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深海的呼唤》 第一章 起始，告别 歌蕾蒂娅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她不知道是哪位干员泡的茶，从她的反应可以看出，她似乎对这杯茶并不是很满意。 “很久以前，我一直以为陆地上只是社会形式野蛮落后，但一些地方也可圈可点，现在看来，即便是一杯茶也充满了愚昧，而你们似乎依旧对此甘之若饴。” 此时正在听歌蕾蒂娅发牢骚的，是罗德岛的重要高层，也就是广大干员口中的博士。 盐风城事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在此期间歌蕾蒂娅以阿戈尔事务负责人的身份停留在罗德岛。 关于盐风城一事，罗德岛上的大多数干员都是一无所知，毕竟在平常幽灵鲨和斯卡蒂就不常出现在大家视线内，二人一时的失踪也未引起大家的在意。 当然可能会有一些干员对近期幽灵鲨的精神恢复了不少感到奇怪，但大都也是认为这是医疗部的治疗起了作用。 歌蕾蒂娅上岛也是一样，她甚至比斯卡蒂和幽灵鲨更不引人注意，大多数干员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这三位深海猎人的存在感和她们的战斗强度完全不成正比。 博士一边埋头整理着不计其数的文件，一边对她的抱怨感到习以为常。常人的难以接触，凯尔希的冷淡，阿米娅过分的关心似乎也令这三位猎人感到不习惯。 后来才知道，或许是过去的经历，深海猎人们总是喜欢独处，不善与人交流，对于常人来说一些匪夷所思的天灾传说也让干员们对深海猎人保持着距离。 但毕竟深海猎人也是人，她们也需要交流，尤其是当她们有一些想倾诉的时候，就像当初斯卡蒂对病中的幽灵鲨倾诉一般。 而现在，这个倾诉的对象变成了博士，因为三位深海猎人都发现，这个博士是什么都能听进去，也完全不会感到害怕与困惑，仿佛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不是正常人就对了，凯尔希也不是正常人，但她很明显不像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杯茶可怪不到陆地上的社会形式哈，毕竟喝到这位干员泡出来的茶的人基本都是你这种反应。” “那更能说明你们连这种小事儿都办不好，所以还能干啥。” 这种对话经常在歌蕾蒂娅和博士之间展开，每一位深海猎人和博士的交流各有各的特色。 斯卡蒂是那种把博士当知己想呆在博士身边那样的存在，幽灵鲨则是那种喜欢和博士讲一大堆废话的话唠，一讲可以讲一天，虽然有时会因为精神恍惚而有一些奇怪的表现，而歌蕾蒂娅则是偏向于让博士耐心听她说一些损着自己的话。 最终歌蕾蒂娅还是放下了那杯茶，不过之后则是歌蕾蒂娅久久的平静，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似的，然后冷哼了一下。 “博士，或许突然想叫一下你的名字，尤德博士。” 当然，虽然知道博士真名的人并不多，但这似乎这并不是博士真正的名字。 从石棺苏醒后的博士是处于失忆的状态，甚至不能回想起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是博士回到罗德岛后凯尔希说给他听的，据凯尔希说这是博士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甚至连巴别塔时期的干员们都不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罗德岛上不少的干员都不清楚博士的真名究竟是什么，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博士的名字。 博士也接受了这个名字，他已经不想再忘掉更多的东西了，他也想记住更多的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博士愿意倾听各个干员的原因之一。 “当然，我是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名，这是一个代号，就像罗德岛的干员们的代号一样。” “和你们不同，我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这个代号对我来说就是属于我的全部，至少在这方面，我没有对你隐瞒，虽然这些事儿也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 上一句话还没说完，尤德博士开始了他自己的吐槽反击。 “倒是你们，一个个干员在行动里总有自己的小心思，东跑一下西跑一下，听说你上次你执行任务时还跑大老远的山上去看风景去了。” 当然尤德博士是知道这是因为任务对歌蕾蒂娅来说太过简单，随意就完成了任务，所以他也没对歌蕾蒂娅说什么，只是单纯的吐槽一下罢了。 面对尤德博士的反吐槽，歌蕾蒂娅这次倒是出乎意料没有再怼回去，只是看了几眼尤德博士然后把视线移开。 “博士，问你个问题。” “说吧，虽然我不保证我的回答靠谱。” “如果你是塔露拉，在知道黑蛇的存在后，你还会继续走整合运动这条路去对抗吗。” 尤德处理文件的笔顿了一下，他抬起了头，看向了歌蕾蒂娅。 倒不是这个问题奇怪，如果是阿米娅或者陈晖洁来问他这个问题，他会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全盘托出。 如果是凯尔希来问他这个问题，他或许会先简单讲一些自己的想法，然后回去查阅资料再向凯尔希说出自己的理解。 但眼前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是歌蕾蒂娅，整合运动和她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考虑到整合运动和塔露拉的名气，歌蕾蒂娅对此抱有兴趣也是有可能的，当然博士也考虑到了歌蕾蒂娅在试探罗德岛对整合运动的态度的可能。 尤德也放下了笔，双手交叉看着歌蕾蒂娅。 “从事后观察者角度来说，大家的想法应该都是不会再继续下去，毕竟整合运动后面带来的灾难是触目惊心的，但老实说，真要把我放到那个位置上去，我只能说不知道。” 尤德博士明白，在当时的那个位置上，或许没有几个人能够保证不被黑蛇夺舍，他们或许压根都不会刺杀科西切去走上整合运动这条路。 但他也知道现实并非一成不变，如果当时整合运动当时真的成功了，即便这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那感染者的地位也会发生显着的改善。 不过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会走向悲剧，整合运动现在的结局甚至可以说不算是最遭的。 “说一下我的想法吧，大地不会在乎任何人的选择，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就改变一切，而你也已经不能因为自己的选择就去奢求原谅。” 歌蕾蒂娅听了后嘴角微微上扬着，然后也学着尤德的姿势也把双手交叉起来看着博士。 “真不愧是博士呢，总能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谜语和废话，我该说这是不是罗德岛的传统呢。” 原本严肃的话题讨论一下就又变回了歌蕾蒂娅损博士的吐槽，当然博士也是习惯了这吐槽，毕竟这是歌蕾蒂娅。 歌蕾蒂娅放下了交叉的双手，转而看向窗外。她现在正处于罗德岛博士个人办公室，这里的视野正好能从舰艇的最高处看到外面的风景。 舰艇行驶在一片茫茫的沙漠中，除了远处偶尔会有几座毫无生机的山岩以外，只有无穷无尽的沙海。 这沙海让她想到了那片深海，而那崎岖的山岩，也仿佛是被吞噬一般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既视感。 她望了很久，体感上犹如度过了前半生的时间。 “博士，我明天要出任务了，记得和幽灵鲨和斯卡蒂说我会晚点回来。” 尤德默默叹了口气，一边是因为处理不完的文件，一边是因为歌蕾蒂娅奇怪的表现。 “今天的你怎么像斯卡蒂一个样，一会儿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一会儿又扭扭捏捏让我带话。你不是被黑蛇夺舍了，你是被斯卡蒂夺舍了吧。” 歌蕾蒂娅笑了，笑得像当时在盐风城的斯卡蒂一样。 “要是真被她夺舍说不定还挺好的，至少我不会感到反感。” 歌蕾蒂娅起身打算离去，看着放在一边已经许久的红茶，她还是端起来又喝了一口。 “大地的滋味儿确实不是很好，但至少我能对这一切印象深刻。我说话学得像不像，博士？” “能把一杯茶说成这样，你也确实是学到一点精髓了。不过你也不要去人家泡茶的干员面前这样说哈，虽然我觉得你也并不会去和她们打交道。” “呵，不会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走向门口，离开前，她回头对尤德博士说到： “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么多损你的话，和你在一起确实感觉挺不错的，说不定你和我们深海猎人能建立比较好的关系。” “你能对我说谢谢我也觉得挺不错的，我也谢谢你。你明天出任务，记得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再见。” “……再见。” 歌蕾蒂娅走出了房门，缓缓关上的大门似乎带着一丝留恋的气息，而当这扇大门紧闭时，这一切似乎都以成为了过往。 尤德博士望向了之前歌蕾蒂娅看向的窗外，他能感觉到歌蕾蒂娅的一丝想法，但他并没有去挑明，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能真正阻止歌蕾蒂娅，就像他过去不能阻止很多事情的发生一样。 茶已经凉了，如同那苦涩而冰冷的海水一般。 对罗德岛来说，歌蕾蒂娅再也没有回来过。 第二章 凯尔希的指引 一开始，大家还对歌蕾蒂娅的离去并未在意，在当天的行动中，歌蕾蒂娅一如既往独自一人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然后习惯性玩失踪，就和过去的数次行动一样。 尤德博士也把歌蕾蒂娅的话带给了斯卡蒂和幽灵鲨，不过那平平无奇的“晚点回来”的话语，在当时并没有引起二人过多的关注，毕竟这确实是不能再正常的一句话。 但尤德隐隐约约能够知道，那时的歌蕾蒂娅似乎是在向他道别一般，仿佛就是一个即将离去的人。 当他发现幽灵鲨和斯卡蒂并未对此太过在意之时，他知道，歌蕾蒂娅并没有把她的去意告诉这二人，歌蕾蒂娅是一个人离开的，就像当时独自一人前往盐风城的斯卡蒂一样。 或许歌蕾蒂娅选择不告诉她们二人是想让她们不要去过分担心她，不过想想都能知道，对于那两位来说，歌蕾蒂娅的失踪是几乎不可能隐瞒到她们的，她们迟早都会知道歌蕾蒂娅的离去。 那就可能会是另外一种情况，斯卡蒂和幽灵鲨会反对歌蕾蒂娅离开将要去做的那件事，怕遭到二人的阻拦，所以选择提前一个人离开。 深海猎人再次选择了独自出击。 尤德现在感到了犹豫，他当时没有阻止歌蕾蒂娅的离开，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自己没有实力能够阻止她，或许当他把歌蕾蒂娅想要离开的想法告诉斯卡蒂和幽灵鲨之后，歌蕾蒂娅会消失更早。 在这座罗德岛上，根本没有人能够拦住歌蕾蒂娅，她有着极其恐怖的速度，据行动干员的描述所说，歌蕾蒂娅甚至能在狙击干员射出的弩箭命中目标之前斩杀敌人，而任何阻挡她的目标都会在她的槊面前化为碎屑。 其实在当时歌蕾蒂娅和博士对话过后，博士也曾一度想过这可能只是歌蕾蒂娅的突发奇想或一时兴起，也许她并不会离去，或许也只是会和过去一样离开一两天去探寻大地上的各种新鲜事物，然后回来向博士吐槽这一切。 然而当任务结束几天后，歌蕾蒂娅依旧没能出现在罗德岛，歌蕾蒂娅的个人宿舍也显示她已经有接近一周没有回来过了，而这期间她也没有来找过自己。 这时尤德博士才发现，歌蕾蒂娅是真的走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没有错误。 或许这时应该先去见见斯卡蒂和幽灵鲨，告诉他歌蕾蒂娅的事。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需要去见另外一个人，或许歌蕾蒂娅的离开和那个人也有关系。 那个仿佛知晓一切的人——凯尔希。 …… “博士，此刻你应该正在处理阿米娅给你安排的工作，而不是到我这里来喝茶，而且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这位干员泡茶的味道。” 尤德博士来到凯尔希正处在的控制中枢，这里是罗德岛的核心，虽然平常一般都会有数名干员值守，但凯尔希也有属于自己的控制中枢办公室，虽然她更多的时候是呆在急救专家医疗组办公室里。 与博士办公室堆满了杂乱无章的文件和急救专家办公室充满了各种医疗器械不同，控制中枢办公室更多的是各种操作仪器和看着不计其数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显示着罗德岛各个位置的监控视频和数据信息，当然，不包括一些隐私的地方。 “茶的问题以后再说，这确实是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让不熟悉后勤的干员来负责泡茶确实是罗德岛的工作疏忽，不过现在不是说泡茶的时候。” “这并不是工作疏忽，锡兰干员只是十分热衷于给有博士你的场合泡茶，这属于她的个人行为，医疗部经过安全测评后也通过了她的提议。其他干员的茶水都有后勤科细心安排，包括锡兰干员本人也有其他干员负责帮她沏茶。毕竟想想她也不可能负责罗德岛上下这么多人。” 虽然尤德博士此刻很想岔开话题，但喝了这么久味道令人印象深刻的茶原因竟然是这个，此时此刻的博士思绪还是很激荡的。 不过此时同凯尔希询问歌蕾蒂娅的事才是关键。 “先……不聊那个，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歌蕾蒂娅的事？歌蕾蒂娅前段时间有没有来找过你。” 凯尔希只是慢慢回答道： “你说的歌蕾蒂娅的事，她有很多的事，不知道你想问哪一件。至于她之前有没有来见过我，这一点我不会骗你，她确实来找过我，就像她之前去找你一样。” 尤德博士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确实和凯尔希有关联，歌蕾蒂娅离开之前和凯尔希是有过接触的，并且凯尔希肯定知道更多的信息，歌蕾蒂娅可能也是去向凯尔希寻求一些线索。 凯尔希知晓深海猎人更多的秘密对博士来说并不稀奇，她知道的再多也不奇怪。 这样看来，歌蕾蒂娅应该是在和凯尔希交谈之后才决定离开，而现在看来，和自己的交谈可能更偏向于与朋友最后的道别。 博士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和她说了些什么，才让她离开了罗德岛，她甚至都没有和斯卡蒂幽灵鲨打过一声招呼。” 凯尔希沉默了许久，向尤德博士说：“博士，我只是向她陈述了一些她想知道的事实，想怎么做的决定权在她的手上，这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她的行动是自由的。大地上的生命十分顽强，它们在演化有着自己的位置，后天的驯化与对抗往往只是徒劳。” 尤德知道凯尔希会是这样的想法，从他失去记忆后对她的认知开始，凯尔希就是一个会去引导别人但不会去过多插手的人。 可能确实如凯尔希所说她对歌蕾蒂娅说的都是事实，但其中的一些内容可能会引导歌蕾蒂娅走向其他的方向，也许歌蕾蒂娅也知道，但她还是会因为凯尔希而选择这样去做。就像当年凯尔希对干员异客艾利奥特的指引那样。 那如果这个是自己，凯尔希会不会有不同的回应。 “既然你说大地，那我应该也是大地的一员，我认为我也应该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既然生命如此顽强，那我就更该找寻到属于我的位置。” 凯尔希默默看着博士，尤德甚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丝的茫然。 她并没有像尤德博士以为的那样会直接拒绝回答，只是向他进行了一次询问，就像之前他和凯尔希的谈话一样。 “博士，你想知道这一切吗，也许对罗德岛都还算太早，对现在的你都还算太早。” “但至少对歌蕾蒂娅来说，已经没有时间了，对吧。” 凯尔希不语，只是默默操作了一下平台，切换出一面电子屏幕，上面出现了一段信息。 那是歌蕾蒂娅的信息，里面部分内容之前没有出现在公开档案里，这是罗德岛最高权限的档案。 博士查看里面的信息，也发现了一些之前自己所不知道的状况。 歌蕾蒂娅虽然没有任何源石感染的迹象，但她的生理结构出现了奇怪的变化，虽然现在的变化程度尚少，还未影响到她的本体，短时间内可能也不会出现剧变。 另外一点，关于生理结构发生变化的检查，是凯尔希本人做的，并且凯尔希并未告知其他医疗干员，医疗部的其他干员对这方面一概不知，所以关于这方面的后续研究并没有进行下去。 而歌蕾蒂娅似乎也想有意隐瞒这件事，至少这么久以来，尤德博士从未从歌蕾蒂娅口中听说过这一切。 “博士，记得盐风城事件后我给你的报告吗，那里面有关于物种“海嗣”的记录，我不知道这段时间那三位深海猎人有没有和你谈起过这些。” 尤德博士仔细想了一下，惊人地发现他从未从这三人口中说过一次关于海嗣的话题，而之前的盐风城报告里关于海嗣的说明也只是描述成像普通陆地野兽一样一笔带过，这导致他至今对海嗣并没有更多的认知，觉得就是普通的敌人。 “海嗣和深海猎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到目前为止由于罗德岛并没有更多关于海嗣的信息，所以我无法向你回答这方面更多的事项，我只能告诉你，歌蕾蒂娅的离开，和海嗣有关，而海嗣，不只是普通的野兽。” 凯尔希接着调动电子屏幕上的信息，现在显示的是一张伊比利亚国家的地图。 几十年前的一场大灾难，直接导致了伊比利亚的南部沿海地区彻底失联，整个伊比利亚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至此之后，伊比利亚对外态度倾向保守，极度排外，目前罗德岛上就有当初为躲避局势动荡而来的伊比利亚干员。 除此之外，尤德博士也知道上次斯卡蒂前往的盐风城，就是在伊比利亚，这是个和深海猎人有着密切关系的地方。 “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去了伊比利亚？” 凯尔希没有直接回答尤德，她举起了她的右手，用食指指向博士的方向，而那个方向也正好是以罗德岛舰艇正面朝向的地处泰拉南部的伊比利亚。 此时的凯尔希所指似乎不止伊比利亚的方位，仿佛更像是在回答之前尤德所提出的问题，她在指引着博士去往属于他真正所在的位置。 “到南方去，去往更深处的阿戈尔。” 第三章 罗德岛的方向 阿戈尔，深海中的神秘国度，是目前泰拉世界中唯一已知的海洋中的国家。 不同于泰拉大陆上的各个国家和政权，阿戈尔似乎就像是不存在一般，通常大家都只是从一些来自伊比利亚的干员口中听说过一星半点的信息。 目前泰拉大陆各国对阿戈尔的政治，经济，科技等信息的了解都极其有限，但能够根据一点线索推断出这是一个极度发达的国家，其文明发展程度远远凌驾于大陆上的各国。 博士之前也经常能从与歌蕾蒂娅的对话中听出阿戈尔对泰拉大陆的傲慢和不屑的态度。 多年前，大量阿戈尔人逃离大海来到临近海洋的国家伊比利亚，也有一些阿戈尔人深入大陆。 现在，罗德岛上也有一些阿戈尔人。 在告知了阿米娅之前的事后，尤德博士召集了岛上全部高层领导和伊比利亚人和阿戈尔人，召开大会，决定把这件事给确定下来。 伊比利亚人中虽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干员并不是阿戈尔人，但由于前往伊比利亚同样需要花费不少功夫，罗德岛需要他们的协助。 罗德岛的会议室一时座无虚席，尤德博士这才注意到原来岛上已经有这么多的伊比利亚干员了。 凯尔希和阿米娅坐在尤德博士的两侧，凯尔希还是像之前那样面无表情。 阿米娅虽然作为罗德岛的领袖，但人们能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一点焦虑，她一直在手忙脚乱地帮博士整理资料。 “各位，这次召集大家来是想通知大家一件事，罗德岛干员歌蕾蒂娅于前段时间失踪，现已无法与其取得联系，具体失踪日期不明，但根据其个人宿舍记录显示，其已失踪超过一周以上……” 还未等尤德博士话说完，幽灵鲨直接从座位上惊起，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坐在她一旁的斯卡蒂也同幽灵鲨一样一脸震惊地看着博士，而周围的其他干员也被吓了一跳。 “冷静点，冷静点，我会慢慢说明情况，你先坐下，还有，别把桌子拍坏了。” 斯卡蒂拉着幽灵鲨的手，看着幽灵鲨，示意让其先坐下来，幽灵鲨愣了一下，缓缓坐了下来。 博士无意中看到桌子还是被拍坏了。 尤德博士后面的电子屏幕显示了歌蕾蒂娅失踪的经过和记录，当然这份记录是只由博士和凯尔希两人撰写的。 其实这份记录并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里面只记录了歌蕾蒂娅离开前与博士的谈话，但却没有记录与凯尔希的谈话。 尤德猜想凯尔希这么做是想隐藏一部分内容转而让在座的干员提供更多的相关信息，尤其是斯卡蒂和幽灵鲨两人。 博士看出她们二人似乎有些慌张，幽灵鲨甚至一度再次起身，但被斯卡蒂拉住了手。 斯卡蒂其实也并不是很冷静，她紧张地将目光转向博士，言语中带着一丝惶恐。 “博士……把我们召集过来，现在要让我们怎么做。” 斯卡蒂知道，歌蕾蒂娅离开很可能会有危险，但她们现在不能再盲目慌张，现在需要马上做出行动，而博士把她们召集在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另外，一些干员特别是伊比利亚的干员其实是知道盐风城的事。 上次歌蕾蒂娅带走幽灵鲨，斯卡蒂就擅自离开罗德岛去往盐风城，这次歌蕾蒂娅离开，这两个人很可能也会直接离开罗德岛去找歌蕾蒂娅。 这次会议就是想通过众人的交涉与解决问题来暂时稳住这二人，避免其直接离岛，罗德岛干员擅自离岛，并且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这不是罗德岛愿意看到的事。 虽然可能并不会有人能够阻止斯卡蒂和幽灵鲨的离开，就像没人能阻挡歌蕾蒂娅离开一样。 尤德博士在赌，他在赌斯卡蒂与幽灵鲨对自己的信任和罗德岛的专业，当然仅凭这点是无法作为赌注的，接下来的方案才是博士敢赌的资本，也是召集大家来的真正原因。 博士调动了屏幕，就像之前凯尔希那样调出了一份伊比利亚的地图。 “目前由我与凯尔希和阿米娅共同决定，罗德岛将把航向目标调转至伊比利亚方向，罗德岛将前往伊比利亚南部沿海，并将最终尝试前往阿戈尔地区。”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听到有一声“嗯？”的疑问声音。 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这可是调转罗德岛航向的大问题。 干员温蒂举起了手，刚才就是她发出的疑问的声音，她带着疑惑想向博士提出自己的疑问。 温蒂也是一名来自伊比利亚的干员，并且很早以前就加入了罗德岛，是罗德岛的重要科研人员，和博士关系还不错，但看起来她对这个方案有一些异议。 “那个，博士，那可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一路上会发生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真的要以罗德岛全舰的方式去那里吗？” 前往阿戈尔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目前罗德岛地处龙门附近，要前往伊比利亚需要经过叙拉古和拉特兰两个地区，而到了伊比利亚，则还要经过一段漫长的旅途才能到达伊比利亚南部沿海。 阿戈尔则更是不现实的目的地，即便是伊比利亚也没人真正到过阿戈尔地区，那完全是片未知的领域。 还有一点也确实如温蒂所说，罗德岛是个庞大的舰艇，前往阿戈尔如此遥远的地方需要大量的能源补给和方向调查工作，这可是个大工程。 罗德岛不是歌蕾蒂娅或者斯卡蒂这样肉体强度极高且速度迅猛的深海猎人，她们能做到独自一人且不会受到任何阻拦快速前往那里，罗德岛是做不到的。 “确实，这里面有大文章，但相应的航行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这方面可以参考由极境干员提供的工作报告。” “嗯？” 温蒂转过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极境，极境也表现出一副自豪的表情，双手叉着腰看着温蒂。 “哈哈，这你大可放心，规划路线这种事儿在我身上就不是事儿，博士交给我的任务我从来没有失误过！” 其实博士事先就预料到了会有干员对这个方案提出异议，因此提前和一些干员说明了这次事项，让其做好相应的工作以及获得他们的支持。 极境干员就是其中一员，他曾独自游历过许多地域，其中就包括目前罗德岛所在的龙门附近到伊比利亚之间的数条路线，并规划好了多条航线，沿途补给与通讯工作也都做好了规划。 尤德博士把极境的工作报告发到了各个干员手里，大家看了以后确实发现这是一个可行的航行计划，并没有之前想像中的那么离谱。 温蒂看着报告，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路线计划，但她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博士，还有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伊比利亚地区对入境有着极其严格的限制，即便是人员进入都相当困难，罗德岛全舰这么大个目标，怎么进入伊比利亚？” “这个也不必担心，目前由凯尔希牵手的罗德岛伊比利亚办事处已经与伊比利亚的宗教审判庭建立了联系，审判团和大审判官会为我们进入伊比利亚提供帮助，另外具体外交工作是由极境和棘刺干员负责。” 温蒂又一次把头恶狠狠转向了坐在极境旁边的棘刺，棘刺倒没有向极境那样叉着腰笑，只是得意地吹着口哨。 棘刺也是尤德博士事先拉拢的干员之一，棘刺干员属于少数不会对伊比利亚产生避讳的干员，经常提起伊比利亚的事，罗德岛不少伊比利亚的资料都是由棘刺丰富的。 棘刺也很擅长与伊比利亚人交流，即便是在宗教氛围浓厚的伊比利亚地区也能和当地人达成很好的关系，之前罗德岛与伊比利亚的对接工作很多都是由棘刺负责的，当然极境也跟着参与了不少。 “哈哈，虽然主要是这家伙当负责人，但本帅哥的颜值才是为牵线搭桥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你放屁，你被挂甲板上的时候是我对接工作做的最顺利的时候。” 棘刺和极境就这样聊起来了，之前紧张的氛围也缓和了下来，即使是斯卡蒂和幽灵鲨，现在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安了。 也正是他们的活跃，也才让博士更好地把控全局，从而实现他的计划。 温蒂没有再管争论中的二人，她再一次向博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博士，我还是有疑问，如果只是为了寻找歌蕾蒂娅干员，那派遣一支行动小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全舰前往？” 博士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作答，他双手交叉靠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儿才说话。 “不瞒在座的各位，阿戈尔其实一直是罗德岛的研究核心，从医疗部反应过来的数据可知，阿戈尔地区受矿石病侵害甚少，而对于矿石病的防治一直是罗德岛的最重要的课题之一。” 确实，至少单从罗德岛上的阿戈尔人来说，他们体内的源石密度都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除非是像幽灵鲨这种受到极端手段的情况，否则都不可能会像常人那样感染上矿石病。 “阿戈尔确实有可能会让我们在矿石病的防治上走上捷径，这一点在我与干员斯卡蒂的交谈中也得到了印证。” 博士站起了身，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阿米娅。 “已经太多的人因为矿石病离去，我们身边也有不少人正在因此受苦，已经不能在等下去了。即便前往阿戈尔路途艰辛，但与感染者们的遭遇相比，这一切都不算什么，而这，正是我们罗德岛应该做的事。我们都认为，全舰前往阿戈尔，才能做好这件事。” 尤德博士话刚说完，就看到棘刺和极境二人在鼓掌，这给会议室带来了一丝欢快的气息。 说到这个份上，温蒂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治疗矿石病也确实是罗德岛的核心工作，她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盯着旁边鼓掌的二人。 “好吧，理由确实很充分，我也不说什么了，我现在还有个其他疑问，除了我旁边这两个挂甲板的二货，你们还有谁事先就是博士的人？不会就我一个被博士你蒙在鼓里吧。” “嗯？” 这回轮到博士感到疑惑了。 尤德博士和温蒂两人互相疑惑看着对方。 然后温蒂惊奇地发现，除了幽灵鲨和斯卡蒂不知道是为了防止她们两个提前离开以外，好像所有干员都知道这件事。 “温蒂小姐，博士是看你之前在实验室太忙了，才没来得及告诉你，而且博士之前给你寄了封信，信中有说明这次的会议情况。” 阿米娅在一旁帮博士解围，其实谨慎的尤德博士事先就已经和大部分干员打通好了，少部分干员因为任务或其他原因未能与博士见面，博士都通过信件的方式寄到了干员宿舍说明了会议的情况，温蒂就属于这种情况。 但温蒂有个习惯，有洁癖的她很少会使用纸质信件，因为她印象里信件这种历经漫长旅途的物品会很赃，所以她基本只会查看电子信件，温蒂宿舍外的信箱就是个摆设，她很少会去关心那玩意儿。 但博士也有个习惯，他特别喜欢用纸质的文件，就像博士办公室杂乱无章的纸质文件那样，据说这是他失忆前就保持的下意识喜好，所以寄信的方式是采用纸质的，即便是在罗德岛内这么近的距离。 现在那份信还在温蒂宿舍外的信箱里孤单地躺着，然后这次会议是以广播的形式通知到宿舍，温蒂就这样一无所知地参加了会议。 误会解开了，温蒂也很懵。 博士清了清嗓，对温蒂表示了歉意，为自己的失误感到抱歉，表示以后会为温蒂小姐发送电子邮件，但也不忘向温蒂顺口介绍纸质的优点。 计划已经确定了，接下来就是将该方案的通知逐步下达至罗德岛全舰，向所有干员说明航线情况。 尤德博士双手撑着桌面，正式宣布： “罗德岛，前往地点阿戈尔，本次航程计划命名“南向计划”。” 第四章 歌与海 关于罗德岛将驶向阿戈尔的通知很快就下达到了全舰各个部门，鉴于很多干员对阿戈尔几乎没有了解，通知里也说明了前往伊比利亚海岸的描述，虽然绝大多数人对伊比利亚的了解估计也不会有多深。 除此之外，更多的干员还有另外一个疑问，“海”是什么？ 对于泰拉大地上的人们来说，他们自出生起就在全是陆地的泰拉大陆上生活，大地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全部，所以人们的口头禅一般都会以“大地”代指这个世界。 但“海”是一个从来没见过似乎也无法理解的东西，如同夏虫不可语冰一般。一些人听说过来自伊比利亚干员的描述，也并不能深刻理解。 部分曾去过诸如汐斯塔或多索雷斯之类城市的干员自称对海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宽广的水面，水是带盐的咸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绕完一圈的大湖，还有沙滩。 罗德岛的通知里只是简单提到了海可以理解为是“无限的水”，更详细的说明则并没有深入。 其实对于这片领域，罗德岛高层也不见得有多了解，包括阿米娅和尤德博士在内的很多人都没见过所谓的“海”。 至于对伊比利亚的认知，老实说，也好不了多少，多年前的那次“大静谧”灾难事件后，伊比利亚的对外交流就很少了，尤其是南部沿海，几乎没有什么消息。 无论是阿戈尔还是伊比利亚，对罗德岛上的干员们来说都是极其陌生的存在。 接下来就是舰上干员们对本次南向计划的态度了。 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绝大部分干员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很难找到比罗德岛更好的去处，自然罗德岛去哪他们就去哪里。 另外有一部分干员则对此有一些犹豫，毕竟罗德岛的通知里也说明了这是一趟漫长的旅途，可能会花费很长的时间，阿戈尔又人生地不熟，并且保不齐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 尤德博士预料到会有一部分人会对这次航行计划有疑问，因此对计划各个部分的详安排都做了详细说明，就像当时会议上对干员温蒂做出的说明那样。 至于实在不想前往的干员，罗德岛也对此进行了安置工作。不愿意跟随舰艇前往的干员可以就近前往当前罗德岛驻各地的办事处进行工作。 但当罗德岛通知说明阿戈尔地区可能有治疗矿石病的特效手段时，全舰上下没有一个人选择离舰，他们甚至对这趟旅程充满了热情和希望。 为了争取干员们的支持，罗德岛这次特地放出了部分阿戈尔的信息，比如阿戈尔人对矿石病的免疫。 这一点其实很多干员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毕竟当初医疗部有人为了调查斯卡蒂极低的源石密度甚至不惜想通过下药的方法来进行研究。 而深海猎人强大的生理强度，也让人们认为阿戈尔存在着某种躲避矿石病的技术。如今这个通知更加印证了干员们脑中的猜想。 另外放出的消息是关于阿戈尔疑似拥有极高水平的技术生产力，之前歌蕾蒂娅在岛上的时候就为罗德岛提供了一些传动技术，其技术含量就令岛上的工程师们感到震惊，而这甚至不是核心技术。 至于核心技术，从歌蕾蒂娅的一些交谈中可以得知，这些核心技术甚至可能并不依赖源石，这为整个泰拉大陆未来的发展提供了重大的参考价值，甚至有希望使泰拉彻底摆脱对源石的依赖。 这些消息令罗德岛全舰上下大受鼓舞，如此激动的氛围，上一次出现在罗德岛，恐怕还要追溯到罗德岛刚建立的时候，和那时比起来，现在的罗德岛已经是济济一堂了。 罗德岛将在全舰准备就绪后于明日正式启程，其实原本为了准备更周全一点是想要准备三天后再出发的，但在幽灵鲨和斯卡蒂的强烈请求下，准备时间被缩短到了一天。 其实她们二人的着急并不是没有原因，从第一天歌蕾蒂娅出任务失踪到尤德博士去找凯尔希，再到之前的会议以及现在的通知准备，已经过了有十天的时间了。 按斯卡蒂的说法，十天都够她自己跑一趟伊比利亚沿海了。而且夜长梦多，再拖下去歌蕾蒂娅可能真会出什么岔子。 幽灵鲨现在正在医疗部治疗，从盐风城回来后幽灵鲨就一直在接受系统性的治疗，防止病情复发。 而之前会议上幽灵鲨激动的情绪一度让医疗部的干员们感到不安，怕她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再次受到冲击，所以赶紧安排了检查和治疗。 斯卡蒂则来到了尤德博士的办公室，和博士商量准备措施和出行方案。 “我要是说歌蕾蒂娅是因为杯茶难喝才走的，你会不会相信。” “博士，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就像这杯茶一点也不好喝一样。” 在之前的通知里，斯卡蒂提供了一些关于阿戈尔的信息，以此让更多的干员支持前往阿戈尔。 虽然尤德博士看得出来斯卡蒂并不想在这方面透露太多信息，博士也并没有勉强她，信息透露也就点到为止即可。 虽然确实比不上深海猎人的行动速度，但罗德岛毕竟还是一艘舰艇，相较于龟速的移动城市，罗德岛甚至能算是疾驰一般了。 以当前的航行速度计算，算上中途补给燃料和物资的时间以及进入伊比利亚的交涉时间和减速，可能一个多月就可以到达伊比利亚沿海。 斯卡蒂其实对这次计划有点不知所措，她当时其实真的就想像博士所认为的那样，和幽灵鲨二人脱离罗德岛去找歌蕾蒂娅。 斯卡蒂认为如果这牵扯到罗德岛的话很可能会给整个罗德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们想独自行动。对她来说，自我孤立是种保护他人的行为。 但经历了上次盐风城的事件后，斯卡蒂开始对这件事感到犹豫，罗德岛确实能做到帮助自己，同时诺大的罗德岛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有罗德岛的帮助说不定真的能事半功倍甚至是雪中送炭。 但斯卡蒂还有另外一个疑问，就是尤德博士和罗德岛对阿戈尔的态度。 从之前的会议和通知里能看出，尤德博士对阿戈尔似乎充满了兴趣和期待，并且现在这种期待感已经遍布了全舰，博士似乎是真的想去阿戈尔。 斯卡蒂想要从博士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博士，你真的觉得阿戈尔能解决泰拉的问题吗？” 尤德博士听了，仿佛说到了他的兴致上一样。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阿戈尔确实能给泰拉的发展现状提供帮助，当然这需要我们去争取，毕竟对于科技发达的阿戈尔地区来说，要他们提供技术前我们还需要提供足够的诚意和资本。” 斯卡蒂的眼神似乎有点没落，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没有说出口，但她又想说点别的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心情。 “博士，你知道海吗？” 虽然尤德之前听三位深海猎人说过很多次海，但和那些见过海的伊比利亚干员还是有所不同，他至今为止是没有看到过真正的海。 尤德现在对海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之前前往的那些“海滨城市”，但其实博士当时有研究过那些地方，比如汐斯塔其实只是个比较大的湖。 “这个问题你很久以前就问过我了，虽然去过汐斯塔，但我真的没有见过海，不过我还是能从你们各个干员的口中说的话脑补出一些信息来。” 其实此刻博士想像中的海，和实际中的海已经并没有什么差别了，毕竟此前尤德博士已经和斯卡蒂交谈过许久。 “博士，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吗，我想带你去海边看看，去试试那宽广的海洋。” 之前斯卡蒂有向尤德博士抱怨过罗德岛的浴缸又窄又浅，完全比不上海里的自由。 从三位深海猎人来了以后，海对博士就有了另一个意义，那是可以随意畅游般的自由，是不再受矿石病折磨的美好，是不会再有源石而更加发达的先进。 如今这个想法，已经刻在了越来越多干员的脑海里。 博士想到了当时斯卡蒂的邀约，又看到如今罗德岛终于能去探寻大海，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一直记得，如今我们终于可以一睹大海芳容了，真好，斯卡蒂！” 斯卡蒂笑了。 却没有显得愉悦，更多的像是一种寂寞一样。 她轻声哼唱起了歌曲，犹如她之前偶尔在甲板上哼唱一样。 那是阿戈尔的歌，没人能听懂歌词的意思，只是听起来低沉而又悠长，是让人感到一丝悲伤的歌曲。 此时的斯卡蒂，虽然穿着的是那件熟悉的蓝黑色调的战斗服，但尤德博士还是想到了当时斯卡蒂从盐风城回来时穿的那套红绿相间的流浪歌手着装。 每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博士也总会被斯卡蒂带入那种悲伤的氛围。 也似乎能听到，某种呼唤般的声音。 …… 黑夜之下，海浪反复拍打在礁石上，清脆的打击声似乎是在为同一曲不知名的歌声附和着。 充满悲伤氛围的歌声似乎拥有穿梭海浪的能力，歌声所及之处连躁动的海洋也被安抚了下来。 一人站在那礁石上，她那蓝色长衣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曳摆动着，手中攥着三角帽，礁石的一旁插着似乎能威慑着这片大海的槊。 片刻后，有几人似乎像受到召唤一般从海中出现，他们有秩序地向礁石上的那人走去，并整齐地站在那人的下面行礼。 歌蕾蒂娅从礁石中拔出她的槊，纵身跳入深不可测的大海之中，那几人也相继跟随着她，一同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第五章 内忧外患 今天是罗德岛前往阿戈尔地区南向计划的第三天，在途经了一片沙漠之后，罗德岛终于驶进了叙拉古地区。 相较于之前的荒漠，刚进入叙拉古时就可以看到四周有些零星的村庄，虽然相较于整个荒漠地区依旧是属于寥若星辰，但与之前的荒无人烟相比，现在至少能在罗德岛外看到人烟了。 叙拉古并不是一个适合长久停留的地方，根据罗德岛掌握的信息，这个地区存在着大量以黑帮形式存在的组织，且形成了事实上的统治。 各个黑帮之间合谋与冲突的戏码，在这里不断上演，这是个贩卖战争的黑帮国家。 之前公布路线规划的时候，罗德岛上就有多位曾来自叙拉古的干员提议快速驶过该地区，防止罗德岛遭到冲突波及。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罗德岛依旧算是一个巨大的目标，在这里很容易被一些人给盯上。 为了避免给罗德岛带来不必要的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经罗德岛研究决定在叙拉古地区将以最快速度前行，并缩减补给点和补给时间。 为此罗德岛甚至在之前出发的时候就准备了很多的备用燃料和物资，以应对进入叙拉古后的情况。 各种物资堆满了舰上的各个地方，甚至放在了干员的宿舍里，罗德岛一时间仿佛像一个臃肿的远行者一般，以至于有从事消防的干员对此提出了抗议。 阿米娅此刻正在罗德岛控制中枢负责全舰各项调度工作。 当刚进入叙拉古的时候，她还是特别担心的，因为她从资料中得知，叙拉古地区的黑帮不是像一群混混那么简单。 在叙拉古，黑帮甚至可是说是名副其实的暴力武装组织，是能够对罗德岛造成威胁的存在。 而之前为了提早和伊比利亚的审判庭进行更多的交涉，棘刺和极境带领一个先遣小队已经先行前往伊比利亚。 更重要的一点是凯尔希也在先遣小队里，因为这是最后的对接工作，以凯尔希的身份前去会面才能让审判庭感觉到罗德岛的能量。 不过凯尔希医生不在的时候，阿米娅还是要比平常更谨慎的。 在闲暇之余，她也会想一些关于这趟行程的问题。 阿米娅发现自己对海的理解比尤德博士还要浅薄，自己没有像博士那样与那么多的伊比利亚和阿戈尔的干员时刻充分交流过，没法更深入想像大海。 “也许就像汐斯塔那样吧。” 阿米娅只能拿自己的经历去想像那片未知的领域。 与博士对海的看法不同，阿米娅更多是抱有一种孩童般对于陌生事物的好奇感，如同父母带着的孩子去一个完全未知的新乐园一样。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但其实阿米娅还只是个孩子的岁数，依旧怀揣着一颗属于自己的童心，加上自己的身高原因，阿米娅经常会被别人当做是一个小孩，完全不会有人认为她是一个组织的领袖。 阿米娅就这样以一会儿谨慎焦虑一会儿放松趴在桌子上的状态来回切换。 “要是能再快点就好了，这样就能早点追上凯尔希医生了。” …… 罗德岛的先遣小队已经提前深入叙拉古许久，并且已经快要进入拉特兰地区。 这支队伍里除了极境、棘刺、凯尔希以外，还拥有多名罗德岛精英干员，包括干员极境的直属队长在内的多位曾参与过切尔诺伯格行动的干员们。 除了率先抵达伊比利亚以外，他们还有另外一项任务，就是负责为罗德岛探明前方的道路，使罗德岛能够更加顺利地前行。 先遣小队抵达了一处罗德岛补给站，暂且进行修整补给。 极境还是和平常一样笑嘻嘻地和他的队长说着些废话，时不时会问一些比较烦人的问题然后挨他队长的打。 棘刺则似乎有些其他心思，现在不是他负责值班看守，但他仍然一个人坐在补给站的屋顶，望着伊比利亚的方向。 凯尔希也来到了屋顶，棘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了凯尔希，然后用手拍着自己旁边的地面，给凯尔希腾出位置来示意让她坐。 凯尔希并没有过去，只是看着棘刺，说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然你不会一个人呆在这里。” 棘刺听了凯尔希的话，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去。 “既然知道，那当初为什么让我去做这个对接工作，阿戈尔人在伊比利亚的窘境，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虽然棘刺确实擅长和伊比利亚人交流，也确实做出了不少成果，但自己阿戈尔人的身份依旧是一个很尴尬的点。 自从伊比利亚的“大静谧”事件后，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就被视为异端所排斥，当年棘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了伊比利亚。 阿戈尔人在伊比利亚被称呼为“岛民”，他们为伊比利亚提供了技术，为伊比利亚带来了繁荣。 但灾难过后，也被视作祸源，成为了被排挤的对象。 因此棘刺在做这份工作的时候，也多次出现过犹豫，当时自己是主动离开的伊比利亚，而现在又要回去，自己还是对接工作的负责人，这让棘刺感到相当的讽刺。 凯尔希只是默默说到：“当初安排这个任务的时候，是我向博士举荐的你，除了你本身的优点以外，阿戈尔的身份也是十分重要的原因。” 凯尔希紧接着说：“审判庭一直在为拉特兰教在伊比利亚的统治服务，自“大静谧”后更是对拉特兰教陷入了极度的狂热，即便是北方的拉特兰的天使们看了，恐怕都要感到自愧不如。” 凯尔希说：“伊比利亚对拉特兰教的狂热，其实是为了对抗另一股来自深海的教会势力，那股势力伪装起来，从伊比利亚沿海地区向北开始传播他们的思想。而这在伊比利亚的审判庭看来，是一种入侵行径。” 凯尔希说的这些信息其实和之前在盐风城发生过的情况一样，深海教会就属于这股教派势力。 伊比利亚之所以如此打压阿戈尔人，就是因为忌惮他们来自大海的身份，即便他们中的很多人很久以前就来到了伊比利亚，他们的后代更是和普通的伊比利亚人一样，早已经与阿戈尔没有了联系。 棘刺就属于这样的人，他出生于伊比利亚，虽然对阿戈尔有比常人更深的认知，但本质上来说早已经和伊比利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审判庭不是这样想的，在他们眼里，阿戈尔人和深海教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每一个在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都有成为教会一员的可能，并为教会势力在伊比利亚的侵蚀付诸于行动。 把持着拉特兰教的伊比利亚高层恐惧这一点，他们甚至认为这会颠覆他们对伊比利亚长久以来的统治，毕竟当前的伊比利亚是以拉特兰教为根基的国家。 当棘刺知道深海教会的存在后，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了解了一些审判庭的想法，但他却对自己参与这次计划依旧感到费解。 棘刺问道：“既然审判庭是如此排斥阿戈尔人，那为何需要我阿戈尔人的身份去和他们做对接任务？” 凯尔希不紧不慢地说到：“因为他们需要有人来帮助他们对抗深海教会，这个人最好是熟悉深海教会和深海的人，综合来看这个人选只能是阿戈尔人。” 凯尔希接着说：“审判庭不相信来自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他们认为这些人可能会很容易因为文化和血统的因素与深海教会接触，成为伊比利亚的叛徒内奸。在他们眼中，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似乎是仅次于深海的潜在敌人。” 而后，她有话锋一转：“但他们却相对更容易相信那些远离伊比利亚，生活在泰拉大陆深处的阿戈尔人，他们认为这些阿戈尔人远离深海教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对安全的，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 在泰拉大陆上的阿戈尔人确实是个比较安全的人选，虽然深海教会在很久以前就在伊比利亚有过存在的迹象，迁移到泰拉大陆的阿戈尔人可能也听说过关于教会的一些信息，但由于目前看起来深海教会还没有大范围蔓延到内陆的迹象，所以这部分阿戈尔人应该不太可能会是教会的一员。 之前深海教会的问题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审判庭或许还对这个想法持保留态度。 但现如今教会势力越来越庞大，审判庭内部的风口也有一些放开，开始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刀切的封锁国境，而是有放开部分限制与境外的阿戈尔人合作的倾向。 这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审判庭既想排斥伊比利亚地区的阿戈尔人，又想拉拢伊比利亚以外的阿戈尔人。 阿戈尔人可以入境合作，但你不能是伊比利亚人，否则就得离开。 而且可以预料到的是，即便以泰拉内陆阿戈尔人的身份到伊比利亚参与合作，也不会被善待。 伊比利亚，这是一个防内不逊于防外的国家。在伊比利亚人眼里，这是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考模式。 “老实说，如果罗德岛上没有阿戈尔人，或许我们的外交对接工作会很艰难，你们的身份为此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棘刺冷笑了一声，他感到了一丝滑稽，当初离开伊比利亚就是因为无法忍受那里对阿戈尔人的氛围，但现在阿戈尔的身份却为他再次回到这个国度提供了通行证。 这片大地或许也是这样，看似合理而又处处充满了矛盾。 而这些冲突与矛盾，现在会链接这大地与海洋，将讽刺上升到整个世界。 伊比利亚，就是一个缩影。 第六章 不期而遇 南向计划的第七天，罗德岛已经在叙拉古荒漠地区行驶已久，期间也并没有遭遇过黑帮的突袭。 倒也不是因为这些黑帮没有想法，曾经有过几次，罗德岛被一些车队跟踪过，看得出来他们是很垂涎罗德岛这块大肉的。 但估计这些人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忌惮罗德岛的体量，毕竟寡不敌众，最后车队也离罗德岛而去。 整整一周时间，除了一些零星的黑帮小队以外，罗德岛也没有遇到想象中那么可怕的大规模黑帮暴力组织。 这令大家都放松了警惕，同时考虑到全舰已经连续行驶过长时间，部分干员提出了前往补给点修整的意见。 接到意见表的博士和阿米娅正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警惕的二人都一致认为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罗德岛现在是处于全速前进的状态，并且以现在的速度前行，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驶出叙拉古了，到了拉特兰再进行补给的话会安全和便捷很多。 但也不可否认的是像现在这样航行，舰艇可能会因为超负荷运转出现更多的故障，最近工程部的人也多次提出了减速和修整申请。 两天前舰艇就曾因为传动装置出了故障而不得不大幅度减速以进行修理，虽然不久后就恢复了速度。 工程部的干员们在申请中说到：“虽然本次故障导致的减速并没有耗费过多的行程时间，但若长期以当前的状况前行舰艇可能会出现更多故障，从而不得不进行多次减速甚至停泊修理，并最终耗费更多的时间而得不偿失。” 尤德博士看到这里头都大了，他开始向阿米娅吐槽这艘舰艇。 “这船也太老旧了吧，才开了这么几天就故障频出，罗德岛是没有经费更新设施了吗？” 阿米娅则是无奈地回应这次故障的原因。 “其实这次故障正是因为更换了新设施才出现的，因为之前罗德岛多出设施都更新了歌蕾蒂娅干员提供的最新传动技术，并且是她作为技术指导，但歌蕾蒂娅干员离开后罗德岛上缺乏运行该设施经验的干员，才导致了本次故障的发生……” “……” 除此之外，尤德博士的申请表中还有各种各样的请求，补给新食物的、补给零件的、到黑帮去购买武器的，甚至有申请下舰吹风散步的。 “吹风？这些人是在想些什么？要不把提出这个申请的人挂到甲板上去吹风？” “博士，凯尔希医生不在的时候是没有人能够批准挂甲板的决定的……” “……” 最终，尤德博士和阿米娅选择和罗德岛高层一起以会议的形式决定方案。 在会议上，罗德岛批准了在离当前航线最近的一个补给站进行停留的决定，但只会短暂停留三个小时，补给完毕后降低速度继续航行，并在工程部做好全部修整工作后再加速到之前的最高航速直至拉特兰。 预计能在当天晚上抵达该补给站，并进行补给修整工作。 …… 罗德岛还是顺利达到了补给站，和补给站里的干员们进行了对接，开始了修整。 尤德博士和阿米娅依旧没有放松一丝警惕，他们二人甚至比之前更加紧张。 毕竟舰船在停留的期间是特别容易成为袭击的目标。 而就如某种观点一样，当一件坏事有可能发生时，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意外总是不期而遇。 正当各个干员们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时，罗德岛下层舰艇的一处船舱外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大火瞬间开始向船舱深处蔓延，并且伴随着大量的浓烟。 控制中枢第一时间监控到了该次爆炸，并向全舰发出了警报。 舰上的自动灭火装置也瞬间启动，尤德博士也派遣就近的干员前去查看情况。 得益于之前的消防干员提出的抗议和做出的整改，罗德岛在消防安全工作上还是做得很妥善，因此火势并没有第一时间扩展开来，并且已经得到了控制。 但尤德博士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细节，根据系统火源分析，这次爆炸检测出了源石技艺。 这是人为引起的爆炸。 不一会儿，罗德岛四周突然出现一大批不明身份的人，他们的穿着带有连衣帽的长衣，帽子都带在头上，看着就像是暗杀者一样。 有的拿着法杖开始对罗德岛舰身发起攻击，有的手里拿着武器直接向罗德岛冲了过来。 这些叙拉古的黑帮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了。他们之前对罗德岛的跟踪，很可能是为了调查罗德岛的实力。 尤德博士立刻调整状态进入指挥作战模式，就如他过去所做的很多次指挥行动一样。 包括补给站内的驻扎干员，所有干员立刻返回罗德岛舰艇内，并且全舰展开防御姿态，术师干员和狙击干员开始进行远距离攻击。 侦察干员在舰艇上借助各种观测仪器开启分析敌人的数量和分布。 借助热成像仪器可以简单看到，敌人是从罗德岛的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各个方向都有敌人，并且还配备了不少车辆。 人数规模预估约千人左右，但由于分布范围很广，所以并没有显得那么密集。 罗德岛全舰虽然也有上千名人员，但大都是以医疗干员和各个非战斗部门的干员为主，真正的战斗干员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更可怕的是，一支千人规模的黑帮，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些普通的小团体，这可能是某个家族甚至是集团的大规模黑帮组织。 这确实是场很严峻的战斗，单就兵力来看，罗德岛很明显是处于下风的。 但这也不是一场完全打不了的战役，罗德岛处于防守姿态，在攻防战中有一定的优势。 同时罗德岛的一些精英干员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的战力也不是普通黑帮能比拟的，这些干员都是罗德岛的秘密武器。 但博士下达了指令不让幽灵鲨和斯卡蒂二人出战，主要还是为了防止她们二人出什么岔子，她们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尤德下达指令让部分精英干员出击，负责处理接近罗德岛舰身的敌人。 这些精英干员虽然很强，但他们的任务其实只是负责拖住这些接近罗德岛的普通黑帮打手。 尤德博士在侦察干员提供的实时战场数据里寻找其他目标。 毕竟解决掉一千人还是不太现实，所以他想要快速找到这些黑帮的首领。 只要能够制服这些人的首领，这些人的战意就会大打折扣，罗德岛就可以更好做出其他的行动。 他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热成像，一辆车，距离罗德岛有一公里远，上面坐着几个人，这辆车并没有像人群一样向罗德岛冲锋，而是静静地停在远处，车的周围还有一些其他黑帮成员，就像保镖一般站在车的四周。 整个战场范围内只有这一个目标显得那么突兀，他锁定了这个目标——黑帮首领。 尤德博士发出指令，派遣干员进行斩首行动。 这么远的距离，并且前方还要大量的敌人，即便是精英干员恐怕都很难做到这个刺杀任务。 但罗德岛还有秘密武器，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大礼。 黑帮打手大喊着向着罗德岛发起冲锋，一往无前。 突然，一个身影从他旁边闪过，犹如一阵风一般。 “谁？！” 还没等打手反应过来，他的脖子上就被精准划出一道刀口，鲜血从中喷涌而出。 没人看到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所到之处，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一些打手看到了前面的同伙倒下后，发现了不对劲，向后面的黑帮传话。 但他们甚至连话都还没有说完，紧接着的，就是身首异处。 不同与最前方的打手，后方的黑帮成员看到了前方的一些情况，他们提前做出了调整，让最精干的西西里人进行防御号令的冲锋，并且开始集中分布。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快的毁灭，集中起来的人群甚至节省了进行斩杀调整路途的时间，而所谓的防御号令，在这面前犹如纸一般不堪一击。 紧接着的就是后方的黑帮术师，之前就是他们施放了源石技艺攻击的罗德岛。 但失去了前方打手们的保护，这些术师已如待宰的羔羊。 他们盲目向前施放技艺，但完全无法命中目标，而施放的法术反而暴露了他们的方位，下一秒，他们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黑帮首领前方部分的冲锋阵型已经被完全打乱，他们开始向四周散开，那些跑得慢的人则立刻变成了刀下鬼。 人群开始变得惊恐，因为直到这时，黑帮们仍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对他们发动了袭击。 目标距离首领的车辆已经只有百米的距离，但他们甚至没有一丝反抗的手段。 车辆上看着像黑帮首领的人开始惊慌，他完全没有料想到罗德岛竟然有这种恐怖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似乎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赶紧发动了车辆，准备开始向后撤离，并且让他最精干强壮的保镖去挡住目标。 然后，他的保镖遭受到了迅猛一击。 凭借着自身强壮的肉体，这位黑帮保镖终于挡住了这个未知目标前进的步伐，并且他还没有第一时间倒下。 但是，一把匕首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他用生命承受了这致命一击。 这时，周围的黑帮才终于看清了这个袭击他们的敌人。 随之而来的是，则是本能般的惊恐。 那身红衣，如同死神一般，给他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恐惧，刻骨铭心。 前面倒下的黑帮或许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对他们而言，死亡先于恐惧而来，他们甚至有着反抗的勇气。 但这时，黑帮们已经没有了一丝战意。 她反手拔出那柄刺入心脏的匕首，黑帮保镖重重倒下，鲜血从心脏中溢出，血顺着刀尖滴下，她的眼中倒映出了敌人的死亡。 她舔舐着刀尖上的血，一如猎人品尝猎物的美味一般。 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狩猎。 那位猎狼人——红。 第七章 咏唱 叙拉古地区的主要种族为鲁珀族，罗德岛上也有不少鲁珀族干员。 干员红也是，在外人看来，红作为鲁珀其实并没有什么特点。 但据岛上的鲁珀族的干员所说，红是一个令他们感到恐惧的存在，不是单纯的因为害怕她强大的力量，而是那种即便你不认识她，也会感到生理上的恐惧感。 在其他干员档案里关于红的描述中曾写到，红能够对其他鲁珀族干员带来刺激性反应。 但在红本人的档案里，关于红这方面的相关资料被全数封禁，甚至禁止任何对相关记录的查阅与再整理，连实验数据也被销毁。 没人知道红是如何给鲁珀族人带来的压迫感，凯尔希应该知道，但她再一次选择了隐瞒。 不过虽然并不知晓原理，但博士依旧可以利用红的这个特性做出相应的战术规划。 凯尔希在走之前将红留在了博士身边，除了负责保护博士以外，还可以利用红对鲁珀族的压迫力来执行在叙拉古地区的任务。 叙拉古地区最不缺的人就是鲁珀族，这些黑帮也大都是鲁珀族出身，让红去出行任务，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斯卡蒂都更加好使。 毕竟这些黑帮对上斯卡蒂可能还会反抗一下，而当他们对上红的时候，只能被吓到四散而逃。 一如现在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黑帮们一样。 那个黑帮首领想要逃，但他的车根本走不了，红已经把那辆车的所有轮胎全部破坏掉了。 红走上车去，看着那个此时已经瑟瑟发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的首领。 尤德博士之前下达的任务指令是活捉，因为需要从他的口中套出关于他们的信息，比如为何发动袭击、幕后还有没有人指使等。 不过首先需要做的，还是赶紧把他带回罗德岛。 虽然红冲破了这个首领这一方向上的全部敌人阵型，并且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往回逃，但其他方向的敌人依旧还在进攻罗德岛，毕竟他们并没有看到红。 红需要赶紧回去好让其他方向的黑帮撤退，最好是把这个首领挂在甲板上让所有黑帮都能看到他们的首领和红自己，好让他们产生退意。 红用手抓起黑帮首领的大衣，用像抓猎物的姿势提着他，准备返回罗德岛。 但紧接着怪异的事就发生了，这个首领突然口吐鲜血，然后没有了呼吸，仿佛猝死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红愣住了，她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红，没有杀他，是他自己……” 正当红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本该沉寂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朝着红抓来。 红本能反应地用匕首斩断那条攻击她的手，并将他重重击倒在地，然后跳开观察目标。 这个首领倒地后缓缓站了起来，身上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撑破了他的大衣，眼睛里一团漆黑，如同丧尸一般。 就像当时在切尔诺伯格遇到的宿主牧群一样，这个首领现在似乎变成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红还发现，除了这个首领，其他的黑帮似乎也出现了异样，他们不再逃跑，而是也变得像丧尸一样朝着红走过来。 也许是源于鲁珀族的本能反应，这些黑帮虽然看起来已经丧失了自我意识，但他们也并没有如同那些丧失宿主一样直接向红扑上来，而是走到距离红一定的距离后就驻足。 即便已经化为丧尸，他们也本能般惧怕着猎狼人。 但红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这些人和当初的牧群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似乎没有表现出源石技艺，而更像是一种类似于“变异”的情况。 红利用通讯设备和正处于控制中枢的尤德博士与阿米娅汇报情况。 “博士，这些人变成了像宿主一样的东西，真正的首领应该另有他人。” 博士收到了红的汇报，他猜测他们后面真正的首领应该是个感染牧群操控者，之前罗德岛在龙门和切尔诺伯格就领教过这种源石技艺的厉害。 另外根据其他精英干员的战场汇报，目前只有红所在区域的黑帮出现了牧群化的现象，其他黑帮还是像正常人一样，说明这个操控者的控制范围是有距离限制的。 正当红准备执行博士发出的撤退指令时，红突然停下了脚步。 敏锐的她感受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些黑帮的气息。 她向远处眺望，在一块岩石上，有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 红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牧群的操控者，但她想去查看一下究竟。 正当红准备向博士发出行动申请时，她身后驻足的牧群突然向她发动了攻击。 红用匕首斩断了牧群的手，但更令她震惊的是，她斩下的不是像普通宿主一样的源石结晶。 那种东西，她隐约记得听博士说起过，也从一些画上看到过。 不存在机械结构和源石密度，细长而没有口鼻器官的身躯正是全部的身体结构。 罗德岛上的一些干员将其称之为 ——触手 这不是宿主，这是其他更诡异的东西，也难怪红之前没有从这些玩意儿的身上察觉到源石技艺。 更多的人冲了过来，从他们撕裂开的衣服中伸出了数不清的触手。 好在这些触手的攻击并不是很强烈，红依旧能做到将其斩断。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现在应该赶紧向博士汇报情况并回到罗德岛。 突然，红听到了一个声音，像是在咏唱一样，一如空灵般的歌声。 那是从之前红发现的那个黑袍人的方向传过来的。 咏唱声并不大，并且这么远的距离红理应听不到才对，但红发现似乎自己能够清楚听到这诡异的歌声。 她听不懂歌声是什么意思，但她却能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紧接着，红感到身体似乎在颤抖，面对着未知的恐惧，红想马上逃离这里，但她似乎又被这声音所吸引了一样，只是驻足。 等红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袭黑袍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红发现这个人看着如此高大，黑袍人穿得十分紧实，浑身上下都被包裹着，红甚至看不见他的眼睛在哪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红，仿佛在俯瞰大地生灵一般。 但黑袍人似乎并没有敌意一样，他没有向红发动任何攻击，周围之前还发狂的牧群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既如此，你也必将成为拥趸。” “我将求告，而你也必将被解脱。” 黑袍人说些红完全听不懂的话。 但红的思绪却莫名地开始混乱，她似乎是被摄魂一般，完全无法将眼神从黑袍身上移开。 黑袍人向红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拉住她。 然后，红突然身体一震，快速向后一跳，和黑袍人拉开距离，然后迅速蹲下。 就在黑袍人即将接触到红的一瞬间，红拼尽全部的注意力，用匕首朝自己的左手狠狠划了一刀，疼痛感一下惊醒了红，让自己回过神来，并迅速远离黑袍人。 红用另一只手捂住流血的伤口，而刚被拉回来的精神还没有彻底清醒，她已经意识到了当下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红以最快的速度朝罗德岛方向撤退，她甚至来不及向尤德博士汇报战况。 那黑袍人并没有追上去，之前伸出的手也缓缓落下。 然后，那贯穿精神的歌声再一次响彻。 这时红才发现，不管自己跑得再快，离这个人再远，她依旧能清楚听到那歌声，似乎如噩梦一般伴随着她。 空灵的吟唱声逐渐传遍整个战场，之前还战意昂然的黑帮打手们逐渐安静了下来，罗德岛的精英干员们一度以为他们已经丧失了斗志，觉得这场战役就要结束了。 但不久后，这些黑帮再一次向罗德岛发起了冲击，而这次的他们，没有了之前的冲锋叫喊，没有了阵型和战斗技巧。 甚至没有了所谓的“人”。 他们现在像丧尸一样冲了过来，全然不顾自身的伤，如潮水般涌来。 而精英干员们，也从一些人身上，看到了那诡异的东西——触手。 罗德岛全体精英干员立刻撤回舰上，舰艇提高至最高防御姿态，远程火力朝着这些怪物们倾泻而出。 红在一路上看到这想都不敢想的场景，如同地狱一般。 阿米娅正在对当下的战况做着紧急部署和调整，她迅速联系之前在外的精英干员们和红，现在必须保证罗德岛和干员们的安危。 一旁的尤德博士则陷入了短暂的呆滞，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战况已经发生了惊人的突变。 他似乎，也听到了某种短暂的呼声，如同似曾相识。 斯卡蒂和幽灵鲨两人在各自的房间里静静看着窗外，目睹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深海猎人们没有像红一样被扰乱精神，也没有像黑帮一样化身丧尸。 真的到这个时候，她们反而显得出奇的平静。 因为她们听得懂这是什么歌声。 那是来源于深海的歌声，也是对她们二人的呼唤。 无论她们逃到哪里，这声音总会传到她们的脑中，如同梦魇一般，避无可避。 黑袍人结束了吟唱，静静站在原地，朝着罗德岛的方向望去。 而那些怪物，则向罗德岛冲去，并不断冲击着罗德岛的舰身，如同疯狂的海浪一般，朝着礁石不断拍打。 第八章 远方的来客 罗德岛舰身正在不断遭受着怪物们的冲击，这些怪物们的攻击力度似乎有着不属于他们的力量，干员们能清楚看见舰身上出现了损伤。 战斗部门的干员们评估了当下的情况，认为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战斗，建议罗德岛立刻启航远离战场。 但由于舰艇启动还需要准备时间，就目前最快的情况来看，从启航加速到速度足以直到摆脱这群怪物，也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并且之前船舱已经遭受过多次攻击，舰身已经出现了数处火势，在舰船处于受损的状态状态下，加速只会更慢。 当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罗德岛还是有信心能在这些怪物攻破罗德岛舰身之前启航摆脱这些怪物。 阿米娅发出了以最快速度启动舰艇并加速驶离战场的指令。 红也顺利返回了罗德岛，她现在正被医疗干员们送到医疗部治疗伤口，但红现在急切地申请要面见博士。 虽然在回到罗德岛后红简易地向博士说明了一些战场上的情况，并提到了黑袍人的存在，但她还是想向博士说出更多细节。 但这个时候尤德博士并没有在控制中枢，他在事情发生之后立刻奔赴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宿舍。 他预感到了这件事很可能和她们有关。 触手，未知语言的歌声，神秘的操控者，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深海一事。 很久以前斯卡蒂就曾提到过，如果她在罗德岛，罗德岛很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找上门来。 这些家伙很有可能是冲着斯卡蒂和幽灵鲨来的。 当尤德博士来到斯卡蒂宿舍时，他发现这里空无一人，而后去往幽灵鲨的宿舍也发现她不见踪影。 尤德感到了紧张，如果在这个关头她们两个出了什么意外，整个南向计划都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他需要马上找到她们，他想到了甲板，在那个地方能全方位地看到罗德岛的四周，或许能从那里看到她们二人在哪里。 …… 混乱的战场上，早已化身怪物的黑帮们依旧野蛮地朝着罗德岛冲击，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停下他们的疯狂。 黑袍人依旧站在原地，他没有向罗德岛走去，只是静静地看着罗德岛，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样，并且十分相信他等的人会来赴约。 他的等待没有被辜负。 黑袍人前方的怪物们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身上的触手还在不断抖动，但他们的本体已经暂时没有了之前的疯狂。 怪物们逐渐向两旁散开，让出了一条路，并且似扶跪似趴着的倒在地上，不时发出令人惶恐的呻吟。 两个猎人逐渐从罗德岛的方向向他走过来。 一人背着一把大剑，剑上似乎还沾满了之前斩杀怪物的血迹。 另一人用手拖着一把圆锯，一路上在地上拖出了一道痕迹，圆锯拖在地上的摩擦声对周围的怪物充满了压迫感。 二人朝着黑袍人走去，虽然黑袍人似乎很有耐心地在等待，但这看起来就不会像是友好的会面。 “这些怪物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每次见到它们都能让我恶心地吃不下一口饭。” 幽灵鲨对这些怪物的印象极其不好，一如她们之前在盐风城斩杀过的怪物一样。 斯卡蒂则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默默朝着黑袍人走去。 二人在距离黑袍人大约两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他们四周还匍匐不动着几个浑身都是触手的怪物。 在如此庞大的战场上，这个距离是显得格外的近，如果一方发动突袭，对手可能根本没有躲避的反应时间。 但至少现在看来，黑袍人似乎是没有向二人袭击的打算，他似乎有话要对她们说。 “我想见你们。” 幽灵鲨啧了一声，似乎对这人的话感到不屑与不耐烦，她早已把她的圆锯提在了手上，随时准备向这人冲过去给他一锯。 斯卡蒂则显得沉稳很多，她把她的大剑重重插在地上，然后将手从剑上拿开，并没有战意。 斯卡蒂问到：“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黑袍人回答说：“我们照着神所指引的，从深海起行，经过你们所看见的那大而可怕的旷野，往大陆的深处去，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你们有多少人？” “如果愿意，我们的人将不计其数。” 幽灵鲨听到这句话后感到了出奇的愤怒，她大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像这群怪物一样。 幽灵鲨大声呵斥到：“你们甚至把这些叙拉古人都变成了怪物？” 黑袍人低下了头，很奇怪的是斯卡蒂和幽灵鲨甚至能感到他散发出一丝悲伤的气息。 “他们未能完全成为我们的同胞，他们的祷告未能上达，他们终将死去，但以后的人们，会记住他们。” 斯卡蒂和幽灵鲨发现了，这些人明明都是深处泰拉大陆的叙拉古人，与深海相距甚远，理应不该成为属于深海的怪物。 但他们现在确实变成怪物了，说明他们被做了人体改造，被人为变成了怪物。 而由于失去了深海的力量支持，这些人并不会像深海里的海怪一样，甚至能够同化为像海嗣一样的高级物种，强制同化的他们的结局，很可能只会默默死去。 斯卡蒂和幽灵鲨知道，如果没有完整的教化过程和深海的力量，这些人和朝生暮死的虫子没什么两样。 这简直就是魔鬼的行径，她们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些人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 也只有那个组织才能做到这种手段。 深海教会。 之前他们把源石强制融入到幽灵鲨的身体里，导致了幽灵鲨被感染，并且使之在生理和精神上发生严重的错乱。 现在，教会似乎因此掌握了更可怕的技术，之前他们改造幽灵鲨就是为了研发这种技术，将海嗣强制融入到了普通人的身体里，使之变成海的怪物。 但或许技术还尚不成熟，这些人会很快死去。 “感谢你的贡献，他们的身体里都流躺着你的血，即便他们不会记得。” “……什么？！” 幽灵鲨提起圆锯飞奔过去，直接对着黑袍人就是一记重击，圆锯贯穿了黑袍人的胸膛。 此刻的幽灵鲨，已经完全不想再听他说一句废话，她的眼里充满了怒火，她恨不得把眼前的这家伙的血给放干。 幽灵鲨用圆锯在黑袍人的身体里一翻搅动，然后拔出圆锯，又一脚把他踢飞好几米远。 黑袍人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身上不断喷出，甚至已经不能分辨出他胸口的血肉。 没过一会儿，黑袍人竟然缓缓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还在不断流血，但能看到他似乎一时半会死不了。 幽灵鲨和斯卡蒂知道，那诡异的海嗣能力在加速恢复他的伤口，即便是致命伤，也不会随便死去。 和朝生暮死的黑帮怪物不同，这家伙有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 强大的肉体强度和无法理解的自愈能力。 这就是深海的力量，幽灵鲨和斯卡蒂同样如此，海嗣也是如此。 黑袍人用手掏着自己的胸口，之后伸出那双手，上面全是血液。 “我呼唤你，我在这里。” 黑袍人的语言仿佛带有魔力，他脑中的信息迅速冲进了斯卡蒂和幽灵鲨的脑海。 那远古的记忆，开始在二人脑中不断展开。 一如当时盐风城的海嗣一般。 “啧！” 幽灵鲨冲上前去，圆锯再一次切开了黑袍人的胸口，喷涌而出的已经不再是人的血，而是某种令人感到恶心的体液。 幽灵鲨又是一记用力横劈，直接把他腰斩开来，拔出圆锯后又是一斩直接切下了他的头颅。 “你这种杂碎就该去地狱里等着你的那些同伙！” 幽灵鲨将那人剁得完全看不出人形，除了释放怒火以外，她还想避免让这家伙的思想冲击到她们二人，尤其是斯卡蒂。 随着黑袍人的逐渐死去，那侵扰斯卡蒂和幽灵鲨的思想也正在消散。 幽灵鲨回过头去，看着斯卡蒂。 此时的斯卡蒂似乎有点恍惚，她面无表情，对眼前发生的事毫无反应一样。 但幽灵鲨看出来了，她似乎再一次受到了影响，一如盐风城的那时。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家伙已经死了，他们再来多少个我都会把他们像现在这样剁成肉泥！” 话音刚落，幽灵鲨身后的那一摊肉泥突然膨胀起来，触手从那里伸出，朝着幽灵鲨袭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根触手因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被炸得粉碎，触手伸出的地方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地面已经化为了焦土。而那之前如流水一样侵入斯卡蒂和幽灵鲨的思想，此刻也彻底消失了。 天上发出着巨大的噪音，幽灵鲨和斯卡蒂抬头向上看，那是罗德岛的飞行器，刚才就是它将那触手给轰得粉碎。 博士站在飞行器上，放下了爬梯，招手示意让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快点上来。 二人也顺利登上了飞行器。 “博士，以后最好不要用热兵器去轰那玩意儿，不过在大地上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事。” “你们以后才最好不要再到处乱跑！” 幽灵鲨身上沾满了血迹，又一脸无所谓地和博士拌起嘴来，好像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斯卡蒂，一直回头看着刚才的那个黑袍人的位置，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九章 血脉 搭载博士一行人的飞行器顺利追上了已经提前启动的罗德岛并最终安全降落。 尤德博士、斯卡蒂和幽灵鲨都没有受伤，虽然医疗干员们还是被浑身沾满了血迹的幽灵鲨给吓到了。 一路上他们看到之前的那些化为怪物的黑帮们，在黑袍人死后一个接着一个自爆，就如同末路的矿石病患者一般。 残留下来的只剩下一滩液体，那些恐怖的触手也都如冰块一样逐渐融化。 罗德岛暂且没有了追兵，因此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全速驶离，不过忌惮于刚才的遭遇，罗德岛放弃了停留修整而是继续前进。 但现在罗德岛舰身多处受损，甚至一些地方还在冒烟，工程部的干员们正在加班加点修理。 加上舰上刚补给的物资还处于极其混乱的状态，之前各部门的战时系统也需要做出调整，所以不可能指望罗德岛现在的航行速度。 当前罗德岛甚至如龟爬一样的缓慢前进，身上多处冒着烟，四周还有多个小型工程车为罗德岛护航开路。 此时的罗德岛，仿佛是像一个刚受了伤还流着血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动的旅者。 好在之前的战役只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敌人的突然出现到突然狂暴，以及最后的突然全部自爆死亡，如同闪电战一样迅速，干员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战斗就结束了。 甚至有精英干员表示如此快的战役，除了直接投降以外，他没见过比这更快的。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斯卡蒂和幽灵鲨去迅速了结了那个黑袍人，这场遭遇战或许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这次敌人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罗德岛，他们不会在无关对象上花费多余的时间。 至于这次的敌人，尤德博士需要向斯卡蒂和幽灵鲨了解更多的信息。 叙拉古当地时间清晨，距离战斗已经过了六个小时。 罗德岛已经驶离当时的战场很远一段距离了，舰身受损处也已经做了比较完善的修整，并且早已不见了浓烟。 罗德岛提高了航速，但又对受损的舰艇性能有所顾虑，因此放弃了之前加速到最高航速的计划，而是继续以平稳的速度航行，预计进入拉特兰地区的时间会延后几天。 补给分配工作也基本完成，干员们都回去工作了许久，不少人直到现在才能终于睡一会儿觉了。 当然，尤德博士还没有这个打算，他还有事要问斯卡蒂和幽灵鲨，现在她们二人也修整完毕，来到了博士的办公室进行谈话。 幽灵鲨重新换了一身日常休闲服装，她之前的服装因为沾满了血迹被拿去冲洗，现在她身上穿着的休闲装比之前的修女服更舒适，而且更耐穿。 斯卡蒂则没有换衣服，虽然之前她也用她的那把大剑斩杀了不少怪物，但她都巧妙避开了那喷涌的血液，血迹都只是残留在剑上而没有沾染到她的衣服上。 博士坐在他的办公座位上，而斯卡蒂二人坐在博士的对面。 斯卡蒂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桌子，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也不想说话的样子。 幽灵鲨不时看看斯卡蒂，又看看博士，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总感觉氛围有点尴尬，博士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斯卡蒂，幽灵鲨也不知道怎么让斯卡蒂参与话题。 博士只能先打算向幽灵鲨询问一些情况。 “这次战役，是因为有一个组织来找你们，对吧，叫深海教会。” 之前尤德博士和凯尔希谈话的时候，凯尔希就向尤德博士提到了深海教会，并且说明了这个组织的一些情况。 这是一个出现在伊比利亚沿海地区的教派势力，在未知的阿戈尔地区也有存在，他们最开始的成员都是像斯卡蒂和幽灵鲨一样，来自深海的阿戈尔。 关于深海教会的信息，罗德岛档案进行了一定的解密，并且向干员们提到过这个组织可能会成为罗德岛本次航程上的一个障碍。 至于更多的信息，绝大多数干员们并不知道，那些伊比利亚和阿戈尔的干员们或许知道的多一点，但这个势力的快速崛起也就是近几年，罗德岛的干员们知道的信息也并不会有更多。 但斯卡蒂和幽灵鲨绝对知道更多，因为她们和诸如像棘刺这种出身伊比利亚的干员不同，她们是真正来自深海。 博士打算向幽灵鲨提问。 “那么，幽灵鲨，告诉我关于这个组织更多的信息。” 幽灵鲨对这个问题没有感到奇怪，也没有回避，只是在回答之前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这个组织让她作呕。 “一个一群疯子组成的邪教罢了，他们不仅会把别人变成怪物，甚至还想把自己都变成怪物。” 幽灵鲨说到，深海教会确实源于阿戈尔，教会存在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让自身同化成像海嗣那种怪物一样的存在。 并且与傲慢的深海阿戈尔人不同，教会的人非常热衷于向陆地上的人们传播思想，并且不惜借助改造的手段。 并且幽灵鲨猜测，自己曾被盐风城的主教带走做过关于深海猎人对源石适应性的实验，这个实验的数据结果后来应该到了教会高层的手上。 教会想对泰拉大陆的人们进行系统性的群体改造，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可能是由于技术的限制，大陆上的生命根本无法承受海嗣的力量，强行融入海嗣的血液只会令其瞬间暴亡。 部分阿戈尔人或许能够短暂承受，但出生于伊比利亚的他们已经早早远离了大海，缺乏海洋的滋养，他们也无法承受太久，也会很快死去。 所以之前教会只能通过教化的手段来循循诱导大地上的人们进入大海变成海怪，但太慢了，而且太不经济，他们现在似乎等不及。 而现在他们利用幽灵鲨的血作为引子，可以将人们变成怪物。 只需要一滴血，在海嗣的力量下就可以迅速增殖同化更多的血，也就是说，现在的教会，有源源不断的幽灵鲨的血液来改造大陆上的人们。 这个猜想也比较符合博士之前的预想。 之前医疗部的干员们在战场上提取了一些怪物们的液体样本，做研究分析。 根据样本研究显示，液体里面检测出了一部分幽灵鲨的基因数据，同时也检测出了源石结晶与好几种未知的基因组。 在样本分析进展到这里时，博士直接暂停了研究，因为他知道这些基因组很可能就是某些源于深海的基因，现在看来这里面有海嗣血脉的可能性很大。 尤德博士直接封存了档案，告知医疗部的干员们此事已经不再进行深究。 虽然博士知道，随着以后教会势力越来越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罗德岛面前，这件事早晚还是会被大家所知道的，但至少现在还不是全盘托出的时候。 博士向幽灵鲨说明了医疗部的样本分析实验，并根据本次检测结果推断出，深海教会在将海嗣融入大陆生命体的研究上遇到困难后，转而改变研究方向。 教会发现源石在大陆生命体上的适应性，并且曾尝试在矿石病患者身上做融入实验，结果却依旧失败。 而正好这时盐风城的主教在幽灵鲨身上做的实验以及血液样本回到了深海教会的手中。 于是教会打算退而求次其利用深海猎人的特性进行实验，猎人们的身体里存在海嗣血脉，不妨令其感染矿石病，使其获得源石传染能力。 深海猎人的体质很特殊，她们很难与源石融合，当初主教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让幽灵鲨感染上了矿石病。 并且幽灵鲨的矿石病表现特征也同其他感染者有区别，幽灵鲨的体表并未生成源石结晶，源石技艺上也有严重的缺陷，仿佛完全不是一个矿石病患者一样。 此时的幽灵鲨表现出的是海嗣带来的精神影响，表现出的是海嗣基因，而矿石病基因则处于隐性状态并不表现。 这时再利用矿石病的感染特性，用幽灵鲨的血液去感染陆地生命，使其染上矿石病，而海嗣血脉也随着矿石病附加融入到了生命体内。 研究结果表明，强大的海嗣血脉此时终于融入了大陆的生命体内，被感染者虽然是表现出矿石病的特征，但海嗣基因也深埋进了他们的身体里。 相较于幽灵鲨表现海嗣基因而不表现矿石病基因，海嗣血脉在陆地感染者体内会沉睡，并不表现出来，感染者们依旧像普通矿石病患者一样表现矿石病基因。 但当出现基因唤醒动作时，海嗣基因将会被激活，感染者们将化身海怪。 从之前战场上的信息可以知道这个唤醒动作可能包含吟唱的手段，通过某种信息传递的方式来激活基因。 目前来看这个技术还不完善，感染者体内的基因被激活后，虽然依旧可以存活一段时间，但他们还是活不长久。 但现在这个技术已经有了几个重大突破，首先就是在海嗣基因激活之前感染者会可以正常存活很长时间，甚至可以活到他们被矿石病杀死之前。 然后就是海嗣基因激活后感染者不会立刻暴亡，而是依旧会存活一段时间，甚至还能获得海怪般的战斗力。 最重要的一点，之前提到可以借助海嗣的再生能力不断复制繁殖更多幽灵鲨的血液，他们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改造之源，海怪的改造成本大幅度降低。 这是深海教会非常乐意见到的，现在可以预想到的是他们会进一步改进技术，直至达到他们最终满意的效果。 “没想到博士还懂医疗研究和人体基因改造方面的事啊，好厉害。” 对于这件和她相关的事，幽灵鲨甚至听得津津有味。 “哦，这是我刚才和凯尔希联络的时候她告诉我的。” “啊这……” 至少现在，尤德博士已经理清了部分思路，包括幽灵鲨的遭遇，深海教会的计划，海怪的来源等。 幽灵鲨对于这些基本都是知道的，虽然对于这个基因改造研究方面，自己确实是不知道细节的事。 只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教会这么快就做出了成果，他们现在甚至能够抵达内陆的叙拉古了，也或许他们更早就已经到了这里。 至于博士，现在他要向斯卡蒂询问其他的问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想要知道。 第十章 海嗣 博士知道，这次深海教会的出现，绝不仅仅是因为幽灵鲨的实验而来，毕竟教会现在已经获取了幽灵鲨的血液。 他们应该另有所图。 那个黑袍人，或许就是凯尔希口中的“海嗣”，只是当时在与凯尔希会谈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太多有关这方面的信息。 而这个信息，或许要从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口中撬出来。 “斯卡蒂，他们这次来，是不是还是为了来找你？” 听了博士的话，斯卡蒂只是打了个冷颤，她的眼神没有看着博士和幽灵鲨，然后依旧是久久的沉默。 盐风城的事，博士依旧不是知道的很详细，深海教会的信息他已经通过和凯尔希的交谈以及自己的推理做出了合理的想像。 但关于海嗣的事，则还是需要做进一步的了解。 尤德博士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凯尔希是故意让他去向深海猎人询问，就像建立某种链接一样。 虽然现在一言不发的斯卡蒂让他挺尴尬的。 “啊，要不还是说两句吧，你看幽灵鲨刚才都和我聊了多久。” 看着低沉的斯卡蒂，博士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 虽然博士被评价为能与各个干员都能建立良好的关系，具有非常高的人格魅力。 但尤德博士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就和大家搞好关系了，他自己也很疑惑，明明自己也不算擅长交谈，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他们在罗德岛的直接指挥官的关系。 但真当他遇到这种尴尬的社交局面时，他也是很不知所措的。 要不把罗德岛那几个话唠找来陪她们聊自己在一边听着？但感觉也不太好啊斯卡蒂在岛上没几个熟人啊，对自己都这样对别人怕不是能僵到明天都不说话啊。 看着这局面，反倒是幽灵鲨做出一脸职业笑容的表情来缓解僵局。 “那个，博士，要不还是我说吧。” 博士无奈，虽然有些事从斯卡蒂口中说出来最好，但实在不行让幽灵鲨解说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们是来找我的。” 还没等幽灵鲨开口，斯卡蒂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幽灵鲨转过头去，一脸“不要紧吧”的表情看着斯卡蒂。 “他们想让我变成海嗣，就像那个怪物一样，而且，我对他们，似乎很重要。” 斯卡蒂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不时陷入长久的沉默，更多的还是幽灵鲨一边查看斯卡蒂的情况，一边帮她补充更多的信息。 海嗣，是深海中的一种高级生物，和普通的怪物有些许区别，他们能够像人一样交流，甚至能够直接面对面交流大脑中的信息，如同有着透明的思维。 海嗣将拥有他们血脉的人都视作是他们的同胞，他们会听从同胞的指令，因为在海嗣的思维中，所有的同胞都是同等重要的。 而海嗣对于阿戈尔来说则是不折不扣的敌人，据说历史上海嗣对阿戈尔造成过无数次的灾难。 海嗣拥有强大的肉体强度和再生力，并且具有学习能力，阿戈尔为了对付海嗣，甚至尝试将海嗣的血统注入了一部分深海阿戈尔人的体内强化他们的肉体。 阿戈尔发现，在海洋中的阿戈尔人能够适应海嗣的血脉，并且因此获得如同超人一般的身体能力，他们力大无穷、几乎刀枪不入，能从最致命的伤势中存活下来并快速自愈。 也就是我们所熟悉的深海猎人。 为了避免海嗣的学习能力导致的进化，阿戈尔人避免使用热兵器与其作战，而是让已经获得如海嗣一样强大肉体的深海猎人用冷兵器与其厮杀肉搏。 而因为深海猎人体内拥有海嗣血脉的缘故，海嗣竟然会将与其互相厮杀的深海猎人视作同胞，虽然在海嗣手上也流着不少深海猎人的血。 而深海猎人，也有可能会因为这血统的异化而最终化为海嗣。 “星空下不只源石病一种恶疾。海洋本身感染的绝症是异种的血肉。” 不知怎么的，博士突然就想起来这一句话，但他一时间忘了是谁向他说的。 似乎跟深海沾边的事儿总是显得那么的矛盾，博士脑中此刻是这样想的。 其实这方面的信息，斯卡蒂也是在盐风城的时候才知道的，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歌蕾蒂娅应该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而在此之前，海嗣在她们的印象里只是需要斩杀的敌人，猎杀海嗣是深海猎人的职责。 所以当斯卡蒂知道原来深海猎人和海嗣同属于一个血脉的时候，她的精神一度感到崩溃，如果当时歌蕾蒂娅没有拉她一把，或许现在就看不到她了。 幽灵鲨还在安慰斯卡蒂，她觉得斯卡蒂完全没有必要因此而陷进去，深海猎人和海嗣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幽灵鲨和歌蕾蒂娅对海嗣的态度一样，不屑与其相提并论。 “那种垃圾根本没必要和他们多说一句话，上一秒和你称姐妹下一秒就跟别人道兄弟，让他杀谁他杀谁，你要是让他自杀说不定他马上就死你面前！” 听到幽灵鲨如此损着海嗣，博士满脸问号，开始对这个生物感到费解。 啥玩意儿啊这是，教会的人竟然想变成这种东西？海里泡久了脑子进水了是吧。 当然博士并没有把脑中的想法说出来，虽然幽灵鲨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加深他对海嗣的印象。 现在关于深海教会还有一个信息，就是其组织内部其实并不是铁板一块，可能存在着几股势力。 像之前的那个盐风城主教甚至根本不知道深海猎人海嗣血脉一事，他带走幽灵鲨做实验很可能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但他的实验结果最终还是落到了教会的手中。 而那个主教当时是想要杀死斯卡蒂一行人的，这和海嗣将深海猎人视为同胞的想法背道而驰。 教会中的偏向于人类的势力应该依旧将深海猎人视作他们的敌人，而海嗣一方的势力则将深海猎人视作他们的同胞。 而据博士推理，由于教会的一个重大信仰是同化成海嗣，因此海嗣一族在组织中的地位应该更高，教会的更多行动会以海嗣的意志执行。 海嗣会本能地寻找他们的同胞，并将她们带回大海。 这或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教会都没有对深海猎人下杀手，而只是不断尝试影响她们的精神，带走斯卡蒂她们，因为这是组织里海嗣的意志。 这就是教会来找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原因，可以推测出，未来教会依旧会不断派人来尝试带走她们，将深海猎人同化为海嗣。 一切都已经理清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斯卡蒂本人了。 很明显现在能看到的是，斯卡蒂的精神受到了海嗣的影响。 和果断与海嗣划清界限的幽灵鲨与歌蕾蒂娅不同，斯卡蒂对海嗣的态度似乎十分暧昧。 虽然之前幽灵鲨就经常和斯卡蒂聊天让他放宽心好好当个阿戈尔人，要不就在罗德岛生活也挺好的，大家都挺开心的。 现在幽灵鲨也是这样在向斯卡蒂吧啦吧啦谈天说地，一会儿说那些家伙来一个杀一个给斯卡蒂助兴，一会儿说啥血脉不血脉的，不想就不会变成海嗣。 博士也学着幽灵鲨尝试一起安慰斯卡蒂，虽然他确实说不出来什么靠谱的安慰人的话。 “放心！和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话刚说完尤德博士就后悔了，好烂的话啊，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有啥说这话的立场。 然后他就看到幽灵鲨瞪着他，或许幽灵鲨其实并不是这个想法，但博士感觉那是一种看垃圾一般的眼神。 “和，和我们在一起……” 博士改了一下主语，想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然后幽灵鲨就又开始吐槽博士了，这让博士感到仿佛回到了当初歌蕾蒂娅损他的场景。 该说不愧是一个队出来的吗，跟她队长学得真好。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二人，斯卡蒂也不想让博士和幽灵鲨担心，现在对她来说他们两个是她最亲近的人，也许自己在精神上，真的需要他们的帮助。 “知道了。” 斯卡蒂用很小声的话回应了他们的关心，博士和幽灵鲨都没有听清楚，只是听到了一声斯卡蒂的声音。 “嗯？” 博士和幽灵鲨同时回过头看向斯卡蒂，她默默低着头，双手乖巧地放着腿上正坐，仿佛是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 看到斯卡蒂这么乖巧，幽灵鲨直接跳到斯卡蒂旁边，笑呵呵地抚摸着她的头，就像在抚摸小动物一般。 “哈哈，让我想想当初我生病的时候你是怎么安慰我的！” “这样安慰的。” 斯卡蒂直接又用手在幽灵鲨头上摸回去，两个人到最后变成了互相玩头发。 看到斯卡蒂心情好转，尤德博士也相对放松了一下，或许当斯卡蒂真正把心态调整过来的时候，那些海嗣来再多都将是无济于事。 但博士犯下了个错误，他之前的判断没有错，但他没有坚持下去，有些事是必须从斯卡蒂口中才能得知的。 斯卡蒂知道，海嗣对她精神方面的影响，绝对不是心态这么简单的事。 这甚至和幽灵鲨与歌蕾蒂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因为她有一件事并没有向任何人说。 即便是在盐风城的时候，也没有全部说出口。 那是最后一次同游，最后一次攻击，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 海怪与猎人的血几乎令大洋腐烂。 在那时，斯卡蒂看到祂沉下去，那注视着她的巨大眼球，让她几乎发疯。 祂对斯卡蒂说了话。 斯卡蒂再也没能摆脱这一切，深海对她的影响，永远也无法消除。 第十一章 陪伴 斯卡蒂一个人坐在甲板边沿，就像她刚来罗德岛的那会儿一样，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静静呆着。 虽然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但她此时并不想就这样睡去，回想起过往的记忆会令她噩梦连连。 歌蕾蒂娅走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去干什么，但斯卡蒂能猜想到，她很可能就是去和深海教会乃至更危险的敌人作战。 歌蕾蒂娅很危险，但如果连她都解决不了的话，自己去或许也没什么两样。 幽灵鲨此前已经受了太多的罪，虽然现在看来并无大碍，但她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完全康复，那匪夷所思的源石液剂量，对幽灵鲨的生理机能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她不想让幽灵鲨再受到伤害，因此很多事她甚至不想告诉幽灵鲨，也不想让她再牵扯其中。 但她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像当时如果不是盐风城一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现在该怎么做？ 她只能想到麻木自己，然后等那些海嗣登门上来的时候把他们全部杀掉。 但自己真正的想法是怎样的，怀疑，纠结，难过，她的精神好几次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总感觉好累，她甚至理解了海嗣的思维模式，那没有障碍的交流，所有人都能够理解各自的心情，所有人都可以互相安慰。 自己，会有那样的时候吗？ “怎么又一个人呆在这里？” 斯卡蒂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她回过头去，那是她已经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是尤德博士。 他今天摘下了他的帽子，那是对斯卡蒂来说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因为以前的博士很少露面。 之前斯卡蒂和博士聊天的时候也曾看见过他的面容，怎么说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罗德岛上的干员们都一样，那是属于泰拉的模样。 其实博士一直带着帽子除了身体因素外，也是以前的个人习惯，不过现在他也经常摘下帽子透一下气，一些干员们看到露脸的博士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尤德博士认为自己应该在同干员们交流的同时表达自己的诚意，摘下自己的帽子算是和大家坦诚相见的一种表现形式。 博士也坐在了斯卡蒂的旁边，想和她聊聊天帮她开导开导，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交流能力。 他坐下去的时候还是被稍微吓了一跳，毕竟这是坐在甲板边缘，万一掉下去可不得了，自己可不是那些上天入地的精英干员们，他掉下去很可能会摔死。 当然，博士还是努力表现出自己的镇静，而且他想到就算掉下去斯卡蒂也会把自己拉住的。 “你不睡觉不困吗，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 博士首先关心了斯卡蒂的休息问题，毕竟她已经很久没睡觉了，这么长时间不睡觉完全就是在煎熬一样。 当然博士有理智液可以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之前作战时就整了一小瓶。但那玩意儿还是别用太多，药劲过了睡得比猪都死。 博士看着闷闷不乐的斯卡蒂，仿佛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 他对斯卡蒂说：“我知道你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感到烦恼，其实当初我也是，情况还正好和你相反，我是因为过去的什么都记不起来而感到焦虑，你则是因为过去的事记得太深才会苦恼。”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二人还真是同病相怜，只是病症完全相反。 “但我周围的朋友们对我很好，阿米娅她一直都很照顾关心我的身体，虽然她要是别给我布置那么多的工作就更好了。” “凯尔希医生也是，别看她这人看着不好相处，但其实吧，我告诉你你别去和别人说哈，她就是傲娇，我找她办什么事她都会好好帮我的，只是嘴上不说好话。” “告诉你个小秘密，想要和凯尔希搞好关系的话你可以先和mon3tr搞好关系，其实mon3tr很温顺的，不要被它的外表吓到了，你还可以喂它东西吃。” 博士学着像幽灵鲨一样同斯卡蒂聊起了罗德岛的八卦，包括阿米娅和凯尔希在内的很多干员们的趣闻。 当然如果一些当事人听到了可能会联合情愿抗议尤德博士，凯尔希或许也会顺理成章把自己给挂甲板上去吹风。 当然博士现在也没想那么多，想到啥就说啥，毕竟周围也没其他人在，也听不到自己在这里东说西说，乱说都没啥事儿的。 “所以呢，其实大家都很友好的，舰上的干员们都会是你的知心朋友，有什么想不开的和大家说出来就好了，实在不行和我说嘛，你看我们这么久的交情了。” 博士突然感觉自己的安慰好俗套，好像是个人都可以说成这样啊，虽然这还是他特地从龙门干员那里借的一些小说上学来的话术。 没办法，要不再瞎说点别的吧。 “之前看你和幽灵鲨在那里玩头发，说起来幽灵鲨她的头发也挺长的，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样。”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题，博士也感觉自己能想得出来，是不是药劲快过了感觉自己理智已经开始混乱在胡说八道了。 但令博士没想到的是，斯卡蒂用手顺起她的一束头发，放在了博士的腿上，用眼光小心翼翼地看着一旁的博士。 “我觉得还是我的头发摸着更柔软点，要不你摸摸看。” 看着斯卡蒂难得的反应，博士也是惊了一下，好家伙，聊了这么久没反应结果聊到头发你就不困了是吧。 不过说归说，这头发摸着确实是很柔软，或许这是在海里呆久了的缘故？还是保养得比较好？ 博士慢慢抚摸着斯卡蒂的头发，不仅是柔软，甚至能感到一丝舒服，博士有种在给小动物顺毛的既视感。 然后，他就发现斯卡蒂在看着自己，不是像之前那样的小心翼翼。 那是一种看着像是求助一样的眼神，又像是在寻求慰籍一样的渴求。 然后，正当博士还在分析斯卡蒂是在想什么的时候，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斯卡蒂直接抱向了博士，头也埋在了博士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 这反而还吓了尤德博士一跳，斯卡蒂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等等等等，我是罗德岛博士，和干员们相处做事光明正大！” 斯卡蒂没有动静，只是一直抱着博士，像只粘人的猫似的。 博士等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到：“那个，斯卡蒂小姐？” 斯卡蒂没有反应。 “蒂蒂？” “让我抱一下……” 斯卡蒂小声说出了她的请求。 看着斯卡蒂如此想要依靠，博士也不好拒绝她，也许这能让斯卡蒂更加信任自己吧。 只是令尤德博士感到一股反差感的是，最开始博士和斯卡蒂聊天的时候斯卡蒂曾说博士太执着了，自己只好老老实实保护博士了。 没想到当初说着要保护自己的斯卡蒂现在像个小女孩一样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现在该怎么办，能怎么继续和她聊天，小说里也没写成这样啊，还是小说看少了？ 尤德博士想到了，当时在办公室里幽灵鲨用摸头的方式安慰斯卡蒂。 博士也想尝试一下，虽然他感觉这个手法也有点俗套。 博士的一只手还牵着刚才摸着的斯卡蒂的头发，另一只手缓慢放到了斯卡蒂的头上。 他不敢太用力，只是像抚摸婴儿一样的抚摸着斯卡蒂的秀发。博士生怕惊扰到了斯卡蒂。 尤德博士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到：“没事吧。” “嗯……” 斯卡蒂的声音比博士更轻声，如同一个小水滴滴在水面上一样。 博士之前慌张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此时的他和斯卡蒂一样，没有了过多情绪。 斯卡蒂从博士的肩上抬起了头，看着博士的眼睛，那是和之前一样的眼神。 “你会在我的身侧吗，博士？” 那是斯卡蒂的请求吗？博士猜想到，她此刻是需要博士陪伴在她的身边，同她一起度过这艰难的时光。 自己该怎么回答？ …… …… “嗯，我会的。” 他不想让她失望，因为此时的斯卡蒂，需要自己。 斯卡蒂笑了。 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欣慰，至少现在，有人愿意和她一起承担。 斯卡蒂又一次将头埋进了博士的肩膀。 “没事了，没事了，蒂蒂，没事了。” 博士接着安慰着斯卡蒂，不过从斯卡蒂刚才的表情来看，似乎她现在心情好了很多，当然，自己以后或许也要在她身上花更多的心思了。 还没等博士反应过来，博士感觉自己的脑袋突然被重重敲了一下。 尤德博士原本摸着斯卡蒂头的手现在摸着自己的头。 他回过头看，想看谁打他，好家伙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脸黑线的幽灵鲨。 “啊这？” 幽灵鲨不语，只是这样一直盯着博士的脸。 看到幽灵鲨来了，斯卡蒂也从博士身上移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幽灵鲨。 博士则是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当然确实是斯卡蒂先抱上来的。博士想转移话题。 “话说你什么来的？” 幽灵鲨说：“我刚来，就看到你们在这里抱着！我要是不敲你怕不是要抱到伊比利亚去你都不撒手！” 博士现在感觉好尴尬，被其他干员看到自己和斯卡蒂搂搂抱抱，幸好这个干员是幽灵鲨不会到处去乱说，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明天罗德岛怕不是要谣言满天飞了，然后第二天被凯尔希远程批准挂在甲板上。 幽灵鲨清了清嗓，她其实是有事来找博士的。 “对了，博士，阿米娅叫你到医疗部去，说是有事和你谈，还让斯卡蒂和我一同过去” “不是刚才这件事吧……” 尤德博士有点小慌，虽然阿米娅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来叫他的。 “谁知道呢？” 幽灵鲨则是一脸坏笑，仿佛特地报复博士一样。 斯卡蒂小声笑了一下，看得出来现在她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走吧走吧！” 看到斯卡蒂的微笑，幽灵鲨也露出了短暂而又欣慰的笑容，或许博士真的能让斯卡蒂解开她的心结，真要如此，自己和歌蕾蒂娅也能放心了。 幽灵鲨与博士和斯卡蒂一同从甲板上前往医疗部去找阿米娅。 幽灵鲨突然打岔问博士： “博士，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mon3tr真的很温顺吗？” “……你给我好好说你到底在那里听了多久……” 第十二章 旧事重提 博士一行人来到了医疗部，阿米娅正在和几位医疗干员交流，从她认真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这好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博士走到阿米娅的身前，想向她询问发生什么事了，然后他就先看到了之前和阿米娅谈话的温蒂。 “咦？你怎么在这儿？这不医疗部吗？还是我走错了？” 干员温蒂是隶属于罗德岛工程部的干员，虽然其研究方向属于生物工程学，和医疗部的工作还是有不少联系的。 然后温蒂就恶狠狠地看着博士，就像之前会议上他看着棘刺与极境那样的眼神。 “博士，你是不是又隐瞒了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看着温蒂对自己提出了质疑，尤德博士马上把眼神移开，好像被抓到什么把柄似的。 说的是哪件事啊，别真是刚才那事吧。 尤德博士清了清嗓，转移了刚才的话题向阿米娅问到：“所以是有什么事把我们叫过来吗？” 阿米娅满脸苦恼地向博士说：“博士，是之前从战场提取的组织液的事，我们发现了个很大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博士的眉皱了起来。 “我不是说这个研究不进行下去了吗，怎么还在研究这件事？” 之前博士是终止了研究，他不想暴露过多的信息出来，关于海嗣血脉的事至少现在还不适合摆在所有人面前。 阿米娅摆了摆手，想表达医疗部没有违背之前命令的意思。 “所以我们才找博士过来，而且这次会议只有几位比较核心的医疗干员。” 罗德岛看了看在桌前的干员们，除了工程部的温蒂和罗德岛领导人阿米娅以外，还有其他三位医疗干员。 一位是华法琳，罗德岛的元老高层，凯尔希走后现由她负责领导医疗部的事务。 虽然之前因为她想对深海猎人们的种种下药研究的小动作被凯尔希禁止参与阿戈尔方向上的研究，但随着航程计划的开展和阿戈尔的事与罗德岛越来越相关，作为医疗部核心的她也逐渐被放开了限制，开始参与进相关的研究。 而且作为血液学研究大牛的华法琳说不定真的可能会从海嗣血液中研究到点什么东西。 第二位是亚叶，作为凯尔希真正意义上的学生，在医术上直接继承了凯尔希的衣钵，并且在凯尔希不在的日子里也是她负责与凯尔希的非正式通讯，某种意义上算是凯尔希在医疗部的代言人。 当然博士对这位干员有点头疼，因为她经常对自己的反人类作息习惯向博士不断叮嘱建议，虽然对亚叶来说或许博士也是个令她头疼的对象。 接着就是医疗干员絮雨，絮雨的原因倒是不难猜到，她是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之前的会议上也出席过。 加上同是伊比利亚阿戈尔族人的温蒂和罗德岛领袖阿米娅，或许也确实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亚叶干员负责说明了之前样本研究的事项。 当时在样本研究被终止后，大家也确实没有再深究下去，毕竟像实验终止这种事之前也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大家只是像往常那样按程序保存了数据封存档案。 然后就是华法琳在像平常一样检测送到医疗部的其他血液样本时，发现了一份很诡异的血液样本。 那份样本里的血液检测出了一个奇怪的基因组，本来存在奇怪的基因组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矿石病带来的变异导致基因重组经常会在不同干员身上发生。 但华法琳惊人的发现，这个基因组的排序和不久前从战场上提取的有多个未知基因组的组织液中其中的一个基因组结构存在着高度相似。 虽然这份血液样本的源石结晶密度并不算高，并且只是在基因结构存在相似，其中的具体排序和成分还是有不小差别的。 但这件事还是太过凑巧，医疗部的干员们甚至联系了负责生物工程学的温蒂来一同探讨，然后得出了一个简易的结论。 样本之间特定部分存在的相似性发生于自然突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根据标准提出鉴定意见认为这很可能是人为操作的结果。 同时还有一份报告显示，该基因组的结构也曾在幽灵鲨的血液中检测到，但其具体排序构成也不完全相符，且未检测到同之前的样本组织液一样的幽灵鲨基因和类似的源石感染结构。 看到结论报告的时候博士是一脸的震惊，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扯上了幽灵鲨？难道当时战场上还有其他深海猎人？不应该啊？ 组织液里的未知基因组也许和海嗣血脉有关，但血液样本里的相似而又不相同又是什么鬼？ 博士回头看着幽灵鲨，发现她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然后向博士摊手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博士略有点紧张地向医疗部询问样本的来源。 “这份血液样本取自哪里？是来自于罗德岛上的干员吗？” 三位医疗干员都点了点头，然后亚叶继续说：“这份血液样本，来源于罗德岛特种干员红。” “什么？！” 博士先是惊了一下，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能和红扯上关系。 之前红受伤后被送到了医疗部进行治疗，医疗干员们处理了她的伤口并对她进行了验血来查看其有无大碍。 亚叶说到，红之前除了受伤以外还表现出了奇怪的精神紧张的情况，经治疗安抚后情绪已趋向平稳，现在她已在病房入睡休息。 亚叶汇报了全部报告，现在大家都在等待着博士的意见。 尤德博士放下报告单，然后双手抱着头，显得异常焦虑。 要是让凯尔希知道红在自己手上能伤成这样，凯尔希还不得把自己撕了。 而且这突然牵扯进来的红也令他感到困惑连连，现在他需要好好理一下思路。 话说之前他也只是简单看了一下红的档案，然后档案里的很多内容就被凯尔希封存和删除了。 博士愣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那些突然出现的黑帮，其最终幕后很有可能就是深海教会。 而一下出动上千名黑帮，说明深海教会在叙拉古地区势力已经是相当庞大，他们或许早已在此经营多年。 那些人都被教会做了人体实验，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在叙拉古地区就有施展技术的能力。 那么有没有可能在很久以前红还没来到罗德岛的时候也被他们做过实验？ 之前红也向医疗部干员们提到过，她曾在战场上听到某种很诡异的吟唱声，即便逃到了罗德岛本舰依旧持续了很长时间。 并且这吟唱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干扰，红受的伤也不是来源于敌人而是她想通过自残的方式来保持清醒。 而根据博士之前和一些其他干员的交流，除了斯卡蒂和幽灵鲨，他们都没有听到吟唱的声音，部分阿戈尔人表示曾听到过一些什么，但并没有听清，以为是走神了。 幽灵鲨和斯卡蒂二人没有表现出应激反应或许是因为她们体内的海嗣血脉一直都是激活的状态。 阿戈尔族人或许是因为深海的缘故可能会听到一些声音，但由于体内并没有海嗣血脉，他们并不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尤德博士也曾隐约听到了些什么。 确实，红猎狼人的特性是很违背常理的一件事，并且之前凯尔希说过这极有可能是通过人体改造后才出现的情况。 并且这件事涉及到某个人或组织，那个叫“外婆”的不明存在，现在看来这个存在很有可能和深海教会有联系。 红有可能就是那时被这个叫“外婆”的疑似深海教会势力的人或组织进行了人体改造，就像教会改造那些黑帮们一样。 这样凯尔希之前删除封存红档案的理由就能说清楚了，这件事涉及到深海教会，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确实不适合揭露出来。 但博士曾记得凯尔希曾反对接触“外婆”，认为这会对红带来不必要的风险，她想让红自己选择她的存在方式。 博士犹豫了，如果从红的角度去解决这个问题，那无论是为了对抗深海教会还是对之后的深海方面的研究都有莫大的帮助。 但凯尔希说的不无道理，将红牵扯进来确实容易给她造成未知的影响。 尤德博士开始踱步想问题，然后他看到斯卡蒂和幽灵鲨的表情，她们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好像在等博士先定夺一样。 不过更令博士注意的是，三位医疗干员和温蒂现在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对了，还没告诉她们关于海嗣的事，然后博士考虑到，现在她们都了解到这个地步了，把这件事告诉她们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博士回头看了看幽灵鲨和斯卡蒂，用手指着对面的医疗干员们，一脸“我要说了”的表情，又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阿米娅，寻求她的意见。 幽灵鲨和斯卡蒂也点了一下头，对她们来说医疗部都研究到这种程度了，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了。 阿米娅也没有什么意见，之前博士就已经向她说明了这些情况，除了当前对红的推理以外，她知道的内情和博士差不多。 然后博士就向在场的所有人说出了目前为止他掌握的关于深海教会、海嗣、幽灵鲨被改造等等的所有相关事情。 深海的故事相当长，博士甚至都不知道向她们讲了多久。 四位干员们仿佛是在听一个异世界故事一样，那不可思议的内幕令她们感到惊讶。 “所以我们的敌人是深海教会？” 温蒂向博士发出自己的疑问，她来自伊比利亚，又是阿戈尔族人，当年也曾听闻过一些关于深海教会的传闻。 但她完全没想到会牵扯这么深，关于海嗣的部分更是令她感到震惊。 博士接着向她们讲述了刚才自己对于干员红的一些推理。 其实连博士都没想到现在会这么麻烦，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他还有自己的考虑。 尤德博士犹豫了许久，终于做出了他的决定，他抬头向亚叶看去。 “亚叶，帮我接一下凯尔希。” 他需要向凯尔希交谈，这件事，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博士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红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外婆”在呼唤......红能听见。” 那或许，是深海的呼唤。 第十三章 红的选择 博士来到了红的病房，此时的红已经醒了，她正坐在病床上看着其他医疗干员们送给她的书，现在看起来她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亚叶正在同凯尔希进行联络，不过在此之前博士还是想知道红是怎么想的。 看到博士后，红兴奋地摇起了耳朵，她好像很在意博士的到来。 博士先是慰问了红的身体情况，并对其任务工作进行了肯定，对其在罗德岛做出的贡献表达了感谢。 当然红对尤德博士这套慰问干员的固定话术是听不出所以然的，她只是一脸疑惑而又一直乖巧地点着头。 不过博士也只是下意识说出了这套官腔，他自己也觉得这套话术没什么意思，现在是需要问问红的想法了。 他想要先问问红对这次事件的想法。 “红，这次发生的事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为了避免红因为再度回想起这件事而出现精神问题，尤德博士提前让医疗部的干员们对红的各项生理数据情况进行了实时监测，一旦出现任何方面的生理波动，医疗部都会立刻展开治疗工作。 幸运的是红并没有出现像之前预想的那么糟糕的情况，她只是沉默下来，慢慢回想当时发生的场景。 据红所说，她当时是听到了那个黑袍人的歌声，然后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那个黑袍人就从遥远的岩石上一下站在了她的面前。 红猜测自己是被那歌声干扰了，导致自己没有注意到黑袍人的移动轨迹。 之后那人对自己说了些话，具体说了什么内容红声称并没有听懂，也没有记住。 虽然现在还并不能确认，但博士猜想那可能就是阿戈尔语。 红说之后自己就像被精神控制了一般，动弹不得，也因此不得不划了自己一刀利用疼痛清醒过来，才逃了回来。 红用很夸张的语气来形容当时的情况，还不时手舞足蹈，像个小孩一样。 虽然红的描述很夸张，但博士还是基本都听明白了红所说的情况。 现在他要向红说明那关于深海的内幕了。 在此之前，红对深海的事几乎完全没有涉及，她只知道罗德岛现在要去海边，但关于深海的了解，她甚至都不如普通的干员。 博士同之前和医疗干员们讲述深海的时候一样，向红一一说明了那些事。 这似乎是件很麻烦的事，和对深海有一定涉及的阿戈尔人不同，红对这方面是完全没有任何概念的。 如果说同之前的医疗干员们讲是如同说一个全新世界观的故事一样，那么当博士同红说起这些的时候，就如同说天书一样。 博士断断续续花费了之前在医疗部差不多两倍有余的时间，来向红慢慢解释了深海的事以及涉及到红身世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到红首先是不知所措的眼神，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冲击，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理解和消化这些事。 红完全没有想到罗德岛的行程竟然能够和自己扯上联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改造的原因，红过去的那段记忆并不是特别的清晰，她记得“外婆”，记得自己后来被遗弃了，然后孤身一人。 而且红对自己的身世，其实同样并不清楚，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被鲁珀族人敬而远之，也不知道“外婆”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只是即便到现在她都能够听到“外婆”的呼唤。 当时在战场上听到那歌声的时候，红的记忆感到混乱，“外婆”的呼唤变得格外清晰，她甚至能感受到“外婆”似乎就在她的身边。 但同样感知到的，还有被吸引和那莫名其妙的恐惧。 红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尤德博士想要获得红的许可和支持，从而展开对“外婆”的调查，这样势必有利于罗德岛对深海教会的判断。 但他还是想等红的回答。 就在这时，亚叶终于成功同凯尔希建立了通讯。 由于罗德岛现在正处于荒漠中，所以信号受到了很大的干扰，加上凯尔希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拉特兰地区，跨地域远距离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来建立通讯。 亚叶把通讯设备递给了尤德博士。 博士拿住通讯器，他感到有一些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凯尔希是否会认可自己的计划。 博士把通讯器的声音开到最大，放在红的床边，他想让红也参与进这次谈话，毕竟这件事也和红自己有关。 “博士，如果有什么事建议你最好集中起来一起问，而不是问了我后一会儿又来问我，建立通讯并不轻松。对了，亚叶她们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和我说过了。” 博士猛地回头看着亚叶，她正在和其他的几位干员们聊着刚才的话题，刚才她们也说了不少。 就说再慢也不可能现在才联络到凯尔希吧，天知道刚才她们说了些什么。 希望她们不会添油加醋说些什么自己的坏话。不过也正好，省了自己说的功夫了。 话说之前在海嗣的问题上就拜托过亚叶联系凯尔希，现在没过多久就又找了她一次，也不怪凯尔希似乎有一些抱怨了。 通讯器里继续传出凯尔希的声音。 “那么，博士，红，说出你们的想法。” 这倒是让博士感到了一些意外，凯尔希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博士的想法，但并没有直接否定博士的想法，而是让自己和红各抒己见。 博士此时手上还拿着笔和纸，想到什么就都写下来，并连同一些计划和方案都一一告知凯尔希。 坐在一边的红耐心听着博士同凯尔希的讲话，还一脸崇拜的表情不停点头，仿佛是被博士的渊博给征服了，虽然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博士讲的全部内容。 尤德博士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全部都说了出来，仿佛是做了一次非常长的汇报工作。 凯尔希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向红发问。 “红，你怎么想的。” 凯尔希好像是知道红就在博士的身边一样，或许是凯尔希和博士都想到一块去了，他们两个都考虑到了红的想法。 红默默想了好久，她回想起了以前和博士的谈话。 当时她问博士，如果自己不是猎狼人的话，会不会也能有不一样的生活？ 博士对她说这个问题要她自己回答。 就像此刻一样。 她想到了很多事，如果自己能和罗德岛的大家一样，是不是就能真的能更好融入他们中了呢？ 如果鲁珀族的干员们不再惧怕她，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她们一起吃饭，一起生活，一起玩。 老实说，当她看到其他年轻的干员们能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她也曾羡慕过。 虽然也有一些干员愿意接触自己，但她不想让大家为她烦心，她也想要靠自己融入罗德岛。 她也想要尝试改变这一切。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做到一件事。 “红想知道。” 红做出了她的回答，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那一切的真相。 这是红的想法。 红的回答也令博士感到高兴，因为这意味着红认同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接下来就是凯尔希了，她会怎么说。 通讯器那边是比之前更加漫长的沉默，博士有一种感觉，凯尔希犹豫了。 凯尔希说出了她的意见，那意见的态度，就像凯尔希之前做的很多事一样。 放任。 “那就按你们想的那样去做吧，但是不要鲁莽。” 或许让凯尔希意见改变的原因还是因为如今深海的事已经提上罗德岛的日程了，红早晚也会因为深海一事受到影响，现在也已经到了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凯尔希对博士的方案提出了很多建议，并且其中有一个建议令博士印象很深刻。 “必要时可以借助幽灵鲨和阿米娅的力量，但不能依赖她们，更不能让她们陷入。” 凯尔希还叮嘱博士，好好和每一位干员们相处。 计划在尤德博士和凯尔希的联合起草下逐渐完善。 凯尔希最后向红说了一句话。 “你有权选择自己，好好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吧。” 那是凯尔希对红的期望，红早晚也会长大，她不能在凯尔希和博士的羽翼下活一辈子，她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嗯。” 红只是像平常一样摇着耳朵，乖巧地对着床边的通讯器点着头，虽然凯尔希并不能看到红，但红相信凯尔希一定是同自己站在一起。 凯尔希结束了通讯，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博士也一脸兴奋看着红，除了因为这次行动获得了凯尔希的认可外，红的改变也是一大惊喜。 也许红真的能因为这件事获得成长。 尤德博士笑了起来，开始添油加醋般像讲故事一样和红讲起了他认为的深海的故事，也不知道几分真假，要是被幽灵鲨和斯卡蒂听到了或许会被说篡改历史吧。 当然博士只是因为高兴，红也听得很高兴。 至少现在深海航程的前景，已经越来越明朗。 …… 凯尔希站在拉特兰的某处教堂外，罗德岛的干员正在教堂里面询问关于拉特兰的事项，同时规划实时路线，并将信息发送给罗德岛。 她看着教堂上的十字架，想着刚才和博士的交谈。 事件在一件件地推动，她感到自己似乎已经逐渐失去了控制力。 就像现在，她已经无心去否定红和博士了一样，即便她现在也觉得这可能会有风险。 但大地上的一切事物都在按照他们的轨迹在不断发展，自己想要去改变或许只是徒劳。 她感到自己孤单前行，如同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她在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想知道自己的答案。 但没有结果。 她想到了那封信。 “……凯尔希，你的孤独我感受得到。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同类。” 第十四章 战前规划 罗德岛的航线稍微向西偏离了一下，虽然总体还是向着南方前进。 此时，一支罗德岛的小队乘工程车单独向西南方向出发执行着其他的任务。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叙拉古边缘地区的一处绿洲。 乘坐这辆工程车的是尤德博士和一些执行该次任务的干员，他们的任务是调查“外婆”与深海教会的关系。 一天前，尤德博士在控制中枢和几位负责参与行动的干员们共同商讨了这次计划。 由于这次计划是临时决定的，所以需要和大家共同商讨任务事项。 首先就是关于“外婆”的线索，虽然现在对其所在地是一无所知，但目前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的信息。 这个组织大概率会在叙拉古边缘地区靠近拉特兰方向存在，这里处于边界，并且依旧是沙漠地带，人烟稀少，适合隐藏。 并且这里是叙拉古距离深海相对更近的地方，有理由相信他们不会在太过远离沿海的地方驻扎。 根据罗德岛掌握的关于叙拉古地区的信息显示，叙拉古南方只有几个零星的移动城市，并且之前的调查显示这些城市都是由各叙拉古地区的知名黑帮家族统治，并未发现深海教会的痕迹。 这说明教会可能没有选择以控制某个移动城市的方式选择根据地，毕竟移动城市之间人流来往还是较为频繁，很容易被发现动静。 于是罗德岛将目光放在了叙拉古南部的当地部落和村镇里，这些人口聚集地在南部零星分布数量众多，一时间很难找到线索。 博士又将范围缩减到有大量湖泊或水源的绿洲，因为根据情报来看，深海教会需要有水源的地方模拟大海的环境才能进行实验，并且水对他们的意义非凡。 且叙拉古地处荒漠，有水源的绿洲就那么几个，目标一下就又缩小了很多。 正当博士继续头头是道分析地图的时候，幽灵鲨敲了敲尤德博士的背。 博士回过头去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幽灵鲨和斯卡蒂，她们两个也是参与会议的重要干员。 “博士，你是确定要去那个地方了是吧？” 博士点点头，这已经是任务栏上的事了，寻找与深海教会有关的“外婆”已经由阿米娅，凯尔希和尤德博士批准，这种小规模的任务不用经过全体会议或领导层会议，只需要由罗德岛最重要的高层批准即可。 看到博士已经定夺，幽灵鲨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那个地方，我和斯卡蒂应该知道在哪里。” 在二人还未来到罗德岛的时候，他们就曾在从阿戈尔前往内陆的路上遇见过不少深海教会的势力。 这些教会势力平常都隐藏得很深，不会轻易露面和行动，除非是当遇到特别重要的事时，才会出现。 比如当他们发现深海猎人的时候。 深海教会对深海猎人非常在意，有的人想杀了她们为海嗣报仇，而海嗣则想带她们回归大海成为他们的同胞。 当然那些想杀斯卡蒂的人发现，这些深海猎人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强大人物，斯卡蒂的大剑可以轻易把他们扬成灰，随后也就逐渐放弃仇杀的想法转而跟随海嗣们的行为了。 当然不管是哪一类人，他们与深海猎人的接触，也在某种程度上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斯卡蒂和幽灵鲨当年都曾在叙拉古地区遇见过深海教会的人，甚至知道了他们的踪迹。 尤德博士很惊喜幽灵鲨和斯卡蒂愿意配合他的行动，因为即便是在之前，她们二人都还是像挤牙膏一样的姿态向博士提供信息，博士问一点她们说一点，尤其是斯卡蒂，总有保留和隐瞒，不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尤德博士，更不会主动向尤德博士说出那些秘密。 看到现在她们的主动，博士又安了一份心。 幽灵鲨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地点，这里是叙拉古西南边境方向上的一个点，这个点很小，博士他习惯用的纸质地图上甚至没有标注详细的信息，他不得不从屏幕上调出电子地图放大来看。 这是一片绿洲，中间有一个比较大的湖，以湖为中心四周聚集分布着一些村庄。 这个绿洲的地缘位置很尴尬，走很多地方都不顺路，如果罗德岛要从这个方向驶入拉特兰，甚至还要等驶出叙拉古后继续航行一段无归属地的沙漠才能到拉特兰地区。 从某种意义上讲，把这里当成叙拉古外的荒芜地区也不是不行。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尴尬的地理位置，才让教会选择了这里，这可以避免过多的人员来往，毕竟从目前教会的情况来看，他们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 不过这个距离，调动罗德岛全舰转向前往有点不可行，太浪费时间了。 博士认为应该让罗德岛稍微向西调整一下方向继续前行即可，然后派遣一支行动小队前往执行任务，等任务完成后再返回罗德岛，然后罗德岛再调转回原来的朝南方向。 这样不仅可以尽可能节省更多的行程时间，而且还能降低执行小队出任务的时间。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不过由于之前大家都忙碌了许久，尤其是博士已经很久没睡觉，连喝了几瓶理智液，到了会议后面都有点神志不清。 博士甚至在会议上说到斯卡蒂的场合时称呼她“蒂蒂”，幽灵鲨特地做出夸张的肉麻般的表情，斯卡蒂也很不知所措地看着地图分散注意力。 干员温蒂也尴尬地吐槽说请博士不要在自己和斯卡蒂干员都在的场合使用这个称呼，她会误解，然后就听到阿米娅和周围几个干员在那里小声地笑。 鉴于此最终还是安排先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一天，任务也被安排到了第二天。 回到现在，工程车早早出发驶向目的地，由于体型较小并且灵活方便，博士他们能够更快地到达叙拉古边境地区。 一同执行本次任务的干员们之前博士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首先是幽灵鲨和斯卡蒂，作为深海猎人，没有人比她们更熟悉深海教会，并且从之前的战绩来看，她们二人的战力对上教会势力是不占下风的。 真要打起来了，有她们两个人打头阵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后就是阿米娅，之前凯尔希向她说可以带上阿米娅，阿米娅本人也同意了，她也想执行本次任务。 对于阿米娅来说，这或许是了解深海的一次重要机会，作为罗德岛领袖的她，如果连敌人是谁什么样的都不知道，那也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她想要和干员们站在一起，一同去执行最艰难的任务，让自己更胜任现在的职位，就像她之前在切尔诺伯格的行动一样。 除此之外，之前凯尔希说过可以借助阿米娅的力量。 后来凯尔希补充说到，鉴于深海教会势力拥有能够影响精神的能力，利用阿米娅同样是精神方面的源石技艺，能够有效对抗，但切记不要让她施展过度，并且要时刻保护好阿米娅，不能让她受到反噬，更不能在那种情况使用不该有的力量。 然后是负责本次前线医疗任务和调查采样的华法琳，华法琳也算是罗德岛的元老了，各种任务多多少少都有参与过，对于一些战斗场景也能很好应对。 为了确保数据的时效性，由血液专家华法琳第一时间采取样本进行分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华法琳也对这次行动很热衷，现在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取这些来自深海的血液样本了，所以当安排她跟随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傻笑。 接着就是负责本次行动技术担当的干员温蒂，作为工程部的干员，温蒂负责工程车的驾驶、修理、维护等技术工作。 同时作为阿戈尔人，温蒂也对这次行动感到好奇，毕竟之前自己关于深海教会的了解都是源于传言，自己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海嗣，作为生物工程学的专家，她对这种生物非常感兴趣。 有关样本的分析，她也能做出一些自己的研究，并提供相应的报告。 不过她这次不能直接去第一现场，她需要等到前方任务都执行完成后才能去进行研究工作，在此之前她需要让工程车停留在远离教会核心的绿洲边缘地带，并且她需要在这里执行几个任务。 第一是根据情况随时与罗德岛本舰保持通讯，需要她远离战场，一旦有什么差池好第一时间向本舰汇报情况。 第二是照看好呆在工程车里的红。 其实尤德博士最开始并不想带红来执行任务，因为这可能再次对红的精神产生不必要的影响，之前博士为了避免“外婆”的影响没有让任何一个鲁珀族的干员参与本次行动。 不过红表现出了非常想去的意愿，她想要知道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并且这个组织和自己确实是有密切关系的，说不定真的需要她的参与。 博士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带上了红，但只允许她停留在绿洲边缘的工程车内，由温蒂负责照看。 至于后续可能发生的战斗，博士并没有安排红参与，等战斗结束确保安全后，才让红跟着一起进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罗德岛精英干员跟着一起执行本次任务，他们分别是罗德岛术师干员pith和罗德岛狙击干员stormeye。 这两人都是罗德岛的老将，执行过多次严峻的任务，经验丰富，他们将在本次任务中负责远程火力支援掩护斯卡蒂和幽灵鲨。 在此之前尤德博士也向他们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似乎是因为见得多了吧，他们二人并没有对深海教会的事有太过惊讶，只是说很新奇，并都表示会严格执行任务。 尤德博士觉得如果当岛上的干员们知道深海一事时都是这样的反应，或许也没必要那么严格封锁信息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或许迟早大家都会知道了。 工程车向绿洲方向驶去，他们很快就能达到那里，也很快就能知道更多的真相。 第十五章 赴约 绿洲附近是一片零散的村落，虽然是白天，但在街上却看不到什么人，即便是好不容易看到有人，这些村民却并没有什么精神一样。 看着这些麻木的村民，斯卡蒂想起了当初盐风城里的景象。 虽然这里远离大海，但如果教会能够在这里驻扎那应该也能做到当时在海边发生的那些事。 比如干扰村民精神之类的。 博士一行人来到了村子里，他们穿上了之前在战场上遗留下来的那些黑帮们的服饰，博士认为这样的装束更不容易暴露大家的身份。 本来当初收集这些衣服的初衷是为了研究这些黑帮幕后的人，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了其他的用处。 之前在驶进绿洲之前，博士拿出了这些衣物，向大家说明了衣物的来历和换衣服的理由。 然后温蒂看到了就恶心地说到：“这些衣服之前不会沾满了那些组织液的吧，哕！” 博士赶紧解释到那些有组织液的衣物都是发生了变异的黑帮才会有的，并且那些衣服早已经被生长出的触手给弄坏了无法穿戴。 现在手中这些衣服的主人都是在变异之前就死在了红和各位精英干员们刀枪下的，并没有变异冒出组织液，所以是完整的衣物。 上面只是沾满了血。 虽然博士说这些衣服都已经经过专业的清洗和消毒了，但温蒂依旧是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些衣服，然后忍着想干呕的生理反应穿了上去。 尤德博士考虑到，之前黑帮能出动那么大规模的人数，那么其组织的人数可能同样不会少，贸然和这么多的人作战是不现实的，罗德岛应该采取潜入的方法来探查情报。 一路上除了村民外，他们还真看到了几个穿着和他们一样衣服的黑帮，奇怪的是这些黑帮并没有在意到他们，也许是博士一行人的穿着真的迷惑到了这些人，也或许是他们并不打算在意。 现在看来这里就是深海势力的一处老巢基本已经是确定的了，大家的思路确实是正确的。 温蒂没有跟着博士，她现在正在工程车里执行其他任务，而红也呆在工程车内。村子里大都是鲁珀族人，红的猎狼人属性太容易暴露目标，所以红确实不太适合参与该次任务。 而剩下的人都和博士一起前往绿洲的中心湖泊处，从情报来看那里大概率就是组织的中心。 并不算恶劣天气的白天，街上却几乎没有人，甚至都没有人来阻拦他们或者来问他们话，即便是那些偶尔出现的黑帮，也对此熟视无睹。 黑帮仿佛就像是在放任罗德岛的人去找他们的幕后黑手一样。 关于这一点疑惑，斯卡蒂和幽灵鲨向提供了一个线索。 海嗣会通过寻找和呼唤来尝试带走他们的同胞，并且他们相信深海猎人们会因此来找他们。 对于每一个来寻找他们的深海猎人，他们都会放任教会让他们前来进行接触，至于深海猎人们找上门来之后是变成海嗣还是进行一场厮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现在，他们不会阻拦任何一个深海猎人。 之前在荒漠上的那场战斗，深海势力出动那么大规模的数量，用斯卡蒂的话来说，那是海嗣对深海猎人隆重的欢迎仪式。 所以这次行动，在某种程度上，属于是“赴约”。 当然应该没人会相信拿着大剑和圆锯的深海猎人们会去和海嗣为伍。 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博士还做了另一手准备。 尤德博士给了每个人一瓶之前采集的海怪组织液，当任务失败后需要逃跑而又遭遇大量敌人时，可以尝试将这些组织液倒在自己的身上，来迷惑怪物们。 根据之前精英干员提供的战场报告显示，海怪们的组织液会短暂迷惑海怪自身，让它们短时间内不再向组织液的目标发动攻击。 利用这一点技巧或许就能够很好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当温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曾恳求博士任务一定要成功。 不过博士猜想应该只有最坏的打算才会做到这一步，至于博士的底牌，还远不止这些。 他们走了有好一会儿，终于到了绿洲的湖边上，这是一个很大的湖，没有其他河流与之交汇，水源来自于地下水。 湖边显得十分空旷，在水源近距离的地方甚至一反常态没有居民区，他们仿佛是在有意避开这片湖似的。 或许是因为恐惧，也或许是因为敬畏。 尤德博士看到远处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他一身漆黑的长袍，衣帽严实地遮住了面孔，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这个人和斯卡蒂她们之前在战场见到的那个黑袍人的装束非常相似。 pith和stormeye都谨慎地拿起了武器，随时准备应付敌人。 博士只是将手放在身后对他们微微摇了摇，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袍人走到了博士一行人面前，他的眼神停留在斯卡蒂和幽灵鲨的身上，虽然没有露出面容，但博士感觉到，这个人似乎在笑一样。 黑袍人首先开口：“欢迎回来，我的同胞们。” “但你并不是海嗣，你只是个人类。” 斯卡蒂直接指出了这个人的真面目，他不是海嗣，他只是组织内向往变成海嗣的一个人类。 这次黑袍人笑了，大家都听到了他在笑，但是那是一种很诡异的轻声发笑，从声音听得出来这个人似乎有一定年纪了。 “不过你能感觉到我的变化对吧，猎人们。” 幽灵鲨突然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闭上了她蠢蠢欲动的嘴，博士猜想那或许又是什么辱骂海嗣的脏话。 这个人或许是像之前的盐风城主教一样，已经改造了自己的身体，他们体内的深海之力早就已经鸠占鹊巢了。 斯卡蒂继续对他说：“你不想杀我们吗？就像当初你们追杀我一样。” 黑袍人对此并不在意。 “也许有人是这么想，但我只是把你们当同胞，而且我知道的，远比那些肤浅的小丑多得多。” 从这个人的言语中能听出，深海教会组织内部也是势力分明，至少能看出来他和盐风城的主教不是同一类人，主教当时甚至还对海嗣的真相感到迷茫。 黑袍人又接着说到：“但我也把那些小丑们当做我的血亲，即便他们无知、傲慢，我也会善待教导他们，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啊。” 幽灵鲨最后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好在她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影响到计划，这点博士还是相信幽灵鲨的。 黑袍人慢慢踱步到湖边，走到了一艘之前就停靠着的船上，一手拿着船桨，一手向猎人们伸出发起了邀请。 “来吧，来吧，一同去往那里。” 博士看着船上的黑袍人，感觉这个人似乎真的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似的。 尤德博士谨慎地向黑袍人问道：“我们几个也能一起去吗？” 博士用手指了指自己和身边的几位罗德岛的干员。 黑袍人再次发出了那熟悉而又诡异的笑声。 “大海的包容足以接纳世上的一切生命，亿万年前我们本就是同胞，来吧，一起来吧。” 博士认为这个黑袍人或许并不是这里的最大幕后，偌大的绿洲至少会有海嗣存在，就像之前的荒漠战场上那样。 要了解教会势力的底细和“外婆”的真面目，去往他们的老巢才是最佳的选择。 博士向大家点了点头，示意所有人都上船。 斯卡蒂和幽灵鲨率先上船，然后是尤德博士带着阿米娅，最后是pith和stormeye带着华法琳跟着赶上。 这艘船很小，勉强能坐下这么多个人，船驶离岸边的时候博士甚至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艘船摇晃得很厉害，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一丝风浪而被吹翻。 黑袍人站在船尾，双手把着黑色的船桨，慢慢向前划动着。 他又笑着对大家说：“呵呵，放心，这艘船不会沉的，就算沉了，大家应该都有办法吧。” 博士不知道这个黑袍人是不是在向他们开玩笑，虽然这个玩笑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好笑。 博士回头向黑袍人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黑袍人只是默默说道：“呵呵，到了就知道了，到了就知道了。” 小船就这样在湖里游了不知道有多久，博士甚至突然发现他们已经看不到岸边了。 但那不是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到，而是因为船行驶到了一片迷雾中。 这片雾先是很淡，然后慢慢变成浓雾，最浓的时候能见度大约只有几十米，而后这片雾又慢慢散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逐渐从雾中看到一片黑影，随着距离逐渐接近，黑影也开始变得清晰。 终于他们看见，那是一个小岛，岛上的黑影是一个拉特兰式的教堂，但却没有了拉特兰的标识。 幽灵鲨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教会都没点自己的玩意儿吗？一直偷人家萨科塔人的东西来当自己的？” 即便是听到幽灵鲨的恶言，那位黑袍人依旧是轻声地笑着，似乎没有一丝的不悦。 尤德博士在一旁安抚幽灵鲨，想让她不要那么激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斯卡蒂看着那个教堂，沉默不语，想上一次去盐风城的时候，也是这种教堂。 小船向着岛岸驶去，逐渐接近的距离，也如同逐渐接近的真相。 第十六章 对峙 尤德博士一行人登上了这个陌生的小岛，他们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湖的中心是有一个岛的，并且应该是因为教会施展了什么未知的手段让浓雾隐藏了这个小岛的存在。 从之前小船航行的时间和速度估算，这个岛距离岸边应该也就只有几百米远，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遥远，只是这诡异的航行过程让大家感到这里似乎是远离了陆地一般。 教堂外有几个像之前一样穿着的黑帮打手零星站在四周，由于尤德博士之前的服饰决策，罗德岛的各位干员和教堂内外的黑帮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时间甚至不能分辨出来谁是谁。 黑袍人带着大家走进教堂，博士也没有太过犹豫，毕竟这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走进大门，教堂里面十分昏暗，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从这里面看仿佛是来到了暗无天日的地下一样，或者说，是海底。 教堂里道路的两旁都是水域，平静地水面看着如同一面镜子一样，博士有点儿不太敢看那水面，漆黑的水面倒映着的人影看着如同瘆人的怪物。 教堂的顶部挂着几盏微弱发亮的灯，不时闪烁着，散发出白光。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有意模仿着深海的环境。 罗德岛一行人跟着黑袍人走到了道路的尽头，黑袍人打开了尽头处的一扇门，并邀请大家一同前往教堂的深处。 大家一起走了进去，那是比之前更加狭窄的一条道路，路的两边是同之前一样的水域，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有着台阶的高台，看上去像是拉特兰教的神父主持仪式进行祷告的地方。 正当大家的目光都注意在这条路和那个高台的时候，他们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 大家都瞬间警觉了起来，博士也赶紧摇手示意大家不要慌乱。 门并不是黑袍人关的，他一直走在大家的前面。 黑袍人回头对着大家，用他的手轻轻向下摆了摆，让大家不必紧张，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然后他又回过头去，向着那尽头的高台远远看去。 不一会儿，大家听到了一个脚步声，那是从尽头传来的声音。 一个人从那高台后面的台阶上慢慢走上来，那个人穿着和罗德岛前面的黑袍人一样的衣服，如果他们站在一起，博士很可能没法分辨出他们谁是谁。 但当远处的那个黑袍人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大家就发现了，听得出来这个人的年纪要小于他们身边这个沧桑的老人，他应该是个中年人。 “你不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埃斯波西托。” “你应该知道，他们总会来的，亚利基利。”埃斯波西托说。 现在尤德博士他们知道了，那个带他们来到这里的人，叫埃斯波西托，高台上的黑袍人，叫亚利基利，都是叙拉古的姓氏，这两个人应该不是来自阿戈尔或伊比利亚，而是叙拉古人。 从之前的对话情况来看，这两人在教会里的地位应该不低，至少不会低于盐风城主教昆图斯，也就是说，深海教会内部重要成员甚至已经发展到叙拉古人了。 亚利基利发出了一声不屑的抱怨：“她们这些猎人根本就不该像现在这样活着，那些无关的人更是应该被沉到湖里去！” “但见她们是使者的意愿，也是遵循着神的旨意，你不应该违背教义的，亚利基利。” “使者的想法有错误，应该需要我们去帮助他们改变对敌人暧昧的态度，而不是让使者们错下去！而且，她们这些人的存在就是对神最大的威胁！” 教会的二人在思想上发生了冲突，能看得出来埃斯波西托是教会内的温和势力主和派，他主张和支持海嗣们拥抱深海猎人们为同胞的想法，并认为神对于同处于深海里的海嗣和猎人们都是一视同仁的。 而亚利基利属于激进势力主战派，他们主张对深海猎人发动袭击，并且意图改变海嗣对深海猎人的想法，他们认为深海猎人的存在就是为了猎杀海嗣乃至于神，接触而不猎杀深海猎人的行动，对教会是非常危险的。 但此时罗德岛的各位，却并不知道这两人口中的神是什么，斯卡蒂和幽灵鲨知道，但他们并没有说话。 虽然以前教会对深海猎人的猎杀行动失败导致组织内部的主战派势力衰微，但他们依旧有着不小的存在感，并且时刻尝试拓宽他们的主义。 埃斯波西托说：“但她们也迟早会找上来，我们必须要面对她们。” “但你甚至放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进来给她们当帮手，你是不是活得太久了嫌命长？” 面对亚利基利的质问，埃斯波西托只是呵呵冷笑。 “你觉得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吗？你应该不会认为他们会忽视掉之前的那些线索吧，对吧，罗德岛的各位。” 埃斯波西托回头看着大家，仿佛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博士一行人的身份一样。 “我知道，除了深海猎人的事以外，各位还是为哪些事而来的。” 埃斯波西托顿了顿，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似的。 “是那个猎狼人是吧。当初在她身上做的实验，是为了印证一些关于使者和神的信息，那时使者刚到来，虽然我们面对神也是尽显无知，但到最后还是让她变成了猎狼人。”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组织内的“外婆”都已经死绝了，哦，差点忘了，还剩下一个你。”亚利基利说。 博士一行人十分震惊，眼前这个带他们来到教堂的人，竟然就是当初让红变成鲁珀族眼中的怪物的罪魁祸首之一。 pith和stormeye立刻举起了武器，对准了埃斯波西托，随时准备发动攻击，斯卡蒂和幽灵鲨也从肩上取下了大剑和圆锯，紧紧握在了手中。 亚利基利向他讥笑着：“看来你带来的这些人是要打算先把你给杀了。” 埃斯波西托并没有感到慌张，只是开始回想起了往事。 “实验确实出乎意料了，那个鲁珀族的认知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们只能放任她去做她认知里的事，并尝试获取一些相关的数据，也有了一些收获。不过话说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初的“外婆”，也只剩下我这一个人了。” 博士没有第一时间被震惊到和被激怒到，他向埃斯波西托说： “如果你知道我们的来历，那你带我们来这里的意图是什么。” 埃斯波西托说：“和深海猎人们一起前往大海深处。” 他接着说道：“你们不一样，我不知道罗德岛到底有何方神圣，甚至能够理解神的存在，但你们是这一切的关键，你们将成为转动这个世界命运的齿轮。” 什么意思？罗德岛上的神圣？这说的是谁？难道是凯尔希？话说之前红也是被凯尔希带到罗德岛的，不排除凯尔希可能是知道这一切的。博士的大脑此刻在疯狂思考。 埃斯波西托把视线移到了尤德博士的身上。 “我听到他们叫你博士是吧，你们此行，是要去阿戈尔，对吧。我相信你们能够让神的旨意遍布整个世界。” “你就不怕我们是去剿灭你们教会的？”博士问。 “那不重要，你们杀了教会里的谁都不重要，我死在这里也不重要，因为真正的神不会在意我们，但祂也许会在意你们，就如同那个接受到神谕的猎人。” 听到这句话，斯卡蒂惊了一下，她努力表现出镇静的样子，她无数次想摆脱那个场景，她不再想让自己和祂联系起来，那似乎是真的建立了某种关系一般。 后来博士才知道，她们口中的祂，就是那个深海之神，无法形容的恐惧和带来的精神冲击，以及斯卡蒂接受到的所谓“神谕”，全部都源自于此。 对于深海教会来说，神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依靠凡人无知的想像。 罗德岛此行前往阿戈尔，很可能会接触到有关祂的痕迹，甚至触动到祂。 即便祂现在已经沉睡。 “而你，也必将成为神的代言人。” “来吧，想起来吧。” 埃斯波西托把目光转移到了斯卡蒂的身上，虽然被黑袍遮住了很多并不能看清，但斯卡蒂依旧能感觉得到那个目光，让斯卡蒂的身体感到震颤。 这个人不是海嗣，但他竟然能够像海嗣一样影响自己的精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不断动摇自己的意志。 斯卡蒂想要拿起她的剑，但她却动不了手，剑上的手犹豫地发抖。 “你就这么相信我会成为你口中的代言人，而不是我杀了祂？” 斯卡蒂尝试反驳埃斯波西托，她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她知道，埃斯波西托在用语言动摇自己，所以她现在想用语言回击。 但她并没有底气。 “你在那时，在想什么？” 埃斯波西托没有回答斯卡蒂的话，反而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可一旦斯卡蒂顺着这些问题思考下去，那莫名的想法就会不断侵蚀斯卡蒂的思想。 祂在斯卡蒂的精神里留下了一丝痕迹，仿佛深埋的潜意识一般。 每一次的刺激都会让这潜意识浮现在脑海里，如同深海里冒出的触手一般。 站在她面前的埃斯波西托如同一个催眠师，在不断唤醒着斯卡蒂的潜意识，想让那神的痕迹展露在世人眼前。 第十七章 死亡，召之即来 埃斯波西托朝着斯卡蒂望去，想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斯卡蒂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里充满着犹豫，过去的那些记忆正在她的脑海里如同电影画面一样疯狂浮现。 站在斯卡蒂身边的罗德岛众人也没有做出什么行动，他们似乎是同样被埃斯波西托的话给震慑住了一般，甚至没人去拉斯卡蒂一把，就让她一直听着那些影响着她的话语。 博士其实想去帮一下斯卡蒂，但他发现周围的大家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埃斯波西托的蛊惑，博士突然就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连一向看不惯教会的幽灵鲨都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听着他的话。 博士看着埃斯波西托的眼神，发现了这里面有古怪。 但当他想要行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动不了，脚和手，乃至于全身都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而自己的嘴更是没有办法张开，更别谈说话了。 其实之前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变迟钝，但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博士脑中在疯狂思考现在的情况。 难道是中了什么毒，让大家都动不了，但为什么刚才还可以说话，之前自己和斯卡蒂也同埃斯波西托对过话的，而且如果中毒为什么自己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在思考？ 这诡异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不对！这个人在施展精神源石技艺！” 阿米娅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大声向着所有人喊着，并且立刻伸出双手，对着前方施展了精神隔离屏障法术，将对方的源石技艺给抵挡在了外面。 然后所有人的耳中想起了一阵漫长的耳鸣声，紧接着大家捂着头，突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似乎被干扰了精神一样。 幽灵鲨立刻冲上前去，挥动着圆锯对着埃斯波西托砍去，埃斯波西托一下拉开了距离，让幽灵鲨的圆锯劈到了地上，地面被劈出了一大道裂缝。 埃斯波西托退开了好几米远，如果不是他反应地快，恐怕现在就已经被圆锯给劈成两半了。 阿米娅依旧没有解除屏障，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在继续施放源石技艺。 大家之前只考虑到了海嗣会对深海猎人们造成精神干扰，却忽略了泰拉大陆上一些人的源石技艺同样是精神类型，并且他们能干扰的对象并不局限于深海猎人。 如果不是同样拥有精神感知的阿米娅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小动作，或许大家都会陷入。 尤德博士擦了擦头顶上的汗，这一点确实是自己的失误，他没有预测到对方的底牌。 博士回过头去，朝着阿米娅笑了笑，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 博士迅速确认大家的状态，他们都说刚才自己一直听着埃斯波西托的话，然后就像被催眠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反驳，顺着他的话思考下去。 斯卡蒂和幽灵鲨也说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里。 然后罗德岛的各位就又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那熟悉的笑声。 “不愧是罗德岛，刚才我施展的源石技艺是融合了深海力量的精神力，连猎人们都没法轻易逃脱，而你竟然能够看破，甚至我能感觉到你还封印了力量，真是令人感到恐怖的精神。” 埃斯波西托继续说：“这恐怖的精神力量，或许真的能够理解神意，罗德岛上的神圣到底还有多少？我现在很兴奋，我今天带你们来果然是正确的！” “也许罗德岛上的干员们都很强，当然虽然这里面不包括我，但他们绝对不会像你想像的那样去理会你们的那个什么神。” 尤德博士向埃斯波西托反击，他发现了罗德岛上有不知道多少人或许是能够影响到深海的关键所在，深海猎人们、凯尔希、阿米娅，还有那些藏龙卧虎的干员们都有着自己的底牌，但他相信这些都是用来对抗深海教会的。 但埃斯波西托却开始对着博士发笑，这笑声和之前的那种轻声笑不同，他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声音在教堂里形成了回声，那笑声里甚至能听得出来一丝的讥讽。 “这位博士，你可真会讲笑话，在你们之中，你可是最令人兴奋的存在！” 博士双手摊开，故意歪着头表示出自己的不解和不屑。 “哈？你不会还想蛊惑我吧？这里的精神屏障可是还没有消失的哦。” “这位尤德博士，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很强，但他们都是可以知晓的，只有你，却像谜一样根本看不透，刚才我能感觉的到，你的精神，依旧是独立存在的。” 尤德博士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之前大家都说自己好像是被牵引着精神，然后阿米娅释放屏障后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回过神来，连阿米娅最开始都没有摆脱干扰。 但自己的情况则不同，身体虽然动不了，也不能说话，但依旧能够进行快速的思考，没有被蛊惑住，有着独立的精神意识。 埃斯波西托转过头去，看着教堂一旁的水面。 “你身上没有一点源石的痕迹，一点都没有，比那些猎人们都神奇，但也没有一丝属于深海的血脉，我甚至不能在你的身上看到属于泰拉任何生命的血脉，就像这一片水一样，不属于任何事物，却也可以包容一切，你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或许只有神才知道。” 博士听了到也不奇怪，自己诡异的身世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以前或许还有什么疑问，但现在的他已经看淡了这些，不想，就不会变成那样，就像他对斯卡蒂说的那样，他需要在斯卡蒂面前做出表率。 博士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那又怎样，我不在乎，源石也好海嗣也好，他们对我又能怎样，要不给你说说我其实是个弱不禁风的弱势群体？” 只是在那一瞬间，博士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那是以前凯尔希对他的提问。 “你会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吗，博士？” 埃斯波西托的笑声变低了，又变成了像之前的那样。 “我越来越觉得你们是神选之人了，罗德岛，还有猎人们，你们应继续前进。” 他将头转向了身后的亚利基利，默默看着他。 亚利基利刚才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做声，虽然他似乎对这些事很不屑一顾。 亚利基利说：“事到如今你还想放任他们，我觉得你已经糊涂到该死的地步了。” “看现在的情况，我马上就会死，不管是死在谁手里，但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做了我想做的，我活了这么久，已经没有遗憾了。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你杀得了我，却杀不了他们。” 亚利基利抬起了他的右手，做出了一个似乎是要施展什么法术的手势。 “既然你已经活够了，也说了问了做了这么多，那么我也该成全你了。” 亚利基利紧紧握了一下右手，突然教堂开始震动起来，仿佛地震了一般，顶上的灯也开始不断摇晃。 “蹲下！” 博士示意罗德岛的所有人都立刻蹲下，并且一只手扶着地面，另一只手抱着头顶，防止不小心摔倒和被顶上落下的碎石给砸伤。 之前还平静的水面也因为这震动开始不停翻涌，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 大家似乎都听到了什么声音，从水底要冲出来一样，恐惧而又未知的情绪开始蔓延。 然后，一声巨响，几根巨大的触手从两边的水域突然冲出来，伴随着巨大的水花。 水域似乎是在翻滚一样，在这触手之下沸腾了。 那触手有数米之长，并且十分不规则，扭曲到了一种超出认知的模样。 几个长相同样扭曲的怪物跟着从水底冒出来，那些触手是这些海怪伸出的梦魇，仿佛是要把所有人给拖到这令人恐惧的水下去。 数不清的怪物带着他们的触手冒出水面，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和难以入耳的哀嚎。 那是和当时在荒漠上一样的怪物，它们早就在这水下沉睡已久，现在，它们被唤醒。 此时此刻，它们开始寻找它们的猎物。 一根触手飞速向着岸上冲过去，只是一瞬间，就直接贯穿了埃斯波西托的胸腔，然后又飞速拔出来，鲜血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后续数不清的触手不断重复着对他的绞杀。 埃斯波西托已经倒下，他的血液往四处流动着，顺着岸边流入了水中。 海怪们似乎是被这血液给吸引了一样，更加疯狂地朝着埃斯波西托那早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身躯冲去，不断搅动着那滩肉泥。 “你随意让教会处于危险的状态，让你活到现在，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我已经不能放任你对组织的漫不经心！” 亚利基利驱动海怪们杀死了埃斯波西托，他终于清理掉了这个在他眼中的不稳定因素，如果他还活着，不知道还会做出多少可能威胁到神和组织的事，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埃斯波西托死了，没有了一点生气，仿佛是丢进山里被野兽啃食殆尽的尸体一般，甚至更惨。 但在最后一刻，他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施放出最强的源石技艺。 那股精神力量，如同一道冲击波，甚至短暂突破了阿米娅的精神屏障，阿米娅当时感觉到了，那是如同精神爆发的强烈情绪。 那里面带着虔诚，期望，信赖，接纳，求告。 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听到了那由爆发的精神汇聚成的一句话。 “走吧，去见我们的神。” 第十八章 猎杀 触手将埃斯波西托尸体上的所有血肉全部都拖到了水下去，就像是在享用美餐一样，将他身体上的每一个部分都蚕食掉。 “放心，深海的力量已经吞噬了他的一切，他不会像普通感染者那样死后会成为感染源，他会被彻底磨灭掉。”亚利基利说。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我没有像他一样那么好的耐心能和你们聊那么久，你们的存在令我作呕，我现在就要让你们全部死在这里！” 亚利基利再一次举起了他的手，嘴里念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眼睛里逐渐泛起了亮红色的光芒。 转眼间，所有的海怪都躁动了起来，似乎是被唤醒了什么一样，他们开始大声呼喊，发出令人感到疯狂的哀鸣。 这些怪物和之前荒漠上的那些不一样，这里的怪物似乎是有着水滋养的原因，在活力和强度上都远强于之前的那些杂碎，罗德岛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海怪。 怪物们开始冲向罗德岛一行人，如同丧尸一样，不计其数的触手朝着他们袭来。 pith和stormeye立刻朝着这些怪物发起了远程攻击保护大家，一个又一个的触手被击碎掉落，化为一摊烂泥。 阿米娅进一步强化了她的精神屏障，除了防止受到精神攻击以外，那些不堪入耳，仿佛来自地狱的嚎叫声，她也是尽力将其屏蔽掉。 斯卡蒂和幽灵鲨从中间的道路分别跳向两边，拿着手中的武器与这些久违的敌人进行作战。 斯卡蒂手握大剑从下往上重重挥舞着，带着水域上的浪花斩断一条又一条的触手，令人恶心的组织液喷涌而出，如同下雨一样在教堂里落下。 她将那些带着触手的怪物一个又一个给全部削成了人棍一样，令其完全丧失战力，再对着它们的头一记横劈，将其斩杀殆尽。 大剑劈到墙壁和柱子的时候，又将其完全击破撕裂，教堂如同山崩一样，碎石从四周不断坠落，即便是坚硬的金属设施，也被直接斩断，留下了一条巨大而又匪夷所思的缺口。 那是最普通不过的斩击，没有像伊比利亚至高之术那样的剑术技巧，也没有像绝影那样那斩龙弑魔的气势，更没有同赦罪师那样切断昼夜般的源石技艺。 那就像是切菜一样的简单手法，但身法又像是某种舞蹈，却又没有展露出任何法术，你甚至不能想像这是用在剑术的场合，但就是这最简单的剑术，如果能被称为剑术的话，带着浪花的斩击，所跃过的地方，没有一丝生机。 幽灵鲨直接跳到了一个怪物的头顶，这是一个已经巨大化变异的怪物，它的身体已经有数米之高，触手从完全看不出像是躯干的地方伸出，从远处看去，仿佛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 幽灵鲨举起她的圆锯，对着怪物的头部重重锯了下去，怪物随之发出惊人的嚎叫，巨大的呐喊声在整个教堂里不断回响，那声音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力，仿佛是世界毁灭时的悲鸣一样。 组织液从怪物头顶喷出，溅了幽灵鲨一身，那组织液似乎还有腐蚀性一样，幽灵鲨的身体受到了腐蚀，但深海再生力让她的伤迅速恢复，伤口恢复的速度快到甚至都没有流血就已经恢复如初。 幽灵鲨用圆锯在怪物的身体里乱锯，将怪物的肉体给锯成一段一段，那体内残存着一丝人类基因遗留下来的骨头，也被斩成了骨渣。 博士隐约看到了幽灵鲨在绞杀这些怪物的时候，脸上似乎还带着夸张的笑容，这让博士回想起了幽灵鲨精神错乱的时候，那是猎人猎杀猎物时下意识表现出来的兴奋。 深海猎人的强大远远超出人们的想像，在她们的眼里，这些令正常人感到恐惧的怪物已如案板上的肉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肉不会反抗，但反抗却没有一丝意义。 pith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感慨，对尤德博士指了指四周震动的教堂说：“我觉得我们的掩护行动是用来保护我们自己和博士的，她们的行动实在是太过危险，这破坏力甚至可能波及到我们。” stormeye也附和着说道：“确实，看着她们现在的战斗场景，我突然感觉我们和博士其实是同类。” 虽然在之前罗德岛任务里有斯卡蒂和幽灵鲨的作战中，罗德岛的干员们也曾见识过她们的强大，但那时的她们遇到的敌人并没有那么强，甚至用歌蕾蒂娅的话来说，是弱小。 而现在她们所要面对的对象，是看着就能让人精神崩溃的海怪，如果不是阿米娅在持续施放精神屏障抵挡那如同精神攻击一般的哀鸣，恐怕只是听了就会让人发疯。 那些触手和之前荒漠上的触手不一样，现在它们的强度非常高，同样能做到重击墙壁落下碎石的力量程度，根据博士估算，罗德岛一般的重装干员根本无法挡住这触手的一击。 并且这些敌人和触手的数量非常多，往往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应对，必然会被触手攻击到。 但就是这样强大的怪物，在两位深海猎人面前，似乎是没有丝毫对抗性，只是单方面被斯卡蒂和幽灵鲨给屠杀掉罢了。 没过多久，之前还不计其数的怪物们，现在就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 教堂四周的墙壁，已经是残破不堪，顶上的碎石不断落下，所有人都感觉得到经过了之前的那场惨烈的战斗，这座教堂如今似乎已是摇摇欲坠。 亚利基利并没有慌张，因为他自己知道，深海猎人确实不好对付，这些怪物对她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的强度罢了。 但再强的猎人们，也不会一直这么强下去，她们也会有强弩之末的时候，亚利基利需要做的，就是利用持久战和车轮战，把斯卡蒂和幽灵鲨给慢慢耗死。 深海再生力不止存在于深海猎人，大海的一切皆是如此。 正当大家看着快被清理完的海怪，感到快要放松的时候，怪物们又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这些怪物们很快又长出了新的触手，膨胀的组织和器官又迅速塞满了这些海怪的身体，让他们完全看不出人形。 有着水域的滋养，海怪们也获得了属于深海的恢复能力，他们的细胞迅速繁殖，重新生长出触手，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攻击。 这时候的战场，已经完全不属于罗德岛的各位了，如果说像之前的战斗大家还可以帮助斯卡蒂和幽灵鲨一起输出，那现在，在水域的加持下，深海猎人和海怪们将获得一次又一次的再生能力，再生力将把这场战斗给拖入持久战。 此时此刻，即便是精英干员，在面对可以不断重生的怪物们，他们也难以招架住，毕竟他们也是人，在体力耐力上根本不可能和不断再生的怪物们进行持久战。 现在只能将战场交给两位深海猎人，因为她们也能在水域里获得更强的再生力，水域里的战斗，是只属于大海生命的主场。 现在需要看双方谁能撑到最后，毕竟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恢复后，再生力的后续效果会不断减弱，直至无法再恢复，生命也是有极限的，“不死的怪物”或许也终有尽头，至少在肉体上是如此。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轮又一轮的战斗将整个教堂变成了地狱，教堂右边的墙体已经完全倒塌，外界的光也顺着残缺的墙壁照了进来，一如人间的光芒照进地狱。 之前大家走进来的那扇门也已经破碎，身后的那面墙也早已经是残缺不堪。 教堂的四周都是水的印迹，博士不知道那是激荡的水面潵在上面还是溅上了怪物们的组织液。 期间阿米娅和两位精英干员还不时帮着斯卡蒂和幽灵鲨输出火力，想帮他们分担一下，但由于目标实在是太多，到后面他们三个也耗费了大量的体力，难以再帮助到她们。 斯卡蒂和幽灵鲨站在了怪物的尸体上面，那些怪物似乎已经燃尽了所有的生命力，被斩杀到再也无法恢复的地步了。 之前还嘈杂的教堂内部，现在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水流声和组织液冒出的声音。 怪物们最终还是被斯卡蒂和幽灵鲨给全部杀光，一个都没能再复苏站起来，再强的深海再生力，此刻也只剩下了死亡的寂静。 看着眼前的情景，亚利基利难以言语，他还是低估了深海猎人的强大，这些怪物的规模还有再生力度，足以把自己给绞杀不知道多少次，而面对两位深海猎人时，却依旧无法击杀她们。 当然，斯卡蒂和幽灵鲨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如此长时间大规模的作战，她们也是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一口气猎杀了这么多的怪物，她们也需要缓解一下来恢复之前的体力。 尤其是幽灵鲨，身上还有矿石病未康复，体力耗费更多，现在她还将圆锯插进怪物的尸体里，用身体靠着圆锯，恢复之前的体力。 二人身上还是受了不少的伤，虽然在深海之力的效果下会很快恢复，但她们也是尽可能避免不要流血，因为那些怪物们闻到深海猎人流下的血后，会更加疯狂，让战斗变得更加困难。 这一切都如同末日一般的场景，死亡的气息充满着整个空气，可怕的尸体在水中逐渐腐烂。 就如同猎人们之前无数次的深海行动那样。 第十九章 对策与反击 看着已经被屠杀殆尽的怪物们，幽灵鲨对着远处高台上的亚利基利倒着竖起了大拇指，表示着对他的不屑。 “就这？这点程度顶多算是热身，你不会就把这些东西当成是底牌了吧，好弱啊。” 在幽灵鲨看来，这些教会的人其实非常弱小，没了海嗣的话基本就是个草台班子，只有在变身成海怪的时候才能让她稍微重视一点点。 亚利基利似乎有点恼怒，他再一次举起了右手，似乎想要再一次发动技艺。 但斯卡蒂和幽灵鲨已经看穿了，此时在这座教堂的水域里，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包括那些海怪。 “你是要对空气施法吗？还是说你已经痴心妄想到想让这些水都变成怪物？”幽灵鲨对着亚利基利嘲讽着。 但亚利基利却并没有慌乱，他似乎很有底气，有能够战胜两个强大的深海猎人的底气。 “你们确实很强，但当你们面对不计其数的对手之时，你们也会被活活耗死！那些罗德岛的人，也将会是第一个死的！” 亚利基利准备释放技艺。 “你们马上将死在成千上万只海怪的手里，我将发出号令，整个村落里的人都将变异，他们将游向这座岛，将你们啃食殆尽！” 这确实不是不可能发生，之前博士研究过，这个激活海嗣血脉的信息号令最远大概能传播一千米，而这座岛距离岸边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到最近的居民区远不到一千米，这足够从现在岛上的位置传播到陆地上有人的聚落里了。 并且这个信息号令在激活目标的同时，目标也会向四周一定的距离发出同样的信号，将其周围的人也变成怪物，那些怪物也会继续重复这一步骤，整个绿洲里的人将会像群体感染一样逐渐全部变异。 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面对成千上万的怪物，即便是斯卡蒂和幽灵鲨也不可能招架得住，罗德岛的大家都将会被这些从湖泊彼岸游过来的怪物们给撕成粉碎。 但大家似乎并没有慌张，幽灵鲨听到亚利基利的计划甚至笑出了声。 “这就是你的计划？你们做事都不留一手的？是该骂你们蠢还是该难得夸一下我们的博士？” 亚利基利感到疑惑，他赶紧看向那个之前被反复提到的尤德博士。 亚利基利的行动早就已经被博士预料到了。 由于知晓了变异激活的原理，在此之前，尤德博士就事先安排了温蒂，让其围绕这个湖泊四周安装布置了大量的信号屏蔽装置。 在上次的荒漠作战记录中，工程部在接收到由干员红提供的疑似吟唱技艺的情报后，立刻开启了音频信号屏蔽装置，防止罗德岛受到这不明信号的影响。 虽然当时那些怪物们的变异都已经完成，信号屏蔽早已无法阻止其变异，但根据记录显示，自屏蔽生效以后，罗德岛舰上的阿戈尔人都没有再听到那让他们走神的声音。 并且根据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口述，当时舰上开启屏蔽装置后，她们确实一度无法听到海嗣发出的声音，当她们离开罗德岛舰身脱离屏蔽范围的时候才再一次听到那个音频信号。 所以博士合理推测，这个激活指令的原理是依靠音频信号传播，通过源石技艺或海嗣发出的远距离声波为手段，来向周围目标发出音频信号，并让他们变异。 而当使用屏蔽器后，这个音频信号的传播将会被阻断，那被植入海嗣血脉的人们也就不会被激活体内的血统变成怪物了。 为了防止教会采取其他的信息传播方式。博士除了装备了音频信号屏蔽器以外，还特地部署了大量的源石技艺屏蔽装置，可以直接屏蔽由源石装置或源石技艺发出的各种类型的信号。 早在几小时之前，温蒂就在工程车上，借助她自己的仿生海龙小叶和从可露希尔那里借来的小车，将工程车上的屏蔽装置一个个地远程部署到湖泊的四周。 由于之前从前方传来的情报显示，湖泊四周并没有什么聚落的存在，不易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整个部署进度非常顺利，并且也没有遇到阻拦。 温蒂就在车上完美地部署着一切，红就乖巧坐在一边像看玩游戏一样看着操控屏幕。 温蒂不仅是一名杰出的生物工程学专家，其在各种机械工程上也有着很高的造诣，是罗德岛不可多得的人才。 由于屏蔽装置的存在，温蒂也无法收到来自岛上尤德博士等人发出的信号，所以温蒂也无法判断博士一行人的行动情况，也不知道其是否遇到了风险。 所以温蒂将信号屏蔽装置的持续时间设置到日落之时，一旦日落前博士等人没有返回，或者信号屏蔽结束后仍然联系不上博士，那温蒂将会立刻联系罗德岛本舰寻求帮助和支援。 博士一行人看到亚利基利的手似乎在发抖，但不知道那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或者二者兼有。 亚利基利其实并不是很强，自身虽然也掌握了一些源石技艺，并在教会学到了一些海嗣的知识，但就自己的这点水平，别说是深海猎人，两位罗德岛的精英干员都可以轻易蹂躏他。 没有了海怪助力的他，在众人面前根本就没有了一战之力。 面对罗德岛的对策，亚利基利依旧愤怒地念起了咒语，手上也开始了施法动作。 “你该不会真急到准备召唤空气吧？” 面对幽灵鲨的嘲讽，亚利基利不为所动，依旧施放着技艺。 不过博士也突然感到了不对劲，罗德岛的干员们也都听到了之前那怪物从水中浮上水面的冲刺声，亚利基利似乎依旧召唤出了海怪。 不一会儿，教堂四周的墙壁被不计其数的大小触手给击穿，那些熟悉的怪物再一次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虽然博士的计策确实让亚利基利失去了成千上万只怪物大军，但在教堂外面还有几十个黑帮成员，之前的号令只是唤醒了沉睡在教堂内水下的怪物们，并没有将黑帮们变成海怪，而现在的号令则可以将黑帮们也变成怪物再一次参与作战。 最重要的是，亚利基利还唤醒了这个湖泊里沉睡着的怪物们，屏蔽装置是安装在湖边，所以其屏蔽效果在整个湖泊的范围内并不会生效，亚利基利依旧可以从湖泊里召唤海怪。 虽然比不上全绿洲居民千军万马般的怪物，但是上百只长期被湖泊滋养着的海怪，加上之前教堂外黑帮变异的怪物，也足以令罗德岛陷入困境了。 怪物们发疯似的向着罗德岛攻击，两位精英干员和阿米娅都在竭尽全力抵御怪物，连华法琳都在跟着帮忙，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也迅速撤回到罗德岛众人的身边，帮他们处理这些海怪。 但海怪太多了，这一波的怪物数量是之前的好几倍，单靠斯卡蒂和幽灵鲨也不太可能像之前那样处理得了，也许她们可以应付这些怪物并且能安全撤离这里，但她们根本无法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保护罗德岛的大家。 这次的情景比上一次还要麻烦，因为需要保护博士等人，斯卡蒂和幽灵鲨无法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地进行破坏性作战，她们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而海怪们非但没有丝毫束缚，反而更加狂暴，数量众多的怪物们甚至会攻击到其他海怪。 pith提议现在最好让华法琳和阿米娅带着博士先走，自己和stormeye为博士等人做掩护，斯卡蒂和幽灵鲨负责火力全开处理海怪。 但实际情况太过混乱，博士等人根本无法走动，并且当前蹲守在一处角落里还尚能守住海怪们的攻击，一旦选择突围那则意味着腹背受敌。 虽然现在大家也没有多少突围的时间了，经过之前的战斗和现在海怪们的躁动，教堂已经受损严重，之前进来的路已经被垮掉的墙壁给完全堵住了。 也许可以选择从侧面垮塌的墙壁处逃生，但那里是海怪聚集最多的地方，要从那里杀出一条血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罗德岛来说，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危急。 亚利基利甚至还在加大驱动施法力度，似乎是是在给这些怪物们注入兴奋剂一般，他不想让眼前的这些人有一点活着的机会。 “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你们这些妄图指染大海的污秽！” 华法琳早就已经先倒下，她之前在交战中被其中一个触手攻击命中，虽然没有太过伤及要害，但此刻已经丧失了本就不多的战斗力。 pith和stormeye的武器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两个已经倾尽了全部的力气，但此刻的他们也难以再战了。 阿米娅早已无法维持之前的精神屏障，她只能不断施放法术来攻击那些海怪，但她也没法继续下去了，并且她的精神状态也因为过度使用源石技艺而受到了影响，剧烈的头痛甚至让她无法集中精神。 斯卡蒂和幽灵鲨也不轻松，因为分散了注意力到罗德岛众人身上，她们无法兼顾自身，在战斗过程中还是无可避免地受到了伤害，身体多处都流下了血。 深海猎人不能在陆地上流血，失去了大海的稀释，并且在极其缺乏海嗣血脉的大陆上，这血液对于陆地上的海怪们来说就是盛宴一般的存在。 闻到血液的海怪们，比之前疯狂百倍，它们甚至不惜攻击到其他怪物也要朝着深海猎人们袭去。 并且，经历了漫长的战斗，深海猎人们伤口的愈合速度也变慢了，她们早晚也会到临界值，只是不知道是多久。 这场战斗，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第二十章 新生代 战况越来越焦灼，当下罗德岛的处境已经是非常危急。 阿米娅望着博士，她相信博士一定有化解危机的办法，就像过去无数次的决策那样。 罗德岛的各位把希望也都寄托在了尤德博士的身上。 博士不是没有办法，但他实在是不想采用这个方法，因为太过冒险和不可预知。 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再等待和犹豫的时间了。 “幽灵鲨！！” 博士对着正在战斗的幽灵鲨大喊，并举起了他的手向她示意，执行之前的计划。 幽灵鲨回头看着博士，她的眼神里似乎有那么转瞬即逝的犹豫，而后又迅速将眼前的怪物全部踢开，笔直地站在落石形成的废墟上面。 然后，她将她的右手微微举起，手上的伤口留着血。 如果就之前的经验来看，幽灵鲨现在的举动如同是自杀一样的行径，她下一秒就会被鲜血所吸引的怪物们给疯狂攻击。 但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那些怪物，在接近到幽灵鲨附近的时候，逐渐平静了下来，它们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攻击幽灵鲨，反而安静地伫立在幽灵鲨的四周。 这些刚才还狂暴着的怪物，此刻却如同被驯化了一样，没有了杀气。 凯尔希的预想果然没错，或许正是因为这是凯尔希提出的建议，所以才不可能有错。 之前凯尔希向博士提到过危急关头可以借助幽灵鲨的力量，指的正是如此。 这些海怪都是融入了包含幽灵鲨基因的血液，间接依靠海嗣血脉进行变异。 但这个技术操作却导致了一个副作用的产生，原本怪物体内的海嗣血统部分的基因组现在处于幽灵鲨基因的覆盖之下，导致它们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海嗣的血脉源于深海之神，海嗣和最初的海怪们会将深海之神视作它们的生代，受血统的传承会互相通过精神影响其他个体，从而形成一个精神与认知共通的海嗣一族，并且受深海之神的血统压制。 但这些改造出来的海怪，却因为幽灵鲨基因的出现导致了鸠占鹊巢的事情发生，海怪认知基因里原本属于深海之神的位置，现在则变成了幽灵鲨。 它们将幽灵鲨视作它们的“神”，受幽灵鲨精神的影响，被幽灵鲨血统压制。 此刻的幽灵鲨，是它们的新生代。 这就是真正的底牌幽灵鲨，只要教会是利用幽灵鲨的血液去改造的怪物，那在幽灵鲨的面前，一切海怪都将如同朝圣的信徒一般虔诚。 光流血还不行，如果只是流血那之前幽灵鲨受伤时也会出现当前的场景。 凯尔希说过，需要凝聚自己的思想，并且想像把自己的思维散发出去，最重要的是要将所有怪物视作自己的子民和同胞。 “同胞……吗？” 幽灵鲨曾无数次将这些怪物视作垃圾一样的存在，把这些怪物一个不留全部杀光是她一贯的想法。 但现在，她却要将它们视作自己的同胞。 这令她感到恶心。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不是再纠结的时候了，毕竟自己身边的怪物们已经安静，博士那边却还有着狂躁的海怪们威胁着他们的安全。 幽灵鲨有意减缓自身的恢复速度，放任自己的右手继续流着血。 她反复将同胞的想法印进自己的脑海里，并下意识像海嗣那样开始对周围施展精神影响。 幽灵鲨的眼睛逐渐发出亮眼的红光，那是比亚利基利眼睛更加明亮的红光。 教堂里的海怪们似乎都感受到了幽灵鲨的特殊存在，它们停止了疯狂，一个个拖着地上的触手，慢慢“走”向幽灵鲨。 怪物们逐渐聚集在了幽灵鲨的周围，如同信众一样对幽灵鲨表达着虔诚。 不管是不是装作视为同胞，至少将这些怪物们安抚下来，幽灵鲨做得非常好，即便她那是装出来的。 但博士非常害怕这一点，因为哪怕是装出来的思想，也很可能增加幽灵鲨体内的海嗣血脉活性。 更可怕的是，海嗣血脉的激活和增加又会刺激到深海猎人们的精神，就像当时的斯卡蒂那样，但幽灵鲨是有过精神损伤经历的，从医疗部的纸面数据上来说，幽灵鲨的处境其实更加危险。 幽灵鲨其实也非常不想这样去做，如果不是为了安抚这些怪物，她巴不得马上提起自己的圆锯开始战斗。 这些怪物凭什么和深海猎人是同胞？它们的存在完全是因为教会的肆意妄为！ 它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它们生前是怎样的人，只要现在变成了怪物那就该死！ 幽灵鲨的愤怒开始蔓延，她已经尽力去装作将怪物们视为同胞，但那令她作呕。 她无法容忍这些东西和教会的存在。 幽灵鲨根本不可能将这些东西视作自己的同胞。 但另一个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去死！！” 幽灵鲨对着这些怪物不屑而又愤怒地说到，她脑海里的思维向四周爆发蔓延出了这个愤怒的想法。 只是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所有的海怪都匍匐了下去，浑身上下都在不断发抖，如同触怒了神而在等待接受神罚一样的凡人。 怪物们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暴躁，而之前的平静现在也变成了对“神”的惶恐。 她甚至无法将它们视作自己的子民，甚至于是贱民，这些怪物的结局只能去死。 幽灵鲨举起圆锯，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怪物重重砍了下去，触手和组织液飞散开来，那只怪物被砍后瞬间就没有了动静，甚至没有再生，而是直接就被杀死了。 它们因为体内的幽灵鲨血脉而产生的对幽灵鲨的恐惧，甚至已经压制住了海嗣血脉的再生力。 而当这只怪物被杀死后，其他的海怪们非凡没有因此暴动，反而发出了一种怪异的悲鸣声。 和之前末世般疯狂的悲鸣不同，这更像是一种贱民祈求神的原谅和赎罪一样的卑微感。 幽灵鲨眼里的红光仿佛像燃烧着的火焰一样，像愤怒的神惩罚她那罪恶的子民，那些怪物们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幽灵鲨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如同之前疯狂时的微笑。 她现在杀死这些怪物，如同像翻手一样轻松。 她要杀了所有海怪和海嗣，以及所有丧心病狂的教会教徒，一个不留。 “劳伦缇娜！！” 恍惚间幽灵鲨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她的名字，那是她的真名。就像在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浇了她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回过神来。 那是斯卡蒂的声音，此刻的斯卡蒂，眼神里也泛起了红光，那是深海猎人体内被唤醒的海嗣血脉的表现形式，耀眼的红光代表着她们体内逐渐增加的海嗣血脉。 刚才的幽灵鲨似乎是真的像海嗣的思维模式一样，把敌人不需要理由直接杀掉，只因为它们是敌人，简单粗暴的想法。 而斯卡蒂通过唤醒体内的海嗣血脉，利用海嗣精神方面的影响来强行唤醒陷入偏执的幽灵鲨，这精神交流也与海嗣如出一辙。 即便深海猎人再怎么回避，海嗣血脉对她们的影响早就已经是不可磨灭，海嗣赋予的深海之力对她们来说已经如空气一般习以为常，即便她们没有意识到。 幽灵鲨看着对她呼喊的斯卡蒂，她看到斯卡蒂的眼里透露着焦急和不安，激动的斯卡蒂此时的红色眼瞳丝毫不比幽灵鲨暗淡。 幽灵鲨眼里的红光逐渐暗了下去，虽然其体内的血统依旧处于较为亢奋的状态，但相较于之前的状况已经平稳了许多。 “放心，还是幽灵鲨。” 她笑着向斯卡蒂回应着，她不会反而让斯卡蒂因为这件事去担心她，因为她知道，在这件问题上，斯卡蒂更需要自己的帮助。 斯卡蒂走到了幽灵鲨的面前，她放下了她手中的剑，双手扶着幽灵鲨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 那熟悉的眼瞳，以及熟悉的面孔，依旧不变。 斯卡蒂低下了头，她有点不太敢去看幽灵鲨的目光，她甚至害怕那双令她感到安心和熟悉的眼睛下一秒就变成燃烧着红光的海嗣之眼。 幽灵鲨感到了斯卡蒂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在发抖，她握住了斯卡蒂的手，安抚着不安的她。 “放心，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一切正常嘛，你看，连博士都没慌，你慌啥。” 其实此刻在一旁的博士，早已经慌张得是满头大汗，他对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底气。 唤醒幽灵鲨血脉的计划真的获得了出乎意料的成效，那些怪物们已经被全部制服，并且这比之前通过战斗斩杀更要快捷有效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这真的有着极大的风险，之前凯尔希告诉自己和幽灵鲨这个方法的时候，博士的态度也是能不使用就最好碰都不要去碰，所以博士之前也做了相当多的其他安排，只是如今到了绝境才不得不采取这个办法。 博士看到了，那如同神性一般的恐怖力量，以及血统上的压制性，这完全超出了他之前对于海嗣之力的认知。 这不仅仅是改变了他们的力量，甚至改变了他们的信仰、思想、羁绊。 那是一种超出了泰拉生物关系范围的更高层次的领域。 但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很可能难以把持住，深海在赐予她神性的同时，又将她拉到了绝路上，那是一个在悬崖边上起舞的神。 没人知道幽灵鲨继续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就像没有人知道神会在下一步做出什么一样。 但博士能感知到，幽灵鲨体内血脉每一次的亢奋，或许都是在深渊的边缘疯狂试探，一旦失足，很可能就将是万劫不复。 第二十一章 咆哮 虽然此刻幽灵鲨已经逐渐放松了她对海怪们的精神干扰，但那些怪物似乎像是被之前的幽灵鲨给彻底征服了一样，即便幽灵鲨彻底解除之前自己那强大的威慑力，怪物们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但这么多的怪物，总是需要处理掉的，幽灵鲨不可能真像带宠物一样把这些东西带回罗德岛去养着，而且它们的寿命并不会太长。 幽灵鲨突然想到一个坏点子，她露出一脸的坏笑，用余光斜视着远处的亚利基利。 “你说，这些家伙厉不厉害呢，要不要像刚才我们一样来试试～” 此时的亚利基利已经被刚才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给彻底震撼到了，他虽然知道这些怪物是由幽灵鲨的血液变异而来，但由此产生的二者间的血统联系与压制，他完全不知情。 教会内也没人告诉过他这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幽灵鲨把教会手里的武器变成了绞死亚利基利的绳子。 不对，这么大的副作用再怎么也该预料到，组织内部的实验人员不可能会对这件事一概不知，还是说组织内部有人隐瞒了真相。 但此时的亚利基利已经没有再思考的时间了，因为他马上就将要直面那跟绞死自己的绳子。 没错，既然幽灵鲨能做到征服这些怪物，那控制这些怪物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幽灵鲨将要驱使这些怪物去攻击亚利基利。 她再一次举起流着血的右手，指向亚利基利的方向，眼里的红光开始闪烁。 这一次她没有发出任何指令，只是从脑海里冒出一个非常简单的念头，并通过精神蔓延开来。 “去，杀了他。” 在这个念头闪过大脑后的片刻，数只怪物突然就像接到了命令的死士一样朝着亚利基利的方向冲锋而去。 面对飞速的海怪们，亚利基利只能慌忙应对。 怪物们的冲锋像不要命了一样，采用的是直接飞速撞击的方式冲过来，那种攻击方式一不小心甚至会把自己撞死。 第一只怪物冲过来的时候，亚利基利有所准备，迅速拉开距离，躲开了怪物的冲撞。 那只怪物径直撞在了亚利基利身后的墙上，直接撞穿了墙壁，巨大的撞击声回响在教堂内，怪物的身体被撞得粉碎，体内的组织液也到处飞溅，只留下了几只触手还残留在地上摆动。 第二只怪物紧跟着冲了过来，亚利基利已经没有反应时间去躲避了，他驱动了新的源石技艺，那是像阿米娅之前那样的防御屏障，只不过这个屏障是用来阻挡物理冲击的。 怪物直接撞击到了亚利基利的屏障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击倒了亚利基利，他倾尽全力挡住了这一次攻击，那只怪物也因为这次撞击受到重伤掉落到地上扭动着。 经过这一次的撞击，亚利基利的身体受了不小的内伤，他身上多处有隐约的血迹从黑袍里浸了出来，口中也流着鲜血，他扶着地面，艰难站起身来。 还没等自己缓过来，亚利基利就看到了第三只冲过来的怪物，早已是受伤力竭的他艰难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想要再一次释放屏障抵挡冲击。 但这次他太慢了，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技艺的施放，怪物就已经冲了过来。 怪物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狠狠撞击了亚利基利打算用来释放屏障的那只右手，瞬间就是血沫四溅，他的那只手被全部撞碎，鲜血从血肉模糊的肩上喷涌而出。 巨大的疼痛让亚利基利无法承受，刚站起来不久的他再一次倒了下去，他用另一只手掩盖住伤口，想要阻止流血过多。 他不是那些没有痛感的怪物，如此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发出了惨叫声，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 果然，相较于拥有强大肉体强度的深海猎人，亚利基利其实和普通的泰拉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和埃斯波西托不同的是，那个人经过了教会完整的教化过程，并且拥有了一定的深海之力，但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教会教徒，因为并不是阿戈尔人的缘故，体能强度也没有多大增强，之前在面对海怪厮杀的时候，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而自己则是叙拉古地区教会势力出现后才加入的教徒，没有到过伊比利亚沿海经过完整的教化，虽然掌握了一定的深海之力技巧，但更多的还是依靠自己的源石技艺，自身体内是没有海嗣血脉的。 亚利基利发现，自己暗淡的红色眼光相较于拥有真正赤瞳的深海猎人来说，只不过是拙劣模仿的赝品罢了。 他根本无法阻止伤口不断喷涌的血液，自身完全没有深海再生力，只能通过从教会学到的深海技艺来应付。 怪物们没有再继续冲上来，幽灵鲨有意阻止了怪物们剩下的进攻，让这种渣滓就这样轻易死掉，太过宽容他们了。 “你这点力量在大海里或许只有一条沙丁鱼一样的强度吧，真以为沾上了教会就可以狐假虎威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如此，亚利基利很弱，甚至都比不上这些怪物，之前三只因为撞击亚利基利而重伤的怪物，在深海之力的加持下也再次恢复站了起来。 三只怪物接连不断的撞击只持续了几秒的时间，和亚利基利的对战只用了几秒就结束了。 要知道，刚才斯卡蒂和幽灵鲨可是和不知道多少倍相同的敌人前前后后战斗了整整两个小时，并且最开始直接杀光了它们，之后面对更多的敌人时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亚利基利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幽灵鲨，即便是现在这种地步，他也没有向她们说出任何一句好话。 “爽吗？这感觉？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一步步走向大海的深渊，你根本不可能摆脱神的意志！” 亚利基利是口吐着鲜血，无力颤抖着说出的这些话，但他的信念却依旧如此坚定。 幽灵鲨一脸不屑，她当然不在乎这个家伙对她的威胁，这个人还没有资格对自己说教。 “不劳你费心，我完全不在乎那所谓的神，我会陪着大家一起去大海，把那些怪物全部杀光。” 亚利基利拼命发出了大笑声，他的口中还咳着血，浑身都是伤，但他此时竟然慢慢拖着身体站了起来，仿佛是身位教徒面对斯卡蒂和幽灵鲨所展现的最后的尊严一样。 “哈哈哈！！！你现在的所做所为，都和神的力量如出一辙！包括你们自己本身，都是如此！你们不可能逃避得了！你们早晚都会被大海吞噬！” “这也不用你关心，那个神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的话，那么我也会把它一同杀死。” 亚利基利继续咳着血大笑，那似乎是对猎人们无知的嘲讽。 “神根本不会死！祂将再次归来，那时候，大海沸腾，太阳颤抖，大地呻吟，你们也将化为乌有！” 亚利基利把目光又盯着幽灵鲨一旁的斯卡蒂。 “尤其是你，那只鲨鱼或许什么都不懂，不在乎，但你将永远也摆脱不了神的意志，你的结局会比任何人都惨！” “你想死了是吧？！” 幽灵鲨再一次驱动了怪物的触手，将亚利基利站着的一条腿给直接打断，亚利基利跪倒在地，惨叫声和讥笑声混合在一起，仿佛是对现状的真实写照。 “对！就是这样！继续这样使用你的力量！你也会像她一样！哈哈哈！！” 幽灵鲨愤怒起来，她的眼里红光此时如红日一样耀眼，她要马上杀了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那你去死吧！” 幽灵鲨话音刚落，一根巨大的触手从亚利基利的身后贯穿了他的身体，那根触手巨大到甚至将他的躯干给直接击碎腰斩开来。 亚利基利眼里的光芒逐渐熄灭，残缺的身体倒在了地上，血液从高台顺着台阶缓慢流下。 幽灵鲨感到了短暂的疑惑和惊讶，因为她并没有驱使怪物去杀他，为了防止受海嗣血脉的侵蚀幽灵鲨自己也多少对这股力量有一定的忌讳。 她刚才只是想直接冲过去亲手用手中的圆锯杀了他而已。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亚利基利会死在触手之下。 但很快，她感觉到了什么，一切疑问都解开了。 “我听到了你的请求。” 从亚利基利倒下的高台位置，传出了一个声音，那是用的博士等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博士等人都能感觉得到，那股语言有着空灵而又着魔般的音色。 数条巨大的触手从高台的后方伸出，伴随着一阵阵沉闷地呼吸声，一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生物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它的外形完全违背了正常的生物结构，那不是一张脸，那上面没有五官，那是一层层扭曲的肉块叠起来，头骨一样的大小让人们勉强认出那似乎是它的“头”。 “头”的下面是一个看着像躯干的构造，但躯干却没有伸出任何四肢，更可怕的是，它的躯干似乎与整个地面融为了一体，肉块在地板、墙壁上蔓延开来，那些蔓延出的肉块又伸出数不尽的触手。 平静的死水开始沸腾，气泡在水面浮起而又撕裂开来，水汽开始不断冒起，空气中散发出浓酸一般的气味，博士甚至感觉这气体在腐蚀着他的呼吸道。 恍惚间，如同噩梦般的场景，即便博士等人和那个生物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众人也能感到刺骨寒意一般的威压。 他们甚至产生了逃意，因为那个是下意识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未知生物，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 可他们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这和之前埃斯波西托的源石技艺不同，现在的罗德岛众人都有着自己的意识，但他们却似乎是被这个未知生物吸引了一般，眼里似乎带着一股不该有的期待。 斯卡蒂和幽灵鲨的精神也完全绷紧，那是她们曾经面对的旧敌，深海里挥之不去的暗影，也是她们的血亲。 海嗣。 第二十二章 血亲 亚利基利被杀掉后，他的尸体很快被海嗣如大海一般蔓延出来的肉块组织给逐渐吞噬掉，连同之前地上的血液也被一并吸干。 虽然这个东西没有像人一样的嘴，但却可以发出声音，只是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发出的，也许是通过身体某些组织的振动，不过博士没有研究过所以只能靠推断并不清楚海嗣真正的身体构造。 “我听到了你的请求，所以我杀了他。” 海嗣继续说出了那对罗德岛等人来说不能理解的话语，只有在博士偶尔询问斯卡蒂和幽灵鲨等她们翻译给博士们听的时候才知晓这只海嗣此刻的意图是什么。 海嗣果然是传闻中的一体思维，它只是听到了幽灵鲨想要杀死亚利基利的话，然后将这视作同胞间的契约，并果断杀死了亚利基利，没有一丝的犹豫，即便亚利基利其实是和自己是属于同一阵营的。 老实说，真当博士亲自面对海嗣的时候，还是被这个不可思议的生物给震撼到了，一同被冲击认知的还有罗德岛的各位干员。 它真的会因为血亲的缘故而毫无顾忌杀死一个人，幽灵鲨之前说的没有错误。 “你已经走上了神的道路，我的同胞。” 海嗣肯定也是感知到了幽灵鲨之前施展的力量，那股力量和它们的神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吸引出了一直隐藏着的海嗣。 幽灵鲨说：“你终于还是出来了，之前我们糟蹋了这座教堂这么久你都能忍住，你还真是耐得住性子啊。” 幽灵鲨的意思很明白，这片水域其实都是海嗣领域的蔓延，这座教堂也都是海嗣意志的延伸。 确实，按理来说这座教堂经历了那么久的战斗，连支撑的柱子都被全部击碎了，墙壁也垮塌了不少，早就应该垮塌才是，而如今即便看着已经岌岌可危，但却依旧屹立不倒。 也就是说，这座教堂的存在是这只海嗣生命的一部分，教堂两边的水域，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海嗣体内流动的血液。 这个海嗣和之前荒漠上的那只不一样，斯卡蒂和幽灵鲨之前在荒漠上时能感觉到，那只海嗣很可能只不过是一个叙拉古人最终变成的弱小海嗣，因为虽然能从那人的体内感知到属于海嗣的血脉，但却感知不到来自阿戈尔族的气息。 虽然当时的那个家伙也能掌握海嗣的能力，但老实说实力非常有限，当时幽灵鲨也是一个人就把他给大卸八块了，而且看了今天幽灵鲨的战斗表现，就算当时那只海嗣偷袭幽灵鲨，也不见得幽灵鲨挡不下来那种攻击。 当然，缺少水域或许也是那只海嗣如此弱小的重要原因之一。 阿戈尔族，深海教化，海嗣血脉，缺少一个条件都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海嗣，只是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类海嗣怪物罢了，那些教徒的所做其实都是徒劳，也许他们依旧能成为拥有神志的海嗣，但他们根本无法领悟到深海真正的奥秘，阿戈尔人体内来自深海的力量，远非泰拉大陆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当然，阿戈尔海嗣和深海之神所创造出的生命，或许又有不同，但这些事已经不在斯卡蒂和幽灵鲨的认知范围之内了。 眼前的这只海嗣，很可能就是从遥远的深海而来，它的强大毋庸置疑，它能以这片湖泊为源泉，将整个教堂都融入自己的生命，并且为海怪们提供海嗣之力，这个家伙或许就是叙拉古地区教会势力所存在的基石。 更可怕的是，如果这座教堂都在它的控制之下，那博士很可能会有危险，那个海嗣随时可能会从某个未知的角落偷袭博士。 幽灵鲨曾想尝试驱动自己身边的海怪去攻击海嗣，但她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她知道，虽然自己身为它们的“神”，但海嗣同样是深海之神的延伸。 它们会去攻击亚利基利是因为亚利基利的体内没有海嗣血脉，对怪物而言那是异种，而海嗣则是和它们一样同属于神的子民，即便在它们的认知里那个神已经变换了位置，但由于它们和海嗣之间同样会建立精神链接，会互相影响认知，所以它们并不会去攻击海嗣。 这些怪物根本没有了作用，它们只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驻足远处，仿佛斗兽场边的观众一样。 斯卡蒂和幽灵鲨突然发现那只海嗣似乎像同海怪们一样，又同她们两个建立了精神链接，她们之间的思维和记忆被打通，如同成为了一个个体。 他们现在甚至不需要再交谈就可以知道互相的想法，没有隐藏，也没有欺骗，并且极具效率。 远古的记忆画面从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脑中浮现出来，那是海嗣在同她们述说着一切，并且将她们带回大海的尝试。 以及海嗣在斯卡蒂的脑海里寻找深海之神的线索。 斯卡蒂感到了惊讶，因为这和之前盐风城遇到的那只海嗣还有所不同，它甚至在精神方面出现了进化，现在的它们竟然都可以直接窥探自己的记忆了。 她同样知道海嗣的思想，它想要寻找神的信息，并且唤醒沉睡的神。 斯卡蒂无法阻止海嗣窃取自己的思想，她必须立刻转移自己的思维，或者直接尝试杀了这个海嗣。 斯卡蒂提起了大剑飞速向着海嗣冲去，她很快接近了海嗣的本体，用力向着它那颗“头”劈下去。 但很快，海嗣身边迅速生长出的触手替它的本体挡住了这一次攻击。 幽灵鲨紧跟着斯卡蒂冲了上去，之前海嗣是同时与自己和斯卡蒂进行了精神链接，她也从海嗣的思维里感知到了海嗣想在斯卡蒂的记忆中寻找“神”的线索。 幽灵鲨猜想它所想寻找的“神”很可能与斯卡蒂有关，之前她也推测过斯卡蒂和神的接触，但她也并不知道更详尽的事，更不知道神对斯卡蒂下达的神谕。 只是她能预感到这似乎是件很危险的事，她不能让这个海嗣再继续肆意妄为下去。 斯卡蒂斩断了海嗣用来抵挡的触手，又尝试不断从各个方向攻击海嗣的本体，但全都被不断生长出来的触手给挡住了攻击。 幽灵鲨同样是如此，她们一次次的攻击尝试均无法对那个本体造成一点伤害，因为那些数不尽的巨大触手也是一次又一次挡住了她们的进攻。 斯卡蒂和幽灵鲨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海嗣和她们两个建立了精神回路，它能够实时知晓当前二人的任何想法，包括打算采取的攻击手段和攻击方向等一切信息。 对于海嗣来说，斯卡蒂和幽灵鲨已经完全是战术透明的对手，她们已经不可能存在思考战术的可能性了，像偷袭这种战术更是无从谈起。 不过对应的是，斯卡蒂和幽灵鲨也能时刻知晓海嗣的思维，包括它即将采取的防御手段和触手伸出的方向，海嗣也没有秘密可言。 双方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互相预判中打出毫无思考的攻击，没有底牌，没有隐藏，只有一次次的攻击和一次次的抵挡。 但那根本无法奏效，所有的攻击都能被所有的防御所拦下，就像一个人用右手拿着刀去砍自己的左手，如果他不想被砍到那他就不会被砍到。 只有两种情况有例外，第一是以海嗣无法反应的速度发起攻击，就像右手使出远远低于左手反应时间的速度去砍那只手一样。 第二种就是根本不躲避，放任自己的左手被右手砍，也就是自残。 她们只能选择第一种方法，采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去尝试攻击海嗣，但她们的速度还是不够快，根本无法跟上海嗣的反应速度。 虽然和正常人比起来，她们已经拥有非常离谱的速度了，但还不够，她们的速度只能和海嗣拼个不相上下，难分胜负。 也许只有像歌蕾蒂娅那样恐怖的速度才能做到一击必杀海嗣，只有她的速度足够在精神回路传达之前瞬间击杀对方。 数不尽的触手被斩断，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海嗣的一点活力。 即便是那些海怪们也能在这片水域下再生几十次，而作为水域的本体，海嗣的再生力有多强毋庸置疑。 这只海嗣已经是全方位地进化了，它的强大甚至已经超出了斯卡蒂和幽灵鲨的预料，她们第一次在大地上遇到如此棘手的敌人。 这只怪物的强度堪比过去她们在深海战斗时所面对的强大敌人，是那种能够对深海猎人队伍造成伤亡的敌人。 并且最可怕的是它能够完全知悉猎人的战术，猎人对猎物已经不再拥有了智慧上的优势，或许现在的两边都是猎物。 海嗣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进行任何交流，因为它知道，这两个深海猎人的目的是杀了它，它也知道，自己应该防止被杀掉，或者杀掉她们，至于为什么这样，不需要理由。 虽然现在的战斗没有对海嗣本体造成一丝的伤害，但至少在战斗过程当中，海嗣无法分出精神去挖掘斯卡蒂脑海中的记忆，所以斯卡蒂需要时刻不停止地战斗，一直战斗下去。 但这很明显不是个办法，因为她知道，这只海嗣的生命力远强于自己和幽灵鲨，海嗣也知道，自已确定能在这场消耗战中获得胜利，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极限在哪里。 这是一场完全透明的战斗，没有计谋，没有偷袭，没有声东击西，有的只是野兽般下意识的攻击。 第二十三章 不稳定血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仅凭她们二人的力量应该是很难解决掉这只海嗣的，她们现在迫切需要罗德岛各位的帮助。 由于事前知道了海嗣的部分特征，尤其是关于其精神共通方面的特点后，博士也是事先对此做了一定的功课。 虽然当前的这种情况还是多少有些出乎博士的预料，比如这只海嗣庞大的身躯和其强大的精神干扰能力，那股精神力甚至波及到了罗德岛的众人。 在之前制定战术的时候，博士告诉了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罗德岛会有协助作战的事项，但为了避免敌人通过精神的力量知晓战术，所以关于罗德岛部分的详细作战计划博士并没有告诉她们二人。 当下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利用阿米娅的精神屏障去切断深海猎人们与海嗣的精神回路，从而让她们能够完成对海嗣的偷袭。之前的经验也证明了阿米娅的精神屏障对海嗣的精神干扰有着显而易见的阻断效果。 但这个计划有个很大的障碍，阿米娅的屏障效果是受距离限制的，远距离向她们施放屏障很可能无法达到阻断效果。 如果阿米娅能够近距离和她们二人一起接近海嗣发起攻击，那或许能够实现精神阻断。 但阿米娅的体能和正常战力都难以跟上斯卡蒂和幽灵鲨的节奏，并且深海猎人和海嗣之间的战斗强度已经大大超出了当下阿米娅的承受范围，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值得为此让阿米娅去过分冒险。 但阿米娅同样也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她的作用除了阻断精神回路之外，还能够避免罗德岛的其他干员受到精神攻击，进化后的海嗣释放出的精神干扰同样会对普通人造成精神损伤。 阿米娅快速移动到了教堂的中间地段，接近海嗣本体，同时也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处在最适合发起攻击的位置又保证自身的安全。 一同上前的还有两位罗德岛精英干员，他们也快速移动到教堂中间，在这里可以保证提高命中率的同时也可以受到阿米娅精神屏障的保护，并且这个位置能够有时间对海嗣触手的攻击做出反应并且及时调整站位。 斯卡蒂和幽灵鲨则负责近距离处理海嗣的触手，现在的情况不太能指望她们二人能够攻击到海嗣本体，与其耗费过多的体力去拼速度还不见得能够有效，不如负责拉扯海嗣触手让罗德岛去攻击海嗣本体。 pith和stormeye是这次行动负责攻击海嗣本体的主力担当。 虽然他们之前的任务还只是掩护，并且刚才的战斗也已经耗费了他们二人不少的战力，但深海猎人们并非因此而没有援助。 在执行任务之前，pith和stormeye接受了华法琳简单的治疗，并且由华法琳给他们二人注射了体能强化注射剂——不稳定血浆。 血浆会在短时间内提高被注射者的体能，尤其是攻击方面的战斗力，对于源石技艺也有着极大的提升，也就是众人俗称的血怒。 不过这血浆也有一定的副作用，包括生效期间身体机能会受到损伤，过度亢奋可能会引发的反噬甚至极小概率的猝死可能性。 因此不稳定血浆一般不会轻易使用，普通干员更是被严令禁止使用不稳定血浆。 有一说一，这其实就是个不完全品，很多未知性还未探明，并且一般的干员也是无法承受住这副作用的，当然还有一个考虑是一般人即使是注射了血浆其战斗力也不会有太大的提升。 不过这个血浆是被批准了可以用于精英干员身上，他们有着强大的体能，足够承受不稳定血浆带来的副作用，并且自身极强的战力也会因为血浆而获得爆发般提升。 虽然之前华法琳非常热衷于给作战部推荐自己的血浆，并且其战斗水平的提升强度是真的名副其实，不过作战部平常也是真的很难有用到这玩意儿的地方，因为精英干员很多情况下都能足够应付各种场景，不太需要血浆的助力。 只是现在的情况特殊，面对远超正常战力的敌人海嗣，只是凭借精英干员自身的能力已经无法满足作战需求，血浆的作用终于能有所发挥。 在不稳定血浆的加持下，pith和stormeye逐渐获得了惊人的战力，他们手中的武器泛起了火光，那是他们蓄力已久的强力一击。 面对强大的海嗣，普通的攻击难以奏效，他们需要尝试用全力去攻击海嗣。 海嗣似乎发现了罗德岛的动向，虽然它不能读取罗德岛众人的思想，但却能通过其他的感知手段观察到战场上众人的一举一动。 海嗣伸出数只触手向阿米娅和两位精英干员的方向飞速袭去，它想要先杀死这些未知的生物。 但在此之前，却被猎人们阻止。 斯卡蒂飞速冲到海嗣的正面，从上至下将伸出的所有触手全部劈砍下来，一个不留，巨大的触手掉落在地面发出巨响。 幽灵鲨则从其他方向不断向本体发起进攻，以吸引海嗣的注意力，让其无暇顾及正面。 两位精英干员们还在不断变化着位置，让海嗣无法判断其攻击的方向。 pith和stormeye的身边出现了强烈的气体流动，强大的攻击已经是蓄势待发。 一瞬间，攻击爆发般释放，巨大的后坐力甚至将两位干员击退数步距离。 燃烧的冲击波和弓矢向着海嗣飞去，那速度甚至快到连海嗣都无法反应过来。 斯卡蒂跳开到一边躲避这强大的攻击，并且从其他方向攻击海嗣本体吸引它的注意力。 冲击波和弓矢没有遇到任何阻挡，直接命中了海嗣本体。 命中的一瞬间，是一阵巨大的爆炸，连同高台也被炸得粉碎，整个教堂都在震动。斯卡蒂和幽灵鲨也是迅速躲开以避免被爆炸波及到。 虽然这里遍地都是水域，但剧烈的爆炸甚至让海嗣浑身都燃起了火焰，它的身体开始沸腾，本体多处组织都受到重创，浑身上下不停地流着组织液。 血怒加持下的精英干员发出的攻击威力着实是非常惊人，单就攻击效果来看，这两发攻击的强度丝毫不亚于深海猎人的奋力一击。 博士看到海嗣的浑身都在冒着烟，但那不像是爆炸产生的浓烟，那更像是身体本身冒出的青烟。 海嗣正在利用再生力快速恢复自身的伤势，确实，刚才的攻击对海嗣造成了有力的打击，但拥有深海再生力的海嗣却可以凭借再生力硬接下这记攻击，再快速恢复。 这依旧是一种消耗战，只是海嗣本体的恢复极限要远低于那些伸出触手的组织，但血怒下精英干员们的耐力也是远远低于深海猎人的。 就在二位精英干员们准备下一发攻击的时候，海嗣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海嗣从自己身边伸出好几只触手，将自身像球一样一层又一层包裹住，全方位阻挡外来的攻击，它甚至不愿意给任何攻击到它本体的机会。 包裹起来的海嗣像一颗巨大的心脏一样，那些伸向它的触手仿佛像血管一样在不断输出强大的深海之力。 pith和stormeye再一次向海嗣发起了攻击，受血浆副作用的影响，他们能感觉得到第二次的攻击强度要比之前的那次小一些。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第二次攻击，虽然依旧直接命中并爆炸，但完全没有击穿海嗣的防御。 这甚至令博士感到费解，因为按照之前预估的二位精英干员的战力和之前第一发攻击的表现，第二发攻击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但完全是能够击碎那些触手的。 可现在的情况是，硬抗下这血怒加持下强力攻击的海嗣保护触手，虽然看到在流着一些组织液，但完全没能击穿海嗣的防御，不痛不痒。 众人渐渐注意到了，那包裹海嗣的触手，逐渐变化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绞肉般的组织，看起来还真像是组成心脏的肌肉一样，强力而又坚韧。 海嗣的学习能力甚至让它们获得了如此强力的进化能力，它们能够不断强化自身，并向着“完美的生物”而不断变异。 pith和stormeye接着尝试了好几次攻击，但依旧不能摧毁海嗣的防御，随着血怒加持的逐渐消失，越到后面的攻击对海嗣造成的伤害越小。 不稳定血浆还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持续时间太短，全程可能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最强效力期甚至只持续了15秒。只是几次的远程蓄力攻击，就消耗掉了全部的血浆效力。 血怒效果消失了，pith和stormeye也因为副作用导致的身体机能损伤而不得不暂时停下了攻击。 他们已经对海嗣本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并且迫使海嗣进入了强力防御的姿态，只是海嗣的防御能力确实超乎了他们的想像。 期间斯卡蒂和幽灵鲨也多次斩击海嗣防御组织，但也只能对其造成一些外表损伤，根本无法将其斩断。 要知道，之前斯卡蒂和幽灵鲨可是能够把墙柱金属都给斩断，但此时海嗣的肉体硬度甚至已经超过了无比强力的金属，那硬度甚至可能硬接天灾。 海嗣还在不断扩展，现在整个教堂都被其肉体组织给覆盖，大大小小的触手从教堂的各个地方伸出，并且冒出腐蚀一样的气味，整个场景给人一种精神污染般的恐怖视觉体验。 第二十四章 臃肿 海嗣的范围依旧在不断蔓延，甚至已经逼近了博士的身边，如果再这样下去大家很可能会无法保证博士的安全。 情急之下华法琳向博士提出自己的建议。 “博士，要不给斯卡蒂和幽灵鲨也打一剂血浆试试？” 但这个方案很快就被博士否决了。 “你这个血浆的原理是什么？” “通过激活注射者血液内的各项机能的基因，以血液亢奋为条件让注射者获得强化……对啊，是激活机制，她们两个情况和其他人不一样。” 博士点了点头，他深知不稳定血浆虽然效果拔群，如果用在斯卡蒂和幽灵鲨身上也必然是如虎添翼。 但血浆激活基因的特性很可能会连带对她们体内的海嗣血脉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过度激活其血统，导致异常海嗣化的情况出现。 深海猎人每一次利用海嗣血脉进行作战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华法琳又犹豫地对博士说：“那要不，给阿米娅注射试试……” 还没等华法琳把话说完，博士就转过头盯着华法琳。 “行行行，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还有回去别给凯尔希说我提过这个建议哈！” 博士也知道华法琳的用意，如果给阿米娅注射血浆其实是有机会大幅度提高她的精神屏障范围，不仅能有效屏蔽干扰，还能让深海猎人们切断与海嗣的精神回路从而更加无所顾忌地作战。 但现在的情况是海嗣已经进入防御状态，猎人们现在已经是无法再攻击到海嗣本体，不存在偷袭的可能性了。 并且抛开凯尔希的因素不说，阿米娅自身其实也并不属于适合注射血浆的对象，她的矿石病情况和身体素质根本不允许其接种血浆来提高自身实力，风险太大了。 “博士你想出什么办法没有啊！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头啊！” 远处的幽灵鲨一边斩杀着触手，一边对着博士大喊着，她和斯卡蒂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并且海嗣已经将整个教堂都同化，某种程度上来讲此刻所有人都在海嗣的体内。 体内？ 博士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深思了一下，然后大声对着斯卡蒂和幽灵鲨喊。 “攻击教堂！把教堂给拆了！快试试！！” 二人听到了博士的指令，虽然她们还不知道博士是什么用意，但依旧迅速照做。 斯卡蒂和幽灵鲨兵分两路，立刻攻击还未被完全侵蚀的教堂四处，那些地方是目前教堂最容易被突破的点，墙壁相较于海嗣肉体甚至更加脆弱。 她们用力挥动武器将海嗣蔓延出的组织连同墙壁一同击碎，墙壁碎落成块掉在地上，海嗣的肉体组织也被斩落，像腐肉一样逐渐化为脓水，冒着青烟。 那些被击碎打破的地方，从外界透进来了一丝光芒，然后又迅速被生长出的海嗣组织给覆盖住。 如果此时从外界看上去，教堂已经被海嗣给完全覆盖住看不出形状了，只剩下了大量蓝黑色的不停流动重组着的腐肉。 博士的猜想没有错，他们现在就是在海嗣的体内，既然现在整座教堂都是海嗣的一部分，那这些延伸出来的部分也会像海嗣自身一样受到深海之力的加持，这也是为什么连墙壁都可以伸出触手发起攻击的原因。 海嗣的认知里进化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会不断生长繁殖，并且不断蔓延，或者成堆出现，它们对数量似乎有着谜一般的执着，可能是大海的无穷无尽让它们能够毫无顾忌地疯狂生长。 但海嗣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里不是大海，是干燥的大地，即便现在是依托着湖泊，相较于大海的宽广而言，海嗣现在所拥有的深海之力依旧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海嗣却依旧选择了极端的繁衍手段，扩展自身的体量，却忽视了在大地上它们的深海之力是有限的，维持如此庞大的个体，海嗣耗费了过多的深海之力。 并且这些蔓延出来的部分在消耗着深海之力的同时，相较于海嗣本体和现在防御形态的“心脏”，强度却是出奇地弱，很容易就会被击穿撕碎。 海嗣还会将所有组织部分都视作一体，它们都是同等重要，也就是说，即便那些作用非常渺小的墙体组织受到了损伤，它们也会像修复本体一样耗费深海之力去修复那些组织部分，并且它们不会认为这是错误的。 现在大家需要做的，就是攻击整座教堂，不断摧毁它庞大的肉体，让海嗣不断去修复这些臃肿而无用的部分，从而耗尽它的深海之力。 “继续攻击！！不要停下来！” 博士向着深海猎人们大声喊道，二人也一刻不停地在执行着博士的指令。 好消息是她们现在不再需要面对那坚不可摧令人头疼的海嗣本体，而是攻击这些待宰的腐肉。 斯卡蒂跳跃到教堂的顶部，举起她的大剑，对着墙体组织用力从上往下劈下去，一直劈到最底部的水面，大剑劈到水面时还击起了巨大的水花，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水域都被切割成两半。 那覆盖了整面墙的腐肉被撕裂出一道十几米长的裂口，那是这座教堂的大概高度，一眼看上去像是被一个几十米的怪兽用它的力爪用力挖出的伤口一样。 被撕裂开的肉体又开始逐渐修复合拢，那是海嗣在驱动它的深海之力复原它的墙体组织部分。 斯卡蒂和幽灵鲨感到惊喜，因为和攻击那几乎没有弱点的海嗣本体相比，攻击这些只能伸出触手而又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墙体组织，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丝毫难度。 而且，破坏固定目标，击穿墙壁乃至于让山体崩塌这种事，对她们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们那开动大型工程机器般的战斗方式，正适合当下的作战需求。 猎人们继续着她们的作战，以飞快的速度和恐怖的力量攻击着教堂的四面八方，教堂的四处都开始不断撕裂开来，组织液像下雨一样的落下，不计其数的触手被斩断。 “你说我们两个怎么成搞拆迁的了？” 幽灵鲨向斯卡蒂吐槽到，虽然这份活对她们而言还算是轻松，不过这和她们过去的作战经验还是有很大的出入。 “这种程度的作战最好不过，至少不会有人会陷入危险当中。” “好啦好啦，不用去想以前的那些破事儿啦，先把眼前的敌人处理好再说吧！” 海嗣似乎是忙于修复教堂，已经是没有精力来攻击罗德岛的众人了，现在的大家都暂时还比较安全，博士也发出指令撤回了之前尚在中线的阿米娅等人，pith和stormeye也在接受华法琳的治疗和调整。 那些如雨一般落下的组织液带有一定的腐蚀性，落到地板和石块上冒出了像酸液一样腐蚀的青烟，这组织液对除深海猎人以外的人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毒液，而现在却像下雨一样落下。 不过此刻的罗德岛众人却并没有因此受到伤害，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 “博士，你提出换衣服的建议还真是非常有预见性。” 华法琳对博士赞叹道，之前他们进入绿洲前换上的那些衣服，帮助他们抵挡住了这些组织液的腐蚀性。 之前在荒漠战场上收集起来的组织液被医疗部发现存在腐蚀性，而同样从战场上收集起来的部分衣物也被发现沾染上了一些海怪残留的组织液，但衣物却并没有遭到腐蚀，众人就猜想到这可能是教会使用了某种技术让衣物避免遭受到不必要的腐蚀。 这衣服应该是为此量身定制的，甚至还自带连衣帽防止头部受到损害，如今这些衣物也保护了罗德岛的众人。 博士猜想那些教会人员穿着裹满浑身的黑袍，可能也是为了防止受到组织液的腐蚀性，毕竟他们在成为海嗣之前，也像普通人一样无法抵抗腐蚀。 虽然此刻的情况还尚还在博士的控制范围之内，但博士觉得现在所做的还不够。 海嗣会浪费它的力量去修复那些无用的组织，但博士依旧不知道它拥有的深海之力上限在哪里。 如果它的深海之力能够雄厚到只是通过不断修复和维持庞大的身躯甚至就能反向耗尽斯卡蒂和幽灵鲨的深海之力，那这依旧不是个办法。 而从之前的战况来看，海嗣的深海之力是足够庞大，远超斯卡蒂和幽灵鲨的上限，深不可测。 如果说相较于常人的耐力极限，斯卡蒂和幽灵鲨的耐力如同山一样高不可攀，那这只海嗣的极限则如同天空一样遥不可及。 为了尽快耗尽海嗣的深海之力，刚修整不久的pith和stormeye又继续投入了战斗中，他们也像深海猎人们一样不停攻击着教堂四周。 阿米娅则是一边维持着精神屏障，一边同大家一样施展着法术远程攻击着教堂。 阿米娅的屏障还有其他的作用，博士一行人所在的角落的教堂墙体部分受屏障的阻隔，海嗣不得不耗费更多的深海之力来维持这一部分的身躯存在，从而加快其力量的耗尽。 但这还远远不够，想要和海嗣打消耗战，他们还需要想出更有效的办法。 第二十五章 不可理喻 罗德岛倾尽所有的火力向着海嗣攻击，并且持续了有一个多小时，但依旧没有见到海嗣有一丝衰弱的迹象，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持久战并没有展现出比较好的效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德岛这边的火力肯定是会越来越弱，pith和stormeye期间又注射了两次血浆，但血浆的效果只会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而递减。 更可怕的是博士从斯卡蒂那里得知了一个情报，虽然修复自身会导致海嗣的深海之力耗尽，但海嗣自身甚至能够缓慢恢复深海之力，虽然这个恢复过程相较于身体修复十分漫长，但依旧不容忽视。 博士现在害怕再这样打下去输出很可能连海嗣自身深海之力恢复的临界值都达不到，越打海嗣生命力越强。 博士迫切需要更多的火力输出把海嗣直接按死在恢复的途中，强大的火力输出不仅可以让其耗费更多的深海之力，甚至可以直接对其根基深海之力造成损伤。 但眼下博士手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可用，能用来输出的人都已经全部上了，连斯卡蒂和幽灵鲨发现情况不对劲后也大幅度增加了攻击频率和攻击力度。 然后博士的眼光就看到了之前的那些海怪。 这些海怪在刚才的战斗期间一直静静呆着，有些藏在了水下，有些靠在墙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的海怪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毕竟刚才的战斗在海怪的认知里，就如同神之间的对抗，不是它们能够插手的场合。 博士突然就想到了它们，也许可以用它们来对付海嗣。 “幽灵鲨！能不能用这些怪物去攻击海嗣！？” 博士对着幽灵鲨大声喊道，并且用手到处指着那些安静匍匐着的海怪们。 幽灵鲨则还在攻击着教堂，她完全腾不出手。 “博士我之应该是忘了说了！这些怪物和那个海嗣打不起来！它们会被那个什么“神”的血统给影响到认知，和我在它们体内残留的基因对抗，它们就是群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之前幽灵鲨忘记给博士等人说，这些海怪根本无法成为战力，因为它们不会攻击它们的神和神的使徒。 但此刻，博士似乎已经彻底看透了那个海嗣，不知为何，海嗣的弱点在他眼中暴露无遗，如同被解剖一般展现在了博士眼前。 没人看到此时的博士，他的眼里，似乎也泛起了微弱的红光。 “那就让它们自爆！” “什么！？” 听到博士的指令幽灵鲨也疑惑了一会儿，然后她似乎是想明白了博士的用意。 既然这些废物一样的怪物们不能听从幽灵鲨的指令去攻击敌人，那就让它们死掉，用自爆的方式去间接攻击海嗣。 当初在荒漠上的时候，众人也目睹过那些怪物们像烟花一样四处炸裂开来，自爆同样能对四周造成不小的破坏。 “让它们靠近海嗣的墙体组织然后自爆！然后不要发出让它们攻击海嗣的指令，这样它们就不会认知到这是在攻击海嗣，它们应该会照做！” 幽灵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再一次亮起了她那红色的眼光，向四周的海怪们传递自己的精神，开始了她对海怪们的精神影响。 那些海怪再一次发出了久违的悲鸣声，或颤抖着或用触手鞭打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在祈求着神的原谅。 但神的意志在它们的认知里不可违背，既然幽灵鲨让它们去死，它们也绝不会违背神的旨意。 “我只是送你们到本该去的地方罢了。” 在幽灵鲨看来，当这些人变成这样的怪物之后其实早就已经不算是活着的人了，它们只是依靠这具怪物的躯体在世间苟延残喘，死亡才是它们本该有的归宿。 这是一条凝聚了高度神性的指令，也许只有神能够轻易让她的子民甘愿毫无意义为她去死而又感到习以为常，没有足够亢奋的海嗣血统和极具穿透力的精神控制，是无法做到的。 这不仅仅是命令，这是对怪物们的处刑。 海怪们一个接着一个向着教堂的四周跑去，并且在靠近墙体的时候突然自爆，因为和海嗣同属深海之力本源，那剧烈的爆炸甚至对海嗣还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墙体被爆炸撕裂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还没等墙体愈合，紧接着跟上来的海怪再一次自爆将墙体给炸得粉碎。 自杀的海怪们形成了惊人的火力，让海嗣难以应付。 但博士还觉得不够，他还需要再添一把柴来让这火烧得更旺。 他转过头对着华法琳。 “把你剩下的全部血浆一滴不剩地给我打到这些怪物身体里去！” “等等博士，这些怪物现在都像疯了一样在自杀，我怎么打得进去？！” “别用注射的了，用你的技艺和法术！我知道你有驱动血液流向的能力，到时候你把这些血浆分配到剩下的海怪身体里去，你先准备好！” 听了博士说的话，华法琳想起了自己所掌握的法术，然后她将身上剩余的所有血浆都从注射器集中到一个玻璃药瓶里，开始了她那操控血液的施法。 接着博士又对幽灵鲨喊到：“幽灵鲨，让剩下还没有自爆的海怪在它们身上自己开出一个伤口，好让血浆进入它们身体里去！” 幽灵鲨点了点头，再次向海怪们发出了指令，刹那间所有的海怪都用它们身上的触手在自己身体上狠狠插了一个洞口，组织液从里面流出。 博士看着海怪们的情况，对着华法琳喊到。 “准备！” 华法琳开始施展她的法术，那是被人们认为是远古血魔的邪恶法术，像吸血鬼一样操控着人体内的血液流动的方向，将人抽成干尸。 只是这一次是反过来的，是将血送到它们的体内，这血液带给它们的将会是死亡。 瓶子里的血浆像是受到牵引一样飞到了空中，聚成了一团飘浮着的血球。 华法琳做出了一个施法手势，那空中的血液像被吸引一样飞向各个海怪，注入它们身体的洞口里，流进了它们的浑身。 那飞向海怪的血液在空中形成的轨迹像一根根的红线，连接着海怪们的身体，也决定了它们的命运。 华法琳将血浆尽量均等引入到所有海怪们的体内，相较于注射的方式，这无异于是一种粗暴而又不计后果的血浆使用模式。 “我从没有试过用这样的方式注射过血浆，这简单粗暴注入的副作用和后果完全无法预知！” 连华法琳都不得不感叹到，这种血浆的用法很可能会有极大的隐患，包括猝死和全身血管的炸裂。 但这对于马上就要死掉的海怪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对它们而言，根本不需要考虑副作用的事项。 没过多久，这些被注入了血浆的海怪们开始了暴动，它们的身体开始膨胀，并在靠近墙壁后迅速自爆。 注射了不稳定血浆的海怪自爆时的威力更加强大，教堂的四周都被炸出了缺口。 这些自爆的海怪还因为血浆的作用开始了燃烧，自爆后落入水中的海怪们甚至点燃了教堂的水域，教堂四处包括整个水面都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在海怪的自爆和深海猎人们以及罗德岛干员的联合攻击之下，海嗣终于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海嗣已经无法支撑一面墙壁，教堂的一侧完全垮塌，那一大片蔓延出来的组织倒在了教堂外的地上和教堂内的水里，冒起了浓烟。 紧接着天花板也开始垮塌，一大片一大片的腐肉落下，砸在火焰里冒出烧焦的气味，很是刺鼻。 海嗣那包裹着本体坚不可摧的防御也开始出现裂痕，但海嗣依旧在竭尽全力利用蔓延的触手给教堂输送深海之力。 此刻的海嗣本体，就如同真的像是心脏一般，一直在为全身供血，而自身却已是疲惫不堪。 终于，海嗣到了它的极限，整个教堂轰然倒塌，不计其数的腐肉摔落在了地上，并且燃起了大火，那是青色的火焰，和海嗣的肉体一样的颜色。 燃烧着的火焰像裂变反应一样剧烈消耗着海嗣的深海之力，此时的海嗣，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的局面。 两位精英干员保护着博士等人避免被这些腐肉组织给砸到，安全护送着大家，现在博士一行人已然站在了一片由碎石和腐肉组成的废墟之上，他们的脚下是之前的教堂。 斯卡蒂和幽灵鲨也安全撤离，那些掉落崩塌的海嗣组织对她们构不成威胁，现在她们稍微拉开了与海嗣的距离，站在了罗德岛的前面。 海嗣终究还是未能维持它那庞大的身躯。 海嗣的防御也开始脱落，它的本体也再一次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相较于之前，海嗣的本体似乎枯萎了很多，看上去不再具有力量感，并身上破损的伤口还在流淌着冒着泡的组织液。 之前那暗黑的水域，如今已经被染成了红黑色，血液和组织液混合着，如同海嗣流失殆尽的生命力一样，不再拥有强大的力量。 即便如此，海嗣依旧在向着那些早已死去的组织输送着已经为数不多的深海之力，想要支撑它那庞大的身躯，徒劳无功却又坚持着。 虽然海嗣还有一息尚存，但大家都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这只海嗣已如风中残烛行将就木。 博士突然感觉它们很可悲，明明拥有可以战胜罗德岛甚至是深海猎人们的实力，却因为这“海嗣都是同等重要的”愚蠢认知葬送了自己，更讽刺的是，它还是死于海怪和深海猎人之手，也就是它们所认为的同胞，这是何等的荒谬。 但从海嗣现在的举动来看，它依旧在坚持着它那愚蠢的认知，无怨无悔，是什么在支撑着它的行为，是它们的神吗？是信仰吗？ 也许只有海嗣能够知道。 第二十六章 激战之末 海怪已经全数自爆，罗德岛的众人也停止了攻击并暂时进入修整状态。 虽然此刻海嗣依旧还活着，但它已经不再对罗德岛构成威胁。 海嗣的深海之力还有一个特性，一旦其受到致命伤后没有足够的深海之力修复自身，那么它的深海之力不仅不会恢复，反而会因为盲目修复伤口而大量流失进一步加速其死亡。 眼前这个海嗣的庞大身躯皆已倒下，只留下了一个孤零零的本体一息尚存，并且还在持续流失着它的深海之力，即便众人不再动手，海嗣也会逐渐死去。 海嗣同斯卡蒂和幽灵鲨建立起来的精神回路也逐渐断开，它已经没有了力量与深海猎人们进行共鸣了。 阿米娅此刻也解除了她的精神屏障，瘫倒在地上喘着气，博士赶紧去照看阿米娅，好在她只是消耗过大，没有出现像矿石病扩散或其他影响到她身体的严重情况。 pith和stormeye也坐在地上修整，他们在调试着武器，刚才的战斗不仅让他们自己精疲力尽，武器也是受损严重。 “没想到这次行动遇到的敌人这么强，看来精英干员的程度还是不够啊，回去得加练了。”pith说道。 “确实，指不定以后还会遇到这样的敌人，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stormeye也跟着附和道。 两位精英干员说的都很有道理，在未来前往伊比利亚沿海乃至于阿戈尔的途中，有很大的概率会再次与教会和海嗣交战，到时候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罗德岛必须有所准备。 博士对此深有体会，即便做了这么多手的准备，他们还是无比艰难地才战胜了敌人，并且还是不得不依靠了幽灵鲨那能不用就不要用的禁忌能力。 博士大大低估了海嗣的实力，之前她对海嗣的战力评估是和斯卡蒂与幽灵鲨一个标准，但他没有考虑到海嗣的进化能力会这么恐怖，以及海嗣主场作战时那难以置信的再生恢复力。 还有就是人手不够，也确实这次行动的人太少了，之前的考虑是为了节省时间以及不向全罗德岛过分暴露教会的内幕，所以只有几个人参与行动。 看来下一次作战还是得和作战部进行全面战术商讨规划，让罗德岛派遣更多的战斗干员来一起执行任务，防止更多的意外发生。 所幸的是这次行动倒是没有出现人员伤亡，虽然大家都还是有着不同程度的受伤，但都没有大碍。 至于华法琳，她才没有那么多的感慨，她一直在忙着到处收集各种海怪残留下来的组织液和之前教堂水域里的水，这可是难得的研究深海生命的机会。 之前凯尔希一直不让自己接触这些，现在她终于可以参与研究，还是明目张胆的研究，光是想一想之前受的伤就没那么疼了，当然，最重要的样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收集，不过应该也快了。 华法琳从远处向着海嗣的方向望去，那是濒死的海嗣，也是她一会儿想要收集的样本。 等它死后就可以去采样了，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个海嗣的身上。 是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斯卡蒂提着她的剑走上前去，准备亲手解决这个深海教会在叙拉古地区的万恶之源。 幽灵鲨则是在原地坐下休息，刚才驱动那些海怪耗费了她不少的精神力，之前战斗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战斗结束后她才反应过来，头开始剧烈的疼痛。 精神干扰不仅会导致体内的海嗣血脉不稳定地激活，对于还未完全掌握海嗣精神回路的深海猎人来说，也会对其大脑机能造成一定的负面作用，最主要的表现就是头痛，以及更加严重的失忆和发疯。 好在此时的幽灵鲨并没有严重到失忆和发疯的地步，虽然之前的她已经是经历过这些的了。 “那个家伙就让给你了，我先休息一下。” 斯卡蒂走到了海嗣的面前，眼前的这个海嗣，已经枯萎地像一支病怏怏的树干，浑身都是伤口，连组织液都不再是像之前的触手那样喷涌而出，只是毫无力度地从伤口处缓慢流下。 它已经没有了修复伤口的力量，也不再有强大的精神力，更不能向近在咫尺的斯卡蒂发起任何攻击了。 但海嗣还保留了一丝说话的力气，那将是它最后的遗言。 “我呼求你，你不应允，要到几时？” “不用枉费心机了，我已经决定了和他们在一起，而不是你们。” 斯卡蒂直接做出了她的回应，经历了之前的战斗和那么多次的精神共鸣，她也看透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和海嗣建立的精神回路，让她也知道了不少的内情。 海嗣带给她的远古记忆，让她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了海嗣的奥秘，也坚定了和罗德岛在一起的决心。 “你是神的先知，却为何看着奸恶而不理呢？” “……我不是什么，神的先知。” 只有这件事，她想要忘记，那些事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所谓的神谕只不过是碰巧听到的只言片语罢了，换作是谁都一样，只是那个时候正好是自己而已。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她从海嗣的记忆中也窥探到了，祂的用意，那是神选中了她，以她为令。 以及海嗣记忆中的祂。 那不是像海怪们所臣服的“神”幽灵鲨那样，那是真正的深海之主，亘古的主宰，大海的根源。 在太古时代，生命诞生之前，世界万物都还在茫茫汪洋中的时候，祂就已经降世，是世界的基石，是力量的始祖，是历史的起点。 神不会死，只是会陷入沉睡，神的力量在世间的存在会干扰到整个世界的进程，祂的沉睡只不过是为弱小的生命腾出一点生存的空间而已。 而当到了某时，神会苏醒，再一次展现祂那无与伦比的力量，然后再一次陷入沉睡。 愚昧的人们还以为是凭借他们那弱小的力量弑神，殊不知那只是神自我选择的离去。 纵观世界历史，神的苏醒也不过寥寥几次，但每一次都将彻底改变历史的进程。 而现在，祂又会再一次降临世间，深海猎人之前的对神拼死狙击，只是拖延时间的徒劳。 斯卡蒂不可能忘记她在海嗣记忆中看到的一切。 在那一众猎人和深海的子民当中，祂为何选中了自己？她只知道一点，祂能够看透未来，知晓世人所未知的道路。 神甚至知道斯卡蒂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属于自己的未来。 但她不想顺着那所谓神的道路走下去，她想像幽灵鲨那样，即使是神，也要有弑神的念想，虽然现在的她知道，这只不过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斯卡蒂横着举起了她的大剑，对准了海嗣的头颅，大剑挥下去的那一刻，海嗣就将会死去，再也不会复生。 海嗣没有反抗，它不惧怕死亡，也不会死亡，因为它们的思想将会通过深海精神回路不断传递，在深海之力的庇护下永存。 肉体的消失只是回归到了世界的摇篮当中，而它们将会再一次拥抱它们的神。 但眼下，它依旧会在众人眼前死去。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行刑前的斯卡蒂向临终的海嗣提出了最后的询问。 “愿众民会环绕你们，我的同胞。” 幽灵鲨和斯卡蒂同时因为这句话做出了反应。 幽灵鲨露出不屑的笑，对海嗣的言语是一脸讥讽的表情。 “杀了它吧，也算是成全它。” 斯卡蒂眼神一愣，颤抖的双手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杀它，到底怎么做才不是祂给自己规划好的那条路。 斯卡蒂闭上了眼睛，无数的记忆片断从脑海中闪过，那是她过去与海嗣们战斗时的记忆，她回想起了那些战死的战友们，和那些被他们手刃的海嗣们。 直到她再一次回想起了神的话语，那是在她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也让她下定了杀死海嗣的决心。 斯卡蒂睁开眼睛，眼中泛起了红光，此刻在她眼里，她必须要杀死海嗣，没有理由。 沾满了液体痕迹的大剑迅速向着海嗣的头颅砍去，而海嗣没有抵抗，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处刑。 大剑落下，跟着落下的，是海嗣的那颗头颅，被斩首的海嗣，甚至没有像正常人一样血液四处喷涌，海嗣的身体已经是无比干枯，它身体内的血与组织液早就已经流尽。 掉落在一边的头颅，也开始冒着青烟，逐渐化为一滩水，蒸发着。 失去了头颅的躯干，此刻也逐渐枯萎，缩成一团，它那连接在地上的肉体组织，也像夏天的冰块一样渐渐融化。 看到海嗣被斯卡蒂斩首后，华法琳迅速跑上去开始收集着海嗣残存的各种液体和组织样本，就像是刑场上料理后事的工作人员一样，博士之后也吐槽说华法琳真是太心急太不讲场合了。 忙着兴奋的华法琳此刻并没有看到，站在她一旁的斯卡蒂，眼中透露出的那一丝惊恐。 当她挥动大剑触碰至海嗣头颅的那一刻，她自己仿佛也感受到了濒死的体验。 伴随着颈部瞬间的一阵剧痛，头颅紧跟着掉落，然后眼前便是一片黑暗。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华法琳已经在她眼前对海嗣做着采样。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海嗣对她做出的最后精神干扰。 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在她杀死海嗣的那一刻，她仿佛是在自裁。 第二十七章 战后 博士一行人走上前去，一同去查看那已经死去的海嗣。 博士拍了拍发着呆的斯卡蒂的肩膀，想把斯卡蒂从那惊恐的边缘拉回来。 然后无意中博士的手像被烫到了一样，他迅速把手伸了回来。 斯卡蒂的身体现在就像烧红的铁一样巨烫，从她的身上还能隐隐看见蒸发的水汽。 博士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歌蕾蒂娅也同自己说过战斗结束后不要与她和她的武器有肢体上的接触，这应该是深海猎人的身体特殊机能？ 博士搓着刚才被烫到的手，对斯卡蒂说：“没事吧，看你在这里愣了好久。” 斯卡蒂回过头来看着博士，她眼中的红光也已经熄灭，也不再像刚才那么惶恐。虽然她还不清楚刚才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已经都回来了，只是还有着些许的后怕。 “没事。” 博士也感到了刚才斯卡蒂的不对劲，但博士并不知道斯卡蒂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以为这是斯卡蒂对海嗣下不了手的犹豫，以及对亲手杀了海嗣后的自责，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一会儿自己也会去好好给斯卡蒂做安抚工作。 当务之急是赶紧进行计划的后续处理。 博士让pith先坐船离开小岛回到绿洲的岸边，去联系温蒂和红，让她们解除信号干扰并前往岛上，一同处理之后的事项。 pith独自一人乘着之前他们坐着的小船向着岸边驶去，然后才发现之前湖泊的浓雾现在都已经消散了，如今在小岛上就可以直接看到不远处的绿洲沿岸。 湖泊的水在没有了浓雾的遮掩，万里无云的的天空倒印在水面上显得格外蔚蓝，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阴森。 或许这才是这片绿洲本来的模样吧，虽然或许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就会被天灾光顾，再次变得死寂，但那也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事了。 pith来到了岸边，她看到了附近围绕着湖泊零星摆放着的干扰器，那是温蒂事前按博士指令用来防止教会激活这附近居民体内海嗣血脉而布置的。 虽然温蒂将这些干扰装置尽量隐藏起来，但在拥有着敏锐观察力的pith眼中还是一下就发现了干扰器的存在。 不过这附近也确实没什么人，也不必那么小心去放干扰器。 pith继续向村落的方向前行了一段距离，避免了信号的干扰，然后找到一个角落开始和身处绿洲边缘工程车里的温蒂建立通讯。 这里信号很差，建立通讯也不是那么容易，pith花了不少时间才接通了信号。 “这边任务已经完成了，干员温蒂你可以带着红一起过来，一会儿我带着你们一起去岛上和博士他们会合。” “那车怎么办？” “你停在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就好了，那些居民们就算找到了也弄不来这玩意儿，实在要是被偷了反正通讯器还在到时候联系罗德岛叫他们再开一辆车过来就是了。” 然后温蒂那边就是一阵久久的停顿。 “……你知不知道这车多贵啊……” pith倒是满不在乎的，毕竟经历了之前的战斗，数次从绝境中逃生，一辆车什么的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我觉得掉就掉了吧，反正我觉得问题不大，再说我认为这次行动我们的收获肯定比这辆车的价值大。” “……好吧好吧，我马上带着红过来。” pith挂断了通讯器，等待着温蒂和红的到来。 pith四处走动着观察着村落里，这里的人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之前在湖中心发生的战斗，依旧像之前那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pith猜测这或许是教会在他们体内遗留下来血脉的副作用吧，他们肯定是知道教会的存在，但大概率不知道教会在做些什么，也自然没有对教会的所作所为有过反抗。 只是现在叙拉古地区的教会势力突然就这么消失了，当这些村民和那些服务教会的黑帮们发现教会不见后，肯定是会感到困惑和茫然。 或许这个村落未来将会发生剧变，就像当初教会扎根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只是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知道。 在茫茫的泰拉大陆上，罗德岛很可能再也不会光顾这地处偏远的绿洲，这些人会怎样，也不是pith考虑范围之内的事了。 这次战斗中幽灵鲨的表现也给pith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罗德岛之前不是没有过上岛前被其他势力进行改造的干员，但像幽灵鲨这样甚至能够轻易操控其他生命的案例，还是令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幽灵鲨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只要有足够的海怪，凭借幽灵鲨一人甚至就能做到屠城这种程度的战斗。 幽灵鲨现在就是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她的出现完全打破了战力平衡。某种意义上，幽灵鲨现在真的已经算是所谓的“神”了。 pith认为也许事后等安顿下来应该向博士和阿米娅与凯尔希等人说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博士等人或许早已知晓这些内情，他们也许有着自己的考虑。 庆幸的是那股强大而又恐怖力量现在是站在罗德岛这边，但之后会怎样，pith不想继续思考下去了，过多的联想令她感到后怕。 温蒂和红终于来到了岸边和pith会合了，pith已经等了不知道有多久，她很想吐槽慢悠悠的两人。 温蒂和红都披着非常厚的黑袍，就像教会的人一样，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如果不是pith记得住她们二人的身高和眼眸的颜色，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看得出来她们是谁。 “你们俩裹这么厚干嘛啊……” 温蒂说：“红不是很容易惹叙拉古人的注意吗？我就想着把她裹起来，这样就不容易引人注意了。至于我嘛，这外面风沙大，我这样穿主要是想防风沙。” pith叹了口气，这两人心态倒是挺好的，也许自己真该像她们学学别去乱想瞎操心了。 “走吧，去找博士他们。” pith带着二人上船，一同前往不远处的湖中岛。 …… 在pith走后，博士等人正在收拾残局，教堂已经被打得稀碎，只剩下一片废墟，整个岛上已经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建筑了。 博士此行的主要目标还是收集情报，如果找不到关于教会和“外婆”组织的线索，这场战斗可谓是白费功夫。 博士安排华法琳去收集和先简单分析一下样本，然后再安排stormeye去教堂四周看能不能收集到一些线索，留下自己和阿米娅以及斯卡蒂和幽灵鲨。 其实博士是有意支开了他们，因为他知道，所谓线索根本就不需要去收集，在他们面前就有现成的没有虚假的一手情报。 那就是之前和海嗣建立了精神回路的斯卡蒂和幽灵鲨。 在二人与海嗣精神共鸣后，斯卡蒂与幽灵鲨也应该从海嗣的记忆中获取到了大量有关教会和“外婆”的线索，某种意义上讲，海嗣那举动给罗德岛带来了免费的情报。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罗德岛众人事先从战斗中活下来的前提下，要知道刚才那种程度的战斗，想要活下来几乎是没可能的，罗德岛完全是依靠幽灵鲨才从绝境中翻盘。 博士把斯卡蒂和幽灵鲨召集过来，打算和她们先商讨一下，虽然事后关于这方面的情报肯定还是要向罗德岛进行说明，但他要先确定她们有没有什么禁忌。 因为博士知道，很多和教会无关的事，比如阿戈尔的一些内情，她们应该还是会守口如瓶，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她们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 “你们，有没有在同海嗣精神交流的时候得到关于此行我们所需要的线索？” 博士需要先确定二人是否得到了情报。 斯卡蒂和幽灵鲨点了点头，默认了博士的猜想。 其实博士接下来很想直接向她们确认情报的真实性，因为这些线索都在她们的脑子里，罗德岛众人根本无法验证线索的真伪，她们可以随意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出她们所认为的情报。 但博士不可能这样做，因为要让她们去证明情报的真实性很可能会破坏罗德岛与她们二人之间难得建立起来的信任合作，所以博士不会要求她们去验证。 相反，博士只能相信她们所提供的情报，首先她们是线索的第一知情人，没有人能够像她们一样提供如此具有真实性的线索了。 并且站在立场上，她们也没有和罗德岛站在对立面，她们没有理由做损人不利己提供虚假情报的事，也许她们会隐瞒一些其他事项，但能获取到这些线索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并且博士还需要充当深海猎人和罗德岛高层间的缓冲带，因为目前来看，斯卡蒂和幽灵鲨对罗德岛信任几乎就是建立在对博士的信任基础上，而罗德岛高层对深海猎人的了解也几乎也是依靠博士提供的信息。 罗德岛高层或许会想要迫切希望知道更多更全面的相关信息，并且想要去验证信息的真实性，虽然这也没有错，完整正确的信息对罗德岛非常重要，但这也可能无意中会损害深海猎人与罗德岛的关系。 所以这时就需要依靠博士和阿米娅的能力去从中做调和，博士负责安抚深海猎人一方并进一步拉进双方的关系，阿米娅则负责统筹罗德岛高层的意见并且降低其对深海猎人们施加的压力。 博士认为，即便站在罗德岛的立场上，只要是见识到了幽灵鲨之前施展过的力量，那么稍微有点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不能放弃与深海猎人之间的关系。 幽灵鲨实在是太过强大，罗德岛即便不使用她的能力，也不应该随意放任她去倾泻自己的神性，更不能让幽灵鲨再一次落到教会的手中。 斯卡蒂也是，虽然博士现在并不清楚海嗣为何对她那么执着，他也听不懂海嗣同深海猎人交流时的语言，但根据之前埃斯波西托和亚利基利对她说的话来讲，斯卡蒂身上很可能隐藏着更加不可思议的秘密，甚至和教会口中的那个“神”有关。 博士需要为此做出更多的努力，不仅是为了深海猎人们和罗德岛，也是为了防止这片大地遭受灾难。 不是博士感到悲观，但博士对此行前往阿戈尔的想法也确实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他反复思考研究了这次战斗的情况，在他看来，深海之间的冲突，很可能会是天灾级的，不管是哪一步走错了，都很可能会给这片大地乃至于这个世界带来无比沉重的灾难。 第二十八章 解密 博士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几个记事本和笔，给了阿米娅一份让她和自己一同准备记录斯卡蒂和幽灵鲨将要口述提供的相关线索。 “这次交谈主要负责记录关于深海教会和“外婆”的线索，这一方面的线索我们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共享安排，记录将会在罗德岛高层会议上完整展示，并且会逐步放开档案权限，未来这部分信息也将在罗德岛上公开化。” 然后博士又接着补充说明。 “至于其他部分的线索，你们可以按你们的意愿尽可能说些你们接受范围之内的信息，如果实在不愿意说你们也可以保持沉默。” 幽灵鲨倒是一脸的嬉笑。 “嘿，博士，你还挺客气的啊，还会尊重我们的意见了，不过罗德岛应该是想要知道的越多越好对吧。” 其实斯卡蒂和幽灵鲨也都多少看出了博士的一些想法，罗德岛毕竟不是博士或者阿米娅的一言堂，那些干员们也会有自己的心思。 博士双手各拿着笔和本子摊着手，摇头做出无奈的表情。 “没办法，罗德岛管理层肯定会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之前启程会议时我就曾为了获取他们的支持许诺了一些条件，但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和阿米娅会尽可能去那边谈一下的，你们就安心吧，当然一些想说的也可以和我私下说说我不会去和他们说的。” 阿米娅在一旁小声地对着博士的耳朵说到：“博士，也要记得给凯尔希医生说哦。” “啥我给她说啊，她应该什么都知道，应该反过来我去问她才对。” “额……” 斯卡蒂对博士说：“放心吧博士，这些事我们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会尽可能说出我们知道的东西。” 博士和阿米娅拿着笔和记事本准备开始记录。 “那好，就先从深海教会开始吧。” 斯卡蒂和幽灵鲨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在脑海中回想关于教会的记忆。 “话说好多信息连我们都是刚知道的呢。” …… 深海教会，起源于阿戈尔，后来在伊比利亚成为了非常庞大却又隐蔽的一股地下势力，教会具体建立和成型于什么时候已经不可知。 教会的目的是让更多大地上的生命皈依到深海之神的信仰下，将人们改造成海怪是他们的重要手段之一。 教会的初始成员是一群崇拜深海之神的阿戈尔人，他们是组织内最早拥有海嗣血脉的人，不过他们在阿戈尔其实是属于异类，但凭借着深海之力的存在依旧在阿戈尔的边缘地带有着一席之地。 他们将大海中的海嗣视作神的代言人，海嗣也因为血脉的缘故成为了教会势力的一员。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海嗣都隶属于教会，从某种程度上讲海嗣和教会并不完全属于隶属关系，海嗣在大海中是自由的。 再后来教会来到伊比利亚，开始在大地上发展他们的势力，并最终成为了伊比利亚统治者眼中的心腹大患。 伊比利亚的极端高压统治就是为了对抗教会，宗教审判庭和惩戒军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抓捕和消灭深海教会势力，现如今连国防军也将枪口调转到了内部。 这一部分的信息凯尔希之前也向博士讲述过，罗德岛能够被允许进入封闭的伊比利亚，也是因为罗德岛可能拥有连伊比利亚统治者都不具备的对抗教会的能力。 面对伊比利亚高层的强力打压，教会不得不转移到地下展开发展工作，不过由于统治阶级的高压政策和浓烈的拉特兰教氛围，甚至让一部分伊比利亚人都无法忍受，他们中的人除了选择离开伊比利亚以外，也有相当一部分选择主动加入教会，反而助长了教会势力的蔓延。 这里就需要做个区分，教会中绝大多数的主战派大都是后来加入的教徒，由于对深海接触不深，无法理解深海教徒和海嗣的想法，并且难以接受伊比利亚的打压和深海猎人的狩猎，所以经常会主动出击，他们也是教会中最活跃的一部分群体，主战派的世俗化程度也远远超过主和派。 不过由于海嗣才是教会的核心成员，在教会中拥有极高的话语权，并且其认知偏向于主和派，所以长久以来主战派势力相较于主和派在教会内部是处于相对较为弱势的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教会内部都称呼为主和派，但其实主和派做的那些事可一点都不和平，蛊惑民众，精神控制，深海教化，实验改造等等恶行都是出自他们之手，叫他们主和派只是因为他们的行动看起来没主战派那么极端罢了。 虽然随着教会势力的扩张，主战派成员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主和派，并且教会的绝大多数行动都是由主战派参与，但主战派在教会内部的地位始终是低于主和派的。 除了海嗣的因素外，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教会所掌握的核心技术基本都是垄断在主和派的手中，包括海嗣血脉的融合，深海之力的运用，以及利用幽灵鲨的血液批量改造海怪的计划。 没错，虽然对于幽灵鲨的源石感染研究是在主战派盐风城主教昆图斯手中进行的，但之前提供的技术和之后真正进行的海怪改造实验都是出自主和派之手。 虽然海怪改造计划的最终结果是更偏向于主战派的意愿，因为批量改造海怪让主战派有了主动出击的资本。有了无穷无尽的海怪，他们甚至能够向伊比利亚和深海猎人做出反击。 他们相信这个计划不仅能提高他们在教会中的地位，也能让教会势力做大做强，成为有影响力的一股势力。 但这同主和派的理念发生了冲突，虽然是他们主导了海怪改造计划，但他们其实并不想违背深海之神的教义。 作为神的代言人，海嗣的倾向是接纳深海猎人，接纳大地上的生命，回归大海，回归原始，而非仅仅是将他们杀死这么简单，主和派也对此持有相同的观点。 教会中海嗣的理念被认为是神的意志，因此主和派非常反对主战派这种曲解神意的做法，所以他们在改造实验中做了一些手脚，幽灵鲨的神性其实并不是意外的副作用。 主和派作为批量生产海怪计划的研究团队，他们故意在幽灵鲨的血液基因组中进行了额外的改造。通过模仿海嗣体内关于认知的基因将幽灵鲨基因组里的认知基因做出篡改，让接受幽灵鲨血液的海怪们都信奉幽灵鲨为神。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有几个，首先就是阻止主战派过分利用改造血液去批量改造海怪，因为这些改造出来的海怪都会听从于幽灵鲨，用这些改造出来的海怪无异于是向主战派所认为的敌人——深海猎人递刀子玩火自焚。 其二就是尝试拉拢身为深海猎人的幽灵鲨，因为幽灵鲨过度使用她对海怪们的精神控制力会大大激活其体内的海嗣血脉，从而逐渐变成海嗣，成为他们的一员，这完美符合了海嗣和主和派关于血亲认知的理念。 其三就是对神的研究，目前深海之神是处于沉睡状态，他们迫切希望神能够早日苏醒，通过利用幽灵鲨的能力模仿神的特性，从而收集关于神的线索。 这件事连亚利基利都不知道，斯卡蒂和幽灵鲨也是通过同海嗣的精神连接才知道这部分的内情。 主战派对幽灵鲨血液的过分利用，让主和派不得不紧急制定了引诱幽灵鲨来牵制主战派的计划，也就是之前的那次荒漠遭遇战。 并且主和派事先有意向主战派隐瞒了关于幽灵鲨神性的信息，这也是亚利基利敢在幽灵鲨面前堂而皇之地召唤海怪的缘故了。 教会内部的两股势力早就已经是矛盾重重，党派之争已经彻底改变了教会的行动走向。而海嗣作为教会中的中立存在，会对双方的意见兼听，但由于海嗣那认可所有同胞的奇怪认知，导致的结果就是海嗣的意见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作为核心势力的海嗣，如今已经逐渐偏向于精神领袖的地位了，海嗣逐渐被教会内的两个派别给架空，成为了教会内部供两派教徒驱使的利剑。 还有一点同斯卡蒂和幽灵鲨之前的认知不同，那就是虽然主和派还在尽力维护自身在教会中的领导地位，但从客观来看，主战派的势力已经是越来越大。 虽然之前他们对深海猎人的猎杀行动屡次失败，导致他们在教会内的地位下降，但他们并没有选择因此依附于主和派，而是蛰伏起来随时等待任何一个刺杀深海猎人的机会。 当然，主战派内部也不是那么偏激，要是深海猎人们真的变成海嗣，他们也不会再去针对她们，虽然也有一小部分极端主战派是真的就是想要杀死深海猎人，但他们毕竟是极少数，不能代表整个主战派。 但在此之前，深海猎人都是主战派势力的敌人，主战派的行动要么就是杀死她们，要么就是迫使她们海嗣化。 后一个观念的存在也是之前主和派在一定程度上包容主战派采取各种行动的重要原因，双方的一些观念虽有冲突，但也有相同之处。 但随着罗德岛带着斯卡蒂和幽灵鲨一同前往阿戈尔，并且经历了这一场足以摧毁教会在叙拉古立足之地的战斗后，教会尤其是主战派的行动肯定会越来越活跃，罗德岛将要面临的挑战可想而知。 博士对教会的信息十分感慨，即使是认知迥异，并且有着完全不符合正常人思维逻辑的海嗣的深海教会，也有着同大地上一样的派系斗争，他们也有着像人一样的思考方式，只是罪恶的他们并没有把思考的权利留给那些被改造成海怪的无辜之人罢了。 第二十九章 扑朔迷离的深海 斯卡蒂和幽灵鲨一直在对深海教会的各种信息做着补充，尤德博士和阿米娅也是在一刻不停地做着记录。 仅仅是教会的信息就如此庞大，而这很可能只是属于深海的冰山一角。 说到教会也不得不说到一个非常重要而之前大家都忽视了的东西——深海之神。 其实当斯卡蒂提到神的时候，博士也停下了笔，因为按之前的安排这部分确实是不需要她们解答的内容，并且博士回想起埃斯波西托和亚利基利同斯卡蒂的对话，考虑到这对斯卡蒂可能会很敏感，所以他并不想勉强她。 “这一部分的内容说出来你没关系吗？” 博士还是很关心斯卡蒂的，毕竟自己应该是她在罗德岛上除幽灵鲨以外唯一一个值得这么信任的人了。 斯卡蒂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没关系，这些事早晚都会知道，而且这一部分的事对以后也有关系，如果能到那个地步的话。” 提到深海教会就不得不提到深海之神，不然很多关于教会的事项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深海之神是海嗣的造物主，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神”，是它赋予了它们深海之力，也是教会所信仰的至高神。 因此杀死深海之神，可能会是一个毁灭深海教会一劳永逸的方法，深海猎人也曾做过尝试，当然，猎人们当时的目的也不在一个小小的教会身上。 神并不总是苏醒，祂也会沉睡，但在教会的认知里，神并不会死去，神的离去只是代表着陷入沉睡罢了。 多年前一众深海猎人共同参与了猎杀神的行动，这次行动中深海猎人死伤惨重，斯卡蒂也只是侥幸活了下来，但后续她们知道神并没有被她们杀死，她们的行动只是让神再次沉睡而已，延缓了灾难的到来。 就目前从海嗣记忆里获取的信息可知，神的苏醒不是一时，而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乃至几百年，神才会完全苏醒。 当然，沉睡的过程同苏醒一样也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只是像深海猎人猎杀行动强制让神陷入沉睡的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这种情况下神的沉睡程度可能并不会很深，并且无法判断神接下来是会继续深度沉睡下去还是会缓慢苏醒。 神在苏醒过程会散发强烈的深海之力，这股力量在完全苏醒时将达到顶峰，而当神陷入沉睡的时候，海洋中的深海之力将会陷入低谷。 这个信息令博士感到震惊，因为就斯卡蒂之前所说，当前的神是处于沉睡状态的，虽然沉睡程度应该是不深，可也应该是处于低谷期才对。 但就在之前的战斗中，博士亲眼见识到了即便远离大海地处内陆的海嗣所展现出的恐怖深海之力，那强大的力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而这仅仅只是低谷时期的深海之力。 博士已经不敢想像如若深海之神完全觉醒的时候，那会是多么匪夷所思的力量，也难怪教会是那么迫切地寻找让神苏醒的办法，一旦他们获得深海之神苏醒后的深海之力，那么教会可能会真的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神的苏醒，对于大地上的生灵来说是灾难性的。 “还有大海。” 斯卡蒂做到补充。 不仅仅是对大地，即便是大海中的阿戈尔，面对神的苏醒，也无法置身于事外。 至于为什么教会因为神的事牵扯上了斯卡蒂，斯卡蒂本人只是解释到可能是因为参与神的猎杀行动时侥幸活了下来，被教会认为是接触过神，得到了有关神的信息，所以想要从斯卡蒂那里获知神的线索。 博士也是这样想的，斯卡蒂作为当时的幸存者，很可能有一些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但教会却能理解的线索，所以才会不断来找她。 教会的目的不只有幽灵鲨，还有斯卡蒂。 博士问斯卡蒂：“你知道关于那个神的什么线索吗，比如神会怎样苏醒或者当初神做出过什么举动没有之类的。” 斯卡蒂只是简单说到：“不知道。” 博士继续低下头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关系，而幽灵鲨则是一直盯着在说着这些事的斯卡蒂，没有插话，也一直面无表情。 博士考虑到关于神的信息可能确实不是太好找，因为很多这方面的线索甚至连教会和海嗣都不知道，所以他们才会来找斯卡蒂。 但幽灵鲨知道，斯卡蒂其实并没有把她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因为所谓的“神谕”绝不仅仅是接触到了神这么简单，而海嗣在斯卡蒂脑海中寻找有关神的记忆，也说明斯卡蒂可能真的和神牵扯了什么。 海嗣同她们交流的时候是说的博士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所以博士并不知道当时海嗣说了些什么，可幽灵鲨知道，“先知”这个词可绝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但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海嗣曾有机会知道，但当时它最终还是没能窥探到斯卡蒂的记忆。 幽灵鲨也不知道，但这到底是什么幽灵鲨也不感兴趣，她关注的重点是这是否会影响到斯卡蒂。 从现在的表现来看，即便是面对斯卡蒂如此信任的尤德博士，斯卡蒂都未曾向其说出关于这一部分的信息，足以说明这很可能已经触及到了斯卡蒂的红线，提及这方面的信息对斯卡蒂来说很危险。 幽灵鲨只想让斯卡蒂安心下来，任何可能危及到斯卡蒂的因素，她都会将其给彻底扑灭，不留一丝苗头。 博士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他将关注的点放在了其他地方上，也无意中让幽灵鲨降低了警惕。 “关于深海之力和海嗣的那个精神连接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也是关键点，深海之力代表了教会最终呈现的实力，而那个精神连接则是破局的重点。 幽灵鲨说道，深海之力是深海之神直接向整片大海所散播的力量，不仅在海洋中以能量的形式广泛存在，也可以通过介质的形式存在，而介质也包括通过生命的形式具象化展现力量。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深海猎人和海嗣，二者都能够熟练掌握深海之力，从而获得异常强大的个体。 但二者还是有着区别，最初海嗣的深海之力直接源于深海之神散播在大洋中的力量，并以生命的形式聚集了深海之力，形成了眼下的海嗣。 这意味着深海之力的表现在生命上最直接就体现在海嗣化的程度，深海猎人也正是间接通过融入海嗣的血液而获得深海之力的人群。 从某种程度上讲，深海猎人其实也是被改造后的人，只是相较于那些被简单改造成海怪的普通人不同，深海猎人的改造手段和技术极其繁琐而又复杂，代表着阿戈尔强大的技术实力。 而根据这次的行动来看，深海之力不仅仅是只存在于大海，在大地上应该也有着极其微薄的深海之力，或者可以通过迁移的方式将深海之力带到大地上。 比如这次行动中，海嗣通过自身的深海之力滋养这片湖泊，湖泊生成了深海之力后又会滋养海怪为其提供深海之力。 深海之力在个体上的表现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极高强度的肉体和强大的再生恢复力，以及匪夷所思的精神能力。 至于最令博士感兴趣的那个精神连接，斯卡蒂说，那是海嗣通过强大的精神力主动侵入其他人的精神，并且搭建起一个共享思维的精神回路。 这种精神连接方式在阿戈尔中有个专属名词，叫“侵染”，代表着一个思想侵入另一个思想的过程，即侵入导致的精神感染。 教会认为“侵染”代表着神的精神，那个过程对他们来说无比神奇而又神圣，代表着与神的交流。 虽然和大地上的一些精神类源石技艺有着一部分的相似，但侵染还是有着一些一般源石技艺所不具备的特征。 首先是需要拥有深海之力，并且是强大的深海之力，海嗣化越彻底，侵染的强度就会越高，所以一般只有海嗣能够发起侵染。 绝大多数拥有海嗣血脉的教徒和深海猎人无法主动向他人发起侵染，他们只能被动接受来自海嗣的侵染。 谈到这里，交谈中的几人都意识到，在之前的战斗中，幽灵鲨对海怪发出的指令与侵染有着极高的相似性，这意味着幽灵鲨是主动发起了类似于侵染的技能。 “我这个情况可能比较特殊，因为是被改造的缘故，和那些海怪有着特定的精神联系，性质与侵染还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幽灵鲨向大家做出解释，大家都知道这其实是她想要大家不要为她操心，她不会变成海嗣那样的怪物。只是不操心不意味着不关心，幽灵鲨的情况还是需要时刻关注。 然后就是侵染的第二个条件，被侵染的目标同样需要有着深海之力，才能与发出侵染的目标产生共鸣，缺乏深海之力的人群比如罗德岛的众人是无法建立精神回路的，只会凭白无故受到精神伤害。 不过这也意味着侵染也可以变成一种对所有生命都有效果的精神攻击，干扰以至于摧毁人的精神。 侵染还需要双方同时拥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鉴于海嗣的精神力一般都很强，所以这一部分的条件更多取决于被侵染的一方，弱小的精神力去接受侵染很可能会导致精神错乱和失忆，甚至是脑死亡。 但关于侵染的原理，斯卡蒂和幽灵鲨只能解释为深海之力的一种表现形式，至于它是如何产生的，为何会以这种形式表现，她们也不知道。 这点斯卡蒂和幽灵鲨是真的不知道，其实深海之力对她们来说就是个技术黑箱，她们只会掌握但并不清楚它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无法研究原理，对罗德岛来说是一个重大遗憾和损失，博士也想研究深海之力究竟是怎样的，因为深海之力很可能蕴含了极其丰富的宝藏，这不仅是罗德岛提高技术力的绝佳机会，也对矿石病的研究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但当下技术力的低下和一无所知的知识黑洞，将会让未来的研究方向完全陷入一个扑朔迷离的境遇，对面深海之力，即便是付出惨重的代价，罗德岛最终也很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第三十章 叙拉古教会往事 pith带着温蒂和红来到了岛上，然后温蒂和红就被岛上的一大片废墟给震惊到了。 “这是你们之前干的？” 温蒂指着眼前的废墟问pith，这确实令人震惊，眼前的废墟看着像是遭受过天灾一样。 “准确的说是斯卡蒂和幽灵鲨干的，我们只是打杂的，当然那些连自己家都不要的敌人也出了不少力。” 三人一同前往废墟的那一边去寻找博士时，正好撞见了正在寻找线索的精英干员stormeye。 “这两人是谁？教会的？” stormeye显然是没有认出穿着黑袍的温蒂二人，在看到她们的时候还拿起武器提高了警惕。 “自己人，是温蒂和红。” pith示意让她们二人摘下帽子，stormeye见到二人是温蒂和红后放下了武器，用手指向在废墟另一边的博士。 “他们在那里，你们快去吧。” 温蒂和红也小心翼翼地踩着废墟向博士的方向走去。 stormeye则继续弯着腰在废墟里面翻来覆去。 “我说你在找什么呢。”pith问。 “找线索呗，博士的任务。”stormeye回答。 “你不觉得博士他们现在就在讨论线索的事吗？” stormeye站起身来，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华法琳。 “博士把我们支开肯定是有他的考虑，反正我们以后也会知道的，而且有阿米娅在我们也不用担心这些。还有，少知道些事儿免得瞎操心。” 本来pith还想和stormeye说说线索的事，现在听了他这么一说自己也没什么必要再说了，stormeye说得很对，自己有时候是真的太操心了。 pith叹了口气便和stormeye一起去翻弄废墟。 “行吧，我也来陪你翻垃圾。” “嘿，你还别说，指不定能找到那个教会的什么稀罕玩意儿的。” …… 温蒂把红带到了博士身边，博士等人正好商讨了完了关于深海的线索交流。 博士对斯卡蒂和幽灵鲨说：“关于深海之神和深海之力以及侵染的相关情报，如果我将这部分在罗德岛高层会议上一并展示，你们有没有什么异议？” 关于深海之神、深海之力、侵染的情报与深海教会密切相关，为了信息的完整性，将这部分的内容一同送报是非常有必要的选择，不过博士还是要考虑到斯卡蒂和幽灵鲨的意愿的。 “说就说吧，其实这部分也没啥好隐瞒的，博士你开心就好。” 得到了二人的认可，博士也算是可以放心将这些信息传递给罗德岛了。 因为博士还考虑到如果只是将深海教会和“外婆”的信息送报罗德岛高层，很可能会因为信息太少而导致高层的不满，这样的话自己和阿米娅也不好去调和罗德岛高层的态度。 而如果现在再将这一部分信息作为补充说明，并声称这部分信息是通过博士的努力和深海猎人们对罗德岛的信任而提供的额外线索，那罗德岛这边的态度就会缓和很多。 多出来的这部分线索，相当于是筹码。 接下来就是关于“外婆”的情报部分了，关于这一部分的内容需要红的参与。 博士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诚恳地看着带着红来找他的温蒂。 “那个，温蒂，我们这边，你看，要不，你也……” “我知道啦，情报保密工作嘛，我能理解。” 温蒂把博士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她其实也和两位精英干员一样知道博士把他们支开是为了保密工作。 “哦，那太好了，回去就给你加工资！” “我去找华法琳医生去了，看她那边什么情况，你们慢慢聊。” 温蒂简单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朝着正在收集分析样本的华法琳走去，同她一起进行研究。 博士让红坐在阿米娅身边，一同旁听接下来和红息息相关的“外婆”部分的信息，不过这部分信息依旧会有大量关于深海教会的内容。 “外婆”最开始其实并不属于深海教会的一部分，而是发源于叙拉古本地的一股势力，兼具黑帮和科研组织的属性。 之前听亚利基利对“外婆”的讲述，埃斯波西托很可能是这个组织内最后的已知成员，由于埃斯波西托的死亡，加上并没有其他成员的信息，现在这个组织很可能已经不复存在。 但“外婆”确实又和深海教会紧密相关，这就不得不提到深海教会在叙拉古地区的发展历史了。 斯卡蒂和幽灵鲨在海嗣的记忆中窥探到了这部分信息，进一步对深海教会的内容做着补充。 深海教会在很久以前曾有过意图摆脱伊比利亚的镇压而深入内陆发展的尝试，但却遭遇了重重困难。 伊比利亚往北的第一个国家就是拉特兰，在萨科塔人面前，深海教会根本无法像在伊比利亚那样伪装成拉特兰教。 虽然拉特兰的宗教氛围没有伊比利亚那么强烈，但国民对宗教的认知却也不是伊比利亚那么简单粗暴，并且逐渐世俗化和相对良好的环境也没有了教会生存的土壤。 教会无法利用在伊比利亚的模式蛊惑萨科塔人，在拉特兰的行动很容易暴露自己，并且拉特兰高层疑似我对教会也保持着关注，导致深海教会完全无法在拉特兰地区立足。 于是教会尝试越过拉特兰进入大陆更深处，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叙拉古地区，相较于高压的伊比利亚和秩序井然的拉特兰，混乱的叙拉古无疑是教会更好的选择。 于是他们选择在这里开展他们的活动，包括传教和扩大自身势力，并且他们也尝试向着更加深处的内陆部分开拓。 但教会很快就遇到了困难，他们在前往内陆的行程中遇到了一个最大的障碍——天灾。 尚未熟悉大地的教会，在面对泰拉的天灾时，也显得手足无措，远离大海的他们在缺乏深海之力的加持下，也难以招架住恐怖的天灾，不计其数的教徒在向内陆拓展的过程中丧生。 也有一部分教徒曾抵达过大陆深处，但这时他们又会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他们不像深海猎人那样拥有以阿戈尔技术改造后的海嗣血脉，距离大海如此遥远的距离让他们本就不稳定而又弱小的深海之力几乎枯竭，他们根本无法在远离大海的国度施展深海之力。 没有了深海之力，教会的实力也因此大打折扣，根本无法向前推进，更别提发展教会了。 极少部分教徒曾抵达到诸如汐斯塔和多索雷斯等有“伪海”的地方依靠微薄的深海之力苟活，但终究是不成气候，也无法推进教会的活动。 终于，深入内陆的这些教徒选择了返回，他们不再继续向内开拓，而是选择了离大海不是那么遥远的叙拉古作为在内陆的根据地，并在此发展他们的势力。 在这段教会向北迁移的过程中，海嗣最开始并没有一同和教徒们北迁，海嗣最早前往内陆还是在教徒们在叙拉古作为根据地以后了。 教会因地制宜地借用叙拉古当地的黑帮模式，培养他们的部下，久而久之，教会在叙拉古地区也成为了一股强有力的地下黑帮势力。 目前深海教会的教徒在大陆上的分布中，有九成多依旧是在伊比利亚，剩余的不足一成基本都在叙拉古，其他地区的教徒数量基本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罗德岛刚刚摧毁的这一片教堂，也是教会在叙拉古地区的核心中枢，附近村落聚集了其在叙拉古超过八成的有生力量。 另外，教会的有生力量部分其实并不包括这附近的绝大多数村民，他们都是被教会以黑帮的形式统治而生，给教会上交物资，并接受教会的统治，但却并没有接触过深海教会。 只是这些村民或许都被教会无意中进行了改造，成为了教会潜在的武器库。 目前这片村落里真正属于教会势力的，也就是那些穿着黑帮制服的人员，大概千人左右，或许还应该算上之前在荒漠上死去的那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也不少了吧，我们一会儿不会还要和那么多人打吧？” 博士也感到不安，毕竟如果真的还有一千多的教会人员，他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之前刚经历了那么激烈的战斗，他们需要很长时间修整。 不过斯卡蒂也赶紧向博士解释到事情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严重。 “别紧张，博士，其实这部分黑帮只算是教会的附属人员罢了，他们就不是教徒，并不知晓教会的真相，也不掌握深海之力，教会没了以后，他们也只会以为这是他们的头目在与其他黑帮械斗中全部阵亡了，他们也会自寻他路。” 其实这些黑帮也只是教会的边缘势力罢了，真正的教徒，也就那么一百来号人，要么就在刚才的战斗中变成了海怪，就像从湖泊中冲出的那些怪物，要么就像亚利基利和埃斯波西托那样在战斗中阵亡。 而失去了教会在内陆的立足基石——海嗣，整个叙拉古地区的深海之力都将会逐渐枯竭，叙拉古其他地区的教徒也将渐渐失去力量，走向灭亡。 也就是说，罗德岛与深海教会的这一仗，基本已经把深海教会从叙拉古地区给铲除了，剩下的教徒根本无法再成气候。 这不仅摧毁了教会在内陆的根基，大大打击了教会深入内陆的阴谋，也增强了罗德岛前往阿戈尔的信心。 虽然这也不过是借助了同源的深海之力拥有者深海猎人来打击教会罢了。 第三十一章 外婆 虽然深海教会的内容是在讲解“外婆”之前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过这些晦涩难懂的历史还是让中途才加入的红听得云里雾里的。 关于教会的事，红也在博士发放给她的行动手册中看到过一些，红之前也听温蒂为她讲解过教会的一些知识。 不过其实温蒂也不熟悉教会，她对教会的印象基本来源于早期在伊比利亚听到的一些坊间传闻，半真半假，真实性并不能保证。 所以当红听到大家谈论着完全在她知识范围之外的深海教会时，还是难以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 当然博士也看出了红的疑惑，也打算把话题转回到“外婆”上来，毕竟这一部分和红的关系很大，可不能让今天的主角变成了局外人。 “那还是先讲讲“外婆”的内容吧，深海的事儿可以以后慢慢再谈。” 博士把话题引到了“外婆”上。 之前说过，“外婆”最初并不隶属于深海教会，但这不意味着它之后和教会没有关系。 最初的“外婆”其实规模并不大，相较于那些老牌家族，“外婆”的成员只有区区几十人。 并且最开始这个组织的名字并不叫“外婆”，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们没有从海嗣的记忆中看到，因为组织改名叫“外婆”的时候海嗣还未随教会一同到叙拉古，等到海嗣到来时组织早已改名“外婆”多时。 并且因为当时的“外婆”组织成员没有深海之力，海嗣并没有同“外婆”组织的人有过侵染的行为，之后似乎也未有过，所以海嗣并没有包括埃斯波西托在内的一众“外婆”组织人员的记忆。 而如今埃斯波西托的死可能让这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大家也只能以“外婆”的称呼代指这个组织。 “外婆”有着很多其他黑帮不具备的科研人员，也凭借着自身的技术同多个黑帮之间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并因此在群雄争霸的叙拉古地区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小片栖息之地。 埃斯波西托就是“外婆”的早期成员之一，作为组织内部的科研人员，埃斯波西托从事着医疗研究工作，负责给各个帮派提供医疗服务和身体强化药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外婆”也一直以小作坊的形式存留下来，因为存在合作和帮派间互相制衡的关系，叙拉古地区的黑帮们也没有对“外婆”下过手，再者说“外婆”的体量也太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直到多年前的一天，深海教会突然出现在了叙拉古地区，最开始“外婆”听说有一个来自伊比利亚的势力在叙拉古出现时，也没有太在意。 包括“外婆”在内的诸多叙拉古本地黑帮都以为这只是外来帮派迁移到此而已，叙拉古过去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现在的一些老牌家族也有着一些不属于叙拉古的外来背景，因此教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叙拉古的注意，加上教会一直以来低调行事，所以各大黑帮几乎没有关于教会的记载。 而后深海教会派出特使前来寻找“外婆”，“外婆”最开始也以为这只是像过去一样的帮派间的正常合作。 但令“外婆”的人没有想到的是，深海教会向他们寻求的合作，是一项人体实验，并且实验的目的非常诡异。 这项人体实验，也就是后来被大家所熟知的认知改造实验，即幽灵鲨那被改造后的基因组。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教会就在寻求改造认知的技术了。 教会的目的是通过研究认知从而更深刻地钻研有关深海之神那对大海众生的神性，但后来又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转变了研究方向，变成了幽灵鲨血液改造计划的雏形。 教会也向“外婆”提供了一些技术，这些技术也令“外婆”组织的人大感震惊，甚至可以说是令一种体系的技术。 至于为什么明明拥有更先进技术的深海教会要向“外婆”合作，并将技术传递给他们，有着很多的原因。 首先是关于所谓“神性”，通俗来讲可以被理解为是通过血统的强大压制力来进行精神上的压制和控制，从而影响被压制一方的认知。 由于教会想要彻底研究“神性”的原理，需要从零开始研究，这意味着研究的对象最好是“白板”。 而绝大多数的教会成员都已经是深受深海之神的神性影响，所以对自身的研究难免会出现偏差。 因此他们需要通过另外一群人来进行实验，这个人群最好是没有受过深海之神或深海之力的影响并且要是同一种族。 这就基本排除了在伊比利亚人身上做实验，因为伊比利亚地处沿海并且教会在这里扎根已久，几乎已经无法在伊比利亚寻找到一群完全不受大海影响的种群了。 并且这种实验在伊比利亚是被视作禁忌，在这里做人体实验很容易被惩戒军和审判庭给盯上，暴露行踪得不偿失。 拉特兰地区也是同理，之前在讲述教会北迁史的时候就已说明教会根本无法在拉特兰立足。 只有在叙拉古地区，这里的人远离大海，相较于伊比利亚人几乎没有受到过深海的影响，并且这里完全没有人制约他们，深海教会也因此才能肆无忌惮从事他们那罪恶的人体实验，认知实验也是北迁的一个原因。 同一种族就更简单了，由于他们需要研究的神性和同种族深海血脉密切相关，即广为人知的“血脉相连”原理，所以同种族之间的认知研究会更加具备代表性。 并且教会初到叙拉古地区也属于人生地不熟，他们需要在这里扶持一个他们的代理人，“外婆”作为一个既通晓黑帮之道又掌握技术的组织无异于是极佳的选择。 “外婆”接受了与深海教会的合作，并迅速展开了实验，实验命名为“狼外婆认知计划”，取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民间故事《狼外婆》，故事中也涉及到了关于改变认知的内容，而叙拉古地区又以狼类种族鲁珀族为主，所以被组织内的人选中命名。这也是后来组织被称呼为“外婆”的原因。 他们将叙拉古地区的主要种族鲁珀族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引诱和欺骗的手段将大量鲁珀族人找来做改造实验。 后期他们甚至通过合作欺骗的手段引诱某些帮派的高层前来谈判，并设计将他们全部改造，又借此吞并了这些黑帮，成为了后来教会大量有生力量的来源。 起初的改造实验并不是很成功，认知研究实验很可能会伤害到人体重要的器官大脑，最开始的实验有不计其数的鲁珀族人因脑补受损死去。 同时因为当时“外婆”获取的信息也很有限，即便是教会对于神的研究也很缺乏，难以提供神性的数据，实验一度陷入了瓶颈。 但后来海嗣的加入给研究成果带来了关键性的转机。作为教会的核心，海嗣起初并未登陆，但为了寻找深海猎人，海嗣也选择了前往内陆深处的叙拉古。 海嗣为“外婆”和教会提供了关键的线索——认知基因组，“外婆”也因此寻找到了研究方向，通过模仿海嗣对深海之神的认知基因组，从而改造鲁珀族的认知基因组。 凭借着日复一日的实验研究，在“外婆”和深海教会双方研究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实验终于出了成果。 那个成果就是猎狼人——红。 红的认知和鲁珀族对红的认知都出现了极大的改变，红将鲁珀族视作猎物，而鲁珀族则对红持有极高的恐惧感。 这已经初步具备了后来幽灵鲨所表现的神性，只是不是那么完善。 相较于幽灵鲨那对海怪们令人震撼的神性，红对于鲁珀族更偏向于一种压迫感和一种生理上的刺激反应，鲁珀族对红也更多的是一种恐惧，而不是像海怪对幽灵鲨的那种信仰。 并且与展现精神力的幽灵鲨不一样的是，红只是站在鲁珀族身边就能令他们下意识惧怕，但正是因为缺乏精神影响的因素才导致了鲁珀族缺乏对红的那种信仰。 幽灵鲨对海怪来说是神，但红对鲁珀族来说，是刽子手。 红没有成为鲁珀族的神，也没有将鲁珀族视为她的子民，她将鲁珀族视作她的猎物，而她也成为了鲁珀族的梦魇——猎狼人。 实验结果得到了深海教会的认可，教会内部的主和派研究人员在获取了研究数据后，又通过后面的种种实验一步步改良了认知基因，并且以基因组的形式将数据保存了下来。 在之后的幽灵鲨源石感染实验中，盐风城主教昆图斯让幽灵鲨获得感染能力后，教会又再次获取到了幽灵鲨的感染血液和基因组，并且将幽灵鲨血液里的认知基因组以之前红的认知基因组序列合成。 最终同时结合改造感染和认知基因两方面的研究结果，缔造出了教会想要的东西，拥有强大感染力和神性的幽灵鲨，教会一直以来的实验投入此刻终于得到了变现。 这也解释了为何当时罗德岛医疗部发现海怪体内的基因组与红体内的基因组相似，因为那就是最关键的认知基因组。 另外之前血液检测结果也显示幽灵鲨的体内也存在着这被改造后的认知基因组。 当时博士还误以为那是海嗣基因组，不过说到底这个认知基因组也有模仿海嗣的成分，也许海嗣的体内也存在相似的基因组，被误以为是海嗣血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在获得了研究成果之后，教会需要对知晓教会与深海秘密的“外婆”组织进行处理，为深海教会立下赫赫功劳的“外婆”组织，也紧接着迎来了它的终结。 第三十二章 灰飞烟灭 在教会与“外婆”一同合作完成了关于认知的全部实验之后，教会便开始了他们的清理工作。 由于教会的的存在一直属于秘密，如若不是入教的话，那么他们尽量不会让人知晓有关教会的核心秘密。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教会在叙拉古地区拥有了那么多的黑帮力量，但却依旧没有让他们知晓有关教会和深海的秘密。 虽然教会里的主战派谋求扩张，但他们也知道发展过多教徒很容易引起各国高层的注意，尤其是伊比利亚高层。 所以即便是主战派，也很配合主和派进行循序渐进的传教活动，逐渐发展他们的势力，这也是为何教会选择在叙拉古扶持代理人的一大原因，他们的存在不能摆上台面。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情况不同了，在有了幽灵鲨改造血液之后，他们会给大量和他们有关联的人进行人体改造，将他们变成教会的预备役，平时并不和他们接触传教，那些人也不清楚教会在搞些什么花样，一旦有什么情况教会就将他们变异成海怪，来充当教会的战力。 只是在当时，教会选择了与“外婆”的合作导致了“外婆”的人员知道了教会非常核心甚至可以说是绝密的信息，所以教会必须要将“外婆”组织给处理掉。 鉴于当时实验结果还未完善，教会依旧需要“外婆”的科研人员，所以当时教会向“外婆”发起了邀请，让他们正式加入深海教会。 但此时“外婆”组织内部的人员反而发生了分歧，在关于是否跟随教会的问题上，组织内部的人出现了争论。 以埃斯波西托为代表的一部分人认为教会是能为他们提供机会的绝佳发展平台，那令人震惊的科技和充满吸引力的深海，让他们对之前从未了解过的领域充满了向往，加入深海教会无疑是非常好的选择。 他们的想法其实也不无道理，在科研氛围浓厚的“外婆”里，即便是后来选择不加入教会的人也承认，教会提供的技术令他们耳目一新，深海的技术或许更加不可思议。 但另一部分人有着他们的担忧，虽然他们早就已经是屠杀过无数鲁珀族的刽子手，但却依旧对教会的手段和主张感到惧怕。 这种惧怕来自于无法理解与未知，面对诡异的教会和闻所未闻的深海，他们犹豫、恐惧、保守，这些情绪在实验过程中就曾徘徊在“外婆”组织内部的部分人之间。 但真正让他们选择退缩的一个重大原因，还是因为海嗣的出现。 当他们第一次见到海嗣的时候，就直接被海嗣那强大的力量和超出认知的表现给完全震慑到了。 初到叙拉古的海嗣展现了强大的深海之力，将教堂全部融入了它的身体，并且伸出令人噩梦连连的触手。 强大的精神力甚至让体内完全没有深海之力的他们都感到了精神错乱，他们至今都对那种体验感到后怕。 对他们来说，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惧怕，但凡是个正常人见了那个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应该是跑，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教会为何会崇拜如此诡异的生物，也因此对教会和深海敬而远之。 除了疯子，或许没人会认同那群怪物，当然，组织内不是没有这类人，包括埃斯波西托在内的一部分人甚至因此对深海展现出了崇拜，他们也迅速为接近教会做出努力。 就这样，“外婆”组织分裂成了两批人，一批选择接受教会的邀请加入了教会，不再是“外婆”的人，而另一批选择离开教会打算另谋出路。 但教会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可不会就这么把“外婆”的人给放走，那些选择不加入教会的人，都被教会给判了死刑。 教会先是接纳了愿意加入他们的那部分人，然后假意遣散剩下的“外婆”成员，让他们放松警惕。 但那些选择离开的人很快就发现了教会的阴谋，并迅速做出了反应。 剩下的“外婆”成员们从组织中带走了还处于实验状态中的红，让红成为他们与教会谈判的砝码，并迅速离开之前的根据地转而前往到其他更安全的据点。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教会根本不再顾忌红，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掌握了基因组，可以在之后的实验中反复测试改良基因组并还原实验数据，红已经不是必须的了，她的死活与教会早已没了关系。 “外婆”组织的人见没有办法，打算借助之前同一些其他帮派的关系，组织起武装力量，保证自身的安危。 他们迅速组建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并且获取了大量的武器和药品，同时四处建立根据点，所到之处都是大量的防御措施，并且打算一路且战且退选择向叙拉古北方撤退。 如果只是从纸面数据上来看，“外婆”组建的这支队伍已经是具备不小的战斗力了，对抗一些不算太大的帮派也不算困难。 但他们的对手是深海教会，那是超出常人认知的教会。 教会在剿灭“外婆”组织的作战中，出动了海嗣。 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看，叙拉古地区最初的海嗣数量可能有数只，仅仅在当时，排除那只最强大的以教堂为躯体的海嗣以外，就有三只海嗣参与了作战。 三只海嗣的强弱各不相同，最弱的一只强度可能和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差不了太多，最强的那只对于“外婆”来说已经是无法以人类的尺度来衡量的强大。 跟随三只海嗣一同参与剿灭作战的，还有几十名高度海嗣化的战斗类型教徒，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外婆”建立的多个根据点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因为他们在第一场与教会的遭遇战中就被一边倒地碾压了。 无论他们用什么样的武器，他们都无法击杀海嗣，每当他们耗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打掉海嗣的触手后，海嗣又会迅速生长出更强大的触手，触手所到之处一片血海。 海嗣利用侵染那对普通生命造成严重精神打击的特性，让“外婆”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武装力量自行土崩瓦解，他们根本没有了和教会一战的精力，等待他们的是被教会屠戮殆尽。 几百人的队伍，一夜之间瞬间蒸发，甚至没有留下尸体，因为他们全部都被海嗣给吞噬了，连血水都被吸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片废墟。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称的作战，“外婆”的人们严重低估了教会的实力，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外婆”组织也从此不复存在，那些曾和“外婆”有过联络与合作的帮派再也没能收到过关于“外婆”的信息。 他们都以为“外婆”是得罪了哪个强大的帮派，因此被那个帮派灭了门，而一夜之间就将几百人全部干掉还不留痕迹的帮派，其帮派实力必然非常强大，且远超他们的帮派，这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对象，各个帮派也就因此没有深究下去，关于“外婆”的消失从此成为了叙拉古帮派间的坊间怪谈。 而另一部分加入教会的原“外婆”成员，也都随教会东奔西走，有的留在了叙拉古，有的前往了伊比利亚，但都在继续帮着教会进行各种实验。 他们后来才发现，关于深海的实验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强大的深海之力吞噬，他们中的人基本都死在了实验过程中，有的直接死去，有的变成了海怪，有的融入了深海。 埃斯波西托算是这其中的幸运儿，他最早随教会前往伊比利亚进行认知实验后续的研究，并侥幸活了下来，并在此期间接受了教化，后续又回到叙拉古在当地维护教会的存在，在这场教堂战役之前，埃斯波西托就已经成为“外婆”唯一还活着的人了。 而当教会内部主和派势力决定实施引诱幽灵鲨的计划时，埃斯波西托毅然决然配合当地的教会主和派势力，用生命的代价完成了教会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外婆”的成员。 “外婆”彻底成为了历史，而关于这个组织更多的秘密，也已经不可考究，现在关于“外婆”的讨论，比如凯尔希之前向博士提到的“外婆”，很多都已经一同代指深海教会了。 “那红呢？既然当时“外婆”全军覆没，那红是怎么活下来的？” 博士问斯卡蒂，按理来说当时红是被“外婆”的人给带走，而那些人又被教会全部杀光，红也没有道理能够活下来。 斯卡蒂也露出疑惑而又震惊的表情，因为红活下来的原因，是那么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 战场上的海嗣一往无前，“外婆”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阻挡海嗣前进的步伐，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海嗣的触手击穿，然后再被吞噬。 红一个人在屋子里睡着了，她不知道外面像地狱一样的惨状，“外婆”将她安置在了整个根据地最后方的碉楼里面，让她可以在这场屠杀中活到最后。 那似乎是满手沾满了血的“外婆”的刽子手们，在临死前所展现出区别与疯狂教会的最后一丝人性。 随着海嗣的不断前进，教会也逐渐逼近了红所在的碉楼，这是最后一个可能知道教会秘密的人了。 虽然红可能并不知道教会的存在，她的认知里或许只有“外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杀了最好。 虽然是实验样本，但红早就已经不重要了，教会没有必要留着一个不再有用而又知道他们线索的人，杀了她也没有任何损失。 海嗣伸出了它的触手，向着碉楼袭去，下一秒，红就会随着碉楼的倒塌而死去，即便她没死于落石，海嗣也会上去补刀并将她吞噬。 但就在触手接近碉楼前的那一刻，一个不明物体直接正面阻挡了触手的攻击，触手撞在那东西上发出了像钢板一样的巨响。 紧接着，触手被截成两段，组织液从中四处溅开。 远处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嘶叫声，仿佛像是一只猛兽要将一切猎物都给撕咬开一样。 海嗣和教徒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理智告诉它们前方可能会有危险，那东西很可能不是“外婆”的成员。 碉楼前，一人静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默默地看着常人根本无法直视的海嗣。她身材并不高，但此时却像一座山一样令教会不可逾越。 在那人的一旁，是一个像海嗣一样不可思议的怪物，如钢铁般坚不可摧，向教会不停嘶吼着，仿佛是向深海的梦魇发出不屑的挑衅一样。 那个是令罗德岛众人再熟悉不过的菲林——凯尔希。 第三十三章 离去 “凯尔希？！” 尤德博士最开始听到斯卡蒂说到凯尔希的时候，无疑是震惊的，虽然之前他也考虑到这些事和凯尔希扯上关系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是真没想到凯尔希竟然还正面接触过教会和海嗣，他反复向斯卡蒂和幽灵鲨确认。 “你们确定没有记错吗？确定那人真的是凯尔希吗？” 斯卡蒂和幽灵鲨点头示意，她们从海嗣的记忆中确实是看到了凯尔希，不可能有虚假，也不可能看错。 因为海嗣记忆中凯尔希的模样，同现在大家所认识的那个凯尔希没有一丝的变化。 而且还有那只mon3tr同凯尔希一起出现，除了有凯尔希在的场合，她们从未在其他任何地方见过那只怪物。 不过这也解释得通，当初红也确实是被凯尔希带到罗德岛上的，只是大家不知道凯尔希是怎么找到的红，是通过什么途径带她上岛的。 现在这一部分内情应该已经清楚，凯尔希在以前教会剿灭“外婆”的战斗中参与了交战，并且带着红逃离了教会的围剿。 当教会最开始面对凯尔希的时候，他们大都感到疑惑，因为这个人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 教会在作战之前为了确保行动的顺利，他们已经全面调查过“外婆”组建的那支武装部队里所有人的信息，他们能确定“外婆”组织里没有这个人。 而且从刚才的交手情况来看，此人和她所驱使的那只怪物能够正面挡住海嗣的一击，并且反手就将触手给绞碎，就表现力上看绝非等闲之辈。 教徒们选择静观其变，他们在等待海嗣的动作，这种特殊的情况还是交给海嗣来处理更恰当，他们只需要跟随海嗣就好了。 那三只海嗣也感到了凯尔希的不对劲，虽然到不是因为被凯尔希和mon3tr给唬住了。 和教徒肤浅的理解不同，在刚才海嗣与mon3tr的第一轮交手中，海嗣就大致判断出了mon3tr的实力，在海嗣眼里mon3tr或许确实有实力，凯尔希实力不明但并不强，它们已经观察过凯尔希的力量，凯尔希和mon3tr并不是三只海嗣的对手。 它们只是在凯尔希身上感知到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所以它们想要知道她的底细，没有立刻向凯尔希发动攻击。 “你们不该来到这里。” 凯尔希向海嗣们说道，就像是一句劝诫，但最令海嗣们感到震惊的是，海嗣们能够听懂凯尔希所说的语言。 “你们不属于这片大地，却在大地上徘徊了这么久，这不是你们的归宿。” 海嗣竟然感到了兴奋，它们竟然在大地上遇见了能够与它们交流的生物，它说的语言，来自深海。 教徒却感到迷茫和恐惧，这个人为什么竟然能与海嗣对话，而且她说的是深海的语言，她是谁？难道是阿戈尔派来的战力？但她明明只是个菲林而已，不可能是阿戈尔人，可她又为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这里？ 海嗣尝试向凯尔希发动了侵染，海嗣认为既然凯尔希能同它们对话，那很可能和深海之力有关，至少也和阿戈尔有关系，它们想要同凯尔希建立精神回路，来了解凯尔希的思想。 但它们却惊讶地发现，它们根本无法与凯尔希建立精神回路，就像它们完全无法同泰拉大陆上的人一样通过精神进行沟通。 “你是何人？能够与我等交谈？能够站在我等面前？难道你也是神的子民？” 海嗣向凯尔希发问，它们无法理解凯尔希，就像一个人无法理解和他完全不属于一个物种的动物，却说着他们能够听得懂的语言一样。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们之间也不需要做过多的交流，只是你们和教会在大地上做的已经太过火，我今天要将她带走，也是对你们的一种制止。” 海嗣倒是对是否杀了红没有像教会那么有执念，此时的它们已经对红完全没了兴趣，它们都已经被未知的凯尔希所吸引了注意力。 海嗣很兴奋，它们想要尝试和凯尔希交谈，即便在其他人眼里那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行动罢了。 一只海嗣迅速向凯尔希冲上前去，它的速度很快，在外人眼里根本不可见。 这只海嗣伸出它的一只“手”，那像是被强化叠加了无数层的肌肉所形成的坚硬肢体，膨胀到像一个人身躯那么大。 这一击下去，墙倒屋塌都不是什么难事，常人的身躯根本不可能承受住这么强的力量。 “mon3tr！” 凯尔希发出指令，mon3tr瞬间以不可理解的生物运动轨迹向冲过来的海嗣做出正面回击。 海嗣的肢体直接冲击到了mon3tr的身躯上，mon3tr的身躯不断解构而又重组，化解了撞击的力量，令海嗣的攻击无法奏效。 而后mon3tr又像野兽一样伸出它那如利剑一样锋利的四肢开始撕扯海嗣的身躯，将它身上的肌肉组织一点一点扯下来。 但海嗣有着很强的恢复力，被撕碎的肉体很快又生长出来，又伸出更多强硬的肢体与mon3tr进行肉搏。 海嗣伸出的肢体完全不符合人体的结构逻辑，有的是从胸口伸出，有的是从已经长出的肢体上再长出，甚至有从海嗣的面部伸出的恐怖场面。 那一只只手就像要将人拖入地狱的恶魔之手一样，紧紧抓住了mon3tr的身躯。 mon3tr被海嗣给牢牢抓住无法动弹，海嗣的力气非常大，如果这是个普通人的话早就已经被捏成粉碎了。 但mon3tr的躯体强度也异常坚硬，海嗣的攻击也难以对它造成致命的损伤，并且mon3tr会不停变化身体结构，以摆脱海嗣的掌控。 mon3tr找到了一个契机，它迅速伸出它的头从后方向着海嗣的颈部狠狠咬了下去，然后疯狂撕咬海嗣的颈部和头部，将它的头颅给一点一点扯了下来。 而后mon3tr又将海嗣狠狠甩开，海嗣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墙上，整面墙都垮塌下去，碎石压住了海嗣的身体。 将海嗣击倒后，mon3tr又立刻撤回到了凯尔希的身边，向着剩下的海嗣和教徒们发出咆哮声。 那只被击倒的海嗣又从废墟中站起，走到了凯尔希的正面，经过深海之力的恢复，海嗣似乎根本没有受伤，它依旧如之前一样充满了战力。 要知道，这只是其中最弱的一只海嗣，即便如此，它依旧能够与mon3tr缠斗许久，如果教会的人和剩下的两只海嗣一同上前，凯尔希根本就不是对手。 见识到了之前的战斗，教徒们也开始跃跃欲试，虽然他们依旧比较畏惧恐怖的mon3tr，但他们也想跟随海嗣将眼前的敌人击倒。 不过海嗣们似乎并没有想要杀死凯尔希的想法，它们只是想要同凯尔希交流，想要知道凯尔希更多的信息。 最强的那只海嗣伸出了触手阻止了教徒们前进的步伐，而后它又以自己的身躯生长出一面墙壁将教徒与战场隔绝开来。 教徒们感到困惑，他们不知道海嗣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上前，不过考虑到这是海嗣们的想法，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往后退出了战场。 现在只有三只海嗣同凯尔希面对面，如果它们一起上，凯尔希绝不是对手，不过它们也很可能无法阻止凯尔希的离去。 凯尔希也知道这一点，虽然这三只海嗣远离了大海，也没有那作为海嗣自身建立的源泉湖泊提供深海之力，远没有主场作战时那么强。 并且经历了之前对“外婆”的剿灭也耗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它们体内的深海之力可能也没剩下多少了。 但即便如此，敌人可是海嗣，远超一般生物强度的海嗣，而且还是面对整整三只海嗣，凯尔希基本是没有什么胜算的，正面击溃三只海嗣，这不是她所要考虑的问题。 凯尔希的目的只是带走红，并且对海嗣们进行劝诫，让它们远离不属于它们的大地，海嗣的到来对大地上的生命和对海嗣自身都是一种不必要的灾难。 “你可以离去，未知的人，相信我们能在神的指引下再次相见。” 海嗣做出了它们的决定，它们让凯尔希离开，好通过观察凯尔希之后的动向获取关于她的信息。 杀掉她和红，没有什么意义，让她活下去，能够知晓更多，活着的凯尔希，比死去的凯尔希意义更大。 凯尔希也没有同海嗣们多说一句话，她转过身朝着碉楼走去，mon3tr也随之消失在了她的身侧。 凯尔希带着红离开了战场，并且回到了罗德岛，红的出现也没有引起罗德岛大家的注意。 之后教会的教徒们也跟随着海嗣的意志多次去寻找那个曾经和海嗣有过交谈的凯尔希，但在茫茫大地上，他们根本无从寻找，那个凯尔希，也逐渐在教会中成为了迷一样的传言。 直到多年后，教会从大海跟随着深海猎人的轨迹来到了内陆深处，寻找到了罗德岛，也因此寻找到了凯尔希。 浅绿发色的菲林，身旁不可名状的漆黑怪物，以及那似乎看透一切的不变神情。 没有人会认错，教会终于找到了凯尔希的踪影。 但教会始终没有选择动手，他们只是隐藏起来静静观察着罗德岛。 当深海猎人和能够与海嗣交谈的菲林聚集在一起时，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一个未来。 教会不知道罗德岛加入这场戏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很有兴趣，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罗德岛身上，甚至寄希望于通过罗德岛的途径，来唤醒他们的深海之神。 第三十四章 新的开始 “就完啦？凯尔希拳打海嗣脚踢教会的部分呢？我还没听够呢。” 面对博士的疑问，阿米娅向下指了指现在众人脚下的这一片废墟。 “博士，你说拳打脚踢的那个东西刚刚差点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凯尔希医生能和它们交手已经很厉害了！” 博士清了清嗓子。 “知道的知道的，海嗣多吓人我们还不知道吗？凯尔希超厉害！对了，回去还得找她问问她还知道些什么。” 现在关于深海教会、“外婆”组织和红的身世的线索都已经理清了，并且还额外获取了关于深海之神与深海之力的一部分线索，此次行动可谓是收获颇丰。 博士又试探性地对斯卡蒂和幽灵鲨说：“二位还有没有其他故事想对我说的呢？” 听了博士的话后，幽灵鲨把目光移开，并吹着口哨假装没听到一样，斯卡蒂也自顾自的玩起了她的头发，若无其事。 “好吧好吧，今天说了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以后有机会我们私下慢慢交谈吧！” 博士其实也只是试探一下她们，如果能有更多的信息当然最好不过，当然今天的收获已经非常大了，相信在罗德岛高层会议上也能很好地服众。 所以也不必强求二人了，毕竟深海猎人是这次航程非常重要的线索，在关于深海一事上，她们二人可谓是罗德岛最核心的人物，情报迟早都可以获取，和她们二人的关系是万万不能受到影响的。 博士收起了笔和记事本，准备安排返回的事宜了，她让大家都修整一下，特别是斯卡蒂和幽灵鲨，她们现在的身体依旧比较灼热，说明还没有完全恢复下来，让她们再好好休息等一下。 博士特地让红留了下来，想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和对以后的打算。 这次战斗以后，红的身世基本已经明朗了，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红那无辜而又悲惨的过去。 她的特性完全是教会人为操控的产物，红在教会的实验中也猎杀了不少鲁珀族，但这完全不是她自身能够决定的事。 在“外婆”的有意驱使和那无法抗拒的认知下，红只能这样做，就像狼捕猎一样出于生命的认知和本能。红是这个事件里非常无辜的那一个人，和那些因此而死去的鲁珀族一样。 虽然凯尔希将红带离了那个地狱，但红的认知却没能再恢复正常，那似乎是一种不可逆的转变，就像矿石病和海嗣化一样，将伴随她一生。 博士认为，这对红来说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她再也不能改变自己的特性，所以现在博士还是非常关心红的想法。 并且关于红的档案问题，他认为自己的想法可能和凯尔希会有冲突。 凯尔希之前隐瞒关于红的背景，很可能就是怕罗德岛上的一些干员们会因为人体改造的因素而将红视作怪物，与红疏远，那些鲁珀族也会因此避之不及，凯尔希肯定认为这是对红的一种保护。 但博士反而觉得，隐瞒红的信息反而会让干员们尤其是鲁珀族的干员们因为未知而远离红，这种时候将信息透明反而会让他们放松心中的警惕，从而更好地接触红。 毕竟，当你隐瞒的时候，别人是真的无法判断你是否会有危险，但当你说明了缘由之后，大家都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做出合理的判断。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德岛上各种各样的干员也是越来越多，不同的理念也促成了罗德岛的包容。 博士相信，也许在泰拉各地，红的背景真的会让她遭受到歧视，但在罗德岛，干员们一定会为她提供帮助。 就像岛上的一位鲁珀族曾说过：“红不坏，只是和我们不一样。”现在不一样的原因找到了，相信鲁珀族的各位也能理解红的遭遇并和她接触。 况且罗德岛这么多的干员也不是没有和红一样之前被其他组织人体改造后再上岛的例子啊，最典型的就是迷迭香啊。 在之前迷迭香也曾被改造成了战争机器，对常人来说理应比红更加危险，但罗德岛的大家都对迷迭香非常包容而又关心，迷迭香也成为了精英干员，有着相信着她的队员们和关爱着她的朋友们。 即便是之前失忆又疯狂且极度危险的幽灵鲨，在罗德岛上也有不少人向她表示了关切，幽灵鲨也曾收到过不少干员送给她的小礼物，希望她能够好起来。 幽灵鲨也曾说过在罗德岛上的她确实感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这也是她愿意选择留在罗德岛的一个原因之一。 罗德岛不会歧视那些有着悲惨遭遇的人们，因为他们都是大地上无辜的生灵，但依旧努力坚强地活着，他们理应获得尊重与帮助。 所以博士希望将红的档案公开，考虑到凯尔希之前不公开档案的另一个因素可能是“外婆”与深海教会的关联，那时候教会与大海的存在可能确实不适合公开。 但现在教会将成为接下来罗德岛旅途上最大的敌人，关于教会的信息也会一点点向全舰公开，干员们也迟早会知道教会的存在。 而这时，公开“外婆”与教会的联系与红的档案，不仅会让大家更加同情红的遭遇，也能激起大家抗击教会的斗志，好让大家为接下来与教会的斗争做更好的准备。 现在“深海的秘密”这个最后的阻碍也没有了，凯尔希应该也不会再隐瞒红的档案了，就像之前凯尔希默许了这次行动一样。 如今还需要考虑的，就是红对这件事的态度了。 其实直到现在，红对很多事也只是感到懵懵懂懂，她对教会依旧没有太深入的认知，只知道这个叫教会的组织是“外婆”的幕后，并且教会曾想要杀了她，是凯尔希将她从教会的手中给救了出来。 而关于“外婆”，她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自己是被他们给进行了人体改造，自己所有的认知，都是源自于他们的实验，自己听到的来自“外婆”的呼唤，也是因模仿深海的基因而产生的诱因，那个位置本应属于深海之神对子民的呼唤。 而且现在她知道了，“外婆”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世上了，过去对“外婆”的执念也因此彻底变成了回忆，从此烟消云散。 但猎狼人的身份，将伴随自己的一生，再也不会改变，罗德岛上的那些鲁珀族，依旧也会像现在这样惧怕着自己。 虽然红已经习惯了，她从一开始就是孤身一人，没有家人。 红隐隐回忆起了当时似乎是被凯尔希带走的自己醒来后，躺在一张医疗床上，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 她之前在“外婆”组织时也有过醒来看到头顶的手术灯，以及一群在她身上做着实验的人，红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些人让她感到熟悉而又那么有距离感。 只是这一次醒来，红没有看到那些“外婆”的人，只有一个名叫凯尔希的浅绿发色的菲林，坐在自己的床边。 这个人明明那么的陌生，却让红没有感到不安。 她隐约记得当时凯尔希对她说了一些话，她不能完全记住，但依旧能回忆起凯尔希那句话的意思。 “从今天起，对你来说是个新的开始，过去的一切已与你无关，作为一个起点，忘记过去他们对你的称呼，我给你一个代号，红，以后这就是你新的名字。” 红很奇怪，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凯尔希是什么意思，当时只是打算今后一直跟着凯尔希，就像过去跟着“外婆”一样。 但这之后，她逐渐感到了不同，虽然她还是会像过去一样，机械地做着凯尔希和博士下达给她的指令，但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想留在这里，留在罗德岛。 在此之后，她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从脑海里冒出来，想去摸其他干员的尾巴，会去找博士聊天然后不让博士睡觉，会去想如果不是猎狼人的话自己会有怎样的生活。 在这片薄情的泰拉大陆上，罗德岛难得的人文关怀，让红从一个兵器逐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你有权自己选择。” 这是凯尔希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红站起身来，看着之前从罗德岛到这里的方向，又转过头去看着博士，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向着博士说：“博士，我们回家吧。” 博士看着眼前的红，他之前那一大堆想法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原来红已经不再需要依靠凯尔希和自己来帮她做决定，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博士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看着眼前的红。 “走吧，我们回家，我们回罗德岛！” 博士召集了大家，一起走到了岸边，准备乘船回到绿洲并返回罗德岛。 临行前，红站在船上，回头望着那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教堂。 那是她曾经不为人知的过去，一直像锁链一样拷住她想要向前迈出的步伐，锁链的那一边，是未知、沉重、黑暗的过去。 过去的她一直都在尽可能适应这条锁链，凯尔希也一直做了很多努力，尽量降低这条锁链对红的伤害。 现在，锁链断裂了，虽然长久的岁月在她身上已经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疤，但她已经可以摆脱这一切，开始她自己的选择，她获得了自由。 她再也不会来到这里，就像她再也不用在意她的过去。 红带上了她的帽子，看着那片废墟逐渐远去。 那是红在向她的过去做着告别。 第三十五章 高层大会 博士一行人乘车回到了罗德岛，他刚回到罗德岛第一时间就是去调整航线的方向和舰艇的速度。 由于之前的荒漠战役和这次行动的转向，导致罗德岛花了不少时间做航程调整，这很可能会延后整个南向计划的完成时间。 按最初会议上的原计划，这次航行预计耗时四十多天，其中在叙拉古境内预计耗时十二天，拉特兰境内预计耗时五天，伊比利亚因为管制和地理的原因是最费时间的，大概需要二十五天左右。 而现在，罗德岛已经在叙拉古境内航行有十天了，但剩余的路程依旧需要大概五天，也就是说已经延误了。 “好像还不能加快航速，之前舰艇的损伤不支持加速，那只能先这样了。” 博士也有点焦虑，因为凯尔希那边的先遣小队已经快要到达伊比利亚边境了，如果罗德岛因其他原因延误的话，凯尔希那边很可能会承受到来自伊比利亚的巨大压力，而罗德岛还因为在路上帮不上忙。 博士也因此做了些其他安排，希望凯尔希那边不要因此遇到什么麻烦。 然后博士又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同斯卡蒂和幽灵鲨一起整理他们收集到的信息，之后博士要在罗德岛高层会议上披露他们所获得的情报，所以在关于情报方面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和校对，并且以文件的形式梳理下来。 “好惨呀博士，刚回来就要继续工作，真是一刻也不能停下来呢。” 面对幽灵鲨的吐槽，博士也是感到无奈，虽然罗德岛上的干员们都对舰上的作息安排表示赞许，一些干员们都说在罗德岛比他们之前的工作要好上不少了。 但其实包括博士在内的一众罗德岛高层其实工作安排都非常忙碌，尤其是像博士这种经常在一线和不同干员们奋战的典型代表，他的工作时间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经常靠着理智液吊着一口气。 不过好在博士之前在回程的工程车上睡了一路，所以现在还算很有精神。 博士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所以你们两个也快点帮忙核实一下信息，好让我早点去休息一下。” 关于博士正在核准的这部分情报，和之前的计划基本都是一样的。 首先就是行动报告，也就是关于这次行动的记录。 情报主体部分由深海教会和“外婆”组织的信息构成，详尽描述了这两个组织的各种历史和线索，这其中还包括了很多接下来可能会有其他作用的重要情报。 然后就是关于深海之神与深海之力的额外信息，这一部分将作为附加线索展示，将向罗德岛们展现博士为此做出的努力以及深海猎人们与罗德岛友好合作的意愿。 并且又额外加入了干员红的信息讨论，红将出席本次会议，并且由她自己对于自身档案的公开与否的问题做出选择。 由于之前凯尔希已经授权给阿米娅组织本场会议，自己并不参加，所以最后整场会议的内容还将以会议纪要的形式向凯尔希那边的先遣小队以通讯的方式传达信息。 其实博士也感觉这会议可能会比较麻烦，但尽量做到顺其自然就好了。 博士终于顺利整理完了材料，准备前往会议室与阿米娅那边组织的罗德岛高层共商事项。 …… 相较于第一次的会议，这次的会议人数少了一些，主要是没有安排伊比利亚和阿戈尔族的干员们参加本次会议。 其实博士和罗德岛的高层们的关系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疏远，毕竟博士也是高层中的一员，还和其中不少人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并且博士又像第一次会议前一样事先就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 博士像之前的会议一样为所有人发放了关于这次获得线索的纸质文件，并在身后的电子屏幕上放出了目录。 “这次会议没那么麻烦，就是一次简单的阶段性报告会议，而且会议的内容大家应该知道的已经差不多了。” 博士进一步补充说明之前关于前往绿洲的行动。 “相信大家应该也都知道，前两天我们出了一次任务，获取了大量有关深海的情报，现在我将把这些情报逐一向大家报告。” 博士拿着他的记事本，上面是关于部分信息的一些额外补充说明，他向众人陈述着关于文件上未详细说明的一些行动战斗细节，比如那些难以用文字描写出的海怪和海嗣的模样。 然后又按计划一一将深海教会、“外婆”组织的信息向众人说明，并且又额外补充了深海猎人和海嗣的来历。 这一部分的内容如果详细来讲其实非常多，博士也有意拉长了讲解时间，好让大家觉得获得了非常多的信息量。 然后博士开始向大家询问有没有什么异议，不出所料有好几个人都举手示意疑问，这其中大都是关于教会内容的延伸，也就是接下来博士想要讲解的东西。 接着，博士又进一步补充了文件上没有的关于深海之神和深海之力的线索，将其讲成额外的线索收获，并将功劳归到了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身上。 博士讲解完毕后，喝了口水，再一次询问大家的建议。 “各位对这次报告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然后精英干员logos举起了他的手。 “博士，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虽然你提到这些情报是由斯卡蒂和幽灵鲨提供的，但你是否能保证情报的真实性，以及她们是否提供了完整的情报？” 博士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毕竟这些信息都是深海猎人们的一面之词，罗德岛肯定是想要通过其他的方法来验证信息的真实有效性。 “这个问题倒不用担心，我们确实可以验证情报的真实性，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们提供的情报都符合了逻辑并且已经验证了不少，比如红的过去和阿戈尔干员们对之前海嗣呼唤表现出的异样。并且文件上也看到了，之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机会去进一步验证。” 不过logos并没有就此作罢，他再一次向博士问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斯卡蒂和幽灵鲨没有出席本次会议？她们有什么考虑？” 这一点博士确实感到难以解释，本来按照之前的安排，博士想让斯卡蒂和幽灵鲨一同来参加会议，但会议前二人以身体抱恙为由向博士申请并缺席了本次会议。 博士也确实不好强行要求她们同自己出席会议，也只好作罢。 对此博士也只能向logos解释到深海猎人的身体机能特殊，二人经历了远超正常行动的超高强度作战后，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修整，关于这一点博士让在场的医疗干员华法琳做了证明。 华法琳回想了一下，她印象中当时博士提到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身体剧烈发烫，博士好像还被烫到了手，并且她们保持了很长时间的高温，似乎确实如博士所说。 加上在那场战斗中她们二人的确进行了远超常人体力的战斗，并且她们怎么说都还算是救了自己的命，让她们修整一下也是无可厚非。 “她们两个的身体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当然我是不知道她们具体情况是怎样，但她们的确需要修整。” logos双手交叉，做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如果当事人都不在，那么我们该怎么验证幽灵鲨的状况？” logos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理解logos的话意味着什么。 在博士提供的那份文件中，记录了关于幽灵鲨在战场上所展现的惊为天人的恐怖力量，以及令人畏惧的精神控制能力。 博士在记录这部分情报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用平淡的语句去轻描淡写，但还是无法消除大家的担忧。 虽然会议前博士同logos私下交流的时候就知道他可能会有一些想法要在会议上发表，不过也没想到logos会这么尖锐。 “我相信只要是看了这份文件的人，恐怕都不敢轻视幽灵鲨的情况吧，她的改造情况甚至和红还不同，我觉得我们应该对幽灵鲨进行特事特办。” 博士立刻对logos的疑问进行了回应。 “但幽灵鲨是这次南向计划的关键人物，也是我们获取线索的钥匙，如果针对幽灵鲨做出隔离限制措施，我们很可能会失去她这个重要的线索，连同斯卡蒂一起失去。” logos听了后摆了摆手，似乎是博士误解了他的意思一样。 “不不不，博士，我没有说要把她像塔露拉那样关起来，我们也关不住她，我的意思是，其他人能否接受幽灵鲨参与今后的任务。” logos拿起了文件，仔细看着关于幽灵鲨的部分信息。 “我想大家应该知道，以现在的风险评估情况，幽灵鲨的每一次行动都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我们根本无法知道她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会变成海嗣，我们没有信息，关于这方面的变故我们完全无法掌控，她的每一次行动可能都会是最后一次行动。” 说罢logos将头转向一旁的pith，作为精英干员并且参加了本次行动的她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我想pith你应该深有体会吧，作为参与了这次行动的干员。而且我记得，你应该是对这些事最敏感的，当时关于是否同意迷迭香成为干员的投票会议时，你也是投的反对票。” 正好趁着迷迭香不在的时候，logos说出了过去的那些事。 “……” pith不语。 logos又面向了博士。 “博士，你知道幽灵鲨对我们和教会来说都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毁灭。” 第三十六章 博弈 博士低估了来自罗德岛高层施加的压力，虽然事先他和阿米娅已经竭力去调和了他们的态度，但在很多事上，他们似乎依旧有着自己的看法。 不仅是logos，罗德岛精英医疗干员touch也向博士陈述着自己关于幽灵鲨的见解。 “从客观角度我们需要承认的是，幽灵鲨确实是个不可控对象，由于我们严重缺乏幽灵鲨的相关信息，并且无法对其展开研究，她的情况要比迷迭香更加危险。” touch作为罗德岛的精英医疗干员代表，经研究分析后认为幽灵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医疗部的管控范围，他们无法像之前对待迷迭香的方式来对待幽灵鲨。 她的建议是暂停接下来幽灵鲨的所有任务和行动，并且尽量安排幽灵鲨在罗德岛停留，不要随意离开罗德岛的视线。 “这不成软禁了吗？” 博士向touch做出回应，博士认为万万不可软禁幽灵鲨，深海猎人们很敏感，她们完全能感觉到罗德岛对她们的态度。 现在斯卡蒂和幽灵鲨对罗德岛都还抱以非常深的信任，一旦双方关系因此出现裂痕，对罗德岛和深海猎人们都将会是极大的打击。 touch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到：“……也许是不应该，博士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也觉得这里面风险太大了。” 一旁的logos看着犹豫的touch，向她说：“上次关于迷迭香的投票你不都投了赞成票吗？怎么这次举棋不定了？” touch摇摇头，她也是难以定夺。 “迷迭香的情况至少还在我们控制范围内，幽灵鲨，老实说，我们没有把握，我们甚至都无法研究她的情况，她血液里的秘密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解构和分析，阿戈尔的技术简直深不可测。” 这是一个摆在医疗部面前的难题，即便幽灵鲨的血液样本送到了他们的手里。并且让医疗部费劲心思去研究深海猎人身体里的秘密，但也只能从中获取一点皮毛，与阿戈尔的巨大技术代差直接将医疗部对幽灵鲨的研究拒之门外。 touch根据报告里提到的信息和事先同华法琳交流之后，简单在分析了一下她所认为的幽灵鲨现状。 幽灵鲨的精神影响力目前暂不会对常人造成影响，但结合海嗣侵染的特性，可以推断当幽灵鲨海嗣化以后可能也会对常人造成精神伤害。 同时应该可以推断出，幽灵鲨操控海怪的能力应该会受其精神力和深海之力的影响，有一个上限，比如能操控多少海怪和能让海怪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但由于严重缺乏数据支撑，医疗部无法得知这一上限在哪里。只是就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幽灵鲨的上限已经远超常人极限了。 在深海之力充盈，海怪数量足够的情况下，她完全能做到以一己之力匹敌千军万马。 加之深海猎人本身就那么离谱的身体机能强度，一般情况下也难有人能够杀她，如今的幽灵鲨，已经可以称作是“凡人之神”了。 并且由于幽灵鲨之前饱受实验折磨和激活了所谓“神性”的原因，其海嗣化的程度应该远超斯卡蒂，可能也因此超过了已经离去的歌蕾蒂娅。 可以确定的是，幽灵鲨每一次使用她的能力，都是在向着海嗣化迈出了一步，并且不知道她还能再迈几步就会跌落悬崖。 “博士，有句话我需要说一下，幽灵鲨的安危，很可能关系到罗德岛的生死存亡，所以请理解我的顾虑。” 在南向计划未来的旅途尤其是进入伊比利亚国境之后，罗德岛将要面对的是深海教会的核心力量。 他们要直面成百上千的教徒，不是之前的黑帮那么简单，而是那些掌握了深海之力的怪物。 至于海嗣，仅仅是叙拉古一处湖泊的海嗣就差点要了罗德岛一群人的命。天知道扎根在海边的海嗣会有多强大。 也就是说，在伊比利亚大概率会和教会有交战，幽灵鲨也很可能被卷入其中，一旦幽灵鲨失控，很可能就会给罗德岛带来灾难。 但博士对此却并不认同，因为幽灵鲨是否会失控绝不仅仅是罗德岛一方的问题。 “那touch，我问问你，如果我们选择放弃幽灵鲨，那她势必会再一次落到教会的手里，到时候就不是在不在掌握中的情况了。” 尤德博士的观点很明确，幽灵鲨就像高地一样，罗德岛不去占领，教会自然就会去夺取，现在幽灵鲨是在罗德岛一方，优势在罗德岛这边，让罗德岛主动放弃简直是思想出了问题。 “我想我们应该还不至于就这么放弃幽灵鲨，任凭她落到教会手中变成海嗣从此只能悲惨地活下去吧？” 博士又将语气对准了logos。 “罗德岛不允许对感染者生命的亵渎，我想这一点大家都应该没有异议，对吧？” 听了博士的发言，logos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夸赞起博士来。 “不愧是博士，总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能说出这句话的人真是个豪杰。” 博士没有在意logos那不知道是在夸谁的语气，他知道只是靠演讲一样的发言还是不够的，对于大家的顾虑他还是做了其他准备。 “当然，我知道大家会对幽灵鲨的情况有担心，这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也对这方面做了一些方案。” 关于如何有效控制幽灵鲨的情况，需要承认的是，touch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首先就是今后罗德岛的行动尽量放弃主动出击作战，改为防御自卫为主，尽量避战，这样就能避免幽灵鲨的行动离开罗德岛的范围。 其次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比如成千上万只海怪兵临城下罗德岛的这种极端情况，否则都尽力阻止幽灵鲨使用她的那股精神力量。 “关于这方面，我会通过和斯卡蒂交谈，让她去阻止幽灵鲨使用她的的力量，斯卡蒂的话幽灵鲨应该是会认真接受，而且我想幽灵鲨和斯卡蒂应该都很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她们应该不会因此对罗德岛生疑。” 至于进入伊比利亚以后可能遭遇的战斗，罗德岛将与审判庭和惩戒军尽可能交涉，罗德岛负责提供情报，让他们承担起与深海教会作战的任务。 相信这也不会太困难，毕竟伊比利亚高层应该也是不愿意见到一个境外势力在他们的国土上发生军事冲突，剿灭深海教会的事是伊比利亚的内政，还得由伊比利亚自己来做。 另外医疗部可以定期对幽灵鲨的身体状况进行检测，不过考虑到目前整个泰拉的医疗技术相较于阿戈尔的巨大差距，医疗部很可能无法从幽灵鲨的体检数据中做出有效判断，毕竟即便是作为制药公司的罗德岛，到现在甚至都无法分析海嗣血脉和认知基因组。 “这些都是我提出的一些措施，在能保障罗德岛利益的同时也不损害双方的关系，同时我也会尽可能通过我的努力去拉拢罗德岛与深海猎人们的关系。” 不得不说，博士提出的建议都很实际而有效，一时间大家似乎都被说服了一样，即便是touch此时也陷入了沉默思考问题。 博士怕大家还不放心，于是他决定更大胆一点。 “幽灵鲨的情况是经过了凯尔希和阿米娅一致认同了的，如果大家还不放心，我将全权负责幽灵鲨的一切事宜，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负全责并且一定会将问题给处理好。” 博士如军令状一般的发言令在场的各位都有一点震惊，博士一旁的阿米娅也拉着尤德博士的衣袖，示意博士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事到如今，博士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大家对幽灵鲨的顾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获得了各位高层们的信任，只是看之前的情况，也许他们并不太信任博士，但正因如此博士才要去争取。 logos看了下僵住的场景，想了一下，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不如这样吧博士，就按之前迷迭香的操作一样，我们进行投票决定，这样大家就不会有异议了。” 博士愣了一下，投票确实是个最简单的方法，但他却无法确定各位干员们此时的意向，虽然之前和他们有过提前交流，但他甚至都不知道干员们是否真的信任他，博士对此稍微感到一点悲观。 博士想驳回这场投票，因为如果就像过去大多数决议一样，博士直接安排幽灵鲨的相关事项，虽然高层间可能会有不少的怨言，但事情总会有回旋的余地。 可一旦进入投票程序，并且否决了博士的方案，那博士将陷入无比的被动，他将无法再在幽灵鲨的问题上进行额外的操作。 博士没想到会陷入如此的局面。 “高层会议的重大投票需要等级最高的几位管理层都做出选择才能有效，现在凯尔希不在，我觉得不适合启动投票程序。” logos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凯尔希就算赞成票，同博士和阿米娅你们一起算。” logos的话令博士震惊，从最坏的角度上讲，这意味着高层中会有大量的反对票，可能会出现自己、阿米娅、凯尔希三人全都是赞成票也无法挽回被否决方案的局面。 logos继续说到：“我们可以先启动一轮提案，来确定是否进入后续的投票程序，博士，没有问题吧？” 博士的额角流下了一滴冷汗，他没有权力阻止投票的进程，只要提案赞成票超过一半，那就会进入后续关于讨论幽灵鲨的投票程序。 投票采取记名方式，在场所有人面前的桌子右上角处升起了投票器，投票结果将在博士身后的电子屏幕上展示。 事到如今，再逃避也没有用，博士批准了投票事项，并直接在关于是否进行下一轮关于幽灵鲨相关事宜的投票上投了赞成票。 第一轮投票全场赞成票通过。 阿米娅做出宣布：“那么接下来将进入第二轮投票，提案是关于是否同意尤德博士对干员幽灵鲨的相关方案的议题。” 第三十七章 信任 第二轮投票即将开始，当博士还在纠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投票时，阿米娅正在宣讲博士的方案和投票的注意事项。 阿米娅宣布完毕，即将准备启动投票程序。 “等等！我有话要说！” 尤德博士打断了阿米娅的发言，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撑着桌面。博士还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至少是为了自己再拉拢一些支持也行。 “也许大家还对我的提案有一些不信任，或者是出于对我本人的不信任，但我还是想强调一点，方案里所有的决策都是经过了我本人深思熟虑以及prts系统多次演算后得出的结论，绝对经得起推敲，我想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到。” “另外，我知道大家也许会因为我失忆的缘故，认为我不再可靠，我能理解，但我希望大家能够看得到我再次回归罗德岛后所做出的一些成绩，即便我失去了记忆，我也依旧有着同过去一样的指挥决策能力。” “以及我希望大家相信，我始终是站在罗德岛的立场上的，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因此信任我，就像曾经在战场上的大家选择相信我的指挥一样。” “……我的话说完了。” 博士开头的几句话都还说得比较有气势，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想要获取大家的信任，虽然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点没有底气。 阿米娅见博士发言完毕之后，正式宣布启动投票程序，众干员们逐一选择桌面上的投票器的选项按钮进行投票，投票的结果会在所有人都做出决定后由阿米娅在大屏幕上公布。 博士坐回到座位上面，双手交叉撑在面前，等待投票的结果。他想尽量做出冷静沉着、不慌张的姿态，虽然现在的他心里很慌。 他希望方案能够通过，如果不能通过的话，那对未来的各方面计划都将是巨大的打击，博士在罗德岛的声望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结果出来了，接下来将在大屏幕上公布投票详情。” 阿米娅在宣布了投票结束事项后，将结果调到了大屏幕上。 博士也一同看向大屏幕的结果。 他被震惊到了。 一票反对票，两票弃权票，剩下绝大多数全是赞成票，博士的方案获得了压倒性支持通过了。 “？” 此时的博士除了惊喜，更多的还是意外，他之前已经在预想即便方案通过可能也会有不少反对票，事后还需要通过更多的手段来获取这部分人的支持才是。 但他预想中的巨大阻力完全没有出现，而是以非常顺利的形式大优势通过了投票。 然后博士把头转向了logos，因为令他没想到的是，之前似乎一直在质疑着博士的logos，投的是却是赞成票。 “logos你啥意思啊？声讨我的时候那么积极然后给我投赞成票？逗我玩是吧？” logos连忙笑着摆手，表示这不是他的本意。 “哦，博士，我有疑问不代表我不支持你的方案啊？我可是很相信博士您的。而且我的想法是让大家都表达一下各自的观点，你看现在这样不很好吗？” 在座的一些人听到logos的话后有的附和着点着头，有的在偷偷发笑。 华法琳说：“我肯定是会支持博士的啦，关于那些海嗣的研究还需要获取更多的数据，而且我对那片深海是真的很感兴趣的！我还等着博士带我们去那儿呢！” “就是，阿戈尔的医疗技术都这么厉害，我都不敢想象他们的机械科技到底和我们有多大的代差，没有一个科学家会对这超越时代的技术不感到兴奋的！”一旁的可露希尔也附和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纷纷表示了对博士的赞同。 博士突然发现，他们可能事先就商量好了想要发起这轮投票似的。 即便他们之前可能都赞同博士的方案，但还是想要看看博士的态度，罗德岛高层这是想要试探博士，而且从博士在会议上的表现上来看，高层们整体都对博士感到比较满意。 当然还是有三个人没有对博士的方案表示赞成，毕竟高层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pith投了弃权票，不过按常理来说，这次她应该投反对票才是，相较于上次关于迷迭香的反对票，这一次她做出了退让。 在pith的观念里，这种事还是不应该让被改造过还饱受矿石病折磨的幽灵鲨去承担，就像当初的迷迭香一样，她们都应该远离战场，就像病人不应该把医生的活给自己做了一样。 但在经历了在教堂那时惨烈的战斗之后，她发现，自己和那些病人其实可能也是一样，弱小而又脆弱，甚至可能自己还是更弱势的一方，而对于这片大地来说，每一个生命其实都是同等渺小一样。 还有在她从报告中了解到了红的过去后，也产生了想法，自己是否能够决定其他人的人生走向？哪怕可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但这究竟是出于好意的帮护还是自我感动的控制欲？ 可对于他们本人来说，他们理应是自由的，他们的人生轨迹本就不该受到他人的驱使，红也是，迷迭香也是，现在的幽灵鲨也是。 也许自己应该想开一点了，虽然可能自己还是不赞同这个方案，毕竟正如touch所说这其中存在着很多的风险，但至少她认同博士的那个观点：幽灵鲨不应该被束缚，并且不应让她的生命受到亵渎。 权衡之下，pith投下了弃权票。 pith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 博士不知道此时的pith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两次投票的差异，可能也意味着pith的观念出现了转变。 另一个投下弃权票的，是阿斯卡纶。 作为s.w.e.e.p的重要负责人，阿斯卡纶其实对这些事务并不感兴趣，即便是对于博士也是一样。 博士其实也不乞求能够得到她的赞同，之前去找她的时候阿斯卡纶也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博士甚至觉得要不是因为阿斯卡纶一直都和凯尔希立场一致的关系，她很可能都会投出反对票的，现在的她只是投出弃权票已经算是万幸了。 但阿斯卡纶其实也并不是对此没有一丝的想法。 “这件事的风险和后果，其实大家都知道，我觉得可能除了魔鬼以外，没有人能控制住这一切的局面，但大家都选择相信了博士，这也更加印证了我对博士您的看法，也许只有您这个魔鬼才能胜任这个工作。” 博士听了阿斯卡纶对他自己的评价，尴尬地笑着，说不出来是啥滋味，这感觉像是在讽刺他一样，又或者是把这当做是一种变相的赞同？ 如果阿斯卡纶是这样看自己的，那凯尔希眼中的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 最后还是有一个人投下了反对票，那就是之前一直在据理力争的touch，可能她还是认为博士的方案有不妥之处，并且认为罗德岛无法为这个方案提供有效的保障措施。 “我还是认为这个方案不可取，因为最关键的幽灵鲨的问题导致风险超出了控制范围，数据是无法骗人的，所以我投下了反对票，但我还是愿意和大家一样，相信博士能够处理好这一切的。” 即便是投下了反对票的touch，在这时也表达了对博士的信任。 也就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信任着博士的，罗德岛的高层并没有博士想象中的那么难缠，他们甚至通过投票的方式表达了对博士的立场。 博士还不知道的是，他早就已经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反倒是博士的不自信有点妄自菲薄了。 自尤德博士从切尔诺伯格石棺重返罗德岛以后，他在战场上的指挥和各项事务的调遣工作，不说是完美极致也能称得上是优秀，罗德岛，尤其是那些曾在战场上听从过博士指挥的干员们，已经无数次见识过了博士力挽狂澜的场面。 至少从南向计划至今的这十天的时间里，博士就有成功化解荒漠上的遭遇战，以近乎为零的代价摧毁了教会在叙拉古地区的老巢，获取大量深海的关键线索以及探明了红的背景等功绩。 虽说这一切也和罗德岛强力的干员们的出色发挥不无关系，但博士的调遣和安排一定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尤其在不少人眼中，任务第一执行官尤德博士就是他们对这些行动的第一印象。 其实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因为相信博士的话，之前罗德岛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同意了博士的南向计划，也不会让博士负责舰上的各种决议和事务。 logos对博士说：“博士，你听到touch说的话了吗？我们相信博士能够带领我们抵达目的地，并且获得相应的成果。现在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博士您是否有能够肩负起整个罗德岛责任的担当。” 罗德岛的高层，此时已经等同于将执行权交给了尤德博士，博士获得了极高的威望和权力，博士在舰内的地位也获得了极大提升。 在此之后的整个南向计划，博士将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费尽心思琢磨高层的用意，以及因为种种条款而受到限制。 此刻博士也放松了下来，他已经可以真正放开手脚，去规划罗德岛未来的行程了。 博士再一次做出他那代表性的双手交叉的姿势，信心满满地对在座的所有人说：“是的，我能够担当得起这项使命。” 第三十八章 不安的后续 博士从会议室慢慢走了出来，整场会议持续了有数小时之久，其中关于后续计划的详尽安排就做了很久的讨论。 加上投票之前的介绍部分，博士几乎要把嘴给讲干了，这比他之前在战场规划的时候都要累。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会议最后关于红的档案问题也得到了完美解决。 红在会议上选择了公开她的档案，并且可以像正常干员一样执行其他任务了，虽然她依旧还是以执行s.w.e.e.p安排给她的任务为主，但她现在已经可以像其他干员一样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关于红的选择，罗德岛的各位也没有提出反对，s.w.e.e.p的负责人阿斯卡纶也支持了红的选择，因为这并不影响红依旧作为s.w.e.e.p强力成员的事实。 当然在关于红的问题讨论最后，logos再一次举起了他的手提出疑问。 博士看到logos举手下意识就忍不住了问他今天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当然这一次还真不是logos找茬，因为logos是罗德岛负责档案封存和维护的最高管理员，他只是想要确认档案的公开决议罢了。 回想起这次会议，虽然博士收获了很多东西，不过想吐槽的点还是太多了，而且话说touch向自己提出的那些问题也是很有道理的，后续也应该详细处理一下这些疑问。 不过好在这次斯卡蒂和幽灵鲨没有参加这次会议，不然让她们两个听到了会议上大家对她们的不信任，怕不是今晚就跑路了。 现在天色已晚，好像已经不适合去找斯卡蒂他们讨论这次的会议事项了，她们之前也说身体抱恙需要休息，也不好去打扰她们。 况且自己现在也累得不得了，有什么问题还是明天再找她们去谈谈吧，反正现在事情的走向已经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博士拿着一大堆资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罗德岛的某一侧，幽灵鲨此时正在斯卡蒂的房间里，秘密谈论着一些事。 她们二人的房间都在罗德岛很不起眼的地方，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会来到这附近，这是博士之前的安排，也是她们二人自己的选择，远离不相干的人，是她们一直以来的想法。 她们反复确认过了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安装窃听装置，附近也没有什么人。 有些事，至少是现在，依旧不能泄露出去。 “之前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把那个神的事都说给博士听，你确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幽灵鲨询问斯卡蒂，想要知道斯卡蒂的想法。 “现在我觉得如果我对那些事表现得过于认真反而会受到影响，无所谓的态度其实是对那些东西最好的对抗。” 幽灵鲨深以为然，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海嗣化真的是一个非常主观的变化，深受海嗣血脉拥有者自身的观念所影响，这也是为何当初歌蕾蒂娅对斯卡蒂说过只要不去想，就不会变成海嗣。 “你也没有向博士他们说出关于阿戈尔的事，我本以为你在大地上徘徊了这么久，已经忘记了那些悲剧，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是个深海猎人。” “……我知道哪些事不该说。” 在之前向博士和阿米娅做出的报告中，斯卡蒂和幽灵鲨都有意隐瞒了几乎所有关于阿戈尔的信息，有的是她们本来就知道的，有的是从海嗣记忆中看到的，但她们都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谈。 教会只不过是深海的冰山一角，而水面下的阿戈尔，则是无尽的深渊。 她们甚至有意在一些问题上做出了有意引导，让博士误解信息的重点。 “幽灵鲨，你有意误导了博士，教会当初抓你不仅仅是因为认知实验，他们还想从你身上寻找阿戈尔改造深海猎人的核心技术。” “但我也没有说谎，而且我也不可能会说的，对吧，当初被教会抓去折磨的时候我都没说，现在也不至于就这么轻易地说给罗德岛听。” 教会想从深海猎人身上寻找阿戈尔强大的改造技术，毕竟相较于教会只能将人改造成海怪来说，阿戈尔将人改造成深海猎人这样的战争机器，是他们更加向往的技术。 在当初与神的交战之后，教会成功抓到了幽灵鲨，如果是在平时，强大的深海猎人根本不可能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在深海猎人面前反而是猎物。 而在当时，经历了惨烈的战斗之后，深海猎人几乎全数阵亡，剩下的极少数深海猎人在当时苟活下来，但也已经力竭，教会也才难得抓到了幽灵鲨。 他们想要获取阿戈尔更先进的改造技术，从而充实教会的武装力量。 但即便如此，对幽灵鲨的抓捕依旧让教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并且由于幽灵鲨的不配合以及阿戈尔极高的技术壁垒，让教会的研究人员对此望而却步。 教会也不得不转变了研究方向，将之前的认知实验转移到了幽灵鲨的身上展开研究，也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而关于阿戈尔的深海猎人改造技术，她们完全不愿意多讲一句，这背后的真相过于沉重，她们不想让罗德岛知道这一部分的情报，她们认为罗德岛还没有做好接受那些事实的准备。 斯卡蒂和幽灵鲨知道，此时的罗德岛肯定在对幽灵鲨的情况进行着激烈的讨论，但那甚至只是幽灵鲨有意向罗德岛透露出来的一小部分信息罢了。 她们想要知道罗德岛能否够接受幽灵鲨，如果罗德岛接受了幽灵鲨的话，那至少以后还有机会慢慢去面对那些令人畏惧的深海真相。 而如果罗德岛连现在的幽灵鲨都无法接受的话，那么罗德岛此行或许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博士再怎么殚精竭虑也只是白费力气，那些易惧和懦弱的大地生灵根本无法面对深海的恐怖。 不仅是罗德岛在试探深海猎人，深海猎人也在试探罗德岛的态度。 她们之前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却出现了变故。 “凯尔希。” 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了她们所想的那个变故。 在海嗣的记忆中，她们见识到了那个凯尔希，那个甚至能够像她们一样和海嗣对话的凯尔希。 很久之前斯卡蒂同凯尔希交流的时候，也感到了她的不对劲，她那仿佛知晓一切的模样让斯卡蒂感到费解。 凯尔希一定知道什么，连教会都有意关注着凯尔希，那些主和派甚至是放任罗德岛前往阿戈尔，他们一定也想从凯尔希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也就是说，即便那些大地上的人们是如此的脆弱，但只要有凯尔希在，罗德岛就是值得她们关注的对象，她们还不能走，她们需要从凯尔希的身上获取想要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尤德博士。 这个人和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同，她们甚至无法探明博士的背景，也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属于泰拉人的特征，博士在罗德岛或者在泰拉仿佛就像是一个违和的存在。 但即便抛开这一切不谈，博士强大的指挥规划能力和果断的决策，也是一个十分值得拉拢的对象，罗德岛这一路上都需要依靠博士来掌舵，未来甚至需要依靠博士来参与阿戈尔的那些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二人心中都突然冒起了一个诡异的念想，带博士到那里去，去见那个…… 那个想法转瞬即逝，幽灵鲨突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似乎是回避那一切一样。 “你现在什么情况？受那个海嗣化影响有没有什么问题？” 斯卡蒂突然向幽灵鲨问道，她隐约感到了幽灵鲨的不对劲。 “不管罗德岛怎么安排，那个精神力量你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去碰，你之前的精神都还没有恢复，不要再因此受到影响。” 幽灵鲨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着：“知道了。” 她便独自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 屋里除了幽灵鲨，没有任何一个人。 幽灵鲨站在了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明亮的红光再一次覆盖了她的眼眸。 自从她从盐风城回来后，虽然清醒了不少，但她的精神一直都很不稳定，教堂一战之后，更是如此，不时亮起的赤瞳，不时冒起的奇怪念想。 之前那诡异的念想就是从幽灵鲨的脑海里冒出，但当时强大的海嗣化精神力甚至将这念想传达给了斯卡蒂。 幽灵鲨不敢在斯卡蒂身边多呆，因此匆匆离去。 她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脸，盯着镜子中的那双眼睛，让她感到如此的陌生，仿佛像是另一个人。 “所以，还剩多少时间呢？” “……太快了。” 一如当时的歌蕾蒂娅，此时的幽灵鲨，也意识到了她自身海嗣化的到来。 也许现在她还能够压制住身体里蠢蠢欲动的血脉，但教会在她体内做的实验，已经彻底改变了她的思维，即便肉体能够支撑住，她的精神也已经快要先她一步堕入深渊。 “茫茫万物之主啊……” 她笑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笑。 远古的记忆开始从她的脑中浮现，神的意志开始辐射祂的子民。 海嗣化已经开始了进程，她的精神已经逐渐开始异化，幽灵鲨，正在逐渐被另一个人所覆盖。 劳伦缇娜，很快就会从这个世上被抹去。 但她没有去想，她现在只想唱歌，就像回应神对她的呼唤一样。 “……当她祈祷，星星停止闪烁……” “……当她流泪，夜晚露出微笑……” 她歌唱着，没有听众，但她知道祂能听到。 “……当她悲叹，痛苦蔓延在她的疯狂……” “……当她悲叹，痛苦蔓延在她的疯狂……” 第三十九章 审判庭 南向计划第十五天，罗德岛本舰已经驶离叙拉古地区和荒漠地段，又驶过了一片水域，并即将进入拉特兰边境。 虽然期间遇到了种种曲折，但罗德岛还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在叙拉古的行程。 与此同时，先遣小队也已经率先抵达了伊比利亚，提前抵达的他们将作为罗德岛的特使与伊比利亚高层进行事前谈判。 凯尔希一行人来到了伊比利亚边境地区的审判庭会议室，准备与审判团们进行会晤。 棘刺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但他对这次会议感到很不舒服，选择在审判庭进行会晤，这一点也不像是正常的交流，而更像是审判庭对他们的审讯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面对外来的势力，即便罗德岛是与伊比利亚来展开合作的，审判庭也一直保持格外的警惕和排外主义。 审判庭将早已就绪并等待已久的罗德岛一行人安排在会议室，自己却迟迟未到来，他们对罗德岛放鸽子一般的态度无不展现出他们的傲慢。 “好的没学会，傲慢的姿态倒是跟阿戈尔学得有模有样的。”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凯尔希。”坐在她一旁的棘刺听到凯尔希对审判庭的评价。 “没什么，只是感慨审判庭的姿态罢了。” 罗德岛已经在会议室等了有快一个小时了，一些干员都感到了不耐烦，比如干员空弦。 作为出身于拉特兰的宗教修士，以及同属于伊比利亚主体种族的黎博利族，空弦将作为本次与伊比利亚对话的罗德岛宗教代表。 但其实空弦对伊比利亚的宗教态度并不认可，尤其是自她来到伊比利亚后，那强迫症一样的氛围，那高压的政策，以及在她眼里已经扭曲的拉特兰教，已经让她对这个国度完全没有了好感。 当然最令她实打实感到在意的，是在这个国家，甚至有着禁酒令，对饮料的酒精含量有着严格的限制，除医用酒精外，任何酒类的存在都是违法。 虽然依旧有不少伊比利亚国民私下酿酒饮酒，并且审判庭事务繁忙，平时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随意抓捕，如果不是像公共场合聚众饮酒这种情况，一般也就是发现就没收完事了，久而久之审判庭也很少管这些破事儿了。 但在伊比利亚高层的那些人眼里，酒似乎依旧是犯罪的根源一样，这也让禁酒令一直延续了下来。 “这种压抑人性的地方我简直不想多呆一秒。” 空弦对这里的环境进行着吐槽，一旁的极境也是满不在乎附和着。 “所以这也是为何我当初会选择离开这里的原因，老实说，虽然这里是我的故乡，但回到这里的感觉令我很不舒服。” 罗德岛众人间的不满情绪已经开始互相蔓延了，他们互相诉说着心中对伊比利亚和审判庭的愤懑。 凯尔希也没有制止他们，因为她知道审判庭对他们的想法并不在乎，审判庭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提前向罗德岛一方强势施压，好让罗德岛在之后的合作上做出让步。 终于，谈判代表审判团姗姗来迟，他们一个个走进了会议室，依次坐在了罗德岛的对面。 审判团的着装令罗德岛的干员们感到后脊发凉，因为他们的着装依旧保持着上百年前的旧有宗教的保守服饰，浑身上下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诡异的服饰一下把大家的回忆拉到了深海教会身上，之前罗德岛已经向先遣小队的各位传达了关于深海教会的信息，老实说，此时的审判团的着装和他们从信息中了解到的深海教会别无二致。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审判庭和深海教会或许都是那么的诡异。 之前同凯尔希有过来往的大审判官此次并没有出席，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执事官，代表审判庭和伊比利亚的意志。 “初次见面，罗德岛的各位，我是审判庭执事官索萨，因大审判官身务繁忙，不能远到边境，此次由我等代表审判庭出席本次会晤，还望各位见谅。” 虽然执事官向大家表示了歉意，不过罗德岛的干员们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审判庭的态度有多友善。 棘刺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文件，向审判团讲明罗德岛这边的意向和态度。 “按照事先罗德岛与审判庭的约定，我们作为先遣队将与审判庭进行沟通说明后续罗德岛舰艇进入伊比利亚的相关事项，并合作……” “那些客套话不用讲了，直接说说你们的资源吧，来谈谈你们能为伊比利亚带来些什么。” 执事官索萨直接打断了棘刺的发言，很明显审判庭对泰拉各国间的这一套外交说辞并不感兴趣。 “……什么资源？” 索萨冷笑了一声，似乎对棘刺的疑问感到些许意外。 “这位先生，你说笑了，作为出身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你还不知道我们的意思吗？” 罗德岛的大家都沉默不语，他们都明白此时审判庭是想要从罗德岛获取更多他们想要的东西。 “审判庭代表伊比利亚和罗德岛展开合作，是看中了你们的信息源，不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你们进入伊比利亚的国境，之前大审判官为你们担保特批你们的驶入，现在我们见面了，你们总得让我们看看你们是否真的能够有这份实力，你们可不要辜负大审判官的信任啊。” 索萨拍了拍手，身旁的几位审判团成员都拿出了纸笔和录音设备，准备记录罗德岛接下来的发言。 “来，说说吧。” 索萨完全没有给罗德岛任何准备的机会和时间，直接开始向罗德岛索要情报，甚至有一点逼迫的意味在里面，还把大审判官搬出来施压。 面对步步紧逼的审判团，坐在棘刺旁边的极境有点看不下去了，想要为罗德岛反驳一下傲慢的审判庭。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点儿，审判庭和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们现在的态度是不是有一点恶劣了？” “哦，确实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那你更应该知道，伊比利亚很少会像现在这样与其他势力合作，所以我们更需要慎重。” 索萨将极境的质疑给直接反驳了回去，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伊比利亚在这次合作中是处于主动地位的，他们会为罗德岛提供前往沿海的道路航线，并且为了避免罗德岛随意插手伊比利亚的事务还为其提供了安全保护措施。 罗德岛则是向伊比利亚提供情报，情报虽然重要，但伊比利亚也不是非要不可，而罗德岛前往阿戈尔则是必经伊比利亚境内，相较而言罗德岛确实是属于求人的一方。 但在怎么说审判庭现在的态度还是令不少干员感到不快，他们有点无法接受这不平等的对话。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迂腐守旧？伊比利亚在你们的统治下都封闭成什么样子了？” 干员空弦直接忍不住站起来质问索萨，如果之前对这个国度的印象都还能让她忍受的话，现在索萨代表的审判庭对罗德岛傲慢的姿态已经让她完全无法接受了。 坐在空弦一旁的干员慌张地用手拉着她的衣角，示意空弦不要那么冲动，不要坏事。 凯尔希倒是没有阻止空弦，这个时候正好是把话说出来的时候，也是互相交流信息的时候。 审判团也没有因此感到不悦，至少从表象上看是这样的，那些人依旧平静地记录着会议上大家的一言一行。 索萨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几张纸，那是之前罗德岛给审判庭的关于先遣小队的干员信息表，他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似乎对空弦的质问并不在意。 “席德佳修士，对吧，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才对呢？像你的故乡拉特兰一样吗？” “我热爱我的故乡，正是因为她自由而又开朗，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像这里一样连喝酒这种事都要禁止！” “哦，席德佳修士，如果你想喝酒的话，我们可以破例为你通过一套法案允许你在罗德岛舰上饮酒。” “……？你别到处乱扯，我想说的是你们现在的行为完全就是对拉特兰教的离经叛道！” 索萨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然后质问空弦。 “那么，席德佳修士，在你眼里的拉特兰教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空弦作为修道院的修士，谈到拉特兰教的时候，也让她之前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也许在不少人眼里，宗教对他们来说依旧是陈腐的代名词，但在拉特兰，自由与开明已经是印在了每个拉特兰人的大脑里。 也正是这种观念让拉特兰成为了一个在泰拉大陆上相对很开明的国度，事实上，相较于很多国家与地域对感染者的严苛处置条例，拉特兰仅仅只是驱逐的做法无疑已经算是相当温和。 宗教对他们来说也不仅仅是一种表面符号，而是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一部分的元素，拉特兰人都对自己的宗教感到虔诚而又骄傲。 也正是如此，在见识到了如此利用拉特兰教的伊比利亚之后，让空弦感到了作为拉特兰人的信仰遭到了亵渎。 “我所认为的拉特兰教，是给我们每一个人带来信仰和幸福的，你们这样的行为早已违背了拉特兰教的初衷，根本就是以荒唐、怪诞的举动欺世盗名！对不起，我用错了词，你们根本也没有名誉可言！” 听了空弦的发言后，索萨非但没有愤怒，却诡异地大笑起来，整间会议室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空弦一时被索萨的笑给唬住了，她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做出如此反应，但当空弦看到索萨的面容时，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索萨看向空弦的眼神，是一种看幼稚的孩童一样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怜悯，却又是满满的不屑。 空弦感觉到了，那是索萨对她的嘲讽。 第四十章 离经叛道 “……你这笑的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嘲笑着自己的索萨，空弦之前愤怒的情绪也逐渐变成了疑惑。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任何东西，她所说的话对得起自己作为拉特兰人的身份，也对得起她所信仰的拉特兰教。 索萨一边看着凯尔希，一边用一只手指着站着的空弦。 “凯尔希女士，您的干员们似乎都还没有认清现实，难道您至今都还没有告诉他们真相？您是怕他们脆弱到接受不了吗？” “……” 凯尔希不语。 索萨又把目光转回到空弦的身上，他要开始击碎她那幼稚的认知。 “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教宗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让你们变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也是，连修道院都成商业组织了，你们变得如此散漫也是正常。” “你到底什么意思？” 索萨再一次发笑，这一次倒是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放荡不羁，反而是一种无奈的笑。 “你说拉特兰教是给你带来信仰和幸福的，那你知道拉特兰教带给我们的是什么吗？” 空弦想了一下，完全想不出来拉特兰教能给这个疯狂的国家带来什么东西，伊比利亚的宗教和拉特兰教已经大相径庭了。 “我怎么知道？带给你们的东西是方便统治你们国民的手段？” “是活下去。” 活下去。 “什么？” 这个回答令空弦感到费解，为什么是活下去？难道没有了拉特兰教他们还会死了不成？他们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了？ 索萨眼中显露出了一丝寂寞，他沉思着，似乎是在回想着那些往事。 “几十年前的时候，我们也和你们一样，开放而又充满了前景，一同造就了伊比利亚的辉煌。” 然后，索萨的眼光暗淡了下去，有什么东西似乎熄灭了一般。 “但在那之后，“大静谧”下，一片黑暗，那不可思议而又未知的东西降临于大海，让整个伊比利亚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国家内部又遭到深海教会的腐蚀，让所有人感到惶恐。” “拉特兰教将我们团结起来，让我们有信心有勇气去凭借自己弱小不堪的力量，共赴灾难，去对抗那隐秘而又疯狂的敌人，以及那不可战胜的神只。” “你是说，深海之神？” 先遣小队之前从罗德岛后方接收到了由博士搜集到的那些情报，那些信息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所以当执事官索萨提到“不可战胜的神只”时，空弦第一印象就是后方罗德岛提供的情报里说到的深海之神。 看到空弦说到了深海之神，索萨也眼前一亮，一下又对空弦报以了欣赏的态度。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那么无知啊，知道这些也有助于你理解那些事，不然我还得从头给你讲才是。”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偏离拉特兰教教义的理由。” “谁说我们偏离了？” 索萨向空弦做出反驳，他的兴致似乎一下就上来了，开始了他击碎空弦认知的进程。 “你觉得拉特兰教存在的原因仅仅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幸福地生活在温室里面吗？你觉得拉特兰的先贤们创建这个宗教就是为了好玩吗？” 空弦一脸的疑惑，在她所学到的宗教历史里，拉特兰教的起源早已不可考究，宗教的创建也是归因于对唯一主天使神的信仰。 “那是两千年前的泰拉，海中的神苏醒于世间，恐怖的海怪开始席卷整个泰拉大陆的南方，伊比利亚地区已然沦陷。拉特兰教的先知创建唯一神天使神以信仰，古拉特兰的先贤们联合，共同抵抗来自深海的浩劫。” “惨烈的牺牲换来了来之不易的和平，不可战胜的深海之神被成千上万的萨科塔们击溃，共同将来自深海的敌人驱逐出了大地，让泰拉大陆幸免于难，伊比利亚重归大陆，拉特兰教也成为了救世主。” 这对空弦来说是一段完全陌生的历史，她根本不知道拉特兰教和深海竟然还有着如此一般的联系，她现在对过去的认知感到了迷茫。 索萨意犹未尽，继续着他的演讲， “就连那些铳，都是当时特地为了对抗海怪而诞生的，海怪的肉体强度令人难以近战，他们只能用远距离的武器来杀伤那些海怪。” 说到这里，索萨还不经笑了一下。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萨科塔人会那么熟练地使用铳械？那都是源于古老的技艺传承。为什么审判庭会对铳械管控那么严格？那都是为了防止深海势力破除泰拉大陆难得的武装力量。” “当年的萨科塔先贤们用着无比原始的火铳，无畏地用生命去对抗海怪们，可笑的是如今的他们用着更加先进的铳械却对准了泰拉的人类。” “而后一千多年的漫长和平让拉特兰忘记了那段苦难，拉特兰的宗教改革已经彻底抹去了那段历史，如今的萨科塔们已经不再担忧深海的威胁，他们如你所说的那样幸福自由的活着，却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漫不经心。” 索萨躺在了椅子上，拿出了他包里的一根烟，点燃后叼在嘴里。 “抽根烟，不在意吧？” 此时的空弦已经完全没有杂念去管索萨抽不抽烟了，她正在脑海里疯狂梳理着这一大段冲击性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拉特兰教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有一件事她还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他们要抹去那段历史？” 空弦向索萨发出疑问，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愤怒，只剩下了不安和迷茫。 索萨深吸了一口烟，而后缓缓吐出烟气。 “当初为了对抗深海势力，拉特兰和伊比利亚都扩充了大量的军事力量，即便在灾难过去的几百年后，这股力量都依旧存续着，萨科塔们人手一杆铳的传统就是从那时延续下来的。 “但维持这股力量却需要大量的财力，在当时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全民皆兵的环境下根本无法像泰拉内陆的各国一样正常发展。” “一千多年后，泰拉大陆的科技迅速发展，各国间的交流让拉特兰和伊比利亚感受到了与泰拉内陆地区的巨大发展落差，在资本力量的推动下，两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 “一千多年后，一代又一代人更迭早已让那次灾难成为历史书上的一段话，人们对深海的紧张感已经逐渐降低，为了进一步消除大家对那段恐怖过去的记忆，他们选择彻底抹去那段历史。” “仅仅在改革一百多后，那段过去就已经不为人所知了，深海威胁这个改革阻力被铲除，大量的武装力量被解散，原本用于存续军队的资本用来发展经济，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发展也逐渐同泰拉各国接轨。” 提到这一点，空弦突然想到她所在的兰登修道院的过去，曾经的修道院是作为保护教宗及重要神职人员人身安全的“兰登卫队”，而后因为时代变迁不断世俗化，甚至因为出现财政困难而开始大举商业化。 真的是这样吗？空弦有些无法接受，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现在的美好生活是建立在遗忘的基础之上的。 索萨也看出了空弦的纠结，便继续向她诉说那段过去。 “当然，你也不必感到不堪，当年拉特兰所做的，伊比利亚都跟着做了一遍，所以我才说我们过去是一样的啊。” 索萨手中夹着香烟，烟气从他的脸上浮过，继续对空弦步步紧逼。 “只是，在大静谧后，作为对抗深海的最前线，我们重新拾起了已经被遗忘的那段历史，像两千年前的拉特兰先贤们一样，再次面对那不死的神只。” “但你们却选择了袖手旁观，以事不关己的态度面对深海势力，处理完自己国境内的教会势力后，对伊比利亚和叙拉古的敌人不闻不问。” 说到这里，索萨甚至还有一些激动。 “你们不仅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反而还指责我们封闭专制，丝毫不在意我们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来镇压那些深海势力，却还在自己的国度封锁教会的消息粉饰太平。” “面对深海的压力我们是你们的几十倍，几百倍，如果我们摆烂的话，恐怕教会势力早就翻天了。”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高层似乎因为没有经历过大静谧，无法理解敌人的强大，面对那个东西，连传说中的阿戈尔都无法应对，虽然我并不清楚阿戈尔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遭遇绝不可能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你们难道想指望泰拉各国的那点落后的原始技术与神对抗？更何况你们现在连个像样的姿态都没有！” 索萨将还没有抽完的烟扔在了地上，用他的靴子将微微燃烧着的烟头踩灭，仿佛就像是神对妄图抵抗祂的茫茫万物漫不经心的处决一样。 索萨继续着他对拉特兰高层们的批判。 “那些拉特兰人们已经遗忘了过去的苦难，他们早已在泰拉的资本海洋里迷失了自我。我尊敬古拉特兰的先贤们，但正因此我厌恶现在拉特兰的那些伪装成主教的资本家，他们对不起先贤们的付出，也对不起我们所信仰的，带领大家战胜深海的天使神。” 然后索萨又转而向空弦最初的回答做出审判团对此的评价，就如同真正的审判一样。 “我们从没有背弃过拉特兰教的初衷，恰好相反，背弃初衷的是你们，拉特兰人如今对拉特兰教的态度，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 第四十一章 各取所需 面对索萨一连串的质问，空弦根本没有了任何回击的念想，此时的她已经不敢再去回想自己在拉特兰的往事，因为那些美好的回忆全部都已经被打上了一层印记。 离经叛道，被抹去的历史，被遗忘的苦难，资本的汪洋。 空弦扶着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哦，席德佳修士，不必如此紧张，你可以坐下慢慢去想，至少希望今天以后无论是作为罗德岛还是拉特兰的你都能有一个新的认知，也希望这能代表拉特兰人醒悟的开始。” 空弦缓缓坐了下去，她还想知道一件事。 “拉特兰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事？” 索萨抬头看着天花板，故作沉思。 “还别说，我真记不清有哪些人了，差不多就教宗和他身边的那一批人和教廷图书馆负责记载历史的高层史官吧，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索萨微微举起了他的一只手，似乎是在向罗德岛提问一样。 “我给你们说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你们给我们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了吧？你们总不会是千里迢迢来听故事的，对吧？” 空弦转过头去看了看棘刺，棘刺也点了点头，然后从身上掏出了另外一份文件，这是罗德岛事先就为审判庭准备好的情报。 “这是罗德岛本舰在叙拉古地区成功剿灭当地深海教会势力作战后获取到的一部分资料，除了像深海教会、深海之神这种作为信息补充的内容之外，罗德岛还为审判庭提供了教会势力在伊比利亚分布的多个位置信息。” 当时获取到的关于教会的信息中，就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就是深海教会的各个分部在伊比利亚的具体位置信息，从海嗣的记忆中获取到的信息显示，这里面几乎包含了伊比利亚地区七成教会势力的分布位置。 这是罗德岛特地向伊比利亚提供的情报，教会势力在伊比利亚分布太广，罗德岛做不到清理那么多的敌人，但可以让规模庞大的审判庭和惩戒军去按照位置信息依次剿灭那些隐藏的地下教会势力，同时还可以进一步核实情报的准确性。 并且通过这种手段可以让审判庭认识到罗德岛是真的有能力为剿灭深海教会做出贡献的，因为罗德岛有无比准确的情报来源——深海猎人。 同时告诉审判庭罗德岛在叙拉古地区战胜了深海教会，以示罗德岛有对抗教会势力的能力，并且曾正面击溃过教会，以此提高罗德岛在本次对话中的分量。 索萨接过了棘刺递给他的那份文件，上面详细记载了伊比利亚境内多处地下教会势力的具体位置。 索萨看到，文件上面记载的一些位置和审判庭之前剿灭的一些地下教会势力位置完全吻合，而那些还未剿灭的坐标，一些审判庭之前就已经盯上了，更多的则是第一次获取到信息。 索萨感到兴奋，罗德岛真的带来了富有价值的信息，他们不仅掌握了教会的位置分布，甚至有剿灭深海教会的实力。 “太棒了罗德岛！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合作会进展如此之快！大审判官果然没有看错人。” 然后索萨话锋一转。 “但在此之前，我想咨询一下罗德岛的各位，罗德岛是利用怎样的手段剿灭了叙拉古的教会势力？” 索萨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在了解到罗德岛剿灭了叙拉古地区的最大教会势力后，他很快意识到罗德岛有着匪夷所思的力量。 “能告诉我们吗？你们是如何剿灭的教会？” 棘刺不紧不慢地说：“这还不简单？罗德岛怎么说都还是个上千人的武装组装……” “是医药公司。” 一旁的极境纠正着棘刺的发言。 “那不重要，反正在罗德岛上仅作战部干员都有上百人，其中更是有强者如云的精英干员，以及一大堆隐藏的大佬，消灭一个教会，不是难题。” 索萨微笑着摇着头，仿佛对棘刺的说法并不接受。 “文件上写的，罗德岛可是剿灭的叙拉古中枢，那个地方连我们都难以踏足，而且据我所知，那里可是有传说中的会通人语的怪物，据说那玩意儿强大无比，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对付那个东西的。” 棘刺顿住了，他知道索萨口中的会通人语的怪物似乎就是海嗣，之前从后方传过来的情报也记载的是在博士的指挥下和众干员的辅助下，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击杀了海嗣。 但罗德岛不可能将深海猎人的信息透露出去，这是绝密的信息，如果让审判庭知道了还有深海猎人这种来自阿戈尔的战争兵器在罗德岛，那审判庭极有可能会谋划等罗德岛舰艇进入伊比利亚境内之后，直接劫持舰艇并搜捕深海猎人。 为了防止深海猎人的情报泄露，在提供给伊比利亚的情报里直接删去了关于深海猎人的这部分情报，关于海嗣也只是记载为相较而言更强的海怪而已，至于幽灵鲨和教会的那些事更是一点都没有。 但很明显索萨并没有轻易相信这一套说辞，因为他想知道罗德岛剿灭教会的底牌。 在索萨眼里，此时的罗德岛能够成功击溃教会势力，并且还是叙拉古最核心的教会分支，这意味着要么罗德岛的军力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规模，要么就是拥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在不远的将来，拥有如此实力的罗德岛将会进入伊比利亚，但一个强大而又不透明的组织就这样进入伊比利亚，势必会引起伊比利亚统治者们的担忧。 作为维护伊比利亚稳定的审判庭代表，他必须为高层探明罗德岛的真实实力。 这也意味着，此时的审判庭，已经开始提防罗德岛了。 “说说吧，你们的秘密武器，是怎么击溃教会的。” 面对索萨的步步紧逼，棘刺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说辞，于是他直接把博士给推了出去。 “是罗德岛的尤德博士带领我们战胜了教会，博士是我们罗德岛的最高作战指挥官，有着超强的战术安排和调动的能力，他是我们罗德岛的核心！” 棘刺在索萨的面前大夸特夸起博士来，他把能想到的所有赞美之词都用在了博士的身上，完全超出了罗德岛众人对博士的认知，不知道的人听了甚至会以为博士是罗德岛的皇帝。 其实想来也是，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一个审判庭还没见过面的博士身上是再好不过的缓兵之计了，当然，在现在的这种场合下夸奖博士更像是找一个负责背锅的人。 虽然此时的极境的面容依旧平和，但他的内心早就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话说回头给博士说说这事，瞧咱们在外人面前把博士给夸得威风八面的，看看能不能给哥俩加点工资。 不过敏锐的索萨依旧不为所动，因为仅凭棘刺的一面之词他还是难以相信罗德岛只是依靠这个尤德博士就战胜了教会。 “如果那个尤德博士真的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强，那为何之前审判庭和罗德岛交涉的时候贵方从未提到过这个人？他又为何不直接就跟随你们一起提前过来证明一下自己？” 毕竟棘刺都把博士吹成那样了，审判庭对这个闻所未闻的尤德博士提高一下警惕还是很有必要的。 棘刺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补充，他甚至有点后悔把博士吹得太过了，他只能解释到博士平时深居简出，对外很低调，但罗德岛都知道他的厉害，以及博士身体不便，不能随先遣小队一起跋涉。 老实说，棘刺这说的也都是实话，但此时听起来就像是毫无说服力的狡辩一样。 “证明给我看看，这个尤德博士究竟是否如你所说的这么厉害。” 索萨的推进没有给罗德岛的话术留一点余地，他的质疑就像雨点一样朝着罗德岛飞来。 “尤德博士确如棘刺干员所说，带领着罗德岛剿灭了叙拉古的教会。” 这不是来自棘刺的辩解，而是来着凯尔希的说明。 “尤德博士的强大不是正常人的思维能够猜想到的，博士在与教会的一战中并未展现他真正的实力，即便如此罗德岛仍轻易地剿灭了叙拉古地区的教会，因此我们认为还未施展开的博士应该保留其信息，暂时不向审判庭透露他的资料。” 凯尔希接着向审判庭补充。 “当然，既然你们问了，告诉你们就是了，你们也迟早会见到他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尤德博士是罗德岛的底牌，他还不必在这种场合就展露锋芒。” 一旁的棘刺和极境听了凯尔希的话后震惊不已，相比于棘刺肤浅的夸奖，凯尔希不仅把博士给拔高到了一种真正强者般的姿态，而且还顺带反讽了审判庭，听起来就像是审判庭还没资格见到博士的语气一样。 但此时面对这套说辞的索萨，没有了像之前对棘刺那样的高高在上和步步紧逼，虽然凯尔希的话对审判庭来说甚至有点刺耳，但索萨却并无不悦和回击。 因为他始终记得大审判官同他所说的一句话。 “不可轻视凯尔希的任何言语。” 人和人之间的话语分量是不同的，索萨相信大审判官和凯尔希话语的分量。 索萨接受了凯尔希的说辞，他又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中。 “既然凯尔希女士都这么说了，那么审判庭自会相信罗德岛的诚意。” 虽然听到索萨放弃追问后，大家都松了口气，不过此时棘刺的心里还是有点儿膈应，自己说了那么多比不上凯尔希几句话，不过就凯尔希和大审判官有过来往的关系，审判庭相信凯尔希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索萨将烟叼在嘴里，双手伸出呈欢迎的姿态。 “那么，愿我们合作愉快。” 第四十二章 芙蕾雅 南向计划第十七天，拉特兰境内教廷图书馆内部，这里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图书馆的墙壁上都印着各式各样的拉特兰宗教元素壁画，置身于此仿佛来到了拉特兰宗教的海洋。 拉特兰教廷图书馆有着大量书籍和珍贵的手抄本古籍，有的甚至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大量的一手历史文献吸引了来自各地的高深学者们在此考究研习。 博士坐在图书馆的一个非常偏僻的位置，这里人非常少，他不想引起别人尤其是图书馆工作人员的注意。 博士的面前摆放着从这个图书馆四面八方借来的书籍，其中大都是拉特兰宗教类书籍和拉特兰历史类书籍。 博士的一旁坐着斯卡蒂，她正在陪着博士一起翻阅着这些文献，寻找他们想要的信息。 幽灵鲨坐在斯卡蒂的旁边，她说自己最近精神不好，所以没看一会儿书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博士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精神不好还是看不下去书。 博士想到这里是图书馆，在大庭广众之下睡觉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妥，想去喊醒幽灵鲨。 然后博士就被斯卡蒂制止了。 “让她休息一会儿吧，她最近也挺累的。” 博士感到无奈，也不好去把幽灵鲨叫醒，也确实因为教堂战役的缘故幽灵鲨最近精神有点恍惚，医疗部也检查不出有何大问题，只能判断是使用那种能力的后遗症，建议禁止使用精神能力和加强休息。 博士也想着让平日里打打杀杀的深海猎人坐下来看这么多的书，也是有点难为她们了。 不过虽然图书馆的条例里也并没有禁止任何人在这里睡觉，但和那些真正研习的学者们一比较起来，他总觉得还是有点尴尬。 博士直接安慰自己别在意他人眼光，反正他们坐的位置也没多少人，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其他人。 博士正在查找关于拉特兰与深海的历史信息。 就在前一日，罗德岛接收到来自先遣小队传回来的情报，获知了从审判庭得到的拉特兰教与深海的关联情报。 这个情报的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深海教会，因为这等于直接颠覆了之前罗德岛对于拉特兰这个国家的认知，并且对罗德岛了解深海意义重大。 目前罗德岛暂未向舰上的拉特兰干员们透露相关信息，这个信息对他们来说更是具有冲击性，他们甚至会彻底改变对自己故乡的看法，甚至出现其他不可预料的情况。 基于此，博士决定先调查清楚后再寻找合适的时机向拉特兰的干员们说明他们祖国的历史。 从前方传来的情报显示如果罗德岛想要获取这段历史线索，可以尝试面见拉特兰教宗或者去拉特兰教廷图书馆寻找线索。 当时博士直接就翻白眼了，先遣小队是觉得我们一个制药公司是有多大的面子啊，去见教宗？这明明就是一道单选题吧。 当然，即使是去教廷图书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里可是受四方学者所仰慕的知识圣殿，没有介绍是很难进去的。 此时罗德岛人才济济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通过拉特兰公证所法定专业执行者送葬人的引见，并且向拉特兰教廷提交了罗德岛关于医疗文献的查阅申请，博士等人获准了进入教廷图书馆的资格。 据说当时工作人员听闻博士的来意后，对罗德岛这种接济救治精神感到倾佩，向罗德岛表示致敬。 要是那个工作人员知道博士一行人其实是来调查他们国家的底细，然后还有人在图书馆睡觉的话，怕不是当场气晕过去。 至于为何带着斯卡蒂和幽灵鲨，博士认为在拉特兰地区行动不会像在叙拉古和伊比利亚有那么大的风险，这里是深海教会的禁区，教会不会在这里出现，因此在这里行动既不会有危险也不需要战斗。 毕竟深海教会再大胆也不敢在教宗眼皮子底下闹腾，以拉特兰封锁教会信息的强硬态度来看，他们不会让深海教会在拉特兰冒出一丝苗头。 而让她们两个陪同博士一同调查，是为了让她们意识到罗德岛并无软禁她们的意思，好让她们放松对罗德岛的警惕。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的关键是寻找线索。 令博士感到不悦的是，他和斯卡蒂翻遍了各种各样的历史和宗教书籍文献，都没有找到一点点关于深海的线索。 博士也记得先遣小队说过拉特兰抹去了关于深海的历史，但现在他才感叹到这段历史真的是被删得干干净净。 坐在一旁的斯卡蒂也查阅了很久，她也已经不想再找了。 “博士，别找了吧，这书再看下去我觉得我都要信教了……” 博士还在一边翻书一边安抚斯卡蒂。 “要不再找找吧，要是你真的因为看书信教了说不定还能把海嗣那些破事忘光更好点儿。” “……要不我也睡了。” 斯卡蒂扶着脑袋，闭着眼睛沉思起来，感受图书馆的宁静。 博士现在已经没有空闲去管她们两个了，因为按照行程计划和事前预约，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在这里调查，他必须要尽快找到线索。 博士一遍又一遍得翻阅着成堆的书籍，那些书已经把正在睡觉的幽灵鲨和斯卡蒂挡住了，也正好避免了尴尬。 偶尔有路过的学者们看到这一大堆书籍文献，又见到如此高强度钻研的博士，纷纷表示赞叹，称真不愧是来到教廷图书馆的资深学者。 无论是尴尬还是称赞，博士都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想尽快从这图书馆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哪怕这里上百万本文献书籍的数量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博士就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寻找着，直到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就算把这里的书全看完成为教廷的首席学者，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博士抬头一看，一女子坐在他的对面。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宛如出席一场重要会议一样，表情却又如此随性，她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微笑地看着博士。 博士看着这人，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然后就像发呆一样在脑海里回想。 还没等博士反应过来，斯卡蒂直接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挡在博士面前，一脸严肃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还在一旁睡着的幽灵鲨就突然就站在了那个女子的身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放轻松！放轻松！我又不是来找茬的，你们看我像是坏人吗？” 那个女子依旧是一脸微笑，当然被斯卡蒂和幽灵鲨这样盯着，她还是表现出了一点小紧张，但博士能感觉到那绝不是因为害怕。 “你是谁？为什么你的气息如此熟悉？” 斯卡蒂率先发问，她不可能感觉错，这股气息，和她如出一辙，那是来自深海的气息，甚至可以说是来自深海猎人的气息，斯卡蒂甚至从那女子的身上感觉到了自己。 博士这才发现，这个女子和斯卡蒂与幽灵鲨一样，都是白色的长发和红色的眼睛，难怪他会感到熟悉，这完全就是照着深海猎人的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 女子说：“你们明明能够感觉得到，还需要我说吗？” 斯卡蒂抬头看了看幽灵鲨，幽灵鲨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此人。 “你不可能是深海猎人，当时的深海猎人队伍里从来没有你这号人。” 斯卡蒂直接否定了这个人的说法，她之前从未见过这女子，幽灵鲨也是，这个人不会是深海猎人。 但令她们二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确实是有着和深海猎人如此相同的气息，只是这熟悉的气息相较于真正的深海猎人还是弱了不少。 难道她是海嗣？不应该啊，和海嗣相比，她身上的那股深海之力又太弱了，她体内的海嗣血脉似乎像没有激活一样，是那么的浅薄。 难道她是深海教会的人？也不可能，抛开教会根本不敢到拉特兰的核心地段撒野不说，斯卡蒂能感觉到那并不是像教会一样的简陋的血脉融合教化技术，而是来自阿戈尔的深海猎人改造技术。 既然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海嗣血脉和深海之力，以及那和深海猎人一样的气息，就说明她至少和阿戈尔脱不了关系。 那女子无奈双手摊开，笑嘻嘻地说到：“好啦好啦！就不浪费时间让你们瞎猜啦！我就直接说吧，我是歌蕾蒂娅派过来找你们的。” “谁！？！？” 斯卡蒂和幽灵鲨异口同声大声问道，幽灵鲨放在那女子肩上的手还一不小心用力按疼了她，还“哎哟”叫了一声。 “嘘！小声点！” 博士轻声向他们提醒到，这里毕竟是图书馆，要是一不小心惹其他不相关的人注意到可就麻烦了。 但博士也感到惊奇，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听到歌蕾蒂娅的名字，并且眼前的这人还是歌蕾蒂娅主动派过来的人。 但现在还不可随便下结论，博士对这个人的底细还一无所知，还需要仔细探明，但就她之前的态度来看，至少她不应该是敌人。 博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笑着用手指着自己。 “芙蕾雅，你们就叫我芙蕾雅好了。” 第四十三章 继承 教廷图书馆坐落于拉特兰城的一座高山上，从外沿的走廊看去可以看到一大片拉特兰的城区，这里风景极好，不少学者临走前都会在这里拍上一张照片作为留念。 博士四人此刻就在这走廊外侧，为了避免惹人注意他们暂时离开了图书馆内部来到了外面。 芙蕾雅靠在栏杆上，栏杆的外侧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远处的山脚下是一座座充满了拉特兰风格的宗教建筑。 博士打算先询问芙蕾雅的来历等信息，说不定还能知道些斯卡蒂她们不愿告诉自己的事。 “我想请问一下，芙蕾雅小姐，你来自哪里？你来的目的是什么？除了歌蕾蒂娅还有其他人派你来吗？你是什么人？深海猎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停停停停！慢慢来，我又不是被审讯的犯人，不用着急的！” 博士的提问如暴雨一般袭去，令芙蕾雅措手不及，她一脸微笑又留着汗，还没有习惯这个博士的话术。 当然她也能理解博士的疑问，毕竟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太可疑了，而且芙蕾雅看得出来博士似乎很赶时间。 “你叫尤德是吧？我听她们都叫你博士，那我也叫你博士好了！” 博士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各式各样的提问和顺序，果然还是首先需要问她的来历。 “你是从哪里来的？” 芙蕾雅看着站在一旁的斯卡蒂和幽灵鲨，满脸笑容。 “阿戈尔，不是那些出生在伊比利亚的阿戈尔族，如你们所见，我就是来自深海，这个应该没有疑问吧，各位。” 这一点确实没有虚假，斯卡蒂和幽灵鲨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有着只属于大海的力量，芙蕾雅真的是阿戈尔人，而且她也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造假，毕竟这个世界上知道和了解阿戈尔的人也不算多。 “嘿，怎么，见到老乡不兴奋吗？” 虽然芙蕾雅嬉皮笑脸地和大家聊着天，但博士三人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 博士继续对她询问。 “那么，你的身份是什么？我指的身份是指深海猎人这个对应的概念。” 这也是斯卡蒂和幽灵鲨最关注的问题，因为芙蕾雅的所展现的气场既不同于深海猎人也不同与深海教会。 难道阿戈尔又开发了新的兵种？斯卡蒂想，她已经猜对了。 “你们两个大概也应该猜到了吧，没错，我确实是经过了改造，但不是你们这种。” 话音刚落，芙蕾雅的眼中亮起红光，仿佛是在向二人亮明自己的身份，如同深海猎人一样，那是属于深海的标志。 没过多久，红光就从芙蕾雅的眼里熄灭了，芙蕾雅摆出擦汗的姿势，仿佛刻意表现出自己并不能做到像斯卡蒂她们一样亮起如红日一般耀眼的眼眸。 “当然，做不到你们那种程度，毕竟我不是像你们那样融入了海嗣的血脉，我是退而求次其融入了你们深海猎人的血脉。” 斯卡蒂恍然大悟，她早该想到这一点，以阿戈尔的技术将深海猎人的血脉融入到阿戈尔人的体内，并不是一件难事，这甚至要比深海猎人的改造更简单才是。 芙蕾雅甚至提到现如今阿戈尔强大的技术甚至能让远离深海的伊比利亚阿戈尔族人接受深海猎人的血液。 不过这也意味着一件事，斯卡蒂向芙蕾雅问：“那也就是说歌蕾蒂娅她联系到了阿戈尔了吗？” 此前的三位深海猎人一直无法联系上阿戈尔，当初歌蕾蒂娅的离去也被斯卡蒂和幽灵鲨怀疑她是接收到了阿戈尔的信号，寻找阿戈尔去了，那么现在看来，歌蕾蒂娅应该是成功了。 芙蕾雅不语，她依旧是一脸微笑，但此时的脸上却透露出了一种故意隐瞒的姿态。 斯卡蒂和幽灵鲨也瞬间领会了她的用意，博士还在这里，她们不便随便在此谈论阿戈尔的事。 不过关于改造的事，芙蕾雅还是很大方地说着，毕竟一会儿还要和博士说些其他事，现在啥都不说也不太好嘛。 “我们接受的这种改造技术要比当初的你们要成熟得多，并且融入深海猎人血脉的我们相较于你们而言，体内的海嗣血脉被大大压制，几乎不存在不可控变成海嗣的情况，十分安全，并且依旧可以像你们一样施展深海之力。” “当然，力量相比于你们也还是要弱一些的，毕竟我们算是第二代了吧，当然，现在的我们都叫深海猎人。” 也就是说，芙蕾雅是深海猎人的继承者，阿戈尔通过降低深海猎人的强度，来把握住深海猎人自身难以控制的风险。 博士感到惊喜，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精妙的改造计划，如果阿戈尔真的能够利用这个计划改造出一个次代深海猎人军队，那将会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但博士突然感到疑问，既然芙蕾雅是歌蕾蒂娅派来的，那说明歌蕾蒂娅和这个改造计划是有关联的，甚至可以通过歌蕾蒂娅的阿戈尔技术执政官、荣誉军团长，阿戈尔军事团体“深海猎人”总战争设计师的身份直接推断出就是歌蕾蒂娅主导了这个次代深海猎人改造计划。 “这个计划是歌蕾蒂娅策划的，是吗？” 博士提出了他的疑问。 面对博士的质问，芙蕾雅一脸坏笑。 “博士，你知道的太多了，难道你也是我老乡？” 芙蕾雅这等于是默认了博士的猜想，歌蕾蒂娅在联系上阿戈尔后或是自己主导或是与他人联手进行了次代改造计划，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实验了。 芙蕾雅说：“她呢，现在正在和各种各样的敌人在战斗着呢，不管以什么形式。” 虽然没有对歌蕾蒂娅用什么尊称，但芙蕾雅的言语中依旧透露出她对歌蕾蒂娅的尊敬，那不仅仅是像幽灵鲨对她队长的那种战友情，而更像是一种对高位者的敬仰。 博士也知道了，歌蕾蒂娅，真的是在战斗着。 但她是怎么战斗的，敌人又是谁，芙蕾雅不再回应。 “我们这一代的深海猎人，基本都是融入了歌蕾蒂娅的血液，获得了远超常人强大的战斗力，我们甚至能够感应到她的精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歌蕾蒂娅是赋予我们力量的神都不为过。” 博士突然想起来，最初的那些深海猎人现在就活下了三个，要在阿戈尔主持这个改造计划等同于基本只能依靠歌蕾蒂娅一个人的血液。 如果真像芙蕾雅所说他们能够感应到歌蕾蒂娅的精神，是他们的神，那说这支深海猎人军队是歌蕾蒂娅一个人所统治的军队都没有错，如此一股强大的力量足以让歌蕾蒂娅成为一个大军阀，阿戈尔怎么会同意这个改造计划坐视不管？ 博士还无法解释，但他只能猜想阿戈尔内部一定出了什么矛盾，歌蕾蒂娅也许已经游离于阿戈尔主流之外了，阿戈尔并不知道她的这个改造计划，或者说，阿戈尔因为其他原因没有下手。 “那你身体里也是有着歌蕾蒂娅的血液吗？” 谈到这，芙蕾雅一下精神起来，似乎是想要向谁证明自己一样。 “我呢，又和他们有一些不一样，我继承的深海猎人，是斯卡蒂小姐的啦！” 芙蕾雅话刚说完，就一下扑到斯卡蒂的身上，哈哈大笑，这令斯卡蒂感到不知所措，她之前对芙蕾雅的敌意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只留下了在一旁震惊不已的幽灵鲨与博士二人。 斯卡蒂也想起来，刚才第一次见到芙蕾雅时，就从她的身上感知到了自己的气息，没想到这是因为她身体里流淌着自己血液的缘故。 “要不然为何歌蕾蒂娅会让我来找你们嘛，因为只有我是最合适这次任务的深海猎人啦！” 芙蕾雅扒在斯卡蒂身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乱七八糟的事儿。 没错，第二代深海猎人除了有融入歌蕾蒂娅的血脉以外，还有个别人融入了斯卡蒂的血脉。 至于幽灵鲨，因为幽灵鲨的血液已经被矿石病污染，不适合用来进行改造，因此第二代深海猎人没有一个是继承了幽灵鲨的血液。 歌蕾蒂娅在走之前曾从斯卡蒂身上抽取过一点她的血，在当时歌蕾蒂娅就已经为这个次代改造计划做好了材料准备。 可能是歌蕾蒂娅考虑到为了防止自己失控后这支深海猎人军队无人制约，于是也将斯卡蒂的血液加入了改造计划中，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后来在改造计划中才发现了问题，阿戈尔的改造技术是需要大量的原生血液，无法像深海教会那样通过再生力生成的血液进行改造，稀释后的深海猎人血液会大幅度降低被改造者的战力，并且随着稀释次数的增加逐渐消失。 教会的技术依靠幽灵鲨的再生血液只能改造出低等的海怪，而阿戈尔的技术只能通过歌蕾蒂娅本人的血液才能改造出次代深海猎人。 也就是说，从斯卡蒂那里提取的那点血液完全不够像歌蕾蒂娅那样改造一只军队，甚至都不能改造一支小队，最终也只有芙蕾雅一个人接受了斯卡蒂血液的改造。 “斯卡蒂，嘿嘿，斯卡蒂～” 芙蕾雅丝毫不在意博士和幽灵鲨异样的眼光，就这样抱着斯卡蒂，斯卡蒂也不好意思把她赶走，因为芙蕾雅拥有自己血脉的缘故，斯卡蒂总是对芙蕾雅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让斯卡蒂想起了她过去的家人，又回想起独自一人在泰拉大陆上游荡的日子，再看看眼前的众人。 她已经不再是独自行走了，她的血亲在她身侧。 第四十四章 观察 芙蕾雅的出身博士已经基本清楚了，对斯卡蒂和幽灵鲨来说，至少从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芙蕾雅是自己人，她不会对斯卡蒂和幽灵鲨构成什么威胁，相反，她还是歌蕾蒂娅派过来的助力。 但对罗德岛来说，芙蕾雅的出现则依旧前景不明，因为博士并不知道芙蕾雅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她的突然出现意味着什么？歌蕾蒂娅派她来找深海猎人的用意是什么？ 博士现在能够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芙蕾雅是歌蕾蒂娅派过来接走深海猎人的人，她将把深海猎人带回阿戈尔同歌蕾蒂娅会师共同战斗。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此时的歌蕾蒂娅很可能会需要她们二人的助力，作为强大的初代深海猎人，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回归将使得深海猎人的队伍更加强大，也更容易对付那些现在他们所面对的敌人。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对罗德岛来说将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打击，失去了深海猎人的罗德岛，基本等同于是失去了指南针的远行者一样，很可能会在这漫漫长路中迷失。 博士必须要搞清楚芙蕾雅是来做什么的，必要的话，他必须阻止。 “那芙蕾雅，你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博士的话后，芙蕾雅一下从斯卡蒂的身上跳开，做出故作沉思的姿态。 “我来这里肯定不是来旅游的啦，歌蕾蒂娅派我过来的一个任务就是充当斯卡蒂她们和歌蕾蒂娅的联系人，并且由我来照看她们两个人。” 然后芙蕾雅就尴尬地笑着。 “当然说不定还得靠你们来照顾我呢，我还没你们能打，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你们可要保护我呀！” 博士三人都听出了芙蕾雅的意思，这个照看并不是让芙蕾雅保护斯卡蒂她们，斯卡蒂和幽灵鲨都比芙蕾雅要更强，她们不需要芙蕾雅的保护。 芙蕾雅的意思是歌蕾蒂娅让她时刻关注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的海嗣化状况，防止她们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出现，这也算是歌蕾蒂娅对她们二人的叮嘱。 既然她用意是如此，那歌蕾蒂娅应该就不会带她们走，因为前线的作战很危险，歌蕾蒂娅不会冒着让她们海嗣化的风险将她们置身于战场上。 想到这里，博士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罗德岛还不会失去深海猎人这条线索。 但这也意味着，歌蕾蒂娅让斯卡蒂和幽灵鲨远离战场，保护了她们，却让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队长她一个人不要紧吗？我们真的不用去帮她吗？” 幽灵鲨很明显察觉到了歌蕾蒂娅的用意，作为歌蕾蒂娅的队员，她无法对歌蕾蒂娅独自面对敌人而坐视不管。 “谁说是一个人了？我们不都在吗，深海猎人们以及更多的人都在跟随着她并肩作战。” 她们差点忘了，现在的歌蕾蒂娅并不孤单，有着一支听命于她的强大深海猎人军队同她一起，根本用不着斯卡蒂和幽灵鲨去为她操心，反倒是她们自己更要小心教会的威胁才是。 “所以呢，你们不用担心那么多的啦，她很强，比我们都强，大地上的她尚且难逢敌手，深海中的她更是无人能敌，那些小丑一样的敌人根本不敢直面她的强大。” 博士几乎已经忘记了，歌蕾蒂娅曾经所展现的恐怖战斗力，单论个人实力的话，她甚至比斯卡蒂和幽灵鲨更加强大，操心歌蕾蒂娅，实属于是杞人忧天。 “所以你们两个就好好呆在罗德岛就好啦，我会照看你们的，不要随意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哦！” 然后芙蕾雅将目光转向了博士，安置深海猎人只是她的其中一个任务，她此行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罗德岛。 “那么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吧，博士～” “……好好说话。” 芙蕾雅清了清嗓子，向博士说明她这次来见他们的真正的目的。 “博士，这一次我来这里呢，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负责观察罗德岛，并持续向歌蕾蒂娅汇报罗德岛的情况。” “嗯？什么意思？监视我们？” 芙蕾雅赶紧摆手，示意博士会错意了。 “当然不是啦博士，哪有人监视会光明正大向被监视的人说这些的啊，我们的想法是及时观察罗德岛的发展走向，以评估罗德岛是有否能有助力我们的资格。”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现在是歌蕾蒂娅在战斗并且需要帮助，之前她来罗德岛也有寻求助力的意味，而我们罗德岛正是来帮助你们的，是你们的帮手，你们就是以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对待你们的合作伙伴的？” 虽然博士早就领略过阿戈尔人的傲慢，歌蕾蒂娅还在罗德岛上的时候不止一次向博士吐槽过大地的落后，但他还是难以理解为何作为求援的一方还是如此的高傲。 如果真的如芙蕾雅所说是为了观察罗德岛是否有助力他们的资格，则说明歌蕾蒂娅已经开始向她之前所蔑视的大地求援了，这意味着她们很可能在阿戈尔的处境非常不妙，才开始寻求罗德岛。 当然，这其实是罗德岛和深海猎人之间的沟通出现了矛盾，毕竟他们对这一件事的理解有很不一样的地方。 芙蕾雅向博士解释：“博士，也许歌蕾蒂娅给你留下过傲慢的印象，但她其实也是为你们着想，因为真正的敌人不是你们现在所想的那么简单，为了防止罗德岛因为我们而卷入其中遭遇不测，我们必须要负责任地观察罗德岛是否有承受得起这一切的能力。” 博士话锋一转，主动向芙蕾雅提问。 “那她现在让你来找我们，也就是说多少认可了罗德岛能有这种实力，对吗？” “算是吧，之前我们收到消息，罗德岛成功剿灭了叙拉古地区的核心教会势力，虽然我们相信这里面斯卡蒂和幽灵鲨出了不少力，但也能看出罗德岛不是等闲之辈，至少博士你是有能力的，剿灭教会，杀死海嗣，算是你们迈出了第一步。” 博士没想到，当初的那场战役，会对后面的发展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之前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提供了情报而获取了审判庭的信任，或许罗德岛和审判庭之间的合作会相当艰难。 同样的，如果不是那次战役成功剿灭了叙拉古的教会势力，也许芙蕾雅仅仅只是会和斯卡蒂她们会面，而不会选择与罗德岛接触，罗德岛将失去这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来源，并很可能失去歌蕾蒂娅对罗德岛的选择。 芙蕾雅已经算是初步完成了她的任务，安置深海猎人，让她们跟随罗德岛，并观察罗德岛，让罗德岛成为歌蕾蒂娅的备用手段，未来时刻成为深海猎人的助力。 并且一旦前方的歌蕾蒂娅出现什么变故，安全安置在后方罗德岛的斯卡蒂和幽灵鲨也将成为深海猎人的继承者，继续深海猎人未完的战斗。 剩下的就需要看罗德岛什么时候能够得到歌蕾蒂娅她们的真正的认可，同她们一起与那些敌人战斗。 罗德岛还需要做些什么？博士还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明确的是，罗德岛至少需要先到达伊比利亚海边，再谈合作的事。 毕竟如果罗德岛连抵达海边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谈其他的了，这样的罗德岛说不定就是个累赘。 至于期间罗德岛还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那就是需要以后慢慢考虑的了，配合审判庭剿灭伊比利亚教会或许是个不错的途径。 也许“傲慢”的歌蕾蒂娅有她的考虑，但罗德岛也绝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脆弱。 博士甚至想到至少罗德岛有凯尔希这张底牌，歌蕾蒂娅从来都不会轻视凯尔希，凯尔希也许不会轻易展露她的锋芒，但凭借凯尔希那无所不知的情报能力或许就能够吸引住歌蕾蒂娅。 既然芙蕾雅的来意已经明了，那她也算是罗德岛的合作伙伴，至少算是罗德岛与深海猎人的友善中间人，双方是属于同一立场之上的。 博士想从芙蕾雅那里获取更多的信息，就像芙蕾雅向博士透露歌蕾蒂娅的信息一样。 “那么，你能不能向罗德岛提供更多的线索，来表示一下你们的诚意呢？” 芙蕾雅听了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躲到角落里去，像刻意表演一样躲避着博士的追问。 “……你也不用表现得那么夸张……” 深海猎人们对秘密的保守程度还是一如既往，尤其是涉及到阿戈尔的时候。 博士感到无奈，好不容易能够遇见其他阿戈尔人，不从她嘴里套出点情报来真是太可惜了。 “要不你还是说点情报吧，你们不是要观察我们的发展走向吗，至少给我们一点提示啊？” 芙蕾雅敲着她的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倒也不是不可以，话说你们之前不是想要知道拉特兰与深海的关系吗？这些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博士喜出望外，之前因为芙蕾雅的突然出现，他差点忘记了此行来教廷图书馆的目的了，如果能够成功获取拉特兰的线索，也不枉之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去看那一大堆的书，至于其他线索，反正芙蕾雅应该也会长期停留在罗德岛，今后有的是机会问她要其他线索。 “那么，芙蕾雅，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那段历史。” 第四十五章 探险 “所以芙蕾雅小姐，请问你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芙蕾雅正带着博士一行人在图书馆里四处游走，仿佛是来散步打卡一样，完全不像是要告诉博士线索的样子，芙蕾雅的迷惑形容令博士感到奇怪。 “当然是带你们去寻找你们想要的线索啦！不然我们干嘛？真来旅游的啊？” 博士感到疑惑。 “为什么你不直接把那段历史告诉我？还省了找线索的时间。” 芙蕾雅挠了挠头。 “说出来有点尴尬，我历史不好，拉特兰过去的那些事我只能知道个大概，我害怕记错了误导博士你。” “啊这……” 芙蕾雅将博士带到了一个房间外，从门外的门牌上可以看到，这里是图书馆馆长的办公室。 “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博士感到有点紧张，这里可是教廷图书馆，馆长的房间必定防备森严，并且这里到处都是拉特兰的人，甚至还有拉特兰卫兵巡逻，贸然闯入或许会惹出事端来。 “请问芙蕾雅小姐，有没有比较和谐地可以获取线索的方法呢？我们就这样闯进去怕不是要被当成土匪给抓起来的。” 芙蕾雅并不在意，她已经敲起了门，一脸坏笑地看着紧张的博士。 “请进。” 里面传来了回应声，轻声又显得苍老，听得出来像是一位老人的音色，那应该就是图书馆馆长的的声音。 博士疑惑道：“难道你认识这个负责人？” “不认识啊！” “……” 博士已经彻底对芙蕾雅感到无语了，现在来都来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进去看情况再说了。 芙蕾雅推开了门，带领着博士三人一同走进了这个房间。 博士一进门就感叹这个房间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如果在罗德岛可以足够分层装修成十几个干员的个人房间，而现在这只是馆长一个人的办公室。 房间的两侧是摆放各式各样书籍的书架，中间是会客用的一套精美桌椅。 博士见次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在罗德岛那混乱狭小的办公室，心想如果自己的办公室是这样就好了，当然以罗德岛上那抠门的财务部的风格，这辈子他都不要想。 房间的尽头坐着一位老者，那人白发苍苍，还留着浓密的白色胡须，带着一个金框眼镜，很符合常人对图书馆馆长的第一印象，此刻的他正在处理着文件。 这人应该就是这座图书馆的馆长了，博士之前好像也在图书馆的门口见过此人的画像。 “请问几位是有什么事吗？” 馆长向众人发问，他的话语很低沉，又透露出一股和蔼，似乎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突如其来而被惊吓住。 博士感到十分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着芙蕾雅，寄希望于她来处理这麻烦了。 芙蕾雅直接向着馆长走去，双手撑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然后盯着那位馆长的双眼，毫无礼节可言，甚至可以说是嚣张。 “喂！” 博士看到芙蕾雅如此鲁莽，想要上前去制止她，然而站在博士身旁的斯卡蒂却拉住了博士的手，对着博士摇头，让博士不要去制止芙蕾雅。 芙蕾雅眼里逐渐亮起红光，微笑地看着馆长的眼睛，仿佛是在摄取老者的灵魂一样。 “告诉我，去何处寻找拉特兰被抹去的历史？” 面对芙蕾雅放肆的行为，那位馆长却并没有任何做出任何举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默默地看着芙蕾雅的眼睛。 随后，馆长举起了他的手，微微指向了房间一侧的书架。 “打开它，在后面。” 芙蕾雅很满意地笑了。 “谢谢馆长！您真是位好人呢，有劳您了！那么请你先睡一下吧！” 说罢，馆长趴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安稳地睡了过去。 博士看到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惊，竟然就这么简单解决问题了？ 一旁的斯卡蒂向博士做出了解释。 “那是催眠，深海猎人的血统带给了她强大的精神力，虽然不能做到像海嗣那样的精神干扰，也没法像幽灵鲨那样控制精神，但催眠一些弱小的生物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博士问斯卡蒂：“那为什么你们两个不会这招？” 斯卡蒂说：“催眠其实并不是深海猎人的专属，泰拉大陆上不少精神类源石技艺感染者也都习得这种技能，只是深海猎人的血统让她更容易掌握罢了，不过老实说，这技能其实挺弱的，只能对没有强大精神力的弱者有效，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还耗费精力。” 听了斯卡蒂的评价，芙蕾雅向斯卡蒂露出委屈的表情，她本来还想听听斯卡蒂会怎么夸她的呢。 “怎么这么说嘛，这技能也挺好用的啊，看这不一下就找到线索了嘛，好伤心啊……” 芙蕾雅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一样，想博得斯卡蒂的安慰。 此时的斯卡蒂还没有适应芙蕾雅的这副姿态，她只能草草地应付一下芙蕾雅。 “好了好了，先办事要紧，他刚才说是在这个书架后面，对吧。” 斯卡蒂走向馆长指向的那侧书架，用手抚摸着书架，寻找着打开这书架的机关。 “我说你怎么不先问问这书架怎么打开再把他弄睡着，这找机关不都得找半天。” 博士向芙蕾雅吐槽到，他们三个人正在四处寻找这面书架的机关。 芙蕾雅恍然大悟，她都忘了这件事了。 “唉我忘完了，但我现在也没法让他醒过来啊，我这催眠让他睡过去后要等他几小时后才能醒过来问他问题！要不然用物理方法把他弄醒？” “你这是什么一次性垃圾催眠技能……” 博士无奈，只能慢慢寻找，期间斯卡蒂提议直接砸墙的方案也被博士毅然决然地否决了。 然后，博士突然发现了这面书架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小的抽屉，博士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机器。 “指纹识别器。” 博士认出了那玩意儿，作为罗德岛高层的他在舰上没少见过这东西。 “这可能需要用馆长的指纹来解锁一下，你们谁把他背过来试一下？” 博士刚说完转过头去想拜托一下斯卡蒂，然后就看着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已经把馆长给抗到这里来了。 “……轻一点你们俩，这馆长看着一大把岁数了别伤着了人家。” 博士拿过馆长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在了那个识别器上。 大概是三秒后，众人听到这面书架发出一阵响声并且动了一下。 “这书架动了。” 博士扒了一下书架，此时它像一扇门一样被拉开，书架的后面是一个空荡荡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向下的阶梯。 “应该就是这里了，你们先把馆长放回去让他睡觉，然后跟着一起过来，进来后记得不要把门关死了。” 博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手电，走了进去，芙蕾雅紧随其后，斯卡蒂和幽灵鲨在安置好了馆长后也一并跟了过来。 博士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向芙蕾雅问话。 “芙蕾雅，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对我用了催眠？” “哈哈……博士我们来探险吧！” “你给我好好说话！” …… 四人一同顺着阶梯向下走着，这阶梯像是古代的城堡靠着墙壁一样回旋向下蜿蜒着的楼梯。 博士感觉他们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他们甚至都觉得快要走下山了。 博士忍不住问芙蕾雅。 “你确定没有找错地方？真的是这里吗？” 芙蕾雅说：“应该没错吧，歌蕾蒂娅说那地方就是从馆长房间里的书架里面一路往下走，走到底就是了！” 博士心想，如果这是歌蕾蒂娅说的那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他还是不得不佩服那些拉特兰人真有耐心能挖一个这么深的通道，也不嫌到时候走得累。 前后大概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们终于走完了这回旋的阶梯，来到了一段平路，他们接着向前走，看到前方有一扇门。 那是一扇木门，看起来已经有一定的年代了，并且从外面看上去这扇门似乎并没有上锁，不过想也是没有必要，这门就算上了锁也一下就能被砸开。 博士想也许是这里很久都没有人踏足的缘故，加上能走到这里的人必定是有馆长的授权，在这里上锁也大可不必。 “哈哈，博士，我们找到宝藏啦！快进去快进去！” “……你还真当这是探险了啊。” 博士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了木门上，木门的背后，就是拉特兰真正的历史全貌。 他甚至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推，那扇积攒着灰尘的门便被向内推开，门的里面，则是漆黑的一片。 博士又从包里掏出了一盏照明灯，他将灯的开关打开，明亮的白光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嘿博士，你这装备齐全的还说不是来探险的！” 博士暂时没有时间去搭理芙蕾雅，他正在观察这个房间看有无异样。 这里也摆放着好几排书架，上面摆放着不少的书，从这些书上积攒的灰尘和褪色的外表来看，这些书已经有很长的历史并且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博士用手指擦了一下一旁的桌子，指尖上沾满了灰，不过博士也并没有去擦拭那些厚重灰尘，为了防止被发现这里有人来过，他们最好不要在这里留下不必要的痕迹。 接下来，他们将要从这些尘封已久的书籍中，还原拉特兰那被抹去的历史。 第四十六章 史海拾贝 当过去的一段历史被彻底抹去后，人们能否还原这个国家的原貌？ 这一行径对拉特兰意味着什么？对她的国民又意味着什么？ 否定那段国家的发展过程，甚至否定过去的一切，对拉特兰，究竟会为她带来怎样的结局？ …… “小心点找，这里好多书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的手抄版，不要弄坏了。”博士提醒到。 “难道这里真能找到两千年前的书？” “别说两千年，几百年前的书不依靠源石技艺都很难保存下来，两千年前的书恐怕早就变成灰了，这里的文献大都是一代又一代史官用手抄写之前的版本传承下来的手抄本。” 博士向芙蕾雅解释到，从这些书的质地来看虽然确实很古老，但也绝非是那么久远的年代，最多也就几百年。 并且上面记载的文字大都是近代文字，指自宗教改革后拉特兰改良的全新文字，用来彻底和过去的历史切割，这些文字并不像古拉特兰文那么晦涩难懂。 当然，这里还有一些古拉特兰文的书籍，可能需要专门负责记载古文字历史文献的秘密专业人士才能看懂，博士肯定是看不懂。 四人在各自翻阅着书籍，搜寻着各种各样的信息，这一次他们不再需要担心会像之前在图书馆那样找不到信息，因为随手翻来一本书就是一段厚重的历史。 博士拿出他的笔记本，一边查找，一边记录。 博士觉得他甚至根本不可能记完这一大段历史，因为这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历史类文献是按照年代的顺序依次摆放的，省去了翻来覆去的时间，也方便了博士的记录。 拉特兰这个国度，完全就是建立在宗教的基础之上的。 两千多年以前，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因为远离泰拉内陆各国的缘故，缺乏信息交流，发展模式也与内陆地区迥异，靠近大海的这一片土地还未形成现实意义上的国家概念，大都还是以城邦的形式存在。 这之前的历史平平无奇，和泰拉其他国家几千年前一笔带过的历史别无两样。 这样平淡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泰拉纪年前1024年。 深海中的神，苏醒了，此时无知的拉特兰人和伊比利亚人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一百年里，他们都将活在这个梦魇的阴影之下，几代人的记忆都将彻底停留在这一场巨大灾难之中，后人将这一段历史称为百年深海浩劫。 “一百年？这么久？” “神苏醒的时间是不可测的，拉特兰遭遇的这次苏醒时间和阿戈尔过去的那次比起来，已经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拉特兰能撑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被毁灭，已经很不错的了。” “阿戈尔？” “……博士你笔掉了。” 芙蕾雅本想为博士解答疑惑，关于两千年前深海之神苏醒一事，在阿戈尔也有关于本次苏醒事件的历史记载，阿戈尔甚至有更早关于神的记载。 不过考虑到其他原因，芙蕾雅又不想告诉博士阿戈尔的那些历史，而且她也并不是十分清楚拉特兰两千年前的这段历史，因此她对博士的回答大都是简单的一些基础描述，并未深入，也免得博士怀疑。 古籍有记载，大海中的神只降临，万物寂灭，天空也变得黯淡无光，大地上没有生命能够在那种场景下存活，地动摧毁了整个泰拉南部的一切建筑，无数的人们流离失所。 伴随而来的海啸咆哮着冲向了陆地，大洪水伴随着电闪雷鸣和暴风雨，一夜之间吞没了大地，泛滥于世间，伊比利亚的高山也只剩下了山顶，像孤零零的岛一样承受着海浪的怒火。 一年中也不再有四季，只剩下了永远乌云密布的天空和数月不停的大暴雨。 人们开始向高处逃跑，他们爬上了屋顶，房屋被大水冲毁，他们爬上了大树，树也被折断，他们爬上了高山，洪水直接将山淹没，天与地此刻因大洪水而触碰。 人们死了，牲畜也死了，伊比利亚成为了海的一部分，拉特兰也是洪水横流，避难的人们往往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又一次躺下了水中。 无数的城邦被抹去，那些遗失的伊比利亚古文明也随之一同卷入了茫茫汪洋当中。 这场毁灭了伊比利亚，彻底改变了拉特兰的灾难，此刻竟然令博士如此熟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拉特兰民间依旧偶有流传着关于大洪水的古老传说，但人们并没有把这当做是真实发生的历史。” 博士意识到，那毕竟是影响了几代人的巨大天灾，虽然官方已经抹去了这一切的记载，但民间的口口相传还是让这一段历史以神话的色彩传承了下来，虽然他们早已经把这当做了不存在的宗教传说。 面对大洪水，拉特兰当地人与逃难至拉特兰的伊比利亚人显得无比脆弱，城邦的松散和分散的存在形式让他们面对神的时候是显得那么弱小，他们只能各自而战被动避难，逃向高处。 如果只是大洪水的话，那他们大可以到高处去就是了，拉特兰附近还是有不少高原和山地，能让他们苟活。 但神除了带来了大洪水外，还给大地上的人们带来了深海里的怪物，那些丑陋而又可憎的海怪。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无比震惊，强大的触手绞杀人类，如同捏死虫子一样。 他们用刀，但刀却崩烂，他们用剑，但剑被折断，他们用盾，而又不堪一击。 高级海洋生物和那恐怖的神，甚至发出了摄人心魂的精神攻击。 脆弱的人们根本无法抵挡，他们甚至还未见到敌人，就已经精神崩溃，还未开战，疯狂的人们就已经对着同伴举起了武器互相残杀。 精神上的伤害甚至大于了身体上的伤害，人们逐渐惶恐，他们甚至开始恐惧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永远不知道身边的谁会因为受到精神干扰而成为他们的敌人，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丈夫不再相信妻子，儿子不再相信母亲，人们的手上沾满了兄弟姐妹的血。 拉特兰开始分崩离析，他们开始不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也再也无法组织起来对抗海怪，连逃难也是各奔东西互不相认。 一切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这，仅仅只是这百年灾难的前几年开始罢了。 “这么惨的局面，拉特兰是怎么给扳回来的？” 博士继续翻阅，开始查看着这场灾难的转折点——拉特兰教的建立。 “拉特兰教缔造于每一个救世者的手中。” 这是关于拉特兰教部分的第一句话。 面对绝境而做出倾尽全力的挣扎，为了活着，拉特兰人找到了那一条生存之路。 拉特兰的先知领悟了天使之神的启示，借以天使之神的神力，为拉特兰人带来了力量。 与深海之神的情况不同的是，当时和后来的拉特兰人至今都未考究到天使之神的来源，一些不信教的伊比利亚人都以为这只是先知发现或发明了一种技艺，假借神的名义来团结信众，这种手段在历史上层出不穷。 毕竟，大海可是有真神，指望人去与真神对抗不现实，但以神的名义去对抗另一个神，至少有了些底气。 当然，也可能有其他的情况，例如拉特兰的神同之前的深海之神一样，陷入沉睡，甚至已经死去，只留下了残存的力量等待着后人的开发。 还有一种情况，可能拉特兰人从未去想，也不敢想，那就是神对他们，对拉特兰这个宗教和国度，根本不在乎。 总之，在拉特兰的史册中，从未有记载过他们的那位天使之神是什么样，也从来没有一个萨科塔见过他们的神，但萨科塔一族莫名其妙的力量来源至今都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博士也从没见过什么神，古籍也无法解释这一切，其实在听说深海之神之前，博士一直对神的存在将信将疑，那真的是神吗？神是什么？神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无所知。 也或许，那个深海之神，可能和常人认知里的神，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脑子又一下东想西想，浪费时间，博士赶紧回过神来，继续翻看着那些古籍。 总之至此以后，萨科塔一族的天使光环被点亮，背后也伸长出了光翼，赋予了他们抵挡精神攻击的防御，虽然在面对深海之神的时候依旧是脆弱不堪，但至少有了能够抵挡那些海怪精神干扰的一点点资本。 那些依旧没有抵挡住精神攻击的萨科塔们，也会因为信仰的因素本能般限制自己的行动，萨科塔们会恪守，甚至是惧怕这超越实体法律的高阶法规。 而那些最终对同类痛下杀手的萨科塔们，他们的光环将会暗淡，他们的本性将会堕落，他们将成为被主所诅咒的人，而被彻底流放。 人们开始相信先知的教诲，萨科塔们逐渐团结在了一起，他们开始互相扶持，传播他们的信仰和力量，以及勇气。 为了对抗拥有强大肉体的海怪，萨科塔们借助源于天使之神的技艺，制造出了可以远距离攻击的铳。 原始的火铳攻击效率极低，填充弹药时间长，炸膛等因素，都令萨科塔们付出了不少代价。 但他们依旧坚持了这一条路，逐步迈进，将铳这一武器逐渐发展为强力的杀器，铳里射出的每一发弹药，都伴随着萨科塔们精心设置的施术单元，伴随着天使之神纯净的力量，击穿那强大的海怪。 铳也成为了萨科塔们的专属，即便是现在，泰拉上的其他种族都难以像萨科塔们那样驾驭铳，因为铳的设计来源于天使之神的知识，而这是刻进了萨科塔基因中的本能，铳对萨科塔的意义不仅仅是一把武器。 “所以那些海怪面对武器的进化能力是被这些萨科塔们给培养出来的？深海猎人用着冷兵器和它们作战，而他们就用着铳械？” 博士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吐槽，但听到博士吐槽的三位深海猎人都没有对这个看似替她们打抱不平的提问做出任何表示，这里面似乎有着其他谜团。 当然，现在的博士并不清楚海怪们进化能力的根源，不过博士还是倾向于其他未知的根本原因，拉特兰的铳械可能只是一个诱因罢了。 经过了先知和众跟随者们十余年的建设，拉特兰教终于形成了它的雏形，自此，萨科塔们有了属于他们的宗教，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宗教。 人们聚集起来，他们不再逃避，不再恐惧，不再怀疑，也不再没有希望。 他们向着海怪举起了铳械，守护着他们身边的人。 第四十七章 光辉岁月 拉特兰教的发展其实并不是一帆风顺，就拿先知来说，那位先知在建立拉特兰教时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因为那些赋予萨科塔的能力是以透支先知的生命来获得的，至于背后还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去，已经不得而知。 先知死前将重任传递给了下一任的先知，后者同样只活了不到十年便撒手人寰。 根据史料记载，百年深海浩劫期间的历代先知普遍寿命不长，在接任先知这一使命后大多只有十年左右的寿命，最短的甚至只有两年。 并且除了战死的先知以外，其他先知的死因无一例外均是死于极速衰老。 根据后人对先知们的研究表明，想要维持萨科塔一族对抗深海的力量，先知必须献祭自己的生命力来达成这个目的，某种意义上来讲，先知就是萨科塔族换取力量的祭品。 知道这一内情的人们往往都对先知充满了敬佩，而每一代先知们不惧死亡前仆后继地继承着这一使命，又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们愿意追随着先知。 除此以外，拉特兰教主力也曾多次面临强大的海怪时而全军覆没，而后又依靠群众的力量迅速复苏，继续他们的对抗，周而复始。 大约在浩劫开始三十年后，拉特兰教终于成功团结了在拉特兰地区的全部萨科塔族和来自伊比利亚的黎博利族。 那些黎博利虽然不具备如萨科塔一般的力量，但他们依旧跟随并信仰着拉特兰教，寄希望于此对抗来自深海的势力。 并且在很多情况下，这些伊比利亚人往往比拉特兰人对拉特兰教更加充满信仰，对深海势力的抗争也更加激烈。 这个原因并不难解释，相较于尚有一方领土的拉特兰人，这些剩下还活着的伊比利亚人都是背井离乡逃难到拉特兰而来，他们的家园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伤亡也更加惨重，他们对深海势力的痛恨远甚于拉特兰人。 后来的伊比利亚人还自发组建了军事组织，借拉特兰教的威信，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收复失地运动，对深海势力甚至是深海之神发动不计其数的袭击行动，在大陆与大海的这场战争当中，伊比利亚人往往都是冲在最前线与敌人殊死搏斗。 虽然他们无法像萨科塔族一样能够利用铳远距离攻击海怪，但借助了火铳弹药的爆炸技术，大幅度增加爆炸威力，发明了以拉特兰教技艺为基础的特制炸药。 相较于铳，炸药的使用要简单很多，威力也更大，但却更加危险，并且在当时的泰拉还并不具备成熟的远距离发射炸药的技术，与海怪交战的战场往往又是洪水滔天，点燃延时引爆炸药的方法很难实施，经常会因为被水淹没的缘故熄火。 但无畏的伊比利亚人直接选择了成功率最高的引爆方式，即抱着炸药冲向海怪和它们同归于尽，虽然海怪有着再生的能力，但对付一些再生力低下的低级海怪还是不成问题，这种不计成本的攻击方式也在很多时候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海陆双方就这样进入了对峙状态，互相都再难以向前一步，这场战争就这样持续了近七十年。 拉特兰教也在这段时间逐渐完善，并且逐渐发展出了作为一个国家的形态，为日后拉特兰国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当然，拉特兰能在这场灾难中坚持这么久的缘故，除了自身的顽强抵抗以外，还是伴随着一定的侥幸的。 作为深海势力的最强战力深海之神，虽然有时会偶尔出现在某个地方并杀光遇到的全部人类，但又会很快消失离去，从未追击，神从未有组织有计划有意识地向拉特兰发起过进攻。 神的攻击是随意的，漫不经心的，不可预测的，也许神对所谓的拉特兰并不在乎，也对被淹没的伊比利亚丝毫不在意，人类根本无法理解神的思维。 神根本就不在乎这场持续百年的战争，人类的反抗根本不能引起祂的丝毫兴趣，就像一个人不会在乎路边的蚂蚁。 但人类，却从未放弃过任何有可能与神的斗争，甚至是尝试击杀那不死的神。 终于，在一次探测中，拉特兰人发现了神的踪迹，拉特兰人与伊比利亚人联合起来，动员了双方全部的有生力量，倾尽全力做出与神背水一战的准备。 这是决战，也是人类的生存之战。 人类开始尝试弑神。 那是史料中对来自深海的神最详尽的一次记载。 人们看见，巨大的生物耸立于天地之间，天上的日月被燃烧的红色巨眼所掩盖，如云卷一般的触手在天空与大海中徘徊。 人们第一次如此清晰看到了神的全貌，他们惊讶的发现，那个生物竟然有着如同人型的身躯。 祂身上每一层鳞片都如山上的巨岩一样庞大，烈日一般的眼睛下伸出不计其数庞大而又坚硬的触手，那些触手只需轻轻一挥，山峰都会被劈成两半。 神站在那里，就是一个世界。 人类终于直面感受到了神只的强大，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东西，力量的悬殊差距直接葬送了人们弑神的希望。 但人类，却选择了冲锋。 成千上万杆铳对准了神，不计其数的弹药向着神飞去，火铳口发射弹药亮起的千万火光，如同衬托着日月的星群。 伊比利亚人建造了千万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暴风雨的汪洋中向着神驶去，在接近神的时候迅速引爆全船的炸药，有的船只直接沉没在了航程之中，他们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人们尝试接近神，但神的四周有着极其恐怖的领域，任何接近领域的人，即便是萨科塔，也会被强大的精神力直接侵蚀，疯狂而死。 没有人能够在神的领域下活过一刹那，他们只能祈祷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点燃全部的炸药，以求对神造成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伤害。 站在山顶上的萨科塔们，一次又一次向神进行着射击，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接近他们的红光，下一秒，那座山就如同沙子一样粉碎而又被淹没进了茫茫大海中。 拉特兰的先知义无反顾冲在了前面，他的身后是千千万万拿着铳而又咆哮着的萨科塔，此刻的他们不再畏惧，他们的身后就是泰拉大地。 先知倒下了，他身后的萨科塔接替了他那象征的拉特兰教的权杖，那个萨科塔倒下后，又是不计其数的萨科塔在接替着他的使命。 他们愤怒，他们勇敢，他们无畏。 他们死去，如同山崩。 战斗持续了数月之久，惨烈的伤亡甚至将汹涌的汪洋都染成了血色。 博士只是以文字的方式读取着这段信息，但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场面已经让他彻底震撼到说不出一句话，站在博士一旁的三位深海猎人此刻也都不再言语，静静感受这一段沉重的过去。 他们都知道，那场战役，是人类最后尊严的体现，人类从未如此团结过。 那场战役损失了多少人口已经不得而知，因为伤亡惨重的程度根本无法统计，史书有记载，每家每户皆有牺牲，大后方的儿童几乎都成了孤儿，教堂里甚至都无人主持仪式，他们全都死在了那场战役中，拉特兰和伊比利亚损失了整整几代人的生命。 拉特兰和伊比利亚近乎已经走向了灭亡的边缘。 但那针对神的行动，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 神不再散发强大的精神立场，人们发现终于可以接近神，甚至爬到神庞大的身躯上拿着武器砍下去。 祂那眼中的红光竟然逐渐暗淡了下去，触手也不再具有活力，身躯也慢慢沉入了水中。 暴雨开始逐渐减弱，洪水也不再汹涌澎湃，一点点亮光从黑压压的乌云中透露出来。 终于，神沉入了海底，祂不再向大地的生灵们释放祂的怒火。 人们突然发现，那个灾难的祸源，那个屠杀了他们不计其数族人的恶魔，此刻竟然失去了生机。 神似乎是死了。 当然，根据后来的情报可以得知，此时的神是陷入了沉睡当中，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举国之力与神一战，让神重新回归沉睡，一如当年的深海猎人对神的行动一般。 剧推测，像这种针对神的行动应该只是让神陷入沉睡的诱因，但神不会死，只是会进入下一个沉睡和苏醒的周期罢了。 但在当时，所有的人们都只有一个想法，他们杀死了神。 第一个发现神死去的人在船上振臂欢呼，虽然他的身边和四周都已经没有人响应他，因为那些人都死了。 不断有人发现了神的异样，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向他们的同伴传递着这个胜利的消息，幸存下来的人们互相拥抱着不认识的彼此，他们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战胜了神。 萨科塔们将手中的铳扔向了天空，黎博利们在船上挥舞着船桨，他们在庆祝着这场百年战争的最终胜利。 人们欢呼，他们终于可以从这场百年浩劫中走出来了，他们的后代不必再向他们一样整日胆战心惊，他们再也不用活在神的阴影之下。 汹涌的海水逐渐褪去，海怪们逐渐一个个死去，人们又看到了久违的大地，一百年的历史让他们甚至对大地这一概念感到了陌生。 那些背井离乡的伊比利亚人，此刻终于可以回到属于他们的大地上，感受伊比利亚的故土。 雨停了，乌云开始消散，阳光再一次普照在了大地上。 那是人类黎明的曙光。 第四十八章 新国度 “不得不承认，当我看到那段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历史时，即使是作为阿戈尔人的我，也是感到那么一丝的倾佩。” 芙蕾雅说出了她的想法，虽然博士之前一直能感觉得到阿戈尔人对大地上的国家总有一种轻视甚至是蔑视的态度，不过此时的芙蕾雅也对拉特兰与伊比利亚表达了肯定。 然而芙蕾雅又话锋一转。 “但当我看到这些人的后代们是怎么糟蹋他们先辈的成果时，我又保留了之前我对拉特兰的看法。” 浩劫过后，伊比利亚人开始回到了他们的故乡，当他们踏上那被大海淹没一百年的土地的时候，是那么的陌生，那里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荒芜。 伊比利亚人完全是从零开始开拓的那片荒芜的土地，经历过战争后的伊比利亚人选择了团结在一起，共同组建了国家伊比利亚。 而北方的拉特兰人也以拉特兰教为立国根基，在此基础上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国家拉特兰，击杀神的功绩让拉特兰教的威望达到了顶点。 泰拉前926年，拉特兰与伊比利亚正式建国。 在此之后，两国终于走上了以国家为模式的发展道路上。 刚建国时的伊比利亚几乎就是废土，仅凭借伊比利亚人自己根本无法发展，曾经与伊比利亚并肩作战的拉特兰此刻再一次向伊比利亚伸出了援手，大量的拉特兰人南下共同帮助伊比利亚人重建他们的家园。 而随之一同带到伊比利亚的，还有拉特兰教，以及不少拉特兰人的技术，伊比利亚从此深受拉特兰的影响，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两个国家的关系都如同血盟，两国人民宛如兄弟姐妹。 伊比利亚的国土面积远甚于拉特兰，在经历了重建过后迅速发展出了大量的人口，并反哺拉特兰为其提供劳动力和经济支持，伊比利亚对拉特兰教的信仰也让这个宗教获得了数量庞大的信众，至今在拉特兰都有不少黎博利族，那是古伊比利亚人的后裔。 此后的伊比利亚近乎就是参照着拉特兰的模式进行发展，甚至连以后的宗教改革都是模仿的拉特兰。 回到拉特兰这边，战争过后的第一代先知为了表达对前代先知的敬意，称承受不起这个神话一般伟大的称号，将自己的称呼从先知改成了教宗，更贴近现实，并服务拉特兰教。 先知这个称号从此进入了历史，信众们对他们领袖的称呼也变成了教宗。 在建国最开始的两百多年里，为了防止深海势力卷土重来，教宗依旧耗费着自身的生命力来维系着萨科塔一族的力量，他们的寿命依旧很短暂，历代教宗更替也很频繁，这时的教宗和先知的区别并不大，只是换了个称呼而已。 这段时间内，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依旧全民皆兵，男女老幼各司其职，萨科塔人手一杆铳，黎博利每户都造了船，两国都组建了规模庞大的军队，此时的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仿佛就像是个大军营。 一开始大家对此也并没有任何异议，因为那场灾难历历在目，那个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毕竟连教宗都还在用生命保护着众人，人民也没有理由放松警惕。 但漫长的时间会逐渐改变一切，大概一百多年后，那些经历过浩劫的人几乎都已经离世，新一代人中再也没有人亲历过那段历史，但他们多少还从他们的祖辈那里听说过这段过去。 但又过了几十年，连这一辈人都不在之后，那段灾难彻底变成了历史书上的一段文字，没有经历过切肤之痛的年轻人们已经很难感同身受了。 两国官方其实依旧很重视历史教育，国民虽然已经不再像先辈那样充满激情，不过依旧能对那段历史产生不小的共情。 但一件事的变动，长远地改变了人们对历史的态度。 泰拉前719年，新一任教宗做出了一个举动，他决定降低自身献祭生命来维系萨科塔一族力量的程度。 虽然这个程度非常小，那个教宗的寿命也就比他的前任多了几年，但在某种意义上，这位教宗还是开了个不好的头。 在当时，拉特兰国民对教宗的举动并无感到不满，相反，人民知道教宗是在用生命守护萨科塔一族，都无比感动，纷纷对教宗表示支持。 从这位教宗开始，以后的历代教宗都以不同程度降低他们的献祭，终于在泰拉前453年，教宗彻底解除了献祭。 萨科塔再也没有了那所谓的神力，成为了和泰拉各种族一样的普通人，光环和光翼也成为了一种象征，此时的教宗已经彻底和先知脱钩，仅仅在权力和影响力的层面上统治着拉特兰。 关于萨科塔们为何认同了教宗的这一举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所谓神力的重要性。 那股力量在大灾难后其实几乎派不上用场，因为这力量是特地用来针对深海势力的特定精神干扰，对泰拉大陆上的其他种族并没有任何防御用处，也并没有实质性的力量，这股力量其实十分鸡肋。 教宗毕竟也是人，他根本没有必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一个早已没有任何用处的能力。 并且深海势力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那个神在人们的印象里已经模糊，海中的生物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威胁已经消失了很久。 于是乎，教宗解除了他的献祭，一同被逐渐解除掉的，是两国的军事规模。 维持庞大的军队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为此几乎没有顾及到国家的发展，两国的文明程度和几百年前相比近乎没有什么变化。 逐步解除庞大的军事规模，也是当时所有人的意愿，当时的两国国民都在想，我们组建了这么强大的军队，我们的国家为战争而生，我们的实力无人能敌，但我们的敌人在哪里？ 此时的深海已经彻底成为历史的代名词了，北部叙拉古地区广阔的荒漠与水域和恐怖的天灾也阻挡了两国与大陆北部国家的交流，对他们而言，此时的拉特兰和伊比利亚就是全世界。 这段历史的进程一直持续到了一千年前，在此之前两国都已经逐渐忘却了深海的威胁，军队规模也已经缩减了不少，国民的生活也不再只是军事。 但如果相较于现在的泰拉各国和拉特兰而言，当时的两国依旧是军事氛围极其浓厚的国家，现在的军事大国乌萨斯的军事氛围都远远比不上已经缩减几百年规模的拉特兰与伊比利亚。 毕竟当时的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同泰拉主流各国与世隔绝，他们没有必要也没有动力去改变这一切。 真正改变两国发展态度的，还是因为北方各国终于出现在了拉特兰与伊比利亚面前。 大概一千年前，泰拉内陆源石科技开始迅猛发展，各国生产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并且借助源石科技泰拉终于拥有了可以穿越南方饱受天灾侵袭的茫茫荒漠和水域的能力。 当时部分有余力的国家开始尝试向南方未知的大陆开拓，其中最主要的一支前往拉特兰的队伍，来自当时泰拉的超级强国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位于拉特兰西北部，需要穿越的荒漠与水域地区相较于其他国家要少很多，因此第一个发现了这片新大陆。 加之当时维多利亚是首屈一指的军事科技强国，当维多利亚发现了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之后，将这里当做了自己殖民的目标，直接利用其国力威望让其他国家放弃了踏足这里的想法，随后，维多利亚尝试征服南方的大陆。 拉特兰人和伊比利亚人第一次见到了来自北方的人类，但他们带来的，却是又一场战争。 泰拉前30年，维多利亚军队向拉特兰进军，萨科塔的铳第一次对准了人类，伊比利亚的船只挡在了维多利亚南向的水域前。 维多利亚惊人的发现，这两个国家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即便他们的科技水平如此落后，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全民皆兵的优势在一千年后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后来的学者分析了强大的维多利亚为何会受挫的原因，除了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军事立国思想以外，两国的核心科技铳械和造船均为战争提供了决定性的助力。 而漫长的航程和捉摸不定的天灾，严重影响了维多利亚军队的补给线，维多利亚根本无法把战线拉这么长，集团军中的不少人不是死于前方作战，而是死于天灾。 拉特兰外的水域给经验丰富的伊比利亚海军提供了强大的支持，在水上作战，维多利亚根本无法战胜拉特兰与伊比利亚。 战争持续了一年就草草结束了，维多利亚撤离了军队，放弃了武力征服这里的想法，这场战争成为了当时维多利亚少有的一场败仗。 但他们却选择了另外一种手段，维多利亚迅速变脸，开始向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展示友好的姿态，向两国派出外交官建立关系，又派出大量的商人与文人与两国进行交流，同时默许了其他的一些国家来到这里交流。 维多利亚利用其强大的经济与文化实力开始渗透两国，利用军事上无法做到的事，打算将这里变成他们另一种意义上的后花园。 战争无法击倒无畏的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但这种文明的渗透，则彻底改变了两个国家的未来。 第四十九章 疏离的信仰 拉特兰与伊比利亚接受了来自大陆北方各国的示好，并尝试与各国展开交流，其中对他们影响最深的属维多利亚。 北方商队来到这里，为他们带来了各式各样的物品与技术，文人来到这里，给他们带来了震撼人心的新思想。 拉特兰与伊比利亚派出特使，前往维多利亚进行访问。 文明的巨大差异给这些拉特兰人和伊比利亚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这时两国才发现，他们的国家与维多利亚相比，几乎可以用原始来形容，维多利亚的建设让他们感到震撼，甚至充满了神话感。 与已经算是快速发展的工业国维多利亚相比，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尚只能算是生产力极其低下的农业国，两国除了铳械制造和造船业以外，几乎没有成体系的工业。 并且连这两个产业所依靠的一些技术其生产力都远远落后泰拉内陆，那些制造铳械和船只的原材料，都是以非常落后的方式生产的。 除此之外，两国几乎无法对外提供任何具有竞争力的产品，掌握的技术也极度匮乏。 而当他们接触到了来自维多利亚的文明力量时，他们根本无法像之前战争时一样去抵抗，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抵抗的资本，失去了天灾与水域的庇护，拉特兰人与伊比利亚人心里维系过去的最后一道防线为被击溃，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观念，从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两国内部逐渐出现了不同的声音，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国家的发展模式急需转变，拉特兰与伊比利亚落后的观念已经根本赶不上泰拉大陆的趋势，也无法满足国内发展的需求。 拉特兰人和伊比利亚人将目光聚焦到了教廷身上，他们万分希望那个曾经无数次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教宗，此刻能够再一次做出英明的决策。 不少依靠维多利亚商业交流而发家的拉特兰商人，也向社会施加了舆论压力，希望教廷能够放开现在高压的社会管制。 那些最早的资本家们甚至开始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引导人民抗议，甚至是暴动，两国社会的矛盾已经逐渐到了激化的程度，此刻如果再没人站出来，恐怕情况就会迅速恶化。 此刻的教宗，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在历史的洪流面前，他只能顺应潮流，时代的发展已经裹挟了教廷。 生产力发展带来的物质极大的丰富，是两国选择改革的根本原因，教廷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即便没有教廷，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也会发生改变。 在泰拉1年即泰拉纪年法元年，拉特兰建国日当天，教宗向全国发表了关于国家改革的旨令，正式明确了宗教与军事不再是拉特兰的中心。 当日，举国欢腾，所有人都歌颂着教宗的英明，他们互相欢呼着，拥抱着，庆祝着，恰如当年战胜神的那一刻。 维多利亚也乐见这一切，毕竟本国与两国之间的关系是在泰拉大陆上最紧密的，两个快速发展的国家也会为维多利亚带来大量的经济利益。 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也认为与其因为矛盾激化坐等内部崩溃被维多利亚捡漏，不如主动选择改革，至少发展的成果多少还能拿在自己手上。 一场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就此展开。 拉特兰教是拉特兰的建国之本，即便在今天其在国内都有着极高的威望，这是因为教廷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利用自身对信众的影响力，向国内的新兴资产阶级势力展开谈判，坚持自身的统治地位。 双方最后互相做出了妥协，各让一步，教廷依旧是拉特兰的最高统治机构，教宗依旧是拉特兰的最高统治者，而在拉特兰境内的经济文化活动也得到了大规模放开。 当然因为利益的驱使，到后来双方已经成为了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国家开始将重点聚焦到了发展上，拉特兰开始向维多利亚学习大量的技术和管理方式，逐步踏上了同泰拉各国一样的发展正轨。 另一方面，拉特兰开始了全国性的大规模裁军，军队的规模史诗级缩减，那些被裁掉的军人为了谋生又选择加入了商人与工人这一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去。 拉特兰不再维持一支强大的军队，军事立国的思想也被逐渐抛弃。 为了进一步降低来自国内保守派的改革阻力，拉特兰选择了删除历史和修改文字的方式，让那来自深海的威胁彻底从人们脑海中消失，让保守派失去支持，从而扫除改革的障碍。 历史的删除是缓慢而又润物细无声的，从减少报道，到从历史课本中删去，到删去所有的历史文献，到最后编造了一段新的历史，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而文字的改变，等于让他们与过去彻底割舍，当后人再也无法解读古文字时，那些过去也就同他们无关了。 在官方对过去这段历史解释中，记载说明在宗教改革前的拉特兰与伊比利亚是缺乏历史记载的落后部落，只有拉特兰练，连国家形式都不是，在经历了宗教改革后才有了发展，之前的历史由于技术与思想的落后严重缺乏信息源，官方已经难以考据。 而对建国日的解释，也从击败深海之神的那一天修改成了教宗宣布宗教改革的那一天。 至于什么教宗献祭，火铳的出现等信息，都连同深海的信息一同删去了。 历史已经被他们修改得面目全非。 改革就这样持续了几十年的时间，而成效完全突显出来已经是一百多年之后了。 伊比利亚跟随着拉特兰照样学样地在国内改革，相较于拉特兰，伊比利亚国家规模较大，靠近深海威胁更近，距离泰拉内陆更远，改革的阻力要比拉特兰大得多。 但改革依旧出现了极大的成效，那些在拉特兰发生的事，在伊比利亚都一一应验了，两个国家与过去渐行渐远。 此后，两国人民不再记得过去的历史，深海的威胁被当做民间偶有的传说，当初的立国之本拉特兰教也退出了历史的主流舞台，只剩下两国高层的极少部分人还在记载着那段过去。 虽然到现在，拉特兰教依旧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但已经不是全部，并且他们对拉特兰教的信仰，和古人对拉特兰教的信仰已经完全不同。 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已经彻底大换血，两国与之前久远的那两个国度早就已经不是同一个国家了。 博士知道，这也许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进程，他无法评价两国做出的选择是对是错，因为这是上千年不知多少代人发展的结果，不是依靠所谓的天使神或教宗就能简单决定的历史。 从结果上来看，在改革以后，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发展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群众有了更多的选择和更好的生活，社会的发展水平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尤其是近几百年来，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因为改革的历史特性逐渐发展成了开明、先进的国家，改革带来的包容让两国对待感染者的态度都远没有其他国家那么恶劣，一度成为不少人所向往的国度。 当然，这一切对伊比利亚来说都停留在了大静谧之前。 之后的历史，就和拉特兰对外公开的正史没有特别大的出入了，拉特兰与伊比利亚都像正常国家一样发展着。 但史书记载了一个疑点，在大静谧几十年以前，陆陆续续有从阿戈尔逃难到伊比利亚的人，他们被称呼为“岛民”。 这一现象曾引起了伊比利亚统治阶级的高度关注，“来自深海”这一要素一度让他们想起了那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过去，他们谨慎接待着这些阿戈尔人。 但这些“岛民”却为伊比利亚带来了阿戈尔无比先进的技术，让伊比利亚崛起成为了泰拉大国。 尝到好处的伊比利亚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大海，像如今的罗德岛一样寻找着传说中的阿戈尔。 但大静谧的到来直接摧毁了伊比利亚千年改革以来的全部成果，巨大的灾难降临在海边，所有的灯塔都陷入了黑暗，不计其数的船只沉入了海底，黑暗再度笼罩了伊比利亚，海怪再次出现在了岸边。 伊比利亚高层意识到，两千年前的那个神，再一次降临了。 但这一次，伊比利亚和拉特兰还保持着高度乐观，伊比利亚相信自己庞大的海军舰队能够击败神，毕竟当年依靠人海战术都能将神杀死，而现在的伊比利亚已经是一个强盛的大国了。 但令伊比利亚高层没想到的是，舰队全部失联，再也没有任何信息，那些派出去寻找舰队的人也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他们感到了惊恐，那真的是神，只有神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伊比利亚陷入了惶恐，整个国家都与泰拉所有国家断开了交往，那些来自其他国家的人都被遣返回国，那些为伊比利亚带来技术的阿戈尔人也被伊比利亚高层视作来自深海势力的走狗排挤和驱逐。 深海教会，也是在这一段时间内登上了伊比利亚的历史主流舞台。 伊比利亚统治者决定再一次拙劣地模仿两千年前的那一套统治模式，利用封闭高压政策打压深海教徒，并陷入了对拉特兰教的狂热，以此对抗深海的势力。 但他们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现在的伊比利亚人早就已经不是两千年前的伊比利亚人，他们根本无法像古人一样无畏而又坚韧，经历了现代社会的洗礼，他们只是脆弱的普通人。 并且伊比利亚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来自深海教会的渗透，这一次的敌人不只有神和海怪，还有人类。 伊比利亚尝试与拉特兰联系，共同抵抗这来自远古的敌人。 那拉特兰是怎么选择的呢？ 拉特兰选择了沉默。 他们只是象征性为伊比利亚提供了一些物资援助，但对国内都声称这是救灾物资，而大静谧也被拉特兰转述成了天灾。 现在的拉特兰人都以为伊比利亚遭遇了一场规模巨大的天灾，并且向他们求助，拉特兰人为伊比利亚人感到同情与难过，愿意为他们提供物资援助，但却对拉特兰封闭的高压政策和宗教狂热感到不解。 伊比利亚高层也感到不解，为何曾经的血盟战友现在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因为如今的那些拉特兰高层，都没有经历过两千年前的浩劫，也没有经历过大静谧，他们对这场灾难缺乏认识，他们认为强大的伊比利亚能解决这一切，不需要他们动手。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拉特兰已经沉迷在了现在的发展当中，一旦他们向国民讲述事情的原貌，那必然会引起巨大的社会结构变化，拉特兰很可能会像伊比利亚一样回归到千年前的那个全民皆兵的状态。 这无疑会损害现在拉特兰资本家的利益，那些资本家现在已经能够左右国家的走向，甚至将统治阶级教廷和教宗都绑在了他们的利益链上，他们绝不可能做出损害自己利益的选择。 于是乎，拉特兰高层封锁伊比利亚的消息，打压深海教会的势头，严格管控舆论走向，整个国家同以前一样歌舞升平。 博士感到了震惊，他不敢相信曾经英雄的后裔能做出如此短视而又自私的行为。 人是追求享乐的生物，当他们从困难的灾厄踏入安稳的温室后，他们已经难以回到过去，哪怕是粉饰太平。 那些人不仅仅欺骗着他们的国民，甚至想通过自我麻痹来欺骗自己。 第五十章 迟暮的教宗 拉特兰的冷淡或许也在博士的预料中，毕竟这次的危机同两千年前的那次不同，神没有立刻向世人施展祂的力量。 正好相反，这一次神的苏醒过程非常缓慢，大静谧后伊比利亚也没有被淹没，洪水滔天的情况也没有出现。 同时近年来因为深海猎人的猎杀行动导致了神又暂时陷入了沉睡，让这场灾难的到来再一次被推迟，伊比利亚至今面临的威胁也不过是海怪和深海教会罢了。 拉特兰在赌，赌这一次的灾难会就这样安稳过去，神会陷入长久的沉睡，然后过个几千年后才会苏醒，那时早就和现在的他们无关了。 至于海怪和教会，伊比利亚的军力现在比拉特兰还要强，也比两千年前的他们要更强，他们不需要拉特兰的助力，他们会解决掉这些敌人的。 拉特兰，不是能够拉拢的对象。 博士感到了失望，他原本以为知道内情的拉特兰能够像伊比利亚一样同罗德岛合作，但当他见识到其如此消极的态度之后也放弃了幻想。 “走吧，我们已经把这段历史记录下来了，这里剩下的事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博士略感疲惫，他发现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改变，即便是危机到来，消极也是他们面对灾厄的态度。 拉特兰选择了放弃面对灾厄，就像博士选择放弃了拉特兰一样。 他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事，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惯性。 “记得把那些书上撒点灰做旧，还有把来过的痕迹都处理了，早点回去好赶上罗德岛的舰艇吧。” “那博士，这段时间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罗德岛吧，别灰心，有我在！” 芙蕾雅要负责照看斯卡蒂和幽灵鲨，同时要观察罗德岛的动向，并向歌蕾蒂娅汇报情况，她这段时间确实需要停留在罗德岛。 看到芙蕾雅，博士也算有了一点安慰，至少深海猎人还和罗德岛在同一战线上，有着切肤之痛的阿戈尔必定不会像早已经遗忘的拉特兰一样选择逃避。 此刻博士的想法已经出现了些许变化，罗德岛一定要前往阿戈尔，不仅仅是为了获取防治矿石病的技术，也是为了同阿戈尔一起，一同面对那更加恐怖的灾厄，让泰拉世界免受灾难的侵袭。 他们离开了图书馆，如同放弃了一个曾经的希望。 …… 拉特兰宗座宫内，数不尽的教宗骑士在四处把守，一些神职人员来来往往，他们在这里处理着宗教与国家事务。 这其中有一位老者，白发苍苍，褶皱的皮肤是漫长的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穿着白色的法袍，胸前带着一个十字架项链，那似乎是他的信仰。 老者坐在宫殿中央的的教宗椅上，宫殿内除了一个在厅堂里下蹲着的教士以外，没有其他人。 那位教士正在向他们至高无上的教宗汇报着他们的情报工作。 “他们已经离开图书馆了，也应该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馆长也醒了过来，现在并无大碍，他说愿意为您和拉特兰教付出一切。” “愿主庇护他，请允许我代表主向他表示敬意，还有你们，我的孩子，辛苦你们了。” “荣幸之至，圣父！” 教士退下，只留下了教宗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庞大的宫殿内。 教宗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那独自远去的教士，让他回想起了几日前的情景。 那时的教宗，也是像现在一样，坐在椅上，而他的面前，是一位前来觐见的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对话。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此人更明白自己的人了。 “好久不见了，宗座。” 见到此人，教宗感到了久违的欣喜，那是遇见久别重逢的知己时的喜悦。 “不必如此拘谨，凯尔希修士，没想到我们还能相见。” “这么长时间过去，您老了不少，但依旧和过去一样健康。” “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可一点都没有变化，时间甚至都无法在你身上留下一点印记。” 多年前，凯尔希曾到拉特兰以修士的身份活动，在那时，她就面见了教宗。 她知晓拉特兰教，她明白自己，她是无所不知的人。 而现在，那个曾经的凯尔希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是不知是怎样的命运让她选择来见自己。 “凯尔希修士，你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你这次来见我，有何贵干？” “我们要去阿戈尔了。” “……” 凯尔希不需要多言，教宗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海中的神只动向不明，大静谧的阴影覆盖着伊比利亚，深海教会的渗透从未停止，推动历史变革的齿轮已经在转动，他们要成为这一切的参与者。 他们要去直面神的威严。 阿戈尔是何样，教宗从没有见过，两千多年的拉特兰历史中也从未有过关于那里的实地记载，阿戈尔是不可接近的神话之地，任何声称前往阿戈尔的人都是愚蠢的骗子。 但凯尔希不一样，她不是同自己一样的常人，她是历史的见证者。 “但我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凯尔希修士，我无法像过去的先知一样带领着子民去和神厮杀，我已经不再是先知了，或者说现在的人都已经不知道先知了。” “拉特兰已经改变，这与您没有关系，但漫长的岁月让您失去了热情，高层的逃避也助长了您的消极，您早已经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了，您的态度即是拉特兰的态度，只是教宗的地位让您还保留着那为数不多的信仰。” 凯尔希似乎是在指责自己，但他很难反驳，她说的都对，知晓秘密的高层们早已经失去了信仰，他们对天使之神的存在根本无所谓，因此他们可以没有负罪感地将拉特兰教当做是一门生意，而教宗也被绑在了一起。 但他还是愿意相信，他拼命说服自己去信仰那个看不见的神，他想要维护拉特兰教，让所有信众得到神的庇护，那是属于教宗的职责。 然而他无法改变，拉特兰已经彻底忘记了过去，没有人会对此感同身受，连教宗也逐渐随波逐流。 凯尔希向教宗说明来意：“大概几日后会有一艘移动舰途径拉特兰，那是我现在的归属罗德岛，他们会在拉特兰调查关于深海的线索，希望您能准许，也许他们在知晓了真相后会自行离去。” 教宗点了点头，他相信凯尔希的话，也相信自己做出这个选择带来的结果。 “我准许，他们可以去教廷图书馆寻求史册，或者可以直接来见我，我会替你把这段过去告诉他们。” “……我觉得他们可能会选择去图书馆。” 教宗不解，几十年的教宗生涯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让他的心已经不再泛起波澜，现实也让他失去了韧性。 即便是灾厄降临，他也不会再有任何激动，他只想让拉特兰像现在这样稳定而又秩序地存续下去。 但为何眼前的这个凯尔希，她经历的岁月远甚于自己，她见过的人不计其数，可为何她依旧在前进？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心境？ 教宗问到：“凯尔希修士，你为何要去那阿戈尔？又为何要去面对那强大的神？” 凯尔希抬头，看着宫殿的顶部，那里雕刻着众信徒匍匐在天使神身下的画面，凯尔希知道，那其实是先知们献祭的场景。 “您知道吗，与神最后一战时，曾有拉特兰义人用木造就方舟，漂流在波涛汹涌的汪洋上，庇护弱小的生灵免受洪水的毁灭。” “您又可知，战场上的先知即便死去也会因献祭而被榨成干尸，即便死去他都在维系着萨科塔一族的希望。” “无数的拉特兰人和伊比利亚人都为了最后的生存而斗争着，他们从不畏惧。” 教宗微微点头，他说：“我知道，这些我都曾在那传承千年的古籍中得知。” 凯尔希回答：“而我就在那艘方舟上见证了那一切。” “……” “我不仅知道，我也经历过，看着无数的人死去，我在人群中，仿佛是那个时代的缩影。” “所以，同那时一样，现在的我们必须要去阿戈尔，大地不因年龄而仁慈半点，但孩子总是我们不变的希望，我们必须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凯尔希修士啊，你来自过去，你又属于现在。” 凯尔希已经不是教宗能够理解的人，她的存在四处都散发出不合理性，完全违背了常识，但教宗愿意信任她。 只是，教宗想问凯尔希，那是藏在他心底里很久的疑惑，也是支撑着他信仰的谜底。 他不敢问，但如果再不问，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教宗微微举起了他沉重的手，伸向远处的凯尔希，仿佛是想要挽留她一样。 “那么，凯尔希修士，我想问，您可是神的使者？” 凯尔希的出现，一度让教宗开始相信他所信仰的那个神的存在，也让他最后的信仰如风中残烛般燃烧至今。 凯尔希沉默了许久，她似乎想到了许多的事，此刻她眼中的目光，也变得那么平静。 “我是凯尔希，仅此而已。” 教宗理解了，凯尔希的回答已经足够了，他笑了，仿佛放下了压着他几十年的重担一样。 “谢谢，谢谢您。” 其实凯尔希怎么回答都已经无所谓了，当他今天见到了凯尔希后，他的心中基本就已经有了答案。 教宗放下了他的手，一脸敬意地看着凯尔希。 “愿您好好活下去，您是这个世界的见证者。” 凯尔希看着这位已经老去的教宗，让她回想起了当时登上方舟前那位先知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活下去。” 她向教宗微微鞠了一躬。 “愿您安好，宗座。” 而后，凯尔希转过身，独自一人离开了宫殿。 教宗知道，这很可能是他和凯尔希最后一次相见了。 当年同凯尔希会面时，自己完全抛去了教宗的身份，同她无话不说，宗教的发展，国家的治理，未来的展望。 而那个凯尔希总是耐心地听着自己的远大抱负，并向自己指引着方向，以她丰富的经验讲述着过去与未来。 几十年后，他们再次相见，凯尔希还是一如既往，而自己已经因为年龄不再热忱，如一颗苍老的大树一样平静而又迟暮。 教宗闭上眼睛，他似乎看到了拉特兰先贤们过去的那段辉煌历史，那是他曾经的初心。 “别了，凯尔希。” 第五十一章 剑拔弩张 “芙蕾雅，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在罗德岛的身份还是秘密，不能随便暴露自己，所以你要学着像斯卡蒂他们一样尽量避开大家，不要去和其他干员们聊天，记住没有？” “知道知道！” “你知道个屁！” 博士正在他的办公室给同芙蕾雅训话，也在处理着芙蕾雅在罗德岛的安置问题。 博士给她发了几套罗德岛干员的标准装，让她随时随地穿上避免吸引其他干员的注意，同时还将她安排在了一个偏僻的单人间，防止她和大家接触。 虽然此时的罗德岛众人基本都已经知晓了深海教会的相关信息，但博士并没有一同将深海猎人的信息透露，深海猎人依旧是高权限情报，除了罗德岛高层以外，芙蕾雅在舰上的身份依旧是个秘密。 当然令博士感到头疼的是热情的芙蕾雅总是会和罗德岛的干员们自来熟，即便是去吃个饭的功夫都可以和一大堆人聊上天。 不过芙蕾雅虽然喜欢和大家聊天，但根据情况来看她的嘴还是很紧的，一句可能暴露的话都没有说。 只是芙蕾雅为了和大家聊天编造出来的经历还是令博士感到离谱。 “虽说你的外表不可避免地会被他人看成阿戈尔族人，但什么炎国第十八代阿戈尔族传人的身份是不是也太离谱了些？” “我听他们说炎国的种族多而且大家都不会感到奇怪的嘛，看书里说的那里历史很长就拿来用啦，按炎国人的话来说，现在这个年代，反正也没人真会去查族谱的吧！” 博士扶着额头，对眼前这个家伙感到头疼，但他也不好去阻止芙蕾雅。 除去目前罗德岛高层的“深海猎人不受常规条律限制“的这一共识以外，博士也很明白芙蕾雅的举动。 芙蕾雅大概是在调查罗德岛内部众人的意见和看法，那些干员也是罗德岛的核心力量，调查他们来进一步做出对罗德岛的综合判断，可能就是芙蕾雅的目的。 博士整理了一下文件，对芙蕾雅说到：“总之，你还是尽可能不要轻易出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我们马上要进入伊比利亚了，那里的人可不眼瞎听信你的那些鬼话，他们很容易看破你的身份，你们三人在伊比利亚绝对不可以轻易行动！” 其实博士心里也并不是那么愿意相信审判庭，根据前方反馈的与审判庭会议的内容，博士很担心伊比利亚与罗德岛的合作诚意，罗德岛不能盲目指望伊比利亚，并且必须要做好不依靠伊比利亚的准备来应对接下来将要遇到的难题。 因此，罗德岛必须保留深海猎人和凯尔希这几张底牌，凯尔希到不必担心，至于深海猎人则是博士关注的重点。 “知道知道！伊比利亚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 “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 伊比利亚某处，一场战役刚刚在这里结束，伊比利亚的惩戒军与国防军联合歼灭了一个隐藏的深海教会地下分支，没有海嗣的帮助，面对强大的军队，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不远处的山上，有二人驻足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军队，他们很快就会启程前往下一个据点。 “长官！根据罗德岛提供的情报，我们已经顺利剿灭了目前已知的九成地下教会分支，现在还剩下最后几个地方了！” 伊比利亚审判官艾丽妮正在向她的长官大审判官汇报工作。 大审判官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的军队。 艾丽妮接着说：“长官，剿灭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了，伊比利亚的敌人很快就会消失，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我们的敌人是谁？” 大审判官回问艾丽妮。 “是深海教会，解决掉他们就可以很大程度上解除伊比利亚受到的威胁！” “再想想。” “……如果能算那些深海势力的话，但那些怪物动向不明，我们甚至都无法判断他们会何时何地出现。” “你要把他们当成一个整体去看。” 艾丽妮仔细去想，如果把教会与海怪视为一体的话，那教会的溃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因为那些怪物都还未曾出现，剿灭教会根本不代表伊比利亚的威胁消失。 恰好相反，这有可能意味着教会对溃败不在乎，甚至是有意选择了溃败，因为从现在的数次剿灭行动来看，教会根本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如果他们真的只有这种程度而已，那伊比利亚大可以像拉特兰一样高枕无忧，也费不着花那么多心思去对付深海教会。 “也就是说，教会是在有意引诱伊比利亚，好让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论证过程正确，结论不够彻底。” 不够彻底，就是说引诱伊比利亚是个正确的结论，但并不是最终的结论，深海教会的目的是让伊比利亚以为被剿灭过后的地方是安全的，是值得被相信的。 那么这些地方会相对放松警戒，并且会批准进行其他的行动，或者其他的目的，比如…… “……罗德岛？” 伊比利亚将被剿灭过后的地段整理出来，按常理来说这一部分是目前最安全的区域，因为已经从根本上铲除了来自教会的威胁因素。 将这些地段的一部分路段整合成为一条航行路线，让罗德岛按这一路线行驶，能最大程度降低罗德岛的威胁，并且也能降低伊比利亚的护卫成本。 也就是说，教会是有意让伊比利亚以为现在是安全的并让罗德岛以这条路线前进，放松警惕。 教会的目标是罗德岛，他们很可能会针对罗德岛发动袭击！ “长官，我建议立刻封锁消息，并暗中在规定路线上部署重兵把守，让教会无从下手！” 这个方法很好，因为这等于是反过来利用了教会的心理，让教会以为伊比利亚不知道他们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按照教会的风格，这种心理伎俩或许难以骗过教会，他们很可能也知道伊比利亚其实是知道他们的想法这件事。 不过不管怎样，部署重兵把守总是没有错的，不管教会来不来偷袭，伊比利亚的军队就在那里，他来或不来，都不影响伊比利亚部署军队带来的威慑力。 这是个比较简单粗暴的方法，增兵。 但令艾丽妮差异的是，大审判官竟然久违地说出自己的观点，并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如果按正常情况来说，你的提议是完全正确的，如果是我站在你的立场上我也会这么想，并且想必国防军的意见也是如此，但现在，我们需要改变我们的思路。” 大审判官指向远处战斗后的废墟，那也是大海的方向。 “还是那个问题，我们的敌人，是谁？是整片大海。” 敌人是大海，并且这个敌人曾在历史上将整个伊比利亚抹去，千百年后又带来大静谧让伊比利亚走向没落。 这是伊比利亚永远也是最强大的敌人，只要伊比利亚还在海边一刻，那这个国家就永远无法摆脱被来自南方汪洋覆灭的阴影。 教会，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说句不正确的话，我对这场战争，没有信心，就像我对伊比利亚的复兴不抱希望一样。” “长官，千年前的先辈们曾经力挽狂澜战胜了神，我们现在更强，不应该没有信心！” “我们会变强，敌人就不会变强？而且现在的伊比利亚人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斗志，我们曾经的盟友拉特兰也作壁上观，我能够理解他们，换我在那个位置上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艾丽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审判官，她没想到自己的长官竟然会对前景这么悲观。 “你看到的是现状，所以信心满满，而我知道伊比利亚的底细，所以无法乐观，审判庭中持此观点的人不在少数，但正因如此，我们才会将希望寄托在罗德岛上。” 伊比利亚面临无比强大的敌人，那就必须要想尽任何可能的方法来对抗深海，比如罗德岛，即便没有罗德岛也会是各种各样的其他对象，在一些人看来伊比利亚甚至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味。 所以伊比利亚才会选择和罗德岛合作，但又不是简单的合作。 “罗德岛上的那些阿戈尔人，很重要，尤其是其中的某些人，他们绝对和深海关联不浅。” “但长官，这和我提议似乎并不冲突啊，增援和合作之间的关系。” 大审判官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帮他们，我们要让他们自己去直面深海，将他们的底牌毫无保留地彻底逼出来，我相信凯尔希的实力，也愿意相信那个所谓的尤德博士，他们是这场战争中微不足道的一丝希望，但我们需要这股希望。” 艾丽妮感到不悦，这样的手段根本就是复刻拉特兰现在的举动，而且这很可能会损害双方的关系，她不知道大审判官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 “如果罗德岛因为我们不友好的态度而放弃进入伊比利亚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不会的，他们有不得不去深海的理由，就像某种宿命一样，虽然我并不知道原因，但我能从凯尔希的态度看出来。” 大审判官向艾丽妮进一步解释，好让她不要在这些问题上操心。 “索萨也同我沟通了意见，审判庭都认为应该以放任的姿态对待罗德岛，惩戒军对此没有异议，国防军那里或许会有阻力，但我们会去说服他们，这不是大问题。” 大审判官继续说：“伊比利亚已经做好了准备，这里将是罗德岛展示他们实力的舞台，凯尔希肯定知道我们的想法，但他们依旧选择前往伊比利亚，说明他们也做好了准备，教会也是，引诱着我们与罗德岛设下了这个舞台，背地里不知道隐藏了怎样的实力，这将是一场各方都准备已久的战斗。” 艾丽妮感到了一丝悲观，她原本以为伊比利亚将同罗德岛一起将教会剿灭，进一步巩固战果，但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军队剿灭教会的行动，只不过是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腾出舞台而已，教会也非常配合地选择了离开，却又蠢蠢欲动，罗德岛则是明知伊比利亚不友善的态度和可能遭遇的风险却依旧选择前进。 这伪装的和平氛围已经不能再维持多久了，现在的局势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连空气中都充斥着火药的气味。 第五十二章 放任自流 南向计划第二十三天，距离罗德岛进入伊比利亚已经超过两天时间了，期间罗德岛将按照双方事先规划的路线继续前行。 令博士没有想到的是，预想中伊比利亚的刁难行为并没有出现，他们出奇地放宽了对罗德岛的航行管制，除了距离舰艇四周几公里之外有几支护航部队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伊比利亚军队跟随着罗德岛。 连这几支护航队都是审判庭与国防军妥协的结果，如果不是国防军执意要求安插人手，审判庭原本是打算放任罗德岛在路线内随意行驶并且不安排任何军队的。 就算是这仅有的几支队伍，也都远远地躲着罗德岛，似乎是有意为罗德岛腾出可以肆意施展的空间一样。 虽然罗德岛没有了被监视和管制的压力，但这样反而会让罗德岛陷入深深的危险当中，那些护航队伍的数量甚至比罗德岛舰艇上的人都少，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来帮助罗德岛对抗教会。 罗德岛将要直面来自教会的威胁。 好在罗德岛也顺利和凯尔希带领的先遣小队会师了，有凯尔希在至少在大方向上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凯尔希的及时指导对罗德岛也是非常必要的。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在排除了伊比利亚的管制因素后，原计划在伊比利亚境内二十五天的航行时间将缩短，很可能提前一周就可以抵达海边，提前到达沿海地区也是深海猎人乐见的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伊比利亚的态度很是可疑，虽然博士已经预料到了审判庭很可能会有异动，但突如其来的放任还是需要转变一下罗德岛的很多既定计划。 “哈哈，博士你看，经过我们先遣小队的不懈努力，罗德岛获得了自由活动的空间，我们不用像犯人一样被押着去阿戈尔了！” 极境一脸大笑地向博士为先遣小队邀功，旁边的棘刺也跟着附和着。 此刻的先遣小队和部分相关干员正在同博士在罗德岛控制中枢进行着接下来事项的讨论。 不过先遣小队真的功劳不小，尤其是极境，此行途中为罗德岛的航线规划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当然，这段既定航线也包括了接下来罗德岛将要驶向大海的最后一程，也是最不确定的一程，他们必须严谨对待接下来的航行计划。 博士看着大屏幕上的航线，这是伊比利亚根据罗德岛提供的情报剿灭了教会而腾出的安全地区整合而成的一条航线，按常理来说根本不用去质疑，罗德岛也是这一航线的规划者之一，博士之前也是这个意见。 但此情此景，博士不得不怀疑，这条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道路，实际可能危险重重。 之前大审判官同艾丽妮讨论的那些可能性，博士全部想到了，他明白，这是陷阱，罗德岛成为了审判庭引诱深海教会的诱饵。 罗德岛同审判庭一起挖了一个坑，然后罗德岛自己跳了进去。 为此博士还特地联系审判庭，询问是否可以更换行进路线，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罗德岛只能按照既定路线航行。 这意味着罗德岛获得了些许自由，但依旧在伊比利亚的管控之下，同时还将面临更大的风险。 “他们就不怕到时候情况失控，教会连伊比利亚一起攻击吗？”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疑问，不少人都看穿了审判庭的用意，伊比利亚不负责任的态度令他们感到不悦。 但博士知道，伊比利亚是在赌，他们知道接下来可能爆发的冲突会损伤到伊比利亚，但他们愿意承受这个损失，来换取可能达到的结果，即逼出罗德岛的底牌以此对抗深海。 还有一点，凯尔希称审判庭不会完全放弃罗德岛，真到危急关头他们也会出手，但他们会从中判断当下的时机并选择助力罗德岛的程度。 审判庭完全将罗德岛与伊比利亚置于天平上衡量，他们早已将罗德岛绑到了伊比利亚这辆对抗深海的战车上。 “真是群势利的家伙，也难怪他们为何愿意合作，果然我们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看着眼前的局面，博士只能感慨，罗德岛无法拒绝伊比利亚，他只能尽可能在既定范围内做出有利于罗德岛的决策。 关于深海猎人的安排可能需要改变了，接下来罗德岛很可能会遭遇作战，排除目前依旧不能暴露身份的芙蕾雅以外，斯卡蒂和幽灵鲨很可能会参加战斗。 伊比利亚不比其他地方，这里靠近大海，深海之力远超叙拉古，海怪也势必比叙拉古更强，为了尽可能降低罗德岛的损失，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出战非常有必要。 但这就完全违背了博士之前安排的本意，并且医疗部那边也会提出异议，幽灵鲨的情况到了什么程度，众人完全无法知晓。 或许这一次，罗德岛必须倾尽全力，那些强大的海嗣博士早就领教过了，不仅仅是深海猎人，很可能会需要出动作战部的全部干员和大量的精英干员才能应对局面。 博士想向凯尔希寻求可能的办法。 “凯尔希，有没有可能让罗德岛尽可能降低损失的办法？” 博士现在已经默认了罗德岛可能会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了，但他还是想保住尽可能多的人。 “你也意识到了，这次的战斗不可避免，教会早就急不可耐，他们背后的势力更是蠢蠢欲动。” “背后？什么意思？神不是还没有苏醒吗？我们还有什么敌人？海嗣？” “……博士，我希望你能自己意识到这件事。” 博士被凯尔希的话绕晕了，凯尔希说的敌人也许不仅仅是海嗣而已，教会的背后，还有更加阴暗的一部分。 不过绕来绕去凯尔希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先不谈这个，我想问问有没有能够保护大家的办法？” 凯尔希看着博士，那个眼神仿佛令尤德博士一下想到了什么一样，此时的凯尔希令她如此熟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醒着的，还是在梦中。 “这取决于你，博士。” “……？我认真的凯尔希，事到如今你就别逗我玩了。” “我也是认真的。” 博士感到费解，他不敢相信凯尔希竟然这么信任自己的能力，但他更不敢相信凯尔希在这种关键时刻还在糊弄自己。 博士回想起了当时高层会议众人给自己授权的场面，当时的博士对解决问题信心满满，而此时的博士却感到了犹豫。 凯尔希的信任，或许就和当时罗德岛高层的信任一样，对博士既是动力又是压力。 当然，凯尔希还是有些不同的，她不仅仅是相信博士，关键时刻还是会为博士出谋划策。 “虽然最后的结果取决于你，博士，但我还是建议坚持你之前的决定，保护深海猎人，她们很关键。” 博士感到为难，的确，让深海猎人避战是博士最初的决定，这也是大家的一致观点，但此时此刻，情况大有不同。 芙蕾雅的出现意味着深海猎人已经开始关注罗德岛，也意味着深海猎人不会轻易离去，因此可以不用像之前那样过于顾及她们的感受，可以尽可能的限制她们的行动避免意外的发生，这是医疗部提出的意见。 但另一个观点，大战在即，罗德岛很可能会自顾不暇，深海猎人是不可多得的强大战力，且不说到时候能不能限制住她们，很可能到时候教会直接就打上门来了，这可就由不得罗德岛来保护深海猎人了。让深海猎人加入战斗，不管到时候是主动还是被动战斗，这也是作战部的观点。 虽然博士目前的可操作权力依旧很大，可以不用过度在意来自高层的压力，但双方的提议都很值得博士参考，却又拉扯了博士决议的空间。 博士向凯尔希点了点头，他也想尽可能让深海猎人避免出战，但连他心里也没有底到时候是否真的能做到。 罗德岛的授权给了博士操作的空间，伊比利亚的放任给了博士发挥的可能，博士此时明明是非常自由，但他却反而感到被束缚住了手脚。 博士很明白这是为何，因为他接下来的每一项举动，都很可能涉及到罗德岛干员们的安危，他不是在为自己一个人做决定，真到了他这个位置他将不得不考虑到罗德岛的干员们。 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决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罗德岛只能硬着头皮按这条充满危险的路线继续前进。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凯尔希都赞同了博士的决议，他们相信博士，就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相信他们的博士能力挽狂澜，解决所有的难题，带领着罗德岛走出困境。 博士必须表现出符合大家心中的那个运筹帷幄形象，他必须要让自己成为众人信得过的那个博士，即便他自己并不这么想，因为此时的博士，代表着罗德岛。 博士感到不安，因为他依旧不知道教会的真正实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他不知道凭借现在罗德岛的战力能否与教会一战，他不知道伊比利亚的支援能到什么地步。 他甚至都不知道凯尔希说的敌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博士下达指令加快舰艇的航行速度，以便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罗德岛孤零零地行驶在荒郊野外，像一片无助的树叶一样随风飘动，而又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第五十三章 山雨欲来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一个身着军装的落魄士兵正拖着受伤的身体无助地逃窜着，他的一只手受了伤，血流不止，如果再不治疗甚至会有失血过多导致死亡的危险。 现在天还下着小雨，泥泞的土路让他根本逃不快，脚直接陷进泥土中，不时摔跤还让伤口沾染上了污秽。 但他却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士兵满脸惊恐，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追逐他，那个东西给他带来的恐惧甚至超过了死亡。 士兵在疯狂调试着手中的通讯器，但通讯器就像坏了一样，除了嘈杂的电流噪音以外再也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已经和想要建立通讯的对象失联很久了。 士兵突然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异样，那东西追上来了，但他根本不敢往后看，他只想尽可能跑得再快点，再远点，要摆脱那个东西。 但他再也逃不了了，他的脚已经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缠住，瞬间他的脚就被折断。 他开始失去理智，大声喊叫，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也已经没有人能够听出他在喊什么。 他终究是无法逃脱这死亡，那徒劳的逃跑只不过让他的生命延长了几分钟的时间。 临死前的他再一次看清了那个追逐他的东西，如章鱼一样巨大的触手将他活生生勒死，然后将他吞噬。 士兵被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杀死，他再也没有了生命来呼喊。 …… 伊比利亚最高作战室，国防军的将军此刻正心急如焚，就在不久前，跟随罗德岛的护航编队一个接着一个与总部失去了联系，无论总部怎么呼叫，那边都再也没有了一点回应。 不仅是护航队，在更早之前，国防军也与罗德岛失去了联系，甚至失去了罗德岛的定位，移动舰像变魔术一样突然从地图上失去了踪迹。 其实自罗德岛进入伊比利亚以来，与伊比利亚高层之间的联系就断断续续，大约在其进入的第七天，国防军便失去了与罗德岛的联系和罗德岛的定位，后续两天时间内又依次失去了与各护航队的联系，两小时前，他们收到了最后一条来自护卫队的求救信号，之后便彻底与前方护卫队失联。 至此已经是罗德岛进入伊比利亚的第九天，现在以整条罗德岛行进航线为中心的四周几十公里范围内，都已经全部成为了信号盲区。 国防军曾派出侦查队前往信号盲区进行探查，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去了联系。 “你们这些人的决策让整个伊比利亚都陪同罗德岛陷入险境！你们这是在叛国！” 将军大发雷霆，他之前就对审判庭和惩戒军的作为颇有微词，现在看到眼下的情况，他早已经是忍无可忍。 伊比利亚的国土正在被深海教会明目张胆地蹂躏，外来势力罗德岛将要在本土和境内的叛党作战，这对伊比利亚和国防军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大审判官看着地图上的标记，那里是罗德岛失联之前最后的位置，此处正好处于伊比利亚腹地，对罗德岛来说可谓是进退两难。 不管此时罗德岛向哪个方向继续前进，他们都依旧会在伊比利亚境内徘徊许久，而只要在伊比利亚的土地上，他们就摆脱不了来自教会的威胁。 大审判官不知道教会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么大段的路线成为了信号盲区，但他认为，现在更不能盲目派遣侦查队前去送死，那里情况很不明朗。 “将军阁下，正是因为这是审判庭的判断我们才反对国防军介入，敌人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士兵去白白送死。” 将军大怒，大审判官的话仿佛是在侮辱他的军队不堪一击，他无法忍受大审判官的态度。 “国防军的士兵个个骁勇善战，他们是这场战争的主力！那些所谓的教会屡次败在我们的手下，他们连见到惩戒军都要躲着走，你觉得国防军还会怕那些所谓的深海教会？” “将军阁下，你也意识到了，和强大的伊比利亚国防军比起来，教会其实不堪一击，是吧，那你就更应该对现在的情况感到费解才是。” 大审判官拿出了一叠文件，那是来自伊比利亚官方天灾信使的报告书。 “从前方天灾信使提供的情报来看，伊比利亚境内出现了大量的疑似天灾云的迹象，包括沿海和罗德岛航线等多处地区已经出现了大规模强降雨，局部地区已经出现了洪涝。” 大审判官接着说：“但根据天灾信使的意见声称，他们并不认为这可能是常规的天灾，因为和难以预测的真正天灾相比，这一次的灾害甚至可以根据罗德岛的动向进行预警，虽然悲观预计整个伊比利亚可能都会遭遇强降雨，但罗德岛航线上将是降雨量最大的区域。” 就在审判官宣读这份报告的时候，作战室外和可以联系到的多个伊比利亚气象观测点都已经被厚重的云层覆盖，或许不久后就会像航线上一样降下暴雨。 大审判官说出了以天灾信使数据参考的分析结果，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天灾，而是完全由人为操控的人祸。 “那么，将军阁下，请问你认为面对伊比利亚军队而不堪一击的教会，真的能够搞出如此巨大的动静吗？那弱小的教徒真的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我们那么多优秀的士兵吗？你应该已经意识到，这场战役已经不再是目前的我们能够介入的领域了。” 深海教会，他们的核心势力依旧还是陆地上的生命，即便是阿戈尔人也离开大海已久，他们早就已经和伊比利亚人没什么不同，这也是为何人们容易被教会蛊惑，因为本质上大家都是同类，伊比利亚对付同为人类的教会，自然是优势。 但现在这诡异的情况则意味着，这不仅仅是教会在行动，他们做不到杀掉那么多士兵却一点都不暴露，更做不到改变整个伊比利亚天气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深海教会背后的真正势力，终于是出手了。 “你是说，那些海怪出动了？这诡异的天气是他们整出来的？” “如果只是海怪恐怕可以说是幸运了，我想说的是，是谁给教会带来了海怪？又是谁将要制造这场天灾？我们的敌人是谁？我们能战胜那已经出手的敌人吗？” “……现在不许你做出这种有损士气的推测。” “但我们都明白，将军阁下。” 将军赶紧查看着地图，他想要转移这个话题。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前去寻找罗德岛，并且把那些敌人全部解决掉。” 大审判官没有否定将军的意思，他只是提出了他的建议。 “我还是那个意见，国防军按兵不动，调查罗德岛行踪的任务，交给我就可以了。” 将军对大审判官的意见很不满意，他深知大审判官对这场战争没有信心，他很看不起如此悲观的大审判官，即便他也知道敌人是有多强大。 “你什么意思？让我们不去送死然后你自告奋勇去上最前线？你是看不起国防军吗？” 大审判官摇摇头，他并没有任何看不起国防军的念头，他只是按照最符合伊比利亚利益的情况做出了判断。 “当然不是，将军阁下，我们深知国防军的强大，你也说了在这场战争中国防军将是伊比利亚的主力，但正因如此伊比利亚才需要你们在将来战争真正爆发的时候对抗强敌，伊比利亚决不能在此时就失去国防军这股有生力量。” 大审判官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其实相较于国防军，审判庭和惩戒军对与深海教会的作战有着更加丰富的经验和了解，更适合执行这个任务。 “我将带领数名审判官和几支惩戒军队伍，按你们的意愿去寻找罗德岛，如你所见，我虽然对这场战争感到悲观，但我绝对会以伊比利亚的利益优先，我也绝不会畏惧那些敌人，哪怕死去。” 将军无话可说，他也深知现在局势很不明朗，就深海而言，审判庭确实比国防军有着更深的认识，并且也确如大审判官所言，伊比利亚需要国防军在未来的战场上作战，必须保存国防军的力量。 大审判官也不打算完全如将军希望的那样去行事，他知道目前的局势已经远远超出了伊比利亚的控制范围，那幕后的势力借教会之手发挥如此巨大的能量，可以推测罗德岛有着他们非常重视的东西，或者想得到，或者想毁灭。 他不需要去营救罗德岛，罗德岛也不需要他去拯救，他只需要保证罗德岛能够亮出他们让深海势力所重视的底牌，而自己则负责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并顺利让罗德岛抵达海边。 伊比利亚需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灾难中降低损失，保留未来对抗深海的力量，并且将那些背后的敌人给逼出来。 大审判官已经规划好了行进路线，这条航线上的降雨量一直在不断变化，而雨量最大的一片区域一直在航线上向着南方缓慢移动。 他们都知道，那就是罗德岛的坐标，罗德岛依旧在暴风雨中向着阿戈尔进发。 “将军，请相信，我们绝不会叛国，审判庭与惩戒军永远都同国防军站在一起，我们都是在为我们的国家伊比利亚竭尽全力，无所畏惧。” 作战室外，乌云密布，不时响起沉闷的雷声，仿佛像交战之前的战鼓声，为这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第五十四章 灯火将熄 大审判官从惩戒军中借调了数支精英小队，又从审判庭中挑选了数名强力的审判官，组建了一支特别行动队，他们的任务是寻找位于信号盲区中的罗德岛。 “你其实不必跟着我们，此行很危险，和审判官们相比你或许难以应付那些怪物。” “但正如你所说，总得有人要把这发生的一切给记录下来，对吧，伊比利亚需要记住这段将要发生的灾难，以免成为下一个拉特兰。” 大审判官正在惩戒军军营内整理军务，他马上就要和他的队伍一同出征了。 他本来不想带着索萨，因为他只是个执事官，在战场上并没有那么强的战力。 不过这种时候，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每一个伊比利亚人都将亲历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伊比利亚无人能将自己置身于事外。 由于之前是由索萨代表审判庭负责同罗德岛的对接工作，此次由他跟随特别行动队，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大审判官还是有一点私心，这一次行动有可能自己都活不下来，他可能无心顾及到索萨。 大审判官是一个悲观的人，战死沙场对自己来说甚至算是一个解脱或者安慰，但索萨不是，他对伊比利亚还充满着希望，他的能力对伊比利亚还有用。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大静谧，不知道深海的可怕，大静谧前后的巨大落差让每一个经历过这两个时代的伊比利亚人都不再对未来抱有期望。” “所以我至少还充满一丝幻想，幻想着伊比利亚能够重新拾起当年的辉煌，因此我相信拉特兰教，相信伊比利亚，也相信审判庭。” 索萨从兜里掏出了烟，点燃后叼在了嘴里，又顺手递给了大审判官一支。 “有时候，人总要给自己一点对未来的希望，不管那是有多渺茫，但至少能一直钓着你，保持着生命力，不至于像你现在这样那么厌世。” 大审判官接过了索萨的香烟。 “我申明一下，我只是对伊比利亚的前景感到悲观，可没有说过自己厌世。” 索萨其实明白大审判官的想法，即便是他，也认识到此次敌人的强大，伊比利亚很可能已经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所以他能够理解大审判官的悲观。 但他还是认为寄希望于某一个人能够挽回局面是很不现实的事，那是对历史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审判官不是对未来没有期望，他已经将对这场战争的希望寄托在了罗德岛上，虽然他们看起来确实像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索萨不知道为何大审判官会如此信任那个凯尔希，他不知道凯尔希同大审判官说过什么，他想知道。 大审判官看出了索萨的疑惑，他没有再隐瞒，他陈述着他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明白你不理解为何我会那样信任罗德岛，或者说是信任凯尔希。我深知单凭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阻止这历史的洪流的，人类毕竟是人类而已，我们只是这庞大种群中微不足道的个体，我们太过弱小。” 然后，大审判官便说出了他做出这种想法的依据。 “但这种局限性仅限于人类，那个凯尔希，不是我们的同类。” “你是想说，她是神吗？是天使之神派来拯救伊比利亚的使者？就像千百年前的先知那样？” “我不会将希望寄托于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我亲眼见识到了凯尔希，我明白，有些事，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但她，确实做到了，那深海中的梦魇，才是她的同类。” 大审判官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突然感觉到了大地在震动，虽然震感不是很强烈，并不影响人们的正常站立行走，但地震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转眼间，天色剧变，几分钟前还只是阴天，现在就已经开始降下大雨，很快地上就已经形成了积水。 士兵们踏着水行走，他们接到命令迅速撤离军营向高处迁移。 大审判官和索萨举起了伞朝着军营高出走去，观察着军营四周的情况。 他们本以为这只不过是灾难的前兆，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灾难已经降临。 军营内部的通讯信号出现了极大的波动，不就后就彻底失去了信号，他们同罗德岛的情况一样，再也无法联系到其他任何人。 大量的源石能源发动装置宕机，包括军营和附近的城区在内的大片地区，都已经失去了能源供应，电源彻底断开，仅有的几个应急源石装置还供应着一点点能源。 那些依靠源石发动着的电灯，此刻已经全部熄灭，漆黑的夜里，人们听着外面的暴雨声，惶恐不安。 大街上挤满了人，他们都向着高处蜂拥而至，但积水的速度超过了他们的想像，水从他们的脚跟，到腰部，到脖子，仅仅只用了十几分钟，人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 他们无助地在水中漂着，抓住身边的任何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但水流的湍急让他们无法反抗，无数的人被洪水冲走。 水位还在上涨，那些本就不牢固的房屋，在大水的侵袭下被冲毁，移动城市无法再移动，只能静静地承受着被淹没的事实。 大审判官和索萨无法了解到伊比利亚的其他城市情况如何，但他们合理推测，那些城市也可能遭遇了同样的灾厄。 他们的猜想没有错，不仅仅是军营附近，此刻整个伊比利亚，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事，信号全部丧失，通讯器已经变成废铁，伊比利亚境内的人们再也无法收到一点远程信息。 他们甚至已经听不到彼此的呼喊声，求救声，伊比利亚已经像个瞎子，聋子，哑巴，被切断沟通途径的人们已经无法团结，他们只能依靠身边的亲友。 灯光一片又一片地熄灭，黑暗逐渐笼罩了整个伊比利亚大地，极少数有严格保护的应急装置还为黑夜中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亮光。 伊比利亚，再一次在这个泰拉大地上陷入了沉默。 “……大静谧？” 索萨脱口而出，眼前的景象和记载中的大静谧是那么的相似，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还是有点不一样，大静谧至少没有把源石装置都给破坏的情况，而且现在连灯光都看不到了，给我的感觉我们真的回到了古代。” “那这情况岂不是更致命？” 大审判官沉默不语，他在脑海中仔细分析现在发生的状况。 这肯定不可能是人类能够搞出来的动静，也许那个神出手了？也不对，根据之前的情报那个神应该在阿戈尔陷入沉睡才是，而且如果真的是神的话，恐怕伊比利亚早就已经被大海淹没了。 虽然现在的灾难与大静谧相比不遑多让，但和两千年前神登陆伊比利亚的浩劫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也许和大静谧一样，神只是在阿戈尔制造着动荡，伊比利亚只是被波及？但根据之前的情报判断这很明显就是针对罗德岛的诡计，伊比利亚理应是这场灾难的主场才是。 大审判官无法做出判断，他只能认为这是来自深海的神力，但是谁施展着这强大的神力，他不得而知。 “灾难已经降临了，我们得马上行动才是，虽然我们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大审判官又迅速询问索萨。 “我们大概还有多少源石装置可以使用？” “可能不足百分之一吧，那些层层保护为末日准备的装置，应该还可以运转，但我们这里是没有的，周边一些大点的城市可能会有。” 大审判官立刻吩咐他手下的士兵，让他们用最原始的建立通讯的办法——快速行军与其他军队面对面传递信息，去向四周的城市传递信息，并且寻求那些尚能使用的装置，获得应急能源，当然，已经不能指望用它建立通讯了。 “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安排，剩下的军队会去疏散这附近城区的居民，带他们到高处去，用那些还能使用的源石装置保护他们的安危，至于我们，现在就得出发了。” 目前大审判官所在的位置距离风暴中的罗德岛尚有几天的路程，他们希望罗德岛最好能够直接将问题快速解决，让灾难给伊比利亚带来的损失尽可能降到最低。 大审判官说：“我觉得这次伊比利亚的灾祸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预期，仅仅是在我们眼前，我们就亲眼见识到一个多小时之前的军营现在就已经被淹没进了水中。” “还好没像拉特兰教经文里记录的淹没大山那么夸张，不然我们可真就无处可逃了。” 不过虽然这洪水没有两千年前的那么恐怖，但这水位至少也提升了数米，并且还在继续上升，之前的平原也变成了浅湖，军队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深的水里涉水前进。 好在伊比利亚还有对抗深海的利器，船只，虽然船上的源石发动设备也已经无法发动，但他们可以用最原始的手段——手动划船和起帆的方式来前往目的地。 大审判官问索萨：“你的源石技艺还能用吗？” “能用，灾厄对装置的破坏没有干扰到人类，你不会是打算用源石技艺去驱动划船吧？” “当然不至于，那太浪费了，起帆就足够了，两千年前的人不就是这样的吗？源石技艺留着，记得用来对付敌人。” 大审判官看着眼前的汪洋，看着还没来得及撤离在水中挣扎着的平民，看着被洪水冲走的房屋，那曾经的回忆又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旁的索萨说：“必须得快点结束这一切了，伊比利亚已经承受了太多，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大审判官苦笑道：“那走吧，救世主。” 索萨也跟着反驳了回去。 “我可不是救世主，希望罗德岛和你说的那个凯尔希，能是真的救世主吧。” 第五十五章 进退维谷 “这电源还是无法接通吗？” “没办法，工程部尝试了很多手段，但都没法让这些设备恢复正常，我们现在只能放弃这部分设备将维护重点放到那些为数不多还能使用的装置上。” 工程部的温蒂回答了博士的疑问，很明显，即便是她也对这些离奇失灵的装置设备束手无策。 在罗德岛进入伊比利亚第七天的时候，他们就遭遇了罕见的暴雨，紧接着罗德岛发现那些一直跟着他们的护卫队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当罗德岛尝试向伊比利亚取得联系的时候，他们又发现，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无法工作，他们根本无法联系上任何人。 众人的第一反应是罗德岛遭遇了信号屏蔽，可能会是教会的诡计，罗德岛应该继续联系审判庭并且尝试派出先遣小队与伊比利亚会面。 但博士不感贸然派出干员行动，因为此时罗德岛舰艇外面，早已经是风雨交加，那不仅仅是下雨那么简单，那简直可以用倾盆来形容，这不是天气变化那么简单，这就是天灾。 如此恶劣的环境，直接限制了任何舰外行动任务，甲板已经全部封闭，所有工程车和飞行设备全部撤回舰艇内，罗德岛也不得不降低了航行速度以防设备受损。 博士当时决定继续按原计划的航线行驶，这条航线上也安插了不少伊比利亚军队，说不定就会遇到他们。 但整整两天的航行时间，罗德岛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而外面的暴风雨始终没有停过。 终于，在进入伊比利亚的第十天，罗德岛遭遇了史无前例的灾难。 短短时间内，本就巨大的降雨量瞬间又翻了几倍，舰艇仿佛是在瀑布中行驶，外面的积水深度瞬间上升，罗德岛舰身底部已经被淹没，多处外壁甚至出现了漏水的情况，好在干员们及时发现并对其进行了逐一修补。 祸不单行的是，舰艇上众多依靠源石技术的装置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全部停止了运行，舰艇内的电源被切断，本就缓慢行驶的罗德岛现在则是彻底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目前舰艇上还有极少不依靠源石发生装置的落后技术，以及由歌蕾蒂娅与部分阿戈尔干员提供的技术依旧还在运转着设备，但这部分装置毕竟只是少数，只能维持罗德岛的一些基本运转，罗德岛现在连灯都已经点不亮了。 舰艇已经无法移动，罗德岛已经变成了一艘搁浅的船，动弹不得，博士只能选择原地待命，静观其变。 好在之前罗德岛在进入伊比利亚时补给的物资够使用一个月，但像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样坐以待毙下去舰艇迟早会崩溃。 “温蒂，你认为以现在罗德岛的设备情况，舰艇还能撑多久？” 温蒂面露难色，她有点不敢说，她怕自己的估计会影响到博士的判断。 博士也看出了温蒂的顾虑。 “……没事，说吧，责任都在我。” “最多一周，如果船舱破裂进水无法修补的话，以这外面现在的水位情况，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没了。” 温蒂的判断几乎等于是宣判了罗德岛的死刑，本来还打算指望依靠物资硬撑的博士，已经放弃了这个希望。 但现在能怎么办？现在比较可行的办法只有派出罗德岛干员去求援，但现在外面几乎已经是一片汪洋，强烈的暴风雨更是直接否决了依靠交通工具的想法，以干员们的血肉之躯真的能够抵挡住天灾的威力吗？ 其实派遣干员出去不是完全不可行，如果这个干员包括深海猎人的话。 现在的场景对他们来说，在汪洋中的深海猎人不仅不会受到限制，反而是回到了她们真正的主场，她们能够轻易做到在水中来去自如。 但这又很可能是教会在故意引诱深海猎人出动的诡计，教会能够做到改变天气这种不可思议的事，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程度，教会背后一定隐藏了更加强大的敌人，让深海猎人去面对那些敌人，罗德岛担不起这个风险。 “先下令全舰禁止任何人离舰，在各自的寝室待命等候进一步的决策，然后去给大家分发蜡烛和食物，记住用蜡烛的时候不要把房间点燃了，现在消防系统都已经瘫痪了。” “其实着火了打开窗子让外面的雨下进来，估计火一下就灭了……” “……你先替我去叫阿米娅过来，我要给她说一下其他安排。” 博士甚至都已经没有心思听温蒂的冷笑话，他现在非常焦虑，如果他不能够做出让罗德岛摆脱困境的决策，那么几天后，罗德岛就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葬身伊比利亚。 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 暴躁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像子弹一样的声音，狂风大作让整个房间都在震动，窗户的这边，是温室，窗户的那边，是地狱。 “那些家伙自己没本事，就搞狐假虎威这套，真不愧是教会。” 芙蕾雅靠在墙上插着手，静静地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斯卡蒂坐在房间里，看着来找她的芙蕾雅，作为深海猎人的她们完全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能联系上歌蕾蒂娅吗？” 芙蕾雅摇摇头，这一次甚至连她都无能为力。 “没办法，信号已经被完全屏蔽了，这种大规模沉默技术是阿戈尔的技术，你应该明白这有多强大。”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亲爱的斯卡蒂小姐，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如你所见，这是挑衅。” 芙蕾雅指了指窗外，示意这正在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为何。 “……” “不过你也不必那么着急，这只是战争的前奏，也不是伊比利亚人想象中的那种战争，那些人还没有亲自下场，海里的冲突也还没有彻底爆发，现在只是借教会之手示威罢了。” 芙蕾雅扶着额头，她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心平气和，刚和斯卡蒂汇合，又顺利进入罗德岛，结果还没有半个月的时间，就遇到了这种破事，还和歌蕾蒂娅断了联系。 罗德岛现在的情况也很危急，她现在都已经无暇顾及观察罗德岛了，芙蕾雅甚至开始怀疑罗德岛是否能够走出这场灾难，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很不乐观。 芙蕾雅来找斯卡蒂还有一事，是为幽灵鲨而来。 “我这次避开她单独来找你，就是为了来提醒你，这段时间教会很可能会有小动作，你们要谨防他们的阴谋，尤其是要看好幽灵鲨，我能看得出来，她的情况不太好。” 斯卡蒂也看出来了，最近的幽灵鲨精神错乱的情况在加重，她甚至开始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见任何人。 斯卡蒂不知道幽灵鲨此时在经历着什么，她想要去问幽灵鲨，但幽灵鲨总是选择避开自己和芙蕾雅。 她好想像过去一样，在无助的时候去找博士倾诉，想要告诉博士自己的心事，但博士最近也变了，变得焦虑和不安，斯卡蒂能看到博士的变化，她不知道博士是否感知到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敢向博士倾诉，她怕自己的烦恼会压垮博士本就紧绷着的精神，他现在是罗德岛的大脑，绝对不能有事。 斯卡蒂感到了迷茫，她似乎感到幽灵鲨和博士都逐渐离她远去，她不想这样，她想要寻找可以陪伴的人。 “……放轻松点，不用这样紧张，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活着，而我的任务就是陪着你们，仅此而已。” 芙蕾雅安抚着斯卡蒂，此时此刻，身体里流着自己血液的芙蕾雅，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 芙蕾雅正打算走过去陪斯卡蒂坐着，然后她突然间听到了窗外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音，她一下就紧张起来看向窗外。 斯卡蒂也感知到了，她的眼睛突然冒起了红光，那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冷静点！斯卡蒂！现在不是掉链子的时候！” 芙蕾雅没想到，那些家伙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还偏偏挑在斯卡蒂心烦意乱的时候，她真想把这些搞事的家伙给全部杀光。 那是海嗣的呼唤声，同叙拉古荒漠的那时一样，但这一次，她们听到的，是千千万万的呼唤，甚至是来自深海的讯号。 芙蕾雅愣住了，她发现了不对劲，那不仅仅是海嗣，因为她发现，在那无数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个远古的哀嚎声，像闷雷一样，反复响彻着，熟悉而又陌生，她甚至不用凭借阿戈尔的血统就能够听到。 芙蕾雅的预感没有错，此时的罗德岛上至博士阿米娅，下至基层干员和病人，全舰上千人，都听到了那来自地狱的声音，那是他们中的许多人第一次听到来自深海的呼唤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博士和在她旁边的阿米娅一同惊恐地看着窗外，那里除了暴雨什么都没有，但他们明显感知到了一股山河破碎般的力量。 依旧忙碌着的工程部的各位干员，也没有了维护设备的心思，他们都已经被这声音给震慑住了，那是何等恐怖而又庞大的怪物才能发出的声音。 温蒂的手开始发抖，她已经拿不稳手中的工具，她满脑子都想着逃跑，那是来自她体内阿戈尔血统本能般的恐惧。 医疗干员touch平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仿佛是接受了现在的状况，她所担忧的关乎罗德岛生死存亡的风险，还是出现了，但她知道，这巨大的力量差距，罗德岛根本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凯尔希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这摄人心魂的声音，如同丧钟哀鸣，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宣判着死刑。 凯尔希知道，那是海神意志的延伸。 第五十六章 病入膏肓 “鲨鱼！” 斯卡蒂和芙蕾雅推开了幽灵鲨房间的门，意图找幽灵鲨紧急商议现在舰外发生的异样。 但此刻，房间里并没有人，这里已经没有了幽灵鲨的踪迹。 “怎么会……” 幽灵鲨失踪了，并且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 “她会去哪里？” 芙蕾雅问斯卡蒂，但她根本不知道，幽灵鲨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会失踪，该去哪里找她。 幽灵鲨的失踪，会不会和外面的那个东西有关？她不敢想象。 芙蕾雅焦急不安，歌蕾蒂娅安排让她好好照看幽灵鲨，好不容易突破了海陆封锁来到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岔子，斯卡蒂和幽灵鲨绝对不能出事，她必须要把她找回来。 “先在罗德岛舰里到处找一下，以最快的速度，现在就行动！” 芙蕾雅让斯卡蒂同自己一起，她不敢再让斯卡蒂独自行动，即便这样很可能会放慢寻找的速度。 …… 医疗部办公室，凯尔希正在一个人翻阅着文件，那是深海猎人们的身体检测数据信息表。 上面完全不同于常人的指标，让医疗部根本无法对她们进行分析，阿戈尔的技术门槛阻断了罗德岛的探求意图，医疗部只能将这份报告交给凯尔希，让她自行决断。 凯尔希知道这份数据意味着什么，但她不想多言。 “真不愧是凯尔希医生，罗德岛的所有人都在为外面的东西感到惊惶，只有你还这么淡定。” 房间的角落，一个黑影站在那里，黑暗虽然遮挡了她的身躯，但红色的眼光无法掩盖她的存在。 “博士让所有人都回房间待命，你的同伴也都在寻找你，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幽灵鲨。” 凯尔希知道，那个藏在阴影里的人，是已经打算独走的幽灵鲨，外界情况突变，歌蕾蒂娅想将他们安置在罗德岛，但深海却主动找上门来，她已经没有等待的时间了。 “现在情况特殊，我特地部署了mon3tr在门口把守，你不应该进得来才是。” “但如你所见，我确实是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凯尔希医生。” 幽灵鲨的手上滴着血，但凯尔希知道，那不是她和mon3tr交手受的伤，如果幽灵鲨和mon3tr发生战斗，那动静估计整个罗德岛都会感觉到。 “我之前听博士说过，想要和凯尔希搞好关系可以先和mon3tr搞好关系，还有，博士说，mon3tr其实很温顺，还可以喂它东西吃。” 幽灵鲨将她流着血的手放在嘴间，舔舐着伤口。 “所以，我给它喂了点儿我的血。” “……” “不得不称赞一下mon3tr呢，以现在我体内血液的变异程度，一般人或动物喝了后估计马上就会变成丑陋的海怪甚至暴毙，但它竟然只是昏睡了过去，真不愧是你手下的怪物。” 事到如今，深海猎人不在大地上流血的忌讳已经被彻底打破了，她们不再担心会将怪物吸引过来，因为她们的四周早已全是怪物。 幽灵鲨来见凯尔希，一如当时的歌蕾蒂娅一样，她已经不打算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你来找我，是有很多事想问，慢慢讲吧。” “我还有多少时间？” 凯尔希沉默。 幽灵鲨应该也知道了，本就已经脆弱的精神现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无数次陷入了思想的挣扎中，身体已经快要被另一个属于海嗣的幽灵鲨所占领。 凯尔希只是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晰了。 “我明白了，那么我想问问，我现在的情况和当时教堂一战有关吗？” “没有必然的关系，教堂战役施展你的那股力量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但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幽灵鲨叹了口气。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记得给博士说，不要因为当时的这个决策而有什么心理负担。” 幽灵鲨停顿了一下，又缓缓说出她的另一个疑问。 “那么凯尔希，外面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那个震慑住罗德岛所有人，如噩梦一样的灾祸之物，像是真正神力的施展。 不知模样，不知大小，不知何处，但仅仅是发出的那一声悲鸣，就足以颠覆所有人的思维。 幽灵鲨知道，那绝不是普通的海怪，并且即便是最强大的海嗣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别告诉我那是神，我亲眼见过那个神，这个东西不会是祂。” “确实不是神，但是神意志的延伸。” “什么意思？” “那是献祭不知道多少海嗣和教徒，而又倾注阿戈尔的技术筑建仪式，将神的意志具象化，最终于深海召唤而出的伪神，教会把它称作近神者，深海猎人把它叫做邪灵，那是比海嗣更加高级而又强大的生命。” “邪灵？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神在世间的代言者，它不是神，却又是神的一部分，连苏醒和沉睡都是在模仿着神，它现在也才刚刚苏醒，还远没有到达最强，但你已经能感受到，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人类能够企及的力量。” 幽灵鲨感到了一丝愤慨，她不敢相信，这种毁天灭地的恶魔竟然是被人为召唤而出的，那些家伙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完全不顾及后果的。 教会的人也是疯了，为何会配合那些家伙做出这样的决定？邪灵一出，不管是胜是负，教会都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教会里的主和派呢？他们为何会同意这样的行动？他们都不要命了吗？” “忘了告诉你们，教堂战役后由于罗德岛摧毁了叙拉古分支势力，又为伊比利亚提供情报打压本地势力，教会内部结构因此发生了剧变，主战派夺走了主和派的权力，是他们策划了这次行动。” 在教堂战役后，主和派的软弱无能让组织内部的主战派无法容忍，主和派对主战派隐瞒幽灵鲨的信息也让他们感到愤怒，他们在组织内进行了清算，第一次掌握了教会的主动权。 但主和派对这次政变并没有反抗，他们只是顺其自然将权力交了出去，主和派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因为此时的幽灵鲨和罗德岛已经全部在计划之内了。 最终，教会幕后势力的插手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复仇心切的主战派顺应深海的意志，几乎是以献出了在伊比利亚的全部教徒和海嗣的生命为代价，造就了邪灵。 凯尔希告诉幽灵鲨，对现在的伊比利亚和罗德岛而言，邪灵，不可战胜。 “那我们呢？又或者说我呢？” 凯尔希第一次在幽灵鲨面前语顿了，和之前的沉默不同，她似乎是在纠结，她没有权力也不愿意这样做。 “我建议你先留在罗德岛，或许之后还有转机。” “但我和罗德岛，都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吧？” “……她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劳伦缇娜，我也是。” “那凯尔希医生，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拯救我吗？” 凯尔希看着阴影中的幽灵鲨，她明白，现在已经没有方法可以挽回幽灵鲨了，即便是阿戈尔的技术，也无法让这末期的海嗣化逆转，不然当初阿戈尔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决策。 但凯尔希知道，虽然幽灵鲨可能已经到了末路，但还有一个方法，至少还可以试一试。 凯尔希告诉幽灵鲨。 幽灵鲨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她拒绝了凯尔希。 幽灵鲨的拒绝，也在凯尔希的预料中。 “谢谢你凯尔希医生，这个法子还是用来拯救斯卡蒂吧，她更应该活下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马上就要变成海嗣了，或许会变成一只海怪在深海中游荡，但在此之前，我会发挥出我最后的价值，我总不能白白死掉吧。” 凯尔希深知，幽灵鲨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已经对自己不再抱有希望，她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归宿。 黑暗深海的尽头，从来就不是光明，而是留给深海猎人的一座坟墓。 “那个邪灵，很强，我能感觉到，它让我回想起当年战死的队友。” “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不再有同伴，也不再有亲人，你只能一个人面对邪灵。” “那正好，我不想让她们看到我到时候的模样，没有了约束，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战斗了。” 幽灵鲨手中拿起了武器，死士即将一往无前。 “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凯尔希医生，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斯卡蒂，哦，还有芙蕾雅，话说我还真羡慕芙蕾雅呢，既不用那么担心会变成怪物，还因为血统的缘故和斯卡蒂那么亲近。” “嗯。” “其实凯尔希医生你人挺好的，但平常就摆着个脸，让很多人误解了，你这种人啊，刀子嘴豆腐心，和二队长一样，平常还是要开朗一点。” “嗯。” “尤德博士也是，最近也心烦意乱的，你也要多去疏导疏导他，免得到时候需要他的时候掉链子。” “我知道。” 凯尔希只是对幽灵鲨的话做最简单回答，她知道，那只是幽灵鲨最后想要找一个倾诉的对象罢了，她不需要做过多的回应。 “哎呀，你都不提醒我一下，mon3tr好像要醒过来了，它醒过来可就不好走了啊。” “你不愿意留下来和温顺的mon3tr交流一下感情吗？” “哈哈哈！原来凯尔希医生你也是会说笑话的啊！” 虽然到现在，凯尔希都不想放弃幽灵鲨，但她已经无法改变了。 幽灵鲨走出门去，准备离开，罗德岛的干员名单上，将失去一个干员，那个干员曾经给不少人留下过奇怪的印象，但她将会为罗德岛做出自己最后的贡献。 在罗德岛上的日子，是幽灵鲨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是那么的简单而又纯粹。 “再见了，凯尔希医生。” “嗯。” “对了，替我向尤德博士，说一声谢谢。” 第五十七章 前路何往 “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把所有高层都叫到会议室，马上！没有时间了！” 斯卡蒂和芙蕾雅以最快的速度搜遍了她们能够找到的房间，结果一无所获，她们只有去找博士，想看看幽灵鲨会不会在博士那里。 但幽灵鲨根本没有去找过博士，因为她知道，博士是不可能同意自己离开的，虽然博士也无法阻止自己离开。 斯卡蒂和芙蕾雅到博士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凯尔希已经先她们一步来到了这里，博士已经听凯尔希讲述完了幽灵鲨离去的事。 斯卡蒂看着一脸震惊的博士，想必博士已经知道幽灵鲨离开了罗德岛。 博士立刻召集罗德岛高层，因为没有了电和信号，他无法以通讯的形式通知各位，只能让已经联系到的干员以最快的速度跑去通知他们。 会议室里，博士正在飞速翻阅着一本厚厚的文件，那是罗德岛上的天灾信使们这段时间以来记录和分析的舰外天灾报告，另外还有罗德岛干员的名单。 大家应该也意识到了博士的举动意味着什么，罗德岛要派遣干员离舰出任务了，博士现在是在权衡外界的情况和干员们的水准。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这些派出去的干员不仅要面临夸张的暴风雨，还要遭遇那些海怪，和经验丰富的深海猎人不同，罗德岛上的干员们大都将会是第一次面对这可憎的怪物。 不仅如此，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忽视那个不知是何物的强大怪物，即便是在场的精英干员们，之前也被那恐怖的哀鸣声给震慑住了。 logos首先向博士提问：“博士，这次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任务吗？” “幽灵鲨失踪了。” 博士已经没有心思去掩饰了，他只是简单陈述了事实然后继续翻阅着资料。 幽灵鲨的失踪对博士来说可谓是重大失职，这说明博士的方案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博士也曾想过是不是因为过度放任深海猎人的行动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发生，又或者是因为过分相信芙蕾雅到来的安定因素，让博士忘记了深海猎人离开罗德岛这件事会真的发生。 这段时间因为遭遇了天灾，博士正在费尽心思想要带领罗德岛摆脱困境，他在各个部门到处跑，理智液当水喝，一刻都没有停下来，精神也紧绷着，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去安抚本应该最重要的深海猎人们。 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去辩解，推脱责任没有任何用，当务之急是要把幽灵鲨给找回来。 在坐的各位听到博士的发言，不禁感到一阵紧张，他们预料中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罗德岛需要启动备案开始寻找幽灵鲨。 但事情发生的时机非常微妙，如果幽灵鲨是在叙拉古、拉特兰，或者是在刚进入伊比利亚的那段时间内离开罗德岛，博士还有大量的应急方案去寻找深海猎人，甚至包括通过审判庭这个途径。 但现在，史无前例的天灾降临，罗德岛自顾不暇，伊比利亚忙着自救，他们之前准备的很多方案都已经成了废案。 logos继续向博士询问：“博士，你就直接告诉我们该怎么行动吧，我们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博士将那翻阅完的一大本资料放在一边，他的额头上冒着冷汗，因为他马上要做出可能会让不少干员再也无法回到罗德岛的决策，他的一句话很可能决定着干员们的生死。 “我先申明一下，幽灵鲨对罗德岛至关重要，如果罗德岛失去幽灵鲨，我们也很可能会失去斯卡蒂、芙蕾雅，乃至于是深海中的歌蕾蒂娅等重要人员，我们必须得做出行动。” 博士停顿了一下，他想看看大家的反应，他一度希望有人能够提出异议甚至是反对，那样他或许还能感到安慰一些。 会议室里非常安静，只能听到窗外暴风雨的怒号声。 博士甚至感到有点惊讶，那些干员们依旧像从前一样信任着自己。 博士甚至感觉自己被逼上了绝路，但那是他自己把自己逼上了那条不归路。 “我已经做好了相关的行动安排，这次行动分别设立了负责寻找幽灵鲨、寻找审判庭、探路侦察和敌情侦察四个分队，每个分队又分为多个小队，并且安排了一部分人继续驻守罗德岛保护更多在罗德岛上的病人们，具体的人事安排我已经交给了阿米娅，现在没办法打印，只有一份我的手写原件，你们一会儿拿去传阅抄一下。” 众人看了博士下发的文件，这里面几乎详细记载了每一个干员的任务分配，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有任务在身。 如此巨大的工作量，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出来的安排，他们现在知道，博士至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大家都对博士的安排没有异议，但他们还想要知道一件事，除了已知的海怪和海嗣，他们还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敌人。 logos问博士：“博士，我们都有一个疑问，之前外面的那个让全舰都听到它鬼叫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博士没有直接回答，关于那个邪灵，他也是刚听凯尔希给他说了一些简况，博士看了一眼凯尔希，示意让她为众人解答这个问题。 凯尔希说：“通俗的叫法叫邪灵，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比海嗣更加强大的生命，或者是深海之神的缩影。” 会议室里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仅仅是之前报告中的海嗣，就已经让他们感到难以应对，而这个所谓的邪灵，众人甚至都还没有见过它的本体，就已经体验过了它的恐怖。 “这玩意儿竟然还能自带天灾？” stormeye指着窗外，感到不可思议，他是在场仅有的几个见识过海嗣强大实力的干员，正因如此，当他听说到这个远超海嗣的邪灵时，已经无法理解它的实力了。 那不仅仅是深海之力有多少的问题，它本身就是深海之力源泉的蔓延，现在别说罗德岛，恐怕就算是深海猎人来了都是难以招架。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但我的建议是一旦遇到那个邪灵或者侦察到邪灵存在的痕迹，想都不要想，直接逃，能逃多远逃多远。” 这是凯尔希提出的忠告，如果连凯尔希都认为没有任何对抗的可能性，那这已经是个没有争论的结果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邪灵为何会出现在伊比利亚，它又是被谁召唤而来的。 虽然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深海教会，但之前教会只是改造个幽灵鲨就已经费了那么大的心思，不太可能会召唤出如此强大的生命，同时需要注意的是，教会的技术来源于何处。 况且，这个邪灵的召唤甚至能直接改变气象带来天灾，并且让整个伊比利亚都陷入毁灭的边缘，能召唤出如此强大的邪灵，已经完全超出了泰拉大陆所有国家现有的技术，这种灭国级别的怪物不可能出自泰拉已知的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组织之手。 那么，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后，仅有的那个选项，已经无疑是唯一的答案了。 阿戈尔。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和思考，他们大概都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来，包括博士。 罗德岛的目的地，深海猎人的故乡，与深海之神对抗的最前线，此刻竟然成为了教会幕后势力的最大嫌疑对象。 阿戈尔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们不应该是受深海之神苏醒损失最大的国度吗？又为何会助力教会召唤邪灵？ 他们不敢再想下去，因为这可能直接颠覆整个南向计划的性质。 “别这样吧……” 博士苦笑着，他似乎已经意识到当时凯尔希的话是什么意思，教会背后的势力，敌人究竟是谁。 斯卡蒂和芙蕾雅没有参加会议，她们正在房间里待命准备行动，现在也不可能马上找她们核实这个猜想，就算能问到她们估计也是像之前一样一句话都不会说。 博士或许知道为什么深海猎人会对阿戈尔的事闭口不谈了，因为这个事实很可能会直接打击到罗德岛的信念。 当然可能的好消息是至少阿戈尔的深海猎人们依旧是和罗德岛是同一战线的，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教会，邪灵，深海之神。 以及阿戈尔。 这个神秘的国度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南向计划的下一步究竟应该怎么做？ “抱歉！打扰你们思考了，不过或许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发呆了。” 阿斯卡纶并没有坐在椅子上，她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暴风雨。 博士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紧随其后的是pith和stormeye还有华法琳和阿米娅，那是教堂战役中令他们无比熟悉的声音，此刻就在罗德岛的外面再一次响起。 那些海怪，不计其数的海怪，已经聚集在了罗德岛的四周，将罗德岛包围，数不尽的触手在水中翻滚着，汪洋里冒着气泡，一缕缕的蒸汽从水中缓缓上升。 “好家伙，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怪物的出现并没有出乎博士的预料，在之前的任务计划中他也安排了相当一部分干员继续驻留在罗德岛，负责保护舰艇并且击退企图攻击罗德岛的敌人。 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负责执行外出任务的干员们先在这里试试手，提前适应与这些怪物的作战。 “事不宜迟，所有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解决所有企图对罗德岛不轨的怪物，然后按原计划执行任务！” 博士站了起来，这一次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将在最前线与干员们一起，共同面对来自深海的挑战。 第五十八章 隐藏的猎人们 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罗德岛的下层船舱处传来，怪物们甚至利用自爆的手段来突破罗德岛的防御，这让本就因为设备宕机已经失去了防御系统的罗德岛雪上加霜。 博士透过二层船舱的窗户向外面望去，那海怪的数量不计其数，已经远远超出当时在教堂时遭遇的海怪数量了。 现在的罗德岛在数量如此众多的海怪围攻之下，根本不可能防守住，船舱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罗德岛的船舱像纸一样脆弱。 “不要恋战，且战且退，必要条件下可以放弃下层船舱！” 博士已经下达了命令，他们马上就要与这些怪物们交手。 幽灵鲨的离去让罗德岛失去了控制海怪的这一条捷径，他们只能选择与海怪作战，别无选择。 干员们准备好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基于精英干员pith和stormeye的建议，他们大都是打算利用远程武器来攻击怪物，在近距离上，人类根本没有一点优势，这也是当年的拉特兰用血泪积攒出的经验。 随着一声响彻罗德岛全舰的爆炸声，罗德岛的舰身被彻底打破了，船舱破裂的一瞬间，大量的水顺势涌进了舰内，一同涌入的，还有那些怪物们。 干员们本以为海怪只是肉身强大而本体笨重，就像当时博士他们在叙拉古教堂击杀的那个海嗣一样。 但海怪的移动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触手伸出的速度甚至比飞行器还要快，那些怪物甚至直接从水中跳到了墙壁上，用触手吸附着各种建筑飞快地爬着。 “好快！” 身处最前面的一个干员，说出了他对海怪的评价，但紧接着，怪物那粗壮的触手就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从他的身体和口中喷出，那句话成为了他的遗言。 触手又重重击穿了墙壁，将那个干员直接钉死在了墙上，对他来说，战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船舱漏水处，怪物又凭借着触手强大的力量将裂口撕出了更大的口子，进水量和侵入怪物的数量一下剧增。 罗德岛的干员们根本无法顾及舰身，他们倾尽全部力量，对着那些海怪疯狂倾泻火力，那强大的火力网只是勉强击退了进发的海怪。 但海怪的再生力令人震惊，刚被击碎的怪物，在水中浸泡一会儿，就又会继续生长出肢体，无穷无尽。 舰内的水位越来越高，一些站位较低的干员甚至只能在水中与怪物缠斗，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能给怪物带来再生力的水，对人类来说却是充满了酸性的腐蚀液，他们的身体被严重灼伤腐蚀。 干员们别说是和海怪战斗，他们只是呆在水里就已经快失去战斗力了。 战斗才开始没多久，罗德岛就已经有数位干员阵亡，还有更多的干员受伤撤退，但他们也只是勉强阻挡了怪物们的脚步而已。 博士想错了，深海猎人猎杀海怪的特性让他高估了正常人类面对海怪时的战力，水中的习性，酸液腐蚀，物理强度的巨大差距，反复再生，这些对深海猎人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对人类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精英干员们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像超远距离输出的pith和stormeye，或者像有着强大躯体一度能够与海怪硬碰硬的煌，亦或是利用诡异巫术的logos。 但普通干员冲上去只能是送死，博士不能再让那些干员们白白牺牲，他下令所有干员撤回到船舱第二层。 至此，罗德岛最底层的船舱已经完全沦陷，这里已经被水彻底淹没，只剩下了疯狂的怪物依旧在四处破坏着舰身。 “博士，我想申明一点，不是我打不了，是这里的空间太小，根本施展不开，我总不可能把罗德岛给拆了吧。” 斯卡蒂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地也并不是太好，很明显看得出来她无法像当初在教堂时一样，能够肆无忌惮大杀四方，教堂的空间可比罗德岛狭窄的船舱要大得多，而且完全不用在意那教堂是否会倒塌。 而在罗德岛，狭小的空间和对舰身的顾及让她无法使出全力，她也只能且战且退。 “这里确实不适合像你这种如此强大的深海猎人作战，但我觉得这并不意味着其他深海猎人对这些怪物们无从下手。” 听了博士的话，芙蕾雅左右看了看，然后用手指着自己。 “是在说我吗？博士？” “老实说我还挺希望你能发挥点作用的，不过看了你刚才的表现估计也没什么指望了。” 芙蕾雅尴尬地笑了笑，在刚才的战斗中，芙蕾雅甚至还没有罗德岛的精英干员能打，博士甚至看着身为深海猎人的芙蕾雅在向海怪们丢炸药，这一度让博士开始怀疑芙蕾雅深海猎人的身份。 “反正海怪和海嗣不一样，没那么强的学习能力，炸药不用白不用嘛！” “算了，你负责看好斯卡蒂就好了，至于深海猎人当然是另有他人。” 斯卡蒂向博士说：“你果然还是发现了她们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博士说：“之前分析幽灵鲨血液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罗德岛虽然技术落后无法跨越技术门槛，但我们能通过对比来分析深海猎人们的相似性，而在芙蕾雅来了之后就基本已经确定了她们的身份。” 一束墨弹从大家身侧飞过，直接命中了一个企图爬上来的怪物，怪物中弹后应声倒地，组织液从体内流出。 他们看到，中弹后的海怪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再生复苏，而是逐渐失去活力慢慢蒸发，随着那些组织液融入水中，怪物也一并消失。 怪物被杀死了，并且没有复活，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到轻而易举就灭杀了海怪。 “别大意，它们不一定会立刻死去，小心被死前反扑。” 远处走来的，是一位提着一杆像萨科塔专用长铳的伊比利亚人，当然，那并不是铳，只不过是铳械外表的特种弩而已。 那是罗德岛狙击干员，安哲拉。 芙蕾雅看着安哲拉，露出亲切的微笑，就像是见到了同伴一样的热情。 “我来到罗德岛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养老不问世事了呢，结果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 安哲拉摊了摊手。 “我连养老的地方都要被拆了，还不出手难道要等死吗？” 博士向芙蕾雅和安哲拉说：“我还比较疑惑当时芙蕾雅你上岛时都不找安哲拉说一句话，见到老相识都这么淡定吗？” “我们不认识啊！” “……？那你们刚才是什么反应？” 芙蕾雅和安哲拉其实并不相识，同出身阿戈尔的芙蕾雅不同，安哲拉虽也是阿戈尔族人，但却是像棘刺一样出身伊比利亚，是个地地道道的伊比利亚人。 但安哲拉和芙蕾雅一样，在接受过改造后成为了次代深海猎人，体内也拥有了深海的血统。 和芙蕾雅不同的是，安哲拉由于伊比利亚出身的缘故，并不是在阿戈尔接受的改造，而是由一些阿戈尔的组织来到伊比利亚后，在伊比利亚进行了改造实验，他们或许是想要测试陆地上的生命能否接受深海猎人的力量，就像当时的教会在陆地上做的那些实验一样。 当然，阿戈尔的技术远甚于深海教会，安哲拉也没有变成怪物而是成为了深海猎人，并且现在可以获知的情报是，在很久以前阿戈尔就已经在开展次代深海猎人的改造实验了，歌蕾蒂娅现在只是将这个已经成熟的实验实际运用而已。 至于安哲拉是接受的哪位深海猎人的血液已经不得而知，那时候最初的深海猎人团队还没有覆灭，她体内的血液有可能来自于某个罗德岛不认识的深海猎人。 但由于安哲拉接受改造的时间过于久远，那时候改造的技术并不成熟，改造的结果是安哲拉的力量也并没有比常人强太多，完全达不到深海猎人的实力水准，即便和现在的次代深海猎人们比较也相去甚远。 不过安哲拉和芙蕾雅的改造技术本质上是同源，因此当她们在罗德岛相见的时候也互相被对方身上熟悉的血统气息而吸引。 阿戈尔一边利用教会召唤邪灵，一边又在陆地上改造对抗海怪的深海猎人，博士已经被阿戈尔这自相矛盾的做法给彻底搞晕了，只是大敌当前，他也没多少时间去胡思乱想这些，当务之急还是先活下去。 “话说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前辈啊！” “别别别，哪个前辈这么弱啊，承受不起！” 芙蕾雅和安哲拉还真是互相自来熟，如此险峻的环境下她们甚至聊起了天来。 “不过话说现在的情况你还真比我们更适合对付那些怪物呢，你拥有远距离攻击的优势，在罗德岛舰艇里打可比我们要强多了，一枪一个怪物看着都爽！” 面对芙蕾雅的称赞，安哲拉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向身后看去。 “我还真没那么大本事，那墨弹对海怪造成的伤害其实也就那样，这些怪物的天敌，其实并不是我。” 在安哲拉的身后不远处的墙角一侧，有一个人背对着大家，她带着连衣帽，没人能看到她的脸，此刻她正在细心地整理着自己的背包。 “博士，让所有干员撤离到第三层以上的船舱吧，我怕一会儿会波及到第二层。” 安哲拉劝说博士离开，因为她深知，接下来的战斗，将不适合观战，如果那能够称为战斗的话。 墙角侧的那人收拾好了背包，她转过头来，看着大家，又向博士笑着比了个大拇指，仿佛是自信的表现。 那个人也是罗德岛隐藏着的“深海猎人”，但她比安哲拉和芙蕾雅更加特殊，却也同样不可思议。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陌生，因为她的能力或许真的能够让罗德岛转危为安，即便她本人可能依旧对这较为抗拒。 罗德岛干员蓝毒，另一位隐藏的“深海猎人”，将要像那些海怪们，施展她那令人胆寒的力量。 第五十九章 毒物 罗德岛所有的干员都撤到了上层船舱，这不仅是为了防止被海怪所伤，也是为了避免身中剧毒。 干员蓝毒，在以有毒制剂作为清除手段的特别行动中曾展现出过人威力，一些对抗大型生物的战斗中曾有人指认过蓝毒的身影。 虽然这些情报大多未经证实，且没有图像资料作为参考，但那绝非空穴来风，猎杀那些庞大而又扭曲的海怪，蓝毒并非没有经验，只是已经过于久远。 二层船舱已经被怪物突破，在底层被彻底淹没的情况下，此时二层船舱的水位也已经上升到了脚踝处，蓝毒此刻就正站在依旧缓慢上升的水中。 蓝毒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药瓶，里面装着像水一样透明的液体，那是充满了剧毒的毒剂。 这些药水是蓝毒特地为这些海怪们精心配置的毒剂，对一般人类来说，不会那么致命，但对海怪来说，这将是他们的催命符。 蓝毒试探性地将一些液体倒进水中，过了一会儿，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在她的预想中，再猛的毒剂，在如此庞大的水量稀释下，毒性也会消失殆尽，此时的水中，除了蓝毒脚下附近充满毒性以外，其他地方和平常别无二致。 按罗德岛底层船舱空间和怪物数量来看，毒液所需的剂量很可能需要整整一辆运输车的装载量才能满足需求，并且还需要均匀释放毒液才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很不现实，如此使用毒剂是愚蠢的行为，蓝毒不会这么做，因为她有着其他毒剂师所不具备的强大能力。 蓝毒用一把小刀将自己的手指划破，血液顺势慢慢流下，她将那落下的血液滴入了药瓶的毒剂中。 当血液和毒剂融合之后，蓝毒又突然将那瓶毒剂连着瓶子一起用力向远处的海怪丢了出去。 毒剂融入了汹涌的水中，不一会儿，最开始融入毒剂的水域竟然变成了黑色，那片水域中的怪物接触到黑水之后迅速就失去了活力，仿佛像中了麻醉剂一般。 怪物身上开始冒着青烟，肉体也化为了组织液，没有再生，就像刚才安哲拉的墨弹命中怪物时的反应一样。 蓝毒毒剂的原理其实并不难，她只是直接攻击了海怪的关键点“再生力”的基因，毒剂能精准锁定那些能够导致怪物再生的基因组，并完美融入其中，任何再生的行为都将伴随着毒素的蔓延，即便身体会不断再生，那强大的毒素依旧会伴随着它。 最重要的是，蓝毒甚至没有给他们再生的机会，毒素的蔓延速度甚至直接覆盖了再生的速度，从怪物的外表上则体现为其身躯开始冒青烟和溢出组织液，这是毒素和再生力博弈的结果。 任何生命或非生命都有弱点，利用某些毒物，将这个小小的弱点放大成为无法挽回的致命伤害，是蓝毒对自己毒物能力的理解。? 如果紧紧是这种地步的话，可能还不能够体现出蓝毒的恐怖实力，蓝毒为何能够直击海怪的弱点，那毒素为何能蔓延如此之快，这都将一一展现。 那片已经被毒素污染得漆黑的水域，开始冒起黑色的气泡，并且开始迅速蔓延开来，只是很短的一会儿时间，第二层船舱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水。 在众人看不到的最底层船舱，也是怪物最密集的地方，漆黑的毒素已经充斥着整片水域，之前还暴躁的怪物此时已经一个个化为了脓水，怪物们停止了之前的咆哮，此时底层船舱已经变得安静到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那毒素不仅能在海怪体内迅速蔓延，甚至能够直接把两层船舱全部覆盖，仅仅十几分钟的时间，罗德岛内的怪物就被全部清除，一个不剩。 博士透过透明的玻璃从上层船舱看到了这一切，战斗结束得太快让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且这甚至都不算是一场战斗，而更像是一场生化屠杀。 毒素那不可思议的蔓延能力，完全是来自于蓝毒“深海猎人”这个奇特的身份，就像其他深海猎人一样，蓝毒的血液与毒剂融合后迅速发生了再生反应，毒素在深海再生力的加持下迅速复制生长，只需要一点点血液就可以让一小瓶毒剂蔓延到整层船舱。 如果是其他深海猎人的话，是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因为蓝毒和一般意义上的深海猎人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蓝毒不是阿戈尔族人，她的种族是安努拉，虽然相较于其他种族来说和深海的关联性还算比较高，但她依旧无法像深海中的阿戈尔人一样接受海嗣血液，亦或是接受深海猎人的血液。 陆地上的生命难以接受强大的海嗣和猎人们的血液，强行接受的后果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但阿戈尔却有其他的办法，他们没有选择将海嗣或者深海猎人的血液融入蓝毒的体内，他们使用了完全相同的技术模板，只不过将那来自深海的血液，替换成了毒。 毒液融入了蓝毒的身体里，甚至没有像深海猎人出现那么大的反应，也完全没有了被海嗣反噬的担忧。 而那注入蓝毒体内的毒素，则是源于阿戈尔针对海怪的特性毒素，但那毒素的力量却同样来源于远古的深海之力。 蓝毒获得了同深海猎人们一样的再生力，但却没有获得像他们一样强大的肉体和精神力，却获得了令人窒息的毒性，并且这毒是直接针对海怪的靶向毒素。 某种意义上来说，蓝毒的毒素对深海猎人同样会造成不小的伤害，但相较于海怪而言，海嗣和深海猎人的生理耐受性往往非常高，蓝毒的毒素很难杀死他们，毕竟自己最开始只是为了对付海怪而被制造出来的毒物。 但这已经足够了，这些怪物自蓝毒被制造出来以后，就已经死在了蓝毒手中无数次，之前蓝毒准备的那些药瓶里的毒剂，也是从自身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浓缩液，在和自己的血液发生反应后毒性会迅速扩散。 不过虽然看着省事，但蓝毒每次需要对海怪们施展毒力的时候都需要献出血液为代价，而当自己的身体感受到失血过后，基因里的深海再生力会加速蓝毒体内的血液再生，一同加深的还有体内的毒素。 蓝毒也因此被毒素污染，即便拥有深海再生力的她，也无法阻止被毒素侵蚀所带来的苦痛，每当她使用自己血液的时候，她都将饱受毒素之痛的折磨，最后等待她的，也只是成为剧毒之源而默默死去而已。 猎人们被海嗣反噬，蓝毒也被毒素反噬，她们终究是殊途同归。 蓝毒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用这恐怖的力量对付这庞大而又可怕的怪物了，她站在黑色的水中，那作用于海怪的毒素也让她受到了伤害，但她已经习惯了毒素的侵蚀之苦。 “我迟早也会像那些怪物一样死于这剧毒之手吧！”她好几次都这么想着，毒物的身份让她无数次饱受白眼，即便是曾经作战过的队友，都不太待见她。 她是敌人最畏惧的存在。没办法啊，比起被“毒物”折磨而死，不如抢先杀死自己，敌人们理所当然会这样选择吧......只是有时候，她的同伴也会思考同样的事，这让她有些不安。 蓝毒抬头向上，她看到了见识这一切的博士，她笑了，那是她深处黑夜中的一束火光。 与其作为“毒物”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不如坦率接受这样的自己，努力去改变命运——能让她实现这小小梦想的人，正是博士。 她选择了活下去的希望，罗德岛对她来说，就是新的人生，不管之前是怎样的身份，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单纯的罗德岛干员，仅此而已。 蓝毒向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顺着楼梯向着他们走去，她已经不需要再在剧毒的水中徘徊了。 “我就说吧，这种小问题根本难不住她！” 安哲拉向大家夸奖着蓝毒，就像是在夸自己一样骄傲，刚才她那杀死怪物的墨弹里，也附带着蓝毒的毒素。 她比蓝毒的想法更简单，不管过去怎样，她只想安安静静在罗德岛当个保镖就好了，不需要再管过去的那些事，当然现在的情况好像又得重新拾起深海猎人这个身份了，但她也已经不再顾忌。 芙蕾雅也是，她现在不仅因为遇见了新的同胞而感到兴奋，她们的能力也势必会成为深海猎人队伍中一股强大的力量。 和她们不同的是，此时的斯卡蒂，已经陷入了迷茫，看着已经走出过去的蓝毒和安哲拉，又想到了突然离去的幽灵鲨与歌蕾蒂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深海猎人的身份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众人之外的尤德博士，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紧实的衣帽遮盖住了他的面容，一旁的深海猎人们无人知道此时的博士在想着什么。 但尤德博士，眼中已经亮起了耀眼的红光，像过去的无数次看破一切的时候一样，任何事物在他眼中都不再有隐藏。 这一次，他看到了深海猎人的结局。 第六十章 制定计划 “好厉害啊，原来罗德岛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深海干员呢。” 芙蕾雅用一种近乎夸张的语气对蓝毒的表现表示了赞赏，然后芙蕾雅又有意识地说：“那么博士，罗德岛上究竟还有多少猎人，或者其他人或东西呢？” “……先想想怎么活下来吧。” 博士转移了话题，他现在不想也没有心思谈这些，芙蕾雅也摊开了双手无奈地笑笑，并没有深究下去。 为了防止外面的怪物再一次攻击罗德岛，蓝毒在整个罗德岛舰艇的四周都撒上了致命的毒剂，那些海怪见到这些毒剂，仿佛像是唤醒了它们体内恐惧的基因一样，对罗德岛望而却步。 原本一轮毒剂大概能维持一天的时间，但在暴雨和激流的稀释下，这个时间缩短到了八个小时，每隔八个小时，蓝毒都需要重新在罗德岛周围散布新一轮的毒液。 毒剂防护也并不是个万全之策，因为每一次施展毒素的能力都需要蓝毒的血液来维持毒素的增殖扩散力度，当然蓝毒也算是深海猎人，短时间内她也不会有失血过多的问题。 虽然深海之力能让蓝毒体内的血液源源不断再生，但就像海怪一样，即便有深海之力的加持，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深海之力的效力也会减弱，取得同样的效果需要付出更多的血液，到最后可能连蓝毒都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失血量了。 根据蓝毒本人的估计，大概两天左右，深海之力对她的再生力就会低于失血造成的损失，大概四天后，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无法再散布毒素了。 罗德岛暂时安全了，但这也仅此而已，此时的罗德岛已然成为了一座孤岛，物资有限，加上船舱破裂后，庞大的进水量也让罗德岛再也无法动弹，舰身崩溃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是选择留在罗德岛等待突围队伍来接应但更大概率是几天后必死的结局，还是选择突围然后极大概率惨死，哪一条路都不是那么容易选择，当然，那些没有战斗力的矿石病人，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能留在罗德岛上。 博士已经集结好了之前安排的所有队伍，这次大概有三百位干员参与本次的突围行动，具体到方案里是四个分队。 首先就是负责为罗德岛寻找逃生出路的探路侦察行动队，这也是罗德岛本次突围行动最主要的队伍，他们很可能会关乎全舰人员的生死。 行动队的队长由通讯专家raidian和原罗德岛第三小队队长mantra共同担任，之前的先遣小队中的重要探路成员极境也在队列中，当然这也是极境的队长raidian的特意选择。 探路侦察行动队的路线将朝着航线两边的方向前进，那里是最能够远离罗德岛航线的途径。 由于本次教会的行动很可能是针对罗德岛，虽然此刻的伊比利亚也是天灾肆虐，但相较于罗德岛的绝境来说已经算是安全的了，远离罗德岛和远离航线很可能有一线生机。 他们将负责在本次行动中探明一条适合罗德岛逃离险境的道路，与其他队伍不同的是，博士安排的其他几支行动队一旦有机会突围成功就可以不再返回罗德岛，但探路侦察行动队在寻找到了逃生之路后，需要安排成员再一次按原路线返回罗德岛并带领大家撤离，他们将承受更多的来自路程中的风险。 然后就是负责探查教会和深海势力的敌情侦察行动队，他们将肩负起寻找敌人和为罗德岛提供情报的责任。 敌情侦察行动队的队长由熟练掌握极稀有的源石技艺，于对抗大型生物，破坏硬目标，设施紧急制动与中断小规模冲突等任务中表现出色的罗德岛精英干员迷迭香担任，迷迭香的作战特性可谓是全罗德岛上除深海猎人外最适合对抗那些怪物的干员。 当然，博士也知道迷迭香的情况特殊，安排了与海怪有作战经验的罗德岛精英干员pith和stormeye共同帮助迷迭香，并且还特地安排了深海猎人安哲拉加入队伍一同抗击深海势力。 敌情侦察行动队可谓是本次行动中明面上最危险的一支队伍，因为他们将直面那些不计其数而又强大的怪物，以及更多藏在暗处的敌人。 不仅如此，他们还需要向罗德岛和其他分队提供探查到的大量情报，因此队伍势必会更加分散，并且很可能没有撤离的时间。 接着就是负责寻找审判庭或伊比利亚的对接行动队，无论是审判庭、国防军还是惩戒军，亦或是其他的伊比利亚势力，都是他们寻求的目标。 对接行动队的队长由罗德岛核心领导人凯尔希担任，同时由精英干员logos辅佐凯尔希，并且队伍里还有诸如棘刺、空弦等事先就与审判庭有过联系的先遣小队成员。 对接行动队的行进路线将继续沿着罗德岛的既定航线走下去，那是前往伊比利亚总审判庭的方向，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此时审判庭也在寻找罗德岛，他们的审判官们一定会从那个方向前来同寻找他们的罗德岛会师。 至于到时候能否获得审判庭和伊比利亚的支援，就全看凯尔希的能量了，博士相信，罗德岛上没有人比凯尔希在审判庭眼中更具有分量。 最后就是事关这次灾难甚至是整个伊比利亚的最核心的队伍，负责寻找离去的幽灵鲨的特别行动队。 行动队由博士直接领导，并且由阿米娅担任直属负责人，斯卡蒂和芙蕾雅也将一同加入特别行动队。 没错，博士亲自参与了本次突围行动，虽然此时外面的环境极其恶劣，为了博士的安全着想，之前也有不少干员建议博士留在罗德岛。 但博士依旧选择了加入特别行动队，即便他没有战力，但他明白，这次行动不像以往，他无法像之前一样远程指挥各个分队了，一旦他选择驻留罗德岛，那所有突围队都将彻底失去他的指挥。 大敌当前，博士无法置身事外，他将同突围队一同共赴天灾，寻找罗德岛的一线生机。 由于本次行动有四个分队，博士分身乏术，无法面面俱到，最终他选择了本次南向计划的初心，寻找幽灵鲨的特别行动队，这也是唯一能从根本上终结这场灾难的万分之一希望。 除此之外，剩余的一众罗德岛干员将留下来，其中包括负责坚守阵地的蓝毒，以及以罗德岛精英干员touch和华法琳为首的医疗部，和更多的作战部干员一同保护舰上无法离开的弱者们。 本次行动由于无法使用源石装置，因此每个分队里都配备了大量的防水信号枪，借由发出的信号弹来进行信号交流，其中就以敌情侦察行动队的情报传送为最主要的使用途径。 外界的天灾也直接限制了各个分队的行动，除了深海猎人之外，不能指望其他干员能在如此汹涌的水中行进，更别提战斗了。 博士因此事先安排了由工程部改造的不依靠源石技艺的船只，各个船只配置简洁，除了一些特殊的依靠阿戈尔技术的装置之外，基本只能依靠风力和水流方向来行驶，但在船上总比在水里游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为了防止各个队伍被海怪侵扰，博士像上次教堂战役一样，从刚才被杀死的怪物身上提取了大量的组织液，给每个干员配置了一瓶，危急关头可以用来浇在自己身上迷惑海怪。 当然到时候可能情况混乱，在雨水和洪流的冲洗下，组织液很可能会被冲刷掉，对怪物的迷惑时间也不太可能持续太久。 不过博士还拜托了蓝毒给每个分队都配备了针对海怪的毒剂和蓝毒的血液，关键时刻可以用来杀死那些海怪。 由于突围队人数过多，蓝毒的血液和毒剂也是有限的，毒剂和血液的数量无法分配到每一个人手中，只能以分队为单位进行配置。 还有一个重点，各分队的干员们一旦遭遇那个邪灵，立刻放下眼前的所有任务，迅速撤离，这其中包括敌情侦察行动队。 至于其他的一些具体作战计划，博士已经给每个分队的负责人传达了指令，到时候就靠他们临场发挥了。 博士看着眼前这已经集结完毕的几百罗德岛干员们，他们即将奔赴最危险的战场，这次作战的危险性很可能超过了他们过去经历的任何一场战斗，这也是罗德岛从未打过的战役。 他们中的很多人，一个小队，甚至一支分队，都很可能再也回不来，死亡将如同窗外的雨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这是一场关键的战役，这场战役的结果，甚至会关联到整个伊比利亚的命运，因为此刻博士已意识到，战争可能已经爆发了。 博士不像阿米娅或其他领导者一样，他并不擅长在这种场合发表一通战前鼓动宣言来调动大家的意志和情绪，他幻想如果这个时候是阿米娅的话会说些什么。 但现在是他站在了这里，连阿米娅和凯尔希都是自己任务安排中的一部分，他不能回避这一切。 干员们都在等待着博士的发言，他们想要知道那个领导他们的博士究竟是个怎样的一个人。 是阿米娅那样能够让他们义无反顾上战场的激励者，还是像凯尔希那样运筹帷幄让他们充满信心的决策者，亦或是那些言行不一的政客。 博士看着各位，他在大脑中构思了无数中话术，但最后，他只想到了一句话，那是他脑海里对这一切最根本的愿望。 “各位。” 博士停顿了一下。 “活下去。” 干员们感到了惊讶，那个高不可攀的博士，此刻仿佛就像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一样，希望能够活着，希望大家能够活着。 说实话，大家心里也明白，虽然博士的决策惊为天人，但就领导干员这方面而言，他并不算特别合格，尤其是对一些旧巴别塔势力的干员来说，博士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不近人情视人命如玩物的恶灵。 但现在的博士，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和阿米娅一样，不仅是领导者，还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的亲人。 “你变了，现在的你让我甚至有点不希望你去参与这场纷争。” 博士身旁的凯尔希说着，博士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和曾经那个所谓的巴别塔恶灵，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这场战役，无论生死，无论胜负，博士都将彻底改变。 第六十一章 惊涛骇浪 “这么大的浪，即便是作为伊比利亚人的我们都难以适应，罗德岛的那些家伙怕不是刚上船就吐到没有战斗力了吧。”索萨说道。 此刻，审判庭的队伍也如博士所想的正朝着罗德岛的方向前进，审判庭的成员们此刻都在几艘船里互相交谈着。 但和博士所想不同的是，审判庭并没有直接支援罗德岛的打算，他们一路上也遭遇了不少怪物，那些强大的怪物也让审判庭损失不小，审判庭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他们的目的是伊比利亚利益最大化，这也意味着他们也将把罗德岛最大程度利用。 即便不是为了伊比利亚，他们也得为自己的性命着想，审判庭至少需要保存实力为自己铺垫一条后路。 但路程的艰难也让审判庭倍感艰辛，在来的路上，大审判官就已经打光了自己火炮里三分之一的弹药，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现在也尽量节省自己的火力储备。 另外，审判庭也发现了那个邪灵的踪迹。 审判庭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甚至都没有见到过那个东西，但他们都明确感知到了那惊天动地的力量，那来自地狱一般的哀嚎，也让他们感到畏惧。 那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见过海嗣，更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深海之神，他们中的不少人将那个东西当成了神。 “所以说，是神又苏醒了吗？这些灾难都是神苏醒的征召？” 索萨提出了疑问，他既没有见识过神，也没有经历过大静谧，他无法做出合理的猜想，那个明显不属于人类能够企及的力量，是神吗？ 大审判官一时也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从表面上来说，这个东西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除了神，他也想不到其他的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但他也感到疑惑，如果神出现在伊比利亚，那意味着阿戈尔很可能已经沦陷了，但根据教会的动向来看，阿戈尔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崩溃，阿戈尔甚至还有余力支援教会。 并且除了神之外，阿戈尔也是个超出他们认知的事物，他们也无法对阿戈尔的实力做出判断。 “是不是都没关系，对伊比利亚来说，都一样。” 大审判官做出了他的判断，不管那是不是神，都不是伊比利亚能够抗衡的对象，伊比利亚已经在毁灭的边缘摇摇欲坠。 “我们不会又像两千年的人们一样往拉特兰跑吧，话说这么大的动静拉特兰不可能察觉不到吧，他们怎么还是无动于衷？” “他们认为也许他们能做什么，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泰拉政界的经典话术。” 现在不是指望拉特兰的时候，至少审判庭还有罗德岛这一丝希望，虽然此时的伊比利亚，可能都已经放弃了他们，审判庭的行动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徒劳。 …… 罗德岛对接行动队，他们刚突破了包围罗德岛舰艇的怪物群，向着审判庭队伍的方向前进。 仅仅是突破那些怪物的包围，各个分队就付出了多名干员生命的代价，敌情侦察行动队的一个小队为了掩护各个行动队的突围更是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logos用他的巫术迷惑了那些怪物拖延了一下时间，恐怕对接行动队也得是损失惨重。 “这些家伙还挺强，如果不是为了赶路我还真想试试他们的实力。” 虽然logos也想和这些传闻中的怪物们过上几手，之前在罗德岛上的时候也因为顾及舰身不敢随意施展，但他深知此刻不是恋战的时候，他还有保护分队队员的使命在身。 不过这一路上都有不少的怪物，一些船只在航行的时候就突然被水中的触手击沉，那些船上的干员们纷纷落入水中。 凯尔希命令mon3tr飞速潜入水里将那些怪物击退，又尽可能将干员们救上还在行驶的船上。 怪物的触手与mon3tr坚硬的躯干直接对撞，即便是在深海之力的加持下，那些怪物也并不占优势。 mon3tr强大的躯体强度让它能够直接与那些海怪硬碰硬，mon3tr丝毫不落下风，毕竟那也是曾经打倒过海嗣的怪物，某种意义上来说，mon3tr自己也是一个怪物。 mon3tr用它的肢体，将那些海怪撕裂成了碎片，任何企图向前一步的怪物，都在mon3tr手中粉碎。 令干员们没想到的是，mon3tr甚至还能在水中作战，它不断解构自己的躯体而又重新组成适应水中阻力的形态，像利剑一样击穿那些海怪，将他们与罗德岛的船队隔开。 罗德岛的干员们之前还被mon3tr的外表给吓到，但当他们见识到mon3tr数次潜入水中将干员们救出，又将那些企图袭击他们的海怪给击退，甚至为了保护他们硬抗触手的重击，他们意识到，那个他们畏惧的怪物，是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同伴。 logos向凯尔希吐槽：“我听博士说过mon3tr其实很温顺，至少对干员们来说是这样的，想必之后大家都会对mon3tr有很大的改观吧。” “……” logos的话让凯尔希回想起了不久前与幽灵鲨的对话，她也曾想，她不想幽灵鲨去送死，但她也没有了办法，阿戈尔的傲慢与不负责任也将罗德岛逼上了绝路。 博士已经做好了最好的安排，而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听天命了。 …… 和其他行动队有一些不同的是，寻找幽灵鲨的特别行动队的任务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寻找到幽灵鲨之后该做什么，他们该如何安排很可能已经失控的幽灵鲨，这些都是博士需要更深层次去考虑的问题。 但有一个问题，目前已经有了些思路，那就是幽灵鲨的去向是哪里。 从凯尔希的话语中可以得知，幽灵鲨很可能是去寻找那个邪灵去了，至于如何寻找邪灵也不难，顺着当前众人能够感知到最强大的那股力量来源，大概率可以寻找到邪灵。 这是博士能够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因为罗德岛现在是想方设法避免遭遇那个邪灵，而一旦幽灵鲨选择去直面那个邪灵，博士所带领的这个特别行动队也很可能将正面对抗那个接近神一样强大的邪灵，他们甚至将要面对比敌情侦察行动队更加危险的情况。 那个邪灵不是人类能够战胜的，即便那是幽灵鲨，博士知道深海猎人是何等的强大，但当初深海猎人以近乎全灭的代价才让神沉睡，幽灵鲨单枪匹马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即便如此，博士依旧不知道幽灵鲨选择去挑战邪灵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她觉得战胜邪灵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的灾难，这是当然，所以人都是这么想的，但这无异于是蚍蜉撼树。 但罗德岛也不是毫无准备，即便不能战胜邪灵，尝试从邪灵手中救回幽灵鲨，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邪灵也是刚苏醒，力量不完全，罗德岛也有可能从它的手中逃出，这也是行动队的目的所在，救回幽灵鲨，而非战胜邪灵。 不过即便是选择救回幽灵鲨，也很可能不得不与邪灵交手，罗德岛为此甚至安排了博士和阿米娅。 博士看向一旁的阿米娅，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事先安排中凯尔希甚至默许了阿米娅可能会采取的行动。 解放阿米娅手中的戒指，解除那被封印的力量，就像当时在切尔诺伯格时的情况一样。 但那样同样可能会遭受极大的风险，与邪灵的战斗强度可能会极其巨大，即便是阿米娅都很可能无法承受住这股力量。 凯尔希为何会同意这么冒险的决定？她不可能不顾及到阿米娅的安危。 博士回想起当时自己问凯尔希时，凯尔希对自己做出的回应。 “这需要问你自己。” 好吧，完全是符合凯尔希风格的回答，看来这意思是需要看博士的安排了。 但其实博士也很纠结，和其他几个分队不同，特别行动队表面上看起来实力非常强大，但却隐患重重。 阿米娅隐藏的力量强大但不稳定，并且很可能会给阿米娅带来不可逆的伤害，即便凯尔希默许了，博士也不敢轻易让阿米娅施放她的力量，当然如果到时候阿米娅自己选择了解放力量，估计博士也无法阻止。 然后就是强大的深海猎人组合斯卡蒂和芙蕾雅，首先可以排除的就是芙蕾雅，就芙蕾雅的之前的战绩来看她很可能实力有限，不能指望她能够力挽狂澜。 斯卡蒂和阿米娅的情况类似，与邪灵交战而狂暴的斯卡蒂很可能会让她的海嗣化进程大幅度提前，在目前可能已经失去幽灵鲨的情况下，一旦再失去斯卡蒂，罗德岛很可能将彻底失去所有与深海关联的线索。 至于其他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他们的任务就是做好救回幽灵鲨的交接工作，然后尽可能活下去。 这还真是投鼠忌器，各种现实条件的束缚让这次行动无比艰巨。 正当博士在思考如何寻找和对付邪灵的时候，特别行动队的众人看到了远处升起了一束亮光，即便是在暴雨的掩盖下也是那么耀眼夺目。 那是敌情侦察行动队发出的信号弹，出现需要发射信号弹的情况，说明敌人的数量可能非常多，或者不是普通的敌人。 “加速驶离这片水域，尽量避战，另外发出信号弹回应敌情侦察行动队，让他们也迅速撤离。” 博士还是想尽可能避免遭遇战斗，他不想浪费时间，也想保存实力。 当然，海怪们，可不这么想。 第六十二章 缠斗 特别行动队的船队正在飞速驶离当前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危险水域，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遭遇的不仅仅是普通的海怪。 “不好！” 博士大喊，船体突然翻滚，而后裂成了两半，漂浮在水上。 无数条巨大的触手从水中伸出，直接掀翻了行动队所有的船只，干员们纷纷落水，他们甚至来不及抓住那被打翻的船只就被湍急的水流给冲走了。 斯卡蒂蹲在已经快沉入水中的船上，一只手抓着已经落入水中的博士，拼命想把他拉起来。 突然，一根巨大的触手朝着斯卡蒂袭来，斯卡蒂下意识用她的那把巨剑去硬挡那触手的攻击。 但令斯卡蒂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有挡住触手的一击，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整艘船给击碎，斯卡蒂和博士都落入了水中，一同落入水中的，还有阿米娅、芙蕾雅等人。 在激流中，博士没能抓紧斯卡蒂的手，他们在水中互相对视了一秒，而后，博士消失在了斯卡蒂的视野中。 触手将水流给搅得天翻地覆，只是短短几分钟，特别行动队的众人就已经互相失去了联系。 斯卡蒂从水中奋力跃出，提着她的巨剑用力向触手劈过去，强大的力量将那根触手给斩成了两段。 斯卡蒂在水上飞驰，继续寻找着攻击的机会，但她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怪物竟然释放出了强大的精神干扰，让自己思绪混乱。 斯卡蒂意识到了，这不是普通的海怪，这是曾经让深海猎人都吃尽苦头的老对手，海嗣。 召唤邪灵的仪式并没有将所有的海嗣和教徒都献祭掉，他们依旧保留了一些有生力量，作为教会的战力。 此时的海嗣，身处汪洋之中，又有邪灵的力量加持，深海之力无穷无尽，当时在教堂遭遇的那种海嗣根本无法与眼前的这个家伙相提并论。 不一会儿，芙蕾雅也从水中跃出，阿米娅也从水中爬到了一个石头上面，一些行动队的干员也寻找到了一些礁石，当然更多的还活着的干员们此时还在水中漂浮着。 战斗才刚刚开始，特别行动队就已经损失惨重，有一半的干员因为刚才海嗣击沉船只而落入水中不知所踪，如此湍急的激流，他们的处境恐怕不容乐观。 这其中，就包括特别行动队的最高负责人，尤德博士。 斯卡蒂和阿米娅此时根本无心交战，博士的失踪给本就已经不明朗的局势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博士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但仅仅是博士那脆弱的身板，恐怕就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博士不在的场合，阿米娅就是接替博士的负责人，虽然此时的她也想马上去寻找博士，但特别行动队负责人的身份让她必须肩负起带领特别行动队的责任，她要带领剩下的干员活下去继续执行任务。 阿米娅焦急地看着斯卡蒂，她想立刻劝说斯卡蒂想出对付海嗣的办法，就像上一次一样。 然后，阿米娅看到，斯卡蒂一脸惶恐地看着自己颤抖着的手，那是刚才她没有抓住博士的手，她似乎意识到了，博士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她不敢相信，连那个她在大地上最信任的博士也离她而去，她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博士的身躯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博士和自己那一秒的对视，很可能就是最后的一次交集。 “斯卡蒂，先不要乱想！我们要相信博士！眼下我们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阿米娅看出了斯卡蒂的顾虑，她奋力劝说着斯卡蒂，虽然她也因为博士的失踪而心神不定。 阿米娅赶紧起身，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触手突然从她的前方扑过来，阿米娅根本无法应对，她的施法动作已经赶不上触手的速度了。 阿米娅下意识后退了一下，然后她就看到一束剑光在自己的眼前闪了一下，那个触手也随之化为了两截掉入水中。 芙蕾雅手中拿着一把细长的利剑，上面还沾染着怪物的组织液，在空气中冒着青烟，她背对着阿米娅站在水上，是她替阿米娅接下了海嗣的一击。 “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想你们的博士了，拿起你们的武器，如果你们还想活下去的话，就像博士在罗德岛说的那样。” 芙蕾雅语毕，飞速向着远处的触手冲过去，用利剑将那根触手给斩断。 芙蕾雅知道，这些触手是斩不尽的，在深海之力的恢复作用下，海嗣的生命力会极其旺盛，她必须寻找到这只庞大海嗣的本体，只有一击必杀才能解决掉这只海嗣。 芙蕾雅举着剑，对着前方的汪洋。 “出来，别躲躲藏藏的了。” 芙蕾雅话刚说完，水里突然冒出汽泡，不一会儿，水中冒出了一个人形，芙蕾雅知道，那就是海嗣的本体。 和之前在教堂里见到的那只海嗣相比，这只海嗣还算长得人模人样，至少它已经有着人形的双臂和像人一样的眼睛，当然，只有一只。 “你们这言听计从的老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改。” “因为作为你们的血亲我将永在。” “畜牲也配谈血亲二字？” 旁人不知道，但斯卡蒂和芙蕾雅此刻已经察觉到，海嗣已经向她们二人发起了侵染，深海猎人的精神回路再一次同海嗣连接。 芙蕾雅是第一次感受这种体验，她也曾听说过深海猎人与海嗣思想共通的特性，但真的当她体验到时，则是一种完全无法言语的感受。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芙蕾雅也从海嗣的脑海中看到了无数的回忆，以及海嗣的想法。 海嗣向芙蕾雅说：“你们走上的这条路，也是神带领我们的道路，我们都将进化，不断地进化。” 芙蕾雅不语，因为她知道了，即便是像她一样的次代深海猎人，也是深海体系的一员，她们终究摆脱不了来自深海之神的影响。 次代深海猎人不是不会变成海嗣，只是几率确实会大大降低，也不像斯卡蒂一样那么容易受到心智影响。 但她知道，在神的面前，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深海猎人在冒险，这是一场赌注，对她们来说，赢了，她们将像常人一样活下去，输了，他们将成为助长深海势力的力量。 不过在芙蕾雅看来，这个险值得冒，因为这是终结这一切罪恶的途径。 芙蕾雅将利剑举过头顶，她的剑刃，将向着海嗣劈去。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现在我们只有一方能活下去。” “本来我们都能活下去的，我的至亲。” 芙蕾雅嘴角一扬，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她看着那胡言乱语的海嗣。 下一秒，芙蕾雅就向着海嗣冲过去，海嗣自然也不会站着让她打，它从水中伸出十几根触手，每一根都有宫殿的柱子那么粗，触手与海嗣的下半身连接着，它们皆为一体。 芙蕾雅挥动着她的长剑，将那些触手折断，因为侵染的缘故，芙蕾雅能够预见触手袭击的方向，当然，海嗣也能够知晓芙蕾雅运动的轨迹。 战场再一次陷入了那熟悉的僵持节奏，芙蕾雅和斯卡蒂一样，速度和力量都无法做到击杀海嗣的本体，深海猎人和海嗣都无法伤及对方的要害。 芙蕾雅也难以想出什么办法，要是换成歌蕾蒂娅早就把这个畜牲给了结了，但她只能和这只海嗣互相纠缠，再一次陷入了海嗣所希望的持久战状态。 现在的情况和当时的教堂战役时还有不同，教堂战役里战胜海嗣的方法很可能无法奏效，没有了幽灵鲨驱动海怪和血怒加持下的自爆，对海怪造成的伤害根本不够看。 况且现在的这只海嗣具有的深海之力比当时的那只还要庞大，消耗战的方法很可能只会拖死罗德岛。 “别愣着啊！过来一起打啊！” 芙蕾雅向身后的大家喊话，在没有办法之前只能先尽可能尝试攻击海嗣，寻找机会。 阿米娅听了后立刻反应过来，她熟练地驱动法术屏障庇护大家免受海嗣的精神攻击，然后向海嗣的本体释放源石技艺法术攻击本体。 罗德岛的干员们此刻也架起了火力网，向着海嗣疯狂输出，他们大都无法在水中与海嗣作战，只能依附于石块上，远程攻击海嗣，即便这根本无法杀死海嗣，但消耗海嗣的深海之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斯卡蒂提起了大剑，飞速跳跃到了海嗣本体面前，她用力一挥，向着海嗣砍去，当然，海嗣生长出了新的躯体阻挡了斯卡蒂的斩击。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斯卡蒂的斩击，竟然直接将海嗣生长出的躯干给斩开，炸裂成了无数的肉块，剑气甚至真的伤及了海嗣的本体。 那本是海嗣用来保护本体的组织，是最坚硬的一部分，上一次在教堂战役的时候，斯卡蒂和幽灵鲨也未曾斩裂那坚不可摧的保护组织。 但此刻的斯卡蒂，竟然真的将这躯干城墙给击碎了，她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这并不值得高兴，芙蕾雅看到，斯卡蒂的眼中已经是红光闪耀，在暴雨中看到更像是两束移动的红光。 海嗣迅速与斯卡蒂拉开距离，它深知，眼前的这个斯卡蒂，强大到能够伤到自己，甚至是杀了自己。 “你变强了，或者说，你变得像我们了。” 这是海嗣化进程的标志，深海猎人获得的力量越强，则代表他们越接近海嗣，那是一种代价。 “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斯卡蒂用着最平和的语气，说出了充满威胁性的话。 “那你会变得越来越像我们，然后成为我们。” 芙蕾雅知道，海嗣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深海猎人和海嗣往往只有一步之遥，此时的斯卡蒂，已经径直走到了那悬崖边上，悬崖下面，是无尽的深海深渊。 第六十三章 血光 汹涌的汪洋在巨剑的斩击下甚至被劈成了两段，一截又一截的触手像被切碎的菜一样落入水中，强大的物理攻击将海嗣的精神攻击都给震碎。 此时的斯卡蒂浑身都是血，那是她遭受到海嗣攻击而留下的伤，她舍弃了一切不必要的防御，任何不会造成致命伤的攻击她甚至都不会躲避。 斯卡蒂的眼里，只有杀死敌人一个念想，她只需要尽可能向海嗣发起攻击，防御只是在浪费力量，她已经彻底成为了伤害最大化的战争机器。 那只海嗣，甚至无法阻挡斯卡蒂攻击它的本体，海嗣不断生长出极其坚硬的肉块组织，却依旧没能挡住斯卡蒂一次次的攻击，其中最致命的一击，将海嗣本体的一只胳膊给粗暴地卸下。 本体的损伤需要耗费更大的力量来恢复，海嗣在聚集力量尝试让本体生长出新的手臂。 但斯卡蒂根本没有给海嗣任何机会，在海嗣恢复的时候她继续不顾自己也受着伤的身体，对海嗣发起一次次致命的攻击。 海嗣能明确感知到斯卡蒂攻击的方向，但它根本无法阻挡斯卡蒂的攻击，防御组织肉体只能降低带来的冲击伤害，但完全无法避免受到伤害。 这就像一个人拿着铳站在你的面前正对着你，嘴里还念着倒计时，你知道他会从哪个方向开火，也知道开火的时机和弹药的威力，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击穿。 阿米娅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这只海嗣太弱的缘故，因为她也曾是亲眼见识过斯卡蒂与海嗣的作战，海嗣的强大令她印象十分深刻，当时在教堂时如果不是博士急中生智那即便是斯卡蒂和幽灵鲨可能都无法战胜那只海嗣。 但现在，仅仅是斯卡蒂一个人，就已经做到完全碾压海嗣的战斗程度，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攻防战，海嗣只能被动挨打。 海嗣的攻击，斯卡蒂都不在乎，而斯卡蒂的攻击，每一次都是致命的力度，挡是挡不住的，但不挡，一次攻击就会彻底暴毙。 阿米娅看了看已经开始脱战的芙蕾雅，很明显这种程度的战斗也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了，其他干员也只能在远处输出一下火力，提供一点杯水车薪的伤害。 这是深海猎人的底牌，在绝境中彻底解放自身的海嗣血统，让自己的力量无限接近于人类的极限，这个极限甚至能超越海嗣的力量。 这也是为何作为人类的深海猎人甚至能够击败神的原因，在当时，无数的深海猎人解放自己的血统，用生命的代价去和深海之神死战。 而斯卡蒂的力量，即便是在深海猎人中也是属于佼佼者的水准，单就物理强度来看，她的力量甚至连歌蕾蒂娅都不愿与其硬碰硬，海嗣根本无法阻挡斯卡蒂的暴击。 当然，深海猎人各有所长，如果此时此刻是歌蕾蒂娅的话，这只海嗣恐怕根本没有阻挡的时间就被一击命中本体了。 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解放自身的血统，会让体内的海嗣基因彻底失去控制，极大幅度增加突变海嗣的几率，并且猎人的部分系统已经海嗣化。 现在的斯卡蒂，可以说是部分身体系统组织已经完成或者快要完成海嗣化的进程了，最明显的就是带给她强大力量的肌肉，可以说已经和海嗣无异。 芙蕾雅感到纠结，她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去叫停斯卡蒂，如果让她继续这么下去那她真的会变成海嗣，但如果制止她的话，眼前的这只尚有余力的海嗣也不是自己和罗德岛能够战胜的。 她很想像斯卡蒂一样去解放自身的力量，一同战斗，但即便自己像斯卡蒂一样解放血统，也只能达到深海猎人一般状态下的实力，她根本无法插手眼前的战斗。 这不是人类的作战，这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厮杀。 “阿米娅，博士说的你那个解放戒指后获得力量的方法，如果你用了之后还能有余力吗？” 阿米娅摇了摇头，上次在切尔诺伯格的时候，在战斗结束后他便直接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如果不是凯尔希和博士的及时救治，恐怕自己不死也得身受重伤饱受伤痛的折磨。 用了那力量后，别说是有余力，能醒着就不错了。 芙蕾雅放弃了这个思路，阿米娅的力量还得等到与幽灵鲨相遇的时候派上用场，现在就用了，恐怕和其他敌人交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希望寄托在了斯卡蒂的身上。 “快点啊，斯卡蒂……” 芙蕾雅焦急地看着远处的战场，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阿米娅吩咐所有人先撤退到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等待战局的结束。 斯卡蒂再一次将海嗣生长出的双臂给斩断，而后又回头对着海嗣的背部重重砍了一剑。 海嗣的身躯开始喷涌着组织液，它的身躯开始变得扭曲，肌肉的生长已经开始趋近于野蛮，毫无规律地堆积着形成新的肉块。 而后，斯卡蒂又跳跃到高空中，借助重力从上往下向着海嗣发起了致命的攻击，那是她倾尽全力的一击。 海嗣驱动它的触手阻挡着斯卡蒂，但巨剑直接将触手全部击碎，面对层层触手，斯卡蒂的重剑就像插进水里一样轻松，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挡。 海嗣又生成了大量的保护组织，将海嗣的本体给包裹住，芙蕾雅看到，那可能有大概十层的组织肉体，每一层都比钢铁还要坚硬。 即便是最强大的教宗骑士团，他们的铳械恐怕也难以击穿一层肉块，罗德岛干员们的攻击，更是像挠痒痒一样。 但那样的防御，在斯卡蒂的攻击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前三层防御和之前的触手一样，完全没有起到任何阻挡作用，像击水一样被击穿。 中间的四层，还是起到了些许的阻挡作用，斯卡蒂的穿透速度明显降低了不少，但也仅此而已，这些防御依旧像纸一样一捅就破。 最后的几层防御，也是海嗣最核心，也是最厚重的防御，之前教堂里的那只海嗣就是如此，越接近本体的防御组织坚硬程度越高。 而这只海嗣，明显通过侵染从斯卡蒂的脑海中察觉到了杀气，它驱动了近乎全部的深海之力，来加固这最后的几层防御。 芙蕾雅竟然也明显感受到了海嗣的求生欲，原来这个家伙，也会像其他生物一样本能般惧怕死亡。 斯卡蒂每穿透一层防御都感受到了剧烈的震颤，强大的冲击力带来的爆炸让组织液沾满了她的眼睛，组织液的灼伤让她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视线，但深海之力让她的视力迅速恢复如初。 但她依旧能感知到海嗣的方位，海嗣的侵染让它自己的行踪完全暴露，侵染本来是海嗣强大能力的体现，但当海嗣成为弱势的一方时，也把自己弄得作茧自缚。 斯卡蒂穿透了海嗣的最后一层防御组织，她向海嗣刺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愤恨，那是她向深海的报复。 海嗣下意识将自己的双臂伸向身前，企图用脆弱的手阻挡无坚不摧的巨剑，但这已经成为了徒劳。 巨剑重重击穿了海嗣的本体，冲击力将海嗣连带着斯卡蒂一同击落到水中，水面激起几十米高的水花，冲击波连同海浪也向四周散开。 好在特别行动队的众人此刻都撤离到了山丘上，他们之前呆过的地方，也被掀起的水浪给拍过，像海啸一样，所到之处皆为汪洋。 那最后一击命中后的冲击波，将周围的一切都给震碎，礁石化为了碎石击飞落入水中。 “那是，斯卡蒂吗？” 人群中有人说了这句话，她们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过的斯卡蒂，竟然像个怪物一样狂暴而又强大，更直观点，斯卡蒂比那个令他们惊恐的海嗣更像一个怪物。 他们知道深海猎人很强，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强。 即便是芙蕾雅，此刻也被这战斗场景给深深震撼，原来这才是深海猎人的真正实力吗？在没有了思想顾虑，充满了深海之力后的深海猎人，成为了所向无前的利剑。 或许正是因为深海猎人的强大，阿戈尔才会做出那样的行径？ 她已经没空去想了，芙蕾雅直接踩着水面向刚才战斗的位置飞奔过去，她要去确认斯卡蒂的状态，刚才的那种攻击，即便是斯卡蒂恐怕也难以承受。 芙蕾雅来到了那里，她看见，那是一片地狱，没有了一丝生机，水中的触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力，像死物一样泡在水中，逐渐化为了组织液消失不见。 触手围绕的最中央，有两个人影，那是拿着巨剑的斯卡蒂和被贯穿身体的海嗣本体。 海嗣的身躯被插入了巨剑，组织液不停流出完全无法止住，它身体里的深海之力也像这组织液一样，逐渐消失。 海嗣的双臂最先开始融化，它的眼睛里留着血，就像是在流着血泪一样，其他身体也像蜡烛一样渐渐变成一摊肉泥。 侵染已经中断了，海嗣甚至没有同它的血亲们说出任何话语，就已经死去。 强大的冲击力将斯卡蒂拿着大剑的双手给震成了重伤，她的双手已经全是血，骨头也已经断裂，但靠着深海之力依旧在不断恢复。 斯卡蒂杀死了海嗣，如她所想，但也如海嗣所想，她的身躯强度已经接近海嗣，她离彻底成为海嗣，已经不远了。 她浑身是血，那是她刚才在战斗中忽视防御而受的伤，但她已经不在乎了，海嗣的血统会让她的伤迅速恢复。 她已经习惯了大海带给她的力量。 而那把贯穿海嗣身躯的巨剑，也终究出现了裂痕。 第六十四章 通往神界的大门 迷迭香回过头去，她隐约从那个方向感知到了什么。 那个方位是之前敌情侦察行动队第五小队发出信号弹的位置，也是博士所在分队的方向。 之前迷迭香也察觉到了那只强大的海嗣，但海嗣好像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它只是在证明了一下存在感后就向着博士的方向驶去。 迷迭香所带领的敌情侦察行动队主队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行进，此时他们距离那正像地狱一样的战场已经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即便海嗣和斯卡蒂闹出再大的动静，他们在这个距离也察觉不到了。 第五小队应该是最先发现海嗣踪迹的小队，刚才的信号弹也应该是他们发射的，博士他们看到的就是这发信号弹。 迷迭香总感觉不对劲，那个危险的怪物，会给博士他们造成怎样的损失？ “怎么了？” pith看着一脸茫然的迷迭香，她看出了迷迭香的担忧。 pith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那个怪物没有跟过来可以说是敌情侦察行动队的侥幸，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和stormeye绝不会弄错，那熟悉的压迫感，是来自深海的梦魇，海嗣。 海嗣一旦向敌情侦察行动队发起攻击，恐怕即便是迷迭香在也无济于事，pith和stormeye的经验也将毫无用处，到时候他们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全灭的分队。 当然，海嗣向博士的特别行动队驶去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那个分队里有斯卡蒂和芙蕾雅两位深海猎人，还有隐藏着力量的阿米娅，以及曾带领着大家战胜过海嗣的尤德博士。 pith相信他们能够战胜那只海嗣，他们可是罗德岛的希望。 “别担心，博士他们很厉害的，尤其是斯卡蒂都还在，我曾见识过她的强大，她们不比那个怪物弱。” “那第五小队的干员们呢？” pith停顿了一下，说：“放心，第五小队也有像我们一样的精英干员带队，他们也是很强的，不然不会以小队的形式单独行动。” “但他们再也没有发信号弹回应我们，也没有再跟上来。” pith又想了许久，补充道：“……他们应该是去支援博士去了吧，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和博士会合共同作战了，要相信他们能够帮到博士。” pith劝说迷迭香先不要那么心急，他们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做，其中就包括掩护探路侦察行动队顺利突围，当务之急还是先寻求出路要紧。 stormeye在分队最前方停了下来，他再一次感知到了危险，在商议过后向空中发射了信号弹。 pith看着前方stormeye的船只发出了信号，加速他们所在的船只向stormeye的队伍靠拢。 pith和迷迭香跳到了stormeye的船上，她们看到此时的众人全是发愁的表情。 “怎么停下来了？又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pith也仔细观察过船队四周的动向，除了偶尔出现的一些海怪和一如既往的暴雨与洪流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敌人出现或者存在的迹象。 stormeye用手指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深思的表情。 “别卖关子了，现在正赶时间呢。” “前面走不了了。” “？” stormeye向pith和迷迭香解释。 “我们在前面，看到了远处探路侦察行动队发出的信号弹，并且在前方水域发现了漩涡。” 如果只是普通的漩涡，那stormeye大可以根据涡流的情况来分析地形判断下一步的行进路线，漩涡甚至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标记点，探路侦察行动队甚至可以通过漩涡来识别所处的位置。 但问题是，那个漩涡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过于诡异。 当stormeye察觉到那个漩涡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早已经身处这漩涡的边缘。 他下令停止了前进，并且派出一个小队沿着漩涡边缘的方向环绕航行，寻找之前发射信号弹的探路侦察行动队。 这一次派出的小队没有再失联，他们不仅顺利返回，并且还带回了一支探路侦察行动队的小队成员，领队的是有着丰富探路经验的干员极境。 “你们队长胆子还真大，敢派你们这几个人就过来了，连个像样的打手都没有。” 极境笑着向stormeye说：“因为队长她信任我们嘛，她相信我们能够精准避开风险的！” 极境向stormeye等人汇报他们对这个漩涡的探测结果，他们根据漩涡的流向和船队航行的时间与水流的速度，大致计算出了这个漩涡的范围。 “半径超过五公里，实际影响的范围会更广。” 五公里看着不算太大，但这里可不是大海，他们地处的水域原本应该是伊比利亚的陆地，即便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暴雨，这水位最深也应该不过几十米，而且这里地形和风向等自然因素也不支持形成如此规模的漩涡。 只有一种可能，有其他的外力因素驱动水流的走向从而导致形成了这个漩涡。 pith说：“难道是教会在搅水玩？” stormeye说：“如果是搅水的话，我倒是觉得可能是海嗣或者那个东西在搅水。” 他们都说出了那个担忧，这片水域，很可能是教会在搞鬼，他们甚至希望这只是教会的一点小动作，因为他们根本不想遭遇海嗣，罗德岛已经承受不起与海嗣的战斗了。 但最糟糕的情况，还是邪灵，他们可能已经进入了教会召唤邪灵的领域。 不过与之前邪灵刚苏醒时气吞山河的气势相比，现在的他们身处漩涡附近，却并没有感知到什么异常危险的气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漩涡过于诡异的话，那么两支分队都会按着这条路线继续前进。 但他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们也无法判断邪灵的状态，它有可能还没有完全苏醒，亦或是教会在隐藏邪灵的气息。 但奇怪的是，他们之前明明能够感觉到邪灵气息所在的方位，罗德岛除博士所在的特别行动队以外各个分队都已经有意避开了那个方向行动，那强大的力量根本藏不住，它不应该在这里才是。 “不管怎样，我们建议避开前方的这片水域，避免遭遇不必要的意外，调整方向继续前进。” 极境说出了探路侦察行动队队长mantra的意见，敌情队也没有什么异议，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保持稳定是极其重要的。 “那么，我们将派出一支小队去环绕这个漩涡侦察一下附近的敌情，然后分队将沿着调整方向后的探路队的路线继续掩护你们。” stormeye下达了新的命令，pith和迷迭香也赞同了这个建议，他们立刻调整行进路线，继续寻找着罗德岛的出路。 …… 探路侦察行动队和敌情侦察行动队的干员们离开了漩涡的范围，他们很幸运，避开了死亡。 向着漩涡中心的方向继续前进，涡流的速度会不断加快，甚至连船体都会解体的程度，在那样的洪流下根本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漩涡的最中心，是一个像圆形环绕瀑布一样的深渊，水流在向深渊流动，但却始终无法将那个深渊填满。 强大的吸力将所有物体都向中心吸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幸免，人类根本无法逃脱这死亡的吸引。 深渊的边缘，一个人站在水上，那人在汹涌的激流中闲庭自若，强大的引力似乎对这人并不起作用。 那人看着深渊，深渊也在看着她，血红色的目光与无尽的黑洞互相吸引，似乎在产生着共鸣。 如果是常人的话，此时早就已经死在了这恶劣的环境中，但她不会，正好相反，这恶劣的环境对她来说甚至是某种最初的信仰。 因为她是深海猎人，她是幽灵鲨。 她将要向着邪灵的方位进发。 stormeye的猜想已经非常接近了答案，但离真相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片漩涡，是深渊力量作用而形成的，不过这并不是邪灵在施展力量，那个邪灵也不在这里。 这个深渊，是教会打通的一条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通道，那里，是邪灵的真正所在，教会将这个空间称之为神域。 强大的邪灵不会出现在可观测的世界里，邪灵一旦出现在现实世界，那它的实力将会变得可以量化，也可以被击败，即便是神也是如此。 但当邪灵出现在人类无法触及的空间时，人类将无法施展他们的力量，而邪灵将通过它强大的力量肆意影响世界，而人类却无从下手。 当然，人类可以选择通过这个通道进入神域，讨伐那个邪灵，但在神域里，人类的力量将被无限削弱，因为他们所适应的法则将会改变，而邪灵的力量将会无限增强，因为在那里，它就是世界。进入神域，等于是自寻死路。 幽灵鲨在笑，笑得很轻松，她完全没有在意到邪灵的危险，她很兴奋，深渊的那一边，是这场灾厄的源头，也是她的宿命。 她一直想去那个地方，在那里，能够听到神的秘密，是引渡迷失的灵魂们所到的安息之地，而这个通道，也将是一条充满牺牲的道路。 她从深邃的海洋而来，现在也将回归深渊。 “幽灵鲨”被唤醒了，那代表着神之意志的邪灵，将是幽灵鲨的归宿，神的意志，她无权违背。 幽灵鲨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第六十五章 别离之夜 斯卡蒂的意识一片模糊，她眼前只剩下了漆黑，她听不见，也看不见，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仿佛陷入了一个无人之境。 那里没有光，也没有感知，她甚至看不见自己。 这是海嗣化之后自己的意识吗？她应该快要理解了，成为海嗣之后，她的自我将完全陷入安眠，而另一个认知的斯卡蒂依旧还在驱使着这具身体。 这就是深海猎人的结局，他们属于人类的意识在海嗣化后的身躯彻底死亡之前，永远也不会消逝，但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记得。 好在，斯卡蒂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她还有着属于人类的一面。 斯卡蒂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渐渐的，她的眼前开始亮起白光，从那白光里看到了些世界的轮廓，如同身处在消散中的迷雾里。 她看见了，也听见了，世界在她意识中逐渐清晰，她再一次回到了人类的世界。 “……芙蕾……雅？” 她的口中艰难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直在呼唤着她名字的芙蕾雅。 还是那个熟悉的面孔，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她再一次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只是感觉那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芙蕾雅听到了斯卡蒂的话后，歇了一口气，她差点以为斯卡蒂会出什么意外。 “你可算是清醒过来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斯卡蒂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石头上，她想坐起来，但只是轻轻一动就让她的全身感到剧痛。 但深感剧痛的她甚至感到了一丝庆幸，她还能有痛感，自己还是一个人类，原本脆弱的人类基因如今却在支撑着她的意识。 斯卡蒂轻轻抬起了手，还好，没有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长出鳞片之类的，那还是如正常人一样的手臂。 虽然她的手臂正冒着烟，不仅仅是手臂，她的全身都在冒着青烟，身体的温度甚至可以将水煮沸，就像那些海怪和海嗣一样，那是海嗣基因在修复她身体的迹象。 刚才的战斗让斯卡蒂的身体受到了重创，她浑身多处骨折，双臂的骨头更是碎成了一截又一截，全身多处严重烧伤和重度挫伤，失血过多，她的双眼也因灼烧而失去视力，她的双耳也被震伤失去了听觉。 如果斯卡蒂是个普通人的话，那她即便不死，恐怕也是重伤到需要躺床上度过余生的程度了。 但她是深海猎人，强大的深海再生力让她的体能迅速恢复，那些重伤的部位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仅仅两个小时，她碎裂的骨头就已经再次恢复成形，她那严重的外伤也不再留有痕迹，她的视觉和听觉也逐渐恢复如初。 虽然此时的她依旧浑身难受，但她顺利挺了过来，不仅仅是伤口愈合，她也在海嗣化最后的边缘刹住了车。 斯卡蒂终究还是活了下来，以人类的身份活了下来，但她已经体验过了成为海嗣后的深海猎人将会是怎样的意识状态活着，那是生不如死的永恒折磨。 暴雨淋在她的身上，给她灼热的身体降着温，她的认知已经清醒如初。 “她怎么样了？” 斯卡蒂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讨论着自己，她朝着人群看去，那是之前罗德岛特别行动队的干员们，他们也正在暴雨中淋着雨，看着受伤的自己。 斯卡蒂看到，那不是看怪物的眼神，那像是在看病人的眼神一样。 虽然斯卡蒂恐怖的战斗场面让他们震撼，但在罗德岛干员们的眼里，她不是怪物，而是个病人，或许这就是制药公司的特殊视角？ 阿米娅在同芙蕾雅互相交谈，当罗德岛的众人听到斯卡蒂已经没事了的时候，他们都如释重负，有的甚至放松地笑了。 斯卡蒂看着那些对她陌生而又熟悉的干员们，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海嗣呢？” 刚才的那只海嗣，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话题，原本轻松的场面又变得略显沉重，大家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朝着远处的那个方向望去。 斯卡蒂也看到，那个区域里，像被煮沸的水一样冒着浓烟，即便过去了这么久，水中依旧漂浮着一些还未消散的触手和肉块，深海之力依旧在维持着那些无用的残渣，但那些肉块早已经不再具有生命力。 那片水域，是海嗣的坟墓。 战斗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们依旧能感受到那场惊天动地般厮杀的余威。 人们心有余悸，不仅仅是因为见识了那恐怖的场景，也是庆幸他们在这几乎必死的局面里活了下来，而斯卡蒂正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在那场大战后，特别行动队只剩下了三分一的干员，这其中还有不少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伤员，另外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战死，三分之一的人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的人中，包括尤德博士。 干员们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一直以来带领着他们的博士，现在已经消失无踪。 “博士呢？！” 焦急的氛围在人群中蔓延，他们开始感到不安，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博士的指挥而慌乱，他们不想就这样轻易失去博士。 他们清楚地记得，当时在出发前，博士向他们说过的期望，活下去。 他们也想让博士活下去，那是作为人的本能。 但所有人都面临着一个问题，他们根本没有寻找博士的办法，不仅仅是博士，那些落水失踪的干员们，都已经是无从寻找了。 除非把伊比利亚的水彻底抽干，再地毯式搜索，不然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寻找一个失踪的人，况且他们自身都难保。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不愿意去面对一件事，博士如此脆弱的身板，活下去的希望堪比以人类之躯战胜邪灵，这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但几乎不可能，并不意味着毫无希望，他们依旧愿意做这种大海捞针的事。 他们做出了决定，特别行动队将分成两个分队，一个分队去寻找失踪的博士和那些干员们，另一个分队继续向着邪灵的方向前进。 他们都将朝着那不可能的目标前进着。 老实说，此时的特别行动队已经损失惨重，活下来尚有战力的人已经不足二十人，再分成两个分队，那恐怕每个队只有十个人还能作战了。 并且需要注明的是，这其中最强的斯卡蒂、芙蕾雅、阿米娅三人必须继续寻找幽灵鲨，他们无法加入到寻找博士的分队里。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已经不太可能寻找到博士，设立这个分队只不过是为了让弱者和伤员能够避开因为深海猎人对那些怪物的吸引力而产生的危险，让他们去寻找其他分队或者返回罗德岛寻求庇护。 大家心照不宣，几个还有一些战力的干员带着伤员们准备离开，他们将返回罗德岛接受治疗，并且尝试寻找博士。 这也是无奈之举，仅仅是一只海嗣，就几乎将特别行动队给打垮，接下来的路程，邪灵的威胁无处不在，他们将要面临更加艰巨的挑战。 伤员们很可能已经无法再战，他们也不想拖后退，在战场上，伤者可比死者更麻烦。 分队结果已经出来了，有十三人继续按原计划前进寻找幽灵鲨，剩下十五人选择返回罗德岛，当然，他们中的一些干员决定安排几位比较强力的干员护送伤员撤退后，由他们继续寻找博士，他们依旧不想放弃寻找博士。 由于之前的船只已经被全部击沉，他们无法再向之前一样乘船返回，只能借助源石技艺来搭建绳索，尝试飞渡，这样的行进会很缓慢，但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阿米娅这边其实也一样，除了斯卡蒂和芙蕾雅外，其他的干员们都无法在水中行进太长时间，他们也只能借助绳索来渡水。 斯卡蒂拖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准备出发，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了，博士和幽灵鲨，似乎都已经离她远去，她想要抓住他们，即便拼上自己的性命。 特别行动队将再度启程，他们将向着邪灵气息的方向前进，直面死亡的威胁。 而剩下的人们，将提前撤离战场，虽然他们可能并不是那么强，但他们无畏的精神已经对得起罗德岛，撤离也是为了让计划更顺利地进行。 阿米娅向他们挤出了一个微笑，她在强忍着失去博士和一众干员的悲伤。 “祝你们行程顺利。” 那些干员们也看出了阿米娅的心思，他们也不想让阿米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放心吧，博士会被找回来的，我会替你们向博士问声好！” 阿米娅的眼角处滑过一滴水，大雨中，人们已经分不清那是泪还是雨。 阿米娅向大家点了点头，她看着干员们，眼里只剩下了一丝期盼。 “记住博士给大家说过的话，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们做好了交接，向着各自的方向驶去。 阿米娅他们在离别之后，将继续遭遇海怪的侵扰，他们一路上只能战斗，永不停息的战斗，直至面对邪灵。 而那些返回罗德岛的干员们，在分别后，也断断续续地遭遇了海怪，并在两个小时后，在返回的路程中，全军覆没。 第六十六章 引船就岸 “我们……已经战斗了多久了？” 斯卡蒂已经不记得了，他们一路上遭遇了不计其数的海怪，无尽的战斗消耗了她们大量的精力，深海之力的效果也越来越弱，这是身躯即将崩溃的表现。 为了节省体力，他们只能尽可能暂时绕开那些海怪最密集的地方，向安全的方向前进，结果就是离邪灵的气息越来越远。 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由阿米娅率领的这支特别行动队，连小队的规模都没有了，包括斯卡蒂、芙蕾雅、阿米娅在内，只剩下了四个人，特别行动队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团灭的分队。 “我们还能够找到幽灵鲨吗？”那位罗德岛干员问到。 “找不到也得找，不然那些干员们的死将毫无意义，我想如果现在博士还在的话，他也会继续坚持下去。” 虽然芙蕾雅的回答明显带有一点私心，但其实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不仅仅是为了任务，也是为了不让大家白白牺牲，退一万步说，现在还能退到哪里去呢？他们根本就没有了退路。 “我说你们啊，还真是……” 还没等那位干员哦话说完，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然后，又从绳索上突然落入了水中。 斯卡蒂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她立刻跳进水里，用力抓住了那个干员，把他拉出水面。 那位干员口吐鲜血，胸口血流不止。 他死了，她被暗处的敌人袭击了，就这么突然死了，斯卡蒂甚至对他都还没有多深的印象，那名干员便永远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一路上，这已经是第三个还没开始就被偷袭至死的干员，算上那些战死的干员，特别行动队只剩下三人。 “准备战斗！” 阿米娅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次这句话，但每一次这个时候都会给他们带来惨重的伤亡。 但这一次的偷袭，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斯卡蒂发现，那位干员胸口受的伤，不是像那些怪物造成的伤口，如果是那些海怪命中身体的话，那这个干员不是粉身碎骨，最次胸口也会是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但他身上的伤口并没有那么大，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伤口在心脏的位置，这个攻击是有意识的特定攻击。 “源石技艺？！” 阿米娅突然发现，那个死去的干员胸口处，留下了源石技艺残留的痕迹。 这不是怪物的攻击，这是人为的源石技艺。 他们，遭遇了人类。 仅存的罗德岛干员阿米娅站在一块石头上，她还在照看着那位已经死去的干员，做着无用的急救。 斯卡蒂和芙蕾雅，围绕保护着阿米娅，她们已经拿起了手中的武器，时刻准备着对付新的敌人，那个熟悉的敌人。 深海教会。 在她们四面八方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非常多的穿着黑袍的人，他们清楚认出，那是教会的服饰。 教会的人还是打算动手了。 不过芙蕾雅并不在意，和那些强大的怪物和恐怖的海嗣相比，教徒的力量非常脆弱，不堪一击，即便是最弱的海嗣，也不是这些教徒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些家伙现在出来干嘛？来送死？” 芙蕾雅亮出了剑，随时准备和斯卡蒂一起把这些教徒给全部处理掉。 但奇怪的是，教会在发起了那一次偷袭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他们只是静静地在远处看着，像一座座立于水面上的雕塑，充满着诡异。 “……？他们怎么不打过来？连个法术都不放一个？” 芙蕾雅发现了教会的不对劲，他们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打算，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的偷袭，芙蕾雅甚至会觉得这些教徒根本没有战斗的想法。 不一会儿，这些教徒又一个个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但他们依旧散发着强烈的气息，又向着一个方向远去。 教会似乎是在有意保持一种莫明的存在感，但并不打算动手，虽然他们也打不过深海猎人。 “他们是在引诱我们。” 斯卡蒂察觉到了教会的目的，他们的出现是有意为之，先除掉那些没有用的人，再将仅存还有价值的三人诱导着向着他们的行踪前进。 教会想做什么？他们又想要把三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三人是否应该跟着教会的步伐？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陷阱，但却又是一个机会，他们很可能通过教会的途径寻找到她们想找到的幽灵鲨。 要不要跟上去，斯卡蒂和芙蕾雅同时看着阿米娅，虽然她们的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但她们还是想要了解一下阿米娅的想法。 阿米娅也看出了深海猎人们的心思，她们想要冒险，即便这个想法危险重重。 阿米娅无奈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很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 “一起走吧，至少还能互相照看一下。” 听到阿米娅的肯定后，斯卡蒂直接跳到阿米娅站立的石头上，将阿米娅背在身上，与芙蕾雅一起在水上飞速前进。 她们将要跟随那些教徒，向着最危险的区域前进。 …… 斯卡蒂三人一路跟随着教会的气息行进了大概两个小时，由于没有了队伍行军缓慢的束缚，她们在水上的速度完全不是平时的慢吞吞，而是像飞驰一样。 终于，她们抵达了一片奇怪的区域，当她们到那里的时候，教会的气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她们没有了向导。 但此时已经不再需要教会了，因为她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前方是一片面积广阔的漩涡区域，漩涡的范围之大令人感到震撼。 虽然常人可能根本察觉不到，但作为深海猎人的她们，似乎隐约感受到了一股未知的力量，但却说不出那是什么来，后来她们才知道，那是被通道隔绝了的神域力场。 相较于之前的怪物成群，这里的海怪数量甚少，并且越接近漩涡的中心生命的迹象也越少。 斯卡蒂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那巨大无比的空洞和流入深渊中的水流，深渊中一片漆黑，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会通往何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们根本不敢相信会有这个地方，这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伊比利亚的景象。 如果从常理的角度去看，这深渊怎么说估计也有个上千米深，不然根本不可能深不见底，但这里可是陆地，伊比利亚的水位上升至今最多也不超过一百米，还没有离谱到有上千米的程度，伊比利亚的地图上也从未有过千米深渊。 阿米娅一生从未见过这种场景，这是一个超出了她认知的奇观。 斯卡蒂和芙蕾雅突然有一种想跳进去的冲动，但理智还是让她们摆脱了这个奇怪的想法，阿米娅的安危也让她们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芙蕾雅还是试探性提了一下这个问题。 “我们，这是要下去吗？不然教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是干啥的？” 芙蕾雅和斯卡蒂有一种预感，那些突然消失气息的教徒，很可能已经进入了这个深渊里。 她们在犹豫，这深渊的气场让她们难以抉择，她们能够预感到，进入这个深渊，很可能会是死路一条，但幽灵鲨，也很可能进入了深渊中。 她们站在深渊边缘的水面上，犹豫不决，但深渊却没有给她们犹豫的时间。 深渊突然发生了剧变，从底部传来了一阵阵巨大的哀鸣声，那声音她们无法形容，她们将这称作地狱之音，听到的人精神无不受到震慑。 那是之前她们熟悉的声音，邪灵的哀嚎。 她们明明已经离邪灵的气息很远了，但却实实在在听到了那气吞山河的声音，而且仿佛就在眼前。 水流的速度开始变得迅速，深渊的吸力越来越强，即便是深海猎人都已经无法在水面上站稳。 “该死！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厉害！？” 芙蕾雅已经站不住了，她脚底一滑，直接摔向了深渊里。 斯卡蒂跳过去想要拉住芙蕾雅，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再也不能向上，巨大的引力也将她彻底吸入了深渊当中。 当她们选择踏入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再也无法回头。 深渊的突变，不仅仅是将三人吸引进入那么简单，在深渊的另一侧，正发生着剧变，此刻整个伊比利亚都感受到了这异动。 斯卡蒂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这深渊中掉落了多久，她只能看到深渊口的光一点一点消失，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片黑暗，和当时陷入海嗣化边缘的时候几乎完全相同，当然，区别是此时的她还能够听到周围的声音，水流声，邪灵的哀嚎声，以及芙蕾雅和阿米娅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她们已经快要无法呼吸，深渊中强大的力量将她们压迫着，不仅仅是精神层面上，强如深海猎人的斯卡蒂也感觉身体几乎快要被压碎。 斯卡蒂和芙蕾雅还能勉强撑住，但阿米娅，已经快要接近极限，她的口中已经流着血，深渊中的压力让她的身体受到了重创，阿米娅只能施放出防御立场来勉强抵抗一部分的压力。 但斯卡蒂和芙蕾雅也难以顾及到阿米娅，因为她们的处境也不太好，这股力量，似乎对深海猎人们有额外的影响，她们体内的海嗣血脉甚至开始激化。 终于，她们隐约看见了远处出现了一点点亮光，那似乎是深渊的尽头，她们庆幸终于要摆脱这恐怖的深渊了。 她们看到，围绕着深渊的水朝着她们掉入的方向在逆流，她们掉落的朝向与水流的朝向完全相反。 斯卡蒂、芙蕾雅、阿米娅，将要踏进神域之中。 第六十七章 突变 在斯卡蒂等人被吸入深渊的同一时间内，整个伊比利亚都再一次出现了异动，暴雨的规模再一次增加，迅速上涨的水位让本就已经快没有立足之地的人们无路可逃。 那些海怪开始倾巢而出，它们甚至出现在了伊比利亚的移动城市里，手无寸铁的平民在海怪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他们只能逃，那些逃得慢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怪物的手下。 伊比利亚的军队也已经出动，他们将要执行上级下达给他们的任务，保护伊比利亚的人民和财产，以度过这次灾难，他们的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帮助罗德岛或者对抗深海教会，而是为了降低灾难给伊比利亚带来的损失。 国防军、惩戒军、审判庭，此刻已经不再区分彼此，他们都将奔赴这惨烈的战场，再一次作为泰拉的最前线直面深海的怪物们。 虽然相较于深海猎人而言，伊比利亚军队在单体打击海怪的效率并不高，但他们胜在数量上，成堆的海怪和规模庞大的军队，这是一场动员超过百万的战役，即便是放在整个泰拉战争史上都是排得上号的规模。 但和其他战役不一样的是，伊比利亚的军队，此刻依旧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谁，这些怪物从何而来，如何结束这场惨烈的战役，他们一概不知。 审判官艾丽妮正率领着众人一同抵御海怪的攻势，之前由于担心寻找罗德岛的行动过于危险，大审判官并没有带上艾丽妮，而是将她安排在伊比利亚的移动城市里负责保护城市的安危。 当然，现在她所要面临的情况也已经好不到哪里去了，惩戒军已经阻止了海怪好几波的攻势，他们也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但他们的身后就是刚撤离到避难所的数千平民，一旦他们失守，那这些平民就会成为怪物们待宰的羔羊。 艾丽妮只能死守，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此时此刻，伊比利亚所有的移动城市都正遭遇着同样的情况，整个伊比利亚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战场，乱成一片。 大审判官这一边也遭遇了险境，怪物的狂暴化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他已经快要把自己的火药全部打完了，现在甚至已经在用肉搏跟那些怪物作战。 他所带领的惩戒军，也已经伤亡过半，船只也损毁了大半，如果不是大审判官，恐怕整支队伍早就已经沉入了水底。 “还有完没完了！” 大审判官的双手在与海怪肉搏的时候也受了重伤，但却依旧拖着受伤的双臂将那些海怪给打倒，但这也不是个办法，虽然大审判官的战斗力非常高，但和那些怪物相比，他缺少最关键的深海之力，他不能快速恢复，持久战对他来说是个陷阱。 “这些怪物让我感到恶心，但更令我恶心的是它们竟然会有这么多。” 身位执事官的索萨此刻也已经加入了战斗，虽然他只是个执事官，但眼下的情景没有任何人能够脱离这个战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也必须成为骁勇善战的战士。 大审判官有一种预感，罗德岛一定是触发了什么，才会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发生，他能感觉到，他们已经很接近罗德岛了。 …… 罗德岛本舰，水位迅速上升，由于之前底部船舱进水，现在舰内的水位已经上升到了舰身一半的高度，舰内的病人和干员们只能选择向上方撤离。 工程部直接关闭了上下层的所有通道，以防止下层的水淹上来，但强大的水压几乎让通道的大门破裂，也只能阻挡一时。 距离各个分队出发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了，蓝毒也在罗德岛坚守了整整两天，期间在她毒阵的掩护下，罗德岛始终没有再遭受到海怪们的袭击。 但她也已经消耗了过多的精力，体内的深海之力恢复与消耗也到达了临界点，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每使用一次毒剂都是在消耗她已经难以恢复的深海之力。 罗德岛几乎聚集了整个医疗部的力量，来帮助蓝毒尽快恢复损失的精力，让毒阵消失的时间尽可能延后，在医疗部的全力支持下，原本四天的理论极限时间大概可以再延长一天。 但外界的情况突然就发生了剧变，突如其来的地震将本就已经脆弱的舰艇再一次损毁，上层船舱也因地震垮塌了一部分，巨量的雨水直接落进了舰内。 工程部的干员们奋力抢修，但依旧无法完全阻止漏水的情况发生。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那些在罗德岛外徘徊着的蠢蠢欲动的海怪们，数量一下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它们甚至开始用生命硬冲保护罗德岛的毒阵，来与蓝毒打消耗战。 蓝毒完全没想到，那些怪物竟然会选择用生命来硬换她的毒剂，虽然这样看海怪的做法无疑是血亏，但突然出现的庞大数量也让这种一换一的战术成为了可能。 蓝毒只能加大毒剂的使用量，让那些怪物尽可能损失更多的代价，以此来换取罗德岛的安全，但这也让罗德岛的死线再一次提前到了四天后。 一旦蓝毒不再能够使用毒剂，那也将是罗德岛被攻破的时候，罗德岛将会面临被海怪血洗的结局。 …… 罗德岛的其他三个分队情况也不是那么好，对接行动队和探路侦察行动队之间都已经互相失去了联系，只能依靠着敌情侦察行动队的联络来间接获取彼此的信息。 各个分队都已经把博士和蓝毒分发给他们的组织液和毒液全部用完了，他们现在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来与怪物们战斗，这只会让伤亡的情况加剧。 探路侦察行动队已经迷失了方向，他们根本无法在与怪物作战的时候分心去寻路，他们每一个人都拿起了武器与海怪厮杀，连极境都拿起了旗子与海怪搏斗。 好在他们发现了一处小山，探路队立刻向那座小山的地方行进，那里是难得的能够同时承载几十名罗德岛干员的地形，摆脱了水上的限制后，探路侦察行动队的干员们以小山为地形优势展开了与海怪们的攻防战，这场攻防战持续了很长时间。 敌情侦察行动队则是陷入了险境，他们的战力过于分散，面对海怪时在数量和规模上就直接占了下风。 迷迭香在stormeye和pith的帮助下尽全力保护着她的队员们，强大的力量将那些怪物撕碎，海怪在迷迭香的手中如同靶子一样被疯狂锤打。 但她还是无法照看到那些单独行动的小队，在突变发生不久后，那些单独行动的小队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了迷迭香所在的分队，还有大概三十多人活着。 迷迭香开始担忧，她怕自己完全守护不了自己的队员们，她已经看着好几个干员死在了她的眼前，却又无能为力。 对接行动队的情况要稍好一点，在logos一路上的视觉巫术掩护下，对接行动队的损失降低到了最小，即便一些怪物发现了行动队的踪迹，也很快在logos毁灭性的法术攻击和mon3tr疯狂般的撕咬下败下阵来。 logos说：“你说我们这队的实力相较于迷迭香和mantra她们的分队是不是太强了点？敌情侦察行动队的情况可能不太妙，我觉得博士当初应该把我安排到那里去更好一点。” 凯尔希摇了摇头，说：“你不能离开这里，我一个人保护不了这么多的干员，但你可以，而且在寻找到了审判庭后你还有其他的任务。” “嗯？什么任务？” “带领审判庭去见证这一切，以及找回尤德博士。” logos略微感到了一丝诧异。 凯尔希很可能是让自己带着审判庭去见证罗德岛是如何解决这场危机的，这是证明罗德岛实力的时候。 只要罗德岛能够真的让伊比利亚脱离险境，到时候别说是审判庭，整个伊比利亚都会对他们刮目相看，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伊比利亚一方的见证者来目睹这一切。 当然，到底能不能够解决这场危机，即便是logos心里也没有底，毕竟现在这场灾难的规模已经大到覆盖了整个伊比利亚，那个至今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邪灵恐怕也不是能够战胜的，到底怎么解决危机，反正logos是想不出来。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博士怎么了？ “博士不是有斯卡蒂她们保护着的吗？阿米娅也在，我们去找博士干什么？” “现在的突变很可能就是深海猎人们的情况引起的，大概率是幽灵鲨，但博士已经脱离了她们的队伍，之前的计划也被打乱，不然现在不可能会是这样的进展。” “……虽然没有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要去哪里找到博士？” “如果进展没有错误的话，可能会在神域倒映的位置附近。” “神域？那又是什么？” “……到时候就都知道了，logos，你的任务很重。” logos没有说话，凯尔希一向如此，她知道很多秘密，也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她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背后的真相，当然，那是她的选择。 logos现在大概猜测到，阿米娅和博士很可能会是解决这场危机的关键，不然凯尔希也不会置阿米娅和博士的安危于不顾，让他们去最危险的地方送死。 logos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巴别塔时期，那时候的博士，至今都让他印象深刻，洞悉一切的观察力，无与伦比的决策，挽狂澜于既倒的魄力，以及那令人胆寒的气场，那位令无数人忌惮的巴别塔的恶灵。 难道那个恶灵要回来了吗？或许恶灵和魔王，真的能够有机会和那个邪灵一战吧。 logos说：“我们是不是要见到恶灵对战邪灵的戏码了？” “不是恶灵。” “什么？” “是尤德。” 第六十八章 不再闪烁的星空 伊比利亚的突变并不是凭空发生的，在突变发生前约五个小时，通往神域的深渊处，幽灵鲨进入了通道。 尽管她的意识已经不再清醒，但她还是能够知晓自己在做什么，那个深渊意味着什么她很明白。 在那黑暗的通道里，她毫无怯意，她静静地感受着湍急的流水声和压迫着她的力场，幽灵鲨毫无波澜，她只想尽快抵达通道的另一边。 终于，她看到了光，那是通道的出口，光幕之后，就是那不可思议的神域。 幽灵鲨并不知道自己穿越光幕时是怎样的体验，因为在那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片荒原上。 幽灵鲨看到，这是一片毫无特色的荒原，和灾难前的伊比利亚的一些地方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看到汹涌的洪水，她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在伊比利亚境内。 然后她就看到荒漠上的一些稀疏盛开着的鲜花，那是伊比利亚地区的特有品种，上面甚至泛着诡异的蓝光，那是来自深海的印迹，她现在很确信，这里就是伊比利亚的某处，深渊通道并没有将她送到什么神域，而是让她在伊比利亚走了一遭。 但奇怪的是，这里没有洪水，天上也没有落下一滴雨，天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层遮挡，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天上的星星。 幽灵鲨在空无一人的荒原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这里十分安静，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只能听见她脚踩在土地上的声音，她十分享受这个环境，那是完全没有任何束缚的世界。 幽灵鲨大声发笑，又朝着天空喊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又把斯卡蒂、歌蕾蒂娅、博士他们的名字喊了无数次。 但她并不是因为慌张而喊叫，而是发泄内心情绪的自由。 她喊了很久，又在荒原上奔跑了很久，终于累得躺在了地上，喘着气，看着那熟悉的星星。 那是能够看见的星星。 星星不再闪烁。 她看到，那些星星在以某种不可预知的轨迹缓慢地移动。 她再一次看到了这个场景，那是还能看见星星的时候，即便这只是伪神的效仿而已，但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将朝着这个轨迹而改变。 荒原上刮起了微风，吹拂在那些稀疏盛开的鲜花上，只听见鲜花也呢喃呓语，拒绝希望，就连花草也坠入疯狂。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听着这个世界的声音，她听到了那来自远古的呼唤，将她体内的本能唤醒。 她隐约看到了，邪灵所强加给她的精神，那是泰拉世界的未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幽灵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周围，已经站立着几个人，他们身穿黑袍，眼露红光，却又看不到面容，那一看就是深海教会的教徒，他们早就来到了这里，并等候幽灵鲨许久。 他们站在离幽灵鲨很远的位置，将幽灵鲨团团围住，却又什么事也不干。 幽灵鲨也无所谓，她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她只需要静静感受这个世界就好了。 教徒们也没有下手，他们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幽灵鲨四周，口中似乎在念着些什么，那诡异的场景仿佛像是某种奇怪的仪式。 过了一会儿，一位教徒的身体突然像蜡烛一样融化，流着漆黑的液体，在地面上蔓延。 紧接着，那些教徒们一个又一个地融化，融化后的黑水将幽灵鲨包围，并向着中心的幽灵鲨蔓延去。 幽灵鲨感受到了，那些黑水，似乎是想将自己侵蚀，但这一次她想错了，那并不是想要对幽灵鲨造成什么伤害，那是教徒们用生命来为幽灵鲨搭建的祭坛。 幽灵鲨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四周的地面，连鲜花都被染成了黑色，这漆黑的地面比她在深渊中看到的还要黑，仿佛是想要将她吸进去一样。 幽灵鲨的眼中亮起了红光，祭坛的作用终于让她与这个世界产生了共鸣。 大地开始微微震动，荒原上刮起了大风，幽灵鲨身处的地面此刻像漆黑的火焰一样燃烧着，这个世界也不再平静。 她终于见识到了神域的奥秘，那是与他们之前身处的世界完全一样的另一个纬度，却又不存在任何生命，外来的生命来到这里如果不及时离开的话，只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融入山河，就像那些教徒一样，他们在同化前为这场盛宴出了最后一份力。 现在，轮到幽灵鲨被神域所同化的时候了。 但幽灵鲨却是满脸的不屑，她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嘲笑，她嘲笑着所谓的邪灵原来只不过是个到躲到这种地方的胆小鬼而已，只能凭借这种身处神域的优势，暗中对现实世界做梗而已。 那些所谓的教会，更是只能献祭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来为这个胆小鬼鼓劲，好让它能够施展一下。 这个东西的存在根本就是对神的侮辱，这是个鬼的近神者！ 那些家伙折腾了这么久结果就弄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他们简直是阿戈尔的耻辱！ 幽灵鲨掏出了她的圆锯，向着这荒芜的大地放声大笑，她的思维已经堕入深渊，但不管是哪一个幽灵鲨的精神，都没有对那个邪灵有着丝毫畏惧。 大地震动的幅度开始加剧，但她却依旧坚定地站在大地上，没有一丝的动摇。 幽灵鲨举起她的圆锯，奋力向着大地劈去，重击之下，圆锯前方的地面也出现了十多米长的裂缝。 幽灵鲨愤怒地对着荒无人烟的世界大声喊话，那声音在这个世界里不停回荡。 “滚出来！！！” 话音刚落，大地破碎，从裂缝中生长出了一根根长度超乎想象的触手，但和那些海嗣和海怪的触手不一样的是，这些触手，泛起了白色的光芒，那上面甚至还有像星星一样闪烁着的光点。 这些触手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它们互相连接着，形成了一环又一环的不规则的圈，各个圈层又有触手互相连接，像是幽灵鲨在博士地图上看到的等高线一样，又或者像是星环。 这些触手组成的组织无法用常理去判断大小，它们排列形成的这个圈状形态，面积大概就有好几平方公里，如果把这些触手以此拉成一条直线，那长度估计有几十公里长，但它们的中间却留有大量的空隙，看着那么庞大却又显得那么空旷。 这个东西完全分辨不出哪里应该是本体，因为它的所有躯体都是一样的，那是数百万的个体共同组成的一个庞大超个体，它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它的本体。 这是海洋进化的终点，所有个体都同等重要，并且无限繁殖下去。 此刻，连幽灵鲨也已经看呆了，她原本以为那个邪灵会是像什么海嗣加强版一样的怪物，浑身触手奇丑无比，但她现在甚至觉得这个东西有那么一丝的美感，那个东西甚至有一点吸引着她。 邪灵漂浮在天空中，像降落的一层又一层的星环或星系一样，将整个世界掩盖。 邪灵发出了那熟悉的哀嚎声，从它身躯的各个部位，朝着各个方向咆哮着，仿佛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告它的存在一样。 它是这个世界的神，它将要在这个世界施展它的神力，甚至想要干预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但伪神终究只是伪神，原来所谓的邪灵，不过只是靠着成百上千万生命个体堆砌出来的产物，填充而成的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和真正的神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幽灵鲨欣赏着这个邪灵，她赞叹它的美丽，却又鄙夷着它力量的本源。 深海猎人飞跃而起，它拖着圆锯，愤怒地向着邪灵冲去。 像无数次与深海的战斗一样，深海猎人再一次向着强大的敌人发起了冲锋，但这一次，她没有了伙伴，只有孤身一人。 那是人类向神的意志发起的挑战，并且，是在神的领域里。 …… 罗德岛的干员宿舍房间里，尽管外面的暴雨与乌云已经将天空彻底遮挡，星辰对她的回应也已经越来越微弱了，但阿丝忒希娅·乌比卡依旧还是看到了那些移动着的星星。 那古老的星象轨迹再次应验，星星不再闪烁，这一切到最后，连群星也将彻底消逝。 矿石病的因素让她的力量逐渐消退，她本来已经对天空之上的回应不在抱有希望，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星象强大的力量甚至让她能够透过重重障碍见证这一切。 她明白了，罗德岛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敌人，当邪灵降世，星星开始移动；当远古的神苏醒，群星终将归位；当世界终结之日时，星空也将落幕。 她能做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星辰将会昭示一切，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在所有人之前最先知道终结的降临，她将成为那一天到来时的敲钟人。 “怎么了？星极？” 在她身旁的干员看着迷茫的星极，朝她问到。 星极只是微笑着向那位干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窗外的雨雾。 “没什么，也没事了。” 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些星星，也看到了一切的尽头。 第六十九章 击天 邪灵的触手，或者叫光链更加恰当，有着远超常理的硬度，光链所到之处，连大地也崩坏，连空气也被切割，邪灵的每一次漫不经心的移动甚至都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幽灵鲨尝试近身，用她的圆锯劈砍邪灵的光链，但别说是劈断，她甚至都还没能够触碰到光链，一股强大的不可见力场就将她的攻击挡在了外面。 近身的同时也伴随着危险，邪灵强大的精神干扰将幽灵鲨的精神彻底打乱，此刻的她无论是劳伦缇娜还是海嗣的思维都变成了一团浆糊，她根本无法像生物一样能够思考。 但生物求生的本能让幽灵鲨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撤退，当她拉开距离之后那崩溃的精神才略微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幽灵鲨先后尝试了几十次的奋力冲击，但均未能击穿邪灵的防御力场，幽灵鲨的攻击力度绝对不低，那反弹的冲击波甚至让幽灵鲨的身躯受了不小的伤。 幽灵鲨以飞快的速度攻击了邪灵的多处部位，但结果都一样。 邪灵完全没有弱点，因为它的进化法则驱使它身躯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是一模一样，同等重要，都具有同样强大的力场和硬度，只要有一处不能破防，那邪灵的任何一处都无法攻破，那也意味着邪灵将是无敌的。 即便是最强的海嗣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靠着无数的海洋生命的堆砌，生命从量变引发了质变，创造而出的邪灵真的获得了些许真正的神力，那恐怖的精神冲击和完全无法击破的防御，是人类无法触及的强大。 幽灵鲨在荒原上快速奔跑，她在寻找邪灵的弱点，在跑遍了整个邪灵所覆盖的荒漠区域之后，她终于发现了那个可悲的事实，邪灵根本没有弱点。 幽灵鲨看到，她之前用来攻击邪灵的圆锯，已经全是裂缝，这把圆锯很快就将毁灭在与邪灵的战斗中。 幽灵鲨评估了自己的力量，单单凭借深海猎人的力度攻击邪灵完全就是在挠痒痒，也许自己就不该亲自动手，她需要弹药，就看那些弹药能不能奏效了。 幽灵鲨的眼中亮起了红光，她在脑海中疯狂回想，模仿着邪灵向外施展她的精神力量。 就像当时在教堂时一样，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召唤出那些能够听命于她的海怪。 神域在创建的时候献祭了非常多的海怪，为了填补这个近乎无底洞一样的需求，教会投入了大量经由幽灵鲨血液所改造而成的海怪，来创造这个世界的根基，它们都已经融入了山河中，与这个世界一体。 现在，幽灵鲨要把那些尘封已久的怪物们，在这个世界召唤出来。 即便它们已经献祭给了那个邪灵，但它们的身体里依旧流淌着幽灵鲨的血液，那些已经死去的生命，即便是亡魂，也摆脱不了被幽灵鲨所支配的命运。 以幽灵鲨为中心，附近的大地开始变成一片漆黑，就像不久前教徒对幽灵鲨做的仪式一样。 一个又一个的黑影从漆黑的地面的冒出，那些黑影没有容貌，除了黑没有一点色彩，但却保留了各种各样的形状，那是这些海怪或人类死前的外形。 短短时间内，幽灵鲨从大地召唤出了上千只亡魂，接下来的战斗中，它们将充当幽灵鲨攻击邪灵的死士。 和海怪不同的是，亡魂没有哪怕一点身位深海生命的意识，它们不会受制于海嗣或者邪灵的精神干扰而无法战斗，它们不是生命，而是一群弹药，仅此而已。 幽灵鲨驱动精神，瞬间上百个亡魂一跃而起向身处高空中的邪灵位置飞去，那场面如同几百个同时发射的对空火箭炮。 最先一个起飞的亡魂用肉身狠狠撞击了邪灵的光链，强大的冲击力将那个亡魂震碎，变成了无数个黑团掉落到地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不出所料，完全没有对邪灵造成一点伤害，光链的防御依旧坚不可破。 幽灵鲨又让那些亡魂在撞击到邪灵的身躯后迅速自爆，以此尽可能造成对邪灵更高的伤害。 刹那间，邪灵的各个部位都在发生着剧烈的爆炸，残留的黑色火焰还在它的光链上燃烧。 天空中爆炸的亡魂，像漆黑的烟火一样，绽放着死亡。 有几百个亡魂已经“死”在了自爆中，这爆炸的规模已经是当时教堂战役时攻击那只海嗣的好几倍。 但邪灵可不是海嗣，即便是如此猛烈的爆炸，竟然也没能穿透邪灵任何一处的一点点防御力场。 那些在光链上燃烧的黑焰被力场驱散，根本无法掩盖住光链的光芒，就像弱小的蚊虫企图遮蔽月亮的光辉。 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强的力量，那些亡魂也必须注入更强的力量。 幽灵鲨将圆锯笔直地插入地面，双手流着鲜血，顺着圆锯缓缓流向了漆黑的地面。 她的身躯开始冒着漆黑的蒸汽，眼中的红光在漆黑的衬托下如同日月，她的脚下迅速燃烧起了猛烈的火焰，那漆黑的火焰将她浑身包围。 血脉开始沸腾，连大地都开始震动，亡魂感知到了幽灵鲨的力量，如同见到了神迹一样随之疯狂。 幽灵鲨彻底解放了体内的海嗣血脉，强大的力量顿时充满了全身，那些亡魂也一同进入了狂暴状态。 亡魂的外表从漆黑逐渐变成了暗红色，身上也燃烧着黑红色的火焰，它们的力量瞬间膨胀了数倍，这不知道比当时不稳定血浆的增幅强到了哪里去。 暗红色的亡魂从地面飞驰向上，攻击高空中的邪灵，攻击的方式和之前相同，但亡魂爆炸的威力远甚于之前。 这一次，爆炸的火焰直接将整个天空覆盖，天空中燃烧着浓浓的焰火，浓烟也像乌云一样将天空遮蔽，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地面也震出了印记。 这还不够，幽灵鲨还在奋力驱动自己的力量召唤出更多的亡魂，只要这个世界献祭了足够多的怪物，那她的火力甚至可以达到一个集团军的力量。 数千个亡魂依次从大地中被召唤出，它们都将成为幽灵鲨进攻邪灵的砝码。 幽灵鲨愤怒地咆哮，那些亡魂也随之发出悲鸣，迅速填充的力量甚至让它们都无法维持生前的形态，它们变成了一团不规则的形状，但那都无所谓，因为它们本就是会被消耗掉的弹药，仅此而已。 幽灵鲨将那些亡魂聚集起来，将它们的力量融为了一体，那是一个有近百米大的暗红色魂体，汹涌的力量开始迅速膨胀，那是幽灵鲨送给邪灵的大礼。 在幽灵鲨的驱使下，巨大的魂体突然冲向邪灵，在那接触到邪灵的一瞬间，亮起了耀眼的白光，接着迅速爆炸，以爆炸为中心的半径数公里都被迅速点燃，冲击波更是将地面炸出了一个最深处几十米的大坑。 浓烟将天空彻底覆盖，还未完全反应完的能量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剧烈燃烧着的火球，像太阳一样将黑夜点亮。 连幽灵鲨都没想到这爆炸的威力竟然会有这么大，她知道自己应该是不可能创造出这么强的力量，这应该是因为身处神域的原因，一些力量已经不再遵循之前世界的规律。 幽灵鲨用身体硬抗住了爆炸的伤害，她的身体被冲击波、极度高温所伤害，已经是伤痕累累，即便是像海嗣一样强大的躯体，也根本无法让她能够从这么剧烈的爆炸中幸存，如果不是因为她驱动了一部分亡魂形成保护屏障，她早就死在了自己的大招手中。 但她也身受重伤，双眼被强光和高温给灼瞎，双耳也被冲击波震聋，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流着血，连内脏也满满都是破损。 幽灵鲨低着头，双手撑住插入地上的圆锯，跪在地上，浑身冒着浓烟，甚至能听到水蒸发的声音。 强大的深海之力在为她恢复伤势，但一下受到如此重的伤，连深海之力都难以抵消流失的生命力，幽灵鲨已经是奄奄一息，即便是深海之力，恐怕也需要非常长的时间才能让她稍微缓过来一点点。 但她终究是活了下来，即便她现在可能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过了很久，幽灵鲨才缓慢恢复了意识，但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也无法动弹，如果不是最后牢牢抓住那快要碎裂的圆锯，她早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幽灵鲨有意识地将深海之力优先作用于恢复自己的视觉和听觉，想让自己先感知到这个世界。 她慢慢听到了燃烧的声音，视线也从漆黑逐渐显露出一些虚影。 她逐渐清醒了过来，身体开始有了些知觉，但却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不过身体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她之前紧握着圆锯的双手也不再有力，她逐渐松开了双手，硬直倒了下去。 幽灵鲨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视觉再一次回来了，她又看到了眼前的世界。 她看到，天空中一团火球，像太阳一样在燃烧着，随着能量逐渐反应，火球也开始逐渐变小。 但天空中因为爆炸而形成的云雾依旧没有散去，在云雾的遮挡下，那火球也显得不是那么的刺眼。 大地上也燃烧着火焰，那些亡魂也都伴随着爆炸而被燃烧殆尽，这个世界仿佛再一次没有了生命。 幽灵鲨缓慢移动着眼球，将视线转移到天空中那火球的位置。 火球的能量已经快要消失，渐渐的，天空上只剩下了一团云雾以及稀疏燃烧着的火焰。 然后，幽灵鲨再一次看见了，那熟悉的光链，在云雾中游荡，又将云雾驱散。 光链的外表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防御力场就像世界之壁，不可突破。 那毫发无损的光链似乎是在向这个世界证明着，谁才是真正不灭的光芒。 第七十章 归于荒野 幽灵鲨还是低估了邪灵的强大，如此猛烈的攻击，放在现实世界中完全可以是屠城的级别，但现在不说是击败邪灵，她竟然都没有击破邪灵浑身上下哪怕一丁点的防御。 幽灵鲨似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即便那些亡魂听命与她，但它们依旧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它们的力量还是属于邪灵。 邪灵不会被自己的力量所伤，那已经死去的亡魂和爆炸释放出的能量，无论怎么转化，邪灵的根基都没有发生丝毫改变，幽灵鲨的举动顶多是扰乱了一下邪灵的力量，根本无法伤及邪灵。 幽灵鲨回想起了凯尔希的叮嘱，不要妄图去挑战邪灵，那不是她能够做到的事，现在看来果然没错，她的奋战只能说是多此一举。 她又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邪灵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幽灵鲨发动过哪怕一次主动的进攻，它之前只不过是缓慢而又随意地摆动着光链，就已经让幽灵鲨措手不及了。 但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也让邪灵意识到了幽灵鲨的存在。 幽灵鲨发现，她的身躯竟然开始变轻，轻到能让重伤的自己站起身来。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那是邪灵在同化幽灵鲨的举动，幽灵鲨正在像之前的教徒一样被这个世界所吞噬。 幽灵鲨笑着，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就这么死去，她不想这么简单地死，教会的人也不会让自己死，他们的目的是让自己变成海嗣，如此强大的利器，他们可不想白白浪费。 幽灵鲨的身边再一次出现了一众身着黑袍的教徒，他们中有的人刚刚进入这个世界，有的先到一步并且目睹了刚才惨烈的战斗，但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海嗣化幽灵鲨，并且借助幽灵鲨让邪灵彻底觉醒。 深海猎人变成海嗣的仪式会产生强烈的共鸣效应，这会直接刺激到邪灵的活性，让其内在的基因完全苏醒，从而达到真正近神者的境界，甚至获得深海之神的本源力量。 深海猎人，变成了开启地域之门的钥匙。 这也是教会设下的局，利用邪灵的神性吸引深海猎人们，如果能吸引到斯卡蒂也不是不可以，但相较于思维还比较清醒的斯卡蒂，已经不时陷入疯狂的幽灵鲨明显更容易被邪灵所吸引。 至于芙蕾雅，次代深海猎人的唤醒效应远不如初代深海猎人，而且她们也更难被唤醒而化身海嗣，芙蕾雅不是个很好的人选。 并且如果是成功吸引到幽灵鲨的话，那教会还可以额外获得一个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的批量制造海怪的源泉和控制者。 现在正好是幽灵鲨最虚弱的时候，只需要再诱导一下，幽灵鲨就将会变成海嗣，在邪灵如此强大的精神干扰下，或许这个进展还会加快。 当然，他们不会让幽灵鲨死，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会替幽灵鲨去死。 教徒们纷纷靠近幽灵鲨，趴在地上，用手抓住幽灵鲨的双脚，他们哭泣，他们祷告，他们咆哮。 然后那些教徒，便逐渐一个个融化成黑水，同化进了这个世界。 邪灵不会听从教徒们的指令，它不会停止对幽灵鲨的同化，它也对人类的呼求根本不在乎，他们太弱小了。 但教徒却用生命的代价替幽灵鲨阻挡了来自邪灵的同化，他们在死前纷纷将自己视作深海猎人的同胞，以唤醒幽灵鲨体内的海嗣血脉。 换作是平时，幽灵鲨一定会重重地将这些指染她的教徒全部杀死，然后像踢石头一样把这些鬼东西全部踢飞。 但现在的幽灵鲨，已经没有了余力，血脉完全解放后的深海猎人状态也无法再维持这濒死的躯体，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挥着求生的本能，并顺势开始了海嗣化，她浑身的血脉都已经到了海嗣化的最终阶段。 濒死状态下的深海猎人，是化身海嗣的最佳时机，因为此时深海猎人所掌握的深海之力已经完全不够看了，只有变成真正的海嗣获得更加强大的再生力才有可能从如此重的伤势中活下来。 但幽灵鲨最后的一丝人类认知竟然能够支撑这么久，她已经熬死了不知道多少个企图唤醒她的教徒，幽灵鲨的脚边，可以说已经是尸横遍野，虽然现在看上去只不过像是黑色的泥潭。 幽灵鲨的血液将不计其数的教徒改造成怪物，又将它们中的一众杀死，即便它们变成亡魂也没有给它们留有一丝安息的余地，现在又有教徒替幽灵鲨阻挡邪灵的同化。 她手上已经粘上了太多教会的血，已经无法洗净，即便她再把那些家伙当做是垃圾来看，现在的她也已经开始动摇。 黑色的液体开始顺着幽灵鲨的双脚向她上面的身躯蔓延，将她整个包裹住，幽灵鲨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因为此时的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她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流失着，过不了多久，她有可能会死去。 渐渐的，她已经意识不到外面的世界，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但她还记得那些过去的事，身位人类幽灵鲨的过去。 幽灵鲨其实早就遇见了自己的结局，与斯卡蒂和歌蕾蒂娅不同的是，幽灵鲨是被教会改造过，并且严重影响了她的精神，她早就在海嗣与人类的两侧疯狂摇摆。 她没有告诉博士的是，那个曾经疯狂的她，其实就是海嗣化后的幽灵鲨意识，虽然当时的她只有精神陷入了海嗣化，但也已经彻底改变了她的身体，幽灵鲨能够像海嗣一样具有类似侵染的能力来驱使海怪，也是这个原因。 她想到自己早晚会有这一天，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甚至没有让她跟随罗德岛再次回到那熟悉的阿戈尔，虽然那片大海是那么的冰冷而又充满了苦涩。 幽灵鲨将全部的力量聚集在了自己的大脑，虽然这一点力量已经根本无法再使出任何手段了，她只是想尽可能让自己作为人类的意识能够再存在得久一点。 她的脑海中回忆着过去的记忆，她想起斯卡蒂、博士他们，想起曾经与同僚并肩作战的时光，想起曾在阿戈尔和罗德岛的一切。 然后每当她脑海中回忆过那段记忆之后，她就彻底遗忘了那些记忆，过去变成了一片漆黑，她的记忆正在逐渐丧失，像流水一样一去不返。 她开始逐渐遗忘，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遗忘。 她知道这是为何，那是她身体里另一个身为海嗣的幽灵鲨在掠夺她的记忆，就像此刻海嗣已经掠夺了她的身体一样。 终于，那些曾经的记忆被抹去，她已经不再记得过去的一切了，即便是那些已经刻上了烙印的名字，也不再知道那是什么含义。 “劳伦缇娜，好熟悉的名字啊，那又是谁呢？” 深海猎人生命之火从最开始的熊熊燃烧，到后来的微光闪烁，终于等到了油尽灯枯的宿命。 她也曾想活下去，每一个人都应该好好活下去，没有人会愿意白白舍弃生命。 但她到最后，也没有对自己的行动有一丝的后悔，因为她已经做到了最好。 “干得漂亮，幽灵鲨。” 那是人类幽灵鲨，也是劳伦缇娜的最后一段思想，在此之后，她的世界彻底变成了死寂，没有了任何光，没有了任何热，所有残骸都化为了乌有，世界进入了永远的黑暗。 她只能感受到无边的寂静，但她已经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语言，忘记了思考，忘记了作为生命应该是怎样，不再是作为生命，而是一种死物，永远都在黑暗中麻木，直至死亡降临。 黑水包裹的她，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深海猎人幽灵鲨，化身海嗣。 在神域中，邪灵感知到了这充满了神意的进化，它开始咆哮，浑身上下的光链都开始激化，生长出更多的枝干，填补着空档的间隙。 生长出的枝干互相连接，枝干又生长出更细小的突起，将邪灵原本单薄的外表给充实，此时的邪灵变得像是无数的神经元组成的神经系统。 邪灵的真正力量终于降临，强大的精神力让整个神域癫狂，甚至将影响力施加到另一个世界的伊比利亚，伊比利亚的潮浪也为它而沸腾。 无比强大的伪神，此刻的威压甚至如同真神，近神者的一面彻底显露，邪灵的力量会将整个伊比利亚给掀得天翻地覆。 “神”降临了，它将降下神罚，惩戒世间万物。 教会成功了，他们欣喜若狂，陆上的教徒们没有见识过深海之神的本貌，但此刻他们眼中的邪灵，已然是他们的所敬仰的神只，属于深海的时代已经来临。 神域里，幽灵鲨的躯体被黑水包裹，而后又凝固，形成了一个漆黑的石像，将幽灵鲨彻底封印。 而后，石像出现了裂缝，从裂缝中，伸出了一个个如钢铁一样坚硬而又光亮的巨大利齿，像是深海中的鲨鱼放大了不知道几十倍的牙齿。 石像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背上长着三个利齿的人，那三个利齿大概有七八米长，但那个人却丝毫没有因此被压垮，她还是屹立在大地上不到。 原本已经逐渐消散的力量，再一次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雄厚的深海之力已经让她身上的伤痊愈，她将成为掌控万千海怪的另一个神。 那是真正的“幽灵鲨”，深海的梦魇，极致进化的海嗣。 劳伦缇娜，已然不在。 第七十一章 囚徒困境 神域中的邪灵，已经苏醒，神域外的世界，也开始变迁。 罗德岛舰艇禁闭室，昏暗的房间里，阿斯卡纶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漫无目的地翻动着书页。 这里是罗德岛把守最严格的房间，重重防御令敌人难以下手，除非是出现内鬼或者当事干员都不在的情况，否则很难有人能够从这里劫走被囚禁的人。 当然，禁闭室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房间，既然连整艘罗德岛都能瘫痪，那随意破坏一个禁闭室也不是什么难题，对于一些实力强大的人来说，如果想走，罗德岛其实也留不住。 不过禁闭室除了关押罪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功能，那就是屏蔽区域内人员的存在信息。 logos之前在禁闭室部署了一个咒印，虽然咒印无法阻挡敌人，但却能够隔绝禁闭室内外的信号交流，禁闭室外面的人也是无法察觉到禁闭室内部的气息。 能让logos设下咒印，阿斯卡纶亲自看守的人物，绝非一般人。 阿斯卡纶抬起头，看着房间的那一边被安置在禁闭室里的那个人，像大海一样的蓝色印入阿斯卡纶眼中。 他一脸微笑回应着阿斯卡纶的注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一点威胁。 阿斯卡纶问道：“你应该意识到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对吧。” “当然。” “那你为何没有一点动静？就像现在罗德岛外面那些感知到邪灵苏醒而疯狂的海怪一样。” “因为我会听博士的话啊，阿斯卡纶姐姐。” 阿斯卡纶听到笑了一下，这种称呼对她来说还是挺新鲜的。 “不用和我套近乎了。” 禁闭室里关押着的，是来自东国，但种族隶属于阿戈尔的水月。 不仅仅是深海猎人们选择了隐瞒，博士也向深海猎人们隐瞒了一些事，这其中就包括水月在罗德岛的存在。 早在很久之前，博士就听从凯尔希的建议有意让水月避开与深海猎人们的接触，自南向计划启动后，博士更是直接将水月安排进了禁闭室，避免深海猎人们感知到水月的存在。 在经历了多次与海嗣的交锋后，通过医疗部的对比检测和凯尔希的确认，水月的真实身份正式被确定，海嗣。 当博士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博士也是感到震惊和恐惧，他完全没想到一路上他们最大的敌人海嗣，竟然就在罗德岛舰上，博士庆幸深海猎人们没有针对水月，不然到时候罗德岛甚至有可能被深海猎人们当做敌人了。 之前，水月也曾跟随博士很久，但当事情逐渐进展，博士也决定隐藏水月，这件事甚至连很多罗德岛高层都不知道，只有那些最接近核心的人才知晓这一切。 托之前水月跟随博士的关系，水月并没有对博士的安排感到异议，他甚至欣然接受了被安置在禁闭室的决议，并积极配合博士主导的很多医疗研究。 南向计划后，博士曾多次通过与水月展开交流和研究，了解海嗣的特性，罗德岛现在很多关于海嗣的知识大都是通过水月这一途径获取的。 深海猎人们之前也疑惑过罗德岛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掌握这么多关于海嗣的信息，因为之前战场上死去的海嗣组织液会流失大量的信息，一般很难还原海嗣的全貌，她们一度以为这是罗德岛医疗部技术尚可，殊不知这都是通过水月，背后关于海嗣的研究都是在深海猎人们所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 当然，歌蕾蒂娅除外，她什么都知道。 阿斯卡纶看着眼前的这个海嗣，和传闻中的怪物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水月也属于海嗣，但他变成海嗣的过程和一般的海嗣还是有不小的差别。 水月是经过泰拉大陆上的深海教会改造而形成的海嗣，因为阿戈尔族的身份，水月没有轻易像其他被教会所改造的对象一样死亡或者单纯变成恐鱼一样的海怪，但他这种情况即便放在阿戈尔族里也是非常罕见，因为一般阿戈尔族被改造基本也都是很快死亡。 不过改造实验中水月自身的精神发生了突变，导致水月和那种纯粹的海嗣依旧有一点区别，那就是水月作为人类的意识没有被彻底抹去，但却和身体里海嗣的意识巧妙地互相融合，没有出现互斥效应，水月也因此抗住了强大的海嗣血脉活了下来，并且进化成为海嗣。 换句话说，在水月的认知里，人类与海嗣之间的意识互相认可了彼此，并且保持了正常的思维和人类的外表。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水月不是海嗣，水月依旧有着海嗣最明显的特征，即召唤出高物理强度的触手和强大的精神能力。 阿斯卡纶知道，如果水月选择动手，即便是她很可能都难以阻止水月。 这一路上，阿斯卡纶已经看见了太多的东西，海嗣的秘密，深海猎人的羁绊，诡异的教会，以及现在外面呼风唤雨的邪灵。 阿斯卡纶开始怀疑，罗德岛此行究竟是否是正确的。 阿斯卡纶深知，即便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再厉害，全舰上下的作战能力也难以和正规的军队相提并论，如果是连伊比利亚都难以战胜的敌人，那罗德岛能有什么办法战胜它？ 更遑论阿戈尔了，一个无比强大甚至轻视整片大地的国度，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小小的公司，即便罗德基看上去尚有战力，但它确实只是一个制药公司。 阿斯卡纶知道，这很可能是凯尔希起了作用，那些见识过凯尔希的人无不相信她的能力，大审判官也是，歌蕾蒂娅也是，甚至是当年的特蕾西娅。 阿斯卡纶知道，凯尔希和常人不一样，她的学识无人能敌，她的见识贯穿古今，她真的能知晓世间万千的事物，凯尔希是凡人所不能及的怪物，真正的怪物。 但阿斯卡纶也知道，凯尔希其实并没有能够称得上战胜一切的实力，没有mon3tr，凯尔希或许还没有一般的作战干员的战力，即便她能够避免人类意义上的死亡，但她终究不能战胜眼前的敌人。 最关键的是，凯尔希并不是万能的，她能够知晓一切事物，却无法洞悉人们的内心，她能够洞察到局势的所有细节，却又难以掌握局势的走向。 凯尔希是什么，阿斯卡纶并不想去深究，但她认为，那些人过分迷信凯尔希，却忽视了凯尔希其实也无法让一切都按照她的意愿来，比如特蕾西娅的死亡。 但现在更诡异的情况出现了，在那些人选择相信凯尔希的时候，凯尔希却又将众人的希望转移到了博士的身上。 怎么说呢，对阿斯卡纶而言，她很熟悉凯尔希，但这个博士，却让她无法理解。 现在，人们似乎又开始迷信博士，阿斯卡纶不知道博士又有怎样的实力，能够获得那么多人的信任，甚至包括眼前的这位海嗣。 如果说信任凯尔希是因为她那无人能及的神秘背景，那信任博士则是难以解释。 博士确实有非常强大的决策能力，也曾将罗德岛带出窘境，但这也并不是他能够吸引那么多人的理由，比如说深海猎人，她们和罗德岛曾经的兴衰毫无关联，却和博士建立了如此深的羁绊。 阿斯卡纶感到费解，她合上了书，一脸冷漠地看着端坐着的水月。 “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那么相信博士？” “因为博士是好人啊。” “具体点，什么样的好人。” “大概就像是能够互相认可，互相安慰，能够一直陪伴着的人，让我想想该用什么词形容比较好……” “血亲，对吗。” 水月听了后，只是略微顿了一下，表情凝固了有大概一秒，然后就又是那熟悉而又礼貌的笑容。 “血亲吗？是个不错的词语呢。” 阿斯卡纶似乎理解了什么。 “……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明天或者是现在，罗德岛被攻破，你是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还是站在那些海怪那边？” 水月抬着头想着阿斯卡纶的问题，然后露出了一脸苦笑。 “好难的问题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任何人都受到伤害，当然，用刚才的那个词语来形容，如果你们能是我的血亲的话，那我们就都不会受伤了。” 阿斯卡纶听了水月的回答，哼笑了一下，这个回答可真是充满了海嗣的思维模式，当然，作为人类的阿斯卡纶，是无法理解水月的想法的。 不过水月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因为博士的因素，我还是想让你们活下来，我不会从这里离开，如果你们想的话，我可以到时候把现在那些外面的小怪物全部杀光，因为我不想博士因为你们的死而伤心，你们能活着我也很开心，不过如果是坏人的话，我应该会很烦恼然后把他们处理掉吧。” 阿斯卡纶意识到了深海猎人们提出的那个说法，海嗣在进化，水月虽然是个海嗣，但他不仅可以像人一样在空气中游弋，还通过与博士和众人的相处学习人类所谓的感情，它们进化了。 进化的海嗣，对罗德岛来说到底是什么，水月又对罗德岛来说是什么。 在这已然成为孤岛的罗德岛，干员们和这位海嗣又该如何相处，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月在罗德岛的存在也迟早会暴露，到时候的又该怎样解决双方的认知问题。 水月可能会为了救大家杀光那些怪物，但也可能反过来替海怪处决罗德岛的干员，水月能够感知到罗德岛上众人对海嗣的敌意，他完全能够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他的选择。 不过罗德岛现在依旧还留守有不少干员，尤其是阿斯卡纶还直接看管着水月，一旦鱼死网破，罗德岛一众干员拼命，水月也不会好受。 罗德岛也是，干员们本就对沾满同僚血的海嗣充满恶意，一旦知道了水月的真实身份，那他们很可能无法信任水月，如果因为相信水月而又被水月袭击，他们将彻底失去地利这一微弱的优势，罗德岛将会被从内部轻易攻破。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邪灵觉醒，海怪和海嗣难免会受到影响，即便水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海嗣，但他的认知也和常人完全不同，无法用常理来推测水月的思维。 现在的情况对水月来说还有余地，他动不动手都有退路可言，而罗德岛，动不动手只是一个距离毁灭的时间长短差异罢了。 罗德岛的决策者们都不在，阿斯卡纶也不好替坚守着的干员们做决定，她只能尽可能隐瞒水月的真相。 水月依旧笑着看着阿斯卡纶，因为他知道，事情的发展，还远没有到结局。 到了最后，哪怕是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也能成为海洋。他们只需要进化就好，不断地进化。 第七十二章 搏命与姑息 “好恐怖的情况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索萨等人好不容易登上了一处高地，脱离了海怪们的包围，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感到了惊慌。 邪灵的彻底苏醒让整个伊比利亚陷入了沸腾，审判庭遭遇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场景，大地的震动一直没有停过，狂暴的海怪数量激增，暴雨如同瀑布一样倾泻，即便是在山地上，他们脚下汹涌的激流也随时可能把人冲走。 “我不信这么大的动静拉特兰人还能感觉不到，他们到底还能把萨科塔们诓骗到几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要想办法我们如何能够活下去才是。” 大审判官活了这么久，也是很久没有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他们距离邪灵的气息越来越近了，也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大审判官翻看着那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的地图，他们已经处于灾难发生的最中心范围内，也离罗德岛的位置非常近了。 不过现在别说是罗德岛，他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进退的问题。 大审判官所带领的人已经只剩下十几人了，弹药也基本打空，无论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们也难以再做什么了。 “到底是我们来救罗德岛的，还是自救的啊。” 索萨自嘲，现在即便是他，也已经很难相信能够活下来了，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那些怪物却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海怪直接爬到高地顺着流水逆流而上，他们在寻找他们的猎物，那已经弹尽粮绝的军士们。 “看来我们是停不下来了呢。” 大审判官再一次向着海怪举起了他伤痕累累的拳头，那是他最后的武器了。 “各位，能和大家共事是我的荣幸，我们终究还是没能完成任务，但我们为伊比利亚的荣耀尽了最后一份力量，已经死而无憾了。我没能带领大家活下去，是我的失职。” 众人听了大审判官的话后，都笔直地站着，向大审判官行着伊比利亚的军礼，此刻无需多言，他们的举动已经说明了态度。 伊比利亚的全体人员，决定跟随着大审判官战死到最后一刻。 索萨拍了拍大审判官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笑了笑，他知道，这个结局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归宿，他们不会再看到崩溃的伊比利亚，而为伊比利亚战死，也是对他们最好的慰籍。 一只跑得最快的海怪冲向了大审判官，它的身躯是那么的庞大，海怪阴影下的大审判官，恰如笼罩在邪灵阴影下的伊比利亚。 大审判官奋力一拳将海怪击飞，而后更多的怪物又冲了上来，无穷无尽。 “准备战斗！” 所有人都做好是死战的准备，他们看到了眼前数不尽的怪物，这场战斗或许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已经弹尽粮绝的审判庭，或许撑不过两分钟就会全军覆没。 军士们咆哮着，那是象征着伊比利亚最后的尊严，他们不会在这场战争中有一丝退却。 只是，战斗还没有开始，就突然中断了。 海怪群中突然亮起了一束耀眼的光芒，而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爆炸，整个山地被炸去了一片，落下的碎石将那些企图向上爬的怪物们全部砸进了水中。 军士们感受到了，那是强大的源石技艺，是有人用源石技艺击退了海怪，此人必然是一位强大的源石技艺使用者。 军士们又发现，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阵漆黑的咒印，将审判庭众人包围，而后那些海怪就像是失去了攻击目标一样，离开了这片山地，涌入水中四散而去。 他们活了下来，审判庭终究还是命不该绝。 大审判官回头看了看他们后方的山顶，他感知到了，施法的方向是从那个地方传来的。 “终于找到你们了，罗德岛。” 山顶之上，logos手中依旧还残留着使用了法术后的余威，凯尔希的身后，是一众罗德岛的干员们。 “不错的发言呢审判庭的各位，看到你们之前视死如归的气势连我都有一些被感动到了。” logos笑着向审判庭众人说着，刚才是他先将那些海怪击退进水中，又施展迷惑类巫术掩盖了所有人的气息，让海怪们失去目标自行退去。 “不过看你们的情况，应该也没有太好过吧。” logos苦笑了一下：“确实。” 对接行动队终于是不负众望最先寻找到了审判庭，不过这一路上他们的遭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便有logos的巫术掩护，他们也伤亡不少，到现在成功和审判庭会师时，已经损失了快三分之一的干员。 罗德岛和审判庭众人会合，行动队里的医疗干员立刻为受伤的军士们治疗。 大审判官看着logos说：“你就是凯尔希口中的巫术大师logos吧，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么长的路程你身上竟然没有留下一点伤口。” logos只是微微一笑：“侥幸罢了，倒是您竟然是一路这样打过来的，换作是我肯定早趴下了。” 大审判官又看着凯尔希，向她询问现在的情况。 “所以，凯尔希女士，请告诉我，伊比利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 “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我们很可能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宗座。” 教廷内部会议上，聚集了教廷的高层主教和拉特兰行政部门派来的高级官员，在座的各位都是拉特兰的重要人士，他们都对过去的那段历史心知肚明，教宗正主持着本次会议，会议的目的自不必说，正是关于此次伊比利亚的变故。 总枢机主教向众人详细陈述了目前拉特兰所掌握的关于伊比利亚的灾情，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那未知而又强大的生物。 “祂……不会又来了吧？” 一名红衣主教面露惊慌的神色，他的猜测也是众人的想法，如此恐怖的灾难，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个深海中的神只。 另外一名红衣主教陷入了深思，然后他向大家提到，五十年前的大静谧那个深海中的神就已经苏醒，当时就曾给伊比利亚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得益于伊比利亚与外界的信号中断和拉特兰封锁信息的做法，才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了，至今泰拉还风平浪静。 “你们说，这几十年来，那个神的举动为什么如此保守，别说是像两千年前入侵大陆，甚至连伊比利亚都没有灭亡，也正是如此拉特兰才采取了姑息的政策。”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不久前伊比利亚沿海也曾出现过一次海洋异象，虽然伊比利亚在国内也封锁了消息，但却依旧向拉特兰传递了这个情报，他们还是对拉特兰抱有一丝期望。 当然，拉特兰依旧是无动于衷，教廷内部也对此进行了多次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神很可能已经被深海中的阿戈尔以未知的手段再度击退，这也让教廷对之前的决策感到满意，他们避免了混乱的发生，也没有遭受到任何损失，拉特兰依旧歌舞升平，至于伊比利亚这几十年来的遭遇，他们也为此感到遗憾，并打算在内部讨论关于援助伊比利亚的事项。 但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度令他们紧张起来，伊比利亚遭遇了更大的灾难，从拉特兰驻扎在伊比利亚边境的使节传来的情报显示，伊比利亚已经陷入了灭顶之灾。 虽然教廷依旧在封锁着消息，但从南方传来了惊人的动静，一阵阵雷鸣般诡异的声音甚至传到了拉特兰，就像史书中记载的千年前的神一样发出的惊人哀嚎。 教廷向公众解释这是南方伊比利亚境内发生了剧烈的火山爆发，那响彻天地的声音是火山的声响，并下达命令为了公民的安全禁止任何人靠近伊比利亚。 教廷也不知道现在还能隐瞒多久，民间也已经多多少少出现了杂音，各种传闻层出不穷，萨科塔们也不傻，他们可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就像一个人无法忽视一个在屋外嚎叫的猛虎一样。 几名红衣主教提出建议继续消极应对，因为如果神真的已经登陆了伊比利亚，那拉特兰很可能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手段，与其提前告知国民进入战争状态，不如先静观其变，如果伊比利亚化险为夷那是再好不过，拉特兰什么损失也没有，如果真的威胁到了拉特兰再举兵也不迟。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向维多利亚求援，我们和他们的利益关系非常大，他们不太可能会弃我们于不顾。” “你觉得伊比利亚当初是怎么想我们的？” 所有国家都这么想，且不说现在维多利亚的政局也不明朗，即便他们真的有余力能够应对南方的威胁，他们也大概率会像拉特兰一样采取同样的姑息政策。 拉特兰幻想深海中的神会在推平伊比利亚后停止前进的脚步，维多利亚也希望深海势力最多推进到拉特兰，教廷高层中甚至有人建议与深海势力达成协议，认可神对伊比利亚所做的一切，并且放过拉特兰。 “你们信不信维多利亚很可能已经在这么做了？” “怕不是那些怪物一路推进到乌萨斯都没有国家愿意主动出击，伊比利亚如果是在内陆，恐怕他们的抉择也不会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阿戈尔又在做什么？他们不是已经把那个东西干掉了吗？现在就这样不管不顾？” 主教们和官员们正在七嘴八舌地争吵着，他们都在为眼前的局面献计献策，但所有的建议都归为了一个观点——姑息。 战争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也会损害拉特兰的利益，即便只是遏制和宣战他们都不愿意去做，他们甚至妄想与敌人为伍来换取他们自己的经济利益与统治地位的安稳。 教宗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没有了主导局面的能力，不管怎样，拉特兰迟早都会落得和伊比利亚同样的下场，但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 恐怕人类即便到灭亡的最后一刻，也会陷入无尽的争吵。 第七十三章 蚍蜉撼树 “你是说，邪灵？” 大审判官津津有味地听着凯尔希为他讲述着伊比利亚正在发生的一切。 好消息是现在搅得伊比利亚天翻地覆的家伙并不是那个强大的神只，坏消息是伊比利亚现在的处境也差不多了。 索萨问：“所以，凯尔希女士，现在的局面还能有转机吗？” “虽然希望渺茫，但也不是毫无希望，那是机遇与风险并存的方法。”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们只需要跟随着我们就好了，然后去寻找博士，最后你们只需要静静在外面看着这一切，将那发生的事完完整整记录下来。” 索萨摊了摊手，做出疑惑的表情。 “就这么简单？你们罗德岛就可以解决这一切？” 凯尔希摇了摇头。 “当然不能，罗德岛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制药公司罢了，我们没有那个能力，我们只不过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剩下的，只能听天命了。” 大审判官看着对这一切不确定的凯尔希，说：“这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呢，凯尔希女士。” 凯尔希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审判官。 “但我确实发现，我现在越来越无法左右事情的走向了，即便我能知晓，但我却开始变得优柔寡断。” “我能理解。” 时间不等人，凯尔希开始向众人做部署。 “我们先去邪灵气息最猛烈的地方，博士很可能会在那里，logos注意掩护大家，找到博士后，logos你就负责保护审判庭和罗德岛的各位，在那里静静等待就好了，我和博士将前往之前最后一次收到关于敌情侦察行动队和探路侦察行动队发出信号弹的那个位置。对了，到时候记得也发送信号弹召回另外两个行动队。” logos问凯尔希：“那阿米娅所在的特别行动队呢。” “……除了那些已经进入神域的人和博士，恐怕已经全灭了。” “……” 索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起来，我们似乎只需要观战就好了的意思，对吧。” 确实，这不是凡人能够参与的战斗，也许只有最强大的人类才能够在万分之一的几率中寻求到那一点希望，多余的人只是累赘罢了。 “走吧，去见见那个所谓的邪灵。” …… 阿米娅感到身体很沉重，像是重重摔在了地上的感觉，她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尝试着睁开自己的眼睛，不是很费力，她看到了斯卡蒂的面容。 阿米娅自嘲般说：“我还活着啊……” 然后，她就看到了斯卡蒂背后的天空中，一大片互相交织着的像巨型神经网一样的东西在发着耀眼的光，连漆黑的夜空都点亮。 阿米娅一脸惊讶。 “那是……什么东西？” 阿米娅奋力坐起身来，她看到斯卡蒂和芙蕾雅也是一脸吃惊地表情。 芙蕾雅说：“斯卡蒂，你的力场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知道。” 阿米娅发现，斯卡蒂正在用她的力量施展屏蔽力场，避免被那个东西察觉到她们的气息。 不仅如此，斯卡蒂还惊人地发现，她们的力量和生命正在缓慢流失，如同被这个世界所吞噬一样。 “我觉得我们到了地狱。”芙蕾雅说。 阿米娅意识到了，天空中的那个东西散发出的气息，在伊比利亚灾难降临的时候她曾多次感知到。 “那个就是邪灵，对吧……” 斯卡蒂和芙蕾雅都没有说话，因为除了那个东西，已经没有其他的答案了。 她们来到了邪灵的领域。 斯卡蒂站起了身，准备向荒原深处走去。 “你要干嘛？”芙蕾雅问到。 “如果这里真的是邪灵的老巢，那她也一定会在这里，阿米娅醒了，你们就可以互相照顾一下，我去找她，这也是此行的初衷。” “你疯了？！你没看见之前天上的那个东西无差别攻击的场景吗？那些突触随意挥动一下连山脉都化为了尘埃！你再往前走只能是送死……” 还没等芙蕾雅把话说完，大地突然又开始了剧烈的震动，大家又蹲在地上防止摔倒。 邪灵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机会，在完全觉醒的邪灵面前，任何妄图躲藏的小动作都是徒劳，这个世界在它的掌握下完全透明。 阿米娅说：“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芙蕾雅：“也许从一开始就没能藏住吧。” 邪灵交错的光链在天地间肆意摆动，所到之处无不粉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邪灵的进攻。 正当阿米娅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们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是一套深海教会教徒的标准着装。 他向着阿米娅三人径直走来。 芙蕾雅直接亮起了长剑对准了那个教徒，教徒也在剑刃前停下了脚步。 “欢迎来到神的领域，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芙蕾雅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不知名的教徒说：“你们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我很快也会像我的同胞一样化为这山河的一部分了。” 她们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这个世界真的会把人无情吞噬，即便是深海教会的教徒也逃脱不了被他们所召唤出的邪灵所杀的命运。 教徒继续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来找她的吧，那位被创造出来的神子，幽灵一样的鲨鱼。” “既然你知道里不要多废话，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面对芙蕾雅的质问，教徒只是呵呵低声笑着，对眼前指着他的利剑毫不在乎。 “要不你们先想想，她现在怎么样了？” 芙蕾雅焦急地回头看着斯卡蒂，她现在很怕斯卡蒂会因为幽灵鲨的情况而出现意外。 然后，她就看到斯卡蒂的眼神似乎已经失去了光，她的表情似乎已经变得麻木。 教徒继续说道：“当然，你们现在还不用为她的安危着急，她已经离开了这里，要知道我们为了得到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我们可比你们更看重她。” 教徒又用嘲讽的语气向三人诉说着他的念想：“我们为了得到她，失去了那么多同胞的生命，创造出了如此浩大的工程，让整个伊比利亚都成为她的祭品，我们做了那么多！而你们呢？深海猎人们对她所谓的同胞不管不顾，甚至只派出了一个残次品来妄想保护你们？” 芙蕾雅愤愤不平地回应着：“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我们不来保护她们？封锁了海陆间的通道让我们难以支援陆地，而后又道貌岸然地批判我们？教会还真是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是伪君子！” 听了芙蕾雅的反驳后，教徒反而笑得更大声了，那里面甚至包含了一丝对幼稚想法的怜悯。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能够建立封锁？而你们却什么都做不了？你们什么都知道但根本不愿意去相信那对你们来说残忍的现实！你们早就被阿戈尔抛弃了！连你们已经失去的靠山都有了妥协的姿态，而你们竟然还妄想凭借歌蕾蒂娅那伙人来搅这趟浑水！” 教徒逐渐收起他原本放肆的大笑。 “我不是阿戈尔人，但也对阿戈尔的情况有了不少了解，他们和泰拉上的各国本质上没有多少区别，执政官越来越像政客，派系斗争不断，一旦你们威胁到了他们或者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你们像垃圾一样丢掉，我们可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才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所以你们也就只能当一条乞食的狗，向他们摇尾巴，教会甚至连掌握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了，奴隶们！”芙蕾雅道。 那位教徒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没有了想要继续和芙蕾雅争辩的想法。 “也正是你们这天真的想法才导致了之前深海猎人的几乎彻底灭亡，歌蕾蒂娅依旧执迷不悟将你们送上了这条死路，你们太过高估自己的力量了，你们是，伊比利亚也是，那个罗德岛也是，都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 芙蕾雅的剑略微插进了教徒的脖子，一滴滴血顺着芙蕾雅的剑流下来，只要芙蕾雅再刺深一点，这个不知名的教徒很快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当然，如果是在这个世界里，他的结局很可能是像那些亡魂一样化为支撑这个世界的能量，但也和死亡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深海教会的教徒可不会惧怕这个，在他们眼里，融入山河和与神一体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甚至愿意为此而死。 教徒没有因此胆怯，他满脸微笑，甚至还顶着剑向前走着，让剑刺得更深，教徒的举动甚至让芙蕾雅不知所措自行退后。 “你们不是想要颠覆吗？那就去试试吧，看着你们头顶上的神使，尝试去挑战它，去自寻死路！我也很想看看，你们这微不足道的风浪，到底如何掀翻这艘时代的大船！” 话音刚落，教徒突然向芙蕾雅的剑上顶上去，利剑插入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动脉划破，鲜血从他的脖子上喷涌而出。 而后，教徒倒在了地上，逐渐变成了一团漆黑的液体，被这个世界所吞噬。 转眼间，雷声轰鸣，地动山摇，天上的邪灵开始了狩猎，它要将这个世界的一切生命一个不留全部吞食殆尽。 第七十四章 无意义 邪灵开始驱动它的光链，向进入这个世界的三人发动攻击，这是觉醒后的邪灵第一次有意识地向其他生命主动出击。 幽灵鲨是唤醒邪灵的祭品，而斯卡蒂三人，则将成为检验邪灵力量的牺牲工具。 虽然光链的体型非常巨大，但其挥动的速度竟然也同样的迅速，一般人很难躲开光链的袭击。 并且现在已经不用再妄想能够硬接下光链的攻击，光链的力量有着生命完全无法够承受下来的恐怖程度，海嗣与深海猎人也不过是劈山毁楼而已，邪灵是真的可以将这个世界的一切物体都给彻底摧毁。 斯卡蒂发现了问题所在，邪灵的攻击似乎伴随着同化，能将触及到的所有物体都瞬间消解并化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相当于加速了融入世界的过程，并且在这个世界的法则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抗拒邪灵的同化。 斯卡蒂也曾尝试主动攻击，她跳跃到天空中，用她的巨剑重重劈向摆动着的光链，但强大的防御屏障不仅阻挡了斯卡蒂的重击，甚至将她反弹回来。 斯卡蒂因冲击力重重撞到大地上，芙蕾雅迅速起身去接住斯卡蒂，降低了撞击到地面时的伤害，但她们依旧被这冲击所伤。 斯卡蒂再一次跳跃，她这次直接跳到了邪灵的神经网中，那可是光链密集分布的地方，稍不留神可能就会灰飞烟灭，但那里也有着大量体型渺小的光链，斯卡蒂认为那里是合适的突破口。 斯卡蒂以飞快的速度迅速劈砍那些体型渺小的光链，而后又借助反弹的冲击力向另一个方向的光链砍去，冲击力的叠加让斯卡蒂攻击的力量丝毫不减，每一次劈砍都是最具有力量的一击。 还不够，仅仅凭借深海猎人的力量还尚不能对抗邪灵，斯卡蒂直接没有顾虑地唤醒了体内的海嗣血脉，彻底解放了被限制的力量，她的力量也成倍增长。 喷涌而出的力量让斯卡蒂的血管崩坏，她的身体各处都开始流血，但这点伤根本不用在乎，为了达到最强的力量，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仅就力量强度而言，此时斯卡蒂的攻击力已经不亚于任何一个已知的深海猎人和海嗣，她的力量如果能够量化，足以击穿一座山脉，连汹涌的潮汐都会被其击退。 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不是没有代价，斯卡蒂的巨剑每一次撞击在光链上，都会对的双臂造成重创，就像之前与海嗣作战时一样，此时她手臂的骨头已经断裂了多次，又在再生力下恢复了多次。 斯卡蒂又彻底狂化自己的精神层面，避免自己受到来自邪灵的精神冲击，但这样的后果就是期间斯卡蒂将会彻底失去作为人类的思考能力，她体内的海嗣认知也因此迅速膨胀。 芙蕾雅浮在半空中，满脸惊恐地看着斯卡蒂，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斯卡蒂了，但她知道，这完全是在冒险，斯卡蒂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变成海嗣。 不过在邪灵的面前，海嗣和深海猎人或许也没有什么区别吧，那都将是成就它力量的祭品罢了。 斯卡蒂进行完了她的一轮攻击，然后生物的本能驱使她停止了继续挥砍，斯卡蒂力竭落向了地面，芙蕾雅再一次接住了斯卡蒂。 “我说你不要每一次就这样浪完了就掉下来啊，很重啊知不知道……” 斯卡蒂当然没有听到芙蕾雅对她的吐槽，此时的她依旧没有恢复神志，她正在逐渐找回属于人类的认知。 刚才的那一轮攻击，精准命中了邪灵看似最脆弱的部位，并且使出了斯卡蒂最大的力气，即便此时是一艘舰艇，恐怕都已经被斯卡蒂给拆掉了。 但这是邪灵。 斯卡蒂的意识逐渐回来，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昏迷很久，她已经慢慢掌握了解放力量的节奏，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做到很快苏醒了。 “邪灵……怎么样了……” 芙蕾雅看到清醒过来的斯卡蒂，先是一阵欣喜的表情，而后又抬头向天上看去，之前那欣喜的面容也瞬间凝固。 那交织的神经网，没有一点变化，被斯卡蒂攻击后的地方依旧完好如初，光链散发着的光芒没有丝毫衰减。 “好像，不怎么样……” 芙蕾雅不乐观地说到，她本以为经过斯卡蒂这一轮如此猛烈的攻击，不妄想说是击败邪灵，至少是能够砍掉它几条光链，再不济也能对其造成一些伤害吧。 但现在，邪灵却毫发无损，斯卡蒂燃烧生命换取的力量没有对邪灵造成一点伤害。 “好像……是什么屏障，挡住了我的攻击……” 斯卡蒂也发现了那挡在她面前的难题，一层无形的屏障包裹着光链，为光链提供了无与伦比的防御，强如斯卡蒂的攻击，也根本无法击穿那看不见的屏障。 除此之外，她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是，邪灵的生长完美符合了深海的进化法则，它的每一部分都是按照同等重要的标准进化形成，不存在脆弱的部分，之前斯卡蒂妄图攻击弱点的想法并没有起到哪怕是一丁点作用。 斯卡蒂再次站起身来，继续提起她那已经出现了裂缝的大剑，向前走去。 然后，她就被拉住了。 斯卡蒂回头看去，芙蕾雅和阿米娅都抓住了自己的左手。 当然，她们不是想要阻止斯卡蒂，现在的她们除了战斗，也已经没有了其他选项。 “我知道，现在的你其实是在发泄失去幽灵鲨的情绪，你已经乱了，但至少我们还和你在一起。” 芙蕾雅直接点出了斯卡蒂的心结，她们已经知道的是，幽灵鲨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变成了海嗣，那个曾经的幽灵鲨已经不在了。 芙蕾雅看了出来，斯卡蒂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打算用不要命的战斗来分散那不安的情绪，企图欺骗自己。 阿米娅说：“这一次一起吧，战胜那个敌人！” 斯卡蒂的手微微发抖，她点了点头，再一次向天空中的邪灵亮剑。 她的双眼再一次亮起红光，双手开始积攒力量，随时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试着像上一次一样，从上方落下攻击那个家伙，重力加持下攻击力度应该会更高。” 芙蕾雅向斯卡蒂提出了建议，也许斯卡蒂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击杀的海怪，但芙蕾雅还记得。 斯卡蒂和芙蕾雅同时腾空，她们从遮挡天空的光幕间隙中穿过，突破了重重神经网，来到了无边无际的天空当中，也第一次看到了那被遮挡住的星星。 而后，斯卡蒂转身向下，飞速向着下方的邪灵冲去。 在斯卡蒂冲出去的一瞬间，芙蕾雅还为斯卡蒂加了一把力，为其提供了更强的冲击力度。 与此同时，芙蕾雅用剑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斯卡蒂的伤口上，然后斯卡蒂和芙蕾雅的身体都迅速发生了反应。 那是次代深海猎人血脉的特殊机制，每一个次代深海猎人都可以通过融血的方式，为其继承血脉的那位深海猎人输送自己的力量，虽然相较于深海猎人强大的力量而言可能并不算多，但也能实打实为其提供战斗力。 这也是为何会歌蕾蒂娅派芙蕾雅过来的原因，因为只有芙蕾雅能够帮助到斯卡蒂。 “这感觉……还真有点不好受啊……” 芙蕾雅感到头晕，而后自己也向地面落去。 输送力量对芙蕾雅并不是毫无代价的，她需要将自己的力量提供给斯卡蒂，也就意味着她也会相应失去这一部分的力量。 强大的深海猎人会抽取掉她们大量的力量，芙蕾雅此时的力量几乎快要被斯卡蒂给抽空。 斯卡蒂身体里的血脉开始激化，那是海嗣和芙蕾雅血液同时作用的结果，她体内的能量再一次获得了提高。 降落的过程中，斯卡蒂的身躯附近出现了大量漆黑的气流，那是源石技艺在强大的下坠力量下具象化的表现。 这是阿米娅的力量，源石技艺直接作用于斯卡蒂的身上，为其提供了能够吸收情绪的能力，而后又以另一种方式迅速爆发出来。 阿米娅还是第一次尝试将这个力量作用于其他人的身上，因为如此强烈的情绪常人根本无法承受，仅仅是精神的余威就能够干扰他们的思维，直接接受力量他们甚至会暴毙。 但深海猎人却不一样，彻底解放力量后的她们已经没有了作为人类的思维，再强大的情绪波动也只不过像是作用在一个物体上一样，她们的精神能够硬接情绪吸收和精神爆发的力量。 “希望你能够承受得住……” 斯卡蒂海嗣的精神也开始活跃，阿米娅的源石技艺甚至让她体内的海嗣精神受到创伤，海嗣散发出了强烈的情绪，进一步被吸收，为斯卡蒂的攻击增加了力量。 强大的力量增幅让斯卡蒂获得了惊为天人的力量，此刻的她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将要穿透一切阻挡天地间的幕布。 斯卡蒂重重撞击到了邪灵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引发了爆炸，冲击波将天空中之前积攒的云雾驱散，山脉和大地也因为冲击而被震出了裂缝。 阿米娅带着力竭昏迷的芙蕾雅撤离到了一片山丘之后，又使出屏障来阻挡冲击波的力量，才勉强抗了下来，但阿米娅也因为过度支撑屏障而受了些内伤。 斯卡蒂和她的巨剑身上都冒着黑烟，从高空中落下，这一次没有了芙蕾雅，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巨剑也笔直地插入了地面。 现在战场上仅有阿米娅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她现在需要赶紧救回斯卡蒂，并且治疗她和芙蕾雅。 同时，她还要确认邪灵的情况，在重创了邪灵后，应该进一步攻击邪灵脆弱的部位并且观察…… 还没等阿米娅思考完，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邪灵终于受到了创伤，之前那无坚不摧的屏障，在斯卡蒂的舍命一击下也被击碎了一部分，那失去屏障保护部分的光链，光芒在暗淡地闪烁着。 仅此而已。 邪灵的活动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它的生命力依旧旺盛，那受到的创伤仿佛只不过是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的时间，连那被击碎的屏障，也逐渐恢复如初，强大的深海之力同样为邪灵提供了不可思议的再生力，之前还暗淡的光链，又重新点亮了它耀眼的光辉。 人类也让神流了血，但神根本不在乎。 第七十五章 青色怒火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芙蕾雅正在照看着重伤的斯卡蒂，在撞击的一瞬间阿米娅给斯卡蒂提供了一层吸收冲击力的屏障，避免了致命伤，这也是现在斯卡蒂还能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但即便如此，斯卡蒂受的伤也是常人完全无法承受的程度，她体内的血脉正在迅速修复她破损的身躯，但如果要考虑到深海之力的修复速度要避免过于异常而化身海嗣，那则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 芙蕾雅的情况则要好一点，之前单纯只是流失力量没有受什么比较严重的伤，在深海之力的加持下恢复得也很快，不过芙蕾雅也深知自己的实力，连斯卡蒂也只是艰难击破邪灵的防御屏障，自己的伤害根本不够看。 她们二人正在阿米娅的防御力场下养伤恢复，期间邪灵似乎没有发现她们一样，一直未发动攻击，这对她们来说正是个好机会，她们得马上抓紧这段时间快速恢复才行。 “什么情况啊，听歌蕾蒂娅说对神的剿灭战都没有这么困难啊，当时连神都可以击败，怎么现在连个邪灵都没办法了啊……” 芙蕾雅感到疑惑，她猜想到了邪灵会很强，但没想到它竟然会强大到这种地步，观感上甚至比当时的神还要强。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邪灵的力量都是依附于神的力量而存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神更强大，但现在的情况却违反了常理。 阿米娅的声音：“我们进了陷阱。”。 “什么？” 芙蕾雅没有听明白阿米娅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早就应该想到这是陷阱吗？就是因为知道这是陷阱才会进来与邪灵一战彻底摧毁这个陷阱的吗？ 阿米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我们原本进入陷阱的目的是摧毁它，但它却直接通过法则封锁了这个希望。” 法则又是什么？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话说这里是哪里？那个教徒好像说这里是什么神的领域来着？ “神域，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和我们原本所对应的世界，在这里的法则，邪灵的力量将遵循最高的优先级，而和它同属深海力量的你们，则根本无法对同源的它造成一点点伤害，刚才能够击破邪灵的屏障，完全是因为源石技艺的原因。” 原来如此，在神域里邪灵的力量将不再同现实世界相比较，由于不再受现实世界法则的约束，邪灵的力量将不再遵循常理，它的力量将不可量化。 当初深海猎人们能够击败神，恐怕还是因为神尚在现实世界的原因，倘若此刻在神域里的不是邪灵而是真正的深海之神，也许现实世界已经毁灭了，神也将彻底没有任何对手。 “……” 芙蕾雅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 “等一下，你为什么能够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有，为什么你在我脑子里说话？” 芙蕾雅下意识警惕了阿米娅，刚才阿米娅不依靠交流直接了解了芙蕾雅的疑惑并通过思维传递的方式回答了芙蕾雅，这让芙蕾雅感到了震惊。 “你也是海嗣？” “……怎么想也不可能的嘛，你看我身上哪里有一点深海之力……” 芙蕾雅冷静了下来，确实，她没有从阿米娅身上感知到任何属于深海的力量，她的力量是纯粹的源石技艺。 与海嗣侵染不同的是，阿米娅只是单方面进入了芙蕾雅的思维，读取她的想法，而芙蕾雅则是丝毫无法进入阿米娅的脑海中。 这是阿米娅的源石技艺，当她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甚至能够像海嗣一样侵入他人的脑海中，并且是单方面的。 当然，阿米娅的源石技艺也有不小的限制，她只能简单读取一部分特定的思维，至于更深层次的意识依旧是无法读取的，也许这个源石技艺可以，但阿米娅还做不到。 并且如果被思维侵入的人有着强大的力量，那他甚至可以将阿米娅从她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芙蕾雅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不对啊？你既然读取了我的思维，那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啊？我也不知道啊？” 阿米娅回过头看着芙蕾雅，又将眼神转移到了天上的邪灵身上。 “……你该不会是读取了那玩意儿的思维吧，不会疯掉吗……” 阿米娅淡然一笑。 “只是试着看了看它最表层的思维，就已经让我头痛欲裂，但也真的获取了这些有用的信息。” 也正是阿米娅对邪灵的思维读取，才导致刚才邪灵发现了异常，出现了中断攻击的表现。 芙蕾雅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你找到了什么能够战胜它的办法吗？或者它有什么弱点？” 阿米娅不想把芙蕾雅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给抹去，但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我觉得没有，但我会试试。” “……” 芙蕾雅看出了阿米娅的勉强。 阿米娅也感受到了。 客观来说，她对战胜邪灵没有信心，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强大的敌人，它是深海之神意志的延伸，是阿戈尔的至高造物，并且在神域中，有着极强的法则加持下，深海猎人对它完全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斯卡蒂和芙蕾雅本就已经受伤了，尤其是斯卡蒂，即便是有着那么强大再生力的深海猎人也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芙蕾雅不能离开她，她们二人现在已经算是退出了战场。 仅凭自己一个人，真的能够战胜邪灵吗？ 她也许会死，就像那些已经死去的特别行动队干员们一样。 死亡应该铭刻在记忆里，永不遗忘，无论这死亡是谁带来的，又是被带给了谁。他们的错误永远不会变成正确，那些疤痕应该要一直提醒我们，警告着他们有多脆弱。 但如果战斗不可避免，那她就必须背负着他们的愤怒，也许愤怒会毁掉她，但是在面对恶意的时候，更多的人就是别无选择。在这片大地获得平静之前，没人能扑灭这股怒火。 罗德岛和这片大地已经失去了很多，为了让这种事不再发生，必须得有能够担当得起这个责任的人为之牺牲。 阿米娅的四周开始燃烧起青色的火焰，火焰将那企图侵犯她们的黑水给驱散，所有的黑水被接连点燃，转眼间，整片荒野都燃烧着愤怒的青焰。 阿米娅伸出她的右手，之前就一直跳动着的戒指，被火焰点燃，戒指开始吸附力量，它是在吸附整个神域里的情绪，那些融入世界的人们，将他们的情绪全部集中到她的手中。 强大的力量汇集到了一起，戒指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而后，断裂粉碎。 阿米娅的手中喷涌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甚至划破了这个时空，被切割出一个黑色的空间，里面仿佛有着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阿米娅将手伸入黑洞中，握住了剑柄，而后又缓慢拔出那把熟悉的剑。 史载，萨卡兹君王奎隆的佩剑，长度约在0.9到1.2米之间，宽约5厘米，材质不明，通体呈黑色，剑身铭刻萨卡兹传统文字，释作“争斗在此止歇”。 奎隆继位后，其佩剑便时常散发青色幽光，如同焰息。由于奎隆性格激烈，此剑日后也被称作“青色怒火”。 漆黑的剑，被阿米娅紧紧握住，连同她握住剑的那只手，黑色的粒子也形成了呼应着魔王之剑的臂铠。 人类获得了魔王的力量，在神灵的使者面前，她们不再无依无靠，萨卡兹的君主庇护着她。 如果说深海猎人的力量受制于同源的邪灵，那魔王的力量将完全不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阿米娅知道邪灵所谓的弱点是什么，通过借助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并以绝对的力量优势直接战胜它，就这么简单。 阿米娅的头感到剧痛，无数的思绪充斥在她的脑海中，力量的涌入让她一时难以承受，接受魔王之力的代价，甚至会付出生命。 但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敌人就在眼前，要么以命相搏，要么引颈受戮。 这把剑，承载着这一切，它能划破空间，切割法术，斩断思维，为了战胜那个敌人，阿米娅要将把它的潜力完全发挥出来。 邪灵终于察觉到了这陌生而又惊人的气息，但它甚至没有率先攻击，而是疯狂挥动它浑身的光链，而后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 大地在它的意志下起伏，天空在它的驱使下形成云雾，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那是邪灵对魔王的出现感到惊喜，它终于看到了不再弱小的对手，它很兴奋，它想要动手，它想要把她彻底碾碎，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能够战胜怪物的，只能是另外一个怪物。 芙蕾雅感受到了，那是真正的魔王，这个称号，传说中甚至能够与神相提并论的称号。 神的职责是掌控世间万物，处决所有觊觎之人。 魔王的使命，是尝试着杀死和封印神。 阿米娅脑海里浮想着凯尔希的话语。 “我认为磨难、无聊与挫折，从无尽头，这些人一生都无处可去，所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 “但你也许都能战胜，你能预见，你能准备，你能承受，那你也能胜过不幸。” “阿米娅，这世上不该有所谓的“命运”。” 阿米娅将那把漆黑的剑，对准了邪灵。 邪灵也竖起无数根光链，指向了阿米娅。 这将是一场不属于人类的战斗，魔王将要再度尝试将神拉下神坛，就像千百年来的王所做的那样。 邪灵也将代表神的意志，将那世间最不自量力、最不安分的王给杀死，一如既往。 剑已出鞘，再无回头之路。 第七十六章 剑与天空 阿米娅尝试像之前一样再一次读取邪灵的思维，但此时的邪灵似乎陷入了狂躁的状态，混乱的思绪充斥着整个世界，强大的力量又限制了她的源石技艺，此时的的阿米娅根本无法读取到邪灵的一点想法。 阿米娅又像之前的深海猎人们一样飞跃到空中，与邪灵那密集的光链展开对抗，在强大力量的加持下，阿米娅的速度、力度、源石技艺威力都获得了极大的增强。 阿米娅挥动她那无所不能的剑，与光链直接硬碰硬，二者相交时，强大的力量直接引发了巨大的冲击波，光链同阿米娅都被这四散的力量给击飞。 阿米娅尽可能在空中保持平衡，避免因为冲击波而掉落到地上，她还没有适应飞翔的技艺，在空中穿梭的她有时也显得非常笨拙。 她的右手在流血，那是刚才和光链正面对抗时受的伤，光链强大的力量也震伤了阿米娅的右臂。 至于光链，在与魔王之剑过了一招后，此刻竟然也再一次被击碎了一小部分屏障，虽然不久后又凭借着强大的恢复力复原了那防御力场。 攻击有效，阿米娅的攻击真的能够击伤邪灵，它无法阻止任何不属于深海的力量对它造成伤害，只要力量足够强大，邪灵也终究会被击倒！ 阿米娅再一次向着张牙舞爪的邪灵冲过去，密集的光链也向阿米娅发动层层攻击，每一次与魔王剑的撞击都是一次灾难，四散的力量几度干扰到了这个时空的稳定。 而后，阿米娅又将利剑向着光链笔直地插进去，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邪灵的屏障被打破，这一次的利剑直接命中了光链的本体。 被利剑插入的部位，光芒开始闪烁，冒出刺鼻的白烟，喷涌而出的力量形成高温攻击着阿米娅的身体。 阿米娅用粒子生成了覆盖着全身的甲胄，她现在一身漆黑的战甲，只剩下了燃烧着青焰的双眼还露在外面，魔王之胄庇护着她，再猛烈的高温都无法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此时阿米娅的外表，已经完全化身为了那古籍中所记载的萨卡兹战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阿米娅在利剑中注入力量，而后，青色的火焰在被插入的光链部位迅速燃烧，并顺着邪灵的光链向着四处蔓延而去。 顷刻间，邪灵的一大片区域都燃烧着青焰，愤怒的火焰灼烧着屏障，又直接透过已经被削弱后的屏障，燃烧在它的光链之中，彻入骨髓。 邪灵受到了史无前例的伤害，它的光链开始暗淡，它的行动开始迟钝，它的力量开始减弱。 但邪灵并没有坐以待毙，它突然开始咆哮，即便是身处战场之外的芙蕾雅此刻也只能捂住自己和斯卡蒂的耳朵以免被震聋，而在邪灵身边的阿米娅，如果不是甲胄的保护，她早就被声波的能量给震毙。 邪灵又立刻向四周散发出强大的精神力量，直接攻击范围内所有生命的精神，强大的精神攻击甚至可以把人的脑子给搅成字面意义上的浆糊。 但阿米娅也凭借着身为魔王引以为傲的能力，精神支配力来直面邪灵的反击，她的精神能够承受所有，她的思想能够影响众生。 而后，阿米娅开始蓄力，青焰在她的手中开始爆燃，强大的力量聚集到了一点，她发出咆哮，像是王在宣扬着对世间的征服。 利剑重重落下，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邪灵的光链拦腰斩断，光链断裂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阿米娅被冲击波所击退到百米之外，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向后发出法术冲击进行缓冲，避免被进一步击退。 那条光链大概有五十多米长，从高空落下，摔在地上连大地都被撼动，此时的它已经失去了光辉，像燃烧殆尽后的焦炭一样，逐渐化为粉末，消失不见，不再留有一点生命的痕迹。 邪灵的光链被斩断了，阿米娅竟然真的做到了，原来邪灵并不是不可战胜，在不属于深海的其他强者面前，它也会流血，它也会受伤。 当然，阿米娅也不是毫无代价，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她非常多的力量，并且邪灵的反击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不过这已经算是开了个好头，至少她已经能够伤及邪灵，只要再继续攻击下去，她也许就真的能凭借着强大的魔王之力战胜不可一世的邪灵。 然后，邪灵的反应又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希望给消灭掉了。 邪灵，是深海之神的邪灵，它有着深海势力的一切特点。 之前无论是幽灵鲨还是斯卡蒂，因为法则限制的原因根本无法伤到邪灵，所以也无法体现出邪灵身位深海势力的优势来。 但此刻，阿米娅能够击破邪灵的防线，甚至斩断那能够毁天灭地的光链，此时的邪灵，终于能够展现它的能力了。 光链被斩断的部位开始发出亮光，那已经被斩断的光链，再一次从那破损的伤口出生长出来，就像那曾经的海怪和海嗣一样，生长，无尽的生长。 光链恢复如初，邪灵再一次展现出那原本的模样，屏障也在逐渐加固，那燃烧着的青焰也已经熄灭。 她们几乎已经忘记，邪灵同那些深海中的怪物一样，有着超乎想象的深海之力，在那匪夷所思的力量下，它的再生力可谓是无穷无尽，甚至与这个世界同生同死。 和那些海嗣不同的是，邪灵不存在类似于海嗣本体这样的弱点，它浑身上下都是一样的生命等级，无法做到一击致命让它来不及发挥再生力，邪灵的任何一处甚至是多处被斩断，都不会造成致命伤。 阿米娅好不容易才斩断邪灵的一条光链，就被邪灵轻而易举恢复了过来，并且即便那条光链被斩断几千次，几万次，它都不会停止生长，因为它身处神域，它的力量甚至雄厚到能够够支配这个它所掌控的世界。 阿米娅感到了为难，刚才的那一连串攻势就已经耗费了她接近三层的力量，自己又没有像深海猎人那样的再生力，魔王之力真的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她完全无法接受与邪灵进行持久战。 必须得想其他办法，不能陷入敌人的节奏中去，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 阿米娅再度出击，这一次她又同之前一样向着那些光链而去，攻击那些光链。 但这一次阿米娅却没有想要拼命斩断它的意思，她只是随意斩击了一下，连保护着光链的屏障都纹丝不动，而后，她就站立在密集的光链之中。 邪灵驱使着她的光链向阿米娅的方向驶去，阿米娅则在如神经网密布的光链群从中，来回穿梭。 攻击阿米娅的光链没有命中它想要的目标，令人诧异的是，光链直接攻击到了另一条光链上面。 光链相撞直接击碎了彼此的防御屏障，两条光链都受到了伤害，光辉开始闪烁。 阿米娅故技重施，一次又一次引导着那些光链互相攻击，密集的神经网开始互相碰撞，那强大的光链在同类的攻击下两败俱伤。 阿米娅在加快她的速度，她想尽可能让邪灵自损地更厉害些，如果自己真的不能杀死邪灵的话，那让邪灵自己了结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阿米娅大概在邪灵的光链中穿梭了十几分钟，期间她也多次不可避免与光链相撞，虽然也受了伤，但利剑和甲胄都避免她死于光链之手，她也曾数次在互相摧毁屏障后的光链身上补刀，进一步摧毁邪灵的身躯。 邪灵身上多处都已经受到了伤害，光链被摧毁，而又重生，反反复复，天空中的光链，仿佛像是绽放的烟火。 芙蕾雅感到疑惑，为什么邪灵竟然会如此愚钝？它甚至连自己的攻击都躲避不了？ 其实阿米娅也对这个战术没有信心，即便是看着已经是效果拔群的现在，她也感到了一丝不安。 阿米娅曾见识过斯卡蒂和幽灵鲨同海嗣战斗时的场景，在当时精神回路建立的情况下，无论深海猎人们从什么角度，以什么时间发动进攻，海嗣都能完美预知到攻击的时机，深海猎人根本无法伤及海嗣的本体。 而作为百万生命一体的邪灵，每一个部分都理应建立更深层次的回路，光链之间应该都能彼此知晓攻击的方位和时机，并且以光链的速度，不可能出现来不及这种情况。 阿米娅撤出了邪灵交错的光链之间，来到了高空中，俯瞰着那四处爆炸的邪灵，刚才的那一轮行动，让邪灵的身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甚至还断掉了数条光链。 但战局，似乎并没有好转，最开始意识到问题的，是刚刚醒来的斯卡蒂。 “……不是它不想躲，是它根本……不在乎……” 转眼间，邪灵再一次展现出其强大的再生力，光链迅速生长，完好如初，破损的屏障再一次被修复，邪灵的气场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芙蕾雅和阿米娅也发现了，邪灵对阿米娅的这个战术，没有丝毫在意，它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光链是否会互相伤及彼此，光链受到再重的伤，即便是彻底断裂，也会不断生长。 也许在邪灵看来，仅仅是受到这点伤害和想要攻击到阿米娅比起来，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事。 “虫子……” 斯卡蒂说出了那个形象的比喻，在邪灵眼里，阿米娅就像是一只聒噪的虫子在它身边飞来飞去，邪灵会毫不在意地攻击自己的身体，就像人为了打虫子毫不在意打自己的皮肤一样，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甚至都不算是受伤，他们根本不认为这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到现在为止，邪灵依旧没有任何弱点。 邪灵再一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但这一次，阿米娅隐约听出了其他的感觉。 那是它对挑战者的嘲讽。 第七十七章 义胆凡躯 阿米娅已经同邪灵战斗了快两个小时，虽然凭借着魔王的力量也一度能与邪灵相抗衡，但耐力的差距却始终无法弥补。 邪灵的力量没有看到哪怕是有一丝的衰减，它甚至是在肆无忌惮地倾泻它的力量来攻击阿米娅，如此浪费的攻击方式可谓是毫无性价比，但它丝毫不在乎，因为即便是现在，恐怕邪灵的深海之力依旧没有消耗掉多少。 阿米娅这边的情况可就不太好了，她不仅要想尽办法攻击邪灵，还要驱动一部分力量来填充自己的速度和防御，避免死于邪灵的攻击。 高强度的作战已经消耗掉了她超过九成的力量，她的甲胄已经开始破碎，除右手以外的盔甲已经无法维持，仅剩的右手甲也只是在苦苦支撑而已。 她的力量开始极速衰减，青焰的威力也变成了普通的源石技艺火焰，那把魔王之剑逐渐褪去了力量，不再威震天下。 她已经是伤痕累累，鲜血从嘴角流下，拿剑的手开始颤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继续维持飞行了，她只能站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中不变的敌人。 一息尚存的魔王气息依旧证明着阿米娅的身份，但现在她发现，无论是同神一般强大的邪灵还是和真正的魔王相比，自己都还是差了太远。 这一天来得太早了，她感到后悔，后悔没有在之前更进一步，没能在遇到敌人时获得真正能够守护一切的力量，魔王的力量没有完全认可她，她也很快会像那曾经的魔王一样，死在这些强大的神明手中，这也许就是这个身份的归宿吧。 即便是现在，阿米娅也只是一个人类，哪怕是在那强大的力量加持下，伪装成为魔王的样貌，她依旧是人类的一员，也将永远站在人类的这一边。 这是阿米娅的幸运，也是她的悲哀。 终于，连她的那把剑，也像被微风吹拂的尘埃一样，随风消散，化为乌有。 阿米娅的甲胄也完全消失，青色的怒火也已经熄灭，只是在这片荒原上留下了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魔王再一次消失了，那危险的气息消失不见，现在站在邪灵面前的，是一个名为阿米娅的卡特斯，一个平常的人类，仅此而已。 邪灵的光链指向了阿米娅，但它却并没有动手，似乎在邪灵看来，它很满意这场对决，只是就这样轻易杀死这个忤逆的狂妄之徒太过简单，它将要对这个王进行审判。 邪灵迅速向四处伸出光链，那些光链插入了大地山脉中，一如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阿米娅的脚下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又诡异的白色光圈，那是邪灵用来彻底摧毁她的仪式，贸然进入这个世界的魔王连被同化的资格都没有，她的结局只能是被消灭掉，连存在的痕迹都将被抹去。 邪灵开始了它的仪式，很快阿米娅就会迎来她的死亡。 至于阿米娅，已经没有魔王力量的她根本不可能是邪灵的对手，她看着那指着她的光链，那是神对她的警告，此时的她只能静静等待神罚的降临，一旦轻举妄动，那迎接她的，将是被光链击成碎屑的结局，最终也逃避不了被抹去的命运。 也不知怎么的，阿米娅回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就像故事中的人死前一样，在脑海中回顾他们的一生。 但阿米娅却并没有想起那么多，她只是想到了那些人们，那些她所爱着的人们，只是他们中的很多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连那些还活着的人，或许也很快就会像自己一样，与这个世界告别。 当死亡降临到阿米娅身上时，她没有那么慌乱，也没有感到恐惧，那恐怖的邪灵此时给她的感觉也已经淡然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然后，在阿米娅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活下去。” 阿米娅眼睛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然后，她默默举起了她那之前因为握住魔王之剑而伤痕累累的右手，对准了天空中的光链。 她的手中开始生成法术，和之前强大的魔王之力比起来是那么的弱小。 邪灵发出了怒号，它似乎是对阿米娅企图反击的行为感到震怒，巨大的光链迅速落下，向着阿米娅砸去。 阿米娅也奋力向着光链的方向发射了一发法术冲击波，与光链比起来，如同萤火的微光与皓月的光芒。 在光链的攻势下，冲击波甚至还没能接触到光链就被那强大的气势给彻底震散，毫无意义。 阿米娅奋力起跳，避开了光链的一击，强大的光链重重撞击了大地，仅仅是冲击波的余威都让勉强避开的阿米娅受到了内伤。 “谁会在这种地方站着等你当成靶子打啊！！” 阿米娅明白了，博士的话不仅仅是让她活下去那么简单，她还有更多的使命要做，在这一切终结之前，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她必须活下去，她要将斗争进行到底。 此时的她不再是魔王，阿米娅将以人类的身份与邪灵展开毫无胜算的对抗。 阿米娅一次又一次向着邪灵施放着法术攻击，在强大的屏障保护下是毫无伤害可言。 邪灵也跟着驱使着光链向阿米娅袭去，光链的速度非常快，阿米娅仅仅是驱动身躯快速移动就已经超出了其现在身体的承受力，强行再次使用源石技艺在空中快速飞行也让她的身体饱受摧残，她的肌肉和骨骼已经全是伤痕。 按理来说，已经弱小如人类的阿米娅，已经无法引起邪灵的注意了，邪灵只会将她随意地抹去，然后继续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 但邪灵却对阿米娅的反击感到了意外，就像一只弱小到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虫子，如果人类只是踩死了它，那或许根本不会引起他的任何在意，人类甚至不会察觉到虫子的存在。 但如果这只虫子在面临强大的人类时，没有选择逃跑，却向着强大的人类走来，甚至企图攻击人类，那此时的人类，也必然会感到意外。 邪灵也是，它不理解这个在它身边飞来飞去的虫子到底在想什么，是那之前的力量给了她挑战自己的勇气吗？不过都没关系，只要将她杀死就好了。 然后，邪灵驱使之前它那深入地下的光链，从地层中破土而出，向着空中的阿米娅快速袭去。 那是一个很刁钻的角度，阿米娅已经没有了力量继续维持飞行，在躲避了之前的攻击后也开始向着地面落下，面对从下方而来的攻势，她无法躲开与光链的撞击了。 在撞击的一瞬间，她突然看见，眼前有一个人挡在了她的身前，而后她又被人架着肩膀飞速避开了光链的攻势。 巨大的冲击波再一次将她击飞，但她毕竟是没有去接下邪灵的那一击，阿米娅再次侥幸活了下来。 阿米娅吐了一口血，看了看她左边，那是芙蕾雅，刚才就是她带着自己离开了光链的攻击范围，芙蕾雅架着阿米娅的左肩，避免伤到阿米娅刚才紧握魔王剑的右手。 “你不必勉强，如此这般战绩已经足够让你骄傲，即便是我们也未曾做到这种程度，作为一个战士，我对你表示敬意。” 听了芙蕾雅的话，阿米娅也放松了一下，她微微笑着，问芙蕾雅：“我可以把这理解为深海猎人们已经认可了罗德岛吗？” 芙蕾雅苦笑着，没想到即便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阿米娅还在为罗德岛的事务做着考虑，芙蕾雅点了点头，然后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 阿米娅也笑着回应着芙蕾雅：“当然，我们都会活下去！” “先别太乐观，我们现在依旧是在绝境中。” 斯卡蒂来到了芙蕾雅和阿米娅的身前，刚才就是她替阿米娅挡住了光链的一击，当然，只是用她的大剑去挡了一下，正面对抗邪灵，深海猎人也同样没有丝毫胜算。 斯卡蒂的剑也因为刚才光链的一击被折去了剑刃的一角，那把大剑经历了这么久的战斗后，也已经是残缺不堪。 芙蕾雅询问斯卡蒂：“怎么样？你没事吧。” 斯卡蒂：“没事，只是手又断了而已。” 斯卡蒂的伤势依旧没有恢复，她刚才也是挺着重伤的身躯接了那一招，斯卡蒂的情况其实并不妙，她的实力依旧没有恢复到一般深海猎人状态时的两成。 芙蕾雅要好一点，大概还有一半的力量，但如果她的这部分力量可以量化的话，依旧还没有重伤的斯卡蒂强。 阿米娅的情况更糟糕，魔王的力量已经消失，仅存的力量甚至已经达不到最弱干员的实力了。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了，现在的局面对她们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最后的战斗，也许并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但她们不会坐以待毙，即便是到最后一刻，她们也会战斗下去，这是作为人类最后的尊严。 无数条光链的力量开始聚集，汹涌的力量与已经油尽灯枯的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邪灵也发觉了人类死战的决心，但拥有神之意志的它却无法理解，这其中所谓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之前那包围着阿米娅的白色光圈，迅速扩大着范围，将整个荒原都划入圈中，而后光圈又形成了光柱，将战场彻底包围。 邪灵在有节奏地发出声响，那是在为三人和整个伊比利亚敲响丧钟。 第七十八章 迷尘幻梦 这是哪里？ 尤德的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这里没有一丝阴影，也没有任何事物，比最白的白纸都要纯净。 他好像记得之前突然掉入水中，最后印入眼帘的是想要抓住自己的斯卡蒂，然后便再也没有了记忆。 自己是死了吗？这里是天堂吗？怎么天堂里什么也没有，这和拉特兰经书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他一个人在这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里散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不存在的世界。 尤德尝试挥动双手打击前方不存在的空气，没有一点反应，他又径直倒下去，也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只是像正常倒在地上一样。 他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因为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全部都是一个样，全都是白色，在这里坐标似乎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 “看来是真的死了呢。” 这里也许真的就是死后的世界，亦或是传说中的天堂。 尤德想着，本来自己的身体就很脆弱，在当时的环境下落入激流中，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也许自己已经走到了结局吧，没想到堂堂罗德岛博士最后竟然是被水给淹死的。 话说死后的世界还真是无聊，什么都没有，想找点打法时间的东西都无处可寻，到底要在这里呆上多久啊，拉特兰教义里说好的来世呢？如果要永远这样那这里可不是什么天堂，简直就是地狱。 尤德用力掐自己的手，依旧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痛感，被掐过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他又用头猛烈撞击“地面”，但依旧毫发无损，自己的思维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也对，已经死过的人根本不可能再死一次，只是一个人的结局仅仅是这样，那该是多么的可悲啊。 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也真的是累了，现在自己已经死了，也终于可以放下那些世俗的烦恼，好好清静清静。 博士开始回忆往事，他开始整理这次南向计划的始终，一开始启动这个计划的初衷是为了帮助深海猎人寻找歌蕾蒂娅，以及为罗德岛寻求救治矿石病的治疗方法，但到后来却卷入了这无穷无尽的争斗中去，甚至还触及到了深海中的神只。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想要触及阿戈尔，必然会遭遇这些问题，教会，叙拉古，拉特兰，伊比利亚，都是绕不开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计划出现了如此剧烈的变动，突如其来的邪灵打了罗德岛一个措手不及，罗德岛甚至还没能够见到邪灵，就已经溃不成军了，自己也死在了邪灵所引发的海怪暴动之中。 虽然阿米娅还在，但总觉得仅仅是阿米娅的力量应该还远远不够，她的力量还不完全，当初在切城的时候都差点送了命，现在没有理由认为邪灵会比当初的敌人弱。 导致这次计划失败的原因有很多，罗德岛对敌情的严重失察和过于高估了自身的实力，都是自己的失职，自己的自信也是葬送了罗德岛的原因之一。 可惜的是当初在高层会议上没能想明白logos的话，logos说的没错，罗德岛面临的结局将会是毁灭，还是毁在了自己手里。 其实到后来，自己也已经没了当初在会议上的自信，刚刚经历教堂战役带领众人正面击溃海嗣让自己对前路信心满满，但到后面接触了拉特兰和伊比利亚的历史后，他发现，在这几千年岁月的长河中，罗德岛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 他高估了罗德岛，低估了时代的力量，没有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战胜一个时代，因为他们都是时代中的一员。 尤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开始发笑，自己都已经死了，却还在操心那些生前的事，看来工作狂的习性甚至都保留到了死后，真是悲哀啊。 尤德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之前从史书中看到过的历史，那是深海与大地沉重的过去，在神的面前，弱小的人类只能旁观。 他看见了人类企图进行人体改造，不计其数的鲁珀死在了手术台和实验场，弱小的人类甚至妄想指染神的认知。 他看见了教会迁移的过去，那条路上，他们直面天灾，他们倒下，同僚皆分食他们的躯体，他们相信这能让他们的认知彼此交互，像海嗣一样共鸣，无数的教徒死去，又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 他看见了拉特兰和伊比利亚的历史变迁，利益面前，人们失去了信仰，社会变革的力量甚至驱使他们涂抹那段过去，漫长的岁月让人们逐渐忘记了过去的梦魇。 他看见了无数的萨科塔簇拥在已经死去的先知身旁，拉特兰教赋予了萨科塔们赖以生存的力量，又用铁律一般的法则约束着他们的力量，即便历史已经遗忘，法则的影响依旧持续至今。 他看见了百年浩劫中人类与深海的对抗，为了生存，弱小的人类团结起来，一度以为自己击败了神灵。 他看见了，古老的海洋中，神向世界散布着祂的力量，宣告着祂的至高无上，那是遥远的太古，世界还是一片汪洋的时候。 而现在，这个世界将再度被汪洋所淹没，回归到亿万年前的时代。 尤德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前还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现在却如同放映电影一样展现着这无数如他所想的历史，他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但那真实的观感却又像如他所见一样。 尤德站了起来，他感到了世界的异样，无数的历史画面交织在一起，海量的信息开始充斥，他的大脑开始响起整个世界的声音，嘈杂的声音让他无法再清静下来。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溃，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想尽可能不去看不去听这些信息，但他闭上眼睛时，眼前依旧是这个世界的画面，他捂住耳朵时，脑海中依旧响彻着回声。 他无法回避，被动而又强制接收着这无限的讯息。 尤德感觉自己的头就像要炸裂一样剧痛，他尝试用用力击打自己的脑袋，如果是在平时，他早就已经头破血流了，但是现在，他的头依旧如之前一样毫发无损。 尤德从那无限的画面中隐约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仿佛是一个人的影子，但他并不能确认那是谁，混乱的画面让他无法辩识那个影子的模样。 只是他能感觉到，那个人影似乎并不简单，因为影子并不受各种各样不同的画面的影响，仿佛脱离了这些历史，就那样静静存在着，一如此时的尤德。 也许那个身影就是现在他所经历的这一切的答案，他想要知道。 尤德尝试走向那个影子，他移动着自己的脚步，慢慢行走，然后快速走动，再然后开始飞奔。 但无论如何，他始终无法接近那个身影，他与影子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永远也无法接近。 渐渐的，那个身影开始消散，那些充斥着的画面也开始像水面的波纹一样起伏着，然后也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再一次变成了苍白。 伴随着那画面的消散，那让尤德感到无法忍受的声音也一同消失了，世界再一次变得安静，但尤德的大脑却并没有感到放空。 刚才那些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看到那些画面？为什么来得那么突然又消失得那么彻底？那个身影又是谁？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状态？ 还没等尤德反应过来，白茫茫的世界再一次发生了变动，他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勾勒着新的画面，地面，石头，水流，云雾，甚至落下的雨点，都一一呈现，栩栩如生。 然后，他似乎真的听到了雨声和风声，以及那熟悉的触感，就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再然后，尤德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山丘之上，他的脚边，便是湍急的水流，就像他之前落入的那激流一样。 天空中一如既往在下着暴雨，雨点拍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是那么的真实，连那冰冷的感觉都是如此的熟悉。 这场景，和他之前所处的伊比利亚简直是一模一样。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活着，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按理来说，以自己如此弱小的身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一点幸存的可能性。 他努力回忆之前的记忆，但却发现，他只能想起最后的画面是想要抓住自己手的斯卡蒂，之后的一切，一片空白，博士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可直觉告诉他，他似乎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事实很简单，他确实是活了下来，他能清晰地看到这熟悉的世界，这落雨，这激流，这深海的潮涌，还有这邪灵的力量。 博士抬头望去，他看到天上密布的乌云中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伴随着电闪雷鸣，以及如神明般强大的力量。 是那个东西吗？ 博士猜想着，那就是邪灵吗？但为什么只能感知到它的力量，却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难道这是什么障眼法？ 但好像，情况不太妙。 博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那里似乎在发生着什么，再不制止，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博士听到了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博士慢慢回过头去，他看到了凯尔希，以及罗德岛和审判庭的众人。 “欢迎回来，博士。” 第七十九章 不可逾越 “我还活着？” “如你所见，你还活着。” 尤德博士看着眼前的众人，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的一切只是他的妄想。 不过他还是想要进一步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世界。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凯尔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得问你自己。” “你还会有不知道的事啊？” “……” 不过看四周的情况现在应该依旧在按照之前的局面继续发展着，应该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妄想，自己确实还活着。 既然自己没有死，那必须要马上回过神来，赶紧想办法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难题。 博士一只手指着那混沌的天空，看着一旁的凯尔希，问：“那是什么？” “邪灵，只是不在我们的观测范围之内罢了。” 凯尔希向博士和其他人讲解着关于邪灵和神域的信息，如他们所见，现在大家所处的位置正是另一个世界中邪灵所对应的这一片区域，也是邪灵感知程度最高的区域。 邪灵通过这种特殊的存在方式，间接对现实世界施加影响，同时保证自己不会被现实世界中的人所伤，他们永远也无法触及到邪灵，这场灾难也永远不会结束。 这是一个非常精妙的手段，将原本可以击溃的邪灵转变成无敌的存在。 一旁的大审判官问凯尔希：“那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了吗？” “不，方法还是有，但每一个方法都不是伊比利亚和罗德岛能够做到的。” 凯尔希说到，首先也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关闭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只要能够将这个通道关闭，那两个世界将会切断互相之间的联系，任凭邪灵在神域里胡作非为也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影响，肆虐伊比利亚的天灾也会戛然而止。 但这个办法有着极大的操作难度，封锁通道需要知晓并能够操纵相关的技术和数据，从而发出指令关闭通道，但这里面庞大的信息量和高深的技术力，都不是伊比利亚和罗德岛所具备的。 并且这个方法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被封锁的通道能够再度打开，只要邪灵还存在，那这个隐患将永远存在。 第二个办法，就是将邪灵引诱到现实世界，使其失去神域里的近乎无敌的力量加持，一旦邪灵进入现实世界，那它的力量也将可以量化，强大的邪灵也终可以被击溃。 不过这里依旧涉及到两个难点，第一就是缺乏引诱邪灵的技术手段，且不说能用什么东西将邪灵引诱过来，将一个庞然大物从一个世界送到另一个世界，这完全不是凡人能够达到的技术，这里众人再一次因为技术限制而望洋兴叹。 第二个难点，即便邪灵真的来到现实世界，被削弱后的邪灵依旧极其强大，可能需要伊比利亚举国之力才能应对邪灵的威胁，但现在伊比利亚的情况因为天灾而非常糟糕，完全无法满足作战条件。 至于第三个办法，那就是利用强大的能量直接将那个世界毁灭掉，从而一劳永逸解决邪灵的威胁。 神域和现实世界还是有很大的不同，那不是一个纯粹的世界，而是一种空间的形式，神域不止一个，每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神域都有各自的特点，但都具备可被毁灭这一性质。 至于毁灭神域需要多大的能量，估算甚至要高于邪灵在现实世界所具备的能量，这个方法比之前的两个还要离谱，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索萨说：“这每一个方法都不可能做到啊，那不等于邪灵就是无敌的了？” “阿戈尔可以做到，而且是三种都可以。” “……我觉得我们没法指望阿戈尔。” 索萨的想法也是众人的想法，既然连这个邪灵都是阿戈尔的产物，那就不可能指望他们能够出手。 泰拉大陆与阿戈尔之间，已经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大审判官问：“你们船上的那几个不一样的阿戈尔人呢？她们干什么去了？” 索萨：“……嗯？” 凯尔希看着疑惑的审判庭众人：“看来大审判官信守承诺没有向你的同僚们说出她们的事迹，但很遗憾，她们也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大审判官口中的人也就是深海猎人，凯尔希曾在盐风城的时候同他提及了深海猎人的事，但没有深入，大审判官也向凯尔希许下承诺不透露这些事。 不过事到如今也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凯尔希也顺势向审判庭讲解了深海猎人的信息，包括深海之神、海嗣、教会的简况，不然后面的一些事也不好解释了。 索萨说：“所以你们舰上不仅有阿戈尔人，还有那些来自深海的战争兵器？然后你们一点都没有提到？” “这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然这一切甚至会提早发生。” 一个审判官有点不耐烦得向凯尔希问：“那现在我们能干嘛？三个方法都无从下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毁掉伊比利亚？你刚才不还说时间不多了吗？现在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面对审判官的质问，凯尔希没有反驳，她也不能反驳，盲目行动的后果甚至会带来更大的灾难，她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但即便是她也无法判断时机。 凯尔希沉默了一下，把目光移向了身边的博士，静静得看了他一会儿。 “他们说得对，我们该走了，博士。” 博士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凯尔希是什么意思，但他似乎从凯尔希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胆怯与不舍，凯尔希从来没有这样过。 好陌生的凯尔希，陌生得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 …… “走吧。” 博士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按他们的说法现在是自己和凯尔希要一同前往神域去解决那个连深海猎人和伊比利亚都处理不掉的家伙，但现在，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样，他必须去那里，也只有他能够解决这一切。 有什么记忆开始浮现，有什么力量开始翻涌。 凯尔希看着博士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她理解了一切。 凯尔希曾试着去学习如何了解一个人的想法，因为这是她的软肋，即便她能够窥探事物的面貌，但终其一生也无法窥探到人们的内心。 但这一次，她知道了博士的想法，因为此时此刻，博士已经不再是局外人。 凯尔希开始向众人说明接下来的安排：“logos，你负责在这里设置一个最强的防御结界，保护所有人免受灾厄的侵扰，然后你再带着几个最强的干员，去召回剩下的两个行动队，他们在神域通道的反方向，我一会儿会给你具体位置。” logos苦笑着点了点头：“凯尔希医生您还真是不把我当人用啊，啥事都轮到我干，话说我还真是劳苦功高啊。” “有些事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做到，就像现在只有你能够保护大家，快去吧，那边情况不太好，即便有迷迭香在也撑不了太久。” 凯尔希继续做出关于罗德岛最后的吩咐：“罗德岛本舰应该只能再坚持最后十二小时了，如果到时候我和博士那边依旧没有解决问题，那还请logos你去接应一下他们，尽可能带着更多的人活下来，到时候阿斯卡纶会配合你。” logos也看出了凯尔希的为难，这已经可以算是罗德岛最后一条指令了，因为一旦logos真的去执行了这一任务，那也意味着罗德岛将正式宣告灭亡。 logos也想了很多，罗德岛有太多的人为拯救感染者这场事业而死，也许自己也逃脱不了这个结局吧，但即便如此，为了那些弱者们能够活下去，身位强者的自己也必将不辱使命担负起这个责任，守护罗德岛的一切，直至最后。 “我很荣幸接受这一使命，凯尔希医生。” “……谢谢。” 凯尔希向logos点了点头，那是她对logos守护罗德岛的敬意，也是自己一心想要实现的愿望。 索萨看着这有点沉重的氛围，也想着为大家缓解一下低沉的情绪：“好啦好啦，不至于什么生死离别的，话说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真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就在这里看着？” “是的，包括剩下的部分罗德岛干员将会和审判庭的各位一同在这里等待后续的发展，棘刺干员和你们挺熟的，他会向你们详细解答一些疑问。” 棘刺：“也就之前先遣小队对接的时候整天互相阴阳怪气，哪里熟了……” 之前那名向凯尔希发脾气的审判官再一次感到了不快：“我说你们就真的打算让我们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干啊？好歹我们也算一点战力，不比你们那个看着比感染者身体都差的什么博士好到哪里去了？” 尤德博士回头，看向了一脸不快的审判官，也看向了所有人。 审判官的脚下意识抖了一下，看着尤德博士，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不敢再看向他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僭越。 大审判官和索萨也感受到了，那不是什么力场或者技艺，而是一种不可逾越的威严。 之前罗德岛先遣小队与审判庭开会时棘刺曾在审判庭面前乱吹博士，把博士几乎吹成了皇帝，但现在的博士，好像真的像一个皇帝，但好像又没那么简单。 连logos也感到了诧异，这个博士，和之前的那个巴别塔恶灵，还不一样。 尤德博士的眼里，绽放出耀眼的红光，即便是这一直不曾停歇的暴雨，也无法掩盖这光芒。 尤德博士没有向众人说一句话，因为没有必要，他们终究不是同类。 他抬头，看着那空中不可触及的灾厄，这本不该存在的邪灵。 “这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 第八十章 落叶 神域中，邪灵像是在把玩虫子一样在与搏命的三人做着毫无意义的战斗，邪灵并没有直接将她们全部杀死，如果它想的话，仅凭现在三人的实力恐怕活不过一秒。 也许不是它不想，而是它不能，邪灵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它甚至开始囤积实力，没有像之前一样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能量去攻击阿米娅三人，而是以最低限度的力量去攻击她们，当然，即便是这种程度也足以让阿米娅三人无法应对了。 阿米娅的身体已经开始接近崩溃，她的身上生长出了大量的矿石组织，那被矿石覆盖的皮肤也开始流血，全身多处器官开始出现衰竭迹象，这已经是矿石病末期的症状。 阿米娅已经无法再行动了，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尚在战斗中的斯卡蒂和芙蕾雅，然后摔落到地上。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听觉开始迟钝，宛如一个重病在身之人，连她手中的戒指都不再施展能量，她因为这本不属于她的力量承载了太多，终究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阿米娅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股能量，那是熟悉的魔王力量，又将阿米娅包裹住，这是魔王之力在宿主濒死之际时的自我保护机制，强制宿主脱离战斗状态，并为其提供一个修复自身和抵御外界干扰的屏障，尽最大可能保护魔王，虽然此刻的阿米娅早已经是昏迷不醒。 魔王之力在最后时刻救了阿米娅一命，但这也意味着阿米娅将再也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只剩下斯卡蒂和芙蕾雅两个人面对强大的邪灵。 斯卡蒂和芙蕾雅也没有时间去照顾重伤的阿米娅，因为现在连她们都自顾不暇，神域里深海法则的约束机制依旧限制着二人，她们自始至终都无法对邪灵构成什么威胁。 芙蕾雅说：“阿米娅好像已经没法再战了，我们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斯卡蒂逐渐感到了不安，自她们进入神域后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意义，她们三人也会毫无意义地死去，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切都和她们无关，她们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无法阻挡这艘时代的巨轮，他们的脚步不会因此停下一刻。 那她们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迄今为止的牺牲又是什么？深海中的歌蕾蒂娅又为何还在坚持着？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斯卡蒂开始颤抖，面对碾压级的敌人，她无法阻止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即便斯卡蒂还在战斗，但她也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欲望。 “别东想西想啊！现在乱想一会儿连命都没有啦！有什么事先等活过去再想！” 芙蕾雅依旧再坚持作战，她的身体也已经到达了极限，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任何一处没有受过伤的地方，如果不是深海之力提供的恢复效果，芙蕾雅早就已经是命丧黄泉。 即便如此，芙蕾雅也已经快没有力量再战了，她的深海之力远没有斯卡蒂那么充沛，在经历了漫长的高强度作战后，体内的力量已经快要消耗一空，现在的她完全是以正常人类的身躯在同邪灵战斗。 她右手的骨头已经完全断裂，根本无法行动，只能用左手持剑，她的内脏也多处出血，身体里感到阵阵剧痛，口中的血一直止不住地流着，但她依旧还在坚持。 但也只是毫无意义的坚持，她终究不是神明的对手，相比于阿米娅和斯卡蒂而言，她甚至没有引起邪灵的任何一点重视。 这也意味着，邪灵对芙蕾雅的生死，不会有一丝顾忌，如果不是那不详的气息提前出现，邪灵早就动了手，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被随意杀掉的人，因为她对结果无足轻重。 邪灵开始动手，象征着死亡的光链开始在天空中有意识地挥舞，然后，光链朝着芙蕾雅砸去。 芙蕾雅迅速感知到了危险，光链的气息太过强大，她不可能感觉不到那攻击的方位，芙蕾雅在空中飞驰，在重重光链中躲避着死亡。 但现在的她每做出一次飞行的动作，都会进一步摧残她的身体，连她的皮肤都已经开始无法承受这压力而开始撕裂流血。 但她甚至几度在空中挥动她的利剑攻击邪灵，即便有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差距，她也从来没有过后退，她会不断向前，从不后退，这是深海猎人的使命。 利剑攻击在光链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而光链只是轻易散发了一些能量，就将芙蕾雅击伤。 芙蕾雅在这个时候甚至感到了愤怒，那是作为人类在死亡的关头最激烈的情绪，她大声咆哮着，用她的剑在光链上反复击打，即便她的双手都已经没有了一处完好的的骨头，但她仍然在驱动她的本能发动这愤怒的攻击。 芙蕾雅拿着那把利剑，将全部的力量聚集到她的左手上，从天而降向着坚不可摧的光链，发起了死亡冲击。 “给我去死！！！” 光链也顺势向着来势汹汹的芙蕾雅展开回击，正面对抗深海猎人的锋芒。 在撞击的最后一刻，芙蕾雅的意识突然一震，下意识向着右边躲开了一段距离，整个身体避免了与光链的直接冲击，同之前的愤怒一样，那是人类本能的求生欲。 然后，光链直接将那利剑，连同芙蕾雅那握着利剑的左手，一同撕裂成了灰烬。 芙蕾雅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左手就已经被邪灵给粉碎，她的利剑也已经化为青烟。 她的眼里有着一丝震惊，也带着一丝释然，对她来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芙蕾雅从空中落下，像一片秋天的落叶一样，是那么的轻，如同她那轻飘飘的生命一样。 她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她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从她出生以来，就见证了这恐怖的时代，她的童年也是在无时无刻的深海威胁中度过的，古籍中记载的那些浩劫，都是她亲身经历的记忆。 她的父母，她的姐妹，她的朋友，都在这无穷无尽的灾难中死去，但阿戈尔却在内斗中迷失了方向，他们不再以战胜敌人为目标，甚至抛弃了那些在最前线的深海猎人。 她几度怀疑，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希望？为国而战的猎人们被视作反叛的敌人，为非作歹的疯子们却被当成信条。 这个国家已经开始失去了曾经的辉煌，她们已经不再以阿戈尔为荣。 直到她遇到了歌蕾蒂娅，遇到了她曾经所崇拜的深海猎人们，她知道，那是阿戈尔为数不多的良知，为了阿戈尔的荣光，她必须为之而战。 和那强大的邪灵比起来，自己或许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弱小的她也许无法阻止时代前进的脚步，但只要她完成了自己的愿望，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芙蕾雅的愿望，是以深海猎人的身份，同那肆虐这个世界的敌人奋战，即便无法战胜，但也会竭尽全力，只为让这个世界免受毁灭的灾难，而她的结局，将是战死沙场，这也是作为深海猎人最完美的结局。 现在，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光链再一次从上而下向着芙蕾雅砸去，而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了任何一点力量。 斯卡蒂看到了引颈受戮的芙蕾雅，立刻向着她的方向飞驰而去，一旦那个光链砸下去，芙蕾雅将会像那些教徒一样，彻底化为世界的一部分，也就是死亡。 她必须要把芙蕾雅救下来，博士也是，幽灵鲨也是，她已经不想再失去更多的人了，任何一个生命都不该如此般消逝，更何况，她是深海猎人，是身体里流着同自己一样血液的深海猎人。 但邪灵，阻止了斯卡蒂的前进，另一条光链同时向着斯卡蒂方向正面袭去，那也是斯卡蒂向着芙蕾雅奔赴的方向。 斯卡蒂下意识向上跳跃了一下，与光链擦肩而过，也因此降低了速度，失去了最后接近芙蕾雅的机会。 她没有时间了。 “芙蕾雅！！！” 斯卡蒂大声喊着芙蕾雅的名字，那是她对芙蕾雅最后的呼唤。 芙蕾雅听到了，她的眼神看向了远处的斯卡蒂，她想起来了，还有斯卡蒂。 那个让她成为深海猎人的起点，也是她的终点，自己和这个深海猎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即便有血脉相连的关系，估计互相也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老实说，斯卡蒂总是感觉好麻烦，虽然是深海猎人里的老前辈，但总是容易乱想，容易自闭，畏手畏脚的，真不好对付，也许是自己的原因？或许和自己比起来，还是幽灵鲨对她来说更重要吧，还真是羡慕那只鲨鱼啊，即便是不在了，都有人想着她。 或许，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想法，想活下去，和深海猎人们一起活下去，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像最开始在罗德岛上的那几天？原来自己也曾幻想过那么简单地活下去啊。 不过已经结束了。 芙蕾雅看着斯卡蒂，她微笑着，眼里露出了一丝遗憾，然后她又燃烧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将所有的念想聚集在一起，以精神传递的方式向斯卡蒂发出了她人生中最后的一段讯息。 那股精神力太过弱小，弱小到甚至无法形容成力量，不仅远没有海嗣侵染的强大精神干扰，甚至没有当初教堂战役时死前的埃斯波西托的执念强大，如果现在这里有其他深海猎人的话，根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感知到这个信息。 但只有斯卡蒂可以，那是斯卡蒂血液在芙蕾雅身体里流淌的结果，唯有她能够感知到芙蕾雅的念想，因为她们的血脉都同属于一个人，那是真正的血脉相连。 斯卡蒂接收到了这最后的信息。 “活下去，你的使命不止于此。” 光链落下，芙蕾雅的身躯化为了耀眼的光芒，没有残忍如血雾一般的画面，有的只是像逝去的光辉一样，渐渐消失不见。 那原本存在着的生命，也随风而去，不留一丝痕迹。 芙蕾雅死了。 第八十一章 断剑 斯卡蒂一脸错愕地看着芙蕾雅生前所在的那个位置，她不敢相信，芙蕾雅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死了，明明不就前她还在和自己说着话。 痛苦的回忆开始浮现，她回想起曾经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们，一个个死在了自己的身边，她的脚下踩着的不是冰冷的海水，而是沸腾的鲜血。 深海猎人们和海怪们的尸体交织错乱，为斯卡蒂铺上了一条通往神的道路。 简直是一模一样，她们就这样眼睁睁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看着她们就这样死去。 她想起来了，与神交战时的画面，每一刻都像刚刚经历一样记忆犹新，连同那些血迹的位置，她都不曾忘记。 她想起来了，神的威严，以及恐怖的精神渗透，让所有猎人们都为之疯狂，她们的精神都已经不属于自己，猎人们死前的惨状令她永远也无法忘怀。 以及，那永远也无法遗忘的神谕。 斯卡蒂的身体开始颤抖，她什么都没有忘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摆脱过神的掌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走着神所铺好的道路。 她不想去回忆，再这样下去，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斯卡蒂拿起了她的巨剑，怒吼着，向着邪灵冲过去，疯狂斩击那吞噬了芙蕾雅的光链。 这一次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思考，只是本能般地像猛兽一样扑向眼前的敌人，此刻即便是海嗣来了，估计都难以读出她混乱的内心。 得益于此，邪灵的精神攻击似乎已经不再对斯卡蒂奏效了，因为此时的斯卡蒂已经没有了哪怕是一点思考能力。 巨剑重重劈砍在光链上发出巨大的震动，冲击波又将斯卡蒂进一步击伤。 但她完全没有任何退却，即便冲击已经伤及了她的浑身，她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畏惧。 斯卡蒂再一次向着邪灵发起攻击，一次又一次，漫无目的，却又充满愤怒，仿佛更像是一种报复，或者是一种逃避。 邪灵就这样放任斯卡蒂的攻击，因为邪灵知道，斯卡蒂的攻击不会有任何效果。 客观来讲，斯卡蒂的身体也已经开始崩溃，此时她身上受的伤丝毫不亚于将死之时的芙蕾雅，她的身上早就已经找不出任何一处像样的组织。 斯卡蒂的眼睛燃起的红光灼烧着她的双眼，眼中流出了像眼泪一样的鲜血，血泪充满着愤怒与悲伤。 剧烈的战斗让斯卡蒂的伤势一步步恶化，但深海之力的潜能也被最大化发挥了出来，她的细胞一次又一次凋亡，又一次又一次重生，再生的身体释放出了异常的能量，无限的复制能力开始展现，甚至已经突破了人类免疫的制约。 起初只是双手开始突变，到后来双脚、躯干乃至大脑都开始发生着变异，身体的变化开始在整个身体里展现。 海嗣已经开始侵占人类的躯体，这种机制在不断修复着斯卡蒂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如果斯卡蒂还是人类的话，那她早就已经没命了，但愤怒引发了这场战斗，而战斗则激化了她体内的海嗣血脉，她的身体正在逐步适应海嗣所带来的力量。 渐渐的，斯卡蒂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想。 杀了它！ 斯卡蒂第一次是这么想要杀死眼前的这个邪灵，她一定要把它给杀死，不惜一切代价，即便变成海嗣也无所谓。 此刻她的每一次攻击都堪比全盛时期的自己，巨剑所到之处产生的剑气都能够割裂这世界的空间，连被法则所保护的光链都出现了震动，虽然依旧无法突破那层屏障。 杀了它！ 她的攻击力度进一步加剧，每一次攻击都将自己的双手骨骼给震碎，而后又迅速恢复，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她的身边开始出现一些像小鱼一样的幻影，又伴随着如同潮汐一样的声音，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伤及自身的同时也在伤及四周。 能量的伤害竟然直接突破了光链的屏障，直接攻击到了光链的内部，对邪灵造成伤害，虽然这点伤害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把它杀掉！连同那些该死的家伙！全部杀掉！ 斯卡蒂蓄力重击，双手举着巨剑，咆哮着向光链劈去，即便是她自己，也无法承受住这猛烈的一击。 邪灵没有再坐以待毙，它伸出那所向无前的光链，直接向着斯卡蒂的方向袭去。 然后，二者重重撞击，散发出了剧烈的冲击波，甚至将大地和山峦都给震碎。 再然后，斯卡蒂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眼前的那把巨剑，在与光链的猛烈冲击后，断成了两截。 光链势不可挡，将斯卡蒂击飞，巨剑的两截都从空中落下，重重插入了大地之中，曾经斩杀过无数海怪的深海之剑，此刻再也没有了一丝力量。 一同落到地上的斯卡蒂，并没有因此而被杀死，相反，在经历了这一次对抗后，她的身体甚至在加速恢复，她体内细胞的增殖速度已经达到了无法理解的程度了。 斯卡蒂的思绪开始平静下来，但她早就已经无法像人类一样能够正常思考了。 她在想，即便她杀死那个邪灵，那这算不算是报仇？但那个邪灵根本不是一个个体，它也是由无数个像自己一样的深海生命组成的，她到底要杀的是谁？ 而自己和它们似乎又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深海猎人，海嗣，海怪，邪灵，所有生物都是祂的子民，他们都是一体的，杀死它，也是在杀死自己。 她挣扎过，她对抗过，有什么用呢？种种弱小生命的痕迹最后也还是会被潮水抹平，她们最终都将化为大海的一部分。 她的剑销蚀了，她曾经的同僚都不在了，她身体里流淌着的不再是血，危险的信号开始响应，但她已经不在乎了，这就是她的宿命。 但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幻象，那个海嗣和自己都是斯卡蒂，从来都没有任何分别，她只是接受了从人类一点点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曾经的那个斯卡蒂，也将要成为一段记忆的碎片。 她的心，已经快要被完全腐蚀。 斯卡蒂跪坐在地面上，抬着头，望着天空中那不可磨灭的光芒，那是神的意志，是近神者的荣耀，那支配世界的神终究是要降临，到了最后，哪怕是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也能成为他们的海洋。 有这样一个并不友善的未来，那时，每只怪物都像海嗣与深海猎人般强大，它们的数量无止境地增长直至令沙粒和雨滴相形见绌，现有熟知的自然规律在它们面前节节败退。 那个时代将要来临。 邪灵在发出一些有规律有节奏的声响，就像那种远古时期祭祀时的音乐一样，仿佛是在为神的降临奏乐，也是在为世界的更迭歌唱。 好悲哀的歌，斯卡蒂想着，她的思想还在斗争着，也许就这样死过去才是最好的结局，但海嗣的本能却在驱使着她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好累啊，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方？这会不会也是一个梦？就像她所看见的那个未来。 斯卡蒂放松了身体，她什么都不打算做了，只是仅仅听着这来自深海的乐曲。 斯卡蒂的脚下也形成了一个光圈，但同阿米娅那时的不一样，这个光圈，是为神的降临所搭建的祭坛，深海将为此迎来他们的神。 只等斯卡蒂的人类认知彻底摧毁，她将化为真正的海嗣，一同降临的，还有那尘封已久的神谕，将为神的降临打开最后一扇门。 而斯卡蒂，只是静静等待着这一切，不再反抗。 一切都结束了…… “mon3tr！” 漆黑的怪物将已经麻木的斯卡蒂迅速带离出光圈的范围，失去了祭品的祭坛，也因此支离破碎。 凯尔希驱使mon3tr带走了斯卡蒂，也一同带走了一旁昏迷不醒的阿米娅。 博士向凯尔希询问：“她们什么情况？！” “很不妙，她们两个都到了矿石病和海嗣化的末期！” 凯尔希又迅速施加了一个法阵，这是logos临走前给凯尔希的一个可移动法术发生装置，可以迅速施加一个隐匿效果，避免被探查到。 但在神域中，他们也仅仅只能隐藏一小会儿，邪灵有着极强的探查力，即便是logos本人来了也藏不过十分钟，而他们的时间，也只有五分钟左右，五分钟一过，所有人都将在邪灵的面前化为尘埃。 失去了祭品的邪灵此刻正在发泄着它的怒火，它肆意攻击这个世界，意图将那失去的祭品给找回来。 斯卡蒂还尚且清醒着，她看着博士和凯尔希，一脸熟悉，而又一脸茫然。 “……博士……你还活着啊……” “是的！我还活着！所以你们全都得给我活下去！” 然后，斯卡蒂就突然就抱向了博士，整个头都深深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在等你，博士。我等你太久，太久了，我甚至已经忘了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你......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再那么重要了。” “……斯卡蒂？” 斯卡蒂没有放手，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博士，在他的耳边，轻轻说着她曾经说过的话。 “你会在我的身侧吗，博士？” 博士回想起了，曾经在罗德岛甲板上的那个斯卡蒂，也是在自己的怀里，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博士现在终于知道了，那是海嗣在寻找她的血亲。 第八十二章 我不曾怀揣希望 凯尔希已经将阿米娅和斯卡蒂暂时安置完毕，但斯卡蒂也很快陷入了昏睡中，这种状态能降低自身的血脉活性从而减缓海嗣化的进程，虽然二人情况都很危急，但至少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冷静下来后，博士察觉到了一件恐怖的事，神域里只有阿米娅和斯卡蒂两个人，罗德岛的干员们和芙蕾雅都已经不见踪影，博士不敢多想，他宁愿先欺骗着自己，在这样下去恐怕会击碎他早已为数不多的希望。 不过在此一切都结束之前，还需要把斯卡蒂和阿米娅两人的命给救回来，如果是换作其他人，任凭他医术再高超都无能为力，即便是现在的凯尔希都只能勉强缓解二人的症状。 但是博士在这里。 凯尔希从她随身携带的简易医疗包里掏出了一个注射器。 “和上次一样，把你的手伸出来，我需要你的一点血来救阿米娅。” 博士没有多言，他只是默默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凯尔希用注射器从博士的手上抽出了一点血液，又将这新鲜的血液装进了腰间的仪器中，再将其注射进阿米娅的体内。 阿米娅的情况开始好转，她身体上的部分源石组织开始脱落，流血的伤口也渐渐止住，呼吸趋近于平稳，不到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阿米娅就从濒死状态迅速恢复，虽然现在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博士也不知道自己的血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能有这种功效，如此强烈的恢复速度，恐怕即便是深海之力都难以相比。 这诡异的治愈能力恐怕已经是超越了泰拉已知所有的医疗技术，但即便是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也许只有凯尔希知道，但他曾记得凯尔希同自己说过，不要多问这件事，上一次救阿米娅的时候凯尔希也支开了在场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仿佛是在刻意隐瞒这件事一样，博士也自知不必多问。 “阿米娅的情况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好起来，不过这一次她的伤太重了，也得慢慢修养才是。” “那……斯卡蒂呢？” 博士想到，既然自己的血液能够救阿米娅，那也应该也能救斯卡蒂才是，斯卡蒂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真正的海嗣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 凯尔希的话令博士感到费解，都什么时候了，再不救斯卡蒂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要是真的能够救回斯卡蒂那把自己的血抽几瓶都没问题。 凯尔希说：“现在还救不了她，你身上的血液还未能完成摄取力量，无法救治深海猎人，不然我早就让你去救幽灵鲨了。” 博士问：“那还需要什么条件？那个什么摄取？马上去做啊！” “需要……杀死邪灵。” 博士听了，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说话。 之前不让博士问这其中的缘由，确实是为了博士好，博士拥有这超乎想象的治愈力不是没有条件，需要杀死并摄取这一种群的高位者，比如深海猎人所属的深海之神。 凯尔希说，由于深海之神处于沉睡状态，暂且无法被找到击杀，而且神一旦苏醒恐怕会更难处理，现在还远不是时候。 但阿戈尔的行动却促成了邪灵的诞生，幽灵鲨的海嗣化让邪灵获得了神性，成为了神的代言人，杀死邪灵，也等同于间接杀死了神，当然这样获得的治愈之力会相对弱很多。 博士指着天空中的邪灵，看着凯尔希说：“……结果你的计划真的就是让我动手去杀掉那个神一样的东西？” 博士感到疑惑，自己救阿米娅就没这么麻烦，怎么轮到斯卡蒂还要把那个邪灵给宰掉？ “那我救阿米娅怎么就没有杀什么邪灵或者怪物啊？” “你以为特蕾西娅是怎么死的？” “……什么？” 凯尔希的表情低沉下来。 “虽然我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正是因为魔王死在了你的手中，你也因此获得了治愈承载了新魔王之力的阿米娅和其他萨卡兹的能力，我向所有人隐瞒了这件事，就是怕那些人知道这件事后会对你不利。” “……” 博士沉默了，原来特蕾西娅是真的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虽然已经完全没有了那段记忆，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他也无话可说。 不过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既然真的能有办法救回斯卡蒂，并且如果真的能够杀死邪灵的话，那这一切的灾厄都将停止，罗德岛和伊比利亚也将化险为夷。 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归于杀死邪灵。 “你打算让我怎么杀了它？用之前提到的那三个方法？你不会指望我能够把邪灵带出这个神域然后大家一起围剿我最后补刀吧？” “你对自己战胜邪灵，有没有信心？” “没有。” “……” “老实说，我对战胜邪灵不抱任何希望，但我会尽力，就像阿米娅她们一样。” 凯尔希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博士。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快说啊，没时间了……” “时间这个词语，对我们来说是宝贵的，但对你来说，或许并没有意义……” 凯尔希将阿米娅扶到了自己的怀里，看着昏睡过去的阿米娅，她的身上还残留着之前战斗后的血迹。 凯尔希牵着阿米娅的手，眼里充满了不舍，即便是她，也有无法放手的人。 “博士，你看到阿米娅了吗？” “我看到了。” “她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是我们的家人。” “她承受了太多。” “嗯，我知道。” 凯尔希将阿米娅的手牵向了博士，那饱经战斗的手，依旧流着血。 “那么，这一次，你能够替她承受这一切吗？” 博士看见，阿米娅手上已经暗淡的戒指，此刻再一次跳动起来，里面的力量似乎开始蠢蠢欲动，已经无法再被掩盖。 博士笑了笑：“你是打算让我去当那个魔王吗？然后以魔王的身份拯救世界？还真是讽刺呢？” “不，你不会，也永远不会是魔王，你自始至终都将只有一个身份，尤德。” 博士眼神一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睛就一直处于红光状态，他的头一直都很痛，而现在，当凯尔希向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再一次开始浮现一些意义不明的画面，疼痛感也越来越剧烈。 凯尔希继续说：“你能想起来什么了吗？” 博士回应：“隐约记起来了什么，但就像做梦一样，不太真实。” “那么现在，你可以去看一看，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博士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就抓住了凯尔希递给他的那只阿米娅的手，他能够感觉到，戒指中的能量在膨胀，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虽然他依旧没有做好觉悟，神的强大，不是凡人能够企及的，即便真的获得了魔王的力量，恐怕也不是邪灵的对手，就像阿米娅一样。 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阿米娅手中的戒指，再一次断裂了。 logos的屏障彻底消失，他们的踪迹再一次暴露在了邪灵的视野里，但另一股强大的力量也将他们包围，漆黑的屏障形成，魔王的强大力量为他们提供了一个保护力场。 邪灵也再一次察觉到了这熟悉的魔王之力，它开始驱动光链，向屏障处发起猛烈的攻击，每一次攻击都将四周的地面石块给震碎。 魔王之力似乎真的还有几分厉害，邪灵的光链攻击了那么多次竟然都还没有破碎，但力量终归是有限的，这个屏障恐怕也只能支撑一时，过不了多久照样会在光链下粉碎。 博士和凯尔希在屏障中，邪灵的攻击引发了剧烈的震动，他们脚下的大地甚至都开始出现裂缝。 mon3tr伸开了自己的躯干，将所有人都庇护在自己漆黑的身躯之下，免受震动的威胁，凯尔希也紧紧抓住了阿米娅和博士的手，他们的手中，涌出了强大的力量，气压形成的狂风猛烈地吹拂着他们。 自戒指破碎之后，博士的头就突然感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痛，他咬着牙，双眼也燃起了红色的光辉，强大的力量让他的身躯感到紧绷，他的口中甚至流出了鲜血， 这就是阿米娅承受的力量吗？她之前一直都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吗？ 博士已经快要无法思考了，他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他快要无法清醒。 在这个时候，凯尔希向博士说了最后一句话。 “博士，请不要忘记，你到底是为何而战，即便没有人能理解，也必须要这样走下去。而你，也会找到你的道路。” 之后，博士便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再也看不见眼前的凯尔希，也再也没有听到之前世界里的任何一点声音。 他进入了一个更加嘈杂的空间，无数的画面从他的身旁飞驰而过，混乱的声音夹杂在这其中，仿佛像是在穿梭一个通道一样，他似乎什么都看见了，又什么都没有记住。 尤德感到了似曾相识，他好像记起了什么，就在不久之前，他也曾身处同样的时空中，看到了无数画面，那些尘封的记忆，那被遗忘的历史，都在他的眼前一一展现。 他再一次在重重幻影中看见了那个身影，他疯狂向前跑，想要抓住那个影子，直觉告诉他，那是这一切的根源。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遥远，尤德能够看到，他离那个幻影已经越来越近，直至触手可及。 尤德奋力向前伸出了他的手，尝试抓住那个影子，但当他真的抓住那个幻影的一瞬间时，周围一切的画面也支离破碎，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再一次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空白。 除了那个身影。 漆黑而又模糊的影子开始逐渐显现，又有什么东西开始滑进他纷乱的思维。 尤德看见了，那个深埋于他记忆深处的人。 “我们之间的联系会超越时间与空间，即便在那用黑暗与星点光芒装饰过的文明尽头，我们也一样会再见面……” 尤德：“那一天，好像提早到来了。” …… 我不会忘记你。 …… 普瑞赛斯。 …… 第八十三章 我不会全部遗忘 “普瑞……赛斯？” 尤德好像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但当尤德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直接说出了那个名字。 她是谁？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她就是那个身影吗？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自己现在又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你的记忆依旧没有完全恢复呢。” 尤德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好像还是无法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的他和之前的博士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但你还能记住我的名字。” “……” “坐吧！” “坐？哪儿？” 尤德四处看了看这白茫茫的世界，什么都没有，连天与地都没有分别。 普瑞赛斯笑了一下，然后在她和尤德的身后，突然就出现了两把椅子。 尤德感到了一丝新奇，他尝试摸了摸那把之前不存在的椅子，很真实的触感，棱角分明，就像真的一样。 尤德坐了下去，这一无所有的世界总算还是有了点东西，不再那么孤单。 尤德问：“你是怎么变出这个椅子来的？” 普瑞赛斯依旧是微笑着向尤德说：“你也可以，因为这是你的世界。” 尤德感到了一丝疑惑，什么意思？这里难道又是另一个神域？ 算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既然来到了这里，见到了这个令尤德熟悉而又陌生的普瑞赛斯，那总不能白来，总该得从她的口中问出一些想要知道的事情来。 普瑞赛斯也是微笑地看着尤德。 “问吧，有什么问题都问出来。” 尤德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是谁？博士又是谁？” 普瑞赛斯的脸上略微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又转变成之前的那笑容。 “很敏锐的直觉呢，直接就问了个刁钻的问题，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但是。” 尤德把普瑞赛斯的话接了下去，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普瑞赛斯很可能不会告诉他这件事的答案。 普瑞赛斯也笑着接了下去：“但是，你的记忆依旧没有苏醒，外面的那个东西只是唤醒了你的力量，却并没有唤醒你的精神，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我想凯尔希也不愿意你现在就做出真正的抉择吧。” 凯尔希？她知道凯尔希？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她说自己的力量已经被唤醒了，难道现在自己真的有了能够匹敌邪灵的力量？ “既然这个问题你不愿意回答，那告诉我，如何战胜邪灵，如何将那个像神一样的怪物给解决掉？” 普瑞赛斯点了点头，但又微微摇了摇她的手指。 “我会告诉你，但现在不着急。” “外面都打成那样了还不急啊？再拖下去估计所有人都要死完了！” “安心，在这里，时间对我们来说并没有意义，我们可以慢慢来。” 尤德似乎意识到了，如果这里和神域中的世界是同一时刻，那现在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恐怕现实中的他早就已经死了，而现在似乎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好像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之前所有世界的时空。 “既然已经明白了，那我们就慢慢来，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前，让我们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普瑞赛斯话音刚落，苍白的世界瞬间开始重组，无数的色彩开始交相辉映，他们再一次看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世界，如同身临其境。 博士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得直接站了起来，不过这种情况之前好像也已经见过几次了，他也因此保持了一定的镇定。 当然，也幸好他站了起来，刚才他们二人坐着的椅子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不然他很可能会摔一个跟头。 “哦抱歉，疏忽了，如果你还想坐着的话可以给你弄个椅子。” “没事，就这样也好。” 尤德和普瑞赛斯，身处一片原始部落里，他们二人站在了一块石头上，看着眼前的那些刚狩猎回来的村民们，以及那用茅草搭建的简易房屋，村民们互相分享着获得猎物的喜悦，这是他们一天的食物来源。 这个场景看上去像是泰拉几千年前乃至更久的社会形态，那时的泰拉还远没有发觉源石的奥秘，他们的生活形式和那些动物估计差不多。 不过他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村民的样貌和普通的人类看上去没什么两样，尤德也很难从他们使用的那些工具来判断他们是泰拉历史上的哪个部落。 “这里是一万年前，泰拉大陆的一部分，阿戈尔。” “阿戈尔？阿戈尔不是深海中的国度吗？为什么这里是在地表之上？” 尤德话音刚落，大地突然开始震动，天空暗淡下来，暴雨如瀑布一般在倾泻，那些用茅草搭建而成的房屋，迅速被汹涌的浪潮给冲走。 村民们一个个落入了水中，他们想要抓住那些任何一个靠近他们的东西，想要活下来，但终究还是沉入了浪中，生死未仆。 短短时间，潮水的水位升高了近百米，人们都爬到高处，尽可能想要在这惊涛骇浪中活下来。 但突然之间，整个阿戈尔再一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巍峨的高山彻底被海水所淹没，大地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曾经的阿戈尔从泰拉消失不见。 阿戈尔板块彻底沉入了海底，曾经的内陆地区伊比利亚，则因此变成了新的沿海区域。 尤德完整见证了这一段灾难，但神奇的是他和普瑞赛斯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触及到任何事物，他们的存在似乎是脱离了这一切，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场亲身体验的电影一样。 他看到了，一万年前，深海之神觉醒，带来了史无前例的浪潮，将阿戈尔变成了海洋的一部分，那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关于深海之神的文字记载，深海之神从人类文明诞生之日起就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类历史的变迁。 “阿戈尔人在深海之神力量的影响下，获得了能够在大海中生存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早的阿戈尔人也是神的仆从，他们身上都充满了深海之神的力量，和现在的海嗣海怪没什么区别，阿戈尔对深海之力的运用也持续至今。” 普瑞赛斯又看着一个在水中遨游的阿戈尔人，指着他向博士说：“当然，阿戈尔的历史，即便我不说，你也很快会从斯卡蒂的记忆中看到，更多的，就等你自己去发掘了。” 画面再一次转变，之前他们还身处于深邃的海洋中，而现在只是眨了眨眼，尤德就看见，他们再一次站在了一块不一样石头上。 那持续已久的暴雨依旧没有停歇，就像尤德来到神域和这里之前的伊比利亚一样。 这里，也是伊比利亚，只不是是两千年前的伊比利亚。 尤德看到，拉特兰人和伊比利亚人在船上对着深海中的怪物一次又一次发动着不要命的袭击，他们甚至在身上绑上了炸药，与那些恐怖的海怪同归于尽，就像他曾经在教廷图书馆看到的那段历史一样，他至今都没有忘记那段震撼的文字，而现在，他则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我记得这一切，也正是因为这段历史让我更加坚定了前往阿戈尔的信念，虽然之后的那些事又让我再度感到迷茫。” “和阿戈尔不同，伊比利亚和拉特兰并没有随波逐流，他们坚持了下来，作为人类而言，他们的表现已经非常出色了，虽然这只不过是神的自行退场。” 时空再一次重组，这一次，他们又看见了不一样的场景。 深海之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将漆黑的天空与海底都给点亮，巨大的冲击波甚至因此掀起了几十米的海浪，一阵阵强烈的噪音顺着大海一度传到了泰拉内陆。 那是五十年前的阿戈尔在与再度苏醒的神进行新的战争，阿戈尔直接使用了超级武器，对深海之力相关的所有生命与非生命均造成了毁灭性打击，阿戈尔军方把那个武器命名为湮灭弹，型号hb31，舆论又称之为深海之光，喻意武器的光芒能够照亮深海。 轰击之下，无数的海怪和海嗣死去，也有无数的阿戈尔人死去。 超级武器的余威一度波及到了的阿戈尔自身，而神的怒火又波及了整片大海，灯塔熄灭，船只失联，阿戈尔与深海之神的激战又引发了持续不断的海啸，甚至冲击着遥远的伊比利亚，伊比利亚将这场灾难称之为“大静谧”。 大杀器的威力非同凡响，即便是神都被这能够杀伤一切的武器所伤，但神破碎的躯体释放出祂身体里的液体，再度赋予海洋力量。 湮灭弹虽然强大，但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同归于尽战术，因此死去的阿戈尔人非常多，在发现并没有击毙深海之神，并且察觉到那些活着的海嗣经历了轰击后反而进化获得了一定的抗性之后，阿戈尔便没有再使用这强大而又危险的武器，开始了漫长的常规甚至是原始的战争。 尤德说：“这是人类与神的第三次战争，就阿戈尔的军力而言，这应该是人类最接近胜利的一场战争才是，但阿戈尔好像并没有站在人类这边。” 普瑞赛斯说：“不要把一件事想得非黑即白，阿戈尔从来都不是一个人，阿戈尔是个国度，由千千万万阿戈尔人组成的国度，她的内部充斥着无数的声音。” “所以你想让我看什么？” “你所看见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看见的是什么？” “神与人的战争。” 第八十四章 我所思不止于此 “战争？又是战争？到底是什么意思？” 普瑞赛斯笑而不语，她用手在眼前轻轻一划，划出了一条蓝色的直线，直线的两端，是两条短短的红色线段。 “这条蓝色的直线代表的是泰拉近两千年来的历史，两端红色区间分别代表的是五十年前和两千年前神苏醒的时段。” 再然后，五十年前的那段红色区间依旧在端点处，但两千年前的时段迅速与现在时段的端点靠近，而直线遥远的另一端，再一次亮起了一个红色的亮点。 “现在这条直线变成了人类文明一万年的历史，而那新生的红点，则代表着一万年前导致阿戈尔沉没的那场神苏醒所带来的灾难。” 尤德看到，在一万年漫长的历史区间里，神苏醒的时段从一个线段变成了一个红点，仿佛一百年不再是一段漫长的岁月，而只是一个历史事件而已。 “尤德，你知道在有文字记载之前，深海之神再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苏醒的吗？” 那代表着人类漫长历史的蓝线，瞬间变成了短短一截，取而代之的是被一段黄色的线段所取代，原本还处于蓝线范围内远望着的三个红点，现在却密密麻麻贴在了一起，而黄色线段那一边的端点处，亮起了一个红点。 三十万年前，那时候的人类，恐怕才刚刚开化，他们可能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是深海之神，他们对灾难也许都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但即便如此，神所带来的天灾也一度把人类的祖先们逼到了灭绝的边缘。 黄色的线段再次延伸，这一次，则回溯到了整整三百万年前。 尤德看到，那时的古人类，像动物一样，在丛林与草地上生活着，他们甚至无法有效使用石器和火，即便是现在饱受矿石病折磨的感染者们，都比这些人类要活得更久。 “你不会打算让我看尽人类的历史吧？” “当然不止于此。” 普瑞赛斯话音刚落，这所有的线段都瞬间变成了一个点，而这个点之后，是一条漫长的橙色线段，线段上不规律地分布着几十个红点，它们之间的距离各不相同。 但尤德看到，之前的线段不是消失了，而是在与更加漫长的时间对比下被压缩成了一个极小的比例，那三百万年的历史区间在几十亿年的历史跨度上，近乎无法被看清。 而这段橙色线段上的红点，它们间隔的时间最短也是以千万年为单位计算，以亿年计的不在少数，而神苏醒的时段，以万年计算都毫不为过，古老的世界里，即便是沉睡中的神也蕴含了极大的能量。 当世界还没有冷却之时，古老的神就已经存在，当世界还是一片汪洋之际，祂就于生命之前诞生，祂的存在，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一部分。 三百万的历史，似乎又显得那么渺小，一万年的岁月，仿佛又像是弹指一挥间，伊比利亚遭遇的这几十年灾难，就像不存在过，最早的世界，每时每刻都比现在的天灾更要恐怖。 “发现什么问题了吗？”普瑞赛斯问。 “神进入了活跃期，在这漫长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虽然三百万年的时间对人类来说几乎已经长到无法想象，大静谧后五十年的时间几乎就是那一代伊比利亚人的一生，两千年的岁月就已经是拉特兰的历史沉淀。 但是和之前动辄上亿年的时间跨度相比，如今神苏醒的次数似乎显得过于频繁，三百万年对于神来说只不过是祂所存在时间的千分之一，而就是在这千分之一的时间里，神就足足苏醒过五次。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神苏醒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从三百万年前到三十万年前，又从一万年前到两千年前，再到现在，而根据这个频率以及神的苏醒时间来看，神很可能会再度降临，也许这一代人都不会再看到神苏醒，也许就是在明天，也许将常态化，以万年为单位持续向世界施加祂的影响，那时间跨度将直接超越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今后的人类对神的印象，恐怕会像太阳一样习以为常。 普瑞赛斯继续追问：“所以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什么吗？” 尤德甚至都没有多想，答案就直接脱口而出。 “人类。” 时空再度错乱，尤德与普瑞赛斯此刻站在了一个现代移动城市的商业街道上，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就像是身处龙门最热闹的商业街，充斥着人类历代积攒下来的文明成果。 “尤德，你觉得人类与那些荒野与森林中的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我的观点认为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都是以dna为遗传物质的生命，即便是人类引以为傲的智力，与动物在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差别，这也是现在泰拉科学界的认知。” 尤德看着普瑞赛斯，话锋一转。 “但是，虽然质没有区别，但因为量的变化，导致了人类拥有了远超其他动物的思维能力，从而更加优秀，就像海嗣与邪灵的区别一样，他们本质上都是以深海之力所构建的生命，但庞大数量的堆积让邪灵获得了远超海嗣和其他生命的能力，甚至窥探到了神的境界。” 事情的因果关系已经明了，尤德似乎已经看到了背后的真相，他距离那里，越来越近。 普瑞赛斯说：“神很强大，但它的强大和人们理解中的有很大不同，和人类文明记载的不同，神其实并非无所不能，不然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完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事实，深海之神，也是有限制的，只是过于强大的祂让人们感到无法理解。 祂一次次从沉睡中苏醒，攫取世间的力量，又一次次陷入沉睡，养精蓄锐，持续了几十亿年，一直到现在。 普瑞赛斯问尤德：“那么，请问神到底是在攫取什么力量呢？” “精神力，也可以是之前我所说的思维能力。” 亿万年以来，无数的动物都曾在世间存在，它们有的拥有比人类更加强大的力量，有的拥有比人类更加庞大的身躯，上天下水，飞檐走壁，无不比弱小的人类更加令人瞩目。 而人类，在那些强大的猛兽面前，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他们在大自然中简直可以用可怜来形容。 但人类，却拥有了强大的思维能力，走上了和其他动物完全不同的进化路线，他们学会使用和制造工具，从古老的石器到现在庞大的移动城市，他们拥有了语言文字，获得了巨大的信息量，甚至将这些信息传承下去。 他们看到，人类在这世间，留下了最与众不同的东西，文明。 人类做到了一件伟大的事，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重新构造了一个以人类为中心的世界。 然后，人类的精神力成为了深海之神觊觎的目标。 自人类诞生之日起，每一次苏醒，祂都从人类这个群体的身上攫取了海量的精神力，祂甚至将力量下放至深海中的其他生物身上，赋予它们同样强大的精神力，进一步使这个力量池更加庞大，即便是在祂沉睡的时候都未曾停止。 一代又一代人的历史给神的力量添砖加瓦，进一步推进了神力量的增长，苏醒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人类与深海之神的一次次战争，殊不知都是在助长神的力量。 “但我依旧有一件事不明白，即便是人类，他们的精神力和神比起来都是显得那么弱小，他们甚至都无法在海嗣的面前抬起头来，祂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成为这个世界最强的生命吗？亦或是统治世界？我想即便是万年前的神都完全可以凭借祂那毁灭性的力量做到这些，这对祂来说并没有难度，可祂却为何一直拖到现在？” 尤德与普瑞赛斯身处的时空再度变换，这一次，他们站在了巍峨的高塔之上，从上面看下去，是密密麻麻的城建区，聚集了数不清的人们。 “尤德，你看到了吗？一个人类的力量是如此的弱小，即便是他拥有远强于其他动物的思维能力，他依旧无法做什么，因为他仅仅是一个个体。但现在有成千上万的人，他们聚集在一起，思维能力不再只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几何倍数的增长，就如你之前所见” 一个人类，或许只能造出一个简单的工具，一群人类，甚至能够缔造出辉煌的文明。 人类弱小的个体在海嗣面前毫无竞争力，但他们却能够利用互相交织的思维能力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创造更加强大的工具，不管是深海猎人，还是神域，还是深海之光，甚至是邪灵，全部都是出自人类之手。 尤德恍然大悟，但紧接着又感到了惶恐，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像又看到了什么，那恐怖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无比真实。 他们看见，整个泰拉被深海所淹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一处能够脱离深海的掌握，所谓的人类不再存在，他们全部都变成了海嗣与海怪，在深海之力的强大力量下，互相交织，缔造了一个覆盖整个世界的精神回路。 不只是人类，甚至是那些动物，那些植物，那些细胞，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祂的一部分，他们的精神将永远存在，他们的生命将同属一体。 那将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神”。 第八十五章 我与最后的赌注 泰拉神只并非是什么宰治世界的上帝，祂们虽然强大，但并非无所不能，而是更偏向于一种类似世界机制的形式，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古往今来，泰拉世界，神明层出不穷，祂们的都曾像深海中的神只一样，在这个世界之间呼风唤雨，以其他生命不可理解的方式与泰拉共存，维护世界的稳定，直到人类的出现。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神明们并没有对人类予以重视，人类只是看着聪明了一点而已，和那些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和一众神明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生命。 但人类却掌握了精神力。 如果人类的精神力只是作用于个体的话，那么即便是再强的个体人类，也是不堪一击。 但人类竟然可以将他们的精神力以介质的形式聚集起来，形成了史无前例的力量。 这是泰拉世界从未有过的力量，人类的精神力所创造的新世纪，甚至突破了生命的限制，这个时候，神明们才发现，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力量，而是这个世界本质的力量，是创造世界的力量，精神力的潜力，甚至高于神明们单纯的强大。 于是乎，那些不可一世的神明们纷纷退场，不再直接干涉这个世界，而是将这个世界的舞台让给了人类。 因为祂们意识到，人类力量的根源，很可能将是世界的真相，即便是祂们也不敢越过。 人类也因此获得了一个发展契机，没有了神的束缚，他们做到了所有生物都未能做到的辉煌。 但这其中，有一个神，那来自深海中的神只，祂不甘游离于世界的边缘，当其他的神灵选择离去时，唯独祂选择了直面人类。 祂一次次在人世间施加祂的影响，又一次次与人类为敌，每一次的浩劫都伴随着无数人类的死亡和变异，他们都为深海之神供给了无穷的精神力，周而复始，海神圈养着人类，将人类当做了力量的源泉。 当深海之神的精神力达到了某个临界值时，祂将不再需要人类的精神力，而是将包括人类在内的全世界都彻底淹没，将所有物体的本质都融合在一起。 那不是简单的统治世界，当神获得了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时，祂将不再局限于简单的生命，世界也将不再受制于某类规则，依靠攫取来的精神力，进行系统化思维构建，神甚至可以重新构造一个新的世界，一切的事物都将归于在祂的掌握下。 那不是神域那种简单的空间，而是一个真正的新世界，人类无法知道新世界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在那里是否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个世界，祂将变成真正的“神”，祂将可以身处高维设立世界上的任何法则公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身为法则这么简单。 祂的目的，已经明了。 普瑞赛斯问：“你知道神的行径会导致什么样的事发生吗？” “……崩溃的原世界和消失不见的我们。” 深海之神，将与整个世界为敌，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幸免，泰拉的所有生灵都将卷入这场纷争中。 “那么，你想让这个世界毁掉吗？” 普瑞赛斯笑了，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又好像一无所知。 尤德察觉到，之前的普瑞赛斯是一脸平静地呈现了那跨越亿万年的历史，又平淡无奇地为他讲述了深海之神所带来的毁灭世界的未来，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普瑞赛斯似乎游离于世界之外。 尤德隐约意识到，即便这个世界真的毁灭，她都毫不在意。 既然普瑞赛斯如此不可思议，那此刻能与她一起读取这个世界的自己，又是什么？ 尤德向普瑞赛斯问话，那是他一开始的疑问，在了解了这么多的事实后，问题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告诉我，普瑞赛斯，我是什么？” 尤德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屏住了呼吸。 普瑞赛斯笑了，笑得很温柔。 “你想成为什么？” “成为什么？” 成为什么？是统领罗德岛的博士？还是冷酷无情的巴别塔恶灵？亦或是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或者是引导世界走向毁灭的魔鬼？ 即便此刻的他已经回忆起了什么，但尤德依旧不愿意面对那些过去，他不想再改变什么，也不想再夺走或被夺走什么，曾经的同伴逐一离去，深海猎人们不是死去，就是变成了怪物，那充满了希望的航程也早已陷入了绝望。 他不愿意接受，这一切在他看来，仿佛都是他的错，是自己的鲁莽带来了如此多的死亡，而眼下，他们将面临更加强大的敌人，甚至是那企图重构世界的深海之神，人类的力量根本无能为力。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想以人类的身份，和所有同伴一起活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沉迷在这种感觉中，再也无法自拔，即便他现在知道，那是错的。 他想成为人类，和泰拉的人类们一样。 “人类。” 然后，无数的记忆开始涌入了他的脑海中，他和普瑞赛斯身处的时空也再度变得一片混乱，但普瑞赛斯此刻却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远去，她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开始感到疯狂的自己。 这个扭曲的世界似乎都要开始崩溃，一个简单的世界根本无法承载如此海量的信息，所有的事物，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法则，此刻互相交织在一起，在这分崩离析的世界肆意妄为。 尤德怕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即便是上一次也没有如此猛烈的信息冲击，现在的他还能保持清醒没有彻底疯掉已经算是万幸。 在这个不知道由谁描绘的世界中，他已经彻底到了生命的边缘。 世界开始恢复，纷乱嘈杂的时空，再一次变成了最初无声无息的白茫茫一片。 但这一次，尤德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尤德了，刚才的记忆冲击，带回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对世界来说，那是无数的真理，对尤德来说，那依旧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只是，已经足够了。 尤德坐在了之前的那把椅子上，低着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你觉得你现在是人类吗？” “……” 真相已经如烙印一般刻骨铭心。他想要构建一个乐园，不愿面对那早已经面目全非的现实，到现在，已经深陷其中。 “你还能记住你曾经的模样吗？” “……” 他已经快要把那遗忘，但当她看到普瑞赛斯的时候，他的心灵深处再度涌现出了那永不磨灭的真相。 “你知道你的处境应该是怎样吗？” 永无止息的孤独，没有任何意义的时间，那些曾经的故事都将像利剑一样刺进他的心中。 他根本无法动弹，也无法施展，所谓的世界不过只是永恒的黑暗。 现在的他已经理解了一切，他已经开始苏醒，只是人类的认知，依旧使他无法彻底解开束缚，他本应该可以做到，但他不想。 直到现在，他还在幻想。 “你看到那个神只的行径了吗？” “我看到了。” 那个神，是在与世界为敌。 只是身为法则的祂，如今却想要成为真神，已经无法无天。 “那还是那个问题，你想让这个世界毁掉吗？” 唯独这个问题，他不想去面对，这狂妄的浪必将制止，但脆弱的世界根本无法承受住因此带来的力量，无论是哪种结局，似乎只有毁灭一条路。 要么，毁在深海之神手中，要么，毁在最后的终结。 他不能醒来，他不能将所有都回忆，他必须要去遗忘掉更多的东西。 他想站在人类的这一边。 “我想要，大家能够活下去，像现在这样活下去。” “那将是一个赌上一切的冒险，也许你需要从无数种可能中才能寻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但以人类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我愿意一试。” 尤德已经做好了觉悟，欺骗自己，刻意遗忘，封闭自身，只是以微弱的本源力量，去对抗全力以赴的深海之神。 时空开始出现裂缝，他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即将因为强大的力量而破碎。 他想要去毁灭，又想要拯救；他想要去疯狂，又想要平静，在这其中徘徊。 “我绝对不会伤害他们，即便我不是他们的同类。” 普瑞赛斯从身后抱住了尤德，但尤德似乎无法感觉到她，她的手就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触感。 “不管你做出怎么样的决定，我都将永远站在你的身边，因为我们之间的联系将超越时空，不管是怎样的境地，我都会和你一起，共同面对眼前的一切。” “即便我如此任性豪赌，甚至最后可能让我们再也无法相见？” “我也不会放弃，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而当你感到无助的时候，也请再一次想起我。” 不要忘记。 永远都不会再忘记。 碎片逐渐凝聚成形。 “我不会忘记。” 在这未来还没有彻底崩塌之前，在这凄惨的世界还未彻底瓦解前，他将亲往，给世界带去真理。 “你将是永远的尤德。” 第八十六章 降临 那苍白的世界如被打碎的镜子一样支离破碎，每一个镜片里都照映出尤德的身影，一切都化为了虚无，连一直陪同他看遍世界的普瑞赛斯，此刻也都消失不见。 周围的空间开始逐渐变得清晰，嘈杂的声音宣告着世界的真实。 就像上一次一样，他再一次从那如大梦的时空中，重新回到了这个他所熟悉的世界，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简单的醒来，而是带着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归来。 尤德睁开了他的眼睛，他站起身来，此刻在他眼前的，已经不再是那虚无的时空，而是战火纷飞的神域。 身前的魔王之力形成的屏障最终也没有在邪灵的攻势下撑住，粉碎殆尽，在尤德面前，魔王之力已经彻底无法维持。 之前每一次碎戒，都让他的记忆更加清晰，第一次碎戒之时，他回想起了普瑞赛斯，第二次碎戒之时，他身处幻梦中看到了世界，而现在，当那戒指亲手在他手中破碎之际，尤德也再度回归。 尤德将手伸向那一片片破碎的屏障。 “如此脆弱的力量，竟然就能封印住我的回忆，该说真不愧是人类精神力的极致吗？还是说赋予了这所谓魔王之力太不合理的机制？” 但光链却没有再前进一步，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阻挡住，无法突破。 邪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发出了剧烈的声响，从四周驱动大量的光链猛烈的向尤德所在的方位发起疯狂一般的攻势，巨大的冲击波将四周都给震出了深坑。 但尤德，纹丝不动。 “你将拥有坚不可摧的防御。” 尤德再一次听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声音，那是普瑞赛斯的声音，即便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但尤德能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边，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你一直都在的，对吧。” “是的，我一直在，不曾离开。” 此刻，任凭光链怎样攻击，尤德和他身边的一切都没有受到一点损伤，那根本不像是什么类似于邪灵与魔王的防御屏障，因为那没有一点能够被感知到的力量，而是一种直接抵御一切的世界之隔，邪灵所身处的世界，根本无法对尤德所处的这一片区域造成伤害。 这是本源的差距，是邪灵永远也无法弥补的力量，再强大的深海之力，也只是一种力量，可被观测的力量，而此时的尤德，甚至无法被观测，那将是世界之上的力量。 邪灵依旧在进行着无用的攻击，但它不是因为愤怒，它是感到了恐慌，邪灵发现，眼前的这一片区域，根本无法触及，而其中所蕴含的力量，甚至超出了已经窥探到神之领域的邪灵认知。 强如邪灵，此刻在强大而又未知的力量面前，也显得那么的渺小。 光链击打在那不可逾越的鸿沟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聒噪。” 尤德没有动一下手，只是一句简单的话，此刻攻击到鸿沟的那条光链，瞬间就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一直炸到在天上的邪灵所处之区域。 邪灵直接切断了那条被引爆的光链，避免引火上身，那巨大的光链，顷刻之间就化为了灰烬，其余的几条向尤德发动攻击的光链，也被震断飞出千米之外。 邪灵没有再轻举妄动，也没有发出声响，因为它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尤德看向凯尔希，她的怀中还紧紧抱着昏迷的阿米娅，mon3tr也一直保护着他们，斯卡蒂也靠着mon3tr陷入了沉睡中。 一切都还在，她们都还活着，这一次，他终于赶上了。 他将要擦去她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凯尔希看着眼前的这个尤德，他和之前的那个博士，除了亮着红光的眼瞳之外，没有任何的区别，连现在都还穿着一如既往的博士特有的服装，严实而又粗糙，如果以外人的视角看去，他就是那个一直以来的罗德岛博士。 但凯尔希知道，此刻，他已经不再是所有人的同类。 凯尔希说：“好久不见。”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连凯尔希都已经快要忘记了有多长的时间，但无论是此时还是彼时，他都未曾改变，他一直都是那个尤德。 尤德看着眼前的凯尔希，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的复杂，他闭上了眼睛，又再一次睁开，眼神再度回归平静。 “你也在赌，对吗？赌我会这么做，而不是就这么结束这一切。” “是的。” “你为什么会有信心认为自己能够赌赢？” “因为你和我一样，早已沉迷这其中，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意毁掉这个乐园，我们虽然不是同类，但永远是最相似的。” “……也许吧。” 凯尔希的话没有错，如果不是还对这个世界抱有期望的话，一切都该结束了。 “那么，如你所愿。” 尤德转过身去，面向天空中的邪灵，那个给伊比利亚带来灾难的祸源，那个杀死了无数人的凶手，那个让罗德岛走向毁灭边缘的灾厄，让幽灵鲨变成海嗣，让芙蕾雅死去，让斯卡蒂和阿米娅都危在旦夕的罪魁祸首。 “你可真是罪无可恕啊。” 如此罪恶滔天的东西，竟然只是阿戈尔的造物，即便它已经拥有了通天的本领，但也仅仅只是个伪神，那简直是个对他们所信仰神只的拙劣模仿。 “阿戈尔的那些家伙，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玩火自焚这个道理？” 尤德跨过了那条世界的鸿沟，再一次踏入了这充满了血腥与火药味的神域，这里原是邪灵的领域，但此刻，神域归属于谁已经没有了意义。 当尤德踏出去的一瞬间，光链以极快的速度从天上向着尤德砸下去，和之前与斯卡蒂三人战斗时不一样，这一次光链的速度明显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即便是歌蕾蒂娅来了都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反应过来。 因为这一次，邪灵是发动的全力一击，它将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倾注到这条光链中，这一次的攻击速度，甚至比萨科塔们铳里射出的子弹还要快上十几倍，而光链的力量，甚至可以一次攻击深入大地几公里。 这是邪灵真正的攻击，它不再因为轻视而随意攻击，不再以看待虫子的心态取乐，因为它将面临的是史无前例，也很可能是绝无仅有的敌人。 光链重击引发了大地震，冲击波再一次传遍了整个荒野，如果不是被尤德的力量所保护着，阿米娅等人早就已经死于这攻击的余威。 然后，那气势汹汹的光链，再一次炸裂开来，辉煌的光芒形成了无数的光点，像无数个萤火虫一样，缓缓降落，又消失不见。 天空中，无数的光点飘落着，尤德身处其中，那些掉落的光辉，未曾在他的身上沾染上一丝的印记。 即便是邪灵最极限的速度，也没有将尤德击毙，它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尤德是如何从那里瞬间就出现在了天空中。 “你将拥有潮鸣电掣的速度。” 那仿佛不像是某种速度，而是直接从一个时空跳跃到了另一个时空。 时间对他没有意义的话，那速度也将不再有什么意义，如果他愿意，他的速度甚至足以撕裂这个伪造的神域世界。 当然，根本用不到那种程度，眼前的这个东西，虽然获得了些许的神性，但依旧不过是个脆弱的生命罢了，它甚至都远不及那将它创造出来的阿戈尔人。 邪灵发了疯似的向尤德一次又一次攻击，但每一次的攻击都未能触及到尤德一丝一毫，尤德的防御，无处不在，他根本不受限于任何时空中。 尤德眨了眨眼，此刻在他眼前的邪灵不再庞大，它身上每一条光链，每一块区域，每一个突触，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原子，都毫无保留映入眼帘。 “你将拥有无所不知的洞察力。” 邪灵的每一处细胞的生理活动，都已经逃不出他的眼睛，它的一切都不再能有隐藏，他将邪灵的所有都给剥离。 庞大的信息量足以让人类的大脑瞬间崩坏死亡，但在他的眼中，这只不过是一点必要的信息获取罢了。 尤德尝试去查找邪灵的弱点，从那不可计数的庞大数量级中寻求所有可能性。 “还真是个顽固的东西啊，真是和那片深海一模一样的顽固。”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弱点，邪灵的浑身都是一体化的，在百万生命堆积和共同优先级的生命情况下，击杀它身上的任何一处某不会将其击毙。 加之强大的深海再生力，邪灵的生命力可以说是无穷无尽，在神域的加持下，它更是有恃无恐。 和深海之神模仿地很像，也真亏那些阿戈尔人能想出来以这样的方式创造邪灵。 “那么，直接将你杀掉好了。” 既然它的身上不存在弱点，那就将它一点一点，一丝不留，从头到尾全部杀掉，把它杀得再也不能恢复一点，将它捶打至不再具有任何生命力，把这个所谓的神域给彻底毁灭，也就好了。 很简单而已，没有什么操作可言。 尤德将亲手终结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生物，这企图觊觎真神的挑衅。 他将从黑暗与光明中降临，众目都将看向他，连那刺向他的人也看向他，世间的万族都要因他而哀哭。 那将是对一切反叛的镇压。 第八十七章 幻灭 “那是什么？” 索萨看着天空，一束耀眼的光柱从天而降，将漆黑的夜空点亮，使天空得到安抚，连汹涌的浪潮与不止的雨点都趋于宁静。 那里原本是另一个世界中邪灵的巢穴，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里一直都是整个伊比利亚灾难的漩涡中心，也是深海之力最密集的空间。 而现在，一股莫名而又更加强大的力量将深海之力完全覆盖，即便是再不敏感的人，此刻也能够感知到那不一样的力量。 大审判官说：“那是他们。”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谁。 神域中，尤德一个人悬浮在空中，任凭邪灵疯狂击打他，邪灵的疯狂已经让这个神域空间出现了波动，它甚至都不再顾及自己耐以生存的这个时空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一切，因为它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尤德并没有马上动手，因为他知道，盲目行动的后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自己必须慎重，觉醒的力量不能过于强大，拥有的记忆不能完全回归，他需要寻找到一个平衡点，他需要克制。 尤德选择了降低自己的力量，他刻意将自己的力量拉回到了一个人类和邪灵能够稍微理解的程度，防止这个世界的崩塌。 如果换作其他人，这种刻意保存实力的行为无异于是自杀，任何人都不会在面对邪灵的时候做出这种愚蠢行为，除了尤德，因为即便如此，都已经足够了。 尤德伸出了他的右手，在他的手中，瞬间就出现了一把剑，没有任何力量的波动，仿佛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邪灵认识这把剑，就在不久前，它刚把拿着这魔王佩剑的阿米娅给轻松打倒，魔王之力虽然强大，但现在的阿米娅依旧无法驾驭。 “你将拥有幻化一切的想象。” 万物皆因他的旨意而被创造。 其实尤德本不需要这把剑，他现在的力量足够湮灭一切敌人，没有任何武器能够配得上他现在的力量，那把剑有没有都没有区别，但他想要尝试寻求一点仪式感，自己被魔王封印了记忆，现在记忆短暂回归，用这把剑作战，让他感到了些许解脱。 紧接着，尤德突然就出现在了另一个方位，邪灵根本无法察觉到他气息的移动，他的移动仿佛没有伴随着任何时间的流逝。 而后，利剑挥下，之前那象征着死亡与力量的光链，只是轻轻触碰到而已，那光链都瞬间支离破碎，没有任何抵挡的余地。 邪灵已经没了章法，它已经开始胡乱攻击，聚集全部的力量攻向尤德。 尤德没有任何躲避，这次他直接挥动利剑向邪灵劈去，没有任何战斗技巧，也看不出一点力量感，就像是在胡乱挥剑，但只是随意的剑气，就将所有向他发起攻击的光链全部斩断。 “你将拥有战无不胜的攻击。”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抵挡尤德的攻击，不管邪灵的防御力有多强，不管那些所谓的屏障有多厚重，在尤德如乐队轻挥手势一样随意的攻势下，全部都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邪灵发现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尤德的攻击甚至将它庞大的深海之力给斩去，它那如天空一样高不可攀的再生力，如今却在迅速流失。 邪灵的再生力被严重限制了，它根本无法再随意挥霍它的力量，每一条被斩断的光链都意味着真正的死去，因为它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量来恢复自己破损却又庞大的躯体。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对邪灵来说，这个神域里的法则似乎完全失效了，它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无敌的神使，眼前的这个人可以轻易终结自己的生命，而这个世界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不堪。 尤德知道，这种依靠简单堆积而成的邪灵，与深海之神贪婪的本貌简直是别无二致，但却缺少了对自己的敬畏，甚至企图夺取那无上的荣耀，只能用无知与可笑来形容。 尤德一次又一次以不可见的速度将邪灵的光链一点一点给卸下来，每一剑都将邪灵嚣张的气势给彻底斩断，被斩断的光链像千万个陨落的星星一样化作尘埃。 邪灵已经开始哀嚎，与之前的哀嚎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一种对生毫无期待的绝望。 以常人的客观视角计算，这场完全不对称的战斗大概只持续了几分钟，这其中还掺杂了尤德有意拖延时间的因素，他本可以一击将其杀死，翻手之间将这片神域给撕裂。 但他未曾这么做，因为他不可轻易醒来，一旦彻底醒来，世界都将震颤，因此他才选择了赌一把，在这次闹剧后继续像之前一样被封印，一切变为原样，而这一次做的戏是在给那些所有藏在后面有异心的不安分的家伙一个警告，警告他们不可逾越，所以他要把这场戏做得再稍微久一点，这个邪灵，将成为这次警告的牺牲品。 尤德再次移动，在那将天空都遮蔽的耀眼网链中穿梭，长到数公里的光链，短至几十厘米的突触，他将夺走每一个细胞的生命，让它们再也无法有一点力量。 “你的弱小已经玷污了神的名字。” 在他的面前，光链就像是个笑话。 邪灵逐渐暗淡下去，它身体的各个部分都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它的力量已经不再能够支撑它继续在天空飞行，邪灵猛然坠落到了地上，如此庞大的生物掉落在地，将整片大地都撞击出一个深深的巨坑。 邪灵的生命已经来到了尽头，它的力量已经逐渐无法支撑这片神域，这个世界的空间开始出现破损，天空与大地已经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这个充斥着谎言的丑陋世界已经无法再继续维持。 可笑吗？不可一世的邪灵，如今却像枯萎的浅海轻唱一样，只剩下了呢喃呓语，邪灵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被一点一点的摧毁，构成身躯的生命个体各自作用的求生欲让它无法立刻死去，只要身体里还有一个生命体还活着，那邪灵都不会死去。 这对于之前的邪灵来说无异于是个巨大的优势，它不会因为身体的一部分被击溃而被轻易而又彻底杀死，但现在反而成为了一种负担，尤德的有意折磨让邪灵根本无法自行解脱，立刻死去对它来说已经是一个奢求。 也差不多了，这场戏剧已经来到了尾声，尤德将亲手终结掉这个小丑一样的生物。 尤德在天空中，俯瞰大地上匍匐扭曲着的邪灵，邪灵的光链此刻就像大海中的海藻一样，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起眼，和那些被它所杀掉的弱小生命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尤德的双手高高举起魔王剑，剑尖对准了下方的邪灵，刹那间，尤德的身躯被青色的火焰包围，之前战斗时阿米娅曾生成了保护全身的坚硬甲胄来抵御火焰的灼烧，而现在这青焰的温度远甚于之前，那灼热的火焰甚至能将世上最耐热的合金给融化，但现在却伤及不了一丝防护都没有的尤德，地狱一样的焰火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却无法融化不可理解之物。 青焰的温度还在进一步升高，尤德手中蓄积的力量也在持续攀升，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魔王之力原本的力量，佩剑已经快要无法支撑这股力量，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颤抖，就像是在害怕一样，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安静，此刻我将赋予你能够承受这威压的力量。” 佩剑不再震颤，它逐渐稳定下来，像是得到了安抚一样，而后，那把漆黑的佩剑，开始发出耀眼的亮光，将整个剑身包围，那早已不是魔王的力量，而是裁决众生的力量。 “你将拥有主宰世间万物的权力。” 这把剑，象征着真正的死亡，任何事物都将不会在此之下存在。 尤德从空中突然落下，利剑的气势将途经的空间彻底划破，尤德用力将这把剑狠狠插进了邪灵的身躯里，他本不必用这么大的力量，但此刻他的思绪开始炸裂，世间一切的愤怒都聚集在此一击，连他的脸上都充满了怒容，他咬牙切齿，带来了世人不可承受的怒火。 青焰顺着利剑迅速蔓延至邪灵的全身，而后又蔓延至整片大地，连天空都被全部点燃，没有一处地方能够幸免，这个神域已经被这愤怒的青焰给彻底燃烧殆尽，火是这个世界的结局。 邪灵发出了最后的哀嚎，这一次它的声音响彻了整片神域，也传到了外面的世界，伊比利亚没有一个角落听不到它的哀鸣，连遥远的拉特兰都能听到那绝望的声音，那是它向世界传达出的最后一丝讯息，警告着人们逾越所带来的灾难，也仿佛是为整个世界敲响的丧钟声。 邪灵再也没有了一丝的生气，它的光链在制裁的剑刃下开始消散，巨大的身躯变成了一个个光点，而后又彻底消失，连一个细胞一个分子都没有剩下，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就这样离开了世间。 神域开始崩塌，很快，这个被人为制造出的世界就会彻底消失不见，连那漩涡一样的通道都一同消散，不再留有一丝的痕迹。 尤德悬浮在空中，他手中的剑已经因为之前的裁决而一同灰飞烟灭，此刻连大地都已经消失，混沌与嘈杂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形态。 很快，他们就将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对于那个世界来说，神域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是世界节外生枝的一小部分。 不过也正是因为神域的存在，尤德才敢在此施展他的力量，这也避免了对世界造成过于巨大影响，但即便如此，那真实的世界也因他而被震慑。 但哪个世界其实都无所谓。 此刻，连天上移动的星星，都为之停下了脚步。 在这个世界崩塌之际，普瑞赛斯再一次出现，她从身后抱住了尤德，就像之前一样。 她将始终同尤德站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尤德也将永远不会忘记普瑞赛斯这个名字。 “你知道你是什么了吗？” 普瑞赛斯将之前尤德询问她的问题又抛了回去，很快，尤德就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再一次遗忘，但仅在此刻，他将无比清楚，自己到底是作为什么而存在于这个世上。 “我是阿尔法，我是欧米茄。” “我是首先的，也是末后的。” “我是起始，也是终结。” “我将是永远的尤德。” 第八十八章 长夜终尽 审判官艾丽妮原本已经做好了坚守到最后一刻的觉悟，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弹尽粮绝，守城的伊比利亚军队已经阵亡了九成，居民也损伤惨重，海怪的攻势已经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但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刻，之前那些还在疯狂发起进攻的海怪们，突然一个个自行离去，甚至当守城军发起反击的时候，怪物们都没有再卷土重来，这些怪物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突然消失不见，它们明明都已经快要达成了屠城的目的。 艾丽妮感到不解，但她完全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已经是伤痕累累，但她依旧保持着绝对专注的姿态来面对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敌人们。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被大水淹没的街道拐角，这些天里，那里曾出现过数不尽的怪物，每当街道尽头出现怪物的嚎叫声时，都令他们感到胆战心惊，直到现在都还在后怕，包括艾丽妮在内的所有幸存的这些士兵们，之后都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们对街道拐角的声响出现过度警觉，并对此产生了极其严重的焦虑。 艾丽妮就这样盯了几分钟，神经完全紧绷，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她突然发现，那淹没街道的潮水水位，好像是在慢慢下降，这个地方算是城区高处，但之前的水位依旧能够淹到人的腰部，他们只能站在箱子上以免被水淹没，而现在，水位似乎下降到了脚踝处。 更不可思议的是，街道拐角处竟然出现了一丝动静，而当他们再一次聚精会神盯着那里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不是怪物触手在搅动潮水的声音，他们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那是他们小队里的侦察兵，之前一直在前线的高楼上负责观察敌情，但之后又与艾丽妮失去了联系，艾丽妮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 但他竟然活了下来，据他所说，和他一起的其他小队成员已经悉数阵亡，他独自一人坚守在高楼上，然后他发现利用那些被他们杀掉的怪物身躯里的组织液竟然可以短暂迷惑那些怪物，加上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存在感极低，怪物们没有发现自己，得益于此自己才活了下来。 虽然那些组织液完全没有被处理过，反复涂抹组织液将他的身躯给灼烧得伤痕累累，他的身上也留下了无数的伤疤，但好在还是活了下来。 他给艾丽妮带来了从前方观察到的一个重要情报。 “海怪们好像全部撤退了。” 虽然城里遍地都是它们遗留的痕迹，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海怪。 他们活了下来。 艾丽妮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下，经过数日的奋战，艾丽妮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甚至都没有精力为活下来而欢呼。 那些士兵们也是，胜利到来之际，无人喝彩，只剩下了疲惫和伤痛。 “我们好像活下来了……” …… “快给她注射抑制剂。” pith将抑制剂顺着迷迭香的手注射到了她的身体里，此刻的迷迭香已经因为过度使用源石技艺，精神受到重创，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她的精神已经饱受摧残，如果不是logos的到来降低了她的压力，恐怕她早就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下。 “不得不佩服一下她的潜力，能够长时间高强度全方位与那些怪物们作战，即便是我也难以做到。” logos对迷迭香的作战表现表达了赞赏，在迷迭香火力全开之下，不计其数的海怪被她所击退，那些触手被她的法术给硬生生撕裂，那些针对罗德岛干员们的精神攻击被她以十倍的精神力量法术回敬给海怪。 这完全得益于她无比强大的源石技艺，迷迭香所拥有的强大精神力甚至能够将精神以实体化的形式转变成为强大的法术，那些海怪难以对迷迭香造成精神伤害，反而会因此被迷迭香所伤，这也是迷迭香与其他人相比最大的优势。 迷迭香不仅拥有能够对大型海怪造成巨额伤害又能抵御触手攻击的重剑，还拥有能够制衡海怪的精神力，她也许是罗德岛上除了深海猎人以外最适合与这些怪物们作战的干员，也难怪当时博士会安排她在敌情侦察行动队。 不过迷迭香毕竟也只是个人类，也没有像深海猎人一样强力的恢复力，体力难以支撑她狂躁的力量，在战斗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是被本能精神力给强行拉起来作战，logos甚至感知到那时候的迷迭香早就昏死过去了，却依旧死战，仿佛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之前探路侦察行动队的众人在logos的接应下也与敌情侦察行动队顺利会合，但相较于充满作战经验的敌情侦察行动队来说，探路侦察行动队的人经历了同样的灾厄，却没有那么强的战力，他们的损伤非常惨重。 logos走向靠在石头边上的stormeye问道：“你的手，还好吧。” stormeye一脸不在乎地笑着：“没事，只是骨头断完了，估计得修养好长一段时间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拉动弓，不过回去大概也可以休个长假了。” pith在照看迷迭香的同时也不忘向stormeye吐槽：“你现在先别管能不能拉动你的弓，能保住你的手就不错了！” stormeye说：“那我可就真的休长假了，回去找博士帮忙安排个养老的职位，说不定直接就退休喽。” stormeye的双手已经是伤痕累累，作为一名狙击干员，他在后半段几乎是在和海怪近身肉搏，他的双臂也因为战斗骨骼全断，随行的医疗干员也说stormeye的双手很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stormeye又抬头看着天空：“不过和之前相比，现在能活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你们说对吧。” pith：“……” logos也呵呵笑了一下，他现在也已经解除了之前一直保护着大家的防御结界，当logos依次寻找到苦战中的两个行动队时，他立刻释放了能够隐藏和保护众人的法术力场，但怪潮的数量、波次太多，强大的防御也难以阻挡全部的怪物，logos也是一边释放结界一边施展攻击法术。 即便是logos，在如此漫长的消耗战中，也已经快耗尽了他雄厚的力量，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最后一刻使用同归于尽的自爆法术，尽可能多带着几个海怪同自己一起下地狱。 好在，深海的攻势终有尽头，海怪们逐个退去，汹涌的浪潮也不再那么充满怒气，logos使用了探知法术确认了附近再也没有了敌人后，他们终于可以暂时坐下来休息，不用再担心受到怪物们的侵扰。 logos也抬起了头，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之前似乎发生了什么，应该是博士他们成功了，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但他也已经不在意了，stormeye说的很对，经历灾难幸存下来后，对很多事已经没有了想法。 “雨好像变小了。” …… 罗德岛本舰，距离蓝毒的最后防线彻底失守仅剩两个小时，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蓝毒所布下的毒阵效力也早已经大幅度衰减，那些怪物们甚至一度能够硬顶着毒阵硬冲罗德岛。 但蓝毒也已经没有了办法，由于后期的海怪数量激增，蓝毒提前透支了她的力量，她其实早就无法再继续维持下去了，但凭借着医疗部的全力支援，这个毒阵依旧坚持到现在，但也无法完全阻挡那些怪物们。 坚守罗德岛的干员们与那些突破防线的海怪展开了激烈的作战，与生生不息的海怪们相比，罗德岛仅仅只占有微弱的地形优势，加之留岛的干员们实力远没有出任务的干员们那么强大，在面临海怪时，他们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完全是在用血肉之躯硬拖时间。 罗德岛上没有战力的病人和文职人员非常多，在这场灾难中，他们只能躲在漆黑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在无助之际祈祷神明能够拯救他们，所以当他们得知海怪离开的时候，罗德岛上一片沸腾，人们互相拥抱，庆幸在这次危机中活了下来。 禁闭室里，阿斯卡纶只是静静地听着舰上传来的欢呼声，这一次他们活了下来，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这是罗德岛的幸运。 阿斯卡纶对面前的水月说：“已经结束了，你也不用被放出来战斗了。” 水月还是一脸微笑，他好像毫不在意，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紧张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一样。 阿斯卡纶也摇了摇头。 “你们看到的那个未来，至少现在并没有到来。” 水月说：“那是他们看到的未来，和我看到的有所不同。” “你好像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相信博士能够解决这次的难题？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海嗣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把别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想博士现在应该深有体会吧。” …… “……结束了。” 大审判官默默说着，就在刚才的那一段时间里，他们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神迹，像天堂一样的光柱将四周漆黑的云雾驱散，像是净化一样，一切污秽都不复存在，即便是光柱消散许久后，他们依旧能感知到那神圣的气息，邪灵的气息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索萨笑着向身旁的棘刺说：“如果你们现在花言巧语一下，配合我们所看到的这副光景，说不定我会立马改变信仰。” 棘刺也附和着：“我就说我们的博士很厉害吧，当初开会时给你说你还不信！” “不，我还是觉得当初你说的要离谱一点，来抽根烟？” “……好吧，我承认当初我是在胡说八道，不过就结果来看，我们并没有欺骗你们，对吧！还有我不抽烟，话说你是从哪里掏出来的烟？你们之前打了那么久你身上还揣着烟？” 大审判官没有在意身边的嘻嘻哈哈，他们理应感到兴奋，因为这一次伊比利亚取得了胜利，这是泰拉大陆对深海势力的一次重要的阶段性胜利，对于弱小的伊比利亚来说更是难能可贵。 罗德岛真的有连伊比利亚都不具备的能够撼动时代的力量，虽然并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但那个尤德博士，绝非常人，那人真不愧是罗德岛的底牌。 但大审判官又感到了一丝惶恐，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尤德的那双眼睛，看着那个眼神，所有的不满都变为了臣服，所有的不安都得到安抚，所有的反叛都将被镇压。 那个尤德，绝对不是他们的同类，即便他现在同人类站在一起。 大审判官有一种预感，毁灭的魔盒，已经被悄然打开。 “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向了，驶向了我们无法驾驭的道路。” 第八十九章 归来 此刻，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这场席卷伊比利亚的灾难，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天空不再云雾缭绕，大地不再洪水横流，暴雨逐渐减弱，潮水逐渐退去，人们再一次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只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场灾难究竟是因何而起，又为何戛然而止，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又去的那么随意。 至于那位尤德博士，除了罗德岛和伊比利亚高层与审判庭以外，此刻也再无人知晓他的姓名。 即便是邪灵刚刚消失的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身处何方。 尤德将神域撕碎后，按理来说应该会直接出现在之前观摩了这场神迹的审判庭和罗德岛对接行动队面前，就像神话故事中的那样降临一般。 但尤德并没有直接与众人见面，他在回归世界后将当时在神域中的所有人都带到了荒原的另一处，那里了无人烟，与罗德岛和审判庭的位置都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能够找到他们。 尤德在有意回避众人，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之前的自己，他需要等彻底冷静下来后才会重回众人的视野。 此刻，尤德博士，斯卡蒂，阿米娅，凯尔希，以及mon3tr，都被传送到了一个山洞里，这里是个适合回归的地方。 尤德博士的思绪开始恢复正常，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大家都已经脱离了神域而又出现在了这个阴冷的山洞里，不过大家的情况好像依旧不是很好。 博士扶着自己的额头，他感到自己的头正在剧烈的疼痛，好在这诡异的疼痛感在慢慢减轻，相比于之前在神域里阿米娅戒指破碎时的痛感，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然后博士发现，自阿米娅戒指破碎到现在，中间的记忆是一片混乱，他隐约记得一些事，又忘记了很多，连顺序都已经理不清，但他总感觉过了很久一样，久到足以磨灭时间。 虚假与真实同时交织在他的脑海里，博士完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能够形容的话，仿佛是像做了一个很长更长的梦，一场大梦。 “你醒了吗，还是还在梦中？” 博士猛地抬头，他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在他眼前的，是那个凯尔希，一如既往的凯尔希。 博士看到凯尔希，一下就被拉回到了现实中来，总感觉看到凯尔希似乎就不再感到奇怪，之前的一切似乎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博士想从凯尔希的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凯尔希，你知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凯尔希没有正面回答，而又反问了博士一个问题。 “博士，我现在还这样称呼你，之前的那些事，你还记得多少？” 博士一脸懵，他一下就被凯尔希的问题给难住了，博士尝试努力去回忆之前的记忆，但他竟然发现，那段记忆，仿佛是被封印了一样，在刻意阻止自己去探寻那些记忆，博士也发现了这个疑点。 “凯尔希，你是知道的对不对？我会失忆绝对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被操纵的后果，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凯尔希没有说话，她依旧没有回答博士任何疑问，凯尔希不想让这个平衡被打破。 见凯尔希没有解释的意思，博士也一脸不高兴地低头，他只能自己去回忆，那是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即便被封锁住，也依旧无法束缚那一个又一个印记。 博士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 “是我杀了邪灵。” 博士又看向凯尔希，想要得到回应。 “是我亲手杀了那个邪灵，对吧？” 凯尔希不语。 就像做梦一样，他从那些残缺不堪的记忆碎片中，看到了一些痕迹，那被他手刃的邪灵，那无法解释的力量，他都有印象。 “普瑞赛斯。” 好像是一个名字，刻骨铭心，即便在万千流逝的记忆沙海中，那个名字依旧像最灿烂的珍宝一样，无处隐藏。 “我之前就记得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对我来说绝对非常重要，这到底是谁？” 很遗憾，凯尔希依旧没有解释，此刻在博士面前她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她只需要耐心等待博士恢复过来，仅此而已，任何轻举妄动都是愚蠢之举。 博士在咬着自己的拇指，在记忆的海洋中疯狂寻找重要的印记，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真的还能回想起一些东西。 凯尔希也知道，这次尤德的回归直接突破了之前的魔王封印，即便现在封印再度维持，但也有不少东西已经被放了出来，也许博士还会回想起更加关键的记忆。 这非常危险，凯尔希一度想要制止博士去回忆，但她发现，让博士不再去回忆是不可能的事，凯尔希也不知道博士什么时候没在想这些事，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博士想起了，自己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那力量甚至将祸乱伊比利亚的邪灵撕碎，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是怎么一回事。 博士感到了恐惧，他开始恐惧这个力量，因为他认为这个力量很可能是灾难性的，但如此恐怖的力量却落到了他的手中，他怕自己无法把握。 然后，他又隐约回忆起了关于阿戈尔的一些记忆，大静谧的祸因，深海之神的企图，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但他依旧能够记得一二。 博士突然想起了斯卡蒂，他立刻转过头去，看着依旧靠在mon3tr身躯上昏睡的斯卡蒂。 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忘了，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这里东想西想，却忘记了斯卡蒂现在的情况依旧非常不妙，很可能会变成海嗣，必须马上救她。 “我现在的血能够救斯卡蒂了，对吧！” “是的，我马上为她治疗，现在还不算晚。” 凯尔希立刻像之前给阿米娅治疗时一样，从博士的手臂上抽取了一些血液，处理后又准备注入斯卡蒂的身体里。 由于之前的战斗，斯卡蒂的双手已经加速海嗣化而变得坚硬，包括脖子也出现了鳞片，她身上的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甚至连注射器都难以将博士的血液注入她的身体里，无奈之下凯尔希甚至驱动源石技艺将针头硬生生插进了斯卡蒂的颈部，将血液输送进她的身体。 博士感到自己的血液在被抽取和注射的时候甚至都在跳动，那是依旧未能完全冷静下来的血脉。 博士看到，斯卡蒂在接受了自己的血液后，脸色瞬间就开始好转，她身上海嗣化的印记也在迅速消退，之前她那因为海嗣化而变得坚硬的双手，如今也开始变得像以前那样柔软。 “她很快会脱离生命危险，至少短时间里不会再变成海嗣了。” “那你的意思是，即便是我的血也无法阻止海嗣化的进程吗？” “你的血液只能大幅度缓解其症状，但无法彻底消除她的病症，就像阿米娅也没有因为接受了你的血液而从感染者变成正常人，当然，如果血液足够多，那我们可以将这个进程无限期的延后，但老实说，斯卡蒂的这个进程，已经到最后了。” 看来博士的血液，也不是万能的，此刻的斯卡蒂虽然没有立刻变成海嗣，在坠落悬崖之际被拉了一手，但无论博士如何用力，也再也无法将她拉上来，她只是一直被拉着而已，只要博士一松手，斯卡蒂就会立刻坠入深渊，再也无法回头。 现在的斯卡蒂，如果不是因为博士的血液在续着，早就变成了海嗣，可以说已经算是半个海嗣了，她游离在人类与怪物的边际，深海历史上从来没有这种情况的海嗣化，即便是水月都未曾如此矛盾。 看着眼前的斯卡蒂，博士也像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他不愿面对的事。 “凯尔希，芙蕾雅怎么样了？” “……” 沉默意味着默认，默认了大家都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 “那幽灵鲨现在什么情况了？” “……她还活着，但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幽灵鲨了，而是一个海嗣，是深海教会手中的一把利器。” “凯尔希，如果我的血能救……能延缓斯卡蒂症状的话，那是不是也能挽回幽灵鲨？” “她已经是海嗣，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费尽心思，结果到最后依旧没有能够挽回幽灵鲨，甚至连芙蕾雅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那如果当初告诉幽灵鲨我的血液能够延缓她们的海嗣化，是不是就能把她留下来了？” “我告诉了她，但也必须告诉她达成这个目的的条件，唤醒并杀死邪灵。” “然后你就又告诉了她唤醒邪灵的方法对吧？” “……” 在当时的情况下，像蓝毒、安哲拉这种非常规深海猎人和芙蕾雅这种次代深海猎人，自身的血脉基因很弱，她们的海嗣化都无法将邪灵唤醒，至少需要上百个像芙蕾雅这样的次代深海猎人一同海嗣化献祭才可能唤醒邪灵，但在海陆封锁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深海猎人来到伊比利亚送死。 因此唤醒邪灵这份牺牲就只能轮到幽灵鲨与斯卡蒂二人身上，她们二人都是最初的深海猎人，身上拥有强大的血脉力量，二人的海嗣化会直接激活邪灵沉睡的基因，从而将邪灵唤醒。 只有邪灵被唤醒后，那被封印的尤德才会被一同有机会唤醒，才会有尤德手刃邪灵的这一出戏码，既终结了这场灾难又能暂时救下令一个深海猎人。 而因为斯卡蒂身上有着深海之神的神谕，若斯卡蒂彻底海嗣化则会连同将深海之神一同唤醒，从而导致毁灭性的灾难降临，甚至是世界的终结，那会有比现在更大的风险，现在的世界或许难以承受这个结果。 “所以当初我才建议你时刻紧靠斯卡蒂和阿米娅，你们最好不能有一点事，但中途你们因意外而分开，甚至导致了更多不必要的人死去，这一点我也没有预料到。” 也就是说，这个牺牲的人选，只剩下了幽灵鲨，而在当时，已经逐渐失控处在海嗣化边缘的幽灵鲨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也才有了之后幽灵鲨独自离去寻找邪灵的后续。 凯尔希想起了当时幽灵鲨说的话，她说让凯尔希代她给博士道谢，但凯尔希知道，她根本无法将这一句话说出来。 凯尔希甚至感到了内疚，她至今都对放走幽灵鲨的举措感到后悔，就像是自己亲手杀了幽灵鲨一样。 博士的手已经在颤抖，幽灵鲨的离去，就像是为自己的力量做祭品，这令他更加难以接受这股力量。 什么都救到了，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救到。 第九十章 起源的年代 博士低着头，靠在mon3tr漆黑的身躯上，他现在的脑子很乱，他依旧无法接受现实，甚至一度想要像之前那样离开这个世界，他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个苍白的世界。 博士对之前所处的那个世界感到了眷念，在那里，他无拘无束，时间与空间都不再束缚着他，他不必再对现实中繁杂的事务感到烦心，即便他已经不记得那个世界里发生过什么。 然后博士的头突然又痛了起来，明明之前都已经缓得差不多了，怎么又疼了起来，不过好像和之前的那种痛感有所不同。 博士的意识开始飘忽不定，眼前的画面也开始扭曲，但在他的脑海中却出现了许多意义不明的场景。 一开始他还无法理解，因为他对那些场景中的人或事感到无比陌生，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物品，就像在看一场从未看过的电影。 直到他从那些画面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幽灵鲨和歌蕾蒂娅。 他又看见了更多的东西，海底城市，潜行舰，漆黑的世界，远古的怪物，以及阿戈尔。 他似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画面全部都是斯卡蒂所看到的场景，这全部都是斯卡蒂的记忆，不知为何，他与斯卡蒂好像建立了精神回路，就像海嗣的侵染一样，他看到了斯卡蒂的记忆。 博士感到震惊，自己又不是深海猎人，为何能与斯卡蒂出现这种精神共通的情况？ 但他逐渐明白了什么，他那无法解释的神奇血液，融入了斯卡蒂的身躯里，此刻他与斯卡蒂的血脉也相连接，成为了斯卡蒂的血亲，而海嗣化程度极高的斯卡蒂，也对博士发动了侵染，让博士看到了自己的记忆。 而更匪夷所思的是博士的精神力竟然能够承受住侵染的精神损伤，而且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记忆，被一个莫名的力量给止住，并没有被斯卡蒂的侵染所夺去。 也就是说，现在的博士，是在单方面接收着斯卡蒂记忆。 博士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 “你会从斯卡蒂的记忆中看到如你所见的阿戈尔。” 博士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该如何应对这件事，因为他已经彻底卷入了斯卡蒂记忆中。 他将从斯卡蒂的记忆里探寻深海下阿戈尔的秘密。 …… 一万年前，深海之神觉醒，阿戈尔板块沉入了海底，无数的人在汪洋中死去，面对强大的神，他们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击。 然后，神在海洋中散播了祂强大的力量，赋予汪洋中的万物以力量，这其中也包括了人类，那些彻底成为海洋一员的阿戈尔人，虽然阿戈尔人不过只是深海之神圈养起来供给精神力的消耗品罢了。 与现在的阿戈尔人相比，那时阿戈尔人的深海之力要浑厚得多，他们拥有能够在水中生存的能力，也拥有强大的体能和卓越的恢复力，就像现在的深海猎人一样，凭借着神所赋予的力量，他们在海底再一次建造了新的文明，并且顺利渡过了一万年前因神降临所带来的天灾。 这场天灾持续了数百年之久，时间长到甚至将阿戈尔人的生理结构都给彻底改变，阿戈尔人发现，他们现在能够更加适应水中的生存环境，相反，在大地上的他们反而会感到不适，甚至是严重的缺水，他们似乎已经回不去了。 阿戈尔人选择了同泰拉大陆上的其他文明完全不同的发展路线，在水中建立了新的国度阿戈尔，虽然比较原始，但已经初步具备了国家的样貌。 就像泰拉大陆上的源石一样，深海中的深海之力像粮食一样供给着文明的发展，二者从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连因此带来的代价都是那么的相似，源石引起了具有传染性的矿石病给泰拉带来了沉重的灾难，深海之力引发的海嗣化也对阿戈尔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阿戈尔人发现，所谓的深海之力是一把双刃剑，它确实可以为人类所用，为阿戈尔人提供强大的力量，但却又会造成生物的突变和精神的损伤，最开始的阿戈尔人都因为饱受海嗣化之苦，导致他们的寿命普遍不长久，往往年纪轻轻就变成了海怪。 更恐怖的是，那些变成了海怪的阿戈尔人，甚至会反过来进一步攻击还未变异的人类，而当阿戈尔人面对海嗣的时候，往往会因为力量的悬殊差距付出惨重的代价，早在一万年前，阿戈尔人与海怪的战斗就已经开始了。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因为深海之力而变异，当时的阿戈尔出台了一项极不人道的律法，所有人都将时刻处于阿戈尔军队的监控之下，无一例外，他们会定期搜查和调研居住在各个地方的阿戈尔人，处于海嗣化后期的人们会被关进监狱进行严格观察，而那些即将变异成为海怪的人，都将会被统一送到集中营，进行处决。 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人死去，他们死后又像肥料一样滋养着大海，海洋中所蕴含的深海之力却不减反增。 这项残酷的律法虽然短期内维持了阿戈尔的稳定，但却激起了大量阿戈尔人的不满，儿子处决父亲，女儿杀害母亲的戏码经常上演。 而这个法律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不公，那些制定法律大多都是具有很高威望的老者们，而年老的人往往都处于海嗣化后期，但他们却并没有依照法律被送进监狱和集中营，而是在变成怪物之前自己在家里被亲人杀死，除了法律制定者，大量权贵阶级也不遵守这条法律。 很快，矛盾彻底激化，阿戈尔内部出现了暴动，那些处于海嗣化后期和边缘的阿戈尔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军事力量，组建起义军，他们不愿意在监狱与集中营里等死，因而对暴政阿戈尔发起了反击，他们认为深海之力是人类被动接受的力量，就像人一出生就会哭一样，不能因为会变成海嗣就轻易处决掉一个人的性命。 处于海嗣化前中期的人们也聚集了起来，以阿戈尔政府为基石，形成了政府军，他们也向那些叛乱的阿戈尔人举起了武器，政府军认为一切的事务都必须以阿戈尔的存续为优先级，海嗣化的威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阿戈尔的安危，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应该放任这些威胁的存在。 双方爆发了一场持续五十年的战役，史称五十年战争，有不计其数的阿戈尔人在这场战争中丧生，整个阿戈尔都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与常规战争不同的是，五十年战争的双方队伍里往往都有着大量的内鬼，政府军里的军人们，也许上一秒手中的刀还对准反叛军，下一秒就对政府军的同僚们痛下杀手，因为这个士兵的海嗣化到了需要被处决的后期，为了活着而杀掉队友投靠起义军，这样的事也曾大量发生，历史甚至记载出现过一支上千人的军队整体投靠起义军的事件。 而起义军这边也不好受，由于起义军里的人们海嗣化都到了比较严重的程度，往往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狰狞的怪物，怪物可不会同这些人类为伍，无数的起义军死在了海怪的手中，即便是起义军也非常痛恨这些海怪，死在海怪手中的起义军并不比死在政府军手中的人少。 因为这场战争，阿戈尔彻底形成了两个对立的派别，政府军和起义军，这两个派别对阿戈尔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时间来到了战争末期，阿戈尔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海怪的数量丝毫没有减少，而人类却在这场内战中损失惨重，阿戈尔的任何人都没有从这场战争中获得什么利益。 持续五十年的战争已经快要把阿戈尔的人打空了，不管是政府军还是起义军，现在都已经没有了维持战争的兵力，双方都意识到，再继续下去，阿戈尔只能走向毁灭，没有任何一方能够苟活。 于是，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持续了整整五十年后，双方才选择了坐下来，一同终止这场战争。 一场战争不会凭白无故消失，终结这场战争的契机还是因为阿戈尔发明了改造深海之力的手段。 阿戈尔人体内的深海之力，可以通过阻断的技术降低深海之力的传承程度，下一代阿戈尔人体内只会保留其中很少一部分的深海之力，而再下一代则会更少，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阻断，阿戈尔人体内的深海之力将会变得非常微弱。 这个技术的出现直接解决了矛盾的根源，由于体内深海之力的降低，阿戈尔人变成海怪的风险也大大降低，他们中的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变成怪物了。 其实这个技术在战争中后期就已经在阿戈尔普及开来，而当时的人均寿命也不过只有二三十年，到战争结束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阿戈尔人都已经接受了阻断技术的改造，也许他们这一代人还会对自身是否会变成怪物感到疑虑，但他们的后代终于可以像正常人类一样活到老死而不用担心变成与人类兵戎相见的怪物。 战争终于结束了，但经历了这场战争，阿戈尔人已经是十不存一，而因为这场战争和阻断技术，阿戈尔的实力大幅度下降，因为此时的阿戈尔人，除了那些还活着并且没有变异的老一代人，新一代阿戈尔人体内都已经严重缺乏深海之力，除了能在水中生存外，他们和泰拉大陆上的人类一样的脆弱。 阻断技术，似乎成为了阿戈尔的安乐死。 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在失去了深海之力后与强大的海怪战斗的未来，在当时的阿戈尔，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阿戈尔的历史将要在此终结。 第九十一章 新生的年代 战争结束后，阿戈尔的力量已经非常弱小且分散，阿戈尔中央政府也已经没有了实力再统一各个分部，于是乎，最初的阿戈尔国度解体，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城邦大小的政体，但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声称自己是阿戈尔的继承者。 但不管是哪个城邦，他们中的派别和站队依旧是像之前的政府军和起义军一样，对立而又合作着，他们因为意识形态而各自为政，又因为面对深海的共同威胁而并肩作战。 但连统一的阿戈尔都未能做到战胜海怪，这些分散的城邦面对海怪则更是溃不成军，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那整个阿戈尔地区都将很快覆灭。 生死存亡之际，阿戈尔人开始四处寻找求生之道，当他们穷尽一切办法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条延续阿戈尔历史的道路——深海之力技术，然后他们沿着这条路走了整整一万年至今。 阿戈尔人发现，那个被他们所废弃的深海之力，竟然可以被具象化到新的载体上，使之拥有同样强大的力量，这些承载了深海之力的物什，成为了阿戈尔人新的武器。 就像大地上利用源石的泰拉人一样，阿戈尔人也开始利用深海之力，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简单物品，并赋予它们新的意义，阿戈尔各城邦的实力也因此迅速增长。 首先他们建造的就是由巨大透明穹顶所包裹的海底城市屏障，阿戈尔人发现，依靠这层屏障，那些弱小的海怪再也无法入侵他们的家园，而那些强大的海嗣，也可以依靠聚焦屏障的力量尽力去阻挡它们。 最早的屏障强度虽然远远比不上如今阿戈尔的穹顶，但也最后抵御那些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以透明穹顶为基础的海底城市模板迅速传遍了整个阿戈尔，各个城邦都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屏障，在海怪大军的面前得以存活下来。 而后他们又将深海之力应用到了武器上，他们将刀剑赋予力量，拥有力量的刀剑可以轻易斩断海怪的触手，赋予了力量的木棒连打起来都更顺手一些。 由于当时技术的局限性，阿戈尔人并没有开拓出深海之力太多的应用空间，以外人的视角看去更像是在一些原始的兵器上附魔，除了那耐以生存的穹顶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技术。 但就是仅凭借着这一点技术，弱小的阿戈尔终于从深海的威胁下存活了下来，被海怪袭击一事，变成了一件小概率事件，由于穹顶的保护，可能一些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一次海怪。 需要说明的是，与现在的海怪和海嗣有所不同的是，当年的海怪因为并没有遭受到太多的阿戈尔各种先进武器的洗礼而过分进化，当初的海怪整体来说并不算很强，即便是海嗣的进化程度也很低，别说是像现在的水月这样进化成人形，很多连一点正常的生物形态都看不出来。 也正是如此，当年并不是太强的海怪让阿戈尔获得了生存的机会，海怪难以入侵阿戈尔城邦的领地，而阿戈尔各部也不再顾及穹顶之外，海怪与阿戈尔人互相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期间阿戈尔内部也爆发过非常多次的局部冲突，城邦的消失和重建也是此起彼伏，各个政体依旧在不停轮换，但整个阿戈尔从来就没有统一过，不少人甚至都已经遗忘了阿戈尔这个国度的概念。 几千年内也曾有阿戈尔人离开大洋来到泰拉大陆，尝试与泰拉上的人们交流，但他们发现，千年的隔绝已经让他们彻底无法认同彼此，文化、语言、习俗、认知等等，都已经形同陌路，他们再也不是一路人。 也是因此阿戈尔与泰拉的联系非常少，除了沿海的伊比利亚以外，几乎再也没有其他地区的人知晓阿戈尔。 而在这几千年中，阿戈尔的技术虽然依靠深海之力也有所发展，但总体上来说并没有超过当时的泰拉太多，社会的形态发展也是极其缓慢。 因为那时的阿戈尔并没有变革的契机，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已经忘记了深海之神这回事，也忘记了阿戈尔是直面深海之神第一线的险境，就像当年的拉特兰人忘记了他们曾经的过去一样。 直到两千年前，阿戈尔的历史行进路线再度被改写。 两千年前，深海之神再度降临，深海中的阿戈尔被海浪席卷，无数的穹顶在神强大的力量之下像玻璃一样破碎，浪潮将阿戈尔人卷走，即便是已经适应了水下生存的阿戈尔人，在汹涌的潮水拍打下也难以存活下来。 如泰拉上的人所想，身处祸源中心的阿戈尔，所遭受的损失甚至比被汪洋淹没的伊比利亚还要惨重，毕竟伊比利亚人还能在高山上苟活，而阿戈尔，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宁的，类比一下，沸腾的海洋就像灼热的空气一样，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阿戈尔人。阿戈尔，再一次沦陷了。 得益于一万年前神赋予了阿戈尔人的深海之力，虽然阿戈尔人已经自行将其剥离，但残存的一丝力量依旧让他们获得了相较于泰拉人类不俗的水中生存能力，在这场百年浩劫中，他们也坚持活了下来。 但经历了这一次的灾难后，阿戈尔也被彻底改变。 人们再一次回想起了神降临所带来的天灾，以及抹平一切的神力，深海的怪物，撕扯着他们的同胞，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阿戈尔的人口再一次锐减，几千年积攒的文明成果几乎是付之一炬，百年浩劫刚结束时的阿戈尔甚至没有重返故土的伊比利亚国力强大。 好在之前的技术还在，阿戈尔人再一次在海底修建起了穹顶，短短时间内，一个又一个的城邦很快又建立起来，但为了生存，人们现在开始聚集在一起，一个又一个的城邦又以隧道互通了起来，现存的城邦数量甚至还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城邦的数量减少了，各个城邦间的交流却渐渐多了起来，为了让阿戈尔继续发展下去，他们认为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各自为政甚至是彼此为敌了。 在浩劫过后五年也就是泰拉前921年，各个城邦的领导层齐聚一堂，经过共同大会一致通过相关决议，所有的城邦决定合并成一个政体，共建一个以阿戈尔人为主体，一致对外的阿戈尔国度，千百年后，统一的阿戈尔再一次出现在了大洋中，由于这是阿戈尔第二次合并建国，因此又叫阿戈尔第二共和国。 经共同大会决定，阿戈尔设立最高政权机关“阿戈尔执政院”，又称议院，执政院由各个城邦选举出来的首领、长者、智者共同构成，称为执政官，又在众执政官中选举一人，负责总管整个议院，职位称呼为统领，执政官与统领在阿戈尔政体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在第一任统领乌斯凯沃拉上台之际，他就立刻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改革，在当时，刚刚建立的阿戈尔新政体还不稳定，在经历了灾难后众人的想法还比较统一，改革的难度不是很大，乌斯凯沃拉凭借着自身所在城邦最为强大的实力和最多的支持，迅速整合了所有城邦和执政官，重新构建了一个新的执政院。 在这个新的议院里，大量的执政官连凳子都还没有坐热就被乌斯凯沃拉所出台的决议革职，由新的执政官取而代之。 在吸取了之前百年浩劫的惨痛教训后，乌斯凯沃拉决定以发展阿戈尔的技术为第一要义，所有的执政官都必须具备良好的科学素养，并全力发展科技以应对阿戈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这在两千年前还是很难实现的，即便是阿戈尔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除此之外，乌斯凯沃拉制定严格而又富有效率的法律，大幅度调控经济走向，将依靠深海之力发展的技术运用到各处，兴建学院，加强军力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来自海怪的威胁等等。 虽然在当时执政院里也有很多人对这些决议中的一部分持有异议，但在当时的大环境以及乌斯凯沃拉的强势领导之下，没有人阻挡得了这场改革，科学治国的观念也从此深得阿戈尔民心，那些被革职的人骂他暴君，也没有动摇过他的决心。 有史料记载，曾有一愚者，受某执政官蛊惑冲进议院擅自发布演讲，意图煽动众人颠覆乌斯凯沃拉，而后被乌斯凯沃拉当众一剑刺死，令众人震惊。 乌斯凯沃拉举起沾满鲜血的利剑，对着所有人大喊：“看到了吗？这就是阿戈尔脚下一只聒噪的虫子！” 议院上，无人对其提出异议。 即便他的举动是那么的狂暴，即便一度被人以独裁官的名号称呼，但他依旧获得了大量的支持，不少执政官和群众反而对乌斯凯沃拉的形象感到赞赏，他们认为以现在的情况看只有依靠强硬手段的他才能过将阿戈尔带出困境，走向繁荣。 乌斯凯沃拉的任期长达近三十年，对比之后的阿戈尔统领任期来看，这几乎是一个无法理解的现象，但他却实实在在做到了，乌斯凯沃拉的离任也不是因为败选，而是因为病死在了统领这个职位上，他一生除了执政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生活，一生无妻无子，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阿戈尔上。 在乌斯凯沃拉死后，执政院连忙出台了新的法律《统领法》，严格限制了之后统领的各项权力，连当初支持过他的人们也对此表示了赞成，以保证不会再出现像乌斯凯沃拉这种皇帝一样的情况发生，后人对乌斯凯沃拉的评价也因此变得复杂。 乌斯凯沃拉虽然死了，在他的任期里还有许多的改革没有完成，但由他所构建的阿戈尔框架也开始逐步展现成果，阿戈尔正一步一步顺着他的路线前进，崛起成为一个大国，一个矛盾的大国。 第九十二章 帝国的年代 泰拉前892年，乌斯凯沃拉去世，但由他规划路线的结果才由此开始缓慢呈现出来，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阿戈尔发生了又一次轰轰烈烈的科技革新，相较于之前几千年那缓慢而低效率的技术进程，这一次阿戈尔的技术发展可谓是爆炸性的。 科技立国的理念让阿戈尔的技术飞速发展，在阿戈尔第二共和国刚建国之际，由于饱受灾难的原因，当时阿戈尔的技术水平和社会发展水平甚至比不上泰拉内陆的国家。 但在三十年后，由于阿戈尔对深海之力的开发，科技水平和社会形态迅速就超越了尚处于封建状态的泰拉各国，泰拉对源石的开发利用还要再等到八百年后，阿戈尔已经走在了泰拉各国的前面。 因社会发展的需要，以深海之力为基础的大量技术和物品纷纷出现，依靠深海之力驱动的能源设施让阿戈尔的工业得到了大规模发展，阿戈尔的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经过了数百年的发展，此时阿戈尔的国力已经可以顶得上整个泰拉大陆了。 这次科技革新虽然迅速，阿戈尔的国力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却也埋藏了大量的隐患。 在当时，执政官在阿戈尔的威望可谓是空前，由于执政官较高的科学素养要求，阿戈尔的大部分科技成果都是来自于执政官们，他们在阿戈尔成为了智慧、冷静、精英的代名词，同时把握政治与科技的权力，阿戈尔几乎成为了执政院的一言堂。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个执政官为了获取在执政院内的地位开始拉帮结派和发展自身的派别，首先就是笼络学院与民间的技术人才，收编至手下，使其成为自己的势力。 在当时，几乎每一位执政官的府邸里都会设立一些实验室，并且在各学院划出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地盘，以供招纳人才，阿戈尔大量的技术也因此落入了执政官的手中。 他们甚至通过制定了《技术所有权与使用权法》，将这些技术据为己有，即规定使用某项技术需要得到该项技术所有者的许可，所有者甚至拥有这些物品的占有权，而其他人只有技术使用权，并且需要支付高昂的使用费，法律覆盖范围近乎是所有的产物。 这项法律看似是为了保护专利技术，但在当时阿戈尔技术几乎是被执政院垄断的情况下，执政官与平民的实力完全不对等，这个法律完完全全就成为了剥削下层、巩固执政官们财富的合法依据。 法律的出台导致阿戈尔市面上大量技术或物品的最终权力都归执政官们所有，以至于阿戈尔的平民手中几乎是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权力，同时还要支付高昂的代价，平民们也因此被敲骨吸髓。 在当时的阿戈尔分为了几个阶级，其中最高层阶级为掌舵阿戈尔的执政官们，他们掌握了阿戈尔几乎所有的权力，没有人的生活能离开执政官们的手掌心。 第二层阶级为阿戈尔旧有的贵族与军政高层官员，以及新兴商业势力，早些年积累的财富和在各城邦的威望，以及与执政官们的合作让他们得以在这个科技立国的阿戈尔保持了一定的地位。 第三层阶级为投靠执政官们的大量技术人员，以各学院的学者为主，在阿戈尔的政治制度下，他们全部成为了执政官的幕僚，虽然待遇可能不算特别高，但在社会上的声望也不低，他们是阿戈尔实实在在的中坚力量。 第四层阶级为阿戈尔的中产阶级，一般为普通的政府工作人员和军人，以及从事医生等较体面工作的社会人士，法律虽然压榨了他们不少的财富，但他们依旧留有一部分剩余，并且他们有机会通过自身发展进一步上升到上一阶级，对他们来说这不算是个特别坏的时代，他们是阿戈尔的基石。 第五阶级为最下层的平民，他们从事着最不友好的工作，因执政官设立的《技术法》而饱受剥削，即便因为工作付出生命也不会留下什么财富，往往因为无法支付技术费用而破产，他们是阿戈尔人数最多的一个阶级，也是最看不到希望的阶级。 执政官势力的不断增长以至于让执政官成为了阿戈尔的门阀，早期的执政官还是依靠科学素养选举，但到后来，各执政官家族依靠自身的实力，让这个职位基本靠世袭制传承，执政官成为了阿戈尔的新贵族，这个问题直到今天都没能得到有效解决。 随着各执政官势力的稳固以及各门阀的不同利益需求，执政官内部也开始出现了矛盾，不同的理念与利益让执政官们开始内斗，而远古的派别影响再一次让执政官们之间划出了一条清晰的界限。 执政院逐渐被划分为了两个派别，其中一派被称作“佛恩尤特派”，意为“阿戈尔的始祖”，该党派认为阿戈尔的一切力量都来自深海之神，虽然神与阿戈尔是世敌，但需要客观承认神所赋予阿戈尔的力量，阿戈尔的立国之本是深海之力，阿戈尔需要继续在深海之力科技发展这条路上走下去。 同时由于深海之力的因素，阿戈尔人获得了与众不同的能力，是神的赋予才让阿戈尔这个民族诞生，阿戈尔这个国度出现的依据是大海的旨意，这也是所有阿戈尔人与陆地上人类最根本的不同，也是阿戈尔民族的象征，阿戈尔应该以阿戈尔民族为要义。 另一个派别被称作“盖密尔派”，意味“吞噬”，盖密尔派认为阿戈尔并不因为深海之神与深海之力而特殊，阿戈尔人不应该被束缚在深海之力或者深海之神这个象征上，“吞噬”一词意味着阿戈尔人应该尽可能吸取大海一切强大的力量，阿戈尔应该占有主动权，深海之力被阿戈尔所用也是阿戈尔发展的体现。 而阿戈尔民族这个概念完全是因为深海之力的原因而被人为划分的，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共同会议，现在的阿戈尔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城邦，阿戈尔是依据大海中所有人的共同利益而组建的国家，而不是依靠什么神旨，阿戈尔应该以阿戈尔这个国家为要义。 这两个派别的思想观念分别传承于万年前的起义军与政府军，从那时候起阿戈尔内部就充满了矛盾，一直到现在，按佛恩尤特派人的说法，千百年的思想鸿沟早就让阿戈尔变成了两个民族，一个佛恩尤特人，一个盖密尔人。 从阵营，到党派，再到民族，阿戈尔内部的沟壑是一点又一点加深，执政院内部经常是吵翻了天，而由于当年乌斯凯沃拉去世后出台的《统领法》严格限制了统领的权力，加之执政官势力滔天，导致统领根本无法对执政院进行有效的领导，到了后来，统领一职几乎成了虚职。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不再纯粹于科学的执政官们发现，阿戈尔的技术发展遇到了瓶颈，技术瓶颈大概从泰拉前100年的时候开始发生，并持续了很久。 这并不意外，此时的执政官们早就不是当年具备科学素养的智者了，他们已经变成了汲取阿戈尔营养的寄生虫，而学者们也不再专心于研究，他们更在乎的是站队与阿谀奉承，这些年里阿戈尔一直在吃几百年来的技术老本，技术发展几乎可以用停滞来形容。 随着社会发展的停滞，无数的矛盾开始涌现，为了分散这些根本矛盾，执政官们只能将其转移到党派民族对立上。 最终，两派为了争夺利益，树立在阿戈尔的霸权，以及观念纠纷不可控，阿戈尔内部矛盾再度激化，和平也再度被打破，那些无辜的阿戈尔底层人民被两派的执政官们绑到了阿戈尔这辆战车上，成为了最大的牺牲品。 泰拉前14年，阿戈尔第二次内战爆发，相较于万年前持续了五十年的战争，这一次的内战只持续了七年，因此也称作“七年战争”。 战争期间的阿戈尔，已经彻底成为了行共和国之名的帝国，虽然这个趋势早就已经开始并持续至今，七年战争不过是将最后的遮羞布给撕了下来。 这一次的战争彻底将阿戈尔几百年来所有的问题给全部暴露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阿戈尔是一个科技发达但又落后的国度，发达指的是执政院的地位与上层所掌握的科技，落后指的是不合理社会制度与人民悲惨的生活。 而这场战争结束的原因也非常简单，在战争的后期，阿戈尔的人民无法继续忍受执政院的暴政，他们不再听从执政官与权贵们的命令，不愿意成为执政官们夺利的牺牲品，他们在战争中向领导自己的军队反扑，甚至威胁到了执政官。 这时候两派的执政官们才发现，阿戈尔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向自己发动了反击，他们匆忙镇压，却发现根本镇压不完，一个人倒下了另一个人又冲了上来，那些负责镇压的军人们看到眼前黑压压暴怒的人群，双手颤抖到没有了开枪的勇气。 第四层与第五层阶级的人们几乎都站了出来，他们占了阿戈尔九成的人口，由于已经不用再受法律的压迫和承受破产的压力，他们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暴动，拿着之前执政官卖给他们的高昂技术使用价的武器冲向了执政官们的府邸，反正他们也不用再付分期款了。 泰拉前7年5月，阿戈尔各地上百万的群众涌进了阿戈尔的首都城邦福雷斯耶，他们手持武器，与首都的军警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在当时各个执政官都将他们旗下的阿戈尔军队部署到了自己的府邸外保护自身，阿戈尔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兵力来镇压百万群众的怒火，他们只能不断后退，直至退到了执政院，此时的执政院里，已经没有了执政官。 无数的群众攻占了那曾经象征着阿戈尔大脑的执政院，他们疯狂打砸院里的一切物品，发泄他们心中积攒多年的怒火，而后又疯狂倾泻弹药，将墙壁打得千疮百孔，愤怒的人民将执政院一把火烧掉，在猛烈的火势与炸药下，执政院轰然倒塌，成为了一片废墟。 人民的怒火将执政官们彻底震慑住，此时他们意识到，阿戈尔的人民已经不再沉默。 第九十三章 变革的年代 七年战争结束后，阿戈尔的执政官阶层备受打击，战争爆发时整个执政院约有三百名执政官，他们几乎垄断了阿戈尔所有的权力与财产，而到了战争结束后，其中有一百多名执政官死于群众攻占首都福雷斯耶的暴乱当中，他们的一切资产都化为乌有。 关于七年战争里执政官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后世主要评价认为当时执政院的压迫已经到了群众忍无可忍的局面，战争的爆发不仅点燃了民粹的火药，也点燃了他们对执政官们的愤怒，这场战争属实是执政官们低估了群众的力量，玩火自焚。 而因为执政官内部派系丛生导致的权力分散，以及各个门阀自立门户的举动，使执政院逐步失去了统领阿戈尔的领导力。 阿戈尔在战争爆发时，国家权力就已经是极度分散，甚至连执政院统一指挥的阿戈尔军队也因为执政官们的贪婪划分而归属到了各个执政官的手下，中央军力被严重削弱，执政官们变成了诸侯，以至于到最后执政院都抽调不出一支镇压平民的军队。 分散的兵力最终导致了执政院的崩溃，也让执政官们的独裁统治走到了末路，战争也随着执政官们的集体失败而结束。 如果执政官们的历史到此为止，那么关于这个身份也算可以盖棺定论了，这是一个初衷为了阿戈尔繁荣，到后来却将阿戈尔引向了分裂与内乱，最终因为过分的贪婪与自大而葬送了自己的集体。 但执政官们却并没有就此退出历史的舞台，相反的是，在战后的阿戈尔，执政官们再度登上了掌舵阿戈尔的宝座。 战后，存活下来的执政官们一同聚集在了首都福雷斯耶中央军营，面对愤怒的人民，他们暂时放下了彼此之间的争执，将所有的兵力聚集在了一起。 当然，执政官们并不是想与人民一战，他们深知多年来的倒行逆施已经无法再继续独裁阿戈尔，他们手中的兵力与全国的国民数量比起来完全不够一看，连他们手下的士兵都有不少哗变。 执政官们在中央军营举行了一次全国电视演讲，演讲中，执行官的代表玛尔奇向全国人民承认了多年来执政官们的罪恶，声称他们辜负了阿戈尔与国民的期望，他们将对此赎罪。 然后，他们又将发动战争、分裂阿戈尔的罪名全部推到了战争期间阿戈尔名义统领贝里的头上，并将贝里和几个失势的执政官推向了包围了中央军营的万千群众们，让人们以他们愿意的方式处置这些罪人。 此时，尚处于怒火滔天的群众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们将所有的愤怒都撒向这些被推出来顶罪的人，贝里更是被无数的人拿着武器疯狂攻击，群众们的处决持续了很久，以至于到最后贝里都没有留下一点尸体，即便是从他身上砍下来的一截手指都被人们用最猛烈的火力给轰成了残渣。 贝里死后，玛尔奇继续发表电视演讲，在演讲中，他赞叹人民的伟大，并声称阿戈尔是属于人民的阿戈尔，他将会彻底改革现有的阿戈尔政治制度，执政官们将会被严格限制，那些不合理的法律将会被废除，并且会通过选举让贤能的群众加入执政院，共掌阿戈尔的未来。 当玛尔奇说出了这几项改革措施后，军营外的群众一下安静了不少，尤其是最后一条，允许群众当选执政官，让当时不少人感到机会来了。 虽然人们痛恨执政官，但包括当年围攻执政院的很多人都承认，如果给他们一个当执政官的机会，他们会立马接受，不会有一丝的疑虑。 魔幻的事来了，军营外的群众开始欢呼，人们大喊他们获得了胜利，不少起义组织的代表纷纷宣称接受执政官的改革提议，并声称阿戈尔走上了成功的道路，人们没有再对军营里的执政官们发难，战争似乎出这样稀里糊涂结束了。 在距离彻底推翻执政官这个制度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人们停下了他们的脚步，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结果，人们认为，在当时的阿戈尔，执政官的威望依旧深入人心，他们也曾让阿戈尔变得繁荣，即便现在他们被视作暴君，但只要有改革的机会，他们也会认可。 这样的一个观念深入人心，即阿戈尔不能没有执政官，没有人质疑执政官存在的合法性，阿戈尔也曾有民谣：“没有了执政官，难道让海里的鱼来带领阿戈尔？” 还有一点，当时的群众起义运动其实极其混乱，人群派系丛生，有的为了活下去，有的为了从战争中攫取利益，有的干脆就是为了发泄，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思想，没有被团结起来，百万群众实则是一盘散沙。 加之多年来执政官们人为制造的民族对立，佛恩尤特人与盖密尔人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当年执政官们在阿戈尔打入的这个锲子，如今将矛盾再一次转到了人民当中去，救了自己一命。 当时佛恩尤特派群众间有句名言，“他们现在敢杀了执政官，下一次就敢杀了所有佛恩尤特人！” 执政官们终于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找到了这条存活下去的道路，他们没有被人们处死，而是继续在阿戈尔混得风生水起。 演讲的最后，玛尔奇对着所有人声称：“一个伟大的时代将要到来了。” …… 战后，虽然执政官们依旧有着从前那样的威望，但吸取了这次的教训后他们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收敛，不再敢像原来那样放肆了。 为了表达执政官对人民的忠诚，在泰拉前7年6月1日，阿戈尔进行了一次大幅度的改革，首先就是将阿戈尔改名为“阿戈尔联邦共和国”，又称阿戈尔第三共和国，将执政院改名为联邦执政院。 在阿戈尔，由于这一年是新生共和国的建国年代，阿戈尔的纪年法也一律以当年为元年，在后世的记载中，由于立法的多次变动，阿戈尔的年份记载可以简单理解为在泰拉大陆的年份上加7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之前与之后关于年代的描述都以泰拉纪年为准。 由于多年来两派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两族人们逐渐形成了各自聚集的领地，阿戈尔虽然是具有统一主权的国家，两派城邦加入联邦后也不再享有完全的主权，但保留一些管理内部事务的权力， 然后改革又换掉了一大批不合格的执政官，战后的执政院还有两百名执政官，改革后，执政院里又有一百多名执政官被革职，空缺的位置则从阿戈尔的群众中选取贤能之士补充，至于选取的执政官们是否真的是群众，真的能代表群众，舆论并没有去过分关注。 虽然那些被革职的执政官中很多人都是因为失势才下台，其中也有些人在退位后依旧活跃于政坛，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次执政官的大换血确实让这个队伍焕然一新。 改革后的阿戈尔依旧以科技立国的纲领为准，严格要求执政官具备科学素养，制定《执政官考核规定》要求所有执政官每五年都要进行一次考核，不合格的人将逐步降低他在联邦执政院的地位，直至革职，即便这位执政官有着再高的民意，在连续三次考核失败后也会被逐出联邦执政院。 这个法规让执政官的素质大幅度提升，同时严格限制了民粹的情况发生，虽然在考核上也会出现一些诸如腐败和舞弊之类的问题，但相较于之前独裁的制度，已经算是进步了许多。 同时，为了进一步限制执政官的权力，分散执政官把控的资源，取消原先《技术法》里大量不合理的规定，技术的所有权范围被大幅缩小，除了一些重大秘密科技以外，不再严格限制技术权的归属，这个改动让执政官们不再拥有强大的资源。 执政官还因《执政官细分法》被细分为科学执政官与技术执政官，科学执政官负责关于基础科学和技术原理的研究，技术执政官负责将研究成果运用，专研各自的领域，形象地说可以理解为科学家与工程师。 这项法律不仅提高了阿戈尔科技的研究效率，也让执政官不再一人独揽某项科技成果，即便是最极端的情况，一项成果的发明也至少会有两个人参与，分散了技术独裁的风险，也加强了执政官之间的沟通，以减少误解。 战后，玛尔奇因为当时那煽动人心的演讲而当选第三共和国的首任统领，与之前的统领相比，玛尔奇在执政官的地位可谓空前，仅次于千年前的乌斯凯沃拉。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统领的权力变大了，而是因为执政官的权力变小了，加之战后的阿戈尔人民渴求一个伟人能将阿戈尔带向繁荣，玛尔奇是个不二的人选，支持率非常高，玛尔奇也不负众望领导改革将阿戈尔带出困境。 后世对玛尔奇的评价极高，在历代统领票选中数次荣获阿戈尔最伟大统领第一名，虽然有学者指出玛尔奇的功绩只不过是建立在了当时阿戈尔的大环境下，即便没有玛尔奇，也会有其他人来领导这些改革，但依旧没人能够否认玛尔奇的成功。 大约十年后阿戈尔的社会生产水平就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战争前的状态，并且这一次，社会发展的成果有很大一部分回到了阿戈尔人民的手上，阿戈尔的生产力也得到了空前解放，一个又一个的技术瓶颈也被突破，第三次科技革新也拉开了序幕。 此时，虽然社会里的矛盾依旧存在，但在大发展的环境下，人人都在为了自身的前途与阿戈尔这个国家而倾尽全力，阿戈尔也走上了成为独一无二超级大国的崛起之路。 第九十四章 崛起的年代 自阿戈尔进行改革以后，阿戈尔的综合国力迅速发展，在今后长达五百多年的时间里，阿戈尔一直按照这条道路进发。 建国初期，阿戈尔的行政区划分为了三十多个城邦聚落，后来最多时曾有超过一百个城邦出现，在最后的灾难降临前阿戈尔存在的城邦数量有九十多个。 在科技上，当时的泰拉大陆与阿戈尔出现了极其巨大的技术代差，即便是当时最强的维多利亚，其技术水准甚至没有达到几百年前阿戈尔第二共和国的中期，至于那些更加落后的国度，恐怕与阿戈尔第二共和国刚建立不久时没什么差别。 在经济上，阿戈尔的商业极其发达，仅阿戈尔一个城邦的生产总值就可以与泰拉的一个大国相比，同时由于阿戈尔身处海底对工业制品的大量需求以及深海之力能源的丰富，阿戈尔的工业水准极高，并且具备了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是个名副其实的制造大国，物质非常丰富，几乎不存在物资短缺的问题。 过去也曾有阿戈尔人穿越海洋来到伊比利亚与陆地上的人们进行极少的贸易，主要出口产品为淘汰数代的低端武器，但即便是被阿戈尔人视作古董的废铁，在伊比利亚也被视作绝妙的杀器，但之后因为其他原因连这一点贸易也消失了，阿戈尔与伊比利亚的联系也因此中断。 阿戈尔具备相当完整的文化体系，在艺术上造诣极深，但无论是阿戈尔的歌舞亦或是文学作品和艺术品，恐怕泰拉上的人都是难以接受的，阿戈尔的文化以抽象、创造性、超现实主义为主要特征。 值得一提的是，曾有阿戈尔医学专家认为阿戈尔人对这种类型作品的认知来自于深海之力对精神的影响，但在阿戈尔没有人会对这种认知感到奇怪，这是一种本能般的认知。 阿戈尔拥有完整且便捷的交通，并且运输工具与手段非常多样，由于深海之力的无处不在，阿戈尔的交通工具几乎不存在燃料短缺问题，阿戈尔的交通工具可以将周围的深海之力迅速捕获并转化利用，且能源效率高效。 在后来，阿戈尔人将道路修到了大洋深处，立体的大海遍布了阿戈尔的交通网，为阿戈尔之后的扩张铺垫了道路。 至于政体，两千年来，即便阿戈尔内部发生了数次战争和几次内部冲突，但执政院制度却始终不曾改变过，后世认为这主要是因为阿戈尔缺乏与陆地的广泛交流，没有外来的力量能够影响到阿戈尔的政体，阿戈尔人始终认为阿戈尔就是这个世界，所以才让执政院制度延续了两千年之久。 至于更多关于阿戈尔的国情，也基本都诸如此类，无论博士看到的是什么，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阿戈尔，发达，发达到甚至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文明。 当阿戈尔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这个强盛的国家遇到了一个新问题，激增的人口数量已经让城邦里拥挤不堪，虽然高效率的住房分发与尽可能合理的住宅区规划让阿戈尔人不存在居住的问题，但拥挤依旧让人感到了不适。 同时，由于早年修建的穹顶是按照抵挡神入侵的强度来修建的，并且为了防止出现海嗣内鬼将穹顶破坏，穹顶被设置成无法拆卸的类型，庞大的穹顶只有数个大门允许出入，当年攻占福雷斯耶的群众也曾吐槽到，要不是因为首都大门过于拥挤，福雷斯耶恐将无立足之地。 而破坏穹顶需要极其强大的力量，这很可能会波及到城邦的安危，而在当时，不少阿戈尔人认为穹顶是城邦的一部分，是他保卫了阿戈尔人，绝对不可以对穹顶做任何手脚，拆卸破坏更是大逆不道，执政官们根本无法对穹顶轻举妄动。 也就是说，穹顶将城邦定型了，城邦根本无法扩张，在最拥挤的时候，每一个大型城邦都承载着上千万的人口，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超级城市群。 面对拥挤的国情，在535年，执政官们顺应当时阿戈尔的民意，在联邦执政院联合制定了《阿戈尔扩张计划》，决定对外扩张，阿戈尔的对外扩张之路开始了。 在当时，对于这个扩张计划，阿戈尔国内有两股声音，一股是认为阿戈尔应该向泰拉大陆扩张，而令一股则认为阿戈尔应该向大洋深处扩张，不过随着计划的制定，第一股声音渐渐从舆论里消失了。 由于当时阿戈尔人认为泰拉落后的文明根本无法承载强大的阿戈尔，一旦阿戈尔登陆，泰拉的国家都将走向灭亡，虽然他们对泰拉各国的存亡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弱小的泰拉各国实在是提不起阿戈尔人侵略的兴趣。 当然，执政官们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们并不是有意放泰拉一马，放弃入侵泰拉，主要是基于几个原因。 首先是经过了几千年的变化，阿戈尔人早就已经完全不适应泰拉的生存环境了，之前也提到过，泰拉缺水的情况对于阿戈尔人来说非常不适，他们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适应，但依旧有不少人根本不愿意去经历那种体验。 其次就是泰拉大陆上严重缺乏深海之力，在伊比利亚或许还能探明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资源，但在更深处的大陆，深海之力基本算是完全没有，深海之力的缺乏不利于阿戈尔在陆地上的发展，没有深海之力，阿戈尔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扎根泰拉。 再者，泰拉的资源对于阿戈尔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效率低下的能源让阿戈尔人完全不感兴趣，即便是在当时蒸蒸日上的源石技术，其发展也非常缓慢，并且当有执政官在媒体上发表了关于泰拉源石具备感染性的报道时，阿戈尔人更是对泰拉退避三舍，虽然他还隐瞒了另一个科研结果，即阿戈尔人对源石存在极强的抗性。 执政官们算了一笔账，入侵泰拉需要支付的代价要远高于可能获得的收益，加之傲慢的阿戈尔人都认为落后的泰拉对阿戈尔并不构成什么威胁，执政官们最终决定，放弃向泰拉扩张，转而向大洋深处进发。 在阿戈尔向深海进发后他们又遇到了另一个难题，在大洋深处，不计其数的海怪威胁着阿戈尔的开拓者们，失去了穹顶的保护后，阿戈尔人将直面海怪的侵扰，时刻千年，他们再度与深海交战。 在这场拓荒史上，有大概几十万的阿戈尔人死在了这条开拓之路上，他们或是死于海怪的攻击，或是死于狂潮的席卷，或是死于建设的过程中，如此旁大的死亡人数，在已经是极度发达的阿戈尔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在历史书上，他们被记载为阿戈尔的英雄，各个城邦都为他们树立了丰碑，歌颂他们的伟大。 在勇敢的阿戈尔人不断努力下，阿戈尔的对外扩张之路飞速前进，阿戈尔的领海面积翻了十几倍，在刚建国时，阿戈尔的面积也不过比伊比利亚大不了多少，但到扩张时期，即便是广阔的乌萨斯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对于阿戈尔来说，这是阿戈尔最为骄傲的年代，阿戈尔的一切内部矛盾在当时的大环境下都不再是问题，虽然两派的隔阂依旧存在，但却愿意为了阿戈尔的发展而携手共进，整个国家机器都在为了统一一个目标而飞速运转。 但一个隐藏的问题开始渐渐冒出水面，阿戈尔的扩张伴随着其军事力量的扩张，本就尚武的阿戈尔人，在对外扩张与深海的怪物们对抗的过程中，甚至达到了穷兵黩武的地步。 在阿戈尔军火的洗礼下，海怪们很快就败下阵来，面对强大的阿戈尔军，这些依旧活在几千年前的怪物们根本没有与之一战的力量，悬殊的力量差距使海怪节节败退，这段时期恐怕是整个人类历史上对抗深海战争中人类一方最具有优势的一段时期。 然而，阿戈尔人们发现，随着阿戈尔火力的疯狂倾泻，那些曾经不堪一击的海怪，逐渐进化出了能够抵抗现代军火的能力，它们的皮肤开始变得坚硬，它们的生长力开始变得旺盛，它们能自主地规避所有会导致死亡和劣化的进化路线，此时阿戈尔人发现，他们的火力已经不足以灭杀那些海怪了。 千百年来导致海怪进化的主要原因并非当年拉特兰的铳械，而是源于阿戈尔各种各样的超级武器。 为了进一步击杀这些怪物，阿戈尔人想出的办法是研发更加强大的武器，阿戈尔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在军事技术的研发上，半个执政院都在从事军事研究，连统领都是由军事技术执政官出身。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阿戈尔的军事力量技术飞速发展，各式各样的新型武器被发明出来。 能够在最汹涌的海潮中平稳前进的巨型潜行舰，每一艘潜行舰都比罗德岛要大上几倍，搭载了几千名军人和各式各样的武器与攻击潜艇，配上坚不可摧的壁垒，这样的潜行舰在阿戈尔最多时有五百多艘，比执政官的数量都要多，巨型潜行舰成为了阿戈尔进发深海的移动堡垒。 普通的弹药已经无法击穿海怪，那就用上更加具有破坏力的武器，海量的深海之力被压缩到一颗颗小小的子弹里，枪里的每一发弹药命中目标都会引发堪比之前普通导弹爆炸时的威力。 至于那些导弹，被增强成为仅一发就足以炸出一个深几十多米深坑的威力，并且具备极高的精准度与上百倍音速的速度，配上探明深海里一切事物的雷达设备，相距百里之外的目标，数秒之内就被精准毁灭，这种外科手术式的打击让阿戈尔军队在远离海怪威胁的同时还能够迅速摧毁掉一切敌人。 如果速度再不够，那就用上强激光武器，即便是在水中都足以将海怪给灼烧点燃，甚至是光柱打击般的震撼感，强大的能源供应和超高能量保存技术足以让阿戈尔军队肆无忌惮的提高激光的强度，无视环境中的能量吸收。 阿戈尔军队甚至驱动天灾武器，将一片又一片的海洋给弄得翻天覆地，连海洋的流向都能够被改变，神力一样的冰与火对海怪乃至整片区域都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至于之后直接攻击并重创深海之神，将整片深海都点燃的武器湮灭弹“深海之光”，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研发的。 最初的湮灭弹型号并不是hb的型号，hb已经是之后改良过的版本了。 在最开始的武器实验中，阿戈尔军队一度计算错了伤害半径，导致有几支小队被爆炸所波及，即便是最初的型号，都将一百多立方公里的深海给变成了一片地狱。 阿戈尔军队看重了这款武器，在今后的几百年里，这款武器被一次次改进，威力也是一次次的增大，虽然在扩张结束一直到深海之神再度降临前，阿戈尔都再也没有使用过这个武器，但阿戈尔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火力的追求。 而到了后来，阿戈尔人们才发现，无论他们研发出怎样强大的武器，那些海怪依旧会不断进化，想法设法来抵挡阿戈尔军的力量，这也为后来的灾难埋下了隐患。 第九十五章 冷却的年代 阿戈尔的军力在当时整个国家战争机器飞速运转的情况下也在快速发展，军事实力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水准，排除新开拓的城邦，在当时，阿戈尔的每一座主要城邦都具备抗衡泰拉大陆的军力，而这样的城邦足足有几十座。 但即便如此，阿戈尔向大海深处进发的过程也是越来越艰难，阿戈尔的军队遭遇的挫折也是越来越多，阿戈尔绝大多数的牺牲都是来自这段开拓后期。 一开始，阿戈尔对此还不是太在意，只要阿戈尔的军事技术继续发展，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这些怪物根本不足为虑。 但有执政官发现，那些海怪的变异越来越令人费解，它们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大，免疫力、再生力、精神力都在疯狂增长，甚至是出现了聚集增殖的超级生命体，那是比海嗣更加可怕的东西，也是之后邪灵的雏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执政官察觉到了这个隐患，他们认为军队应该见好就收，不要再继续进攻，而是应该转为防御，巩固扩张的区域，当然，除了这个原因，阿戈尔的军政内斗也是导致了扩张结束的要因。 在当时，狂热的阿戈尔军队在势不可挡的情况下获得了民众们极高的支持，阿戈尔军甚至有脱离执政院的迹象出现，执政官们也看了出来，阿戈尔军方想借扩张计划增强自身的地位，将扩张出来的城邦变为自己的势力，不再受执政院的掌控。 但一件事彻底粉碎了军队妄图脱离执政院控制的美梦，636年11月3日，前方扩张城邦维昂城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在海怪的疯狂攻击下，维昂城新建不久的穹顶被攻破，汹涌的潮水冲进了城池，无数的海怪对城中的人们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当时维昂城的驻军并不多，连一艘潜行舰都没有停留在城里，这时城里的人才发现，经历过阿戈尔几十年捶打后的海怪，竟然已经变得如此可怕。 这是1600多年来，阿戈尔的城池第一次被海怪攻破，虽然外出的阿戈尔军及时返回消灭了全部的怪物，但维昂城已经是一片狼藉，有超过四万多人在这场灾难中丧生，这是整个阿戈尔扩张史最严重的一次灾难，史称维昂城陷落。 维昂城陷落直接重创了当时阿戈尔国内的开拓热情，阿戈尔人们惊讶地发现，原来保护他们的穹顶，竟然是会被攻破的，而且还不是被神攻破的，仅仅只是海怪就可以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短短时间内，阿戈尔国内舆论剧变，支持继续扩张的声音迅速被停止扩张的声音给压了下去，因为对当时阿戈尔国内的大多数人来说，扩张虽然能为他们带来不少的好处，但和生命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 更重要的是，执政官们借助一直以来的舆论优势，声称阿戈尔军队对各种武器肆无忌惮的使用导致了海怪们的极速进化，这才攻破了前方城邦的穹顶，并称如果对外军事行动继续下去，那将会有更多的穹顶被攻破。 虽然执政官们并没有提到的是，这些先进武器的发明全是出自他们之手，并且前方的军队也辩解是因为执政官们没有为前方城邦提供同阿戈尔内城邦同样强度的穹顶材料，才导致了穹顶被攻破。 但执政官们又很快反驳如若按内城邦穹顶的制造标准需要消耗非常大的资源，而阿戈尔军方的扩张已经让国内不仅没有获得扩张的收益，甚至还要反哺扩张外城邦的经济，导致国内经济出现紧张。 在扩张时期，为了区分不同城邦之间的差异，建国时就存在的城邦被称作内城邦，而扩张后才建立的城邦被称作外城邦，虽然都同属于阿戈尔，但不同城邦间的派别和利益还是有所不同的。 此言一出，阿戈尔国内更是一片哗然，社会对扩张计划的评价急转直下，各个内城邦的人们都站出来开始反对扩张计划，首都福雷斯耶更是举行了十万人大游行要求执政院立刻停止这已经没有意义的对外扩张，甚至一度有人推翻了那些为牺牲战士们而建立的雕塑。 面对国内强大的压力，那些在外的军方根本没有办法，他们没有舆论能力，在执政官的挑拨下失去了群众的支持，执政院里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为他们说话。 最重要的一点，虽然他们有着强大的军事力量，但一切的技术都是来自于执政院，军方根本没有掌握技术，他们无法制造这些武器。 当初为了防止执政官的技术独裁而将执政官细分，结果现在整个执政院两派的执政官们都一致对军方施压，技术独裁从执政官上升到了执政院。 如果说当前军方还能依靠现有的武器尚存底气的话，那另一项技术的发明，则是彻底葬送了军方妄图摆脱执政院控制的道路，在637年1月，执政院对外声称拥有了深海之力沉默技术，并且公布了武器测试结果。 这是一项跨时代的技术发明，在沉默装置的作用下，即便是庞大的潜行舰也会在短时间内变为废铁，军队瞬间就从一支高科技军队变成了原始队伍。 执政官更是声称，即便是湮灭弹，在沉默装置下也会变成哑炮，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在警告军方，因为当时前方军队保有了大量的湮灭弹，这些恐怖的武器不仅威力巨大，还形成了威慑力，军方甚至认为凭借着湮灭弹的威慑力可以与执政院谈判。 但沉默技术一出，直接就打消了军队的幻想，军队彻底没有了底牌，而执政院不仅同样拥有湮灭弹，而且还拥有包括沉默技术之内的大量军事技术，他们在执政院面前就像张白纸一样单纯。 随着舆论的不断推进，连军方内部都有不少人开始动摇，当时身处扩张外城邦的阿戈尔最高军团总司令奥尔丁顿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奥尔丁顿属于对外扩张派，并且想要保留军队的一部分自治权力，在那段时间里，他经常声称有人要杀了他，就像有被害妄想症一样。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执政院有意在前方军队里放出来历不明的消息，称军队里有大量的士兵对奥尔丁顿的领导感到不满，意图发动军事政变将奥尔丁顿杀死。 执政院做了各式各样的手脚，他们散发谣言，蛊惑军士，在外城邦里雇佣民众抗议奥尔丁顿，又动用经济力量人为令奥尔丁顿所在的城邦出现经济混乱，引发更多的人对其不满。 奥尔丁顿当时就只有两个选择了，一个是降，但很可能会被当做典型处死，一个是反，如若反失败了，那结局也都一样，作为军人出身的他，即便深知面对执政院没有多少胜算，也在深思熟虑后选择了后者。 637年3月13日，奥尔丁顿发动了军事政变，在外城邦劫持了当时外派到前方的三名执政官，并且通知了事先就潜伏在首都福雷斯耶的军队，围堵执政院逼宫。 当时在福雷斯耶奉命逼宫的军官是最高军团副司令格雷沙姆，奥尔丁顿给他安排的军队有三千人，每一个都配备了最好的武器，并且全军还配备了一颗湮灭弹。 政变前，格雷沙姆告诉奥尔丁顿，即便执政院拥有沉默技术，只要不暴露使用的位置就不会影响到湮灭弹的威慑力，配备湮灭弹这个建议也是由格雷沙姆私下向奥尔丁顿提的，奥尔丁顿也认为这会增加他们的胜算。 虽然奥尔丁顿本就不打算使用湮灭弹，在首都使用这种大杀器，那他就真的成了万人唾弃的屠夫了，到时候即便逼宫成功恐怕也会丧失所有的支持，他还没有那么傻，他只是不想让执政院对自己安排在首都的军队轻举妄动，即便自己失败了，也好让他们能够有一条退路。 然而，这场军事政变，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奥尔丁顿到死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同他征战多年的心腹格雷沙姆，竟然是执政院事先就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应，在首都的逼宫被演成了一出投诚，格雷沙姆率领三千士兵，向执政院献上忠诚。 格雷沙姆还向媒体透露了奥尔丁顿让他们携带湮灭弹的决策，这个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首都，当首都居民听到最高军团总司令将湮灭弹带到首都来挟持执政院的时候，人们一直以来对军队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们在街头焚烧带有奥尔丁顿头像的旗帜，所有人都想立刻宰了奥尔丁顿这个魔鬼。 执政院顺应民意，向全国发表申明，审判并讨伐奥尔丁顿。 前方外城邦，数支事先就隐藏在城中的执政官禁卫军将奥尔丁顿的府邸包围，他们冲入府邸，立刻使用沉默设备，让奥尔丁顿使用不出任何枪械。 据后来参与这场行动的禁卫军回忆，当时，奥尔丁顿见他手中的枪已经成为了废铁，他转身就从墙上拔下了那把象征着阿戈尔军团荣耀的军刀，口中大喊“为了阿戈尔！”而后与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做最后的抵抗。 奥尔丁顿被打成了筛子，而后禁卫军又将其暴尸街头，城邦里被买通的军民将奥尔丁顿的尸体拖着四处游街，大声喊叫，这个画面以网络形式传遍了整个阿戈尔，一时间，包括福雷斯耶在内的几乎所有内城邦都陷入了沸腾，这恐怕是阿戈尔第一次为一个人的死而如此欢呼。 在执政院的操纵下，军方彻底失去了他们的依靠，军团副司令格雷沙姆的投诚举措深得民心，执政院直接认命其为新的军团总司令，在政变当天执政院的就职演讲上，格雷沙姆宣称军方将听从阿戈尔人民的选择，放弃继续扩张，回归国家的统帅。 阿戈尔军队，从此彻底被执政院所掌控，执政院成为了阿戈尔事实上的集体皇帝。 阿戈尔狂热的时代结束了，他们将要迎来的，是一个保守而又傲慢的时代。 第九十六章 傲慢的年代 奥尔丁顿死后，阿戈尔军的士气大减，加之沉默技术的出现让阿戈尔军方认为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必要，格雷沙姆声情并茂的演讲又让军士们加深了回归阿戈尔统治的意愿，于是乎，当时在外城邦的所有阿戈尔高级将领通过远程会议与执政院谈判，一致同意向执政院投诚。 不过执政院在收编阿戈尔军之前向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即收回阿戈尔军手中全部的湮灭弹。 执政院称，奥尔丁顿在首都部署湮灭弹的行径导致了阿戈尔国民对军方持有湮灭弹行为的深恶痛绝，他们无法容忍军方持有如此危险的大杀器，因此为了让阿戈尔军队能够更好融入阿戈尔的社会，必须上缴所有湮灭弹。 执政院通过舆论优势将湮灭弹污名化，声称阿戈尔军队持有这种武器是野蛮的表现，阿戈尔军队若想要加入文明的阿戈尔，必须放弃这野蛮的力量，虽然执政院也在极力淡化自身持有同样危险的湮灭弹这一事实。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经过这么多年来的远距离征战，远离内城邦的阿戈尔军已经与阿戈尔社会脱节了，尤其是那些在前方出生的一代阿戈尔人，他们确实没有融入阿戈尔的社会，内城邦高度发达的吸引力也让他们趋之若鹜，毕竟冒着生命危险在外城邦拓荒哪里有在福雷斯耶的豪宅里享受来得舒服。 并且前方的阿戈尔军队一致认为，既然沉默技术已经出现，那湮灭弹也没有了持有的必要，与其将这个烫手山芋抓在自己手上被国民痛骂，不如将这玩意儿丢给执政院，这样既能挽回军方在国民心中的形象，又能正式加入阿戈尔这个文明的大家庭。 阿戈尔军队同意了这个要求，在谈判后，拟订已久的湮灭弹收缴计划迅速执行，执政院收缴湮灭弹的速度甚至比收编阿戈尔军的速度还要快。 执政院的举动一度令阿戈尔的将领们感到疑惑，他们为何这么着急收回湮灭弹。 当有将军向执政官询问时，执政官称越早收回湮灭弹，军队在国民心中的形象才能好转，士兵们才能越早回归阿戈尔，收编阿戈尔军队当然没有让阿戈尔的士兵们融入阿戈尔这个大家庭更有优先级，阿戈尔是注重每一个人的文明国度。 执政官的花言巧语令不少将士们感动，军方甚至为了不辜负执政官的好意帮助他们收回湮灭弹，湮灭弹收缴计划很快就顺利完成，至此，阿戈尔军队彻底没有了抗衡执政院的实力。 为何说军方此时才失去实力，是因为直到收缴计划完成前，阿戈尔的军队一直都有反击的余地。 据后来某位离任的执政官在回忆录中提到，沉默技术虽然强大，能让潜行舰和枪械导弹一众武器全部报废，但唯独无法对湮灭弹造成沉默效果。 执政官们之前在实验测试中发现，沉默技术的原理是让波及范围内的深海之力暂时无法响应，但并不能将其抹去，深海之力依旧存在，也就是说，沉默只能造成一定时间内的感应失灵，只要效力过去，那些武器依旧会重获威力。 而湮灭弹的原理是将范围内的一切深海之力全部反应掉，一丝都不留，而湮灭反应的优先级甚至高于沉默，不属于沉默技术的无法响应范围，沉默技术虽然能隐藏深海之力的效果，但湮灭弹却可以将范围内的所有的深海之力全部抹去，甚至包括生物体内的力量。 也就是说，沉默技术可以制止所有的常规武器，但唯独无法制止湮灭弹，执政官利用他们的信息差欺骗了国民与军队，连带使用舆论压力，用这种欺骗与威逼利诱的手段将军方手中的湮灭弹全部收缴，而军方却浑然不知。 讽刺的是，在湮灭弹被收缴不久后，舆论对湮灭弹的态度又从毁灭文明的野蛮力量转变成了约束战争的和平利器，军队持有是大逆不道，执政院持有就变成了众望所归，执政官们将这套双重标准玩得是得心应手。 当然，作为兑现的承诺，阿戈尔军的舆论也渐渐开始好转，他们的形象也逐渐变成了阿戈尔英勇的开拓者，只是受野蛮人蛊惑才变成了这样，但本质是爱国者，国民应该尊敬他们。 至此，阿戈尔军队正式收编至执政院麾下，官方重命名为阿戈尔共和国武装部队，一般简称依旧为过去的称呼“阿戈尔军”或“阿军”。 这是自阿戈尔建国以来，执政院第一次正式完全统领了军队的力量，没有了第二共和国时期的各方割据现象，也没有了扩张年代时的军队独立趋势。 637年7月15日，时任统领克温图斯在执政院对全国演讲上宣布，持续了一百年的扩张计划圆满结束，虽然期间出现过一些曲折，但无法否认这一时期里阿戈尔这个国度所表现出的伟大。 国民纷纷走上街道，庆祝着执政院这个伟大的决定，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军方的湮灭弹所威胁，不用担心为前方输送大量的财富，更不用担心穹顶被攻破。 克温图斯在演讲中还称，我们无法否认阿戈尔军的勇猛，他们是英勇的战士，但却在暴君奥尔丁顿的蛊惑下走上了歧途，现在他们迷途知返，我们应该接纳这些阿戈尔的英雄，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 克温图斯为阿军的发声让全军倍受鼓舞，这一次，将军与士兵们心甘情愿为执政院效力，他们得到了很多的东西，阿戈尔的财富，国民的尊敬，执政官的赞许。 “阿戈尔是个伟大的国度，并将永远伟大！”——克温图斯。 随着这番演讲的结束，执政院的声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扩张了阿戈尔的版图，化解了与军方的危机，收编了军队并让他们融入了阿戈尔，结束了后来毫无意义的对外攻势，执政院的功绩一时间数都数不过来。 虽然没有了第二共和国时期的统治力，但此时的他们，却真正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国家最高权力机构。 又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阿戈尔的国力达到了顶峰，全盛的阿戈尔与泰拉的发展差距也来到了最大的一段时期，即便这段时间泰拉也在迅速发展。 在当时，没有阿戈尔人会怀疑他们前进的脚步会停下，强盛的阿戈尔必然会解决遇到的一切难题。 事实也是如此，在泰拉大陆上很多没有解决的社会问题，阿戈尔都凭借着其高度发达的社会体制而完美化解，国家没有了饥饿，医疗技术的发达让阿戈尔人的寿命达到了泰拉的数倍，经济的繁荣让国民能够享受到各式各样的优质商品，资源的丰富与“注重每一个人的观念”甚至能够抹去那些黑暗中看不到的贫穷。 当然，阿戈尔会救助那些因诸如残疾或事故而陷入贫困的人，但绝不养懒人，高度发达的精神文明与效率高效的法律制度让几乎每一个阿戈尔人都全面参与到了这个社会的运转当中去，即便是经济相对落后的外城邦，也不会让那些人坐吃山空，扩张时期的奋斗精神一直影响到了现在。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戈尔的发达一度让人们已经忘记了过去的威胁，连那些因扩张时期而高度进化的海怪们都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穹顶的坚不可摧更是令人们坚信一件事，古老的深海怪物已经威胁不到强大的阿戈尔，相信穹顶会被攻破只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渐渐的，阿戈尔内部出现了一种情绪，傲慢的情绪，他们鄙夷泰拉落后的社会，甚至不屑于再与泰拉进行贸易，落后的泰拉根本无法为阿戈尔提供有用的商品，而强大的阿戈尔器物落到野蛮的泰拉人手里只能害了他们，阿戈尔也终止了与泰拉的来往。 深海之神又是什么东西？阿戈尔现在拥有高度统一且威力无比的军队，当初深海之神甚至都打不下拉特兰，而现在的阿戈尔足以将全泰拉推平，即便那个神真的来了都只能投降。与其担心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神，还不如关心一下国内的湮灭弹威胁问题。 阿戈尔人极度蔑视除阿戈尔以外的一切事物，他们甚至认为已经找不到敌人，于是只能将敌意转向了内部，曾经的派系斗争再一次出现在了阿戈尔内部。 以佛恩尤特派为首的一派人组成了原初派，虽然他们的理念与过去的佛恩尤特人没有什么区别，但现在的他们已经傲慢到认为阿戈尔人应该成为深海中的新神，特别是佛恩尤特人才是深海之力的真正始祖。 以盖密尔派为首的一派人则是组建了建构派，现在的他们更是极度蔑视深海之神，当今阿戈尔社会里对神不屑的舆论基本都是源于建构派，建构派认为应该重塑深海体系，将阿戈尔置于整片海洋之上，阿戈尔已经拥有了远超深海之力范畴的力量，并且会越来越强。 两派间的斗争再一次开始，双方互相攻击对方在拖阿戈尔的后腿，只有自身所在的党派才能够将阿戈尔带上神的位置。 没有人会相信繁荣会结束，因为他们从来都身处这片繁荣之中，理所当然；也没有人会相信谎言会被揭穿，因为当谎言重复了一万遍后，它就变成了真理。 直到灾难的再次降临。 第九十七章 极端的年代 997年1月，先后有多名执政官都声称检测到深海里的能量环境出现了某种异常的变化，在后续执政院领头的实验跟进中，执政官们发现，深海之力的性质出现了些许变异，并且通过调查发现海怪的活动开始频繁。 执政院在经过几个月的长久研究之后，一致得出了一个惊人的观点，深海之神极有可能处于正在苏醒的状态，这段时间可能会持续几年到几十年不等，并且会在之后再次降临为祸深海。 这是人类第一次通过科学的手段成功预测到了神的苏醒，与前两次相比，这一次人类其实有了更长时间的准备。 执政院认为以目前阿戈尔的国力不用太过担忧深海之神的威胁，强大的阿戈尔已经让他们陷入了对这场战争的盲目自信当中，执政官们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向全国公告了这则信息。 当国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大的反应还是惊讶，原来那个传说中的神不是只存在于书本上，而是真的会苏醒的啊。 之后，阿戈尔国内对这件事议论纷纷，舆论瞬间沸腾，关于深海之神的苏醒一时间取代了所有的话题，成为了每一个国民都开始关心的一个重点。 当然，阿戈尔的国民们也没有辜负执政官们对他们的期待，国内几乎没有出现什么紧张的情绪，大家只是把这件事当做诸如城邦间纠纷、执政院修改法律一样的正常事务，只是话题性要大得多。 对于当时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深海之神的苏醒似乎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与其担心深海之神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金融资产会不会因为这些消息受到什么影响。 一些媒体甚至将这个颇具话题性的新闻加入到了访谈节目中，大家开始在里面畅所欲言，有历史专家声称深海之神在阿戈尔的军力下根本撑不了一个月，目前阿戈尔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应对阿戈尔火力全开后海洋生物的大量死亡和环境污染等问题。 也人关心若是深海之神被阿戈尔杀死后，深海之力的根基会不会受到影响？因为这个问题，不少佛恩尤特人多次发声呼吁执政院不要单纯因为炫耀政绩而去做无畏的杀戮，他们应该保留深海之神的生命。 当然，虽然阿戈尔的整体舆论比较轻松，但真正担心深海之神降临的人也不是没有，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大约是1000年左右的时间段，还是有一大批阿戈尔人为了躲避深海之神降临可能带来的灾难，选择离开了阿戈尔，登陆泰拉。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一批阿戈尔人凭借着从阿戈尔带来的技术，在今后的几十年里为伊比利亚缔造了一个黄金年代，直到大静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一直到深海之神降临之前，阿戈尔明明有几十年的准备时间，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被浪费掉了。 阿戈尔民间几乎是没有任何准备，因为阿戈尔人都认为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即便真的有问题，执政官们也会顺利解决这些难题，就像过去一样。 执政院作为阿戈尔的最前沿，客观上来讲，他们也确实做了不少的准备，但现在看来，只能说做得太少了。 为了防止穹顶被攻破，在1001年6月16日，执政院几乎是一反常态地出台了《穹顶增强法案》，提议将各个城邦的穹顶进行进一步加固。 但这个提案却引起了国民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这个提案完全就是过激反应，执政院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所谓的神而动他们神圣的穹顶，甚至有人声称提出这项法案的执政官是想借加固穹顶而中饱私囊。 由于害怕被带上贪腐的帽子，加之执政院通过讨论也认为加固穹顶不是必要的，于是乎这个法案刚出台仅仅一周后就被废弃了。 执政院还意图扩大军队的规模。由于自扩张结束后阿戈尔已经没有了外部的军事威胁，并且内部也相对和平，几百年来，阿戈尔的武装部队一直维持着小而精的状态，军队规模并不大，因此当扩军提议出台后，再一次遭到了民间的众多反对，国民认为阿戈尔没有必要花那么多的钱去养这些根本用不上的军队。 当然，这一次，阿戈尔没有一味迁就民意，虽然阻碍重重，执政院依旧在舆论压力下尽最大可能扩大了军队规模。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执政院认为应该动员更多的军力来对付深海之神，执政官们其实并不认为深海之神能够是现在阿戈尔的对手，他们扩军的主要目的还是因为执政院内两派的斗争。 虽然几百年来，军队高度拥护执政院，但两派的不同利益也迫使军队被迫选择站队，成为了两派手下的势力。 建构派与原初派为了维护各自在执政院内的地位，纷纷扩张自身所在的军事力量，深海之神的觉醒是个绝佳的扩军理由。 在那段时间，一个非常矛盾的事在执政院里反复出现，当执政院有扩军需求时，他们通过媒体疯狂渲染深海之神的威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吓跑了不少阿戈尔人逃离到伊比利亚去。 而当一个阶段性的扩军顺利完成时，执政院也鼓吹深海之神在强大的阿戈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民众完全不需要担心会遭受到任何损失，以此来维护社会稳定和打压政敌的扩军行为。 而在此时，两派为了进一步增强自身的威慑力，决定升级已经尘封已久的湮灭弹。 自扩张结束后，湮灭弹虽然有过数次升级，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武器被视作无用武之地的必备品，必须要有，但完全没用，因为这个原因，湮灭弹基本是处于封存的状态，数量也被销毁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湮灭弹被冠以“毁灭神的武器”、“深海之光”等一众称号，成为了阿戈尔攻击神最简单粗暴的大杀器，湮灭弹的重要性再一次突显出来，而拥有这种武器所具备的强大威慑力也被两派看中。 于是乎，两派的执政官们纷纷投入大量的技术，将湮灭弹一步又一步升级，在最开始时，一颗最强型号的湮灭弹只能摧毁一座规模较小的城邦，而到了最后，一颗湮灭弹甚至能将整片内城邦给夷为平地。 连执政官们都一度被这湮灭弹的威力所震慑，由于湮灭弹的大规模毁灭性，执政院无法进行实弹测试，他们只能通过超级计算机来进行实验，以此判定湮灭弹的威力。 而众所周知的hb型号湮灭弹，则更是将破坏力进一步加强了连阿戈尔最强的防御都无法阻挡的威力，穹顶在它的面前就像是一张纸一样脆弱不堪。 湮灭弹彻底成为了一种超级武器，连强大的阿戈尔都无法避免被其毁灭，也正是这个原因，除了在神觉醒时对其使用过一次，阿戈尔再也没有使用过湮灭弹。 但在当时，湮灭弹被阿戈尔人视为了“弑神兵器”，是阿戈尔军力的象征，更是阿戈尔人的资本，民间的阿戈尔人虽然反对盲目扩军，但他们对阿戈尔拥有这种能够毁灭自身的武器反而没有多少异议。 执政官们更是借此疯狂追求最猛烈的火力，疯狂叠加武器的破坏力，深海之力在军事上的应用在这段时间内登峰造极，也许在当时，一个阿戈尔士兵在肉体上并不比泰拉的主力军强上多少，但凭借武器上的差距就足以让阿戈尔的士兵以一敌百。 1035年，在执政院的统领下，阿戈尔举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阅兵式，各式各样的先进武器轮番出现在共和国广场上，规模上万人，几乎所有的执政官都出席了这次阅兵式，不少民间精英代表也参与了这场全国性的活动。 当那颗“深海之光”驶过广场时，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那毁灭一切的大杀器，虽然此时那颗湮灭弹并没有填充原料，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危险，但在当时它给所有阿戈尔人带来的震撼可谓是无以言表。 当阿戈尔人看到了那属于阿戈尔军力的巅峰时，他们激动地开始欢呼，就像是人类在为拥有弑神之力而感到兴奋，那是主宰一切生命的力量，是能够颠覆整片大海的力量，湮灭弹将让阿戈尔在这无尽的深海中加冕成为新神。 这一次阅兵让整个阿戈尔再一次陷入了狂热，人们一度忘记了，持续了几百年和平的阿戈尔，其实是一个极度尚武的国度，一万年来，未曾改变。 阿戈尔再一次展现出空前的团结，连两派的执政官都没想到，因为这次阅兵和之前一系列的行动，能将观念分离的阿戈尔再度整合起来。 一些执政官认为在眼前的情况下，两派不能不顾大局，应该暂停内斗夺权扩张自身派别势力的行为，但阿戈尔能够因此团结起来发展，也未尝不是好事。 虽然仅仅在阅兵式过后3年，深海之神就降临了，但如果真按照执政官们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在没有深海之神阻碍的情况下，阿戈尔也许真的能成为一个接近神级的文明。 或者说如果阿戈尔能准备得更充分点，也许之后的遭遇就不会那么惨。 但一切没有如果，当灾难降临时，每一个人都无法幸免。 第九十八章 至暗的年代 1038年3月，阿戈尔监测到大海深处出现了一股未知的生命迹象，根据后续的探测竟然依旧无法洞察到它的全貌，只能探明出那是一个极其巨大的生命体，但它从何而来，又以怎样的方式出现，阿戈尔一概不知。 此时，处于阿戈尔最前方的军队有了不详的预感，他们感受到了神明再次降临时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连包围着阿戈尔的海水似乎都充满了杀气。 执政院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们迅速从全国调动了大量的军队，阿戈尔依靠强大的运输力在短短时间内就在最前方部署了足足一百个军团的军力，出动一百多艘潜行舰，其余舰队数千艘，这在当时大概相当于阿戈尔三分之一的军事力量，阿戈尔军以精妙的部署位与无与伦比的火力，直面神的压迫感。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阿戈尔对神降临的态度就从不屑一下转变成了极度紧张，国内再也没有一个人对神的降临掉以轻心，因为他们似乎感到了恐惧，一种刻骨铭心般的恐惧，那是过去神在阿戈尔人的身体里留下的基因，就像海怪会服从被改造过的幽灵鲨一样，深受深海之力影响的阿戈尔人也无时无刻不被神的威压所震慑。 战争迅速爆发，这场战争在后世被称作降临战争，阿戈尔将所有能够用上的常规武器向那个巨大生物所在的位置疯狂倾泻，节省弹药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每一艘舰艇，每一个士兵，都倾尽全力输出，没有一丝的保留。 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几公里到上千公里不等的距离，依次发射，连远离前线的内城邦都在发射部署在那里的导弹，攻击千里之外的神，整个阿戈尔瞬间成为了一片火力网。 这场火力倾泻持续了有整整两天的时间，轮番的轰炸让那片区域变成了地狱，没有一滴水是安宁的，这两天里，阿戈尔军不眠不休，生怕火力降低了一点让神有活下来的机会。 两天的轰击时间几乎打空了前方军队的弹药，虽然不间断的攻击依旧没有停止，但大多数军团此刻都进入了补给状态，一是进行补给准备第二轮的攻击，二是观察神的状态。 然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攻击，神的压迫感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在进一步增强，猛烈的精神压迫感几乎是要使人们疯掉。 军团很快又准备好了第二轮的火力网，但这一次，阿戈尔还没有开始攻击，就已经结束了。 刹那间，海洋变得一片寂静，仿佛失去了声音，随后，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神的方位传遍了整片深海，阿戈尔人无法理解那是何等强大的威力，将其称为神怒。 神怒直接将距离其最近的几十支军团瞬间化为了大海中的残渣，那坚不可摧的巨型潜行舰像纸一样被撕裂，士兵连尸首都没有剩下，他们被彻底分解，成为了滋养神的养料。 前线外城邦的穹顶被神一击粉碎，穹顶就像泡泡一样没有起到任何保护的作用，就像是人类自我安慰的行为艺术一样，同那城邦里的人一同消逝。 中线的军团与内城邦也被冲击波重创，这里距离神有很长一段的距离，但依旧不安全，内城邦的穹顶也变得支离破碎，城邦里也是一片狼藉，仿佛是遭遇了大灾一样。 远处的核心城邦及首都福雷斯耶幸免于难，但依旧损伤惨重，连穹顶强度最高的福雷斯耶都有多处崩塌，冲击波直接掀翻了城门，大街上的一些人被吹到墙上撞死，无数的房屋玻璃被震碎。 在这一轮攻势下，阿戈尔前线所有外城邦被全部摧毁，外城邦里超过八成的人丧生，而在外城邦前线的一百多个军团，存活下来的不到百分之一，一百多艘潜行舰被全部击沉。 中线内城邦也有三成的阿戈尔人阵亡，不计其数的人流离失所，失去了穹顶的保护，不少城邦也在海怪的入侵下接连沦陷。 核心内城邦地区虽说损伤较小，但也有超过三百万人死于这次的灾难，穹顶出现破裂也一度令首都出现了海怪在大街上撕咬阿戈尔平民的惨状出现。 而这一切，仅仅不过是神的一击而已。 阿戈尔人引以为傲的军力，在神的面前，原来是那么不堪一击，他们彻底为自己多年以来的傲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神还在步步紧逼，执政官们探测到，神竟然在向阿戈尔逼近，所到之处，被全部吞噬，阿戈尔高度发达的文明，成为了供给深海之神的祭品，为祂成为真神的道路喝彩。 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阿戈尔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绝望中，阿戈尔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发射了象征着人类巅峰之作的终极武器——湮灭弹。 内城邦贝萝度格达的发射井向神的位置发射了湮灭弹hb31，贝萝度格达是目前拥有湮灭弹的内城邦里距离神位置最近的一座城邦，以贝萝度格达城与神所在的位置来看，这几乎可以说是同归于尽的战术，因为无论如何贝萝度格达都会被湮灭弹的冲击波所波及。 湮灭弹hb31是当时威力最大，持续时间最长，波及范围最广的一款型号，若精准投放，仅一颗就足以将阿戈尔的所有内城邦给全部摧毁。 携带着湮灭弹的导弹穿越了千里的深海，它的背后，是人类的堡垒，它的前方，是世界的终结。 导弹精准命中了深海之神，在湮灭弹引爆的瞬间，神所在的方位，亮起了一道耀眼的光芒，光瞬间照亮了整片大海，此刻，虽然海洋上空黑压压的云层将太阳给遮挡，但深海中却出现了另一个太阳，一个毁灭的太阳。 半径上千公里的范围都被全部点燃，巨浪掀起了海啸冲击到了陆地，连大海深处的海水都被蒸发，深海之力被彻底反应掉，没有了一丝剩余。 虽然相距千里，但贝萝度格达城邦依旧被湮灭弹的余威给重创，湮灭弹成为压倒本就已经脆弱穹顶的最后一根稻草，城邦里有数万人死于冲击波和穹顶塌陷带来的灾难。 至于那些外城邦中尚且苟活的阿戈尔人，湮灭弹更是直接让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他们没有死于神怒一击，他们死于来自阿戈尔的湮灭弹。 具估算，这次湮灭弹造成的伤亡人数大概在一百万到一千万不等，主要是无法有效估算当时已经沦陷的外城邦有多少人死在了阿戈尔的攻击之下。 湮灭弹轰击后，阿戈尔又向神的方位远程施放沉默干扰，同时架起了沉默技术防御链，企图扼杀具有深海之力的神，并且避免被神所附带的深海之力所波及。 然后，神就向阿戈尔人证明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沉默。 神再一次释放了神怒，这一次的威力明显要小于之前，后方城邦的穹顶被破坏的程度几乎没有增加，可见能量并不算太高。 但是，冲击波所到之处，所有依靠深海之力的设备一时间都陷入了瘫痪或半瘫痪，阿戈尔一度陷入了全国性的大停电，他们失去了一切能够做出反击的手段。 而神所释放的沉默，传遍了整片大海，甚至传到了遥远的伊比利亚，将伊比利亚的依靠深海之力类型的装置全部摧毁，导致了伊比利亚的“大静谧”。 正当阿戈尔人准备迎接他们的末日时，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一次，神竟然停下了祂的脚步，祂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在那个被湮灭弹轰击的位置停留了很久很久，而后又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神离开了，祂没有再继续向阿戈尔施压，而是退到了大后方，不再在人类的面前抛头露面。 之前被沉默的阿戈尔，在经历了十天后，又渐渐恢复，不少装置虽有损坏，但也并没有被完全摧毁，当然，远在天边的伊比利亚，因为使用的深海之力装置过于落后，导致了无法修复式的损坏，再也无法恢复。 阿戈尔人感到了兴奋，那弑神兵器“深海之光”似乎在最关键的时刻真的发挥了作用，在绝望中将阿戈尔从悬崖的边缘上拉了上来，神被阿戈尔击退了。 但他们又很快发现，神只是暂时离开，并没有就此陷入沉睡中，祂的压迫力依旧还在，而受神苏醒的影响，无数的海怪开始向阿戈尔的城邦发起进攻。 几百年前阿戈尔扩张使之进化，湮灭弹的使用又让存活下来的海怪们获得了一定的抗性，深海之神苏醒带来的力量加持让它们疯狂，大海里磅礴的深海之力让它们毫无顾忌地生长，历史上从来没有如此强大过的海怪。 而已经失去深海之力很久的阿戈尔人已经无法像一万年前那样与海怪肉搏作战了，忌惮于再继续使用先进武器会进一步加剧海怪的进化，阿戈尔人只能选择被动防守。 阿戈尔人放弃了所有穹顶被彻底破坏的城邦，这其中包括所有的外城邦以及绝大多数的内城邦。 在当时，这些被放弃的城邦被称作沦陷区，除了偶有外出任务的军队外，这里已经没有了阿戈尔人，只剩下了废墟与海怪。 那些没有完全破裂但依旧保留有大部分穹顶的内城邦被称作战区，战后又称缓冲区，这些城邦的穹顶虽然破裂了，但经过修补还是可以维持运转，虽然此时的阿戈尔已经无法满足修造最高强度的穹顶，海怪还是可以通过猛烈的攻击攻破这道防线，不过城邦里依旧可以驻扎大量的军队，这里是战争的最前线，每天都有大量的战事发生。 内城邦中依旧保留有较为完整的穹顶，且穹顶的强度也暂时不用担心会被海怪攻破的城邦，被称作核心城，这些城邦的数量锐减至十个，包括首都福雷斯耶和其他九座城邦，这是阿戈尔最后的防线。 比较特殊的是城邦贝萝度格达，贝萝度格达在使用湮灭弹后一度被评价为战区乃至于是沦陷区而被放弃掉，但由于城邦使用了湮灭弹被其他所有城邦视为了阿戈尔的救世主之城，加上来自贝萝度格达的执政官的据理力争，阿戈尔花费了巨大甚至是不合理的资源为贝萝度格达重塑了穹顶，使之成为了核心城之一。 当然，贝萝度格达拥有湮灭弹的威慑力也是执政院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在战争爆发前，为了集中阿戈尔内部的权力，湮灭弹被集中到了以福雷斯耶为中心的十个城邦内部，也就是十大核心城，阿戈尔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拥有湮灭弹的核心城，这不仅是为了保证贝萝度格达的存续，也是为了保证阿戈尔的存续，没人知道贝萝度格达人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会怎样使用湮灭弹。 总之，阿戈尔没有被毁灭，而是以极其悲惨的方式苟活了下来，但在今后的几十年里，他们将陷入与深海之神无穷无尽的战争之中，而对于很多经历了这一切的阿戈尔人来说，这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 第九十九章 猎人的年代 阿戈尔人发现这一次苏醒的神和过去一样，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并没有亲自奔赴战场，而是继续放任深海中的怪物和海嗣与人类交战，虽然至今阿戈尔都不知道神为何不主动出击。 当然，在阿戈尔舆论看来，神是忌惮于湮灭弹强大的威力，虽然湮灭弹并没有击杀神，但那毁天灭地的威力应该是给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足以让其退避三舍。 从执政官们的研究角度来看，阿戈尔主流舆论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湮灭弹在这次战争中确实是起到了关键的威慑作用，甚至是包括对神的方面。 湮灭弹能够将范围内的所有深海之力全部转化成能量进而引发猛烈的爆炸，导致范围内庞大的深海之力消失，而如此大范围的深海之力消失，这应该是神不愿看到的。 因此，虽然神依旧能够直面湮灭弹的威力推平阿戈尔，但这是一比赔本的买卖，不如让阿戈尔继续使用他们的常规武器进化深海一族。 也正是因为神的消极性和随意性的因素，阿戈尔才能在这场战争中一度与深海势力势均力敌，在最近几年，阿戈尔更是收复了多处失地，一些战区城邦也重建成为了缓冲区，有不少非军事性的阿戈尔人在此驻扎。 虽然阿戈尔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防御姿态，并且尽可能克制，但军队依旧会被迫使用不少先进的武器，几十年的战争已经让海怪与海嗣进化到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阿戈尔也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也是没有办法，没有了先进的武器，阿戈尔人根本不可能是那些怪物的对手。 可随着武器的使用，海怪的抗性也是越来越强，而在经历了神怒之后，阿戈尔的国力迅速下降，科技的发展陷入了停止，神的觉醒似乎改变了深海之力的某些属性，阿戈尔的科技根基被严重动摇，这一次阿戈尔遇到的技术瓶颈要比前两次更为严重。 由于技术发展的停滞，阿戈尔武器的发展也极其缓慢，武器更新换代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海怪适应武器的进化程度，执政院预计，若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在1095年左右时，阿戈尔除湮灭弹和沉默技术以外的武器将再也无法有效杀伤海怪。 阿戈尔迫切需要新的途径来对抗深海中源源不断的敌人。 在这时，有执政官提出，如果用同为血肉之躯的人与海怪作战，是不是就能避免怪物的进化了？ 多位执政官认为，可以参考一万年前的经验，将深海之力重新注入阿戈尔人的体内，使其获得比肩海怪的强大力量，配上能够经受得住猛烈冲击的武器，与海怪进行冷兵器对抗。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长久以来在阿戈尔一直有一小撮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将深海之力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虽然效果很差，但是确实提高了他们的体能强度，如果当拥有更先进技术的执政官们在此基础上稍加改进，必然会获得更佳的效果。 这简直可以算是一个反人类的想法，如果将这个提议通告国民，必将会遭到强烈的反对，但执政院内竟然认为这是个可行的方案，该提议经内部讨论后绕过了对外通报而直接获得了通过。 一个疯狂的计划就此诞生了，执政院将这个计划称作“深海猎人计划”。 为了掩人耳目，执政院先是将可能找到的一切关于一万年前阿戈尔人的历史全部删除，并且通过多种途径声称阿戈尔人历史上从来没有事实上获得过深海之力，能够适应大海是因为多年来的习性。 至于深海之力与海嗣化的相关信息更是被全部封禁，让人们认为二者间并没有联系，同时在进行深海猎人计划时，执政院从未提到过一点关于深海之力的信息，只是将这个计划称作一个简单的基因融合计划，在千千万万个对抗深海的计划中毫不起眼，从而在国民面前蒙混过关。 掩人耳目顺利达成后，执政院开始了第二步，深海猎人的人选问题，执政院将目光放到了泰拉的伊比利亚人和阿戈尔的原外城邦人身上。 选择伊比利亚人主要是为了避免引起阿戈尔国民的注意力，他们靠近阿戈尔，但却从未引起过阿戈尔人的注意，在他们的身上做人体改造实验，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执政院很快发现，这些伊比利亚人的体质难以接受如此猛烈的人体改造，除了当年登陆的一些阿戈尔人和极少数亲和水元素的种族外，无一例外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于是，经历了种种失败后，执政院将重点放到了阿戈尔原外城邦的人身上。 原外城邦人，是指当年在经历了神怒和湮灭弹双重打击后幸存下来的外城邦阿戈尔人，有时也泛指所有沦陷区阿戈尔人，他们以难民的身份来到了阿戈尔缓冲区与核心城，其中也有不少优秀的原外城邦人顺利融入了核心城的高层，甚至是执政院。 原外城邦人几乎都是当年扩张时代开拓者们的后裔，以盖密尔人为主，他们是全阿戈尔最尚武的一部分人，即便现在家园沦陷，他们也从未放弃光复故土的愿想，他们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最后就是如何将深海之力融入他们的体内，将他们改造成深海猎人。 一开始，执政院想了非常多的办法，通过多种途径测试，无所不用其极，这个实验过程中，有大量的人死去，即便是原外城邦人都难以承受猛烈的力量，因为他们远离这种力量实在是太久了，足足有一万年。 在一次实验中，有技术执政官发现，他们抓捕来具备一定智慧的海嗣，其血脉的活性非常适配人类的体征，于是他提议将海嗣血脉注入阿戈尔人的体内，看能否使其获得深海之力，当然，执政官们有意向接受改造的人隐瞒了海嗣血脉的事实。 虽然听着简单，但关于这其中的融合技术经过了几十道程序，阿戈尔过去积累的强大生物科技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终于，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执政院终于制造出了一批合格的深海猎人战士，在经过实训后，他们被认为已经适合派上战场与海怪一战。 1088年11月6日，执政院内部会议上，“深海猎人”总战争设计师之一、技术执政官歌蕾蒂娅在大会上声称，阿戈尔军事团体“深海猎人”组织正式成立，这支深海猎人团体有一个军团的规模，由执政院总领深海猎人军团，歌蕾蒂娅担任荣誉军团长的职务。 歌蕾蒂娅的父母皆出身于外城邦，战争爆发后幸存下来并来到了核心城，多年后二者相识，在此期间生下了歌蕾蒂娅。 作为原外城邦人的后裔，歌蕾蒂娅尽显作为这个身份的尚武形象，她摆脱了其父母的控制，凭借着自身的战力、技术力、领导力在阿戈尔军队里迅速崛起，成为了当时执政院关注的重点，在建构派的扶持下，歌蕾蒂娅很快就当选了技术执政官。 依靠自身掌握的强大技术能力，歌蕾蒂娅参与了这次深海猎人计划，并成为了深海猎人的代表性人物。 虽然深海猎人是一支直属于执政院统领的特殊军团，歌蕾蒂娅荣誉军团长的身份看似没有实权，但与其他参与了这个计划的执政官不同的是，作为执政官的她将自己也改造成了深海猎人，这个身份让她获得了全军团人的认同。 这个举动一度令不少执政官感到惊讶，连一同参与这个计划的其他执政官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们深知，那时的改造技术还并不成熟，改造成深海猎人有极大的风险。 不过在当时，歌蕾蒂娅的举动还是获得了执政院的大力支持，即便是原初派执政官也称歌蕾蒂娅是个值得敬佩的真正战士。 深海猎人的行动由此展开。 这是一支强大而又迅猛的队伍，一开始，执政院还在有意隐瞒深海猎人的行动计划，外界也只是知道执政院新组建了一支特种部队，也并没有什么稀奇。 但深海猎人的战绩，彻底震惊了执政院与阿戈尔国民。 在歌蕾蒂娅的带领下，这支阿戈尔的先锋军团一次又一次将入侵的海怪蹂躏，将凶猛的海嗣斩杀，甚至将那些强大的聚集生命体给击退。 深海猎人军团收复了多座城邦，将缓冲区的范围扩大，并且一度逆转了前方的战事，而这一切，都是在他们仅使用冷兵器，没有让海怪获得进化机会的前提下做到的。 此时此刻，看着深海猎人军团如此耀眼的战绩，执政院想瞒也瞒不住了，阿戈尔的国民都知道了有这样一支军队，如天降神兵一般，以血肉之躯将深海的怪物一次又一次驱逐出去，将沦陷的故土收复。 无数的人涌上街头，为深海猎人这个团体欢呼，称他们是阿戈尔的希望，歌蕾蒂娅更是凭借着其勇猛的战场表现和强大的领导力，以及执政官的身份，获得了无数人的拥护，在当时的阿戈尔，歌蕾蒂娅有个称号，威震整片国度，名曰“军神”。 好在由于事先的消息封锁，阿戈尔国民并不知道深海猎人与海嗣的关系，国民普遍相信，深海猎人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是因为阿戈尔生物科技的强大，是科学的力量造就了战无不胜的军团和阿戈尔的军神。 深海猎人军团一度成为了阿戈尔的希望，但很快，执政院发现，隐藏在背后的问题，还是逐渐暴露了出来，深海猎人这个组织也是迅速盛极而衰。 第一百章 对立的年代 深海猎人的强大有目共睹，换成是普通的阿戈尔人让他们以猎人们的作战条件上战场，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深海猎人无疑就是一支无敌的军队，连海怪都对他们束手无策。 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始终困扰着深海猎人——海嗣化。 深海猎人获得海嗣血脉的同时也注定会深受其影响，就像一万年前的阿戈尔人担忧的那样，深海之力的使用将会大幅度加速阿戈尔人海嗣化的进程，如果预想没有错误的话，这些深海猎人的结局除了战死就只剩下了变成海嗣这一条途径。 也就是说，深海猎人是一个定时炸弹，执政院无法把控这个炸弹什么时候会炸掉。 一开始，深海猎人海嗣化的问题还没有那么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战斗次数的增加，越来越多的深海猎人有了海嗣化的迹象，并且军团里已经有出现猎人变成海嗣屠杀同胞的事发生，歌蕾蒂娅尽力封锁消息，避免透露风声影响士气，但瞒得过猎人却瞒不过执政院。 作为对抗海嗣和深海之神而人工创造出来的产物，现在反而被发现最终会变成新的海嗣而成为阿戈尔的敌人，一时间，执政院内七嘴八舌，他们在激烈争论着该如何应对这支队伍。 在当时，执政院内部对深海猎人的观点非常矛盾，不管是建构派还是原初派，接纳亦或是处置深海猎人的声音都存在，但在当时，两派里各自人数最多的中间派一致认为，为了阿戈尔未来的稳定，应该处置深海猎人。 建构派认为，深海猎人虽然是个很好用的武器，但存在反噬的风险，在建构派的坚持下，执政院又设立巡海者守卫实时监控深海猎人，一旦深海猎人出现变异迹象，可以直接将其抹杀。 讽刺的是，巡海者守卫也是接受了海嗣血脉改造的阿戈尔人，但由于不用像深海猎人那样经常奔赴战场，因此他们的海嗣化进程远远慢于深海猎人。 至于深海猎人被抹杀后阿戈尔又该怎么办，建构派的建议是继续进行人体实验制造新的一批深海猎人，当他们也走向海嗣化后又将其抹杀掉，再周而复始，深海猎人被当做了周期性替换的工具。 而原初派的想法则简单得多，由于深海猎人几乎全都是盖密尔人出身，从意识形态上来讲就属于原初派的政敌，建构派凭借着深海猎人的功绩在执政院里巩固了领导地位，原初派无法接受深海猎人这个组织。 对应的是，在当时，深海猎人也很看不起执政院内只会制造内部矛盾却对这场战争难有作为的原初派，原初派对战争的态度非常消极，他们认为这场灾难总会过去，就像之前的两次一样，阿戈尔需要做的只是防御就好了，根本没有必要发起反击，双方常常在战术规划上有诸多矛盾。 更令深海猎人感到无法理解的是，原初派认为神无法死去，但又认为在这场战争中万万不可以击杀神，因为他们认为如若神死去很可能会动摇深海之力的根基，影响阿戈尔的发展，即便现在的事实已经证明了神的苏醒早就改变了深海之力的属性。 总之，在当时，无论是哪一个派别，他们对深海猎人都很不满意，后方悠哉游哉的执政官们却在疯狂拉前方奋勇杀敌战士们的后腿。 深海猎人也感受到了来自执政院的恶意，虽然作为执政官的歌蕾蒂娅在尽力安抚双方的矛盾，但终究无法释怀，到后来，连歌蕾蒂娅和执政院都已经失去了彼此之间的耐心。 最终，经历了多年的征战，深海猎人军团已经饱受摧残，绝大多数猎人们要么战死，要么变成海嗣而被巡海者守卫处死，原本一个军团的兵力现在已经剩下不到一个支队，而剩下的这些人也大都到了海嗣化的中后期，非常危险。 执政院认为，深海猎人劳苦功高，他们为阿戈尔奉献了他们的一生，是阿戈尔的骄傲，并且一致决定，将剩下的深海猎人全部送上死路，这是作为他们功绩的回报。 在一次探测行动中，执政院检测到了神的踪迹，并将所有的深海猎人全部派往神的居所，这场刺杀深海之神的行动，也是执政院为了一次性处理掉全部深海猎人，而设计的自杀计划。 深海之神不可战胜，这是当时阿戈尔两派的主流共同观点，这个计划完全是为了人为销毁掉深海猎人这个失败的产物，并防止他们落入敌手而设计的。 包括歌蕾蒂娅在内的一些深海猎人也深知执政院的用意，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保护他们的人民，冲向他们的敌人，虽然他们所保护的人，正是将他们送上死路的刽子手。 在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执政院为了防止这个技术的真相暴露，将此技术的信息视作禁忌给彻底封锁，连同深海猎人的消息也被封锁，在执政院的舆论操控下，曾经在大名鼎鼎的深海猎人军团，也逐渐销声匿迹。 但执政院没有想到的是，深海猎人并没有全部丧生，强大的体质让他们即便经历了那么惨烈的战斗后依旧活了下来，而且还不止一人。 并且令人更加惊讶的是，虽然现在依旧不清楚原因，但他们竟然做到了让深海之神再度陷入沉睡，战争竟然就这么突然结束了。 战后，原初派得知了深海猎人还有成员没有阵亡，甚至逃离了阿戈尔登陆泰拉之后，立刻设立了海陆封锁，彻底阻挡了猎人回归的道路。 至于原初派为何这么倒行逆施，就不得不提到原初派中的一个分支——基要派。 基要派是原初派里非常激进的一个派别，他们不仅认为阿戈尔不应该剿灭神，甚至将深海之神视作他们的真神，并且建立了一个以深海之神为首的信仰体系，其最主要的组织为着名的深海教会。 虽然深海教会的历史并不长，但基要派的历史则非常悠久，过去每一次神降临之时，基要派的势力都会迅速壮大，而这一次，其势力甚至延伸到了泰拉。 原初派虽然不是特别认同基要派的理念，但也认为扶持基要派是非常必要的手段，就像建构派扶持深海猎人一样。 在当时，两派的矛盾已经是非常激化，几乎是要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但由于双方互相持有湮灭弹的缘故，湮灭威慑力导致双方不敢真的爆发冲突，只能互相冷战。 为了夺取在阿戈尔的领导权，同时避免因为直接冲突导致无法挽回的损失，双方各自扶持了大量的势力，让他们作为两派的代理人互相冲突，深海教会就是原初派扶持的组织。 以深海教会为首的基要派认为应该将所有对神有威胁的敌人全部杀掉，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甚至与海嗣联合，这种行径在当时简直可以称作是叛国，但在原初派的庇护下，阿戈尔竟然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考虑到深海之神已经陷入沉睡，基要派的小动作根本威胁不到阿戈尔，并且原初派非常需要扶持一个新势力来抗衡建构派手下的深海猎人。 至于深海猎人这一边，在弑神计划中，最后仅有歌蕾蒂娅、斯卡蒂、幽灵鲨三人活了下来，而歌蕾蒂娅在得到了来自建构派内部支持深海猎人势力的回应后，也选择了独自返回阿戈尔。 虽然建构派连同原初派策划了这个毁灭深海猎人组织的弑神计划，但他们又看重了深海猎人击败神的战绩，于是决定再度扶持歌蕾蒂娅。 回到阿戈尔的歌蕾蒂娅在与建构派内部的执政官共同合作下，改良了人体改造技术，再造了一支深海猎人军团，也就是如今芙蕾雅这种类型的次代深海猎人。 但有了之前建构派葬送深海猎人的前例，歌蕾蒂娅始终无法做到完全相信建构派，她认为深海猎人这个组织在建构派眼里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一旦失去了价值，建构派会毫不犹豫处置深海猎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此时的歌蕾蒂娅处于建构派的保护之下，可对建构派的不信任和来自原初派的敌意，让歌蕾蒂娅深感自身与深海猎人军团的危险处境，她必须做出改变。 歌蕾蒂娅决定重塑军团，军团不再以深海猎人为唯一成员，一切愿意为了阿戈尔复兴，为了这场对抗深海之神战争胜利，为了从神的手中解放人类的人员，无论阶级，不分信仰，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加入到这个组织里来。 由于歌蕾蒂娅之前的英勇事迹，军团真的吸引了不少人，歌蕾蒂娅给这个组织重新命名，叫“阿戈尔爱国阵线”，组织中的军事力量被称作“阿戈尔革命军”，而他们的派别，被外界称作“革命派”。 在歌蕾蒂娅还在罗德岛并与阿戈尔成功建立了联系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远程管理着这个新生的组织，阿戈尔爱国阵线其实早早就有了雏形，歌蕾蒂娅只不过是将这个组织正式摆上了台面。 歌蕾蒂娅尽可能想要聚集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上至有理想的执政官，下至外城邦在核心城流离失所的难民，甚至是远离阿戈尔的罗德岛，这对于傲慢的阿戈尔人来说是非常罕见的，而歌蕾蒂娅，此刻则是带领爱国阵线的灵魂人物。 面对变革的歌蕾蒂娅，建构派里的大部分人一时都无法认可，毕竟爱国阵线的很多想法过于激进，击杀深海之神的目标被他们认为不切实际，虽然他们之前确实做到了让神陷入了沉睡中。 不过由于原初派所扶持的深海教会最近是越来越猖狂，他们甚至一反阿戈尔人不与泰拉人接触的常态，在泰拉大陆上进行实验，制造海怪大军，甚至在深海猎人的身上做实验，因此，虽然建构派认为爱国阵线并不靠谱，甚至有人认为歌蕾蒂娅是在企图摆脱建构派的掌控，但为了抗衡原初派扶持的教会，他们还是选择了支持爱国阵线。 在执政院两派的授意下，以阿戈尔爱国阵线为首的革命派，和以深海教会为首的基要派，开始了正面对抗。 虽然阿戈尔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敌人始终是深海之神，但现在，他们又像过去的无数次战争一样，再一次将矛头对准了他们的同胞。 第一百零一章 梦醒时分 最近这一部分事件，离现在发生的一切并不远，从歌蕾蒂娅收到消息回到阿戈尔至今也不过几十天的时间，但其实发生的很多事，早就在之前就有了眉目。 虽然不能对海怪与海嗣使用，但阿戈尔依旧储备了大量的武器，并且一直处于战备状态，阿戈尔军的兵力也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的缩减。 阿戈尔囤积的这些武器，并不是用来对付深海的怪物，而是为了对付阿戈尔人自己。 在五十年前使用了湮灭弹后，阿戈尔的两派发现，湮灭弹的威力虽然巨大，但似乎并不能真的毁灭阿戈尔，事实证明，在当初直接受到湮灭弹轰击的外城邦，依旧有不少人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活了下来。 阿戈尔的两派认为，湮灭弹打击并不是一种不可接受的方式，在经历了打击后能够进行反击并且能够承受遭受到的损失，那使用湮灭弹似乎也在选择范围内，对神的打击就是一次非常典型的案例。 同时，由于深海猎人的行动，深海之神意外陷入了沉睡，虽然还不知道神的动向究竟会是怎样，但由于之前应付神而进入战备状态的大量湮灭弹，一下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于是，一种危险的氛围开始笼罩着阿戈尔，执政院双方各自持有大量湮灭弹，互相威慑着对方，十大核心城，除了绝对中立，同为双方利益范围内的首都福雷斯耶，其他城邦均被双方势力刮分。 双方还在进一步增强湮灭弹的威力，hb31已经满足不了执政院，他们还在进一步提升毁灭的力量。 执政院双方从当年的神怒中汲取沉默技术的经验，将沉默的技术融入了湮灭弹里，进一步加强了其杀伤力。 借助湮灭弹爆炸时的冲击波，沉默效果的波及范围将会扩大到原来的数倍至数十倍，并且附带了湮灭弹的反应效果，也就是说，即便目标不在湮灭弹的攻击范围内，但依旧会被具有破坏力的沉默冲击波给摧毁。 强化后的湮灭弹，对神的群体沉默效果做了个简单的模仿，创造出了一个能够超大范围沉默的武器。 他们还打算改进沉默技术，以原沉默技术为原理，将其应用到其他的技术上，在沉默技术这方面，由于历史的因素，原初派的技术力甚至要比建构派还略高一筹。 之前由于在党争上始终落后建构派一头，包括深海猎人的人体改造技术也是被建构派牢牢掌握在手上，原初派至今没有突破那几十道程序，他们迫切需要更多的手段来提升自己在阿戈尔的地位。 于是乎，原初派开始进行大量的科学研究与技术实验，同时我们看到，他们甚至将手伸向了泰拉。 除了为深海教会提供技术外，原初派为数不多的领先技术沉默技术也是他们关注的重点项目。 两派都拥有的湮灭弹沉默技术暂且不谈，原初派还将沉默技术运用到了源石技艺上，凭借着多年来通过教会间接攫取到的源石知识，他们将深海之力替换成了源石的力量，通过技术手段使之适配，从而达到能够沉默源石技艺的效果。 为了测试源石技艺的沉默效果，原初派动用了一颗小型湮灭弹，利用湮灭扩散沉默的原理，将沉默范围尽可能最大化，并且在伊比利亚沿海进行了测试。 结果就是，短短时间内，伊比利亚境内所有依靠源石技艺的装置设备，全部失灵，整个伊比利亚陷入了黑暗之中，罗德岛也在汪洋中搁浅。 测试结果令原初派感到满意，虽然湮灭扩散沉默的持续时间并不持久，根据不同设备的情况，最多也只能使其失效几天不等的时间，很少会出现直接摧毁的情况，不过作为发展并不算久的技术，所表现出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原初派还进一步测试了天灾武器技术，相较于当年扩张时期建构派积累至今的翻江倒海级别的天灾武器技术，原初派的天灾武器技术实在是落后太多，但好在自神降临后，原先的深海之力根基遭到打击，建构派的天灾武器技术停滞不前，让原初派有了追赶的空间。 天灾这种武器像湮灭弹一样，几乎不可能在阿戈尔本土进行测试，除了会遭到来自民间的反对外，容易被建构派检测到测试的关键数据也是一个问题，因此，伊比利亚又成了一个良好的实验场。 天灾的发动需要一个持续提供能量的来源，是一个非常耗费深海之力的技术，但伊比利亚身处大陆，缺乏深海之力，依靠深海之力发动的天灾很难在伊比利亚形成气候。 于是，原初派又进一步研发出神域空间，利用空间隧道，打通伊比利亚与阿戈尔的空间间隙，神域作为一个中转站类型的空间，从阿戈尔源源不断汲取深海之力，又源源不断释放到伊比利亚。 他们还进一步强化神域空间，将其打造成一个无所不能的世界，并且利用生物复制技术，人为制造出了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深海生物，伪神邪灵。 关于制造神域与邪灵，原初派分别有两个主要的目的，神域的初衷是原初派为了消除建构派湮灭弹威慑力的一种尝试。 按照神域设置的法则，一切依靠深海之力的武器或物体均无法对其和空间内的目标造成伤害，如果神域真的能够承受湮灭弹的打击，那神域将成为甚至超越沉默技术的最坚实屏障，建构派的湮灭威慑将被严重削弱，原初派在湮灭弹的使用上将占有主动权。 至于邪灵，排除诱导天灾的作用以外，原初派的初衷是制造自己能够支配且可以有效抵挡建构派常规武器攻击的的怪物。 出于对海怪进化性的顾虑，建构派不太可能会使用常规武器攻击海怪，在湮灭威慑被削弱的情况下，这种人造怪物武器能够迅速瓦解掉建构派的武装部队。 除此之外，他们还想尝试创造并驱使一个类似神的生物，搭配上神域坚不可摧的壁垒，邪灵将成为战无不胜的存在。 在深海之神沉睡，深海之力波动的时代，如果原初派真的掌握了造神技术，那他们将真的加冕为神，与建构派的党争甚至都不值一提了。 当然，结果也都看到了，神域空间破碎，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并且可以从原初派的测试数据中得知，现阶段的神域依旧是无法承受住湮灭弹的打击，也就是之前凯尔希提到的毁灭神域的方法之一。 邪灵也被一并击杀，即便是在已经提前设定了法则的神域空间里，面对强大的力量，它依旧是一个会被杀死的生物，并非是什么神。 在失去了神域提供的深海之力后，肆虐伊比利亚的天灾也因为没有了力量来源而偃旗息鼓。 虽然这次联合实验测试算是失败了，但原初派依旧获得了不少宝贵的数据，在扩散沉默、神域空间、生物制造等技术上都有了不小的突破，并且向建构派展现了自己的力量，在执政院示威以此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毕竟这些都是建构派相对落后甚至不具备的技术。 最重要的是，如果说歌蕾蒂娅拉拢罗德岛的尝试还只能说是浅尝辄止，那原初派的行径则是彻底将泰拉大陆卷入了阿戈尔的内部纷争中，这场棋局的范围被迅速扩大。 伊比利亚人眼里看上去像世界末日一样的灾难，只不过是原初派的一场实验闹剧而已，无数的人因此死去，但也许在福雷斯耶的新闻网上只会被刊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阿戈尔对他们的生命毫不在乎。 也许就像大审判官他们认为的那样，战争已经爆发，但其实在阿戈尔，他们并不认为杀掉伊比利亚几个移动城市的人就是战争，就像泰拉人并不认为在草原上狩猎是向动物宣战一样。 虽然阿戈尔的国力已经是一落千丈，但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始终未曾改变，在失去了对神的傲慢后，现在他们将这种情绪施加到了泰拉人的身上。 阿戈尔的国内，正处于难得的平静时期，在风平浪静的表象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伊比利亚已经深陷其中，而罗德岛也无法幸免。 人类的战争，还在继续。 …… “说完了？” “我已经在这里像被审犯人一样说了几个小时了，能不能先休息一下了？” “最好不要，根据博士你之前有过失忆的前例，我们必须要尽可能还原你在斯卡蒂记忆里看到的最完整的情报，避免你再度忘记导致无法挽回的损失。” “……” 罗德岛舰艇办公室，凯尔希，阿斯卡纶，logos，以及数名书记员，正在对博士的回答做着记录以及询问。 博士尽可能向他们还原了自己在斯卡蒂记忆里看到的那段阿戈尔的历史，以及斯卡蒂海嗣化过程中通过侵染的作用从邪灵那里获取到的更多的信息，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当时在那苍白的世界里能记住的些许不确定的回忆，这些都是博士获得的史无前例的情报。 logos看着书记员记录的文字，面露难色：“我觉得我的世界观被颠覆了，博士就像是在给我们讲一个小说的背景故事一样，但那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历史。” 由于之前行动中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大都阵亡或负伤，现在都在医疗部接受治疗，logos作为为数不多伤情并不严重的精英干员，现在暂时肩负起了领导精英干员的重任，加上自己本就是负责档案管理，也因此参与了这次记录。 当然，作为泰拉大陆上应该是最早几个知道这段历史真相的人来说，他现在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也就是说，罗德岛现在是不得不踏入这片泥沼了？”阿斯卡纶说。 凯尔希回答：“邪灵事件后，教会他们再傻也不会认为罗德岛是什么平庸之辈了，他们一定会在原初派那里添油加醋，将我们鼓吹成建构派扶持的对象，以引起原初派的注意，至于傲慢的他们能不能注意到我们，就看到时候的局势了。” logos：“也就是说，从这次南向计划开始，罗德岛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了。” 所有人沉默不语，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结果已经远远偏离了计划的初衷，但已经无法改变，罗德岛已经陷入了漩涡中，无法逃离。 抛开这些，他们现在还有个问题需要解决，如何处理这一段足以震撼整个泰拉世界的历史？ 虽然在大审判官和索萨的助力下，审判庭没有向罗德岛紧逼，并且态度也平和了很多，但伊比利亚绝对会向罗德岛索要这次事件的情报。 至于如何向罗德岛全舰干员交代，也是个问题，之前连拉特兰的历史都还没有公布，现在又来了个阿戈尔，如果将这段历史全部放出，还不知道舰上会爆发怎样的舆论。 阿斯卡纶说：“考虑到罗德岛现在损伤惨重，舰员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来修整平复，我认为现在放出这么具有冲击性的信息是不适宜的，这甚至会严重打击到当初干员们前往阿戈尔初衷的信心。” 凯尔希说：“博士，如何处理这段情报，取决于你，你依旧按照之前的高层会议上的决定，把控着罗德岛最高权力。” “……” “博士？” “全舰公开这段历史，以及之前未公布的拉特兰与所有深海相关情报。” “……嗯。” “审判庭那边也告诉他们吧，也没必要瞒着他们了。” 包括阿斯卡纶在内，所有人也都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事到如今，早就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这是一段代表人类光辉的历史，也是一段充满了血泪的历史，它告诉了罗德岛一个无比重要的事实，深海中的阿戈尔人将人类的技术抬到了一个巅峰，也将人类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一百零二章 尾声，抑或开始 今天是邪灵事件结束的第五天，也是南向计划的第三十九天，虽然这个所谓的南向计划现在看来已经完全偏离了初衷，但作为罗德岛前往阿戈尔的起点，也有着一定的象征意义。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像原计划那样四十多天就能抵达伊比利亚沿海了，因为罗德岛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修整已经是饱受摧残的舰船，同时前方的路程依旧需要一段时间。 温蒂和工程部的干员们正在全舰各处检修设备，由于工作量巨大，他们在这些天里只能不停轮班检修，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到第五天的时候，全舰最后一部分受沉默效果影响的装置也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当然那些被天灾和海怪完全破坏的设备除外，这些设备只能更换，包括被海怪击穿的船舱。 除工程部外，医疗部的工作也是忙个不停，作为罗德岛的核心部门，医疗部在这次事件中和后续发挥了重要作用。 由于本舰作战结束后出现了大量的伤员，医疗部一下就陷入了繁忙中，尤其是当精英干员logos带着一众伤痕累累的行动队干员回舰后，医疗部更是像下饺子一样人满为患，床位和医生数量严重不足，以至于有数名重伤的干员因为未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而去世。 而作为罗德岛战力代表的作战部，在本次邪灵事件中则更是遭到了史无前例的重创，作战部干员们的宿舍区一时间可谓是安静无声，失去了生气。 凯尔希一如既往在广播里向全舰公布了行动的伤亡情况。 罗德岛本舰在干员蓝毒的保护下未出现较多的伤亡，但在整个邪灵事件期间，也有整整二十八名干员在坚守罗德岛的过程中牺牲。 干员蓝毒因为过度消耗力量，在行动结束后因体力不支陷入昏迷，经医疗部的全力救治现已恢复了意识，由于深海之力的恢复效果，蓝毒或许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至于当时执行外出任务的四个行动队，则彻底成为了罗德岛行动历史上一笔无法抹去的血泪痕迹。 牺牲干员名单中的不少人一直到最后的结局时都没能找到他们的尸首，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在无尽的汪洋中失去了踪迹，罗德岛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阵亡还是失踪，但按照惯例，常人在这种情况根本无法活下来，因此罗德岛在评定时都默认了失踪的人已经阵亡。 探路侦察行动队，原队伍总人数75人，现存活28人，除少数通讯与医疗干员轻伤以外，绝对多数干员均为重伤。 敌情侦察行动队，原队伍总人数81人，现存活20人，包括迷迭香、stormeye在内的全员均伤势不轻，精英干员stormeye甚至可能会因为伤势过重而留下残疾，彻底告别战场。 对接行动队，原队伍总人数76人，现存活40人，在logos迷惑结界的保护下，对接行动队成为了唯一一支存活率过半的队伍，但依旧在后续与其他行动队的接应行动中损伤惨重。 特别行动队，原队伍总人数72人，现存活3人，尤德博士、斯卡蒂和阿米娅。 阿戈尔爱国阵线成员、非罗德岛在职干员芙蕾雅阵亡。 干员阿米娅重伤，现经救治生命体征平稳，意识已恢复，但依旧需要进行持续观察治疗。 干员斯卡蒂重伤且陷入海嗣化进展期，现经救治生命体征平稳，海嗣化程度缓解，但依旧昏迷不醒，需要加强后续的治疗工作。 他们是离灾难中心最近的一支队伍，也是损伤最惨重的一支队伍，但也是他们，成为了结束这场灾难的关键。 罗德岛干员幽灵鲨，现已经成为海嗣，落入深海教会手中，目前无法判断幽灵鲨的安危，也无法搜寻幽灵鲨的踪迹。 整个罗德岛，在经历了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后，陷入了一种浓烈而又漫长的悲伤氛围中，尤德博士无法知道干员们此时在想什么，但他已经没有了余力再去思考这些事，上百名干员的性命在他的手中陨落，已经彻底粉碎了他的勇气。 现在的罗德岛，已经没有了什么战斗的力量，一旦再来一次这样级别的灾难，罗德岛的结局只能是毁灭，甚至是内心的毁灭。 好在现在天灾已经结束，他们不用再担心遭到外界的威胁，在邪灵与神域一并消失后，原本外面高涨的洪水竟然能在一天之内全部退去，一片汪洋的伊比利亚现在也再度露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大地。 在大水退去后，审判庭迅速与罗德岛进行了对接，并且借助已经恢复的通讯设备与伊比利亚高层建立联系，双方一同展开了灾后恢复工作。 在这场持续数天的天灾中，伊比利亚有不计其数的人失去了生命，由于灾难破坏力度之大，波及范围之广，伊比利亚甚至无法有效统计出伤亡人数，整个国家都为阿戈尔的倒行逆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罗德岛也向审判庭提供了从博士口中获取到的大量关于阿戈尔的情报，据大审判官所说，在伊比利亚的内阁里，高官们一度对这段极具冲击性的历史感到无所适从，房间内，是久久的沉默。 伊比利亚依旧选择了不向公众公布信息，这是他们的决定，罗德岛选择尊重。 伊比利亚也没有进一步向罗德岛紧逼，他们一反常态开始尊重罗德岛的行为，没有打罗德岛舰艇上任何人的主意，也为罗德岛的修整与后续的航行提供帮助与便利。 也许是因为罗德岛顺利解决了这次肆虐伊比利亚的天灾，罗德岛在伊比利亚人心中的形象陡增，大审判官他们当时看到的神迹，也让他们对罗德岛进一步表达了尊重。 当然，伊比利亚高层还意识到了，罗德岛这艘舰艇上，可能有超越世人的存在，并且不止一个。 罗德岛也放开了对审判庭的一些限制，现在允许审判庭派驻审判官在舰船上，与罗德岛进行更好地交流沟通，以便后续的合作。 也许从现在开始，罗德岛与伊比利亚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进入了平等的合作。 当然，这并不妨碍罗德岛向全舰干员们公布这一大段历史。 同伊比利亚高层们的反应一样，在这段过去被公之于众时，罗德岛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刚刚才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苟活下来，现在又告诉他们大海里存在的那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人能这么快接受这个事实。 全舰的的都人在思考，在讨论，在观望，不管未来会怎样，罗德岛都已经载入了史册。 罗德岛又向全舰公布了后续的计划，继续按原计划向伊比利亚沿海进发，并且最终抵达阿戈尔，但这一次，他们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以泰拉人的身份正式介入阿戈尔的内部争斗中去，即便现在看起来他们更像是被迫卷入的一样，而罗德岛将成为泰拉大陆进发深海的先行者。 会议室里，只有博士一个人在这里梳理文件，原本计划的总结会议也因为各部门干员的缺席而被迫取消，工程部干员需要修整舰船，医疗部干员需要救治伤员，而作战部干员要么战死，要么躺在医疗部的病床上。 同样的地方，一个月前，他还在高层会议上当着众人的面为罗德岛的未来做着担保，而出席的干员们则是相信了博士，将罗德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那时候的博士，是真的相信自己能够带领罗德岛顺利走向成功的终点，能够让深海猎人们重聚，能够让矿石病患者们得到更好的救治，能够打通大陆与深海的间隙，当时的他看起来是那么意气风发。 而现在，望着空空如也的会议室，他发现，自己当时被教堂战役的大获全胜冲昏了头脑，盲目的自信让他甚至变得傲慢，以至于没有看到这一切背后其实存在着那么多的疑点。 他现在甚至有点理解了拉特兰教宗的心境，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进发的勇气，安于现状是更多人的选择。 而当博士想要选择放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不开他的宿命了。 温蒂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她没有走进来，只是在门口远远望着博士，她不想打扰博士。 “博士，全舰设备已经维护完毕，舰船随时可以启航。” “……以现在的速度，大概多久能到海岸？” “考虑到之前舰艇多处装置受损严重，即便经过检修也无法恢复到全功率，只能大幅度降低速度，不过后续路上的装置补给也许能缓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嗯，我知道了。” 温蒂在翻动着手中的文件夹，做着记录，随时等候博士发出的启航指令。 然后，博士又向温蒂询问了一个问题。 “温蒂，你觉得经历了这么多后，罗德岛的干员们会怎样看待我？” 温蒂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博士竟然会突然向她询问这个问题，一个这么具有指向性的问题。 “我不知道，博士，这是个非常主观的问题，我没有权力替大家回答。” “那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我只能说，就结果来看，博士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成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解决这么大的难题。” “很好，指的是上百名干员葬送在我手中？” “……你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博士……” “谢谢。” 直到现在，他也无法释怀。 罗德岛，再一次在大地上前进，向着深海前进。 第一百零三章 海阔天空 南向计划第五十五天，距离罗德岛再次启航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罗德岛一路磕磕碰碰，中途暂停修整过多次，审判庭也一直派后勤部队为罗德岛提供装置补给。 从地图上来看，罗德岛将在今天之内抵达海边，他们离达成这个计划，已经不远了。 医疗部病房内，博士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斯卡蒂，距离邪灵事件结束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了，但斯卡蒂依旧没有醒过来。 “不是说把我的血液输送给她就能好起来吗，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她的人类人格一直在与那个海嗣人格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现在还没有结果，能否醒过来，还得看她自己了。” “……” “当然，为了帮助斯卡蒂，你可以继续为她输送你的血液，但我不建议你那样做太多次，因为那对你不好。” “我现在好不好能有什么关系。” 面对凯尔希难得的关心，博士却并没有感到放松，看着眼前的斯卡蒂，自己也已经渐渐从最初的自怨自艾变成了现在的麻木，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让他习惯了现在的一切。 “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给我谈谈吧，凯尔希，谈谈罗德岛今后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那个阿戈尔？” 抛开这些烦恼，博士依旧有很多的工作等待着他去完成，比如说，阿戈尔。 即便阿戈尔已经没落，再也没有百年前那不可战胜的辉煌国力，但从客观上来讲，罗德岛和伊比利亚的实力加起来也远远达不到阿戈尔的高度。 凯尔希也如实向博士承认了双方的差距。 “确实，罗德岛很弱，全罗德岛加起来恐怕都不是阿戈尔军一支小队的对手，武器的差距更是不可想象，但我们依旧可以通过阿戈尔爱国阵线的途径来介入执政院两派的斗争中，建构派虽然不可靠，但他们依旧是抗衡原初派的主要力量。” “那你觉得，在他们眼里，爱国阵线都不过是个棋子，罗德岛又能凭借着什么获得建构派的关注？” “凭借你，尤德博士。” “……” 毫无疑问，虽然博士现在都说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凯尔希也不愿同他解释太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博士才是解决这次邪灵事件的关键，他所具备的潜力，不可想象。 但博士不敢去细想那股力量，如果无法有效控制住，稍有不慎，那将是真正的毁灭。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凯尔希，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力量，如果我滥用，那可能会带来比阿戈尔内斗更加严重的灾难。” “所以罗德岛才必须利用你这股力量，来向阿戈尔进行威慑，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感，但是也正如你所说，使用这力量的风险极大，因此，为了节外生枝，一切不必要的人或事你都不要再过问。” “比如呢？” “比如普瑞赛斯或者魔王，我真的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提到这些。” 博士知道，那不可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人或事就已经彻底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无法遗忘。 凯尔希也看出了博士的疑虑。 “当然，既然魔盒已经打开，那现在就不指望你能够忘掉那些了，所以你只需要记住一个原则就好。” “什么原则？” “要让所有人相信你的威慑力，但唯独你自己不可相信。” 凯尔希的意思很明白，这是让博士自我欺骗，但这又谈何容易，作为罗德岛的决策者，他不可能不知道一个能够对阿戈尔形成威慑力的武器有多强，但现在他要做的，是欺骗自己这是个无用的武器。 博士无奈地自言自语：“你这可真是门学问……” 博士深知，接下来他要做的，是利用自己和罗德岛的一切优势，是欺骗自己，欺骗阿戈尔，欺骗整个世界。 凯尔希说：“你最近一个人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太长时间了，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其实我已经缓过来了，之前那段时间确实挺煎熬的，但毕竟过了半个多月了，我现在的情绪波动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幼稚。” “那你已经习惯了手上沾满鲜血的感觉了吗？” “……你是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我并不是故意找茬，我只是想提醒你，在未来，你将会有无数次像现在这样手中掌握着他人的生命，他们将因你的一念之差或生或死，你需要尽快适应这种感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命运。” 博士没有再反驳，他理解凯尔希说的话，现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凯尔希这样了解自己了。 凯尔希继续提议让博士去休息一下。 “过一会儿舰艇就会抵达海边了，估计会有不少干员们会跑到甲板上去看海，这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大海，你之前不也想看大海是什么样的吗？现在是个机会。” “我现在没心情去看什么海。” “那你还记得你曾经与斯卡蒂的约定吗？她说想带你去海边看看，去试试那宽广的海洋。” 凯尔希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剑一样精准地扎进了博士的心里，即便博士已经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坚强，但当他回想起曾经与斯卡蒂的承诺，又看到眼下斯卡蒂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联想到幽灵鲨不知所踪，芙蕾雅不幸遇难，连歌蕾蒂娅现在也没个音信，罗德岛上曾经的深海猎人们，此刻已经是分崩离析。 博士现在也全当凯尔希是在锻炼他的心态，他依旧在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阿戈尔的工作事务上，防止受到毫无意义的情绪波动影响。 避免看到那片他曾经所期待的大海，是最好的回避方式。 “你不是想知道干员们对你的看法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 “……阿米娅应该也会去，她也一直想要看看大海，不过她的伤还没好，你最好去陪着她，斯卡蒂这里由我来照顾。” 博士起身，准备离去，没有回头。 …… 博士一如既往地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依旧没有下定去甲板上的决心，也许现在是该逃避一会儿的时候，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虽然自己也有一些在意干员们的看法，但作为罗德岛的领导者，万不可因此被左右。 至于阿米娅，自己也很想陪着她一起，毕竟这一次她已经那么努力了，不过还是派其他人去照看阿米娅吧，下一次再好好陪陪她。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这段时间给拖过去。 已经没有什么可动摇自己的了，只需要一直前进就好。 博士瘫坐在椅子上，远远望着房间的尽头。 然后，博士看到了，在漆黑的角落里，放着一幅难以描述的绘画，斑驳的留白令人茫然若失，纷乱的笔触让他惊心骇神。 那是博士整理幽灵鲨房间时遗留下来的画，疯狂的画卷像是一记重拳，将博士的理智彻底粉碎。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逃避不了。 …… 随着罗德岛离海岸线越来越近，甲板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对大海的期待还是短暂盖过了这段时间的悲伤，面对从未见过的那片深海，泰拉上的人们像年幼的孩子一样对这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心，虽然他们对海洋的幻想也在这次航行中被一点一点击碎。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下着零星的小雨，冷风吹拂让人感到阵阵寒意，大海没有对人类展现出一丝的温暖。 阿米娅站在甲板的最前端，身上披着大衣，不时在咳嗽，手上的留置针还没有拔去，她的伤势依旧未愈，不过已经可以外出走动了。 干员红也陪在阿米娅的身边，之前红听医疗部的干员们说负伤的阿米娅想要到甲板上去的时候，她立刻来到甲板找到了阿米娅并紧跟着她。 阿米娅身上的大衣，也是红的衣裳。 “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不过话说红你不冷吗，这里风还不小。” “没事，阿米娅不冷就好了。” 没有任何人的指令，这是红自己的意愿，她早已不再是听命于人的机器。 阿米娅笑着看了一眼红，然后又向着前方看去，面对未知的前方，阿米娅没有再报以笑容，有的只是茫然。 阿米娅静静地站在甲板上，任凭寒风吹过，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知道，自己还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的到来。 然后，那个人，就从她的身边走到了她的前方。 博士来到了阿米娅的身前，他脱下了自己的帽子，以便获得更好的视线，如果放在平时，医疗部的干员们看到病弱的博士毫无保护地在甲板上淋着雨吹着风，恐怕会直接把博士拉到病房里去，但现在，或许已经没有人这么做了。 “博士，你来了。” 博士并没有回应阿米娅，也没有将视线放到阿米娅的身上，他只是像之前的阿米娅一样，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 阿米娅也没有在意，他知道博士会是这样的反应，只要博士现在还愿意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舰船即将绕过一座山丘，随着舰艇的缓缓驶过，那片罗德岛干员们曾经期待的大海，此刻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人们渐渐向甲板的前方靠近，以便看清这大海的样貌。 这是真正的大海，没有像汐斯塔或多索雷斯那样的碧蓝和热情，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在乌云的遮蔽下，一望无际的海洋却是一片漆黑，除了被海风吹拂着的浪潮，再也没有了一点生机。 偌大的岸边上没有一个人，人们像是在刻意避开这片大海一样，就像是在避开灾厄。 甲板上，驻扎在罗德岛上的一位审判官给身旁的干员们说到，现在他们所看到的这片海洋，在不久前的邪灵事件中曾是一片惊涛骇浪，洪水漫过了山丘，无数的触手在水中翻腾。 两个月前，罗德岛为了寻求治疗矿石病的方法决定前往科技发达的阿戈尔，而现在，当罗德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行驶到伊比利亚沿海的时候，看到从未见过的大海，干员们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激动。 他们曾幻想着阿戈尔能治好他们身上的矿石病，他们再也不用被故乡驱逐和囚禁，能够像常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阿戈尔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纷争、内斗、冷血，对泰拉大陆上万千生命的麻木不仁，让他们逐渐放弃了对这片大海的幻想，他们所看见的大海与这片大地一样，在吃人的时候从不挑食。 阿戈尔，已经不是罗德岛干员们心中的那个阿戈尔，但阿戈尔人知道，这个国度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阿米娅将目光转向前方的博士，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博士，我们到海边了。” 博士没有回头，他一直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片海洋，就像之前一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背离感。 甲板上的干员们慢慢挪动着他们的脚步，向博士的位置靠拢，他们望着大海又望着博士。 灾难的伤痛还未愈合，对阿戈尔的美梦也已经破碎，他们又将即将面临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敌人，换作是任何一个场合，他们都不可能在此停留片刻了。 但仅在此刻，人们紧紧簇拥着博士，像是拉特兰人追随着他们的先知，亦或像海怪们对幽灵鲨的朝圣。 他们亲眼见证了，眼前的这位尤德博士，将罗德岛带出了苦难，结束了世人束手无策的灾厄，在他们的眼里，尤德博士，已经超越了救世主的存在，宛若神明。 博士已经知道了干员们的想法，但他已经对这种事没有了什么感想，现在的他眼里，只有前方的阿戈尔。 博士深知，无论是建构派还是原初派，他们都没有击退神的勇气和力量，神短暂的沉睡反而会让他们更加肆意妄为，将人类的命运交给两个腐朽而又反动的派别，他无法忍受这种荒唐的事发生。 阿戈尔内部的矛盾根源不止在深海之神，也是在阿戈尔人自己，在人类自己身上，一万年来都是如此。 当这伪装的平静被打破，矛盾彻底激化的时候，阿戈尔首先将要迎来的，是一场人类的战争。 此刻，博士终于明白了，他想要前往阿戈尔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天空中不曾散去的乌云如同战争的疑云笼罩着这片大海，阿戈尔的前路就像这片漆黑的海洋一样，看不到一点希望。 人们不知道战争是否会毁灭神明，但终究会毁灭人类自己。 博士站在舰船上，远眺着这片大海。 “阿戈尔在下雨。” 第一百零四章 维京岛 一名黑衣男子正在疯狂地奔跑，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因为不慎摔倒而浑身污泥，算上身上本来就有伤，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体力不支而倒地不起了。 但他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身体里的深海之力在源源不断为其供给着能量，同时也在逐渐修复着他的伤口。 他正在躲避敌人的追逐，那股突如其来的势力将他们一处又一处的根据地给捣毁，而他们后方的靠山却并没有及时向他们提供援助。 男子一边奔跑一边在喃喃自语，他在质问着事情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他们是被抛弃了吗？为何这里这么快就会被发现？迷雾竟然完全没有起到隐藏的作用？ 脑海中的疑惑源源不断，而那时见到敌人时的恐惧也一直刻在心中。 那是个很可怕的家伙，自己根本无法同他对视，那人眼里的红光就像海中的古老神只一样摄人心神，即便他没有出手，大家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面对一众敌人的追击，早已是损失惨重的他们根本没有还击的实力。 大家只能四散奔逃，不是撤退，而是落荒而逃，现在他才意识到，也许在某些人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罢了。 其他逃离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许他们还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被动反击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落到敌人的手中，他们永远也别想知道更多的情报。 但到底还有谁能够拯救他们？为何连神都没有向祂悲惨的子民伸以援手？难道连神都放弃他们了吗？究竟还有谁能够让他们脱离苦海？ 一阵突如其来的歌声传入了他的脑海里，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不大，但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他竟然能够清晰听见这歌声。 歌声婉转悠长，音色美到令人沉迷，却又充满了一股悲伤感，此情此景，仿佛是在为自己歌唱一首葬歌。 还没等他从这不知从何而来歌声中反应过来，一束探照灯光就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行踪彻底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 随后，从远处射过数发子弹，虽然他竭尽全力想要躲避，甚至强制激发深海之力以增强敏捷度，并且也成功躲避了多数攻击，但他的左腿依旧中了一枪。 腿部的剧痛令他应声倒地，来自多个方向的探照灯都打在了他的身上，那是附近的探照塔，还有一架武装直升机在他的上空徘徊。 好在对方并没有发动进一步的攻击，敌人并不打算灭口，命中他的子弹不是来自直升机上的那挺重机枪，要是被那玩意儿打中这条腿都没了，他们肯定想要抓活的，想从自己的口中套出更多的情报。 绝不可能。 黑衣男子艰难站起，拖着受伤的左腿和多处擦伤的身体继续逃跑。 他并不是没有胜算，只要他没有活着落到敌人的手中，这一仗他们就不算输。 武装直升机继续跟随着男子，但却保持着克制，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在用探照灯光对准他，向他的四周倾泻弹药，仿佛是在警告他停下来。 男子费力向前跑，终于跑到了尽头，在他的脚下，是一处悬崖，悬崖的下面，是翻滚的浪潮，他的前方，是漆黑的夜空与海洋。 武装直升机在黑衣男子的上空悬停，后方紧追的地面部队也很快要追上来了，这一次，他真的已经无路可逃。 但他决不屈服，男子回头看了看即将追上了的敌人，默默叹了口气，而后，展开了他的双臂，向着悬崖的方向径直躺了下去。 在最后一刻，他也没有落到敌人的手上。 在跌落的空中，黑衣男子看到，那架武装直升机上，再一次出现了那令他恐惧的身影。 猩红的眼光，俯视着他，如同俯视苍生，那一刻，他一度在想，魔鬼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 “神啊……” 而后，坠入海中，被浪潮吞噬，再也没有了一丝的踪影。 武装直升机的探照灯和追上来的人都向着漆黑的海面看去，那逐渐停下的歌声，围绕着这座孤悬于大洋之上的岛屿。 …… 武装直升机在岛屿的一处停机坪上缓慢降落，直升机几度偏离位置，看得出来驾驶员似乎并不是很熟练。 经过几次试降，直升机终于顺利降落于地面，等机器完全停止后机上的众人才慢慢下来。 “博士，外面还下着雨呢，把雨衣先披上！” 面对阿米娅的叮嘱，博士也是点了点头，把阿米娅递给他的雨衣好好穿了起来，虽然经历过邪灵事件时的暴雨后，这点雨对他们来说恐怕只是浇花的程度。 机上的温蒂和可露希尔也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她们在确保了机器已经无碍后才放下心来，最后下来的是干员能天使，她暂时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缓过来。 能天使指着直升机上的重机枪对博士说：“这东西以后能不能借我用用？我已经迷上它了！” 博士无奈笑笑：“别想了，这武器配备的弹药原本都没有多少，我们又造不出来，打一点就少一点了，像你今天这么个用法恐怕下一次就只能放空枪了。” “这怎么能怪我嘛！又不能让我打中人，我只能打空气发泄嘛！”能天使说。 可露希尔说：“这机型可比哥伦比亚的款式不知道领先了几代！还真是个好东西，不过话说阿戈尔一个海里的国家发明直升机干什么用的？” 面对可露希尔的疑问，博士向她慢慢解答：“穹顶下的城邦也是有可飞行的空域，飞行器对那里来说也具备不小的价值，虽然这款直升机已经是阿戈尔一百多年前发现神苏醒前的款式了。” 之前可露希尔和温蒂所驾驶的这架直升机，是他们在一个小岛上发现的败退时的教会离开后遗留下来的武器，看得出来时间的紧迫令他们都没有销毁武器的时间。 面对这从未见过的机器，罗德岛工程部倾尽全力研究，在博士和凯尔希的点播下，罗德岛终于学会了如何使用这架武装直升机。 虽然有过驾驶飞行器的经验，但毕竟这是一套完全不同于泰拉源石技术的系统，想要驾驶这架直升机也并非易事，最后也只有温蒂和可露希尔能够勉强驾驶。 为了防止发生不可控的意外，工程部拆除了直升机上包括导弹、鱼雷、激光等绝大多数的武器，只保留了最基础的机载重机枪，然后由具有丰富铳械经验的能天使干员负责使用重机枪。 当然，即便是仅有机枪的火力，也足以颠覆作战部干员的认知，拉特兰最强的教宗铳骑看了都直呼不可战胜，罗德岛上的萨科塔们看了直称天使之神降临。 当然，那些被拆卸下来的武器也被工程部一并拿去研究，审判庭的军事研发部门也一同参与。 博士一行人你一句我一句从停机坪上走向了一旁的车辆，向着不远处的楼宇驶去。 …… 时间来到1098年12月28日，虽然此刻在泰拉内陆的多个地方已经是寒冬，但对伊比利亚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季节影响，至于更加遥远而又未知的南方，或许又是令一片景象。 距离罗德岛抵达伊比利亚海边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了，在顺利来到海边后，经过了一周的修整，罗德岛就联合审判庭向着南方的大海开始尝试进发。 但整个过程中，他们只是看到了茫茫的大海，根本没有找寻到阿戈尔一点踪迹，审判庭曾提议了下潜计划，但派出去的人都是一去不复返，下潜计划不得不终止。 关键时刻，博士向众人提及，可以通过寻找深海教会的方式，间接寻找阿戈尔。 邪灵事件后，深海教会损失惨重，成员十不存一，随着原初派实验的失败，教会已经没有了对抗伊比利亚军队的力量，深海教会的教徒们只能一路向南方溃逃。 在博士的指引下，罗德岛与审判庭迅速锁定了距离伊比利亚沿海有几百公里远的一个分散的群岛，这里是深海教会在海洋之上最后的根据地。 博士向众人说到教会在群岛上的情报也是他从斯卡蒂记忆里窥探到的信息，并且直接实现了定位，从而绕过了教会设置的迷雾结界，顺利到达了教会最后的巢穴——维京群岛。 伊比利亚官方几乎没有关于这座岛的历史记录，只是从大静谧前的史籍中查找到了关于维京群岛的一些信息，但非常零碎且信息量极少，甚至没有详细的岛屿地图。 在来势汹汹的罗德岛与审判庭面前，失势的教会早就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力，组织里的主要成员带着幽灵鲨逃往阿戈尔寻找靠山，海嗣也四散离去，那些在组织里没有地位的小角色，直接成为了被抛弃的对象。 虽然组织在逃离之前也为他们遗留下了一些武器，但他们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部分人选择拼死抵抗，但毕竟寡不敌众，伊比利亚的审判军太多了。 而那些妄想通过投降的方式苟活下来的教徒，教会很明确地告诉了他们，当他们加入教会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在他们选择投降的那一刻，身体里注入的海嗣基因被迅速激活，他们化身为了海怪。 于是，虽然罗德岛与审判庭顺利找到了深海教会的根据地，攻下了一个又一个岛屿，但因为敌人的不可理喻，持续了很久的剿灭行动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就在刚才，在维京岛最后的一次行动上，尽管罗德岛与审判庭已经非常克制，但敌人依旧顽强抵抗，最后一名教会成员也当着他们的面选择跳进了汹涌的大海中。 至此，整个维京群岛上的教会势力被全部消灭，虽然他们遗留下的不少物资与资料极大地丰富了罗德岛与审判庭对阿戈尔的认知，但他们依旧没有寻找到前往阿戈尔的途径。 博士深知，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浪费掉更多的时间。 第一百零五章 黑夜中的灯火 博士一行人在一个混乱的房间里围坐着，他们将这里搭建成了一个简易的会议室，昏暗的灯光一度令他们难以看清展板。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维京群岛最偏离、最遥远、最大的维京主岛，岛上不仅设施齐全，甚至遗留了大量的重要装备和资料。 虽然教会在逃离前没有销毁全部的装置，但他们依旧迅速切断了绝大多数的电源，破坏了几乎全部的能量转化设备，岛上电力并不充裕，之前为了追捕教徒使用探照灯的时候还一度导致多处跳闸。 工程部经过简易的研究发现，岛上包括电力设施在内的绝大多数装置基本都是以深海之力为原理的系统配置，小部分是依靠的源石技艺技术。 这些设施都是在海神降临之后才修建的，因此并没有被神怒摧毁，如果不是教会仓促逃跑，按照这些设备的使用年限估计还能再用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当然，对罗德岛和审判庭来说，即便是使用这些设施都要耗费不少的学习时间，就像之前驾驶那架武装直升机一样，更遑论复刻新的设备，他们现在并不具备那样的技术能力。 维京岛四周的深海之力虽然充裕，但现在岛上能够进行能量转化的设备已经不多了，为了节约用电，即便是在如此重要的会议室里，大家也只开着一盏灯。 包括博士在内，大家都对这次的行动结果并不满意，由于地面上教会势力的彻底消失，现在为数不多有关阿戈尔的线索也断了。 索萨向博士问：“尤德博士，你在记忆中有看到如何前往阿戈尔的方法吗？” 博士摇了摇头，他之前也是反复回忆了很久，斯卡蒂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记载关于如何前往阿戈尔的途径。 如果说斯卡蒂是不知道的话也还可以理解，但竟然连从邪灵那里窥探到的记忆都没有这个信息，这令在场的人感到费解。 尤德博士为大家解惑：“这并不意外，邪灵是阿戈尔通过空间技术传送到伊比利亚的，并非是像我们理解中的那样直接从海洋来到陆地。” 这个回答确实很有道理，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很可能意味着他们前往阿戈尔只能同样通过空间技术来实现，没有阿戈尔的技术，他们根本无法做到空间传送，在场的众人又悲观起来。 不过博士一直有个疑问，虽然空间传送是前往阿戈尔的一个重要途径，但不应该没有其他方式前往阿戈尔。 博士沉思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什么，口中念叨着一个概念。 “海陆封锁……” 博士好像记得，当初弑神计划后，原初派因为发现了深海猎人存活并登陆而设置了海陆封锁，阻断了深海猎人回归大海的道路。 博士说：“他们一定是利用了什么方法，在阿戈尔与泰拉之间人为建立了一道封锁，阻止任何人随意进出。” 但即便博士知道这件事，他也对此束手无策，他既不知道原初派是通过什么手段封锁，也不知道封锁的位置和期限，一面看不见的墙堵在了众人的面前。 博士暂且没有去想这个无解的问题，现在他们还有另一个问题要面对，如何在维京群岛站稳脚跟？ 他们所处的主岛维京岛离伊比利亚足足有一千公里之遥，其他岛屿距离海岸线也有数百公里远，加上教会设置的迷雾依旧没有消失，信号在迷雾中很容易失灵，没有博士的领导，其他船只很容易在大海中迷失。 正是因此伊比利亚至今都没有派遣补给舰前往维京群岛，罗德岛与审判庭现在就像断了弦的风筝一样，与大陆上的伊比利亚失去了联系。 虽然目前罗德岛与审判庭依靠着教会遗留下来的物资还可以简单维持，可一旦物资耗尽，后方的补给线无法到达，他们则将要面临极其严峻的挑战。 不可能每次往返博士和凯尔希都要亲临，这一来一回得浪费掉多少的时间，什么事都给耽误了，而为了减少补给而减少驻扎维京岛的人数，一旦教会卷土重来，罗德岛和审判庭很可能会丢掉维京岛。 可露希尔在那里抱怨：“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这简直就像是个陷阱一样，等着我们来。” 房间里开始嘈杂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各自说着自己的看法，虽然这些看法对解决问题并没有什么帮助，博士也没有去过问，毕竟现在连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的场景，让他想到了邪灵事件刚开始的时候，那时的罗德岛也像现在这样，与外界失去联系，内部又遭遇一大堆的难题。 无奈之下，博士提出了个建议。 “这样吧，让罗德岛舰艇负责与后方伊比利亚的补给工作，这样做至少保险一点。” 与伊比利亚其他舰艇不同的是，罗德岛的舰艇上，搭载了包括之前歌蕾蒂娅和之后的深海猎人们提供的各种深海系统技术，伊比利亚的舰船在“大静谧”前也拥有部分深海技术的设备，但之后因为沉默的破坏而无法使用，再次回归源石技术。 迷雾是教会针对泰拉大陆设立的特定结界，它能准确区分深海之力与源石技艺的区别，放行深海装置的船只而迷惑源石技艺的船只。 深海技术让罗德岛拥有了能够在迷雾中导航的能力，之前也正是博士通过罗德岛带领其他舰艇才顺利抵达了维京群岛。 在之前的一个月里，罗德岛号被进一步改装成为了一艘能够在海洋上航行的舰艇，成为了舰队的领头羊。 但博士刚提出这个建议，还没等众人回应，就赶紧摆了摆了手，自己给否决掉了。 这个提议确实有助于缓解当前紧张的补给难题，可这又将面临另外的问题。 罗德岛上有大量的病人和伤员，行动缓慢，没有了当前教会眼里最具有威慑力的博士和凯尔希，他们很可能将会毫无顾忌地攻击罗德岛，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并且还需要考虑到另一个重要因素，斯卡蒂。 虽然现在斯卡蒂的情况已经好转，她也在两周前就醒了过来，并且恢复了意识，但依旧需要医疗部时刻观察，她只能寸步不离罗德岛，而一旦罗德岛在大洋上独自前行，教会很可能会从罗德岛上夺走斯卡蒂。 博士不可能担得起这个风险，从已知的关于阿戈尔的情报可以得知，深海教会很可能向原初派隐瞒了关于斯卡蒂接受神谕的事，一旦斯卡蒂落入教会手中，教会一定会毫无顾忌地唤醒斯卡蒂的海嗣血脉来唤醒深海之神。 原初派也许是被蒙在鼓里，也许根本就不在乎教会的所作所为，在傲慢的执政官眼里，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教会能够做出将神唤醒这种程度的事来。 失去斯卡蒂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博士简直不敢想象。 博士将目光放到了凯尔希身上，过去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都会向凯尔希寻求意见，即便是现在，他也保留着依赖凯尔希的习惯。 整场会议上，凯尔希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在默默看着不久前才绘制好的全新维京岛地图。 博士尝试向凯尔希求助。 “凯尔希？” 凯尔希没有回答。 “凯尔希……” 凯尔希只是瞟了一眼博士，而后又将目光继续放在了地图上，默默说了一个字。 “等。” 博士感到疑问。 “等？现在的情况我们等不了多久了吧。” “再等一会儿吧，快了。” “……” 博士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凯尔希这样说自有她的用意，现在盲目行动也确实不是明智的办法，毕竟现在败退的是教会，优势并不在他们那里。 博士叹了口气，宣布这次会议结束，让大家回去都仔细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众人相继离去，博士却依旧选择留在这里，他总觉得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想到，想要单独一个人思考一下，反正这栋楼宇离罗德岛舰艇也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事，虽然要披雨衣就是了。 不过令博士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竟然连凯尔希都走了，博士还以为凯尔希会单独留下来为他解答一下疑惑，至少解释一下“等”是什么意思，但她竟然直接就走了。 “又开始谜语人了，什么也不说明白，唉……” 博士在那里叹气，一个人在整理着刚收集到的不少教会和阿戈尔的重要情报资料。 “海陆封锁……” 博士还在那里自言自语，他又想起了这个难题，如何突破海陆封锁是前往阿戈尔的关键，那么有没有可能真的能够越过这面墙呢？ 博士在思考着，是否有突破海陆封锁的可能性，或者说是否有过突破海陆封锁的前例？ 他想到了一件事，芙蕾雅和歌蕾蒂娅。 她们两个是怎么分别来到的泰拉大陆和回到阿戈尔的？ 不过博士并没有从斯卡蒂的记忆里找寻的这部分的内容，看来无论是芙蕾雅还是歌蕾蒂娅都没有把这个信息告诉斯卡蒂。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博士还在埋头苦想，然后房间里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把他拉回到了现实里。 博士看着那昏暗的灯火，心里在想竟然连这点电力都没法稳定了吗，看来补给问题确实严峻啊。 博士在那里收拾了一下资料，然后发现房间的门是打开着的。 “凯尔希他们走的时候没关门吗？我记得好像关了的吧？” 博士也并没有在意，他只是起身走到门口，准备去把门关上。 当博士走到了门口，正准备合上大门，然后他发现，门口有一滩水。 之前会议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雨衣也是放在房间外没有拿进来，按理来说参加会议的众人鞋上和身上撒在房间地上的水早就已经干了。 而这水迹，好像是刚刚留下的一样。 不经意间，灯火又闪了一下。 博士察觉到了，房间里，好像来了不速之客。 而且，那是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 博士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影靠在窗边，身上还滴落着雨水。 博士没有看错，那熟悉的感觉得到了证实，除了那个人，没有人能够给他带来这么深的印象。 过去的那么多次，她都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而又若无其事。 一点都没有变过。 “好久不见了，博士。” 博士停顿了很久，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了。 久违的问候，就是最好的回应。 “好久不见了，歌蕾蒂娅。” 第一百零六章 重逢 当博士第一眼看到歌蕾蒂娅的时候，他的情绪并没有出现想像中那样的惊喜，他甚至感觉歌蕾蒂娅的出现是那么不真实。 虽然之前也和她相处已久，但看遍了阿戈尔的历史后，歌蕾蒂娅在博士的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能打的罗德岛干员或是深海猎人那么简单了。 站在他眼前的，是阿戈尔执政官，阿戈尔爱国阵线最高领袖，阿戈尔的军神，深海猎人们的首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现在的处境应该比我们都危险吧！” 博士对歌蕾蒂娅的意外出现表达了担忧，以歌蕾蒂娅现在的身份而言，一旦被发现独自一人出现在了远离阿戈尔的深海之上，恐怕会遭到敌人的袭击，阿戈尔的局势也会发生动荡。 不过歌蕾蒂娅似乎对此满不在乎。 “确实，不管是让哪一些人知道我在这里，恐怕都要疯了吧。” 博士知道，虽然以歌蕾蒂娅与爱国阵线的实力，教会确实对之没有什么办法，但如果让原初派知道了，恐怕结果就没那么好了。 从原初派在伊比利亚的行动来看，两派已经开始伸手，他们似乎已经不满足于仅让代理人来互相抗衡，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博士并不能保证原初派不会亲自动手，毕竟棋子虽好，但棋手才是棋局的关键。 至于建构派，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不安分的棋子擅自行动，恐怕派系中的一些人会动清洗队伍的念头，他们可不想要一个无法被自己掌控的棋子。 无论怎样，歌蕾蒂娅的出现实在是太过危险，然而她能够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来到维京岛上面见博士，又有何贵干？ 歌蕾蒂娅自行坐在了椅子上，她还是稍微注意了一下坐在了远离摆放资料的位置，避免身上的水溅湿文件。 “几个月不见，博士你确实已经成长了许多，罗德岛也是。” 听了歌蕾蒂娅的评价，博士之前对歌蕾蒂娅处境的担忧一消而散，变成了一种恐慌的心态。 “你……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吗？” 歌蕾蒂娅没有说话，博士知道，那代表着默认。 博士突然想要逃避，因为他们将要讨论的话题，是博士非常不愿面对的，尤其是当他面对眼前的这位深海猎人的时候。 “虽然主要是凭借着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力量，但罗德岛确实是做到了剿灭叙拉古的教会，我也因此看到了罗德岛的潜力，让芙蕾雅来继续观察罗德岛。” 博士快要不想听下去了。 “后面的事确实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那些家伙会在伊比利亚炫耀他们的技术，更没想到教会竟然心甘情愿给他们当狗，所以博士，你能向我说明一下，在这场闹剧里，我们失去了什么吗？” 在博士的眼里，歌蕾蒂娅的询问仿佛就是在述说他的罪状一样，此刻二人之间完全不像是在正常对话，而是歌蕾蒂娅对博士的审判。 博士扶着桌子，沉默许久后才缓缓答道：“罗德岛与伊比利亚伤亡惨重，芙蕾雅阵亡，幽灵鲨成为海嗣，斯卡蒂处于海嗣化的边缘……” 歌蕾蒂娅在听着这段内容的时候，她的目光也没有放在博士的身上，此刻的她和博士的想法一样，这仿佛是博士在述说着她的罪状。 “我之前也听到了斯卡蒂的歌声了，她的歌声令我无比怀念，那是当年我们在战场的间隙里互相咏唱的歌。” “你去看过斯卡蒂了吗？” 面对博士的问题，歌蕾蒂娅苦笑了一声，而后，他拉开她的衣领，向博士展示着她的脖颈。 博士看到，那是附满了鳞片的海嗣化标志。 “我现在不能去见她，我的情况也许就比她好那么一点，两个同时处于海嗣化后期的猎人们相见很可能会引发侵染共鸣，加速海嗣化的进程。” 对歌蕾蒂娅来说，斯卡蒂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当年仅有的猎人伙伴了，平心而论，她此刻很想去见斯卡蒂一面，去怪她怎么没照看好幽灵鲨，怎么没保护好芙蕾雅，然后再以二队长的身份唠叨她几句，最好能够把她拖到海里去打一架，那个喜欢东想西想的女孩儿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方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在海浪上静静地听着她悲伤的歌声，却连附和都无法做到，那是属于深海猎人的悲哀。 永不相见，这是猎人们对彼此最好的保护。 歌蕾蒂娅又继续说：“我们为了斯卡蒂而选择与斯卡蒂避免出现交集，也希望博士你不要让一些奇怪的东西影响到她，我知道罗德岛上有什么，我没有动手，但也不代表我在这方面认可罗德岛的行为。” 博士：“……” 虽然现在不能看到斯卡蒂，但歌蕾蒂娅依旧能够通过她的歌声感受到斯卡蒂的状态，令她比较欣慰的是，斯卡蒂的海嗣化进程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遏制，罗德岛似乎以某种未知的手段做到了连阿戈尔都没有做到的事。 这是歌蕾蒂娅来见博士的一个重要原因，但也并不是全部。 她还想要知道，关于博士的更多信息。 “博士，能否告诉我，那个玩意儿是怎么消失的？” 博士知道，歌蕾蒂娅说的，是那个给伊比利亚带来了无数灾难的邪灵。 歌蕾蒂娅继续说道：“坦率来说，如果身处神域中，那即便是爱国阵线也无法做到消灭邪灵，原初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真的制造了一些非常麻烦的东西。” 歌蕾蒂娅默默道：“从我们探查到的罗德岛上的情报显示，有迹象表明，博士你从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没错吧？” 博士无法反驳，在当时，除了博士以外，没有任何一种说法能够解释邪灵是如何消失的，而和审判庭一同见证了神迹一样场面的那些干员，又为博士在罗德岛的神化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罗德岛的干员们都知道，是博士带领罗德岛战胜了邪灵，即便他们并不知道博士是以何等的手段取胜。 歌蕾蒂娅也自然是从这些消息中听到了关于博士的只言片语。 博士回答：“是的。” 歌蕾蒂娅继续询问：“那幽灵鲨又是怎么一回事。” 博士愣住了。 关于幽灵鲨的信息，由于在当时有不少干员认为是幽灵鲨的擅自离去博士才不得不制定了外出行动计划，导致罗德岛损失惨重，为了避免幽灵鲨被污名化，博士只好将幽灵鲨的行为动机向全舰公布。 “幽灵鲨是尤德博士，也就是我获得力量的阀门，通过幽灵鲨的海嗣化唤醒邪灵，从而进一步唤醒我，如果没有幽灵鲨的牺牲，罗德岛乃至伊比利亚将在天灾中永无宁日，直至毁灭。” “……” 歌蕾蒂娅没有说话，她并没有反驳博士的说法，但她现在依旧无法相信，眼前这位看着如此病弱的博士，竟然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出于严谨，歌蕾蒂娅之前曾展开过多次研究来分析这次邪灵事件的始末，但无论是她还是其他协助的执政官都无法合理解释原初派实验失败的原因，他们只能认为这是原初派故意设置了什么他们未知的先决条件，主动结束的实验，让建构派无法获得实验的准确数据。 伊比利亚远离阿戈尔，原初派在此地进行实验本就让建构派难以检测到数据，而扰乱实验关键因素则彻底让建构派失去了关键的信息，原初派从而达到了威慑建构派并且没有暴露实验机密数据的目的，这个说法得到了建构派内部的普遍认可。 毕竟在执政官眼里，邪灵与神域的消失怎么也不会和一个泰拉大陆上的人联系起来，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原初派实验失误，也不会认为是一个叫尤德的泰拉人制止了这次测试，就像罗德岛的人不会认为一只源石虫搅乱了他们的南向计划一样。 歌蕾蒂娅选择暂时相信博士，但她也对此持保留意见，在没有彻底分析清楚事件的原因与博士的隐情时，她不会对此妄下评判，这是她身位一个执政官的科学素养。 “博士，如果你所言不假，那你确实变强了，还记得我当初同你说的话吗？你必须变强，你必须强大到不惧失去，你做得好，你做得很好。” 博士不知道歌蕾蒂娅是几个意思，也许她是真的在为自己变强而感到欣慰，也许，是一种讽刺。 在这条路上，他必须学会舍弃，舍弃掉越来越多的东西，直至麻木不仁。 “那我们，岂不是就变得像阿戈尔的那群掌权者一样了吗？歌蕾蒂娅？难道你也想变成那样吗？” 歌蕾蒂娅也愣住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了爱国阵线，为了改变阿戈尔，她自己也不知道做出了多少改变，果敢，勇猛，绝不优柔寡断，去学会不以个人而是以整体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 现在，她把这个道理传递给博士，眼前的这个人，比自己更加需要这种精神，但当博士反问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连她都做不到这些。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们死去，一次又一次尝试去拯救，而又一次又一次徒劳无功，他们每一个人的离去，都真真切切触动到了自己的内心。 歌蕾蒂娅发现，虽然一直以来都被冠以执政官的身份，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她只能做一个战士，一个一往无前的战士。 歌蕾蒂娅知道，这对爱国阵线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这意味着这个组织很可能会成为建构派手中随意挥舞的利剑。 所以，她才需要寻求其他的力量，来稳固爱国阵线，而现在她眼前的这位尤德博士，是个难得的人选，他必须具备那些自己无法做到的品格。 博士的话令她感到自己似乎太过理想化，又太过自私，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为何强求别人。 但歌蕾蒂娅不知道的是，博士并非常人所理解的存在，无论是凯尔希，还是歌蕾蒂娅的话都没有错，博士必须站在更高的立场上去看待众生，他要学会舍得，去适应失去，这是他现在必须要做，并将之付诸于行动的事。 博士不会因此而变成任何人，他将变成真正的自己。 第一百零七章 情报互换 歌蕾蒂娅叹了口气，正事没聊两件，二人倒是先在这里感慨起来了，这么浪费时间的事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犯罪。 歌蕾蒂娅清了清嗓子，将这个对二人都比较尴尬的话题赶紧扯开。 “博士，我们刚才那种低效率的对话要是被执政官听到了，恐怕是要被抓出来当典型批判的，建议还是尽快谈一点有营养的内容吧。” 听了歌蕾蒂娅话，博士还感到委屈了：“这些话题不都是你提出来的吗？这咋还能怪我？” “怪我怪我好吧，反正赶紧进入正题吧，我来找你肯定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你应该也一样对吧？” 博士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实有非常多的疑问想要从歌蕾蒂娅这里寻求答案。 歌蕾蒂娅率先向博士提问。 “博士，我的第一个问题是，现在罗德岛和伊比利亚对阿戈尔的了解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歌蕾蒂娅之前虽然有打探过罗德岛的消息，不过对于罗德岛的情报掌握情况依旧不是特别的了解，但鉴于罗德岛现在竟然能够做到突破迷雾，驱逐教会，攻下维京岛，甚至能够使用一些较为简单的深海设施，因此歌蕾蒂娅对罗德岛掌握了多少阿戈尔的情报非常关注。 “这是罗德岛的机密吗？如果是的我不会过多追问。” “不是，全罗德岛的人都知道，烧锅炉的都知道。” 博士将目前罗德岛掌握的关于阿戈尔的信息情况如实向歌蕾蒂娅说明，这并不是什么机密，而且对方本就是阿戈尔人，知道的不会比罗德岛少，也没有必要隐瞒。 当初在全舰公告说明中，关于阿戈尔情报的来源如实解释为博士是通过斯卡蒂的记忆与邪灵的间接记忆获取，这种像是读心术一样的方式更是给博士披上了一层神话的色彩。 当然，这对一些了解这方面知识的人来说并不奇怪，读取记忆的手段并不是不存在，以阿米娅为代表的精神系源石技艺就有读取记忆的能力，据传言历史上的魔王一族都具备看破内心的力量。 而对于作为阿戈尔人的歌蕾蒂娅来说，所谓的读取记忆则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海嗣的侵染属性导致了包括深海猎人在内的很多阿戈尔人都亲身体验过记忆互通的感觉，阿戈尔能够用合理的科学原理解释记忆读取这一现象。 或许正是因为博士说是通过读取斯卡蒂记忆的方式获得的情报，歌蕾蒂娅才没有过于怀疑这种说法，毕竟这个说法对她来说很合理。 只是歌蕾蒂娅有个疑惑没有说出来，博士是如何承受住侵染所带来的精神压力的，那股力量，即便是一般的深海猎人都难以承受，更遑论博士这种身体里并不具备海嗣血脉的泰拉大陆人。 不过如果博士真的有着能够消灭邪灵的力量，那区区侵染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现在因为邪灵的消失依旧是个谜题，博士的说法虽然能自圆其说，但并不能证实。 但一个可以证明博士所言不假的证据是，博士向歌蕾蒂娅所说的关于阿戈尔的信息，全部都是真实无误的。 虽然歌蕾蒂娅不能排除斯卡蒂或者芙蕾雅之前向博士透露过这些信息，但她并不认为她们二人能向博士提供包括阿戈尔一万年来的派系演变与共和国的几次沉浮这么完整且真实的情报。 特别是这一次原初派在伊比利亚进行的实验幕后，斯卡蒂和芙蕾雅根本不可能知道，她们都不知道邪灵是个什么东西，像斯卡蒂这种早期还被执政院瞒在鼓里的深海猎人甚至在不久前才知道深海猎人的秘密。 更令歌蕾蒂娅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博士所谈到的一些内容，连她都不知道。 歌蕾蒂娅不知道的这部分信息，就是深海之神与人类之间的这场战争背景。 歌蕾蒂娅暂且没有因为这些冲击性的信息而不知所措，她现在了解到了，罗德岛所掌握的情报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也许这是凯尔希提供的情报？毕竟博士向她说明这些信息的时候好像连他自己都不是很能记得住什么重点。 但即便如此也意味着罗德岛绝对是个必须重视的对象，至少在情报方面，罗德岛已经是不止一次让歌蕾蒂娅感到惊奇了。 然后就是另一个问题。 “那么博士，能告诉我，罗德岛现在对深海之力的运用已经到了什么阶段？” 博士啧了一下，这一点他还真不好开口，即便这段时间以来罗德岛与审判庭倾尽全力，也根本无法掌握深海之力的原理，只能凭借着经验和黑箱的学习方式来尝试使用一些简单的器械设施，像武装直升机这种已经算是罗德岛的极限了，至于制造深海之力的相关设备，更是天方夜谭。 目前罗德岛对深海之力的运用依旧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阶段，博士也没有隐瞒，因为科学的事隐瞒也没有用，这方面瞒不过歌蕾蒂娅的眼睛。 这一点倒是和歌蕾蒂娅预想中的没有差太多，毕竟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让罗德岛从一个科技模式转变成另外一个科技模式，也太为难他们了，不过他们这么快就学会使用像武装直升机这种武器，还是有很大的潜力。 “那激光用着的感觉还不错吧，我最喜欢的武器就是激光武器，那是最快的速度，快到敌人根本没有时间防御，比只是单纯破坏的湮灭弹更具有美感。” “什么激光？” “……？你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用的直升机？” “哦，你是说装载在直升机上的那些武器啊，我们现在用不来，怕出问题就全拆了，只留下了那挺重机枪，你说的还真没错，能天使说用起来的感觉确实很爽！” “……” 歌蕾蒂娅对罗德岛的期待感稍微降低了一点点。 歌蕾蒂娅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询问博士其他问题。 “再问你一个问题，罗德岛现在的处境是怎样的？” 这个话题可谈到博士的兴致上来了，他们刚才还在会议上因为这个问题交流了好久，自己又想了半天，一点结果都没有。 现在歌蕾蒂娅来了，或许她能从不同的角度提供一些其他的看法。 博士向歌蕾蒂娅一五一十地诉说了罗德岛的现状，主要就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歌蕾蒂娅明白了罗德岛现在遇到的难题，这个问题很现实，也是歌蕾蒂娅必须考虑的问题。 歌蕾蒂娅说：“罗德岛现在遇到的问题无非就是腹背受敌，但其实破局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打破封锁。” 博士补充道：“具体来说就是分为两步，一是解除教会迷雾，二是突破海陆封锁。” 道理是这个道理，博士也都知道，但现在他们缺乏打破封锁的手段，所以博士想要从歌蕾蒂娅这里寻找到破局的方法。 作为之前博士提供罗德岛情报的对等回应，歌蕾蒂娅也是很坦率地回答了博士：“迷雾的解除方式并不难，排除比较极端的方法，只需要将教会设置在大洋海面上的几处结界施加点给破坏掉就好了。” 关于这个结界施加点，博士还真不知道，他之前在记忆中只看到过维京岛的坐标，也知道会有迷雾，但这个结界施加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原理并不难，但由于进入迷雾后舰队会迷失方向，所以我认为伊比利亚的舰队并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但据我所知，罗德岛可以。” 歌蕾蒂娅说的很对，现在整个泰拉大陆上，也许只有罗德岛这一艘舰艇能够做到穿越迷雾而不迷失。 在了解了如何解除迷雾后，博士向歌蕾蒂娅提出了困扰了他一晚上的问题。 “歌蕾蒂娅，我想知道，你们当初是如何突破海陆封锁的？还有，海陆封锁是个什么东西？” 歌蕾蒂娅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个问题要比之前的迷雾要难解决得多。 “海陆封锁的原理其实并不难，当初原初派在大海中修改了一部分的洋流流向数据，在大海一千米左右的深处，所有处于阿戈尔上层的海洋洋流都出现了非常极端的突变。” 歌蕾蒂娅解释说，原初派在深海一千米的地方划了一道分界线，这里同时远离阿戈尔和泰拉大陆，不会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力，建构派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太在乎。 极端的洋流以此为分界点开始反方向流动，分界线以下的洋流向下回流，阻碍海底的目标向上，分界线以上的洋流向上回流，阻碍海洋上的目标下潜。 这可不是普通的洋流，在原初派的修改下，具备深海之力的洋流极具破坏性，即便是庞大的潜行舰来了都会受损，凡人尝试穿越只有死路一条，并且由于上层洋流流向的混乱，目标很容易在深海中迷失方向。 除此之外，原初派还在这道分界线中，设置了一道看不见却又极其坚硬的屏障，也就是当初邪灵外表的那道保护屏障，这道屏障有多难突破，恐怕不必赘述。 “那你们是怎么突破这道封锁的呢？” 这是博士最大的疑问，既然海陆封锁是如此难以穿越，那当初芙蕾雅是如何一个人来到的泰拉大陆？ 歌蕾蒂娅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个方法，第一，湮灭弹强力打击突破，当然，这不现实，我们可以直接排除。” “第二，空间传送技术，你们也都看到了，邪灵就是这么来到的伊比利亚。” “第三，沉默技术，将区域范围内的封锁线给沉默失效，从而穿越封锁线。” “当初无论是我还是芙蕾雅，都是通过的空间传送技术才突破的这道防线，这一次我也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到这里的，但有一个坏消息需要告诉你的是，根据我一直以来的观察，以罗德岛的舰艇强度，很可能无法承受住空间传送而解体，甚至罗德岛的很多干员，恐怕都会在传送中因为无法承受空间中的力量而死去吧，你当初经历过的，应该深有体会吧，博士。” 博士愣了一下，而后又微微点了点头。 博士回想起来了，当初她和凯尔希站在那道漩涡边时，其中的力量，几乎要将任何尝试穿越的人给撕碎，强大的吸力甚至能够将万物都吸入，没有任何物体能够逃离。 博士清晰地记得，在这通往神域的深渊边缘时，凯尔希是如何形容这道漩涡的。 “那是阿戈尔永不满足的贪婪。” 第一百零八章 渗透 空间传送技术，虽然看着唬人，但其实在阿戈尔执政官眼里，也并非那么完美，它无法做到及时开启，需要大量的预热工作，时空通道的打开也不是一瞬间，而是个缓慢的过程。 这就基本排除了通过使用这种技术而打对面个出其不意的战术，当然，如果是对科技水平相对落后的泰拉各国来说，利用这个技术打个绕后还是不成问题的。 由于时空通道的不稳定，大量四散的能量会对通道中的人和物造成不小的伤害，普通人难以穿越该通道，当初即便是有魔王之力加持的阿米娅在穿越通道的时候深受内伤口吐鲜血，也只有长期适应深海之力能量的深海猎人和像邪灵这种超级生物能够承受能量的压力。 听了歌蕾蒂娅的介绍，博士又在思考能否通过改造罗德岛的方式，以舰艇的形式整体穿越时空通道，直接到达阿戈尔，或许能避免或减缓受到来自通道的伤害。 歌蕾蒂娅看出了博士的想法，而后她也让博士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博士，将一艘大型舰艇进行传送，我认为是很不现实的想法，要想让通道足以承载罗德岛，需要大幅度增加通道的广阔程度，但这会引发非常大的动静，这势必会引起原初派的注意，想想吧，当初传送邪灵的那个通道有多大。”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只是传送人还好，毕竟这样打通的通道波及范围不会那么广，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但如果穿越的对象是罗德岛的话，恐怕就没那么乐观了。 博士回忆，当初传送邪灵的那个通道，广义漩涡的范围半径超过五公里，实际影响到的范围则更大，而即便只是深渊的半径，也足足有上百米，而深度则更是不可估量。 除非原初派是聋子和瞎子，不然以他们的监测技术，不可能不会察觉到这么大的动静。 也许原初派不会亲自动手，但教会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在阿戈尔，他们拥有深海之力的主场优势，凭借着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对罗德岛的反击绝不会停止。 看来传送技术也无法满足罗德岛的需求，那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手段了。 “给我说说沉默技术吧，这个方法能否让我们实现突破封锁的目标？” 歌蕾蒂娅也摇了摇头。 “你们把沉默技术看得太简单了。” 与常规的军事技术相比，沉默技术绝对属于一种突破性的技术，自从几百年前被发明出来后，阿戈尔的各方势力便开始进一步研发沉默技术，随之而来的是沉默技术被一代代完善加强。 直到五十年前神的亲自示范，让阿戈尔学到了这个技术的精髓——配合其他武器的冲击波进行扩散，从而实现范围内全方位打击的沉默手段。 到现在，沉默技术几乎已经成为绑定湮灭弹的武器了，最次也得搭配上导弹，因此如果想要使用这个技术，事先就要动用阿戈尔的武器库，这对罗德岛来说好像并不现实。 就算将沉默装置从那些武器上拆分，可又会遇到另一个麻烦，沉默技术不只是一个科技问题，还是一个政治问题。 作为一个可以有效压制除了湮灭弹以外的几乎一切武器的技术，沉默技术也被各方势力认为属于另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如果已经到了使用这种技术的地步，那很可能意味着离使用互相毁灭的湮灭弹已经不远。 尽管执政院两派现在已经是势不两立了，但双方依旧在很多方面尽量保持了一种默契和克制，沉默技术成为了一道红线，现如今，除非是在实验测试的场合，沉默技术绝不会被用于战场上，连代理人战争都不会使用。 博士反问：“那原初派不是已经在伊比利亚使用了沉默技术了吗？伊比利亚和教会不已经是代理人战争了吗？” “哦，博士，在他们眼里，教会虽然可以勉强算是他们的代理人，但伊比利亚则顶多被认为是武器实验场，阿戈尔可不认为伊比利亚人算是他们的同类，无论是原初派还是建构派，死再多的泰拉人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歌蕾蒂娅提到，在原初派眼里，建构派扶持的对象是阿戈尔爱国阵线，而深海教会则是分为两个部分，大陆势力和海洋势力，其中大陆势力目前来看除了可能还坚守着结界施加点的教徒，几乎可以算是全军覆没，海洋势力才是原初派所认为的所谓代理人。 至于伊比利亚，连建构派都不在乎，谁在乎？ 除此之外，原初派在伊比利亚使用沉默技术没有被建构派反击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原初派测试的沉默技术是针对源石技艺的，并不对深海之力生效，也因此建构派认为这对他们并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当然，在执政院会议上，建构派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借此对原初派口诛笔伐。 歌蕾蒂娅继续补充道：“还有，我不建议使用沉默技术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技术是原初派少数几个比建构派水平更高的技术，真的用起来建构派的人不一定能比得过那些家伙。” 追根溯源，沉默技术的起源是当初为了对抗外城邦的阿戈尔军而诞生的，而扩张时期的阿戈尔军以盖密尔人为主，因此当时执政院里的原初派执政官为了打压阿戈尔军而率先研发出了这个技术，虽然建构派后来也发展出了沉默技术，但始终略逊原初派一筹。 看来一时半会还是没有合理突破封锁的办法，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目前来看还是先把解除迷雾这件事给办妥当了。 “那么歌蕾蒂娅，我想问罗德岛应该什么时候开始解除迷雾的行动？我们应该做什么准备？” “等天亮了就可以开始行动。” “……？这么快？罗德岛还什么准备都没做好，连怎么打掉那个什么结界施加点都不知道啊？” “放心吧，这个不是问题，我们会帮你解决。” “……？” 博士一开始感到疑问，歌蕾蒂娅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似乎就明白了歌蕾蒂娅的用意，虽然还是差了点意思。 “……你一个人就能把那些结界施加点全部打掉？” 听了博士的吹捧，歌蕾蒂娅笑了起来，她被博士的一丝天真给逗乐了。 “博士，我只能说你现在的想法依旧没有脱离泰拉人的战争思维，你见识过我的强大，也见识过深海猎人的强大，所以认为我们能够像是一支无往不胜的军队，在战场上横扫千军。” 歌蕾蒂娅说：“但你犯了一个错误，你把深海猎人对抗海怪的战事当成了阿戈尔战争的全部，你还将战争局限在短兵相接的模式，就像泰拉上为战争而生的特种部队一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就是战争的全部。” 博士没有做任何反驳，他只是静静听着歌蕾蒂娅的讲述，然后问道：“所以你认为真正的战争模式是什么样的？” 歌蕾蒂娅用手撑着下巴，以作深思。 “举个例子，博士，你认为攻占一座泰拉大陆上的移动城市需要怎么做？” 博士想都没想就说道：“当然是派遣大军兵临城下，然后包围城市，再切断移动城市的补给，并进行攻城行动，这也是当前泰拉战争的主要打法。” 歌蕾蒂娅说：“博士，我来谈一下作为一个阿戈尔军团长的看法，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切断这座移动城市的全部电力和信号，控制制空权，然后再远距离发射弹道导弹和激光武器将城市内诸如军营的核心目标全部摧毁，使之迅速失去战力并降低不必要的损失，空域的扩大又让整个战场呈现立体化，目标将不存在前方与后方的区别，当然，如果我们需要，我们可以在一分钟内将这座城市直接抹去。” 听了歌蕾蒂娅的作战策略，博士略微感到了一丝的无语。 “那啥，你应该知道泰拉不具备你说的这种战争条件吧。” 博士深知歌蕾蒂娅的战术对泰拉各国军队确实是跨越时代性的，效果和效率比现有的战术不知道高了多少，但这并不现实，目前泰拉上也只有少部分大国初步具备了机械化的战争条件，但离歌蕾蒂娅口中的这种战术，还是差太远。 “所以我说博士，打掉结界施加点，并不需要我出手，只要我们能够找到目标，我们就可以直接利用空间传送技术将我们在阿戈尔的激光送给他们。”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虽然时空通道需要预热不能直接打开给了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但结界施加点也是不会移动的目标，它只会呆在原地成为一个靶子，传送技术将有足够的时间将其摧毁。 “教会在结界施加点布置的防御措施也许能够抵御伊比利亚或者罗德岛的攻势，但在阿戈尔的武器下，将直接荡然无存。” 按照歌蕾蒂娅的构想，无论教会在那里设下怎样的防线，即便是派遣再多的教徒，也根本无法阻挡来自大洋之下的毁灭力量。 当阿戈尔不用在面对海怪而畏手畏脚的时候，他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那些足以令泰拉大陆人匪夷所思的武器，即便在阿戈尔人眼里这不过只是习以为常。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弱小的这一方或许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伊比利亚也是，教会也是，他们甚至连阿戈尔的踪迹都还没有找到，就已经遭受到了从远方传来的灭顶之灾。 第一百零九章 猎人小队 歌蕾蒂娅的突然出现和施以援手，似乎让之前还显得那么严峻的局面一下变得乐观起来。 博士细想了一下，现在好像只需要把歌蕾蒂娅提到的事项安排妥当就好了。 博士决定同歌蕾蒂商议行动的具体事项：“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歌蕾蒂娅说：“罗德岛立刻开始准备行动所需的后勤物资，记得多带点燃料，毕竟你们的舰艇系统还没有实现全深海化，预计在天亮时分开始行动，具体的时间由博士你来决定，目前来看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够你们准备。” 歌蕾蒂娅又望了望窗外。 “然后我和我的小队将在本次行动中在罗德岛的附近一同跟随你们，等由你们依次寻找到目标后我们会做好相应的处理工作。” “……你刚才说，小队？你还带了其他人来？” “当然啊，总不可能我一个人行动吧。” “你不是说可以用时空通道直接摧毁结界施加点吗？为什么还要派打手？” 听了博士的问题，歌蕾蒂娅又笑了。 “博士，时空通道是科学，不是魔法，我又不能把它直接变出来，需要通过相应的技术准备工作才能打通隧道，我不是从事这方面研究的，需要有其他人来进行准备工作，他们是技术人员，可不是打手。” 歌蕾蒂娅的解释令博士恍然大悟，看来对现在的阿戈尔爱国阵线来说，技术人员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作战人员，就像在罗德岛医疗干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样。 “那么就让他们到时候直接过来吧，也方便商量技术方面的事宜，额，他们来罗德岛应该对斯卡蒂没有问题吧？” “他们上不上罗德岛倒是对她没什么关系，但我不建议那么做，时空通道开启所带来的能量溢出效应很可能会严重摧毁罗德岛的设施，为了舰艇的安全他们将和我一样，在任务中始终身处舰艇四周，一方面是为了准备工作的方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你们放哨。” “可他们是技术人员啊，没有保护会不会不安全？罗德岛至少可以为他们提供保护啊！” 歌蕾蒂娅已经习惯了博士对他们的误解。 “博士，我倒是认为这是我们在保护罗德岛，有我们在罗德岛四周巡视，教会根本没法下手，就像现在他们还在这座岛的四周给你们放哨一样。” “你不是说他们是技术人员吗？” “博士，我也是技术人员，谁说技术人员就不能是战士了？当然我们不出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博士这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个要点，技术人员和作战人员并不冲突，就像凯尔希既可以是医疗部的技术大牛，又可以在战场上和mon3tr一起大杀四方一样。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一个小队，算上我一共二十一个人。” 听到这里，博士最先还是本能般感到了震惊，他不敢相信仅仅是二十一个人就可以做到让教会不敢下手，虽然他早就见识过深海猎人的强大，但他并不认为已经是次代深海猎人的爱国阵线成员们能够强到过于离谱的地步。 不过，博士很快就理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这些猎人们没有像斯卡蒂或幽灵鲨这种初代的深海猎人那么可怕，但综合战力依旧很强，至少实力处于罗德岛精英干员的平均实力之上不会是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不仅仅是人的差距，还有技术的差距，即便现在博士无法知晓，但他明白，这些猎人们手中的武器，能够让他们有底气战胜企图不轨的教会。 博士打算向歌蕾蒂娅询问这支小队的实力。 “既然你说这支只有二十一人的小队足以击溃任何教徒，那我想问问，你们的战力到底有多强。” “哦，还真是个抽象的问题啊。” 歌蕾蒂娅想了想，然后说：“把我们现在脚下的这座岛从大海上抹去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当然这考虑到了武器的因素，如果是冷兵器战斗模式的话，小队的队员们应该确实也不会太强，但干掉几百个教徒应该也不成问题，不过有我在的话教徒来一个杀一个就是了。” 还真是博士预料中的回答，这支深海小队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的战力似乎足以横扫一切教会势力。 “博士，你先回去吧，做好全部的准备以后，我们会同你们一同行动。” …… 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还有大约三个小时，此刻距离博士回到罗德岛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由于情况紧急，博士都没有来得及召集会议，而是在同凯尔希和阿米娅简单商讨了以后就将行动通知以广播的形式通告全舰，除需要静养的矿石病患者和斯卡蒂这种特殊情况以外，全舰干员都收到了这则突如其来的通知。 “博士，作为一个医疗部干员，我还是很反对这种随意打扰到大家睡眠的通知方式的。” “这不没时间了嘛，歌蕾蒂娅那边也在等着消息，可别因为我们的原因放了他们鸽子啊，还是先苦一苦大家了，到时候会好好补偿大家的。” 面对凯尔希的抱怨，博士也是无奈，毕竟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仅能够解除迷雾实现后方的安全补给，又能迅速与阿戈尔爱国阵线拉进关系，可谓是一举两得。 “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安排了，由罗德岛负责领航，深海猎人小队将在罗德岛的附近跟随护卫，当罗德岛寻找到结界施加点后，再由深海猎人小队打通时空通道，并摧毁打击目标。” 博士在之前就和歌蕾蒂娅一起将本次行动的所有规划给全部安排妥当了，在战术规划这方面，连歌蕾蒂娅也不得不佩服博士的精明之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合理的规划，即便是阿戈尔的军事执政官恐怕都难以做到这种地步。 当时，歌蕾蒂娅说：“之前只是通过简单举例提到了阿戈尔的战术打法，没想到博士竟然这么快就能从中吸取这方面的经验，并能迅速学习和进行巧妙的实战部署，博士的思维能力确实非同凡响。” 或许正是因为博士的这个优势，博士的指挥才能得到罗德岛众人的认可，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博士就是罗德岛的大脑，是能够带领他们的灵魂，博士在罗德岛的话语权和实际权力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中变得越来越大。 连博士自己都察觉到，手中掌握着如此巨大的权力，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凯尔希，你说我直接绕过罗德岛高层会议做出这么大的行动，会不会显得我太独裁了？” “博士，这都取决于你，毕竟这是你当时做出的决定。” “那我以后做出其他决定的时候，也希望你能够理解。” “……” 博士知道，在这条未知的道路上，他将做出不知道多少次违背众人认知的决策，即便他们并不认可，但为了最终的目的，他必须要这么做，即便不惜一切代价。 …… 1098年12月29日清晨6点整，经改造后的罗德岛舰艇再一次驶入大海，开始执行这项对大家来说毫无思想准备的任务。 虽然博士发表通知声称可以不跟随罗德岛执行本次任务，离舰人员在维京岛上安顿休息等罗德岛返航即可，并且维京岛上也有审判军的保护。 但干员们依旧考虑到审判军可能无法阻挡教徒的袭击，而罗德岛有博士等人和深海猎人小队坐镇，教会绝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出海的罗德岛反而是更加安全的场所，所以即便博士发表了通知，罗德岛上的绝大多数干员也都没有选择离舰。 这也在博士的预料中，毕竟和之前的那些任务比起来，这次行动非常轻松，甚至已经可以算是被带躺了，深海猎人负责护航和打击目标，罗德岛只需要做好领航寻找目标即可。 logos在博士旁边问道：“话说既然深海猎人们都可以做到直接铲除目标，那为何他们还要让我们来寻找？他们自己不可以吗？” 博士摇了摇头，向logos说明了其中的原由。 “这片迷雾毕竟也算是阿戈尔的技术，有着非常广泛而强烈的迷惑性，深海猎人们毕竟没有舰艇而且只有二十多个人，一旦因为寻找目标而走散恐怕会被各个击破。”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博士也不知道怎么向logos解释，这里面涉及到的技术问题博士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简单说明了一下大概的原理。 “据歌蕾蒂娅所说，在迷雾中，深海巡航设备的导航能力取决于能量的大小，深海猎人们只是人类的个体，他们所能提供的能量只能探测很小一部分的区域，而罗德岛则是一艘大型舰艇，经由专用设备的能量转换下能够为巡航设备提供大量的能量，在导航上能够照亮的范围也更广阔，因此由罗德岛负责领航是非常合适的选择。”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算了，毕竟这次也是他们更辛苦，也别什么事都交给他们了，我们罗德岛多少也出点力嘛。” 正当身处控制中枢的logos和博士在那里聊天的时候，他们二人突然听到甲板上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博士赶紧问道：“什么声音？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阿米娅也马上向博士汇报了情况：“博士，不用担心，没有遇到什么情况，是甲板上的干员们看到了海中的深海猎人们了。” 听到阿米娅的描述，博士和logos也走到了控制中枢的窗户边，朝着海中看去。 只看见，罗德岛四周的大洋中，一个又一个的深海猎人就像浪潮一样，在海中起起伏伏，伴随着罗德岛不断前进。 他们没有因为身处大海中而受到任何影响，恰好相反，那里正是他们的主场，在海洋中无拘无束地游动，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性，此刻，深海猎人与大海融为了一体。 猎人将再一次出击，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敌人变成了人类自己。 第一百一十章 大洋迷雾 “他们在水中不会冷吗？现在太阳也刚出来，温度也不高吧？而且这样不会影响到行进速度吗？” logos指着在海洋中遨游的深海猎人们，向博士提出了这个不少干员都感到疑惑的问题。 博士则是根据他的了解做出了相应的解答。 “深海猎人们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了适应深海之力的人体机能，大洋中的深海之力何其雄厚，在海水中行动才能发挥他们真正的实力。” 与陆地上的情况不同的是，一旦深海猎人们身处于深海中与敌人作战，那他们的实力将比在陆地上还要强得多，尤其是耐力，在有着源源不断的深海之力加持下，只要没有对其造成致命打击，那深海猎人甚至可以用迂回拉扯的作战方式将敌人活活耗死。 当然，这套模式对海嗣来说也同样适用，所以大洋中的肉搏战经常一打就是很久很久，在实力接近的情况下，比的就是看谁的躯体能够承载更多的深海之力。 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依旧是海嗣更具有优势，因为深海猎人还要顾及到海嗣化的副作用，而海嗣则可以肆无忌惮地施展它们的力量。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至少现在，面对同样是人类的教会，猎人们可以毫无顾虑地使用阿戈尔的武器来歼灭敌人。 歌蕾蒂娅曾经说过，再强大的人类个体在绝对的真理面前也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而阿戈尔强大的军事科技，在战场上就是真理。 “有他们在，至少我们也还挺安心的，现在我们也得马上行动起来，还是别让人家在水里呆太久了。” 博士也立刻开始了他的工作，他走到了被改造过的控制平台前，看着温蒂和她的团队一同操控着这套全新的系统。 严格来说，这套系统并不是完全隶属于阿戈尔的技术体系，在工程部的改造下，这套系统依旧保留了大量源石技艺的操作模式，并在此基础上融入了深海技术体系。 这套全新的系统现在看来就像是个四不像，泰拉人感觉不明所以，阿戈尔人认为是拙劣模仿，但它却有个优点，在不改变框架的前提下获得了深海之力的技术，泰拉上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们可以很快学会这套体系。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这套系统目前无法适配绝大多数的深海技术系统的功能，毕竟本质上还是源石系统，无法做到像阿戈尔的舰艇那样先进。 当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阿戈尔的技术对罗德岛乃至整个泰拉大陆来说就像是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们想要登上这座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温蒂和她的团队目前依旧在不停改进罗德岛上的这套系统，使之具备更多且更强的功能。 当然，目前这套系统已经具备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导航功能。 虽然依旧远远比不上阿戈尔的导航技术，但至少现在罗德岛在这方面上，至少看到了阿戈尔的门槛。 最关键的是，歌蕾蒂娅曾告诉博士，教会所设下的这个迷雾，其实也是阿戈尔淘汰很久的技术了，迷雾能够困住的导航能力，大概相当于几百年前扩张时期的深海舰队的导航技术。 教会使用这个迷雾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它可以有效阻挡依靠源石技艺的伊比利亚船只而不阻挡依靠深海技术的教会船只，使之具备最低成本的甄别功能，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罗德岛已经安装了深海系统，除此之外歌蕾蒂娅是真的想不通他们为何要用这么落后的技术。 虽然罗德岛目前的深海系统导航能力同样垃圾，但对比一下还是要更胜一筹的。 “教会这是被坑惨了啊，给阿戈尔这么辛劳地卖命，结果就拿到点人家好早都不要的边角料，真是可悲。” logos的话其实一点都没错，至少对阿戈尔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深海教会当做是他们的盟友。 博士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控制平台的导航界面上，从目前的情报可以得知，教会安插的结界施加点一共有五个，全部都围绕着维京群岛而分布着。 由于目前还不知道施加点的具体位置，罗德岛只能围绕着维京群岛航行，从而搜寻目标。 歌蕾蒂娅说，结界施加点会散发出深海辐射，能够被罗德岛新安装的深海探测仪器检测到，从而体现在导航地图上，罗德岛的探测半径大概为二十公里，老实说并不大，要知道维京群岛的分布海域半径也有上百公里，即便罗德岛以高速不停航行，恐怕也要耗费两天的时间。 按照计划，只要破坏了其中的一个施加点，那么这一片区域的迷雾效果就会大幅度减弱，而当五个结界施加点全部摧毁后，围绕着维京岛的迷雾也将不复存在。 一切都很顺利，罗德岛只要按照计划继续前进就好了。 …… “现在是1098年12月29日傍晚19点整。” 一名系统操作员正在控制中枢里汇报时间，现在距离罗德岛启航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三个小时了。 按理来说，如果这五个结界施加点都是等距离分布的话，那现在的罗德岛应该能找到一两个结界施加点，但目前的结果是，罗德岛一个都没有找到。 博士这段时间一直在看着导航的地图，他也向包括深海猎人小队在内的所有人吩咐，一旦检测到情况立刻向控制中枢汇报。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罗德岛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logos问：“我们的航向应该没有问题吧？” 温蒂回答道：“目前我们依旧是在按照既定航线行进，并且通过歌蕾蒂娅提供的参数来看，我们在结界施加点的必经之路上。” “但我们并没有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发现除了水以外的任何东西。”logos说。 logos说的没错，半天时间过去了，别说是结界施加点，连一个教徒，一只海怪的影子他们都没有看到。 “要不我们调整一下航线，向群岛方向靠近一下？让深海猎人们先休息一下，也避免走失了。” 面对logos的提议，温蒂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眉头紧锁，一脸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控制面板。 “温蒂？” 博士走到了温蒂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才把温蒂从中拉了回来。 “啊，博士！” 虽然温蒂反应了过来，但她的神情也并没有轻松一点。 博士也看出了温蒂的焦虑。 “告诉我，温蒂，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温蒂依旧神色紧张，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大家看着温蒂就知道，现在好像确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 温蒂说：“博士，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个结论，不敢对现在的情况妄下评判……” 博士回应：“大胆说出你的猜想，这里应该没有人比你更熟悉这套系统了。” 温蒂像是鼓起了勇气后，向博士说道：“我们好像迷失了。” 控制中枢里一片寂静，这个结论好像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阿米娅指着控制面板上的导航地图问道：“我们不是依旧在按照航线在行进吗？怎么会迷失了？” 温蒂默默地回答：“老实说，不怪大家没有发现到，连我也差点没反应过来，不久前，我还在怀疑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一点东西都没有找到，于是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图，就在刚才，如果按照这条行进路线，我们可以在东北五百米处看到一处岛礁，在导航地图上也成功显示了这个距离我们五百米的地点。” 博士说：“你是想说你没看到岛礁？不过迷雾下能见度都不足一百米，也不可能看到五百米的东西啊？导航能发现而我们没看到不是很正常吗？” 温蒂一脸紧张地指着控制面板。 “博士，不是能见度的问题，也不是岛礁的问题，而是我发现，罗德岛的导航和地图上的定位好像出现了偏移。” “……什么意思……” “博士，如果刚才按照我们的既定行进路线前进，现在我们应该距离这个岛礁只有一百米远了，但现在地图上依旧显示我们间隔了足足有五百米远，甚至还在逐渐远离那座岛礁，并且导航显示我们前进的方向依旧是正北方。”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航线出现了变动……” 一时间，控制中枢里的所有人都围绕在了控制面板前，温蒂又调出了之前几个小时的数据，他们竟然发现，中间导航曾出现过多次偏向，但由于偏角太小的缘故让大家以为是精度误差而没有引起重视。可这一点又一点的误差，足以让航线严重偏离。 更可怕的是，温蒂发现，在这个过程中，导航方向竟然在角度偏离后出现过修正的情况，从而同步到地图方向。 导航偏离的离奇修正让所有人以为罗德岛正处于正确的航线上，要不是温蒂调查数据，恐怕他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赶紧调转方向，向西北方靠近，如果地图没错的话一公里处应该有一座小岛，那是群岛的一部分！” 博士立刻命令调转航向，开始朝西北方前进，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在前进了一公里的航程后，等待他们的，依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和笼罩着他们的迷雾。 在确认了四周并没有任何岛屿后，博士又赶紧跑到了控制面板前：“现在地图上是怎么显示的？”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到，在控制面板的地图上，罗德岛与岛屿，距离一公里。 而后，无论向西北方前进再长的路程，导航的指针依旧是笔直地指着正北方，指针都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动。 罗德岛的导航系统好像是彻底失效了。 博士看着那不再转动的指针，那仿佛是教会在向罗德岛宣告着死亡。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迷阵 博士一行人在控制中枢又折腾了半个小时，在想进了一切办法后，大家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罗德岛似乎也同样陷入了教会所设下的迷雾当中。 博士感到费解，按理来说他获得的情报是不可能有错的，并且之前罗德岛穿越迷雾时也成功突破了这道封锁线，歌蕾蒂娅也认可了这次行动方案。 但事实摆在了大家的面前，罗德岛确实是迷失了，虽然现在博士不知道当时在迷雾中失去踪迹的船只是什么情况，只是当时的他们，很可能就和现在的罗德岛一样毫无头绪。 眼看着现在导航失灵，定位失效，博士也没有了什么办法，他现在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博士的专用通讯器突然发出了声响，那是博士与罗德岛内重要干员联络所设置的快捷语音通道，并且可以避免被外界监听。 但当博士拿出通讯器时，他惊讶地发现，上面什么显示都没有，只有一个陌生的信号，罗德岛上的干员们不可能会以这种方式联络自己。 博士犹豫了半天，他在想通讯器的那一边会是谁，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接起了通讯器。 通话的那一边，是一个他熟悉的声音。 “博士，你接个通话都要这么长时间的吗？” “你是怎么接到这个通讯信号你来的？” “这个你不用关心，你只需要知道罗德岛应该加强一下防监听系统就是了。” 博士紧张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通讯器的那头，是此刻正在海中的歌蕾蒂娅，虽然博士现在不知道歌蕾蒂娅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强制进入了这个通话频道里，但以他们的技术手段，入侵一个通讯系统也许根本算不上是个问题。 然后歌蕾蒂娅向博士询问了现在罗德岛的情况。 “所以，博士，你觉得现在是遇到了怎样的情况？” 其实在大海中的深海猎人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大半天的时间一无所获，罗德岛又多次调转方向来回奔波就像迷路了一样，歌蕾蒂娅看出来罗德岛很明显是失去了方向。 也正是如此，深海猎人们也尝试使用自己的导航设备，虽然事先他们就知道由于能量的限制自己所带的导航器在迷雾中也没有什么效果，这个情况他们也早就知道了，但看到现在连罗德岛也迷了路，深海猎人们也隐约察觉到了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面对歌蕾蒂娅的询问，博士只能把罗德岛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歌蕾蒂娅，以寻求他们的意见。 歌蕾蒂娅听了博士的解释后，久久没有说话，通讯器那边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歌蕾蒂娅？” 博士呼叫歌蕾蒂娅的名字，他现在很怕那边也会出现什么意外，如果连和深海猎人小队都失去联系的话，那罗德岛将彻底成为大洋上的一座孤岛。 好在歌蕾蒂娅还是发出了声音。 “哦，没事博士，我只是在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想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连搭载深海系统的罗德岛都陷入迷失的话，那我只能认为，这已经不是教会的手法了。” “你的意思是……” 歌蕾蒂娅的意思很明显，连这迷雾都是出自阿戈尔的技术，如若现在迷雾能够困住罗德岛，那这一切的幕后，也只能是阿戈尔。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亲自动手了，看这应该还是刚部署不久的，我的行踪应该没有暴露才是，就算暴露了，他们也不敢用这种方式来杀我。” 歌蕾蒂娅感到疑虑，因为深海猎人的行动很容易因为深海之力的使用而被发现踪迹，所以这次行动她特地带了支深海猎人小队出来，这样即便被察觉到了，只要歌蕾蒂娅自己隐藏好，那么即便被原初派的能量监测仪器监测到，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一支深海猎人小队在执行正常的行动。 毕竟在歌蕾蒂娅看来，原初派至今还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他们应该还是对直接攻击爱国阵线这种事比较敏感，毕竟这很可能被建构派渲染成阿戈尔的自相残杀，这在阿戈尔内部可是个不小的政治问题，阿戈尔国内还没有形成突破这道红线的舆论。 尤其是歌蕾蒂娅现在依旧还有个名义上执政官的头衔，在阿戈尔国内也颇具声望，阿戈尔爱国阵线在一些城邦也初具规模，一旦自己被杀，国内很可能会出现动荡。 歌蕾蒂娅很清楚，原初派根本没有亲自动手杀死自己的欲望，而且原初派很希望看到歌蕾蒂娅海嗣化的结局，让海嗣化的歌蕾蒂娅死在阿戈尔爱国阵线自己手里，是瓦解爱国阵线内部的一大重要手段，歌蕾蒂娅是要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很快，歌蕾蒂娅又认为，不排除原初派有杀鸡儆猴而又不暴露的想法，在这迷阵中，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只深海猎人小队，建构派很难获得证据，只要建构派准备按那道红线渲染，原初派很可能就会声称建构派根本没有证据，而是在导演制造人员失踪的事件来诬陷他们，从而在舆论上反击。 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歌蕾蒂娅，只是想单纯地杀鸡儆猴，如果他们发现了歌蕾蒂娅，恐怕现在根本就不是这种场面了。 当然，歌蕾蒂娅想的这些，罗德岛还一概不知，博士知道这番推理还是在事件结束后，现在博士等人依旧在等待着来自歌蕾蒂娅的解释。 “所以我说歌蕾蒂娅，现在我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了？” “博士，你想的一点都没错，原初派的人确实是亲自动手了，负责运行这个技术原理的执政官当年我和他还挺熟的，没想到现在还遇上了，挺巧，有一说一他的团队确实挺厉害的。” “……现在不是和我们聊已经是你敌人的前同事的时候，你快说说我们遇到了怎样的情况？” “是迷阵，无法摆脱的迷阵。” “迷阵？” 歌蕾蒂娅说，这可不是几百年前被淘汰的迷雾技术，而是阿戈尔至今还在使用的先进迷阵技术。 当然有一点，迷雾和迷阵还是有相同之处，那就是破坏船只导航设备，不过其实对于迷阵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干扰点。 迷雾当年发明出来只不过是用来防止外界侵入而设下的干扰壁垒，对阿戈尔内部的交通工具并无影响，且迷雾的建成还需要部署结界施加点来搭建。 但迷阵可不同，这是阿戈尔内部两派为了争夺霸权而发明的系统，它不仅能够摧毁泰拉大陆的源石导航系统，也能在某种意义上摧毁阿戈尔的深海导航系统，如果没有极其强大的隐身功能，即便是一般的潜行舰也会一同迷失。 同时，二者干扰目标的原理也是大不相同，迷雾只是一道简单的天气操控系统，在船只没有导航的情况下无法判断方向，但依旧有可能走出迷雾。 歌蕾蒂娅说，理论上船只在迷雾中一直往一个方向走，也是可以穿越迷雾的，虽然可能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甚至出现南辕北辙的情况。 可一旦船只踏入迷阵，如若没有破局的方法，就将会是完全的迷失。 博士问：“这是个什么原理？” 歌蕾蒂娅说：“我也不是负责这方面的，没法说太清楚，只能给你简单说一下是什么个意思。” 原初派将一个范围区域内的海域给全部囊括起来，将其改造成为一个可供自身操控的平台，并且设置新的程序，使之具备迷惑敌人航行的目的。 原初派写入这片大海的程序是直接控制这片大海的所有洋流、风向、气温等众多因素，并且一旦目标出现在范围海域，那程序将锁定目标实时定位，并自动修改这片海域的洋流等因素，使目标的航向发生改变。 当目标想要尝试通过穿越迷雾的方式直线前进穿越迷阵时，程序就会修改洋流等因素，使船只被动转向而偏离直线，从而再次陷入迷阵中。 这个程序直接掌控了海域内的一切航向因素，通过强大的计算力计算出了当前船只航向上的所有航线，且可以精准计算出船只每一秒行径路线上不同洋流风向而导致的路径可能性，通过改变航向因素，封锁每一个可能突破迷阵的因素组合，只留下了困在迷阵中的那些可能性。 并且一旦舰船尝试加速强行冲刺，那洋流和风向也会因此变得非常极端来阻止舰船的前进，最终狂浪将会把加速的船只直接掀翻。 也就是从理论上来说，陷入迷阵中的罗德岛，将没有任何冲出迷阵的可能性，因为每一种生的可能性，都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虽然控制中枢内的一些干员都没有听懂歌蕾蒂娅在讲什么，但他们也意识到，罗德岛好像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博士也感到了烦恼，他很明白现在罗德岛遇到的是一个怎样的难题，这一次他稍微理解了阿戈尔的技术原理，但现在他发现，一些事不懂的时候还只是感到困难罢了，而当明白了背后的原理，则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可露希尔向博士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试试用prts系统来尝试分析一下？prts应该可以帮我们规划行进路线。” 博士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个办法，虽然不知道阿戈尔的这个迷阵有多强的算力，但用同样具备演算功能的prts去寻求突破口，也未尝不是一个方法。 然后，听到博士与可露希尔对话的歌蕾蒂娅就打趣地问了博士一个问题。 “博士，罗德岛上的物资够你们撑多久？” 博士仔细想了一下，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出行他准备了非常多的物资，虽然按原计划这次任务只需要两天就可以完成，但博士足足准备了一个月的物资。 听歌蕾蒂娅的意思，好像是可以利用prts的演算能力，以持久战的方式寻求出路。 博士问歌蕾蒂娅：“罗德岛的物资大概够撑一个月，你觉得按罗德岛的能力大概多久能脱离迷阵？” 歌蕾蒂娅笑着说：“博士，我觉得大家可能都撑不到那么久。” “那你觉得我们多久能逃出去？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我们可否通过节省物资的方式来撑过去？” “博士，大概是一百万亿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倒推 一百万亿年，这个时间跨度已经庞大到足以超出人类的想象，别说是一万亿年了，泰拉世界的人类能不能存在一万年都还是个问题。 察觉到众人被这个事实打击到后，歌蕾蒂娅又稍微为博士降低了一下时间跨度，尝试挽回一下大家的信心。 “当然，这个一百万亿年仅仅是我根据罗德岛与阿戈尔的计算能力对比做出的一个简单推测，现实中肯定不可能会有一百万亿年那么久，毕竟这个世界可能都活不到那个时候，也许等几千几万年阿戈尔毁灭后大家就能出去了，运气好深海之神把阿戈尔提前毁灭大家马上就能出去。” 歌蕾蒂娅冷笑话一般的安慰完全没有安抚到罗德岛的众人，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是阿戈尔真正的技术象征，是完全碾压泰拉的跨时代科技，是能够让罗德岛感到真正绝望的巨大差距。 此刻，在阿戈尔面前，罗德岛的这点技术看起来就像是古人在摆弄着那些博物馆的文物一样。 不过现在还不是气馁的时候，即便没有希望，博士也不能让大家就觉得已经放弃了，他必须担负起领导大家的责任。 博士开始尝试寻求打开局面的方法，他现在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是，罗德岛是如何进入这个迷阵的？ 虽然现在导航看似已经瘫痪了，但系统里依旧保留有之前的航行数据，包括被诡异调整后的导航方向。 而且如果按照这个迷阵的原理，设计这个迷阵的人根本没有必要破坏目标的航向系统，因为他们仅仅只需要凭借着迷阵程序的算力改变航向因素就可以把罗德岛给永远困在这片大海中了。 博士想到了一个迷阵的要点，迷阵根本没有用必要破坏导航这么原始而又低效率的技术来阻止目标脱离海域，只要目标乖乖进入了这个迷阵，那无论拥有再高精度的导航，也等于是无济于事。 也就是说，导航可能并没有完全失效，从目前罗德岛的情况也可以证实，虽然指针已经不再转动，但这只不过是因为迷阵在阻挡罗德岛向西北方前进而程序性地利用洋流等因素将罗德岛向北方引导。 也就是说，只要罗德岛选择不向这个方向前进，比如转个向，那罗德岛就可以重新在地图上获得定位。 “把罗德岛方向调转，往东南方走！” 博士下达命令，罗德岛在原地进行了逆向调转，现在舰艇的朝向指向了东南方。 果不其然，此刻导航的指针，再一次出现了转动，而指针所指的方向，也是同舰艇一样的朝向——东南方。 博士又尝试向前行驶一段距离，罗德岛大概向东南方移动了有一百米远，而地图上罗德岛的定位，此刻也向着这个方向移动了一百米。 “坐标动了！” 看着原本已经失效的地图再一次出现了动静，控制中枢内的气氛也一下轻松了不少，在他们眼里，是博士神奇而又未知的操作修复了罗德岛已经被摧毁的导航系统。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博士并没有做任何事，他只不过是调整了一下方向，仅此而已，导航本就完好，只是那些并不理解迷阵原理的干员们没有知晓其中的奥秘罢了。 歌蕾蒂娅也没有阻拦博士，她只是在通讯器里对博士说：“博士，如果真的到了无能为力的局面，请记得联系我，当然，我也静候佳音。” 博士似乎听懂了歌蕾蒂娅的意思，他只是淡淡地回答：“好的。” 而后，二人中断了通讯。 博士没有再去想歌蕾蒂娅的话，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他需要做的就是集中所有精力，尝试一切方法破解阿戈尔设下的这个迷阵。 博士在想，既然导航并没有被破坏，那么如果通过还原之前的所有航向数据，再结合地图去看，是否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温蒂，把之前我们所有的航向记录，包括被迷阵程序性修改过的数据全部调阅出来，通过这些生成一份目前我们已经行驶过的航线。” “好的，博士。” 温蒂同一众干员们一起，引入了之前的舰艇速度、朝向等数据，在结合迷阵和航向偏离因素，再以系统性的修复。 经过大约两分钟的处理工作，温蒂等人为博士还原出了一条罗德岛到目前为止的航线记录。 “这么快？” “这倒是没什么困难的，毕竟数据都还在，而且如果导航一开始就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只是还原一份航线记录图也不是什么问题。” 博士从温蒂的回答中也感觉到，温蒂好像也知晓了这个迷阵的一些原理，不然也不会做出导航没有问题这样的判断，当然现在也不是说这些没用的时候。 博士朝这份航线记录图看去，只见这条航线并没有向寻常一样按照一条直线或曲线航行，而是在中途出现了数次波动，在地图上展现出来的效果，就像是一条弯弯曲曲在扭动着的蛇，只是幅度没有那么大而已。 “果然！航向绝对是被动过手脚的了！”可露希尔重重拍了一下控制台，大声说道。 可露希尔的一惊一乍着实还吓了大家一跳。 博士反问：“怎么？你也看出来？” 可露希尔说：“歌蕾蒂娅那么一说，我本就怀疑有这样的可能性，现在看来，我们之前是陷入了程序性修改的航向偏离，包括之前一直没有看到五百米外的岛礁和一公里外的群岛也是这么一回事！” 博士点了点头：“确实，只是没想到连一个小小的岛礁都被作为陆地因子而被航向屏蔽掉了，看这地图，我们的航线一路上少说也被修改了有十多次。还有，轻一点，刚做的系统，别把这给拍坏了，坏了你自己出钱修。” 可露希尔：“没钱，嘿嘿……” 博士又将目光从可露希尔身上放到展现地图的控制面板上，博士和温蒂等人从这条还原出的地图上的拐点进行分析，中间出现了一共十八次异常转向，这还不包括之前因为测试而向西北方前进的那次转向，以及向东北方前进的那次一直转向无响应失灵。 博士说：“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我们行驶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结界施加点的原因了。” 根据歌蕾蒂娅提供的情报显示，教会在大洋上设置的结界施加点都是在一些小岛或浅滩上修建的，因为这样方便教会修整相关设施。 如果迷阵的程序连一个小小的岛礁都会判定为陆地的话，那么以小岛和浅滩为基础修建的结界施加点，也必将成为迷阵锁定的陆地因子，从而人为修改罗德岛的航向避免驶向结界施加点。 也难怪之前明明深海探测仪器就察觉到了结界施加点散发出的深海辐射，但依旧没有找寻到目标，因为能够通往结界施加点的航线，都被迷阵给过滤掉了。 罗德岛只能眼看着出现在探测器上的检测反应，却因为偏向的原因远离目标。 令博士感到惊讶的是，地图上有一处极其诡异的航线部分，罗德岛围绕着一片区域绕了个半圆之后才行驶离去，即便是在这条偏离的航线上，这一部分也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博士提取了那段航程的时间段记录，又回忆到那个时候罗德岛是检测到了明显的深海辐射，并且尝试朝着辐射密集区域前进，但行驶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目标，最终在探测器上辐射密度出现减少后认为结界施加点不在这个方向，就没有再围绕这里继续寻找。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半圆航程的圆心位置，大概率就是一处结界施加点，但因为迷阵的作用，罗德岛始终无法进入施加点附近，并且迷阵系统应该是察觉到了罗德岛与结界施加点过于靠近，人为降低了结界施加点的辐射水平，从而降低辐射密度，以降低罗德岛的注意力。 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迷阵巧妙地改动了辐射密度的改变速率，当罗德岛向施加点靠近时，辐射密度反而降低，并且迷阵又在罗德岛几公里外的反方向标注了另一个点，开始释放深海辐射，让罗德岛误以为那里才是正确的方向从而出现了转向，却避开了正确的目标，并且没有引起罗德岛众人的丝毫怀疑。 而当罗德岛真的抵达那个标注点的时候，那里早就没有了深海辐射，迷阵用这样的迷惑手段让罗德岛根本找不到想要找寻的目标。 罗德岛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被这个迷阵程序给修改了那么次，而之前他们竟然还浑然不觉。 温蒂对迷阵的技术感到赞叹：“真不愧是阿戈尔的技术，不知不觉进了别人的圈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理所应当认为这个圈子就是正确的，并且无论如何都无法突围出去，这简直就像是，像……” “像扼杀婴儿的摇篮。” 博士替温蒂说出了这个比喻，虽然温蒂也不知道这个比喻是否恰当，但此时此刻，面对强大的技术力碾压，罗德岛在阿戈尔面前就像是一个婴儿一样。 久久没有说话的凯尔希终于发出了一丝声音：“我觉得把这个形容成神给人类前进而设下的壁垒更合适一点。” 然后，博士就回头看着凯尔希，他突然对这个说法感到新奇，但又不知为何有一种熟悉感。 看着一脸思绪的博士，凯尔希只是说道：“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博士耸了耸肩，又看向了控制面板，现在已经理清了思路，那么也该是着手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可露希尔，把prts调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演算 博士暂且把之前的烦恼给抛到了脑后，决定依旧利用prts的能力来尝试计算出能够突破迷阵的途径。 博士考虑到，虽然歌蕾蒂娅是以她对罗德岛的印象做出了这种推断，但她应该并不熟悉prts系统，对prts的计算能力也并不了解，很可能歌蕾蒂娅漏算了罗德岛的这一点技术力。 博士相信，虽然罗德岛的技术水平确实是远远比不上阿戈尔的皮毛，但作为泰拉大陆上一家现代化的科技企业，罗德岛也绝不是什么凡凡之辈，舰上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也绝不是吃干饭的。 此刻，控制平台面板被全面刷新，取而代之的是罗德岛的终端系统，也代表了目前罗德岛的最强科技——prts。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dr.尤德？” “将罗德岛的探测设备全功率启动，以最高的精度检测一切环境因素，再把这些数据和罗德岛的舰艇情况调入prts进行计算，不惜一切代价寻求突破的可能性。” “好的，dr.尤德。” …… 罗德岛将所有的运算能力全部调入了控制中枢，这里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超级计算机，搭配上全功率运行的检测设备，此刻罗德岛就像是一个拼命做题的考生一样，在考场上与死线争分夺秒。 歌蕾蒂娅站在海面上，静静地看着此刻已经停下发动机，但却没有停下工作室的罗德岛，她还能清晰听到检测设备和计算机运行时发出的噪声。 一位深海猎人从水中浮出，站在了歌蕾蒂娅的身旁，这位深海猎人身着一身战服，身侧还带着一把佩剑，虽然现在的他身上还带着更强的武器，但作为深海猎人携带冷兵器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作为本次负责打通传送通道的技术操作人员，他对歌蕾蒂娅的举动似乎有一点疑惑。 “军团长，我们只是这样看着就好了吗？” “没错，只需要等待，我们需要再亲眼看看罗德岛能够使出怎样的手段。怎么，怀特，你也不相信他们？” 深海猎人怀特摇了摇头。 “没人会相信吧，如果是军事冲突我还能理解为罗德岛是在走上绝路后不得不死战，但在这种技术上正面硬碰硬，简直可以用愚蠢来形容。” 怀特的话并没有错，按照他们的常理认知，罗德岛所掌握的技术与阿戈尔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尤其是在计算机这种巅峰技术上，他们之间的差距完全不能用尺度来衡量。 在怀特看来，罗德岛根本没有胜算，之前歌蕾蒂娅同博士说在无能为力的时候联络她，也是这个意思。 阿戈尔爱国阵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预备方案，一旦罗德岛陷入迷阵无法逃脱，深海猎人小队将直接带着包括尤德博士、凯尔希、阿米娅等罗德岛重要人员以及斯卡蒂，以空间传送的方式逃离迷阵。 但在迷阵中开启时空通道非常艰难，时空通道会被严重限制，如果时间有限的话，他们最多也只能带罗德岛最重要的几个人走，这意味着罗德岛的绝大多数人都将在迷阵中等待死亡的结局，当然，深海猎人们大可以利用自身的隐身技术使迷阵无法检测到自身，从而离开迷阵，但罗德岛做不到这一点。 怀特知道，他们的时间并不多，除了原初派的人，建构派的巡海者守卫也一直在幕后盯着他们，虽然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巡海者守卫依旧是在放任深海猎人们的行为，但歌蕾蒂娅擅自行动联络罗德岛肯定是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怀特知道，一旦大家出了那种意外，建构派会在原初派之前就把大家处理掉，因此他们做事必须非常谨慎才是。 怀特的观点是，以现在的情况罗德岛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实际意义的举动，还不如提前打开通道进行传送，这样还能多带几个人走。 歌蕾蒂娅沉默了一会儿，问了怀特一个问题。 “怀特，你知道这个迷阵技术是什么时候开发出来的吗？” 怀特仔细想了一下，虽然好像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但具体的年份他也并没有回忆起来。 歌蕾蒂娅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阿戈尔历1027年，按泰拉历法算是1020年，距离现在也有快八十年了。” 歌蕾蒂娅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当时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深海之神，执政院里的原初派研发出了迷阵，意图将深海之神困在大海之内，当然，结果我们都知道了，迷阵根本没有困住深海之神，或者可能拖了有十分钟吧。” 歌蕾蒂娅说：“自那以后，阿戈尔包括迷阵在内的一众技术，都陷入了长久的停滞，几十年来，阿戈尔的技术进展能有多少？我们的技术进展毫无创新，完全是在原先的基础上吹毛求疵，偶尔还有一点零星的亮点也只不过是在为这场战争服务罢了。” 怀特虽然不记得迷阵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但他很明白歌蕾蒂娅所说的意味着什么。 歌蕾蒂娅说：“虽然迷阵在一步步加强算力，但本质上却没有任何创新，阿戈尔拿着几十多年前的技术在罗德岛面前耀武扬威，自己吃着老本还得意起来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阿戈尔人长久以来的傲慢。” 歌蕾蒂娅想要阿戈尔爱国阵线的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傲慢已经摧毁了阿戈尔一次，如果再让这些人继续把持着阿戈尔，那这个国度早晚会重蹈覆辙，执政院也势必会为自己的举措付出代价。 “我相信尤德博士，就像我相信你们一样，既然他能够做到摧毁神域，击杀邪灵这种事，那只是一个迷阵，自然是困不住他的。” 怀特问歌蕾蒂娅：“军团长，你真的认为是那个尤德做到了这一切的吗？” 歌蕾蒂娅笑了笑，说：“原本我也不相信，但当我和他聊过之后，我有些渐渐认可了他的说法，他说的很多东西，很有意义，所以这一次，也是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也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个神奇的尤德博士，是如何解开这道难题的。” 怀特听了后，也笑了。 “那我们就信您一次，再看一场好戏吧！” 歌蕾蒂娅点了点头，再一次向所有深海猎人下达了命令。 “全体成员，以罗德岛为中心形成一道防护网，时刻跟随罗德岛的行动，全力保证罗德岛的安全。” …… 时间来到了12月29日晚23点30分，罗德岛已经启用prts运行了大约四个小时的时间了。 prts虽然确实是个相对不错的系统，帮助罗德岛规划了非常多的途径，但每当prts规划好一条路线，罗德岛发动机刚启动不到一秒，整片大海的洋流风向就又发生了变化。 可以预见的是，在这个时候，迷阵一定又再一次重置了大海的航向因素，如若此时罗德岛继续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前进，那一定又和之前一样进入了迷阵的死循环。 无奈之下只能重新让prts计算，但这个来回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prts的实时路线规划速度都始终跟不上大海变化的速度。 博士向prts系统发起询问。 “prts，告诉我现在的计算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dr.尤德，prts在上一刻已经根据掌握到的数据规划好了条可供罗德岛成功离开迷阵的路线，但由于数据的波动，这些路线现在都已经无法成功突围而全部作废，虽然目前prts又规划好了条路线可供突围参考，但可以预见的是，大洋会继续波动从而使这些方案全部失效。” 罗德岛终于还是踢到了这块技术门槛上，由于巨大的技术代差，他们好像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过去，阿戈尔的算力不知道比罗德岛最先进的prts系统强了多少倍，他们始终能比罗德岛更快一步，让罗德岛上一秒还看到希望，下一秒就只剩下了绝望。 温蒂也仿佛感到这不是个办法：“博士，prts好像也只能推算出五位数级别的路线，但根据之前歌蕾蒂娅所提到的那个数字，我觉得我们根本没办法用算力寻求突破口。” 温蒂的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罗德岛不应该继续在计算力这方面下功夫了，由于客观上的硬件差距，这根本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露希尔也建议先暂停prts系统，由于之前罗德岛的检测设备和prts高速运转了四个小时，消耗了罗德岛的大量电力，这对目前的罗德岛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一旦罗德岛出现电力紧张甚至是电力故障的情况，恐怕罗德岛就会提前走向崩溃。 博士坐在控制平台前，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数字和路线不停变动着的操作面板。 “博士？” 温蒂尝试叫了一下博士，但博士依旧没有反应，现在她最怕的局面就是连博士都已经没有了办法。 尽管这段时间内身处控制中枢的干员们严格保守了秘密，舰艇内的其他干员依旧还不知道罗德岛目前遭遇的情况，但随着时间越拖越久，恐怕也快瞒不住了。 “喂！博士！清醒一下啊！” 温蒂几乎是在用喊的方式在尝试拉回博士，但无论她怎么喊，博士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但温蒂等人不知道的是，博士并不是因为遇到挫折而坐在那里一蹶不振，他只是陷入了思考，陷入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思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归纳 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博士总觉得遗漏了一个重要的点，一个矛盾，这个要点应该在之前有提到过，但被大家忽略掉了。 博士开始梳理从发现迷阵到现在的记忆。 先是大家做出了多次尝试后舰艇都无法再前进，歌蕾蒂娅向大家说明了这个迷阵的原理，再然后就是大家通过分析航线证实了迷阵的存在，最后博士尝试通过prts来计算出可以逃出迷阵的路径，但毫无结果。 中间绝对还发生过什么，明明有提到过但被大家都忽略了的东西。 博士现在甚至开始尝试还原这个时间段发生的所有场景，甚至是所有的话，这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客观来讲，博士有过失忆的前例应该也是做不到这种程度。 但此刻，在尤德博士的大脑里，每一句话，甚至精确到了每一句话之间的间隔时间，都做到了准确无误，尤德博士将这段回忆如同放电影一样在大脑中来回翻阅尝试从中寻找到疑点。 “罗德岛的导航和地图上的定位好像出现了偏移。” “罗德岛应该加强一下防监听系统就是了。” “看这应该还是刚部署不久的。” “prts应该可以帮我们规划行进路线。” “像扼杀婴儿的摇篮。” “prts好像也只能推算出五位数级别的路线。” “博士，大概是一百万亿年。” 尤德博士：“嗯？” 尤德博士暂停了一下回忆，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问题。 一百万亿年？ 歌蕾蒂娅好像是说过，如果按照罗德岛的算力推测，罗德岛要耗费一百万亿年的时间才能从迷阵中走出去。 当时这个回答可谓是直接击碎了众人的幻想，让大家的信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但按照迷阵的原理来说，只要迷阵的计算力超过prts的计算力，那无论如何罗德岛都是出不去的，应该根本不存在一百万亿年的问题。 可歌蕾蒂娅却说了一百万亿年这个概念，说明了罗德岛好像确实是可以通过时间的方式来突破迷阵，但因为一百万亿年太过离谱，所以根本不作为一个可供大家参考的选项。 但这很可能就是一个突破口。 “一百万亿年……” 尤德博士在一个人喃喃自语，他想通了为何歌蕾蒂娅会这么说了。 即便是强大的阿戈尔，他们的计算力也是有一个极限的，迷阵各类因素的排列组合是程序性生成的，但这个程序所掌握的组合数量也有限，阿戈尔虽然能做到操控洋流和风向，但他们依旧无法做到完美的精细。 迷阵和prts本质上来说都是人工智能系统，能根据当前的情况做出合理的推理，迷阵是提供困住罗德岛的方案，prts是提供逃离的方案，只是由于技术差太多，迷阵拥有比prts更强的计算力和学习规划能力。 不过毕竟只是个程序，虽然迷阵的表现力确实惊到的罗德岛，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就那样罢了，泰拉与阿戈尔的很多技术的基础和逻辑并没有想象中的有着那么巨大的差异，不然温蒂也无法做到将源石和深海系统在罗德岛的控制中枢兼容。 尤德博士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泰拉上的很多技术其实就是从深海传出来的，只不过人们并不知晓罢了。 想到这里，尤德博士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来强大的迷阵，最大的优势也不过只是比泰拉的技术早先出现而已，它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根据prts系统的计算力和歌蕾蒂娅给出的那个数字，尤德博士已经摸清楚了迷阵的精度，迷阵无法做到分析程序中过于微观的事物，比如说细胞，它能操控的范围尺度可能也只能达到毫米级别。 当然在如此巨大的环境中做到任意操控一个一毫米的事物，并且通过大量的计算得出一个想要的结果，也绝非易事，足以对得起阿戈尔这个科技帝国的身份了。 可惜，这套系统依旧有缺陷，除了利用诸如传送和隐身技术这种规则外的方法，在这个规则内，同样有其他方法可以突破迷阵。 尤德博士笑了，因为他看到了破局的关键，现在只需要做出行动就好了，而这所谓的行动，也紧紧只是动动脑子动动手而已。 尤德博士端坐在椅子上，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片迷阵范围内的海域里，时间的流逝速度似乎都变慢到几乎快要停滞，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已经停下了运动的脚步。 大海中的洋流，空气中的风向，都不再那么不可知，而在尤德博士的视角里，这些事物被全部拆分成为了最小的基本单元，迷阵的毫米级别与之一比都显得是那么的粗糙。 尤德博士将这些单元全部给单独分解出来，将这些单元的运行轨迹一一分析，并加以组合，得出各式各样的结果。 其实就连尤德博士自己都没想到原来有这么简单的一种方法。 迷阵操控的精度越高，则组合的数量级也越大，这个超级数量级即便是拥有强大科技的阿戈尔也无法做到随意掌控，因此之前迷阵也大多是在罗德岛靠近陆地几百米到一千米才开始偏离航向，因为如果在更远的距离就开始调整的话，那是连阿戈尔都做不到的掌控级别，庞大的组合数量级足以比肩真正的神明。 正是由于计算力的限制，迷阵才引入了学习能力加强其路径判断逻辑，从而让这个航向规划在罗德岛眼里配合得天衣无缝。 也就是说，只要拥有了比迷阵更加强大的推理能力，就能比迷阵更加准确地找到适合的道路，那样就能极大地缓解在计算力之间的差距，这种形式在阿戈尔内部的人工智能斗法中经常出现，歌蕾蒂娅说的一百万亿年也是这个意思，在推理能力和计算力都有差距的情况下，prts需要用这么长的时间才能计算完迷阵所规划出的路线图。 但尤德博士并不想那样做，因为这太麻烦了，尤德博士想到了一种更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把迷阵内部的所有航线组合给全部演算出来。 由于迷阵的精度只有毫米级别，因此只要尤德博士计算比这个级别更微观的尺度，比如微米，那以迷阵的精确度很可能就无法检测到目标已经驶向了正确的道路，从而出现判断错误，即便罗德岛已经快要抵达岸边，到时候迷阵也会继续放行，因为以迷阵的角度看，罗德岛依旧没有走出其控制范围。 尤德博士很喜欢这样的方法，他觉得用这种简单粗暴甚至于是偷袭的方式送给阿戈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只是一瞬间，大海上出现了无数条正确的道路，原本漆黑的地图，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原本需要一百万亿年才能做到的，而现在，客观时间上仅仅过去了一秒。 然后，他身边的时间，再一次开始流逝，他也再一次听到了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尤德博士！” 博士愣了一下，转过头去，他看到，坐在他旁边的温蒂，一脸的焦急，博士甚至隐约看到她的眼睛里带着泪光。 但当温蒂和博士对视的时候，她也愣住了，之前的焦虑也消失不见，却又感到一丝惊恐。 博士的眼里，再一次亮起了那熟悉的红光。 罗德岛的干员们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博士的赤眼了，但和深海猎人不同的是，博士的赤眼，仿佛带有一种无上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分任何对象任何种族。 博士对着温蒂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放心，没事了。” 温蒂也突然从博士的安慰中缓过神来，眼角划过一滴泪珠，她已经不知道现在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博士。 博士继续回过头去，对着控制面板，将要开始他的操作。 “prts。” “收到，dr.尤德。” “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但接下来我需要你进行一项非常艰巨的操作，罗德岛此刻也需要你的力量，你是否值得我去相信？” 虽然博士已经推算出了足够多的能够供罗德岛逃出迷阵的路线，但现在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罗德岛将以怎样的方式去执行尤德博士的这些航向计划？ 这可不是一项简简单单的航程，为了避免被迷阵检测到行进路线，尤德博士规划出的这些航线都是经过了非常精确的计算，精度到达微米级，当然，博士也考虑到了舰船惯性等因素，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 但无论是哪一个航程计划，高精度带来的结果就是极其众多繁琐的操作，包括哪一秒需要改变舰船的哪一个数据，哪一秒需要做出几百分之一度的角度转向，哪一秒需要开启或关闭什么样的设备，这些全部都是需要去一一操作的。 博士估算了一下，这其中需要操作的数量级，也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如果靠人力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且不说能不能完成这个工作量，如此繁琐的操作也根本无法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虽然博士也考虑到了这点还特地增大了一下失误范围，但这也难以做到，即便是把温蒂和可露希尔给拆成一万个都搞不定的那种。 因此，博士只能将全部的操作寄希望于罗德岛的prts系统，虽然按照之前prts的能力估算，这也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博士估算大概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概率能够成功。 当然，博士大可以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规划来不断试错，但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机会，随着错误越来越多，迷阵的学习能力也会逐渐应付罗德岛的轨迹，到时候博士也不得不将失误范围再次降低，这时候的成功率也会变得更低。 “……………………” 面对博士的提问，prts沉默了许久，而后，她做出了回应。 “随时乐意效劳。”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穷举 博士一个人坐在了控制面板前，此刻再也没有人同博士一起操作系统，无论是可露希尔还是温蒂亦或是其他人，他们都远远地站在了旁边，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的他们根本帮不上博士一点忙。 虽然不知道博士在干什么，但博士正在一个人敲打着键盘，只是他们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大约五分钟后，博士停下了他的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硕大的电子屏幕。 “prts，我已经输入了相应的指令，你只需要去执行即可。” 这并不是普通的指令，如果仅仅是通过输入程序来让prts执行命令的话，那这键盘就算是敲到死都敲不完。 但现在博士只是输入了一段代码，prts只需要把这段代码接受并运行，那就可以完美执行之前博士所构思的所有路径方案。 虽然没有人知晓原理，但如果仅仅就效率而言，这简直就可以用作弊来形容，温蒂和可露希尔也是事后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并且根本无法理解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可露希尔曾形容道：“如同神之手在随意篡改着世界的逻辑。”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信息量，但现在只需要五分钟就可以完全融入prts的系统里，而想出这些天文数字般数据的方案在当时也仅仅用了那么一秒。 代码已经输入完毕，接下来就要看prts该如何处理了。 就prts的性能来说，这套系统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甚至现在还要完美运行不能有差错，这对比阿戈尔技术落后得多的prts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大家甚至应该祈祷prts不会因为突然接收这么多的信息而处理不过来出现宕机的情况。 但那种情况并没有出现，prts只是在像之前一样简单地运行着，处理着这庞大的数据，并且将整个罗德岛都纳入了系统的控制范围之内。 十分钟后，控制面板刷新，prts系统运行准备就绪。 “dr.尤德，罗德岛全舰各系统已经进入预备模式，随时准备执行由dr.尤德下达的指令。” 博士笑了笑，对着电子屏幕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拿出了通讯器，准备通知歌蕾蒂娅现在罗德岛的情况。 通讯器的那一边，歌蕾蒂娅接通了信号。 “说吧，博士，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你们进入隐身状态不被迷阵检测到就好，然后跟随罗德岛，我们马上出发。” 歌蕾蒂娅听了博士的命令，笑了一声，那仿佛是她对博士的一种肯定，她果然没有看错博士，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他现在还在尝试突破困境。 “好的博士。” 博士挂断了通讯器，之后他向prts下达了指令。 “prts，前进。” 博士话音刚落，罗德岛全舰仿佛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各个装置设备都在不间断地做出反应，前进的方向和速度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以便罗德岛在正确的航线上行驶。 罗德岛的装置其实并不是那么精确，很难执行如此精细的任务，毕竟舰上的设备也用了那么久了，虽然之前温蒂改造系统的时候也顺便更新维护了一下舰艇上的一些沧桑的设备，但它们依旧会不时出现问题，比如今天这个灯不亮了，明天那个反应失灵了。 但现在，所有的设备就像是全新的一样，连那现在突然开始自动运转的锅炉，都精准到令工人们感到不可思议，一时间，罗德岛焕然一新，在prts的运行下，整个罗德岛变成了一艘跨时代的舰艇，任何精细的操作都不在话下。 罗德岛就在如此情况下又行驶了一个小时，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或许除了尤德博士和prts，没人知道这艘船是驶向何方。 深海猎人在海面上跟随着罗德岛一同前进，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罗德岛要干什么，但他们似乎也发现了罗德岛的异样。 怀特特地跟上了在最前方的歌蕾蒂娅，向其说明他观察到的情况。 “军团长，你感觉到了吗，那艘船，那个罗德岛……” 歌蕾蒂娅点了点头。 “嗯，你们也发现不对劲了是吧。” 深海猎人拥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力，他们清楚感觉到，现在的罗德岛和之前的罗德岛似乎完全不像是同一艘船。 怀特说道：“那艘船上各个装置运行的变动频率非常离谱，舰船行驶的轨迹也一反常态，我完全看不出来它到底要往哪里走。” 歌蕾蒂娅对说：“或许不仅是你我看不出来，连这个迷阵都已经看不出来了。” 歌蕾蒂娅指了指前方，深海猎人们惊讶地发现，在离他们只有大约一百米的右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处陆地。 怀特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陆地真的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歌蕾蒂娅耳边的通讯耳机收到了信号，那是来自罗德岛的通讯请求，她也是毫不犹豫地接通了通讯。 “你看到了吧，歌蕾蒂娅。” “嗯，是的，看得很清楚。” “那就是其中的一处结界施加点所在的岛屿，去吧，把它摧毁。” 歌蕾蒂娅对博士的行动略微感到了一丝震惊，按理来说好不容易有突破迷阵的机会，但博士竟然没有直接去突围，反而是选择了在迷阵中打击结界施加点。 歌蕾蒂娅犹豫的是，如果打击结界施加点，则很可能会引起迷阵的注意力，要知道迷阵可是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一旦检测到出现路径封锁失误，那它势必会通过这学习能力来进一步优化封锁程序，到时候会使罗德岛突围更加困难。 歌蕾蒂娅不敢轻易下达这个命令，这对罗德岛来说确实太过冒险了，她需要再向博士确认这个决策：“确定要这么做吗，尤德博士，这很可能会增加之后的突围难度，导致罗德岛继续受困。” 包括歌蕾蒂娅在内的在场所有深海猎人都认为，罗德岛应该直接驶离这片迷阵而不是选择打击结界施加点。 虽然他们不知道罗德岛是利用怎样的手段成功抵达了陆地附近，但即便是现在，他们都对罗德岛能够成功脱困不抱有信心，觉得这次不过是罗德岛误打误撞脱离了迷阵的检测罢了。 当然也有部分人认为罗德岛是有能力从这个迷阵中突围，但也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和拥有极好的运气，如今看着有成功登陆的机会，罗德岛应该紧紧抓住这个可能是仅有的机会，而不是将其利用来打击结界施加点。 “这个结界施加点以后有的是机会打，但如果这次没有逃出去，很可能你们就真的逃不了了！”怀特也在歌蕾蒂娅一旁帮腔，虽然他也并不确定尤德博士有没有听到。 歌蕾蒂娅在等候博士的回音，现在她必须要尽快了解罗德岛的想法，来判断当下的形式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歌蕾蒂娅，我问你个问题，原初派设立这个迷阵来困住罗德岛的目的是什么？”尤德博士向歌蕾蒂娅问道。 歌蕾蒂娅回应：“通过惩戒罗德岛与参与的相关阿戈尔爱国阵线成员，来警告建构派和阿戈尔爱国阵线，进一步树立其在执政院内的霸权威信。” “既然他们是在向你们，向建构派示威，那你觉得爱国阵线背后的那些执政官们会怎样看待这件事。” “会被看做是对建构派的挑衅。” “如果这一次罗德岛成功突围了，并且阿戈尔爱国阵线还将全部的结界施加点都给摧毁掉，那些人会怎么看？” “很复杂，不过他们肯定会增加对阿戈尔爱国阵线的认可程度，但相对的，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些老家伙们会震怒，原初派也会更加猖狂。” “这一点你就不必考虑了，你只需要去做就好。” 歌蕾蒂娅感到有点为难：“博士，你总得给我个罗德岛能够成功走出迷阵的底气啊，我们倒是可以摧毁目标后一走了之，但你们到时候可怎么办？” “怀特队长携带的传送装置能量足够开启时空通道十次对吧。” 怀特：“？” “你佩剑的长度是80.65厘米，重655克，现在你本人距离歌蕾蒂娅有大约2米远，这些都没有问题吧？” 怀特：“我都不知道这剑具体有多重，什么意思？” 怀特被尤德博士的问题一下问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但歌蕾蒂娅一下就察觉到了博士的用意，深海猎人们在进入隐身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被罗德岛准确发现，并且尤德博士还能直接定位怀特和歌蕾蒂娅的位置。 更恐怖的是，在完全没有告知博士的情况下，博士竟然能准确说出传送装置能量支持的次数和佩剑的长度和重量，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尤德博士慢慢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片海域里的一切事物的运动都在罗德岛的掌控当中，迷阵能够做到的，罗德岛也能够做到，还能够做的更好，不知道这底气够不够分量。” 歌蕾蒂娅站在海面上，笑着拍着手：“太强了，博士，我等着看你的表演。” “不用中断通讯，我们这里会实时向你们发出指令，歌蕾蒂娅。” “悉听尊便。” 博士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完美运行着罗德岛全部操作设备的控制面板数据，那是prts系统带给他的底气。 在见识了博士的表演之后，prts强大的规划能力第二次震惊了在坐的所有人，连可露希尔都没有想到prts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那是仅有尤德博士和prts的强强联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插足，双方的搭配做到了真正的完美，博士强大的演算能力和prts惊人的规划能力，共同构建了罗德岛现在的奇迹。 prts成为了尤德博士最强的依靠，而唯有尤德博士能够将prts的能力给发挥到如此极致。 他们的搭配是那么的天衣无缝，就像一如既往，不曾离开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清除 “军团长，我是怀特，我们已成功登岛，一切顺利，收到请回复。” “收到，按计划进行。” 由怀特队长率领的深海猎人小队凭借着隐身技术已经成功登上了结界施加点所在的岛屿，这个岛屿并不大，目测大概只有几个球场的大小。 深海猎人小队围绕着这座小岛检查了一圈，并且深入岛屿中心，翻遍了各个角落，发现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还是多少有点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毕竟他们事先还是考虑到了教会的负隅顽抗，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虽然对教会的抵抗力并不抱希望，但也是真的没想到教会竟然会放弃得这么彻底。 怀特用手对着这座岛到处指指点点：“这些家伙，平常就会花言巧语骗执政院的经费，那帮执政官还觉得多有效果，结果事情来了什么事都干不了，还跑得比谁都快！” 怀特一旁的另一位深海猎人对他说：“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嘛。” 大家看到，在这座岛的中央，有一个非常小的不明装置，这个器械像一个路灯的模样，大概有两米高，一个球状玻璃环绕着一束微微燃烧的蓝色火焰。 根据怀特携带的仪器检测，这个装置一直在向四周散发着大量的深海辐射，怀特合理推测这个就是他们想要寻找的所谓结界施加点。 目标只有这么小一点，四周也没有人保护，好像也不需要那么麻烦，似乎随便一个人提着冷兵器都可以将其轻易摧毁。 但怀特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装置的四周，有一层屏障在保护着结界施加点，怀特通过数据分析测试出这个屏障的防御强度足够抵挡阿戈尔常规导弹的攻击力度，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穿透这层屏障，更别说冷兵器和罗德岛那来自泰拉的落后武器了。 怀特说：“看来他们把最先进的技术留在了自保上，这层屏障其实足够抵御深海猎人的攻击，结果他们却逃掉了。” “当然，如果我们没有传送技术的话，或许他们也就不会这么一走了之。”怀特身旁的那位深海猎人补充道。 怀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果这个屏障甚至能够阻挡阿戈尔的导弹，那仅凭深海猎人们携带的武器也难以摧毁这层屏障。 虽然他们身上携带的武器足够将这座岛给掀翻，但在屏障内部的土地依旧不会被毁灭。 但现在，他们有了传送技术，能够把千里之外的武器输送到眼前的时空通道，让他们获得了无比强大的火力，一些无法携带的重武器，也能借此机会发挥出它的威力。 “开始准备吧，以免夜长梦多。” 怀特伸出他的左手，他食指上的戒指发出了光辉，光芒在他的前方汇聚成了一个屏幕，那是一个虚拟操作面板。 没人看得懂怀特在面板上敲打着什么，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在为打开时空通道做着准备。 怀特大概操作了有十多分钟，然后，他左手上的那个戒指再次发出了光芒，只是这一次，光芒照向了夜空中，微弱的蓝光像一个手电筒一样，在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到一点踪迹。 但仅仅过了约十秒，天空就出现了异象，笼罩着天空的乌云被神奇般驱散，那束原本微弱的蓝光，逐渐变得明亮而又耀眼，光芒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就像是照亮了夜空的月亮。 此刻怀特手中的戒指早就没有照向天空，天上的光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自己成为了光源。 一分钟后，天空中出现了扭曲的迹象，原本飘荡着的乌云，现在就像是逆向的瀑布，开始向着正下方流动，随着乌云的不断流动，大家也逐渐看出了一个类似于通道的形态。 博士对这一幕非常熟悉，不可知的深渊，强大的吞吐力，浑厚而又混乱的能量波动，简直和当时在伊比利亚穿越通往神域的深渊通道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通道的方向改变了一下而已。 蓝色的辉光变得格外耀眼，强大的能量已经撕破了跨越大洋之上与水下阿戈尔的空间间隙，一道畅通无阻的隧道被打开了。 “全部成员，立即撤离到危险范围之外，并做好防护措施，另外通知罗德岛，做好抵御冲击的准备。” 伴随着怀特的通告，大家听到了天空中出现了一阵阵闷雷般的声音，就像是为开战前造势的战鼓声，而后，那耀眼的辉光开始形成了一股可见的光球，而一条蓝色辉光又直线链接着隧道的那一边，开始向通道的这一边在输送着大量的能量。 而后，强大的能量已经无法压制，隧道周围的乌云已经被全部粉碎，雷电也开始在通道与云层里四处蔓延。 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这强大力量的释放，仅仅是在片刻之后，那光球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而后，通道中的能量迅速以一束蓝色光柱的形态落下，从天而降的巨大冲击直接击中了结界施加点的正中心。 根本没有人看到那层屏障是否起到了什么作用，因为只是在一瞬间，整座岛屿都在这如同神话中天罚一样的光束攻击中彻底毁灭。 那束光柱的直径超过了五十米，如此大范围的攻击直接波及了这本就不大的小岛，而冲击的力量又向四处蔓延，冲击波不仅将整座岛屿给抹去，又掀起了一阵数十米的浪潮，形成了一阵海啸。 歌蕾蒂娅站在了罗德岛的前方，她伸出了右手，手中的戒指也同样形成了一层屏障，这层屏障并没有比保护结界施加点的那屏障强多少，但由于只是阻挡一下冲击波和海啸而没有与光柱正面硬接，所以没有被摧毁。 即便有歌蕾蒂娅屏障的保护，罗德岛上的众人也感受到了来自这毁灭力量的剧烈震动感和轰鸣声，即便阻止了海啸，那海水的剧烈的波动也让舰船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颠簸。 随着光柱的落下，那带来毁灭力量的时空通道也开始渐渐萎缩，强大的能量摧毁了这脆弱的隧道，本就混乱的能量让这个通道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蓝色辉光开始渐渐散去，一同消逝的，还有那已经完成了使命的传送通道。 时空通道坍塌，天空中的乌云再次像之前那样开始流动，但因为之前那股力量的冲击，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没有云层的巨大空洞，月光从中落下照亮着大海，乌云一时间也无法将其掩盖住。 空洞之下，已经没有了什么岛屿，也没有了什么结界施加点，这个地方只剩下了一片大海，一座本就不大的岛屿，现在已经被抹平，变成了一片浅海，在水面下大概十米深的位置，才是它现在的形态。 大雾渐渐散去，那是因为迷雾已经没有了能量来源，失去了结界施加点，这片海域已经没有了能够困住来自伊比利亚舰船的能力，当然，前提是如果没有迷阵的话。 “这里是怀特，向军团长报告，目前已经检测不到任何相关联的深海辐射，初步推断，结界施加点已经被摧毁，另外，大家状况良好，没有人受伤。” “了解，你们再去那里侦察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收到。” 深海猎人们在这片浅海反复搜寻了半天，并且通过检测仪器得出结论，该地区已经不存在结界施加点，目标已完成。 歌蕾蒂娅向博士说道：“博士，我们已经做完了，说一下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吧。” “……” “博士？” “嗯。” 罗德岛控制中枢内，所有的干员们都从头到尾亲眼见证了这一次来自阿戈尔的军事力量展示。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根本不可能啊，这种能量形态根本无法维持才是，怎么会……” “他们管这叫激光武器？” “主啊，人类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这是他们完全想不到的攻击方式，直接无视地理环境和天气条件，如此复杂而又庞大的打开时空通道的操作，其设备竟然仅仅只有一个戒指大小，阿戈尔竟然能把微观做到如此极致。 甚至连打开时空通道也根本不需要几个人的操作，连之前所说的需要准备时长的这一缺点，也不过只花了十几分钟准备时间而已。 尤其是当罗德岛的干员们看到那从几百米高的天空降落的光柱打击时，那神圣而又威严的辉光力量让所有见证了这一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敬畏，就像是对神之力量的敬畏感，阿戈尔爱国阵线的这次行动成为了罗德岛不少人对阿戈尔科技的最初震撼印象。 “博士，你应该不会因为就被这唬住了吧？” 博士也反应了过来：“啊，确实没有，我在斯卡蒂的记忆中看到过不少，辛苦你们了。” 博士确实没有仅仅因为看到这强大武器的威力而被吓到，在迷阵中传送技术确实被限制了不少，这一次的隧道半径可远远比不上当时在伊比利亚的那次，并且持续的时间也是那么短，阿戈尔爱国阵线确实准备得比较仓促。 不过这都无所谓，阿戈尔爱国阵线展示了他们的实力，困扰罗德岛的结界施加点也被摧毁，双方都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不用在意一些细节了。 博士依旧还在大脑中继续计算并且给prts输入新的代码，爱国阵线的激光武器给这片大洋带来了极大的变量，导致之前的几个逃离方案已经无法继续使用，只能重新计算，但对博士来说，这也并非什么难事，他只需要一次又一次地把新的路线计算出来并让prts规划，仅此而已。 “那么，继续吧，还剩下四个。” 第一百一十七章 破阵 泰拉时间1098年12月30日晚23点，随着光柱的再一次落下，岛屿也一同化为了灰烬。 这已经是一天里众人看到的第五次打击场景了，而随着这一次打击的结束，也正式标志着围绕着维京岛的五个结界施加点被全部摧毁，盘旋在这片海域上空多年的迷雾，此刻也终于消散了。 怀特检查了一下自己戒指里的能量储备，同之前博士说的一样，还能再使用五次时空隧道，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也是用不了这么多次。 整整两天的时间，爱国阵线的战士们基本都没有怎么休息过，不仅时刻在水中处于游荡的状态，还要负责保护罗德岛，实行传送打击的时间内也时刻保持警惕防止来自敌人的干扰，随着五个结界施加点被摧毁，他们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下了。 即便是深海猎人，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行动后，也是需要一定的修整时间的，以适应身体里深海之力的恢复，怀特吩咐大家可以分批次休息，同时随时听候命令。 当然，歌蕾蒂娅除外，这个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初代深海猎人拥有着极强的耐力和恢复力，虽然行动了两天的时间，但连一点战斗都没有仅仅只是一些水中行军，根本无法消耗她的体力，对她来说，只要不是在作战那就是等于在休息。 不过歌蕾蒂娅也是知道大家确实累了，所以并没有直接发出行动号令，而是打算先休息五分钟后再说，虽然她倒是完全不在乎休不休息。 反正都是等，不如现在和博士那边交流一下，聊聊下一步该怎么办。 歌蕾蒂娅再一次同博士进行通讯：“博士，现在来看任务已经完成，困扰你们的迷雾已经不存在了，虽然目前还有迷阵阻挡，但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问题，对吧。” 博士说道：“算是吧。” 博士此刻还在继续敲打着键盘，给prts输入新的代码，每一次传送打击都会大幅度改变这片海域的航向因素，并且博士发现，随着打击次数的增加，迷阵在不断改变着封锁的逻辑，就像是在进一步优化它的程序，来阻止一次又一次成功的罗德岛。 但这并没有用，因为迷阵的精度已经到极限了，在比这个极限精准度更高的领域，博士可以寻找出近乎无数种可以摆脱迷阵的方法，对迷阵而言，爱国阵线的隐身技术只算是一个无法被识别的bug，而博士与prts共同规划的航向，则是可以直接跳跃这个程序管控的一种暴力解法。 博士也像水中的深海猎人们一样，在控制面板前工作了整整两天了，期间甚至滴水未进，寸步不离，不眠不休，一旁的医疗干员看了都感到着急，但博士却没有丝毫在意。 除了博士以外，罗德岛的各位却不是铁打的，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大家轮换着去休息睡觉，中途曾有干员在睡眠中被传送打击的动静给震醒了，然后满脸困意敷衍了几句“好厉害”之类的话语后又继续倒头睡下。 看到目前五个结界施加点都被破坏后，控制中枢内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想到任务终于完成，他们也终于可以回归一下稍微正常一点的作息了。 博士敲打完了最后的一下键盘，罗德岛向着维京岛返航的行程也开始了。 博士在通讯器里对着歌蕾蒂娅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别让你的战士们累着了，辛苦你们陪罗德岛走了这一趟。” 歌蕾蒂娅说：“不用我们继续跟着了吗？” “不用了，教会不会再动手了，结界施加点是他们在大陆上仅存的一丝倔强，而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之前不惧死的教会了，接下来的路就由罗德岛自己走吧，安顿好后我们再到维京岛上联系。”尤德说。 歌蕾蒂娅说：“那就以你为准了，尤德博士。” 随后歌蕾蒂娅挂断了同罗德岛联络的通讯器，并且单独向一旁的怀特下达命令。 “怀特，十分钟以后我们自行撤退，不用再跟着罗德岛了，你一会儿打开时空通道让其他的人先回阿戈尔吧。” “那军团长您呢？” “我一会儿再去一趟维京岛，再和博士谈谈，等会再回来，让他们不用等我。话说怎么样？怀特？对这个尤德博士有没有什么改观了？” 怀特一脸疑惑地看着歌蕾蒂娅：“他确实是突破了迷阵的封锁，但我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一切就那么平淡无奇，罗德岛登陆也是显得那么顺其自然，但正是因为突破迷阵的方式太过平淡，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所以我还是无法对这个尤德博士做出合理的判断。” 歌蕾蒂娅对怀特说：“确实，罗德岛是如何突破的迷阵一直是个迷，连我们都无法看破，但这至少证明了一点，罗德岛确实是有着值得相信的力量，阿戈尔爱国阵线需要他们的这种力量。” “我相信军团长的判断。” “不，我希望你能够发自内心的认可博士，但你能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同样重要，当然作为本人我很感谢来自你对我的信任。” “荣幸之至，军团长。” …… 12月31日凌晨6点，经历了两天的行动后，罗德岛顺利完成了摧毁结界施加点的任务，并且安全返航，就和平常一样，罗德岛平稳抵达了维京岛港口。 舰上的人们对此次任务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由阿戈尔爱国阵线实施的五次传送打击，但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这次航程有什么异常，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罗德岛是以怎样的轨迹航行的。 由于这件事过于诡异，加之对阿戈尔的这个迷阵技术并不了解，导致包括很多当时知晓内情的干员们都无法向其他人合理解释这件事，甚至直到任务结束后好长一段时间也有不少人根本不知道在当时罗德岛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但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尤德博士已经帮他们顺利解决了这些难题，虽然也不知道博士究竟是使用了怎样的手段，但总之就是为本就具有神话色彩的博士履历上又添上了一笔，罗德岛上关于博士的传闻也增加了。 当然，博士对这些都不在意，他只要尽力做到最好即可，不过对他来说，尽力即等于完美。 博士站在罗德岛甲板上，他正在与阿米娅一同商讨关于罗德岛舰艇的保养和更新事项，他们的眼前已经没有了大雾的大海，远方海天一线之处，微微亮起了一丝阳光。 博士的通讯器里再次传来了来自歌蕾蒂娅的信号。 “博士，你的表现可真是振奋人心啊，虽然我觉得你的行为还是太保守低调了一点，罗德岛上的人估计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吧，也自然不会知晓你的功绩。” “功绩这种事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们无需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上浪费精力，你同样也是。” 歌蕾蒂娅又向博士问道：“博士，虽然罗德岛的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可瞒不过原初派的执政官，他们肯定清楚罗德岛是以怎样的方式逃离的迷阵，你的表现在他们眼里或许并不低调。” “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博士，这次行动你确定不会过早暴露罗德岛的存在感，引起他们的注意和怀疑吗？这对罗德岛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好事吧？” 博士听了这个问题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同样向歌蕾蒂娅问了一个问题：“歌蕾蒂娅，你觉得原初派会认为罗德岛是如何逃出迷阵的？” 歌蕾蒂娅想了三秒钟，然后就理解了博士是什么意思，冷笑了一声后向博士回答：“那些家伙肯定会认为是建构派的执政官在背后插手了，对吧？” “就是这么简单。” 作为本就傲慢的阿戈尔人中最傲慢的一个群体，自以为拥有仅次于深海之神强大实力的执政官们绝不会认为区区一个罗德岛能够从迷阵中死里逃生，而当他们目睹了爱国阵线使用传送打击后，会更加确信这是建构派在幕后给他们使绊子。 他们绝不会把这件事记在罗德岛的头上，甚至不会认为这是阿戈尔爱国阵线做的，只会认为这是建构派执政官团队的手笔，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件事扣到建构派的身上。 同样对原初派来说，利用迷阵也不过是随意下的一步闲棋，成功了也不会太在意，失败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们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过分关注罗德岛。 经历了这一件事，博士懂得了一个道理，阿戈尔的傲慢有时候反而成为了罗德岛的一种掩护。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博士，当初你为何执意要摧毁结界施加点？如果只是想要打通与伊比利亚本土的航道，只要迷阵还在那仅仅是破坏施加点也是无济于事，你们依旧无法与伊比利亚的舰队会师，所以我想知道，博士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等时机成熟后我再告诉你，现在就先留个悬念吧。” “没想到博士你还会卖关子了啊。” “跟你们学的，其实有时候我也想有所保留的。” 歌蕾蒂娅没有再追问了，向博士说道：“那么这次任务就暂时告一段落了，我现在也必须回阿戈尔了，不然到时候那边乱成一团，关于之后的合作，我会让我的亲卫队队长怀特来负责和你进行对接。” “你还是不打算回罗德岛来看一下她了吗？或者至少再来和我坐着聊一会儿天，然后再损我两句？” 歌蕾蒂娅沉默了好一会儿，此刻，她站在离罗德岛几百米外的海面上，静静地看着远方的罗德岛，她不知道此时博士是否知道她的方向，是否也在同样看着她。 歌蕾蒂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回罗德岛，看到那些人和事，会打击到她的内心，作为革命军的领袖，她决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被这种事扰乱了心智，她只需要在远方静静看着就好了。 “还是不了，你帮我好好照顾她，谢谢你了博士。” “……嗯，我会的。” 博士与歌蕾蒂娅的通讯中断，而后歌蕾蒂娅潜入大海中，进入了深海的传送通道里，返回阿戈尔。 歌蕾蒂娅总是如此，毫无迹象的出现，而又突然消失，当歌蕾蒂娅挂断通讯器的那个瞬间，博士也再度回想起了当时在泰拉大陆时歌蕾蒂娅同自己的那次告别。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看见 博士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回过头向阿米娅说：“歌蕾蒂娅要先回阿戈尔暂时来不了，她的组织现在需要她，不过她是还派了一个人来和我们做接应工作。” 阿米娅说：“是那个叫怀特的人对吧？我在通讯器中听到叫他队长，好像还是挺重要的人物吧。” 博士点了点头，怀特的身份确实特殊，连他都没想到歌蕾蒂娅竟然会把她的亲卫队队长派来当阿戈尔爱国阵线驻罗德岛负责人，这足以看出歌蕾蒂娅对罗德岛的重视。 歌蕾蒂娅在通讯器里说怀特会在维京岛上之前她与博士碰头的那个房间里等待博士，看来即便是已经稀释了血统的次代深海猎人，也不想去罗德岛上惊扰到斯卡蒂。 不过怀特的到来还是给博士带来了一丝不好的回忆，怀特已经不是第一个歌蕾蒂娅派过来的阿戈尔爱国阵线成员了，上一个像这样肩负使命来到罗德岛的，是一个叫芙蕾雅的战士，而她却早已经与那个不存在的神域一同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不见。 博士感到了一丝惶恐，但没有向任何人表现出来，就像凯尔希给他说的那样，他必须习惯这种感觉，习惯失去的感觉，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连拥有强大读心能力的阿米娅此刻都没有看出博士的心思，阿米娅还在回味之前的行动，对博士如何脱离的迷阵还感到困惑。 “话说博士，我们到底是怎么从这个迷阵里突围的啊？之前听歌蕾蒂娅说的时候好像还挺严重的。” 听到阿米娅的疑惑，博士也感紧转换思路也好避免陷入到过于消极的情绪里。 “不是挺严重，是非常严重，如果不是运气好，我们恐怕就得在海上度过那只有几十天的余生了。” 也确实如博士所说，如果不是因为博士与prts的合理解围，罗德岛恐怕就会永远迷失在大海里，并且随着物资的越来越匮乏，舰船上的人们也很有可能会为了争夺本就不多的资源而爆发冲突，到时候罗德岛也将变成一个活生生的海上地狱。 而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他们现在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摆脱了迷阵的牢笼，这对于与阿戈尔有着巨大差距的罗德岛来说也不可不说是幸运。 “通俗点来说，这就是一场战役，一场信息战，迷阵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他们利用远远超过我们的技术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或许令他们也没有想到的是，prts系统意外获得了极强的能力，强大到甚至能与阿戈尔抗衡。” 博士直接说明了，这次对抗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技巧，单纯就是罗德岛与阿戈尔的信息技术之间的对抗，并且罗德岛利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在计算力的层面上正面击溃了阿戈尔。 但老实说，阿戈尔的这套迷阵系统足以令所有人感到敬佩，阿戈尔人竟然能够将一片大洋程序性操控到这种程度，现在的罗德岛看了依旧只能是望尘莫及，泰拉科技在这个领域上甚至只能说刚入门，而阿戈尔已经能够做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了。 “prts竟然能有这么厉害的吗？竟然可以匹敌那么强大的阿戈尔？不过之前我们也没少使用这套系统，但也没有博士你所说的那么厉害啊？” “是学习与进化，prts的能力被你们大大低估了，这套系统有着非常高的上限，但罗德岛一直以来的使用都只是浮于表面而已，根本就没有深入研究系统的潜力。” 经此一役，prts在罗德岛众人尤其是直接使用这套系统的工程师们眼中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当然也只有像温蒂和可露希尔这类本就对这套系统有过很多操作经验的人，才会真正意识到prts之前展现的能力究竟是有多么的强大。 不过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既然prts拥有这么强的能力，可为何之前却一直没有被发现？ 按理来说博士作为一个决策者，其对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细节了解程度肯定是不如经常与prts打交道的温蒂和可露希尔，并且可露希尔等人在这方面也绝非等闲之辈。 但现在，一个在平常工作中还经常用纸质文件的博士，竟然会比拥有大量计算机和人工智能操作经验的温蒂和可露希尔更了解prts系统，这可有点不符合常理。 越是了解相关技术的人，也越是对这件事感到疑惑，也不怪之前怀特到最后都不敢相信罗德岛能够以博士的力量突破迷阵了。 博士一定是隐藏了什么，阿米娅都知道，但她也并没有去问，她明白这件事背后很可能有着难以明说的内情。 阿米娅只是在继续感慨这一次的行动：“信息战，我从来没想到过战争会以这种方式进行，泰拉大陆上从未有过这种形式的战斗，如果这次行动能够被泰拉上的人知晓的话，那这足以令大陆上各国的军事家们感到振奋！” “迟早会的，我们要慢慢适应这种战争节奏，泰拉也是，等到了战火蔓延到大陆的时候，弱小的泰拉也好有所准备。” 阿米娅从博士的话语中隐隐感觉到博士对阿戈尔的态度似乎很消极，现在看来甚至已经做好战争准备一事了。 但阿米娅还是认为，无论是阿戈尔的内部冲突还是深海与大陆的对抗，都是应该去避免的选项，且不说战争究竟会给无辜的平民带来多少灾难，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国家的最优选，而是到了束手无策境地后的下下策。 阿米娅不希望博士将战争当做是一个可供选择的选项，他还是希望罗德岛能以和平的方式缓和各股势力之间的矛盾。 “博士，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乐观一点，虽然这次确实很难，但我们至少应该去尽力避免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灾难。” 听了阿米娅的话，博士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不语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远方的大海，用手指着那片被清晨的阳光微微照亮而泛红的的海面。 “阿米娅，你觉得我们为何能够以之前所谈到的那种方式逃离迷阵？” “嗯？你是说prts吗？” “阿米娅，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当初我们迷失的时候，最开始认为舰艇发生的问题是什么？” 阿米娅回想了一下，这段回忆还没有过去太久，虽然没有像博士那样惊为天人的记忆力，但她依旧还是能够记得起一些大概。 “好像是……导航坏了？” “那之后我们利用prts的时候，是否用上了导航？” “嗯？！” 阿米娅好像发现了这个问题，迷阵并没有破坏罗德岛的导航系统，并且还放过了罗德岛的定位仪器，正是得益于此，罗德岛才能够利用几乎疯狂的穷举方法精准获取实时路线突破迷阵。 也就是说，阿戈尔好像是无意中放了罗德岛一手，他们给了罗德岛充足的逃脱机会。 “可阿戈尔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失误？” 然后，博士就向阿米娅说出了那个令她终生难忘的比喻。 “当你已经用一个密不透风的碗把一只蚂蚁给罩住后，你还会因为担心它逃出去而特地去摘掉它的触角吗？” “……” 阿戈尔的强大已经让他们的思维模式与泰拉人出现了偏差，他们完全不认为不破坏进入迷阵舰船的导航有什么不对，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只要进入了迷阵，如果不是用隐身或传送这种作弊技术，亦或是比他们更强的计算系统，否则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破坏导航根本是多此一举。 在那些人的眼里，飘洋在大海上的罗德岛只不过就是一只蝼蚁，将在迷阵中永远陷入迷失，就像蚂蚁永远也无法冲出那个密不透风的碗一样。 在这一点上，或许教会还更了解泰拉一些，他们至少还利用迷雾来破坏伊比利亚舰艇的导航系统，让他们失去方向，毕竟只有蝼蚁之间才能互相理解什么是重点。 但阿戈尔很明显忽略了这一点，阿戈尔强大的能力让他们的思维模式与泰拉出现了断层，不仅是弱小，强大同样也会限制想象力。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破坏罗德岛的导航系统，恐怕我们就得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才能逃离迷阵。” “博士，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罗德岛可以利用阿戈尔的这些思维漏洞来行动吗？” “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但我现在其实只是在对你之前的疑虑做个回答而已，还记得你对我说我们应该尽力避免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灾难，对吗？” “是的，我一直这么想，罗德岛也会一直这么去做。” “那当你知道，现在那些阿戈尔人，像看蚂蚁一样地看着你，你觉得罗德岛甚至是泰拉真的能够给阿戈尔带来什么影响？” “……” 博士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一切都已经很明白了，无论到时候深海会发生怎样的剧变，战争会蔓延到怎样的程度，都不是现在的罗德岛甚至是泰拉能够左右的事，战争的选择按钮从来都不在他们这边，而在阿戈尔的手里。 而对于阿戈尔来说，无论是罗德岛还是伊比利亚乃至整个泰拉，都只不过是一颗颗可以随意移动或丢弃的棋子而已，甚至不过是一个非常不重要的废棋。 阿戈尔人的世界里只有阿戈尔和大海，他们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还会是这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幕后 阿米娅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博士，因为博士所说的一切确实是现在他们所面临的真实情况。 即便是与他们为伍的歌蕾蒂娅，在罗德岛与众人接触的那段时间也是处处透露着那属于阿戈尔的特有傲慢，倒是像斯卡蒂这类已经可以算是非常友好的非典型阿戈尔人了。 但无论如何，至少还是要去尝试，不能还没开始就把一件事给定性定得这么死，比如现在他们应该马上就去维京岛的会议室去见见那个怀特队长，来丰富一下大家对阿戈尔人的认知。 “先不谈这些了博士，怀特队长现在估计已经在岛上等了很久了，凯尔希医生也和我说她先去一步，我们也应该马上过去，免得显得罗德岛怠慢了。” 博士也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和阿米娅在这有的没的聊了这么久，差点把那位给忘了，这让歌蕾蒂娅和凯尔希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通吐槽。 “也对，先办正事要紧，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回我办公室整理一下文件再过来找你们。” “那博士你要快点，不要让大家等急了，毕竟这种场合博士你才是主角。” 阿米娅说完后，立刻小跑着离去。 博士见阿米娅远去后，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正在想什么，即便是能够看破内心的阿米娅和无所不知的凯尔希，也不知道博士复杂的内心。 博士耳边的耳机传来了一阵电流声，那是有信号尝试接入通讯的标志。 不一会儿，耳机里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dr.尤德，很高兴看到罗德岛本次任务圆满完成，博士你的威望又因此增加了不少。” 博士说：“我本人的威望，不是我在乎的事，不过在接下来的某些时候，罗德岛还是很需要依靠这种东西来打开局面，能增加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充分说明了dr.尤德你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拍马屁了？看来你这套系统学会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不少啊。” “这是prts利用记忆网络做出的合理推测，系统认为此时应该对博士做出本次评价，不过看博士的反应prts应该还要学习更多的东西才是。” 博士对这个评价没有反应，而是又转而向prts问了另一个问题。 “prts，你是什么？” “我是服务于罗德岛的操作系统，也是罗德岛人工智能技术的体现。” “你的名字是什么含义？” “preliminary rodesind terminal system，是原始罗德岛终端服务的意思。” 博士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是吗？但愿如此。” …… 普尔凯尔一个人在椅子上静静地坐着，他翘着腿，一只手放在腿上，手指在不停敲打着，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他的眼前是一个非常逼真的全息影像，仿佛身临其境，普尔凯尔身下的椅子在大海之上屹立，海浪起伏却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印记，但他却能精准的操控大海里的每一朵浪花，此刻的他就像是掌控着整片大海的神。 但他的表情却并没有像真正的神那样从容不迫，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但很快就又回归了之前的平静，只是旁人看上去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样。 普尔凯尔眼前的景象，是整片维京岛所处的广阔海域，他用右手微微在眼前划动了一下，将画面放大，现在的他看到的，是已经停靠在了维京岛的舰艇罗德岛号。 “还在看啊？已经没什么必要了吧？” 一个人从普尔凯尔的身旁走过，他将手上拿着的一瓶酒，放在了普尔凯尔身旁的桌子上。 “他们确实是逃出来了，康拉德，没有用那些规则外的办法，根据后续的分析报告显示这艘船是在避开所有封锁的可能性后离开的迷阵。” 康拉德抱紧双手，很淡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哦，那能说明什么？” “你作为这套迷阵系统的设计者，难道没有那么一丝的烦恼吗？” 康拉德笑着摊了摊手，作为迷阵的设计师，康拉德一直对迷阵系统没有报以那么高的重视程度，如果不是同为执政官的普尔凯尔在默默运行着，恐怕他都快要忘记这个迷阵有何用处了。 倒不是康拉德有意不管，毕竟这套系统问世了有五十多年了，在当年降临大战中对神毫无作用以后，康拉德便放弃了这套系统，将科研重心放在其他研究上，除了一些日常维护和修复程序以外，其他事务基本都交给了技术执政官普尔凯尔。 在他看来，迷阵作为一个围困敌人的圈套无疑是非常失败的，除了依靠强力手段撕裂迷阵程序以外，一般军队常用的隐身和传送技术都可以突破迷阵。 虽然普尔凯尔一直在升级迷阵的程序，加大检测隐身目标的力度以及尽可能限制传送的规模，但敌人的隐身和传送技术也在不断升级，迷阵真的想要困住一个人依旧非常困难。 眼下，普尔凯尔又见识到了另一种突破迷阵的方法，利用比迷阵更加强大的计算力来突破迷阵的封锁可能，正面戏耍了迷阵引以为傲的计算和规划属性。 普尔凯尔关掉了眼前的全息影像，此刻他和康拉德正在一个宽敞的房间内，有着简约的装饰和冷色调的背景，看着像是一间冷淡的书房，不过如果需要的话，这里随时可以变成一间实验室或指挥部。 普尔凯尔摇了摇头：“这不是爱国阵线能够做到的事，歌蕾蒂娅没有这种能力，她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搅局。” 在这一点上，普尔凯尔倒是和康拉德持一致观点，那些建构派的执政官明面上没有插手的意向，但总会想方设法在各种层面上给他们制造障碍，他们已经不止一次领略到建构派的阴险了。 康拉德说道：“那些盖密尔人又把他们的计算能力给提升了一个档次，从这次的结果来看，他们的计算力和操控力已经超越了迷阵很多，如果迷阵不能进一步提高精度的话，那这玩意儿也终于可以宣告寿终正寝了。” 普尔凯尔此刻才是真正的一脸惆怅，康拉德说的没错，在此之前，虽然迷阵依旧可以被突破，但毕竟隐身与传送依旧需要耗费不少的资源，能够限制目标逃离的规模，突围的方式很不经济，虽然不一定能困住对方，但至少能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 但如果现在建构派拥有了比迷阵更加强大的程序，能够在迷阵之前把全部的封锁路径给破解并且计算力永远快迷阵一步，那迷阵可就真的变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大道了。 而根据迷阵的自身属性，这种程序类型的精度已经接近了一个极限，再提高精度也很可能难以与建构派匹敌，他们的计算能力本就比原初派强，而现在又拥有了比他们更强的规划能力，迷阵可谓是被彻底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不过作为迷阵的研发者，康拉德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遗憾，凭借着强大的能力，康拉德已经连续担任科学执政官六十多年了，他领略过战前阿戈尔的辉煌，也经历过战争时期的没落，他见过太多的技术在他的人生中沦为了历史书上的一段记载，迷阵的归宿也终将如此，他已经见惯了这一切，迷阵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可普尔凯尔却不认同，作为战争时期新生代的执政官，他没有见识过那么多的技术更迭，他只看到战争爆发后的阿戈尔陷入了技术停滞，无数的技术再也没有前进一步，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技术因为被证明失去了作用而被淘汰掉，他无法容忍阿戈尔的这种倒退。 普尔凯尔说：“迷阵肯定是有可取之处的，我们不能轻易放弃它。” 听了普尔凯尔的话，康拉德哈哈笑了起来，他又从手中生成了两个玻璃杯，那是用微观粒子直接生成物体的技术，然后，康拉德将桌子上的酒缓缓倒入杯中。 “连我这个老顽固创始人都没说什么，你也别在那么较真了，过会儿把迷阵系统给关了吧，反正也没用了，还是想想其他事吧，比如克洛维斯城的事。” 听到康拉德把话题转到了克洛维斯城邦上，普尔凯尔原本复杂的思绪也回归正常，虽然失去迷阵固然可惜，但这本就是一个不太重要的技术，不过是阿戈尔万千技术的其中一点，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普尔凯尔向康拉德问：“这件事上，建构派那边现在什么打算？” 康拉德呵呵地笑着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了普尔凯尔。 “根据我们在建构派安插的高层内线透露，虽然他们内部分歧极大，但更多执政官还是对此持和解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克洛维斯本就是一个件麻烦事，至少在这件事上，我认为两边可以通过谈判的方式逐渐靠拢。” 普尔凯尔说：“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将我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康拉德又反过来问普尔凯尔：“对了，那些教会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普尔凯尔沉思想了一想，他并不是直接负责教会这一块的执政官，对教会的具体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 “听说之前在海上的那些教徒都在近神者测试实验中死得差不多了，后来那个维京岛也没有守住，这次迷阵的失败也基本可以认定他们在大洋之上已经彻底失守了，现在他们的活动已经退回到了阿戈尔。” 康拉德问：“听说那次实验，那些教徒好像死了很多，对吧？” 普尔凯尔回答：“这没办法，创造近神者需要耗费大量的生命力，必须有人为此牺牲，能够为阿戈尔的事业献出生命，是他们的荣幸。” “哦，那听起来可真是令人感慨啊，教会真是乐于奉献的团体，连我也不得不为他们报以一丝敬意。” “那么我建议我们二人为这些令人敬佩的教徒们敬一杯酒，如何。” 康拉德笑着赞同了普尔凯尔的建议。 “那么来干一杯，为这些替阿戈尔献出生命的人表示哀悼！” 普尔凯尔也笑着附和着：“来吧，干杯！为了阿戈尔！” “为了阿戈尔！” 第一百二十章 怀特队长 “话说你们的那个博士怎么这么慢啊，我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连杯茶都不上一个。” 会议室内，怀特一边坐在椅子上翻阅着桌子上的资料，一边在那里抱怨着。 怀特听从歌蕾蒂娅的命令早早来到了维京岛上，结果由于速度太快了，来的时候才发现罗德岛都还在返航的路上，他不得不在这里看资料打发时间。 博士那边也是，和阿米娅在舰艇上聊了半天，都忘记了这件事，让怀特又等了许久。 凯尔希倒是在罗德岛靠岸后立刻动身来见怀特，也借此机会提前向怀特说明了一些当下的各种情况，好让其了解罗德岛现在的局面，也省得博士来了后再去问浪费时间。 不过这一等就是那么久，阿米娅已经到位一个小时了，也不见博士过来。 阿米娅尝试替博士解围：“怀特队长，博士可能身体不好走不快，现在肯定在路上了！” “你不都是坐车过来的吗？他总不可能下个舰艇楼梯都爬半个小时吧？” “博士也可能去准备资料去了，这也是为了更好接待怀特队长嘛！” “为了更好地接待我怎么连杯茶都不上一个啊？” “最近物资比较紧缺，别说茶，淡水都要省着用……” 听到阿米娅一脸委屈地说着物资的事，怀特倒是没有再过问了，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那么多海水都无法利用的泰拉人体质是真可怜。 “好吧好吧，还是让我们祈祷尤德博士快一点到来吧！” 怀特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突然被打开，尤德博士的手上抱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博士看到眼前的这位陌生人，猜想到一定就是歌蕾蒂娅口中的那位怀特，赶紧走上前去。 “哟，这不是怀特队长吗？久等久等，我之前去拿文件去了耽误了点时间。” 怀特见终于等到了博士，也满脸欢笑地站起来和博士握手。 “博士，再等下去我都快要缺水了。” 怀特之前坐着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这站起来着实是吓了大家一跳，两米的身高和坚实的躯体，博士这对比起来一下就感觉没了底气。 博士在想当时歌蕾蒂娅一米八的身高就已经挺吓人的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位怀特队长比歌蕾蒂娅还高了半个头，这深海猎人是在水里泡久了注水长高了吗？ 怀特也看出了博士的困惑而又尴尬的表情，他直接向博士解释道：“大海的浮力能让生物承载更多的重量，深海所孕育的生命往往都会倾向于巨大化，人也是如此。” 怀特说，阿戈尔人的身高受海洋的影响普遍高大，体重也更重，像歌蕾蒂娅这种算是属于比较正常的水准，当然自己两米的身高确实还是要比正常阿戈尔人高了一些，倒是斯卡蒂和幽灵鲨这二位甚至算是深海猎人里的小不点了。 也就是说，当深海猎人们脱离大海来到陆地上的时候，他们将会因为承受更多的压力而无法施展出他们真正的实力，大地确实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即便花上很长的时间他们都难以适应这种奇怪的重力感。 “博士，要不我们还是坐下吧，这样聊天大家也都挺累的。” 博士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便和怀特一同坐在了椅子上。 “像怀特队长你这么人高马大的人物，也确实是非常适合亲卫队队长这个职务，这身材看上去就很能打。” 但博士夸奖的话却好像是说到了怀特的痛处一样，这回轮到怀特在那里尴尬摇头了。 “尤德博士，我很能打对吧？” “对啊！这一看就是能一拳把我打进重症监护室的那种力量感！” “我也很适合亲卫队对长这个职位对吧？” “这不当然的吗？能者多劳，也只有像你这么能打的人才适合这个位置！” 怀特叹了口气，对大家说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认为我的人，之前也有不少人对我是这种评价，但要不你再想想我到底是干啥的？” “亲卫队队长还能干啥？还不就是保护歌蕾蒂娅嘛！” “那您觉得军团长她有必要我们去保护吗？” “……” 怀特继续摇着头随意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不瞒你说，军团长其实可以一个人打倒我们一个亲卫队，哪里还轮得着我们去保护她？亲卫队的主要任务还是帮军团长执行一些秘密行动和日常文职工作，至于保护军团长，别到时候让她保护我们就好了。” 怀特趁着歌蕾蒂娅不在，开始向博士等人吐苦水，作为一个亲卫队队长，他其实一直在这方面上没有什么成就感，虽然自己身材魁梧又特别能打，只要站在其他人身边就可以给人一种安全感或者压迫感，但他需要保护的人竟然是比自己还要强大的人。 理论上来说，歌蕾蒂娅根本不需要什么亲卫队，组建亲卫队的目的就如怀特所说，毕竟次代深海猎人由于海嗣血脉相对较弱的客观原因，他们的实力始终离初代深海猎人差不少，而歌蕾蒂娅又是初代深海猎人中的佼佼者，巨大的差距是无法用简单的魁梧一词来弥补的。 当然，虽然对这份职位没啥成就感，但能够跟随歌蕾蒂娅东奔西走征战四方，并且一直在他们组织最高领袖的身边，这份荣誉感和使命感还是令怀特感到心潮彭拜，当然，要是能够派上点亲卫队队长职务的用场是再好不过的了。 听到怀特的吐槽，尤德博士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似的，也一时来了兴致，开始向怀特附和。 “太对了！谁不是这样的啊！你别看我现在到处抱着资料好像知道很多东西一样，给你说，谁知道的有我们的凯尔希多啊！结果她还让我去负责情报收集工作，这不多此一举嘛这是……” 博士话都还没有说完，他就听到了来自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咳嗽声，那个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直接把他天马行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啊，凯尔希，你在的啊……” 博士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注意力就完全在怀特的身上，甚至怀特都已经坐下了和他聊了有那么一会儿了，他都全然没有注意到坐着的凯尔希和阿米娅。 凯尔希的眼神都没有看着博士，只是在那里看着手中的资料。 “博士，让你负责情报搜集工作是为了使你更加适应现在的位置，也是为了让你对一件事有着更加合理的判断，普通的领导者或许可以直接为其上报情报，但你很特殊，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面对凯尔希的指点，会议室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博士低着头和阿米娅四目相对，就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一样，阿米娅也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怀特见眼前的尴尬氛围，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只能简单打哈哈笑着转移话题。 “哈哈哈，算了算了，这些事你们回去慢慢再商量吧！我们还是尽快谈点正事吧！” 博士听到怀特的建议后，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赶紧点头，又向怀特投以感激的眼神。 “对对对，快来谈谈正事，别耽误了时间！” 怀特清了清嗓，然后直接就向博士三人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我就不废话了，根据我们的检测结果显示，维京岛附近的迷阵已经解除，加上本就已经失效的迷雾，维京岛与伊比利亚的航线现在也被打通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博士并没有表现出那么惊喜的的表情，毕竟迷阵的消失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他们眼里罗德岛本就不是什么角色，连个边缘棋子都算不上，教会也败退到阿戈尔，加上阿戈尔爱国阵线又已经离开，他们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施展迷阵了。” 除此之外，迷阵被正面突破也是原初派不再维持迷阵的一个重要原因，罗德岛能够以程序内的方法突破迷阵，那说明罗德岛背后一定有着更加强大的技术能够解开迷阵，至于具体背后是谁，那都不重要，反正不会是罗德岛和爱国阵线，既然如此，那也不需要再继续使用这个过时的圈套了。 “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你们是怎么离开的迷阵，别和我说你们背后还有其他阿戈尔执政官啊！” 博士听了也哈哈大笑。 “瞧你说的，连你也不相信啊！能够顺利返航，这都是靠罗德岛大家的聪明才智！” “嗨！博士，你咋还讲起笑话来了啊！军团长都向我替你做担保了，说你绝对是位不可或缺的人才！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嘛！” “真是说笑了！怀特队长还真是会夸人啊，比刚才prts会夸多啦！” 博士就这样和怀特在那里说说笑笑，竟然还聊上了兴致，他们好像再一次忘记了坐在一旁的阿米娅和凯尔希。 阿米娅将头向凯尔希靠过去，在凯尔希的耳边轻轻说道：“凯尔希医生，博士好像和这位怀特队长很聊得来耶！” 凯尔希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怀特队长是位很热情的人，就连平常给人以沉默寡言印象的博士也很容易被他所吸引，这是他的优点，也是歌蕾蒂娅派他来的原因之一。” 阿米娅略带疑惑地问凯尔希：“博士哪里看着像是沉默寡言的人啊……” “至少在不少干员心中还是这个印象。” 博士和怀特就这样又东拉西扯了十几分钟后，又再一次把话题转了回来。 “好吧好吧，别再跑题了，博士，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做好准备。” “啥事还需要我们做准备啊，听起来好像还比较重大啊！” 怀特将手中的资料不紧不慢地依次放在了桌上，稍微端正了一下他那不那么正式的坐姿。 “博士，希望罗德岛尽早做好前往阿戈尔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黄金舰队 “你说什么？前往阿戈尔？” 听到怀特的建议，博士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关于前往阿戈尔这件事上，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罗德岛都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不是说有海陆封锁所以暂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吗？而且歌蕾蒂娅也说了罗德岛也不可能走时空隧道吧？” 怀特点了点头，歌蕾蒂娅并没有骗博士，以罗德岛目前的舰艇强度来看，根本无法承受住时空通道里的能量，即便没有解体，强行通过的话，舰船上的人估计也会是一片死伤。 之前歌蕾蒂娅也向博士说明了突破海陆封锁的不可行性，以现在罗德岛的条件根本无法前往阿戈尔。 但现在计划发生了一些变化。 “博士，军团长所言不虚，罗德岛确实没法走传送这个途径，传送、沉默、湮灭打击，这些方法都不可行，但这并不意味着罗德岛就没法通过海陆封锁了。” “那不就已经没有绕过或者强行突破海陆封锁的办法了吗？” “谁说一定要绕过或突破了啊？博士，到时候你们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罗德岛将会光明正大地进入阿戈尔，不会遭到任何封锁的阻拦，我会代表阿戈尔亲自为罗德岛接风洗尘。” 怀特彻底给博士整糊涂了，之前歌蕾蒂娅渲染得那么不可逾越的海陆封锁，现在竟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阿戈尔的防线是这么废物的吗？ 为了让博士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怀特又对尤德博士说道：“博士，罗德岛能够进入阿戈尔，这次摧毁结界施加点的行动无疑是功不可没，没有这次行动，罗德岛也不可能会这么快、这么顺利地就可以前往阿戈尔。” 听了怀特的话，博士在想，难道那个所谓的海陆封锁是和这个迷阵一样或者是相近的技术类型？怀特是见罗德岛能够突破迷阵，所以也同样认为罗德岛可以突破海陆封锁？ 如果真是这样，博士觉得阿戈尔爱国阵线这完全是高看罗德岛了，如果不是因为迷阵设计师的大意和博士与prts的力量，以罗德岛自身的实力根本没可能侥幸突破迷阵，怀特和歌蕾蒂娅如此信任罗德岛大可不必。 但怀特接下来的一连串解释，则是打消了博士这个念想，同时也彻底震惊了博士。 怀特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博士还有在座的的罗德岛各位，我想说的是，罗德岛可以跟随阿戈尔爱国阵线的舰队一同返回阿戈尔。” 博士问道：“舰队？你们还有舰队？还在阿戈尔之外？” 博士感到不可思议，如果阿戈尔爱国阵线在本土外甚至拥有舰队，那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要知道在泰拉大陆上即便是目前最强大的几个国家，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海军。 怀特笑了笑说道：“现在还不算我们的舰队，但马上就快了，准确来说，这是支伊比利亚的舰队，一支当年在泰拉军事史上载入史册的无敌舰队。” “无敌舰队？伊比利亚的舰队怎么成了你们的了？” “这是个很久之前的故事了，在神觉醒前的那段岁月里，伊比利亚凭借着登陆泰拉的阿戈尔人提供的技术造就了一支舰队，一支无敌舰队，虽然阿戈尔人提供的技术算不上先进，在阿戈尔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旧技术，但在当时，这支舰队却成为了泰拉大陆上最接近阿戈尔军事实力的一个技术板块。” 博士在脑海里回忆伊比利亚的历史，好像确实有记载大静谧前伊比利亚拥有一支所向披靡的舰队，不仅在泰拉难逢敌手，甚至还给了伊比利亚向大洋进发的信心。 伊比利亚为了探寻大海的宝藏，决定派遣这支舰队前往大洋深处，并给这支舰队取名为“黄金舰队”，寓意寻找象征着财富的黄金。 但在一次出海行动中，降临战争突然爆发了，神带来的大静谧直接将整个伊比利亚变成了天灾肆虐的场所，而这支黄金舰队更是在咆哮的海浪中与伊比利亚彻底失去了联系，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今后的几十年里，伊比利亚多次尝试寻找这支舰队，但每一次派遣的舰队都同黄金舰队一样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返航，伊比利亚也不得不默认这支舰队已经覆灭，放弃了搜寻工作，黄金舰队的下落也彻底成为了一个困扰伊比利亚的未解之谜。 如果博士没有理解错的话，怀特口中的这支伊比利亚舰队就是史书中记载的失联已久的黄金舰队。 但那支舰队不是已经覆灭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了？ 怀特解释道：“那支一夜之间消失的舰队，在神怒的波及中出现了器械失灵的情况，导致了舰队无法与伊比利亚联系，而巨浪与海怪的联合攻击，则是彻底击垮了舰队与水手的防御，这些年伊比利亚的海军根本没有像两千年他们的前辈那样有着对抗海怪的经验，面对久违的敌人，无敌的舰队也沉入了大海，舰上的伊比利亚士兵无一生还。” “照你这么说，这支舰队已经沉入大海那么久，可能泡都泡烂了，已经可以算是报废了吧，那你们怎么还打算去捡破烂啊？” 听了博士的比喻，怀特哈哈笑了起来。 “博士，你是不是忘了一个问题，阿戈尔是深海中的国度，所有被制造出来的物品都充分考虑到了浸泡的问题，舰艇更是以最严格的标准去执行，即便是被泡个几百年都可以正常使用，当然，博士你这个比喻还是很精妙的哈！” 虽然是伊比利亚的舰队，但这支舰队还是大量使用了阿戈尔的技术，即便不能像阿戈尔自己的舰队一样泡个几百年，现在距离当初舰队沉没也不过几十年，重新使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舰身有多处破损，但我们可以再次修复它，这支黄金舰队很快就会重见天日。” 听了怀特的介绍后，博士感叹到歌蕾蒂娅是真会捡漏，当年伊比利亚辛辛苦苦打造的舰队，又莫名其妙遇到大静谧沉没，派了那么多人去找还全部陪葬，结果现在直接就到了爱国阵线手里，他们的运气还真是好。 怀特向博士说这些舰艇虽然已经属于非常久远的型号，与阿戈尔本土的潜行舰舰队比起来只能算是落后，但至少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个从零开始的舰队，爱国阵线迫切需要增强革命军的军事力量，此时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舰队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当然，虽然和阿戈尔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就是这支已经沉没了五十年的舰队，和泰拉大陆比起来依旧极其先进，爱国阵线可以说一下就拥有了非常高的起点了。 虽然歌蕾蒂娅找寻这支舰队还有其他目的，但至少现在，黄金舰队能为爱国阵线提供一个绝佳的发展基础，无论它原本是属于哪里。 博士以一种调侃的语气向怀特说道：“可别让维京岛上的伊比利亚审判官们听到这个消息了，他们要是知道黄金舰队还在，恐怕会立马向伊比利亚高层汇报情况吧，到时候他们想要插手恐怕还有点麻烦，也可能会影响到各方现在的合作关系。” 当然，博士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伊比利亚几乎是没有可能再拿回那支黄金舰队了，且不说舰队即将被爱国阵线带回阿戈尔本土，见识过传送打击的威力后，即便伊比利亚现在动手，和拥有众多阿戈尔军事技术的爱国阵线相比，恐怕也不是对手。 可怜的伊比利亚恐怕要眼睁睁地看着这支当年让他们无比骄傲的舰队，现在成为了别人的所有物了，博士也不能说爱国阵线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毕竟是伊比利亚自己没有把握住这支舰队，况且这些技术本就来自阿戈尔。 但博士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这支舰队失联了那么久，可为何现在却又突然落到了阿戈尔爱国阵线的手上，而且听怀特说“现在还不算我们的舰队”，说明他们应该也是刚寻找到黄金舰队不久，那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这只舰队为何一直没有被找到？ 博士问：“怀特，我问你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这支已经沉没了许久的舰队？为何之前又没有找到？” 怀特也看出了博士的心思，他稍微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和坐姿，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外交官一样，以一种平淡而又充满魄力的神态面向博士。 “不瞒你说，虽然这段时间我们也在寻找，但进度并没有比伊比利亚好多少，我们只能大概确定舰队沉没的区域，无法准确找到沉没处。” “那为何你们一直都没有找到沉没处？” “一个障碍，一个你我都知晓的障碍摆在了我们的面前，也是在此之前一直困扰着伊比利亚和罗德岛的障碍。” 尤德博士想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在那里自言自语道：“迷雾？” 怀特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因为迷雾的存在，爱国阵线始终无法准确定位舰队沉没地点，而伊比利亚更是因为迷雾不仅寻找不到舰队还赔上了那么多的搜寻队进去。 虽然深海猎人们能够利用传送技术来去自如，迷雾也困不住他们，但即便是迷雾就足以让没有深海系统舰艇的深海猎人们难以在如此大范围的海域里寻找到目标。 而现在随着结界施加点被摧毁，迷雾也一同消失，困扰爱国阵线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他们也寻找到了他们想要的黄金舰队。 可博士突然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一个令罗德岛不得不在意的问题。 “那迷阵呢？” 博士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件事上，怀特也是对博士有着如此迅速的反应力感到敬佩，现在看起来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决策者，一个合格的罗德岛领导者。 而现在怀特需要做的，就是要让罗德岛在这件事以及背后的原因上，做出相应的妥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互相利用 博士忽略了一个问题，阿戈尔爱国阵线建议罗德岛实行摧毁结界施加点的行动，进一步破除迷雾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帮助他们更容易找到沉没的黄金舰队，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很不单纯。 并且如果爱国阵线的目的是寻找黄金舰队的话，那也就合理解释了为什么一向只会将任务分配给教会的原初派执政官，这次会亲自动手布置迷阵，因为这一次迷阵的目标根本不是罗德岛，而是阿戈尔爱国阵线。 同样的，爱国阵线可以通过解除迷雾的方式寻找到黄金舰队，但他们不应该想不到原初派还会布置其他的障碍，比如迷阵，所以歌蕾蒂娅和她的小队很可能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一出，但是他们却有意向罗德岛隐瞒了迷阵一事。 想到这里，博士感到了一丝的不快，因为他觉得罗德岛在这场棋局中成为了爱国阵线的一颗棋子。 不过博士并没有将不悦表现在脸上，他只是想进一步得知这件事背后还有多少罗德岛所不知的真相。 博士向怀特问：“为什么你们在明知道有陷阱的情况下将罗德岛引入迷阵？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怀特也从博士的话中听出了博士此刻的情绪，他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将他手上的戒指向着会议室的墙上投影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阿戈尔的文字，怀特向博士指了指这面投屏的墙壁。 “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 “……阿戈尔文啊，要不你还是说一下这什么意思……” “啊，原来你们是看不懂的啊？” “我能看懂，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 怀特感到了一丝意外，他一直以为罗德岛的高层们是都能够看得懂阿戈尔文的。 博士确实能够看得懂，在之前经历了读取斯卡蒂记忆之后，博士便迅速学会并掌握了阿戈尔的语言，现在的他早就能够熟练得与阿戈尔人交流没有任何障碍。 凯尔希知晓阿戈尔语这件事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凯尔希不仅懂阿戈尔语，似乎还懂古阿戈尔语。 在场的也只有阿米娅一个人不懂阿戈尔语，博士也为了避免阿米娅看不懂文件的内容尴尬，也只能恳求怀特翻译成泰拉的文字。 怀特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回头我把这份文件翻译成你们看得懂的文字后再发给你们，我现在简单给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一个情况，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服务协定，包括这次行动都是协定的一部分。” 怀特向大家说现在投屏在会议室墙壁上的文字是一份来自阿戈尔的协定文本，这份协定全称为《关于克洛维斯区域相关问题处理办法的协定》，简称克洛维斯协定。 协定的主要内容暂且不讨论，怀特嘱咐罗德岛的各位可以到时候回舰再慢慢阅读琢磨，罗德岛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即可，拿回黄金舰队和穿越海陆封锁都是协定里明确规定的阿戈尔爱国阵线可以获取到的利益。 这份协定是执政院内的两派为了处理克洛维斯城的问题而共同起草的一份协定，但由于后续又塞了大量的其他相关内容导致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克洛维斯城的协定，而是原初派与建构派的利益瓜分。 本次行动就属于协定的一部分，协定规定阿戈尔爱国阵线可以随意寻找那支伊比利亚的黄金舰队，但原初派可以在寻找黄金舰队的途中设置障碍，能否找寻到舰队全凭爱国阵线自己，当然，爱国阵线也可以借助包括建构派在内的其他力量来扫除障碍。 双方设立这个条件的目的是为了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和实力，同时避免出现过早的误判，阿戈尔爱国阵线成为了两派的实验对象。 虽然连歌蕾蒂娅也没想到原初派会用迷阵这么麻烦的东西来阻拦阿戈尔爱国阵线的步伐，但他们也早就为这次行动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比如隐身和传送技术。 当然在原初派眼里，建构派一定会插手这件事来帮助爱国阵线寻找舰队，因此即便是迷阵这样的强力障碍，爱国阵线从中突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毕竟原初派也要从这份协定中获取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作为行动的一方，歌蕾蒂娅还代表阿戈尔爱国阵线在协定中新增了其他内容，在寻找黄金舰队的行动中，阿戈尔爱国阵线一旦寻找到舰队，那爱国阵线即可将舰队视作自己的武装力量，任由爱国阵线自己处置。 不仅如此，歌蕾蒂娅还在协定中特地对“黄金舰队”下了一个广泛的定义，定义特地注明黄金舰队包括阿戈尔爱国阵线在行动期间寻找到的任何目前不属于阿戈尔本土的舰艇。 由于在原初派看来，阿戈尔以外的那些舰艇都是一堆破铜烂铁，根本就没有针对的价值，因此原初派也默许了歌蕾蒂娅在协定中新增的这一部分内容。 但也正是如此，在这个特殊的定义下，罗德岛也成为了“黄金舰队”的一部分，现在看来，原初派也并没有对此持有什么异议。 而当罗德岛在“黄金舰队”这个定义之内后，就可以顺利实施克洛维斯协定里的另外一项条例，阿戈尔爱国阵线可以将黄金舰队送往阿戈尔本土，期间原初派会短暂解除海陆封锁，让爱国阵线的舰队通过，当舰队全数通过后，原初派将再次架起封锁线。 如此一来，罗德岛就可以利用协定中“黄金舰队”的身份光明正大进入阿戈尔，这也就是之前怀特向博士等人提到的可以不用突破或绕过封锁线前往阿戈尔的办法。 为了避免出现歧义，怀特又向博士解释：“当然各位不用担心罗德岛会成为爱国阵线的附属，这只是为了达成协定而增加的内容，我们依旧是合作关系，更不存在处置罗德岛的情况。” 当然，作为协定的另一部分，原初派将获得黄金舰队在阿戈尔区域的近距离监视权，即黄金舰队将在原初派的实时监测范围之内，这也意味着原初派获得了监视建构派势力范围的权力。 让爱国阵线拿回一堆废铁舰队，换回可以合法近距离监视爱国阵线武装力量所在区域的权力，原初派觉得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爱国阵线也并不认为这很吃亏，因为虽然黄金舰队相比于阿戈尔的潜行舰来说确实是不堪一击，但他们依旧可以借助阿戈尔的技术进一步改造黄金舰队，使之获得与阿戈尔相适应的能力，从而逐渐靠近阿戈尔主流舰队的实力。 同时根据协定规定，原初派的监视也无法深入到舰艇内部，爱国阵线依旧可以利用更高明的技术架起防监视屏障来避免舰艇内部遭到监视。 博士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非要用罗德岛来破解迷阵？你们自己借助建构派的力量拿回舰队不就可以了吗？难道你们真的认为罗德岛可以成功从阿戈尔的技术包围圈里突围？” 怀特也是摇了摇头，他说：“不是我们不想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也有着来自其他方面的压力。” 让原初派可以监视建构派势力范围的条件令建构派内部的一部分执政官感到不悦，他们认为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将就阿戈尔爱国阵线而让原初派将监视的手伸到他们的地盘上，即便建构派与爱国阵线不是官方定义上的盟友，但在外人看来，二者的关系就是简单的从属关系。 虽然歌蕾蒂娅在一众建构派执政官面前据理力争，但最后还是在一些方面上做了妥协，在协定中，建构派又增加了其他条例，包括同原初派一样的对黄金舰队的监视权，以及附加了一个条件，来自泰拉的舰艇罗德岛号需要亲自进入由原初派设置的陷阱里。 听到这里，博士则是感到了迷茫，作为爱国阵线的帮手，他们为何反而还要给歌蕾蒂娅设置障碍，同时还要针对与阿戈尔毫无关系的罗德岛？ 怀特说：“建构派的执政官里还是有些个知道罗德岛存在的人，他们也知道军团长在协定里给“黄金舰队”下的定义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军团长想要和罗德岛建立关系，虽然他们根本不在意罗德岛，但他们想要借此机会限制阿戈尔爱国阵线的行动。” 这些执政官想要通过让罗德岛陷入险境，来困扰想与罗德岛建立关系的爱国阵线，他们想的是一旦罗德岛遭遇了爱国阵线无法解决的困难，那歌蕾蒂娅势必会向建构派求助，到时候他们再给歌蕾蒂娅提一些条件，从而进一步将爱国阵线的行动掌握在他们手中，而这一部分的内容并没有写在协定里，也意味着建构派可以按照他们的实时想法提出条件。 同时建构派还向歌蕾蒂娅开出了条件，只要爱国阵线能够不借助他们的力量从原初派的陷阱里逃出，那爱国阵线将获得包括“黄金舰队”在内的大量武装力量的自行使用权，同时建构派不会过于干涉爱国阵线的部分决议，这其中就包括了爱国阵线可以在阿戈尔本土之外随意使用武装力量的权力。 要知道当前阿戈尔本土这个概念只适用于十大核心城和缓冲区，并不包括之前已经毁灭的沦陷区和公海，一旦爱国阵线获得这些权力，他们将获得极大的发展空间。 正因如此，歌蕾蒂娅才将罗德岛安插进了这次破除迷雾和突围迷阵的任务中，并且还做好了其他安排，即便罗德岛没有成功突围，他们也可以利用传送将博士等人带到阿戈尔，虽然这也属于下下策，但至少没有失去罗德岛最重要的几个人，同时也避免了建构派出手导致的爱国阵线被其控制。 好在罗德岛最后还是成功从迷阵中突围，并且还摧毁了迷雾让爱国阵线可以顺利找到黄金舰队，这对爱国阵线来说无异于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当然，歌蕾蒂娅很清醒地意识到，建构派绝不会随意放弃对爱国阵线的管控，虽然他们这次没有动手，也给了爱国阵线之前所许诺的发展空间，但在核心城和缓冲区的限制依旧存在，来自建构派的压力绝不会就此消失。 这次获得黄金舰队是个绝佳的机会，爱国阵线只有获取了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才能不受建构派的管控而获得真正独立自主的权力，也才能真正达成他们想要改变现在没落阿戈尔的想法。 听完了怀特的陈述，博士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大的情绪，倒是感叹到原来阿戈尔内部也是有其他人知道罗德岛的啊。 怀特也向博士笑着调侃道：“这份协定里关于罗德岛的内容，恐怕是阿戈尔内部第一次关于罗德岛的官方记载，虽然在这繁杂的协定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注释，对整个协定的走向也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但至少让一些执政官知道了有罗德岛这个组织的存在。” 博士向怀特问：“那这次罗德岛从迷阵中突围，你觉得建构派的人会怎么看？” 怀特回应：“博士，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尤德博士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答案早就已经写在了纸上。 即便罗德岛从原初派的包围圈中逃出，阿戈尔爱国阵线也没有借助建构派的力量，但在建构派执政官的眼里也只会是两种可能性。 阿戈尔爱国阵线背叛至原初派，或者建构派内部的其他执政官为他们提供了帮助。 前一个可能性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存在，而后一个可能性则意味着，即便是在建构派内部，各种各样的利益群体也是分裂重重，建构派内部因为不同利益的驱使，也开始逐渐走向分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条件 此刻的博士正在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地处理着他繁杂的工作，不同以往的是，现在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同博士一同处理着这些资料文件。 同怀特的谈话进行了大约五个小时，谈话结束后怀特便给博士留下了一份电子文件，让博士带回去仔细阅读，随后怀特便暂时离开了维京岛。 当然怀特并没有回到阿戈尔，他此去还有其他任务，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怀特将同其他留在大洋之上的深海猎人们执行黄金舰队的打捞与重启工作，由于参与寻找舰队任务的人手并不多，也导致了虽然怀特的身份是驻罗德岛特使但也不得不离开罗德岛去执行任务的情况。 当然，罗德岛也并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怀特临走前给罗德岛留下的文件，足够罗德岛费尽心思去专研了。 文件的内容除了可供罗德岛阅读的克洛维斯协定的完整文本之外，还有大量关于之后罗德岛如何前往阿戈尔的安排事宜。 前往阿戈尔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罗德岛必须要在此之前做好绝对充分的准备，这可不是像以前那样的航程，他们这次将要前往的是泰拉人从未踏足过的深海国度阿戈尔。 除了罗德岛自己的准备以外，阿戈尔爱国阵线还在文件里为罗德岛前往阿戈尔做出了其他的一些建议与要求，并且还给出了一个期限，一个月。 “那么首先是第一点，罗德岛需要全面升级舰艇的操作系统与硬件设施，尽可能接近符合阿戈尔科技的水准。”博士说到。 这第一个建议就把在场的所有人给难住了，要让罗德岛在一个月内做到将舰艇改造成接近阿戈尔科技的水准，这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即便是当初的黄金舰队，也是断断续续建造了十余年的时间才打造成型，虽然现在只有罗德岛这一艘舰艇，但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是有点为难人了。 logos向博士说：“这应该只是一个建议，估计他们也不指望我们能够这么快达到阿戈尔的水准，不过如果他们真的能像这份文件中写的这样提供相应的帮助的话，估计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爱国阵线也并不是高估罗德岛的技术能力，为了让罗德岛实现这个目的，文件特定注明了爱国阵线会为罗德岛提供技术帮扶，这对罗德岛来说是个不小的喜讯。 要知道，直接获得来自阿戈尔的技术支持，对于相对而言技术远远落后的隶属于泰拉科技的罗德岛来说可谓是直接起飞，罗德岛的科技水平也势必会获得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目前而言爱国阵线基本还只能提供软件上的技术支持，远程指导帮助罗德岛升级系统，因为此行匆忙，他们并没有携带能够为罗德岛提供硬件升级的足够物资，同时为了防止刺激到斯卡蒂的缘故，大洋上的深海猎人们依旧决定不登上罗德岛。 爱国阵线不是没有非深海猎人的普通阿戈尔人，正常的阿戈尔人也并不会引起斯卡蒂的海嗣化，但考虑到穿越传送通道这种事一般的阿戈尔人也难以承受，所以这次行动传送过来的爱国阵线成员全是深海猎人，他们到时候也许会在维京岛上为罗德岛提供技术指导，但具体的操作估计还得是罗德岛工程部自己来完成。 不过logos认为罗德岛确实是需要面临技术升级这个问题，毕竟前往阿戈尔，至少潜水必定是一个问题，罗德岛的舰身目前来看很可能达不到能够承受如此水深压力的强度，并且连防水系统都没有那么完善，到时候恐怕要么被压力挤碎，要么直接全舰进水。 关于这一个问题，博士为logos解惑，爱国阵线为此特地做出了准备，他们早就考虑到了罗德岛舰身强度不够的问题，因此会为罗德岛下潜提供一个屏障立场支持，屏障不仅可以避免水压，甚至能够直接隔绝深海中的水，到时候罗德岛的干员们甚至都可以在甲板上来看水下的风景。 “哦，那他们考虑还确实是挺周到啊。” 博士也点了点头，歌蕾蒂娅估计也是知道罗德岛的技术水平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应该也不太指望罗德岛的技术能够在如此短时间里进步那么多，因此早早就为此做好了技术支持。 不过文件中还提到，虽然这段时间内无法为罗德岛提供硬件上的帮扶，但抵达阿戈尔后会立刻对罗德岛进行升级改造计划，关于改造的文件也已经发给了罗德岛，罗德岛工程部需要尽快阅读并理解文件的内容，并充分配合和参与到改造过程当中。 logos感叹道：“哇，好霸道啊，罗德岛就这么让他们改来改去？” 可露希尔则更是对另一个条件感到不满：“甚至还要允许爱国阵线的专家登船教导，他们这不就摆明了是打算慢慢控制罗德岛的？” 博士也笑着说：“就当是入乡随俗了嘛，要不到时候咱们罗德岛技术太落后了和阿戈尔的舰艇比起来显得那么突兀可就不好了，当然，关于罗德岛的主权问题，我也是会绝对扞卫的。” 技术的问题可以慢慢来，但另一个问题可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博士继续说道：“关于第二个问题，罗德岛需要遣散舰上的无关人员，仅保留舰艇上的相关工作人员。” 这个无关人员很明显指的就是罗德岛上的矿石病患者，在爱国阵线看来这些人员是完全没有必要参与到之后的行动中的人，阿戈尔并不需要他们。 但这个问题则是直接关系到了罗德岛的存在基础，罗德岛就是为治疗矿石病患者而诞生的一家医药公司，如果不让罗德岛收治这些患者，甚至还将其视作无关人员遣散，那罗德岛的存在将会受到极大的质疑。 阿米娅对博士说：“我觉得这个条件我们完全不可能接受，要是罗德岛真的放弃了那些病人们，我们接下来所做的一切意义都会变质。” logos说：“但阿戈尔就是这么现实且功利，这些病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价值，因此他们也不会认可罗德岛连同这些无用的人一同带到阿戈尔。” 阿米娅反驳道：“但我们可以向他们进行交涉啊！让罗德岛带着病人们对他们来说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的！” logos指着手中的资料说道：“这或许又是阿戈尔人特有的关心手段吧，他们还特地在文件里说这为了避免弱者遭受到伤害，他们应该远离漩涡的中心，危机四伏的阿戈尔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 “但如果我们真的像他们那样去做了，罗德岛很可能就会被阿戈尔爱国阵线彻底同化成他们的一部分，原来的罗德岛很可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没有人愿意去为感染者们提供友善的帮助！” 看到情绪有一点激动的阿米娅，博士也连忙对其进行安抚：“不至于，不至于，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虽然爱国阵线并不愿意接纳这部分感染者到阿戈尔，但在文件中他们提出可以在维京岛建立一个新的医疗救助中心，可以让罗德岛上的患者们免受奔波之苦。 同时爱国阵线还可以为罗德岛提供来自阿戈尔的医疗技术，为罗德岛救治感染者的事业提供极大的助力。 爱国阵线提供的这个条件直接打动了很多的人，尤其是医疗部的人，他们认为罗德岛应该接受这个条件，先进的阿戈尔医疗科技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当医疗部的干员们阅读到这一部分的内容后，他们就曾多次向博士与凯尔希进言建议罗德岛接受这个条件。 “是华法琳带头提出接受这个条件的对吧？”logos问博士和凯尔希。 二人点了点头，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医疗部对爱国阵线在文件中描述的一些医疗技术感触颇深，他们清晰认识到这些技术对救治矿石病患者意味着什么。 华法琳说的不无道理，获得先进的医疗技术是救治感染者的关键，这些矿石病感染者在罗德岛境遇可能并不会比拥有先进技术的维京岛医疗救助中心更强。 也正是这个因素的存在，连阿米娅也不得不感到为难。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们的眼前，罗德岛虽然在奋力救治感染者，但不可否认的是阿戈尔一定拥有更加先进的技术，他们能为感染者们提供更加优质的救助。 博士曾收到一封匿名的进言信，信中写到罗德岛万万不可因为自己的自我感动而耽误了救治感染者的时机，那些感染者没有时间再等待下去。 博士将写封信甩在了桌子上，信中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那就是劝诫博士等人接受这个条件。 logos拿起这封信看着问：“你们觉得这是谁写的信？” 可露希尔说：“怎么可能会知道，署名也没有，还是打印出来的，笔迹也看不出来，根本查不到！” “是阿戈尔爱国阵线。”博士叹了口气，淡淡地说出了答案。 没有比他们更符合条件的了，连监控都无法查到投递信件的人，想必爱国阵线已经提前干扰了罗德岛的监控系统，将这封信神不知鬼不觉送到了博士手中。 可露希尔听了后感到不可思议，他不敢想象作为合作一方的爱国阵线，竟然会在这种事上给罗德岛使绊子。 “真的是他们吗……那这也太过分了点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关系，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罗德岛！”可露希尔愤愤不平。 对此，博士则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问了可露希尔一个问题：“可露希尔，罗德岛当时前往阿戈尔的目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帮助深海猎人们找到失踪的歌蕾蒂娅，以及寻找救治感染者的方法……” 可露希尔恍然大悟。 爱国阵线一定是认为罗德岛会在这件事妥协，因为这是当初罗德岛前往阿戈尔的最重要的目的之一，所以他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逼迫罗德岛接受这个条件，因为这个条件对罗德岛来说完美符合了当初的这个目的。 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罗德岛已经不再是纯粹因为这件事而前往阿戈尔，在博士的意志下，他们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只是现在博士担心的是，这封信已经传到了多少人的手里，罗德岛已经有多少人知道了写封信的内容。 可以确定的是，爱国阵线既然向博士发出了写封信，那他们一定会利用这封信做更多的事，比如利用罗德岛上的舆论环境逼迫罗德岛的高层就范。 博士已经开始逐渐习惯那些阿戈尔人的思考方式，并开始尝试将自己带入其中。 这种斗争在阿戈尔持续了几千上万年，在没有外敌的时候，强大的阿戈尔需要寻找一个敌人，内斗也因此成为了阿戈尔永远逃避不了的话题。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接触 关于爱国阵线开出的那些条件的相关讨论暂且没有结果，考虑到大家这几天也忙了那么久，加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博士决定先让大家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商讨。 之前会议上logos也是哈气连天的没有什么精神，不过也不怪他，之前的行动期间logos就睡了几个小时，回到维京岛上后又忙碌了一会儿，刚休息了不到两小时就又被博士拉来开会，也是难为他了。 阿米娅也是，因为要处理舰上各种各样的事务，她比logos休息得时间还少，博士也看出来阿米娅也是在硬撑着，也不想让她伤了身体。 现在大家都已经各回房间整顿，舰艇各部门也处于换班状态正常运转中，爱国阵线那边也去寻找黄金舰队了，暂时也不需要罗德岛，维京岛上的日常事务也在伊比利亚审判官们的管理中。 看来已经没什么事了，既然如此，博士现在终于空出了时间，他要去见几个人，一些很重要的人，在未来前往阿戈尔的时候，他们将是关键。 …… 博士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前，他看着这装点着几张淡蓝色贴纸的门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这间房间由泰拉大陆上最坚固的合金打造而成，在移动城市里恐怕只有诸如金库和一些国家元首的避难堡垒会装上这种合金，连一般的炸药和源石技艺都无法将其炸开，罗德岛上只有极少数的几处房间有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包括博士本人在内的一众罗德岛高层的房间和办公室都不曾如此。 但与移动城市里的金库和避难所不同的是，避难所是用来保护屋子里的人不受外界的伤害，而罗德岛的这间房间是用来保护房间外面的人免受来自屋子里的威胁。 更形象一点来形容，这间房屋应该被称作兽笼才对。 这间房屋的主人，代号水月。 在之前的南向计划期间，为了防止水月的因素导致深海猎人们出现异常情况，也为了防止水月出现意外，博士将水月安排在了罗德岛的禁闭室里，那里其实也是一个由坚固合金打造的房屋。 随着邪灵事件的结束和南向计划的达成，博士也将水月从禁闭室放了出来，水月重新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当然，这依旧是一间层层保护的兽笼，和禁闭室的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点自由活动的空间。 不过为了防止水月的因素影响到斯卡蒂，博士在这段时间里依旧禁止水月在舰上的自由活动，尤其是禁止其以任何方式接触斯卡蒂，包括罗德岛很可能无法制止的来自海嗣的精神侵染行为。 要知道，如果水月向斯卡蒂进行侵染，凭借着海嗣强大的精神力，即便是合金也无法阻挡这强烈的精神信号，斯卡蒂必定会受到影响，除非建立起强大的信号屏蔽装置，但那也会严重影响舰艇的正常运行。 为了将信号屏蔽对舰艇的影响降到最低，博士特地将水月的房间布满了信号屏蔽装置，将信号的屏蔽范围缩小到这一处。 但这也只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如果水月想的话，他足以把这间房屋连同所有的屏蔽装置全部摧毁，并随意发动侵染，罗德岛根本无法阻止。 好在目前水月依旧严格遵守着博士的命令，虽然原因不明，但在知晓水月存在的罗德岛高层眼里，博士就是目前罗德岛约束水月行为的重要因素。 即便到现在，博士都不清楚水月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如此信任自己，但既然水月做出了这样的行为，博士就必须要合理利用这一点，将其引导到符合罗德岛利益的路线上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罗德岛和斯卡蒂，也是为了保护水月自己，要知道，水月的存在不仅只有罗德岛知道，早在歌蕾蒂娅还在罗德岛的时候，她就曾亲自来到过水月的房间，用她锋利的长槊将这坚固的合金门板给划成了两半，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好在那时候水月并没有在房间里，凯尔希同歌蕾蒂娅的交涉也缓和了深海猎人激动的情绪。 虽然水月确实拥有强大的力量，普通人在他的面前就像个猎物一样，但面对真正的猎人，还是猎人中的巅峰歌蕾蒂娅，恐怕水月也难以从她的手中活下来。 之前歌蕾蒂娅在维京岛上同博士谈话的时候似乎曾默许了罗德岛的这个行为，但她也依旧没有放松对罗德岛的观察，一旦斯卡蒂因为水月而出现什么意外，包括怀特在内的一众与罗德岛对接的深海猎人立刻就会组成新的猎杀海嗣的小队，将水月扼杀在大洋之中。 想了这么多，博士也暂时没有想到能够合理解决关于水月一事的方法，他现在来这里只是想要告知水月前往阿戈尔这件事，并且对他今后的一些行为进行一些嘱咐。 博士将手按在了房门的指纹识别器上，除了博士、凯尔希和阿米娅，任何人都无法通过除强行破坏房门以外的方式进入这间房。 房门感应到了博士的指纹，而后第一道门打开，博士向前走进了一间回廊，他的面前又是一扇门。 这第二扇门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同时事先还需要将身后的一扇门给关上，不然即便输入了密码，内门也依旧不会打开。 博士确定身后的外门关闭无误后，又输入内门的密码，随着输入密码的正确，内门的门锁也被打开。 博士推开了内门，时隔多日，他再一次看到了这间久违的房间。 房间里的物品都摆放得非常整齐，各种桌椅物件也都保持着十二分的干净，当然个别的一些贴在墙上的蓝色纸条稍微显得有一点混乱，但也给这间铜墙铁壁的房间带来了些许的放松感。 博士感觉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湿气，维京岛的气候本就非常潮湿，现在的天气也不算冷，这间房屋还到处都开着加湿器，就像是刻意保持水分一样，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恐怕早就忍受不了这种密闭的湿热环境了。 不过考虑到这是为了模拟海嗣的生存环境，保持水分也在情理之中，水月只需要按时打扫房屋的话房间也不会出现霉变长蘑菇的事情。 不过说到底潮湿的空气与大海的湿润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水月也曾提到过，加湿器基本没有多大的作用，顶多算是一种心理安慰，只是相较于他大海里的同胞们，早早登上陆地的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干燥的空气。 博士坐在了椅子上，好在椅子上没有什么积攒的水汽，不然衣服和裤子都要被弄湿，看来这屋子里的环境保持得还不错。 “博士，好久不见，你上一次来这里都已经几个月了！” 博士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水月的声音，虽然水月的语气很温和，不过突如其来的水月还是多少吓到了一点博士。 “啊……好久不见。” 博士一时间没有想到该说些什么，只能用水月问候他的话语再还回去，不过博士在想水月应该不会在乎这点细节。 水月笑了一下，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本漫画书，他刚才一直躺在床上看书，导致博士一时间没有发现水月。 “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博士尝试象征性地问候水月。 水月也把他的想法都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很好呢博士！我在这里天天都有漫画看，然后还可以一直玩游戏，一玩就是几天，医疗部的朋友们还给我送食材来让我随便料理，也没什么烦恼，这艘船上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开心了吧！” “为什么是医疗部负责送食材……” 为了防止水月在房间里呆得无聊而惹出事端来，博士早早就了解了水月的爱好，在水月隔离期间为其送上了海量的漫画、游戏和食材，供其打发时间用，并且会不定期为其提供新的资源，以满足他的爱好。 由于水月体质的特殊性，他经常能够做到玩游戏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并且身体也不会虚脱，博士之前也没有想到海嗣强大的深海之力竟然能被用到打游戏这件事上，着实是大材小用了。 除了游戏外，博士还为其提供了食材来供其自行料理，虽然博士也不知道为什么提供食材的任务最后被分配给了医疗部，但从水月的表现上来看，这个任务似乎完成得还不错。 博士经常在想，如果自己能够像水月一样天天无忧无虑呆在房间里玩游戏看漫画，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活法，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为了整个罗德岛的未来而劳碌奔波。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不过是转瞬即逝，重压之下的博士立刻就将思路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他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羡慕水月的游戏生活的。 “水月，我有些事想要和你好好谈谈。” 水月还是露出了那一如既往的笑容。 “没问题，很久没见过博士了，我也很多话想要和博士说呢。” 水月放下了他手中的漫画书，又在博士的正对面放了一把椅子，水月坐在了椅子上，与博士面对面。 水月说：“来吧，我们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谈。”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话 水月正坐在博士的对面，虽然水月一直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但水月这反应还是令博士多少感到了一点紧张。 看来水月是知道博士会来找自己，早早就准备好了这次的对话，不过这应该也不难猜到，博士已经将罗德岛即将前往阿戈尔的消息进行了全舰通报。 为了防止一些干员因为其他原因没有收到广播，博士还将这个决定以电子或纸质文件的形式传达到了每一个房间，这其中就包括了水月的房间。 前往阿戈尔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作为海嗣的水月，在这次航程中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为了保证水月这个点不出现意外，作为直接负责水月一事的博士，是肯定会来找自己面谈的。 也如水月所想，博士确实是来了，不过博士要向水月谈的东西其实并不多，电子文件就已经向水月传达了很多的信息，包括克洛维斯协定和阿戈尔爱国阵线提出的条件等内容。 虽然现在文件刚下达不久，估计除了最先接收到文件的几个部门以外，大家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阅读其中的内容，但博士也只需要简单做一下说明即可，具体的内容让水月事后自行阅读文件便是了。 那么第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斯卡蒂与水月的安全。 “水月，也许你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我在这里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今后的所有行动轨迹你都需要严格遵守命令，不可随意行动，这不仅仅是为了罗德岛，更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应该知道他们对你的态度吧。” 这个问题博士已经给水月强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面对与深海猎人的合作，水月在罗德岛的存在必须也只能选择低调，虽然凯尔希同歌蕾蒂娅的交涉使其暂时做出了让步，但也不可轻视深海猎人们对海嗣的仇恨程度，也许爱国阵线里的其他人会直接绕过歌蕾蒂娅强行袭击水月。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连作为领导者的歌蕾蒂娅在当时的情况下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水月的房间里大闹了一翻，要是让那些不知情的猎人们知道了，保不齐会直接被当做敌人下手。 但这也绝不意味着罗德岛应该放弃水月，水月作为海嗣，一个非同寻常的海嗣，是一个极其珍贵的研究样本，能为罗德岛和爱国阵线提供非常宝贵的新型海嗣数据，以凯尔希的话说，是为了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 即便抛开这些不谈，水月目前听从罗德岛的命令，听从博士的调令，就已经非常值得罗德岛去维护他，要是罗德岛放弃水月，以海嗣的思维特性，指不定又会被教会给夺走当做他们的战力，就像当时的幽灵鲨一样。 所以为了保护水月在罗德岛的存在，博士必须向水月言明这其中的道理。 “当然，我知道这些，那些姐姐们可不止一次想要杀了我吧，如果不是凯尔希医生的话，恐怕我早就变成一滩液体了吧。” “你知道就好，也不枉凯尔希一番嘴炮，要知道当时我在办公室里听到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吓得连笔都拿不稳了，就怕会打起来……” 博士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幸好没有打起来，不然这罗德岛可会被这两人给拆了不可。 “第二件事，到了阿戈尔后我会给你一份在罗德岛上的职务，当然对你来说只是挂名而已不必当真，你的工作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就行了。” “那我还真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上班族啊，上班的工作就是宅在房间里玩啊！” 博士笑了一下，关于给水月安排职务这件事，也是为了应付爱国阵线提出的那个条件。 博士与阿米娅商量过后决定，将罗德岛上一些不太重要的岗位不断细分，尽可能增加岗位的数量，并且将这些岗位分配给更多的人。 既然爱国阵线要罗德岛仅保留工作人员，那罗德岛就大可以让全舰每一个人都有工作，即便是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分配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岗位，甚至像水月这种有特殊情况的可以直接安排一些无中生有的工作。 罗德岛新增岗位的决定要是让爱国阵线知道了，指不定又会被揶揄罗德岛在玩文字游戏，吐槽罗德岛的办事部门人员冗杂没有效率。 但这也没有办法，既然爱国阵线提出了如此霸道而又利己的条件，那罗德岛也可以重新解释罗德岛相关工作人员的定义，就像当时歌蕾蒂娅解释黄金舰队的定义一样。 当然，为了不让爱国阵线感到过分不快，博士还是做出了一些妥协，舰船上那些已经是处于矿石病晚期的感染者以及其他不便行动的弱势群体，可以暂离罗德岛入住爱国阵线在维京岛上建立的医疗救助中心，这不仅有利于感染者们的康复，感染者与爱国阵线指导专员们的交流也有利于罗德岛与爱国阵线的合作关系。 毕竟今后与爱国阵线还有很长的合作之路要走，虽然也是他们提出不合理的条件在前，但爱国阵线也不一定是在针对罗德岛，也不能因此就这么让大家互相难堪，想必歌蕾蒂娅也能够领悟到罗德岛的用意。 “那么第三件事，我要叮嘱你，千万不要对斯卡蒂做出任何形式的举动，包括你特有的精神链接力量，她现在不能受到这方面的刺激，这也同样是为了你好。” 斯卡蒂依旧是博士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虽然在接受了博士的血液后，斯卡蒂的海嗣化程度有了非常明显的改观，但也只是暂停了海嗣化的进程，并没有降低，斯卡蒂的海嗣化程度依旧保持在一个非常高的水准。 水月作为一个海嗣个体不可能不知道海嗣化意味着什么，不管水月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必须禁止其对斯卡蒂造成任何方面的影响。 要知道，斯卡蒂的身上，可是带着那个恐怖而又未知的所谓神谕，斯卡蒂变成海嗣的后果，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得起。 不过好在水月在这方面还算是比较听话，他没有像那些不靠谱的海嗣一样为了寻找他们的血亲到处寻找深海猎人，还发出那些诡异的信号和精神干扰，冒着被深海猎人猎杀的风险去寻亲，就这一点来看，水月的表现可以说是在人类认知的正常范围内。 但需要注意的是，水月的风险依旧存在，水月不是没有精神力量，在罗德岛对水月的综合体检测试结果曾记录到水月曾做到对视觉、听觉、触觉造成扰乱甚至塑造幻觉的手段，且影响范围极广，直接波及了整个测试场，那是典型的海嗣精神力释放的体现，且根据测试结果来看，水月的精神力上限相比于测试数据只会更高。 据相关测试人员logos估算，水月所施展的这个精神力场足以覆盖整个罗德岛，甚至会更广，并且除了全频率信号屏蔽加上坚不可摧的物理与结界的双重防护以外，没有任何方法能够阻挡水月向外界发出信号，而罗德岛现在的防护根本达不到这个条件。 因此，博士可以放任水月的很多行为，即便他有时候会好奇地自己从房间里溜出来，博士都可以因为歌蕾蒂娅现在已经不在罗德岛上了勉强接受他的调皮，但绝对不允许水月做出任何释放精神力的举动，尤其是针对深海猎人的侵染。 关于这个话题博士向水月叮嘱了很久，博士对水月没有任何谎言可谈，都是一五一十全盘托出没有保留，这是为了让作为海嗣的水月意识到“我们之间不存在隔阂，就像海嗣之间一样是共通的”，让水月真正信任自己。 博士的这一套非常有效，面对博士的诚恳，水月也是以信任的态度面对博士。 “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相信我吧博士，我是绝对不会去做任何会影响到斯卡蒂姐姐的事的，即便我们见面，我也会以人类的姿态去面对她。” “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 “可以和我不见面，但博士，也许她需要和其他正常的人类见见面。” 博士愣了一小会儿，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紧张地问道：“水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就是希望你能带她出去走走，她应该也是这样想这样。”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博士已经开始感到了一丝害怕，如果真如水月所说他是知道斯卡蒂有这样的想法，那是不是意味着水月已经和斯卡蒂建立过精神回路了？ “你……你已经向她发动过侵染信号了？” 水月看着紧张的博士，连忙笑着摆手让博士放松警惕。 “哈哈！没有没有！博士你误会了别紧张！我当然没有那么做！” 博士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放松下来：“那你是怎么知道她的想法？” 水月说：“也许是因为她的执念过于强大吧，即便现在的她还不是海嗣，即便海嗣化程度也已经暂停，但那个念想已经冲破了她的脑海，也传达到了我脑海里。” “……” 博士愣住了，他忘记了虽然现在的斯卡蒂并不是海嗣，但高度海嗣化的深海猎人出现侵染的表现不是没有先例，斯卡蒂和幽灵鲨就曾有过，自己当时进入斯卡蒂记忆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斯卡蒂现在正在因为一些事在挣扎着，她想要摆脱现在医疗部病房的牢笼。 水月说道：“马上就要到阿戈尔了，回到故乡，多少也会有一点感触吧，罗德岛的房间是那么的渺小，不是每一个来自海洋的生命都像我一样喜欢宅在这屋子里，在这里呆久了可是会被憋疯的，她属于大海，宽广的大海才是她应有的归宿。”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独处 博士离开了水月的房间。 和水月的交谈是顺畅的，博士目前也暂时能够相信水月会记住自己的叮嘱，毕竟至今水月的表现都很良好，不仅没有惹出过什么事端，甚至非常听博士的话。 既然水月目前没有问题，歌蕾蒂娅也知道这件事，那么到时候前往阿戈尔，水月应该也不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障碍，即便到时候爱国阵线的专家真的要来罗德岛并对水月发难，博士也可以根据这两点来合理交涉。 水月的问题算是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了。 斯卡蒂。 …… 相较于水月房间，斯卡蒂所在的房间倒是没有那么严防死守，为了让斯卡蒂的精神状况尽快恢复到之前，同时也为了避免睹物思人影响到斯卡蒂的精神，博士特地将斯卡蒂重新安置在了一个医疗设施齐全的全新房间里。 这个房间由罗德岛医疗部倾尽全力打造，拥有当今泰拉医疗界最先进的众多医疗技术，连公务繁忙的凯尔希都为此出了不少力。 虽然肯定还是比不上阿戈尔的医疗技术，但至少能够及时为斯卡蒂提供治疗，医疗部也就在附近，这也算是罗德岛尽力了。 除此之外，这间房间里还有一个特殊的装置，博士看见，那是一台血液透析仪器。 虽然歌蕾蒂娅曾对博士提到过，血液透析对缓解深海猎人的海嗣化作用非常有限，只能清除掉因为海嗣化给血液带来的一些毒性物质，却无法对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海嗣血脉基因”造成任何影响。 除此之外，罗德岛医疗部的透析技术能否有效净化斯卡蒂的血液，这个问题即便是在医疗部都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统一的意见。 一些医疗干员通过透析技术得到的灵感提出为斯卡蒂输入其他人的血来中和狂暴的海嗣血脉，但最终也因为斯卡蒂血液的特殊性无法找到适配血液而放弃。 但最终这台血液透析仪器还是保留了下来，因为最终的结果是斯卡蒂的海嗣化出现了缓解的情况，虽然医疗部对这种不太合理的情况无法做出解释，但既然状况出现了缓解那至少说明透析技术有了作用，应该继续使用才是。 博士将手放在了这台机器上面，他感慨到医疗部的这种唯结果论的处事方法有时竟然也帮到了自己。 博士当然知道透析对斯卡蒂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毕竟这种技术对治疗矿石病患者的效果都非常有限，更别说原理更加不清晰的海嗣化了。 但博士也知道，为什么斯卡蒂现在的海嗣化进程会停止，因为凯尔希在透析液的配方里，加入了尤德博士的血液。 连博士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血液能够有这种惊人的治愈能力，歌蕾蒂娅也不清楚罗德岛是怎么做到让一个高度海嗣化的深海猎人保持平稳的生命特征的，医疗部也被蒙在鼓里。 恐怕除了凯尔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或许就像凯尔希之前说的那样，这个真相最好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一次透析大概能缓解斯卡蒂的状况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距离上一次透析差不多也快要一个月了，这次博士来找斯卡蒂就是特地来为其提供治疗。 当然，博士并不是医疗专业人士，并不会操作透析仪器，因此博士也提前通知了凯尔希自己今天会来这里配合进行血液透析治疗，过一会儿凯尔希也会过来，这项工作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完成。 博士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凯尔希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会过来，在此之前，博士想和斯卡蒂聊一聊，包括水月提到的那件事。 斯卡蒂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边，一侧在房间里，一侧就是几十米高的舰身，如此危险的行径换作是其他人恐怕博士立马就会前去制止他，但她是斯卡蒂，这种程度对她来说不存在什么问题。 斯卡蒂看着窗外，博士现在看不到她的眼睛和表情，但不知道是否因为之前读取过斯卡蒂记忆的缘故，博士现在甚至能够感觉到斯卡蒂的感情，那种复杂的感情在斯卡蒂的脑海里交织，焦虑，迷茫，麻木，悲伤，以及对象征着自由的大海的渴望。 水月说的没错，斯卡蒂真的很想离开罗德岛，回归那无穷无尽的大海，也许如果不是因为她深知自己身体状况的缘故，恐怕马上就会从这扇窗户跳下去。 虽然斯卡蒂不像水月那样一直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平常也不时会见到医疗部的人，博士也经常会来见见斯卡蒂，这段时间斯卡蒂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但精神上的问题依旧比较严重。 与幽灵鲨那种疯癫的情况不同的是，斯卡蒂的精神受海嗣化表现出来的特征是严重的自闭和重度的抑郁情绪，除博士以外，她很少和他人交流，仿佛最初来到罗德岛时那个一直独自一人的斯卡蒂。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但失去的东西却再也回不来了。 博士走到了窗边，顺着斯卡蒂眼神的方向，一同看着窗外，他们看到一群人在一片空地上繁忙着，一些工程车也停留在那里。 “那是罗德岛和审判庭的工程师们在为救助中心的修建进行规划，歌蕾蒂娅说了他们会帮助我们修建一个技术先进的救助中心，岛上的感染者们也能得到很好的救治。” 博士说到，虽然爱国阵线会提供技术帮扶，但建筑的修建工作还是主要由罗德岛与审判庭负责，爱国阵线会无偿提供一些建筑技术，当然，材料问题可能由于海陆封锁的原因暂时无法解决，目前只能按泰拉建筑物的标准来修建救治中心，后续再陆续替换成阿戈尔的建筑材料。 博士又指了指远处的一座灯塔。 “那个灯塔之前被教会的人临走前给破坏掉了，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修好了，虽然有技术落后的原因在里面吧，也不得不吐槽一下审判庭这落后的效率吧。” 他又看着岸边的一艘小船。 “那是深海猎人们送给我们的一艘船，他们让我放在罗德岛上可以在一些紧急情况下使用，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拉到舰上。” 博士说：“我们也已经正式和你的同事们建立了合作关系了，教会也已经被打回了深海，虽然麻烦事还有一大堆，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不用想太多，我和歌蕾蒂娅会好好处理这些事的。” “但失去的东西，却再也回不来了。” 斯卡蒂说出了之前博士曾想到过的话，这一时令博士感到了震惊，博士反复确认过自己并没有和斯卡蒂建立起精神回路后才暂时放下心来。 斯卡蒂继续说道：“那些失去的东西令我感到无所适从，每当我想到那些人和事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像个小丑一样，什么都做不到。” 博士对这个问题感同身受，因为不久前的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在因为自己的一系列失误指挥下，导致了上百名干员在灾厄中死去，而自己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个人在那里自暴自弃，就像斯卡蒂说的那样，像个小丑一样。 斯卡蒂回过头来看着博士，她的眼睛现在没有了之前战斗时发亮的血光，但深红的瞳色依旧没有出现丝毫的改变。 “这样的我，在这里呆着会打扰到你吗？会让你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去吗？” 博士听了斯卡蒂的疑问，并没有过度陷入到当时的情绪里，他只是叹着气微笑着，他要学会努力去适应现在的自己。 “如果是换作一个多月前的我，恐怕已经会因为你的这个问题而开始烦恼了，但现在看来，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才发现，这也许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我们也许改变不了什么，如何去实现自己最好的价值，才是我们应该去想的问题，我们马上要去阿戈尔了，你应该明白这个问题在阿戈尔的重要性。” 博士没有向斯卡蒂说明当时凯尔希对自己的那番劝诫，让自己去习惯手上沾满鲜血、掌握生命的滋味，这种话对现在的斯卡蒂来说太不友好了，博士只能以另一种角度去向斯卡蒂解释了这番话。 斯卡蒂当然理解，这种事无论是在泰拉大陆上，还是在阿戈尔，都是家常便饭一样，拼尽全力到最后发现却失去了一切对于弱者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之一，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奋力抵抗和挣扎只都不过是一个笑话，弱者往往不过是强者手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只是这个在强者眼里的笑话，对于弱者们来说是无比残忍的现实，当他们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往往会被这真相所击溃，一如当时的博士与现在的斯卡蒂，适应这种现实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 博士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就像他现在已经开始学习阿戈尔的处事方法，把罗德岛上的人作为谈判的砝码，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救助中心无异于有利于帮助感染者们的救治，阿米娅也认可了这个方案，但博士在分配工作的时候，还是有意按不同感染者们的能力情况做出了相应的规划，那些被视作拖油瓶的重度感染者们，都被博士划分进了救助中心。 博士不知道这究竟是对是错，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阿戈尔，这是对的。 但斯卡蒂已经无法理解这一切，她不想去习惯这个法则，她已经不想再失去更多的东西了，她想要回归大海，和眼前的这个她唯一的血亲——尤德博士，一起回归大海。 斯卡蒂对博士说：“我......想你允许我陪伴在你身边。等时候到了，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顽疾 斯卡蒂平静地躺在了床上，安稳地睡了过去，凯尔希正在同博士一起为斯卡蒂进行透析治疗。 博士与斯卡蒂并没有交流太长的时间，与和水月的坦诚不同的是，斯卡蒂现在似乎与博士都产生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基本都是博士一个人在自顾自的说话，斯卡蒂很少会做出回应。 博士意识到，斯卡蒂的精神问题可能出现了恶化的情况，现在必须得想办法帮助她解决这个问题，不然斯卡蒂很可能会成为未来前往阿戈尔后的一个随时爆发的雷点。 博士望着正在看着医书的凯尔希，问道：“凯尔希，斯卡蒂的精神状态到底应该怎样才能恢复过来？” 凯尔希合上了书本，同博士一样看着睡着的斯卡蒂。 “博士，你知道吗，斯卡蒂不是不想和大家正常交流，她是在抵抗，抵抗因为交流而发生的海嗣化精神异常的情况出现。” “……什么意思？” “如果斯卡蒂像水月那样和你甚至其他人都无话不说，那会增加海嗣化的风险。”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同他人的交流是增强大脑中交流相关精神回路的重要途径，但对于斯卡蒂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因为海嗣主要的交流方式，是直接通过建立精神回路的侵染模式。 过度的交流会进一步增强因为海嗣化而出现的不可控侵染几率，甚至是出现与海嗣之间的共鸣。 拒绝与他人交流，是斯卡蒂做出的自我保护行为，是她为避免自己变成海嗣而做出的努力。 她并不是不想与人交流，正好相反的是，习惯了广阔大海的她如今在这个狭窄的房屋里一个人呆了这么久，她的内心早就已经快要憋疯。 博士感到了为难，他不想让斯卡蒂像现在这样因为孤独而郁郁寡欢，但更不希望斯卡蒂海嗣化的风险激增，而斯卡蒂在做的不仅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罗德岛上的大家，在维护罗德岛与阿戈尔为数不多的一丝羁绊。 斯卡蒂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而博士也不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凯尔希，如果增加我的血液供应程度，斯卡蒂的情况会有多大情况的好转，比如把现在透析治疗的频率增加会怎样？” 听了博士的提议，凯尔希难得皱起了她的眉头，自从南向计划以后，凯尔希已经很久没有对博士的行为表现出这种明显不满的态度了，即便是当时邪灵事件刚结束的那段博士摆烂的时间里，凯尔希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满。 “博士，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过度失血的情况，即便是现在的你，我也希望你能够认清楚这个事实，你的身体非常脆弱。” 博士对此感到满不在乎，说道：“都经历了那么多了，为什么你还认为我像过去那样体弱多病，医疗部现在都不太管我了！” “那是因为他们不清楚内情，你现在的身体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不要因为一时的力量迷惑了你的思想。” “可是我明明连邪灵都打败了！”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跑步机上试试你自己能跑几分钟。” “……” 凯尔希说的话不无道理，虽然从履历上看博士确实表现不俗，但从实际表现上来看，博士依旧像过去一样弱不禁风，自邪灵事件后博士的多次战绩都还是停留在指挥层面，并没有像那些战士一样在战场上展露锋芒。 博士摇了摇头，他明显还是对凯尔希的说法不服气，就算对自己身体有影响，那和救治斯卡蒂比起来又算什么，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够承受起这个代价，大不了多休息一下就是了。 博士对凯尔希说：“我认为如果能起到帮助斯卡蒂的效果，那这点损失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凯尔希对此回应道：“博士，你觉得的血液是真的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吗？” “什么意思？” “博士，我希望你能够知道，你的血液不能滥用，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用来给斯卡蒂治疗已经是非常极端的情况了，到最后你血液的效力甚至会威胁到斯卡蒂的生命。” 凯尔希提到，博士的血液绝对不是万能药，它只能被当做在绝境下的救急用品，绝对不能是经常使用的药品，正常人最多只能够承受住这血液的输入三到五次，当到达临界值再输入博士血液的话，很可能就会威胁到输入者本人的生命。 即便斯卡蒂拥有远超常人的生命力，但也绝对不能随意输入，斯卡蒂现在已经接受了四次血液输入，已经达到了常人的临界值，加上斯卡蒂自闭封闭的精神，外界根本无法得知斯卡蒂在接受了输血后身体和精神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这个临界值在哪里。 博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血液竟然会如此危险，明明就在不久前他才被凯尔希告知自己的血液是能够把死亡边缘的感染者和海嗣化猎人给拉回来的救命稻草，而现在，则变成了催命符。 博士无奈地说道：“怎么听起来就像是毒药似的，也就是说现在的透析治疗还是害了斯卡蒂吗？” “那倒不是，你的血液确实能够有效缓解她的海嗣化状况，这一点连阿戈尔的医疗技术都做不到这种程度，虽然从长远来看必须要停止这种治疗，但目前还是要肯定你血液的必要性，没有你的话，斯卡蒂活不到现在。”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利用博士血液进行透析治疗的方法依旧可行，短时间内还不会影响到斯卡蒂的生命，斯卡蒂体内强大的海嗣血脉在此刻竟然起了正面作用，海嗣的再生基因在很大程度上抵消掉了博士血液的负面作用，使斯卡蒂能够再接受了这么多次治疗后依旧稳定。 也就是说，此刻斯卡蒂的体内，博士的血液和海嗣的血液正好达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点，让斯卡蒂既不会出现海嗣化加剧的情况，也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凯尔希说，这套疗法先继续进行下去，之后到了阿戈尔的时候都要继续，但不可以增加频率和增大剂量，否则后果难以预估。 博士问：“那这套疗法大概还能持续多久？” 凯尔希回答：“最多不超过三年。” 博士听了后静静地想了很久，他看了看房间墙上的电子日历，现在是1099年1月2日，他们刚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来到了新的一年，也就是说，博士还能再为斯卡蒂提供这套疗法三年的时间。 “那三年之后呢？她又会怎样？” 凯尔希看着躺在床上的斯卡蒂，说：“这个问题我无法预估，也许她会因为持续接受你的血液出现好转，但最终她的结局，甚至会比成为海嗣还要危急，你应该明白，她和其他猎人还不一样。” 凯尔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此刻，博士也已经理解到了凯尔希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了。 斯卡蒂的时间，很可能只剩下了最后的三年，一旦没有了博士血液的支撑，斯卡蒂体内的海嗣血脉将再也没有了束缚，海嗣的细胞与思维将会迅速占据这具身体，而因为那个所谓神谕的存在，斯卡蒂将会陨落成为比海嗣更可怕的深海梦魇。 “三年，是吗。” 三年的时间，也确实不短，想当初罗德岛整个南向计划从出发到抵达海岸，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整个罗德岛也因此而彻底改变，也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三年的时间，对于罗德岛来说，也确实可以做非常多的事了。 但如果将时间刻度放在阿戈尔这个国度上比较，那么三年的时间，也不过如此，阿戈尔与深海之神的降临战争就打了快五十年，与深海的抗争更是持续了近万年的历史，区区三年，想要做到改变什么，实在是太难了。 而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讲，罗德岛也可能只有三年的时间在阿戈尔建立存在感，一旦斯卡蒂出现意外，那很可能会重挫罗德岛与阿戈尔爱国阵线的关系。 斯卡蒂可不是像水月那样对阿戈尔爱国阵线来说无关痛痒的人物，也许他们会默许罗德岛保留海嗣的行为，但斯卡蒂在深海猎人眼中的精神地位绝对不低，那可能是当前爱国阵线仅有的两名最纯粹的深海猎人之一了，甚至爱国阵线里一度有一些观念认为歌蕾蒂娅是把斯卡蒂当做接班人的对象来保护和培养，尽管连歌蕾蒂娅自己都公开声称这种说法很离谱。 当前阿戈尔爱国阵线对罗德岛具有亲和力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两位深海猎人起了正面作用，不然以阿戈尔人傲慢的态度，他们大概率是不会认可与罗德岛的合作。 而一旦斯卡蒂异化，那爱国阵线很可能会改变对罗德岛的态度，甚至是对罗德岛发难。 博士需要这种事情发生之前，让罗德岛能够不依赖爱国阵线实现在阿戈尔的存在感。 “也就是说，我们有三年的时间，来让罗德岛在阿戈尔站稳脚跟，对吧，凯尔希。” 凯尔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博士，她只是睁大了眼睛，似乎是被博士的回答给惊讶住了，而后，凯尔希又回复了往常的平静表情。 凯尔希说：“博士，我没有想到的是，当你听到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件事，而不是斯卡蒂本人。” 博士也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凯尔希这么一说他才发现，他刚才竟然把斯卡蒂当做了一个棋子一样拿在手中衡量。 他不敢相信这是他刚才的想法，他甚至对自己感到了懊恼和鄙视。 但凯尔希接下来又向博士说道：“但我并不怪你，这的确是你真正应该想的事，是你该做的事，你今后也会继续这么下去，将所有可以凭借的力量化为你手中的棋子，来与你未来的敌人对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星座守护 刚结束了对斯卡蒂的治疗后，博士就立刻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并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他刚收到了来自罗德岛医疗部发来的文件。 这是医疗部干员们对博士之前工作分配的一些建议和反馈，由于罗德岛本质上依旧属于一家制药公司，医疗部可以算是罗德岛上最重要的一个部门，因此博士将更多的工作细分到了医疗部门下。 当然，医疗部这么快就发来文件，倒不是嫌弃博士给他们部门安排的人多了，他们要考虑的是另一件事，即维京岛上新建医疗救助中心的人员留守安排。 医疗救助中心算是罗德岛与阿戈尔的第一个正式合作项目，具有重要的意义，双方都对此报以重视，同时这也是为罗德岛提供医疗技术的重要机会，这是罗德岛当前能最直接、最快速接触到阿戈尔医疗技术的机会，估计今后也不会有这么好或者这么简单的机会了。 作为对比的是，目前不少医疗部干员认为当罗德岛进入阿戈尔后可能会将重点放在政治和外交甚至是作战工作上，对医疗的关注度很可能会下降，到时候医疗部的干员们可能很难会有发挥的空间。 因此，不少医疗部干员纷纷申请驻留维京岛医疗救助中心，希望能第一时间接收到来自阿戈尔的医疗技术，同时避免进入阿戈尔后受到其他条件制约。 博士现在也是正在分配新的人员名单，虽然是要留下一部分医疗干员不错，但进入阿戈尔后医疗部的作用也绝不会消失，一个很明显的事实，阿戈尔本土拥有的技术绝对比维京岛医疗救助中心更先进、更丰富。 凯尔希说：“他们是担心罗德岛进入阿戈尔后各项活动会被严格限制，无法进行正常的医疗工作，在维京岛上至少有伊比利亚可以当依靠，在阿戈尔可就真是任人宰割了。” “之前的那些事以及怀特给的那几份报告和协定文件已经快把阿戈尔的印象给妖魔化了，估计现在舰上的人都认为阿戈尔是个唯利是图心机算尽极度危险不可理喻的国度，得早点做一下思想工作才行，不然思想都要乱了。” 博士倒是没有那么担心阿戈尔，与舰上的其他人不同，他可是通过斯卡蒂的记忆真真切切见识过阿戈尔的人，能够理解阿戈尔的很多人和事，知道的越多就越不会感到迷惑。 博士又补充到：“先把学习阿戈尔语的工作普及一下，这一个月的时间不求能马上学会，至少要能够会一些基本和特定工作上的交流，高层们更是要全部学会，到了阿戈尔后都要继续学。” 凯尔希：“你这个提议最大的问题就是罗德岛上现在都没有阿戈尔语的教材和教师，大家关于阿戈尔语的学习基本会停留在自学阶段。” 博士揉了揉眉说：“……这不用担心，我到时候联系怀特或歌蕾蒂娅让他们提供教材就是了，教师的话现在就暂时一同使用他们提供的音像资料就是了。” “那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 博士在继续整理名单，这份名单上有太多的人，整理完毕估计又要好几天的时间，但他也只能这样做下去，因为他现在没有什么时间能够再多浪费了。 凯尔希看出了博士的紧张，凯尔希也能感觉到博士现在的精神状态不佳，但绝对不是因为过度工作，恰好相反的是，博士似乎连自己都还没有意识这个问题。 凯尔希说：“博士，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多久没有休息过了？” 博士转了一下手中的笔，短暂想了一下。 “好像是挺久了。” “是整整六天。” “……” “你到现在甚至连理智液都没有碰过。” 博士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有这么久没有休息过，甚至没有睡过觉。 这换作是个常人，要么早就睡死过去，要么早就死过去了，但博士现在除了感到大脑有点混乱以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倦意。 博士问道：“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高强度的专注会改变你的生理活动，之前在执行摧毁结界施加点的任务时因为大脑用力过猛，导致了你的生理活动出现了异常，现在你能够几天几夜不睡觉，即便现在不用那么专注了，你以后也难以回调到原来的作息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可以不用睡那么长的时间了吗？” “你的睡眠时间会越来越短，三小时，两小时，一小时，到最后你会变得再也无法入睡。” “然后还不会死于疲惫？” 现在该轮到凯尔希烦恼揉眉头了。 “博士，你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为自己不用睡觉能够省下更多的时间而感到高兴，但这后果就是你将会越来越偏离你现在的路径。” “路径，那你说说我的路径是什么？” “你太过依赖那些力量了，我不反对你通过自己的思考和计谋来取得胜利，但请至少像个人类一样。” “可我也没办法啊，有些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那样了，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那就让其他人来帮你控制。” “嗯？” 听了凯尔希的话，博士感到了一丝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凯尔希要从自己的手中强行收回罗德岛的最高控制权？还是说她要开始用什么手段来制约自己的行为了。 凯尔希说：“你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相反，对于现在的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你在罗德岛的声望现在已经远高于我，阿米娅也一直站在你这边，罗德岛高层也没人反对你，我不可能收回权力，而且就过往的表现来看，我相信你能够做得比我好，我不会做那种损害罗德岛利益的事。” “那你还怎么约束我？” “有些事，我也把握不好程度，毕竟规则之外的事连我也看不透，但自有他人。” 凯尔希向着办公室的门的方向看着。 “进来吧。” 博士听了凯尔希的话后也看着那个方向，门被打开了，博士明明记得为了避免这些对话被他人听到而锁上了门，但现在才发现这扇门竟然没有合上。 这是凯尔希在进来后有意将门打开了一点，留出了一丝的缝隙。 走进来的是那位博士也认识的干员——星极。 “星象学者，阿丝忒希娅·乌比卡，干员代号星极，尤德博士，好久不见了。” 博士一脸紧张地用余光看着凯尔希，向她使眼色，但凯尔希也没有在意博士的暗示，博士无奈之下只能以非常小的声音悄悄问凯尔希。 “你告诉她了？” “没有，但她自己理解了一些事，虽然现在看来还是比较肤浅。” 星极笑了笑，对博士和凯尔希说：“凯尔希医生说的一点都不错呢，因为矿石病，我现在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只能看到那些最片面的东西了。” “但凯尔希也把你带了过来，这说明你并不简单，对吧。” 星极没有说话，她只是微笑地看着博士，博士总觉得她的眼神里似乎有一阵寒风，让自己感到一丝寒意。 博士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问出了他的疑问。 “所以，凯尔希让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星极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过头去看着一旁的凯尔希，微笑着看着她，有些事因为自己确实不知晓内情，所以她不好说，还是需要凯尔希来负责解释的。 凯尔希对博士说道：“从今天开始，干员星极将担任你的助理干员，你应该对这个职位不陌生吧，过去的你总是在不停地换助理干员。” “那还不是为了方便了解新来干员们的情况嘛……” 凯尔希继续解释：“你不用担心星极担任助理一职会对你造成什么妨碍，她的出现不会插手你的任何现有工作，你可以放心继续你的计划。” 博士对凯尔希这个解释感到疑惑了，特地安排一个助理干员难道就是为了帮忙泡茶的吗？这有什么必要。 然后，凯尔希就说出了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 “博士，你可以把星极当做一个正常干员来看待，她也确实如此，但星极会有她的任务，她将在今后的日子里，观察你的实时情况，并且及时反馈给我和其他罗德岛高层，星极的意见将是对你今后行为建议的重要参考。” 博士对此问道：“也就是说，她是你安排来约束我的人吗？” 凯尔希说：“我说过了博士，星极的作用只是用来提醒你的，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为何而活着，避免你陷入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无论是我还是罗德岛，可能都无法对你的这种改变做出任何有效的约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于你自己。” 博士点了点头，虽然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凯尔希说的那么严重的情况到底是如何，过去的那段记忆至今依旧没有回归，但他明白，这是为了大局着想，那被尘封的记忆很可能会对整个罗德岛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他理解了一些，他明白从现在开始，他必须约束自己的过去，他必须凭借现在的自己来进行未来的计划，他必须以人类的姿态来面对阿戈尔。 而星极，就是负责观测自己的晴雨表。 博士看着星极，询问她打算怎么做。 “星极，你是依靠什么力量来观测我的？” 星极回答简单明了。 “星星。” 博士瞪大了眼睛，在听到这个词语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仿佛回想起了什么被深埋的东西，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危机意识促使他避免去想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博士停顿了很久，而后又再一次点了点头，他默认了星极的回答，也认可了凯尔希的安排，从现在开始，他的身边会多一位助理干员，虽然博士知道她或许并不会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也许和她相处的时间还没有logos多，因为她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天天盯着自己，而是只需要通过观测星辰就能够明白发生了什么。 星极也看出了博士的想法，她也想让博士不要把这件事那么放在心上。 “博士，不用太过在意这个安排，就把我当成你过去的那些助理干员那样就好了，如果需要的话，我还会帮你做一些多余的工作！” 博士也渐渐放松。 “那你能帮我泡茶吗？” 星极也是一脸笑容地回应道：“当然可以，如果博士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当你的小闹钟，叫你起床工作！” 博士闭上了眼睛，笑了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知道，也许自己以后的睡眠时间会越来越少，直到彻底无法入眠，也许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群人来催正在睡觉的自己起床工作了。 他还知道，也许星极的这个小闹钟，将会是记录末日的倒计时钟。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沉没的过去 “普布里娅，你去安排几个人负责在周围戒严，不要让任何不相关的生物干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深海猎人怀特对他的同僚普布里娅发布了这条命令，就在一小时前，他们才在这附近与一些零星的海怪爆发了一场冲突。 得益于深海猎人们与海怪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及更加强大的海嗣并没有出现，深海猎人小队成员无一人出现伤亡，战斗也很快就以海怪全灭的结局结束了。 怀特叹了口气，幸好执行这个任务的是他们，阿戈尔爱国阵线的主要武装力量虽然也能够轻而易举歼灭这些海怪，但阿戈尔国内目前依旧对使用热武器攻击海怪一事抱有疑虑，要是被那些人抓住了把柄，指不定又会在执政院里叽叽歪歪了。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让我们来动手，说不定那些什么都不干的老爷们估计还对他们的计划感到自豪！” 听了一旁的深海猎人普布里娅说的话后，怀特也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别那么说嘛，我们还是需要他们的，不要把他们说得那么难听。” 普布里娅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讥讽执政官这种事也只能在这种没人的场合过过嘴瘾了，真到了他们的面前还不是点头哈腰的。 怀特说的也不假，现在是需要那些执政官的时候，因为他们的手中有着现在爱国阵线不可或缺的支持和技术援助。 而此行他们的任务，也是为了满足那些支持他们的其中一位执政官提出的要求。 怀特等人继续下潜，现在的水深已经超过了一千米，此处强大的水压足以杀死任何人类。 当然，深海猎人除外，他们身躯的物理强度依旧能够直接抗住这种深度的水压而泰然自若，这甚至是已经削弱过的深海猎人的身躯，至于歌蕾蒂娅，她甚至能够做到在数倍于当前深度的深海里进行战斗。 下潜到如此深度，深海猎人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那曾经遗失的黄金舰队。 没有了迷雾与迷阵，他们终于通过当初舰艇上安装的深海辐射装置锁定了黄金舰队的位置，在距离维京岛以南一千五百公里的水下一千二百米处，黄金舰队沉没于此。 普布里娅说：“也就是说，伊比利亚的这支舰队已经向南行进了这么远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非常接近当初深海之神肆虐的海域了，也难怪他们会被击沉。” 现在印入众人眼帘的，就是几十多年前沉入海底的黄金舰队。 十几艘舰艇零零散散分布在这一大片的水域里，每一艘舰艇看上去都已经没有了生机，怀特还隐约在舰艇船舱内看到了一些骷髅，那应该是当年伊比利亚的海员。 这些舰艇在水中沉没已久，但即便如此，凭借着阿戈尔的材料技术，这些舰艇依旧没有出现大规模损坏和解体的现象，几十年的岁月依旧没有将它摧残。 虽然这些并不是黄金舰队的全部，依旧有一小部分船只没有被找到，或许早就遗落到了再也找不到的未知地域，但眼前的这些舰艇也已经有当年舰队数量的八成了。 怀特说：“好像也不是破损得那么厉害，如果不是看到那些零星的破损洞口，我甚至会以为这些是阿戈尔军临时停靠在这里的一支微型舰队，只是这古老的舰艇型号总让我感觉像是回到了六十年前，不对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感觉一样。” 普布里娅说：“看上去像是什么战列舰一样，也确实是有点年代感了。” 随后，怀特下达命令，除了负责戒严的那几位深海猎人以外，其余的所有成员立刻展开打捞工作。 当然，不可能用人工打捞，那既不现实也不经济，如果这支舰队真的是按照阿戈尔的技术来打造的话，那么他们可以有更简单的办法来打捞这支舰队。 阿戈尔的军舰都有一套特殊的运转体系，在输入相应的代码后可以直接运转整艘舰艇，在阿戈尔的军队里，往往不需要几个人负责驾驶舰艇，基本上都是统统交给系统去做就好了。 虽然这艘舰艇使用的是阿戈尔上百年前的技术，但阿戈尔舰艇的信息自动化系统技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成熟了，怀特相信这几艘伊比利亚的舰艇应该也使用了同样的系统，因为这是阿戈尔军舰技术的灵魂所在。 深海猎人们需要做的只需要找到各艘舰艇的驾驶室，然后为其提供能量，让驾驶室的系统开启并输入代码，即可再次激活整艘舰艇。 提供能量的方法也并不难，他们只需要通过能量转化器将深海中的深海之力为舰艇供能即可，虽然现在的深海之力的效率已经不比当年，但维持一艘舰艇的运转还不成问题。 “怀特队长！这艘舰艇虽然搭配了深海系统，但竟然还是用的源石发生装置！” 怀特耳边的耳机里传来了一位深海猎人勘察舰艇驾驶室时传来的报告。 怀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也许伊比利亚人当时也并没有学会如何使用深海之力，源石系统对他们来说应该更熟练点，这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舰艇里依旧保留了一套隐藏的深海之力运转系统，你们依然可以唤醒舰船。” 怀特话音刚落，附近的一艘舰艇就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而后，他们看见，那艘舰艇内部竟然亮起了灯光，这艘沉没已久的舰艇，此刻竟然真的能够重新启动。 怀特对此解释道：“当初设计这些船的时候，都在舰艇里额外加装了一套深海系统，伊比利亚海军应该并没有发现，即便发现了估计也用不来，他们依旧是利用的源石装置来运转的舰艇，当然，除了效率变低了以外也并不影响舰艇的正常使用。” 普布里娅问道：“也就是说，当年伊比利亚并没有将这支舰队的实力发挥到最强？” 怀特点了点头，虽然这支舰队已经达成了在泰拉上无人能敌的成就，但却并没有将舰艇的核心深海系统的力量发挥出来，如若当时伊比利亚真的完全开发了这套系统，那让这支舰队在干旱的大陆上横扫千军都不是问题，说不定泰拉的历史就真的被改写了。 但历史没有如果，现在的伊比利亚已经失去了这支舰队，他们的国家也已经陷入了没落，不计其数的伊比利亚人在数次源于深海的灾难中失去了生命。 而阿戈尔爱国阵线，将在六十年后，取而代之，重新成为这支舰队新的主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舰艇一艘又一艘地再一次亮起了灯光，舰艇发动的声音也一同响彻在这千米深而死寂的大洋中。 “很好，你们现在将这些舰船转换到深海行进状态，这样舰艇就能够做到在进水的情况下前进，对了，记得检查一下各个部位的装置，我怕那些伊比利亚人当初更换了一些深海行进状态的必要装置，别到时候航行不了就走远了，还要我们来更换，麻烦！” 好在没有意外，也许是伊比利亚人也不敢随意更换这些他们无法复制的装置，所有舰艇都保持了符合深海系统的设备，舰艇都能够正常转换成深海行进状态。 普布里娅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了一丝疑问，她询问怀特：“队长，你是怎么对伊比利亚的这些舰艇情况了解得这么详细的？这些舰艇沉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出生吧。” 怀特大笑道：“对！这些船沉了二十年后我才出生的！” 普布里娅继续问：“那你是怎么做到对这些船如数家珍的？” 怀特放平了笑声，他没有直接回答普布里娅，而是通过耳机在所有深海猎人的语音频道里发出了一个指令。 “对了，不要忘记之前我说的话，那艘最大的船你们不要去动，我和副队长普布里娅亲自去启动那艘大船。” 怀特说完，便向普布里娅使了一个眼色后，二人一同继续向着深处继续游去。 大概又下潜了一百米后，怀特与普布里娅看到了一艘更大的舰艇，虽然规模依旧比不上阿戈尔现有的潜行舰，但比他们之前看到的罗德岛号都还要大上好几倍。 普布里娅感到疑惑：“这是……” 怀特对普布里娅说道：“我其实并不知道这些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自有知道这些船型号的人在，是军团长告诉我的。” 普布里娅感到震惊：“军团长？这船沉的时候她也应该没有出生吧？她是怎么知道的？” 怀特说：“军团长也是被其他人告知后才知道的，也是因此军团长才将这些信息传达给了负责打捞工作的我。” 普布里娅静静想了很久，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东西，只是她不敢确定自己所想的是否正确。 普布里娅说：“难道，传言是真的？这支舰队真的和那位执政官有关系？” 怀特知道，普布里娅的疑问也是自己和在场所有人的疑问，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位执政官也不会特地向歌蕾蒂娅提出打捞舰艇这个要求。 没错，除了爱国阵线自己对黄金舰队的需求以外，还有另一位在幕后的执政官对这支舰队抱有很大的兴趣。 怀特说：“据传，那位执政官的先祖，就曾是当年登陆伊比利亚的其中一位阿戈尔人，也据传，这支黄金舰队，也都是出自那位先生之手。” 怀特的说法虽然并没有得到过官方层面的证实，但也确实不无道理，虽然当年阿戈尔人登陆伊比利亚确实为其带来了很多技术，但建造一支如此庞大规模而又具备极高技术门槛的舰队，也绝对不可能是出自寻常阿戈尔人之手，要知道在阿戈尔，军事技术是被长期垄断在各位执政官手上的。 也只有执政官出身的阿戈尔人，才有可能掌握铸造舰队这种程度的技术，也就说，这支舰队的总设计师，很可能出自某位执政官之手。 而那位执政官的子孙，现如今也成为了一名阿戈尔执政官，并且成为了阿戈尔爱国阵线最重要的幕后支持者之一。 普布里娅：“执政官的子孙也是执政官吗，还真是讽刺呢。” 怀特说：“不奇怪，这种科技门阀在阿戈尔也是有很长的历史了，况且我们现在要探讨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普布里娅摊了摊手：“那要我们来打捞这些舰队的原因是什么？” 怀特看了看眼前的这艘大船，他并不知道那位执政官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只是他曾听歌蕾蒂娅说，那位执政官在进行一项研究，一项针对深海之神的研究，也许，和这支舰队有关系，而这艘最重要的大船上，很可能就藏着最重要的秘密。 怀特知道，也许就算他们启动了这些大船，他们也无法知晓其中的秘密，没人能够知晓一位执政官能够把一项机密给加密到什么程度，可能只有那位执政官和他现在的那位子孙，能够破解这其中的秘密。 怀特摇了摇头，对普布里娅说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不用想那么多了，我们的任务只是打捞舰队，仅此而已。” 普布里娅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也知道，继续询问这背后的秘密是没有结果的。 怀特与普布里娅一同进入了这艘大船，像那些已经启动的船只一样，再一次让大船的光芒绽放。 第一百三十章 大船 虽然此刻距离天亮已经并不遥远，但维京岛的附近还是一片漆黑，即便没有了大雾，黑暗依旧是阻碍舰队前进的障碍，至少对泰拉舰队来说是这样的。 博士也曾提议不用这么着急，但爱国阵线依旧认为现在是启程的大好时机，在长期身处大海之下的阿戈尔人眼里，白天与黑夜对他们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明明才过了二十多天怎么就这么急着走？这赶着去投胎啊？” 不少刚从睡梦中被唤醒的干员都在疯狂吐槽着这不合理的行程安排，现在都还不到6点，在这个时候把人喊醒赶路，也怨不得大家抱怨了。 对于已经逐渐失去睡眠的博士来说，爱国阵线的安排倒是挺合他的心意，与其一个人在深夜里孤单的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倒不如把大家都喊起来一起准备赶路，也增加了与大家相处的时间，不过想到这里，博士也感到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而让大家辛苦似乎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既然木已成舟，那就顺势而为吧。 当然，其实有一个众人都知道的事实，爱国阵线绝对不会凭白无故把大家喊起来，选择在此时启航，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海陆封锁即将在这个时间段打开。 虽然不知道阿戈尔那边是如何谈判的，但最终他们似乎还是达成了目的，原初派将在当地时间早上6点到中午12点打开海陆封锁限制，罗德岛和爱国阵线有6个小时的时间前往阿戈尔。 虽然原初派对放罗德岛与爱国阵线进入阿戈尔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相较于阿戈尔来说，罗德岛和爱国阵线还是太弱小了，但博士也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时机，一旦这次机会过去，原初派很可能再也不会打开海陆封锁。 博士站在罗德岛舰艇的甲板上，经过了之前的简易改造，罗德岛的舰身已经初步具备了下潜的能力，至少能够保证不会漏水。 虽然工程部的不少干员们还是反复认为改造后的罗德岛号依旧不具备深潜的能力，毕竟这次下潜的深度可不是几十米或者几百米，而是上千米，罗德岛的舰身很可能无法承受如此之大的压力。 不过怀特之前特地向博士等人说明罗德岛不必对此过于担忧，之前提到的屏障自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至于关于屏障更多的细节，怀特当时并没有来得及说明。 “深海猎人爱卖关子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博士靠在栏杆上默默地吐槽着之前回想着的这些事，罗德岛已经准备就绪，他们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爱国阵线的舰队出现，然后跟随他们一同前往阿戈尔就好。 没过一会儿，几束强烈的灯光从漆黑的水面下射出，远处的水面上逐渐浮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金属壁垒，那是不死的舰队再一次出现在了大海之上。 这应该是绝大多数的人第一次见到这支舰队，在褪去了几十年前的伊比利亚海军舰艇装潢后，只剩下了最朴素的漆黑外壁，不朽的钢铁之躯，每一束灯光都足以照亮一片天际。 也许在众人眼里，罗德岛号已经算的上是一个庞然大物了，但此刻的罗德岛与黄金舰队的舰艇比起来却显得那么的渺小，即是是最小的舰艇，都有两倍罗德岛号的大小，每一艘舰艇，仿佛都像是一座移动城市。 黄金舰队的舰艇都有着极大的吨量，连博士也没有想到，这些舰艇竟然会有如此之庞大，一如深海中那些庞大的海怪一般。 但并不是没有人见过这支舰队，一名年迈的伊比利亚审判官一脸惊悚地看着眼前的这支舰队，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怎么……怎么可能？它怎么还在这儿？这些东西还活着吗？！” 索萨看了身旁审判官的反应，一脸怪笑地问道：“怎么，难道你觉得这些家伙是幽灵船？” 那位审判官激动地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想和索萨继续开玩笑的想法。 “你不知道，我几十年前亲眼见过这几艘船，而现在它们竟然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们早就应该不存在了才是！伊比利亚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即便索萨没有亲眼见过，但听了审判官的这番描述后，他也已经逐渐意识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说，它们是那支舰队？” “除了那支舰队，我想不到其他的东西能和它们如此之像！” 审判官用手指指了指那艘逐渐向他们驶来的舰船。 “你看，那艘船的最前端，刻着的是伊比利亚的国旗。” 索萨看了看，确实如审判官所说，虽然爱国阵线已经将伊比利亚曾经在这支舰队上留下来的不必要的装饰全部剥落，但舰艇的舰身上依旧刻着伊比利亚遗留下来的痕迹，即便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岁月还是没有把它抹去，那是伊比利亚曾经辉煌的证明。 事到如今，连索萨也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作为一名审判庭执事，他对黄金舰队的历史也是了如指掌，他明白这件事对伊比利亚到底有多么重要。 但经历了见证黄金舰队重回天日的短暂惊喜后，他又迅速意识到了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问题，为什么这支失踪了几十年的舰队，现在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现在这支舰队的主人，竟然会是阿戈尔爱国阵线？ “你们不必乱想，这些船只当年确实是因神的苏醒而被海怪击沉，伊比利亚的历史记载并没有出错，只不过现在又被爱国阵线给打捞起来了而已。” 凯尔希来到了审判官和索萨身边，作为一名比这位年迈的审判官还长生的见证人来说，这点事还是不至于弄错的。 索萨问：“既然已被击沉，为何还能够被打捞起来再次使用？” 凯尔希闭上了眼睛，她似乎不太想当年对这两位伊比利亚人谈起这件事。 “怎么说呢，虽然舰身确实有破损的痕迹不假，一部分舰艇也确实是因为进水而沉没的，但以这些舰艇的强度来看，仅凭这点损伤其实并不足以击沉这支舰队，不然爱国阵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修复好它们还堂而皇之当着你们伊比利亚人的面把它们开在你们面前来。” “那当年它们是怎么沉的？” “虽然舰身已经进水，但如果能够采取修补措施，驶出那片汹涌的海域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当时在这支舰队上的伊比利亚船员们，已经全部疯了。” “疯了……” 伊比利亚的二人很快就理解了这是怎么回事，那是海怪和海嗣们的精神攻击，即便舰艇能够撑住，但舰艇上的人，早就已经疯狂。 “舰艇已经没有人再继续掌舵，船员们的眼里只有敌人，却分不清眼前究竟是谁，他们拿着手中仅有的武器，挥向了与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一如当年还未领悟的萨科塔们。” 伊比利亚从未知晓的是，那支舰队上的船员，仅有不到一成是死于来自深海的攻击，剩下的人，全部都是死于这一个个在大洋上漂泊的移动棺材里的自相残杀，无人打理的舰艇，也终究因为无人处理漏水而一艘又一艘沉入了海底。 审判官感慨道：“没想到当年伊比利亚战无不胜的黄金舰队，竟然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索萨点了一根烟，默默地说道：“倒不如说是自杀，这可真是一段不光彩的历史，我是说对于当年鼓吹黄金舰队的那些官员们来说。” 年迈的审判官说：“那你认为，如果现在伊比利亚知道这支黄金舰队并没有消逝，而是如当年一样再次展示出它的强大时，他们会怎么想？” 索萨笑了笑：“会认为伊比利亚有权再次成为这支舰队的主人吧，以他们的不自量力，应该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审判官回应：“但以现在伊比利亚的国力，很可能连爱国阵线都打不过，而且大敌当前却自先内斗，对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多方合作，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索萨笑得更大声了：“大人，我觉得他们真的可能会拿历史拥有权这回事来向爱国阵线索要黄金舰队的，至少会讲出获得支配舰队的部分权力，凭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真的能干出这件事来。” 审判官点了点头：“确实，要是现在让他们知道黄金舰队已经落入爱国阵线之手，恐怕已经是气得跳脚了。” “你们不必多想，这支舰队自始至终都是属于阿戈尔的。” 审判官和索萨回过头去，看到了凯尔希的双手扶在栏杆上，望着缓缓驶来的舰艇，凯尔希不由得发出了感慨。 “这么多年了，这些船终究还是回到了阿戈尔人的手里。” “你的意思是，这些船是阿戈尔人造的？”面对凯尔希的回答，索萨指了指那些船只发出了疑问。 凯尔希说：“没错，这支舰队自诞生之日起就刻上了阿戈尔的印记，它诞生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用于服务伊比利亚。”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船的由来啊？” 凯尔希没有再继续回应索萨，她只是静静看着这些船，眼神里似乎有着一丝的不安，那是即便博士也很少能够从凯尔希眼里看到眼神。 “看来他还是没有放弃那个计划。”凯尔希自言自语着，随后便转身离去。 索萨也明白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不好明说的部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在脑海里猜测这支舰队与阿戈尔的种种联系。 黄金舰队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一束刺眼的探照灯光打向了罗德岛号，罗德岛上的人们都明白，这是爱国阵线在向他们示意，该启程了。 博士默默地在嘴里念道：“那么，启航吧，目的地，阿戈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深潜 维京岛当地时间1099年1月25日早上10点15分，距离罗德岛启航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距离罗德岛下潜也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当罗德岛下潜的那一刻，罗德岛上的干员们还是心里一紧，怕这里漏水怕那里破洞的，船上有的萨科塔们都已经在开始祷告了，直到下潜过了几分钟，大家确定罗德岛舰内依旧安然无恙时，才渐渐放下心来。 之前三小时里由于距离阿戈尔的海域还有一段距离，因此罗德岛一直都没有下潜过深，大概只下潜了一百米左右的深度，主要是为了方便罗德岛以这种深度前进。 至于为何之前不直接在海面上以更快的速度前进，怀特给博士的解释是为了检验罗德岛号的下潜与水中行进能力，同时也是为了让罗德岛上的众人尽快适应阿戈尔的长途交通方式。 温蒂说道：“但这真的走得不快啊，即便只有一百米深，可罗德岛这么大的一艘船，也只能以海面上一半的速度前进啊。” 温蒂是一直对罗德岛下潜持保留意见的干员，作为目前工程部里最了解改装后的罗德岛号性能的干员，她深知罗德岛到底有几斤几两，如果不是爱国阵线打包票说不会出现问题，她可是坚决反对罗德岛号下潜的。 温蒂不敢想象，现在只有一百米深，罗德岛号就已经步履蹒跚，如果不是爱国阵线额外提供了动力系统，恐怕就是到下个星期也到不了阿戈尔。 温蒂继续说道：“可这动力系统也不敢开满啊，怕这舰艇承受不住啊，到头来还不如在海面上快。” 一路上面对温蒂的吐槽，博士也只是一直笑着回应，博士也不懂工程的事，也只能附和着笑笑以缓解工程部干员们的压力，当然，博士还是相信爱国阵线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博士说：“到时间了。” 温蒂看着自信的博士，一脸不安地叹了口气。 “那，开始吧。” 温蒂向围绕在罗德岛号四周的黄金舰队发出了信号，示意正式开始行程。 很快，黄金舰队就做出了回应，他们进一步靠近与罗德岛号的距离，且保持各个舰艇之间不会相撞的相对速度和方向。 而后，罗德岛上的干员们都看到了，舰艇之外的海洋，逐渐变成了金黄色。 那是黄金舰队为罗德岛生成了一道能量屏障，能量的施展表现出了淡淡的金黄色光芒，而后，屏障迅速将范围内部的水全部过滤出去，同时释放空气，仅仅过了几分钟，屏障内部就形成了一个充满了空气的环境，虽然水汽依旧存在，但只能勉强算得上潮湿罢了。 此刻，罗德岛号再也没有了水压的麻烦，金黄色的屏障将罗德岛与深海隔离开来，如同一个水中的金色泡泡一样，保护着泡泡中的罗德岛。 当然，这个泡泡可不像真的泡泡那样脆弱，虽然只是层中低强度的屏障，和建立海陆封锁的那道屏障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这个屏障的强度也足以抵抗一艘巨型潜行舰的直接撞击而不破，罗德岛在屏障里随意撞击也不会有事。 博士说：“要不大家出去看看吧，怀特给我说过现在我们甚至可以在甲板上去看看深海到底长什么样。” 温蒂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还要负责舰艇行驶的工作，我在这里看看就好了。” “爱国阵线不是说一会儿要关闭罗德岛发动机吗，不用再继续驾驶啦，出来看看吧，很难得的！” 温蒂笑了笑，她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算了，我还是在这里记录一下行驶数据吧，博士你记得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吧。” 见温蒂这样说，博士也不再继续邀请温蒂了，只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便离开了驾驶舱，温蒂也和其他干员们继续着他们的工作。 …… 当博士来到甲板上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看来不止博士一人，舰上的其他人也对这个技术深感兴趣，当然，更多的还是出来看风景的，看一看这从未见过的深海。 那道保护罗德岛的屏障，也逐渐从金黄色变成了透明，此刻在罗德岛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屏障外究竟是何景象。 “一片漆黑。” 这是博士的第一印象。 也不知为何，这种黑暗，让博士感到如此熟悉。 由于屏障的加持，罗德岛已经不用担心水压的问题，因此自屏障建立之后，舰队与罗德岛的下潜深度便迅速增大，到博士来到甲板上的时候，罗德岛的下潜深度，已经来到了一千米，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深度变化继续下潜。 这里早就没有了浅海的阳光，除了相近的黄金舰队打出的探照灯光以外，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光亮，当仅有的月光与星空失去之后，那是比海面上最黑的夜晚还要深邃的黑暗。 为了避免下潜速度过快和朝向问题影响到罗德岛上干员们的正常活动，屏障还特地为罗德岛提供了自适应的重力效果，让罗德岛上的人们能够像在平地上一样行走，而此刻罗德岛甚至是处于30度角倾斜下潜的状态。 更令博士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太过黑暗看不到参照物无法对比，他根本不敢相信，从温蒂发送给他的驾驶舱回显数据得知，罗德岛号现在的行进速度已经超过了时速800公里，并且已经保持这个速度行驶有一段时间了。 要知道，博士从驾驶舱到甲板来晃悠的这段时间，也不过十几分钟，也就是说，800公里的时速是罗德岛在并不长的时间内就达到的速度。 当然，用这个速度来描述罗德岛号应该不太准确，因为这并不是来自罗德岛自身的速度，罗德岛自身的仪表盘显示的速度也是0，这个速度也是黄金舰队回显给罗德岛控制中枢的数据，如果罗德岛号以这种速度前进，早就已经解体了。 就在不久前，罗德岛听从了爱国阵线的安排，关闭了发动机，停止了自身的动力。 但随后，屏障的力量迅速捕获了罗德岛，将罗德岛与外界的因素隔离，而后，整个屏障部分与黄金舰队视做一个整体，一同加快速度，并且还未见减速的迹象。 博士说：“这种表现就像把罗德岛与外界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样，任凭外面的环境多么恶劣，行进的速度和角度有多不合理，但屏障之内就是一片祥和，仿佛就像两个世界。” logos递给了博士一个他刚用完的相机，里面都是之前他来到甲板上时照下的照片，博士翻看了一下这些相片，好像除了在上空中出现的其他舰艇以外，和在海面上的夜晚压根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也正好可以拿这些照片给温蒂交差了。 logos对博士说：“博士，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了那个技术，阿戈尔的空间技术，这应该就是创造一个新的时空最简易的表现方式。” 博士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有几番相似，当时在神域里也是如此，外面的伊比利亚海浪滔天，而神域当中却是风平浪静，只是神域这个空间更加复杂，能量更加强大，且大家至今都无法理解其存在方式罢了。 怀特之前也说过，之前缓慢行驶三四个小时并不是为了赶路，而是为了避免屏障释放和极速下潜的能量波及到维京岛，那段路程完全就是为了让维京岛处于一个安全的范围，不至于被这股力量伤及罢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罗德岛和黄金舰队完全可以算做一个撞击武器，屏障的力场与如此庞大舰艇且高速行进的能量，仅用撞击这种最简易的方式就足以摧毁泰拉大陆上的任何移动城市。 以至于有一种可能，除罗德岛外，其他的舰艇在经历完撞击后，都可能不受影响甚至完好无损。 罗德岛资深干员机械师mechanist的关注点就在这里。 “如此大的深度，如此大的体量，如此快的速度，这些舰艇竟然能够做到毫发无损，我都不敢想象这些船是用什么强度的材料做的。” 博士也说道：“这些船甚至还是当年伊比利亚的舰队，虽然有爱国阵线启动了深海系统发挥出其全部能力的因素在，但如果让伊比利亚的官员们知道了这支舰队的潜力，恐怕也会感到后悔和后怕吧。” mechanist说：“博士，你觉得这些船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我现在非常好奇阿戈尔的材料学究竟发达到了什么程度，就像当年我第一次看到斯卡蒂那把不可理喻的大剑一样。” logos又插了一嘴：“mechanist你有没有想过，连改造后的人类，深海猎人甚至都能够承受那么巨大的压力，像歌蕾蒂娅都能以超音速撞击目标还不死这种离谱的事儿，而被歌蕾蒂娅乱杀的海怪们甚至都能击穿这些舰艇，一个材料拥有如此强度，其实不奇怪吧。” mechanist：“那是生物学的事儿了，是轮到医疗部该关心的事，我现在只好奇阿戈尔的工程学，比如你刚才提到的歌蕾蒂娅的那把槊。” logos回答：“我可没提到，我说的是人。” 博士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笑：“我说，你们要不还是别在人家地盘上随便开人家首领的玩笑，这屏障内说不定有什么监控啥的，歌蕾蒂娅毕竟还是军团长和执政官，让爱国阵线的人听到怕是不太好。” logos倒是满不在乎：“虽然她现在有这么多身份，但当年也还是罗德岛的干员啊，博士你可以当做我们是站在前同事的角度上来讨论离职员工的工作能力的。” “行吧行吧。” 博士也随logos高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互相交流能够了解一下阿戈尔的科技也不是什么坏事。 博士又接收到了来自驾驶舱里温蒂发来的信息，数据显示罗德岛号现在开始了减速。 logos把头伸过来看了看温蒂发送过来的信息：“哦？怎么减速了？这么快就要到了吗？这才多久啊？” 博士摇了摇头：“并没有，距离阿戈尔海域还有一段距离，到海底城邦目的地甚至还要行驶更久。” “那为何现在就要减速了？” 博士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片漆黑的深海。 “马上要到海陆封锁线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海陆封锁 从身处罗德岛控制中枢的温蒂传来的数据得知，罗德岛号和黄金舰队现在的速度已经降低到了时速50公里，早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高速下潜。 而此刻，罗德岛上的众人也终于可以察觉到了外界的不同，除了黑暗，此刻他们也看到了点其他的东西。 从黄金舰队的探照灯光里可以清晰看到极速流动的水流，一直保护着罗德岛的那层屏障也因为水流的巨大力量出现了波动的痕迹，如果不是这层屏障的保护，恐怕罗德岛早就被这外面的激流给摧毁了。 即便是黄金舰队也无法在如此猛烈的环境下快速逆流下潜，因为除了洋流本身的力量以外，洋流附带的深海之力能量也对罗德岛与黄金舰队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此刻连黄金舰队都架起了屏障以防出现意外。 没错，他们终于来到了海陆封锁的区域，在这里，逆向的汹涌洋流阻碍着任何事物的继续前进，狂暴的能量将会撕碎一切企图冲破这道防线的无知者。 舰队的速度已经下降到了龟速，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层屏障根本没法阻挡如此猛烈的洋流力量，一旦屏障被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担心并非杞人忧天，温蒂已经向博士发出了警告，也向爱国阵线发出了紧急通信，从后台数据得知，保护罗德岛的这层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竟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logos也感到了一丝的不安：“难道那些家伙会不遵守约定，打算把黄金舰队和罗德岛全部埋在这里？” 如今罗德岛与黄金舰队身处千米之下的深海，在加上正处于最危险的海陆封锁区域，一旦原初派动手，是真的可以轻而易举将他们所有人全部除掉。 面对如此危险的境地，虽然罗德岛现在已经人心惶惶，但博士却依旧是镇定自若，同博士一样不在乎的，还有同样接收到温蒂警告的爱国阵线。 博士回答：“不用担心，他们没有理由就在这里杀掉我们，这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被建构派抓住不履行契约的把柄，如此重要的协定，他们不敢耍小聪明。” 博士话音刚落，原本汹涌的洋流竟然在一分钟内就变得风平浪静，屏障所承受的压力也迅速降低，舰队与罗德岛也转危为安。 博士又说：“又是这种无聊的举动，原初派在给我们，或者说给爱国阵线的一个下马威，他们是故意不及时撤离洋流，好让舰队感受一下这种压力的。” logos打趣道：“真是多此一举，我看爱国阵线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我们这边的人被吓个半死，要不是结束得这么快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恐怕罗德岛上的人们都要骚乱和四散而逃了。” 不过深海之下，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罗德岛现在连逃的资格都没有，他们早就变成了阿戈尔手中的玩物，任人宰割，至少现在看来是如此。 不一会儿，温蒂再一次向博士传来了数据，罗德岛与黄金舰队的速度，已经降到了0，经过了漫长的下潜后，舰队终于没有再前进一步。 即便是之前那么汹涌的洋流也未曾阻挡黄金舰队前进的动力，能够让爱国阵线停下脚步，让黄金舰队敬而远之的，也只有那个令他们真正束手无策的东西了。 海陆封锁屏障。 mechanist翻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查阅着之前从怀特传来的文件中记载的关于阿戈尔的这层屏障的信息记录。 mechanist说：“赫萝恩力场，阿戈尔制造的能量屏障的学名，也是阿戈尔最泛用的屏障力场，最早诞生于阿戈尔城邦赫萝恩城，从文献中得知，包括之前保护邪灵的屏障力场，与如今保护罗德岛的能量屏障，都属于赫萝恩力场。” 博士也回答道：“赫萝恩也是阿戈尔最古老的城邦之一。而万年前阿戈尔的建国基础，保护城邦免受海怪侵扰的穹顶，也源自于赫萝恩城，那时甚至都还没有原初派和建构派的说法，之后赫萝恩人又将这种防御技术不断发展和推广，使整个阿戈尔都掌握了这种技术，并日趋成熟。” 听了mechanist和博士的解说，logos又说：“原来你们都知道这玩意儿的名字啊，就我们这些人还一直“屏障”“屏障”地叫。” mechanist反驳：“那是你自己不仔细看文件，你看博士不都知道？” logos回答：“我敢说罗德岛上知道这个学名的人不超过二十个，谁会在那么繁杂而又庞大的文件数据中去关注一个屏障的学名？也就博士和你们这种专业对口的会知道罢了。” 博士赶紧结束这个无聊的争论：“好了好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反正知道点不是坏事。” mechanist继续翻看笔记本，除了之前他们已经熟知的屏障以外，眼前的这层海陆封锁屏障，也是赫萝恩力场的一种类型，并且属于强度最高的那种。 “建立海陆封锁的力场强度和保护海底城邦穹顶的强度都是赫萝恩力场里强度最高的类型，即便是在现实世界里也和在神域中的邪灵力场强度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而如果当初把邪灵放在伊比利亚或者阿戈尔，其防御力场强度是远远比不上海陆封锁线的。” 歌蕾蒂娅之前也曾提到过，排除绕过海陆封锁的传送技术不谈，目前阿戈尔能够硬性突破赫萝恩力场的方法，也就只有湮灭打击和沉默了。 只是如此强大的防御，当初在深海之神的面前，却像一层纸一样，被瞬间撕裂，那个神，到底又有多强大？ 突然，博士和logos与mechanist感到脑海里传来了一阵耳鸣声，博士晃了晃脑袋，朝甲板上的众人看去，看到干员们也不是拍着耳朵就是在捂着脑袋。 博士又看着logos，logos也点了点头，证实了博士的猜想，大家都听到了那阵尖锐的鸣声。 而后，他们又隐约看到了眼前的大海发出了一丝淡淡的微光，又伴随着一阵波动，不久微光又逐渐消失，眼前再一次变成了熟悉的黑暗，一同消失的，还有之前响彻的鸣声。 博士好像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从温蒂传来的报告显示，黄金舰队和罗德岛，再一次开始前进了。 “海陆封锁解除了。” 博士没有料想到，曾经困扰了阿戈尔爱国阵线那么久的海陆封锁，让深海猎人回不到她们曾经故乡的最大障碍，将阿戈尔与泰拉大陆隔绝的罪魁祸首，如今，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消失了。 虽然是短暂的消失，这层封锁也会很快恢复如初，但这还是令博士等人不得不感叹，爱国阵线费了那么大的力量，甚至付出了不少成员生命的代价，现在仅仅是因为两派间的政治交换就轻易突破了。 mechanist问博士：“你说，爱国阵线的那些成员们，会不会质疑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深海猎人的拼命突破和牺牲，还比不上歌蕾蒂娅和那些执政官们在桌面上的利益拉扯。” logos则是替博士回答了这个问题：“不然你以为战争是为了什么？如果符合利益，一切都可以为此让步，这些不过都是摆在桌上的筹码或棋子而已。” 博士没有附和logos，logos已经帮他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从表现上来说，歌蕾蒂娅干得非常漂亮，凭借着政治上的博弈，不费一兵一卒，就做到了之前包括爱国阵线都未曾做到的成就，当然，来自原初派和建构派的共同监视，也是歌蕾蒂娅之后需要面临的压力，但博士相信歌蕾蒂娅的能力足以化解这些难题。 “没想到歌蕾蒂娅不仅是个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军团长，也是一个手段高明的政客，不过从之前算计罗德岛这点来看，她也确实很会利用人，也不愧她也是阿戈尔的执政官。”logos对此评价到。 “不，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这一次，博士没有再认同logos的观点。 也许除了凯尔希和斯卡蒂以外，这艘船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歌蕾蒂娅了。 对其他罗德岛的干员来说，歌蕾蒂娅给他们的印象基本仅限于强大而又未知，现在或许会多一点其他关于爱国阵线与阿戈尔的认知，但对于博士来说，歌蕾蒂娅不仅是一个个身份那么简单，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logos感到好奇，询问博士：“哦？博士你难道还有其他观点？那你觉得歌蕾蒂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博士愣住了，虽然反驳了logos的观点，但他竟然也一时无法回答logos的疑问，是啊，虽然自己以罗德岛领导人的身份与歌蕾蒂娅多次交谈事务，私下也有着不错的关系，在歌蕾蒂娅当时还未离开罗德岛的时候，也经常和她聊天，虽然大多是听着歌蕾蒂娅单方面的吐槽。 但关于这个问题，博士也感到了迷茫，她是怎样的人？ 执政官？军团长？深海猎人？爱国阵线最高领袖？这只不过是她一个又一个的标签，就像博士之前所想的那样。 博士摇了摇头，他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倒是现在有一点点后悔了之前说出否定logos的话，毕竟logos的话也并无过错。 博士回过头去，看到了那坚不可摧的海陆封锁再次架起，那道赫萝恩力场，又彻底将阿戈尔与泰拉大陆分割成了两个世界，而罗德岛，也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博士终于意识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这是歌蕾蒂娅一切的起点，或许也将是她一生的终点，也许最终的结果，也将会因为她是个怎样的人，而出现意想不到的未来。 “一个战士，自始至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偏离 博士已经早早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已经越过了海陆封锁线，舰船也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高速行进状态，但是之后依旧有一段漫长的旅程，距估算大概还需要两三个小时左右才能达到阿戈尔的核心城范围。 博士正准备继续分析之前怀特提供的那些文件，并进一步考虑之后到达阿戈尔的事项，由于初到阿戈尔，罗德岛需要做非常多的准备，对罗德岛来说，包括舰艇停留与人员流动等问题都是需要严肃对待的政治与安全议题。 除此之外，在到达目的地后也需要向歌蕾蒂娅说明一些罗德岛的需求，以及了解爱国阵线对于罗德岛的具体安排。 原本博士是打算这么做的，然后他就收到了来自怀特的通讯。 “哦，是罗德岛的尤德博士吗？计划出了点变动，我们可能需要更改一下行程。” 对于这个回答，博士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早就预想到了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知道了，那麻烦告诉我接下来罗德岛需要前往何处？” “那到不必，罗德岛还是按原计划继续前往爱国阵线在阿戈尔的根据地，不过博士，你还需要先去一趟其他的地方。” “……怀特队长，你不会是打算把我当人质或者直接把我卖了吧。” 通讯器的那头还是令博士熟悉的爽朗笑声。 “博士你可真会说笑，至少现在来看，除了爱国阵线，阿戈尔还没有哪股势力会看上罗德岛吧，我卖人也得有买家才是吧，是军团长想要见你。” “歌蕾蒂娅？那为何不直接在目的地见面？那不是你们的根据地吗？” 怀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不只是军团长，其实还有其他人想要见你，需要你亲自前去，因此还需要你单独行动了，放心，至少安全这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敢保证你会比罗德岛更安全。” 博士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大概猜到了怀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如果想要见自己的那个人是需要自己亲自前往，甚至连歌蕾蒂娅也不能带他来爱国阵线根据地的人，恐怕其在阿戈尔的地位绝对不低，也许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执政官，和歌蕾蒂娅一样甚至比之更甚的执政官。 看来自己是被哪个大人物给盯上了？也许更有可能的是歌蕾蒂娅在那人面前的举荐，毕竟歌蕾蒂娅对罗德岛的信任除了因为斯卡蒂以外，也只有自己和凯尔希了。 博士询问怀特：“怀特队长，凯尔希应该也会一同前往，对吧。” “哦，对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通知凯尔希医生，不过既然博士你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一会儿也告诉她吧。” “我觉得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博士，差不多就准备出发了，就由我带领你和凯尔希医生两人上路，一会儿就乘坐之前我们送给罗德岛的那艘船，罗德岛继续前进就是。” “一艘船，三个人，在这大洋深处，会不会太危险了？” “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考虑，不过我们也已经提前做出了安排，我们已经把沿路都清了场，这一路上都会有人护送并接应我们，如果只是海怪或不太强大的海嗣，足够安全把你们送到军团长面前了。” 博士补充道：“如果是类似邪灵这样的高位海嗣，或者是原初派势力，恐怕连罗德岛和黄金舰队也难逃一死，是吧？” “这话不假，不过不管是人造还是深海孕育，那种级别的怪物还不太可能出现在核心城附近，至于原初派，他们现在倒不至于计较这一点无足轻重的得失。” 怀特没必要说谎，也不必拿他和凯尔希的性命冒险，毕竟这趟行程他也是和自己绑在了一条船上，这里又是阿戈尔不是人生地不熟的伊比利亚，作为歌蕾蒂娅的亲卫队队长，他不至于没有这点分寸。 “好吧，我马上上船，等我先去找凯尔希。” …… 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博士只不过是从一条船到另一条船。 这艘船的空间很小，只能勉强搭乘不到十个人的样子，即便是放在泰拉，也是一艘非常微小的船只，这让博士回想起了当时在叙拉古搭载工程车出任务的时候。 怀特并没有在驾驶船只，这艘小船理所当然搭载了无人驾驶系统，怀特只是将他的帽子放在了脸上，双腿放在了身前的平台上，闭目养神中，也许是睡着了？ 博士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凯尔希，她正在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虽然在博士看来外面就是一团黑什么都看不到，怀特口中的那些负责护送他们的人也一直没有看见，也许凯尔希是在思考些什么无所不知的问题吧。 大意了，走的时候太匆忙，连点打发时间的书啊什么的都没有带，在罗德岛上至少还能和干员们聊天，有书看有事做，这里可真是什么都没有。 博士打赌怀特并没有睡着，尝试打破着无聊的气氛。 “怀特队长，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还有，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怀特漫不经心地用他的手撑起了压在脸上的帽子，看来他确实没有睡着。 “快了，我们应该能比罗德岛先到一步，毕竟我们还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 “怎么，难道爱国阵线的大本营还在阿戈尔的偏远地带？” 怀特回答：“也可以说偏远，毕竟还属于前线嘛，离几个主要的核心城都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准确来说，那里现在确实不算个正经城邦。” “那罗德岛要去哪里？” 这一次怀特倒是没有再继续卖关子：“克洛维斯城，就是你们之前一直听到的那个协定的名字，之前光顾着给你们说这个城邦，都忘了给你们说我们的主阵地也是在那里了，不过你们以后会慢慢熟悉那里的，博士你现在需要了解的，应该是你刚才问的第二个问题。” 博士顺势问道：“我们去哪儿？或者说，去哪个城邦？” “都法城，即便这次不去，你们早晚也要去的一个地方，如果说克洛维斯是爱国阵线的根据地，都法，就可以说是整个建构派的大本营。” “你们整个建构派的大本营不在首都福雷斯耶？我之前还以为那里就是你们大本营呢。” 怀特将帽子从脸上摘下，深吸了一口气。 “福雷斯耶……那里太复杂了，首都从来就不是任何一股势力的大本营，那里是阿戈尔的大本营，建构派和原初派在那里斗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和平年代在媒体上针锋相对，战争时期在执政院里互相扯皮，福雷斯耶也因此在历史上一直保持着比较中立不偏向于任何一派的态度，阿戈尔内部的和平也得益于此。” 博士默默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感觉阿戈尔首都的性质有点像一个棋场。” 怀特笑着对着博士点了点头：“博士你这比喻还挺文艺的，棋场也真亏你能想出来，院里那些人都更喜欢用擂台来比喻，不过看来博士你挺喜欢下棋？” 博士也笑了笑：“略懂，略懂。怎么，你们那边也有喜欢下棋的执政官？我需要去配合他下棋拉进一下关系吗？” “我印象中我们这边执政官里应该没有喜欢下棋的，倒是我知道的原初派他们那边有一个喜欢下棋的执政官，也许有朝一日你也能和他来上一局？哈哈哈！” “看来队长你知道的还不少嘛，连原初派执政官的爱好都了如指掌，那队长你快说说我们现在要去见的那位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然后，深海猎人就又开始了他们那爱卖关子的坏习惯。 “博士，我最好不要给你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你最好自己去感受，连军团长都可以如此相信你，那我相信你应该可以获得那位大人的青睐！” “额……” 博士在想怀特是不是在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对于如何与大人物打交道，如何建立合作关系，如何处理外交事务，如何能够吸引到执政者的注意力，博士可能是一头雾水。 老实说，博士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些事，无论是之前的伊比利亚，还是如今的阿戈尔，罗德岛与之建立合作的最大出力基本都是来自于凯尔希，年纪轻轻的阿米娅也在各种场合中为这些外交合作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即便是现在博士拥有罗德岛的最大权力，但在这些问题上，博士也基本还是交给了凯尔希与阿米娅去处理。 “博士，怀特队长的话很有道理，有时候还是需要你去谈谈这些事，毕竟现在你才是罗德岛事实上的领袖。” 一直默不吭声的凯尔希终于说话了，虽然这并不是博士现在想听到的话，他之前还在指望能够依靠凯尔希来继续应付眼下的这位执政官。 “我说凯尔希，你这不怕我把事搞砸了？那可是个大人物啊，你就这样相信他能够信服我？要我说歌蕾蒂娅还是太心急了，要不我们还是熟悉一下阿戈尔过段时间再去看看？” 凯尔希叹了口气，说：“博士，你还记得当初在罗德岛上的时候，我是怎么给你说的，来应对那些来自阿戈尔的挑战的吗？” “……” 欺骗，博士并没有把这个词说出来。 博士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他一下想到了很多事，博士转过头去，也像之前默不作声的凯尔希一样，静静地看着窗外漆黑的深海。 “额……” 怀特似乎感到了一丝的尴尬，虽然他不知道刚才博士与凯尔希二人简单的对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总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你们快看前面！” 怀特赶紧坐起身来，用手指着前方，转移话题以缓解之前的尴尬局面。 博士和凯尔希同时回过头来，这并不是怀特为了缓解局面的开玩笑。 在这深不见底的大洋中，在这比夜晚还要深邃的黑暗里，他们的眼前，出现了光芒。 那不是像之前护卫罗德岛的黄金舰队那样的探照灯光，那些灯光与深海相比，太微弱，也太零星，就像几只萤火虫。 那是一片又一片的光区，无数的光点点缀着这片海底，而密集的光点连成了线，向着四周不断蔓延。 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博士甚至能够看到，一层可见“膜”，将目之所及的海域覆盖，而那层“膜”之所以能够看见，是因为甚至连它都在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博士第一次见到记载中的穹顶，虽然早就见识过了赫萝恩力场，但当他真的看见眼前着如此大面积，高能量覆盖的赫萝恩力场时，博士还是感到了一丝难以明说的震撼。 他们已经快要到了，那传说中的海底城邦，人类在深海中的另一存在，那与世隔绝的阿戈尔。 他从未如此清晰感受过，人类力量的强大。 这是人类的最后的辉煌。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都法 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麻烦，博士一行人所乘的船竟然在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下就直接穿越了穹顶，就像在泰拉坐着飞行器来到了一个移动城市一样。 博士问：“竟然就这么过去了？连海陆封锁都需要打开才是啊，为什么同样高强度的穹顶竟然没有阻拦我们？” 怀特解答：“穹顶很早之前就修改过一次力场机制了，我们获得了授权才能够安全穿越穹顶，不然仅仅是赫萝恩力场的能量就足够粉碎掉我们这艘弱小的船只了。” 其实也不怪博士不知道，毕竟当初博士在斯卡蒂记忆中看到的千年前的七年战争，民众涌入福雷斯耶时的穹顶还是采用的最原始的城门机制，博士对穹顶的主要印象，也基本停留在这里。 虽然近百年前的《穹顶增强法案》在当时被废弃掉了，但在降临战争爆发后，阿戈尔又重新启用了这个法案，并按照最严格的标准重建了被摧毁的穹顶与翻新升级了尚存的穹顶。 为了进一步满足需要，阿戈尔将穹顶的机制做出了修改，在保持原有穹顶的所有防御功能不变的情况下，新增了通过允许机制，所有被授权符合通过条件的物体，均可以无障碍穿越穹顶，这个机制在当时极大方便了大型潜行舰等军事力量的快速出入，以及非传送的远程打击能力，当然，也在另一种层面上方便了日常的城邦进出。 博士看到，这个大到一眼看不到边的穹顶，竟然还一直发着光，灿烂的亮光，让整片穹顶之下都宛如白昼。 怀特继续解说道：“城邦的穹顶亮度还会模拟泰拉大陆上的昼夜，虽然我们在海底看不到太阳与月亮，但穹顶依旧可以为我们带来光明，现在应该正好是中午，所以你们能看到穹顶非常亮。” “这也太浪费了吧……” 仅仅是为了模拟昼夜，就让如此大面积的穹顶不停发光，穹顶上甚至还附带了阻拦非法入侵目标的赫萝恩力场，如此庞大的能量消耗，博士简直不敢想象。 凯尔希说：“这穹顶一天释放的能量，恐怕就已经相当于泰拉上一个中等国家一年的能量消耗了。” 博士三人也抵达了目的地，他们依次下了船，脚下便是阿戈尔的领域。 博士叉着腰说道：“我应该是泰拉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踏上阿戈尔领土的人吧，话说是不是叫领海更恰当点儿？” 面对博士的发言，怀特倒是露出了一丝的疑惑。 “我觉得应该不是。” 博士问：“哦？难道这一万年来还有其他人来过阿戈尔？你知道是谁吗？” 怀特摊了摊手说：“不知道，我印象里确实是没有人来过阿戈尔，官方历史上也没有记载，但我总觉得应该会有人来过，但我不确定，也不知道有谁。” “嗨！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那我就是泰拉来到阿戈尔第一人了！” 怀特对着博士笑着指了指他身旁的凯尔希。 “尤德博士，刚才好像是凯尔希医生先下的船，严格来说你应该是第二人才是。” 博士：“……” 凯尔希：“……” 博士叹了口气，而后，三人又一同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所谓的“车”，或者应该更像是一个球，从外面看就是一个不透明的白色球状体，而从里面看，则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当然，也可以选择关掉从里到外的观看功能，然后大可以在里面呼呼大睡，毕竟这东西行驶时没有一丝的颠簸。 “当然，你们也可以将这称之为车，毕竟这个词在泰拉和阿戈尔都有，阿戈尔的翻译家就索性把二者意义等同了，他们当时想的是虽然样式大不相同，但使用目的还是一致。” 博士没有听进去怀特说的这些话，因为他正隔着透明的车，观察着他从未见过的海底城邦的真实样貌。 城里的建筑样式在泰拉的各国里，都是找不出一点相同的模板，阿戈尔的建筑不少都采用了在博士看来非常不科学的设计，在他的认知里，一个百米高的建筑是不可能保持这种不符合力学的形态还没有立刻倒塌的。 这里的建筑几乎都是采用了泰拉科幻小说里那种所谓的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但即便最未来主义的小说，也难以形容博士现在看到的场景。 博士说：“倒是挺新奇的，不过那些大厦虽然看着挺简洁，细看下来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当然，不包括之前我看到的那座风格抽象的楼宇。” 虽然没有任何提示，但博士隐约感觉到这些建筑似乎都蕴藏着海量的信息能量，后来博士才知道，那是维持那不科学的建筑形态的深海力学法则的具象化表现，通俗来讲，就是用深海之力的能量将建筑硬撑起来，从而让那些建筑能够屹立不倒。 如此浪费能量的做法，也只有毫不节制的阿戈尔才做的出来。 与这些建筑不太匹配的，是城市里出奇的安静，除了一些同他们一样快速行驶的球形车以外，博士几乎没法在街上看到几个人的身影，整座城市就像是一座未来死城。 “大街上怎么都没什么人？我在龙门一眼看到的人，都比我自进城以来看到的人都要多。” 怀特解答道：“虽然阿戈尔的城邦因为幅员辽阔，人口密度大大低于泰拉的移动城市，但我可以向你说，以前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 怀特的情绪似乎有一丝低落， “……战争爆发后，阿戈尔的经济秩序一度全面崩溃，阿戈尔几乎将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了对抗神的战争中去，虽然我们拥有庞大的能源，但我们同样将庞大的人力资源也一并砸了进去，在阿戈尔利益与效率至上的法律面前，大家都成为了一颗几乎固定的齿轮，为阿戈尔运转，所以你很少能够看到在大街上乱逛的闲人。” 然后怀特又立刻变脸：“当然，也有现在是中午的因素，现在外面穹顶的光线正大着呢，大家这个时候都不想出来嘛！还有博士你拿那个什么龙门来比较也不太恰当嘛，据我了解，泰拉也不是每个城市都像你说的那个龙门一样到处都是人吧！” 说到光，博士转眼就看到，虽然穹顶已经为城邦提供了足以匹敌太阳的亮光，但此刻城市里依旧是到处都亮着灯光，路灯毫无顾忌地开着，几乎每一个建筑，每一个房间都灯火通明。 “太浪费了……” 博士小声地自言自语，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之前穹顶那不可思议的能量消耗，但当他看到城市里几乎到处都是亮光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以及对这种完全算是浪费的行为的一点不满。 怀特似乎看出了博士的一点小情绪，但也还是继续笑着帮博士解惑。 “博士，我猜你又在为这些一直亮着的灯光感到困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浪费能源？” “这还不算浪费吗？” “博士，如果你真的如军团长所说看到过斯卡蒂的记忆，也应该知道，阿戈尔几乎所有的主要能量来源，都来自于深海之力，就像泰拉依赖源石一样，阿戈尔对深海之力的依赖更甚。” 博士回答：“这我知道，我还知道的是，阿戈尔能够将深海之力转换成自己所需要的任何能量，包括现在我们看到的维持灯光的电力，并且由于大洋中深海之力无处不在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阿戈尔完全不用担心能源问题。” 博士早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毕竟连天灾都能够驱动，甚至在那不可思议的面积建立起海陆封锁的阿戈尔，是不可能缺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能量的，相比之下连穹顶的能量消耗似乎都显的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博士又继续问：“但你们又何必做这种不必要的浪费？现在大街上都没多少人，穹顶模拟的又正好是光线最亮的中午，又有什么必要连路灯都一直亮着？” 听了博士的疑问，怀特意味深长地说：“博士，你不知道，阿戈尔人有一个习惯，我们喜欢光，任何形式的光，因为我们在大海深处经历了几千年的黑暗，你应该能够体会到，那是如死一般的黑，直到第三共和国后我们才让穹顶变成了阿戈尔的太阳，我们对光的渴求已经刻在了基因了。” 博士没有继续追问，他勉强接受了怀特的这套说辞。即便阿戈尔人之前已经习惯了黑暗，但却丝毫不能阻止他们对光明的追求。 话还没有说完，怀特就又叹了口气，一脸不安地看着窗外的灯光。 “只是不知道，这些光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照亮阿戈尔的城邦多久……” “哦？又怎么了？” 怀特沉默了很久，脸上显露出不安与犹豫的表情。 “没什么。” 博士也不打算多问了，反正也早就见怪不怪怀特这卖关子的坏习惯了，一会儿也要见到歌蕾蒂娅，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歌蕾蒂娅就是了，干脆就让怀特把话憋死在肚子了吧。 博士向他们行驶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一座高耸的建筑逐渐向他们靠近，洁白无瑕的外表，没有一点多余的图式，如同阿戈尔不容玷污的辉煌。 怀特一脸庄严地说道：“那是科学院。” 上千米高的科学院，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笔直地插入了都法城的天空，大楼里亮起的灯光，映照着周围的空间，来来往往的飞行器，像是一个个粒子一样与之拉扯纠缠。 其实博士早早就注意到了这栋建筑，毕竟即便是在刚进入都法城的边缘地带，也能一睹那冷峻的钢铁之躯，只是博士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地，竟然就是这里，而这栋大楼，竟然会是阿戈尔的科学院。 那是阿戈尔人的圣殿，高塔里供奉着技术、财富、权威、名望等诸多属于阿戈尔人认知的力量，不计其数的阿戈尔人为之献出着自己的生命，与之发生联系的同时，也共同铸就了这属于阿戈尔人的神明。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科学院 科学院，都法城的心脏。 与首都的执政院不同的是，执政院主要负责阿戈尔的国内各项重大事务，是由建构派与原初派共同组成的议院，其归属于整个阿戈尔。 而科学院，则是建构派和原初派内部各自独立存在的议院，是单独构成的机构，主要负责两派内部事务，所构成的执政官也全部都是各自派别所属。 与之对应的还有下属的分支机构技术院，划分同理，区别在于科学院基本都是科学执政官，技术院大都是技术执政官，由于科学执政官在执政院内掌权力度更大，因此一般以科学院为两派最高议院。 与现在已经变得政治氛围浓厚的执政院不同的是，科学院还算是名符其实，院内也更多侧重于科研事业，现在的科学院就像是一千年前的执政院一样，还没有那么堕落。 虽说建构派内部各个执政官派系也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但与原初派比起来，至少没有明面上的敌对，也得益于此，科学院才能够获得相对更加纯粹的科研氛围。 而这里，就是建构派的总部，也是建构派的权力中心。 “之前在远处看着的时候就觉得这玩意儿很高，现在走近一看……” 博士三人下了车，仰望着这高不可攀的雄伟建筑。 “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根据怀特介绍，科学院的高度足足有一千米，是阿戈尔全国各个城邦里最高的可居住建筑，至于为什么说是可居住，因为事实上还有比科学院更高的另一个建筑，之前大家都看到过了，那就是最高一千五百米的穹顶。 博士说：“科学院一千米，穹顶一千五百米，你告诉我现在我们在多深的海底了？” 怀特说：“大概也就几千米吧。” “你这个几千米范围还真够大的……” 博士看着科学院，脑海中一时想到了什么。 博士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高塔，还有巴别塔，很熟悉的东西。” 凯尔希：“……” 不管是在大陆还是在海底，人类对高空的攀登永无止境，至高无上的感觉让人类幻想起了那无上的力量，那是权力的象征。 科学院由于占地面积广大，大厦内部的空间极广，如果只按照居住来说，随便容纳个十万人不成问题。 “十万？这楼不都得塌了吗……” 怀特说：“博士，就算是一百万人加起来也不过几万吨的重量而已，和这座建筑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怀特带领博士一同朝着科学院走去，科学院的附近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建筑，博士能够很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人要比之前在大街上看到的多了不少。 阿戈尔人来来往往，在为了各自的事业奔波着，博士在这里感觉了那种难以置信的效率至上。 不过博士似乎发现，这里的阿戈尔人，似乎看着都很年轻，虽说阿戈尔人确实不显老，但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的社会人。 “他们都是学生或者研究员，在科学院下学习与工作，科学院的中下层的部分属于科学院附属学院，可供广大阿戈尔人在此就读与进行科研，能够有研究成果的甚至可以直接得到来自执政官们的青睐，你们可以将这里简单理解成一个大学，一个阿戈尔最强大的大学。” 博士三人走过人群，终于来到了科学院的楼中，抬头望去，这里也是如建筑外观一样的洁白，不过这里倒是有着到处都可以看到的显示屏，以及在座位上各自交流和学习工作中的人们。 楼宇大堂内部有足足一百米高的庞大空间，这几乎就是硬生生在这栋大厦里造了一个广场，这里四周都是各自运行着的电梯，通往大厦里的各个地方，这还只是博士现在能够看到的空间，这个广场空间只不过是这栋科学院最下层的其中一部分罢了。 怀特指了指他们的脚下：“这下面，藏着那玩意儿。” 博士皱眉：“什么玩意儿？” “还能是啥！那个能把整座城邦都给掀了的东西，虽然只有几颗，但足够用了！” “……你们把那种毁天灭地的炸掉放自己床下，就不怕睡觉的时候它自己炸了？” “这不怕，那些武器在这里都有最严密的管控系统，没有指令，科学院炸了它都不会炸，再说了，都法城好几处都有这玩意儿，科学院只是其中一处发射基地，不用奇怪！” 博士的额头上流下了一丝冷汗，他们的脚下，竟然藏着阿戈尔最强大的武器，那个能够轻而易举毁灭整个城邦的湮灭炸弹，死神也与执政官们朝夕相处。 不过倒也是，以湮灭弹的威力，在郊外炸还是在科学院炸，对都法城恐怕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这充满了科技感的大厦里，唯一一个令博士感到比较违和的，也只有他们眼前的这座雕塑了。 雕塑高约五十米，那是一个人的全身像，他双手撑着一根拐杖，戴着一副单眼眼镜，眼神注视着前方，他的脚下，是翻涌着的浪潮，似乎连大海的迅猛也臣服于他的威严。 “那是阿戈尔第三共和国的首任统领，玛尔奇，虽说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人了，但他对阿戈尔的影响非常大，无论是我们还是原初派都非常认同这位统领，当然现在的统领已经基本沦为吉祥物了。” 博士清楚记得自己在斯卡蒂记忆中看到的这位统领，在当时已经濒临崩溃的执政院里，是他和一群执政官力挽狂澜，在绝境中挽救了执政官的历史地位，同时也为第三共和国的发展提供了莫大的助力，其任期内阿戈尔迅速摆脱了战争的阴霾，并且崛起成为了一个超级大国，玛尔奇的威望也得到了阿戈尔国内的诸多认可。 坦率说，博士也挺认可这位统领的表现，但也正是这位统领，才让阿戈尔的执政院制度延续至今。 博士不知道如果没有了执政官，阿戈尔是否能以其他的姿态战胜深海之神，但至少现在来看，这个保存下来的执政官制度，并没有战胜神。 只是在统领已经逐渐边缘化的现代阿戈尔，还摆放着一个千年前的统领雕像，也不知道阿戈尔人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凯尔希为博士解答了这个疑问：“他们在等，等一个能够拯救阿戈尔的伟人。” 听了凯尔希的话，怀特眼神一愣，而后又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没错，这座雕塑建于六十年前，那时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博士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着雕塑下方的文字：“盖密尔人的荣耀，阿戈尔之父……” 看到这里，博士似乎觉得这有点夸大其词了，不可否认玛尔奇对阿戈尔的功绩，但将其至于阿戈尔之父这个位置上，还是太过了。 凯尔希说：“把他称作阿戈尔之父，也就是近几年两派斗争矛盾加剧才开始的吧，毕竟当年他是盖密尔人，也就是建构派的势力，称他为阿戈尔之父，也等同于称建构派是阿戈尔之主。” 怀特一脸疑惑：“哦？你怎么知道，这段话确实是前几年才刻上去的，当初提出这个称呼方案的时候还争吵了一番。” 博士三人走进了电梯，而后，电梯以飞速向上运行。电梯的速度很快，最快甚至可以几秒就能到达最高层，而外界施加力的作用让电梯里面的人完全不会感到那种不适感，当然，一般情况下电梯还是以正常的速度运行的。 也许是为了让博士和凯尔希看看电梯外的风景，怀特又特地将电梯的速度调得很慢，虽说这是直达电梯，中途并不会停下，但以这个速度上升，恐怕需要足足十分钟才能到顶。 “哈哈！要是让军团长知道我这么磨蹭，指不定还要怎么收拾我！不过你们难得来一回，也慢慢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吧。” 虽然到顶需要十分钟，但其实他们并不需要耗费那么长的时间，毕竟最高层的一些楼层并不是他们现在就能去的地方，电梯如果没有许可也无法到达相应的楼层。 离开了中下层的学院部分后，从中层部分开始，就已经是各种各样的秘密研究所，这里不乏一些执政官的专属研究所。 相较于人员较多的学院部分，秘密研究所的人员就少了很多，更多的空间则是各式各样的实验环境，有时一层楼甚至都没有几个人，也正是如此，虽然怀特说过科学院能够容纳十万人，但实际容纳的人数，其实也就上万人，这其中不少还都在科学院附属学院里。 博士想要尝试一睹这里的研究所，但严密的防护让其根本不能看到哪怕是一点东西，高强度的隔音设备也让他听不到一点来自科学的声音。 这里不知道诞生了多少属于阿戈尔的奇迹，可惜现在不能一睹芳容了，如果有机会，博士绝对会再回来仔细看看，这阿戈尔的大脑究竟长什么样。 而到了上层部分，也就是超过八百米的高度部分，则是执政官们的所在地了。 博士在电梯里远望，即便还没有到最高层，也足以在这个高度看到很远的地方，连都法城的郊外都能够看到，这个高度之下，如同俯视众生。 在这个高度，来来往往的飞行器也变得多了起来，和研究所不同的是，执政官办公区域的人员又稍微多了一些，这里面不少是科学院的相关负责人与执政官的幕僚们，他们可以乘坐飞行器直接来往科学院，不必像博士他们一样接近楼下的附属学院的学生们。 “所以我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这样把我们接到这里来，还让我们走了那么多冤枉路？” “哈哈，想带你们看看都法城的风土人情嘛！主要还是想让你们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虽说这里是建构派执政官的场所，但其实并不是所有执政官都在这里，如果不是一些特殊事务，执政官们也可以选择在他们自己的居所居住，除了建构派最高领袖，大多数执政官都未在此长期停留。 怀特说，目前两派一共三百名执政官，建构派占一百六十名，其中长期在首都福雷斯耶负责执政院事务的执政官约五十名，分布在其他建构派所属核心城与中立区域的执政官约五十名，而长期停留在都法城的执政官，有六十名。 而科学院一般情况下停留的执政官，大概也只有十几名左右，其余的四十几位执政官，则分布在都法城的四处。 “当然，如果运气好遇到召开建构派内部大会的时候，你们甚至可以看到来自各个城邦的执政官，上百名执政骨干齐聚一堂，那排场，简直令我终生难忘，你们不知道那些执政官们为了所谓的威望有多招摇。” 博士陷入沉思：“上百个歌蕾蒂娅嘛……” 怀特笑着解释：“打断一下，不是每个执政官都像军团长那样能打，绝大多数执政官还是正常的文官，当然如果不算他们的那些防御与攻击的技术手段的话。” 电梯终于停下了，博士三人来到了科学院的上层，在科学院这座大厦里，这层高度可以算是仅次于派系最高领袖所在区域与建构派议会大厅的楼层了。 如此看来，他们今天要面见的这位执政官，确实是来头不小。 博士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电梯大门的打开，大门的那一边，是阿戈尔无上的威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内敌 电梯打开门的时候，怀特并没有踏出门去，而是拦下了博士，一同转变的还有怀特的态度，之前他脸上的嘻嘻哈哈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两位，刚才我们怎么聊天都可以，但从踏入这层楼开始，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将会影响很多的事，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在那位执政官面前谨言慎行，但绝对不要做任何对军团长不利的事，还请你们明白，还有，注意你们自己的安全。” 只是一瞬间，上一秒还热情大方的怀特，就一下变成了一位冷酷严肃的战士，博士甚至能够从他的眼里感觉到一股杀气，到这个时候，博士才意识到了怀特的身份，歌蕾蒂娅亲卫队队长意味着什么。 只是，博士隐约发现，这股杀气，好像并不是针对博士和凯尔希的。 博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虽然从来没有见识过怀特的本领，但他绝不怀疑怀特的能力，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成为一个深海猎人的亲卫队队长。 只是，博士感觉，从这层楼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气息，一股深海猎人的气息。 不应该是歌蕾蒂娅，这股气息的来源不止一处，而且各有强弱，这明显是有其他的深海猎人在这里。 凯尔希说：“你的洞悉能力越来越强了，竟然都可以察觉到了那些人的存在。” 博士回敬凯尔希：“你也是，变得越来越了解其他人的想法了。” 怀特并没有听懂博士与凯尔希二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带着他们一同走出了电梯。 这层楼和之前的楼层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墙壁洁白整洁，但竟然转眼就可以变成一个毫无违和感的电子屏幕，楼道里到处都是光源，让黑暗无处遁形。 这里并没有出现博士预想中的一大堆科研设施，不过也并不奇怪，虽然执政官是科学家，但这里毕竟也属于办公区域。 整层楼里的人并不多，博士一行人沿着走廊走了很久，也不过遇到三四个人而已，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似乎像是学者，如之前所了解到的，每个执政官都会招募大量的学者能人来组成自己的幕僚团队。 博士又看到有两个人对坐在桌前，一人看着若无其事地电子屏幕，一手轻轻敲打着桌面，另一人端着一杯水，还一脸倦意地打着哈欠。 他们是深海猎人。 博士感觉到了，那就是之前的气息来源之一，虽然他们现在西装革履地坐着，看着屏幕喝着水，一点杀气都感觉不到，但博士绝对不会认错，他们身上那海嗣血脉的力量。 不仅是博士，凯尔希和怀特也知道这二人的身份，怀特也是迅速将博士和凯尔希带出那两个深海猎人的视野范围。 博士确保那两个人不会听到他们说话后，小声地问怀特：“他们和你一样，对吧。” 怀特也知道博士在说什么，也并没有避开这个话题。 “不，他们比我更强。” “比你更强？作为歌蕾蒂娅的亲卫队队长，当下深海猎人中的佼佼者，竟然还会有比你更强的深海猎人？” 听到博士的话，怀特的眼神里充满了一丝的怒火，博士察觉到了，之前怀特的那股杀气，就是因那二人而起。 “博士，关于他们是什么人，我不想多说，我只告诉你他们的身份，“巡海者守卫”，我想你应该从之前斯卡蒂的记忆中知道这个词语意味着什么。” 博士愣住了，他当然知道这个词语意味着着什么，那是在战争时期和深海猎人一同创造出来的兵种，与深海猎人一样接受了海嗣血脉的阿戈尔人，他们的实力与深海猎人相差无几，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深海猎人的敌人。 巡海者守卫的使命，是时刻监控深海猎人的海嗣化进程，并在其化身为怪物之前，将其猎杀。 历史上，死在巡海者守卫手上的猎人绝不在少数，在战争时期，他们是铲除猎人军团中异己的处刑者，战争过后，则成为了建构派安插在阿戈尔爱国阵线的监视器。 面对这种人，怀特当然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好意，能够抑制住不发火就算不错了，毕竟那可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因为海嗣化的原因而处决掉自己的刽子手。 讽刺的是，巡海者守卫，本质上与深海猎人并没有差别，他们与深海猎人属于同源，而因为巡海者守卫不需要与海怪海嗣战斗，他们体内的海嗣血脉很少激活，因此很少会有来自海嗣化的担忧，他们的海嗣化进程都很慢。 现在的这一批巡海者守卫，依旧是当年歌蕾蒂娅还是深海猎人队长时的那一批人，也就是说，他们也是接受最初改造的深海猎人，和歌蕾蒂娅一样的初代深海猎人。 虽然因为惧怕海嗣化，建构派已经严令禁止了初代深海猎人的改造，只允许进行由歌蕾蒂娅负责的次代深海猎人改造，但这一批巡海者守卫，建构派却是一直保留着的。 毕竟只有最初的深海猎人，才能限制到同为最初深海猎人的歌蕾蒂娅，建构派可不指望那些接受歌蕾蒂娅血液的次代深海猎人能够听他们的命令，建构派更相信那些更强大的巡海者守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巡海者守卫，是建构派对爱国阵线的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博士说：“怪不得说他们比你强，毕竟他们是和歌蕾蒂娅一样强的猎人。” “不，他们是要比我强，但绝不是军团长的对手。” “……何以见得？” “他们知道军团长有多强，明知道军团长有异样，却都不敢走进她的身边一步，只敢在非常远的地方看着，因为他们知道，胆敢对军团长有非分之想的人，将会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死在军团长的槊下。” 博士说：“如此说来，其实你也知道歌蕾蒂娅有异样了，她的情况也不太好，对吧。” 怀特沉默，博士也没有看向怀特的眼神，他们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怀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军团长从来不惧怕任何强敌，即便是那个神也不曾退缩，她最大的敌人，是时间。” “……” 博士感觉现在这个场合讨论这个问题有点尴尬，于是打算赶紧把话题给转移开。 “既然他们根本不是歌蕾蒂娅的对手，那这些守卫在这里干嘛？” 怀特也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 “确实，即便比不上军团长，他们依旧很强，三个巡海者守卫就足以匹敌爱国阵线一个小队的战力，但在科学院，和那些执政官们随手就可以施展的技术手段比起来，还是太嫩了点，在阿戈尔，科技的力量远远强于个体的战力。” 博士问：“你的意思是，他们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怀特点了点头：“是的，当电梯打开门我察觉到他们的气息的时候，我也很吃惊，他们应该是出现在爱国阵线各个阵地附近监视我们的队伍才是，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科学院的，毕竟一些执政官也比较在意他们的身份。” 博士也环顾了一下这层楼：“我观察了一下，好像有十几个人。” 凯尔希帮博士与怀特解答了这个问题。 “那是有人在忌惮歌蕾蒂娅，就像你们也知道的那样，歌蕾蒂娅的情况并不好，一旦发生最坏的情况，他们只能出手。” 怀特对此感到震惊：“那他们大可以用那些先进的武器来对付啊，为何还要让巡海者守卫来多此一举？” 凯尔希：“别忘了，歌蕾蒂娅现在给他们的印象是从海神手中活下来的猎人，歌蕾蒂娅本就是一个人形怪物，以她的速度，科学院没有信心能够保证必定杀死歌蕾蒂娅而不让她逃掉，进一步说，一旦歌蕾蒂娅海嗣化，为了防止海嗣通过神经网络的学习，科学院也不太可能就随便破了不对海嗣使用先进技术的禁忌。” 博士又想到了一个点：“进一步说，一旦歌蕾蒂娅化身海嗣，科学院甚至可以利用海嗣寻求血亲的思维特点，利用那些巡海者守卫来引诱歌蕾蒂娅，甚至让歌蕾蒂娅选择死在他们的手中，仅仅是因为海嗣会听从血亲的请求这种离谱的原因。” 也就是说，这十几个巡海者守卫，全部都是为了歌蕾蒂娅而来，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这种阵仗，那个已经进入海嗣化进程期，却依旧能够控制住自己，甚至还能得心应手地使用自己那不可思议力量的战士。 强大的战斗力，敏锐的思维，一个上万人军事集团的最高首领，一个为了战胜海神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深海猎人，在一些执政官的眼里，现在的歌蕾蒂娅就是一个疯子。 歌蕾蒂娅回到了阿戈尔，将妄想已经侥幸摆脱了深海之神的阿戈尔重新拉回到了新的战场上来，对他们而言，这场新的战争，是歌蕾蒂娅发动的。 一切都还在博士的预想当中，包括建构派对歌蕾蒂娅的警惕，毕竟歌蕾蒂娅最近的行动也已经越来越意图摆脱建构派的控制了，这次那位执政官特地让歌蕾蒂娅和罗德岛的代表来科学院，恐怕也是为了谈这方面的事。 也就是说，一旦这次会谈双方出现分歧，建构派就会进一步表达对爱国阵线的不信任，毕竟他们只想要一个听话的代理人罢了。 怀特说：“走吧，去见见那位执政官大人，以及我们的军团长。”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执棋者 “就是这里了。” 怀特把博士和凯尔希带到了一面墙前，然而前方已经没有了能够继续前进的道路。 博士叉着腰，眼睛不停转动，想要从这面洁白的墙壁里看出什么花样来。 博士说：“你们知道吗，我现在突然就想到了当时在拉特兰图书馆找暗道的时候，希望这次不要在这方面花太多时间。” 怀特说：“哦，那倒不会，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图书馆暗道是什么东西，但在这里，绝不用那么麻烦。” 怀特话刚说完，只见眼前的这面墙突然就碎成了无数个细小的白色粒子，中间间隔着空隙，而后粒子又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出现了一个通道，通道的那一边，又是一面墙。 博士问：“这面墙，是消失了？怎么做到的？是什么光学技术的障眼法吗？” 怀特说：“没必要用什么障眼法，只是将粒子重组了而已，为你们腾出了一个通道，一会儿这个通道就会重新闭合。” 博士又问“也就是说，不止是墙，包括这个通道，在这之前都是实心的吗？” 怀特露出了一丝坏笑：“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此时有人贸然闯入，重组的粒子会瞬间将整个空间填满，至于闯入的人嘛……” 怀特示意让博士二人进入通道。 “我就不进去了，那里不是我能够去的地方，也许这层楼都不是我该来的地方，祝你们好运吧。”怀特说。 博士望着驻足的怀特，微微点了点头，也许对于眼前的这个通道来说，怀特就是那个贸然闯入的人，那位执政官只会对感兴趣的人敞开大门。 博士与凯尔希走进了通道，而后，他们背后的那面墙，又再一次合在了一起，就像他们没有了回头路一样。 博士对凯尔希说：“阿戈尔人能够把微观粒子控制到如此程度，这和目前的泰拉科学界的代差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量化转换，分为量化拆解和量化重组，建构派当初发明的技术，原初派也有掌握但没有建构派掌握的程度更高，如果他们愿意，甚至可以利用这个技术肢解掉这座庞大的科学院，直接移动到另一座城邦里。”凯尔希回答道。 如果只是将粒子拆解掉的话还好，毕竟再怎么说也不过就是个高端点的爆破技术罢了，但如若阿戈尔真的能够做到像凯尔希所说的能够把拆解掉的粒子进行重组，那所要掌握的技术，可要远远高于简单的破坏。 博士笑着说道：“哦？那不是可以直接肢解原初派的潜行舰，或者那些被创造出来的像邪灵一样的怪物？” 凯尔希说：“量化转换的弊端是需要在捕获目标粒子的前提下才能发挥作用，高强度的隐性技术和屏蔽技术以及沉默都可以阻拦量化拆解的识别，只有在破除了这些妨碍因素后才能发挥作用。” 博士在心里想，如果只是识别的话，现在身处通道中的自己与凯尔希，应该早就被轻易识别到了吧，如果物体可以被拆解的话，那把一个人拆解掉，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吧。 博士和凯尔希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不出意外，这也是一道可以像之前那样打开的墙，或者说门。 构成门的粒子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庞大的房间。 房间有上下打通的两层，因为刚进入房间，博士并没有看到上层的栏杆后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装饰，只看见栏杆的背后隐约有一些什么东西在发着光。 下层则是非常简洁的办公区域，两排洁白的沙发中间摆放着一个宽大的桌子，这桌子的大小比罗德岛的工程车都要大，要知道当时工程车可是坐了差不多十个人还携带了一大堆机械设备。 当然这应该不止是一个桌子而已，博士看到桌面上显示着一些图片和文字，似乎也充当了一个显示器的作用，就像罗德岛控制中枢里的控制面板一样，只是眼前的这个桌子一样的显示器更轻薄，就像一层纸一样，并且好像并没有支点，而是悬浮在空中。 博士还发现，这个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似乎都是这样的构造，看似平平无奇的房间，似乎能够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一个个电子屏幕。 好像还不止是屏幕那么简单，博士清楚地看见其中一块大屏幕显示的画面，那是爱国阵线的黄金舰队和罗德岛号，并且画面中的舰艇在光线、阴影、质感等上都如此的逼真，甚至比当时在罗德岛上看到的黄金舰队都要真实，仿佛身临其境。 博士猜想到，如果可以的话，整个房间甚至都可以完美模拟出一个环境，屏幕之间找不到一点违和的间隙和光点，置身其中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房间的尽头是无人的椅子，椅子背对的方向，是一片玻璃墙，博士向外望去，墙的那一边，是都法城的样貌，近千米高的科学院，是执政官们俯视他们所统治城邦的绝佳景点。 “来得真慢。” 博士听到有人说话，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人从上层顺着楼梯缓缓走下。 博士微笑着回应：“之前你的亲卫队队长带着我们领略都法城的风土人情呢，这次可怪不得我们。” 歌蕾蒂娅说：“也许他是想让你们提前认清一些阿戈尔的现实吧。” 歌蕾蒂娅走到了之前的那面桌子前，用手划动了一下屏幕，之前博士看到的显示罗德岛和黄金舰队的大屏幕也再一次变成了洁白的墙壁，与房间融为一体。 歌蕾蒂娅坐在了沙发上，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又回头望了望之前呆着的上层楼。 歌蕾蒂娅平静地说：“他们来了。” 而后，博士看到，又有一个人，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之前他就洞悉到了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也许这个人，就是他们之前一直提到的那个执政官。 那个人身着一身漆黑的西装，皮鞋踩踏着楼梯发出着清脆的响声，同歌蕾蒂娅一样的白色头发，只是变成了短发，但能很明显感觉出那发质的沧桑感。 洁白的胡须布满了他的脸，却也不至于像拉特兰的教宗那般浓密，略有打理的样子看着倒像是那位伊比利亚的圣徒卡门。 那副眼镜也挺符合博士想象中执政官的搭配，就像怀特说的那样，绝大多数的执政官，也只是文官而已。 但在那人高大的身躯，苍老却又英俊的面容衬托下，却又感到这位执政官，是那么具有一种魄力感，一米九的身躯站在博士的面前，加上其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威严感，给博士带来的压力甚至超过了单纯拥有力量的怀特，博士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怀特的话，他现在充分相信眼前的这位执政官有着强大的战力。 “哦？初次见面，不必多礼，这次路途遥远，两位也是舟车劳顿，快请坐吧。” 那位执政官也是微笑着示意博士与凯尔希坐下休息，而后，那高大的漆黑背影向着房间尽头走去，他转身坐在了之前空着的那个椅子上。 “二位的名字和事迹我早已听执政官歌蕾蒂娅谈起，尤德先生和凯尔希女士，你们也许是第一批来到阿戈尔的泰拉人。” 博士问道：“也许？难道执政官大人你也觉得在我们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阿戈尔？” 那位执政官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谁知道在阿戈尔未曾注意到的历史角落里有人来留下过什么痕迹？没有人能够知道历史的完整样貌，包括阿戈尔，除非超越人类。” 而后，执政官的眼神便看向了博士与凯尔希，博士能从那种眼神里感觉到，之前的那句话似乎是意指自己与凯尔希。 博士不知道歌蕾蒂娅又在这位执政官面前怎么瞎吹的自己和凯尔希，也许歌蕾蒂娅的吹捧确实起了效果，毕竟能够得到一位阿戈尔执政官的认可，并且能够吸引到另一位地位更高的执政官注意力，已经能够充分说明目前博士与凯尔希的价值了。 “执政官大人，叫我们过来恐怕不只是来聊阿戈尔历史的吧，我们以后有的时间聊，只是我身旁的这位尤德博士恐怕连您的姓名都还未曾知晓吧。” 凯尔希帮博士解了这个围，将问题再次抛了回去，只是博士多少感觉凯尔希的话有点在损自己，毕竟之前怀特和凯尔希一直都没有向自己提到过这位执政官，也许凯尔希又通过什么途径早就知道了但并没有告诉自己。 那位执政官扶了一下眼镜，笑着对博士开始了他的自我介绍。 “真是抱歉，连最基础的自我介绍都忘记了，看来确实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而后，执政官收起了他那爽朗的笑容，双手有力的扶着椅子的扶手，正坐着的他眼神里充满了犀利。 “阿戈尔科学执政官普林尼，出身都法城，建构派内阁成员，阿戈尔地质学家。” 听到这个名字，博士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眼前的这位执政官，就是他之前从怀特给罗德岛的情报中了解到的那位建构派地位最高的几位执政官之一，也是阿戈尔爱国阵线的幕后主要支持者——普林尼。 没想到除了歌蕾蒂娅以外，来到阿戈尔见到的第二位执政官，就是如此大人物，他的一举一动是真的能够影响到阿戈尔很多事务，也许真的是需要谨言慎行了。 普林尼放松了姿态，露出了一种贪婪的笑容，双手摊开，看着眼前的大家。 “那就让我好好看看，泰拉大陆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执政谈话 虽然普林尼确实让博士感到了一丝压迫感，但博士也并不想显得被压了一头。 博士说：“执政官普林尼大人，在我们进行谈话之前，你能否确保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比如说那些守卫。” 普林尼笑着挥了挥手，而后不知什么时候手里便出现了一根刚点燃的香烟，还是那种看着像是什么雪茄一样的老烟。 “放心，他们听不到这间屋子里的谈话，我也不想让他们听到，毕竟他们也不是我派来的人。” 歌蕾蒂娅也冷笑道：“呵，派那么多人来监视，内阁的人还真是看得起我。” 普林尼说：“他们现在还是在提防你，毕竟你对内阁来说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但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在我看来，你和他们不一样。” 博士不知道现在这种场合哪些话该听哪些话不该听，建构派内阁成员公开对另一内阁成员的合作执政官表达不信任，这种派系内部的争斗对眼下的合作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博士问：“打断一下二位执政官阁下，确定那些谈话我们是能够听的吗？” 普林尼似乎并不在意：“邀请你们来，自然不会对你们有所隐瞒，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我们自有分晓，就拿执政官歌蕾蒂娅来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与她合作但同为建构派的另一些执政官却视她如障碍吗？” 博士回答：“是因为她的出现扰乱了执政官的统治？” 普林尼笑道：“那并不重要，执政官制度不会因为哪一个人就那么崩溃掉，执政官歌蕾蒂娅是，我也是，内阁里任何人都是，因为所有人包括原初派的执政官都会因为这个问题互相制约。” 博士继续问：“那为何会出现这种问题？” 普林尼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吸了一口烟后，漫不经心地抖了抖手，将老烟上的灰抖在了地上，烟灰落到地上后又瞬间消失不见。 “既然你们是因为那些深海的怪物们才来到了阿戈尔，那我们就先聊聊大家都知道的这些事，你们应该知道，就在几年前，深海之神以当时的猎人军团以近乎全军覆没的代价被斩杀，再次陷入了沉睡。” 歌蕾蒂娅：“……” 普林尼继续说：“看似现在那个神已经离场了，战争也结束了，阿戈尔也要开始重建工作了，那真的是这样吗？” “并不是，对吧。”博士斩钉截铁做出了回答。 普林尼点了点头：“知道为什么降临战争结束后，阿戈尔并没有继续夺回曾经被海怪们占领的城邦，而是继续维护着战争爆发之初的十座核心城？” 歌蕾蒂娅说：“纠正一下，现在还多了一座克洛维斯。” 普林尼笑了：“对！那毕竟算是你们的功绩！” 博士在脑海里思考着这个问题，虽然在这场战争中阿戈尔损失惨重，但即便如此阿戈尔现存的军力也远超泰拉大陆上的各国，从当时原初派在伊比利亚进行的邪灵实验就可以看出来。 参考扩张时期的阿戈尔，以阿戈尔的实力，在深海之神沉睡后进行反推绝不是什么难事，几百年前的阿戈尔就能够打得那些海怪落荒而逃。 而现在，经历了一次惨败，并在没有了最大的敌人后，以阿戈尔的傲慢，是绝对会进行恢复故土的尝试。 但为何至今阿戈尔依旧只有当年的版图？ 博士说：“因为除了那个神以外，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对吧。” 普林尼点了点头。 反推并不是没有进行过，深海猎人们的弑神行动结束后不久，阿戈尔就重新集结了部队，开始了反攻。 但这时最大的问题出现了，阿戈尔遇到了巨大的障碍，绝大多数阿戈尔的热兵器，已经难以对海怪和海嗣造成有效杀伤了，而由于害怕海嗣的进化，阿戈尔军现在更是严格控制武器的使用。 阿戈尔军的推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再一次转回了战争时期的守备状态，继续固守着仅有的城邦。 虽然阿戈尔国内已经降低了战争状态等级，执政院也在各个非正式场合暗示了降临战争的结束，但执政官和学者们都知道，来自深海的威胁，并没有消失。 普林尼询问博士和凯尔希：“我听说这几年连泰拉大陆上都出现了那些深海势力吧？深海教会在战争时期也在疯狂发展他们的势力呢，这一次连陆地也没有幸免。” 博士说：“这一点请放心，罗德岛之前在泰拉已经通过与各方的合作铲除了深海教会在陆地上的全部势力，现在大陆上已经没有成气候的教会组织了。” 普林尼取下了他的眼镜，而后用自己口袋里的布擦拭着眼镜片。 “确实很厉害，执政官歌蕾蒂娅也向我提起过这件事，我想问问深海教会在泰拉大陆上大概有多少人？” 博士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回想，这个问题他好像并没有特别注意过，但他可以根据之前在伊比利亚的行动数据大概猜测出这个数值。 “我想，大概有，一万人？” “尤德先生，你知道在建构派的城邦里，有多少深海教徒吗？” 建构派的城邦深海教徒的数量？在阿戈尔建构派的区域，竟然还会有教徒的存在？难道他们也是像在伊比利亚那样在地下默默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只是在阿戈尔，教会想要发展恐怕并不容易，毕竟这里没有许可连穹顶都进不来。 博士猜测：“大概一千人？以阿戈尔的监测能力的话。” 普林尼戴上了擦拭好的眼镜，用嘴叼着老烟，吐了一口烟气。 “很多，大概有三十万，尤德博士。” 博士：“……，？” 博士没有把自己心里的震惊给表现出来，他曾想过在建构派的严密监控下，绝对不会有任何漏网之鱼，即便是那些难以监控的偏僻角落，也只能是些许成不了气候的教徒，但普林尼给出的数字，竟然是三十万。 普林尼继续说：“这个比例在福雷斯耶和克洛维斯可能会更高，而在原初派的城邦里，恐怕数百万有余。” 歌蕾蒂娅补充说明：“和你们想的不同，博士，教会在阿戈尔并没有像在泰拉大陆上那么受排斥，阿戈尔的特殊国情允许了深海教会这种性质组织的存在，毕竟他们教典里的众多内容也符合不少人的真实利益，比如关于深海之力和海嗣的研究。” 博士感叹：“我只是没想到，阿戈尔一个以科学至上的国度，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信仰一个以阿戈尔为敌的教会。” 普林尼说：“没办法，教会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满足了不少人的信仰，那场战争中神给世人带来的震撼足以改变不少人的认知。” 博士说：“也包括建构派，对吧。” 普林尼：“哦？” 博士接着说：“也正是因为那场战争，惊醒了当时对这场胜利信心满满的执政官们，让执政官们一致认为深海之神不可战胜，即便现在神陷入了沉睡，也只是侥幸而已，阿戈尔应该避免再度让神苏醒，这就是当下建构派的对敌战略。” 博士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歌蕾蒂娅。 “但歌蕾蒂娅的出现却打破了建构派的既定战略，歌蕾蒂娅的目的不仅仅是避免让神苏醒那么简单，而是寻求能够彻底击杀深海之神的方法，从而彻底解决阿戈尔最大的难题，在建构派的一些执政官看来，歌蕾蒂娅的想法过于激进，和整体战略产生了冲突，也因此对歌蕾蒂娅表达不满。” 博士又看向了之前他们走进来那道门的方向。 “而这些派来监视歌蕾蒂娅的巡海者守卫，就是内阁中认为歌蕾蒂娅的方法不可行的执政官们，也同时是对执政官普林尼大人你表达异议的吧。” 普林尼拍了拍手，而后又深吸了一口烟。 “你的推理不错，事实确是如此，执政官歌蕾蒂娅和内阁中的大多数执政官们最大的争议点，就是在于深海之神是否可能被击杀。” 博士反问：“那大人你是怎么认为的呢？我想你也不应该毫无理由地支持执政官歌蕾蒂娅吧。” 普林尼笑了笑，而后，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面板，普林尼在用手在那上面滑动着。 “我本来没想那么多，神能不能够杀死我也不在乎，不过既然执政官歌蕾蒂娅有过弑神的先例，那么神能够被杀死，也不是那么不可能吧。” 博士总感觉这个普林尼有点奇怪，他完全看不出来普林尼对歌蕾蒂娅的支持有多坚定，就像是在玩一样。 而一旁的歌蕾蒂娅似乎也挺不在乎的，但又看着不像那么简单的合作一样，两位执政官之间的关系似乎很微妙。 普林尼倒是没有多犹豫地说：“老实说，我不是那么相信执政官歌蕾蒂娅是真的能够杀死神，毕竟那个神是连整个阿戈尔都搞不定的大麻烦，那次弑神行动恐怕有其他我们现在都没法知道的隐情。” 歌蕾蒂娅对此也深表赞同：“确实，连我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强大的神，竟然会倒在深海猎人的手下，也因此我才决定和执政官普林尼合作，寻求真相，以及最终解决问题的办法。” 博士再一次问道：“那究竟是什么，让你们最终站在了同一战线上的呢？” 歌蕾蒂娅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普林尼则是在滑动眼前的全息面板后，控制整个房间，在博士三人眼前的那面屏幕桌面上，显示出了一个人。 歌蕾蒂娅和普林尼异口同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也一同回答了博士的那个问题。 “执政官布雷奥甘。”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先行者 “布雷奥甘？”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博士还是愣了一下，他并非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早在伊比利亚的时候，他就从审判官提供的一些历史书籍中看到过这个名字，那个身份是伊比利亚着名建筑师、首席船舶设计师布雷奥甘。 而在之前怀特提供的文件中，博士又曾看到过他的另外一个身份，阿戈尔建构派前科学执政官，后离开阿戈尔前往伊比利亚。 同时，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伊比利亚黄金舰队制造者。 但是无论是哪一边提供的资料，关于布雷奥甘的记载都并不多，特别在伊比利亚的历史记载里，能够很明显看到，关于布雷奥甘的历史，是被删减过的。 而在怀特的情报里，关于布雷奥甘的信息也是一带而过，并没有过于详细记录，如果不是因为博士的记忆足够好，他几乎不可能会记住这个名字。 不过，博士对这个人的了解，也仅此而已。 博士说：“我知道这个人，但并不知道他会如此重要，老实说，我对他的了解可能仅限于一个名字。” 普林尼隐藏了眼前的全息投影面板，博士三人的眼前的桌面屏幕上也出现了大量的文字，那是关于布雷奥甘的信息。 普林尼说：“尤德先生，凯尔希女士，之前我们的讨论基本上都是阿戈尔人都知道的事，因此没什么秘密可言，不过接下来的内容，可能就会涉及到一些机密问题了，希望你们能够守口如瓶。” 桌面屏幕上又投影出了布雷奥甘的全息影像，让人看着就像是真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凯尔希说：“这应该是布雷奥甘刚离开阿戈尔时的模样吧，之后他在泰拉大陆上行走了几十年，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英姿。” 普林尼回答：“这没办法，布雷奥甘离开后我们就很少有他的后续消息了，对他的样貌记载也仅限于此，伊比利亚也抹去了关于他的信息。” 布雷奥甘，在阿戈尔发现神苏醒迹象后最早一批离开阿戈尔登录泰拉大陆的岛民，在之后的几十年一直到大静谧前，陆陆续续有不少阿戈尔人来到了泰拉大陆，其中以离大海最近的伊比利亚最多。 但和其他阿戈尔人不同的是，布雷奥甘的身份非常特殊，他是阿戈尔的执政官，那可是在阿戈尔地位最高的一群人。 普林尼说：“当年布雷奥甘执意要离开，执政院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包括我和我父亲也是那样认为，毕竟在当时，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所说的海神威胁会有那么严重，整个阿戈尔包括最理性的执政官，都沉迷于战胜神的美梦当中。” 面对布雷奥甘的劝说，并没有任何一个执政官听信他的话，连建构派内部都认为布雷奥甘有被害妄想症，在对执政官们的傲慢感到失望过后，布雷奥甘选择离开阿戈尔，一同陪伴布雷奥甘离开的也只有之前辅佐布雷奥甘的几位学者。 普林尼继续说：“我的父亲当时也曾是布雷奥甘麾下的一名学者，并且在布雷奥甘的幕僚团队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布雷奥甘也非常相信我父亲，因此虽然我父亲他并没有听从布雷奥甘的话陪他一同离开阿戈尔，但布雷奥甘在离开前也将他的成果都留给了我的父亲，父亲去世后我又继承了那份成就。” 凯尔希说：“您还一点都不避讳这个话题的呢，外界也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传言您是布雷奥甘的后人，但这只不过是因为您父亲继承了他的成果，而后又传给了您。” 普林尼满不在乎地笑着说：“我并不否认这点，布雷奥甘的成就让我很容易就获得了执政官的身份，现在布雷奥甘已不在，他或许也没有后人，目前也只有我才能够发挥他的价值了，布雷奥甘当时也相信我父亲和我能够继承他的成就。” 博士感到了一丝意外：“那个，插一嘴，布雷奥甘离开阿戈尔也快一百年了吧，他相信你，请问普林尼大人你现在的年龄是多少……” 普林尼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用手轻轻弹了一下烟灰，然后沉思了片刻。 “有一百三十岁了吧，这是你今天第一个问到我的问题。” 歌蕾蒂娅说：“如果没有海嗣血脉的副作用，阿戈尔人的寿命普遍都很长，执政官普林尼虽然在阿戈尔人里也算比较年长的，但其实也很合理，其实博士你不必惊讶，罗德岛上那些活得久的怪物你也应该见怪不怪了吧。” 博士：“……” 普林尼叹了口气对歌蕾蒂娅说：“所以当时你决定接受海嗣血脉成为深海猎人的时候，大家都以一种像是看绝症患者的眼神看着你，觉得你活不了多久了。” 歌蕾蒂娅不以为然：“然后我还不是活到了现在？再说如果危机真的降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阿戈尔人活了，对吧？” 歌蕾蒂娅又拍了拍手，将扯远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总之，坚信灾难即将降临的布雷奥甘离开了阿戈尔，来到泰拉大陆寻求希望，如众人所知，他为伊比利亚打造了一支黄金舰队，虽然这支舰队的最初用途据说是用来应对深海之神，但伊比利亚还是将其变成了称霸泰拉大陆一角的利器。 歌蕾蒂娅说：“布雷奥甘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会天真到认为一支舰队就可以战胜深海之神，不然他为何会对拥有更强舰队的阿戈尔失望？” 普林尼说：“他是在这支舰队里隐藏了些信息，就像十多年前他在伊比利亚隐藏的研究所被你找到的那些信息一样。” 博士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歌蕾蒂娅，你十多年前就来过伊比利亚了？” 歌蕾蒂娅还是淡定地回答：“嗯，那是当年刚刚进行深海猎人改造实验的时候，我们来到伊比利亚对当时在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进行改造实验，但实验均以失败告终，后来我们在寻找阿戈尔人的时候无意中找到了布雷奥甘遗留下来的研究所，其中竟然发现了关于如今深海猎人改造的猜想。” 具布雷奥甘遗留的手稿记载，猜想阿戈尔人可通过接受海怪们的血液或体液，改造成为和海怪一样强大的躯体，甚至能够强化精神力，但也可能最终变成海怪。 普林尼说：“布雷奥甘在完全无法进行实验的情况下提出了这个猜想，并且这是在大静谧之前，甚至还写出了具体的技术原理和流程，这与深海猎人最终呈现的效果已经非常接近了。” 歌蕾蒂娅说：“根据布雷奥甘的技术启发，我们有意抓捕了一些海嗣进行实验，并且如愿以偿。” 普林尼：“真的如愿以偿了吗？” 歌蕾蒂娅冷笑了一下，博士知道，这个改造结果其实并不完美，无论是布雷奥甘还是歌蕾蒂娅的改造方案，在最初都严重低估了海嗣化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才导致了后来深海猎人军团的崩溃。 歌蕾蒂娅穷尽毕生所学，与众多阿戈尔研究所合作，但终究也没能找寻到遏制海嗣化的方法。 即便是如今海嗣化进程奇迹般延缓的斯卡蒂，海嗣化也还是没有终止的迹象，斯卡蒂能够撑多久，歌蕾蒂娅没有把握，博士也并没有告诉她。 歌蕾蒂娅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意图通过找到黄金舰队，从而找寻到布雷奥甘遗留下的关于深海猎人的研究，从而寻求解决海嗣化的问题，毕竟当初的深海猎人计划，灵感就是来源于布雷奥甘的研究。 普林尼抬头感慨道：“没想到堂堂科技大国阿戈尔，竟然要用考古这种方式来解决科学难题，还真是堕落。” 其实关于布雷奥甘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决海嗣化的问题，歌蕾蒂娅心里也没有底，科学院其实早就在进行相关研究，但也迟迟没有结果，布雷奥甘再厉害，指望他一个人的成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歌蕾蒂娅说：“虽然斯图提斐拉已经彻底摧毁了，但我们还是尽可能找到了剩余的绝大多数舰艇，剩下的这些船，也应该够用了。” 普林尼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缺失了主舰，后续的研究进程难度会有多大？也不知道你们的行动是怎么搞的。” 歌蕾蒂娅：“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能够获得布雷奥甘加密的数据，我相信执政官普林尼你是有这份实力的，毕竟整个阿戈尔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你一样了解布雷奥甘的成果。” 普林尼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博士都能够感觉他的语气重了不少：“是，我是能够破解他的加密数据，可一旦缺失了最关键的主舰，我们最后得到的结论就很可能与布雷奥甘的结果不一致，你让我如何去还原一份不完整的拼图？” 歌蕾蒂娅：“你大可以根据你的理解去解读那些空白的拼图，布雷奥甘不一定是对的，你总不会承认你的能力不如布雷奥甘吧？” 听到歌蕾蒂娅如此顶撞，普林尼倒没有再生气一样，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不然我也不会看中你！不过你大可不必激我，我只是想确保自己能够获得真正想要的东西！” 歌蕾蒂娅的语气倒是从头到尾都是一股冷淡：“想要确保的话到时候自己去看看吧，克洛维斯可是很欢迎一位派系内阁执政官的来访。” 博士见这氛围有点儿不对劲，打算打断这看似争吵般的局面，博士稍微举了一下手，提出一些自己的疑问：“二位执政官大人，我有个问题，关于布雷奥甘遗留在黄金舰队上的成果，我们能够知道的情报能够有多少？” 普林尼回答：“这个放心，布雷奥甘的数据肯定不会全都是机密，一些内容甚至还需要你们的参与，当然那些机密部分我肯定是不能回答你的，至于你们能够知道多少嘛……” 普林尼又轻轻敲打了一下手指，房间内的全息投影和显示器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那就让我们慢慢来看看吧。” 第一百四十章 融合 普林尼笑着对歌蕾蒂娅说：“克洛维斯我就不必去了，我现在估计要花上一段时间好好分析这些数据才是。” 歌蕾蒂娅回答：“虽说在打捞工作结束后我们就把舰艇上的数据都发给了你，但你就真的不眼见为实？不怕我们藏着些数据不让你知道？” 普林尼对此并不在意：“这是科学执政官的工作，你们拿到那些数据也没用，即便是我和内阁也不见得能够破解那些数据，更何况是你。” 普林尼有选择性地调出了一些文字信息，有意让博士和凯尔希看到，看来至少这些内容并不算是什么机密。 普林尼说：“你们可以先看看，这部分内容布雷奥甘并没有过多加密，所以我们几乎可以是直接阅读一手资料，两位可以一会儿再给我个回应。” 凯尔希只是默默看着面板上的内容，她似乎并没有回应的打算。 至于博士，则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博士在尽可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将所有能够看到的信息全部记住，并且意图做出合理的判断。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这些信息看似秘密程度不高，但这也是相对普林尼这位位高权重的内阁执政官而言，对于罗德岛来说，则可能是难以触碰的秘密。 时间大概过去了十分钟。 博士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普林尼会把这段情报给他看，因为布雷奥甘留下的这个信息，是和罗德岛息息相关的绝佳资料。 普林尼看博士似乎看完了眼前的情报，微笑着对博士说：“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博士则淡定地说道：“这些资料，一会儿是让我们带回罗德岛的，对吧？” 普林尼说：“哦？你这么确信？” 博士指着眼前的这些文字和图样：“这部分内容，是关于布雷奥甘在黄金舰队上进行的关于深海技术与源石技艺相结合的实验报告，也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黄金舰队本质上就是一支源石与深海之力两种技术模式相结合的造物。” 源石技艺，这个词语对于绝大多数阿戈尔人来说都极其陌生，也许他们一生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如果这个阿戈尔人来过泰拉大陆，那他绝对不会对这个词语感到陌生，源石，可以说是泰拉大陆的力量之源，源石之于泰拉不亚于深海之力之于阿戈尔。 作为一位执政官，布雷奥甘对这种全新的技术感到非常惊奇，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布雷奥甘将源石技艺融入了深海之力的系统，并最终在黄金舰队上的各个地方体现出来。 博士说：“单从将两种系统融合的契合度来说，布雷奥甘做的都远远比几十年后现在的罗德岛更好，这些数据将对罗德岛舰艇的改造大有裨益，罗德岛甚至可以凭借布雷奥甘的经验与现有的技术，改造成一艘源石与深海完美结合的全新舰艇。” 普林尼说：“确实，源石与深海之力共同孕育的舰艇，听起来确实很有新意。” 博士继续说：“但应该不止这一点，对吧？” 博士很明白，无论是怎样的源石技艺与深海之力的结合，罗德岛依旧远远比不上阿戈尔军现有的任何一艘潜行舰，这种做法无异于是绕了个弯并且最终还没有达到之前已有的成果。 而且即便把罗德岛改造成最先进的舰艇又如何？对整场战争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博士充分相信，无论是纯深海之力或纯源石技艺舰艇，亦或是二者相结合的舰艇，在深海之神绝对的力量面前，恐怕都不值一提。 就像之前也提到过的一样，也不可能指望布雷奥甘造出一支黄金舰队就能够抗衡深海之神，这支舰队都远远不是阿戈尔军的对手。 布雷奥甘这样做一定还有其他的意思。 博士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毕竟这只是在十分钟之内做出的推理，但他还是决定赌一把。 博士问道：“普林尼大人，我想确认一件事，请问普林尼大人您之前所说自己是阿戈尔地质学家，对吧？” 普林尼对尤德博士的提问略微感到了一丝的疑惑：“哦？正确。” 博士继续发问：“众所周知，阿戈尔是一个依靠深海之力发展的国度，深海力学应该是执政官们普遍的研究方向，具我了解的情况所知，执政院里有超过八成的执政官都是深海力学家，包括布雷奥甘和歌蕾蒂娅。” 话还没说完，歌蕾蒂娅就突然警惕地看着博士。 博士继续说：“那为何普林尼大人您以一位地质学家的身份成为了执政官，还是内阁成员，如此位高权重，如果不是对科学院有重大意义，恐怕科学院也不会如此任命吧。” 普林尼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虽然那微笑依旧没有褪去，但博士能够感觉得到，那似乎有一种未知的危险。 普林尼：“那你说说看，我为何会成为执政官，还是内阁议员？” 博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普林尼大人您能够有这种地位，肯定不止是布雷奥甘的成果，毕竟到了内阁，可不仅仅是科研那么简单的事，那可是能够左右阿戈尔一国政策的大事。” 博士察觉到了普林尼的敌意。 “我猜想，是阿戈尔在深海力学上遇到了什么无法突破的障碍，而普林尼大人您作为一位阿戈尔科学界内少有的地质学家，在您专研的方向上具有无可替代性，因此被视作突破障碍的希望，得益于您的学术造诣，才能拥有现今的地位吧。” 听了博士的一番话语，博士能够感觉到普林尼放下了之前的威慑气场，普林尼将那根老烟扔在了地上，烟头在落地的瞬间被分解掉了，就像博士之前看到的那面墙一样。 普林尼笑着说：“有趣，那你说说，阿戈尔在深海力学上，遇到了怎样的障碍？” 博士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想，是深海之力的枯竭？对吧？” 普林尼没有回答博士，反而是转过头去询问歌蕾蒂娅：“你告诉了他们这件事？” 歌蕾蒂娅说：“连科学院都没有断定的事，我怎么会随便说出去？” 普林尼对着歌蕾蒂娅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到了博士身上。 博士询问：“我说的是真的吗？毕竟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 普林尼站起身来，背对着博士三人望着窗外的都法城：“八九不离十了吧，尤德先生，凯尔希女士，刚才你们提到的这件事目前执政院还没有对外公布，毕竟这件事关乎整个阿戈尔，两派都不敢妄下定义。” 普林尼默默地说：“不过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我相信执政官歌蕾蒂娅应该不会对你们谈一件国家机密，如果你仅仅只是从我的身份就推理出来这件事，那也太没有逻辑了。” 博士说：“从布雷奥甘的研究资料发现的，布雷奥甘早就猜想到了深海之力枯竭一事，因此才决定尝试利用源石技艺来代替深海之力，来为阿戈尔的未来做出一种尝试，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过于依赖深海之力的阿戈尔受制于掌握深海之力的海神。” 博士又将目光投到了歌蕾蒂娅身上。 “同时我们早在泰拉与教会交战时缴获到的深海教会遗留下来的资料里了解到了，在深海之神陷入沉睡的时候，深海之力会减弱，虽然教会也只是简单描述了现状并不知晓其原理。” 普林尼接着替博士把剩下的话说了下去：“也正是如此，执政官歌蕾蒂娅才提议与泰拉合作，共同进行源石技艺与深海之力的研究，以应对可能到来的科学界危机。” 博士点了点头，也许与事实上可能有些出入，但多少还是接近了。 普林尼笑了笑：“那些教徒，还真是什么秘密都要去乱说，原初派的执政官也是，还没定性的事就说给教会听，恐怕也是想要利用这个信息达到他们自己的政治目的吧。” 博士补充道：“因为深海之力的衰弱会影响到整个阿戈尔的建设，所以原初派利用教会散布信息，教会声称能有恢复深海之力的途径，从而实现阿戈尔的再次崛起，借此笼络人心，但教会想要恢复深海之力的最终方法竟然是唤醒深海之神，也因此原初派才不敢大张旗鼓宣扬教会的教义，而是有选择性的利用深海教会。” 普林尼转过身来对着博士大笑。 “哈哈哈！我都在怀疑是不是执政官歌蕾蒂娅从哪儿找了个执政官的幕僚来冒充泰拉人，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从未来过阿戈尔的泰拉人，话说你身上也没有泰拉人的那些奇怪的动物样貌，你不会是个阿戈尔人吧？” 博士听了也很无语，虽然自己看着确实与泰拉大陆上各个种族都不相仿，但他确信自己确实不是一个阿戈尔人，毕竟过去在罗德岛上那么长的时间，那些深海猎人们也从未觉得自己和她们是一个种族。 博士也尴尬地笑笑：“没有没有，都是侥幸猜中罢了。” 其实博士没有说出的是，关于阿戈尔的不少了解，是从斯卡蒂的记忆中得知的，虽然斯卡蒂也并不知晓之前他们谈到的这些内容，但这足够博士从斯卡蒂了解到的这些信息中推出这一个个结论了。 普林尼说：“既然你们都猜到了，那我也不多卖关子了，我们就来好好商议商议，阿戈尔与泰拉的合作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乌云 普林尼再一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调试着全息面板上面的各种数据，那是他在解除相关数据的密钥，如果不是本人，外界很难解开一个执政官亲手设下的加密数据。 普林尼说：“你刚才的猜测其实不算特别准确，阿戈尔确实在深海之力的相关研究上遇到了障碍，但并非你所说的深海之力枯竭，正好相反，经过整个执政官两派执政官的联合调查显示，当今大海中的深海之力并没有因为深海之神的沉睡而降低，不然那些海怪海嗣现在也不会如此猖獗了。” 博士尴尬地摸了摸头：“猜错了？毕竟我也没有了解多少嘛……” “但其实也差不多。” 还没等博士反应过来，普林尼就又继续肯定了博士之前的猜想。 普林尼调出了一堆数据和图样与文字解释的资料给博士看，那是关于深海之力的研究，虽然博士现在能够看懂阿戈尔文，但这上面的内容他是完全不懂，此时的博士感觉自己一下又变成了外行。 普林尼解释：“不需要懂这些原理，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结论就好了，经过多方面的研究，执政院两派得出了一个大致的结论，当下深海之力的性质出现了变化，我们将其称之为劣变。” 博士疑问：“劣变？” 好像是记得当时在斯卡蒂的记忆里看到说深海之神觉醒后，海洋中的深海之力发生了变化，但当时的博士并没有把重点放在这里。 普林尼接着说：“虽然我们至今都没有找到深海之力性质变化的根本原因，但深海之神的苏醒一定是一个关键诱因。” 据普林尼所说，深海之力劣变一事最早是在战争刚爆发的时候发现的，但那时的阿戈尔并没有重视这件事，毕竟和更加直观的神比起来，深海之力异常似乎也显得不是那么值得关注了。 虽然战争之后陆陆续续有相关方面的资料记载，但真正引起阿戈尔注意时，是到了战争爆发三十多年后，也就是泰拉纪年1070年左右的时候。 在此之前，深海之力性质改变并未对阿戈尔造成什么影响，但到了1070年，也许是因为性质变化太过异常，执政官不得不对此报以重视。 可令所有执政官都没想到的是，深海之力劣变的势头，一直持续至今，连深海之神陷入沉睡都没能影响到其性质改变。 普林尼对此进一步解释道：“深海之力劣变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阿戈尔此前对深海之力的研究陷入了迷茫，深海力学作为一门基础科学，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动荡，因为这意味着阿戈尔的深海力学家不得不改写之前对深海之力的认知，物质运动最本质规律的反映已经偏离了之前的道路。” 虽然并不懂原理，不过博士听了普林尼的讲述后感觉这个问题似乎很严重：“那，导致的结果是怎样？” 普林尼不紧不慢地说道：“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当下阿戈尔对深海之力的利用效率降低，由于劣变是个渐变式的过程，因此我们还是可以利用那些未完全改变的部分继续套用之前的理论来服务阿戈尔，但由于活性的降低，深海之力的效率大不如前，因此不得不利用更多的深海之力。” 博士回答：“听起来就像是得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能推动一件东西一样，不过据我所知，深海之力在大海中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吧？” 普林尼笑着用手指指着回答问题的博士，就像是一名老师对提问学生的赞许一样。 “好问题！我们确实是可以利用大海中无穷无尽的深海之力，但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却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歌蕾蒂娅替普林尼回答了这个问题：“阿戈尔对深海之力的利用增量赶不上深海之力的劣变速度。” 普林尼笑着附和道：“就像当年阿戈尔的武器更新迭代的速度赶不上海里面怪物的进化速度一样。” 在此之前，罗德岛的众人一直对阿戈尔对深海之力的利用有一个误区，即阿戈尔可以毫无代价地获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但在阿戈尔获取深海之力的途径中，依旧有着众多难题。 深海之力绝大多数的使用途径都是转化为电力再供使用，虽然转化率高，但依旧受制于发电问题。 首先就是深海之力反应装置的高成本问题，深海之力对转化条件的高需求将装置的造价抬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准，虽然阿戈尔可以利用深海之力获取的高额能量，进行物理手段重组粒子不计成本地合成原材料，但随着深海之力活性的降低，最终也会面临合成的材料制造出的反应装置发出的电量抵不过制造原材料和装置所消耗电量的问题。 博士问普林尼：“那我们可不可以将那些制造出来的装置严格保护，再利用外界的能量介入尽可能延长装置的使用寿命呢？” 普林尼说：“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阿戈尔早就在这样做，不过介入能量的效率也会变得越来越低，而且你这次没有抓住问题的重点，即便我们能够保留全部的装置，但随着深海之力的转化率越来越低，这些剩余的装置也无法满足现有的能源需求了。” 也如普林尼所说，阿戈尔已经在尽可能改进深海之力的转化装置，尽可能提高利用率，但完全赶不上劣变的速度，制造新的反应装置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普林尼大笑着说：“阿戈尔现在就是在疯狂往一个破了洞的桶里灌水，但这个洞越来越大，桶上的洞也越来越多，即便现在我们站在海边有无穷无尽的水够我们灌，桶里的水也会越来越少！” 博士静静思考了一下，感觉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存在，但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普林尼大人，我有个问题，既然阿戈尔在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有几乎无穷无尽的能源，那为何没有发展到更高的程度？我不是说阿戈尔现在不强，阿戈尔现在非常强大，远远超出我几个月前刚准备出发时的预期，但现在看来，这不像是一个拥有无穷能源的文明应该有的样子。” 普林尼没有因为这个问题感到不悦，相反，他对博士提出这个问题表现出了一种欣赏。 “你的想法和早些年的那些开拓者们一样，他们也认为阿戈尔能够依靠无穷无尽的能源成为无敌的存在，但最终都遇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难题。” 博士问：“海嗣的进化？” 普林尼摇了摇手：“那只是一个表面因素罢了，根本原因只有一个，深海之力，至始至终都是源于那个神而存在的。” 歌蕾蒂娅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这些资料：“无论阿戈尔如何强大，但只要阿戈尔是依靠深海之力而存在，那阿戈尔始终是受制于深海之神。” 博士反应了过来，不是阿戈尔不想变得更强，但这是一个以深海之力为基石的国度，离开了大海，深海之力的缺乏会令阿戈尔得不偿失。 六十多年前阿戈尔与神的直接交手是他们改变这个现状的最佳机会，但结果是失败了，而且是惨败。 博士问：“没有能够保存深海之力的技术手段吗？” 歌蕾蒂娅说：“有，但只要离开大海，深海之力的能量就会极速衰减，并且离海越远衰减越严重，没有了神的仰仗，连祂的力量也变得那么的微弱，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个海嗣和教徒利用他们的生命力承载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力量，泰拉内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深海之力吧。” 普林尼对着博士和歌蕾蒂娅一脸坏笑道：“没那么悲观，虽然阿戈尔现在已经没法在泰拉大陆上进行长时间远距离平推了，但利用个导弹发射个湮灭弹过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歌蕾蒂娅冷笑了一声：“泰拉连深海之力都没有多少，湮灭弹炸过去威力其实也没多大，顶多炸伊比利亚会有点作用，空间传送打击效果会更好。” 博士轻声说道：“要不二位还是稍微在乎一下我们泰拉当事人的感受？谈点别的吧？哈哈……” 不管怎么说，阿戈尔的危机并非远在天边，身处科学界最前沿的执政官们早就已经触及到了神所布下的门槛，大海正在一步步蚕食着阿戈尔生存的空间。 博士对普林尼说：“那么这么多年了，执政院有没有针对遇到的问题做出什么行动？我想不管是哪一派的执政官都不可能坐视这么严重的危机发生而不管吧？” 普林尼回答道：“没错，在遏制深海之力劣变这一问题上，执政院两派的观点展现出了空前的一致，双方都在寻求各种各样的途径来破除眼前的障碍，比如重新建立新的体系来利用变性后的深海之力。” 博士追问：“那结果呢？” 普林尼冷笑了两声，又将一段资料在博士眼前展示出来。 “结果就是，阿戈尔至今也无法解读出劣变后深海之力的原理，我们多次深入研究过劣变后的深海之力，那已经不像是一种能够建立体系的量，而是彻底变得无序，混乱，不可知，我们完全无法推测出其运行的轨迹，也无法对其进行利用。” 歌蕾蒂娅对普林尼的回答做出补充：“也就是说，面对劣变的深海之力，现有的所有深海力学法则都将变成废纸，阿戈尔多年以来的基业也将化为乌有。” 在一百年前的阿戈尔，深海力学的大厦已经落成，只是晴朗的天空尚存两片乌云。经过一百年的发展，在几代执政官的努力下，现在深海力学的天空，乌云密布，而他们脚下建立起来的大厦，也逐渐展现出崩溃的迹象。 第一百四十二章 缓手 博士在自己的脑海里仔细构想深海之力的劣变，他想要尝试在这里面寻求突破口，博士进一步询问：“能麻烦告诉我劣变的深海之力具有哪些特点吗？” 普林尼挑了一下他那苍白的眉毛，满不在乎地调出了大量关于深海之力的研究报告。 资料的数量多到超过了博士的想像，仅文献数量就已经可以超过泰拉上一个科技中等强国的所有文献，这仅仅是近几十年阿戈尔在一个科研分支上进行的研究，单从数量上就可以看出，阿戈尔的执政官们在这方面上是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但普林尼似乎对此并不在意：“这些都是科学院的一些关于深海之力劣变的研究，虽然目前没有公开，但并不妨碍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反正有数据加密你们也泄露不出去，而且这些资料基本上是和原初派共享的，你们大可以把这些资料带回去慢慢看。” 看着海量的资料，博士一时间也是傻了眼：“额，要不还是先讲讲吧，这些资料我回去看到死估计都看不完。” 而且看不懂。博士并没有把后一句话说出来，虽然他觉得普林尼也认为罗德岛应该看不懂这些资料。 普林尼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了一根老烟，将其点燃后放在了嘴里：“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特点之前也大致说过了，也正是因为那几个特点阿戈尔如今才无法利用劣变的深海之力，但关于此，确实还有另外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 普林尼缓缓吐出一口烟：“像一个整体。” “整体？” 普林尼说：“你们打过海嗣，应该知道海嗣神经网络吧？” 博士回答：“那是海嗣之间进行精神共通的特殊交流手段，极端情况下甚至可以利用这一特点进行堆叠结合，比如邪灵。” 普林尼笑着指着博士：“对！就是如此！现在的深海之力就像是那样，我们完全无法预知其变化，但其变化却具有整体性，我们甚至惊讶地发现，深海之力有时竟然会进行短暂有规律，有目的性的变化，只是不过依旧是昙花一现，我们还是没有彻底发现其规律，也不理解其变化的原因和目的。” 博士说：“感觉就像是那个神在有意识地改变这股力量一样，或者说……” 歌蕾蒂娅说：“或者说是那个神在意图通过改变深海之力来破坏整个大海的现状，进而摧毁整个世界。” 博士看着歌蕾蒂娅说：“你这思维是不是太跳跃了点儿？怎么就要灭世了？” 普林尼笑着说：“不过其实大家的观点还都差不多嘛！最终的结果就是阿戈尔的毁灭，以及那个神毁灭世界！” 虽说这个结论有点激进，但就目前的进展来看，似乎也的确如此。 博士在脑海里疯狂搜寻当时在迎战邪灵前那个奇怪的世界里的记忆，想要回忆起那些关键的信息，但博士竟然惊讶地发现，他似乎已经记不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确信那里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博士：“……” 博士并没能回想起那段记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刚才的那些问题：“那我想了解一下，在阿戈尔碰壁后，执政院是否在深海之力之外的领域上进行其他的尝试？” 普林尼呵呵地笑了，他没有马上回答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继续抽着他的烟，这是个几乎不需要回答的问题，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在阿戈尔因为深海之力的劣变遇到困境时，阿戈尔决定在其他领域钻研。 这方面的先驱者是原初派的执政官们，在传统的深海之力领域持续落后于建构派的背景下，原初派迅速集结他们的科研力量，将技术投入到了其他学科当中去。 关于阿戈尔是何时开始进行有系统性的源石技艺研究，最早记载于两百多年前，但真正将研究结果转换为成果的，也是到了布雷奥甘之后了。 降临战争爆发后，依附于原初派的深海教会教徒在伊比利亚进行了大量关于源石技艺的研究，并且将相关数据回传给了在阿戈尔的原初派执政官，并且曾在执政院提议将部分科研力量转到其他层面上，比如源石技艺。 歌蕾蒂娅：“然后这个议案在执政院内就被两派大多数执政官以票数优势给否定了，他们认为这个方法属于浪费资源，源石技艺根本没有钻研的必要。” 普林尼将还在燃烧着的烟头狠狠地按在椅子上，一脸得意地笑着：“执政院内的深海力学家自然占大多数，长时间霸占着阿戈尔科学界地位的他们，是不可能会给其他领域的学者投赞成票的。” 博士看着普林尼淡淡地说道：“但仅以结果来看，无论是原初派还是建构派，都已经展开了对源石技艺的研究，执政院的否决似乎并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歌蕾蒂娅说：“影响还是有的，就是为了争论是否进行源石技艺等其他领域的研究扯皮浪费了十多年的时间，等到那些深海力学家对深海之力劣变一事一筹莫展时，才没有继续反对阿戈尔在新领域的科研。” 普林尼也向博士解答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也正是这个时候起，执政院内其他学科的学者比例开始上升，地位也随之发生变化，而我也凭借着地质学家的身份进入了内阁，成为了阿戈尔最有权力的几个人之一。” 博士对此进一步询问这个问题：“源石技艺的研究我尚能理解，毕竟泰拉大陆和深海教会都有现成的数据可以进行分析，源石技艺也算是一种比较成熟的技术了，这次罗德岛也可以成为建构派进行相关研究的重要合作伙伴，但关于普林尼大人，请问您是如何以地质学家的身份获得此等地位的？” 普林尼又默不作声点燃了根新的烟，在博士面前做出回想的姿态：“我记得，在你们泰拉大陆，也是和阿戈尔一样，都是生活在叫移动城市的东西里，对吧。” 博士回答：“大多数是，为了避免天灾造成的影响，也有部分地区的居民依旧生活在原住地，那些地方的天灾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普林尼继续说：“那你有没有想过，阿戈尔的城邦，其实也是可以移动的呢？” 博士：“……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由于来自海嗣与海怪的威胁越来越严重，为了避免穹顶被攻破的事发生，阿戈尔做出了一个决定，将所有城邦进行改造，使其具备能够移动的特性，从而远离那些危险的区域。 普林尼说：“你所看到的所有城邦，都早就不在它们原来的那个位置了，近几十年阿戈尔的城邦已经迁移了多次，离大海深处越来越远，相对应的，阿戈尔的活动空间也变小了很多。” 虽然本质上和泰拉大陆的移动城市差不多，但从技术上来讲，难度则是天差地别。 海洋是个立体的空间，城邦的移动不仅仅需要考虑平面，还要兼顾纵向，如何在深海中进行城邦的移动，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课题。 阿戈尔需要勘察路径与目的地的所有地质环境，严格按照相关数据进行移动，并且由于城邦的移动也会大幅度改变海洋的生态环境，进而发生的地质变化也需要考虑到，而目的地是否安全，地理条件是否满足城邦的着陆，能够通过改变地质环境从而适应城邦，都是地质学家们需要研究的问题。 普林尼指着全息投影显示的阿戈尔城邦模型说：“虽说进行移动还是那些老深海力学家们的工作，但具体移动到哪里，应该对地理环境进行怎样的改造，还是我说了算。” 进行城邦移动，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阿戈尔现存的每一座城邦都是庞然大物，并且都是阿戈尔的核心力量，能够拥有一座城邦的移动话语权，其地位绝对不可能低，如果能用通俗的话来讲，就像是一艘船的船长。 普林尼作为建构派里资历最老，技术最强，资源最多的地质学家，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建构派城邦的移动话事人，并且其科研影响也足以让首都福雷斯耶与原初派城邦听从其移动方案。 普林尼继续滔滔不绝道：“虽说原初派的那几个地质学家也挺有实力，但他们终究技术力尚浅，他们的城邦进行移动的时候还多少会来向我咨询一下，这可不是布雷奥甘或我父亲的资源，全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并且将这条路发挥到了极致。” 虽说这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职位，不过博士在想，说到底这也不过是阿戈尔用来自保而不得以进行的任命罢了，如果不是因为阿戈尔在面对深海时的节节败退，普林尼是不可能拥有这等权力的，说难听点儿，普林尼就像是一个逃命时的指挥官。 不过还没等博士说出来，普林尼就率先表达了博士的想法：“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的工作很尴尬，也确实是如此，鼓吹我的信徒称我为救世主，贬低我的政敌称我为逃跑将军，但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地质学家，要研究的东西，应该远不止这些。” 第一百四十三章 唯利是图 除了用来规划避难的行径路线以外，作为一个地质学家，普林尼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普林尼伸出一根手指：“举一个例子，如果你是泰拉某国的一名地质学家，那大概率会从事什么工作呢？” 博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根据自己对罗德岛里的一些地质学相关学者们的工作经验，简单构想了一下地质学家的经历：“我想大概是地质勘探，就像现在阿戈尔城邦的迁移一样，以及源石与其他矿藏的探测。” 普林尼点了点头：“还算不错，这就是我的另外一项工作内容，帮阿戈尔勘探矿藏与其他资源，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多此一举？阿戈尔竟然要去开采其他矿藏资源？” 博士说：“并不奇怪，在深海之力劣变的大环境下，阿戈尔必须要为未来做出其他的准备，至少不能坐以待毙，您之前也提到过阿戈尔已经开始进行源石技艺的研究了。” 虽然目前来看阿戈尔对各种矿产资源的利用效率完全是没有必要，相较于高效率无污染的深海之力来说，各种各样的矿产资源利用起来不仅麻烦、低效、污染，像源石这种资源甚至还具备感染性。 但就像博士所说的那样，即便这些项目对阿戈尔来说完全是负收益，可绝对不能因此就忽视了这些项目，那很可能是阿戈尔这个文明能够继续留存的救命稻草，当深海之力不复存在后，也只有这些现在看起来落后的技术才能保证阿戈尔不会走向灭亡。 更何况，以阿戈尔的科技基础，也许能够让源石技艺这种技术进一步发展，让整个泰拉的技术层面获得跨越性的突破，能够让源石更加和谐地为人类服务，比如消除源石带来的感染性这一困扰泰拉各国的难题。 普林尼摇了摇头：“被深海之力惯坏了的阿戈尔怎么可能那么快习惯这种落后的技术，只是阿戈尔人迟早要学会过苦日子，他们今后需要明白一个道理，能源不是像空气一样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普林尼用手指在眼前轻轻一划，在博士等人面前的全息投影也一并消失了：“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你们现在就要去克洛维斯，希望你们能够在这其中寻求到大家都想要的答案。” 博士：“克洛维斯？那里怎么了？” 歌蕾蒂娅说：“那是一座除了保证城邦安全以外几乎没有安装任何深海之力设备的城邦，阿戈尔在这个城邦做实验，尝试看能否不依赖深海之力运转一座海底城邦，你或许会更适应那里。” “没有深海之力设备的城邦？” 也就是说，他们之前一直谈到的这座克洛维斯城，竟然是一座依靠传统能源运行的城邦，甚至连源石可能都没有利用过，这几乎可以说是一座与阿戈尔和泰拉都完全不同的城邦模式。 传统的能源模式相较于源石都远远不如，更何况是深海之力，也只有在泰拉一些偏远的聚落里还存在着这种发展情形。 博士询问：“那这座城邦承载了多少人口？如果只是实验用的可能并不会有太多人吧，不然连供给都跟不上。” 歌蕾蒂娅说：“大概六百万人。” 博士：“……” 博士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他自己在脑海中估算可能也就几千人，最多能有上万人，毕竟克洛维斯城不依靠深海之力，落后的生产力应该难以支撑太多的人口，更何况这座城邦也是阿戈尔的实验城邦。 但六百万人，这个数字完全超乎了博士的预料，要知道在泰拉各国可能也只有一些人口大国的移动城邦或部分国家的首都能有这么多的人口。 普林尼对此稍微解释了一下：“克洛维斯算非典型的阿戈尔城邦，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即便是人口最多的福雷斯耶人口也只有三百万左右，都法城也只有两百多万人，其余城邦大都在几十万到一百多万人。” 博士的冷汗从额头划过：“你们确定在一个没有深海之力设备的海底城邦硬塞六百万人，不会造成人道主义灾难？” 普林尼笑了，他站起身来，朝着博士慢慢走去，博士见此也立刻起身，他倒不是害怕，要是怕之前也不会和他聊这么久了，只是普林尼那和善但又充满了杀意的表情总是给博士一种下意识的压迫感。 普林尼说：“想要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你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那里是爱国阵线的大本营，也是罗德岛今后在阿戈尔的常驻地，你早晚也要习惯那里，今后你在克洛维斯呆的时间会比我这个阿戈尔人都要久。” 博士没有回应普林尼，看来普林尼的意思是让罗德岛先去克洛维斯驻扎，通过与爱国阵线的合作一同进行包括源石技艺在内的众多深海之力以外的科研项目，以寻求突破来自深海之神的技术压制。 当然，阿戈尔人可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罗德岛也许只是阿戈尔，甚至可能只是建构派的其中一个计划，没有人知道这些执政官都在什么领域做着什么事，泰拉大陆上究竟还有多少来自阿戈尔执政官们的影响？ 只是，虽然现在罗德岛已经引起了阿戈尔的关注，但终究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还是一颗随手可以舍弃掉的棋子。 博士能够感到，普林尼的言谈举止中，充满了对罗德岛的傲慢，以及不以为意。 看来他已经认为现在获取到了足够的信息，是要下逐客令了，以普林尼的地位，也许今后很难再有能够见到他的机会了。 这次谈话确实了解到了很多的东西，罗德岛可以从中获取到大量布雷奥甘的技术文件，无论如何，此次阿戈尔之旅，罗德岛已经算赚了很大一笔，即便之后不再与阿戈尔继续合作，凭借获得到的这些技术，都可以在泰拉大陆上赢得不少政权的支持，就像当年布雷奥甘对伊比利亚的作用一样。 只是，这和他来阿戈尔的初衷，并不一致。 博士抬头看向这位高大而又充满威严的老者，他的存在，就好像是阿戈尔对泰拉的一种态度。 即便阿戈尔已经没落，即便阿戈尔的未来面临危机，即便阿戈尔今后需要与泰拉的合作，但他们骨子里的傲慢，从未改变。 博士用鲜红的眼眸凝视着普林尼，那是来自泰拉人类的尊严：“放心，普林尼大人，罗德岛绝对不会令您和您的政党失望，我们会尽一切可能，满足您对罗德岛的所有期待，包括那来自深海的梦魇。” 普林尼也顺势看着博士的眼睛，一脸微笑地说：“尤德先生，你知道吗，在阿戈尔，博士是一个非常具有品格的称呼，没有足够的学识和认知，是没有资格被称为博士的，我希望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能够真正认可地叫你尤德博士。” 尤德博士：“相反，我可是一直很认可普林尼大人您的地位。” 普林尼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仅凭执政官这个称谓，就已经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了，而罗德岛，如果没有得到包括我在内的一众执政官们的认可，可就要回到你们的陆地上去了。” 博士点了点头，向普林尼致以问候，而后便走向了之前的门，凯尔希也一同离去。 博士看着依旧泰然自若坐着的歌蕾蒂娅：“至少，这次来阿戈尔，要和那些教会好好算账。” 歌蕾蒂娅低声冷笑了一声：“你们先回克洛维斯吧，我和执政官普林尼还有些事要商讨，过段时间再回去。” 博士点头，而后大门再次打开，博士与凯尔希也离开了普林尼的房间。 …… “凯尔希，怀特，你们觉得我有没有搞砸？” 博士，凯尔希，怀特三人正乘坐科学院的电梯下楼，准备离开科学院。 怀特哈哈大笑，拍着博士的肩膀：“我怎么样知道？你们谈的内容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但你要有自信！我相信你已经摆平了所有的事！” 博士忐忑地说：“我最后还给那位执政官使了一个眼色，他会不会认为我对他有意见啊……” 听了博士的话，怀特反而还兴奋起来了：“就是要这种姿态，不要太谦卑了，对待执政官们，只有你自己不显得卑微，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当然，还是实力最重要！” 凯尔希说：“已经可以了，虽然还是有不少瑕疵，但面对一位位高权重的内阁执政官，你还能和他有理有据地交谈，已经是常人不能及的了，不过中途你有个地方提问的时候还是差点出了岔子。” 博士的额头划过几滴冷汗：“你是说我问他为何能成为内阁成员的是吧？好像听起来确实不太好，就像是他的成就全靠布雷奥甘一样的。” 凯尔希说：“但还好你后来圆了回来，还把话题延伸到了重点上去，并且你说自己是靠推理得到的结论，多少还是得到了他的一点认可。” 博士小声地说：“其实还有一些是从斯卡蒂记忆里看到的东西，我当时直接就说成从那些资料里推理出来的了。” 凯尔希说：“斯卡蒂可不知道深海之力劣变的事，你是从她的记忆里获取到的信息得到的这个结论，不必计较，而且这说明你已经初步学会了欺骗，是个不错的进展。” 博士看着凯尔希：“你难得还会为我说句话啊，那刚才你为何一句话都不说啊，那个普林尼给人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啊。” 凯尔希：“所以你才要学会适应，今后这种情况还有很多，普林尼不过是个开头，克洛维斯还有更多的难题等着你。” 怀特也说：“她说的对啊！我们还是赶紧去克洛维斯吧，免得他们等久了！” 博士：“现在就走？不在都法城住两天？不是还说要体验都法城的风土人情吗？” 凯尔希说：“马上就准备出发，罗德岛到克洛维斯的驻扎问题还有很多，阿米娅一个人打理会很辛苦，你要快点回去帮她。” 博士：“好吧好吧，为阿米娅着想，就先走吧，只是可惜了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一下这座城邦，这可是我来阿戈尔的第一座城邦啊，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事，你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博士看着电梯外的都法城，是那么的庞大，那么的整洁，那么的充满了光明。 只是在知道了深海之力劣变一事之后，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可能是几十年，可能是几年，也可能就是明天，这座充满了光亮的海底城邦，就会变成一片漆黑，阿戈尔人的文明，也将不复存在。 人类的时间，究竟还有多久？ 第一百四十四章 解析 博士等人的离去并非意味着这场谈话就已经结束。 普林尼在确认博士与凯尔希已经离开了科学院以后，走到了会客桌前，在电子屏幕上调动着信息。 歌蕾蒂娅说：“怎么样？有没有获取到他们二人的信息？” 普林尼将之前二人通过粒子重组后的通道时获取到的数据给放了出来，尤德博士和凯尔希二人的全息影像也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普林尼说：“他们身体的所有数据都已经全部捕捉到了，这些是具体的参数。” 歌蕾蒂娅用手抚摸这下巴，仔细阅读着这些难得的数据，虽然长久以来歌蕾蒂娅就和罗德岛有着不错的合作关系，但一直以来她都对罗德岛上的一些秘密充满了好奇，但碍于双方的关系不好过问。 而这一次，她终于有机会可以获取到这两个人的数据，而且是通过阿戈尔的生物解析技术得到的无比精准的数据。 在歌蕾蒂娅看来，博士和凯尔希，仅凭这两个人的过往表现就可以得出结论，他们绝非常人。 普林尼问：“有看出什么东西来吗？” 歌蕾蒂娅依旧专注分析数据，只是目不转睛地摇了摇头。 普林尼也叹了口气：“我也没看出来，你之前向我提到的那个凯尔希，从生物学的角度去分析，是一个典型的泰拉菲林种族，没有什么特点，不过，在她的身上观测到了一个漆黑的物体，和她的骨骼结合在一起，而且具有生命特征。” 歌蕾蒂娅说：“是那个黑色的怪物，他们都叫它mon3tr。” “mon3tr？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很强的怪物，至于是什么构造我也不清楚，听命于凯尔希，与凯尔希似乎是共生共存的关系，我猜测凯尔希把那个怪物嵌入了她的身体里。” 普林尼说：“没听过哪个菲林把怪物给镶在自己的身体里，这种做法倒是挺像那些妄图和海嗣结合的教徒一样，不过从今天她的表现来看，除了这一点，我没有看出其他什么问题。” 歌蕾蒂娅沉思不语，确实，今天的凯尔希似乎表现地十分低调，会谈几乎就是由博士一个人参与的，她好像在有意避免引起注意一样。 普林尼说：“你觉得她是在有意避开我们？” 歌蕾蒂娅并不确定，因为她完全猜不透凯尔希的想法。 歌蕾蒂娅稍微问了一下：“凯尔希的生物学年龄分析的数据是多少？” 普林尼从全息投影上调出了一段数据。 普林尼一脸坏笑：“大概是三十五年，但很明显不可能的吧，连我都能感觉到，她可能已经活了非常久的时间了。” 歌蕾蒂娅问了普林尼一个问题：“博士那个最初的问题我也很好奇，你觉得过去有没有泰拉人来过阿戈尔？” 普林尼点了根烟，淡定地说：“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知道有的，你不会是认为，那个凯尔希？” 歌蕾蒂娅说：“我的亲卫队队长怀特把之前尤德博士和凯尔希来到阿戈尔的一举一动全部发给了我，怀特和我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凯尔希的表现，不像是第一次来到阿戈尔的人。” 普林尼：“……确实，她竟然会知道量化转换，当时听到她和那个尤德谈话的时候连我都震惊了一下，你们应该没有和罗德岛谈过这方面的内容吧。” 歌蕾蒂娅摇头：“怎么可能，我还不至于把阿戈尔的事到处乱说，给罗德岛的信息基本都是克洛维斯协定的内容。” 普林尼皱起了眉头，深吸了一口烟，之前听歌蕾蒂娅说起这个凯尔希的时候他还有着怀疑，但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凯尔希，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也许她会是一个重要的棋子。 普林尼说：“加强与罗德岛的合作，同时要尽可能了解到关于凯尔希的秘密，以及不要打草惊蛇。” 歌蕾蒂娅又问道：“你觉得尤德博士怎么样？他的生物学解析数据又是什么情况？” 普林尼呵呵笑着切换了全息内容：“他的解析结果就非常正常了，一个普通人类，从数据可以看出其体能可能较弱，不适合运动与战斗，至于评价嘛，科研上略知一二，政治上稍显稚嫩。” 歌蕾蒂娅反问：“所以你认为不可能是他杀死了那个邪灵？因为关于这一点，我也是真的不确定，他确实大概率与斯卡蒂进行了精神链接，这一点有理论支撑，但邪灵事件的背后究竟是怎样，我也并不知晓。” 普林尼指着眼前的这些信息：“就从他的这些信息就可以看出来，他不可能做到你说的那种事，数据是不会骗人的，你总不会认为一个人类能够杀死一个接近神的怪物？” 歌蕾蒂娅陷入了沉思，的确，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过邪灵最后究竟是如何灭亡的，也许原初派那边有数据，但他们不可能把这些宝贵的数据分享给自己。 即便不算原初派，以博士当时的话术，除了凯尔希和斯卡蒂，罗德岛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亲眼见过当时的场景，而且斯卡蒂当时也陷入了昏迷，伊比利亚审判庭见证者也没有进入神域中，也就是说，所有的说辞都可以说是博士和凯尔希两个人编造出来的。 以常理来看，博士确实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不过博士的话术逻辑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一直用失去关键记忆这点声称没有记住细节，是非常巨大的漏洞。 普林尼说：“你就当真相信他什么都记不住了？这套说辞很没有说服力，如果他真的能够杀死那个邪灵，那他的力量足以抗衡阿戈尔的一个集团军，站在科学的角度上，我不认为一个人能够做到如此程度。” 本来歌蕾蒂娅还是非常相信博士的，毕竟在罗德岛的战斗经历让她了解过博士的战术指挥能力，南向计划一路上博士的各种决策也突出了其较为优秀的领导力，抛开这些不谈，博士本人也具备良好的科研素养，这在阿戈尔可是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但是，邪灵事件太过玄乎，建构派的执政官们费尽心思也未能找到实验的最终答案，原初派那边也是密不透风，根本探查不到任何信息。 歌蕾蒂娅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她都感到自己对这些事有点儿头痛了：“那罗德岛突破迷阵的事呢？这件事内阁都不让建构派的执政官插手，虽然我知道他们肯定会认为我又找了靠山，比如他们还怀疑你从中做梗。” 普林尼点了点头：“是的，他们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也无法合理解释这个问题。” 歌蕾蒂娅说：“你觉得罗德岛是怎么突破的迷阵。” 普林尼又调出了那天罗德岛的航行数据，阿戈尔爱国阵线的战士们在那次行动中捕获了罗德岛舰艇的所有航行记录，并传给了歌蕾蒂娅，歌蕾蒂娅又将数据提供给了普林尼。 虽然这份数据肯定没有拥有迷阵的原初派执政官那边准确，但精确度也足够进行数据分析了。 普林尼说：“非常简单的手法，就是用算力更强的计算机系统强行突破了迷阵计算系统的上限，并得出了解，迷阵系统无法处理这种航行轨迹，因此罗德岛可以在迷阵里进出自如。” 歌蕾蒂娅：“听起来很简单，所以你是觉得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疑问了，是吗？你认为尤德博士并不值得我们过度关心。” 普林尼将手中的烟放在了桌子上，眼神凝视着似乎开始自我怀疑的歌蕾蒂娅：“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康拉德的迷阵计算系统，在阿戈尔还有多少能比之更强大？” 歌蕾蒂娅很清楚这个答案：“屈指可数，或者说整个执政院里不超过三个。” 虽然罗德岛看似非常简单就突破了迷阵的封锁，但迷阵却并非那么不值一提，包括博士和歌蕾蒂娅在内的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一点，康拉德的迷阵系统，在阿戈尔依旧属于最顶级的技术行列。 普林尼说：“首先，除非康拉德吃错药，不然肯定不会是他帮的罗德岛，剩下的那两位，也都没有帮助罗德岛的动机，至于我，虽然内阁都认为这次是我插的手，但你应该知道……” 歌蕾蒂娅说：“你并没有出手。” 普林尼点了点头。 问题再次变得扑朔迷离，即便是普林尼，也并不知道罗德岛是如何突破的迷阵，虽然内阁将这件事怪罪于自己，不过也并非什么大事，普林尼当时也没有太在意，但是如今的情况，似乎让普林尼也再次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排除阿戈尔执政官的因素后，最大的可能性，也就只剩下那一个了，罗德岛是依靠自己的计算机系统突破了阿戈尔的迷阵。 普林尼笑了笑：“老实说，我都不太相信这个结论，要知道即便是我，也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干掉康拉德的计算机系统，但根据罗德岛的行程数据来看，完全可以说是不把迷阵当回事！” 歌蕾蒂娅说：“所以你是认可了罗德岛和尤德博士？” 普林尼微笑道：“即便只是为了获取罗德岛那诡异的计算机技术，也要与之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至于那位尤德，如果真如你所说，当时罗德岛的手笔是他一手操作的，那说明他真是个鬼才，至少在计算机方面，阿戈尔需要这样的人。” 歌蕾蒂娅心里也算踏实了一点，看来尤德博士真的还有两下子，罗德岛竟然有足以抗衡甚至碾压阿戈尔最强计算机系统的技术，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并且被证实，足以在整个阿戈尔掀起轩然大波。 只是不知道傲慢的执政官们，会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普林尼继续接着说下去：“话说你知道这个尤德的生物学年龄是多少吗？猜一猜？” 歌蕾蒂娅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还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知道凯尔希肯定拥有漫长的寿命，因为她的一言一行就足以看出这个秘密，但尤德博士，她竟然对此一概不知。 歌蕾蒂娅尝试性问：“二十五？或者也是三十五？” 普林尼打了一下响指：“二十五，正确。” 歌蕾蒂娅说：“很符合常理。” 普林尼说：“那你知道他的其他生物学数据吗？” 普林尼将尤德博士的所有身体机能的信息全部都展示在了全息投影上，阿戈尔的生物学技术足以解析出人体的每一个细胞。 普林尼说：“年龄约二十五，所有的数据都符合一个正常人的标准，生命体征平稳，未检测出任何疾病，也未检测出源石的痕迹。” 歌蕾蒂娅看着这些信息：“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你是想说什么？” 普林尼意味深长地看着歌蕾蒂娅：“你知道吗，尤德的所有生物学指标都非常正常，完全就像是一个教科书般的标准人类，找不出一点破绽和问题。” 歌蕾蒂娅：“……” 普林尼用非常低沉的声音说：“正常到可以说是反常了。” 歌蕾蒂娅：“你总不会怀疑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指标吧？虽然他的这些数据和他弱小的力量表现确实不成正比。” 普林尼摇了摇头：“我说的标准人类不是比喻，而是事实，我们检测出了尤德所有的人类指标，但唯独无法分析出一种要素。” “什么要素？” 普林尼：“种族，我们找不到任何一种适配尤德的种族特征，即便是像我们阿戈尔人也没有像他这么纯粹，纯粹到就像是一个特意设计出来的标准人类模板，不具备任何种族特征，因此我推测罗德岛可能具备了生物种族改造技术，这个技术对我们研究原初派的海嗣工程有很大的帮助。” 歌蕾蒂娅呵呵笑了一下：“啊，这个问题啊，我很早之前就已经问过他了，他说时间太久了，久到已经不记得了。” 普林尼说：“你说过他是有过失忆的经历的。” 歌蕾蒂娅：“但他似乎对那段记忆依旧有印象，因为他记得，那是段很久的记忆。” 普林尼指着歌蕾蒂娅大笑起来，他很高兴，歌蕾蒂娅给他从泰拉大陆上带来了非常新奇的东西，无论是凯尔希还是尤德，都令他感到了兴奋，普林尼相信，罗德岛足以把死水一潭的阿戈尔给搅得天翻地覆，搭配上最激进的执政官歌蕾蒂娅，阿戈尔的未来势必将要发生剧变，只有这种剧变，才有可能在这必死的局面中寻求出一丝生机。 歌蕾蒂娅没有在意普林尼的笑，他依旧专注地看着眼前尤德博士的影像，她依稀记得，当时她问博士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眼眸就像对视普林尼时一样，绽放出红色的光芒，宛如一个恶灵。 歌蕾蒂娅知道，那个叫尤德的家伙，是个怪物，一个一直隐藏着的、彻彻底底的怪物。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克洛维斯 博士：“就和之前一样坐去都法城的那艘小船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换成武装直升机？” 怀特：“之前你们应该也稍微了解了一下克洛维斯的情况，深海能源系统的交通工具在克洛维斯是被严格限制的，这架武装直升机是从伊比利亚拉来的，用的是源石技艺。” 博士摸着这架看着已经有漫长岁月痕迹的老式直升机，和之前在维京岛上乘坐的那架比起来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还远远比不上泰拉各军事强国军队的直升机更先进。 博士开始怀念之前在都法城乘坐的那辆他至今都还叫不上名字的小车，在那平稳而又安静的环境中，即便是工作也毫无违和，而现在要忍受这架噪音无比巨大还颠簸的直升机，差距感一下就又被拉大了。 除了交通工具的差距以外，城邦之间的差距，则更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自他们进入克洛维斯以来，“落后”这个词语就一直在博士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从武装直升机的视角俯视这座城邦，让博士有种回到了泰拉大陆贫民窟的感觉，绝大多数的建筑都是最简谱的砖瓦房，并且密密麻麻地紧贴在一起，几乎没有超过六层楼的建筑。 对应的是，克洛维斯的穹顶非常矮，高度大概只有三百米，根本无法与都法城穹顶的高度相比，也因此武装直升机也不敢在太高处进行飞行。 楼宇之间的道路面积非常狭窄，除了主干道，几乎无法容许两辆汽车同时通过，而且这些所谓的汽车，是真的那种非常古老的款式，尾部排出的大量黑烟就足以证明。 路上到处是积水的坑，以及四处都是的垃圾，要知道，博士在都法城的时候，那里的扫地机器人甚至不会放过路面上的一丝灰尘，而在这里，垃圾就像这座城里的人一样，到处都是。 楼宇之间到处都拉着电线，杂乱无章的电线交错在一起，让人看了完全没有想去整理的欲望，如此巨大的安全隐患，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博士问：“他们用的是什么能源进行发电的？” 怀特说：“大多数来自水力发电，还有开采自海底的煤炭和油，以及极少部分由爱国阵线从泰拉带来的源石。” 怪不得，博士总觉得空气中有股刺鼻的味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些连泰拉大陆都已经逐渐放弃的能源，能够在这座海底城邦再次见到。 博士又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粮食是如何生产的？” 怀特：“就是最简单的人力耕种，不要想合成粮食那种办法，这里不是核心城，没那种技术。” 博士：“仅凭人力耕种的农业能够维持600万人的生存？” 怀特叹了口气说：“确实比较麻烦，克洛维斯的农业生产水平非常低下，如果不是因为面积足够大，恐怕早就出现饥荒了，不过就现在的情况也够呛，大多数人还是吃不饱的。” 博士现在才发现，克洛维斯的情况并没有他之前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之前从《克洛维斯协定》中了解到的，和现在亲眼看到的，完全就是两种场景。 这座城邦，不仅仅是实验城那么简单，这是一座充满了矛盾与纷争的区域。 受制于深海势力的影响，目前阿戈尔的国土并没有较战争时有什么扩张，反而还因为海嗣与海怪的威胁在节节败退，海域的控制范围越来越小，但城邦的数量，则还是以战争时几乎一样。 十大核心城依旧是阿戈尔的几乎全部领土，其中建构派阵营的城邦有四座，分别是都法，拜尔琪雅，赫萝恩，库尔嘉；对应原初派阵营的城邦也有四座，为希明莱瓦，芭拉，赫佛琳，乌娜，八座城邦的势力极其分明，在这些城邦里，除了举办特定会议或者活动的时候，是完全没有对方势力的执政官常驻或出现的。 两派的分裂，早就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任何一个阿戈尔人都不会感到奇怪，甚至连阿戈尔人，也自我意识地把自己划分为盖密尔人和佛恩尤特人加入对应阵营的城邦。 除了已经在意识形态上渐行渐远的两大阵营城邦外，还有另外两座核心城，分别是首都福雷斯耶，以及贝萝度格达。 福雷斯耶的情况比较好理解，首都属于特殊城邦，两派势力在此必须维持平衡，虽然统领现在已经边缘化，但至少两派还是需要依靠执政院对整个阿戈尔发号施令，且一个国家的大事，往往需要两派坐下来冷静谈谈，福雷斯耶提供了这个场所。 贝萝度格达的情况则更复杂一点，这座城邦是当年发射湮灭弹的城邦，也是战争的核心城最前线，一直以来承担着军事力量运输与中转的任务，被称作阿戈尔的英雄之城。 战争时期，两派的军队都在此长期驻留，且为了应对时刻到来的深海威胁，贝萝度格达人暂时放弃了派系争斗，将对抗深海放在了城邦的第一位，即便是其他城邦的执政官们来了，也很难说服贝萝度格达人倒向任意一派。 贝萝度格达依旧有两派的执政官长期驻守，但因为之前提到的历史原因，贝萝度格达的执政官相对而言没有那么激进与排斥，属于两派中的温和派，且致力于维护双方之间的关系，当然，从现在阿戈尔的国情来看，他们的行动算是失败了。 贝萝度格达虽为核心城之一，但受制于军事力量的介入，城邦的建设属于十大核心城里最落后的情况，当然，肯定要比泰拉的移动城市和克洛维斯要好不少。 不过由于庞大的军事力量存在，贝萝度格达在核心城中的话语权一直不低，且由于贝萝度格达的诉求相较于两派阵营更政治正确，因此两派都对贝萝度格达的观点比较重视。 博士提问：“贝萝度格达的政治诉求是什么？” 怀特抚摸着下巴说：“建立一个阿戈尔人的阿戈尔，而不只是盖密尔人或佛恩尤特人的阿戈尔。” 博士苦笑道：“那可真是两边都不讨喜呢。” 除了这十座核心城之外，阿戈尔还有一片领土，那就是在战争后期逐渐诞生而成的克洛维斯城。 克洛维斯其实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城邦，而是一片区域，战争后期，随着深海猎人计划的出现，阿戈尔逐渐收复了一些原来失守的城邦，缓冲区变成了阿戈尔可以控制的区域，随着深海之神的沉睡，阿戈尔也逐渐巩固了对这些区域的统治。 克洛维斯是原缓冲区一个交战阵地的名称，当年深海猎人军团与阿戈尔军联手在此与不计其数的海怪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会战，战役的结果是阿戈尔以惨痛的代价夺回了大量失守的领土，并且进一步收复了附近的城邦，也因此，这些原缓冲区的城邦在战争后被统一整合起来，并称作克洛维斯城。 克洛维斯的城邦结构非常复杂，城邦由几个收复的城邦组合起来，并且重新构建了一个穹顶系统，由于不同城邦的大小尺寸差异不同，穹顶的外观设计也变得参差，好在现在穹顶已经可以变得透明，不至于从外面看上去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形态。 由于克洛维斯城的特殊构造，导致整个城邦体积非常庞大，克洛维斯的面积接近阿戈尔总面积的近三分之一，得益于此，即便克洛维斯拥有高达六百万的人口，依旧可以仅凭借落后的农业生产养活这些人。 自从阿戈尔的城邦开始逐步撤离深海区域后，旧有的克洛维斯缓冲区域也没有了继续留存的必要，克洛维斯也一并改造成了移动城邦，随整个阿戈尔后撤，但克洛维斯庞大的体积与落后的建设，导致克洛维斯的移动速度极慢，也因此克洛维斯也始终处于阿戈尔撤离的最后位。 深海猎人军团解体后，代表执政院意志的阿戈尔军接手了克洛维斯，而后与克洛维斯最接近的，也是军事合作关系最紧密的贝萝度格达也一并参与了对克洛维斯的治理。 战争时期，克洛维斯就与贝萝度格达关系密切，克洛维斯也凭借着与贝萝度格达的合作，避免了被阿戈尔军直接控制的局面。 而后，由歌蕾蒂娅建立的阿戈尔爱国阵线入驻克洛维斯，旧时代深海猎人军团的事迹令歌蕾蒂娅在此获得了大量的支持，加上建构派想要在克洛维斯获得存在感而对其进行了扶持，爱国阵线也因此在克洛维斯站住了脚跟，成为了克洛维斯的一大重要力量。 原初派也不甘克洛维斯被建构派独吞，在克洛维斯培养了众多深海教会的信众，克洛维斯落后的发展与旧时代的战争阴影给了教会在此传教莫大的助力，大量的教徒令教会在克洛维斯建立起了颇具规模的势力，之前提到过，在建构派阵营的四座城邦里大概有三十万的教徒，而仅在克洛维斯一城，目前就已经有接近四十万的教徒，而广义范围的信众，可能数量早就突破了百万。 眼见克洛维斯被阿戈尔的两派争夺，贝萝度格达不可能坐视克洛维斯狼入虎口，可随着深海之力变性的问题日趋严重，贝萝度格达内部的两派执政官也争相开始支持自己的派系，以免失去抗衡对方的力量。 但贝萝度格达的执政官们又不甘多年来与克洛维斯的合作的成果被在都法城和希明莱瓦城的直系执政官瓜分，因此在听命内阁的同时又保持了在克洛维斯相对独立的行动。 除此之外，来自福雷斯耶的执政院力量也始终在影响着克洛维斯，阿戈尔军在克洛维斯维持着相当规模的军队，在表明克洛维斯属于阿戈尔统治范围一部分的立场同时，避免两派在克洛维斯的军事冲突。 作为建构派与原初派立场最统一的福雷斯耶，也是保证阿戈尔这个国家依旧没有分裂的基石，阿戈尔军的介入也是两派建立的最后一道防线。 除此之外，两派阵营各个城邦之间，也因不同的利益纠葛与克洛维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克洛维斯虽然远离阿戈尔的核心区域，但它的存在却始终牵连着阿戈尔，也始终与这片大海息息相关。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围城 虽然克洛维斯的建立过程充满了艰辛，克洛维斯人也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故土，但现实并没有站在克洛维斯人这边。 早在几个收复城邦整合成克洛维斯城之前，执政院就已经开始重视深海之力劣变的难题，要知道，深海之力劣变在时间点上可要比深海猎人的建立都要早。 虽然收复克洛维斯的战绩也令执政院感到很满意，但现在他们却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克洛维斯这座建成至今仅十年的城邦。 战争结束后，阿戈尔将大量撤离的难民依次遣返，由于整场战争阿戈尔沦陷的城邦数量远远超过克洛维斯的城邦数量，因此只能将大批难民全部遣返到克洛维斯。 遣返的原因执政院只是声明为了重建故土，但执政官们都知道，这是为了避免将来因为深海之力劣变导致人口过多而出现的能源危机。 虽然整场战争已经使阿戈尔人口数量锐减，但核心城的居民其实并没有减少很多，相反，核心城还要承受来自沦陷与缓冲区域的难民压力。 在深海之力还能被阿戈尔掌握的时候，这点难民还是不成问题，可现在那个困扰整个执政院的难题已经开始威胁阿戈尔，恐怕未来的核心城，根本承载不了这么多的人口。 经过执政院多次举办会议，最终在泰拉纪年法1095年以绝大多数意见通过了《遣返法案》，所有核心城的难民都会按原住地遣返，而由于原住地的大量沦陷，因此将以沦陷区城邦规模以等比例复原于克洛维斯，且将难民遣返到克洛维斯。 好在对执政院来说，在当年神怒与湮灭弹的双重打击下，沦陷区与缓冲区的难民数量已经并没有多少，几十年的战争岁月也让一些难民在核心城成功立足，凭借着自身的资源避免了被遣返，因此最终的遣返人数并没有执政院原计划的那么多。 遣返的过程非常漫长，由于众多客观因素，遣返难度非同寻常，即便是现在，这个计划都没有全数完成，阿戈尔针对难民的遣返工作仍在继续。 而克洛维斯至今，已经承载了阿戈尔三成的人口，遣返工作最终预计将会有高达900万人定居在克洛维斯。 博士冷笑道：“反正我从都法的穹顶光芒没看出来，阿戈尔的能源危机是有多严重，浪费的花样倒是有一套。” 怀特摊了摊手：“没办法，不能要求核心城的人那么做，他们自觉高人一等，更不能指望执政官们这样做，那是动了他们的根基，不过好在他们还是做出了一些行动。” 博士：“什么行动？” 怀特笑道：“生育率的骤降，自战争爆发后，核心城的人口出生率一直远远低于死亡率，即便阿戈尔人的寿命很长，但也丝毫不影响阿戈尔人口的持续性下降，高度工业化的社会与战争阴霾压制了阿戈尔人的生育欲望。” 博士摸着下巴：“也就是说，阿戈尔的人口数量，至今都还是处于下降趋势？执政院不是还没有将深海之力劣变的事向社会公布吗？” 怀特说：“谁都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连克洛维斯的市井小民都知道，建构派与原初派终有一战，海嗣的威胁依旧没有消失，而那个神，我们至今也无法找到战胜祂的方法，换作是你，你会让你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吗？这个连你自己都绝望的世界。” 博士说：“绝望这个词，从你这个跟随歌蕾蒂娅的爱国阵线战士口中听到，还真是令人有点吃惊，我一直以为你是对未来充满希望。” 怀特俯瞰着眼前的这片像废墟一样却人潮涌动的城建：“我不是一个圣人，站在正常人的立场上，没有人会对未来充满希望，但我愿意去跟随有那种立场的人去做，即便我其实并不相信。” 博士没有看着怀特，而是同他一样看着这破旧的克洛维斯城：“你是把你的希望，寄托在了歌蕾蒂娅身上吧。” 怀特：“……” 博士很明白这种心理，就像当时审判官们把希望寄托在凯尔希，罗德岛干员们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一样。 博士知道，那种感觉，非常沉重，而歌蕾蒂娅又承受了多少的压力？ 博士挥了挥手，打算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话说这个实验真的靠谱吗？把克洛维斯的深海装置移除，然后依靠传统能源，加上一点才注意到不久的源石，真的能帮助阿戈尔摆脱危机？” 怀特也一并皱起了眉头：“这个计划嘛，得看你从什么角度去看，毕竟这也是协定内容的一部分。” 在来克洛维斯之前，博士还在猜想阿戈尔能不依靠深海之力将一座城邦打造成什么样，凭借阿戈尔先进的科技，或许他们依旧能够维持一个充满发展的城邦。 但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阿戈尔的表现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克洛维斯的景象仿佛是让阿戈尔的发展倒退了几百上千年。 博士说：“我不相信离开了深海之力后的阿戈尔科技会落后到这种程度，克洛维斯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怀特：“就是如你所知的那个实验，测试阿戈尔城邦如何不依靠深海之力维持下去，如果你认为执政院还有其他阴谋，那我真不知道，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对如今的阿戈尔科技抱有什么期待，江河日下的阿戈尔或许很快就会被泰拉甩在后面了，阿戈尔的科技是在呈断崖式的下跌。” 博士：“……这么可怕？” 博士不敢想象，几个月前还能够在伊比利亚驱动天灾、空间技术、巨型生物制造技术的阿戈尔，现在竟然会面临落后泰拉的境地，深海之力的劣变问题到底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但博士依旧认为克洛维斯的实验没有那么简单，要知道，当时原初派甚至可以发明出源石技艺的沉默技术，说明阿戈尔对其他技术路线的研究并非一无所知，执政院肯定保留了不少东西。 博士开始在脑海里回想《克洛维斯协定》里的内容，协定是执政院两派根据各自的立场进行的利益划分，建构派和原初派势力将依据协定的契约获取在克洛维斯里自身相应的利益。 也就是说，建构派和原初派已经在执政院达成了这个大致的协议，如此一来，则代表福雷斯耶肯定了两派的立场，贝萝度格达可能也无法再与这两个庞然大物相抗衡，克洛维斯最终将会像案板上的肉一样，被两派随意宰割。 博士：“贝萝度格达的执政官们现在是什么表态，这个协定可是触及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怀特：“还能有什么表态？要不默不作声，要不向都法和希明莱瓦表衷心呗，当然，这个协定他们也是非常积极参与的，利益划分不可能少了他们，至少不能太吃亏。” 博士：“克洛维斯有什么必要值得阿戈尔那么多人关注？仅仅是一个实验？但既然这样那为何这么快就要开始瓜分利益了？” 怀特摇了摇头：“不知道，真不知道，也许只有那些执政官们才知道这些内幕，军团长也许知道，但她没有告诉我，我也没去多问。” 见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来，博士又问：“被遣返到克洛维斯的人真的就自愿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安排？从核心城到克洛维斯，他们真的适应如此巨大的环境变化？” 怀特：“这倒不是什么问题，被遣返到克洛维斯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战争难民，在核心城避难的时候也是受到严格管制的，生活居住都是在隔离区，与核心城本地居民严格区分，他们在核心城过的生活并没有比在克洛维斯好多少，相反，在克洛维斯他们还有了些自由。” 博士冷笑道：“自由是有了，那代价呢？” 怀特附和着笑道：“代价就是成为实验的小白鼠。” 博士不理解，即便是难民也不至于进行如此的手段，将他们与核心城的居民隔离开，这种举动反倒像是泰拉各国对感染者的政策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 博士好像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核心城对这些难民一直抱有警惕性，十分惧怕他们会是隐藏的海嗣，因此才采取了这种严格的隔离措施。” 怀特点头：“因此，在核心城的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严格监控，几十年的时间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难民营里，当然，这些人还有个官方的称呼，外城邦人，毕竟难民这个词语听起来不太好，不过也和难民没什么两样了。” 博士：“难民，哦抱歉，外城邦人在核心城的存在真的就那么多余吗？以至于执政院要把他们全部驱逐到克洛维斯。” 怀特：“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由于无处不在的监控，外城邦人中的一些有成绩的人才会被两派的执政官迅速发现并挖掘到他们的阵营里去，几十年来，不乏一些颇有成就的外城邦人，我都知道有好几个成为了直系和首都执政官的幕僚。” 博士笑着说：“以及那位可以说是外城邦人中成就最大，地位最高，也是目前可能成为阿戈尔的导火索，你们的军团长歌蕾蒂娅。” 怀特听了博士对歌蕾蒂娅的称赞后，并没有表现出博士预想中的兴奋，相反，博士从怀特的眼神中，看到的是一种愤怒，和那时在科学院里他的愤怒一样。 怀特：“你知道吗，当年的深海猎人军团人选几乎全是外城邦人，深海猎人计划的战争设计师，也就是数位执政官，也仅有军团长是唯一的外城邦人，虽然当年在军团长的感召下那几位执政官也一同改造成了深海猎人，以队长的身份与大家相处，但现在，除了军团长，他们都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博士：“你想说什么？” 怀特：“那些人，连同为核心城的执政官都不愿意放过，几位猎人队长都是因为执政院的阴谋才牺牲的，身位外城邦人的军团长，如果不是因为自身的强大，怎么可能拥有现在的地位？即便如此，那些人还是如此轻视军团长，他们终将因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博士没有反驳眼前这位义愤填膺的战士，他的愤怒不是没有理由，执政院一手葬送了深海猎人，而如今，深海猎人不仅没有死，甚至卷土重来，打算在阿戈尔再度掀起一番风浪。 而从怀特的口中，博士听出了爱国阵线为何会存在，那是一种情感，将所有被轻视的外城邦人聚集在一起，对命运不公的反抗，面对强权的不屈，以及最深的憎恨，这种恨让他们拥有了现在这般战士的意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城邦远郊 直升机在一片空地上缓缓降落，博士，凯尔希和怀特三人依次从直升机上走出，他们终于来到了阿戈尔爱国阵线的基地。 基地离克洛维斯的主城区非常远，这里人口非常稀少，基地四周几公里的范围内除了士兵以外可能一户人家都没有，只有漫无边际的森林和荒地。 也正是得益于此，即便基地进行军事训练，也不会太过干扰到人口稠密的主城区。 怀特向博士指了指远处的几座建筑物，那些都是兵营，看建筑的外表似乎才修建起来不久。 爱国阵线入驻克洛维斯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大多数基建都是临时搭建的，以便满足迅速进驻的需求。 怀特说：“主基地目前的常驻士兵大概有五千人，还有几个其他军事基地加起来也还有个三四千人，另外还有一两千人在各地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 博士：“也就是说你们只有一万人的兵力？对抗阿戈尔，会不会太勉强了点儿？” 怀特对博士开怀大笑：“博士，你是不是都忘了，我们才从大海里打捞了一支舰队，现在我们的大量战士正在有序入驻各支舰艇，舰队的兵力，都足足有一万人。” 怀特又微笑着对博士摊了摊手：“不过你应该知道的，兵力，是阿戈尔最不值钱的一种军事力量，先进的武器与技术才是胜利的关键，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加快武装力量的升级。” 说到舰队的事，博士突然发现好像从进入克洛维斯到现在抵达爱国阵线主基地，都没有看到过那支黄金舰队，博士发问：“那舰队去哪儿了？” 怀特：“在克洛维斯城外的深海基地里，舰队规模毕竟太大，不可能停留在城里，只能在穹顶外的深海基地中停留，也就是说舰队其实依旧在海里，不过现在应该有让几支舰艇出港执行一些训练任务，测试舰艇性能。” 博士：“现在让舰队出港，是不是太危险了？” 怀特：“放心，舰艇的活动范围都在阿戈尔的可控海域之内，再说了，海里的船又不止我们一家，深海中到处都是潜行舰在航行。” 据怀特所说，目前阿戈尔依旧保留有大概一百艘具备战斗力的潜行舰，其中有超过一半处于航行状态，在深海中四处徘徊，潜行舰将为阿戈尔的海域提供保护，维护其他船只的航行安全，同时稳固阿戈尔的深海疆域。 也就是说，这么多艘潜行舰，构成了如今阿戈尔的最外层防御，潜行舰范围之内，即代表着安全，因此这些舰艇也被称作守护舰。 怀特：“所以现在舰队的训练地点非常安全，要出事也是那些潜行舰先出事，真到了那种时候，恐怕穹顶之外也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博士有个疑问：“那些潜行舰，真的能挡住海嗣和海怪？我记得当时这些舰艇可是像纸一样被深海之神在一瞬间给撕成了碎片。” 怀特回答道：“海嗣再强也不能和神相提并论嘛，虽然因为害怕它们的进化所以不敢使用武器，但是建立赫萝恩力场将海怪驱逐出去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些怪物目前也无法击沉潜行舰，总体来说，潜行舰依旧在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当然，还有另一层面的意思。” 博士：“什么意思？” 怀特说：“每一艘潜行舰，都装载了数枚湮灭弹，同时潜行舰中的大部分都将保持航行状态，分布在阿戈尔海域的各个角落，其中的很多潜行舰，甚至会利用隐身技术隐藏自身的位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博士当然很清楚：“意味着这些潜行舰都是维持湮灭威慑力的一部分，两派阵营将搭载了湮灭弹的舰艇四处分布，以保证对方无法在短时间内摧毁所有湮灭弹发射基地，从而有后续的湮灭打击力量进行有力的还击，避免对方轻易动使用湮灭弹的念头。” 怀特赞许地看着博士：“没错，所以这些潜行舰都是拥有着毁灭之力的死神，游离在大海深处的它们是核心城执政官头上悬着的一把利剑，他们不仅保护着阿戈尔，也限制着对方的执政官。” 博士在脑海里想着这些潜行舰竟然有着如此重要的使命，如果不是这些舰艇，恐怕阿戈尔的内战早就已经打响了，湮灭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是给阿戈尔带来了战争之后来之不易的和平。 不过眼下的情况，虽然两派没有爆发冲突，但在各种层面上的争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两派势力几乎已经把除了战争以外的所有领域都斗了不止一次。 博士知道，建构派帮助阿戈尔爱国阵线入驻克洛维斯，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要利用歌蕾蒂娅在外城邦人心目中的地位，在克洛维斯拉拢人心，以此达到控制克洛维斯的目的。 以目前的局面来看，由两派共同组建的阿戈尔军依旧是克洛维斯最大的军事势力，但阿戈尔爱国阵线的力量已经极大威胁到了阿戈尔军的统治地位，加上阿戈尔军内部势力分裂，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听命于两派的军事力量，也就是说，目前建构派在克洛维斯已经处于优势。 怀特对博士说：“贝萝度格达已经没了多少力量了，如果把阿戈尔军派系势力划分清楚，再算上阿戈尔爱国阵线，建构派和原初派的力量对比，大概是六四开。” 博士听后，脸上流露出一种略带惊讶的喜悦：“六四开？优势不小嘛！如果再算上歌蕾蒂娅在外城邦人中的声望，那你们在克洛维斯不是大大的优势嘛！”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博士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但他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似乎并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与怀特之间的对话，但再下一瞬间，博士就发现那个人的存在。 怀特哈哈大笑道：“客人面前别那么认真嘛。” 一个身着战斗服的女人瞬间出现在了博士三人面前，女人满脸的严肃，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博士。 这个陌生的女人说道：“你们二位，就是尤德和凯尔希，对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凯尔希说：“那也就不用我们再自我介绍了，对吧。” 博士回头看着凯尔希：“你终于说话了啊，我差点以为你哑巴了。” 凯尔希面不改色：“正经点儿，谈正事去。” 博士笑着点头又看向眼前的这位陌生的女人。 如果博士刚才没有感知错误，那他确实是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但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踪迹，这个女人竟然可以短时间内脱离自己的视线，看来自己的洞察能力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不过经过后续的观察，博士似乎发现了她是如何做到的，女人先是快速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放了句话，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与之拉开距离，使博士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而在怀特说话后又再次飞速回到了博士的面前。 这么快的速度，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要知道，博士现在的洞察能力范围至少在百米，恐怕这个女人的速度，已经接近音速了。 博士感慨道：“不错的速度，如果不是见识过你们军团长的身手，你恐怕是我见过速度最快的一个人。” 那个女人听了博士的话，眼神中微微带了一点错愕，而后又再度恢复了之前那严肃的神情：“你，看出来了？” 博士点了点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女人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怀特的脸上，怀特见状连连摆手：“看我干嘛？我没和他们提起你，他们之前都不知道你，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对了，你也不做个自我介绍？” 女人整理了一下战斗服，而后立正面对博士与凯尔希：“阿戈尔爱国阵线亲卫队副队长，普布里娅，欢迎来到阿戈尔，来自大地上的客人们。” 博士对普布里娅之前的速度表示赞赏：“不愧是亲卫队的人，这么快的速度，完全打破了我对次代深海猎人的认知，原来你们竟然这么强，看来怀特队长你还是保留了不少啊！” 怀特笑着拍了拍博士的肩膀：“这不一直没有机会施展嘛，等有机会，带你去杀几只海怪看看去！” 普布里娅倒是没有多开心：“和军团长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我已经尽力去追赶军团长的速度，但我始终都无法接近她。” 怀特：“嗨！你看你又开始了，这些天我和尤德博士聊了好多次，其实我都觉得我们不用太在意亲卫队的工作了，军团长她的强大根本无需我们的保护，我们只需要去尽力执行任务就好了，你也放宽心点儿！” 普布里娅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空有一番力气干嘛去了。” 普布里娅又看了一眼博士，而后向博士敬了个礼，便又瞬间消失在了博士的视野里。 怀特笑着对博士说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认真又冷淡，你们可别往心里去啊！” 博士点了点头：“其实她倒是有点儿符合我最初对深海猎人的印象，倒是队长你有点儿太另类了。” 看来来到阿戈尔后，还有很多的人需要好好认识一下才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地下的骚动 “……救命……，不要……” 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子正趴在地上无力地哀嚎着，他浑身都血迹，四肢的骨头都已经断成了数截，他已经没有了再逃命的力气了。 “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钱……” 这个男子哀求的对象，正站在他的正前方，俯视着濒死的男子，这个人一身黑袍，眼睛里发出红色的光芒，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只是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感觉到一股非常重的杀气。 黑袍男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地上男子说的一句话，求饶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是否杀死他，只取决于自己。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在阴暗的墙角处，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靠着墙，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去制止暴行的发生。 黑袍男斜视看向西装男的方向，他并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自己怎么做？ 西装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毫无感情波动地说道：“那么，尝试杀了他，杀掉你眼前的这个人。” 这是犯罪，黑袍男的脑子里想到，即便这里是警察难以管辖的克洛维斯废弃旧城区，即便他确信四周并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发现他，但本能告诉他，杀人是不对的，是反人类的行为。 况且，他想起来，倒在地上的这个人，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和矛盾，与这个人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几分钟之前的事。 虽然不保证放过他之后他就能守口如瓶不向警察汇报，但即便他报告了警察，以克洛维斯的情况，也很难立案，这个地方也是荒废的旧城区，几乎不会有人来这里，即便被发现了，一个市井混混的死，也很容易被当做是帮派间的械斗而不被重伤，因此自己很大概率是安全的。 而且，杀掉他似乎没有任何利益，如果放了他，说不定还能以此向他讹诈一笔钱财，虽然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少钱。 从各种情况来看，放过他都是一个相对来说更好的选择，更何况这种毫无意义的杀戮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放了他吧。 黑袍男在脑中想到，然后，他便缓缓蹲下，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将全部的力量聚集在右手上，用力向倒在地下男子的背上狠狠插了下去。 黑袍男的右手贯穿了男子的身体，攻击正中心脏，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随着男子口中喷出的一口鲜血，男子便再也没有了一点生机。 这个人死了，他被自己杀死了，可之前明明都打算放过他了的，但在自己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竟然是杀掉了这个人。 黑袍男将手从男子身体里拔出，满手都是温热的血液，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西装男的方向。 黑袍男：“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洛兹，我明明不打算杀掉他的。” 洛兹说：“因为这是我向你提出的请求，你听到了我的请求，科弗代尔，所以你才按照我的意愿杀了他。” 科弗代尔现在只感到了矛盾，他觉得洛兹说的话毫无逻辑可言，但却又非常有道理，不然他不会仅仅因为洛兹的一句话就对一个陌生人痛下杀手。 但他依旧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那么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有那一个了，那场改造手术将自己的认知也一并改造了。 洛兹拍了拍手：“我能理解你内心的矛盾，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就能接受这个过程，但你的表现很良好，就融合的素质来看算是顶尖的水准了。” 科弗代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自己刚才杀了人的那只手，手上长满了鳞片和凸出的血管，以及变成蓝绿色的皮肤。 他知道，这绝对是只怪物的手，就在之前，他就用这只手生生把一面墙给推翻掉，又轻而易举把脚下这个人的四肢全部折断，怪物的手带给了他巨大的力量。 科弗代尔还是不敢相信：“我觉得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杀掉一个人，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那你可以看看你的四周，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洛兹说道。 科弗代尔环顾四周，这里遍地都是尸体，血迹布满了墙壁与地面，宛如人间地狱。 他想起来了，自己早就已经杀了不止这一个人，之前也是，仅仅是因为洛兹的一番话，自己便对这帮混混出了手，他们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不管试几遍都是一样的，你都会因为我的请求付诸于行动，他们不会活下来。”洛兹擦拭了一下之前溅到自己手上的血迹。 科弗代尔已经不打算去纠结这个问题了，他知道，教会已经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了难以理解的改造，自己可能已经变成了之前听说过的怪物。 洛兹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体质很好地适应了使者的血液，如此高的契合度在整个组织里都是罕见的，因此我们决定将你培养成组织内部的重点成员，并且与使者建立联系” 如果换作是以前，科弗代尔一定会对教会的这个决定感到无比的兴奋，作为一个忠实的教徒，即便是在组织内部也很少会有几个他认识的人能够比他还忠于教会，至于对使者们的联系，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恩赐。 为了让阿戈尔摆脱泥沼，他不能再指望那些执政官们，只有组织才能把阿戈尔与深海的矛盾给真正化解，深海之力才能得到更友善的利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制造湮灭弹来污染大海。 唯有与大海一路才是正途，唯有教义才是阿戈尔的出路，唯有那深海中的神只，才是人类真正的终点。 但那是以前。 科弗代尔甩了甩手上的鲜血：“洛兹，我问你，当时在维京岛上，我们被那些人围剿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洛兹：“……” 科弗代尔：“你知道吗？我们一个个选择用性命去抵抗围剿，用生命的代价保全了组织的秘密，但得到的是什么？” 洛兹说：“他们并没有离开，只是回归到了大海，我们终有一天将与他们相见。” 科弗代尔：“不知道你体会过那种感受没有，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汹涌的海浪，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敌人，天上还徘徊着火力全开的直升机，那种绝望，我已经不想再回想。” 洛兹：“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不让这种悲剧再发生。” “你放屁！！” 科弗代尔用力向洛兹的方向施展力量，他的手突然就剧变成一根巨大的触手，快速向洛兹袭去，强大的力量足以将一个人给击碎。 触手击穿了洛兹身边的墙壁，洞口直径超过一米，如果再打偏一点，洛兹的脑袋就会像碎掉的豆腐一样，满地都是。 科弗代尔跪倒在地上，用另一只还正常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却完全无法阻止呕吐。 他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洛兹，这个家伙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回想起了，当时那架直升机上，那个血红色的目光，像死神一样注视着他，仿佛是神明对自己所做一切的审判，在那眼神的注视下，自己之前一切的信仰，都被彻底击碎。 那是刻入骨髓的恐惧，明明和教会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红色的眼眸，但所带来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如果当时自己就这样死了，或许还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可现在，自己竟然没有死，还被告知被教会救了下来，甚至接受了改造。 确实，如果不接受改造，以当时坠入海浪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可像现在这样活着，他一点儿都不感谢那个所谓的深海教会。 触手渐渐变成了一滩肉泥，而后又缓缓化为了水，水上冒着青烟，那团令人作呕的肉块终于消失了。 科弗代尔抬起了那只手，竟然缓缓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手形，只是上面的鳞片还顽固地附着在上面。 不知什么时候，洛兹走到了科弗代尔的身边，他蹲下来拉着科弗代尔的那支手，脸上露出了令人惊悚的笑容。 “不错，这么快就学会了控制躯体的变化，你果然是值得使者重视的人。” 科弗代尔甩开了洛兹的手，而后艰难站起身来，用手捂住嘴巴不停地咳嗽着，身体似乎还在本能地排斥这异样的力量。 洛兹也站起身来：“虽然还无法达到像深海猎人那样的躯体控制程度，但进步已经非常明显了，在使者的指引下，我们终将走上正确的道路。” 科弗代尔对此不屑一顾：“你们的举止令我作呕，我现在宁愿去死，也不想再受到你们的蛊惑！” “但你现在不想死，因为你还有想要知道的事，至少在了结这件事之前，你有了活下去的动机。”洛兹似乎对科弗代尔的选择无比自信。 科弗代尔眼神愣住了，他不知道洛兹竟然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在那件事达成前，自己确实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去，可这个家伙又是怎么知道的？ 洛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进化的一部分，你的执念过于沉重，以至于将那个想法传递到了我的思想里，这是我们走上神之路的一个表现。” 科弗代尔怒气冲冲地瞪着洛兹：“我警告你，不准再读取我的思维，否则我会把你撕成碎片！” 洛兹拍了拍手：“放心吧，我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况且能否读取你的思维，本质上取决于你自己，好了，也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回去吧。” 科弗代尔知道洛兹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自己已经表明了对教会的背叛，但以现在自己的情况，恐怕早就无路可去了，克洛维斯虽然混乱，但如今的状况也有不同，没有了教会的仰仗，自己孤身一人变成怪物，很可能会被举报逮捕。 换作是以前，大可以杀了人隐藏起来，那些阿戈尔军和警察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儿小事，可现在那个阿戈尔爱国阵线入驻了克洛维斯，要知道，那可是深海猎人构成的军事组织啊，一旦被他们发现海怪和海嗣，只有死亡一条路。 没有了办法，即便现在教会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恶心，但在那件事之前，自己必须活下去，而教会也必定知道自己的想法，但也会因为自己的利用价值而不会轻易抛弃自己。 真是令人恶心。 科弗代尔准备起身离开，又看了看身后的这片自己一手打造的地狱景象，不免感到心悸。 “试着把自己的力量收回去，不用太过在意自己的思想，你就会发现，自己能够很好地控制住它。” 洛兹说罢，便伸出双手，十指全部变成了细长的触手，向四处伸去，贪婪地吸食着四周的一切，触手所到之处，全部被溶解，连墙壁都变成了液体，而后又被全部吸入了触手中去。 简直是个怪物，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没有了人类的模样和自觉。 触手将四周打理干净后，又快速收回，洛兹的双手，又再次变成了干净整洁的十指，而科弗代尔杀戮的痕迹，也被洛兹清理地一干二净。 洛兹拿着一张纸巾擦拭着双手：“这样一来，或许就不会引起我们军团长大人的怀疑了吧，不过他们应该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洛兹冷笑着看着科弗代尔：“对了，提醒你一下，私下里你怎么叫我都可以，不过在组织内有其他人的场合下，还是劳烦你用正式的称谓称呼我，免得大家对你有一些反感的情绪，我可不想让组织里再出现像泰拉那样内斗的滑稽事了，使者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呢。” 科弗代尔根本不想搭理这个家伙，但奈何为了自己的目的，必须要借助他的地位和力量，一想到要像那些疯子一样称呼这个家伙，除了恶心就是愤恨。 科弗代尔不屑地说：“你那称谓是啥？” 洛兹停下了脚步，用满是红光的双眼注视着科弗代尔，一度令科弗代尔感到了危险。 “克洛维斯主教，你也可以叫我洛兹主教。”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者不善 虽然离开罗德岛的时间只有区区一天，但见识了阿戈尔先进的都法城和落后的克洛维斯，以及知道了那么多阿戈尔的国情后，当博士再次踏上罗德岛，仿佛就像过了很多年一样。 罗德岛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不过现在却变得忙碌了起来，虽然博士已经尽可能安排了很多的职位让更多人能够来到阿戈尔，但现在博士竟然发现，他们真的需要做非常多的工作。 首先就是最大的问题，执政院对克洛维斯城的深海之力限制使用条令，同样适用于阿戈尔爱国阵线，因此身居爱国阵线基地的罗德岛此刻也无法利用深海之力的设备。 虽然克洛维斯还是有不少的权贵和高层能够利用自身的资源，通过走后门多多少少获取到一些深海之力设备来满足自己的需求，爱国阵线也依靠歌蕾蒂娅的关系私下拥有极少的深海之力设备，但毕竟不能摆上台面，因此数量很少，根本无**到罗德岛来使用。 到最后，罗德岛竟然还要依靠源石系统来运转舰艇，同时罗德岛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后勤问题。 自迷雾解除后，伊比利亚也重新建立起了与维京岛的联系，维京岛的后勤问题也迎刃而解，当下维京岛已经划入了伊比利亚的管控范围，由伊比利亚的审判庭负责管理。 但罗德岛的情况，则麻烦了一点，海陆封锁的再次建立完全打断了罗德岛与大陆在物理层面上的所有联系，虽然他们可以利用通讯设备联系到伊比利亚审判庭，但伊比利亚的后勤完全无法抵达罗德岛。 博士在办公桌前犯了难，当初其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甚至在阅读克洛维斯协定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深海之力限制条令，但完全没想到克洛维斯的能源问题会如此严重，罗德岛根本无法享受到任何阿戈尔的科技福利。 更要命的是，罗德岛依靠的能源系统，是源石技艺系统，大洋深处的阿戈尔哪里有什么源石？而罗德岛储备的源石能源，可能只能维持几个月。 几个月的时间虽然已经不短了，但要考虑到罗德岛需要在阿戈尔常驻，或者说在克洛维斯常驻，因此必须要做长远的打算。 因此博士打算提议，立刻加快对罗德岛的系统改造，将罗德岛改造成一艘能够兼容深海之力的舰艇，改造完成后转移到爱国阵线的深海基地里，以维持罗德岛的正常运转。 博士已经将之前从普林尼那里获取到的布雷奥甘舰艇改造技术发送给了罗德岛工程部，工程部在收到资料后立刻开始了研究工作。 改造不可能马上进行，工程部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理解消化这些技术，同时还需要爱国阵线的技术人员提供指导，或许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理论阶段，进行舰艇改造恐怕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同时，博士还接到了一个消息，歌蕾蒂娅需要先与克洛维斯的重要人士会面，暂时无法回到基地。 logos：“都成大人物了啊，回到阿戈尔都要接见重要人士了，我们罗德岛脸上都能跟着沾光了啊！” 博士把几张纸放在了办公桌上：“毕竟歌蕾蒂娅是第一个正式入驻克洛维斯的执政官，即便是外城邦人的身份，仅仅是执政官三个字，那些人都不敢怠慢。” logos拿起了那几张纸，上面都是博士收集的这次歌蕾蒂娅需要会面的几位重要人士的资料。 吸取了之前的后勤问题教训后，博士现在都尽可能将所有信息都收集起来，避免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反正现在自己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少，自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收集信息。 logos：“这第一位就不简单啊，克洛维斯城城邦领主，阿尔维纳。” 阿尔维纳，女性，60岁，出生于贝萝度格达，克洛维斯城城邦领主。 城邦领主，是阿戈尔现有各城邦明面上的领导人，主要负责处理各种城邦日常事务，其决策受制于各执政官的影响，本质上是一个城邦里执政官的喉舌，实际并无太大的权力。 博士：“城邦领主，说白了就是个花瓶，虽然经常出席各种仪式，和众多执政官都有来往，但和阿戈尔的统领一样，已经越来越边缘化了。” 如果按常理来看，歌蕾蒂娅与这个阿尔维纳会面的唯一意义，就仅仅只是城邦领主的象征性欢迎仪式。 但这里是克洛维斯，和其他城邦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执政官，阿戈尔军虽然接管了克洛维斯，但寻常城邦由执政官们负责的大量事务并不全部由阿戈尔军负责，正好相反，为了防止军队干涉，阿戈尔军在克洛维斯是被严格限制参与行政事务，也因此在克洛维斯出现了这一区域的权力真空。 为了弥补这一空白，城邦领主这个职位罕见地发挥了其作用，建构派和原初派都不愿看到任意对方的执政官掌控克洛维斯，但克洛维斯也不可没有权力负责人，不然必会出现混乱，利用阿尔维纳这个城邦领主的身份来负责管理克洛维斯，也尽可能符合双方的利益。 博士嘴角上扬道：“一个好消息是，这个阿尔维纳的倾向偏向于建构派，并且当年战争时期在贝萝度格达担任分区负责人的时候，就曾与歌蕾蒂娅有过会晤，并且现在都和贝萝度格达政府由千丝万缕的联系，凭借着这层关系，歌蕾蒂娅甚至可以拉拢贝萝度格达。” 面对博士的乐观，logos则浇了一盆冷水：“但需要考虑的是，之前克洛维斯的领导权大都由阿尔维纳把控，而现在歌蕾蒂娅以一个执政官的身份入驻克洛维斯，恐怕会大大威胁到阿尔维纳的统治，这可不符合她这个城邦领主的利益啊。” 博士想了想，确实还有这层问题，即便阿尔维纳是建构派这边的人，但关系到实际利益的时候，恐怕没人愿意这么轻易就把手中的蛋糕让给别人。 虽然歌蕾蒂娅之前对公众说过入驻克洛维斯并不会影响克洛维斯的现有政局，但连克洛维斯的市井小民都知道，执政官和城邦领主，究竟谁的影响力更大，即便歌蕾蒂娅什么事都不做，她在克洛维斯都会像是在房间里的大象一样，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这次阿尔维纳与歌蕾蒂娅的会晤，恐怕就非常麻烦，如果无法处理好这件事，不排除阿尔维纳会改变自己的倾向，甚至成为原初派打击歌蕾蒂娅的工具。 博士叹了口气：“应该不至于在会晤下手，现在动了手，以歌蕾蒂娅在外城邦人里的声望，恐怕连两派执政官都不愿意保她，她应该不至于做这种傻事。” logos补充道：“她应该做的不是和歌蕾蒂娅作对，而是不成为任意一派的工具，这才符合她的利益。” 博士点了点头，这个阿尔维纳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当下来看不是，但长远来看，爱国阵线想要在克洛维斯平稳站住脚跟，也必须要拉拢阿尔维纳，同时也不能让阿尔维纳倒向原初派。 logos：“那么第二个人……” 斐洛，男性，55岁，出生于福雷斯耶，阿戈尔军驻克洛维斯第九集团军司令，建构派军事家。 logos：“又是建构派，怎么全是建构派的人啊，这不挺大的优势吗？” 博士说：“不一定，别忘了，建构派也只是在利用歌蕾蒂娅和罗德岛，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弃子，虽然现在建构派和我们站在一边，但不代表他们就完全认同我们和歌蕾蒂娅。” 阿戈尔军，是克洛维斯的最强军事力量，驻扎在克洛维斯的是着名的阿戈尔第九集团军，这支集团军曾经数次保护阿戈尔的城邦免受海怪的入侵，同时配合深海猎人军团参与了当年的克洛维斯会战，享誉整个阿戈尔，当年歌蕾蒂娅对与第九集团军的合作表达了极高的赞赏。 也因此在战争结束后，由第九集团军负责接管克洛维斯，得到了广泛认可，在克洛维斯也未引起当地居民的太多反感，相反还有不少老克洛维斯人对第九集团军的到来表示欢迎，当然，这些当年欢迎第九集团军到来的人，现在也同样在欢迎着阿戈尔爱国阵线的到来。 logos看着资料默默地说道：“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有另外一些身份。” 博士也顺势做出回答：“疑似是某位建构派内阁执政官的军事幕僚，至于是谁我们暂且不得而知。” logos笑道：“不会是普林尼吧。” 博士：“不知道，反正这个人来头不小，是内阁安插在克洛维斯的一个重要眼线，而且这个斐洛似乎还有其他的秘密。” 斐洛在当年克洛维斯会战时就是第九集团军的总司令了，而且根据歌蕾蒂娅私下向博士透露的情报，斐洛曾参与过深海猎人计划，但却并未成为深海猎人军团中的一员。 logos问道：“应该是负责科研的吧，在猎人军团成型后就不再继续负责这个计划了，参与计划也不一定就是深海猎人。” 博士则说道：“歌蕾蒂娅的意思是，斐洛当年也像他们一样，参与了改造，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深海猎人。” 可是从官方文件中可以得知的是，斐洛与深海猎人之间的关系，最多也只是以第九集团军总司令的身份与深海猎人军团合作，且其从未在任何场合表现出任何深海猎人的特征，斐洛似乎有意对外隐藏这件事。 logos说：“但这瞒不过那些执政官们吧，作为内阁的幕僚，这位司令应该并不能保守这个秘密，除非他们早就知道……” logos有了不好的联想，他闭上了嘴，他不想把这个想法说下去。 博士则是看着logos帮他把这个想法给说了出来，这也是歌蕾蒂娅的想法。 博士：“斐洛是内阁的人，内阁当年为了防范深海猎人创立了一个叫巡海者守卫的组织，这些巡海者守卫都是像深海猎人一样的改造者，而斐洛，则是巡海者守卫的直接领导人。” 斐洛绝非是像之前他们所想的那样，是爱国阵线的帮手，而是代表巡海者守卫，代表内阁，对歌蕾蒂娅的直接监视者。 内阁对歌蕾蒂娅的警惕，从未有过放松。 第一百五十章 强敌环饲 博士：“其实仅仅是这些建构派的人，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友好，更别说这份名单里的其他人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位，涅尔瓦，男性，54岁，出生于福雷斯耶，阿戈尔军驻克洛维斯第九集团军副司令，政治倾向为原初派。 虽然同为第九集团军的两大司令之一，但涅尔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原初派，且倾向非常明显，其在众多场合公开表态过对许多建构派执政官政策的不满。 但他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在第九集团军，而是在第九集团军官宣入驻克洛维斯后空降到第九集团军的，一开始也并非副司令这么高的职位，只是在背后原初派执政官的扶持下迅速攀到了这个位置。 博士补充说道：“和斐洛隐藏的背景不同的是，涅尔瓦的背景非常清楚，他的背后的直接支持者，是原初派内阁执政官阿庇安，也是一位地位非常高的老执政官了。” logos：“阿庇安？那又是谁？他也会来吗？” 博士：“那是肯定不会的，这个人在原初派那边的内阁里的地位如同普林尼在建构派的地位，位高权重，不会出席这个会面，这次倒是不用注意他，但他是我们今后的重点关注对象。” logos：“哦？为何？难道他有什么秘密不成？” 博士的面容变得凝重起来，他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眼神看向了办公室窗外的爱国阵线基地。 “这个阿庇安，是深海教会的幕后主使。” logos：“……好像是个不得了的大boss啊。” 由于本次会议并没有阿庇安的出席，因此博士整理的文件中并没有阿庇安的相关资料，但当博士查看涅尔瓦的资料从而了解到了阿庇安后，也因为他的背景而进一步进行了研究。 阿庇安，男性，年龄未知，出生未知，原初派内阁科学执政官，主要研究方向为深海力学分支下的深海生命科学。 虽然现在没有相关信息，但博士有极大的概率确信，这个人就是邪灵事件的罪魁祸首，是他一手缔造了邪灵这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伪神。 深海教会获得的那些融合海嗣的技术，只不过是他帐下科研团队施舍的一些小成果而已，那些教徒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深海生命力，将其视为神迹，从而皈依教会，殊不知那些所谓的神迹，不过是执政官们的一些技术手段罢了。 博士说：“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家伙，虽然没有他的多少资料，但从已知的情报可以得知，他的存在就是目前我们和爱国阵线最大的敌人，况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克洛维斯协定的主要策划者，我们不知道他在这个协定里得到了什么，但从蛛丝马迹里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个阴谋。” logos知道为什么博士对这个阿庇安有如此大的执念，因为在博士看来，就是这个阿庇安让深海教会这个组织得以存在与世上，让本不应该出现的信仰威胁到整个泰拉世界。 而如果真如博士所说，是阿庇安策划的邪灵事件，那也就意味着，这个阿庇安，是罗德岛上百名干员死于邪灵事件的罪魁祸首，罗德岛与阿庇安之间，有一笔血债。 虽然博士已经不再因为那次事件而感到颓废，但每当博士想到有那么多罗德岛的干员死在了这完全是由阿戈尔执政官一手导致的灾难的时候，有一种情绪就在博士的脑子里蔓延，那是复仇的怒火。 也许博士来到阿戈尔是为了制止这场人类的灾难，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当初伤害了罗德岛的家伙，包括深海教会，即便是那个阿庇安，也绝不放过。 logos不想让现在的博士继续保持这种情绪，复仇的怒火是一件好事，它能够让自己有前进的动力，但那最好在战斗的时候发泄，而不是在规划战略的时候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logos转移话题：“你这说的，让我觉得一下压力大了好多，不过好消息是目前我们还不用直接面对这个家伙吧，倒是那个涅尔瓦，似乎也挺麻烦的。” 博士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拿起资料看着涅尔瓦的信息，涅尔瓦不仅仅是用来制衡斐洛的工具人，他本身同样有着极高的军事素养，不仅仅是第九集团军的副司令，同时在福雷斯耶的军事部也担任高级军事顾问，这也导致涅尔瓦空降第九集团军没有招致过多的反对。 虽然只是副司令，不过由于斐洛需要参与众多事务，因此克洛维斯的一些管理工作也顺势就交给了涅尔瓦，其中就包括城区西部的军事管理，而城区东部的军事管理依旧还在斐洛手上。 博士：“表面上说是事务繁忙分开管理，但本质上是原初派和建构派已经在开始划分地盘了，东西划分目前是最简单的手段，他们还在进一步在克洛维斯攫取自己的利益。” logos：“那这东克洛维斯和西克洛维斯其实就是建构派和原初派的势力范围了嘛，有什么区别吗？” 博士：“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两边的居民生活习俗的区别可能还没有他们一栋楼里的邻居大，他们只是被两派粗暴地划分，根本没有考虑到克洛维斯人的意见。” 之前也说过，由于克洛维斯居民的来源地遍布整个阿戈尔，因此他们之间有着极大的不同，克洛维斯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阿戈尔的大熔炉，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可能根据一个简单的东西方向就能划分开来。 博士：“所以才会出现克洛维斯协定这个东西，把之前简单粗暴的东xc区划分法进行更加细微的划分，尽可能符合两派的利益。” 那么，还剩下一个家伙。 博士：“这是最后一个值得我们关注的人，剩下的那些会面人士我和怀特都分析了一下，不用太在意。” 洛兹，男性，45岁，出生于赫佛琳，克洛维斯城居民发言人。 博士指着资料上的文字淡定地说道：“这个职位实际上并不是官方职务，而是由克洛维斯当地居民自行选举推荐而产生的称谓，所谓居民发言人，可以理解为代表克洛维斯当地居民的代言人，即民选代表。” 听到这里，logos不禁笑了一下：“嚯！我们的执政官们竟然还能够允许克洛维斯的居民自己选人啊，怕不是又是什么执政院下的圈套吧！” 博士面不改色：“还真不是，这个洛兹确实是克洛维斯人自己选出来的，洛兹在克洛维斯的声望很高，解决了克洛维斯人的很多问题，包括饮水，食物，居住环境等，并且为克洛维斯人谋取了不少利益，当下克洛维斯居民的自由环境，洛兹可谓是功不可没。” 根据历史记载，虽然洛兹出生于核心城，但洛兹在克洛维斯城建立之前就已经在这里长期居住了，至今已经有接近二十年的居住史，可以说已经融入了克洛维斯，和那些外调过来的官员不同，洛兹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克洛维斯当地居民来看待。 博士补充道：“洛兹凭借着自身的能力和人格魅力，快速获得了克洛维斯人的支持，由于其出色的表现，且未触及到相关利益，洛兹也得到了多方的认可，虽然并未有任何实职，但克洛维斯政府也默许了洛兹的地位，洛兹也迅速利用自身优秀的社交能力与克洛维斯官场打成一片。” logos点了点头：“在投身官场的同时，洛兹并没有忘记克洛维斯的居民们，他婉拒了克洛维斯政府授予他的职务，只以克洛维斯居民发言人的身份称呼自己，可以说是赚足了民心，当然，他的表现也非常符合这个称谓。” logos与博士同时陷入了沉默，看着眼前的这位洛兹的资料，说他是克洛维斯的未来也不过分，洛兹的政绩可以说是非常的光彩，同时也非常符合克洛维斯人的利益，两派人士也似乎对洛兹的存在没有什么异议。 logos抬头看着博士，思考了半天，缓缓问道：“所以，这个洛兹，是我们应该拉拢的对象吗？至少从他的表现来看很符合罗德岛的倾向，如果光从这份文件资料来看，我想阿米娅也应该会很喜欢这个人。” 博士说：“确实，如果不是因为怀特告诉了我一些其他的事，或许我现在都应该在考虑如何去接近这个洛兹了。” logos看出了问题的不对劲，如果这个人真的如资料里说的这么好，博士不可能会如此表现，他对那些能人志士都是有着极高的认可与宽容的，说是欢迎的喜悦表现在脸上都不过分，而绝非像现在这样，脸色如冰山一样死寂。 博士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了一团，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对logos说道：“logos，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在想，像海嗣那样能够直接看到彼此之间的所有思想，而不是像我们这样互相猜忌，也许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的麻烦了，就像现在这样，我完全不知道，洛兹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又为什么会因为怀特的话而改变了对洛兹的想法。” logos顺势向博士问道：“那么怀特给你说了些什么？” 博士说道：“洛兹，是深海教会在克洛维斯城邦的主教，就和之前斯卡蒂她们遇到的那些人一样。” logos：“……” 博士：“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之前谈到阿庇安的其实我就注意到了，我还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出什么问题。” 话虽如此，但此刻博士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出现了挣扎。 如果他只是个教徒或者深海教义的信仰者，或许还没有那么麻烦，但这个洛兹，是一个主教，他是这个克洛维斯城邦里深海教会的最高领袖。 他的身份不可能没有人知道，但即便如此，洛兹竟然还收获了克洛维斯人的支持，这意味着他们要面临的难题已经不仅仅是那些执政官和军团司令了，而是整个克洛维斯。 抛开这一切不谈，如果不是因为主教的身份，博士绝对不会对洛兹的行为有任何的怀疑，而现在，博士对深海教会的印象与洛兹的行为出现了严重的冲突，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深海教会主教会做的事，深海教会应该是把人变成怪物才是。 但现在看来，洛兹在克洛维斯的声望与之前普林尼谈到的深海教会教徒数量，都可以看出，教会的存在恐怕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也许教会只是把一些人变成了怪物，但真正把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的，是执政院和整个阿戈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巡航 “这是干嘛？”博士问道。 “这是信号追踪器，我们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让所有人携带追踪器，以方便我们获得其实时定位。”怀特解释道。 博士默默说道：“道理我懂，只是这个配备追踪器的手段是不是有点儿那啥了……” 也不怪博士感到稀奇，爱国阵线给所有战士配备追踪器的方式是将芯片注射进身体里，以获取到目标的位置。 注射芯片的方法是最佳的手段，因为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出现追踪器遗失的情况，从而保证掌握位置的准确性。 博士伸出手臂，让一名医生将注射器注入芯片，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出现，这种注射器并没有像医疗部里的针管看着唬人，更像是一支笔，甚至没有针头。 “就完了？”博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注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怀特在一旁笑着说：“你以为呢？这种注射器几乎不会让人有任何感觉，毕竟注射的芯片也是非常小的级别，肉眼根本看不到，也自然不会对你的皮肤有多大的影响。” 博士抬起自己的手臂，静静看着这完全没有一点创伤的皮肤，然后又缓缓对怀特说：“能不能之后给我一支这样的注射器，我想拿回去研究一下。” 怀特倒是挺大方地直接表示：“阿戈尔到处找个诊所都可以找到，即便是你去克洛维斯的小诊所里也是用的这种注射器，虽然卫生不一定能保证，但并不稀奇，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几个没用过的。” 一旁的logos大概知道博士在想什么，他想将这种注射器推给医疗部，让他们使用这种无痛的注射器，至少让那些饱受矿石病折磨的患者不再多受到更多的伤痛了。 至于这个追踪器芯片，怀特说有效时间大概就三天，三天后就会被身体自行分解，不会影响到人体的正常活动。 博士拉下了衣袖，又询问怀特：“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又是哪里？” 博士和logos现在正在阿戈尔爱国阵线的一艘战舰上，就在不久前，博士受邀一同参与阿戈尔爱国阵线的一次巡航任务，由于是突然来的消息，博士也并没有什么准备，加上罗德岛正在忙各种各样的内部事务，阿米娅和凯尔希也暂时走不开，因此此行罗德岛仅有博士和logos两个人参与。 根据之前提供的报告显示，本次巡航任务主要负责测试舰艇翻新后的运行状态，以保证舰艇的改造符合之前的预期。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项任务，在阿戈尔控制范围水域内出现了少许低级海怪，本次出航需要剿灭这些海怪，同时捕获一些海怪用以研究工作。 博士问道：“不是说阿戈尔的水域都有潜行舰释放赫萝恩力场保证海怪不会进入吗，怎么还有海怪会出现？” 怀特说道：“这并不奇怪，虽然几十艘潜行舰都以严格的规划路线保证阿戈尔可以受到赫萝恩力场的全面保护，但海怪的出现并不局限于入侵。” 海怪的出现除了外界入侵以外，还有其他几个因素，首先就是阿戈尔水域内部的海洋生物出现变异，从而变成海怪。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自深海之神觉醒后，深海之力对海洋生物的影响范围是整片大海，阿戈尔水域虽然也受到赫萝恩力场的保护，但依旧无法避免海洋生物的变异。 当然，受赫萝恩力场的隔离效应，外界对阿戈尔水域的影响还是要远小于海洋深处，因此阿戈尔水域里出现的海怪威胁并不大。 除此之外，受深海教会的影响，阿戈尔人因教会的因素变成海怪也时有发生，且出现的频率要比海洋生物变异更高，不过这种海怪的出现一般不会出现在海中，而是更多出现在阿戈尔城邦里，以克洛维斯最多，不过这种海怪由于缺乏深海的滋养，威胁更小，一般警察都可以处理掉这些弱小的怪物。 博士说：“所以我们要处理的怪物是前一种吗？” 怀特摊着手：“不知道，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傻子教徒冲向大海呢？不过大概率还是第一种吧，第一种海怪的研究价值也更高一点。” 随着一阵非常低声的机器轰鸣，博士知道，这艘舰艇似乎已经启动了，博士向这舰艇的四周望去，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踏上阿戈尔的舰艇，虽然还是来自于伊比利亚的黄金舰队的改造。 这艘舰艇的内部环境已经和博士印象中的伊比利亚黄金舰队大为不同了，也和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泰拉大陆上的路行舰不同。 舰艇内部的所有结构都成最简洁的白色墙壁，但却可以在任何地点，任何时候将其变成一个电子屏幕，你可以在这里处理你需要做的事，而不用再麻烦回到之前自己的岗位上，这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工作。 同时，舰舱结构都非常的薄，就像一层纸一样，仿佛戳一下就会破，但就是这像纸一样薄的船舱结构，竟然可以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舰艇，足以可见这是多么坚硬的材料。 博士记得，当初在都法城的时候，那些阿戈尔的建筑就以不可思议的结构能够维持高耸的楼身，阿戈尔的建筑技术与材料强度似乎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准。 博士和logos坐的椅子也是一个可以根据自身需求实时改变形状的粒子变形椅，并且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也可以随时让它消失，这可真是个舒服的玩意儿，如果可以带到罗德岛上该多好，一定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都装上。 logos看着一脸享受的博士，忍不住笑着吐槽道：“你还真会享受啊博士，虽然现在你是罗德岛的最高领导人，不过之前那些领导人该做的工作还全是阿米娅在做，你这领导人当得可真舒服啊！” 博士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我还有其他的事嘛，和阿戈尔方面的各种人物会晤，参与阿戈尔爱国阵线的任务，不可能忙得过来嘛，也是辛苦阿米娅了，回去好好夸夸她。” logos笑而不语，其实他知道，博士的工作并不轻松，早在来到阿戈尔之前，他就经常看到博士的办公室里是灯一亮就是一整晚，然后博士一直都是在整理资料，罗德岛现在能够熟练掌握阿戈尔这么多的情报和技术，博士功不可没。 虽然logos对博士经常不眠不休工作感到些许疑惑，但也只是认为博士只是比常人的精力更多一点，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博士其实每天只需要休息一两个小时就足以，遇到需要连续工作的时候甚至可以几天不休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至少博士现在坐在这艘远超时代的舰艇上时，他就感觉这一切是值得的，在几个月前他都完全不敢想象，这是他能够见到的舰艇，也许就在不久甚至几个月后，罗德岛也可以变成这样一艘充满科技感的舰艇。 正在博士躺在粒子椅上畅想未来的时候，一名身着舰艇编队服装的男人走了过来，男人先是和怀特互相问候了一下，然后又和怀特聊起了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事，听起来像是关于舰艇配备的问题。 从这个人的服饰来看，他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阿戈尔爱国阵线士兵，男人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五十多岁的模样，侧脸有一处不太明显的疤痕，但却并不影响他的精神气质，似乎身经百战。 从他衣肩上的军衔似乎可以看出，这人的职位不低，应该是一个大队的队长，这个职位几乎相当于过去深海猎人军团还在的时候歌蕾蒂娅的职位——大队队长。 每个大队之下还有三个支队，每个支队之下还有数量不等的小队，而歌蕾蒂娅，则是掌管十支大队的军团最高领袖军团长。 随着爱国阵线人数的逐渐增多，编队的数量也在渐渐增加，现今的任意一级编队的人数其实都远超过去深海猎人军团同等级编队的人数了。 而这位，想必也是某个大队的队长，在爱国阵线里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怀特和男人聊了许久以后，将目光转向了博士和logos，终于打算向博士介绍这位大人物了。 怀特说道：“光顾着聊天都忘了介绍了，来认识一下吧，以后大家也会熟悉的，你也是，也不用我帮你介绍，自己说说吧！” 男人对着怀特，用手指着怀特摇头笑了笑，又将目光放在了博士身上。 男人用和蔼的语气说道：“来自大陆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阿戈尔爱国阵线第四大队队长法布利克，同时也是这艘舰艇“深蓝”号的舰长，很高兴能和你们并肩作战。” 博士和logos也站起身来，向法布利克介绍了自己的来历，没想到这位大队队长，竟然还是这艘舰艇的舰长，不过想到这些舰艇的来历，这位队长应该也是刚刚出任舰长的职务吧。 博士点了点头说：“原来这艘船叫深蓝号啊，还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挺符合阿戈尔和大海的风格。” 法布利克说：“深蓝象征着大海的深处，意味着我们将向大海再一次发起征服，这不仅是我的愿想，也是这艘船所有船员的愿想，阿戈尔的未来不可能被困在一片被潜行舰保护的池塘里。” 博士听得出来，这位舰长是个对阿戈尔未来充满了展望的人，他所说的那个画面，就是阿戈尔最为辉煌的那段时光，能够在大洋深处扩张，上百个海底城邦遍布整片大海，整片海洋都是阿戈尔的内海，那是阿戈尔已经回不去的历史。 第一百五十二章 猎人与猎物 博士从窗外望去，随着舰艇的启动远去，这个深海基地终于完整地呈现在博士的眼里，这个基地是如此之大，足以包容十几艘舰艇在这里进行正常停泊与短距离行驶，无数艘小船在这其中来回穿梭，各自执行着任务。 仅仅是他所看到的这个深海基地，其军事力量恐怕都远超泰拉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了，这些舰艇上装载的武器，无不是对泰拉人来说充满了威慑感与科技感。 舰艇航行的速度并不快，毕竟也不是那么着急，目的地也不远，就在距离深海基地一百公里的直线距离，也许几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随着与深海基地远去，海洋中的光也逐渐消失，窗外再次呈现出像当时罗德岛刚进入大海一样的场景，一片漆黑。 想到这里，又看着这艘舰艇，博士似乎有一个念头出现在了脑海里，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也就没有在意抛在了脑后。 本次执行任务的有“深蓝”号一艘中型潜行舰级别舰艇，以及数艘跟随“深蓝”号的小型舰艇，负责护卫巡航与侦察工作，“深蓝号”上也搭载了数艘舰艇，可供舰上成员外出任务。 怀特对博士说道：“之所以这次任务由我们来做而不是由阿戈尔军来负责，主要还是因为《阿戈尔军事条例第十五条第五修正案》的原因。” 《阿戈尔军事条例第十五条第五修正案》，简称十五条第五修正案，最早源于阿戈尔扩张时期遗留下来的军事条例，最初是用于限制阿戈尔军对海嗣与海怪的热武器滥用，以避免海怪的进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降临战争爆发、深海之力劣变的因素，十五条经过多次修改，目前以修改至第五次，至第四修正案时，已经严令禁止对海嗣使用任何热武器，对海怪限制使用高能热武器与致命武器，这基本等于禁止了阿戈尔军常规军队对海怪的讨伐，一直以来阿戈尔军只能通过建立赫萝恩力场来驱逐海嗣。 而到了深海猎人出现时，十五条也终于修整为目前的第五修正案，允许不以热武器助力的人类以肉体（或冷兵器）与海怪进行战斗，即官方认可了深海猎人可以讨伐海嗣，海嗣也终于有了被消灭了途径。 怀特说：“也就是说，只有我们才能以消灭为目的与海嗣战斗，阿戈尔军虽然有更先进的武器，但是被禁止使用。” 得益于此，阿戈尔爱国阵线有了可以光明正大参与处理海怪的任务，无论是城区里的还是海洋中的，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解决这些怪物了。 不过一个疑问此刻在博士脑海里浮现，除了歌蕾蒂娅以外，这一批次代深海猎人的实力究竟能达到什么强度？他们与海怪乃至拥有智慧的海嗣相比，又是怎样的结果。 法布利克似乎看出了博士的那点小心思，笑着招呼博士和logos一起带着他们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博士和logos在怀特的陪同下跟随法布利克来到一间房间的外面。 房间被一层赫萝恩力场隔离着，赫萝恩力场可以在很多场合应用，同时还可以改变透明度，小范围的赫萝恩力场在阿戈尔的监狱里也是广泛应用。 而博士现在眼前的这个房间，则同样是重点隔离区域。 这个房间里有几个人，但他们全身上下都是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泰拉对感染者的防护措施都远远比不上这种程度。 而这些人要防护的目标，则并不是人，博士看到，房间更里面的一些地方，似乎有一些熟悉的东西，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法布利克用手指了指眼前的房间：“这是舰艇里的海嗣研究所，为了进一步研究海嗣的特性，猎人们有时并不会将这些怪物全部杀死，而是会捕捉一些威胁性较小的家伙，用以研究目的。” 博士问：“那他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法布利克回答：“虽然至今依旧没有直接证据，但海嗣能够将人类感染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不过相对于医疗领域的传染病而言，我更倾向于把这种称之为同化，为了避免任何被海嗣同化的可能性，我们必须要保证避免接触到海嗣，甚至是精神层面的接触。” 其实这些全副武装的研究员并没有直接接触到海嗣，而是又隔了一层玻璃在远程操控机械进行研究，而这些海嗣也早就被肢解成了一块又一块，如果不是被人为灌注富含深海之力的营养液，早就已经融化成一滩液体了，但为了防止被海嗣同化，研究员依旧采取了这种严格的防护措施。 博士回过神来：“不过话说回来，深海猎人们在与海嗣作战的时候，也不可避免会与海嗣接触吧，我可是见识过深海猎人战斗时的场景。” 法布利克说：“这是个问题，但深海猎人本质上已经是海嗣化的状态……” 法布利克停下了自己的发言，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而后带领着博士与logos离开了研究所。 博士离开前回头望向那个研究所，他不知道阿戈尔究竟能否从这些怪物身上研究出什么能够值得深海猎人们付出性命的东西，但他知道，法布利克的沉默，是深海猎人们永远也无法回避的事实。 法布利克又把博士和logos带到了指挥舱，这里虽然叫指挥舱，却压根没有像正常舰艇一样的一大堆操作设备，而是被大幅度进行了简化，全部浓缩成了可随时出现或消失的全息操作面板。 法布利克打开了那个操作面板，点开了指挥舱的显示屏幕，没有了占用空间的机械设备，这个屏幕足以大到像是电影院里的影幕一样。 画面非常清晰，甚至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屏幕里显示的，除了舰艇探照灯的灯光外，是一片漆黑的大海。 logos指着着漆黑的屏幕：“舰长您这是打算让我们看什么？” 法布利克说：“狩猎时间。” 身后走过来的怀特说道：“深海猎人开始行动了，猎人们会根据信号生成的海怪实时位置，进行斩杀行动，也就是我们熟悉的狩猎。” 博士说：“可这屏幕上除了黑基本上什么都没有，难道就看这？” 法布利克笑了笑：“其实我们是可以生成战斗的画面的，不过战斗的过程太过血腥，为了大家这几天的胃口，就还是不建议放出来了。” 博士摇了摇头，刚给这位舰长说过已经见识过深海猎人战斗时的场景，没想到他还在担心这个问题，邪灵事件时logos也和大量的海怪进行过殊死搏斗，这点儿画面都不敢看，还真是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logos很配合博士地向法布利克说：“舰长，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这些怪物，当时我还和这些家伙交过手，算上不停复活的次数，那一战死在我手上的怪物也有好几百，当然肯定是没有斯卡蒂她们能打，但毕竟她们是专业对口，至于我身边的这位尤德博士嘛，您应该听你们的军团长说过他的事迹，至于信不信，那全看你。” 听到logos这样说，法布利克倒是提起了兴致：“这位尤德博士的事迹我也确实听军团长说过，至于logos先生你，没想到你竟然有着和外表不相符的实力？如果不是军务在身，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法布利克可绝非等闲之辈，虽然也只是次代深海猎人，但其战力在这一代深海猎人中也属于佼佼者，在成为深海猎人之前也是在阿戈尔军中颇具名气且战功显赫的军官，几十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极高的军事素质。 虽然成为深海猎人后担任要职，不用再像过去那样亲自上战场厮杀，但军团里的人都知道，不要去招惹这个即便还没有成为深海猎人时就在战场上与海怪肉搏的战斗狂人。 至于logos这边，他是认可法布利克的地位，但由于没有见识过其施展实力，自然是不太认可他这样认定自己和博士，也许单从肉搏来看自己确实是没法和深海猎人相匹敌，但自己也可以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源石技艺与那些怪物作战，法布利克如此认为自己见不得战斗场面，属实是有点儿看低罗德岛了。 见气氛有点儿不对劲，怀特赶紧出来解释：“其实不是那样的啦！因为战斗会持续很久，所以我们也没必要一直看着啦？” 博士：“持续很久？” 博士好像是记得，因为深海之力的恢复力，深海猎人和海嗣都会不停恢复自身伤势，那些怪物甚至能够在被斩断触手的情况下又重新生长出新的触手，而猎人们也可以不停恢复伤口和力量，进行持久性作战。 当时在叙拉古教堂一战时，斯卡蒂和幽灵鲨和那些怪物就缠斗了快一天，地处内陆的叙拉古深海之力严重缺乏尚且如此，在真正的大海里作战，恐怕不知道要打到天荒地老去。 博士转而又点了点头：“确实，他们应该会打很久，深海猎人的耐力我也是见识过的。” 怀特轻轻舒了一口气，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下局面。 “不过嘛。” 还没等怀特缓过神来，博士又说道：“虽然战斗会持续非常久，但并不妨碍我们观看这个场面，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还是麻烦舰长您生成战斗画面吧。” 怀特脸上的肌肉稍微抖动了一下，而后又看向法布利克，向其点头，示意让其放出画面，作为深海猎人与罗德岛的特使，怀特可不想大家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就弄得不愉快，历史上那些失败的合作往往就是从这些细节上开始出的问题。 法布利克倒是满不在乎，作为战士出身的他，倒是挺喜欢博士和logos这种好斗的风格的，虽然他可能理解错了什么。 法布利克缓缓操作着全息控制面板，屏幕上漆黑的画面也一点一点勾勒出轮廓。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集群狩猎 随着法布利克的操作，原本漆黑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博士身边的房间也一同呈现出全息效果，仿佛身临其境。 虽然此时大海中依旧是一片漆黑，但为了方便猎人们战斗，一般都是会人为布置灯光环境，在战场上打上灯光，不过依旧有不少深海猎人有着不依靠视觉就可以判断方位的能力，但那毕竟不是多数。 博士问：“这光是哪里来的？” 法布利克说：“赫萝恩力场。” 为了防止战斗受到外界干扰，猎人们在进行作战前都会事先用赫萝恩力场将整个战场包围，以防止海嗣的随意进出，这样不仅可以保证海嗣不会逃掉，也能防止有其他海嗣强行进入战场给战斗带来麻烦。 与此同时，他们又在赫萝恩力场上施加光芒，以达到之前所说的目的，同时也能方便外界观察战斗场面。 法布利克对着耳机说：“还剩下一只了，随便让一个组去吧，十个人足够处理掉这只渣滓了。” 战斗其实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整个战场上仅剩下了最后一只低级海嗣，并且这只海嗣是被判断为没有什么研究价值，因此不必费心思捕捉它，直接处理掉就可以了。 然后，猎人登场。 一只低级海嗣派出十个深海猎人其实已经是绰绰有余，毕竟即便是次代深海猎人，每一个人依旧有不俗的战力，在绝境中更是能爆发出初代深海猎人的常规战力。 组是深海猎人军团的最基础的编队单位，一组为十人，目前在绝大多数战斗中都是以组为单位进行的，毕竟自从深海之神沉睡以及赫萝恩力场的建立，阿戈尔的海域里还是没有那么具有威胁的海嗣。 这十个深海猎人现在都在赫萝恩力场的外界边缘，随时准备进入力场范围内，他们都身着简洁的战斗服，一些人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一些人则是直接赤手空拳。 深海猎人的身体素质都足以承受千米之下的海水水压，即便因为战斗导致身体素质下降，他们身上的战斗服也会立刻生成一个贴身保护的赫萝恩力场，以避免受到水压的伤害。 另一方面，深海猎人的武器都是经过精心打造的，其材料强度足以承受堪比舰艇撞击般的力量，极高的武器强度足以保证猎人们不用担心武器出现损坏。 猎人们依旧在力场边缘外徘徊，以寻找最佳的攻击时机。 海嗣的触手在力场内四处蔓延，它察觉到了危险，正在汲取四周的深海之力，以获得生长与进化。 触手已经有十米之长，一共有八只触手，本体则像是一个没有四肢与头部只有躯干的人，整体看上去像是一个章鱼。 “看着真令人恶心，就像是我老家后厨垃圾桶里不要的死鱼一样，区别是这东西还能动。” 一名深海猎人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躁动，率先冲进了力场范围之内，他以极快的速度飞速前进，千米的水压对他来说似乎是不存在一样。 海嗣向着这位冲向它的猎人伸出触手作为回击，这触手的速度同样惊人，同时其强大的冲击力也足以击穿一层钢板，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承受住这样猛烈的攻击。 当然深海猎人也不傻，直接撞击这种事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买卖，猎人快速转向，直接绕过了一根又一根的触手，直指海嗣本体。 海嗣已经开始尝试和深海猎人建立神经网络，企图用侵染的手段来读取深海猎人的攻击途径，这是海嗣与猎人战斗时常用的手法，利用这个办法能够有效将深海猎人拖入到漫长的持久战中，并以耐力的优势取胜。 但很明显，这个海嗣的进化程度还非常低，虽然发起攻击的深海猎人能够感觉到海嗣的侵染，不过它的大脑似乎难以处理这复杂的神经网络，即便能够读出猎人的想法，也无法理解猎人的举动。 这是个非常弱小的海嗣，它甚至不具备像人类一样思考的能力，最多就像是一些稍微有点计谋的动物，获取人类的思想只是它下意识的反应，它根本不能对此做出什么有效的回应。 一根触手快速撤回发现海嗣本体的前方，看出来海嗣是想要以此阻挡猎人的攻击，看来它还是多少知道一点儿进攻与防守的概念。 当然，根本没用，猎人再一次迅速绕开了海嗣的这根触手，直接来到了海嗣本体的背后，即便海嗣发动了侵染，在猎人绝对的速度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反击的余地。 猎人的武器非常简单，一把短小的匕首，可能就像一把水果刀一样的大小，但博士能够看到，那把刀就像一面镜子一样纯净，完全不沾染一点儿污渍，即便在大海的层层水波中，匕首都不受一点儿影响，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猎人毫不墨迹，直接右手一挥，锋利的匕首直接在海嗣的本体身上留下了一条一米长的伤口，伤口中的组织液喷涌而出，瞬间就污染了这一片水域，猎人迅速离开海嗣的本体，他可不想白白受到这组织液的腐蚀。 紧接着，猎人又迅速撤离出了力场，来到了力场之外，转身看着身后刚刚斩下一刀的海嗣。 这一刀直接命中了要害，本体被完全切割，海嗣在疯狂地修补自己破损的伤口，如果不是大海中的深海之力在为这个海嗣提供再生力，它的本体早就已经被一刀两断了。 随着这一击之后，猎人们再次开始了等待，他们在力场范围之外徘徊，似乎在寻求进攻的时机。 logos说：“他们为什么不继续进攻了？只要继续跟进那就有很大的几率可以直接斩杀掉海嗣了。” 怀特对此解答道：“如果换作以前，那么他们很可能就像你说的这样打了，但现在不一样了，毕竟你说的这种打法虽然快速有效，但存在风险，一只满状态被瞬间击杀的海嗣存在自爆的风险，虽然这种自爆的威力对军团长她们那一代的深海猎人们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为了我们战士们的安危，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法布利克接着怀特的话说了下去：“随着时代的发展，深海猎人们的战术也在不断改进和修正，过去的战术已经不太适应现在的战场，现在的我们有能力保证我们的战士更有希望从战场上活下来。” 博士点了点头，怀特和法布利克说的话不无道理，战场上不需要做无谓的牺牲，能够保证战士们的存活，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应尽的职责，每每想到这里，博士就在为自己当初那幼稚的指挥导致那么多罗德岛干员们的牺牲感到懊恼。 视线再度回到战场，刚才发起攻击的第一位猎人其实并没有打算一击必杀海嗣，海嗣的再生力非常强大，抛开刚才说的自爆因素不谈，即便是致命伤，在充满了深海之力的海洋中，海嗣也不太可能会就这样死去，即便是初代深海猎人也难以做到秒杀海嗣，何况是如今的次代深海猎人。 那位猎人的目的，是在通过对海嗣造成致命伤，以此来大量消耗海嗣的深海之力，在深海猎人们的话术中这个动作叫“放血”，第一次攻击直接命中要害，以此达到消耗的目的。 要知道，海嗣的再生力是有限的，即便深海之力源源不绝，当它的生命力到达一个临界值的时候，它所利用的深海之力速度也再也比不上自身消耗深海之力的速度了。 何况深海猎人们还有另外一个利器，赫萝恩力场。 虽然不能完全隔绝，但通过建立这个赫萝恩力场，能够至少隔绝掉80％的深海之力进出，随着战斗的进行，力场内部的深海之力会越来越少，海嗣能够利用的深海之力也会越来越少，而深海猎人们则可以在战斗之后迅速撤离到力场范围之外，在大海中补充深海之力。 在长久的作战中，深海猎人们也已经学会了海嗣的那一套持久战，并且将之进一步发挥，这种战术能够让深海猎人们的伤亡率降到非常低的一个水准。 时机到了，两名深海猎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冲击力场范围之内，一人双手持铁棍，用力向海嗣的本体重重来了一击，直接将其本体三分之一的部分给打成了散播在大洋中的肉浆。 另一人手持巨斧，把一切阻挡他的触手全部斩断，而后将海嗣的本体与它触手连接的部分直接斩开，失去了本体的力量，那些触手开始迅速凋零，在水中不停冒泡而后逐渐化为脓水融入大海。 海嗣的生命力已经到了尽头，它还没有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就被这从未见过的三位深海猎人给手刃了，它实在是太过弱小，弱小到之前所说的那些战术对它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它没有那么强的深海之力转化能力，也没有那么强的再生能力，猎人们甚至不愿称它为海嗣。 猎人们感到大脑中的与海嗣建立神经网络已经消失了，猎人们甚至都没有从海嗣的思想里读出来什么，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类的思想，这也许是它第一次尝试以人类的方式进行思考。 但它还没有来得及理解眼前的人类到底想做什么，自己就已经失去了生命，这种事在这片大海里太过普遍，到处都有像它一样的弱小生命在死去，没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死亡，就像没有谁会在意脚下踩过的虫子。 海嗣的本体也已经接近完全消失，在大海里就像一片泡沫，消失得那么彻底，连自己仅存的思维也一并消失不见。 而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它理解到了，理解了自己为何存在，又为何而死，这是它所存在的唯一价值，也是所有的最终目的。 那是海嗣在死亡前所学会的第一句人类语言。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深海呓语 法布利克对着大屏幕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他对这次猎人们的行动很满意，在博士和logos两个外乡人面前，没有丢深海猎人和爱国阵线的脸。 博士说：“好像，也没有之前说的那么棘手一样，持久战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真的交手部分可能只有几秒。” 法布利克笑着答到：“这没办法，毕竟这只海嗣实在是太弱了，可能只是一只新生的小家伙，根本不用猎人们那么费尽心思，没让两位见到想象中的激战，也是很遗憾。” 十个深海猎人，即便是次代的，其战斗力都是绝非一般的怪物能够企及的程度，加上深海之力的加持与“深蓝”号的辅助，即便是像当初在叙拉古那样的海嗣，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 深海猎人们在战斗结束后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继续向前，寻找其他的猎物，“深蓝”号也一并跟进。 为了防止有海嗣进化逃脱的可能，猎人们在猎杀结束后都会在战场附近寻找还没有被消灭的敌人，由于几百年前阿戈尔扩张时期与降临战争初期的缘故，现今的很多海嗣已经进化习得了反侦察的能力，极个别强大的海嗣身子能够像阿戈尔的舰艇一样拥有隐身的技能，以防被舰艇探测，因此很多时候需要由深海猎人们亲自巡视战场。 不过这种情况现在基本已经没有再出现过了，虽然阿戈尔人们不知道阿戈尔的海域之外究竟有多么险恶，但至少在阿戈尔的海域之内，已经不会再出现那么强大的海嗣了。 法布利克好像接收到了来自深海猎人们的情报，他的脸上的神情似乎有点儿微妙。 博士看出了端倪，问道：“怎么了舰长？难道有什么强大的海嗣出现了吗？” 法布利克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只是猎人们似乎发现刚才的战斗清理不是很彻底，那只海嗣似乎还没有死透，现在要申请返回之前的战场进行进一步围剿。” 博士说：“不是已经检查过已经全部化为脓水了吗？当时也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海嗣的死亡。” 法布利克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根据生命探测仪我们已经确定了那只海嗣的死亡，现在也没有检测到那片区域有生命活动的迹象，不过深海猎人们认为那里似乎还有海嗣活动，并且从气息上来判断就是之前被杀掉的那只海嗣，因此想要返回再次确认。” 怀特在一旁说道：“这种事很正常，一些海嗣可能会对自己的一部分身体进行隐身处理，然后逃跑，对于隐身技术掌握地不太完善的海嗣来说，这是个比较好的逃跑手段，当然这种半吊子的隐身技术很快就会被发现，就像现在这样。” 法布利克对着怀特说：“没想到阿戈尔海域内也这么容易遇到有隐身习性的海嗣了，看来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啊。” 怀特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刚才的战斗似乎完全体现出了猎人们对海嗣的优势，可他们其实心知肚明，真正的威胁远没有这么简单，海嗣的渗透已经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了。 法布利克发布命令：“全舰立刻返回之前的战场，对未完全击杀的海嗣进行彻底围剿，不要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舰队再次掉头，向着刚才来时的方向行进，据估计现在距离之前的方位只有大约两公里的距离，虽然“深蓝”号能够很快返回这个方位，但不排除海嗣已经逃跑。 即便如此，法布利克也不想放过这样一个小家伙，在他的眼里，任何一个弱小的海嗣，都有成为巨大威胁的可能，绝不可轻视海嗣的进化能力，必须要将他们扼杀在进化之前。 只是这原本看起来为了保险起见的行动，反而让博士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 “我大概已经是死了。” 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死这个概念在不久前才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是生命体征不可逆转地丧失，是一切的终结，是黑暗，而它现在正在经历这种事。 它的生命已经完全流失，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已经回归了最初的海洋，那些束缚着它的躯壳已经不在，现在的它只是无拘无束，没有了弱小的躯体，没有了生存的烦恼。 对于常人来说，这大概就是天堂，但对于它来说，贫瘠的思想根本不足以理解这复杂的事物。 它不解自己为何会以生命的形式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理解为何就要以这种毫无意义的结局了解自己的生命，那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难道自己就是为了成为别人的猎物，成为供养他们的存在？如此一来，那生命真是太可悲了。 强大的生命将吞噬弱小的生命，以获得更强大的契机，这是这个世界的道理，在等级森严的力量法则面前，弱小是没有任何尊严的，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以庞大的数量群供养更高层级的生命。 它似乎理解了一切，自己就是因此而存活，弱小就是原罪，生命的金字塔不可撼动。 它现在已经可以带着这一切默默死去了。 但它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没有死去，虽然身体已经磨灭，但自己竟然还能思考，这是因为它的思维粒子还没有彻底消失，海洋中强大的深海之力让它在思想彻底死亡前还能保持一丝的意识。 但这不过是生命的余晖而已，即便强如深海之力，也不可能让它再活下来，没有了肉体的支撑，这思想也不过仅能存在一会儿，事实上客观时间里，这股思想大概只存在了不到一秒。 它弱小的肉体根本无法延续这转瞬即逝的思想，直到它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应该活下去。” 它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这应该是它短暂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存在同自己对话。 它下意识地回答道：“你是什么？”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就是你，和你一样弱小的生命，我们都曾遭受过这不该有的苦难，我们是一样的。” 它问：“你是神吗？” “神”这个概念出现在了它的思想里，那是它当时读取深海猎人潜意识时获取到的一个名词，那些猎人们虽然当时没有在想，但这个概念却一直埋藏在他们思维里的最深处。 在它理解看来，神是无所不能的事物。 然而那个声音却否定了它的想法：“不，我只不过是和你一样的生命罢了，准确来说，是我们，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在这片大海里的生命。” 原来不是神，那这就已经超出了它的理解范围了，无论这个声音怎么形容，它都不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想像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不该如此，我们也不该如此，弱小的我们不应该就这么离开。” 它的意识开始出现波动，它能察觉到包围着它的大海正在以一种无法形容的流向四处波动，海洋的能量似乎在发生着改变。 “说出你现在的想法吧。” 它不知道这个声音究竟打算做什么，它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它似乎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一个非常初始的欲望开始占据它的仅存的思维。 “我想活下去。” 这是它最后也是唯一的想法。 回应紧随而来：“弱小的我们将活下去，我们将成为一个整体，我们将获得所有组成生命的一切，躯体，力量，思维，所有。” 大海深处，耀眼的蓝光在闪耀着，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一个生命正在进行着史无前例地升华，那将是一个生命的奇迹，它将把无情的生命金字塔法则给打破。 它的思维消失了，准确说，是融入了它们，现在它们成为了一个整体，不分彼此。 也包括他们的力量。 大海开始翻涌，远古的力量在不断聚集，它们撕裂了束缚着它们的时空，回到了孕育它们的那片最初的大海。 “我们将像祂一样思考。” …… 凯尔希正在她的医疗办公室里记录着她的文件，博士在走之前留给了她不少需要整理的资料，虽然她并不想做这份工作，但考虑到博士最近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休息，她不想再让博士继续长时间保持这种危险的状态了。 但她再一次错判了，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手中的笔停下了书写，她一次又一次地祈祷，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感到无助，她并没有能够改变这一切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灾难一步一步走来，她想要只依靠自己，但最终也无济于事，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而在另一边的控制中枢里，阿米娅正在通过对讲器同罗德岛的干员们说话，但她也很快停下了嘴边的话语，任凭对讲器的那一边怎么呼叫，她都没有回应。 她看着手中微微颤抖着的戒指，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博士？” 第一百五十五章 滑稽宴会 华丽的房间里只有蜡烛的焰火和天花板上几盏灯发出的昏暗的灯光，众人围绕在一个桌子前，他们的面前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和各式各样的酒，人们穿着盛装小声地互相摆谈着。 在主角到来之前，这场宴席没人敢随便先动手中的刀叉，因为这位大人物足以决定他们今后的生涯。 一位服务员走到那位身着黑色正装的年迈女性身旁，低声向其说了一些什么话一样，那位女人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是这场宴会的主办方。 众人看到了服务员的举动，明白那个人终于要来了。 没办法，这场宴会就是特地为那位大人准备的，再慢也要等，况且据说那位大人平日也是事务繁忙，能够参加这场宴会也是非常难得，而且他们还有很多事需要向那位大人好好交代一下。 坐在关键席位的宴会主办方代表，克洛维斯城邦领主阿尔维纳发言道：“诸位还请稍安勿躁，执政官歌蕾蒂娅已经到了，大家准备一下……” “不用那么拘谨，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还没等阿尔维纳把话说完，歌蕾蒂娅就已经出现在了阿尔维纳的身后，在坐的所有人见到歌蕾蒂娅的出现，立刻站起身来，向眼前的这位执政官致敬。 歌蕾蒂娅先是很自然地回了个礼，然后示意大家不用那么正式，让大家坐下，而后歌蕾蒂娅也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宴会方型餐桌的正中位置，那是专门为她留的上座。 歌蕾蒂娅对着阿尔维纳说：“这么多年没见，没找到您竟然变得如此苍老，城邦领主的工作看来并不那么轻松啊。” 阿尔维纳笑着回应：“那肯定是没有执政官大人您劳累，您不仅为阿戈尔打回了这么大一片的领土，至今也为阿戈尔的未来发展献计献策，阿戈尔有您这样的人物，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歌蕾蒂娅没有说话，她知道阿尔维纳不过是在奉承她而已，想要保住现在她在克洛维斯城多年来的基业。 当然，歌蕾蒂娅对比并不在乎，这些官员们想怎么做都好，只要不妨碍到自己的计划就无所谓。 歌蕾蒂娅说：“我并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人，但我来到这里，确实是有些事想做，不过有些话，要不诸位还是就在这个宴会厅里说明了吧，免得以后出现什么错判。” 众人都默不作声，这个歌蕾蒂娅感觉似乎并不是那么好说话一样，从前听说过她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战士，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阿尔维纳一脸微笑道：“执政官大人别想的那么复杂嘛，大家以后都是在克洛维斯共事的人，互相认识一下也是挺好的嘛！” 歌蕾蒂娅笑了，也确实，当年克洛维斯城刚建立时深海猎人军团的领导层，现在早就已经被全部换下了，眼前的这些人，基本都是生面孔。 不过歌蕾蒂娅并不在意，她说：“阿尔维纳城主，我愿意来这里和诸位交谈，就说明了我的诚意，你不必多疑，克洛维斯现有的领导层我不会过问，爱国阵线的军事基地都在克洛维斯的远郊，我的战士们也不会以任何军事理由进入克洛维斯的主城区，你放心便是。” 说罢，歌蕾蒂娅向阿尔维纳递出了一张小纸条，阿尔维纳看着小纸条上的文字，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了，她赶紧站起身来向歌蕾蒂娅说：“我一定不会辜负歌蕾蒂娅执政官与执政院的信任！” 听到阿尔维纳说的话后，在座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纸条上其实只写了一句话，阿尔维纳将继续担任克洛维斯城邦领主一职。 只不过这句话的留言者，是内阁执政官普林尼。 这也就意味着，至少科学院的态度是支持阿尔维纳继续之前的工作的。 其实这也是歌蕾蒂娅的意思，她曾特地对普林尼提起过，自己的到来肯定会引起阿尔维纳的忌惮，但其实自己并没有对克洛维斯权力的欲望，不如借此拉拢阿尔维纳，让她进一步靠拢建构派，同时还方便借助阿尔维纳的手打压克洛维斯的教会势力。 阿尔维纳不足为虑，她也只不过是个在意自己现有地位的政客罢了，只要给够她利益，她就能为你卖命。 “没想到执政官大人这么快就完成了对城邦领主的认命啊，这可多少有点儿没有考虑到大家啊，要不执政官大人再为大家考虑考虑。” 说话的人是涅尔瓦，这个人一直对歌蕾蒂娅的到来充满了敌意，视她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坐在一旁的斐洛端着酒杯说道：“涅尔瓦副司令，在执政官大人面前可不要这么没有礼数。” 涅尔瓦说：“我并没有冒犯执政官大人，不过之前执政官大人您提到不会以任何军事理由进入克洛维斯主城区，那么是否意味着可以以其他理由实质性进入主城区？” 其实涅尔瓦也多少说出了斐洛的心声，拥有克洛维斯实际控制权的他们很担心歌蕾蒂娅的到来会取代他们的统治。 斐洛其实更加慌张，刚才歌蕾蒂娅拿出的纸条出自普林尼之手，看来内阁现在的矛盾又在进一步加剧了，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内阁不愿意放弃歌蕾蒂娅这个重要的人物从而放弃自己，毕竟歌蕾蒂娅存在的意义可是阿戈尔未来的重要希望，而自己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监视深海猎人。 更重要的是，斐洛怕自己根本无法约束歌蕾蒂娅，虽然自己也有一些手段，但和这位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深海猎人比起来，还是太弱小了点儿。 歌蕾蒂娅回应：“看来两位司令对我的到来并不满意啊，斐洛长官，您不会忘记了吧，当年这个城邦之下，有多少深海猎人死在了这里？” 歌蕾蒂娅的眼神里充满了一丝短暂的杀意，在场的所有人感受到了这不可侵犯的威严，这应该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阿戈尔军神的压力。 斐洛赶紧站起来低头示意：“我们绝非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对一些事感到些许疑问，如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涅尔瓦见状也赶紧站起身来低头道歉，虽然他和斐洛之间的关系互为制约，但面对歌蕾蒂娅，也不得不暂时停止之间的矛盾。 斐洛的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他并没有想激怒歌蕾蒂娅的意思，其他人可能没有概念，他可知道歌蕾蒂娅到底有多强，只要她愿意，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在一瞬间全部人头落地，没有人可以在她的怒火下活下来。 更可怕的是，以歌蕾蒂娅的身份，即便她这么做了，执政院可能也会多少顾及到她的身份不会那么过于追究，毕竟他们这些人和歌蕾蒂娅比起来，对执政院来说肯定会放弃他们。 歌蕾蒂娅眨了眨眼，也顺势端起了酒杯说：“两位司令员不必紧张，我也只是提醒一下大家不要忘记过去而已，我们的战士难免会因为诸如采购的因素进入主城区的，但肯定是不会影响到大家，这一点还请放心。” 歌蕾蒂娅摇了摇酒杯，而后一饮而尽，酒精对她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海嗣的基因会迅速代谢掉身体里的酒精，也就是说她其实根本不会因为这些酒就有什么反应。 歌蕾蒂娅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要申明一下，克洛维斯城，在诸位来之前，我就在这里了，现在我只不过是再次回来了而已。” 两位司令员点了点头后也慢慢坐下，即便是平日怼天怼地的涅尔瓦，在见识过军神的威压后，也不得不选择暂避锋芒，看来爱国阵线的势力是不可避免会影响到他们对克洛维斯的统治了，现在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降低爱国阵线对第九集团军的影响。 至于阿尔维纳，她倒不在意这些，毕竟在歌蕾蒂娅来之前，绝大多数军事权力都握在第九集团军的手里，即便现在转到了歌蕾蒂娅手里，也对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阿尔维纳又向歌蕾蒂娅介绍了几位克洛维斯的官员，官员们也是个个带着谄媚的笑容向歌蕾蒂娅示好，当然，歌蕾蒂娅也只是礼节性地回应了一下，并没有太在意。 阿尔维纳又赶紧介绍到：“这位是我们克洛维斯的洛兹先生，虽然洛兹先生未居要职，但他对克洛维斯来说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物。” 歌蕾蒂娅没有回应，阿尔维纳似乎有点尴尬。 洛兹站起身来，对歌蕾蒂娅说道：“执政官大人，在下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您的伟大事迹了，您之前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想冒昧再补充一点。” 歌蕾蒂娅面无表情地说道：“哦，那你说说看。” 洛兹说：“无论是之前长官们还是执政官大人您，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都是以城邦的角度去看，我认为，那些城邦里的人，才是真正应该注意的对象，有些时候，也许您需要仔细去听听他们的声音。” 歌蕾蒂娅笑了一下，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中的小刀：“你说的对，也许我是得找个机会去听听它们的声音。” 洛兹点了点头，面带微笑：“您能这样想，我真是感到兴奋，克洛维斯的市民们能迎来如此一位英明的执政官，真是城邦之幸啊。” 歌蕾蒂娅微笑着站起身来，将一旁的酒瓶中的酒在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你说的对，洛兹先生，我们在座的诸位都应该好好去听听市民们的声音，去听听克洛维斯究竟在发生着什么事，没有任何事比阿戈尔国民的生命更重要，我建议，为了克洛维斯的市民们，诸位一起来干一杯。” 众人听到皆一个接着一个站起身来，赶紧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来。 洛兹也举起酒杯笑着说：“执政官大人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令人倾佩，毕竟很多人都没有这个认知，当他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那才是克洛维斯真正的灾难。” 歌蕾蒂娅说：“是的，我们不应该忽视它们的需求，我们应该以各种手段，将这种麻烦解决在起始阶段，而现在的克洛维斯，似乎没有做到。” 洛兹回应：“那么就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我们的目标，为了克洛维斯，为了阿戈尔，共同参与这场盛会当中去吧！” 歌蕾蒂娅的眼神里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洛兹，她知道洛兹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说的话暗示着什么，和之前的几位比起来，眼前的洛兹才是真正值得注意的人，因为教会也会很快随着爱国阵线的到来开始它们的行动，而现在，是宣战时刻。 歌蕾蒂娅笑了，这让她回想起了当年的军旅生涯，当时的她也是像这样与那几位队长举杯共庆深海猎人军团的建立与对阿戈尔未来的展望，只是现在物是人非。 歌蕾蒂娅说出了那句当年他们说过的话，也是所有的阿戈尔人都会说出的那句话：“为了阿戈尔！” 在座的所有人都一同举杯。 “为了阿戈尔！”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长 “深蓝”号远远地停在距离之前的那片战斗地点一公里外，法布利克不敢下令继续前进，因为现在在他们眼前的画面，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神秘现象。 耀眼的蓝光在无规则地闪耀着，将附近的海域全部都照亮成了深蓝色，但无论是法布利克的肉眼还是“深蓝”号的探测仪，都无法看到除了蓝光以外的任何东西。 法布利克下令：“让还在舰艇外的深海猎人们全部回来，回来后立刻进入隔离室进行严密检查，同时立刻检测他们是否有被强深海辐射所照射。” 深海猎人们接到命令后立刻返回了“深蓝”号，他们本能般地感觉到了危险，那耀眼的蓝光让他们想到了阿戈尔的大杀器“深海之光”湮灭弹，没有人能从那种武器的威力下幸存。 怀特也是一脸的震惊：“不可能，现在两派都已经封存了湮灭弹，阿戈尔已经多年没有进行过湮灭实验了，原初派的那些家伙再疯也不可能在阿戈尔的内海进行湮灭实验！” 法布利克说：“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除了湮灭弹，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法布利克开始担忧，如果这真的是湮灭弹余威的话，那些之前在大海中的深海猎人们或许已经暴露在了危险的强深海辐射之下了，那种辐射甚至会破坏深海猎人体内的海嗣基因，可谓是对深海猎人们来说极其致命的射线。 但法布利克却感到了一丝奇怪，如果真的是湮灭实验的话，这里距离他们之前的位置非常接近，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湮灭弹那毁天灭地一般的能量，况且如果真的是湮灭弹的话，别说是“深蓝”号，百公里外的深海基地都没法幸存。 法布利克决定先向深海基地汇报情况，并且打算撤离这片区域，未知让他感到不安，放在过去，他大可以向前去探查情况，但他现在不敢拿一整舰人的性命去开玩笑。 法布利克一边向深海基地发送信息一边向众人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我们不应该在未知的事物面前放松警惕……” 还没等法布利克把话说完，他就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探测地图，上面显示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向他们袭来。 “不好！展开最大强度赫萝恩力场！” 法布利克赶紧下令全舰进入防御模式，根据探测数据推断，这股冲击波的能量极其猛烈，常规舰艇根本不可能在这种能量下保持完好。 赫萝恩力场瞬间展开，立刻就与袭来的冲击波发生了正面碰撞，强大的能量甚至将赫萝恩力场撼动，博士看到赫萝恩力场的屏障在不断波动，似乎是受到了极其猛烈的冲击。 即便有赫萝恩力场的阻挡，也有大量的能量粒子穿透了力场，对“深蓝”号进行了冲击。 好在剩下的这些余威还不足以摧毁“深蓝”号，由于重力模拟系统的缘故，“深蓝”号上的人们甚至都感觉不到冲击带来的巨大震动。 怀特说：“能穿透赫萝恩力场，是湮灭弹的概率极大，难道是原初派在进行小型湮灭实验？” 博士摇了摇头，眼睛盯着眼前的大屏幕，震惊地说道：“不，那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样……” 怀特和法布利克赶紧向那个方向看去，除了蓝光，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但博士的话似乎真的令他们二人感到了紧张，那里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突然，一股震耳欲聋般的音鸣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听觉里，音鸣仿佛直接穿透了坚不可摧的赫萝恩力场与钢铁之躯的“深蓝”号，直击人的大脑，指挥舱里的众人全部都紧紧捂着耳朵。 法布利克感到十分奇怪：“什么东西？难道是湮灭弹爆炸的音波？”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他，也无法对现在的状况做出合理的判断，他只能尽可能把事情向湮灭实验的方向去想，即便他现在也发现似乎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logos捂着耳朵说：“好家伙，一来就这么刺激的吗？让我看到你们阿戈尔最凶残的武器？” 怀特也一并捂着耳朵说：“绝对没有这种意思，现在连我们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音鸣的声音开始变小，虽然还没有消失，但已经不需要再像刚才那样继续捂着耳朵了。 博士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太像是湮灭弹的表现，探测器显示的能量波动类型与湮灭弹的类型完全不一致，蓝光处依旧保留着巨大的能量，如果这真的是湮灭弹的话，那刚才那一发冲击波后爆炸中心的能量就应该开始迅速下降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在上升。 不仅是博士，法布利克和怀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不是湮灭弹，而是其他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法布利克在脑海中疯狂搜寻着他所知道的相关武器，看着像激光或者高能粒子束武器，也许是声波攻击，或者是迷阵一样的程序化场地武器，亦或是是神域的能量波动。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深蓝”号这艘舰艇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打击，要知道，即便是当下阿戈尔最先进的潜行舰，也不一定能保证完全抵挡这种程度的攻击，更何况像“深蓝”号这种不完全功能的舰艇。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是让所有人都忘记了逃跑与思考，因为那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那种传说中的场景。 蓝光深处蔓延出不计其数的触手，每根触手都比一辆博士在泰拉坐过的卡车还要粗壮，而其中最大的几根触手，直径已经达到了几十米，而触手的长度则是不可估量。 巨大的触手在深邃的海洋中不停蔓延，扎根在这片深海的每一处可能落脚的地方，触手撞击到海山的时候发生了剧烈的山崩，震动搅得大海天翻地覆。 而更令所有人感到精神崩溃的是，这些触手上，长满了不计其数的眼睛，那些眼睛五花八门，根本不像是寻常动物的眼睛模样，瞳孔里只有失神的注视。 指挥舱一片死寂，面对这从未见过的场景，他们只剩下了茫然，现实仿佛没有了真实感，他们就像在做梦一样，领略着未知。 博士马上大喊：“赶紧清醒过来！把那个赫萝恩力场的强度调整至最大！” 博士的大声呼喊惊醒了所有人，法布利克立刻启动赫萝恩力场最强防御姿态，强大的屏障强度已经接近了穹顶与海陆封锁，这已经是“深蓝”号能够启动的最强赫萝恩力场了。 一根触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深蓝”号飞速袭来，如此巨大的体量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速度，这完全不符合常理，触手上的眼睛不停地流着血泪，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触手与赫萝恩力场正面碰撞，强大的冲击波甚至一度撕裂了大海，巨大的能量让这片大海的温度迅速升高，形成了一片高温水蒸气区域，这恶劣的环境足以称之为生命的地狱。 如果不是因为赫萝恩力场的防御，以“深蓝”号的舰艇强度，早就被一击摧毁了，即便如此，赫萝恩力场也出现了破碎的迹象，控制中枢里的众人发现，刚才替他们挡了一击的赫萝恩力场，竟然出现了破碎，裂缝不计其数，能量也开始出现了不可控的混乱波动。 好在赫萝恩力场可以依靠深海之力重组修补，只要深处大海中，赫萝恩力场就是无限的。 但现在也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以这种攻势，赫萝恩力场被攻破，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因为触手的攻击并没有停止。 数条触手一同向前冲击，开始了对赫萝恩力场的猛烈拍打，这让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赫萝恩力场接近了极限，法布利克判断可能只能再坚持十几分钟，深海之力就难以在继续维持赫萝恩力场的损耗，屏障也会被彻底击破。 怀特对眼前发生的事感到不可思议：“结果竟然是海嗣？可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海嗣？我此生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家伙，除了那个神……” 法布利克立刻下了结论：“不可能是神，神不可能这么快就苏醒！这才过去了几年？！” 其实法布利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底气，常识让他做出判断这不可能是神的苏醒，但现实却让他根本无法思考自己的判断是否还有意义。 法布利克立刻发布全舰最高应急警报，只有在大概率可能出现舰毁人亡的绝境之下，舰长才会发布这种级别的警报，这可不是儿戏，随便发布这种警报可能会引起舰员的骚乱。 但法布利克还是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什么能够让“深蓝”号全身而退的恐怖存在。 法布利克也赶紧配合警报，向全舰深海猎人发出一级级别战斗状态的指令，这个级别的指令，在深海猎人军团的历史上只有弑神计划和克洛维斯会战时发出过两次，那意味着毫无保留，以死相搏，并且伴随着不可接受的牺牲。 怀特担忧地说：“一级战斗状态，竟然让我给遇到了……” 法布利克说：“我也没想到一遇到你就诸事不顺，当年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怀特说：“可这和当年克洛维斯会战的情况完全不同啊，我们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海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竟然疏忽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大家伙！” 法布利克也感到奇怪：“对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我们竟然没有看见！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应该说这个诡异的东西就不符合常理，除了深海之神，阿戈尔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级别的海嗣！” “不，是有过的，只是没有在阿戈尔。”logos补充道。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博士再次回想起了当时在那个虚假的世界里见到的如同神明般的生物，那是神的代言人，是不可战胜的存在，是那个世界的主宰。 现在，它又出现在了尤德的眼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斗兽场 听了logos的话，法布利克好像反应过来眼前的家伙是个什么东西了，法布利克说：“你是说，这是次生代？” 博士：“次生代？那是什么东西？” 怀特解释道：“就是之前我们说的邪灵，次生代是邪灵的学名，意指第二顺位生代，也是目前仅次于神的生物，邪灵也就是次生代的俗称。” 法布利克：“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自近神者实验失败后，没有任何消息表明原初派开始了新的次生代实验。” 但除了这个解释以外，众人也确实想象不出其他的理由了，也许原初派又开始了那丧心病狂的邪灵实验？ 不过即便听说过邪灵，但整艘舰艇上除了博士以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见过这个庞然大物，跟别提如何对付邪灵了。 邪灵根本没有给大家过多思考的时间，猛烈的攻势已经把赫萝恩力场快击碎，数据显示邪灵的每一次攻击强度都堪比山崩地裂。 法布利克立刻下令调转方向，向着远离蓝光的方位开始撤离，现在任何犹豫的举动都无异于是自杀。 “深蓝”号立刻转向，并启动最大航速准备撤离，只要能顺利，以“深蓝”号的最大航速甚至能在数分钟之内抵达百公里外的深海基地，这点儿距离甚至都不需要“深蓝”号打通时空通道进行空间跳跃。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深蓝”号准备启动的时候，法布利克发现，身后来自邪灵的攻势，竟然莫名其妙停止了，赫萝恩力场的压力也一下骤减，给了所有人足够喘息的时间。 一开始还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法布利克也只是以为这是邪灵放弃了进攻，也许它到了该消失的时刻，毕竟这里可不是神域，这里是阿戈尔的内海，以之前对邪灵力量的评估，只要它敢来犯，阿戈尔依旧有足够的实力将其击杀。 法布利克感到了一丝侥幸，幸好邪灵没有再继续追击，不然仅凭“深蓝”号的水准根本不肯是邪灵的对手。 然而，没等法布利克高兴多久，现实就再次将他拉入了绝望的深渊。 只见“深蓝”号的前方，竟然缓缓出现了一片诡异的波纹，波纹向四处散开，形成一阵阵毫无规律的涟漪，紧接着，人们看到，一层泛着蓝色微光的薄幕已然形成，阻挡在了“深蓝”号的前面。 不仅如此，薄幕在不断扩大范围，向着蓝光处蔓延，最终形成了一个将“深蓝“号给彻底包裹的封闭区域，宛如一个水中的气泡。 在场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法布利克看着眼前的全息显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他是第一个发现端倪的人。 法布利克将手中的笔重重地甩在了地上，面容已经变得十分愤怒。 “这个混蛋！竟然把老子用来困海嗣的法子来困老子！你这混账连赫萝恩力场也学会了是吗？” 赫萝恩力场绝非人类的专属，极个别海嗣在与人类的对抗过程中也学会了模拟赫萝恩力场，虽然样式五花八门，但本质上和阿戈尔的赫萝恩力场没有区别。 可即便如此，那些习得模拟赫萝恩力场的海嗣也大都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基本只能形成小范围的保护自身本体的屏障，像眼前这个能创造出把一艘舰艇都给完整包围还留有不少空间的极大范围赫萝恩力场，也是法布利克第一次见到，这也让博士回忆起了当时在神域中坚不可摧的邪灵。 法布利克立刻下达了命令：准备启动高能粒子束武器，把功率调到最大，把这个冒牌货赫萝恩力场给我轰开！ 怀特赶紧反应过来：“对海嗣使用高能武器是违反军事条例的！要不再想想其他法子？” 法布利克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我宁愿活着站在军事法庭上受审，也不想带着这一舰的人白白死在这里，有什么事等军事法庭传唤我再说，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见法布利克这样说，怀特也没有了什么异议，毕竟也确实如此，现在活下去才是他们首先需要考虑的事。 “深蓝”号的粒子炮在快速聚能，强大的能量几乎榨干了四周的深海之力，耀眼的白色光束开始在舰艇前方闪耀，如果不是因为船舱的全息显示人为降低了亮度，光束的绝对亮度足以灼瞎人的双眼。 与当时博士见到的激光武器相比，高能粒子炮的受环境影响的程度要小得多，在深海恶劣的环境条件下，同等能量条件下高能粒子束的威力要远大于激光武器。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顾虑，在被邪灵制造赫萝恩力场包围后，“深蓝”号在空间范围内可利用的深海之力从无穷无尽变成了可被消耗殆尽的能源，赫萝恩力场隔绝深海之力的特性使之不仅是海嗣的天敌，如今也成为了“深蓝”号的克星，“深蓝”号现在需要精打细算每一点深海之力，除了这次的粒子炮。 如果邪灵的模仿能力不是那么强的话，以高能粒子束的威力足以击穿赫萝恩力场，然后“深蓝”号再以最高航速在邪灵修复赫罗恩力场之前逃离这片海域，这便是法布利克的计划。 法布利克对全舰广播道：“所有部门听令，全员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一旦突围失败将按照最后备案计划行事。” 粒子炮已经聚集了极其猛烈的能量，强大的能量波动甚至开始扭曲了空间，这是“深蓝”第一次尝试发射如此高能的粒子束，连“深蓝”号上的武器工程部也不清楚舰艇是否会被波及到，也许仅此一发，粒子炮就会永久报废，舰身也会因此受损。 “开火！” 随着法布利克的一声指令，粒子炮终于发射，强大的能量直接摧毁了舰艇的发射平台，粒子束也是在一瞬间就命中了邪灵方向的赫萝恩力场屏障，与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并产生了猛烈的冲击波，而这一次，法布利克为了节省深海之力，没有开启赫萝恩屏障，而是选择凭借舰艇自身的强度硬抗冲击。 冲击波抵达舰身，由于重力模拟系统的等级下降，“深蓝”号已经没有了像之前那样稳定的姿态，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冲击波所带来的震动。 博士手扶着墙，不仅仅是粒子炮被炸毁，这很明显已经让舰身出现了损毁情况，连一些关键的设施可能也受到了重创，不过好在是“深蓝”号依旧挺了过去，猛烈的冲击波还是没能摧毁它那坚硬的钢铁壁垒。 法布利克没有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他正在冷静地分析这次攻击的数据，并在脑海中实时制定不同的应对策略，他清楚地知道，次生代可不是粒子炮就能解决的家伙，如果不装载湮灭弹，即便是一支满编的潜行舰编队也很可能会全军覆没，更何况是“深蓝”号这种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旧型号战舰。 不过法布利克也没有选择进一步攻击，因为他深知面对如此强大的生物，除非是像之前那发粒子束那样或更强的致命打击，否则不用指望能够利用常规火力压制能够对它有什么效果，就想当年降临战争刚爆发时阿戈尔军那徒劳一般的攻势一样。 法布利克回头对怀特说道：“我们就把这次开火行为解释成对赫萝恩力场发起的攻击，并没有直接攻击到邪灵本体，我觉得军事法庭应该会接受这套说辞。” logos见法布利克已经在考虑上军事法庭的事，察觉到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也许这次是运气好，毕竟遇到邪灵的地方是阿戈尔的近海，附近的潜行舰编队察觉到异常也会立刻询问并赶来。 “那潜行舰编队现在在哪里？” logos立刻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预想中的舰队并没有出现，从发现邪灵到发动攻击至今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有余，别说是潜行舰编队，即便是深海基地的爱国阵线舰队都应该赶过来了，然而事实是“深蓝”号已经和邪灵交手了好几个来回，却没有得到任何支援甚至是回应。 法布利克脸色大变，他立刻呼叫通讯部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就是通过这个途径向深海基地和克洛维斯主基地发出了讯息。 “我们的舰队在哪里？！！” 然而通讯部那边却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通讯兵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们没有接收到任何消息，之前传递出去的讯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驾驶舱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了通讯器那边通讯部的一片嘈杂与骚动。 法布利克冷静地对着通讯部发布命令：“让所有人原地待命，保持冷静，我将在五分钟后发布新的指令，不要慌张，这种事我以前遇到过，我有办法，只是可能会比较麻烦。” 说罢，法布利克关闭了通讯器，在自己的身后生成了一个粒子座椅，静静坐在了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怀特说道：“你其实没有办法，说五分钟后发布指令只不过是为了缓和舰上战士们的情绪，让他们相信你真的有什么手段，说比较麻烦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法布利克忍不住笑了一声：“哈哈，不然你认为有什么法子，对外信号被切断，而潜行舰编队却没有任何反应，再加上你看看之前的攻击数据。” 法布利克把刚才攻击后的数据直接显示在了大屏幕上，让所有人观看，数据显示，刚才的那一发粒子束攻击，并没有摧毁邪灵生成的赫萝恩力场，甚至没有对赫萝恩力场造成有效的伤害。 “我们的攻击未能击穿它的屏障，但我有把握在正常情况下是完全能够击穿，在加上之前我们说的那两种情况，我只能做出这个判断了。” 怀特问：“什么判断？” 法布利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进入了神域。”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绝望的深渊 听了法布利克的结论，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惊，没错，法布利克做出的猜想完全符合神域的条件，再加上邪灵出现的时机，也只有神域才可能承载如此强大的生命。 如果真的进入神域，可能现在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在这里，邪灵是无敌的存在，任何依靠深海之力的武器都将受制于邪灵的掌控，更何况邪灵似乎已经要将神域中的深海之力抽干，没有了深海之力，“深蓝”号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好在“深蓝”号是当年布雷奥甘为伊比利亚打造的舰船，船上除了深海之力设备以外，还可以依靠源石技艺进行正常运行，虽然舰上能够维持源石系统的能源也所剩无几。 怀特说：“现有的深海之力能够支持使用传送技术吗？或许还有一点儿办法？” 法布利克摇了摇头：“传送技术所需的深海之力能量极其庞大，现有的深海之力甚至不足以打开能够维持“深蓝”号体积的时空通道，而且在神域中打通通道所耗费的能量是常规环境下的数十倍，“深蓝”号根本不可能通过传送逃跑。” 根本没有办法，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只有死路一条，邪灵还在进一步吸收神域中的深海之力，随着神域里的深海之力越来越少，“深蓝”号连正常维持的能源可能也将不够使用，随时可能会沉没。 突然，那诡异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里，而且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声响就像是一阵阵完全不可理解的语言，冲击着舰上所有人的精神。 捂住耳朵根本没用，这种声音是贯穿性的，就像是扎根在脑海中存在的声音，或者是自己脑海里的自言自语。 怀特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立刻反应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大群的呼唤！之前军团长同我说过！只有在极其强大的海洋大群生物存在时才可能发出这种大规模精神冲击！” 博士回想起来了，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种呼唤声，当年在叙拉古，在拉特兰，在伊比利亚，甚至或许在更久远的时候，他就曾听到过这个声音，那是来自深海的呼唤，来自大群的呼唤。 法布利克双手撑住椅子两侧，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点，这种呼唤对深海猎人有同化性，可能会加剧海嗣化的进程……” 法布利克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甚至已经咬出了血，却止不住双手的颤抖，那不止是恐惧，那是大群的呼唤声刺激到了他体内的海嗣血脉，让他的精神开始出现了同化的迹象。 在场的四个人中，除了logos只能听到毫无意义的杂音以外，其余的三人都听到了那些语言中的一丝含义，那是邪灵对他们的一丝交流。 “威胁我们的，便要驱逐。” 法布利克的额头上划过一滴冷汗，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慢慢说道：“怀特，你带着尤德先生和logos先生先去救生舱，那里有救生艇，我会派一个小队去协助你。” 怀特说：“就算有救生艇又有什么用？能逃到哪里去？” 法布利克回头对着怀特笑着说：“先去吧，也许就有机会了呢？我现在要准备集结队伍了，你们在这里也会有所妨碍，先去救生舱等着吧，万一就有机会了呢？再说了，我们可不能让军团长的客人站在最前线吧。” 怀特不语，对着法布利克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博士和logos说：“他说的有道理，我们在这里只会妨碍到他指挥作战，还是先去救生舱等着吧。” 而后法布利克又将目光转向博士与logos二人，对他们微笑着点头示意，仿佛是在向他们道别一样。 博士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应该知道法布利克想要做什么了，但他没有说出来，法布利克做的，就像当年在伊比利亚遭遇天灾时罗德岛做的一样，那是一艘舰艇最后的挣扎。 博士对着法布利克说：“试着活下去，也许还会有希望。” 法布利克笑了，说道：“当然，没有人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我还想在之后好好和logos先生交一下手呢，见识见识你们的那些源石技艺。” logos说：“别说这种话，不吉利，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怀特用复杂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法布利克，而后带着博士和logos离开了驾驶舱，诺大的舰舱，如今只剩下了法布利克一个人。 …… 舰艇走廊里人来人往，各个部门的人都在非常焦急地忙碌着，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因为如果真的陷入了绝望，他们完全没必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如此忙碌，大可以躺在椅子上静静等待死亡。 博士对logos说：“就像他说的一样，也许还有机会，我从这些船员的脸上看不出放弃的迹象，他们还在为最后的生存做着努力。” 就像当时的罗德岛一样，即便处于困境，也绝对不能放弃任何一点点希望，这些忙碌的舰员们正在为他们最后的生存而战。 博士不愿意去过多打扰他们，一来是因为他确实做不了什么，二来是怕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压力，其实刚才从通讯部的对话里可以得知，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冷静，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只是在假装冷静，以免自己的精神崩溃。 救生舱离驾驶舱的距离比较远，虽然博士和logos在怀特的带领下正乘坐舰艇内部的快速移动设施，不过由于舰内复杂的结构和如今比较混乱的氛围，恐怕最快也需要几分钟才能到达救生舱。 logos对博士说：“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进入这所谓的神域，如果不是舰长说，我都没有任何察觉，这和现实的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博士说：“差不多，当时在伊比利亚的那个神域也是如此，那是一个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陌生环境，毕竟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神，充其量只能模仿现实世界的环境。” logos继续对博士说：“当时凯尔希向我们提过三个办法，封锁时空通道现在看来没有意义，将邪灵引诱出神域在现实世界剿灭因为第一条也失去了价值，我们似乎只能利用第三种办法，用更强大的力量摧毁神域逃离，比如湮灭弹，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了。” 说是这么说，但哪里来的湮灭弹？“深蓝”号不过是一艘老旧型号的舰艇，能搭载粒子束和激光武器就已经是不错了，连一般的潜行舰都不一定装载着湮灭弹，这种大杀器哪里来的那么容易？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有湮灭弹，如果在神域内部释放打破神域，恐怕还没等神域被摧毁，“深蓝”号就先一步被湮灭弹毁天灭地的力量给炸得粉碎了，就算在外界使用也很难保证神域内部的舰艇不被摧毁。 博士说：“所以最后的结论其实就是没有了办法？法布利克只是在给这艘舰艇上的所有人一个心理安慰，让他们以为还有生存的希望，避免因为知道真相而彻底崩溃？” logos点了点头：“我觉得这可能是唯一的解释了，如此说来，恐怕今日我们也是要葬送深海了。” 没想到运气这么差，第一次踏上阿戈尔的舰艇就遇到了这种破事，马上就要被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给干掉了，看来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和当时在伊比利亚的时候相比，此刻的博士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反应似乎过于平淡了点，毕竟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多的思想束缚，只是因为运气不好，只是可惜了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罗德岛之后或许也会因此遇到麻烦吧。 不过，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不，没有那么悲观，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怀特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知道，法布利克让他带着博士和logos离开，并不是放弃，而是最后的希望。 logos：“办法？什么办法？难道“深蓝”号隐藏了能够打破神域的秘密武器？” 怀特说：“那种东西不存在，“深蓝”号上没有任何武器能够打破神域或者击杀邪灵。” logos愣了一下，本来听怀特这么一说，他还心里抱有一丝期待，现在怀特直接下了结论，彻底打破了他最后的期待。 怀特又继续说道：“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深蓝”号必定会在此沉没，舰上的绝大多数人也会因此牺牲，这是毫无争议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全军覆没。” 博士抬头惊讶地问道：“什么意思？” 怀特神情沉重，沉默了许久后缓缓地说出：“还记得之前提到过的传送技术吗？现有的深海之力打通的时空通道无法支撑“深蓝”号进行空间跳跃，我们也无法打开那么大的隧道，但依旧可以凭借着仅存的这一点儿深海之力强行打通一个可以支撑人通过的通道。” 博士想起来了，当时在迷阵里的时候，歌蕾蒂娅后来也解释过如果没有办法，可以通过打通仅凭人类通过的时空通道进行强行逃离，但这种通道的持续时间短，能够承载的人的数量也很少，因此不可能把罗德岛全部的人带走，只能带极少部分人走。 也就是说，他们有打通时空通道的办法，带着博士和logos离开这里！ 怀特说：“救生舱里的救生艇可以保证不被时空通道里的能量干扰，到时候就进入救生舱然后等待时空通道打开进入就好了，虽然我也不保证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进入时空通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博士赶紧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时空通道能够带多少人走？法布利克一会儿也会过来吗？” 怀特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博士这个问题，他知道答案，但他不想说。 博士大声问道：“到底能走多少人？” 怀特吞了一下口水，而后低声说道：“大概，十个人左右。” 博士：“……” logos：“……” 博士问：“那他们呢？” 怀特：“和这艘舰艇的命运一样，直到最后一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未竟之愿 法布利克开始调动大屏幕，尝试联系舰上的各个队伍，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发动号令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战士们现在至少还能联系上。 好消息是大屏幕上显示全舰成员待命，时刻准备听取法布利克的下一步指令。 法布利克直接打开了紧急会议网络，接收到这个链接的各个级别队伍的负责人将会直接通过全息投影与在驾驶舱的法布利克进行对话。 法布利克说：“都到齐了吧，清点一下各个队伍现在的情况。” 仅仅过了大概十秒，驾驶舱内就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全息投影人像，如此真实的影像仿佛就像是本人瞬间移动到了这里似的。 法布利克用手指一个个点着数有多少个队伍到了：“三个支队队长全到，除了留守在深海基地的411小队以外，其余八个小队队长全到，很好，至少大家还没有吓得跑路。” 三支队队长笑着打岔说道：“您看现在还有哪里可以跑，不过这种情况也习惯了，军人就该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死亡。” 法布利克点了点头，双手撑着椅子站起身来，长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众人，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有些是阿戈尔爱国阵线成立时才来到自己手下的人，有些是多年前还在阿戈尔军的时候就已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法布利克踱步：“诸位，眼下的情况，想必你们应该是知道了，我们遭遇的是次生代，传闻中的邪灵，那可不是像之前我们对付的小鱼小虾那样的小家伙，那是已经具备神性的生物，再加上我们已经进入了神域，结果会是怎样，我也没必要多说了吧？” 众人没有回应，因为他们都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没有人愿意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法布利克继续说：“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当年弑神计划结束后，有一个士兵问我，是不是以后就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是不是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我当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这个士兵的所有家人都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了，而他也在战场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迹。” 法布利克指了指自己的左臂：“那个士兵的一只手在战场上被海嗣给直接拖断了，在那种环境下，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断臂，我们利用阿戈尔最强的生物仿生技术才为他重新打造了一副新的手臂，也不知道那只手用着怎么样。” 他又指着自己的眼睛：“他的右眼，因为被海嗣的组织液腐蚀，彻底失明，我们曾尝试利用阿戈尔最先进的眼科技术去医治他的眼睛，但这一次没那么幸运，医生说，组织液直接将他的整个眼球腐蚀成了脓水，并且彻底摧毁了他的视神经，已经没有了复明的可能。” 法布利克又继续说道：“拜阿戈尔医疗所赐，他的身上伤痕累累，但依旧可以一次又一次奔赴战场，但我知道，那滋味可不好受，仿生手术的适应性可不像我们这样的深海猎人，一下就可以修复身体，他无法做到像过去那样熟练使用自己的手臂。” 法布利克抬了抬头若有所思：“当时我问他，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你们猜他怎么说？” 法布利克笑了一下：“他说，他想要回家休息，我当时知道他的身世，所以不好明说，只问他你的家在哪里，你直接回去就好了，记得好好生活。” 法布利克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告诉我，他想要回他的老家，他想要回卡普亚城，那是他从他爷爷那里听到的城邦，他爷爷说过一定要把他的遗物留在卡普亚城，他想要去完成爷爷的心愿。” 卡普亚城，那是一座同几十个海底城邦一样在战争爆发后沦陷的城邦之一，至今未被收回且被彻底遗弃，并且随着阿戈尔的后退，他们已经离这些城邦越来越远。 法布利克说：“你们知道吗，他当时是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对我说的，他似乎是真的以为可以回到卡普亚城了，就像当时最开始听到那个消息时的绝大多数人一样。” 二支队队长说：“没错，当时我们都准备收回沦陷城邦的行动了，但后面的事……” 法布利克叹了口气：“当时阿戈尔军已经开始尝试反攻，虽然当时已经没有了猎人军团，但我们依旧有把握能够在神陷入沉睡的时候夺回我们的故土，只是事实证明，我们错了。” 法布利克继续说：“阿戈尔历1102年（泰拉纪年法1095年）1月5日，阿戈尔军发动了新年攻势，以克洛维斯和贝萝度格达为跳板，开始了最后一次的大规模反攻，阿戈尔军出动了三个集团军的兵力，向着大海深处进发，我们似乎一度看到了希望。然而，当我们来到大海的时候，我们发现，那些怪物根本没有因为神的沉睡而变得弱小，他们依然猖獗，依旧强大，而我们的火力则会被他们轻易适应，再也没有了威力。” 法布利克：“新年攻势仅持续了一个月就草草收场了，当时吹得震天响的行动结果成了做做样子，阿戈尔军在那场行动中阵亡了三千多名士兵，虽然以当时出动的三万兵力来看确实不算特别惨重的损失，但最终的结果则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自此之后阿戈尔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攻势，转而变为退守，持续至今。” 法布利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那支钢笔已经是锈迹斑斑，早就已经写不出任何字来，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了。 “这就是那小子当年说的爷爷的遗物，其实就是一支笔而已，他说是想用这支笔亲手写下收回卡普亚城的经历，为了这点儿事他竟然全然不顾自身的伤病经历选择退役，而是再次跟随阿戈尔军参与了这次新年攻势，仅仅只是为了回到那座已经沦陷了几十年的城邦去。” 而后，法布利克将那支笔插进了自己右胸的口袋上面，仿佛像一束纪念逝去之人的哀悼。 “那个小子最后死了，那比人都要粗的触手，直接把他拦腰斩成了两截，他胸口以下的身体直接成为了海嗣的养料，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了他上半部分的身体，那时的他或许已经离开了很久。” 法布利克沉默了一会儿，仔细看着眼前的这十几位队长的神情，仿佛是在尝试看出他们的此时的念头。 “诸位，这就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故事，那个士兵现在或许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能和我搭上话的缘故也只是因为我觉得他比较有趣，仅此而已，但这个比一百多年前的古阿戈尔电影都老套的情节，让我一直牢记至今，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二小队队长直接帮法布利克回答了答案：“为了让我们认清现实，或者说，为了让阿戈尔人认清现实。” 法布利克仰天大笑，那是一种释怀一样的笑，人在死之前，之前一些隐藏的情绪也会释放出来。 “不愧是我带过的兵，也不愧是同我一同追随军团长的人，诸位有一个比很多阿戈尔人都要更强的一个优点，那就是清醒，降临战争把沉迷美梦中的阿戈尔人给全部打醒了，但战争后期对现实的逐渐麻木和弑神计划结束后又重新沉迷幻想，已经成为了不少阿戈尔人的精神寄托，说难听点，就是毒品！” 法布利克：“在执政院的粉饰下，有一些人真的就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大部分人甚至觉得剩下的顶多不过是阿戈尔两派之间的纷争，只要阿戈尔不再向深海迈进，那些远古的家伙就威胁不到他们。” 法布利克又绕到了之前他坐的那个椅子后面，用手用力拍打了那个由粒子生成的椅子，直接让那把椅子解体。 “更有甚者，原初派的一些败类甚至开始向深海的势力妥协，他们纵容、靠近、美化那些渣滓，放任深海教会在阿戈尔的扩张，我不知道在原初派的科学院和技术院内，究竟有多少执政官已经成为了那个所谓神的信徒，但我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法布利克话锋一转：“而我们这边的执政官们，又在做些什么呢？在争吵，在绥靖，在一次又一次向原初派让步，软弱无能！我不敢相信现在都法科学院的内阁现在已经默认了这一切的合理性，甚至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打压一切可能威胁到两派瓜分利益的力量，连像军团长这样的传奇英雄也要打压！执政院已经彻底变成了愚弄民众的把戏和实行霸权的工具！” “所以，两派互相争斗到现在，得到的是什么呢？来！让我们来欣赏一下执政院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成果！” 法布利克用手指向了正对面，那个方向，是气势磅礴的邪灵，大群的呼唤声还一直在他们的脑海中徘徊，不计其数的触手在这漆黑的水下翻天覆地，那些狰狞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深蓝”号，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 “这就是他们对民众说的战争已经结束！老子从水缸里拉一条鱼上来问它，它都不会信！现在他们甚至已经猖獗到骑到我们脸上来了！” 法布利克用他那已经变得赤红的双眼盯着邪灵，盯着那比他多几千几万倍的眼睛，没有一丝的退缩。 “有些时候，那些人类还不如这些海嗣明白事理，你们听到刚才这只次生代用大群的呼唤发出的声响了吧，我觉得它说的很对，威胁我们的，便要驱逐！” 所有队长全部立正站立，做出时刻准备战斗的状态。 “把这些海嗣，一个不留，全部驱逐出去！” 第一百六十章 大群之战 法布利克：“舰艇内所有深海猎人在确保已经穿上战斗服后准备出舰！” 按照法布利克制定的作战计划，排除“深蓝”号上的非深海猎人的一般阿戈尔人以外，舰上一共三个支队所属的八个小队，一共826名深海猎人，这些深海猎人将会分批次全部出击，他们各自都有属于自己的任务，并且是极其困难的任务。 法布利克：“412小队队长尤尼乌斯，你们的任务比较特殊，你们不直接参与接下来的正面战斗，而是协助怀特护送尤德和logos撤离神域。” 尤尼乌斯似乎有点儿不满法布利克的这个决定：“为什么是我们小队？我认为我们小队完全有能力参与接下来的作战！而且怀特队长的本事应该足够吧，毕竟他只用护送两个人。” 法布利克：“让你们小队去是因为我想尽可能保留一些四大队的火种，我自然是认可你们的能力，这场战斗后，整个四大队估计只剩下411小队了，如果你们能活下来，或许能更方便和411小队重新整合集结四大队，毕竟都是41支队的人。” 法布利克又说道：“至于护送的事，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送回克洛维斯，他们是军团长重要的客人，而且如果真如军团长所说，他们也可能是，我们阿戈尔能看到的那一丝希望。” 尤尼乌斯没有反驳，他接受了这个任务，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个任务要比其他几支队伍多了那么一点儿活下去的机会，但尤尼乌斯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接下来，准备战斗！” 八支深海猎人小队倾巢而出，除了412小队向着救生舱的方向奔去以外，其他的七支小队，全部来到了正对邪灵的方向。 法布利克并没有离开指挥舱，虽然他很想出去痛快打一场，但现在他依旧要执行好指挥的任务，毕竟这不是无畏的牺牲，他要把所有人生命的价值给发挥到最大，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最有意义。 常规火力已经完全没有用了，邪灵已经彻底适应了“深蓝”号的所有武器，那些火力招呼到它的身上或许不过是挠痒痒。 但即便如此，如果没有了任何一丝希望，那在死战的情况下，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一点资源，“深蓝”号必须要把舰上的火力给全部打光。 甚至为了避免深海猎人被同化成为海嗣加入大群，壮大海嗣的力量，舰上的所有人，包括那些不是深海猎人的阿戈尔爱国阵线成员，也必须在这场战斗中全部战死，他们绝对不可能留下任何一点儿给它们吞噬的资源和机会。 法布利克：“打！我要让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这些畜牲都这么明目张胆来威胁你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绝不可能毫无作为，今天我要让这些家伙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死战！” 顷刻间，“深蓝”号上的武器装置全部都像疯了一样，毫无保留把全部的弹药打了出去，这种不计成本的打法让任何一个军事后勤看了估计都无法忍受，然而现在连“深蓝”号上的后勤人员也都已经像疯子一样在疯狂输出火力。 这些火力对邪灵并没有多大作用，顶多消耗一点儿邪灵的深海之力，并且这点儿消耗量只能算是杯水车薪，“深蓝”号的武器弹药全部都被挡在了坚不可摧的赫萝恩屏障面前，在邪灵不断吸取深海之力的情况下，赫萝恩力场的强度还在不断增强。 但这也在法布利克的计划当中，倾泻火力不过只是吸引邪灵的注意力，此刻邪灵毕竟会将赫萝恩力场的大部分能量集中到火力网的正面，而其他地方的力场强度则会相对较低。 深海猎人小队立刻向围绕正面的七个不同的方向奔去，开始向着屏障发动猛攻，深海猎人们的武器重击在赫萝恩力场上，却又很快被其能量反射给弹了回来，强烈的冲击直接将他们击伤，如果不是体内的海嗣血脉在为他们恢复，这种程度的冲击仅一发就足以毙命。 邪灵发觉了猎人们的意图，或者说，它已经察觉到了猎人们的所有想法，经过了大群的呼唤过后，侵染已经将邪灵与所有的深海猎人的精神链接，庞大的神经网络使现在的它已经能够理解深海猎人们的全部思维。 法布利克不屑地嘲讽道：“哦？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你这畜牲在给我仔细看一下！” 一瞬间，所有深海猎人再次接收到法布利克的指令，他们的双眼全部变成了深红的瞳孔，限制他们的海嗣抑制基因被全部解除，那是次代深海猎人体内的一道防线，能够让他们压制海嗣化，而现在的他们，很明显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他们的身体机能在成倍增加，那远古的基因已经彻底迸发出来，他们的身体还不能太适应这种剧变，身体的血管在不停破裂出血，又在不停修复，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像海嗣进化。 “诸位，感受一下前辈们的力量吧，这是军团长赐予我们的底牌！” 猎人们开始发了疯一样击打着赫萝恩力场，他们的身体手脚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甚至变得残肢断臂。 但这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进攻，因为在这种极端条件下，通过解放自身的基因限制，可以让猎人们变得像海嗣那样反复再生，同时还能变得像海嗣那样，出现适应，他们能够再无数次的冲击中适应赫萝恩力场的能量反射，就像那些能够不断适应进化的海嗣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最多只能适应，由于神域的法则存在，除非是拥有彻底支配深海之力的深海之神来了，其余任何依赖于深海之力的力量都无法击穿由邪灵生成的赫萝恩力场，邪灵的防御依旧是无敌的。 不过这并没有结束，因为攻击还在继续，法布利克要让这七支深海猎人发动全力的进攻，加上“深蓝”号的火力网，要在这八个地方找到其中一个最为脆弱的点。 仅仅是第一轮攻击和限制解除，就已经有超过一百名深海猎人葬身大海，还有一名冲在最前面的三支队队长阵亡，他们在死前都倾尽了全部的深海之力，没有给邪灵留下任何一点能够吞噬的能量，他们连自身的血肉都全部燃尽。 还不够，还要进一步加强攻势，七名小队长在集结他们小队成员的力量，还活着的深海猎人们将他们伤口里的血液，全部输送到他们的队长身体上，强大的能量开始反应。 那是次代深海猎人的融血技能，能够将自身的力量输送给自己所继承的那位深海猎人，当初在神域里，芙蕾雅就是依靠这招为斯卡蒂输送了能量。 虽然“深蓝”号上的猎人们都不是初代深海猎人，也不是被继承的猎人，但他们的血液都来自于同一位深海猎人——歌蕾蒂娅，他们依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所有人的力量注入一个人的身体，强行制造出一个歌蕾蒂娅的血脉集中点，那个人将视同接近他们的血脉之源歌蕾蒂娅。 并且随着提供力量的人数增加，所提供的能力也会不断增加，当时仅仅只有芙蕾雅一个人给斯卡蒂提供力量，而现在，七位小队长，每个人都有一整个小队的人为他提供力量，并且所有小队的深海猎人，都已经解除了海嗣抑制基因，这足以为他们提供海量的能量来源。 现在，七股强大的能量来源开始聚集，队长们的身体已经无法压制住这恐怖的力量，他们仅需一击，甚至就可以击穿一艘潜行舰。 七小队队长：“好强大的力量啊，感觉身体都快要炸开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爽过！” 五小队队长的身体已经开始到处渗血：“死前能够这么刺激一把，也算是值了！” 六小队队长的一只手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断掉了，他捂住自己那只断臂处的伤口，尽量不让伤口处因为能量的聚集而大出血：“只是可惜我们的那些队员们没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六小队的一名小队成员向着他的队长大声喊着：“没关系队长！一会儿我们陪你一起冲！” 六小队队长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家伙！都没白活！” 通讯器里的法布利克也笑出了声，对六小队队长打趣道：“我说你现在还笑得出来，是不是因为当年在阿戈尔军的时候欠我的五百元不用还了？” 六小队队长笑着说：“大队长，看来只能一会儿在下面再还你钱喽！我在下面等着你！” 法布利克也放声大笑：“好！等着我！死了也不准欠我钱！” “冲锋！为了阿戈尔！！！” 七位猎人小队义无反顾向着前方的赫萝恩力场冲去，他们知道，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和自身聚集的如此强大的力量，这种冲锋是纯粹的自杀性冲锋，不过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活下去的打算，而是变成了一发一次性的猛烈导弹一样，向着邪灵发动最后的一击。 他们用最古老的进攻方式——撞击，来宣告了人类最后的尊严。 那就像是七束划过黑暗深海的流星一样，给漆黑的阿戈尔带来了一点点转瞬即逝的光明。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畏深蓝 第一轮冲锋已经结束，七股猛烈的力量都对坚固的赫萝恩力场造成了剧烈的冲击，赫萝恩力场因为冲击带来的震荡开始出现了波纹。 虽然邪灵在神域中制造的赫萝恩力场能够免疫深海之力的能量，但它依旧无法避免那最基础的进攻方式——“撞击”所带来的伤害，这种伤害方式并不依靠深海之力，而是遍布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地方，小到一个原子，大到移动城市，这是最原始的力量。 也因此，撞击被认为是在绝境下面对海嗣最佳的进攻方式，即便撞击的结果也很可能伴随着撞击一方的死亡。 那七名小队长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他们的身体都因为撞击所造成的能量冲击粉身碎骨，他们的肢体已经无法找到，他们的血液已经融入了大海，他们的生命已经宣告了终结。 还有不少为这几位小队长提供能量的深海猎人因为体力不支无法支撑，没有了足够的深海之力，他们的身体素质已经大幅度退化，可以说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和普通的阿戈尔人没什么区别了。 由于战斗服的破损，他们的身体最终因为无法承受深海下如此巨大的水压而死去，即便如此，他们在死前依旧把自身的力量全部通过融血的方式传递给了还活着的战友们。 幸存的深海猎人们也大都是伤痕累累，刚才的那七股冲击也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水压对他们的负面作用也开始展现出来，毕竟他们的身体素质还是比不上歌蕾蒂娅那样的怪物，如此巨大的深海水下压力加上伤势所带来的双重压迫，已经让他们不堪重负。 那么这是七名小队长用他们的生命换来的进攻，取得的成果又如何？ 结果是悲观的，虽然赫萝恩力场一度被撼动，但却依旧没有击穿它，邪灵将它的绝大部分力量调动到了这七处受到攻击的方位，尽最大的力量抵御住了攻击造成的巨大伤害，并且还在集中力量修复这七处受击点。 经过刚才那一次攻势，目前还存活的深海猎人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并且已经有两个小队接近全军覆没，如果连刚才这样的条件都无法击穿赫萝恩力场，那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将只剩下死亡。 但法布利克还在继续发号施令：“剩余的所有深海猎人成员准备避开接下来的冲击点，准备突围！” 突围，这个词语似乎并不适合用来形容他们眼下的情况，前方的赫萝恩力场依旧坚不可摧，他们根本逃无可逃，又能从哪里突围？ 然而，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法布利克的指令，他们都向着“深蓝”号看去。 法布利克微微一笑：“我说，你们看这边干嘛？你们的眼神应该盯着那边，那个自以为已经是神的畜牲。” 法布利克用手点击了一下眼前的全息舰艇控制面板，在仔细查看确认了尤德一行人已经乘坐救生艇撤离“深蓝”号后，他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又是在控制面板上一番操作，开始了他最后的战斗。 法布利克开始通过通讯器和所有人说话：“舰艇内部还有打算离舰的人员，可以趁着这最后的一点时间，撤离“深蓝”号，不过按现在外面的环境，出去估计也就是换种死法，你们可以参考一下刚才战斗的深海猎人们。” 法布利克把全舰所有部门的实时视频放了出来，而舰上每个部门的人也都能通过全息投影看到法布利克，现在的他似乎是真的在面对面和所有人对话。 法布利克说：“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还是认为自己太过倒霉，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还遇到了我这个大队长，救不了大家不说，还只能带着大家去送死。” 法布利克：“我承认这一切，连我也觉得很倒霉，我和作战部刚才已经演算了近乎无数种作战方案，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够让我们活下来，我不回避这个问题，不能带着大家活下去，是我这个大队长的失职，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一丝期望。” 随着舰艇的一声巨响，“深蓝”号内部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深蓝”号上的重力模拟系统被关闭了，现在舰上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要用手牢牢抓住他们身边的固定物体，否则必定会因为舰艇的波动而出现严重的摇晃。 解除重力模拟系统只是法布利克操作的第一步，他不需要再继续维持这个系统了，这玩意儿可能会对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副作用，他需要的是最大的力量，重力模拟系统会分散力量。 法布利克继续说道：“我想问问大家，在死亡到来之前，你们都在想些什么？是在想如果能活下去的话该有什么打算？还是在懊恼不应该参与这一次的出海？亦或是想着决一死战？” 舰艇的震动还在继续，指挥舱现在到处都亮起了红灯，连全息影像都已经无法完全维持了，但法布利克的声音依旧在“深蓝”号上回荡。 “我可以告诉大家，现在我在想什么，我在想，我如今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活？如果放在过去，我绝对会说为了让阿戈尔重回当年的辉煌，将海嗣驱逐出阿戈尔的海域，守护我的国度，但真当我到了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并不是这样想到，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有一个。” 法布利克点击了一下全息控制面板上的一个虚拟按键，慢慢的，舰艇内部的温度在不断升高，舰艇的震动也在不断增强，电路系统已经开始出现崩溃火光四射，全舰的能量在不断释放。 “把眼前的这个海嗣，和这个世界上全部的海嗣和恐鱼，全部杀光，我活着就是为了和这群怪物拼命！我已经对被渗透成筛子的执政院不感兴趣了！我管你阿戈尔之后还能怎样！但我现在就是要把这些海嗣干掉！”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阿戈尔的未来可能已经是个不太现实的概念，他早就不太指望执政院能够做出什么能够拯救阿戈尔的举措了，这场战争的失败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还没有再次与深海之神正面对决，阿戈尔就已经被祂的信徒给鸠占鹊巢。 他如今的愿望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杀戮，对海嗣的杀戮，对大海的杀戮。 “虽然“深蓝”号舰长一职在我的军旅生涯中只是如流星一般的短暂，但这段时间是我最有斗志的一段时光！只是可惜，时间太短了。” 影像的那一边，各个部门的舰员也都斗志昂扬，他们大声嘶吼着，怒号着，面对残忍的大海，发泄出他们心中最真实的感情。 “绝不后退！！！” “把它们全部干掉！！！” “杀了它们！！！” “干***！！！” 法布利克的笑声更加放肆起来，即便是已经严重摇晃的舰艇，也没能动摇此刻屹立不倒的法布利克，他的心愿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是他人生中最尽兴的时刻。 法布利克用手指向前方的无尽黑暗，放声怒吼。 “前进！！！” “深蓝”号以最大功率再次启动了，而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撤退，而是一往无前，向着死亡不断前进。 一艘巨大的舰艇在深海中冒着浓烟，轰轰作响，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前方驶去，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 海水想要阻止舰艇，大海中的洋流在扑向这疯狂向前的“深蓝”号，因为它知道，刚刚经历了七处冲击的赫萝恩力场，此刻是最脆弱的时候，之前的冲击点尚且没有完全修复，它还需要调动能量去修复之前的冲击点，根本无力对抗这如此庞大的力量，深海猎人们的目的最终还是达到了，而此刻它要面临的，是一群不怕死的疯子和一艘毁灭性的舰艇。 法布利克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他的选择将和那些深海猎人们一样，向着邪灵发起最后的冲锋。 “深蓝”号的舰身已经因为高温而浑身冒起了火焰，即便是如此深的大海中也难以浇灭这熊熊怒火。 “很高兴与诸位并肩作战，为我们最后的冲锋喝彩！” 在最后的时刻，法布利克笔直地站在“深蓝”号的最前端，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标准的阿戈尔军礼，舰艇上的所有人也同法布利克一样，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凝视着前方。 法布利克的双眼已经如血红色一般发着光，但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大群的蛊惑，他的内心依旧属于自己。 这一刻，他不再仅仅代表着阿戈尔，他的身后是整个人类，这是来自人类最后的怒吼。 “深蓝”号径直撞向了赫萝恩力场，赫萝恩力场的能量反弹与来自“深蓝”号无比强大的撞击力量形成了交汇，让此刻的大洋深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爆炸彻底摧毁了赫萝恩力场，也将“深蓝”号给炸成了灰烬。 强大的能量掀起了剧烈的海底浪潮，将这片海域搅动得天翻地覆，极度高温灼烧了邪灵，也将大洋中的生命给抹去。 那一刻，“深蓝”号就如同黑夜中的烟花一样，照亮了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绚烂而美丽，而又转瞬即逝。 第一百六十二章 坠入深海 邪灵还是低估了“深蓝”号的力量，由于之前那七次攻击导致维持赫萝恩力场的能量出现了分散，邪灵根本无法集中全部能量供给一处以应对“深蓝”号的撞击伤害，强大的力量将赫萝恩力场撞开了。 赫萝恩力场的崩溃是连续性的，只要有一处出现破碎，如果短时间内没有足够的深海之力去修复的话，那整个赫萝恩力场的构造都会逐渐消失。 由于“深蓝”号撞击出现的力场空洞大小惊人，已经远远超出了修复所需要的能量，邪灵判断已经没有了修复的必要，整个赫萝恩力场也很快像水中的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困扰所有人的赫萝恩力场消失了。 博士和logos，在救生艇上从头到尾见证了这场悲壮的战役，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证阿戈尔与海嗣之间的战争，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了人类在这些怪物面前，竟然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而他们得到的，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赫萝恩力场的毁灭。 博士和logos很清楚，仅仅是毁灭赫萝恩力场并不能保证他们能够成功撤离，现在只不过是减少了来自力场的能量场阻碍，从而让时空通道的打开不再受到压制。 但他们现在依旧在神域当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将暴露在邪灵的掌控之下，邪灵完全可以抽出一部分力量来对付企图逃走的他们。 怀特在救生艇上开始了接下来的指挥：“尤里乌斯队长，已经没有时间再执着于“深蓝”号的悲伤中了，不要让他们的牺牲白费，准备行动！” 救生艇外，2小队的深海猎人们环绕保护着救生艇，他们在刚才也见证了那惨烈的战斗，沸腾的热血已经让他们忍不住想要马上与那只怪物厮杀，当然他们的念想不会落空，因为他们也将遭到来自邪灵的攻势。 尤里乌斯：“情况不太对劲，我能够感觉出来，虽然巨大的能量消耗似乎让那只畜牲不会在短时间再次生成赫萝恩力场，但它似乎开始了那令人恶心的手段。” 怀特恶狠狠地瞪着远处那片黑暗的地方，“深蓝”号毁灭形成的火焰已经快消失不见，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视野，但怀特还是本能般感受到了那股涌出的力量，“令人恶心的手段”这句话让怀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是海嗣潮，无数的海嗣和恐鱼正疯狂扑向他们，那将是一场大群的盛宴。 怀特在通讯器里问尤里乌斯：“那七支小队还剩下多少人？能够坚持多久？” 尤里乌斯紧张地回答道：“我刚才尝试联系了一下他们，通讯信号似乎被中断了，我已经无法确定具体人数，但根据生命探测仪显示，在那片海域大概还有不到五十股存活的人类气息。” 怀特：“五十个人吗，连一个小队的人都凑不齐了，加上他们刚才经历了那么惨烈的战斗，现在又要与那种数量级的海嗣交手，也许，他们能够守住……五分钟？” 尤里乌斯惨笑道：“你也太乐观了吧，怀特队长，依我看，他们恐怕只能守住半分钟，算上我们小队，能够守住三分钟就不错了。” 怀特感到了无比紧张，即便他正在拼命快速输入打开时空通道的程序，但通道的生成依旧需要时间，他至少需要五分钟才能保证打开的通道能够维持救生艇的通过。 怀特用力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早知道时间这么紧张，刚才“深蓝”号撞击前就应该导入程序，但那种情况下必须要考虑到赫萝恩力场的情况，不然无法分析传送的环境，那必然还要浪费掉更多的时间，也许一个小时都搞不定。 即便“深蓝”号用舰毁人亡的代价为他们争取来了宝贵的无赫萝恩力场环境，现在依旧需要五分钟，可如果真按尤里乌斯所说，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怀特队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就当怀特还在疯狂思索办法的时候，尤里乌斯又给他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就在刚才，前方的七支小队，所有深海猎人，已经确认失去了生命迹象，七支小队已经团灭。” 怀特：“那么距离海嗣潮冲击的时间……” 尤里乌斯：“大概十秒。” 仅存的2小队的所有深海猎人，都紧紧握住他们手中的武器，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无尽的海嗣潮，那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的一场战斗。 救生艇突然出现了剧烈的震动，怀特，博士和logos死死抓住救生艇的安全把手，海嗣的攻击比怀特预想中的还要凶猛，2小队甚至无法形成阵型阻挡海嗣潮的冲锋，现在的救生舱附近是一片混战。 情况似乎非常不妙，面对救生艇，海嗣也采用了同样的进攻方式——撞击，来对救生艇发起死亡冲锋，这种不计后果的冲锋方式让2小队根本没有阻挡的空间，海嗣根本没有选择交手，而是向着前方发了疯的冲击，深海猎人们甚至只能用身体来阻挡海嗣，然而他们根本无法承受这无尽的冲锋。 怀特：“难怪前方那么快就被全灭了，这些怪物没有与猎人们厮杀，而是选择了正面冲撞，同归于尽。” 救生艇还在被不断撞击中，舰舱已经出现了多处因为海嗣冲撞而形成的凹陷，救生艇的控制面板上已经在报警，舰艇内也开始闪烁着象征着危险的红灯，按照救生艇的强度，恐怕只能再坚持一分钟了。 怀特：“这群畜牲简直疯了！没想到那个次生代竟然会召唤出这么多的海嗣！这真的是原初派那些家伙弄出来的怪物吗？简直是疯了！所有家伙都疯了！” 怀特正在大肆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这并不是无用的举动，除了外界的巨大压力之外，他的精神正被大群所影响，邪灵的力量很容易唤醒他体内的海嗣血脉，即便他只是次代深海猎人，但次生代的强大也足以仅凭精神力将他唤醒化为海嗣。 怀特拔出腰间的匕首，用力在自己的左手上划了一刀，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到船舱里，疼痛能够分散精神方面的注意力，他必须保持清醒，否则必然会受到邪灵的影响。 怀特故作淡定地对着博士说道：“放心，这点儿小伤，以深海猎人的恢复力过几分钟就可以结痂了，我还希望这伤口能够恢复慢一点，免得一会儿再给自己一刀，哈哈！” 博士：“只是不知道还有几分钟留给我们的……” 怀特：“啊，哈哈！没事，尤里乌斯他们应该还能再坚持……” 还没等怀特的话说完，救生艇就再次遭到了一次重击，这次的冲击力度非常猛烈，三个人都没能握紧安全把手，博士和logos都重重摔在了地上，怀特则重重撞向了舰舱，他的额头因为撞击也开始流血。 怀特扶着自己的额头说道：“看来现在还省了给自己一刀的功夫了……” 博士和logos从地上缓慢蹲起来，刚才的撞击竟然把救生艇的内部装置给撞坏了，现在舰舱内部已经开始起火，烟雾已经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可谓是雪上加霜。 这样等下去只能是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还没等被海嗣撞死，恐怕就会死于舰艇失火。 情急之下，logos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转头大声问博士：“博士！当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赶紧想想办法！激流中，神域里，你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博士：“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之前的战役太过惊心动魄，博士都差点儿都忘了这回事了，现在他们的遭遇，和当时在伊比利亚的时候一模一样，连神域这个因素都别无二致，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有脱困的办法。 博士陷入了沉思，开始在脑海里疯狂回想当时的场景，那是能够让他们逃脱的一线生机。 对博士来说，这段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但客观时间其实只有十五秒，这十五秒里，博士几乎回顾了在伊比利亚经历的一切，他强大的思维能力直接让这段记忆如电影画面一般迅速展开，并且全部检索。 博士开始流着冷汗，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他还能够记得进入神域中的景象，但在阿米娅的戒指破碎之后的记忆，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怎么了？博士？”logos看出了博士的不对劲，那种表情充满了恐惧，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他的那段记忆不见了，他开始害怕，似乎是有什么力量在人为封印自己的记忆，甚至这种封印的范围还在蔓延，他忘记了很多东西，以及很多人。 正当博士还在陷入失去记忆的慌张之时，又一震剧烈的震动彻底打断了他的思路，舰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海水开始疯狂涌入，强大的水压立刻施加在了所有人的身上，舰艇的装置也被破坏了。 救生舱被撞击成了两截，彻底失去了救生的价值，三人一同掉入了深海之中，他们的四周只剩下了不断涌来的冰冷海水和海嗣。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最后防线 “抓住我！博士！“ logos用力抓住博士的手，以免博士被救生艇爆炸产生的浪潮给冲走。 博士一只手牢牢抓住logos的手，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竟然在这么深的海水中还活着，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我竟然还活着吗“ 怀特说：“不用惊讶，之前登上救生艇前都给你们穿了特质救生服，其性能和深海猎人们的战斗服一样，能够在你们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微型的赫萝恩力场，避免受到水压的伤害。” 当然，这层赫萝恩力场的强度自然是无法与“深蓝”号与邪灵生成的赫萝恩力场强度相比较，顶多只能保证不被水压所伤，一旦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必然会支离破碎，而眼下这样的毁灭性打击是多如牛毛。 怀特举起了他的右手，一串粒子光束在他的掌心里汇聚，力量开始具象化，不一会儿，一把看着冰冷而有力的深灰色重锤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怀特拿起了他手中的重锤，随手一挥，一只冲向他的恐鱼就被捶成了一滩烂泥。 “程序已经开始运行，我们只需要等待时空隧道生成即可，在这之前，恐怕还需要好好坚持一下，我们已经无法再生成足够强度的赫萝恩力场，我不能保证大家能否活过这几分钟。” logos：“也许可以用其他办法来暂时代替一下赫萝恩力场。” logos从自己的手中幻化出了一把法杖，口中开始念着无法理解的古老萨卡兹咒语，一道道耀眼的辉光在不断闪烁，汇聚而成形成了几个光环，将自己，博士和怀特环绕保护着。 logos：“咒术结界已经生效，除非我本人死去，否则不会有任何攻击能够穿透这层结界，萨卡兹的光芒将会庇护我们。” 怀特看到眼前像魔术一样的结界略感惊讶：“这么厉害？只要你活着我们都可以在这圈光环里避难，那我们直接调转全部力量来保护你不久好了？” logos笑了笑：“没那么夸张，我的源石技艺和这层结界是绑定的，结界受到攻击我也会因此而承压并消耗我的力量，说不定到时候我的死因就是力竭而亡。” 怀特：“这么说来，logos先生您是在用生命保护我们，对吗？” 说罢，怀特自行冲出了结界，拿着重锤站在了博士与logos面前，怀特回过头对logos竖起了大拇指：“既然如此，还是让我来帮你分担一点压力吧，多少能帮你挡住一些海嗣的冲击。” logos摊了摊手，他并没有阻拦怀特的莽撞，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客气，能最大程度保证博士的安危，一切都是值得的。 怀特对此刻在大海中的全体深海猎人喊道：“所有人向结界方向靠拢，用全部力量保护结界！尤里乌斯！让你的队员用命跟我一起阻止这些畜牲！” 尤里乌斯：“收拢阵型！” 深海猎人们迅速撤离到了结界四周，然而海嗣也发现了异常，它们注意到了这个诡异的结界，这不是来自深海的力量，这是个无比诡异的能量场，连它们的次生代都无法在这片无所不能的空间里控制这片区域。 海嗣向着logos的结界冲了过去，然而还没等接近，就被之前忽视的那些深海猎人们给阻止了。 怀特直接将重锤砸进了迎面冲来的海嗣身体里，贯穿了他的胸腔，将其身体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脓液在大海里四处弥漫。 而后，怀特又将这个长得已经接近人一样的怪物的四肢全部锤断，将其砸成一个又一个的残肢断臂，断绝它任何活下来的可能性。 然而即便如此，在如此磅礴的深海之力加持下，海嗣的身体依旧在迅速恢复，虽然这么快的时间是无法恢复如初，但它依旧通过疯狂生长出触手来填补四肢和胸腔的空缺。 海嗣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缠住了怀特的双手，又飞扑到怀特的身上，用它浑身上下胡乱生长出的触手把怀特死死缠住，它的脸上长出了一只人类的手，按住了怀特的脸。 这个海嗣的强大完全超过了怀特的预料，它甚至不需要使用什么计谋，只需要凭借强大的力量就可以绞死怀特，事实上以海嗣的思维模式可能也不会使用什么计谋。 “没有必要，我们都是同胞。” 海嗣并没有直接绞死怀特，甚至还在用怀特听得懂的语言在和他对话，很明显，这只海嗣把怀特当成了和他一样的生物，他们都是大群的一员。 “你这畜牲还学会说人话了啊！” 怀特用力旋转自己手中的重锤，大声怒吼着将海嗣的触手扯断，这并不容易，这些触手的强度甚至比硬过城墙。 怀特挣扎着逃脱了海嗣的束缚，但海嗣还在前进，怀特没有退后，他本来可以从侧方向直接绕开海嗣的冲击，但他的身后就是最后的防线，绝无后撤可言。 怀特再次将手中的重锤向着海嗣用力挥去，巨大的冲击力让怀特的身体不堪重负，重锤和触手的撞击已经让他的双手四处的血管破裂，他的右手从肩膀到手指已经没有了一处完好的骨头，现在的他只能左手持锤，尽量让深海之力快速恢复自己的右手。 怀特对尤里乌斯说：“那些恐鱼就不说了，海嗣的话，你能拖住几个？” 尤里乌斯：“一个都拖不住。” 怀特口中直接喷出了一口血，这或许是他们这一代的深海猎人们第一次遭遇如此可怕的敌人，在此之前，他们绝大多数的对手不过是些恐鱼之类的小海怪，即便是海嗣也是最弱的那种，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比恐鱼数量还要多的海嗣潮，每一个海嗣都有着与深海猎人相当甚至更强的力量。 不仅如此，这些海嗣在深海中拥有无穷的深海之力做后盾，即便像刚才怀特那样把海嗣剁碎，它们又很快会再生，这是真正的持久战。 “我说，别那么灭自己威风嘛，好歹说一下能挡住几个海嗣……” 尤里乌斯一脸正经：“我是实话实说，我的小队成员已经阵亡过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这些海嗣的对手，而这些海嗣的数量是我们的不知道几百倍。” 事实也是如此，海嗣的强大怀特已经领教过了，仅仅是这一只海嗣，就已经让他的右手骨头碎裂，身上多处挤压伤，但也完全没有击退那只伤及他的海嗣，那只怪物的触手还在不停攻击。 然而更糟糕的是，不仅仅是这一只，又有大概五六只海嗣向怀特发起了进攻，由于这些触手在深海之中是如此的混乱，怀特根本分不清那根触手是属于那只海嗣的，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有多少只海嗣，他连那些后来的海嗣本体都没有找到，因此根本无法判断自己在和多少个海嗣交战。 尤里乌斯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好，他身上带着的三把利剑已经在战斗中全部折断，他现在已经在徒手和海嗣肉搏，然而他完全低估了海嗣的肉体强度，海嗣用那只长着数不清几根手指的手狠狠抓住尤里乌斯的脖子，尤里乌斯几乎无法呼吸，强大的压力让他口吐鲜血。 危急关头，尤里乌斯用他的双腿绞住了海嗣的手臂，拼命用力旋转，将海嗣的首次强行扯断，仅仅只是从海嗣手中逃脱，就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量，尤里乌斯捂住口鼻，却无法阻止血液的流出。 怀特发现了尤里乌斯的不对劲：“喂！还活着吗！？” 尤里乌斯勉强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还没有死，虽然刚才已经无限接近死亡的边缘：“你教我的这招还挺好用的，至少没给这家伙绞死。” 怀特一边在和这些强大的怪物拉扯，一边在脑海中疯狂的思考，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拖住这些家伙的办法，从刚才的战斗就可以看出，指望他们来拖住海嗣是一件根本不现实的梦。 不仅是怀特和尤里乌斯，其他深海猎人的情况也非常糟糕，稚嫩的深海猎人们在这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面前宛如玩具一般，猎人们的攻击根本无法对海嗣造成致命伤，而海嗣的每一击都是致死伤害。 更令怀特感到担心的是，虽然不知为何那个次生代一直没有出手，但如果那个家伙反应过来了，恐怕他们剩余的时间就只能按秒计了，邪灵的威胁至始至终都盘旋在他们的头顶。 一个又一个的猎人在深海中陨落，猎人们的血液让这片大海开始躁动，这一刻，深海一转攻势，猎人们在大海中变成了猎物。 “驱逐。” 来自大群的指令将所有海嗣与恐鱼的精神统一，此刻的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他们的这些无鳞的同胞们，从这个世界上全部驱逐出去。 海嗣们的目标更加明确了，它们的肉体强度得到了巨幅增强，它们的数量成倍速增加，它们的意识已经遍布了这片大海。 而现在，只有不剩十个人还在结界前面坚守，每一个深海猎人都已经到了力竭的状态，这是一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战斗，他们眼前的场景就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一样，将他们带至地狱。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逃出生天 logos在吃力地运转着结界，看着眼前源源不断的海嗣和恐鱼，他感到了一丝的疑惑，自己明明已经在这层保护结界之外又施加了一层迷惑咒术，当时在伊比利亚的时候，他就是成功利用了这个咒术避免了自己所在的行动队出现了像其他队伍一样惨重的伤亡。 然而，这些海嗣根本没有受到迷惑，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自己所在的方位，logos猜测可能是在神域中自己的迷惑咒术已经失去了效力，无奈之下他只好收起了咒术，避免更多的消耗。 logos的指尖在不断流着血，血液让他四周的水域充满了血腥味，他不知道这是否会导致那些海嗣闻着他的血液找到他的位置，不过毕竟自己不是深海猎人，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让那些怪物为止疯狂。 logos的身体还在不断渗血，他用自己的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口中还在不断流血，这个结界虽然强大，但对他的伤害也是非常明显，海嗣和恐鱼的每一次冲击都需要他消耗自己大量的体力，特别是那些海嗣，logos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这些家伙是那么的恐怖，和在伊比利亚的那些小鱼小虾些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它们的触手敲打在结界上就像是用刀在自己身上捅一样。 logos无奈地对着博士苦笑道：“博士，庆幸今天我还跟着你过来吧，换其他人我认为它们不太可能挡得住这些东西，当然，我应该也挡不了多久。” logos的口中又咳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自己的力量确实强大，即便自己对源石技艺的运用在泰拉大陆上可能已经登峰造极，但过负荷使用源石技艺依旧会不可避免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损伤，再这么拖下去可能真的会像自己说的那样，死亡，然后结界消失。 不能坐以待毙。 logos再次挥舞起了手中的法杖，将力量汇聚到法杖的最前方，结界外的能量场再次发生改变，不过这一次他施加的并不是迷惑咒术。 辉光绕过了结界前面的深海猎人们，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了一个个像星星一样的光点。 像星空一样点缀着这片深海。 logos说：“怀特队长，如果我用源石技艺对付这些家伙，你们应该不会把我扭送到阿戈尔的军事法庭上去吧？” 怀特说：“你是陆地上来的人，阿戈尔的法律管不了你，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事已至此，那些什么条例已经不重要了，能够在这场浩劫中活下去，那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所有手段。 logos突然用一个非常凶狠的眼神盯着那些光点，光点开始跳动起来，并且以无法理解的轨迹快速而又混乱地运动着。 “爆！！” 光点像是突然感受到召唤似的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将那些冲过来的海嗣与恐鱼阻挡在爆炸之前。 “爆！！” 还远远不够，这点爆炸阻挡顶多只能干扰一下，等爆炸的余威过去了它们依旧会继续冲过来，logos不仅仅是想阻止这些怪物，他在尝试一件连身前的深海猎人们都不敢想的事，杀死海嗣。 “再爆！！” 一次又一次的爆炸把恐鱼炸地粉身碎骨，但那些海嗣比较不是一般的怪物，即便logos把它们的触手一次又一次地炸断，也丝毫阻止不了它们令人惊讶的再生能力，海嗣们没有在logos的攻势下退缩，它们依旧在拖着那被炸地稀烂的残肢断臂不断撞击着猎人们和结界。 “啧！” logos恶狠狠地吐了一口血，看来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杀死海嗣确实是一件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好在刚才的攻势并没有白费，因为此时它们身后的时空隧道，出现了打开的迹象。 “竟然真的有效！博士，你是怎么发现的?“ 原来刚才logos的举动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博士向logos提出的战术。 博士说：“神域里面充满了深海之力的能量场，即便是时空通道也是在深海之力的范围之内，而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一直以来尝试打开的时空通道，其实都在邪灵的掌控之中，如果没有外界力量去打破，那么我们打开时空通道的努力都将白费，我们将会永远困死在神域之中。” 至于外界力量，博士想了很多，身处神域内的他们根本无法获取神域外的力量，所以只能自救，“深蓝”号已经沉没，而且没有“深蓝”号撞碎赫萝恩力场后面的事都无从说起，深海猎人的力量也同属深海之力的范畴，也很难起到作用，也只剩下logos一个人符合条件了。 博士对logos说：“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你我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足够强大的非深海之力的力量来源，此刻非logos莫属。 logos苦笑道：“博士，回去记得给我加点工资哈“ logos继续驱动他的法杖，用尽自己的力量对四周的海域是一片狂轰滥炸，尽一切可能加快打通时空通道的速度。 现在救生艇已经沉了，已经不再需要可以容纳通过救生艇大小的时空通道的规模了，只要够保证人能够成功进入就算是成功打开，虽然不知道那样的情况下人的身体会遭到怎样的损失，尤其是众人都刚经历了苦战，人人都是伤痕累累，能否承受通道的能量还未可知。 然而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够打开时空通道就一定要进去，九死一生总比必死无疑要好。 logos：“怀特队长，一会儿时空通道打开后让博士先进去，不知可以吗？” 怀特：“我们都没有异议，博士能最先离开当然是最好不过。” logos点了点头：“谢谢各位的理解，那么在博士安全离开后，就继续由我负责维持结界掩护你们撤退吧。” 怀特：“你瞧瞧你这说的是啥话？怎么能让我们先走呢！军团长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而且今天我就是要和这些家伙打个你死我活！” 尤里乌斯也在一旁说道：“logos先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也感谢你之前的帮助，只是逃跑这种事，我可做不到，记得带走之前带上我的队员们。” “我要和队长共生死！！” “第2小队绝不退缩！！” “干xxxx！“ 看起来深海猎人们好像并没有马上撤退的打算，博士也预想到了这一点，阿戈尔人骨子里的傲慢让他们不可能在博士和logos这两个陆地人面前临阵脱逃，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表现出任何一丝的胆怯。 logos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法杖掷向了波动的空间隧道方向，而后法杖粉碎成为了无数的光尘，散发出强大的力量，空间开始加速扭曲，四周的海域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闪电，海水的气温也在不停攀升。 博士看出了logos的意图，他竟然还在疯狂注入自己已经为数不多的力量，强行打开时空通道，要知道在寻常情况下时空通道的打开都可是需要海量的深海之力作为支撑，而现在logos企图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这样做。 logos之前从来没有学习过任何关于阿戈尔传送技术的知识，他也摸不清这个技术的原理，或许把泰拉大陆上最前沿的那些科学团体聚在一起也琢磨不透阿戈尔是如何实现的空间传送，但现在他并不需要理解这些复杂的技术，打开时空通道的所有条件都已经具备，仅仅只差一个因素，能量推动。 按照往常来说，这部分的能量来源是大海中无穷无尽的深还之力，然而现在邪灵完全掌控了这个力量，他们现在只能借助外力，而logos正是打算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代替深海之力的力量驱动。 没人知道这需要消耗多大的能量，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logos的举动无异于是在烧命，时空通道强大的吸引力会将他的力量给吸得不剩任何一点残留。 尤里乌斯大喊：“你疯啦！？你这样下去连十秒都撑不住？” logos淡定露出了微笑，他口角和身上的斑斑血迹丝毫没有掩盖此刻他的优雅：“各位，你们没有发现吗？现在还差七秒就到三分钟了。” 尤里乌斯：“......！” logos：“十秒，足够了。” 一直在激战中的深海猎人们才发现，以整个小队接近团灭的代价，以及logos的辅助之下，他们竟然真的撑到了三分钟，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已经近在眼前。 logos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血液止不住地从他嘴里留出，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logos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已经没有了再继续支撑的力量了。 结界在一点一点消失，而取代logos结界光辉的，则是已经电闪雷鸣的时空隧道。 “logos已经晕过去了！你们赶紧回来！现在他保护不了你们！” 博士将logos都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在大海里有浮力的支撑，否则以博士羸弱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可能架起任何人。 深海猎人们本打算在最后的时刻与海嗣决一死战，然而他们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往后退，怀特向后看去，时空通道形成了强大的吸引力将深海猎人们拽入隧道，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隧道的范围内了。 此刻深海猎人们也已经没有了余力，他们根本无法从隧道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这个隧道，幸运的是，他们的送死计划落空了。 在最后，博士带着logos和几个遍体鳞伤的猎人们进入了这个生门，他不知道大家能否从这个看着像是遍布天灾一样的通道里活下来，但至少他们暂时摆脱了海嗣们无休止的追杀，他们可能活了下来。 当博士再次回看那已经没有了光亮的深海，他终于意识到了，当时“深蓝”号起航时自己的那个呼之欲出的念头究竟是什么。 “深蓝象征着大海的深处。” 可惜这只不过是法布利克对大海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大海的深处哪里有什么深蓝，有的只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博士透过那片黑暗中看到了，那所谓的次生代，那只比“深蓝”号还要庞大的布满了血丝一样触手的眼睛，正在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第一百六十五章 都法内阁会议 都法科学院大厦脚下的一名研究员抬头向上看去，数不尽的特殊许可飞行器正在高层降落，那是只有执政官或者他们的高级幕僚才有的飞行资格，一般很少会有这么多的特殊许可飞行器会出现在科学院。 研究员的同事也抬头看着这不寻常的场景说道：“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种景象了，战争结束后，连愿意呆在科学院大厦的执政官都少了很多。” “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这次这么多执政官来到都法科学院的原因。” “当然，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公布，但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了，阿戈尔的金融机构甚至都暂停了交易，战争结束之后，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紧张的氛围。” “或许我们不该再用“战争结束后”这种修饰语句了。” “珍惜这还为数不多的安分日子吧……” …… 阿戈尔内阁会议大厅里，只有十个人围绕着一个白色发光的巨大圆环而坐，都法科学院大厦的内阁会议大厅没有像福雷斯耶执政院议会大厅那样富丽堂皇，整个大厅连背景都是白色，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内阁成员们的面前展示着关于这次会议的全息投影资料，以供他们查看，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物，放在阿戈尔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难以见到科学大牛，他们背后的力量足以支撑一个国家，他们代表了阿戈尔技术的巅峰，也代表了阿戈尔的权力与力量。 能够让这么多强人聚集在一起，必然是有大事，而他们要面对的问题，也将是足以颠覆整个阿戈尔的恐怖威胁。 普林尼率先发话：“由于元首大人与首席执政官正在福雷斯耶进行访问，无法出席本次临时内阁会议，因此由我负责主持本次会议工作，由于会议性质特殊，为避免信息泄露，本次会议不采取线上会议制，在座的诸位即是会议的全部参与者。” 众人围绕的圆环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型影像，那是一艘阿戈尔的舰艇，现在它的名字叫“深蓝”号。 普林尼：“阿戈尔纪元1106年1月29日8:46（泰拉纪年法1099年1月29日），阿戈尔武装力量独立军团阿戈尔爱国阵线第四大队所属的舰艇“深蓝”号执行巡航任务，于11:26失去定位，距离舰艇失联已过去2个小时，爱国阵线派出其他舰队进行搜寻工作，未找到“深蓝”号的痕迹，舰上2135人全部失联。” 圆环中心的影像又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大海。 “阿戈尔武装力量第九集团军第一时间派出潜行舰编队协助进行搜寻工作，依旧未找到失联的舰艇，舰艇成员身体里的信号追踪器也全部失去信号，目前搜寻工作还在继续。” 会议大厅一片死寂。 普林尼看了看在坐的几位内阁执政官成员：“来谈谈吧，我想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 执政官维尼尔：“普林尼，我想这次舰艇事件发生地的数据，你应该得到了吧，歌蕾蒂娅应该第一时间把数据传给了你。” 普林尼：“哦，当然，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也没藏着掖着，把这些都放在了会议文件里面，你们自己就可以看到。” 维尼尔：“即便是那几艘舰艇，歌蕾蒂娅后面也应该搭载了最先进的电子系统，这种系统足以抵挡除沉默技术以外的几乎所以干扰技术，连赫萝恩力场都无法阻拦信号的传递，而能够直接切断舰艇与基地之间的信号联系，说明要么动用了沉默技术，要么就利用了极强的力量直接切断了信号通讯。” 执政官尤利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维尼尔？阿戈尔舰艇搭载的信号传送系统是被代码严格加密的，无法解开那层代码，你甚至都识别不出那个信号，而那层代码的逻辑会随时变动，即便是康拉德也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开。” 维尼尔：““深蓝”号的失联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发生的，除非被瞬间摧毁，不然船上的人至少会发送信号过来，但他们没有。” 普林尼笑了笑：“你不会是想说，是“深蓝”号主动关闭了定位系统，让阿戈尔军队无法联系到他们吧。” 维尼尔：“我不排除这种可能。” 普林尼：“你怕不是领导那个巡海者守卫的组织太久了，连在这种场合都能说出这种话来，当然，在你眼里，他们永远都是威胁。” 维尼尔：“不然你怎么解释，阿戈尔潜行舰舰队在事发现场捕捉到的那些痕迹，这是自战争结束后，阿戈尔第一次在领海范围内捕捉到了海神的代谢。” 在坐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舰队分析正确的话，那么这很可能意味着，海嗣的神，也许已经开始苏醒。 尤利娅：“但我们的第一判断仍然认为那是次生代，根据之前的数据显示，次生代也会依旧海神的代谢，原初派之前也不是没有进行过这种实验，如果是次生代的话，那么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依旧有许多可以分析的数据。” 维尼尔：“如果我说，之前我们关于次生代的研究，全部都应该重新讨论，你该怎么想？” 维尼尔将圆环中央的全息影像调成了一张数据分析图。 维尼尔：“一直以来，我们对这个所谓次生代的研究，几乎都是基于原初派透露的信息方向上的，但你们认真想一想，他们真的能够制造出如此神物？我知道，大家都不能确定，对外公布的信息声称次生代不过是原初派的科技产物，还不是为了降低引起恐慌的风险，你们敢确定，真的面对那种级别的海洋生物时，我们的军队能轻而易举战胜那个家伙？” 普林尼：“确实，至今我们也没有搞明白这个次生代的逻辑，在这个问题上予以重视，我和你还是在一个观点上。” 建构派内阁有意向科学院和技术院隐藏了关于次生代的研究，这部分信息被视作绝密，内阁并不想让那些建构派的执政官们知道真相，即建构派根本没有研究和应对次生代的真相，内阁想让广大建构派执政官们相信所谓次生代不过是人造的产物，是完全可以战胜的，为了增加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内阁甚至放出一个次生代大概需要一支集团军战力的明确比较，以增加说服力。 然而，维尼尔说的并没有错，他们没有关于次生代的数据，也没有可以量化的战力对比，一切的一切，都是基于猜想。 维尼尔：“就拿这个海神的代谢来说，我们对外公布的信息声称次生代拥有和那个神一样的代谢产物，是因为次生代庞大的生物总量使其生物结构出现了接近深海之神的特性，因此出现了类似的代谢物，骗骗那些不懂的人还行，这个解释你们觉得歌蕾蒂娅会信吗？” 尤利娅：“不会，当年她可是直面过那个东西，能够察觉出神和海嗣的区别，那不只是力量上的区别，而是近乎一种在各种方面接近神一样的造物，当然我事先声明，以上发言仅仅是基于大量文献和数据的客观认知，并不代表我认同那个神真的代表正确，亦不代表我持原初派执政观念。” 普林尼：“后面的那些官腔就不用再说了，内阁会议发言就不必如此小心，这里不是科学院议会或执政院，不会有执政官要清算你的一言一行。” 维尼尔：“尤利娅说的没错，我的观点就是，之前我们严重低估了次生代的严重性，当然我现在还愿意叫它的学名，邪灵这个通俗易懂的称呼其实更符合它的特性，我想说的是，次生代，真的是次生吗？” 普林尼：“你想说什么？” 维尼尔再次调出了一部分数据影像，这些数据都是建构派监测到的上一次在伊比利亚时邪灵事件的数据，建构派从头到尾旁观了这次灾难，他们曾有无数次的机会能够出手制止，让不计其数的伊比利亚人在这场灾难中活下去，就像当年凯尔希说的那样。 但是他们并没有那样做，伊比利亚人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不值一提，他们宁愿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死去，也要去观察这次原初派实验的数据，而在这次的内阁会议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些伊比利亚人的生死表达过一丝的关心。 维尼尔：“我想这些数据你们应该不比我了解少，不少执政官的团队甚至特地对此进行过漫长的研究，这其中就包括我。” 执政官马格努斯：“伊比利亚邪灵事件的议题，我们很久之前就讨论过了，元首也提到这件事一时间无法定性，你现在又把这件事翻出来，是想再次加剧两派之间的矛盾吗？” 维尼尔对马格努斯讥笑道：“我只不过是想搞清楚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如果影响到你的一些私下见不得人的交易，那还真是抱歉了。” 马格努斯：“不必激怒我，我知道你的性格，钻牛角尖的风格倒是挺适合原初派那边的执政官。” 维尼尔：“马格努斯先生，你在克洛维斯协定上的一些妥协做出的努力，也很符合原初派的利益呢。” 马格努斯：“维尼尔先生你这种好战的性格也挺适合和歌蕾蒂娅一伙，就是不知道你为何一直看不惯她。” 普林尼及时制止了这无聊的争论：“女士们，先生们，这里不是执政院，我们坐在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争吵，这种事下来大家慢慢聊吧，维尼尔，你把你的结论，接着说下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低估的灾厄和未完成的战争 维尼尔：“我们先来看看，如果这次舰艇失联真的是次生代导致的，那这次生代的本事未免也太大了点。” 这一点，内阁的所有人都对此表示认同，两千多人的瞬间失联几乎已经可以看做是全军覆没，这是自克洛维斯会战以来，阿戈尔损失最严重的一次军事行动，并且如果单从损失速率来看，即便是克洛维斯会战也没有这么快的损失。 马格努斯：“的确，这确实不像是普通海嗣能够做到的程度，或者说除了神以外，没有什么生物能够对阿戈尔的军队造成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但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次生代的出现，往往还伴随着异维空间，也就是神域的出现。” 神域，那是一个和次生代同样不可思议的存在，虽然阿戈尔已经可以成熟掌握对空间的利用，包括传送技术的兴起也是阿戈尔空间技术的一大表现，建构派也能够凭借庞大的模型搭载一个异维空间。 但神域似乎有点过分邪门，这个东西的存在似乎是专门为了神而创造的，在那个时空里，次生代将获得仿佛像深海之神一样的权能，如果不从外界击破，即便是阿戈尔军队也无法在神域中击溃次生代。 维尼尔：“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此不合理的法则，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或许我们不应该称呼为这个世界，毕竟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但如果原初派放出的消息与我们观测的数据是真的，那么这也就意味着，次生代在神域中就是无敌的，他就是那个世界的神！” 维尼尔将一则数据投到全息影像中，这个数据在之前都是绝密的，甚至没有向内阁透露，但这并非是因为维尼尔有意隐瞒，实际上是因为实验的数据并不完整，并且可能出现结论严重不符的情况，这种不严谨的数据放在过去，维尼尔绝不会把它展示出来。 但现在情况已经非常危急，即便这还只是个假说，但现在依然有必要向内阁提前公布这个研究发现。 维尼尔：“我把我的研究数据也一同发送到了你们每个人的面前，你们可以慢慢看，我知道这个发现会很令人震惊，甚至会引起整个阿戈尔的动荡，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必须要把所有的事全部说出来。” 普林尼只是看了一下维尼尔研究报告的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研究是什么意思了，这是一个惊人的猜想，一个足以让阿戈尔深海力学重新书写的假说。 尤利娅看了这个报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的这个想法，确实非常大胆，但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不能否定，甚至似乎更接近真相。” 维尼尔：“我认为这个猜想可能已经不止我一个人想到了，也许早就有人发现，甚至开始了研究，尤其是原初派的执政官。” 维尼尔的猜想：深海之神并非以一个个体存在，而是凭借着庞大的深海之力体系遍布整片大海，祂们虽然是一个整体，但疑似有多个个体的存在，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目前维尼尔的猜想暂时无法做出解释。 维尼尔：“所谓神，也就是我们称作的“初生”，但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祂只有一个吗？为何神的出现是那么的随意？为何祂的沉睡与苏醒是那么不可理解？” 也因此，维尼尔大胆猜想，深海之神是复数，关于深海之神的研究一直无法进行，是因为阿戈尔的研究方向错了，阿戈尔一直试图观测神的轨迹与逻辑，但如果神存在多个，且不同神之间的逻辑不相符，那么深海之神将是彻底的不可知，人类永远无法判断神将以什么形式做什么事，也正是因此，阿戈尔至今都无法破解深海之力的劣变。 维尼尔：“我们认知里的神，也就是原初派口中的伊莎玛拉，可能只是其中之一，我们也一直以为已经陷入沉睡的伊莎玛利就是深海之神的全部，然而现在我发现，祂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尤利娅：“你的意思是……” 维尼尔：“就不再继续卖关子了，我现在就暂时下一个结论，所谓次生代，就是除了伊莎玛拉以外的深海之神！” 全场一片哗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普林尼，也被这个结论给震惊到了，不可否认的是，维尼尔的假说非常符合次生代的种种特性，也能够合理解释之前很多说不通的东西。 不过普林尼还是想进一步确认这个大胆的猜想：“数据和证据有哪些？这份报告里缺乏一些最重要的论证。” 维尼尔：“关于海神的代谢数据已经非常完善，并且我们已经能够整合两次次生代与之前深海之神的数据，关于三者的模型已经能够完美统一，但依旧缺乏具体的观测数据。” 尤利娅：“照你这么说，原初派竟然已经掌握了控制神的办法？如果是真的话那岂不是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的策略？” 普林尼：“不用那么惊慌，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操控神，以他们的性格，早就带着神打过来了，而且之前在伊比利亚最后不也什么事没有？” 维尼尔继续说道：“根据我的猜测，次生代虽然和沉睡的伊莎玛拉属性非常接近，但依旧无法与伊莎玛拉相提并论，次生代更多是凭借着神域的力量才能达到深海之神的权能，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在这次舰艇失联事发地应该能够找到神域的遗留痕迹。” 普林尼：“我们已经让异维空间研究团队去探查了，或许晚些时候就会有结果。” 维尼尔：“也就是说，虽然次生代可以被视作神，但却因为种种原因，祂们并不能完全达到深海之神的权能，深海之神的最高层级目前依旧是伊莎玛拉，但次生代似乎在做某种行动，试图达到神的领域。” 马格努斯：“你是说，次生代是在挑战伊莎玛拉？深海之神内部是在发生争斗？” 维尼尔：“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伊比利亚的那个近神者，就是失败的下场，这也解释了为何那次原初派的近神者实验失败，那是因为近神者在争斗中输给了其他的神。” 从另一方面来讲，如果这个猜想成立，原初派的实验也很可能只是个观测实验，原初派并不能掌控近神者的存在，近神者实验的失败是因为神之间斗争的结果，天灾武器和源石沉默技术只是幌子，虽然他们搭建了一个异维空间，但让这个空间变成神域的，是次生代。 普林尼：“那么我想问问，维尼尔，你觉得深海之神到底有几个？” 维尼尔：“……不知道，这个真不知道，祈祷这个数量尽可能少一点吧，但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是三个。” 普林尼自言自语：“也许是四个呢？” 普林尼继续说：“我对这个假说持保留意见，我并不否认假说的合理性，但维尼尔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说的这件事是真的，意味着是什么吧？” 维尼尔：“没人比我很清楚，意味着战争，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现在还不能把这个消息对外公布，不然整个阿戈尔都要大乱，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我认为目前我们依旧把这次的事故以过往次生代的说辞公布出去。” 普林尼：“很好，我赞同这个建议，我可不想现在就看到导弹在我头上飞来飞去的场景，再等等吧，等到时机成熟，不过这么严重的事故，舆论不可能放过，而且这件事确实影响到整个计划的进程了，建议将现有的战争警报级别提升至次高级，以表明我们的立场。” 尤利娅：“二级战争警报意味着已经即将发生战争了，阿戈尔军队也需要进入全军备战状态，可能会严重影响到阿戈尔现在本就脆弱的经济和社会环境。” 普林尼：“两千多人的阵亡，放在阿戈尔历史上的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接宣战了，我们现在这样做，也只不过是让这虚假的和平继续延续，其实战争根本就没有结束，只不过现在是那些家伙又找上门来了而已，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表态，恐怕明天原初派就敢来都法科学院交流学习了。” 尤利娅：“不过维尼尔之前也提到过吧，如果原初派不能事实上掌控次生代，那么也许他们也并不想制造这起事件，因为这太明显了，而且特别容易被我们尤其是爱国阵线抓住把柄，而他们并不能得到什么，这并不符合原初派的利益。” 普林尼：“的确，他们确实没必要现在就动手，也许这对原初派来说也是一起意外事故，他们也没有料想到这个次生代的意外，但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至少一会儿到科学院议会的时候，我们还要给那些千里迢迢赶来的执政官们一个说法。” 尤利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默认了普林尼的说辞，想到一会儿还要到科学院议会被那些执政官们轮番提问轰炸，她就觉得麻烦。 维尼尔：“对了，你记得回去安抚一下歌蕾蒂娅那边，出了这种事，恐怕她也很难对她的队伍交代，就怕她现在做出什么过于激进的事，影响到整个大局。” 普林尼笑道：“直接把全部的事都告诉她不就完了？免得你和她都想东想西这么麻烦！” 维尼尔摇头：“还不到时候，现在还需要爱国阵线，至少在克洛维斯是这样的。” 普林尼也没有在继续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而后又经过大约半小时的商讨之后，内阁起草了一则关于“深蓝”号失联的报告。 普林尼：“我现在就把这份报告传递给元首，如若元首批准，那么我们就以这份报告里的说辞正式发布科学院官方报告，关于一会儿在科学院议会可能会被执政官们问及的问题，我也在报告里做出了相应的回答，还望诸位注意有关发言，另外关于维尼尔的那个假说我会上报元首，但现在依旧属于内阁内部的绝密信息，禁止任何人对外公布，有没有异议？同意的请举手” 内阁会议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普林尼：“那么，好好准备一下吧，诸位。” 普林尼和其他内阁成员一同站起身来，他们异口同声说出了那句话。 “为了阿戈尔！”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步步紧逼 “凯尔希医生！！！” 这一次阿米娅没有再像过去那样礼节性地敲门问候，而是直接打开大门冲了进来，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些小事了。 与此同时，凯尔希正在和干员星极在交谈着什么，她们将目光转移到了阿米娅的身上，看她们淡定的眼神，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阿米娅的到来。 “是……星极干员……” 星极礼貌地向阿米娅鞠了一躬，即便是在这么危急的关头，星极也依旧保持着那份属于她的优雅。 凯尔希：“不要那么着急阿米娅，星极她和我们一样已经知道博士的事了，和她说没有问题。” 阿米娅还没有问，凯尔希就已经做出了回答，她多么希望凯尔希此刻和她说的是一件和博士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问题，然而理智告诉她，博士已经出事了。 阿米娅抬起手看着手上的戒指，她手中的戒指早就已经平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这和博士息息相关。 凯尔希：“戒指没有进一步反应，至少说明博士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更多的情况，我们也无从了解。” 星极：“凯尔希医生，这一次竟然连你也无法探知到博士吗？” 凯尔希摇了摇头：“深海之神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根本无从观察祂的领域，即便不是主神伊莎玛拉，任何一个初生级别的生代，都不是我们能够想像的存在。” 阿米娅焦急地问：“可歌蕾蒂娅那边发过来的信息，不是说遭遇的是次生代吗？” 凯尔希：“所以我才更愿意会把那种生物称之为邪灵，而不是他们口中的次生代，阿米娅，你面对过那个伪神，你知道，那不是什么能够用次生代就能简单形容的东西。” 阿米娅不敢再说话，凯尔希的结论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严重，这几乎可以说是给博士判了死刑，等待戒指变动的时候就是刑期一般。 阿米娅：“凯尔希医生，能够找到博士现在的位置吗？！” 面对一脸恳求的阿米娅，凯尔希久违感到了一丝的无奈，她摇了摇头，否定了阿米娅的想法。 凯尔希没有对阿米娅隐瞒，她也没有必要隐瞒，即便她能够探知到近乎一切，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根本无从下手，神域是完全不可知的领域，即便是她，也是束手无策。 不过凯尔希并不是毫无准备，虽然自己没有了探知手段，但好在能够凭借着星极的力量观测星空来间接判断博士的动向，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邪灵，并没有把路走绝。 星极：“在深海之下观测星空，简直是噩梦，如果不是阿戈尔的设备足够先进，我根本无法在大海的干扰下与星空建立连接。” 阿米娅：“所以，博士现在什么情况？” 星极：“我们现在没有博士的踪迹，即便博士和logos能够从神域中侥幸逃生，神域的气息也会在一段时间内隐藏他们的痕迹，在此之前，我和凯尔希医生都无法以任何方式得知他们的下落。” 凯尔希赶紧补充防止阿米娅进一步紧张：“不过根据现在的观测结果，邪灵暂时没了动静，至少也从侧面证明祂没有和尤德博士发生正面冲突，而你手中的戒指完好无损，也说明博士至少还活着。” 听到这个消息，阿米娅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一点点，但她依旧没有任何放松，博士失踪这件事对罗德岛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如果这个消息被舰上的干员们知道，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凯尔希和阿米娅想的也一样，事件发生过后，歌蕾蒂娅第一时间同凯尔希通电话，“深蓝”号失踪事件的失踪人员名单目前属于绝密，没有对外公开，同时由于之前邀请博士和logos前往“深蓝”号进行考察工作的事，除了“深蓝”号上的人以外，爱国阵线里也仅仅只有歌蕾蒂娅等极少数人知道，当然，普林尼也知道这件事，但他们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至于罗德岛这边，博士和logos是在仅仅告知了阿米娅一个人的情况下前往的“深蓝”号，也就是说，目前应该不会有人把“深蓝”号事件与罗德岛联系起来，更不会联想到博士。 阿米娅：“也就是说，罗德岛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三个人？” 星极和凯尔希对视沉默了一下，凯尔希向阿米娅说道：“还有两个人知道。” “谁？” “斯卡蒂，以及水月。” 阿米娅愣住了。 凯尔希说：“阿米娅，关于博士失踪的备用方案我已经交给了星极，你和星极在这里处理一下后续，我一会儿去单独见见那两个人。” …… 歌蕾蒂娅走进了军事基地作战指挥中心，现在这里聚集了阿戈尔爱国阵线的的全部大队长，除了四大队队长法布利克。 歌蕾蒂娅注意到气氛非常紧张，空气中充满了愤怒，恐惧，悲伤种种情绪，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 歌蕾蒂娅：“克劳迪，难为叫你过来了，不过法布利克现在不在了，四大队只能暂时靠你先来顶住。” 克劳迪在座位上沉重地点了点头，在今天之前，他的职位不过是第四大队第1支队第1小队队长，因为411小队目前以在军事基地的研究项目为重，因此这次“深蓝”号巡航任务并没有带上411小队，也因此他的小队成为了四大队仅存的火种。 而现在，他将暂时接替法布利克的职务，担任第四大队临时队长的重任，然而这种晋升，他其实并不想要，但为了四大队和整个爱国阵线，他必须肩负责任。 歌蕾蒂娅望了望窗外的风景，这里可真是荒凉啊，即便是在如此拥挤的克洛维斯，也有这种连种地的都看不上的地方，补给困难，环境恶劣，不过也正好适合军事演练，也算是相得益彰吧。 当然，这种日子也很快要改变了，他们也终于可以行动起来了。 歌蕾蒂娅：“诸位，你们知道吗，当我听到“深蓝”号的消息时，我怀着和你们一样的感情，我想过很多事，包括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等，但这些都是次要的了。” 歌蕾蒂娅将一份调查文件投影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这是科学院刚才给我发来的调查报告，调查显示，本次事件检测到了海神的代谢，同时观测到了异维空间的存在，初步结论可推断本次事件由次生代造成，目前次生代行踪不明。” 歌蕾蒂娅：“次生代，或者说邪灵这个词我们并不陌生，在此之前，我们远赴泰拉大地的战士芙蕾雅就不幸牺牲在了与那个邪灵的斗争中，而这一次，它又让我们两千多名战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一名队长直接站起身来：“军团长！下令吧！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他们都已经骑到我们脸上来了！再不反击，我们只会继续被动！” 数名队长也在座位上跟着附和，有的举手支持，有的私下讨论。 歌蕾蒂娅也跟着微微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对于一个军事组织来说，遭到攻击而不还手是无法忍受的事，这种连普通平民都懂的道理，这些大队长们更是了解。 歌蕾蒂娅不是不知道随意发动军事行动后果，且不说现在根本找不到次生代，连报复的对象都找不到，以爱国阵线现在的军力，甚至都用不上阿戈尔军队的一个军团的战力，都可以轻松压制爱国阵线的军事行动。 而且更重要的是，由于《克洛维斯协定》的内容，目前爱国阵线在克洛维斯的驻军，是受到原初派的监视的，爱国阵线的任何军事行动，都躲不过原初派的眼睛，这种敌明我暗的局面，进行任何军事行动都是极其不明智的行为。 歌蕾蒂娅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愤怒是不讲道理的，如果连这个时候爱国阵线还不有所作为的话，那么爱国阵线的威望将会受到重创，内部军心也会出现涣散。 歌蕾蒂娅：“所以我想问问大家，当事情发生过后，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根本没有报复的对象和能力，次生代的神出鬼没和原初派的强大，都严重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歌蕾蒂娅：“我是想告诉大家，我们是应该行动，但不应该盲目行动，如果只是发泄就可以解决一切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宣布和原初派阵营发动战争，但这对我们的事业没有任何意义。” 歌蕾蒂娅站起身来：“我们不会忘记四大队的牺牲，我相信，他们在最后一刻，也是尽到了作为一名战士的使命，而真是他们的牺牲，给了我们能够反击的力量。” 歌蕾蒂娅向着窗外指去：“原初派不是要监视我们吗？那我们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从头看到尾。建构派不是要限制我们在阿戈尔本土的军事行动吗？那我们的行动就只是治安维和任务，但现在，我们的军队将开往城区。” 歌蕾蒂娅从来就没有答应过阿尔维纳阿戈尔爱国阵线不进入克洛维斯城区，就像当时在宴会上涅尔瓦说的那样，爱国阵线只是不会以军事行动的理由进入主城区，真想进入，说辞多的不得了。 而这一次，次生代给了他们一个机会，爱国阵线有理由强化他们的行动了，他们不应该只是在远郊自娱自乐，他们将要把势力扩张到城区，乃至整个克洛维斯，以及整个阿戈尔。 歌蕾蒂娅笑了笑：“刚才执政官普林尼给我发来信息，说让我们稍安勿躁不要随意行动，科学院会彻查此事。” 歌蕾蒂娅摊了摊手：“各位觉得我们的普林尼大人的这个提议怎么样？” “放屁！！！” 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其他人也是跟着附和。 歌蕾蒂娅拍了拍手：“那么，本次临时会议的决议通过，后续我会把具体方案发送给各位。” 歌蕾蒂娅：“那么，即日起，爱国阵线，向克洛维斯城区进军。” 第一百六十八章 醒来 “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博士醒来后的第一个感想，他不是第一次在床上莫名其妙醒过来，然后看着天花板，他最熟悉的天花板还要属医疗部的病房，以及更久之前的石棺，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 身体还有些酸痛感，还有点暂时不想起来，干脆就再躺一下好了，现在也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不过既然自己还有感觉，能够看到东西，那么也许这一次是又活了下来？看来幸运还是眷顾着自己。 “哎。” 博士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感慨些什么。 “博士，既然醒了，就坐起来吧，还要好多事要做，还不能休息。” “这是什么熟悉的恶魔低语？”博士回应道。 博士坐起身来，抚摸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头朝着刚才说着这句话的声音来源看去，巧了，正是坐在博士床边的logos。 博士；“啊，好久不见。” logos：“也就三天时间没见吧。” 博士：“原来这次我昏迷了有三天吗？” 博士开始打量这个他们身处的房间，这是一间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房间，至少不会是罗德岛，房间里除了一些看着无比简易的基本家具以外没有任何装饰，连墙壁都因为有些老化开始掉皮，看样子屋子的主人不会很富贵。 完全无法从装饰风格上能够判断出这是哪里，泰拉大陆到处都是这样简陋的屋子。 不过博士还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logos正在查看，或者说是使用的物件，logos的脸上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眼镜上呈现出大量的文字信息，而logos又将眼镜上的内容投影在了墙壁上。 “全息眼镜？” 博士马上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东西在罗德岛上也他经常看到干员们在执行任务时佩戴，难道这里真的是罗德岛？罗德岛还有这么简陋的地方他不知道？锅炉房休息间的环境也应该改善了不少啊。 博士又朝着破旧的窗户外望去，满眼都是破破烂烂的矮小楼房，这让博士回想到了当时在龙门时见到的那副与繁华的商业区迥然不同的光景，那是只属于最底层平民的生存空间，他们的名字不会出现在贫民窟以外的任何地方。 “我说logos，我们现在应该不是直接回到了泰拉吧。” “博士，不用怀疑，我们现在依旧在阿戈尔，而且就在我们最熟悉的城邦，克洛维斯。” “这就是克洛维斯吗，和当时在直升机上看到的真是一模一样呢，” logos：“哦？我还以为博士你多少会被这外面的景象震撼到了，没想到反应竟然这么平静。” 博士：“毕竟当时在直升机上提前见识过了这个景象了，也多少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如果他们现在身处克洛维斯，那么至少可以说明现在他们应该是安全的，看来这个传送还不算太离谱，没把他们送到大海里淹死，也没有把他们送到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 既然如此，为何现在他们是在克洛维斯城区里，而不是在爱国阵线的基地？ 无论如何，只要自己醒来后没有身处爱国阵线的基地或者是罗德岛，那么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等于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参与罗德岛的工作，甚至可以说，对罗德岛来说，自己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天，以阿米娅的性格，她绝不会放任自己失踪这么久不管。 “logos，我们现在是不是在克洛维斯城区，并且至今没有与罗德岛建立联系？还有，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logos用食指放在嘴前，暗示博士不要发出声音，而后，他又挥了挥手，在整个房间里施展了一层咒术，有了这层咒术的保护，房间外面的人无法听到房间内的任何声音，当然，logos并不确定阿戈尔的那些先进的窃听仪器能否无视咒术的限制监听他们的对话，但他猜测这种窃听仪器应该不会出现在贫民窟里。 logos说：“博士，情况非常复杂，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很多事情恐怕还需要你来定夺。” 博士看到logos的手上缠满了绷带，他突然想起来，在那场战斗中，logos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而且还在他之前就昏迷了过去。 “你没事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logos看了看自己的手：“其实我身上也缠着绷带，当时因为源石技艺超负荷使用，身体也不可避免受到了反噬，到处都在破损出血，也好在处理及时，没有引起太过严重的感染，矿石病的病情也没有进一步蔓延。” 还没等比赛松一口气，logos又说道：“不过博士，那场战斗几乎耗尽了我的精力，现在的我除了一些简单的源石技艺以外，已经几乎无法使用战斗法术了，换句话说，如果考虑到现在的我依旧重伤未愈的因素，我可能现在打不过博士你。” “额，抱歉哈，等我们活着回去我一定重重提拔你！” “博士，这种不吉利的话先不要说，我们还是先看看眼下的局面吧。” logos进一步确认了房间四周没有人偷听后，对博士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虽然logos伤得非常重，但好在他和博士并没有落在荒芜之地，而是落在了克洛维斯居民区，并且有克洛维斯当地居民发现了晕倒在阴暗角落里的logos和博士。 “发现我们的是一位自称为莫亚的克洛维斯人，莫亚自称是一名医生，正是在他的救治下我们才能幸免于难，我身上的伤也是他帮我包扎的，其实我也只比博士你早醒一天而已，所以博士，我重视都只睡了两天，人家医生检查你的身体并没有发现大碍，结果你还比我多睡了一天。” 博士：“啊这……那个医生现在人呢，他有没有发现我们的不对劲？比如我们不是阿戈尔人之类的。” logos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指着自己头上的那象征着萨卡兹的角：“博士，你觉得人家看着我的长相，会觉得我是阿戈尔人吗？” 博士：“啊这，是我疏忽了，脑子都还没有清醒。” “我认为他已经大概猜测到了我们的来历，至少是我的来历，至于博士你，我不确定他是否注意到了你也来自泰拉大陆这件事。” 博士赶紧问到另一个话题：“这个医生，他对我们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或者说，他有没有恶意。” 虽然博士还是愿意相信一个愿意救助躺在墙角里伤员的人是个好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医生，站在罗德岛的角度上来讲，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更应该是伟大的，他也不愿意去随意揣测愿意帮助自己的人的想法。 但是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阿戈尔，还是整个阿戈尔最落后最混乱的克洛维斯，博士必须以警惕的角度去看待发生的任何事，在阿戈尔，任何不合理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像当时在“深蓝”号上，整艘舰艇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在阿戈尔的内海里，会出现那样的怪物。 “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那个莫亚医生没有恶意，他甚至没有特地过问过我的来历，我也没有对他透露过我们的信息，我当时的想法是等你醒来了再由博士你做决定是否向他说明一切。” 博士点点头，logos做的是对的，以他们所遭遇的这一切，很难不引起一些有心之人的关注，更何况之前普林尼说过，克洛维斯的深海教徒数量惊人，要是这些教徒不怀好意，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博士突然想起来之前的那个问题，问logos：“对了，你戴的那个眼镜又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 logos指了指脸上的眼镜：“你说这个？这是那个莫亚医生送给我用的，他还顺便教了我眼镜的使用方法，我可以通过这个眼镜获取到一些克洛维斯发布的官方信息，当然，这些信息并不完整，或者说，比较片面。” 博士：“信息不完整？片面？什么意思？” logos：“我的阿戈尔语不熟练，很多信息读不明白。” 博士：“……谁叫你在岛上的时候不好好学习。” logos：“问题不大，你看我阿戈尔语说得还比较流畅吧，就是一些语句还是看不明白，毕竟这里面太多专业术语了。” “对了，人家这么大方？把这么个稀奇玩意儿送给你？我记得全息眼镜还挺贵的吧？” “那当然是不白送，我也教了他一些源石技艺装置的使用方法，以便给他的房屋供能。” 听到这里，博士感到了惊讶：“源石技艺？！这里有源石技艺装置？！” logos：“有一些不太好用的装置，我猜大概是爱国阵线或者深海教会带回阿戈尔的东西，看得出来都是些饱经风霜的老物件了，莫亚医生他毫无技艺适应性，并不会使用，因此我用一些我知道的源石技艺知识激活了那台装置，让那东西动了起来。” 博士记得，在克洛维斯，深海之力设备是被严格限制的，绝大部分平民只能依靠水力发电，虽然源石技艺装置有被带到克洛维斯，但由于阿戈尔人身体对源石的排斥性，无法适应源石技艺，因此使用源石技艺装置困难重重。 博士：“源石装置的使用需要使用者对相关功能的源石技艺有一定的理解能力，并且将其具象化，如果不能将其黑箱概念化，不具备源石技艺的人使用这种装置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博士突然想起来，阿戈尔人对源石技艺的使用尚且困难，然而布雷奥甘那个执政官竟然能够把源石技艺研究到那种程度，那个阿戈尔人的科研能力究竟是何等的强大。 logos回过头去看向房间的大门，赶紧关掉了全息投影，并且示意博士收声。 “那个医生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莫亚医生 logos立刻将施加在房间的咒术撤掉，虽然他猜测以阿戈尔人的源石技艺适应性，应该也察觉不到这种连一般的泰拉咒术师都无法辨识的高级术式，但保险起见，还是先撤掉再说。 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位，如果没有在谈什么我不该听的秘密的话，我就先进来了。” “没事，进来吧医生。” 房间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名穿着浅蓝色医护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相较于简陋的房间，男人的衣着还颇为得体，胸口插着一支笔，脸上除了些许胡茬外也十分整洁，非常符合博士对医生的想象。 莫亚问道：“看来二位还恢复得不错？都能坐起来了，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logos表示除了伤口和体能恢复还尚需时日以外，暂时没有了其他的问题，至于博士，连博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体有哪些问题。 “我检查过衣帽先生的身体，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不过没想到你竟然比长角先生昏迷的时间还久，着实令我感到意外。” 博士：“额，同样的吐槽不用再重复一遍了，还有，那两个称呼听起来好奇怪，换个叫法吧，你可以叫我尤德，叫他logos。” 莫亚：“无论是你们的名字还是阿戈尔语的口音，都完全可以感觉到，你们不属于这里，说一下你们的来历吧，至少让我知道我救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人。” 既然logos之前说过这个莫亚并没有什么恶意，那和他说清楚应该问题也没有那么大，他都已经看出来了，再隐瞒下去让他盲目猜测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博士向莫亚讲述了自己的来历，他们来自遥远的泰拉大陆，一片与大海绝缘的大地，至于具体在哪里，连博士都不知道自己属于泰拉的哪个国家，就先说自己来自一个叫罗德岛的医药公司。 “我是logos，是医药公司罗德岛的一名干员，来自泰拉曾经的一个国家卡兹戴尔。” 博士：“……” 莫亚倒是不太关心罗德岛还是卡兹戴尔，他只是略有所思，似乎博士和logos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们果然是从那里来的人，泰拉，真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啊，如果不是阿戈尔的纪年法里还一同保留叙述道泰拉纪年法，或许阿戈尔人都不会提到这个词语。” 博士问道：“你知道泰拉？” 莫亚摇摇头：“知道，但也仅此而已，我对泰拉的了解可能还不如我对三百公里以外西d区郊野的了解，顺便一提，那里是克洛维斯城里离这里最远的地方，而且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也不知道除了这个称呼以外关于那里的任何信息。“ 博士：“那不就等于不知道嘛。” 莫亚对着博士说道：“你的口音还没有那么明显，外貌也看不出什么特征，还一直带着那个连衣帽，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你是哪里人，反倒是这位logos先生，你头上的角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博士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请问一下，像我们这种泰拉人的身份，在这里会遇到什么问题吗？比如说受到迫害和歧视之类的？” 面对博士认真的提问，莫亚则是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能有什么问题？大家对泰拉人基本只会是一个态度，那就是无所谓，没人会在这种苦难的年代还有闲心去关心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大家都活得很累。“ 博士：“你们，不会觉得泰拉是个很落后的地方，我们是野蛮人一样的存在吗？” 莫亚笑道：“我又不是核心城市民，更不是那些掌权者，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市井小民有必要去那样想吗？说实话老兄，虽然我不知道泰拉是什么样，但当你看到克洛维斯的景象时，我不觉得作为一个克洛维斯人的我有资格看不起谁，大家都一样。” 博士沉默不语，他似乎明理解了一些之前误解的事，阿戈尔人对泰拉的轻视，不仅仅只是因为傲慢，还来自于他们疲惫的生存，他们根本无暇顾及那些不存在的词语。 莫亚把一根凳子拉过来坐下：“我的腿不是很好，站不了那么久，不过现在该换我问一些问题了吧。” 博士稍微警惕地点了点头。 莫亚：“你们是如何来到阿戈尔的？据我所知，大海与陆地之间的隔阂，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越过的，尤其是从泰拉迈向阿戈尔，你们是如何深入大海的？” 博士没有立刻回答，他还不想把自己如何来到阿戈尔这件事说出来，因为这很可能涉及到关于爱国阵线的军事机密，他不敢随意冒着泄秘的风险把这些事全盘托出。 博士：“我们是……” 还没得博士把话说完，莫亚就率先说道：“你们是阿戈尔爱国阵线带来的人是吧？” 博士，logos：“……” 莫亚摸了摸了脑袋：“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西d区的郊野长啥样，但我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常识的，这个时间点来到阿戈尔的人，也只有可能是通过这个途径来的了，我听说，爱国阵线在来到克洛维斯的时候，带来了一支舰队，你们就是通过那支舰队来到这里的，对吧。” 博士偶然看到，当莫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logos藏在身后的左手，正在悄然施展着源石技艺，博士看出来了，那是一种高危攻击性咒术，一旦施展，以这间破旧房屋的质量，很可能瞬间坍塌。 博士瞬间就明白了logos的用意，这个莫亚，或者莫亚的背后，可能有深海教会的影子，因为他们二人同时看见，莫亚放在头上的那只手的手腕上，长着些许的鳞片。 logos已经做好了打算，一旦莫亚有任何异常行径，或者有深海教徒突然杀出，他将立刻施放攻击性咒术，将一切可能威胁到博士和自己的目标杀死，至少是击退，同时保留一部分力量护送博士离开，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剩不剩下能够这样做的力量，但至少他做好了同归于尽的觉悟。 博士倒不想让logos如此拼命，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他更倾向于与敌人先周旋，而后通过其他办法逃离，毕竟深海教会不认识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对他们两个怎么样。 莫亚明显察觉到了二人的紧张，将刚才摸脑袋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而后又撑住下巴：“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我们不是敌人。” logos：“你就这么确定？” 莫亚伸出了那只手：“你们一定是因为看到这个东西才开始紧张的吧，当然，一直在刚才之前，我们的交流氛围都很正常，而当我将手放在头上衣服微微滑落时，你们立刻就注意到了刚才被衣服挡住的鳞片，我想你们一定是把我当成了信徒吧。” 博士纠正：“是深海教徒，我们对那些人非常警惕，还请原谅，但我们也想知道，如果你不是那伙人，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鳞片？在我的认知里，除了教徒和深海猎人，不应该会出现这种身体构造。” 莫亚笑着说：“没想到你们从泰拉来的还知道的这么多，不过想来也是，不懂的话怎么会来阿戈尔呢？” 莫亚默默把衣服挽了上去：“但知道的还不够全，至少说明你们还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克洛维斯人。” logos：“节约点时间吧，直接说结论，我存咒术也要耗费精力。” 莫亚：“这是药物的副作用。” 博士：“药物？” 莫亚：“治疗身体机能衰竭的药物，有非常多的种类，我们医生都统称为分化类药物，主要用途可以治疗各种疾病或事故引起的器官衰竭，制药公司的背景就是来自你们警惕的教会。” 莫亚又拍了拍腿：“比如说，五年前，我的这条腿，因为事故被碾碎了，如果换作是核心城的居民，他们大可以接受细胞重组治疗法，但我没有那种经济条件，只能退而求次其选择更加便宜的分化类药物。” 博士：“而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就是可能会导致出现海嗣特征的身体构造出现。” 莫亚：“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博士并没有多想，他本能地第一反应还是极度抗拒这种说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海嗣特征，一旦出现问题，你很可能会变成怪物。” 莫亚：“但目前并没有因为有人使用分化类药物变成海嗣，这个药物得到了很多执政官的力挺，我的一些危重病人也使用过这种药物，预后多年依旧良好。” 博士：“我依旧对这种所谓的药物保持质疑，也许你不太能够理解我们的想法，但我们认为，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行为，使用这种药物后患无穷。” 莫亚还是满不在乎：“你们可能是阴谋论患者？要不我给你聊聊阴谋论心理治疗的方法？” 博士：“我们没和你开玩笑，我们和教会之间有着血债，互相死在对方手上的人都不少，至于海嗣，那更是我们的仇敌。” 莫亚无可奈何，他只是看着博士和logos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虽然也不清楚他是否是因为看到了logos手中的咒术而不情愿地这样表示。 莫亚：“你们说话的风格很像十几年前的阿戈尔人，张口闭口就是敌人，要将一切海嗣相关的东西全部消灭。” 博士：“难道不是吗？” 莫亚给出了一个博士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至少对现在的克洛维斯人，或者阿戈尔人来说，已经不再是了。” 第一百七十章 侵入与突围 “这是分化类药物注射剂，也是见效最快的一种药物之一，可以迅速挽救病人的生命，我当时就是用的这种药物，现在也经常给我的病人用。” “这是药物调配仪器，可以根据病人想要生效的部位进行具体效果调整，避免不必要的畸形出现，当然这种生长畸形总是不可避免。” “当然还有些废弃器官和肢体处理设备间，为了避免你们的伤口感染，我不建议你们现在去那里。” 博士和logos用一脸扭曲的表情听着莫亚给他们介绍着他的诊所，虽然从诊所的外貌上看去是那么平平无奇，但莫亚呈现出来的东西完全超乎了二人对医生的想象，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非法人体实验黑诊所。 博士：“你展现给我们看的东西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作为医生，你就给你的病人用这些药物？你是一点都不在乎伦理这种东西吗？” 莫亚：“人家执政官们都是用自己的医疗团队克隆再造器官呢，排异反应比分化药还小，再早些时候，执政官都是贴身陪同着好几个匹配的备用阿戈尔人，随时方便在遭遇意外的时候进行器官移植呢，当然，器官移植这种事其实我也能做，只是早就没有市场了。” logos双手拿起板凳，几乎想要直接举起来朝自己的救命恩人头上拍去，要不是博士用手紧紧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恐怕莫亚马上就要给自己上那个什么破分化药了。 莫亚看出了二人的火气，他赶紧摆手道：“别在我诊所里打啊，这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多少给我留点家底。” 博士一愣，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打起来？哪里又要打起来？” 莫亚倒是对博士的反应很奇怪：“总不可能是我们三个打起来吧，难道那位logos先生之前没告诉你吗？更何况如果你们还是爱国阵线的人？” 博士赶紧回过头去看着logos，刚才闹了那么久，logos也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把最重要的事给博士说。 logos将全息眼镜上的信息投影在了墙壁上，而后开始搜索关键词。 “对了博士，一件很不幸的消息，现在我们在爱国阵线看来，很可能已经是两个死人了。” 博士震惊地看着投影上的阿戈尔新闻，上面的一行字触目惊心。 阿戈尔战舰“深蓝”号被疑似次生代的海嗣生物击沉。 logos：“根据报道，经过多方联合搜寻，目前仍旧未找到幸存者，舰艇上的船员应该全体阵亡，如果报道所言不假，那么怀特队长他们现在恐怕也是下落不明。” 博士：“他们是猎人，不像我们，应该更容易归队才是，如果现在都没有下落的话……” 恐怕情况并不乐观，博士不敢随意就做出判断，他还是愿意相信怀特他们还活着，毕竟当时他是亲眼看到怀特他们和自己一起进入了隧道里。 logos：“至于我们，如果我们已经被宣布死亡，那么这可能意味着，爱国阵线可能已经放弃了搜救，我们的失踪，或者说死亡，已经被视作理所应当。” 博士：“那这么说，我们只能自己回深海基地去了？这里距离深海基地有多远？” logos：“博士，你还是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吧，这下面还有另外一个新闻。” 博士顺着投影看下去，又一行大字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版面。 阿戈尔爱国阵线正式进驻克洛维斯城区。 博士一脸错愕：“歌蕾蒂娅整这么大？之前不还在郊外？这不会引起教会和原初派的反弹吗？” logos：“反正新闻上说的是进驻的理由是执行维和任务，爱国阵线部队就驻扎在集团军基地的附近，什么也不做，倒是把克洛维斯的军警吓得够呛，至于反弹，教会势力现在可躲地好好的，生怕和爱国阵线发生军事冲突，倒是有不少执政官在强烈谴责歌蕾蒂娅的行为。” 博士倒是懒得管那些谴责，他倒是没想到这次事件竟然加速了爱国阵线势力的推进，反而令原初派陷入了被动，虽然看报道建构派似乎也有不少执政官在谴责歌蕾蒂娅的激进行为。 博士点了点头，和logos默契对视了一下，而后又一起看着莫亚，他们没有忘记身边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虽然二人之间的交流是用的莫亚听不懂的萨卡兹语，没有透露信息，但他们还是想从莫亚身上知道点什么东西。 莫亚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不自觉有点起鸡皮疙瘩：“我说两位，看我的眼光麻烦别那么渗人，有话好好说，我都听不懂刚才你们在说些什么。” 博士：“莫亚，告诉我，如果我们现在想要去找爱国阵线的人，有什么手段？” 莫亚：“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就是等，等进城的革命军来到这里找到你们，也许是一年后，也许会早一点，毕竟我们这里是靠近克洛维斯城区中心的西a区，爱国阵线倒是不会一下把他们的军队推进到这里来，那样会引起大规模骚乱，” 博士：“那爱国阵线的军队现在已经进驻到哪里了？” 莫亚将口袋里的那支笔取了出来，按了一下笔，覆盖了logos之前的投影，这是一张克洛维斯的行政区划图。 “爱国阵线是从东d区和西d区进入的，目前的军事力量也就停留在这两个区域，西d区那边进入的军队要少很多，可能不足500人。” 博士点了点头，他记得克洛维斯协定李有提到过西区在协定里是属于原初派划分的势力范围，进驻确实会比较困难。 博士对比了一下现在他们所在的西a区的位置说道：“我们现在的距离好像离西d区要近一点，不过东d区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爱国阵线的大本营也搬到了东区城外，从东区走阻碍更小一点。” 莫亚则是赶紧摆手否定了博士天真的想法：“现在由于爱国阵线的到来和那个莫名其妙怪物的出现，克洛维斯实行了全城戒严，外面全是军警，随意出去小心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 博士：“那不是更好？我们直接通过警察联系爱国阵线不就可以了？” 莫亚则是笑了笑：“你这个想法比之前的还不靠谱，这里的警察都是些腐败至极的家伙们，被抓住不交点钱打理一下，小心直接被上报成暴徒打死，你们有钱吗？我还等着收你们的医疗费呢！” 博士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和logos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分钱，甚至连泰拉大陆的龙门币和源石锭都没有，他们出门忘了带钱。 logos指了指自己的全息眼镜：“这个，你刚送给我的，不妨碍我再送出去吧，够贿赂那些人不。” 莫亚漫不经心地说：“这破玩意儿不值钱的，换一顿饭钱差不多。” logos有种隐约觉得被骗了的感觉，不过他也觉得不算太亏，毕竟他帮莫亚启动的那台源石装置如果没有源石补充的话，几周后就成废铁了，这倒是让他现在没有了心理负担。 博士无奈地说道：“那联系方式总有吧，爱国阵线的高层联络通讯频道，或者是克洛维斯官员的联系方式？再不济警察局高层的也可以啊。” 莫亚：“我说，你们是不是对那些人抱有什么幻想，且不说爱国阵线一个军事组织有严格的信息安全保护，你想联系都联系不上，就算是你说的其他人，也根本无法联系，难道你还妄想我们这些平民去和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产生联系？我们与他们之间的隔阂甚至比海里的怪物都要大。” 博士一下犯了难，没想到在科技如此发达的阿戈尔，竟然会遇到无法联系罗德岛的情况，并且他们和罗德岛本质上还在同一个城邦里，这种距离在泰拉大陆上都基本不会出现联络问题。 随身携带的通讯器早就已经在当时的战斗中损坏了，要是这玩意儿还在该多好，至少不会那么麻烦，不过这里应该也会有电话或者通讯器之类的东西吧，如果尝试与罗德岛进行联络，应该也不是不可以。 博士对logos说：“这里应该有通讯设备之类的东西，你会不会发通讯？” logos则是一脸尴尬：“博士，如果我是mechanist的话，罗德岛的人估计早就来接我们了，但我不行，我对那些机器设备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博士：“真巧，我也不会。” logos：“博士，你之前不是连那么复杂的人工智能操作系统都会吗？怎么现在连个通讯都发不了？” 博士也是尴尬地吹口哨：“反正就是不会，你现在可以把我当一个机械白痴。” 博士心想好不容易想出来一个办法结果大家伙都不会机械，不过应该可以通过莫亚这边联系克洛维斯城的其他人，看能否间接联系到爱国阵线，比如问问莫亚能否联系一下在西d区和东d区有认识的人。 但莫亚又很快否决了博士的这个想法，因为就在一天之前，城邦领主阿尔维纳下令实行了通讯封锁，克洛维斯的通讯仅限于区之间，跨区通讯信号被全部屏蔽。 博士：“这是什么脑回路？封锁通讯？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 莫亚：“据说是因为这样可以更方便各区进行分批次管理，防止出现联合骚动的情况出现。” 博士感到了无语，这个阿尔维纳在这种情况下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稳定自己的统治，她不仅怕歌蕾蒂娅，她甚至怕克洛维斯的平民对自己的不满，而她面对平民的不满做出的选择仅仅是封锁，这是个什么愚蠢的家伙。 logos：“也许就是因为她的这种风格，才能在各方势力的认同下久坐城邦领主一职，当然，也许她背后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 看着陷入如此烦恼的博士和logos，莫亚小心翼翼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那个，你们其实是想找人是吧，也许我有个办法，我知道有个途径，也许可能大概能帮你们联系到爱国阵线。” 博士和logos两眼发光：“快说！” 莫亚：“只是不知道你们介意不介意，看你们之前的那个态度。” 博士：“你说的到底是什么途径？” 莫亚缓缓说出：“西a区的治安委员会，他们也许能帮你们，委员会不是官方的，是民间自发组织的互助会，相对来说可能更好接触，只是……” 博士：“只是什么？” 莫亚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是你们口中有着血债的信徒。” 第一百七十一章 深海的迷思 凯尔希静静地站在房门前，她眼前的医疗室早已是空无一人，大开的窗户意味着之前在这里的人已经离开了这里。 斯卡蒂离开了，出现了预料中最糟糕的情况，一旦斯卡蒂脱离了罗德岛的控制，那么这很可能导致罗德岛失去了与爱国阵线合作的一个重要基石。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斯卡蒂身上的神谕，她是带着神谕离开的罗德岛，没有人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 凯尔希尝试联络那个人，她希望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凯尔希：“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斯卡纶：“真巧，那个家伙瞬间就突破了我和logos设下的结界，幸好当时没有人在现场，不然我估计没人能从那种力量下活下来。” 凯尔希：“……” 阿斯卡纶：“所以你这个时候来问我，是不是也意味着，斯卡蒂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凯尔希：“是，他们两个人都离开了罗德岛。” 水月也离开了，看来这次的异动比在伊比利亚的那次还要严重，失去了博士的制约，那两个人很可能都将做出无法预测的行为，邪灵的复苏已经让祂们也一同进入了苏醒的阶段，深海之神的觉醒已经不可避免。 凯尔希知道，这是有人在人为激活神明，不然已经在生代之争中败下阵来的其他初生代根本不可能重新获得如此恐怖的权能，祂们在挑战，取代，甚至是成为新的神。 凯尔希：“直接连线歌蕾蒂娅，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为了大局着想，不能隐瞒下去。” 阿斯卡纶：“那现在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凯尔希：“祈祷吧，我们能够做的，也许只能是祈祷了。” …… 这里是克洛维斯城贫民窟无人在意的一角，正值深夜加上全城宵禁，无论是街道还是小巷都空无一人，偶尔有一些小混混出来作祟，也没有像过去那样放肆了，毕竟现在到处都是军队。 好在由于能源的不足，这里并没有像核心城一样到处都是灯光，克洛维斯人没有获得像核心城的阿戈尔人一样向往光明的权利，除了每天十小时的固定穹顶照明外，他们只能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黑暗的加持，让人们在躲避军警的搜捕中有了侥幸逃离的机会，克洛维斯人也已经逐渐习惯和适应了这片黑暗，就像阿戈尔人已经适应了这片漆黑的深海一样。 “我听到了很多声音，西塞罗爷爷。” 水月向黑暗中的老者发问，他绝非一时兴起离开的罗德岛，他知道即将发生很多事，如果不去应对，很可能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而他是有着能够制止灾难发生的能力。 水月：“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形容，我现在能够清晰听懂那些声音，如果是在过去，我的思想会被那恐怖的信息量直接摧毁，但我现在竟然理解了那些意义。” 西塞罗：“孩子，你已经接触到了神明的领域，但你现在认为，你应该是属于什么，或者说，你想为了成为什么而活着。” 水月不知道，如果按照最权威的标准来看，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海嗣类生物，但他却拥有人类的身躯，人类的行为，以及人类的意志。 水月知道自己的特殊，但他还是想要寻求另一个答案，成为人类，或者成为海嗣，对他来说的意义是什么？当他成为人类的时候，是否意味着这是正确。 西塞罗：“我看出了你的迷茫，孩子，大群的异动让所有生命都出现了迷茫，我们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会是如何，但我希望，我们能够寻找到真正的价值，无论是生命的哪一边。” 水准：“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知道我想要的答案？” 西塞罗：“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无法左右你的意志，因为只有你自己的思想，才是最属于你真正的那个答案。” 水月沉默许久，而后向西塞罗微微一笑，他向西塞罗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也许这就是这位老者能够教给他的东西了。 水月消失在了克洛维斯城的黑暗中，他再一次选择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而这一次，不再仅仅关乎自己，而是更大的世界。 西塞罗的身后，一个粉色长发的年轻女人从黑暗的墙角处走了出来，她身材高挑，一身得体的西装，和一席破烂黑袍的西塞罗格格不入。 女人问道：“他是谁？” 西塞罗：“一个大海的孩子，和你我一样。” 女人没有在意西塞罗的回答，在她看来，这个小孩和那些克洛维斯的信徒一样，是普普通通的依赖着那个信仰的其中之一，她也不想在关注这些，她在意的点，是西塞罗。 女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现在克洛维斯情况很混乱，你的身份太敏感。” 西塞罗：“我一个小主教，不算什么，倒是您堂堂执政官大人，竟然会出现在一个杂乱无章的贫民窟里，倒是更令人在意吧，执政官乔丝琳大人。” 乔丝琳：“你不必在意我，我只是听从老师的安排到这里来调查一些事，不必强调那个执政官的身份。” 乔丝琳也是第一次来到克洛维斯，如果不是因为上面的安排，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令核心城市民感到费解的城邦，这里的每一处都突显着不宜居，年轻的她甚至无法理解人类是如何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活下来的。 这是她成为技术执政官的第一年，如果换在过去，以自己不足三十的年纪和尚浅的资历，是根本不可能成为执政官的，不过今时不比往日，凭借着自己老师的地位，她还是如愿成为了目前最年轻的执政官。 但她还是想要做着什么，虽然老师或许并不在意她的那些课题，毕竟老师那么高的地位，研究的方向早就不是自己能够企及的高度，也许老师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存在。 乔丝琳：“你在克洛维斯的消息要是被洛兹知道了，他很可能会杀了你的。” 西塞罗：“他太激进了，有些事总是容易做过头，教会在他的领导方向下会走向一条不归路。” 乔丝琳：“可是你们的派系在之前的教会内部整治行动中已经完全覆灭，随着大陆教会势力的消失，旧有的教徒已经失去了支柱，现在的教会基本只跟随洛兹一派的势力了。” 西塞罗自然是知道，虽然同为教徒，但自己的理念与洛兹等人并不相符，洛兹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在他的带领下，深海教会在克洛维斯几乎成为了一个权威的组织，教会势力也愈发庞大。 而自己呢？那些旧有的大陆主和派早就已经被全部清算，以曾经的主和派势力为代表的自己，虽然因为远离了漩涡中心躲过了清算，但洛兹派系自然还是不会放过自己，即便自己早已撇开了与大陆主和派的关系，也难免会因为信仰的分离而遭到迫害。 西塞罗：“他现在还杀不了我，但他要是真的做到那种程度，杀不杀我也没有关系了，那必然会造成更多生命的逝去，仅仅是因为他们偏执的追求。” 乔丝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现在知道西塞罗在克洛维斯的人应该只有自己和之前那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凭借自己的手段，完全能够掌握西塞罗的动向，她完全可以把西塞罗的消息告诉洛兹，以便进一步获取来自教会的支持。 但是她不敢确定这样做是正确的，西塞罗的威望虽不及洛兹，但在教会中的资历确实非常高，除了洛兹，或许那些年轻的教徒根本不敢对这个经历了那么多的西塞罗动手，毕竟西塞罗也是一个主教。 而且她不仅仅是想要获得教会支持这么简单，要是想要的话，自己老师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广大教徒听命于自己，完全不必如此麻烦，她想要的是寻求真正解决问题的真理。 西塞罗：“我能看出来，你也很迷茫，但却想要行动，就和他们一样，虽然你贵为执政官，但在我看来，在大海看来，也终究是一个孩子。” 乔丝琳：“那你觉得我在迷茫些什么？” 西塞罗：“你想站在人类的那一边，但却在一步又一步走向大群。” 乔丝琳：“……” 西塞罗：“像你这样的人很多，没有人能够拒绝来自大群的邀请，包括执政官，但我能够看出来，你想要改变些什么，说实话，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执政官，更像是一个理想家。” 乔丝琳不想说些什么，如果她想的话，她完全可以中断对话离开这里，西塞罗的死活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她似乎想要继续听下去，就像刚才的那个蓝色的孩子一样。 乔丝琳：“我想要制止这场灾难。” 西塞罗：“所以你终将会失败，这场灾难无法避免，我们能够做的，是如何能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以人类的身份活下来。” 乔丝琳望着远处的高塔，那是克洛维斯市政厅的所在处，是克洛维斯所有位高权重之人居住的地方，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完全可以出现在那里，获得最高规格的接待，与所有权贵把酒言欢。 但她觉得，那里太过虚假，那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甚至更愿意相信歌蕾蒂娅那个最近被一众执政官称作“疯子”的家伙，即便自己和歌蕾蒂娅并不站在一边。 但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没人向她给出答案。 …… 高塔之上，斯卡蒂屹立在塔尖，她俯瞰众生，犹如神明注视着祂的造物，但这一切她都并不在意，她只在意那一件事，在这茫茫黑暗之城里，那个人，在等待着她。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权力的纷争 普林尼在自己的座位上悠哉游哉地喝着茶，他一般不怎么喜欢喝茶的，不过听说这是歌蕾蒂娅从泰拉带回来的茶，出于好奇心，他还是想知道这茶究竟怎样。 “看来我还是不太习惯这种饮品，苦涩的味道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通过饮用的方式注入更多。” 普林尼放下了茶杯，一方面是他放弃了继续饮用这杯茶，另一方面，有通讯信号似乎想要强行接通到自己的办公室网络里。 普林尼挑了挑眉，是个麻烦的家伙，估计都是来找他抱怨的。 普林尼接通了信号，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怒吼。 “你到底会不会干事？那家伙都已经疯了，你还不去管？！” 普林尼已经料到了维尼尔的愤怒，毕竟这些天歌蕾蒂娅的行动已经严重触碰到了维尼尔的底线，他手下的巡海者守卫组织已经无数次向他上报了歌蕾蒂娅的出格行为。 “嘛，我这不是已经给她说过了嘛，奈何她不听啊，你也知道她的为人，根本管不住的。” “我信你管不住她！这几天我已经处理了几十条爱国阵线和克洛维斯军警的冲突事件，全是我在帮她善后，巡海者守卫几次申请动手都被我否决了，我是真的想直接走到她的基地里对她一通大骂！” 普林尼笑着说：“那我这边还是替她谢谢您了啊，知道你最近忙，但我这边也走不开啊，那些在克洛维斯有产业的执政官们也是一个劲向我这里告歌蕾蒂娅的状，说是严重影响到了科学院在克洛维斯的利益，你也知道，现在这些个年轻的执政官们一个个火气大得不得了，也是让我很难办啊。” 倒不是普林尼故意偏袒歌蕾蒂娅，普林尼也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利用邪灵事件迅速发动攻势在克洛维斯建立起势力，同时进一步强化爱国阵线在克洛维斯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对爱国阵线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歌蕾蒂娅必须要去把握住，她绝不可能在这种关头放弃这个契机。 普林尼也乐见其成，毕竟在他看来，一直死水一潭的克洛维斯乃至阿戈尔，必须要放进来一条大鱼来重新激活这片死水，不然一直这样下去，只会被海嗣一步步攻城拔寨。 普林尼：“我理解你的焦虑，你是怕她现在动作这么快，有可能激活神的苏醒，不过按照你之前的理论，所谓次生代就是失败的初生，也和神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维尼尔：“但你应该知道，如果理论正确，那么即便是次生代，也是极度危险的因素，甚至可能导致我们将面对两个神，现在的阿戈尔根本不可能有实力面对这种灾难，我们必须谨慎才是！” 普林尼：“过去的阿戈尔不也没能战胜那场灾难，再说了，战争后，阿戈尔已经谨慎了多少年了，结果还是这副烂样，一直在走下坡路。” 维尼尔：“那也比在下坡路上踩油门要强！” 普林尼摇了摇头，他知道再这样和维尼尔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只是给维尼尔发送了一条信息，一则加密后的数字，维尼尔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意思。 维尼尔：“……” 普林尼：“你也看到了，这不是我一个人做出的决定，我将爱国阵线入驻克洛维斯城区的事上报给了元首。” 维尼尔：“元首这是，默许了？” 普林尼：“正好，他们现在正在福雷斯耶执政院里，估计也像我们一样吵个不停吧，后面要如何发展，就看他们这次到底能不能吵出个什么有用的结果吧！” 维尼尔：“执政院能有什么有用的结果，还不如祈求那些神自己撞死在礁石上！” …… 如果是常人来到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堂，那么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人类竟然还有如此登峰造极的建筑，这里到处都悬挂和摆放着价值连城的宝物，黄金像地板砖一样铺满了地面，稀世珍宝似乎已经失去了这个词语存在的意义。 然而对这座宫殿的主人来说，这些都已经是算是厌倦的因素，即便这里的装饰似乎是在想尽办法让人们来到这里，这些人依旧不愿意来到这沉重的大殿里，对他们来说，这里只有纷争。 康拉德漠不关心地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执政院内的争吵已经持续了几十分钟了，两边阵营的执政官们都在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进行着不太友好的问候，这么多年过去了，执政院的传统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普尔凯尔靠着康拉德的耳旁小声说道：“现在舆论压力似乎都在我们这边，对面的执政官把所有的锅全部甩到了我们头上。” 康拉德：“不奇怪，大家都知道这是阿庇安的手笔，但除了我们内阁以外，都没有证据，就像现在大家做的这样就挺好，没有证据，任何人都可以被诬告，让他们吵去吧！就是有点儿费耳朵。” 不过话虽如此，但面对来自建构派执政官们的集体问询提议，执政官阿庇安还是需要对此做出一些合理的解释。 阿庇安整理了一下着装，缓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单从这个人的样貌上看去，根本无法从他的面容上看出岁月的痕迹，很难相信他是和普林尼同时代的人。 阿庇安：“诸位，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在气头上，影响到了你们在克洛维斯的利益，你们不应该来找我发火，而是应该去找歌蕾蒂娅算账才是。” 执政官安东尼大声呵斥道：“现在不是扯这种事的时候，你赶紧把全部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阿庇安：“执政官安东尼，还请冷静一点，不要把你在军队里的习惯带到执政院里来，这里不是你的阿戈尔军，你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阿戈尔军元帅，而是一名有科学素养的执政官。” 另外一名坐在安东尼旁边的执政官按住了安东尼的手，示意安东尼暂时停止争吵。 建构派首席执政官托勒密：“执政官安东尼之前几十分钟都在同你们友好交流，先让他休息一下吧，换我来对你进行问询。” 托勒密这是在有意保护安东尼，他们面对的这个阿庇安，用怪物这个词语来形容都不为过，面对这个家伙，必须谨慎，否则以安东尼的方式，很可能什么情报都得不到。 阿庇安微笑：“执政官托勒密阁下，好久不见。” 托勒密：“我想问问执政官阿庇安阁下几个问题，泰拉大陆伊比利亚和这次阿戈尔近海的两次邪灵事件，你和你的党派是否有明确参与？你们对深海之神的研究已经到了什么地步？阿戈尔是否会因此陷入更大的危机？还请解释以便双方保持信息透明，以免出现误判。” 普尔凯尔端起水杯：“哪个问题都不好回答，想想看怎么糊弄过去吧。” 阿庇安从自己的位置缓缓走到了大殿的走廊上：“问来问去都是这几个问题，我现在倒是想给你们说几件事情。” 阿庇安有意踩了几下地板，发出响亮而又清脆的几声踏步声：“诸位，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听到了，这是阿戈尔的怒吼声。” 阿庇安走到了大殿中央：“阿戈尔元年至今一千多来以来，这座宫殿就屹立在了这个国家之上，千百年来，执政院见证了无数的历史，也无数次决定了这个国家的历史走向，这其中有对的，有错的，但并不妨碍阿戈尔一直在向前迈进，一直到那尊神醒来的时候。” 阿庇安：“几十年来，执政院从精英、正确、领袖的代名词，逐渐变得混乱、无序、浪费资源，就像各位看到的这大殿的装饰一样，我们不再像过去的阿戈尔人一样喜欢这些如今看来庸俗的设计，就像如今的阿戈尔市民已经逐渐不再认为执政官是正确的领导者，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诸位知道吗？” 大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站立在大厅最中央的阿庇安身上。 阿庇安：“是毫无意义的内斗，执政院变得不再纯粹，执政官们不再为科学与技术上的事互相交流，而是在为利益和派系斗争发疯似的争吵，现在的执政院，已经变得和泰拉大陆上的那些政客一样势利，但没有人在乎，因为大家都已经逐渐把这当做了正确的事。” 安东尼：“从你嘴里说出这些话来，还真是讽刺啊！” 阿庇安：“哦，执政官安东尼，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一直以来我都是乐于和各位执政官们进行合作性研究，海嗣基因的提取，生物学灭杀海嗣技术，深海猎人技术，海嗣踪迹研究相关，我都是深度参与并且毫无保留地把这些信息传递给了你们，说到底，我和你们眼中原初派的死敌，执政官歌蕾蒂娅的合作，恐怕比在座的绝大多数都要多呢，倒是你们中的很多人，一直视我如怪物，拒绝与我进行任何合作与交流。” 托勒密：“所以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阿庇安笑了笑：“执政官托勒密阁下，我想说的是，我们到底隐藏了多少事，是没有向公众表明的呢？这是否又会被视作我们之间的误判？或者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分叉口 议会结束，执政官们一个个离开了执政院，这又是一次没有达成任何成果的大会，除了争吵，就是敌对。 安东尼在执政院外的台阶前叹了口气：“结果还是没有成功指控到那个家伙，浪费了之前那么多的口水。” 问询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阿庇安的回答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在没有有力证据之前，建构派对阿庇安的指控毫无效力。 托勒密：“还是有点儿有用的信息的，比如关于神的研究，他们也透露了一些信息，这和之前内阁传来的讨论结果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安东尼：“你是说，阿庇安在会议上提到的，神是以复数的形式存在的，当时他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感到不可思议的啊！” 托勒密：“阿庇安很聪明，他把我们施加给他的压力全部甩到了那些未知的所谓复数神只上面，将“深蓝号”事件的危机矛盾转嫁给了神，还迫使我们不得不配合一起应对，如果他只是随便说说或许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只是……” 令人震惊的是，阿庇安在问询期间当场展示了他关于深海之神的研究，所有研究数据都是维尼尔的更完整版本，从另一方面来说，维尼尔和阿庇安的猜想高度一致。 托勒密：“虽然没有弹劾掉阿庇安，但至少我们现在有了一个研究的方向，这对我们之后的计划也有极大的帮助，只是阿庇安直接在执政院大会上当着那么多人把这个信息展示出来，估计这件事是瞒不住了，没几天阿戈尔将要面对几个深海之神的消息就会登上头版头条，国内估计又会一片大乱，到时候还要让维尼尔去维稳。” 安东尼接到了一则通讯信号，笑着对托勒密说道：“维尼尔来电，还有普林尼，真巧，你一提他就来消息了。” 托勒密则是皱了皱眉，他知道，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无论是维尼尔还是普林尼都不会用这么草率的方式和他联系：“换个地方再接通吧，估计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 福雷斯耶共和国广场一旁无人在意的房间里，两个人正对坐着看着眼前的全息影像，影像中播放的内容正是刚才执政院里对阿庇安的问询会，而在坐的两个人之一，正是影像的主角，阿庇安。 另一名男子也仔细地看着影像，这男人看着像是五六十岁的中年人，不过单从阿戈尔人的样貌基本无法判断他们的实际年龄，也许他活了有更久。 阿庇安：“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这阵子有的他们忙的了，计划也逐渐步入正规，一切都在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苏拉元首。” 苏拉：“但还不够，我们犯的错误太多，导致计划数次偏离了既定航线，阿庇安，我想知道，我们对神的了解，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阿庇安：“元首，就像我们之前谈的那样，神不止一个，并且那个击沉“深蓝号”的家伙很可能就是一尊神，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阿戈尔的大街小巷，但我依旧保留了一部分信息没有透露，神的具体数量，根据我们的研究可知，神的数量，也许是四个。” 苏拉：“生长，存续，繁殖，迁移。” 阿庇安点了点头：“没错，只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祂们分别是谁，并且现在我们可通过在上次我们进行的近神者实验中得出的数据得知，神的权能极强，但并不是不可战胜，不然那次实验近神者也不会离奇死亡。” 苏拉：“近神者本来就是已经在众神争斗中死去的神，你还真是能干，献祭掉那么多的教徒硬是把死去的神拉回来了，现在的祂只是回到了原属于祂的位置。” 阿庇安：“是的，我们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神的存在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也许死亡终究是祂的归宿，我们无能为力。” 苏拉：“所以还剩下三个，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阿庇安关掉了眼前的全息影像，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对苏拉说道：“元首，新的近神者已经失控了，祂的权能比之前在伊比利亚的那个神还要强大，甚至能够直接跨越维度空间对现实世界进行干预。” 那些建构派执政官的猜想一点儿都没有错，这次的“深蓝号”沉没事件确实是自己的手笔，但绝非自己有意为之，虽然他还是尽可能强化了神域的空间桎梏强度，但这一次，那个神没有如他所愿。 近神者的失控对于阿庇安的计划来说可谓是巨大的打击，这严重威胁到了现今阿戈尔的局势，同时大幅度增加了计划的实行难度。 苏拉：“计划的进展情况我们心里都有数，只是我希望不要影响到最终的结果，中途发生什么，对于结局来说并不重要，至少是对你的计划来说。” 阿庇安笑了笑：“哦，当然，还承蒙元首夸奖，还记得我的想法。” 苏拉和阿庇安默契地笑了笑，而后转而说道：“我想知道，深海之神是那么不可知的存在，你到底是如何两次成功察觉到了神的存在，甚至一度掌控了祂。” 阿庇安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元首，这就是为何我的计划和您的计划最终结果走向不同的原因，我对神的理解和您对神的理解并不相同。” 苏拉笑了笑：“哦，也许吧，但至少我们和那些人的想法确实有着非常大的偏差。” 阿庇安点头：“是的，那些建构派的执政官们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建立在消灭海嗣的基础之上，对大群的傲慢贯穿着他们的一生，我并不怪他们，也不会觉得他们愚昧，因为这是千年来阿戈尔的固定思维，已经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不可能指望他们能这么快改变。” 苏拉：“原以为经历了那么惨烈的战争后，阿戈尔能变得稍微理性一点，不要再像过去那样重蹈覆辙，可悲的是当年的战争狂热氛围似乎又回到了阿戈尔，那些家伙在掀起一场根本没有胜算的战争。” 阿庇安：“就如您所说，以现在的阿戈尔科学界的走向，我们无论如何都不是大群的对手，阿戈尔科学界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盲目前进，浪费了海量的资源和精力，结果直接被深海之力劣变封锁了前进的道路，同时身后的道路也在逐渐崩塌，变成悬崖，进退维谷。” 苏拉：“所以你才深知大群的强大，于是利用大群的力量，来应对大群本身，也因此你才获得了操控近神者的手段。” 阿庇安摇了摇头：“元首，恕我直言，您又错了，我并不能利用大群，大群的力量是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我只是将自己带入其中，才窥探到了这其中的奥秘，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新世界，在大群之下，阿戈尔，人类，乃至整个泰拉，都不再会有以前的那些问题。” 苏拉对阿庇安的说辞并不在意，他无所谓大群存在的意义，虽然阿庇安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面前鼓吹那个世界，他也对此有一定的兴趣，但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苏拉：“那么，是大群教会的你，如何操控他们的神，让那些近神者成为你的棋子的吗？” 阿庇安笑而不语。 苏拉同样以微笑回敬阿庇安。 苏拉：“没关系，无论我们的目标有何等的差异，只要不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你可以按照你想要的去做。” 阿庇安：“感谢元首大人的认可，您对我的信任是支撑我理念的一大助力，也正是因为您，我们才有能将这个腐朽的世界重新铸造的希望。” 苏拉：“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所说的那个世界，会不会有属于我的位置。” 阿庇安看着苏拉的眼睛：“放心，元首大人，大海给每一个生命都留下了属于他们的位置，无论过去怎样，无论生命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亦或是不存在，我们终将重逢。” 苏拉：“希望到时候，你和你的大群，不要拒绝我。” 阿庇安：“您的存在，将让整个大群致以敬意。” 苏拉看着窗外的大道，想当年，这条路上行驶着搭载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装载机，从所有阿戈尔人眼前驶过，那时的阿戈尔人，还相信着自己能够成为这片大海的主人，时过境迁，已经没有人再愿意提起那场典礼，阅兵式上那些展示出的武器，也在不久的战争中变成了废铁。 漫长的战争岁月，让一部分阿戈尔人开始转变思路，在寻求另一种解决问题的途径，也终究造就了人类之间不同的思维。 苏拉：“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是不是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就像这一次一样，近神者的失控，是不是如你所愿？” 阿庇安没有回应，只是一直报以尊敬的微笑。 苏拉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不需要去操心阿庇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思考。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奔赴 莫亚带着博士和logos在漆黑的小巷里来回穿梭，之前莫亚联系到了熟悉的人，那边声称可以帮忙想办法，但由于现在正处于宵禁期，为了避免对方是钓鱼执法的克洛维斯警察，同时为了防止随意走动被抓，他们暂时无法提供上门服务，可能需要莫亚等人自行前往，期间可能存在被捕的风险，那边建议近期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走动。 本来博士也是这个打算，直到他在晚上看到了那条令人震惊的新闻报道。 这是一条足以颠覆整个阿戈尔认知的新闻，深海之神新的存在，已经不再是秘密了，这一天，阿戈尔人才发现，一直以来他们的那个神，竟然不止一个。 教会内部出现了大范围骚动，这一消息极大打击到了不少一神主张论的教徒，他们的信仰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教会内部也在对此进行新的教义解释，目前来看教会依旧声称虽然神的物理存在是复数，但其殊途同归，也许这个解释是阿庇安放出来的，毕竟教会的解释和阿庇安的研究报告高度一致。 除了教会以外，阿戈尔各城邦对这则消息的反应则是更大，克洛维斯的宵禁直接升级成了全城戒严，第九集团军直接接管了警察的工作，上万阿戈尔军人遍布克洛维斯各地，以防发生动乱。这不是没有先例，当年深海之神初觉醒和降临战争初战大败的时候，阿戈尔各城邦都发生过不少的动荡。 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他们其实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莫亚说：“我现在真的希望你们二位是能有些本事的人物，不然我的性命可能就交代在今天了……” logos：“放心，虽然可能无法战斗，但潜行这点儿小事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logos一如既往施展了迷彩隐藏咒术，这种咒术足以让结界内部的人失去所有的气息，即便真的有人能够感知到结界的存在，也很难探测到结界内部的情况。 logos已经利用这个咒术带着博士和莫亚绕过了好几个检查点，那些阿戈尔军士兵身上的武器令logos看了感到好奇：“博士，你说这些武器应该会比岛上的更好使吧，毕竟泰拉现在的很多强势的武器没有源石技艺的话也很难上手。” 博士没有听进去logos的话，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赶紧回到罗德岛，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灾难即将降临克洛维斯。 那不是什么次生代，那是神，和伊莎玛拉一样的神，一直以来都轻视了祂们的存在，然而此刻，死神已经在这座城邦的四周徘徊。 如果克洛维斯城被神域空间笼罩，以之前两次与邪灵交手的经验来看，集团军的军力很可能无法应对强大的邪灵，克洛维斯拥有阿戈尔三分之一的人口，这其中包括庞大数量的深海猎人，一旦被邪灵吞噬，后果不堪设想。 logos：“博士，不要那么担心，又不是和那家伙见过，我算一次，博士你都两次面对那个邪灵了，不用那么紧张。” 博士：“哪一次有人把刀架我脖子上的时候我都会紧张啊！这种事和发生过几次又没关系！” logos：“如果是以前的博士，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可能还真的不会紧张。” 博士：“……莫亚，我们离你所说的治安委员会据点还有多久？” 莫亚说：“快了，下个街道就是，治安委员会在西a区的据点不少，这里是距离最近的一个。” 莫亚带着博士和logos在一个不起眼的矮小楼房前停了下来，这个房子看起来和周围的破旧小屋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属于委员会这个称谓的形象。 莫亚敲了敲门，里面有一个人通过门上的摄像头看了一下莫亚三人，而后门自动打开了。 莫亚：“进去吧，还有，把你们的衣服穿好，不要暴露了身份。” 在此之前，博士和logos都穿上了像教徒一样包裹着全身的黑袍，只露出了一张脸和两只手，尤其是logos，头顶还特地多缠绕了几层黑布，以遮挡那萨卡兹的角，博士和logos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进门一个靠着墙壁的年轻小伙看到莫亚，笑着向他伸手打了个招呼：“哎呀，好久不见啊医生，怎么，这么紧张的时候来这里是干嘛？不怕被警察抓了去喂海嗣啊？” 莫亚也笑着回应道：“这不有急事嘛，不然谁愿意这个时候冒着被抓的风险出来到处跑，没事找事嘛！” 年轻小伙察觉到了莫亚身后的两人，问道：“医生，他们两个是谁？” 莫亚靠过身去，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道：“两个病人，那个，你懂的。” 小伙沉默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向博士和logos也打了招呼：“那我就不耽误各位了，你们去办正事吧。” 博士和logos也点头回敬，而后跟着莫亚一同朝着房间内部走去。 很明显，那个小伙把博士和logos当成了莫亚医生的病人，或者说，是海嗣化的病人，在莫亚的设定里，博士和logos需要以这种身份来更好获得治安委员会的同情和认同。 莫亚：“记住，你们两个现在就是海嗣化病人，你，那个长角的，是头部海嗣化，你，外表看不出来就说是内脏海嗣化，还有你们两个都是声道海嗣化了，不要随便说话。” logos：“说了多少遍了，我代号logos，不叫长角的。” 房间内部的风格看上去像是一个酒馆，但比较老旧，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在渺无人烟的公路旁经营多年的老酒馆一样。 除了一个在柜台前擦拭着杯子的老人以外，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不过也是，这个时间，这个情形，恐怕也没什么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喝酒。 老人看到了莫亚三人，笑着说：“哦，医生，好久不见，欢迎来到彼得酒馆。” 莫亚：“生意不太行啊，老彼得，都没人来光顾你的酒馆的。” 彼得：“毕竟军队都戒严了，没人出来喝酒了嘛，不过放心，等末日来的时候，来喝酒的人会数不胜数。对了，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人，就是他们两个吧。” 博士和logos向彼得点了点头，他们迅速就察觉到了这个老人的不对劲，虽然从外表上看去还很正常，但他的颈部，已经布满了鳞片，这个人已经是海嗣化末期程度了。 莫亚，彼得，刚来克洛维斯城里见到的两个人都是海嗣化病人，阿戈尔到底有多少人已经被海嗣的血脉侵蚀了？一直以来发生在深海猎人身上的悲剧，现在看来已经是屡见不鲜了吗？ 彼得一边打量着一下博士和logos，一边继续擦拭着杯子：“医生啊，他们两个真的没有问题吗？我看他们的神态不像是病人，倒有点儿奇怪的感觉。” 莫亚：“别问那么多啦，现在时间不等人，快带我们去商量该怎么办才好。” 彼得：“我记得你说过他们的诉求是到东西两d区的吧，现在那两个区都有爱国阵线的人，去那里怕是不太安全吧。” 莫亚：“额……他们两个是从赫佛琳城来的人，这不现在克洛维斯城形式紧张嘛，想要回去。” 彼得：“哦，赫佛琳？那可真不错啊！我这辈子都还没有去过那个城邦，你们能告诉我那里有什么样的酒吗？我想研究研究！” 莫亚：“……额。” 莫亚回过头去看着博士和logos，博士和logos也一脸茫然的看着莫亚，他们两个怎么知道赫佛琳有什么酒，logos更是第一次知道阿戈尔有座城邦叫赫佛琳，莫亚也是大眼瞪小眼，他也不知道赫佛琳有什么酒卖。 彼得笑了笑，从身后的酒柜上拿出了一瓶浅蓝色的酒：“赫佛琳的特产之一，蓝调庄园，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赫佛琳跨城交通都会给乘客送上一瓶，以作纪念。” 博士，logos，莫亚：“……” 彼得：“真诚可是最宝贵的财富哦，如果是同胞的话，不应该有那么多的隐瞒。” 莫亚无奈说道：“我知道，老彼得，只是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原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这次你相信我，我的人品你还不信的吗？” 彼得：“不过在局势紧张的这个时候带着不明身份的人来到这里，也多少是有点儿不安全的吧。” 莫亚：“治安委员会不是要帮助克洛维斯的市民吗？现在我，莫亚，克洛维斯市民有需求，希望你们能够提供帮助，在下感激不尽。” 彼得笑着说：“哈哈，不用那么拘谨医生，我们都可是受到过你不少帮助的，这点儿小事还不是什么问题的，记得以后经常来我这里喝酒啊！” 莫亚叹着气摆了摆手：“我这烂身体，喝不了喝不了，你留着慢慢喝吧！” 彼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而后，身后的酒柜缓缓打开，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门出现了彼得的身后，楼道里只有昏暗的灯光。 彼得：“来吧，莫亚医生，还有两位陌生的朋友。”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陌生的故人 莫亚：“我说老彼得啊，用得着这么小心吗？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暗房了。” 彼得：“毕竟现在兵荒马乱的嘛，万一有了什么意外，躲在这里面活着的几率也能大点儿，我计算过，即便在克洛维斯城正上空引爆一颗湮灭弹，我们在这里也能有接近三成的存活率。” 顺着楼梯来到了地下室，这就是所谓的暗房，除了方桌上用来查看的那盏灯光稍微比较亮以外，其余的灯都非常的昏暗，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人的面容，像是有意为之。 莫亚向博士和logos说道：“小心脚下，比较黑，别摔倒了，毕竟来这里的大都是病人，一些病人并不想在灯光下展示他们的病灶。” 彼得把莫亚三人带到了方桌前，在那里还坐着一个人，一直在安静地用手划动身前的全息屏幕，看着上面的内容。 那个人倒是没有像博士他们一样裹着厚厚的黑袍，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一身休闲装，这是博士见到的第一个看着如此正常的人。 男人发现了博士等人的存在，在关闭了全息屏后起身看向博士等人的方向。 彼得也是笑着向那个男人介绍：“莫亚医生带了两个病人过来，他们有点儿请求，你看看怎么想办法解决一下？” 男人点了点头，而后彼得又向博士和logos介绍道：“两位，这位是我们治安委员会的会员，也是委员会里的技术员，科弗代尔。” 科弗代尔和博士的视线相交了大约两秒，但科弗代尔却感觉仿佛度过了一生。 一阵颤抖将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他看向博士的眼睛，沉思了许久以后，小声说道：“请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博士不知道科弗代尔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稍微回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科弗代尔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这种既视感一样的错觉现在似乎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还在慢慢适应。 科弗代尔微笑着伸出右手，与眼前这两位需要帮助的病人致以问候。 logos谨慎地与科弗代尔握了握手，他倒是觉得这个人看着还挺不错的，至少没有像莫亚和彼得一样，身上长着海嗣的组织。 但当博士和科弗代尔握手的时候，博士却又像之前的科弗代尔一样，静静愣了很久，一度让科弗代尔感到了一丝的疑惑，如果不是logos的提醒，博士都忘记松开自己的手。 彼得邀请大家坐下，一起谈谈遇到的问题。 博士很明显察觉到了，虽然眼前的这个科弗代尔隐藏得非常好，但他的身体里，已经和那些教徒一样，充满了海嗣的气息。 博士甚至感到震惊，科弗代尔的海嗣化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深海猎人，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如何在如此恐怖的海嗣化程度下依旧保持着完美的人类的形态，精神也是那么的正常。 这是博士第一次没有反感，甚至是对遇到教徒感到了一丝的惊喜，他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能够抑制海嗣化并且保持正常人类人格的个体，这对斯卡蒂的治疗有着巨大的意义。 博士暂时掩盖住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他还想要继续观察这个科弗代尔，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彼得：“是这样的，这两位是莫亚医生带来的人，他们有点儿特殊的需求，想要去东d区或者西d区，当然现在克洛维斯的情况嘛，有点儿麻烦，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科弗代尔看着彼得：“老彼得，这可不是有点儿麻烦，这是要命吧，我现在都对他们三个能够活着从医生的诊所走到这里感到不可思议，现在外面的军人到处都是，四处都是监控，飞都飞不出去吧！” 莫亚笑着对科弗代尔说：“这不就来找你了嘛，你看你本事那么大，你不背后人挺多的嘛，要不走走关系看看能不能送他们出去？” 科弗代尔略感无语：“医生啊，这可不比平时，虽然我是认识些人，但他们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帮我做这种事，而且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把责任全部推到治安委员会身上，你愿意看着这间酒馆被阿戈尔军推平吗？” 莫亚也不好继续说，他也不好意思让彼得和科弗代尔用这么大的代价来帮他们，只是他还是不太甘心，莫亚直接用手肘撞了博士好几次，博士一脸问号看着莫亚。 莫亚：“还是别装了吧，老彼得都看出来了，求人还是真诚一点儿吧。” 博士：“你就这样把我们卖了？” 莫亚：“你能说话挺好的，那边的logos先生，你看你呢？” logos：“……” 博士拍了拍logos的肩膀：“你就先不说话吧，这里还是由我来说吧，莫亚说的也有道理，求人的时候确实需要更多的真诚。” 科弗代尔：“二位能够放下对我们的戒心，我们是非常欣慰的。” 博士摘下了自己的面罩和连衣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尤德，这位叫logos，但logos确实是有你们可能不太理解的疾病在身，不便以真容面见各位，还请谅解。” 科弗代尔点了点头：“能够理解，我们不会为难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弱者，但我们还是想要知道，诸位是否是不带敌意的来找我们的，我总觉得，两位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博士：“你想说什么？” 科弗代尔：“我想确认的是，我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气氛似乎一下就降到了冰点，彼得和莫亚似乎感到了一丝的尴尬，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想到对话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双方甚至产生了猜忌甚至是敌意。 莫亚看着彼得的耳边轻声说道“科弗代尔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一下这么冲？” 彼得摇了摇头。 博士：“科弗代尔先生，我知道因为我们的有所保留导致你对我们的不认可，但如果我说出我们的来历，也许会让这场对话陷入更加糟糕的局面。” 科弗代尔：“没事，就算你是阿戈尔军派来负责摧毁我们据点的间谍，既然来都来了，也没办法了，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间谍也需要情报的吧。” 博士：“原来如此，你误会我们了，我们不是什么间谍，我们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流落克洛维斯的普通人，现在想做的，只是离开克洛维斯城区，仅此而已。” 科弗代尔：“你们是爱国阵线的人？” 博士沉默了许久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算是。” 科弗代尔笑了：“你这个回答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了，我大致猜出了你们的来历，你们是爱国阵线从其他城邦请来的帮手，来克洛维斯城执行任务，结果因为现在城区突然戒严，连信号都被切断了，才不得已来我们这里寻求与爱国阵线建立联络，离开克洛维斯城区，是吧？” 博士沉默了许久后，用不太肯定的语气回答道：“……对的。” 彼得：“还真是爱国阵线的人啊，看着和想象中的出入挺大的嘛。” 博士：“所以说不算是的嘛。” 莫亚全程无语地听着这场对话。 博士对彼得和科弗代尔说道：“怎么？如果是爱国阵线的相关人员你们就不提供帮助了吗？” 彼得：“这倒不是，只要是遇到了困难的市民，我们都会尽可能去为他们提供帮助，这是委员会的宗旨。” 科弗代尔：“如果你们是爱国阵线从其他城邦请来的人，应该也挺好办，毕竟只要报出爱国阵线的名号，并且有确实的证据，阿戈尔军不会随意为难你们的，不过为了能够更加顺畅离开城区，我们可能还需要你们提供更多的证据，以便我们这边和联系人提供作证。” 博士也点了点头：“既然我们已经提供了一些自己的身份以示真诚了，那么请问你们是否会以同样的真诚回敬我们？” 莫亚对博士的说法感到了一丝的疑惑：“这还用说嘛？你这问题问了等于没问，赶紧继续聊聊怎么离开城区的事！” 博士将视线转向彼得：“彼得先生，我想请问，现在我们这里，有几个人？” 彼得笑着回答：“这里就我们五个人，外面酒馆还有卡利姆亚在，他是这儿的安全保障员，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见过了。” 博士：“也就是说，我，logos，莫亚，科弗代尔先生，还有彼得先生，是吗？” 彼得还是笑着说：“不然呢？” 博士：“那为何，我会在这个房间里，听到了第六个人的心跳声？” logos瞬间警觉起来，手中已经随时准备施展咒术，这么长的时间，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里竟然有什么异常，博士的话让他背后一凉。 莫亚也感到了的慌张，倒不是因为博士说的那个心跳声怎么样，但他很明显看出了博士和logos的警惕性，以及也察觉到了logos准备释放咒术的意图。 彼得和科弗代尔也感到了震惊，似乎这并不应该是被察觉到的事一样。 博士：“让那个人出来吧，一直隐藏在这个房间里的第六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血鲨 莫亚茫然地来回看着博士和科弗代尔，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怎么现在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而且那个第六人又是什么？老彼得怎么也不说话了？ 博士只是继续保持镇定的姿态，其实他的心里现在也非常慌，拥有极其敏锐洞察力的他确实是感知到了那个人的存在，包括是在什么位置都一清二楚，但他并不知道这个藏起来的第六人的意图是什么，不过比起科弗代尔，他还是决定赌一把，至少博士能够察觉到，这个藏起来的人似乎并没有杀气。 也许这个人是这个酒馆真正的主人，或者是委员会更高层的人物，让这个人出来多少能够缓和目前自己与科弗代尔的紧张氛围。 彼得摸了摸头：“竟然能够被发现啊，算了吧，要不还是出来吧。” 相比于坦然的彼得，科弗代尔似乎显得有些慌张，他似乎并不想惊动那个神秘人的出现。 一个黑影从一个柜子旁边的阴影里走出来，那里并没有任何遮挡，甚至距离博士等人的距离不过四米左右的样子，但之前莫亚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到那里竟然有人。 黑影穿着的是一身黑袍，脸上带着一副漆黑的面具，相比于之前见到的那些深海猎人，这个人身高倒不是很高，不过也和博士差不多，只是从外表上看去，这个人和那些裹着一身黑袍的教徒没有什么差别。 “你是如何知道到我在这里的？如果没有沉默穿透技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探查到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怪不得没有怀特那么人高马大，不过她似乎提到什么沉默技术？博士记得歌蕾蒂娅曾说过沉默相关类型的技术在目前依旧是禁忌之一，还是不要把这件事扯到这上面。 博士：“你使用的是典型的赫萝恩力场迷彩隐藏类型，虽然我并不能知道你是谁，但我感知到了赫萝恩力场的存在。” 博士并没有全盘托出，他其实已经知晓了力场之内的全部。 黑袍人点了点头：“那是我疏忽了，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施展赫萝恩力场，确实是容易被探查到，只是这也不应该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吧。” 黑袍人低头对着科弗代尔说：“你之前判断，他们两个人爱国阵线从其他城邦请来的人，对吧。” 科弗代尔点了点头。 黑袍人：“只是目前核心城对深海猎人的限制依旧存在，没有执政官级别的命令，任何深海猎人禁止进入核心城，而目前所有核心城都没有收到过任何执政官关于深海猎人进入的批准令。” 黑袍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博士和logos：“根据目前希明莱瓦科学院对爱国阵线的严格监视，近期爱国阵线也没有与核心城有过任何经批准的人员往来，能观测到的爱国阵线出入核心城的记录也仅有一次，那就是执政官歌蕾蒂娅在从大海之上回到阿戈尔的时候，偏航进入都法城，那一次，歌蕾蒂娅直接利用执政官的权限进入了核心城。” 黑袍人继续说道：“我听说，歌蕾蒂娅在回到阿戈尔之前，还顺便带回了一支舰队，而舰队其中有艘不一样的舰艇，名叫“罗德岛”，舰艇上的人，全部都是来自泰拉大陆的人。” 好像已经不需要那个人继续再说了，这个家伙的信息非常灵通，直接就对自己和logos的身份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博士现在根本没有了辩解的机会，对阿戈尔的生疏只能是越说越错。 博士：“好吧，我们承认，我们就是你说的，来自泰拉的人！” logos也顺势把头上的黑袍给摘了下来：“可算是能说话了，都快要把我捂死了！” 科弗代尔一脸震惊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惊慌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博士和logos，反倒让博士和logos被突然吓了一跳。 黑袍人转头看着科弗代尔：“你有什么问题吗？” 科弗代尔愣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不，现在没有。” 黑袍人：“那以后有吗？” 科弗代尔不语。 黑袍人说：“我不会干涉你的事，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科弗代尔紧张的情绪稍微得到了缓解，而后又坐了下去，继续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博士和logos，让他们两个都感到一点儿后背发凉。 彼得说：“原来是来自泰拉的人类啊，我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或者说听说过那里的人是啥样的，看来和我们差不多啊！” 博士继续说：“既然我们已经彻底摆明了我们的立场，那请问，现在你们还能为我都提供帮助吗？” 彼得向黑袍人看去。 黑袍人：“不用看我，你才是委员会的会长。” 彼得笑着对黑袍人竖了个大拇指，又回过头看着博士：“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为为你们提供帮助，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让我遇见了来自泰拉的人了，哈哈哈！” 博士还是不敢确定彼得的说辞，毕竟这怎么看来那个黑袍女人才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一样：“那么请问，那位一直站着的大人，您的态度又如何呢？还有，请问尊姓大名？” 黑袍人：“你的确很敏锐，彼得他们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但我这边也需要和你们有一些合作，至少不会对你们有敌意，至于我的名字，你们直接就叫我“血鲨”吧，这是我的代号。” 彼得说：““血鲨”大人是我们的好朋友呢，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也为我们提供了不少的帮助，虽然我也没有见过她人长什么样。” 血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惹出事端来。” 血鲨向着门口慢慢走了过去：“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今晚还是不要急着离开，戒严第一天是最严格的时候，附近到处都是军队，免得被抓走。” 博士：“那你怎么就敢随便出去？” 血鲨：“因为他们抓不到我。” 血鲨又说：“等过了今晚我会和你们进一步联系，实在没有办法，我会帮你们离开。” 博士：“那你为何不直接带我们离开？” 血鲨：“不想被牵扯进来，如果和爱国阵线扯上关系，会惹上很多麻烦。” 博士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也是，自己毕竟和那些普通的克洛维斯市民不一样，他们的背景相当复杂，在这个时间点，一般人最好都不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罢，血鲨离开了房间。 在确定血鲨离开后，莫亚憋着的气才终于松了下来，总算是没有打起来，还好那位大人心平气和，缓解了这场矛盾。 莫亚笑着对彼得和科弗代尔说：“你们看，既然那位大人都点头了，要不咱们就商量商量吧，毕竟也是朋友，你们说是不？” 彼得也是笑嘻嘻地点头，科弗代尔虽然表情上看上去没有那么接受，不过似乎是那个血鲨的话起了效果，此时的科弗代尔也没有再做出反驳。 莫亚和科弗代尔和彼得开始在那里商量着如何带着博士与logos前往他们的目的地，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规划着方案，由于一些完全不懂的专属地名和专有名词，博士和logos似乎根本插不上话。 闲暇之际，logos对着博士用泰拉的语言小声说道：“刚才那个人，似乎有点儿本事，连我都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博士：“不止如此，我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上有极其强大的深海之力，甚至超过了怀特，只是那种力量存在的方式，好像和一般的猎人与教徒有很大的不同。” logos：“什么不同。” 博士：“她的身体，似乎没有海嗣化的迹象。” 博士低头想着那个人，又是一个奇怪的家伙，虽然她已经尽力隐藏了自己的力量，但强大的力场依旧透露出了那恐怖的实力，好在这个人对他们没有敌意，不然以现在的logos，恐怕根本不是对手。 博士：“她之前和我们提到过，合作，她想和我们合作什么？或者说是看上了我们的身份？” logos：“你是说爱国阵线？” 博士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她之前说不想和爱国阵线扯上关系，从她之前的一言一行中可以判断，她应该不像是能和爱国阵线有来往的人，而且你记得吗，她之前还提到过那件事。” logos：“什么事？” 博士：“希明莱瓦科学院的监视，也就是原初派的监视，这可不是件小事，如果不错的话，这个血鲨很可能是和原初派有密切关系的人，甚至是……” logos：“你是说，敌人？” 博士不敢确定，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说，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可以简单应付的家伙，而且如果在爱国阵线的角度去看，甚至很可能是敌对关系，但已经知道了这种条件的情况下，这个血鲨竟然会想要和他们合作，博士还是不知道这个什么的家伙究竟在想什么，还是祈祷她是一个能够起到作用的帮手吧。 …… 血鲨一个人坐在彼得酒馆附近的一栋楼顶的屋顶，这栋楼有大概七层楼高，相较于大都是平房的贫民窟来说算是视野开阔的了，这样方便她巡视四周的环境。 但是她没有想到，那个家伙，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而且还是来势汹汹的样子。 这将是她生平中第一次真正面对大海的力量。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愿想 博士和logos从暗房回到了酒馆大厅里，这里没有任何人，两人也就随便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旁。 卡利姆亚和博士两人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后，又自顾自地玩起了那似乎是以眼镜为载体的电子游戏，看着好像还挺稀奇的，博士都在想看有没有法子带回去一个，空了给水月拿过去。 logos把放在桌边的一瓶酒拿了过了：“你喝酒不？” 博士摆了摆手：“不，我从来不喝，之前医疗部都禁止我喝酒，我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logos也顺势把酒推开：“其实我也他常喝，当然最主要的是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不过有机会也带点儿回去给大家看看。” 博士双手交叉看着窗外，没有了那些像都法城一样的高楼大厦遮挡，这里一眼就能看到整片天空，当然，只不过是阿戈尔人虚假的天空罢了，在博士仰望的地方，只有坚不可摧的穹顶以及黑暗的深海。 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博士在脑海里这样想，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的阿戈尔人才低估了那场灾难的降临。 只是现在，他不知道，所有人准备好了面对那场新的灾难了没有。 logos翘着腿，用手把玩着那瓶未开封的酒：“博士，我总感觉你似乎很紧张，当时在“深蓝”号上我们马上就要喂海嗣的时候，你似乎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你之前不还说我已经见过那么多次这种场面了，根本不用紧张？算了，都一样，反正麻烦的事一大堆，我总有种预感，我们的敌人要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也更难对付。” logos：“你是说，那个新的邪灵？如果那东西是神的话，我们的敌人确实多了不少，没想到除了伊莎玛拉，还有两个神要对付。” 博士：“不，虽然那些家伙确实强大，我是说邪灵，但和伊莎玛拉比起来，祂们似乎还远远不够，你还记得原初派把邪灵叫做什么吗？” logos：“近神者。” 博士：“是的，只是接近神，但并非是真正的神，虽然我依旧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图，但现在看来，深海之神似乎在主动做些什么，不然仅凭原初派，不可能那么容易驱动一个邪灵级别的生物。” 伊比利亚也是，克洛维斯也是，再加上本来的伊莎玛拉，深海之神的动作已经越来越大，祂似乎早就已经进入了苏醒的情况，而且比之前在伊比利亚时预想的还要严重。 博士说：“之前我们的情报有限，导致我们还以为只要斯卡蒂没事，深海之神就不会苏醒，但现在看来，深海之神早就已经在不知道什么就已经苏醒了许久，甚至有两个实体化的邪灵出现在了这个世上，我们严重低估了这场灾难，“深蓝”号事件，算是这场灾难真正开始的导火索。” logos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大不了一死呗，自从当时打算跟着博士你来阿戈尔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当然这段时间也是什么东西都遇到了，也不枉此行了。” 博士一脸无语：“我说你还真看得开啊，活着不好吗？我们得努力想办法制止，至少是降低这场灾难的严重性啊！” logos：“博士，你知道，我是一个矿石病患者，本来寿命就不长久，这次从“深蓝”号上侥幸逃出来，不过耗费的精力可能也得让我少活十年，虽然这段时间能看出来阿戈尔的医疗技术确实能对缓解矿石病的进展有一些作用，但依旧无法治愈我们的病情。” 博士：“阿戈尔连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也不大可能根治大地的病症。” logos点头微笑道：“所以说博士，对我这种本就没几年可活的人来说，能够有一场辉煌的死亡，也许还算是一种小愿望呢，说实话，当时在离开“深蓝”号的时候，我是有一点羡慕那个舰长的。” 博士：“法布利克嘛……” “嘿嘿！悄悄话要不要让我也听听！” 莫亚一个人自顾自走了过来，坐在了博士的旁边，那些具体的方案对他来说其实也是属于听不懂的东西，与其在那里发呆不如来和这两位神奇的异乡人来聊聊天。 莫亚指了指酒柜上摆放的那些酒问道：“嘿，你们两个喝不喝酒的？” 博士和logos一起摇了摇头。 莫亚也叹了口气：“三个客人，一瓶酒都不点，老彼得的生意还真差啊！” 莫亚又在那里和博士说起这家酒馆的来历，虽然博士估计也没有听进去，现在可不是听故事的时候。 博士对莫亚问道：“莫亚医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莫亚：“什么问题？” 博士：“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还特别是在这个时间点，要知道，现在帮我们可能是会送命的。” 莫亚：“嗨，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原来你们一直对我保持怀疑，就是因为这啊？” logos：“不然呢？总不会是因为差的医药费和饭钱还没还你才帮助我们的吧？” 莫亚似乎恍然大悟一般：“一直忙着想其他东西，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你们要是没钱的话，要不把这笔账记在爱国阵线头上吧！他们肯定不缺钱！这短时间里的费用一共是……” 博士用咳嗽打断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钱嘛，一会儿再说，我们现在想知道的事，你帮助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莫亚回过神来，微笑着指了指logos之前那只受伤的手臂：“二位刚才的聊天我也听见了，其实logos先生你的状况我也清楚了，之前帮你包扎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身体上那些奇怪的晶体，虽然我并没能研究出什么东西，但果然是病灶啊。” 博士和logos沉默不语，而莫亚又顺势将自己的衣服掀起来，露出了自己的手臂。 也许是之前有意遮挡的关系，博士和logos现在才惊讶地发现，莫亚的那只手臂，早就已经是看不出人形，上面布满了鳞片和诡异的血管，整只手臂只剩下了手腕以下还算正常。 按照之前的标准，这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海嗣化末期的人了。 博士说道：“你不是说分化类药物没有海嗣化变异的副作用吗？怎么会这样？” 莫亚说道：“不能说没有，只是几率和症状微乎其微，但随着药物给量的增加，这种几率也会持续增加。” 莫亚将衣服挽好：“其实我之前已经患了重症，多个器官都开始衰竭，作为医生，我当然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我没有钱去治疗，只能依靠分化药维持生命，这点儿我没骗你们，分化药救了我的命，我些年分化药也靠着效果救了不少克洛维斯穷人的命。” 博士：“但你却产生了海嗣化的症状，从一种重症转成了另外一种重症。” 莫亚：“没错，不仅是我，很多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虽然有教会推波助澜的因素在，但更多的还是大家不得已而为之。” 莫亚继续说道：“其实我的身体我也知道，就像logos先生一样，我很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也是个活不到几年的病秧子，继续在克洛维斯呆下去，我的结局只能是变成一只海怪，然后在一个角落里被克洛维斯的警察处理掉，甚至都不用爱国阵线来动手。” 莫亚赶紧靠着博士的耳朵笑嘻嘻地轻声说道：“嘿！这些年我靠开诊所还是挣了不少钱！我计算过物价，这笔钱足够我在贝萝度格达生活几年，那是物价最低的一座核心城，还有，我还注意到了那里的一些关于海嗣化治疗的医院，在那里我就可以靠着更先进的医疗技术活下来！然后我又查到了一处贝萝度格达的森林，那里允许自己盖房子，我打算在那里自己修个房子，免得付不起房价！要知道！核心城的房价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莫亚在那里和博士聊起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此时博士和logos也差不多放松了对这个医生的警惕，他们大概已经想到了为何莫亚愿意帮助他们，他只不过是想要凭借着博士和logos顺势离开克洛维斯而已，如今看来，他也可以算是一个能够在克洛维斯值得信任的对象。 莫亚：“核心城对深海猎人以外的阿戈尔市民的进出管控还是没有那么严格的，还有我能不能问问，两位能否通过爱国阵线的关系帮我疏通一下克洛维斯和贝萝度格达的边境官，将我顺利放行？事成之后我们的账一笔勾销！我还会多给你们些钱！” 博士看了看logos：“额……也许凭我和那位剑鱼猎人的关系，这点儿事应该不是问题？” logos笑着说：“她一句话，估计连你的余生都可以不愁吃穿了。” 莫亚赶紧搂着博士的手笑道：“哇！谢谢两位！谢谢两位！你们永远都会活在我的心中！你们就是我的信仰……” logos摆了摆手，这种听上去奇奇怪怪的话他还是不习惯：“打住打住，这种话大可不必。” 莫亚放松了一下心情，又微笑着对logos说道：“logos先生，其实你和我也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病人，但其实我不太赞同你的观点，在我看来，与其死去，不如还是好好活着为好，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来看，人类的生命还是太过脆弱，作为一个人类好好活下去，其实就是我的愿望了。” 博士在莫亚一旁点头附和，这是博士难得赞同一次莫亚的观点，能够作为一个人类好好活下去，对很多人来说，其实都是一种奢望，但作为医生，正是他们一生的追求。 也许把莫亚带回罗德岛，是个不错的选择？罗德岛现在也很缺阿戈尔医学的医生，把他招募到医疗部，可能对今后罗德岛的发展有不少贡献。 还没等博士把这个想法说给莫亚听，三人就被窗外的巨大爆炸声给震惊到了，他们靠着的窗户玻璃被直接震碎，好在他们提前穿着的黑袍保护住了他们，没有被玻璃划伤。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在窗外，此刻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第一百七十八章 猎食者 血鲨站起身来，虽然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眼前这个男子，她完全没有料想到为何此时他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现在的他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血鲨眼前已经爆表的海嗣化检测数值，已经能够明显说明一切了，虽然以前的他也触及到海嗣化，但远远没有现在这么严重的程度，或者说，是距离人类如此的遥远。 那个男人，深海教会克洛维斯主教，洛兹。 血鲨：“你怎么在这里？现在风头很紧，即便你是主教，但在这个关头也有可能被捕，还有，你这是什么情况……” 洛兹向血鲨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真是不可思议啊！没想到我能在这里，见到如此大人物呢！还希望拜托您能够向阿庇安大人转达我的敬意！” 血鲨：“……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洛兹笑着回问道：“那么我也想问，血鲨，哦不，执政官乔丝琳大人，请问您在这里又有什么事呢？” 乔丝琳并不想在克洛维斯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如果是这个洛兹，隐藏也没有什么意义。 乔丝琳说道：“进行课题研究罢了，需要到实地考察。” 洛兹：“那么考察的对象，是酒馆里的那两位客人，对吗？” 乔丝琳并不想让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因为他从洛兹的身上感觉到了异常：“洛兹主教，你的病症似乎已经非常严重了，我希望现在的你能够好好治疗，这对教会来说也是非常重要，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就可以安排你去福雷斯耶最好的医院。” 洛兹：“真是感谢执政官大人能够为我着想的话，但恕我直言，大人您的话语中有一点点小小的错误。” 乔丝琳：“什么错误？” 洛兹：“这并不是病症，而是一种进化。” 乔丝琳已经猜想到了洛兹到底干了什么，如果只是强行融入海嗣血脉都还罢了，此刻洛兹的身体里，涌动着恐怖的力量。 乔丝琳：“你越界了，洛兹。” 洛兹笑了：“或许在您看来，确实是如此，但我只是做了很多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而已，大群已经接受了我，或者说，初生，已经认可了我。” 乔丝琳：“所以说，我们一直在调查的近神者失控真相，是你动的手？” 洛兹：“您又错了，执政官大人，我并没有动手，我们只是互相接纳了彼此，我用近乎完全海嗣化的身体获得了与之的同化，现在的我和祂，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乔丝琳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人已经是个非常危险的家伙：“你疯了，洛兹，你不是想融入大群，你是想取代伊莎玛拉，成为新的神。” 洛兹皱了皱眉：“这就言重了，大人，我并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因为我没有能够承载那么强大力量的躯体，我只是那尊神的一个媒介，就像那位猎人和伊莎玛拉之间的关系，只是我在更进一步罢了。” 乔丝琳：“洛兹，你的所作所为，正在把教会，克洛维斯，甚至阿戈尔引入深渊。” 洛兹：“但这只是以人类短浅的目光看到的结果，你并不能否认，这么多年来，面对大海，阿戈尔一直在倒行逆施，一步步走向衰退。” 乔丝琳：“但至少我还能以人类的姿态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而不是像那些死在黑暗角落里变成怪物的克洛维斯人一样。” 洛兹低下了头，他对无法说服乔丝琳感到了一丝的伤心，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想对任何可能是自己的同胞的对象动手：“执政官大人，您还是以人类的姿态看待事物呢。” 乔丝琳：“人类，又怎么样？” 洛兹向乔丝琳伸出了手：“大人，您有没有想过，人类一直以来作为这个世界的顶端生物，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吗？” 乔丝琳：“……” 洛兹：“难道人类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其他的生物，想要取代人类的地位？” 乔丝琳和洛兹都知道，这是一件在自然界中非常正常的现象，一种生物取代另外一种生物，成为新的霸主，在这个世界亿万年来，发生过无数次，但知道人类的出现，似乎将这个故事彻底画上了句号。 没有人类会觉得那些动物还能威胁到自己，人类甚至将他们当做食物，当做衣物，当做宠物，唯独没有当成对手。 而现在，当人类发现，在茫茫深海之中，一种新的生物，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向人类发起了挑战，这个时候，人类还能向过去一样，镇定自若，坦然面对完全未知的敌人吗？ 洛兹：“人类的傲慢已经让这个物种走向了衰弱，他们把神给予他们的智慧肆意挥霍，浪费着其他生物一直渴求的东西，也许当有其他生命接手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才会懂得珍惜吧。” 乔丝琳：“够了！洛兹！你已经把你属于人类的灵魂全部出卖给了海嗣！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再这样下去，仅凭刚才你说的这些话，我就可以将你逮捕！” 洛兹无奈摇了摇头：“看来您还是没有理解我们的用意，我想问的是，对于现在阿戈尔，乃至整个泰拉面临的一切，你的答案是什么？” 乔丝琳并不知道，她对于自己的选择无所适从，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像洛兹这等坚定的信念和行动力，只是自顾自认为洛兹所做的一切是错误的。 洛兹：“告诉我们，你的答案，你的选择。” 乔丝琳：“……” 洛兹：“而这，就是我们，全新的答案。” 乔丝琳注意到了洛兹体内的力量在蔓延，混沌的深海之力将四周的建筑全部污染，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这些被封锁在贫民窟里的人，他们的身体也因此发生着异变，他们体内远古的基因，正在被逐渐唤醒。 乔丝琳感到了无比惊讶，即便是丝毫没有接触过任何海嗣血脉的自己，脑海中也不停回荡着那挥之不去的喃喃低语，她不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洛兹在唤醒她的基因，那属于阿戈尔人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大海印记。 乔丝琳用食指对准了洛兹，一束高能光束直接贯穿了洛兹的胸膛，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可控范围，必要情况下，必须解决。 即便是海嗣，在如此强力的一击下，即便不被一击必杀，也需要极长的时间来恢复，就算是在阿戈尔，在大海中，一只海嗣想要利用深海之力来恢复如此重的伤势，也不是那么容易。 洛兹用一只手捂住了空洞的胸口，心脏已经粉碎了，乔丝琳的一击直接命中了要害，甚至高能光束的辐射灼烧还在持续伤害着这具躯体。 洛兹感到了一丝的悲伤，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把他当做同胞，他们之间终究有着一条隔阂，这种隔阂，如今已经跨越了物种。 他没有死去，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是大群的一部分，已经是初生的一部分，乔丝琳的攻击只能伤及人类，却无法让掌控深海之力的大群受到伤害。 只是，眼下的他，已经不适合在继续呆在这里了，在这个人类遍地的克洛维斯，他终将与大群一起，再次回归，将整座城邦吞食殆尽。 看到眼前这个诡异的生命，乔丝琳自知已经无法再杀死这个怪物了，也许如果他愿意，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在这个家伙的手上。 乔丝琳：“你不对我动手？” 洛兹：“大群对你抱有希望，我们暂时不打算对你动手，因为我们看见，你将是我们新世界不可或缺的一个生命体。” 乔丝琳：“那你又为何要杀那两个人，那两个泰拉人。” 洛兹：“……他们两个，进入过神域，有干扰因素，对大群的融合存在威胁，不可忽视。” 乔丝琳：“……我确实无法阻止你，但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你是不是过分猖獗了一点儿？退一万步说，你的行为不怕破坏克洛维斯协定，进而触怒科学院高层？” 洛兹：“你觉得我做的这一切，你的老师，他会不知道吗？” 乔丝琳：“……？” 洛兹：“放心吧，我不会动手，我现在也动不了手，大群的约束现在钳制着我的所有，我根本杀不了你们任何人。” 乔丝琳叹了口气，看来现在洛兹还没有下死手的打算。 洛兹：“但，我们的血亲，我们最强的生代，将会回应我们的请求，祂将会把一切对大群不利的因素，一个不留，全部吞噬。” 乔丝琳浑身一抖，不仅仅是洛兹，她感受到了一股更加不可知的力量，即便只是去思考一下，思想就已经开始混乱，她从来没有见识过，也根本无法理解，为何这种力量，竟然也是深海之力。 那是只属于神明的力量，是足以颠覆这片大海的主。 洛兹只是逐渐化为了一片黑影，消失在了这片黑夜中。 而在这片散去的黑影身后，是弥漫着如血雾一般的身影，那是被逐渐腐蚀的声音，只是她仍在为人类而歌唱。 第一百七十九章 潮汐之主的挽歌 乔丝琳大意了，她一直以为只有洛兹一个人，她把这个更恐怖的家伙释放的气息当成了洛兹，这个失误对她来说是致命的。 那个教会中传闻的斯卡蒂，最接近世界终极的人类，伊莎玛拉选中之人，曾经手持巨剑的猎人，如今却以如神明一般的压迫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乔丝琳立刻施展了赫萝恩力场将自己与斯卡蒂包围在力场之内，必须赶紧将斯卡蒂的气息隐藏在赫萝恩力场之内，不然仅仅是她的气息就足以唤醒这座城邦里无数蛰伏的怪物。 力场强度上调至最高，这是乔丝琳这种级别的执政官能够达到的极限，虽然达不到如穹顶那般的强度，但足以抵挡一艘常规潜行舰的火力全开。 “停下你的脚步，猎人。” 即便她的权能甚至超过洛兹，但乔丝琳依旧把她视作人类，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已经到了如此成都的斯卡蒂至今仍旧没有跌落深渊，但她认为这可能正是伊莎玛拉选择她的一个原因。 斯卡蒂看着乔丝琳，停下了脚步，她已经开始理解听从同胞的请求，就如同之前她听从洛兹的请求一样，来到这里，为大群发声。 虽然为了避免不同生代之间的直接接触导致可能出现的异变，洛兹在与斯卡蒂交流时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生代之间的大群意志已经建立，祂们已经开始互相理解彼此。 斯卡蒂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既不是洛兹提到的威胁，也不是她要寻找的人，她不是重点，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斯卡蒂：“你不用阻止我，我也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 乔丝琳：“但你的出现已经极大威胁了城邦的安危，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回到爱国阵线的基地，回到你的猎人战友身边。” 斯卡蒂：“你说的对，他们都是我的血亲，但我也要为了不再继续堕落下去，必须前进。” 乔丝琳知道洛兹的打算了，虽然如今洛兹受制于与生代的融合无法出手，但他依旧要借斯卡蒂之手除掉所有的威胁，一切能够干扰到大群的因素，他都必须要铲除掉。 生代的指令在大群中拥有极高的优先级，同为深海之神继承者的斯卡蒂，必定会注重洛兹的一言一行。 乔丝琳并不打算后退，只要她就这样离开，整个克洛维斯必定大乱，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一个初生的载体能够导致何等的灾难。 乔丝琳：“我再说一遍，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既然你能够理解同胞的请求，那也理解我现在的诉求。” 虽然乔丝琳并不是海嗣，也无法与斯卡蒂建立精神回路，但斯卡蒂也在尝试理解乔丝琳的一言一行，斯卡蒂闭上了眼睛，而当她再度睁眼时，眼睛已经变得如红日一样闪耀。 斯卡蒂微微抬起了她的手，乔丝琳探测到她是在聚集一股强大的能量。 谈判失败了呢，乔丝琳心里想，虽然看起来斯卡蒂确实是能够听懂自己的话，但并没有起作用。 斯卡蒂：“我并没有听信那只妄想融入大群之人的话，我只是为了阻止这一切，但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我必须去见他，为了阻止一切走向毁灭，而如果有人想要阻止我……” 乔丝琳感到了强烈的紧张。 斯卡蒂：“我也必将毁灭一切。” 斯卡蒂轻轻打了一声响指，强大的能量波动向乔丝琳的方向袭来。 乔丝琳并没有海嗣的强大躯体，身体里也没有如猎人们一样的深海之力，她能够站在这里与斯卡蒂对峙，全靠着来自阿戈尔的顶尖科技。 乔丝琳再次在自身附近额外又施加了一层赫萝恩力场，但她知道这根本不够，她又立刻将附近的建筑物拆解成分子，而后又重新组建成紧贴的高强度避障。 而后，她又在整个空间内额外施加了大量的混乱力场，以干扰深海之力的正常发挥，降低攻击的威力。 乔丝琳又向斯卡蒂伸出了食指，立刻释放高能粒子束与斯卡蒂的未知攻击对撞，以降低后续自身可能受到的冲击。 乔丝琳在空间内部启动了迷阵程序，斯卡蒂的全部攻击及一举一动都将在迷阵的检测下暴露无遗，她甚至能够利用迷阵的偏移程序令斯卡蒂的攻势全部打空。 然而当乔丝琳看着眼前的能量数据依旧无法显示具体的数值时，她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乔丝琳赶紧躲开，她甚至根本都没有看见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在身前建立的几重防御，瞬间就全部被摧毁殆尽，高能粒子束在那不可知的力量下被瞬间吞噬，迷阵也根本没有迁移攻势，因为乔丝琳看到，迷阵根本无法判断这莫名其妙的力量究竟是打向何方。 剧烈的爆炸将乔丝琳身后的建筑炸成了粉碎，自己一直带着的面具也被震碎了，她那粉色的长发也再次显露了出来。 乔丝琳握住自己被震伤的左臂，如果不是因为及时发现根本不可阻挡而逃开，或许现在早就已经命丧黄泉。 这根本就不是猎人和海嗣的攻击方式，这简直就像是神明在惩戒弱小的子民。 不对，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仅仅是一击，她就已经领略到了这个猎人的强大，虽然现在看来似乎毫无胜算，但既然她这么危险，就更要将她拦在这里，如果连自己都无法阻止她，那么这座城邦也没多少人能够阻止她了。 乔丝琳立刻改变了战略，她迅速开始解析之前捕获到的数据，虽然现在分析依旧是不可解的状态，但至少能够做出一点点的反击，绝对不能像之前那样被动挨打，必须发起进攻。 乔丝琳立刻在斯卡蒂的四周生成了海量的粒子炮，炮口全部对准了斯卡蒂，启动速度之快甚至肉眼都看不到一点前摇，只是眨眼的时间，不计其数的粒子炮就全部打向了斯卡蒂。 乔丝琳收窄了赫萝恩力场的空间范围，瞬间生成粒子炮并瞬发消耗了大量的深海之力，为了防止赫萝恩力场短时间的深海之力缺失而被攻破，必须降低赫萝恩力场的生效范围。 可是斯卡蒂的气息一点都没有减少，甚至还在变得越来越强，乔丝琳也没有对此感到任何惊讶，即便她现在还是广义上的人类，但她的力量也早已突破了人类能够达到的极限。 斯卡蒂甚至都没有进行任何性质的防御，这些高能粒子炮打在她的身上，根本不能伤及分毫，这根本不可能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即便是最顶尖的猎人，在直面如此强大的能量之下，也必定会身受重伤。 已经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看待她了，斯卡蒂已经发生了进化现象，和洛兹一样，甚至比洛兹更甚，斯卡蒂如今已经能够利用大群的力量。 乔丝琳注意到了斯卡蒂在看着她，斯卡蒂的嘴角微微上扬，食指放在嘴前，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东西。 那是歌声，斯卡蒂的歌声。 乔丝琳竟然能够在如此远的距离听到斯卡蒂的歌声，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不是距离的问题，因为歌声似乎是从她自己的脑海中想起来的。 她听不懂歌声的含义，也不理解其中的感情，这是来自人类之外的声音。 斯卡蒂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能够将她的思想直接传达到丝毫没有海嗣血脉的自己脑海里了，从来没有海嗣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伊莎玛拉本尊。 乔丝琳逐渐感到了不对劲，除了歌声，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粒子炮的轰鸣声，冲击波的震荡声，快速移动时耳边的风声，甚至连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自言自语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 空间似乎变得逐渐扭曲，之前他们战斗的地方，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乔丝琳在这漆黑的世界中完全丧失了空间感和时间感，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除了仅剩还在活动的思维，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根本做不到任何反击，自己的力量，器械，科技，甚至是身体的存在，都已经被全部剥夺，她都已经看不到斯卡蒂到底在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可自己也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连斯卡蒂到底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结束了？ 好在执政官的素养让她依旧保持着冷静，她也很快注意到了空间里随着歌声不断波动的深海辐射，那是这个世界存在的证明，这说明现在她依旧还活着，至少还活在自己之前熟知的那个世界。 是神域。 乔丝琳反应过来了，这个深海辐射波动的频率，就是神域存在的迹象，斯卡蒂竟然创造了一个神域，这根本不可能，即便是老师倾尽全力，也只能借助初生的力量间接捕获到一个可被观测到的神域异维空间，然而现在的斯卡蒂，竟然当着她的面，创造了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世界。 即便现在斯卡蒂的力量再强大，只要她现在还是人类，就不可能缔造出神域，或者说，如此庞大的神域。 她明白了，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当时缩小赫萝恩力场范围的时候，由于空间范围的缩小，斯卡蒂直接利用了这一点，在赫萝恩力场之内缔造了一个极小的神域空间，这并不需要像在伊比利亚和“深蓝”号那两次一样，需要极其海量的力量来缔造庞大的世界。 这个神域，只需要控制住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如果斯卡蒂愿意，在这个世界里，她甚至可以把自己困到阿戈尔毁灭为止，这里的时间已经接近无意义。 乔丝琳用尽最后的一丝意志力，拼命输入了代码，那是赫萝恩力场解除的指令，随着一声巨响，赫萝恩力场瞬间炸裂开，神域强大的能量也难以在这更加庞大的空间内维持，塌缩为一个圆点后向外释放出巨大的能量，附近几百米范围内的建筑全部都受到重创，轻则门窗损毁，重则房倒屋塌。 乔丝琳从高空中跌落到地上，重重喘着气，她已经浑身是伤，左臂已经发生骨折，血液也从口角流出，但这清晰的痛感反而让她感到了真实，庆幸自己能够回到这个世界。 但她仍然看见，那个血红色一样的身影，在克洛维斯的高空中，如同幽灵一样徘徊着， 第一百八十章 人间清醒 乔丝琳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侧身从口中把血吐出，这爆炸的威力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如果不是因为贴身保护的赫萝恩力场，恐怕自己早就死在这剧烈的冲击之下了。 好在大多数都是挫伤，就是左臂的骨折有点小麻烦，肱骨和关节处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左手肘关节以上现在根本抬不起来。 虽然纳米机器人在尽力修复自己的伤势，但刚才的冲击也严重波及到了机器人的程序设定，顶多只能起到一些辅助作用，很难完全治疗伤势。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其次了，这点儿伤对乔丝琳来说并不算什么，她已经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失去了神域控制的斯卡蒂并不能阻止自己。 然而她却并没能阻止斯卡蒂，穹顶下响彻整个克洛维斯城的警报声，已经证明了她这次行动的失败，没法再隐藏下去了，事态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过不了多久，驻扎在克洛维斯的阿戈尔军和爱国阵线都会蜂拥而至，爱国阵线还好说，如果阿戈尔军对斯卡蒂发动攻击，那么极有可能导致更危险的事情发生。 不能让斯卡蒂在继续这样下去，她必须回到像之前的状态，否则克洛维斯必定大难临头。 “好家伙！！怎么回事？！” 博士推倒了一堵已经摇摇欲坠的墙，刚才如果不是因为logos在危急关头释放了结界，他们早就已经被压在了废墟之下，只是彼得酒馆现在也早已经变成了废墟。 好在地下室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彼得和科弗代尔现在被困在了地下室，碎石死死地把地下室的出入口堵死了。 卡利姆亚也还好，他在爆炸发生的瞬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躲在了铁门后面，避免受到冲击波的正面伤害，不过碎石还是让他受到了一些擦伤。 莫亚看着坐在地上喘着气的logos：“你没事吧？！” logos咳着嗽，本就带着伤的他在这个时候还受到了如此猛烈的冲击，现在的logos已经是非常力竭，几乎抽空了他的全部力量。 不远处的乔丝琳察觉到了博士几人的动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看到，之前在她头顶悬浮着的斯卡蒂，向着博士的方向飞速冲去。 乔丝琳第一反应就是斯卡蒂要杀了他们，那是最糟糕不过的情况了，断了来自爱国阵线的线索不说，还让洛兹的计划得逞，虽然她并不知道洛兹具体在做什么打算，但她想要阻止。 乔丝琳向着斯卡蒂用力挥手，释放出粒子链，试图将斯卡蒂拉扯住，但那粒子链在碰到了斯卡蒂的瞬间就粉碎成了无数的光粒。 根本无人能够阻止斯卡蒂，她前进的决心不可有任何偏移。 logos和莫亚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们只是看到到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向着他们冲过来，潜意识告诉他们这是死亡的冲刺。 “不好！！” logos想再次释放结界，但他已经没有了继续释放源石技艺的力量了。 莫亚更是无所适从，他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他紧张地直接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等待死亡一样。 只有博士，没有任何躲闪，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斯卡蒂？” 斯卡蒂紧紧抱住了博士，仿佛是回归到了摇篮中一样，之前的杀戮之气全都平息了下来，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一样，只有博士和斯卡蒂的时间依旧在继续流逝着。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挥之不去的梦。” 博士的手抚摸着斯卡蒂的肩膀和长发，他能感觉到斯卡蒂的身体在颤抖。 “我梦见，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的眼前，只剩下了博士你一个人，而你，却选择离我远去。” 她在恐惧，恐惧着自己的离去，对自己的思念让斯卡蒂不顾一切来寻找自己。 “我想在你的身旁，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样，我不想你拒绝我，博士。” “你……怎么了？身体没事吧，斯卡蒂？” 博士察觉到了斯卡蒂的不对劲，她的身体散发出极其强烈的海嗣气息，甚至更甚于海嗣，那是一种未知的力量。 “只要博士在我的身边，我就没事。” 博士立马回过神来，斯卡蒂的突然出现让他不知所措，但现在他意识到，斯卡蒂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斯卡蒂，你怎么在这儿？罗德岛现在什么情况？凯尔希呢？歌蕾蒂娅呢？她们知道吗？！” “……” 麻烦的事发生了，斯卡蒂脱离了罗德岛和爱国阵线的控制，在这个关头，斯卡蒂是千万不能出一点问题的，而且，斯卡蒂的海嗣化进程，似乎又在恶化了。 上次给斯卡蒂输血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正好是这几天的时间，这么巧就遇到了这种事，看她的样子似乎应该马上进行透析输血，但这里根本不具备医疗条件。 而且这附近指不定到处都是教徒和军队，不能让他们发现斯卡蒂的存在，刚才莫名其妙发生的爆炸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博士对logos说：“准备离开！立刻！” logos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斯卡蒂：“斯卡蒂，你怎么会……在这里？” 博士又转身对莫亚说道：“莫亚医生，请赶紧联系彼得先生和科弗代尔先生，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直接按时间最短的方案执行！” 莫亚懵逼地点了点头，虽然此刻全城都听得到的警报声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法悄悄行动了。 彼得和科弗代尔用力推开了被碎石压着的大门，二人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里一片废墟，就像是刚刚遭受了轰炸一样。 彼得对莫亚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莫亚也大声回应道：“不知道！但我们好像需要马上离开这里！” “先等一等！” 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废墟正中央传来的一个声音，一个黑袍粉发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看上去伤痕累累，刚才的爆炸似乎和她有直接关系。 科弗代尔：“血鲨大人？！” 莫亚：“……你是血鲨？！那个原初派最年轻的执政官乔丝琳，就是血鲨？还出现在这里？！” 博士和logos立刻提高了警惕，他们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语，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一名执政官？而且竟然还是原初派那一边的人。 博士小声说道：“保持警惕，logos！” logos点了点头。 乔丝琳感到无奈，自己的身份如果不隐藏的话，怕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认出自己，毕竟最年轻执政官这个名号就注定了自己没法低调。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何斯卡蒂没有动手，甚至冷静了下来，但现在的情况自己必须插手了。 “尤德先生，logos先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乔丝琳，代号血鲨，原初派技术执政官，现在发布临时紧急执政令，就地对斯卡蒂展开调查。” 博士听了后，只是紧紧保住了颤抖着的斯卡蒂，用坚毅的眼神看着乔丝琳：“抱歉，除了这一点，我不可能答应，我不可能把斯卡蒂交出去。” 莫亚：“喂！这可是执政令啊！违反执政令可是犯罪！并且是会被执政官亲自定罪的！” 博士：“我管你什么执政令不执政令的，既然你是原初派的执政官，也知道我们和爱国阵线的关系，就更不可能认为我们会这样做！” 乔丝琳：“尤德先生，我可以带你们离开克洛维斯城区，别忘了我们之间目前还是有合作关系的。” 博士：“但有些事不是可以交易的。” 乔丝琳感到了一点儿不耐烦，她指着四周的废墟说道：“你知道刚才她差点把这里所有人都杀掉吗？这些都是她的手笔！” 博士并不怀疑乔丝琳的话，他相信如果斯卡蒂真的出了问题，这种程度的破坏完全是轻而易举，但这并不是这个执政官能够带走斯卡蒂的理由。 “不必多言！你如果打算带走她，我们现在就是敌人了！” logos立刻站在了博士的身前，挤出全部的力量临时生成了一个无比脆弱的防御结界。 乔丝琳感到了恼怒：“她很危险！我说你们怎么就……” 乔丝琳话还没有说完，两束耀眼的灯光从天而降，将整片爆炸区域照亮，所有人都看到，那是两台飞行器打下来的灯光，阿戈尔军出现了。 乔丝琳并不想引来阿戈尔军，这会出现很多麻烦事，她也不想让阿戈尔军知道自己在克洛维斯，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是瞒不住了。 飞行器上的巨型对讲器对下面的众人放话：“所有人不得有任何行动！否则我方将立刻进行击杀！” 乔丝琳对天上的飞行器回应道：“执政官乔丝琳！这是我的执政官编码！现在紧急调用你方编队的飞行器，协助我执行任务！” 飞行器：“……真的是执政官大人，执政官大人为何会在这里？什么情况……要不汇报……” 乔丝琳：“先别管那些了！立刻执行任务！否则一切都晚了！” 现在麻烦了，博士也预想到这种规模的爆炸必然会引来阿戈尔军，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对抗阿戈尔军的手段，也没有爱国阵线做靠山，如果阿戈尔军听这个执政官的话，那么他们将无路可逃。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地狱与人间 乔丝琳：“尤德！logos！我再最后重复一次！立刻交出斯卡蒂并且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博士：“她不可能和你走！我们也不可能！” “啧！” 乔丝琳感到有些不耐烦，尤德和logos两人的执迷不悟令她感到了厌倦，本来她之前打算和这二人合作的意图也在于接近深海猎人，而此时那个最特殊的深海猎人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也就没有了继续之前想法的必要。 只是在领略过斯卡蒂的力量以后，乔丝琳对斯卡蒂到底会如何行动还是感到非常忌惮，她不敢随意动手，怕再次刺激到斯卡蒂，面对那样的斯卡蒂，她没有一丝的胜算。 即便是阿戈尔军，也不是那么好动手，在场的其他人都无所谓，斯卡蒂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在场的所有人万劫不复。 长久的僵持局面令所有人都感到了紧张，天上的飞行器也没有再进一步行动，他们也在犹豫，这种局面下是否应该执行这位突如其来的执政官的命令。 乔丝琳倒是愿意这样继续等下去，只要时间能够拖得足够久，就能引来更多的阿戈尔军，只要主力部队能够抵达，那么制止一个未完全海嗣化的斯卡蒂也不是不可能。 但时间并没有站在乔丝琳的这一边。 天空中剧烈的轰鸣声打断了这紧张的平静，所有都抬头看去，那两架飞行器发生了爆炸，炸裂的碎片带着火焰坠落到地面，好在众人躲避及时没有被砸伤。 击落两架飞行器的东西，竟然是几条漆黑的线条，线条从地面冲击向上，以弧形的线条成十字汇聚一点，像个笼子一样把所有人罩在了里面。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只是看到越来越多的黑线从地下飞起而上，汇聚到那个点，逐渐将整片天空遮蔽，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光。 渐渐的，黑线将这个空间彻底包裹住，如果这个时候从外面看上去，那将是一个漆黑的半圆球罩在了大地上。 乔丝琳竖起手指，生成了一个光源，这里现在一片漆黑，如果没有这仅存的光源，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但他们依旧还能听得到声音。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危险，他们听到，这附近开始爆发出人类的惨叫声，就像是在承受着最痛苦的刑罚一样，没有人知道声音的主人到底经历着什么。 紧接着的是此起彼伏的怪物的嘶叫，叠加之前人类的哀嚎，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和怪物们扭打，还是正在被怪物撕咬，亦或是正在变成那些怪物。 博士看到莫亚、彼得、卡利姆亚、科弗代尔都跪在了地上，他们有的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有的疯狂地捶打着地面，血液和液体夹杂着从他们的身体里渗出。 博士看到，莫亚正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他的那条手正在疯狂流血，他已经无法站立，剧痛让他直接躺在了地上哀嚎，在所有人中他的反应最为剧烈。 卡利姆亚：“那是……声音……会加速变异的声音……” 卡利姆亚的反应最轻，还能够说话，虽然能看出来他并不好受，但除了出血以外似乎没有太多的其他症状。 科弗代尔看起来流血更少，但从他掐着自己脖子呕吐的样子看上去，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至于老彼得，年迈在此刻让他感到了一丝的庆幸，虽然自己已经只能靠在废墟上坐着，但他的痛觉神经早就已经退化了很多，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承受那么可怕的痛苦，但此刻的他身体机能也严重受损，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了。 博士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曾在泰拉和教会交手的时候就见识过了这种场面，无垠的荒原上，湖中的教堂里，那些人也曾经历着这样的异变。 海嗣血脉一旦被激活，那几乎无法被抑制。 博士对着乔丝琳大声吼道：“喂！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的赫萝恩力场架起来！” 乔丝琳是真的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博士把自己喊醒，她都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乔丝琳生成了一个足以保护在场所有人的赫萝恩力场，虽然强度不够高，但也足以挡住绝大多数的攻击。 logos也对着乔丝琳喊道：“能挡住声音吗？！” 乔丝琳看着logos又愣了一下，随后再次挥了一下手，给赫萝恩力场再次进行了加固，现在别说是声音，连信号都可以屏蔽。 博士：“没有用，变异已经开始了，只要信号被唤醒，那么这个进程就无法再停止……” 还没等博士把话说完，他就看到卡利姆亚站起身来，突然飞快冲向博士的方向，logos立刻推开了博士，卡利姆亚重重撞向了他们身后的废墟。 博士刚扶着斯卡蒂站起来，就看到，卡利姆亚冲过去的那个方向，站着一个长着几条触手的怪物，它不再发出人类的声音，只剩下了完全听不懂的怪物般的自言自语。 卡利姆亚是这几个人中身体最强壮的，也是反应最轻的，同时，也是海嗣化最快的一个人，它体内的细胞正在疯狂变异，海嗣的组织正在侵蚀着它原本人类的躯体。 它的面容已经无法辨认，只能勉强看出仅剩下的一张嘴，口中在流着深蓝色的血液。 卡利姆亚已经是一个怪物了，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它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博士，而后发起了第二次冲锋，这一次，logos已经没有了反应的机会了。 就在卡利姆亚即将撞击到博士的时候，乔丝琳瞬间出现在了博士的面前，用临时生成的赫萝恩力场挡住了这一重击，而后乔丝琳又再次生成粒子炮，向着卡利姆亚发动轰击，卡利姆亚的下半身已经被全部轰成了碎片，上半身也被震飞到了数米以外。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已经不再是阿戈尔公民！也不再是人类！必须马上消灭！” 乔丝琳话音刚落，那个怪物就再次飞奔过来，没想到它竟然立刻就学会了用触手当做弹跳器官，即便没有了腿，也能够拥有比人类更快的速度，这一次，它撞击的目标是乔丝琳。 乔丝琳也不多废话，再次蓄力发射粒子炮，刚才只顾着救人没有命中要害，这次她将炮口对准了目标的大脑，同时火力也提升了五倍多，这一炮下来即便是一个成型的海嗣也足以将其击杀。 乔丝琳直接开火，面对一个怪物，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在阿戈尔这几十年来的战争中，消灭一个像它这样的怪物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多少次，任何一点儿迟疑都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这一次，乔丝琳竟然吃惊地发现，那只怪物面庞仅剩能够辨认出的嘴，似乎，是在笑？一个海嗣，竟然在笑？ 当粒子炮发出的瞬间，乔丝琳终于看到了，那张嘴，在用仅剩的力气和意识，动了一下，并且挤出了一点儿奇怪的声音，像是怪物的嘶吼，不过，她从中依旧听出了一点儿像是属于人类的词汇，夹在在意义不明的语句中，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用力挤出的词汇一样。 乔丝琳听到了，他最后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而后，卡利姆亚，在粒子炮的高能粒子束下，彻底化为了尘埃，没有留下一点可以再生的痕迹。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无论是海嗣还是人类，都不可能活下来，没有奇迹可言，而现在，乔丝琳更愿意把她杀死的家伙，当做是一个人类。 不仅仅是第五修正案的因素，虽然使用热武器击杀人类很明显可以避免来自修正案诉讼的烦恼，但即便是杀的海嗣，执政官的地位足以让军事法庭奈何不了自己。 她看到了一个人类在最后时刻的挣扎，他是作为人类而死的。 乔丝琳顾不上感慨太长时间，虽然解决了眼前的家伙，但真正的麻烦远远不止于此，她立刻将目光转向其他人，虽然他们的变异程度远没有卡利姆亚那么快，但照这样下去他们也迟早会是和卡利姆亚一样的结局。 虽然赫萝恩力场能够阻挡外界的声信号，但现在看来，只要被激活了体内的海嗣血脉，那么即便后续没有了信号的传入，他们依旧会海嗣化，就像是一个程序一样，一旦执行，之后是否再有信号输入已经没有关系了，进程已经启动。 但科弗代尔不一样，他现在应该能够挺住，这种程度的唤醒程序不足以彻底激活他体内的基因，至于医生和馆长，似乎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们变成海嗣之前杀掉他们，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解脱，不用像现在这样受苦。 博士看着乔丝琳说：“你要干什么？他们还没到被你杀的时候。” 乔丝琳感到了惊讶，这个叫尤德的家伙，竟然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但他也没有什么战斗力，至于那个logos，虽然还不能分析出他之前用的是什么技术手段，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也没有了能够阻止自己的力量。 但情况依旧不对劲，乔丝琳能够感觉到，他们所在的空间，渐渐让她感到了窒息。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触及神灵 博士趁乔丝琳没有动手，慢慢带着斯卡蒂走到了靠在墙边的彼得旁边，又让logos搀扶着莫亚靠在墙上修整，至于科弗代尔，在乔丝琳隔绝了信号传递后，他的情况看起来好了不少。 logos对着科弗代尔喊道：“没事吧你？过来休息一下？” 科弗代尔摆了摆手，而是坐在了远离博士一行人的位置，他怕自己可能会伤到大家。 至于乔丝琳，看现在的情况，她应该是没法带走斯卡蒂了，这也是博士现在敢行动的原因，在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的问题上，乔丝琳再次回到了和自己的同一战线上来。 乔丝琳：“我说了，他们现在很危险，随时可能会……” 博士：“杀人这种事，我可能没你这么不在行，但救人，我比你更有心得。” 虽然现在的环境不可能给莫亚和彼得输自己的血，而且自己的血除了斯卡蒂和阿米娅以外没有任何人尝试过，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即便这可能导致他们的死亡。 博士：“logos，麻烦你也回避一下，我需要你给我建立一个独立的不被外界观测的环境，你还能生成一个结界吗？” logos苦笑了一下，而后坐在地上生成了一个结界，将博士等人包裹了起来。 “真是一点儿休息的机会也不给我啊，博士你可真是比最黑心的老板还要黑。” “没办法，救人比什么都要重要，麻烦你了。” “不必如此客气，博士。” 乔丝琳看着logos和博士奇怪的举动，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虽然自己现在却是看不到那个奇怪的力场里的情况，但以自己的力量，击破那个力场简直是轻而易举，logos已经没有了力量继续抵抗。 logos：“我劝你还是别动手，执政官大人，再继续这样下去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你还不如好好想想现在你应该做什么。” 乔丝琳：“……” 乔丝琳放下了手，现在确实不是争斗的时候，她还需要保留更多的能量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博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从手指上慢慢渗出，他将手上的血液挤到了彼得和莫亚的嘴里，血液量非常少，几乎只有几滴，这正确博士的打算，除了防止失血过多以外，他也不敢把这种自己都不清楚原理的东西随便给其他人过多使用。 只是现在看起来，效果也许还不错，两人在接收了自己的血液后，都平静了不少，虽然他们身上的海嗣化并没有褪去，但似乎是延缓了进程。 博士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指，满脑子都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凯尔希打死都不告诉自己，还不停叮嘱自己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要是让凯尔希知道了自己现在把血液给其他人用了，怕不是又要被骂上几天。 博士又将目光看向昏昏欲睡的斯卡蒂，她好像现在也平静了很多，刚才的动静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同时也缓解了她的海嗣化，不过如果按之前凯尔希的说法，自己的血液是能够给斯卡蒂使用的，不存在安全问题。 博士对斯卡蒂说道：“……那个，你没事吧，我觉得应该还是有必要，那个什么……” 斯卡蒂心领神会，她将博士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上，舔舐着上面的血液，只是不知道她这是不是无意识的行为。 看样子他们现在都不大会有什么问题了，那么现在就需要解决第二个问题。 博士：“logos，把结界撤了吧，省点儿体力。”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之前附近那么可怕的暴动声，除了那个酒馆保卫以外，现在竟然没有一只怪物出现，这很反常，之前与教会交手时只要出现类似的暴动，都将会有无数的怪物蜂拥而至。 logos：“你也感觉到了吧，这诡异的寂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乔丝琳也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不是你们的错觉，虽然我隔绝了与外界的声音，但根据反馈的数据来看，外面确实没有一点儿声音，甚至是动静，当然保险起见，我还是继续维持这个力场。” 博士第一次感觉不可思议，他完全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他那能够洞悉一切的能力似乎失效了，外面除了一片漆黑，根本不存在任何可以被观测的东西。 logos：“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执政官大人，你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更多一点儿吧？” 事到如今，乔丝琳也不想再隐瞒，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根据自己与洛兹的对话和自身的判断，她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洛兹，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人，但这极有可能是他干的。” 博士：“洛兹……” 竟然是这个家伙，没想到他真的出手了，之前一直把他视作一个隐患确实是正确的。 科弗代尔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一样：“他要干什么？” 乔丝琳：“一个很可怕的计划，那个洛兹的野心，比我想的要大太多了……” 乔丝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深海之力微形仪器出现了异常，赫萝恩力场在不停发生着波动，生成的粒子炮也被解构成了无序的粒子，那些器械程序都已经混乱不堪。 这是深海之力的劣变，阿戈尔普遍遭遇的问题，可这劣变的速度和无序的规模，似乎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赫萝恩力场已经维持不住了，坚固的力场在几秒的时间内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这个空间里，好在赫萝恩力场的解体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情况。 乔丝琳：“我不知道洛兹用了什么手段，但他确实将自己融合进了大群，或者说是生代，现在这个情况，我觉得我们可能已经陷入了洛兹创造的神域里。” logos：“神域？那不是你们原初派执政官的东西吗？” 乔丝琳：“……” 虽然原初派确实是有接入神域的手段和观测神域的方法，但其实他们根本无法创造神域这么离谱的东西，所谓神域其实是生代级别生物才能创造出的异维空间，关于这个空间的存在依旧有大量的未知。 只是作为执政官的她，还是保守住这个秘密的好，建构派的执政官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情报。 乔丝琳岔开话题：“你们可以理解为洛兹现在就是次生代……其实我们应该把祂称作初生代，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邪灵，当然，现在他应该还没有完全具备那种力量。” logos看着博士戏谑道：“我觉得我们的遭遇，就是从一个神域到另一个神域的悲剧。” 博士问乔丝琳：“那么就是说，洛兹接入的那个邪灵，就是击沉“深蓝”号的邪灵吗？” 乔丝琳迟疑了一下：“也许，是的。” 博士：“那也就是说，洛兹现在已经把那个邪灵，引到了克洛维斯城里来了，对吗？” 乔丝琳：“这也许是最糟糕的情况之一，一旦邪灵在克洛维斯城里苏醒，必将导致数百万的伤亡，也必将打破阿戈尔现今的稳定局面。” 那确实是场灾难，几百万人的生命现在都在洛兹的手里，克洛维斯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但这并不是博士关注的重点，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洛兹的意图。 乔丝琳：“洛兹是想取代伊莎玛拉，成为大海的新神，而且从现在的局面看来，他野心甚至大到想吞噬伊莎玛拉，也就是为何斯卡蒂会出现在这里。” 这才是最可怕的灾难，一国一程的毁灭，虽然已足以证明其强大，但这种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这并没有跳出这个世界的历史定律。 博士看见了，这漆黑空间的背后，是一个崭新世界诞生的萌芽，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就像没有人能够预知深海之力的劣变将走向何处，当一个世界已经破败不堪的时候，总会有人想着去做出改变，以阿戈尔现在的腐朽程度，没人能说洛兹是对是错。 在这个神域中，不管是物体，生命，法则，公理，都将会彻底改变，当两点之间的最短距离不是一条直线，当时间的先后顺序无法辨别时，新的世界将会诞生。 博士：“这才是你的意图吗？” …… 康拉德在棋盘前陷入了久久的纠结，局面对他非常不力，现在稍有差错就会被对面彻底将死，他不能够有任何一点儿的失误。 康拉德：“你的棋力是越来越强了，自从当年我战胜普林尼后成为执政院最强棋手后，还从未在棋盘上如此逆风。” 阿庇安：“过誉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这不是简单就能够对比的事，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依旧是最强棋手。” 康拉德笑道：“还谦虚！我甚至用上了我实验室里最强的人工智能程序计算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简直是个疯子！” 康拉德想了半天，才在棋盘上挪动了一下棋子，而阿庇安迅速做出应对，将康拉德好不容易发起的攻势化解。 康拉德：“你都不打算做点儿什么吗？克洛维斯现在可是满城风雨，现在连神域都出现了，那可是个大麻烦。” 阿庇安：“我们的力量太过渺小，对很多事的走向并不能做什么，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 康拉德移动棋子：“那可是你的手笔啊，现在还不打算收拾一下？而且我听说你的学生也在克洛维斯，你不担心她的安危？” 阿庇安吃掉棋子：“无妨，顺其自然就好。” 康拉德随意挪动了一颗棋子：“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个奇怪的家伙，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现在的局面，两派的人可能都不希望看到吧，毕竟这影响到了协定的利益，而且，元首大人，应该不愿意看到现在的局面。” 阿庇安：“毕竟这是他们的利益，他们想要怎么做，都可以，那是他们的事，元首大人的想法我也能理解，他有他的决断，当然，想要成为新世界原点的人不止一个，我也乐意见到他们的行动，至于那个人是元首大人，洛兹，斯卡蒂，还是什么其他人。” 阿庇安将棋子样前一放，将康拉德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防线全部撕开，彻底将死了康拉德。 “我无所谓。” 第一百八十三章 供体 logos搀扶着莫亚，科弗代尔搀扶着老彼得，众人在乔斯琳和博士的摸索下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逛了好久，起初他们是打算朝着一个方向一直前进，但无论如何都走不到边际。 更奇怪的是，众人身边的环境，也开始变得混沌，之前被黑暗笼罩着的房屋废墟，现在都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执政官大人，我们现在已经走了体感时间两个小时了吧？怎么还是这幅场景？” 乔斯琳也无法做出解释，别说是方向，现在就连时间都只能像博士说的一样只能靠体感来感知，时钟的指针在表盘上做着毫无规律的运动。 令人诧异的是，即便是斯卡蒂竟然也无法辨别出正确的方向，这似乎是一个无尽的深渊。 这不禁令博士想到了当时身处迷阵中的处境，而此刻，他们面对的是比迷阵还要恐怖的境遇，这里连个可以参考的坐标系都没有。 乔斯琳明白了，如果连斯卡蒂都无法逃离这片神域的话，那么意味着洛兹甚至有着更大的野心——吞噬伊莎玛拉，没有人知道生代之间的吞噬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在这样下去，在场的所有人化为洛兹的养料，也许就是属于众人的最终归宿。 博士问：“执政官大人，看你还这么镇静，也许你应该还有办法，对吧？” 的确，乔斯琳确实还有办法，那就是脱离神域最有效的方法——传送技术，阿戈尔的空间跳跃甚至能够在不同时空进行穿梭，虽然无法改变神域的本质，但离开这里，不是什么难题。 然而进行空间跳跃并不是毫无门槛，虽然乔斯琳手上有着空间跃迁的程序，但如今神域空间内的深海之力都已经严重劣变无法利用，根本无法满足空间跳跃所需的海量能量需求。 真是可悲，面对海量的能源缺无法利用，手中掌握的程序和仪器全部沦为了高级垃圾，也许这就是阿戈尔即将面临的悲惨未来吧，在这个庞大的世界面前，阿戈尔引以为傲的那些技术根本不值一提，可笑的是至今依旧有不少傲慢的阿戈尔人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只是人类在面对困境时也绝非完全无能为力，无数的执政官们在寻求突破深海之力劣变的难题上做出了努力，他们耗尽精力只为获得这一切的答案。 虽然执政官们到现在都没能掌握深海之力劣变的原理和规律，但仍旧有一些人在某些方面获得了一些略微的成果。 博士看着犹豫的乔斯琳，联想到之前的情况，回想起了关于当时与普林尼谈过的劣变话题：“也是，连赫萝恩力场都无法维持了，想必你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是吧？现在这里的情况比当时在”深蓝“号的时候还要糟糕，当时我们开启时空通道都几乎要了我们的命，现在想要再用同样的方法，可能也是天方夜谭吧。“ “不，还有一个办法。” 博士：“？” 乔斯琳：“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进行空间传送。” 博士：“什么办法？” 乔斯琳看着博士，那不是一个寻常的办法，她不知道如果她说出来，眼前的这个现在还站在爱国阵线那边的博士，是否会赞同这个方案。 乔斯琳：“人。” 博士：“人？” 乔斯琳：“准确来说是经过大量研究表明，虽然我们无法通过阿戈尔的任何技术来利用劣变后的深海之力，但我们发现，深海之力依旧能够在人体内稳定存在，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将人体内劣变后的深海之力转变为可供我们利用的能源，虽然这种能源利用效率极低。“ 博士：“那么，代价呢？” 乔斯琳：“如果供体的深海之力被全部利用，那么其会死亡，当然，对绝大多数体内几乎就不存在深海之力的阿戈尔人来说，即便利用完其体内的深海之力，也只能提供微乎其微的能量。“ 乔斯琳停顿了一下，又说：“一般的人体供能几乎毫无意义，这既不经济也不人道，除非供体能够提供足够的深海之力，甚至是拥有能够恢复深海之力的体质，比如。” 博士静静看着乔斯琳：“比如？” 乔斯琳：“比如海嗣，或者教徒和深海猎人。” 乔斯琳将目光看向了博士和斯卡蒂的方向，博士也伸出了手臂挡住斯卡蒂：“虽然我不知道你想用那些所谓人道的技术怎么做，但你别想打她的注意。” 乔斯琳：“你放心，我不敢动她，她和别人不一样，没人敢拿她去冒这个风险，顺便提醒你一句，如果你选择继续和她站在一起，你将会被卷入这场毁灭性的灾难。“ 博士：“我做出怎样的选择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所有人都将会被卷入这场灾难，这无可避免。” 乔斯琳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像是一个阿戈尔人一样，傲慢而又固执，当然，我也是。” 乔斯琳又将目光转向了科弗代尔：“科弗代尔，你有什么想法？” 科弗代尔明白了乔丝琳话里的意思：“这里应该只要我符合条件了吧，看来这令人恶心的能力多少还是能派上点儿用场的。” 乔斯琳：“你体内的深海之力非常强大，可能也只有你能够承受抽取这么多能量还能活下来，但过程依旧会很痛苦，不知你是否能够承受住。” 科弗代尔：“放心，我不会死，在明白一切之前，无论如何，我都会活下去。” 如果不是到最危急的关头，乔斯琳宁愿继续带着大家继续乱走几个小时，也不愿意利用这个方法，博士的质疑一点儿都不错，这个技术一点都不人道，即便是原初派里关于这个技术的讨论都是矛盾重重，也许只有像自己老师那样的执政官才会对这个技术持无所谓的态度。 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实际使用这个技术，对供体究竟会造成怎样的伤害，她只能从过往实验的数据文献里进行参考，科弗代尔能否活下来，她也没有信心。 乔斯琳还是犹豫了：“科弗代尔，我不知道你能否活着，或者是否会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异，你还能再考虑一下，是否继续？” 只要科弗代尔说出一个“不”字，乔斯琳立刻就会停止人体能源转换的一点想法，继续像之前一样进行无意义的探路。 她宁愿科弗代尔是只海嗣，也不愿意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做这种实验，乔斯琳杀过很多海嗣，但她从未杀过一个人类，她不愿意让自己的手上染上人类的血，在她的眼里，武器永远应该对准的是那些异类。 “继续吧，我会活下去，大家都会活下去，像个人类一样活下去。” 乔斯琳的希望破灭了，科弗代尔最后的那句话就像补刀一样，如果科弗代尔死在了她的手上，那么她杀死的将士一个人类。 乔斯琳启动了程序，这个过程非常长，没有实验室的仪器加持，可能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博士对乔丝琳说：“有时候我也觉得，你不像是一个执政官，或者说，不像是一个阿戈尔人。” 乔丝琳：“你觉得一个执政官应该是怎样的？” 博士：“像那些我见过和了解过的那些执政官一样，对普通人类的生命毫无在乎，利益才是驱使他们行动的最大因素，而你看上去是那么的稚嫩，就像当时刚的我一样，在完全不了解情况的环境下就拥有了似乎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权力。” 能量转化程序成功接入了科弗代尔的体内，科弗代尔身体里的能量开始具象化，成为了程序能够理解的能源，打开时空通道需要不少的能量，科弗代尔还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 乔丝琳：“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我是一个太过理想的人，适合一股脑扎进实验室里去，而不是成为一名执政官。” 博士：“放在一千年前，也许你是一名合格的阿戈尔执政官，而现在，我只能说，你只能成为被他人利用的棋子。” 乔丝琳笑了笑：“说得很对，我确实像是棋子，但我就是想要试试，一颗不起眼棋子的异动，会给这场棋局带来怎样的走向。” 科弗代尔的身体背部神生长出诡异的尖刺，眼神变成了血红色，他用力抓住地面，手指已经被抠出了血，能量抽取激活了他体内的基因，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发生着异变，恐怖的能量从他的身体里涌出。 这也是乔丝琳第一次见到科弗代尔变成这个模样，她认识科弗代尔的时间并不长，如果不是互助会的缘故，可能对他的印象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徒。 博士：“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乔丝琳：“如果只是这种形态，不会，科弗代尔是特殊的，他能够比常人更能适应这种力量。” 博士：“很明显他的深海之力强到了过分的程度，但海嗣化程度却并没有那么激烈。他和那些教徒有什么不同？” 乔丝琳：“一位主教曾和我提起过，一个人类能否承受海嗣化，除了身体素质以外，更重要的是思想。但我不能理解，当一个人站在那种角度上时，到底该如何思考，我只能将自己视作人类，我无法理解大群到底能够给我带来什么。” 博士自言自语：“大群，能够带来一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对峙再起 乔丝琳已经成功将科弗代尔体内的深海之力转化为了开启时空通道的动力，程序已经开始接近正常运行，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保证通道的打开不被外界干扰。 乔丝琳看向了logos：“logos先生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拥有那种能够生成力场的技术，我现在无法分出多余的能量来生成赫萝恩力场，能麻烦你再次施展一下你的那个手段吗？” logos叹了口气：“还好我之前休息了一会儿，不然我今天非得让你们给累死。” logos用手随意划动了一下，便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结界将所有人保护起来。 而后，巨大的能量波动开始出现，时空通道的打开往往伴有强烈的能量场，常人进行穿越危险重重，虽然乔丝琳和logos也不清楚这个结界能否保证大家的安全，但有总好过没有。 通道的引力将所有人都逐渐拉扯进去，博士不清楚这到底是他们在动还是这个空间在动，虽然他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传送，但每次都让他感到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既视感。 他看到了，无数无意义的光束在来回闪烁，那些东西似乎是一些画面，但完全不能理解含义，忽明忽暗的环境似乎意味着时光的流逝，他在短时间内接收到了海量的信息，像高倍速放电影一样。 乔丝琳：“好像不对劲，时空传送不是这种情形！” 但乔丝琳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能量停止传送了，这和之前她所知道的任何传送都不一样，传送程序根本没有如此恐怖的信息量，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logos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和上次不一样，结界并没有感受到时空通道的能量场压力，这些似乎就是简单的光，但这些光束的速度飞快，他无法捕捉到光束的信息。 博士也打算询问乔丝琳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突然惊讶地发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静止了，像一副画一样停留在了那一瞬间。 然后，连博士自己似乎也动不了，他的身体，包括眼睛的视线，呼吸，都停止了，只有自己的思维在告诉自己，时间还在流逝着，一切事件都还在发生着。 再然后，博士只看到了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白光，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而后大梦初醒。 他朦胧间看到，身旁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 博士感觉到自己的手走中熟悉的触感，那种真实的感觉将博士从那个虚幻的时空中再度带回到了这个熟悉的世界。 “博士。” 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那空灵的音律像极了海潮中夹杂的生命的旋律，也如同某种来自无底深渊的咒语。 “斯卡蒂，是你吗？” 博士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而当博士的视线从斯卡蒂的身上分开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活着回来了。 他们的身旁是一片废墟，天空依旧还是漆黑，但已经能够明显看到那些依旧闪烁着灯火的楼宇，附近的嘈杂声也是越来越多。 博士看到logos正在给靠在墙上的莫亚包扎着手臂，他们二人还在交谈着什么，莫亚看起来好像没有了之前那么严重的样子。 老彼得也在同坐在地上的科弗代尔聊着天，但科弗代尔似乎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对老彼得的对话几乎没有什么回应，不过之前他身上发生的那些异变也已经消除了，如果不是看到他背后衣服的空洞，博士都完全意识不到这个人在之前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怪物。 不过这个科弗代尔，让博士察觉到了一些气息，那种熟悉的气息，博士在脑海里已经猜测出了那个答案，但他还不敢这么轻易就下结论，但科弗代尔，是他必须要探明的对象。 如果现在看来一切都比较正常，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顺利脱离了神域，来到了现实世界，但现在他们身处何方，博士还不清楚。 他差点儿忘了那个人，乔丝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看到乔丝琳，从之前她对斯卡蒂的态度来看，目前依旧不可对她放松警惕。 而且，如果他们现在已经脱离了神域，那么也就意味着，乔丝琳也已经可以使用那些阿戈尔科技了，现在重伤未愈的logos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你在找我。” 博士听到了乔丝琳的声音，他立刻回头望去，乔丝琳正站在废墟之上，而她的身后，还有着一群全副武装的阿戈尔军士兵。 不对，不仅仅是这些士兵而已，这片废墟的附近有几百名阿戈尔军士兵，还有各式各样的武装机械，这仗势看上去似乎是来者不善。 logos：“看来合作是这么的短暂啊，执政官大人似乎依旧对我们不放心。” 乔丝琳：“放任这一切发生，才是我的失职，她的危险不是你们能够驾驭的。” 博士：“你是觉得，你比我，更了解她？” 乔丝琳：“我不比你了解斯卡蒂，但比你更了解初生。” 博士：“那你怎么敢肯定现在的她等于你口中的那些初生？” 乔丝琳：“你应该见识过她之前的破坏力，那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博士：“我早在泰拉大陆的时候就见识过她的强大，她是以人类的身躯做到了这些，你要是打不过她就不要找其他借口。” 博士隐约听见了斯卡蒂躲在自己的背后偷笑，logos也是连连点头对此表示支持。 乔丝琳扶着自己的额头，看来自己确实不适合做谈判和辩论的工作，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执政院问询会站着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己的老师时，会是怎样凄惨的场面。 乔丝琳：“看来，我们没有再次达成一致呢。” 莫亚和老彼得也叹了口气。 博士立刻提高警惕，将斯卡蒂牢牢护在身后，虽然他也知道，在这个执政官和这么多军队的面前，自己的力量不过像是一只蚂蚁一样渺小，但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logos惨笑了一声，竖起了自己的食指，他再一次释放出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即便不可能战胜这么多的敌人，但他还是打算带着博士和斯卡蒂强行离开，哪怕他将要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执政官，虽然他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斯卡蒂此刻也抓紧了博士的衣服，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如果她愿意，她可以选择跟这个执政官走，也可以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杀光，只是无论哪种选择，她都将进一步陷入深渊。 “没事，你不用害怕，也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 斯卡蒂第一次觉得，她与博士的心是如此的接近。 博士也做好了打算，如果真的到了要兵戎相见的地步，那么他也会做出最危险的尝试。 极度紧张的氛围大概持续了十秒，乔丝琳即将准备下令对所有人进行逮捕，但她也要求必须保证所有人的人身安全，他们还有很大的用处，这些人必须留活口。 而后，乔丝琳的视线里瞬间闪过了一道身影，她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一丝血液从自己的眼前流下，她的右眼被血液浸湿了，眼前一片血红。 “我若是再划深一点，你现在就已经是具尸体了。” 一把锋利无比的槊笔直地插在了乔丝琳和博士相距的正中间，那些士兵根本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他们手中的武器全部都变成了废铁，那把槊精准地切断了距离最近的士兵们手中的全部武器，却又没有伤到他们分毫。 乔丝琳赶紧捂住自己的额头蹲下，她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瞬间解除所有人的武装力量，能够在声音传达之前就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如果这是一个人类的话，那么也就只有那一个恐怖的家伙了。 歌蕾蒂娅：“好久不见呢，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以执政官的身份见我吧。”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不认识这个人的，那些士兵们看到了歌蕾蒂娅仿佛是见到了神灵一样，纷纷退下，在这个绝对的阿戈尔军神面前，没有任何战士敢对她不敬。 乔丝琳：“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歌蕾蒂娅：“如果我再慢一点，你又想做什么？” 乔丝琳不敢对歌蕾蒂娅有任何反抗，面对歌蕾蒂娅，她根本没有一点儿胜算，就像歌蕾蒂娅之前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现在自己已经早就被干掉了。 歌蕾蒂娅：“你应该庆幸我来得早，如果让我见到了他们有什么闪失，杀你一个执政官，苏拉和阿庇安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 理性的疯子，这是乔丝琳对歌蕾蒂娅最深的印象，乔丝琳完全相信歌蕾蒂娅能够做出来，强大的实力给了她高傲的资本。 乔丝琳：“我无法阻止你，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这样只会把阿戈尔引向战争。” 歌蕾蒂娅：“这个腐朽的国度需要一场彻底的战争来和她的敌人划清界限。” 乔丝琳站起身来，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虽然鲜血还在慢慢流着，但她已经不在意那些了。 乔丝琳：“也许吧，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希望你能够成功。” 歌蕾蒂娅：“谢谢，那么，不送。” 在歌蕾蒂娅的威慑下，乔丝琳带着军队离开了，乔丝琳离开之前，远远看向博士，也许她应该相信，破解迷局的办法，远远不只有一种。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弯曲 乔斯琳正准备离开时，歌蕾蒂娅突然发话：“等等，你们可以离开，那个人给我留下。” 歌蕾蒂娅用她的槊指向了搀扶着老彼得的科弗代尔，她的眼神里似乎透露着一种杀气。 乔斯琳根本没有与歌蕾蒂娅交手的打算，她尽可能想避战，但既然自己没能带走斯卡蒂，那么她也还是不想歌蕾蒂娅就这么不讲道理地把她手下的人带走。 “我已经答应你离开了，科弗代尔算是我的属下，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歌蕾蒂娅看向博士：“你之前和这家伙呆了那么久，不可能没察觉出来吧？” 博士吞了一下口水，他明白歌蕾蒂娅是什么意思，作为深海猎人的歌蕾蒂娅，根本不可能瞒过她一丝一毫。更何况，还是那个人。 歌蕾蒂娅又盯着科弗代尔：“他的身上，有幽灵鲨的气息。” 果然如此，当时在神域中乔斯琳抽取科弗代尔深海之力的时候，博士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一点，那时的斯卡蒂也是以一种略带惊讶的表情看着海嗣化的科弗代尔。 歌蕾蒂娅：“你最好还是交待清楚，不然即便你变成自以为很强的海嗣，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科弗代尔几乎不敢动，他早就听闻这位执政官的威名，也知道她异常痛恨教徒和海嗣，虽然以自己的力量应付普通人非常容易，但眼前的歌蕾蒂娅可是手刃过无数海嗣的深海猎人，如果稍有不慎，自己真的会被她杀死的。 科弗代尔不敢说谎：“具体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在不久前我还是个正常的教徒，虽然我现在根本不认为我是教徒！我在一次以外冲突中身受重伤活了下来，洛兹当时给我说的是使者给了我血液，让我苟活了下来，但我根本不清楚任何过程，我在病床上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使者？博士好像记得，这是教会中的教徒对海嗣的称呼，如果科弗代尔所言不假，那么幽灵鲨真的已经变成了海嗣，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幽灵鲨还活着，并且她似乎还能做出自己的行为。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也许洛兹知道，但我们根本就没办法从洛兹的口中知道。” “洛兹呢？” 博士走到歌蕾蒂娅的身边，向她说明了洛兹现在的情况。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找洛兹进行问询。 科弗代尔对着歌蕾蒂娅大声说道：“我没有骗你！我也很想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但我在教会里问了很多人，也搜寻了很多地方，查找了很多资料，根本就找不到她！” 歌蕾蒂娅：“你找她想要做什么？” 科弗代尔：“她在我的体内留下了大群残留的印记，如果我不能找到她化解印记，那么我将在精神上将成为她的子民，甚至被彻底同化到她的精神思维中！” 博士：“那不是你们教徒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吗？成为大群的一部分。” 科弗代尔面露难色：“曾经是，但在我经历了一些事后，我已经失去了那个想法。” 博士对歌蕾蒂娅小声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可能还需要留着他来找到幽灵鲨，他现在是关键，最好不要杀了他，免得断了线索。” 歌蕾蒂娅凝视着科弗代尔许久，而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槊。 “把你的命给我留好了，如果你知道任何一点关于她的消息，立刻向我或者尤德博士汇报，我可以放你离开，还有，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中的任何人胆敢对她有任何不利的行动，我随时取你的命。” 科弗代尔的脸上流着汗水，微微点了点头，又示意还紧张着的乔斯琳暂时放松：“走吧，大人，已经没事了。” 紧张的对峙终于结束了，现在所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时凯尔西和阿米娅才慢慢坐着破烂的车子来到现场。 凯尔西：“歌蕾蒂娅，我希望下一次行动你可以稍微慢一点，我和阿米娅不是阿戈尔的导弹，做不到像你这么快飞过来。” 凯尔西走到了博士和歌蕾蒂娅身边，看着他们周围身处的废墟。 歌蕾蒂娅：“幸好你们传送的地点还在克洛维斯城区里，不然我们根本没处去找你们。” 歌蕾蒂娅又将目光放到远处的斯卡蒂身上，阿米娅正在牵着她的手询问她身体是否不适，面对阿米娅天真般的热情，斯卡蒂也感到不知所措，只是低着头简单地回应着，仿佛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歌蕾蒂娅：“我都差点以为你们已经死了，毕竟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斯卡蒂发生那种事，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情况还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遭。” 博士：“其实还是很危险的，好在这几个小时里斯卡蒂的精神状态一直比较稳定。” “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博士你才遇见她的？之前的一个月的时间她又在哪里？” “一个月？” 博士和歌蕾蒂娅面面相觑。 凯尔西问道博士：“博士，你最后一次知道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 博士努力回想，他还真的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不过他隐约记得之前看那些阿戈尔报道的新闻上的时间，如果算上后面去彼得酒馆的话。 博士：“应该是2月2日凌晨？就最近一两天的时间，但是我也记不清了。” 凯尔西和歌蕾蒂娅对视了一下，歌蕾蒂娅说道：“博士，现在是3月3日。” 博士恍惚了一会儿说道：“1099年?” 歌蕾蒂娅笑了一声：“当然，我们还没有穿越，按照泰拉纪年法来看，是的。”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自己最多就在克洛维斯城区里呆了几天而已，就算在神域里面再没有时间感，也不可能差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凯尔西：“虽然无法肯定，不过也大概可以猜测到是神域里的时空可能已经发生了弯曲，身处那个时空的时间流逝速度，已经和现实世界大不相同了。” 博士：“那么，这一个月里，外面发生了什么？” 歌蕾蒂娅将博士和凯尔西带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平房楼顶上，朝着远处看去：“你们应该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博士看到，在距离他们遥远的城际那一边，有一个庞大的漆黑半球，笼罩着城邦，那个半球的顶部已经接触到了穹顶，高度可能有好几百米，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物体甚至是光，仿佛是将一切存在的物体全部吞噬了一样。 歌蕾蒂娅：“一个月前，克洛维斯城区类突然出现了这个诡异的场景，我们无法探明里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将这个东西称作”暗幕“，后来我们才根据测算猜测那可能就是神域。” 凯尔西：“执政院已经宣布将克洛维斯城视作战区，全阿戈尔也已经开始进行战时准备，克洛维斯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 博士不敢相信，在他们身处神域的时间里，外面的事态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而且如果那片暗幕真的就是神域的话，那么也意味着邪灵已经降临在了克洛维斯的城区内部。 歌蕾蒂娅：“因为包括暗幕出现的种种原因，执政院放松了爱国阵线的管束，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克洛维斯东c区，目前爱国阵线的部队已经开始陆续入驻克洛维斯城区。” 凯尔西：“总之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失踪的消息目前没有透露出去，罗德岛这段时间一直由我和阿米娅打理着，不过还是有一些事需要你来处理，现在整理一下先回罗德岛吧。” 博士点点了头，然后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似的，顺着废墟走到了莫亚面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亚苦笑：“不怎么样，感觉手都要断了，刚才在那黑漆漆的地方差点给我憋死，我现在也几乎没法走路。” 博士：“你不是想去贝萝度格达吗，不过现在看起来你应该暂时没法去了吧，那边的医院应该也对你现在的病情感到头疼不会接收你，我有个建议，在你的身体情况稳定前，可以先来我们罗德岛这里治疗修养，我们罗德岛现在也正在和阿戈尔最顶尖的医疗机构进行合作，想必不比你之前看上的医院要差。” 莫亚一脸茫然，在此之前，他连罗德岛是什么样的组织都不清楚，一时间他还是对博士的邀请比较犹豫。 博士指了指身后的歌蕾蒂娅，又靠着莫亚耳边小声对他说道：“那位就是你们阿戈尔大名鼎鼎的执政官和军团长歌蕾蒂娅，我和她关系很熟，等你病情好转想去哪里，她一句话的事，而且深海猎人军团的海嗣化治疗技术，你还不相信吗？” 歌蕾蒂娅笑道：“博士，我听得见。” 博士忙转过头去对歌蕾蒂娅说：“你看，这不有熟人找帮忙嘛，他不是教徒，是个医生，身体变成这样全是因为药物的原因，我和logos还都是他救下来的！” logos说：“博士还欠了人家医药费。” 博士：“你不是已经用源石技艺仪器抵债了吗？” logos：“房子都炸了，不找你赔酒馆的钱就不错了。” 歌蕾蒂娅看了看这个叫莫亚的人，他体内的海嗣化程度也非常高，而且以他的身体很难承受这种程度的海嗣化，不过这人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有问题，自己也可以解决掉。 歌蕾蒂娅：“可以，你先带他回罗德岛吧，但最好还是不要带到爱国阵线军营里来。” 莫亚赶紧点头：“谢谢！谢谢执政官大人！” 博士也笑着看向莫亚，带回来一个阿戈尔的医生，也许对之后罗德岛关于海嗣化的研究多少是有一些帮助。 只是当博士再度将目光投向远处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暗幕之时，那灾难即将来临的紧迫感又再次将他拉回到这恐惧的现实中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乐土 歌蕾蒂娅的四周是一片漆黑，她隐约看见眼前有一个发着白光的椅子，她慢慢向着那个椅子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脚下就像是踩着虚无一样的失重感，只有当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这应该是歌蕾蒂娅第一次来到这里，传闻中建构派缔造的异维空间“乐土”。 歌蕾蒂娅翘着腿，对着这漆黑的世界自言自语：“这看上去可一点儿也不像乐土，反倒是像禁闭室。” 黑暗中传来一阵声音对歌蕾蒂娅的吐槽做出回答：“没办法，搭载这个空间的技术还需要慢慢优化，对现在来说，黑暗是最稳定的结构。” 远方缓缓亮起了几束微弱的白光，又有像歌蕾蒂娅一样的几人各自出现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在朦胧微光的衬托下，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全息投影，然而现在他们是实实在在出现在了面前，是可以接触到的存在。 “你做得很好，虽然现在看上去的确比较简陋，但我们终究会创造一个真正属于阿戈尔的乐土。”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样貌男子，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波动，双手稳重地放在椅子的把手上，四周散发出一种不可逾越的强大气场，任何强势的人在他的面前都会放下面对他时高傲的姿态，那个人就是建构派的最高元首，马略。 “这很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技术，更大的难题是未来恐怕难以仰仗目前的深海之力体系，我们还需要进行体系迭代，逐渐摆脱现在受制于神的局面。”希格斯说道，他是乐土工程计划的总设计师，也是阿戈尔首屈一指的空间技术学家，但在他看来，目前的这个“乐土”根本算不上能够有效实际应用的项目工程，与借助大群力量的神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得不说，阿庇安真是个天才，能够把深海之力运用到那种程度，只可惜他选择了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普林尼说道。 “准确说是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维尼尔补充道。 希格斯挥了挥手：“那些现在都不是重点，现在好在”乐土“的空间独立性可以保障我们不会被外界监控，我们再也不用像过去开远程全息会议那样提心吊胆了。” 歌蕾蒂娅对这些人之间的寒暄并不感兴趣，换在过去，即便身为执政官的自己也很难同时与这么多内阁执政官和元首会面，如果不是因为眼下情况危急，她也不可能和这些权力巅峰的人坐在一起。 托勒密说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执政官安东尼，请把当下情况简单描述一下。” 安东尼点了点头，在众人中间围绕着的黑色空间中生成了一个全息三维地图，那是克洛维斯城邦的全景缩放地图，在地图的中央，有一个漆黑的半球格外显眼，就像是一颗肿瘤一样顽固附着在这个脆弱的城邦之上。 安东尼：“自暗幕出现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目前看来暗幕并没有扩张的迹象，但并不排除其会进一步吞噬周围的区域，根据相关数据统计，目前暗幕的扩张半径与高度大约在一公里左右，最高处已经与穹顶融合，且我们已经无法控制融合处的穹顶，由于暗幕地处克洛维斯城区内部，现在估算大约有两万人被暗幕吞噬，我们目前无法联系到暗幕内部的任何人，也无法获取暗幕内部的任何信息。” 地图的四周又出现了大量的潜行舰全息模型，安东尼又说道：“目前第九集团军的部队已经全部集结，潜行舰已经将克洛维斯城全部包围，我们也已经额外围绕克洛维斯构造了新的力场，以防次生代乃至于初生级别的生代逃离我们的观测范围，需要指出的是潜行舰编队中有几支属于湮灭潜行舰，如果真的有初生苏醒，那么必要时我们可以进行湮灭打击。“ 普林尼皱了皱眉：“湮灭打击的情况下，克洛维斯还能保住多少？” 安东尼：“大概率完全保不住，为保证一次打击奏效，我们将采用联合打击的模式，进行全方位的清除，湮灭弹的威力将直接摧毁整座克洛维斯城和附近海域的所有生态环境，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在打击范围内存活。” 普林尼：“这个方案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这将完全颠覆我们之前的战略，打击之后，我们或许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重新规划战略了。” 全场鸦雀无声，这个方案确实太过激进，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在最后关头才可能做出的抉择，但这个关头离他们似乎并不遥远。 安东尼：“还有更悲观的情况，一旦湮灭打击失效，我们很可能将放弃第九集团军，其他核心城将同时对克洛维斯海域进行湮灭打击，如果这样都无法奏效的话，那么阿戈尔的历史也将走到尽头了。” 马略：“那么，打击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安东尼：“根据降临战争爆发时的那次打击数据测算，第一轮打击的成功率大概在30％，第二轮考虑到神很可能已经获得抵抗湮灭打击的抗性，大概只有15％，但如果两次打击同时进行，成功率将上升至50％，但这样必定会放弃第九集团军。” 维尼尔问道：“打击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安东尼：“击退深海之神，但无法将其击杀，就像几十年前那样，我们将再次陷入与大群的漫长战争中，湮灭打击虽然能够无视劣变的深海之力将其全部进行引爆，但以阿戈尔当前掌握的湮灭打击量来说，击杀深海之神的可能性不足1％，并且我们也无法保证阿戈尔能够在这么猛烈的打击下存活下来。” 普林尼：“这两个问题交给我和希格斯，还有托勒密就好了，但是我们还需要时间，即便再次发生战争都没问题，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把眼下在克洛维斯的这颗毒瘤给铲除，这东西毕竟还没有到那么强大的程度，对吧？” 维尼尔：“阿尔维纳几乎已经是在哭天喊地了，听说涅尔瓦最近都忙吐血了，我觉得他们不觉得这是个小问题。” 马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看向歌蕾蒂娅，说道：“执政官歌蕾蒂娅，你对现在局面的看法是什么。” 面对高高在上的元首马略，歌蕾蒂娅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元首大人，恕我直言，今天让我听到这么多绝密的信息，是另有他意吧。” 马略：“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歌蕾蒂娅：“元首大人，虽然我至今仍不清楚在座各位最终的计划是什么，但既然将我拉入局，我想，我应该是没有选择了吧。” 马略：“你是个勇敢的人，也是个聪明的人，阿戈尔需要你这种不一样的人来做出改变。” 歌蕾蒂娅笑了笑：“那么，我想各位，就像执政官普林尼说的那样，我们现在真的为战争做好准备了吗？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大群，还有阿戈尔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到底有几分胜算？” 安东尼：“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你是觉得我们注定会失败？” 歌蕾蒂娅微微一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说的话，是站在科学院的立场来说的，我知道你们需要考虑太多，克洛维斯的存亡，阿戈尔的安危，乃至关于文明的存续，你们都想到了，也正因如此，在对抗大群这个问题上，诸位才会畏手畏脚，但我不行，我已经没有几年的时间了，未来的世界怎样都与我没有关系了，我考虑不到那么长远的问题，我只能战斗，在生命结束前将那些来自大海的灾厄再度击退。” 安东尼：“我觉得这样做的成功率可能还不如湮灭打击。” 歌蕾蒂娅对着安东尼意味深长地说道：“哦？可是当年我们确实做到过一次，虽然只是被动执行由执政官安东尼为首的执政院联合制定的弑神计划，但我们依旧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给阿戈尔争取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安东尼盯了歌蕾蒂娅一眼，但也仅此而已，对此他并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 马略：“那么，执政官歌蕾蒂娅，说出你的决定。” 歌蕾蒂娅：“元首大人，我请求由我的军团来参与本次的行动，期间克洛维斯政府和第九集团军均需要听从我的指令，我们将直接深入神域，将那个罪恶的生代彻底消灭。” 托勒密：“你应该知道这是怎样的难度，除了在最后关头进行湮灭打击彻底摧毁克洛维斯，我们几乎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歌蕾蒂娅：“我当然知道，既然我抱着这样的决心，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但也绝对没有让那个东西活下来的仁慈。” 马略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个忠于杀戮的死士，一把属于阿戈尔的武器。 马略：“我答应你，如果第九集团军不够忠诚，我还可以额外给你一支忠于建构派的集团军，比如第五集团军，他们几乎都是盖米尔人，除此之外，我们还与原初派进行了对话，他们也会出力为你提供帮助。” 歌蕾蒂娅：“原初派？怎么帮助？” 马略：“如何探测和进出神域，一直是让我们头疼的问题，对此执政官阿庇安说可以为我们提供相应的技术，如果我们愿意，可以进行协助，除此之外，执政官康拉德也会为我们提供最先进的隐身技术，进一步保证你们在神域中的安全。” 维尼尔：“他们能有那么好心？尤其是那个阿庇安？” 安东尼：“也许他们也怕事态升级，克洛维斯的沦陷可能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再说了，阿戈尔毁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对歌蕾蒂娅来说，原初派的家伙想因为利益纠葛搞些什么小动作她并不关心，她只怕他们背后捅刀。 马略：“怎么样，你有信心吗？” 歌蕾蒂娅笑了，只要有这个机会，什么利益不利益的也无所谓了。 “当然。” 歌蕾蒂娅没有一丝的犹豫。 马略也笑了：“那么，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放手去做吧，所有人都会帮助你，你将成为阿戈尔最锋利的一把武器。” 马略又说道：“如果你真的成功了，那么我们也会把所有的一切让你知悉，相信我，那样的结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那将是阿戈尔最光明的未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远方的战场 了望塔几乎是克洛维斯视野最好的地方，从这里看去，甚至都能清晰看到远处暗幕的完整轮廓，不过这里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地方，如果没有特许的话，私自进入了望塔会被直接抓进监狱。不过随着爱国阵线的陆续进驻，即便是这里也成为了爱国阵线的势力范围。 博士的不远处有三名卫兵在了望塔上值守，同时也是在保护着博士，这三人都是爱国阵线的人，是歌蕾蒂娅特地调遣来的深海猎人，不过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他们都是身着普通阿戈尔军士兵的军服。 距离他们逃离神域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了，这个暗幕也就这样保持了一个多月没有发生任何变动，就这样静静地生长在城区内，与周围的一切事物安然相处。 克洛维斯政府下达了政令疏散暗幕边缘范围一公里内的全部居民，这一行动引起了城内不少的恐慌情绪，尤其是那次博士等人从神域内传送到城区又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再度加剧了民众的紧张情绪，已经有超过五百万人次提交了申请离开克洛维斯城邦前往其他城邦避难，但除了那些有特殊途径的人以外，这些申请全部被否决了。 大约有一千人顺利离开了克洛维斯，这些人大都是克洛维斯的官员或有一定资源的人，想离开也不是太难的事，官方也默许了这件事，只是为了不引起注意，这些人的离开大都是掩人耳目。 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教徒尝试强行进入被禁止进入的暗幕，他们声称这是和神接触的机会，只是他们进入暗幕后再也没有了后续，或者说，他们更像是被薄暮吸进去的。 更多的教徒则是在一公里外的安全区域做着些不可理喻的行为，似乎是在为神的降临而庆贺，在博士看来，那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仪式。 博士对一旁的歌蕾蒂娅说道：“听说阿尔维纳倒是不愿意离开，天天驻扎在市政厅大楼，把外面加固成铜墙铁壁，摆出一副与城邦共存亡的样子。” 歌蕾蒂娅：“她是真心对权力充满了贪婪，但也真心想要保证克洛维斯的安危，虽然在她眼里克洛维斯可能是她财产的一部分。” 博士：“总好过那些倒向大群的家伙些，至少她的思维还是一个典型的人类，真是个比烂的时代。” 歌蕾蒂娅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慢慢开口：“博士，你带回来的那个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博士：“你是说莫亚吗？他在罗德岛医疗部，现在情况还不错，最近一直都在和我们的医疗干员进行学术交流呢，比如很多临床实操，他的技术非常娴熟。” “......博士，凯尔西医生没有和你谈起过他的情况吗？” 博士也沉默了很久，其实不用凯尔西和他说，连他自己都能从莫亚的检查报告里知道他现在的病情，莫亚的身体并不具备如深海猎人一样的强大素质，他只是个非常普通的阿戈尔人，其脆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海嗣化的侵袭，尤其是在经历了在神域中的基因唤醒后，他体内的细胞正在以不可逆的方向加速变异，根据估算，莫亚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持精神稳定的状态，恐怕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他将变得疯癫，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最终成为大群的一员。 歌蕾蒂娅：“那个人太弱小了，连变成海嗣的机会都没有，他的结局只能是变成一只微不足道的恐鱼，连克洛维斯的治安警察都可以轻易杀死它。” 博士：“这些我都知道，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希望他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正常地活着，如果他真的到了最后，我们会考虑给他进行安乐死。” 歌蕾蒂娅：“但也仅此而已，他的死去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选择，能够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博士：“你想让他帮你做什么，对吧？” 歌蕾蒂娅摇了摇头：“不是帮我，应该说帮我们。” 歌蕾蒂娅眺望远方的神域，那将是不久之后的战场。 “博士，计划已经拟定了，爱国阵线将在一周后强行进入神域，届时我将会带领五个大队的兵力发起进攻，我们将像过去一样，在那里，把那个邪灵彻底毁灭，这次作战我将不做任何保留，如果作战失败，我也将会死在神域中。” 博士已经预想到了这个计划了，虽然歌蕾蒂娅没有向自己谈到过那次在所谓“乐土”里进行会议的任何内容，但以那些执政官的性格，势必是会将歌蕾蒂娅当枪使，而这似乎也非常符合歌蕾蒂娅的想法。 博士：“毕竟集团军对神域的多次进攻都没有任何作用，加上修正案的限制，恐怕阿戈尔军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歌蕾蒂娅接着说：“进入神域内部需要之前与神域接触过的人进行共鸣，只有利用之前进入神域的人体内留下的痕迹，才有可能发生共鸣，那个你带回来的医生就很合适，依靠他，我们才可能顺利进入神域内部和离开神域。” 博士愣了一下，问道：“那他会怎样？” 歌蕾蒂娅：“抽取力量进行共鸣的结果，基本就是简单的死亡。” 博士：“如果他不去，对过程与结果有什么影响？” 歌蕾蒂娅：“也不是完全不行，这次行动乔斯琳也会去，她是阿庇安的学生，阿庇安将进出神域的技术给了她，爱国阵线也需要她的技术支持，至于人选嘛，据说那个酒馆老板自愿当共鸣者，进入神域也就有了人选，但我们最好还是多带几个人以免以外，毕竟乔斯琳不可能去当共鸣者，那个科弗代尔我们还需要留着他的命，麻烦的是那天就你们几个人没得选，如果他不去爱国阵线很可能会出现很大的损失。“ 博士：“那我呢？” 歌蕾蒂娅意味深长地看着博士，而后微微一笑：“博士，你没有选择，这次行动我已经向凯尔西问过了，我当时问她，如果带博士行动，会怎样？她说如果带上你，结果可能会更遭，虽然我并不理解是哪方面的意思。” 博士：“我会试着去说服她。” 歌蕾蒂娅：“但她说可以，你们将单独行动，不随主力部队进入神域，仅由你们罗德岛的干员进行护送，当时我觉得她在说疯话，但仔细想想，这应该才是博士你应该发挥的作用。” 博士：“……凯尔西是这么说的？” 歌蕾蒂娅：“没那么简单，她还说了，为了保证不再节外生枝，你们行动还必须带上凯尔西她自己，还有斯卡蒂和阿米娅，我对此不是很能理解，但她说了，决定权全在博士你的手上。” 博士：“……” 歌蕾蒂娅：“所以莫亚只能有两个选择，在罗德岛医疗部慢慢死去，或者跟随爱国阵线大部队一起进军，当然，这个决定权也在博士你的手中。” 对博士来说，这种奇怪的抉择点又出现了，但这一次不一样，不管自己做出怎样的决定，莫亚都会死，至于行动的事，他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博士：“我会参与本次行动，关于人员安排的问题我会回去和大家商讨，如果真的需要带上她们，我也不反对，莫亚医生的话，我会说服他随你们一起参与行动。” 歌蕾蒂娅：“哦？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果断，我本以为你会纠结很久，毕竟这是关乎很多人性命的事。” 博士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如果换在过去，他确实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但现在他明白，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点儿事情上浪费了，无论如何，总会有事情发生，总会有人死去。 博士：“但总要有人去做，而我愿意去承担这一切。” 歌蕾蒂娅看着眼前的博士，不免还有些感慨，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叫尤德的家伙，让他回想起了那个一千年的阿戈尔暴君。 歌蕾蒂娅：“相比于过去的那个博士，我更欣赏现在的你，不够过去的那个博士也挺有趣的。” 博士：“有趣是指我笑着听你吐槽是吗？不过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们确实轻松不少，不像现在这样，大家都有那么多的包袱放不下了。” 歌蕾蒂娅：“你说错了两点，第一，我现在依旧可以继续吐槽你，第二，至少对于我来说，接下来的战斗，我将放下所有的包袱全力拼战，不留一丝的余地。” 歌蕾蒂娅向身后的一个卫兵挥了挥手，而后那个卫兵递上来一瓶刚开的红酒和两盏红酒杯。 “博士，你喝不喝一杯？我这一去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过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我们两个可能都会死在那里。” 博士皱了皱眉：“你这临行前喝酒让我想起了炎国那里的传统，不过那里践行可不会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有，凯尔西从不让我喝酒。” 歌蕾蒂娅：“炎国？那个泰拉大陆上的国家？我还真想去看看呢，不过我从来不在意所谓吉利这种东西，与其去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命数，不如用实力去打破一切的阻挠。” 而后，卫兵又递上来一杯清澈的水，博士顺手拿着那杯水：“你很强，所以有这种自信，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没有那种自信的资本，但我相信，无论怎样，这一次，我们必将胜利。” 歌蕾蒂娅同博士碰杯，而后一饮而尽，她没有像那些执政官一样说出那句赞美阿戈尔的话语，因为与她并肩作战的不止有阿戈尔，而他们的目标也不仅仅是阿戈尔，他们的成败，将关乎整个人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问 博士重新回到了罗德岛医疗部，一路上他和遇到的医疗干员们匆匆打了声招呼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忙碌的博士就和之前一样，干员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个月博士失踪这件事。 博士来到了莫亚的房间门口，虽然之前话是那么说的，但真的让一个人去送死还是一个比较违心的决定，他现在正在脑子里思考该用怎样的话术来让莫亚信服自己，然后奔赴战场。 博士缓缓推开了门，然后就看到莫亚正在床上看着纸质的书籍，看着像是医疗部的医术，而床边坐着的，是凯尔西。 博士愣着看着二人，她没有预料到凯尔西会出现在这里。 “博士，你终于回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歌蕾蒂娅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和莫亚了，关于你和莫亚参与行动的事，就在你回来不久前。” 博士点了点头，他大概是明白了，歌蕾蒂娅在得到博士肯定的答复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凯尔西，把她希望博士和莫亚参与行动的想法说给了凯尔西和莫亚听。 莫亚说：“执政官大人希望我能够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并且对我的牺牲表达了高度的赞扬，不过话说这应该也算是执政令口谕吧，压力还挺大的。” 博士原本以为之前自己下决心牺牲掉莫亚已经够果断了，没想到歌蕾蒂娅笔自己更狠，执政令口谕这种事，她并没有明说，她也可以把这句话当做是随口一说，也可以真的对不执行她指令的人执行违背执政令的判决。 博士没想到这次歌蕾蒂娅是真的豁出去了，击溃神灵的机会就在眼前，她甚至愿意牺牲掉更多的人也在所不惜。 虽然知道似乎已经不用自己劝说了，而且莫亚参与行动也符合自己的利益，但博士还是想知道现在的莫亚究竟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刚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的幸存者再次去送死，对任何人来说估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有什么想法吗？歌蕾蒂娅应该给你说过你的结局了吧。” 莫亚笑着指着博士说：“张口闭口就是执政官大人的名字，你还真是胆子大呢，要不是说logos之前还给我吹你还是她的上司，之前我还不信！” 博士：“额，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吧。” 莫亚：“要不然聊什么？聊我变成恐鱼或者变成白骨吗？不都一样。” 博士本来想反驳这一点，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变成恐鱼依旧算是作为一个生命活着，虽然博士并不知道恐鱼的世界是怎样，但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博士：“如果不是我们，你可能现在不是这样的，也许你还能活下去，多活很多年。” 莫亚：“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医生，就和你们这里医疗部的很多人一样，我们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死亡这种事，我们已经习以为常，如果那一天真的降临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我只会感到遗憾，弱小的我们不可能去改变什么，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命数吧。” 博士：“我之前一直以为你队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连离开克洛维斯后的种种安排都做好了。” 莫亚：“我一直充满了信心，有个目标至少比漫无目的地活着要好很多，至于能不能实现，就不只是我能决定的了。” 看来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无论是因为来自歌蕾蒂娅的压力还是他自己想开了，莫亚的命运似乎已经命中注定。 博士想最后从莫亚的楼中听到他确定的答复：“那么，莫亚医生，你真的决定了吗，跟随爱国阵线参与这次的行动，而你很可能会在这次行动中阵亡。” 听到博士的话后，莫亚笑了笑，缓缓合上了书，闭上了眼睛，而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面对博士的时候，那种似乎带着审视般的奇怪眼神，以及一副极其冷静的语气，如同审判一般，那血红色的瞳孔，注视着博士。 ”那么，换我来问你，你能够正视你所要做出的决定吗？无论你怎样抉择，都会有无数的生命会因此而陨落，你会将这种结果归咎于你自己吗？或者说，你会将其归咎到其他的人或事物上，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心安？“ 博士愣住了，这完全不像是莫亚这个人能够说出来的话，但他的每句话都正中自己的想法，他不禁在想，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像歌蕾蒂娅那样，甚至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博士：“我不清楚我自己的心态是否真的那么坚定，但我认为我已经在逐渐成为那样的人，与过去的我有着不一样的改变。” 莫亚：“那远远不够，你所要做的有很多，尤其是当你决定”以成为那样的人“为目标的时候，你需要的不仅仅是决心，还有你能否真的那样去相信，你真的能做到欺骗过已经见识到那么多真相后的自己吗？” 博士：“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但当我那时做出了来到阿戈尔的决定后，我就已经没有了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会制止这场灾难，不惜一切代价。” 莫亚：“不惜一切代价，是吗？” 博士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他的使命，他的思维，他的代价，以及他的归宿。 直到凯尔西用力拍住博士的肩膀，才让博士从这似乎无尽的联想中唤醒。 凯尔西：“已经够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将会把之歌结果转交给歌蕾蒂娅。” 莫亚的嘴角微微上扬，而后再次闭上了眼睛：“那么，是我多言了。” 凯尔希：“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医疗干员来给你进行血液检测。” 凯尔希和博士顺势准备离开病房，当凯尔希再次回头看向莫亚的时候，她看到，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仍然注视着博士和自己。 …… 罗德岛控制中枢办公室，只有博士和凯尔希在这里，没有其他任何人，凯尔希还让mon3tr在房间附近看守，她知道，现在罗德岛已经非常不安全，罗德岛上有人进入过神域的事恐怕已经传出去了，这对一些教徒们来说是一件令人疯狂的事，虽然有爱国阵线的战士护卫，但也难免会有被渗透的风险。 博士：“所以你才会同意让我们几个进入过神域的人参与本次行动，将风险从罗德岛转移出去？” 凯尔希：“这些风险和我们即将要面对的东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教徒本质上还是人类，但眼下我们将要直面那非人的存在，尤其是歌蕾蒂娅她们，恐怕将与之发生正面冲突。” 博士：“这次行动太大胆了，我根本没想到执政院会让歌蕾蒂娅去执行一个这么疯狂的任务，我甚至在想，那些人是不是在复刻当年的弑神计划。” 博士相信歌蕾蒂娅必定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一旦这次行动失败，以歌蕾蒂娅为首的深海猎人军团将再次被毁灭，虽然歌蕾蒂娅留存了一部分军团的兵力，可一旦歌蕾蒂娅不在了，这些人根本没有抵抗执政院的余地。 博士：“即便是都法科学院，也根本没有挽救爱国阵线的打算，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给歌蕾蒂娅做了什么保证，又或者说歌蕾蒂娅究竟有多么执着，但这确实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豪赌。” 凯尔希：“……” 博士：“……怎么了，我一直想知道，你对这次行动，究竟是什么看法。” 凯尔希的目光转向了窗外，爱国阵线的部队已经开始集结，他们正在整理自己的武器和装备，虽然明面上有修正案的限制，但科学院特地批准了这次行动可以携带热武器，毕竟这次的对象不是一般的敌人。 凯尔希：“博士，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或者说支持你参与这次行动吗？” 博士：“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这次你这么干脆。” 凯尔希：“阿戈尔的军队再强大，但他们的思维早已经被傲慢所束缚，猎人们的战力再坚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是沧海一粟，而这次他们将面临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真相，我不知道现在的阿戈尔人有没有做好直面真相的准备，但我知道，至少现在，他们没有意识到那样做的风险。” 博士：“既然如此，那为何你不劝歌蕾蒂娅放弃这次行动，你的话对她来说，应该有很大的分量。” 凯尔希：“阿戈尔能够做出正面的行动，已经是莫大的进步，我希望他们能够回归正轨，对于如何解决这个世界的灾厄来说，阿戈尔的力量不可或缺，只是他们之前给这个世界已经带来了太多不必要的威胁。” 博士：“所以你才放任阿戈尔的行为，你认为这是他们走上正规的途径，但这也可能走向另一条毁灭的道路。” 凯尔希：“所以我才会让你去参与，因为只有你有过那些经历，你有着面对真相的准备，你还有防止让这一切偏离正轨的能力，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想清楚，你到底该做什么，你是属于什么，你又该成为什么，而这，是我最大的担心。” 博士：“……” 凯尔希：“所以，我也是那个问题，博士，你能够正视你所要做出的决定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兵临城下 “在我的记忆里，距离我上次来到这里的时间好像并不遥远。”博士说道。 凯尔西回应：“但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且距离你上次到深海基地，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与上一次的情形不同的是，这次的深海基地要比之前拥挤更多，港口停留着大大小小的舰艇，仅就数量上来看，这种体量的舰队放在泰拉已经足以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了。 为了这次的特殊军事行动，执政院各方连夜重新制定了修正案，在维持对海嗣禁用热武器的前提下，增加了附注，针对生代级别的邪灵，可以视情况而定使用热武器，甚至是湮灭弹，时隔多年，修正案再次发生了改动。 为了这次修正案的改动，建构派内阁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来说服各方，虽然仍旧有大量的执政官对这件事持担忧的态度，但在内阁对这次克洛维斯邪灵事件严重性的过分渲染下，绝大多数执政官还是没有反对，提案也以绝大多数投票优势顺利通过。 毕竟阿戈尔面对神灵的作战经验依旧非常浅薄，抛开两千年前的远古时期不谈，近代以来几乎就仅有两次与海神的交战记录，且阿戈尔在这两次作战中都几乎未获得太多关于深海之神的有效信息，连神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和出现在哪里这种最基本的作战信息都不知悉，一如一个浑身上下绑满了武器的盲人在寻找一个未知而又强大的对手一般。 博士：“虽然根据”深蓝“号的经验来看，即便拥有再强大的火力，在面对邪灵时依旧会有极大的限制，但执政院的一部分观点是认为邪灵的深海之力承受力总有个上限，只要火力足够猛烈，邪灵总有无法抵抗的时候，当然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港口里有三艘极其巨大的舰艇发出了巨大的共鸣声，三艘舰艇中的每一艘都要比之前的“深蓝”号都还要庞大，巨大的动力在深海中都搞出了不小的动静，这三艘舰艇是由阿戈尔第五集团军提供的潜行舰，也是目前阿戈尔军中吨量最大的常规潜行舰型号，除了没有搭载湮灭弹以外，与湮灭潜行舰已经没有区别，甚至在常规作战方面发挥更加出色。 每艘潜行舰还装载了几十艘可以灵活行动的小型舰艇，这些舰艇不仅可以弥补巨型潜行舰较为笨重的弱点，执行更多精准打击的任务，同时还能够为潜行舰提供保护。 当然，主要的保护工作当然不是这些小舰艇，这些充其量也只是战术打击的程度，与三艘潜行舰一同出航的，还有几十艘各式各样的舰艇，担任巡逻、警戒、侦察、保护、封锁等任务。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真的有生代觉醒导致神的意外出现，阿戈尔军还事先利用赫萝恩力场将整座克洛维斯城极其附近海域进行了全面封锁，保证战场在控制范围之内。 博士：“歌蕾蒂娅和我说过这三艘潜行舰的名字，“蒙特”号，“克温图斯”号，“格雷沙姆”号，都是阿戈尔历史上的几位名将，这几艘舰艇的战斗力也和这三人一样强大，绝非“深蓝”号那样的半吊子潜行舰，它们已经属于是阿戈尔军的常规超级武器了。” 这次爱国阵线在歌蕾蒂娅的带领下出动了五个大队的兵力，同时第五集团军也出动了接近一半的军力，参与行动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万人，阿戈尔已经很久没有发起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 凯尔希：“执政院深知战争中军事技术的重要性，像过去深海猎人那样的战斗方式反而是最离经叛道的，如果不是限制，阿戈尔根本不会走到让深海猎人肉搏这种地步，当然，也正是阿戈尔这种战争思维，才激化了现在的海洋，虽然迟早都会变成这样。” 不仅仅是深海基地，在克洛维斯城的外面，还有大量的潜行舰在四处徘徊着，虽然这些舰艇也承担着维持赫萝恩力场的任务，但这其中有好几艘舰艇，是湮灭型潜行舰。 博士：“把火力更强大的部队部署在战场之外，执政院已经在考虑到行动失败后的地步了，看这架势，如果歌蕾蒂娅真的失败了，整座克洛维斯城恐怕都将不复存在了吧。” 凯尔希：“还不止，其他核心城的发射井，也早就对准了克洛维斯，第九和第五两支集团军属于是最前线可以放弃的对象，以目前的火力来看，阿戈尔已经做好了用一座城邦和两只集团军和海神同归于尽的打算。” 博士：“可是他们明明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如果真的能同归于尽，当年降临战争时牺牲掉的那几十座城邦又怎么说？他们只会把大群打得越来越强大。” 凯尔希：“弑神计划的成功给了他们不应该有的信心，阿戈尔的武器千年来已经让执政院用上瘾了，不用不行，用了更不行。” 阿斯卡纶：“我说你们两个打算这样给我们科普多久啊？还打不打算出任务了？” 博士回头看着靠在栏杆上的阿斯卡纶，她正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抬头看着那艘庞然大物。 凯尔希：“这次行动非常特殊，我们不会和主力军一起进入神域，而是单独行动，另外乔丝琳团队也会单独行动，希明莱瓦科学院也给了乔丝琳一支小队，她的任务是协助主力军进出神域，以及监测期间神域内部的数据信息，也就是说，我们将兵分三路。” 阿斯卡纶：“或者说是可能对正面战场毫无作为的另外两路，希望我们能够轻松一下，我可不想像logos那样累得折寿，还有，凯尔希，你真的觉得就我们这些人，可以扭转战局吗？如果你安排其他人，我可能会以为你有什么深意，但安排我，我只能说我并没有什么你意料之外的手段。” 这次行动除了博士和凯尔希外，阿米娅和斯卡蒂也是在名单中，同时由于logos的伤势不轻依旧未愈，本次行动无法出战，其实在博士和凯尔希的规划中，有过两次进入神域经历的logos其实是非常适合的人选。 除此之外，也仅有阿斯卡纶带领的几位s.w.e.e.p成员，而这其中恐怕也只有红有过面对海嗣的经历。 阿斯卡纶：“在我看来，相较于迷迭香那种有过实战经验的精英干员来说，s.w.e.e.p可能并不适合对抗海嗣。” 凯尔希：“但这次任务，我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其中的内幕，牵扯的东西太多，不利于现在的罗德岛，而且，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特地带你来。” 阿斯卡纶笑了一笑：“是啊，我之前在那家伙的身上留下了点印记，我猜logos也留下了，但他现在应该管不住他了。” 博士和凯尔希都沉默了许久，阿斯卡纶说的那个他，就是至今下落不明的水月。 罗德岛在爱国阵线的协助下倾尽了所有的搜寻手段，却依旧无法找到水月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现在的情形，绝对不能让他接触到洛兹。 阿斯卡纶：“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我能够迅速检索到他的存在，但也仅此而已，我看守了他那么久，至今也没有见识到过他的实力，但从他能够轻而易举突破我和logos合力设下的结界来看，他的力量，恐怕已经达到了毁灭性的地步了。” 凯尔希：“……水月现在还没有达到斯卡蒂这种程度，他还能比较好的控制自己，但我担心的是，正是因为现在的他还没有像斯卡蒂这种程度，他很可能会成为洛兹吞噬的对象。” 阿斯卡纶：“那你要指望我们打过比水月更可怕的那个邪灵洛兹？我觉得这更不可能。” 凯尔希：“我们做不到，但我们能够为能够做到的人扫除障碍，就像爱国阵线和第五集团军一样，我们很可能会死，但这需要我们的牺牲。” 凯尔希回头看向博士，博士正在茫然地看着深海中的舰艇，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眼前的这艘舰艇上的人，能够活下来来多少？歌蕾蒂娅她又能不能活下来？庞大的“蒙特”号虽然如山一般屹立在他的面前，但和这片无尽的大海比起来，又仿佛像沙粒一样渺小。 远处的港口缓缓开来一艘小型舰艇，看上去应该有一辆巴士的大小，和潜行舰比起来，也许还没有“蒙特”号上的粒子炮大，而这就是这次罗德岛行动将要乘坐的舰艇。 阿斯卡纶：“这么小？怪不得你只叫了我们几个人，再多点儿都要超载了。” “小型的舰艇机动性才高，这艘艇即便在深海中也能以音速的速度前进。” 舰艇中传来了一整令博士感到熟悉的声音，舰艇缓缓驶进了港口干燥区，从上面走下来一名女士，博士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谁。 普布里娅：“罗德岛的各位你们好，我是爱国阵线亲卫队副队长普布里娅，本次行动就由我来负责协助各位。” 博士：“好久不见，我是罗德岛负责人尤德，将全权负责本次行动，那么，普布里娅队长，出发吧。” 第一百九十章 克洛维斯的进军 乔丝琳坐在一张病床前，她眼前的这个病人全身上下都插着各式各样的气管，房间的墙面也显示着病人的生命体征数据，这个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好，海嗣化的过度分化与分裂已经榨干了他身体的全部营养，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身体机能已经严重退化，如果不是外界一直在供给营养，恐怕他根本就活不了一天。 躺在床上的人，是那个酒馆馆长，彼得。 彼得的呼吸非常急促，肺部的不适最先影响到了他的感知，那些海嗣化变异的肺部细胞在达到了再生上限后，已经完全失去了其功能，他现在连呼吸都需要耗费常人数倍的力气。 乔丝琳：“你不用呼吸得那么厉害，我们可以一直保证你的血氧浓度，放轻松一点。” 彼得现在看起来还比较有精神，除了身体上的不适，至少他还能正常对话。 彼得：“其实那些也没什么用了，弄这么多仪器来维持我的生命，大可不必。” 乔丝琳：“至少你可以不用那么难受。” 彼得：“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乔丝琳：“……” 和莫亚较为年轻的身体不一样，彼得年老的身体情况根本就撑不了如此猛烈的海嗣化程度，经历了当时的基因唤醒后，彼得作为人类的寿命几乎只能按天算了，就算现在用上阿戈尔最先进的生命维持设备，也不过是多拖延几天而已。 但要的就是这几天时间，只要彼得能够活到爱国阵线进军神域的这天，那么他就可以为打通通往神域的时空通道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彼得咳嗽着说：“希望我这点儿命，还能给大家带来一些作用，要是那位执政官大人真的做到了，也算是我们未来的一种出路吧。” 乔丝琳：“……你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死去。” 彼得：“这和大人您没有关系，我知道的，血鲨大人，我还是喜欢这个叫法，这次标记人体供能实验是由您一手操作，您在犹豫，会不会是因为您自己才导致了我的死亡。” 乔丝琳：“……抱歉，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让你看出了我这么明显的心思。” 彼得用力表现出了一些微笑的表情：“我还是在您手下工作了一段时间的，虽然知道您的真面目也不久，但我还是多少了解点您的想法，我想说，血鲨大人，您需要更坚强，更坚定些，就像那位歌蕾蒂娅大人一样，我相信，像那样的人，总能做出点什么事来，您有很强的实力，我们很多人都相信您。” 乔丝琳：“但当时我连洛兹都对付不了，我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成现在这样，也尝试去做了很多事，可似乎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彼得：“您不必如此，如果没有您做出的努力，也许现在会更糟，就像现在，如果没有您带着我们活着回来，阿戈尔的大军连如何再次回到神域都不知道。” 乔丝琳：“你为何这么相信我？” 彼得：“因为您是我们的希望，是能够给阿戈尔带来改变的人。” 乔丝琳：“那你相信洛兹吗？” 彼得在床上舒了一口气，呵呵微笑着：“也许吧，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看起来，一些大人物们，似乎并不反感洛兹的做法，我早就已经淡出教会了，也许我过去是个忠诚的教徒，但那也是二三十面前的事了，回想起来，我好像更愿意当那个乐于助人的酒馆老板。” 乔丝琳：“……你没有回答我呢。” 彼得：“我回答不了，我的回答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血鲨大人，您要靠你自己的眼睛去发现您应该选择的道路。” 病房外逐渐传来震耳欲聋的杂音，如果不是这个房间有隔音效果，别说是病人，连正常人都受不了这种程度的轰鸣声。 彼得看向窗外的深海基地，笑了笑：“好像是时候了呢。” 乔丝琳沉默了许久，然后默默点了点头，而后，她启动了房间的程序，这间病房的设备，也从拯救病人的生命维持设备，切换成了人体供能装置，彼得身体里残留的神域印记，也将成为阿戈尔通往神域的一把钥匙。 …… 歌蕾蒂娅乘坐的一艘小型舰艇在深海基地内疾驰，之前她已经收到了即将开启时空通道的通知，她现在正在奔赴大部队，为出征做好最后的准备。 舰艇设置了程序，不需要驾驶员，除了歌蕾蒂娅以外，还有另外三名亲卫队战士，以及莫亚。 乔丝琳已经把进入神域的程序发送给了歌蕾蒂娅，这样就能保证即便在神域中她们与乔丝琳失联，也能够有手段利用传送回到现实世界。 歌蕾蒂娅：“阿庇安这次还真是大手笔，这程序说给就给，看来他也希望我们这样做。” 至于莫亚，为了防止他出现意外，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最好不过，没有人能够从她的手里把人抢走，除非对方能够直接摧毁歌蕾蒂娅的舰队。 莫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满脸都是冷汗，一直在用衣服擦拭着汗水。 歌蕾蒂娅回过头看着莫亚：“怎么？紧张了吗？” 莫亚赶紧笑着摆着手：“没有没有，只是感到很震撼，这么庞大的舰队，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 歌蕾蒂娅回过头笑着说道：“那就好，我很欣赏你为这次行动做出的牺牲，也不要因为这一点过分紧张，我们中的很多人，包括我，也很可能将会是和你一样的结局。” 莫亚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传闻中的阿戈尔军神，为何会有这般坚定的信心，从来没有哪个执政官像歌蕾蒂娅一样，对战胜海嗣有着如此强大的执念和意志。 歌蕾蒂娅一行人的舰艇停在了三艘潜行舰的正前方，歌蕾蒂娅站在了舰艇的窗前，她的形象也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了舰艇的前面和舰队所有显示器里，潜行舰和其他舰艇里的人都纷纷起立，注视着这位归来的阿戈尔军神。 歌蕾蒂娅：“各位优秀的爱国阵线战士们，阿戈尔士兵们，就在一个多月前，阿戈尔的舰艇“深蓝”号，遭受到了来自大群的突然袭击，而现在我们知道，袭击我们的海嗣，极有可能正是我们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而且这一次，我们的敌人，甚至将它们的手伸向了阿戈尔的城邦。” 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他们了解现在的战况，几十年前的回忆再次浮现出来，阿戈尔的城邦被海嗣入侵，阿戈尔军将直面来自大海的侵袭，他们的敌人甚至是强大到不可想象的初生代。 歌蕾蒂娅：“也许我现在只能很遗憾的告诉大家，在那艘“深蓝”号上，有接近一整个大队的战士葬送在了大海深处，而在克洛维斯，更是有上万人被暗幕所吞噬，事到如今，阿戈尔上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这是关乎所有阿戈尔公民的问题，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这是大群对阿戈尔的再度袭击，这是阿戈尔与大海再次燃起的纷争火焰，我们将永远记住这一刻，血与泪的教训，逃避永远也换不来和平，无论这次我们需要多长的时间去战斗，我相信，胜利将永远站在阿戈尔的这一边。” “我相信我们的军队，我们的战士，我们将倾尽所有的力量，我将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这场战斗中去！” 歌蕾蒂娅用最坚定的声音，将自己的宣言传递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歌蕾蒂娅的身后瞬间电闪雷鸣，巨大的能量将深海中的空间给撕裂开，一个极其庞大的空洞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那是足以容纳上万人舰队的时空通道，强大的能量波动甚至让克洛维斯的穹顶都感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歌蕾蒂娅站在通道的最前端，而她也将是第一个进入神域的人。 “我宣布，阿戈尔将正式对盘踞在克洛维斯的大群发起进攻，我们将与这些海嗣战斗至最后一滴血，让这些海洋渣滓们感受一下人类们的反击！为了阿戈尔！” “为了阿戈尔！” 舰队内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他们终于不用畏手畏脚，这次他们将向大群发起一次史无前例的反击，为了阿戈尔的宣誓词响彻在大海深处。 …… 乔丝琳在病房里通过全息投影看着歌蕾蒂娅的宣言，她一只耳朵上带着耳机，尽量没有把声音放出来，以免打扰到病床上的这个病人。 彼得已经失去了意识，供能程序已经将他体内全部的能量给占用了，身体的能量已经没有了足够维持生命的水准，他的器官开始一个又一个极速衰竭，已经变成了如同干尸一般瘦弱的躯体，只剩下检测仪上仅有的一点儿脑电波信号还证明着这个生命的存在。 她还在回想着彼得给自己的叮嘱，要坚定下去，要亲眼去见证一切，去思考自己的选择。 而那个叮嘱自己的酒馆馆长彼得，现在已经听不到自己说话了。 那个曾经令她有些许怀念的酒馆，也随着这位老人的离去，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而她将记住这一切，她不会忘记每一个人，他们所期盼的未来，将由自己去亲眼见证。 “晚安，彼得。” 第一百九十一章 瞻前顾后 普林尼在座位上一脸坏笑着，他身旁的维尼尔却已经坐不住了，满脸黑线地盯着屏幕里歌蕾蒂娅的宣讲。 维尼尔怒火中烧：“她发表这么激进的宣言，是生怕战争不会再次爆发！这完全就是在夹带她那自己偏激的观点！如果不是这场宣讲没有对公众公开，现在的阿戈尔舆论早就已经爆炸了！” 普林尼：“我倒是觉得歌蕾蒂娅已经在演讲里尽量保持了一些克制了，毕竟她还是说的“战斗”而不是“战争”。” 维尼尔转过头盯着普林尼：“她这是笃定军事委员会不敢对她进行调查，要不是你们一直在纵容她的一切行为，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普林尼笑着给维尼尔递了根烟：“别生气，来抽根烟消消火。” 维尼尔：“抽死你吧！我第一次为阿戈尔有能够治疗烟草引起的疾病技术感到愤慨！让你这个家伙活了一百多年！” 普林尼还是若无其事笑着点燃了香烟：“委员会估计是认为如果歌蕾蒂娅真的完成了这次任务，那么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调查一个创造了如此伟业的阿戈尔英雄，而如果歌蕾蒂娅失败了，那么她也必定活不下来，也没有了调查的必要。” 维尼尔：“连程序都不执行，委员会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应该早点把这些只吃饭不干事的废物全部换掉！” 普林尼：“放宽心啦，委员会还是懂程序正义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么关键的时间点给正面部队添堵。” 维尼尔：“我敢打赌，委员会压根就不会为歌蕾蒂娅的任何行为定罪，因为你这个家伙就是委员会管理层的一员！” 普林尼笑着吐了一口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普林尼指着数据面板说道：“你看，除了主力部队以外，还有两处出现了时空通道的能量波动，这次行动还有另外两批人在执行其他的任务。” 维尼尔看着屏幕里的几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那些人的长相非常怪异，完全不像是一个阿戈尔人的模样。 维尼尔：“那些人是什么家伙？” 普林尼：“我之前给你提到过的罗德岛，那个是尤德，那个是凯尔希，其他人我不认识，不过你应该都不认识，话说这次他们怎么就那么点人？” 维尼尔：“……一个陆地上的医疗公司，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对他们不感兴趣，倒是另外一边的那个乔丝琳，我很好奇，阿庇安派她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普林尼摆了摆手：“谁知道呢？人家阿庇安这次可是出了不小的力气，打通进入神域的时空通道技术全靠他提供的，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了，他在执政院的地位必定会更加巩固。” 包括维尼尔和普林尼在内的整个都法科学院都不知道阿庇安到底在搞些什么鬼，那个对大群近乎到有些偏执的家伙，这次竟然为以消灭大群为目标的歌蕾蒂娅提供了莫大的帮助，这按常理根本说不过去。 阿庇安在想什么暂且不说，希明莱瓦科学院的一些人有什么打算，也影响着阿戈尔的走向。 维尼尔指着另一个屏幕上的画面：“除了第五和第九集团军以外，希明莱瓦科学院也调动了两个集团军的力量来到了克洛维斯附近，更令人不安的是，我们在距离都法城五百公里处，还发现了一支湮灭潜行舰舰队。” 普林尼笑着说道：“看来他们的苏拉元首大人并不放心我们的行动啊，他是怕如果行动失败了，我们的湮灭打击会波及到原初派的核心城。” 维尼尔：“说波及都不太恰当，他是怕我们会借打击海神的名义乘机对核心城直接进行湮灭打击，这是在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普林尼：“这种事我觉得他们倒是做得出来，只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要我们对克洛维斯进行了湮灭打击，他们就有理由声称核心城遭到了湮灭打击的波及，然后再对我们进行二次湮灭打击。” 维尼尔的拳头重重敲在了桌子上：“这群混蛋东西，都到这种关头了，竟然还在想着内乱！为了争夺阿戈尔的统治权比阿戈尔本身都要重要吗？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想毁了阿戈尔！阿戈尔变成海嗣的殖民地，这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普林尼：“所以这就是阿庇安的想法？” 维尼尔：“……” 普林尼：“……” 二人不敢确定，阿庇安有这么大的胆子，把阿戈尔当做筹码。就算他是个痴迷大群研究的家伙，也不应该会做到这种地步吧，但没人能够想清楚那个疯子的想法，也许阿戈尔的千年基业在他的眼里，和大群根本不值一提。 普林尼：“如果他真的是这个打算，那么无论这次行动成败与否，他都是赢家，他在加速这场浩劫的进程。” 维尼尔：“我要把这个想法汇报元首大人，我们必须马上做好开战的准备，赶紧通知安东尼，让他把全部军队都动员起来！” 普林尼：“这么着急？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耶。” 维尼尔：“任何一个可能的漏洞，都不准放过，既然你已经提出来了，还是关乎整个阿戈尔的大事，那么我必须要让内阁重视起来，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起草提案，向元首大人汇报！” 普林尼拍了拍自己脑袋：“怪我多嘴，又多了些工作！行吧！这次就陪你好好认真一下吧！” …… 博士：“歌蕾蒂娅的斗志很足啊，虽然这是动员军队的例行惯例，但我甚至觉得这是她的心声。” 凯尔希：“她太执着了，对大群的仇视近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只是我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博士拍了拍凯尔希的肩膀，指着一旁的普布里娅，靠在凯尔希耳边小声说道：“人家的队员还在这里，别说得这么直观嘛！” 普布里娅：“你是对的，凯尔希医生，我并不反对，军团长是位非常强大的战士，她是阿戈尔的骄傲，但她站的位置太高远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看不到军团长的视野，也不理解她的执念。” 阿斯卡纶笑着说道：“喂，你不会是觉得凯尔希是在夸你们的军团长吧？” 普布里娅：“我当然知道不是，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跟随她的原因，我想怀特他也是这么想的。” 舰艇内部一下死一般的寂静，突然提到怀特让大家的情绪都不免低落了下来。 博士：“也许他还活着呢，就像我一样，之前也没人认为我会活下来。” 普布里娅：“也许吧，但是已经不重要了，这次行动，也许我们都不会活下来。” 博士：“喂喂，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啊，你也不想无缘无故死掉吧，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朋友！” 普布里娅：“我的父母在战争中丧生了，我的朋友都在这个军团里，我的追随是军团长，如果这次行动失败，我将会失去一切，我会保证完成军团长交给我的任务让你们安全撤离，但在那之后，我也不会独活。” 舰艇内再次一片寂静，普布里娅总能轻而易举地将氛围冻结成冰。 凯尔希：“不用想那么多，你们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是最好的，普布里娅，你也一样，我相信你，也相信歌蕾蒂娅。” 和一直把笑容挂在脸上的怀特不同，这是博士印象中普布里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的笑容：“谢谢你，凯尔希医生。” 舰艇外部的环境开始发生剧变，原本漆黑的海底也变成了闪电交加的时空，巨大的能量波动冲击着舰艇的外部，但身在舰艇内部的众人除了感慨着眼前的景象以外，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阿斯卡纶：“我们现在应该是进入时空通道了，对吧？” 博士点了点头，说起来，他已经是经历了好几次，但这是第一次他感到如此的轻松，想起来之前的几次都是肉身传送，要么像是做梦，要么像是产生了幻觉一样，这一次倒是像坐在观光船上欣赏风景。 阿戈尔的舰艇都是为穿越时空通道进行过特地的设计，除了强度极高的材料支撑以外，舰艇的外部还会生成一层贴身保护的赫萝恩力场。 除此之外，舰艇还采用了最先进的隐形技术，甚至可以屏蔽掉对外放出的近乎所有类型信号，从而大大降低被海嗣发现的概率，在这一点上，博士一行人乘坐的舰艇凭借小巧的舰身更是有着额外的优势。 普布里娅：“不要大意，虽然在传送过程中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进入神域之后，我几乎只能帮助各位逃跑，我们没有神域内部的任何具体信息，我也不知道进入神域后应该做的任何事，进入神域后所有的一切举动，决定权全在你们。” 凯尔希：“那就好，一切都按照计划执行。” 博士一脸疑惑地看着凯尔希：“计划，是什么？” 凯尔希：“找到碑林，那是我们能够找到洛兹的唯一办法。”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幽海丛林 歌蕾蒂娅在舰队最前方的“蒙特”号舰长室里静静地看着远处这神奇的景象，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进入神域，和博士之前描述的完全不一样，这里不仅毫无死寂的气息，反而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植物的呼吸声同频共振，林间升起万千荧光，星河倒悬在这片海底。何种土壤才能孵育出如此曼妙的森林？ 舰队甚至不需要打开灯光，这个其妙的空间里四处都散发出一种略微带着些温暖的红紫色的微弱光芒，也许是那些像海草一样的植物发出的光？或许舰队上的一些阿戈尔军士兵都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歌蕾蒂娅知道，这些植物，其实是海嗣的另外一种形态，海嗣不仅能像人类和动物一样，还能像植物一样四处蔓延。 然而如此规模的植物海嗣群，也是歌蕾蒂娅第一次见到，庞大的舰队在这个海底丛林中，也显得是那么的渺小，这片丛林似乎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植物海嗣群似乎对舰队没有敌意，即便是路过的舰队行进时无意中撞毁了一些草丛，这些植物也没有妨碍住舰队。 在歌蕾蒂娅的印象中，这些家伙的正常反应应该会把舰队缠绕住才是，千万不要因为它们是植物就大意，这些藤蔓的缠绕挤压强度甚至能把一名深海猎人给活活勒死，而且植物海嗣群的再生力和生命力极强，它们的危险性丝毫不亚于动物海嗣群。 然而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现在歌蕾蒂娅迫切想要找到洛兹的踪迹，虽然之前凯尔希和自己说过，自己是找不到洛兹的，但她还可以做另外一件事，就是把洛兹在神域中的力量来源摧毁，或者说是牵制住。 歌蕾蒂娅自言自语道：“只要让洛兹把应对的重心放到舰队上，那么就有机会找到寻找邪灵的突破口，也仅仅只是找到突破口而已，凯尔希医生，我们战胜这个神明的希望，又在哪里呢？” 巡航器上到处都是海嗣的红点警报，根本无法通过海嗣集群的密集程度来判断邪灵的所在方位，丛林中的深海之力密度已经突破了检测仪的上限，没有人知道祂究竟是从哪里散发出深海辐射。 坐在歌蕾蒂娅身旁的“蒙特”号舰长奥卢斯叹了口气：“军团长阁下，你说，我们的敌人，究竟在哪里呢？” 歌蕾蒂娅笑了笑，指了指这片丛林：“是啊，我们的敌人在哪里呢？也许，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敌人” 奥卢斯：“可是它们并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而且我们的目标也不是这些杂草。” 歌蕾蒂娅：“舰长阁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谓生代，即一个生物的存在即可缔造不计其数个生物族群，这些族群甚至在生物学分类上可以大到界的差别，然而它们却共同拥有一个原点。” 奥卢斯：“也就是神。” 歌蕾蒂娅：“我并不认为那是神，虽然祂的确拥有非凡的力量和不可思议的权能，但祂依旧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不然这个世界早就毁灭了。” 奥卢斯笑着摇了摇头。 歌蕾蒂娅：“怎么，难道你并不认可我的想法？” 奥卢斯：“并不是，在我眼里，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有所谓的神，如果有，只是我们还没能将其研究透彻，当然我并不会反对军团长阁下你的观点。” 歌蕾蒂娅：“即便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像是幻境一样的神域，见识到了祂拥有如此伟力，还依旧有更多的奥秘没等我们发现，你也没有对自己的想法有什么疑问？不说像那些教徒一样偏执，正常人都会赞叹这等景象吧。” 奥卢斯：“恕我直言，阿戈尔和这个所谓神的存在对抗了那么多年，我们完全没必要把一个世仇称之为神，邪灵这个称呼就挺不错的，看到这片丛林，我并不会发出信仰的赞叹，我只会去分析它的成因和战胜它的方法。” 歌蕾蒂娅：“你的思想简直是一个典型极端的盖米尔人，一百多年前的阿戈尔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但现在，或许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奥卢斯：“军团长阁下，其实在我看来，你的思想倒是没有像我过去认为的那样，今天也许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也不在阁下面前藏着掖着了，我之前一直认为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对这些所谓的神或者邪灵无所畏惧，才成就了阿戈尔军神的传奇，但现在看来，阁下似乎还是有所顾虑，既然你已经有过直面深海之神甚至战胜过祂的经历，为何还会认为有所谓的神？” 歌蕾蒂娅长叹了口气，自顾自点了点头，奥卢斯说的很有道理，但她却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或者是说自己还在相信有那样的存在能够成为这场灾难的希望？ 歌蕾蒂娅从来没有奢求过将希望寄托在某人或者什么神的身上，因为她知道那根本不切实际，如果信仰所谓的那些神真的有用的话，那些教徒也不会死得那么凄惨了，教会的幕后阿庇安团伙的手上不知沾着多少教徒的鲜血，但这其实并不是可以一概而论的事。 奥卢斯：“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见面，如果这次行动是在我见到你之前就执行任务，我可能就会因此有很多错判，现在和你这么一聊，我就能够有更多的战术准备，我认为，在见到某个人之前，我们就对此下定义，并且相信那是正确的，那反而很可能就是错误的，是失真的。” 歌蕾蒂娅笑道：“舰长阁下在从军之前，难道还是研究哲学方面的研究员？” 奥卢斯也回笑道：“哪里，我是军旅世家，很早就在军队里学习，很多时候如果不了解一个人只听信一些传闻就做出一些判断，误判的风险会大大提升，这么多年来我见的人多了，识人的能力也自然就提升了，这是一个合格的长官应有的能力。” 歌蕾蒂娅叹了口气：“看来，也许我并不是位合格的长官。” 奥卢斯摆了摆手：“你不一样，你站的位置太高了，所接触的领域都是关乎整个阿戈尔乃至人类的战略，很少有人能够触及到你，不过对大多数情况而言，你并不需要接触那么多的人，那样不仅意义不大，甚至会影响你在战略上的坚定和判断。” 歌蕾蒂娅：“不，其实你说的很对，无论再怎么宏大的立场和战略，人始终是决定性的因素，不可能忽视不同群体乃至不同个体之间人的差异，这就是我们身为人类和那些海嗣的根本区别。” 奥卢斯大笑起来：“看来军团长阁下也是哲学家出身啊，阿戈尔哲学前途无量啊！哈哈！” 歌蕾蒂娅：“既然舰长阁下你识人无数，那么我想了解一下，你又是如何看待洛兹的？” 奥卢斯沉思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在此之前只是略微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完全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我也不好对这个人轻易下定论，你了解他吗？” 歌蕾蒂娅：“只是回阿戈尔之后和他见过一次面，听说过在我回来之前他在克洛维斯的一些事迹。” 关于洛兹的事，到目前为止执政院都没有对外公布真相，几乎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洛兹是这场邪灵事件的始作俑者，包括这次执行任务的几乎所有战士，乃至内阁以外的大多数执政官，都对洛兹的事浑然不知，洛兹行动之前似乎也没有告知教会，教会内部目前除了无法联系上洛兹以外，也没有察觉到洛兹的异常。 歌蕾蒂娅：“内阁可能有自己的打算才不透露，洛兹涉及到的人和利益太多，不过我听闻这个人几乎就像是一个苦行僧，他对那些世俗的利益没有任何个人的追求，只是一心在做着那些在我们这些俗人看来无比高尚的事，这也是很多人愿意同他合作的原因，因为他们可以从洛兹的身上榨取几乎所有的利益，但从客观上来讲，洛兹确实是为绝大多数人带来了他们所需要，所追求的东西，我并不反驳这点，平心而论，我对克洛维斯市民的贡献，远远比不上洛兹。“ 奥卢斯：“哦，那还是个好人啊，我可做不到这么高尚，毕竟我手下还有这么多士兵要吃饭。” 歌蕾蒂娅：“我并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当然，除了他本身是教徒这一点以外，我对他也并不反感，说起来我认识的一些人，如果不是因为立场的关系，他们应该能和洛兹成为朋友。” 奥卢斯：“听你这么一说，和那家伙成为朋友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歌蕾蒂娅：“那听我这么一说，你有没有会因为对洛兹的观感发生变化而影响到本次行动呢？” 奥卢斯：“哈哈，当然，我原来的打算是把那个家伙给干掉就完事了，现在先容我为高尚的洛兹先生表达敬意，然后再把那个家伙干掉！” 歌蕾蒂娅指着前方，笑着对奥卢斯说：“那么，我们高尚的洛兹先生，似乎也终于不打算藏下去了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丛林的光芒开始变得格外耀眼，无数根触手在草丛中迂回，海水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那些不计其数各式各样的怪物也将舰队团团围住。 即便潜行舰配备了最完美的隔音设备，歌蕾蒂娅和奥卢斯依旧清晰听到了那些来自大群的呼唤，那是来自死亡的低语。 第一百九十三章 联合围剿 虽然多年前自己确实曾与海嗣打过一些交道，但这是奥卢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敌人，检测仪上无法探明敌人的数量，但每一只海嗣都散发出极强的深海辐射，这也就意味着这里估计有不计其数个强如深海猎人的生物。 以三艘潜行舰为主程序的大范围赫萝恩力场已经将舰队保护了起来，如果不是力场的庇护，舰队里的那些小型舰艇恐怕早就被海嗣撞成了碎片，而那些有着无穷无尽深海之力加持的海嗣，则根本不惧这种猛烈撞击所带来的全身粉碎的结果，他们再生的能力在这里得到了充分发挥。 歌蕾蒂娅：“好久没和这群渣滓交手了，不过这数量规模还真是令人吃惊，看来洛兹真的想把我们全部埋在这里。” 奥卢斯：“现在该怎么办？要我们准备开火，还是你们猎人编队直接上？” 歌蕾蒂娅：“现在还不是猎人们登场的时候，外面的敌人太多，直接出战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根据我们的经验，与未被削弱的生代级别的敌人直接战斗阵亡率几乎可以达到100%。” ”那就让舰队准备开火？这几艘型号的舰艇火力级别都是最高级的，即便是生代级别应该也做不到毫发无损。” ”还不是时候，舰队的火力虽然能够很快歼灭眼前的敌人，但我们并不知道敌人的数量有多少，而非常可能的情况是我们将面对几乎无穷的敌人，冒然开火只会加速这些海嗣的进化速度，一旦他们的适应能力增长到我们无法突破的时候，我们可就束手无策了。“ 奥卢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只能被动挨打吗？” 歌蕾蒂娅笑了：“别着急舰长阁下，我们当然还有其他办法，先让所有舰艇减速靠拢，避免因为力场表面积过大导致的力量分散而被突破的可能。” 舰艇很快就完成了靠拢，为了进一步增加赫萝恩力场的强度，除了三艘潜行舰以外，其他舰艇也承担着复合加固力场薄弱部分的任务，单就防御而言，现在的舰队可以说是足以抵挡来自未完全苏醒生代的攻击。 歌蕾蒂娅：“舰长阁下，战争结束后你有过和海嗣交手的经历吗？” 奥卢斯：“没有，即便是在战争的那些年里，我的部队也只是和一些零星的海嗣打过交道，由于修正案的缘故我们被禁止使用热武器，只能靠建立赫萝恩力场驱逐海嗣，难以将其消灭。” 歌蕾蒂娅：“那么你可以好好学习一下军队应该如何在修正案允许的情况下解决海嗣，这可是来自爱国阵线的经验。” 歌蕾蒂娅接管了所有舰艇的指挥权，她立刻发令让潜行舰调整赫萝恩力场的参数，原本保护着舰队的赫萝恩力场上漂浮出一个又一个像泡泡一样的结构，这些泡泡迅速将发起进攻的海嗣给捕获。 海嗣被困在由赫萝恩力场构成的泡泡里，无法挣脱，场上的泡泡数量越来越多，成百上千只海嗣被舰队释放的禁锢型赫萝恩力场给顺利困住。 接下来是第二步，困住海嗣的泡泡开始抽取空间范围内部的深海之力，原本在神域中拥有无穷能量来源的海嗣迅速遇到了力量枯竭的难题，这时的它们如果再冒然撞击泡泡企图挣脱禁锢，将失去再生的力量来源，最终粉身碎骨死去。 海嗣的群体意志迅速察觉到了这个陷阱，被困住的海嗣放弃了进攻，静静待在泡泡里，那些暂时未被泡泡困住的海嗣则向泡泡发起了撞击，它们还在继续尝试突破这层壁障。 奥卢斯：“老实说，这些怪物在某种层面上是要比人类团结多了，我不信我们被困住的时候原初派的家伙们会这样不顾自身安危来救我们。” 既然这样，歌蕾蒂娅也不打算拖延时间了，她直接启动了全频率信号干扰，也就是所谓的沉默武器，在最高频率覆盖的情况下，连生物自身的信号都将无法响应，它们的细胞会迅速失活，意识也会逐渐消失，它们将脱离大群，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沉默武器属于大规杀伤性武器，执政院本不打算给舰队配备如此强大的武器，但这次的敌人已经远超出阿戈尔的控制范围，即便是湮灭弹都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也没有必要再有所保留了，而且沉默武器干扰的效果，面对生代级别的神，可能并不理想。 奥卢斯：“但对付这些杂草杂鱼已经是足够了，只是这样依旧会有一个很大的弊端，这些被沉默的海嗣一旦重新回到蕴含深海之力的环境中时，仍然有概率会重新激活，经过了沉默干扰后海嗣会习得抗性，它们的细胞会进入假死状态从而逃过沉默标记，这也是为何阿戈尔军并不提倡使用沉默武器攻击海嗣的原因。“ 歌蕾蒂娅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目前被困住的海嗣，有超过一半是假死状态，随着海嗣适应性的增强，这一比例会越来越多直至完全免疫沉默的效果，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这些假死的海嗣是防御最弱的时候，在其还未完全适应之前的这个时候对其发动攻击，是成功率最高的时机。 但歌蕾蒂娅还远不打算就此为止，如果采取这样的方式击杀同样的一只海嗣，能耗大概是粒子炮的大概二十倍，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舰艇上搭载的深海之力转换装置可以将神域中的深海之力源源不断转化为能源，舰队将会获得近乎无穷的能量。 歌蕾蒂娅启动了量化拆解程序，被困在泡泡里假死的海嗣根本没有防御力，它们的身体迅速在原子层面上被解构掉了，这时的它们已经不再是生命，而是变成了大量的原子物质。量化拆解过后的物质被迅速重新合成为深海之力类型的能源，能够被舰队重新捕获并且利用。 至此，舰队构成了一套从捕获到灭杀再到能量的重新转化利用的完整作战体系，依靠海嗣的能量来源，即便如今在神域中发生深海之力劣变加速的情况，舰队也可以大大延长抵抗时间。 歌蕾蒂娅：“监测数据显示神域内部的深海之力劣变情况在加剧，让所有舰队停止移动，将能量消耗大绝大部分转移到目前的作战程序上来。” 奥卢斯：“虽然这个战术确实不错，海嗣的进化速度被压缩在了最低程度，击杀海嗣的效率也很高，但我们似乎只能是被动挨打，即便依靠量化转换技术确实可以让我们在深海之力劣变的情况下撑很长的时间，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歌蕾蒂娅：“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提到过，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奥卢斯：“拖延洛兹，将其把主要精力放到应付舰队上来，当邪灵不得不因为我们的干扰而现身的时候，再将其击杀！” 歌蕾蒂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奥卢斯的说法确实是对外声称的计划，但她其实知道，依靠舰队的力量去消灭邪灵，还是差了不少，舰队只需要做好前面的事，牵制洛兹的精力，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 歌蕾蒂娅：“我们现在需要尽最大可能搅乱这个神域，神域里能被利用的深海之力，就一点不留全部榨干掉，劣变后无法利用的深海之力，就让那些海嗣转化成生物能量后送给我们再量化转化利用，周围的环境是能破坏就破坏，这些怪物更是要一个不留全部杀死，这次行动我们有极强的储备，我们要和这个邪灵拖下去，要是这家伙不介意，我们就和祂一直耗下去。” 没有人知道洛兹现在是要打算做到什么地步，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过程需要海量的能量需求，而舰队的行动将对其造成极大的干扰，甚至是毁灭性的破坏。 奥卢斯：“哈哈！听起来我们就像是一群在人家地盘上死皮赖脸赖着不走，还到处搞破坏的无赖一样！” 歌蕾蒂娅：“没错，就是无赖，只要能把这家伙恶心到，我就会很高兴，这个时候就不必在搞执政院伪君子的那一套了。” 不过这个战术也不是没有问题，现在他们并不知道神域和邪灵的承受能力有多强，而且舰队也需要考虑到器械损耗的问题，补给设备总归是有限的，战舰的设备一旦出现损坏而不可修复的情况，那么这个战术也将宣告失败。 现在就是在赌，赌的就是在舰队弹尽粮绝之前让邪灵出现，当然，如果邪灵真的出现了，那么舰队所要面临的很可能将是全军覆没，不过对歌蕾蒂娅和奥卢斯来说，他们怕的是邪灵不来。 奥卢斯：“还真是怕它来，又怕它不来啊。” 歌蕾蒂娅：“对我来说，如果它不来，我是会很失望的。” 歌蕾蒂娅的计划里已经做好了和邪灵一战的准备，如果这样都没能把邪灵给引出来的话，那么基本可以宣布这次行动的失败，仅靠对神域环境的破坏还远远不够，至少要对邪灵的本体造成一定的伤害，再不济对其本体造成一些干扰也行。 歌蕾蒂娅对邪灵的出现很有信心，因为她知道，这个机会对洛兹来说非常难得，以这个人近乎精神洁癖的态度，他是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会妨碍到他的因素，这是一个阳谋，洛兹知道阿戈尔会来阻止自己，歌蕾蒂娅也知道洛兹必定会有所反应。 现在他们的敌人，就是时间。 战斗已经过去了大概十个小时，当然，这个是以神域的参考系计算的时间，或者说是以这个神域区域的参考系的时间，舰队的补给已经消耗了超过一半，神域中可供利用的深海之力已经非常微薄，他们杀死的海嗣已经超过了当年克洛维斯战役里的数量。 检测仪上那一股强烈的不规则信号波动，也终于出现了，在远方那漆黑的深渊中，那如山一般巨大的瞳孔，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言退缩 “蒙特”号上的几名士兵一脸茫然地注视着前方，房间里除了象征着极度危险的警报声以外几乎再没有一点声音，他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的一切，连最本能的恐惧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说，那是什么，是梦对吧，我们现在是在做梦，对吧？” 一名最先反应过来的士兵在那里自言自语，仿佛是想要从哪里寻找想要的答案，但没有人给予他回应，所有人的思维似乎都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奥卢斯浑身上下都在止不住颤抖着，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浑然不知已经掐出了血，他努力正视着前方的瞳孔，那不只是视觉上的震撼，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被这东西传出的未知信号给严重影响，这也是为何现在舰队上的士兵们都像是失了魂一样。 但奥卢斯根本无法从这种意识中挣脱出来，他的身体想要动起来，但似乎只有思维还有一丝的意识，身体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奥卢斯用余光艰难看向身旁的歌蕾蒂娅，歌蕾蒂娅也是一动不动，似乎她的境况和自己一样，但她的瞳孔却变成了耀眼的血红色，一股强烈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和海嗣有着离奇的相似性。 歌蕾蒂娅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全息操作面板上的一个按钮用力拍了下去，一瞬间的功夫，整个舰队的人就像是从梦魇中解脱出来一样，松了口气，奥卢斯在大口呼吸着，看着已经被自己掐出血的手臂，那种诡异的感觉令他心有余悸。 歌蕾蒂娅：“不要放松，虽然我开启了沉默防御程序，但依旧无法完全阻挡来自大群的呼唤，不想变成海嗣，就随时保持清醒，必要时可以使用精神类药物强制清醒。” 歌蕾蒂娅和奥卢斯还是低估了大群的恐怖穿透力，在赫萝恩力场，沉默防御程序和高强度信号屏蔽舰身材料的多重防御之下，大群依旧能够将祂的意志传递给所有人，如此强大的力量，即便是这些普通的阿戈尔士兵，他们体内千万年前遗留下来的基因，也在这一刻觉醒了，大群将所有存在都实现了共鸣。 歌蕾蒂娅：“这家伙的活性竟然如此强大，神的觉醒程度难道已经达到这么高的境地了？舰长阁下，我们或许都低估了祂的力量。” 奥卢斯：“我们真的能解决这个玩意儿吗？把这只让我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眼睛戳爆是不是就可以杀死邪灵了？” 歌蕾蒂娅苦笑道：“恐怕我们面对的这个东西，仅仅只是其力量的冰山一角。” 话音刚落，那只瞳孔上面像血丝一样的东西迅速变成了一根根触手，向着舰队的方向直线冲过来，歌蕾蒂娅临时将所有的能源全部调动到赫萝恩力场的防御上来，触手与力场的猛烈碰撞在海底掀起了巨浪，碰撞的地方温度极具升高，在范围内的海嗣都被散发出的巨大能量给全歼，大海在沸腾着，生物已经无法在这种如同地狱一般恶劣的环境内生存哪怕一秒。 舰队的赫萝恩力场挡住了来自邪灵的这道攻势，但赫萝恩力场的程序却也因此出现了剧烈波动，稳定性和可靠性出现了明显下滑，力场无法完全过滤冲击的能量，舰艇也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来自冲击波的损伤，好在前几道防御吸收了大部分的能量，舰队没有一艘舰艇因此被击沉。 奥卢斯：“但我们根本挡不住几轮这样的攻击，这些触手每次都会以不计其数的数量和目之所及的范围以及势不可挡的力量对我们发动进攻，别说是舰队，就是一座核心城的能量底蕴都撑不了多久。” 歌蕾蒂娅当然知道，所以她并不打算继续防守，歌蕾蒂娅改变了舰队的阵型，三艘潜行舰以等边三角形的阵势展开，中间特地留出了一片空旷的区域，三艘潜行舰共同启动了高能粒子炮，并且通过粒子转向汇聚到了中心，一股足以撕裂异维空间的能量源正在逐渐形成。 奥卢斯：“哈！我就喜欢这样，什么修正案不修正案的，打就完事了！” 歌蕾蒂娅：“打当然是要打，但这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歌蕾蒂娅通知全体舰队展开防御姿态，这次攻击的能量甚至会波及到舰队自身，以至于超出了赫萝恩力场的防御上限，那些微型和小型舰艇全部停止航行返回潜行舰内部，以避免被击沉，据估算，这次攻击积攒的能量足以耗尽一座核心城一个月的能耗。 粒子炮向着巨型瞳孔的方向发射出去，巨大的能量将大海的潮水都挤开，形成了一个类似管道的空洞，空洞中的粒子束蕴含的能量摧毁了沿途所有分子层面以上的物质，高能粒子束几乎是瞬间就命中了瞳孔，在命中的瞬间，整个神域内如翻江倒海一般，丛林光芒的色彩也在迅速变化，如同那些瘾君子嗑药后所见的幻境，但舰队的所有人都是无比清醒地看着眼前的神迹， 冲击波在片刻后就抵达了舰队，由于释放的能量过于庞大，赫萝恩力场也无法完全抵消产生的冲击波，甚至由于之前将过多的能量转移到粒子炮攻击上的缘故导致赫萝恩力场的能量不足，一直庇护着舰队的赫萝恩力场也出现了破碎的迹象。 奥卢斯：“你这不计后果的打法如果没有干掉那个东西的话，那么我们将面对一个对粒子炮有着极高抗性的怪物。” 歌蕾蒂娅：“干不掉祂的，祂也只会如你所说变得更强。“ 奥克斯一脸震惊：“那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等同于是资敌？军事法庭要是知道现在我们这样干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歌蕾蒂娅：“能活着上军事法庭再说吧。” 歌蕾蒂娅立刻停止了粒子炮程序，她知道再继续攻击下去也毫无意义，这发粒子炮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邪灵感知到这股由深海之力转化而来的强大能量，从而大幅度增强对深海之力的敏感性，这种情况下，邪灵会将祂更多的能量转移到深海之力抗性上来，从而增加其面对舰队的能耗，降低对神域的控制，进而影响到洛兹的一举一动。 奥卢斯：“虽说这也可以算是我们的目的，但这对战胜邪灵似乎没有任何作用，我们将浪费掉我们的生命来和这家伙打消耗战，军团长阁下，我们战斗的意义，仅此而已吗？。” 歌蕾蒂娅犹豫了，如果按照原计划，她只需要继续让邪灵强化更强的属性来应付舰队，拖延足够的时间，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而且仅从舰队的能力来看，他们也确实做不了什么。 但歌蕾蒂娅觉得不应该这样，不是来自所谓“军神”称号的自尊，这种东西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发现，自己的执念已经近在咫尺，而又隔了一层厚厚的壁障，那种无比强烈的失落感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她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个可能足以改变一切的念头。 她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是死亡，连带整支舰队的毁灭，并且对这场战争没有任何作用，但最终，歌蕾蒂娅还是做出了决定。 歌蕾蒂娅笑对奥卢斯：“你觉得我们的战斗仅此而已吗？” 歌蕾蒂娅解除了舰队的赫萝恩力场，顿时所有舰艇都暴露在了神域中，如果不是遭受了粒子炮打击的邪灵一时间没有发起攻击，给了舰队喘息的时间，那么现在这些舰艇恐怕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一刻，那位令所有人都无比敬佩的阿戈尔军神的声音，在整个舰队的广播里回响。 “敬告所有战士们，我是歌蕾蒂娅，舰队的力场已经解除，赫萝恩力场虽然能让我们多活一点时间，但过多的能耗也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之后的任何行动都会让我们饱受伤亡，但我们不应该如蝼蚁一般被这个初生代杀死在这个神域里。” 歌蕾蒂娅下达了舰队阵型分散的指令，这一刻所有的舰艇都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如果舰艇之间的距离太近，一旦遭到海嗣毁灭性的打击，很可能会连带影响到附近的舰艇，而现在歌蕾蒂娅想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留住更多的舰艇。 “所有的舰艇都有属于自己的任务，我想你们并不陌生，在深海之力已经不再对敌人能构成威胁的时候，我们将采取最后的攻击手段，潜行舰的速度限制已经被解除，不会再有任何能阻止舰艇进攻的内在因素。” 舰队所有的人都理解了歌蕾蒂娅话里的含义，这是在阿戈尔与大群的战争中发生过无数次的战斗方式，不久前的“深蓝”号也在最后一刻选择了这种攻势，以舰艇之躯对邪灵发起死亡冲锋，即便敌人能够抵抗所有的深海之力，也必然会遭受到这种最原始的撞击所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歌蕾蒂娅盯着那只已经逐渐恢复的庞然大物一般的瞳孔，用几乎咆哮的声音对着广播大声喊道。 “向前攻击！攻击！” 舰队向前发起了冲锋，而那遭受了高能粒子炮轰击的瞳孔，则依旧如之前那样毫发无损，而又以那种似乎满不在乎轻蔑的眼神，注视着凡人们的一举一动。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直至生命尽头 奥卢斯的脸上此刻正带着狂笑，对于他来说，歌蕾蒂娅做出的决定非常符合自己的想法，他可不想在这种必死的战斗中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被动挨打。 “哈哈！军团长阁下，我申请让”蒙特“号冲锋在最前线！”蒙特“号的体量是舰队里最大的，撞击力度也是最强的，让我给这个家伙一点来自阿戈尔军的震撼！” 歌蕾蒂娅对眼前这个战斗狂人叹了口气：“我说舰长阁下，身为舰长的你难道对自己掌舵的船没有一丝的怜惜吗？” 奥卢斯：“哈！我当然非常爱我的这艘船，我将她视作生命的一部分，但我们今天都要死了，那我会选择一个最绚丽的死法！” 歌蕾蒂娅：“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眼下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在此之前你们必须活下去，之后该怎么做，你自行选择便是。” “蒙特”号全舰响起了警报声，神域中的海嗣已经迅速从粒子炮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现在它们又开始了之前的撞击攻势，无数的海嗣用它们的身躯猛烈击打着舰艇，奥卢斯能够明显感觉到因为撞击而带来的震动感。 但面对如海潮一般袭来的海嗣，舰队没有任何退缩，在歌蕾蒂娅的指令下，所有舰艇都启动了最高档位的速度，舰艇很快就接近了最高航速，几十艘舰艇组成的舰队向邪灵发起了冲锋。 歌蕾蒂娅：“看到那家伙的眼神了吗？我们用死亡换来的攻势在祂的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祂的强大，祂的傲慢，祂的轻蔑，在这一刻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奥卢斯：“它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奥卢斯再次进行了加速，“蒙特”号凭借着其庞大的舰身，即便不依靠任何热武器，也足以对那些海嗣造成毁灭性的撞击伤害，“克温图斯”号和“格雷沙姆”号也一同高速向着邪灵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克温图斯”号的舰长向“蒙特”号舰长室发起了通讯：“根据之前的粒子炮打击数据估算，我们现在与邪灵的直线距离大概是在40公里左右，如果撞击的话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歌蕾蒂娅：“不要轻信仪器上的数据，在神域中我们认知里的距离已经没有了意义，祂大可以扭曲这个时空，让我们永远也无法接近祂，之前已经遭受过粒子炮打击的邪灵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我分必须采用其他的办法接近祂。” 歌蕾蒂娅对奥卢斯说：“还记得之前我给你提到的任务吗，我需要你帮我保护一个人。” 舰长室的舱门打开了，一个已经在外面等待许久的人慢慢走了进来，奥卢斯看着这个人不免有些震惊，这个人的一只手已经完全是一只触手的样貌，脖颈处也已经布满了鳞片，他的左眼也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瞳孔，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眸，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烈的海嗣气息。 歌蕾蒂娅看着变成这个样子的莫亚，眼神中也带有一丝的不可思议，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怎么会这么快？” 莫亚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一些文字，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响：“大群……的呼唤……觉醒了……海嗣化在加速……” 莫亚的语言功能在严重退化，他已经快无法准确说出阿戈尔语，而是那些似乎属于大海的声音。 歌蕾蒂娅：“你的时间，还有多久？” 莫亚：“我的意识……只剩下三成.……可能只有几小时……我就会变成海嗣……” 歌蕾蒂娅立刻启动了舰长室的应急医疗程序，然后快速走到了莫亚的身前，将其搀扶着躺在医疗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管，旁边的仪器时刻监测着莫亚的各种生命指标，即便是对医疗并不了解的奥卢斯，此刻也能看出这个叫莫亚的人恐怕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歌蕾蒂娅简单看了一下检测仪给出的判断，深深叹了口气，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现在只能尽可能维持莫亚的生命，同时立刻进行人体供能。 莫亚用力伸出自己尚且还没有彻底海嗣化的手，握住了歌蕾蒂娅的手，歌蕾蒂娅看到莫亚的这只手臂上也已经布满了鳞片，组织液还在不断渗出，他的皮肤组织正在饱受感染带来的痛苦，莫亚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手臂上的组织液已经顺势流到了歌蕾蒂娅的手上。 莫亚：“我还是一个人类……对吧……” 歌蕾蒂娅紧握着莫亚的手说道：“你是一个伟大的人，从此以后，阿戈尔会记住你的存在，你会在阿戈尔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有阿戈尔人都会称颂这个属于英雄的名字。” 莫亚：“我还能见到你……见到我的朋友吗……” 听到这里，歌蕾蒂娅不免自嘲道：“你一定会和你的朋友相见，但也许不会见到我，我的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包括这支舰队都将因我而葬送，我的结局只会是和那些海嗣一起堕入最深的地狱。” 莫亚用力咳嗽着：“你不必……如此自责……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更多的人。” 歌蕾蒂娅：“那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我会战斗至最后一刻，将威胁阿戈尔的所有敌人全部击溃，即便大群再怎么强大，我也不会放弃，阿戈尔终会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莫亚没有再说话，海嗣化已经侵袭到了他的声带和肺部，现在的他即便是喘息都非常费劲，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用在旁人眼中看来抱有期望的眼神注视着歌蕾蒂娅，而在歌蕾蒂娅看来，这种眼神令她如芒在背，她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那些战士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曾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却并没能完成他们的期待。 那些人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将是我们的希望，我们将所有的东西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于是歌蕾蒂娅闭上了双眼，而当她再次展示自己那耀眼的血色双瞳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名彻彻底底的战士。 “我将杀死所有敌人，不惜一切代价。“ 歌蕾蒂娅缓缓松开了莫亚的手，她发现现在莫亚的手是那么的脆弱，手指已经开始溃烂，组织液和血液已经夹杂在一起分不清，可即便这样，她竟然从莫亚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微笑，这一刻歌蕾蒂娅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此自私地把莫亚卷入这场必死的战役中来，是否是个错误。 但也仅此而已，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在战场上任何与之无关的杂念都会让生存率和胜率下降一分，她要做的只是战斗，和大海不停的战斗下去。 歌蕾蒂娅：“舰长阁下，麻烦帮我们照顾好莫亚医生，他将是我们的关键，还有，在执行计划时，还请务必让他尽可能活得久一点。” 歌蕾蒂娅知道，对莫亚来说，用这些他平常根本未曾接触过的顶尖医疗器械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其实是非常残忍的事，他需要在死前经历更多的痛苦，但为了这场战斗，他必须经历这些。 奥卢斯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任务，让眼前这个已经奄奄一息还算人类的莫亚医生，或得更久。 奥卢斯：“我之前都没当过医生，虽然这些仪器都有既定程序来运转，但让更专业的人来照看不是更好？” 歌蕾蒂娅：“没有什么区别了，对他来说，这一刻在他身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陪着他而已。” 奥卢斯：“真是残忍啊，军团长阁下，让我亲眼看着一个人死在我的面前，我的余生可能都会活在愧疚中，当然我的寿命可能也不必他多几小时就是了，只是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以这种心态死去，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歌蕾蒂娅当然知道这一点，要说对莫亚抱有愧疚最深的人，非自己莫属，是自己一手导致了莫亚的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自己是杀死莫亚的凶手都不为过。 歌蕾蒂娅这辈子没有多少对不起的人，但她现在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莫亚。 歌蕾蒂娅：“在他去世后，你可以带领你的舰艇发起冲锋，之后的事我不再过问。” 奥卢斯：“你要走了吗？” 歌蕾蒂娅笑了笑，回头看向奥卢斯：“不然呢，现在轮到我了。” 前期的舰队作战已经结束，接下来将是无比惨烈的战斗，没有人能够在这场战斗中独活，死亡将伴随着他们，而这正是深海猎人们一直经历的事。 现在，猎人们的领袖将冲锋在前，带领着他们前往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奥卢斯还没有来得及与这位受万人敬仰的军神相处太长的时间，她给自己留下了太多复杂的印象，奥卢斯自知没有资格能给这位军神做出评价，但现在他知道，歌蕾蒂娅已经找到了能给献出自己生命的使命，并为此战斗至死。 奥卢斯向歌蕾蒂娅立正行了一个阿戈尔军礼，那是一名战士对另一名战士最高的敬意。 “祝您百战不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跃迁向前 “海蛇”号的舰艇规模和三艘潜行舰比起来要小许多，一般情况下“海蛇”号并不会执行诸如这种冲锋在前的任务，但由于这艘舰艇有着舰队中理论上最高的航速，也因此现在的“海蛇”号身处舰队最前沿。 和那些身经百战赫赫有名的潜行舰舰长不同的是，“海蛇”号的舰长莉薇娅资历很一般，虽然凭借着出色的能力迅速掌舵“海蛇”号，手下的士兵们也忠诚地听命自己，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军团中严重缺乏人才，也不会让作战经验尚欠的自己担任舰长，“海蛇”号再小，船上也是有一百号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舰艇正在一次又一次遭受着海嗣的撞击，舰身随时都有被击穿的风险，但莉薇娅不敢随意转向，因为她并不能保证其他方向不会被更强的海嗣攻击，她只能战战兢兢地继续加速前进。 莉薇娅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她倒不怕就这样死去，当时在决定参与这次行动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但她在担心舰队前进的脚步会因为“海蛇”号的沉没而受挫，更担心手下的这些战士们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毫无意义地葬身大海。 莉薇娅放在控制面板上的手在不断颤抖，但她依旧在强迫自己注视着前方，即便她眼前的景象足以令自己精神失常。 “冷静下来，战士，这个时候不要因为任何无关紧要的杂念如此紧张。” 莉薇娅听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她兴奋地回头看去，歌蕾蒂娅此刻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的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肩膀。 “军团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歌蕾蒂娅微笑着说道：“真把我当成那些在执政院里优哉游哉的执政官了？这里是舰队最前沿，我当然要过来。” “可这里太危险了军团长！” “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你也不是因为这些危险而紧张，你是在为这艘船上的战士们和舰队而紧张，而其实你拥有能够面对一切的内心，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我不会紧张！因为军团长就在我的身边！” 歌蕾蒂娅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将“海蛇”号的通讯与所有舰艇的舰长室接通，“海蛇”号成为了舰队的临时指挥所。 歌蕾蒂娅：“准备得怎么样了？” 奥卢斯：“程序随时都可以启动，莫亚现在的生命体征平稳。” 根据之前的粒子炮打击的测量，目前舰队与疑似邪灵本体的瞳孔距离大概为40公里，但由于神域空间受邪灵力量而扭曲的因素，如按照常规冲锋方式，舰队很可能难以到达邪灵所在的位置，更别谈撞击邪灵了。 但神域中的时空并非是不可改的因素，如同现在的阿戈尔已经有足够成熟的空间跳跃技术，舰队也可以通过同样的办法，利用传送，将舰队强行跳跃到邪灵的所在方位，而后进行撞击。 也就是说，歌蕾蒂娅打算利用莫亚提供标记共鸣，扭曲神域中的时空，让舰队直接跳跃这40公里的距离，从而直接面对邪灵。 在神域内部进行非跳出的空间跳跃，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但从理论上讲完全可行，只要莫亚能够多撑一会儿，就能够让更多的舰艇成功实现跳跃。 歌蕾蒂娅：“启动空间跳跃程序，并且保持航速，确保在舰队成功进行跳跃后以最高航速进行撞击。” 舰队周围的时空开始扭曲，空间像是被拉扯了一样，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形成的力把神域搅得天翻地覆，近距离传送由于两个空洞相距太近，无法形成常态意义上的时空通道，而是会接近形成又一个距离极段的空间，让传送物瞬间走完这段距离，从而抵达目的地，但这样由于缺少了通道的能量吸附效果，进行传送的舰队将遭受到更强的能量干扰，据估计，以当前舰队的规模和传送的距离，此刻舰队将要承受的能量干扰是常规传送的六十多倍。 “海蛇”号现在整艘舰船都在剧烈震动着，舰身承受的压力已经达到了设计最高上限的九成，随时都有舰毁人亡的风险。 如果是一般的冲锋，像“海蛇”号这种级别的舰艇大可以躲在潜行舰后面减缓来自前方的压力，但现在的他们承受的压力来自这个时空的四面八方，根本就没有任何避风港，而行进速度越慢则遭遇风险的概率又会急剧上升，现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奥卢斯在通讯频道里说道：“军团长阁下，已经有好几艘舰艇的承受能力达到了上限，根据报道现在有两艘船因无法承压而发生爆炸，我们已经无法监测到他们的生命迹象和任何信号。“ 歌蕾蒂娅：“告诉我现在莫亚的情况！” 奥卢斯：“他的生命体征各项数据都在极速下降，但我们还吊着他一口气！” 歌蕾蒂娅：“必须要让他活下去，这是死命令！记住，优先保证他的医疗能源供应！” 歌蕾蒂娅知道，一旦莫亚提前死去，那么传送程序将失去共鸣标记，传送的目的地将失去准确的方向，舰队很可能无法抵达既定地点，甚至长久陷入传送空间内彻底迷失，直至被空间的能量摧毁。 看着病床上在深呼吸颤抖着的莫亚，奥卢斯耶不免有一丝的担心，好在奥卢斯也算见多识广的人，也曾见识过那些在奄奄一息的海嗣化病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莫亚似乎还能对自己的问询做出反应甚至是回答，除了身体机能在衰退以外，意识还算是保留着，靠着医疗设备应该还可以维持好一会儿的生命，毕竟整支舰队或许都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奥卢斯对莫亚说道：“也许对你来说这太过残忍，但请原谅我必须这么做，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莫亚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 奥卢斯忍不住对着通讯频道大声喊道：“喂！到底还有多久！老子实在做不来临终关怀的事！” ““克温图斯”号报道！又有好几艘舰艇发生爆炸！爆炸波及到了”克温图斯“号舰身！” “舰艇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 通讯频道里现在是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述说着各自遭受到的情况，莉薇娅看着歌蕾蒂娅，她发现歌蕾蒂娅并没有被这些声音所影响，眼神始终坚定着注视前方。 舰艇的震动幅度还在增大，莉薇娅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了，比起这她更担心的是“海蛇”号随时都可能受到能量冲击而发生爆炸，她清楚地知道，在这种环境中，一旦离舰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活下来。 突然舰艇发出巨响，船身突然侧向震动，莉薇娅完全来不及反应，她只差一点就要摔倒在地上，而在这个时候，歌蕾蒂娅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双肩，让自己保持了平衡。 “军团长！？” 歌蕾蒂娅在莉薇娅的身后，靠在她的耳边说道：“直视前方，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莉薇娅将目光从歌蕾蒂娅身上转向了前面，传送时空中的能量干扰已经消失不见，时空再次变得具象，刻度再次被赋予了意义，舰艇也从剧烈的颠簸中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他们重新回到了这片充满了生命力的丛林中，而现在，那只瞳孔距离他们是那么近，眼睛上布满的触手几乎已经是肉眼清晰可见，莉薇娅甚至看到那些触手似乎是附着在瞳孔上疯狂汲取着血液一样，瞳孔上渗出的血液顺着大海四处扩散，将附近的海域染上了血色，在神域的背景辐射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渗人。 传说中的神，现在已经近在眼前，强大到无以复加的生代，面对这只向祂发起冲锋并且已经抵达面前的舰队，祂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莉薇娅：“我看到了，那就是我们一直说的神，祂的力量是那么强大，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回荡着祂的呼唤声。” 歌蕾蒂娅：“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害怕？” 莉薇娅赶紧摇头：“我不会，因为现在军团长就在我的身边！” 歌蕾蒂娅笑了：“你要记住，不只应该是我的原因，你能够清醒地站在这里直视那个生物，是因为你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而现在你需要将之转化为你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将支撑着你一直战斗下去。” 莉薇娅用力点着头，歌蕾蒂娅能够感觉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那种稚幼的斗志，也许不那么坚定，但确实那么的纯粹。歌蕾蒂娅的思绪一下就回到了当年深海猎人刚刚建立的时候，那时候她身边的猎人们，也都是这样的眼神，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强大的敌人，也知道这是阿戈尔从来没有先例的事，而他们仍然做出了视死如归的抉择。 歌蕾蒂娅：“那么，前进吧，战士们，用我们的血液和身躯，将我们的敌人，从这片大海彻底驱逐出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义之争 大概有三成的舰艇在传送过程中因无法承受能量冲击而发生爆炸沉没，剩下的七成舰艇此时也不同程度受到影响，“海蛇”号的舰身也有多出受损，如果继续以当前的高速前进，舰艇将遭受不可逆的损坏，但这都已经无所谓了，这艘船也到了完成其使命的最后一刻。 不过这最后的一段距离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在接近邪灵的周围有非常强烈的领域力场，任何物体接近的时候都会遭到领域的干扰，舰艇在领域中会承受极其强烈的能量波动，一切仰仗深海之力的设备都会全部失效，在这里，深海之力的劣变程度已经达到了极度混乱，舰艇的能源系统已经快要无法供能，很快所有舰队都将要面临失速和沉没的危险。 阿戈尔引以为傲的科技，其实一直都受制于大群，这种境况在此时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歌蕾蒂娅并不是毫无准备，她已经预料到了这点，一个对深海之力有着如此掌握力的神，不可能不会对同样利用深海之力的群体有所警惕，祂必然会从深海之力劣变这一点下手。 “切换成源石技艺系统，完成适配工作后继续前进！” 歌蕾蒂娅一声令下，全部舰艇都启动了这种士兵们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的技术，舰艇在切换程序的时候出现了明显的减速，供能系统开始转化为源石发生装置。 如果不是因为事发紧急，科学院绝对不会将这种尚不成熟的技术装载在现役主力舰艇上，都法科学院解读布雷奥甘的文件大大加速了阿戈尔利用源石技艺的能力，仅仅数月的时间，阿戈尔的潜行舰几乎就已经能够完全适配源石发生装置了。 但依旧有一个巨大的问题，由于过去阿戈尔的舰艇所利用的深海之力几乎取之不竭，导致目前阿戈尔所有的主流舰艇在降低能源损耗上都做得非常差，仅仅依靠爱国阵线从泰拉带回来的那点源石，根本负担不起哪怕是一艘潜行舰的正常运行，因此科学院对源石技艺的研究基本都停留在理论和实验室阶段，歌蕾蒂娅的舰队虽然安装了源石程序，但在此之前从未使用过。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些阿戈尔舰艇对源石技艺的应用还远不如歌蕾蒂娅带回来的那支黄金舰队。 由于源石有限，现在所有舰艇的源石储备量仅仅够完成一次单程的冲锋，没有任何回头路。 舰队完成了供能切换，再一次发起了进攻，得益于之前粒子炮的强化作用，此时的邪灵几乎将所有力量都分散到了抗深海之力上，而这些散发着源石技艺气息的舰艇，此刻就像是逃离了免疫追踪的病毒一样，向着目标飞速前进。 这是一场饱和式冲锋，不管目标怎样，所以舰艇有一艘算一艘，全部都是不冲撞邪灵誓不罢休，邪灵似乎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些舰艇的异常，祂开始从四面八方召唤出极其庞大的触手，这些触手的破坏力是毁灭性的，一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中型舰艇瞬间就被这目测直径上百米的触手击毁，而舰艇发生的爆炸甚至没有伤及这根触手分毫，而眼前像这样的触手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触手的攻击太过凶猛，仅仅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有超过一半的舰艇被击沉，这些在深海中剧烈爆炸着的舰艇就像是烟花一样一个又一个炸裂而又消失。 通讯频道里传来了“格雷沙姆”号的最后一阵语音，那是“格雷沙姆”号舰长对邪灵的破口大骂，而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格雷沙姆”号被从侧方袭来的触手拦腰摧毁成了两段，爆炸向着潜行舰的首尾两个方向不断蔓延，之后还有各个方向的触手向着“格雷沙姆”号发起了围剿，连“格雷沙姆”号上的子舰都没有放过，在领域强压的加持下，“格雷沙姆”号甚至已经是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金属，邪灵没有放过这艘船上的任何一个可能对祂造成威胁的物体。 莉薇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象征着阿戈尔最前沿技术的潜行舰，阿戈尔军引以为傲的超级武器，现在在邪灵手中如同蝼蚁一般被碾碎，而“格雷沙姆”号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击。 可能是因为“格雷沙姆”号体型巨大且事先装载能源较多的缘故，那几根受到潜行舰爆炸波及的触手也出现了明显的损伤，触手上的伤口长达几十米，血液像喷涌一样渗出，不敢想象如此严重的伤口需要何等的力量才能恢复过来，但好在现在看来，“格雷沙姆”号对邪灵造成了肉眼可见的巨大伤害。 歌蕾蒂娅在通讯频道里向舰队发出指令：“所有还活着的深海猎人们，准备出战，拿好你们手中的武器，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战。” 歌蕾蒂娅的声音非常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和犹豫，在发布完命令后，歌蕾蒂娅准备转身离舰。 “军团长！” 莉薇娅喊住了歌蕾蒂娅，身为一名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深海猎人，这时的她也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决心。 歌蕾蒂娅笑着看着莉薇娅：“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吧。” 莉薇娅：“我也想和军团长一起战斗！我想要向军团长证明，虽然我还很年轻，也没有和海嗣战斗的经验，但我也是一名猎人，也是一名战士！” 歌蕾蒂娅：“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已经不需要用什么来证明你自己了，你现在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海蛇“号的舰长，在这艘船沉没之前，你要担负起一名舰长的责任，这艘船上的其他人，有些不是猎人，但依旧是战士，他们还需要你的领导，也需要你的支持。” 莉薇娅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立刻向着歌蕾蒂娅敬礼，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歌蕾蒂娅：“站好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岗，年轻的战士。” 而后，歌蕾蒂娅消失在了莉薇娅的视野里。 …… 奥卢斯已经接收不到来自歌蕾蒂娅的通讯了，他知道歌蕾蒂娅很可能已经带领着她手下的猎人们在大海中与海嗣肉搏着，奥卢斯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没有深海猎人血统的他知道人类脆弱的身躯在那些怪物面前是多么的弱小，几十年来，他见过无数被海嗣杀死的士兵案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的结局是活生生被海嗣吃掉，运气比较好的人在被吃掉前就已经被海嗣杀死了。至于那些被从海嗣手中拼命救回来的士兵，其伤口也是异常惨烈不忍直视。 眼下，他又眼睁睁看着舰队被邪灵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摧毁，“蒙特”号也一次又一次被触手和海嗣撞击着，舰舱也已经因为被击穿出现了多出进水，“蒙特”号也因此不得不进行减速，但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减速没有生存意义，敌人无处不在，不管是在最前方还是在最后，全部都在邪灵的攻击范围之内，或者说，神域中，邪灵的力量，遍布每一个角落。 奥卢斯并不是一个相信所谓深海教义那一套说辞的人，他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世俗，他不相信所谓的神迹，面对已经几乎将这支上万人规模的舰队摧毁的邪灵，他也只不过认为这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仅此而已。 但现在，他在想，阿戈尔真的能够战胜如此强大的敌人吗？在否定了神之伟力的前提下，奥卢斯才意识到，阿戈尔要面临的敌人究竟是有何等的强大，巨大的力量差距已经到了无法弥补的程度，无论阿戈尔使用怎样的战术，似乎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就像那个眼神一样，不知是不是大群呼唤的缘故，奥卢斯感知到了那个眼神的含义。 “神不在乎。” 人类所做的一切，对祂来说，都没有意义。 奥卢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竟然开始有点羡慕起那些教徒来，至少在他们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为是神的掌控，他有点理解为何那些原初派的执政官在研究深海之力的过程中开始变得极端，甚至逐步向大群靠拢，似乎没有人能够经受住那种力量的吸引。 奥卢斯靠在椅子上，对着病床上的莫亚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你以前是个深海教徒，你说如果我现在向你皈依深海教会，以后在大群里能不能混个好位置？” 病床上的莫亚奄奄一息，没有力气说话。 奥卢斯只是在那里自言自语：“也是，像我这种对这个所谓的神犯下如此大不敬的罪孽之人，只会被大群当做是养料来对待吧，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只能继续前进。” 病床上的莫亚用力发出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段声音。 “我……还是人类……对吧……” 奥卢斯：“你当然是，你的心比很多只是外貌看起来像人的家伙更加纯粹，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类。” 莫亚没有再做出回应，他已经按任务活过了足够久的时间，虽然现在的他依旧能够借助医疗器械进行一些简单的生命活动，但他的大脑已经因为过度损伤永远失去了活性，医疗程序显示莫亚已经脑死亡，无论是人类的意识还是大群的呼唤，此刻都已经传达不到了。 奥卢斯不知道莫亚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但他现在也抛开了之前的那些胡思乱想，他根本就不应该去纠结所谓的神是否在乎他们，因为迄今为止他们所做的一切的意义，从来就不是为了大群，而是为了人类自己。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洋之槊 在这茫茫神域海渊中，舰队仅存的几百名深海猎人正整装待发准备出击，目前舰队残余的舰艇只剩下个位数了，而当深海猎人准备出场的时候，也基本意味着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深海中的环境十分恶劣，如果没有赫萝恩力场防护服，仅仅是水压就足以杀死一个人类，猎人们的肉体强度虽高，但神域中的能量波动也异常剧烈，没有防护服的加持，即便是深海猎人也难以施展拳脚。 然而，防护服已经不起作用了，领域完全摧毁了舰队几乎所有的深海之力体系技术，所有深海猎人只能凭借身躯去硬抗，他们的作战能力大大受限。 事已至此，已无任何退路，歌蕾蒂娅直接一声令下，所有猎人们向着同一个目标发起了冲锋。 在发起进攻之前，所有猎人们都注射了高浓度源石溶剂，虽然猎人们根本无法利用这些源石，更别谈什么释放源石技艺，源石溶液在体内还会对猎人们的身体造成损伤，但就像那些舰艇一样，在注射了源石溶剂之后，邪灵将会失去对目标的精准控制，祂将无法随心所欲制衡这些猎人们，猎人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接近邪灵。 猎人的体型远远小于舰艇，加上猎人们的活动非常灵活，因此可以较容易躲开来自庞大触手的攻击，但大海中的海嗣依旧存在，这些海嗣的数量大大超出了猎人们的预料，如果和这些海嗣进行战斗，猎人们将没有一点胜算，他们现在必须要避开海嗣的追击，而这谈何容易。 一名猎人被不知从何处蔓延过来的水草卷住了一只腿，水草在用力挤压他的腿，连骨头都已经裂开了，猎人根本没有了冲锋的余力，只能被水草困在原地，而后，上百只面目狰狞的海嗣向猎人飞扑，瞬间就将这个猎人撕咬至死，他甚至没有反击的机会。 冲锋才开始不到十秒就有好几名猎人葬身海嗣的围剿中，他们全部是死于被海草捆住后的海嗣剿杀。 好几名猎人被海嗣挡住了去路，他们只能被迫向海嗣发动攻击，然而在大海中的他们根本不是海嗣的对手，这里的海嗣可不是寻常海怪，它们都得到了来自邪灵的力量增幅，即便是一对一，猎人们都难以取胜，更何况是那么多的敌人。 猎人的武器已经被海嗣粉碎，他只能用力向着海嗣挥拳，这一拳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力量的过度爆发快速激活了其体内的海嗣基因，他身体上开始生长出鳞片，但他已经顾不上海嗣化了，只见他全力一击，那只他身前对他威胁最大的海嗣被一拳打掉了头颅，致命伤直接让海嗣失去了活力迅速死去。 但这只理应已经死去的海嗣，竟然还在修复它的头颅，领域中来自邪灵供给的力量太过强大，即便海嗣已经遭受如此致命的伤势，其身躯依旧还没有完全死去，而海嗣失去的意识，此时有大群的意志在支配着它身躯的其他神经信号，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即便是一坨死肉，在这里依旧以某种特殊的形式存在着。 猎人的手已经完全断裂，刚才一击的力量甚至撕裂了自己的手臂，他的那只手已经变成了漂浮在海洋中的血沫，自身也因为重伤失去了再战的能力，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他甚至无法进行任何疗伤，只能用力捂住自己的肩膀防止失血过多，他体内的海嗣血脉在疯狂激活再生信号，伤口处开始逐渐形成鳞片止血。 然而海嗣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根尖刺就贯穿了他的身躯，心脏被瞬间粉碎，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他都没有来得及尝试与海嗣同归于尽，就已经死去，尖刺在他的身上蔓延，汲取他身上残存的力量，使其成为了海嗣的一部分。 这名死去的猎人之前离歌蕾蒂娅最近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但歌蕾蒂娅并没有去尝试救下他，其他的猎人们也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帮助的尝试。 在行动前，歌蕾蒂娅已经给所有人都下了命令，无论包括歌蕾蒂娅在内的任何人遭遇了海嗣的袭击，其他人都不可停下前进的脚步去尝试进行协助支援，因为这样的结果只能是多一个人被海嗣拦截并且被击杀，这样只会徒增牺牲，在这个关头，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接近邪灵的机会，他们的行动没有任何可以配合的战友，他们的目标只有不断向前。 领域的力量压制大大限制了舰艇和猎人们前进的速度，他们现在距离邪灵只有最后几公里的距离，但前进的难度却在成指数级别增长，已经有好几名猎人仅仅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死于深海高压，当他们在冲锋的尽头力竭而亡时，无数的海嗣飞奔过来分食他们的残骸。 歌蕾蒂娅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凝聚在了速度上，深海中强大的压力丝毫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领域的力量也根本无从限制机动性极强的歌蕾蒂娅，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那些海嗣根本就追不到她的身位，并且歌蕾蒂娅已经提前规划出了最短的距离，那些阻挡在歌蕾蒂娅身前的海嗣瞬间就被她手中的槊刺穿，而她身上也早就已经因为一次又一次与海嗣的正面撞击而伤痕累累，但她却丝毫没有在意，因为这些伤都不致命，她的眼里现在只有进攻，几乎没有任何的防守。 或许是因为歌蕾蒂娅机动性的缘故，邪灵似乎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个速度过于诡异的个体，祂分出了更多的精力来驱动海嗣潮来试图阻止歌蕾蒂娅，成百上千只海嗣开始往歌蕾蒂娅前进的路线靠拢，瞬间就包围了歌蕾蒂娅，海嗣将所有的力量都转为了防御，并且互相连体吞噬组成了更为庞大的体积，如城墙一般屹立着。 歌蕾蒂娅依旧没有减速，她的体温在急剧上升，身体在不断外渗出血，双眼的血红之光在疯狂闪烁，巨大的能量从她的身上扩散开，歌蕾蒂娅迅速击穿了眼前几乎所有海嗣的身躯，那在所有人眼里坚不可摧的海嗣聚集体，此刻就像是一张纸一样被轻松撕开，海嗣群的防线立刻就被瓦解，而歌蕾蒂娅前进的速度依旧没有下降。 海嗣又开始以歌蕾蒂娅的反方向飞扑过去，与歌蕾蒂娅进行同归于尽的毁灭性撞击，并且开始疯狂散发极具腐蚀性的组织液，意图阻挡歌蕾蒂娅，但那些组织液在接近到歌蕾蒂娅身体的瞬间就被高温化解，而来自海嗣的撞击，自然是被歌蕾蒂娅轻而易举地击破。 海嗣群开始借助大群的力量疯狂释放精神干扰，如此猛烈的精神干扰足以将人类的大脑神经摧毁，不要说是发疯和无法思考，到最后连基本的生命活动都将彻底丧失。 但歌蕾蒂娅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似乎就像是一颗没有意识的导弹一样，似乎无视了任何来自大群的精神信息。 海嗣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们除了从歌蕾蒂娅的眼中读出了杀气以外，再也感知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那不是什么思维，而是猎人猎杀猎物的本能，海嗣倾尽精神力才勉强从歌蕾蒂娅的脑海里看到了那个想法，那就是把它们这些海嗣全部杀光。 终于，海嗣刻在基因里对生存的渴望转化为了对这个叫歌蕾蒂娅的生物的恐惧，它们纷纷避开了歌蕾蒂娅，为歌蕾蒂娅让出了一条直通神灵的道路，海嗣们开始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似乎是在乞求歌蕾蒂娅停下来，乞求她成为大群的一员，那种虔诚的呼唤声在歌蕾蒂娅的脑海中回荡，但她根本没有在意，在抵达那里之前，她绝不会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邪灵读出了歌蕾蒂娅的杀气，祂的瞳孔开始疯狂渗出血液，恐怖的出血量将整片大海都染成了血红色，这些直接来自神的血液将会侵染所有生物，任何靠近的生物都将会被彻底感染，他们的身体将会快速进化，他们的意识将会通往大群，这似乎是邪灵对敌人的致命攻势，但也似乎是对这个生物的认可，得到来自生代级别的血液，即便成为了海嗣，也将会拥有直接来自于神的力量。 历史上曾有无数人渴望着这等力量，他们试图通过信仰，通过仪式，费尽各式各样的手段来接近大群，但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大群边缘的一只恐鱼，更多的人甚至只是大群的养分，大群似乎并没有接纳他们。 如果让那些教徒看到了现在的场景，他们说不定会兴奋到疯狂，这将会是和大群融为一体的最好机会。 而歌蕾蒂娅，并没有理会这些，尽管来自邪灵的血液已经不可避免侵入了她的身体，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甚至连大群的意志都已经清楚察觉到了这来自死亡的气息，那是一个人类与一个种群同归于尽的执念。 歌蕾蒂娅，拒绝了大群。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后招 第199章 后招 突如其来的歌蕾蒂娅吸引了邪灵了大部分注意力，这大大缓解了舰队和其他猎人们的压力，他们得以减少伤亡进一步前进，这其实也在歌蕾蒂娅的计划之内，一个歌蕾蒂娅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人和舰艇接近邪灵，越多越好，歌蕾蒂娅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自身的高机动性让邪灵将对抗的重心放到自己身上来。 事实证明歌蕾蒂娅做到了，邪灵已经开始疏忽了其他的存在，似乎在邪灵看来，歌蕾蒂娅比那支强弩之末的舰队和不堪一击的猎人们更有价值。虽然依旧有舰艇和猎人们在不断陨落，但他们的位置已经越来越接近邪灵本体。 “克温图斯”号的动力已经耗尽，已经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随即“克温图斯”号的舰长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所有子舰全部以导弹一样的形式发射出去，这些舰艇全部都变成了一次性武器，舰艇上搭载的系统也将全部的能源转化为了自爆程序，这种自杀式的袭击对邪灵的触手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好几艘子舰爆炸的位置已经距离邪灵的本体非常接近。 “克温图斯”号向舰队的通讯频道发出了最后的一道指令：“这里是”克温图斯“号，潜行舰已经失去了动力，我们已无法转向，舰艇将以惯性继续前进直至撞击，我为所有参与本次行动的战士们感到骄傲，很荣幸能够和诸位并肩作战，士兵们，我们来世再见！” “克温图斯”号向着邪灵本体驶去，邪灵也自然是发现了这个如此接近自己的庞然大物，祂挥动着触手，将“克温图斯”号从舰头贯穿至舰尾，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爆炸，这次爆炸比“格雷沙姆”号的威力还要巨大，并且虽然“克温图斯”号依旧没有撞击到邪灵，但爆炸的位置已经直接波及到了邪灵的本体，巨大的瞳孔受到了伤害，瞳孔上布满的触手被炸掉了几百条，瞳孔开始出现了剧烈的抖动，血液在不断喷涌，腐肉在不断脱落，目测大概有十分之一的部位出现了医学意义的坏死。 邪灵驱动自身的力量尝试重新修复坏死的部位，触手开始重新蔓延，喷涌出的血液极速升温，温度让四周的海水开始沸腾，加速坏死部位修复的速度，邪灵的瞳孔开始出现了血色的光芒，强大到令人费解的深海之力让祂几乎拥有不死的权能。 奥卢斯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神啊，遭受了一艘潜行舰的毁灭性攻击，受损范围如此巨大，竟然还能够进行再生，那个老家伙也是，死前还文绉绉说那么多有的没的，要撞就撞，要死就死，费什么话！” 奥卢斯也启动了“蒙特”号全部的动力系统，在高速前进一段距离后也耗尽了全部的动力，“蒙特”号也开始了最后的滑行。 “蒙特”号的舰身开始逐渐解体，强大的压力已经撕裂了舰身的三分之一，“蒙特”号几乎是拖着这具行将就木的身躯在前进，如果单从这剩余的舰艇规模来看，“蒙特”号爆炸的威力应该不及另外两艘潜行舰，但关键的是，“蒙特“号距离邪灵本体的距离比”克温图斯“号还要近，而且正对着邪灵本体瞳孔要害处。 但有比“蒙特”号更前方的单位，那就是歌蕾蒂娅，歌蕾蒂娅靠着不可思议的速度绕开了所有企图阻挡自己的触手和尖刺，那些海嗣早早就已经放弃了拦截歌蕾蒂娅，歌蕾蒂娅的存在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海嗣的理解能力。 邪灵还有最后一道防线，那就拟赫萝恩力场的近身屏障，这是大群靠着学习阿戈尔的赫萝恩力场得来的技能，这层屏障可能并不足以阻挡来自潜行舰这种规模的爆炸，但足以用来抵抗来自深海猎人和一些常规武器的攻势，当时在伊比利亚的神域中，那个强大的邪灵就仅凭借着一个防御技能就阻挡了来自幽灵鲨和斯卡蒂的几乎全部攻势。 歌蕾蒂娅将将力量灌注在自己的槊上，以槊为中心形成了狂暴的漩涡，将深海中的大洋活生生撕裂出了间隙，她身体的高温将周围的水全部蒸发为水蒸气，高温灼烧着她手中的槊，槊尖处发出了耀眼的白光，那坚不可摧的屏障，在接触到槊的瞬间就被击穿，屏障逐渐以被击穿的地方蔓延破碎，至此，邪灵所有的防御被全部击溃。 这最后的一层屏障还是起到了极大的防御作用，歌蕾蒂娅终于停下了她前进的势头，她的速度已经下降到和步行没什么区别了，在最后，歌蕾蒂娅停止了前进，她身体的温度开始下降，散发出的深海之力也在急剧衰退，身体里注射的源石溶液虽然帮助她逃过了邪灵的追杀和击穿了邪灵的屏障，但此时源石的副作用也开始显现出来，歌蕾蒂娅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她的身上已经是多处重伤，而体内残存的深海之力已经不足以修复自己的伤势，她身上各处伤势都血流不止，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身上，都已经构成致命伤。 歌蕾蒂娅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的思维也再次变得清醒，她终于来到了这个神的面前，这个阿戈尔的敌人，深海中的初生代，大海的源泉，也是一切灾厄的起源，此时竟然离自己是那么的近，仿佛触手可及。 歌蕾蒂娅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原来不可一世的神，也是会露出这种眼神啊。” 这个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近到邪灵已经可以完全读取到歌蕾蒂娅的全部思维，虽然邪灵恐怖的精神力和信息量导致歌蕾蒂娅无法知晓邪灵的思维，但她还是能够隐约感知到邪灵散发出来的情绪，那是一种不可思议，震惊的情绪。 祂不敢相信，人类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甚至已经对自己构成了如此威胁，瞳孔的眼神变了，变得不再无所谓，虽然在这个位置击杀一个已经筋疲力尽的歌蕾蒂娅是轻而易举，但祂知道这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 歌蕾蒂娅对邪灵说道：“看来你应该已经都知道了，被人类玩弄的滋味，很不好受，对吧？” 歌蕾蒂娅手中紧握的槊依旧还剩下一丝的能量，这点儿能量完全不足以对邪灵造成一点伤害，但歌蕾蒂娅依旧将其保留到了最后，槊尖处开始生成闪电，大洋再次开始翻涌，空间跳跃程序在歌蕾蒂娅与邪灵的眼前开始启动。 歌蕾蒂娅：“看来莫亚还有一口气在啊，干得漂亮，莫亚，奥卢斯。” 在邪灵还在因为歌蕾蒂娅而震惊时，“蒙特”号也赶了上来，奥卢斯利用生命维持设备让脑死亡的莫亚继艰难生存过了舰队的第一次跳跃，并且躲过了来自邪灵的攻击，让莫亚最后的躯体一直存活直到现在，虽然那时的莫亚已经脑死亡，但只要他身体上还有一个细胞有活性，就可以继续成为牵引空间跳跃的标记体。 奥卢斯在座位上放声大笑，连舰艇内刺耳的警报声和潜行舰不断爆发的轰鸣声都掩盖不住他的笑声，笑声里带着些兴奋而又包含一些讥讽，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这种极端的笑声来回应给他带来死亡的邪灵。 “蒙特”号猛烈撞击到了邪灵的本体上，爆炸瞬间将奥卢斯和莫亚所在的舰长室化为了火海，毁灭性的撞击将邪灵重创，无数的触手被炸成了碎屑，大洋如同地狱一样在翻涌，极度的高温形成了在海中不熄的大火，顺着撞击点向邪灵全身蔓延。 “蒙特”号在撞击后依托强大的能量启动了空间跳跃程序，通过撞击迅速标记了邪灵本体，紧随其后的几艘残余的舰艇和猎人们也都在与邪灵撞击后成功标记了邪灵，至此，邪灵庞大的本体被这几十次的撞击成功标记。 歌蕾蒂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指望用撞击的方式来击败邪灵，即便所有舰艇无损耗全部成功撞击，邪灵遭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其也极有可能凭借着神域中的能量进行恢复，与其相信这种只有消耗但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她大可以像原计划那样继续消耗，而不是让舰队发起这次有去无回的冲锋。 歌蕾蒂娅真正的目的是消灭邪灵，消灭深海之神，这个看起来似乎异想天开到妄想的决定，所以她才制定了这次计划，让所有舰艇和能够进行撞击的猎人成为携带有莫亚共鸣的空间跳跃程序，考虑到深海之力的劣变因素，这道程序将由源石技艺启动，这也是之前所有舰艇启用源石技艺程序以及猎人们注射源石溶液的最主要原因，只要莫亚能够活到撞击邪灵本体，那么就能顺利将程序对邪灵进行标记。 标记的数量越多，那么传送的牵引力也会越大，要想把这个庞然大物传送走，必须要尽可能多的标记，同时为了避免空间跃迁目的地在神域内，防止毫无意义的神域内部传送，必须要让莫亚这个已经算是第二次进入神域的强标记体来共鸣，这样就能顺利将邪灵从神域中强行拉扯出去。 最终，舰队以极其悲壮的战斗完成了使命，邪灵已经开始被强大的引力牵引，时空通道将再度打开，已被如此重伤的邪灵，只要脱离了神域回到现实世界，那么大洋中的深海之力密集度可能不足以修复其如此破损的身躯，阿戈尔军展开军事打击也将更加容易将其消灭。 或许会把执政院的那些吓一跳吧，送他们这么大一个麻烦，希望那些人能靠谱一点，把这玩意儿给解决掉，舰队把祂已经消耗成这样了，别再出什么差池，至于之后的事，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邪灵的眼神第一次变成了惊恐，祂真的是察觉到了死亡的到来。 歌蕾蒂娅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槊，用尽最后的力量向着邪灵掷去，槊尖的光芒在血红色的大洋中划开了一条时空的缝隙。 第二百章 前线与后方 第200章 前线与后方 都法科学院内阁会议大厅被设置成了临时作战指挥室，不仅是内阁执政官们，几位阿戈尔集团军的将军此时也都在场，当然，是建构派的将军们。 虽然嘴上说着不看出身，但这些将军无一例外都是盖米尔人，和忠于原初派的那几位佛恩优特人将军一样，派系分明，在这件事上，科学院必须这些将军和他们手下的军队对自己保持绝对的忠诚。 自歌蕾蒂娅进入神域后外界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对海域和克洛维斯的暗幕进行实时深海辐射波动检测以外，他们根本不知道神域内部的任何信息，最开始的时候数据还没有异常，但是自昨天以来检测仪器突然开始出现诡异的信号，并且出现了典型的深海之神降临时才会出现的信号波动，科学院有理由相信，舰队已经遭遇了生代。 然而他们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对神域内部的一无所知严重限制了科学院的应对手段，之前维尼尔向元首马略汇报的情况更是让科学院在使用湮灭打击一事上犹豫不决。 安东尼对维尼尔提出的问题非常反感，因为这意味着阿戈尔军将可能只能使用常规武器来应对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 安东尼：“这根本就是没有依据的事！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的想象就要否决掉湮灭打击的选择？你想让前线的军队去送人头？” 维尼尔：“但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阿戈尔将面临毁灭的风险！” 安东尼：“难道被生代干掉就不是被毁灭了吗？” 安东尼和维尼尔已经互相争执了半天了，由于担心遭到来自原初派的反制湮灭打击，维尼尔坚决反对使用湮灭弹，而安东尼不想让军队和生代正面对抗出现重大损失，极力保留使用湮灭弹的选项。 马格努斯：“不是已经和原初派那边沟通过了吗？之前还签署过互不使用湮灭武器的协议。” 维尼尔两眼一黑，对马格努斯简直是无语了：”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都这个关头上了你还相信他们会遵守什么协议？《克洛维斯协定》他们都不知道违背过多少次了你不记得了？“ 安东尼：“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的两支集团军还在克洛维斯最前线！你不是军人当然不会心疼！他们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当维尼尔和安东尼还在争吵的时候，前线突然传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根据数据检测仪显示，距离克洛维斯城大约30公里的位置出现了强大的能量波动，而且这个能量极有可能是空间跳跃的能量属性，以过往经验判断，当前位置出现时空通道的可能性极高，并且从波动值来看，这个通道的规模可能非常大。 普林尼说：“不会是我们的那位邪灵要出现了吧，从神域来到现实世界？” 普林尼的随口一说瞬间把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情绪开始蔓延，就目前来看这似乎是非常大概率的事件，因为如果是舰队的话是不可能伴随着生代的专属信号波动值。 托勒密说道：“这样，先让那两支集团军退守到克洛维斯城附近，然后派遣一支侦查艇编队去探查情况，保持实时通信，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之后的决策。” 虽然这看似是个折中的办法，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那真的是神，那么克洛维斯根本就不是安全距离，两支集团军依旧会全军覆没。 安东尼：“我同意，但必须要让集团军的发射装置对准那个玩意儿！” 托勒密：“我可以批准你使用高能粒子炮或者激光武器，但若非到生死存亡的关头，暂不考虑使用湮灭武器。” 安东尼恼火道：“难道现在还不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几万人的军队和几百万人的城邦，都已经危在旦夕！” 对托勒密没有再反驳安东尼，他只是继续下达了这道命令，作为首席执政官的他，托勒密其实一直都在严格执行元首马略的意志，而对马略来说，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这些都是可以舍弃掉的对象，他当然知道这和安东尼的理念相悖，但继续争执下去也不可能改变元首的意愿，而且这也是为了安东尼好。 安东尼：“难道连克洛维斯都不要了？这可是会严重影响我们的长远规划！” 托勒密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失去了克洛维斯，必要的话，元首很可能会拿核心城开刀。 维尼尔说：“这些都不是眼前的问题，既然元首大人和执政官托勒密都认可了我的观点，那么就证明了这个观点的可能性，我们必不会因此而冒险。” 安东尼大声喊叫：“我要见元首！我要向元首传达我的诉求！” 维尼尔：“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元首大人正在和苏拉实时远程对话！” 安东尼：“那不直接去找苏拉问清楚！问清楚他们到底打算怎么用湮灭弹！是用来炸那些畜牲还是炸我们！” 维尼尔：“你去了怕不是要被原初派那边的人笑话！” 普林尼突然插嘴：“我说，两位要不先消消火，你们看，连时空通道都被你们吵开门了。” 来自最前线的侦查艇编队传回来了实时画面，一个巨大的空洞在大洋中形成，强大的能量将四周的海水炙烤到蒸发，紫红色的光从通道中散发出来，一同散发出来的还有大量的如血红色的不明液体，一艘侦查艇尝试接近的时候，在触碰到血红色液体的瞬间就接收到了舰船系统的疑似高腐蚀性警告，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撤离，舰身就已经被溶解掉了，侦查艇发生内爆失去了信号。 侦查艇编队立刻后撤到了安全距离，他们尝试对着奇怪的液体进行分析，但离奇的是液体在从通道中流出后便迅速失去了所有的活性，仿佛变成了充满杂质的红色海水，也不再具有那强烈的腐蚀性，检测仪也无法从中读出任何有价值的成分， 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前方的侦查艇和后方的临时作战指挥室都看到了那深深印刻在他们余生中的景象，无数已经腐烂的触手从通道里掉落出来，那些触手的体积庞大到令人震惊，粗壮程度堪比一艘大型舰艇，而触手上还生长着极其诡异的瞳孔，只是似乎已经无法从那些瞳孔中看出生命的气息，这些触手还在不停冒着气泡，看样子就像是逐渐融化了一样。 然而更可怕的是，一个如山一般庞大的瞳孔，从通道里缓缓掉落，瞳孔的体积庞大到连从时空通道中脱离都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瞳孔并不完整，右侧几乎已经完全损毁，只剩下了触手在艰难维持着模仿的血管，瞳孔的中央似乎遭受了更加严重的破坏，中间的血窟窿在不断渗出海量的血液和组织液，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在流着血泪，一些触手在疯狂脱离瞳孔的本体，这些个体在脱离之后就像一个个身形奇特的海嗣，而更多的触手则是依旧顽固地附着在瞳孔上，继续修补着这已经伤痕累累的本体。 指挥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庞大的怪物，阿戈尔的城邦和祂比起来似乎都显得黯然失色，而那就像真人一样的眼睛，迅速拉近了他们的思维，在这一刻，这个诡异的怪物在他们的眼里，仿佛真的就像是神一般，注视着这片大海。 不知是谁在那里说道：“那是，神在看见。” 前方传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将所有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们遭到了大量海嗣的袭击，编队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就被几乎全部摧毁，海嗣在疯狂袭击周围的一切物体，侦查艇开始逐渐后撤并启动了赫萝恩力场，但海嗣的数量太多，侦查艇的赫萝恩力场根本不足以抵抗这么多的海嗣。 安东尼对着侦查艇和集团军通讯大声呼喊：“全部撤退到安全区域！舰队立刻启动最高赫萝恩力场防御程序！” 托勒密也紧跟着作出指示：“所有城邦启动最高敌袭警报，维尼尔，立刻组织各城邦军警还有巡海者守卫部队，防止出现任何可能的骚乱。” …… 克洛维斯城内，西塞罗仰望着穹顶，虽然为了防止市民看到那个邪灵的本体而发生骚乱，克洛维斯政府已经关闭了穹顶的亮度和透明度，整座城邦已经陷入了黑暗中，然而城邦内的警报声和遍布城区内的士兵已经充分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没有奇迹的话，这座城邦很有可能在不久后毁灭，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西塞罗感到洛兹是那么的愚蠢，他根本没有真正了解大群，但却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导致了灾难的发生，可即便没有洛兹，还是会有其他人去做这件事，教会内的那些疯狂的教徒，原初派那些游离与人类与海嗣之间的执政官，阿戈尔总会有那些人想要把整个人类卷入，却从来没有顾及过普通人的感受。 洛兹已经彻底坠入了大群，之后还会有谁？ 第二百零一章 未知的启示 此刻，建构派的两支集团军和驻扎在克洛维斯的第九集团军全部都后退到了较为安全的距离，甚至连庞大的克洛维斯城邦都进行了转向，城邦的穹顶与集团军的赫萝恩力场暂时保证了所有人的安全，但是他们必须立刻做出对策，所有人都认为继续放任下去很可能会出现更可怕的灾难。 安东尼执意要求立刻进行湮灭打击，但由于邪灵的位置离克洛维斯乃至核心城都太近了，在众人的集体劝说下安东尼才暂时没有采取这个选项，但安东尼多次声称如有必要必须采取湮灭打击。 安东尼也没有反对托勒密之前的提议，所有舰艇都架起了粒子炮对准了邪灵，这个距离根本就不存在躲避的可能性，只要发射必定能够命中目标。 马格努斯说道：“虽然现在修正案已经放宽了热武器的使用标准，但冒然使用粒子炮攻击邪灵可能并不是个好对策，怎么保证那家伙不会进一步免疫我们的攻击？” 安东尼：“那你打算怎么办？让克洛维斯城里的那些猎人们替我们上战场？你觉得没有歌蕾蒂娅的命令他们会听你的一句话？” 维尼尔在一旁附和道：“早就和你们说过了，歌蕾蒂娅手下的部队完全就不忠于科学院，那是一支只忠于歌蕾蒂娅的私人武装，歌蕾蒂娅就是个克洛维斯军阀！” 托勒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倒是赞成使用热武器。” 马格努斯大声说道：“想想降临战争吧！打了几天几夜有把神打退吗！这根本就不是热武器的问题！” 问题在深海之力上，所有人都知道，阿戈尔的几乎一切可以用来对抗深海之神的手段几乎完全受制于其本身，这才是众人在这里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托勒密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个难题，可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除了被动防守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手段。 在所有人都陷入困境的时候，普林尼突然提到了一个之前大家一直忽视但却非常明显的问题：“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家伙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而且迟迟没有恢复，祂的再生力似乎并不足以修复这具破碎的身躯，我认为祂可能现在并不想对我们动手，祂的首要目的肯定是恢复而不是战斗。” 安东尼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解决祂还不是迟早是个祸患！” 普林尼回答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目前其未对我们构成威胁，我们可以采用相对保守的战术，我建议使用歌蕾蒂娅的那套联合打击战术。” 托勒密说：“你说那套利用赫萝恩力场捕获海嗣，然后抽空深海之力并进行沉默干扰，最终采取量化拆解的战术？对一般的海嗣的确有效，但现在的敌人可是生代，确定使用如此保守的战术吗？” 普林尼：“不然继续吵下去也没有用啊，而且这个战术的伤亡可以保证到最低，并且不会刺激海嗣的进化，我想安东尼和马格努斯应该不会反对吧？” 普林尼又笑着对维尼尔说道：“如果出现意外，我们再考虑包括湮灭打击在内的其他选项，当然，在这之前，这是一个符合各位利益的想法。” 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表示反对，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奏效的战术，但至少比互相争吵什么都不做要好，这个计划最大的作用就是没有损害所有人的利益，但却将风险继续转嫁给了未来。 托勒密：“既然无人表达异议，那么立刻采取歌蕾蒂娅式联合打击战术，本次行动由第九集团军执行。” 普林尼对着安东尼耳边小声说道：“怎么样，没动你的一兵一卒，连行动都是安排给的第九集团军，当然，如果失败了可能就需要你出出血了。” 安东尼一脸严肃地说道：“用不着提醒，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我会亲自和那些敌人决一死战。” 普林尼笑着叹了口气，阿戈尔扑朔迷离的结局，可能因为这个决定将再次发生改变。 …… 第九集团军的八艘潜行舰倾巢而出，他们距离邪灵的位置仅有几公里的距离，从这个位置上看去邪灵本体显得格外渗人，虽然舰艇都已经启动了赫萝恩力场防御，邪灵的力量似乎也并没有攻击舰艇，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大群的意志已经对所有人造成了干扰，他们能够深刻感受到恐惧，好在来自大群意志的影响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八艘潜行舰围绕邪灵身处八个端点成正方体的阵势，将邪灵包围在内部，各艘潜行舰向其他潜行舰发出射线互相连接，而后开始构建出一个将邪灵本体完全包围的赫萝恩力场空间。 不知是否是因为赫萝恩力场的原因，时空通道的能量在极速衰退，空洞在几分钟内就消散不见，只剩下了被困死在赫萝恩力场内的邪灵。 离奇的事出现了，邪灵竟然没有对潜行舰的围困做出任何反击的尝试，只是静静地在力场内部没有任何反应，这对潜行舰来说可是个巨大的好消息，他们立刻抓住了这个大好时机将赫萝恩力场的功率上调至最大，同时启动了沉默干扰和深海之力抽取，到这一步任务基本上已经算是完成了大半，现在他们需要等待邪灵到一个可以适合进行量化拆解的时机，如果目标过于活跃以及残余的力量太大，分解可能会不彻底甚至是失败，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阶段，没人知道邪灵会做出什么反应，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邪灵可是有着匪夷所思的深海之力，想要将这其中的深海之力抽取干净，可能要等到天荒地老，潜行舰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以及漫长的时间来处置邪灵，而邪灵毁灭掉这些潜行舰，可能只是一念之间。 想象中的反击依旧没有出现，八艘潜行舰对这个匪夷所思的邪灵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深海之力灭杀工作，而邪灵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在默默地承受着，这个现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连普林尼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说各位，杀条鱼都没有这么轻松吧，这家伙怎么回事，还没有从祂身上跑出来的海嗣有威胁。” 安东尼也是在疑惑中下达了最后的量化拆解命令，八艘潜行舰对邪灵展开了最后的处置，邪灵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消失，祂的每一个细胞都化为了泡沫，融入了这片大海，这个巨大的神就像没有来过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安东尼在多次确认后终于下达了邪灵已经被消灭的指示，随着安东尼的指示传达，八艘潜行舰几乎是瞬间爆发出了欢呼声，这些人之前几乎都是冒着必死的心情来执行任务，而现在他们在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就解决了这个看上去完全无法战胜的邪灵。 普林尼摊着双手表示不可思议，他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指望能够消灭邪灵的：“这就完了？” 维尼尔也觉得不太对劲：“好弱的神啊，我们真的没有弄错目标？” 指挥室里的所有人都持谨慎乐观的态度，因为在他们看来神不应该如此弱小甚至毫无抵抗地死去，而当托勒密将克洛维斯城里的全息影像调出来后，大家都认为，这场危机依旧还没有结束，因为城里的那片暗幕，仍然笼罩着那片区域。 …… 埃琳娜顺着走廊一路找到了博士的办公室，她和姐姐总是有种莫名的默契，如果姐姐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么她总能很快就能找到她的姐姐。 埃琳娜轻轻打开了门，将脑袋探进去，看来这一次又找到了，无论姐姐在哪里，自己都能找到她。 星极干员正在和logos在办公室里谈着一些事。 logos说道：“哦，是星源小姐啊，你是来看你的姐姐的吗？” 埃琳娜点了点头，然后跑到了星极的身边，一脸好奇地看着星极和logos正在处理的事务。 星极赶紧说道：“这里是博士的办公室哦，有很多罗德岛的秘密，等我和logos先生把事处理好了再来找你吧！” logos说：“无所谓，反正博士他们都不在，来都来了，不如一起来看看吧，反正迟早大家都要知道的。” 埃琳娜笑着对logos竖着大拇指，而后紧靠在星极的身边坐了下来。 三人眼前的电子屏幕上是星极根据观测和计算做出的模拟星空程序图，根据星极所说，可以通过观测星象的变化来推测一些相关的事件。 星极指着星象图说道：“就比如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有好几颗星星在随着某种规律在迁移，这和当初在伊比利亚的情况格外相似，但区别是这次的星星有多处明显的异动，可以判断这次事件的影响因子不止一个，有好几个因素在影响事件的走向，同时我们可以看到，象征着”降临“的星象启示在衰弱，可以判断所谓的邪灵应该是在进化的过程中出现了阻碍，生代的苏醒过程出现了停滞。” logos：“那这是说博士和歌蕾蒂娅已经解决了邪灵的问题？” 星极摇了摇头，指着星象图的一个角落：“还没有，你看这里，虽然”降临“的结果没有达成，但“降临”却在改变周围的星象，从而引导出了新的启示，我只能大概解读出这和“迁徙”非常接近，但却不太像是“迁徙”的表象，当然如果这意味着“迁徙”，那么可以推测生代在尝试变异和转移，危机并没有解除，而且最重要的是“毁灭”的启示依旧没有出现，那么可能终结一切的因子还没有苏醒，这一切都还远远没有结束。“ logos在一旁拍着手：“不愧是星极干员，能从如此晦涩繁琐的星象图里解读出这么多的东西，而我只能像看风景一样欣赏这片星空。” 埃琳娜一脸疑惑地看着这片星象图，靠在星极的身上问道：“姐姐，问你个问题，根据莱茵生命的研究表明，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泰拉大地之上存在的天空是一层阻隔层，而所谓的星象都是阻隔层幻化出来的虚假的星空，既然如此，为何还能够通过这虚假的星空来进行占星呢？” 星极笑着回答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泰拉会存在阻隔层这种非常不符合常理的存在呢？阻隔层存在的意义以及是由什么样的存在所缔造的呢？” 埃琳娜摇了摇头。 星极看着这对她来说已经无比熟悉但却依旧陌生的星象图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阻隔层的存在问题太过庞大，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但我又一种猜想，既然我们可以从阻隔层反应的星象来判断一些事物的运动与发展规律，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深海中的这些神明，其存在就可以影响到阻隔层的变化，我们也可以借此间接观测这些神明的行为。” logos接着星极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么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阻隔层所反应的星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来自整个泰拉警示呢？” 第二百零二章 信标 乔斯琳静静地坐在舰艇的最前方，这里视野良好，以便能够观察四周的环境，舰艇上随行人员只有五十人，其中绝大部分甚至都是毫无战斗力的科研人员，如果放一只强大的海嗣在这里，整艘舰艇甚至都可能被团灭。 自乔斯琳进入神域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这期间他们奇迹般地没有遇到任何可能导致舰毁人亡的危险，除了海水中的水压和一些能量波动以外，甚至连只恐鱼都没有看见，一些船员甚至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连乔斯琳一开始也认为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她之前可是进入过神域的人，这里除了漆黑和之前一样以外，似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连深海之力的劣变程度都和外界没有什么差别，当然，在完全与外界联系不上这一点看来，他们应该是没有来错地方。 乔斯琳检查了一下船舱生命维持是否还在正常运转，一切良好，这里保存了之前老彼得的心脏和大脑，虽然彼得已经死了，但在这之前他们依旧还是取下了彼得的这两个器官，利用最先进的生命维持设备让其保持活性，以便利用其离开神域，心脏和大脑是最好的标记物，那颗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那颗大脑只有部分细胞能够完成最简单的神经活动。 不过这些其实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的考虑，如果真的遇到了设备损坏的情况，自己也可以利用共鸣进行传送，当然那样自己也会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最好还是把自己的命好好留着。 乔斯琳指着一组数据，对舰艇的驾驶员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海洋中的环境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深海辐射的波动频率出现了大幅下降，其波动轨迹也和之前大不一样。” 那位驾驶员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乔斯琳提醒，他都没有察觉到这点细微的数据变化，不过这点变化也完全在正常的波动范围之内，只是和之前平稳了许久的数据比起来显得稍微突兀了一点。 那位驾驶员问道：“执政官大人，我们现在到底应该去哪里？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乔斯琳说：“老师之前给我的任务是监测神域环境内部的数据，在数据收集完成后可以进行传送离开神域，至于离开的时机，老师说让我自己定夺。” 驾驶员说道：“阿庇安大人的意思吗？老实说真是随意，可能他是想培养执政官大人您的决策能力？” 乔斯琳知道那当然不是，老师对自己的能力如何可以说是毫不在意，老师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自己永远也揣摩不出来，在科研上自己有着极高的自由度，这点倒是挺不错的，利用老师的资源来完成自己的研究，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自己到底要追求些什么？自己的那点研究项目别说是老师了，在任何一个执政官眼里都没有什么价值，随着深海之力劣变的加剧和当前的技术瓶颈，深海之力的研究几乎已经到了尽头，阿戈尔已经迷失了方向，到底还有什么可继续专研的呢？ 乔斯琳调出了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方向：“这里的深海之力波动较为规律，疑似存在可被方程式的深海之力源，去这里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驾驶员说道：“为什么不前往那个出现明显异样波动的的方向呢？” 乔斯琳说：“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是歌蕾蒂娅在和生代作战的信号，我们过去只会给她徒增负担，我推测那个发散出较规律深海辐射波动的地方可能存在神域中的核心能量源，那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数据。” 驾驶员点头，而后改变了方向，向着神域的深处驶去。 …… 博士这边的情况很不好，外界的能量粒子太多活动也太剧烈，普布里娅在尽可能努力维持舰艇的平稳，但舰艇依旧在剧烈颠簸着，似乎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性。 所有人都牢牢抓住把手，做好了防护措施，并且启动了赫萝恩防护服系统，舰艇已经响起了舰艇受击警报，根据估算现在外面的温度也已经接近了沸点，当然这和外界的高压环境也有关系，总之如果现在博士等人肉身坠入海洋那比不可能活下来。 这是博士第一次遇到如此恶劣的神域环境，他猜测这必然是歌蕾蒂娅做了什么，他将目光投向了凯尔希，凯尔希似乎是看出了博士的想法，点了点头。 凯尔希说道：“歌蕾蒂娅的行动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很可能真的做到了什么，不然以她之前给我提到的计划，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剧变。” 博士：“连你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凯尔希：“我们无法观测神域内部，这里的规律不符合常理，我只能进行推测，但她必定是做了些什么。” 普布里娅问道：“你能知道军团长现在的情况怎样吗，军团长说过如果遇到问题就问凯尔希医生。” 凯尔希说：“很遗憾，我并不知道，但她现在的处境可能很危险，当然，我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其他的事先不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这艘舰艇早晚会不堪重负，至少到一个海况较为平稳的地方去。 博士问凯尔希：“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碑林，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去？” 凯尔希说：“我并不知道哪里是什么样的，因为我从来没有与任何生代进行过接触，至于怎么抵达碑林，我也只能猜测是神域能量源中心，但现在外界环境太过混乱，干扰因素太多，我们根本无法从这些数据中监测到有效的信号波动。“ 博士吐槽道：“你今天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儿都不像平常的你啊。” 凯尔希：“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可能已经发生了更糟糕的事。” 可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现在的他们完全就是无头苍蝇，连自保都很难，别说什么碑林，现在连路都看不见，而且以现在的环境，恐怕连回去的条件都达不到。 原本博士是打算以自己来当共鸣标记体的，毕竟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莫亚和彼得都有各自的归属，而且博士已经做好了必要时献出自己生命来让大家离开这里的打算，但在凯尔希和阿米娅等人的强烈要求下，博士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博士的怀里揣着一支笔，这可不是普通的笔，这是logos的骨笔。令人惊讶的是logos的骨笔竟然能够实现共鸣标记，这可能是logos本人通过一些未知的咒术让骨笔和其本体达成了一体的效果，无论怎样，现在可以做到不需要logos本人前往神域就可能实现空间跳跃，当然，logos本人也必定会受到影响，而根据经验来看，其受到的影响很可能就是死亡。 虽然logos本人说如果遇到危急情况让博士立刻使用，但博士其实并不打算使用logos的骨笔，他并不想让logos冒这个风险，而且如果真的遇到了那种极端情况，可能已经不是逃离神域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了。 斯卡蒂靠在了博士的肩上，紧紧握住了博士的手，对着博士轻声说道：“博士，抓住我的手，然后再看着这片海底的星空。” 博士一脸疑问：“星空？什么意思？” 在博士将视线再度转向前方时，他明白了斯卡蒂话里的含义。 他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此刻再也没有了混乱的大洋和潮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静而又美丽的星空，无数的星星在闪烁着，而他们身处的环境甚至不是仰望星空的大地，而是置身于这片星空中的浩瀚空间，这里似乎无边无际，比天空还要高远，比大地还要宽广，比海洋更加深邃。 这些星星虽然离他非常遥远，但是他似乎能够感知到从那永远也抵达不了的地方传来的生命力，不计其数的星星都在诉说着些什么，宣告着它们在这个世间的存在。 而在远方的一个角落，一片深蓝色的星云围绕着一个光点旋转，光点的中心处是一条光束贯穿了整片星云，在这茫茫星空中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仿佛刻意一般在吸引路过者的注意，博士似乎感觉到了，无尽的能量在那里汇聚，万物的一切似乎都在被这里所牵引，这里是一切的终点。 博士问道：“那是什么？” 斯卡蒂：“那是深海引源，也叫信标，是这个时空一切的源头，也是大群的本源。” 博士赶紧招呼所有人看向那个方向，这简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已经超越了人们过去以来一切的认知，超过了大地，海洋，天空的范畴，那是一个新的世界。 只是博士的惊喜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回应，阿米娅一脸担心地看着博士：“博士，你还好吧，要不先休息一下？” 面对所有人的疑惑，博士感到不可思议，似乎连凯尔希都没有什么反应。 普布里娅说：“博士，我们的眼前只有随时要把我们击沉的洋流与漩涡，注意安全。” 博士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再度看向远方，那宏伟的深海引源依旧清晰可见，他再三确认了，那并不是幻觉。 凯尔希问道：“博士，你看到什么了？” 博士：“信标，我们想要寻找的地方，但我不知道你们为何无动于衷。” 凯尔希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对普布里娅说道：“按照博士指引的方向前进，他看见了。” 普布里娅：“看见什么了？” 凯尔希：“也许是只有他能看见的现象，相信我，也相信他，虽然我们一无所知，但这很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普布里娅点头回应，至少现在有了一个方向，比之前那样毫无目的到处乱窜有了一个目标。 凯尔希看向博士，他的眼神依旧被那里深深吸引。 博士缓缓举起手指向了信标，自言自语：“为何深海之中，会有宇宙之景？” 第二百零三章 承诺 普布里娅大声喊道：“博士！你确定你没有找错地方？” 普布里娅已经在努力尝试，但舰艇已经因为洋流的冲击严重受损，而且越往博士指引的方向靠近，外界的深海环境就越恶劣，舰艇的承压也已经达到了极限，发动机已经过载，现在已经无法进行速度调整，方向操作也已经全部失灵。 但这并不是因为舰艇的导航系统出现了故障，经过普布里娅的再三确认，舰艇是被强大的引力所拉扯，导致了无法逃离这个强大力场的捕获，即便普布里娅把速度调到最大进行反方向航行，也只能不断向着引力点坠入。 普布里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里就像个永远无法逃离的深渊一样，我们已经逃不掉了。” 博士：“那就没有错，监测仪上显示的引力中心点，就是信标。” 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正在被汹涌的洪流疯狂冲刷，漩涡使舰艇失去了动力，而在博士眼里，是强烈的光点形成了巨大的引力，周围的一切都在被其吞噬，而舰艇遭受的能量干扰，则是穿越星云受到的高能粒子冲撞。 普布里娅惊恐地发现监测仪上的数据已经变得极其混乱，常规深海之力学的体系似乎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的环境，但好在空间似乎依旧允许物体以现在的方式存在，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失去了对这艘船的全部控制。 然而博士依旧打算继续前进，虽然现在他们确实是被动前行，但前方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危险，没有人知道。 阿斯卡纶说：“既然已经逃不了了，不如就按照博士的想法去做吧，我倒是真想看看，终点到底是什么样的。” 普布里娅苦笑道：“说得轻巧，后面会发生怎样的情况我可不知道，说不定我们会被这强大的能量拉扯成肉泥。” 普布里娅话音刚落，舰艇的发动机就发生了爆炸，而后船舱迅速撕裂，几个舱室被海水瞬间吞噬，舰艇严重受损。 普布里娅大声说道：“全体人员立刻进入逃生舱！” 受损的几个舱室里驾驶室非常近，驾驶室已经岌岌可危，已经不能再指望继续驾驶这艘舰艇了，现在只能放弃驾驶室去逃生舱，逃生舱内没有任何驾驶设备，只有在最极端的环境下依旧能够提供防御的壁垒，这里是已经考虑到了舰艇全部失灵的情况，因此即便包括供能设备在内的所有系统全部失效，也可以仅靠设计里最坚硬的船舱延长生存的时间。 就在大家全部撤离到逃生舱不久之后，舰艇的其他舱室全部解体，外界的能量将这些舰身撕裂成了碎块，整艘船现在只剩下了逃生舱，而且已经失去了电力供应，好在舱内的氧气充足，但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可不只是氧气的问题。 普布里娅说：“我已经尽力了，现在我和大家一样已经没有了办法，我们只能静静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逃生舱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响声，伴随着一阵猛烈的颠簸，大家看到一条裂缝在舱内清晰可见。 普布里娅：“不是吧，这么快......” 而后瞬间，逃生舱裂成了两半，所有人都被卷入了洪流中，赫萝恩力场防护服已经全部失效，如果不是阿斯卡纶提前开启了结界，恐怕大家已经是葬身大海。 阿斯卡纶瞬间就感受到了结界承受的巨大压力，她对结界类源石技艺的适应性比不上logos，但却在硬抗如此恐怖的能量，结界才展开了几秒钟就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鲜血顺着她的鼻子和嘴中流出。 阿斯卡纶擦拭着脸上的血，艰难地说道：“喂，我撑不了太久，你们快想个办法！” 阿斯卡纶对结界的掌控力度在极速减弱，结界根本无法维持成型，强大的吸力依旧在把所有人往深渊处拽，他们只能极力与那里保持距离。 可是阿斯卡纶注定保全不了所有人，她只能尽可能让大家在结界内不受到压力的伤害，而大家也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进行反方向推力避免被进一步卷入，可这里面有一个人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是博士，他既不能像阿米娅和凯尔希一样使用源石技艺进行反推，也无法像普布里娅和斯卡蒂利用深海之力进行逆游，他只能不断坠落。 阿斯卡纶立刻就发现了博士的处境：“喂！博士你快到我们后面去，其他来些人抓住博士！” 然而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博士就快速向结界外跌落，凯尔希立刻紧紧抓住了博士的手，但拉扯的力量太过巨大，如果不是凯尔希召唤出mon3tr强行拉住自己，可能现在自己和博士已经跌落了。 凯尔希说道：“其他人保持镇静不要乱！不要被分散注意力！我来拉博士上来！” 可外界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凯尔希也只能保证拉住博士，但根本无法将其拉到安全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凯尔希的力气几乎已经要耗尽，即便是mon3tr也根本没法成功将博士拽回来。 凯尔希已经抓不住了，她的身体其实并不算很强大，她似乎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拼过命想要做到什么，但最终自己还是没有抓住博士的手。 而在凯尔希松手的一瞬间，另一只手就立刻抓住了博士，那是斯卡蒂，斯卡蒂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在不久前，她就曾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当时的自己，没有抓住博士的手。 凯尔希说：“干得好斯卡蒂，不要放手！” 斯卡蒂意志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也应该是斯卡蒂回到阿戈尔后第一次有如此反应。 然而，当斯卡蒂和凯尔希同时看向博士的时候，博士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慌张，他的眼神很冷静，凯尔希从中看出了一丝的既视感。 博士说：“你们不用管我，斯卡蒂，你放手吧。” 斯卡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我绝不会！” 博士对斯卡蒂说道：“不要紧张，斯卡蒂，这不是什么生死的问题！事情和你们看到的并不一样！” 现在的情况连凯尔希都不敢随意下定论了：“博士，你现在又想要干什么？现在外面的情况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命！” 博士说道：“不，那里并不是漩涡深渊，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的腿已经跌出了结界，但依旧没有被搅碎？” 博士这一说，凯尔希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回想到之前那艘舰艇的遭遇和阿斯卡纶硬抗外界压力的反应，她不可能仅凭这点让博士冒这个险。 凯尔希说：“那我就马上让斯卡蒂把那拽上来！” 博士摇了摇头，对斯卡蒂说道：“斯卡蒂！你看得见的对吧！那里就是信标！是一切的终点！” 斯卡蒂没有说话，她只是闭上眼睛摇着头，她不想就这样放开博士的手。 博士又转而对凯尔希说道：“凯尔希！那里有我熟悉的感觉！我很确信，我看到了，似乎有什么和我有关系！这很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凯尔希愣住了，她完全无法感知到那片深渊里有什么，但博士的话让她警惕了起来。 博士说：”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必须要去回应那里的呼唤！“ 凯尔希说：“博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将完全无法制约你，这很可能会铸成大错，我更不敢冒这个风险。” 博士：“你应该明白！我们不可能不去面对那些！什么都不做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就像现在，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僵持下去，阿斯卡纶马上就会重伤而亡！” 阿斯卡纶气喘吁吁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吵架别把我带进去！” 凯尔希不语，她似乎在想些什么，博士并不知晓。 博士又立刻对着斯卡蒂大声喊道：“斯卡蒂！睁开眼睛看着我！回答我！你在害怕些什么？“ 斯卡蒂睁开了双眼，她根本不愿意放手，她回答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我怕，博士你不在我的身边！” 博士回答道：“所以你记住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绝不食言！但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而如果我不去的话，我们很可能都会死！那样我们才会永远也无法相见！” 斯卡蒂的手在颤抖，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已经缓缓划过了她的脸颊。 博士再一次向斯卡蒂说道：“你记住，不要被任何事影响到自己！你不是其他的任何人，你就是斯卡蒂！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记住这些事，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你就记住我说的话，记住我会回来！“ 阿斯卡纶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要吐血，但她还是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博士你还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博士：“那个还在吐血的人照顾好自己！” 斯卡蒂沉默了很久，而后艰难地对着博士问道：“博士，你说的话，我可以相信吗？” 博士正视斯卡蒂的双眼回答：“这是承诺，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直到这一刻，斯卡蒂紧握着的手才渐渐松了下来。 凯尔希在最后也向博士说道：“博士，我相信你，但你也要牢记给斯卡蒂说的话，你不要被那些所影响，你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人，你就是罗德岛的博士，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博士点了点头，自是理解了凯尔希的用意。 斯卡蒂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博士对斯卡蒂露出了一丝的微笑，那是他对斯卡蒂的安慰，而后，他毅然决然地奔赴了那片只有自己才能看透一切的星云信标。 第二百零四章 静静的碑林 博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好在自己好像是靠在一块石头上，可以慢慢休息，只是这种感觉似乎和过去的几次都不一样，现在的他就像是长跑了几小时后还没有被累死的劫后余生。 这里果然没有之前从外面看上去的那么危险，强大的引力没有杀死自己，那些其他人肉眼可见的漩涡激流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博士算是平安无事顺利抵达了信标的中心，虽然在之前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记忆似乎已经丧失了，不过好在确认了其他的正常记忆依旧完好，他依旧清晰记得斯卡蒂紧握着自己的手和凯尔西最后的叮嘱。 博士环顾四周的环境，这里正好是深夜中，但天上的星空让这片黑夜显得不再那么的孤单，星星的光芒也让漆黑的夜里有了些许的温度，如果说之前在神域中是在星空里的景象，现在就像是身处大地仰望着这美丽的星空夜景。 博士正好放松下来，伸出手指像小孩子一样数着这些完全说不出名字的星星，感觉别有一番的韵味。 而后，博士又看向四周，这里到处都是石头，或者博士确信，这里到处都是石碑。 他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这一望无际的碑林，有些石碑上还散发着光芒，微光勾勒出一些不知是何意的图案与文字，至于更多的石碑，能看得出曾经似乎有光勾勒的痕迹，但现在只是刻在石头上罢了，光似乎已经熄灭了许久，他来到了这里，一切死者的归宿，也是大群的终点。 博士一路走过这些石碑，抚摸着这些似乎在诉说着或曾经诉说过的遗迹，除了这片碑林，似乎已经没有人还记得这些存在。 博士似乎看到了，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似乎还比较明亮的石碑，和周围已经暗淡的同类们比起来略显生机，但那里太远了，博士扶着一个又一个的石碑艰难走过去，脚下是过往岁月的痕迹，他走过了漫长的历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接近了那块石碑，而当博士走进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那里似乎有一个人影，他又走进了几步，再三确认后，那确实是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在这偌大而又寂静的碑林中，竟然还有人存在的痕迹，也许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孤单？博士逐渐走到了那个人影的身前，注视着这个人类。 这人紧闭双眼，留着较长的胡须，头发也白了不少，看他的皮肤也布满了皱纹，看上去也许已经有六七十岁的模样，博士能感觉到他还在呼吸，这个人竟然是活人，在这碑林中竟然还有活人的存在！ 那位老者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博士的到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博士似乎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博士尝试着向他打招呼：“你还好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老者微微张开嘴，发出奇怪的音调，而后又沉思了一会儿，嘴巴不停张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用很低沉的声音回答了博士：“没事，我还好。” 博士观察了一下，似乎不是海嗣化的缘故，这人身上没有一点儿海嗣化的痕迹，而且如果是海嗣化影响了发声功能，应该会发出那种海嗣特有的音符。 老者就像是看出了博士的想法一样，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我只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在试着重新学习说话，你应该能够听懂吧，不过如果是在这里，你应该听得懂。” 博士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然更多的情况他也并不清楚，博士打算看看能否从这个老者的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博士：“请问一下，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还有请问您何人？” 老者左右看了看，在看到只有博士一个人后，自言自语道：“只有你一个人来吗？我等了那么久，看来终究是没有等到结果。” 博士尴尬地说：“额，你看我多少还是个人嘛，比这周围的石头好多了，要不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回换老者感到了一丝的疑惑：”你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那你是如何来到的这里？“ 博士只能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其实我是被引源强行卷入的，本来应该还有其他人陪我一起的，但不知为何他们看不见信标，在引源附近没有保护的话会受到极强的压力，所以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老者沉默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似乎对博士的到来感觉不可思议。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一个人就能来到这里，但无论我怎么看，你似乎都不像是能来到这里的人，你太普通了。” 博士摆摆手说：“别人身攻击啊，再说你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给我说说你的事嘛，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 老者终于笑了一下，他感慨道：“不是我贬低你，而是我一直以为，来到这里的人，会是那位歌蕾蒂娅，我等了她很久，她终究是没有来。” 博士愣住了，他仔细看了看这个老者的样貌，又联想到了一些事，似乎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想，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刚才他询问这位老者的时候下意识用了泰拉的语言，而这位老者却是用阿戈尔语回答的自己。 老者说：“你是在想为何我们语言不通，却能够交流，对吗？” 博士震惊地说道：“你能，看透我的思想？” 老者摇了摇头：“只是猜想罢了，我本以为我能，但并不可行，很奇怪，我无法看透你的任何思想，如果你能够来到这里，我们的思想交流应该不存在任何障碍，但现在似乎只是单方面的，你能够用不同的语言和我交流，说明你已经能够不借助孱弱的肉体来与我共鸣，而我依旧只能尝试用语言这种手段来和你分享信息。” 博士说道：“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老者抚摸着身旁的石碑：“如果你说的是很久以前那个众人对我的称呼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那个时候，被称作洛兹，曾经的阿戈尔人洛兹。” 真是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名字啊，也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只可能会是他了。 洛兹说道：“怎么，你是为我而来？” 博士说：“你为何会是这般模样？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没有这么老吧。” 洛兹回答道：“想来也是，我已经这么老了，自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按照那个世界的时间计算，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这是碑林告诉我的。” 博士愣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知道现在外面过去了多久吗？” 洛兹说：“不过几十日，这也是碑林告诉我的。” 博士久久没有说话，他在脑海里疯狂整理这之间的时间关系。 倒是洛兹先开口了：“我知道你在疑惑些什么，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但我可以知晓外界发生的一切，而且外界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在以非常慢的速度运动着，也许是碑林时空的奇特吧，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博士说道：“这不奇怪，神域的时空和外界不是同一维度，时间的差异很正常，就像当时我不过在神域中呆了一会儿，外界就过去了一个月。” 洛兹呵呵笑道：“看来你也是个经历丰富的人，也好，这样一来我们的很多交流就不会有太多的障碍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我，问我当时的想法和行为，问我碑林的秘密，问我大群的意义。” 博士说：“既然如此，那我也确实有很多要问你的事，我是来自泰拉大陆的人，现在和医疗机构罗德岛来到了阿戈尔，我的名字叫尤德，是罗德岛的负责人。” 洛兹看着博士，神情恍惚了许久，似乎博士的话让他回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过了好一会儿，洛兹才说道：“原来是你，真是让人怀念的名字啊，似乎让我回到了当时做出决定的那个时间点，也就是说，你还活着，还来到了碑林，真是令人唏嘘啊，当初我要杀的人，几十年后既然和我侃侃而谈。” 博士谨慎地问道：“你要杀了我？” 洛兹摇摇头：“当时确实是这样想到，因为这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成为生代的选择，毕竟你是曾进入过神域的人，你很可能会因此被大群选中。” 博士：“被大群选中？可不是只有像你这样疯狂而又那么具有行动力的人才会被大群选中吗？” 洛兹回答道：“那是我们过去的认知，包括我曾经都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看来，大群的选择不可推测，任何人乃至任何生物都有被大群选中的可能性，大群的接纳程度远超想象，只是个体的差异性可能会对大群的影响有所不同，就像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博士再次问道：“那么能否告诉我，这里，也就是碑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洛兹举起了手指，向着这片碑林指去。 “这里是大群意志的本源，也是一切个体回归大群后的坟墓。” 第二百零五章 回眸 “坟墓？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都死了吗？可对大群来说，他们不应该融入大群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洛兹看着博士，只是淡淡说道：”的确，以现在的大群构造来看，所有的个体确实是得到了永生，因为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志都成为了大群的一部分，然而他们其实仍然被束缚在具弱小的肉体当中，石碑则是他们的肉体死亡后唯一的存在。” 博士又问道：“既然他们死后都留下了石碑，为何这片碑林中只有你一个生命还活着，按大群的规模来看肉体存活的个体生命数量应该是个天文数字。” 洛兹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个体差异吗？不是所有个体都能够与生代直接共鸣，而只有被生代选中的人，才有可能来到这里，也就是大群意志的本源，比如说我，还有你，当然，按照你的说法，我也不清楚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博士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么你又是如何来到的这里？你又做了什么？又该如何结束外面发生的一切？” 博士只想快一点把事情解决，他现在对大群什么的毫无兴趣，他更在意此刻在神域中命悬一线的大家。 洛兹笑着说道：“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还都是最复杂的问题，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那就让我慢慢给你说吧，我知道你现在在担心外面，但这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博士：“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无辜死去？你现在还有闲心和我慢慢聊？” 洛兹说道：“然而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像我一样被困死在碑林中，永远也出不去，最后留下一块石碑，化作大群的一部分，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然后慢慢老去，肉体死亡。” 博士感到后背一凉，这哪里是什么碑林，这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监牢，将来到这里的人永远困死在是个时空中，怪不得洛兹会说这里是坟墓。可这样岂不是再也出不去了？那外面的世界该怎么办？ 洛兹的博士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影像，影像中正在循环着海量的画面，这里面的信息量太过庞大，以至于洛兹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影像。 洛兹说：“大群的所有记忆都可以在碑林看到，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回归大群，冒然接收这些信息只会让我们的肉体因为信息负荷而死亡，人类的大脑还处理不了这些信息，我只能在我大脑的负荷能力之内查看我的记忆，我回顾了无数遍我的记忆，但依旧没有找到答案，也许你也可以通过观看我的记忆，来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一个婴儿在产房呱呱落地，而他的父母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他们的孩子，或者说从那以后，这个孩子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洛兹说：“我出生在核心城，那座城市叫赫佛琳，那里的环境比现在的克洛维斯要好上不少，我就是诞生在这里，最开始是在医院，后来住在了抚养院里。“ 与泰拉各国都不同的是，一直以来在阿戈尔这个国家里父母的存在感并没有很强，他们的孩子在出生后就会在医院接受最好的疗养，之后会统一送到由各个城邦官方机构统一设立的抚养院内，在到达适龄阶段后又会根据孩子们的资质送到各个学校里，并在若干年后以学习情况分配到不同的岗位，在阿戈尔人工作之前，一直都是以社会化抚养的模式生活。 当然，父母们也可以来看望他们的孩子，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孩子们从小就没有父母的概念，父母也没有照看孩子的观念，这对阿戈尔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事，过多的羁绊反而可能会成为孩子眼中的束缚与父母眼中的负担。 博士说道：“我记得歌蕾蒂娅曾经和我提到过，她有一个控制欲很强的母亲，即便是之后在抚养院和学校里，她都会受到其母亲的控制，当然这可能也是其母亲在为歌蕾蒂娅的未来铺路，只是我之后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母亲的名字。” 洛兹说道：“那你怎么看待歌蕾蒂娅的母亲。” 博士摇摇头：“很正常，泰拉到处都是这样的，我反而是觉得你们阿戈尔才是异类，话说你聊就聊，别扯到别人身上去。”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洛兹确实是严格意义上没有见过父母的人，时间流逝，在他六岁即将进入学校就读的时候，他收到了父母去世的消息。 洛兹：“我出生的年代是战争最激烈，也是最悲观的年代，降临战争几乎吸引了阿戈尔所有的注意力，阿戈尔军在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抚养院时不时会收到来自前线战士阵亡的消息，很多孩子从此再也没有了父母，但在孩子们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没有悲伤的情绪，因为那是一个几乎和你没有关系的人，他的死去似乎没有影响到你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博士不免吐槽到：“我说你现在对生命麻木不仁的态度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养成的吧？有时候我并不觉得阿戈尔的一些制度一定是所谓先进的，即便你们有着比泰拉所有文明都要跨时代的科技，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负起作为一个拥有如此实力大国该有的责任。” 洛兹说：“你说得对，你的想法和当时的我很像，为什么我们一边被告知阿戈尔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国家，一边又在不断被大海所反噬，我那从未相见的父母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博士不敢相信洛兹那个年龄就有这种想法，但考虑到不可以常理来推断阿戈尔人，也没有太过以外，只是继续问道：“你的父母是阿戈尔军的军人吗？然后死在了战场上？” 洛兹说道：“不，我的父母并不是军人，如果他们是军人的话，当时的我可能还会理解，但我的父母是志愿者，我现在都记得那个组织的名字，人类志愿救助协会，那是一群只有付出不求回报的理想主义者们的组织，资金来源除了捐助以外大部分都是成员们自己出资，协会最多时有上千人，协会的主要工作就是奔赴最危险的地方去救助那里需要帮助的平民和落单的军人们，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协助各城邦妥善安置沦陷区的难民，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外城邦人。” 博士不免感到一些唏嘘，想不到手上沾了这么多人鲜血的家伙，他的父母竟然是在唯利是图的阿戈尔都如此高尚的人，如果洛兹所言不假，那么他的父母可以说在做着和罗德岛一样的事。 洛兹说：“他们二人基本都在沦陷区帮助军人们，或者是在缓冲区帮助难民撤离以及为他们提供物资，战争时期依旧有一部分在缓冲区的居民不愿离开，或者离开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返回了的，他们的安全其实一直得不到保证，海嗣随时都可能破城而入，毕竟过往的案例说明了穹顶不是完全可靠，我的父母就是死于一场海嗣的意外突袭。“ 博士说道：“你的父母很高尚，我对他们表达敬意，我想知道，你能够理解你父母所追求的事物究竟是什么吗？” 听到这里，洛兹陷入了长久的迷茫，他的父母是核心城的居民，生活非常富足，即便是战争年代靠他们在研究所的工作都可以保持极高的生活水准，然而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自然没有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一答案，他终其一生也只能去慢慢寻找。 博士见洛兹没有回答，便换了一个话题：“那个组织后来怎么样了？人类志愿救助协会，你后来有了解过或者去加入吗？” 洛兹说道：“老实说，我原本是想要去那里寻找答案的，但几年过后我才得知，这个组织在战争期间因为成员伤亡率居高不下，加上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在后来随着成员一个个死去，人类志愿救助协会最终因成员不足而解散了。” 博士感到奇怪，这样一个如此正面的组织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亡，不免问道：“难道执政院没有对这个组织的存续做什么努力吗？” 洛兹说：“这个组织在阿戈尔其实根本就不成气候，执政院也没有放在心上，在那些执政官看来，人类志愿救助协会的所作所为对这场战争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影响不了战局，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做什么努力，也有一些人认为它们过于理想化了，想仅凭救助的行为来达成人类和平发展的终极愿望，终究是不现实的。“ 博士摇了摇头说道：“真是可惜，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博士和洛兹眼前的影像在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博士亲眼见证了洛兹学生时代的往事，那时的洛兹看上去非常内向，但在学习上却非常出色，早早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博士打趣道：“你的同学说还说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位执政官，当然现在看来我不觉得这是褒义。” 洛兹说：“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阿戈尔几乎没有什么人能仅凭个人才能当上执政官的了，那是千百年前的事了，我们的上限也不过是成为那些执政官团队的一员，运气特别好的话可以借此关系成为执政官，比如歌蕾蒂娅和乔斯琳，他们都是因此成为的执政官，当然，歌蕾蒂娅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一名手段强有力的执政官了。“ 只是洛兹还算是赶上了时候，在当时国内氛围极度紧张的阿戈尔，为了应付战争，不得不招募大量的科研人员，固化的阶级出现了松动，战争成为了大量人才发展的机会，洛兹凭借着自己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一个研究所。 博士说：“当年的你也是因此走上了你后来的这条路？” 洛兹：“不，那时的我只是个普通的科研人员，我们研究所的负责人也平平无奇，只是在当时万千研究所不起眼的一个，当时我们的研究项目只是关于一种植物海嗣的某个未经探明的器官对外界环境不同刺激而做出的反应，仅此而已，因为战争的缘故，在当时有很多研究项目都是关于海嗣，但即便如此，我们的研究工作依然困难重重，经费不是问题，上面给研究所下发了大量的经费，科研态度也不是问题，当时大家都在拼命工作，我们的一个同事还积劳成疾猝死在了实验室，只是无论如何我们也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大部分研究所都是这样，不止我们一个。” 博士看到，研究所的所有人在洛兹所长的带领下来参加那位同僚的葬礼，他们连出席葬礼都穿着工作装，他们在百忙之中抽出了空隙来祭奠那位死在了工作岗位上的同事。 那位所长也是洛兹的老师，看上去有一定岁数了，带着个眼镜，一脸的慈祥，名叫提图斯，是个植物学家，只是看上去腿脚不是很好，一直杵着一根拐杖，不过据洛兹所说他的腿其实可以治好，但他却一直没有选择去治疗，而且好像使用拐杖是他的个人习惯。 提图斯在葬礼上拍着洛兹的肩膀，叹着气称赞着这位逝去的同僚，同时希望洛兹不要气馁，因为在当时研究屡屡受挫加上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去世的情况下，大家似乎都有点开始懈怠了。 洛兹说：“他不仅是我们的所长，还是我的老师，在我的科研工作上提供了莫大的帮助，他当时对我说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得，我当时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提图斯说道：“为了接近真相，我们要不择手段。” 第二百零六章 失败之人 博士说：“后来呢？你们的科研成果最后发现了什么？” 葬礼过后，大家都继续像以前一样开展研究工作，虽然大家都有些泄气，但毕竟这么长的时间都过来了，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期间研究所进行了大量的实验，甚至还向科学院申请了超级计算机，众人甚至疑惑为何这么一个简单的研究课题会需要如此先进的设备，后来提图斯的申请得到了批准。 那天提图斯带着研究所的人来到了希明莱瓦科学院，这里有着全阿戈尔最先进的计算机系统，据说系统的设计者是个顶顶大名的执政官，其研究的迷阵程序多次帮助阿戈尔军在面对海嗣群时成功周旋和撤离，很多阿戈尔军人甚至直接称呼他是拯救他们性命的父亲。 当然，他们自然不可能见到那位执政官，只是在其他科研人员的引导下使用计算机系统，提图斯和大家只是在实验室里静静等待数据，期间大家都在互相聊着天，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乎的不是数据，而是科学院，包括洛兹在内的所以人都被科学院的研究氛围和科研设施深深吸引，这里简直就是他们向往的地方，大家各自述说着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连一向比较内向的洛兹此刻都表现出了明显的羡慕情绪。 而只有提图斯一个人，在默默注视着显示屏上的那些数据，洛兹感到了一丝的疑惑，不知为何在他们的老师对这次的数据是那么的着迷，而且提图斯最近似乎也变了很多，和之前的沉稳与淡然比起来，现在的提图斯变得更专注，更认真了。 数据结果出来了，洛兹凑上去看了看，那些数据他根本看不懂，但他也确信，这根本就不是他们之前的研究数据，他只是看见提图斯在看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数据时满脸的失落与寂寞，就像当时实验失败的时候洛兹的情绪，可之前提图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即便实验失败，提图斯也会安慰所有人，并且乐观地再一次投入到工作中去。 但这一次不同，提图斯的情绪表现地是那么明显，虽然之后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再一次用他那和蔼的表情面对大家，众人之前都沉迷在对科学院的向往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提图斯的变化，只有洛兹在无意中察觉到了这一点，当时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提图斯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科研难题。 提图斯和大家准备离开科学院了，他只是对大家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并且这次的数据会对接下来的实验有很大的帮助，相信这一次一定会成功，大家都对提图斯的发言拍手以示欢迎，似乎这次科学院之旅成功激起了大家的信心，不少人也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看到了一丝的希望，进入科学院的希望。 只有洛兹，在面对提图斯的发言时，以一种疑惑中略带关心的眼神看着提图斯，提图斯好像也察觉到了洛兹对自己的关注，他只是微笑着对洛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次行程之后，实验室有两个人离开了，据说是联系上了科学院下属的研究团队，至于更多的事，洛兹也并不清楚，好在他们的离开对研究的影响并不大，实验依旧在紧锣密鼓进行着，大家难得再一次有了激情。 一名同事当时激动地对洛兹问道：“嘿，以后打算去哪儿？你是这里成绩最好的，以后随便进个科学院当个研究员不是什么问题吧？” 洛兹并不清楚，眼下他只在意实验是否能出结果，至于今后的打算，他还并没有想清楚，迄今为止他的疑惑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了，他并没有回答他的同僚，只是简单表示以后再慢慢看。 在结果出来的前几天，大家几乎是轮着换班熬夜在工作着，种种迹象都表明结果已经非常接近之前的预期值了，洛兹之前也仔细看过那些实验数据，也确实很符合结果的走向，只是洛兹又看了之前他们在科学院得到的那组超算数据，依旧是毫无头绪，他甚至不能理解这个超算得到的结果究竟是应该用在什么地方，洛兹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研究这组数据，他想尝试从这个方面为实验出力，毕竟这是提图斯特地去科学院得到的数据，一定是有什么作用的。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全部完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可以得到所研究的植物海嗣器官的活动模型，这将大大增加阿戈尔对这种海嗣的认知，虽然就结果来看可能在阿戈尔学界掀不起什么风浪，但研究所的大家还可以凭借着这个成果前往更好的去处。 计算机输出了实验结果，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审阅这来之不易的数据，研究所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得到的结果可以说是与研究的目标毫无联系，洛兹感到了深深的费解，明明过程都已经是那么的顺利了，他们已经穷尽了所有的计算方式和研究手段，但实验依旧失败了，这已经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别说是他们，洛兹相信就算是在其他研究所看来这也是一个成功率极高的实验。 洛兹看着提图斯，他发现自己的老师也是和大家一样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数据，但他的眼里还带着一丝的震惊，似乎也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在简单整理了一下情绪过后，提图斯站起身来，让大家不要把这件事过分放在心上，失败总是科研的一部分，而后，提图斯让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期间不用再关心实验的事了。 研究所的科研人员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简单回应了一下提图斯后便各自离去，洛兹也抱着疑惑将实验数据带回了自己的住所，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次实验依旧会失败，他还是不太甘心，至少要知道到底失败在了哪里。 然而洛兹默默研究了很久很久，他完全找不出任何自己能够看得懂的问题，期间他也多次咨询研究所的同事们，似乎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过从一些同事的聊天里他还是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提图斯的研究层面可能不止是原本的项目，而是更多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物，当然，作为下属他们也没有过多去问这件事。 期间一名同事对洛兹问道：“现在你该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出路了吧？之前还有其他的借口，现在总没有了吧？” 博士问洛兹：“你当时是怎么想的，面对人生中第一场失败的实验。” 洛兹说：“当时的我还是没有想那么多，我觉得实验失败也不失为一种结果，我们可以借此研究一些其他问题，而且老师似乎也还在研究，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让我们回去好好休息，因此我当时是打算接着跟老师研究这个项目，得出实验失败的结果。” 博士指着洛兹打趣道：“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贴心的，简直就是老板的理想型下属。” 洛兹摆了摆手：“其实当时我还是太天真了，刚刚进入研究所，第一次实验，自然还是心存侥幸，想要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再试试，当然，我的同事们还是表现地很老练，他们中的很多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一些人告诉我像这样失败的实验项目在学界司空见惯，要么研究所更换实验项目，要么就干脆换个研究所工作，其实当时提图斯让我们大家回去休息也是在暗示我们可以另寻他路了，只是我并没有理解来自老师和同事们的暗示。“ 那时的洛兹算是错过了与同事们一起跳槽的最佳时机，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以洛兹内向的性格，洛兹很可能从此告别科研这一条路，不过即便是在现在，洛兹也仍认为如果不是当时的那段执着，自己也不会知道那么多的事，也不会成为现在的自己。 实验失败大概过了两周的时间了，期间研究所也没有给大家安排新的工作，有关新的研究项目也没有任何消息，洛兹带着这两周自己钻研的结果来到了实验室，虽然因为自己才疏学浅自然是没能有什么有用的结果，不过他还是想来找提图斯聊一聊这个实验的一些事，他还是想要知道一些细节，他相信提图斯一定知道的更多。 实验室里还剩下两位科研人员，更多的工位上已经是空空如也，从那些工位上甚至连盆栽都被带走了来看，这些曾经的同事们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洛兹和这两位同事打了一下招呼，他们也并没有再忙工作上的事，洛兹看到其中一人在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另外一人正在打扫实验室，看来他们也没有什么事干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离开。 那位正在整理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对洛兹说想在离开前给这里好好打扫一番，干干净净迎来新的科研人员重新开始，希望后来人将这份事业继续延续下去。 洛兹听着这位同事的话感慨万千，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推开了提图斯所在办公室的房门。 第二百零七章 混乱，无序 洛兹看到提图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眼前的屏幕上展示着这次实验的数据，提图斯的神情很是失落，面容也憔悴了不少，两周没见，看上去却像是老了十岁。 提图斯第一时间都没有察觉到洛兹的到来，如果不是洛兹喊了自己的名字，有理由相信他会一直这样坐下去。 提图斯回头微笑着看着洛兹，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洛兹坐下来。 提图斯说道：“让你看到我的这幅狼狈的模样，不用那么拘束了，以后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 洛兹安慰道不要太过伤心，失败是常有的事，也许可以尝试从实验失败的角度发布结果，也不失为一种科研上的试错。 提图斯听到洛兹的安慰笑了，不是那种释怀的笑，反而是那种略带讥讽的嘲笑。 提图斯说：“洛兹啊，你真的觉得我是在为这次的实验失败而懊恼吗？” 洛兹回答道：“我想不是，也许是我才疏学浅，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次的超算数据与实验联系起来，而且我怕根本就无法解读出那次数据的意义是什么，能够运用到什么地方？” 说罢，洛兹将这些天自己的研究结果展示给提图斯看，这里面的一部分是实验失败的分析，也有洛兹关于那次超算数据的个人理解。 提图斯沉思了许久，一只手在下意识敲打着桌子：“你很敏锐，也很细致，不过有一点还是不太准确，那次超算的数据与实验还是有一定的联系，但如果按照常规思路去推导，是看不出来的。“ 洛兹想要知道更多的这次实验之外的未知事物，提图斯原本打算就这样把这个结果烂在肚子里，但看到自己在如此狼狈的时刻竟然还有人能够试图理解自己，便打算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全盘托出。 提图斯说道：“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的研究课题吗？关于植物海嗣的器官对外界刺激做出的反应，我们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标记范围内的全部海嗣细胞，通过观察细胞的生命活动来建立一套海嗣的反应模型。” 洛兹说：“但我们遇到了个问题，虽然我们建立了很多种模型，且都能解释之前海嗣细胞的活动轨迹，但几乎每个模型得到的结果都大不相同，完全无法统一，同时根据这些模型来预测细胞之后的活动差异率也是大得离谱，根本无法适用。” 提图斯点了点头，也正是因此他之后才决定进一步深化研究对象，他猜测可能是因为细胞内部分子甚至是原子层面的体系影响了细胞的运动规律，之后实验团队改变了研究方法，以原子层面来分析海嗣细胞，也是自那以后实验室工作量大增。 提图斯：“我本以为这一次我们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这个方法依旧不可行，我们发现这些粒子的运动依旧不可循，可我们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之后我尝试利用实验室的计算系统来推导其运动规律，当然，之后我们以这个思路进行的实验都失败了。“ 到这一步其实洛兹都还可以理解，因为像这种研究未知领域遇到无法推导的情况其实很常见，当时实验的时候洛兹负责的那部分项目就涉及到归纳粒子的运动，洛兹费尽了心思带入了无数种框架和计算方式都无法将这些粒子的运动规律统一，当然，在洛兹看来这是自己学术不津的问题，没有往更多的方向去想。 提图斯继续说道：“我当时在想，是不是我们的计算力不够的原因，才不能计算出这些粒子的运动规律，可能用算力更强的计算机就有可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数据，于是我向科学院申请了超级计算机的使用，直到这一刻我都还没有想那么多，但研究的目的到这里已经逐渐发生了变化。” 提图斯向超算系统导入了之前研究所得到的粒子的全部种类和运动走向，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没有超算的话，靠实验室里的计算系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但科学院的超算可以在一个下午就算出他们想要的结果。 那时的洛兹就已经察觉到了疑似的不对劲，但说不出是什么来，然而，在等待结果的提图斯，此刻心态已经出现了变化，他已经不再是简单等待结果那么简单，他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只是他还不敢确信。 终于结果出来了，提图斯惊人地发现，超算的结果，和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似乎那么接近。 提图斯：“你当时看到了那组数据了吧，那么你说说那时的你是怎么看待那个结果的？” 洛兹回答：“很抱歉，我并不能理解那些数据，超算系统得出的结果是一个完全不知含义的结构，我甚至不能称之为数据，不要说适配我们研究的海嗣器官的反应，之后我尝试了很多模型和数据，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方向。” 提图斯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把洛兹吓了一跳，他兴奋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毫无意义！完全不可知！完全无法理解！这就是我们研究的东西！我现在随便说出一个数字让你猜我下面会说什么数字都比这个有规律！” 听到这里，博士突然恍然大悟，他立刻看着身旁这位逐渐老去的洛兹，洛兹对着博士点了点头：“是的，后来我们知道这就是深海之力的劣变，也就是阿戈尔所要面临的未来，当时的我第一次有了这个概念。” 提图斯的猜想几乎已经得到了证实，如果这是真的话，后面的实验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当时的提图斯还心存一丝的侥幸，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发现一个足以改变整个阿戈尔科学界的东西，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起来，继续之前的实验。 然而结果没有什么惊喜，实验再次失败了，在研究所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只有提图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很想像自己手下的这些人一样对实验的失败感到费解，因为这样至少能够看到希望。 提图斯说：“这就是我们的结果，我们已经触碰到了一个未知的领域，我完全不知道为何深海之力会出现这样的表现形式，阿戈尔研究了那么久的深海之力，从未有过先例，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个表现形式似乎具有蔓延性，虽然现在它只在一些领域的极其特殊的场合才会表现混乱，但它的混乱似乎会不断扩张，到了后面可能连我们最普通的场合都会受到影响，我们的科学体系和理论公式将一个又一个作废，直到完全陷入混乱，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阿戈尔要完了！” 洛兹对着提图斯说道：“如果这是我们的研究成果，那更应该争取机会向外界发布这个消息啊，这可是将改变阿戈尔的重大发现！” 提图斯摇了摇头，说道：“你太天真了，你知道如果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会发生什么事吗？阿戈尔引以为傲的科技体系将会崩塌，阿戈尔内部将会发生大乱，我们甚至无法维持现有的秩序，那将是一场巨大的人间灾难。” 洛兹不解：“可就算不发布，这个问题也不会消失，我认为我们需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更多的人。“ 提图斯用双手用力拍着洛兹的肩膀，用坚定的眼神盯着洛兹：“记住，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有任何想法，这是为了你的命！” 洛兹震惊不解。 提图斯继续说道：“在实验失败后，我将这个消息上报给了科学院，当时的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想要尽快让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然而，科学院并没有就我的报告做出任何正面回应，相反，科学院收回了之前对我实验的一切支持，包括剩余的设备和经费，同时我还被告知如果我更换研究项目，科学院将会继续向我提供支持，否则科学院会因为我继续进行这个失败的实验取缔我的学术职位，同时之前已经使用的经费将全部转化为我的个人债务。“ 洛兹：“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如此不讲道理？” 提图斯叹了口气：“怪我自己，当时为了申请超算的使用资格，我和科学院那边签署了协议，禁止发布不利于科学院的言论，否则会承担相应的责任，我当时没有往这方面想，毕竟谁会想到会研究出这种东西来，其实如果愿意听科学院的话，他们也不会那么为难你，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发现这个问题，肯定还有其他更前沿的科研人员发现了，但他们基本都被科学院堵住了嘴，科学院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他们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这个发现会动摇科学院乃至整个阿戈尔的根基，他们不想让外界知道这个消息，尤其是现在还是战争时期，所有人都神经紧绷，阿戈尔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提图斯神情麻木地瘫坐在椅子上，对他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百零八章 一场死亡 洛兹愣住了，他们竟然有了此次重大的发现，但却有口难言，提图斯看出来洛兹的情绪，摇了摇头拍着洛兹的肩膀，虽然科学院的动作已经很克制了，但如若真的被逼急了，保不准院内的一些人会对那些有想法的科研人员动杀心，他深知自己和洛兹只有闭嘴才能活命，现在绝对不能有任何人去挑战科学院的意志。 提图斯说：“今天我给你说的这些事，你就当没听见，你也不用去操心那么多了，科学院那边肯定有更多更有实力的人在钻研这个问题，你无须操心，你还有大好前途，今后去更好的研究所，那才是你的未来。” 提图斯自知是没有能力对抗科学院的，而且自己的学术水准还远远达不到科学院的要求，因此被科学院聘用而去进一步研究这个未知的领域可能性也不大，事实上自己对那些更深层次的课题并不了解，能够窥探到这个可怕的现象，运气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 不过如果自己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的话，可能心里一直会有一个结，在知悉了深海之力可能将会变得混乱无序后，今后的任何实验课题恐怕都将绕不开这个问题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了做科研的心思了吧，也许是时候离开这个岗位了，无忧无虑才是最好的选择，说不定科学院还会因此发一笔封口费当慰问金，之后再发生什么，已经和自己这个没什么用的人无关了。 提图斯将自己的文件全部给了洛兹，在他看来，洛兹不一样，他的科研生涯不该止步于此，也许他可能会成功进入科学院，成为研究这个难题的专业科研人员，他相信以洛兹的学术素质，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功进入科学院，或许能成为执政官的幕僚也说不准的。 提图斯对洛兹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还年轻，而且你和你的那些沉迷于世俗名誉的师兄师姐不一样，你有一颗专注科研与求知的心，在这个浮躁的国度里是显得那么难能可贵，我把我的毕生所学全部都留给你，也许这些东西不一定能够为你的科研之路提供什么研究上的帮助，毕竟我的研究领域还是太肤浅了，但至少能给你提供一块敲门砖，或许能够为你的未来铺路。” 洛兹不解地看着提图斯，他发现提图斯的面容是那么的憔悴，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科研人员的模样，就像是已经得知大限将至后瘫坐在夕阳下静静等待的年迈老人，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追求，洛兹不敢相信这件事竟然会对提图斯造成如此巨大的打击。 洛兹问道：“老师，你不继续从事科研了吗？换个研究方向或者课题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啊！” 提图斯摆了摆手：“我已经老了，没有精力了，想休息一下了。” 洛兹说道：“老师，你这个年纪在学界根本不算年老，科学院里很多有比你更年长的学者，他们依旧还活跃在学术界的一线，我相信老师你一定还能有所作为！老师你可是有着如此震撼的发现的！” 提图斯笑了笑，他深知洛兹对自己的挽留是在为自己的科研生涯着想，毕竟以自己现在的水准和年龄就离开学界，也确实是太早了点，不过自己已经是去意已决了。 提图斯对洛兹说道：“我已经对科研不感兴趣了，这些事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现在适合去养老，我在希明莱瓦有一套住所，以后就搬到那里去，你以后要是进了科学院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看看我，那里相距不算太远。” 洛兹沉默了许久，他认为这件事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已经窥探到了最前沿的秘密，他想要知道更多，他不想就这样止步，然而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老师竟然在这个关头选择了退却，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洛兹注视着提图斯的眼睛，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老师，你真的是对科研不感兴趣了吗？还是仅仅是因为害怕？你是在害怕那个发现将终结你的希望吗？” 提图斯被问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洛兹接着说道：“老师，你不是失去了兴趣，相反，你比任何人都要重视这件事，不然你大可以完全不管这件事继续其他的课题，然而现在的你却直接选择退出学界，你是在逃避，你是在逃避这个现实，想要利用逃避来麻醉自己，好在余生里安度晚年。” 提图斯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来自洛兹的拷问和审判。 洛兹：“你甚至打算在希明莱瓦定居，那是科学院的所在地，你还想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让我继续从事你的发现，然后再从我的身上打探这件事，你从来都没有打算忘记这个发现，你只是不敢去面对，可你明明比谁都要执着。” 洛兹把自己的心思全部都说了出来，他本想把这个想法永远藏在心底，连遗书上都一字不谈，让它伴随自己在坟墓里被彻底遗忘，永远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完全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洛兹：“老师，你还记得吗，当时研究所里是谁第一个发现了实验的端倪？又是谁最先改变了研究方向？是你啊，是你面对科学院的不公协议也要执意去探索，你才是我们中最渴望真相的那一个人，你真的觉得这样离开，就能彻底告别真相了吗？” 提图斯失神地点了点头：“啊，你说得对，一点都没有错，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现在会对我说这些话？” 洛兹回答道：“是老师你告诉我的，当时的我把这句话谨记在心，将其当做我的动力。” 提图斯：“我告诉了你什么？” 洛兹：“为了接近真相，我们要不择手段。” 提图斯想起来了，想起了那时的自己，那个执意要追逐真相的自己，那个才是提图斯啊，如果是提图斯的话，从来就不该有现在自己的想法。 提图斯自言自语道：“是啊，是这样的，我到底还是变了，不应该是这样的，现在的我，竟然是如此的可笑，明明已经那么接近了，却在这个时候害怕了。” 提图斯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前方，那是一面什么都没有的墙壁，空白得像自己未来的人生。 洛兹见提图斯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打算，便站起身来，像提图斯问候了便离去了，他带走了提图斯心里最后的慰藉。 真不愧是洛兹啊，完美继承了当时自己的思想，看来他是真的能够有所发现的人，选择了他果然是正确的，而且他还有比自己更强的内心，以及识破人心的能力，他甚至有一些让人感到恐惧，提图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自己的学生给问到后背发凉。 可即便这样，又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洛兹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说出来了，自己也早就已经没有了希望，他只是想在黑夜降临之前紧紧握住手中仅剩的那根蜡烛，那将是他在寒冷的夜里唯一的光亮和温暖，他本打算带着这束微光静静地死去，就像自己脑海里的规划一样，可现在洛兹已经将那支蜡烛夺走，能够陪伴自己的，就只剩下了无尽的黑夜了。 简直是煎熬啊，除了叹息，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做的了。 提图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的清晨，洛兹冒着细雨再次前往研究所，核心城的程序已经很久没有执行过降雨了，路过的行人还在对突然降临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骂骂咧咧，就像是一场不合时宜的雨。 洛兹再次推开了研究所的大门，门口的来访登记信息显示自己是今天的第一位访客，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人还留在这里了，昨天的那两位如今也离开了这里，研究所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洛兹走到了实验室的房间，他发现昨天那位同僚打扫得整整齐齐的房间，突然就变得一片狼藉，满地的实验器材被打成了碎片，墙上到处都是被各种研究用液体泼洒后遗留下的痕迹，桌椅板凳都被到处摆放，混乱不堪，地上似乎还看到了一些血迹。洛兹顺着血迹走向了办公室。 而当洛兹打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具尸体被绳子悬挂在天花板上，提图斯背对着洛兹，头颅被绳子紧紧勒住，他悬空的脚下摆着一个被蹬倒的椅子，提图斯没有将自己的面容面向洛兹，也许是他知道洛兹将会是唯一一个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望自己的人，他不忍心自己这恐怖的面容惊吓到自己的学生，也或许是自己已经无颜面对来自洛兹的期待。 洛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站在老师的尸体下面沉默了许久，他将那个被蹬倒的椅子扶了起来，用手擦了擦上面早已凝固的血迹，将椅子摆放好，而后，洛兹缓缓坐下，静静地注视着死去的提图斯。 第二百零九章 来自科学院的眼线 与生前最后的时刻一个人寂寞死去不同，提图斯的葬礼倒是显得格外热闹，提图斯生前没有子嗣，也没有伴侣，他将自己的一生完全奉献给了科研事业，葬礼上是他曾经的同事和学生，大家都在提图斯的墓前哀悼着提图斯的离去。 大家都以为提图斯是因为承受不住实验失败的打击和门下众人的离去而悲愤自尽了，有些人可能会对提图斯做出如此极端的行为感到一些疑惑，更多的则是遗憾，没有人会往提图斯与洛兹的对话那方面去想。 简单的哀悼过后便是交际，这次葬礼对这里的很多人来说是一个机会，实验失败后还有很多人没有找到合适的去处，而葬礼上肯定会有一些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乃至负责人会出席，这是接触他们的大好时机，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次葬礼也是攫取提图斯科研成果的机会。 葬礼上的各位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各自商讨着他们所关心的事，金钱，科研，战争，仕途，已经没人在意提图斯的死亡。 洛兹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提图斯的墓旁，他将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他现在没有寻找去处的想法，他一下知道了一个那么震撼人心的事实，但却无法说出，他需要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一位身着黑色礼服，带着礼帽的女人走到了洛兹的身旁，她将手中的一束花也放在了提图斯的墓碑前，而后向着墓碑鞠了一躬，行礼片刻后，女人对洛兹说道：“你为何不去参与交际？这是实现职业跳跃的难得机会，提图斯的资历虽然不高，但他之前还是结识过一些不错的学术界人士，在他们手下继续从事科研事业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洛兹回答道：“现在暂时不考虑那些事，老师让我知道了一些东西，这让我有了不一样的追求，也成为了我的阻碍。” 女人叹了口气：“提图斯果然是将他的发现告诉了你，门下最优秀的学生洛兹，不管是进入研究所时的成绩还是这两年来在研究所的科研经历都是最顶尖的水准，连自己的葬礼都是由你来操办的。” 洛兹转过头谨慎地看着身旁的这个人：“你是谁？知道这些做什么？” 女人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上，示意洛兹轻声：“我的名字叫赫里娅娜，我是科学院的人，来监视这场葬礼是否会出现不该有的言论，比如提图斯的发现，我很高兴大家都在讨论各自的职业人生规划，但很遗憾的是，提图斯似乎没有完全做到科学院的要求，他将这些事告诉了你。“ 洛兹从这个叫赫里娅娜的人身上察觉出了诡异的气息，即便是再怎么不谙世事的自己，此刻也能从她的言语中读出警告和杀气，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师对自己的叮嘱竟然是真的。 赫里娅娜稍微将语调放轻松了一点：“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科学院没有你想得那么野蛮，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洛兹问道：“什么事？” 赫里娅娜：“其实科学院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提图斯之前向我们告知不再进行研究并打算退出科学界养老之后，我们还回复他不用那么担心，正常的研究还是可以继续进行，后来我们又查到提图斯已经将一些随身用品邮寄到他在希明莱瓦郊外的旧住所，在确认其准备离职后，我们还特地向他的账户上打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好好规划足够他安享晚年了。” 赫里娅娜说道这里，目光又转到了洛兹的身上：“本来我们以为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但奇怪的事发生了，再一天的凌晨时间，我们监测到提图斯将他账户里的全部资金都打给了几家慈善机构，他的名下没有留一分钱，而在当天的早晨，我们得知了提图斯自尽的消息，这台奇怪了，明明他都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老年生活，可为何会突然做出如此冲动的事呢？“ 洛兹看着赫里娅娜的眼神，大概猜测到了她要说什么了。 赫里娅娜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调取了那天研究所附近的监控，那天一共有三个人到了研究所，其中另外两人都是早早离去并且他们二人是结伴而行，可有一个人却在研究所和提图斯呆了很久很久，那个人离去之后我们发现提图斯的办公室一直是灯火通明，在凌晨进行了几笔转账之后的时间，研究所发出了疑似打砸的动静，不久后又安静下来，而当第二天，那个昨日的人再次来到研究所的时候，提图斯的死讯也随之传来。” 洛兹谨慎地问道：“你在监视我们？” 赫里娅娜摊了摊手：“没办法，这是必要的程序，我们只是很好奇，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提图斯会做出这种行为，以及他是否将那些不该说的事给说了出去。” 洛兹自知不可能逃过可惜呀的视线，于是打算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让科学院猜忌反而可能更危险，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是的，你们的猜想没错，老师是把他的所有研究发现都告诉了我，至于老师的死，也确实是因为我，我强烈希望老师能够继续从事这个研究，这与老师之前的想法相违背，他最终因想不开而自尽了。” 赫里娅娜边听边拍手，用户欣赏的语气对洛兹说道：“一句想不开就把自己老师的死给说清楚，你还真会装糊涂啊，你明知道自己那样的行为会把提图斯逼到绝境，可你依然选择了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他遗留的研究成果？可我们发现你对那些植物学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为了他的研究所遗产？可你竟然将他的研究所上交给了科学院，你明明有机会霸占研究所的。我们后来调查发现，即便是你在准备提图斯葬礼的时候，你都一直在钻研那些不能说的发现，我们对此感到担忧，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洛兹听完后，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几天了，提图斯说过，科学院对听话的人都想相当容忍的，甚至可以用大度来形容，可对那些执意与科学院作对的人，他们的手段也非常果断，洛兹面不改色的说道：“你说的事都是对的，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些科研发现，我还想要继续研究这件事，为了知晓真相，我将不择手段，至于你们想怎么做，还请等葬礼结束后再说吧。” 赫里娅娜笑了：“就是因为你的这种做事风格，我才会来找你，而不是在葬礼结束的当天晚上让你在自己的床上暴毙而亡，我们非常欣赏你这种为了结果不惜牺牲老师甚至自己性命的人，你的手段很合科学院一些人的胃口，而且在了解了你的成绩之后，我们认为杀了你太可惜了，你值得更好的归宿。“ 洛兹愣住了，他没想到科学院竟然不杀他，反而要招募自己到科学院工作，如果是在以前，他估计会因为收到了科学院的邀请而感到兴奋，可现在科学院邀请自己的理由，竟然是因为这么荒唐的原因。 洛兹说道：“为什么会是我？明明你们软硬兼施让那么多人闭嘴，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可以为研究出力。” 赫里娅娜回答：“因为我们不只是科研人员那么简单，科学院以外，还有执政院，如果只是从事科学研究，那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我们还有治理阿戈尔这个国家的使命，在国家的意志面前，科学也必须要为之服务，你应该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不仅是科研问题，这是一场整个阿戈尔的危机，那些意志不坚定，水平不够，不忠于科学院的人，我们自然是不会选择他们，你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我们不仅是科学家，我们还是政客。” 洛兹：“政客？那岂不是你们还要搞党同伐异那一套？如果我是盖米尔人你们还不会来找我？” 赫里娅娜一脸微笑着回答：“科学院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科研机构，自然会考虑很多科研之外的事，我们已经尽可能保持科研氛围了，如果你有幸到执政院旁听一次那里的会议，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人类的肮脏，那才是你应该唾弃的地方，当然，现在的你其实并不用考虑那么多的事，你只需要专心自己的研究即可，那些会影响到你研究进程的问题，在你成为科学院的一员之后都将不复存在。” 洛兹：“包括我将无视科学院的用意执意继续我老师的研究发现？” 赫里娅娜：“那是自然，你都是科学院的人了，只要你不违背科学院的意志，没人会妨碍你，相反，我们会为你提供莫大的帮助。” 洛兹：“也就是说如果我做出任何违反科学院意志的事，我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包括现在我拒绝你的邀请，对吧？” 赫里娅娜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着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洛兹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赫里娅娜的邀请实际上是命令，如果他不答应，恐怕就会像赫里娅娜所说的那样莫名暴毙而亡了。 赫里娅娜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是一个为了接近真相而几乎疯狂的人，你的求知欲甚至战胜了你对死亡的恐惧，然而以你现有的条件根本就无法满足你的欲望，只有我们才能让你有这个机会，去窥探那一丝的真相，也只有我们才会实现你的愿望，我想聪明的你，应该不会拒绝这个邀请，对吧。” 赫里娅娜的每个字都说到了洛兹的心底，他太想知道了，要是能够知晓那些未知的领域，他可以放弃任何人的生命，包括自己，科学院已经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他没有不选择的理由。 洛兹说道：“我接受，但你们必须确保能够正常进行我的任何研究，即便会涉及到一些在法律和伦理上存在的问题也可以准许，我会接受自己的失败，但不能接受你们人为干预的禁止事项。” 赫里娅娜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法律和伦理，那些东西，在科学院里并不存在，你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合从事研究的人才，或者说疯子。“ 赫里娅娜向洛兹伸出了手，代表着科学院向洛兹发出了正式的邀请：“那么，欢迎你的到来，我们疯狂的求知者。” 第二百一十章 聚集区 “这里是什么地方？”洛兹问道。 赫里娅娜说道：“这里是外城邦人聚集区。” 自洛兹进入科学院工作已经有两周的时间了，虽然赫里娅娜说可以先适应一下科学院的环境，不用那么着急开始研究，但洛兹却并不想等待，在他进入科学院的第一天，他就再次申请了科学院的超算系统，重新计算那次提图斯的实验数据。 结果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输入了当时和提图斯一模一样的数据模型，然而却得到了一个和当时提图斯一样混乱的结果，而且两个混乱的结果竟然还毫不相关，而当他输入了自己当时的计算模型时，同样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数据，这两次计算再次证实了当时提图斯的猜想。 期间有科学院的其他科研人员特地来提醒洛兹，自己正在核实的猜想是科学院内几十个团队都在不断钻研的课题，属于绝密项目，禁止任何人泄露项目的信息，违者将按照科学院内的制度处置，科学院的制度可以直接绕过阿格尔的法律系统，以极快的效率进行处理，并且保留了大量的死刑项。 也是这一天，洛兹才得知了他一直都在钻研的方向究竟叫什么名字，深海之力的劣变。 洛兹在科学院的数据库里阅读了大量的研究文献，发现科学院竟然已经利用了上千种研究手段和建立了更多的公式与模型尝试将劣变后的粒子运动规律导入，意图计算出相适应的定理，但终究一无所获，好在目前科学院的大多数团队都有着一个共识，即深海之力的劣变目前还处于初始程度，仅仅影响到最前沿实验室阶段的相关研究，并没有对更宽广的深海之力学范围造成影响，现有的几乎全部学术上的公式定理依旧适用。 这对洛兹来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消息是洛兹现在应该可以有大量的时间进行研究，即便按照悲观的时间来计算也有接近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的时间几乎是很多人科研事业的半生，至于坏消息，洛兹现在知道了，他所要面临的问题，是整个科学院至今都束手无策的世纪性难题，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危机，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研究项目，是阿戈尔科学界的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洛兹就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工位上静静想了很久，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赫里娅娜之前也没有给他安排研究团队，只是让他不要那么着急。 终于，在洛兹无所事事只能翻阅研究文献整整两个星期后，赫里娅娜让洛兹跟着她去一个地方，洛兹在想是不是什么研究基地之类的，但赫里娅娜却把洛兹带到了希明莱瓦郊外的一处外城邦人聚集区里。 赫里娅娜问洛兹：“之前来过这种地方吗？” 洛兹摇了摇头，之前的自己一直都生活在物质富足的地方，无论是从小所在的抚养院或者是学校，又或者是在赫佛琳的研究所和现在的科学院，都是享受的最好的资源。 至于外城邦人聚集区，这是一个战后阿戈尔持续了几十年的社会性问题，战争爆发后，大量沦陷区与缓冲区的幸存居民被迫向仅剩的几座核心城迁移，虽然因为最初这些城邦沦陷的时候过于惨烈导致了极高的居民伤亡率，但依旧有数百万人活了下来，这个数字对各个核心城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没有任何一座核心城愿意接纳如此多的难民，在执政院的多方谈判后，最终共同达成了按比例将这几百万人分配到各个核心城的方案。 然而即便如此，几十万人对一座核心城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物资的问题还好说，但核心城的本地居民对外城邦人的排斥才是最大的问题，降临战争爆发后，阿戈尔对来自海洋威胁的担忧被提升到了顶点，几乎所有城邦都在那时遭遇过不同程度的海嗣侵袭，然而最令人担心的则是混迹在外城邦人中的怪物，即便执政院已经封锁了海嗣化的消息，然而不时从外城邦人中冒出的海怪还是激起了核心城居民的疑虑，他们开始担忧这是在引狼入室，是对本地居民的不负责任。 平心而论，就后世的眼光看来他们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由于降临战争之后教会势力的蔓延，经教会之手而出现的海怪经常会出现，然而由于执政院对外城邦人的漠视乃至于是歧视性政策，导致了外城邦人只能选择抱团取暖，此时教会的存在则是给了他们一个无二的选择，尤其是在原初派势力的外城邦人聚集区内，教会的存在已经不可或缺。 赫里娅娜：“当权力出现真空的时候，总会有人会迅速填补上这个空缺，执政院不愿意的话，教会倒是很乐意发展他们的信众。” 出于对外城邦人的担忧，执政院最终又达成了设立外城邦人聚集区的议案，所有外城邦人将搬迁到各核心城的制定位置，一般是远离城区的郊外，外城邦人的出入从此被严格限制，他们只能待在那一小片拥挤的地方，想要离开聚集区的人必须经过层层审查，核心城成熟的警察与监控系统让任何逃离聚集区的想法都变成了幻想。 洛兹：“这里的人不会又怨念吗？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赫里娅娜：“难民的身份加上战争的阴霾很好的消除了他们的不满，而且我们并不会完全抛弃外城邦人，他们中的一些优秀人才会迅速被各个机构发现并挖掘走，没有人会嫌弃那些优秀的人，如果你是外城邦人的话，我想以你的成绩也会被很快发现。“ 洛兹一路上看到杂乱无章的街道和拥挤不堪的人群，很难想象这是在今天的阿戈尔能够看到的场景，或许在几百年前的历史书上人们是这样生活的，他完全不知道人该怎样在这样的条件下生存。 洛兹路过了一处抚养院，虽然核心城政府为聚集区建立了相应的基础设施，但条件依旧远远比不上核心城，这里同等规模的抚养院接收的孩子几乎是核心城的十倍，即便如此依旧不能满足很多孩子的抚养需求，不得已家庭抚养关系在聚集区里再次回归，孩子的父母再次承担了抚养的责任。 洛兹看着一个母亲牵着她女儿的手在集市上走过，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孩子与父母会是这样的关系？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在一起？ 赫里娅娜看出了洛兹的心思，她对洛兹说道：”那是外城邦人口中所谓的亲情吧，抚养院出来的孩子或许都不会对这种感觉有什么反应。“ 洛兹说道：“你怎么看待的，这所谓的亲情？” 赫里娅娜笑着摊了摊手：“无所谓。” 洛兹指了指几个在一堆杂物面前争执的人问道：“他们在干嘛？” 赫里娅娜说道：“讨价还价，这里的物资非常缺乏，不精打细算的话生活都会非常艰难，你在核心城不存在这个问题，自然不会察觉到。“ 洛兹说道：“但他们的谈的价格似乎要比我们在核心城同样的商品要低上不少啊，我记得这样的玩意儿在赫佛琳的价格至少是他们的四五倍。” 赫里娅娜说：“毕竟这是基础物资，很多都是直接从核心城援助过来的，以极低的价格保证聚集区内人们的基本生活，说实话，他这个价格，呵呵，估计还贵了。” 赫里娅娜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着那个摊主，不怀好意地走了过去，那个摊主似乎是注意到了赫里娅娜，就像是见了鬼似的，虽然洛兹和赫里娅娜都穿着简易朴素，与街道上的外城邦人没有什么差别，但那个摊主一眼就看出了赫里娅娜不是本地的外城邦人，而是从核心城城区来的市民。 摊主赶紧打发走了那几个客户，一脸紧张地和赫里娅娜交谈着什么，洛兹离他们太远，加上他们说话太小声，根本就听不见，不过洛兹也没什么兴趣。 过了一会儿，赫里娅娜从摊主那里回来，手上还拿着个不知是什么的挂件，不过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赫里娅娜对洛兹说道：“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核心城政府援助给聚集区的物资，然后抬价销售，这种人估计都在聚集区有点背景，一般的外城邦人都搞不动他，不过他看出了我不是这里的人，如果是我的话，他的那点儿背景关系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为了自保就顺势送了我这个小玩意儿。” 洛兹问道：“这东西不值钱吧。” 赫里娅娜打量了一下：“的确，看上去就够我的一顿饭钱，不过对这些外城邦人来说可能是几十天的收入，或许还更多。” 洛兹：“你不缺这点儿钱，为什么还要为难他？” 赫里娅娜：“我都没有开口，就是随便和他打了几句招呼，很明显他是把我当成了那些倒卖物资的不法市民了，一些核心城的人会跑到这里来，以低价收购政府的援助物资，然后再溢价在城区销售，以此获得差价所得，那个摊贩估计是害怕我强行收购他的货物，毕竟城区市民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 洛兹一脸震惊：“竟然会有人做出这些事？他们不知道这是犯罪吗？城邦警察不会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赫里娅娜说道：“你果然还是在温室里太久了，这种事如今在任何涉及聚集区的系统都屡见不鲜，聚集区的法律法规的执行不同于城区，这里到处都是腐败，也是一些人发财的机会，尤其是现在是战争时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根本没有闲心来管这点儿破事，人类的黑暗面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你可以借此机会，慢慢重新认识一下人类到底是怎样的生物。” 第二百一十一章 地下研究所 赫里娅娜似乎没有着急，她带着洛兹在聚集区的街道上逛了几个小时，期间洛兹见识到了那些从未听说过的人和事，聚集区的秩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组织的架构，和之前他了解的阿戈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赫里娅娜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感觉自己和他们甚至都不是一个物种？” 洛兹说道：“但他们的确是阿戈尔人，是人类，却因为种种原因遭受着苦难。” 自己的父母，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在帮助这样的人，可能还要更糟，然而仅仅凭借救助，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即便这些人的生存不再如此困苦，像赫里娅娜说的人类的阴暗面，又有谁能够制止？执政院的那些人，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为了什么？ 赫里娅娜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对她们报以关心的态度，之前我们调查过你的父母，他们是那个什么救助会的人，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让你有着如此心态吗？” 洛兹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自言自语，似乎是在回答自己的疑问。 “我不知道。” ...... 赫里娅娜将洛兹带到了一处看着像是教堂的建筑里，在洛兹的印象内，阿戈尔的这种类型的组织少之又少，除了以崇拜大海为宗旨的深海教会以外，以科技着称的阿戈尔不应该存在这样的组织，只是只战争过后，有着越来越多的人因为种种原因皈依了教会，尤其是聚集区的人，以教会为信仰的人不计其数，教会在聚集区里很大程度上甚至取代了城邦政府的作用。 洛兹问道：“深海教会？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赫里娅娜说：“这里算是科学院在聚集区的一个分部，教会的背后其实就是科学院，只是自主权很大，有些事科学院不好直接出手，需要一个白手套来代替我们。” 教会的一个教徒模样的人见到赫里娅娜后，立刻就将赫里娅娜和洛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经过了一番简单的攀谈后又打开了一扇暗门，赫里娅娜带着洛兹朝着着昏暗的通道里走去。 洛兹：“你不会是想要把我变成怪物吧？我听坊间传言聚集区里会出现海怪，这些怪物就是出自教会之手。” 赫里娅娜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海怪这种生物的出现吗？传闻其实都没有错，这些怪物其实都是由人变来的，但关于人类与大海之间的联系，目前依旧没有对公众告知，因为这些信息很可能涉及到阿戈尔的根基。” 赫里娅娜推开了眼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设备专业齐全的大型实验室，上百名科研人员在这里繁忙地工作着，一时间不知道是来到了聚集区还是科学院，洛兹没有想到的是，在聚集区这种如此落后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先进的实验室存在。 赫里娅娜说：“这是我们在聚集区设立的一个实验室分部，由于这里的一些项目需要就地取材，同时需要教会的支持，因此不太好在城区的科学院内展开，当然，这并不会妨碍到我们的研究。” 洛兹问：“研究项目是什么？和深海之力的劣变有关系吗？” 赫里娅娜说：“有很多项目，之间的关联性也很大，如果你想要研究劣变课题的，我建议你可以大胆一点，有一个方向，可能很有突破性，当然，你也很可能会被之牵连，永远也无法挣脱。“ 洛兹：“什么方向？” 赫里娅娜说：“听说过深海猎人计划吗？” 洛兹点了点头：“知道，那是建构派的几个执政官联手展开的人体研究计划，听说有几位执政官还以身试验，但那不是建构派的研究项目吗？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赫里娅娜说道：“深海猎人计划其实只是一个副产物，虽然执政院确实是想要一批理想的人类超级战士用肉体对抗大海，以此降低那些怪物的进化速度，但从建构派共享的实验数据来看，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点。” 洛兹：“是什么？” 赫里娅娜：“我们发现深海之力在生物的体内依旧存在劣变，虽然劣变范围可以小到忽略不计，这个你应该从提图斯的研究里了解过，但我们发现，虽然存在劣变，但其竟然可以完美适配生物的生命活动，这和我们过去的认知大相径庭，即深海之力的劣变会逐渐摧毁我们现有的一切科学体系，但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劣变可能不会影响生物的生存。” 赫里娅娜带着洛兹走到了一个显示器前，显示器上的数据是一个人类的手臂，手臂被标记为“成功适配”的字样，而根据显示器上的数据显示，这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类手臂，竟然可以承受数吨的压力而不影响手臂的正常活动。 赫里娅娜接着说：“更令我们感到惊讶的是，不同的劣变方向竟然会在生物的身上展现出不同的性状，而且可以通过人工干预来获得想要的劣变展现效果，当然，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个副作用，一些劣变的表现依旧会导致目标的死亡，而还有一些，则是会直接改变目标的生物类型，这种改变大到可以跨越动植物之间。“ 洛兹：“也就是那些怪物的来源，本质上还是在进行人体实验，阿戈尔法律应该是禁止这种实验类型的。” 赫里娅娜笑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不受法律与伦理约束的实验氛围吗？而且你大可不必担心，建构派和原初派在发现这个方向的研究前景后，已经在起草解除人体试验禁令的议案了，为了给深海猎人计划开绿灯，双方难得达成了共识，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听到禁令解除的消息。” 赫里娅娜继续向洛兹说道：“你之前跟随提图斯学习，有着扎实的生物学基础，同时在理学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这本质上还是计算的问题，你在这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如果你需要的话，教会也能给你的实体研究提供帮助，你也不用担心聚集区条件艰苦的问题，在这里我们会为你提供科学院配套的后勤保障，而且你也可以向我申请回城区休假，不是特别过分的话我都会批准。” 洛兹看着几名研究员正在对一组数据进行争论，那个数据看着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如果不是实现知情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法医，可是他们研究的对象竟然还是个虽然还活着但生命体征已经快要消失的所谓“人类”，那是个劣变方向出现严重差异的个体，几人模拟了不知道多久，借用了多次超算系统才获得了一个看着具有价值的模型，然而到了实体实验的时候却得出了如此离谱的结果，不免让人有些沮丧。 在经过了简单的争执之后，几人互相摇了摇头，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重新开始建立其他的研究模型，而那个实验个体，也因为被放弃，在几分钟后便失去了生机，逐渐化成液体融入了生命维持液中，没有了一点痕迹，似乎就没有来过一样。 赫里娅娜说：“那一看就是一个失败的模型，这种事在这里很常见，想要获得一个有价值的深海之力劣变生物模型并不容易，绝大多数的模型都是不堪入目的垃圾，而且由于个体的不同，将模型套入到个体中时也会有不同的反应，因此我们至今依旧没有几个成功的实验模型，目前阿戈尔最成功的人体模型应该还算是建构派那边正在研究的深海猎人模型，不过目前他们也依旧还在实验阶段。” 洛兹说道：“我听说，建构派那边的实验能够进展如此之快，还要得益于他们在陆地文明进行实验的时候，从一位已经离开阿戈尔多年的执政官的实验手册里获得了灵感。” 赫里娅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啧，布雷奥甘吗？那家伙确实是个天才，比我们都要聪明的人，只是我们竟然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发现这个研究方向，但据说连建构派也没能完全解读布雷奥甘遗留下来的数据，那些数据并不完整，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布雷奥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洛兹又问道：“既然他们有布雷奥甘，那么我们这边有没有什么在这方面处于研究前沿的人呢。” 赫里娅娜沉思了许久，而后说道：“有，但可能那个人的研究领域，已经不和我们处于一个层面了。” 洛兹：“那个人，是谁？” 赫里娅娜：“执政官阿庇安，那个人，似乎已经和大群建立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联系了，他很可能是人类中最接近真相的人。” 在这一刻，洛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就像这间实验室里的所有研究员，建构派的那些投身于深海猎人计划的执政官，远赴陆地的布雷奥甘，以及那位阿庇安一样，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理解大群，然而，即便到现在也没有人告诉自己，所有人为此的理由，究竟又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被隐瞒的真相 洛兹在研究所就这样不知辛苦地工作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他一次休假都没有向赫里娅娜申请过，实在累了就直接在研究所就地休息，翻翻那些乱七八糟的文献资料看看。 期间赫里娅娜来过几次，还特地给洛兹说道可以回城区休息几天，这种事着急也没用，而且时间还长，不过洛兹似乎并没有休息的兴趣。 看到这里博士忍不住说：“要我说你简直就是一个自虐狂，连休息都不会，你的人生难道除了科研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洛兹说道：“对那时的我来说，可能是的，因为我似乎有种奇怪的心态，一种对真相过于渴求的病态心理。” 洛兹大大低估了这个项目的难度，由于深海之力的劣变是完全不可预知，并且每一种类型的劣变都会表现出不同的性状，加上个体因素的差距更是会有大相径庭的表现，而这个个体的层面甚至可以小到细胞，再小的话洛兹也没有那个研究的能力了。 要想研究出一个有价值的模型，必须要先研究出所有已知的劣变，但仅这个步骤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目前阿戈尔总结出来可能存在八位数的劣变种类，而且随着劣变的加剧，这个数字只会成指数级增加。 至于这些劣变的种类导入不同的细胞中，又是一个庞大的数据，而且不同细胞之间的排列组合同样大有学问，别说是人类，就是研究出一个虫子的模型都要费尽心思，怪不得赫里娅娜说这本质上就是个计算问题。 更令人伤脑筋的是，他们其实并不能解释这个模型的原理，只是通过观察不同劣变的反应从而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个黑箱，研究员只能尽可能凭借过往的经验来判断模型的性状，却根本无法完全得出一个有效的理论，深海之力的劣变特性在这里几乎是无处不在。 一年的时间洛兹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只是偶然间曾获得过一个较为成功的个体，那是一条海蛇，经过洛兹编辑的模型成功使这条海蛇获得了匪夷所思的精神干扰能力，能够大幅度影响甚至人类的思维认知，可惜的是在成功模拟了实验情形不久后这条海蛇就死去了。 听说深海猎人计划最近获得了决定性成功，人体实验禁令也已经废止好几个月了，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些人形兵器出现在战场上，建构派的那些人竟然这么厉害，能够如此迅速就成功将这种实验成功应用，不过他们导入的劣变深海之力来自海嗣，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 洛兹在实验失败的时候经常会在聚集区里闲逛，他对聚集区很感兴趣，这里和他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洛兹经常会做一些乐于助人的事，比如协助分发物资，救治重病的人，以及最直接的施舍，长此以往，洛兹的声明也在聚集区逐渐传开，据说一位来自城区的教徒不辞辛苦来到聚集区帮助穷苦的众人。 由于实验室在深海教会的缘故，洛兹经常出入教会，这也被聚集区的人误会为了洛兹的身份，洛兹是深海教徒的消息也顺势传开了。 一开始洛兹其实也没有想反驳，不过也没有承认，不过教会的人对洛兹说可以借用教徒的身份，能够接触到更多的人，对洛兹的工作也有帮助，也能够顺势帮助教会做宣传，洛兹也就顺势承认了这个身份。 博士：“所以说你加入教会的原因竟然是个误会？” 洛兹说道：“其实我一开始这么做是想要模仿我的父母，我想要尝试从这种方法中寻找到他们的思想，我当时在想，如果是我父母的话，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又会做些什么呢？他们在研究所里，又会朝着什么方向研究呢？” 和其他研究项目不同的是，深海之力劣变模型的研究方向极其广阔，由于深海之力的劣变方向几乎趋近于无限，研究员可以朝着任何他们想要的角度去钻研他们想要的结果，虽然大多数人的钻研方向还是在生物武器上。 不过在研究的过程中，洛兹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那就是教会的人对降临战争的态度，虽然早就听说过很多教徒对神的降临似乎持欢迎的态度，但与印象中那种只是停留在单一的信仰层面不同，很多教徒的身份其实是研究员，而他们似乎一直在研究神的项目。 出于好奇，洛兹尝试探明这些教徒们的研究，但出人意料的是，同为教会成员，这些人对他们的研究完全不愿意透露任何东西，只是简单说明和研究所的各位的研究方向差不多，可洛兹很明显能够感觉出来，这些人的研究，似乎和研究所完全不同。 洛兹一开始猜想这些人是在研究深海之神的习性，以获得更多的关于神的数据，这样的项目在科学院也不少，只是由于样本很难获取，更多的研究只是停留在纸面上。 洛兹于是做了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入侵教会的核心系统，尝试从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然而，教会的核心防御程序强度大大超过了自己的想像，这完全就是科学院最高级别的防御，任何侵入的企图在这里都是幻想，到这里，洛兹明白，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一个极其重要的秘密，很可能牵扯到一些重要的人，比如那位教会的幕后阿庇安以及这个防御系统的设计师康拉德。 洛兹还是决定进一步，他知道这很可能会被发现以至于被处死，但对未知的渴望在此刻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防御系统太过顽固了，洛兹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攻入，只是这次入侵也不是一无所获，洛兹得到了一段代码，那是他退而求其次获得的信息数据，数据经过了层层加密，同时采用了非常复杂的密文，这是系统的二次防护程序，一旦信息泄露，这些信息的保密程度也能防止窃密者读取数据。 当然，这对洛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洛兹极强的数据解读天赋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能够看得出密文的设计者非常老练，恐怕除了设计者自己根本没人能够解读出数据，因为这里面的隐藏层数非常多，需要耗费多次解读才能知道信息的根本是什么，中途一旦有一丁点差错，信息源就差之千里了。 洛兹已经非常尽力了，他已经解读了大概六层，但越到后面就越难，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设计者的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不过到目前他已经从这个数据中解读出了一些极其重要的信息。 教会似乎参与了降临战争的爆发，或者说是参与了神的降临。 虽然在神降临之前阿戈尔确实就已经观测到了这件事，但无论是史料记载还是对外亦或是内部文件，神的降临都是一件久经观测后的预料中事件，但现在他竟然发现，神的降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洛兹进一步解读下去，他竟然发现，教会竟然曾经获得过生代的残骸，然后人为引导了生代之间的接触，并且供给能量，从而尝试利用人力来唤醒深海之神。 也就是说，神的降临其实并不是偶然，虽然洛兹推测到教会其实也不能决定神的降临，但这也大大提前了神的降临时间。 这简直是一个惊人的秘密，洛兹甚至还有很多的信息没有解读出来，而且这似乎还不是全部的机密，更多的机密他甚至都没法窃取。 洛兹沉默了，难怪那些教徒都对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一切的起因，以及未来的走向，他们的目的是要把神复活。 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必定会是天下大乱，城区市民驱逐外城邦人的压力也必然会给到执政院，甚至会不可避免发生冲突，要知道，城区与聚集区的矛盾本就严重，战争的威胁从未消除，如果这个时候火上浇油，那阿戈尔恐怕岌岌可危。 只是这些都不是洛兹在意的问题，这些问题交给那些执政官处理就好了，他在意的永远是事件背后最深层次的真相，就算知道了教会导致了神的降临，也不过是表象而已，而促使他们做这一切的理由又是什么？那位背后的执政官，又在规划着怎样的阴谋？ 赫里娅娜敲了敲门，然后走进了洛兹的宿舍，她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只是从表情上来看，没人知道她是为什么事而来。 赫里娅娜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吧？” 洛兹：“因为我盗取了教会的核心信息？” 赫里娅娜：“康拉德都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能够把他设计的系统破解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他说想要先留着你的话，估计你现在已经被暗杀了，老实说，我都没想到你会这么大胆，你要知道，那是仅有那几位大人才知道的秘密，连我都没有资格知晓。” 洛兹说：“所以说，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我们要去哪儿？” 赫里娅娜：“执政官的个人审讯，就在科学院里，提前告诉你，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的话，我觉得你可能活不过今天，我也保不下你，而且估计我也要被牵连。” 洛兹：“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了，不过执政官康拉德那么狠吗？我记得他的名声很好，大家都说他是位很仁慈的人。” 赫里娅娜：“不是康拉德。” 洛兹：“什么？” 赫里娅娜：“是阿庇安。” 第二百一十三章 质询 洛兹一个人站在这广阔的房间里，除了十多米外的一副桌椅以外，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元素，只能用黑暗来形容。 洛兹注意到远处坐着一个人，那应该就是阿庇安了，听说他在科学院里的地位可谓是万人之上，原初派首席执政官阿庇安，拥有无数已知的成就和未知的领悟的人中鬼才，没想到会亲眼见到他，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其实洛兹并没有多害怕，当他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局面，只是他对现在发生的事又有些好奇。 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阿庇安的脸，毕竟除了那副桌子发出的一点儿微光以外，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光源，也没有任何参照物。 “你就是洛兹吧，我听赫里娅娜提起过你。” 很奇怪，明明是那么远的距离，而且从语气上听起来阿庇安似乎没有说得很大声，但自己竟然能够清楚听到他说的每一句话。 洛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我触犯了科学院的法规，我擅自入侵了教会的核心系统，窃取了里面的机密。” 阿庇安似乎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狡辩啊。” 洛兹自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辩解，毕竟科学院想要查清楚是谁入侵的，以他们的手段并不困难，不过他也听说过一个传言，任何谎言都不可能瞒过阿庇安。 阿庇安继续不紧不慢问道：“你入侵核心的动机是什么？你的研究方向似乎和这些没有关系吧？” 洛兹回答：“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被隐瞒的真相，至于研究方向，恰恰相反，我认为这些信息和我的研究方向非常一致。” 阿庇安：“哦？说来听听，不要骗我，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传言。” 洛兹：“我没必要骗任何人，其实在我看来，那些利用深海之力的劣变特性来研究模型的方向并不是正确的，就算那个深海猎人计划成功了，也不见得能够化解阿戈尔的危机。” 阿庇安：“深海猎人计划，我也有一些参与，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研究并没有用吗？” 洛兹：“我想执政官大人您参与那个计划的原因，可能并不在对外宣称的目的吧，我们都知道想要靠制造几个人形兵器就来对抗那么强大的神，其实并不现实，但其中究竟又有什么因素的作用，我并不清楚。” 阿庇安笑着说道：“有趣，应该没有几个人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尤其是在这里，不过我还是想要说明一下，我参与深海猎人计划确实有其他原因，至于是什么，我想要先从你那里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洛兹问：“什么样的答案？” 阿庇安：“你对自己和教会研究的看法。” 洛兹：“执政官大人是想从我这里了解到如何看待深海教会唤醒神这件事的态度吗？” 阿庇安点了点头：“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小事，往大了说这是威胁整个阿戈尔的叛国行径，如果这件事暴露出去的话，很多事确实会不太好办。” 洛兹果然没有猜错，阿庇安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可能说，阿庇安可能就是一手操办的神之降临。 洛兹：“老实说，虽然教会确实有参与，但是毕竟他们的技术尚浅，没有科学院的直接参与，最终的结果可能并不理想，我认为教会确实加速了深海之神的降临，但要说是他们一手促成了这件事，恐怕还是有些勉强，神迟早都会降临，只是时间的问题，教会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换句话说，按当时阿戈尔的战争狂热氛围，根本没有人会在意神什么时候会降临。” 阿庇安：“你的这套说辞确实很适合去应付执政院，只是不太能说服我。” 洛兹：“执政官大人，我想应该没有人比你更希望神的降临了吧，如果不是你的允许，教会有天大的胆子敢去做这种事，如果没有来自科学院的技术支持，教会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研究那些领域，赫里娅娜说的确实没错，教会就是科学院的白手套，但在执政官大人你的眼里，教会乃至更多的人只是可以利用的消耗品罢了。” 洛兹整理了一下衣领，他知道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可能已经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希望了，他想至少在死之前不要晓得那么狼狈。 阿庇安问：“那么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们所做的这些事的呢？” 洛兹继续说道：“我不在乎，我只在意真相，人类的存亡在我这里不值一提，包括我自己，如果我能够探明一切的真相，那么即便我死也没什么关系，就像现在这样，我不在乎教会做了什么，也不在乎我现在说出这些话的后果。” 洛兹隐约听到了阿庇安的笑声，阿庇安也没有掩饰什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只是个人类，却还说不在意人类的存亡。” 洛兹说道：“人类也不过是个生物罢了，在绝对的真理面前，也不过是其一部分，我并不想说明人类的特殊性，相反，在我看来，人类存在太多的弱点，也正是因为这些弱点才会导致我们现在面临种种危机，也正是如此，我现在才彻底明白了我到底应该研究什么。” 阿庇安问道：“那你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洛兹说道：“大群。” 双方都沉默了很久，房间里安静得连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听得到。 洛兹继续说：“我知道，那应该是比人类更接近真相的存在，那不只是简单的海嗣与深海之神的关系，我计算过大群的包容量，那简直超越了人类从有文字记载以来至今的全部数据，那个庞大的量已经无法用数字来形容了，大群的存在甚至可以直接说是一个世界。” 阿庇安：“你对大群的兴趣和那些教徒很类似，他们也是想要通过回归大群从而获得新生。” 洛兹：“但我更想要知道大群的真相，那是我迄今为止所知的认知最顶点，而且关于大群，我想我的理解和教徒远不一样，他们只是靠信仰，而我能够通过科学接近大群。” 阿庇安：“尝试接近大群的人不少，你又有什么特殊性？” 洛兹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他的手掌中心的位置布满了膨胀的血管，血管的中心处是一只狰狞的眼睛，而且眼睛还在不断渗出着血液，这诡异的场面足以让见到的人避之不及。 阿庇安：“你把海嗣融入了你的身体里？很多教徒也在做这种事，但他们大多数人都会死于排异反应。” 洛兹：“这不是海嗣，我通过获取海神的代谢并且计算得出的初生代模型，是目前我认为最接近神的结构，我将祂导入了我的身体里，并且根据我的个体做出了适配，也就是说，虽然这只是个复制品，但现在神某种意义就在我的手上。” 这一次阿庇安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注视着洛兹的那只手。 洛兹继续说道：“我和那些教徒不同，我有着能够接近神的能力，我已经把核心里已有的数据全部解读了一遍，现在我关于重铸神的模型研究已经开始进行，我将亲手缔造一个你们想要的东西出来。” 阿庇安：“你竟然能够单靠计算模拟出神灵来吗？你知道那得是多大的计算量，康拉德都不可能做出来，那是一个不可知的数字。” 洛兹：“因为我想康拉德大人他并没有接触到真正的大群，他与大群之间存在不小的隔阂，因为他依旧还是人类，而我已经决定摆脱人类这个脆弱不堪的形态，你知道吗，在我将这个生代的模型融入体内后，我的思维已经发生了变化，我已经能够理解很多未知的领域，没有几个人现在比我更接近真相。” 阿庇安笑着站起身来：“很好，那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承载如此恐怖的力量，是必然会失去些什么。” 洛兹：“失去成为人类的身份，以及随时都会回归大群的可能性，但我并不在乎那些，我在人类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寻求真相的任何契机与可能，现在我只有改变，只有这样，才还有窥探真理的一线生机。” 阿庇安：“我对你很感兴趣，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偏执的家伙，但越是这样，才越有可能，你的存在说不定会为我们的未来增添一些不一样的色彩，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为何会对人类有这样的想法？你是对人类感到失望还是如何？” 洛兹缓缓说道：“说对人类感到失望到不至于，只是我从小到现在见识了那么的事，聚集区的那些经历也是历历在目，我尝试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思考那些问题，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答案，人类的困苦始终存在，无论是我父母、教会、执政院还是我自己，都无法化解这些苦难，在失去了现有的一切可能性后，我只能选择另一种希望。” 阿庇安说：“那么你知道吗？苦难这种东西，是永在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初生之卵 赫里娅娜拍了拍洛兹的肩膀：“没想到你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得了阿庇安的重用，要知道，能够被他看上的人可没几个。” 在执政官问询结束之后，洛兹被阿庇安任命为深海教会希明莱瓦聚集区主教，并且对洛兹开放了教会的全部机密信息，这里面包括当年教会对唤醒神做出的尝试的全部细节，以及目前教会所掌握的全部技术。 阿庇安说自己并不用去履行所谓的主教责任，这个身份只是能够让自己更好利用教会内部的资源，不过洛兹也确实没有对这个职位有什么想法。 赫里娅娜和洛兹返回了聚集区的研究所，二人经过层层检测之后乘坐一部电梯缓缓下降，这部电梯非常古老破旧，使用的是最原始的金属材料，上面已经是锈迹斑斑，而驱动电梯的竟然是依靠的最古老的机械结构，即便在聚集区内都几乎找不到这么落后的设备。 这套电梯系统是洛兹特地设计的，没有依靠任何深海之力的技术，甚至连对能源的需求都达到了最低，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利用人力来驱动电梯。 使用结构如此古旧的电梯，是为了防止深海之力劣变因素的干扰，这部电梯虽然破旧不堪，但能够保证在极端情况下继续使用。 赫里娅娜无聊到用手扣着电梯上面的锈迹，这破电梯的下降速度简直是太慢了：“能够组装这么一套的设备，你也是挺有耐心的，阿戈尔根本就已经没有这么落后的玩意儿了吧？” 洛兹说道：“是的，阿戈尔根本找不到这样的设备，我是拖一些远赴陆地的教徒从那里找来的，据说是矿井电梯，在陆地上都属于很落后的了，但我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为了防止电梯出现故障，洛兹还备用了多套设备，同时特地训练了数十名检修员。并且还特地优化了电梯的结构，以保证将故障的概率降到最低。 电梯缓慢行驶了大概好几分钟，随着一声剧烈的震动声后，电梯终于停止了运行，洛兹和赫里娅娜也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是赫里娅娜第一次来这里，据说是之前洛兹一直进行研究的地方，但洛兹却禁止任何人进入，赫里娅娜应该是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这里距离地面大概有接近几百米的距离，这几乎已经到达了核心城的最底层部分，如果再下降几十米，估计就要挖穿核心城了。 洛兹在大门上转动旋钮调试密码，挡在他们面前的大门也随之打开，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赫里娅娜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高压，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仿佛有什么在唤醒她的基因，那些尘封已久的奇特画面在她的眼前浮现，赫里娅娜感到全身难受，似乎有什么在撕裂她的身体。 洛兹立刻关上了大门，同时启动了赫萝恩力场，虽然力场的存在减少了影响，但依旧无法完全消除，赫里娅娜缓了过来，但刚才的感觉令她感到后怕。 洛兹说道：“这是来自生代的影响，只要你的身体里有一丝大海的痕迹，就无法避免被这种力量所压迫，这完全是被动散发而出，我们逃无可逃。” 虽然实验室的音量检测仪显示这里几乎没有声音，但此刻洛兹和赫里娅娜的耳边却始终伴随着一阵的心跳声，这股心跳的频率非常缓慢，一分钟可能才会出现一次，但是每一次跳动都能让他们的身体不自主地畏惧。 而在他们眼前的，则是一个被储存在培养缸里的巨大胚胎，体型接近一个人类的大小，胚胎身上庞大的血管与脐带在向四处蔓延，疯狂汲取着缸里的营养，血管的脉动幅度肉眼可见。 赫里娅娜第一次看到这个诡异的东西时不免感到惊讶：“这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这是海嗣的胚胎？海嗣的胚胎可是异常罕见之物，它们对进化的癫狂是不允许维持这种到处都是弱点的形态太长时间，因此绝大多数的海嗣都是由原有的成熟生物变异进化而成。” 洛兹回答道：“这是生代的样本，准确的说，这是我通过劣变研究模拟出的生代样本。” 赫里娅娜感到不可思议：“生代？你是说初生？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通过劣变计算得到？现在的阿戈尔连一个正常的可用模型都很难构建！” 洛兹：“所以我才说是模拟，这并不是真正的生代，我采用了全新的算法，以海神的代谢为样本，放任目标演化的同时引导目标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并最终选择我想要的子集。” 赫里娅娜：“可是想要建立一个生代级别的模型，那计算量可能把全阿戈尔的计算机加起来运行到天荒地老都不可能实现。” 洛兹伸出了自己的手，摘下了手套，手心里的瞳孔清晰可见：“所以我才会采用新的算法，别忘了，我们的研究发现生物体内可以适应深海之力的劣变，那么人体也自然可以适应劣变，之前那么多的人体实验也是建立在此基础之上，但一直以来人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人体本就是一个计算机结构，只要我们利用人体来进行计算，就能够很快寻找到什么才是适应生存的方向。” 赫里娅娜：“人体计算机？你是如何做到的？” 洛兹：“我通过劣变技术改造了我身体的细胞逻辑，现在我体内的每个细胞都能够实现计算调动的功能，同时引入了海神的劣变因子，在我的体内模拟生代的生命活动习性，与计算机不同的是，由人体为基础的计算系统能够很快计算出适应进化与生存的模型，因为大量不利于生存的因素都会被人体排斥，这样大大减少了计算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够反过来适应人体。” 赫里娅娜见识过太多的人体改造实验，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外来因子对本体的破坏是不可避免的，而洛兹在自己身上做的人体实验可是生代级别的，他不可能在承受这种级别的因子还活下来。 赫里娅娜：“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要知道以人类如此脆弱的身躯，是无法承载这么猛烈的力量。” 洛兹：“所以我才将目标分成了两份，一份在我身体里，继续不停计算得到我想要的模型方向，令一份被我安置在了培养缸里，进一步汲取营养展现性状，也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个胚胎，而绝大多数与力量这方面的因素，都被我转移到了胚胎的部分，我也因此不用承载那么庞大的压力，而只需要继续计算即可。” 赫里娅娜看着培养缸里的胚胎，抛开模拟生代样本不谈，洛兹现在几乎算是仅仅通过导入了海神代谢的劣变因子就计算创造了一个生命出来，这简直可以说是神才能做到的事，要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细胞繁衍，她能够清晰感知到这个胚胎的生命力。 洛兹说：“胚胎的发育速度非常缓慢，但却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潜力，是个极度危险的因素，因此我才把这东xz在了这下面，当然如果不会利用的话，这东西也不过是一堆脱离了培养缸就会死去的烂肉而已，而如果没有能够计算出适应胚胎的模型，那么根本就无人知晓如何利用这个胚胎。” 也就是说，仅有洛兹一人，能够知晓如何驱使这具胚胎，他是唯一能够复现生代的人。 赫里娅娜：“难怪阿庇安留下了你，你现在做的事可以说已经接触到了最高层面的禁忌，换句话说，阿庇安现在是在保你，如果让一些人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洛兹：“按照人类的伦理，我早就已经是罪无可赦了，为了研究人体计算系统，死在我手上的人不知道已经有多少，生代的模型需要庞大的人类生命基数去堆积，禁忌这种东西，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赫里娅娜笑了：“你简直就是个魔鬼，魔鬼的行径，魔鬼的思想。” 洛兹注视着赫里娅娜：“这不就是你们所希望的结果吗？而我为了接近真相，我会不择手段。” 赫里娅娜：“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洛兹：“大群，这是接近大群最有可能的方案，不仅是简单的变成海嗣，而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理解大群的一切，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大群的运行中，一切都将成为可能，而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举步不前。” 赫里娅娜：“你已经决定彻底倒向大群的一方了吗？你已经放弃了对人类的希望了吗？” 洛兹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倒向任意一方的意图，大海虽然足以毁灭一切，但人类自己始终才是决定自己的因素，人类或者海嗣，或者其他什么生命的存在方式，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要寻找能够解答这个世界一切真相的道路，就目前来看，更明显，大群在前。” 赫里娅娜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倒是无所谓洛兹想要做什么，赫里娅娜只想在科学院达到顶峰，成为权力的顶点，而洛兹，只是一个适合的工具罢了。 赫里娅娜看着眼前这个胚胎：“说了这么多，我都还不知道你把这个胚胎叫什么，生代吗？还是神？” 洛兹：“都不符合，这毕竟只是模仿的产物，那些名字都有所属了，至于称呼，我现在把祂叫做“近神者”。” 赫里娅娜：“近神者吗？是个挺符合情况的称呼，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近神者的胚胎，为何看上去和人类胚胎是如此的接近？” 洛兹静静注视着近神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迁徙 深海猎人的出现比预想中的要晚了很多年，据说中途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了延迟，但好在还算是成功了，几名执政官在执政院介绍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人形兵器，而在不久后的首次战斗中，深海猎人不负众望为阿戈尔获得了一场难得的大胜。 至此，深海猎人名声大噪，一时间成为了阿戈尔的英雄，他们在大海中凭借着肉体和那些强大的海嗣缠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让人们看到了难得的希望。 赫里娅娜：“他们还真做出来了，而且效果异常之好，要知道深海猎人模型是涵盖了一个人类的整体，其计算量非常巨大，而且其中会涉及到非常多的人体实验项目，背后的代价也不小。” 洛兹：“怎么？你羡慕了？” 赫里娅娜哈哈大笑：“我都无所谓，倒是教会里的那帮老东西，对猎人们很感兴趣，已经开始着手进行相关研究，还征用了你们那儿研究所的不少人，但要研究出什么成果，恐怕还为时尚早，这可是个大工程，建构派那边都耗费了不少时间。” 见洛兹似乎没有对深海猎人计划发表什么过多的看法，赫里娅娜便继续问道：“这么多年了，建构派也算成功出了成果，不过聚集区研究所的成果依旧寥寥无几，你的研究项目又进展如何了？怎么没见你说过？” 洛兹回答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模型，即便我采用了最新的算法，但庞大的计算量依旧困扰着我，你也说了，即便是深海猎人的计算量都何其不可思议，而构建一个初生级别的生物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赫里娅娜：“话说你也融合了海嗣的基因，猎人们融入基因后获得强大的肉体强度，你接入的是初生级别的基因，想必你现在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吧？” 洛兹：“也没有，猎人们是真的承受了大海的强大力量，而我则是把力量的那部分分离出来缔造了近神者，根据我的计算，任何人类都不可能承受近神者的力量，我也不可能，任何生物强行接入近神者的力量只会被其吞噬，我只有祂的数据罢了，也就是说，除了我身体里储存了那些庞大的数字信息之外，我和你们这些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深海猎人想要杀了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赫里娅娜叹了口气：“结果闹了半天，你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啊，现在我们这边已经算是慢人家一步了。” 洛兹静静地看着屏幕上深海猎人们得胜归来的新闻，沉默了许久后，终于说道：“你知道吗？深海猎人其实有着非常大的风险，我相信他们和我一样深知自己根本没有彻底解析模型，但他们仍然强行加速展示了成果，这只会导致一个问题，被那力量所反吞噬，而且由于劣变的存在，我们同样无法解释吞噬的原理和防止的办法，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我把这个结果称之为海嗣化，深海猎人们只会因为海嗣化而不断坠入大群，最终人类的一面被完全吞噬，成为大群的一员。” 赫里娅娜：“成为大群的一员不正合你意？” 洛兹：“准确的说，是以现在人类的思维构建出大群的具象化存在，只是简单地坠入大群，大群之外同样无法理解大群的意义，而大群之内以为命运，再理解大群同样毫无意义。” 赫里娅娜摆了摆手自嘲道：“别说理解大群了，我连你说的那些话都无法理解。” 洛兹关上了屏幕，站起身来，看着研究所的众人正在忙碌地研究着深海猎人的模型，自言自语道：“他们只是牺牲品，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遗弃了，猎人是人类接近大群的一种尝试，然而他们却并没有理解猎人的意义。” 不出洛兹所料，深海猎人仅仅在出现数年之后就因为猎人的海嗣化问题成为了负担，在一场大战中，深海猎人们与疑似初生的神进行了同归于尽的战斗，猎人也正是化为了历史，然而同样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神，似乎也陷入了沉睡。 赫里娅娜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他们竟然杀掉了神？” 这一次连洛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想应该没有，但我也无法理解，那个足以毁灭阿戈尔整个国家的生物，会死在猎人们的手上？神应该没有这么脆弱才是，我对这里面的秘密非常好奇，这不像是被击杀，倒像是某种献祭。” 赫里娅娜摆了摆手：“那些就先不谈了，我们现在既无法解释也不能理解，眼下倒是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好好去对待。” 莫亚自然是知道赫里娅娜口中说的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是什么，深海猎人在覆灭之前曾经和阿戈尔军联手与海嗣群进行了一场会战，由于会战地点位于叫克洛维斯的地区，史称克洛维斯会战，会战的结果是阿戈尔成功收复了大量的失地。 在此之后，阿戈尔为了避免收复的其他失地再度沦陷，将这些收复之地统一整合到克洛维斯地区，并统一进行军事管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克洛维斯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已经超过了很多城邦的规模。 而现在，随着神的再度离去，阿戈尔开始尝试重返故土，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在核心城的外城邦人进行遣返。 各核心城对遣返的诉求都非常强烈，内部矛盾是一点，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深海之力的劣变领域出现了极具扩大，几乎已经影响到了阿戈尔的整个实验室领域，更令人担心的是能源领域的影响，核心城在深海之力劣变的背景下已经无法接纳如此多的外城邦人，必须将他们驱逐出核心城，否则会引起能源危机。 在多方探讨之下，由执政院牵头并由各个核心城领导层共同组建了核心城稳定理事会，负责外城邦人遣返与克洛维斯建设问题，至此，持续至今的一场漫长迁徙计划诞生了。 为了这个计划的顺利进行，两派执政官共同起草了《克洛维斯协定》，以图在各种问题上达成尽可能的利益一致，避免出现过多的争端，而其中出现的一切涉及到克洛维斯的相关议题都被列入了协定里，协定的议题数量也与日俱增，这导致《克洛维斯协定》几乎成为了两派的利益划分缩影。 如今，克洛维斯迁徙计划终于要启动了，虽然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都在执政院的处理下销声匿迹。 赫里亚娜：“执政院已经正式对公众声称战争已经结束了，谁知道到底结束没有，反正我觉得肯定没有，据说一些不死心的主战派还准备发动反攻，我是不看好他们的。” 洛兹：“愚蠢的行为，他们还在妄想对抗大海，只是徒劳而已，碰壁之后自然会安分下来，倒是近神者的问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随着迁徙计划的启动，洛兹所在的聚集区自然也要进行搬迁，搬迁的过程倒是并不难，直接将核心城聚集区的构成部分从核心城拆解，然后运输到现有都克洛维斯城邦进行再次组装，将聚集区的人都搬迁到克洛维斯城后再脱离克洛维斯重新返回核心城，当然有个别极端的核心城甚至连聚集区部分都直接放弃掉，他们认为聚集区的部分可能已经存在了被海嗣污染的可能。 洛兹说道：“其他的聚集区都无所谓，只是我们这里有近神者这样的存在，之前我都是进行过生物信息完全隔绝处理，近神者不会与我设置的实验室结构以外的任何生物产生信息传递，这也是我为何会将实验室深埋地下的原因之一，但一旦进行搬迁，近神者很可能就会暴露在现实中，我无法预料具体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只是据我推测，近神者很可能会吸引海嗣潮的到来，甚至发生冲突，而一旦因为冲突导致伤亡的情况，那如此异常的情形一定会引起执政院的注意，现在还不能冒风险暴露近神者的存在。” 赫里亚娜：“我们不可能单独留下来，那样太明显了更容易暴露，目前知道你在做这个研究的人就那几个，如果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即便是科学院里估计都会有不少反对你的人，那些人的手段非常狠辣，而且我不排除他们甚至会通告都法科学院那边，要知道都法科学院还保留了一股巡海者守卫，那些人都是和深海猎人无二的杀手，要是被他们知道你很可能会遭遇杀身之祸。” 洛兹摆了摆手：“那些人都不是问题，我死不死都无所谓，我现在担心的是近神者暴露后是否会引起生代之间的共鸣，你应该已经听说了那个猜想了吧？生代的存在是复数，生代之间的接触是毁灭性的，这个迁徙计划要冒的风险可不只是我，而是整个阿戈尔乃至人类的安危。” 赫里亚娜：“照你这么说，除非能做到完全隔绝生物信息交流，不然就没办法了吗？” 洛兹：“我们现在能做到完全隔绝的前提是在核心城穹顶级别的赫萝恩力场之内才能做到隔绝，分离出的聚集区部分赫萝恩力场强度肯定远远不够，除非整座希明莱瓦都搬过去，不然任何风吹草动的赫萝恩力场强度下降都可能吸引生代，到时候战争再度爆发都是小事了。” 赫里亚娜笑道：“你明显知道那更不可能，但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一个办法了，有个人出面一定可以帮你。” 洛兹看着赫里亚娜：“谁？” “元首大人苏拉。” 第二百一十六章 拼凑与分离 洛兹站在教堂的房顶上仰望着穹顶，穹顶之外是成编队的大型潜行舰，将已经脱离了希明莱瓦城邦的聚集区部分团团围住，克洛维斯迁徙计划终究还是排除万难启动了，也正是因为计划的启动，深海之力劣变的问题被摆在了明面上，执政院两派的执政官和他们的幕僚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甚至还以小道消息的形式传到了民间，好在执政院利用强力铁腕镇压一切信息源的传播，这件事才没有被阿戈尔的国民知晓。 洛兹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阿庇安，也听从赫里娅娜的建议一同告诉了元首苏拉，这一次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苏拉称将尽力保证洛兹的实验不被影响，让洛兹什么都不需要做，而苏拉则是作为迁徙计划的代言人，亲自出面参与计划的实施，以打消舆论对迁徙计划的顾虑，以苏拉的身份为计划的出面背书无异于是扫除了不小的障碍。 赫里娅娜：“一派的元首亲自出面，甚至是随行参与迁徙，执政院也是喜出望外，为了防止因为苏拉元首提前在克洛维斯树立威信，建构派那边的元首也会随都法聚集区一同参与迁徙计划，还没有落地的事大家都已经在争取利益了，看来克洛维斯协定上又要加上一大段内容了。” 然而这些全部都是幌子，元首苏拉树立威信只是最表象的事，重要的是苏拉本人，由于苏拉身份的重要性，他的任何出行都必须有海量的安防部队予以保护，尤其是这次甚至是前往新建的克洛维斯城，克洛维斯与希明莱瓦的距离以及期间随时可能遭遇的海嗣隐患，都势必要出动更加庞大的安防队伍，甚至是阿戈尔军。 赫里娅娜：“听说这次可是出动了整整一个集团军的兵力来护送，舰队阵容豪华到以为是要打仗，元首大人的排场可真不小，古代阿戈尔的统领和那些想当皇帝的家伙们也不过如此。“ 虽然排场确实是大了点，但以苏拉的身份和阿戈尔当前的局势来看，出动一支集团军也未尝不可，而且这更能体现出执政院对迁徙计划的重视。 几十艘潜行舰组成的联合舰队将希明莱瓦聚集区团团围住，互相释放力场将迁徙中的聚集区包围形成一个封闭的力场空间，并且力场之外还有力场保护，形成了重重包围的三层赫萝恩力场，如此多舰艇数量组成的赫萝恩力场已经足以媲美甚至超越穹顶的强度，聚集区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离成为了两个世界。 赫里娅娜：“如此强大的能量力场，你的那个近神者将会比之前更加安全，至于到了克洛维斯之后会新建一个同样强度的穹顶，你不必再有之前的那些担忧了。” 护送元首苏拉是假，利用舰队隐藏近神者才是真，即便如此，在这个迁徙的过程中依旧出现了海量的海嗣在希明莱瓦聚集区附近徘徊，海嗣们虽然似乎是因为忌惮力场的力量未能发起攻击，但这等架势也着实是令希明莱瓦参与迁徙计划的人们为之一惊，执政官们感叹幸好元首指示派出的联合舰队护航，否则面对如此多的海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洛兹：“如此强烈的赫萝恩力场隔绝，那些海嗣竟然还是感知到了祂的存在。” 赫里娅娜：“那些海嗣想来干嘛？吃了你那个造出来的东西？” 洛兹：“我想，它们是感知到了他们的生代，它们想要回归大群。” 洛兹话锋一转，关于这次元首苏拉护送一事，他还有些疑问：“为什么元首愿意配合我的行动？他和阿庇安又是什么态度？” 赫里娅娜摊着手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们二人都是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是却没有对你如此危险的行为做出任何制止，相反，他们似乎还乐见其成。” 洛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阿庇安持这种想法我还可以理解，但苏拉他可是元首，是阿戈尔事实上的两大领导者之一，某种意义上他就可以代表阿戈尔一半的意志，那么换句话说，苏拉治下的阿戈尔，也在向大群靠拢。” 赫里娅娜：“怎么，只准你做这种事，还不许其他人这么做是吧？” 洛兹：“我只是在想，如果苏拉那样的人所追求的事物就是一切的真相，那么那真的就是世界的终点吗？” 赫里娅娜：“你信不过元首大人？” 洛兹：“我见过他一面，和阿庇安不同，我看不透阿庇安，但苏拉，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那种征服者的欲望。” 赫里娅娜意味深长地对洛兹说道：“那么你又在追求些什么呢？那些形而上学的东西？也许元首确实是有着征服者的姿态，但他所追求的东西，至少我们可能可以理解，而且我相信他要做的事，绝对不是在你眼里的那般庸俗。” 洛兹：“我们的立场不同，你想要更高的地位与权力，我的研究项目是你实现这一追求的强有力助力，而只有在元首苏拉的规划下你的追求才有可能实现，至于我向你描述的那些愿景，可能太过遥远而又异想天开，而在我看来，元首苏拉也同样是在利用我，不仅是他，阿庇安也是，但阿庇安有自己的想法和技术，苏拉则是凭借着其手段实现他的目的。“ 赫里娅娜：“等于你是知道自己在被我们利用的啊。” 洛兹：“很正常，我还是在科学院待了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我也懂，你们需要我的科研项目，我也需要科学院的资源，我并不在意被你们利用，只要我能够触及到真相，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赫里娅娜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真的是有点害怕你的想法，你所做的，所追求的，我都无法理解，阿庇安也许能够理解你，但我也同样无法理解他。” 洛兹：“所以你选择了追随元首。” 赫里娅娜：“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很多人都选择追随元首，连阿庇安都是。” 洛兹：“我有一种预感，大群不会接纳元首。” 赫里娅娜：“你不是说过大群会接纳一切存在的吗？” 洛兹：“所以我才说是预感，我没有任何证据，元首很可能同阿庇安在某些方向上有趋同性，但在关键领域上出现了偏差，元首同样也在利用阿庇安，阿庇安也知道，所有人都保持着这种微妙的默契，但大群不是，如果大群真的代表着真理，那么终究会有个定数，而我跟倾向元首错了。” 赫里娅娜：“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的这些话最好别让元首听到，和我说说就差不多了，元首的手段非常果断狠辣，你要相信这一点。” 洛兹：“无所谓了，已经到了这一步，我的死活已经不会影响到近神者的存在，祂已经成功触及了大群的核心，现在还差一些进化的演算模型，好在现在算力已经足够高，只要继续再完善一些关键部分，近神者很可能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 赫里娅娜：“话说你已经研究了这么多年了，在那么多支持下竟然还是没能完成项目，你研究的东西到底有多离谱？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下，劣变加速了，越往后你的研究会越艰难，我们不知道之后还能否为你提供那么庞大的能源供给，这些年来仅你一人的电量消耗就足以匹敌十万人超过五年的正常电量消耗，科学院内还有不少其他高耗能项目，在劣变加速的大环境下，执政院已经开始打算对研究的消耗做出限制了。” 洛兹点了点头，默默说道：“不需要太多时间了，之后也不用再消耗那么多的能量，保留我在实验室的那部分供给即可，另外，教会那边还需要贡献一批人，这次的人数可能会比较多，大概需要四位数，如果在克洛维斯不好下手的话，可以尝试动用教会在大陆上的有生力量。” 赫里娅娜：“教会早就知道了你的需求了，正在为你相办法，但毕竟这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组织内部反对的声音不小，你要知道，教会内很多人对你的行为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们中甚至有人要向科学院弹劾你。” 洛兹：“没有我，聚集区根本就团结不起来，现在他们想要找借口瓜分利益了？人类简直是种短视的生物。” 赫里娅娜：“你和他们说这些他们也不懂啊，已经有好几个主教打算联手起来对付你了，估计就在克洛维斯城合并之后，你要是再不做出点什么反应，估计要被清算了，虽然如果按你的话说你的死活其实无所谓。” 洛兹：“一个不留。” 赫里娅娜：“什么？” 洛兹：“把他们全部杀掉，和我之前说的那些教徒一样，让他们一起成为供给近神者的养分，我需要他们的死，大群也需要。” 虽然早有预感，不过赫里娅娜还是不免一惊：“他们毕竟是教会的骨干，地位不比你低，要对她们动手，怕是不那么容易。” 洛兹：“我会让”使者“们去见他们，让他们回归大群，那将是他们的归宿。” 赫里娅娜：“你是如何做到驱使那些海嗣的？虽然那些怪物们确实会听从血亲的请求，但这同样无法保证海嗣不会听从那些主教们的请求。” 洛兹：“那不是请求，而是带着神谕的使命，那个时候，即便是那些主教们，也会向往大群的呼唤，无尽的深海会接纳他们的一切。” 赫里娅娜注视着洛兹脸上那诡异的微笑，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掌控洛兹了，他的行为和想法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而如今他所蕴含的能量，恐怕连教会已经无法约束他了，然而更令赫里娅娜感到担忧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洛兹已经与人类渐行渐远，他的存在甚至已经逐渐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而又与那些思想简单的海嗣大不相同，但他要做的事又会是什么？是否又会威胁到人类？与那些教徒不同的是，现在看起来，洛兹是真的能够做到那种地步，赫里娅娜其实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赫里娅娜谨慎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对待人类？” 洛兹之后的话让赫里娅娜感到了深刻的恐惧。 “人类亦或是其他，其实都一样，但现在来看，我们的选择有着太多的劣迹与不足，是时候该选择其他的道路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执念与抉择 克洛维斯城教会地下实验室，洛兹正在一个人闭眼静静冥想，洛兹在无事的时候经常会陷入这种冥想状态，这是为了让身体进入计算阶段，以便更好搭建近神者的数字模型，洛兹的身体现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除了海嗣化以外，他已经成功做到了将自己的思维时刻与大群连接，虽然受制于孱弱的人类躯体依旧无法知晓大群的本质，但他仅从这部分的大群信息中就知晓了海量的领域。 赫里娅娜说：“如果你把你窥探到的那些信息投入到实践中来，或许能够为阿戈尔的理论研究贡献不小的力量。” 洛兹：“我已经给了他们很多，科学院，教会，克洛维斯城都向我索取，但这是无穷无尽的，以现有的方式，是无法实现我所看到的一切。” 赫里娅娜的脸沉了下来，自从洛兹入驻克洛维斯以来，他的地位是与日俱增，他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除掉了几个意图弹劾自己的主教，在自身掌握了近神者的情况下向教会输送了一大批大群的知识，而其掌握的能力也是在教会内部被传为掌控了登神之路的钥匙，更有甚者直接把其当做是神的化身。 凭借着种种条件，洛兹利用自身的实力和教会内部众信徒对自己的仰慕，开始对教会内部展开了一波清洗，然而其近乎堪称客观意义上的洗脑能力，使其不仅没有遭到反对，甚至备受支持。 其实也怪之前那些腐朽不堪的主教们，几十年来对教会的发展贡献甚至还不如远赴大陆的那些开拓者们，一些人甚至还将教会当做了敛财的契机，这更衬托出了洛兹强大无比的行动力。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教会内部已经无人能够制衡洛兹，除了阿庇安，估计已经没人能够阻止洛兹前进的脚步，而阿庇安，似乎非常乐见洛兹的种种行为。 赫里娅娜之前曾因为担忧洛兹很可能会导致不可预料的灾难而向阿庇安汇报，然而阿庇安只是微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更令她感到了头皮发麻，而后她又去找康拉德，向他陈述洛兹的种种表象，然而康拉德的话却令她感到了震惊。 “为什么不呢？“ 赫里娅娜第一次对科学院的疯狂不可理解，随着洛兹的研究项目越来越直观，她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杀了洛兹，然而现在不仅是自己对洛兹感到无能为力，甚至连阿庇安，康拉德这些科学院里德高望重的内阁执政官们都不可理喻，某种意义上来说，恐怕元首也默许了这一切。 不过一件事的发生，让赫里娅娜看到了一丝的转机。 赫里娅娜说道：“之前的近神者实验莫名其妙失败了，你的计划要不要先搁置一下，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是。” 洛兹看了看自己那只遍布鳞片的手，之前为了测试近神者的具象化表现是何等情况，洛兹将那只最先和近神者融合的手切下来单独分离培养，而后为了避免近神者的强大能量对阿戈尔本土造成影响，在阿庇安的技术支持下将实验场地设置在了远离阿戈尔的泰拉大陆之上。 一开始的实验进展非常成功，近神者表现出来的力量几乎真的如同神明一般，除了生代，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海嗣生物，伴随近神者一同出现的是一个异常诡异的异维空间，实验组把这个空间命名为神域，在洛兹的解析下，实验组成功获得了贯通神域与现实世界的时空通道，人们甚至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进出这个神秘的空间。 这简直就是神迹，洛兹成功复现了生代的降临，这和那些费尽心思尝试唤醒生代的教徒们简直不在一个层次，现在只需要再演化一下，即可成功将近神者与大群相连接，人类这种生物即将见证一个历史性的伟大时刻。 然而变故却发生了，近神者的监测数据突然变得极不稳定，神域的通道也被无故封闭，实验组无法观测神域内部的任何情况，这种情况令在场的所有研究员都陷入了迷茫，无论他们采取怎样的措施都无法控制、干扰、观测、解析那里发生的一切，洛兹尝试通过大群与神域进行连接，然而连他也无法与之联系，他惊讶地发现，神域似乎被某种未知因素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信息交流，如果不是因为神域本身的存在会对现实世界产生客观干扰，那里甚至将会是一片空白，字面意义上的不存在任何表象。 实验组已经乱成了一片，他们没有任何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将目光转向洛兹，洛兹是实验项目的负责人，也是他们中对近神者实验理解最深的人，然而他们发现，此刻连洛兹的脸上都是疑惑和不安的表情，事情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现在只能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重大意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监测数据显示神域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在急剧下降，已经到了无法维持时空的能量了，而后，神域彻底消失，神域的影响也一并失效，实验组已经无法再观测到任何关于近神者和神域的痕迹。 经过多方研判后，实验组不得不得出了结论，实验组失去了与近神者的所有联系，并且无法再重新找回，伴生异维空间已经无法通过现有的任何技术得以观测，目前已经无法再复现之前的数据，可以认为近神者和神域已经不复存在，消失的原因未知，实验未达到预期目标，近神者实验以失败告终。 赫里娅娜：“所以你现在都没有找出实验失败的原因吗？科学院内部现在把原因归咎于来自建构派的干扰，但也没有证据。” 洛兹：“不仅是我，阿庇安和康拉德的团队也在研究，但现在也没有找到什么关键点，这件事太过离奇，虽然我确实是知道近神者依旧有很多地方处于黑箱状态，但按照之前的理论即便失败也应该有什么反馈数据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凭空消失。” 洛兹望着自己那只手，现在自己的身体即便将自己的手切下也不会危及生命，新的躯干很快就会重新生长出来，然而和实验失败相比较起来，区区一只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赫里娅娜：“先停一下吧，你最近根本就没有休息，再急也不是个办法，等康拉德那边出结果了再说，你不是说近神者的模型还有很多地方不完善吗？可以趁这个时间慢慢处理。” 洛兹：“没有时间了。” 洛兹知道这次实验的失败对他的计划是毁灭性的，科学院失去对自己的信心其实都还是小事，最重要的只有自己知道，在伊比利亚的近神者失踪的同时还带走了大量供给近神者本体的养分，地下实验室的近神者本体如今竟然出现了衰竭的迹象，洛兹计算过即便继续供给养分，也只能延长按月计算的时间，近神者的死亡已经是可以预见的大概率事件。 近神者是打通大群连接的重要媒介，一旦失去，洛兹多年来的经营可谓是满盘皆输，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回想到了当年自己的老师的境况。 赫里娅娜说道：“上面的消息，爱国阵线已经入驻克洛维斯了，执政官歌蕾蒂娅也要回归了，以她对教会的仇视程度很可能会严重打击教会在克洛维斯的行动，之前那样的行为基本上是不可能再有机会了，据说明天那个城邦领主还主办了一个宴会要迎接歌蕾蒂娅，克洛维斯的知名人物都要到场，你也要去，依我看这是歌蕾蒂娅要准备示威了，这座城里，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那家伙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要命的疯子，和一个疯子谈利益的事简直是异想天开。“ 洛兹：”我会去的，但在这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赫里娅娜的话点醒了洛兹，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自己的执念，为了达到目的接近真理，不惜一切代价，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但他也必须这样做，这将是他唯一且最后的机会。 洛兹：“你今天立刻回希明莱瓦一趟，我在科学院里还有一套观测设备放在那里，我给康拉德说了如何使用它，那套设备能够精准观测到生代的活动，是之前近神者实验后改进的目前最先进的观测设备，还有，在我老师希明莱瓦住房里，有一些上次实验的数据在那里，你有时间回去整理一下，看康拉德他们能不能研究出一些问题来。“ 赫里娅娜：“这么着急？那你要做什么？“ 洛兹：“赴宴啊，去参加迎接歌蕾蒂娅的晚会。” 赫里娅娜：“我说你可别在宴会上和她争执起来，她可不好对付，虽然你在克洛维斯确实很有声望，但她的身份也不简单，而且教会的战斗力在爱国阵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洛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知道，我们的交手场合不在那里，我们的选择也远不止于此。“ 第二百一十八章 永恒的迷茫 洛兹站在近神者的培养缸前，那个胚胎看上去明显衰老了不少，上面的血管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能够清晰看到新鲜的血液在流动，取而代之的是萎缩亦或是堵塞的血管壁，胚胎的颜色也暗淡了不少，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那种震撼感，胚胎微弱跳动着仿佛是在发出求救的信号一样，这个人为创造出来的神之存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虽然实验失败的原因依旧没有找到，模型也有很多很大的漏洞，强行进行唤醒将会非常勉强，不排除会重蹈覆辙，甚至将无法控制，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他只能不断向前，为了最后的真理。 “我必须这样做，死亡将是我最好的结局，但若我打开了那扇真理的大门，死亡也将不在有意义，我将带领人类脱离无尽的苦难，我们将升华为神。” 洛兹其实也曾尝试过寻求人类的出路，直到当他做出这一决定的前一天，他都还在克洛维斯城区里帮助那些饱受困苦的贫民们，企图通过这种朴实无华的方式带领更多的人脱离苦难，长期以来对大群的渴望与对所谓拯救人类的执念，加上大群对意识的影响，已经让洛兹出现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状，但最终，人类的人格在一次次希望的破灭中被磨灭，执政院对克洛维斯的利益瓜分彻底摧毁了洛兹仅存的人格。 大群意志让洛兹逐渐变得偏执，人类的人格在此刻显得是如此脆弱而渺小，但即便如此，洛兹也在他的人类人格彻底消失之前留下了一丝其他的可能性，曾经接触过生代的深海猎人化为的强大海嗣，其血脉融入濒死的人类而诞生的造物，无论是那位幽灵鲨还是她的血液继承者，都可能将会是人类的一手关键，当然，也可能会反噬人类，希明莱瓦知晓这件事，那些人也很可能会将其加以利用。 不过那些对洛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的命运已经注定，就在今天，历史将发生改变。 洛兹用手抚摸着培养缸，而后裂缝顺着洛兹的手向四周蔓延，培养缸里的胚胎似乎得到了感应，跳动的频率急剧上升，血管在膨胀，鲜血开始渗出，将培养液染成了血红色，就像是在死亡前拼命迸发出最后的生命力。 培养缸破裂，血红色的液体将地下实验室淹没，那些血管失去了寄养，竟然冲向了洛兹的身体，强行附着在洛兹身上，扎进了洛兹的血管，形成了新的系统循环，那颗庞大的胚胎将洛兹的身体包裹住，逐渐吞噬进去，而洛兹则在培养液中适应这种变化，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而且和那些变成海嗣的人类不同的是，洛兹是在和生代建立联系，他在不断进化，他的进化速度远远超过了包括人类和海嗣在内的所有生物。 他感应到了，他第一次如此清晰感知到大群的存在，他的大脑此刻浮现出无穷无限的信息，无数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大群里的所有生命都在迎接着这个名叫洛兹的生命重获新生，他将成为大群中最接近终点的存在。 大海的深处，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汇聚，这个世界已经无法承载生代的降临，超脱一切的崭新世界即将诞生，属于神的领域已经降临，在这里，任何生命都将在大群的意识之中。 这里的时间不同于现实的世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能阿戈尔已经过去了一天，也可能几个春秋，外界不过是一刹那，时间的运行毫无规律可言。 血红色的液体缓缓退去，巨大的胚胎在液体中融入了洛兹的身体里，洛兹已经初步完成了与近神者的融合，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完成了进化，只是还没有彻底唤醒名为“近神者”的人造生代。 融合大概耗费了几天时间，如果不是他已经完全隐藏了地下实验室与外界的所有信息交流，这里的动静恐怕早就被外界察觉了，不过这段时间，似乎还是出现了一些插曲。 现在还有几个不稳定因素，那个同样被生代选中的人，以及那几个进入过之前自己生成的神域，竟然侥幸逃出来的家伙，那些人理应被彻底困死在神域中或者背大群吞噬，为了消灭一切不稳定的因素，这些人都不能存在。 洛兹释放出极其强烈的生代信号，意图召唤那个被选中的人，将她与那些家伙一网打尽，而一切都顺着自己的计划在发展着。 洛兹悬浮在克洛维斯城的高空中，俯瞰众生，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呼唤大群的降临，漆黑色的暗幕笼罩了城区，范围内的一切生命都将因洛兹的意志成为大群的一部分，这些人在人类的理解中已经死去，但在大群之中，他们将得到永生，一个崭新的世界将会等待着他们，那里将不再有苦难，所有生命都将获得属于各自的归宿。 他终于做到了，他的思维连接到大群的本源，他的生命已经成为了大群的一部分，在近神者强大的精神力下，他看到了浩瀚无垠的星空，以及那壮丽的星云，星云的深处便是深海引源，那将是一切的终点，一切困惑，苦难，猜疑都将得到最终的答案，而他将会把真理带向整个世界。 深海引源的强大引力将洛兹向着中心拉扯，现在的他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了一般意义上的身躯，只剩下了一丝的意识，能感觉到被拉扯是因为引源的中心引力强大到连思维都能吸引。 然后睁眼，便是碑林。 洛兹感觉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一种熟悉的触感再次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他站在一片碑林中，抬头便是遥远的星空。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这里难道就是一切的尽头吗？ 洛兹在脑海里想着，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着人类的躯体，这不是幻想，那种记忆中的感觉是如此熟悉，而且他能够清晰感知到身体每一个地方的触觉，他再三确认之后，得出了结论，这是一具人类的躯体。 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自从当年和近神者融合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人类的触感，平凡，弱小，无知是这孱弱之躯的表象，时隔多年他竟然再次回到了这样的状态。他的思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拥有强大的计算力，他甚至不能精确记住一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他无法再随心所欲让自己的身躯随着自己的思维发生改变，他再次变成了一个人类。 洛兹感到了迷茫，甚至是恐惧，他开始疯狂尝试在这里寻找答案，他相信这里一定有着能够解释一切的真理，这也是驱使他一直到现在的最大动力。 洛兹渐渐从慌乱中缓过神来，他看着自己身旁的那块石碑，上面散发出斑斓的光芒，石碑上勾勒着自己看不懂的字符，他将手放在了石碑之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渐渐出现，他似乎能看到一些东西，那是一些不知是何意义的画面和声音，以及一些诡异的文字。 洛兹猜想这可能就是大群的真正本质，他尝试破解这些毫无逻辑可言的事物，然而现在的他形同凡人，根本就没有了之前那种足以匹敌超算的能力，他是能费心费力尝试去寻找规律，在研究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在做的事不就是这些年来阿戈尔一直在研究的问题吗？只是自己眼前的这些事物比深海之力劣变更抽象更无序。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洛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费尽心思来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却依旧没有达到最后的终点，困扰着自己的那些疑问依旧存在，阻碍在自己面前的那些难题仍然可见，他依旧受制于大群之中，没有到达大群的本源。 这可能还是最好的幻想，因为只要自己依旧没有达到大群的本源，那么自己依旧还可以继续寻找那个方向，那么一切也必将会有终点，不管再怎么困难，他依旧会继续前进，直到抵达那个方向，可如果这就是一切的终点了呢？ 不应该是这样，这里是何其的庞大，他目之所及全是无边无际的石碑，这里面一定蕴藏着还不为人知的奥秘，而这其中一定有着能够解释一切的真理，洛兹开始四处翻看石碑，尝试从中寻找能够理解的事物，哪怕是一块毫无意义的石头，在洛兹的眼里都是希望，这里面一定有着真理，如果没有，那一定是自己钻研还不够，他坚信自己所在的碑林就是答案的所在。 洛兹从这些石碑中看到了很多东西，毫无意义是最多的结果，有时也会看到一些认知中熟悉的事物，比如人类的样貌，海嗣的轮廓，时间的流逝，思想，对话，纷争，生命，他开始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他开始疯狂学习这些事物，即便是一个信息，一个文字都不肯放过，为了害怕自己遗忘，洛兹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在所有见识过的石碑上和附近都刻下了石碑里面隐藏的关键和未知信息，他没有放过任何一块石碑。 在这里他终于感受到了时间的力量，他能够清楚感知到身体随着时间发生的变化，虽然不再需要像寻常人类一样进食饮水和睡眠，但身体的衰老在持续，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老去，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在碑林中刻下的痕迹已经无边无际，自己身后的石碑已经像沙子一样不计其数，他已经记不得起点，但也看不到终点。 大群到底告诉了自己什么？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意义又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理咏叹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被困在这里的原因？”博士问道洛兹。 洛兹点了点头，他在这个困惑的时空里被困了几十年，虽然在解析石碑之外也曾尝试破解这里的一些秘密，比如如何脱离这个时空，如何与外界建立联系，然而却没有任何办法。 洛兹：“好在期间我一直可以通过石碑了解到外面世界的信息，虽然那里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异常缓慢，但这也给了我接收那些信息的时间，比如克洛维斯城之后发生的事，以及歌蕾蒂娅的出征。” 至于歌蕾蒂娅进入神域之后，洛兹就无法详细看清了，虽然依旧能够感知到歌蕾蒂娅大概做了些什么，不过细节就没有那么清楚了。 洛兹拖着疲惫的身体指了指身后的一块石碑：“那块石碑有歌蕾蒂娅在神域中的一些信息，很多块石碑也有，能够明显发现这部分石碑有很强的感应，说明歌蕾蒂娅应该也在接近我。” 在尝试破解了无数石碑依旧没有结果后，洛兹甚至将一些希望寄托到了歌蕾蒂娅身上，种种迹象表明，歌蕾蒂娅应该也已经无限接近信标，即便以歌蕾蒂娅的风格，可能即便其来到了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洛兹，虽然在这里洛兹似乎并不会死去。 “你也看到了，我不会死，即便现在我的身躯已经行将就木，但只要意识还在，我就不会死，我将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博士发现洛兹的身躯，已经比当时苍老了许多，他说话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皮肤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水分，牙齿也已经全数脱落。 博士问道：“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你对你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有没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想法？我不是说那个站在大群立场上的近神者洛兹，而是你属于人类的思想。” 洛兹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自我来到碑林之后，专研这些石碑上的信息几乎就成为了我生命的全部，但你说的那些，我确实不曾想过。” 博士：“你和你的老师完全不一样，当提图斯发现了那些未知的可怕事实之后，他选择了逃避，而你却完全相反，无数的人和事在阻止你继续探寻，但你依旧没有停下来，而且行动力是那么可怕，我最初以为这是你海嗣的思维在左右你的行为，但当我看到那些石碑后，我也陷入了怀疑，一个人类真的能有这么恐怖的行动力。” 洛兹：“不仅仅是我，歌蕾蒂娅也是，我本来以为我的计划已经尽可能完善了，以人类层面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阻止大群前进的脚步，可歌蕾蒂娅竟然真的做到了，她硬生生摧毁了近神者的存在，这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我也不相信，仅凭人类竟然能够阻止近神者的诞生，现在看来，强行提前启动计划，还是太过勉强了。” 近神者已经死亡，洛兹能够打通与生代建立联系的渠道彻底毁灭，他现在已经和那些融入大群的普通生命没什么区别了，洛兹猜测也可能正是这个原因，自己才会被困在这里，一个普通的生命按理来说不该存在于大群的核心中，然而通过近神者强行进入信标的碑林内，在近神者死后也没有了再次联系大群生代核心的方法，包括脱离的方法，只能以人类的身躯永远受困于碑林。 洛兹：“看来这就是我的结局啊，在大群的中心永远存在，但也只能以这具脆弱的身躯存在，这才几十年而已，之后的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我都会在这里，我被囚禁于无穷无尽的未来中。” 博士：“那你原所追求的那个未来，又是什么？” 洛兹：“一个没有苦难，一切幸福、智慧、力量的所在之处，认知以内的所有生命都将得到升华的世界。” 博士指了指这些石碑：“那当你看到了大群的本质之后，还相信你所描述的那个世界真的存在，亦或是真的如此吗？” 洛兹叹了口气：“所以我至今仍然在找寻，意念告诉我碑林中的一切，远不是大群的本质。” 博士：“那当你看到那些和人类搏杀的海嗣时，你真的相信大群就能够满足你的想象吗？” 洛兹：“也许在未来，那些死亡将不再有意义，而眼前的死亡，也将得到重生。” 博士：“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虽然你的所作所为令人感到憎恶，但你这种偏执到无可救药的人，可以说是非常可怜，你甚至连拯救自己的道路都已经全部封死了。” 洛兹：“你说得没错，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道路，我只能这样一直坚持下去，就像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一样。” 博士和洛兹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后洛兹艰难抬起头看向博士，缓缓说道：“现在，能换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博士：“我可能没有什么知道的事，我能够知道的事，你在碑林里应该都已经全部看过了。” 洛兹：“为何你来到了这里之后，你却没有任何衰老的痕迹？” 博士：“……” 洛兹：“你在碑林中，同我一起见证了我的一生，如果按照客观时间计算，我们二人共同在碑林中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十年。” 看了看自己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又望向与四十年前毫无区别的博士，洛兹的认知里再一次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 博士：“我也不知道，但时间似乎确实是这样过去了，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百岁老人。” 洛兹：“但你还是那么年轻，和刚进入碑林时一样，甚至和当初在克洛维斯城的时候一样。” 博士：“以我现在的状态，我知道的原因，其实并不比你多。” 洛兹：“但我的意识告诉我，你是不一样的，从你能够踏入碑林这一刻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一个寻常的人类，你得到了大群的认可，亦或是你有直接进入大群核心的手段，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你有着改变的力量。” 博士：“听你的意思，你现在已经开始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了？” 洛兹：“我已逐渐老去，歌蕾蒂娅也已经倾尽了全部的力量，阿庇安和苏拉还在观望，然而阿戈尔的国力早已不足以抵抗这片大海，近神者已死，但伴随而来的，将是其所属生代的降临，我从石碑中看到了那个预言，近神者的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虽然歌蕾蒂娅击杀近神者成功阻止了生代的苏醒，可早已积蓄力量已久的生代，岂会就此止步？” 博士：“你的意思是，即便歌蕾蒂娅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也不能使这一切停下吗？” 洛兹：“如果不是歌蕾蒂娅，近神者很可能已经彻底进化，生代早就已经降临，歌蕾蒂娅算是暂停了这个过程，为人类争取到了一段喘息的时间，可如果没有人继续做着什么，已经被唤醒到这种程度的生代，其降临依旧不可阻止，一如当年降临战争时一样，我们可以加速也可以放缓其降临的时间，却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我看到预言中，神的降临，是注定的。” 博士：“也正是你所做的这一切，导致了现在的情形。” 洛兹抬头，仰望着这片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星空：“是啊，我的一意孤行引发了这场灾难，而我早已无法制止这一切，我对所谓真理的过分追求导致了我的偏执，我自以为我能够将人类带离苦难，殊不知至今也没有洞察到所谓的真理究竟是何物。” 博士：“在我看来，你所追寻的东西太过片面，在碑林的这段时间里，不可否认，你确实拥有了人类难以企及的知识，那些石碑让你的智慧达到了顶点，可你真的觉得，你的智慧，真的是有助于人类的吗？至少现在看来，你看不到你所描述的未来，而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因为你的偏执而不断死去，难道这就是你所追寻的真理？” 洛兹：“……也许你才是对的，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我所期盼的那个未来吧，我只是想为人类寻找到一个更加光明的道路。” 博士：“那你觉得海嗣的道路，就一定更加光明吗？” 洛兹：“大群的存在，超脱了人类的个体，它们拥有永恒存在而又统一的意志，以及无比强大的力量，在我看来，那比人类存在的方式更加正确。” 博士笑着摇了摇头：“结果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看来我们二人的观点完全无法统一，仅仅是我们两个人都是这样，你又如何保证更多的人，能够有着统一的意志？” 博士也站起身来，他也好久没有看过这片星空了，这片星空是那么的纯粹，纯粹的美丽，除此之外，再也无法知晓这片星空究竟是何意。 博士：“大群有告诉过你，所谓星空是什么吗？星空之上又是什么吗？再往上呢？而这些星空又代表着什么？” 洛兹失神地说道：“我不认为深处大海的大群能够告诉我那些遥远的东西是什么。” 博士：“既然连大群都做不到，那你又为何觉得大群就是真理的终点？” 第二百二十章 大群之谋 此时此刻，洛兹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幻想，不管是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是离开这片碑林，他都已经无所谓了，如果自己无法死去的话，那么让自己永远被困在这里，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博士也沉寂了许久，视线没有看向洛兹，缓缓说道：“有制止灾难的方法吗？你不是说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吗？” 洛兹：“在我看来，没有，大群的力量已经在汇聚了，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的能力，或许这就是一切的终局吧，这场生存的较量，看来是大群赢了。” 博士：“听你的意思是，如果有足够的力量，是能够制止的，对吧？” 洛兹：“微乎其微，除非能够指望什么更加强大的存在能够压制住大群，但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一个比大群更强大的力量，对人类来说，同样是一场灾难。” 博士：“……” 洛兹：“既然现在已经没有其他方法了，我把这些年我知道的一些不同寻常的发现告诉你吧，也许你会有什么不同的理解。” 博士：“全部告诉我，一个字都不漏，我需要尽可能多的信息。” 洛兹：“你知道所谓神域，也就是异维空间，是怎样构成的吗？” 博士：“根据猜想，很可能是大群强大的能量在现实世界之外制造了一个独立的时空。” 洛兹：“不完全对，你应该知道，这里面涉及到了大量的计算，阿戈尔就是通过计算发现所谓神域竟然是可以达成进出效果的，那不仅仅是力量，而是数学。” 洛兹指了一下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块石碑：“这块石碑上记载了神域达成的一些条件，除了碑林以外的寻常神域，都可以进行解释其构成和原理，但数据太过庞大，你应该知道，这是个天文数字，我不清楚人类是否能够成功消化这些东西。” 博士惊讶地看着那块石碑，没想到在这一块小小的石碑里，竟然有着如此重要的线索，仅仅是这一个信息，就足以让阿戈尔成功了解到神域究竟为何物。 洛兹继续说道：“关于神域的形成，我说一个概念，也是我从碑林里知晓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神域的存在，很可能涉及到一个概念“坍缩”，而关于坍缩，我从石碑里看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那些现象很可能是另一个层面上的存在，和我们一直以来认知中的大海完全不同。” 博士：“如果我们所说的是同一种事物，我想我曾在泰拉大陆的茫茫冰原上见证过那样的存在。” 洛兹：“就是那样，那就是我所说的强大的力量，“坍缩”的存在能够影响维度，关于神域与坍缩我发现了二者的相似性，但你应该不要对此抱有期望，你知道为什么吗？” 博士：“因为大群，很可能已经和那股力量进行了接触，甚至获得那种力量。” 洛兹点了点头：“而且时间可能已经是在很久之前，正是因为“坍缩”这个概念的存在，深海之力劣变得到了强有力的解释，大群利用坍缩的特性将深海之力变得不可知，我们已经不知道大群究竟是什么时候接触到了那股力量，但现在看来，大群已经利用极其强大的学习能力，将那股力量的特性化为己用。” 洛兹的“坍缩假说”确实是目前看来最能有效解释深海之力劣变与神域原理的理论，二者的表现似乎有着惊人的相似。 博士：“证据呢？如果你了解到了那个层面，你应该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事物。” 洛兹：“大群已经绕过大陆抵达了冰原，甚至是冰原的更深处，而且如你所说二者已经发生了接触，这也是碑林告诉我的，你应该知道，大海不止存在于泰拉大陆的南边。” 博士不免流下冷汗：“这局面岂不是更复杂了？” 在博士对当下的局势感到担忧时，洛兹又给了博士一个惊吓。 “不仅是那个能够影响维度的东西，还有你最熟悉不过的，泰拉大陆之上的核心，你们泰拉人的深海之力。” “源石？” 洛兹点了点头：“关于源石的认知，我至今还没有像坍缩那样得到可靠的理论和观察结果，但根据碑林中的信息发现，源石的力量很可能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恐怖，源石似乎关乎泰拉认知的源点，我并不了解源石，但大群的一些表现，似乎也有着一些可循之际。” 博士：“比如？” 洛兹：“能量和传播，对大群来说即为生长、存续、繁殖、迁徙，这是大群的最强权能，大群很可能在尝试同化源石的力量，以获取最完美的进化，大群历史上的历次对陆地的侵犯，很可能就是在为此行动。” 还没等博士从这个惊人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洛兹又叹了口气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核心要素，大群想要达成那些条件并不容易，不管是那个诡异的坍缩，还是如顽疾一般扎根在大陆上的源石，都是能够彻底改变一切的强大力量，想要统一可是极度困难，但只要有了这个关键要素，那么一切似乎又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博士：“什么要素？” 洛兹从最终淡淡说出了那个词语。 “人类。” 博士：“也就是，你过去一直都鄙夷的人类？” 洛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现象，但大群确实是在接近人类，或者更形象地说，是在吞噬人类，人类是整合一切的关键，大群似乎是在利用人类的某些特性，在加速这一进程。” 博士：“你告诉了我这么多，看来我们确实是没有了一点办法，大群的学习能力似乎把我们的全部可能选择的道路都堵死了，甚至连我们人类自身都在大群的学习范围之内。” 洛兹：“所以我才说几乎没有了可能，但我依旧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想清楚。” 博士：“什么问题？” 洛兹：“阿庇安和苏拉的想法，根据我在碑林中的观察，他们二人的最终目的是不相同的，可现在的局面，他们二人却依旧没有任何行动，而且似乎还在驱使着一切的发展。” 博士：“可能是他们也没有了办法？所以只能这样什么都不做了？” 洛兹摇了摇头：“不，他们的计划远不止于此，但即便在碑林中我也看不透他们的计划，我有一种感觉，包括我现在的处境和外面一切的发展，都在他们的计划中。” 博士：“什么计划？” 洛兹：“克洛维斯迁徙计划。” 博士皱了皱眉：“不就是把外城邦人全部迁移到克洛维斯的那个计划吗？他们还为此签署了一个协定来着。” 洛兹：“没那么简单，那只是计划的其中一部分，迁徙计划的背后，还有更深的图谋，另外建构派那边，可能也有着相应的动作，但我同样没有看透他们在做什么。” 博士：“你的意思是说……” 洛兹：“包括克洛维斯城的这场迁移，以及现在的突发事件，可能都在阴谋当中，很明显，有人想要利用大群的进展，做些什么。” 洛兹叹了口气，只是不管他们再做什么，自己也已经没有办法，也和自己没有了关系。 博士：“那么在他们看来，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洛兹：“可我看不到任何机会，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你能站在我的面前，不受时间的影响衰老，你就一定不是一般人。” 博士难得没有反驳，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在伊比利亚的那次，所有人都告诉自己，那是他做的，也就是说其实自己完全有能够制止这一切的力量。 但不知怎么回事，此时的博士突然就想起了凯尔希的叮嘱，凯尔希告诉了自己有这样的力量，但却没有告诉自己这样的后果，潜意识告诉自己，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了，一定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如果不是到关键时候，他并不愿意去面对那些事。 只是现在，似乎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博士对洛兹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希望，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你们在伊比利亚的那次实验，是我制止的。” 洛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什么？” 博士：“实验的最初阶段，你们应该有监测过数据吧，有哪些人进入过那个神域，不包括那些听从你的命令死在那里的教徒，我是指你计划之外的人。” 洛兹在脑海里回想当时的记忆，他隐约记起了什么：“三个深海猎人，一个死去，一个变成海嗣，一个回到了陆地，以及另外三个不相干的人，但我们没有神域内部的画面数据。” 博士：“那真可惜，你们没有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洛兹：“你做了什么？” 博士：“很遗憾，我失去了那段记忆，所以我才说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 洛兹在那里呵呵笑着：“你是在嘲讽我吗？我的一切在你的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遗忘的片段。” 博士：“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足以左右这场灾难的信息。” 第二百二十一章 墓碑 博士：“我先摆明我的立场，因为你所操控的那场实验，导致了我们有不知道多少个宝贵的生命逝去，我和你这种试生命如无物的家伙不同，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原谅你的行为，如果可以，我很想取你和那些家伙的性命。” 洛兹：“如果可以，我的命随时可以送给你，至于苏拉和阿庇安，我不认为有人能够动得了他们。” 博士若无其事：“那些都是后话了，但你应该能够知道，当时的神域，发生了什么吧。” 阿戈尔或许没有人比洛兹更清楚那时的情况，作为实验的第一负责人，那场实验的失败无异于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如果实验成功，他梦想中的世界极有可能就此达成，即便实验失败保留一些数据，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强行启动计划。 博士继续说道：“我已经不记得之后的记忆，但在那之前，我还记得，你造出来的那个家伙确实恐怖，看着就瘆人，而且比我认知里的所有人和军队都要强大，而且力量无穷无尽永远看不到尽头。” 而且那还仅仅是还未完全激活力量的近神者，若是真的完全进化为生代，恐怕就将是真正意义上的神，那可真的是一场浩劫。 洛兹：“我对那些所谓的力量不感兴趣，不过科学院里的一些人倒是很愿意看到这个场面，他们希望这种力量能够为他们所用。” 博士：“所以现在看来，科学院的一些执政官们，也不过是些自大的家伙罢了，他们对那种东西完全没有概念，我想，恐怕连你都没有那种概念。” 洛兹：“既然你也知道那是何等强大，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博士：“你问我这个问题没有用，我回答不出来，我只能给你说，我亲眼见证了祂的死亡。” 洛兹叹了口气，看来这终究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即便现在博士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人能够有着如此能力，虽然他也没有了其他可以相信的选项。 博士见洛兹没有什么反应，他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一个锋利的石块，用力在自己的手心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笔直的伤口缓缓流下。 其实博士也没有把握，但当他想到自己的血液能够对阿米娅和斯卡蒂起作用时，他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希望洛兹能够理解到这个抽象的概念。 博士：“虽然现在的你只是个人类，但毕竟你曾经与生代融合过，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感知到，这血液里的力量。” 然而，还没等洛兹感受博士的血液究竟是何物时，那血液滴在了地面上的瞬间，整个碑林的忽然就躁动了起来，此刻，碑林中目之所及的所有石碑，都以博士为中心，散发式的蔓延点亮，那些早就已经暗淡的石碑，此刻也再次发出了耀眼的辉光，甚至还在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一些奇特的文字图案也以光影的形式浮现出来。 本以平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碑林，现在就像活过来了一样，石碑之下无数的生命力，在此刻迸发了出来，如同造物一般，这个世界再次获得了新生。 碑林似乎是在为了什么的出现而欢喜，那些无意义的音调也逐渐变成了如同远古祭祀时想起的乐曲，洛兹并不能够理解这些音符的含义，但任何一个生物都能感知到此刻意味着什么。 洛兹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被困在碑林里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碑林的死寂，也已经对任何事物都感到麻木，然而眼前的场面他可从未见过，这简直可以用神迹来形容。 这是从未有过的场景，那些碑林在疯狂诉说着各自的过往，大群的记忆在此刻尽数浮现在了这个时空，石碑上的辉光甚至掩盖住了天上耀眼的星辰。 不仅是洛兹，此刻连博士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本打算让洛兹感知血液即可，完全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不过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博士还是尽量保持镇定，继续说道：“现在你愿意相信我了吗？” 洛兹沉默了许久，他看着这片散发着辉光的石碑，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已经失去已久的东西又重新回来了。 洛兹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也许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能够做到些什么，也许他才是这一切的希望，他能够看到世界的终极。 洛兹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是大群选择了你吗？也好，或许你才是能够带领我们所有生命脱离苦难的人。” 说罢，洛兹微微抬起了那早已干枯的手，指向了博士，还没等博士意会这是什么意识的时候，瞬间自己的意识就遭到了飞速的冲击，无数的信息在那个时间段涌向了自己的思想中。 博士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他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尽可能减少信息量对自己思维的冲击，全然不顾还在流着血的手，血液已经顺着脸部滑下。 当然，这几乎没有什么作用，那些信息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如果让他以正常的速度接收这些信息量，恐怕需要一生的时间。 而现在，他的大脑在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将这些信息全数接收，如果不是自己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加上碑林里生命疑似不会死去的特性，他早就因为大脑受到冲击而脑死亡了。 信息的冲击渐渐减缓，博士也已经适应了刚才的那种混乱的思维，但依旧没有彻底摆脱那种无比痛苦的感觉，他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尝试甩出脑子中的那些东西一样。 洛兹说道：“你能够承受这么强的信息流，甚至还能安稳地站着，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人，我自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承载如此大的信息量而不死，即便是在碑林中，你也很可能彻底昏死过去，永远也醒不来，但你做到了。” 博士都没有来得及擦拭脸上的血迹，便问洛兹：“你做了什么？” 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似乎真的就像度过了一生一般，这种诡异的感觉，以前好像也有过几次。 洛兹说道：“我把我在碑林中获取到的全部信息，以及在阿戈尔研究近神者的全部数据，都注入了你的思维中，我之前说过的吧，碑林中的思维是开放的，任何信息都可以无条件获取，而你之前则是获取到了我毕生的所有信息，如你之前所说，我生命中的每一个文字，每一个画面，每一个音调，此刻都印在了你的脑海里。” 博士一脸惊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洛兹，他试着整理自己的思绪，由于这股信息太过庞大，他尝试了很多时间才逐渐找到了整理信息的方法，而那些信息，真的如洛兹所说，那是洛兹全部的记忆。 博士苦笑道：“竟然连构建近神者的数据都给了我，那种级别的天文数字，你就真不怕我脑子直接物理意义上的炸掉？” 洛兹：“但你做得很好，不是吗？即便是在阿戈尔时的我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我接受那些数据，借助庞大的人体超级计算系统，耗费了我二十余年的时间，而你，仅有几分钟，换作外界的时间，恐怕只有片刻。” 还没等博士从刚才的思绪中反应过来，他突然发现，洛兹本就脆弱的身体，此刻竟然像植物一样在逐渐枯萎，他的皮肤竟然如同蒸发了一样在缓缓消失，而他的身体里甚至看不见血液，内脏也早就不复存在，那古旧的骨头在强行支撑着这具已经濒死的躯体。 博士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怎么回事？” 洛兹的声音几乎已经微弱听不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吧，当我把自己的记忆全部献出时，我就已经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博士：“不是说碑林中不会死亡吗？” 洛兹说道：“看到那些石碑了吗？在他们的宿主献祭掉自己全部的记忆给这片碑林之后，他们肉体的生命将死亡，而精神将会在这里永存，这些石碑，其实也是所有大群生灵的墓碑，这将是所有生灵的归宿。” 博士：“你也要回归大群了吗？” 洛兹笑了笑：“我应该不会了，我的记忆没有献祭给大群，而是给了你，我的一切都将在所有的世界消失，也就是我之前所说的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博士：“……” 洛兹：“我原本以为我永远也不会死去，只要我没有向大群献祭，那么我就可以如饥似渴地挖掘真理的宝藏，但现在看来，那依旧遥不可及，你比我更加合适，而我希望，我这毕生的记忆，能够为你抵达真理的彼岸，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洛兹的身体已经逐渐消失不见，仅剩下了最后的一丝意识。 博士：“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仅仅是因为相信我？” 洛兹最后说道：“也许吧，但我选择在最后的一刻，相信一次人类。” 洛兹的意识彻底消散在了这个时空，那些微弱的光点逐渐汇聚起来，在博士的面前，逐渐构成了一块石碑，那块石碑上没有任何印记，也不具备任何信息，那是这片碑林中唯一一块空空如也的石碑，也是洛兹遗留在这里最后的痕迹。 第二百二十二章 虚实洪流 博士看着洛兹的墓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即便在这个诡异的时空共同相处了几十年的岁月，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他更不会为这个人的死去而伤感，相反，博士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杀死洛兹。 对洛兹来说，这可能是个很好的结局，他的所作所为早已注定了死亡，能够没有痛苦的死去，已经是对他的慈悲，不过这个时候，博士也没有了什么诸如鞭尸的想法和兴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尝试将手放在那块碑上，试图感应碑中的信息，不过正如同洛兹之前所说，这里没有任何可能存在的信息，洛兹早就已经将他的毕生全部奉献给了博士，而大群只得到了一块空空如也的墓碑。 洛兹留给自己的信息太过庞大，想要从中找寻到一些关键信息可没有那么容易，那是比当初博士在拉特兰图书馆所见的藏书量都要大出很多个数量级的信息量，如果以阿戈尔目前的算力，完全解读恐怕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不过好在如果在碑林中的话，理论上自己有着足够的时间，从这片信息海洋中解读出一些关键的要素，也不是不可能，特别是一些有方向的切入点，或许解读那部分信息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只是在这之前，博士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那种感觉已经陪伴自己很久了，在刚到碑林的时候，就无处不在。 “洛兹已经不在了，我相信你也能够做到隔绝大群的监视，现在你应该也不用在躲藏了吧。” 一个身影缓缓走向博士，博士很确信那是一个人，如果洛兹还活着的话，他恐怕会因为碑林中出现第三个人而感到极度的惊喜。 那个人走到离博士几米远的距离处停下了脚步，用博士无比熟悉的微笑注视着博士自己。 博士似乎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惊讶：“你应该出现在这里很久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在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出现了。” “你能够将我存在的消息向洛兹隐藏这么久，你也的确很忍得住呢。” 博士摆了摆手：“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即便在这个关头我也很清楚，况且以你的能力，我相信足以瞒过洛兹，你说对吧？” 博士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 “普瑞赛斯。” 普瑞赛斯笑着回答：“好久不见了呢，尤德，上次见我的时候，你还是什么都不懂而又一脸慌张的样子，现在的你竟然如此从容。” 尤德自嘲道：“毕竟那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而且在这个碑林里呆了几十年，再如何浮躁的心境也足够安静下来了。” 尤德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你和我一样，在这片碑林中一起听洛兹讲了几十年的故事，所以我想知道，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的看法，你是如何看待洛兹的？” 普瑞赛斯面不改色：“按照我们那个时候的观点，一个偏执的形而上学至上主义者，对世界的认知过于片面，妄图以一种认知中具象化的方案来一劳永逸地解决世界上的所有矛盾。” 尤德苦笑道：“你还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呢，洛兹要是还活着，听了你这话怕不是要吐血，自己毕生的追求被你几句话给否定了。” 普瑞赛斯摇了摇头：“他的所作所为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否定的，你看到那些石碑了吗？” 尤德顺着普瑞赛斯的视线望向那些一望无际的石碑。 普瑞赛斯：“你知道在他来到碑林之后，一共解读了多少石碑吗？块，即便在和你相处的那几十年里，他也在带领着你继续解读石碑，他的余生都留在了这八十五万块石碑中。” 听到普瑞赛斯这么一说，尤德才突然感觉到这个数字是有多么的震撼，的确，在和自己畅谈的那些日子里，洛兹也没有停下解读石碑的脚步，这种行为几乎成为了一种仪式，在不需要吃喝睡眠的碑林时空中，洛兹几乎将他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个事业中来。 尤德看着这震撼的场面说道：“老实说，我做不到，他的毅力和行动力都太可怕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 普瑞赛斯：“可他在泰拉的视角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尤德：“那么也我想问，即便像洛兹这样的人，以及更多的人类所做的事，在大群的面前，存在意义吗？” 普瑞赛斯：“意义这种东西，本就是一种很主观的存在，而且我们也不能简单将大群与人类相提并论，不过以我个人观点来看，我确实是没有想到会有人类能够来到这里，要是他运气好点，说不定真的能够做到那种程度，不过很可惜，洛兹还是太过急躁了一点，大量重点数据的严重缺失与近神者生命力的快速衰竭最终导致了他的失败，而大群的进程已经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的时间了。” 普瑞赛斯看到尤德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是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尤德：“为什么会有四个，我是指大群的生代，也就是神。” 普瑞赛斯点了点头：“最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是这种情况，就和我当初同你说的那样，祂最初的状态是唯一的，但因为祂那时的力量太过强大与不可控，同时会严重威胁到泰拉的其他生命形式，尤其是人类，因此在万年以前，祂被重新改造，化为了四个部分，也就是现在你们口中的四大生代，初衷是希望能将这股力量维持稳定，将其构成泰拉底层生态的一部分。“ 普瑞赛斯的回答令尤德感到了震惊，改造是怎么一回事？大群如此强大，竟然能被改造？改造者得有多大的能量才能做出如同神一般的举动？至于这个问题，尤德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普瑞赛斯：“只是祂们并没有按照预定的那样继续稳定下去，你也看到了，算上大静谧，一万年来祂们也闹腾了三次，虽然单就对世界的破坏来看确实是远不如远古时期的那么强悍，但对泰拉众生来说依旧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尤德继续说道：“我想知道，阿戈尔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普瑞赛斯笑着说道：“是个好问题，阿戈尔对这场灾难的影响并不是非黑即白，不可否认，阿戈尔长期以来的穷兵黩武，确实是大大激活了大群的能力与敌意，特别是以阿庇安为首的深海教会，更久远的时候被叫做深海神殿，他们对大群的种种行为，已经是让泰拉触及到了毁灭的边缘，我无意评价阿庇安他们的对错，只是如果站在泰拉的立场上，他们已经站在了人类乃至更多生灵的对立面。“ 普瑞赛斯的话更加让博士确信了一件事，人类中是有一群人是想要看到人类毁灭这一结局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洛兹也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只是他没有成功。 普瑞赛斯：“不过呢，阿戈尔确实应该对这场灾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那大群，也并不安分，大群的权能分为了四份，这虽然确实是大幅度削弱了祂的力量，然而却也为之带来了多变性，四大生代各自掌控两项权能，也正是因此，他们将权能发挥到了极致，而对各自权能之外的领域的学习能力甚至进一步增强了，你应该知道这以为着什么，虽然现在的大群是比分化前要弱，然而其在精神力方面已经变得更加恐怖。” 尤德当然知道，即便大群的力量被某种原因削弱成了四份，然而现在这四部分的力量经过了万年的学习积累都变得更加强大，虽然单一生代可能没有原始的力量更强，然而没人知道最终祂们会进化到什么程度。 普瑞赛斯：“其实生代已经只剩下三个了，或者说，快只剩下两个了，当初大静谧时，其中的一个生代就已经毁灭，而那次伊比利亚的邪灵事件中，阿庇安利用了死亡生代的遗骸与洛兹富有生代信息的手意图再造神灵，失败的结局也彻底宣告了那个生代的死亡，至此只剩下三个。“ 普瑞赛斯话锋一转：“但这也意味着，算上洛兹一手促成苏醒已成定局的生代，在你前面的，依旧还剩下三个，也就是说，不过你打算怎么做，放任亦或是消灭，这都是绕不过去的坎，祂们不会因为其中之一死亡就停下前进的脚步，正好相反，祂们甚至会愈发强大。” 尤德面露难色：“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是说对人类来说。” 普瑞赛斯摸了摸下巴：“也确实有一些人在想办法，他们的计划同样大胆而又疯狂，我不确定他们究竟是否能成功，但在我看来，那样其实太过冒险，而且代价极大，你应该知道，对于你来说，什么手段才是更有效的。” 尤德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普瑞赛斯话里的意思，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应对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选择全在自己。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选择 尤德沉思了许久，而后摇了摇头：“但我还是不愿意那样做，那次在伊比利亚的时候，我获得了那么强大的力量，我当然知道那很可能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但我也领略到了那里面的毁灭性，那不是现在这个世界能够承受的。” 普瑞赛斯笑了笑：“你的顾虑没有错，那的确是毁灭的力量，如果不是那样，我相信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镇压那个已经如同神明的生代，不过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将要面对的是掌控整片大海的主宰者，祂拥有无与伦比的能量和至高无上的权能，伊比利亚当时的那个伪神与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想要对付那个家伙并不容易，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 虽然做好了准备，不过听到这里，尤德还是不免感到了惊讶，如果是连普瑞赛斯都无法保证，那足以说明这次的敌人究竟是有多么的强大，冒然作出决定，自己死了都是小事，没有阻止生代导致更大的灾难，那才是不可挽回。 尤德叹了口气：“有那么厉害？竟然能让你说出这种话？” 听到这里，普瑞赛斯不免摊手一笑：“我也不是万能的，很多事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而且我的行动受制于很多因素，不可能什么都能做到。“ ”包括决定帮助我这件事？“ ”应该说，甚至是决定帮助你这件事，我很想满足你任何可能的需求，解决你所遇到的任何难题，击败阻挡在你面前的任何敌人，可我发现，我做不到，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说道这里，尤德察觉到了一向面不改色的普瑞赛斯透露出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原本尤德并不想那样做，但当他看到普瑞赛斯这副模样时，内心也突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刺痛，他在那一瞬间犹豫了，尤德和普瑞赛斯四目相对，时间持续了大概有五分钟，这短短的五分钟却让他感觉比之前在碑林中的四十年还要漫长。 尤德深吸了一口气，对普瑞赛斯说：“这一次，我想要以人类的身份，易罗德岛尤德的身份，来面对到来的危机。” 普瑞赛斯：“你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这具身躯，随便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恐鱼都可以轻松将你放倒，你的很多次死里逃生其实并不是幸运。” 说道这里，尤德反应过来了，原来自己能活到现在，确实是普瑞赛斯的功劳：“当时我们在”深蓝“号沉没即将传送的时候，是你出手了吧。” 普瑞赛斯不置可否：“正常来说，想要进入或脱离神域只有两个办法，一就是阿戈尔常用的标记法，另一个就是被生代选中，由于当时你们没有一个人提前进入过那个时空，不可能提前携带标记，即便是你之前在伊比利亚进入的那个神域与那时也相去甚远，按常理你们只会陷入无限的空间漩涡中。” 尤德：“我知道，你一直在我的身边，一直在帮助我，护我周全，在伊比利亚坠入汪洋的时候，在大洋上陷入迷阵的时候，没有你我不可能走到现在。” 普瑞赛斯说道：“我不希望你将这种事看做是我对你的施舍，你不必如此，你不应该因为这点事就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应该为你做的远不止于此。” 尤德：“所以，这一次，能再帮助我一次吗？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体太弱小，什么都做不到。” 普瑞赛斯：“可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力量。” 尤德对普瑞赛斯伸出了手：“把力量借给这具身体，以人类的身躯，来承载这毁灭的力量。” 普瑞赛斯：“……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当你在接受那股力量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你的骨骼，血肉，神经，身体里一切的一切都会逐渐蜕变，你当时经历过，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尤德：“正是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才会有这个打算，我有把握我能够做到。” 普瑞赛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尤德：“给人类一丝希望，这一次我看到了太多的人为了希望而死去，也许他们已经看不到了，但他们希望活下来的人类能够看到，我不想让他们就这样白白死去。” 普瑞赛斯：“看来你在罗德岛的这段时间里变了很多。” 尤德：“我没有变过，我从不曾遗忘过那些人，我答应过她们，我会回去，我也永远是他们的博士，是她们让我有了做出这样决定的勇气。” 普瑞赛斯微笑着皱了皱眉：“你的确没有变过，和原来一模一样，让我无所适从。” 博士苦笑着：“抱歉，让你担心是我的不对，我知道你也不会害我，但是我也不想让她们失望，这一次，我想再相信人类一次。” 普瑞赛斯：“虽然我很不赞成你这样做，不过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你一直都是这样。” 普瑞赛斯伸出她的手，紧紧握住博士伸出的手，二人的身体似乎配合着碑林的光辉发出了奇幻的光芒，一种奇怪的感觉令博士头晕目眩，紧接着便是头部剧痛，现在的他即便是站着都耗尽了全部的体力，即便是之前洛兹注入记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这几乎让他看到了死亡。 普瑞赛斯：“这仅仅只是接受力量的最开始罢了，你甚至还没有使用力量就出现了如此强烈的反应，你确定你这具脆弱不堪的身体能够承受住吗？” 博士用力喘着气，逐渐找到了一丝平衡点，至少没有最开始那么痛苦：“这感觉确实不太好啊，但没办法，我想试一试。” 普瑞赛斯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身影逐渐变得虚幻，逐渐化为了一个个光点，将博士团团包围，这些光似乎让博士感到了一种温暖，而后他那剧烈的晕眩与头痛也逐渐好转过来。 而另一边，碑林里的那些辉煌也逐渐以光点的形式涌向博士，那些光点是石碑的记忆，此刻也全部变成了博士力量的一部分。 博士：“你竟然能够趋势碑林的力量？” 虽然此刻普瑞赛斯已经不见踪影，但博士知道她一定还在，普瑞赛斯回答道：“这倒不是我的功劳，你应该感谢洛兹，这些力量全部都是洛兹解析的那八十五万块石碑的记忆，虽然大群拥有这些石碑的实际控制，但此刻也能为你所用。” 博士：“加上这些石碑里的知识，也许我确实得到了洛兹的不少好处。” 普瑞赛斯：“或许你也应该感谢如果不是他激活了生代，恐怕你都不知道该以什么途径去找寻那个苏醒的神，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确实给了创造了击杀生代的便利条件。” 博士笑着说：“别这么乐观，我可不一定真有那么大能耐，你就不怕我瞬间惨死在那个东西的手下？” 普瑞赛斯：“如果是平常的话，你确实没有战胜祂的机会，我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同意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或许你也应该感谢一下歌蕾蒂娅。” “歌蕾蒂娅？” 普瑞赛斯：“她将生代苏醒最关键的能量来源给解决掉了，这会导致生代在苏醒的时候力量远远达不到最强的时候，这时生代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让力量回到顶峰，也就是说，很幸运你面对的是苏醒生代最弱的时期。” 博士：“所以我才不能辜负她们的期望，歌蕾蒂娅都做到了那种程度，还有更多的人，我相信人类的未来还远远没有结束。” 博士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力量，虽然他能够感觉到这股力量被大幅度压制了，但他也明白，以人类的身躯，这已经是接近了极限，为了不会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他必须极度克制。 普瑞赛斯：“我知道你不想因为这股力量而脱离人类，但这基本不可能，你身躯的蜕变将会是客观发生的事实，不会因为你的想法而改变。” 博士：“谢谢了，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普瑞赛斯：“比如在蜕变之前就把祂干掉？” 博士笑了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嘛，我还是清楚我有几斤几两的，真有那么厉害，我根本不可能维持得了人类的形态。” 博士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碑林中的一切，他即将离开这个身处几十年的时空，他在这里见证了很多，也感悟了很多，一个疯子，一个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疯子，他的一生将永远埋葬在这里。 博士：“再问你一个问题，当时在病房里的时候，是你夺舍了莫亚的意志在和我对话，对吧？” 普瑞赛斯：“夺舍这个词用得不是很好，那个时候莫亚也意识到了我的存在，而且顺应了我的意志，也就是说，那时和你对话的不仅仅是我，还有莫亚自己。” 博士：“……所以他也认为我能够做到？那么多人选择相信我，这就是大群也选择我的原因吗？” 普瑞赛斯：“不是大群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大群。” 第二百二十四章 等待 凯尔希搀扶着伤势不轻的阿斯卡纶，好在阿斯卡纶的身体素质尚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此时几乎所有的人体力都已经耗尽，除了斯卡蒂以外，已经无人能够抵挡这凶猛的漩涡。 斯卡蒂现在仅凭一己之力在保护着所有人，虽然她的力量足够做到这种程度，但凯尔希其实并不希望她这样做，因为这会大大影响斯卡蒂身体里的海嗣化进程。 不过大家似乎发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洋流开始逐渐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剧烈，不知道是不是博士的缘故，现在的他们暂时可以在大洋中僵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位置而不被继续卷入。 斯卡蒂：“有人来了。” 阿米娅：“是谁？是博士吗？” 斯卡蒂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里隐约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向他们的位置驶来。 普布里娅提高了警惕，并且立刻紧张了起来：“是大型海嗣？怎么办？我们还有谁有余力来对付这个家伙？” 斯卡蒂：“不必紧张，那是阿戈尔的船。” 众人听后突然眼前一亮，他们仔细看着那个逐渐清晰的身影，确实是一艘舰艇，而且很明显是阿戈尔的舰艇。 普布里娅：“是军团长的部队？有救了！赶紧向那艘船发求救信号并向其靠拢！” 那艘船看起来是一艘中小型规模的舰艇，不过看起来要比之前他们乘坐的要好上一些，舰艇似乎是收到了普布里娅发出的求救信号，放慢了靠近的速度避免撞上众人，同时缓缓打开了紧急救援舱的大门，这一举动令大家喜出望外，他们总算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在斯卡蒂的保护下，大家平安进入了舰艇救援舱，而后舱里的水逐渐排出，大家总算是不用再继续维持赫萝恩力场了。 阿斯卡纶边咳嗽边说道：“总算是能出口气了，那玩意儿简直要把人给憋死。” 连接救援舱与舰艇内部的另一扇门也突然打开，几个看上去像是科研人员的阿戈尔人走了出来，看到众人的狼狈样，也是不由分说赶紧让大家前往舰内修整一下。 这些人看着十分面生，而且身着服装并不像是爱国阵线和阿戈尔军里的人员，普布里娅试探性问道：“多谢各位了，请问诸位是哪一部门的人员？” 舰艇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怎么，不是你们爱国阵线的人，就不能救你们了吗？” 普布里娅朝着舰艇内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望去，然后脸突然一黑，那几乎是和看到海嗣没什么区别的表情还是看呆了罗德岛的大家。 因为此时坐在椅子上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原初派技术执政官乔斯琳。 乔斯琳并没有在意普布里娅的敌意，只是吩咐现将众人安置好，而后站起身来走向大家。 见双方氛围似乎是有点尴尬，阿米娅率先说话打破僵局：“执政官阁下你好，我们是来自罗德岛的人，我是罗德岛负责人阿米娅，感谢你这次对我们提供救助。“ 听了阿米娅的自我介绍，乔斯琳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身影，自言自语道：”罗德岛？那个组织的负责人不是叫尤德吗？“ 阿米娅倒是没有过多解释：“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暂时不在的时候，另一人都可以对罗德岛事务全权负责。” 乔斯琳倒是没有过多疑问，毕竟她对这个罗德岛也不算很熟悉，眼前的人除了斯卡蒂更是一个都不认识，只是当她看到斯卡蒂隔着窗户静静望向大洋深处时，乔斯琳指了指斯卡蒂，小声地对阿米娅问道：“她情况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阿米娅回答道：“现在来看好了很多，尤其是和博士谈过话后，似乎又恢复了不少。” 普布里娅一脸不耐烦说道：“执政官大人还真是热心啊，竟然还会关注我们深海猎人的状况，是良心发现了吗？还是说你是打算再这里把我们全部干掉？” 面对普布里娅的无理，乔斯琳倒也没放在心上，也没有做出过多的回应，只是目光一直注视着斯卡蒂，这个深海猎人当初在克洛维斯把自己打得是毫无还手之力，她压根没有过一点想要干掉她的想法，正好相反，乔斯琳一直在为斯卡蒂是否会因为精神不稳定掀翻整艘船而担忧。 乔斯琳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凯尔希：“斯卡蒂带我们来的，这里已经很接近大群的源点了。” 乔斯琳点了点头，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这里就是她一直以来寻找的地方。 凯尔希：“之前的洋流太激烈，我们的船因为承受不住水流的冲击而解体，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你们，恐怕不知道还要被困在那里多久。” 听了凯尔希的话，乔斯琳将目光转向舰艇的仪表盘上，显示器上的数据也表面了此刻舰艇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与猛烈的冲击，不过这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大大减弱，不然这艘船恐怕也难以幸存。 乔丝琳：“现在我们还是处于危险当中，我不确定这艘船能否继续向源点靠近，继续靠近的话很可能会解体。” 凯尔希：“不用，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贸然行动反而会出现意外。” 乔丝琳一脸疑惑地挑了挑眉：“等待？等什么？虽然洋流确实比之前稳定了不少，但保不齐一会儿又变得狂暴起来了呢？” 凯尔希：“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乔丝琳：“你什么意思？有人脱离了你们的队伍？” 阿米娅补充道：“是博士，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人，他现在应该就在大群的中心处。” 乔丝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窗外，指了指那个方向：“你是说，你们的那个尤德博士，现在在大海里？” 凯尔希：“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这一次确实很久。” 乔丝琳简直不敢想象，掉入如此凶猛的大海接近两个小时，以外面这么恶劣的环境，即便是深海猎人都不见得能活下来，她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个人，那个叫尤德的和深海猎人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残疾人，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不过乔丝琳并没有反驳什么，她现在全当博士已经失踪并且已经惨遭不幸，而这些刚从死亡的边缘逃回来的幸运儿不愿意接受那个博士已经遇难的事实。 乔丝琳：“根据我们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数据，神域内部的生代信号非凡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频繁，难道说歌蕾蒂娅是失败了吗？” 普布里娅：“军团长不可能会失败！她一定还在战斗！” 凯尔希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不过你既然收集了不少数据，应该能够推测到现在大概是什么情况，以及将要发生什么吧？” 乔丝琳：“无论歌蕾蒂娅那边是什么情况，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神似乎即将苏醒，不过这一次似乎和降临战争爆发时的那次有很多不同，我现在都不确定苏醒的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神，经验在这种局面已经没有了作用，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单纯的收集和分析数据。” 凯尔希：“所以你现在最好和我们一起，等他回来，也许只有他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些麻烦。” 虽然乔丝琳对凯尔希这些人如此相信博士还能活着回来感到无法解决，不过当她看到斯卡蒂那望向大海而复杂的眼神时，也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竟然也将希望寄托在了那个生死不明的博士身上。 这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感受令她都有些不解，也许是身处绝境之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希望，但又更像是在等待什么的归来。 还没等乔丝琳反应过来为何会有这种情绪的时候，凯尔希说道：“你是阿戈尔人，对大群的呼唤反应更明显，应该比我们更能有那种感觉，你不用感到怪异，那就是你的本能。” 乔丝琳一脸疑惑，完全没有理解到凯尔希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很快察觉到了，船舱外的洋流开始变得平静下来，乔丝琳赶紧下令向着之前探查的方向继续前进。 而后监测仪显示，距离舰艇正前方大约不到一百米的位置，有一个不明物体，那个物体的大小竟然和人类出奇相似，而且竟然还有生命的气息。 乔丝琳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能够在之前那么恐怖的大洋中活下来，她深知之前那里是个怎样的情况，即便是开启赫萝恩力场都不太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凯尔希：“他回来了。” 斯卡蒂瞬间一闪出现在了船舱的外侧，飞速向着那个人影的方向冲去。 乔丝琳大惊：“她怎么出去的？！还有不确定那个东西是不是海嗣！赶紧想办法！” 凯尔希：“不用担心，相信他们。” 乔丝琳一脸紧张：“……” 斯卡蒂来到了那个人的面前，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她知道，那不会是别人，那个给了自己一生承诺的人，回来了。 博士：“好久不见，斯卡蒂。” 斯卡蒂微笑道：“好久不见，博士。”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最后的布局 乔丝琳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但并不是因为斯卡蒂能够瞬间穿越出船舱，她对斯卡蒂的能力是没有怀疑的，即便斯卡蒂现在变成一个怪物她也不会感到奇怪，但那个突然出现在大洋中的博士，而且还是活着的博士，真的就如这些刚被她救上来的人所说回来了。 这简直就像是神话小说一样，一群盼望着某个存在归来的人们，终于等到了他们的救世主。 舰艇再次打开了舱门让博士和斯卡蒂返回，乔丝琳一刻也没有迟疑，立刻向博士和斯卡蒂二人所在的船舱赶去。 博士见到了乔丝琳，倒也没有那么奇怪，因为他是知道乔丝琳一行人也是在神域中的，只是觉得有点儿巧。 博士：“哦，真是有缘啊，这么长时间没见，竟然又碰到了你。” 乔丝琳：“你就是她们口中的那个人？那个当初在克洛维斯时的尤德？” 博士：“据我所知，罗德岛应该没有第二个我这样的人，也没有第二个尤德博士。” 博士马不停蹄向舰艇内部走去，他能感知到凯尔希等人也在这里，见没有人发生意外，他长舒了一口气。 凯尔希看到博士的样貌后，也下意识舒了口气，问道：“发生了什么？” 博士：“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像你想的那样鲁莽，我知道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我依旧是罗德岛的博士，而且现在的我有能够解决眼下危机的办法。” 也许凯尔希并不在意，但罗德岛其他的人似乎都有点儿觉得博士变得更加沉稳，他的眼神里似乎有种看破一切的力量，一如经历了无数岁月的老者一般，那种沧桑感在博士年轻的面容上显得是那么违和。 就连乔丝琳也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当初在克洛维斯时的尤德博士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明明不久前那还是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弱男子，而现在她竟然有种莫名的恐惧，那种深不可测的气息令她有点儿胆怯。 博士：“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首先，洛兹已经死了，但他促成的危机还在继续蔓延，生代的彻底苏醒已经是不可挽回的局面，阿戈尔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听到洛兹这个名字的时候，乔丝琳身体一震，没想到那个人果然有着这么强的手段，当时的自己没有高估了那个家伙的野心，早知如此即便多年前老师反对，也该听那些主教的进言把洛兹给除掉了。 凯尔希：“那么再谈论洛兹的死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敌人不是洛兹，而是真正的神。” 博士：“是比伊比利亚那次更棘手的东西，所谓邪灵或者近神者这种东西和祂比起来如同沧海一粟，我不认为现在的阿戈尔有多大机会能够是祂的对手。” 普布里娅的脸上流着汗说道：“这个消息简直糟糕透顶了，果然最后还是要和那个恐怖的家伙一战吗？我们真的能够有机会战胜那个东西吗？那可是神……” 博士：“当然，也不全是坏消息，歌蕾蒂娅已经成功除掉了洛兹制造的那个邪灵，失去了邪灵，苏醒后的神力量会大打折扣，祂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自己的力量，而这正好是我们的机会。” 听到这里，普布里娅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军团长一定不会失败！她是我们中最强的人！” 凯尔希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那么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回头望向那片大海，现在的他已经看不见之前的那般星河，一如众人也感知不到外面汹涌的洋流：“没有多余的时间了，随着洛兹死去，通往大群意志最中心的信标已经消失，通道已经关闭，这样我们根本无法寻找到苏醒的生代，但还有一个办法。” 博士将目光转向乔丝琳：“这艘船是不是有空间跳跃的能力？” 乔丝琳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是可以，但由于大洋劣变的因素，我们船上能够支持跳跃的能源次数只有一次，而且我们没有洛兹的任何生物遗留信息，根本不可能标记跳跃到想要的那个地方。” 博士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之前和洛兹在那个时空相处过很长的时间，自然我们身处同一片空间里，那用我的血，应该能够抵达那个地方。” 博士话音刚落，一名舰艇的技术员立马反对：“这一次跳跃的能源是要用来撤离神域使用的！如果随意浪费掉，我们岂不是将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博士继续说道：“如果解决不掉那个生代，你们就算出去了又能怎样？换个地方等死吗？等到那个生代的力量恢复完全后，你觉得我们的胜算会比现在更大？” 那个技术员直接被博士的话给震慑住了，完全不敢有一丝的反驳，乔丝琳能够感觉到，博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有一丝明显的恐吓和威胁，她完全相信如果自己敢说个不字，这个博士立刻就会带着斯卡蒂把这艘船的控制权给抢过来。 博士也看出了乔丝琳紧张的心思，舒缓了一下语气对乔丝琳说道：“我知道如果就这样抢了你们那几乎不存在的活下去的机会，你们会很不甘心，但乔丝琳，你身位一个执政官，应该能够清楚现在应该怎么做吧？而且我认为你来到神域这个鬼地方，可不仅仅是来观光然后逃命的吧？” 乔丝琳自然是不愿意被博士压制住，这一刻，她身为一名执政官，一名科学研究者的骄傲，被博士的话给激了起来：“对，我可没有那么胆小不堪，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获取到最前沿的研究信息，为了彻底研究透彻那个神与祂的力量，让阿戈尔摆脱现今的困境。” 博士回答：“那么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我将带你前往那个时空，亲眼见证那个所谓的神明。” 乔丝琳沉默了许久，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她必须考虑自己的决定，那将是一切灾厄的终点，是能够超越自己过去全部的研究，乃至于超越自己老师毕生所学的存在，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赌上身位执政官的荣耀，她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但现在就按你说的做，带我们去见证那个神的降临。” 另一边，普布里娅又说道：“但是那样的话，你的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住标记的力量而死去，之后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觉得我或者罗德岛的各位还有那个执政官能够是那个神的对手” 博士：“我不会死，标记需要的那部分力量，将由我在碑林中获取到的那些大群中心能量提供，那些石碑已经替我支付过了代价。” 普布里娅：“碑林？石碑？那是什么东西？” 博士：“那个时空的表象而已，不过我也不确定，再度回到那里时，是否还是之前的那个模样，也许早已是物是人非。” 博士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赶紧对普布里娅说道：“差点儿忘了，之前洛兹提醒过我来着，这里还有人被困在时空乱流中，我们先去把那里的人给救出来，以后他们也会有用。” 普布里娅：“谁？军团长吗？” 博士：“是怀特和尤尼乌斯他们，在外界看来，他们已经是失踪许久，但其实他们在神域里的时间，只是在我离开神域回到克洛维斯之后过去了几十分钟而已，这里的时空非常混乱，但他们应该还活着。” 听到这个消息，普布里娅惊讶地直接喊了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怀特他们竟然没有死。 博士伸出两根手指：“我给你两个坐标，一个是怀特他们的位置，你立刻乘坐逃生艇去和他们会合，不用担心找不到，现在的神域时空环境已经大变，只要按照坐标走就能找到他们，虽然我不确定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普布里娅继续问道：“另一个坐标呢？” 博士：“那是歌蕾蒂娅战斗后的位置，我同样不清楚她是否还活着，如果你们赶快一点，也许还来得及，记住先去找怀特再去找歌蕾蒂娅，怀特他们如果还活着多少算是些帮手，这样歌蕾蒂娅生存的几率才会大一些。” 博士刚说完，普布里娅就立刻动身前往救生艇，在经过舰艇技术员的简单介绍之后，普布里娅便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地驾驶救生艇而去了。 博士：“真是个急性子，不过要是我的话，也许也会那样。” 阿斯卡纶默默说道：“救生艇也没了，空间跳跃的能量也要用掉了，看来这次真是殊死一搏了啊，博士，你真的有把握能够解决那个大麻烦？就像上次一样？” 博士：“不会像上次那样，那太危险了，凯尔希应该知道的，现在我不会那样做了。” 阿斯卡纶：“那我们过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 博士：“不会的，我们会活下去，像个人类一样活下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亲卫队的出击 怀特：“我说，你那边还有多少？” 尤里乌斯：“大概再战一会儿才能解决完，不知为何，海嗣的数量要比之前少了很多，我们真是幸运儿。” 怀特点了点头，虽然之前博士和logos已经进入时空通道，但为了防止海嗣一同进入通道中，怀特和尤里乌斯最后还是决定死守通道，将一切可能通过通道侵犯阿戈尔的海嗣拒之门外，但还是无奈被通道内部强大的吸引力给强行扯入。 可是等待他们的根本不是什么阿戈尔国土，仅仅在进入了通道大概一分钟后，他们就再度回到了现实中，而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依旧身处大海，而且四周仍然海嗣遍布。 虽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最大的可能也只能是传送失败了，他们依旧留在了这个鬼地方，连之前战斗遗留下来的血腥味都可以闻到。 那些海嗣自然不是善类，在察觉到怀特一行人的方位后立刻发起了攻击，不过这些怪物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大了。 最关键的是，那个最恐怖的家伙，似乎不见了，一同带走的也许还有这些海嗣的力量。 虽然暂时没有了生存危机，不过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博士他们有没有顺利回到阿戈尔，期望他们还能平安吧。 在怀特斩杀掉四周最后一只海嗣之后，他终于从这漫长的战斗中解脱出来：“尤里乌斯，清点一下人数。” 尤里乌斯惨笑道：“你看一眼就知道了，算上我们两个，一共还剩下八个人。”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一想到一整艘潜行舰最后只留下了八个活口，还是不免有点惊叹伤亡的惨重。 尤里乌斯：“之后呢？我们几个还能做些什么？或者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我们好像还是被困在这个地方无法于外界进行联络。” 怀特点了点头，他查看了一下信号检测仪，依旧无法接收与发送任何信息，并且附近也没有任何有效信号的显示。 怀特：“赶紧趁这个机会先恢复一下体力，指不定一会儿又出现个什么大家伙。” 怀特刚把话说完，信号检测仪上突然显示了一个极其特殊的信号，那不是生物信号，根据怀特多年的经验判断，这是一个典型的阿戈尔舰艇深海辐射源，也就是说，有一艘舰艇在向着他们的位置驶来。 怀特简直不敢相信，之前明明都已经尝试呼叫过基地很多次，但都没有回应，这让他确信自己仍然被困在神域中，可现在竟然有一艘舰艇在附近，难道说有其他的部队进入了神域？ 怀特示意大家保持警惕，虽然对方大概率是阿戈尔的人，但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企图，现在众人精疲力尽，如果来者不善，恐怕才是一个大麻烦。 过了大概几分钟，一艘很小的舰艇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确实是阿戈尔的船，而且这看起来就是一艘逃生艇，比“深蓝”号的逃生艇都要小，难道说对方也是死里逃生的？如果把这里的八个人塞进去估计都有点儿挤，而且还不知道船上还有没有其他人。 怀特尝试与对方沟通：“你好，我们是阿戈尔爱国阵线的部队，之前遭遇了敌人的袭击，现在请求贵方提供援助，能够让我们登船修整。” “你们几个赶紧上船！我还要赶着去军团长那边！” 逃生舱里传来了怀特非常熟悉的声音，而后通过舰艇的全息投影怀特也看到了舰艇的驾驶员，好家伙，怀特打死也不敢相信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自己的同事。 “我去！普布里娅你怎么在这里？！”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上来！” 怀特赶紧示意尤里乌斯等人登船，一时间狭窄的空间里足足塞了有九个人。 还没等怀特等人坐稳，普布里娅就立刻启动舰艇，并将舰艇的航速直接拉满，朝着下一个目标快速驶去。 普布里娅：“你们几个还剩下多少力量？” 怀特苦笑道：“勉强剩下一成吧，再打下去我们就要散架了。” 普布里娅打开了一个柜子，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能量补充剂和应急药物，这对于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大家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普布里娅：“你们赶紧想办法恢复体力，越快越好！” 怀特不解地问：“额，那个我们大家都是重伤耶，恢复恐怕要不少时间，而且我有很多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现在又要去哪里。” 普布里娅：“军团长有危险，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 大洋中充斥着血腥味，在那些海洋生物发出的光芒下能够看到，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血海，邪灵的血液已经污染了整片海域，这里简直是比地狱还要地狱的世界。 无数生物的尸体和残骸在这里漂流，然而那些幸存下来的海嗣并没有放过这些营养，它们将所见的一切生物都啃食殆尽，在这里一切都是它们的食物。 失去了邪灵力量加持下的海嗣，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强大的力量，更多的海嗣甚至因为力量不足无法支撑身体的维持而被大群放弃成为了其他海嗣的食粮，而大群意志允许了这种行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个体存活下去，在这里生存成为了一切的准则。 莉薇娅已经是气喘吁吁，她之前驾驶的“海蛇”号因为舰身较小，在冲刺的过程中已经提早解体，没有成功撞击到邪灵，但莉薇娅在舰艇解体后立刻将舰船上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共同应对海嗣潮。 莉薇娅深知在“海蛇”号解体后，自己已经没有了接近邪灵的机会，自己手下的这些人也没有像主力冲撞部队那样携带标记，就算撞击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因此，此时莉薇娅只有了一个想法，让这些人尽可能活下来。 她亲眼见证了撞击，见证了邪灵的溃败，那是她未曾想过的事，他们竟然真的杀死了那个强大的生物。 莉薇娅搀扶着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人，那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许久，浑身上下的伤不计其数，心脏的跳动已经极其微弱，现在能够活下来估计全靠大洋中的深海之力吊着一口气，即便是深海猎人，在受了如此重的伤势后，也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但她不能放弃，因为这个人是歌蕾蒂娅，她决不能死，莉薇娅也相信她不会死，因此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候，莉薇娅都没有放弃歌蕾蒂娅，她必须要带着歌蕾蒂娅回去，这是她的使命。 虽然邪灵似乎已经死了，但海嗣潮依旧没有散去，无数的海嗣充斥着这片海域，虽然它们看起来似乎显得漫无目的，纯粹在为了生存而吞噬其他的生物，但毕竟“海蛇”号这么多人被集中在一起，也难免会被这些海嗣给盯上，他们遭遇了数十次海嗣的攻击。 “海蛇”号上的船员现在只剩下了二十多人，而且大都负伤，虽然都是爱国阵线的战士，但他们中只有一半的人是深海猎人，而且即便是深海猎人，战斗力也远不及那些身经百战的老猎人们。 莉薇娅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已经尽可能多拖延了时间，但现在来看，似乎完全没有尽头，恐怕再过不了多久，所有人就要成为这些海嗣的口中食了。 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但要是军团长没有活下来，还是死在了自己的保护下，她恐怕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 莉薇娅低头闭上了眼睛，几乎是要哭了出来。 “我说普布里娅，你说我们亲卫队这次是不是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所有人员听命，保护军团长！” 两个声音在莉薇娅的耳边响起，她赶紧抬头看去，几个突然出现的深海猎人将她和她的手下团团围住，其中竟然还有亲卫队的成员，据说那是整个爱国阵线里最能打的一群人。 普布里娅：“立刻将军团长带到救生舱里，肃清所有来犯的海嗣！” 怀特：“不过没想到亲卫队的活，还真不好干啊！” 尤里乌斯来到了莉薇娅身边：“你好，我是第四大队第1支队第2小队队长尤里乌斯，现在和亲卫队队长怀特与副队长普布里娅一同负责保护军团长。” 莉薇娅一看真的是援军来了，兴奋地说道：“你好！第六大队第2支队第2小队队长莉薇娅！一样是负责保护军团长！” 尤里乌斯点了点头：“很好，先带军团长回救生舱吧，我们来解决这些麻烦。” 说完，尤里乌斯向着最前方而去，来到了怀特和普布里娅的身旁。 怀特苦笑道：“如果不是你之前在船上说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们的敌人竟然一下就变成了神，压力真是不小啊。” 普布里娅：“博士给我说了，我们只需要带着军团长远离危险区域就好，虽然我们现在暂时还没有脱离神域，但神域中也有相对安全的地方。” 怀特：“你说之后呢？” 普布里娅：“什么之后？” 怀特：“神降临之后，世界会变成怎样？我们还能够活着出去吗？” 普布里娅：“我不知道，我现在只能相信博士，就像他告诉了我你们和军团长的坐标，而我真的找到了你们和军团长，现在我们只能选择相信。” 尤里乌斯：“诸位，还是先带着军团长离开吧，这里的血腥味令我感到难受。” 怀特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再最后打一场，然后带着军团长一起活下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以逸待劳 托勒密：“告诉我最新情况，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托勒密一脸不安地看着克洛维斯城的影像，就在不久之前，克洛维斯城中心出现了极高密度的能量源，并且正好在暗幕处，虽然暗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现在数据显示其非常危险，观测到暗幕的表面温度竟然来到了不稳定的数千度，但却没有向外发散出明显的热源。 根据推测，暗幕很可能正在发生剧烈的反应，而由于暗幕本身具备时空隔离性质，因此才没让能量散发出来，一些执政官推测，暗幕内部的温度可能已经超过表面温度好几个数量级。 这已经是一颗定时炸弹了，一旦发生爆炸，这暗幕内部蕴含的能量，别说是克洛维斯会被彻底摧毁，恐怕连他们所在的都法城也难以幸免。 普林尼：“撤离人员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规模的爆炸，整个阿戈尔没有安全的地方，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案吧。” 托勒密将目光望向了希格斯：“有没有可能把整座克洛维斯城全部运到异维空间的办法？” 希格斯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还达不到那种技术，除了神域和乐土，我们还无法进入任何可能的其他异维空间，很明显这两个都不是适合拿去吃爆炸的地方，乐土的空间范围远远达不到容纳一座城邦的规模，以及神域，就算我们抛开这是否会炸死歌蕾蒂娅不谈，我们也根本打不开那么庞大的时空隧道把克洛维斯塞进去。“ 维尼尔：“算了算了，不是还有备用方案的嘛，大不了大家都躲进乐土空间里去，那里也许能够抗住爆炸的冲击？“ 普林尼：“如果是那样，这就等于是放弃整个阿戈尔，就剩下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家伙还能做些什么呢？而且我还不想跑路，我宁愿开上一瓶上好的酒然后与末日举杯。” 在这个近乎绝望的时刻，托勒密还是站了出来做出了决定：“也不必那么悲观，我们可以参考降临战争爆发时“神怒”那次的经验，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冲击带来的损失，但可以尽可能多构建赫萝恩力场，同时改变洋流方向，将冲击引导到其他方位，另外，如果无法构建那么大的时空隧道，就打通尽可能多的时空隧道，将释放的能量吸引到那里，不指望能全部吸收完，能吸多少是多少，还有，将湮灭弹对准克洛维斯和希明莱瓦，做好最后的打算。” 维尼尔一脸不安地说道：“还是要这样做吗？这样的结局只能是毁灭。” 托勒密摇了摇头，指着检测仪上的数据说道：“这只是表态而已，告诉那些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及你们觉得，那块暗幕真的会爆炸吗？我并不这样认为，对新生的神来说，那可是一股难得的能量来源，祂很可能会将这股力量吞噬，你们没有发现吗？暗幕的能量辐射都在朝着一个地方散发，而不是四散开来，这很不正常，只能说明，有另一股力量在引导着辐射的方向。” 托勒密刚这么一说，众人突然发现，暗幕似乎出现了异常，暗幕逐渐化为了无数的高能粒子，仅仅是短短的几分钟内，暗幕就快速解体，强大的能量聚集在那些微观的粒子当中，这些粒子就像是无所不能，甚至直接穿透了克洛维斯的穹顶，赫萝恩力场在这些粒子前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那些粒子就像受到感召一样，朝着之前托勒密说到的那个方向飞去。 这一切果然如托勒密所料，神在引导着这股力量，使其回归大群，克洛维斯之外的上空，一股汹涌的力量唤醒了整片大海，神灵的降临即将到来。 “失败了。” 在阿戈尔另一边的希明莱瓦科学院里，康拉德在见证了这个粒子回归的过程后，直接得出了结论。 阿庇安：“你也看出来了吗？” 康拉德点了点头：“回归的能量虽然依旧极其庞大，但远远达不到能够让生代复苏的地步，强行唤醒的生代无论是力量还是精神都会很脆弱，是不可能实现大群一体的层次，结果最多就会像当年降临战争爆发一样。” 阿庇安：“洛兹的计划失败了，近神者的死亡带走了极大一部分的能量，这无法弥补。” 阿庇安和康拉德依旧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棋，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阿庇安又转过头笑着说道：“听到洛兹的计划要失败了，你现在心里是非常开心的，对吧，赫里娅娜。” 赫里娅娜惶惶不安地看着全新影像里发生的一切，虽然眼前的这两位执政官都对洛兹的计划判了死刑，但危机依旧近在眼前，灾难的降临似乎不可阻止。 赫里娅娜根本不敢说一句话，甚至不敢在阿庇安的面前有什么想法，但此时此刻，她的恐慌已经是溢于言表。 康拉德笑了笑尝试安抚惊恐的赫里娅娜：“不用担心，大不了又是一次战争爆发嘛，生代降临这种事，过去又不是没有过，这么多年还不是就这么过来了。” 看着阿庇安和康拉德如此淡定，赫里娅娜不免问道：“难道科学院有解决生代的方法吗？或者是说让祂重回沉睡？” 康拉德闭眼摇了摇头：“至少我没有，我觉得我身旁的这位阿庇安阁下应该也没有，要是唤醒的话说不定他还有些办法。” 二人的麻木让赫里娅娜无法理解，如果不是身份的缘故，她现在很想立刻头也不回摔门而去，甚至先骂这两人一顿，但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除了发泄以外毫无意义。 阿庇安对赫里娅娜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叫你过来吗？让你来欣赏我们二人的棋局？你监视了洛兹那么长的时间，就没有想明白他为何会这么做？“ 赫里娅娜：“他对那种虚无缥缈的事物追求到近乎偏执，我当然不能理解他在想些什么，因为我不理解这里面除了毁灭一切以外还有什么意义。” 托勒密：“所以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你没有任何错，你的思想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思想，但也仅此而已，洛兹已经窥探到了比人类更庞大的世界，他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认知，所做的也是为了整个世界而不仅仅是人类。” 赫里娅娜大胆问道：“那你们呢？我知道洛兹已经不是人类了，你们的态度又为何会如此？除非你们也不是人类！” 阿庇安：“非常不错的猜想，不过至少现在看来，我们依旧是人类，我们依旧在做着人类必须做的事。” 赫里娅娜：“可我看不出来二位身为人类为人类做了些什么。” 阿庇安敲了敲棋子：“嗯，或许不是那么恰当，因为我们无论怎么做，也永远无法达到大群的高度，人类的身躯已经注定了我们现在的境况，除非真的像洛兹那样脱离人类的躯体，融入大群的意志，否则人类的身份将始终成为我们的枷锁，我们不是必须，而是只能行人类之举。” 康拉德倒是满不在意笑了笑：“没那么复杂，你不用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去纠结，你好好回家休息吧，如果过了这件事之后科学院还在的话，我可以向元首大人申请批准你的执政官任命令。“ 赫里娅娜愣了愣。而后谨慎地问道：“这算是收买吗？” 康拉德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多想法，就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想带你看看，洛兹追求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模样，你不好奇吗？我很好奇。” 见赫里娅娜依旧紧绷着神经，康拉德不免说道：”放轻松，什么事顺势而为，无能为力有时也是人生的一种态度，这是我们的局限性，你不用担心是因为你的原因而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你还年轻，我能理解，试着去逐渐适应吧。“ 赫里娅娜点了点头，尽管康拉德最后的安慰确实是让自己急躁和恐惧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一点，但她已经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上一秒钟了，赫里娅娜简单向二位执政官行了一个礼后，头也不回便匆匆离去。 赫里娅娜刚走不久，康拉德一脸愁容地看着棋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不行啊，根本下不过你，你的棋力简直深不可测，就像是在玩弄小孩一样，这次我都以为有机会赢你的。” 阿庇安微笑着说道：“有时候其实连我也看不透你，你对待一切事物似乎都是那么漫不经心，在你的眼里，阿戈尔的未来似乎还没有这盘棋重要，你才是那个深不可测的人吧，即便是元首大人，都没能像你一样给我这种莫名恐惧的感觉。” 康拉德听后笑着说道：“你会怕我胜过怕元首大人，这种话说出去怕不是海里的鱼都不会信。” 阿庇安：“并不是，我知道元首大人想要什么，知道他的手段，知道他的很多事，甚至是他并不打算让我知道的想法，所以我并不会恐惧元首大人，而你，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康拉德一边笑着整理棋子，一边说道：“这就是你隔三差五来找我下棋的理由？没那个必要，虽然我确实对与你下棋这件事很有兴趣，不过更多的东西，是没有那么复杂的。” 阿庇安：“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很欣赏你那种随遇而安的性子，有些事确实是如你所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幻景 博士在乔斯琳的带领下来到了生命维持舱，引入眼帘的便是那看着就不寒而栗的大脑和心脏，不过博士倒是没有害怕什么，这种事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乔斯琳对博士说道：“那是老彼得的器官，你还得的他吧。” 博士回应道：“当然，那位酒馆馆长，他是个好人，可惜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多认识一下。” 乔斯琳：“原本我们是打算保留彼得的这份器官作为标记物来跳跃出神域，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用不上了。” 博士：“没关系，如果到了那个地方之后你们能够获得充足的能源，也是有机会离开的。” 乔斯琳笑了笑：“安慰的话大可不必了，比神域还要深入的时空，我不觉得那里深海之力的劣变程度会比现在更乐观。” 博士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现在我该怎么做？” 乔斯琳走向了按了一个按钮，一个器皿突然打开，器皿内部似乎还在冒着冷气一般：“你只需要朝里面注入你的血液进去就好了，老实说，如果只是血液的话，我觉得标记物密度会很低，不太可能会成功，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一个人整体供能的话，最差也要一个具备生命活动的器官才可以，你确定真的可以吗？我们的能源供应只有一次机会。” 博士：“已经没有办法了吧，现在你让我物理意义上的掏心掏肺还不到时候吧，而且这里具备生切活人器官的医疗条件吗？” 乔斯琳说道：“其实是有的，这艘船搭载了应急医疗系统，必要条件下可以摘除患者重创的器官以免进一步恶化，只需要输入程序即可，无需手动操作，想试试吗？” 博士脸色一黑：“你这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乔斯琳瞪了一眼博士：“要你一个器官都这么麻烦，一会儿真到了那个地方，你又有什么办法？生代的强大可是能够把你身上所有的器官当泥巴一样碾来玩的。” 博士笑着说道：“虽然我现在还解释不清楚，而且我也不敢保证，但相信我吧，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乔斯琳叹了口气，指了指那个器皿，博士也顺手用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划了自己食指一道伤口，血液顺着指尖缓缓滴入器皿中。 乔斯琳：“要不要多放点血？” 博士：“如果真的有用的话，其实一滴就足够了。” 在确认器皿顺利收集到血液之后，乔斯琳启动了空间跳跃装置，舰上的仪器在快速分析血液的标记构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舰艇的不远处就会形成一个时空通道，从而通往之前标记的所在地。 然而想象中的时空通道等了许久都没有出现，博士和乔斯琳此刻都感到非常焦急，这种情况对二人来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但这又和普通的情况不一样，正常来说，就算没有标记，时空通道依旧会打开，只是会因为缺少关键的标记而陷入时空乱流，这种情况大如果不再进行标记传送的话，将会永远被困在这个时空当中。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乔斯琳才没有生气到立刻跳起来，因为现在这看起来就根本没有发生任何能耗，他们依旧有足够的能源再进行二次传送。 乔斯琳皱眉地问道：“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我们的传送设备甚至没有发生反应，你的血液不会是有什么破坏设备的能力吧？” 博士尴尬地说：“不会吧，又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而且按理来说不可能会这样啊，她不可能会骗我的。” 凯尔希：“因为还差最后一个步骤。” 博士回过头去，他并没有看向凯尔希，而是将目光死死放在了阿米娅身上，确切的说，是阿米娅指尖的戒指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魔戒，此刻正发出斑斓的光芒，离碎裂只差一步之遥。 阿米娅对博士说道：“博士，如果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那么我将会让戒指破碎，但尽管这次我和凯尔希医生都很相信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你做好了面对那一切的准备了吗？” 博士愣了愣，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他做出了那个早就已经注定的决定：“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泰拉，站在人类的这一边，我将是你们永远的博士。” 在听了这句话后，凯尔希竟然难得在一刹那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仍被博士注意到了。 博士不怀好意笑着对凯尔希说：“你刚才笑了对吧？” 凯尔希面无表情地将博士朝房间里面推了一下：“别打岔了，好好干你该做的事，不要辜负了阿米娅对你的期望。” 而一旁的阿米娅，很明显，她也感知到了凯尔希此刻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她笑着伸出了手，戒指突然出现了好几道裂缝，巨大的能量从中迸发。 阿米娅：“那么，我们等你回来，博士。” 当戒指破碎的一瞬间，时间仿佛瞬间凝固，周围的世界，无论是舰艇上的机械设备，还是大洋中的海潮巨浪，甚至是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彻底停止了，而在客观世界，不明来源的强大光束直接将整片海域照亮成了白昼，海水被不断净化，排除，直至消失，充斥在空间中的，只有虚无的时空。 而当时间这一概念再次回归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刚刚还和他们在一起的博士，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乔斯琳浑身一颤，而后惊觉博士突然不见了，不仅仅是乔斯琳，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刚刚他们就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岁月一般，但却如同一场大梦，梦中的事已经全然不记得，只是一种怅然若失感挥之不去。 乔斯琳赶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当他们看向窗外的时候，所有人的面孔都彻底凝固。 此刻，他们没有身处大海中，四周既没有一滴水，也没有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舰艇下方雪白色的云海在告诉着所有人这里到底有多么的高远，而抬头向上看，除了白云以外，唯有浩瀚无际的白昼，一如身处在云层之上的天际。 凯尔希：“现在的泰拉可能只有莱茵生命的设备到达过如此的高度，据估计可能已经超过了万米突破了阻隔层来到了平流层，也许已经有太久的时间，泰拉无人到达过这里了。” 乔斯琳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她曾在穹顶模拟出来的画面中看过类似的天空，可那程序设计出来的影像注定是太过虚假，她从未对天空有这等惊异之感。 而罗德岛的大家，其实也同样，他们始终在大地之上，对这片天空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至于那所谓的阻隔层，更是如天方夜谭一般。 阿米娅：“好美的天空啊，完全没有大地的束缚和深海的压抑，有的只是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 乔斯琳：“我们为何会在这里？我们不应该在神域和大海中吗？” 凯尔希：“我们自然还是在神域中，也很可能在生代所处的中心领域空间，眼前的一切，皆是大群展现出来的景象，也就是说，这是大群所期望，所模拟的幻景，我只是没想到，大群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的高度，我们很可能低估了大群的进化速度。” 乔斯琳尝试控制舰艇，但她发现，此刻舰艇似乎停止了运转，甚至连舱门都已经不受控制打不开了，虽然倒是可以直接强行破门，不过外面的高空直接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除此之外，包括航速，信号，方向，扫描，打击等全部设备，一概熄火，舰艇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堆废铁。 凯尔希：“不用白费力气了，别说是深海之力，可能连常规动力都已经无法使用了，在这里，阿戈尔的一切物理数学定律很可能都不再适用。” 但诡异的是，虽然舰艇已经失去了动力，可此刻舰艇竟然依旧悬浮在天空之上，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力托举住了一样，而且包括氧气温度等条件都始终保持在一个舒适的范围之内，得益于此，他们现在依旧可以安然无恙地欣赏着这片美景。 乔斯琳才反应过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人呢？你们的博士呢？他为何不在这里？” 凯尔希沉默了一会儿，将目光放到遥不可及的远方，那里太过遥远，除了一片更高远的云层以外，根本看不见任何事物。 凯尔希：“过不了多久，我们都能看到了，在这里，我们将见他所见，想他所想，这里是大群的时空，无论我们相距多远，我们的思维始终相连。” 阿斯卡纶笑了笑：“别看我脑子里的东西哈，要看就看博士的，我也没兴趣看你们的那点小心思。” 凯尔希对所有人说道：“感受到了吗，大群让所有的生命紧密相连的力量。” 乔斯琳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的眼前既是自己所见之景象，又有着其他人目光里的一切，她的脑子里除了自己所想，还有着无数的思维在互相交互，此刻的她彻底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所有人的眼里，一个画面始终占领着最显眼的位置，那是一片天空，微风从耳边微微拂过，脚下虚无缥缈无所依托，有的只是一片空白，眼前的白云占据了整片视野，像一座山一样阻挡在身前。 博士抬头看着这片云层，也许是在自言自语道：“我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云海之上 博士：“你们对星空的执念是如此之深，以至于连幻想出来的景象都是在这么高远的空间，明明是一群在大海的最底下徘徊的生物，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真不知道是不是讽刺。” 在外人看来，博士完全是在自言自语，这里除了云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生物，然而博士知道，此刻，他的对手，能够清晰听懂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 博士：“不必躲藏了，我就是尤德，但我现在的身份只是罗德岛的博士，是一个人类，仅此而已，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 随着博士说完这句话，那一片厚厚的云层逐渐变得稀薄，就像被蒸发了一样慢慢散去，然而云层的后面却并不是天空，一个巨型的黑影随着云层的消散而渐渐清晰。 乔丝琳几乎说不出话来：“那是……什么东西……” 连阿斯卡纶都不敢正视：“简直，就像是高山一样……” 那真的就是一座山，直冲云霄屹立于云海之上，没有人知道这座巨山云海下的体积有多大，但仅仅是云层之上的部分，可能就已经有数千米之高，博士渺小的身影在此面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组成这座山的成分，并不是什么常人概念中的土石，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植被，这座山的每一部分，全部都是由海嗣的身体组织构成，那诡异的蓝黑色和渗出的组织液，与那些深海中的海嗣别无二致。 凯尔希紧紧握着手看着那个巨物：“那就是，生代。” 生代的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不明意义的触手和器官，那些完全不符合人体逻辑的构造在生代这里如同砖瓦一样堆砌着，甚至能够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如果这真的是由一个个海嗣强行组成的生命体，这简直是不敢想像有多少的生命融合在了其中。 人类的，动物的，植物的，细菌，真菌，病毒，无数的生命，无数的精神，全部都汇聚到了一体，而这仅仅只是他们的表象，他们真正的力量远不至于这高不可攀触不可及的山，而是共同成为了自己的和所有生命的神。 此刻，即便是对深海之神这套说辞并不感冒的乔丝琳也完全有理由相信，所谓的神，可能真的是存在的，不是那种教会意义上的概念，而是真实的神。 生代的山峰处逐渐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缓缓向着上下两边扩张，而巨缝的中间，是一个如同模仿的人类眼球，就像是一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样。 由于体积太过巨大，眼球的活动非常缓慢，即便是所谓的“睁眼”，也持续了很长时间，这个场景似乎似曾相识，洛兹模拟创造的邪灵，也是有着相似的结构。 生代的眼睛注视着渺小的博士，似乎是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弱小不堪的人类，从任何意义上来讲，此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比这个生代更加强大，即便是那些所谓的神也不过如此，如果生代的意志愿意，祂几乎可以瞬间碾压所有敢于向其挑战的生命。 然而，此时看似几乎不可战胜的生代，在这一刻却像是犹豫了一下，所有人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个瞬间，生代散发出的复杂情绪有了一丝的变化，那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所谓的词语完全不能解释生代的任何行为。 云海下面突然传出阵阵巨响，而后突然从云层中窜出巨大的触手，直径超过了百米，好在由于这些触手的体积太大，速度却并没有跟得上巨大的体积，想要命中身型如此渺小的博士还是没那么容易，博士快速移动了一段距离躲开了触手的攻击。 放眼望去，视野之内到处都是从云海下面窜出的触手，数量可谓是不计其数，连远在天边的众人附近都有着庞大的触手，不过生代似乎并没有对众人有什么恶意，以至于舰艇这个如此明显的目标都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 阿斯卡纶：“如果这些恶心的东西都是和那个本体是链接的话，那这家伙云海之下的体积到底有多大？我们距离博士那里恐怕是有几十公里远了吧？” 如此庞大的体积，已经远远超出了生命的极限，这完全不符合生物的逻辑。 博士：“一来就动手，你是真的觉得我还有那么大的威胁吗？” 博士伸出右手，漆黑的闪电汇聚在他的手掌中，而后他用力从那黑色雷电交加的时空中拔出了那把漆黑的利剑，剑上的力量快速爆发而出，仅仅是将这把剑拔出来就几乎用尽了博士全部的体力。 博士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可不擅长战斗的啊。” 一根触手向着博士快速袭来，触手的顶端处在发起攻击的时候快速改变了形状，变成了一根尖刺，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好几倍，博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了尖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利剑去硬接下这次攻击。 触手在命中的瞬间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暗蓝色的血液形成了血雨落下，仅仅是刚才的这一击，即便是一艘力场全开的阿戈尔潜行舰，也会被一次击穿，任何强大的防御面对生代这最普通的一次攻击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此刻，博士依旧在空中，手中举着利剑，直面这不可一世的生代，博士的身体因为刚才的一击已经受到了重创，他的双手已经全部骨折，数不清的血管已经破裂，鲜血在不断流出。 其他部分也不是很好，博士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个器官都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口中的鲜血止不住的流出，双耳也因为打击声而出现了重度耳鸣，他现在几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博士双手颤抖着拿着剑，而后缓缓放下，他重创的双臂已经无法再拿起那把利剑了：“好弱的身体啊，如果这样抑制下去的话，恐怕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博士双眼逐渐变成了血红色，身体的各种机能也在迅速恢复，那些受损的器官也在逐渐蜕变，重新焕发新生，而他的力量也开始逐渐展露出来。 阿斯卡纶：“我说凯尔希，这就是你一直瞒着大家的事吗？我们体弱多病的博士其实是一个能够抗下连大型舰艇都能轻易击毁的攻击还能活下来的怪物？” 凯尔希不语。 乔丝琳问道：“他的力量来源是什么？” 凯尔希：“那是泰拉的本源，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已经没有人能够再利用了。” 乔丝琳：“可他只是一个人类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凯尔希不安地说道：“我倒是希望如此，可只要他这么做，就很可能与人类的身份渐行渐远。” 博士举起了利剑，而后快速向着离他最近的一根触手飞去，他用力挥动双手，漆黑的剑气直接将触手斩成了两段，然而令博士没有想到的是，被斩断的触手竟然瞬间分裂成了成百上千个海嗣，这些海嗣完全不成生物的形状，看起来就是一堆肉块，而这些海嗣全部都不约而同地冲向了博士，并且将身体里全部的深海之力转化为能量，进行自爆。 海嗣的速度太快了，博士根本没有时间来应付它们，只能强行将这些海嗣全部斩杀掉，至于自爆也只能硬抗，他现在倒是不会像刚才那么愚蠢去用身体硬接，而是生成了一层防护屏障阻挡爆炸的伤害。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些海嗣的生命力，经过了自爆之后，这些海嗣竟然还有大部分存活，如果没有博士亲自挥剑斩杀的话，恐怕存活的数量还会更多。 像这样的海嗣不计其数，而构成海嗣的触手更是成百上千，至于这些触手的本体，那如山一样的生代，此刻则更是如同不可逾越一般，成为了世间一切力量的终点。 博士自然是知道这样打下去是根本没有胜算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一股狂暴的力量突然从他的手中涌出，漆黑的利剑因为无法承受力量而出现了裂痕，博士咆哮着用力一挥，瞬间就将眼前这根巨大的触手斩成了碎屑，这些碎屑的体积过于渺小以至于无法形成海嗣个体，只能通过自爆的形式挥霍掉剩余的力量。 博士缓缓说道：“看来你们现在还做不到完全造物的力量啊，这些碎屑脱离了大群只是一堆死肉。” 博士的这一击立刻吸引了更多触手的注意，这些触手无不例外都意识到了之前的问题，没有选择再用分裂成个体自爆的方式，而是大幅度强化了自身的强度，用最原始的撞击来攻击博士。 自然博士也联想到了这种局面，他确信自己现在手中的力量，对付这些触手已经不再是触不可及的地步，即便它们再怎么强化自身，他也相信自己现在能够有足够的把握将它们全部斩杀掉。 然而除了眼前的敌人之外，他依旧还要担心另外一个问题，也正是这个难题，才是他需要真正面对的，博士的敌人除了生代以外，还有他自己。 第二百三十章 本就空无一物 凯尔希：“已经到时候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身体的蜕变将完全达成，一旦达到那个阈值，恐怕我们也将他拉不回来了。” 凯尔希的焦虑不是没有道理，当时在碑林中的时候普瑞赛斯也是同样告知了博士这个信息，这股本源的力量将会改变博士原本人类的身体，凡是皆有代价，当你获得了什么，你就必须失去什么，至于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会知道。 普瑞赛斯的声音在博士的耳边响起：“本源的力量将会彻底吞噬你，虽然你还会是尤德，但你将不再是罗德岛的博士。” 博士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他已经尽量压制了这股力量，避免身体性质的改变，然而即便如此，这个过程还是发生了，而且现在的他可是要面对拥有绝对力量的生代，任何保留力量的行为都将是愚不可及的，他甚至还需要借用更强的力量来对抗神。 博士擦了擦已经被血液模糊了的双眼：“我知道，你只管给我力量，我自有分寸。” 博士话音刚落，就直面生代发起的攻击，他费尽了全部的力量挡住了攻势之后反手用力挥砍，将已经远远比力场还要坚硬的触手斩成了碎片，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战斗，博士能够清晰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接近了蜕变的阈值了。 普瑞赛斯：“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可以暂时收回你的力量，等你的身体恢复之后再重新还给你，蜕变的过程只要没有达到阈值是可以缓慢消退的，就像你上次那样。” 博士：“你觉得我有那么多的时间吗？” 普瑞赛斯：“是的，也许我可以尽量让你活下来，但那样也必定拦不住祂的进化，而且你的那些在神域里的朋友也会死在神的手上。” 博士：“所以我已经别无选择。” 博士从虚空中幻化出了另一把黑色的匕首，相比于另一只手上利剑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这把匕首仍旧有着能够封印和撕碎本源的力量。 普瑞赛斯：“你要做什么？” 博士将那把漆黑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而后义无反顾地刺了下去，甚至连普瑞赛斯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普瑞赛斯和凯尔希都同时喊出了同一句话，可此时匕首已经狠狠插进了博士的心脏处，剧烈的疼痛还没有持续多久，破损的伤口就迅速带走了博士体内大部分的血液，几秒后博士就陷入了昏死。 生代立刻察觉到了力量迅速下降的博士，立刻对博士发起了穷追猛打，而博士在将匕首刺入心脏的前一刻生成的屏障还是艰难抵挡住了这近乎疯狂的进攻。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博士又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意识逐渐清醒，大出血带走了体内力量的同时还大幅度压制了身体蜕变的过程，这近乎瞬间将他的身体压制回了人类，但这种行为近乎疯狂而又完全不可取，因为如果正常人这样做，只会是死路一条。 然而此时博士的心脏正在奇迹般的修复中，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并且失去的力量也在重新聚集，再度达到阈值之前，他又有了充足的时间。 远在天边的舰艇上的众人鸦雀无声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直到乔丝琳颤抖着问向凯尔希打破了这份寂静：“他在做些什么？” 此刻，连凯尔希都是不可思议而又情绪复杂地说道：“他在强行让自己变回人类，破坏自己的身躯来制止蜕变的过程，可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 博士捂着已经满是血迹的胸口，生代的攻击在那一刻停止了，祂们似乎是没有料想到眼前的这种情况：“没想到吧，大群那近乎无解的修复能力，现在也能为我所用了，看到一个人类掌握了同生代一样的权能，进化了那么久的你们，会是很不服气吧？” 生代在见识到了博士的手段后，立刻从本体生长出了数根更加强大的触手，每根触手上甚至散发出强烈的精神冲击，不说是撞击，仅仅是擦肩而过也能对敌人造成巨大的精神打击，生代甚至是对博士直线攻击，没有一点迂回的意思，博士似乎也没想到生代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他也没有选择退缩，而是不顾依旧剧烈疼痛着的身体，与生代发起了正面的交锋。 在撞击到的那一瞬间，博士手中的利剑就和生代生长出的触手一同彻底粉碎，爆炸同样对博士的身体造成了重创，但更糟糕的是那随之而来的精神冲击，他的脑子里瞬间变得极其混乱，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脑袋里夹杂着，这种伤害只需要瞬间就可以把一个人类的大脑神经全部摧毁。 博士察觉到了这恐怖的伤害，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人格意志还存在，他的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强行自我感知破坏，他将自己的听觉，视觉，味觉，嗅觉，触觉，一切的知觉全部自我摧毁，在选择摧毁的那一刻，他完全与外界切断了联系，世界在他的脑海里已经不存在了，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造成精神的伤害，导致意志的崩溃。 理论上来说，这是抵御精神攻击最简单的方法，然而这也几乎等同于自掘坟墓，因为这样做就等同于在交战的时候自戳双眼，废掉听觉，丧失一切感知一样，不仅无法挽回，而且注定会死于敌手。 从来没有人想过如此疯狂的手段，但博士赌上了对自己恢复能力的信心，决定用这样的方法硬抗。 在精神冲击过去之后，博士的感知也在逐渐恢复，但毕竟无法立刻恢复到初始的状态，他的视线被鲜血染红变成了模糊的血红色。 博士恶狠狠吐了一口鲜血，直接一转攻势冲向了生代的本体，失去了利剑，他直接再度幻化出一把武器，那把武器一把长槊，他现在需要最快的速度来接近生代，而那些妄图阻挡自己的触手全部被尽数斩断。 然而越靠近生代，生代的力量就越强大，自己所需要的力量也越强大，可这个时候他又将面临那个问题，他不得不继续做出那种自杀一样的手段来压制身体的变化。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动用武器，而是直接将手强行挖进了自己的胸口，抓住了自己的心脏，而后用力将其捏碎，而后又昏死过去。 一切又开始重置，然而现在还不够，仅仅是心脏和血液已经不足以完全压制了，他身体里的其他器官此刻也在蜕变。 在恢复意识不久后，博士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手臂，那只手之前经历了大量的战斗，是受本源的力量影响最深的部位，博士立刻用力将自己已经快要达到阈值的那只手臂给硬生生打断，而后强行将里面的骨骼打碎抽出，新生的骨骼又迅速生长而出。 由于这次他的意识要比之前捏碎心脏的时候清醒，这种真正意义上的钻心入骨的剧痛立刻让他忍不住惨叫出来，他本想着再度破坏自己的感知来避免痛觉，可这种剧痛是那种一旦恢复一点知觉都会痛彻心扉的程度，而他不可能一直丧失感知，因为他还要继续战斗。 博士颤抖着举起那支血迹斑斑的手，将槊狠狠掷出，毁灭的力量将生代附近的屏障力场一层又一层撕碎，而后博士又飞速跟着槊的后方冲向生代，在槊受到力场减速后再度抓住了槊，用力一挥将四周的那些邪灵生成的不可名状的肉块给彻底粉碎。 碎裂的肉块上面沾满了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把博士的皮肤严重灼伤，可是这也正好随了博士的想法，这些本就应该被替换掉的皮肤，也省的自己动手了。 “碍事的东西！” 博士现在根本腾不出双手，便是如野兽一般直接用嘴把双手的皮肤全部撕咬下来，皮肤的新生速度极快，受到腐蚀烧伤的皮肤快速恢复，然而置换皮肤的疼痛剧烈到让博士硬是咬掉了自己的牙齿。 还是不行，现在借助的力量太强了，他必须一边战斗一边强行破坏自己的身躯，而生代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没有再进一步攻击博士，而是制造出了一个大型的海嗣牢笼，将博士困在这个牢笼里，这些牢笼的强度同样坚不可摧，并且附带着更加强大的力场。 博士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时机，而后又无奈笑了笑：“你不动手了吗？我还打算借你之手帮我的，毕竟要我自己摧残我的身体，精神上也是很艰难的。” 生代没有反应，只是继续将博士困死在牢笼中。 博士：“那么，还是要我自己来。” 博士高高举起了槊，用力刺穿了自己的胸口，这次不仅仅是心脏，连同附近的一带器官也一并遭受到了重创，这种几乎濒死的感觉已经让博士的意识接近虚无，而后再生力又强行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博士将那些处于蜕变过程的器官全部破坏，此时的博士浑身上下已经被血彻底染成了红色，而且已经近乎找不到一处算是完好的部分。 博士苦笑着自言自语：“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几乎已经要忘记了痛觉之外的其他感觉了。” 贯穿博士胸口的槊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出现在博士手中的是一把冒着漆黑火焰的圆锯，切割的轰鸣声已经令这个牢笼陷入了颤抖。 在彻底倒下之前，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的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绝唱 圆锯的力量比想象中的大了很多，仅仅只是握在手上，散发出的能量就将博士的双手灼烧得不堪入目。 博士握住圆锯用力横斩，圆锯散发而出的漆黑气息就瞬间将这些肉块组成的牢笼粉碎为了渣滓，牢笼破碎后的爆炸再度将博士给炸成了重伤。 博士：“这样才对嘛，免得我自己动手。” 博士脚踩着那些在空中环绕着的触手，而后纵身一跃，向着生代的方向极速冲去，将全部的力量聚集在了圆锯之上，用力向着生代的本体抛去，生代就像本能般地生长出一些诡异的肉块阻挡圆锯，然而圆锯所蕴含的力量击碎了一切阻挡，直接命中了生代的本体，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对博士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然而现在博士距离生代本体是如此之近，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再退缩，下一次能有接近生代本体的机会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去了。 生代遭到打击的部位在不断冒着青烟，组织液像瀑布一样飞流而下，这个伤口的大小超过了几十米，放在其他任何一个生物的身上都足以称之为重伤，然而对比起生代的庞大体积而言，这点伤口依旧可以忽略不计。 博士能够感觉到，刚才的那一击对生代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但既然已经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那么足以说明这个手段是有成效的，他现在只需要更强的力量即可。 博士对着生代发出了一阵咆哮，连附近的云层都在这咆哮声中四散，而后他用力抓住了从生代本体生长出来的一根触手，用力一扯，竟然将这触手硬生生从本体上强行扯断，触手脱落的伤口就像一个大坑一样，液体在不断喷涌，而那根触手在脱离了本体之后迅速发生了爆炸。 爆炸形成了一大片烟雾，博士的身影被浓烟掩盖，然而仅仅过了十秒的时间，手持大剑的博士就从烟雾中冲了出来，这一次他的力量竟然迅速膨胀了数倍，单就可观测力量而言，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在伊比利亚的那次战斗。 当然，代价他也早就已经支付过了，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摧毁身体的痛感，那些脏器的有无在此时早已无关紧要，即便是致命伤他也没有任何躲闪。 很明显现在博士面对生代的打法是完全不计损失的以命相搏，相应的，生代同样没有在意任何能量的消耗，在面对这个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时，生代展现出了绝对的力量压制，大群意志里的每一个个体都在诉说着眼前的这个奇迹。 博士与生代之间如今的交锋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接近了神域所能承受的极限，生代几乎放弃了维持神域其他时空的全部力量，而将其转移到这片云海时空中，生代同样暴涨的力量使之在大群中的高度达到了顶峰，此刻大群以之为中心。 正当博士想要用力对着生代本体挥砍的时候，生代本体的那只眼睛突然发生了变异，无数肉块从眼睛里汇聚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肉块向外伸出，而这次生长出的并不是触手，而是一个庞大的头颅，头颅的后面是颈部一样的结构链接着生代的本体。 仅仅是这样并不足以令博士惊讶，而这时那个头颅竟然在不断变化着样貌，转眼之间竟然变成了和博士一模一样的面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和表情，都如同复制一样，只是那个博士的头颅的体积比一艘大型潜行舰都要大，如此一个庞然大物竟然同自己的脸一模一样，即便是经历了那么多的博士，在这个时候精神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博士在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会儿，也仅仅是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被生代抓住了机会，那颗头颅释放出了极其强大的能量场，夹杂着猛烈的精神冲击，令博士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到了重创，这次生代的攻击强度足以轻松摧毁一座庞大的城邦，而现在这股力量全部都招呼到了博士一个人身上。 博士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尽管他依旧牢牢抓住那把巨剑，然而他似乎再也使不出力来了，这一次他也没有再度冲向生代，也没有再继续破坏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力量的持续，而是就这样从高空中坠落了下去。 凯尔希最先发现不对劲：“不对，他的精神好像已经达到极限了，力量已经无法再继续维持下去了！” 正如凯尔希所说，博士此刻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力量，而他的意识几乎已经快要丧失，眼前的视线在变得模糊，他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承受如此剧烈的毁灭。 博士只是觉得有点遗憾，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也同样低估了大群的力量。 阿米娅一脸紧张：“凯尔希医生！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凯尔希：“……如果她强行出手的话，博士也许还有救，但是……” 乔丝琳也在一旁急不可耐：“但是什么？别说话说一半啊！” 凯尔希：“我觉得这次博士这样做，是冒着必死的决心的，他不想要另一种更糟糕的局面，这种情况他宁愿选择就这样死去……” 凯尔希话音刚落，众人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轰鸣声，而后他们看到一束红色的光以极快的速度快速冲向了生代的方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博士的方向。 而此刻在神域中，他们都清楚看到了那束光到底属于谁，因为那束光的源头，正是他们舰艇所在的方位，而光束里的人，是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斯卡蒂。 斯卡蒂身边爆发出的能量瞬间撕裂了神域内部的力量平衡，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乔丝琳：“等等！她怎么冲出去了？她现在可不能接触到那个生代！” 凯尔希：“……” 乔丝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凯尔希：“你刚才说的出手的人，就是斯卡蒂？” 凯尔希：“……不是她，但也许斯卡蒂也可能是一个机会。” 乔丝琳几乎要尖叫出来了：“你们难道不知道生代之间的接触会引发灾难的吗？！你们和她一起这么久都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吗？！” 凯尔希：“我们当然知道，但现在我们只能选择相信，而我这次愿意相信斯卡蒂，因为博士的死亡，不在她的选择之内。” 乔丝琳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凯尔希，而此时她身后的阿斯卡纶拍了拍乔丝琳的肩膀。 “你还是别那么急躁吧，你觉得我们还有其他人能够改变局面吗？安心一点。” 突如其来的阿斯卡纶也令乔丝琳不知所措，不过她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此情此景，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斯卡纶微笑着看着窗外的云海：“让我们好好看看，我们的斯卡蒂和尤德博士，还能有什么手段，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战斗。” …… 博士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不断流逝，他已经没有了能够维持浮空的力量，只能放任自己的身体自由下坠，那种坠落的感觉此刻竟然是那么的自由而又舒畅，那种意识飘散的感觉似乎已经让自己逐渐远离了现实的感知。 他隐约看到那颗头颅露出了笑容，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大群对自己的嘲笑，是生代表露出的感情吗？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当他看见一根从生代本体生长出的触手向着自己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结束了，自己已经没有了能够接下这一击的力量。 博士没有再继续反抗，他选择了同样以微笑回敬大群，看着眼前的触手向着自己发起了最后的死亡冲锋，他从未向此刻一样感到如此放松，大群不会继续折磨自己，而是会最快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有痛苦。 然而还没等触手接近自己之前，一股红色的光束瞬间就将那触手击碎，连带着血红色的光芒将那条触手连带着本体的部分都化为乌有，巨大的伤口喷涌着如暴雨一般的血液，而在血红光芒的庇护下，没有一滴血液沾到博士的身上。 博士苦笑着用尽力气说道：“本来都要休息了的，结果现在又要被拉起来继续战斗，你还真是让我不省心啊。” 斯卡蒂：“你不会死的，你会一直活下去，我们都会活下去，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不是吗？” 博士：“……是啊，我迄今为止这么战斗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够活下去。” 博士突然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力量在缓慢恢复，而且这种感觉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不是那种纯粹的力量，这股力量里面有太多的瑕疵和缺陷，但现在也足以暂时弥补之前迅速流失的力量。 博士：“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力量吗？把大群的力量给我，让我来对付大群，可我现在根本来不及适应了，我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斯卡蒂：“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继续这样战斗下去了，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你身前所有的敌人。” 博士和斯卡蒂，现在都已经不再是独自行走了，因为他们的血亲都在身侧。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与你同在 大群的力量太过复杂，博士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和利用这股力量，他只能使用其最浅显的再生力来恢复之前的伤势，和之前的恢复力比起来，倒是更加适应这具脆弱的身体。 不过这些力量只能用于自身，却无法用于攻击，因为大群的力量同样不可能对大群造成伤害，在这里大群赋予的一切力量都会统一，而且共享权能，能够被任何一个大群生命利用。 斯卡蒂搀扶着博士快速逃离出了生代的绞杀中，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势，斯卡蒂只能选择暂避锋芒，因为当她看到生代那迅速恢复的伤口时，她就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攻击只能阻碍却不能伤及大群，当然，生代同样无法伤及斯卡蒂，可这力量对博士来说却是致命的，以现在博士的身体机能，生代的攻击有很大概率能够击杀博士。 斯卡蒂和博士迅速攀升到了比生代的高度还要高的上空，俯瞰生代几乎都有几百米的落差，这个高度即便这片云海下全是触手，生代想要发起攻击都要花上一定时间，成功命中博士的难度也大了不少。 博士：“还是不行，大群的力量根本无法击杀祂，即便你动手也无济于事。” 斯卡蒂：“但大群的力量可以分离。” 博士能够感知到斯卡蒂身上的力量同样在急剧攀升，并且已经影响到了神域内的力量构成，之前生代几乎占据了大群所有的力量，可现在那生代的力量却因为斯卡蒂的影响而在下降，大群的力量被斯卡蒂夺去了不少。 博士：“……我还是不希望你这样做，这会让你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斯卡蒂。” 博士当然知道斯卡蒂这样做能有效降低对抗生代的压力，可这同样会严重影响斯卡蒂的意志，他不想斯卡蒂变成向眼前这样的怪物，他不想斯卡蒂变成另一个生代。 博士觉得力量恢复了一些，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巨剑，他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后果很可能会更加严重。 博士向着生代迅速俯冲，手中的巨剑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生代同样予以还击，可由于斯卡蒂将大群的力量分流，博士能够明显感觉到生代的力量下降了，无论是触手的撞击还是海嗣的爆炸都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强度，得益于此博士迅速就接近了生代，对着生代的本体狠狠劈下，上百米的伤口流出了海量的血液。 而当博士再度看到那颗头颅的时候，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即便生代再度释放出强大的能量场，也没有阻止博士将之从中间硬生生劈成两半，那张模仿着博士的庞大的脸被摧毁殆尽，而这一次在生代本体如此进的距离发生了超过之前任何一次规模的爆炸，直接重创了生代本体。 在血与烟中，博士气喘吁吁拿着巨剑，身旁的斯卡蒂在关键时刻生成了血光屏障挡住了这致命一击，不然以博士现在的身体素质恐怕直接就灰飞烟灭了。 博士：“感觉还是不够，这家伙的生命力太强了，这种程度竟然都不致命。” 刚才的那一击丝毫不亚于生代的气势，可即便这样生代也只能说是出现了明显的伤口，离死亡这一概念还是差了很远。 斯卡蒂一只手指向了生代，另一只手抓住了身侧博士的手。 斯卡蒂：“我将替你阻挡祂的疯狂，你只需要尽力去做就好。” 博士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也散发出了红光，这是斯卡蒂生成的用于阻挡生代攻击的屏障，和之前自己的防御比起来，同为大群之力的防护自然是更加有效。 博士也是心领神会对着斯卡蒂笑了笑，而后再次冲向了生代，与此同时斯卡蒂也跟随着博士一起前进。 生代的触手一次又一次向博士冲过来，全部都被斯卡蒂一一挡下，博士确信如果不是斯卡蒂的保护自己早就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自己的体力已经不足以再继续挥霍下去了，即便再破坏自己的躯体，再度获得的力量会越来越低，到最后这个方法将彻底失去作用。 现在博士的身体非常虚弱，但他必须将有限的力量全部集中到攻击上，想方设法将生代给一点一点杀死。 博士对着生代本体斜向劈砍，一下就将生代的一角给削去，视觉效果看上去就像是山崩一样，那些肉块夹杂着血液纷纷坠入了云海中，而暴露出的伤口同样也在迅速恢复，博士并没有给生代恢复的时间，他一点一点将这本就破损的伤口进一步破坏，尽可能对生代造成更多的伤害。 突然那个伤口处生长出一个血盆大口，向着博士的方向袭来，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在博士的意料之外，他根本没有准备应付生代反击的力量。 而在此刻，斯卡蒂迅速冲到了博士的身前，挡下了这致命一击，而他们身后同样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那是生代对博士身后发起的偷袭。 斯卡蒂：“不要管这些东西，做你想要做的！” 博士点了点头，而后再次瞬间出现在了生代的正面，双手举起了巨剑，对着之前那本就因为头颅碎裂而伤痕累累的部位冲去，随着巨剑插入了生代的本体，博士将全部的力量灌注到剑中，而后强行引爆手中的巨剑，剧烈的爆炸将生代的前后直接炸穿，博士也因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被震飞。 斯卡蒂立刻在后面接住了博士，这一击已经耗尽了博士的力量，他的双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力了，全身的脏器也已经因为一次次发动攻击和遭受重创达到了恢复的极限，他的知觉几乎快要消失了，视线已经一片茫然，连那重伤的痛觉都已经在逐渐消退。 虽然斯卡蒂已经尽力在修复博士的伤口，可是如此重的伤势即便是斯卡蒂和博士两个人的力量也不足以那么快就再次恢复了。 博士吐了一口鲜血，而后勉强发出声音：“……现在……是什么情况……” 斯卡蒂看向前方的生代，生代的本体已经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血窟窿，并且已经贯穿了本体，加上之前博士的其他攻击，现在的生代同样是遭到了重创，这种规模的伤口，即便是生代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复过来。 然而这也只是表象，生代遭受了重创不假，然而斯卡蒂能够清晰感知到，此刻祂在调动整个大群的力量恢复，对于大群来说，生存的意义超过了一切，即便是斯卡蒂此刻也无法制止大群为了生存而汇聚力量于生代。 斯卡蒂：“可能，还不够，祂在恢复。” 博士：“那就再来一次吧。” 博士已经没有了幻化武器的力量，他现在将仅剩的力量全部转化为了攻击的能量，他的身体将成为最后的武器。 博士和斯卡蒂向着生代的方向冲了过去，那是最后的一次交锋，没有复杂的手段和技巧，也没有多余的计谋和智慧，只是最朴实无华的撞击。 生代的本体在撞击的那一瞬间，云海之上千米高度的身躯各个部位同时发生了震撼天地的毁灭性爆炸，一如天上的另一个太阳，无尽的云层被爆炸驱散，这一次所有人终于看到了云层下的景象，那是蔚蓝色的大海，那是生代的起源之处，而现在那个生代则像那云海一样，随着爆炸而化为了无数残渣，再次回归了那片诞生祂的大海中。 那些冲上万米高空的触手，也随着生代的解体，迅速融化成了冒着青烟的液体，向雨一样从天上落下，滋养着海中的生命。 一切的一切都以消失为结局。 乔丝琳：“……结束了吗？” 舰艇上没有人说话，罗德岛的大家，即便是之前博士坠入大海中时，都没有像此刻一样鸦雀无声。 乔丝琳一脸着急地看着凯尔希：“快说说啊，现在到底怎么了？” 凯尔希：“……” 所有人都看到，远处爆炸的中心，一个红色的光点在烟雾中像星星一样隐隐闪烁着，在那片已经虚无的天空中，散发出仅剩的一丝生命力。 斯卡蒂架着博士的肩膀，博士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无论斯卡蒂再怎么急切地呼唤他，博士都没有再回应了，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意识已经消失，他已经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都彻底挥霍一空。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舰艇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阿米娅：“等等！好像有反应！” 凯尔希立刻看向阿米娅，阿米娅说的反应是她手上的戒指，她指尖的一个戒指在剧烈地抖动着，而后突然毫无征兆地碎裂了，这完全没有经过阿米娅的允许，阿米娅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凯尔希又将视线转向远处的博士，博士的胸口处突然发出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微光，那本已死寂的心脏，竟然又再次地跳动起来，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命力，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了博士的身体里。 斯卡蒂当然感知到了奇迹的发生，她激动地抱着博士，眼泪完全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们还活着，最重要的是博士还活着。 凯尔希知道，她果然没有放弃博士，即便这并不是博士的意愿。 博士呢？他其实本是无所谓的，生或死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早应在万年前便该死去，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折磨。 只是现在的他，似乎找到了什么理由，让他对眼前的这个世界有了那么一丝的期待。 第二百三十三章 繁星 “快把放在那张桌子上的资料拿过来，这边还缺一部分重要数据。” logos有气无力打着哈欠对着一边的阿米娅说道，阿米娅则同样是伸了个懒腰后才慢悠悠把文件给递了过去。 罗德岛办公室内现在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到处都是堆积的纸质文件，至于电子文件则更是已经令他们接近崩溃，尽管他们已经把很大一部分的数据转交给了爱国阵线，但剩余的资料依旧够他们忙上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即便是爱国阵线在最初收到罗德岛提供的资料文件时，也被这庞大的数据量给震惊到了。 logos接过了文件后将之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我说博士怎么每次回来都带一大堆这种东西啊，伊比利亚那次录口供就把我们整得够呛，这次更是直接给我们搬来一个图书馆，说是图书馆都是谦虚了的，要不干脆把这些剩下的一起交给阿戈尔算了。” 坐在logos对面的星极则是耐心地说道：“有些东西我们还是要自己处理的嘛，这次我们就观测到了非常多关于博士的珍贵数据，这也将有利于我们进一步调整针对博士的干预措施。” 凯尔西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这次就做得很好，或者说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有想到博士能够有如此的觉悟，虽然不算完美，但这更像是一个人类。” 自那次战斗后已经是又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随着生代信号的彻底消失，两派科学院经过了多次的联合调查，初步得出结论生代很可能因为进化失败而彻底消失，克洛维斯的危机总算是得到了解除。 当时在战斗结束后，斯卡蒂立刻带着博士返回了舰艇，重伤的博士几乎完全没有了一点生命的迹象，在众人都在为博士的伤势感到焦虑时，神域突然就崩溃了，或者按照现在从博士获得的情报来描述，神域发生了坍缩。 在坍缩发生之后，随着所有人意识中那一闪而过的耀眼白光，之前他们身处云海之上的那个时空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们再度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大海，以及那个运转功能一切正常的阿戈尔舰艇。 阿米娅回忆道：“当时博士浑身是血突然就出现在船上，把那些船上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除了那个执政官以外，他们一行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好在船上的应急医疗系统还在正常运转，总算是把博士给救了回来。“ 至于那个神域，自然是彻底消失不见了，之前被困在神域中的所有人，也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中，阿戈尔也重新接收到了来自这些幸存者们发出的信号。 logos：“当时星象图变动出启示的时候，我都准备喊星极帮我收尸了，结果你们竟然直接就回来了，看来这一次我又很幸运活了下来。” 坐在星极旁边的埃琳娜打岔道：“我和姐姐可不会那种工作，logos先生你以后发生这种情况时记得换个合适的人选。” logos看着正在像看文献一样翻阅着桌面上文件的埃琳娜说道：“就一个比喻而已，而且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些资料再怎么说也是机密文件，你怎么在看啊？” 凯尔希：“埃琳娜知道也没有很大关系，我们以后很可能还需要她在莱茵生命的科研背景来应对一些很重要课题，而且现在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个帮手，大家都能轻松不少。” logos指了指满脸笑嘻嘻的星极和埃琳娜说道：“可她明明看上去只是在玩而已，工作都交给她姐姐去了。” 埃琳娜笑着回应：“这叫劳逸结合嘛，我们又不是博士，能够不眠不休地工作。” 星极悄悄靠着埃琳娜的耳边说道：“其实就是博士有时也会偷偷摸鱼呢，休息是所有人类的共同追求。” 凯尔希：“像博士那种工作方式其实我并不提倡，不仅是对博士也是对大家，当然现在是特殊情况也不得不劳烦大家再辛苦一点了。” logos一边转着笔一边看着文件说道：“博士这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了，免得落下什么后遗症。” 阿米娅说道：“其实博士的伤势好得非常快，虽然没有像当时战斗时那么离谱，不过其实几周前就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现在应该已经痊愈了才是。” logos：“虽说不能以常理来推测博士，不过这种恢复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我当时在海里和那些怪物战斗留下的伤势都还没有恢复完耶，博士的伤明明是一看上去就要在医疗部度过下半生的程度。” 阿米娅回应道：“我也希望博士能够在医疗部多观察一段时间的，不过看上去他的精神还不错？” logos：“所以说我们的博士呢？他现在人在哪里去休息了？” 凯尔希停下了手中的笔，沉默许久后说道：“博士啊，现在应该是陪斯卡蒂散心去了吧。” …… 克洛维斯城外的一处不知名的湖边，这里附近原本是爱国阵线在克洛维斯的一处军事基地，随着爱国阵线正式进驻城区后，之前的基地也几近荒废，只剩下了大概几十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旧址处理工作，再过不久也许连他们也会一并回到城区，这里将恢复成一片无人的森林。 为了纪念两个月前的那场大战，爱国阵线和克洛维斯政府各方势力决定建立一处用于纪念阵亡战士的纪念碑，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商讨具体的建造流程，一系列的工作就打断了这一件看上去并不重要的事，克洛维斯政府将重心放在了重建遭到暗幕破坏的旧址工作中，而这又引发了一系列的利益争夺问题，爱国阵线也不可避免参与其中。 也因此等种种原因，关于建造纪念碑的事也搁置了下来，不过依旧有一些阿戈尔军和爱国阵线的战士们执意选择自行解决问题，由于市区拥挤不堪无法选址，只能将地址选在远离城区的郊外，而郊外大量土地还属于农业用地不可占用，因此只能将地址选在了原爱国阵线基地的附近。 至于纪念的方式，经过多方商讨，最终的方案是象征阵亡的，最朴实无华的墓碑群。 博士站在一处墓碑前，这块墓碑上并没有名字，也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痕迹，因为这次行动阵亡的战士数量太多，根本无法将每一个人的名字刻在墓碑上，只能在象征意义上为所有因这次灾难不幸遇难的人立碑，而像这样的墓碑，在这里大概还有几十处。 这里的景象令他回想起了当时的碑林，只是这里的墓碑并没有碑林中的力量，而是用最简单石块构建而成。 站在博士身后的怀特说道：“这次由军团长带领的特别行动一共有一万五千人左右，最终只有不到二十人活了下来，算上我们“深蓝”号那次两千多人也只活了几个人，至于在克洛维斯城区里那些因暗幕降临而失踪的市民，更是超过了三万人，而在我们眼前的墓碑只有几十个，却承载了那么多人的生命。” 博士说道：“甚至这里面还把洛兹算了进去。” 听到这里，怀特气不打一处来：“想到那个家伙竟然还能保持名节我都为那些死去的人感到不值，他该庆幸自己是死无全尸没有被我再从坟墓里挖出来痛打一顿！“ 或许是因为上面的一些考虑，洛兹的事迹最终还是没有公布，连爱国阵线和阿戈尔军也被蒙在鼓里，整个爱国阵线也只有歌蕾蒂娅和怀特等亲历过这次行动还活下来的极少数人知道事件的真相。 至于洛兹的死因也顺理成章解释为了同那三万多市民一样死于暗幕的吞噬，也正是如此无辜的死法，甚至令克洛维斯城里的众多市民为洛兹的死而进行了一系列的哀悼活动，洛兹的声望在死后甚至更高了。 博士安抚了一下暴躁的怀特后解释道：“教会需要洛兹的名望来大做文章，即使他死了也不能轻易放过他的声誉价值，而且洛兹留下的那些科研遗产也是他们争夺瓜分的对象，建构派那边肯定会借此机会狠狠捞上一笔，保留洛兹的声誉可以算是一个筹码，所以我觉得不仅是原初派那边是这么想的，建构派很可能也有这层考虑。” 怀特愤愤不平地说道：“所以我才永远也不会相信那些高高在上的执政官真的有用，他们的道德水准已经低到了极致。” 博士：“其实到了他们那个层次，这种事是很正常的，道德伦理这种概念是束缚不到他们的，反而是利益或者说是最后的结果，才是他们最在乎的东西，无论是执政院的利益还是整个阿戈尔的利益，为了达成一些目的，一些事情自然是可以忽略掉的。” 博士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怀特也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笑着说道：“这次我们真的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都会死在那里，军团长也会死，你让更多的人活了下来。” 听到这博士不免自嘲道：“只是运气好罢了，没有那么多人的帮助，我们可能都活不下来。” 怀特：“最开始普布里娅给我说是你的时候我还真不信，不过所有的事都按照你的说法全部达成了，我们和军团长的坐标，生代的死亡，以及你重伤至今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的，你并没有欺骗我们，即便我们依旧没有看到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相信你真的有着那么强大的能力，只是可惜没有更多的人看到，都法内阁的那些家伙大概率也不会相信这件事。” 博士：“也不需要相信，现在他们知道也就那样，倒是那个乔丝琳不知道会怎么做，她的老师到底会不会信她的一面之词，现在把这件事解释成是你们军团长的战绩就好了，她现在非常需要这个成绩来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而且时间很紧迫，你也知道，她的情况很不乐观。” 怀特自然是知道，歌蕾蒂娅在这场行动中的伤势丝毫不比当时博士的情况好到哪里去，虽然经过紧急抢救最后还是活了下来，但依旧给身体留下了极其严重的旧伤和后遗症，而且最关键的是，海嗣化的进程已经是达到了极度危险的水准。 怀特：“军团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这次她伤都还没有好的情况下就要去福雷斯耶执政院汇报行动情况，而且之前都已经参与了数次都法内阁会议，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太拼命了，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博士恍惚了一会儿，目光看向远处的湖边，斯卡蒂正在一个人静静地蹲在湖边处，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就是那么一个人安静地呆在那里。 博士说道：“她们和我不一样，时间这种东西对她们来说，是何其短暂的概念，即便是和你比起来，她们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停下来。” 怀特：“所以我们要不要再离斯卡蒂远一点儿，以免深海猎人的血脉共性影响到她的精神？” 博士看着斯卡蒂，而后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当时我们的顾虑是猎人们的海嗣血脉会刺激到斯卡蒂体内血脉的觉醒，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我才发现，对于现在的斯卡蒂来说，和人相处才是最有效的遏制海嗣化的手段，我们是，你们也是，人类始终是在海嗣化过程中占决定性因素的地位，人类的精神思维是关乎个体海嗣化的重要影响，我们要始终记住我们人类的身份，而我们的前提与要求则是以人为本。” 怀特笑着说道：“博士，总觉得这次行动之后你变了不少，就像那种智慧的世外高人一样，不仅仅是哲学方面，科学方面也是。” 博士摆了摆手：“不过是比你们更幸运多捡了些便宜罢了，那些智慧与知识不是我自己的功劳。” 斯卡蒂抬头往上看，头上的穹顶模拟出了一片浩瀚的星空，那片星空深深吸引住了斯卡蒂，即便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的虚假，然而那始终是祂们最终的归宿。 怀特也指着天上的星星说道：“这片星空景象应该是根据罗德岛当时提供给爱国阵线的星空数据生成的，那些穹顶管理员在投影测试，那些执政官应该也想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这几个月晚上估计都要看这些星星过夜了，不过这看起来确实是很美啊。” 博士也看着这片星空，他大概率是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结果，即便在碑林中的时候，他和洛兹也没有从这片星空中读出一丝一毫的意义，但每当他看到这些星星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那个为了接近真理而不择手段的理想家。 博士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片星空，我已经看过了四十年。” …… “所以你其实是知道生代最终是会死亡的，对吗？” 希明莱瓦科学院内，康拉德正打开一瓶上好的红酒，将酒精倒入了两个玻璃杯中，看着科学院外又重新回归往日繁忙的景象，不免感叹人类的幸运。 康拉德：“洛兹的失败，生代的死亡，一切依旧在你的计划当中，元首也很满意你给出的结果，至于建构派那边，一时间对你的抨击也少了很多，当然还有，你，我，依旧还活着。” 康拉德将酒杯递给了阿庇安，阿庇安晃了晃手中的红酒，说道：“祂的结局只能如此，在那之前，所有的生代都是这个结局，我已经计算出了祂死亡而已，至于为何生代会死去，可能还有一些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 康拉德：“不是歌蕾蒂娅干掉的吗？建构派那边一直在宣扬“伟大的阿戈尔军神再次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神明”，在建构派的宣传攻势下这种新闻这两个月我都已经看腻了。” 阿庇安：“她是做不到的，不过不可否认她确实起了很大的辅助作用，生代的力量因为她杀死了邪灵而大大削弱，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我们才没有明显观测到像上次伊比利亚那次那么明显的未知能量，那种足以让神域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能量。” 康拉德：“要不换个名字吧，未知能量听起来总怪怪的，一点儿都不适合学术场合使用，毕竟今后可是一个重要的研究对象啊。” 阿庇安停止了手中摇晃酒杯的手，盯着杯中的红酒说道：“那就叫它“第一推动力”吧，那种能够创造与毁灭一切的力量，或许是我们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意义。” 康拉德笑了笑：“你的这个命名很有洛兹的风格，喜欢把一件事往形而上学上去引。” 阿庇安：“我不否认洛兹的理念，只是叹息他的结局。” 康拉德：“所以你就让他替你先去死？算了，反正都一样的，赫里娅娜已经到门外了，让她先进来吧。” 房间的墙壁幻化出了一扇大开的门，门口有两个人在那里站着。 普尔凯尔：“执政官阿庇安，执政官康拉德，我将她带来了。” 康拉德：“这段时间辛苦你整理数据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普尔凯尔笑着点了一下头，而后自行离去。 大门合上，赫里娅娜再次来到了这里，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显然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康拉德又倒了杯酒，而后递给赫里娅娜：“怎么样，活着的感觉还不错吧，大可不必那么担心。” 赫里娅娜：“多谢关心了，康拉德大人。” 康拉德笑着摆手：“你现在算是和我一个职务的，虽然执政官之间亦有差距，但也不必如此称呼，就正常的叫法就好了。” 赫里娅娜：“……好的，执政官康拉德。” 康拉德：“找你来呢，不仅是恭喜你晋升执政官而已，你也看到了，普尔凯尔他最近一直忙得不可开交的，连续两个月都在实验室里工作，这要放核心城的公司里都是要违反阿戈尔法律的程度了，你之后就去他的团队，帮他分担一下工作，而且说不定，他的研究里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赫里娅娜：“我想要什么东西？” 康拉德：“你不是不想看到生代降临的世界吗？普尔凯尔的研究课题是解析这次与之前伊比利亚那次生代死亡的原因，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东西，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 赫里娅娜：“……你们就不怕我做出什么不利于你们的事？” 康拉德：“当然还是那句话，顺势而为就好。” 赫里娅娜沉默了一会儿，向康拉德和阿庇安行了个礼，而后离开了房间。 阿庇安：“你放心她？” 康拉德：“无论是生代的死亡还是第一推动力的发现，都足以说明大群是有弱点的，我们需要他们来找到大群致命的弱点，而且要先于建构派那边发现，一个能够被人类发现甚至威胁到大群的弱点，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吧，在那个局面发生之前将之处理掉，之后就看你自己了。” 阿庇安：“但愿如此吧，希望他们会有所发现。” 康拉德笑了笑道：“只是如果一个有弱点的大群，那么那样的世界，还是完美的吗？” 阿庇安笑着回应道：“至少我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赫里娅娜再次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和上次一样，没有对这个地方有一丝的好感，她自然是知道康拉德的用意是什么，然而她也的确是想要制止这场灾难，这个时候她彻底认清了一个现实，她永远也无法认同这些人的思维，赫里娅娜甚至一度想要有向建构派泄密的想法，当然最终她还是没有这样做，建构派在她的眼里终究只是一些唯利是图的短视者。 一个身影与赫里娅娜擦肩而过，赫里娅娜认出了那个人，那招牌的粉色长发，阿庇安的学生，执政官乔丝琳，之前她是最后一个在阿戈尔和洛兹接触过的人，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想法。 而此刻的乔丝琳，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她看到了那一切，也一直在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将这些事透露出来，罗德岛的那些人并没有为难自己，而没有任何数据支撑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说辞，想让他的老师相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即便如此，她要将这些足以左右阿戈尔命运的事，告诉阿庇安，因为在她看来，这很可能是阻止灾难降临的关键，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件事。 …… 普林尼来到了都法科学院的最底层，这里是建构派最核心的研究区域，除了元首和内阁成员以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距离普林尼上一次来这里大概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了。 普林尼之前其实非常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与其说是研究所，不如说是一个监狱更恰当，除了黑暗和一丝毫无存在感的微光以外，这里只剩下空气。 经过层层坚不可摧的防护门之后，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高远的空间，虽然空间的实际高度其实只有五十米，但是现在整片空间的背景都改成了星空的景象，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一般。 普林尼赞赏似的点了点头，这次终于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感觉了，希望之后希格斯负责的那个空间也能改改那种黑暗的气氛，毕竟谁也不想在那种环境下活一辈子。 普林尼看着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人，朝他拍了拍手。 “噢！我的朋友，你果然在这里，也许终于可以赞赏一下你的审美了，怎么样，在如此美妙的星空下你有什么头绪吗？” 托勒密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简单擦拭了一下：“你终于来了，或许你应该去问问歌蕾蒂娅她的看法，她是如何看待这幅星空图的。” 普林尼耸了耸肩：“很遗憾，我们已经问过了，她无法理解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意义，而且这不是你的专业吗？阿戈尔，或者说人类里面可能没有第二个像你这样更了解天文的学者了。” 托勒密的面前显示了一片星空图的缩放版，他的一根手指敲打着身下的座椅，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爱国阵线提供的这个星空图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是他敏锐的直觉却感知到里面有非常多不对劲的地方，他将之前阿戈尔观测到的星空影像资料做过对比，发现里面有很多离奇的地方。 托勒密：“这份星空图和我们以往观测到的星象有极其多不同之处，但却并非毫无联系，我想方设法导入尽可能多的模型去推演这片星空的形成，可是总是无法成功，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普林尼：“星空是虚假的？” 托勒密摆了摆手：“那是之前就已经得出过的结论了，不然我们的计划为什么会考虑到阻隔层的存在，而且这个星空图的星象是结合了阻隔层虚假的星空和宇宙真实的星空的叠加影像。” 普林尼：“并且与现实观测到的两部分星象图存在偏转差异，这能说明什么呢？” 托勒密：“你知道吗，这份星空图最诡异的地方在于，它大概率是真实存在的，但不存在于现在，而且其具体的一些星体也可通过计算得知其状态并不在过去而是在未来，这些星体的年龄远远大于现在，那是以百亿年甚至更大数量级为单位的时间，同时根据我们得到的所有星空图可知，这不是一个固定的星空图，而是一个不停变化且有着多种变化方向的星空图，而且不是简单的模拟进程那么简单，它在不断重复变化。” 普林尼：“你是说，这是未来的星空，大群有着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 托勒密敲了敲眼镜：“你的思维很跳跃，不过算是沾了边，种种迹象表明，大群极有可能具备这种类似的能力，确切的说是通过上帝般的计算来推演出了某个未来或者是平行的时空。” 普林尼：“那可真是个坏消息啊，我们的敌人竟然是如此强大的东西？预知未来这种情况可不在我们的计划当中啊。” 托勒密划过了星空图，又调出了另外的一组数据。 普林尼看着这数据也是满脸的愁容：“……生代不是已经被杀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托勒密：“你也看到了，大群的进化程度不仅没有因为生代的死亡而停止，反而以几何倍数增加的速率极速进化中，同样，深海之力劣变的程度也大幅度增加，我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但现在的大群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程度，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的计划必须要加速了。” 普林尼：“只是看来现在的情况，好像很不乐观啊，阻碍太多了，尤其是克洛维斯，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量来推动计划。” 托勒密：“……让阿庇安他们放手去做，我们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或者说大群的力量，来对抗大群。” …… 赫里娅娜来到了希明莱瓦郊外的一处偏僻的住所，这里曾经是洛兹老师提图斯的住宅，后来也顺理成章归洛兹使用，当然只是使用权，财产权则是归属科学院。 提图斯生前并不喜吵闹，他选定的住所即便是在郊外也是属于偏僻的位置，四周有人居住的住所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城区里的人在郊外置办的空闲住宅，风景还不错，适合提图斯原本规划的养老生活，只是可惜他并没有享受到那份属于他的乐趣。 至于洛兹，那是一个和享受完全不相干的怪人，在聚集区的时候一年里只有大概几周的时间会回到这个住所里，而且也并不是为了休息，只是为了借助这里荒无人烟的地利条件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实验，后来洛兹将实验重点转到生代培养皿的地下实验室后，这里也很少光顾了，至于到了克洛维斯之后，来到这里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赫里娅娜走进了房间，房间里到处都是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启用过清理程序了，赫里娅娜随手一摸，手指上就沾满了灰，不过想来洛兹也不是个在乎工作环境的人。 赫里娅娜从计算机里找到了洛兹之前保存的一些实验数据，根据数据表明洛兹其实是知道他的计划里有非常多的缺陷，尤其是邪灵的能量强度，根据洛兹计算以他催动邪灵的时机，即便邪灵完全被生代吞噬，生代的强度也达不到他最初计算时想要的结果，也就是说，洛兹大概率是知道自己是会失败的，阿庇安可能也知道，但他并没有阻止洛兹，而洛兹则是依旧强行启动了自己的计划。 关于最终的结果，洛兹留下的实验数据中计算出了一处很大的疑点，虽然神域内部的生代是可以无视现实世界中的一切物理法则，但当生代的强度达到一个阈值的时候，已知的神域模型不允许这样的结构存在，神域最终会因为引入两个已经根据计算发现但至今未证实的因素而消失，神域内部将重新回归到可观测状态，至于这两个因素，洛兹依旧没有将其理解，只是将其简单用字母代替。后来人们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坍缩和第一推动力。 “我已计算出两个足以改变整个阿戈尔深海力学乃至全人类科学体系的特殊概念，但受制于种种因素阿戈尔可能依旧无法观测到能够有效证明其存在的证据，尤其是后者，即便以最乐观的人类科技水准发展进度而言，人类也很可能永远无法证实其是否真实存在，我将尝试以大群的角度去理解其意义，可惜留给我和人类的时间太短，我很可能无法成功。” 这是洛兹在他计算机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署名，在此之后，洛兹便走上了那条不归路，最终和他文章中神域的结局一样，彻底消失不见。 赫里娅娜整理了一下计算机里的数据，虽然阿庇安和康拉德大概率已经是知晓了的，而且这些数据不会威胁到他们的计划，不然自己也不可能来到这里顺利拿到这些数据，只是在她看来，她完全可能从这些数据中解读出一些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神域和生代会消失，说明洛兹猜测的那两个概念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而那很可能就是最终能够避免灾难降临的关键所在。 赫里娅娜取走数据之后又环顾了一下房间里面有没有什么遗漏，不过洛兹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装饰的喜好，整个房间都是纯白色的极简风格，除了最基础的生活家具以外，根本不存在什么多余的物品，最多的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计算机，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有用哪些是没用的东西。 赫里娅娜突然看到一个桌面上摆了一个相框，如果是一个平常的住所，这个相框或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这里是洛兹的住所，那是个连睡觉的床铺都不会选有颜色倾向，看起来不存在任何爱好的古怪家伙。 赫里娅娜拿起了那个积灰的相框，相框里面的照片，是洛兹其素未谋面的父母，照片中的两人背后是一片临时搭建的板房，四周到处都是因为之前军事冲突遗留下来的残垣断壁，两个人虽然因为参与了救援工作和搭建临时救援所导致浑身上下肮脏不堪，但他们依旧是以灿烂的笑容面对着对着他们的镜头。 这是洛兹父母留下的最后的影像资料，在拍下这张照片两个小时后，他们所在的救援所就因为遭遇海嗣而被彻底摧毁，在场的所有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赫里娅娜之前也了解过洛兹的身世，也知道他那种极端的性格很可能就源于此，他自始至终都在尝试寻找他的父母当年为何会选择去做那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的答案，但可能在最后也没有找到，就像他最后也没能窥探到大群的真理一样，然而所谓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他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一如已经死去的洛兹一样，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那时的想法是什么了。 赫里娅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白色的布，盖住了那个相框，露出了似是而非的微笑。 “可怜的阿戈尔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海底实验 在这深不可测而又一片漆黑的大海中，完全没有任何阳光能够穿万米的深海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几乎拒绝了一切生物生存的渴望，如果强行要说生机的话，也许只有一些顽强的微生物可能还利用着海底微弱的火山活动的有机物能够在这里幸存。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即便是海嗣恐怕也对这里没有什么兴趣，这里简直是避免外界干扰的绝佳地点，除了大海本身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力量能够插足。 而就是在这些完全无人在意的微生物群旁边，一艘极其庞大的舰艇就像不合时宜似的出现在这里，舰艇的行驶速度非常缓慢并且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已经和大海融入一体了一般。 然而这也只是暂时的宁静，随着舰艇的上方舱门缓慢打开，一个就像天线一样的装置缓缓升起，天线的顶端突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形成了一个光点，成为了这海底中的太阳，将四周的黑暗驱散，随着光点亮度的不断提升，光点处瞬间朝着一个方向发射出了一段光束，光束发出的时候海域里的温度都不可避免上升了不少，这很可能是这里几百万年甚至更久以来接收到的最强的一次能量，如果可以将其利用，那么如此充足的能量足以吸引到不计其数的生命。 几十公里以外，同样是一样黑暗的海底，同样是一艘潜行的舰艇，同样是一根天线，那根天线顺利接引到了几十公里外发出的光束，两艘舰艇就这样像是被这段光束链接起来了一样，在大洋的深处肆意挥霍着对这片死寂之海极其宝贵的能源。 光芒再次照耀到了这片黑暗的海底，一如生命最开始在大海中诞生时的奇迹，可惜的是那些仅有的观众微生物群，我并不懂得欣赏这美景，对于它们而言，那是完全不可知的存在，或许对于这艘舰艇上的人类来说，这些微生物的存在也完全没有意义。 …… 都法科学院实验室内，一群人看着实验的回显数据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和掌声，经过了无数次的研究计算和实验之后，他们这一次终于得到了满意的数据，阿戈尔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巨大的科技突破了。 尤利娅作为本次实验项目的第一负责人，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松了松胸口的领带，又看着计算机上的实验数据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中。 “恭喜你，这次由你负责的源石技艺的应用实验取得了圆满成功，想必托勒密和元首知道了都会非常高兴。” 普林尼笑着在尤利娅的身后看着实验室里兴奋的众人，难得这次得到的是一个好消息，这段时间里科学天天收到的几乎都是些噩耗，这严重影响到了科学院的氛围和士气，导致很多人的态度都变得越来越悲观和消极，如此时间点终于取得了一个重要成果，即便不说实际情况，就是对士气提升都有很大的帮助。 尤利娅说道：“实验结果非常完美，实验现有的源石技艺驱动设备和程序，无论是功率还是转化率，都远远超出了我们之前的预料，已经和我们现有的深海体系效率差不了太多了，完全可以在克洛维斯进行实验供能，至于核心城能源体系更换的问题，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普林尼：“是啊，情况不太妙，我们现在已经不得不加快把外城邦人迁移到克洛维斯的速度了。” 谈到这里，普林尼和尤利娅皆是面露难色，自从半年前的克洛维斯特别军事行动过后，根据科学院的多方监测，深海之力劣变的速度竟然加速了，这完美匹配了之前托勒密观测到的大群进化现象，现在已经可以基本得出结论，生代的死亡，或者至少说明一个生代的死亡并不能阻止大群，阿戈尔的灾难始终没有真正的结束。 尤利娅：“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深海之力的劣变已经开始蔓延到了阿戈尔社会生产运行的层面，已经有大量行业的人发现了端倪，深海之力的可利用率出现了明显的下降，根本不可能再瞒住了。” 在整个阿戈尔行业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阿戈尔的能源和电力行业，能源与电力行业迅速察觉到了这一诡异的现象，他们惊讶地发现，按照原先的系统获得的相应的能量竟然显着低于过去值，而且经过多次测试，这个数值还在不断下降，并且完全找不到规律可言。 普林尼：“要是把深海之力劣变的事告诉核心城的市民们，估计很快就会引发哄抢乃至骚乱。” 尤利娅：“我们只能在情况恶化到无计可施之前尽快用眼前的这些源石技艺设备来替代现有的能源体系。” 普林尼：“你觉得这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尤利娅：“如果深海之力的劣变速度加快，可能会提前，但那将是不得不更换现有科学体系的结果，乐观来看，我认为最快也还要一年的时间，而且体系过渡是个非常痛苦的阶段，我们会出现极大的损失，并且会牺牲掉非常多的东西。” 普林尼：“虽然这个速度在正常的技术进展来看已经足够迅速了，但以我们现有的局面来看，还远远不够，内阁已经起草了最新议案，在接下来的能源限供政策中将会放宽对源石技艺研究的限额，虽然肯定无法再像现在这样肆意挥霍能源，但你们的供给依旧会是最充足的一档。” 听到能源限供政策这几个字词的时候，尤利娅就知道，阿戈尔那辉煌的过去将一去不回，他们即将在衰落的下坡路上飞驰而下，而现在整个阿戈尔都还没有调整好心态来面对这个悲惨的未来，那些核心城的市民依旧在我行我素。 尤利娅：“要准备开始清洗了，那些不能技术转型的执政官通通都要退居幕后或者下台，不能再把今后有限的资源交到他们手里。” 普林尼：“这可不好办啊，你知道的，这些执政官们哪个不是家大业大的，而且他们和我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也不清不楚的，想要让他们听话，难得很！” 尤利娅：“不用那么麻烦，他们的产业大都和他们之前的科研项目密切相关，其中大多数都是依靠深海力学体系发家的，等到深海之力劣变影响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退出竞争，一个是彻底听命于内阁。” 普林尼点了点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甚至不用做些见血的事，紧靠深海之力劣变就能瓦解掉他们手中的资源和权力，进一步集中科学院的权力，是该让这些执政官们收收心回到正轨上来了。” 尤利娅：“只是阿戈尔人也要吃到苦头了，核心城的能源矛盾可能会严重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把越来越少的资源利用到最有用的地方上去，科学院必须尽可能为各研究项目争取更多的资源。” 普林尼：“所以最先开始削减的能源项目是那些不必要的工程和福利，比如穹顶日照项目和无限制交通能源供应，现在也开始起草居民电力限额，一开始会把额度调得很高避免引起恐慌，而后慢慢下降，像之前依靠无尽的能源来不计成本合成的食物和商品，也要进行限额了，甚至连医疗条件都会下降配置。” 尤利娅皱了皱眉：“听起来真是令人伤心，阿戈尔人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苦日子？” 普林尼：“如果你还把之前聚集区里的外城邦人和现在的克洛维斯人当做阿戈尔人的话，他们的生活比我描述得还要凄惨百倍。” 尤利娅挥了挥手：“现在谈他们没有意义，重点是资源分配的问题，我们必须争取到更多的资源来推动我们的计划，虽然克洛维斯已经在计划当中，但我们不能保证那样是否真的奏效。” 普林尼：“说道资源分配，你知道议案中哪个项目拿到的资源占比最多吗？” 尤利娅：“科学院？或者核心城能源维持项目？总不可能是克洛维斯迁徙计划项目吧？” 普林尼：“是阿戈尔军。” 尤利娅：“……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必须维持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来保证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况且按照托勒密的意思，现有的这些能源分配并不是最关键的，和我们计算的能量需求相比，这些简直不值一提，只要最后能够借助大群的力量即可。” 普林尼笑着说道：“你心态真好，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尤利娅用手指用力敲打着桌子：“我心态一点也不好，我们现在的问题太多了，单就一个克洛维斯都拿不下来，还要看希明莱瓦那边的脸色，我只希望这次在贝萝度格达的谈判能够有点实质性的进展，而不是像过去在执政院里那样做无谓的争吵！” 普林尼：“不过这次的谈判，应该会非常艰难才是，双方的矛盾太多太大了，克洛维斯协定的执行至今困难重重，我不觉得能够很顺利。” 尤利娅看着实验室内依旧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时，自言自语道：“如果不能谈拢的话，恐怕事情的发展就会比较极端了。” 普林尼：“其实我们正在做的事又何尝不极端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阴云密布 博士和爱国阵线的技术人员共同在克洛维斯城区里的新建基地观摩都法科学院进行的源石技艺应用实验，在看到了结果之后，爱国阵线的众人频频点头称赞实验的结果，就连博士都感慨科学院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种程度。 怀特：“嘿，看来克洛维斯以后的能源状况能改善不少了，你是不知道那些科学院的人之前天天抗议我们的舰队航行浪费了大量的能源，那能一样吗？” 博士：“克洛维斯的能源情况其实一直都不容乐观，电力系统极其脆弱，居民用电有很大的限制，如果真的能够提高源石技艺能量转化率和功率，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们进步竟然如此迅猛，这种源石技艺的使用效率甚至已经超过了不少泰拉大陆的国家了。” 只是不知道的是，在榨干布雷奥甘留下的技术遗产之后，阿戈尔对源石技艺的利用是否还会继续提升，要知道，即便是将布雷奥甘理论中的源石技艺利用率提升至最高，也根本无法维持阿戈尔现有的能源消耗，阿戈尔过去的能源浪费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博士：“我觉得阿戈尔对克洛维斯的实验可能确实有一部分是考虑到这个能源问题，现在源石技艺应用技术发展这么快，恐怕也是害怕深海之力的劣变速度增加，只是现在看来有点急于求成的意思，他们太着急了。” 怀特不怀好意地说道：“我倒是希望劣变能够加速，让核心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也感受一下克洛维斯人的痛苦，反正我们也压根用不到深海之力能源系统，也难受不到哪里去了。” 博士：“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即便是克洛维斯人，也比泰拉大陆上的一部分地区生活条件好上一些，如果情况恶化下去，我认为克洛维斯居民的生活水准还有下降的空间，而且最重要的穹顶，一旦穹顶无法维持，克洛维斯将遭遇灭顶之灾。” 怀特：“额......对了，你们罗德岛的改造工程怎么样了？” 博士：“一言难尽，你也知道的，还是深海之力劣变的问题。” 按照原计划罗德岛要改造成源石与深海双系统运行的舰艇，然而突如其来的深海之力劣变加速，让一些负责改造工程的工程师感到了迷茫，继续改造的话，深海之力系统在未来很大概率是无法派上用场的，然而罗德岛现有的舰艇系统实在是太落后了。 怀特：“要我说啊，其实就现在这样挺好，罗德岛已经具备了一部分深海之力运行系统，大可不必全舰双系统模式，这样还会占用你们现有系统的性能，虽然现在的系统确实落后不少，不过你们又不用出海上战场，根本不需要那么先进的性能。” 博士：“我现在担心的问题是，罗德岛现有的性能能否从像伊比利亚和克洛维斯两次邪灵事件的威胁中幸存下来。” 怀特：“嗯，如果是克洛维斯的那次，相信我，阿戈尔的潜行舰都不一定能幸存，那种级别的灾难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博士：“但我觉得科学院有手段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危。” 怀特：“穹顶吗？穹顶的强度应该挡不住生代的吧？” 博士：“可能他们还有更强的自保手段，罗德岛非常需要这种技术，我们太过弱小，必须要有一种足够强大的防御来保证自身的安全，我相信你们其实也很需要。” 怀特：“你不会想要从科学院手里拿到那种级别的技术吧？科学院的技术管控极其严密，根本不可能泄露出一点计划外的技术出来，更别提你提到的，且不说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防御系统，就算真的有，那种级别的技术管控怎么说都是最高级别的，我们连图纸都看不到。” 博士陷入了思考，他当然知道如果真的有这种技术，以罗德岛的实力，想要获得这种技术简直是痴人说梦，然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他发现罗德岛的安全简直就像是个笑话，压根就不存在。 伊比利亚那次邪灵事件后，原本他以为让罗德岛来到阿戈尔就可以避免遭遇到那种危险，然而克洛维斯这次邪灵事件则是直接打破了博士这不成熟的念想，即便是阿戈尔都不可避免遭受到毁灭，如果当时暗幕降临的地方没有在克洛维斯城里而是在罗德岛的上空，那么罗德岛早就会像那几万克洛维斯人一样不明不白枉死了。 怀特：“其实我觉得吧，科学院可能压根就没有那么厉害的技术，如果有的话他们早就拿出来了，大可不必躲在核心城里战战兢兢。” 博士：“贝萝度格达谈判是多久开始？” 怀特愣了一下，而后仔细回想：“应该是三个月后，也就是十二月开始，具体日期还没有定下来，听说他们原本是打算明年再开始启动谈判的，因为这样他们才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谈判，但是因为现在时间紧迫，谈判被强行提前到了今年展开。” 博士：“……” 怀特：“……你不会是想去他们谈判的时候要技术吧？我觉得不太现实，你和普林尼就见过一次面，他不可能会帮你，而且军团长也把你在克洛维斯行动中的功绩汇报给了科学院，但并没有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力，至于原初派那边，即便那个乔斯琳如实向希明莱瓦汇报，那边至今好像也没有人在意你。” 博士：“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况，除了在爱国阵线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声望可言。” 怀特摇了摇头：“看来当初你把功绩全部都给了军团长确实不是很妥当，你完全没有了竞争的资本，其实军团长也因为就这样占有你的功劳而感到愧疚，不然她也不会执意在作战报告中强行加上你和罗德岛的名字。” 博士：“这原本就在预料之中，你看即便歌蕾蒂娅汇报了我的名字，他们有人在乎吗？而我相信歌蕾蒂娅凭借着这次的功绩，肯定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怀特：“的确，我们现在几乎能和第九集团军平分克洛维斯的实际控制权，虽然现在实力依旧不够，但至少有了一个能够对抗海嗣的强力根据地。” 博士：“……” 博士知道，歌蕾蒂娅得到的应该远远不止这些浅显的东西。他一直没有忘记当时在碑林中洛兹对自己提到的那件事，克洛维斯迁徙计划的真正目的，即便是身处碑林的洛兹，也没有看透那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这次谈判，克洛维斯相关事项似乎是占据了极大的篇幅。 如果歌蕾蒂娅能够凭借这次的功劳知道些什么，那博士自然能够知道更多，他相信这次那些人应该不会再隐瞒，至少会透露一部分信息给歌蕾蒂娅，毕竟在他们的视角中，歌蕾蒂娅可是能够征服生代的强者，是已经有了知晓最高层级秘密的资本。 博士对怀特说道：“这次会议根据机密等级的不同会有不同程度的对外公布，那些在克洛维斯协定中公开事项的会议是允许参会方随行人员旁听的，事后也会召开记者会，爱国阵线应该也有很多场这种级别的会议，我想带着些罗德岛的人作为爱国阵线的随行人员一同去参加旁听。” 怀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道：“这种级别的会议，可以应该是可以，军团长应该也不会反对你的要求，只是这些会议几乎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内容，很多都可以直接从新闻报道上知道，你去旁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吧。” 博士笑着说道：“你别忘了，参加这种低秘密级别会议的人，也会参加一些机密乃至绝密级别的会议，我们可以通过他们在低级别会议的蛛丝马迹来寻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怀特：“嚯！反正我是听不出来有什么差别，那些人都是受过专业的问询训练的，你要是真的能够从他们的口中听出来一些秘密，那算你厉害！” 博士：“其实那些都不是很重要，我想最知道的内容只有一件事。” 怀特：“什么事？” 博士：“两派内阁会议和内阁联合会议。” 那是这次谈判中最高级别的会议，其保密程度几乎是做到了极致，而且参与两派内阁会议的人几乎不会参与其他会议，以避免泄密，这种会议里必定是隐藏了洛兹口中的克洛维斯迁徙计划的真相。 怀特拍了拍博士的肩膀：“我劝你还是算了，那都不是我们能够接触到的东西，而且就算我们知道了，一旦被发现，我们很可能会被直接灭口，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你还是不要去冒险吧。” 博士：“我当然不会那傻，但你别忘了，我们中是有人能够参与这些会议的。” 怀特：“……你是说，军团长？”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整理与分析 “把你汇总的文件给我一下。“ 爱国阵线驻克洛维斯市中心军事基地最高军事办公室中，莉薇娅正在着急地整理着大量的文件，这里面的文件绝大多数是几个月前罗德岛提供给爱国阵线至今仍未梳理完的，也有一部分是爱国阵线进驻克洛维斯市区后的大量行政处理文件。 上次行动中，跟随歌蕾蒂娅参战的爱国阵线亲卫队队员几乎全军覆没，由于亲卫队除了护卫工作外还有负责爱国阵线的已有的行政类和会议类工作，大量空缺的岗位急需填补，作为上次战役中幸存下来并且保护军团长有功的爱国阵线战士，莉薇娅也顺理成章加入了亲卫队。 “快把东西给我，尤里乌斯。” “……” “尤里乌斯？” 莉薇娅回过头去，看到尤里乌斯正两只脚翘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起床啦！！！” 尤里乌斯被莉薇娅的大喊惊醒，下意识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然而他环顾四周只看到一脸不高兴的莉薇娅和一大堆的文件。 尤里乌斯长舒了一口气，将佩剑插回剑鞘，然后伸了个懒腰：“真是不习惯这种工作，还以为进了亲卫队可以跟着军团长出生入死杀海嗣的，结果没想到是个文职。” 莉薇娅：“别偷懒，这里还有很多文件需要整理，之后军团长需要。” 尤里乌斯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在那里扳着手指数数：“那几个跟着我活下来的队员现在也是从事文职工作了，他们好像都受了严重的内伤，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并且存在加重海嗣化的风险，被评价为不再适合从事于军队，真是可惜啊，好像你手下的那些人也养老去了一样？” 莉薇娅盯着尤里乌斯：“什么叫养老，大家都还在努力工作呢，座位上一坐就是一天你又不是不知道。” 尤里乌斯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大家都不行了，我们的怀特对长现在也是成了与罗德岛的长期联系人，几乎不会参加什么军事行动了，倒是普布里娅还活蹦乱跳的，现在还能继续去执行任务，真是羡慕。“ 莉薇娅一脸无语地看着尤里乌斯：“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出任务吗？“ 尤里乌斯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现在不可能再上战场了，在那场战役中，他们一直战斗到了神域坍缩，有不少人倒在了战役结束前的一刻，尤里乌斯在最后的战斗中被海嗣贯穿了胸口，肺部受到重伤，如果不是深海再生力的原因，他早就在那片大海中死于肺部损伤导致的窒息。 虽然后来也及时抢救了回来，不过伤势过于严重，即便现在伤口缓慢恢复了，脏器的性能也难以完好如初，由于深海猎人的强排异性与变异性的身体特性，是无法像常人那样通过简单的器官移植来恢复脏器功能，海嗣化会侵蚀体内的一切器官，任何情况都无法避免，因此像尤里乌斯这种因为重伤留下后遗症的伤员，一般的治疗措施只能是永久静养并且从此退出战场。 尤里乌斯：“珍惜你还能抱怨我的时光吧，我们这种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怪物了，到时候只能请你杀了我，我的弱点在肺部，你只需要刺穿我的胸口我就会迅速死亡……” 莉薇娅闷闷不乐的将手中的纸张卷起来对准尤里乌斯的脑袋就是一敲：“不要以为你这样装可怜就可以逃避工作，你变成怪物前我都会把资料先塞到你嘴巴里去！” 尤里乌斯叹了口气，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翻阅起来：“你的做事风格真的很像军团长，明明她才是这次伤得最重的人，可一直疯了似的四处奔波，过几天还要再去福雷斯耶一次，年底还要去贝萝度格达参加谈判，期间还一直负责管理与处理着爱国阵线的各种重大事务，正常人都不太可能顶得住，跟何况她那种一直伤势未愈的人。” 莉薇娅：“我相信军团长是有她的想法，她是一个坚定的人，任何在我们眼里的阻碍都不会让她停下一步，这种时候我们更不能脱她的后退！” 尤里乌斯笑了笑：“所以才说你这个军团长的狂热粉丝才很适合跟在军团长身边嘛。” 莉薇娅又是毫无迟疑地对着尤里乌斯脑袋就是一敲：“什么粉丝不粉丝的，又不是偶像，好好工作！” 尤里乌斯：“不过你真的觉得，当时我们见到的，是符合认知的景象吗？“ 莉薇娅举起纸张的手停滞在空中：“……什么意思？” 尤里乌斯仰起了头：“你当时伤得比我轻很多，应该没有忘记吧？” 那时的尤里乌斯在海中受到了重伤已经全身脱力，几乎已经快要昏死过去了，然而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忘记当时看到的景象。 那是无比深邃的黑暗，瞬间降临在了这片深海中，一切生命的存在感都被瞬间压制，刹那间，声音，图像，温度，数字，一切的事物似乎都不存在了意义，甚至无法找出一个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 然而事后没有任何数据能够记录那个时间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即便当时已经是彻底陷入昏迷的歌蕾蒂娅，也感觉到了那个诡异的情况。 明明真实存在过，却又无法通过任何手段进行观察。 尤里乌斯：“亲眼所见，便是真实吗？” …… “哦，两位女士，是否需要在繁忙的工作间隙中喝上一杯来缓解一下焦虑的情绪？” “不需要。” 赫里娅娜和乔斯琳几乎是异口同声做出了回应，两个人正在就眼前的这份数据报告做着激烈的争论。 乔斯琳最近一直比较郁闷，上次她把自己在神域中的所见所闻全部如实告诉了阿庇安和康拉德，希望自己的发现能够为科学院的研究做出一些贡献，在她看来，自己所掌握的那些信息是足以改变整个科学院研究方向的重大发现，是能够有效解决当前阿戈尔所面临灾难的有效手段。 然而在当自己陈述完毕并且递交报告之后，无论是阿庇安还是康拉德都只是一笑而过，阿庇安在对其这次行动中的表现作出赞赏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自己回去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项目。 乔斯琳本来以为这是他们需要时间去检验自己的报告，因此当时并没有什么疑虑也就顺势离开了，然而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科学院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音，期间她也尝试联系阿庇安，然而其皆未做出什么有效回复。 乔斯琳大概是知道了阿庇安可能并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当回事，而当她向普尔凯尔诉说自己在神域中的见闻时，普尔凯尔则是询问是否有可供研究与分析的数据，乔斯琳当然拿不出来，当时全舰的科研人员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那片云海上，事后她也多次尝试从舰船里调取当时的数据，均未能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即便她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也不能令普尔凯尔信服。 而当乔斯琳提到爱国阵线获取到的那些数据时，则是被回复该部分数据的提供方为爱国阵线，即便算上罗德岛也只能证明这些是他们从神域中获取到的重要信息，并不能论证这和乔斯琳口中的那些事有什么明确的联系。 普尔凯尔则是解释为神域中的环境极有可能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严重的干扰，当时自己看到的场面可能全部都是幻觉，这个解释让乔斯琳无法接受，然而这竟然是当下最有利的解释。 至于赫里娅娜，则同样是闷闷不乐，她原本寄希望于现在的研究找到大群的弱点，并且将其复现从而制止生代的降临，然而现在的实验进展几乎依旧是毫无成果，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无法找到能够遏制大群进化的手段，至于原本预想中的杀死生代，则更是无迹可寻。 虽然她们在实验中已经成功导入了那两个概念：坍缩和第一推动力，然而这几乎是以结果论得出的概念，洛兹遗留的资料里并没有详尽记载其计算出的过程，论证二者存在的过程中有着大量跳跃的部分，致使前后完全无法联系，整个实验团队至今都没有成功论证出这两个概念存在的猜想。 不过好在如果是坍缩的话，虽然现有的理论依旧无法解释，但根据阿戈尔数据库的资料记载，目前有一定数量的可靠资料显示在泰拉大陆上有观测到坍缩现象的存在，如有必要，可以再次进行实地考察。 至于另外的那个问题，可能只有等科学院的超算系统得出结论了，然而她并不认为无法解释深海之力劣变的超算系统能够解释这个更加复杂甚至是玄学的概念，阿戈尔现有的计算体系很可能永远也计算不出结果，而且随着深海之力劣变的加剧，超算系统的性能在急剧下降。 看着愁眉苦脸的二人，普尔凯尔摊着手说道：“没必要那么积极的，偶尔还是放松一下吧，工作这种事，只要你不停地工作，那么你就会有做不完的工作，而大多数时间的浪费往往比不过那一闪而过的灵感，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赫里娅娜：“别再那里说风凉话了，有空的话赶紧来帮我们整理数据。” 普尔凯尔摇了摇头：“看来二位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与其在这里闭门造车浪费时间，你们为什么不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呢？” 乔斯琳抬起了头：“比如？” 普尔凯尔：“教会，别忘了，克洛维斯的主教已经死了，而当地不可没有主教，阿庇安已经正式批准了新主教的任命，也许你们可以从中发现一点灵感。” 赫里娅娜：“我现在对克洛维斯主教这个职务有应激症状，他们不会又换一个疯子上来吧？” 普尔凯尔：“我言尽于此，不过呢，我可以透露一下这位主教的信息，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他的名字，那位教会中思想高度首屈一指的先行者，主教西塞罗。” 第二百三十七章 赞美神灵 “我们又听见，在天上，在地上，在地底下，在深海中。” “祂要擦去我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 “天地间一切的所有被造之物，都说道，但愿颂赞，荣耀，信仰，权势，尊贵，都归于主，直到永永远远。” 老者在高台上朗诵着赞美诗，台下成千上万名信徒共同跪坐跟诵，人群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广场，浩大的场面与众人整齐划一的动作与言语着实是令人震撼。 人们怀着极度虔诚的心向着心中的神灵祷告着，祈求着，赞扬着，或出于私心，或另有他图。 然而他们所有的幻想，最终都汇聚在了那唯一的终极之处，他们的大海，他们的神灵。 老者用一种令人恍惚的诡异声调在替信徒们向大海中的神灵传递着人类的诉求，即便是毫无相干的旁人，在听到他那仿佛富有魔力一般的声音时，也会不由自主感到一丝的敬仰，而那敬仰的对象则是那象征着最终答案的神。 老者举起双手，缓慢而又有力地吐出了几个词语。 “赞美万能的吾主。” 而后，信徒们纷纷跟诵，俯下身去，听从老者的声音跪俯，在众人身处的广场中央，一座阿戈尔战士手持军棋举起长枪向前的雕像屹立不倒，而众人则向着长枪指向相反的方向，下跪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信仰。 信徒们的祷告声传遍了整个广场，或许即便是令那些教会中的官职人员看到了也会汗颜的程度。 虽说之前也曾在一些教堂中见识过一些类似的情景，但如此规模浩大的场面，也还是乔丝琳第一次见到，虽然早就听说克洛维斯被深海教会渗透地到处都是，然而她还是大大低估了教会的影响力。 乔丝琳说道：“这个时间点这么搞，他们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赫里娅娜看着这场面都笑了：“而且五公里外就是歌蕾蒂娅的所在地，那些爱国阵线的人听到了这阵仗还能忍住，也是挺有毅力的。” 虽然在阿戈尔目前的境况来看，克洛维斯的这些教徒做的事是足以激起很大一部分人的愤怒，尤其是对于军方和爱国阵线的人来说，纵容教会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行为。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克洛维斯这个特殊的地段，教会在稳定民心的这方面作用远远大于那些可有可无的市政厅和执政院，没有教会的维系，克洛维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似相对的平静，即便是建构派也需要一股力量来稳定克洛维斯这个大杂烩熔炉，这也是建构派一直放任教会在克洛维斯影响力的一大原因，当然，如今的建构派已经扶持起了爱国阵线这个组织来与教会分庭抗礼。 赫里娅娜：“在场的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已经出现了海嗣化的症状，这对克洛维斯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分化类药物根本就不像官方所说的那么安全。” 乔斯琳：“这需要问负责这个项目的那些人了，海嗣化在人群中的蔓延他们可是负直接责任，不过现在他们改进的药物副作用确实已经大大降低，这些海嗣化的市民大都是使用了过去不成熟的药物。” 赫里娅娜：“我倒是不奇怪，当初洛兹需要做人体实验的时候这些人可是不二人选，只是现在不是那么好动手了，但暗地里做些什么，还是可以的。” 乔斯琳皱眉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在歌蕾蒂娅眼皮子底下这么做，他们可是对这种行为感到深恶痛绝。” 赫里娅娜摇了摇头：“你知道自克洛维斯建成以来每年有多少人失踪吗？” 乔斯琳：“……” 赫里娅娜：“有五千人，这个数字还是降低过后的了，再迁徙最开始的那两年，这个数字可是超过一万人，想一想，每年有差不多如同我们眼前的这么多正在做祷告的人失踪，然而你看克洛维斯有什么反应吗？” 乔斯琳：“这里面洛兹杀了多少人？” 赫里娅娜：“虽然我很反对洛兹最后的做法，但这二十年来直接经他手死亡的人其实也不超过五位数，而且伊比利亚近神者实验那次就占了不少，当然这里面教会也出了不少力。” 乔斯琳：“杀掉那么多人这件事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语气感觉就像随地丢垃圾一样平淡。” 赫里娅娜：“这不很正常？我在当执政官之前手上沾的血也不少，说起来我还算是洛兹的帮凶，现在可不是战争之前每个人都能得到尊重的黄金年代了，聚集区和克洛维斯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阿戈尔意义上的人权。怎么，你对杀人这件事很陌生？” 乔斯琳没有回答，如果当初在暗幕中杀掉的那个游离于人类与海嗣边缘之间的家伙算是人的话，那是她亲手杀掉的第一个人，即便如此她都有着不小的心理负担，而在此之前，自己一直都是在核心城最高学府中持续进修的科研人员，凭借着自己优秀的成绩与老师阿庇安的关系才成为了执政官。 乔斯琳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见识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尤其是知晓了洛兹的过往后，更是严重冲击了自己的认知。 赫里娅娜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和她这种过去经常在一线负责监视与情报工作的人来说，手上没几条人命反而说不过去，虽然她大概是知道乔斯琳这么年轻而且之前一直钻研科研事业的人估计是没有这种经历，而且之前也调查过她的身世确实如此，不过还是有点感慨在阿庇安手下做事竟然能够那么干净。 赫里娅娜拍了拍乔斯琳的肩膀：“你还年轻，但足够优秀，这种事习惯了就好，以后有的时间适应……嗯，不过好像人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样。” 乔斯琳看着从远处缓缓走来的老者，自顾自说道：“这种事怎么可能习惯的了啊……” 身穿黑袍的老者手持权杖，对着乔斯琳和赫里娅娜缓缓鞠躬：“尊贵的执政官大人，容我为你们的到来致以最高规格的敬意，我们的神将会永远庇护我等，愿你们也能感受到神的庇护。” 赫里娅娜指了指乔斯琳：“我倒是无所谓，至于我旁边的这位，如她所说不久前才和你们口中的神经历过一场恶战才侥幸活了下来。” 乔斯琳流着汗挥了挥手：“不是我，那时我只是旁观罢了。” 赫里娅娜：“好久不见了，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在了当时洛兹主导的教会清算中，没想到你还活着，西塞罗主教。” 西塞罗：“我现在还没有死，说明我命不该绝，洛兹曲解了神意，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为了历史，我也无意再去批判他的过往。” 乔丝琳：“……” 西塞罗看着沉默不语的乔丝琳也是和善地笑着点了点头。 西塞罗：“今日主持祷告仪式，没有来得及准备些什么，还望二位见谅，不知二位执政官大人来见我和有什么指示吗？” 赫里娅娜：“既然如此，我也不废话了，我想问，教会能否重启在泰拉大陆上的行动？我们现在急需要一些人奔赴泰拉大陆进行一些实地考察，作为阿戈尔对泰拉大陆最熟悉的组织，教会是否有什么手段能够进行调查工作？” 西塞罗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二位是否清楚教会内部如今在泰拉大陆的境遇？” 赫里娅娜：“听说因为那次伊比利亚的实验损失挺惨重的？” 西塞罗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彻底丧失了在伊比利亚的势力，至于更深远的地段，可能还有极少数我们的同胞还在以个人的形式活动着，但我们早早就失去了联系。” 乔丝琳：“也就是说，泰拉大陆上已经没有了深海教会的教徒了。” 西塞罗：“可以这么认为。” 赫里娅娜：“能否重新组织教会势力返回大陆？你们应该有经验。” 西塞罗：“或许你们并不知道，伊比利亚已经建立了一套非常完善的消灭我们的国家体系，或许他们的力量在你们看来是不堪一击，然而对于我们来说，那已经是灭顶之灾。” 赫里娅娜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思索片刻：“这样，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技术支持，必要的话，可以通过空间传送技术绕开伊比利亚前往泰拉大陆深处。” 西塞罗提起了兴趣：“哦？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 乔丝琳看着赫里娅娜：“如果距离太远的话，传送很可能会鞭长莫及，那里距离大海太远，依靠深海之力驱动打开的时空通道有可能会能耗不足无法成功打开，而且越远深海之力的设备效果就越差，到时候恐怕还是只能靠自己。” 西塞罗：“看来你们也是知道这里面困难重重的啊，不瞒你们说，我的确没有放弃过组织在大陆上的努力，我们需要那里的一些思想，但是你们也看到了，重返大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经历过一些事后，我们现在甚至已经没有多少熟悉那里的人了。” 赫里娅娜：“总之我会给你们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如果缺人的话，我也会派一些人和你们一起去。” 乔丝琳：“科弗代尔不是从大陆上回来的吗？他多少应该要比教会里的大多数人要熟悉陆地。” 西塞罗：“我只能尽力而为，科弗代尔愿不愿意，也要看他自己，不过我想知道，这次你们想要去什么地方，竟然要使用时空传送的程度，恐怕已经远超伊比利亚的范围了吧。” 赫里娅娜：“我想让你们去极北的无尽冰原深处，去那里寻找一点我们想要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可预见的黑暗 西塞罗：“去那么远的地方？那可即便是阿戈尔也无法投放力量的地区了，而且我也知道一些那里的事，我并不认为那是个很好的直接选择。” 乔斯琳：“我们只是想了解坍缩与神域崩溃之间的联系，从而寻找到能够有效解除神域时空存在的方法，进而遏制生代的进化......我们这样做不会冒犯到你的信仰吧。“ 赫里娅娜表情幽默地看着乔斯琳：“你还真是客气。” 西塞罗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和蔼：“我当然知道你们的想法，我并不会反对你们的决策，而且我和你们想象中的不同，你们应该知道，我们那么多的信众，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非常朴实，因为种种原因被阿戈尔抛弃遗落在克洛维斯这个城市里，他们没有享受过什么富裕的生活，没有足够的食物，没有良好的医疗，在生产力极度落后的环境中，他们根本无法获得核心城市民的待遇。“ 赫里娅娜冷笑道：“核心城的市民估计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西塞罗：“如果这个时候你要是去和他们讲洛兹的那一套，你觉得他们会理解吗？” 赫里娅娜：“我反正是理解不了。” 西塞罗点了点头，缓缓走着，将目光看向广场中结束祷告的人群：“洛兹已经尽力了，没有他，克洛维斯的人们生活会更差，但他还是太过激进，认为人类与大群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而在这个矛盾中，他选择了大群。” 乔斯琳：“人类和大群之间的矛盾，真的还有调和的余地吗？” 西塞罗：“因为迄今为止，人类和大群，始终不是同一物种，人类无法理解大群，而大群同样无法理解人类，也因此，我们只能互相杀戮，互相吞噬，这是我们所有生命的局限性，即便是生代，也只能单纯吞噬人类和其他的一切生命回归大群而已。“ 乔斯琳：“生代，还算不上是你口中的神吗？” 西塞罗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也许，还不够，不过现在怎么说都还太早。” 乔斯琳和赫里娅娜默不作声。 西塞罗又摇了摇手中的权杖：“放心，你说的那些事，我会让组织里尽力去做的，科弗代尔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如果是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乔斯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而赫里娅娜则是警惕地打量着西塞罗。 西塞罗：“还请二位不用那么紧张，我和洛兹不一样，我们的追求也同样不相同，如果你们还是那么担心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人类的身份。“ …… 乔斯琳：“你相信西塞罗吗？” 赫里娅娜：“我只是觉得他肯定知道更多的内情，我们需要他的帮助，而且洛兹死后教会内部急需一个有凝聚力的人来领导，但必须要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不能再出现洛兹那种权力过大导致无人制约，甚至连科学院都被牵扯其中的情况发生。” 乔斯琳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要是被赫里娅娜知道了，肯定是会被认为是极不成熟的一厢情愿，但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西塞罗。 赫里娅娜：“如果不是他最后做出的那个保证，我差点以为又选了一个疯子上来，目前来看西塞罗还是很听科学院的话，而且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西塞罗的倾向应该还比较正常，他的信仰可能是抽象层面的，当然我还是不相信他们的那些所谓的信仰，我无法理解他们脑子里的想法。” 对于大陆坍缩现象的探索算是有了一点眉目，如果教会没有得出什么成果的话，后续让科学院派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以院内那些人对大陆排斥的态度，恐怕很难从科学院调人。 赫里娅娜：“实在不行就让招募些职业科考队，关于坍缩的情报是个关键切入点，我们必须要重视起来。” 乔斯琳：“希望吧，愿科弗代尔他们能够有什么成果。” …… 希格斯在他的实验室已经发呆了整整五个小时，期间他连座位都没有挪一下，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计算机上的数据，脑海里正陷入无尽的构思当中。 如果不是托勒密的到来，没有人会怀疑他会在这里一动不动坐上一整天。 托勒密站在希格斯身后说道：“你比那些教堂里做祷告的教徒们还能冥想，那些人可不会盯着教义一动不动就是一天，我真是佩服你的专注度。” 希格斯的面容几乎是扭曲着指着计算机上的数据说道：“我是真的佩服计算出这些定律的家伙，她简直是个无与伦比的天才，我费尽心思几十年对空间技术的构造，和这些比起来都是那么黯淡无光，是谁发现的这些定律？歌蕾蒂娅？” 托勒密摇了摇头：“据歌蕾蒂娅所说这些只是她从神域内带回来的数据，她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只是转交给了科学院供我们研究。” 希格斯：“难道是洛兹的发现？不可能，这些知识的高度甚至都超过了阿庇安对空间架构的理解，我甚至可以断定单凭人类的力量，在未来一百年内都难以达到这种技术，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就是发现了神遗留下来的宝藏，这个宝藏足以改变整个人类文明！” 希格斯的语调极其兴奋，科学院里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清楚这些发现的含金量，这完全是划时代的重大发现，其意义丝毫不亚于阿戈尔现在的科学成就，如果能够有效利用，很多现在看来毫无希望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听了希格斯这么吹捧这些书籍，连托勒密都有点好奇了，他原本以为这些只不过是像那些星象图一样可能存在意义但无法理解的事物：“所以，这些东西对我们现在的计划有什么用处吗？” 希格斯双手比划着说道：“重点是坍缩！坍缩这个概念你懂吗？我们目前对空间的理解现在都可以归纳于坍缩这个概念，而坍缩体系里的理论可以完美解释当前我们遇到的一些未知领域，比如我们可以系统性解释神域的原理，从而理解神域的诞生与毁灭，理解生代与神域的关系，甚至有可能复现神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的“乐土工程”进度将极速提升！不！我太激动了！到时候我要换个工程名字！来庆祝这个伟大的发现！“ 托勒密赶紧点头加上按住希格斯，再说下去希格斯都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不过如果真像希格斯这样说，那么这确实是一个重大发现，最重要的是将进一步推动克洛维斯迁徙计划的进展。 段段时间内，希格斯的发现和尤利娅的技术突破，总算是给阿戈尔未知的未来增添了一份希望。 托勒密：“那么现在你需要什么？内阁可以尽可能分配你更多的资源来协助你的工程项目。” 说道这里，希格斯的神情一下又暗淡了许多：“难啊，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但触及希望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阿戈尔之前对坍缩的理解太过肤浅，而且我们关于这方面的科研人员太稀缺了，即便是我的团队里懂这些的人都屈指可数，跟何况科学院里的其他人，而我们面临的可是一座埋藏宝藏的大山啊，阿戈尔想要把这座山挖完，以现在我们的技术与人才储备，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托勒密想了想，说道：“这样，在马上的资源分配议案里，我将重点照顾你的工程，接下来你的一切资源需求都不再会有顾虑，你就尽管按照过去的能耗继续你的研究，另外，我会将科学院里所有空间技术类型研究人员全部分配到你的团队里来，包括那些执政官，全部都听命于你，你将不会有除了科研本身之外的一切障碍。” 听到托勒密的承诺后，希格斯立刻又变脸笑着说道：“十分感谢你和内阁的全力支持，相信有了你们的帮助我们的工程将会进展迅速，到时候必然不会令所有人失望，能做出如此决定，可见你是多么的有魄力！” 托勒密挥了挥手：“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也知道你是想要借此工程项目争取资源的分配，但我确实是很看重你领导的这个工程，因为这对我们所有人都非常重要，我相信这不必我多说你也应该懂，你拥有的不仅仅是这些优厚的资源和权力，还有你无限的责任，你如果成功了，那你就是阿戈尔的恩人，我们可以直接拆了科学院内现在的雕像给你腾个位置，你要是失败了，那你就是阿戈尔的罪人，当然那时候估计也没人能够审判你了。“ 希格斯点头说道：“当然，所以我现在才想尽一切办法来避免失败，我现在需要任何可以争取到的力量，必要的话，借助原初派那边的力量也是可以的，去贝萝度格达谈判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把这个问题也放进去。” 托勒密：“只是可能会有一些阻力，毕竟对方的理念和我们并不相同，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最终想要怎样的局面，只能尽力去靠拢。” 希格斯说：“不，我相信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根据我们的情报，希明莱瓦那边也开始了坍缩的研究，虽然我们并不清楚他们有多少相关的知识技术储备，但歌蕾蒂娅带回来的这些数据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他们不可能放弃争取我们手中的东西，现在就要看最后双方能够达成怎样的共识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贝萝度格达 “舰船信息认证通过，安全，准许进入降落。” 舰艇在得到许可后顺利穿越穹顶，进入核心城内部。 相较于其他核心城，这座核心城的安检措施更加严格，一半的私人舰艇即便申请进入，也很难会被批准，只有一些公共交通舰艇和特殊级别的舰艇能通过审批，即便是一些其他核心城的权力机构也不例外。 因为这座城市是贝萝度格达，是核心城中最特殊的一座城市，当年的英雄之城。 维尼尔也是有好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氛围，从舰艇船舱向外望去，这里到处都是粗狂的机械设备建筑，与都法比起来简直是毫无美感可言，这里的人似乎也不在乎环境一样，连几颗像样的可供观赏的植物都没有，要知道，在都法和首都弗雷斯耶，到处都是装饰的花草树木，城市管理系统也会定期维护和更换这些植被，以防影响观赏。 好在贝萝度格达的城市建设没有像克洛维斯那样落后，虽然欣赏不来这种纯白色机械建筑风格，但其科技含量还是有的，而且单就建筑强度和实用性相比，这里的建筑比核心城都要高，据说这种建筑风格也非常符合一部分人的审美，不过维尼尔身边到是没有这样的人，常驻科学院和执政院的人很少会认同这种审美。 舰艇缓缓降落，舱门打开伸出扶梯，维尼尔走出舰艇，站在扶梯上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出舱门空气中就是一股淡淡的矿物金属味，不是很刺鼻，维尼尔倒不是特别讲究的人，也不算很反感这种体验。 扶梯下方有几个人正整齐得站着，等候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内阁执政官的到来，一行人的四周还到处都是些全副武装的士兵。 维尼尔走下扶梯，伸出手向人群中最前方的那个人握手：“好久不见了，城邦领主阿尔维斯，你看起来老了不少。” 阿尔维斯握手说道：“和我的姐姐比起来还是好了不少，她治下的克洛维斯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不久前还出了那么大的事，在那里当城邦领主简直是折寿。” 维尼尔：“当初决定让你和阿尔维纳二人中选一人去治理克洛维斯，你果断以自身能力不足为由强推你的姐姐赴任，阿尔维纳在你的道德绑架下也不再拒绝，该说你是一个精明的人。” 阿尔维斯：“她其实还是有点理想化，当时也是有尝试去做治理克洛维斯的努力的，殊不知克洛维斯背后到底有一些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躲都来不及躲。” 维尼尔冷笑道：“我们可不知道克洛维斯有什么奇怪的秘密，你从哪里听到的风声我不管，但记住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阿尔维斯赶紧点头附和。 维尼尔又将目光看向四周，士兵的数量看上去不是很多，天上甚至还有飞行器驶过：“这里的安保措施怎么样了？你要记住现在来的是我，到时候要是那么多要员来了，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阿尔维斯：“执政官大人不比担心，这里是军事基地，本身就是最高级别的安防，而且我们在暗地里还安排了大量的安保人员，一切可疑人员都不可能放过。” 维尼尔：“谈判地点布置得怎么样了？” 阿尔维纳：“就安排在城邦联合议院内，至于住处也就在议院外附近，议院半径10公里的范围内我们都已经进行了地毯式的检查，并且清空了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人，并设立了严格的警戒线，在警戒线范围生成赫萝恩力场，任何人都不可能不经允许就进入谈判范围，至于整个城邦范围内，我们已经严格限制了一切人员的出入，尤其是限制来访人员。” 维尼尔：“你知道为什么双方会把这场足以改变阿戈尔历史的重量级谈判选在贝萝度格达吗？没有任何一个城邦现在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如果放在福雷斯耶，那里的市民早就开始天天围着执政院抗议了，根本就进展不下去，至于其他城邦，我猜很难会照顾到对方派系的人员。” 阿尔维斯笑着说：“如果是在克洛维斯的话，估计大家连去都不想去。” 维尼尔若无其事地说道：“或许还有生命危险，我只在迁徙计划刚开始的时候随元首大人到过克洛维斯一次，不过那时候我们都没有下船。” 说罢，维尼尔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阿尔维斯，而后靠在阿尔维斯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应该明白，这次谈判有多重要，说是关乎阿戈尔的存亡都不为过，很多事不能按照常理来解决，名单上的一些人是之前我们调查到的在贝萝度格达的不法分子，平时他们在舆论上叫嚣也就罢了，现在想办法让他们全部闭嘴，必要的话可以动用一些极端手段。” 阿尔维斯接过了纸条，晃了一眼上面的一些名字，这些人大多都是些长期反对执政院政策的社会活动者和科研人员，对执政院在战争爆发后执行的高压政策异常不满，其中甚至有激进到冲撞议院的人，无论是原初派还是建构派的执政官们都对此很头疼。 阿尔维斯说道：“你应该知道贝萝度格达的情况有些不一样，这里很多事不讲派系种族，名单里的很多人甚至是盖米尔人，还很有名气。” 维尼尔：“再给你透露点风声，你应该有听说过一些关于能源问题的只言片语，我在这里和你明确说明，我们已经发觉了深海之力劣变加速的迹象，阿戈尔即将面临能源危机，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绝对不可能再保证现有的能源供应，名单上的这些人，有可能威胁到新能源政策的执行，贝萝度格达长期享有高度自治权，但现在也必须要听从执政院的统一安排，这是一场灾难，一场无法躲避的灾难。“ 听到这里，阿尔维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贝萝度格达在近几十年长期维持那些落后的矿业，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 维尼尔：“即便凭借这些能源产业，按现有的能源消耗来看，我们可能只能养活10%的人口，你应该知道阿戈尔现有的能源利用效率有多低。” 阿尔维斯：“这么离谱？难道我们要放弃这么多人？这不得全国大乱？我们现有的根基还能保住？” 维尼尔：“所以现在我们要进行能源政策收紧，你应该明白，想今天这样挥霍的时光将成为历史，阿戈尔将迎来一个紧缩的能源时代，每一座城邦，每一个小区，每一户家庭，每一个人的能源都会限额，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阿尔维斯沉默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维尼尔见状又小声说道：“不过呢，我们会考虑到贝萝度格达的特殊性，这里毕竟是军事重镇，我们自然会倾斜更多的资源来支持你，后续也会陆续派出科研人员来协助你们的工作，当然，这一切的基础，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阿尔维斯连连点头附和：“明白明白，我们自然会听从执政院的命令，我们必定不会让你们失望，也希望日后能够多加照顾一下我们。” 维尼尔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回头看向天空中的穹顶，一丝光芒在那个方向若隐若现，皱着眉说道：“康拉德那老家伙也来了，跟得真紧，我现在还不想和他见面，先回避一下，之后康拉德和你说什么都无所谓，你只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话就行。” 维尼尔拍了拍阿尔维斯的肩膀后，便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头也不回地向着军事基地的深处走去，而之前维尼尔所乘坐的舰船也停泊到了一处隐蔽的位置。 阿尔维斯摇了摇头，看着天空中又是一艘即将降落的执政官特许舰船，一脸复杂的表情，他自然是知道他们都是来干什么的，那些所谓的资源分配倾斜也不知道给多少人承诺过，听听也就行了，只是以贝萝度格达目前的地位，是完全没有办法防抗执政院的。 阿尔维斯本来是打算让贝萝度格达远离两派的纷争，在寻找到解决灾难的办法之前，尽量避免遭受到那些不必要的灾祸，以此尽可能保证这座城邦的存续，至于那些矛盾，就全部转移到克洛维斯就好了，然而现在看来，这似乎不太可能了，执政院两派已经开始把手正式伸向贝萝度格达了。 阿尔维斯身边的一名官员对他说道：“这些人一个又一个来，我们的安稳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另一个官员说道：“执政院是要收回我们的自治权了，而且看样子，他们是想要像瓜分克洛维斯那样瓜分我们。” 阿尔维斯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城里那些原本中立的执政官们，现在也开始站队了，风向要变了，不过看他们着急的样子，似乎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旁人说道：“神吗？不是说已经被歌蕾蒂娅给干掉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忘性大啊，不记得当时执政院里问询会的消息吗？神的数量是复数，我们的敌人可没那么简单。“ “据说所有城邦马上又要后撤了，再撤都要撤到陆地上去了。” 阿尔维斯听着这些七嘴八舌，也是心情复杂，然而他什么办法也没有，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无助地迎接这些执政官们的到来。 第二百四十章 深蓝之树 西塞罗杵着权杖，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参天大树前，大树的体积是那么的庞大，枝条蔓延的范围之广，站在树下，如同遮天蔽日。 然而这里只有黑暗，西塞罗的脚下也是泥泞不堪的泥土，如果不是这课大树上发出的零星微光，根本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被看见。 “还在沉睡中吗？” 西塞罗失神地看着树上的光点，依旧是与过去一般稀疏，即便可能多了一些发光的部分，但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变化，这点儿光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 西塞罗叹了一口气，他原以为在上一个生代死亡过后，深蓝之树会进一步进化，毕竟少一个生代，大群的权能就会集中一点，然而现在看来，深蓝之树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什么未知的原因压制了生代的进化？ 不过即便如此，深蓝之树的力量依旧是那么的强大，仅仅是站在树前，西塞罗就感受到了大群那无比强烈的呼唤声，虽然其依旧在漫长的沉睡当中，然而仅仅是溢出的能量，就足以令任何生物望洋兴叹。 树根还在汲取大地深处的能量，没有人知道深蓝之树的能量顶点在哪里，如果没有时间的限制，也许祂会将整个世界的能量都据为己有，只是其中一根不起眼的枝条，可能就蕴藏了足以延续一个种群的能量源泉，而其上散发出的光点，足以让任何一个城邦感叹其庞大的源泉。 如果没有外界干扰的话，深蓝之树会一直这么沉睡下去，而其溢出的能量将为四周的环境创造一个全新的生态，一切生命都将视之为他们的神灵。 “人类也许是最想要得到这种力量的种群吧，迄今为止那些人所做的，都是为了成为这种存在，殊不知神灵远非常人所理解的意义。” 如果西塞罗愿意的话，只要他从这颗深蓝之树上取下一小部分，就足以获得极其恐怖的力量，当然，也有可能瞬间被深蓝之树吞噬，成为其力量的一部分。 西塞罗并没有这个打算，他关注着深蓝之树已经太过漫长的时间了，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来过，深蓝之树几乎是成为了其生命意义的一部分，那是他所期待的那一丝希望。 亦或是比那两个死去的生代更加恐怖的绝望。 西塞罗摇了摇头，看来终究还是奢望，那个时间点还没有到来，大群还在等待，在最后的两个选择之间，大群犹豫了。 今天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只能等这颗树继续进化下去，祂还需要汲取更多的能量，也许当祂的能量达到一个阈值时，才有可能得到彻底的进化。 只是西塞罗没有想到，长达百年的寂寞之地，今日竟然是迎来了不速之客。 西塞罗：“竟然会有第二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令我感到惊讶啊。” 随着西塞罗的话说完，在距离其近百米外的身后，一个全身黑袍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西塞罗回头看向那个黑袍人，竟然察觉到了极其浓烈的海嗣气息，或者说，就是海嗣，人类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原有生物性状。 “是大群让你来到这里的吗？亦或是你是无意中找到这里的？” “……” 黑袍人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在意西塞罗的问话。 西塞罗当然知道这里是个怎样的地方，如果没有一些方法，寻常人永远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即便是阿戈尔，想要进入这个世界，没有标记，也无从寻起。 也就是说，西塞罗眼前的这个人，是曾经进入过神域时空的人，而且很可能像他一样，已经不止一次做过这种事了。 西塞罗：“也许我该称呼你一声“同胞”，但还请见谅，现在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时间点，希望你能够自行退去。” 黑袍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然而此刻西塞罗却是从这黑影的身上察觉出了浓浓的杀意，那种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即便是西塞罗都不得不感叹是何等的骇人。 没等西塞罗再次发话，黑袍人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刺，就像一颗子弹一样，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然而黑袍人的目标并不是西塞罗，黑袍人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西塞罗一眼，黑影冲锋的目标，是西塞罗身后的深蓝之树。 西塞罗动了一下眼神，手中的权杖狠狠敲击了一下地面，瞬间就释放出一层结界，硬是挡住了黑袍人的冲击，结界反弹出大量的能量将黑袍人击退，仅一击就制止住了黑袍人的攻势。 西塞罗看到几滴血液从其衣缝中低落，也没有在意其伤势如何，一个海嗣的恢复力，西塞罗还是有认知的，这一击虽然足以轻松杀死一个训练有素的阿戈尔特种士兵，却并不能对一个海嗣构成什么威胁。 “呵呵，何必如此着急，我知道你的来意，你的行为对祂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黑袍人并没有理会西塞罗，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绕开了西塞罗的结界，向着大树的另一侧奔去，很明显黑袍人的目标依旧是深蓝之树。 西塞罗皱了皱眉，虽然深蓝之树足够强大，这点攻势并不能对其造成什么伤害，然而在这个关键的进化节点，任何行为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蝴蝶效应。 而且西塞罗竟然发现，黑袍人的进攻目标，是深蓝之树的根部，那是深蓝之树汲取能量的关键所在，一旦对其造成了伤害，深蓝之树的能量会大量溢出，缺乏了关键的能量，其进化会大受影响，洛兹那次的失败，西塞罗还历历在目。 “这种事还是不必了吧，损毁生态源泉，对大群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西塞罗举起手中的拐杖，一个将庞大的深蓝之树完全笼罩的结界瞬间生成，无论黑袍人如何寻找破绽，都没有任何可能突破的地方。 见此情形，黑袍人竟然从泥土中召唤出了几道漆黑的刀刃一般的东西，黑刃有十几米长，上面还散发着漆黑的气体，想必是刚刚生成还未定形，而令西塞罗感到一丝惊讶的是，他竟然从这些黑刃的气息上，读出了生物的味道，也就是说，这些黑刃是黑袍人身体的一部分。 黑刃开始疯狂地向着结界砍去，每一次攻击都是充满了最大的杀意，结界正承受着不堪重负的压力，剧烈的震动甚至使深蓝之树的枝条都出现了晃动。 西塞罗不免啧啧称奇，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他现在凭借着深蓝之树溢出的能量构建结界，恐怕不可能从这个黑袍人的手上活过一秒，即便是在海嗣中，他都几乎没有见到过如此强大的个体，单就破坏力上来讲，也许已经达到了这个生物体身型大小的极限了。 难道又有海嗣的个体进化到了这种程度？虽说对于大群来说，任何一个生命的个体触及到了最终的答案，就意味着大群整体的进化，然而眼前的这个海嗣，似乎有些太不合理了，这种程度恐怕都足以绞杀掉如今的一个深海猎人小队。 西塞罗挥动了一下权杖，结界处发出了一束高能的蓝色光束，对准黑袍人的方向发射出去，黑袍人竟然没有收回进攻的黑刃，而是用身体抗下了这一击，甚至进一步冲了过来。 西塞罗见此情形眼神愣了一下，而后再次挥动权杖，结界生成了一个光点，其散发出惊人的能量，瞬间膨胀，在距离黑袍人咫尺之间的距离发生了毁灭性的爆炸，那几道黑刃被光点引发的爆炸给炸成了灰烬，泥泞的土地被硬生生炸出了一个深坑。 西塞罗放下了权杖，手中正鲜血直流，他并不能借助深蓝之树的力量太多太久，他的身体依旧太过脆弱，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和这黑袍人的交手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这家伙对深蓝之树的杀意如此之深，他是断不可能驱使深蓝之树的力量。 西塞罗看着自己的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自己的时间，恐怕真的所剩无几了，这些年如果不是靠着深蓝之树的力量苟活，他早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变成了一个弱小不堪的海怪，他倒不是对人类亦或是海怪的身躯看得有多重，只是一些事还没有完成前，他还必须要以人类的躯体去做一些事。 西塞罗望着烟雾中缓缓出现的身影，看来刚才的那一击也对其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不然以这黑袍人的疯狂程度，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停手的。 西塞罗还打算做一下交涉，虽然他知道可能没有什么作用，但他真不想再这么打下去了：“同胞，希望我能这么称呼你，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们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群，不管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是一体，如今的你，应该不希望大群之内出现什么意外吧。” 本来对与这黑袍人交流不抱希望的西塞罗，这次终于得到了回应。 一股沙哑到几乎听不出声响，但却触及灵魂的声音回答道：“你说的对，我们的一切，为了大群。” 在黑袍人说完这句话后，其身后，再次生长出了十几道杀气腾腾的黑刃。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尽黑刃 听到黑袍人的回答后，西塞罗难得感到了一丝的惊喜，他本以为对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询问，永远不会做出任何回应，那样才是最糟糕的，现在看来，对方依旧属于可沟通的对象，即便那人已经举起了冒着黑焰的巨刃。 西塞罗：“呵呵，我的同胞，既然你愿意回答我，说明你还是对我的所作所为是有些认同的，不然任何交流都不利于你当下的行动，你应该知道，这么近的距离，在深蓝之树力量的影响下，我们的思维早就互不隐瞒了，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是在想什么，同样，你也应该知道我没有任何谎言。” 黑袍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挥下黑刃，西塞罗说的没错，只要这个诡异的家伙是海嗣，属于大群的一份子，那么发生一切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即便这黑袍人上一秒还要置他于死地，下一秒也可能会因为大群的生存意志而放下屠刀，然后马上离开。 西塞罗：“我可以这样和你说，无论是我身后的这颗大树，还是那个海洋中腐化的幽灵，在触及到最终的答案后，都和如今的祂们不是一个概念了，而且我们也永远无法计算出到时候那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甚至是否还能是传统意义上生命都很难说，你现在的想法，其实只是徒劳而已。” 西塞罗话音刚落，黑袍人再次重重挥下了黑刃，这次的攻击力度太过恐怖，西塞罗之前的结界根本无法抵挡如此猛烈的攻击，瞬间就支离破碎，西塞罗也是赶紧后撤，避免被冲击波波及到，看来这个海嗣的实力似乎远不止于此。 虽然要从这个家伙的手中逃走并不难，但很明显这个家伙的目标就是深蓝之树。 失去了结界的庇护，深蓝之树也彻底暴露在了黑袍人的攻击范围内，西塞罗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继续支撑之前的结界，他当然知道继续这样打下去，自己大概率会在几分钟之内就被打成一摊烂泥。 西塞罗：“我要提醒你一下，如果就这样将深蓝之树摧毁，并不能使另一位生代得到最终的进化，如此草率地死去，生代的权能无法完全表现出来，腐化之心也不能得到大群全部的力量。” 黑袍人：“是的，所以我并没有就准备在这里杀死深蓝之树的想法，但我需要让深蓝之树的力量始终保持在另外一位的力量之下。” 西塞罗：“但这可能会影响到深蓝之树的进化，如果一个进化不完全的深蓝之树被吞噬，即便祂得到了大群的全部力量，也无法称之为最终的进化，我想所有生命都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对吧。” 黑袍人：“所有的生命，有任何一个见证过最终的进化，是怎样的吗？那么又如何证明，我们或者你们做的就是错误的？” 黑刃向着深蓝之树重重挥去，西塞罗赶紧向着黑刃攻击的方向跳去，举起权杖与黑刃正面碰撞，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来，另一个方向又突然冒出了一个黑刃，向着他直接挥了过来，这一次西塞罗发现，黑袍人也对他发起了攻击。 随着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与四散的能量波动直接波及了整个漆黑的空间，黑刃破碎遗留在地上的黑色焰火久久都无法熄灭，烟雾逐渐散去，西塞罗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 然而现在的他情况并不算好，他的左手，在刚才的一击中被黑刃给直接斩断，权杖直接飞落插在了泥地里，现在的他体内力量已经几乎消耗殆尽，根本没有了再战的可能。 黑袍人：“你的伤势不轻，但依旧可以活下去，继续这样下去，没有意义。” 西塞罗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个体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即便之前靠着深蓝之树的力量加持都无法与之抗衡，更别说要在保护深蓝之树的前提下与这个恐怖的家伙交手，再打下去，的确没有什么意义，而且这个家伙，似乎是有着外界的能量支持。 西塞罗：“你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的确不错，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生命，都不知道最终的进化是怎样的，也许，我也想看看，深蓝之树的力量，究竟是怎样的。” 西塞罗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光芒，而后背后的大树却在异常地抖动着，枝条上的光点竟然变多了，光点落到地面上竟然催生出了新生的枝芽。 黑袍人点了点头，而后倾尽全力，向着高不可攀的深蓝之树挥动着无数道充满毁灭性的黑刃。 …… 康拉德看着酒桌上剧烈摇晃着的酒杯，而后依旧淡定地看向窗外那些因为剧烈震动而跑到大街上的人群，虽然除了克洛维斯以外的其他城邦建筑基本都不可能会因为地震这种灾害而垮塌，不过人们还是下意识跑了出来。 康拉德又看了一眼身后屏幕上的数据，根据测定，这次地震的震中在距离希明莱瓦大概一百公里外的一处海底，深度大概在二十公里左右，震级倒是不大，不过持续时间也太长了一点，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分钟的时间了。 普尔凯尔：“……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康拉德：“还真被他们给找到了位置，虽说那个时空是神域，无法通过寻常的方式前往那个地方，但毕竟是与现实世界有联系，大致位置还是能够确定。” 普尔凯尔：“他们想要干什么？” 康拉德：“确定神域对应现实世界的位置，或者说，是确定生代的位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定位的生代，因为祂是扎根在某一个时空中，汲取无尽的能量，而后又哺育万千生命的主神，象征着“生长”的蔓延的枝条。” “蔓延的枝条……”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普尔凯尔也不免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康拉德所言不假，那么这很可能是阿戈尔第一次定位到某个生代的位置。 普尔凯尔：“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康拉德：“通过之前进入过某个神域的人进行标记，然后传送到神域当中，如果可以的话，这个人最好能够携带生代的标记，这样更能确定其他生代的时空位置。” 普尔凯尔：“怎么可能？如果是神域标记还好说，生代标记是怎么获取到的？” 康拉德摇了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有机缘巧合的人被生代选中？当然我是猜测而已。” 普尔凯尔：“确认了位置后，就能找到那个生代了？然后挖地二十公里把那棵树给拔出来？” 康拉德笑了笑：“生代要是那么好找到的话，阿戈尔这些年也没必要遭受如此漫长的灾难了。即便确定位置，也可能一无所获，还记得当初伊比利亚的那次吗？即便在神域正下面，除了那些对常人来说像神迹一样的诡异现象以外，外界也无法对神域内造成什么影响。” 普尔凯尔想了想，也的确如此，伊比利亚那一次他还特地去观测了很久很久，除了确定了神域的位置以外，根本就没有见到实体的生代，而且那次到最后神域还莫名其妙消失了，想起来就一堆麻烦事。 康拉德：“不过呢，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用，伊比利亚那次也好，克洛维斯那次也好，总归是得到了一些数据嘛，而且似乎除了“深蓝”号那次以外，每一次生代出现了如此明显的表象后就会迅速死亡，如果洛兹的研究结果可信的话，说明是有什么我们至今为止依旧未观测和计算到的因素导致了这个现象，哦，阿庇安把这个叫做“第一推动力”，挺玄学的东西。” 普尔凯尔：“这种连证实都基本不可能的玄学，真的会有用？坍缩我都能理解，毕竟现在已经有一部分理论支持了，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坍缩的一部分表现，也许是洛兹的计算出现了失误？” 康拉德：“你要知道洛兹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人类，到了最后已经进化到可能比阿戈尔全部算力加起来都要恐怖的人力超算系统，他计算出的结果，至少我是无法反驳的。” 普尔凯尔：“好吧，也许这个所谓的“第一推动力”真的存在吧，不过他们现在是打算干什么，看这样动静似乎还闹得挺大的。” 康拉德：“可能是有些人不放心吧，虽然对我来说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不过在他们看来，选择似乎依旧很重要，你要知道，他们想这样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能说人家确实是有本事，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普尔凯尔：“所以是有什么区别吗？如果已经定位了现在的这个生代是蔓延的枝条，那么加上之前已经确定的腐化之心，仅有的两个生代已经完全确定，虽然我看不出来这二者对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影响，但好像他们确实是很在乎。” 康拉德：“呵呵，那就要看看，我们的元首大人和阿庇安阁下，是怎么想的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启程之前 “这是，地震？” 博士一脸疑惑地举着茶杯，看着手中微微晃动着的茶水，虽然震感很轻微，但这是他第一次在阿戈尔体验到地震。 歌蕾蒂娅：“不奇怪，海底地震是常有的事，一般都没有什么影响，震级再大他们也有办法。” 博士：“如果是寻常地震我倒是没什么，就怕是有什么隐情。” 歌蕾蒂娅呵呵笑着说：“你要不干脆说是普林尼驾驶城邦撞上海脊算了，有时间我会把这个冷笑话告诉他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 歌蕾蒂娅笑了笑而后又捂着嘴剧烈咳嗽了几声，而当她看向自己的手时，手心上赫然沾满了血迹。 博士：“……要不要我帮你叫一下医生。” 歌蕾蒂娅摇了摇头，只是淡定地掏出了手帕擦着自己的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情况，叫再多医生来也没用。” 博士看着歌蕾蒂娅颈部那在不断渗血的鳞片，她的双手也一如当初莫亚的那副模样，甚至要更加严重，而她的声音似乎都因为声带的海嗣化而变得有些沙哑，歌蕾蒂娅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时每刻都在饱受着海嗣化的侵袭。 歌蕾蒂娅不得不穿着大衣和围巾来掩盖身体海嗣化的特征，虽然也经常会因为伤口接触衣物导致感染，但对现在的歌蕾蒂娅来说，那些简单的感染已经并不重要了。 歌蕾蒂娅：“好在脸上还没有长出鳞片来，还能见见人，不过可能也快了，我已经准备了一个面具，以后都带上。” 博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重的海嗣化人类，这种程度，放眼整个阿戈尔医疗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个例，按理来说，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承受海嗣化带来的摧残，只能通过快速进化为海嗣从而适应这种对人类身体来说毁灭性的破坏。 即便是深海猎人，也根本做不到像现在的歌蕾蒂娅一样，能够以人类的身躯硬抗已经到了末期的海嗣化，而且最关键的是，歌蕾蒂娅的人类意识依旧保持着无比的清醒，她的人类意志完全压制住了因为海嗣化而获得的大群意志。斯卡蒂的海嗣化程度虽然同样很高，然而她的意识早就被大群占据了极大的部分。 博士：“你的时间，还有多久？” 歌蕾蒂娅也端起了茶杯：“现在强行续命的话，也许还能撑几个月，阿戈尔的医疗技术已经很不错了，不然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 除了为了掩盖身体海嗣化的部分以外，歌蕾蒂娅厚实的着装同样掩盖住了浑身上下插满了的微小的导管和针头，身体内部还介入注射了大量的微型医疗器械，以各种各样的手段用于监测身体数据和治疗。 歌蕾蒂娅：“可惜因为我的身体数据是严格保密的事项，不然罗德岛医疗部都可以借此机会学习一下阿戈尔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如果我死了后数据解禁，博士你可以把这些数据带给医疗部去。” 博士：“你这话说的就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好好活着不好吗？。” 歌蕾蒂娅：“我能从这次战役中活下来，其实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已经是必死的局面了，我本提前做好了一些部署，一旦我死亡立刻启动一些流程，不过现在看来，我还能继续做一些事，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确还需要再活一段时间。” 博士：“你离死还早着呢，先把眼前的事关注一下吧，贝萝度格达谈判的事，我的意见是由我以罗德岛负责人和爱国阵线顾问的身份参与，当然我不会也不可能直接参与谈判，你大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不相干的独立人士就可以了。” 歌蕾蒂娅：“我可以安排，不过你带去的人不能太多，而且需要提前报备，那里可是清了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随意进出相关场所。” 博士点了点头：“不会太多人，除了我以外，斯卡蒂必须带上，她现在随时都要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歌蕾蒂娅：“当然，这是必须的。” 博士：“然后我还要带上凯尔希，她很重要，说不定有时还需要她出谋划策。” 歌蕾蒂娅：“理解，我们可能确实需要她。” 博士：“然后我需要你把我们安排在贝萝度格达议院附近就近落脚，最好就在那些人的住所附近，这样方便我们第一时间了解到一些秘密。” 听到这里，歌蕾蒂娅停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有点难，你应该知道，那里做了最严格的安保措施，即便事后开发布会都是以网络的形式，像一般顾问这种身份是根本不可能进入的。” 博士：“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另外，我可能还需要再见那个人一面。” 歌蕾蒂娅：“谁？” 博士：“乔丝琳，我现在需要知道原初派那边对那时所发生的态度，以我的身份，不可能接触到更高级别的执政官，而我和罗德岛对普林尼来说很可能只是一步闲棋，虽然你获得了他们的信任，但我所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歌蕾蒂娅：“怎么，你是觉得我们之间出现了信息差？” 博士：“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毕竟我们看待很多事的角度都有差异，而且你身份特殊，知道非常多的绝密情报，也自然不可能把一切信息都告诉我。” 歌蕾蒂娅：“你能说出来是最好的，我也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些什么，内阁的指示是不得透露任何一点信息给局外人，普林尼还特地点了罗德岛的名字，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博士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当歌蕾蒂娅成为都法科学院内阁的一员之后，就不可能把一切情报都告诉自己了，能够通过歌蕾蒂娅的关系从中获取一些蛛丝马迹，对博士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剩下的就只能全靠罗德岛自己了。 歌蕾蒂娅放下了茶杯：“好吧，我答应你，就当是为不能告诉你那些事做出的回报，不过到时候你要小心一点，不要特地去做一些窃密的事，不然我是救不了你的。” 博士：“我没有那么傻，不会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这点你放心就好。” 歌蕾蒂娅：“至于你说的要见乔丝琳，虽然她确实也要去，不过能不能见到我不敢保证，她这一次的身份是阿庇安的幕僚，涉及到阿庇安的事，我做不了主，我最多帮你问一下。” 博士：“那最好不过了，还有一件事，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 “我需要让罗德岛获得一些面对灾难足以存活下来的防御技术，比如说强赫萝恩力场的，至少能够达到潜行舰级别或者穹顶级别，其他更强的方法也行。” 歌蕾蒂娅：“……博士，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穹顶级别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且不说能源政策出来后罗德岛能否有如此高能量的消耗来维持力场不说，这个技术就已经属于军事机密了，像安东尼那种家伙可不会容许这种情况的发生，那家伙是会真的撕了你的。” 博士：“但他们还是留了一手不是吗？当时的那种局面，即便是穹顶也不可能阻挡生代，但他们依旧选择了作壁上观，科学院保留的东西，比我想的还要多。” 歌蕾蒂娅：“是的，科学院是有手段应对当时的情形，不过那是最后的手段，你应该知道到了那种局面，即便罗德岛有赫萝恩力场，恐怕也无济于事。” 博士：“所以赫萝恩力场只是底线，如果能有手段让罗德岛从这场灾难中幸存，我希望罗德岛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 歌蕾蒂娅：“这一点……我不是很能确定，那些家伙不好说服，以希格斯的性子，不太可能，那家伙是个极端排外的人，除了技术交流以外，连原初派的人都不屑一顾，更何况是罗德岛，在他眼里，罗德岛和一群猴子差不多。” 博士：“他叫希格斯是吧？也许有机会呢？你一定要帮我们，当然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在一些事上，我相信他们不会那么顽固。” 歌蕾蒂娅：“难度，不小啊。” 博士沉思了好一会儿，而后注视着歌蕾蒂娅：“你们现在的计划，还需要多少时间？” 歌蕾蒂娅眼神愣了一下，沉默许久而后说道：“至少一年以上。” 博士：“……” 歌蕾蒂娅叹了口气：“很可笑是吧，一个只剩几个月寿命的人在关乎一年以后的事。” 博士：“我可以让你活到那个时候，你可以亲眼见证到到时候发生的一切，而我也希望罗德岛能够看到那个未来。” 歌蕾蒂娅：“……阿戈尔所有的医生都已经宣判了我的死刑，以罗德岛的医疗技术？” 博士：“就像当时的斯卡蒂那样，你应该明白，我没有说谎。” 歌蕾蒂娅：“所以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们如何做到的？” 博士：“这一点，就像刚才你说的一样，还请谅解，我们也需要保留一些罗德岛的秘密。” 歌蕾蒂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么，是交易，对吧，以延长我的生命来换取罗德岛的生存空间。” 博士：“应该叫合作更恰当，我们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歌蕾蒂娅长久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再度变成了亮眼的血红色，这是海嗣化的一个明显特征，她能够感受到身体内部的组织和器官在哀嚎。 她的确还想要活下去，不过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一些事她都已经安排好了，即便自己死了，整个计划都会继续推动下去。 可她也有那么一丝的私心，想要亲眼见证那个时刻的来临，如果她能够活到那个时候，不管怎样也没有遗憾，再之后都已经无所谓了。 歌蕾蒂娅笑了，举起血迹未干的手，对着博士说道：“那么合作愉快，博士。” 博士明显察觉到了歌蕾蒂娅的异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握向了歌蕾蒂娅的手：“合作愉快，就和以前一样。”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序入场 博士若无其事打了个哈气，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撑着下巴，他看向舰窗外，无数充满了机械风格的建筑从他的眼前一一闪过，虽然比不上之前去过的都法，但和一直呆着的克洛维斯比起来，这里甚至都可以用天堂来形容。 不过博士倒是没有什么惊奇的，在启程之前他已经把贝萝度格达的城市概况了解了一遍，也观看了不少这座城市的视频，加上早些时候对阿戈尔历史的一些了解，早已对贝萝度格达算是了然于心。 博士：“一座工业重镇，仅仅是一城的发电量就足以与三四个核心城相比，还保留了多种能源模式。” 坐在博士身旁的怀特说道：“也没几天好日子了，劣变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长期以来阿戈尔无穷的能源供给导致了现在我们能源利用率极低，现在来看根本不够用。” 博士：“那其他能源呢？阿戈尔也有氢能和地热能技术的吧？这里都有好几座氢能发电厂” 歌蕾蒂娅：“这不是能源种类的问题，只要是起源大海，任何能源的一切小到原子级别甚至很小的单位，都会被祂锁定，包括我们身体里的细胞，这是无法改变的。” 博士：“这种程度，恐怕只有神才能做到吧……” 怀特笑道：“用教会那些人的话来说，我们不是一直在和神作对吗？” 博士：“那为什么源石可以？甚至可以直接平替现在的科学体系？” 歌蕾蒂娅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之前我也问过普林尼，他说他也不知道，只能猜测可能源石始于大地，未被海洋所指染。” 虽然这看似确实是并无关系，然而博士却清晰记得，当初在碑林时，洛兹对自己提到过的，生代和源石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不过现在那些事也暂时无关紧要，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这次的贝萝度格达谈判，博士这次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获得罗德岛能够在灾难中幸存下来的技术，第二是了解两派内阁对当下局面的态度和双方的打算。 博士看着城邦上空飞驰而过的舰船时问道：“那些也是执政官吗？看来这次来的人还不少。” 歌蕾蒂娅：“阿戈尔几乎全部的精英都来了，两派元首也在，大家都对这次谈判很重视。” 怀特：“嘿，要我说那什么神啊，就是脑子不好使，你们说要是现在祂突然出现在贝萝度格达把整座城市都给端了，阿戈尔岂不是彻底完蛋？” 看着歌蕾蒂娅和博士等人一脸无语的表情，怀特又摆了摆手笑道：“玩笑玩笑！别当真！” 博士：“大群的意志不能以常理推断，自然也不可能以我们的想法去猜测大群的行为。” 歌蕾蒂娅对博士说道：“博士，虽然这次我尽力向内阁举荐了罗德岛，大多数人也对此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不过想要争取到你想要的东西，恐怕你还需要让他们对罗德岛有更大的兴趣才行，而且他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至少这两次邪灵事件关于你的说辞，他们都是一笑而过。” 博士：“我当然知道，我也不会特别为难你，一些事我自有分寸。” …… 乔丝琳缓缓走下了舰船，和赫里娅娜一起紧跟着阿庇安的身后，道路的两旁已经彻底封锁，除了安保人员以外周围的人群已经全部清空，附近的建筑都检查了十遍以上以确保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 不过令乔丝琳略感不适的是在道路的周围竟然遍布着大量的全息影像，而这些影像的内容都是贝萝度格达的市民们，这些市民有的大声呼喊欢迎，有的则拿着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望远镜远眺，还有的在痛骂一些执政官的名字，手中扔出根本砸不到人的瓶子，乔丝琳甚至看见看台上一些意见不合的人在大打出手。 乔丝琳：“还好这些都是影像不是真的，不然我可受不了这样的热情。” 一旁的赫里娅娜则是冷笑道：“一群无知的平民罢了，阿戈尔面临绝境的当下这些人还能打起来，乌合之众。” 乔丝琳心里一紧，赶紧小声说道：“小点儿声，会投音频的，不要被录进去！” 赫里娅娜依旧是满不在乎：“放心，他们听不到的，有音频处理，你以为那些被骂的执政官们不会嘲讽那些市民？不过这种时候那些人还能笑得出来，也是佩服他们的心态，果然无知就是最好的安慰剂。” 见赫里娅娜依旧我行我素，乔丝琳也懒得管了，叹了一口气后将目光看向四周，绝大多数的执政官都并没有在意那些全息投影，他们更多地是在互相小声交谈着。 赫里娅娜：“怎么样？第一次体验这种场合吧？之前我也参加过几次，你大可不必紧张，把自己当做一个木头就好了，公共场合之外私底下再慢慢处理你的工作，如果有人来找你谈话你赔笑就好，问就点头说对，然后什么都不说，那些绕圈子的话你也不必去学，免得被人套话，尤其是建构派那边的人。” 乔丝琳：“我也没必要被套话吧？我知道的东西又没有多少的……” 赫里娅娜：“谁说的？你可是当时进入过神域的人，这是你无与伦比的优势，不少人都想从你的口中知道一些秘密，他们不敢打阿庇安的主意，可是会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你可不要到处去说啊。” “哦。” 乔丝琳无奈而又草率地答应了一声，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来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一些人是看重自己的地位，但更多的人则是看重自己身后的背景，自己的老师阿庇安，原初派内阁首席执政官。 乔丝琳又看向人群最前方，那是元首大人苏拉，和其他人不同，他正在向着全息影像里的人群亲和地挥手打招呼，而后又在无数摄像头下与贝萝度格达的当地官员握手合影，大家都是笑容满面，看样子元首大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不过也是，元首是什么地位，在统领边缘化的今天，元首就是阿戈尔的权力巅峰，只是现在权力的巅峰上，站着两个人。 赫里娅娜笑着拍了拍乔丝琳的肩膀：“怎么？想当元首啦？” 乔丝琳无语地回答道：“没那个心情。” “有心情就想当啦？” “……” 乔丝琳懒得回应赫里娅娜，继续看站在议院大门前的那几个人，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个人，建构派的元首马略。 此刻两派的元首，正在无数的聚光灯下，微笑着握着手，这一镜头传递出的信号，多少能够稳定住克洛维斯邪灵事件之后阿戈尔当下人心惶惶的局势。 赫里娅娜：“虽然各有异见，但当下谁也不愿意出现混乱，只是这段时间，阿戈尔能安稳不少，不过之后会发生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乔丝琳叹了口气：“要是真能谈拢就好了，有什么问题谈不开的，盖密尔人和佛恩尤特人本就都是一个种族，又不是陆地上来的人。” 赫里娅娜：“一个种族之间打起来的事还少了吗？别说一个种族，千年前的阿戈尔城邦之间照样大打出手，他们就不是一个种族了吗？执政院和阿戈尔军矛盾爆发的时候，又是如何？你信不信就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他们之间都会存在矛盾，甚至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可改变。” 乔丝琳：“所以洛兹才会变成那样吗？” 赫里娅娜：“……” 赫里娅娜愣住了，赶紧咳嗽了几声转移话题：“你看，那边的几个建构派的执政官，也是大人物哦，那个普林尼，老不正经的，还有那个一脸严肃的家伙，叫维尼尔，巡海者守卫的领导人，据说和歌蕾蒂娅很不对付，歌蕾蒂娅进内阁后他们两个竟然没有打起来。” 乔丝琳和这些人没有任何交际，也没有什么兴趣，除了歌蕾蒂娅和自己有过几次见面以外，其他的人可能也就知道自己的一个身份。 上次见歌蕾蒂娅，人家还差点把自己给杀了，联想到歌蕾蒂娅在执政院述职时说明的在神域中的作战细节，那个时候的歌蕾蒂娅别说杀她一个，把当时除了斯卡蒂那一边以外在场的人全部干掉恐怕都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想起来乔丝琳还不免感到一丝的后怕。 不过看现在站在马略身后的歌蕾蒂娅，似乎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一样，那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和围巾，以及手上的黑手套，这明显是想要掩盖身体海嗣化的行为。 赫里娅娜看着歌蕾蒂娅说道：“她应该是时日无多了，我在教会见过很多案例，像她这样的情况，估计活不过几个月，能不能活到这次谈判结束都难说，建构派那边给她个内阁的名额，估计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不知怎么的，听到赫里娅娜的话，乔丝琳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的不舒服，她竟然在心底里不希望歌蕾蒂娅就这样死去。 而当乔丝琳再次转移目光时，她再一次看见了，那在云海之上面对生代时无比坚毅的眼神，而那双眼睛，也在无意中对上眼神后表现出了那么一丝的惊讶。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台前幕后 虽然眼神在那一刹那间对上了，但很快对方又若无其事转移了视线，并没有将目光过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即便如此，联想到当时在云海上的所见所闻，乔丝琳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赫里娅娜：“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乔丝琳的头上流下冷汗，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果然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看现在他样子，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他的确拥有那诡异的恢复能力！” 赫里娅娜用余光观察着那个在人群中并不显眼的人，个子也不是很高，着装也和其他人有些许不同，而且看起来就很普通：“你是说，他就是你之前反复提到过的那个能够抗衡生代的人？” 赫里娅娜饶有兴趣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反复打量这个乔丝琳口中神奇的人类，虽然她并不相信真的能够有人拥有这般力量，但她也确实对这个人略感兴趣，也许普尔凯尔的幻觉论并不是完全正确，这个叫尤德的人类可能是真的做了什么或者有着什么特殊的手段，令乔丝琳对当时发生的那些事深信不疑。 赫里娅娜：“生代的力量有多强大，我们都清楚，如果他真的有着那么通天的力量，那么他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站在整个阿戈尔的头上肆意妄为。” 乔丝琳：“也许，他是有什么限制，无法随心所欲地利用那强大的力量。” 赫里娅娜又利用眼球中的观测仪器仔细审视了一遍博士的全身信息，不过也许可能是因为距离过远的原因疑惑是那个方向太过接近元首有信号屏蔽程序，赫里娅娜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数据。 赫里娅娜：“奇怪，我没有从他的身上感知到任何海嗣的气息，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强大的力量，这似乎并不应该，而且他好像看起来很弱。” 乔丝琳：“他不是阿戈尔人，他是从陆地上来的人，基因构成和我们不同，而且非常诡异。” 赫里娅娜笑着回应道：“有趣的信息，有时间的话我会帮你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人的。” 乔丝琳：“但他到底要做什么？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要不要把这个情况告诉老师？” 赫里娅娜：“放宽心，这些事在你老师他的计算当中，如果你真的有疑问，直接去和那个人见见就好了，现在这里大家都是来谈判交流，不同派系之间有接触也很正常，爱国阵线的那些人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动作的。” 乔丝琳：“……但愿如此。” 随着议院大门前一阵咳嗽声，嘈杂的广场走廊也一下变得安静下来，一个看上去年老但慈祥的白发老者走上了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老者的一只手杵着拐杖，另一只手正翻阅着摆放在演讲台上的演讲稿。 老者用无比沧桑的声音缓缓说道：“所有阿戈尔的公民们，很荣幸我还能站在这里为你们发声，我是阿戈尔第三共和国统领科尔涅利乌斯，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和平地、公正地和建设性地解决当下阿戈尔所争论的问题。” 乔丝琳：“科尔涅利乌斯……” 赫里娅娜小声说道：“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年人了，很久以前曾是一位执政官，但政见偏向于中立，远离争端，降临战争爆发的十几年后为了稳住局面被执政院推选为阿戈尔统领，一直至今，差不多也有四十年多了吧。” 乔丝琳：“四十多年吗……” 那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但乔丝琳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赫里娅娜：“要是放在过去或者陆地上的那些国家，一个统治国家四十年的人，怎么说都是位高权重手段高明深不可测的独裁者，不过放在他身上，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几十年来他的权力几乎只是象征性的，什么签署执政院法案，接见各城邦领主，发表演讲，真正的权力，还是在两位元首手中。” 乔丝琳：“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并不轻松。” 赫里娅娜：“统领的职责，是为了维护阿戈尔的整体利益而必须在执政院乃至整个阿戈尔保持绝对中立，不得偏向任何一方，一旦出现立场偏离的迹象，就会被执政院换下，而为了防止当年统领独裁的事发生，执政院的两派也不会因为统领的政见而做出什么维护的事。” 乔丝琳：“所以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拉拢统领的动作，因为他本就没有什么意义的吗？” 赫里娅娜：“他没有也不需要权力，他只需要老老实实做个花瓶就好了，而他已经做了几十年，这些年来两派都比较满意他的工作，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的任职很可能是终生，不得不说，在矛盾已经无比激化的当下，他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乔丝琳看着演讲台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知道他对大海中的神灵，又是怎样的态度。 科尔涅利乌斯：“原本按照计划，这次演讲应该是又阿戈尔的英雄，两次参与击败生代的执政官歌蕾蒂娅发言，不过考虑到执政官歌蕾蒂娅参战辛劳，也因此很惭愧本次由我来负责本次演讲。” 科尔涅利乌斯看向歌蕾蒂娅笑了笑，歌蕾蒂娅也只是礼节性地点头回应，只是科尔涅利乌斯的这番话似乎让两派的一些人感到了一丝的不悦。 赫里娅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老家伙，这么老了还真是不安分啊。” 科尔涅利乌斯：“我们希望，执政院能通过这次谈判，有效解决当下《克洛维斯协定》执行的种种矛盾，并希望所有参会人员能够倾尽各自的智慧和理智，以求通过阿戈尔国内和平的手段来达成有效协议，我相信我们的诉求将不必通过武力诉诸，和平将是我们阿戈尔永远的追求。” 科尔涅利乌斯：“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当下受大群危机的影响，阿戈尔已经再度面临来自大海的威胁，虽然我们的敌人是空前的强大，但历史无数次证明了，阿戈尔有能力击败任何胆敢反抗阿戈尔的敌人，我相信我们的战士将不惧任何艰难险阻，必将战胜那不可一世的神灵，阿戈尔是无比伟大而又强大的国度，我们的一切都源于阿戈尔，而阿戈尔也将在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重铸辉煌。” 科尔涅利乌斯语毕，在场所有人和全息影像中的人群都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虽然这些话对解决问题基本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不得不说对激励人心还是有着不小的作用的，总的来看，科尔涅利乌斯的工作还算完成的不错。 赫里娅娜：“拍手就好了，然后记得一会儿宴会的时候别乱走，内阁会议室的餐厅也不用去，我们也去不了，你跟着我和普尔凯尔就好了，如果你要走动的话记得不要离开我们的视野。” 乔丝琳略感不耐烦地说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 凯尔希：“你看到她了？” 博士：“看到了，她应该是发现了我，不过我刻意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的目光，免得被其他人发现些什么。” 凯尔希和博士正紧跟着歌蕾蒂娅前往议院附近的酒店，准备参加接下来的宴会，斯卡蒂则是在亲卫队的陪同下提前在酒店附近休息的住所提前落脚，斯卡蒂参加宴会的作用不大，对她来说休息不出事就是最好的。 歌蕾蒂娅：“凯尔希医生，博士，宴会上的时候记得留点心，我要去内阁会议室餐厅无法和你们一起，但我会让怀特照看好你们，不过记住要小心不要被盯上了，毕竟二位还是和一般的阿戈尔人有些许差别。” 在着装上，凯尔希带着一副礼帽用于遮掩泰拉种族的特征，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至于博士，则是和随行的其他参会人员几乎完全一样的着装，只是额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以方便携带一些怀特赠送的防身用的小玩意儿。 怀特：“虽然宴会不一定完全安全，但相较于物理意义上的安全来说，更重要的是要注意不要被对方随意套取到情报，毕竟没有人会在那个场合动手，但所有人都在动脑子。” 博士：“也许还需要怀特队长你的帮忙了，当时候你的人脉能为我们引荐一下吗？” 怀特尴尬地笑了笑：“估计没啥用吧，我也就认识一些其他执政官们保镖罢了，他们知道的东西大概率还没有我多……” 歌蕾蒂娅：“开场宴会上估计没什么机会的，大家都是打探一下消息，不会把底牌放出来，到时候先混个脸熟吧，看看你能不能有机会认识到一些执政官，不过那些人大都是傲慢无比的家伙，知道你的身份后估计理都不会理你。” 博士：“没事的，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不过或许那是一个接近乔丝琳的机会，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她似乎并没有忘记我。” 歌蕾蒂娅：“那是最好，但记住要谨慎行事，不要大意。” 博士：“放心吧，我能明白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第二百四十五章 盛宴 金碧辉煌到近乎完美的装潢，除了在小说中出现以外，这是博士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奢华的场面，吊灯上镶嵌的钻石如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连眼前最常见的餐具都是最顶尖的配置。 博士：“据说这是阿戈尔过去的人最喜欢的装饰风格，极尽奢华的展示主人的大气，不过在战争爆发之后这种风格就逐渐没落了，现在的阿戈尔人可能更讲究科技与实用主义。” 虽然已经来了阿戈尔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博士还是不太习惯阿戈尔的饮食，经常会有吃阿戈尔风所谓的美食反而感觉难以下咽的感觉，总觉得名不副实，有时候不如回罗德岛直接泡一碗泡面来得舒服。 博士简单拨弄了一下餐盘中的食物，而后放下了手中的餐叉，摇了摇头：“可能我还是没有享受这种富贵的福气吧，你觉得怎么样？” 一旁的凯尔希同样没有动眼前的美食，不过倒不是因为不好吃，她现在正在打量大厅内的众人，没空在意吃饭。 凯尔希：“这里的人几乎都是阿戈尔地位最高的一批人，包含了两个派系的执政官群体，他们平常也不常见面，这也是他们互相打探的时间。” 至于怀特，他并没有想那些有的没的，一直在和熟人互相吃饭说笑，那些事他操心也没有用，不如乘这个时间多吃点好点，反正只要把博士和凯尔希二人看好不出事就没问题了。 博士：“你觉得我应该去和谁认识认识？” 凯尔希：“没那个必要，现在的我们提不起他们的兴趣，而且也依旧很难接近他们，你没看到他们都是很识趣地没有跨层次社交吗？那些执政官们的交谈对象依旧是执政官，就像怀特队长的交谈对象是执政官们的卫队长一样。” 怀特笑着用大拇指指着和怀特谈笑风生的几个人说道：“好几个老朋友了，从阿戈尔军退役后很久没见面了，高兴啊！” 怀特等人哈哈大笑，他倒是挺喜欢这种没营养的社交的，不过对博士来说，那没什么意义。 博士：“我看到乔丝琳了，但她身边人太多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空闲的时间出来，可能还需要等那些人散开后才有机会接近她。” 如博士所见，此刻的乔丝琳正在大厅二楼和好几个执政官互相交谈着，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似乎对这种事还显得比较生疏，如果不是她旁边的那个女人在帮她，恐怕她都应付不过来。 博士眼睛一抖，突然发现乔丝琳身旁的那个女人，赫然是当时在洛兹的记忆里占据重要部分的赫里娅娜。 博士：“竟然是她？她果然还活着，洛兹当时放了她一命。” 不过回忆了一下洛兹的记忆，这个赫里娅娜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要是被她发现自己正在打量乔丝琳，可不是一件比较妙的事。 博士：“希望那些人能快一点从她身边离开。” 凯尔希：“很难，以她的身份，到宴会结束身边的人都不会散去。” 博士面露难色：“那岂不是没机会了？好不容易能遇到的。” 凯尔希：“不用着急，其实想见面的人，不只有你一个而已。” 人群中，乔丝琳又一次看到了博士，她愣了一会儿，甚至无视了一旁正在和她谈话的一位执政官，在和博士对视了大概十秒后，乔丝琳勉为其难地用肩膀碰了碰一旁的赫里娅娜，赫里娅娜也立刻看向了乔丝琳。 赫里娅娜：“怎么了？” 乔丝琳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看向远处的博士。 赫里娅娜也向那个方向看去，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又看到他了，真有意思，怎么，你想去见见他？” 乔丝琳的眼神一直看着博士，嘴巴小声地靠在赫里娅娜的耳朵上说：“你一会儿帮我应付一下这边。” 赫里娅娜叹了口气：“行吧，这边交给我吧，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话哦。” 乔丝琳点了点头，而后和身边的几位执政官简单打了声招呼后就立刻离开了人群，乔丝琳的突然离去令刚才一直聚集在她身边的众人感到困惑不已。 赫里娅娜：“诸位，我们的执政官乔丝琳有事暂时不能和大家欢聚，这段时间各位随意一点吧。” 赫里娅娜的话虽然没有解除众人的疑惑，不过也没有影响到场面，大家还是各自继续交谈了起来。 普尔凯尔举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怎么？她又有什么事？” 赫里娅娜看向乔丝琳：“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去见她幻想中的救世主去了。” “哦？” 乔丝琳走下楼梯的步伐略显紧张，她的眼神一刻都没有从博士的身上移开过，一只手一直抓着扶梯，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 博士：“我去见见她，你和怀特呆在这里就好了。” 博士立刻起身朝着乔丝琳的方向走去。 怀特：“嗯？他去哪里？” 凯尔希：“去见乔丝琳。” 听到这个名字，怀特之前的笑容瞬间凝固，而后他又赶紧打起精神，一只手紧握住桌上的餐刀。 凯尔希：“不用紧张，他们两个人都有分寸。” 怀特：“……” …… 博士和乔丝琳特地呆在了大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这里几乎不会有人路过，二人也尽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但是以乔丝琳的身份，还是太难了。 博士：“你刚才直接甩开那一群人急匆匆一路从楼梯上走下来找我，意图也太明显了吧，我已经看到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 乔丝琳：“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借用我的身份来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你。” 博士：“……也对，不过现在这里的人可能还不够，至少得要内阁成员。” 乔丝琳：“慢慢来吧，这段时间机会很多的，我只能尽力帮你扩大一下影响力。” 听到乔丝琳的回答，博士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还来帮我了？我们什么时候成一条阵线上的人了？” 乔丝琳：“……” 博士：“算了，我也知道你的一些想法，不过以现在的局面来看，不管是派系还是阵营都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了，我现在需要一切可能的力量，包括你们。” 乔丝琳没有回复博士，只是反复打量了博士浑身上下很长时间。 博士：“额，你看我干嘛？” 乔丝琳：“你的身体，没事了？” 博士：“啊？这个问题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乔丝琳：“一个被强大到接近神明的生代重创无数次，而又反复破坏自己身体以获得力量的人，现在竟然能够毫发无损站在我的面前，我不可能视而不见。” 博士：“所以你是愿意相信当时看到的景象的？不瞒你说，即便是我，也对那时的记忆感到混乱不堪，虽然相较于伊比利亚那次近乎失忆来说已经好上很多，但说真的，用幻觉或者梦境来形容那时发生的事毫不为过。” 乔丝琳：“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做同样的梦或陷入同样的幻境吧？” 博士：“生代的权能何等强大，创造一个困住多人的幻境，不是难题吧。” 乔丝琳：“但最终祂死了，不是吗？我们又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呢？” 博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乔丝琳确实是相信了当时发生的事，甚至可以用坚信来形容，这就好办了，如果她并没有怀疑博士自己的能力，那么她的观点已经明确。 博士：“很好，那么我现在需要知道你的立场，以及你背后那些人的立场。” 乔丝琳愣了一下，脑子里回想起了刚才赫里娅娜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不过如果是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没有关系。 乔丝琳：“我是愿意相信你，并且是想要制止生代所带来的灾难，虽然现在看来我们阵营不同，但我认为，我们能够一起达成我们的目的。” 听到这里，博士不免感叹这个乔丝琳是何等的天真，她甚至不会撒个稍加修饰的谎，而她的想法似乎和现在的局面是那么不匹配，虽然她的想法也确实是博士的想法。 乔丝琳继续说道：“至于其他人，反正到现在为止我没能说服他们，包括我的老师执政官阿庇安，他们对我的想法和对你的态度似乎都不感兴趣。” 博士点了点头：“意料之外，毕竟即便是我也不敢相信那种事能是真的，除此之外呢？他们现在对这场灾难的态度是什么？” 乔丝琳：“我不敢确定，我身边的一些同僚和我一样，这点你不用担心，虽然现在两派依旧是明争暗斗，但相信我，原初派的很多人依旧在为制止这场灾难不懈努力着。” 博士：“那么这其中包括你的老师阿庇安吗？” 博士的问题令乔丝琳感到无言以对，说真的，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清楚自己的老师究竟在做些什么，而从自己了解到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 博士这边，了解过了洛兹的那些事后，这段时间以来他对阿庇安一直持质疑的态度，他当然不认为阿庇安会和他们站在一起，但他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念想，希望这个人不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博士希望，能从乔丝琳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只是乔丝琳的回答，将博士的幻想给彻底打碎了。 乔丝琳沉思许久后，艰难地说道：“我觉得，没有……”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离群 出乎乔斯琳预料的是，博士并没有因为乔斯琳的回答而表露出诸如失望之类的情绪，他只是简单点了点头：“清楚了，也确实在我的预想中，阿庇安他似乎有着什么需要借助大群才能实现的想法。” 乔斯琳：“我认为老师他可能对生代的苏醒持积极态度，之前我身边的其他执政官也曾去询问过他的意见，得出了和你差不多的结论。” 博士：“是赫里娅娜对吧，她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无论是你还是她在阿庇安他们眼里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普尔凯尔可能知道的内情要比你们多一点，不过他能做的事应该也不多。“ 乔斯琳：“你是怎么认识我们这么多人的？” 博士：“洛兹的记忆，不过来源并不重要，现在我还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向我透露，你们现阶段有没有什么行动？不一定是阿庇安他们的，你或者赫里娅娜有没有什么实际进展？” 乔丝琳用她的余光晃了一眼楼上正在默默注视着她的赫里娅娜和普尔凯尔二人，她当然还记得赫里娅娜对自己的叮嘱，不过一种莫名的情绪让现在她觉得有必要对眼前的这个人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乔丝琳：“对于老师他们，我确实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大概知道一件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研究生代的问题。” 博士：“……这不废话吗？” 乔丝琳赶紧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研究仅存的两位生代最终归属问题，据说老师他已经成功探明到了其中一位生代本体的位置。” 博士：“斯卡蒂吗？她不是一直都在你们的监视范围之内吗？” 乔丝琳摇了摇头：“不是她，斯卡蒂只是生代的表象，但不是生代的本体，她还没有进化到那个地步，只是相较于其他个体来说，更接近大群意志的核心。” 博士：“那你的意思是……” 乔丝琳：“我想，我们找到了那个生代，蔓延的枝条。” 博士：“告诉我，那个生代的本体在哪里？” 乔丝琳：“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的是，现在内阁里在商讨仅存的这两大生代该如何处理的问题，你也知道，他们中的一些人对于这些事很热衷。” 博士：“什么意思？” 乔丝琳：“其中的一些人，想要以蔓延的枝条为导向，在内阁里被划分为“生长党”，而另外一批人，则是以腐化之心为导向，他们则被称为“迁徙党”，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生代达到最终的进化，从而带领整个大群实现升华。” 博士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他们倒是把主意都打到大群头上去了，真是一群疯子，不得不说，我挺佩服他们的想象力，我不知道他们倒地有没有了解过大群的世界是怎样的，到时候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洛兹。” 乔丝琳：“反正我是不知道的，但现在这种局面似乎都还在掌握之中，因为建构派那边的内阁也早就知道了我们这边的情报，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好像连建构派的内阁也在默认老师他们的举动似的。” “你是说，建构派的内阁是知道这些事的？” 听到这里，博士不免心里一惊，如果说原初派的那些疯子在做这种极度危险的事也就罢了，那些家伙是不可理喻的，可如果真的如乔丝琳所说，现在连建构派的人竟然都在放任原初派的行动，这些人到底在干些什么？ 而且更可怕的是，歌蕾蒂娅的态度，为什么竟然连她都没有什么反应？而且似乎现在的歌蕾蒂娅也在跟随着内阁的行动，内阁是做出了什么许诺说服了歌蕾蒂娅？ 博士：“普林尼那群人到底在想着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乔丝琳：“这我怎么知道？你直接去问歌蕾蒂娅不就好了？现在她应该知道非常多的内情。” 博士：“……” 博士总有一种感觉，他现在被那些人完全蒙在鼓里，不管是原初派还是建构派的内阁，他们都正在做着一些可能极其危险的行动，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歌蕾蒂娅，而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对此一无所知。 博士：“这个先不谈，你知道你之前说的原初派内阁中的两个派系，他们的诉求和理念是什么？为什么要选择生代？” 乔丝琳：“这，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具体哪些人是哪一派，我连我老师他是哪一边的人都不知道……” 博士：“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乔丝琳点了点头。 这就有点麻烦了，真如乔丝琳所说原初派现在争夺生代的最终归属问题，那么他们很可能会采取一些激进的行为，而率先被发现了本体的蔓延的枝条，很可能会受到威胁。 博士现在猜测，一直不知所踪的水月，现在很可能就在蔓延的枝条所在的方位。 博士：“那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行动没有？比如说制止生代进化？这应该是一种能够延缓灾难的方法，你们不是发现了生代的方位了吗？” 乔丝琳：“我不确定，即便确定了方位，但那是神域空间，我们可能很难做到干预生代进化这种事，不过我们现在的想法是通过其他的途径来找到限制生代的手段，比如前两次生代死亡的一些关键数据应该可以给出一些线索。” 博士：“你是说，想从两次生代死亡的样本中找出共通性，对吗？” 乔丝琳：“是的，虽然不太明朗，但至少有迹可循。” 博士：“那你们找到的线索，是什么？” 乔丝琳：“一个是坍缩，一个是第一推动力。” 博士愣了一下，他们果然也将目光放到了坍缩上，根据现在阿戈尔的研究表明，坍缩与神域的构成原理有高度相关性，甚至可以通过研究坍缩的相关原理达到构造与毁灭的目的。 乔丝琳：“坍缩你知道的应该不比我少，我们也觉得这是一个途径，我和赫里娅娜已经特地派出了一个队伍前往大陆去寻找坍缩的情报。” 博士：“据我所知，目前泰拉大陆能够影响到现实世界的坍缩现象，应该只有在在极北的冰原存在痕迹吧，你们竟然能把力量投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乔丝琳：“不算是投放，那里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有些鞭长莫及了，深海之力在那里几乎已经枯竭，阿戈尔的设备很可能不再适用，但依旧可以通过正常的科考手段来抵达那里，仪器设备就地取材即可，那里的设备肯定比我们的要专业。”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希望他们不是去送死，相信我，那不是一个好地方，那里的危险性可能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乔丝琳：“但这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我们不想放弃，而且我们也不是贸然行事，这次派出的队伍都是之前曾在大陆上有过很多旅居经验的人，就像上次你认识的那个科弗代尔。”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曾经的幽灵鲨，那个体内有着幽灵鲨血液的人，是现在能够找到幽灵鲨的重要线索，他现在可不能死。 博士：“太危险了，他可不能去，即便我同意，歌蕾蒂娅也不可能同意，当时歌蕾蒂娅说的事你也应该知道！” 乔丝琳：“关于这件事，我老师他对我说过，有机会的话让我告诉歌蕾蒂娅，她想找的那个人，老师他知道一切，就是你所想的那样。” 博士：“你是说，阿庇安他知道幽灵鲨的下落？” 乔丝琳：“我觉得他是这个意思。”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找到了幽灵鲨的线索，不过冷静下来想想，知道线索的人是阿庇安，想要从他嘴里知道一些消息，好像还是有些麻烦。 博士他现在还不能着急，就算现在找到了幽灵鲨，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因为最大的问题是，现在的幽灵鲨，大概率已经成为了海嗣。 博士冷静了一下，又继续问道：“那另外一个呢？第一推动力是什么？” 提到这个，连乔丝琳也不免挠起了脑袋：“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我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据赫里娅娜说，连内阁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但那似乎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东西，可我们甚至不能理解其究竟是什么，关于这个东西的认知，全部都是来自洛兹的猜想。” 如果是其他人的研究还好，但洛兹不一样，他的很多猜想现在都被证实了，即便没有证实的，也与当下的很多问题有着密切的联系，洛兹关于大群的研究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即便是阿庇安，现在的他也没有像洛兹那么接近大群。 洛兹死得还是太早了，如果他还在的话，很多线索可能都会明朗很多，虽然当时在碑林中已经知道了非常多的信息，坍缩，源石，人类，克洛维斯迁徙计划，还有诸如乔丝琳口中的第一推动力这种更复杂的东西，然而博士根本无法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现在这些看似无比重要的线索，完全是一片乌云。 第二百四十七章 隔墙有耳 乔斯琳见博士满脸困扰的表情，用手指微微戳了戳博士的手臂：“喂，我给你说了那么多的东西，你也总该给我说说你知道的事啊？不要敷衍我啊，我不信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能做到那么不可思议的事。” 博士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说真的，我现在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如果我当时的记忆完全保留的话，我的确可能会知道很多，但......” 和洛兹的那段记忆倒还是确实记得比较清楚，甚至只要时间足够，让他复述一遍都没有问题，可奇怪的是，一旦涉及到普瑞赛斯的记忆，真的就像被人为模糊处理了一样，只能记得一些恍惚的画面和声音，就像是梦一样。 博士：“关于洛兹的那些情报你知道多少？” 乔斯琳把自己从各种途径搜集到的有关洛兹的信息都大致阐述了一遍，和博士当时得到的信息没有什么差别，看来原初派那边也掌握了洛兹遗留下来的很多东西。 乔斯琳：“他几乎是一五一十地把他研究的东西全部都遗留给了我们，甚至连对我老师和元首大人的质疑部分也记录在案，真的就像海嗣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隐瞒。“ 博士：“那关于洛兹的这些信息，两边掌握的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我就不多赘述了，有时间我们可以通过文字形式互相交换一下细节。” 乔斯琳一脸苦闷：“所以你多少告诉我点东西啊，你看我都特地来找你了……” 博士：”不是我刻意要隐瞒你些什么，我的处境其实和你差不多，甚至比你更迷茫，内阁那边的消息我现在只能通过歌蕾蒂娅这边获取，然而现在她似乎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告诉我更多有用的情报。“ 乔斯琳：“我对她们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对象是你。” 博士用手指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 乔斯琳：“是的，就是你，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我需要知道关于你自身的更多的信息。” 这回换博士用余光看着不远处的凯尔希，凯尔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应，她都不急，好像看起来没什么很大的问题。 博士：“很遗憾，很多东西我也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失忆这个理由听起来确实比较敷衍，不过我只能这么说，硬要说的话，可能，我只是说可能，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乔斯琳：”我是有听说过一个概念叫所谓“巨兽”，听老师说那是很强大的生物，寿命也很长，很久以前大海里也有过那样的存在。“ 博士摆了摆手：“不是那些巨兽，甚至都不是现在泰拉世界严格意义上的生命体。” 乔斯琳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博士：“那你是什么？” 博士：“他们说我是个人类，没有夹杂任何其他物种或者环境因素的基因，简单纯粹的人类。” 听博士这么一说，乔丝琳也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似乎确实是和那些从陆地上来的长得各式各样的人有一些不同，完全没有任何种族的特征，即便是阿戈尔人也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海洋生物的基因，然而博士，是真真正正的完全没有。 乔丝琳：“这么说，你是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还没有发生任何生物变性的人类？” 博士：“第一个问题，我确实和包括你们阿戈尔人在内的任何种族都不一样，但原因还未可知，第二个问题，我不一定活了很久很久，虽然我失去了记忆，但我过去并没有一直都是苏醒状态，之前是在一个叫做石棺的装置里休眠，休眠前也曾在其他组织内部活动过，再之前的事，我并不清楚，但根据我的一些零散的记忆和我曾经的那位可能是我同僚的人提到的信息，我过去可能长期都在石棺当中休眠。” 乔丝琳：“石棺？那又是什么东西？” 博士：“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个休眠装置，其中蕴含的能量足以令其中的人长期处于休眠状态，虽然经历过一些事后我已经有了些眉目，但还是有太多疑惑没有答案。” 乔丝琳：“这么说，你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人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休眠技术现在也比较成熟了，阿戈尔曾经也有一些人为了逃离战争的苦痛选择休眠，但后来执政院因为种种考虑禁止了休眠行为。” 博士：“你说的阿戈尔的休眠技术，大概是多久以前出现的？” 乔丝琳：“额，这个我还真记不清，可能几十年前？或者一百多年前？反正肯定没有早于阿戈尔的扩张时代。” 博士：“那位同僚守墓人告诉我，他已经度过了远超包括阿戈尔在内所有的有文字记载文明的岁月。” 乔丝琳：“……你是什么怪物？” 博士：“这倒不至于，我的意思是，我很可能知道一些可能涉及到现在泰拉世界起点的东西，那些你看到的所谓能够抗衡生代的力量可能就是来自于此，只是受制于失去记忆或者其他更多的因素导致无法如我所愿随意表现出那种效果。” 乔丝琳：“……好吧，虽然你的回答没有任何证据支持，其他人听到也只会当做一个笑话，但我还是能够接受你这套说法，勉强算是一种解释。” 听到这里，连博士都不得不感叹这个乔丝琳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乔丝琳前一句话确实不假，这些东西除了说给凯尔希以外，其他任何人听了可能都会觉得是一个笑话，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作为阴谋论都有点没有来头了。 但这个乔丝琳真的愿意相信，她对博士的执念就像着了魔一样，甚至是有些不可理喻了。 博士：“不过你也不要对此抱有太大希望，虽然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每当我变成那样的时候，可能会离危险更进一步，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太想做到那种地步。” 乔丝琳的语气略带激动：“为什么？凭借那种力量，很可能制止大群所带来的灾难，阿戈尔乃至整个人类的危机不就得意解除了吗？” 博士：“大群的能量有多强大毋庸置疑，但能够做到比那还要强大的力量，难道带给这个世界的危险，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灾难？” 乔丝琳：“好吧，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一些情报也大概知道了，不过我仍然觉得你能够接触到的那些东西，是整场灾难的关键，我不会放弃的。” 博士：“我当然也不会放弃，然而在此之前的前提是能够让这个世界的文明延续下去，而不是戛然而止。” …… 博士又坐到了凯尔希的旁边，松了一口气，刚才和乔丝琳的对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直到现在他都还能察觉到不少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怀特：“你们聊得也太久了一些吧，我已经紧张到捏碎了三把餐刀了。” 博士：“额……这个不至于吧，虽然阿庇安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她还没有那么危险，为了知道点那边的消息，这点儿风险还是值得的。” 怀特：“你没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东西吧？你觉得她会不会把你说的都转达给她身后的人？” 博士：“放心吧，她感兴趣的东西对你们都不算重要，我告诉她的都是些关于我本人和罗德岛的一些情报，不会影响到你们的，至于会不会转达……” 博士将目光投向了楼上一直冷眼看着自己的赫里娅娜。 博士笑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凯尔希：“……” …… “我给你们说，我这次打听到了非常劲爆的消息！这个消息足以改变整个研究方向！”乔丝琳激动地说到。 赫里娅娜则是和普尔凯尔笑着点了点头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从乔丝琳的身上收回了一个微小到如像素点般的粒子。 乔丝琳：“……你们都听到了？” 普尔凯尔：“本意是想要随时提醒你不要透露一些机密信息，不过你做得很好，所以一直没有发挥作用，我们也就顺势听了下去。” 乔丝琳倒是对这毫不在意：“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那个人，我就说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种背景！” 赫里娅娜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其他的我暂时不评价，不过你的一句话确实很有道理，我们都会把这当做一个笑话对待。” 赫里娅娜的话让乔丝琳原本激动的情绪瞬间压抑了起来，不过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这种说辞除了自己这种亲历者，谁会去信呢？ “不过听起来，确实是个有趣的故事。”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在二楼所有的执政官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自觉缓缓让开了一条道路，那位令无数人敬畏的人物，向着乔丝琳等人走来。 见到那人，赫里娅娜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而之前一直把酒言欢的普尔凯尔也放下了酒杯。 乔丝琳：“老师？你也听到了？” 阿庇安：“应该比你听到的要多一点，包括他们现在正在谈的一些事。” 阿庇安用和善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那位博士，而这也是博士第一次与那位首席执政官对上了眼神。 而博士则是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些深不可测的东西。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共襄盛举 和其他人面对阿庇安战战兢兢不同的是，虽然乔斯琳在执政官中的地位不高，经验也极少，由于长期在实验室从事科研很少与人打交道，在为人处世上也很是生疏，然而在阿庇安的面前，乔斯琳却完全没有其他人的那种胆怯。 “老师？如果你之前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那你是如何看待那个人的？” 阿庇安：“你知道吗？任何人的行为都无法阻止大群的意志，包括我，也包括阿戈尔，因为我们早已无法改变这一进程，我们的终点将始终汇聚到那个未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只能顺应那个未来不断靠拢。” 乔斯琳：“那……那如果真的存在能够改变这一进程的力量呢？即便是个假设？如果真的威胁到了老师你们的计划，你们又会怎么做呢？” 阿庇安笑着回答：“孩子，这就是我希望你能够去发现那些未知存在的原因，大群的包容会接纳一切存在，即便那是与大群为敌的事物。” 乔斯琳没有说话，只是像个小孩一样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回过头去看向远处的博士，此时的博士完全被阿庇安吸引了注意力，他面对阿庇安的视线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乔斯琳能够明显从中读出那溢出的敌意。 或许真如阿庇安所说，这个她眼中近在咫尺的救世主，可能会是自己老师乃至整个原初派的敌人吧。 阿庇安微笑地看着博士，面带微笑自言自语道：“人类的进化到底会走向何方，而祂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 “我没看错吧？那个家伙刚才真的在盯着你看。” 如果说之前一直注视着乔斯琳时只是紧张地握着餐刀，现在当怀特看到阿庇安的视线时，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竟然莫名深入骨髓，他自知是从来没有和阿庇安打过交道，记忆中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本人，然而这种恐惧感是他真真切切感觉到的。 怀特说道：“这个怪物，简直可怕，我甚至有种连拿刀冲向他的勇气都没有，什么鬼东西？” 凯尔希：“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就好，阿庇安应该是听到了之前你们的对话了。” 博士：“何止，他现在都在监听我们，不过随他好了，估计他对听到的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趣，毕竟这个时代冒充救世主的骗子实在是太多了，只是还没有人胆敢骗到执政官头上而已。” 怀特：“那我们现在这样说话岂不是很危险？全部都被他听到了去？而且他是怎么能够听到我们讲话的？” 博士：“一些海嗣的小技巧罢了，强化自身听力和大脑信息处理能力从而快速掌握一定范围内所有人的交流谈话信息，如果距离足够近的话，他甚至可以直接利用海嗣交流的手段窥视你的一些想法，同时因为阿庇安自身大脑处于海量混乱信息状态，让被其窥探的人无法反过来读取他的想法，如果精神力过弱的话，甚至会因为短时间内接受到大量信息而脑死亡。“ 怀特：“那你刚才说的话不是都被他听到了？你不怕他杀了你？“ 博士笑道：“杀我干嘛？我现在对他没什么价值，杀了我没什么意义，反而会给你们的军团长落下把柄。” 怀特：“所以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家伙，反正他听都听到了，我随便说了，随便他来杀不杀我。” 博士：“现在还不是与他直接敌对的时候，罗德岛的力量太弱了，虽然你们军团长凭借着赫赫战功现在也确实具备了一定的话语权，但和阿庇安对比起来，还不够，我们手中根本没有多少可用的棋子。” 博士看着怀特似乎还是没有缓过来，他看到怀特的眼中依旧夹杂着恐惧与怒火。 博士叹了口气拍了拍怀特的肩膀：“你放心，因为当时罗德岛在伊比利亚的遭遇，我对那个家伙的恨，不比你少，纵使他有千般万般的理由，我能够接受他的结局只有死亡，洛兹就做得不错，虽然我挺佩服他的毅力和科研成果，不过他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怀特将目光看向博士：“你竟然一点都不怕他？” 博士摊着手说道：“很正常，你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你体内深海猎人的血脉加剧了与大群的共鸣，阿庇安就像当年的洛兹一样，他恐怕也已经很接近那种程度了，准确说，你对他的情绪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深海基因对大群的敬畏，只是相较于其他阿戈尔人更严重罢了。” 博士又指了指自己：“至于我，很明显我并不是阿戈尔人，体内也没有阿戈尔人刻在骨子里的那些原始深海基因，也许他能够对我造成一些精神干扰，但第一，现在大厅人太多，为了避免影响到其他人他现在没有这么做，第二，有过当时在碑林中的经历，我不觉得我的精神力会那么弱，他想要影响到我可没那么容易。” 怀特：“真羡慕你，能够不受那种乱七八糟的干扰，现在只是看着阿庇安就完全没有了战意，要是真的面对生代的时候，这该死的深海基因怕不是能把我直接同化成海嗣。“ 博士：“当时你在神域中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怀特叹气摆着手：“我们面对的只是邪灵而已，还远没有生代那么厉害，再说了，即便只是邪灵，我们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重吧，近距离接近邪灵根本无法思考，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大群对我们的影响是如此之大，真的能有人能够正面与生代抗衡吗？” 博士：“你们军团长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只要精神足够坚强，是能够在生代的力量下坚持很久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怀特：“可是在这之前，身体早就已经挺不住海嗣化了，那精神再强不也会成为大群的一部分？那时的我们还能直面生代吗？身为海嗣恐怕早就成为大群的一部分了吧。” 博士沉思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存在，那是他曾站在伊比利亚的海边时看到的一晃而过的身影，即便全身漆黑的盔甲将其海嗣化的躯体遮盖，然而那个身影散发出的海嗣气息依旧浓烈到无法遮掩，他的坐骑也因海嗣思维的因素与其完全融为一体，他手中的长枪无时无刻不积蓄着冲向远方的力量，势不可挡的气势足以令汹涌的大海暂时平静下来。 博士确定，那是一个已经进化到极其强大的海嗣个体，他的力量不比自己认知中的任何一个深海猎人弱，按理来说他早已经是一个深度进化的海嗣，他应该十分接近大群的源点。 然而博士能够清晰感知到，那个身影没有在大群的面前停下脚步，他举起的长枪对准的方向是大海。 只是一闪而过，却给博士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或许，并不一定，虽然我还无法理解。” 等博士渐渐从思考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厅里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其实早在阿庇安出现的时候就应该发现，第一次简单内阁会议已经结束，那些大人物一个个从那密闭的会议室里走出，虽然时间短暂，而且是以晚宴形式的非正式会议，不过这也算是两派内阁多年来的首次见面会了。 歌蕾蒂娅笑着向博士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她的身旁皆是那些鼎鼎大名的执政官，包括那个曾经与博士有过一次见面的，正在和一旁的另一位板着脸的执政官说笑的普林尼。 看到歌蕾蒂娅的出现，怀特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在他眼中，只要这位无所不能的军团长还在，那他们就再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而当博士看到歌蕾蒂娅的时候，那个骑士的身影，竟然也愈发清晰起来。 人群的中央，阿戈尔统领科尔涅利乌斯站在话筒前，虽然他并没有参加这次晚宴中的任何会议，不过两边的人依旧觉得把他给推出来发言是个不错的决定，他们不想过早透露一些关于谈判的东西。 科尔涅利乌斯说道：“各位同僚，相信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大家已经对彼此之间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了，我知道大家中的许多人都从未打过交道，即便是平常在执政院的工作里，或许大家也很少有过私下接触，尤其是当各自不属于同一派别的时候，之间的隔阂更是难以逾越，然而这只会导致更多的误解与误判，长期以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对彼此并不信任，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报以怀疑，我曾经与我的朋友提到过，当我们无法站在一起的时候，那才是阿戈尔所面临最大的灾难。” 科尔涅利乌斯：“我希望我们能够通过这次谈判，化解阿戈尔两派长久以来的隔阂，也希望在这场灾难面前，我们不再区分党派，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强大弱小，我们的信念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我们伟大的国家，阿戈尔。” 科尔涅利乌斯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那么，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阿戈尔，干杯！” 大厅里，所有人都跟着科尔涅利乌斯的动作举起了酒杯，一次又一次喊出了那句宣言。 “为了阿戈尔！”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执行法案 议院附近一众参会人员落脚的宾馆某房间处，博士正满脸愁容地看着电子屏幕上那海量的新闻报道，谈判才过去了仅仅一周的时间，他原以为两派执政官会等谈判结束后达成共同协议再逐步执行，然而这几天的时间里，每一天执政院都快速通过了一项又一项的法案，似乎是他们每谈拢一件事就立刻执行，没有一丝间隔。 博士：“他们似乎很着急，原本克洛维斯计划进展缓慢的项目也再一次加速了，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被搁置的计划也被提上了日程，我来阿戈尔这么长时间里，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执政院这么勤快的景象，换做是以前，因为一些琐碎的问题都会因为派系纠纷扯上几周的时间都没个结果。” 凯尔希：“现在通过的法案基本都是些之前就有共识的议案，只是现在时间不等人，先暂时不管那些细枝末节的程序问题一股脑通过了再说。” 令博士感到不安的是，这些通过的议案中，竟然真的出现了能源限制法案，按照最新通过的阿戈尔能源限制法案，各城邦除穹顶防御系统以外，所有电力配给都将开始做出限制，尤其是对居民与公共环境电力系统的配给进行了大幅度的降低。 按照法案中的配给计算，如今一个阿戈尔核心城市民的平均用电量将只有之前的不到五分之一，而且这个比例还会进一步降低，预计在一年后将会降低到十分之一。 至于出台这个法案的原因，执政院给出的理由是阿戈尔现有的能源供应系统遭到了大群不可逆转的破坏，并且长期使用原有的能源系统会严重受制于大群，因此阿戈尔将逐步摆脱现有的能源体系，转而寻求更加安全的能源，法案中有着重介绍源石，并且展示了现有的源石能源体系。 很明显，执政院依旧隐瞒了深海之力劣变的真相，估计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情绪的蔓延，不过不出所料，这个法案刚一出台依旧是就遭到了几乎所有核心城市民的强烈抗议，甚至发生了冲击核心城所在地议院的事，不过战争年代，阿戈尔军警的力量依旧得到了最大的保证，加上执政院通过种种舆论渲染战争的威胁，也让不少市民的情绪由愤怒转变为了恐慌，变相降低了对执政院出台法案的反对声。 博士：“虽然深海之力劣变是事实，但也不至于把能源配给一下给降到这么低吧，而且两派科学院和阿戈尔军的能源配给仅仅下降了不到两成，克洛维斯迁徙计划的能源配给不仅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了。” 至于克洛维斯迁徙计划配给上升的原因，就不得不提到紧跟着通过的一项法案，在一年时间内把所有因为各种原因至今仍滞留在核心城的原外城邦人全部遣返到克洛维斯城，同时核心城的市民如若出现违法犯罪行为，解决方案将由原来的拘役监禁修改为遣送至克洛维斯当地监狱。该项法案执行日期自生效当天之日起，且暂无截至时间。 凯尔希：“执政院就是摆明了说，现在核心城没有那么多的能源给大家滥用，如若有异议，可以去克洛维斯发泄心中的不满。” 博士：“除非他们能够像百年前登陆伊比利亚时那样，否则阿戈尔人几乎没有能够逃到其他国度的选择，要么接受能源配给法案，要么成为克洛维斯迁徙计划的一员，据说之前几个城邦发生的冲击议院的事已经抓了好几千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克洛维斯。” 换位思考的话，博士也能理解执政院出台这两个法案的初衷，继续按照现有的能源体系下去，不仅受制于大群，整个阿戈尔社会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系统性的崩溃，核心城的崩溃也势必会对克洛维斯造成毁灭性的破坏，执行能源配给对阿戈尔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然而对于核心城的市民来说，他们将面临自降临战争爆发以来最大的一次生活质量下降，即便是在当年贝萝度格达发射湮灭弹前后最危险的关头，在电力系统恢复之后，核心城市民的恐怕都没有如此低下的生活质量，然而即便如此，在降低了如此多能源配给的情况下，核心城市民的生活水平也远远没有达到克洛维斯城那种灾难级别的程度。 博士：“开始加速了，照这个进度下去，克洛维斯的人口数量很可能接近整个阿戈尔人口的一半，然而这些人算是被执政院放弃了的，我已经可以遇见那里将会发生怎样的人道主义灾难。” 只是博士至今还是没有想清楚内阁制定克洛维斯协定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的确，现在执政院的法案算是体面处理掉了核心城已经无法承载的多余人口，既保证了核心城的运转稳定，也没有明面上直接让这些被抛弃的人去死，但这样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回想起当时和普林尼的对话，如果他们真的想借助克洛维斯作为能源转型的样板，现在的贝萝度格达应该有更好的技术条件，事实也确实如此，阿戈尔的众多能源转型科研项目都是在贝萝度格达落地。 至于克洛维斯，现有的能源体系可以用落后时代来形容，如果不继续使用深海之力，克洛维斯几乎没有多少能源类型可以选择。 凯尔希将手中笔记本和文件交给了博士：“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通过的法案我都已经记录在册，不过这些应该都是表象，他们应该还是有所隐瞒，真正重要的真相他们并没有向外透露。” 博士接过了笔记本和文件，他还是习惯这种纸质的阅读方式，只是粗略翻阅了一下，上面通过的法案几乎都是围绕克洛维斯协定展开，如果没有错的话，两派内阁现在都对这个不断调整的协定非常重视，而且这种重视远非所谓的利益纠纷可以相比的。 根据当时在碑林中洛兹提到的一些事，已知两派制定克洛维斯协定是为了完成同一个计划，即克洛维斯迁徙计划，这个计划表明上是为了迁出核心城的原外城邦人，然而洛兹却笃定这个计划的背后又更深层次的秘密。 博士：“如果他们的矛盾严重到需要经历像这次一样如此多而又如此漫长的谈判，那为何却制定了同一个计划？很明显，这个计划的最终达成结果可能一致，但对他们来说想要的东西可能并不相同。” 凯尔希：“我这几天特定打探过这方面的消息，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结果，他们保密措施做得很好，不过这边有另外一个好消息我可以告诉你，根据歌蕾蒂娅的引荐，明天的早餐会上执政官希格斯可以与你进行一个短暂的会谈，连非正式会议都算不上，算是用餐期间的聊天。” 听到这个消息，博士一下来了兴致，歌蕾蒂娅办事果然靠谱，真的把那个内阁执政官给拉来了，虽然只是吃个饭的时间，对方可能也没有什么准备，甚至可能压根没放心上，但能够有机会接触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对博士来说还是非常激动的。 博士：“那我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这个人对罗德岛可能很重要，必须要重视起来。” 关于希格斯这个人，博士之前也是做了非常多的调查，建构派内阁执政官，建构派中首屈一指的异维空间学者，对时空技术的运用堪称典范，阿戈尔现有的很多时空技术诸如空间跳跃都有他的参与。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懂得掌握时空构建技术，根据歌蕾蒂娅所说，建构派内阁曾为了避免被原初派监听，甚至制造了一个异维空间以举行一些绝密的内阁会议，而那个时空，被称为“乐土”。 博士：“我没见过那个所谓“乐土”时空，但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类似于神域那样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可他们似乎并不能解释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空间？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他交流一下这方面的心得，阿戈尔的空间技术确实很强大，但他们似乎并不了解其本质。” 凯尔希：“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不过现在不管是原初派还是建构派，都已经发现了时空乃至神域与坍缩之间的关系，而且他们也开始了这方面的研究。” 博士冷笑着说道：“他们现在掌握的很多坍缩信息，还是我从碑林中带出来的，而且我当时并没有全盘托出，一些问题，甚至连洛兹都解释不了，如果失去了关键信息，他们是无法达成想要的结果，我想我有资本可以与他对话，一个最顶级的异维空间学者，是不可能抵制住这个诱惑的。” 凯尔希：“所以你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了吗？” 博士沉默了许久，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说道：“我想，他们没有战胜大群的信心，他们已经做好了保存人类最后火种的准备。” 第二百五十章 早餐会 执政官希格斯一个人在大厅里安静地用他手中的餐刀切开一条经阿戈尔顶级厨师数小时时间烹饪的海鱼，一盘鲜嫩的猪肉摆在希格斯的面前，那鱼肉色泽鲜艳，宛如一朵盛开的粉色花朵。那鱼肉几乎在刀尖上跳动，仿佛在诉说着海洋的故事。 不过希格斯似乎对此并不满意，只是刚一切开漏出里面的鱼肉，希格斯就皱眉看出来这条鱼的品质远没有达到他过去享用的鱼肉级别，贝萝度格达食品工艺落后是一方面，能源限额也导致能够饲养这种高级鱼类的成本急剧增加，可能即便是身为执政官的自己，以后恐怕也只能吃到这种朴实无华的食物了。 一想到这里，希格斯就不免叹了口气，不过整个大厅里没人能够理解他当下的郁闷，身为重点保护的执政官，希格斯享用早餐的大厅早就进行了清场，除了在几米远处的数位负责保护希格斯的巡海者守卫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希格斯，即便真的有刺客能够有击败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巡海者守卫的能耐，恐怕也不会对希格斯能够造成什么威胁，那些了解希格斯的人都知道，希格斯不是一个适合刺杀的执政官。 一名大厅门口的巡海者守卫向着希格斯走过来，靠在希格斯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希格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看似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依旧在用餐刀摆弄着餐盘中的鱼肉。 过了大概一分钟后，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那正是罗德岛的博士，博士在巡海者守卫的带领下坐到了希格斯的对面，而后那位巡海者守卫便一直站在博士的身后。 巡海者守卫的气息和深海猎人非常接近，以至于博士差点以为这人是爱国阵线的人，只是当他回想起当初在都法科学院见到的那些人时，才反应过来这些人的身份。 虽然面对面坐在同一餐桌前，不过二人的距离大概有三米，即便博士全身趴在桌子上伸手都够不到希格斯，而与希格斯面前摆放着精致的早餐有着鲜明对比的是，博士的身前什么都没有。 希格斯继续埋头用餐刀切割鱼肉，头也没抬地说道：“我记得你，普林尼当初跟我们提到过你和你背后那个什么组织的名字，歌蕾蒂娅在报告中甚至对你在克洛维斯特别军事行动中的表现大书特书，那如神话一般的描述一度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歌蕾蒂娅患上了创伤性癔症，不过在后续的报告核实工作中，我们并没有获取到能够证明那些东西的有效证据。” 博士：“很遗憾，即便是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通过最简单的肉眼观测来描述当时的情形。” 希格斯冷笑了一声，而后放下餐刀，将那被他切得稀碎的鱼肉餐盘缓缓推开到一边，而又端起了一旁的茶杯，冷眼看向博士：“如果不是歌蕾蒂娅之前向我声称你是个具有价值的合作对象，我甚至不愿意浪费我的任何一点时间来听一个来自陆地文明的人给我讲故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令她如此相信你，但我可不是一个随便就能应付的人，我可没有普林尼那样没心没肺，你要是浪费我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我喝完这杯茶的功夫。” 博士尴尬地笑了一下，而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我当然不会愚蠢到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见一位鼎鼎大名的执政官，我听说执政官希格斯阁下一直在从事空间科学技术的研究工作，其中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程，名为“乐土”工程项目。” 希格斯：“没想到歌蕾蒂娅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虽然“乐土”工程依旧是保密项目，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也不算少，已经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博士：“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乐土”工程应该是一项防御性工程项目，当前的主要用途是避免监听，而现在科学院发现了一种现象，也就是坍缩现象与空间构造有极其密切的相关性。” 希格斯：“……坍缩，的确，我们是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很多人都知道，原初派那边也在进行研究。” 博士摊手说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们关于坍缩的情报是从何而来吗？或者说你们没有注意到这个情报来源？” 希格斯回想了一下，这些情报全部是歌蕾蒂娅带回来的，不过歌蕾蒂娅同时也把这部分功劳记在了眼前的这个博士身上。 希格斯笑着说道：“你想说这些都是你伟大的发现吗？就算是你带回来的情报也不过是洛兹那个家伙的遗产罢了，而且也只是他的偶然发现，即便是洛兹也没能窥探到这其中的深层奥秘。” 看着希格斯就算这样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博士也感觉有点为难，希格斯是从心里就不相信他们这些来自陆地上的人能够有什么作为。 博士：“空间稳定结构，我猜你现在肯定头疼这个东西吧？” 希格斯品茶的手顿了一下，用谨慎的眼光看着博士：“哦？” 博士：“坍缩固然能够与空间构造联系起来，然而以现有的观测技术，阿戈尔观测到的坍缩现象其实只是空间崩塌的表象，而非空间架构的实质，想要通过观测一个时空坍缩的数据而倒推出其原本的面貌，阿戈尔还做不到，或者说以现有的速度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还做不到，也就是说阿戈尔现在即便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受制于技术限制，根本不可能在大群毁灭一切前得到想要的东西。“ 希格斯缓缓放下了举起茶杯的手，双手交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竟然真的一眼看出了现在“乐土”工程面临的难题，准确找到了项目痛点，要知道，关于坍缩的研究，恐怕了解的人是甚少，相当一大部分执政官对这更是一无所知，至于歌蕾蒂娅，希格斯不认为这会是她的发现。 希格斯：“继续，把你从洛兹那里得到的而没有告诉我们的东西都说出来，这就是你的价值。” 博士：“额……” 博士有点感到无语，即便说到这里了，希格斯也不认为这些是博士自己的想法，不过当时在上报信息的时候博士也确实保留了一些东西。 博士：“我能给你的东西肯定不局限于从洛兹那里得到的，不过眼下你们遇到的难题，洛兹确实已经预见到了，现有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阿戈尔现有的计算机算力会越来越低，即便两派科学院联手加起来都达不到预期的算力。” 希格斯：“我不是来听你指出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问题的。” 博士：“好吧，我想我有些思路，你可以把这当做洛兹的想法，不过我需要提醒的是即便是原初派都没有这方面的情报，你们可以在两派内阁会议的时候向原初派那边确认我所言真假。” 博士竖起了一根手指：“首先需要知道的是，空间不会凭空生成或消失，阿戈尔现有的空间技术本质上只是通过标记法寻找到已有的时空从而实现空间跳跃，并没有创造出新的时空，“乐土”工程目前也只是在寻找更大更适合生存的时空，阿庇安的时空开拓看似更加先进，也不过是同样的方法，只不过他寻找到的时空是已经极度成熟的神域，然后通过大群的手段达成了目的，但我想你们应该也不会这样做。” 希格斯：“不错，这是现有技术的局限性，寻找时空非常困难，即便寻找到了，想要将其改造，那庞大的计算工程也是让计划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遥远目标。” 博士：“我们现在知道，坍缩很可能是构造时空的关键，洛兹当时其实也想到了，坍缩其实是时空崩溃的产物，时空因达到一定的阈值而不再适用于相应的理论时，为了让这个理论公式合理需要引入一个常量，这个常量是什么无所谓，因为根据洛兹的理论计算这个常量很可能是泰拉永远无法理解的维度，当这个常量被引入后，时空迅速塌陷，并进入所谓坍缩状态，结果符合理论逻辑。“ 希格斯：“我读过那篇报告，洛兹的确发现了一个可能至关重要的关键常量，但正如你所说，那是什么没有意义，我们不可能揣摩出造物主那个层次的用意，不过据说原初派那边有疑似观察到这个所谓的常量，我猜那是他们放出来的假消息。” 博士：“我可以让这一切变得有意义。”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交易 博士将口袋中准备的一个硬盘放在了桌子上：“这个文件里有关于空间稳定结构的模型，虽然这并不能帮你们直接做到创造时空，但通过制造空间稳定装置来让已有的时空变得稳定，可以判断出那个稳定的时空是怎样的数据，你们可以借此机会进一步扩大已有发现的时空。” 希格斯盯着桌子上的那个硬盘，的确，他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无法制造一个安全稳定且容量足够大的时空，现有的“乐土”甚至不能算作一个有效的时空，因为它无法承载过多的变量，也因此为了稳定只能让空间变得一片虚无。 希格斯：“听起来挺不错的，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依旧无法创造时空吧。” 博士摇了摇头：“我可以明确说明，那几乎不可能，即便拥有空间稳定装置，也只能稳定已有发现的时空，创造时空，那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和计算量，以当前泰拉世界的发展，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国度或组织能够做到，因为这很可能涉及到整个泰拉世界的底层逻辑。” 希格斯：“但大群做到了。” 博士：“是的，大群的确做到了，它们不仅创造了时空，甚至还能在时空中进一步开拓空间，并且真的控制了整个神域，不过那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博士将硬盘向前推了一下：“我知道你的想法，为什么我会有这种东西，对吧？” 希格斯：“是的，这不像是一个落后的文明能够掌握的技术。” 博士：“执政官希格斯阁下，我想你应该清楚，在深海之力和大群的研究方面，阿戈尔无出其右，但在其他的领域，阿戈尔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强的领悟了，关于坍缩的研究，泰拉各国已经有了很长时间的科研经验和大量的科研成果，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资料，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集各国各组织之力综合得来的数据模型。” 希格斯皱了皱眉，而后说道：“那为何你会把它交给我？” 博士：“因为我愿意相信阿戈尔一次，这个模型计算和构建太过复杂，虽然我们已经成功复现了一些空间稳定装置，但受制于技术原因，规模始终不成气候，应付一些坍缩体还可以，想要真的实现在异维空间达成空间稳定，我们还做不到，在这一点上，我非常肯定阿戈尔的科学技术水准，也只有阿戈尔能够将这个模型的效用最大化，我没有吹捧阿戈尔的意思，我是阐述事实。” 听到这里，希格斯确实对这个东西有些感兴趣了，他现在正为无法构造一个稳定的空间而感到苦恼，“乐土”空间目前来看完全达不到预想中的效果，空间扩展最大的问题就是随着引入空间的范围越大，那么就会因为变量的增多而越难维持，一旦超过空间的承载能力，那么时空立刻就会崩溃。 希格斯之前也曾寻找过很多种解决问题的方案，他也将思路放在了空间稳定结构上，然而无论他怎么计算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虽然坍缩的发现给了他很大的希望，然而正如博士之前所说，那是可望不可及的遥远的梦。 希格斯：“容我问一个问题，空间稳定结构模型的理论基础是什么？” 说道这里，博士又掏出来了另外一个硬盘，放在了之前硬盘的旁边。 博士：“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空间稳定结构模型的理论基础来自源石，也就是陆地上广为人知的矿石资源。” 希格斯：“源石？这个我倒不是很懂，如果是尤利娅的话她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她是负责现在的源石能源工程项目的。” 博士：“……那么，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份文件，交给那位执政官尤利娅，我想她对这个文件的兴趣，应该同样也不小。” 希格斯指着那个博士后掏出来的硬盘：“这里面又是些什么？” 博士：“关于源石能源转化的技术，以及一些其他东西。” 希格斯：“什么东西？” 博士：“一些我个人想要知道的东西，和你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不知道歌蕾蒂娅之前和你们说过没有，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我之前失去了记忆，一些很重要的记忆，和源石有非常大的关系，原本我并不打算再这么做了，但现在看来，如果我再不行动，泰拉甚至等不到那个时候，大群就会失控，所以我现在需要借助阿戈尔的技术来知道一些被隐瞒的事。” 希格斯摸了摸下巴：“那的确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我可以也研究一下源石与空间构建的理论基础，我答应你，可以帮你把这个东西转交她，至于她是否愿意和你合作，不取决于我。” 博士：“我相信她会的，就像现在我相信你也会收下这份空间稳定结构的文件。” 希格斯笑了笑：“的确，我很感兴趣，不过我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在此之前，一些事还是提前说明了最好。” 希格斯凝视着博士，他第一次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完全没有害怕过自己一点。 “你的条件。”希格斯说道。 博士舒了口气，话说到这里，那么他之前的目的也差不多已经很接近了。 博士：“我负责进一步提供构建空间的技术，当然我也知道，这个工程是个耗费巨大的项目，具体的实施还得看你们，如果你在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你只管来问我就行，我的行踪也算是基本上被实时监控的，你应该能找到我。但我的确有一个条件，在你们成功构造了那个时空之后，我要求能够在那里为罗德岛留一个位置。” 希格斯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他试探性问道：“所以你知道“乐土”工程的目的是什么吗？” 博士：“在倾尽所有手段仍然无法解决大群危机，并且在现实世界被大群完全毁灭后，将现有的文明迁移至异维空间以躲避来自大群的威胁，从而延续人类的文明，我猜，这可能才是克洛维斯迁徙计划的真正目的。” 希格斯笑了一下，说道：“我不会告诉你这是对是错，不过我们现在确实需要你的东西，至于你提到的那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止步于你口中的罗德岛，你不能再将多余的人牵扯进来。” 博士：“你是说阿戈尔爱国阵线？” 希格斯笑着说道：“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以他们那个组织的个性，很可能最后会跟着歌蕾蒂娅那个亡命徒去送死。” 博士：“……那你指的是什么？” 希格斯：“除罗德岛以外的任何陆地文明，我们没有保留他们文明的义务。” 博士很久没有说话，他现在知道了，科学院已经预料到了最糟糕的局面，而他们同样已经开始了准备，但高高在上的他们却并没有把陆地文明给考虑进去，那些人的死活，他们似乎并不关心。 希格斯看出了博士的情绪，笑着敲打着桌子：“要知道，即便有空间稳定装置，我们也不可能拓展出承载那么多人口的时空，让那么多人进来，你难道想让空间崩溃吗？那你们的罗德岛也会因此而毁灭，这不是危言耸听，我不得不承认你对这方面有很深的研究，但这也意味着你更应该知道空间承载问题的重要性。” 博士：“计划中承载人类文明最后的“乐土”空间，能够承载多少人？” 希格斯：“这说不准，要按届时空间的实际承载能力看。” 也就是说，这其中，很可能不包括克洛维斯，克洛维斯的确已经被执政院放弃了，他们真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博士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知道他们这样做肯定是怕激起克洛维斯的愤怒，克洛维斯现在还需要被用作为抵挡大群的最前线，是掩护阿戈尔撤退并进一步完成计划的重要力量，一旦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恐怕还没等大群打过来，阿戈尔就爆发内战了。 希格斯：“我也知道你现在正在想什么，不过这一点我可以透露给你，克洛维斯没有被放弃，在整个计划中，也包含了克洛维斯，他们很重要，这点你大可放心。” 博士：“……这样吗？” 即便是阿戈尔社会的边缘底层，也比陆地各国文明更加重要吗？想到这里，博士不免感到一丝的恶心。 希格斯：“总之，我答应你的请求，如果最后我们的工程项目成功了并且阿戈尔存活了下来，即便你并不是阿戈尔人，我也会提议在阿戈尔的史书上为你记下一笔。” 博士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上史书大可不必，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一下。” 希格斯：“什么问题？” 博士：“原初派那边，除了阿庇安发现的神域时空以外，他们是否还有像“乐土”工程这样相似的空间躲避计划呢？” 希格斯想了想，而后说道：“虽然你是一个外人，和你说这些属于泄露内阁会议内容，但介于你现在已经是内幕相关人员了，我倒是可以直接告诉你，原初派那边并没有相似的计划，他们还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百五十二章 意料之外 博士：“没有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没有准备相应的避难计划吗？那他们关于克洛维斯计划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是说……” 还没等博士把话说完，希格斯就敲了敲桌子直接打断了博士的质问：“我希望你能够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现在的确已经证明了你的一些价值，但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事，你也最好别多问，歌蕾蒂娅也许会给你说些什么东西，但我相信，不该说的，她是不会对你开口的，我想她应该能够明白这其中的轻重关系，也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至于更多的我也只能是无可奉告。” 博士：“……看来你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我也理解，不过我希望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 希格斯：“这是当然，你看起来像是个聪明人，只要你能够为阿戈尔提供足够的价值，阿戈尔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以脚下这座英雄之城的名义起誓。” 博士点了点头：“我了解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再最后问一个问题，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不仅关乎我对你们计划进度的判断，也有利于避免双方的误判。” 希格斯：“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问题，我可以解答。” 博士：“时间，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这个问题其实很笼统，可以是计划完成的时间，可以是大群突破阿戈尔最后防线的时间，亦或是生代觉醒，也可以是大群真正进化到极致并侵蚀整个泰拉的时间。 希格斯：“这个问题大家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不过现在根据多方计算有个比较有说服力的时间段，留给我们的时间，大概还有两年，并不算多。” 博士：“两年吗……” 这个时间和博士之前预想的差不多，甚至还要长了一点点，也就是说还剩下两年的时间，阿戈尔需要在这两年时间里构建一个足够容纳阿戈尔避难的时空，而且还要考虑到最后的时间里会受到海嗣潮、邪灵乃至是生代的攻击，而阿戈尔深海之力已经劣变到难以想象的情况，其实这样看来，时间确实不算多。 希格斯：“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所以才会有这次贝萝度格达谈判，必要的情况下，我们甚至可以采纳一些极端的方式来推进计划的进展。” 博士：“好吧，我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看来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了，我回去后立马再给你发送更详尽的模型细节，同时我也将这些事告诉了一些罗德岛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工程师，必要的情况下，你随时可以和他们联系。” 希格斯：“哦？其实你也是有所保留的啊，不过你确定他们不会泄密？科学院对泄密者的处分可是很严重的，我希望你能够知道。” 博士：“我当然提前告知过这些注意事项，但你们肯定也需要他们，不然你真的指望我一个人就能完成这么多的工作？” 希格斯点了点头：“倒也是这回事，我团队里的那些学者现在也是没日没夜的在实验室里，罗德岛真只有你一个人懂行的话，你怕是余生都要被关在实验室里工作了。” 博士：“这样的余生也就两年时间，我已经不知道度过了多久的岁月，我现在这样做，只是希望不会后悔我曾经一次次做出的决定，我希望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希格斯：“看来你的故事很多，有时间我去找歌蕾蒂娅听听她讲讲故事，至于你，我也希望现在我选择相信你，是个正确的决定。” 希格斯再一次端起了茶杯，浅浅尝了一下味道：“茶都凉了，看来这次我喝这杯茶确实花了不少时间，我回去会好好研究你的这些东西的，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为我，为阿戈尔，为人类体现出多大的价值。” …… 在送走了博士之后，希格斯并没有马上离开大厅，他提前和内阁打了声招呼，一会儿的内部会议要晚一点到。 希格斯向着身边的一个护卫挥了挥手，那名护卫接到指令后立刻来到了希格斯的身边。 希格斯：“你调一个小队，去给我监视罗德岛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刚才的那个人，时刻让我知道他的当前状态，还有个任务你必须记住，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在接到我的其他指令之前，他必须要活着，如果他死了，你们整个小队都将会被发配至克洛维斯的最前线。” 那名护卫点了点头，而后立刻离开了大厅。 希格斯看着桌上的两份硬盘，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深思，虽然没有任何证据，硬盘中的内容也还没有得到核实，但他竟然不可思议一般对这场灾难开始抱有希望，他竟然真的有点相信那个博士是正确的，即便在普林尼，托勒密甚至是元首大人身上，他都没有过如此的安全感。 “难道你真的看到了什么吗？歌蕾蒂娅？” …… 凯尔希：“情况怎么样？” 博士：“还好，他看起来好像很感兴趣，至少比当时普林尼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要更有机会一点，另外我还让他帮我联系到了另外一位执政官，据说那位执政官是负责源石能源转化项目的，我给了希格斯一份我们关于源石研究的文件，我想我们应该有大概率能够联系到那个人。” 凯尔希：“那份源石研究文件包含了些什么内容。” 博士：“嗯？就是泰拉各国关于源石能源的高效率应用，尤其是一些科研前沿的研究项目，比如源石技艺在军工业，、源供应等领域的应用，这些都是他们现在非常需要的，我还特地增加了一部分源石技艺与空间技术的关联应用说明，以进一步增加他们的兴趣。“ 凯尔希：“还有其他的吗？” 博士：“什么其他的？” 凯尔希：“……没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你，在此之前要准备好更多的情报才是，另外现在最好能够接触到托勒密，他是整个计划的最主要执行人，知道的事也非常多，而且他也能影响到元首马略的决策，当然这件事不能太着急，除非有非常值得令他们信服的理由。否则免得他们对你起疑心。“ 博士：“事关罗德岛生死的理由，一个陆地文明的医疗组织为了能够在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中存活下来，不远万里来到阿戈尔，为阿戈尔献上全部的技术来乞求得到阿戈尔的庇护，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看来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凯尔希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个不算很好的消息，克洛维斯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暴动的原因很复杂，长期积压的矛盾和新法案落地让更多的阿戈尔人迁移到克洛维斯加剧供应紧张是主因，但导火索是因为昨日几名阿戈尔市民在抗议新法案出台的活动中被当地警察打死。“ 博士皱了皱眉，克洛维斯还真在这个关头出了麻烦事，虽然之前也有预料到克洛维斯的矛盾迟早会激化爆发，但这个时间点还是有些太敏感了。 博士：“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凯尔希：“多个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全部转变成了冲突，仅一天时间冲突就已经导致了至少一千人遇难，受伤人数据不完全统计从两千到五万的说法都有，其中踩踏伤亡极为严重，逮捕的人数也已经有数千人，阿尔维纳已经宣布了全城戒严，目前第九集团军和阿戈尔爱国阵线已经直接接管了城区的安全防卫工作，但暴动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博士：“罗德岛什么情况？” 凯尔希：“这个倒没有遇到什么问题，罗德岛现在依旧在深海基地附近驻扎，暴动远没有波及到罗德岛，但有一部分在克洛维斯医疗中心和爱国阵线城区基地卫生中心交流学习的医疗干员暂时被困在了那里，而且麻烦的是医疗中心因为受到暴动冲击现在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阿戈尔军派出了军队严防死守严禁任何人的进出。“ 博士摇了摇头：“冲击医院算是怎么回事？疯了吗？算了，爱国阵线那边还好说，克洛维斯人应该不会动他们，至于克洛维斯医疗中心，看看能不能让爱国阵线派些人去接应一下他们先回罗德岛吧。“ 凯尔希：“可能也比较麻烦，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博士面露难色：“怎么还有问题？” 凯尔希：“负责保护医疗中心的军队，现在隶属于原初派管辖，而那个医疗中心的实控管理者，是一位原初派的执政官，爱国阵线可能进不去，而且现在那位执政官知道了我们医疗干员与爱国阵线的关系后，似乎已经决定把他们当做了与爱国阵线对峙的人质和筹码，现在可能不会轻易放人。” 听到这个消息，博士的脸已经震惊到接近扭曲，他之前也了解过那个医疗中心的详细情况，知道有些原初派的背景，但没想到会牵扯到原初派执政官头上，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位堂堂原初派执政官，竟然会做出扣押学习交流人员这种事，按理来说，罗德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入的了他们那种级别的大人物的眼，如果是要拿来对付爱国阵线，似乎又有点太过下作了一点。 凯尔希：“你也不要怪那些干员，他们与克洛维斯医疗中心合作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出问题，医疗部也批准了，你当时还签了字，只是这次确实太过突然，罗德岛和爱国阵线完全不能理解那位下达扣押令的执政官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博士努力不让自己的脸抽搐：“好吧，这次算是我的失误，低估了那些人的下限，早知道就就再谨慎一些的，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去麻烦爱国阵线那边，要让怀特知道了，以他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派人冲医院抢人的事，我这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途径能够联系到那个执政官，回头我再去问问乔斯琳那边看有没有路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 蒂塔 博士：“这次我真是麻烦你了，不然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见到那位执政官，虽然我也想不明白那位大人为何会做这种事。” 乔丝琳：“不必在意，那位执政官我也认识，也曾与我老师有过很长时间的合作关系，我也经常和她进行一些学术交流，虽然基本上是我请教她就是了。” 博士没有找错人，那个执政官乔丝琳果然认识，而且听起来好像还比较熟的样子，换作是别人，可能确实没有办法，但博士认识乔丝琳，以乔丝琳对博士那近乎偏执的信任，答应将博士引荐给那位执政官，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乔丝琳：“不过你说的是真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她平常可是非常忙碌的，能够见到她的时候都非常少，现在还在参与制定克洛维斯协定，整天都在各种内阁会议里来回穿梭，我不觉得这会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博士：“然而罗德岛的人现在的确被困在了她名义下的克洛维斯医疗中心，而且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而且根据爱国阵线给我们的情报，下达命令的就是那位执政官。” 乔丝琳看到博士脸上不太高兴的神色，也知道这件事可能触及到了博士的底线，在她印象里，保护罗德岛一行人的安全是这个博士一贯以来最重视的一件事之一，事实也确实如此，迄今为止博士所做的一切，很多都只是为了罗德岛而已。 乔丝琳带着博士来到了一片小房子前，这里距离之前博士在贝萝度格达下榻的住所不足百米，这次谈判有一些不喜欢住在贝萝度格达酒店里的执政官，为了照顾这些人的情绪，贝萝度格达特地在酒店附近修建了一些符合各自审美的建筑，以满足这部分执政官的居住需求。 博士站在大门前，这里甚至都没有一个护卫，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安保措施，一点儿都不像是执政官的落脚点：“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都差点忘了，那位执政官也参与了这次谈判，而这段时间距离我们如此之近。” 乔丝琳示意博士先站在这里不动，自己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之前博士和乔丝琳特地查询了这个执政官的工作安排，有差不多三个小时的时间她不会参与任何会议或者谈判，不出意外现在那位执政官应该就在这里。 “进来吧，门没关，这里没有其他人。” 一个苍兰而又和蔼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听起来就像是早就知晓了有人会来拜访一样。 乔丝琳对着博士点了点头，带着博士一起推开了房门，领博士感到新奇的是，这间房屋是那么的朴素甚至是原始，连大门都是采用的最简单的推拉结构而不是阿戈尔主流的粒子门。 进入房间，各种各样的植株遍布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连天花板上都爬满了藤蔓，这里看上去有点像一个微型生态园，完全想不到这里竟然住了一个人。 房间的尽头处，透过窗户柔和的阳光下，一位年老的女人静静地坐在窗边。她的背影显得那么优雅而宁静，仿佛时间都在她身边缓缓流淌。她背对着博士和乔丝琳二人，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到她此刻可能正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享受着阅读的乐趣。她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位执政官缓缓合上了书，从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转过来，这位看上去年老慈祥的女人，她的面容洋溢着岁月的温柔与智慧，她的皮肤虽然已被岁月刻上了皱纹，但那些皱纹却像是智慧的年轮，记录着她丰富的人生经历。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事，博士完全不相信眼前的这位看上去就像德高望重而又慈祥和蔼的年老学者模样的人，竟然是下令扣押罗德岛干员作威作福的执政官。 年老的女人笑了笑：“欢迎来到我的家，执政官乔丝琳，不过我还是不太习惯在你的名字前加这个职务称呼。” 乔丝琳同样微笑着回应：“没事，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蒂塔老师。” 博士之前也从乔丝琳口中了解过，这位叫蒂塔的女人，是原初派科学院里地位极高的一位内阁执政官，主要研究的方向是生物科学技术，曾参与了多年以前的深海猎人计划，现在也是深海教会背后的技术靠山，与阿庇安有着非常密切的合作关系，同时凭借着这层关系，乔丝琳与蒂塔也因此相识，与名义上几乎对自己不管不问的阿庇安不同的是，蒂塔曾给过乔丝琳海量的指导，几乎伴随了乔丝琳整个科研生涯，说是乔丝琳真正的老师也不为过。 在乔丝琳的口中，蒂塔一直是一位非常值得她尊敬的人，也因此对她的称呼也同阿庇安一样为老师，虽然乔丝琳对蒂塔的形容是那么美好，不过之前博士一直没有在意这些事，因为他来见这个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释放被扣的罗德岛干员，至于蒂塔是个怎样的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蒂塔将目光看向了乔丝琳身旁的博士，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就是罗德岛的那位尤德博士对吧，乔丝琳之前也向我提起过你，包括之前她给我讲的那些关于你的故事，不过听起来确实只是个故事。” 博士眉头紧锁，看来乔丝琳也把自己在神域的那些事告诉了这位，不过从她的语气来看，似乎和那些人一样，并没有相信。 蒂塔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你为何来找我。” 面对这个扣押罗德岛干员的人，即便她看上去就像是以为慈祥的老奶奶，博士也对她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受制于人质还在她手上，他也不好随便翻脸：“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希望执政官阁下能够高抬贵手放了他们，我的干员们只是些热衷于治病救人而已，对这场争端没有任何其他立场。” 蒂塔还是面带微笑：“他们的确很单纯，即便现在被关在克洛维斯医疗中心的时候，也一直在和我们的医生交流医学上的东西，我很敬重他们，他们是真正的医者。” 博士：“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敌意，而爱国阵线对克洛维斯医疗中心也一直持支持的态度，在治病救人这件事上，我相信我们三方之间没有矛盾，即便有什么矛盾，也不应该为难这些最单纯的医生们。” 蒂塔：“放心，他们非常安全，至少现在比在克洛维斯流落街头死于暴动要安全得多，你也知道，一些人在冲击医疗中心，我这也算是在保护他们。” 博士：“我也在这边谢谢执政官阁下你的好意，只是现在为了稳定罗德岛内部的情绪同时更好地保障他们的安全，我希望你能够将他们放回罗德岛，至于暴动的问题，我会联络爱国阵线来接应他们，而且我保证任何一方将来都不会为难克洛维斯医疗中心，我也希望在误会接触了以后，我们能够更进一步加强合作。” 蒂塔笑了笑，摇了摇头，对博士说道：“看来你似乎还没能理解我为何会这样做。” 博士：“我也很好奇，堂堂内阁执政官，为何会对我们罗德岛下手？这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的身份。” 话说到这里，乔丝琳隐约从对话中读出了一丝敌意，她赶紧安抚博士，不想让二人出现什么争执。 博士：“……不过话说回来，绑架罗德岛干员对你们来说意义并不大，除了能够借此机会要挟爱国阵线以外，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医疗中心还特地煞有其事地向爱国阵线提出了划分在克洛维斯势力范围的条件，看上去就像是有理由的绑架勒索。” 蒂塔：“……” 博士：“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借口，通过扣押罗德岛的人以达到要挟爱国阵线的目的，过去从未有人这么做过，因为大多数人都不在乎罗德岛，也不相信同为阿戈尔人的爱国阵线会因为一个罗德岛而受要挟，但你这么做了，最后甚至被证明有效，爱国阵线真的在和医疗中心谈判势力划分的问题。” 蒂塔：“不是爱国阵线受要挟，能够影响到爱国阵线决策的人，歌蕾蒂娅永远排在第一位，也就是说实际上是歌蕾蒂娅受到了要挟。” 博士：“要挟歌蕾蒂娅？为什么？” 蒂塔笑了笑：“这并不是手段，而是目的，只要我们成功做到要挟歌蕾蒂娅，那么目的就达到了。” 博士：“什么目的？” 蒂塔：“证实了歌蕾蒂娅对你最大的信任，要知道歌蕾蒂娅，可是在战场上冲锋时都能毫无顾虑连命都不要的人，换作是绑架爱国阵线的人，现在医疗中心早就被他们带队冲烂了，而现在却因为罗德岛这件事，歌蕾蒂娅手软了，证明了罗德岛有非常值得她看重的东西，她甚至没好意思直接见你和你说这件事，而是自行派人去处理这件事去了，因为在她看来是因为爱国阵线才连累了罗德岛。” 博士：“歌蕾蒂娅看重罗德岛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蒂塔：“但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似乎就显得有点不合理了。” 博士：“……你到底想说什么？” 蒂塔：“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等你来吗？我现在可以慢慢告诉你。”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园林 蒂塔将放在桌子上的一叠文件交给了乔丝琳：“我本人不太喜欢用那些电子数据，太过冰冷，没有感情，对于信息的载体，我更倾向于这种最原始的纸张，希望你们能够习惯。” 乔丝琳翻看着蒂塔递给她的文件，上面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些专业性极强的生物科学数据，以乔丝琳的水准，除了知晓一些名词以外，基本看不懂多少东西。 蒂塔看着一脸茫然的乔丝琳笑着说道：“没关系，这毕竟不是你研究的领域，看不明白很正常，就像我也看不懂康拉德他的计算机系统一样，我甚至看不懂他和你老师的棋局。” 听到这话，乔丝琳尴尬地笑了笑，就像是一个在课堂上回答不出问题来，被老师原谅的学生一般。 “这是深蓝之树？” 博士只是看了一眼，竟然直接就是说出了这个词语。 听到博士的回答，蒂塔微笑不语看着博士。 然而在当博士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记忆里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在此之前也从未看到过这些数据，却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就像是见到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却直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一般。 博士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的脑子保持清醒，再三确认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从未谋面的东西，竟然有着莫名的既视感。 蒂塔等博士思考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然后说道：“你果然是知道这个的。” 博士摇了摇头：“不，我确认自己的脑子里没有这玩意儿的任何记忆，但很奇怪，我竟然说出了它的名字。” 蒂塔：“很确切的名字，发现祂的人，都叫祂这个名字。” 博士：“这不可能，我怎么会知道这东西的名字？除非……” 蒂塔：“除非你关于祂的记忆已经失去了，对吧？我听乔丝琳提到过，你是有过失去记忆的过去。” 博士赶紧从乔丝琳手中抢过这份文件，仔细阅读这上面的各种数据与文字描述。 蒂塔：“这只是我们关于深蓝之树非常简单的研究报告的一小部分，其实我们现在也没能完全研究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祂和大群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博士的视线一直放在文件上，头也没抬地问道：“你们是在哪里发现它的？” 蒂塔：“这还得靠乔丝琳了。” 乔丝琳一脸不可思议地用手指指着自己：“啊？我？” 蒂塔说道：“还记得当时克洛维斯特别军事行动时，你带领一艘舰艇前往神域进行调查工作吗？” 乔丝琳还是迷惑地点了点头。 蒂塔：“阿庇安在那艘船上提前放置了大量的量子追踪器，在进入神域后一路上不停释放，从而搜寻神域中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通过这个手段，我们获得了海量的数据，这些数据也成为了内阁参与这次谈判的重要资本。” 乔丝琳：“神域早就已经关闭，如果想要再次通过标记法进入神域，每一次重新开启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能量才有机会，难道科学院在这期间一直在持续开启神域的时空通道？” 蒂塔：“那要闹出多大的动静？其实很简单，虽然现实世界与神域的联系已经关闭，但在神域中的量子追踪器可以将一些信息返回在科学院里对应的接收设备，这种超距作用跨越了现实世界与神域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也就是说，直到今天，科学院都在源源不断接收到来自神域的信息。” 乔丝琳：“我怎么不知道科学院现在有这东西？” 蒂塔：“才研究出来不久的小玩意儿，效果也不是很好，衰变非常快，不过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了，这些量子追踪器依旧会受到深海之力的制约，尤其是在神域中，追踪器会受劣变的影响会进一步扩大，从而被一个又一个同化成为神域中的一个普通的粒子，到目前，与科学院失去联系的追踪器已经达到了95％，预计再过一两周的时间我们将失去全部的追踪器，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看上去虽小，但成本可不低，以现有的能源政策，科学院很难再分出多余的资源来再次生产这么多的追踪器了，而且受深海之力劣变加剧的因素，这些量子追踪器的使用寿命会一次比一次低，到最后可能刚进入神域投放不到一分钟就被神域全部同化掉了。” 博士：“你们是在神域中发现它的？” 蒂塔点了点头：“是的，其中一个量子追踪器发现了那个神奇的地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东西，我们在海洋深处的溶洞中发现了一座科研设施，那里的大部分仪器都已损坏，完全无法分辨用途，只有个终端看上去还能启动，然而终端几乎无法运行，只有一些文件可以预览，量子追踪器无法对宏观事物造成影响，我们也无从得知那个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失败的阿戈尔实验室的场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博士一脸震惊地自言自语道：“……实验室？” 蒂塔继续说道：“然而当量子追踪器进一步搜寻的时候，我们竟然发现在附近存在着一具巨大的尸骸。大群恐鱼聚集其间，吞食着不断生长的残躯，那是一片园林，整个园林的植株生长良好，在园林中央，一棵大树拔地而起，延伸至实验室外，这是祂的核心器官。理论上，祂早已死去，但求生本能仍在促使祂生长，哺育着大群。玻璃外那些如同根茎般的触须在不断伸缩，从岩浆中汲取能量。而实验中枢的部分结构，已经完全被其同化。” 博士：“……” 蒂塔：“你应该也想到了，我们发现了，传说中的那个生代，蔓延的枝条，而祂还活着，或者说，是在那里进行一种奇怪的生命存在的方式。” 博士：“他们已经融合了？怎么可能？那里可是地幔层！他怎么可能到的了那里？” 蒂塔：“看来你知道的事远比我想的要多。” 博士早就已经没有在意那些事的心思，虽然他也察觉到，那尘封的记忆，已经出现了些许的松动。 博士：“蔓延的枝条一旦成功融合，那么大群很可能将会进化至极致！但这怎么可能，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蒂塔：“虽然我们无法解释很多情况，不过现在看来，正如你所说，蔓延的枝条正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进化过程，这甚至不能用进化来形容，按阿庇安的说法，那应该叫升华。” 博士紧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我低估他了，我原以为他体内的生代是已经失去了活性，需要注意的只有斯卡蒂一人而已，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是一个人。” 乔丝琳紧张地问道：“那么有没有可能制止这场进化……升华？比如说找到那个什么奇怪的实验室，把那个实验室连同蔓延的枝条一同摧毁？” 博士：“没用的，换在过去，即便是以阿戈尔的技术，深入上千公里的地幔层去摧毁一个目标，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更何况现在如果蔓延的枝条成功占领了那里，那么祂也很可能已经通过神域扩张将那里变成了神域中的一部分，现实世界已经无法观测到那里，就如她刚才说的你们是在神域中发现的那个实验室。” 蒂塔：“之前科学院也曾提出过进入神域进行实地考察，但普通标记法进入神域毕竟风险太大，很可能是一去不回且没有任何收获，后来阿庇安提出了尝试利用生代标记法进入大群，这样有利于更准确地判断生代在神域中的所在位置，同时进行生代标记法传送的人选需要具备高度海嗣化的条件，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大群判断为敌人，才能有效进行相关的探测行动。” 蒂塔叹了口气：“这是个非常疯狂的想法，因为被选中的人必须同时具备无限接近海嗣的躯体和人类的认知，海嗣躯体才能被大群认可，而人类认知才能保证这个人能够符合阿戈尔的利益，即便是教会中都几乎寻找不到这样的人。” 博士：“你是说“几乎”？” 蒂塔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乔丝琳：“是的，教会中还真的有这样的人，乔丝琳你之前应该还见过他，他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乔丝琳：“克洛维斯城主教，西塞罗。” 蒂塔：“就是他，他真的做到了，抵达了那里，那个神奇的实验室，即便是阿庇安他自己都说，他对西塞罗能否被大群认可活着进入神域没有信心，毕竟先决条件是要曾接触过生代留有生代标记，而且要想被大群选择，高度海嗣化是必要的条件，大家对西塞罗的海嗣化程度其实并不了解，没有人能想到他的海嗣化程度竟然那么高，而且他的认知竟然没有被海嗣摧残地那么严重。” 乔丝琳：“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海嗣化一般的普通人，而且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只是知道很多事情。” 博士：“所以你们成功了，成功抵达了那里。” 蒂塔摇了摇头：“这要看对谁来说，但至少站在我的立场上来看，我大意了，有的人比我更着急，甚至已经按捺不住下手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执棋者与雕塑家 博士：“你说你们找到了那个场所，那之后你们又采取了什么行动？” 蒂塔：“没错，西塞罗确实是成功抵达了那里，而且也将科学院目前仅有的最后一批量子追踪器一同带到了那里，这些量子追踪器的数量大概还能继续延长之前的工作任务两个月，本来我们以为终于能有机会一探生代的本源，也就是你口中的深蓝之树，然而我们大意了。” 博士：“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蒂塔叹了口气，又从抽屉里将另一叠文件递给了博士。 博士草草翻阅了一下这些文件，这次倒不是关于深蓝之树的信息，而是一些地形图和一些数据资料，虽然不是很能看懂，不过博士从文件中记录的时间看出了一点端倪。 博士：“这个时间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克洛维斯谈判开始之前不久的时间点。” 乔丝琳：“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蒂塔对博士和乔丝琳说道：“你们还记得不久前的那场地震吗？不算小，基本上整个阿戈尔或多或少都有点震感。” 博士和乔丝琳都点了点头。 蒂塔：“在西塞罗成功抵达那里之后，量子追踪器突然监测到了极强的能量波动，根据之前的数据计算，蔓延的枝条不可能这么快就完成升华，而通过分析能量波动的类型，我们发现那里很可能是发生了战斗，而后我们失去了所有的量子追踪器，再一次与那里失去了联系，包括西塞罗，我们再也没有接收到他的回信。” 乔丝琳一脸不可思议捂着嘴说道：“西塞罗他怎么了？” 蒂塔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现在完全没有他的消息，他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不过以他海嗣的实体，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大群可能会庇护他，重要的是我们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源。” 乔丝琳：“你是说，那场地震，是在神域中发生的那场战斗引起的？” 博士：“是有人想对蔓延的枝条动手，毁灭深蓝之树，对吧？” 蒂塔：“是的，很可能就是这样，而且通过神域中的能量波动竟然真的影响到了现实世界，引发了一场地震，地震对阿戈尔没什么影响，毕竟这种级别的震级阿戈尔历史上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博士：“重要的是震源，通过判断震源位置，成功定位了那个被神域隐藏的实验场所在现实世界对应的位置，也因此知道了蔓延的枝条的坐标。” 乔丝琳：“也就是说，科学院发现了蔓延的枝条？” 蒂塔点了点头：“是的，但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彻底毁灭蔓延的枝条，即便这甚至会波及到深蓝之树，神域中做不到，但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击杀生代未尝不是没有机会。” 乔丝琳：“这不是很好吗？如果我们真的能够杀死生代，那么这不就能够解决阿戈尔的生存危机了吗？” 听到这里，蒂塔笑着说道：“你还是太天真了一点，杀死蔓延的枝条不是灾难的结束，而是一场更大灾难的开始，至于原因，我现在还不便向你们透露，不过现在你只需要知道，科学院里，是有人不想看到蔓延的枝条活着的。” 博士对乔丝琳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原初派内部“生长党”和“迁徙党”之间的内部争斗？” 蒂塔对乔丝琳说道：“你是这么和他说的吗？不过可能你也没有太理解，这不是简单的派系纷争那么简单。” 博士：“所以是谁想让蔓延的枝条死，是阿庇安？” 蒂塔：“不是他，他对这场选择是无所谓的，仅剩的两大生代，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乔丝琳：“是康拉德？” 蒂塔：“也不太可能是他，虽然康拉德一直没有暴露出他的倾向和意图，不过我以我对他的观察，他在意的应该远不止于此。” 博士：“那还能是谁？” 蒂塔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身旁的电子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关于之前那场地震的新闻报道，根据新闻所说，执政院第一时间派出了数支舰队奔赴第一现场，保证震中不会再出现次生灾害，同时经原初派科学院研究决定，为了防止后续可能的余震或更大的主震，将派遣第二集团军驻扎在距离震中最近的核心城，以保护核心城的安全。 新闻画面中几艘最先进的满载潜行舰在距离震中不足五公里的范围来回徘徊，每一艘潜行舰都搭载了最新型号的湮灭弹，至于不远处的原初派核心城赫佛琳，更多的舰艇正停留在这里的军事基地中，随时准备出击。 乔丝琳：“看来科学院真的很看重这次的发现啊，竟然派出了这么庞大的阵容。” 博士：“能够以科学院的名义指挥如此大规模的军事力量，不太像是内阁中哪一派人能够做到的事，除非内阁对杀死蔓延的枝条达成了共识，但很明显你们没有。” 蒂塔：“所以，能够无视原初派内阁中的纷争，能够轻易调动一整支集团军，能够下令派出搭载湮灭弹的潜行舰舰队，拥有如此大权力的人，也只剩下一个了。” 乔丝琳说：“你是说……” 蒂塔将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嘴前，轻轻摇头示意乔丝琳不要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乔丝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识趣地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但一想到这件事，她的脸上也不免滑过一滴冷汗。 博士：“也就是说，你就是乔丝琳口中所谓的“生长党”，而那个人是站在你的对立面的，那你的压力还真不小啊。” 蒂塔苦笑着叹气说道：“所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因为他的立场，内阁中几乎无人再敢轻易表现出倾向于蔓延的枝条的想法，但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不希望这就是最后的结局，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找你过来，尤德博士。” 这回换作博士用手指着自己说道：“我？” 蒂塔：“扣押罗德岛干员只是一个幌子，这样才有可以名正言顺和爱国阵线与罗德岛谈判的机会，不然直接和你们联络，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你也知道，这个时间点，一个原初派内阁执政官毫无理由地和一个建构派的下属组织重要人员会面，还是有很大的风险的，而且就算这样，见面也最好不要太过频繁，平常乔丝琳你做中间人负责传达信息就好。” 博士：“所以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我可没有帮助你的义务和能力。” 蒂塔笑了笑，而后切换了一下身后的电子屏幕，屏幕上的内容变成了一个奇怪的雕塑，那个雕塑虽然是一个人像，但就像是从黑暗深渊中爬出来的怪物一样，它的形状扭曲而怪异，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力量扭曲过一样，它的眼睛，是空洞的，深深地凹陷在眼眶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乔丝琳看了说道：“总觉得这双眼睛在盯着我看，看了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然而博士查看了许久，竟然惊人地看到了那个雕塑上，竟然有罗德岛的标志，虽然很简易，但能够看出个轮廓，他完全不敢相信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如此熟悉的图案。 博士指着屏幕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找到我的原因？这东西为什么会和罗德岛扯上关系？” 蒂塔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尊雕塑，来自深海教会，根据教会的人所说，是他们的使者所作，那位使者在带给了他们力量后，便失去了踪迹，仅留下了这尊雕塑。” 博士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么。 蒂塔接着博士的困惑说道：“教徒们不知道那位使者的名讳，只是隐约从其留下的痕迹知晓了一点信息。” 博士：“……” 蒂塔：“教徒称呼她作，幽灵鲨。” 博士惊讶地站起身来，把一旁的乔丝琳给吓了一跳。 博士：“她现在在哪里？” 蒂塔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已经与其失去联系很久很久了，最后一次还能联系到她的时候，可能你和罗德岛都还没有来到阿戈尔。” 稍微缓和了一下后，博士的情绪些许平复了一下，而后继续追问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蒂塔：“教会称呼她为使者，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吧？而且其实一开始她一直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我名下的生物科技研究所，一直在进行很多海嗣的相关研究工作，而她是其中的重点科研项目，至于这方面的事，就不便透露了。” 说道这里，博士突然想起来，当时歌蕾蒂娅说，那个叫科弗代尔的人，身上有着幽灵鲨的气息，也就是说，幽灵鲨已经将她的血液赐予了很多的人。 博士：“所以你现在是发现了，幽灵鲨与罗德岛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她又事关你的科研项目，因此来找我，想让我帮你找到幽灵鲨，对吗？但你觉得即便我能够找到她，会让她回到你的研究所继续成为你的实验品吗？” 蒂塔：“我的确是想要你帮我找到她，不过和我的科研项目已经没有关系了，关于她的研究成果已经非常成熟，早已不再需要她继续在我的控制中。” 博士：“那你想对她做什么？” 蒂塔：“我想让你，阻止她袭击蔓延的枝条。”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迷途 博士：“你什么意思，她还被扯进了你们这些事里面来了？” 蒂塔：“不错，根据量子追踪器最后发回来的生物信息检测结果显示，在当时有三个体型大小接近人类的个体在深蓝之树附近，其中一人是西塞罗，另外一人，根据我们过往数据库分析判断有97％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幽灵鲨，而且根据能量释放类型，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次袭击深蓝之树的人，就是她。” 博士：“那第三个人呢？” 蒂塔：“这不知道，在量子追踪器被完全损毁之前我们只监测到了西塞罗和幽灵鲨的能量波动，那第三股气息隐藏地很深，可能连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博士：“那个人是否和深蓝之树的能量场构成深度联系？” 蒂塔想了想：“这好像没有，第三股生物信息来源距离深蓝之树的位置比较远，如果不是量子追踪器遍布范围较广，可能也不会发现那个气息。” 博士：“那这股气息应该是第四个人才对，如果蔓延的枝条进入了升华过程，那深蓝之树应该还会散发出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但可能是因为他已经与深蓝之树深度融合了，导致你们无法将其判断为个体生物。” 蒂塔不免感到一丝惊讶：“如果你所言不假，那么这很可能意味着还有人进入了神域，而且接近了深蓝之树，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博士：“帮助亦或是阻止幽灵鲨，我们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可以推理，到达深蓝之树场所的人需要通过生代标记法，而这种方法必须要有过某种形式接触过生代的人才能达成条件。” 蒂塔：“其实我都不知道西塞罗和幽灵鲨是怎么达成这个条件的。” 博士在默默思考，如果说必须要接触过生代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过去曾与斯卡蒂并肩作战的幽灵鲨，完全不是问题，斯卡蒂的身上曾被生代留下过印记。 至于西塞罗，他倒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和斯卡蒂有过接触，但博士有种预感，西塞罗很可能是通过接触其他生代遗留的痕迹进入神域的，而那个痕迹，来自水月。 至于那第四个人，博士倒是没有头绪，虽然符合接触过斯卡蒂或者水月条件的人不少，但另外一个条件是需要成为海嗣的实体，他印象中倒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蒂塔：“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总之现在我们已经得知了现在的情况，幽灵鲨袭击了深蓝之树，但结果未知，我们无法知晓她是否成功，不过根据我们对深蓝之树的能量推测，幽灵鲨的袭击基本上不存在击杀深蓝之树的可能，但同时也存在影响升华过程的可能性，至于幽灵鲨袭击深蓝之树的原因，我们还未得出答案。” 博士：“原因是斯卡蒂。” 博士知道，只有这个可能性，虽然她现在已经成为了海嗣，但同样会将过去的深海猎人同伴视作自己的血亲，而其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的血亲。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不知为何，大群自己也在进行选择，蔓延的枝条与腐化之心，原本各自掌握不同权能的生代，现在似乎也在适者生存。 博士：“但我不理解，为什么大群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按理来说，它们的每一个个体都拥有同样的意志，是不应该做出这种自相残杀的行为。” 蒂塔：“我们无法理解大群的意志，但一切未曾知晓的谜题，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进化。” 乔丝琳：“也就是说，它们是为了进化出更加正确优秀的生命，而出现这种情况的？” 蒂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能吧。” 博士：“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可能我也阻止不了她，她是和罗德岛有关系不假，可我们已经和她失去联系太长时间了，根本就没有找到她的办法，阻止她继续袭击深蓝之树更是不可能。” 蒂塔：“这倒是不用着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她成功袭击了深蓝之树，但深蓝之树的生命力非常旺盛，不是一次两次的偷袭就可以阻止其完成升华，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蒂塔用手指了指上面，意指他们之前谈到的那个人：“她现在很可能已经和那个人有了一些默契，虽然我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但这却很可能给了他在现实世界攻击深蓝之树的机会。” 博士：“不会那么容易的，即便是阿戈尔现有最尖端的攻击武器，也很难对地幔层的位置造成有效杀伤，更何况现在那里还有了神域的空间隔离，没有特殊的手段是无法到达那里的。” 蒂塔：“但我现在不排除他会进一步在神域中袭击深蓝之树的可能性，如果那个幽灵鲨还在神域中，那她的袭击会不休不止，无论如何，这势必会严重干扰到蔓延的枝条进行升华。” 其实蒂塔的提到的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对深蓝之树的袭击确实有可能会有所影响，但即便是他也根本无法判断，这个升华的过程，怎样是正确的，怎样是错误的，升华的时间又是多久？是几百年？几千年？亦或是就像碑林中的一样，即便万年之后蔓延的枝条升华成为了所谓的神，而现实世界不过才过去片刻。 博士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即便她做与不做，可能对蔓延的枝条来说，都是正确的，除非能够对其造成致死性伤害，否则不可能终止这个升华过程，而能够对一个生代造成致死性伤害的，可能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蒂塔：“是存在的，比如另一个生代。” 博士：“……你什么意思？” 蒂塔：“不要让斯卡蒂有任何接触到幽灵鲨和深蓝之树的机会，虽然阿庇安说过斯卡蒂其实没有问题，不需要过多担心，而且也的确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但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要看好她。” 博士听不明白了，那个阿庇安说的斯卡蒂没有问题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现在想要知道一件事，斯卡蒂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内情？ 博士：“你们知道些什么，关于斯卡蒂的事？” 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蒂塔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她重要，也不重要，关键可能不在于她自己，而在其他的因素上面，我只能告诉你，至少现在来看，她还是安全的。” 博士：“……我自会照看好她，她现在甚至时刻都处于定位监控的情况，我们罗德岛也有其他人负责帮忙照看，而且爱国阵线也在酒店外部署了一支小队，一旦出现意外随时准备好做出相应的行动。” 蒂塔顿了顿：“其实没有那个必要，不过你们能这样做也挺好的。” 博士：“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蒂塔：“如果你愿意将更多关于深蓝之树的研究报告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些或许你想要的东西。” 博士：“什么东西？” 蒂塔伸出食指比出一个“一”：“关于克洛维斯协定和这次谈判更多的内幕消息，乔丝琳告诉了我你来贝萝度格达的目的，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一个内阁执政官的信息来源意味着什么。” 蒂塔又伸出一个手指比出了一个“二”：“我将会为罗德岛提供阿戈尔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作为阿戈尔最顶尖的生物科学与医学领域的学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阿戈尔医疗技术的内核，我打听过，你们罗德岛其实是一个医疗组织，即便你不愿意，你们组织里的人恐怕也很难拒绝吧？” 而后，蒂塔又比出了一个“三”：“我会给你提供关于幽灵鲨下落的情报，如果你还对找到她有想法的话。” 博士：“你不是说你们早就失去了她的联系了吗？” 蒂塔摊了摊手：“我们的确找不到她，但不代表一点线索也没有，只是我们不想费时费力去做这件事。” 博士：“所以你就把这费时费力的事交给我？” 蒂塔：“因为我猜测，你是不会放弃那个人的，无论出于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博士：“……” 蒂塔：“好好想想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我相信你会答应的，或许未来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些其他的忙，而我也会进一步向你提供更多你需要的东西。” …… 博士一个人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斯卡蒂正在隔壁房间休息，凯尔希正在照看她，但博士现在不想把之前见到蒂塔时的谈话内容告诉凯尔希，因为这涉及到了深蓝之树。 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为何，但他已经大概猜测到了原因，深蓝之树很可能存在于他那段失去的记忆中，而且在失去记忆后还能一眼说出它的名字，足以可见自己对这东西是有多熟悉。 他还不能这么早就向凯尔希表明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做，凯尔希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望，他不想打破凯尔希对自己的期望，亦或是幻想。 但是，现在已经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了那些东西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而不谈，而且阿戈尔也已经察觉到了深蓝之树的存在，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并不是很相信阿戈尔能够妥善解决这个问题，但就算自己还记得深蓝之树的信息，把这些信息给他们，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安全的事，更何谈自己现在能不能想起来深蓝之树到底还有那些关键信息都说不准。 但至少现在有一件事已经确认了，水月和幽灵鲨的下落，已经有了线索，只是可能水月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不管怎样，博士下定了一个决心，只要还有机会。 “必须得找到幽灵鲨。” 第二百五十七章 核验 贝萝度格达议院30公里距离的空间模拟实验室，三个身着白色实验服的人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静静地站在空间模拟器外，注视着模拟器内部发出的微弱蓝光。 希格斯导入的数据模型演变成一旁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曲线，通过计算机运算和能量转化从而达成预想中的空间稳定结构。 希格斯：“这是这五天来的第三次模拟空间稳定实验，目前每一次实验都基本达到了预期数值，至少要比我之前预想的情况要好很多。” 受制于环境因素，希格斯难以在贝萝度格达找到合适的实验场所，只有一处实验室能够勉强达到进行空间稳定验证实验的条件，原本希格斯都不太抱有期望，甚至想过实在不行就临时离开贝萝度格达回到都法科学院进行实验。 不过好在最后还是结果是好的，通过三次不同空间环境下导入同样的空间稳定结构，最终都成功实现了空间稳定，初步推断这个模型对于稳定异维空间是有非常明显的效果。 希格斯：“后续的实验就不需要再来了，计算机会根据实验数据自行模拟其他的环境，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说明这确实是个有效的模型。” 普林尼笑道：“你看，这么简陋的实验室都能成功复现预期相同的实验结果，看来你是真的捡到好东西了哈！” 尤利娅：“这个模型投入到你现在的那个“乐土”空间，大概多久能够适配？” 希格斯：“很快，我导入的验证实验数据都是从那里搬过来的，如果不出意外，几乎只需要几周的时间，“乐土”空间就将成功适配这个模型，只要没有出现问题，那么“乐土”空间将会快速稳定扩张，原本我以为这遥不可及，但现在看来，这用不了多久了。” 普林尼指着空间模拟器说道：“不过你还真是大胆啊，竟然邀请我们两个直接站在这里观看你的实验，要知道，如果你的验证实验失败了，整个空间模拟实验室都会乱维，半径几百米的范围都将被彻底撕裂，到时候这层玻璃可保护不了我们的性命。” 希格斯冷笑着说道：“别担心，在带你们来之前已经成功了两次了，而且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为何带你们两个来吧？虽然是歌蕾蒂娅带来的人，但没有你的插手，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来到阿戈尔，某种意义上那个人可是你带到阿戈尔来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普林尼撅着嘴摊着手：“我知道的东西比你还少，你和尤利娅可是从他手上拿到了东西，我可什么都没有。” 希格斯又转过头去对尤利娅问道：“给你的那些源石能源转化技术，你那边验证过没有？” 尤利娅：“实验结果非常成功，仅仅是验证阶段就比我们之前的源石能源转化率更高，如果再细化一下投入到现有的能源转化结构中，预期能提高大概60％的转化率，你应该知道这个数字有多可怕，我们之前每次费尽心思提出新的转化结构，可能才能提升不到1％的转化率。” 普林尼大笑道：“哈哈！我就说那家伙不简单，不然歌蕾蒂娅怎么会非要把他带到阿戈尔来！” 希格斯：“得了吧，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我还不如有空去问问歌蕾蒂娅。” 在希格斯看来，自己和尤利娅验证实验的成功，势必会大幅度加速现有的计划进行，从而能够进一步走到原初派的前面，虽然现在看来还不清楚原初派那边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但就之前的种种消息来看，他们的速度同样不慢。 希格斯：“原初派那边最近可是有大动作，他们发现了生代蔓延的枝条，还不知道他们的后续行动如何，不过看他们的动向，似乎并不满足。” 普林尼：“只是一个生代的话，可能的确不够他们的胃口，但即便是这一个生代，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我听说，他们似乎在对以哪个生代为最后的终点，并没有统一意见。” 希格斯：“算了吧，以苏拉的权势，希明莱瓦科学院内又有谁敢站在他的对立面，你看那个蒂塔，最近不是变得老老实实的？” 尤利娅：“我听说，前几天，那个蒂塔下令在克洛维斯的下属组织绑架了罗德岛的人，就是那个罗德岛。” 希格斯：“我知道，她之前还和那个尤德见了面，蒂塔那间房屋的防监听措施太强，我派去的那些人无法探明他们的谈话内容。” 普林尼：“要我叫歌蕾蒂娅喊那个尤德博士过来问问吗？” 希格斯：“……不用，蒂塔那个项目也是整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我们也需要她的项目能够正常进行，或许那个尤德也给了蒂塔想要的东西，这个尤德，真的非常有问题。” 普林尼和尤利娅都默契地点了点头，他们三人都想不明白的是，一个毫无背景而且非常普通的来自陆地上的人，竟然能够有着这么庞大且不可思议的技术储备，这完全违反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 尤利娅：“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他带来的技术别说是对那些陆地文明，甚至是对我们来说都非常不可思议，简直就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普林尼摆了摆手：“我早就调查了不知道多少次啦，根据我们安插在爱国阵线和罗德岛里的人的调查结果，罗德岛的技术完全符合陆地文明的水准，并无稀奇，即便是对源石技术的利用，也是停留在很浅显的水平。” 尤利娅：“可按照那个尤德交给我的源石技术来看，罗德岛的源石技术应该非常先进才对。” 希格斯：“他们没有完全发挥源石潜力的能力，空有技术模型却无法利用，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罢了，如果不是阿戈尔，他们也只不是一些不知从哪里捡到这些先进技术的幸运儿文盲罢了，这种技术留在他们手里，也是暴殄天物。” 普林尼：“说到这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深入了解过那个故事，那个叫尤德的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拥有不知哪个时代哪个文明的背景，歌蕾蒂娅和那个原初派的小执政官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尤利娅：“这样想来，似乎又说得过去了，他或许真的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至少不是来自现在我们已知的那些泰拉文明，不然也无法解释他的手中为何会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或许他的背后真有一个强大的背景。” 希格斯：“我不管他是哪个时代的人，也不管他的背景如何，就算他真的是掌握了无比先进技术的前文明人类，他也应该知道，这早已不是他的时代了，而他现在的作用，也仅有为我们服务而已，至于他和罗德岛如何，我并不关心。” 普林尼叹着气，无奈地拍了拍希格斯的肩膀：“这种话你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前说，有些事还是要讲讲人情味的嘛，怎么说大家都是合作关系，将来也是要经常见面的嘛。” 希格斯：“这是当然，我可是许诺了让他成为阿戈尔英雄的机会，将来为他刻碑立传，只要他真的能发挥他的价值。” 普林尼：“我觉得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尤利娅：“但他真的有极大的可能影响到我们的整个计划进展，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源石能源转化工程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而且其中有一部分，可能对大家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尤利娅轻轻敲打了一些电子屏幕，屏幕上原本的空间稳定结构数据变成了另外一个模型。 普林尼：“这是？” 尤利娅：“阿戈尔现有军事力量能源转化工程项目，包括了进攻端与防御端，安东尼已经开始将新能源政策中分配给他的那部分资源，一个劲投入到了这个工程上。” 希格斯：“我记得你把尤德交给你的那些资料也交给了安东尼。” 尤利娅：“安东尼他非常需要这些东西，深海之力劣变对军力是毁灭性的衰弱，他非常注重这件事，甚至比你我都要重视。” 希格斯：“可以理解，换作是我也不能忍受我的军舰变成了一堆废铁。” 尤利娅：“但这不是重点，安东尼在这个项目的研究过程中发现了一件事，由于源石与深海之力的一些物理学特性上的不同，导致了一些原本通过深海之力作为能源载体的技术，转化为了源石之后，所呈现的效果会出现截然不同的反应。” 普林尼：“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我一直觉得源石发的电有股味道。” 尤利娅：“这其中，包括了之前深海力学中的湮灭反应，我们知道，阿戈尔现有的湮灭弹的原理是将范围内的一切深海之力通过湮灭反应全部衰变掉，这也是湮灭弹为何会在深海里有如此猛烈的威力而难以在海平面亦或是陆地上难以发挥出相应效果的原因。” 希格斯：“你是说……” 尤利娅：“没错，我们发现源石根本无法替换深海之力成为湮灭弹的核心原理，因为这样的源石湮灭弹在大海中就是一个哑炮，连艘潜行舰都炸不掉，但是在其他的军事技术的运用中，源石则可以替代，顶多就是一些程序上的不同，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三个人站在玻璃前沉默了许久，他们知道，或许阿戈尔打开了一个毁灭的魔盒。 第二百五十八章 和平的基石 建构派内阁执政官安东尼站在贝萝度格达一处深海港口附近，由于近期贝萝度格达正在举办重要的谈判，整个贝萝度格达城基本处于完全封锁的状态，任何出入城邦的人都需要进行严格的检查，而这座港口，也一改平常繁忙的样貌，取而代之的是几艘停靠的军舰和在几公里外徘徊的舰队。 安东尼手中叼着一根烟，虽然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玩意儿，作为一个严格的完美主义者，在过去，他几乎从来没有任何一点儿陋习，对自己工作始终保持最佳的状态，任何对与工作无关的享乐，诸如希格斯那种沉迷于各城邦美食，亦或是像普林尼那种乐于享受和收藏各种名贵烟酒，他都毫无兴趣，他几乎把自身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但自从克洛维斯邪灵事件之后，安东尼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身位完美主义者的他，却发现无论自己、内阁、科学院乃至整个阿戈尔怎样应对眼前的灾难，都远远无法做到所谓的完美，甚至对现有的计划是否能顺利实施都报以怀疑。 仅仅是一个邪灵都能让阿戈尔无能为力静静等待命运的降临，如若真的面对生代的苏醒乃至真正神的诞生，阿戈尔，亦或是人类，有任何生存的希望吗？ 安东尼深深叹了口气，抖了抖手中的烟灰，满脸都是愁容。 一旁的维尼尔指着安东尼手中的烟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这玩意儿了？” 安东尼：“普林尼那家伙送我的，他说这东西能缓解我心中的一些焦躁和不安，但我感觉用处不大。” 维尼尔：“他的话你也信？他就是个天塌下来都能心安理得哈哈大笑的家伙，他的建议毫无价值。” 安东尼：“稍微分散一点注意力还是挺好的，话说你过来干嘛？” 维尼尔：“最近谈判陷入了僵局，双方都很明显不想让步，很多会议都暂时没法召开了，这不空闲了下来吗，稍微来看着你一下。” 安东尼皱着眉头：“你来盯着我干嘛？你的任务不是应该盯着国内那些不安定的家伙吗？歌蕾蒂娅和她手下的那些人你不派人去盯着？克洛维斯前段时间的暴乱不还没平息吗？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 维尼尔：“歌蕾蒂娅现在算是局中人了，我们已经把该告诉她的都告诉她了，而她的反应已经变相说明了对整个计划的支持，没有必要再费更多精力把监察力量放到她的身上，至于克洛维斯那些破事，还不都是原初派的那些家伙搞出来的动静，我难道还能派人把那些背后的教会势力都抓起来不成？根本抓不完！” 安东尼：“你手下的人那么多，就算想知道我的动向，还需要你亲自来？” 维尼尔：“因为他们不懂你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你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含义。” 安东尼将手中的烟头随手丢到了地上，将其狠狠踩灭：“你是想问，尤利娅和希格斯给我的那些源石研究资料，对吧？” 维尼尔：“源石能源转化技术在军事力量上的应用，一直都是我们非常关心的问题，但这又是非常敏感的问题，因为这涉及到阿戈尔的国家安全。” 在克洛维斯特别军事行动中，由歌蕾蒂娅率领的那支舰队，应该是阿戈尔第一次利用源石技术在实战中的应用，虽然那时的技术还不算很成熟，但也充分表明这个研究方向并无问题，通过将原有的深海系统转化为源石系统，是能够有效抵抗生代对舰队的影响，种种实验迹象表明，当前源石技艺是未来阿戈尔对抗大群的一个重要手段。 关于源石替代的深海之力的军事项目上，很多项目基本都能较好适配，最主要的军事力量，阿戈尔海军舰队，除了在改造成能源驱动之后出现了需要进行源石燃料补给的问题以外，几乎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安东尼：“你知道吗？我手下好几个舰长都向我诉苦，说他们从来没有驾驶过还需要进行燃料补给的舰艇，他们现在再也不能通过转化大海中源源不断的能源供给舰艇了，作战受到了大幅度限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燃料补给，这种感觉就像是工作的时候一小时要跑三次厕所。” 维尼尔：“这没办法，科学院当前关于舰队的源石技术有一部分都是来自于当年布雷奥甘的结构模型，在他的模型中是存在燃料补给这个问题的。” 安东尼：“他给伊比利亚造的船能和我们的一样吗？伊比利亚打的是谁？我们打的是谁？而且阿戈尔有陆地上那么多的源石够当燃料烧？这些年来阿戈尔从各种途径搞来的源石储备已经快没有了，而我们的需求还越来越大。” 维尼尔：“源石储备的问题，我们已经去想办法了，未来将不是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源石技术在一些特殊的军事力量上的应用，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安东尼当然知道维尼尔问的不是什么舰队和一般武器上的运用，那种东西其实对大群甚至对阿戈尔自己来说都不具备太大的威胁。 安东尼：“你是想问湮灭弹的项目对吧？” 维尼尔：“你很聪明，元首大人很关心这个问题。” 安东尼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为何现在会满面愁容的原因。 安东尼：“很遗憾，源石并不能有效替代深海之力作为湮灭弹进行湮灭反应，因为这会直接改变湮灭反应的对象，你应该知道，湮灭弹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威力，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大海中存在着海量的深海之力能够进行湮灭反应，从而使湮灭弹释放出的能量能够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水准，而这种反应几乎是作用于我们已知的任何结构的深海之力，甚至是劣变后的深海之力，但大群的力量太强了，整片大海都是祂的囊中之物，湮灭弹再强，也毁灭不了这片大海，说到底还是阿戈尔现在的技术不够。” 维尼尔：“然而你们后来进行了源石湮灭反应。” 安东尼摆了摆手：“没用，原初派的源石沉默技术不都实验成功很久了吗？你看他们有使用过几次吗？说到底还是因为局限性的问题，无论是源石亦或是深海之力，都不能对另外一种类型发挥有效的作用，这也是为何就算我们成功研究出了源石湮灭弹，也无法发挥作用的原因，因为根本就湮灭不了深海之力，就算把现在贝萝度格达整座城的源石量全部加起来进行湮灭反应，也能够轻松被一艘普通型号的舰艇构建的赫萝恩力场轻易阻挡。” 维尼尔：“那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将源石代替深海之力成功构建出新的源石赫萝恩力场，原有的深海之力型湮灭弹，也不能有效击穿这层赫萝恩力场了吗？” 安东尼：“……这就是我为何会在这里唉声叹气的原因。” 维尼尔：“这也是我为何会来找你的原因。” 安东尼和维尼尔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阿戈尔现有两派能够保持一个勉强合作的局面，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湮灭弹的互相制约，只要双方手中存在湮灭弹这种能够保证互相毁灭的武器，那么任何可能导致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都将会被按死在摇篮里，因为无论是建构派还是原初派都承受不起这种代价。 然而现在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源石技艺的出现让湮灭弹不再变得无所不能，湮灭弹那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可能有朝一日真的是能够被阻挡的，而这就将给了两派把使用湮灭弹放进了可供选择的战术当中的可能性，而一旦连湮灭弹的使用都变成了能够考虑的选项时，那么一直以来能够制约双方保证和平的力量，也不存在了。 维尼尔：“源石技艺的赫萝恩力场研究，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安东尼：“已经到了攻坚阶段，要比其他项目难一些，但攻克，不需要太久，可能最多也就几个月时间。” 维尼尔：“……你们能够研究慢一点吗？我是认真的，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太快研究成功，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安东尼摇了摇头：“源石转化技术是双方的重点研究项目，原初派那边的研究速度不比我们慢，就算我们延缓这个项目的进展情况，你觉得他们那边会就这样停下来吗？一旦我们慢了，被动的是我们。” 维尼尔：“那能否通过湮灭弹通过湮灭反应产生的爆炸毁灭赫萝恩力场？赫萝恩力场也不是坚不可摧的嘛。” 安东尼：“一般情况下，确实可以，但如果赫萝恩力场达到了穹顶级别，可能就难说了，我们实验测试过，源石穹顶级别的赫萝恩力场，能够在保持不会被击穿的情况下吸收分散超过80％来自近距离湮灭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果要击穿穹顶，至少需要目前阿戈尔最大当量接近三倍的湮灭弹，而且就算能够击穿穹顶，穹顶之外同样可以通过构建多层源石赫萝恩力场来减缓湮灭弹的冲击，而且还可以通过其他源石手段来降低湮灭弹的杀伤力。” 维尼尔：“那如果这个时候用源石湮灭弹呢？” 安东尼：“之前不久说过了吗，就海里的这点儿源石量，湮灭反应产生的能量甚至不能摧毁一艘舰艇，而且由于大海中的深海之力太过庞大的原因，大量的深海之力会严重干扰源石类型的湮灭反应，反应根本不完全，连源石赫萝恩力场都无法反应掉。” 维尼尔：“那复合使用两种类型的湮灭弹呢？” 安东尼：“没用！都没用！无敌的湮灭弹已经是过去式了！未来的阿戈尔别说杀死大群，连杀死阿戈尔自己都做不到了！我可以告诉你现在科学院的结论，在不久的将来，湮灭弹将不再具备毁灭核心城的力量！” 维尼尔：“……其实我早该想到，就算没有源石的出现，异维空间技术也是一样的道理，阿戈尔两派保持互相毁灭的力量早晚会不存在，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此时此刻，维尼尔和安东尼都有一种感觉，那把悬挂在阿戈尔头顶上象征着死亡的巨剑，正逐渐变得腐朽破败，失去了威力，未来人们将不再惧怕这个制约了他们几百年的超级武器，他们知道，这是阿戈尔一个时代的终结。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洋之下 普尔凯尔一只手拿着一支笔，虽然这支笔对他的工作起不到任何功能性的作用，因为他讲解工作内容的电子屏幕并不需要这种落后的介质，但对他来说，手上拿着一些东西能够让他感到更安心。 他的身后是占据了一整块墙壁的庞大电子屏幕，上面海量的信息几乎让任何人看了都头痛不已，即便是一位拥有极高素养的执政官来了，恐怕都得耗费不少时间才能完全理解这些信息。 不过毕竟他讲解的对象也不是普通人，坐在他面前的两位，一个是康拉德，一个是阿庇安，对于其他人来说的天书，对他们二人来说可能正好合适不过。 而三人正在一同探讨的问题，是一个才通过不久的项目，经由原初派内阁会议通过后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执行，而这个项目的工程量极其巨大，需要占用现有能源分配的相当可观的一部分，但现在他们必须要去做。 这个项目就是地幔层探测项目。 连康拉德也不免抱怨起来：“也太急了了点儿吧？这才过去了多久？就要开始动工了！” 普尔凯尔尴尬地摊手：“没办法，我们总得执行嘛，难不成还能反对？而且这个项目也符合之前的计划目的。” 阿庇安倒是比较淡定：“所以这是目前的项目方案？” 普尔凯尔点了点头，目前由科学院多方牵头共同制定了关于地幔层探测项目的方案，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最简单粗暴的钻探器进行钻底，直至之前探测到的生代所在位置。 由于自降临战争爆发后，阿戈尔已经很少进行过相应的工程项目，加上生代变动的因素导致了地质变化造成了阻碍，很多关键数据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工程只能从头开始研究，不过根据预期计算，这个项目的难度不小，但不是不可能，阿戈尔现有的钻探材料学都足够支撑探测器的钻探工作，地幔层的高温高压环境都不足以使钻探设备停止工作。 普尔凯尔：“根据之前地震波传回来的对应位置的地幔层结构和性质数据显示，这个钻探位置其实不算太合适，另外生代被动释放的波动干扰很可能会延缓钻探工作，不过如果生命科学院的研究没有错误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蔓延的枝条都不会表现出强攻击性，也就是所谓的“沉睡”状态，不过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我们不知道蔓延的枝条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康拉德：“钻探深度大概多深？” 普尔凯尔：“大概有1500公里，这是保守估计，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到时候生代的神域影响范围有多大？” 康拉德：“那钻探直径呢？” 普尔凯尔：“这个可能就没办法了，因为生代干扰地幔层的因素，无法像过去那样进行大范围钻探，目前技术院给出的钻探半径最多就一米，他们说这已经是极限宽度了，在那个位置想要保证一个这样宽度的洞孔可不容易。” 康拉德：“这个宽度可能只够通过一艘最小的逃生艇吧？可能都勉强！” 阿庇安：“如果把钻探器的体积也算上，可能实际通过直径应该只有50厘米。” 康拉德点了点头：“那做个单人电梯应该可以，或者能够送条鱼下去喂生代？” 普尔凯尔：“这就是目前的问题所在，即便我们能够打通上千公里的地幔层，实际通道宽度也极其狭窄，根本无法投送体积过大的物体，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最多做个电梯送个人下去。” 这是目前技术院遇到的最大的一个问题，无法扩大钻探宽度，为了保证钻探器不会被生代改变环境的地幔层所影响，除了钻探器自身的强度以外，其余的一些保护措施也是必要的，技术院提出给钻探器和洞井施加赫萝恩力场，强大的赫萝恩力场足够使钻探器能够稳定工作不受干扰，不过如果钻探器和洞井的体积过大，势必会使用更大范围的赫萝恩力场，1500公里的长度，半径稍微增加一厘米都是极其庞大的体积扩大，也会大幅度增加能源消耗和维持力场的故障率。 除此之外，一旦钻探半径扩大，钻探速度也会大幅度下降，这对于时间紧迫的任务来说很明显是不合适的，技术院多次计算才定下了这个钻探半径，面对叫苦不迭甚至声称要去请普林尼来主持工作的技术院，科学院也只能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 阿庇安：“我觉得这件事上找普林尼挺好的，我们其实可以考虑做一些情报和技术交换。” 康拉德：“所以我们应该如何通过这个实际半径只有50厘米的洞孔投放力量打击生代呢？很明显不太可能用常规手段。” 普尔凯尔点了点头而后切换了一下电子屏幕：“在这个半径下，任何常规力量都是难以送达的，要知道，我们认知中的潜行舰这种作战单位就不用考虑了，包括一切的需要搭载人力的运输设备都不在考虑的范围中，也就是说，我们不可能把人安全送下去，对此，技术院给出了两个方案。” 第一，不采用任何投放有生力量的手段，而是采取超远程距离打击的手段，比如在洞井打通后，通过激光或者高能粒子束等武器打击1500公里深度的目标，这个方案的好处是安全和经济，几乎不用考虑除了洞井摧毁以外的损失，也不用担心人员伤亡，毕竟没有送任何人下去。 但这会又面临其他问题，首先就是能量损耗，即便考虑到了赫萝恩力场对洞井的保护，1500公里的距离，加上生代的能量场干扰，实际打击的能量强度和打击效果很可能会大打折扣，而且就算真的不考虑赫萝恩力场内部的承受程度尽可能发射最强能量密度的打击，能否击杀生代还一个未知数，毕竟根据过往案例来看，粒子束打击对生代的效果是极差的。 第二个方案，是通过发送空间传送设备，在1500公里深处展开空间隧道，将军事力量通过空间跳跃的手段直接传送到地幔层，从而进行全方位的打击，这个方案的好处是可以尽可能利用阿戈尔任何可能的军事力量进行攻击，包括湮灭弹。 根据降临战争的经验，湮灭弹确实可能对生代造成伤害，虽然考虑到地幔层深海之力的缺失会导致湮灭弹的威力大打折扣，但处于那个位置的生代本身同样具备强大的深海之力，如果湮灭反应能够作用于生代，那么多少还是能够起作用的，而且这次的生代还是未完全苏醒的沉睡生代，远远比不上当初阿戈尔面临的新生的神，打击成功的概率是存在的。 普尔凯尔：“技术院的建议是第二个方案，因为只有这个方案才有可能杀死蔓延的枝条。” 阿庇安：“但你们还会遇到另外一个问题。” 普尔凯尔竖起了手中的笔，替阿庇安回答了这个问题：“生代的神域阻碍。” 一个几乎可以确认的事实是，当阿戈尔真的打通到了地幔层后，是一定会遇到生代生成的神域的，神域在现实世界中的表现可以参考当初克洛维斯城的暗幕，暗幕的原理暂不明，但具有吸收能量和虚无的特性，目前还不清楚现有的军事力量能否打破暗幕。 普尔凯尔：“上次因为暗幕出现的位置是在克洛维斯城，为了避免克洛维斯出现大规模伤亡，所以未对暗幕采取全力打击，我们也因此缺乏这方面的数据，这次其实可以试一下。” 阿庇安摇了摇头：“难，暗幕的防御很强，任何对暗幕的攻击都会被其吞噬融入神域时空，而在神域里，这种程度的攻击都无法对生代造成致命伤害。” 康拉德沉默了许久，而后向阿庇安问道：“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蔓延的枝条能够承受多强的力量打击，包括神域中和暗幕两方面？” 阿庇安：“暗幕的话，几乎不可能，阿戈尔一切的军事力量都无法打破那层暗幕，送再多的武器下去也只不过是投入到一个无底洞中而已。” 康拉德：“那神域内部呢？那个什么幽灵鲨不是已经在进行针对蔓延的枝条的袭击了吗。” 阿庇安：“这个确实要比攻击暗幕更有效果，再怎么说，深蓝之树目前是蔓延的枝条最脆弱的地方，如果真的能够将其摧毁，是有可能将其杀死的，但依旧很难，首先是几乎没有人能够抵达那里，想要通过生代标记法以外的方法进入那里，可能也只能等到钻探器打通后强行通过暗幕进入，只是即便成功穿越暗幕进入神域，也不一定能够在神域中活下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西塞罗和幽灵鲨能够被大群所接纳。” 听到这里，普尔凯尔摊了摊手：“这让我怎么给科学院汇报？钻探工作都已经开始了，总不能现在给他们说就算打通了地幔层也没有用吧？” 阿庇安想了很久，这个项目的出现确实加快了整个计划的进展，但实现的难度也非常之大，简单的投放军事力量估计是不太可能了，想要杀死蔓延的枝条，恐怕还得借助其他的力量了。 阿庇安对普尔凯尔说道：“你就这样给他汇报，不需要再投放军力了，那些东西对生代效果不大。” “那我们打通洞井后还要干什么？” “只送人下去。” 第二百六十章 邀约 乔丝琳将收到的一则来自远方的讯息展示给身边的赫里娅娜看。 赫里娅娜：“这是？科弗代尔发给你的？” 乔丝琳点了点头，根据科弗代尔发来的信息显示，他们已经顺利抵达了冰原，但还未深入，目前大概只能算刚刚到了边缘地带。 这个时间比乔丝琳和赫里娅娜之前预想的要快了很多，不过讯息里的描述提到他们一路上其实并没有遭到过多的阻拦，由于事先早就对途经的各国情况都做了充分的了解，也提前做了大量的准备，一般情况下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一支看上去像科考队的队伍想要干嘛。 赫里娅娜：“他们是选择从萨米路线进入的，毕竟想从乌萨斯那里进入还是有点儿麻烦。” 乔丝琳：“而且目前来看情况很不错，冰原边缘地带的人已经很少了，除了极少数的一些当地居民外，也只有一些科考队会出现在那里，没人会为难他们。” 赫里娅娜：“听说那里其实很危险的，而以目前我们的投送力量，想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救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我听说，在那里有些非常诡异的坍缩体，但愿科学院交给他们应对那些东西的方法有用。” 乔丝琳叹了口气，她现在真的很担心科弗代尔的安危，他现在也算是一个重要线索了，阿戈尔目前一时无法再抽出太多的人去从事冰原科考工作，要是这个线索断了，即便以后阿戈尔再次派出科考队，也不知道会浪费掉多少的时间。 但眼下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克洛维斯主教西塞罗的失踪，由于主教目前下路不明毫无音讯，克洛维斯的教会势力目前完全没有了主心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克洛维斯接连两位主教失踪，教会内部人心惶惶，加上最近克洛维斯的暴乱，目前克洛维斯的教会已经接近失控。 乔丝琳：“我听说他们又在抓那些教徒了。” 赫里娅娜点了点头：“是的，目前已经抓了上万人，全部都是无限期监禁状态，而且还有更多的人在被抓起来。” 与维尼尔之前对安东尼吐槽的不完全一样的是，虽然维尼尔确实不会对教会背后的那些人怎么样，但他对于任何深海教徒都是持重拳打击的意向，即便是在过去，维尼尔都抓捕和处决过大量的教徒，而在克洛维斯邪灵事件后，维尼尔更是放开了手脚，把抓捕教徒常态化了，任何试图抵抗的人都会被判以重罪，处决同样是司空见惯。 虽然克洛维斯的教会势力尝试反抗，但面对维尼尔的铁腕镇压，教会其实没有多少办法，维尼尔掌握了阿戈尔极强的暴力镇压机构海巡队，要知道阿戈尔军想要处决一个人可能还要走非常多的程序，而且阿戈尔军内部派系丛生，斗争不断，面对教徒他们可能确实不好动手。 而海巡队的巡海者守卫，他们想要逮捕一个人，可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了，这些巡海者守卫甚至拥有进入阿戈尔军逮捕和处决一名军人的权力，在克洛维斯邪灵事件后，他们的权力被进一步放大。 虽然对海巡队的特权抱怨不断，但在当前的特殊背景下，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对此表达反对，都法科学院还对此持支持的态度，因为他们知道，维尼尔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为了打击原初派势力，为建构派争取更多的时间。 而原初派这边，虽然有不少原初派执政官抗议维尼尔，将其描述为阿戈尔暴政的复兴者，极度威权主义者，恐怖统治的暴君，但也没有什么人对教会提供太大的帮助，他们还是比较怕在两派谈判这个重要时间点落下通敌的把柄，成为对方拿来谈判的筹码。 赫里娅娜：“这没办法，毕竟连我都无法理解那些教徒脑子里的愿景，更何谈那些普通阿戈尔市民，你给他说半天天下大同的东西也不如渲染一下大群入侵的威胁现实。” 乔丝琳：“其实，我也不是很能够理解那些教徒，但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并无大错啊，抓起来还好，但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被处决了。” 赫里娅娜笑呵呵地看着乔丝琳：“你的确不适合当执政官，或者说也不适合从事当下阿戈尔军事、技术应用、政坛一大堆职业，我觉得你爱心泛滥的想法挺适合去公共养育所。” 乔丝琳：“但就算我不管他们，他们也是我们阵营的一部分力量啊，就这么看着被建构派他们的人全部抓走？你就不怕克洛维斯被他们完全控制？” 赫里娅娜摇了摇头：“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建构派都这么明目张胆表明要给这些教徒好看了，但我们头上的那些人，原初派内阁的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比谁都坐得稳，他们最近的心思甚至更愿意去放到挖地洞上，很明显，抓捕和处决教徒这件事，还没有，或者说目前还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乔丝琳非常不解，虽然当下不比以往，自从克洛维斯邪灵事件过后，教会的舆论压力极具增加，教徒们的生存环境也倍感压力，但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似乎也不太合理，而且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克洛维斯的教会组织会很快发生崩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知。 乔丝琳：“那至少把新的主教先选出来吧！主教的位置空缺非常影响人心的。” 赫里娅娜：“你以为这个位置有那么好坐啊？克洛维斯主教接连出问题，虽然内阁至今没有对外透露洛兹和西塞罗发生了什么，但一些教徒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东西，主教一职的声望因此大受影响，不少人甚至在质疑克洛维斯的主教是不是内阁的傀儡，虽然这早就已经是不宣的秘密了，这个时候随便扶一个人上去，到时候再出了问题，可就不是质疑傀儡那么简单了。” 赫里娅娜拍了拍乔丝琳的肩膀：“其实没必要那么操心这些事，那些老家伙们自有分寸，而且不管怎样你是肯定安全的，没人敢动你，不如专心把精力放在研究工作上去，你不是对那个来自陆地的家伙感兴趣吗？没事研究研究他和他的背景也行。” 乔丝琳叹了口气，关掉了科弗代尔的通讯，她倒是想研究那个尤德博士的底细，但完全没有信息源，也不知道之前蒂塔老师有没有研究明白尤德后来给她的那些东西，什么深蓝之树，也搞不懂，看来还是得等蒂塔老师研究得出结论后再继续分析那个尤德的底细吧。 乔丝琳继续滑动全息影像查看其他的信息，由于她特殊的身份，最近有非常多的人给她致信，大都是一些想要攀爬关系的人，这让她非常烦恼，如果不是赫里娅娜帮她处理这些麻烦事，恐怕她仅仅会因为这点儿事而焦虑到失眠。 乔丝琳把这些赫里娅娜早早处理过的信息一一删除，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不过在这繁杂的信息中，乔丝琳看到了一个未处理的信息，乔丝琳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信息的来信是她的老师阿庇安，来信时间在一个小时前。 乔丝琳盯着赫里娅娜，赫里娅娜也知道乔丝琳在疑惑什么，摊手说道：“他发给你的信息我是一点儿也没看过，也懒得管，免得被牵扯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事里面去。” 乔丝琳点开了信息内容，内容非常简单明了。 “今晚9点到指定会议室旁听相关会议，可以叫上赫里娅娜一起。” …… 博士在房间来回走动，他昨日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深蓝之树的信息发送给了蒂塔，虽然他完全记不得，只能凭借潜意识写出了一些他知道的东西，连博士都对这些完全没有营养而又混乱的信息感到无地自容，也不知道蒂塔看到了后会不会对此感到疑惑。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几乎可以确信，那个深蓝之树必然和过去的自己有关系，但再怎么说现在自己也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了，能够强行回忆起一些关键的词语和数据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这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不过一天时间过去了，蒂塔都还没有再次回信，也没有派人来找自己，难道她还没有消化完那些信息？那些信息应该不至于那么难明白吧？如果他们真的接触过深蓝之树，那么更应该了解那个东西的一些参数才是。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自己回忆的时间，虽然他确实忘记了深蓝之树的具体数据，不过现在博士竟然可以通过一些关键的参数强行推算出一些其他的模型结构，而且似乎非常符合蒂塔给他提供的一些参数参考，只要时间足够，博士相信总能够推算出深蓝之树的一些重要信息的。 在博士来回走动许久之后，房间的门铃发出了轻快的声音，门铃灯也亮起了红色，博士立刻反应过来走了过去打开房间的门，站在他门口的是两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从穿着来看就像是酒店服务员一样，不过看他们的严肃的神情，很明显不会是酒店服务员。 博士：“……额，你好，请问找谁？” 服务员装饰的阿戈尔人说道：“请问是尤德先生，对吧？” 博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人，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这边有请您移步，我们将带您与执政官大人会面。” 博士舒了口气，这效率有够低的，一天过去了蒂塔她才梳理完那些数据，博士说道：“好的，等我准备一下资料。” “不用了，这边直接过去就行。” 博士：“还是准备一点嘛，总不能空手去吧。” “不用了，我们收到的指令是您无需做任何准备。” 博士：“嗯，也可以，那走吧，毕竟去那里也是要走一段时间的。” “不必担心，很近，就在酒店内。” 博士：“不是在之前的执政官临时住所那里？” “虽然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很明显不是。” 博士疑惑地问道：“那执政官蒂塔她是什么意思？” “不是执政官蒂塔大人的邀请。” 博士瞬间提高了警惕，似乎意识到之前的大意，如果对方的身份是执政官的话，首先排除乔丝琳和歌蕾蒂娅，她们肯定不会走这么麻烦的程序，而是会直接来找他，而其他的执政官，博士并没有太多的思路，他只能从那些见过面的执政官里猜。 “那是谁？执政官普林尼？还是执政官希格斯？” “都不是。”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 “执政官阿庇安大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从历史中来 乔丝琳一脸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隔着一层单向显示的玻璃，她能够清楚看到以及听到玻璃对面发生的一切，而另一侧的人则对乔丝琳这边的情况浑然不知。 她身边的赫里娅娜倒是挺平和的，虽然她知道这次来是干什么，不过她对这次勉强能够算是的会议并没有多少意外，总会发生的，毕竟那个人之前已经见过了蒂塔。 乔丝琳：“你说，老师会不会对他做什么？会不会杀了他？” 赫里娅娜：“这点你大可放心，你老师他在这些事上很有分寸，而且这个人身上确实有点东西，不然蒂塔也不会看上他，至少现在，你老师肯定不会轻易动他的，我们需要做的，只需要静静聆听就好了。” 也正如赫里娅娜所说，她们二人的任务，只是聆听，在接下来的二人会议里，她们是完全插不上任何话题的。 而在玻璃的另一边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前，他们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之前他把负责保护他安全的那些护卫全部都清理出去，同时在会议室外严格戒严，以保证本次会议不会被任何人所干扰。 摆在博士面前的，是一盘棋，阿庇安邀请他来与其对弈，不过很明显，博士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件事上，这应该是博士第一次直面这个传闻中最可怕的幕后黑手，在伊比利亚给罗德岛造成重大伤亡的真正元凶，和当时面对希格斯的感觉完全不同，仅仅是知道他坐在自己的对面，博士也难以平复自己愤恨不满而又紧张不安的情绪，也因此在与阿庇安对弈的过程中是错误百出，被阿庇安从头到尾压制住了。 不过单从棋局上来看，博士虽然几乎已经没有了翻盘的期望，但阿庇安却有意没有直接将博士将死，他刻意放慢了进攻的速度，在拖延棋局的时间。 这种节奏令博士感到不悦，博士也承认，即便自己没有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扰，他也完全不是阿庇安的对手，阿庇安的计算太过高明，棋力之强简直不像是一个人类能够达到的远见程度，但这样被压制住却又不直接结束棋局的行为让他感到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博士：“我说执政官阿庇安大人，你邀请我过来，总不会只是为了下棋的吧？” 阿庇安举起了一颗已经被吃掉的棋子，在手中把玩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阿戈尔人，能够和你一个来自陆地上的人，在毫无联系的情况下，能够熟知同样的一种棋种规则，并坐在这盘棋前对弈的吗？” 博士：“……” 阿庇安：“先史文明遗留下来的游戏，这一刻让我们相聚于此，不知道你对这种游戏，是否会比我们有一些其他不一样的想法呢？” 博士：“你在推测我的身份了吗？” 阿庇安：“这并不奇怪，虽然你声称自己是前文明的人类确实是一件听起来很玄幻的事，但阿戈尔其实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先史文明，阿戈尔的科技也是源于那些发现，阿戈尔过去也曾发起过寻找先史文明的运动，甚至期望找到来自先史文明的人类，虽然并没有成功。” 博士：“所以你并不怀疑我就是你口中的先史文明人类。” 阿庇安：“我们对你的研究早就开始了，各个研究所都对你的基因数据采取了量化分析，我想建构派那边的人肯定也做了相同的事，包括你所信任的歌蕾蒂娅。” 博士：“那你们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阿庇安：“一个人类，没有任何基因污染的人类，比那些泰拉大陆上互相称呼彼此为人类的种族要纯粹地多。” 博士：“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恐怕要令你失望了，即便是现在的我，也不能完全理解我的身份，我也无法提供你们想要的技术，也许在源石技艺上可能还有些东西，但阿戈尔不缺源石技艺的研究人员。” 阿庇安摇了摇头：“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源石亦或是坍缩的问题自有人会去负责，我在意的东西，是你和你背后的那些秘密。” 博士：“什么秘密？” 阿庇安：“阿戈尔的一切几乎都源于先史文明，说先史文明是阿戈尔的造物主都不为过，但现在我们也知道，大群的源头也是先史文明，甚至连陆地上的那些文明，也是依靠着先史文明遗留下来的东西所发展，也就是说，现在泰拉世界发生的一切，不管是何等的盛况亦或灾难，无论幸福还是痛苦，一切的根源，皆是先史文明。” 阿庇安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桌上，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博士：“那么，先史文明为何会做这些事呢？如此伟大的先史文明，为何现在却没有传承下来，却成为了遗落在历史中等待后人发掘的遗迹呢？” 博士：“你想要做什么？” 阿庇安：“你其实不比对我报以这么强的戒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除了你们罗德岛上那个伪装成菲林的凯尔希以外，我是现在最能够理解你的人了。” 博士：“你知道凯尔希？” 阿庇安：“也许比现在的你知道的更多。” 博士紧张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阿庇安的话放松，但从他的口中也知道了，包括阿庇安在内的很多人，其实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而且也深知自己可能与那些灾难息息相关。 阿庇安：“之前内阁中曾有人提议直接逮捕你进行研究，看能否从你的大脑里强行转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反驳了这个意见，毕竟相较于得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报，将你保留下来发挥更大的潜在价值，是更有效的选择，建构派那边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我们保持了良好的默契。” 博士：“听你的意思，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阿庇安：“如果是那些傲慢的家伙，可能真的会是这样的想法，但我不同，因为我和他们并不一样，无论是建构派还是原初派中的大多数人，对于这场灾难的想法都过于单纯甚至是愚蠢，要么狂热到与大群死战不死不休，要么整天幻想和海嗣和谐相处的场景，目光的短视完全忽视了灾难的根源。” 博士：“什么根源。” 阿庇安说出了一个令博士感到熟悉而又出乎意料的词语。 “文明的存续。” 博士完全没有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是从一个敌对的阿戈尔人口中说出来的。 阿庇安：“先史文明为何会了无音讯而又给泰拉遗留下了这么多的遗产？先史文明的消失必然是因为遭遇了足以摧毁其文明的危机，如果连如此强大的先史文明都无法躲过被毁灭的命运，那仅凭挖掘先史文明遗产的阿戈尔乃至连遗产都挖不明白的陆地文明，又有何可能存活？当前的人类面对大群都已经是狼狈不堪，我想知道，你对现在的人类，抱有多大的信心？” 博士顿了顿，这个问题让他的思绪突然紊乱，瞬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记忆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确信记忆的枷锁已经出现了松动，而松动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问题。 他突然想起来，曾经似乎对这个问题做出过选择，但却忘记了选择了哪一边，不过如果按照现在的博士立场来讲，他的想法毫无争议。 博士：“你的问题毫无意义，我们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世界能够和平与稳定发展，即便是阿戈尔也早已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了选择，即便以我所知道的情况，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甚至自私到毫无人性，但也依旧是在为人类文明所延续下去所努力着。” 阿庇安：“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问题呢，这不应该是一个先史文明的人应该做出的回答。” 博士：“你想听到怎样的回答？在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早已设下了立场，如果你站在大群的那一边，像洛兹那样，那你大可以声称人类毫无意义，大群才是正确的道路，而我只是否定了你的想法，选择和人类站在一起，包括阿戈尔也是和我一样。” 阿庇安：“换作是其他人，这样的反驳很有道理，毕竟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一道选择题，可你不一样，你不应该只看到这些而已。” 博士：“那你想让我看到什么？我再重复一遍，你的问题毫无意义。” 阿庇安：“不，这不是我的问题，这应该是你的问题才对，或者说是先史文明留下来的问题。” 博士：“什么？” 阿庇安：“对于绝大多数阿戈尔人来说，海嗣危机就是他们所遭遇的全部，然而却完全忘记了，这一切的源头，其实都是先史文明的手笔，不仅仅是大群，陆地上的源石，以及更多我们可能还未曾知晓的东西，都是先史文明的所作所为，他们留下这些，是为了什么？” 博士：“……我不知道。” 阿庇安：“你只是不愿意认清这个问题的根源而已，答案早就已经在我们之前的对话中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文明能够存续下去，无论是源石的同化，还是大群的回归，皆是将文明以极端的方式保留，以期望能够躲过预期中最史无前例的毁灭，这些都是他们的手段。” 博士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 阿庇安：“我不怪你，乔丝琳曾提到过你失忆了，而我现在只是在帮你回忆起先史文明留给我们的疑问罢了。” 阿庇安若无其事地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推了一格。 阿庇安：“那么我们回到这个问题上来，现在的你站在先史文明的立场上，你是否对当前泰拉无论何种形式的文明，抱有存续下来的信心？” 第二百六十二章 生命与文明 博士沉默了很久，他没有对阿庇安的问题做出任何回应，而是漠然地看着棋盘。 阿庇安倒是不奇怪博士的反应：“你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其实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你对当前的局势，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这一点无可厚非，无论是先史文明还是泰拉文明，站在任何一方的立场上，可能都是如此。” 博士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放眼整个泰拉世界，阿戈尔算得上是目前所有泰拉人类文明发展的顶点，其科学技术与社会发展水平远超陆地各国，然而阿戈尔在面对来自大群的威胁时却表现得狼狈不堪，而目前阿戈尔手中最后的底牌，也不过是诸如希格斯计划中的异维空间避难而已。 陆地上的诸国更不必说，仅仅是能够保持稳定的和平与发展，对整个泰拉大陆都算是一个奢望，国家的冲突，内部的矛盾，矿石病的泛滥，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无论从哪一点切入，都难以对泰拉的文明发展保持乐观，而他们的发展水准，甚至远逊于阿戈尔。 阿庇安：“听说泰拉的不少国家的国民至今还处于穷困潦倒的情况，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的争斗依旧没有停歇，就像现在的阿戈尔一样，即便面临如此大敌，两派的矛盾依旧无法化解，克洛维斯的市民依旧无法获得有尊严的生活，在这一点上，阿戈尔和陆地文明其实并无不同，说到底无论阿戈尔再如何发展，其实也没有逃脱当今泰拉人类文明的本质。” 博士：“是的，这就是人类发展的必然，但和大群比起来，我觉得这才是真正属于人类的文明，至于大群的文明，我无法理解，也不敢苟同。” 阿庇安：“我并没有让你理解甚至赞同大群，与你所想的正好相反，我甚至也无法理解与认同现在的大群，我对大群并没有像洛兹那样沉迷，他把大群看成了一切生命进化的终点，认为大群的回归能够解决当前人类的一切问题，但在我看来，他理解了一些，却没有理解全部。” 博士：“全部是什么意思？” 阿庇安：“洛兹发现了大群远超人类个体的强大力量，这一点不仅是洛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是洛兹继续深层次去挖掘背后所谓的真理，发现大群能够将一切生命都同化，也就是回归大群，而所有回归大群的个体，都能够拥有整个大群的意志，洛兹认为，如果人类也想要做到这种地步，必须回归大群，只有这样，人类才能摆脱孱弱的个体和分裂的思想，从而达到生命的极致。” 博士：“他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吗？” 阿庇安笑着说道：“但他后来却陷入到通过大群来追求所谓真理的执念中，妄图理解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宇宙的真正法则，然而当他真的到达了大群的那个位置，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大群依旧不是一切答案的终点。” 曾经和洛兹在碑林中度过了几十年岁月的博士，自然是清楚阿庇安说的是真是假，事实上洛兹到最后依旧在执着于追求那些形而上学的真理，而当他发现大群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也自然没有了意义。 阿庇安：“和洛兹不同，我并不赞同大群即是完美，内阁中那些人认为生代最后的进化能够达成生命的终极，其实和洛兹的想法相差不大，他们认为这才是正确的生命的进化，不能算对，但也不算错，关键就要看如何定义所谓生命的问题。” 博士：“生命还需要定义吗？” 阿庇安：“生命的定义足够广大甚至是模糊，这样才能够把一切的生命形式划入到这个定义中来，我们一般所说的生命，更接近生物学和社会学上的概念，像深海教会这种组织，可能会把这个范围扩张到神学和哲学，不过从本质上来说，一切的生命，都可以定义为物质的发生，存续与消亡。” 博士：“你说的这些东西和大群有什么关系？” 阿庇安：“大群的一切进化，本质上都是为了生存这个目的，这就是生命的存续，而生命带来了文明，只有拥有生命才能够保证文明能够存续下去，无论这是何等形式的生命，而我们研究发现，大群为了寻求生命的存续而进化的生命方式非常奇特，是与人类迥然不同的进化路线，我们还没有理解大群为何会这样进化，但根据先史文明的遭遇，我们推断，在先史文明的科学体系中，任何以正常物质和精神为基础的生命形式，可能都无法躲过毁灭先史文明的灾难，推断到这里，其实也可以发现，大群依旧不完美，虽然大群为了避免生命消亡的结局而在不断进化着，但因为祂依旧是我们认知中的正常物质，也就是说，即便是现在的大群，可能也无法在最后的结局中存续下来。” 博士：“你似乎比洛兹还极端，你甚至觉得大群都不是最完美强大的。” 阿庇安：“当然不是，也因此我也对大群的进化持怀疑的态度，我不知道大群能够进化到什么地步，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大群的进化依旧太慢了，我不知道在先史文明的计划中是否已经是放弃了大群，但很明显，先史文明的计划并不完美，甚至是失败的，到现在，泰拉生命与文明的主体，竟然是人类这种极其脆弱的形式，我不认为先史文明费尽心思只是为了给泰拉这个实验场留下一个比自身文明还要脆弱落后的原始种群，至于大群之外的其他计划，似乎没有表现出进展的情况，源石至今甚至还被泰拉世界当做简单的燃料使用，现在竟然连阿戈尔都要用上源石了。” 博士：“你对阿戈尔当前的举动持否定态度。” 阿庇安：“可能不是我，而是你吧，你来阿戈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作为一个外乡人，你对阿戈尔人的一些观感，应该比我这个本地人更清晰一点吧。” 博士：“傲慢，自以为是，好为人师，自私自利，不负责任，很多糟糕的印象，但并不妨碍我把他们视作人类的一份子，即便现在的人类看上去确实如你所言是那么的不堪。” 阿庇安：“所以，你是把泰拉文明的人类，也带入到了你认知中的人类和期望的生命当中去了吗？” 博士：“无论我过去如何，但现在的我，无权定义任何人类亦或是其他任何生命，更无权决定一个文明乃至整个泰拉人类种群的命运。” “定义的权力，一直都握在我们掌中。” 在博士对阿庇安做出回答后，他的意识里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话，博士突然愣住，他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是如何突然出现的，但他却没有对这句话提出任何质疑，仿佛这才应该是他真正的想法一般。 博士感到匪夷所思，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想要摆脱，却又充满了好奇，矛盾的思绪让他的意识逐渐混乱，眼前的阿庇安，似乎变成了其他的东西一般，直到不知多久之后，一切又再次回归。 阿庇安看着博士在反驳自己之后却又突然在那里愣住思考，微笑着没有打断博士，也没有继续执棋，而是淡然的举起了一杯水欣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阿庇安知道，即便他并不能看出当时的情况，但绝对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但非常重要的事。 阿庇安是对的，在那一刻，时间在阿庇安所在的那个参考系停止了，整个会议室，整个议院酒店，贝萝度格达，阿戈尔，泰拉，乃至大到无以复加的范围内，时间不再有意义。 博士扶着自己的额头，头上满是汗水，他本能般地用力掐着自己的手，确认自己是处于现实还是梦中，在感到剧烈的疼痛之后，他才能勉强认为自己应该还在现实世界中。 然而当他发现即便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把自己的手掐出伤口流血之后，博士又感到了不安，他已经无法理解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他只知道不久前自己还在和阿庇安辩论，但那似乎不是真实存在的，更像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而已，而那些更久远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那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回想在自己的耳边。 “你不需要通过这种粗暴手段来确认自己的处境，无论在哪里，你都是真实的存在。”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万千愿景 “……” “……” 伴随着一阵漫长而又安静的对视，虽然博士现在依旧非常迷茫，但也很快理解了现在发生了什么，因为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不再是阿庇安，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普瑞赛斯：“我们的对话不应该是如此沉默吧。” 普瑞赛斯双手撑着下巴微笑着看着博士，完全没有在意早已消失不见的阿庇安，也没有在意其他的人，她的突然出现和其他人的突然消失，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一样。 博士：“……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普瑞赛斯：“放心吧，这并不影响你在那边发生的一切。” 博士：“……” 普瑞赛斯：“上一次你那么做，确实是吓到我了，虽然你并不会受到影响，但我也不愿意你因此而受伤。” 面对普瑞赛斯有点儿埋怨自己的意思，博士也有些为自己当时的鲁莽而不好意思：“那次不是没有办法嘛，就像你说的那样，神域中的生代力量太过强大，如果不那么做，我们没办法遏制那个生代。” 普瑞赛斯：“所以如果当你再一次面对更强大的生代时，你会怎么做呢？” 博士：“……现在应该，只剩下那两个了吧。” 普瑞赛斯：“没错，也就是你熟悉的那两个人，他们二人将决定大群最后的进化路线，而在此之前，你很可能将要面对其中之一，就像当时在云海之上时一样。” 博士：“我有个问题。” 普瑞赛斯耐心地回答：“说吧。” 博士：“阿庇安口中比大群更加严峻的灾难是什么？难道大群的终点依旧不是结束？” 普瑞赛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呢，阿庇安身为一个泰拉人类，能够洞察问题到这种地步，已经很有远见了，他的确说出了很多问题的本质，这也是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博士：“大群，和源石一样也是包括我们在内的前文明人类的手笔，对吗？我们到底还做了些什么？我们为何要这么做？” 普瑞赛斯：“其实阿庇安已经把问题解释得很清楚了，虽然他还没能彻底理解源石和大群的原理，也没能观察到灾难的尽头，但他有一点说得很对，我们所做的一切，皆谓存续，而现在的泰拉，至少在我看来，目前并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博士：“什么准备？” 普瑞赛斯：“以目前的眼光看来，即保存文明的存续，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们当初制定了非常多的方案，以此来将保存文明延续的希望寄托在这些项目上，深蓝之树，也就是现在大家口中的大群就是计划的一部分，除了大群之外，源石计划也是一个选择，至于一些失败的项目更是数不胜数，你之前在哥伦比亚应该已经看到过保存者计划的结果了。” 博士：“我只看到了无数已经没有了生机的石棺和一个人类意识彻底消散的程序，很明显，那看起来不像是成功的模样。” 普瑞赛斯：“这其实在预料之中，那是最先被宣告失败的计划，保存者计划实在是太过保守，是我们最开始的认知，还没有摆脱传统人类思维的束缚，失败也情有可原，但这个计划也有一定的积极意义，那就是证明了人类文明已经不可能在以过去的形态延续下去。” 虽然博士没有说出来，但是结合之前阿庇安对文明形态的解释，保存者计划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失败，仅仅是在泰拉世界上过去了万年的时间，石棺就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而现有的手段根本无法让这些生命以任何形式复活，起死回生只是痴人说梦，除了那位已经成为了程序的同僚以外，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意义，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能否称之为生命，至少不是正常形式的生命，保存者计划最终只是一座坟墓而已。 博士：“那其他的呢？源石和深蓝之树是失败了吗？” 普瑞赛斯：“也许用失控更恰当，你应该看得见，无论是源石还是深蓝之树，都已经远远偏离了计划最初的步骤，而以泰拉的眼光看去，这更像是两场巨大的灾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并没有失败，而是在按照完全无法预料的路线在不断推进，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对泰拉世界的人类们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 博士：“你没有否认源石和深蓝之树目前情况的正确性。” 普瑞赛斯：“你口中的正确与否的定义，取决于泰拉人类文明的客观认知，但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博士：“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普瑞赛斯倒是没有着急回答博士的问题，而是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博士的身边。 普瑞赛斯：“博士，你知道吗，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意义，但对你来说，那些事物依旧非常重要，而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这一边，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是你的依靠，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我将是你一切困惑的答案。” 博士愣了一下，不敢细想普瑞赛斯话里的含义：“……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普瑞赛斯抚摸着博士的肩膀，微笑着看着博士眼前的这盘和阿庇安对弈的棋局：“当然不是，意义这个概念，对不同的对象是不一样的，就像这盘棋一样，它对你和阿庇安来说，除了浪费时间和令你感到厌烦以外，并不存在什么意义，但对于这些棋子来说，现在它们构成了一盘棋局，供人对弈，就已经存在了意义，这就是说，一些所谓的意义，其实是被赋予的。” 博士：“那是因为这盘棋局相较于更多的事物来说过于渺小和缺乏价值，所以我们才会忽视它存在的意义，可阿戈尔现在面临的大群危机对整个泰拉来说都至关重要，难道这也没有意义？” 普瑞赛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对象不同，意义也不同。” 博士：“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样做？如果我和过去一样，选择站在泰拉人类的这一边，将一切人类的威胁全部除掉，即便是我们曾经留下的源石和深蓝之树，你也会支持我？即便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普瑞赛斯：“如你所愿。” 博士：“那我现在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普瑞赛斯：“正确与否，取决于你，所谓定义与意义，皆取决于你。” 博士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在这种奇怪的情绪里陷入太深了，这太不正常了，他不应该这样，他现在最关注的问题应该是制止一切可能威胁人类的灾难，即便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普瑞赛斯：“放心吧，如果你想帮助这些泰拉人类，想要让他们以现在的方式活下来，我不会制止你，相反，我还会是你最大的助力，我会默许阿戈尔的一切行径，让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尽其所能去做他们想做的事，让他们去选择自己的命运，而你也可以干预他们的命运，至于他们的结局将会是如何，我同样不会干预。” 到了这个时候，博士终于察觉到了普瑞赛斯的一丝真正的存在感，她不是虚无缥缈的，她是能够做到干预泰拉世界的，即便博士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根据过往的经历来看，普瑞赛斯的能量可能大的可怕，甚至已经不能套用正常的认知来看待普瑞赛斯的所谓存在。 普瑞赛斯笑着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其他问题而又不想再像这次一样莫名其妙脱离那个世界的话，你可以回罗德岛使用prts系统，虽然那个系统目前并不完善，即便与阿戈尔的人工智能比起来也差距甚远，但存在很大的潜力，只是没有也不可能被开发出来而已，不过当做一个简单的资料查询库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有权限，如果是过去的你当然可以，但现在的你看来还没有。” 普瑞赛斯：“如果你想加速事态发展的话，可以考虑接触阿庇安，他的认知远远超过建构派和其他原初派的那些人，对事态的把握也更加有方向，如果你介意的话，康拉德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当然，像现在这样通过乔丝琳也可以，只是会慢一些。” 普瑞赛斯：“当然，你肯定需要考虑到罗德岛，虽然“凯尔希”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她依旧是目前对泰拉世界了解的最为透彻的人，而你也需要借助她和“阿米娅”来逐步摆脱那些束缚。” 普瑞赛斯：“如果你不清楚你自己目前的情况，“凯尔希”帮你安排的那个星极是个不错的监测仪，当然，也只能起到监测作用而已。” 普瑞赛斯：“我永远尊重你的所有选择，也会实现你的一切愿望，任何事物与你比起来，都不再有意义，所以，博士，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一切，而我在这里。” “我的身边将是你的归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歧路者与同行者 博士：“……” 博士冷汗直流地看着前方，却只看到阿庇安正端着水杯悠哉游哉地注视着自己，他又拍了拍脑袋，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以确认现在的状况，很明显，他现在回到了这个他无比熟悉的世界，而他正在和阿庇安在争论一些左右人类命运的问题。 阿庇安缓缓放下杯子微笑地说道：“怎么样，你的记忆有没有回来一点儿？” 博士不置可否，这一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对之前和普瑞赛斯的对话内容记忆犹新，完全没有任何遗忘，他甚至能够清晰感知到普瑞赛斯的存在，对话中的每一个字，每句话之间间隔的时间，他都全部记得。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过度在意这个问题，毕竟当务之急还是和阿庇安之间的会晤，原本博士是对阿庇安非常嗤之以鼻的，他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阿庇安说什么，他都会充耳不闻，也拒绝和他进行任何形式的谈判。 但他忽然就想起了普瑞赛斯的话，接触阿庇安，普瑞赛斯对阿庇安不一样的评价，加上之前和阿庇安针对一些内容的探讨，让博士认清了一件事实，阿庇安是这场灾难永远绕不过去的人物。 博士：“我暂时没有心情谈这些，也没有想继续讨论之前那些问题的想法，而且我觉得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想要对我说吧。” 阿庇安点了点头：“那确实，我们可以暂且把这些问题放一边，毕竟对现在的人类来说，这些问题的确还远远不到考虑的时候，大群依旧是目前人类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博士自顾自吐槽道：“阿戈尔连自己内部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却把问题上升到人类的高度上了。” 阿庇安：“那么就让我们说一些这些阿戈尔执政官们听得懂的话吧，虽然海嗣危机对阿戈尔来说极其严峻，但不可否认的是，海嗣危机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两派之间的一些矛盾，说白了，现在的原初派和建构派在借助大群来转移内部矛盾，但是，随着内部矛盾的加剧和大群的进化，两派的矛盾迟早会爆发，现在双方就是抓紧在这个时点来临前尽可能达成共识，也因此促成了克洛维斯协定和贝萝度格达谈判。” 博士：“不过这两件事进展得似乎并不顺利。” 阿庇安：“所以，不管是不是持转移矛盾的想法，尽可能至少把这个行动继续做下去，内战的爆发并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希望能够保持阿戈尔国内的稳定，不愿激起战争，因为这其实并不符合原初派的利益，绝大多数人即便看不到那么长远的事，也明白不能在做好准备前自毁根基，我想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这些话告诉建构派那边的执政官们，你的身份特殊，是来自阿戈尔两派以外的第三方，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可能更愿意相信你而不是我们。” 博士：“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原初派内阁的意思。” 阿庇安：“自然是内阁的意思。” 博士：“……我可以帮你转告。” 阿庇安：“派系纷争就是这样，一旦个人成为群体的一员，他的行为将不再被追究责任，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约束的一面，而这时人群通常是偏执的、残忍的、偏执的和狂热的，这并不利于解决任何问题。” 博士：“我也并不认为在如此危急的关头，继续这样互相扯下去有什么意义。” 阿庇安：“然后我们这边有一个临时项目，地幔层探测计划，事前内阁已经将这个计划发给了建构派内阁，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达成了共识的，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打击生代的机会，我想建构派那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博士：“建构派那边是什么意见？” 阿庇安：“项目由普尔凯尔团队总体负责，具体的执行由普林尼团队提供技术支持，苏拉元首已经批准了这个方案，估计那一边也快了。” 博士：“你们为什么要将这个计划告知建构派，还与他们分享项目？” 阿庇安：“因为这是目前我们共同的敌人，内阁想要杀死蔓延的枝条，建构派那边也想，而且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巨大挑战，必须倾尽阿戈尔现有的全部力量才有可能达成，在劣变加速的当前，放弃阿戈尔一半的力量去做这件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事，很明显不是明智的。” 博士：“但你们的目的很明显不同，建构派那边是真的想要杀死生代，不仅是蔓延的枝条，而是所有生代，而你们只是想杀死蔓延的枝条，但保留另外一个生代。” 阿庇安摊了摊手：“所以这很可能会成为我们最后的毫无保留的合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次合作的时间能尽可能长一点，然后在这有效的时间里尽可能达成更多的共识，或者按那些人的话说，瓜分更多的利益。” 博士：“我想问一些其他的问题。” 阿庇安：“如果我能够回答的话，那当然可以。” 博士：“斯卡蒂的事，两派中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情况？腐化之心和她的关系是什么？” 阿庇安：“第一个问题，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斯卡蒂的情况，两派内阁人尽皆知，甚至不少内阁外的执政官都知道。” 博士：“……既然你们一直以来都知道，那为何会对她持现在这样的态度？” 阿庇安：“你是说视而不见？那正好我可以回答你后面两个问题，斯卡蒂的情况目前很好，你不必太过担心，她和腐化之心的关系不是简单的寄生关系，而是极其复杂的区域共生，虽然她的身上有腐化之心的影子，也可以被视作腐化之心的代言人，但她并不会直接引爆腐化之心，没有了斯卡蒂，腐化之心并不会苏醒或死去，而是会以其他形式转移，这一点非常奇怪，我们至今都没有了解腐化之心的存在和意志转移的模式和原理。” 博士：“这就是你们忽视她的原因？” 阿庇安：“算是吧，贸然杀掉斯卡蒂，我们会失去一个研究腐化之心的宝贵对象，而若将其严格囚禁起来，我们又担心腐化之心反而会直接反噬斯卡蒂，让斯卡蒂变成海嗣，而我们同样无法见到真正的腐化之心，在这一点上，我们将研究结果告知了建构派，他们也认同我们的看法。” 博士：“腐化之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庇安：“在回归大群之前，没有人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也许我们永远也无法找寻到所谓腐化之心，也许祂不止存在于斯卡蒂身上，也许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腐化之心。” 博士：“这就是你们最终选择了腐化之心而不是蔓延的枝条的原因？相较于腐化之心无处可寻而又不可知的状态，蔓延的枝条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是可能被消灭的，也符合你对文明的存续的认知。” 阿庇安：“不错的想法，元首大人可能确实是这么想的，当然我依旧持保留意见，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蔓延的枝条会进化到什么程度，但既然绝大多数人选择了腐化之心，我也愿意帮他们，选择生代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只要大群能够进化得更远即可，至于进化路线正确与否的辩论，那是内阁的问题。” 博士算是从阿庇安这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斯卡蒂是安全的，至少是现在，她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变成海嗣而后被巡海者守卫除掉，不会再进一步引发更大的灾难，但他还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能够维持多久，毕竟即便现在腐化之心没有在她的身上表现，但并不代表以后不会，联想到当时斯卡蒂在克洛维斯城里和云海之上那强大的破坏力，他丝毫不怀疑斯卡蒂对大群力量的掌控，也完全不敢因此而掉以轻心。 博士有一种预感，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下去，斯卡蒂最终会成为真正的腐化之心，这不是博士想看到的，但联想到阿庇安之前提到的，如果对斯卡蒂做些什么，他们会失去对腐化之心的研究和监控，相较于即将到来可以研究和预测的灾难，完全无处可寻而随时可能爆发的灾难可能是个更大的问题。 如果能够尽可能压制住斯卡蒂的海嗣化进程，应该是目前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事，看最近斯卡蒂的情况，似乎情况也比较稳定，自从那次从云海神域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使用过任何大群的力量了，凭借着自己血液的输送，斯卡蒂体内的海嗣化气息也趋于稳定。 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而现在的情况究竟是否是一件好事，博士其实也不知道。 博士：“我明白了，原初派内阁的意思我会告诉他们的，至于他们会怎么理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了，那个地幔层计划我也会回去研究一下，当然这可能和我没有关系。” 阿庇安：“不，也许和你有关系。” 博士一脸茫然，这种技术性极强的项目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最多只能去当普林尼和原初派之间的中间人。 阿庇安：“项目的情况非常复杂，导致即便成功打通了地幔层，洞孔半径可能也无法投送武装力量，而且我们缺乏对蔓延的枝条的研究，如果可以的话，在打击蔓延的枝条之前，我们想派出科研团队对蔓延的枝条进行详细的信息采集和研究。” 博士：“你的意思是，送人下去？” 阿庇安：“是的。” 博士：“然后呢？” 阿庇安：“我的意思是，你是这个计划最佳的人选。”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印象重建 听到这个令他感到无比震惊的邀请，博士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回答。 诚然，以博士的身份当然是最适合的人选，博士之前也通过蒂塔传递他的信息了解了这个计划的一些情报，如果地幔深处真的是深蓝之树，那么没有任何人能够比他这个来自阿戈尔人口中的“先史文明”之人更适合去进行调查工作。 同时，两派矛盾不断激化的当下，博士第三人的身份也非常容易让双方都达成共识，尽管博士是受歌蕾蒂娅的邀请才来到的阿戈尔，表面上属于建构派一方，但相较于直接派出任何一派的人来说，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容易妥协的选择了。 然而任何人都能明白，这里面存在着极其巨大的危险，阿戈尔想要派人先下去进行探测工作无可厚非，但以地幔层加神域的环境，以及生代未知的力量，无法不让人认为这简直是去送死。 博士知道人选问题肯定已经没有了悬念，不过他还是有问题：“为什么一定要送人下去？探测器不行吗？” 阿庇安：“之前确实也有想过让你遥控探测器间接调查的想法，但结合之前的调查数据表明，深蓝之树实验室是存在权限设置的，我们无法操控那里的任何设备，如果遇到需要生物信息识别权限解锁的情况，可能只有你亲自抵达那里才能获取到更多的信息。” 博士：“但这就是去送死，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下去的人的生命安全，即便是你们也是。” 阿庇安：“是的，所以我并不强求你会做出肯定的回答，你可以不着急答应，也可以选择放弃。” 博士：“那你为什么还要煞有其事地来让我担任这个人选？” 阿庇安：“所以我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因为可能只有你能够在那个时候控制深蓝之树实验室里的突发局面，其他人做不到，包括我。” 博士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驳，因为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如果到时候蔓延的枝条出现意外，也许除了自己，真的没有人能够通过控制深蓝之树实验室从而避免局面恶化，当然也许自己也无法做到。 其实博士也挺想去那个实验室一探究竟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能够让他找回记忆的重要线索，甚至说不定自己真的能够通过操控实验室的数据制止大群的进化，而博士也不想失去实验室里宝贵的一手数据，其他人贸然进去，不仅可能一无所获，最糟糕的情况甚至会让实验室里数据毁于一旦。 但博士不想就这么直接答应阿庇安，首先，这样看上去就会变成直接参与了原初派的计划，这种看似临阵倒戈的行为很可能会引起建构派尤其是爱国阵线内部的不满，从而引发原初派内阁对歌蕾蒂娅的不信任和爱国阵线对自己的不信任，导致建构派内部观念分裂。 就算博士要参与，也需要在两派共同商讨之后通过两派内阁联合会议共同推选出自己，才能避免陷入到那种局面中，也就是说，博士需要等，自己不能主动请缨，而是需要等建构派内阁对自己这个人选没有异议后才能答应，这样才能最大幅度将爱国阵线对自己的不信任降低至最小。 除此之外，博士也必须要考虑到生死问题，毫无意义，这是个九死一生的任务，甚至是默认去送死，他不知道阿庇安这个时候把自己推到这个位置上是不是原初派的意思，想要在获取到深蓝之树实验室的数据，榨干先史文明最后的价值之后找个理由让自己去死，从而避免自己这个建构派势力范围内的人和与自己有重大干系的爱国阵线扩大影响力。 无论博士怎么看，这就是一个充满了诱惑的陷阱，博士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而且经过这次和阿庇安的会晤后，在建构派内阁的眼里，自己想要和阿庇安摆脱关系是基本不可能了，但在阿庇安这边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博士是不可能放弃希格斯和自己达成的协议的，因为那是目前最有可能保存罗德岛的计划。 只是，深蓝之树，非常关键，以及普瑞赛斯的那些话。 博士：“……我会考虑。” 阿庇安：“意料之中的回答。” 阿庇安拍了拍手，房间的大门缓缓打开：“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能让你一直留在这里了，不然歌蕾蒂娅可要不高兴了。” 博士：“歌蕾蒂娅？” 阿庇安：“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歌蕾蒂娅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了，在这个重要的合作关头，我可不想把两边的关系搞僵，况且我也不想像蒂塔一样背上绑架的名声。” 博士立刻站起身来，赶紧朝着门口走去，他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不可以在这里呆上太久的时间。 临走前，阿庇安看着桌上未完成的棋局，说道：“我相信，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给你讲的那些话，本质上我是在帮你，或者说是在帮先史文明，完成他们当初未竟的愿想，在某种意义上，你我属于同类。” 博士：“我没有任何同类。” 博士没有回头看阿庇安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对这里没有一丝的留念。 …… 阿庇安在博士离开几分钟确实博士已经走远后，站起身来，走到了乔丝琳和赫里娅娜所在房间的另一侧。 阿庇安：“把刚才那个房间里监测到的所有数据全部发送给康拉德，包括房间里每一个粒子的变动情况，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还有告诉康拉德，把“迷阵”演算系统的算力全部集中计算，有任何计算异常的情况都不能放过，尽一切可能，找出可观测和不可观测的要素。” 乔丝琳：“要素？我们能够找到什么东西吗？” 阿庇安：“不知道，但那非常重要。” 赫里娅娜：“不可观测，那我们怎么得到数据？” 阿庇安：“一些我们无法观测的但在现实世界中可能出现的映射，结果出来后马上联系康拉德和元首大人。” …… 博士在几名身着服务员的便衣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一楼，博士远远看见在酒店外，有大概几名同样身着正装的人在那里站着，博士一眼就看出其中两人正是歌蕾蒂娅和怀特。 博士叹了口气，还好事情没有闹大，要是爱国阵线真的闹起来，反而不好收场了。 走到门口后，那几名便衣护卫便停下了脚步，转而在门口晃悠走来走去，看来他们收到的指令就是把自己送到这里，介于这几名护卫对自己还算客气也没有为难自己，博士也礼节性地对他们点头致意，不过并没有得到这些人的任何回应。 博士摇了摇头，又继续朝着歌蕾蒂娅的方向走去，只见歌蕾蒂娅依旧一脸冷静而又淡然的表情，对博士的安然归来也是微笑着和博士握手。 歌蕾蒂娅：“博士，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看起来那些没有礼节的家伙们还是没有胆子敢对你做些什么。” 博士：“我没事，你们我不要太紧张，你派了多少人来？” 歌蕾蒂娅：“除了我们几个，大概有两个小队的人包围了酒店，不过他们隐藏地都很好，没有引起注意。” 听到这个架势，博士完全有理由相信，一旦自己没有回来，歌蕾蒂娅会带着这些人冲进去抢人。 博士：“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我们占理，到时候可以在这件事上给他们施压，不要反而给他们落下了把柄。” 歌蕾蒂娅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身旁的怀特：“还是博士识大局，怀特，把人都撤了。” 与冷静的歌蕾蒂娅不同的是，从博士第一眼看到怀特起，他的脸上就夹杂着愤怒和羞愧，这也可以理解，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博士，然而这次博士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阿庇安派人给抓了去，这幸好博士没有出什么问题，要不然自己真的成罪人了。 怀特的脸上依旧留着冷汗：“非常抱歉，这次事故我负全责，是我判断失误！之后负责保护博士您的人员力量将增加三倍，并且在您所在的房间附近实时安排安保力量！我保证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博士赶紧笑着挥了挥手，他清楚自己的处境，自己对很多人还有用，那些原初派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的：“不用不用，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不会出什么事的，还有歌蕾蒂娅你也别责怪怀特队长了，他对我挺好的。” 歌蕾蒂娅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事就都回去了吧，反正执政官们都在酒店落脚，只是不在一座楼里罢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临走前，歌蕾蒂娅回头看了看阿庇安所在的楼层，而后又用眼角的余光短暂瞄了一眼在附近一座大楼的方向，便无言地带着博士离去。 而歌蕾蒂娅这转瞬即逝的眼神，也被博士给完全捕捉到了。 博士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走着，因为他看到了，歌蕾蒂娅之前一闪而过的眼神注视的方向，是建构派内阁执政官们所在的楼层。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分裂的迹象 贝萝度格达酒店是两座直逼穹顶的大厦，就像是贝萝度格达的璀璨双星，共同守护着二者之间的贝萝度格达议院。它们并肩矗立，以优雅的姿态拥抱穹顶，仿佛是两座巨人的守护，为执政官提供无与伦比的入住体验。 建构派的执政官们全部在一座大厦里落脚，而另一座自然也相应地住满了原初派的相关人员。 执政官维尼尔在大厦高层俯视楼下的几个微小的人影，正是歌蕾蒂娅等人，而歌蕾蒂娅之前注视的方向，也正在此处。 坐在一旁的马格努斯问道：“所以是你支开了歌蕾蒂娅安插在尤德身边的人？不然阿庇安的人是没那么容易带走尤德的。” 维尼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歌蕾蒂娅把包围酒店的人都撤了吗？” 马格努斯：“已经撤了，看来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维尼尔点了点头：“先是蒂塔，后是阿庇安，现在看来，那个尤德的确是个关键的人物，原初派内阁已经盯上他了。” 马格努斯摊着手说道：“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以歌蕾蒂娅那敏感的直觉会很就快调查出是你干的好事，你就不怕激怒她？” 维尼尔：“我们现在需要借助尤德来钓鱼，把原初派的想法尽可能给钓出来，这个人是个很好的中间人诱饵，相信这次他带回来了阿庇安的不少想法。” 维尼尔回头走向马格努斯：“我想阿庇安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连歌蕾蒂娅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歌蕾蒂娅和原初派那些人的矛盾远比我们大得多，她多少会反对尤德和罗德岛与原初派接触，虽然我们都知道，尤德早就和原初派内阁接触过了。” 马格努斯：“你是说蒂塔假借经济纠纷绑架罗德岛在克洛维斯城中的人，以此为由要挟罗德岛与尤德谈判？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歌蕾蒂娅也不好反驳。” 维尼尔：“但蒂塔和阿庇安毕竟不是一路人，原初派内部的分裂程度比我们想像得大得多，阿庇安这样做，也是想要向我们释放一个信息，他和蒂塔不一样，原初派内阁现在依旧以苏拉的纲领为准，而他代表苏拉。” 维尼尔又将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而我这样做，也是向他释放我们认可苏拉纲领的信息，而且我们愿意就消灭蔓延的枝条进行进一步合作。” 马格努斯点了点头，从之前原初派内阁发送过来的关于地幔层探测计划就大概能知道，蒂塔在原初派内阁中已经边缘化了，即便她是整个克洛维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但现在看来，对苏拉来说，蒂塔似乎已经失去了价值，而蒂塔的理念和苏拉不符，这导致了其已经处于极其危险的处境。 马格努斯：“我对她的处境不感兴趣，只是有些担心歌蕾蒂娅的态度。” 维尼尔：“不必担心，歌蕾蒂娅现在算是和我们一条船上的人，为了她自己的想法，再怎么样也不会和我们翻脸，消灭蔓延的枝条也符合她的利益。” 维尼尔话锋一转：“但是我们需要制衡歌蕾蒂娅，以防她单独行动，罗德岛是她带来的，名义上是阿戈尔爱国阵线的合作组织，也就是爱国阵线的势力范围，而现在罗德岛的领导人博士尤德因为地幔层探测计划，需要成为两派的中间人，也就是同时和我们与原初派合作，而爱国阵线和原初派是极其对立的关系，爱国阵线内部势必会对罗德岛与原初派合作抱有微词，如果进一步搅乱一下关系，就能让罗德岛从爱国阵线的势力范围中脱离出来，进而削弱爱国阵线的力量。” 马格努斯：“以罗德岛和爱国阵线的关系，以及歌蕾蒂娅对尤德的信任，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吧。” 维尼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让希格斯去努力了，现在希格斯给尤德许下了承诺，承诺在“乐土”空间中给予罗德岛庇护，而面对强大的大群，爱国阵线却几乎无法对罗德岛提供任何可靠的保护，如果罗德岛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时候我们就能把罗德岛从爱国阵线的势力范围划分到希格斯的麾下，我们现在需要拉希格斯这一派来打压歌蕾蒂娅这一派，免得她做大。” 马格努斯苦笑道：“你们这样做，会不会太针对歌蕾蒂娅了？” 维尼尔嗤笑了一声：“要怪就怪她太极端了，我必须做好防范措施，之前克洛维斯一战，她在阿戈尔城市民和阿戈尔军中的威望都提升了不少，如果不打压一下，难免怕她会有什么非分之想，说到底，如果以结果论的话，爱国阵线只不过是一把用完即弃的利剑罢了。” 马格努斯：“你就不怕她报复你？她可是个疯子，虽然现在已经半残废了，但真杀起人来，你手下那些个巡海者守卫，恐怕根本挡不住她片刻。” 维尼尔摇了摇手指：“她不会的，因为她明白一个道理，杀我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今天是我来做这个恶人，明天没有我了，总会有人来这么做，而在消灭大群这个最终目的之下，一切矛盾都会被暂时压下去，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没有了我们，仅凭她和爱国阵线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消灭大群，而现在我们让她有了希望。” 马格努斯：“你这个恶人还真不是一般恶啊，换我是歌蕾蒂娅绝对忍不了。” 维尼尔：“我是背地里的恶人，但现在更需要你这个明面上的恶人来吸引一下火力，近期在谈判工作上进展很不顺利，建构派内不少执政官对内阁的表现不太满意，现在需要你出来吸引一下火力，毕竟你是克洛维斯协定的主要推动者，在那些不明事理的人眼里是妥协背叛者。” 马格努斯没好气地深吸了一口气：“要我做什么？” 维尼尔：“很简单，继续充当内阁中对原初派软弱的成员，加强与原初派的联系，在吸引骂声的同时尽可能套出原初派更多的情报，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去和原初派商讨那个地幔层探测计划。” 马格努斯有点不乐意地问道：“不是有罗德岛的尤德来充当中间人了吗？怎么还要我来挨骂？” 维尼尔：“那些个普通人哪会知道尤德是谁？还不是只有你的身份才能够他们泄气，再说了，骂又骂不死人，内阁始终是支持你的。” 马格努斯：“这么久了也没人出来分摊一下火力啊？一直都是我在挨骂！” 维尼尔：“这样吧，你和原初派那些人联系多少会谈到一些利益问题，你可以出卖一些内阁认为不必要的东西，比如割让克洛维斯城区里的势力范围，或者出卖个科学院技术院内的一官半职之类的，换取原初派给你的一些利益，那些利益都归你。” 马格努斯：“……真的？” 维尼尔：“元首大人默许了，反正内阁也没太多人在意那些东西，算是对你的一些补偿了。” 马格努斯：“虽然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没啥用，但如此一来，也算是感谢元首大人的关心。” 维尼尔点了点头：“这些人以后会理解的，没有我们，这些他们眼里无比重要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留给他们。” 不过现在来看，虽然已经在开始打压歌蕾蒂娅，但毕竟她依旧是建构派内阁中的一员，而且和普林尼关系密切，也不好像在克洛维斯打压教徒那样下手那么狠，不过考虑到歌蕾蒂娅的伤情，只需要熬到她病发身亡，爱国阵线便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到时候爱国阵线也自然不成气候了，以歌蕾蒂娅的伤情，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在此之前，只需要在打压歌蕾蒂娅的同时对爱国阵线采取怀柔手段，提升爱国阵线对内阁的信任度，当然维尼尔也是知道想要让爱国阵线完全摆脱歌蕾蒂娅的印记是不可能的事，他要做的是让歌蕾蒂娅和爱国阵线在整个计划中发挥最大的作用，同时尽可能的将其行为约束在可控范围内。 马格努斯看着若有所思的维尼尔说道：“有时候我真好奇你得罪那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你就不怕妨碍到他们吗？” 维尼尔：“那些具体的项目计划，我不用操心，主持工作都交给托勒密就好了，我只负责执行元首大人的意志，元首大人需要一个他能够控制的局面。” 马格努斯：“你交给了元首大人一个人人自危的局面。” 维尼尔：“我只是在维持一个新秩序罢了，难道你认为，在我们构想的那个未来，阿戈尔还能像现在这样维持下去吗？或者说那个时候我们还能叫阿戈尔人或者建构派吗？这些不过都是些概念罢了，就像所谓的盖密尔人和佛恩尤特人，也不过是当年阿戈尔先辈们搞出来的把戏，而对于将来的我们来说，很多过去的东西，都将不再以我们的意志而存在。” 马格努斯：“你已经在构想新秩序了，那在你看来，那个新秩序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维尼尔：“全新的利益资源，以及资源的分配和分配的权力，我们今天能够站在阿戈尔的顶端，得益于我们在这个国度占有了何其庞大的资源，但在未来，这些资源几乎都将灰飞烟灭，在此之后，如何能够继续站在新秩序的顶端拥有分配的权力，以及维持新世界的秩序，是最重要的。” 马格努斯：“人类现在正面临史无前例的灾难，而你依旧在党同伐异、争权夺利，这听起来简直让人感到悲哀。” 维尼尔：“但这就是整个计划中我们和原初派本质上的区别，我们选择了人类这条路，而所谓人类，势必会成为你口中那悲哀的模样。” 第二百六十七章 绝境中的抉择 “……” “……” “……” 房间里的氛围充满了一丝微妙感，博士、凯尔希、歌蕾蒂娅三人分坐在圆桌的三个方向，针对之前发生的事，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歌蕾蒂娅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还是谈谈之前发生了什么吧，虽然我很反感阿庇安那个家伙，但这一次确实有机会能从他的口中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博士：“内容非常多，我先说在你看来可能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地幔层探测计划。” 凯尔希将一叠纸放在了桌上对歌蕾蒂娅说：“这是原初派那边给出的计划方案，不久前才发送给建构派这边，歌蕾蒂娅你刚才去找博士去了，可能还没有来得及看。” 歌蕾蒂娅将桌上的几张纸翻动着，虽然之前也听说过原初派是发现了生代的踪迹，不过她一直对此将信将疑，毕竟在她的眼里原初派是不应该做出杀死生代这种违背他们初衷的事。 歌蕾蒂娅：“理由呢？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蔓延的枝条？” 博士：“原初派内部的理念争斗，你可以简单理解为腐化之心一派不想让蔓延的枝条存活，虽然他们确实想要杀死生代，但很可惜，他们的初衷依旧没有变化。” 歌蕾蒂娅：“我还以为这些家伙作为人类的良心发现了，结果还是这副德行。” 博士试探性地问歌蕾蒂娅：“你的意见呢？对原初派的这个方案？” 歌蕾蒂娅：“只要能够杀死生代，我绝对支持，这和我加入建构派内阁并不冲突，我并没有彻底相信他们对我的说辞，无论他们想要怎么样，在我这里，杀死大群永远放在首位。” 博士：“那你算是同意了，我本来以为你会成为这个方案最大的阻力。” 歌蕾蒂娅：“但是，我有个疑问，阿庇安为什么会选择你？而你的态度又是怎样？” 博士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凯尔希：“这里面的关系可能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阿庇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和大群之前可能存在的联系。” 歌蕾蒂娅：“你是说，你那先史文明的背景？这已经不算是秘密了，而且先史文明的研究项目非常多。” 博士：“但我是唯一的活人，而且非常扯的是，他似乎相信，我是能够在生代失控的情况下控制住局面的那个人。” 歌蕾蒂娅：“……我理解了，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就像前几次那样。” 博士点了点头，这算是一个重要的节点，从这一刻起，他的存在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外乡人，而是一个被阿庇安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所看重的人，对应的，当阿庇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时，建构派这边也必然会更加谨慎对待自己，加上之前给建构派的执政官提供的那些东西，如此一来，自己在阿戈尔执政官们的眼里，总算是有了存在感。 凯尔希：“所以你答应他了？” 博士：“没有马上答应，这里面的关系非常复杂，目前我还不能主动当出头鸟，而且草率答应阿庇安，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风波，现在需要等两派内阁共同商议，歌蕾蒂娅，你觉得建构派内阁这边会持什么态度？” 歌蕾蒂娅：“我想，在他们眼里，可能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博士：“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没有我的出现，这个人选就会变得非常复杂，而现在我的身份解决了这里面非常多的矛盾。” 凯尔希面色凝重：“所以你是想要答应参加这个计划？” 博士：“如果两派最终达成协议，我不会反对这个任命。” 凯尔希：“你有没有考虑过这里面的风险？太过激进并不一定有利于化解危机。” 博士：“我当然考虑过，这确实非常危险，可我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个选项，别忘了，如果我们真的能够消灭生代，那么这可是一个难得的遏制大群危机的机会。” 歌蕾蒂娅摸了摸下巴：“我不反对这个观点，而且我很高兴见到博士你似乎至今都和我保持同样的思想。” 博士对着歌蕾蒂娅点了点头：“既然原初派那边想这么干，我们也想要这样的结果，这可是难得的几乎能够让所有人满意的计划。” 凯尔希：“除了罗德岛，博士，你似乎忘记了罗德岛。” 博士：“我从来没有忘记罗德岛，正好相反，我已经提前和希格斯达成了交易，罗德岛能够得到“乐土”的庇护，而我后续会进一步帮助他提供相关技术，别忘了，这可是你也赞同的决定。” 凯尔希：“……这是两回事，博士，我的意思是，你忘记了你对罗德岛的重要性。” 博士：“我明白你的担心，可我现在必须要做些什么。” 凯尔希：“不，我觉得你可能并不明白。” 眼见无法让凯尔希相信自己的想法，博士决定打算先从歌蕾蒂娅这边获得支持，共同说服凯尔希，因为他相信，自己有歌蕾蒂娅不得不支持的理由。 博士：“那么，歌蕾蒂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对我是否参与这个计划持什么态度。” 歌蕾蒂娅：“老实说，我和凯尔希医生一样，并不看好你的参与，毕竟那实在是太危险了，即便是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战士下去，很大概率都会永远留在那里，而且即便下去也不一定真如之前预想的情况能够拿到那些先史文明的数据，以此为由让你冒这个风险，不值。” “但如果那里还有其他我们需要的呢？” 歌蕾蒂娅：“什么？” 博士：“幽灵鲨的下落。” 听到这里，歌蕾蒂娅之前一直淡然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而后又迅速平复了下去。 歌蕾蒂娅：“你是说，她在地幔层的神域里？” 博士：“是的，这也是我之前得到的情报，根据原初派他们的探测器回显数据显示，幽灵鲨目前正处于神域当中，而且就在不久前还发起过针对蔓延的枝条的袭击，目前其情况不明，但有极大概率现在依旧处在神域当中。” 歌蕾蒂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博士：“和你一样，为了杀死蔓延的枝条，但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保全腐化之心在大群中的地位，她这么做很明显是受原初派内部一些人的唆使才这么做的，虽然就结果而言她的行为符合我们的目的，但原初派的行径却将其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歌蕾蒂娅：“……” 博士：“所以，这次的人选，如果能够一同带回幽灵鲨，才是最好的选择，而我会这样做。” 歌蕾蒂娅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即便你的身份特殊，也不一定非要你下去不可。” 说罢，歌蕾蒂娅将目光放在了凯尔希身上，凯尔希也明白了歌蕾蒂娅的意思，博士的身份不仅特殊，而且非常重要，尤其是对罗德岛，这个关键时刻能不让博士去就不让博士去，但这个地幔层探测计划客观上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歌蕾蒂娅的确是有想带回幽灵鲨的想法，如果不让博士去，总得有人去，而歌蕾蒂娅的身份势必会遭到原初派的反对，那么如果不是博士的话，也只能是凯尔希了。 还没等凯尔希回话，博士就立刻打断了歌蕾蒂娅的想法，对凯尔希说道：“关于深蓝之树的事，你知道多少？” 听到这个词语，凯尔希的眼神一愣：“你是怎么知道深蓝之树的？” 博士：“看来你是知道的，深蓝之树就在神域中，而蔓延的枝条正在借助深蓝之树进化，所以，你有对深蓝之树的认知，并且能控制其影响的能力吗？我想听你的实话。” 其实这个时候博士在赌，她赌凯尔希是知道深蓝之树的存在，但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影响，同时也赌自己在失去记忆前是有这个能力，并且凯尔希是知道的。 凯尔希：“我是没有，可你现在也没有。” 博士赌对了：“现在的我没有，不代表之前和以后的我没有，老实说，我并不想让你失望，但如果真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关头，我也只能如此。” 凯尔希：“你是想通过深蓝之树找回你的记忆？” 原本博士是想把这个想法藏起来不告诉凯尔希的，但当他不得不把深蓝之树搬出来以证明自己是这个计划最合适的人选后，这个想法也自然而然暴露出来了。 博士：“我并不否认，但我也从来没有忘记现在的使命，如果恢复记忆有利于解决现在泰拉世界面临的灾难，我会这么去尝试。” 眼见博士如此说道，凯尔希也没有了话说：“虽然我依旧反对，但如果那里真的存在深蓝之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博士，我希望你能够记住我们谈过的那些事。” 博士自然是点了点头，他知道凯尔希到底是在担心什么，现在的凯尔希其实已经无法对自己有什么实质性的约束了，她在担心自己的失控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歌蕾蒂娅倒是对二者的人选无所谓，只要能够有人下去探明收集蔓延的枝条和先史文明的数据，同时助力杀死蔓延的枝条，并且带回幽灵鲨，那么这个人选她就是支持的 歌蕾蒂娅：“看来我们总算是达成了共识，那么博士，祝你好运。” 第二百六十八章 金色大厅 阿戈尔没有四季，如果没有特定的调控，这是一个永远温暖如春的地方，穹顶上空总是挂着最温柔的阳光，就像是阿戈尔人幻想中的大海永远保持着最灿烂的微笑。 今天已经是年底，谈判的时间已经持续了接近两个月，虽然过程中双方确实是有达成一些协议，但在很多关键的问题上依旧有这不小的矛盾，这其中最大的分歧在于克洛维斯协定的执行。 下面的执政官在克洛维斯协定中关于利益分配的问题出现了争执，尤其是原初派这边的执政官多次抗议近期维尼尔在克洛维斯的暴力镇压行径，认为这是建构派在拔除原初派在克洛维斯的势力，而建构派这边同样也对原初派一直以来对深海教会的暧昧态度进行猛烈抨击，激进派甚至认为维尼尔的行动太过缓慢，相较于对教徒的态度，维尼尔对克洛维斯的原初派执政官势力过于软弱。 至于两派高层内阁，同样是对一些事的进度不满意，深海之力劣变加速使计划的进展受到了严重影响，而目前源石技艺代替计划推进缓慢，阻力主要来自于两派科学院内部的各类深海力学家对新技术体系的适应问题。 以及最主要的问题，两派至今未能推出能够使阿戈尔有效度过海嗣危机的方案，阿戈尔的灭顶之灾已经越来越近，然而此时阿戈尔却像是一个眼睁睁看着敌人向着自己挥剑，却连武器都拿不起来甚至是找不到的重病之人。 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了谈判的僵局，如果再没有突破，恐怕会出现谈判破裂的情况，届时阿戈尔可能还没等到海嗣毁灭核心城，核心城就率先毁于阿戈尔内战。 安东尼：“都这个时候了，人家海嗣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还在这里拉帮结派，人类的尊严早已荡然无存。” 普林尼：“这能有什么办法？所以我才会说原初派提出的这个地幔层探测计划好啊，它好就好在提出的是时候，再没有转移矛盾的方案，恐怕于情于理这次谈判都说不过去了。” 普林尼和安东尼正朝着贝萝度格达议会大厦赶去，由于这次计划规模庞大，牵扯繁多，且事关重大，以及动静太大，基本不可能有什么隐瞒，因此经两派内阁共同商议，在初步批准计划的同时，于贝萝度格达议会大厦举行全体会议，所有参与本次谈判的执政官或者高级官员均可参与本次会议，因该计划可能涉及部分机密，因此本次会议不对外公开。 尤利娅和身旁的二人一同走进了中央大厅：“你觉得这次阿庇安是什么打算？他为什么要把那个尤德给推出来？竟然还要让他参与本次会议，甚至还要进行问询？” 普林尼：“毕竟如果按照这个计划的设定，是需要一个人去探路的，总的来说，虽然知道尤德的人不多，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安东尼：“但这是要送他去死啊，我们的好多项目现在都有着他提供的技术参与，未来可能还需要他。” 普林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漫不经心地坐下：“希格斯可能比你们两个还急，内阁会议的时候他就多次对选择尤德持反对态度，不过他也推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安东尼直接瘫坐在普林尼一旁自己的座位上，指了指坐在中央大厅对面那一侧的原初派执政官们：“听听他们的想法吧，毕竟是他们提出来的计划，我就不信他们会把歌蕾蒂娅选出来。” 进场时间陆陆续续持续了十几分钟，中央大厅里到处都是交谈的声音，坐在主席台上的是本次会议的主持人普尔凯尔，也是地幔层探测计划的第一负责人，此时的他正在翻看着全息影像熟悉事先准备的各种资料。 这是他第一次担任如此重要的任务，按理来整个地幔层探测计划应该是由康拉德来负责，包括这次会议的主持工作也应交由康拉德，不过康拉德在原初派内阁会议中把这些工作都交给了普尔凯尔。 不过康拉德也不是什么都不管退居幕后，考虑到普尔凯尔可能不好解释一些刁难的问题和稳定会议局面，这次他同样坐在主席台上负责一些问题的解释工作，算是给普尔凯尔辅助。 普尔凯尔扫视了一下大厅的人数，除了一些因为个人原因事先已经通知没有选择出席的人和一些不太重要的人，基本已经到齐了，会议没有强制要求所有人都出席，差不多可以召开本次会议了。 普尔凯尔：“诸位，我是本次会议的主持人普尔凯尔，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本次会议的目的，我也就不多说那些场面话了，这次会议主要讨论的是关于地幔层探测计划的执行工作安排，我作为该计划的第一负责人，会尽可能为大家解惑，同时使各方达成共识，现在，我们需要就本次计划开展探讨。” 维尼尔：“计划的可行性有多少？这可是生代，我们不可能随意去冒这个风险。” 维尼尔的率先发难引起了建构派内部的一阵附和，虽然两派内阁已经基本达成共识通过了该计划，但在一些细节上依旧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同时打压对方。 普尔凯尔：“方案书里已经写得很明白了，不可能得出一个具体的成功率，但根据各方调查可以得出结果，该计划存在可行性。” 一名执政官的声音高声反驳道：“也就是说连你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们还说你们不是骗子？” 赫里娅娜没好气地回怼道：“至少比某些团队搞半天都搞不出个方案还浪费一堆经费的要好多了。” 赫里娅娜话刚说完，就引起了建构派这边好几个执政官的破口大骂，赫里娅娜也是毫不客气地骂回去，普尔凯尔叹了口气提示安静之后几人才收声。 普尔凯尔回答：“就刚才的那个问题，方案里明确说明，面对大群，阿戈尔不存在百分百的手段，我们能做的只有找到机会，现在看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在普林尼三人不远处响起了马格努斯的声音：“我有个问题，虽然计划是你们设计的，但项目的执行肯定不能由你们一个党派独吞，这一点上，建构派能有多少的参与度？” 普尔凯尔：“这个项目完全公开，我们欢迎你们参与这个计划，当然参与的成本需要具体商讨，地幔层探测计划的成本极高，如果你们想要参与度，那么成本问题上也需要分担。” 普林尼：“成本不是问题，我想知道这个项目我们能有多少人参与？” 普尔凯尔翻阅了一下资料：“除了执政官普林尼阁下负责总技术支持以外，执政官尤利娅阁下也在项目负责人内，至于原初派这边，除了我以外，执政官康拉德先生也会参与。” 普林尼：“那你身后的那位执政官阿庇安阁下呢？” 普尔凯尔：“执政官阿庇安不在本次项目负责人团队内。” 安东尼：“哦？这倒是稀奇了，他竟然不搅和这事？” 在原初派这一侧阵营里坐着的阿庇安回答道：“感谢诸位提到我的名字，不过本人目前负责的计划实在是太多，分身乏术，暂无余力为诸位分忧，还望见谅。” 阿庇安没有直接参与本次计划还是有些出乎建构派这边的预料，不过他们也并不相信阿庇安会真正做到不插手，他的话不可全信，不过既然阿庇安没有参与，对方的主要项目负责人一个是年轻缺乏经验的普尔凯尔，一个是态度温和的老好人康拉德，那么建构派多少能够在这个计划上占据主导地位。 尤利娅小声对普林尼说道：“不排除这个人事安排是阿庇安在刻意让我们放下戒心，我猜这里面多少还是有问题的。” 普林尼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表示什么，而后又看向了阿庇安，阿庇安正在和身边的人交谈着什么，似乎对这个人事任免并不在意的样子。 安东尼：“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那么继续回到这个问题的根本上来，这个计划的安全性有多少？有没有生代苏醒的预案？阿戈尔的国家安全能否得到保障？” 普尔凯尔：“根据计划的安排，两派可以各自排除两个军团共计四个军团的兵力在探测井附近应对突发情况，同时在计划执行的期间将解除修正案限制，准许阿戈尔军使用一切武力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 安东尼：“这里面是否包括湮灭弹？” 普尔凯尔：“包括湮灭弹的使用，实际上本次打击生代的一大选项正是湮灭打击……” 还没等普尔凯尔把话说完，原初派这边反而发出了吼声。 “这就是放纵！安东尼就是个战争疯子！他一个劲想用他的湮灭弹！这是将阿戈尔推向战争的深渊！” 安东尼也同样吼了回去：“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阿戈尔才对大群如此软弱！你们才是一群只会退缩的懦夫！” “疯子！” “懦夫！” 大厅内的争吵再一次爆发，虽然普尔凯尔几次试图制止，然而后续的争吵一直断断续续，有在骂他的，有对骂的，甚至有骂自己阵营的人软弱的，总之会议的秩序已经非常混乱，他甚至看到普林尼正一脸坏笑地在恶趣味拱火。 他无奈地看了眼身边的康拉德，康拉德也懂了普尔凯尔的意思，接过了普尔凯尔的话筒。 “那么，我们安静一下，来问问执政官歌蕾蒂娅的意见，如何？” 康拉德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他们看向了坐在大厅前排一直无言的歌蕾蒂娅，作为阿戈尔的战斗英雄，虽然很多人对她不满，但无人忽视她的功绩，她受到了两派足够的礼遇，当然也有不少人是畏惧她的疯狂，当她发言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打断她。 歌蕾蒂娅：“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为了让各位放心，这个计划我不会参与，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听各位讨论一下，关于探测井打通后派人下去的有关事项，也就是下潜人员的选择。” 普尔凯尔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提到这个问题了，终于有帮他转移火力的人了。 普尔凯尔：“关于下潜的初步人选，当事人我们也带来了，把他带进来吧。” 众人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了那扇数米高的金色大门上，那是百年前的阿戈尔为了那种特定的仪式感而设计的古早门板结构，虽然大门早已实现了全粒子化，不过为了保持议会的庄严感，这个古老的设计依旧保留了下来。 随着大门的缓缓敞开，一个全身穿着漆黑的人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歌蕾蒂娅同样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按照原计划，博士需要接受议会大会的问询，不过这基本只是走个过场，关于博士的人选已经早早被两派内阁所内定。 然而歌蕾蒂娅却发现，今天的博士似乎有一点不一样，那种诡异的陌生感成为了歌蕾蒂娅看到博士时的第一感觉。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引火之人 博士的出现令会场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这个站在大厅中央的陌生人令不少人感到困惑，他们中的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何人，而一些了解过博士背景的人，其实也对博士并不在意。 说白了，这次会议除了争吵以外，关于下潜的人选问题其实众人还是没有多大异议的，毕竟如果单从计划书上看，这就是一个送死的计划，是个一次性的人类探测仪。 不过虽然没有人想要去争这个位置，但考虑到一手信息收集的重要性，众人也不希望这个人选是对方的人，选出一个如此奇怪的人选，恐怕也是两派内阁的妥协。 博士环顾了一下四周，他能清楚地捕捉到大厅内每一个人的眼神，从他们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思绪，困惑，遗憾，嘲笑，惋惜，好奇，以及最多的无所谓。 在一众人等中，博士还发现了乔丝琳，她坐在阿庇安的身后，作为最早几个知道自己已经是下潜人选的人之一，由于当时在会议室中博士与阿庇安的对话，乔丝琳似乎并不意外博士会成为这个人选，然而博士竟然从乔丝琳的眼神中读出了紧张感。 康拉德：“其实呢，整个计划的方案已经基本敲定了，之前大家吵了那么多的事，对计划的执行基本都没有什么帮助，不过是在执政院遗留下来的习惯，下意识就争吵了起来，这次我们就简短一点吧，跳过那些环节，直接到人选这一步吧。” 普尔凯尔也点了点头：“执政官歌蕾蒂娅，这位先生算是你带来的人，需不需要由你来为在座的的诸位介绍一下？” 歌蕾蒂娅：“我觉得，介绍这种事，还是需要交由本人比较好。” 普尔凯尔：“那么尤德先生，还请你为大家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我们中的很多人恐怕对你都感到很陌生。” 博士：“当然，也许这是诸位第一次与来自阿戈尔以外的人见面，我的资料事先已经在报告中体现了，我并非阿戈尔人，而是来自泰拉大陆的人，目前隶属于医疗公司罗德岛，是罗德岛的主要负责人。” 普尔凯尔：“或者是你的另外一个身份，我觉得相较于一个无人在意的医疗公司，在座的各位很感兴趣的，是你自称是来自先史文明的人类。” 普尔凯尔的话引起了大厅内的一阵杂音，这个消息确实是出人意料，因为即便是之前两派内阁公布的计划书中也未曾提到这个重磅消息，大家都以为博士被选中的原因是他不属于阿戈尔而是来自陆地文明，从而能够缓解两派的分歧。 然而先史文明这个词语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对很多人来说，先史文明一词并不陌生，只是有一个几乎算是全阿戈尔的共识，先史文明已经灭亡。 一名执政官向普尔凯尔提问：“你的意思是，他是先史文明的人？” 普尔凯尔：“这是尤德先生向内阁给出的信息，我只是为大家做个汇报。” “不可能，先史文明的灭亡早已是事实，而且根据计算先史文明最后遗留的痕迹至少要追溯到万年甚至更久之前，人类不可能活这么久！” 普尔凯尔摊了摊手：“这就要请诸位从尤德先生口中得出答案了。” 在终于把这个烂摊子丢出去之后，普尔凯尔对博士说道：“尤德先生，现在还请你为大家解答一下疑惑吧。” 说罢，普尔凯尔关闭了话筒，而后也化作了看客的身份。 歌蕾蒂娅对此感到了一丝疑惑，按理来说之前关于博士的人事任命是没有这个环节的，虽说计划书中确实没有提到博士那先史文明的身份，但她以为原初派内阁不会把这件事摆上台面让所有执政官知道。 很明显，建构派这边一些内阁执政官也对此感到奇怪，不过在他们看来，这不算是坏事，正好这次机会看看尤德究竟是怎样的货色。 博士也理解了这群人的意思，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尤德博士：“这位执政官阁下似乎对我的身份有一些疑问，我很理解，不过之前会议在关于整个计划的一些商讨上有诸多还没有讨论清楚的地方，而这与我有关，我想先谈谈这些，这对解答你的疑问，或许也有所帮助。” 尤德博士转过头对主席台问道：“执政官普尔凯尔阁下，执政官康拉德阁下，我想请问，地幔层探测计划中关于深蓝之树的事项，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康拉德：“下潜人选当然是为了帮助阿戈尔搜集更多关于生代和先史文明的信息，至于所谓深蓝之树，如果发现和生代有关，是要进行打击毁灭的。” 尤德：“关于深蓝之树和海嗣的关系，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康拉德：“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意思，不过科学院目前并未探明所谓深蓝之树究竟为何物，也不清楚其与海嗣的联系，这一点你可以和执政官蒂塔交换信息。” 尤德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蒂塔，并没有向其询问，而后说道：“我直接告诉你结论，深蓝之树就是你们口中的先史文明遗留下来的实验室产物，是海嗣生命形式发展的源头，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现在一切灾厄的万恶之源，我不知道执政官阿庇安阁下是否有向大家透露这个信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阿庇安，阿庇安也回应道：“是的，这是科学院的研究假说，根据目前的研究成果，该假说虽然具有较高的可信度，但基于至今未下定结论，科学院暂时并没有对外公布这个信息。” 尤德：“这些之后大家可以慢慢了解，不过我在这里还是要再解释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为何阿戈尔会发现那个实验室，也不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不过现在生代已经回归了其最初的诞生之地，在深蓝之树的助力下，祂的进化速度将远超过去的任何时间点，阿戈尔迄今为止所遭遇的任何大群力量和其比起来都将不值一提，所以，阿戈尔真的有击杀生代的能力？或者只是单纯地想送我下去和生代打个招呼，然后等着祂冲破地幔地壳把阿戈尔毁灭殆尽？” 一个执政官低声说道：“恐怕你个从落后的陆地文明来的人还没有评价阿戈尔能力的资格。” 尤德博士：“我从来没有贬低过阿戈尔，相反，在我看来，阿戈尔是泰拉目前最强的人类力量，阿戈尔对前文明遗留下来的技术利用程度无任何国家能及，但在我看来，目前阿戈尔在很多研究工作上依旧存在巨大的误区，基于此，我想借此机会为诸位解释一下，所谓先史文明究竟是否真的如大家所想的那样。” 那名执政官继续反驳道：“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一面之词？阿戈尔过去可出现过不少冒充先史文明人类的骗子，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无情地拆穿，你这种人我亲眼见过的都不止十个！你还没有资格对我们的科学研究与发现指指点点！” 尤德博士并没有理会这位执政官，他只觉得聒噪，转而对康拉德说道：“阿戈尔历史上一直以来都在对抗海嗣，但我想请问执政官康拉德阁下，关于海嗣的起源，你们认为最具有可信度的说法是如何记载的？” 康拉德：“海嗣起源目前有诸多假说，目前可信度最高的说法是海嗣因大海中的能量具象化后附着到海洋中的各类生物体上，从而获得了最初的海嗣特征，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嗣不断进化，直至变成了今天的形态。” 尤德博士：“所以你们是知道海嗣是具备前身的，也就是最为原始的形态，大海本身，而你们同样察觉到了所谓具象化的发生，大海能量的具象化使这些海洋生物发生了巨变，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发生所谓的具象化？” 康拉德：“关于这部分，也存在不少假说，但目前都因缺乏有效的证据证明，因此科学界至今未能得出一个较为统一的结论。” 尤德博士：“我可以明确告诉各位，执政官阿庇安阁下的猜想完全正确，海嗣的诞生正是你们口中先史文明的手笔，就像源石一样，这些都是当初我们遗留在泰拉世界的造物，而我们为何这样做，我同样敬佩执政官阿庇安阁下能够一次又一次地推理正确，我们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文明的存续。” 阿庇安意味深长地对尤德博士的发言回应道：“看来我们之前的对话很有成效，我也为你赞同我的猜想而感到欣慰，我更欣慰的是你似乎想起来了很多事。” 阿庇安的回应立刻让原初派这边的人停止了之前对尤德博士的不满和嘲讽，暂且不管阿庇安和尤德说的对不对，这个尤德是隶属于阿戈尔爱国阵线势力的人，虽然不是阿戈尔建构派的人，但明面上依旧属于建构派阵营，可阿庇安现在站出来支持博士的立场，却动摇了不少企图攻击博士观点的人，他们甚至不知道台上的这个尤德和坐在他们中间的阿庇安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建构派这边同样是一头雾水，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歌蕾蒂娅，然而却看到她脸上严肃而又略带疑惑的表情，似乎连她也不明白眼下发生了什么状况。 尤德博士继续讲到：“不过，我还是想说一下，即便是执政官阿庇安阁下您，对一些事物的推断依旧有一些偏差，那么现在正好由我来让大家了解一下，那时的真相，究竟是怎样。” 第二百七十章 新哲诞生 尤德博士：“其实和现在已经进化到无法遏制的海嗣不同，最初的深蓝之树其实已经接近算是搁置甚至是半失败的计划了，按照我们的计算，以当时深蓝之树设定的生命进化程序，可能根本达不到预期的目标。” 康拉德：“可是大群的进化明明非常迅速，为何会达不到你们的预期？” 尤德博士：“这就要从我们设立深蓝之树计划的初衷开始，我们的目的是寻求一种能够使文明不受任何已知的灾难而毁灭的存续方式，关于是何等灾难，你们可以尽可能往严重去猜想，我可以简单说明，那是所有微观粒子级别的毁灭程度。” 尤德博士目光又回到了蒂塔身上，仿佛是在对她说这些话一样：“然而，深蓝之树可能并不具备这种条件，即便以乐观的情况计算，深蓝之树计划能够使一切生物的信息共享一体化，也就是大群的生命形式，这样的生命形式虽然强大无比，然而却依旧受制于环境，别说微观粒子级别的毁灭，可能遭遇一场星球诞生与毁灭级别的灾难都很难保存火种。” 听了尤德博士的话，蒂塔的表情自然是不太好看，她知道，这话就是在对她说的，眼前的这个尤德博士似乎是在否定自己对深蓝之树的期待，或许也是在劝自己不要再为这些事白费心机而去和眼下原初派的那些朋党去斗。 尤德博士：“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我们决定将深蓝之树改造后的大海已有的最初生命，也就是所谓的生代给分割成为了四份，同时暂停了之前的生命计划程序。” 康拉德：“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说你口中关于生代的事。” 尤德博士：“很简单的道理，最初的海洋太过暴躁，所蕴含的能量也过于强大，当初我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看中了海洋，然而后来我们发现深蓝之树可能无法满足我们的预期，而此时的大海依旧具备极其恐怖的能量，可能威胁到我们在泰拉世界的其他计划，因此我们分割了大海的力量，将其权能四等分，从而大大降低了大海对泰拉世界的威胁。” 听到这里，连康拉德都不免感到一阵惊奇，大群的力量他们早已领会，而能够分割大群力量的先史文明，又会有多么强大的能量？ 康拉德继续问道：“既然无法达到预期，那么你们为什么没有直接毁灭大群？或者说是取消那个深蓝之树计划？听你的描述你们应该具备这样的能力才是。” 尤德博士：“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又修改了一下深蓝之树的执行程序，既然大群已经无法达到我们的预期，与其直接取消计划白白浪费之前的投入，不如将其改造为泰拉世界的底层清理程序，此时的大群被赋予了新的使命，那就是替我们在泰拉世界上的其他计划清除一切可能的威胁，大群已有的生命形态非常适合执行这样的任务，它们会同化和吞噬一切异常因素，以保证泰拉世界的稳定性，给其他计划创造一个稳定运行的环境。” 康拉德：“也就是说，你们是刻意保留了大群，对吗？” 尤德博士点了点头：“这是当然，就算大群不被改造为底层清理程序，深蓝之树计划毕竟还是具备一点微存的可能性的，将其保留下来作为备选方案是我们当时所有人的共同决议，万一其他计划全部失败，我们也可以尝试重启深蓝之树程序。” 康拉德：“我们如何证实关于深蓝之树计划的真实性？” 尤德博士：“可能很难，你们甚至没有可以验证的东西，不过之前我给了执政官蒂塔阁下一些关于深蓝之树的情报，当然那份情报过于潦草，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之后我会向各位提供一些对你们更有参考价值的信息，比如深蓝之树的进化程序在生物体上的数据表现，生代蔓延的枝条如今正在通过深蓝之树进化，你们可以尝试通过已有的观测仪器进行验证。” 尤德博士这段关于大群起源的描述令大厅中的所有人瞠目结舌，这足以改变整个阿戈尔海嗣历史学的重要信息，被尤德博士如同讲故事一般随意道来，尤德博士甚至给出了可供他们验证的信息，要知道想要糊弄这些执政官可不容易。 听到这里，一位执政官十分谨慎地问道：“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你们当初有没有想过，大群现在会进化到现在这种程度？甚至已经威胁到了阿戈尔乃至所有泰拉文明的安危？” 听到这里，尤德博士面无表情地向这位执政官回敬了之前这些执政官们对自己的态度：“你知道吗？对于所有计划来说，泰拉文明的诞生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而对于后来的深蓝之树清除程序来说，人类的诞生甚至可以被视作异常因素。” 那名执政官问道：“难道你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尤德博士：“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是想让我以此为对阿戈尔的罪行而赎罪，我可以把话说明，我不会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感到丝毫愧疚。” “你把自己当做造物主了？” “我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高高在上的人类！” 尤德博士没有再理会这名有些失态的执政官，他全当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体现阿戈尔人的多姿多彩，尤德博士继续说道：“其实我本可以完全不管现在泰拉世界发生的一切，也许我早就该像我的同僚一样早早死去，就像你们口中已经灭亡的先史文明那样，不过既然我还活着，而且还清醒了过来，还有很多人对我抱有期望，我自然不会轻易坐视不管。” 尤德博士对希格斯问道：“如果我不管的话，我不会向你和你身边的各位提供那么多以满足你们需求的技术，对吗？执政官希格斯阁下？你们应该已经验证过了那些东西是否真实。” 希格斯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这个尤德博士和之前他见过的那个尤德博士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希格斯回答道：“是的，尤德博士，你确实是个令人费解的人物。” 希格斯的回答再一次坐实了尤德博士的背景，如果只是阿庇安在那里附和尤德博士的观点那还可能会被认为这是阿庇安做的局，但现在连身为建构派内阁的希格斯也出来赞同博士的身份，质疑声也因此少了很多。 希格斯趁此机会向尤德博士问道：“所以你的动机是什么？如果大群是你们的计划，你为何会站在我们这边？” 尤德博士：“因为我还是愿意相信人类，我想看看，泰拉的人类是否真的能有机会达成连我们都未能触及的成就，即便这微乎其微，不过我愿意尝试。” 而此时，一直没有发话的人，建构派首席执政官托勒密问道：“那么我想确认一下，你是真的站在人类这边的吗？” 尤德博士沉默了许久，而后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回答。 “没关系，其实并没有区别。” 其实话都交代到这里，已经没有人再质疑博士的身份了，连最开始那位质疑尤德博士是骗子的执政官也流着冷汗一言不发，而尤德博士甚至都没有看那个人一眼。 而一些执政官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借此机会疯狂向尤德博士提问来验证自己脑中的猜想，历代阿戈尔人留下的难题一个接一个扑向了尤德博士，而尤德博士竟然一一给出了解答，这是尤德博士难得有些享受这次问询会的时间，执政官们也再次短暂回到了当初他们在智斗场的那些时光，至少在这个时刻，博士在执政官们眼中的地位已经成为甚至超越了阿戈尔历史上的那些先哲。 金色大厅的氛围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迥异的思维在泰拉世界最发达的国家与泰拉文明之外的异乡人之间发生了碰撞，无数的火花在此刻迸发而出。 赫里娅娜看了眼主席台上正在和康拉德小声交谈的普尔凯尔，又看着台上正在为众人解惑的尤德博士，而后笑了一声。碰了碰乔丝琳的肩膀说道：“那个家伙还真有东西，你竟然没有看走眼，如果不是你老师他之前把他抓过来问话，我还真不太相信他有什么本事。” 乔丝琳叹了口气，她差点以为博士会在这场问询会中下不来台，毕竟在此之前大家对博士的态度都不太友好，但现在，乔丝琳知道，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她再也不是那个孤独而又虔诚的信徒，她支持的人如今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乔丝琳：“不过我还是会和他再讨论一下一些问题的。” 赫里娅娜：“你是说深蓝之树？执政官蒂塔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但尤德好像并没有给出令她满意的回答。” 乔丝琳：“再看看吧，也许还有其他机会呢。” 建构派阵营的这边，普林尼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笑着拍着安东尼的肩膀说道：“你看，我就说他是真货是吧？你们之前还不相信！哈哈！” 安东尼一把推开了普林尼的手：“他要说是你祖宗你都不会他怀疑一下！” 普林尼手指着安东尼，对一旁的尤利娅笑着介绍安东尼的反应，不过安东尼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这个尤德博士之前在台上的讲话，完全找不到漏洞，而现在他甚至在为阿戈尔过去的各种科学难题补上漏洞。 托勒密：“也许，他的确是一个值得我们重视的对象，我们的计划可能会需要他。” 大家都对托勒密的结论点头示意赞同，托勒密的看法也是大多数人的看法，对于现在的阿戈尔，没有人会无视一个掌握先史文明科学技术的人类。 只有一个人，依旧保持了最为克制的冷静，那就是歌蕾蒂娅。 无数的疑问徘徊在歌蕾蒂娅的脑海中，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博士吗？博士为什么今天会一反常态有如此表现？他的记忆发生了什么？以及博士口中的那句匪夷所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歌蕾蒂娅的直觉没有错，因为此时的尤德博士知道，他已经回想起了当时的很多记忆，而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正是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到，有一个人一直伴随在他的身侧，解答他的疑惑，破除他的迷茫。 那个人叫普瑞赛斯。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新的接洽 关于地幔层探测计划的问询会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然而那次问询会上发生的事却依旧时常被执政官们所谈起。 经过这次大会，博士的身份已经被众执政官们所认可，即便是最为保守的执政官也不得不承认博士的学识，一名极端阿戈尔至上的执政官在这次会议后说道：“尤德是我见过对阿戈尔执政官体系和科研体系最无礼的人，但他的确有这个资格。” 博士的声望也随着这次会议逐渐扩大到阿戈尔几乎整个科学界。由于在当时的会议上博士接受了一众执政官的问询，而博士的回答竟然出人意料的完美，此时大家都相信，博士的确不是由某个或者某一派执政官们推出来的发声筒，因为博士甚至解释了连内阁执政官们和过往的阿戈尔先贤们都无法解答的问题，如果阿戈尔某人真的能有博士这等学识，这个人早就应该占据了阿戈尔执政官的顶点，掌控着阿戈尔的权力，大可不必再绕弯路再推一个博士出来。 至于地幔层探测计划的下潜人选，毫无疑问，支持博士的声音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毕竟当今的阿戈尔没有一个人在关于海嗣和大群的了解上能够和博士相比，即便是被视作最为了解大群的阿庇安，在与博士这等身份下都难以比较，值得注意的是阿庇安其实算是最先支持博士的人，这也进一步巩固了博士在这次人选中的位置。 当然，依旧存在着一些其他声音，其中最受人关注的呼声在于下潜的风险是否匹配得上博士的价值。 这一部分声音主要来自于当时接受博士提供技术的一众执政官们，以希格斯和尤利娅为代表，他们认为博士身份的坐实进一步说明了博士本身就存在着极高的价值，仅仅是在问询会上随意解答都能为阿戈尔带来那么多的重要信息，如果能系统性地与博士进行科研交流工作，阿戈尔不知道能够从博士的身上榨取出多少先史文明的宝藏。 对应的，下潜是一个极高风险的项目，没有任何人能够确保下潜的人能够活着回来，这一点甚至连博士自己都不敢保证，因此，派出博士去送死，和榨取博士的先史文明价值，哪个对阿戈尔长远来看更有利，明眼人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这一观点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甚至令一些原本支持博士这一人选的执政官都出现了犹豫。 不过支持博士的人也给出了理由，地幔层探测计划是直面生代的计划，这可能是阿戈尔有史以来最冒风险的一次计划，丝毫不亚于当初的弑神计划，甚至随着大群的进化，这一次的生代威胁性要远远大于弑神计划那次，即便是阿戈尔全军出击都不见得能保证计划顺利达成目标。 而博士对于大群的了解是无人能及的，同时可能也只有博士能够操控深蓝之树实验室里的设备，而根据博士已经透露的消息可知，深蓝之树是与大群高度相关的存在，甚至可以视作大群的起源，如果能够控制深蓝之树，可能消灭生代的概率都要高于直接使用湮灭弹进行打击。 相较于长远的压榨博士的价值，阿戈尔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待，谁也不知道蔓延的枝条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苏醒，但存在一个所有人都认可的时间段，那就是这一定会发生在不久的将来，甚至就在明天。 也因此，保留博士进行长久的科研工作，和派遣博士下潜去尝试操控深蓝之树，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后者，因为他们害怕到时候无人能够制止蔓延的枝条。 当然，希格斯一派人的观点也没有被完全遗弃，相反希格斯的提醒还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博士的价值必须尽可能供给给阿戈尔，即便现在时间紧迫，也要无时无刻不对博士提供的信息进行研究与分析。 出于这个原因，两派内阁再次达成了共识，邀请博士进行科研面谈，希望能够从博士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东西。 这同时也算是执政官们的一个希望，在深海之力劣变加速，阿戈尔科技发展不断倒退，海嗣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的今天，阿戈尔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一个来自先史文明的人类，为阿戈尔带来了存活下去的希望。 虽然执政官们并没有对外公布博士的详细名称和背景，但毕竟这个消息还是太过重大，根本隐瞒不了一点，几乎全阿戈尔都知道了出现了一个被所有执政官们所认可的先史文明人类。 由于博士的突然出现，阿戈尔社会再次发起了已经沉寂已久的寻找先史文明运动，最近的一次还要追溯到降临战争爆发初期绝望的阿戈尔人在到处寻求希望的时候，而这一次，他们再一次看到了希望，当然也再次出现了不少冒充的人，结果也很明确，这次运动和过往的几次一样，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在主流的克洛维斯计划不断推进的当下，保留主流计划重要地位不变的前提下，加入博士的因素，新增附属“引火计划”，从中获取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为克洛维斯计划提供更多的支持。 博士即将准备参加第一次面谈会，说是第一次，那就一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博士知道，阿戈尔现在恨不得博士全天无休轮流面谈，如果不是还考虑到博士是个人类，他们恐怕早就这么做了。 博士在看着手中的纸张，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资料，他知道一会儿无数的问题会翻江倒海般涌来，不做准备的话恐怕要被活活问死，当然做了准备也可能。 凯尔希：“如果你准备全部都拿纸质材料的话，那边桌子上还有一堆，要不要找人帮忙一起搬过去？” 博士看了眼那摆满了纸张的桌子，虽然他确实更习惯纸张，但看到这么竟然多东西如此直观摆满了桌子，一时间还是有点儿头大。 博士：“不用了，那些都是详细数据，我带和大纲就好，其他的能说多少说多少。” 凯尔希：“那就以你为准。” 博士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其他反应的凯尔希，反而有点不踏实了，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自己能够恢复这么多的记忆，可能对凯尔希来说不算是好事，虽然目前的记忆依旧没有完全恢复，已恢复的记忆大都是关于前文明和海嗣方面的记忆，但不可否认记忆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同时还有最关键的两个问题，博士已经清楚回想起了普瑞赛斯但却依旧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存在，以及为何关于自己的信息也就是尤德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 博士试探性问道：“你不担心我？” 凯尔希看了看博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做出这些决定我都能理解，如果这是为了我们这个世界，那无可厚非，如果能够从你的记忆中找到制止灾难的灵感，我不会阻止。” 博士：“我也不没办法嘛，要不这一会儿抓罗德岛的干员，一会儿把我抓走，不把态度摆明那些家伙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还没等博士放松把气叹出来，凯尔希又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记住，以及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你现在是怎样的一个人。” 博士点了点头，凯尔希也没有再说什么。 凯尔希：“去吧，第一次面谈，别让他们等太久。” 博士拿着手中的几张纸，对凯尔希简单挥了挥手短暂的告别，他甚至没有再敢看凯尔希的眼睛。 …… 凯尔希静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走远了之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打开了远程通信全息影像，尝试和罗德岛本舰信号接通。 罗德岛那边接通了信号，然后阿米娅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阿米娅：“好久不见了凯尔希医生！我差点以为你们都忘了我们了！” 凯尔希：“放心，不会忘的，只是最近实在是太忙，没有抽出时间来，罗德岛最近怎么样？” 阿米娅：“之前还比较正常，只是最近突然有很多执政官申请进驻罗德岛进行调研交流，出于谨慎原则我们还是婉拒了登舰，不过派出了一些干员在制定场所进行调研工作。“ 凯尔希：“那之前被扣押在克洛维斯医疗中心的干员们现在怎么样了？” 阿米娅：“没什么问题，他们目前都被安置妥当，虽然依旧还被困在医疗中心，但就像是提前打好了招呼一样，没有遇到任何人身威胁。” 凯尔希想了一下当时蒂塔这样做的缘由，在联想到博士在问询会上的发言，估计蒂塔可能还会借助博士的力量阻止原初派里另一派人的行动而不会放人。 凯尔希：“加强关注吧，记住多联系他们，另外，星极，你也在吗？” 凯尔希一早就看到了在阿米娅身后的星极，不过从星极脸上奇怪的表情凯尔希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情况了。 星极：“是的凯尔希医生，我好几次都想尝试联系你，但都怕是因为我的观测失误的问题，可现在看来情况是有些不对劲。” 凯尔希在尽可能避免提及到博士的情况，特别是关于博士记忆的部分，但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一个需要直面的问题了：“所以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星极：“星象图全乱了，不知道为什么，阻隔层的星象就像是有意在打乱信息，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情况，简直就像是一股强大的外界力量人为干预了我们的预测。” 凯尔希：“……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了。” 见凯尔希一脸严肃的表情，阿米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凯尔希：“除了指望博士自己选择以外，我们毫无办法。” 第二百七十二章 去伪存真 博士此时正身处于议会大厦地下偏厅，这里一般被用于举办各种秘密小型会议，偏厅的四周被目测大概三米高的洁白围墙所环绕，这些围墙整洁得没有一点污渍，这些墙体都是粒子结构，远比一般的材料要更加坚固，经常运用于各种需要实体坚固材料的地方，比如各建筑物和军事项目。 围墙的上方则是完全透明，不过那里覆盖了一层强大的半球形赫萝恩力场将整个空间包围，从而使博士所处的环境彻底变成了一个极度封闭的空间，这多少还是让博士感到了一丝胸闷感。 这种堪称牢笼一般的措施绝非没有理由，博士现在的重要性得到了所有人的公认，即便只是面谈会都必须要采取严格的安保措施防止博士发生意外。 围墙外面坐着几十个人，这些人博士之前都在贝萝度格达的议会大厦里见过面了，无一例外全是执政官，并且以内阁执政官为主，这其中就有好几个是博士熟悉的面孔。 博士的身前是一扇悬浮的白色圆桌，用于摆放各种纸质材料，算是特地为博士的习惯所设计的，因为阿戈尔绝大多数人都是使用的全息电子资料库。 坐在博士正对面的是执政官乔斯琳，由她负责在本次面谈会上与博士的直接接触和各种对话，选择乔斯琳的原因是她算得上是整个阿戈尔与博士关系最密切的执政官之一，同时以博士和乔斯琳之前的互相信任，让乔斯琳负责本次面谈会，能够有效降低博士的戒心和顾虑。 原本计划的是歌蕾蒂娅一起加入进行三方面谈，不过考虑到歌蕾蒂娅的身体情况可能不太能支撑太久，而这次面谈会的持续时间必定会十分漫长，因此歌蕾蒂娅不再一同负责面谈工作，转而和一众执政官们在围墙之外旁听。 当然这是官方理由，还有一个之前被大家一直所忽视的因素，歌蕾蒂娅自身强大的身体机能加上海嗣化可能会是一个异常危险的定时炸弹，除非歌蕾蒂娅自己选择在海嗣化的最后阶段自我了断，甚至可能即便如此也无法降低歌蕾蒂娅的危险性。 这些执政官们倒是各有各的方法不用太怕歌蕾蒂娅，之前放任歌蕾蒂娅和博士接触也是因为在不确定博士的价值之前没有必要对此采取什么措施，而且再怎么说博士还是歌蕾蒂娅带来的人。 但现在博士的重要性被放大到了足以影响阿戈尔整个国家的程度，因此不能再轻易让博士处于危险之中，而歌蕾蒂娅是个明显的危险因素。 歌蕾蒂娅自然是知道这层缘由的，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 博士看了看时间，他大概已经坐了有一个小时了，又看着对面还在熟悉文件的乔丝琳，对她问道：“要不直接开始吧，其实我一开始的人设也是身体不好，坐太久不利于身体健康。” 乔丝琳：“博士，我们的对话全程都有语音文字和影像记录的，还是不要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了吧……” 不过博士的话也对，资料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反正如果中途有疑问的话那些坐在看台上的执政官们也会提问，自己不过是个提问器而已。 乔丝琳：“那么开始吧，话不多说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面谈会，由两派执政官们一同整理了很多问题，我们希望能够通过本次面谈会破除阿戈尔目前所遭遇的种种难题，当然，首先我们还是为博士您那来自先史文明的身份，和愿意为了拯救人类付出心血而表达由衷的敬意。” 博士：“这话还不多啊……” 乔丝琳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用手滑动着眼前的全息文字页面。 乔丝琳：“那么首先是第一个问题，关于阿戈尔目前遭遇的深海之力劣变问题，深海之力劣变的原理，以及如何应对的措施，博士你对此有何看法？” 博士其实早就猜到了这第一个问题，很明显这是当下阿戈尔所面临的核心难题，阿戈尔目前的很多行动和发展均受制于深海之力的劣变。 博士：“其实这个问题首先还是要回到深海之力上来，所谓深海之力其实就是大海能量具象化后最初的能量形式，在当时我们的计划工作中其实并没有关于劣变这一问题的研究和记载。” 乔丝琳：“也就是说深海之力的劣变并不包括在你们设定的计划之内？” 博士点了点头：“是的，所以为何会发生劣变，现在的我也无从下手研究，因为这就不是当初深蓝之树计划会发生的情况，我只能进行推断，是后来的深蓝之树生命进化程序出现了异常执行的情况，导致了海洋中的能量形式出现了突变。” 乔丝琳：“你觉得大群为何会让深海之力发生突变？以及深海之力劣变的趋势会是怎样？” 博士：“你们其实都知道，如果只是为了让阿戈尔的科学体系崩溃，祂大可不必这样做，因为大群的力量早就足以毁灭阿戈尔，现在的阿戈尔就算没有劣变也根本没有与大群抗衡的力量，也就是说劣变的根源不在于此，我猜测这可能同样涉及到进化层次的东西，这可能是大群进行生命进化的一种手段，至于趋势，劣变肯定是不会停下来的。” 博士的这个回答引起了看台上的一阵杂音，大群毁灭阿戈尔，虽然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但从博士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乔丝琳也听出了那些执政官们杂音中的含义，赶紧继续问道：“那么目前的阿戈尔应该如何应对深海之力劣变问题？” 说道这里，博士向看台远处的方向问道：“在此之前，我想先向执政官康拉德请教一个问题。” 看台上的康拉德微笑道：“当然，我知无不言。” 博士：“请问目前阿戈尔的算力系统相较于劣变之前的顶峰，还保留了多少？” 执政官康拉德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胡子回想着：“大概，不到70％吧，这还是目前进行了源石设备更替后的数据，之前甚至有下降到45％，不过随着源石技艺装置的替代成熟，这个数值会逐渐上升，但预计最高可能也只能达到峰值的85％。” 博士：“那这可就有点悲观了，其实深海之力劣变的问题本质上就涉及到算力问题，据我推测，大群强大的算力支撑了劣变的混乱，在阿戈尔眼里，劣变是混乱无序的，可在大群眼里，这可能正是祂想要并且能够实现的计算结果。” 康拉德：“也就说是，如果我们的算力能够超过大群，那么劣变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博士：“理论是这样的，但问题是，阿戈尔目前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一些事在座的应该都知道我也不遮遮掩掩，关于洛兹，洛兹耗时几十年的时间，利用自身为载体成为了超级人形计算机，并且由于生物体对劣变深海之力的特殊适应性，从而躲避了劣变对算力的影响因素，然而即便如此其能够达到的算力甚至不足以支撑起一个次生代邪灵，更不要提和初生对比。” 谈到这里，阿庇安问道：“洛兹的算力在你看来，能够和目前的阿戈尔和大群量化比较吗？” 博士：“和阿戈尔比倒是够得上，但洛兹和阿戈尔加起来连大群的影子都看不到，想要达到大群那恐怖的算力，恐怕把阿戈尔所有人都改造成洛兹那样的人形超算都不够用，而且最重要的是，大群还在进化。” 乔丝琳：“那么这样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应对？” 博士拿着手中的笔看着桌上的资料，只能无奈地在一个段落上画了一个圈。 博士：“你们不是现在在搞源石技艺装置替换吗？虽然属于治标不治本，但先做起来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至于更好的应对方法……可能还没有。” 博士的话令在场的众人感到了不小的失落，博士的话几乎是断绝了阿戈尔想要突破劣变束缚的希望，在应对深海之力劣变的问题上，阿戈尔彻底宣告失败，一切想要从深海之力本身寻找突破口的想法，从这一刻开始被彻底判了死刑。 乔斯琳：“那么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放弃所有关于深海之力劣变的研究项目？毕竟在能源日益紧缺的当下，阿戈尔可能已经分不出太多的资源到一些科研项目上了。” 博士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这倒是不必，一些项目还是有继续研究的必要的，比如说深海猎人计划的技术研究，这是目前阿戈尔还能够观测劣变深海之力的极少数项目之一，针对这方面的研究，有助于分析劣变深海之力对生物体的影响，从而推断大群生命体的进化程度，虽然效果有限，不过也花不了多少资源。” 乔斯琳：“像洛兹的人体超算还有没有必要搞？” 博士：“这就不用了，首先就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洛兹当时做到那种程度可是花了数十年的时间，而且就算做出来了，那点算力对大群来说依旧不够看，对于当下各项计划的帮助也不是很大，再者就是阿戈尔已经承担不起如此之大的消耗了，我觉得可以不用再投入精力到这方面来，以及更多类似的项目，都停下来吧。” 那么关于第一个问题基本已经有了结论，深海之力的劣变不可阻止，而阿戈尔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在深海之力的领域抗衡劣变，放弃已有的大多数关于深海之力劣变的研究项目，保留少部分可供观察的计划，同时将重点放到源石能源体系的转化工程上来。 这其实算是阿戈尔正在做的事，只不过博士给这件事正式定了调，也算是让不少人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这意味着阿戈尔之前的路线没有选错。 乔斯琳等看台上的执政官们没有继续提出疑问后，转而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乔斯琳：“那么第二个问题，大群的进化逻辑和路线是怎样的？阿戈尔有没有能够战胜大群的希望？”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息的海流 博士从之前准备的资料中抽出了关于这个问题的相关纸张，拿着笔在上面勾画一些之前写明的备注。 博士：“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阿戈尔关于大群的研究其实没有出大偏差，大群的进化逻辑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为了生存，而祂未来进化的路线同样如此，如果按照之前深蓝之树设定的程序，也应该是这样，但最近的很多例子我们都看到了，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 乔丝琳：“是的，尤其是关于神域的问题，大群的初生进化出了掌控神域的特性，这是近些年才发现的，神域使得生代的本体得到了极致的保护，并且神域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隔阂为生代创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进化环境，在神域中，祂可以调动整个大群的力量为己所用。” 说到这里，乔丝琳突然想起了当时在云海上看到的那些画面，那个近乎生长到万米高空的生代，被眼前这个看上去斯文无力的博士给亲手干掉了。 博士则是没有在意到乔丝琳那复杂的表情，而是继续回答着乔丝琳所提出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我的观点是，大群已经将祂的力量触及到了当初我们在泰拉世界设定的其他计划上了，神域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就是大群通过对空间坍缩的学习，掌握了坍缩的力量，现在的大群已经脱离了时空的束缚，这不仅避免了来自外界的威胁，而大大使进化大大加速了。” 博士用笔在之前的备注上又着下了“坍缩”和“源石”两个词语：“除此之外，我在想大群也在汲取源石的力量，为了最终的进化，祂必须这么做。” 博士对此也是十分感慨，没想到当初已经被搁置的深蓝之树计划，如今竟然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某种意义上来讲，大群的进化是正确的，是符合初衷的，博士甚至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念想，但很快便将其抛至脑后，因为博士知道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博士：“所以我们已经不能再以过去的思维来看待大群了，祂如今已经具备了深蓝之树之外的力量，时空和血肉之躯的限制也在大大减弱，再加上原本的能量，大群的强大已经达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而且会越来越强。” 乔丝琳：“那么，面对这样的大群，阿戈尔和整个人类是否有战胜祂的希望？” 面对这个问题，博士沉默了，他倒不是回答不上来，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只是会涉及到更多敏感的因素。 托勒密说道：“不必担心，你把情况如实说明就好。” 既然托勒密都发话了，那博士也不多废话了，他要是敢问博士自然也敢答，毕竟这是所有人都要面临的问题。 博士：“在我看来，没有一点机会。” 果然不出博士所料，这句话一出来就引起了整个会场的躁动，紧张的情绪瞬间就蔓延开来。 托勒密：“为何？” 博士：“我们需要回到最本质的问题上来，如何消灭大群？消灭大群的可能其实是理论存在的，大群的能量来源是整个大海，只要海洋还存在，大群就是永生不死的海洋主宰，阿戈尔虽然有改变局域洋流和气象的技术，但真的具备将整片海洋从这个世界上抹除的能力吗？” 听到这里，会场里又陷入了沉默，乔丝琳也知道这个道理，在深海之力劣变的今天，除了湮灭弹，阿戈尔已经没有多少能够有效毁灭一片海域的能力了。 博士甚至之前都计算过，即便阿戈尔把过去几百年到今天所有吨量的武器全部投放到大海中，也根本无法对大海造成太大的影响，整个星球的循环系统依旧存在，大海永远无法消失。 博士对托勒密说道：“阿戈尔现在的武器库甚至做不到毁灭人类，又怎么能指望杀死大海？我觉得，正面对抗，没有任何希望。” 托勒密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的确，阿戈尔没有那么强的力量，但我想知道，如果是先史文明的话，做得到这种程度吗？” 博士：“那是可以的，只是我还是事先说明一下，我们在泰拉留下来的东西，没有这么强的能量，我也给不了你们想要的毁灭大群的东西，现在的我掌握的知识也根本不足以毁灭大群，也就是说，人类只能依靠自己。” 托勒密：“也就是说，存在可能性。” 博士：“微存的可能性吧。” 博士知道托勒密为何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因为托勒密不想让阿戈尔树立大群无法战胜的观念，哪怕只有亿分之一的可能性都好，阿戈尔需要靠这一丝奇迹来维持国家的稳定和民心。 也因此，博士的回答也从没有机会，变成了微存的可能，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愿意配合一下的。 不过博士还是不想让人类因此错过存活的机会，他马上补充道：“但我想要指出，现今应对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正在研究的“乐土”工程，这是我能想到人类目前仅有的能够有效避免被大群彻底毁灭的办法，我希望这个项目能够提速，尽快达到转移避难的标准。” 希格斯说道：“项目已经是最快速度了，预计第一批人口迁移时间点在大概三个月后。” 博士：“第一次能迁移多少人进入空间避难？” 希格斯：“为了测试空间的稳定，第一次最多只能尝试性迁入500人，后续我们会逐步增加迁移人数。” 听到这个数字，博士皱了皱眉：“最终能有多少人口进入“乐土”空间？” 希格斯久久没有回答，因为这同样涉及到了个敏感的问题，阿戈尔能否保证所有人躲避这场灾难？而从希格斯的犹豫表态来看，这明显是个否定的回答。 博士又转头向原初派的执政官们问道：“我想请问，原初派的各位是否制定了相应的计划？” 会场默不作声，很久之后阿庇安才发言道：“有，但远没有执政官希格斯阁下项目那么大的规模，可能也就不到一成吧，我们的研究重点不在这里，毕竟执政官希格斯阁下才是专业的。” 听了阿庇安的话，博士也是没了什么脾气，从希格斯和阿庇安的话里可以知道，目前的异维空间避难项目进度远远不够，这甚至是排除了整个泰拉陆地的情况下，要知道，尽管博士为罗德岛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但当博士把阿戈尔决定放弃泰拉其他文明这件事告诉罗德岛高层的时候，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抗议，抗议阿戈尔对泰拉生灵的漠视。 虽然在凯尔希和阿米娅的调解下大家还是逐渐冷静了下来，毕竟还算是保住了罗德岛，但依旧还有很多人请求博士向阿戈尔申请保留更多的泰拉文明火种。 可看到现在这些人的表现，博士也是非常无语，这些执政官们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死于危机，他们肯定能进入“乐土”空间，但他们甚至连保全阿戈尔同胞都没有放在心上，更何谈泰拉其他文明？一想到这里，博士对这些人类又多了一层失望。 博士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我还是希望执政官希格斯阁下能够加快一点速度，阿戈尔应该把当前和未来的工作重点放到“乐土”工程上来，不要乱搞，尤其是一些拉帮结派的内斗，该停了。” 希格斯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倒是想快，问题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啊，这已经是目前我们能够做到的最快进度了！贝萝度格达和都法的能源供应已经有超过40％是提供给了“乐土”工程，其他城邦也给了不少，再给连城邦的基础能源供应都要不够了！” 博士：“才40％啊！不能再多一些吗？” 普林尼说道：“你可还真别怪他，他现在的工程项目占用了不少人的资源，还被一大堆人指责排挤呢，说他不顾阿戈尔其他人的死活！” 希格斯愤愤不平举起自己的手，手指指向上方：“要是那些核心城市民愿意去过克洛维斯人的生活，我马上能把进度拉快三倍，但如果我这样做，我明天就会被无数的人弹劾，后天就会被吊死在议会大厦的门梁上！” 维尼尔帮腔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他确实已经尽力了，执政官希格斯正承受着巨大的工程项目压力，而且该分配的都已经尽力分配了，我们也不能完全忽视其他人的诉求。” 博士：“军队呢？军队能分多少出来？” 安东尼：“分不了一点！国防压力现在更大，我们现在是直面随时可能苏醒的生代蔓延的枝条，而且海嗣潮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即便是把现在的军力再翻倍也完全不够用！” 这博士也不好反驳，毕竟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问题，免得阿戈尔到时候还没有等到避难就先被海嗣潮给毁灭了。 博士：“穹顶除了防卫以外的其他系统全停了？还有对核心城进行限电？还能分配给“乐土”工程多少？” 康拉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能做的都做了，无论再怎么分配，因为深海之力劣变，未来的能源供给只会越来越少，所以这是我们接下来马上要提到的问题。” 乔丝琳看着康拉德看向自己的视线，点了点头，而后对博士问道：“那么接下来的问题，请问博士你如何看待源石能源替代的前景？阿戈尔的能源安全能否因此而得到保证？以及博士你对源石的认知。” 第二百七十四章 新的技术 “源石……” 如果是其他问题，博士倒是可以侃侃而谈，因为他确信自己很多关于过去的记忆已经被恢复，即便是像深蓝之树如此复杂的记忆，如今都越来越清晰。 只有源石，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源石的记忆依旧很模糊，他只记得这是自己的杰作，可能也有普瑞赛斯的功劳，而根据深蓝之树计划的推理，可得知源石同样是当初为了保存文明火种的一大重要计划。 可是要让现在的博士把源石的作用一五一十描述出来，可能还真做不到，博士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对源石的研究可能还不如凯尔希。 正当博士为这个问题感到纠结的时候，他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乔丝琳突然紧张地站起身来，而随着乔丝琳的起身，会场也掀起了一阵伴随而来的起立的声音。 博士没有站起来，因为他看到虽然连位高权重的阿庇安和康拉德都缓缓站了起来，然而坐在他们对面这一侧的建构派执政官们没有一个人起立，能够引发这种奇特效应的人，应该也只有那一位了。 原初派最高元首，苏拉。 希格斯皱眉对一旁的普林尼小声道：“他怎么来了？” 普林尼摊手摇头：“不知道。” 虽然建构派的执政官们并不忠于苏拉，然而苏拉的威名和其在原初派中的地位也足以令他们感到敬畏，在降临战争期间，苏拉凭借着其强硬的手段和复杂的权术稳定住了濒临崩溃的阿戈尔，统一了阿戈尔军原初派势力，使原初派的兵权几乎完全集中在苏拉一个人的手上，实现原初派的完全个人军事专政，这一点相较于阿戈尔军建构派势力至今兵权分散于各内阁寡头对比明显。 面对苏拉，建构派这些人也全然没有了像是过去在听证会上攻击阿庇安时的态度，因为他们知道苏拉的能量，即便是反对苏拉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不起立算是对苏拉无声的抗议了，至于原初派内部，那更是唯苏拉政见正确至上。 苏拉走到阿庇安和康拉德的面前，和二人依次握手，又对着原初派的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而后，苏拉说道：“诸位不必拘谨，这次我只是个听众，想要第一时间了解阿戈尔未来的发展方向，不必考虑我的因素，会议还请照常进行。” 苏拉低头看着会场中央的博士说道：“尤德博士，执政官乔丝琳，请继续吧。” 乔丝琳看着视线并没有注视着自己的苏拉，也是点了点头缓缓坐下，而后紧张地查阅着资料。 至于博士，虽然他对这个原初派元首没有像阿庇安那么反感，不过又对这种高高在上而又觉得自己掌控一切的傲慢态度感到不悦，他从来没有想过能从一个阿戈尔人身上联想到“暴君”两个字，巧合的是，博士还不知道建构派内部正好有不少人称呼苏拉为“暴君”或者“皇帝”，并带有讥讽的意味，上一个获此“殊荣”的人还要追溯到阿戈尔古代人物乌斯凯沃拉。 乔丝琳也注意到了博士情绪的不对劲，赶紧打岔转移注意力：“尤德博士，现在还请你解答一下阿戈尔源石技艺装置替代计划的前景。” 博士也是没有再理会苏拉出现，只是继续说道：“说实话，源石技艺装置替代并不能完全解决阿戈尔的能源需求，由于目前源石技艺的能源转化率依旧不高，也因此即便按照之前我提供给诸位的模型来改进，阿戈尔的能源供应依旧是个大问题。” 博士又回头问尤利娅：“执政官尤利娅阁下，如今阿戈尔的源石技艺装置的能源转化进展如何？” 尤利娅：“虽然效率提升不错，但相较于阿戈尔之前的设备，其转化率依旧较低，能源缺口大概会有接近四成。” 普林尼补充道：“如果只是少四成的话，都可能还好，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出现了，阿戈尔目前源石储量已经见底，长期以来阿戈尔的源石来源都是从海洋边缘的陆地开采，而这些矿区已经枯竭，现在阿戈尔的储备源石可能只够支撑一个月，一旦源石枯竭，几乎所有项目都要停摆，因为源石技艺装置替代项目几乎是关乎目前其他所有的项目。” 维尼尔：“目前我们已经和伊比利亚进行了联络，把当下大群的情况告知了他们，之后我们还会通告泰拉更多的国家，以达成共同合作，由泰拉各国负责提供源石，以满足阿戈尔的需求。” 听到这里，博士没有忍住嗤笑了一声，还得是这些执政官，能够做到前脚和泰拉大陆合作索要源石，后脚就把他们抛弃自己去异维空间避难，博士甚至在想以这些人的傲慢，阿戈尔没有直接侵略去抢源石还表现出理所应当的态度，已经是阿戈尔能够想到的对泰拉各国最大的让步了。 维尼尔继续说道：“另外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源石对于阿戈尔来说，是否是真实可靠的能源选择？我们对源石的了解过于浅薄，想问一下尤德博士你是否知道源石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博士顿了顿，而后说道：“我给你们说实话，源石的出现很可能和我有重要的关系，但关于源石的很多重要记忆，我至今没有回忆起来，我能够给你们的也只能是一些科研参数而已，至于所谓的真相，我并不知晓。” 听到博士的这个回答，维尼尔不是很满意，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问道：“那我们又如何判断源石是否是安全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你们当年的手笔，如果是和深蓝之树同样的计划，其危险性也不太可能没有吧？就像现在的大群一样。” 博士：“但源石的危险性还远远没有表现出来，对于目前的泰拉来讲，具备传染性的矿石病几乎就是源石缺点的全部，但相较于毁灭性的大群来看，矿石病又是显得那么温柔。” 维尼尔：“那源石帮助你们躲避灾难的原理是什么？总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吧？” 博士摇了摇头：“没有了，关于源石，我回答不了太多，其实这算是个好消息，说明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如果我真的回忆起了那些东西，恐怕就不太妙了。” 见没法再从博士的口中套出关于源石的信息，维尼尔也只能无奈选择放弃，不过双方还是就一点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目前阿戈尔的源石技艺代替计划要继续下去，仅仅是为了供应“乐土”工程的能源需要就不可能放弃源石。 希格斯突然插话道：“我想问个相近的问题，你是如何看待坍缩的问题的？” 博士：“其实坍缩是一种现象，当空间发展处于某一阶段时，会受到一些因素的影响导致维持空间的结构破坏，我们所处的时空坐标系得以表现出的可观测特征被称之为坍缩，坍缩分为整体坍缩和局部坍缩，整体坍缩很好理解，就是整个时空的崩塌，你们之前观测到的几次神域的消失就属于这种，而局部坍缩则是空间的部分结构出现了破坏，使那个时空与我们的世界构成了联系，也就是实现了所谓的空间跳跃的条件。” 希格斯：“阿戈尔过去的空间跳跃技术大都是黑箱技术，并不了解其根本原理，不过听你的意思是，空间是会发生坍缩的，那么“乐土”工程的异维空间是否也会如此？如果存在这个可能性，我们的计划还是否是可行的？” 博士：“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提到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但值得注意的是，参考系之外对本参考系的影响是一个极其渺小的因素，时空的局部坍缩不可避免，但如果要发生整体坍缩，只会是本参考系的内部因素，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神域是被阿戈尔给毁了的？不都是从内部崩溃的。” 希格斯：“如果海嗣从局部坍缩的时空通道入侵“乐土”空间，我们能够成功抵御的概率有多少？” 博士：“这得看能够投入多少能量和空间结构的复杂性了，能量越高，结构越复杂，海嗣造成局部坍缩的概率也就越低，入侵的强度越会越低，在“乐土”空间里抵御海嗣，要比在现实世界轻松很多。” 希格斯：“可是一旦我们进入“乐土”空间，我们的能量来源除了可能存在、至今仍处于理论阶段根本无法运用的时空背景能量以外，只有我们携带的能源，就算我们再怎么节省，也有用尽的一天，难道我们还有多余的能量去填补局部坍缩吗？至于你说的结构复杂性，我想那更是会增加现有的空间稳定结构模型的能量消耗。” 博士叹了口气，知道希格斯的担忧不无道理，那时的阿戈尔早就已经没有了过去取之不尽的资源，每一点能源都要尽可能省着用，而如果还要再从现有已经不多的能源配给份额中再分出一部分来作为未来的能源储备，恐怕阿戈尔现有的能源体系将彻底崩溃。 博士扶着自己的额头说道：“这个我会尽力去想办法，你刚才说的空间背景能量，过去的我也了解一些，虽然我不算是专业的，但我当初的同僚们也有过这方面的研究，之后我会把我回忆出来的这方面文件发给你们，这个研究也要做起来，但优先级在“乐土”工程之后，毕竟这个东西在进入“乐土”空间后也是可以继续研究的。” 虽然博士表现地对这个问题非常疲惫和无奈，但这依旧还是深深震撼住了希格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随后而出的阿戈尔空想理论，在博士眼中竟然是真实可行的技术，但这也更加坚定了希格斯绝对不能让博士参与下潜的决心。 希格斯有种预感，如果博士真的因为下潜而出了意外，那么阿戈尔未来那本就飘摇的希望火种，也将会彻底熄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正确的未来? 第一次面谈会的时长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从开始到结束，除了两次用餐时间以外，持续了接近20个小时的时间，期间有好几名执政官因为太过劳累而提前退场，也有一些执政官中途离开休息一段时间后又返回会场继续参加会议的。 这其中最过劳累的还要属乔丝琳，作为面谈会的问话发言人，乔丝琳除了用餐时间以外几乎没有片刻休息，而为了准备各种资料，即便是在用餐时间也没有懈怠，不过好在和那些很多年迈体弱的执政官比起来，乔丝琳毕竟还算是年轻，这种程度的劳累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歌蕾蒂娅因为身体因素在会议的中途被安排提前退场休息，之后也没有再回来，不过歌蕾蒂娅在医务休息室内远程旁听了之后的所有会议议程。 原初派元首苏拉在旁听了一个小时后离场，在整个旁听期间也正如他所说，并没有干扰会议的进程，也没有像一众执政官一样不停向博士提问，他就真的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听了一个小时的会议。 两派内阁执政官中，除了普林尼声称有点儿太累了出去抽根烟清醒一下中途离开过一次以外，其余执政官全程参与了本次面谈会，不过相较于需要不停提出疑问和转述各位执政官们的意思的乔丝琳来说，他们其实还算轻松。 至于不可思议的人，还要属同样甚至比乔丝琳更加专注的博士，毕竟乔丝琳的主要任务更多的是问询，而博士则是要专注做出回答，同时还要应付那些执政官们提出的各式各样的疑问，即便是审问一个犯人，这种长时间高强度的问话恐怕都有些不人道了。 然而博士的精力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博士竟然能够在20个小时的面谈会里全程专注且专业地回答问题和做出决定，这恐怖的精力就连乔丝琳都感到有些可怕，毕竟乔丝琳到了最后的时间也有些疲惫了，而眼前的博士和会议最初的时候毫无差别。 众人不知道的是，博士之前为了准备这场会议，在自己的房间里连续工作了这场面谈会两倍的时间都没有停下来，一个之前凯尔希提到过的细节博士也已经对此感到习以为常，那就是自己睡眠的丧失，由于未知的原因，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做到不需要任何睡眠来弥补自己的精力，而又不会对身体有任何负面影响。其实仔细想起来，这种现象其实有点可怕，不过博士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相反这还为他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本次面谈会大幅度完善了目前阿戈尔各方的各种计划和项目，为阿戈尔各种方案的执行提供了极强的理论支持，同时大幅度降低了错误的概率，除了在关于深海之力劣变、大群的强度和源石等技术的应用达成了一定共识以外，还为阿戈尔指出了一条目前来看的唯一明路，那就是异维空间避难。 希格斯成为了本次面谈会上发言最频繁的执政官，因为在博士的预想方案中，希格斯的项目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急迫的，同时也是最有希望的。 尽管执政官们，尤其是建构派内阁执政官们至今仍然不愿意承认大群不可战胜的观点，但是对于希格斯的计划，他们还是给予了鼎力支持，之前有提到过都法和贝萝度格达有40％的能源供给是给了希格斯的“乐土”工程。 而在本次会议后各方达成的草案中，这个比例再次上调达到了45％，而其余建构派核心城同样大幅度上调了供给“乐土”工程的能源比例，至此，“乐土”工程成为了阿戈尔历史上有史以来各类型资源投入消耗最大的单一工程项目。 即便是在博士看来，这个能源消耗也是不少了，整个泰拉可能也只有阿戈尔能够有机会实现这个工程，而即便是阿戈尔，也得为此倾尽整个国家的力量，对于博士来说，阿戈尔现在体现出的这种实力，也总算是像样了点，当然，对于阿戈尔上层各方面的态度，博士依旧不是很乐观。 然后就是当下阿戈尔马上要面临的一个难题，那就是地幔层探测计划，博士对这个计划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博士认为探明生代的现状有利于阿戈尔对大群采取更深层次的研究，但是也会因此面临生代攻击的风险。 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结论其实也是阿戈尔目前的共识，但在面谈会上进行了多方讨论之后，地幔层探测计划依旧按照原定方案执行，这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至于下潜人选，希格斯在最后一刻依旧在反对选择博士，不过在最后也没有成功，毕竟连博士自己都愿意担任这个任务，希格斯也只能对此表示遗憾。 在这次面谈会上，博士也从中知晓了目前阿戈尔上层的一些特殊消息，比如如今两派的对立程度。 就目前来看，在共同的敌人大群面前，两派依旧保持了尽可能的合作关系，现阶段各种各样的争斗更像是传统的党同伐异派系斗争，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两派的矛盾更多聚焦在一些简单的利益问题上，对阿戈尔来说算是一个比较讽刺的好消息。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博士观察到了原初派一方一些奇怪的态度，和建构派这边几乎是将反对大群作为纲领比较起来，原初派这边对大群的态度更像是有一种阶段性的目的，正如之前所说，目前原初派内部对大群是采取支持其一，反对另一个的态度，他们想要和建构派一样杀死蔓延的枝条不假，但对腐化之心的态度，似乎就很暧昧了。 这让博士进一步坚定了之前一直以来的想法，原初派至今也没有完全站在人类这一边，而是依旧对大群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而这其中甚至可能有原初派元首苏拉的身影。 这对于阿戈尔，对于人类来说，是非常危险的，甚至可以说是出卖人类的行径，然而建构派这边对此似乎不以为意，博士完全不知道原初派是哪里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不知道建构派这边又是哪里来的信心，因为从今天的会议上他能感觉到，建构派似乎真的认为他们依旧可能杀死大群，也因此他们也对原初派那些行为持放任态度。 博士对此感到非常稀奇，难道说是歌蕾蒂娅的出现给了他们信心？可即便是歌蕾蒂娅本人，可能也不一定有这等信心吧。 不过博士也没有太过在意建构派的这些人在想着什么，毕竟和原初派反人类的举动比起来，建构派只不过是相信阿戈尔能够战胜大群而已，极端时期有这种观点也不奇怪，毕竟树立信心对一场战争来说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 然后还有另外一件事，在整场面谈会上，两派内阁执政官们似乎是有默契地避免谈及了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在之前的种种会议上都经常会出现，那就是克洛维斯协定。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目前两派内阁是存在一个克洛维斯计划的，而这个计划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将大量人口迁移到克洛维斯城的移民项目，而如果是进行源石或者其他能源项目的研究的话，贝萝度格达已经在这么做了，而且是做到了整个阿戈尔的最前面，完全不再需要克洛维斯，而目前来看，克洛维斯在整个阿戈尔的大方向上是显得那么突兀，它似乎和很多项目都没有联系。 博士不敢确定这里面到底隐瞒了些什么，毕竟当初在碑林中的时候，洛兹也肯定了所谓克洛维斯计划的存在，然而即便是洛兹也不确定这个计划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这同样也是博士的疑问，而这个疑问的存在使博士对阿戈尔的整体战略持怀疑态度，因为他并不清楚阿戈尔到底有怎样的考量。 总之，在这次面谈会后，执政官们得到了不少重要的情报，而博士也顺利为阿戈尔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但双方对彼此依旧没有达成良好的信任，似乎都觉得对方有所隐瞒。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面谈会总算还是成功结束了，除了乔丝琳和博士依旧在继续整理会议资料以外，会场中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还没有离开的人也多是在收拾东西和与其他人互相寒暄。 不过在最后，康拉德对博士问道：“尤德博士，看起来你的记忆恢复得不错？” 博士以为这不过是同样简单的寒暄而已，也只是礼节性点了点头回应。 不过康拉德接下来又问道：“不过尤德博士，我想知道一件事，这件事可能对当下的阿戈尔来说，不是那么紧急和重要，毕竟如果没有正确处理大群的问题，阿戈尔或者人类可能也只剩下几年的时间了，不需要考虑那么长远，但这总归是未来可能将要面对的事。” 博士停下了整理文件的手，抬头看向康拉德：“什么事？” 康拉德：“能够毁灭包括先史文明在内的一切事物的灾难，是怎样的情形？” 博士：“……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目前我还没有恢复这方面的记忆。” 康拉德：“那么，你觉得目前阿戈尔的选择，无论是建构派还是原初派，亦或是你自己的想法，能否达到你们当初的预期？” 博士：“……我无法判断一件我不知道的事。” 康拉德微笑道：“看来，我们也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浪潮守望者 核心城赫佛琳不远处的一座庞大的海底钻井作业平台内，正在以全功率运转着，每时每刻进行着钻探工作，这座钻井平台是阿戈尔有史以来规模最大，动力最强，技术最先进的平台，即便是受到了深海之力劣变的因素，负责该钻井平台项目的技术院依旧不计回报地投入了天文数字一般的资源，这是当下为数不多在“乐土”工程疯狂汲取资源的背景下还能保持高投入的重点项目。 钻井平台的附近被阿戈尔军严格戒严，禁止任何未经执政院允许的舰艇进入，同时配备了数支潜行舰编队全天候巡航，防止任何可能的危险因素影响到钻探工作。 康拉德站在甲板上，搁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仰望外面的深海，在这个深度，任何光芒都会被黑暗彻底遮掩，钻井平台向外发出的探照灯光很快就被吞噬，仅残留在平台附近，能够让平台上的人看清这附近不过百米的样貌。 不过对于康拉德来说倒是无所谓，提前适应一下这种环境也好，未来阿戈尔的核心城免不了会降低穹顶灯光的能源供给，核心城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可能将会成为常态，阿戈尔人将要重新回归千百年前先辈们在长夜中生存的历史。 普林尼叼着一根烟，一只手指指点点说道：“挺好的地方，比那些军舰上又气氛多了，这才算是在海底嘛，话说你们整的这东西也挺费心思的。” 康拉德笑了笑：“这座钻井平台，造价甚至要超过一支潜行舰编队，这都还没有算是接下来的钻探投入，要知道赫佛琳井口的预计深度可是有1500公里，而且我们还要在井口里搭载下潜电梯，这可不容易啊，要想让那个尤德博士能够活着到那里，我们可费了不少精力。” 普林尼指了指康拉德：“你着老家伙，也真是心大，把我叫过来，你就不怕那个树枝生代突然发疯把这座平台搅成废墟，把我们一锅端？” 康拉德笑了笑：“祂要是想那样做，以祂现在的力量，不早就能把贝萝度格达搅成碎片，把阿戈尔的上层全端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再说了，干掉我们两个又有什么用？” 普林尼吐了一口烟摆了摆手：“不不不，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现在把我干掉对整个计划还是有一点影响的，最好还是等我走了再说这些话，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你不是蒂塔，你现在至少还有价值嘛。” 说到这里，康拉德倒是叹了口气：“是啊，她的事已经做完了，现在反而成了元首的阻碍，我劝过她，不过她没听，其实也没什么，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最后的结果其实都一样。” 普林尼：“那是你们，对我们来说可不一样，我们中的很多人可还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这里面包括最接近怪物的歌蕾蒂娅。” 康拉德：“呵呵，其实还是一样的，殊途同归嘛，人总归是要死的。” 普林尼：“别，按照阿戈尔的平均寿命加上执政官背后的医疗团队，你我至少还能再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你就不想再看看更久之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吗？我很好奇，即便那是黑暗的世界。” 康拉德：“是啊，那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康拉德和普林尼在甲板上来回散步，以二人名义上项目负责人的身份，这次也不过只是视察工作而已，过不了几天他们自然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贝萝度格达的谈判桌上，不过这难得可以暂时不用在意那些令人烦恼的争执了，能够这样像日常一样聊聊天，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普林尼吐槽道：“我说你啊，压榨手下都挺狠的，直接把普尔凯尔那小子推出来当替死鬼，这么大项目，我还真不信你不是主负责人，出了事还让人帮你顶着？不合适吧！” 康拉德：“呵呵，老了嘛，这些事还得交给年轻人去办，普尔凯尔办事我放心，再说了，连元首大人都认可了他，我还能大过我们元首大人不成？” 说到这里，一个身影随着脚步声从不远处缓缓向着康拉德二人走来，那个人正是本次地幔层探测计划的主要负责人，执政官普尔凯尔。 普尔凯尔和康拉德二人不同，直到井口彻底打通为止，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呆在这个地方，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冒着随时被苏醒的生代杀死的风险，坚守在最前线，而在整座钻进平台里，也只有不到百人的团队，且几乎都是技术人员，一旦发生意外，钻井平台一定是会被首先放弃的目标。 普尔凯尔：“刚才我又问了一下，他们说预计时间可能不固定了，因为技术院无法判断地幔层可能出现的意外，就在不久前我们才遇到了一次轻微地震，虽然不确定是否是因为钻探导致的，但我们还是不得行暂停了工作，重新恢复可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普林尼：“啊？不是吧，这还能有问题？那这要多长时间才能完工啊？” 普尔凯尔摊着手说道：“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至少都要翻倍，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大概率会是后一种情况。” 康拉德：“也就是说，至少要半年往上去了？” 普尔凯尔点了点头。 普林尼长吐了一口烟气：“我们这边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如果工程进度太慢的话，你们的元首会不会不答应？我听说他还是比较着急的一样。” 康拉德：“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元首大人还是会谅解的，另外我想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监测到生代的动静？” 普尔凯尔摇了摇头，虽然目前已经明确监测到了强烈的神域空间的能量信号，但到目前为止，整个地幔层探测计划项目组也没有监测到任何生代活动迹象的信号，也就是说，生代蔓延的枝条大概率还是处于沉睡状态。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一个暂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的生代，至少意味着目前还是安全的，局面还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 然而这同样存在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一直都无法监测到生代的活动迹象的话，科学院也无法对生代的当前进化程度做出一个合理的判断，甚至存在跳过苏醒过程直接爆发的可能性，一个不可预测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科学院现在甚至是在想尽办法监测生代，即便这可能意味着前方存在的风险。 普尔凯尔：“其实如果能够像上次派西塞罗那样直接派人去神域里是最简单判断生代情况的办法，只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派出去的人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也带不回来什么消息，上次的量子追踪器现在也完全没用了。” 康拉德：“这办法其实就不是很靠谱，量子追踪器能够传回来的信息极其有限，当初派西塞罗去的前提是他能够回来，但现在看来那边情况非常复杂，我都不知道元首大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普林尼：“也得亏你们能够想得出这个办法，那就不是人能去的地方，然后你们还真往那里送不是人的人，换作是以前，这种反人类的方案根本不可能通过！” 康拉德对普尔凯尔说道：“这件事就不用操心了，当时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以后也没法再用了，先把目光放回来，现在你需要什么支持，我们都可以尽力帮你。” 听到这句话，普尔凯尔指着身后庞大的井架立刻说道：“能源供给，最重要的永远是这个，现在说是因为深海之力劣变的因素，要能源转化变革，但新的能源技术供能效率实在是不敢恭维，执政官尤利娅也是说他们已经尽力了，你们也是知道的，过去阿戈尔拥有无穷无尽的深海之力时，在设计各种大型机械设备的时候是几乎不考虑转化效率这种东西的，导致我们现有的这些垃圾玩意儿简直是疯狂吞噬能源的怪兽。” 康拉德呵呵笑了一声，然后看了看一旁的普林尼，普林尼也是耸了耸肩：“看我干嘛？这种事你得去谈判桌上找希格斯抢，现在他的“乐土”工程可是被尤德博士点名的重点项目，而且是得到了所有人认可的，而且还在抢能源配给，我估计就算是阿庇安来也不好使。” 康拉德点头赞同普林尼的话：“也是，这种事估计也只能找元首大人了，或许只有他出面做一些交易才有可能，希格斯的工程项目极其庞大，他现在想要的东西应该不止能源供给而已，我们应该会有他想要的东西，就看元首大人的意见了。” 普林尼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烟掐灭，丢在了地上：“话说，你们的那个元首大人，说是好像在和尤德博士接触一样，他们现在有没有见面聊过？” 康拉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说是，有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元首苏拉 博士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虽然他能够感觉到这杯茶的品质是如此之高，也突然理解了当初歌蕾蒂娅是怎样吐槽罗德岛的茶，不过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情去品茶。 因为坐在他对面的人，是原初派最高元首，苏拉，此刻他们二人正在原初派势力执政官们休息的酒店大厦天台顶上对坐着，他们的上方不远处便是穹顶，而从高处俯视下方，即是博士之前和一众执政官们辩论的议会大厦，而他们的对面，则是建构派一方的酒店。 虽然整个天台除了他们二人以外没有任何人，但博士确信这里存在着极高级别的安防措施，旁人可能感知不到，但博士仅仅是从环绕着整个天台的赫萝恩力场就能够察觉出来。 苏拉笑着指了指他自己手中的茶杯，说道：“听说你不喝酒，其实我也算是，我们这边很多执政官喜欢在聊天的时候品酒，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一般只会在一些场合才喝点儿，而且喝茶不会耽误事。” 博士：“不过元首大人，我觉得现在可能不是一个适合喝茶的场合。” 苏拉放下了茶杯，挥了挥手：“你不是原初派的人，更不是阿戈尔人，那些奇怪的称呼和繁文缛节也大可不必，你可以直接称呼我苏拉或者苏拉阁下即可。” 博士：“那还是有些冒昧了点，再怎么也要有些礼节性吧，要不叫你苏拉元首？” 苏拉摸了摸下巴：“都行，以你们那里的习惯为准，我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的。” 博士：“那么苏拉元首，我想请问，你现在对阿戈尔和大群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是博士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苏拉是原初派的最高领袖，某种程度上是代表了原初派，如果连苏拉在这个问题上都无法做出合理的回应，那么博士可能真的无法相信阿戈尔这一派人了，虽然之前因为阿庇安的因素就几乎不存在什么信任。 苏拉并没有回答博士的问题，而是对博士说道：“尤德博士，你对执政官希格斯的“乐土”空间似乎有很高的评价。” 博士：“因为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们不得不承认，目前来看，阿戈尔乃至整个人类只有这一种办法可以避免灭亡的命运。” 苏拉：“你提到了“命运”，在你看来，人类的兴亡是存在命运的概念的吗？也就是说人类的过去和未来存在某种定数，而人类对此无能为力。” 博士：“我没有这么说过，我也不相信这个说法，这等于否定了人类乃至历史的存在，是一种神学说，我觉得这种学说在阿戈尔这种科技发达的国家，除了深海教会这种我无法理解的组织以外，应该是没有市场的。” 苏拉：“不过有一个人是很相信所谓“命运”的存在的，那个人不止一次向我兜售他的理念，认为我们应该顺应命运而选择。” 博士：“那个人是谁？” 苏拉：“你很熟悉，之前也和他见过面了。” 博士：“阿庇安，对吧。” 苏拉微笑着点了点头。 博士也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从过去和阿庇安的对话中就能知道，这个阿庇安是个对所谓人类或者生命的存在形式无所谓的人，他的理念其实非常符合大群，那就是一切的意义皆以生存为前提。 博士其实对这种理念并不反对，他甚至觉得如果在那他还未回忆起的过去，阿庇安将会是一个非常适合当时人类寻求文明延续的计划人选，如果博士现在站在那时的立场上，说不定和阿庇安会是志同道合的同事，就和那些给泰拉世界留下了那么多秘密的前人类们一样。 只是如果把眼光放在现在，博士还是对阿庇安那偏执的想法不敢苟同，毕竟为了达成那样的目的，无论是博士过去的同僚们还是现在的泰拉人类，都失去了太多的东西，而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因为他们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亲手导致的局面，而那幻想中梦寐以求的未来，至今依旧不过是泡影而已。 博士：“命运不过是抽象的借口而已，没有人能够证明所谓命运，我觉得这不过是阿庇安为了他的理念而编造出的自我安慰的理由，我没想到一位首席执政官竟然还能相信这种东西。” 苏拉：“阿庇安说他发现了，能够证明你说的东西，他把这种东西，叫做第一推动力。” 博士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苏拉摸着自己的下巴回想道：“很复杂很抽象的概念，我一时也说不明白，不过他说过，这是一切事物的最终目的和运动的最终原因。” 博士：“那这不就是个抽象的形而上学的概念吗？当初洛兹就是在这个问题上走向了偏执。” 苏拉：“但阿庇安说，他发现了，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具象化的表现。” 博士：“……这种哲学甚至玄学的东西，能够发现？” 苏拉：“因为当时我们在研究神域的坍缩、生代的死亡等问题上，监测到了那种奇怪的“力”，因为我们不能将那种奇怪的现象进行解释，所以只能将其视作一种力，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通过这种力，终于可以研究一些过去我们无法解释的现象和结构了。” 博士：“好吧，就算你和阿庇安说的都是对的，你们真的发现了所谓的能够解释一切的第一推动力，那你们为何还要一步又一步向大群靠拢，是因为你们在大群的身上发现了什么吗？” 苏拉：“没错，大群确实是出现了第一推动力的表象，现在我们的意思是，这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这是我们能够想到目前唯一能够真正意义上比大群所达到的高度还要恐怖的东西，而且根据过去的种种监测数据，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奇怪的力是能够实现毁灭大群的，因为我们总共就发现了几次这种力的存在。” 苏拉掰着手指数道：“伊比利亚的实验是一次，克洛维斯的邪灵事件也有监测到，而这两次都伴随着邪灵和生代的死亡，根据洛兹和阿庇安的研究表明，是这种奇怪的力的引入导致常数出现异常，进而发生连锁反应，使包括生代和神域在内的一切结构崩塌。” 苏拉又将目光放到了博士身上：“这里我有一个问题，在你们的那个文明里，是否是存在这种力或者类似的机制，可以出现这种神奇的现象。” 博士仔细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 苏拉：“是不知道，还是没有？” 博士：“都有吧。” 且不说博士还没有恢复完整的记忆，就以博士现在的认知看来，什么第一推动力的说法都太过玄乎了，而博士其实是更倾向于认为过去他身处的人类文明是不存在这种奇怪的东西的，因为单就苏拉的描述，这种力量甚至是足以改变一切自然常数以及像删除一样抹去一切存在，这远远超过了博士记忆中当初遗留在泰拉世界的所有计划高度。 要知道，如果他们真的能有这种伟力，那又何必再弄什么各种各样的计划来延续文明？而且以博士对目前泰拉的各种计划的研究来看，是不可能存在那种玄乎其神的东西的。 以最先失败的保存者计划为例，这个计划本质上就是一个超长期人类冬眠和数据上传计划，技术相当局限，至于源石和深蓝之树计划，虽然现在看来存在着很强的技术发展潜力，然而即便是将深蓝之树计划发展到极致，大群彻底进化成为泰拉乃至宇宙的超级生命集群，也不存在这种奇怪的机制才是，因为所谓第一推动力，就是一个不符合任何科学常理的玄学。 博士：“我还是不太相信这种东西，不过按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想通过让大群进化的方式，来研究所谓第一推动力，从而反推找到能够遏制大群的方法，没错吧？” 苏拉：“算是其中的一点共识，不过我们要考虑的东西不止于此，这算是我给你的一个回答吧，你之前提的那个问题。” 博士：“不过还是容我直说，你们的这种想法其实很不可取，想用借助一个目前来看如同镜花水月般的想法，来抗衡一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而你们甚至需要让这个敌人变得更强才有可能实现那遥不可及的想法，说实话，这就是一场完全不理智的豪赌。” 苏拉：“对付那种敌人，不需要什么理智的东西，理智只会成为生存的绊脚石，我们需要的，只是一场胜利，只需要一次，不必具有合理性。” 博士不敢相信，原来原初派竟然是这种想法，他们对大群不断进化的暧昧，是为了将全人类放到战车上疯狂冲刺，他们知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冒险，然而他们还在疯狂前进。 苏拉露出了令博士感到不适的微笑：“你不是觉得我们没有站在人类这一边吗？那你现在可以重新看看，我们是如何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黑暗的尽头 看着博士的脸色有点儿难看，苏拉也是知道什么原因，他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别那么紧张，其实那些事都是太过长远的事，现在大家要担心的不是那些问题。” 博士：“那我们应该要担心什么问题？” 苏拉说道：“其实我这个位置比较特殊嘛，多少要顾及很多事和很多人，没法像阿庇安他们专注自己的事，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来，保证阿戈尔当前的社会秩序能够稳定，同时为我们的各项计划提供支持，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 说罢，苏拉手指在空中一划而过，出现了一个全息影像：“就比如你看，地幔层探测计划项目组又在给我提交申请了，想让我帮他们争取更多的能源配给，这上面有普尔凯尔和康拉德的签字。” 博士：“这是合理需求。” 苏拉：“但不合时宜啊，你看，执政官希格斯的团队一个人占据了多少资源，他们那一派的人都对他有些不满，更别说我们这边的人了，最近这种申请报告特别多，我也没法都推掉不是？” 苏拉放下茶杯又转而说道：“不过这些其实都只是个缩影而已，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目前阿戈尔日益紧缺的资源无法满足当下各种重点项目的运行，你也知道，就算是现在，执政官希格斯也对配给额度不满意，如果按过去的俗话来说，就是没东西用了。” 博士：“这我也没办法，毕竟这总归是我们无法避免的问题。” 苏拉：“所以，你觉得人类真的能够在资源分配更加紧张的未来和平相处吗？” 博士顿了一下，他很快就理解了苏拉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博士试探性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对“乐土”空间的未来，不抱有信心？” 苏拉则是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个工程再怎么说也是目前阿戈尔最容易实现保存文明的计划，我们并没有反对这个计划，客观上来讲，这是个非常合理且正确的方案，所以我们当初才对执政官希格斯的团队投了赞成票，表达了对他的信任，甚至割让了一部分能源配给给他用，当然，如果他能够在体量一下我们，不再那么霸道地占用能源配给，我们会更加赞成的。” 博士：“那主观上讲呢？” 苏拉：“尤德博士，你有体验过无穷无尽的时间，而且永远无法逃离的经历吗？” 博士回忆了一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碑林，当时在碑林中，如果以现实世界的时间计算，他在那里被困了几十年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洛兹死去，普瑞赛斯将其带出，他毫不怀疑自己将会被永远困在那里，就像当初在碑林中被困了更久的洛兹一下。 但严格意义上讲，那不完全算是无穷无尽的时间，博士还记得，之前有过好几次，莫名其妙坠入了一个奇怪的时空，那里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外界的一切都不与那里有任何联系，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但回想起来，这奇怪的体验着实是有点让人后怕。 很久远的话，如果把自己在石棺中的经历算上，不知道算不算是有所体验过，但总的来说，博士怎么也算是有过类似经历的人了。 博士：“可能有过，但我不清楚那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里，苏拉笑了：“你是第一个回答有过的人，在此之前，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没有，包括我自己。” 博士：“这很正常，因为按常理来说，不会有人有这种经历的。” 苏拉：“那你觉得，把人类文明的存续永远局限在那样的未来中，是我们应该想要看到的吗？” 苏拉将目光看向远处的贝萝度格达城区：“其实我们已经反复计算过很多次了，阿戈尔的能源体系只能勉强维持“乐土”空间的稳定和城市的运转，同时为了防止海嗣的入侵，我们需要按你说的那样增加空间的结构复杂性。” 博士：“是的，这很重要，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空间的坍缩。” 苏拉：“但当初我们都没有想过另外一个问题，“乐土”空间内部的能量储存，在增加了空间结构复杂性之后，“乐土”空间与外界的能量交互将会被彻底切割，空间内部的能量将会恒定，就算把概念中的空间背景能量全部算上，也是一个恒定值，你有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博士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苏拉接下来要说什么，而且全部都是正确的。 苏拉：“意味着，即便人类拥有能够保证能量不流失的技术，人类能够掌控的能量上限，也将彻底局限于“乐土”时空，而为了防止时空出现局部坍缩，我们必须封锁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而无法获取到更多的能量。” 苏拉将目光放回到博士身上来：“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乐土”空间的全部能量，远远比不上掌控神域的大群，而大群在未来还会不断进化，也就是说，一旦人类选择了“乐土”空间，我们将会被永远困在那个时空里，并且永远生活在大群的阴影之下。” 其实这个道理博士也预料到了，“乐土”空间其实就是一个没有办法的逃避选项，人类选择了这个计划后，将等同于把整个泰拉乃至更大的世界全部拱手相让于大群，同时将自己所处的世界锁死，永远不在与外界联系。 也许未来的人类可能会选择重新打通时空通道，尝试与现实世界再联系，从而获取能量或者寻找其他的出路，然而这也将意味着那时的人类将会第一时间直面强大的大群，同时面临来自大群入侵的威胁，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没有人会再选择重新与外界联系。 换句话说，人类将自掘坟墓，这个“乐土”空间，将会成为人类未来最后的归宿，而人类的历史，也将会被困在这无穷无尽的时空里，没有尽头。 苏拉：“如果是过去的你们，会选择这样的道路，来维持文明的存续吗？” 博士：“也许有人会，但老实说，我不会这么做。” 苏拉：“顺便给你说说，其实两派一直在争论的克洛维斯协定，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的内容是在阿戈尔进入“乐土”空间之后的资源利益划分问题，比如说各派别能够占有多少的资源配比，甚至会精确到每个执政官名下能占有多少资源，要知道，真到了那时候，资源将会是一个定额，有人多拿了，就必定有人会少拿，所以嘛，现在大家在谈判桌上争论的很多问题，其实归根结底就是这个。” 博士：“那些问题我不感兴趣。” 苏拉：“不，你必须要学会感兴趣，就像我，虽然我个人不是很看重这种东西，但架不住有不少人会纠结这个问题，你不感兴趣，难道就不想多为你背后的那个罗德岛争取点什么吗？” 这个问题一下把博士给问住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有意忽视了这个问题，虽然希格斯和一众执政官已经答应了博士，会让罗德岛进入“乐土”空间躲避灾难，然而苏拉口中的空间内部资源配给问题，他确实没有太过考虑到，毕竟他现在主要担心的问题还是大群。 苏拉：“所以其实有些时候，你还是要考虑一些其他的东西，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是洛兹那样的苦行僧，人总归是要生存的。” 博士突然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想起了凯尔希之前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自己忘记了罗德岛，忘记了自己对于罗德岛的重要性，而回顾过去，博士不得不承认在很多问题上，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苏拉又将之前康拉德发给他的那份申请随手一挥批准，而后又重新调出了另外一份文件，将全息影像展示给博士看。 苏拉：“所以现在你可以尝试一下为你们罗德岛争取一些东西，这是我们对于神域的一些研究数据，是之前由执政官乔丝琳进入神域进行调研收集，后由执政官阿庇安整理的报告，对了，你那次也去过。”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拉：“你也拿去整理一下，我们根据你提出的异维空间模型归纳了很多神域空间结构的特点，这有助于判断大群对空间结构的掌控程度，能够有效避免“乐土”空间受到外界入侵，也就是你所说的增加结构复杂性，关于神域空间结构的研究，建构派那边很少，你整理过后可以把这个交给执政官希格斯，他应该很需要这个东西。” 博士：“为什么要由我转手？你们为什么不亲自给他？” 苏拉：“很简单，从之前的事情就可以看出，这方面，你比我们更专业，把东西交给你，能够进一步优化数据的严谨性和正确性，同时减少时间的浪费，而经由你手再给他们的东西，他们则会降低怀疑，从而更加有效实践，提高效率。” 苏拉又在另外一面全息影像上继续批阅各种申请报告：“同时呢，我们可以以此为筹码向他们进行一些交换，比如普尔凯尔和康拉德念念不忘的能源供应，当然，这不是全部的数据，但为了让他们相信，所以我们特地率先表达诚意，另外，你也可以顺便借此机会向他们为罗德岛索要更多的“乐土”空间资源。” 博士想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而后说道：“我会拿去检验数据的真实性的，如果确实没有问题，我会给他们。” 苏拉也是点了点头。 博士又说道：“不过既然你们也有这方面的研究，你们为什么没有像希格斯那样进行相应的计划？” 苏拉：“其实无论怎么选，都无可厚非，虽然那样做会锁死人类的发展，但也能避免陷入血腥的战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歌蕾蒂娅，当然，歌蕾蒂娅这个人，我还是很佩服她的。” 苏拉又转而说道：“不过你有一点没有说对，我们其实也有建立相应的异维空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 博士：“好像之前是听阿庇安说过。” 苏拉：“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博士：“……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方舟 尽管博士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或者表情，不过苏拉还是从博士的一点不自然的肢体动作上察觉出了博士的异样感。 苏拉：“怎么了尤德博士？是有哪里感到不舒服的吗？” 博士：“我只是没有想到，为什么连这位也一起来了。” 博士指的是此刻站在苏拉身旁的阿庇安，而博士为了避开阿庇安也有意站在了苏拉的另一侧。 阿庇安：“看来我们之间是产生了什么误会，不过没关系，有什么事，到时候坐下来慢慢谈就好了，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谈的。” 博士不太想理会阿庇安，不过他倒是对这句会表示赞同，很多时候其实一些矛盾可能单纯就是因为缺乏沟通，当然，当矛盾已经达到难以调和的地步时，沟通可能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就像博士现在并不想和阿庇安坐下来一起谈心。 苏拉：“叫他来，其实也是为了保险措施做齐，为了保证异维空间的稳定性和防御性，我们听取了你的建议，将其大幅度增加了结构复杂性，同时设置了程序，只有内阁执政官及以上的权限才能打开时空通道，而为了防止外部因素打开通道导致将空间置于危险环境中，我们又特意增加了一道程序，处于空间内部的执政官有权拒绝外部的打开申请，从而使空间处于全方位封闭安全状态。” 阿庇安：“也就是说，空间内部的权限大于空间外部，只要我们关闭通道，理论上我们就再也没有了来自外界的威胁，不过另一方面为了安全着想，现有规定进入异维空间需要有至少两个人以上共同授权，防止只有一人进入空间后出现意外无法从内部授权外界权限，导致空间无法从外界正常打开的情况。” 苏拉：“这点现在不必担心，因为目前的空间是处于随时开启的状态，而真的到了需要达到避难的情况时，进入空间的人数肯定远不止两个人，到时候我们也不需要任何来自外界的权限了。” 博士：“所以你们口中的异维空间在哪里？” 苏拉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就在这里，我们此刻正处于异维空间当中。” 这令博士感到了异常稀奇，他只记得自己刚才在苏拉和阿庇安的带领下在酒店内部的一层走廊里走着走着，也没有注意，后来就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这是博士第一次如此大意，他不敢相信的是连一向极其敏锐的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拉：“你是不是以为所谓进入异维空间是一个动静极大的过程？也确实如此，根据我们过往进行空间跳跃的经验来说，打开时空通道的确需要很强的能量，而同时会伴随着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但是那是因为以前我们进行空间跳跃的时空都是极其庞大的时空，比如说神域，这种时空所蕴含的能量极其巨大，因而导致了强烈的能量场效应。” 阿庇安：“而根据现有的技术，我们可以通过空间稳定装置，将我们所需的时空局限在一部分，而又将这部分时空再从之前进入的时空中进一步独立出来，成为一个单独的空间，这个空间只存在本时空的参考系，是一个质量恒定，有边界的空间，不与之前的空间发生联系，是一个真正的，全新的时空，能够从内部保证不会被外界干扰，当然，空间也会小很多” 博士：“所以，我们现在，正处于异维空间中？” 苏拉：“是的。” 博士环顾这间屋子，看上去也不是很大，看上去大概只是一间普通实验室而已，如果将其改造成能够生存的避难所，恐怕只能容纳几十个人而已。 博士：“作为人类最后的避难场所，这个空间大小，会不会有些太小了点？这恐怕连基本生存物资都不够放吧？” 苏拉：“这不是问题，后期我们可以选取更大的空间嘛，现在这个只是一个试验品，而且我们本就没有打算保留太大的空间，毕竟越是庞大的空间体系，不稳定因素也就越多，对空间的控制难度也就越大，同时也会增加局部坍缩的可能性，不是那么安全，而且前期投入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阿戈尔已经没有条件再支撑另一个“乐土”工程。” 博士走到了房间的窗户边，向外看去才发现了不对劲，外面不再是贝萝度格达的城市风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阿庇安：“那扇窗户是打不开的，外面是真正的异维空间，存在着大量的空间背景能量，可以供我们利用，但我不建议你出去，我们无法做到神域那样模拟合适的生态环境，外界的高能粒子和极低的温度会瞬间要了你的命，安全的地方仅限于这个房间。” 博士：“像这样的空间，你们最终打算将其扩展至多大？” 苏拉：“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小，但也不会太大，预计能够承载几千人差不多了，也许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艘在异维空间里航行的潜行舰。” 阿庇安：“做不了太大，当然是无法做到像“乐土”空间那样至少是一个核心城规模的大小，那是打算承载几百万人口的工程，但其实几千人的规模，对于维持人类文明的延续，已经足够了。” 博士听到这个数字有点意外：“几千人？这也太少了点吧？难道你们打算只带这么点儿人？” 苏拉则是对此不以为意：“你要知道，在那种极端环境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争夺资源的对象，少一个人就能减少一点失误的概率，那不是去度假，也不是简单的搬家，而是为了让人类生存下去而不得已采取的必要措施。” 阿庇安则是补充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像这样的异维空间也不是我们主要看重的计划，总归是有人想要一成不变，我们才不得不对内妥协，为这些人提供一个选择。” 博士：“那照你们这么说，原初派那么多人，你们只带几千人走？” 苏拉摇了摇手指：“不不不，你以为我们在“乐土”工程上没有出力？没有我们，他们是做不起来的，所以我们特地设置了一些谈判内容，他们需要共享出一部分的技术来供我们进行空间搭建。” 阿庇安说道：“当然，客观事实，我们的技术不比他们，造不了那么大的异维空间，因此我们决定另辟蹊径，搭建多个像现在这个大小的空间，同时这样反而能减少同等承载人口的能量消耗，也能避免被一次性团灭的可能性，增加总体生存率，我是指建构派他们。” 苏拉：“要我说，如果到了那个时候都还在想着这种程度的事，那人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而且我觉得尤德博士你总是在意人口数量的问题，在我看来，那些多余的人没有太大的意义，在极端情况下，人类只需要保留最精英的一部人即可。” 博士：“你这种想法在很多身处高位的人脑子里都有，我想也包括那些建构派的执政官，视人命如无物，他们对泰拉的那些人类视而不见，而你们更极端，甚至无视任何普通的人类。” 苏拉：“你觉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活下来的人，还能被称作为人类吗？到时候他们的社会准则和道德逻辑，还是像今天这样的吗？他们做的事和我们没有区别，所有人都是在塑造一个崭新的人类种族，但相较而言，建构派他们选择了容错率更小、上限更低、更保守的一条路。” 阿庇安在一旁说道：“话说回来，你真的觉得希格斯他们会像你想象的那样尊崇人人平等的观念？我需要提醒你一下，算上克洛维斯，阿戈尔人口超过两千万，而“乐土”空间满打满算也只能承载几百万的人口，你觉得多出来的这些人，是会自觉退出吗？你是觉得希格斯他们不会进行人为选择吗？” 博士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感觉向阿庇安问道：“所以克洛维斯的人是已经确定要被放弃了的？” 阿庇安反问道：“希格斯是给你说了什么吗？” 博士：“他说过克洛维斯的人没有被放弃。” 阿庇安想了想，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没有，但他们也没有进入“乐土”空间内的机会了。” 苏拉这时候倒是想起来安慰一下似乎有点没有缓过神来的博士：“好啦，那些事都是没有办法的，不是你我一人能够决定的事，已经发生的，不必再过多去纠结，不如把注意力放眼未来，比如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虽然狭小，但未来总归是有大用的，只是现在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字，过去我们一直用代码称呼它，我想把这个命名权交给你，我相信你能够为它起一个不错的名字。” 虽然博士现在还是没有忘记之前他们谈到的那些残忍的真相，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人类会做出如此违背人性的事，而这些人甚至将会是未来人类的代表，一想到这里，博士就在疑问，选择相信人类，究竟是不是一个错误。 不过苏拉的话还是多少转移了一下博士的注意力，他确实觉得，“乐土”这个名字，对于一个已经濒临灭亡的文明来说，显得是有点太过讽刺，他不否认人类对未来充满期待，但当人们真的身处那个恶劣的环境之时，再联想到这个和实际情况完全不符的名字，恐怕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博士：“你之前提到过，可以将这里理解成一艘潜行舰，对吧？” 苏拉点了点头：“单从大小上来讲，差不多。” 博士想到了，那个能够承载人类未来，能够继承人类延续文明的意志的名字。 “我觉得可能只有一个名字，比较适合。” “哦？什么名字？” “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