀厂的动态，商场里始终有他们的人。 可以说，林建平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之前每星期要送两次货，而如今半个月才有一趟送货车。 一众经销商瞬间乐得不可开支，这就说明玉秀厂已经受挫了。 照这么下去，正牌早晚要被他们代替！ 最高兴的当属是于奇，一面有了孙德这个关系，一面食用油生意蒸蒸日上，还有阿连这个商业奇才帮忙经营超市。 这说明自己正在向好发展！ 反而是这个林建平，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天天奔着女人那点事使劲。 估计也没啥大出息！ …… 而此时，于奇最看不起的生意，已经有了新进展。 王秀梅带着最新的样品找到林建平，在他面前做了实验，无论是吸水性还是柔软度，都有了质的提升。 在无菌机的助力下，卫生巾的质量已经远超医用质量！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王秀梅比林建平还激动：“您可以制作**了，我随时可以量产！” “好好好！” 林建平想了想：“得起个新名字。” “您原来是医生，就叫医生牌吧！” “要我说，叫护士更合适，适合守护女性健康！” 林建平重重一点头：“那就护士牌！” 新的**很快敲定，王秀梅带人正式投入生产。 很快，全省第一片量产卫生巾走到展柜，又一次引得巨大轰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把月事用品放在明晃晃的展柜里。 这是第一次登上大雅之堂！ 而对于林建平和王秀梅来说，这宣告着女性正在摆脱古板传统。 是跨时代的意义！ 林建平这一举动，给了很多女性勇气。 从前必须晚上买的东西，如今也大大方方地揣在兜里。 在一段时间的宣传发酵以后，卫生巾渐渐成了一种新潮，甚至成了思想解放的象征之一。 而这是林建平第一次做女性生意，有的事没办法估量，所以在柜台旁放了意见箱。 没几天的时间，三五封信就出现在林建平的办公室。 无一例外，全是差评。 而差评的原因也很简单，说实际销售的和当初展示的样品不符！ 明显是偷工减料，这是对消费者的欺诈！ 作为一个品牌，一旦被扣上这个帽子，那是特别严重的事！ 如果做不好公关，自己很快会成为众矢之的。 林建平拆开一包卫生巾，发现确实不太一样，裆部明显薄了很多，填充物也不够。 这…… 林建平不敢妄下结论，赶紧把王秀梅请来。 听明白原委后，王秀梅很大方地承认：“我故意这么做的，但不是偷工减料。” “您展开说说？” 王秀梅解释道：“填充物不等于吸水率，我中间用了更薄的材料。” “另外，填充物越厚，女性越不舍得换，总觉得还能再用用。”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不经常更换，那就是细菌培养室，非但没有保护，反而造成伤害！” 林建平瞬间错愕，小小的改动背后，可谓是用心良苦。 半晌儿，王秀梅轻声道：“林总，或许和你的经商原则背道而驰。” “但我觉得，不要忘了咱们的初心啊！” 林建平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 “我也支持你的想法！” “可这意味着，你会背上一阵子骂名。”王秀梅瞥向桌上的信件：“就像这样。” 林建平淡然一笑：“我还是那句话，改革肯定有牺牲。” “只要牺牲得值得，我不怕。” 王秀梅重重一点头：“我相信，我肯定没跟错人！” 片刻，林建平再度开口：“我想的是，能不能把这个时间缩短。” “怎么说？” “你可以不可以组织宣讲，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这件事。” “产品滞销，大不了我一把火烧了，可理念讲不通，她们就永远不会接受这件事！” 对于王秀梅来说，学术演讲是家常便饭，无非是换了战斗的阵地。 此时，林建平和王秀梅互为依靠，各自发力！ …… 刚送走王秀梅，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厂的厂长告诉林建平，又有人来订瓶子了！ 这次，数量从三千直接追到一万！ 果然，自己给他们让了路，销量就肆无忌惮了！ 林建平给**厂出了个办法，把价格稍微压低一点，然后打包出售。 一批至少两万套**，这样稳赚不赔！ 厂长有点怀疑，这么大的体量，他们能要？ 再说了，这么做下去，林建平哪还有活路了？ 林建平让他把心放肚子里，只管开口，什么都不用担心。 **厂按照他的意思去谈了条件，对方还真同意了！ 一切都在林建平意料之中，他们现在就是上头的鱼，哪怕在鱼钩上拴个二踢脚，也能一口咬下去！ 又过了几天，林建平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图纸走向了**厂…… 第一百零一章 兵贵神速 林建平带着图纸走向**厂，让**厂生产出最新的**。 **要得很急，一天之内就要看见成品。 放在别人身上，这肯定不行。 但林建平是财神爷，他的要求，无条件完成！ 新**从金黄色改为红色，看着既醒目又喜庆。 与此同时，林建平发出公告。 玉秀厂只有一个**，那就是红色！ 凡使用**装或其他**，一律为假货！ 同时，欢迎社会各界人士举报，一经查实，奖励现金！ 趁着夜色，林建平叫人把公告贴了出去，等明天早上起来，所有消费者都能看见。 那些假冒伪劣产品，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如此一来，既保护了自己品牌，又直接打击假冒伪劣产品。 这一拳打得雷厉风行，连车间的工人都没反应过来，睡了一宿觉，醒了以后啥都变了！ …… 此时，经销商已经炸锅了。 林建平突然换**，又贴出了这个公告，这是要害死自己啊！ 最关键的是，刚刚定了两万套**，现在收手，棺材本都得赔进去！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之前买过油的人纷纷冲了进来。 在他们看来，他们就是提款机，只要抓住，就能找林建平换钱！ 混乱之中，逼得经销商纷纷关门。 他们不知道的是，街角始终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被林建平尽收眼底。 …… 比经销商更惨的是于奇，他像头驴似的苦哈哈地榨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啥事。 直到经销商一股脑冲过来，于奇这才知道原委。 一瞬间，于奇后背嗖嗖冒凉风。 以他对林建平的了解，他不把人逼死，绝对不会收手！ 经销商想让于奇拿个主意，可于奇哪还管得上他们死活，只想着把自己摘干净。 “主意是你们出的！现在出事了，你们别往我身上赖啊！” 眼看于奇开始甩锅，经销商也急了：“你他妈要是这个态度，那咱就鱼死网破！” 于奇微微一怔：“行啊！那你们可一点的便宜都捞不着。” “反正投资机器的钱是你们出的，我要是心情好，没准还能把钱给你们！” “要是我也进去了，你们自己想吧！” 于奇这一出死猪不怕开水烫，让经销商彻底成了哑炮。 他们在这吵得火热，林建平已经带着工商局的人悄然而至。 门外，已是密不透风。 林建平带头走在前面，一众人重进小作坊。 “嘭！” 大门被踢开，众人齐刷刷转头。 先看见林建平，又看见他身后的制服，此时只觉得脊背发凉，双膝发软。 都是一群小商小贩，哪见过这么大阵仗！ 高仿的**散落一地，笨榨机还在轰隆作响。 林建平朝着于奇冷笑几声，于奇赶紧把脸扭过去，根本不敢对视。 这一瞬间，林建平什么都知道了。 这些都是小经销商，即便是不合作了，也不想难为他们。 可林建平也知道第一份口供的重要性，现在只有物证，但没有足够摁住于奇的人证！ 只要他们愿意说出来幕后主使，一定能从轻处罚。 然而，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先开口。 于奇刚才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万一于奇进去了，那自己可真是血本无归了！ 突然，有人率先开口。 “没什么幕后主使，就是我们自己弄的！” 林建平登时眉头紧锁：“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我、我能负责！” 林建平扫视一圈：“那你们呢？” “就是我们干的！要杀要剐直接来！” 林建平登时心头一震，于奇这是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药？ 沉默片刻，林建平点点头：“我给你们机会了，在这说不出来，那就换个地方说吧！” 连同于奇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押上车。 林建平特意嘱咐一下，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 林建平一番操作，让本来病恹恹的销售额瞬间起死回生。 因为无死角的科普，甚至让销售额有了翻倍的趋势，已足够弥补之前的损失！ 几天以后，林建平得到消息。 所有的问题都被经销商扛下了，于奇很快就能放出来。 这事谁都觉得蹊跷，可又没有切实的证据。 可林建平只是潇洒地摆摆手，他是商人，求的是财。 至于于奇嘛…… 谁会关心垃圾去了哪个回收站？ 此时，王秀梅带着厚厚的学术报告找到林建平。 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演讲大纲讲解一遍。 内容丰富且相当专业，但问题恰恰在这。 这个年代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这么专业的东西只会让人昏昏欲睡。 趁着王秀梅改稿的时间，林建平又跑到陈老办公室。 可还没进门就被刘长青拦住，一听林建平是为了卫生巾来的，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陈老思想相当顽固，这么新潮的玩意，他压根不会接受！ 然而，刘长青只说对了一半。 陈老确实古板，但非常愿意接受林建平的想法。 两人在门口说话的时候，陈老已经把门打开，笑吟吟地把林建平请进去。 陈老在心里把林建平当成自己孩子，平时的严肃全部消失。 林建平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个是组织巡讲，希望上面能帮忙。 另外，他想做慈善，但是位卑言轻，也需要陈老的帮助。 听罢，陈老缓缓点头：“我同意，但妇女的事儿，让妇女协会解决吧。” “长青啊，你帮忙联系一下。” “好！” 转头，陈老又看向林建平：“你刚才说的慈善是……” “我想给低保户发卫生巾。” 饶是陈老见过大世面，可此刻也着实大吃一惊：“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无论从社会还是经济角度，他们都是弱势群体。” “她们现在不舍得买卫生巾，得病了也不会舍得治。” 林建平想到很多，声音越发深沉：“可凭我自己的力量，绝对做不成这件事。” “所以，我希望您……” 老陈沉思很久，忽然感叹一声：“有心啦！” “有钱了还能关心贫困群体，这很难得！” “这个提议特别好！”陈老予以肯定，又问道：“你觉得需要多少钱？” 林建平认真道：“卫生纸三块钱一斤，卫生巾的定价是两块钱一包，我能承担一半。” “剩下的……” 陈老点点头：“我需要知道市里的贫困人口有多少，其中女性占比又有多少。” “而且……”陈老有些犹豫：“现在经济环境有问题，资金是个大问题。” 沉默片刻，陈老给出承诺：“这样吧，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一份详细的数据，我们再商榷！” …… 第一百零二章 明争改暗斗 三天以后，林建平接到陈老的通知，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陈老和刘长青，还有一个中年女人。 陈老介绍道：“这是刘海燕主任，主抓妇女工作。” “也是慈善计划的主要桥梁。” 只是这一句话，林建平立马明白了。 刘主任比林建平还激动，这么多年下来，这是第一个有人愿意关心妇女生活。 而且，还是从实际出发。 刘海燕已有了成熟计划，先从纺织厂开始，这儿的女工最多，是很好的突破口。 另外，还有机械厂，橡胶厂…… 林建平粗略算了一下，这些都是国营大厂，十几个厂子加起来，已将近上万人！ 一旦把这件事做成了，既做了医学科普，又奠定了未来的市场！ 至于林建平的慈善计划，陈老也给了答复。 招商大会可以出一部分，剩下的靠各个厂子自愿募捐。 所谓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便是如此！ 仨人一拍即合，各自分头准备，第一场巡讲定在后天！ 不过，这件事的难度相当大，还需要林建平在外面做策应…… 当下，林建平做出决定，马上叫人出去贴大字报，把这事广而告之！ 大字报传得很快，于奇知道消息的时候，瞬间就笑了，转头就开始疯狂打电话…… 晚上。 于奇带着两瓶好酒，等着客人上门。 他今晚宴请的都是各个厂二代，当初老于家风光的时候，个个都是跟着于奇后面晃悠。 后来大金厂倒了，于奇也没混出个名堂，都恨不得躲着他走。 今天要不是他在电话里求爷爷告奶奶，他们根本不会露面。 厂二代陆陆续续到齐，一共六个人，各个气宇轩昂。 于奇刚端起酒杯，开场白没说出口，就被人打断。 “有话赶紧说吧，都挺忙的。” 于奇强忍着怒气，笑道：“机械厂这么忙，蒋主任还能赏脸，感谢啊！” “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副厂长。”蒋毅低声道。 于奇气得后槽牙都刺挠：“蒋毅！当初可是跟我屁股后面混的！” “那是以前！” “你也不看看形式，在座的几位都混到副厂长的位置，用不了几年，就能正式接班！” “你配坐在这么？” 于奇冷笑着拿出公文包，啪的一声砸出一叠手续。 “瞪大你们眼睛，看看这是啥？” 几人纷纷好奇，拿起来一看，是个自己没见过的玩意！ 一看他们这副表情，于奇更加得意：“瞅瞅你们这土包子样！” “这叫无菌机！我拿到了沃尔斯独家授权！” “下面有价格，你们好好看！” 于奇的自信源于孙德。 孙德是正牌代理商，给他提供的手续全是正版，外人根本看不出门道！ 于奇拿腔捏调道：“我在南方学了三年，见得比你们多。” “你们还在做实业，我做的是科技！” “懂吗！科技！” 说话间，于奇已经站起身：“本来想找你们合作，让你们挣点零花钱，但现在看看完全没必要了。” “东西给我，都走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蒙了。 外面都说老于家已经死透了，没想到于奇在闷声发大财！ 而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于奇所谓的合作到底是什么？ 几人迅速改变嘴脸，好话说了一卡车，于奇这才放下姿态。 于奇给出承诺，只要介绍客户，每一单给10%的提成。 所有人都愣了，上面写的标价是50万，10%就是5万！ 天底下还能这么简单地赚钱？ 不但如此，于奇还有更便宜的收音机，只要能卖出去，全部按10%的提成算！ 虽说几人的位置都不低，可每月工资还不够他们打几场麻将，现在有这个机会，岂能白白放弃？ 眼见他们上套，于奇又提出条件。 最近会有人去他们厂里卖卫生巾，只要他们能挡住，合作不成问题。 几人对了下眼神，几乎同时点头。 对于他们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于奇很满意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此时，林建平接到好消息。 这是开创了市里公益性的先河，各个单位都派人来学习观摩。 除了妇女协会，还有工商等等部门。 不过，为了不影响巡讲的秩序，所有人一律着便装。 林建平心头一喜，自己背后的队伍越来越强大了！ 三天后。 林建平带着一众人到了纺织厂。 按照之前的约定，所有人都在会议厅集合。 不过，让林建平狐疑的是，怎么男生也来了？ 就在这时，王秀梅已经款步上台，可还没说几句话，台下突然有人提问。 “老师，你能不能给我们现场演示一下？” …… 一时间，场内哄堂大笑。 林建平突然嗅到一丝不对劲，这绝不是提问，而是恶意的羞辱！ 哄笑声打断王秀梅的思路，满脸通红地被晾在台上。 林建平想发作，但考虑到观摩团在场…… 突然，林建平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上台，给王秀梅使了个眼神，示意把舞台交给他。 随即，林建平抬手指向刺儿头。 “麻烦您移步上台。” 看样子，这刺儿头也就是二十岁左右，吊眉耷拉眼，栽歪着肩膀头，一脸的二溜子样。 他倒是不怕，一步三晃地走了上去。 林建平亲切地笑道：“就是你想看看现场展示？” “是啊，我……” 不等他话说完，林建平一把扯住他腰间的麻绳，轻轻一扯，裤子直接褪到脚腕。 光天化日之下，他直接在舞台上脱了裤子，惊得女生羞红脸，男生笑翻天。 “哎哟！你这是要为科学献身？” 说着，林建平已经揪住他裤衩，顺势就要往下脱：“你把裤衩脱了，我教你咋用！” 别说是在80年代，就算放到几十年以后，也是相当炸裂的操作…… 第一百零三章 撕我证件? 林建平非要把刺儿头的裤衩扒了，现场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台下突然响起一声厉喝。 “你什么东西啊你！”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随着几声怒斥，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把目光看向蒋毅，又在默默为林建平哀悼。 蒋毅是厂长大公子，更是未来的接班人，人送外号小霸王。 从小到大，惹他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如今姓林的大闹纺织厂，蒋毅不得把他皮扒了？ 然而，林建平却相当踏实。 幕后主使终于坐不住了！ 沉默半晌儿，林建平开口道：“你不用跟我大喊大叫，你们厂长呢？” “厂长出公差，现在我最大！” 蒋毅毫不畏惧道：“我知道你叫林建平，没啥牛逼的！” “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你把尾巴给我夹好了！” 林建平笑了笑：“咱俩好像没仇吧？” “我蒋毅想干你，还需要理由？” 蒋毅指着林建平：“你安的什么心？把女人裤裆里的东西拿到我这来？” “你恶心谁呢？” 就在这时，刘海燕黑着脸站起身：“蒋先生，我希望你为刚才的话道歉。” 蒋毅扭头一看，蔑视道：“哪蹦出个娘们儿？” 刘海燕直接亮出证件：“我是妇女协会的。” 她身后的刘长青也站了起来：“我是文学联社的。” “工商协会的。” “爱心公益会的。” …… 观摩团各自站起来，纷纷亮明身份。 一时间，观摩团犹如天神降临，**协力地给林建平撑腰。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儿，蒋毅从震惊中缓过神，一把夺过刘长青的证件。 “你是什么狗屁文学联社的？” “注意你的措辞！” “呲啦！” “老子不会措辞！”蒋毅直接把证件撕成两半：“不乖乖回去写字，来这凑你妈的热闹？” 说罢，他又指着所有人：“你们这群冒牌货，跟我装鸡毛啊？” “还工商协会的？” “你们知不知道这四个字啥分量啊？” “我告诉你，纺织厂十年大庆的时候，都请不动工商协会的人，你们跑我这装大尾巴狼？” 林建平在台上感叹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 “工商协会只是个民间组织，但成员都是商业大户。” 蒋毅眯着眼：“显你明白了？” 他在这嚣张跋扈，丝毫没注意到刘长青的脸色已经变了。 “让蒋光出来见我！”刘长青低声道。 “我爸的名字是你能叫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浑厚的男声：“吵什么？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 刘长青扭头一看，露出一抹冷笑：“蒋光？” “你不是出差了吗？” “刘秘书！您、您怎么在这？” 蒋光一路小跑到了刘长青面前：“没有没有，刚才上面亲自给我打个电话，嘱咐我今天的事儿。” “这不，我就来晚了，您多担待！” 刘长青冷着脸，拿出被撕碎的证件：“你觉得我能担待吗？” “这是……”蒋光的眉头微微皱起。 刘长青把手指向蒋毅：“你儿子撕的！” “啊？” 此时，蒋毅已经浑身颤抖：“爸、我不是……” 蒋光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动作相当利索，反手抄起椅子，一把砸在蒋毅面门。 “我他妈给你露脸的机会，你自己要作死，是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 直到椅子被砸散架，蒋光才堪堪住手。 而此时，蒋毅已是晕头转向，鼻血跟喷泉似的…… 刘长青一直没说话，此刻终于开口：“别打了。” 蒋光心头一喜：“您不生气就行！” “没必要在我这演苦肉计，我也没兴趣看。” 刘长青把证件碎片交到蒋光手上：“好好管管你儿子。” 转头，他又看向林建平：“建平，咱们下一站！” 第一场巡讲被搅得稀碎，不过林建平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 刘长青能一直留在陈老身边，主要靠的就是雷厉风行。 几人赶往橡胶厂的时候，刘长青已经派人把消息送出去。 纺织厂无法无天，公然撕毁官方证件，明显是思想出了问题！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蒋光收到了来自上面的命令。 全厂停工，思想整顿，从上到下做思想学习，什么时候考试合格了，什么时候恢复上岗！ 蒋光已是面如死灰，完了！ 工人文化水平都不高，念过学堂的都算高学历，让她们干活一个顶俩，可又是学习又是考试。 这不是开玩笑吗！ 蒋毅用尽一切关系，想让事情缓和下来，但根本没人敢管。 这通知是陈老一手签发，上面盖着工商协会等一系列部门的红章。 …… 橡胶厂。 这是林父生前的单位，也是林建树接班的地方。 这是所有厂子里最艰苦的地方，男人女人都一样出力。 一行人刚进了大门，就看见一个小胖子跑了过来。 林建平一下就乐了：“刘大有？” “林总！” 林建平脑子一转，和观摩团介绍道：“这也是咱们市里的大功臣，劳保鞋的鞋底，就是他们生产的。” 刘大有满心感激地看着林建平，他这一句话，赛过自己一万句广告。 寒暄客气一番，林建平问道：“你们厂长呢？” “厂长休病假了，我现在是代理厂长。” 刘大有憨笑道：“有啥事跟我说就行！” 果然，未来的橡胶大王不是吹的。 这才半年的时间，就从生产主管变成了代理厂长。 把这层关系维护好，以后必有大用！ 刘大有带着众人往会议室走，见一切正常进行，林建平这颗心也就放下来了。 他看看窗外，忽然想出去看看。 毕竟，这是他父亲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阵阵怒骂，满嘴都是生殖器。 林建平循声一看，挨骂的不是别人，正是亲哥林建树。 林建平心头狠狠疼了一下，怒火腾然而起。 这不是自己的地盘，但林建树永远是自己亲哥！ …… 第一百零四章 横财刷三观 林建平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林建树的手腕：“不干了，跟我走。” 那女人直接愣在当场，随即挡在林建平面前。 “你谁啊你！有没有点规矩？” 林建平看向她胸前的工牌：“车间主任？” “没错！” “官不大，架子不小。” 那女人瞬间拿出泼妇的气质：“你再骂一句！” 林建树立马面露惶恐：“建平！你别这样！” “我哪样？” “你挨骂有瘾啊？” 转头，林建平冲着女人怒斥道：“比你大的官，我见得多了！你真没资格跟我在这叫唤！” 争吵间，刘大有出来上厕所，正好碰上了。 一看见几人吵得不可开交，立马走了过来。 “林总！” 刘大有提溜着裤子，三两步跑上来，忙问是咋回事。 林建平摆摆手，笑道：“没事，就是看见我哥了，打个招呼。” “这是你哥？” 刘大有惊呼道：“那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 “我最反对关系户，肯定不能说。” “不过，这主任官威太大，骂街比泼妇都厉害，我哥就不干了。” 刘大有登时怒目圆睁：“张主任！你过分了吧？” “你知道这是谁吗？” “这是玉秀产业园区的林厂长！咱们有一半的业务都是人家给的！” 车间主任瞬间瞪大眼睛：“我、我不知道啊。” “还不道歉，等啥呢？” 林建平大方地摆摆手：“用不着，都各忙各的吧，我跟我哥说几句话。” …… 刘大有和主任刚走，林建平还不等说话，林建树先不乐意了，大声质问为啥要这么做！ 在他看来，他还指望儿子以后接班呢！ 这不是害他吗？ 林建平早已习惯他哥的迂腐，但还是觉得无语。 “你让你儿子接班干啥？跟你一样挨骂？”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牛逼？” 林建树大声斥责道：“你凭什么干预我的人生？我求你帮忙了？” 林建平被气得不轻：“你还嫌我多管闲事了？” “不是吗？” “行行行，你说得对，我不跟你犟！” 在外人面前，林建平有一万个办法。 可在亲人面前，他除了跺脚就会生闷气。 林建树急了，林建平也火了。 爱咋咋地，明天来上班！ …… 等林建平回去的时候，王秀梅的巡讲已接近尾声。 现场掌声雷动，更有甚者现场订购卫生巾，这可谓是出奇的成功！ 后面的每一场巡讲都特别顺利，别说闹事搅局，连个插科打诨的都没有！ 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王秀梅走遍十几家工厂，每一场都是出奇的火爆！ 结束以后，林建平算了一下，一共订出去两千多包卫生巾！ 对于这么一家庞大的工厂来说，利润不算多，但这意味着已扫平市场上的障碍！ 而他所提出的慈善活动，则是水到渠成。 各个部门该拿钱的拿钱，该出力的出力。 为此，林建平受邀到市里接受采访，获得‘时代先锋’荣誉称号的同时，更是受到各位大领导的接见。 那些曾经只能在广播里听到的名字，如今正亲切地握着他的手。 这一刻，林建平只觉得一切都值得！ 林建平与领导亲切合影的照片，被登在各个报纸的头版头条。 一次商业行为，被赋予浓烈的情怀色彩，这些回报已超出他的原定计划。 风既来，何不起？ 林建平迅速调整计划，把自己名下所有产品同步登陆报纸，同时刊登百货大楼招租的消息。 这个消息已经一经放出，直接引爆商界。 外面现在流传一句话，叫跟着林建平，不行也能行！ 一时间，林建平再一次成为旋涡焦点。 在一系列的助力下，有无数合作商迅速登门，从衣食住行，到各类电器。 百货大楼彻底脱胎换骨！ 玉秀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激动得不能自己，端着报纸看个没完。 林建平笑着揶揄道：“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我是觉得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什么奇迹！”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每一个成功的商人，都是残忍的剥削者！” 玉秀眼中闪着光，攥着林建平的手腕：“可你既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又没有剥削谁！” 林建平宠溺地拉着玉秀：“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恶事。” “我媳妇教我，不可以为富不仁。” “傻样吧！”玉秀笑着白了他一眼。 林建平想了想：“这件事能圆满成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后天晚上，我想请各个协会的人吃顿饭。” “去哪？我提前安排！” …… 于奇还等着好消息呢，哪知看见的却是林建平大放异彩。 最惨的是，纺织厂沦落到大金厂一个待遇，已经陷入停业整顿。 至于什么时候能重新开业，那就得看考试难度了。 可所有人都知道，考试只是个幌子…… 不过，对于于奇来说，这事倒无所谓。 反正只是牺牲几个棋子，影响不了自己什么。 相反，第一批无菌机已经被他生产出来了。 孙德不但给他提供原材料，电路图纸也都一并提供，还想尽办法给他搞全套的**。 于奇拿着这东西，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 半个月后，孙德和于奇站在仓库里，看着高仿出来的无菌机，简直赞不绝口。 当下，孙德做出决定，让于奇把东西打好**！ 买主已经找好，就等着机器呢！ 于奇还是有点害怕，万一东窗事发…… 孙德却毫不在意：“一看你就挣不来大钱！心理素质真差！” “**是真的，防伪签是真的，就连里面的机芯也是正品，无非只是二手的！” “说到底，咱们这都是真东西，你有啥怕的？” …… 天色渐晚，孙德趁着夜色把机器拉走，于奇整整一夜几乎都没睡。 几天后，孙德又一次找上门。 厚厚的信封拍在他面前，里面是我整整二十万块！ 孙德得意道：“买主已经验完机器，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是给你的佣金，拿着吧！” 于奇登时满眼放光，没想到自己的手艺这么值钱！ 半个月的时间，就把20万拿到手了，这也太暴力了！ 孙德把声音压低：“只要你不乱说话，我保证你能一直发财！” “放心，我肯定不说！” “建个生产线吧！咋样？” 于奇着实被吓了一跳：“你疯了吧？还想大张旗鼓地干？” “万一传出去，咱俩不都得死啊？” “你缺心眼啊？不会想办法？” 孙德把桌子敲得砰砰作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懂不？” 第一百零五章 决裂 孙德的计划很简单。 先雇一批组装工，负责组装零件就行，于奇自己给上面贴商标，最后送到外地销售。 这一招暗度陈仓可谓滴水不漏，相当完美！ 于奇听得心跳加速，这是刀尖上舔血，风险和回报都相当大。 许久，于奇突然开口：“我想找个靠山。” “什么靠山？” “一旦出问题了，有人能帮我承担风险。” “那你就要把利润分出去。” “不，我一分都不会给！” 孙德嗤笑道：“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儿！” 于奇坚定地摇摇头：“有个很好的人选。” “谁？” “林建平。” 孙德有些错愕：“你俩弄得不共戴天似的，他给你当靠山？” “所以，我需要你。” “什么意思？” 于奇吃亏太多了，现在心眼跟蜂窝煤似的。 他让孙德找林建平当代工厂，这样就彻底把水搅浑了，万一出事了，还有林建平背锅。 最关键的是，林建平现在家大业大，有赔偿的能力！ 孙德突然哈哈大笑，挑起大拇指：“你这招真损啊！” 于奇的冷笑中带着几分无奈：“吃亏吃多了，总得长心眼吧？” 这事对孙德百利无一害，他当然乐意。 …… 二人商量妥当，孙德立马去找林建平。 林建平听到这个事儿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 这无菌机是大型精密仪器，从研发到生产，哪个环节都需要高度专业。 林建平迟疑片刻：“为什么找我合作？” “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孙德开口就是戴高帽子：“你现在风头无两，跟你合作，对咱俩都有好处。” “而且……” 孙德故意停顿几秒：“一旦你加入，就意味着你踏上了高新技术的领域。” 林建平点点头：“这不是小事，你让我考虑一下。” “时间不能太久，我最多等你一天。” “这么急？” “嗯，还有别人想跟我一起干。” 林建平立马给出答案：“那你换个人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啊？” 孙德瞬间愣住，他本想让林建平有点紧迫感，顺势就答应下来。 毕竟这个项目听起来可是很诱人的！ 他压根没想到，林建平居然会如此干净利落地拒绝。 孙德咳嗽几声，试图掩盖尴尬：“行行行，这个以后再说。” 如此怪异的转变，立马引起林建平的注意。 孙德马上调转话题，说之前研究的快餐生意已经有了进展。 位置选在市中心，无论是交通还是经济情况，都是一等一的选择。 林建平拿着商业计划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很满意。 但不想合作了。 林建平没表态，而是让孙德回去等消息。 不合作，不是因为项目。 而是因为孙德藏着某些秘密。 就在刚才一瞬间，林建平找到了孙德的漏洞。 他之前说过，他只是品牌对口供应商，压根没有生产权，他唱的是哪一出？ 而且，徐美琳说过，这小子有奶就是娘，道德底线低得可怕！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不能把关系搞太僵。 否则徐美琳在中间会很难受，得想个折中的办法…… 他看看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今晚要请人吃饭，不能去晚了。 …… 从玉秀厂出来，孙德就在心里不断琢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想了一路，他也没觉得有问题。 于奇在家里等着，见到孙德就迫不及待地问，林建平到底什么态度。 在孙德看来，于奇有脑子，但不多。 这种人最适合当工具，不可能给他放走！ 他让于奇放心大胆地生产，林建平已经答应了。 至于机器和设备，这几天他想办法搞定！ 于奇瞬间就来劲了，他甚至已经不把赚钱当第一目的，而是要把林建平拖下水。 也让他尝尝，跌落神坛到底是什么滋味！ …… 孙德辗转全国各地，算得上见多识广。 他先让于奇租下一块比较偏僻的厂房，随即又招兵买马，在厂区内部搭建出生产车间。 所谓的生产车间，其实就是流水线，主打简单粗暴又无脑。 为了拴住于奇这头驴，孙德往里投了不少钱，除了厂区搭建的费用，连人工费都出了。 有了孙德的助力，车间组建相当的快。 此时的于奇，已经把孙德当成亲爹！ 这可比开超市来钱更快！ 于奇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车间里，超市已经被他打入冷宫，三天两头地见不到人影。 只要每天有进账，其余的一律不管！ 这可就苦了阿连咯。 说到底，阿连是帮忙的，于奇才是正主。 可现在变成了皇上不急太监急。 终于，阿连忍不住了，但还想着坐在一起谈一谈。 阿连有很多不错的商业构思，但已经不能入于奇的法眼了。 于奇很直接地告诉他，超市现在可有可无，维持现状就行，自己马上就要赚大钱了。 阿连只是很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丝毫羡慕。 于奇这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 超市的生意刚有起色，现在突然要改行，这不是作死么？ 于奇反倒不以为然：“林建平也是同时涉足好几个行业，凭啥他能干，我就不行？” “你这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阿连重重叹了口气：“你错了！你这是毫无章法！” “林建平是下了一盘大棋，他每个产业呈掎角之势，产业间互有关联，又能相互成全。” “外面金融危机闹成这样，他能把百货大楼收购了，全仰仗这套成熟的商业布局。” 一听阿连都在夸林建平，于奇顿时心如火烧，肺都要气炸了。 “你啥意思？”于奇质问道：“你是觉得他牛逼呗？” “我只是提醒你，你……” “我用不着你提醒！” 于奇狠狠一拍桌子：“我跟他走的是一样的路，他是成熟的布局，我就是没头苍蝇？” “凭啥！你告诉我凭啥！” “啪！” 阿连突然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给于奇都打愣了。 “这一巴掌是打我自己不长眼睛！”阿连低声道。 “我当初就不该来！” 阿连越想越委屈：“我把投资商给你介绍过来，你搞砸两次，我给你擦两次屁股。” “就因为你，我背上几十万的外债！” “你现在就这么对我？” 说话间，阿连已经穿起外套：“我最难的时候，你给了我一碗饭。” “这一饭之恩已经报完，咱俩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于奇在背后瞪眼怒吼：“你他妈别因为一时冲动后悔！” 阿连并不冲动。 相反，他很清醒，在于奇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再这么下去只会越陷越深。 可想想几十万的外债，一股子寒意瞬间将他包围。 寒风中，阿连只能裹紧自己的衣服。 突然，他看到路边停的桑塔纳，瞬间让他心底暖和几分…… 第一百零六章 投诚 林建平在招待所设下宴席，妇女协会、工商协会以及各个协会的人都到齐了。 这些人不是官，更没什么权利，但来头都不小。 特别是工商协会这些人，全都是省里的骨干商人，甚至是某个领域的龙头。 从快消行业，到制造业，覆盖得相当全面！ 可如今，他们全都围着林建平转，没有半点架子。 一是因为林建平名号响，二是都看出他背后的人脉。 这是一条又粗又稳的大腿！ 这次巡检活动的圆满成功，让林建平和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林建平突然想组建一个商会。 就像很多年以后的汕州帮…… 推杯换盏间，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阿连的脸上带着颓败，但更多的是尴尬。 “林总。”阿连打个声招呼。 众人纷纷放下酒杯，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林建平抬起头，低声道：“有事？” 阿连已是无路可走，顾不得什么脸面问题。 “我想在您这讨一碗饭。” 林建平有些狐疑，但更多的是警惕，几乎没什么犹豫，直接拒绝了。 阿连不死心，追问道：“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是不相信于奇。” “你俩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么？你会来我这儿的？” “我俩闹翻了。” “我不信。” 林建平坦然道：“我的原则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但你们是个例外。” “走吧，不送。” 阿连满脸臊红地退出包间，依稀可以听见里面的窃窃私语。 就算他起疑，就算被他瞧不起，可阿连知道林建平的本事，打心眼里相信他是个伯乐。 那就在门口死等！ 饭局到了半夜才结束，林建平刚走到车门，阿连又一次在背后叫住了他。 眼看着要入冬了，晚上的气温已经达到零下。 阿连穿着单薄的外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林建平的警惕中，有了几分不忍心：“你一直在这？” “嗯！”颤抖让阿连口齿不清：“我、我要见你。” 林建平嗤笑道：“苦肉计对我没用，走吧。” “你给我个机会！”阿连直接挡在车头前。 林建平犹豫片刻：“行！你跟我走，我给你个机会！” 转头，他带着阿连重新走进招待所。 “没吃饭吧？” “没、没有。” 林建平点点头，冲着服务员喊道：“来一斤二锅头！” 酒被端上桌，林建平朝他呶呶嘴：“垫垫肚子。” 阿连都傻了，两顿没吃了，用白酒垫肚子？ 这不是玩人吗？ “我喝了，你就能给我机会？” “你先喝。” 阿连真是被逼到了绝路，连杯都不用，端着酒壶就往嘴里灌。 林建平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头，没想到阿连真能喝！ 南方人不善饮高度酒，这一壶可是53度的烈酒，纯正的北方人也喝不下半斤！ “呕！” 果然，阿连不出所料地吐了，但意识还算清醒。 “林总！我的诚意有了！” 林建平指着他拖鞋：“你鞋带开了。” 阿连醉醺醺地低下头，对着空气系鞋带。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林建平看在眼里，他绝对上头了！ 林建平这一招很残忍，残忍到他自己都不想面对。 可酒精能祛除本我，留下自我，激发超我。 所以酒后吐真言是可信的！ “你为什么和于奇闹掰？” “他不配我付出这么多，呕……” “具体说说？” 此时，阿连说话已是颠三倒四，连基本逻辑都没有。 但林建平听明白了，他这是哀莫大于心死！ 一番简单粗暴的测试，让林建平放下一点戒备，但到不了信任的程度。 他很欣赏阿连的本事，如果真的能为自己所用，倒不失为一把开疆利刃。 “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报道。” 说完，林建平转身结账，让服务员在楼上给他开一间房。 转天。 阿连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林建平让他去办公室。 见了面，林建平只提出一个条件。 “一周之内，让百货大楼客流量翻倍，营收提升50%以上。” 阿连的满心期待瞬间冰冷。 “林总，您考虑一下外面的经济环境，这不可能实现！” “那你可以考虑换一个东家了。” 林建平丝毫不让，逼得阿连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件事的难度，林建平心里有数。 如果说用家电撬动百货大楼的难度是10，那这件事的难度就是100。 不过，这不是死局。 最快的办法，就是阿连把于奇超市的客人全都拽过来。 以阿连的商业眼光，肯定会想到这一点，无非是他想不想做！ 他不是想投诚么？ 那就拿出诚意！ 假如这是他和于奇的苦肉计，那于奇也会付出天大的代价！ 这一招绵里藏针，暗劲十足，只要接招，非死即伤！ 阿连刚走，孙德就来了。 他一来，林建平就知道因为什么。 不过，孙德很聪明，没把话说得太明显，而是大肆渲染行业前景。 “就拿咖啡说吧，这东西很洋气，没几个人都喝过，比茶叶强！” “茶叶太俗，不上档次。” …… 他越说越兴奋，林建平却开始皱眉头：“你等会儿。” “你说茶叶不上档次？” “是啊！喝咖啡才洋气呢？” “老祖宗流传几千年的东西，你说不上档次？” 林建平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可以夸咖啡好，但是不能踩茶叶一脚！你这是崇洋媚外！” “哎呀，林总，这点小事还值得你大动肝火？” 林建平重重一拍桌子：“你他妈这叫忘本！这是小事？” “我告诉你，就是你这种人太多了，才导致咱们一直在技术上被人卡脖子！” “老祖宗给洋人打跑，是为了让你把腰直起来，不是让你当狗！” 孙德眉头也皱了起来：“您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吧？” “如果是这样，我看咱就没必要合作了吧？”孙德轻声道。 “无所谓啊！那就不合作啊！” 孙德阴仄仄的笑了起来：“你大概是忘了，我的商业计划书已经泄露给你了。” “你想就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你要不要看看合同啊？” 第一百零七章 情怀 林建平的态度很坚决。 在民族情结上，绝不可能退让半步！ 然而，孙德毫不在乎，他的眼里只有钱，只要能赚钱，连爹妈都能卖！ 难怪徐美琳说他有奶就是娘！ 俩人争吵不休，孙德直接亮明态度。 不合作也行，但合同已经签好了，而且商业计划书已经给林建平看了。 必须拿出赔偿款，否则免谈！ 对此，林建平只是冷笑几声：“我应该给你多少钱？” “11万！” “行！我用这11万开个国货，我他妈干死你！你个洋杂种！” 孙德气得瞪眼怒骂：“你这是无赖！” “嘿！你还真说对了！” 林建平毫不在乎：“跟你这种人，我讲鸡毛道义啊？” “行啊！林建平！你等着，我一定让咖啡遍地开花！” “放心，我活着，你就实现不了！” 孙德走了，林建平没有半点后悔。 上辈子，他见了太多西方技术封锁，导致我们很多民族产业处处受限！ 为了走出包围圈这条路，走了整整几十年。 如果今天同意孙德的说法，那自己就是帮凶！ 这是骨气问题，更是原则问题！ 而他刚才说的国货，还真不是开玩笑。 虽然会牺牲一点成本，但这些牺牲是值得的！ 好脸给太多了，病猫真觉得自己是老虎了？ …… 孙德愤然离场，林建平的态度让他火冒三丈。 而他也在暗自发誓，如果林建平的真的做起什么国货，一定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这事先放在一旁，当务之急是先把快餐开起来！ 另外，于奇也应该加快速度了！ …… 阿连领了军令状，满怀心事地坐在路边。 同为商人，他知道这是林建平对他的考验。 考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忠诚度。 自己只有七天的时间，根本不够提升销售额。 他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重新找到于奇。 于奇见到他的时候，可谓是满脸鄙夷：“哎哟，我寻思你多大的本事呢！” “咋样？没了我，你活不下去了吧？” 阿连强忍着不适：“我还是继续替你打理超市吧，我好歹有个活儿。” 于奇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之前帮过我，我不愿意为难你。” “钥匙还在老地方，你去吧。” 阿连点点头，拿着钥匙转身就走。 …… 到了超市，谁都没看出阿连有什么异样。 可只有阿连自己知道，每个客人在结账的时候，他都会往里塞一张手写的宣传单。 宣传单只有一句话。 「凭本票到百货大楼可领取五斤白面。」 这可是白面，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吃，这一发就是五斤！ 所有领到传单的人都疯了，先是带着亲朋好友都来超市领传单，随即又一股脑儿奔向百货大楼。 他在这干得风生水起，林建平和孙总可就蒙了。 孙总拿着传单找到林建平，问这是咋回事。 林建平想了半天，突然明白了：“只要拿票来的，咱都给兑现。” “这么多人，可不是小数目啊！” 林建平自信笑了笑：“没关系，我这点家底够他们吃一阵子的。” 然而，阿连又迅速调整战术，把宣传单上的话改了。 「本宣传单可作十元代金券使用」 之前是发粮，可这和现场撒钱没什么区别！ 消息一经放出，百货大楼人满为患，为了防止踩踏事件，孙总只能亲自在门口把守。 人稍微多一点，他立马把门关上！ 短短几天，消息传得铺天盖地，也自然传到于奇的耳朵里。 虽说他现在对超市不太上心，可毕竟天天有进账。 终于，他忍不住了，在晚上找到阿连。 而此时，阿连正在核算这几天百货大楼的数据。 按理说，应该达到林建平的要求了…… 于奇气哼哼地进来，屁股还没坐稳，嘴里就下了命令：“林建平又他妈搞小动作了！” “你得想个办法，要不扛不住啊！” 阿连淡然一笑：“为什么是我想办法？” 于奇被问得愣住：“超市是你打理的啊！” “要我说，不用想办法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亲手操办的。” 阿连面不改色道：“你不会真觉得，我离开你就活不了吧？” “你清醒点！我是堂堂本科生！当初是你求我来的！” 于奇气得火冒三丈：“你他妈居然和林建平合伙搞我？” “你错了，是你自寻死路！只是替你挖个坟墓罢了。” 说罢，阿连已经走出柜台，低声道：“我一直以为林建平只是能力比你强。” “但是我错了，他格局比你大多了，你这辈子也赶不上他！” 气急败坏之下，于奇攥拳就要打。 阿连不躲不避，硬接一拳：“你这是故意伤害，别逼我报警！” “滚！” 说话间，他狠狠推开于奇，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 阿连不是恭维林建平，而是发自内心地佩服他。 他写代金券这件事，林建平压根不知道，可他并没有质问，反而是无声地配合。 这就是格局！ 林建平的大气，让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感，自己浑身本事，终于有地方用了！ 转天。 阿连带着自己的报表，信步走到林建平办公室。 一见面，他就把报表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我自己算的，按照你的要求，客流量翻倍，营收提升50%。” 林建平笑了笑：“这么自信？” “高考那年，我是数学状元，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林建平指了指椅子：“坐下说吧。” “昨晚我已经收到了报表，你确实做到了。或者说，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谈不上奇迹。”阿连淡然一笑：“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可是，我还是不能用你。” “为什么？”阿连顿时大惊失色。 对于阿连的不理解，林建平只是笑了笑。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没计算过成本，这叫冒失。” “没经过任何人的同意，这叫独断。” 林建平两手一摊：“所以，你这个人很危险，我不能用你。” 第一百零八章 走投无路 林建平轻飘飘的几句回答，让阿连的心狠狠一颤，可还是给出解释。 “商人只遵循丛林法则，不是我不讲规矩，而是我没得选。” “因为，你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对于这个回答，林建平笑了笑：“可是你给我造成了损失。” “你说这句话，纯粹就是难为我。” “为什么？” “以你的格局，根本不会在乎这点成本。” 阿连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你很清楚，没有成本的生意，才亏得最惨！” 此话一出，林建平彻底愣了。 心思缜密，头脑清晰，而且目的性极强！ 这人生来就是做生意的好料子！ 关键是，在他的操作下，于奇的超市已走到灭亡的边缘，可谓是诚意满满！ 想到这，林建平率先站起身：“欢迎你的加入！” 阿连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合作愉快！” “不过，我还有问题。”林建平轻声道。 “您问。” “于奇最近安静得反常，他在干什么？” 沉默片刻，阿连轻声开口：“我和于奇确实闹翻了，但我不想做小人，希望您理解。” 林建平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好啊！是个君子！” “你先去办理入职，然后回来找我！” …… 玉秀知道这些事以后，比林建平还开心。 他和阿连轴劲儿两只老狐狸，算得上是双向奔赴，有这么个人帮衬林建平，这再好不过了！ 就在林建平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刘队长突然找上门。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众久违的乡亲。 一看见他们，林建平打心眼里觉得亲！ 林建平有些吃惊，连忙站起来：“你们这是来办事？” “是办事，还是办大事！”刘队长满面愁容：“建平啊，我这次是豁出去老脸来找你。” “有个事，想求你帮忙。” 林建平有些错愕：“您咋突然这么客气？” “乡亲们现在吃不起饭了，想让你……” 刘队长重重叹了口气：“想找你要点饭！” “啊？” 林建平颇为震惊：“今年不是都赚钱了吗？咋能到吃不起饭这个地步？” “和物价比，赚的钱根本不算啥！” “棒子面已经卖到2块钱了！白面五块钱！” “眼看着还有俩月就要过年了，俺们实在没办法了。” 林建平先是一愣，随即陷入沉思。 现在家里的米面粮油都是成袋的买，根本没在乎多少钱。 别说三块钱一斤，就算是三百块，他也吃得起！ 可对于一个本就贫瘠的生产队，这足够压死人了。 万一家里再有几个壮小伙，一个月光粮食钱就得大几十块…… 眼看着还有两个月过年，没钱没粮，大人小孩都面黄肌瘦，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刘队长也试着去别的生产队借粮，但在这年月谁会把粮食往外借？ 逼得没办法了，刘队长才来找林建平。 林建平顿时陷入两难，轻声道：“我不帮一把良心上过不去，可您也知道，几百人口粮可不是小数目。” “这……” 不等林建平说完，放牛的王老二不乐意了：“建平！你说这话啥意思？” “你要想把我们撵走，你就直说！” “王叔啊，我可没这意思！” 王老二激动得面色通红：“你在外面给女娃子捐什么卫生纸，到我们这就哭穷了？” “对啊！你妈过个生日，你摆了那么多流水席，你现在跟我们说没钱？” 林建平腾的一下就火了，但更多的是心寒。 自己当初做的好事，成了砍向自己的刀！ 好人难当啊！ 平复一番，林建平轻声道：“都没吃饭吧？” “这样，我叫人带你们先去吃点饭，吃饭再说。” 刘队长登时满脸感激：“我先替乡亲们谢谢你！” …… 刘队长一走，林建平只觉得肩膀发沉。 他赶紧把玉秀喊来，把粮食的事儿说了。 玉秀听完，双唇紧抿：“这数字可不小啊。” 物价起起伏伏很正常，特别是在金融风暴这个特殊时期 只不过，粮食突然涨价，让林建平觉得不正常。 一番打探后才知道，今年冷空气来得早，收粮员来得又晚。 附近几个产粮大省的粮食，直接被捂在雪里，这才导致粮食紧缺。 在售的商品粮，都是从中部城市调过来的，涨价是因为路费太高。 这种事谁也阻挡不了。 林建平翻开刚送上来的财务报表，大部分资金都压在设备里，能活动的资金不到50万。 一时间，压力骤增。 林建平把玉秀喊来，想跟玉秀商量商量。 玉秀倒是很平静：“你怎么选，我都支持。” 林建平深吸一口气：“如果现在不伸手帮忙，乡亲们最后要么当乞丐，要么饿出病。” “不过，我不想当滥好人。” 玉秀想了想：“要不，你让他们来厂里帮工？” 林建平连连摆手：“现在和创业初期不一样了，机器都很精密，他们未必能操作。” “这样吧，我给吴总打个电话。” 吴学福确实没让林建平失望。 他混迹商场多年，结交人脉无数，当初有能耐搞来便宜电器，如今也有办法搞来便宜粮食。 只不过，粮食质量一般…… 只要不发霉，不掺沙子，一切都能接受。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是唯一目的。 即便价格已经很低，可依然花了林建平20多万。 联系完这些，刘队长已经带人回来了。 林建平开诚布公，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帮他们一把。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眼中闪光。 “不过……”林建平扫视一圈：“你们也要花钱买。” “价格很便宜，棒子面2毛，白面5毛。” 王老二又一次爆炸：“你亏不亏心啊？现在都什么样了，你还想着挣钱？” “我挣钱？我亏了十几万！” “你是大老板，你有钱啊！” “我有钱，我就该死呗？” 刘队长连忙摆手：“好好好，不要吵了！” “现在只有建平能让咱们吃饱饭！王老二你把嘴闭上！” 转头，他又看向林建平，感激道：“给你添麻烦了，建平！” “咱俩就别客气了。” “这几天粮食就能到，我会给你们送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也是个狠人 自经商以来，这是林建平第一次做赔本买卖。 不过，他赔得心甘情愿。 这片土地养了他两次，如今有机会报答，也算是解了自己的心病。 粮食陆陆续续拉开，林建平亲自押车，把粮食送到队上。 一时间，全村敲锣打鼓，直呼林建平是活菩萨！ 林建平站在车头前，朗声约法三章。 为了让大家更方便，粮食就暂存在刘队长家，谁想吃饭，那就拿钱买！ 哪个不守规矩，哪个就要付出代价！ 有人说林建平变了，变得六亲不认。 可实际上，只有无数经验告诉他，死得最惨的，往往是无底线的滥好人！ 交代完这一切，林建平就走了。 走之前，他特意回了一趟家里，给林建树单独留下五十斤白面。 林建树有些尴尬，觉得比别人得到的更多，心里有愧。 林建平拍着他肩膀：“你是我林建平的亲哥，你就该享受特权！” “啥时候想来我这上班，你随时过来。” …… 林建平把粮食留下了，之前吃不饱饭的人，终于能恶狠狠地吃一顿了。 可人吃饱了，就会琢磨歪门邪道。 白面这种东西，平时也不舍得吃，而外面的白面已经卖到了5块钱一斤。 如果把白面卖了，再回来换棒子面，既饿不死，又能赚一笔！ 这事很划算啊！ 起初还有人觉得心里愧疚，可又想到，林建平也在赚他们的钱啊！ 这也是做生意，为啥要愧疚？ 仁义道德在贪婪面前，显得轻飘飘的。 每天去刘队长家买粮的人络绎不绝，不但次数频繁，买的数量也不少。 刘队长有些怀疑，就抓着几个人问了一下。 大家都说饿怕了，有点钱就赶紧买粮食，生怕再吃不上饭。 这理由合情合理，刘队长也没再多问。 队里的人罕见的心齐，全队几百人，只有林建树和刘队长被蒙在鼓里。 此时，农忙已过，众人纷纷拎着土篮子，带着捡山火的名号走到街上，各自赚着不亏心的钱。 …… 阿连的背叛搞得于奇苦不堪言。 之前有阿连坐镇，每天超市都有进账，而如今超市生意一落千丈，这比砍了他还难受！ 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卖面粉。 于奇有点狐疑，这都是粮站卖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沿街叫卖？ 再看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明显是乡下来的！ 好奇之下，于奇走上前，假装不经意地问起白面的价格。 这不是别人，正是队上的王二！ 王二一看来了买主，小心翼翼地伸出两个手指：“粮站五块，我这两块！” 一听这个价格，再看看他贼眉鼠眼的语气，立马把声音压低。 “来，咱俩去胡同。” 胡同里，于奇露出真面目：“你还有多少？” 王二得意一笑：“不敢多说，三五吨不在话下！” 于奇登时心头一震，超市正一蹶不振，粮食又是热销品。 用这种低价肯定能让超市起死回生！ 王二还不知道咋回事，一个劲儿追问：“你到底要多少啊，老板！” 于奇没接茬，而是反问道：“你经销证呢？” “啥证？” “卖粮食的证！” 王二扑哧就笑了：“俺卖个粮还要证？” “没证？”于奇一把揪住他衣领：“你是粮耗子吧？” 王二瞬间慌了：“我没偷粮！我不是粮耗子！” “那你说说，这些白面都是从哪来的？” “我……” 王二支支吾吾，哪敢往外说？ “说不出来，是吧？” 于奇抓着王二就往外拽：“那咱俩换个地方说话！” “别别别，您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我把卖粮的钱都给你还不行么？” 于奇轻蔑一笑：“我就值这点钱？” “那您……” “简单，以后长期给我供货，我非但不会让你出事，还能让你赚一笔！” 于奇重重拍在他肩膀上：“你冒这么大风险，不就是为了赚钱么？” “这、这……” 王二急得直冒汗，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他的这副窘迫，让于奇心中升起一股得意。 当初，他就是这么被孙德逼着上了贼船，如今现学现卖，也能尝到甜头。 果然，想赚钱，就必须会点歪门邪道！ 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王二终于妥协了。 他愿意按照于奇的意思做，但前提是保证他安全。 于奇一口允诺下来，让他明天中午送来一批货。 王二也想明白了，反正自己是为了赚钱，赚谁的不是赚？ 转天，他先送来三十斤白面。 于奇相当不满意，这点东西哪够卖？ 可这已经是王二的极限了，一来是太重，他背不动。 最关键的是，买得太多会引起刘队长的怀疑，不能这么冒险啊！ 于奇哪管这些，见不到东西，王二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没办法，王二只能以身犯险，又找刘队长买面。 果不其然，刘队长拿出记账本，上面清楚地记着，不到一个星期，王二已经买了三十多斤白面。 他一年到头都吃不了这些，买来干什么？ 即便王二百般解释，刘队长也不信，执意要去王二家看看！ 王二瞬间慌了神，家里一点白面都没有，他去了不就露馅了？ 实在拗不过，王二就说自己没媳妇，家里太乱了，让他先回去收拾一下。 等晚上迎接刘队长的检查！ 这就给了他充分的准备时间，把一堆石灰装在箩筐里，以此掩人耳目。 不过，石灰和白面只是略微相似，稍加辨认，就彻底露馅。 思来想去，王二一狠心，转头看向家里的蜡烛…… 第一百一十章 饭局 晚上，刘队长如约到了王二家。 王二本来就是放牛的，再加上家里没人打扫，进门差点吐了。 王二带着刘队长到了仓房，把石灰缸掀开，说这是白面。 仓房里黑黢黢的，只能隐约看见面缸里有点白色的粉末，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玩意。 “你点上蜡啊！”刘队长道。 王二一脸无奈：“蜡用没了，一直没买。” “再说了，这里都是易燃物，万一烧了，那可不麻烦了？” 王二叹了口气：“我饿怕了！就想多存点，你为啥这么查我啊？” “光棍就该死啊？” 这一句话，说得刘队长心生愧疚，但心里的怀疑还没褪去。 要说王二也是个狠人，抓了把石灰就往嘴里塞。 “你看，这还能有假？” 见此，刘队长也就相信了。 刘队长刚走，王二的舌头已经被烧出水泡，再晚一点估计命就没了！ 不过，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值得。 这苦肉计足够他拜托所有嫌疑，发家致富的日子不远了！ 可三两斤的购买量，根本不能满足于奇的胃口。 王二想了一招，自己可以买别人家粮食，反正他们也是到外面卖，卖给自己不是一样？ 从某种角度上说，林建平给他们树立一个榜样，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动这种心思。 王二每天晚上都悄悄收面，又趁着天没亮把面粉送到于奇这。 短短半个月，家家户户都变得富裕了。 甚至，有人吃上猪肉了！ 这一系列的操作，直接让于奇的超市起死回生，之前被阿连拉走的客源，又渐渐回来。 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这只是选择问题，可对于商家来说，无疑是一种拉锯战。 …… 林建平看着孙总的报表，心中有些狐疑。 阿连的操作让于奇元气大伤，他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新站起来。 林建平派出阿连，让他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阿连的人缘不错，很快拿到确切消息，于奇有特殊渠道，搞来一批低价粮食。 这就是他现在的主营业务！ 就在这时，刘队长按约定过来送账本。 林建平翻开一看，立马看出不对劲。 刘队长赶紧解释，说大家就是饿怕了，所以都纷纷囤粮。 林建平笃定地摇摇头：“您想没想过，这么多粮食怎么储存？” “当初我把粮食放在您家里，特意买了十几个新瓦缸。” “他们家里可没有啊！” 刘队长也有些慌了神：“那这可咋办啊？” “谁买粮食最多？” “都不少，最多的买了103斤，最少的94斤。” 没有特别明显的数据异常，这说明大家都在奔着同一目标使劲。 难不成，真是饿怕了？ 短暂的犹豫过后，林建平告诉刘队长，他明天回家再摆一顿酒席。 现在大家都不容易，自己有钱了，不能忘了本！ 刘队长大为感激，对着林建平千恩万谢，这是天大的恩情啊！ 转天，林建平真带着鸡鸭鱼肉回到队上。 酒席开始，刘队长非要林建平讲两句。 林建平慢悠悠地站起身：“各位！我今天回来，是为了请乡亲们吃顿饭！” “但是桌上没有主食，这就得麻烦各位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连刘队长都没想到林建平会突然提要求。 刘队长反应最快，赶紧组织各家回去蒸馒头。 甭管白面还是棒子面，先端上来再说！ 在场的人已经开始哆嗦，家里只有一点棒子面，去哪变馒头？ 见众人都不动弹，林建平冷笑几声：“是舍不得给我吃？还是压根拿不出来？” 所有人陷入死一样的沉默，心头狠狠一颤，没人敢面对林建平的提问。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其实，我宁愿是你们不舍得给我吃。” 林建平扫视着众人：“你们太让人失望了！” 刘队长也看出林建平的意图，今天吃饭是假，抓贼是真的。 所谓的吃饭不过是个借口，就是要打一个猝不及防！ “嘭！” 刘队长狠狠一拍桌子，怒斥道：“粮食呢！给你们的粮食都哪去了？” “说啊！” 突然，有人站出来，指着王二：“都被他买去了。” “哎哎哎！你别瞎说啊！我自己的粮食够吃，为啥买你的？” 王二连声解释：“我在刘队长那买的面，都在家里放着呢！” “刘队长去我家看过！” 林建平扭头看向刘队长：“您亲眼看了？” “看了！我亲眼看见他吃了，错不了！” 于奇的低价粮，队里粮食的消失，王二的激动…… 所有信息在林建平脑子里穿成一条线。 林建平淡然一笑，朝着王二呶呶嘴：“于奇找过我。” “啊？啥时候的事儿？” 王二登时如遭雷击，丝毫没意识到林建平在诈他。 林建平四下看看：“我宁愿自己赔钱，也想给你们凑点吃的。” “如果你们都吃了，我半个字都不会说！” “可你们拿着我的东西，拿出去换钱，这就不对了！” 转头，他指着王二：“乡亲一场，我不难为你。” “但是，所有粮食我都会拉走！” “至于你们咋活，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一时间，所有人群情激奋。 因为王二一个人，让几百口人都没饭吃…… “王二！我日你姥姥！” “揍他！” ……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吼，众人一拥而上。 王二被人打得抱头鼠窜，一跃翻上围墙，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众人又赶紧回来求林建平，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可林建平很冷静，也很淡定。 雪崩了，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没有他们在背后，王二能搞来这么多面粉？ 林建平始终不动摇，坚持拉走所有粮食，唯独对刘队长网开一面。 他是个好人，如今这个结局是受人蒙蔽。 至于于奇，他微微有些头疼。 于奇手续齐全，卖粮很正常，一切手续都合规，很难找到突破点。 相反，如果林建平去举报，最后反倒会查到自己头上。 当初王二的态度给他提个醒，好人当多了，容易被人当成理所应当。 他心中不怕做好事，但不想抛头露面…… 短暂思索一番，林建平已有了主意，转头直奔王二家。 转头，他走向王二家。 王二已如惊弓之鸟，正收拾衣服准备出去躲躲。 见到林建平的时候，王二吓得直接抄起菜刀。 “你、你别过来啊！” “你激动啥？你觉得我会跟你动手？” 王二咽了咽口水：“让我走！当你发善心了！” “走？你有多少钱啊？你能走多远？” “给我办点事，保证你赚一笔，到时候你再走也来得及。” 王二惊恐地看着他：“你说，我听听。” “你正常给他送货，我不说停，你就继续送。” “就这么简单？” “这事不难，但是我希望你嘴严点。” 王二忙不迭地点头，他太清楚林建平是什么人了，今儿不敢乱说！ 可他不理解的是，简简单单地送货，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