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咸鱼妾室被清冷王爷宠翻了》 第1章 穿书 【双洁,彼此唯一。 很多人疑惑为啥双洁,我特意回来解释一下。男主不是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是皇家子弟,有皇家的无情,不是原着里的恋爱脑,穿越女是被他利用的,而且穿越女是纯爱战士,不睡;王妃是逼嫁且皇室制衡他的产物,男主不喜欢也不会让她有孩子,不睡。另外不存在什么强行双洁、两个灵魂的说法,男主从注意到娇容就是女主,一直都是一个人。骂男主,就不能骂我咯】 顾娇容穿书了! 她穿成了《重生王妃不好惹》里的炮灰妾室,一个出场三章,就死了的姨娘。 由于这个炮灰姨娘与她同名同姓,看书时,她就忍不住唏嘘了几句。 谁能想到,一觉醒来她就成了书里的顾娇容呢。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个多月。 “娇容姐姐,你起了吗?” 门外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也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王妃唤你过去呢。” 王妃—— 是了,如今正值王妃重生之际,而她的身份还是王爷的通房。 “起了,我这就过去,月颜你先去忙吧。” 顾娇容应了一声,先将月颜打发了去。 虽然只是个通房,但顾娇容也有自己的房间。 顾娇容深呼一口气,开始回想书里的剧情。 王妃这是想抬她做妾,让她去对付王爷的白月光穿越女,王妃好坐收渔翁之利。 原主上了她的套,满心里以为王妃是个好的,甘愿做了王妃的棋子,不断去挑衅穿越女,最终落得乱棍打死的下场。 她自然不想步原主的后尘,只想好好活着。 顾娇容穿书前是个社畜,每天加不完的班,改不完的方案,如今换了个轻松的工作,自然要做一个快乐的咸鱼。 没错,顾娇容将做妾室看做了工作。 毕竟她不得王爷的宠,也不需要服侍王爷,只需要在后院做个乖巧的摆设即可。 花瓶工作,这和辣鸡公司的前台有什么区别? 都是门面而已。 顾娇容说服自己以后,便整理仪容,出门去见王妃了。 肃亲王府的景观极好,看得出是花了大价钱造出来的,但,这院子也太大了! 顾娇容身为通房,又不近身服侍,住的可以说是偏僻了。 她兜兜转转好一阵儿,这才到了王妃跟前。 远远的她打量了老板娘一眼,的确如书中所写一般,姿容艳丽,神态清冷,果然不再是恋爱脑了。 “奴婢给王妃请安。” 顾娇容的态度恭谨,眉眼低伏,眸中也带着一丝茫然,看着就是个好拿捏的模样。 “娇容,不必多礼。” 王妃谢婉宁抬了抬手,笑着开口:“今日唤你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你,没有耽误你的正经事吧?” 顾娇容心说,“哪里不是要紧的事,你轻飘飘一句话,我就要拼命干,打工人实属不易。” 可她仍旧低眉顺眼,声音温和。 “奴婢不过是个低贱之人,有幸得见王妃一面,是奴婢的福分。” 谢婉宁对顾娇容的表现很满意,不由点了点头。 “我还未入王府时,就听闻王爷身边有个可心的妙人儿,眼下看来,的确如此。如今我已入王府,你又是自幼服侍王爷的,我自然不会苛待你,也该给你个名分,便抬你为侍妾,往后你可要好好伺候王爷,不可懈怠。” 谢婉宁笑的温婉可亲,但顾娇容知道,这是条美人蛇,带着毒呢。 不过对于升职一事,她自然是千恩万谢。 毕竟升职,也是有好处的。 首先,升职代表着加薪。 作为丫鬟,哪怕是通房丫鬟,她的月钱也才一两银子,而妾室却有足足二两,更不要说将来可能有的打赏了。 其次,升职代表着地位的提升。 从前那些端茶倒水的活,不仅不用她做,她的顶头上司也只有王爷和王妃两人了。毕竟老王妃潜心修佛,不见外人。 最后,升职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做咸鱼。 前面她已说过,她是个不受宠的妾室,王爷心里有个白月光穿越女,恐怕一年半载也想不起来她。 总结下来,虽然升职做妾有危险,但也好处多多。 顾娇容欢欢喜喜的应下来,又十分乖顺的听了几句教导。 谢婉宁也算大方,不仅给她单独开了院子,还赏了她些金银财物,并还要将身边的丫鬟春枝给了她。 前者顾娇容自然不会拒绝,但春枝,她可不敢要。 春枝是谢婉宁的心腹丫头,若是她要了去,岂不是天天带着监控摄像头在身边。 这是万万不行的! 咸鱼怎么能接受被24小时监控呢? “王妃的恩情,奴婢便是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只能铭记于心,时时感念。奴婢知道王妃是个和善之人,因此奴婢还有一事,想厚着脸皮求一求王妃。” 顾娇容先是表达了对谢婉宁的感谢,这才又开口婉拒了春枝。 “按理说,王妃赐下,奴婢是不该拒绝的,只是春枝姑娘是王妃的贴心人,奴婢不敢夺爱。奴婢自打入府,便与月颜一同当差,情谊深厚,今日奴婢得了王妃青眼,得以做了王爷的侍妾,斗胆求王妃将月颜赐给奴婢作伴。” 谢婉宁虽然不满顾娇容的拒绝,但她满脸的乖顺,也没有驳了她的请求。 毕竟在她眼里,顾娇容不过是个没头脑的蠢货而已。 “既是如此,那便让月颜伺候你吧。”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这个人情,谢婉宁还送的起。 顾娇容谢了恩,领了赏赐,便回了她的住处。 从今日起,她便不再是通房顾娇容了。 月颜得知这一消息,也为她高兴。 “娇容姐姐,真好,以后你就是姨娘了,咱们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气了。” 月颜比顾娇容要小上五岁,如今才14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顾娇容听得她这话,眼眸里也染上了暖色。 还是个小孩儿呢。 “月颜,从今往后,咱们就安安分分的在这院子里过日子。” 顾娇容打定了主意做咸鱼,谁也别想让她宅斗。 月颜歪了歪头,有些不解的问她。 “姐姐,咱们不争宠吗?” 月颜是王府里的家生子,爹娘是个老实憨厚的,领了个闲差,在王爷跟前也说不上话,但她也知道,在王府里不争不抢便什么也得不到。 “不争,争了有什么用?且不说王爷心里从来没有我,如今又正是最爱沈姑娘的时候,咱们送上去就是触霉头。” 顾娇容摇了摇头,她心里可是清楚的。 那沈姑娘是个心高气傲的,只许王爷爱她自己,还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2章 来自老板娘的敲打 一生一世。 多么愚蠢的想法啊! 就算是现代社会,也多的是风流成性、朝三暮四的男人,遑论是妻妾成群的男权社会呢。 何况,对方还是位高权重的男人。 如今肃亲王觉得她新鲜,还愿意陪她玩一玩这可笑的誓言,但最终她还是不得善终。 就算王妃不与她相斗,时间也会赢了她。 顾娇容笑了笑,她没必要上赶着做炮灰,在后宅做咸鱼,领月钱,混日子不是很好吗? “姐姐说的也是,总归咱们现在不似从前了,再不会受人欺负了。” 月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她到底年纪小,对于争宠也没有太多的概念,只觉得得了王爷的恩宠,便能在府里横着走,再不受人欺凌。 哪晓得即使得了恩宠,也同样遭了人的嫉恨。 人的嫉妒心是极其可怕的,厉害的更是能要人的命。 顾娇容一个底层打工人,没有必要赔上命,去给别人做嫁衣。 “姐姐,那咱们就在自己的院子过日子,反正有我陪着你呢,总不会太无趣。” 月颜想通以后,便不再劝她争宠,打算和她一块做咸鱼。 毕竟虽然是做丫鬟的,但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劳碌呢? 顾娇容点头,她观这院子虽小,但也五脏俱全,只住她和月颜,算是宽敞,也能活动的开。 “咱们将东西归置归置,便好好歇歇吧。” 顾娇容打定了主意做咸鱼,自然是什么活也不肯干的,只想摆烂。 月颜没有意见,往日她想偷懒都要小心翼翼,如今跟了顾娇容,能光明正大的休息,她自然不会给自己找活干。 顾娇容做丫鬟的时候,并无太多的东西,如今做了侍妾,也只有谢婉宁赏的东西。 她忍不住叹气,原主好歹也是王爷通房,怎么就一点家底没有攒下? 这么穷,她还怎么快乐的做咸鱼啊?! 月颜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叹气,便疑惑的问道:“姐姐,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顾娇容对上月颜关心的目光,试图张嘴,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虽然她没有领导包袱,但刚升职就不穷,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吃饭了。” 顾娇容找了个很不错的借口,毕竟民以食为天。 月颜看了看时辰,确实是到了饭点了,却无人管她们。 谢婉宁虽然单独给顾娇容开了院子,但到底只拿她当筏子,并未真正将她放在心里,而她又拒绝了谢婉宁给她的春枝,因此王府里的人也不把她这个新晋姨娘放在眼里。 月颜对此有些不满,她撸起袖子就要去同人理论。 “月颜,别冲动,既然没人管咱们,那咱们就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 顾娇容眼下没有根基,又是被谢婉宁扶上来对付沈昭华的,若是在此时与人起冲突,恐怕会对她不利。 “那姐姐你这姨娘未免也做的太憋屈了些。” 月颜撇了撇嘴,她到底年纪小,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顾娇容也觉得憋屈,但她毫无倚仗,便只能暂且吃下这个哑巴亏。 毕竟,厨房的态度就是王妃的态度。 纵然是表面温婉和善的王妃,也不容许她一手扶持下来的人,违抗她的命令。 如今只是小惩大诫,除此之外,王妃或许还会使出些手段,逼她去和沈昭华争宠。 月颜的话音刚落,春枝便带着人过来了。 “顾姨娘,王妃念着顾姨娘刚开了院子,下人恐怕顾不得,特让奴婢来给顾姨娘送餐食,另外也叫奴婢给顾姨娘带句话,顾姨娘既然已经成了王爷的侍妾,日后自当尽心服侍王爷。” 顾娇容哪能不明白王妃的意思,这是不满她的态度,特意又敲打她呢。 “多谢王妃,妾身时刻牢记王妃的教导。” 顾娇容也不反驳她们的话,只要有好处就行。 至于伺候王爷,王爷又不来她的院子,就算要人伺候也轮不到她,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这样想着,顾娇容又开心起来。 春枝不知道她乐什么呢,但见她的态度还算恭谨,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在心里想这位顾姨娘看着不大聪颖,恐怕不是那位沈姑娘的对手。 “顾姨娘慢用,若是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寻奴婢,奴婢自会禀告给王妃。” 顾娇容认真的点头,懂了,她在老板娘的心里排不上号,有事只能找秘书沟通。 不过这不是大问题,她是个好员工,绝对不会给老板娘添麻烦。 “春枝姑娘放心,我有分寸的。” 顾娇容顶着大大的笑容,送走了春枝。 “月颜快来,这饭菜看着就比咱们平日里吃的比较好,若是一会儿凉了,恐怕就不好吃了。” 顾娇容对着月颜招手,她都穿书了,自然是能快活一日,若是将来能再穿回去,也算是一段不错的体验。 月颜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竟老气横秋的叹起了气。 “姐姐,王妃这是什么用意?难不成她并不是真心想抬你做侍妾?” 月颜总觉得春枝来的这一趟不简单,起码不是单独给她们送饭来的。 “管她什么用意呢,有的吃就行。” 顾娇容心知谢婉宁的意思,这是恩威并施,刻意敲打她呢。 只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和月颜说了。 “你小小的年纪不要像老头子一样动不动就叹气,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了,难不成还能比从前过得更差吗?” 顾娇容这话说的不假,从前她虽是王爷的通房,但到底没有个正经的名分,仍是个丫鬟,多有看不惯她亦或是嫉妒她的,刻意为难她。 如今她成了侍妾,不管怎么说,都比那些小丫鬟高了一级,也能光明正大的借王爷的势狐假虎威。 “快吃饭吧,明日或许就没有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顾娇容作为社畜打工人,多的是吃预制菜的时候,像这样精美的饭菜,她真是没有太多机会好好品尝。 月颜哪里懂得社畜的苦,只是年纪小,容易馋,也听进去了她的话。 日后多的是忧愁的时候,不急于这一时。 第3章 侍寝 顾娇容这几日在小院子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毕竟不赶早八的日子,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爽! 只是她还没高兴几天,王爷身边的福安就传来消息,王爷今日要她侍寝。 顾娇容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老板怎么突然想起来她这个透明人了? 难不成和沈昭华吵架了? 八成是这样,要不然甜蜜恩爱的俩人,怎么可能会分开?! “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呢?这可是大喜事!王爷既然愿意来咱们院子,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可要好好的梳妆打扮,留住王爷的心才是正经。” 月颜开心不已,她觉得这是娇容姐姐上位的好机会。 毕竟整个王府里,也就只有娇容姐姐做了王爷的通房,这足以证明王爷是喜欢娇容姐姐的。 只要这次侍寝娇容姐姐能抓住王爷的心,往后必然荣宠不断。 顾娇容却不觉得,她估计是王爷与沈昭华吵架了,故意来她这里气沈昭华呢。 毕竟沈昭华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王爷真叫她侍寝了,说不得沈昭华要如何与他闹呢。 不过,王爷既然已经通知了。 作为打工人,她好歹也要走一下流程,尊重一下老板。 “月颜,我先洗个澡,你帮我看看一会儿穿什么衣服好?” 顾娇容对穿着打扮并无研究,作为一个早八社畜人,她上班通常是恶心穿搭,这也能大大避免职场性*骚扰。 月颜笑着说道:“姐姐生的这样好看,就算是穿麻袋也是好看的,不必担心王爷不喜欢。” 顾娇容的确生的好,眉如远黛,眸若秋波,肤如凝脂,身量苗条,好似扶风弱柳,又似牡丹含情,只需一眼便能勾人心魄。 只是从前她做惯了唯唯诺诺之态在,气质上消减了几分,如今没了那怯懦之姿,便显得漂亮起来。 “你就别贫嘴了,快去给我找衣服吧。” 顾娇容无奈的笑了笑,她虽然知道自己生的好,但正所谓人靠衣装,何况对方又是王爷,总要讲几分排面。 月颜也知事情的轻重,不再与她耍嘴。 只是王爷来的匆匆,好似还带着气,顾娇容刚洗完澡出来,还未来得及换衣服,房门就被推开了。 月颜不知去了哪里,恐怕是被王爷打发走了。 顾娇容悄悄的打量着王爷,心里想道:怪不得重生女和穿越女都争着抢他呢。 这王爷的年岁不大,模样俊俏,宽肩窄腰,看着就有劲儿。 若是与他一夜风流,顾娇容自认是不吃亏的。 毕竟,现代的明星虽然长得帅,但也不见得有这王爷的身材好。 穿书前,她作为劳苦社畜,哪里有机会享受这样的美男,如今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她自然是会珍惜。 不过—— 如今她衣衫不整,看着王爷也不知该不该行礼。 虽然一会儿该做的都会做,但是顾娇容觉得眼下还是要体面些。 “妾身见过王爷。” 顾娇容琢磨了一下,还是行了礼。 只是,她匆忙间裹在身上的衣衫凌乱,不知不觉便滑落在了肩头。 香肩半露,暗香浮动。 眼前的人儿亦是妩媚多情,看着他的眼神也透着娇。 裴叙的手指微动,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幽深。 顾娇容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不由娇呼一声,柔美的脸颊也带上了羞怯的粉。 “王爷,可否稍等片刻,让妾身穿上衣服再伺候王爷?” 顾娇容轻咬红唇,低眉顺眼的开口。 裴叙仍一言不发,眼眸幽深如潭,静静地看着她。 顾娇容只觉得身上的衣服越发的往下滑落,她下意识又咬起了唇。 这样的经历,她是没有过的,实在是太羞耻了。 毕竟第一晚,是她刚穿来时的第一天,裴叙醉了酒,又是在书房里,她吓得闭上了眼睛,甚至要晕过去,裴叙或许也觉得无趣,匆匆一次就结束了。 裴叙的喉咙微动,他弯下腰,伸出粗粝的手指,抚上了娇艳欲滴的红唇。 “不必穿了。” 他的声音微哑,莫名透着些许磁性。 不等顾娇容明白裴叙的话究竟是何意思,便被裴叙一把握住纤细的手腕,拉入了怀中。 她酥软的身子,与裴叙健硕的身姿十分契合。 白玉一般的双臂,无力的搭在裴叙的肩头,整个人亦娇娇软软的嵌在他的怀里。 而她身上的衣服,更是只能堪堪挂着。 犹抱琵琶半遮面,透着无限风情。 暧昧又亲密。 顾娇容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她还是第一次与人这般亲近。 裴叙有力的臂膀,此时成了她全部的依靠。 “王爷——” 顾娇容的声音柔媚,漂亮的小脸更是惑人。 裴叙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内室。 顾娇容身上唯一一件衣服也落在了地上。 此时,一片风月无边。 顾娇容能依靠的便只有眼前这个带给她风雨的男人。 待雨霁云销时,顾娇容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柔柔弱弱的攀附在男人的身上。 “我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可有恼过我?” 裴叙把玩着她柔顺的头发,哑声问道。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她又不是原主,如何知道原主的想法。 “妾身只盼着王爷能回头看妾身一眼,便已足够,怎么舍得恼王爷呢?” 顾娇容决定给老板来一杯绿茶,也降火。 老板的体力太好,坚实有力的臂膀圈着她时,她连挣扎也不能。 而她又是初次侍寝,可是折腾不起了。 “妾身知道,妾身不过是出身卑微的奴婢,能被王爷看上一眼,便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自然也不敢妄求王爷的宠爱。” 裴叙听她这话,便想起了从前的时光。 娇容是老王妃指给他的贴身侍女,也有给他做通房的意思,因此在他醉酒时,也就半推半就的成了事。 两人自然有过厮混的时候,毕竟初尝情事,裴叙亦是食髓知味。 只是不知何时,他渐渐忘记了娇容。 若不是谢婉宁提及,他是想不起这个人的。 而今他看着怀里的娇人儿,虽想起了往日,但又觉得眼前的娇容与他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了。 “日后我会来看你,必不会再叫你受委屈。” 裴叙只当是太久没有见她,因而拿话低声哄她。 第4章 王爷也太能折腾了 顾娇容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一下。 这好事,以后还有? 心情愉悦的她,忍不住赏了老板一枚香吻。 “王爷,你真好。” 顾娇容搂着裴叙的劲腰撒娇,全然忘记此时是在哪里。 裴叙没想到顾娇容突然大胆了起来,他的手细细的抚摸着滑嫩的皮肤,眼神变得幽深。 “你可知你刚才做了什么?” 就算是沈昭华,也不曾像顾娇容这般。 虽然沈昭华尽得宠爱,但却始终端着,不愿在他面前低头,更不会像她这般讨好自己。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面露不解。 她刚才做了什么吗?她什么也没做啊! 呵,阴晴不定的男人。 裴叙自然不知她的想法,刚才那个吻已然勾起了他的兴致。 他翻身将娇容困住,雨点一下的吻落了下来。 顾娇容没想到这男人这么不经撩,但如今箭在弦上,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王爷,轻点……” 顾娇容甜腻的声音响起,却未能让男人升起怜惜。 软糯娇媚的声音仿佛成了催化剂,叫裴叙更加充满干劲。 “乖点。” 低沉的声音响起,而那充满了力量的火热大掌也禁锢着她。 —— 一夜过后,裴叙餮足的离开。 顾娇容躺在床上,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裴叙这属于压榨员工! 顾娇容决定今天要摆烂到底。 而且她白皙的皮肤上落满了星星点点,一眼就能看出她昨夜经历了什么。 顾娇容觉得裴叙有点狗,怎么就这么能啃人呢? 说了无数次叫他轻点,声音都喊哑了,可他就是充耳不闻。 虽然体验感不错,但太能干其实也不好。 顾娇容觉得还是别有下回了,裴叙都快给她折腾成工伤了。 可惜在这古代,也没个工伤保险。 顾娇容欲哭无泪。 她动弹了一下身子,很好,酸疼。 “月颜……” 顾娇容刚一开口,就被自己惊到了,她的声音怎么哑成了这样? “姐姐,你可醒了,王爷走的时候交代我不要打扰你休息,可见王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月颜欢欢喜喜的进门,笑着说道。 “虽然姐姐说争宠不好,但王爷喜欢姐姐,我觉得这是好事。” 月颜这话说的不假,在这深宅大院,得宠就是好。 只是顾娇容如今浑身无力,只想罢工,不想和她探讨职业规划。 “月颜,你先去给我倒杯水来润润嗓子,我嗓子干的厉害。” 顾娇容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想说。 辛勤加班一晚,那男人倒是神清气爽,可怜她却要卧床休养。 月颜听到这话,立刻倒了水来,扶着她喂了一杯。 一杯温水下肚,顾娇容又靠着床头缓了一会儿。 “王爷昨夜在我这里过夜,王妃必然是知晓的,她今日派人来了吗?” 顾娇容知道谢婉宁想利用和她谢婉宁分宠,但却不会叫她有孩子,否则她就是另一个沈昭华了。 “没有,许是王爷交代过吧。” 月颜摇了摇头,她深信王爷对顾娇容有情。 不管这情谊是否深厚,总归对她们都是有好处的。 “姐姐快别想这么多了,先仔细养着身子,将来才能更好的伺候王爷。” 月颜看着顾娇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得脸红。 王爷也太能折腾了! 顾娇容不知她的想法,如今只想在被窝里窝上一天,都工伤了,消极怠工也是应该的。 不过,王爷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顾娇容忍不住想道,要是次数少些,就更好了。 若是天天这样折腾,谁也受不了! 但很快,她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王爷可是有真爱的,来他这里也不过是因为与真爱赌气,怎么可能日日来她这里?! 说不准今日王爷便要巴巴的回去哄人了。 这样想着,顾娇容咸鱼躺的更加没有负担了。 老板不在还不摸鱼,那岂不是傻子! “月颜,我再睡会儿,吃饭的时候不必叫我。” 顾娇容现在浑身无力,也没有食欲,只想睡觉。 月颜看着顾娇容一脸的倦意,也知道她昨夜伺候王爷辛苦。 “姐姐,我去给你端些粥,你喝了再睡吧,肚子里太空,睡着了也难受。” 月颜是个细心的,顾娇容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你快去,我好困哦。” 顾娇容说着打了个小哈欠,身子也微微往下滑落。 若不是月颜还在,她就已经原地躺平了。 “灶上一直温着粥呢,刚刚是我忘了,我这就去端来。” 月颜做惯了洒扫的活计,伺候人并不熟练。 若不是顾娇容要了她,她而今还是个不重要的,只知道扫地的小丫鬟呢。 “好哦。” 顾娇容点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月颜的动作也麻利,很快就端来了温热的粥,服侍着顾娇容吃了。 顾娇容胃里有了食物,困意更加上头。 不等月颜收拾好离开,她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月颜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眼下娇容姐姐最需要的便是休息,她还是不要打扰娇容姐姐的好。 月颜虽然没事做,但也没有乱跑,而是守在门外的窗下做针线活,若是顾娇容叫她,她也能听见。 她这针线活一做就做到了傍晚,没有等来顾娇容叫她,反倒等来了王爷。 月颜惊慌的放下针线,“奴婢给王爷请安。” 她虽不是头一回见王爷,但仍旧是怯怯的,不敢直视。 从前她只是个三等丫鬟,如何能得见王爷呢? 如今她一跃成了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都是靠着顾娇容,这样想着,她就更坚定要伺候好顾娇容的心。 “起来吧。” 裴叙微微抬手,又左右看了看院子,似是在寻什么人一般。 月颜不敢多话,垂首含胸。 “你姨娘呢?怎么不见她?” 月颜只听得这话,便立刻道:“回王爷,姨娘说想睡一会儿,如今应当还没有醒呢。” 她自然不敢说姨娘累着了这话,像是谴责王爷不知节制似的。 她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因此,她只说顾娇容想睡会儿。 第5章 娇气 至于为何想睡,男人心知肚明。 昨夜里,他的确是折腾的太过了些。 可这也不能全然怪他,谁让顾娇容身娇体软,滋味儿又那般好。 裴叙垂眸,细细想来这后宅也就只有她,才能叫他放松下来,专心享受情事。 迎娶谢婉宁非他所愿,乃是陛下的制衡之道。 裴叙甚至不愿给谢婉宁颜面,新婚夜都未与她同房,何况后来。 沈昭华倒是令他心喜几分,也是个奇女子。 裴叙不仅看中了她的皮囊,亦看中了她所脱口而出的才华策略,因而也愿意履行她口中的尊重。 这一尊重不打紧,他连泄火也不能了。 除那夜醉酒,他宠幸了一次娇容,便未碰过荤腥。 按理说,他也不是重欲之人,否则府中也不会只有她们三人。 可昨日他赌气来找娇容,见到她衣衫不整,脸上尚还带着惊慌又可爱的灵动时,便忘了来时的初衷,只想将她拥入怀中。 裴叙从不知,自己竟这般没有自制力。 可他今日在闲暇时,脑海中便控制不住想起她的婉转娇啼与挂在眼角晶莹的泪珠儿,还有意乱情迷时的娇蛮训斥,那般的惹人爱。 不知不觉间,他就又来到了顾娇容的院门前。 这女子对他的吸引力,是他没有料到的。 罢了,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侍妾,便是对她有几分喜爱,亦构不成威胁。 裴叙叹了一口气,抬脚走进顾娇容的院子。 月颜不知裴叙的心历路程,见他仍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王爷,那奴婢去叫姨娘起来?” 裴叙本想颔首答应,但想到那女子的娇气,又摆了手。 “我去看看她。” 裴叙推门进了房间,留月颜在外门,不知该不该跟进去。 福安见状一把拉住了月颜。 “哎哟,我的姑娘,主子们的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安心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福安自幼跟在裴叙身边,自然了解他的性子。 王爷得知顾姨娘还在睡觉,却还是径直进了房间,想必是不希望被外人打扰的。 月颜眨巴了一下眼睛,虽然不懂,但还是乖乖的等在外面。 而走进房间的裴叙,看着沉睡的顾娇容,恬静乖巧,忍不住勾起了唇。 她睡着的时候,也很可爱。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便又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躺在床上的娇人儿,并不知道房间里已经多了个人,她嘤咛了一声,又翻身睡了过去。 顾娇容的睡相不好,是裴叙昨夜才得知的。 毕竟醉酒那夜,他并无太多意识。 只是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习惯,只觉得这样的顾娇容更为灵动鲜活,不再是他记忆里呆板如纸片一般的人了。 裴叙勾了勾唇,就是不知若是此时叫醒她,她该是害怕还是羞恼? 这样想着,他便真的动起了手。 顾娇容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好似有人在同她抢被子。 她没有睁开眼,只是下意识的拽进了身上的被子。 偏偏这人不如她的意,不仅没有放手,反而加重了力气。 她抢不过这人! 顾娇容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脸颊都变得气鼓鼓。 可她却仍旧不肯睁开眼,反而摆烂了似的,不再管身上的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裴叙觉得她的反应有趣,不由轻笑出声。 顾娇容听到耳畔响起的声音,只以为还是昨天夜里,迷迷糊糊的开口:“王爷,我要睡觉了,不要闹了。” 她并未清醒,声音娇娇的,还带着些黏黏糊糊的意味。 “真会撒娇。” 裴叙垂下眸子,轻声道。 可惜床上的人儿听不到他的低喃,兀自睡的香甜。 裴叙这样看着她,突然冷哼一声:“怎么就这样能睡?!” 昨夜里这女子累的睡了过去,便是他伺候着洗了澡,如今他来看她,她竟还这般睡着。 裴叙想着便凑近了她几分,目光暗沉的看着她。 梦中的顾娇容好似有所察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娇美的小脸都变得苦巴巴的。 裴叙却没有丝毫心疼,甚至抬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 她晃晃然的睁开眼,眸子里还沁着些许泪水。 “王爷……” 顾娇容下意识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裴叙的额角跳了跳,这女人…… “本王是又回来了,倒是你,竟睡到了现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昨夜里虐待你了呢。” 裴叙虽说经验尚浅,但也不是残暴之人,若不是昨夜顾娇容招惹自己,他也不会控制不住又来一回。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温软在怀,又是自己喜欢的模样,如何能不心动? 裴叙得承认,他欣赏沈昭华的自信与才华,但更爱温柔小意的贴心女子,毕竟只是养在后宅的人,无须太聪明。 若是太聪明,只会给他造成威胁。 裴叙微微眯眼,看着顾娇容的眸子里,更添几分满意。 就像顾娇容这般,就很好。 顾娇容自然知道裴叙是又回来了,可她刚睡醒时,脑子跟不上嘴,下意识就说了那么一句。 她也不顾自己还在被窝,抬起纤纤玉指揉了揉眉心。 “王爷怎么又回来了?妾身被王爷折腾成这般模样,可是伺候不了王爷了。” 顾娇容说到这里,不免瘪了瘪嘴。 虽然已经睡了一天,但她真的很不舒服。 初体验虽好,但累也是真的! 裴叙听到这话,并未生气,只是哼道:“娇气。” 顾娇容对这一声娇气接受的理所当然,甚至抬起一双翦瞳秋水的眸子控诉起他。 “妾身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自然比不过王爷这样伟岸的大男人,昨夜王爷实在太厉害了,妾身的腰现在还酸呢。还有这一身的痕迹,王爷你看看呀,这叫妾身如何出门见人!” 顾娇容全然不知,她这副模样落在裴叙眼中,并未激起他的怜惜,反而叫他想再欺负她一回。 不过他也知道,顾娇容的确被他折腾的厉害,今日必定不能再侍寝了。 “今日没打算动你,别撒娇了。” 裴叙的眸子更加幽深,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喑哑。 第6章 可爱 哎?不动她? 顾娇容听到这话,不解的眨了眨圆圆的杏眼。 既然王爷没需求,那来她这儿做什么? 难不成又和沈昭华吵架了? 真别说,爱情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可以称得上是除死亡外,唯一能让一切人平等的东西了。 就算贵为王爷,也得吃爱情的苦。 裴叙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见她这神游天外的模样,就知道她并未因自己来而高兴。 “怎么?本王看上去就长着一张骄奢淫逸的脸吗?除了睡觉,就不能来你这里坐坐?” 致命三连问,顾娇容一个也不敢点头。 她挤出讨好的笑意,看着裴叙的脸努力变得真诚。 “王爷这般英明神武,自然不是那般荒淫无道的人,妾身只是太高兴了,没错,妾身就是太高兴了,王爷竟然还愿意来看妾身。” 顾娇容说这话时,还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肯定自己。 裴叙却掀了掀眼皮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看来顾姨娘忘了本王昨夜说的话。” 顾娇容:??? 这男人是不是有大病! 床上,又是意乱情迷之际,她如何能记得! 那会儿她都已经被裴叙撞得支离破碎,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遑论裴叙说什么。 何况,她以为裴叙该回去哄白月光了。 顾娇容并不认为自己比得过沈昭华,她深知自己的出身低微,姨娘大概就是她能升到的最高职位。 因此,床笫间的话,就算真的听到了耳朵里,她也不可能往心里放。 毕竟男人惯会花言巧语,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若是哪个女子当了真,等待她的便是万丈深渊。 活着不易,顾娇容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咸鱼。 因此面对老板的质问,她当场表演了个茶艺。 “王爷的话,妾身自然是不敢忘的,只是妾身虽然身份低微,又是个蠢笨的,但也知晓不该有过多的妄想,因而不敢相信。” 顾娇容将锅推到裴叙的头上,明明白白的的告诉裴叙,她不是忘了裴叙的话,而是不相信。 “我倒是不知道,顾姨娘竟这般伶牙俐齿,从前我真是小看了你。” 裴叙虽然这样说,但并未生气。 对于这个评价,顾娇容有些不服。 但她也没有傻到反驳老板,毕竟老板的面子大于天。 “王爷,你可否先转过去,叫妾身先起床穿衣?” 顾娇容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怯怯的开口道。 刚才那个伶牙俐齿的人,仿佛不是她。 裴叙好似被她取悦了,唇边绽开一抹笑。 顾娇容觉得他该吃药了。 “就这样换,本王又不是没看过。” 裴叙淡淡的说道,语气平静的可怕。 顾娇容真的很想问问,他那36.8度的体温,是怎么说出足以煮熟她的话的! 可她不知道,她那娇美的脸颊飞上的一抹红云,只叫裴叙觉得天然的可爱。 他的眼眸深邃,看着顾娇容时还带着笑。 顾娇容被他看的更加不自在,她伸出玉臂,将床头的衣服快速的拉进被子里,红润的小嘴仍不停的嘟囔着:“怎么就这么流氓,哪里还像个王爷了。” 她哪里知道,裴叙自幼习武,耳力极好,她的嘟囔声全然没有逃过裴叙的耳朵。 但裴叙并未戳穿她,而是催促起她。 “容儿不是要穿衣起床吗?怎么还不动?” 容儿这个称呼,在他的舌尖滚了一圈,自然而然的被唤了出来。 不仅是顾娇容,就连裴叙也有些怔愣。 他并非是玩世不恭的登徒子,更不擅长与人调情,但在顾娇容跟前,他仿佛无师自通了。 或许是因为顾娇容太过乖顺,不似谢婉宁与沈昭华的个性太强。 面对顾娇容时,裴叙便是吐出些淫词秽语,也不会被指着鼻子说有失君子风范,不够尊重恋人。 裴叙到底是在封建阶级社会下长大的,并不能真正理解尊重,在他看来,唯有足够强大,才能拥有真正的话语权,也才能真正获得尊重。 平等,是这个残酷世界里最大的笑话。 哪怕沈昭华的话,有时候会叫他觉得新鲜,但他却并非全然认同。 相比她的先进思想,他也更对她的才能感兴趣。 裴叙是个王爷,是站在万人之上的人,他眼中所看到的绝非是小情小爱,而是更远大的目标。 不管是捏着鼻子娶进门的谢婉宁,还是颇为心悦的沈昭华,都能为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只有眼前的顾娇容是不同的,她是那么的渺小,不值一提,只能紧紧的依附他、讨好他。 想到这里,他不免露出些愉悦的表情。 “难不成,容儿是想让本王服侍你起床?” 裴叙满眼兴味的看着她,仿佛只要她点头,他就真做的出来这样的事一样。 “不必了,妾身福薄,怎么敢叫王爷伺候!” 顾娇容立刻拒绝,她害怕裴叙真有那么不要脸。 裴叙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心情大好,也不再为难她,转过了身去。 “容儿的动作可要快些,本王的耐心可不多。” 裴叙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等着顾娇容换好了衣服才转过来。 顾娇容哪里知道裴叙是有意为之,她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好,这才松了口气。 “王爷既然不是让妾身侍寝,那为何来妾身房里?” 顾娇容心里始终有疑惑,便也问了出来。 她自觉不是个善于心机的人,更不会揣度人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问出来。 毕竟书里描写,裴叙虽然是一副端方君子模样,但其实运筹帷幄,极善弄权。 这样的裴叙,比顾娇容公司的领导还要难以猜测,作为一个咸鱼,她也不想动脑子。 顾.咸鱼.娇容真诚的看着裴叙,希望他能说出个理由来。 结果裴叙笑着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大拇指反复捻着她的唇,娇嫩的如花瓣一般的唇瓣,渐渐染上了红色。 顾娇容的眼眸中,也升起了一团水汽。 如今的她,就如同是裴叙手下的猎物一般,动不得、逃不得,只能让他玩乐。 第7章 妾身嘴馋 裴叙看着这样乖顺的顾娇容,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没有男人不喜欢掌控的感觉。 “你是爷的人,爷来你房里,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裴叙松开了捻着红唇的手,他的指尖尚且还残存着余温。 顾娇容反驳不了这话,只能在心中暗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王爷肯来看妾身,妾身自然是欢喜的。” 顾娇容扬起笑脸,作为优秀员工,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扫老板的兴的。 因此她不提王妃,也不提沈昭华,而是满眼柔情的看着裴叙。 “王爷用过膳了吗?” 顾娇容见裴叙不说话,主动开口道。 拜裴叙所赐,半夜拉着她加班,导致她太过劳累,因此睡了一天一夜,只喝了一碗粥,眼下醒来也有些饿了呢。 “未曾。” 裴叙淡淡的看她,似是在等她说什么好话哄人。 只可惜顾娇容没有这样的眼色。 “那咱们一块吃个饭吧,正好妾身也还没吃呢。” 顾娇容的算盘打的响,王爷在她这里用膳,吃食必然是更加精美的,她也能吃顿好的。 这底下的人都是擅长踩低捧高的,虽然她已经被抬为侍妾有几日了,但因着王妃的缘故,这府里的人待她也很一般。 裴叙虽然不喜欢谢婉宁,但该给她的体面还是给了。 如今沈昭华正值盛宠,那么便只有一个顾娇容受他们拿捏了。 顾娇容没有太大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美食,可自打来了这里,她就不能再像前世一样偶尔点个外卖、时不时下个馆子了,只能是送什么吃什么。 这对顾娇容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如今好不容易能薅裴叙的羊毛,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裴叙见她眼睛亮晶晶的,便没有拒绝。 反正他来都来了,在哪里用膳都是一样的。 “嗯,摆饭吧。” 裴叙的话音刚落下,顾娇容就出去传话了。 福安在裴叙过来顾姨娘这里时,便已经知晓王爷今日会在这里用膳,早就吩咐了下去。 如今听得顾娇容这话,便立刻安排了起来。 顾娇容的这个小院子并不算大,但胜在清幽雅致,而对面又有美男作陪,这一顿饭顾娇容吃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倒是裴叙没怎么动筷子,而是扯着嘴角看她。 “我是虐待你了吗?还是府里给你的月例不够?你这模样都像是三天没吃过饭似的。” 裴叙从未有见过这般豪放的女子,即便是沈昭华,在他面前亦是十分注意形象。 顾娇容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眨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王爷怎么会这样想?” 顾娇容将美味的肉放进嘴里,笑着狡辩。 “王府的待遇极好,妾身自然没有饿着过,只是王爷难得陪妾身吃次饭,妾身心里高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才多吃了些。” 不过顾娇容也没有骗他,她心里的确高兴,毕竟没有裴叙,她也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裴叙不知她的想法,听到这话,才略满意的点了下头。 “本王以后有时间会多来陪你。” 这话他昨夜里已经说过,偏偏眼前这没心没肺的人早已经忘记了。 顾娇容得了这话,笑的更加开怀。 “王爷愿意来看妾身,妾身实在高兴,不过妾身知道王爷贵人事忙,因而妾身有一事求王爷。” 裴叙听她这么说,以为她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昨夜里的确是劳累了她,因此她便是提一点过分的小要求,裴叙也不介意。 “什么?” 裴叙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却只听见她说,“听闻京中有一店铺,名为杏花村,久负盛名,最善点心,妾身嘴馋,可否求王爷得空时,为妾身带些来。” 顾娇容满眼期待的看着裴叙,仿佛真的是馋那点心。 裴叙没想到她提的要求就是这个,眼中顿时升起了兴味。 “容儿可知道,本王的承诺重千金,你只要了个点心,未免也太亏了些。” 亏了? 顾娇容笑了笑,她可不亏。 只有顾娇容自己知道,她哪里是馋那一口点心,若是真的喜欢,叫月颜出去买就是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但打发身边的侍女去买点心还是可以的。 她提了这样的要求,只不过是想让裴叙时时记住自己而已。 虽然没有争宠的打算,但有裴叙在的饭食实在好吃,而且裴叙愿意再来,也证明了裴叙对她还是有几分不同,府里的人也不敢再欺负她,如果是有机会的话,顾娇容还是想多吃两顿的。 作为资深咸鱼,顾娇容此生只求两件事,一是平安,二是美食。 顾娇容看着裴叙,声音温软。 “所以,王爷答应妾身的请求吗?” 裴叙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如今他对顾娇容还有几分新鲜在。 “知道了,会给你买的。” 裴叙点了头,这一点小要求他还不至于不答应。 “妾身就知道王爷最好了。” 顾娇容欢欢喜喜的应着,又捧起了饭碗。 她已经饿了一天了,这会儿食欲正盛,美食在前,自然要多吃些才好。 裴叙看着她吃的香甜,不知不觉也多添了一碗饭。 “王爷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好食欲了。” 福安颇为开心的说道,可见顾姨娘能得王爷的青睐,是有几分本事的。 顾娇容不知道福安有这么多的想法,她只觉得这一顿饭吃的真舒坦。 放下碗筷后,她以为裴叙该走了。 毕竟裴叙是个有实权的王爷,平日里公务繁忙,几乎很少待在后院,更不要说如今她又不能侍寝,就算裴叙有需求也该去找其他人。 然而裴叙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紧不慢的坐在那里喝茶。 顾娇容吃完饭只想躺着,偏偏今日得在这里坐着陪他。 打工人的怨气快要溢出屏幕。 顾娇容只觉得裴叙这个老板不够厚道,员工都已经工伤了,还要坚守岗位。 她紧紧的盯着裴叙,目光颇有几分怨气。 裴叙自然觉察到了,但他觉得顾娇容这般十分可爱,便故意逗她玩儿。 第8章 见她 “容儿怎的这般含情脉脉看着本王,难不成是不舍得本王?” 裴叙笑着开口,故意道。 顾娇容:??? 她哪里含情脉脉看他了? 要是眼睛不好使,就去看大夫! 顾娇容一口气憋在心里,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莫测起来。 裴叙见她这副模样,笑的更加欢喜了。 “那本王今夜就在容儿留宿,容儿觉得如何?”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顾娇容觉得不怎么样,求求他回去睡自己的大床,别来沾边。 毕竟饭已经蹭完了,裴叙今日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 不等顾娇容想个理由拒绝,裴叙就兀自站了起来。 “行了,不逗你了,爷还有事要忙,改日再来看你。” 如今顾娇容的身子不好,裴叙就算留下也不会做什么,他还没那么禽兽。 何况,他的确还有要事,说那话也不过是故意逗顾娇容的。 “那妾身就不送王爷了。” 顾娇容立刻欢欢喜喜的开口,恨不得敲锣打鼓的送裴叙离开,还不忘提醒裴叙。 “王爷可不要忘了妾身的点心呀。” 裴叙已然看透她的心思,但并未拒绝。 毕竟只是一点小情趣而已。 裴叙还不至于容不下,何况他如今正是喜爱顾娇容的时候。 若非昨夜折腾的厉害,今日他又公务繁忙,必然是会留宿的。 至于沈昭华,闹腾了这些日子,也该冷一冷她。 裴叙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他能坐到这高位,靠的全是自己的本事。 顾娇容送走了裴叙,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到底说是伴君如伴虎呢,裴叙虽然是个王爷,但也不是个好打发的。 顾娇容又不是个善于算计的性子,仅有的一些小聪明,也是问他要带些点心回来,叫他记得自己,再多的便没有了。 裴叙虽然走了,但到底还有几分良心在,叫福安送来了不少好东西。 一时之间,王府都知道,新抬的顾姨娘得了王爷的宠爱。 这些下人向来是踩低捧高的,如今顾娇容得势,下人也不敢再为难她,她的日子过得越发的好了。 反观沈昭华,一连两日等不来裴叙,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芙蓉,你可认得那位顾姨娘?” 沈昭华把玩着手中的金钗,这是裴叙在她住进王府第一天时,送她的礼物之一。 以往她很是喜欢,如今看着这金钗却生了一分厌恶。 “姑娘,那顾姨娘原就是老王妃给咱们王爷的,只等着进门就抬妾,因而奴婢与她也无甚交情。” 芙蓉看了一眼沈昭华,小心翼翼的回话。 这沈姑娘素来得宠,可眼下看着似是有些失势了。 从前王爷下了朝,就来见沈姑娘,甚至毫不避讳的和沈姑娘聊起政事,可见是十分得王爷的心的。 因此,即便沈姑娘没有正式进门,只是没名没份的住在这里,但府里上下都以为沈姑娘会是未来的侧妃。 谁成想,这沈姑娘竟这么快就失去了宠爱。 可见王爷的心不是那么好抓住的,纵然是沈姑娘这样的奇女子,也不能日日得王爷的欢心。 芙蓉这样想着,倒也觉得做丫鬟挺好。 虽然是个伺候人的活计,但到了年纪嫁出去,过个安稳日子,总比在王府里斗来斗去的强。 沈昭华不知芙蓉的想法,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一声。 “到底是惯会伺候人的,竟能叫王爷连着两日去她房里。”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除了依附男人,再没有别的生存手段。 因而,她虽然知晓裴叙有个正妃,但也从不介意。 只要裴叙只爱她,尊重她就好。 谢婉宁想要那个位置,暂且给她就是。 自从裴叙和她在一起,从未去过谢婉宁的房里,而且也尊重她的意愿,没有碰她,这也让她对她们的爱情有信心。 偏偏在此时冒出来一个顾娇容,竟真的勾住了裴叙。 沈昭华握着金簪的手,格外用力。 “芙蓉,我想见一见这位顾姨娘。” 沈昭华想看一看,顾娇容究竟胜在哪里,居然能叫裴叙背弃承诺。 可她忘了,裴叙去顾娇容的院子,并非是顾娇容请来的,而是裴叙主动去的。 “姑娘,这恐怕不妥吧?若是叫王爷知道了,定然会生气的。” 芙蓉一脸为难,她其实不能理解沈姑娘的许多观点,但她觉得沈姑娘对她还算不错,因此也愿意提醒沈姑娘。 若是真闹了起来,王爷发起怒,沈姑娘就更留不住王爷了。 “怕什么?我就是去见一见他的小情人,又不会做什么,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就不要怕人知道。” 沈昭华轻笑了一声,那气势好似比正室夫人还足。 芙蓉只觉得离谱。 顾姨娘是王妃亲自抬上来的,王爷也喜欢的厉害,沈姑娘说到底也是一个外人,如何也不该摆出这般姿态。 只不过她没有说这样的话,否则沈姑娘又要抓着她讲什么平等。 芙蓉只觉得沈姑娘太过天真,但又好奇,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沈姑娘这样的人? 沈昭华并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婢女,就有这样的心思。 “芙蓉,若是你家王爷真的怪罪起来,你只说是我要去的,由我一力担责。” 沈昭华觉得裴叙是和自己赌气才做出这档子事,他绝对不忍心真的责罚自己。 毕竟裴叙这么喜欢自己。 “既然姑娘这么说了,奴婢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 芙蓉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劝她。 俗话说的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沈昭华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是谁也拦不住的。 芙蓉在王府多年,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我知道,你放心吧。” 沈昭华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会牵连旁人。 如果裴叙真的移情别恋,她自会退出。 但若是顾娇容一心要破坏她的爱情,那便不能怪她了。 沈昭华心中有了计较,去往顾娇容的院子时,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而顾娇容尚且不知,麻烦已经找上了门。 躺了一天,又睡了一觉,她的身子舒服多了,便和月颜在院子里晒太阳。 第9章 沈昭华 “王妃,流云轩的那位果真去找顾姨娘了。” 春枝喜笑颜开给谢婉宁报信。 王妃这一招可真妙,不用一兵一卒就将沈昭华的问题解决了。 谢婉宁却没有那么高兴,她始终觉得这未必就是件好事。 王爷从前就是喜爱沈昭华,也没有夜夜宿在她那里,可这两日,日日去看了顾娇容,还叫人弄得下不了床。 想到这里,谢婉宁的眸光暗了起来。 往后顾姨娘再侍寝,便是王爷不走,也派人去给她送避子汤。 谢婉宁觉得裴叙不会为了这等小事与她计较,何况正妃还未生下嫡子,区区一个侍妾,怎能率先有喜? “已派人盯着了吗?” 谢婉宁淡淡开口,她手上修剪花枝的动作仍旧不停。 “那边一直有咱们的人看着,王妃只管放心。” 春枝笑着回答,她早就看不惯沈昭华了,平日里仗着王爷的宠爱,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简直是令人作呕! 若不是王爷喜欢,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算个什么东西? “那就行。” 谢婉宁也很期待,一个旧爱,一个新宠,碰到一块会是什么反应。 —— 顾娇容得知沈昭华来见她时,只是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月颜,脑子里想了八百个可能。 最终她觉得:“姐姐,莫不是这位沈姑娘不满你抢走了王爷的宠爱,特意来为难你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这沈姑娘的行事风范在私底下早已传遍了,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不允许王爷喜欢她以外的任何女子。 从前王爷宠着她,也纵着她,旁人自然也不敢质疑。 如今这沈姑娘好似失了势,底下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沈昭华像是不知道一样,大摇大摆的来到了顾娇容的面前。 “你就是新抬的顾姨娘?” 沈昭华的模样漂亮,眉似新月,面若朝霞,朱唇榴齿,但眉眼间却有几分骄傲,可见是不太看得上这古代的女子。 不过,这也很符合沈昭华的人设。 原着曾写,沈昭华并不是一个十分有圣母心的人,也不曾想过拯救这些古代女子。她是高高在上的,略有些悲悯的,偶尔看着她们,感叹一句可怜,但却始终是清清冷冷的,不会真的同情,眼中也只有裴叙一个人。 如今她看到过顾娇容时,也是一样。 她将顾娇容也归类为:愚昧的、只知攀附男人的、封建社会的产物。 “早就听闻沈姑娘大名,如今得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是个十分有个性的女子。” 顾娇容温温和和的笑着,并没有大开大合的情绪。 她不过是一个咸鱼员工而已。 或许沈昭华是比她有事业心的,毕竟沈昭华想独占老板。 顾娇容记得,沈昭华为裴叙提供很多新奇的想法和思路,这让裴叙越发的欣赏她。 顾娇容却没有这样的打算,让她做个解语花,就已是难为她,何况是做军师呢。 再说,她只拿了一份工钱,绝不会多打一份工。 沈昭华想卷,就让她自己去卷吧。 “我倒是看错了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儿,没想到也有这样不卑不亢的时候。” 沈昭华没有料到顾娇容会是这样的反应,但她说出来的话仍旧是高高在上的。 在她的心里,她始终认为,她与这个时代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顾娇容纵然不卑不亢,可也只是一个用身体来换取男人片刻喜爱的小女子。 “沈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好歹也曾是老王妃跟前的人,什么样的贵人没见过?何况咱们这是在王府,又不是在大街上、小摊前,若是连见个人都唯唯诺诺的,将来可怎么好?” 顾娇容笑眯眯的驳着她的话,她并没有和同事争斗的想法,只希望沈昭华能知道,没事儿别来惹她。 本来上班就烦,还要打发同事,就更烦了。 只可惜沈昭华不明白她的意思,还以为顾娇容在讽刺她见识短浅。 这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的扎进沈昭华的心里,刺痛了她。 沈昭华刚来王府的时候,的确是像没进过城的土包子。 毕竟电视剧里看到的,和现实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件事她以为她忘了,但顾娇容隐晦的讽刺她时,那一幕幕却又鲜活的在她眼前放映。 沈昭华紧紧的攥住拳头,对顾娇容的厌恶更盛。 “顾姨娘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这般会说话,想来也是十分能讨裴叙欢心的,怪不得裴叙连着两日来你这里。” 沈昭华仍旧高傲,她微微的抬着下巴,目光颇有些鄙夷的看着顾娇容。 在这个时候,她也不讲什么平等和尊重了。 裴叙的名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她这样堂而皇之的叫出来,也是在告诉顾娇容,顾娇容是比不得她的。 就算裴叙沉溺于美色,也是因为顾娇容撒娇卖痴的讨好,并不能长久。 “王爷要去哪里,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侍妾说了算的,沈姑娘若是为这事来找我,倒不如去问问王爷,他为何不去看你?” 顾娇容的神色认真,她不觉得沈昭华能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连着两日过来。 这对于咸鱼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昭华却觉得顾娇容是在挑衅她。 她看着顾娇容的笑,只觉得她小人得志。 “我不必问裴叙,我也知道,裴叙来你这里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他心里爱的是我,也只有我。” 沈昭华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信,她连王妃都比过去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侍妾吗? 可她忘了,裴叙本就厌恶谢婉宁。 即便没有她,裴叙也有别的理由躲开谢婉宁。 只是如今有了沈昭华,他的理由更加合理了。 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朝三暮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人会不理解。 就算谢婉宁哭着回娘家,她的父母也会告诉她,忍一忍吧。 若非如此,谢婉宁怎么会迫不及待的抬了顾娇容,因为她知道这后宅争宠的事,只能靠自己。 第10章 祝你们幸福 “这样很好,祝你们幸福。” 顾娇容淡定的点了点头,大方送上祝福。 如果裴叙真的能只发工资,不需要她上班,那顾娇容愿意给沈昭华烧香。 她就是当世活神仙! 顾娇容越想,看着沈昭华的眼神越热烈。 而那热烈中,还带有一丝感激。 沈昭华一脸茫然,她刚才说了什么好话吗? “我告诉你,你不要阴阳怪气,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都不可能抢走裴叙。” 沈昭华将顾娇容的行为判定为阴阳怪气,并坚定的传达自己的想法。 顾娇容同样茫然,她没有阴阳怪气呀。 “行吧,你开心就好。”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不被理解的人生注定是寂寞的。 她不想再和沈昭华探讨爱情话题了,真的很累。 沈昭华却不打算放过她,虽然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并不好。 “你以为你装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就很清新脱俗吗?我告诉你,没有用!你根本不知道我和裴叙经历了什么,我又给他提供了多少帮助,他离不开我的,只有我能帮他,你就算缠着他也没用。” 沈昭华大声的说道,显得不太成熟的模样。 顾娇容忍不住摇头,这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一个合格的社畜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沈姑娘不想让王爷过来的话,可以直接跟他说,妾身感激不尽。” 顾娇容摆烂了,她觉得听不懂话的同事真的很难沟通。 累了,真的好想下班啊。 上班真的没有不疯的,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班。 老板能不能回来管管他女朋友啊?! 顾娇容抬头望天,昨天这个时候,她明明很快乐的。 如果沈昭华没来的话,她今天依旧会很快乐。 咸鱼灵光一现,突然get到了重点。 既然不能把这位沈姑娘打发走,那不如就当她不存在吧。 “月颜,快去把我最爱吃的点心拿来,再泡上一壶茶,我要晒太阳了。” 春日里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很舒服。 顾娇容最喜欢饭后在院子里坐着了。 月颜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但是她向来听话。 “欸,姨娘且等一等,奴婢这就准备。” 有外人在的时候,月颜还是很规矩的,以免被人抓到了错处,揪着不放。 顾娇容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坐在躺椅上,也不管沈昭华是什么表情。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忽视沈昭华,不管沈昭华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回应。 沈昭华显然也看透了她的心思,不满的皱起了秀眉。 她完全没有想到顾娇容竟会这般作态。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沈昭华自打进了王府,就没有受过这样的憋屈气。 可她性子虽然高傲,但并不跋扈,因此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不满的盯着顾娇容,竟也有几分十几岁少女那般天真的言辞。 顾娇容并不知道沈昭华真正的年纪,原着中也没有提过,作者用大量的篇幅描写了她在裴叙的眼中是如何的特别,又给裴叙提供了多少助力,因而在王妃谢婉宁使出手段叫两人离心的时候,裴叙并没有立刻放弃沈昭华。 沈昭华与裴叙的确情深了上百章,叫顾娇容都觉得,谢婉宁能斗赢,完全是因为家世叠加重生buff下的结果。 顾娇容作为一个看客,始终不知道,裴叙最后是否真的爱谢婉宁。 裴叙与谢婉宁的相处,没有同沈昭华那般兴趣相投,也没有轰轰烈烈,仅能评一句相敬如宾。 顾娇容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上一口气,要是她不是炮灰妾室,而是纯粹的吃瓜人,那该多快乐呀! 她甚至有些惋惜,在这个时代上班摸鱼的乐子实在太少,不像以前,可以偷偷看小说、刷短剧,退一万步来说,也能开启听书模式。 上班那么累,戴个耳机怎么了? 月薪仅仅只有四千的顾娇容觉得,这很合理! 如今来到这个世界,顾娇容的心态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 毕竟,咸鱼换个鱼塘生活,也做不了卷王。 沈昭华不知道短短一瞬间,顾娇容就已经回望了自己毫无建树咸鱼但快乐的人生。 她只觉得顾娇容实在是太过分了。 顾娇容却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沈昭华,理直气壮的回道:“我没有不尊重你呀,这不是在听你说话嘛?” 她的确有听沈昭华说话,毕竟这也是裴叙的心尖宠,万一真的问起罪来,她也得有话应对才行。 作为多年的打工人,顾娇容应付奇葩同事十分得心应手。 不过目前的沈昭华也不能称之为奇葩,只是带了些纯真率然。 顾娇容没有照顾小姑娘的爱好,她的工作内容里也没有这一项,因此只想敷衍沈昭华。 “你哪里像是有好好听我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尊重我,明明是你要跟我抢裴叙,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沈昭华满腹委屈,却忘了要是论起先来后到,就算是王妃谢婉宁也不比她陪着裴叙的时间久。 “沈姑娘,所以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让我不要跟你抢王爷吗?可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要你拦住王爷就行了,我不会有半句怨言,而且还会祝你们幸福。” 顾娇容真诚的看着她,但眼眸里也有一些不解。 她觉得沈昭华看上去不像是书里描写的那么聪明,怎么就是听不懂她说话呢! 或许是因为纸片人和人之间,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毕竟作为故事来讲,作者只会写重要角色出彩的地方,而不是将她的一些缺点暴露出来,那样会显得裴叙很没有眼光。 同样,也会显得谢婉宁这个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小姐很蠢。 古灵精怪的穿越女总是特别的,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到阅美无数的王爷,也才能比得了大家闺秀的谢婉宁。 这个道理,阅书无数的顾娇容很懂! 第11章 这事不怨她 只是,如今活生生的沈昭华站在她的面前,让她很痛苦。 顾娇容梦回上班时—— 那种遇见一根筋又无法沟通的同事的无力感,真的难以言说。 就是说,一定要这样吗? 顾娇容只想做一个快乐的咸鱼,不想宅斗啊! “沈姑娘,我真诚的建议你去跟王爷沟通这件事,毕竟这件事我说了不算。” 顾娇容这话已经说累了。 有时候,真的很想打爆同事的狗头。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不信你不勾搭裴叙,裴叙会一而再的来你这里。” 沈昭华言辞凿凿,仿佛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顾娇容突然有一点心虚,她好像是留了个钩子哈。 可是,要是裴叙不乐意,她就是拿钩子钩穿裴叙也没用啊。 所以这事怨不得她! 顾娇容分析完以后,便连那一点心虚也没了。 “沈姑娘,不管是苍蝇也好,蛋也好,你我有什么区别?如今不都是看着王爷的脸色过日子,只是你在王爷眼里略特殊些,可这样的特殊能维持多久,谁又知道呢?” 顾娇容坐在躺椅上,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你在我这里闹,倒不如回去琢磨琢磨,怎么留住王爷的心,才是正经。” 月颜恰好端着点心来,听到这话,不免有些诧异。 娇容姐姐好似变得陌生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她深想,顾娇容就立刻唤道:“月颜,你怎么这么慢?我等你等的茶都凉了,花儿都谢了。” 月颜听到熟悉的话,再顾不得想其他。 “奴婢想着姨娘也爱吃枣泥糕,又有茯苓糕,便都拿了些,耽搁了时间。” 月颜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将点心摆在旁边。 若是沈昭华不在,她也该这样悠闲的坐在顾娇容旁边的。 只是她们如今没有倚仗,连这样的小事也要避讳着, 不过月颜已经很知足,顾娇容抬了姨娘,也没有将她真正的当丫鬟,偶尔使唤她,也是因为顾娇容说自己犯懒了,不想动。 “月颜,你最好了,知道我喜欢什么。” 顾娇容露出大大的笑容,开心的看着月颜。 而被顾娇容忽视的沈昭华气愤不已,她觉得顾娇容就是故意的。 这个人看似出身平凡,但表现的绝不像普通丫鬟,看上去比谢婉宁还难对付。 沈昭华刚进王府的第三天,谢婉宁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门。 毕竟沈姑娘得宠是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事,甚至还能直呼王爷的大名。 谢婉宁连洞房花烛夜都被裴叙厌弃,怎么可能坐得住? 那时沈昭华就是拿她的爱情论打败了谢婉宁,谢婉宁自然是不服气的,但谢婉宁也知道,王爷觉得新鲜,愿意陪着玩这个爱情游戏,那沈昭华说的就是对的。 如今这个真爱论不管用了。 沈昭华握紧拳头,看着顾娇容的眼眸里带着愤恨。 凭什么? 一个只会讨好依附男人的女人,竟然叫裴叙上了心。 沈昭华彻底坐不住了,她气呼呼的看着顾娇容。 “你不必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我话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你,你不许跟我抢裴叙。” 顾娇容的好心情被她破坏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眯了眯眼睛,不满的看向沈昭华。 “沈姑娘,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没有必要在这里缠着我。何况,既然你们是真爱,那你就不应该担心王爷被我抢走,毕竟他只爱你一个人,而我只是他无聊时的消遣而已,所以你现在怕什么呢,怕王爷移情别恋吗?” 顾娇容觉得自己虽然小有姿色,但应该没那么大的魅力。 王爷连着两日过来,一是图新鲜,二是……可能嫌沈昭华作了吧。 说实话,她也挺烦的。 谁没事干,天天把情情爱爱挂在嘴上。 裴叙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又不是个恋爱脑。 这么一说,她竟觉得沈昭华有些恋爱脑。 不过也对,要不是恋爱脑谁会爱上老板呀? 顾娇容带入一下自己,只觉得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这辈子,她唯一爱的就只有钱。 钱多好啊,不仅不会背叛她,还能给她美好的乐趣。 只可惜沈昭华是不会明白的,她只会歇斯底里的呐喊爱情。 “裴叙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会以色侍人。” 沈昭华又换做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是无法接受裴叙移情别恋的可能的。 顾娇容懒得同她理论,也理论不清楚。 “月颜,送客。” 若是沈昭华有什么问题,还是叫她直接去问裴叙比较好,主角之间的爱恨情仇,她可不想参与。 顾娇容坚定的立着咸鱼人设。 月颜也觉得沈昭华有些离谱,她爱王爷,那应该去跟王爷说,来她们院子里讲什么爱情宣言。 但沈昭华到底是王爷宠爱之人,月颜也只能好声好气的请她离开。 好在芙蓉也帮着劝了两句。 沈昭华也知道顾娇容不愿意搭理她,如今有了台阶,她还是愿意下的。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 沈昭华撂下一句狠话,就带着芙蓉离开了。 月颜只觉得这沈姑娘莫名其妙,她们有没有招惹沈姑娘。 “姐姐,这沈姑娘好生奇怪!” 月颜是个憋不住话的,待沈昭华没了影子,便吐槽道:“咱们又没招惹她,她好端端的来咱们这里做什么?王爷不去看她,那是王爷的事,跟咱们也没有关系。” 顾娇容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因为她觉得是我抢走了王爷,在她的心里,她和王爷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如果王爷改变了心意,那必然是别人的错。” 这样的心理活动曾在书中提起过,顾娇容当时并没有实感,如今却切切实实的体验了一番。 “可王爷的心意又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月颜撇了撇嘴,那可是王爷,又不是小猫小狗,说让他喜欢谁,他就喜欢谁。 不过这样的话,月颜没敢说出来。 到底是王爷不是旁人,即便叫她议论,她也存着小心。 第12章 绝不是爱情的苦 “人在感情一事上,往往容易糊涂,或许这位沈姑娘是真的喜欢王爷吧。” 顾娇容感叹道,但很快她就将沈昭华抛到了脑后。 咸鱼还是适合享受生活。 爱情的苦,她是绝不会吃的! “今日的点心不错,香甜软糯,月颜你也尝尝。” 顾娇容一脸享受,没有奇葩同事的骚扰,她觉得连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月颜见顾娇容这样说,也立刻坐到她的身边,陪她享受美食。 而另一边的沈昭华气呼呼的离开后,谢婉宁也知晓了她们的事。 “我倒是没想到,顾姨娘看着低眉顺眼的,竟能治的住沈姑娘,真有意思。” 谢婉宁的表情不变,仍旧是一副淡然模样。 可春枝跟在谢婉宁身边多年,哪里能不明白,她并非真的不在意,只是知晓顾娇容尚有利用价值,这才暂且不动她。 “王妃,要不然奴婢去看看顾姨娘?” 说是看看,实则就是敲打。 “不必,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沈昭华与顾娇容都未有什么动静,若是咱们先坐不住,反倒成了笑话。” 谢婉宁摇头,她抬顾娇容做侍妾,可不是为了打压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今她就是那坐收成果的渔翁。 谢婉宁重生一遭,已然不像前世那般任性了。 虽然裴叙现在还是不喜欢她,但她会让裴叙知道,只有她才是裴叙最好的选择。 其实谢婉宁已经不在意裴叙纳妾了,就像母亲所言,男人三妻四妾是极正常的事,她越拘着就将人推的越远,倒不如大方些,这样便是裴叙仍旧不喜欢她,也会给她些体面。 “不过,我让你安排人送的避子汤不要忘了,嫡子还没出生,绝不能叫庶子先生下来。” 谢婉宁已经退让一步,绝不能再退让。 她也不觉得裴叙会管这些事。 若是裴叙真的喜欢顾娇容,怎么可能这么久还不抬了顾娇容做妾室,反倒是等着她开口。 “王妃放心,奴婢省得。” 春枝当然知晓谢婉宁的心思,在家里夫人也交代过。 “不过,顾娇容这两日的确得宠,且她再得意些时日吧。” 谢婉宁心里纵有百般的不情愿,也只能这样同自己说。 . 裴叙一连七日没来顾娇容这里,顾娇容并不着急,月颜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姐姐,你说王爷是不是又和沈姑娘好了?要不然他怎么不来看你呢。” 月颜瘪了瘪嘴,她想着王爷第二回来的时候,都不舍得叫姐姐起床,理应是喜欢姐姐才是。 “我都不急,你这小丫头急什么?” 顾娇容笑着开口,她倒是希望王爷能和沈昭华和好。 毕竟,这几日她虽不天天给王妃请安,但见着王妃也要低眉顺眼的听教训,若是王爷再来她这里,她真怕沈昭华没和她撕起来,王妃就先坐不住了。 想到这里,顾娇容幽幽的叹一口气。 王爷可真是个蓝颜祸水! “我怎么能不急呀?要是王爷不喜欢你了,那王妃和沈姑娘岂不是天天都能欺负你?” 月颜觉得顾娇容被人欺负都是因为王爷收回了宠爱,却不知道,若是王爷从不叫她侍奉,就不会有人嫉恨她。 何况,顾娇容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 不用上班也有工资,傻瓜才会盼着老板过来。 哪怕老板是个帅哥,那也不行! 顾娇容这样想着,又舒服的在躺椅上翻了个身。 “月颜,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吗?我觉得挺好呀,虽然偶尔要听几句教导,但王妃也不是天天要见我的,至于沈姑娘,更是不常来,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小院子里天天偷懒,我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快活的日子了。” 顾娇容可不想再听月颜唠叨了,她要给月颜洗脑,让月颜也躺的平一点。 什么争宠,什么宅斗,通通都离得远远的! 月颜被顾娇容这么一说,竟也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主仆二人再没有人惦记裴叙了。 裴叙这几日忙的不行,盯着沈昭华的人告诉他,他去折腾了顾娇容,又折腾了王妃,如今又在想着如何挽回他的心。 对此,裴叙毫无波澜。 今日难得清闲了些,他带着福安回王府的途中,骤然想起顾娇容的话。 让他再去时,给她带什么杏花村的点心。 “转道,去杏花村。” 裴叙坐在马车里,淡淡的开口。 裴叙是不重口腹之欲的,何况点心这一类的更是不合他的胃口。 福安听到他说要去杏花村,就知道他这是惦记着顾姨娘呢。 好在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猜到了王爷的心思,叫人注意着顾姨娘的院子,别生出事端。 杏花村确实如顾娇容说的一般,在京中久负盛名,门庭若市,隐隐有几分排队的感觉。 排队这事,裴叙自然不会干,便由福安代劳了。 裴叙看到福安买回来的一堆点心,忍不住想到顾娇容的反应。 恐怕她要高兴坏了。 顾娇容是个贪嘴的,同桌吃饭时,他就发现了。 几日不见顾娇容,裴叙竟也有几分期待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顾娇容不仅不想他,还不想见他。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月钱不少,生活条件也比做丫鬟的时候强了,而且还不用服侍王爷!” 顾娇容慷慨激昂,完全不知她现在就跟上班偷偷议论老板一样,而且还是老板在背后的版本。 “是吗?” 裴叙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娇容,他开口时甚至有些期待顾娇容的反应。 顾娇容慢慢转过头,看着裴叙的表情略有几分讨好。 “王爷,我刚刚就是瞎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脑子,不像沈姑娘那般有才华,也不是王妃那般的大家闺秀,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吧。” 顾娇容倒是不怕得罪老板,就是怕他一不高兴扣自己工资。 “晚了,本王已经往心里去了。” 裴叙哼笑道:“我看顾姨娘刚才说的很是开心,想来是不愿意见本王的,那本王给顾姨娘带的点心……” 第13章 容儿真是懂事 裴叙故意拉长了声音,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娇容。 顾娇容听到点心,便什么也不想了,立即撒娇似的说道:“王爷可不许耍赖,这是你答应妾身的,要给妾身带点心,如今若是反悔了,传出去岂不是叫人觉得王爷小气。” 裴叙看着她跪坐在躺椅上,眼巴巴的看着他,模样煞是可爱。 “顾姨娘说的是,本王自然不会反悔,福安,将点心摆好,给顾姨娘看看。” 裴叙有意逗她,嘴上说只让她看看。 顾娇容已经闻到点心的甜香,听到这话哪里愿意。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对妾身,只能看不能吃,这对妾身来说,无异于酷刑。” 若是顾娇容不见,还不想,但都已经看见了,还吃不进嘴里,对一个吃货来说,那真是巨大的折磨。 顾娇容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么痛苦的事情。 她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哀怨的看着裴叙。 “王爷,你就让妾身吃一口吧,就一口,妾身以后绝不说这样的浑话了,王爷最好了。” 顾娇容抓住了裴叙的衣袖,她的注意力全在点心上,已然忘记其他,更没有注意刚才她与裴叙的距离没有这样近。 裴叙心念一动,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 “怪不得小嘴儿这么甜,许是吃多了点心吧。” 裴叙兀自说着,可顾娇容的脸颊已经飞起了红云,拽着裴叙衣角的小手也撒开了,更是再顾不得什么点心了。 虽然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但这般纯粹的亲吻,顾娇容还是头一遭。 裴叙同样也没什么经验,但男人在这方面向来是天赋异禀的。 “吃吧,多吃点儿,一会儿好伺候爷。” 裴叙不明的哼笑一声,他今日既然来了,顾娇容就别想着轻易打发他走。 顾娇容也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她没有说话,捧起点心慢慢的吃起来。 虽然点心很好,但上班的心情并不美妙。 王爷太能干了,虽然舒服,真的会很累。 顾娇容琢磨着,如何才能让王爷丧失对自己的兴趣,又能保证生活质量不变? 但她左思右想也没有答案。 显然这件事是不太可能的,想要改善生活质量,就只能上班。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顾娇容叹气,为什么都穿书了,还不能让她做一条真正的咸鱼呢。 裴叙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但结合他来时,顾娇容说的话,八成是不想侍寝。 这让裴叙忍不住产生自我怀疑,难不成他做的不好? 若真做的不好,顾娇容不喜欢也能理解…… 只是这种私密之事,总不能问别人吧。 裴叙渐渐也有了心事。 “容儿,你为何不愿侍寝?” 裴叙琢磨了一会儿,也想不出答案,但他决定不再内耗,直接问顾娇容。 毕竟顾娇容也是知情者,总比问其他人好的多。 顾娇容吃点心的手顿了一下,这是能说的吗? 裴叙怎么一点也不含蓄? 何况,她该怎么回答呀?难道要她说,她只想做咸鱼,不想上班吗? 这必然是不能的,她还没想离职呢。 万一惹怒了王爷,小命恐怕都难保了。 她还记得书里原身的结局,死的那叫一个惨。 顾娇容的小脑袋瓜转了半天,最终决定给王爷表演一场茶艺。 “王爷这样说,可就冤枉妾身了,妾身日日盼着王爷来,恨不能天天近身伺候王爷。只是妾身知道,王爷不喜欢妾身,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才来妾身这里。妾身不想叫王爷为难,也不想离间王爷和沈姑娘的感情,既然王爷与沈姑娘情深似海,妾身愿意退出,只愿王爷幸福。” 顾娇容把王妃谢婉宁和白月光沈昭华挨个点了个遍,反正怨老板娘,怨女朋友,就是不怨她! “容儿可真是懂事啊。” 裴叙微微眯起眼睛,笑了一声道。 顾娇容莫名觉得裴叙这笑不真心,好似还带着冷意。 “妾身虽然脑子不行,也不会说话,更不会讨王爷欢心,但妾身有自知之明,自知身份低微,能伺候王爷两日,便已是妾身的福分,余生也已经没有遗憾了。” 顾娇容决定再茶一点,她就不信裴叙不上套。 裴叙知道她这是在演自己,也不生气。 “容儿竟然如此喜欢本王,那本王就更不能弃你于不顾了,何况本王如今就喜欢容儿这般没有脑子的,若是太聪明的,本王还不喜欢呢。” 裴叙做出惊讶的模样,好像真的信了顾娇容的鬼话,并哄起了她。 顾娇容哑口无言,她真怕再说下去,裴叙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于是,她开始埋头吃点心,再不理裴叙了。 裴叙见她不说话,却还故意逗她。 “容儿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太感动了,若是这样……” 顾娇容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快感动死了,王爷你要再说下去,我都要哭了,所以王爷别说了,还是快吃点心吧。” 顾娇容恨不能将手里的点心塞他嘴里,这样他就能闭嘴了。 不过,她还没有这样的胆子。 裴叙觉得她的反应有趣,但也知道这人不能吃逗过了,便顺着她的话下了台阶。 “既然容儿这样说,那本王也没有不从的道理。” 裴叙坐在她的身边,慢悠悠的品着茶。 顾娇容房里的茶并不是什么上等的好茶,但他却喝的有滋有味。 或许身边陪着的人舒心,做什么都是舒心的。 裴叙从没有哪一日,能像在顾娇容身边这般轻松,他总是要多加小心的,毕竟他是这样的身份,就连帝王也忌惮。 这世间想要他命的人有千千万万,待在他身边心思各异的人也数以千计,只有顾娇容,藏不住心事似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院子里微微起了些风,舒服的顾娇容忍不住眯起眼睛,阳光洒落在她的头顶,而此时裴叙恰好转过头去。 所有的安排,都是那么的巧合又恰到好处。 唯有顾娇容并不知道,她一心享受着手中香甜的点心。 第14章 有你真好 “王爷,该用膳了。” 消失已久的福安突然出现,小心提醒道。 裴叙应了一声,“知道了。” 福安知道王爷还有话说,便不急着离开,而是站在一边等着。 果然,他见王爷看向顾娇容,笑着问:“容儿吃了这么多点心,还吃得下吗?” 顾娇容刚才就一直竖着小耳朵偷听,生怕吃不上晚饭,见他问自己就立刻回答。 “这是自然。” 福安买的点心花样虽多,但量并不大,顾娇容嘴馋,也会克制,并不耽误吃饭。 “那就摆饭吧。” 裴叙见她的小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 他喜欢这样毫无遮掩的顾娇容,也愿意纵着她。 福安得了这话,便动作利落的安排起来。 顾娇容看着一桌子精致的饭菜,嘴角都险些压不住。 她就知道,王爷来了,她的伙食也就改善了! 瞧瞧,她平日里吃不上的,如今都轻而易举的摆在了眼前。 这一切都是因为裴叙。 顾娇容这样想着,看向裴叙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热切。 “王爷,有你真好。” 顾娇容感动不已,可裴叙却一头雾水。 他刚刚做什么了吗? 显然顾娇容并不在意他是否回应,反正今日份恭维老板的工作已经达成! 好在裴叙也不在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吃饭。 裴叙从未见过人吃饭这样香,连带他也食欲大开,因而就算没有侍寝需求,他也想让顾娇容陪着吃饭。 “多吃点,一会儿才有力气伺候本王。” 裴叙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顾娇容差点没被噎死。 她大大咧咧的端起汤碗,将饭菜顺了下去,这才颇有些埋怨的看着裴叙。 “王爷,你怎么能在妾身吃饭时说这样的话!” 她的脸颊羞红,声音也带着些恼意,很是可爱。 裴叙也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才会故意说出这样孟浪的话逗她。 他垂下眸子,又淡淡的想道:“便是疯了又如何,小心翼翼了一辈子,难道在侍妾面前也不能做自己吗?” 何况,顾娇容是个娇憨可爱,没有心机的。 裴叙想通了似的,抬眼看向顾娇容,笑的愈发风流。 “那你等吃完再说,反正爷有的是时间。” 顾娇容听到这话就知道,今个儿是得上班了。 她讷讷的应道:“哦。” 就连碗里的肉都不觉得香了。 上班真的很抑制食欲,沈昭华怎么回事,还没和老板和好吗? 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咸鱼只想躺平拿工资,偶尔蹭顿饭吃,并不想工作啊。 尤其是王爷年轻力壮的,一折腾就没个完。 顾娇容表示过程虽好,但结果有点惨痛。 “琢磨什么呢?又不喜欢吃了?” 裴叙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挑眉道:“若是吃完了,那就……” “没,没吃完,王爷你别着急。” 顾娇容慌忙开口,她可不想立刻上工,能拖时间还是拖会儿的好。 万一沈昭华脑子灵光了,知道把裴叙哄回去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顾娇容觉得也不是没有。 毕竟她们是真爱。 裴叙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也不介意,他笑了一声,纵容道:“行,那你慢慢吃。”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顾娇容见他并不着急,琢磨着,说不准裴叙真是等沈昭华来哄他呢。 哎呀,恋爱真是叫人烦恼,还得猜对方的心意,还是做咸鱼好。 顾娇容突然就不担心了,整个人都变得松弛。 她就说,她一个小炮灰,最大的戏份应该是推动主角们的剧情,而不是得宠。 虽说现在王府上下都觉得顾姨娘取代沈姑娘,一跃成了新宠。 但顾娇容做炮灰,是很有炮灰的觉悟的。 主角们的爱恨情仇,她绝不插足一点,争取做一个能活下来的工具人。 想她大好年华,接连丧命,实在可惜。 顾娇容化悲愤为食欲,努力的进食,并暗暗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咽下入口即化的五花肉,顾娇容抬头望天。 “怎么?这菜不合胃口?” 裴叙不知道她为何停了下来,下意识问道。 顾娇容吸了吸鼻子,认真的回答。 “这肉太好吃了,这头猪活着的时候一定膘肥体壮,就这样无私的奉献了自己,我害怕自己太感动,眼泪会流下来。” 裴叙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离谱的说法,他越发觉得顾娇容有趣了。 “喜欢就多吃点,也算不辜负这头猪的奉献了。” 裴叙不理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顾娇容正有此意,因此便乖顺的点了头。 她向来是愿意配合老板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只是她磨蹭了许久,也不见沈昭华派人来,不出意外的她今晚又要侍寝了。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这实在是叫人感到忧虑。 一个炮灰得了这么多的宠爱,真的能好好的活到大结局吗? 裴叙可不知道她的担心,即便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王爷,要不喝杯茶清清肠胃?” 顾娇容灵机一动,又想了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晚点开始,而裴叙明日还要上朝,必然得早睡不就大大缩短了时间。 顾娇容觉得自己机智的一批。 裴叙想看看她要搞什么花样,听到她这样说,也没有拒绝。 “容儿想喝,那就喝,福安去泡一壶好茶来。” 裴叙笑着开口,等顾娇容无计可施的时候,就是他发挥的时候了。 福安的动作麻利,很快就送了茶来。 裴叙没让福安倒茶,而是亲自给顾娇容倒了茶,送到她的手边。 顾娇容从没叫王爷这么服侍过自己,总觉得裴叙的目的不纯。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炮灰而已,连宅斗的基本技能也没有,裴叙应该不至于算计她吧? 顾娇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她将自己穿过来时做的所有事都想了个遍,包括做丫鬟时犯的错,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裴叙不应该注意她。 “王爷,论理说该是妾身服侍王爷才是。” 顾娇容小心翼翼的试探,王爷的心思太难猜了。 第15章 爷对你喜欢的紧 “不打紧,一会儿有的是你服侍的机会。” 裴叙抬了抬眼皮子,笑着说道。 “还是说容儿已经迫不及待,想现在就服侍爷了?” 顾娇容立刻收回了试探,她可不想! 如今裴叙在她的眼里,和色魔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怎么满脑子都是在想那档子事。 “王爷,要不咱们还是聊聊天吧?” 顾娇容努力转移话题,希望裴叙明白,他应该对女主着迷,而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妾室! 如今沈姑娘盯上她,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再多一个佛口蛇心的王妃,她恐怕真的要吃不消。 顾娇容也不想卷入这样的争斗中,毕竟,讨好老板未必能升职,但做咸鱼一定是很快乐的。 裴叙虽然看着温和,但真若是触怒了他,可不是能轻易活下来的。 顾娇容有自知之明,她不是顶聪明的人,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倒不如没心没肺的活着,说不准将来还能重获自由。 书里男女主he的时候,裴叙可是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后宅再也没有莺莺燕燕,妾室们都被打发出去了。 顾娇容是挺愿意出去的,而且裴叙打发人的时候,出手很大方。 纵然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带着大笔的银两并不安全,但顾娇容并不担心,反正总比在这王府里强。 都说伴君如伴虎,在位高权重的王爷身上,这句话也是适用的。 裴叙在遇见沈昭华的时候,并非没有妾室,只是那妾室惹恼了他,被他杖杀了。 顾娇容在看到这一情节的时候,还曾经吐槽过,古代的人命真不值钱。 “容儿在想什么呢?爷跟你说话都听不见了。” 裴叙的声音骤然响起,将顾娇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已经想了那么多。 果然,她还是不想争宠做宠妾的。 但面对裴叙,顾娇容开始睁眼说瞎话。 “妾身在想王爷,王爷记得对妾身的承诺,带了妾身眼馋已久的点心,妾身真的十分感激王爷,只要一想到王爷以后可能不会再来看妾身,妾身就觉得……难过。” 顾娇容难过的笑声都快藏不住了,她只要一想到裴叙可能会对她丧失兴趣,她就开心的不行。 哪怕这事如今还只存在她的幻想当中。 “容儿放心,爷对你喜欢的紧,自然会日日来看你,你不用担心见不到爷。” 裴叙笑着安慰她,这下顾娇容是真笑不出来了。 什么?! 日日来看她?! 沈昭华是吃干饭的吗?! 顾娇容满脑子都是沈昭华,恨不能骂她三天三夜,跑到她面前宣扬了一堆没用的爱情论,结果这么久了还没把人哄好。 “王爷,能得王爷的喜欢,容儿真是三生有幸。” 顾娇容只差没有咬着牙说这句话,他看着裴叙的眼睛充满了激动。 实际上,那是恨不能掐死沈昭华的激动。 她这么失败,是怎么斗赢谢婉宁的前世的? 难不成是因为现在是谢婉宁的重生视角,所以沈昭华被强行降智了? 不行,这可不行! 她不能每天伺候裴叙啊,裴叙太强了,且不说她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天天来,又没有避.孕措施,她不得揣崽啊?! 现在可不是揣崽的时候,虽然爹是个有能力的爹,但崽的亲爹可能不需要崽。 毕竟裴叙后宅不是没有女人,但却没有一个子嗣,显然是他不想有。 顾娇容忍不住头脑风暴,要不明天问王妃要碗避子汤呢? “容儿,这话看着不像是真心啊。” 裴叙慢悠悠的说道,也不管顾娇容作何感想。 他这个人是有一点恶趣味的,就喜欢看顾娇容脸红心慌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顾娇容从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裴叙不介意身边有个这样的女子,毕竟只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就行,费不了什么事。 “妾身绝对真心,没有半句虚言,若是妾身欺瞒王爷,就叫妾身喝不上杏花村新酿的杏花酒。” 顾娇容发誓真诚,甚至一脸痛惜,好似真的已经喝不上了一般。 如今正是春日里,恰好是喝杏花酒的时候。 顾娇容听闻杏花村的杏花酒亦十分有名的时候,就想尝一尝。 只不过她并不宽裕,只等着发月钱呢,毕竟她先前没什么积蓄。 “想喝杏花酒就直说,别兜这么大的圈子,下回爷过来给你带就是了。” 裴叙哼笑一声,早就知道她馋性儿了。 顾娇容没想到还有这好事,立刻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裴叙。 “王爷,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顾娇容觉得这一刻的老板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他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这个工作,她突然觉得还是能做一做的。 “给你带个酒就是好人了,那你衡量好人的标准可真低。” 裴叙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将她拉了起来。 “茶也喝了,天也聊了,容儿还有别的理由躲爷吗?” 裴叙看她这副模样,真的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技术有问题,要不然顾娇容怎么就这么排斥? “妾身没有躲王爷。” 顾娇容死不承认,这个时候她也不敢承认。 裴叙显然不信她的鬼话,只等到了床上再逼问她。 顾娇容躲不过,便只好随了裴叙的意。 一室春光,顾娇容哭着说出了实情,谁叫王爷太重欲,非拉着她多来两回,她觉得太累。 裴叙没想到原因竟是自己太能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更加闷头苦干。 等到结束时,顾娇容仍在他的怀里哭唧唧。 “我都告诉你原因了,你还不放过我,明日我又要躺在床上一天了。” 顾娇容很喜欢春天,更喜欢在春天满是鲜花的庭院里晒太阳,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她可是珍惜的很。 偏偏裴叙一来,她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一天。 “还不是怪容儿,你若是不缠着我,我又怎么可能不停呢?” 裴叙倒打一耙,低笑着回应。 顾娇容只觉得他堂堂一个王爷不要脸,她明明都已经说了不行了! 第16章 避子汤 清晨。 鸟语花香,顾娇容被迫睁开双眼。 “王爷,妾身要睡觉。” 她仍旧抱着被子,表情困顿,声音也娇娇的。 裴叙捏了捏她的脸,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怎么就这样能睡,平日里不是总在睡觉吗?还睡不够?” 他昨夜已经收敛了些,并不似头一夜时那般折腾顾娇容了。 顾娇容鼓了鼓脸颊,不服气的看着他。 “那怎么一样?寻常时候王爷又不在,妾身什么都不用做,王爷一来,妾身还得伺候王爷呢。” 裴叙见她这副理直气壮的小模样,不由得挑眉。 “容儿倒是说说,你如何伺候爷了?难道不是爷伺候的你吗?” 顾娇容听见这话,眼神便闪躲了起来。 心虚。 按理说,的确是裴叙出力多些。 可是累的是她啊! 折腾了一夜,裴叙居然还能神清气爽的起床。 不合理,这真的不合理。 顾娇容觉得这男人实在太离谱了。 简直是当代卷王。 反正她这个咸鱼是不能理解的。 “反正,妾身是因为王爷才这般累的,王爷不能耍赖。” 顾娇容嘴上说着不叫别人耍赖,自己倒先不讲理了。 裴叙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她可爱。 他捏着顾娇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落下一吻。 “容儿说的对,都怪爷,等爷下朝回来给你买杏花酒。” 裴叙的心情愉悦,也愿意满足她这一点小爱好。 顾娇容听到这话,就来精神了。 她抛开怀里的被子,跪坐在床上,长发乖顺的落在肩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裴叙。 “王爷说的可是真的,下朝就给我带?” 顾娇容等点心可是等了好几天,若是今天就能喝到杏花酒,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裴叙就知道她是馋猫儿,只要有好吃好喝的,就什么都忘了。 “给你带,一壶杏花酒,我还不至于克扣你的。” 裴叙点头,又亲了一口,这才穿衣离开。 虽然将人折腾醒了,但到底没有真的叫她伺候。 裴叙也看出来了,他的这个顾姨娘啊,就是个懒散的小馋猫儿,若是没有好吃好喝的勾着,怕是不愿意理他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皱起眉,若是别人也拿吃食诱惑她,她岂不是也乖乖的跟人走。 “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福安见裴叙皱了眉,立刻小声问道。 “无事,走吧。” 裴叙淡声回答,但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才能牢牢的拴住顾娇容。 纵然没有十分情谊,但他如今对顾娇容有兴趣,她就得在他身边待着。 顾娇容自然不知道裴叙的想法,送走裴叙,她一个翻身又滚回床上,抱着枕头睡大觉。 裴叙可真不是个东西,自己早起还故意将她折腾起来。 虽然得了帅哥的早安吻,滋味儿还挺不错…… 顾娇容觉察到自己想歪了,连忙甩甩头,把自己刚长出来的恋爱脑甩出去。 喜欢谁不好,喜欢男主,怕不是嫌自己死的早! 她可不想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顾娇容向来是个心大的,草草安慰自己两句,便要闭眼睡觉。 只不过她刚闭了眼,就又有人来了。 就算没有起床气,顾娇容这会儿也要有了。 她将自己紧紧的卷在被子里装死,只是门外的人并不打算放弃,且和月颜争执起来。 “春枝姐姐,王爷走的时候已经交代了,我们姨娘不用喝避子汤,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福安总管。” 月颜如今也算是找到了靠山,拿着鸡毛当令箭。 春枝冷笑一声,“你说王爷交代了,你有什么证据?单凭你一句话,我如何信你?” 月颜急坏了,春枝怎么能这样呢。 “让开,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春枝可不会就这样放弃,若是叫顾娇容抢先生下长子,那不是打她们王妃的脸。 月颜并不打算就这样让开,甚至准备据理力争。 顾娇容就在此时打开房门,她沉着一张小脸,对着月颜伸出了手。 “避子汤,拿来。” 春枝没想到顾娇容这么痛快,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快点,别耽误我睡觉。” 顾娇容眯了眯眼睛,不满的催促道。 她现在困极了,不想被打扰。 春枝今日的目的就是送避子汤,虽然觉得顾娇容的态度不好,但还是立刻将避子汤递了过去。 顾娇容接过避子汤一饮而尽,将汤碗塞进春枝的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徒留几人面面相觑。 她是真的困,本就折腾了半夜,又被裴叙叫醒看着他穿衣,刚闭上眼睛,春枝又过来了。 如今没有人打扰,顾娇容很快就睡了过去。 反倒是月颜,一直惦记着顾娇容喝避子汤的事儿。 月颜觉得顾娇容若是能生下王爷的孩子,将来母凭子贵,不说做个贵妾,这府里也不敢再有人怠慢她了。 可顾娇容却毫不犹豫的喝下了避子汤。 月颜一直守着顾娇容,等她醒来,伺候她起床吃饭,也没有问出来。 倒不是月颜不想问,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娇容见她欲言又止,就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喝那避子汤?” 顾娇容倒是不避讳的提了起来,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在说午饭吃什么一样。 月颜微微点头,“是有些想不通,明明王爷都已经交代了。” “王爷如今见我新鲜,愿意哄一哄,可哪日若是厌烦了我呢?且不说王妃,就是那位不容人的沈姑娘,恐怕也不能接受她的真爱和别人有了孩子,到时候少不得要闹一番,吃苦受罪的还是我。” 顾娇容可不想做男女主爱情路上的牺牲品。 睡一睡就罢了,裴叙生的俊美,她也不算吃亏。 但生孩子,风险大不说,还得她来教养。 顾娇容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将孩子养的伟光正,毕竟她自己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咸鱼。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不生都是最好的决定。 原本她还发愁,去哪儿搞点避孕药,如今可真是瞌睡了送枕头。 谢婉宁可真是个大好人! 第17章 王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月颜觉得顾娇容说的有道理,但她仔细思索一番又问道。 “可王爷若是真的喜欢姐姐呢?” 毕竟王爷待顾娇容是真的好,外出回来还不忘给顾娇容带她要的点心,就连王妃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是王爷,是万万人之上的人,身份尊贵,手握大权,即便真心喜欢一个人,也会思量许多。何况,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闲暇时取乐逗趣的小玩意儿罢了。今日他可以喜欢,明日就可以不喜欢,在这样的情况下,生下一个孩子或许能讨他几分欢心,但这样的情谊又能持续多久?倒不如从来没有,便也不会失去。” 顾娇容笑了笑,又做出一副轻松模样。 “而且我觉得眼下的日子就很好了,吃吃喝喝晒晒太阳,不用想那么多,就算王爷真厌弃了我,也不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 所以,人嘛,还是做咸鱼的好。 宅斗、争宠有什么好的? 若是败了,说不准小命都难保了。 顾娇容是绝不会步书中的后尘,被乱棍打死的。 虽然没有见过,但想想都觉得疼。 做炮灰,就有炮灰的觉悟。 身为打工人,更是要牢记宅斗职场守则。 职场守则第一条:贪得无厌是大忌。 何况,她的这位老板喜欢心思单纯的人,但不喜欢没有脑子的蠢货。 顾娇容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月颜似懂非懂,但她支持顾娇容的决定。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姐姐身边。” 月颜不算是个伶俐的,若是没有顾娇容偶尔照拂,她的日子恐怕没有那么好过。 顾娇容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着说:“小孩子,不要有那么重的心思,吃好喝好就行了。” 在她眼里,月颜还是个未成年呢。 但原身跟在裴叙身边的时候,也才十六岁,只是裴叙不是好色之徒,并没有动她。 直到年初,他才借醉酒碰了顾娇容。 谢婉宁前世就万分痛恨顾娇容,毕竟王爷在成婚前才宠幸了跟在身边多年的通房丫鬟,可新婚夜却冷了落她,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 “姐姐,我不小了。” 月颜不满的噘嘴,她不觉得自己是小孩儿。 顾娇容笑了笑,不理她。 吃饱喝足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她,感觉十分惬意。 但院子里其他两人却坐不住了。 沈昭华已经多日不曾见过裴叙,可她该告诉裴叙的都已经说了,俨然已经没有更新的东西吸引裴叙。 而谢婉宁得知顾娇容痛快的喝下避子汤,也没有多高兴。 “这贱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婉宁咬牙,她比恨沈昭华还要恨顾娇容。 “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丫鬟,一时得了意,将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春枝知晓王妃还未过门时,就已经十分讨厌这个通房丫鬟,如今只是捏着鼻子扶她对付沈昭华。 “王妃,以后的日子还长,她这样低贱的出身,又只会曲意逢迎,咱们便是不做什么,她迟早也会被王爷厌弃的。” 春芝真怕谢婉宁嫉妒心起,想要弄死顾娇容。 弄死一个顾娇容不是要紧的事,可没了顾娇容,就没人能制衡沈昭华了。 “你说得对,日子还长,且叫那小贱人得意几日。” 谢婉宁如今的底线就是不能有庶子出生,谁也不能抢在她的头里生下孩子,哪怕如今王爷还是不肯接受她。 但她从不后悔逼婚的事。 若是不逼婚,她一辈子也嫁不了裴叙。 “沈昭华这几日怎么回事?竟这般安分,王爷又去了顾娇容的院子,也不见她闹。” 谢婉宁皱起秀眉,她并不认为沈昭华就这样放弃了。 春枝也纳闷,这沈昭华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不然奴婢去问问她身边的芙蓉?” 春枝与芙蓉并无交情,但都是在府里当差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聊几句话闲话还是可以的。 “你去不合适,找个不在我跟前伺候的去。” 谢婉宁垂眸想了想,这才开口。 芙蓉是王爷安排的人,并不是她的人,恐怕不会向着她。 “是,奴婢这就安排。” 芙蓉尚不知道她也被人惦记上了。 她如今跟在沈昭华身边,连大气儿也不敢喘。 自从上回她将沈昭华从顾娇容的院子拉出来,沈昭华也不跟她讲什么平等了。 沈昭华的平等,有时候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随时都可以消失。 芙蓉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异议,毕竟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 沈昭华所描述的东西太好,也太虚幻了,俨然是不适用于这里的。 或许正如她所说,未来的某一天,这一切都可以实现,但绝不是在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芙蓉在裴叙的身边服侍多年,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并不是毫无眼界。 王爷身边的,即便是个丫头,见识也要比小门小户的姑娘多些。 何况芙蓉是一等丫鬟,那就更是不能比了。 “沈姑娘,福安总管说,王爷这些日子忙,没空来看你。” 芙蓉当然知道这是搪塞之言,若是王爷真的忙,怎么会去顾娇容的院子呢。 “说什么忙,不过就是不想来罢了。” 沈昭华果然不信他的话,哼笑一声:“我看他是被那小贱人灌了迷魂汤,如今眼里心里都看不到我了。” 若是沈昭华刚来这个世界,被裴叙这样对待,她还可以潇洒的离开。 但现在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投入了这么多,叫她抽身离开,她不甘心。 沈昭华固然有几分高傲,但她也知道,离开裴叙,她过不上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可能处处受人敬重。 而且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并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 哪怕她嘴上说着顾娇容应该自立自强,可这事要是换到她的身上,她自个儿都强不起来。 “沈姑娘别这么说,王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芙蓉垂眸,安慰她道。 至于裴叙心里是否真的还有她,谁又能说的准呢? 爱情本来就是虚幻的,摸不到,抓不着,全在嘴边挂着。 若是有哪一日不说,谁也不知道是否还存在。 第18章 他心里有我,也有顾娇容 就算是始终宣称真爱的沈昭华,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心里有我,也有顾娇容。”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爱情里是容不下第三人的,当第三人出现时,就意味着有一个人即将出局。 或许是顾娇容,也或许是她。 沈昭华的目光凌厉,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否则裴叙真的会被彻底抢走。 这不是莫名生出的危机感,而是她迟钝已久才意识到的真相。 “芙蓉,我要见裴叙,今天我必须见裴叙,你得帮帮我。” 沈昭华感觉裴叙已经在溜走,若是她再没有动作,像之前一样小打小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顾娇容是一个很强的对手。 谢婉宁变得聪明了不少,也找对了人。 “姑娘,不是奴婢不愿意帮你,是奴婢也无能为力。” 芙蓉一脸为难,在沈昭华见顾娇容时,她便已经告诉过福安,可福安并未问过沈昭华一句,反而是问了顾姨娘。 王爷得了空,也是往顾姨娘的院子去。 眼下沈昭华失了宠,已经是很明显的事了。 芙蓉垂眸,若是沈姑娘再闹下去,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顾姨娘便从不会仗着王爷宠爱,失了本心,对着王爷大呼小叫。 芙蓉是有几分欣赏顾姨娘的。 当日同在王爷跟前当差,顾姨娘虽已是王爷的通房,但却从未为难过她,反而好言相待。 不似沈昭华,嘴上说着尊重,却总是高高在上的。 芙蓉谈不上对这沈姑娘有多厌恶或喜爱,她只是王爷拨给沈昭华的侍女,恪守本分就行。 因此,如今沈昭华失了势,求到她头上,她不落井下石,也不倾囊相授。 芙蓉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悲不喜的看着沈昭华。 沈昭华却觉得芙蓉太过呆板,就像是书里了无生趣的纸片人,她始终看不上属于封建制度下长成的各色人群,觉得自己是不同的,是不一样的明艳色彩。 裴叙喜欢她是理所应当的,他该为她痴迷。 可这样的痴迷被打破了。 顾娇容成为了破坏她的制度的人。 这对她而言,无异于挑衅。 她不喜欢这样,也不愿再装的无害。 沈昭华要利用身边可利用的一切,夺回属于自己的爱。 裴叙只能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芙蓉看着沈昭华漂亮的脸蛋变得狰狞,再不是从前那样柔顺。 她竟有一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一个高高在上,看不起所有人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良柔弱的,她的高傲也不允许。 “芙蓉,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除了帮我,你没有别的选择。” 沈昭华看着芙蓉的目光变得深邃,她不再是那个因为王爷赌气不理她,而六神无主的沈姑娘。 “姑娘,奴婢当然知道。” 芙蓉没有否认,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讲,王爷让她来伺候沈昭华,沈昭华的确也算是她的主子。 “所以帮我把裴叙找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今天都要见到他,哪怕威胁他也好。” 沈昭华咧了咧嘴,笑着开口。 “他不是很喜欢那个小美人吗?一有空就在她那里睡,若是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哪天不小心毁了,你说他还会喜欢吗?” 沈昭华拔下了头上的金簪,放到了芙蓉的手里。 这支金簪是她始终都很珍惜,哪怕看了无数次,最终还是戴在了她的头上。 这是头一回,她将金簪放到了芙蓉的手中。 芙蓉知道,这是来自沈昭华的威胁。 如果裴叙不来见她,这支金簪也可以成为她的武器,用来划伤顾娇容的脸。 沈昭华已与顾娇容交锋过,她知道顾娇容不简单,但她并不畏惧。 “姑娘,王爷不许后宅寻衅滋事,若是叫王爷知道,只会更加厌烦。” 芙蓉十分客观的陈述这件事的后果,可沈昭华却并不放在心里。 “我并没有寻衅滋事,只是给他提个醒而已。” 沈昭华歪了歪头,有些无辜的看着芙蓉。 “倒是你,说这样一番话是在威胁我吗?” 沈昭华并不是不知道,芙蓉没有打心底里认同她,她从前也不愿意计较,毕竟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但她自认为对芙蓉不差,如今只是让她帮个小小的忙,她却百般推辞。 “当然没有,奴婢不敢。” 芙蓉的手里仍旧握着那支金簪,态度恭谨。 “不敢就好。” 沈昭华笑了笑,“去吧,拿着这支金簪去告诉裴叙,若是他还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今日就来见我,我知道你是他的人。” “是。” 芙蓉没有再劝,她也知道劝不住。 只不过她并未见到裴叙,只见到了福安。 福安是裴叙的心腹,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由福安过问。 即便是王妃谢婉宁见到福安,也要给上三分面子。 “福安总管,沈姑娘定要见王爷,若是王爷不肯,她恐怕又要去见顾姨娘了。” 芙蓉皱着眉开口,她到底是个侍女,没有权利拦着沈昭华。 哪怕沈昭华如今是无名无分的住在王府。 “这件事我会和王爷说,你只管做好本分就行。” 福安也知道那位沈姑娘,看似和善,实则是个刁钻不容人的。 她的嫉妒心很强,哪怕王爷不喜欢王妃,她入府第二天,还是上门挑衅了王妃。 此事王爷放纵,福安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可如今王爷对顾姨娘正是新鲜的时候,喜欢的紧,哪里容得她放肆?! 不过,福安也知晓,沈昭华不是他能擅自处置的。 “此事就有劳福安总管了,这金簪……” 芙蓉不知这金簪是该给福安,还是带回去。 沈昭华并没有说这金簪的归处,她也只知这金簪是王爷送的,沈姑娘向来宝贝得紧。 “给我吧。” 一支小小的金簪而已,福安还是能处置的。 芙蓉慌忙递给福安,这金簪似是什么烫手之物一般。 “那我回去该怎么说呢?” 芙蓉是有些没主意的,她不是个极圆滑的人,胜在忠心。 “让她等着就是了。” 福安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第19章 杏花酒 裴叙得知沈昭华叫芙蓉传话时,并不意外。 他把玩着手中的金簪,神色淡漠,与沈昭华记忆里的裴叙大相径庭。 若非裴叙没有同胞兄弟,就算沈昭华与他面对面,都不敢认这人就是裴叙。 “她既然要见我,那就见。” 良久,裴叙才发出一声嗤笑。 “正好我也想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是能不能再拿出些更有用的东西做交换。” 爱情游戏,对裴叙而言,更像是利益交换的游戏。 裴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温和的? 只不过是因为沈昭华手中有他想要的,而沈昭华想要的是一个温和又有权利的贵人。 裴叙恰好有这样的身份,当然要充分利用。 还有哪个身份会比王爷更好吗? 或许是有的,只是当今圣上已经是个老头,恐怕不符合沈昭华的审美。 裴叙觉得这就是天赐的机会,他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时间,和虚假的感情,就能得到切实的利益。 “王爷,若是没有,沈姑娘该如何安置?” 福安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不觉得王爷会放沈昭华离开,毕竟放这样的人离开就是为自己埋下隐患。 沈昭华恐怕得不到想要的爱情,也会失去自由。 “我看她在后宅生活的挺好,王府也不曾亏待她这样的贵客,就让她多住些时日,王妃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裴叙勾了勾唇,有了沈昭华,谢婉宁都没工夫来烦他了,可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那顾姨娘……” 福安比谁都清楚,这后宅里只有顾姨娘真正得到了王爷的宠爱。 不管这宠爱有几分真心,顾姨娘总归是不一样的。 “派两个暗卫守着她的院子,别叫她受了惊。” 提起顾娇容,裴叙眼前就浮现了她的音容笑貌。 顾娇容是个没野心的,整日里只知道吃喝,早上被他叫起来时,还有几分娇气的可爱。 裴叙目前并未对她失去兴趣,自然也希望她好好的。 “是,奴才这就安排。” 福安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开口道:“今早王妃身边的春枝给顾姨娘送了避子汤。” “她喝了?” 裴叙的黑眸沉沉,似是掩藏着骇人的情绪。 “喝了,月颜拦不住春枝,顾姨娘许是不想节外生枝。” 福安下意识替顾娇容说了一句好话。 “回去以后再拨两个人伺候她,她身边那丫头太不中用了,陪她玩倒是还行。” 裴叙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表情,但福安知道,他并未生气。 “是。” 福安在心里琢磨给顾娇容安排哪个丫鬟更合适,又听到裴叙的话。 “去给她买一壶杏花酒,送到她的院子里,我去见沈昭华。” 这个她是谁自然不必多想,便只有顾娇容了。 . 福安来给顾娇容送杏花酒的时候,顾娇容正在院子里插花。 今日她难得不懒,带着月颜在院子里绞了不少的花枝。 毕竟裴叙的时候亲口承诺,会给她带杏花酒来。 顾娇容想着好酒好菜,还有美男养眼,总要有些情调才好。 结果美男没有来,只来了福安送酒。 “顾姨娘,王爷今日有事处理,不能陪顾姨娘用膳,特意叫奴才来给顾姨娘送了杏花酒。” 福安的态度恭敬,似是真把她当个主子。 顾娇容忽略心中一小撮失望,笑着对福安说道:“福总管你也太客气了,劳烦你跑一趟为我送酒,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和月颜插的花,你挑一束带回去吧。” 福安哪里敢要顾娇容的花,若是叫王爷知道了,他不死也脱层皮。 “顾姨娘真是有心了,那奴才就替王爷挑一束花,王爷看到了,必然很开心。” 福安也不得罪顾娇容,而是换了个说辞。 顾娇容也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她有些太过放松,忘记了古代男女是不能互赠东西的,看向福安的眼神里带上几分愧疚,她差点害了福安。 果然,哪怕她在这里生活许久,还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 从前她都是规规矩矩的躲起来,尽量不和别人有太多的交流,便是受了欺负,能忍也是忍过去,没有出过大错。 直到今日,她才又有了真实的感觉。 裴叙如今对她感到新鲜,很多事上愿意纵着她,但不代表她真的可以在裴叙身边放松。 稍不留意,她就会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 顾娇容心有余悸,还好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就劳烦福总管替我向王爷送花,不过就是不知道王爷可有什么忌讳,若是王爷不喜欢的话,福总管只管丢了就是。” 顾娇容笑了笑,顺着福安的话说了下去。 福安觉得王爷绝不会不喜欢,毕竟这是顾姨娘头一回送他礼物。 “顾姨娘放心,王爷心里有您,您送的东西,王爷自然也会喜欢。” 福安是个会说话的,他又告知顾娇容会给再拨两个丫鬟伺候,这才带着送给王爷的礼物离开。 而裴叙,此时正大步流星的迈进沈昭华的院子。 “裴叙,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呀,可是芙蓉总是说你很忙。” 沈昭华笑着迎接裴叙,丝毫不提他去顾娇容那里过夜的事,仿佛没有顾娇容这个人一般。 裴叙“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昭华的眸子暗了暗,但到底没有发脾气。 若是放到从前,她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叫裴叙哄她了。 “你那些下属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叫你忙成这样?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都瘦了。” 沈昭华伸手想摸他的脸,却被裴叙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裴叙,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昭华失落又忐忑的看着裴叙,她真的不能接受失去裴叙的结果。 毕竟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多。 “我知道我对你的占有欲是强了些,但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再娶别人,你是我一个人的。” 沈昭华只要一想到,她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第20章 我后悔了 “顾娇容跟了我多年,王妃还未进府的时候,她就是我的通房,我并没有另娶。” 裴叙的声音低沉,他在陈述事实。 沈昭华当然知道,但她不愿意接受,她觉得受到了欺骗。 “裴叙,你总是这样,冷静的可怕。” 沈昭华泪水涟涟的看着他,似乎是责怪他,又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情谊。 “我喜欢你,不想和别人分享你,你也曾答应过我的。如果你做不到,为什么又要答应呢?” 沈昭华句句哀怨,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的身份会让我不得不为某些事妥协,而你也承诺过,你不在意。” 裴叙的脸色不变,他并没有因为沈昭华的指控,就慌张起来。 “是,我说过,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沈昭华只要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么亲密无间,她就嫉妒的发疯。 她不能接受裴叙和别人在一起,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不行。 何况,裴叙是真的碰了顾娇容。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能不能别再去顾娇容那里了。” 沈昭华的眼眸里带着哀求,她喜欢裴叙,离不开裴叙。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她也只能依赖裴叙。 “昭华,你不要太任性,该给你的我都已经给你了。” 裴叙的眼神冷淡,再不复从前那般温柔。 “你想要的尊重,我都给了你。你不愿意做我的妾室,我就让你不明不白的住在王府;你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我与你君子之交、从不碰你;你不愿意像别人一样唤我王爷,我就让你唤我的名字。昭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是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沈昭华无可辩驳,她所提的要求,裴叙都答应了。 可她想要裴叙独一份的爱。 不仅仅是尊重,不仅仅是对待玩物一样的宠爱,是相守一生的挚爱。 “裴叙,你明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沈昭华的眼眸透着失落与哀求,她紧紧的看着,在这世上她唯一能依靠的男人。 如果离开裴叙,她将再也无法享受现在的奢靡生活。 因此她只能可悲的祈求他的爱,而不是像威胁芙蓉一样威胁他。 “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这些,昭华,你若是愿意帮我,将来我不再受人挟制,或许我可以只爱你一人,但现在的我,不能有这样的弱点。” 裴叙有一个十分完美的借口,而且屡试不爽。 “且不说我不可能抛开现在的身份,而你,又能放弃现在的生活吗?做一对普通的夫妻,每天为生活奔走,领着微薄的薪水。” 沈昭华不懂,为什么做普通的夫妻就不能过现在的生活? 难不成裴叙抛弃王爷的身份,就不能有钱了吗? “如果我抛开一切,就不再是王爷,而我在京中树敌颇多,自然只能躲到乡下去,才能苟活。” 裴叙看出了她的想法,嗤笑着回答。 “你抛不开这样的生活,我也抛不开,所以你得接受。” 裴叙一锤定音,他的眼神甚至有几分的轻蔑。 这叫沈昭华哑口无言的同时,又有些不服气。 她不接受这样的说法。 哪怕事实就如同裴叙说的那样,她抛不开现有的富贵。 “可生活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如果你愿意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长相守?” 沈昭华细数历史上的名人,就连皇帝,也不是没有过只娶一个妻子的。 皇帝都能做到的事,裴叙为什么做不到? 只不过是他不想罢了。 他被顾娇容勾走了心神,所谓的逢场作戏,不过是他的谎言。 “裴叙,你喜欢上了顾娇容,是吗?” 沈昭华理直气壮的质问他,她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地方。 就连真正的王妃谢婉宁,也不会这样直接的质问裴叙。 裴叙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 “这样的问题,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裴叙没有回答,或许是觉得没有意义,也或许是顾娇容在他的心中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没叫沈昭华觉得满意。 “我近些日子很忙,你也知道,火药正在研制当中,出不得错。你乖一点,等我忙完回来看你。” 裴叙知道,沈昭华或许还有别的东西能拿出来。 但若是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毕竟掌握火药的技术,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什么是比强大的武力值,更能带给人安全感的。 “借口,都是借口而已。” 沈昭华双眼通红的看着裴叙,不依不饶。 “你如果真的忙,就不会去顾娇容的院子。” 她不相信裴叙的每一句话,也不想就此放过裴叙。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这次放裴叙离开,或许下一次见面就是很久以后了。 “昭华,你变了,你从前不会这样刁蛮任性,纠缠不清。我以为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但其实你们没有什么不同。” 裴叙面露失望,仿佛真的是这样的想法。 “我自然与她们不同,我有我的骄傲,我绝不接受别的女人来分享你。” 沈昭华不承认自己刁蛮任性,她觉得做的事是正确的,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自己心爱的男人去和别的女人睡觉。 “我还可以告诉你怎么制水车,做连弩,还能帮你制盐,裴叙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可以帮你做许多事情。而我只有一个要求,离顾娇容远一点。” 沈昭华感受到了顾娇容给她带来的巨大危机,那是比王妃带来的影响还要大的。 裴叙不喜欢王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是顾娇容不一样,哪怕她从前只是个通房,也陪在裴叙身边多年,如今又成了侍妾,将来说不准能熬到最后,将所有人取而代之。 沈昭华是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的。 “我并不明白,你连王妃的存在都不介意,为什么要介意一个顾娇容?” 裴叙不解的看着她,虽然他的确喜欢去顾娇容那里,但也只是因为顾娇容是后宅里最单纯的。 第21章 配得上王爷 裴叙已然碰了顾娇容,她又是名正言顺的妾室,他有需要,自然没必要再委屈自己。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顾娇容。 想到顾娇容那副咸鱼模样,连讨好也不会,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裴叙去顾娇容那里,无非就是觉得她无害。 若是再去找别人,得费上一番功夫不说,也未必有顾娇容那么好懂。 裴叙在外面和一堆人精打交道,不想回府后,还要无时无刻动心眼子。 如果顾娇容知道他的心思,一定会表示十分赞同。 已经下班的打工人当然不想加班了。 如果叫她像裴叙一样天天加班,她的怨气恐怕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哪怕她有钱有权! 只可惜累死顾娇容,她也只是个小职员。 想在职场上升职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让一个咸鱼升职。 沈昭华听见他这样轻飘飘的质问自己,更加气愤了。 “裴叙,我不是瞎子,如果你待她同谢婉宁一样,我自然不介意,可你连着两日去她的房里,还给她买点心。你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明明我们才是恋人。” 沈昭华的心里是有比较的,绝不是毫无根据。 裴叙闭了闭眼睛,在心中告诉自己,沈昭华还有用处。 “昭华,我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出了家做了和尚的。你要我尊重你,我做到了,这还不够吗?” 裴叙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他有需求,沈昭华不愿意,他就去找别人。 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沈昭华不能接受,要不然也不能闹这一通。 “裴叙,一定要这样吗?” 沈昭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这么卑微。 可她却没有勇气,她张不开嘴说离开。 她喜欢裴叙,也依赖裴叙。 没有裴叙,她过不上这样的生活。 沈昭华始终是明白的,她在清醒中沉沦。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是不同的,不可能被时代环境影响,可她现在已经明白,没有人会不被影响。 严格的封建等级制度,叫她寸步难行。 沈昭华唯有在裴叙这里,借着他的庇护,才能保留一丝新时代女性的骄傲。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红了眼。 她终于明白,穿越之前她与室友的争论,哪怕是熟读历史,哪怕是了解火药制作,哪怕是掌握了领先这个时代的技术,她也未必能够真正如鱼得水。 在这个时代,人人都有不得已。 沈昭华的高傲,在此刻渐渐出现了裂缝。 她不得不承认,或许顾娇容这样没有优点的人,更适合在这个时代环境生存。 虽然她靠着容貌侍人,但同样短暂的获得了裴叙的喜爱,与她的满身才学又有什么差别? 沈昭华就算懂得再多,今日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 她与谢婉宁,还有区别吗? 沈昭华没有答案,她下意识看向裴叙。 裴叙静静地坐在那里,她触手可及,却又觉得那么远。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恋人。 沈昭华扯了扯唇角,“裴叙,你还喜欢我吗?” 裴叙没有否认,他看着沈昭华的眉眼里没有笑意,但也柔和了下来。 “当然,昭华你知道的,你在我眼里是不同的。” 可是沈昭华偏偏再没有恋爱的感觉。 她觉得裴叙的喜欢已经悄然转嫁到了顾娇容的身上。 “既然你喜欢我,那你今天留下来陪我吃饭。” 沈昭华终究还是没有提太过分的要求,她心里已经明明有了答案,若是提了也会被拒绝。 她仅剩的骄傲,不允许她被裴叙拒绝。 “好。” 裴叙点头,一顿饭影响不了什么。 何况,他的确冷落了沈昭华一段时间,理应安抚一下,免得她再去找顾娇容的麻烦。 虽然顾娇容从未向他告状,但他总觉得顾娇容是不喜欢被打扰的。 恰如裴叙所想,顾娇容的确不喜欢被打扰。 好在裴叙后宅还算简单,只有一个重生王妃和穿越白月光,要不然她肯定要被烦死了。 顾娇容抱着杏花酒,独自小酌。 “姐姐,王爷今日去了沈姑娘那里,恐怕不会来咱们院子了。” 月颜年纪还小,不宜饮酒,便托着下巴,边看顾娇容喝酒,边唉声叹气。 她要比顾娇容还在意裴叙的去留。 而此时,顾娇容正浅浅啜了一口杏花酒,杏花的芬芳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显然没有将月颜的话听进耳朵里。 “姐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月颜嘟了嘟嘴,她虽然听了娇容姐姐的话,不必太在意王爷的去留。 可王爷又是买点心又是让福安送酒的,明明就是心里头有娇容姐姐呀。 “在听,在听。” 顾娇容敷衍的点头,其实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沈昭华可是裴叙的心尖宠,两人闹了那么多天的矛盾,也该和好了。 顾娇容并不意外,甚至还觉得理当如此。 只是月颜小丫头挺往心里去。 人啊,一旦得到,就很难接受失去。 顾娇容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识趣的,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正地位,没有因为王爷来了两次,就觉得他移情别恋了。 爱情可是毒药,剧毒,碰不得! 还是杏花酒好喝,有些浅浅的花香,又不涩口。 顾娇容一脸享受的轻啜着,她的酒量不佳,不敢喝太多。 不过伴着令人沉醉的晚风小酌,也足够享受了。 “姐姐,若是王爷从此不来咱们这儿了……” “那可就太好了!” 顾娇容立刻接道,那她就能躺平摆烂、不干活白拿工资了。 只要一想想,她就觉得美得冒泡。 这样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吗? 顾娇容觉得这种好事值得庆祝一下,她将杯中的杏花酒一饮而尽,忽略了月颜惊讶的表情。 月颜没想到娇容姐姐竟真的对王爷一点也不动心,毕竟王爷生的那样俊美。 不过娇容姐姐也好,长得好,脾气也好。 月颜这样想着,更觉得她娇容姐姐配得上王爷了。 第22章 醉酒 顾娇容不知道月颜隐隐有成为她与王爷cp粉的趋势,抱着杏花酒喝的开心。 这杏花酒喝起来绵长温和,应该是酒劲不大。 顾娇容忍不住贪杯,多喝了两口。 裴叙来时,她漂亮的眼睛已经变得不甚清明,却还捧着个酒杯,不肯撒手。 “容儿这是醉了?” 裴叙挑了挑眉,他是真没有想到,顾娇容会给他准备一个这样大的惊喜。 “我没有,没醉。” 顾娇容醉眼惺忪,但仍旧嘴硬。 她举着酒杯,笑着看裴叙:“你看我的手还很稳呢,没有晃哦。” 这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对于小醉鬼而言,这已是她能想出的最有力的证据的。 “是,很稳。” 裴叙弯了弯唇角,颇有些纵容的应和道。 “既然容儿没醉,为何不来服侍爷呢?可是不喜欢爷过来?” 裴叙是个坏心眼儿,他明知喝醉了的人儿是没什么思考力的,还故意问出这样的话来。 顾娇容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凝滞,过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 “服侍?” 她好像有些不理解,但过了一会儿又自个儿明白过来。 “对哦,我现在是王爷的侍妾,应该服侍王爷。” 顾娇容露出娇憨的笑,她抬起一双凝脂玉臂攀着裴叙的肩头,靠着他的身躯站了起来,手中还握着酒杯。 裴叙任由她的动作,还有意无意的将她往身上带,害怕她掉了下去。 “容儿打算如何服侍?” 他在顾娇容的耳边低笑着,微微侧头便能亲上她诱人的红唇。 “唔……王爷,这酒好喝,我伺候你喝酒吧?” 顾娇容痴痴的看着裴叙,娇娇的开口。 她将酒杯递到了裴叙的唇边,一双漂亮的眼眸期待的看着裴叙。 只可惜裴叙没有如她的愿,喝下这杯酒。 裴叙握住了她的小手,将酒杯送到了她的唇边。 “容儿,既是伺候爷喝酒,那便该有个伺候的样子。” 顾娇容听到这话,抬起琉璃般的眸子,不解的看着他,仿佛想不明白,自己伺候的不对吗? 好在裴叙没有为难她,为她解了惑。 “容儿,张嘴,不要咽下去。” 顾娇容已经被酒精掌控了的小脑袋瓜并不灵光,也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 她缓缓的点头,听从裴叙的话,顺着他的力道含了一小口清香宜人的杏花酒。 裴叙似是十分满意,将她抱了起来。 “容儿,记住我的话,不然咽下去,端稳了酒杯。” 顾娇容乖乖点头,用一双琉璃眼眸认真的看着他。 虽然脑袋不清醒,但抱着她的人这么帅,足以叫她听话。 裴叙被她眼神盯的更加难耐,他大步流星的走向房间,踹开房门,又将一切隔绝门外。 此时此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叙终于可以专心品酒,而顾娇容手中的酒杯终于没有拿住。 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手中的酒杯,跌到了地上。 只是此时无人再顾及那一杯杏花酒。 这天下最好喝的杏花酒,裴叙已经尝到了,且尝了一夜。 顾娇容从醉酒到清明,整个人都麻了。 她娇美的面庞变得通红,声音也比以往婉转。 . 等裴叙终于尽兴,放过顾娇容时。 顾娇容便直直的躺在床上,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 “你这副模样,好似爷欺负了你似的。” 裴叙将她搂到怀里,低笑道。 “难道爷伺候你伺候的不好吗?” 不提这话还好,一句这话,顾娇容有一万句苦要诉。 “王爷是习武之人,体力自然是我这小女子不及的,我都已经说了八百遍累了,你还来,你哪里是伺候我,明明就是满足自己。” 顾娇容瘪了瘪嘴,一脸的委屈。 但她抱怨完,觉得裴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又红着脸说:“虽然开始也挺舒服的,所以王爷你能不能节制些?” 节制自然是不能节制的,裴叙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不过,看着怀中娇人儿的委屈可怜样,哄一哄倒是可以。 “心肝儿真是可怜死了,以后爷轻一点。” 裴叙素来不会哄人,毕竟谢婉宁和沈昭华都不需要他哄,也就是怀里的这个,时常娇气。 “王爷可要说话算话。” 顾娇容动了动身子,转过脸看他。 裴叙的眸中潮流暗涌,想到她的话,又压了下去。 “嗯。”他低声应了,但下一回究竟轻不轻,也只等下一回再说。 顾娇容不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盘,听到这话,便开心起来。 “早些睡吧,时候不早了。” 裴叙知道她已疲累,也不愿意再折腾她。 顾娇容小小的应了一声“好,”很快就睡了过去。 裴叙等她睡着以后,才将手放在她的小腹处。 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三,的确是该有一个孩子了。 谢婉宁虽是王妃,却是迫不得已才娶回来的,沈昭华更有利用之意。 唯有顾娇容尚算得他的心。 若是他的孩子出生,有顾娇容这样一个母亲,应当会幸福些。 待顾娇容生下孩子,无论男女,身份也能往上抬一抬。 毕竟顾娇容原不过是通房丫鬟,若是给了太高的名分,只怕会惹人嫉恨。 裴叙终究还是有所忌惮,即便王府里皆是他的人,但也叫谢婉宁闯了进来。 谢婉宁要送避子汤,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拦着,否则只会给顾娇容招来更多的麻烦。 想到这里,裴叙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啧,真是麻烦。 什么时候能不受这些束缚就好了。 顾娇容并不知道裴叙的烦恼,她下意识往热源靠近,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睡着的小脸恬静柔和。 裴叙低头看了一眼,便勾起了唇。 “真乖。” 他低头亲在了她的额头上,不带一丝欲望。 裴叙忍不住想起三个月前,那是他第一次正视顾娇容。 彼时他被一摊烂事搅的焦头烂额,心烦意乱。 而顾娇容却笑容烂漫的闯入他的视线。 只是,当晚顾娇容见他时,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便借着酒意欺负了她,恶劣的想看她有更多的表情。 第23章 只是开个玩笑 裴叙还要多谢他的好王妃,若不是谢婉宁想利用顾娇容,抬了她做侍妾,或许顾娇容还会躲着他。 怀里的娇人儿许是被禁锢的不舒服,竟微微皱起了秀眉。 裴叙松了松力道,但仍旧将人圈在怀里。 眼见着顾娇容又乖了下来,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转。 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顾娇容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男人的俊脸。 她还未彻底回神眨了眨眼睛,有些想不明白他怎么还在这里。 毕竟,前几次裴叙都是早早的就离开了,甚至还故意将她叫起来。 顾娇容记得书里总写裴叙是个卷王,一心搞事业,从没有过赖床的时候,如今见他竟比自己醒的还晚,觉得有几分稀奇。 她仔细的打量着裴叙,睡着的他远比醒来时温和许多。 怪不得沈昭华这般喜欢他,甚至愿意陪他一起卷。 反正顾娇容是不愿意的,拿一份工资干一份活,她是绝不可能主动增加工作的。 何况这里不是现代社会,顾娇容很清楚。 她的身份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大字不识几个字,若是突然变得不同凡响,只会招致祸端。 顾娇容不想做特别的那一个,只想活着。 毕竟书里的女主角只有一个。 顾娇容的思绪复杂,连带看着裴叙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她不知道为何裴叙又出现在自己的房中。 按照剧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 顾娇容没有自信到,认为裴叙移情别恋爱上了她。 她只觉得这样的变故并不太好。 一个穿越文的女主和一个重生文的女主,和一个不论在哪本书里都是炮灰的她,怎么看裴叙爱的都不会是她。 “能吃的这么好已经是我的福气,做炮灰也是我的命运,只希望王爷念在这段时日的情分,将来叫人打我的时候轻一些。” 顾娇容嘟嘟囔囔道,她看着俊美的脸庞,甚至想报复性的啃上一口。 她这样想着,便也真的这样做了。 裴叙不知何时睁了眼,顺着她的动作,结结实实的亲了她一口。 “容儿一大早就这么热情,难不成昨夜说的都是违心之言?” 裴叙笑的风流,好似只要顾娇容点头,就能拉着她原地再来一回。 顾娇容羞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的看着他。 “你……你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顾娇容若是知道他醒了,定然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容儿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若是再醒不过来,岂不是辜负了容儿的心意?” 裴叙自然知道她没有那样的意思,而且她在房事一事上是有几分害羞的,绝不可能直接表明。 “我没有,你可不许瞎说。” 顾娇容将被子拉起来,遮住了自己红彤彤的脸颊,瓮声瓮气道。 “王爷分明就是早就醒了,故意逗我。” 顾娇容娇嗔的看着他,不满的说道。 她只是不太愿意动脑子,又不是真傻,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能不明白? “是啊,我早就醒了,可是亲我,难道不是容儿自己愿意的吗?” 裴叙用胳膊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她。 他的眼神流光溢彩,其间还藏着一抹调笑。 顾娇容无可辩驳,她的确是有些小心思,想要咬他一口,没成想被裴叙抓了包。 她用力的往上提了提被子,暂时不想看到裴叙了。 这种事被当事人抓包,实在是太尴尬了。 “王爷别说了,妾身错了还不行嘛。” 顾娇容的声音里藏不住的羞意,若不是还不好意思见裴叙,她真想立即从被窝里出来捂住裴叙的嘴。 “容儿未免也太敷衍了些。” 裴叙却不如她的愿,继续笑道。 “容儿若是有诚意,就该从被子里出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裴叙自然知道,顾娇容不会出来,但他也不着急。 毕竟今日不上朝,他有的是时间同顾娇容耗下去。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 顾娇容的小手微微动了一下,将被子拉到眼下,她的灵动眼眸正巧与裴叙含笑的眼睛对视。 “我怎么了?容儿可得好好跟我说一说。” 裴叙伸手去扯她的被子,嘴上还不饶人。 “若是容儿不跟我说清楚,那可就别怪我要罚容儿了。” 顾娇容自然是比不过裴叙的力气,她如今羞意正浓,哪怕知道裴叙是故意逗她,还是上了头。 “我亲王爷怎么了?王爷昨天那么对我,难道还不许我亲一下吗?” 顾娇容松开了被子,气呼呼的看着裴叙,娇俏的脸上仿佛还带着恼意。 “我就要亲王爷,把王爷的嘴亲肿!” 裴叙或许是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惊讶。 但很快他就松开了扯着被子的手,平躺到了床上。 “那就来吧,这可是容儿自己说的,断不能食言,我就躺在这里,绝不反抗。” 顾娇容哪里会想到裴叙竟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她的表情错愕,觉得这与书中的男主形象大为不符。 “王爷,妾身只是开个玩笑。” 顾娇容干巴巴的笑着,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裴叙的嘴亲肿,这种事她怎么做的出来?! “我已经当真了。” 裴叙对着她露出风流笑意,表情似乎也有催促之意。 顾娇容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暗暗后悔,她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王爷,这不好吧?你还得出去见人呢。” 裴叙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因此无情的打破她的幻想。 “没事,今日沐休,不必出门。” 若不是沐休,裴叙早该起床了,怎么会还在这里。 顾娇容后悔,她早该想到的。 可裴叙卷王的人设,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卷王也会休息。 “容儿快来吧,你自己说出来的豪言壮语,可要说到做到,要不然往后可就没有点心吃了。” 裴叙知道她是个馋嘴猫儿,故意威胁她。 卑鄙! 实在是太卑鄙了! 裴叙怎么能用她最爱的点心来威胁她?! 顾娇容气呼呼的看着男人,感觉小虎牙都在发痒,真想咬死他算了。 第24章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顾娇容和裴叙不是没有亲过,不过多是意乱情迷的时候。 何况,也不是她主动的。 裴叙是天生的主导者,哪怕是在这种事上。 顾娇容看着躺在身边格外配合的俊美男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要不,就亲一下?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也行动起来。 裴叙大约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因此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 顾娇容微微探出身子,如同刚睁眼的幼鹿一般探索着世界,在确定没有危险的时候,才慢吞吞的凑到裴叙的跟前。 俩人离得那么的近,仿佛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顾娇容忍不住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过是幻象而已。 只是裴叙灼热的目光,始终盯着她。 终于,她眼一闭,亲上了裴叙的薄唇。 唇齿接触间,她变得不像自己。 明明有机会快速逃离,却被裴叙攥住了呼吸。 她们那么热切的贴在一起,好似从没有分开过。 顾娇容的眼睫微颤,她知道,若是此时再不逃离,便只能陪着裴叙沉沦下去。 可她睁开眼,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叙微凉的薄唇变得灼热,叫顾娇容难以应对。 顾娇容还是躲不过他,也如了他的意。 这是裴叙早就已经设好的陷阱。 好在裴叙怜她昨夜辛劳,只要了她一次,便不再动她。 只是仍旧将她抱在怀里,平息情绪。 顾娇容清醒的感受着男人的温度,颇有些不适应。 每次她们结束,顾娇容多是没什么精神,很快就睡了过去,这还是头一回,俩人结束后,还抱在一起却不睡觉的。 顾娇容垂着眸子,安静的待着,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裴叙也不需要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裴叙好似没有离开的打算,洗漱后,仍旧待在顾娇容的院子。 当着老板的面儿,顾娇容虽然有心摸鱼,但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她时不时的看一眼裴叙,那小模样儿别提多可怜了。 裴叙自然注意到了,但他偏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顾娇容作为一个咸鱼,真的很想原地躺下,何况昨夜战况激烈,对她的腰很不友好,她有些想念自己的躺椅了。 想到这里,她又幽怨的看了一眼裴叙。 王爷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呀? 盼着裴叙离开的不只有顾娇容,还有谢婉宁。 “贱人,我早知道这个狐媚子这么会勾人,是绝不会将她抬为侍妾的。” 谢婉宁的脸色难看,她刚叫人给顾娇容送了一回避子汤,裴叙就待在她那里不离开。 要说起这个,可就冤枉裴叙了。 裴叙没打算拦她,只是今日的确不忙,又不愿去敷衍沈昭华,这才待在顾娇容的院子不走。 可谢婉宁哪里知道,只把这笔账算在顾娇容的头上。 “王妃别生气,她不过是个低贱之人,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不过是一两次没喝避子汤,奴婢不信她有这样的好运气能怀上。即便真是怀上了王爷的孩子又如何?是男是女还未必,更不要说,能不能生下来呢?” 春枝宽慰着谢婉宁,这大宅院里的腌臜手段多的是,不想让一个孩子生下来的法子也多的是。 谢婉宁实在不必为还未发生的事大发雷霆,反倒显得她这个王妃小肚鸡肠,没有容人的度量。 “你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些。” 谢婉宁点了点头,可这也是因为她太在乎裴叙。 若是裴叙对她有意,哪怕只有一点,她也不会如此没有安全感。 爱情,总是叫人发狂。 沈昭华逃不过,谢婉宁也逃不过。 她们未必不够好,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春枝从小服侍在谢婉宁身边,自然也知道她对裴叙的感情。 若是不嫁给裴叙,按照谢婉宁的身份,什么样的良婿寻不到? 偏偏多年前一见惊鸿,从此这人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叫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谢婉宁这一生的追求都变成了嫁给裴叙。 “王妃,你现在已经稳坐王妃之位,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出错,王爷永远都动不了你的位置。顾娇容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个侍妾,她的出身注定她走不了多长远。何况,还有一个沈昭华,沈昭华那样不容人,怎么可能看着她独宠?” 春枝的眉眼带笑,她说的话也句句落在了谢婉宁的耳中。 “咱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无论哪一方胜了,对咱们都是有利的。大不了咱们再提拔个人,送到王爷跟前,届时赢了的那个人也是输了。” 春枝从小鬼点子就多,可谓是谢婉宁的半个军师。 当初谢婉宁闹着要嫁给裴叙,春枝就没少给她出主意。 “可是这样王爷还是不愿意来我这里,我想和王爷做真夫妻,而不是只顶着一个王妃的名头。” 谢婉宁不甘心,虽然她如愿以偿嫁给了裴叙,但却没有得到裴叙的心。 “王妃要抓住王爷的心,并不能急于一时,时间还长,咱们须得徐徐图之。” 春枝不急不缓, 毕竟恋爱脑的不是她,她的理智还是存在的。 作为谢婉宁的心腹,她比谢婉宁更想往上爬。 虽然她不可能将谢婉宁取而代之,但她的主子地位越高,她的权利就越大。 因此,春枝也支持谢婉宁嫁给王爷,而不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哪怕这个读书人再有才学,将来封侯拜相,但终归与拥有皇室血脉的裴叙不同。 “顾娇容得宠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若是叫沈昭华一直得意下去,才是天大的坏事。” 毕竟沈昭华才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她聪明有头脑,而且能帮得上王爷。 不像顾娇容,只能以色侍人。 然而以色侍人,又能得几日好呢? 漂亮的女子,天底下多的是,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在这世上永恒的只有权利。 春枝看着谢婉宁,觉得她还是有些不够明白。 不过没关系,她会推着谢婉宁往前走,也会叫她明白这个道理。 第25章 人走茶也凉 裴叙吃过午饭,还是离开了。 他如今任职大理寺,责任重大,便是沐休,有工作也得去。 顾娇容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忍不住感叹,“还是做咸鱼好啊。” 她瘫在躺椅上,摸了一块点心,慢悠悠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暗暗祈祷卷王裴叙今晚别来了。 毕竟不管上几天班,都是那么多工资…… 真正的咸鱼要勇于拒绝加班! 顾娇容舒服的闭上眼睛,开始享受午后阳光。 等再过些日子,天气热了,她就不能这样晒太阳了。 而月颜没能和她一块躺躺,裴叙走后,福安安排的伺候她的人就来了。 除了两个丫鬟,裴叙还赏了她不少的东西。 顾娇容姑且将此当做是早上加班的补偿,毕竟裴叙实在太能折腾,哪怕她这次没有工伤,但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不过,令她更好奇的是,谢婉宁怎么不来给她送避子汤了。 虽然避子汤未必有用,但对顾娇容来说真的很重要。 顾娇容并不想怀孕生子,她眼下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证,要是再弄个孩子出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封建社会是个吃人的地方。 即便是孩子的父亲是裴叙,也未必能过得安稳。 毕竟,裴叙可以有很多孩子,而孩子只有一对父母。 顾娇容叹气,有时候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只是王爷和王妃不赐避子汤,她一个小小的侍妾是弄不来的。 子嗣对于古人来说,很重要。 哪怕是庶出子女,那也是王爷的血脉。 月颜将王爷赏赐的东西归置好,又捧了一碟梅子送到顾娇容的跟前。 “姨娘如今受宠,怎么叹起气了?” 如今院子里再不是她们主仆二人,月颜也越发的守规矩了。 顾娇容觉得无趣,但也知晓,她兴许连自己都护不住,自然不能要求月颜如她一般随意。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茶凉了就不大好喝了。” 顾娇容摇了摇头,如今有了别人在,她说话时也下意识的收敛了。 虽然是咸鱼,但顾娇容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 顾娇容想活着,就要遵守规则。 哪怕如今裴叙看似宠她,可谁也说不准,这样的宠爱能持续多久。 月颜不知道顾娇容已经想了这么多,笑着道:“那奴婢给姨娘倒热茶来,姨娘且等一等。” 顾娇容懒懒的点头,没有多说。 她抬眼看向院子里开的绚烂的花朵,漂亮的眸子变得深邃。 人走茶凉,说的是茶,也是人。 . 顾娇容的院子里比以往热闹,就衬得沈昭华的住处凄凉起来。 哪怕顾娇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可沈昭华已然嫉妒不已。 “裴叙可真行,前脚从我这里走,后脚就进了她的院子。” 沈昭华紧紧的捏着帕子,咬着牙道。 “那贱人有什么好?他宁愿去她那里,我昨夜都已经松口,只要他张嘴,我就会给他。” 她如今已然融入这里,忘记了刚穿来时的模样。 芙蓉垂眸,站在她的身后。 刚进府的沈昭华,要比现在活泼,也开朗许多。 一眼看去,便是个明艳的女子。 她没有受过时代的规训,也不大守规矩,叫芙蓉看着也新鲜。 只不过这样的新鲜很快就被诡异取代。 沈昭华身上处处透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气息,她总是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想,她愿意,这个世界就会围着她转。 她总是忘记,她口中的恋人,是万万人之上的王爷,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权贵,而不是陪她玩儿家家酒的毛头小子,因而她索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个笑话。 芙蓉不知该如何劝她,因为她总是矛盾的,她宣扬着人人平等,爱情至上,可又高傲的把自己放在众人之上。 沈昭华见芙蓉不理她,心中越加气愤。 “我知道她曾经和你一块儿伺候过裴叙,你们比我认识的久,交情也更深,所以你处处帮她。” 沈昭华哼笑一声,语气仍旧是高傲的。 “可你别忘了,裴叙把你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丫鬟,也只能向着我。” 在沈昭华的心底里,芙蓉和一个物件也没什么区别。 芙蓉觉得她口中的平等,更像笑话了。 “姑娘,奴婢和顾姨娘虽然都曾在王爷院子里当差,但奴婢与顾姨娘并无交情。” 芙蓉这话说的不假,顾娇容是老王妃给王爷的通房丫鬟,与她们到底是不同的。 哪怕王爷那时没有碰过顾娇容,但只要她在王爷身边一日,就有将来成为主子的可能。 哪怕有容貌出众的丫鬟嫉妒顾娇容,也只敢暗地里使些小绊子。 顾娇容的性格柔顺,即便受了欺负,也从不告状。 芙蓉虽然与她不怎么打交道,但对她也有所耳闻,因此她也想不明白,为何沈姑娘要看这样的顾娇容不顺眼。 她们虽然为奴为婢,但并未对贵人造成威胁。 顾娇容哪怕得了宠爱,也偏安一隅,不曾挑衅过沈昭华。 可沈昭华不讲这些,她看不惯封建社会的制度,也觉得裴叙理应如小说男主一般,只爱她一个人。 在沈昭华的认知里,她穿进的是甜文小说,抛开那些复杂的社会环境,男主就应该为她守身如玉,独宠她一人。 而前期的裴叙也的确如此,事事依从。 是顾娇容打破了这一切。 沈昭华将所有的不满都加诸于顾娇容,也痛恨她抢走了恋人的心。 哪怕裴叙和她说了许多的不得已。 “顾娇容,绝不是个没手段的。” 沈昭华见过顾娇容一次,便已经有了这样的判断。 毕竟就连谢婉宁,见到她以后,也会让她三分。 偏偏顾娇容拿她当空气一样,任由她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芙蓉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恐怕会说,那是因为俩恋爱脑碰到了一块儿,自然知道才能怎么伤害对方。 可顾娇容又不爱王爷。 她是被老王妃给了王爷,又被王妃抬成侍妾。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问她的意见。 就像沈昭华看待芙蓉一般,在主子们的眼里,顾娇容也与物件无异。 第26章 芍药 沈昭华不在意芙蓉的态度,她只是心里不忿,又无处发泄。 虽然裴叙已经来看过她,可裴叙昨夜又宿在顾娇容的院子里,且早上还要了水。 要不是顾娇容勾他,他怎么可能大早上的做那事! 这还真冤枉了顾娇容。 明明就是裴叙先动的念头,顾娇容压根没想过。 顾娇容懒散的躺在椅子上,被太阳晒得身子都酥软了。 这样的咸鱼生活,她真的很喜欢。 可在她昏昏欲睡时,院子外便响起了喧闹声。 沈昭华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来找顾娇容的麻烦了。 她虽然阅览小说无数,但却没什么厉害手段。 毕竟,裴叙只给了她个芙蓉,且对她并不忠心。 芙蓉不拦着她,也不过是碍于身份有别。 不管怎么说,沈昭华如今还是裴叙名义上的贵客。 “顾娇容,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打裴叙的主意,他是我的。” 沈昭华来势汹汹,可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话术。 “裴叙是我的爱人,他只爱我一个人,要不是你插足我们的爱情,我们不可能变成现在的样子。” 沈昭华到底还是没有明白,如果一个男人的不在她身上,那就只能说明,男人已经不再喜欢她,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毕竟,顾娇容自始至终都在这个院子里,从未出去过。 “沈姑娘,我也告诉过你,如果你不愿意王爷过来,就去跟他商量,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左右不了王爷的想法。” 顾娇容懒散的从躺椅上坐起来,但眼皮子仍旧耷拉着,看上去很是无精打采。 不过这也很正常,如果她被裴叙折腾了那么多回,还神采奕奕的,只能说明裴叙不行。 “我想你还是没有明白,你现在在哪里,你的恋人又是什么人?他不是住在你隔壁的青梅竹马,可以任你使唤,也不是你能够轻易拿捏的追求者,他是当今王爷,是手握大权的皇亲国戚。在这王府里,他才是唯一的主人,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你和我没什么区别,只是他无聊时的玩物而已,他高兴了可以逗逗你,也可以逗逗我,而我没有反抗的权利,你同样没有。” 顾娇容难得愿意说这么多话,毕竟,沈昭华也算是她半个老乡。 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终于明白,书是书,现实是现实。 书里不会写一个王爷的吃喝拉撒,也不会写女主的刁蛮任性小心眼,而是极力的用配角衬托他们爱情的美好。 可现实是,裴叙是一个手握实权的王爷,他不容别人置喙,也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哪怕是沈昭华,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具而已。 或许他们初见时的确是有几分情意,但这样的情谊不够绵长,很快就会被时间消磨。 沈昭华当初的特别,如今也会变得令人厌恶。 顾娇容并不想沈昭华太依赖穿书这个金手指,毕竟她所知道的是书里的剧情,而非现实。 如今顾娇容成了书中的炮灰,成了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而不是一个纸片人,她自然会规避自己悲惨的未来。 裴叙同样也不再是书里那个被文字堆积起来的主角,他变得复杂,也难以猜测。 可沈昭华却还固执的,像是有什么程序设定一般,追求着自己虚无缥缈的爱情。 在顾娇容看来,有些可笑。 爱不是无所不能的,爱甚至不能止痛。 当一个人站在了金字塔尖上,拥有了金钱和权利,变得无聊以后,或许会去追求爱情。 毕竟,爱情是一个极其奢侈的东西,而且很能打发无聊的时间。 作为穷了20多年的社畜,顾娇容从不会奢望爱情。 哪怕来到这个世界,顾娇容还是只愿意做咸鱼。 没有什么是比做咸鱼更容易的了。 “你胡说,我跟你是不一样的,当我出现在裴叙的眼前时,就注定了我是他最爱的人。除了我,他不会再爱其他人。” 沈昭华的脸色难看,但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叫顾娇容有些头疼。 一个人如果装睡,那是叫不醒的。 沈昭华不愿意承认她的爱情在消失,裴叙也没有如书里描写的那样痴心。 但事实就在眼前,裴叙抛下了沈昭华,进了顾娇容的院子。 “既然你们的爱情那么伟大,那么坚固,你就不应该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是好好的守着你的爱情。沈姑娘,我与你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我只是一个被安排的,不能选择命运的侍妾而已。” 顾娇容微微勾着唇,她不再劝沈昭华。 有些人可以劝第二次,但有些人,就没有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了。 “说的冠冕堂皇,如果你不勾着裴叙,他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你这里?” 沈昭华并不相信她的话,她将裴叙对她的“背叛”,认定为是顾娇容的勾引。 哪怕裴叙或许也没有“背叛”过她,毕竟他们在认识的时候,沈昭华就已经知道裴叙的身份,也知道他有一个王妃以及通房。 她只是从来没有将她们放在心上,觉得她们不是她的对手。 而如今不被放在心上的人,竟然真的成了她强劲的对手,威胁了她的爱情。 沈昭华有了危机感,因而打压了谢婉宁,又来警告顾娇容。 偏偏顾娇容油盐不进。 沈昭华抿了抿唇,不满顾娇容的反应。 “沈姑娘,腿长在王爷身上,他爱去哪里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娇容笑了,她的眸子里仿佛带着讽刺。 而福安给她安排的丫鬟,也从房里出来了。 “沈姑娘,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进了咱们王府,就得守咱们王府的规矩,王爷不许府里的人闹事,否则不管什么身份,一律赶出府去,还请沈姑娘掂量掂量自己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可有府里的规矩重要。” 开口的丫鬟叫芍药,细腰削肩吊梢眉,一双眼睛透着精明,虽模样有几分刻薄之意,但却是个极守规矩的。 第27章 就一点不听啊 福安交代过芍药俩人,既然王爷让她们伺候顾姨娘,不管谁来,都得护好顾姨娘,不能叫顾姨娘受了委屈。 虽说顾姨娘看着不像是受委屈的模样,但芍药还是站了出来。 而深藏功与名的福安,小小的骄傲了一下。 “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来跟我讲规矩?” 沈昭华不屑的看着芍药,她虽然在王府住了好一段时间,但却不了解裴叙身边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芍药曾是裴叙身边的一等丫鬟,极有话语权。 纵使是谢婉宁,见了芍药也要让三分。 芙蓉更是不着痕迹的拉了沈昭华一下,希望她能理智一点。 偏偏沈昭华从来就不是个听劝的主儿。 “拉我做什么?区区一个丫头而已,难不成我还怕了她?” 沈昭华的姿态颇为跋扈,不知道的以为这王府早已换了主子,如今姓沈了呢。 芍药听见这话,更是嗤笑一声。 “奴婢不过是个区区丫头,可沈姑娘又是什么人呢?无名无分的住在咱们王府,连个侍妾也不是,不过是口头上的客人,竟也敢在我们姨娘的院子里大呼小叫。我们姨娘即便是侍妾,那也是王爷的宠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对着我们姨娘叫嚣的。” 芍药这话,无异于往沈昭华心尖上戳。 沈昭华最初说自己不介意名分,只要真爱,可如今真爱也成了别人,她便两头都捞不着了。 她臆想的两个对手,谢婉宁占了正妻之位,而顾娇容成了宠妾,唯有她变作了一个笑话。 “我是裴叙请进府里的,你这样说就不怕裴叙责罚你吗?” 沈昭华气的脸都青了,她没想到芍药居然敢这么说自己,偏偏她又不是真会吵架的人。 “呵,谁知道你如今是不是进了王府,舍不得这富贵生活,赖着不走了呢。” 芍药根本就不怕她,虽然不能动她,但是打嘴仗,芍药就没输过。 沈昭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别提有多难看了。 芍药这话,好像是她脸皮厚赖着不走似的。 “你这贱奴,居然敢这样说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沈昭华作势要和芍药厮打起来,芍药自然是不怕她的。 不过,顾娇容觉得打架不好。 尤其是对芍药来说,更不好。 如今裴叙和沈昭华或许是有矛盾未和好,所以才不管她,但将来两人要是重归于好,沈昭华岂不是要报复芍药? “芍药,沈姑娘既然是府里的客人,又是王爷的真爱,那咱们自然是不好怠慢沈姑娘的。” 顾娇容慢吞吞的开口,可这个话却像是讽刺沈昭华一样。 “沈姑娘既然不爱守规矩,那便不守,反正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而已,又不是王妃也在这里。不过即使是王妃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同沈姑娘计较,毕竟王妃是大家闺秀,最是懂道理的人。” 虽然老板娘不在,但顾娇容还是下意识的夸了夸领导。 万一这话传到老板娘的耳中,老板娘觉得她知情识趣,肯给她涨一涨工资那就更好了。 打工人不易,娇容叹气。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打工人是没有权利自己选择老板的。 “你这是在讽刺我不懂规矩吗?我告诉你本姑娘就是不乐意学,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要低眉顺眼的讨好裴叙才能过日子吗?” 沈昭华哪怕心里酸涩不已,但是面上还是高傲的。 她总是不肯低头看一看。 顾娇容无奈的摇头,认不清现状的人,若是没有主角光环的加持,说不得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还是做主角好呀。 不过,如果主角不能当咸鱼的话,那也挺痛苦的。 顾娇容是一辈子也不能理解卷王的。 哪怕对于卷王来说,取得想要的成就真的很快乐。 顾娇容啜了一口茶,在心里想道,她觉得很没有必要。 “沈姑娘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的敌意这么大?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没有跟你抢王爷的打算,也不会拆散你们的爱情。如果你们的爱情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坚固,你不应该如此的慌张。” 顾娇容也是无法理解爱情的。 或许这就是母胎单身的一大特点,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能搞上对象。 在她看来,和一个陌生人交流就已经够费劲了,还要照顾他的时间和情绪,明明一个人可以很快乐。 尤其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两个人悬殊的身份和不同的成长环境,就更造成了两个人观念和处事行为的不同,在一起只会有无数的分歧和争执。 顾娇容把自己放在打工人的位置上,讨好老板,而且并非天天讨好,还觉得很累呢。 总结:沈昭华是个狠人。 而且还有可能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可是要去挖野菜的,这个苦顾娇容吃不了。 顾娇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上山挖野菜。 哪怕这个让她上山挖野菜的人,模样俊朗,身份尊贵,而且将来有可能只爱她一个人。 但是,这些大饼都不足以让她做出牺牲。 顾娇容表示:不爱吃饼! 沈昭华却觉得顾娇容是在炫耀,因为她得到了,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借口,都是借口而已。如果你对裴叙没有想法,就不应该做他的侍妾,你现在摆出这样一副假惺惺的姿态,只会叫我觉得恶心。” 沈昭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很难沟通。 顾娇容:就一点也不听,是吗? 顾娇容真的累了。 她看书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面对面和沈昭华说话,真的觉得很累。 她甚至觉得沈昭华是她上班摸鱼的惩罚。 “沈姑娘,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是这样,就更没必要来找我了吧。” 顾娇容语气无奈,她真的很不希望被别人打扰咸鱼时光。 哪怕只是被迫走剧情而已。 她这个炮灰什么时候才能被丢进角落里? 如果主角团都想不起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个多么快乐开朗的小女孩。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她如今正处于关键剧情中。 第28章 npc真的好难当 如果老板能和他的女朋友和好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折腾她这个打工人了。 顾娇容抬头望天,npc真的好难当。 她上辈子不喜欢剧本杀,是有原因的! 沈昭华根本不知道顾娇容的内心活动有多么丰富,她只会对顾娇容的反应不满。 “如果你不勾引裴叙的话,我当然不会来找你。” 沈昭华冷哼一声,相当自信的说道:“裴叙和我是一见钟情,他还尊重我,爱护我,哪怕现在和我有一点小小的分歧,最终也会回到我的身边,你得意的了一时,得意不了一世。” 顾娇容点头,她当然也知道,她甚至巴不得她们早点和好。 这样咸鱼就能光明正大的摆烂了。 虽然裴叙在的时候,她的伙食能够改善,而且回来也会给她带点心。 但顾娇容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沈昭华这种搞纯爱的哪里知道,裴叙真的很能折腾! 不过这也正常,小说套路就是如此。 男主可以随随便便睡任何人,但是不能随随便便睡女主和关键女配。 而且男女主也只有在大结局的时候才能happy ending,完成生命大和谐。 要不然,读者可就跑路了。 只是可怜她,唯一一个被裴叙看中的侍妾,三天两头就要上岗。 为什么裴叙就不是禁欲人设呢? 顾娇容有些幽怨的想到,以后她看话本一定要看禁欲男主! “对对对,沈姑娘说的对,你和王爷是真爱,你俩海枯石烂,你俩恩爱不疑,你俩天生一对。沈姑娘还有什么想听的,我都可以说给你听,说完以后能不能麻烦你离开?我该睡午觉了。” 顾娇容抬手打了一个哈欠,她现在的作息十分规律,再也不是以前996的时候了。 不得不说,作息规律起来,人精神了,皮肤也变好了。 要是不上班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顾娇容美滋滋的想到,她已经开始幻想走完炮灰剧情以后的快乐生活。 其实当炮灰也没什么不好,只需要工作一段时间就能退休。 退休以后还能领工资,还有基本的生活保障。 这不比当主角好?! 虽然主角的权力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的。 顾娇容觉得自己要是放在朝堂上,活不过三集就要死了。 思及此处,她忍不住看向沈昭华。 拥有主角光环的沈昭华和谢婉宁就不一样了,npc在她们俩面前会自动降智。 顾娇容愣了一下,她是不是忘记降智了? 妈耶,她这个炮灰做的不太合格啊。 可是,她也是头一回当炮灰,没经验呀。 不过剧情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那就挤着眼睛走下去吧。 反正现在这剧本是重生女笑到最后,穿越女迟早也会下线。 沈昭华哪里知道这些,在她的认知里,她就是这本书的主角,而裴叙就是她的男主,是和她相守一生的爱人。 哪怕她并不知道在小说大结局以后,男女主是否真的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其实,按照逻辑来说,沈昭华和谢婉宁的剧本并不冲突。 毕竟谢婉宁是见证过沈昭华的幸福的,在她的记忆里,男女主也确实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只是谢婉宁现在重生了,所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谢婉宁将顾娇容扶持起来,借着她的手来对付沈昭华。 哪怕沈昭华并不会因此离开裴叙,但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缝。 顾娇容在脑海里理了一遍,觉得她现在这个世界好混乱。 如果她不是剧情中的人物,或许也不会那么复杂。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走什么神,你礼不礼貌啊。” 沈昭华皱着眉看顾娇容,她真的看不懂这个人。 谢婉宁真的给她找了一个好对手。 “我在想,沈姑娘为什么总是执着和我掰扯呢?” 顾娇容真诚的看向沈昭华,建议道。 “我想,王爷喜欢沈姑娘,必然是喜欢沈姑娘的特殊之处,为什么沈姑娘不用自己的特殊之处去挽留王爷,而是在我这里消磨时间?” 顾娇容的咸鱼脑袋想不明白那么多事,因此她决定,鼓励穿越女继续做卷王。 毕竟现在有那么多科学研究,顾娇容想要抓住裴叙的目光,有的是法子。 沈昭华没想到顾娇容会这么说,而她竟然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你说得对,我的长处并不是在宅斗上,而是我拥有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沈昭华喃喃自语,她仿佛明白了该怎么做。 与其跟顾娇容在这里论长短,倒不如发挥自己的特长,这样裴叙就离不开她了! 沈昭华皱眉,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如今都有了新的方向。 “今日算你识相,别让我再听到你勾引裴叙,否则我绝不饶你。” 沈昭华走的时候,仍旧不忘放狠话。 待沈昭华离开以后,芍药才开了口。 “姨娘,这沈姑娘未免太猖狂了些,你刚才不该拦奴婢,就该给她些教训才是。” 芍药是最守规矩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顾娇容摇了摇头,神色自若道。 “沈姑娘固然有些猖狂,但王爷既然纵容,那咱们也不必多问。虽说我与她的身份不同,但她到底是王爷带回来的,昨日王爷喜欢她,今日王爷喜欢我,明日又不知会喜欢谁,何苦呢。” 顾娇容本意就只是做个走剧情的npc咸鱼,而非成为宅斗大佬。 她不是心思敏捷的人,也没有信心斗得过所有人。 在成为通房顾娇容之前,她不过是个庸庸碌碌的小职员,或者闲散的日子。 如今也只想保全性命,苟活于世。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姨娘太心软了,将来迟早要吃亏的。” 芍药不太赞同她的处世之道,但也没有过多劝诫。 顾娇容当然也知道,她可以借着裴叙对她的新鲜,讨要东西或是拼命向上爬,可她终究还是会沦为男女主爱情的牺牲品。 她可不想费一番功夫后,最终却成了别人伟大爱情的基调。 第29章 又幸福了 顾娇容没有说话,芍药也没有再说话。 但她们都知道,沈昭华只是暂时被打发走了,迟早还会回来。 谢婉宁不会就此罢休。 而裴叙如今的态度,也很值得琢磨。 顾娇容不愿意动脑子,她也没有太多脑子可动。 她只想在这皇权统治下,保住自己。 倒是沈昭华,很符合卷王人设。 她急匆匆的带着芙蓉回去,便开始琢磨兴修水利的事情。 裴叙曾与她提过,农事耕作虽然看似与高高在上的权贵无关,却是国之根本。 如今百姓安乐,国家自然安定,可若是遇上灾年,便是动荡之时。 广积粮,为的就是应对灾年。 而眼下百姓的收成提高不上来,也是个问题。 水利工程可以说是农业的命脉了。 兴修水利后,不仅能防洪、供水,而且借由水路,扩大运输,促进社会经济的进步。 可沈昭华对于农业方面的了解不深,她要帮裴叙做水利工程,就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毕竟古代与现代社会还有所不同,沈昭华在现代社会都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农村,何况是在这里。 沈昭华压根过不了贫苦日子,将目标放在裴叙身上以后,就凭借自己的储备知识吸引裴叙的注意力,进而住进了王府。 毕竟她有穿越这个金手指,做什么事都事半功倍。 如今叫她去为农业发展想法子,的确有些为难她。 但是在军事方面,沈昭华已经提了许多建议,裴叙又是个聪明的,因此她很快就没了建议可提,便只想和裴叙谈恋爱。 她们发生分歧,也是因为裴叙更在意民生功绩,而她渐渐不愿意谈这些。当没有了共同话题以后,裴叙就有些不同了。 起码在沈昭华的眼里,裴叙有了二心。 她一气之下叫裴叙去找别人。 裴叙果然如了她的意,当晚住进了顾娇容的院子,与顾娇容厮混了一夜。 想到这里,沈昭华又有些委屈。 为什么顾娇容就能撒娇卖痴,而她要用这样的法子才能留住裴叙?! 如果顾娇容在这里,会告诉她,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靠这样的手段,才成为裴叙的真爱。 沈昭华兀自想了一会儿,便也只能叹气认命。 她不愿意离开裴叙,就只能想方设法的抓住裴叙的心。 哪怕是像从前一样和他讨论民生多艰,而非风花雪月。 在沈昭华的印象里,古代的水利工程多是挖运河,开沟渠,尤其是隋朝的大运河,不仅分了四段工程,全长约有四五千里,甚至成为了南北交通的大动脉。 只是这样的工程实在太大,不仅需要钱,也需要人,对于裴叙这个王爷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 除非裴叙成了皇帝。 可封王后又继位的可能性很小,也很难。 毕竟,裴叙一心为国为民,显然没有更多的想法。 如果避开挖运河、开沟渠,沈昭华真的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沈昭华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的学历史,否则现在也不可能这样难。 但是高中以后,文理分科,谁家理科生还拼命学历史啊,肯定是应对过考试就行了。 . 顾娇容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沈昭华快想秃了头。 她如今在院子里晒太阳,身边还有丫鬟伺候,别提多舒服了。 芍药与芳兰在来时,就已经被福安交代过,不必管顾姨娘守不守规矩,只要尽心伺候就好。 如今有了外人在,月颜便搬着小板凳,坐在顾娇容的身边,安静的给她剥核桃。 顾娇容听闻核桃花生酥好吃,便想叫厨房做了吃,可谢婉宁有意不叫她好过,厨房自然是除了每日供应的饭食,不会再给她别的。 对此芍药有心去理论,却被顾娇容拦了下来。 虽然在众人的眼中,她如今是宠妾,但她自个儿明白她是个炮灰角色,不能太嚣张。 既然厨房不给她做,那她们就自己动手。 反正这小院子里也有厨房,正好让她折腾。 “姨娘,这核桃可真香,若是做出来,定是十分好吃的。” 月颜偷偷瞧了一眼芍药和方兰,见她们没有关注这里,便笑着说道。 她笑起来有个小虎牙,看起来可爱极了。 顾娇容最是喜欢看她的笑脸。 “不过我没有做过,只是心血来潮,希望会好吃些吧。” 顾娇容回着她的话,并不做保证。 她对自己的厨艺水平有很清晰的认知,知道是不怎么样的,所以也不抱期待。 毕竟前世的外卖行业那么发达,她就算馋了,也没有必要自己动手。 虽然很多人都说外卖不健康,但好吃啊! 顾娇容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可惜在这里,她是享受不到外卖的便利了。 如果古代也有外卖该多好啊。 外卖,简直就是社恐人的福音! 虽然她不是社恐,但她是咸鱼、懒鬼、大馋丫头。 月颜不知道顾娇容的想法,以为她是担心这核桃花生酥做出来的味道不好。 “没关系,奴婢多剥一点核桃,咱们多做几回,总会好吃的。” 月颜是个乐观开朗的小太阳,即便知道结果,哪怕是不好的,也没有垂头丧气。 顾娇容真觉得,叫这样的小太阳放在自己身边,有些可惜了,她要是去做卷王,想必也是能成功的。 “行。” 顾娇容点头,反正剥核桃也是打发时间。 不用上班的时间是可以任意消磨的。 顾娇容想想,前世自己过的到底是什么苦日子啊! 这样对比起来,连双休都没有那么幸福了。 虽然炮灰工作有危险,但工作待遇是真的好。 顾娇容又幸福了。 她随手将来剥好的核桃往嘴里一扔,香! 月颜见她一脸享受,就知道她爱吃,因此将手边已经剥好的核桃,往她跟前推了推。 顾娇容发现了月颜的动作,也没有拒绝,而是对着月颜笑了笑。 这样温暖的小太阳就该留在她的身边! 她真的真需要! 毕竟,前世她的同事都是一群神经病,根本没有这么可爱。 月颜才是真正的神仙同事。 第30章 见不得人的爱意 顾娇容边吃边剥,核桃仁的增长速度不算快。 但没有人催她,甚至连阳光也是柔和的落在她的身上。 顾娇容只觉得身心舒畅。 今天也是开心工作的一天呢。 好在她们不需要太多的核桃,只是顾娇容一次勇敢大胆的尝试。 因此到了半下午的时候,顾娇容撸起袖子开始准备做核桃花生酥了。 虽然小厨房没有用过,但是打扫的很干净。 这多亏了有芍药和芳兰。 不愧是福安特意安排来的,工作能力的确很突出。 只不过制作过程,她们就参与的不太多了。 这是专属于顾娇容的快乐。 她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将这核桃花生酥送给王爷尝一尝,让王爷感受到她的爱意。 芍药隐隐为王爷的胃捏了一把汗。 心里也止不住的担忧,顾姨娘应当不会恩将仇报吧? 顾娇容不知道芍药的想法,她斗志昂扬的进了厨房。 这里没有烤箱,所以一些步骤就需要平替。 月颜只得充做烧火小丫头的角色,坐在灶窝里给顾娇容烧火。 等到灶膛的火烧的旺旺的,顾娇容便将花生米和核桃仁放进去翻炒,等到炒酥以后,再晾凉将外皮去掉,然后拿擀面杖将花生仁和核桃仁压碎。 这个过程自然不是顾娇容做的。 顾娇容作为一个咸鱼,从来没有干过力气活,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因此,芍药站了出来。 顾娇容没想到,芍药看着娇娇弱弱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真是人不可貌相。 待芍药将花生仁和核桃仁碾碎以后,顾娇容的其他准备工作也做好了。 她把所有食材搅拌在一起,又将其捏成块状。 虽然这个块状,在芍药眼里显得有些奇形怪状。 但起码也是个形状了。 顾娇容本人是很满意的,且不知道芍药又在心里为王爷祈祷了一番。 希望王爷看到这核桃花生酥,真的能感受到顾姨娘的爱意,而不是恶意。 顾娇容新手上路,十分紧张的等待着核桃花生酥出锅。 然而,等到真的出锅的时候。 她觉得,其实也可以不那么的期待。 虽然换了个壳子,也换了个身份,但她是厨房杀手的本质还是没有改变。 顾娇容看着核桃花生酥,有些纠结,如果真的送给裴叙,裴叙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想暗杀他? 她有些不敢肯定。 毕竟,这东西她自己都下不了嘴。 顾娇容叹气,她真应该老老实实做咸鱼。 . 裴叙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芳兰,他忍不住好奇起来。 今日顾娇容居然没在她这躺椅上。 裴叙开口问:“你们姨娘呢,怎的不见她?” 芳兰指了指不远的小厨房,又将顾娇容的话学给了裴叙。 裴叙听到这话,不免挑了挑眉。 “我倒要看一看顾姨娘的爱意是什么样的了。” 他是真不知道顾娇容还会做点心。 毕竟,每次来顾娇容的院子,她都懒懒散散的躺在躺椅上,而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遮掩自己嘴馋的本性。 想到她嘴馋的模样,又觉得她会做点心,或许也没那么奇怪。 裴叙甚至开始期待起来,毕竟这馋猫儿做个点心,竟然还惦记着自己。 他大步流星的走向厨房,殊不知厨房里的人,内心有多复杂。 顾娇容一言难尽道:“我看这点心,要不还是别送给王爷了吧……” 裴叙恰巧听见这句话,他的目光也落到了那点心上。 姑且就将那一团不明物体称之为点心吧。 “我看你的想法是对的。” 裴叙忍不住点头,这玩意儿送给他,他还真是不敢吃。 顾娇容听见裴叙这话,忍不住心虚。 但她暗自庆幸,好在裴叙不知道她之前大放了什么厥词。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容儿对我的爱意,竟然这么见不得人。” 裴叙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而芍药和月颜也十分有眼色的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顾娇容听到这话,更心虚了。 救命!裴叙怎么连这也知道,芳兰怎么这样啊。 呜,她以后还能见人吗? 顾娇容的眼神闪躲,不愿承认自己说过那么尴尬的话。 “容儿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容儿还有更不能见人的吗?” 裴叙步步紧逼,而他的俊脸,也如放大般出现在顾娇容的眼前。 顾娇容只觉得脸颊滚烫烫的,而心里更是懊悔不已。 她怎么就敢说那样的话! 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可裴叙不打算放过她,见她有闪躲之意,便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顾娇容再也躲不了,便只能心虚解释。 “王爷,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顾娇容的眼珠子疯狂乱转,她甚至开始祈求上苍,能不能让裴叙突然失忆。 很显然,她的祈祷失灵了。 裴叙不可能突然失忆,反而目光烁烁的盯着她 “什么原因,容儿说与我听听。” 裴叙看着她笑了,他的笑里带着风流,却不叫人讨厌。 顾娇容头一次发现,自己颜狗至此。 “王爷,我是真的想好好做点心的,毕竟你给我带了点心,还买了酒,我一穷二白,没什么能送你的,就想着礼轻情意重嘛。” 顾娇容瘪了瘪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裴叙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眼里的笑意不减。 “容儿这是在埋怨我不给你银子花呢。” 裴叙自然知道顾娇容不是这个意思,但却故意曲解。 然而,事关银子,顾娇容才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期待的看着裴叙。 “王爷要给妾身涨月钱吗?妾身不贪心,只要涨一点点就好。” 顾娇容抬手比了个动作,看上去真的不贪心。 裴叙直觉得她可爱,有意想逗她。 “涨月钱自是可以,不过……” 裴叙拉长了声音,故意吊着顾娇容。 顾娇容又是极好上钩的,迫不及待的追问他。 “不过什么,王爷怎么总是这样吊人胃口呀。” 顾娇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语气里的埋怨也变得可爱起来。 裴叙见此,心情大好。 第31章 王爷就知道欺负我 “容儿真要听吗?听了可不许生气。” 裴叙坏心眼儿的说道,他向来喜欢这样逗顾娇容。 顾娇容听到这话,也明白他的意思。 因而鼓了鼓脸颊,不满的看着裴叙,用眼神控诉他。 裴叙见她这般,又是低头亲了一口。 顾娇容如同一只漂亮的猫儿一般,乖巧的任由他亲吻自己。 这极大的取悦了裴叙。 裴叙勾着唇,在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语气暧昧缠绵,灼热的呼吸也落在顾娇容的耳侧。 顾娇容的脸颊飘起一抹红晕,连眼神也变得慌乱,她想大声斥责裴叙流氓,可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格外的娇媚。 “容儿,难道你不喜欢吗?” 偏偏流氓本人,还一脸认真的问她。 顾娇容抿了抿唇,眼神闪躲,却挡不住耳尖发烫。 裴叙看着她红的滴血似的耳尖,心情越发的愉悦。 “王爷总是这样,妾身要生气了。” 小猫儿似的娇人儿,就连生气也那么可爱,像是拿爪子轻轻的挠他一般。 但裴叙也知道这人是羞急了。 “我不说了,待晚上……” 裴叙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总归她是逃不掉的。 顾娇容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装作听不见罢了。 反正晚上的事,等到晚上再说。 顾娇容很具有咸鱼精神,从不提前内耗自己。 “王爷,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虽然这个姿势真的很暧昧,但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享受暧昧氛围。 顾娇容只想尽快处理掉刚做好的点心,这简直是她一生的败笔!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选躺平。 果然咸鱼想要做卷王,是会得到报应的。 裴叙听到这话却没有放开她,而是把玩着手中的秀发。 “今天怎么有兴致特意给我做点心?” 裴叙将特意两个字咬的很重,他明明知道,顾娇容说用点心表达对他的爱意,只不过是口嗨而已。 顾娇容抿了抿唇,拒不回答。 点心这个事儿怎么就过不去呢? 裴叙真的不能立刻失忆吗? “容儿怎么不理我,是觉得爱意表达的还不够深刻?” 裴叙又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的确不错。 想死的只有顾娇容。 “王爷,你就把这点心给忘了吧。” 顾娇容无奈开口,真的求求了。 “那可不行,毕竟这是容儿第一次表达对我的爱意。” 裴叙此时真的一言难尽,犹如开了屏的孔雀一般。 顾娇容无力吐槽,她以后再也不嘴欠了。 “我其实是胡说的,王爷你放了我吧,我就是嘴馋了,可是厨房不给我做。” 顾娇容瘪了瘪嘴,没由来的有些委屈。 如果她没有穿进书里,想吃什么,只需要打开外卖软件,一键下单即可,哪里需要受这样的窝囊气。 谁叫她倒霉呢,不仅穿书,还穿成了三集就死的穷鬼炮灰。 “原来如此。” 裴叙点头,眸底划过一丝幽暗,但面上不显。 他伸出指腹,轻轻按了按顾娇容被他亲过的水润红唇。 “容儿下次想吃什么,就吩咐芍药,不必委屈自己。” 顾娇容听到他这话,也不再委屈了,满眼开心的看着他。 “王爷说的是真的吗?不是逗我的吧?” 毕竟裴叙逗她的次数实在太多,而且这人还有一定的恶趣味。 “自然不是,一只馋猫儿,我还是养得起的。” 裴叙说这话时,语气里莫名带着宠溺。 但顾娇容却没昏了头,认为裴叙喜欢她,她始终觉得,裴叙是拿她当宠物一般看待。 不过这也没什么,作为一个窝囊打工人,她向来是习惯低头的。 只要老板给的待遇好,让他嘴几句又有什么? “谢谢王爷,王爷最好了。” 顾娇容激动的抬头,亲了他的脸颊,眉眼弯弯的道谢。 裴叙没想到她会亲自己,愣了一下,但很快捉住了她的红唇。 顾娇容没有想到他会追上来,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没出息的想:我要把他的嘴巴亲肿! 然而,结果并非如此。 虽然裴叙还算克制,但牵着她的手从厨房出来时,她的唇上已经染了一抹艳色。 裴叙的表情略带餍足,很显然刚才的呼吸纠缠令他感到满意,那是与轻啄不同的感觉。 而顾娇容看向裴叙的眼神中,却是藏不住的控诉。 为什么! 为什么嘴巴肿的是她! 裴叙这个不讲道理的坏蛋。 顾娇容总是认不清自己与裴叙之间的差距,那并非是完全在性别之上,而是各个方面。 毕竟,咸鱼顾娇容就是连锻炼也不肯的,而裴叙一个尊贵王爷,手上却有着无数习武留下的老茧。 裴叙看出了她的小情绪,反而越发的开心。 “容儿,你若是再这样看下去,她们会以为我们在厨房做了什么。” 即便有这样的猜测,也不算站不住脚。 裴叙与顾娇容在小厨房待的时间不短,而且显而易见,顾娇容的嘴被亲肿了! “哼,王爷就知道欺负我。” 顾娇容微微噘嘴,声音虽有娇蛮,但并不娇纵。 她总是能拿捏好分寸,不会叫人觉得她恃宠而骄。 哪怕是意乱情迷时,她也会记得,她是个炮灰角色,是王爷的小宠儿,而非伴侣。 有些事情该做,而有些事情不能做。 若是她得意忘形,就是她走向书中结局的时候。 顾娇容不想死,她想活着。 裴叙坐到躺椅上,将她拉入怀中,捏着她的下巴,戏谑的看她。 “容儿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顾娇容红着脸扑在他的身上,眼睛也浮现了一抹雾蒙蒙的水色。 她总是知道如何才能讨得裴叙的欢心。 或许沈昭华说的没错,顾娇容的确是勾了裴叙的心。 可她只是一个炮灰而已,若不如此,她该如何保住自己呢? 顾娇容只希望这段时间,她能在裴叙的心中留下些痕迹,不需要多重,只要他肯让自己活下来就好。 “王爷,你看看嘛,都怪你,我的嘴巴好红啊。” 顾娇容抬着小脸,无知无觉的往他眼前凑,似是真想叫他看清她的唇色而已。 第32章 看着眼前的我 裴叙的眸色暗沉,他配合的看向顾娇容。 她精致的小脸就在眼前,而她的唇仍旧带着绯色。 裴叙抬手摸向了她,顾娇容眨了一下眼睛,却没有躲开,而是任由他将粗粝的指腹放在她的红唇上。 或许是顾娇容的撒娇起了作用,因此他的力气并不大,而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唇,有些暧昧。 顾娇容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好似是不想打扰他一般。 明明两人已经做过无数次亲密的动作,就连这样的动作也不是头一回。 可顾娇容却总觉得有些不同。 仿佛裴叙不再只是书中的主角,不再是杀生与夺的王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不该有。 顾娇容应该遵循咸鱼生存法则,配合剧情线走下去,成为裴叙与沈昭华的爱情垫脚石,且从中找到生机。 可她的行为想法好像有些偏离轨道了。 “容儿在想什么?” 裴叙哑声问道,他是一个极具掌控欲的人,希望怀中人儿的目光时时刻刻落在他的身上。 “在想王爷。” 顾娇容乖乖的回答,而这个答案很是巧妙。 她没有隐瞒裴叙,却又隐瞒了裴叙。 裴叙并没有追根究底,而是轻轻笑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而他,允许顾娇容暂时保留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 “可我更希望容儿看着我,看着眼前的我。” 裴叙的大掌微动,攥住了顾娇容的下巴,叫她不得不仰着小脸看她。 她的目光澄澈而单纯,并不污遭。 裴叙喜欢这一双漂亮的眼睛,叫他有一种鲜活的、在人间的感觉。 尤其是在做那事的时候,她会用雾蒙蒙的双眼看着他,可怜极了,极大的满足了他肮脏可怕的私欲。 顾娇容被迫看着裴叙,她的双臂无力的抵在他的胸前。 此时的她,漂亮又脆弱。 裴叙仅需一只手,就能轻易杀了她。 但他不会那样做。 “王爷……” 顾娇容轻启红唇,声音里带着粘稠又缠绵的甜意。 她总是知道如何叫他心软的。 “我在。” 裴叙低声应道,而他的目光也始终在她的身上停留。 虽然气氛足够暧昧,但他并未打算在此时对顾娇容做什么,顾娇容也知道。 否则她们也不会这样从小厨房里出来。 因此她们的目光交汇片刻,顾娇容就移开了视线,但她整个人仍旧伏在裴叙的身上。 裴叙就这样抱着她,听风赏花。 直到落日余晖散尽,福安才悄然出现。 可他还未开口,裴叙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福安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向主子看去。 顾娇容已经在裴叙的怀里酣睡。 她已经养成午睡的习惯,但今日为了做核桃花生酥,并未来得及午睡。裴叙的怀抱实在温暖,再加上两人都不说话,沉静的氛围也勾起了她的睡意,叫她放下防备睡了过去。 况且,这几日,裴叙实在来的频繁,顾娇容也习惯了裴叙的气息。 福安对这些毫不知情,他只在心中惊讶王爷对顾姨娘的纵容,也开始重新评估顾姨娘在王爷心中的分量。 或许比他想的还要重一些。 得了王爷的话,福安正准备退下,再吩咐厨房备好饭菜,而顾娇容恰在此时醒来。 她的眼睫微微颤动,似是新生蝴蝶的翅膀一般孱弱,透着一股子的可怜。 “王爷,我不小心睡着了。” 刚刚醒来的顾娇容,没有那么重的防备心,也随意了些。 殊不知,裴叙最爱她这副迷糊样儿。 “不打紧,如今睡好,晚上才能好好的服侍爷。” 裴叙单臂搂她,将她往上带了带,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好心情的亲了一口。 而退到一旁,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福安,仿佛听到了什么要紧的话,头也低的更低了。 虽然知道王爷喜爱顾姨娘,可喜爱至此,已非是对待普通侍妾的态度了。 福安自小跟着裴叙,比谁都了解裴叙。 裴叙看似温柔含情,是个性子温和之人,可出身皇家,哪有纯善之人? 今上多情却子嗣凋零,裴叙乃是今上的亲侄子,若是皇子们出了事,裴叙要坐那位置,也算名正言顺。这样的身份,本该十分敏感,可他却能留在京都,甚至任职大理寺。 今上忌惮裴叙,也想驯服裴叙,因此谢婉宁与裴叙的婚事,便成了皇帝给予裴叙的枷锁。 谢婉宁为了嫁给裴叙,甘愿入局,成了刺向裴叙的利刃。 顾娇容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她看书时,多是摸鱼,因此都是看个大概,囫囵吞枣。 何况,这本书的设定复杂,除了既有重生女、又有穿越女这一设定外,作者还想突出重生女的深情,又希望她成长起来,变得有手段,成为裴叙心中的贤妻。而沈昭华这个角色,好似也颇受作者喜爱,作者赋予了沈昭华对爱情天真的向往与执着,也让她拥有常人不及的知识智慧,她成了裴叙前期的助力。 沈昭华的爱,热烈又执着,这注定了她的结局不会太好。 许多读者感叹,被两个恋爱脑喜欢,男主未免太幸福了。 如今看来,裴叙这个男主好像不太幸福。 他在作者的笔下,被安排着邂逅爱情,可注定拥有不了真正的爱情。 裴叙注定给不了沈昭华纯粹的爱情,他的处境也不允许。至于谢婉宁,一场带有阴谋和皇权色彩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被裴叙接受的。 顾娇容认真的看着裴叙,看着他眼眸里泛起的笑意。 “王爷,你现在开心吗?” 顾娇容轻轻的问道,她知道裴叙听得见。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裴叙不介意回答。 “当然,爷看着容儿就开心。” 裴叙捏了捏她的腰,轻笑着,有几分风流不羁。 他明知顾娇容不是这个意思,但也只给了这个回答。 顾娇容的手指动了动,罢了,裴叙一个王爷,哪怕是纸片人,也不该是她操心的。 谁家炮灰女配操心主角幸不幸福的? 简直倒反天罡! 第33章 好哄 顾娇容收回目光,继续装她的人体挂件。 裴叙垂眸看她,眼底流光闪过,仿佛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叹息。 他何尝不知道顾娇容所问为何,但他不能答。 他可以满足顾娇容许多事,但唯有一事,他不能轻易许诺,也不能随意敷衍。 一旦开了口,一切都会改变。 顾娇容与沈昭华不同,裴叙觉得他们这样就很好。 “睡了这样久,饿不饿?” 裴叙看着顾娇容红润的小脸,哑声问道。 顾娇容刚点了一头,就看到了低头看地的福安,她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微微推了裴叙一下。 “王爷放开妾身吧。” 她刚才睡迷糊了,没有注意到还有人在,这会儿看到了,哪还好意思腻在裴叙身上。 显得怪不正经的。 顾娇容越想越觉得尴尬,恨不能原地找个地缝。 裴叙知道她面皮薄,松开了顾娇容,同时摆了摆手叫福安下去。 福安明白裴叙的意思,连话也没说,就悄悄离开了。 “王爷刚才怎么不提醒妾身?” 顾娇容嘟了嘟嘴,脸上含羞带怯,不像埋怨,倒像撒娇。 “如今都知道妾身这般……府里怕是要传妾身魅惑王爷,整日勾着王爷不撒手了,妾身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顾娇容其实不大在意名声,但她不想让这样的话,传到谢婉宁和沈昭华的耳朵里。 谢婉宁未必比沈昭华好对付,虽然她如今从未对顾娇容出手,可沈昭华次次来她这里闹,必然是谢婉宁想看到的。 “怕什么?别人想勾着爷,还没有容儿这样的本事呢。” 裴叙挑着顾娇容的下巴,笑道。 顾娇容抿唇一笑,看着裴叙的眸子里带着娇意。 “若是王爷不愿,妾身也做不到。” 顾娇容始终都明白,她所拥有的,都是裴叙肯给的。 若不是裴叙默许,纵然她使出全部手段,也不可能在裴叙的心里留下痕迹。 顾娇容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曾真的恃宠而骄。 她总是有分寸的。 而裴叙显然也喜欢她这样的分寸。 因而他抬手刮了刮顾娇容的鼻尖,语气宠溺道:“刚才不是说饿了吗?去吃饭吧。” 顾娇容也顺从的点头, 毕竟与裴叙在这里绕弯子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多吃两口肉。 不见裴叙这几日,她的饭菜虽不寡淡,但到底不如裴叙在时丰盛。 毕竟王爷的待遇和侍妾自然是不同的。 顾娇容也不觉得委屈,相较其他大家贵族而言,她们不必去给王妃请安,就已经是好事。 虽然真正的原因是谢婉宁不想见她们。 福安是个极有眼色且安排妥当的人,很快顾娇容便坐到了饭桌前,再顾不得想其他了。 天大最大,吃饭最大! 顾娇容一脸满足的享受美食,王府的厨子水平很高,即便是一道白灼青菜,也是极好的味道。 裴叙看着她这般的馋猫儿样子,不由得勾起唇角,但并未说话。 直到饭菜都撤了,裴叙才缓缓开口。 “我听说沈昭华来找了你两次。”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顾娇容就委屈起来。 “王爷你还好意思说,你惹得风流债,却要妾身为难。” 顾娇容并非真心埋怨,她也知道,沈昭华还是裴叙的真爱,虽然俩人已经出现感情危机,而她一个小小的侍妾,怎么能蛐蛐真爱呢! “沈姑娘必然是误会了王爷,不停对妾身诉说对王爷的爱意,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啊,妾身听得都感动了。” 顾娇容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仅不感动,还觉得烦。 明明她就是一个炮灰工具人,沈昭华却总是怪她抢走裴叙。成功抢走裴叙的,哪里是她,而是王妃。 何况,王妃那也不算抢吧,虽然不是初恋,好歹占个原配呢。 顾娇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真可怜。 裴叙在顾娇容身边留了人,对发生的事,自然是一清二楚,可见顾娇容这一副委屈样,还是配合着哄了她一句。 “知道你心里委屈,听闻杏花村出了道新点心,叫什么蝴蝶酥,明日我给你带回来。” 顾娇容是个好哄的,听到有点心吃,便将委屈抛到了脑后。 “妾身就知道,王爷最好了。” 顾娇容换上了一副笑脸,变脸速度之快,连一边伺候的丫鬟都惊讶不已。 但裴叙的丫鬟向来都是有有眼色的,快速低下了头,只当没看见。 裴叙早就已经习惯她这副馋猫儿样,只看着她笑。 “容儿既然觉得我好,那晚上可要好好的报答我才行。” 裴叙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风轻云淡道。 顾娇容却明白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但也只红着脸点头。 本来这事也是她的工作范围之内,何况,她还拿了裴叙的好处。 今日这一场,颇有几分鸿门宴的意思。 顾娇容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和这群人精在一起生活,真的太累了。 什么时候她才能退休,安心的在家做咸鱼啊。 顾娇容忍不住望天,希望沈昭华能快点哄好王爷,进到下一个剧情。 沈昭华也想,可她对农耕之事一概都不了解,要叫她想法子,也只有一条兴修水利。 可兴修水利是国家大事,并不是她张嘴就能做的。 沈昭华走进了死胡同,但她也知道这事儿找顾娇容没什么用。 顾娇容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婢女,一朝得势才做了侍妾,一辈子恐怕也只能走到这么高。若是她真有一身才华,又何必以色侍人? 沈昭华最看不上的便是以色侍人,而且历史上以色侍人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因此当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就坚定的走才女路线,哪怕她在原来的世界并不是绝对的优秀,只是借着出生时代的优势,显得与众不同而已。 沈昭华从顾娇容的院子离开后,便将自己关进房间里,这件事裴叙自然是知道的。 但裴叙不介意,毕竟沈昭华若是真能拿出好东西,对他而言只有好处。 若是拿不出什么,也无所谓,王府不在乎多养一个人,起码比放出去多个敌人好。 第34章 容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顾娇容不知裴叙的打算,她听到裴叙的话,就油然而生出一种疲惫感。 裴叙这话,证明她会被折腾到深夜。 顾娇容觉得这事儿再好,也不能天天干到半夜。 哪怕裴叙不虚,她都想给自己补补了。 可对上裴叙的眼眸,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裴叙看似温和,但那双眼睛总是透着冷意,叫人明白,温润如玉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 顾娇容瘪了瘪嘴,轻轻“哦”了一声。 可怜她这个打工人,今天又要辛苦加班了。 什么时候王爷才能明白她的心思,给她涨一涨工资啊?! 加班没有加班费,这方面的待遇实属有些差了。 顾娇容叹气,目光幽幽的偷看裴叙。 裴叙是何等的敏锐,很快就抓住了她。 “容儿若是想看我,就大胆的看,这样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裴叙的唇边噙着笑,语气也是平缓的。 可顾娇容却总觉得这样的和善太假了些。 她如今与裴叙熟了,面对他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怯怯的,反而敢于打量他、琢磨他。 虽然她还是不够了解裴叙,但只听他的语气也知道,他给她下了套,只等着她乖乖的钻进去。 裴叙是个坏心眼儿的,总是故意叫她脸红。 顾娇容抿了抿唇,有些不想理他。 偏偏裴叙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反而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不远处伺候的丫头,都死死的低着头,不敢乱看。 顾娇容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她结结实实的落到裴叙的怀里以后,目光就忍不住停留在男人的俊脸上。 不得不说,裴叙不愧是男主。 哪怕是这样近距离的看他,也挑不出一丝瑕疵,尤其是那一双似是蕴含了万千星辰的眼睛,削减了他气质中的冷漠。 顾娇容真的要被他蛊到了。 她仿佛听到了心跳声在耳边响起,那么的有力而富有节奏。 如果裴叙不是男主,她也不是一个炮灰侍妾的话,她可能真的会守不住自己的心,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裴叙拥有真爱和王妃,而她也要小心避免自己被炮灰的结局,她们注定只有一段露水情。 顾娇容突然觉得她应该珍惜机会,多睡裴叙几次,毕竟以后想睡也睡不到了。 这样想着,她便抬起自己纤细的手臂,柔弱无骨的圈住了裴叙的脖颈,大胆的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王爷喜欢,妾身自然也是愿意的。” 顾娇容媚眼如丝的看向裴叙,一双鹿眼中仿佛蕴含了无数缠绵情意。 她似乎变得不再羞怯,而是热情大胆起来。 裴叙的呼吸一滞,他从没想过顾娇容会变得这般。 毕竟顾娇容在他面前始终保持着一股青涩与纯真,或许是装的,也或许是真的害羞,但他都不在意。 裴叙从来都知道,他对顾娇容有占有欲,也觉得将人养在后宅,生个孩子没什么问题。 毕竟他迟早要有自己的后代,找别人生,倒不如找一个自己合心合意的。 顾娇容是他目前觉得最适合做孩子母亲的人选。 裴叙的眼睫微动,既然顾娇容送上门,他好像也没有必要客气了。 他单手搂住顾娇容的腰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向房中。 顾娇容惊呼一声,紧紧的搂住裴叙。 她的呼吸快了些,全部撒在了裴叙的脖颈上。 裴叙的眼眸微暗,抱着她的手越发的紧。 很快,顾娇容被他丢到了床上。 顾娇容抬起一双眸子看向他,她的眼神并不惊恐,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没有说话,裴叙也没有开口。 气氛变得暧昧又奇怪。 裴叙俯身亲她,单手扶住她的脑袋,而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腰间。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快过去。 顾娇容知道,但她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求饶。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能享受的时候,多享受一点。 裴叙的确是个不错的伴侣,体力好,而且很会照顾人。 哪怕是在床上,顾娇容也被他照顾的很好。 裴叙在她休息时,也并未停止动作。 他灼热的唇落在她的耳侧,声音也喑哑了起来。 “容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裴叙这话并不是商量,毕竟生与不生都由不得顾娇容,全在裴叙一念之间。 顾娇容没想到裴叙会这样说,她的表情有些惊讶。 她的反应,全都落在了裴叙的眼中。 裴叙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大,但语气有些危险。 “怎么?容儿不愿意吗?” 顾娇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头亲了他一下。 “妾身以为,王爷不会想要妾身的孩子。” 她没有明说。 因为她没有办法告裴叙,他身处的世界是一本背景杂糅的小说,而他的一生只有两个爱人,一个是穿越女沈朝华,另一个就是重生王妃谢婉宁。 顾娇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通房,是一个活不过三集的炮灰。 在书里,顾娇容这个时候几乎已经快要死了。 而他眼前的这个顾娇容,只想活着。 顾娇容从穿书的第一天就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只求活下去。 即便真的与裴叙有什么,她也不能动心。 这些日子,她也一直这样做。 可今晚好像有什么变了,裴叙竟然说要让她生孩子。 顾娇容垂眸,她不愿意去深想,毕竟炮灰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她不是没想过改变,可裴叙还是在那一夜要了她。 那个时候的她是惊慌失措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在裴叙碰她的时候,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不正常,裴叙也不正常。 毕竟裴叙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也洁身自好。 她们仿佛被剧情控制了一般,稀里糊涂的在那一夜睡到了一块。 顾娇容落荒而逃后,裴叙也没有找过她。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正常,但暗流还在悄然涌动。 于是,最平常的一天早上,顾娇容成了裴叙的侍妾。 顾娇容知道,谢婉宁重生回来了,剧情启动了。 因此她没有再试图反抗,咸鱼摆烂苟性命,直到今日。 第35章 有点疯狂 裴叙知道顾娇容没有说出真正的想法,这对他而言也不重要。 “怎么会?我很期待。” 裴叙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他的指腹也轻轻的摩挲着顾娇容的红唇。 怀中的人儿脸颊微红,漂亮的眼睛里也带着一层水光,偏偏没有他想看到的反应。 但裴叙也说不上来他想要什么反应。 因此,他只得略带气愤的亲上了她的唇。 顾娇容不明就里,但还是抬头回应。 她如今是抱着享受一次是一次的心情和裴叙在一起,自然是不能吃了亏。 而且,次数多了,她的耐久力也提高了。 至于孩子,就由不得顾娇容了。 哪怕她不想,但裴叙不做措施,她也搞不来避子汤。 而且芍药和芳兰,也都是裴叙的人。 顾娇容失神的看向床顶,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便事事都由不得她了。 “容儿在看什么?看着我。” 裴叙的眼神有些凶,他的动作更凶,但他抚着顾娇容的脸颊又很轻柔。 但顾娇容已经无力去想,她与裴叙的体力终究悬殊。 裴叙也不给她机会多想,直接吻上了她。 直到深夜,裴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顾娇容已经累的不想动了,只得由裴叙抱着她去洗澡。 然而,在洗澡时,俩人又没克制住。 次日一早,裴叙终于知道心软,没有将她闹醒,而是悄然离开。 顾娇容睁眼时,便呆呆的看着床顶。 有点疯狂。 昨晚那真的是她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性格含蓄的人。 很显然,昨晚的一切都证明,她可以不是。 月颜进门来,便看到她这副模样。 “姨娘,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虽然月颜年纪小,但已经伺候顾娇容这么久,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王爷也真是的,怎么次次都这么折腾。” 月颜看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忍不住嘀咕。 顾娇容叹气,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裴叙。 她是早早就定下要给裴叙做通房丫鬟的,自然养的娇些,轻轻一碰就能留下印子,何况情到浓时,谁还顾得了那许多。 何况,她不过是个侍妾而已,在裴叙的眼里并不那么重要,自然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这些话就没有必要同月颜说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顾娇容哑着嗓子开口,她感觉胃里空空的,已经有些饿了。 “已经午时了,姨娘若是再不醒,奴婢也要来叫了。” 月颜忙着伺候顾娇容起床,也不耽误回话。 “王爷走的时候交代过奴婢,让奴婢午时再来叫姨娘起床吃饭。” 月颜提及此事,又觉得王爷有几分贴心。 若是能在床上少几分折腾,那就更好不过了。 不过,这到底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她一个侍女也不好过多插嘴。 “看来我醒的正是时候。” 顾娇容笑了笑,她没有提及裴叙,只是应了月颜午时叫她起床的话。 “今儿个上午咱院儿里没来什么人,可我看到院外似乎是有王妃院子里的人经过,按理说咱们这里偏僻,王妃的人应当不会过来,可是因为这几次没送成避子汤的原因?” 月颜想了想,又开口道。 “我听芍药说,王爷已经交代过,姨娘不必喝避子汤,若是王妃叫人送来,也只管放在那里。” 原本裴叙是不打算大张旗鼓的通知,可他也知道,若是没有他的话,谢婉宁不会就此放弃。 谢婉宁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偏执。 裴叙至今都不明白,她对自己的爱意来源于何处。 顾娇容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微微蹙眉。 看得出来,裴叙是真的想让她生个孩子。 可是为什么呢? 这孩子生下来对他的爱情并不利,如今他宠幸顾娇容,就已经叫沈昭华嫉妒的发疯,若是真有个孩子,沈昭华恐怕要闹翻天了。 何况,谢婉宁也不能接受。 难道是因为她不愿意走剧情,所以裴叙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顾娇容在书中是个小人得志的姿态,刚被抬了侍妾,就迫不及待的去沈昭华面前耀武扬威。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裴叙刚和沈昭华发生矛盾。 裴叙就去了顾娇容那里住,而沈昭华日日以泪洗面。 顾娇容因此越发娇纵,从而连王妃也不放在眼里。 谢婉宁这个恋爱脑或许得了高人指点,竟也忍了下来。 直到沈昭华与顾娇容撕的不可开交,裴叙对顾娇容没了兴趣,也对沈昭华少了耐心,她这个幕后推手才站了出来。 谢婉宁这一招不算高明,但遇上恋爱脑沈昭华,却很有用。 顾娇容看着镜中模样姣好的女子,垂下了眸子。 自她被抬为侍妾以后,便处处行事低调。 纵然沈昭华找上门来,她也不会与沈昭华争执,原本她以为这样做,就能活着走完剧情。 但事情的发展好似不受控制了。 “姨娘在想什么?怎么愁容满面的?” 月颜疑惑的开口,她以为顾娇容该高兴。 毕竟王爷这样的态度,就证明顾娇容有希望生下王爷的长子。 虽然顾娇容生的孩子是庶出,但也是这王府的小主子,顾娇容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没想什么,只是有些意外王爷会特意吩咐。” 顾娇容觉得裴叙是拿她做了靶子,至于另一端站的是谁,她猜不到。 裴叙与她相处中,极少摆王爷架子,但他始终都是站在权力中央的王爷,所做的事不可能没有一点算计。 “这有什么?如今姨娘正是得宠的时候,王爷自然是上心的,姨娘可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早日生下长子,如此才能稳固地位。” 月颜觉得这事没什么奇怪,毕竟王爷已经有了这样大的年纪,早该着急子嗣问题了。 顾娇容没有反驳,也没有应这话。 生不生孩子,也不是她一人说了算,还得看男人的质量。 虽然王爷看似很行,但谁知道呢。 “好了,姨娘是想在房里吃,还是在院子里?” 月颜也没有追着催生,毕竟这事儿急不来。 第36章 吸血父母 顾娇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在院子里。 本来为了避祸,躲在这小院子里,已经够憋屈了,若是连房门也不出,她就真的一点快乐也没有了。 月颜大抵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便笑着去安排了。 这饭吃的也算安稳,只是吃完饭以后,下人来报她的父母来了。 顾娇容忍不住皱眉,书中并未提过她的父母。 不过这也很正常,没有一个作者会用大量的篇幅去描写炮灰角色的背景。 但按照她多年的看文经验来说,这对父母突然到访显然不简单。 或许她的猜测有些恶毒,但顾娇容十有八九是有兄弟的。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让他们过来吧。” 顾娇容的心情有些不太美丽,她掀了掀眼皮子,扯着嘴角道。 让她也看看这对父母能放什么好屁。 “是。” 芳兰应了一声,过去领人。 很快人就被领过来了,夫妻俩没有立即开口,反而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顾娇容的院子,似乎是在评估能从女儿的手中要多少银子。 顾娇容也不开口,只等着他们说话。 不过,她虽然没有开口,但却观察着她的生身父母。 顾母一脸苦相,颧骨也高,眼睛里又透着精明,看上去就不是个好拿捏的。而他的父亲更是有几分贼眉鼠眼,并不像是个忠厚老实人。 她“啧”了一声,有些稀奇。 这样一对夫妻,究竟是怎么生出顾娇容这般模样的人? 顾母也注意到了顾娇容的反应,立刻开了口。 “容姐儿,听说你如今成了王府的贵人,我和你爹特意来看看你。” 顾母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示意他赞同自己的话。 顾父自然点头,他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是是是,你娘说的是,我们特意来看看你。” 他说着,还将自己的蛇皮袋往前送了送。 “这是我和你娘特意给你带的新鲜蔬菜,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也是知道,就这些东西,还是我和你娘一大早去地里现摘的,想让你吃个新鲜。” 顾父一脸的讨好,他知道如今女儿今非昔比,哪怕是手指缝里漏点儿,也能叫他们发财。 顾娇容却始终没有开口,她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仿佛在她来之前,原主真的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纸片人而已。 “容姐儿,你怎么不理娘?是不是生娘的气了?” 顾母拽了拽衣角,语气里透着紧张。 “娘知道,从前是娘委屈了你,可你也知道的,咱们家里不比人家。何况,要不是娘从小将你送来王府,你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顾母说最后一句话时,倒是有了几分底气。 她仿佛真觉得顾娇容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全都是因为她。 可她却不知道,在书里顾娇容死时曾经想过,若是她没有被卖进府里,也不会走到那样的地步,成了谢婉宁手中的棋子。 她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姑娘,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住她。 何况,对面还是她的亲生父母。 恐怕这对吸血的父母朝她要了不少的银子,这才导致她没什么存款。 书里她一朝得势,嚣张跋扈,恐怕也是有这对父母的缘故。 原主顾娇容的确感激谢婉宁的提携,但她也知道,一个小小的侍妾,还不足以供养贪心的父母一家,因此她需要爬向更高处。 沈昭华这个真爱就是她的绊脚石。 若是她有幸赢过沈昭华,她的欲望就会把她推向谢婉宁的对立面。 顾娇容不是原主,自然不会为这对吸血父母拼命。 “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在王府还好,你们也不必再心存愧意。” 顾娇容露出一副假笑,她当然知道这对夫妻并不是这个意思,却不愿意按照对方的安排走。 她又不是行走的提款机,凭什么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 顾母机械的重复着话,继而又搓了搓手,满是苦相的脸上也闪出一丝为难。 “容姐儿,我们这回来就是来看看你。” 她好似也知道过往对女儿的苛待与剥削是不对的,但又不甘心就此放过女儿,因此即便只是这样说着,可一双眼睛里还是有几分贪婪。 尤其是她的父亲,似乎很是不满妻子的反应。 “容姐儿,我和你娘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你大哥哥已经相看好了一户人家,过几日就要成婚,只是人家爹妈想让婚事办的体面些……” 顾父的未尽之言,就是希望女儿能再掏些银子。 顾娇容自然听明白了,但她不是原主,不习惯做冤大头。 “父亲想要体面,此时就不该来看我,而是应当好好操办大哥哥的婚事才是。” 顾娇容笑着开口,半句不提银子的事儿。 毕竟这是顾家儿子娶亲,又不是她儿子要娶亲。 顾父一听这话,就知道顾娇容是不想给银子。 “容儿,这话说的是不错,只是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使。论理说,我和你娘也不该张这个嘴,可你如今已成了贵人,哪怕是手指缝里漏点儿,也比我和你娘挣的血汗钱多,你看你能不能先给爹娘拿点儿银子使,就算是我和你娘借的。” 说什么借的话,只怕是有借无回。 何况,若是顾娇容真叫他们还银子,恐怕他们还要指责顾娇容不孝。 “爹娘这话说的,我也不是那会吐金币的金蟾,如何能有银子给爹娘使呢?何况,早先爹娘可是已经借过一回了,难不成那银子还不够给大哥哥娶媳妇儿吗?” 顾娇容冷笑道,她说原主怎么一点儿钱也没留下,合着全帮扶家里了。 王府的月钱看似不多,但若是给贫民百姓家里,也不至于叫顾家过的差了。 真是难为她这一对好父母,竟还能张得开嘴。 顾父没想到一向体贴听话的女儿会说这样的话,脸上顿时有些化不开的尴尬。 “容姐儿,你在王府里,自然是不知道下面的事,如今做什么都要使银子,你给的那些哪里够啊!” 顾父开口就忽悠顾娇容,一点也不觉得亏心。 第37章 不值得 顾娇容没有回应,顾父只以为自己唬住了顾娇容,便越发卖力的哭起惨。 “咱们家本就不易,如今你的兄弟们都渐渐大了,妹子也到了出门的年纪,哪一样不是要使银子的。容姐儿,你如今已经攀升高位,便可怜可怜你爹娘兄弟吧。” 这话当真是不要脸极了! 顾娇容可怜他们,谁又来可怜顾娇容呢? 她是做了王府侍妾不假,可月钱也不过就二两银子,还要小心防备王妃与沈昭华,难道她的日子就好过吗? 顾娇容的眼神微冷,也再没有多少耐心。 “若是爹娘还知道良心二字,就不该再来找我。当日爹娘为了一家过活,将我卖进王府,可是收了不少银子。而我进王府也一直往家里送月钱,这些年便是不说多,百十两银子总是要有的,寻常人家有了这百十两银子,想做什么是不成的?” 顾娇容知道她这样的炮灰角色,即便有难言之隐,也很难引起读者的同情。 毕竟顾娇容的悲剧,也是她的个人选择导向。 但如今她成了书中的顾娇容,难免也能体会到在这样的环境背景下的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在推着她往前走,没有一个人给她回头的权利。 只是她绝不会亲手将自己推入深渊。 “如今我是没银子给你们了,若是爹娘真心不想让我好过,也不必再说什么借银子的话,趁早拿绳子勒死我是正经,只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也省的见人就说我不孝顺。” 顾娇容说这话时,旁边的月颜便想上山帮忙。 她与芍药等人不同,是一直跟在顾娇容身边的,也受她颇多照顾。 偏偏芍药拦住了她,不叫她开口说话。 且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说这夫妻俩这个档口上门要银子就不对劲。 月颜到底是年纪小,考虑不了那么多,即便是被拦了下来,脸上仍旧带着怒火。 顾父没有注意一旁丫鬟的眉眼官司,只看着顾娇容笑道。 “容姐儿不愿给银子便罢了,也不至于这样唬你的老子娘。我们知道,如今容姐儿成了贵人,又受王爷的宠爱,看不上我们这穷亲戚了,我们来容姐儿跟前也是讨了嫌了。” 而一旁的顾母也没有为女儿说话的意思,反倒是跟丈夫站在一块儿。 “容姐儿,你不必说气话,我和你爹也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想着你如今出息了,拿点儿银子,那不跟拔毛一样简单,眼下家里又有难处,这才求到了你跟前。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我和你爹也不能要了你的命,就只当我们没开过这个口,我和你爹再去想别的法子就是。” 他们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这么多年都是指着女儿过日子,所谓的办法也不过是再卖个女儿。 顾娇容不必去想,就知道他们的打算。 “若是你们有法子就不该来找我,这样我还能念些爹娘的好处。” 顾娇容冷哼,她的脸色仍旧难看。 “还是说,有哪位高人指点了爹娘,特意叫爹娘来找我要银子的?” 顾娇容不得不这样猜想,毕竟前三个月,她的这对渣父母都未上门,恐怕是习惯了她将银子回家呢。 他们刚见她时,也没有问她怎么这样久没回家,而是下意识打量起这院子,可见曾经的顾娇容也有过长期不回家的时候,而他们这次来,也是听到了什么话,特意过来要银子的。 “哪儿能呢,你是我们的亲闺女,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和你爹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顾母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可见她真的有人指点,且没有想到向来蠢笨的女儿,会猜到这一点。 毕竟顾娇容从前是很听话的,也不会过问银子花到了哪儿去。 “十来年了不曾看过我,如今大哥哥要娶亲,缺银子了,倒是愿意来了。” 顾娇容撇了撇嘴,她可不觉得这对渣父母对自己有亲情,恐怕只拿她当提款机。 “娘要是不肯说实话,那就回去吧,我这儿也没有银子。” 顾娇容打了个哈欠,懒得再问。 不管问不问的出来,她都知道,剧情在往前走。 顾母看到顾娇容这个表情,却慌了神。 她们并不算是说谎,家里的确是要使银子。 虽不是拿不出来,但能从顾娇容这里要,她们自然不想动家里的。 “容姐儿,你就这么狠心吗?” 顾母这话一出,好似顾娇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般。 可顾娇容从来不怕这些。 “我早该心狠了。” 顾娇容闭了闭眼睛,抬手叫芍药应付她们。 她见这对渣父母前,或许隐隐还抱着什么期待,但如今她已经对这对渣父母彻底失望。 若是他们知道关心女儿,哪怕有一丝真心。 顾娇容也不见得能走到今天。 自打入王府开始,顾娇容便是为了家人活,从没有为自己活过。 今日开始,她不会再在意渣父母了。 芍药可不是顾娇容这样的温和性子,顾家父母在她面前别说是讨好处了,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顾娇容望着那对有些佝偻的身影,目光悠远。 她深知这对父母不会就此放弃,而谢婉宁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顾娇容没有按照她的安排走,那么接下来,必然会再生事端。 只是不知是王妃亲自见她,还是利用沈昭华了。 “姨娘,人已经送走了。” 芍药忍不住放轻了声音,似是害怕打扰到她一样。 “辛苦你了,去歇着吧,不必管我。” 顾娇容点了点头,这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顾娇容对父母的眷恋,她还是能感觉到。 或许在顾娇容生病时,也曾想过父母为何不来看她。 芍药见她情绪不高,也没有开解,而且给她留下了私人空间。 毕竟这样的事实在太常见,王府里除了家生子,许多女孩子都是被父母卖进来的。 旁人劝是没有用的,只能她自己想开。 顾娇容其实也还好,只是有些可怜原来的顾娇容。 原主掏心掏肺的为家人付出,结果却是这样的,不值得。 第38章 送手帕 顾娇容坐在院子里,一直没有说话。 月颜心里有些担忧。 她的父母都在王府当差,对她也算不差,她没有顾娇容这样的经历。但若是叫她去想,她的双亲这样待她,她的心就痛的不行。 “娇容姐姐,我去给你拿些点心来吧,吃了甜的,心情就好了。” 月颜蹲在顾娇容的面前,一如从前的许多次一样。 她是个年纪小的,没有太多心眼儿。 如今顾娇容不高兴,她也忘记了什么身份地位,又叫起了从前的称呼。 “那就辛苦你了,我想吃桂花藕粉酥。” 顾娇容抬手揉了揉月颜的头顶,好似她与月颜真是亲姐妹一般。 月颜见顾娇容愿意说话,就知道她的心情只是有些差,但还是能够调节的。 “好,我这就去。” 月颜笑着答应道,立刻往厨房去了。 昨天顾娇容亲自动手做点心,虽然没能让王爷感受到她饱满的爱意,但起码如今厨房的人不敢再敷衍她们院子了。 顾娇容宠妾的身份也彻底坐实了。 毕竟,若不是王爷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福安怎么可能会这么小心伺候? 就像之前的沈姑娘一般,得宠的时候要什么没有? 这王府里的女子就如同花儿一般,今儿个她灿烂,明儿个她妖艳,但只有入了王爷的眼,才能成为最漂亮的一朵。 哪怕是王妃,如果没有王爷的喜爱,也是一样要受些委屈的。 当初沈姑娘去挑衅王妃的时候,王妃可是红着眼咽下了这口气。 虽说这事儿已经过去许久,但府里的人都知道。 不过,这位新宠倒是个好脾气,除了要些点心,也没别的要求。 如今厨房里的人都知道,月颜是顾娇容身边的丫鬟,对她也有了三分敬意。 月颜很快便端来了桂花藕粉酥,不过她心里还是琢磨着,若是她们的小厨房能用,那就更方便了。 只不过,她们手中没有银子,王爷也没有开口,这事儿就不好办。 “娇容姐姐,今日的桂花藕粉酥做的不错,我看他们是用着心呢,你快尝一尝。” 月颜抛下心头杂念,快步走到顾娇容的身边。 “除了桂花藕粉酥,我还端了些别的来,说是你喜欢,下次我再让他们做。” 月颜是个贴心的,每次去拿点心并不是只拿一样,而是将其他的也拿了些,不过都是些分量小的,不会影响顾娇容吃饭。 顾娇容觉得她真是太穷了,若是她富裕的话,必然要给月颜些赏钱。 . 裴叙今日因公事耽误,来不及回王府,但他还惦记着要给顾娇容买点心,就派了福安去。 福安知晓裴叙对顾娇容上心,差事自然是办的愈发漂亮。 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王爷的心思。 既然顾姨娘喜欢,别说是杏花村的点心,就是整个杏花村,王爷也能盘下来。 为何王爷还是乐此不疲的给顾姨娘送点心,而不是直接安排个点心师傅,送到顾姨娘的小厨房去,也省得顾姨娘哪日再心血来潮,亲自动手做点心表达对王爷的爱意。 毕竟那爱意,福安见了也觉得太沉重。 不过主子的心思,做奴才的也要看着揣测,不能自作聪明。 福安照例买了点心,再恭恭敬敬的送到顾娇容跟前。 “顾姨娘,王爷并非是有意不来看你,实在是公务繁忙分不得身,还请姨娘见谅。” 福安不遗余力的为裴叙说好话,免得两人出现什么矛盾,那可就是他的不是了。 顾娇容并不在意裴叙是否回来,毕竟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妾。 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从不逾越半分。 哪怕府里的人都一致认为,顾娇容已经取代沈昭华,成为王爷的新宠。 “我知道了,多谢福安总管。” 顾娇容垂眸,淡淡的应道。 “也有劳福安总管转告王爷,叫王爷多保重身体。” 除此之外,顾娇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福安点头,笑着应道:“顾姨娘就放心吧,奴才并将的话原原本本的带给王爷。” 这可都是顾姨娘将王爷放在心里的证据啊! 福安眼巴巴的看着顾娇容,等她给王爷回礼。 毕竟上一回顾姨娘送给王爷的花束,王爷就挺喜欢的。 虽然王爷的表情未变,但福安在王爷身边伺候多年,哪能看不出来呢。 顾娇容以为福安想要赏赐,毕竟小说里也提过,若是王爷差人来送东西,一般主子都是会给打赏的。 可顾娇容一穷二白,除了王妃赏赐的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她从来没有动过,毕竟她知道谢婉宁的动机不好。 福安似是看出了顾娇容的纠结,便小声提醒。 “姨娘上回送给王爷的花儿,王爷挺喜欢的,这回姨娘不给王爷送些东西吗?” 顾娇容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她眨了眨眼睛,她上次并非是有意要送的呀,这怎么还送成了规矩呢? 但福安都已经开口了,她也不好说没有。 “那就请福安总管替我将这手帕赠给王爷吧。” 顾娇容实在没什么东西好送给裴叙,就只能将帕子掏给福安。 毕竟这帕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裴叙见到也该知道,她就是敷衍一下,希望裴叙下回别再要了。 她们又不是多年不见的小情侣,搞什么礼物互赠缓解相思情。 福安可不知道顾娇容的想法,他接过手帕,便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当裴叙接到带着幽香的帕子时,目光看向了福安。 “她可说了什么?” 福安立刻回道:“顾姨娘可是很关心王爷呢,一直叮嘱奴才别忘了提醒王爷注意歇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顾娇容:???哪有一直叮嘱。 经过福安的语言艺术加工,顾娇容的话仿佛更加顺耳。 裴叙嗤笑一声,“她可说不出这样好听的话,叫我保重身体还差不多。” 不必多想,裴叙就知道她有多敷衍。 那个小馋猫儿,心里恐怕只想着点心呢。 “顾姨娘的确是这样说,不过也不怪顾姨娘,今日她的父母来了,顾姨娘有些不高兴呢。” 福安承认下来,但也不忘为顾娇容说好话。 第39章 水车 裴叙听到这话,不由皱眉。 对于顾娇容的家庭,他虽不是十分了解,但也知道些。 “往后她家里人若是再来,就拦在门外。” 裴叙淡淡开口,仿佛这不过是小事一件。 “这……到底是顾姨娘的家人,如此安排恐有不妥吧?” 福安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他也没想到王爷会是这个反应。 若是叫顾姨娘知道,恐怕要怪他多嘴了。 “他的家人待她不好,今日上门恐怕也是要银子来的。” 裴叙即便不多问,也知道。 “她那样的性子,若不是身边有丫头服侍,恐怕是要吃亏的。” 在裴叙的心里,顾娇容是有几分娇气的。 若是气急了,恐怕还会红了眼睛,像只小兔子似的。 这样想着,裴叙便忍不住想起,她被欺负时的模样。 只可惜,他尚有公务未完成,不能立刻出现在顾娇容的身边。 “王爷说的是,奴才回府就吩咐下去。” 福安没想到自家王爷还有心思这么细腻的一天,不过这对顾姨娘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嗯,这件事若是她不问,就不必刻意和她说。” 裴叙点头,将握在手里的帕子好生收了起来,像是没发现这是顾娇容随意敷衍的回礼。 福安见状,越发觉得顾姨娘在王爷心中不同。 毕竟王爷当初哄骗沈昭华的时候,可以说是极为敷衍了。 沈昭华是有几分恋爱脑的潜质的,哪怕是这样了,还惦记着挽回裴叙的心。 她拿着毛笔,思来想去也写不出来关于农耕发展的好建议。 不过,倒是叫她想了些别的法子——升级灌溉水车。 虽然这个时代也有农耕灌溉之法,但到底是不如后世先进。 风力、电力是实现不了的,但要是升级一下,提高实用性还是可以做到的。 沈昭华这样想着,就立刻着手画起了图纸。 不过,她不大擅长绘画,第一次画的时候颇有几分四不像的感觉。 但她画了一下午之后,就渐渐有那个意思了。 沈昭华万分庆幸,自己的记忆力不错,而且竟然真的循着记忆画了出来。 不过这到底只是画在纸上,至于能不能用,还有待考证。 沈昭华决定拿着这图纸去见裴叙,他必然会十分欢喜,且会再次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至于顾娇容,不过是她们爱情路上的一点小坎坷,不值一提。 “芙蓉,你去打听打听,王爷回来了吗?” 沈昭华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和芙蓉说话时,也如从前一般平和。 芙蓉早就习惯了沈昭华的喜怒无常,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这事儿不难打听,毕竟王府虽大,但主子不多。 芙蓉很快就回来了。 “姑娘,王爷今日还没回来,不过他身边的福安总管倒是回来过一次。” 芙蓉说着这话,也微微抬眼看沈昭华的反应。 “福安回来过?” 沈昭华皱眉,她是知道福安的,虽为总管,但只伺候裴叙,也只为裴叙办事,他回来必然是裴叙的授意。 “福安去了哪里?” 沈昭华敏锐的觉得,芙蓉没有往下说,恐怕是知道说出来只会叫她生气。 果然,芙蓉低着声音道:“去了顾姨娘那里送东西。” 又是顾娇容。 沈昭华的表情难看起来,一双纤手抓着笔的力气也变大,仿佛要将手中的笔折断。 “这顾姨娘可真厉害,竟叫裴叙公务繁忙时也能惦记着她。” 沈昭华冷笑道,她真的不该小看顾娇容。 芙蓉自是不敢接话,何况主子们之间的事,也不该是她一个丫鬟能议论的。 “你确定裴叙,等他回来,你就告诉他,我要见他,我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沈昭华虽然不愿意让她们的爱情掺杂太多杂质,但她也知道,此时若是再不用非常手段留住裴叙,裴叙的心就真的成了别人的。 “是。” 芙蓉点头,不敢多问。 她自小就在王府伺候,是个极有分寸的丫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问。 打开始伺候沈昭华起,她就一直小心翼翼。 哪怕沈昭华和她说什么平等,她也从不觉得她们之间是平等的。 裴叙回来时,天色已经晚了。 芙蓉不敢直接惊扰王爷,而是去找了福安。 福安向来在王爷身边说的上话,如今将此事汇报给他也是恰当的。 “福安总管,劳烦你替奴婢给王爷说说,沈姑娘定要见王爷,还说她手里有王爷想要的东西。” 芙蓉低眉顺眼的开口,面对福安时,她总是把姿态放的很低。 在府里久了,她们都知道福安的地位如何。 福安对她们这些丫鬟也很好,并不会苛责她们。 “你在沈姑娘身边伺候也不容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福安点头,当初就是他把芙蓉安排到沈昭华身边去的。 沈昭华身上带着几分天真的跋扈,一般的丫头恐怕是服侍不了她,而芙蓉是个性情敦厚的,而且不会背叛王爷。 福安很会看人,这些日子芙蓉也做的很好。 “多谢福安总管。” 芙蓉笑着道谢,也没有再在这里耽误福安的时间。 “奴婢就先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沈姑娘恐怕也要不高兴。” 沈昭华这些日子的脾气渐渐不好,虽然不至于动手打她,但偶尔也会言辞犀利。 芙蓉不知道王爷对沈昭华的态度,也不想惹事,因此总是忍了下来。 福安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 裴叙见福安进来,就知道沈昭华又要见他了。 “王爷猜的不错,这沈姑娘定然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交出来,刚才芙蓉过来说沈姑娘要见王爷。” 福安笑着开口,裴叙与沈昭华的事,他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 沈昭华不知是什么缘故选中了王爷,竟拿着制作火药的图纸,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王爷的身边。 福安也曾调查过这位沈姑娘,她的出现实在有些离奇,因此他们便一直配合着沈昭华。 虽然福安不知沈姑娘为何觉得王爷是个温柔的人,但王爷为了得到火药图,也配合着她演起了戏。 第40章 爱情?利用! “奴才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她的来历,而举国上下也没有制作火药的法子,也不知这一回她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福安对于沈昭华口中所说的东西,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毕竟,沈昭华提供的火药是十分有用的。 他知道王爷没有不臣之心,但王爷到底是流着皇室血脉的肃亲王,将来若是有个万一,王爷的势力自然是越大越好。 前朝并非不是没有过,帝王为了稳固江山,杀了兄弟的后代。 何况,当今圣上的子嗣又十分单薄。 这些年来,裴叙也一直有所防范。 沈昭华的出现,的确对他们的军队有利。 “不管拿出什么,只要不流落到别人的手中,就不要紧。” 裴叙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我曾问过她,这东西她没有给过别人,而且她被留在王府这么久,也没有人来找过她。” 如果沈昭华有同党的话,不可能一直将她放在王府中。 这显然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 肃亲王府看似不热闹,但却是被隐藏在暗处的护卫守的如同铁桶一般,绝非是寻常人能进来的。 “若是沈姑娘真是凭空出现,并没有人指使的话,那咱们就更不能将她放出王府去。” 福安开口道,他是知道王爷的心思的。 沈昭华可以活着,但却不能落到敌人的手中。 虽然沈昭华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可她掌握的东西却是不一般。 何况,今日裴叙利用她的喜欢,明日就有别人可以利用。 “暂且先养着她,有她在也能牵制谢婉宁。” 裴叙没有打算现在就动她们。 “可是如今沈姑娘的目光全在顾姨娘身上。” 福安知晓沈昭华为何会这样,若换做是他,他也会觉得顾姨娘比王妃的威胁更大。 若是论地位尊贵的话,肯定是王妃谢婉宁。但论王爷的喜欢程度,谢婉宁根本不值一提,反倒是顾姨娘,更值得在意。 “过些日子我会去王妃的院子。” 裴叙垂眸,他自然不会和谢婉宁同房。 若是叫谢婉宁怀上他的孩子,那对他来说,就是噩耗。 如今王府的女子,唯有顾娇容才能做他孩子的母亲。 裴叙不可能一辈子没有孩子,他得有个亲生的孩子,而这个孩子不能流着谢婉宁的血。 因此,他早就算计好了。 “那咱们现在去沈姑娘的院子里吗?” 福安虽然不太了解王爷的打算,但也能猜到他的心思。 裴叙自然不是真心喜欢沈姑娘,可沈姑娘的确有利用价值。 裴叙这样的人,聪明,冷漠,也自私。 能与他同床共枕,可以蠢笨,但绝不能有脑子。 顾娇容一个满心只有点心的人,是最合他心意的。 “去。” 裴叙起身,他也有些好奇,此时的沈昭华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虽然他不相信爱情,但沈昭华无疑是能为爱情付出所有的人。 这样的人,对裴叙来说,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利用感情,还是其他,只要有弱点,那就足够了。 裴叙不在乎陪她演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福安见裴叙这样说,便点了灯,跟着他往沈昭华的院子去。 他在心里想,但愿沈姑娘真能拿出些好东西来。 若是沈姑娘拿张废纸给王爷,王爷恐怕要不高兴了。 沈昭华从芙蓉出门时,便一直等着裴叙过来。 虽然芙蓉没有明确的告诉她,裴叙答应会过来,但她还是很激动,她有足够的自信,裴叙今晚一定会来。 她知道,裴叙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 当初她与裴叙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她展现出了足够的才华,才吸引到了裴叙。 如果没有那个制作火药的图纸,沈昭华想,自己和裴叙的爱情一定更加艰难。 “姑娘,王爷往咱们这儿来了。” 芙蓉看着在梳妆镜前认真打扮的沈昭华,低声开口道。 从前沈昭华不会这般,她自信自己对裴叙的吸引,也深信裴叙会忠于她们的爱情。 显然,她们的爱情并不是牢不可破的。 沈昭华这般骄傲的人物,如今也开始看重自己的相貌。 芙蓉不禁在心中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若是叫芙蓉说,沈姑娘便是再打扮,王爷的心不在这里,那也是没有用的。 “芙蓉,你看我这样还行吗?” 沈昭华转头问道,她如今已经有几分不自信,再不如从前那般。 只是她仍旧不肯换了称呼,始终叫着裴叙的名字。 好似是只有这样叫,才能彰显她的不同。 哪怕裴叙现在心里有了别人,但能叫裴叙名字的,还是只有她一人。 “姑娘很漂亮。” 芙蓉垂眸应道,她没有刻意吹捧,是在陈述事实。 沈昭华听到这话,也勾了勾唇。 “那你说,我这么漂亮,裴叙会不会留下来?” 沈昭华已经不在乎成不成婚了,也不管是否尊重,她只想裴叙今夜留下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裴叙心里还有她。 既然顾娇容能用身子留下裴叙,那她也可以! “奴婢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 芙蓉不答,这种事也不是她能说准的。 王爷的心思向来难猜,即便是福安总管,也未必能说得准。 “知道你没用,还是等我亲自问裴叙吧。” 沈昭华冷哼一声,又转头看镜中的人。 她是那么的漂亮,又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所不能比的。 她相信,只要她开口,裴叙必不可能拒绝她。 “走吧,别让裴叙等久了。” 沈昭华起身,抓起放在梳妆台上的图纸,兴冲冲的去见裴叙。 这一次,她一定要珍惜取之不易的机会,牢牢的抓住裴叙。 可她走到前厅的时候,裴叙还未进来。 但沈昭华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她就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看着走向她的裴叙。 她觉得这一刻真的很美好。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呀。 可惜,裴叙开口就将她的美梦给打碎了。 “听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裴叙的声音平缓,并不像她那般的心情激荡。 第41章 深闺怨妇是不讨喜的 沈昭华见他的态度这般冷漠,挂在唇边灿烂的笑意也变得僵硬。 她越发觉得,她的爱情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幸好她是一个敏锐的人,早早发现了问题所在。 更令她觉得幸运的是,她尚可以借农耕之事抓住裴叙的心神。 虽然春种即将过去,但进了夏日,便容易遇见干旱,而她的水车出现的恰是时候。 沈昭华用力的捏住了手中的图纸,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被挽回的爱情。 “我见你,当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沈昭华努力的扬起笑脸,她不想用怨妇的模样面对裴叙。 哪怕如今她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怨气。 一个深闺怨妇是不讨喜的。 而史书更不会给败者留下美名。 但只要她还没有彻底失去裴叙的心,她就还有机会书写她们的爱情历史。 “裴叙,你来,跟我来。” 沈昭华沉下心,没有质问他为何冷淡,而是拉着他的衣袖,往房里去。 裴叙没有拒绝,他也想看看,沈昭华究竟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不过他的神色淡淡,看上去也没有太多的期待。 这让沈昭华心中也有几分忐忑。 但很快沈昭华就恢复了镇定自若,她不相信事关百姓生计,裴叙会不在意。 哪怕作为掌权者,黎民百姓在他的眼中如蝼蚁。 只要不糊涂,他都不会叫百姓过得太辛苦。 毕竟百姓劳苦便会有动乱,纵然不能惊扰京城,但对朝堂而言,也绝非好事。 “你看,这是我新画的水车图纸,眼看就要五月了,过不了多久,天就该旱了,这水车正好可以用来灌溉农田。” 沈昭华捧着手里的图纸,递到裴叙的眼前。 这里也是有水车的,但不如沈昭华的精致实用,她自信裴叙不会拒绝。 裴叙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没有拒绝。 若这水车能够投入使用,那也算是好事一件。 沈昭华画了很长时间,但最终给裴叙看的也只有几页而已。 裴叙并不懂工匠之事,他只看这图纸还算精美,但却不能判断水车的实用性。 “我需要拿到工部去,给工部的人看看。不过你有心为百姓考虑,我还是要替百姓给你道声谢。” 裴叙的语气很官方,叫沈昭华有一种她在做好人好事的感觉。 沈昭华想要的结果不是这样,她费心费力的画图纸,为的是让裴叙重温旧梦,再好好的看一看她。 她从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喜欢裴叙,也一如既往的才华横溢。 裴叙不该被顾娇容那样的人魅惑,他不是那样庸俗的人。 “裴叙,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吗?” 沈昭华抬眸看着他,脸上藏不住的期待。 她期望裴叙能说一些别的话,哪怕是甜言蜜语也好。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近些日子我公务繁忙,没有要紧事的话,就不要让芙蓉去找福安了。” 裴叙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开口。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对沈昭华百依百顺的人了。 沈昭华有些难过,她下意识抓住了裴叙的胳膊。 “裴叙,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在一起了,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她的语气里带着哀求,整个人都透着可怜。 如果这次再不能留下裴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了。 “昭华,我最近很忙。” 裴叙平静无波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不要任性一般。 可是沈昭华做不到啊! 沈昭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娇容将他抢走。 “就只是一晚而已。” 沈昭华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咬着唇看裴叙。 “我知道你很忙,我只要一晚,一晚足矣。” 沈昭华迫切的想要感受到裴叙的爱,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昭华,等我忙完了会来看你。” 裴叙仍旧不松口,他对沈昭华只有利用,没有情爱。 虽然他不介意陪沈昭华玩玩感情的游戏,但没打算把自己赔进去。 毕竟沈昭华的来历不明,他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他在这样的位置上,万事都要小心,不能毫无防备。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 眼前这把美人骨,或许在黑夜中就会化成一柄锋利的刀。 裴叙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与沈昭华拉开距离。 “昭华,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会尊重你,而你也说过,不会叫我为难。” 裴叙冷淡的看着她,这叫沈昭华忍不住慌了神。 “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去顾娇容那里,我只是让你陪陪我,我有什么错?” 沈昭华摇了摇头,似是质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你不是公务繁忙,也不是没有时间,你只是不爱我了而已,枉我费尽心思的要讨你欢心。” 沈昭华不明白,为什么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承认,她找上裴叙的时候,没有那么爱他,也有目的,可她后来是真的爱上他了啊! “昭华,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跟你说过,即便我喜欢你,答应你一生一世,但现在的我有诸多考虑,也有许多无奈。谢婉宁出身尊贵,而顾娇容是她一手扶持上来的人,又是我母亲身边的旧人,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你三番两次的去找顾娇容的麻烦,我只当不知情,可你若是再闹下去,我想我没办法跟你再走下去。” 裴叙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可说出来的话却叫沈昭华伤心。 沈昭华自然是不肯和裴叙分手的,且不说她舍不得这段感情,离开裴叙以后,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来到这个世界,沈昭华就被裴叙圈养了。 “裴叙,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不会再找顾娇容的麻烦,你不要生气。” 沈昭华终于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选择了妥协。 哪怕她还是不能接受,心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但她阻止不了。 “昭华,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你。可我不止是你的爱人,还是肃亲王。” 裴叙一本正经的说情话,从前沈昭华最喜欢他这一点。 第42章 乖点 沈昭华想要摸摸裴叙的脸,从中找到曾经的快乐。 可裴叙已经转身,他今夜会离开。 哪怕他说着心里有沈昭华,但还是不愿意留下来。 “裴叙……” 沈昭华开口唤他,声音轻轻的,眼眸里含着不舍。 裴叙回眸望向她,留下一抹淡笑。 “乖点,等我忙完会来看你。” 裴叙不再留恋,握着手中的图纸,大步流星的离开。 沈昭华给他的水车图纸,的确有几分用处,纵然不能立刻投入使用,但经由工部钻研修改,必然能造出比现在实用性更强的水车。 这是好事一件。 裴叙说的并非是假话,只不过功劳是记不到沈昭华头上的。 没有人知道裴叙在府里养了这么个人。 沈昭华找裴叙的时候,还算有些机灵,没有堂而皇之的借着火药的由头。 何况,火药这等大事,裴叙也断然不会叫别人知道。 即便京中有传闻,也不过是关于裴叙的风流韵事。 裴叙领回了一个容貌清丽的姑娘,十分宠爱。 可这位姑娘得宠也不过几月而已,便又被新抬的侍妾给抢去了宠爱。 在京中勋贵当中,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些出身尊贵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如此,今日爱她,明日又看中了另一个,总归后宅里是有数不尽的漂亮女子。 裴叙如今后宅只有三人,实在算不得多。 而有些大臣,甚至希望裴叙能再风流些,毕竟裴叙的侧妃之位还没有着落。 若是能与肃亲王府联姻,那必然是一件大好事。 - 裴叙从沈昭华的院子出来,便径直回了书房。 他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并非胡说。 近来陛下有意要查贪官污吏,大理寺便越发忙碌起来。 毕竟这些事情由别人经手,不如交给裴叙。 裴叙身为肃亲王,又兼任大理寺卿之位,可谓是位高权重。便是有哪位官员不配合,要以官职压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何况,裴叙本也是武将,要是有人胆大妄为想要杀人灭口,也未必能从裴叙眼皮子底下得手。 这些年来,朝中的官员们个个都十分小心,生怕裴叙这个冷面煞神查到自己头上。 原本巡察御史贪污一案,去年已经结案,谁知这些日子又旧事重提,且露了马脚。 巡察御史贪污的案子不是裴叙办理,如今移交到裴叙的手上,裴叙自然要重新调查,这也是他加班的原因。 顾娇容对此很开心,裴叙加班,她就不用加班了。 咸.顾娇容.鱼很珍惜裴叙不来的每一天。 如今太阳渐渐烈了起来,她也不再一整天的躺在院子里,而是挪到了屋檐下。 “王爷已经三天没来咱们院子了,也不知沈姑娘同他说了什么话,可是告了姨娘的状。” 月颜忍不住叹气,她是不希望顾娇容这么快失宠的。 若是顾娇容失宠,往后她去厨房,恐怕连鸡蛋羹也给顾娇容要不来了。 “怕什么?且不是说沈姑娘不是那爱告状的人,便使她真的告了状,难不成你还要去王爷跟前喊冤吗?” 顾娇容倒是淡定,笑着开口道。 “王爷来不来都不耽误咱们过日子,咱们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 她虽不在意裴叙是否过来,可月颜却还是撇了撇嘴。 哪怕她回回都认同顾娇容的话,但她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改变。 顾娇容也没有想过让月颜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她的生存法则未必适用月颜。 虽然她是咸鱼,但她也不认为上进就是错的。 只要不卷到她,那她们就还是好同事。 - 谢婉宁已经算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见过王爷了。 或许从她嫁进肃亲王府的那一刻,裴叙就不曾再好好的和她说过一句话。 谢婉宁发了疯的嫉妒顾娇容,她不明白,顾娇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为何能得到王爷如此恩宠? “春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动手?我真的等不了了。” 谢婉宁捏着帕子,一张漂亮的脸蛋变得狰狞。 “沈昭华那个贱人竟还能留住王爷,顾娇容又这么得王爷的喜欢,只有我,只有我像个笑话一般。” 谢婉宁想不明白,她一手扶持的棋子,为何成了她另一个对手。 “王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奴婢明白你的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春枝开口安慰谢婉宁,她并不觉得现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王爷如今已经极少去沈姑娘那里,可见咱们的计划还是有用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这话一出来,谢婉宁就炸了。 “时候未到,时候未到,你总是说时候未到,可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再等下去,那贱人恐怕连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谢婉宁感到了巨大的危机,她绝不允许别的女人生下裴叙的孩子。 裴叙的孩子,只能由她来生。 谢婉宁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开口道。 “你先前说让那贱人的父母来,可也没什么用,甚至还惊动了王爷。” 春枝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毕竟,顾娇容那对吸血父母只是个小人物而已,根本不值得王爷放在心上。 “王妃,这证明那贱人的父母是有用的,咱们只要想法子让她们再见一面,其他的就不必咱们操心了。” 春枝觉得这事十拿九稳,但她没有考虑到,如今的顾娇容已经不是从前的顾娇容。 “你看着办吧,只是今日,你先将她叫来,我须得敲打她一番才行。” 谢婉宁总觉得心神不宁,她害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会发生。 王爷多次宿在顾娇容那里,而顾娇容只喝过一次避子汤,说不准如今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孽种。 “早知道当初就该给她一碗药,叫她不能生。” 谢婉宁的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王妃,万事不可冲动。” 春枝开口提醒,她可不想谢婉宁把自己作死。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又没有真的做什么。” 谢婉宁笑了,这般的她才有几分像逼嫁裴叙的人。 第43章 鸿门宴 “我不过是想让她知道,这王府里究竟是谁当家做主罢了。” 谢婉宁的眼睛上挑,漂亮的脸蛋带着张扬。 她的性子本就有几分娇纵,只是嫁给裴叙后,才被迫收敛了些。 而今顾娇容与沈昭华处处压她一头,她要是再忍下去,就要忍出病来了。 “这王府里自然是王妃做主,即便顾姨娘再受宠,心里也该是有数的。” 春枝笑着安抚她,并不希望她见顾娇容。 如今王爷的态度很明显,直把顾娇容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她们没必要触霉头。 “呵,心里有数?” 谢婉宁嗤笑一声,表情里也带了几分嘲弄。 “就是因为她们心里有数,才不把我放这里,哪怕我贵为王妃又如何?在后宅里,唯有得到王爷的宠爱,才是真正拥有权利。” 毕竟她不是裴叙心甘情愿娶回来的,在裴叙的眼中,她不过摆设而已。 谢婉宁只能死气沉沉的守在这密不透风的王府,做着贤妻。 哪怕她知道,这后宅里漂亮的女子一个又一个,没有沈昭华,没有顾娇容,也会有别人,可她就是容不下。 “王妃,话不是这样说。常言道,花无百日红,即便她们今日得宠,明日也能失宠。只有你,只有你才是王爷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是肃亲王妃,咱们只要熬过了苦日子,就没什么得不到的。” 春枝的情绪很稳定,也将后宅之事看的清楚。 可惜她跟了个恋爱脑的主子。 谢婉宁哪里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说服不了自个儿。 春枝继续喂她定心丸,叫她沉住气。 “奴婢还是那句话,她们便是再得宠,也动摇不了王妃你的地位,便是真的有孩子了,奴婢也有法子叫她们生不出来。可若是王妃你太过冲动,惹恼了王爷,奴婢便是法子再多,也救不了你。” 春枝这话说的不假,这桩婚事若不是陛下赐婚,压根就成不了。 “既然如此,我不见她便是。不过,明日春花宴,南安王妃请我过去,叫顾娇容也跟着去吧。” 谢婉宁看似退了一步,但仍没有放弃打压顾娇容。 南安王妃的赏花宴虽只是个便宴,但也是有讲究的,顾娇容这样的出身,即便是去了也是出丑。 春枝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谢婉宁的,也总能叫她找到新由头。 “是,奴婢会将此事告知顾姨娘。” 谢婉宁这招还算不错,起码比当面敲打顾娇容高明一点。 顾娇容若是在南安王妃的春花宴上出了丑,即便是告到王爷跟前也没有用。 说不准,还能叫王爷厌弃她空有皮囊。 裴叙并非是好色之徒,否则也不可能后宅空空。 . 顾娇容已经几日不见裴叙,日子越发舒坦起来。 春枝过来时,她正跟芳兰学刺绣。 芳兰的针线功夫极好,绣出来的花鸟也是活灵活现,顾娇容见了直叫好,而她们院子里也没什么闲杂事,学学刺绣也能打发时间,因此便坐在了一起。 “顾姨娘真是好兴致。” 春枝不请自来,走到她的面前,不阴不阳道。 “奴婢就说这院子里怎么这样静悄悄,原来姨娘和丫头们凑在了一块儿。” 顾娇容知道春枝惯会仗势,也不气恼,只是淡淡回应。 “我们这小院子人少事少,自是比不得王妃那里,春枝姑娘看不惯也是正常的。” 顾娇容知道春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来,想必是谢婉宁不满她的表现,要推她一把了。 可咸鱼只想苟命,谢婉宁就不能再扶个工具人吗?! 顾娇容真的想和谢婉宁说道说道,人得知道变通,没有必要一根筋。 可她没有这个胆子。 在这个皇权时代,她这样无依无靠的人,是断不能说错一句话的。 哪怕她如今是王爷的宠妾。 明日也可以不是。 这样想着,顾娇容的性子便又收敛起来。 “不知春枝姑娘过来,可是王妃有什么吩咐?” 春枝并不在意顾娇容的态度如何,在她眼里,顾娇容只是一颗还算聪明的棋子,而这颗棋子迟早都会在博弈中悄无声息的消失。 “明日南安王妃办的春花宴请王妃赴宴,王妃让奴婢告知顾姨娘,请顾姨娘一同前往。” 春枝神色淡淡的开口,而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芳兰身上。 方兰与芍药都是王爷身边的人,如今却都给了顾娇容,可见顾娇容在他的心里确有一席之地,怪不得王妃忍不了。 沈昭华入府时,也只给了个王爷院子里的芙蓉。 这顾姨娘的确是有几番手段。 春枝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南安王妃设的宴,我一个小小的侍妾陪王妃赴宴,恐怕多有不妥。” 顾娇容不必多想就知道,这是鸿门宴,若是能够推掉,她也不愿意参加。 只可惜,春枝不给她这个机会。 “王妃既然已经开口,那便没什么不妥,顾姨娘明日只需陪王妃赴宴即可。奴婢还有事忙,就不在这里打扰顾姨娘的好兴致了。” 春枝说完就离开了,也不给顾娇容说话的机会。 月颜与春枝有过几次冲突,见她这般,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位春枝姑娘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肃亲王府是她当家做主呢。” 芳兰倒是早就习惯了,因而只是笑道。 “到底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与咱们这是不同的。” 她是个敦厚性子,平日里的话不算多,安慰月颜也只这一句。 倒是芍药从屋里出来,啐了一口:“我看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当真以为这王府就由她主子当家做主了,若不是福安总管不许,我迟早撕了她的嘴。” 芍药与春枝刚见三天便吵过一架,到如今碰面也是不和睦的。 月颜不知道这事儿,芳兰却是知道的清楚。 “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咱们只管过自己的,若是真有个什么,左右都有王爷做主,不会叫你吃亏。” 芳兰从不与人交恶,也总劝着芍药息事宁人。 俩人的脾气一静一动,放在顾娇容身边也正合适。 第44章 绿叶衬花 芳兰这话说的不假,只是芍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叫春枝在府里横着走? “芍药姐姐,你别气了,快看我绣的花儿,好不好?” 月颜是个有眼色的,眼见劝不住芍药,便拿话岔开了注意力。 芍药本也不想在顾娇容面前生气,有了台阶自然往下走。 “我看你还得再练练,你这花儿绣的不像花,倒像是挂在天边的月亮。” 芍药开口打趣她,脸上也有了笑意。 顾娇容还在琢磨明日春花宴的事情,脸上一时也多了愁云。 “姨娘别担心,不过是个便宴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芍药哪里知道如今的顾娇容,并非从前的顾娇容,没有见过大场面,只怕会闹出笑话。 谢婉宁带她去春花宴,存的就是让她出丑的心思。 “到底是南安王妃设的宴,总归也该重视些,不能似在家里一般,免得丢了王爷的脸,你们帮我看一看明日穿什么好?”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将裴叙拉来做借口。 将她抬为侍妾的时候,谢婉宁赏了她些东西,后来福安将芍药和芳兰送来时,也一并带来了王爷的赏赐。 顾娇容自是不怕没有撑场面的衣服,只怕自己穿错了,惹出笑话。或是穿的不合规矩,沾染麻烦。 她已小心翼翼的苟了好几个月,可不能在这样的事上出错。 “咱们姨娘生的好,穿什么都是好的,不过既是南安王妃的宴会,又是赏花为主,这穿着自然还是用心些好。” 芍药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开口。 “明日贵人们必然穿的娇艳,便是年长些的应当也会以花为主。咱们姨娘的相貌本就秾丽,若是穿着艳丽,怕是会显得庸俗,倒不如穿那件软烟罗做就的黛青齐胸襦裙。”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绿叶衬花,并不喧宾夺主。 不管谢婉宁届时如何刁难她,也不能从她的穿着上挑错处。 “那就这一件吧,我想着也不错。” 顾娇容点了点头,她无意出风头,也不想引人注目,只想顺顺利利走完剧情。 “姨娘现在就试衣服吧,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趁着还有时间能改一改。” 芍药伸手拉了顾娇容,带着她进了房间。 这几日的相处,她也能看出顾娇容是个好说话的,并非恃宠而骄之人。 顾娇容觉得芍药说的有几分道理,便也跟着她进了房间。 赏赐的物件本就是芍药与芳兰归置的,芍药找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很快便将这衣服找了出来。 顾娇容在芍药的帮助下,将衣服换了上来。 月颜捧着铜镜叫顾娇容看,“姨娘,芍药姐姐的眼光真好,这衣服可真衬你。” 顾娇容回眸看去,只见镜中的人儿身姿袅袅,面若桃花,一颦一笑皆有风情。 “我也觉得芍药的眼光好,这衣服很合适。” 顾娇容微微颔首,唇边含笑道。 “若是没有芍药,我恐怕要愁的一夜都睡不着觉了。” 这话也不过是开玩笑,便是没有芍药,她也不至于愁到这个地步。 不过能得到顾娇容这样的肯定,芍药很是开心。 “姨娘觉得合适就好。” 芍药说着话,也左右打量着顾娇容身上的衣服。 若是有什么问题,现在发现了也好处理。 顾娇容知道她的心思,也很配合。 明日的春花宴是顾娇容首次露面,虽然是以侍妾的身份,但将来如何,谁又说的准呢? 顾娇容以后若是生下孩子,或许还能封个侧妃。 待成了侧妃,这样的宴会便更是数不胜数。 芍药如今伺候顾娇容,自然也希望顾娇容首次赴宴不出岔子。 芳兰同样是这样的想法,而她的针线活在众人当中属于顶尖,因而芍药看过,芳兰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下来。 “这衣服奴婢给姨娘好好收着,等明日一早再换上。” 芍药笑道,顾娇容也没有拒绝。 这一夜过的平稳,再没有人来她们院子。 次日,丫头们便早早伺候顾娇容梳洗打扮,而后由芍药陪着顾娇容去见谢婉宁。 虽说顾娇容受宠,但也不敢有太大的排场,以免叫人觉得她一个侍妾比王妃的谱还大。 两顶轿子出了王府,芍药跟在顾娇容的身边。 顾娇容有心想往外看,但刚一掀开轿帘,就被芍药拦了下来。 她知道芍药是为自己好,便也不敢再乱看。 好在很快就到了南安王府,顾娇容也能从轿子里出来透透气。 芍药扶着她进了王府,紧紧的跟在谢婉宁身后,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也是谢婉宁的婢女呢。 南安王妃许是同谢家有几分交情,见到谢婉宁是格外热情。 “婉宁,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南安王妃的年纪略长,与谢婉宁的姑母乃是至交好友,而谢婉宁的姑母便是当朝淑妃,这也是皇帝赐婚的原因之一。而南安王与裴叙也算是叔侄,不过并非嫡亲,但真要是攀关系,谢婉宁得叫她一声婶婶。 “婶婶邀请我,我怎么会不来呢?” 谢婉宁会握住南安王妃的手,笑着回道。 “您还不认识吧?这是王爷的侍妾,名唤娇容,是个温柔可心的人儿,王爷喜欢的紧呢。” 谢婉宁转头介绍起顾娇容,语气似是在强调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 顾娇容立刻行礼,表现的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低微而感到羞愧。 南安王妃有些审视的看着她,笑着开口。 “倒是个相貌俱佳的,我看着也喜欢。” 南安王妃只说了这一句,也没有再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像顾娇容这样的身份,按理说是不能来南安王妃的宴会的,但谢婉宁既然将她带了来,自然也不好叫她回去,便只能忽视她。 顾娇容知道她的想法,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只愿这宴会上的人,也能同南安王妃一般,将她当个透明人。 顾娇容并没有沈昭华那般雄心壮志,定要出尽风头才好。 哪怕已经走到这一步,她还是坚持做咸鱼,没有一鸣惊人的打算。 第45章 肃亲王的宠妾是个贪吃的 顾娇容规规矩矩的跟在谢婉宁身后,并不招摇。 她深知南安王妃请来的人个个尊贵,必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万一出个什么岔子,谢婉宁也只会看她的笑话。 只不过,谢婉宁并不想顾娇容在她左右,看着她只觉得心烦。 “惯会装乖。” 谢婉宁瞥了她一眼,冷哼道。 “不必跟着我了,婶婶这别苑里的花开得正好,你也自去赏花吧,莫辜负了这满园春光。” 谢婉宁虽然想让她在宴会上出丑,但没有打算亲自动手。 这京中想嫁进肃亲王府的姑娘不在少数,嫉妒谢婉宁的自然也有,但谢婉宁的身份尊贵,寻常人动不得,但顾娇容不同,她是裴叙的宠妾,却是个毫无根基的宠妾。 只要她们做的不过分,裴叙碍于她们的家世,也不会大动干戈。 毕竟,只是一个侍妾而已。 顾娇容知道她们的想法,因此在谢婉宁放她自由活动后,就找了个角落躲清闲。 “姨娘 ,听闻南安王妃这别苑可是花了心思的,光是寻常的花匠就有五六十人,你不去看看吗?” 芍药在她身边伺候久了,知道她最爱坐在躺椅上赏花喝茶,这满园春色她当是也喜欢的。 顾娇容却摇了头,这样的鸿门宴,别说是赏花,就连茶点她也不敢多吃一口。 “有幸来南安王妃的别苑,自然是咱们的福气,不过我觉得这里就很好,亦能将满园春色尽收眼底。” 这可是顾娇容经过对比后,精心挑选的最佳摸鱼点,她是绝不可能挪位置的。 咸鱼在做咸鱼这件事上,从不敷衍。 可惜芍药并不理解,她只觉得顾娇容这宴会参加的也太憋屈。 纵然她只是侍妾,但如今正值盛宠,只是赏赏花而已,何至于如此谨慎? 若是换作那沈姑娘,只怕还要高谈阔论一番才尽兴。 顾娇容不觉得自己命长,也不打算效仿沈昭华。 芍药有心再劝,但见顾娇容的表情,便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就是顾娇容,倒是个有趣儿的。” 清凌凌的声音在顾娇容耳边响起,她抬眼看去,只见身着鹅黄水纹广绫长裙的少女蹙着细眉,因着她的细微动作,头上的点翠蝴蝶钗也轻轻晃动,带着些灵动的可爱。 “妾身正是顾娇容,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顾娇容眨了眨眼,笑着问道。 她摸不准对方是因裴叙而来,亦或是真觉得她有趣。 不管哪种原因,顾娇容都不想与对方交恶。 “我姓徐,徐清婉。” 徐清婉笑着开口,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继而又问道。 “这宴会上的人你都不认得,为何要来?” 徐清婉的家世虽不及谢婉宁,但其父也是从二品的光禄大夫。 “妾身身份低微,本是不配来南安王妃的宴会,但王妃垂爱,肯带妾身来见一见世面,这是妾身的福气,妾身哪有拒绝的道理?” 顾娇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不仅暗示谢婉宁大度,还悄悄捧了南安王妃。 不管南安王妃是否受用,看在这番话的份上,都不会刁难她。 “你倒是个牙尖嘴利的,怪不得如今盛传肃亲王宠你呢。” 徐清婉笑了笑,仔细打量起她。 顾娇容只想翻白眼。 到底是谁这么八卦,怎么什么绯闻都往外传?! 徐清婉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不知情。 “福安又是买点心,又是买杏花酒的,旁人想不知道也难啊,如今人人都说,肃亲王的宠妾是个贪吃的。” 徐清婉话音刚落,顾娇容的表情就蚌埠住了。 到底是谁? 居然如此歹毒,坏她名声! 告到中央! 她要告到中央! 顾娇容微微抬头,若是早知会这样,她就是馋死,让口水把她淹死,她都不会让裴叙给她买点心和杏花酒。 徐清婉觉得她的反应有趣,好奇的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后悔。” 顾娇容慢吞吞的回道:“抬头望天,我后悔的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 徐清婉不顾一个破碎的小女孩的心情,发出恶魔低语。 “后悔也没用啦,我们都已经知道啦。” 顾娇容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往后人人都知道她是个馋鬼了。 “徐姑娘,你今日就当没见过我行吗?” 顾娇容打算自欺欺人,只要她不知道,她就没有社死。 徐清婉却不配合,她没有放过顾娇容的打算。 “不行,我觉得你好有意思,比她们都好玩。” 顾娇容:离谱,没想到在你眼里,我还是个玩具。 “打个商量呗,忘了吧。” 顾娇容试图协商,但未果。 徐清婉坚定的摇头,忘是不可能忘的。 “陪我玩儿吧。” 徐清婉眨着大眼睛看她,“我不喜欢肃亲王,你不必担心我有别的心思。” 顾娇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只是不想加班。 结交权贵、维系关系,那是王妃该做的事。 顾娇容是绝不可能做本职工作以外的任何事的,就算提高薪资待遇也不行! 拒绝加班,从她做起! “徐姑娘,我想你该交好的不是我,而是王妃。” 顾娇容微微笑着,虽然没有拒绝,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我和肃亲王妃向来不和,你不知道吗?” 徐清婉大大咧咧开口道,也不怕得罪了人。 她是家中老幺,被宠惯了的,因此做派里带着天真。 不过,顾娇容并不觉得徐清婉真的那么无害。 纵然是家中受宠的幼女,也是权贵之家,怎么会将女儿养成无知的傻白甜? 徐清婉怕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妾身从前不过是个通房丫鬟,得王妃垂怜,才做了王爷的侍妾,自然不知王妃与徐姑娘的旧事。” 顾娇容并不遮掩自己的出身,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好瞒的,有些人恐怕早就知道了。 毕竟,福安给她买个点心都瞒不住。 “你还真是……” 徐清婉无奈,但没有再说下去。 “清婉,快来,南安王妃让咱们作诗呢。” 徐清婉的小姐妹恰好走过来,环住她的胳膊,准备将她带走。 第46章 锋芒毕露 “思柔,你知道的,我做不来诗,还是不去献丑了。” 徐清婉并不打算放过顾娇容,只想缠着她。 这偌大的别院,也就只有顾娇容一个有趣的人。 “我还不知道你,恐怕是舍不得这位新朋友吧,喊她一起去就是了。” 王思柔淡淡的看了顾娇容一眼,笑着开口:“正巧也让咱们看看,肃亲王的宠妾是个怎样的奇女子?” 顾娇容只听她这话,就觉得这姑娘怕是对裴叙有意。 “妾身才疏学浅,自是不比众位姑娘,就不去献丑了。” 顾娇容记得原身的确没什么文化,叫她作诗都不如叫她绣花。 绣的好不好另说,起码能拿起来针线。 王思柔见她这样说,便越发的想拉着她去了。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咱们女儿家自是不比男人们,也不过是胡乱做几句诗玩玩,热闹一番罢了。” 王思柔铁了心要拉她们一块去,徐清婉拒绝不了,也不肯放过顾娇容。 顾娇容并不想同她们拉拉扯扯,引人注意,便只得叹着气跟过去。 南安王妃见她们一块过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她深知其中另有内情,自然不会多问。 “眼见五月,天气渐热,我的身子不好,受不得热,怕是要好一阵儿不能再一块赏花了,若是不好好热闹一番,怕是辜负了这满园春色。” 这春花宴本就是南安王妃所设,便是起头要作诗,也说得过去,只是她也知道,并非贵女都爱舞文弄墨,便是不得罪人,也要有个好由头。 “咱们自是不比男人们满腹经纶,也不必拘泥格律,只管开心便罢。” 话是这样说,但也有那爱出风头的,便是作诗玩乐,也要拔头筹才好。 反倒是顾娇容,虽然被拉了来,但却一句话不说。 “娇容姐姐可是肃亲王爷最喜爱的侍妾,想必是极富才情的,今日可要让妹妹们好好的见识一番才是。” 王思柔笑着开口,她明知顾娇容出身低微,却也有意为难她。 顾娇容抬眼看向王思柔,神色淡淡。 她作不来诗,会背的倒是不少,但没有那个必要。 她就是个庸脂俗粉,没啥内涵。 “王姑娘谬赞,妾身无才无德,不过是有幸得王妃扶持,才有今日。” 顾娇容的表情坦荡,声音更是中气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不会作诗的是王思柔呢。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谢婉宁听到这话,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一下。 她心里很明白,顾娇容并不感激她。 否则顾娇容就该甘愿成为她的棋子,为她除掉沈昭华这个心腹大患,而不是抢走裴叙的宠爱。 “既然娇容无意作诗,那便不必勉强。” 南安王妃给了谢婉宁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思柔你也不要为难娇容,想必人有所短,就有所长,说不准一会儿便迎来了娇容的长处呢。” 南安王妃这是在给谢婉宁撑腰了。 顾娇容撩了撩眼皮子,勾起一抹淡笑。 “王妃这话说的不假,妾身乃是婢女出身,最擅长扫庭前落叶。不过如今满园春色,花开正艳,想来是没有落叶给妾身扫了。” “真是粗鄙,也不知道王爷喜欢她什么。” 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姑娘说了这样一句话。 顾娇容倒不觉得羞耻,反而笑着回应:“或许王爷就喜欢我粗鄙,毕竟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觉得清粥小菜爽口。” 她本无意与人起争执,偏偏这一众人不肯放过她。 纵然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她呢? “放肆,顾娇容,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谢婉宁的脸色铁青,她没想到一向顺从的顾娇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王妃,妾身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 顾娇容不卑不亢的回道,“若是王妃觉得妾身哪句话不对,烦请王妃指出,妾身日后定当改正。” 此时的她,再不是那个遁世避祸的咸鱼。 谢婉宁当然指不出,因为顾娇容说的句句是真。 南安王妃也看出谢婉宁吵输了,便立刻站出来做和事佬。 反倒是那位吐槽顾娇容粗鄙的姑娘,完美隐身。 顾娇容也不再往贵人跟前凑,带着芍药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走到小径处,才叹了一口气。 锋芒毕露了啊。 可那样的情况,她若是再忍下去,真成忍者神龟了。 谢婉宁压根就没想放过她,她便是有再多托词,也没有用。 芍药一直默默跟在顾娇容身边,听到她叹气,以为她是担心回到王府以后,王妃会找她的麻烦。 “姨娘不必担心,此事本就不是姨娘的错,便是王妃要为难姨娘,王爷也是不肯的。” 芍药和其他人一样,坚定的认为顾娇容很是得宠。 顾娇容却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男人。 裴叙喜爱她的乖巧听话好控制,却未必喜欢她惹是生非。 但她也没有必要与芍药争这个,便只点了头。 “娇容姐姐……” 徐清婉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她小跑到顾娇容身边。 “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便是再装的乖巧,我也知道你是不同的。” 徐清婉是个聪明人,这对顾娇容来说并不利。 “徐姑娘说什么,妾身听不懂,妾身只是卑贱之人,若是徐姑娘想交朋友,还请另择佳友。” 顾娇容只想离徐清婉远远的,刚才若不是徐清婉执意拖着她过去,她便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纵然此事也怪她脸皮不够厚,不想被人当猴看。 但顾娇容从不是内耗的人,能怪别人绝不怪自己。 “可我就觉得娇容姐姐好。” 徐清婉笑着开口,“早在听到娇容姐姐的传闻时,我便觉得娇容姐姐是个奇女子,也想与娇容姐姐认识。” 够了,她说够了! 要是让她知道这传闻起源于谁,她非把对方的头打爆不可。 顾娇容真恨啊! 怎么古代人也喜欢搞八卦? “徐姑娘觉得错了,我不过是个俗人而已。” 顾娇容并不觉得自己特别,她胆小怕事且怂,只想苟活于世。 第47章 我心里有裴叙 徐清婉眨了眨眼睛,表示不信。 “娇容姐姐不必谦虚,你若是个俗人,那也是个不一样的俗人。” 徐清婉一脸赖定顾娇容的模样,叫顾娇容无言以对。 “徐姑娘,你这是何必。” 顾娇容真不觉得徐清婉跟她一个炮灰女配走的近有什么好处,倒不如与谢婉宁缓和关系呢。 “我这人交朋友从不看出身,凡是看中了的,都要与其交好一番。” 徐清婉微微抬起下巴,颇有几分清高自傲。 顾娇容觉得,徐清婉应该和沈昭华有共同话题。 她们身上都留有着未被现实打击过的少年意气,而顾娇容早就已经被职场磨平了棱角。 当然这也可能是徐清婉的伪装。 但顾娇容并无意探究她的心思,她只想保全自己。 “徐姑娘,我虽只是侍妾,但也是个人,不是个小玩意儿,并非你看中了我,要与我交朋友,我就必须得和你交朋友。” 顾娇容今日的心情不算好,也没有耐心再与她周旋。 她转过身去,目光冷清的看着徐清婉。 “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清婉讷讷的开口,纵然她开始的确没有考虑顾娇容的感受,但若要与肃亲王府交好,她宁可选择顾娇容,也不会选谢婉宁。 一个不讨喜的王妃,和一个被捧在心尖上的宠妻,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何况,这位王妃还是她的死对头。 “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我并非是有意要为难你。” 徐清婉只是也想看一看,顾娇容究竟有哪里出彩,竟能被裴叙捧到心尖上。 “那可真是要让徐姑娘失望了,我无才无德,是最庸俗之人,仅仅只是会讨王爷欢心而已。” 顾娇容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勾唇道。 “若是徐姑娘将希望押在我身上,只怕会叫徐姑娘失望。” 顾娇容并不管朝堂风云,也不过问裴叙的公务。 徐清婉的家人若是被牵连进某个案件中,她是帮不了忙的。 徐清婉抿了抿唇,眼底流过一丝忧虑和羞愧。 她自以为聪明,没想到一举一动都已经被对方看破了。 “对不起,我……” 徐清婉的话未说完,就被顾娇容打断了。 “不必道歉,只是希望徐姑娘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顾娇容摆了摆手,带着芍药离开。 “姨娘,徐姑娘的家世不错,若是能与她交好,也算个不错的选择。” 芍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她看不透顾娇容。 顾娇容当然知道和徐清婉交好有好处,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芍药,我如今的靠山是王爷,徐清婉看中的也不是我这个人,而是王爷。若我与她交好,她张嘴求我,我是应还是不应?我若想讨好人,倒不如紧紧的抱着王爷的大腿,毕竟我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日后也是看着王爷的脸色过日子。” 顾娇容笑了笑,又开口道。 “退一万步来说,我只是一个侍妾,哪怕再得宠,也越不过王妃。可徐姑娘和王妃却是死对头,我是活够了,才和王妃的死对头做朋友。” 谢婉宁虽然恋爱脑,但却是重生女主,主角光环会眷顾她的。 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军师春枝,以及庞大的谢氏家族。 顾娇容什么也没有,拿什么玩儿? 芍药没想到顾娇容会这么说,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刚刚公然反驳王妃的,也是顾娇容。 “找个地方坐吧,王妃不张嘴,咱们也不好回去。” 顾娇容没打算丢下谢婉宁回去,虽然谢婉宁肯定已经被她惹恼了。 但谢婉宁说的没错,顾娇容真的擅长装乖。 这是打工人的必备技能。 哪怕领导再生气,她也不能自乱阵脚。 南安王妃这别苑修的气派,顾娇容有心要找个角落,是不难的。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她都躲着谢婉宁。 谢婉宁虽然不见顾娇容,但心里的气却散不去。 她拉着南安王妃,吐起了苦水。 “婶婶,你不知道,如今她得宠的很,王爷日日宿在她那里不说,还要给他带点心,便是公务繁忙,还不忘叫福安买了送回府。若王爷只是图个新鲜便罢了,当初那沈昭华,我也忍了下来,可顾娇容,她不一样。” 谢婉宁红着眼睛道,她喜欢裴叙多年,前世又见过裴叙爱人的模样,自问比谁都了解裴叙。 她真的忍不下去! 试问谁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她人夜夜共寝,恩爱有加。 谢婉宁真的做不到。 南安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宽慰:“婉宁,你要记得,你是谢家女,不是村口争风吃醋的农妇,断不能太小家子气,否则只会将王爷越推越远,我看那顾娇容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并未恃宠而骄,你就权当没这个人罢。” 反正有没有顾娇容,裴叙如今也是不喜欢谢婉宁的。 这一桩亲事太勉强,京中人人都不看好,唯有谢婉宁仍旧不肯撒手。 “婶婶,我心里有裴叙。” 谢婉宁咬了咬唇,她撒不开手。 南安王妃忍不住叹气,情之一字,实在难解。 “我真不知道促成这桩婚事,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谢婉宁喜欢裴叙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多次扬言非裴叙不嫁。 好好一个姑娘家,连自己的名声也不顾了。 谢家自然是气极,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力挽回。 恰巧皇帝忌惮裴叙,因此由淑妃请旨赐婚,也算让这件事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可显然,谢婉宁成了政治牺牲品。 裴叙即便娶了谢婉宁,仍旧不喜欢她,甚至还带回了个沈昭华。 如今又有一个顾娇容。 “婶婶,嫁给裴叙,我心甘情愿。” 谢婉宁明白南安王妃的意思,她咬着唇道。 “纵然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守着他的人。” 南安王妃无奈摇头,可裴叙连人也不肯叫她守啊。 便是没了顾娇容,也会有别的女子。 谢婉宁永远都只能坐着王妃之位,守活寡。 这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极为残酷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裴叙的报复。 裴叙看似给了她想要的,但她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属于裴叙的爱。 裴叙的一生会爱很多女子,但那女子中,永远不会有谢婉宁。 第48章 妾身的心慌不慌 顾娇容不知谢婉宁与南安王妃说了什么的,只看她眼角发红,也能猜到她没少抱怨。 她默默将自己往角落里挪了挪,降低存在感。 不管谢婉宁如今存着什么心思,都和她没有关系。 顾娇容并不想让自己牵扯其中。 可事情总不会太如意,否则她今日就不该出现在春花宴上。 “娇容,刚才的事我已查明了,姑娘们都年轻,太冲动了,叫你受了委屈,我代姑娘们向你赔个不是。” 南安王妃笑着开口,没有一点赔不是的态度。 但顾娇容这样的身份,能得一句这样的话已是不易,哪里还能计较什么。 “王妃不必道歉,毕竟那位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妾身的确粗鄙,与众位姑娘不同,姑娘们个个出身尊贵,做派优雅,懂得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若是妾身用错了什么词,姑娘们可别介意,毕竟妾身确实没读过什么书。” 顾娇容得体的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哪怕对方比她的权力高出那么一点,也能将她压的抬不起头。 顾娇容不喜欢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活。 既然她们都说,她是裴叙的宠妾—— 那她今日便做宠妾! 若为宠妾,那就该有宠妾的做派。 顾娇容话里的讽刺之意十分明显,这叫南安王妃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毕竟作诗一事,就是由她提出来的。 “你……” 谢婉宁的反应更不必说,她本就仇视顾娇容。 “王妃也不必急着生气,妾身即便是个侍妾,那也是肃亲王的侍妾,自然懂得规矩。不过,常言道:打狗也要看主人,王妃是王府的主子,自然说得妾身,可指着妾身的那位姑娘,凭的什么?” 顾娇容的气势凌厉起来,整个人都不似之前一般窝囊了。 窃窃私语的姑娘们,也骤然安静下来。 她们知道,顾娇容说的是对的。 不管顾娇容是否粗鄙,都不该由她们评头论足。 纵然顾娇容只是侍妾,但也是肃亲王的人。 若是她在肃亲王跟前撒个娇,吹吹枕头风,肃亲王未必不为她出气。 想到这里,她们才慌起来。 “顾娇容,我带你出来,不是叫你来丢脸的。” 谢婉宁厉声训斥道:“你当这是哪里?京中贵女又岂是你一个小小侍妾威胁得了的?” “呵——” 顾娇容嗤笑出声,看向谢婉宁的眼神冷漠。 如今谢婉宁还未得到裴叙的心,若是闹起来,或许裴叙为了恶心谢婉宁,真的会护着她呢。 谢婉宁怎么就不明白? “王妃,妾身并没有威胁任何人,不过是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顾娇容看向谢婉宁,不卑不亢。 谢婉宁还要再说话,只见外面来人通传,裴叙来接顾娇容了。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虽然知道顾娇容受宠,但裴叙亲自来接,就太宠了吧。 顾娇容不管这些人什么反应,反正她是故意做出一副姐就是受宠的表情。 “王妃,既然王爷亲自来接妾身,那妾身就先行一步,不打扰王妃赏花的雅兴了。” 顾娇容说完以后,便是施施然离开,独留谢婉宁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 “这贱人就是故意的。” 她低声喃喃,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只可惜,顾娇容看不到她的表情了。 - 裴叙得知谢婉宁带顾娇容来春花宴,就知道她是有意打压顾娇容。 按理说,这样的事在后宅很正常。 换做是沈昭华来,他连一点心思也不会分过来。 但想到娇气的顾娇容,他最终还是选择亲自过来接她,免得她受了委屈都不知道告状。 裴叙喜欢顾娇容的听话,但有时候也觉得,她的听话不那么讨喜。 “王爷,你来接我啦。” 顾娇容看到裴叙的身影,便飞奔向他,声音里也透着欢快。 不等裴叙回答,顾娇容就攀在他的身上,圈着他的脖子,娇娇的问道。 “几日不见,王爷是不是想我啦?” 她最是知道裴叙喜欢她什么模样。 裴叙看着她带着笑的小脸儿,点了点头。 “是啊,想你了。” 他一把抱起顾娇容,将她放到马车上,也不顾一旁的人如何惊讶。 而今日之后,顾娇容是裴叙宠妾的传闻,便会坐实。 “我也想王爷了呢,不过我知道王爷公务繁忙,不忍打扰王爷。” 顾娇容睁着眼睛说瞎话,熟练的忽悠起裴叙。 反正裴叙也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裴叙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宠溺。 “小骗子,我看你想我是假,想我给你带的点心才是真。” 裴叙不是个瞎子,只看眼神,也知道顾娇容不喜欢他。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肯叫顾娇容生下他的孩子。 “王爷,你就不能当不知道吗?” 顾娇容瘪了瘪嘴,埋怨似的开口道。 “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妾身嘴馋了,王爷还拿此事来打趣妾身。” 顾娇容其实并不在意别人说她嘴馋的事,只是将她传成裴叙宠妾,就不能忍了。 一个活不过三章的炮灰女配,变成了宠妾,以后的麻烦只会更多。 “委屈了?还是在春花宴上有人叫你难堪?” 裴叙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笑问。 顾娇容依偎在他身边,声音酥软娇媚,半真半假道:“妾身不委屈,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与众位贵女比不了。何况,妾身抢走了王爷,便是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只是妾身害怕……” 她没有将话说完,而是留了一半,要不然就太像告状了。 “怕什么?有爷给你做主。” 裴叙揉着她,又亲了亲她的耳垂。 他心知顾娇容的小心思,也愿意纵着她。 “妾身今日得罪了王妃和贵人们,只怕日后不能再伺候王爷了。” 顾娇容早就做好了打算,即便裴叙今天不接她,她也会想法子找裴叙庇佑。 裴叙原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王爷,你笑什么呀,妾身都心慌死了,你摸摸,你摸摸呀。” 顾娇容见他笑,便又开始撒娇,还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口处放,好叫他感受自己的心慌。 “王爷,妾身的心慌不慌?” 第49章 顽皮 “娇气。” 裴叙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听着她甜腻的声音,轻轻道。 顾娇容并不介意他的评价,毕竟也不是头一回了。 “王爷不就喜欢妾身这般吗?” 她眨着大眼睛,状似天真的说道。 和裴叙在一块儿久了,顾娇容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娇能撒。 何况,她今日也算仗势欺人了,自然要好好的讨好裴叙这个靠山。 “喜欢,爷就喜欢你娇气。” 裴叙似乎真的被她哄得开心,笑着回道。 顾娇容仰着小脸,乖巧的看着裴叙。 裴叙有些意动,最终也只是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的红唇之上,反复摩挲。 “不过,容儿向来不喜撒娇,所以今日是得罪了谁?” 顾娇容知道此事瞒不住,也不介意全盘托出。 但她看着裴叙,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王爷这样问,可是不管妾身得罪了谁,王爷都会护着妾身?” 顾娇容这是在问他要承诺呢。 裴叙笑的愈发欢喜,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容儿想听什么答案呢?” 裴叙的性子里是有几分恶劣在的,以往只在床上体现,但随着相处的时间越多,偶尔也会在寻常时候故意逗她。 顾娇容已经有些习惯,也不意外他的话。 “妾身自然想听王爷说是,但王爷不肯也没关系,总归是妾身得罪了人,便让他们来找妾身好了。” 顾娇容瘪了瘪嘴,又悄悄咬了一下舌尖,叫自己的眼眶蓄满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 偏偏她又不再说话,只拿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裴叙。 裴叙自然知道这是她的小手段,但也不介意,甚至乐在其中。 “真是个小可怜,看的爷都心疼了。” 裴叙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宠溺,仿佛真心哄她一般。 “快别哭了,万事有爷在呢。” 裴叙没有明说,但这句话已经够了。 顾娇容不在意情情爱爱,她只要活着,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手段活着。 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 “妾身就知道,王爷最疼妾身了。” 顾娇容露出喜悦的表情,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裴叙,甚至在他不注意时,还抬头亲了他一口脸颊。 这是顾娇容难得的主动。 在裴叙对她尚有兴趣时,她从不会主动讨好索求,每每都是扮演着乖巧的角色,既不做智囊团,也不做解语花。 因为她知道,裴叙身边从不缺这样的人。 而后宅里,也不该有这样的人。 裴叙还没疯。 “你是爷的人,爷不疼你,疼谁呢?” 裴叙轻笑着看她,似乎真的极纵容她一般。 顾娇容却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裴叙就是个大尾巴狼。 若她真的敢说别的话,恐怕都没命回去。 “王爷待妾身这样好,妾身无以为报,今日便回去给王爷亲手做些点心……” 顾娇容突然绽出一抹笑,似是带着顽劣。 她做的点心不说有毒,但也实难入口。 亲手给裴叙做点心,多少是有些报复心理在的。 果然,裴叙也明白,因此他轻点顾娇容的额头,道:“顽皮。” 顾娇容知道他没有生气,堂堂肃亲王,这点玩笑还是开得起的。 她话头一转,又回到了正题。 “王爷,妾身是个庸俗之人,言辞粗鄙,恐怕在言语间已经得罪了南安王妃、王妃和众位姑娘,将来怕是不能再伺候王爷了,王爷便让妾身再伺候王爷一回,给王爷做一回点心吧。” 顾娇容说的可怜,裴叙却笑了。 “放心,你既然想伺候爷,爷自然满足你,不过不必做点心,只要别再求饶就行。” 裴叙的话,顾娇容当然明白,但她宁愿下厨。 且不说裴叙此人的体力极好,顾娇容受不住的话,今天谢婉宁丢了脸,恐怕也不能善罢甘休。 这buff要是叠加起来,顾娇容恐怕真要落个工伤。 顾娇容虽然想让裴叙心疼她,将来念念旧情,留她条命,但也不想没苦硬吃。 “王爷,嫌弃妾身了吗?”顾娇容说着又要垂泪。 裴叙:…… 倒不是嫌弃她,只是嫌弃她做的点心。 那种奇形怪状的东西,谁敢吃啊? 就不说吃完会不会有事,那点心看着就很抑制食欲啊! “怎么会,爷是心疼容儿。” 裴叙面色不改的说谎话,而顾娇容则也不计较。 反正她们俩人都是各取所需,对着演罢了。 “既然如此,那妾身便听王爷的吧。” 顾娇容有些失望道,但仍旧乖顺的依偎在裴叙身侧。 - 肃亲王府,沈昭华满眼戾气。 她得知顾娇容被谢婉宁带去宴会时,便知晓谢婉宁的打算——想让顾娇容出丑。 这是谢婉宁的惯用伎俩。 沈昭华刚进王府的时候,谢婉宁也曾大摆宴席,美其名曰是为迎接贵客,但她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想要羞辱沈昭华。 便是那时,沈昭华看到了肃亲王府的富贵。 从此沈昭华一脚跌进了红尘里,在富贵生活沉沦。 或许她对裴叙有赤诚的爱意,但如今更多的是抛不开这荣华富贵。 毕竟,裴叙已经背叛了她们的爱情。 而她作为一个自由且有尊严的人,本可以提出分手,而非挽回。 沈昭华甚至固执的将一切罪名安到了顾娇容的头上。 “贱人,都是贱人,处处与我作对。” 沈昭华捏着手中的金簪,咬牙骂道。 她仍旧沉湎于和裴叙的爱情中,不肯放弃。 “如果不是顾娇容,裴叙就还是爱我的,一定是她勾走了裴叙,还假惺惺的给我提建议。” 沈昭华将辛苦画了几天的图纸给了裴叙以后,就期待他忙完能来看自己。 可她等了这么久,只等来了裴叙去宴会接顾娇容的消息。 当初谢婉宁办宴会的时候,裴叙甚至连出面也不肯。 沈昭华此时恨极了顾娇容。 “顾娇容,胆敢跟我抢男人,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沈昭华的眼神阴鸷,她彻底疯魔起来。 芙蓉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她没想到当初那么自信的沈姑娘,也能被爱情折磨至此。 可见爱情是个可怕的东西,不是人人都能要的。 起码,芙蓉经此一事,是不敢再想什么情情爱爱了。 倒不如安安分分做事,待主子心情好,或是放她出去,或是给她指门亲事,都是她的造化。 第50章 你也想踩我一脚 沈昭华有心要给顾娇容个教训,奈何她眼下又无人可用,心中越发气闷。 “芙蓉,跟我去找顾娇容。” 沈昭华打定了主意要闹,哪怕她知道,裴叙定然也在顾娇容的院子里。 正巧她也想问问裴叙,他究竟是怎么忙到顾娇容的床上的? 哪怕裴叙有万般不得已,沈昭华也不能接受。 她不仅仅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想要裴叙的态度。 顾娇容俨然已经威胁到了她的爱情,也威胁到了她在裴叙心里的位置。 长此以往,她没名没分的住在王府,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沈昭华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必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只做口舌之争了。 芙蓉不知道沈昭华的打算,只觉得这沈姑娘实在不懂规矩。 如今王爷念旧情,还愿意留着她,但若是她再作下去,恐怕这王府便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沈姑娘,奴婢知道,奴婢不该插手主子的事,但王爷若是知道沈姑娘这般,恐怕只会更加不喜。” 芙蓉开口提醒,心里也盘算着将此事告诉福安。 福安将她安排在这里,必然是有用意的,绝不是真的让她一心伺候沈昭华。 何况,不管她在这府里伺候谁,主子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王爷。 “呵,你一个下贱的丫鬟,懂什么?” 沈昭华目光轻蔑的看着芙蓉,她的头仍是高高的抬起,一如刚进府时般骄傲。 可芙蓉知道,眼前的人早就已经变了。 虽然才短短几月的时间,但泼天的荣华富贵足以将一个人的心侵蚀了。 沈昭华再不是初见时真心觉得人人平等的沈昭华。 芙蓉也曾被她动摇,好在也被她一巴掌打醒了。 “奴婢自然不懂,奴婢只是希望沈姑娘不要一错再错。” 芙蓉平视着沈昭华,她虽是个好性子,但到底是王府的丫鬟,怎么可能一点手段也没有? 只不过,她知道沈昭华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因此才低眉顺眼。 可眼下沈昭华要带着她作死,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顾姨娘是个脾气好、性子好的人,不同她们计较,但王爷不一样。若是惹恼了王爷,就连芙蓉也得收拾包袱滚蛋! “姑娘明知如今王爷的心在哪里,还要硬往人跟前凑,生怕别人不知道姑娘的心,也不嫌脸上过不去。奴婢不管姑娘是个什么打算,又要用什么手段抢回王爷,奴婢不过是个当差办事的,并不想卷入姑娘的爱情纷争中,还望姑娘也考虑考虑奴婢。” 芙蓉这话算是撕破了脸,但相比得罪王爷,和沈姑娘撕破脸,倒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沈昭华向来都是骄傲的,哪里听到了这话? 她怒冲冲的看着芙蓉,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这贱皮子,看我失了势,也想来踩我一脚,我告诉你,早着呢。” 沈昭华这一巴掌的力气不小,芙蓉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但芙蓉却没有低头,此刻的她好像明白了,为何顾姨娘对沈昭华是那样的态度。 沈昭华有一套自己的完美逻辑,压根不会听别人的话,除非戳到她的痛处。 “奴婢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芙蓉垂眸,开始考虑调离沈昭华身边的可能。 虽说她继续在这里伺候,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沈昭华的情绪太不稳定,将来迟早要遭王爷厌弃。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要给那贱人通风报信?我记得,她曾经也是丫鬟,你们或许是有交情的。只可惜人家飞上枝头,哪里还记得你呢。” 沈朝华冷笑,这个猜测她不是第一次有。 只是当初她还有些理智,不曾为了这事拿芙蓉撒气。 “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我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沈昭华被芙蓉带偏了重点,她本是想借机闹事,再叫裴叙给她一个解释,而后私下报复顾娇容。 可经由芙蓉这么一打岔,她满心满眼里都只记得给顾娇容找不痛快。 芙蓉看着沈昭华倔强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昭华势必会碰上王爷,就是不知王爷会不会责罚她了。 - 裴叙被顾娇容哄得高兴,两人又有一段时间不见。 刚到了王府,裴叙就把顾娇容往房间里带。 顾娇容拒绝不了,便也只能配合。 芍药等人不敢靠近,以免打扰主子的兴致,便守在院子里。 恰巧沈昭华来时,裴叙刚叫了水。 她看着这小院子里下人忙碌个不停,哪里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裴叙又让顾娇容侍寝了,且是白天! “当真是个狐媚子!” 沈昭华咬牙,脸色十分难看。 她看到人群中的福安,便快步走到他的跟前。 “福安,京中传闻如今裴叙的宠妾是顾娇容,是不是你这贱奴才散播出去的?” 沈昭华当初和裴叙在一起,就少不了福安的推波助澜。 如今京中有这样的传闻,必然也是福安的安排。 “沈姑娘这话说的,这京城里的老百姓也是有眼睛的,这王府的事虽然不往外传,但王府的人也不是一辈子都在这宅子里不出去,但凡是出去叫人见着了,总会有些闲话。” 福安微微笑着,他自然不会承认京中的传闻与他有关。 “若是沈姑娘有异议,该问的是那传播流言的人,而非奴才。” 他仍旧叫着沈姑娘,态度恭谨。 但沈昭华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悄悄变了。 “我不必去问他们,究竟是不是你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去叫裴叙出来,我要见他。” 沈昭华摆出一副当家主子的姿态来,语气轻慢。 福安的笑意渐淡,“沈姑娘,王爷如今正忙,没时间见姑娘,还请姑娘改日再来见王爷吧。” 裴叙虽已叫了水,但并未出来,可见是想与顾姨娘再温存一番。 若是此时被打扰,想必是不高兴的。 福安向来贴心,也不会因着一点小事就去打扰他。 “贱奴才,你说没工夫就没工夫,本姑娘今日就要见裴叙,你不去叫他,我来叫。” 沈昭华怒瞪着他,显然是不满他这个回答。 福安自然不可能让她越过自己。 “姑娘,奴才刚才已经说了,还请姑娘回去。” 福安的脸上再无笑意,看着沈昭华的表情也悄然变了。 第51章 野心 虽然福安每日跟在裴叙身边,看似只是个小跟班,但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福安可不是普通的奴才。 便是谢婉宁,也不会将怒气发泄在福安身上。 也只有沈昭华,敢如此对待福安。 她微微抬起下巴,仍旧维持着她的倨傲与自尊。 “裴叙日日来顾娇容这里,恐怕少不了你的手笔,我不知你得了多少好处,但只要你让开,我从此便不与你计较。” 沈昭华这话一说出来,一旁的下人都要笑了。 且不说顾姨娘的出身,能许个什么好处出来,只说福安总管的身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收买的。 这沈姑娘真是个奇葩! 只不过沈昭华并不知道,她仍要大喊大叫,而一旁的芙蓉已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姑娘这几日忧思深重,已然精神不济,有些胡言乱语之症,芙蓉将姑娘带回去,好生伺候,无事莫要让姑娘出门,以免加重病情。” 福安垂下眼帘,淡淡开口,好似沈昭华只是个不重要的人物。 “贱奴才,你居然要软禁我!” 沈昭华惊讶的看着福安,她没想到福安有这样的胆子。 不管怎样,裴叙都没有说过不再爱她。 “别动我,贱婢,我要见裴叙。” 芙蓉抓住了沈昭华,也手脚麻利的将她的嘴捂住,拖着她离开。 此事,并未惊动房中的主子们。 - “王爷,别……” 顾娇容推了推裴叙,娇滴滴的开口。 从回来以后,裴叙就兴致高昂,好不容易歇下来,她可不想再加班了。 “容儿不是说想伺候我吗?” 裴叙在她耳边低笑,大掌抚着她柔顺的头发。 顾娇容不想理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怎么不答,嗯?” 裴叙锲而不舍,显然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王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顾娇容突然睁眼,认真的看着他。 她这样的态度,叫裴叙产生了些许好奇。 “什么话?”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顾娇容慢吞吞的开口,“王爷可得节制点才行。” 裴叙听到这话,并不生气,反而挑了挑眉。 “那我倒真想试试,我这头牛能不能累死在容儿这田里。” 他说着就将手伸向顾娇容,仿佛要立即行动。 顾娇容下意识抓紧了被子,不肯叫他得手。 她如今已经受不了了,要是再来,她可真的要晕过去了。 “王爷,我错了。” 顾娇容懂得低头,道歉更是家常便饭。 毕竟,她前公司的老板脾气大,又小心眼,一言不合就生气,开会的时候还不忘内涵人。 顾娇容虽然不怕丢脸,但怕扣工资。 “呵——” 裴叙挑眉看她,并不信她是真心认错。 “容儿没错,是爷好奇心重,辛苦容儿陪爷试一试了。” 他的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毫无温度。 顾娇容紧紧抓着被子,不肯放松一点。 可她忘了,裴叙是习武之人,若是真的想,她根本拦不住。 裴叙此举,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 论坏心眼儿,顾娇容终究是比不过裴叙的。 - “王妃,好消息,沈昭华失宠了。” 春枝知道谢婉宁心里有气,她没能在宴会上震慑住顾娇容,反而叫南安王妃也不高兴了。 不过沈昭华失宠,对她们来说也不失为好消息。 毕竟,当初谢婉宁扶持顾娇容,就是为了解决沈昭华。 “这算什么好消息?” 谢婉宁冷笑,眼底也满是阴郁。 “唯有顾娇容那贱人死了,于我而言才是好消息。王爷自打回来,就在那贱人房里没出来,那贱人可真是好手段,我当日真是小看了她。” 谢婉宁从前对顾娇容的印象不深,只知道有这么个通房丫鬟。 毕竟,前世顾娇容的存在感极低,从未被王爷正眼看过。 如今谢婉宁不得不多想,难不成她的有心利用,竟成了顾娇容飞上枝头的助力? 谢婉宁越想心里越不好受,她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王妃,话不是这么说,咱们先前的目的就是借着顾娇容解决了沈昭华,这件事情不正朝着咱们预想的方向发生吗?” 春枝的心态倒是极好,一点儿也不慌。 “虽说顾娇容如今正得宠,但她好歹不似沈昭华那般嚣张,又是个有弱点、能拿捏的,要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春枝并不觉得顾娇容是麻烦,哪怕她今日落了谢婉宁的面子。 反倒是谢婉宁恋爱脑发作,在顾娇容盛宠时打压她,实在不是好时机。 “你总是说这些,可是有什么用?你若是真有本事,就该把那贱人给我弄死。” 谢婉宁烦躁的开口,她觉得重生后,没有一件事是真的顺利。 若是得不到裴叙,她死不瞑目。 谢婉宁也不允许自己再落到前世那般下场。 只是她到底是肃亲王妃,不能亲自动手,否则便落个善妒的名声。 春枝为她做了许多脏事,再多一桩也不要紧。 偏偏春枝不肯立刻动手。 “王妃,王爷此时正喜欢顾姨娘,若是顾姨娘意外死了,便会越发的叫王爷惦记,倒不如叫王爷玩腻了,自个儿就觉得没趣儿了。” 春枝深谙男人本性,知晓男人最擅长朝三暮四。 爱情—— 不过是他们的遮羞布罢了。 事实上,不论爱与不爱,都挡不住他们寻欢作乐。 裴叙昨日爱沈昭华,今日爱顾娇容,明日也能爱别人。 春枝从不把沈昭华、顾娇容等人放在眼里。 若是裴叙肯来谢婉宁这里,哪怕一月只来几次,春枝都不会想这样的法子。 春枝有时候也看不明白裴叙,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谢婉宁? 难不成他真的有别的心思? 当然这样的心思无关爱情,更多的是朝政上的事情。 裴叙有野心,春枝也有。 春枝自知爬不上主子的床,便只能靠着谢婉宁。 毕竟谢婉宁是个恋爱脑,极好掌控。 做不了万人之上的人,她便做掌控者。 可惜,裴叙不大配合,这叫她分外苦恼。 “我不管那么多,如今我只想让顾娇容去死。” 谢婉宁涂着丹蔻的手紧紧攥着手帕,似是只有这样,才能叫她控制住脾气。 “看到那贱人的脸,我就觉得恶心。” 第52章 肚子里可有动静了? “王妃不想见她,也不打紧,万事都有奴婢在,但王妃绝不能起杀心。” 春枝绝不允许谢婉宁动手,倒不是要她清清白白,只是不想她接触太多权力。 谢婉宁信任春枝,可听得这话,也难免不满。 “怕什么?一个贱人而已,死了就死了,王爷还能为她报仇不成?” 谢婉宁冷哼道,她不信裴叙会这样做。 她很了解裴叙,知道他不是满心情爱的人。 裴叙是冷漠的,也是自私的,他会为利益低头,但却不会低一辈子头。 顾娇容也好,沈昭华也好,都不过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谢婉宁真要杀了她们,裴叙也不会计较。 最多不过是觉得她跋扈,对她更加不满而已。 若非必要,谢婉宁也不想那样做。 可顾娇容实在太得宠,叫她嫉妒的眼红。 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丈夫,日日与他人欢好。 沈昭华忍不了,谢婉宁也一样。 “王妃,难道你杀了她,就不会有别人了吗?” 春枝淡然开口:“杀人只能解一时之气,却不能解决问题。若是王妃真想要王爷的心,就该大度一些。” 谢婉宁只觉得听到了笑话。 因此她笑了好一阵儿,眼泪都出来了。 “大度?试问天下哪个女子能做到?凡是真心爱丈夫的,都接受不了和别的女子分享丈夫。” 谢婉宁这辈子也接受不了! “王妃忘了吗?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你不仅仅是谢婉宁,你还是谢家大小姐,不管你多爱王爷,都不能抛下肩上的责任。” 春枝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婉宁,声音也压低了。 “王妃慎言,这话若叫其他人听见,传到老爷的耳朵里,王妃这位置恐怕就坐不稳了。” 春枝自然愿意哄着谢婉宁,但谢婉宁偶尔也需要冷静一下。 谢婉宁虽然不满,但也不会弃家族命运于不顾,更不会惹她爹生气。 何况,春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刚重生回来之时,她就只一心要报仇,要让沈昭华落入泥潭。 可谢婉宁如今也恨极了顾娇容,压根听不进劝。 她只觉得越是乖巧的人,越是讨人厌。 “可我该怎么办?春枝,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恩爱下去。” 谢婉宁拿帕子捂住了脸,声音哀戚。 春枝不由叹了一口气,软下了态度。 “王妃,奴婢自小伺候你,自然只会帮你,你想要的,奴婢都会帮你实现,只是你不能着急。” 谢婉宁听见这话,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知道春枝主意多,也悔恨前世一意孤行,因此重生后再不情愿,还是咬牙听话了。 毕竟,虽然重生了,但她还是她,本质并没有变化。 谢婉宁不会因为重生了,就多长一个脑子。 “春枝,我不会再冲动了,你一定要帮我。” 谢婉宁抓住春枝的手,眼神恳切。 她真的不能没有裴叙。 “当然,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听话。” 春枝弯了弯唇,语气柔和。 若不看模样,只看气质,春枝私底下倒更像是谢家的女儿。 只可惜,无人能窥得这对主仆的相处是怎么样的。 谢婉宁的娇纵与痴情,在京中也已是出了名的。 - 清晨,裴叙早早就离开了。 他本就公务繁忙,又很有事业心,不可能留恋温香软玉。 不过,顾娇容前脚刚送走裴叙,后脚春枝就打发了小丫鬟过来。 她连回笼觉也没得睡了。 顾娇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并不觉得意外。 倒是芍药和月颜都有些着急。 “王妃今日要见姨娘,难不成是因为昨日的事?” “我看说不准,咱们姨娘自从被抬为了侍妾,王妃和她身边的春枝姑娘就没少敲打咱们姨娘。” 月颜是个管不住嘴的,好的坏的都往外说。 何况这院子里也没别人。 顾娇容却看了月颜一眼,轻声训斥:“月颜,不可妄议王妃。” 月颜知道顾娇容是个谨慎的性子,训斥也是为她好,怕被有心人利用,届时顾娇容不会有事,但月颜一个没有倚仗的丫鬟就说不好了。 “不管王妃为何要见我,我们都不好叫王妃久等,芍药跟我去吧。” 顾娇容倒不是不信任月颜,才回回不带她,只是她年纪小,经不住事。而顾娇容也希望她能过得轻松些,不必跟着她出去受气。 而且芍药曾是裴叙身边的丫鬟,有芍药在,谢婉宁也会顾忌一二。 毕竟谢婉宁最不愿发生的就是,裴叙更讨厌她。 “姨娘不必担心,这府里还是王爷当家做主,王妃并无管家权,如今姨娘受宠,王妃便是要计较,也要想想王爷。” 芍药出门时,如是说。 但顾娇容觉得,芍药还是太乐观了。 书里的顾娇容被为难多次,从不见王爷为她出头,可见她并不重要。 何况,谢婉宁是重生女主,必然所有剧都是有利于她的。 不过芍药也是好心安慰她,她没有必要急着反驳。 “我知道,多谢你。” 顾娇容点头,她从不会将现代人的观念挂在嘴边,但言行举止间仍能看出来些。 不过芍药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只当顾娇容并没有忘本,也不在她们这些丫头面前摆主子的架子。 这对于丫鬟们来说自然是好的。 没有哪个丫鬟不希望自己跟的主子是个好性子。 而且顾娇容的性子虽然软,但逼急了也能凌厉起来。 芍药觉得伺候顾娇容也是不错的。 “姨娘不必跟奴婢这么客气,奴婢既然进了姨娘的院子,从此便是姨娘的人了。” 芍药知晓福安的意思,只要顾姨娘不作妖,将来这后宅便一直有她的一席之地。 更不必说王爷如今的态度。 将来一年只要生下一儿半女,往后的日子就不必担忧了。 芍药想到这里,下意识看向顾娇容的腹部。 顾姨娘侍寝满打满算也有一月了,不知道肚子里可有动静了? 芍药还挺期待有个小主子的。 顾娇容不知道芍药的心思,但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因此很快也想到了缘由。 毕竟,裴叙也曾在床笫间说过这样的诨话。 只是顾娇容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尚且不知自己的未来如何,又怎么能贸然将孩子带到这世上来? 第53章 不懂规矩 顾娇容在心里暗暗祈祷裴叙不行,这样她就不会有孕了。 若是叫裴叙知道她心中所想,必然要将她搂进怀里,好好欺负一番,叫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只可惜,现在裴叙忙的很。 大理寺,监牢内。 裴叙站在暗处,看着不远处被鞭挞的男人。 “王大人,还不打算吐出点真东西吗?” 王子越是一大早就被抓起来的,裴叙的护卫闯进府时,他还在宠妾的床上。 王子越微微抬头,望着裴叙的方向。 “王爷要将下官屈打成招吗?” 他的声音已然虚弱,不再像在朝堂之时般沉着有力。 裴叙轻笑一声,看着王子越道。 “王大人,若是本王想将你屈打成招,便不会只使这些小手段。” 凡是进过大理寺的,极少有人能走出这牢狱。 裴叙在没有掌握证据时,从不会胡乱抓人,哪怕对方与他有怨。 而他如今使用鞭刑,也的确是有些私心。 昨日春花宴上,公然说顾娇容粗鄙的人,便是王子越之女王依云。 虽然顾娇容没有告状,但这人既然落到了他的手中,又是有罪责在身,他便也就不客气了。 “本王劝王大人还是识趣一些,也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裴叙若是真动起手来,王子越怕是受不住。 纵然有些私仇,他也不想叫文弱的王大人吃太多苦头。 王子越自然不会认罪,这罪名若是认了下来,就不只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了。 “下官行事磊落,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裴叙并不意外他的嘴硬,只是淡淡的嗤笑一声。 “王大人不肯承认也没关系,本王手中已有证据,虽说少了王大人的认罪状,会多一些麻烦,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王大人的妻儿会因为王大人的嘴硬,付出代价。” 若是证据确凿,裴叙便是没有圣旨也有权利查抄王家。 王子越惊疑不定,他自认自己做事干净,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可他眼前的是手段凌厉的肃亲王。 肃亲王说了这话,那八成便是有了结果。 “王爷,若是下官认罪,可否求王爷留下官一家老小的性命?” 王子越心里越想越没底,也终于松了口。 “王大人,本王可以不杀他们,但陛下要如何处置,就不是本王能说的准的。” 裴叙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毕竟那王依云,可是辱骂过他的宠妾。 王子越自然也想到了这件事。 身为长女,王依云不仅不够稳重,甚至有几分娇纵。 从前王子越并不把此事放在眼里,只觉得一个女儿家即便娇纵些,又能闯出什么祸? 如今,他得到了答案。 纵然是一个女儿,亦能闯出弥天大祸。 他已经全然忘记,做的最错的是他! 若他没有贪污受贿,又怎会裴叙找上门呢? “王大人别悔了,签了认罪状吧。” 裴叙可不管王子越如何伤春悲秋,他只想尽快忙完公务,好回去见顾娇容。 王子越又是一声长叹,却也只能认命。 进了大理寺还能全身而退的,实在是少,何况裴叙已有证据,又拿捏了他的弱点。 . 顾娇容带着芍药来到谢婉宁的院子,就连春枝也没见到。 只有一个眼生的小丫鬟,请顾娇容稍等片刻,又给她倒了茶水。 顾娇容也不着急,真的在这里蹭吃蹭喝。 谢婉宁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即便是嫁进肃亲王府,也不会委屈自己,处处都要好的。 这样的好茶,谢婉宁看不到眼里,但顾娇容的院子里却是没有的。 裴叙虽然得了空就来她的院子里,但从不关心她的生活起居,便是哪日想了起来,也不过是随口吩咐福安一声。 顾娇容也从不张嘴去要,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摸不准裴叙的心思。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虽然裴叙是个王爷,但也不是好糊弄的。 作为炮灰女配,她还是尽量安分低调些好。 如今谢婉宁还未过来,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多吃两口点心。 该说不说,谢婉宁小厨房的厨子手艺可是真不错。 顾娇容开始畅想自己离开王府以后,也请上三个厨子,一个给自己做饭,一个给自己做点心,另外一个煮汤。 总之就是两个字,享受! 怪不得有钱人那么开朗,要是她能过上谢婉宁的日子,她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个多么乐观的小女孩。 “哟,顾姨娘这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谢婉宁刚过来,就看到一脸享受的顾娇容,心里的气就更不顺了。 她原本是想冷一冷顾娇容,压一压她的气焰,哪个叫她在这里享受了? “给王妃请安。” 顾娇容不舍得放下手中的点心,便快速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开口。 她并非不敬谢婉宁,只是这点心她已经咬了,再放回碟子里显然不合适,但若是丢了也太浪费。 于是乎,就只能委屈她一口塞下去了。 谢婉宁拿帕子掩着唇角,露出一抹不屑地笑。 果真是个下贱胚子,不过是口点心,竟也做出这般模样来。 可谢婉宁再一想,自己竟输给这样的人,心中越发不忿。 “顾姨娘,我看你如今越发不懂规矩了。” 谢婉宁强压着妒火,淡淡开口。 “既然已经来了我的院子,不如就学学规矩再回去吧。” 原本谢婉宁是想追究昨日之事,要不然她也不能盯着裴叙出门,就特意叫了顾娇容过来。 “王妃,王爷已经交代过,我们姨娘不用学规矩。” 芍药自己听的明白,哪里是让顾娇容学规矩,明明是变着法儿想整顾娇容。 且不说,她已经认下顾娇容这个主子,便只说王爷安排她伺候顾娇容的用意,她也不能叫谢婉宁欺负了顾娇容。 谢婉宁自然是认识芍药的,她刚嫁进王府,芍药就和春枝起了冲突。 如今芍药开了口,春枝自然也不在那里干瞪眼。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春枝冷笑道:“芍药姑娘即便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也该懂些规矩,免得将来得罪了人,拖累了王府,那就不好了。” 什么规矩? 芍药可不管这一套,王府里,她只认王爷的规矩。 谢婉宁不择手段嫁进王府的,想给她立规矩,还早着呢。 第54章 人菜瘾大 “这就不劳王妃操心了,奴婢是得了王爷的吩咐,若是得罪了人,自有王爷处置。” 芍药深知自己的靠山便是王爷,一张嘴自是直接将王爷挂在嘴上。 纵然谢婉宁和春枝心里不满,也不会公然驳斥王爷。 “既然是王爷吩咐,那便免了规矩教导。” 谢婉宁即使再不乐意,也不得不低头。 “不过,我今日叫你过来,也是有正事相商。” 谢婉宁看着顾娇容的表情并不友好,但她能装成这个模样,也已是十分尽力。 “王妃有事尽管吩咐,妾身身份低微,幸有王妃扶持,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 顾娇容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能认清自己的身份的。 只要谢婉宁不招惹她,她必然不会招惹谢婉宁。 哪怕再受宠,顾娇容都还记得自己是个炮灰女配,不能得意忘形。 万一哪天她仗着宠妾的身份横行霸道,惹恼了裴叙,她的小命恐怕就难保了。 裴叙身为大理寺卿,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 顾娇容从前看完的时候就觉得,裴叙是个亦正亦邪的角色。 如果他不是男主的话,简直可以一秒成为大反派。 “惯会讨巧卖乖,怪不得王爷喜欢。” 谢婉宁知道顾娇容说的是客气话,垂眸嘟囔道。 她是做不出这般作态的。 毕竟,她出身尊贵,从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唯有和裴叙的亲事,叫她费了许多心思。 “王爷在朝中做事辛苦,又易遭人嫉恨,咱们这做家眷的自然也要为王爷出份力,不知娇容可有什么好法子?” 谢婉宁可真是为难到了顾娇容。 顾娇容只是个咸鱼而已,不想管朝堂上的事,更不想帮裴叙维系关系。 这是身为妻子的谢婉宁该做的事。 谢婉宁如今来问她,这跟把不属于她的工作强塞给她有什么区别? 顾娇容誓死也不会多干一点工作。 何况,晚上被裴叙拉着加班,就已经很苦了。 顾娇容现在只想摆烂,因此她做出一副呆滞的表情。 “啊?王妃,你确定问我吗?” 此时的顾娇容,就像网上流口水的派大星表情包,一眼看上去就很蠢。 谢婉宁甚至觉得,昨日怒怼她们的顾娇容,才是不符合逻辑的。 但很快,顾娇容又将她的思绪拉回。 “王妃,妾身不懂这些,妾身愿听王妃的安排。” 谢婉宁没想到顾娇容会这样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前世她几乎没有和顾娇容打过交道,虽然顾娇容最终还是被抬做了侍妾,但没两天就把自己给作死了,根本用不上谢婉宁出手。 何况那个时候,谢婉宁一心想要弄死沈昭华。 如今沈昭华已经被软禁起来,她心中最大的一根刺就变成了顾娇容。 “我的安排,若是叫我安排,你就该给南安王妃及贵女们道歉,你愿意听吗?” 谢婉宁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你昨日下了南安王妃的面子?” 这是个好问题,顾娇容不能昧着良心回答,但若回答知道,那便给了谢婉宁教训她的机会。 因此顾娇容不点头,也不反驳,而是勾了勾唇道。 “若是王妃要计较昨日之事,妾身自是有话说的。且不说别的,只说昨日那位姑娘,开口便说妾身粗鄙,难道不是侮辱妾身吗?” 顾娇容这具身子的确没啥文化,但她在春花宴上并未做过出格之事,凭什么站着叫人说? 她这一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指指点点。 “你出身下贱,难道还需要我再说吗?” 谢婉宁是看不起顾娇容的,在这一方面,她和沈昭华难得的达成一致。 虽然为了嫁给裴叙,她早已将自己的名声败光,但还是极注重脸面的。 “妾身便是出身低微,那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只是因为家里穷,这才卖进了王府。若王妃想以妾身的出身攻击妾身,妾身只能说一句抱歉。” 顾娇容本就不是从前的顾娇容,绝不会因为出身内耗自己。 “倒是王妃,出身大家,从小谢家便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培养起来的,如今竟只会这样的手段。” 顾娇容冷笑,她从不觉得谢婉宁的手段高明。 “你……” 谢婉宁气愤不已,却也说不出什么话。 “顾姨娘注意身份,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个侍妾,怎么能指着王妃的鼻子说话?” 春枝站了出来,她早知道谢婉宁不中用。 顾娇容也觉得谢婉宁人菜瘾大,似乎不像书里那般有手段。 倒是她身边的春枝,看着就不简单。 不过这也正常,女主身边难免会有几个军师。 而她这个炮灰女配,就该是无脑送上去打脸的。 就连她身边的芍药,也很有做炮灰丫鬟的潜质。 毕竟反派女配个个都很嚣张,不把女主放在眼里,然后又被女主狠狠打脸。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进入了新的剧情。 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能苟多久? “我们姨娘自然知晓自己的身份,倒是王妃,若是没能力坐稳这王妃之位,倒不如早早的让出来,反正王爷与王妃也没有感情。” 芍药这句话简直是插在了谢婉宁的肺管子上。 谢婉宁最恨别人说裴叙和她没感情。 虽然这是事实。 “大胆贱婢,居然敢这样和本王妃说话。” 谢婉宁的脸色黑沉沉的,恨不能立刻将芍药乱棍打死,才好出气。 “奴婢自幼伺候王爷,王爷大量,也习惯了奴婢这样说话。不像王妃院子里的规矩重,还什么话也听不得。” 芍药又站出来阴阳怪气,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不叫谢婉宁欺负顾娇容。 “芍药,你不要以为王爷宠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谢婉宁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但她却无知无觉。 “你们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贱婢而已,只有我才是肃亲王妃。” 这样的话,春枝没少说过安慰她。 “王妃说的是,妾身也从未肖想过王妃的位置。” 顾娇容知道谢婉宁的心思,谢婉宁怕她抢走裴叙。 其实,大可不必。 顾娇容虽然喜欢帅哥,但更想活着。 如果二者选其一,顾娇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帅哥。 第55章 权力才是他的最爱 顾娇容垂眸,她深知,谢婉宁她在裴叙眼中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是今日喜欢便哄一哄的小宠,如猫儿狗儿一般。 然而谢婉宁有些不信顾娇容的识趣。 若是顾娇容真的无意王爷,又为何与他日日生欢? 王爷即便清心寡欲,但也难敌这小贱蹄子有心勾引! “我还能不知道你这小蹄子,惯会装乖,将王爷哄的团团转。” 谢婉宁冷哼一声,并不买她的账。 “王爷喜欢你,我管不着,但须知月不长圆花易落,今日你得意,明日或许就与流云轩的那位一般了。” 流云轩便是沈昭华所住之处,而今也成了众人私下的谈资。 当初沈姑娘那般受宠,日日称呼王爷的名讳,眼下也被软禁起来。 怪不得人说,位高权重者皆无情。 顾娇容当然知晓这个道理,因此她日日小心谨慎,怕的不是失宠,而是丢掉性命。 “多谢王妃提点,妾身谨记。” 顾娇容笑着答应,她不似芍药的脾气急,便是说到脸上,也能从容应对。 何况,谢婉宁说的也不错。 今日裴叙能爱她,明日便能爱别人。 顾娇容垂眸想到,不知裴叙何时才能对她失了兴趣,她也好退休养老。 正所谓,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谢婉宁只看她夜夜承宠,却不知她心有多苦。 裴叙是个能折腾的,兴之所至时,更是不肯轻易结束。 顾娇容一个咸鱼打工人不堪其累,又无法言说。 若是谢婉宁三言两语,能解她之苦,再保她性命无虞,她感激不尽。 不过,谢婉宁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只是嘴上说好话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 谢婉宁心里快计较死了,嘴上还得装大度。 她话头一转,又说回得罪南安王妃一事。 “不过,昨日之事你可知错?” 顾娇容并不觉得错在自己,若是对方不嘲讽她粗鄙,南安王妃与谢婉宁不为难她,她自然不会多说。 她拦住一旁的芍药,看向谢婉宁。 “王妃定要论个对错吗?” 谢婉宁唯有这么一个由头,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她。 “论辈分,南安王妃是长辈,论身份,你连侧妃也不是,纵然南安王妃不将昨日之事放在心上,你的所作所为也有辱咱们王府的名声,难道你想让我将此事轻轻揭过吗?” 谢婉宁微微眯起眼睛,似乎真想以此来震慑顾娇容。 “王妃若是顾及王府的名声,昨日就不该带妾身赴宴,若妾身辱没了王府的名声,王妃也难辞其咎。” 顾娇容不疾不徐道,她可不想做背锅的冤种。 本来谢婉宁邀她赴的就是鸿门宴,只不过宴会上的姑娘们到底不够跋扈,没有做出谢婉宁想要的效果。 但这很正常,毕竟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哪个不会审时度势? 私底下里议论几句也便罢了,若是真插手王府中的事,只怕平添麻烦。 她们出了门代表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 如今抓住这件事不放的,不是南安王妃,也不是贵女们,而是谢婉宁。 既然如此,那顾娇容自然不可能叫她置身事外。 谢婉宁咬牙,她就知道这小贱人不好对付,要不然沈昭华也不能次次铩羽而归。 “好你个顾娇容,我有一句你有十句,我看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谢婉宁愤而拍桌,力气大的顾娇容都替她疼。 “王妃别生气,妾身没那个意思。” 顾娇容仍是笑的讨好,一点儿也看不出伶牙俐齿来。 谢婉宁最恨她这般假惺惺的模样,偏又拿她没办法。 可惜她想除掉顾娇容,就得等她失宠。 谢婉宁在心中告诫自己,王妃之位得来不易,切不可冲动,一个顾娇容不值得。 只是话都已经说到这里,她没有台阶该如何是好? 正所谓,瞌睡了便有枕头。 门上来人禀报,徐清婉给顾娇容递了帖子。 而后又一脸难色道:“徐姑娘身边的檀羽说,这请帖,徐姑娘交代要她亲手交给顾姨娘,因此叫小的来请顾姨娘。” 徐清婉与谢婉宁不睦已久,听到是她,谢婉宁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既是徐家姑娘递的帖子,那顾姨娘就去吧。” 谢婉宁摆了摆手,她也不想再看顾娇容这张脸。 顾娇容得了这话,施了一礼,便带着芍药离开,她可不想再同谢婉宁待下去了。 谢婉宁摆明是要抓她的错处,她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就要受责罚。 打工不易,娇容叹气。 芍药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道:“姨娘不必这样小心,王妃并不得王爷的心,即便真是姨娘错了,王爷也会护着姨娘。” 这话就有些过于自信了。 顾娇容可不敢信。 裴叙此人,她至今都看不透。 虽然和她在一起时,裴叙并没有展现冷漠的一面,但她能看到他眼底的冰冷。 裴叙与她的缠绵,不过是肉体而已。 他不爱顾娇容,不爱沈昭华,也不爱谢婉宁。 他的最爱是权力。 权力才是他的毕生追求,而她们,都只是他追寻权力路上的垫脚石。 “芍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顾娇容深吸一口气,打工人还是要有打工人的觉悟。 升职加薪固然好,但不适合她。 顾娇容没有庞大的背景,也没有聪明的头脑,仅有一个炮灰命运,只要一冒头,简直是分分钟被秒。 为了活着,她也不能贪图荣华。 “不管王爷的心在哪里,我都只是一个侍妾,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伺候好王爷即可。” 顾娇容低声道,她不知王府暗处藏了多少人,何况前方还有门上人引路,哪里敢胡乱说话。 “姨娘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芍药许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顾娇容也不再说话,只闷头往前走。 不知为何,檀羽只等在门口,没有踏进王府一步。 顾娇容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将其的行为归类为避嫌。 毕竟朝廷重臣的家眷与裴叙走的近,并非好事。 这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而顾娇容,一个侍妾,即便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第56章 恐能犁上二里地 不过,心爱的小宠生了气,心情好,为她出头也正常。 因此今早,裴叙带走了王子越,众人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王子越之女王依云,曾辱骂裴叙的宠妾粗鄙。 而徐清婉也在春花宴上,与顾娇容纠缠了一番,惹了顾娇容不快。 如今上门,兴许也是赔礼道歉,以免余家受牵连。 “顾姨娘好,我们姑娘昨日回家后,便心存愧意,特让奴婢来给顾姨娘送请帖,并送上礼物,聊表歉意,还请顾姨娘笑纳。” 檀羽的话,证实了顾娇容的猜测。 不得不说,徐清婉还算聪明。 她选了个恰当时候拉拢顾娇容。 顾娇容本不想入局,奈何已经牵扯其中。 她觉得,她的工作量越来越大了,而这一切都源于谢婉宁。 “你们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昨日之事本也不单怪你们姑娘。” 顾娇容微微笑着,配合檀羽演戏。 她觉得她真是穿书史上最敬业的炮灰,哪怕剧情已经走偏了,还在坚持走剧情。 “这请帖我收下了,也请你转告你们姑娘,不必太过愧疚,我并没有将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顾娇容话音刚落,芍药便接过了檀羽手中的盒子。 檀羽将东西送到,就没有久留。 顾娇容回到院子后,便叫芍药打开盒子,看一看礼物,毕竟这都是人情,将来可是要还回去的。 芍药自然也明白,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姨娘,徐姑娘送了一把山河锦绣扇、一对鱼纹玉佩和翠嵌珠宝簪,另还有一只翠玉玲珑镯。” 虽然看似不多,但都是贵重之物,一般人可送不起。 顾娇容躺在躺椅上,慢悠悠的抬起眼皮子,这徐清婉还真有收买她之意。 “收着吧,正巧也清点一番库房,挑几样好东西,三日后赴宴,咱们也不能太寒酸。” 顾娇容虽然穷,但王爷和王妃给的赏赐却是有的,也拿得出手。 “是,姨娘。” 芍药仔细收好,抱着盒子进屋。 月颜便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顾娇容。 “姨娘,徐姑娘怎么突然送来这么多好东西,难不成是想与你交好?” 月颜是不懂这些的,只觉得若是她们姨娘有几个出身好的朋友,将来在王爷跟前也说得上话。 “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顾娇容笑了笑,“大家世族的贵女主动与一个妾室交好,其中必然是有利益牵扯的,我想定然是王爷有了什么动作,或是徐家有意搭上王爷。可惜啊,她讨好错了人,我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的。” 裴叙选择她,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没用。 顾娇容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她插手裴叙私事的那一天,便是她失去裴叙庇护的时候。 月颜不明白,但她敏锐的没有再问。 “姨娘这两日辛苦了,我去给你拿些爱吃的点心来。” 月颜笑着露出小酒窝,她总是无条件的偏向顾娇容。 “坐下歇会儿吧,别忙活了。” 顾娇容摇头,或许是天也渐渐热了,她今天没什么胃口。 月颜乖巧点头,又压低声音同她说话。 “那位沈姑娘如今的日子好像不大好过,听说半夜总能传出哭声。” 顾娇容垂眸,“是吗?” 沈昭华不该是这样的人,起码书中的她,更加讨人喜欢。 “是呀,都说沈姑娘这是受不了刺激疯了。” 月颜微微点头,说的有模有样的。 芳兰轻笑一声,坐到她们旁边。 “姨娘别听月颜瞎说,没有的事。不过那沈姑娘夜里折腾起来,倒是真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只听她说,王爷背叛了她,她不要留在这儿了,她要回去。” 芳兰只觉得这沈姑娘像笑话,当初趾高气昂的进王府,如今想说走就走,当这是菜市场呢。 顾娇容听到这话,却不由想到了另一层含义。 或许沈昭华说的要回去,是回现代去。 沈昭华与顾娇容不同,她在现代有亲人、有朋友,不像顾娇容,无亲无故不说,连命也没了。 黑心老板不断剥削,导致她年纪轻轻就把生命奉献给了工作。 如果她在这个世界死了,就彻底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顾娇容一直咸鱼苟命。 哪怕人人都说顾娇容得宠,她也不敢飘一点。 顾娇容没有一刻不提醒自己,不要和当权者谈情说爱,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兴许她也想自己的爹娘兄弟了吧。”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又问道:“我爹娘自从上次,就再没来过了?” 她倒不是那对渣父母有感情,只是觉得他们就这样轻易放过自己,有些不合理。 “自是来过的,只不过王爷已经吩咐过了,他们再来,便直接将他们撵出去。” 芳兰笑着回话,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不停。 “王爷待姨娘是独一份的上心,就连从前的沈姑娘也没有这样的细心。” 顾娇容点头,她也觉得裴叙是个好老板。 除了有些时候,不太讲道理。 这种情况,通常是在床上。 因此她认同的开口,但难免有藏不住抱怨。 “王爷待我很好,若是需求能小一点,那就更好了。” 裴叙刚进来,就听到这话。 顾娇容:怎么每次背后说坏话,都被抓包! “看来容儿对我还是有意见啊?” 裴叙摆了摆手,院子里的丫头仆人便都退下了。 顾娇容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俊脸。 这张脸还是这么好看,她真的很难拒绝啊! 但裴叙曲解她的意思,这让她不能忍。 “王爷,妾身是在夸你。” 顾娇容笑的讨好,杏眼里藏着狡黠。 “王爷实在威猛,若是种田,恐能犁上二里地。” 裴叙哪里听不出,她这是故意的,毕竟耳鬓厮磨时,她也曾说过: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眼前的人儿,这是又骂他做牲口呢。 “调皮。” 裴叙并未生气,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她搂在怀里,也取代了她,坐在躺椅上。 顾娇容便柔若无骨的依附着他,双臂也攀上他的脖颈。 “王爷,妾身哪有呀。” 顾娇容娇滴滴道,脑袋也放在他的胸膛处。 裴叙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笑了。 “今日这样会撒娇,可是又惹了什么祸?” 第57章 王爷罚妾身吧 顾娇容嘟了嘟嘴,不服气道:“王爷怎知是妾身惹了祸,而不是那祸事找上了妾身?” 她的一双杏眼瞪圆,倒是少了娇媚,添了几分可爱。 裴叙最爱她这般没有心机的模样,好心情的低头亲了一口。 “那容儿和我讲讲,这祸事是如何找上你的?”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磁性,落在顾娇容的耳中,竟也有几分宠溺。 裴叙惯是会装的,怪不得人人都以为,顾娇容是他的宠妾。 顾娇容委屈极了。 如果将宠妾换算为优秀员工,她就是史上最惨优秀员工。 “这不都怪王爷嘛。” 顾娇容噘了噘嘴,抬起粉拳轻捶他的胸膛。 她的力道并不大,像是猫儿伸出了爪子一般,声音也更加轻柔。 “谁叫王爷生的这般俊美,谁人看了不心动?” 裴叙捉住了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挑眉问道:“那容儿心动了吗?” 这是个好问题。 当老板问你是否心动,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自然不能叫老板丢脸。 哪怕你的内心毫无波澜! “妾身自然是心动的,能伺候王爷,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乖顺的哄起男人。 她如今还需要裴叙庇护,必然要把人哄高兴才行。 裴叙似乎也知道,但从不戳破她的心思。 他捏住顾娇容的下巴,亲了一口,好心情道:“小嘴真甜。”而后修长的手指又流连至她的红唇,轻轻抚摸着,似是把玩什么心爱之物一般。 顾娇容并不反抗,任由他这般动作。 “容儿如此讨我欢心,便是捅破了天,我也给你兜着。” 裴叙这话绝不是玩笑,他有这样的能力。 何况,顾娇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也不会叫她真的翻出风浪。 裴叙并不日日在王府,但王府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 不过,多是一些小事,他无心计较,便任她们折腾。 “王爷,原来妾身在你眼里这么坏吗?若是王爷不给妾身解释清楚,妾身可不依你。” 顾娇容搂着裴叙撒娇,微红的脸颊蹭着他的脖颈,幽香又灼热的气息轻吐,落在他的耳垂处。 裴叙单手搂着她,又捏了葡萄,送至她的唇边,往日凌厉的眼睛,此时也变得深邃,直勾勾的盯着顾娇容,眼底似乎有火苗跳动。 顾娇容含着葡萄,却没有立刻嚼碎了咽下去,而是用舌尖抵着,将葡萄留在唇齿间。 眼波流转间,似乎带上了几分娇媚。 她最是知道如何讨好裴叙,也知道如何叫他欢喜。 裴叙自然也知道她的小心思,但他却不着急,仍旧稳稳的在那里,似是想看顾娇容还有什么手段。 因着唇间含有葡萄,她便也不好开口说话。 不过,这难不倒顾娇容。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勾住了裴叙的衣领,将他缓缓拉向自己。 裴叙与她四目相对,配合着她的动作,慢慢靠近她。 两人的视线交汇,呼吸交缠间,耳边似乎也变得寂静无声。 那颗带着美人香的葡萄,从顾娇容的唇齿流连至裴叙的口中,又在无知无觉中,被吞入腹中。 待两人分开以后,顾娇容便想移开视线。 结果被裴叙捏住了下巴。 裴叙看着顾娇容泛着水色的红唇,眼神越发深邃,眼底也似是有一团化不开的墨。 顾娇容敛眸,直觉她们之间的气氛太暧昧。 “容儿今日很不一样。” 裴叙哑着声音道,“难不成你真打算和那徐家小姐交好不成?” 顾娇容听到这话,头脑瞬间清醒。 他果然都知道,幸而她平常说话也很注意。 “王爷,妾身没有这样的打算。” 顾娇容只想苟住性命,待完成工具人的使命,就退休养老。 但她不知道,裴叙是否信她。 毕竟她与裴叙并不存在信任一说,只有床笫间的关系。 她的眼尾仍旧带着娇意的红色,可眸子已然清明。 “妾身出身低微,如今徐小姐有意交好,想必是冲着王爷来的,妾身虽然不懂朝政,但妾身知晓,妾身是王爷的人,当以王爷为重。” 顾娇容这话说的不假,什么权臣,什么姑娘,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唯有紧紧抓住裴叙这个靠山,才是正经。 “容儿这张小嘴果然会说话。” 裴叙又低头啄了一口,显然被她哄的高兴。 “不过,容儿就不怕伤了徐姑娘的心吗?听闻徐姑娘见过容儿以后,便定要与容儿交朋友,今日甚至不惜血本的送来礼物。” 裴叙把玩着她的秀发,语气戏谑,但若有人在他身旁,就能看到他眼底的冷意。 徐家此举,绝不是为一个顾娇容。 裴叙才抓了王子越,徐家就来给顾娇容下帖送礼,显然是在试探他的意思。 顾娇容若是不收,便也罢了。 可顾娇容收了,这事就变得复杂了。 纵然外人或许以为顾娇容贪心,但她是裴叙的宠妾,她多多少少代表了裴叙。 拿人手短啊! 可徐家又打着赔礼道歉的名义,若顾娇容不收…… 裴叙想到这里,眸底的冷意更甚。 这才是谢婉宁的真正目的。 在宴会上叫顾娇容丢脸,这样的手段未免太恶劣了,可不像是个世家小姐会使的。 谢婉宁惯用这些卑鄙法子,利用别人,悄然除掉对手的同时,还让人觉得她娇纵愚蠢,不将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裴叙揽着怀中的人儿,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谢婉宁。 枕边人是个工于心计的,或许对他的前途有利,但谁能断定,哪一日她不会也咬自己一口? 谢家不可能放弃到嘴边的利益,谢婉宁更不会。 顾娇容是想不到这里的,但她到底做了多年的打工人,也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知道裴叙不高兴了。 “王爷,你是知道的,妾身没有脑子,想不了那许多,只想着将人打发了去。” 顾娇容搂着他的脖子,娇娇道。 “妾身做错了事,王爷罚妾身吧。” 顾娇容知道眼下裴叙不会要她的命,便也不怕他的惩罚。 若是因此事失宠,对她来说也不算是坏事。 “爷自然会罚你,不过不是现在。” 裴叙低笑,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第58章 失宠?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裴叙话里的意思,但已被堵住嘴唇的她,再发不出别的声音。 裴叙在那事上,是有几分强势的。 顾娇容如水中的一叶扁舟,只能依附着裴叙。其间溢出些许娇娇的喘息声,也促使裴叙更为热情。 裴叙抱着她起身,进了房间。 他今夜本没有留宿的打算,而今美人在怀,又这般热情乖巧,他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 “容儿,既做了宠妾,那便该守住宠妾的本分。” 裴叙俯身看她,而他的手指也格外钟爱她的红唇。 顾娇容的眸子带着一层蒙蒙水雾,整个人也显得可怜又可爱。 但心里却恨不能将牙咬碎。 她就知道! 裴叙什么都知道,只是故意不提。 这个男人实在有心机,绝不是轻易能被人拿捏的。 顾娇容再次庆幸,没有自作聪明,否则她真的小命难保。 还是让女主和裴叙势均力敌去吧。 “王爷,宠妾一事与妾身无关,你是知道的,妾身就那么点月钱,全吃进嘴里了。” 顾娇容的双臂无力的搭在裴叙的肩头,声音也愈发娇软。 她这话并不是没有依据的,裴叙也知道她有多贪吃。 只不过听到这样的理由,还是笑出了声。 “知道你是个贪嘴的,小馋猫儿。” 裴叙轻轻啄吻她的眼角,又将唇往下移。 此事如此也算接过去了。 顾娇容也再分不出精神想其他,唯有眼神空洞的望着裴叙。 每次和裴叙在一起,她都觉得自己像是疾风骤雨中的一株花,稍不留意便会跌入深渊。但裴叙又总是会及时拉住她,叫她只能紧紧依附着裴叙。 “王爷……” 顾娇容无意识的唤着男人,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安全感。 可她忘了,如今她所承受的,都是裴叙给她的。 但她的态度取悦了裴叙。 裴叙放缓了动作,结实的双臂将她揽进怀里。 “容儿,再叫我。” 他们亲密无间,似乎是最要好的恋人。 顾娇容掀着眼皮子,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抬手抚向他的薄唇。 “王爷,我累了。” 她的声音越发的低,像是呢喃,但又清晰的落在裴叙的耳中。 “乖,一会儿让你休息。” 裴叙握住了她的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裴叙终于放过了她。 顾娇容沉沉睡去,而裴叙则在收拾妥当后,离开了她的院子。 - “王妃,顾娇容怕是要失宠了,如今京中人人在传呢。” 春枝仔细的给谢婉宁梳头,而后又将一支嵌了红宝石的金簪插入她的发间。 她知晓谢婉宁盼着顾娇容失宠,因此,哪怕还没有证实这个消息,便已经告知了谢婉宁。 “不过坊间传闻而已,未必是真。” 谢婉宁确实不相信,虽然裴叙没有表过态,但她看得出来,顾娇容在裴叙心中是不一样的。 “可王爷如今已经两日没有去过栖雨阁,日日宿在自己的院子里。” 春枝对这传闻是有几分信的,即便是没有失宠,顾娇容恐怕也惹了王爷不满。 “许是王爷真的腻了,毕竟再好的玩意儿,一个月也差不多了。” 春枝的眼珠子转了转,“不若咱们去试探一番?” 谢婉宁扬眉,似乎颇有兴趣。 “怎么试探?” 春枝见她有兴趣,便开口道。 “咱们去给王爷送些点心,看一看王爷的态度,若王爷已经对顾娇容失去兴趣,或许会看一看王妃呢。” 去见裴叙,谢婉宁自然是想的。 但她觉得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不管裴叙是不是真的对顾娇容不感兴趣了,她这样迫不及待的出现,都太刻意。 “春枝你糊涂了,王爷不想见到我,我若贸然前去,只怕会叫王爷更加厌烦。” 谢婉宁垂首,做出一副伤心模样。 她的确伤心裴叙的冷漠,但重活一世,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放下尊严去求裴叙。 裴叙她要,权力她也要。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放手了。 “王妃,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日子还长着呢,王爷总不能怨恨王妃一辈子?” 春枝觉得如今后宅只剩王妃,是趁虚而入最好的时机。 若是王爷再得了新人,只怕王妃就更没有机会了。 “你说的也对,不过栖雨阁那贱人最爱点心,咱们若是送点心过去,岂不是叫王爷想起她?” 谢婉宁扶了扶头上的金簪,笑着道:“不如这样,你先去找福安通通气,叫他帮咱们说一说好话。” 福安是裴叙的心腹,有他缓和,或许会有几分机会。 前世沈昭华那贱蹄子始终得宠,少不得福安为她说话。 春枝虽不愿与福安打交道,但也觉得这话有理。 “那奴婢过去探探他的口风。” 福安的口风很紧,何况他也知道王爷不喜王妃,因此面对春枝也是一脸为难。 “不是我不愿帮王妃,只是王爷如今正心烦,恐怕提起王妃也不见得高兴。” 福安说的含蓄,但春枝已然明白。 但这样下去,对她们并不利。 “福安总管,你就帮我想想法子吧,你也知道我们王妃对王爷情根深种……” 春枝咬着唇,低声哀求。 她的话虽有未尽之意,但已经达到最大的效果。 “这我当然知道,京中无人不晓,王妃当年非王爷不嫁,又等了王爷这么多年,可见其一片痴情。” 福安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事裴叙添了不少的麻烦。 而今,谢家更是成了制衡裴叙的工具。 裴叙心里头快要恨死谢婉宁了,怎么可能同她做夫妻? “春枝,你先回去吧,我只能尽量帮王妃说两句好话。” 福安敷衍她道,心里想道,王爷果然算准了,王妃院子里来了人。 虽不知王爷为何突然冷落顾姨娘,但显然,并非是真的对顾姨娘失了兴趣。 王爷这几日在书房也是十分忙碌。 火药正在研制的关键时候,虽然王爷并不日日过去,但也极为上心。 而且,大理寺的事务也很繁忙。 贪污一案,虽然即将结案,但还需要扫尾。 春枝不知福安的想法,见他松口也不再纠缠。 “那就多谢福安总管了。” 春枝道了谢,又将好处塞进他的手中,这才离开。 第59章 跳湖一定可以 “王爷,人已经打发走了。” 福安看着执笔书写的男人,恭敬道。 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将春枝送给他的东西,捧到裴叙面前。 “这是春枝给奴才的,想必也是有王妃授意。” 裴叙并未抬头,只是淡淡道:“既给了你,便留着吧。” 王府不差这点东西,他也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多谢王爷。” 福安将东西收了回去,又试探的问道:“王爷,那咱们去王妃那里吗?还是再冷一冷,奴才也好想着应付春枝。” 裴叙的心思向来难猜,就连福安也不是十拿九准。 何况,是在这事上。 “不急,再等一等,急得不该是咱们。” 裴叙向来是个有耐心的,而在博弈中,唯有不疾不徐,方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谢婉宁还是太急了些,刚放出消息,便来试探他的态度。 纵然这其中有春枝的鼓动,但也的确是她也有这样的心思。 福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服侍多年的主子,眼神里不无敬意。 他也有心想问一句顾娇容,但又怕问的多了,主子不高兴。 毕竟那日,王爷连留宿也没有,这两日也不曾过去。谁也不知,两人在房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沈昭华那里怎么样了?还在那里疯言疯语吗?若是她清醒了,就叫芙蓉套一套她的话,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裴叙抬眼,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沈昭华。 既然有利可图,他又陪沈昭华演了一场爱情游戏,自然要得到更多的回报。 “是,王爷。” 福安应道,他心里也有这样的打算。 - 沈昭华并不知裴叙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爱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自从被芙蓉带回流云轩以后,而又等不来裴叙,便不再愿意留在这里。 她想要回家,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可她本就是意外穿来的,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跳湖,对,跳湖一定可以。” 沈昭华的眼睛一亮,她看过很多小说,知道有些人落了水,再睁眼就穿越了。 说不准,她也可以! 沈昭华打定了主意,便想去试一试。 只是芙蓉现在和她不一心,她得悄悄的去,不能叫芙蓉发现。 沈昭华在心里盘算着,也开始期待起晚上了。 就是不知道,若是她离开了,裴叙会不会后悔…… 想起裴叙,沈昭华不免又是一阵伤心。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裴叙可以这么快的见异思迁,明明她们的思想是那么的一致。 很显然,沈昭华不知道,有句话叫:男人一滴泪,演到你心碎。 何况,裴叙还是有意配合。 别说是沈昭华,就算换个新的恋爱脑,也会上当。 “如果裴叙愿意来看我,我一定愿意留下来的。” 沈昭华喃喃自语,“可他放弃了我,他选择了别人,我们的爱情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的神情失落,语气里也透着难过。 毕竟,当初她真的想过,愿意为了裴叙放弃现代的一切。 “姑娘,快别在那里坐着了,这饭都要凉了。” 芙蓉早就见惯了她这副模样,寻常也懒得搭理她,只是今日得了福安的话,这才开口叫她。 “虽说姑娘现在失了宠,可顾姨娘如今也不得宠,或许,将来哪日王爷说不准又想起姑娘了呢。姑娘这样苛待自己,王爷也不知道,倒不如好好的,哪日王爷来了,见到姑娘心里也喜欢。” 芙蓉这话也算是为沈昭华考虑,只是沈昭华听不进去。 毕竟在她的想象中,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能与人分享的爱情,叫什么爱情? 她始终不觉得自己是裴叙养的宠物,她觉得她与后宅的女子是不同的,可芙蓉的话显然是将她与其他女子放在同一位置上。 “你不懂的,即便裴叙再来看我,也不一样了。” 沈昭华摇头,她想要的是爱情,不是一个封建社会的王爷对妾室的喜欢,也不是一个主人对宠物的喜爱。 如果落到那样可悲的地步,她情愿什么也不要。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姑娘快别说那话了,眼下还是好好活着最要紧。” 芙蓉笑道,她觉得沈昭华还是脚踏实地些。 若是再这样下去,即便是离了王府,一样被人骗的什么也不剩。 “奴婢特意去厨房拿了姑娘爱吃的菜,若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芙蓉眼见着沈昭华这几天折腾的也有些瘦了,也觉得她可悲又可怜。 若是沈昭华知情识趣些,其实不会走到今天。 偏偏沈昭华总是以高傲的姿态出现在人前,想要毫无瑕疵的绝美爱情,又不舍得放下唾手可得的富贵。 若她能想开,日子也还过得去。 毕竟王爷虽不再陪她玩爱情游戏,但并没有亏待她。 偏偏她哪一个都不肯放,且在王爷去顾姨娘那里时,闹个不停。 芙蓉摇头,只觉得一阵无奈。 “芙蓉,你不必管我,让我自己坐一会儿吧。” 沈昭华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每一样都能想到裴叙,这叫她越发吃不下饭。 “姑娘,不吃饭怎么行?王爷交代了奴婢,叫奴婢好生伺候姑娘呢。” 芙蓉的目光闪了闪,又笑着说:“依奴婢看,王爷心里还是有姑娘的,如今顾姨娘失宠,王爷便又想起了姑娘。说不准哪日王爷念起姑娘的好,也就来了。” “裴叙,会来吗?” 沈昭华慢慢的转头,看向芙蓉。 她的眼神说不出的难过,此时的她,仿佛已经明白,谢婉宁当初的感受。 或许,在她与裴叙把酒言欢时,谢婉宁也是这样的吧。 所以她现在也得到了报应。 哪怕裴叙不爱谢婉宁。 可只要有一方爱着,那就会有人受伤。 谢婉宁的伤害是她带来的,如今她理应因谢婉宁扶起来的顾娇容伤害。 沈昭华这样想着,又微微低下头,发出笑声。 “姑娘这是怎么了?” 芙蓉看着她的反应,有些心惊肉跳。 福安说这人留着还有用,万不能叫她出事。 若是如今沈昭华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可怎么给福安交代? “姑娘,便是再伤心难过,咱们也不能日日这般,毕竟总有好的一天。” 第60章 你究竟是谁? 芙蓉只恨自己嘴笨,不会安慰人。 “芙蓉,你不必再劝我了,我知道到今日这个下场,是我自找的。” 沈昭华似是想开了一般,叹了口气。 “即便裴叙还能想起我,但他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裴叙了,我也不想再去闹了。” 她想要的爱情,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裴叙给不了她了…… 沈昭华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芙蓉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听到这话,也只开口道:“不管姑娘怎么想,总归日子得过下去,姑娘这样下去,苦的还不是自己?” 芙蓉这话不是没道理的,可沈昭华的确没有食欲。 “我想见顾娇容,我知道裴叙不让我出去,让她来流云轩吧。” 沈昭华不理她,兀自说道。 芙蓉皱眉,她真不明白,沈昭华要见顾姨娘做什么? “姑娘,是奴婢不帮你,只是你也知道,奴婢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能做得了这样大的决定。” 芙蓉苦笑道,她觉得沈昭华真是高看她了。 虽然她也是王爷院子里出来的,但并不如芍药说话有分量。 “那就去问,谁说话管用问谁,我要见顾娇容,就今天。” 沈昭华的语气强硬,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芙蓉知道沈昭华倔强,她是劝不住的,便也只能去问福安。 - “沈姑娘要见我?” 顾娇容惊讶的看着福安,面露不解,似乎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是,沈姑娘身边的芙蓉亲口所说。” 福安点头,他也想不通,沈昭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但王爷既说了,让顾姨娘自行决定,他便如实来传话了。 “姨娘可要见她?” 福安是不希望俩人有太多的接触,毕竟沈昭华对顾娇容有敌意。 顾娇容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 “我与沈姑娘虽不算熟识,但也见过几次了,如今她既想见我,我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何况,这两日她也一直听月颜提及沈昭华。 “既如此,请顾姨娘随奴才来。” 福安听得此话,也没有劝阻,而是直接领她过去。 顾娇容从未去过流云轩,哪怕她做丫鬟的时候,也从不好奇这位沈姑娘。 只盼着能晚一日见她,就晚一日。 毕竟沈昭华是裴叙真爱,而她是活不过三章的炮灰。 好在她兢兢业业苟了下来,沈昭华似乎也真的要下线了。 且不说,谢婉宁会不会做什么,就说沈昭华的精神状态,也不再是当初的她了。 书中写过,裴叙喜欢沈昭华身上的朝气与乐观。 而今沈昭华虽不似深闺怨妇,但也过之不及。 “想必姨娘也听到了些风声,如今沈姑娘的精神确实不大好,日日啼哭不算,折腾不止,也不肯吃饭,芙蓉劝不动,这才找了奴才。” 福安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姨娘一会儿见了沈姑娘,切记不要刺激她,万一姨娘出了什么事儿,奴才没法跟王爷交代。” 顾娇容当然知道,沈昭华这样折腾,八成是不愿意留在这里做个无名无份又见不得人的小宠物,这才想起了现代社会人人平等的好。 可来的不容易,难道回去就容易了吗? 顾娇容虽没有回去的可能,但也好奇,沈昭华是否真的能回去。 “我知道,多谢福安总管提醒。” 顾娇容微微颔首,笑着回应。 “不过,我和沈姑娘无冤无仇,我想沈姑娘也不会为难于我。” 她对沈昭华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只觉得她有些恋爱脑,适合挖野菜。 就算回到现代,也一样要吃爱情的苦。 - 沈昭华一直在等顾娇容,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相信顾娇容一定会过来。 “芙蓉,她还没来吗?” 沈昭华的语气,在芙蓉听来好像带着疑惑。 芙蓉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信心,但还是摇了头。 “姑娘,还没来,或许没有这么快。” 芙蓉害怕刺激她发疯,因此略显含蓄的回答。 “我觉得她快来了,你去泡上一壶好茶,我有许多话要和她说。” 沈昭华难得这样平静,叫芙蓉都觉得稀奇。 “是,奴婢这就去。” 芙蓉脆生生的应道,去泡茶,好歹比留在这里听沈昭华唠叨强。 或许,沈昭华的直觉真的准了一次。 芙蓉前脚刚走,福安后脚就陪着顾娇容来了。 “沈姑娘,听说你要见我。” 顾娇容仍旧是淡定从容的模样,并未因失宠而变得焦躁。 “是。”沈昭华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让福安走,我要单独和你说话。” 她知道顾娇容会答应,否则,此时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顾娇容果然没有拒绝,让福安先避开了。 “我与沈姑娘并无太深的交情,不知沈姑娘找我来,所为何事?” 顾娇容开门见山,她是真的好奇。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当初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叫我用优点挽回裴叙的心。” 沈昭华这两天一直在想,或许顾娇容是谢婉宁找来打压她的工具,但顾娇容绝不仅是工具那么简单。 如果顾娇容只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那她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努力的向上爬,而不是仍旧偏安一隅。 “顾娇容,你究竟是谁?” 沈昭华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探究。 可顾娇容面色如常,并未因她的话惊慌。 “沈姑娘,我自然是顾娇容,从小在王府长大的顾娇容。” 顾娇容笑了,她的语气真诚,仿佛真的很无害。 “纵然我不过是一个丫鬟,但老王妃既然选我做了王爷的通房,必不会只因我这一张脸,也不会毫不教导我。” 沈昭华始终以高傲的姿态看世人,不肯低头。 她哪里知晓,这王府里的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法则。 顾娇容做了近三个月的丫鬟,深知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的道理。 “你说得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沈昭华愣了一下,轻声道。 “我早该知道的,这深宅大院,哪有那么简单。只是我被情爱迷了眼,围着裴叙一个人转,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怨不得别人。” 她的声音越发的轻了,也变得缓慢起来,眼神似乎也有几分呆滞。 第61章 这一场大梦她最认真 顾娇容认真的聆听,并没有开口。 她知道,沈昭华仅仅是需要一个听众而已。 只怕芙蓉是嫌她烦的,不愿听她说话,而她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能自抑。 沈昭华说完后,又抬头看向顾娇容。 “不管你是顾娇容也好,是其他人也好,你该知道,谢婉宁并不简单,就算你不去争抢,谢婉宁也不会让你好过。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纵然你如今得了裴叙的心,将来也有彻底被遗忘的一天。” 沈昭华似乎真的是有心提醒她,但也有可能想借她的手,做些什么事。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顾娇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点头敷衍她。 “多谢沈姑娘提醒。” 顾娇容点头,并未多言。 她不知谢婉宁是否会对她出手,但如今她已然被卷入祸事中,绝不能再为自己多找一样麻烦。 “我知道你不信我,毕竟当初我那么对你。但我是真心提醒你,就当做从前骚扰你的弥补吧。” 沈昭华垂下了脑袋,语气失落起来。 她想,也是,从前她那么的过分,即便顾娇容恨她,也合理。 “如果沈姑娘要见我只为这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从未怪过沈姑娘。” 顾娇容笑了笑,目光也带上些许柔和。 她想,或许沈昭华真有几分真心,但却给错了时间。 若沈昭华与她初见时,展现的态度友好,今日她也愿同沈昭华多说几句话。 “沈姑娘,我今日来,并非是与你有什么情谊,只是因为你想见我,我便来了。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的提醒我都收到了,你也不必再介怀。我会在王府好好生活,你……但愿你所求得以实现。” 顾娇容不知沈昭华能否回去,也不大关心。 但若沈昭华回了家,她会为沈昭华高兴。 沈昭华在这里无亲无故,往后还有那么多年,留下来也只会痛苦的活着。 “你……你是不是……” 沈昭华似乎对顾娇容的话感到意外,她的神情激动,但话未说完,她便又低下了头。 她清楚的知道,顾娇容不是,她已经否认过了。 “多谢你。” 最终,她也只是这样说。 “不必谢,只当是你提醒我的回报。” 顾娇容听得出沈昭华的意思,但她始终冷静,哪怕都是来自异世,在这样的关头,她也没有相认的想法。 这样的秘密,只有深埋心底才安全。 顾娇容越是在这里生活的久了,便越是谨慎,不再有之前那般天真了。 毕竟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时候不早了,想必沈姑娘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顾娇容起身告辞,她与沈昭华并不适合聊的太久。 沈昭华没有留她,只是在她走到门口时,又叫了她一声。 顾娇容没有回头,但也停顿了一下。 “你多保重。” 沈昭华抿了抿唇,看着她的背影道。 顾娇容没有回应,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福安一直在旁边候着,见顾娇容出来便迎了上去。 “姨娘出来了,可受了什么委屈?” 他知道沈昭华娇纵,从前也没少为难顾娇容。 顾娇容同意来见她,福安就担心的不行,生怕伺候的不好了,王爷心里头不高兴。 “没有,她只是和我说说闲话而已。” 顾娇容摇头,并不打算多说。 福安见顾娇容不提,又全须全尾的出来,也识相的不再问。 - 沈昭华等顾娇容走了以后,不等芙蓉劝,便吃了饭。 她要回家去,就不能这样颓唐下去。 可哪怕已经想开,她心里还是酸涩不已。 曾经的美好与付出,如今都成了伤害她的一把刀,叫她痛苦不已。 沈昭华握紧筷子,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 这世上没什么永恒,她不该相信爱情天长地久,也不该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姑娘,好好的吃着饭怎么哭了?” 芙蓉不解的看着沈昭华,她虽然不喜沈昭华的傲慢,但如今也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细细想来,沈昭华真的就罪不可赦吗? 只是每个人的思想不同,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沈昭华选择了爱情至上,而她们这样的小人物,仍旧要为生活蝇营狗苟。 芙蓉可怜沈昭华,却又觉得,她这样的身份,没有资格可怜沈昭华。 何况,沈昭华走到今日,难道就没有她的身影吗? 芙蓉垂下眸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哭我的,你做什么叹气?” 沈昭华不知她的心,抬起蒙蒙泪眼,疑惑道。 “你应该高兴才是,没了我,你的日子会舒心。从前我的很讨厌吧?逼着你做了那么多事,明明你也不过是个连话也说不上的小丫鬟。” 沈昭华想到这里,扯起唇角笑了。 芙蓉或许是没有想到她这样说,漂亮的瞳孔里藏不住的惊讶。 “姑娘,你今日是怎么了?” 芙蓉总觉得眼前的沈昭华更加不同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从前的我真的很过分。” 沈昭华想起从前,芙蓉也是真心劝过她的。 只是她一意孤行,不肯听芙蓉的话。 “芙蓉,你我相识一场,我好像从没给过你什么,嘴上说着平等,也没有真正尊重过你……” 沈昭华越想越懊悔,她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她最初不是这样想的。 “姑娘,快别说了,都已经过去了,奴婢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姑娘往后别再折腾,好好过日子就行。” 芙蓉可不想她再一心血来潮,说要见王爷,她就得去把王爷叫来。 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沈昭华低声回应,她的手也开始不断扒着米饭。 她知道,芙蓉不会原谅她,顾娇容也不会,如今只不过是见她可怜,才不与她计较。 这一场大梦,最认真的便只有她。 “姑娘别哭了,一会儿奴婢去给姑娘拿滚烫烫的鸡蛋敷敷,免得明日眼睛不舒坦。” 芙蓉到底是心软,不忍再说难听的话。 哪怕她也曾厌过沈昭华,觉得她太过偏执,又十分的一厢情愿,即便王爷不愿再见她,也不肯清醒过来。 第62章 跳湖 沈昭华最终也没有敷眼睛,她将芙蓉打发出去了。 她想回家,但冷静下来,她也意识到她不能叫别人发现不对劲。 可情绪已经达到顶峰,如何能忍得住? 沈昭华又哭了好一阵儿,待到天黑,这才悄悄出了房间。 她知道院子里有一处湖,只是夜里看不清小道,需要小心些走,免得磕碰到自己。 沈昭华不敢提灯笼,也不敢走在明处,害怕别人看见。 毕竟跳湖这样的行为,若是传到裴叙的耳朵里,恐怕也只会叫他厌烦,觉得自己是在威胁他。 事实上,沈昭华对她珍视的爱情已经失望了。 沈昭华又是抬手抹了抹眼泪,越发坚定的往湖边去。 她虽然不知道跳湖能否回家,但也要尽力一试。 已经入夜,王府仍旧有丫鬟仆人走动。 沈昭华如做贼一般,心跳也难免快了几分,可她不知道,她的行为早就已经被人看在眼里。 裴叙怎么可能放任沈昭华自由活动,而身边只留芙蓉一个眼线。 且不说,沈昭华的来历还是个迷。 就只说,她如今的重要性和手中的东西,便不是裴叙能轻易放过她的。 不过,沈昭华不是一个敏锐的人,她压根就没有发现。 等到找到那湖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刚来肃亲王府的时候,她真的很喜欢这里,亭台楼阁,雕梁画壁,无一不带着精致,也处处透着古代贵族的极尽奢靡。 沈昭华曾幻想过,假若她和裴叙成婚后,住在这里,想必会很幸福。 后来她的确住在了这里,但却是无名无份的。 她不想做侍妾,裴叙也说不想委屈她。 但裴叙不能立刻休了谢婉宁,他有他的不得已。 沈昭华愿意理解,也愿意给他时间。 可这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为什么都变了呢? 沈昭华想到这里,不免又要落泪。 她真的爱裴叙,很爱裴叙。 这是她的初恋,却这样无疾而终了。 而裴叙不爱她了,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沈昭华这样想着,眼神也变得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不断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只要跳下去就能回家了。” 可她并不会游泳,若是回不去家,便会溺死在这水里。 但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将穿越的方式尝试个遍,看看哪个办法能够回家。 “沈昭华加油,跳河总比撞破脑袋好!” 沈昭华握拳,又一次劝自己。 “赶紧跳吧,免得夜长梦多,要是叫人发现了,就跳不成了。” 她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直直的倒入湖中。 芙蓉找到沈昭华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姑娘!” 芙蓉惊慌的喊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了?” 她没想到沈昭华会寻死。 她本是去厨房拿了热鸡蛋,想给沈昭华敷眼睛的,谁知回来就不见沈昭华的身影。 想着福安的交代,芙蓉便立刻出来寻她。 谁成想,沈昭华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跳了湖。 芙蓉动作麻利,很快就将沈昭华捞了出来。 此时的沈昭华紧闭双眼,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她不会水,一落入水中,窒息感就将她包围了。 若不是芙蓉来得及时,又会水,她真的被淹死了。 “姑娘你真是的,即便失了宠,也不能寻死啊,你死了倒是干净,王爷要是找奴婢问话,奴婢该怎么说呀?奴婢伺候姑娘的时候,虽不说尽心尽力,但也没有出过岔子,总不能不落好,还要担上罪责吧。” 芙蓉忍不住抱怨,只觉得沈昭华太胡闹了。 她本以为沈昭华今日说那番话,便是准备以后好好过日子了,没想到她竟是要寻死。 如果沈昭华今日真的死了,王爷震怒,她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然而沈昭华此时的意识已经不大清楚,只觉得耳边吵闹不休,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芙蓉当然知道,她也不过是心里头过不去,这才说了两句。 沈昭华夜里跳湖的事儿,芙蓉不敢瞒着,将沈昭华送回房去,就禀告给了福安。 福安知道留着沈昭华有用,自然也不会让她死了,安排了府里的大夫去给她看诊。 只是这沈姑娘如此能折腾,也叫他苦恼不已。 倒是裴叙,仍旧神色不改。 “她要跳湖就让她跳,别让她死了就行,留着还有用。” 福安微微弯着腰,小心应:“是。” - 今日是顾娇容去徐府赴宴的日子,她一早便起来了。 “姨娘,昨天夜里有个新闻,那位沈姑娘跳湖了。” 月颜拿这事儿当乐子说,她昨日不在院子里,自然不知道顾娇容也见过沈昭华。 “怎么回事?” 顾娇容皱眉,她知道沈昭华想回现代,但没想到她会跳湖。 这也太胡闹了些。 这湖跳不好了,别说是回家,恐怕连小命都交代在这儿了。 “谁知道呢,只听说她用饭时就一直哭,劝也劝不好,芙蓉就去拿个热鸡蛋的功夫,她就悄悄跑去跳湖了,也是稀奇。” 月颜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内情。 她是个爱听热闹的,凡是有热闹,总要听个十成十才肯回来说给顾娇容。 这还是头一回,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的。 顾娇容垂下眸子,沈昭华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真相的,除非她想被人当做异类。 “这事听听就行了,你少掺和,免得被祸及无辜。” 顾娇容猜想,福安或许会来找她问话。 毕竟沈昭华是见过她,才跳了湖,因此她的嫌疑很大。 “奴婢知道,奴婢就和姨娘说,谁也不告诉。” 月颜点头,她也不是全然没脑子的。 自打芍药和芳兰来了她们院子,她在顾娇容跟前就规矩多了。 “真是可惜了沈姑娘,这天的湖水虽然不凉,但这么一跳,说不得要难受多久呢。” 月颜忍不住叹气,换作是她,她可没有这样的胆量。 “别可惜了,快给我梳头吧,一会儿咱们该出门了。” 顾娇容敲了敲她的额头,笑着说道。 不管沈昭华是跳湖还是自杀,她都不在意,这是沈昭华自己选的路。 顾娇容祝她得偿所愿,成功回家,但不会参与进去。 第63章 被人说一说不会死 顾娇容还未出门,福安就过来了。 “月颜,去给福安总管倒茶。” 顾娇容早就算准了他要过来,因此并不惊讶。 “多谢姨娘赐茶。” 福安笑着道谢,又闲聊似的开口:“今个儿奴才跑了一早上,也就到了姨娘这儿,才能厚着脸皮讨口茶喝。” 顾娇容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福安总管能者多劳,不像我们,便是想为王爷分忧,也不知能做些什么,只得守着本分,等王爷闲暇时过来,尽心伺候好王爷。” 这话虽然说的漂亮,但却毫无感情可言。 顾娇容早已把握到打工人的精髓了。 “奴才不过是跑跑腿儿,谈不上分忧,哪里敢与姨娘比。” 福安不敢与顾娇容比较,因而态度更加谦逊。 “总管喝茶。” 月颜给他们倒了茶,便有眼色的离开,将说话的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福安见顾娇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端着茶盏小心的喝了一口。 他在主子跟前伺候了多年,比谁都会看主子的眼色,而今顾娇容不开口,他便也不着急。 这顾姨娘看似没有心眼儿,可若真是没有心眼儿,又如何能留住王爷的心。 毕竟,便是沈昭华这样有大用处的,王爷也不见得有那么多耐心,却能日日惦念顾姨娘。 “福安总管,昨夜的事儿,我也听到了些传言,想必你来也是为这事,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不必遮遮掩掩。” 顾娇容表面镇定,内心其实慌得一批。 她不知道沈昭华说过什么,但沈昭华跳湖前,唯一见过的就只有她。 若沈昭华想诬陷她,这对顾娇容来说,是很不利的。 毕竟徐清婉示好一事,她已经惹了裴叙不满。 这几日裴叙不来,又叫人散布出她失宠的消息,或许是为瓮中捉鳖,但未必不是在敲打她。 顾娇容垂眸,按住心中忐忑情绪,等待福安的答案。 “姨娘不必紧张,沈姑娘已经没有大碍,奴才来也不过是按例询问而已。” 福安没有急着问话,而是先安抚了她。 这到底是王爷的宠妾,万不能得罪,否则王爷责怪下来,他可担不起。 “昨日姨娘与沈姑娘聊了什么,可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不瞒姨娘说,沈姑娘自醒了以后,便不再说话,任谁来也不肯开口。” 福安直接将沈昭华的状态说了出来,他是偏向顾娇容的。 他与两位主子都打过交道,但沈昭华向来是颐指气使的模样,从未真正平等的待过他,反倒是顾娇容,一向客气。 顾娇容不知福安的心思,只是抿了抿唇,一脸为难的开口。 “沈姑娘她,她提醒我小心王妃。” 说完这话以后,顾娇容便低下了头。 “我心里明白,狡兔死,走狗烹。我本就是因沈姑娘得宠,这才得王妃的抬举,有幸成了王爷的侍妾,如今沈姑娘……想必王妃将来也难容我。只是我不明白,沈姑娘为何会突然想不开?” 大好的机会,顾娇容自然不会放过拉谢婉宁下水。 纵然顾娇容没有宅斗的心,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福安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王妃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开口道:“如今沈姑娘不肯开口说话,奴才也不知道沈姑娘究竟为何想不开,这才来问一问姨娘,沈姑娘昨日见姨娘的时候可有异样?” 顾娇容摇头,尽力撇清关系。 “旁的也没有什么了,只是沈姑娘觉得从前不该为难我,有些对不起我,这才要见我一面,或许是因为在那时沈姑娘便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可福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似乎遗漏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如此,奴才明白了,多谢姨娘。” 福安见问不出来消息,也就放弃了。 毕竟顾娇容不是牢里的犯人,配合着问询几句已是给他面子,若是再问下去,倒像有几分审犯人的意思了。 只是沈昭华跳湖之事仍未有头绪,叫他没法儿跟王爷交代。 “福安总管不必多谢,毕竟昨日只有我见过沈姑娘,理应问一问。可惜我也帮不到你什么忙,叫你白跑一趟了。” 顾娇容垂首理了理衣摆,起身送走福安。 “姨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这会儿去恐怕也有些迟了。” 芍药待福安走了,这才过来。 顾娇容点头,她自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叫芍药先去备了马车。 “不打紧,就是晚些去才好,这样才会让她们知道,我是真的失了宠。” 她虽不知裴叙的打算,这几天也没有见过裴叙,但却知晓他绝不是没有作为的。 京中盛传的,她已失宠的消息便是证据。 既然戏台子已经搭起来,她这个重要的角色,绝对是逃不过的。 顾娇容做惯了配角,也不怕再做一次。 “今日宴会,想必会有人借沈姑娘跳湖之事为难姨娘。” 芍药是知晓这些人的,明面上不会做什么的,但说话时却未必客气。 徐清婉虽与谢婉宁不睦,却不是全然和谢婉宁没有交集的,她交好的官家小姐,也有与谢婉宁关系不错。 届时说不得有哪个二愣子跳出来,给顾娇容难堪。 纵然京中的贵女多有顾虑,不是人人都没脑子,但谢家有个淑妃,多的是人愿意铤而走险讨好于她。 “不必担心,徐姑娘既然邀请我去做客,便不会让人欺辱我。” 顾娇容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这些贵女们虽然骄傲了些,但还不至于做出什么恶事,最多也就是言语上的羞辱。 被人说一说又不会死。 顾娇容,一个不到三章就死了的炮灰,能苟到现在,难道靠的不是脸皮厚吗? 如果连几句话也受不住,她就是第二个沈昭华了。 芍药见顾娇容这样说,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便不再说话,扶着她上了马车,心中想道:大不了自己多多留些心。 只是徐家到底不是王府,她在王府里说话再有用,那也是仗着王爷,出去了也不过是个婢女而已。 主仆二人心思各异,但也很快到了徐家。 第64章 坐实失宠 徐清婉今日设宴,并没有请太多的人,怕的是再出现春花宴上的情况。 王子越一案,给徐家敲了个警钟。 顾娇容这个宠妾是有些不一般。 便是不能交好,轻易也不能得罪了去。 徐清婉更是谨慎,毕竟整个徐家,只有她与顾娇容打过交道。 虽说是她自己缠着顾娇容的。 “清婉,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你都没听见。” 王思柔轻轻拍了拍徐清婉的肩,语气里带着娇俏的埋怨。 她们是打小的情谊,关系极好,说话也时常没个遮拦。 “没什么,只是我请的客人还没到完,我担心是不是在路上耽搁了?” 徐清婉虽然没有提起顾娇容的名字,但王思柔却知道,徐清婉惦记的正是她。 毕竟,她身边的檀羽去给顾娇容送东西的时候,并没有遮遮掩掩,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徐家有意搭上肃亲王府。 “想是有什么事吧,咱们再等一等就是了。” 王思柔一早就听说了肃亲王府的轶闻,人人都说说新宠旧爱闹了起来,旧爱想不开跳了湖。 她今日早早过来,就是为了看热闹。 徐清婉也心知肚明,只点了头,不再说话。 恰在此时,下人禀报,顾娇容来了。 “思柔,我先过去迎客,等会儿再聊。” 徐清婉不敢怠慢顾娇容,纵然如今京中传闻她已失宠。 王思柔虽然对顾娇容有几分不喜,但也不是什么都不顾的,因此点头放她去了。 徐清婉快步走去,看到顾娇容时,眼睛都亮了。 “娇容姐姐,你可来了!” 徐清婉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也是真的有些怕她来不了。 若顾娇容真的失宠也就罢了,就怕她借机与自己撇清关系。 毕竟,肃亲王从不亲近朝臣。 顾娇容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亲近的叫自己,表情有些怔愣。 徐清婉自然看了出来,便开口道:“娇容姐姐,你的年纪比我长些,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应该不介意吧?” 话都已经叫徐清婉说完了,顾娇容还有什么可说的。 “若是徐姑娘不嫌弃我的出身低微,我便托大应你一声姐姐。” 顾娇容柔柔的笑着,并没有拒绝。 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若是徐清婉企图以一个称呼,来拉近和肃亲王府的距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娇容姐姐,我也不过是个小官之女,并非出身尊贵之人,与娇容姐姐无甚差别。” 徐清婉笑了笑,似乎真的与顾娇容没有阶级之分。 顾娇容没有同她再掰扯下去,即便再争论,也没什么意义,便与她走进宅院,又叫芍药将回礼奉上。 “多谢徐姑娘邀我赴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是她和芍药精挑细选出来的,并不比徐清婉送到王府的礼物差。 若是将徐清婉送的礼物原封不动带回来,那无异于打她的脸,但她也不想占徐清婉的便宜。 “娇容姐姐你愿意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怎么还特意带礼物给我,真是太客气了。” 徐清婉立刻让檀羽接了礼物,喜笑颜开道。但她的笑意未达眼底,因为她知道,顾娇容送了礼物,虽有礼尚往来之意,但也代表顾娇容无心与她交好。 “应该的,毕竟徐姑娘给我送请帖时,送的礼物也很有心。” 顾娇容没有改称呼,仍旧叫她徐姑娘,这也证明了徐清婉的猜想。 “清婉,你等的贵客终于到了,我倒是谁呢,原来是顾姨娘啊!” 王思柔一直等着她们过来,而今一嗓子,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顾娇容的身上。 顿时,人群中便传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这顾姨娘还真的来了?” “不是说她已经失宠了吗?怎么还敢来徐小姐的宴会?” “只是传闻而已,真真假假谁又知道。” 王思柔听到这话,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戏谑。 她倒要看看,这顾娇容是真的失宠了,还是故意做戏给她们看。 虽不是人人都有做妾,可裴叙生的英俊,后宅也算干净。何况,他与王妃谢婉宁并无感情。因此,许多小官之女都盯着他呢。 王思柔也是其中一员,她的家世比不得徐清婉,只占了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但这于她议亲并无助益。她家里的女儿多,母亲虽是正室却不受宠,她须得给自己寻一门好亲事。不管是正妻,还是侧室,只要得宠,就不会受委屈。 想到这里,王思柔抱歉的看了一眼徐清婉。 虽然好友,但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利用徐清婉了。 “思柔,我都要忘了,你和娇容姐姐也是认识的。” 徐清婉笑的天真,仿佛并不知道王思柔的所作所为,对着她招手道:“娇容姐姐在这里不认识别的人,还好有你在。” 她说这话时,似乎松了一口气。 王思柔没想到徐清婉会这样说,但还是笑着点头。 “是啊,还好我也来了,要不然顾姨娘在这院子里,没个脸熟的人,恐怕也会不自在。” 她一口一个顾姨娘的叫着,生怕旁人不知道顾娇容的身份。 顾娇容并不在意,虽然她在后宅里,极少见到这样的事,但王思柔这样的绿茶,她在前公司见的可不少。 “徐姑娘不必在意我,只管去忙就是了。” 顾娇容淡淡开口,并未将目光放在王思柔身上。 她这次来,一是为还礼,二是为坐实失宠的传闻,并没有生事的打算。 对顾娇容来说,失宠也不是坏事。 这京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打什么主意的都有,她不是个喜欢且擅长解决麻烦的人。 至于裴叙的打算,她猜不到,也不想猜。 总归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那便足够了。 徐清婉作为举办宴会的人,邀请来的几乎都是家世相当的朋友,不可能只围着顾娇容转,那太容易得罪其他人,因此得了顾娇容这话,又将顾娇容托付给王思柔,便暂时离开了。 王思柔一直打量着顾娇容,她今日穿着水色云锦长裙,上面还绣着粉色蝴蝶,头上簪着绒花流苏步摇随风微微晃动,而皓白的腕子上却只有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虽说挑不出错,但看上去可比先前寒酸了许多。 第65章 顾扶盈 顾娇容果然失宠了! 王思柔得到这样的结论,她的心脏不争气的砰砰直跳,眼底里潜藏的阴鸷也差点显露出来。 她抬手用帕子压了压嘴角,让自己平静下来。 此时还不是得意的时候。 “几日不见,顾姨娘过得可好?听闻府上出了点岔子,清婉一直惦念着,害怕顾姨娘来不了了。” 王思柔换上得体笑意,率先开口。 她没有明晃晃的问顾娇容跳湖之事,但也几乎将心思写在了脸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一旁的人,也竖起耳朵开始偷听,肃亲王府的乐子可不常见。 何况顾娇容刚出现时,她们就已经悄声议论过了。 只不过顾娇容懒得同她们计较,免得崩了失宠人设,而且一群好奇心重的小姑娘罢了,也没什么坏心思。 “只是几日不见,难为王姑娘就如此挂念我,我在王府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自然过得不错。” 顾娇容微微笑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她早知裴叙在京中有女子爱慕,上次一见更加确定王思柔是其中一位爱慕者,但她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有趣。 “顾姨娘好就好,我还怕顾姨娘心情不佳,不来赴约了呢,若是这样,那清婉恐怕要哭死了。” 王思柔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似有几分俏皮。 檀羽过来恰巧听到这话,便笑道:“思柔小姐又在这儿编排我们小姐了,若是叫我们小姐听着,怕是不依你。” 王思柔也没想到檀羽会过来,但也不慌。 “好檀羽,你别跟清婉说就是了,我不过是同顾姨娘扯扯闲话,省得她自己在这里没趣儿。” 王思柔自由一番解释,也站得住脚。 “檀羽,你过来做什么?可是清婉有什么事?” 王思柔笑着问她,也悄然转移了话题。 檀羽听到这话,也不再抓王思柔的话头。 “瞧我,光顾着说话,倒把正事儿给忘了。” 檀羽看向顾娇容,态度恭敬。 “刚刚我们老爷得知小姐在这里宴客,便送来了珊瑚盆景,小姐叫我请二位过去观赏呢。本该是小姐亲自来请,奈何眼下小姐实在走不开,便只好派了奴婢来,还请顾姨娘不要见怪。” 珊瑚盆景在寻常人家是不多见的,但对她们来说,倒算不上稀罕物。不过既然徐清婉差人来请,总要给个面子才好。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顾娇容点头,淡笑着道。 这样的热闹,王思柔自然要凑,何况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走顾娇容,因此也开口道:“檀羽,快带我们去瞧一瞧,清婉向来挑剔,能叫她拿出来炫耀的,想必不差。” 这话虽然没有依据,但却不无道理,檀羽没有多想,带着她们往徐清婉处去。 徐清婉转头时,恰巧看到顾娇容,她笑着对俩人招手,态度亲热。 “娇容姐姐,思柔,你们来了,快来看我新得的珊瑚盆景。” 王思柔率先走到徐清婉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仿佛在彰显她与徐清婉的情分不一般,不是顾娇容一个外人能比的。 “可真把你得意坏了,不过才得了个好东西,就迫不及待把我们叫来。” 徐清婉听到这话,也露出笑意。 “那是自然,趁着众姐妹都在,我可得好好的炫耀一番。” 徐清婉说着,又拉着其他人聊了几句闲话,隐隐有忽略顾娇容的意思。 但顾娇容不在意,她本就没有同徐清婉交好的心思,只在一旁看着她们说话。 “哎哟,你看咱们只顾着说话,竟忘了顾姨娘还在这里。” 王思柔突然出声,眼睛微弯,好似真的是突然想起了有这么个人在。 “不过顾姨娘在王府里,想必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 徐清婉经由王思柔这么一提醒,这才略带歉意的看向顾娇容。 “娇容姐姐,我不是有意忽视你,还望你不要生气。” 徐清婉本意是想和顾娇容打好关系,但顾娇容油盐不进,她确实有些小姐脾气,这才有意无意的忽略她一下,但绝没有得罪顾娇容的意思。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知道今日失宠的顾娇容,明日是否又得意起来? “不打紧,徐姑娘贵人事忙,肯请我这个没见识的闲人来凑热闹,便已是极好的事,不必在意我。” 顾娇容这话有意无意都透露着自己失宠了。 徐清婉却好像听不懂似的,笑着开口道:“若是娇容姐姐不嫌弃,日后得了闲,咱们约着一块儿出去踏青玩儿。” 这话也不见得多真心,但好歹是个态度。 顾娇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说日后再提。 徐清婉没得逞,便也只好放弃,招呼众人打算珊瑚盆景。 只是徐清婉对顾娇容的态度实在殷勤,叫一些人看不惯。 “清婉,姐妹们都是看着你的面子来的,可不是为了这位已经失宠的姨娘,你也太抬举了她些。” 说话的是镇军大将军顾思道之女顾扶盈,她为人向来傲气,凡是有看不惯的,都要说两句。 南安王妃的春花宴上若是有她在,恐怕还要热闹三分。 只是她那两日正好身子不爽利,这才没去赴宴。 “扶盈,话不是这样说,娇容姐姐是头一回来,与众位姐妹都不熟悉,我总要照顾她两分才是,要不然下次娇蓉姐姐不肯来了可怎么好!” 徐清婉嗔怪的看了顾扶盈一眼,语气里带着少女的天真俏皮,仿佛真的只是怕失去这么个朋友。 顾扶盈并不满意这样的说法,在她看来,顾娇容这样的侍妾,是不该与她们玩儿到一处的。 毕竟,她父亲虽是从二品,但也算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又是武官,即便是王爷来了,也要给上三分薄面,何况只是他一个失宠的侍妾。 “不来正好,当真以为都该围着她转呢。” 顾扶盈冷哼一声,但也没有再多说。只是顾扶盈的态度摆在这里,其他人自然也明白,这顾娇容讨好不得。 且不说,她们唯首是瞻的顾扶盈看不上顾娇容,就只说她失宠了,便也失去了讨好的价值。 人都是趋利的,绝不会往吃亏处去。 第66章 你太任性了 顾娇容看得出顾扶盈对自己有敌意,但却不是因裴叙而起。 徐清婉私下交好的皆是京中贵女,不像南安王妃,凡是官宦人家的女子皆邀请了来,似有广交好友之意。 贵女有贵女的傲气,绝不是人人都都上赶着做妾的,她们自出生起,便是按照当家主母的标准严格培养,将来亦是要做正妻的。 尤其是顾扶盈,出身将门,便更不喜靠卑劣手段上位的女子。 何况,传闻中的顾娇容,颇有几分狐媚惑主的意思,顾扶盈不喜欢也是正常。 顾娇容没有解释的打算,她只等着剧情走完,王爷和王妃有情人终成眷属,就退休养老去。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剧情何时才能结束,但有盼头,生活才更有动力。 “扶盈,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徐清婉不赞同的看着顾扶盈,语气柔和。 顾娇容微微勾唇,眼底划过一丝讽刺,她们或许是朋友,但徐清婉对自己绝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两位不必为我起争执,我来赴宴也不过是因为徐姑娘当日遣了丫鬟去王府给我赔礼,又诚心诚意的邀我,我今日来也来了,回礼也回了,便不在这里打扰姑娘们的雅兴,先告辞了。” 顾娇容知道今日过后,她失宠的消息便不止流传于市井中了。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在这里虚与委蛇。 徐清婉或许是没想到顾娇容真的要走,愣了片刻,才看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顾娇容走得快,满心里只想着下班。 徐清婉小跑着,到了庭院中才追上她。 “娇容姐姐,你别生气,扶盈就是性子直,没有恶意的。” 徐清婉不想这么快就放顾娇容离开,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和顾娇容聊天呢。 “徐姑娘我没有生气,我觉得顾姑娘说的很对,我这样的身份,不该与诸位一块玩儿,日后这样的宴席也不必再请我。” 顾娇容的眼睛仍旧弯着,只是没什么笑意。 “徐姑娘不必再挽留,先告辞了。” 顾娇容是铁了心要走,芍药自然看得出来,打一进这徐府,芍药就觉得她们不该来。 徐清婉站在庭院中,看着顾娇容的身影,有些懊悔。 她把事情还办砸了。 “清婉,你怎么站在这里?姐妹们都等你呢。” 王思柔过了一会儿,来找徐清婉回去,笑着开口:“你也太把她放在心上了,一个失了宠的姨娘而已,即便是得宠又怎么样?人家不给咱们面子,咱们也没必要上赶着讨好。” 徐清婉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王思柔见她的表情松动,便推着她往屋里走。 “快别想那些了,姐妹们都等着你呢。” 王思柔又提了一句众位姑娘,徐清婉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她回去,只是心里仍旧可惜,往后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 顾娇容在徐清婉的私宴上,不欢而散的消息传的飞快,即便是与徐清婉不合的谢婉宁,也都知道了。 “王妃,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春枝笑着开口:“咱们只怕那贱人结交权贵,将来不好惩治,没成想她去两次宴会,将京中大半的贵人都得罪了去。” 别说是春枝,谢婉宁听到这个消息也露出了笑脸。 “不过是个蠢货罢了,除了会勾引主子,想来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如今王爷已经对她没什么兴趣,只待日后渐渐忘记她,要杀要剐还不是随咱们的意。” 谢婉宁哼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对顾娇容不满已久,恨不得将她的皮扒了才好。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也难免得意起来。 “不过,咱们现在也不知道,沈昭华的贱人跳湖是否是她的手笔,若真与她有关,那她藏的也太深了些。” 春枝皱眉,当日她只觉得顾娇容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可没想过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和她有没有关系都没什么要紧的,反正这事儿总扯不到咱们身上来,咱们只要隔岸观虎斗就行。” 谢婉宁倒是放松,可她哪里想过,早上的时候顾娇容便已经把她拖下水。 只是事关王妃,福安不敢轻举妄动,须得等王爷回来再做决断。 何况,沈昭华不肯开口说话,顾姨娘也出门赴宴去了,福安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子。 “王妃说的是,总归这一下除掉了两个绊脚石,怎么都是划算的。” 春枝点头应和,心中越发坚定当初自己的主意是正确的。 只可惜王妃偶尔不听劝,这就叫她很难办。 “你去听着点动静,看看王爷回来怎么处置她们。” 裴叙从来不把府里的事交给谢婉宁,她这个王妃就如同摆设一般,这令谢婉宁十分不满。但春枝总劝她忍着,如今她这个王妃,还派人要去探听消息才得知府里的事情。 但细想想,春枝的话也不错。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她如今都已成功嫁给裴叙,只要牢牢坐稳王妃之位,其余的便不急于一时,可徐徐图之。 “是,王妃。” 春枝自然也想知道,王爷会如何处置她们。 但王爷似乎有心防着她们王妃,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出来。 裴叙从大理寺回来,便直奔沈昭华的院子去。 如今的火药和水车都在研制当中,他当然不会叫沈昭华出事,但沈昭华跳湖一事,也令他不满。 不论沈昭华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采取极端手段,还是真心寻死,对裴叙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他站在床边,看着面色惨白的沈昭华,语气不悦。 “昭华,你太任性了,我对你很失望。我跟你说过我这段时间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来刺激我,你以为你死了,我会好受吗?” 裴叙的责备,叫沈昭华更加难过。 沈昭华微微转头,不肯看裴叙,她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她只是想要一段纯粹的爱情,裴叙给不了,她想回家,也没能成功。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等到梦醒了,裴叙是假的,爱情是假的,她所受的痛苦也是假的。 但一切都是真的,她抬手抹了抹湿润的脸颊。 第67章 不可能放她走 “昭华,你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这样就能惩罚到我吗?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不会难过,我只会对你失望。” 裴叙厉声道,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落到沈昭华的耳中,叫她愈发心痛。 哪怕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抛弃这里的一切,可她是真心实意的爱过裴叙,这股爱意绵长又极具占有欲,并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消失的。 沈昭华真的很想问裴叙,难道这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显然这样的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的心已经是别人的了。” 沈昭华一张嘴便像是赌气,似乎因她这话,连她跳湖之事都真的变得任性起来。 “昭华,我和你说过的,那些都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裴叙叹了一口气,仿佛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跳湖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我若忙完,自会来看你。” 裴叙的意思很明白,沈昭华是不可能出这院子的。 沈昭华的眼底闪过哀戚,她真后悔,当初怎么就这么傻? “裴叙,你不用再来看我了,我已经放弃你,放弃我们的爱情了。” 她的声音沙哑,也在没有之前的朝气。 她的心,在决定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裴叙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昭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裴叙,我会离开你。” 沈昭华的语气坚定,可她不知道,她话音落地的那一刻,裴叙的眼神都变了。 裴叙虽然没有耐心再哄沈昭华,但不代表会给沈昭华自由,如今火药还在研制,若是将沈昭华放出去,万一她又拿了制作火药的方子找别人,那对他便是大大的威胁。 沈昭华从没有想过,怀璧其罪。 在她将火药、连弩、水车等制作方法拿出来的时候,她就不可能再离开了。 若只事关农桑也就罢了,可她拿出来的,样样都是要命的东西,这叫裴叙如何放她走? “昭华,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你现在要违背你的誓言吗?” 裴叙的声音低沉,其中藏着不悦。 沈昭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愤怒的看着他。 “裴叙,你这是不讲道理。” 裴叙自然不会讲道理,若是天底下的事都能用讲道理解决,那就不必设立官府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放你离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裴叙甩袖离去,走时还不忘叮嘱芙蓉。 “看好沈姑娘,莫要让她再出什么岔子。” 芙蓉自是战战兢兢的应下,也看管沈昭华更严了。 毕竟这样的事再来一次,她也未必能及时救得了沈昭华。 - 裴叙来时,顾娇容刚从徐府回来,半倚半靠在凳子上,闭眼假寐,让芍药给她拆了头上的首饰。 私下里,她并不喜拘束,更不喜满头珠翠,觉得太压头。 芍药余光里看到裴叙,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见裴叙摆手让她下去。 而顾娇容还未发现身边已经换了人,只觉得头上轻松,心情也好了。 “芍药,今日天气有些热了,一会儿叫厨房做些粥,再配两个清爽的小菜吧。” 顾娇容随口道,她今天不太有食欲,出去一趟也有些乏累,想着简单吃点,早早的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低笑。 顾娇容立刻回头看去,迎面正对上裴叙含笑的眼睛。 “看来容儿这几日过的很好,便没有我,也不影响。” 顾娇容一听这话,便警铃大作,老板这是不高兴来找茬了呀。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妾身呢。” 顾娇容起身扑进他的怀里,微微嘟嘴,娇滴滴的开口道:“明明是王爷忘了妾身,不肯来看妾身,妾身日日都惦念着王爷呢,如今更是茶饭不思。” 她熟练的哄起男人,整个人也娇弱无骨的埋进他的怀里。 裴叙最吃这套,哪怕顾娇容用了很多次,还是好用。 毕竟,哪个男人不喜欢会撒娇的。 裴叙搂住娇软的人儿,眼神也温柔下来。 “小骗子,惯会撒娇,我看你怕是早就乐的忘了我,如今这是哄我呢。” 他抬手点了点顾娇容的鼻尖,又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 “听说今日出门又受委屈了?” 他的心情好,愿意多说些,也没有提沈昭华跳湖的事,仿佛这件事已经揭过去了。 但顾娇容却不敢放松,她深知裴叙若是想计较,随时都可以计较。 “王爷,传闻妾身已经失宠,旁人自然不把妾身放在眼里,毕竟妾身得到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何况妾身这也算不得受委屈,只是叫人知道,求到妾身跟前,倒不如直接去求王爷来的划算。” 顾娇容今日去徐家,也就只有这一个目的。 裴叙自然听得明白,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捏着顾娇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 “容儿,你倒是叫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裴叙不喜欢身边的人太聪明,但也不喜欢绝对的蠢货。 顾娇容把这个尺度拿捏的很好。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泫然欲泣的含情目看着裴叙。 她知道裴叙会对她心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可不许再做这样的事,朝堂上的事我会解决。” 裴叙松开了她的下巴,但修长的手指上就抚摸着她的脸颊。 顾娇容在他的手中,犹如玩物一般。 在这偌大的王府,眼前的男人在掌控着一切。 顾娇容的一举一动,也始终在他的眼中。 “王爷,妾身知道了。” 顾娇容攀着裴叙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娇声道:“你别这么凶嘛,妾身又不是有意的,只是徐家小姐已然登门邀请,妾身若是直接拒了,岂不是显得太过张狂,而且王爷不是已经惩罚过妾身了嘛,王爷你就消消气吧。” 裴叙自然知道,而这些也都因谢婉宁而起。 谢家,谢婉宁都不甘心只做个肃亲王妃。 顾娇容也不过是谢婉宁的一颗棋子而已,而今又在他的身边沉浮。 裴叙想到这里,也怪不起她,只能低头咬住她的唇。 第68章 瞧瞧这可怜样儿 顾娇容平时还会推拒一二,但今日是绝不敢的。 她任由裴叙灼热的唇落下,夺取她的呼吸,也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好叫自己站稳,不至于滑落下去。 裴叙似乎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因此放缓了动作。 从最初的凶狠,变作了温柔碾磨。 而他灼热的大掌,也握住了顾娇容攀在他肩头的嫩手。 此时的顾娇容,犹如水中浮木一般,更只能尽力的依附着裴叙,只怕一时不慎,跌了下去。 良久,裴叙才放开了她。 顾娇容的脸颊已经变得绯红,身子也似是挂在了裴叙的身上一样。 裴叙并没有开口,顾娇容更是无心说话,但她心里越发的想念裴叙不在的日子。 在这王府生活处处好,不用她动手就衣食无忧。 唯一不好的且很致命的一点就是,她是个炮灰角色,还是个没权没势的侍妾,说不得哪天就死了。 顾娇容好不容易又活了过来,哪舍得去死啊,便只能小心讨好,以求保命。 裴叙大抵能猜到她的心思,因而许多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会太过计较。 “容儿还是在这个时候最乖巧。” 裴叙轻笑着,话里带着对她反应的满意。 “从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裴叙本也没打算怎么她,不过是借机想要处理一些事情而已。 “王爷,真的吗?你不怪我了?” 顾娇容抬头裴叙,语气惊喜道:“我就知道王爷不忍心,以后妾身定会好好服侍王爷,绝不再惹王爷不高兴了。” 虽然未必真的会这样做,但她很会给老板画大饼。 毕竟前世她吃的大饼就不少,画大饼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我看你未必有这个心。” 裴叙哼笑一声,直接道破她的心思。 “我不来你这里,你怕是更高兴吧。” 这话虽然不假,但顾娇容也知道,是绝不能承认的,因此她扯起假笑,连连否认。 “王爷说的哪里的话,妾身怎么会?” 她的眼睛瞪圆了,颇有几分可爱。 裴叙看她这副模样觉得有趣,便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 可就只这样,便叫顾娇容心里忐忑起来。 她生怕哪里不慎,再做出什么事惹了裴叙不满,届时恐怕她的小命也难保。 “王爷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顾娇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裴叙没有回答,而是把玩着手中的乌发,目光也变得内敛沉稳,似乎刚才按着她亲的另有其人。 不知过了许久,裴叙才开口。 “容儿怎么不会?这些日子,我看你过得很是舒心,甚至有些忘了,芍药与芳兰本就是我的人。” 裴叙将这样的事堂而皇之的摆在台面上,倒叫顾娇容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这事儿从来没有瞒着过顾娇容。 但,光拿工资不上班的日子实在是太快乐了,她想藏也藏不住呀。 “妾身错了,王爷就再饶妾身这一回吧。” 顾娇容搂着裴叙的脖子撒娇,她知道,理亏的时候,就不能再讲道理了。 “饶你可以,但要看容儿如何讨好了。” 裴叙挑着她的下巴,轻笑道。 他不笑的时候是有些冷的,但笑起来总有几分风流,或许这也是他能得一众女子芳心的原因。 顾娇容听到这话,便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娇软的问:“王爷想叫妾身如何讨好?只这样还不行吗?” 她说着,就把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放在他的身上。 裴叙却没有顺她的意,反而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单只这样可不行。” 裴叙搂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容儿可还记得我在床上说过什么?” 顾娇容:??? 谁家好人会记床上说的话?! 何况,裴叙说的多了,她哪里知道哪句是重点啊。 顾娇容一脸茫然,但又不敢问,生怕又将人惹急了。 “王爷说的每一句话,妾身都记得,只是妾身不知王爷今日问的是哪一句?” 顾娇容说完以后,就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多好的理由啊! 反正她是挑不出错来。 “呵——” 裴叙笑了一声,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容儿,忘了便说忘了,我不会生气的。” 顾娇容不信。 “王爷……” 顾娇容泪眼朦胧的看着裴叙,又装起了可怜。 除了装可怜,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瞧瞧这可怜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错呢。” 裴叙心情颇好的逗她,他总是有这样的坏习惯。 “孩子……容儿,我夜夜宠你,这肚子里也该有个动静了吧?” 裴叙说着这话,手也放到了腹部。 他这个年纪,也的确该有个孩子了。 顾娇容没想到竟是这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孩子的事,又不是她能左右的。 如果她能做主,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要孩子。 虽然这孩子出生就在王府,有个权势滔天的父亲,但将来未必有个好前程。 谢婉宁容不下庶出的孩子,而她也不可能为了孩子留下。 只要裴叙对她厌倦,放她出府,她必定是头也不回的走,有多远跑多远。 顾娇容太知道这个时代权势压人的厉害,而她从丫鬟到侍妾,也还不是自由身,谢婉宁并未提过把她的卖身契给她。 或许,那卖身契也不在谢婉宁的手中。 毕竟,顾娇容是老王妃买进府的,从前也一直跟在老王妃身边伺候,是后来才给了裴叙。 想到这里,她不免叹气。 怎么别人穿书就穿个小姐姑娘,她偏偏成了个通房丫鬟,还是个炮灰角色。 “怎么?容儿这是不愿?” 裴叙的声音冷了下来,仿佛顾娇容说一个不字,就要小命不保。 “王爷,妾身只怕没有这个福气。” 顾娇容摇头,泪眼涟涟的看着裴叙,衬得一张小脸越发可怜。 “王妃她……” 裴叙自然知道她的顾忌,毕竟沈昭华跳湖一事,也有谢婉宁的身影。 “不必管她。” 裴叙淡淡开口,并没有多做解释,但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顾娇容明白了,这是王妃没有攻略成功。 可这样下去,她得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养老啊。 裴叙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低头亲了一口,柔声道:“有我在,万事安心。” 第69章 我是最信任你的 纵然裴叙做出保证,但顾娇容仍有顾忌。 她没有应裴叙的话,而是攀着他的肩头,如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 “王爷想要孩子,可不能用嘴说,得身体力行才是。” 她的声音里带着媚意,与往常不同的娇俏不同。 裴叙并不在意顾娇容是撒娇还是其他,直接扣住了她的双臂举到头顶,锐利的眸子微眯起来看她。 “容儿这是在暗示我给的不够吗?” 虽然几日不见,但裴叙还没有猴急到一见她就滚到床上去,可若是顾娇容主动,他也不会拒绝。 顾娇容已然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又怂了。 “妾身哪有这个意思呀,王爷你可不要冤枉妾身。” 顾娇容装乖撒娇,她咬着绯色红唇道,“妾身是……是想想王爷多来看看妾身,若是孩子知晓王爷如此,想必也是愿意托生到妾身的肚子里。” 才怪! 怀孕靠的是卵.子和精.子,跟封建迷信一点关系也没有。 裴叙早已习惯她胡说八道,捏了捏她的小脸,笑了一声:“容儿想我了?” 顾娇容自然不想,她巴不得裴叙不来。 可这样的话,她不敢说。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侍妾,小命都捏在别人的手中。 “妾身若是说想王爷了,王爷以后会来看妾身吗?” 顾娇容仰着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裴叙。 事实上,她没有那么天真,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哄裴叙罢了。 “自然。”裴叙点头应道。 顾娇容也从善如流的回答,“妾身想王爷了,盼着王爷早日来看妾身呢。但妾身知道,妾身犯了错,不该祈求王爷的原谅。” 说到这里,她还努力的挤出了两滴泪水。 “天可怜见的,哭的这样可怜,我都要心疼了。” 裴叙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道。“别哭了,日后我多来看你就是了。” 顾娇容却摇了头,故作懂事的拒绝。 “王爷,妾身知道你公务繁忙,即便不来看妾身也没关系,妾身只盼着你的身体康健。” 顾娇容心里想的就是,他最好不要来。 裴叙越发觉得顾娇容懂事,若他的孩子有个这样的生母,必然是不错的。 两人浓情蜜意,很快又亲在了一起。 顾娇容是比不过裴叙的,她伏在裴叙的怀里,脸颊绯红,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而裴叙则抱着她坐到了躺椅上,又倒了杯茶,喂到她的唇边。 这样伺候顾娇容,裴叙已不是头一回了。 顾娇容习惯性的张嘴,将茶水喝下去,又缓了一会儿,这才好起来。 “这样娇气,若是真的有孕,你如何受得住?” 裴叙笑了一声,打趣她道。 顾娇容抿唇,她压根就没有把裴叙的话放在心里。 不管是按书里的剧情,还是按这个社会的标准,她的身份都不该生下长子。 “王爷不是说万事都有你在嘛,妾身相信王爷。” 顾娇容认真的看着裴叙,娇娇开口道。 她向来会装柔弱,此时裴叙给她机会,她更是要装一装的。 福安小心的听着屋里的动静,确定两位主子方便,这才开了口。 “王爷,姨娘,晚膳已经备下了。” 顾娇容已经多日没同裴叙一块吃饭,倒是真有几分想念,毕竟王爷晚膳的规格和她的是不一样的。 即便她再受宠,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何况,这几日王爷的态度不明白,王妃又在不断施压,厨房也不敢再给顾娇容优待。 顾娇容本着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的想法,也从没去找过他们。 “王爷,妾身饿了。” 顾娇容眼巴巴的看着裴叙,吃货人设屹立不倒。 裴叙还不至于苛待她,叫她连饭都吃不上。 “知道了。” 裴叙应了一声,将她松开。 而门外的福安,听到这话也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 “贱人,顾娇容那贱人,当真是狐媚子!王爷不是已经厌了她吗?为何又去了她那里?” 谢婉宁不断的咒骂着,水葱似的指甲都折断了一根。 自打嫁进肃亲王府,除了偶尔赴宴以外,她再没什么事可做,便也养起了指甲。 如今这指甲折断了,春枝看着都心疼。 “王妃,切莫动怒,若是伤了身子,奴婢即便心疼,也不能代你吃苦受罪。” 春枝给谢婉宁倒了一盏茶,又缓声道:“何况,这指甲是王妃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王妃当日那么欢喜,如今就这样轻易折断,实在太可惜了。” 谢婉宁抿了抿唇,眼里浮现一抹悲伤。 “我当初养指甲,是因为王爷说了一句长些的指甲更好看。” 从前谢婉宁从不养指甲,觉得总有些不方便。 春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我为他做了很多事,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可他宁愿宠幸一个丫鬟出身的顾娇容,也不肯看一看我,为什么?我不明白。” 谢婉宁喃喃自语,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 “顾娇容这个贱人,定是她有意勾引,否则王爷不会过去。春枝,我要让她死!” 谢婉宁的语气凶狠,她已经忍耐到了顶峰。 “王妃若想让她死,那她便会死,奴婢会为王妃安排好一切。” 春枝这次没有再劝她,也知道劝不住。 不过,顾娇容院子里的人员简单,若想下手还要挑一个好时机。 谢婉宁不管春枝什么时候动手,只见她答应便满足了。 “春枝,你从小陪我长大,我是最信任你的。” 谢婉宁握住春枝的手,做出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奴婢绝不会辜负王妃的信任,王妃只管等奴婢的好消息就是。” 春枝并不觉得对付顾娇容有多么的难,只是先前沈昭华未倒,她尚有些不放心。 如今沈昭华心灰意冷跳了湖,想必是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既然谢婉宁容不下顾娇容,那也就不必再留着她了。 “好春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让我如愿。” 谢婉宁连连点头,眼睛里满是激动。 她就知道,春枝果然是最好用的一把刀。 只要她哭一哭,春枝总会答应的,毕竟她若自己动手,恐怕不如春枝的效果好。 谢婉宁在春枝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唇角。 第70章 密谋毒杀 桌上的饭菜精致,香气诱人。 顾娇容暂时抛去一切烦恼,拿起筷子品尝美食。 “几日未见,容儿还是这副馋猫样儿,半点儿长进也没有。” 裴叙轻笑道,语气里透着宠溺。 顾娇容抬头眨着眼睛,无辜的看向他。 “王爷,人生最大的快乐,便在一个吃字。若是不能时刻享受美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娇容从来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只想吃好喝好,做一个快乐的闲散人。 只可惜,这样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在封建社会,一个出身奴籍的女子,想要过好生活实在太难了。 “容儿说的对。” 裴叙点头附和她的话,但他其实并不太重口腹之欲。 吃饭于他而言,不过是果腹而已。 “喜欢就多吃点儿,改日我让福安给你送几个厨子来,也免得叫你们精心打扫的小厨房闲置了。” 裴叙终于提起这事,顾娇容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如果有小厨房的话,她想吃什么点心,岂不是更加容易了?! “谢谢王爷,王爷对妾身可真好。” 顾娇容连忙道谢,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裴叙不免失笑,“不过是给你安排几个厨子罢了,这就好了?”他心想,顾娇容未免也太好满足了些。谢婉宁的院子里,就连洒扫伺候的人都有十几人了,更不必说其他人了。 “若是没有王爷,妾身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吃苦呢,对眼下的生活,已经十分满足了。” 顾娇容所言虽有实话,但却也有满足的。 毕竟谁也不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害怕哪天就丢了性命。 裴叙并未与她争论这些,而是又开口道:“既然喜欢就多吃些,等会儿才好伺候我。” 这个伺候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顾娇容埋头吃饭,不肯看他。 但她的动作肉眼可见的慢了许多,感觉吃饭都不香了。 裴叙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也由着她拖延时间。 只不过他终究没能逗顾娇容太久,福安就过来传话。 “王爷,人抓住了。” 福安没有说明白,但顾娇容也知道,裴叙这是有公务要处理了。 近来查处贪污一案,裴叙费了不少心思,自然也有了成果,今日就是彻底收网之时。 “知道了。” 裴叙摆了摆手,叫福安先去准备。 “可惜了,今日不能好好的满足容儿,待哪日我得空了,再来看你。” 裴叙在她耳边轻笑道,也不等她作答,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顾娇容见裴叙离开,松了一口气,消失的食欲也回来了。 - 裴叙这一走,又是三日未回王府。 按理说,这是春枝下手最好的时候。 可顾娇容在小院子里待着,半步也不肯出去。 春枝哪里知道,王爷虽然没有回来,但福安却是回来将裴叙允诺的厨子送了来,此外还送了一箱又一箱的好东西。 “春枝,你的动作太慢了。” 谢婉宁对此十分不满,言语里也带上了催促之意。 春枝也委屈,她不是不想动手,只是没有机会。 王爷看重顾娇容,虽说伺候的人安排的不多,但个个都是从王爷院子里出来的,很难打发。 “王妃,再给奴婢些时间,奴婢保证,不会让那贱人好过太久。” 春枝知道谢婉宁想听的不是借口,因此保证道。 她如今已经有了主意,既然顾娇容不出那院子,也好,她还可以下毒。 - 顾娇容有了小厨房,这几日正新鲜着,便不再叫人去大厨房拿饭了。 春枝想下毒,奈何找不到机会。 直到裴叙回来后,皇帝念裴叙查治贪腐案有功,不仅赏了不少的好东西,还送来了三位绝色女子。 皇帝的赏赐,即便是不喜欢,裴叙也得捏着鼻子收下。 三名女子被福安给安置在了绛芸轩,位置不算偏僻,但也离顾娇容的栖雨阁远远的。 福安可不敢让她们凑到顾娇容的跟前,且不说顾娇容是王爷的宠妾,就只说这三名女子的目的未必单纯,就不该让她们见顾娇容。 然而这事儿又不是藏着掖着的,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顾娇容自然是无所谓的,她本就不在意裴叙爱谁。 可谢婉宁简直要疯了。 “这一个还没处理掉,又来了三个,都存心跟我过不去。” 谢婉宁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摔了出去,面色狰狞道。 “王妃,这或许正是咱们的机会呢。” 春枝大概是比谢婉宁乐观的,因此每次看事情的角度都有所不同。 “这三个人是陛下赐给王爷的,想必王爷心里是不喜欢的,若是用这三人,换取顾姨娘的性命,于咱们而言是稳赚不赔的。” 春枝一直想给顾娇容下毒,却没有机会。 如今可不就是瞌睡了来枕头嘛。 “仔细说说,你有什么法子处理她们?” 谢婉宁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神色也和缓了些。 “顾姨娘不肯出门,咱们想买凶杀人怕是不成,如今唯有一条路那就是下毒。可要下毒,也得有个合适的人选才行,如今这三人入了府,这人选不就有了吗?” 春枝看着谢婉宁,笑道。 她虽然答应帮谢婉宁杀顾娇容,却没准备把自己搭进去,否则也不可能拖到现在。 谢婉宁听到这番话,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你说的也对,就只看这三人识不识相了。” 若要叫她们动手,自然也要拉拢她们。 “你将我那一匣子的珠宝拿来,给她们送去,就说是我给她们的见面礼。” 谢家的家底丰厚,谢婉宁的出手自然大方。 当初谢婉宁利用顾娇容的时候,也没少赏赐给她好东西。 “是,王妃。” 春枝告诉谢婉宁的用意,就在此处,听到她的话,自然不会拒绝。 她将那匣子拿出来,给谢婉宁看了一眼,便准备送到绛芸轩去,正好也去探探那几人的虚实。 若是个不中用的,一计不成,她也尽早在想别的法子。 “嗯,拿去吧。” 谢婉宁看了一眼,点头道。 这些东西她还不放在眼里,只要能够让她达成目的即可。 第71章 没野心的早死了 绛芸轩内。 “王妃差奴婢来给姑娘们送东西,不知奴婢来的可是时候?” 春枝笑意盈盈的开口,将那匣子送到三人跟前。 “我们王妃说了,三位姑娘既然来了咱们府上,不管王爷如何安排,都先安心住着,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也可以打发人来找奴婢,便是奴婢解决不了的,还有我们王妃在呢。” 若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听到这话,只觉得王妃和善。 但,何香凝三人是宫里教坊司出来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这些东西,便想笼络人心,打发叫花子呢! 只是在这王府,王爷不喜她们,她们便没有靠山,因此不敢得罪王妃,于是笑道:“王妃实在也太客气了,论理也该是我们姐妹去给王妃请安,只是我们如今名不正言不顺,贸然前去,也怕惊扰了王妃。” 这话挑不出错,春枝自也不会说什么,而是告诉她们:“姑娘们不必多虑,咱们王妃是府里最和气好说话的,见到你们高兴也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惊扰呢。不过,王妃这几日身子不适,就连栖雨阁的顾姨娘,也是不去请安的。” 凡是了解谢婉宁的,都不信春枝这话。 何香凝等人也不是单纯的,对这话亦是存疑。 毕竟,当初谢婉宁逼婚的事情,可是人尽皆知的,难不成成亲不足半年,就能改了性子? 若真是如此,那爱情当真是伟大! “早就听闻王妃是最和善不过的人,只盼着哪日有幸得见王妃,我们姐妹也好当面感谢王妃。” 何香凝漂亮的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娇柔,隐隐竟与顾娇容有三分相似。 春枝心惊,这几人怕是有些不简单。 若真是如她想的那般,再想利用这三人,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何香凝不知春枝的心思,只听她道:“众位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何况日后都在府里生活,要见王妃的机会也多的是。” 春枝知道,谢婉宁恐怕是不愿意见她们的。 在谢婉宁的心中,这些人不管是因何而来,是否自愿,既然入了王府,就是她的拦路石。 如果不是现在不能处理掉她们,后宅的女子一个也别想活。 “东西奴婢已经送到了,就先告辞了。” 春枝不再同她们扯闲话,施了一礼便先离开。 待春枝走后,其余两人才开了口。 “香凝姐姐,我看这肃亲王妃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倒是那顾姨娘,似乎真有些不简单。” 顾娇容此人,她们早有耳闻,何香凝更是与顾娇容有三分像,才成了她们三人之首。 不管裴叙是喜欢顾娇容,还是拿她当玩物,显然她都是个突破口。 “如此看来,这肃亲王妃可以不见,而这位顾姨娘,咱们倒要会一会了。” 沈清薇也赞同杜若云的话,将顾娇容视为最大的敌人。 “不急,咱们刚进王府,想必王爷还有防备,待过段时间再说。” 何香凝摆手,她虽然也想见顾娇容,但却不那么迫切。 相比见顾娇容,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你们若是真的着急,就该想一想如何才能笼络住王爷的心,毕竟我们的目标是王爷,而不是一个小小的侍妾。” 何香凝深知她们进王府的目的,并非是为了铲除异己争宠来的,而是要从裴叙身边探听消息。 皇帝多疑,尤其是年近半百,就更有顾忌。 裴叙纵然没有表现出庞大的野心,但他手中的势力,也足以叫帝王忌惮。 何况,他还这么年轻,即便今日不想谋反,谁能断言他来日还肯臣服? 皇帝想除掉裴叙,又不想背负骂名,最好的法子就是抓住裴叙的把柄,不管是什么罪名,都无关紧要。 沈清薇当然知道,可只靠她们三个弱女子,便想除掉一个手握实权的王爷,简直是痴人说梦! 若是美人计有用,裴叙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等到今日? 只是这样的话,她不敢说出来。 何香凝要比她忠心。 毕竟,太子也对何香凝寄予厚望。 能攀上太子也是何香凝的福气。 教司坊的女子,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这么多女子也只挑出她们三人来,而何香凝更是与太子关系匪浅。 若此次计划成功,何香凝便是做不了太子侧妃,应当也能在太子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香凝姐姐可有什么好主意?” 杜若云不喜欢兜圈子,直接问道。 反正她是没什么法子见裴叙的,如若何香凝有法子,自然再好不过。 何香凝能有什么法子? 她们被送进肃亲王府以后,连裴叙的后脑勺也没见过,更不要说与他亲近了。 但何香凝却不能直言自己没法子,因此皱着眉道:“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难不成到了床上,也指着我给你们想法子吗?” 这话是难听了些,胜在有用。 即便是沈清薇心里头有些不服气,也没有反驳她。 这里是肃亲王府,不是教司坊,她们须得团结一心才行。 “姐姐教训的是,那我和若云回房好好想一想,就不陪姐姐说话了。” 沈清薇挤出一抹笑,拉着杜若云离开。 虽然从前她与杜若云的关系也一般,但眼下总好过何香凝。 杜若云任由沈清薇拉着自己,也不反抗。 在教司坊,这样的事很常见,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你瞧瞧她那得意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儿,跟咱们不一样了,还不是被送进了这肃亲王府。” 沈清薇冷哼一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俨然与刚才那个低眉顺眼的人不同。 “清薇,我想香凝姐姐没有坏心思,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咱们只有早日完成任务,才能脱身。” 杜若云垂眸,做出一副温良模样。 她向来如此,不争不抢,性格温吞,恰巧模样也生的好,教司坊这才将她和沈清薇两人一同送来。 “我看这任务难完成,那肃亲王连见咱们都不肯,更别说其他的了,倒不如就这样混过去,总归宫里也不能来肃亲王府问咱们的罪。” 沈清薇摆了摆手,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态度。 可杜若云知道,她这话也不过是任性话。 教司坊的女子个个都有野心,没野心的早死了。 第72章 赠香囊 “姨娘,咱们后宅又多了三位姑娘,听说是王爷办案有功,陛下赏给王爷的,个个都是教司坊挑选出来的绝色女子。” 月颜是个活泼性子,也喜欢听热闹,许多事顾娇容都是从她嘴里知道的。 顾娇容在躺椅上,缓缓睁开双眼,淡声道:“既然是陛下赏的,想必是不错的。” 只是这样一来,王妃的追夫之路,又变得漫长起来。 毕竟皇家无情,裴叙也不例外。 那三名女子在裴叙眼中,恐怕同她也没什么区别。 “这几日你说话做事也小心些,如今新人入府,咱们还是先避其锋芒的好。” 顾娇容不是要打要杀的性子,何况在她的眼里,裴叙也不过是她的老板,没有必要投入感情。 感情一事,一旦认真,就输了。 “姨娘这话说的最有道理,但殊不知,有些时候咱们不找麻烦,自有麻烦来找咱们。” 芍药笑着开口,“纵然咱们不争抢什么,可王爷待姨娘这样好,难保别人不会眼红嫉恨,更不要说那三位是陛下赐给王爷的,还不知是怎样心高气傲的人物呢。” 这样的揣测可不是凭空来的,远的不说,只说近的,南安王妃看似风光,前两年也因后宅的烂账气的一个月不出门交际。如今也是世子的年纪大了,南安王妃有了倚仗,这才过上安稳自在的日子。 芍药虽见过顾娇容驳人,但也觉得她的性子容易叫自己吃亏。 “芍药说的也对,有时候纵然咱们没什么坏心思,别人未必没有,这些日子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顾娇容点头,也陷入沉思。 如今剧情越来越偏,她再像之前一样明哲保身,恐怕是不能了。 且不说,她已经得罪了谢婉宁和京中贵女,如今府里又进新人,难保不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 何况,裴叙还有让她生孩子的危险想法。 顾娇容无意识的曲起手指,敲了敲腿,表情也凝重起来。 芍药和月颜都以为她是担忧失宠,而新入府的会来找她们麻烦,毕竟已经有个沈昭华做先例,而王爷也未插手。 虽说把芍药和芳兰给了她,但她们到底是奴才,未见得能与御赐的美人相比。 她们的靠山是王爷,而那位美人的靠山是陛下。 若是叫福安知道她们的想法,只会觉得她们想多了。 虽然裴叙看似不管后宅,但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几个女子若是真敢做出什么事来,便是陛下来了,也保不住她们。 “姨娘,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也不必过多的忧虑,王爷是个明白人,纵然那三位是宫里送来的,奴婢相信王爷不会厚此薄彼。” 芍药想让顾娇容有些危机意识,但也没有叫她忧思过虑的想法。 何况,这也本是主仆间的闲话。 “我知道王爷不会厚此薄彼,王爷待我的好,我时刻记在心里。”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顾娇容并没有因为芍药为她考虑,就忘记芍药本就是裴叙的人,而对着芍药一通抱怨。 就连月颜也成长了不少,说话多是点到为止。 - 这几日,火药的研制有明显的进展。 裴叙也将大半精力放到了此事上,因此后宅之事便由福安盯着。 “王爷,王妃身边的春枝去见了她们。” 福安半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觑着裴叙的表情,生怕他因此发怒。 裴叙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谢婉宁自打进了王府,就没有真正安分过,小动作一直不断,若不是现在不是动她的时候,裴叙绝不会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盯着她们,别让她们做出什么蠢事。” 裴叙淡声道,他如今腾不出空来,自然不希望后宅不宁。 “主子放心,奴才看着呢,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福安恭敬回应,而后又问道:“王爷,杏花村又出了新点心,可要派人买些给顾姨娘送去?” 提起顾娇容,裴叙提笔的手顿了一下。 “我让你给她送的厨子,她用着怎么样?” 裴叙似乎没有将福安的话放在心上,亦或是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福安不敢妄自揣测,只答:“顾姨娘没说什么不好的,芍药也告诉奴才,这几日顾姨娘都在小厨房吃饭,不再去大厨房拿份例了,想来也是喜欢的。” 顾娇容对一件事喜欢与否,全都摆在台面上,从不遮遮掩掩。 裴叙便没有再多问,只是沉默一瞬,才吩咐他。 “去买了送给她吧,她向来嘴馋,若是知晓杏花村出了新点心,想必是惦记着的。” 裴叙与福安都没有想过,如果顾娇容真的想吃,也可以叫院子里的人去买,并非只能等着他送。 “是,奴才这就去办。” 福安应下后,又忍不住道。 “若是顾姨娘知道王爷记挂着她,想必是十分高兴的。” 裴叙想到顾娇容那副馋猫样儿,不由得轻笑一声,但很快便又收回了笑意。 他深知,顾娇容想必高兴,也只高兴有了点心吃,而非是被他记挂。 倒是他,鬼使神差的还留着顾娇容送他的手帕。 哪怕他知道,顾娇容这手帕送的随意,但还是好生收了起来。 恰如他所想的一般,顾娇容看到杏花村的点心,眼睛都亮了,却没问裴叙的近况。 福安眼巴巴的看着顾娇容,等着她说点儿什么,他也好回话。 顾娇容这才后知后觉,“劳烦福安总管了,也请福安总管代我向王爷道谢,难为王爷这般忙碌,还惦记着我。” 这不过是客套的空话,虽然福安也能交差,但到底不如先前带点东西回去的好。 顾娇容也想到了,如今她有心刷裴叙的好感度,以期将来得到他的庇佑,因此她将练手绣的香囊拿了出来。 “这是我为王爷绣的香囊,虽然模样差了些,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福安总管代我送给王爷。” 顾娇容这话可不是谦虚,福安看到那香囊,真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夸,只能勉强笑着:“顾姨娘一片心意,这香囊又是如此别致,王爷自是体会得到。” 哪怕是客套话,顾娇容的笑里还是带了几分真。 “那就借你吉言了。” 第73章 试探 福安带着顾娇容回赠的香囊,满脸笑意的回去交差。 他觉得,这一趟真是没白跑! 若是随意差遣个小厮回来,想必顾姨娘是想不起赠王爷香囊的。 只希望王爷见了这香囊,千万不要嫌弃样貌丑陋,好歹也是顾姨娘费心赶制出来的,其中心意才更重要。 福安半喜半忧的回到裴叙身边,眼神里带着欲言又止。 裴叙便是不仔细看他,也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 “福安,我可不知你是这样内敛的人,有什么便说吧,不必遮遮掩掩。” 裴叙的心情不错,甚至小小的开了一句玩笑。 主子能开玩笑,可福安却不敢态度随意,他恭敬道:“王爷,奴才已经将点心给顾姨娘送去了,这是顾姨娘让奴才给王爷捎来的香囊。” 这香囊,他觉得还是王爷自己看比较好,因此没有过多的形容。 裴叙接了过来,看了看手中的香囊,沉默了。 想起顾娇容做的点心,这香囊竟显得有几分可爱。 “你先下去吧。” 裴叙摆了摆手,让福安离开。 他攥着手中的香囊,微微勾起了唇角。 倒是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 只不过裴叙近来事多,确也没有时间。 因此这想法存了多日,他才得以脱身,准备回王府。 - 何香凝等人打定主意,要先见一见顾娇容。 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直到谢婉宁请她们一同池亭赏鱼,这才见到顾娇容。 杜若云性子沉闷话少些,见到顾娇容时,也只是眼底流过一丝诧异。原来当日的话不错,何香凝果然与顾娇容有三分像。 “我还当是玩笑呢,毕竟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事,没想到香凝姐姐竟真与顾姨娘有几分像。” 沈清薇像是没心眼子似的,将亭子里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谢婉宁的眼神微沉,对何香凝又添几分厌恶。 又是一个来同她抢王爷的贱人! 而顾娇容对着她笑了笑,并没有开口。 杜若云见气氛变得尴尬,便立刻拉了拉沈清薇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以免得罪了人。 可这样的好机会,沈清薇怎么能放过? “香凝姐姐,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从前只听人说,如今亲眼见到人了。” 她不顾杜若云的阻拦,走到何香凝的身边,推着她走向顾娇容。甚至还没眼色的叫着谢婉宁,叫她也来评判一句。 “王妃,若云,你们看,香凝姐姐和顾姨娘站在一块儿,是不是更像了。” 何香凝的脸都黑了下来,她觉得沈清薇简直疯了。 不管她们再教司坊如何,如今来了肃亲王府,都该同心协力才是。 “清薇,不可放肆。” 何香凝呵斥道:“顾姨娘是王爷的爱妾,我不过蒲柳之姿,如何能与顾姨娘相比?” 这话自然不是真心话,但何香凝不是蠢货,知道此时不该将姿态摆的太高。毕竟,她能攀上太子,也是有几分手段与谋算的。 沈清薇打定了主意要和她唱反调,她们来王府这几日,没少看何香凝的脸色,结果却什么事也没办成。 原本这阴谋诡计与她们都没有干系,是何香凝想攀高枝,甘愿成为太子手中的刀,凭什么好处叫何香凝占尽? 她可不是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杜若云,偏要杀一杀何香凝的锐气不可! “香凝姐姐,我不过觉得王妃与顾姨娘都是和善之人,这才说了几句玩笑话,你做什么这样生气?难道你觉得王妃和顾姨娘会怪罪我不成?” 沈清薇这话,何香凝怎么反驳都不对,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另外两人。 就在此时,谢婉宁站出来了。 “都是自家姐妹,一两句玩笑我还不至于生气,我想娇容应该也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谢婉宁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声音温婉。凡是不了解她的,看到她这般,都会被她骗了去。 顾娇容垂眸,温声附和。 “王妃说的是,不过是一两句玩笑而已,也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何况,沈清薇说的不假,何香凝的确和她有几分相似。 当事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这事儿自然也就轻轻的揭了过去。 只是沈清薇不甘心,仍旧找机会挤兑何香凝,同时也有试探顾娇容之意。 不管她们是否愿意,如今她们都已入局,事事便已由不得她们。 “听说顾姨娘不爱出门,总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那有什么趣儿?如今我们来了,这院子里也能热闹起来,若是顾姨娘不嫌弃,妹妹可以日日与顾姨娘作伴。” 沈清薇看似爽朗乐观,但顾娇容却不觉得她可爱。 真要说起来,沈昭华才是没心眼的,要不然也不能恋爱脑发作,被人骗成这样。 “多谢沈姑娘美意,只不过我这人向来喜好清净,也尤为懒散,不爱走动,若是沈姑娘与我在一处,只怕会觉得我太过无趣。” 顾娇容笑了笑,她还是很享受一个人的日子的,并不想叫她们来打扰。 沈清薇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倒说:“山野万万里,余生路漫漫。我看顾姨娘颇有几分超脱通透之意,倒显得妹妹有些俗气了,怪不得王爷如此喜欢顾姨娘呢。” 这话看似是夸赞顾娇容,实为试探。 顾娇容的出身她们是知道的,也知晓顾娇容不识什么字,可今日见她,沈清薇却觉得顾娇容未必是个真正简单好对付的人。 若只是以色侍人,迟早会被厌倦。 顾娇容能得宠至今,必定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 “我不懂什么山野,什么路的,只是想着既然得王妃抬举,做了王爷的侍妾,那便只一心服侍好王爷就行。” 顾娇容的语气淡然从容,仿佛看不出沈清薇的试探之意。 “虽然我不懂沈姑娘话里的意思,但若是真要说,我觉得咱们都是这池子里的鱼儿,而王爷便是这一池碧水,鱼儿离了水,就活不成了。” 沈清薇今日是有几分茶,但顾娇容丝毫不受影响,稳定发挥。 一旁的谢婉宁,看了顾娇容一眼,没有开口。 她早就领教过顾娇容的伶牙俐齿,不想再找气受,倒不如坐山观虎斗,谁输谁赢,对她来说都是好结果。 第74章 有喜 有沈清薇这个出头鸟,何香凝乐得轻松,也观察起顾娇容。 此次王妃将她们聚在一起,若是没有别的心思,何香凝是不信的,不过她们本就有意对付顾娇容,因此也不介意。 毕竟谢婉宁的背后不仅是谢家,还是淑妃,而淑妃代表的便是皇家。 不过,太子一党与淑妃亦有利益冲突。 凡是皇帝的儿子,哪个是不想坐上那高位的? 何况,皇帝又不是个子嗣丰厚的,除太子以外,活着的也就只有淑妃所生的三皇子,容妃所生的五皇子和生母早亡的八皇子了。 容妃是靠生儿子坐上妃位的,母家提供不了助力,八皇子年幼,又没有生母护佑,就更不必说了。 何香凝眸光暗沉,她必定要帮太子坐上帝位! 肃亲王裴叙,非死不可。 “顾姨娘,清薇年纪轻,不懂事,说话也直了些,我代清薇赔个不是,还望顾姨娘不要与她计较。” 何香凝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更为柔媚,在教司坊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嗓子。 若是只凭一张脸,就将太子勾到手,那太子未免也太肤浅了。 虽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好色的,但已经身居高位的男人,身边向来不缺貌美女子,他们需要更有用的人。 何香凝就是那样的人,能做解语花,也能成为细作。 “何姑娘,你们今日道的歉也太多了。” 顾娇容半开玩笑道,“我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她真的在意,就不会这么温和了。 初次见面,她们都没想着动手。 谢婉宁见她们握手言和,这才开了口。 “好了,我请众位姐妹来,是为了好好欣赏一下这园子的风景,咱们还是别说那些了。” 顾娇容并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如今人也见了,便找了个托辞,打算回去。 “王妃,妾身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 谢婉宁哪里肯就这样放她离开,毕竟,顾娇容只要一回那院子,便不肯再轻易出来。 “娇容既然身子不适,那便先请府医来诊脉吧,也叫我也放心些,若不是王爷问起来,我这个王妃一问三摇头,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 谢婉宁眼睛微眯,唇角仍勾着笑。 她倒要看看,这贱人究竟是真不舒服,还是装病! 谢婉宁的心思昭然若揭,顾娇容哪里不明白,但她没有拒绝。 若是真诊出什么毛病,她也算是早发现早治疗了,反正不需要她付银子。 “行啊,那就多谢王妃了。” 顾娇容笑意盈盈的道谢,毫不慌张。 府医来的很快,毕竟在这里等着他的不是王妃,就是宠妾,稍有差池,就是他承担不了的罪责。 他刚弯下腰,还未张嘴,便听到谢婉宁的话。 “别行那些虚礼了,快去给咱们的顾姨娘看看,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府医见此哪敢耽误,立刻应:“是。” “请顾姨娘将手腕放在脉枕之上,老夫好为顾姨娘诊脉。” 顾娇容配合且期待,虽然现代也很流行看中医,但她一直都没时间去。 “顾姨娘的脉象圆滑至极,如盘走珠,乃是喜脉啊!” 府医开口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谢婉宁的表情。 “恭喜王妃,恭喜顾姨娘,咱们王府要添新主子了。” 谢婉宁紧紧攥着帕子,咬牙问出顾娇容也想问的问题,俩人都希望府医是真错了。 “你可诊仔细了,当真是喜脉?” 可要让她们失望了。 府医语气认真,甚至有些气愤道:“老夫行医多年,绝无出错的可能,王妃问这话,简直是在侮辱老夫。” 谢婉宁倒没有侮辱府医的意思,只是她不愿意相信,顾娇容竟真的有喜了。 倒是顾娇容,震惊之余,恢复了正常,又做足了表面功夫。 “多谢老先生。” 顾娇容道了谢,又让芍药给了他赏银。 府医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顾娇容有孕的消息,对她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既然顾姨娘有喜了,那便回去好生歇着吧。” 谢婉宁摆了摆手,打发顾娇容离开,心里暗骂春枝没用,不仅没弄死这贱人,竟还叫她有孕了。 何香凝等人亦是如鲠在喉,顾娇容怀了肃亲王的第一个孩子,必然更得王爷看重了。她们本就不受王爷待见,将来如何争宠? 若她们没有任务在身,不得宠,待在后宅安生过日子也就罢了,可何香凝还盼着早日回到太子身边呢。 这些就不关顾娇容的事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居然怀孕了。 不过想想这也很正常,她和裴叙的身体健康,也同房了很久,次数更是数不清,而且只喝过一次避子汤。 只是怀孕这件事,还是让她始料未及。 回到院子里,她坐在躺椅上,呆呆的望向远方。 “姨娘,有喜了是好事啊,王爷知道了必然很是欢喜,可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呀?” 芍药不解,在她看来,顾娇容应当是高兴的。 毕竟换做是王妃,即便她想生下王爷的孩子,王爷也不肯给她。 “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我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呢。” 顾娇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真的只是想装病而已,没想到会诊出喜脉。 或许这就是装病的报应吧。 “哎哟,这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凡事都有奴婢们在呢,姨娘只需好好的养身子即可。” 芍药笑着开口,“若是王爷知道了,想必也只会让姨娘好生休养,毕竟这是王爷第一个孩子,王爷肯定很看重。” 这话说的不假,裴叙先前就已提过,想让顾娇容生个孩子。 可那个时候,顾娇容只当他是床上说浑话,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你说王爷真的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顾娇容缓缓开口,她是真的不确信。 事情的发展本就已经偏离剧情,让顾娇容有些猜不透了,如今又来了个孩子。 这个孩子虽然名正言顺,但她却不安心。 “当然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何况王爷并非是无情无义之人。” 芍药点头,郑重的说道。 “姨娘不必担心,这孩子就是咱们王府未来的小主子,奴婢必定会好好伺候姨娘。” 第75章 筹码 顾娇容怀的可是王爷的长子,第一个孩子向来是更被期待的,初次为人父的欣喜将全部给他,也极容易偏向他。 谢婉宁最怕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可顾娇容却有别的担忧,她不知道走偏的剧情是否会回到正轨,而她是否能一直活下去。 若是她死了,谁又能护着她的孩子? “姨娘快别想那么多了,忧思过重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如今天气渐热,奴婢去给姨娘端些绿豆汤来消暑。” 芍药脸上的笑意一直没下去过,她是打心底里为顾娇容高兴。 “好,你去吧。” 顾娇容点头,她也有些热了。 纵然再担心,如今这孩子也只是个胚胎,还是要以她自己为主。 - 谢婉宁遣散了何香凝三人,便将石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贱人,顾娇容这个贱人,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如今连孩子都怀上了。” 谢婉宁的眼眶发红,她转头看向春枝,厉声质问:“你不是说会帮我杀了她吗?她怎么还活着?春枝,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春枝抿唇,她也没想到顾娇容会在此时有孕。 但这不正给了她们动手的机会吗? “王妃,奴婢答应过你的,自然不会食言,你先消消气,听奴婢说。” 春枝不急不慢的开口,安抚着谢婉宁。 “顾姨娘如今有了孩子,咱们要想做什么,岂不是更方便,而且也不易被人觉察。只是需要王妃再忍耐一下,装作关心她,关心王爷的子嗣。” 大宅院的肮脏手段,春枝学了个十成十,如何留下孩子,让孩子的生母自然死去,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可谢婉宁觉得她装的够久了,早已不耐烦了。 “我就是因为太能忍了,才叫这贱人怀了崽子,我若是再装下去,说不准她哪日就爬上侧妃之位了。” 谢婉宁不满道,她觉得春枝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换做春枝的心上人被抢,还与她人有了孩子,她未必能像今日这般镇定自若。 “王妃,即便她怀了孩子又如何?有命怀,可未必有命生。” 春枝的眼里流过一抹狠毒,她苦于没有机会,而今顾娇容将机会送到她的手中,她若是不抓住,也太对不起顾娇容了。 “王妃大可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了,只是此事还需王妃配合,王妃的贤良名声不可坏了。” 谢婉宁见春枝这样说,多少也猜到了她的打算。 她不在意春枝用什么法子,也不管有没有好名声,她只要看到结果,听到顾娇容那贱人的死讯。 - 恰如她们所想,顾娇容有喜一事,很快便传入裴叙的耳中。 “主子,真是天大的喜事,王妃听闻顾姨娘身体不适,请府医给顾姨娘诊脉,诊出了喜脉!” 福安眉眼带笑道,他的声音都比往日活泼了几分。 裴叙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开口道:“走,咱们回府。” 他已经有两日不曾见顾娇容,上次见她,还拿这事和她开玩笑。 如今玩笑成真,他自然喜出望外。 就是不知道顾娇容是否欣喜,毕竟上次他提及此事,顾娇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因此,待走到杏花村附近的那条街时,他便又拐了过去。 福安看着裴叙的背影不由感叹:“主子这般贴心,顾姨娘必然很感动。” 顾娇容的确没想到裴叙会特意带着点心来看她,虽然她刚传出有孕的消息,裴叙或许是高兴的。 不过,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得了好处,自然不会摆脸色。 “王爷你能来看妾身,妾身就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你还这么体贴,给妾身带了点心。” 顾娇容满脸笑意的看着他,语气里皆是奉承之意。 如今她有孕在身,裴叙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将她抱在怀里,便只好坐在她的旁边。 “平日里我便是不回府,也没少让福安给你送点心来,怎么今日就知道我的好了?” 裴叙的语气随意,并无生气之意。 “寻常时候也记得王爷的好,只是王爷不来看妾身,妾身便是想当面感谢王爷,也没有法子。” 顾娇容将过错推到裴叙身上,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裴叙将点心送到顾娇容的手边,笑着接道:“容儿这是在埋怨我吗?” 不等顾娇容回答,他又兀自说:“既然容儿都这么说了,那我往后可要多来看看容儿才是,也免得容儿对我心存不满。” 顾娇容看了一眼裴叙递来的点心,正是她这几日最爱吃的红豆酥,可见裴叙是上了心的。 哪怕他未曾过来,也都从福安那里知道了。 “妾身不敢。” 顾娇容垂眸,看上去像是委屈极了的模样。 纵使知道她只是装的,裴叙还是心软了一分。 “你是我的宠妾,有什么不敢的,我曾跟你说过,便是你捅了天大的篓子,我也能给你兜着。” 裴叙微微勾唇,自信至极的开口,他也的确做到了。 顾娇容赴宴时得罪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敢找她的麻烦,全是因为有裴叙挡着。 “王爷护得了妾身一时,能护得了妾身一世吗?” 顾娇容微微坐正了身子,开口问他。 她想借着此次机会,趁裴叙高兴,问裴叙要一个承诺。 “如今妾身年轻,也颇有几分姿色,能够讨好王爷,将来年老色衰,后院年轻的女子比比皆是,王爷还能记得妾身吗?” 裴叙皱眉,他并非是好色之徒,否则纵有再多顾忌,后院也不可能只有三人。 何况那沈昭华,与他并无肌肤之亲。 他只是借故将沈昭华留在后院,免得被有心人觉察,将火药制作的法子从沈昭华那里哄了去。 只是这样的话,他没法说出来,便顺着顾娇容的意思问道:“那容儿的意思?” 顾娇容知道这是裴叙有意纵容,但她顾不了许多,毕竟机会难得。 “妾身要王爷允诺,将来若是妾身做出了王爷不喜的事,王爷也要留妾身的性命,放妾身出府,过平民百姓的安稳日子。” 顾娇容没有提孩子,孩子就是她谈判的筹码,相比虚无缥缈的喜爱,孩子才是真正能触动裴叙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声轻笑。 第76章 别让我担心你 裴叙的眉峰微微上挑,一双随机的眸子变得柔和,唇角也扬着笑意。 “我当容儿要提出什么了不得的条件呢,没想到竟只是这样,这有什么难的?” 对裴叙而言,便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顾娇容却小心翼翼的过了这样久,才能拿孩子做筹码,来要求裴叙。 她们的社会地位差距不仅仅是用大来形容,一主一仆,即是云泥之分。 “这么说,王爷是应下了?” 顾娇容看着裴叙的目光如炬,似乎是怕稍一错神,就会错过裴叙的回答。 裴叙点头,他的心情好,嘴也松。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顾娇容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王爷既然答应了,那就给妾身立个字据吧,毕竟口说无凭。” 顾娇容没有就此收手,而是提出了新的要求。 纵然这要求有些无礼,但裴叙还是满足了她。 “容儿可还满意?” 裴叙将字据递过去,眉眼带笑问她。 顾娇容没有应他,而是摆弄着手中的字据,颇有几分娇憨模样。 她出身寒微,打小做了丫鬟,自是没念过书的。 裴叙知晓她看不出什么来,但也难得的没有笑她,而是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举起字据,左瞧右看。 许是厌了,也许是真看不出什么,顾娇容这才宝贝似的将字据收起来,露出笑脸道谢。 “多谢王爷,妾身满意极了。” 有了这字据,她心里也踏实些。 虽然裴叙也有翻脸不认的可能,但总比什么保障都没有来的强。 顾娇容如今身怀有孕,自然要多为将来筹谋,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只等剧情结束获得自由了。 这孩子虽不是她所愿,但既然已经怀了,她必然是要负责的。 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孩子一同离开。 可她哪里知道,裴叙从没有想过放她离开的可能,签下这字据,也不过是哄她开心。 “容儿满意就行,若是再不满意,我可以再给你签几张字据。” 裴叙修长的手指托着脸,颇为闲适的看着她。 后继有人这个消息确实让他足够欢喜,他也比往日更加好相处。 顾娇容的眼睫微颤,“我只要王爷答应且遵守这一个请求就够了。” 她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大的愿望也是恢复自由,过安稳日子。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她所愿,反而不断推动着她往不可预料的方向走去。 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她不能想象将来会是怎么样的。 她是死过的人,不想再死一次。 “好,我答应。” 裴叙点头,这次的表情倒有几分认真了。 “我听说你是身子不适,才叫了府医诊脉,眼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裴叙只字不提谢婉宁,想来与她的关系还未缓和。 顾娇容微微摇头,低声道:“妾身本就没有不舒服,不过是不想与王妃还有陛下赏赐来的美人相处,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裴叙或许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过了一会儿,才笑出声。 “你倒诚实,没有扯些谎话来哄我。” 裴叙早就习惯了她是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如今见她这般老实,反倒有几分不习惯。 “这是事实,妾身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便妾身有意隐瞒,难道王爷真的会不知道吗?” 顾娇容将口中的红豆酥咽下,这才慢吞吞的回了话。 “妾身没那么多心眼儿,也不想费心思。” 她这话不是自谦,而是有清醒的认知。 哪怕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着大量的现代知识,她也从没有想过卖弄学识,来换取富贵。正是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表现的不同,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将聚集在她的身上,亦或她如沈昭华一般被豢养,可不论哪一种可能,都不会有好结果。 和氏璧的故事,就是最好的答案。 因此,顾娇容大多时候都选择坦然说出心中想法,而非哄骗裴叙。 其余的小谎言,在裴叙眼中,也都可归为小情趣。 “我看你颇有些小聪明,否则也不能时时哄我。” 裴叙话里有嗔怪,但他的态度像是对待小宠物一般,有着纵容与欢喜。 顾娇容手中捧着红豆酥,眼睛眯起来,藏在裙下的小腿也欢喜而隐秘的微微晃动着,可见她吃的很开心。 “那也是王爷愿意的,要不然也不会默许我这样做。” 顾娇容很好的演绎了恃宠而骄,但却不讨人厌。 裴叙有心如从前一样将她抱进怀里,可到底初为人父,哪怕这孩子还未显怀,但他还是束手束脚了起来。 “你呀!”他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一声气,又轻声嘱咐:“别吃太多点心,免得一会儿吃不下饭。日后让府医定期来请脉,再看看可有什么要忌口的,叫底下的人都注意着些。” 顾娇容的小脸皱在了一块儿,没有答应。 忌口二字,已经叫她再说不出话了。 这辈子,她最大的爱好,也就只有吃了。 而今竟叫她忌口,无异于是为难她! “怎么?叫你忌口,委屈你了?” 裴叙不必问,都已猜出了她的心思,因此笑着说道。 “不过是说一说罢了,若是对你的身体和胎儿都无影响,自然就不必忌口。” 裴叙虽然在意孩子,但也希望顾娇容好好的。 “今日府医诊脉时,说我的脉象平稳,并无异样,只需静养即可。”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需要忌口。 裴叙到底没有忍住,抬手轻轻捏了她的脸颊。 “平稳即可,不过生孩子并非小事,稍加不慎,也会对你不利,多请几次脉也没什么要紧。” 裴叙的眼神认真,“我不仅要孩子,也要你平安。” 顾娇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乖乖点了头。 “我知道了,王爷放心。” 顾娇容也没有伟大到为了孩子牺牲自己,她要孩子,也要自己活着。 裴叙的态度,也叫她轻松几分。 起码裴叙还想留她性命,不管是什么原因。 “容儿,乖一点,别叫我担心。” 裴叙又说了一遍,纵然他在床笫之间,提过多次,要让顾娇容生孩子的话,但成真后,他又莫名多了几分担忧,亦不愿顾娇容发生意外。 第77章 贴心 顾娇容转过头,看着裴叙,似乎是想从他的眼中看出担忧来。 可裴叙的眼神平静如水,并无异常。 顾娇容说不清他是太会遮掩情绪,还是只与她客套而已。 “王爷不必太担心,凡是生子,都有危险,既然别人能活,我也不会死。” 顾娇容这样说道,但心里却是极担忧的。 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哪怕是现代社会亦有女子死于产房,何况这里的医疗条件比不过现代。 如此一想,顾娇容突然有几分理解裴叙话里的意思。 因此,她又开口道:“既然王爷担忧,那妾身便多叫府医来瞧着些,如此若是有个万一,也好及时解决。” 裴叙听到她这话,才满意了。 “别怕麻烦,左右那些琐事也不会叫你亲自去做,有下人们在呢。” 裴叙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柔。此时的他们,倒有几分像夫妻了。 但顾娇容并未如此想,她时刻注意着分寸,把握着尺度,从不因裴叙待她不同,就得意忘形。她心里明白,裴叙是重臣,亦是皇室宗亲,心中所追寻的只有权力。 除了权力,裴叙眼中看不到其他人。他站在高处,哪怕是肯微微俯视,也未必得见众生。 “王爷已经将芍药和芳兰给了妾身,芍药她们又处处贴心,妾身自是不担心。” 凭心而论,在做事上,顾娇容是挑不出俩人的错处的。但她话头一转,笑着说道:“原本妾身也是不怕的,只是王爷好像很担心妾身?” 她看着裴叙的眼睛里带着笑,而这笑里还有几分戏谑。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孩子,她们两人之间仿佛多了几分不同。 “我自然担心你。” 裴叙大方承认,这本也没什么不值得承认的。 “难道我先前说了这么多,容儿都不信我在担心你吗?” 顾娇容笑了,她没有否认。 毕竟裴叙还没有子嗣,对第一个孩子理应重视。 “王爷,我有些困了。” 顾娇容今天没来得及午睡,在谢婉婷那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而后又在这里应付裴叙,这会儿确实有些乏了。 裴叙见她面带倦意,知道她不是在哄自己。 “离用膳还早,睡吧,用膳时我叫你。” 裴叙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如今正是最新鲜的时候,怎么舍得回去呢。 顾娇容的小脑袋已经不自觉的垂了下去,也没有精力再同他讨论回不回去的话题。 裴叙更是直接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送回房间。 “王爷……” “嗯,我在。” 裴叙低声道,“安心睡吧。” - 顾娇容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她下意识叫起:“月颜……” 她的喉咙干涩,以至于声音有些沙哑。 “醒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宠溺。 “你若是再睡下去,恐怕就能吃明日的早膳了。” 顾娇容未彻底清醒,说话是带着娇意。 “王爷胡说,我怎么可能睡那么久?就算我睡得久,也要怪王爷,若不是怀了王爷的孩子,我才不会这么懒呢。” 顾娇容很会推卸责任,反正万事不怪她。 若是裴叙不认,她就把错推给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真好,还没出生,就已经给妈背上锅了,将来也是要年龄有经验、要经验有年龄的老员工了。 裴叙并未否认,反而顺着她的话,哄道:“是,容儿说的是,都怪我。” 他走到床边,低头亲了顾娇容一口,但此时的他,显然比以往克制许多,变得温和起来。 顾娇容的双臂挂在他的脖颈处,整个人也依偎着他,声音更是娇娇的。 “王爷,我饿了,孩子也饿了。” 她最知道说什么能触动裴叙的心,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果然,裴叙听到这话,就立刻道:“不闹你了,我让人摆饭。” 顾娇容得了自由,便动手整理衣衫,准备出去吃饭。她说饿了,并不是借口,而是真的饿了。 今日在谢婉宁那里,她心里存有防备,并未吃什么东西。 毕竟谢婉宁不是表现的那么能容人,心里头说不准早就恨死了她,在点心里下毒的法子虽蠢笨,但她未必做不出。 顾娇容想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因此出了这院子,她从不会乱吃东西。 裴叙吩咐完福安,回来见顾娇容坐在床上出神,将她搂到了怀里。 “容儿这是等着我来抱你起床呢?” 裴叙自然的将她搂进怀里,像极了缱绻缠绵的情人。 顾娇容也配合的由他抱着,似是柔若无骨般,眼睛里也带着温柔情意。 “王爷若是愿意,妾身自是求之不得。” 顾娇容本就懒怠,能坐便不站,何况她此时刚睡醒,意识尚且不够清醒,更是懒得动。 于是,裴叙便抱着她出了房门。 福安等人皆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主子。 直到裴叙将顾娇容放到椅子上,福安听着动静,这才敢微微抬头,悄悄的窥上一眼。 “主子,可要奴才们伺候?” 福安小声询问,毕竟如今顾姨娘与往日不同了,怀了小主子,将来必定不可同日而语。 “不必你们都下去吧。” 裴叙摆了摆手,语气淡然。 他知道顾娇容吃饭时不喜欢被人看着,平日里也只找月颜伺候,但每每他来,月颜便不会近身。 至于这些,他从不过问,毕竟月颜与芍药等人不同,是与顾娇容有深厚情谊的。 “容儿既已饿了,那便动筷吧。” 裴叙不知怀孕后,顾娇容的口味可有变化,因此谨慎的给她夹了一道清淡些的菜。 “晚上本就不适宜食太多油腻之物,府医也说若是太过油腻,许会叫你觉得恶心,便让小厨房做的清淡了些,你尝尝看,若是不合胃口,就让他们重新做。” 裴叙是不怕麻烦折腾人的,这阖府上下的人,都是为他一人服务,也只有他是肃亲王府真正的主子。 顾娇容倒是没想到他竟如此细心,甚至还询问过府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如今久入职场的她,早就已经学会了忍。 “王爷这般贴心,妾身实在惶恐,但心里也高兴,高兴王爷心里有妾身,不愿叫妾身多受苦。” 第78章 撒娇 顾娇容是否真的高兴,裴叙并不计较,只是笑着看她。 顾娇容也不管他的想法如何,只管低头吃饭,她着实是饿了,已经顾不得和裴叙打机锋。 裴叙虽胃口不佳,但最爱看她吃饭,总觉得她碗里的饭更香些。 顾娇容已经久不和他一块吃饭,觉察到他的目光后,颇有几分不适应。 “王爷,你能不能不要看着妾身了?” 顾娇容的红唇微微噘着,声音似嗔还娇,眼睛里也像是埋了钩子。 她知道,裴叙看重孩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动自己,因而故意做出这般姿态。 “容儿秀色可餐,我心甚喜,如何能不看呢?” 裴叙反问道,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顾娇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愣住了。 “王爷喜欢就看吧,等过些日子,或许就不喜欢妾身,也不想看妾身了。” 顾娇容这话绝非真心,她既然决定要为自己筹谋,就不可能再把裴叙往外推,她要在尚有机会时,将一颗种子种在裴叙心中,让他不忍心杀自己。 “怎么会,便是再过些日子,我亦喜欢。” 裴叙扬了扬眉,他向来纵容顾娇容这些小心思,而今也只当是陪她玩闹。 “容儿不必担忧,我若是有别的心思,便不分今日明日,也不必在这里哄你。” 他这话说的不假,以他的身份,要做什么,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即便顾娇容心中有不满又如何? 她所得到的都是裴叙给的,裴叙随时也能收回去。 “王爷,妾身自然知道,但妾身就是怕嘛。” 顾娇容撒娇道,她看着裴叙的眼神变得柔媚,声音也越发的软了。 “妾身今日见过陛下赏赐的三位美人,实在是漂亮,又是教司坊出身,哪里是妾身比得过的,即便王爷喜欢,亦在情理之中。” 顾娇容知道裴叙对她们没什么兴趣,否则也不可能在后宅养了这么久,从不去见。 王府中无人能制约裴叙,凡是他想做的事,皆可随心去做。 只是今日不喜欢,未必明日也不喜欢。 “容儿又想提什么要求便提,我还能不应你不成,扯她们做什么?” 裴叙哼笑一声,语气里的纵容越发明显。 顾娇容听到这话,却很不满意。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想妾身?妾身哪里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太在意王爷了,不想叫人抢走王爷罢了。” 顾娇容早就习惯了扯谎,说起这样的情话,丝毫也不脸红。 裴叙虽不信她,但也默契的配合她继续玩下去。 “是是是,是我的错,容儿就原谅我吧。” 顾娇容却将头转到另一边,娇蛮的开口:“一点儿也不好玩儿,我不跟王爷玩儿了。” 一句话轻轻落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玩笑。 裴叙并未因此生气,甚至还给她夹起了菜,伺候她吃饭。 “既然不玩了,那就好好吃饭吧。” 裴叙今日的脾气尤其的好,叫顾娇容有几分不适应。 相比顾娇容与裴叙的温情相处,沈昭华的房间确实一片凄凉。 自从她跳湖以后,芙蓉心里对她更加埋怨,除了需要照顾她时,平时都会躲在别处。 尤其是这晚上,吃过饭以后,房间里就更只留沈昭华一人了。 沈昭华自打住进这里来,就没有一日习惯的,她不喜欢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也不喜欢空荡荡的房间,叫她没有归属感。 从前芙蓉尚且能陪一陪她,可现在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沈昭华默默的流着眼泪,跳湖以后,她养了好几日才好了起来,却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法子。 此时的她无比后悔,早知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当初她就不该拿着火药的方子来找裴叙,她只以为裴叙如盛传中一般,是个温柔的人,又有权势,足可以保护她,却没想到如今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裴叙给的。 “我好后悔呀,我想回家,爸妈,我想你们了。” 沈昭华躲在被窝里呜呜的哭着,今日她心里头格外不是滋味。 顾娇容怀了裴叙的孩子,她的爱情彻底死去了。 沈昭华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如果跳湖的还抱有幻想,现在她是绝无这种想法了。 “为什么我都穿越了,我成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还是得不到自己的幸福?” 沈昭华是真的想不通,她有火药制作法,亦能画出效果更好的水车,更懂得许多这个时代不曾有的知识。偏偏他却留不住裴叙的心,甚至还想苦等裴叙回头。 “沈昭华你可真傻呀,别人孩子都有了,你却还在想着他若是愿意回头,你就原谅他。” 沈昭华低声喃喃,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喷涌而出。 裴叙两个字仍旧是能伤到她。 漫漫长夜,她心里只有无尽的哀戚,压根睡不着。 于是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既然睡不着,那就做些别的事。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她是如何过来的,如何才能回家。 俗话说的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沈昭华将所有的东西都记了下来,又开始分析回去的可能性。 小说里常见的穿越方式,要么是天象有异,要么是车祸落水,或是有什么特殊物品。 她自然没什么特殊物品,而跳湖她已经试过了,没有用,那么就只有天象有异和车祸…… 车祸是不可能的,她连这座院子都出不去了。 天象有异这种事更是说不准,只能静待时机。 沈昭华越分析越痛苦,难不成她真的回不去了吗? 如果裴叙爱她,她自然不愿意回去。可裴叙不爱她了,甚至已经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不可能为裴叙留下来。 顾娇容与谢婉宁不同,虽只是一个侍妾,但却得到了王爷的心。谢婉宁稳坐王妃之位,却不被待见。 沈昭华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这一点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三番五次的去顾娇容院子里头闹,只因她有了危机感。 顾娇容是真的能将裴叙抢走的人,如今看来,她的想法果然不错,否则裴叙也不可能叫她怀了孩子。 毕竟,那可是待她也无情无义的裴叙。 第79章 养胎 沈昭华所做之事,再无人关心。 顾娇容只一心躲在宅院养胎,头三个月是要紧的时候,断是出不得差错。 芍药等人也愈加小心,生怕有意外发生。 这可是王府里的第一个孩子,须得谨而慎之。 “姨娘,我让小厨房做了些金桃蜜饯,你尝尝可对胃口?” 芍药将果脯捧到顾娇容的面前,笑着说道。 如今顾娇容刚刚有孕,还没有孕反,胃口并无太大变化,她从前喜甜食,因而芍药也不敢给她吃太酸的东西。 顾娇容本就爱吃点小零食,何况小厨房做出来的金桃蜜饯色味俱佳,她自然不会拒绝。 金桃蜜饯已在手边,她便伸手捏了一块,送进嘴里。 “姨娘,味道如何?” 芍药颇为期待的看着顾娇容,想听她的反馈。 顾娇容自然点头,这金桃蜜饯,颇合她的胃口,虽带着酸意,但更多的是甜,甚至是这酸意缓和了蜜饯的甜味儿。 “不错,你们有心了。” 顾娇容笑着说道,“有你们照顾我,我想往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她这话是真心所言,也曾在裴叙面前提过。 “姨娘放心,奴婢们定会好好照顾你。” 芍药神情激动,她可是很期待小主子的降生。 “对了,芳兰说想给小主子做些出生时穿的小衣服,因不知姨娘腹中的小主子是男是女,便选了些蓝青色为主的布料,姨娘觉得可好?” 芳兰是个不爱说话的,恰好芍药常侍奉代月颜侍奉在顾娇容左右,因此有些事便由芍药来问了。 “都好,辛苦芳兰了。” 顾娇容没想过那么远的事儿,毕竟这孩子才一个月,若不是装病诊脉,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何况,已进六月,天气也愈加热起来,她更无心做其他事了。 “别叫芳兰太辛苦了,怀胎十月,离这孩子出世还有日子呢,不必急着做出来。” 顾娇容并没有苛待下人的习惯,虽然她的月俸不多,但如今也得了不少的赏赐。更不必说知道她有孕后,裴叙心中高兴,又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手里宽裕,对下人自然更大方。 “姨娘放心,芳兰心里有数,何况她就喜欢做这些事。” 芍药这话说的不假,若是不喜欢,是绝不能练就这样一手好针线的。像她芍药虽也能缝缝补补,但却是怎么也比不过芳兰的。 既然是芳兰喜欢,顾娇容自然也没有话说了。 她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开始吃起金桃蜜饯。如今还未到正午,不至于太热,但这时间也不多了,可要珍惜享受才是。 待到日头再大些,温度升高,她就该没什么胃口了。 芍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她特意叫人取了井水来,将茶连壶及井水都放至盆中,只待吃午饭时,那茶水便有凉意。 只是顾娇容现在是双身子,芍药不敢给她多喝,怕对她不好。因而现在虽也有几分热气,但没有立刻拿出来,只给她吃着金桃蜜饯解闷儿。 顾娇容从不问下人们做事,她不是个会管家的人,也没有做过领导,只要这些下人规规矩矩,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芍药与芳兰都是裴叙送来的人,受过他的调教,亦有几分管理才能,更不必她再操心。 何况,顾娇容从不把这里当做她的家,她似乎也没有劳心劳力的必要。 将来迟早要走的,又何必管这里的人怎么过。 左右除了家生子外,都是些走投无路,这才卖身到王府讨生活的人,不是什么奸恶之徒,纵然有些小错,也不过是不够仔细,自有人按规矩处置。 顾娇容也是被父母卖进王府的,只是模样生的好,运气也不算差,叫老王妃看中了。 这些年,顾娇容在王府不能说过得极好,但也没有太差,只是原主的性子懦弱,免不了要吃些亏。 而今的顾娇容却不是真正的软性子,只不过懒得管而已。 院子以外的事,自有王爷、王妃操心,只要她这小院子没什么腌臜事就行。 顾娇容这样想着,心里头就更轻松自在了。 “芍药,往后咱们就只在小厨房吃饭,你们也尽量别往外去了。” 顾娇容没说缘由,但芍药也知道。 眼下顾娇容的胎儿未稳,凡事多加小心才是正经。 毕竟,王妃未必容得下顾娇容的孩子。 谢婉宁的确已经迫不及待,可顾娇容不出院子,春枝又迟迟没有动手,绛芸轩的那几个废物就更不必说,她也只能暗自生气。 表面上,她还得装出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 顾娇容有孕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毕竟院子里不只有谢婉宁的人,还有宫里送来的三人。 且不说这三人都是宫里陛下送来的,只说何香凝还与太子有私,一心要为太子所用,这事儿就不可能瞒住。 还有沈清薇与杜若云,不管两人是为谁做事,这消息也都不会瞒下。 王爷早有交代,凡是有可疑之人接近顾姨娘,一举拿下。 如今顾姨娘既然也说了这话,芍药没有不应的道理。 “姨娘,奴婢知道,一会儿奴婢也交代其他人一声,叫她们都注意些。” 听得芍药这话,顾娇容便不再说什么了。 将一小碟的金桃蜜饯吃完,她又啜了一口茶,去去口中的甜味儿。 “你去忙吧,不必在这里陪着我了。” 她是个懒得动的,能在这躺椅上一待就是一上午,芍药也不怕出事,便下去了。 芍药刚走,月颜就过来了。 “姨娘,奴婢给你讲讲故事解闷儿吧。” 月颜最大的作用就是如此,她是个爱热闹的,也知道许多热闹,顾娇容不出门的这些日子,许多事都是从她口中得知。 “讲吧,讲的好就赏你几个铜子儿买甜水喝。” 顾娇容轻笑一声开口,她知道月颜不图这些,但也没有亏待她,赏她的与芍药、芳兰的没什么不同。 月颜笑嘻嘻的应着,绘声绘色的同顾娇容讲了起来。 这些故事多是来自后宅,哪个大臣又纳了一房小妾,哪位公子又得了新欢,谁家又因家产争斗了起来。 顾娇容听个乐子,偶尔也教月颜莫胡乱传,以免惹上麻烦。 第80章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这几日,裴叙日日傍晚过来。 顾娇容不必睁眼,就知道是他来了。 裴叙伸手将顾娇容抱起来,灼热的气息也立刻包裹住了她。 顾娇容忍不住蹙起眉头,泛着粉色的娇俏小脸皱成了一团儿,她的红唇轻启,声音也透着几分娇气:“热……” 裴叙听到这话,便快步走到床边,将她放下。 只是顾娇容已经醒来,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王爷,你又来看我了呀。” 顾娇容抬手去摸裴叙的俊脸,她的意识似乎还不大清醒,眼睫如蝴蝶般颤动。 裴叙低声应了,又吻了吻她的脸颊。 “是我。” 裴叙知道她醒的慢,总要缓一会儿,才能彻底清醒,因此直接抱了她出去。 “你睡的太久了,饿不饿?” 裴叙将她放至椅子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动作轻柔。 他并非时时能来看顾娇容,有时公务繁忙回来的太晚,也怕惊扰她休息。 今日难得早些回来,没想到顾娇容竟睡着,他看着顾娇容仍带着睡意的红润小脸,不免有些心疼。 女子怀孕实在辛苦,如今才一月余,她便已开始嗜睡。 芍药也禀告说,最近娇容的胃口也变得清淡,凡是有腥气的,她都闻不得,更难以下咽。 裴叙看着顾娇容的眼神,愈加怜爱。 顾娇容并未注意他的眼神,她这几日越发懒怠,唯有夜里凉爽,她才会走动走动。 “王爷,我没胃口。” 顾娇容瘪了瘪嘴,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语气里似乎带着委屈,她最善撒娇,何况又是睡意朦胧时,就更显得娇了。 裴叙配合着弯腰,不叫她搂的费劲。 他看着顾娇容的眼神柔软,又轻声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你瘦了。” 这话不假,顾娇容的小脸的确瘦了一圈儿。 可顾娇容却不在意,她将脸埋进裴叙的颈间,闷声道:“王爷,天太热了,我吃不下,一点儿也吃不下。” 她的声音越发委屈起来,躲在裴叙怀中的她,也更加娇了。 “多少也要吃些,不光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你自己。” 裴叙摸着她的脸颊,动作更加轻柔。 “我让人给你做了口味清爽的饭食,吃完饭再睡,好不好?” 裴叙耐心的哄她,一点也不觉得烦。 “那就听王爷的吧。” 顾娇容点了点头,松开的软弱无力的双臂,但也不移开,而是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她的话音刚落,裴叙就吩咐下去,旁边低着头的下人得了话,便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顾娇容面前就摆了满桌饭菜,都是清爽可口的佳肴,可见是用了心的。 裴叙哄着她多吃了几口,她便再也吃不下去。 “容儿,再喝些粥吧,你吃的太少了。” 裴叙亲自端了碗,送到她的跟前,可顾娇容却摇了头。 “喝不下了,王爷别管我了,你快吃饭吧,这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顾娇容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声音懒懒的,而裴叙见她如此,也不再勉强,就着她的饭碗吃起了饭。 顾娇容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多言,而是捧着一盏凉茶,慢慢的喝起来。 喝茶的同时,她也在思索,裴叙如今怎么变得这样体贴有耐心? 可等裴叙陪她散完步,坐到了床上,她还是没想明白。 “王爷,你为何待我这样好?” 顾娇容不是个内耗的人,她既想不明白,而造成困惑的人就在眼前,便直接问了出来。 她一直只当裴叙是她的上司,可没有过其他想法,即便如今有了孩子,也没有同他纠缠不清的想法。 既然这本书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那她也该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待裴叙热情褪尽时,她不能丢了性命。 “容儿,我对你好,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裴叙勾了勾唇,把玩着她柔顺的乌发,可顾娇容看着他的眼睛,仍旧是那样的冷静。 她知道,这话不过是哄她的,也或许是有几分喜欢,只是不是对爱人的喜欢,而是对宠物。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她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疯了,竟然问出这样的话。 明明是已知的答案,还要再问一遍。 不过这样也好,就能让她保持头脑冷静,不至于被他温柔的假象诱哄,忘记初心。 “王爷不必日日来看我,如今孩子才一月余,并不能看出什么,而且我也不能伺候王爷。” 顾娇容的语气随意了些,但也是真话。 她从不在意裴叙的心在哪里,只要他能在最后留下她的性命即可。 这些日子,裴叙时时来她这里,福安偶尔说话也不避着她,她多少猜到了裴叙的野心,他是不甘心一样受制于人的,帝王猜忌他,制约他,也不肯放他离京,可他却没有认命,他始终在给自己找寻更加光明的道路。 那一条路注定是孤独的,顾娇容知道。 帝王之家,是出不了情种的。 顾娇容深吸一口气,她此时也不明白,她是到了书里,还是真正的世界? 她伸出温软的手,抚摸着裴叙坚毅的脸庞,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叫她明白,裴叙是真真切切的、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 眼前的,才是真正的他,而非书里为了情情爱爱丧失理智的他。 人性本就复杂,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 顾娇容的唇边绽开一抹笑,犹如雍容华贵的牡丹,漂亮娇艳,叫人忍不住拥入怀中,深深爱怜。 裴叙亦有这般想法,只是顾娇容的月份尚浅,并不能做这样的事。 因此他只是低下了头,深深地吻住眼前的娇人儿。 他是那般的蛮横又强势,掠夺着她的每一寸,叫她觉得空气也变得稀薄,抚摸着他俊脸的纤纤玉指,也无力的落在他的肩上。 此时的她,似是海上浮萍一般,稍有风浪,便开始颠簸。 唯有身边的男人是她的依靠,而她也将男人当做了避风港,紧紧的躲在他的怀中,俨然忘记,这一切都是男人带给她的。 直到裴叙放开她后,她仍旧依偎着裴叙,柔若无骨的搂着他的肩,整个人变得愈发的娇。 裴叙低头看她,她柔软的唇已经染上了一抹绯色,就连眼尾也泛起了娇俏的红。 第81章 甘愿陪她 这样的顾娇容,实在太过可爱。 裴叙只觉得胸膛里那颗心变得鼓噪不安,似是有惊涛骇浪翻涌而来,而他的眼眸变得愈发暗沉。 眼前的娇人儿却像是不知情一般,揽着他的脖子,小口小口的呼吸着,也平复着心情。 可裴叙并未就此放过她,而是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大拇指按压在她的红唇上。 “容儿……”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眼眸越发深邃,似是有深潭隐匿其中。 顾娇容微微转头,不肯再与他对视。 “王爷,有些热,放开我吧。” 顾娇容的眉头微蹙,漂亮的眼眸里还带着水色。 裴叙知晓她热,他拿出帕子擦了擦顾娇容额前细密的汗水。 顾娇容本不在意,但她随意一瞟,就看到裴叙手中拿的是她从前托福安送去的帕子。 “王爷,这帕子你还留着?” 她的语气里带了些许惊讶和不解,她本以为裴叙会将这帕子扔掉。 毕竟,这不过是她随意打发福安的物件,想必裴叙也能看出来。 裴叙每回见她,都没提过她叫福安带回去的东西,她便默认裴叙已经将东西扔了。 “容儿送我的东西,我如何会扔呢?” 裴叙低笑道,他修长的手指流连在她的脸颊处,而手帕已又被他收了起来。 顾娇容眼眸里的不解并未消失,她是真的想不通,裴叙为何留着那帕子,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没有利用价值。 裴叙只当没有看见,把玩着她的纤手。 “容儿为何不应我的话?” 顾娇容不知道怎么应,她总是看不透裴叙。 “王爷想听我说什么?” 顾娇容的眼睛一转,看着裴叙反问道。 对视间,周遭的空气好似都有些凝滞了,而顾娇容也后悔问出那一句,她总是不够警惕,也不够慎重。 明知这男人才是掌控一切之人,而她还要苟全性命,可她还是得意忘形了。 裴叙灼热的温度侵蚀着她,叫她动弹不得,她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只看裴叙的心情如何。 终于,裴叙开了口,轻轻吐出一句话。 “我想听,容儿亦欢喜。” 此话一出,顾娇容立刻变成了鹌鹑。 她觉得裴叙不讲道理! 裴叙就是个玩弄感情的高手,游离于她们三人之间不说,还坦然自若的收了帝王送的三位美人,如今竟想要她的心。 哪怕裴叙没有言明,可顾娇容却听得清楚。 她咬着唇,不回,眼尾泛着不明的红色。 裴叙的手指抚上了她的红唇,轻轻探入她的口中,整个人亦将她笼罩至阴影中,似乎在告诉她,这场游戏他未玩腻,便没有结束的可能。 顾娇容微微仰着头,看着俊美的男人,眼尾的红色愈加明显,漂亮的眼眸里也浮现出水色,而她的手也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摆。 “容儿这副模样,真是可怜可爱。” 裴叙喟叹一声,收回了手指,掏出手帕擦了擦。 而顾娇容就这样看着他,目光呆滞,她还未回过神。 裴叙擦完手后,心情极好的亲了她一口,便不再折腾她,毕竟此时非同往日,真惹起了火,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他抱着顾娇容,任由她在怀里发呆,耐心极好。 但他从前并未做过这样的事,他还算克制,年少时便是有大把的精力,亦是用练武看书来消磨,从不寻花问柳,如今这样抱着女子发呆的事,于他而言更是浪费时间。 而今,他却甘愿抱着顾娇容消磨时间。 良久后,顾娇容才轻轻推了推他。 “王爷,放开我吧,我想睡觉了。” 顾娇容的语气平缓,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是擅长装傻的,在职场上,偶尔装装傻子也不错,且很有用。 此时,夜已深。的确不适合再聊其他的,而顾娇容已睡眼朦胧,即便她不睡,还有个孩子要睡。 想到这里,裴叙的目光柔软下来,她的腹中,是他们的孩子,是他曾时时挂在嘴边的孩子,他已期待许久。 “睡吧,不早了。” 他将顾娇容放到床上,也脱去外衣,躺在她的身边。 “王爷,你不走吗?” 顾娇容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声音也变得黏黏糊糊。 裴叙垂眸看她,在他躺下时,她就下意识握住了他的衣角,可这个小迷糊还不知道,竟问自己为何不走。 “不走,陪你。” 裴叙的话音刚落,她的眼睛就合上了。 想必是真的太困,连问那一句,也是强打精神。 裴叙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伸出手指一厘厘的抚摸着她,眼底也有化不开的浓墨。 他耳边又响起顾娇容的问话,为何待她这样好? 许是从那一瞥开始,就不一样了。 裴叙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出生就被忌惮,他的父亲是当朝皇帝的亲兄弟,是先皇最喜欢的儿子,在朝中亦有美名,而他的母亲出身名门,乃清河崔氏之女。若他父亲有心要夺江山,那这江山,便唾手可得。 可他的父亲从未有这样的心思,即便从小教他习武识字,亦是叫他保家卫国,为黎民百姓而战,而非让手上沾满亲人的血。 裴叙少时,也却有一腔热血,直到他的父亲去世,母亲久居佛堂,后又将身边的顾娇容留给他,搬离京都,回了封地。 他的父母亲在他出生前,曾在封地度过五年恩爱时光,直到他出生,一道圣旨召他父母回京,便再也没能回去了。 思及此处,裴叙收回了手指,他不能…… 这样就很好,他与顾娇容这样就很好。 何况,宫里已经知道顾娇容的存在,若是再有其他,对谁都不好。 裴叙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儿,他不后悔,看了那一眼,也不后悔之后所做的事情,只愿她不要怨他才是。 若不是他,顾娇容或许能过上安稳日子,可有了这孩子,顾娇容注定是不能了。 他灼热的手落在了她的小腹处,如今胎儿并不明显,反倒是顾娇容,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是不舒服的咕哝了一句:“热。” “当真是娇气。” 裴叙低低的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放开了她,叫她安生睡觉。 而他也躺了回去,只是仍无睡意,借着从窗子溜进房间的月色,看着枕边人。 第82章 王爷心里是有姨娘的 窗外,鸟语花香。 顾娇容的眼睫微颤,双眼缓缓睁开。 “月颜。” 她知晓裴叙早已离开,他是个勤勉的人,不像她,醒了也要赖床。 现在天热了起来,在床上躺着也难受,她才不再赖床。 “姨娘,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月颜听到动静,便立刻进来,她的眉眼间皆是担忧。 打一开始,就是她服侍顾娇容起居,她也知道王爷多能折腾,而今顾娇容有孕,王爷还留宿在这里,她哪能不担心。 “我没事,就是嗓子有些干。” 顾娇容摇头,半倚半靠的坐着,面色仍有几分倦意,可见是昨夜没睡好。 月颜端着茶盏喂了她些温水,这才开口道:“姨娘昨夜热着了,王爷走的时候留了话,说是已经命福安从冰室里取些冰送来,姨娘也好舒坦些。” 原本裴叙便有给她送冰的打算,可又怕她怀有身孕太凉了,会叫她不舒坦,这才打算晚些日子,没成想她夜里竟已热的睡不安稳。 “知道了。” 顾娇容蔫蔫的点头,并无精神。 月颜见她如此,也有些心疼,这才不到两个月,还有七八个月的罪要受呢。 “奴婢先伺候姨娘洗漱吧,过会儿福安将冰送来,就凉爽了。” 顾娇容由着月颜伺候洗漱,而后坐在阴凉处,吃了饭,只是天热,又有孕吐之症,她的胃口好并不好。 眼见着她的脸都小了一圈儿,底下的人也紧张。 芍药也想着法子哄她多吃饭,这会儿见她吃不下饭食,便又和厨子商量着做些养胃的粥来,这样日日吐,也不是个事儿。 “姨娘,我让王胜给你做了银耳莲子羹,放温了才送过来,多少喝些吧。” 芍药端了个小碗过来,看着不多,顾娇容虽然并无食欲,但也没有拒绝。 她小口小口喝着粥,芍药接过月颜手中的扇子。 顾娇容虽比旁人更怕热,但平时不愿麻烦她们,也不曾抱怨,毕竟这里没有风扇、空调,说了也是叫她们为难。 裴叙事忙,即便日日过来,也是晚归早出,不见得顾娇容都是醒着的。 “姨娘再忍一忍,过会儿冰室的冰送来就好了。” 芍药轻声安慰道,可心里也埋怨福安的动作慢,这些年王府都不怎么用冰,她们这些下人自是没资格的,而王爷时常不在府里,又不是沉溺享受的,想必冰室里的冰是足够用的。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芍药刚在心里埋怨过,福安便送冰来了。 “姨娘,奴才来迟了,还望姨娘莫要见怪。” 福安微微弯着身子,态度恭敬。 “福安总管,你太客气了,我知道你事忙。” 顾娇容将手中的小碗放下,摆了摆手,语气慵懒。自从入夏以后,她便一直是这般懒怠模样,底下的人也不提醒她。 “纵然再忙,给姨娘送冰也是大事,奴才先将冰块给姨娘放好。” 福安见顾娇容已然热的俏脸通红,不敢再耽搁,客套话什么时候都能说。 何况,顾娇容的性子好,不会为这事责怪他。 顾娇容道了一声:“有劳,”便不再说话。 待冰块放好,顾娇容顿时觉得凉爽,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姨娘,以后奴才早晚两次各来给姨娘送冰,若是有急事来不了,便叫芍药也熟悉的福全来,若是旁人,姨娘切记小心。” 福安小心提醒,如今京中各路都已知晓王爷有了子嗣,哪怕只是宠妾所生,还不知男女,但盯上她的也已不少。 “哎哟,看奴才这记性,竟忘了王爷交代的了,这是王爷让奴才给姨娘带的酸枣糕,王爷说姨娘若爱吃,往后让奴才再给姨娘送。” 福安一拍脑门,将食盒里的酸枣糕取出来,递给芍药。 顾娇容倒是不介意,弯着眼睛道:“这不怪你,难为你又是给我送冰,又帮我买点心,还有王爷,他那样忙,还惦记着我。” 月颜跟在顾娇容身边久了,也有了长进,在她们说话时,就转身进了房里,抓了一把钱出来。 顾娇容见她出来,给了她一个眼色,她便走到福安跟前。 “福安总管,今日你们都辛苦了,天气炎热,便拿着钱,带大家去吃盏茶吧。” 福安接过钱,笑着道谢。 “姨娘实在有心,那奴才便收下了。” 若是福安自个儿,这钱他必然是不收的,但他还带着一众出苦力的人,如今收了这银钱,给底下的人分一分,他们也念着姨娘的好。 哪怕福安身边跟着的都是忠仆,王府给都待遇也不差,可主子待奴才好,奴才便会更尽心伺候。 往后顾娇容还有用他们的时候,福安也自然会帮着顾娇容收拢人心。 虽然顾娇容的身份未变,但作为王爷的心腹,他是知晓王爷的,既然顾娇容怀了王爷的孩子,那必然就是不同的,他也得小心伺候。 福安走后,顾娇容便捏了一块酸枣糕往嘴里送,也不知裴叙是从哪里听来的,这酸枣糕倒是合她的胃口些。 “姨娘,王爷心里必然有姨娘,要不然也不会又送冰块,又送酸枣糕的,将来小主子生出来,想必姨娘的日子也会更好。” 月颜笑的牙不见眼,俨然已经忘记早上还吐槽王爷,姨娘身体不适,他还要留宿的话。 “王爷的心思,怎可胡乱揣测,你日后还是要懂事些,免得祸从口出。” 顾娇容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其实月颜已经稳重许多,只是到底年纪小,还有几分活泼。 顾娇容喜欢她的活泼,也不会太过约束她。芍药与芳兰更不会管她,偶尔也会将她当做妹妹一般,哄一哄她。 “我倒觉得月颜说的不错,王爷若是心里没有姨娘,何苦做这些事?即便是为了小主子,左右送来冰块就是了,吃喝一事,总有奴婢们操心着呢。” 芍药笑着开口,将放温了的茶放到顾娇容的手边,免得吃酸枣糕时,没有茶水。 “奴婢看着酸枣糕做的精致,可不像随便找个小店买的,今日福安又来的晚,想必是费了心思的。” 芍药说的很有道理,顾娇容无可反驳,只能嗔她一句:“贫嘴。” 第83章 下毒 裴叙让福安给顾娇容送冰块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谢婉宁的耳中。 “春枝,这就是你说的不妨事?” 谢婉宁的声音里满是愠怒,她的一双眸子变得锐利且冷漠。 春枝低了头,抿着唇道:“王妃,就算王爷看重她有什么要紧,咱们只需按计划行事即可。何况,绛芸轩的那几位,也没动静呢。” 不想让这孩子生下来的,何止是她们。 谢婉宁却不再吃这一套,她已经不信春枝的保证了。 “我不管她们,我只要看到你给我的承诺实现,可是春枝,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的眼眸下垂,整个人看上去平静许多,可春枝知道,并非如此,谢婉宁这一刻才是真的生气了。 若说先前都只是小打小闹,而今便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王妃,奴婢已经着手去办了,不日便会有好消息,你再相信奴婢一次。” 春枝立刻跪了下来,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那是对谢婉宁的不耐烦。若不是谢婉宁满脑子情情爱爱,她又何至于如此憋屈,施展不开。 “春枝,你总是这样说,如果这次你再不能得手,那就别怪我不顾主仆情谊了。” 谢婉宁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我知道,母亲交代了你,要你看着我,可我嫁给裴叙,不是受气来的,我费尽心思的嫁给他,是要他爱我!” 爱情,贵族眼中最无用的东西,却被谢婉宁奉若至宝。 春枝嗤之以鼻,但也没有再反驳她。 “奴婢知道了。” 春枝应道,心中也在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她原本想等绛芸轩那三人动手,可那三人显然不着急,而谢婉宁却是等不及了。 如今看来,只能动用她埋的暗棋了。 如果杀不死顾娇容,她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对此,春枝的心中颇为不爽。 “奴婢这就去准备,王妃可等奴婢的好消息。” 春枝说完便离开,下毒并非小事,即便是被发现也不能被人查到她的头上。 - 顾娇容这几日有了冰块,日子过得愈加舒坦,连胃口也好了几分,原先掉的肉也慢慢的养了回来。 虽不比之前,但是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孱弱,不似一阵风就能吹走了。 她到底是怀有身孕,若是太过纤细,只怕是保不住孩子,也要伤了自己。 “姨娘,王爷又让人送了点心来,说是杏花村新出的,若是姨娘吃着喜欢,往后日日来给姨娘送。” 芍药捧着点心过来,顾娇容却没有急着吃,而是掀了掀眼皮子问道:“这次不是福安来的吗?” 每回福安来送东西,总要见到她,再说上两句话,多是为王爷说好话。 不过,其实不必他说,顾娇容也知道裴叙对她的关心。只看他日日来此,也该知道他的心思。 但顾娇容自那夜以后,便不再提此事,若是再提也显得愚蠢了些。 “不是,是个小厮送来的,看着倒是眼生。” 芍药摇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仔细回想起来。 “我定是在府里见过他的,只不过不是王爷亲近的人,福安不该让他来送点心,难不成这点心有问题?” 这样想着,她也不敢再将点心给顾娇容吃。 哪怕真的没问题,也要先验明。 在这件事上,院子里的人都很小心,因此她沉着脸色道:“姨娘,这次是奴婢的疏忽,奴婢先去给这点心验了毒,再来领罚。” 顾娇容摇了摇头,“这不怪你,即便没有今日,也有明日,京中有许多人都对王爷的血脉虎视眈眈,这个孩子的出生注定是坎坷的。” 她心里很明白,动手的无非就是王妃,亦或是绛芸轩的三人。 芍药的脸色仍旧难看,可她又想着先验了毒,再与顾娇容说这些话“” 恰巧,芳兰听到动静,便拿着验毒丹过来了。 “姨娘不要怕,这是军中褚神医给配的验毒丹,王爷特地嘱咐奴婢们备着。” 芳兰拎起茶壶倒了杯水,又将验毒丹融入水中,倒在点心上,顷刻间,点心变得诡异起来。 “这点心果然有毒!” 芍药的语气愤怒又愧疚,“竟然真有人这么迫不及待,奴婢真是罪该万死,若非姨娘谨慎,这点心真的吃了下去,恐怕会一尸两命。” 顾娇容也是头一次直面这样的手段,但她知道这不是芍药的错。 “芍药,你已经很好的在照顾我了,不用如此愧疚,何况我也没想到,只是觉得今日没有见到福安,这才多问了一句。” 顾娇容话说的不假,她单纯就是有些不习惯,来的不是福安而已。 “幸好姨娘多问了一句,要不然可就出了大事了。” 芳兰此时也有些后怕,但她还存有理智。 “芍药,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得先把那送点心的人抓来,这才好问出是谁要害咱们姨娘。” 若是不把罪魁祸首找出来,这样的事必然还会发生。 “对,芳兰你说的对,我们得先把人抓到,另外也要派人告诉王爷,不管是谁要害咱们姨娘,这事儿绝不能善了。” 芍药抓住芳兰的手,重重的点头,她仍旧心有余悸,只差一点儿,她就害死了姨娘和她腹中的的小主子。 芳兰虽然不爱说话,但遇事沉稳,立刻安排道:“那人你见过,你去抓人,悄悄的,仔细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免得打草惊蛇,我亲自去告诉王爷,再叫月颜来陪着姨娘。” 芍药不是不知轻重的,自然知道这事儿不能闹出大动静,那岂不是提醒歹人逃跑嘛。 顾娇容看她们安排的井井有条,便也不再说什么,只管享受就是。 月颜得知有人毒杀顾娇容之事,亦是十分震惊,她看着顾娇容,心有余悸道:“还好姨娘谨慎,要不然可就全完了。” 顾娇容摸了摸她的脑袋,勾唇笑了。 “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也被吓到了,没想到咱们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却又经历了这么多,虽然你总说王爷心里有我,可我从没有往心里去,现在也是,月颜,我不敢。” 顾娇容说的是真心话,若爱上这样的男人,注定是要吃苦的。 “若有可能,我情愿离开王府,不要这富贵,做个普通的乡野村妇。” 第84章 是我不好 月颜年纪尚轻,不懂这些,她眨了眨眼问:“姨娘后悔了吗?” 顾娇容摇头,她没有做过选择,何谈后悔。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就被裹挟着往前走,没有人问过她情不情愿,安慰自己做咸鱼也好,走完剧情逃生也好,都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最初,她总是告诫自己,职场上没有真情,也不需要努力,咸鱼的生存法则才是最佳的。可她心里明白,这是古代权贵之家,不是现代职场,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裴叙是她的领导,亦是主宰她性命之人。 顾娇容守住了自己的心,可却有了孩子,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 裴叙在朝中的地位本就敏感,如今他有了孩子,宫里那位自然更加忌惮,也绝不允许他的孩子出生。 一旦这孩子生出来,不论男女,裴叙的处境都会愈加艰难。 皇帝忌惮肃亲王一脉,否则裴叙也不可能没有兄弟姐妹。 顾娇容知道,她已经深陷泥潭了。 “月颜,若你有机会和父母离开王府,去过平头百姓的安稳日子,你可愿意?” 顾娇容转头问她,语气里带了几分认真。 月颜却以为顾娇容嫌弃她照顾的不好,面上闪过一丝惊慌。 “姨娘是不想要我了吗?我知道我不比芍药姐姐好,可我……” 顾娇容打断了她的话,露出温和的笑。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在我身边不开心,而且,往后在我身边也会越发危险。若你想和父母离开王府,趁我眼下还能在王爷跟前说上几句话,我可以为你求个恩典。” 月颜连连摇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我不,不离开,我不怕危险,也不怕死,我要留在姨娘身边。” 月颜这辈子,除了父母,最在意的就是顾娇容。 顾娇容待她极好,在她的心里,同她的亲姐姐也没有两样。 她已认准了顾娇容这个主子,即便是死,也要留下来保护她。 “你要想好,这是个好机会。” 顾娇容没有立刻答应,缓缓开口道:“我不是在吓你,王爷的身份敏感,从前他没有子嗣也就罢了,如今有了孩子,不论生母是什么身份,都不一样了,而我,也不可能再离开王府。” 她从下毒之事发生,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没有参与进芍药与芳兰的交流中。 顾娇容虽然时常对裴叙说,她不够聪明,但她真的不聪明吗? 她从小学习历史,哪怕是寥寥几笔的王朝更迭,她也深知其中的残酷。 而裴叙,如今正处在政治漩涡的中心,她作为裴叙的宠妾,孩子的生母,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轻松,离开…… 裴叙一早就知道,她再无脱身的可能,因此那承诺,也不过是哄她高兴而已。 “奴婢知道,奴婢不怕。” 月颜握住了顾娇容的手,她的表情坚定。 “姨娘也不必太过担心,有王爷在,姨娘和小主子都不会有事的。” 顾娇容还想开口,便听到门外的声音,是裴叙。 裴叙推开房门,大步流星的走向顾娇容,他的黑眸沉沉,似乎蕴含了足以惊天地的风雨。 月颜极有眼色的离开,将空间留给她们二人。 “王爷怎么回来了?” 顾娇容率先开口,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是真的没想到,裴叙会来的这样快。 “今日事少,本就想着回来看看你,再给你带些新鲜零嘴儿,没成想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动你。” 裴叙的低声低沉,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摸了摸顾娇容发凉的小脸儿。 “今日的事,可是吓到你了?” 裴叙的目光始终锁着她,一寸也不肯离,他这一路不知想了多少,连思绪也乱了起来。 幸好顾娇容警惕,多问了一句,若是她没有觉察,裴叙不敢想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也恨自己,没有安排好,否则怎么会被人使出这样低劣的手段。 “王爷,我不要紧。” 顾娇容握住了他的大掌,微微摇头。 她知道,裴叙心里肯定是有些自责的,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很期待。若是孩子出了事,他必然更加难受。 “是我不好,终究还是疏忽了,若我做的再好些,你也不必受此惊动。” 裴叙并不推卸责任,他将顾娇容抱进怀里,另一只手仍旧握着顾娇容的手,没有松开。 顾娇容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轻轻的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以此获得更大的安全感。 “王爷不必如此自责,芍药和芳兰也都很好,你不要责罚她们。” 顾娇容开口为她们求情,这些日子若是没有她们,她也不会过得那么舒坦。何况,谁也没有想到,那人会借着裴叙的名头,来给她送有毒的点心。 “我知道,你不必担心她们。” 裴叙低声应道,“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安排好。” 他本以为该多注意朝堂之上,免得遭人暗算,却忘了百密一疏的道理。 “嗯,王爷今日给我带什么了,我想看看。” 顾娇容晃了晃与他交握的手,声音温软又黏糊,甜的像是块蜜糖一般。 “听说你最近又喜欢甜食,西市有家食铺卖的糖饼极好,我就去给你买了几块。” 裴叙将她放在桌前,把糖饼拿出来,确定无毒,这才递给了顾娇容。 顾娇容看着金黄的糖饼,小小一块,十分精致,似乎还有香甜气味直往她的鼻子里钻,便立刻升起了食欲。她咬下一口,只觉得酥脆非常,甜味儿也直往她喉咙里去。 裴叙见她吃的开心,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似的,心里也轻松了些。 “喜欢也不要贪食,你如今的身子非比寻常,要多注意些才好,往后想吃什么,都由小厨房做,不能再吃外食了,太不安全。” 裴叙知道她贪嘴,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必不开心,但为了安全起见,也只能拘着她了。 听到这话,顾娇容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她看着裴叙眨巴了一下眼睛,但很快又闷闷的“嗯”了一声。 “别不高兴,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出去吃遍天下美食。” 裴叙看着她这般模样,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哄她。 第85章 我会陪着你 顾娇容知道,吃遍天下美食这事并不容易,可她也没有扫兴。 “好,我等着王爷带我去。” 她将余下的糖饼塞进口中,便不再吃了。 这糖饼虽好吃,但终究太甜了,吃多了便觉得腻。 裴叙拿出手帕仔细的给她擦了手,又将茶盏送到她的嘴边,她也配合的喝了下去。 “王爷,我有些困了。” 顾娇容靠在裴叙的身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她近来嗜睡,房间内又有冰块消暑,自是清凉,她的睡眠也愈发的好了。 “睡吧,有我在呢。” 裴叙揽住她,低头印下一吻,轻轻哄道:“乖容儿,我会陪着你。” 顾娇容听得这话,便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裴叙将她抱到床上,看她沉沉睡去,这才走出房间。 福安见他出来,小声的唤了一声:“王爷。” “那人呢?” 裴叙声音冷冽,似是淬满了寒冰,便是不了解他的人,也能看出他的怒气。 自打成年后,裴叙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除王爷病逝,福安再未见他这般情绪外露。 他的声音里尽是小心,身子也弯的更低了。 “已下到私狱,听候王爷发落。” 福安说完,又悄悄地看了裴叙一眼,估摸着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有什么话就直说。” 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裴叙的眼睛,若是往常,他也不会戳破,但今日他着实不高兴。 “王爷,芍药与芳兰等人未照顾好姨娘,该当如何……?” 福安心中也忐忑,芍药与芳兰都是王爷身边的老人,论理罪不至死,但王爷的心思,他拿不准。 “容儿既为她们求情,我也不好再为难她们,便罚两个月的月俸吧。” 裴叙冷哼一声,留下一句便往私狱去。 福安连连应是,心中直道:这顾姨娘果然是个心性好的,他定要告知芍药和芳兰,叫她们往后更加尽心服侍才好。 他回过神来,看王爷已经走远,便小跑着追了上去。 王府私狱建在地下,动刑时,便是大声叫喊,也没人能听到。 裴叙到时,那人已经伤痕累累,头也无力的耷拉着,似是只剩一口气了。 “伍大,怎么回事儿?将人打成这样?” 福安开口问道,他倒不是担心这人,而是怕他轻易死了,王爷这口气更没法出。 伍大作了一揖,回道:“刘成这小子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招,想必是被对方拿捏住了把柄。” 裴叙并不意外,这人既然敢动顾娇容,必然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 “让他说话。” 裴叙负手而立,眼神冰冷的看着刘成。 刘成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不管顾姨娘是死是活,他既然敢做这样的事,都难逃一死。 “王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刘成叫喊着,可裴叙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你不想死,却又不肯将幕后主使交代出来,天底下没有这样好的事。刘成,既然不想说,那就不必说了。” 裴叙的语气平静,而他这一句话,也宣判了刘成的结局。 他想要找到下毒之人,并非只能靠刘成,但他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就要承受被抓的后果。 “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活,我要让他日日痛苦,至于他的家人……” 刘成看着阴影处的高大男人,顿时心惊起来,他慌忙道:“王爷,我爹娘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我都交代,我什么都说了。” 可是,已经晚了。 伍大将他的嘴堵住了,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裴叙不再管身后的人,他出来有一会儿了,得回去看看顾娇容。 虽然她今日表现的镇定,但到底是有人要毒杀她,难免受到惊吓。 “福安,明日我要看到结果。” 裴叙在踏入顾娇容院子的前一刻,才又开口。 “是,王爷。” 福安不敢不从,这毕竟是件大事。 不仅仅关系到顾姨娘的性命,还有未出世的小主子。 自从得知顾姨娘有孕,王爷的部下都十分高兴,也期待小主子的降临。 这下手之人,当真是找到了王爷的弱点。 如果是宫中的决定,那这样的事将来恐怕还会发生。 裴叙不知福安的猜想,他走到床边,看着顾娇容。 没成想床上本来沉睡的人儿竟然开了口,“王爷,你去哪里了?” “刚去换了身衣服,陪你躺会儿,睡吧。” 裴叙躺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眸子里却划过一抹暗光。 他见那刘成,本就没有打算讯问,只是想见一见要伤害顾娇容和孩子的人。 看上去那么一个普通的人,却有这样的胆量,只因被人捏住把柄,而这样不要命的人不计其数,他不能再掉以轻心。 只是芍药和芳兰还不够,日日请脉的府医也未必值得信任。 裴叙心里有了打算,也抱着顾娇容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睡觉,只是躺在床上陪顾娇容消磨时间。 直到顾娇容醒来,他也跟着坐了起来。 “我以为王爷已经走了。” 顾娇容看着裴叙,抿唇道:“王爷事忙,不必为了这一点小事,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虽然她睁眼的那一刻,看到裴叙是安心的,可她知道,不该如此。 “近来没什么要紧事,这两天我会多陪一陪你。” 裴叙听出了她的赶客之意,却也只当不知道。 他这样脸皮厚,顾娇容倒是不好说什么。 “那就多谢王爷了。” 她垂下眸子,微微咬着红唇,散落的乌黑发丝也为她添了些许柔美。 裴叙伸出手,拨了拨她耳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比之前的温度正常了许多,不再发凉。 “容儿,你都为我生儿育女了,私下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我喜欢你随意些。” 裴叙低声说道,他的眼眸幽深,藏有顾娇容看不懂的情绪,也似乎有许多话没有说出口。 顾娇容从不会多问,她深谙,有些事情不能说,也不能问,知道越多便越危险。 裴叙这样的身份,万事自当谨慎。 作为他的枕边人,顾娇容亦然。 “好。” 顾娇容轻声应下,也撇开了视线,不再看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实在藏了太多,令她看不懂。 第86章 这王妃就由我来做吧 第二日,顾娇容见到芍药口中的褚神医时,脸上难掩惊讶。 “王爷,将褚神医放到我身边,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吧?” 顾娇容虽然高兴有可靠的人能保护她,但褚神医可是裴叙的得力助手,亦是他的军医,并不是一般人。 “我不能日日守着你,如今已经有人对你下手,既然没有得手,以后必定还会再来,有他在,我才放心。” 裴叙却不觉得小题大做,若不是走不开,他甚至想亲自守着顾娇容。 眼下火药已经制成,工匠正在研制沈昭华所说的火铳和火枪,还有那蒺藜火球,一旦研制成功,对他大有助益。 裴叙纵然担心顾娇容,也知道此时他该在哪里。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告诉顾娇容,便只能执意留下褚风华。 “容儿,褚风华师从神医谷主人华老,医术自是精湛非常,对毒药也略有了解,让他保护你和孩子,我才能放心。” 裴叙想起昨日下毒的事,眼眸里还留有愧疚之意。 顾娇容自然看得出来,她也不想与裴叙争辩,毕竟这是为了她的安危。 “王爷既然这样说,那就只能委屈褚神医了。想必有褚神医在,王爷也能放心处理公事,为国效力了。” 哪怕她什么都知道,如今也只当不知道。 褚风华笑着摆手,开口道:“顾姨娘太客气了,这有什么委屈的,我看顾姨娘这里可比军营好多了,那一群大男人,没一个仔细的,稍有不慎就要踩坏我的草药,还是王府好。” 肃亲王府有一处园子,专门种了各种草药,王府库房有些更是许多市面上不常见的奇珍异宝,皆是老王爷病时所用的。褚风华很是喜欢,只可惜他不能常来王府,而今能在王府常住,别提有多高兴了 顾娇容对这些不了解,自打来了这王府,她便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住处,从不乱转,免得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惹祸上身。 “既然褚神医喜欢王府,那就再好不过了。” 顾娇容笑的温婉,她转头看向裴叙。 “王爷不必挂念我,我知道王爷心怀志向,一心为公,不该拘泥在我的身边,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绝不会再出昨日之事。” 顾娇容也觉得昨日惊险,而今裴叙已经加强防备,还送来了褚风华,想必是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裴叙虽仍有不舍,但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他不能滞于后宅。 “我先走了,若有事可派人去寻我。” 裴叙留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顾娇容也回到了躺椅上,继续做她的咸鱼,不问世事。 “褚神医不必管我,自去忙碌即可。” 她摆了摆手,将褚风华打发走。 昨天下毒的事,裴叙没有和她提,但她多少能猜到是谁。王妃谢婉宁,她还是等不及了。 熟知剧情的她,清楚的知道,谢婉宁这个恋爱脑根本容不得别人与她抢裴叙。 纵然裴叙身处高位,且危机四伏。 若她没有诊出身孕,谢婉宁或许还能忍一忍,毕竟还有绛芸轩的三位,可她诊出有喜,谢婉宁是绝对忍不下去的。 肃亲王府的第一个孩子,竟不是王妃所生,这无异于打她的脸。 何况,谢家已经将赌注押在了谢婉宁身上。 纵然此举有讨好天子之意,可天子日渐衰老,淑妃和三皇子若不能上位,那么谢家也会覆灭。 谢家与淑妃的关系非比寻常,太子是绝容不下谢家的。因此,他们将另一个希望押在肃亲王裴叙这里。 裴叙亦是皇家血脉,纵然只是个王爷,可也不容小觑,将来不管是谁坐上那位置,都要给裴叙几分薄面,他谢家即便有所凋敝,也能保全下来。 若非如此,谢婉宁又怎么可能如愿嫁给裴叙。 生在权贵之家的女子,纵然再受宠,也不可能太肆意,必定要为家族付出。 奈何谢婉宁满脑子的情情爱爱,甚至将家族都抛到了脑后,若不是有春枝,谢家上下都不能放心。 “春枝,毒杀顾娇容失败了。” 谢婉宁的表情阴郁,她看着春枝的眸子里带着不明的情绪。 “你跟我的保证,从来没有实现过,你让我拿什么再相信你?” 春枝也没有想到顾娇容如此警惕,而福安已经顺藤摸瓜,抓到了她手下的萝儿。 若是再查下去,恐怕她也会暴露。 “王妃,我曾告诉过你,不可急功近利,咱们徐徐图之才不容易被发现,但你想要快点解决,就必然要承受失败的风险。” 春枝叹了一口气,将责任往谢婉宁的身上推。 “若是你肯听我的主意,咱们日日去给她送补品,将她的胎儿养大,届时她必定难产,只要买通产婆,她必死无疑,那孩子也可窒息而死。” 这个计划可比毒杀强多了,只是时间太久。 谢婉宁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急声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该做的是给我想办法杀了那贱人。” 春枝摇了摇头,谢婉宁到底还是太沉不住气。 “王妃,你这样的脾气和性情,实在是太不像谢家的女儿了。” 她缓缓的走到谢婉宁的跟前,语气里带着失望。 “咱们整个谢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可你满脑子却只想着男人,若那男人心悦你也就罢了,可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王妃,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还是要以家族为重。” 谢婉宁没想到春枝会这么说,顿时怒火中烧,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春枝的脸颊也红了起来。 “你懂什么?从我13岁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非他不嫁,我等了他5年,可他从来就没有看过我,如今我好不容易嫁给他,你却要让我放弃他,春枝,你安的什么心?” 谢婉宁并不后悔打了春枝,她只恨自己听了春枝的话。 如果不是春枝劝她抬了顾娇容做侍妾,就不会有今日的事。 春枝歪了歪头,勾着唇看谢婉宁,脸上的表情颇为诡异,不似寻常那般低眉顺眼。 “小姐,你总是那么的愚蠢,不如这王妃就由我来做吧。” 第87章 春枝之死 几日后,福安将探查的结果报给裴叙。 “王爷,我们顺藤摸瓜,抓到了婢女萝儿,而那萝儿正是王妃院子里的人。” 福安说到这里,抬头看了裴叙一眼。 他知晓王爷不喜王妃,也只将她当做个摆件,养在后院。 可如今王妃手下的人,却蓄意谋害顾姨娘,王妃不论是指使了此人,还是并不知情,都脱不了干系。 “那萝儿呢?” 裴叙掀了掀眼皮子,淡声道。 福安声音小了许多,“死了,奴才刚抓到她,她便服毒自杀了。” 裴叙并未立即回答,屈指敲了敲桌面,沉闷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的传入福安的耳中。 福安的腿都开始微微打颤,他知道,此事是他办的不妥当,竟没拦住萝儿。 “王爷,奴才请罚。” 不等裴叙开口,福安便跪了下来。 “起来吧,此事不能全怪你,接着说下去。” 裴叙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他知道,萝儿此举必是有人指使,服毒自杀也验证了这一事实。 “多谢王爷,不过这背后主使,奴才斗胆猜测与王妃有关,便又查到了春枝的身上,” 但令福安没想到的是,春枝也死了。 “急症?” 裴叙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平静的看向了福安。 与此同时,春枝暴毙而亡的消息不胫而走。 “姨娘,你说春枝好好的,怎么会死?我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假的一样。” 月颜将话学给顾娇容听完,又咂吧着嘴感叹。 “你可见过尸体,死了的真是春枝?” 顾娇容沉吟道,她也有些不信。 “奴婢虽没见过,可府里其他人却有见了的,毕竟春枝往日里并不低调,人人都知她是王妃的心腹丫鬟。” 若非是有人亲眼所见,月颜也不敢相信。 只是春枝死的突然,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顾娇容点头,没有再说话,但心里仍旧存疑。 月颜看她的表情,便小声问道:“姨娘不信,还是觉得另有内情?要不奴婢再去打探一番?” 顾娇容自不会放月颜去打探消息,她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恐难自保。 “不用,不管春枝是死是活,都和咱们没关系,你这几日安分待在院子里,别再出去,也别提春枝,只当没听说过。” 顾娇容没有明说,但月颜已经知晓她的意思。 “是,奴婢知道了。” 月颜的话音刚落,芍药便进门通传。 “姨娘,王妃来了。” 谢婉宁此时过来,实在令人费解。 她的心腹丫鬟春枝刚死,她便是再不放在心上,也不该现在来顾娇容这里。 何况,自顾娇容诊出喜脉,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顾娇容了。 虽不知谢婉宁的目的,但顾娇容还是开口道:“快请,怎好叫王妃等在外面。” 她的话音刚落,谢婉宁便进来了。 “娇容,我迫不及待要见你,因此不请自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谢婉宁唇边噙着笑,端的一副温婉模样,倒有几分书中所写的模样了。 顾娇容垂眸,摇了头。 “自然不会,王妃屈尊来看妾身,实乃妾身之福,只是妾身这几日身子不舒坦,大夫交代妾身要卧床静养,妾身虽是个躺不住的,可也不能起身给王妃见礼,还望王妃莫怪。” 顾娇容说着话,便抬手拿帕子捂住嘴,咳了起来。 “姨娘,大夫交代你要静养,不可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奴婢想王妃定会谅解,你也不要太着急。” 芍药立刻会意,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给她顺气,又接过月颜递来的茶盏,递给她的嘴边。 顾娇容喝了一口,又缓了一会儿,这才好了许多,只是脸颊仍旧带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娇容,你既然不舒服,就不必起来了,好好歇着吧。” 不管顾娇容是不是真不舒服,谢婉宁都不能责怪她,而要做出温和大度的模样。 “我今日过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二是要给你道个歉。” 谢婉宁这话一出,顾娇容几人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王妃这话何意?” 顾娇容可不觉得谢婉宁会主动承认下毒是她指使的,何况下毒之事,她们并未声张。 谢婉宁露出歉疚的表情,看着顾娇容温声道:“前几日,娇容被下毒之事,原是我院子里的萝儿做的,我竟不知道,想是春枝见我伤心,这才与萝儿说了什么话,叫她一时冲动,做出这等恶事。春枝突发恶疾,弥留之际,告知我这件事,叫我来代她向你道歉,她并非有意。” 春枝之死,顾娇容从不觉得毫无内情,如今听她这样说,就更觉得春枝死的奇怪了。 只是顾娇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竟是萝儿所做,妾身真没想到,可妾身时常感念王妃的恩情,也知王妃对王爷情深似海,并无与王妃争抢王爷的心思,春枝与萝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娇容初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亦是偏安一隅,从不崭露头角。 谢婉宁叹了一口气,目光里带上忧愁。 “想必你也知道,早些年我便对王爷情根深种,立誓此生非他不嫁,甚至闹得沸沸扬扬,可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妥,也叫王爷不喜。而今我如愿嫁予心上人,可他的第一个孩子却不是我生的,我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春枝与萝儿自幼陪我长大,对这些事,自然了如指掌,也就替我……这事说到底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约束好她们,所幸没有酿成大祸,否则我这一生都将活在愧疚中。” 谢婉宁的语气赤诚,似乎是真的愧疚不已。可她伤心,顾娇容就该死吗?这是什么道理? 顾娇容并没有被她的话说服,只是她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而涉事人春枝已经死了,她就算生气,也无可奈何。 何况,春枝真的死了吗? 顾娇容悄然打量着谢婉宁,好好的一个人,突发急症而亡,她是有些不信的。 “王妃不必愧疚,既然此事你也不知情,那便与你无关,只是春枝已死,我即便不肯原谅,似乎也无济于事。” 顾娇容这话说的不假,除非春枝根本就没有死。 第88章 大度 谢婉宁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盈盈一笑道:“春枝与萝儿毕竟都是我的人,此事也算是我治下不严,虽然春枝已经死了,但我作为她的主子也要替她道歉,这是我精心挑选出的补品,正适合你养胎用,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谢婉宁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婢女就将盒子打开,送到了顾娇容的面前。 顾娇容不需仔细看,就知道盒中之物皆十分珍贵,并非是轻易能得到的。 “王妃所送之物实在太贵重了,妾身不能收。” 顾娇容眼皮子也不眨一下,便拒绝了。 她虽然没有见过太多的好东西,但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乱收。 “都不过是些俗物罢了,有什么不能收的,你若不收,我心难安,想必春枝在九泉之下亦是如此。” 谢婉宁提起已故之人,并无半分的伤心。 顾娇容知道她若是不收下这东西,谢婉宁不会收手,因此她给芍药使了个眼色。 “既然王妃都已这么说了,那妾身若是再不收,就有些不知好歹了,那就多谢王妃了。” 芍药待她的话音落下,便将侍女们手中捧的盒子接了过来。 “都是自家姐妹,何况你怀的还是王爷的孩子,我也本该对你多多照拂,只是前些日子,我的头疼病又犯了,这才没来看你。这些补品你只管吃着,不必客气,吃完了我再叫人来给你送,如此定能为王府添个白白胖胖的小主子。” 谢婉宁说的大度,似乎真的不介意裴叙的孩子是从别的女人肚子里出来的。 顾娇容颔首道谢,但却在心里琢磨着,谢婉宁与之前相比有些不对劲,但却更像书中描写的人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她自然也不能轻举妄动。 “时候不早了,你身子又不舒坦,我就不在这里讨嫌了。” 谢婉宁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回去。 顾娇容自然不会留她,毕竟谢婉宁的来意,她们都未看透。 芍药去送了谢婉宁,而顾娇容看着放在桌上的东西,淡淡的开了口:“月颜,你去请褚神医来一趟,就说请他看些东西。” 她终究是不放心,不让褚风华看过,实在难以安心。 月颜利落的应:“是,”小跑着去找了褚风华。 她向来听顾娇容的话,何况事关顾娇容的安危。 芍药也是怕谢婉宁动手脚,因此将那东西放在桌角处,离顾娇容远远的。 “姨娘,这东西……” 芍药送完谢婉宁回来,便打算将东西给处理了。 顾娇容却不着急,“再等一等,我已让月颜去请了褚神医。” 不管谢婉宁送的东西好与不好,她心里都要有个答案。 褚风华就在这后院待着,也不往其他地方去,因此来的也快。 他知道裴叙对谢婉宁这位王妃的态度,因此并不奇怪。他没有问顾娇容的想法,直接上前查看了东西。 “姨娘,王妃送来的东西并无问题,不过这些东西并不适合同时食用,而且也不能吃的太多,若是吃的太多,待生产时,胎儿容易过大,导致难产。” 褚风华如实相告,他并不懂后宅争斗,也不知这些东西虽没问题,但送东西的人却包藏祸心。 “多谢褚神医,不过这些东西我是用不到的,毕竟我的吃食都有王爷安排的人专门打理,就是褚神医用得到这些东西,便将这些带走吧。” 虽然是好东西,但留在顾娇容这里未必是好事。 顾娇容并不是贪心之人,看到珍贵之物就走不动,她也知道,送给褚风华是最好的选择。 褚风华不是个客套的人,既然顾娇容说送给他,他便真的照单全收了。 待褚风华走后,芍药才开口说话。 “姨娘,奴婢觉得王妃来者不善,即便她说的再动听,也不过是为了自己。” 芍药这话说的不假,谢婉宁如今是断不能失去肃亲王妃这个身份的,而她手下的春枝与萝儿做出谋害子嗣的事情,即便是已经死了,那也与她这个主子脱不了干系。 “奴婢要将此事报给王爷。” 顾娇容却摇了头,笑着说:“不必你报,今日的事,必定会传入王爷的耳中。” 自打有人要毒杀顾娇容,裴叙便暗中留了人保护她。 哪怕肃亲王府并非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但这府中亦有不安分的人。 “我有些嘴馋了,你去小厨房看看。” 顾娇容早上吃的不多,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也不算哄芍药。 恰如顾娇容所想,谢婉宁来访的事,很快就被裴叙知道了。 裴叙忙完以后,便立刻回了王府。 当看到顾娇容正在美滋滋的吃着姜香梅子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芍药与月颜见王爷过来,便悄悄退下。 “王爷,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顾娇容许是太惊讶了,她的双眼瞪圆,连脸颊也鼓鼓的,似是小松鼠一般。 “早点回来陪陪你,不高兴吗?” 裴叙摸了摸她的脸颊,确定她的体温正常,没有贪凉而导致身体不适。 顾娇容早已习惯他这般作态,也乖乖任由他摸。 “高兴的,可是王爷这样好吗?如果你忙的话,不用回来看我的,如今有褚神医在,我和孩子都会安然无恙。” 顾娇容做出乖巧模样,又极为体贴的开口。 事实上,她也不太需要裴叙的陪伴,芍药等人都能很好的照顾她。 可裴叙听到这话,却颇为不满。 虽然如今未满三月,他还动不了顾娇容,但还是弯下腰,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顾娇容的嘴里仍旧残留着梅子的涩味,但经过反复的品尝,裴叙又能从中尝出些甜意,他是天生的掠夺者,凡是所到之处,顾娇容皆守不住。 她只能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角,将自己托付于他,任由他夺取口中的空气。 偶尔亦有细碎的声音从中溜出,可这声音又娇又软,并不能叫男人怜惜,反而越发的想欺负她。 幸而裴叙还有些理智,知晓她还有孕在身,不能做的太过分,因此未满足便放过了她。 只是他的黑眸沉沉,仍盯着顾娇容泛着水色的红唇,片刻不息,似乎是怕眼前的娇人儿逃离一般。 第89章 无论是谁都不能动你 顾娇容如何也忽视不了裴叙的灼热目光,她连拿姜香梅子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可惜这男人似乎毫无觉察一般,仍旧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若是一直被男人这样盯着,她实在难再如之前一般轻松的享受美食。 “王爷,你怎么总是看着我?” 顾娇容抿了抿唇,抬眼问他,声音娇娇的,似是嗔怪,又像撒娇。 裴叙向来觉得她娇气,但又爱极了她这般娇气模样。 “自然是看容儿好看。” 裴叙看着顾娇容晕满了红云的娇俏小脸,心中更是万分难耐,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而后坐在她的躺椅上,又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我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抱你了,今日让我好好抱一抱。” 他的下巴轻轻放在顾娇容的肩头,而后在她的耳边轻声喟叹。 此时的他们,像极了缱绻的恋人。 可顾娇容铁了心要做破坏气氛的人,她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爷,你今日实在奇怪,从早上就奇怪。” 裴叙从前虽然喜欢逗弄她,却绝不会真的如此黏糊。 顾娇容即便不了解裴叙的秉性,但也知晓,他绝不是囿于情爱之人。 “容儿为何如此断言?” 裴叙并不承认自己哪里奇怪,他只是心有余悸,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罢了。 若是顾娇容与孩子出事,他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裴叙得承认,怀中的人儿,与她腹中的孩子,已然成了他在这人世间的羁绊,也成了他的弱点。 无论是否有爱,这两个人,都将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之人。 “因为王爷从前绝不会如此,我眼中的王爷,勤勉之人,亦心怀百姓。” 顾娇容的眼睛微弯,哪怕她的性命掌握在裴叙手中,她也从没有怨恨过裴叙。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与了解中,她看到了与书中描写不同的裴叙,纵然书中的裴叙有千般好,但也太理想主义,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而她眼前的裴叙,纵然面对她时充满了坏心眼,但却是个细心且负责的人,也勤于政事,并非是为爱情弃百姓于不顾的人。 裴叙虽有雷霆手段,可也是个正直的好官。 “你的眼中?你可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说我的?” 裴叙忍不住笑了,他开口道。 顾娇容极少出门,便是出去,也不过是赴宴而已,哪里知晓许多事。 “我的确不曾单独出过这院子,可王爷忽略了一件事,月颜就是我的耳朵,我的眼睛。” 尤其是这些日子,顾娇容有了身孕,更是不出院子半步,所知道的消息,皆是月颜当故事讲给她听的。 “王爷,我和你一样在意这个孩子,你不必紧张,我不会让孩子有事。” 顾娇容抓住了裴叙的手,语气郑重。 她虽然有过许多想法,但这孩子既然来了,她就会好生对待。 “容儿,我自是信你。” 裴叙侧了侧头,吻了她小巧的耳垂。他的声音喑哑,其间藏着不明的情绪。 “可保护你和孩子,本就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做好。” 裴叙不会推卸责任,他始终在反省,哪怕顾娇容并不在意。 顾娇容知道劝不住他,便也不再劝,只是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 裴叙的长相十分优越,就连手指亦是骨节分明,格外好看,怪不得谢婉宁只见他一眼,便暗许终生。 “王爷听说了吧,王妃今日来了,说是道歉,还送了不少的好东西,我没敢留,便又转赠给了褚神医。” 顾娇容没有卖关子,倒竹筒似的一下子说了出来。 裴叙“嗯”了一声,并没有和她聊谢婉宁的意思。 顾娇容不知他是何意,如今又是如何看待谢婉宁,因而她也没有着急开口。 良久,裴叙才出声。 “容儿,你并不笨,恰恰相反,你是有脑子的。” 裴叙说这话时,声音里并无愠怒,可顾娇容还是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裴叙如今这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哪怕她有孩子保命,但她不敢赌。 “我很高兴,你没有那么愚蠢,否则我可能失去你和孩子。谢婉宁与我的事情,很复杂,其中亦牵扯许多,三言两语说不清,你只要记住,不论是谁,都不能动你。” 裴叙反手握住了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是裴叙给她的保证。 顾娇容偷偷的舒了一口气,狗男人,吓死她了。 “王爷,我并没有追根问底的想法,我只要你这一句话就好。” 顾娇容只想保命,至于其他的,她不敢想。 裴叙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无法再说其他,只能紧紧的抱住她。 如今他之境况,很是危险。 顾娇容怀了他的孩子,便已被人盯上,若是再有其他,他不敢想。 昔日旧事仍在他心头萦绕,亦时刻提醒着他,断不能太过儿女情长,否则他将追悔莫及。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格外微妙,但却无人打破。 直到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王爷,该用晚膳了。” 裴叙一顿不吃,自是没有什么,可顾娇容却不能不吃。他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收拾好顾娇容的衣服,将她抱至桌前。 顾娇容早已习惯他这样,因此也十分坦然。 吃饭时,向来是不留人伺候的,顾娇容不喜欢别人看着她吃饭。 只不过,经过下毒一事后,丫头们在这事儿上也谨慎了许多,一一试过毒,确保没有问题,顾娇容才能动筷。 她如今的食欲仍未大好,但厨子们尽心,日日做些开胃又营养的饭食,因此她也慢慢养回来些。 裴叙见她吃的开心,也跟着多吃了些。 这些日子,他本就忙碌,又有人毒杀顾娇容,更叫他寝食难安,今日倒是他吃的最多的一日了,只是仍旧忍不住将目光放到顾娇容身上。 “王爷即便公务繁忙,也要注意身体,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些,你该多吃饭,而不是看着我吃。” 顾娇容今天都快被他盯麻了,直接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中,开口道。 裴叙没想到她竟注意到自己瘦了些,心里生出几分喜悦。可他哪里知道,顾娇容只是不想让他再盯着自己看了。 第90章 王妃节哀 裴叙得了顾娇容的关心,果然不再看她,而是专心吃饭,顾娇容亦能享受晚餐的快乐。 只不过,饭后她照例要去跑步,而裴叙也铁了心要陪她。 顾娇容只觉得这男人过于黏人了。 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裴叙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即便知道也不会点破,刚经历过下毒事件,他仍如惊弓之鸟,唯有看到顾娇容才能安心。 “往后的日子只怕更热,便是晚上出来走动,也要出一身汗了。” 顾娇容叹气,她是最怕热的。 裴叙看她额头上已经沁出晶莹的汗珠,不免生出怜惜。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过了夏天,我带你出去散心。” 裴叙算着时间,等到秋高气爽时,顾娇容的孕期便已经足三月,到时候胎像稳固,就能出门了。 如此许诺,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因而,顾娇容转过头看他,眉眼里皆是惊喜。 “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莫不是故意哄我开心吧?” 纵然真是哄她,这样哄她,也很有用。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裴叙点头,他向来不许做不到的承诺,凡是承诺,必会履行。 顾娇容仔细想了想,裴叙的确没有骗过她。 “那就多谢王爷了,我等着王爷带我出去散心。” 顾娇容喜笑颜开的道谢,一张小脸儿满是高兴,可见她真是憋坏了。 自打她穿过来后,约摸小半年的时间,她统共就出过两次王府,一次是跟谢婉宁去赴南安王妃的宴,一次便是去徐清婉家赴宴。 裴叙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那么瘦,都这么久了,竟还没有养回来。 顾娇容有些不满他这样的动作,像是逗小宠儿一般,因此瞪圆了眼睛看他。 “王爷,你再捏我的脸,我可要生气了。” 裴叙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出来。 真可爱,生气也要先通知他。 但他没有惹人生气的打算,便撒开了手,与她并肩而行。 月色明亮,落在顾娇容的脸上,为她添上几分柔美。 裴叙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开口道:“明日我要离京,最快也要后日回来,你要记住答应我的,照顾好你自己。” 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说,毕竟他难得陪顾娇容散步。 可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等到回房间后,顾娇容想必就会困倦,此时才是最好的时候,趁着头脑清明,他也能多叮嘱几句。 “我知道,王爷无需挂念。” 顾娇容抬起小手,捂住嘴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我虽不懂朝堂政事,但也知道,不能给王爷添麻烦,只有王爷好好的,我和孩子才有好日子过。” 她的头脑还清醒着呢,没有昏头到找不清重点。 如今她倚仗着裴叙,也靠着他养。就算心里没他,也不可能坑他。 裴叙听到这话,晦暗目光便紧锁着她。 他自是不怕顾娇容添麻烦,只怕她置于危险中,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回去吧,走了这样久,你也累了。” 裴叙见她已经出了薄汗,又打了哈欠,就知道她没什么精力了。 顾娇容困倦的点了点头,她今日确实精神不济。 次日,裴叙早早便离开王府。 绛芸轩的三人,一直等着这个机会。 她们到底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有着敏锐的洞察力,王府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们的眼睛。 哪怕顾娇容身边的人,将消息瞒得死死的,福安的动作也很小。何香凝等人还是觉察到了,因此她们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王爷早上离府,晚上未归。 裴叙公务繁忙,宿在大理寺并不是没有的,何香凝并未多想,她只是觉得该抓住这个机会。 太子密函早已送至她手,裴叙之子不能出生。 有此想法的,不只是太子。 宫里的每一个掌权人,都对顾娇容肚子里的孩子虎视眈眈。 有了血脉,便有了传承。 肃亲王一脉,天子向来十分忌惮,否则也不会派她们三人来做细作。 “我不管你二人是何打算,如今这顾姨娘有了孩子,不论男女,对我们都很不利,王爷昨日出府未归,兴许她们已经放松警惕,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何香凝的话虽未彻底说透,但也差不离了。 沈清薇的眸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她是个性子冲动的人,但也知道,说多错多。 倒是杜若云不再做哑巴,开了口。 “香凝姐姐,你我三人同入王府,不论在教司坊时关系如何,而今都是唇齿相依。我知你心中想法,只是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不该操之过急,而是再去会一会王妃。” 杜若云上次就已注意到,那肃亲王妃并非是大度之人,或许可以为她们所用。 纵然她们能亲自动手,但若有利用之人,岂不更好? 何香凝并非是脑子不好使的,听她这话,自然明白了其中道理。 “你说的也对,咱们刚入王府时,王妃便派丫鬟来送东西,后又邀我们小聚,如今咱们也该去见一见王妃。” 不管是利用,还是同盟,都比单枪匹马来的容易。 至于谢婉宁是因爱生恨;还是因善妒,想弄死顾娇容,再来处置她们,都是她们的机会。 沈清薇见她二人已经商量出结果,更不再开口拿主意,而今她们的目的一致,自是没有争执的必要。 谢婉宁似乎是早就猜到她们会来,已经准备好了茶点。 “快坐下,尝尝我新泡的茶。” 谢婉宁笑着招呼她们,脸上带着得体且温婉的笑,看着比上次见面更加端庄。 “我未出嫁时,最不爱做这些事了,只觉得麻烦,左右也有下人服侍,如今春枝得了急症,离我而去,我才知道,凡事也不能只靠旁人,否则连口满意的茶也喝不到了。” 谢婉宁不管她们是何表情,兀自说着没有春枝的不便,似乎离了春枝,真的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叫她有所改变。 何香凝坐下后,没有急着喝茶,反而开口宽慰她。 “王妃节哀,春枝的事情,我们姐妹也有耳闻,实在可惜!但若她在九泉之下,知晓王妃为她如此伤心,想必也是不舍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第91章 王妃所送补品不宜孕妇 谢婉宁捧着茶,垂眸叹气。 “我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只是春枝从小陪着我,离了她,我一时间实在有些难以适应,倒是让妹妹们见笑了,听我没完没了的说这些话。” 谢婉宁扬起笑脸,似乎真的将春枝的死放下了。 这并不算什么,出身尊贵之人,怎么真为卑贱的婢女伤怀呢? 不过是跟在身边久了,换了新的婢女,用的不称心罢了。 何香凝很快就将这一点怪异忽略了,而是笑着同她品茶,亦聊起其他闲话。 沈清薇本就是话多的,能忍那么久已经是不易,自然不可能像杜若云一样,做个闷葫芦。 不过,杜若云的存在感向来较低,即便是不说话,也无人在意。 可谢婉宁却没有忽略她,甚至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 “我见若云不爱开口,想是心中藏有锦绣,不愿与我这样的俗人说话吧,家长里短也却叫人心烦。” 谢婉宁笑的温婉大方,又十分善解人意,可偏偏叫人觉得杜若云不说话,就是她的错。 杜若云啜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开口道:“妾不过是性子沉闷,不善言辞,没想到竟让王妃如此误会。这京中谁人不知谢家书香门第,王妃自小饱读诗书,若王妃是俗人,那天底下便没有钟灵毓秀的人了。” 看似不善言辞的人,却是将谢婉宁夸上了天,何香凝端起茶盏,送至唇边,借以遮掩不慎流露出的讽刺的笑。她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即便各为其主,此时也不能因别人产生分歧。 沈清薇也跟着夸赞谢婉宁,一唱一和间,谢婉宁当真要如神仙妃子下凡尘了。 虚伪社交过后,几人终于步入正题。 “王妃,我们姐妹三人初入王府不懂规矩,自那日见后,虽心中惦记着顾姨娘,却也怕贸然拜访惊扰了她。” 何香凝率先开口,她知道谢婉宁已去看过顾娇容,因而想从她这里打探些消息,或是借着她去见顾娇容。 “娇容向来不爱热闹,何况如今还有孕在身,想必是不愿咱们去烦她的,妹妹们也不必惦念,我已差人按时给娇容送去补品,将来娇容定能为王爷生下个大胖小子。” 谢婉宁笑道,她似乎真的不把这个孩子放在心上。 何香凝三人对视一眼,而后道:“既然王妃这样说,那我们也就不去讨嫌了。” 不过,她们没打算就这样轻易放弃。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动顾娇容,便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 顾娇容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裴叙离开两日,她也在房间里憋了两日,就连晚上的散步活动也取消了。 天气正热,她也没有出去的想法。 虽然裴叙不在,但该往她房里送的冰块儿日日都没有少过,她就更不会出去自找苦吃了。 “姨娘,褚神医来为你诊脉了。” 月颜小声道,她不知顾娇容是否已经睡着。 显然顾娇容并没有睡去,听到月颜的话,她便睁开了双眼。 “好,扶我出去吧。” 顾娇容打了个哈欠,虽然困倦,但她没有让褚风华多等的打算。 褚风华自打来了王府,便守着那一园子的草药,别提有多高兴了,若不是裴叙走时叮嘱,要他多注意顾娇容的身体,他必是不会来讨嫌的。 幸而顾姨娘不是个恃宠而骄的,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顾姨娘的脉象稳定,无需担心。不过在吃食上,还是要多加注意,切记少吃性寒的食物。” 褚风华诊完脉,收了手道,他又提起谢婉宁所送之物。 “若王妃下次再送东西,便送到我那里去吧,虽然看似无毒无害,但万物相生相克,若是哪天吃错了,恐怕对姨娘的身子和胎儿都不利。” “什么?!” 一旁的芍药听得此话,不由惊讶起来。 她虽知道王妃容不下顾姨娘,却不想王妃竟连孩子也不放过。 “反应这么大,这不是无事发生嘛。” 褚风华的语气淡淡,颇为冷清的眸子看向芍药。 “只需小心照顾即可,那东西送来了,就带到我那里去,便是再好的东西,只管问王爷要,别舍不得。” 他倒不是贪图这些东西,只怕芍药不能妥善处理。 王爷不在府中这些时日,他须得保证顾姨娘与胎儿的安全。 芍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是,奴婢知道了。” 顾娇容见她们说完话,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有劳褚神医了,王妃若有东西放来,我必会此次人送去。” 她知道褚风华不是无故说这样的话,既然开了口,必定也是为她考虑。 褚风华摆了摆手,不客气道。 “不必言谢,我既应了王爷,定会保护好你。” 许是神医都有些脾气,他又不是府里的下人,故而顾娇容也不在意。 “芍药,替我送一送褚神医。” 顾娇容开了口,芍药自不会拒绝。 褚风华由着芍药送至门口,才又开了口。 “刚才我同顾姨娘说话留了几分,她如今这月份太小,我怕她受不得刺激。王妃送来之物的确是大补之物,但如果是孕妇吃了,恐有性命之忧,平常大夫是查不出来的,这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褚风华仍旧淡定,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大事。 可芍药已然震惊不已,哪怕她先前已经惊讶过一次。 “若不是有神医在,我们姨娘和小主子恐怕就……” 芍药话未说完,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待她平复完情绪之后,才允诺道:“神医放心,奴婢会小心的。” 褚风华走后,芍药才心事重重的回去。 此事并无证据,她们即便想与王妃对峙,也无能为力。 王妃完全可以用不懂药理的理由摆脱嫌疑,毕竟褚神医也说,那大补之物本无问题,只是不适用于孕妇而已。 “芍药,你怎么这样慢?可是褚神医同你说了什么?” 顾娇容不解的问道,她早习惯了芍药的风风火火。 芍药立刻摇头,“没有,褚神医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奴婢是想着姨娘这两日吐的厉害,这才又多问了褚神医一句。” 顾娇容好不容易养胖了些,如今又吐的不行,只怕王爷回来,又要心疼了。 第92章 刺杀 芍药这话也站得住脚,顾娇容便没有再询问。 “吐两日就好了,不必担心。” 顾娇容并不把孕吐的事放在心上,在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受苦的准备。 女子孕育一个生命从来都不是简单的。 她以己生命为代价,用单薄瘦弱的身躯,和将啼哭的婴儿带到这个世界上。 纵然如此,芍药还是心疼。 “奴婢去小厨房看看,姨娘这样吐也不是个法子,总要吃下些东西才好。” 顾娇容精神不济,也没有拦她。 恰巧她也需要私人空间,来想一想褚风华所说的话。 谢婉宁不怀好意,她自然是知晓的,书中的谢婉宁本就是个极善伪装之人,如今谢婉宁似乎也渐渐如此了。 这一点很是蹊跷,一个人的性情能变化的如此快吗? 顾娇容即便知道书中剧情,也无法解开谜题。 “姨娘,快尝尝小厨房新做的红枣燕窝,看看可合胃口?” 芍药捧着小碗过来,将顾娇容的思绪拉了回来。 左右也想不出个头绪,被芍药打断了,她也不恼,只是她眼下实在没食欲。 “姨娘,吃些吧,再瘦下去,你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再说,王爷若是回来了,见姨娘这般,怕是也要心疼。” 芍药温声劝道,甚至将裴叙拉了出来。 顾娇容无意与芍药争论王爷是否心疼的话题,何况芍药也是为她好,因此便接过了碗。 “王爷想必还要几天才会回来。” 顾娇容知道他这次离开,必然是因为火药的研制有了进展,这对裴叙来说是极重要的,他定会亲自盯着,直到有了更好的结果。 正如她所想,裴叙到了营中,连休息坐下也没有,便立刻去见了匠人。 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亦是他父亲的旧部,将研制火药的事情交给他们,裴叙很是放心。 若不是此次的进展巨大,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过来。 “王爷来了。” 匠人听到这话,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站起行礼。 “不必多礼,快说说研制的结果。” 裴叙连忙拦下,他并非是在意繁文缛节的人。 “是,王爷。” 匠人也知道裴叙的性子,应了一声,便将图纸拿了过来。 “王爷请看,我将你送来的图纸一一研究,虽然有些瑕疵,亦或是有些材料寻不到,但这些材料并非是毫无替代的可能。我这几日又重新画了一遍,与先前的图纸虽有差异,但我觉得这样做出来的使用起来更为方便,我也做了两种来,正好让王爷也试一试。” 裴叙对着火铳和蒺藜火球十分有兴趣,听那匠人讲的也是津津有味,因而便跃跃欲试。 “好,我来试一试,正好看一看这火药的威力如何。” 在沈昭华给他的描绘中,蒺藜火球十分适合守城,火铳则更为适合攻城。 不过无论是攻还是守,这火药只有他有,武器也只有他做的出来,那对他就是有利的。 裴叙学东西很快,立刻就掌握了火铳和蒺藜火球的使用方法。 “不错,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们了,有了这些,咱们的兵马便是天底下最强盛的。” 裴叙勾了勾唇,如此他也能更放心些。 “除了火铳和蒺藜火球以外,那震天雷也要研究研究,至于银子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裴叙这话说的很有底气,毕竟肃亲王府家大业大,而他平时也十分节俭,如今虽然有了个顾娇容,也不是骄奢淫逸之人。 “王爷放心,咱们已经有了成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那匠人本就是个喜欢钻研之人,如今给他安排这样的活,他也十分乐意。 裴叙在军营中一连待了三日,日日都去火器营。 这是他秘密建立的一支队伍,若真有变故,这支火器营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三日后,他才打算回王府。 “想必三日不见,顾姨娘也该想王爷了。” 福安笑着开口,这几日主子高兴,他心里头也真的高兴。 如今王爷的日子可算是好了起来,不仅后继有人,也再不怕被威胁了。 提起顾娇容,裴叙的眼神也暖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哼笑道:“我看,她未必想我,在心里悄悄骂我还是有可能的。” - 顾娇容虽没有骂裴叙,但心里的确怪过这男人不知节制,否则她肚子里也不可能揣个小崽儿,扰的她不得安眠。 “姨娘,往日夜里都安安分分的,今日怎么吐得这样厉害?” 月颜愁的不行,恨不得替顾娇容吃苦。 顾娇容也不知道,她先前还在心里想过这孩子懂事,虽然白日里总叫她孕吐不止,但夜里从没叫她不舒服过。 “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头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顾娇容蹙眉道,“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发生?”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可谁也没想到,到了后半夜竟真有刺客打算潜入王府。 好在裴叙留的人多,因而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芍药吩咐着将人压了下去,又去看了顾娇容。 “姨娘没吓到吧?不过是几个刺客而已,没什么要紧的,王爷走的时候留了不少的人,绝不会叫姨娘受到伤害。” 她们只是没想到,王爷才走了三日,竟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 顾娇容的脸色微白,但还是摇了头。 “我不要紧,只是今天吐的厉害而已,那些刺客抓到了吗?” 顾娇容猜测这些刺客并非是谢婉宁派来的,想必是宫中的人,裴叙的行踪怕是暴露了。 “已经抓到了,姨娘不必担心。” 芍药点头,她看着顾娇容的脸色,只觉得那些刺客可恨,竟在这时行刺。 “抓到了就好,仔细问一问,他们可是知道了王爷的行踪。” 顾娇容知道王府的奴仆都是忠心之人,但此时前来行刺,实在太过奇怪。 “还有绛芸轩的三位姑娘,去看一看她们如何了,可受到惊吓。” 顾娇容猜测有她们的原因,但却不能说死了,只能让芍药去看看她们是否已经睡下,若她们没睡,必然与刺杀之事脱不了干系。 毕竟派了人来刺杀,定然是要等消息的,否则如何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 第93章 小骗子 芍药不笨,听到这话,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姨娘,奴婢这就去。” 绛芸轩内的三人,虽只负责递消息,并不指派杀手,但今夜还是不免紧张。 她们深知裴叙看重顾娇容肚子里的孩子,即便动手,也未必能成。 “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安排太草率了。” 沈清薇叹气,她看着面色沉稳的杜若云,不免急了起来。 “你呀,总是这样不说话,也不拦着何香凝,她就是立功心切,我真怕她害死咱们。” 这样的担心并非毫无根据,何香凝讨好太子之意,实在明显。 “清薇,你现在该去睡觉。” 杜若云倒是淡然,一点不怕东窗事发。 “我哪里睡得着啊!” 沈清薇看似嚣张,实则最为胆小,若不是领了这差事,她就是教司坊中最不起眼的。 杜若云抬眼看她,还未出声,就听见有人叩门。 “姑娘们可睡了?” 芍药与沈清薇等人并不熟悉,沈清薇一时未听出她的声音来。 “谁呀?” 沈清薇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向杜若云。 她们身边伺候的人少,都是福安送来的,夜里并不会来打扰她们。 杜若云瞪了沈清薇一眼,抬手做了噤声的动作。 “我与清薇已经睡下了,若有事待明日再说吧。” 芍药看着房里仍有烛火,并不像是睡下的模样,但她并未打算戳破:“姑娘既睡下了,那奴婢便告退了。” 杜若云看着门外的身影离开,这不满的开口。 “我都说让你去睡,你偏不肯,这下麻烦来了。” 她是个聪明的人,不过须臾间,便猜到刺杀顾娇容的计划失败了。 “这人是顾娇容身边的芍药,来探咱们的虚实呢。” 杜若云虽然觉得沈清薇愚蠢,但还是同她解释了一番。 沈清薇哼了一声,颇有几分不服气。 “我就说不该刺杀,咱们来肃亲王府这么多天,仍旧寸步难行,哪里该是刺杀的时候?” 她压低了声音,可话音刚落,还是被杜若云捂住了嘴。 “你疯了,人刚走,你就说这样的话。” 杜若云有点后悔同沈清薇走的近了,这人的脑子恐怕是当饭吃了。 沈清薇拿开她的手,不屑道:“怕什么?她一个小丫鬟,而且都走那么远了,还能听到我的话?” 何况,刺杀与她和杜若云都没关系,她们顶多算知情不报。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这样口无遮拦,迟早死在这张嘴上。” 杜若云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但沈清薇显然不把她的告诫放在心上,还存着不服气,但到底没有再与杜若云争辩。 “你说那芍药是先来的咱们这里,还是她那儿?” 这个她,不言而喻就是何香凝。 - 芍药回去时,顾娇容已经困得不行了,因此她没有说闲话,直奔了主题。 “姨娘,那三位都没睡呢,奴婢先去了何姑娘那里,何姑娘正在做针线活,她似乎是有这样的习惯。而后奴婢又去了沈姑娘处,沈姑娘并不在房中,听闻沈姑娘与杜姑娘走的近,时常睡在一起,今晚也是在一个房间。不过杜姑娘的房间烛火亮着,也应了声,却说已经睡下了。” 芍药说完以后,就去看顾娇容的反应。 顾娇容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刺杀之事即便与她们没有直接关系,想必她们也是知情者。” 杜若云的表现显然不合常理,似是怕她们知道什么。 “她们怎么敢?!” 芍药听到这话,握紧了拳头。 “即便她们是宫里送来的……宫里……” 芍药说到这里,便已明白了,这是宫里不想让她们主子有孩子。 “芍药,慎言。” 顾娇容的语气平静,她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芍药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姨娘,奴婢知错了。” 顾娇容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她已经困得不行,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芍药立刻上前扶她,伺候着她就寝。 不论何事,都只等天亮再去解决。 - 裴叙还未进府,就得知了昨夜刺杀之事,一并传入他耳中的,亦有昨夜芍药去绛芸轩试探的结果。 “那三人是留不得了,若是再留下去,恐怕要留成祸害了。” 裴叙的黑眸沉沉,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可福安已然知道,裴叙并不高兴。 “王爷的意思是……?” 福安做了个杀的动作,而后看裴叙的脸色。 裴叙摇了摇头,“不急,先审刺客,将她们也押入私狱,别让她们死了。” 这种事不需要裴叙亲自做,福安得了吩咐,便能办妥。 裴叙心里惦记着顾娇容,怕她受惊,也不再同福安废话,一心想着尽快见到顾娇容。 而顾娇容哪里有那么脆弱? 昨夜里她被折腾完,倒是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连胃口也好了。 她正坐在躺椅上,悠闲的吃着点心。 裴叙见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但脚下的步子不停。 他站在顾娇容的跟前,微微弯腰看着她。 顾娇容的唇边还有点心渣子,她的眼睛一如从前明亮,并未受过惊恐的痕迹。 裴叙抬手,动作温柔的抹去了点心渣子,而后又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体温。 “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又瘦了。” 裴叙的语气似有埋怨,又藏着怜惜。 顾娇容却并不在意,她露出甜甜的笑,仰着小脸看裴叙。 “王爷,我没有瘦,好着呢,倒是你瘦了不少。” 顾娇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心虚,可裴叙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小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裴叙的语气宠溺,他这一路上都牵挂着顾娇容,如今看她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顾娇容噘嘴,她并不觉得自己撒谎,裴叙的确瘦了些。 不过她看着裴叙一脸疲倦,也不好再和他争执。 “王爷一路辛苦了,要不然还是先歇歇吧,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好好的,你留下的人很机警,我连刺客都没看到呢。” 裴叙听到这话,额角跳了跳,又忍不住捏她的脸颊。 “怎么?你还想见刺客啊?” 顾娇容吐了吐舌头,她当然不想,这不是在安慰裴叙嘛。 第94章 我相信王爷 裴叙被顾娇容催着,躺在床上休息。 可他虽然疲倦,但却毫无睡意,不像顾娇容这个陪他休息的,倒是在他怀里睡的安稳。 裴叙看着顾娇容红润的小脸,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颊,但又怕惊扰到她,便只能紧紧的盯着她看。 如今朝堂风云涌动,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接下来怕是会有更多波折。 裴叙虽不愿让顾娇容卷入其中,但当她有孕的消息传出去时,他便已经无法阻止了。 “我该如何做才能叫你免受惊扰?” 裴叙低声问道,可怀中的人儿已然沉睡,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不知过了许久,顾娇容才缓缓醒来,对上裴叙幽深的黑眸。 “王爷,你没有睡吗?” 顾娇容有着强烈的直觉,她看着男人的倦意未消,就知道他恐怕一直这样看着自己。 裴叙握住了她抬起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吻。 “我睡不着,只有看着你才安心。” 他愿意说情话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的深沉,又温柔,似一潭春水,叫人觉得无比舒适。 若非如此,沈昭华也不可能中了他的美男计。 顾娇容抿了抿唇,试图将手抽回来。 “王爷,你这样是让我愧疚吗?” 她用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裴叙,声音也压低起来。 “不管是下毒也好,刺杀也好,都与王爷无关,而且我现在好好的。” 裴叙自然知道,可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容儿,如果我陪在你身边的话……” “即便王爷陪在我身边又如何?那些刺杀的人还是会来,想要害我的人还是会害,我也应该明白,如果你想保护我孩子,就该理智些。” 顾娇容不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情,还是有意诱哄,但她仍旧保持清醒。 裴叙知道顾娇容说的是对的,哪怕他在这些事情也不能避免。 唯有彻底消除隐患,顾娇容和孩子才能真正安全。 “容儿,说得对。” 裴叙轻轻摩挲着她的嫩手,声音沉闷。 他有心想和顾娇容分享此次的进展,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有些事情,顾娇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而他,也不能轻易松懈。 顾娇容抽回了手,面容沉静。 “王爷,我想你是太累了,还是睡会吧,免得再说胡话。” 顾娇容可不想因裴叙的转变,引来更多的仇恨。 如今裴叙越在意她,她就越危险。 裴叙却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而是将她揽到了怀里。 “容儿再陪我躺会儿。” 顾娇容却不理他,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王爷自个儿躺着吧,我要去吃饭了。” 她近来的生活十分规律,尤其是今天不太吐了,她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的吃上一顿。 裴叙并没有阻拦她起床,他知道顾娇容的孕期并不好过,如今才好转。 他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顾娇容整理衣服。 顾娇容出了卧房,芍药便迎了上来。 “姨娘,可是饿了?” 芍药仔细打量她的脸色,见她状态极佳,也松了一口气。 如今还未满三月,王爷一回来就拉着姨娘进了卧房,她心里别提多担心了。 “是有些饿了,你让小厨房随便做一些吧,王爷还在休息,等他起来了,咱们再吃饭。” 顾娇容点了点头,她的活动量不大,胃口也小,近来又总是没食欲,因此小厨房时常备着吃食,就怕她有了胃口,却来不及做。 “小厨房早已备下了,奴婢这就去给姨娘端来。” 芍药喜笑颜开的说道,她就等着顾娇容这句话呢。 顾娇容坐在躺椅上,轻轻的晃了晃,裴叙回来,她的确安心了不少。 这肃亲王府有裴叙在,才是真的安稳。 哪怕这只是表面的平和,也已经足够了。 到了该用午膳时,裴叙才从卧房里走出来。 顾娇容正坐在檐下,指挥着芍药和月颜扑蝴蝶呢,如今她是不敢轻易动弹的,只能由她身边的丫鬟代劳了。 裴叙出来时,顾娇容并未回头,自然没有发现,倒是芍药先看到了裴叙。 顾娇容见芍药的动作不那么自然,就明白了什么,转过头看裴叙。 “王爷起了,看上去精神多了。” 她说着,兀自点了点头,显然十分满意裴叙现在的状态。 裴叙看她额角已经有了细密的汗,但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高兴,便没有叫她回房间的打算了。 “热了怎么也不说,我让他们再送些冰来。” 裴叙走到她跟前,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汗,语气里还带着些心疼。 “还好,我不要紧的。” 虽然天气仍热,但顾娇容心里高兴,她已经多日没有这样轻松了。 纵然顾娇容这样说,裴叙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比在房间时温热了许多。 “若是受不住了,就回去。” 裴叙知道她长久的困在王府,如今有了孩子,又要静养,必然是觉得无趣,也不在这种小事上勉强她。 他们都默契的不再提昨日的刺杀,只是心里都惦记着这件事。 王府没有裴叙想的那样安全,到底还是有太多闲杂人,王妃谢婉宁及宫里送来的三人。 裴叙蜷着的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垂在了一旁。 顾娇容不知他的小动作,弯着眼睛笑道:“王爷,我也没有那么脆弱,而且今日阴天,不算热。” 若非是没有太阳,她是绝不可能坐在这里的。 顾娇容这辈子最不愿意吃的就是苦了。 不过很快,他们也不必再讨论是否回房间的问题了。 天空骤然响起惊雷,乌云密布。 “姨娘,快要下雨了,还是快回屋去吧。” 芍药和月颜从花丛中出来,想扶顾娇容,但又想到什么,收回了手。 裴叙直接将顾娇容抱了起来,在他们踏入房间时,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 “这雨也下的太急了些。”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恰如她们的平静生活,突然就被打破了。 昨夜的刺客,就如暴雨前的惊雷一般,只是个前兆。 裴叙哪里不明白她的话里有话,开口道:“不管这雨来的有多急、多快,我都不会让你淋到。” 这是他的承诺,从未更改,哪怕他有诸多无奈。 顾娇容自然知道,她的眼睛流出笑意。 “我相信王爷。” 第95章 我虽愚笨,但也惜命 暴雨下了一夜,叫人心神不宁。 顾娇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闭眼。 “容儿是睡不着,还是不想睡?” 裴叙作为她的枕边人,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 “王爷,你可有过后悔的事?” 顾娇容突然问道,看似有些没头没尾,但裴叙知道,刺杀的事,还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痕迹。 事实也确是如此,哪怕顾娇容再明白,这里是古代,虽有法度,但与现代社会的法律是完全不一样的,也多的是亡命之徒。 朝堂风云更是诡谲多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可她从前并未亲眼见过,仅仅只是存在于认知中。 “有。” 裴叙低声应道,他没有刻意将自己塑造成无所不能的强大形象。 “我也不是无所不能之人,也有诸多无奈,哪怕权势滔天,可也被人忌惮,这京都有许多人都盼着我死,我只要走错一步路,行错一步棋,就有可能人头落地。容儿,我知你忧,但我会挡在你们前面,所以不要怕。” 纵然如今局势逐渐胶着,也是他该面对的,而非顾娇容。 顾娇容抿了抿唇,她是相信裴叙的,只是心情难以平复罢了。 “王爷可还记得答应我的,待秋高气爽时,便带我出去散心。” “记得,我所许诺的,绝不会忘。” 裴叙将她搂到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顾娇容顺从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慢慢合上了双眼。 - 近些日子,裴叙又忙碌起来,时常不见人影。 顾娇容并未问他的去向,以免给他添麻烦。 总归府里有芍药等人照顾她,她也不觉得无趣。 谢婉宁所赠的大补之物,仍旧定期送来,待人一走,就又被芍药送去了褚风华处。 “姨娘,褚神医让奴婢转告姨娘,如今胎儿已近三月,姨娘不必再向之前那般小心,明日就是乞巧节了,若王爷回来陪姨娘就好了。” 芍药笑的欢喜,她们都知道头三个月最要紧,每每伺候顾娇容时,都小心翼翼,如今好不容易熬过去,她们心里头也高兴。 “即便王爷不回来,又有什么要紧?咱们在一块,也能高高兴兴的过节。” 顾娇容笑着开口,她并非是黏人的人,何况她与裴叙的关系也说不好,只不过是有孩子了,或许变得与往日不同了些而已。 芍药却不依她,嘟囔着:“那怎么能一样?” 顾娇容无奈摇头,她不觉得哪里不一样。 “别说这些了,你快给我瞧一瞧,我这花儿怎么也绣不好。” 顾娇容如今不吐了,也没什么事做,便又捡起了针线,准备给这孩子绣个小被子,好歹也是当娘的一番心意。 就是这心意……略丑了些。 她实在不适合做这些事,不论是点心还是香囊,若非所赠之人是裴叙,恐怕都已不知被丢在何处了。 芍药早就习惯了她不大心灵手巧的模样,仔细给她看起了针线的问题。 “姨娘,其实你不必费心,有芳兰在,她又喜欢做针线,总不会缺了小主子用的。” 芍药陪在顾娇容身边久了,自是有几分真情,也愿看她活得轻松。 “这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也没什么事做,便想着借此打发时间。说起来,绛芸轩那三位姑娘最近可真安静,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顾娇容骤然提起这三人,芍药不由得紧张起来。 “姨娘提她们做什么?这样包藏祸心的人,就是死了也不冤枉。” 芍药知道她们没死,只是在私狱里,也不好过。 原本王爷不打算这么快动手,她们背后各自有人,若是用好了,便是极好的棋子。可她们实在不安分,刚进府就打起了她们姨娘的主意。 顾娇容何等敏锐,当即就明白,何香凝三人恐怕是再不可能出现了。 “不提她们了,左右和咱们没有关系,我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给我端一碗红枣燕窝来。” 顾娇容才将芍药打发走,裴叙就来了。 只是他的表情不好看,似乎是有极大的烦恼。 “王爷今日回来的这样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娇容眉眼含笑,好像已经抚平了刺杀的阴影。 裴叙一言不发,将顾娇容抱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陛下要办乞巧宴,点名让我将你也带去。” 裴叙的声音极低,但顾娇容还是听出了他的不悦。 论理这样的宫宴,顾娇容是不能去的,毕竟她只是个侍妾,连侧妃也不是。 可陛下特许…… 想必是因为她腹中的胎儿。 “王爷,天子有令,你我拒绝不了,但我会尽力做好,不会让你为难。” 顾娇容轻轻拍了拍他,语气轻柔。 一向可靠的男人,难得如此脆弱,她也是头一次安慰他。 哪怕此刻的她,也看不明白裴叙究竟是在意她,还是在意她们的孩子。 “是我的错,若是当时低调些……” 裴叙的话说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 这京都中,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地里窥视他的一举一动,而他的府中,还有个被迫迎进门的谢婉宁。 纵然他想低调,也无济于事。 他的血脉有了延续,更让虎视眈眈之人坐不住了。 “我知王爷有万般无奈,也知王爷一诺千金,即便是进了皇宫,王爷必然也会护住我。” 顾娇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底气。 不过这没什么要紧的,若真有事发生,顾娇容必会先保自己。 她还没活够,也不想死。 “我当然会,可我实在担心,宫里到底不比别处,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踏入陷阱。” 裴叙紧紧的抱着她,他是绝不能接受顾娇容出一点差池的。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一个处在深渊的人有了弱点,实在不是好事。 “王爷不信我吗?我虽愚笨,却也胆小惜命,必不会让自己陷入万难处境。何况,此次王妃想必也会参加乞巧宴,有她从中斡旋,我更不会有事。” 顾娇容的语气笃定,叫裴叙忍不住怀疑,她口中的王妃,真是当初死缠烂打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谢婉宁吗? 在他的记忆中,谢婉宁是极不讲道理的,而淑妃又是她的亲姑母,这更助长了她的跋扈。 第96章 入宫 不管裴叙如何担忧,这乞巧宴都是要赴的。 幸而顾娇容已孕三月,倒也不怕出门折腾。 即使如此,裴叙还是带上了褚风华,哪怕褚风华只能候在宫门外,但也只能委屈他这位神医了。 谢婉宁虽然同往,却不与裴叙同乘,甚至表现的极为大方,大方的叫裴叙惊讶。 自上了马车,裴叙便陷入沉思,连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王爷还在担心入宫后的事吗?” 顾娇容已经放平心态,没有那么紧张了。 “容儿,你觉不觉得,谢婉宁有些不同?” 裴叙把玩着她的手,声音慵懒随意,显然没把谢婉宁放在心上。 顾娇容早有觉察,但却没有丝毫的证据,因此反问道:“王爷觉得王妃有何不同?” 若要说这府里有谁与谢婉宁最熟悉,除去她带来的人以外,那便只有被谢婉宁纠缠不休的裴叙了。 “说不上来,总觉得眼下的她变了许多,从前她见我时,不会这样平静端庄。” 裴叙皱着眉,这样的感觉太怪了。 顾娇容听到裴叙这话,心里也有了计较。 如今的谢婉宁恐怕是有些不对劲的,春枝的死也太蹊跷。 “王爷,春枝死了,你知道吗?” 顾娇容看似随口一问,但裴叙已然抓住了关键。 “知道,我会派人去查。” 裴叙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又亲,而他的眼眸也变得深邃。 “容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再次庆幸,当初窗边一瞥,将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纵然蠢笨之人好拿捏,但蠢过头就不好了。 他的枕边人就该像容儿这样娇,又带着俏皮的可爱机灵。 顾娇容忍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她只觉得裴叙的唇是那么的灼热,似乎与往常有极大的不同。可印象里清冷的男人,早就不知何时变得温柔起来,连那一点坏心眼儿也藏了起来。 “王爷,你注意些,咱们要入宫面圣,若是衣冠不整,实在失礼。” 即便知道,裴叙不会丧失理智,拉着她在马车里做什么混账事,可她们离得这样近,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楚,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叙自然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他将手中的葱白玉指送至唇边,反复的啄吻,而他幽深的眸子却始终看着她。 “容儿,我不会做逾越之事,但你就在我怀里,我又如何镇定自若?” 他是擅长说情话的,尤其是戴上温柔的假面,就更能蛊惑人心。 可顾娇容早就听惯了他床榻间的情话,而今也只有耳尖悄悄染上绯色,娇俏的面庞仍能保持镇定。 “王爷若是有心,自然能。” 顾娇容不欲与他多言,虽然她表面淡定,内心却很是紧张。 她深知,在这个时代天子的权力有多大,而她又有多么渺小。裴叙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她,而在裴叙看不到的地方,她须得镇定自若。 “可我不愿,容儿,看到你,我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你,再想不起别的了。” 裴叙将下巴在她的肩头,细细嗅闻她的芬芳。 他总是这般惑人,似乎动了真心。 可顾娇容却不肯相信,也坚守着底线。 感情不比其他,一旦交出了心,赌输了就是万劫不复,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顾娇容没有退路,没有底气,她是不会轻易去赌的。 “我就在王爷的眼前,王爷还是端庄些,一会儿见了陛下,难道王爷也要这样吗?” 顾娇容冷静自持,并不为他所动,但裴叙并未失望,他这般行径,也是想让顾娇容别太紧张。 既然他决定带顾娇容入宫,就不会让她出事。 两人纠缠间,便也到了宫门。 裴叙虽然看似轻浮,但极有分寸,俩人下车时,连衣摆也不曾乱。 不远处的谢婉宁,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微微勾起了唇角。 “可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啊。” 她轻声喟叹,似乎真的已经看开,不再执着裴叙的爱。 裴叙敏锐的觉察到了谢婉宁的目光,但他却连回头也不曾,若非谢婉宁的身份,他是决计不会与她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 不论如何,这乞巧宴都要先应付过去。 顾娇容与谢婉宁不同,她是头一次进宫,也知晓自己的身份,因此并不抬头胡乱看,而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裴叙身边。 皇帝还未出现,在场的大小官员还算放松,亦有不少人悄悄地打量起顾娇容。 肃亲王的这位宠妾在京都也算有名,只是不大出府,见过的人不算多。 徐家姑娘倒是与这位宠妾有过交集,据说那次也是不欢而散。 “王爷,他们都在看我。” 顾娇容扯了扯裴叙的衣角,低声道。 她还是做不到如谢婉宁一般,游刃有余的与人交际,这里并无她的熟识,而且她的身份实属低微,稍有不慎就可能出差错。何况,裴叙也不舍得放她一个人,打算时时刻刻带着她。 “不必管他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裴叙话是这样说,但还是看了过去,暗暗警告众人。 有了裴叙的警告,打量的目光收敛了许多,顾娇容也松了一口气。 她在来时,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真正进了宫,她才知道,真正的皇宫与影视剧里的完全不同,倒不是不好,只是这样的氛围是她一个现代人完全不能适应的。 在王府的时候,裴叙并不重规矩,因此她没有太深刻的感觉。 裴叙虽然和护犊子似的护着顾娇容,但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顾娇容也不可能时刻缠着他,不让他交际。 “王爷,我就在这里坐着吃点心,不会有事的。” 顾娇容寻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就放裴叙走了。 纵然裴叙还是不放心,可耐不住她再三保证,而且他的确有事要谈。 他本就被帝王忌惮,若是私下见了朝中大臣,就更不必说了,但这乞巧宴就不同了,见面说两句客套话是极容易的。 帝王即便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的盯着他。就算真的派人盯着他,一两个小喽啰,也不足为虑。 裴叙一心想着尽快解决完事情,好回来陪顾娇容,因此他的步子迈的更大了。 第97章 淑妃 裴叙离开没多久,顾娇容面前就出现了位眼生的宫女。 “你就是肃亲王爷的侍妾?” 对方的语气不算客气,想必是近身伺候贵人的,因此顾娇容并未生气,而是点了头。 “正是妾身,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顾娇容眼珠子转了转,琢磨着宫中有谁会盯上自己,同时也想问出对方的身份,若裴叙回来找不见到她,也知道是谁带走了她。 皇帝是不可能私下见她的,也没有这个必要,她只是个小人物而已,顶多算是运气好,怀了裴叙的孩子。 那便只有淑妃了! 淑妃是谢婉宁的姑母,又是三皇子的生母,她不仅在意裴叙的立场,还要更为在意裴叙的子嗣。裴叙的长子若不是她谢家人所生,对她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绿荷的语气倨傲,下巴微微抬起,颇有几分看不起顾娇容的姿态。 “奴婢绿荷,跟我走吧,我们娘娘要见你。” 顾娇容没有拒绝,只是看向周围,搜寻是否有她认识的人。 绿荷不知顾娇容的心思,见她还算配合,便没有说话。 淑妃的架子摆的足,她到底育有一子,又多年盛宠不衰,而顾娇容这样的身份,往日里是没有机会见的。 顾娇容跟着绿荷走到假山边,就听到了微小的争执声,自怀孕以后,她的听觉似乎灵敏了许多。 “殿下是疯了吗?如今我与太子有婚约,殿下若是动我,便是和太子为敌。” 原本她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可这声音她听着十分耳熟。 “殿下还不放开我,难道就不怕被人看见吗?” 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其中还藏着惊慌,向来是不愿与这位殿下交流下去。 顾娇容忍不住感叹,这位殿下可真大胆,竟然在这里就动起歪心思,是不怕被人撞见吗? “顾小姐只管叫,若是将人叫来了,正好可以坐实你我的关系。” 顾小姐,顾娇容骤然想起,这声音的主人不就是顾扶盈,怪不得她觉得耳熟呢。 “绿荷姑娘,妾身知道娘娘急着见妾身,可妾身有孕在身,这会儿实在有些不舒坦,可否劳烦绿荷姑娘扶妾身去假山那里坐着歇歇脚?” 顾娇容抬高了声音,似乎不是说给绿荷听。 只可惜绿荷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不满的“啧”了一声,显然是嫌她麻烦。 “顾姨娘,娘娘召见你是你的荣幸,怎么你这是不想见娘娘,故意拖延时间吗?” 绿荷的话音刚落,顾扶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无碍,只是一时迷了方向。” 对方虽说不怕被发现,但顾扶盈抢占了先机,他也只能放过顾扶盈。 顾扶盈急匆匆逃离男人,出现在顾娇容的面前。 “顾姨娘这是要去见贵人呀?” 顾扶盈的脸色仍有些白,但她知道顾娇容有意帮自己,所以才特地出现见了她。 “对,顾小姐若是见了王爷,还请帮忙转告王爷一声,妾身去去就回。” 顾娇容点了点头,笑的无害,可顾扶盈却明白她的意思。 顾扶盈虽然生在武将之家,但自小识文断字,虽然性格冲动了些,但也有几分读书人的孤高,因此看不上顾娇容。 如今顾娇容帮了她,又有求于她,她自然不会拒绝。 何况,她与太子已有婚约,站在太子的立场上,也不能让肃亲王和淑妃一脉走的太近。 “顾姨娘放心,你的话我必会带到。” 顾娇容相信顾扶盈,如今也只能相信她,没有别的选择。 绿荷本来就是趁着裴叙不在她身边上,才来带她的,没想到她的运气这么好,半路还能遇上个顾扶盈。 “顾姨娘旧也叙完了,歇也歇了,该走了吧,娘娘还等着你呢。” 绿荷可不敢再耽搁下去,生怕再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顾娇容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没有再磨蹭的必要。 她也想见一见淑妃,看淑妃到底是什么目的。 “那就劳烦绿和姑娘继续带路吧。” 顾娇容笑的温和,仍旧是没脾气的模样。 绿荷将顾娇容带至淑妃跟前后,便在她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淑妃点了点头,看向顾娇容。 “娇容不必害怕,本宫不过是听说了肃亲王府后继有人,心里高兴,这才想见一见你。虽说婉宁是我的亲侄女,但我并不会插手她府上的事儿,何况孕育子嗣也不是旁人说了算的。” 淑妃淡淡开口,似乎是个极亲和的人。 但顾娇容却没有掉以轻心,她的态度恭敬,头也微微低着,看着便是个没主意又听话的。 “妾身有幸得见娘娘,哪里会害怕,只觉得是祖上冒了青烟。” 顾娇容惯是个会讨好的,只要她愿意,便能说出诸多违心之话。 在府中时,裴叙时常说她是个小骗子,口不对心。 顾娇容垂着眉眼,不管是哄骗还是口不对心,只要能应付过去,那就是个好法子。 淑妃听得这话,轻笑了一声。 “怪不得肃亲王这样喜欢你呢,小嘴儿这么甜,便是我也喜欢。可惜你如今已经跟了裴叙,要不然我真想把你要来,给了照儿。” 在淑妃的眼中,顾娇容连个玩意儿也比不过,随意就能要来送人。顾娇容的眸底划过一丝晦暗,哪怕送的这个人是三皇子裴云照,这对她来说,也是个侮辱。 可惜她现在身份低,也没有能力,即便是被人当做了玩意儿,也无法反驳。 “娘娘实在是太会说笑了,妾身出身低微,更是蒲柳之姿,如何能服侍三皇子呢。” 顾娇容抿了抿唇,强压下心中的不满。 她知道,在这里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丧命。 “放心吧,即便我有心,也不会夺人之爱,否则肃亲王还不得跟我拼命。” 淑妃捂唇娇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刺耳。 顾娇容扯着唇陪笑,她真不该放裴叙离开,若是裴叙在,淑妃必然不会单独见自己。 后宫不该掺和前朝之事,即便她是宠妃,皇帝也不会允许。 哪怕顾娇容不过是个妾而已,可她肚子里怀的是王府的血脉,亦有可能是裴叙的长子,肃亲王府的未来。 因此,她的身份虽然低微,但也敏感。 第98章 见帝王 裴叙回来时,见顾娇容所在的地方已经没了人,便知道是有人趁他不在,将顾娇容带走了。 他的眉头紧皱,整个人也凌厉起来。 不管此人是谁,又有何目的,都已经引起他的不满。 顾扶盈自回到宴会后,就一直在找裴叙的身影,将顾娇容的消息带给他。 “王爷,方才臣女迷了路,幸而遇见顾姨娘和绿荷姑娘,这才找到回来的路,正想向她道谢呢,只是怎么不见顾姨娘的身影?” 顾扶盈故作疑惑的开口,但裴叙已然收到她传达的意思。 顾娇容被绿荷带走了,又不知想什么法子,让顾扶盈来给他递了消息。 “想是还未说完话吧,待她回来,我会告知她,顾家小姐已来道过谢了。” 裴叙的面色冷淡,心中极为不悦,他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片刻,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了。 顾扶盈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便也没有留在这里,她与太子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若再与肃亲王走的近,只怕会叫人多想。 裴叙也无意与顾扶盈聊太多闲话,心里惦记着被带走的顾娇容。 即便是帝王设宴,他又身为王爷,但也不能私自前往嫔妃的宫中,这让他感到无力。 裴叙有些懊恼,他还是太自大了些,只觉得淑妃纵然是皇子生母,又得恩宠,也不足为惧,便没在她的宫中埋暗桩,而是将矛头对准了三皇子裴云照。 何况今日乞巧宴,必然会有人注意到顾娇容,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可他还是没有护好顾娇容。 “王爷,妾身回来了。” 顾娇容从淑妃处出来时,便立刻回来找裴叙了,自打她来到这里以后,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唯有见到裴叙,她尚能安心几分。 可裴叙似乎没有注意她,直到她走到开口唤了裴叙。 裴叙立刻抬眼看向顾娇容,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遮掩起来。 “回来就好,下次再别乱跑了,你初次进宫,若是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好。” 裴叙点头,冷冷淡淡的开口,但其中暗藏着关心之意。 顾娇容知道自己被突然带走,裴叙必定是担心的。 “王爷教训的是,妾身记住了。” 顾娇容配合道,头也压的更低了,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裴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角落里,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也不能问。 顾娇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此顺从的跟着他走了。 “可被为难了?” 裴叙握着她的手,眼眸里的疼惜快要溢了出来。 “无碍,还在宫中,王爷切莫乱了心神。” 顾娇容摇头,她并不像裴叙,仍旧保持理智。 纵然裴叙当众为她出气,她们也能全身而退,但顾娇容知道,眼下不是好时机。 裴叙隐忍了这样久,甚至将婚姻也拿来做了赌注,必不是为了今日冲冠一怒为红颜。 “无碍就好。” 裴叙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才缓缓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娇容也无意与裴叙在这里诉衷肠,裴叙也明白她的意思,确定她没问题以后,就牵着她回到人群中去了。 帝王不会来的太早,毕竟有帝王在,臣子们就不能轻松交谈了。而此次乞巧宴并非是单纯的宴会,让臣子们携带家眷,是有给皇子挑选皇子妃的意思。 如今太子虽与顾扶盈有了婚约,便是占了太子妃的位置,可还有侧妃之位呢。三皇子也算不错的选择,在朝中亦有几分权势在。 不论是做了哪位的侧妃,对他们而言都是好选择。 世家大族的女儿肩上亦扛着光复家族荣光的使命,也有着父母的期许。 这都与裴叙无关,他在朝中的名声一向不大好,又身兼大理寺卿之职,素来不与群臣打交道。 “待见过陛下咱们就回府去,如今你有孕在身,还是要注意些,我难得有了子嗣,想必陛下也能理解我初为人父的心情。” 裴叙俯首在顾娇容的耳边,轻声道。 顾娇容可不觉得她们能轻易离开,否则皇帝也不会特意点名让她来了。 可她并未开口,她不能将自己引入危险境地。 裴叙是王爷,是她的主子,说什么都可以,她虽是宠妾,但在众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若是敢反驳王爷,那她在裴叙的心中就有了分量,也成了拿捏裴叙的把柄。 如今裴叙紧张过度,或许头脑有些不清醒,但她却不是个胆大的人,一点儿也不想涉险,只为证明裴叙的心里有她。 好在裴叙也只说了这一句,落在别人的耳中,也是为了孩子。 顾娇容拿着点心,塞进裴叙的嘴里,以防他再说胡话。 而始终没有露面的帝王,也终于出现了。 大臣们纷纷下跪行礼,顾娇容亦是如此,她甚至将头低的更低,只为降低存在感,希望皇帝能忘了她这个微不足道的人。 可帝王抬手让众人免礼后,便率先问了她。 “顾娇容何在?” 顾娇容抿了抿唇,应了声。 “妾身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她没有抬头看皇帝,只做出唯唯诺诺的姿态,让人觉得她不过就是最无关紧要之人。 皇帝见到她这般模样,顿时连问话的兴趣也没有了,心里也埋怨淑妃说什么此女子不同,就连谢家的女儿都比了下去。如今一见,连个宫女的胆量都不如,倒是模样有几分娇俏,只是他已叫了人来,便也只能说上两句,又交代了裴叙几句话,并赏了些东西,这事才算过去。 顾娇容应付过帝王以后,回到裴叙的身边,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真不知这些神仙打架,带她个小兵小卒做什么,她就连递兵器都排不上号。 裴叙知道她受了惊,可皇帝还未离开,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好在皇帝只是走个过场,与大臣们同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席了。 皇帝刚走,裴叙自然不能离开,但他可以将心思分到顾娇容身上一些了。 “容儿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裴叙的声音低沉,又蕴含着力量,足以安抚她慌乱的心。 第99章 王妃变了许多 顾娇容好不容易熬到出宫,整个人都像是蔫了的小白菜一样,无精打采的。 “王爷下次可别再带我来这样的场合了,我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也应付不了这样的场合。” 顾娇容坐上马车后,才开了口。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在小院子里躲着,等走完剧情,恢复自由身以后,就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如今离开王府已经变得不现实,那她只能希望自己尽可能不被卷入纷争。 毕竟,朝堂风云与她一个小女子何干? 她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侍妾罢了。 丫鬟出身,自幼没有父母教养,被卖进了王府,从此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 裴叙当然也不愿她被卷进来,可自从她被关注到以后,她就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容儿,我很想答应你,但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裴叙也没办法再安心让她自己一人留在王府,毕竟陛下容不下他,而淑妃今日见顾娇容,想必也不只是为谢婉宁。 “今日淑妃见你,想必也说了什么话……” 裴叙没有说完,但顾娇容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大约是想看你对我是否在意,也在看我有多少底气,我觉得她未必是为王妃出头,似乎有些想拉拢你。毕竟,若是太子得了势,她与三皇子便没有好下场。” 淑妃做了多年的宠妃,虽然没有光明正大的干政,但也没少拉拢人心。 “我手中是有兵权的,若我没有野心,而是选择扶持皇子,那么太子必定会多一个劲敌。因而他们都忌惮我,也想让我为他们所用。” 裴叙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他已经走到这一步,即便是扶持皇子,难道就有他的活路吗? 权倾朝野的人,是不会被上位者信任的。 “王爷,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顾娇容明白他的意思,也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毕竟她现在和裴叙已经不可能撇清关系了。 而后她又想起花园假山处的事情,怕是有些蹊跷,便告诉了裴叙。 “我今日偶然碰到顾扶盈被三皇子纠缠,而顾扶盈的父亲便是武将,想必三皇子是极有可能打算拉拢你的,至于他要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顾娇容想着历史上的政变,那是一条由鲜血和白骨铺就的权势之路。而如今的裴云照,亦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太子是嫡子,他若继位,那便是名正言顺。 当今帝王是夺嫡之争中的胜利者,而今有了继承人,倒是想要立嫡立长的念头了。 “不必管他,裴云照有勇无谋,是最没用的,若不是有淑妃为他筹谋,他恐怕都活不到今日。” 裴叙并不把裴云照看在眼里,他几乎就是在京中长大的,与几位皇子很是熟悉,对他们的性情也称得上一句了解。 “倒是太子,他与顾扶盈的婚事太过突然,想必也是为了兵权。过几日陛下就要去秋猎了,除去年幼的八皇子,想必其他三位皇子都会跟去,太子和三皇子历来争斗不休,而五皇子的存在感虽低,但却是几个兄弟里最有心眼儿的。若要防备三皇子,倒不如先防一防这位老五。” 裴叙曲着手指在腿上敲了几下,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五皇子的生母容妃虽然也是妃位,但却是生下皇子后才抬的,并非是靠家世。 容妃是小官之女,在皇帝还未登基时,就侍奉在皇帝的身边,而今年老色衰,在皇帝面前也说不上话。 “我虽不知老五的打算,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古已有之。” 顾娇容听到这话,也觉得五皇子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不过在书里,五皇子也极少出现,恰如裴叙所说,他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王爷今日与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就不怕我背叛王爷吗?” 顾娇容眉眼含笑的看着他,故意问道。 裴叙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不怕。” 他知道顾娇容不会,不是因为子虚乌有的爱情,而是因为她腹中有他的孩子,她亦是在王府长大,没有人会相信她会背叛王府,即便她有心,也只会被人当做棋子利用,最后的下场更是不必言说。 顾娇容想活着,想好好的活着,如今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他。 “王爷这样信任我,我很高兴。” 顾娇容笑了笑,也依偎进了裴叙的怀里。 她问这样的话,其实也是在试探裴叙。毕竟她单独见了淑妃,没有人知道她们聊过什么,即便裴叙怀疑她有背叛之心,她也拿不出证据。 “不要多想,我给了你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纵然他也哄过顾娇容,但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顾娇容明白他的意思,也不会计较。 “王爷,我就只有你可以依靠。” 顾娇容在他的怀里,仰着小脸,似乎十分依赖他。她总是会做这样讨好的模样,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裴叙从不戳破她,她们有着常人不曾有的默契。 “我会是你永远的依靠。” 裴叙搂着她,但面上并无温柔表情。 此次进宫,只不过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真正的风雨还未来临,黑云涌动下的阴谋也还在酝酿。 裴叙从前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弱点,但如今顾娇容和孩子都是他所在意的,他再不能像之前一样了,需要做出周密的计划才行。 气氛逐渐变了起来,但顾娇容似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王爷,你说一个只会给家族添麻烦的贵女,和一个满眼利益但会维护家族,却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家族会选哪一个?” 裴叙不知顾娇容为何这样问,但还是回答了。 “在那些人的眼中,血缘并不是必要的,如果能为家族做出贡献,即便是异姓人又如何?多年来的门阀士族并不是单靠血缘来维系的,而是每一个为家族牺牲一切的人。若是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家族只会用尽一切力量,来帮助她,实现她的野望。” 顾娇容听到这话,骤然从他怀里挣脱,直起身来。盯着他,表情格外的认真。 “王爷,你觉不觉得在春枝死后,王妃变了许多?” 第100章 你连我的房门也不肯进 话已说到这里,裴叙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无凭无据,你我与她接触也不多,即便她真的有所不同,咱们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等。” 等一个机会,抓住她的马脚。 “王爷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 顾娇容点了点头,没有再提谢婉宁,反正她已经告诉裴叙了。 至于要怎么处理,就看裴叙的选择了。 若是裴叙打算息事宁人,她就只当没有说过这话。 “不是容儿着急,是容儿聪慧,一眼就看出了她有问题。” 裴叙笑着开口,他始终没有说出,自己也觉得谢婉宁不同了的话,毕竟他未曾深想,是顾娇容的话才叫他警觉。 “王爷就别夸赞我了,我也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顾娇容并不领功,她的骨子里还是刻着谨慎的,即便已经知道裴叙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了,她也不敢冒进。 若不是有了这孩子,下了床她对裴叙,一样是客客气气的。 “容儿内秀,我心里知道。” 裴叙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什么了。 他的大掌仍旧把玩着她的葱白玉指,就如同得了心爱的玩具一般,可他的心思却不在这嫩手之上。 若谢婉宁有异,而旁人又觉察不出,那势必与死了的春枝有关系。 看来得看到春枝的尸体,才能找到答案。 刨坟挖尸这样的事,自是不需要裴叙亲自做。 一到府中,得了命令的福安,就立刻去找春枝的尸体了。 这府中死了何人,王爷向来不在乎,何况是死了这么多天的,如今王爷开了口,福安怎能不知,这春枝的死必有蹊跷,因此他也格外上心。 挖尸体的事情,裴叙并没有告诉顾娇容,怕惊吓到她。 而他带着顾娇容回到王府,时辰已经不早了,便顺势住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没少在这里住,顾娇容早已习惯,她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泪眼朦胧的看着裴叙宽衣解带,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她的反应没有瞒过裴叙的眼睛,裴叙没有计较,反而放她去睡:“容儿困了就先睡,不必管我。” 他虽然偶有坏心,想逗一逗顾娇容,但从不会在这种时候勉强她。 何况她现在是两个人,受不得累也是正常的。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困。” 顾娇容摇头,小小的撒了个谎。 好在裴叙也没有再耽搁,宽衣后便上了床,将她搂到怀里睡觉。 顾娇容格外柔顺,或许真是因为今日宴会掏空了她所有的精力。 虽然已经躺到床上,但裴叙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床顶。 过了一会儿,他又心血来潮的问顾娇容。 “容儿,你说咱们现在这样像不像是寻常夫妻?” 只可惜,顾娇容早就睡着了。 裴叙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到底不忍心打扰她睡觉,而是轻轻起身。 黑夜静谧,而月光却似一团柔软的白纱一般倾泻而下。 他就在月光的照耀下,来到了沈昭华的院子。 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王府现在的环境并不利于他的孩子出生。 除了性情大变的谢婉宁,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沈昭华。 沈昭华这些日子做的事,他都知道。 不管是跳湖也好,还是别的,最初他都以为,沈昭华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可今日看来,沈昭华的行为定是另有目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他自是不知道的,但他却不能再视而不见。 沈昭华的院子他虽不常来,但也不陌生,今日一见却觉得有些凄凉。 或许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也没有心思打理。 裴叙没有让福安通知,深夜前来,亦没有带下人,这让芙蓉有些惊讶。 “王爷……” 芙蓉听到动静便出来了,不论如何,她如今还是沈昭华身边的婢女。 裴叙抬了抬手,打断她的动作,径直走向房间。 “王爷,沈姑娘这会儿怕是还在哭。” 芙蓉到底还是开了口,她知道沈姑娘心里委屈,这些日子折腾了这么多,王爷也没有来看过。 “本王知道,你先下去,我同她说几句话。” 裴叙虽是临时起意过来,但既然过来了,便打算将此事解决。 “王爷,虽然沈姑娘任性了些,但到底对王爷一片真情,还望王爷留情。” 芙蓉与沈昭华相处久了,虽与她没什么感情,但也知道她并不是性子极坏之人,这才大着胆子给她求了情。 “我若要杀她,她活不到现在,下去吧。” 裴叙对沈昭华虽然有利用之意,也防备着她勾结外人,但并未有取她性命之意。 从前他的想法简单又自大,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罢了,只要将她困于后宅,她便逃不出去。 可从谢婉宁的身上,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千万不要小看女子,否则会吃大亏。 裴叙轻轻一推,朱红色的门便开了,幽幽哭声也越发的清晰传到他的耳中。 看来这些日子,沈昭华的确很难过。 “聊聊吧,沈昭华。” 裴叙虽然站在暗处,但月光却落在他的肩头。 沈昭华红着眼睛,抬头看他。 “现在你连我的房门也不肯进,只愿在门外站着吗?” 沈昭华对他似乎还有情意,张嘴便是忍不住的埋怨,她始终不明白裴叙为何这样薄情。可她哪里知道,从她们相识开始,这都只是一场名为爱情的陷阱。 裴叙从来没有爱过她,眼里看到的也只有那一张张火药制造图,不是她的脸。 如今她对裴叙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火药已经造出来,武器也已经在研发。 若不是看在火药制造图的份儿上,她如今早就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裴叙从来都不后悔自己的不择手段,若想成就大业,就不能只顾儿女情长。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若是沉溺美色,便不能走到今天,因此他时刻警惕,也怕沈昭华这样的人。 沈昭华能带给他很多好处,但也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这样的人,又是来历不明的,他是疯了,才会喜欢她。 裴叙垂眸,唇边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人人都想要他的命,可他偏偏不肯给,纵然双手沾满鲜血,他也要活下去。 第101章 忘了我吧,沈昭华 或许在这一条铺满白骨的路上,有许多枉死之人,也有许多他辜负的人,但他并不后悔。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并非沈昭华眼中的温柔体贴人,他骨子里藏着特有的冷漠,也始终站在高处,从不肯弯下腰看一看世人。 沈昭华,只不过是万千人中的一个而已。 裴叙收回了思绪,语气淡淡道:“你不是早就看透了我吗?我就是这样的人。” 沈昭华似乎已经想到他会这样说,她颇有些费力的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裴叙,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真的很好,我一直以为我们也会一直好下去。你太温柔了,让我忘记了,你是王爷,是天底下的尊贵人,而我是什么人呢?我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仗着自己有些不同,就以为真的能够和你长相守。”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她的脸色也更加的惨白、脆弱,似是一张白纸,轻易便能被风撕碎。 她就这样看着裴叙,可怜又可悲。 “裴叙,是你负了我,若你当初不爱我,就不该将我带回王府。我将所有的情绪都给了你,我乖乖的等着你回来看我,像一个宠物一样,我为你放弃了自尊,开始嫉妒别的女人,我甚至忘了我刚来时是什么模样。曾经我也是一个活泼天真的人,没有那么刻薄,也愿意善待他人,但现在我活成了和你们相同的模样,我开始在意尊卑,我也会叫人下跪了,多么可笑呀!” 沈昭华的话音刚落,就咳嗽了起来,她孱弱的身子变得更加脆弱。 但说完这些话,她心里却痛快了许多。 裴叙就那样命平静无波的看着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回应。 他知道,沈昭华并不需要自己的回应。 沈昭华对他有爱,也有恨,这些情绪不断的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若她没有爱上裴叙,她或许能守住自己的心,让自己不变成这样的怪物,但她没能做到,没有步入过社会的她,实在天真。 曾经刚成年的她,以为爱情就是全部。 “裴叙,我今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你,后悔为你留在这里,我想回家,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沈昭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提到回家两个字,她的表情变得那么热烈。 “你的家在哪里?” 裴叙对她的来处很好奇,他也派人调查过,可全都无功而返。他并不认为沈昭华有本事将自己的来历遮掩的这么干净,因此他一直忌惮沈昭华的背后之人。 可如今听她这样说,他隐隐有种感觉,真相会让他十分惊讶。 “我的家不在这里,不在这个时代。” 沈昭华凄凄一笑,她不再保守这个秘密,毕竟就算她不说,她也离不开王府。 而裴叙,他或许也不想让自己再活下去了。 “对你们来说,我应该算是个异类吧?或许从我一出现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不属于这里,与这里格格不入,所以你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对我动真心,你在哄骗我,想从我手中拿到更多的利于你的东西。” 沈昭华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她没有答案,因此她将自己的推测也告诉了裴叙。 “我的确在利用你,但我并不知道你的来历。” 裴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坦诚一点又何妨? 但他也不认所有的话,该是他的责任他才会认下来。 “你所给我的东西,是我们所没有的,也是我很需要的。当你拿这个东西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会被我利用,而你想要的爱情,我给不了你。如果你没有索取那么多,我还愿意陪你玩一玩爱情游戏,但是你要的实在太多了。你说是因为我,你才变得和我们一样,你才在意尊卑,这话我并不认同,你自己住在这个院子里,我也没有派太多的人来监视你,芙蓉甚至在我进门那一刻还在为你求情,沈昭华,今日的结果,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裴叙不管她是从哪里来的,最终又回到哪里去,只要不加入他的对手阵营就行, 沈昭华不知道他的心思,听到这话,痴痴的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我也有错,可我已经为我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我现在只想回家。”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此时的她,越发脆弱了。 裴叙不知为何想到了顾娇容和未出生的孩子,不由叹了一口气。 “若你能回去,我不会拦你,但你绝不能再出现。” 他今夜本是打算处置了沈昭华的,不论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沈昭华听到这话,骤然抬头看向他。 “若我能回家,绝不会再回来,这里伤透了我的心,你也一样,裴叙,我永远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在此刻,她似乎放下了爱,也放下了恨。 “沈昭华,忘了我吧。” 裴叙难得心软一次,他背过身去,却没有离开。 沈昭华看着男人宽厚高大的背影,落下了最后一滴泪。 芙蓉一直守在外面,不知道王爷同沈姑娘说了什么,只是在王爷出来后,听到他说:“芙蓉,王府里从没有什么沈姑娘,你也从来没有在这里伺候过什么人,明日福安会重新安排你。” 她张了张嘴,想问沈姑娘如何了? 但看着王爷的背影,终究什么也没说。 裴叙拿着手中的册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他没有想到,沈昭华在离开时,还给自己留下了礼物,也不枉他难得心软一次。 他踏着月色离开,又踏着月色回来。 顾娇容又重新被他搂到了怀里,“王爷,你刚才去了哪里?” 怀里的娇人儿似乎知道他离开过,嘟囔着问道,可眼睛却未睁开。 “睡吧。” 裴叙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而顾娇容并没有回应,扎进他的怀里睡得更香。 裴叙看着她睡得香甜,在心底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又颇为宠溺的开口:“没心没肺的小骗子,不过这样也好。” 他希望顾娇容能永远这般无忧。 第102章 教你审我 顾娇容坐在床上,抱着双臂,白嫩的小脚抵着裴叙的胸膛,一脸的娇蛮。 “王爷,我问你,你昨夜去了哪里?” 裴叙伸手握住了她的玉足,语气宠溺又温柔,眉眼间还带着些许笑意。 “容儿这是要审我吗?” 他修长的手指,流连在她的脚背上,让顾娇容下意识的缩了缩脚,可裴叙却攥紧了,不肯让她离开。 因而她只能虚张声势的看着裴叙,红着耳尖,娇娇道:“对,审你。” 裴叙听到这话,更是闷笑出声,他握着白嫩小脚的手也紧了紧,似是想把她拉到怀里。 可顾娇容却不肯叫他如愿,她攥着身下的被子,轻咬着红唇,漂亮的眸子也染上了朦朦水色。 “容儿这样审我,可不行。” 裴叙勾着唇,目光灼热的看着她,他的眼底似乎藏着一团火焰,只要稍微添些干柴,便能燃起熊熊大火。 顾娇容不敢再惹他,毕竟她现在虽然满了三月,但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可裴叙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一只手仍旧紧紧的攥着她的脚踝,任由她的脚抵着自己的胸膛。 “我来教容儿审我,可好?” 而他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脚背上游走。 “我不要了,王爷放开我吧。” 顾娇容现在真的很后悔,她早知会这样,就当做没发现了。 裴叙轻轻笑了笑,看着她的眸子很是柔和,可神情却十分的暧昧。 “那可不行,容儿今日可得好好的审我才成。”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裴叙可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顾娇容,哪怕他如今什么也不能做,也要好好的逗逗她。 时隔许久,他的坏心眼儿又重出了江湖。 顾娇容敌不过他,便也只能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脚,说出些不害羞的话。 “容儿应该把脚放在这里,而不是我的胸口处。” 裴叙说着,便握着她的脚往下移。 自有孕后,许多事情都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便是走路的时候也少了,就连她的脚也被养娇了,如今放到那里,她竟觉得灼热无比。 何况这样的事,也太挑战她的羞耻心了。 顾娇容眸中的水色愈加的明显,娇嫩如花瓣的红唇也被咬的更红,且留下了齿痕。 耳尖的红色渐渐蔓延至了她的颊边,为她添了一分娇柔。 “王爷,放开我。” 她的声音软软的,似乎带着些羞赧的腔调。 这样的顾娇容,裴叙已经许久不见了,如今得到这样的好机会,他哪里肯就这样轻拿轻放的敷衍过去呢。 “容儿,要我如何放开?是这样,还是这样?” 裴叙的眼波流转,修长的手指也一寸寸由脚背爬至脚踝,再到小腿处。 他的动作轻柔,声音喑哑,就连眸子也变得深邃。 顾娇容知道这时的他,已然动情,裴叙在她面前,向来不做遮掩。 她缩了缩肩膀,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胆怯。 “王爷,我再不这样了,也不问你的行踪了。” 顾娇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她害怕,哪怕她知道,已经过了三个月,不会有事。 裴叙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害怕,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时日,没有见过这样小心翼翼的顾娇容了。 “别怕,我心里有数,不会太过分。” 裴叙虽然这样说,也没有好多少,此时的顾娇容对他没有十分的信任。但很快就由不得顾娇容胡思乱想了,灼热的手掌又握住了她试图抽回去的脚踝。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旖旎。 顾娇容又娇又怯的声音传出,而这样的声音,越发助长了裴叙的兴致。 直到一声沉闷又满足的喟叹声响起,这一场荒唐才彻底结束。 顾娇容任由男人仔细的拿着手帕给她擦脸,而她抬手掩面,不肯再睁眼。 “容儿,你这样羞,可怎么好?” 裴叙含着笑看她,他们从前在床事上,一向规矩,从未有太过大胆的行径,如今也是怜她有孕,又怕惊到她,才做出这样的事。 可顾娇容却红了脸,将自己藏了起来。 顾娇容不回答,只待他整理完后,环住他的劲腰,又躲进他的怀里。 如今的她,就如同裴叙娇养的小宠物一般,纵然经受了他给的风雨,也只有一个躲进他怀里的选项。 裴叙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只觉得可爱万分。 “容儿饿不饿?我抱你起床吃饭。” 裴叙的声音带着事后的餍足与沙哑,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此时的他,像极了已经吃饱喝足而甘愿对着顾娇容俯首的猛虎。 可顾娇容却不想理他,生怕他再像从前一样,哪句话说的不对,又要拉着他来一回。 裴叙似乎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因此并没有执着她的回答,而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向饭厅。 顾娇容靠在他的肩头,其实她也有些饿了,毕竟折腾了一早上,但这会儿她心里那关过不去,实在不想和裴叙说话,她只要一看到裴叙那张俊脸,便能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而她的脚心仍旧残存着灼热的温度。 好在裴叙留宿的时候,丫鬟们不会轻易进来,要不然她以后真是不知该怎么见人了。 顾娇容被好生放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的可口饭菜,难得抬头看了裴叙一眼。 近些日子她的胃口好了许多,也不再吐了,但在餐食上还是要格外注意,从前她爱吃的有许多都不能上桌了,而她的口味也有些变化。裴叙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准备的都是她如今喜欢的饭菜。 顾娇容以为他不知道,毕竟他这样的忙,就算来陪自己,有时候也来得极晚,睡上一觉又要离开。 “容儿这是喜欢?” 裴叙看到她的小动作,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喜欢,多谢王爷。” 顾娇容微微点头,小声回应。 这会儿要再不说话,就有些不礼貌了。 裴叙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喜欢就多吃点,听说你现在的胃口好了许多,前些日子折腾的你都瘦了,再这样下去对你的身子也不好。” 裴叙关心的是她,而不是孩子,这让顾娇容有些惊诧,她本以为在裴叙心中,孩子更为重要。 第103章 谢婉宁已死 顾娇容由裴叙伺候着吃完了早饭,福安就过来了。 她知道福安此时过来,必然是有要事汇报,就想着先离开,但裴叙却没有放她走的打算。 “直接说吧,这事儿不必瞒着容儿。” 裴叙的表情淡然,显然并非做戏。 福安也知道如今两位主子的感情好,再加之此事本就是顾娇容提醒,王爷既说不必瞒着,那他便如实相告了。 “王爷,死的人的确不是春枝,而是真正的王妃。” 福安弯着腰,觑着主子的表情,见两位主子都格外平静,这才说了下去。 “奴才已找仵作私下验过了尸,此事千真万确,奴才大胆猜测,如今咱们王府里的那位,想必才是真正的春枝。” 虽是猜测,但不无道理。 “春枝”死了,而性情温婉的“谢婉宁”还好好的活着。 这的确太过怪异,即便他们现在有证据谢婉宁已经被掉了包,又如何? “谢婉宁”进宫赴乞巧宴时,见过那么多的人,其中还有她的姑母淑妃。淑妃最是疼爱这个侄女,如今侄女的性情大变,她却毫无波澜,可见这世家大族对一个女儿的生死并不关心,只要忠于谢家的肃亲王妃活着就行。 裴叙的心思活络,不过瞬息间,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想通了。 “不管她是春枝,还是谢婉宁,都不重要,监视好她,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的婚姻只是皇权争斗的工具,与感情无关,谢家亦是这样的想法。谢婉宁太过儿女情长,不是能做大事的人,反倒是一直给她出谋划策的春枝,更像是谢家人。谢家应当很高兴,用一个废物女儿换来一个有野心的肃亲王妃。 裴叙自然不怕谢家,也不怕将春枝的身份挑明,但这并不能给他带来好处,谢家也完全能够推脱不知情,甚至说是他的阴谋。 春枝既然已经披上了谢婉宁的皮,成了肃亲王妃,那他就看看,这春枝能唱出什么好戏。 而一旁的顾娇容心中的疑惑也有了答案。 或许书中的谢婉宁,就是取而代之的春枝。 福安没想到两位主子都如此镇定,倒显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但他仔细一琢磨,此事本就是王爷吩咐他去查的,王爷心中许是早已有数了。 “王爷,奴才知道了。” 福安恭敬地应道,也悄然退了出去,不再打扰两位主子的相处。 待福安离开以后,裴叙这才将顾娇容搂到怀里,啄吻着她白嫩的小脸,故意逗她。 “容儿的脚还疼不疼?” 他知道顾娇容害羞,不肯和他说这样的事情,因而便缠着她,非要她应声不可。 “容儿怎么不理我,是不是还疼着,我给你揉一揉可好?” 堂堂的王爷,要纡尊降贵的给她揉脚。 顾娇容抿了抿唇,却还是摇头拒绝了,她现在一点儿也听不得揉字。 “王爷,我不疼了,你放开我吧。” 她的耳尖开始发烫,从前她从不觉得保守,可在这事儿上,她真觉得比不过裴叙的脸皮厚。 “那可不行,我的容儿小脚那么嫩、那么软,被我欺负了,我再不哄一哄,日后怕是要不愿意帮我了。” 顾娇容听到这话,红着耳尖,抬手捂住了裴叙的嘴,漂亮的眼睛也瞪圆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这是在哄她呢,还是当着她的面儿回味呢。 裴叙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如今私下相处,他想让顾娇容放松些,即便是在这样的事上,也不是怕他,顺从他。 他伸出了舌尖儿,而顾娇容似是被咬了一般,快速的撤回了手,不可直视的看着他。 “王爷,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虽然她知道裴叙有时十分坏心眼儿,但却不该是这样孟浪的。 “我怎么不能做?我又不是对别人做,如今这房间里只有你我二人,而我也只对你这般过,并未对其他人做逾越之事。” 裴叙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底下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这也太……” 顾娇容说不出来,她一向规规矩矩的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也没有太大的探索欲。 对比裴叙,反倒她更像是个封建时代的人。 裴叙十分坦然,语气里甚至还有几分正经在。 “夫妻寻欢之事乃是天经地义,容儿不必太过拘谨,我知你脸皮薄,放不开,不过不要紧,如今你的眼前只有我,若是你实在不好意思,也可以像起床时一般捂住自己的眼睛。” 顾娇容真想骂他不害臊,事情都已经做了出来,捂住眼睛有什么用? 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顾娇容侧过头不再理他,但心里也清楚,裴叙说的是对的,何况她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怀孕后大胆了许多,竟快忘了,她与裴叙并非寻常夫妻。 哪怕裴叙正经的王妃已经被春枝害死了,可她的身份也未改变。 “王爷说的是,我会试着接受的。” 顾娇容觉得命比脸皮不重,死过的她绝不能再死一次了。 裴叙知道有些勉强她了,便为她揉起了脚,也说起了闲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如今已经确定谢婉宁死了,活着的是春枝,容儿觉得春枝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顾娇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待在他的怀里,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与她接触的次数不算多,而且那时她只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一心为王妃做事,并不能看出她的野心,但她既做出这样的事,想必是不甘心做一个丫鬟的。” 顾娇容想起原书的剧情,除了她这个变数外,一切还是回到了正轨。沈昭华如今已经失势,翻不出风浪,而王妃也依旧是温柔端庄的王妃。 她骤然想起,这些天,她再没听到过沈昭华的消息了。 “王爷,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王妃抬我做侍妾,就是为了打压沈姑娘,如今沈姑娘……”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想表达的都已经表达了。 裴叙已经知道沈昭华的来历,也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顾娇容说,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就像民间荒诞故事一般。 第104章 她的不安 “沈昭华不会再出现了,容儿不必在意她。” 裴叙最终也只是含糊的说了这样一句话,没有解释。 只写一句话,顾娇容就已经明白,沈昭华终于如愿回家了。 “那就不提她,只说春枝,我觉得她的心思深沉,动机不明,王爷见她时,还是要谨慎处之。” 顾娇容的眼珠子动了动,又将春枝给她送补品的事说了出来。 “我觉得她并不希望王爷的子嗣平安出生,这对她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顾娇容没说春枝想要她的命,裴叙这样聪明,自己就能想到了,若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反而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的这些小心思,裴叙一眼就看透了。 虽然不知道顾娇容为何还是如此谨慎,不肯相信他,但他并没有点破。 “没有人希望我的子嗣出生,对此我并不意外。” 裴叙认同了她的话,表情淡然,修长的手指却没有停下,而是自如的把玩着她白玉一般的小脚。 顾娇容自认不是善于心机的人,她能看得出来的,想必裴叙也都知道,只是她作为穿书者,拥有着上帝视角,因此她并不觉得这件事太过简单。 若春枝就是书中的重生王妃,那么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肃亲王妃之位,而是想要扶摇直上,坐上那万万人之上的凤位。 裴叙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没有回头路可走,扶持任何一个皇子,都没有他的活路,他早就已经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王爷,若是我们没有发现春枝,你可会……” 谢家虽然一心扶持三皇子,但三皇子若不成器,转而扶持女婿也未尝不可。 她问的不是假如,而是将来。 裴叙知道她藏了小心思,她总不肯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一切源于他们的身份悬殊,而这样的差距是短时间内无法消弭的,他不能将顾娇容捧到至高处,变成个靶子。 他这样的人是不能有弱点的,一旦有了弱点就需要好好的藏着,否则那些人就如同鬣狗闻到鲜血一般,凶狠的扑上来。 如今他没有万全之计,不能确保顾娇容百分百安全,便只能选择委屈顾娇容。 幸而顾娇容并不任性,也从不去问他讨要这些,只是有些时候看着她的小心翼翼,裴叙心中也恨自己无能。 他又想起从前,顾娇容问他可有过遗憾,他答:“有。” 而今他的遗憾和不甘越发的多,可他却无能为力。 裴叙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她以为她将情绪掩藏的很好,其实早已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听到自己坚定的回答顾娇容,也剖白了自己的内心。 “换做从前,我并不在意一桩婚事如何,凡是可利用的,我都会利用。但现在,我不会再做这样的妥协。” 裴叙承认,自己并非君子,也会不择手段。 最好的例子就是沈昭华。 沈昭华在出现时,就已经被他打上了利用的标签。 哪怕在沈昭华离开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太多的同情心,而是满心的利用与算计。 “王爷,不会后悔吗?” 顾娇容专注的看着他,轻声呢喃,连眼神里的惊讶和疑惑也忘了遮掩。 裴叙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轻笑着回答:“容儿,我是一个贪心的人,如今拥有了最想要的,便不肯再放开,哪怕是强求的,我也要留下,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之夺走。” 顾娇容不知道他说的是孩子,还是她,亦或是二者都有,但无论是谁,对她来说都算好消息。 春枝必然恨她入骨,否则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害她和孩子,若是没有裴叙的庇护,她怕是要小命不保。 “王爷,我只有你和孩子。” 顾娇容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越发的依偎着他,似是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安全感。 她的内心始终不安,从睁眼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刚开始她庆幸自己还活着,哪怕是通房丫鬟的身份,但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王爷对她又没兴趣。 后来她被卷入剧情,抬为侍妾,她又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走完剧情就自由了。 裴叙让她侍寝时,她是有些意外的,但她并不敢胡思乱想,只能再次蒙骗自己,一直蒙骗到现在,有了孩子,她还是害怕。 顾娇容有时候也想,或许她这就是典型的阿q精神。 多年前在课堂上学的知识,她并不能完全理解,而到此时,回旋镖终于扎中了她的眉心。 裴叙不知道她的内心如何活跃且复杂,他看着顾娇容全身心的依赖自己,便得到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容儿不要害怕。” 他环住娇娇软软的身子,在她耳边亲吻,许诺,让她不要担心。 “春枝是个心狠之人,她既能杀了从小服侍到大的谢婉宁,必然不会就此收手,我会多留些人在你身边。” 裴叙本就安排了护卫保护顾娇容,但如今他只觉得只有护卫恐怕不够。 二十六暗卫的存在,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过,也没打算同顾娇容解释,只是告诉她:“明日我会在安排两个功夫好的人来保护你,你不必管他们在哪里,只需记得,我绝不会让你落入危险境地。” 顾娇容知道裴叙有许多话不能明说,因此乖巧的点头,没有问上一句。 “王爷,我知道。” 她嘴上这样应着,但是心里却盘算着,假若裴叙有一天忘记了他的誓言,她该如何全身而退? 在这个无亲无故的世界,她带着天然的警惕和不安,或许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才会真正的消失。 裴叙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不深,也不全然相信自己,只是没有别的选择,但他现在没有办法立刻证明,只能将一切交由时间。 “这几日我或许会忙碌起来,若是她再来见你,直接让芍药拒了她,就说你现在身子不好,须得小心将养,不便见客。” 裴叙的危机感又重现了,他深刻的知道,他不能在沉溺于温柔乡。 哪怕顾娇容是他心之所向,也不该急于一时的温存,而忘记他身后的危机重重和无数双盯着他的眼睛。 第105章 容儿怎么样都好看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裴叙果然如他所说,忙碌了起来。 顾娇容由芍药等人用心伺候着,如今正值七月,天气仍旧热的厉害,只盼着一场雨下来,将温度浇下去,她也好在傍晚时分走动走动。 “姨娘这是觉得没趣儿了,要不然奴婢给姨娘讲讲近来的新闻,也好解解闷儿?” 月颜笑着开口,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从不注意王府有什么变化。 顾娇容也没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便由着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姨娘,你昨日跟王爷去了乞巧宴不知道,那王家出事了,王家三姑娘王思柔不仅与外男私会,似乎还已有了身孕。” 月颜压低了声音,一双圆圆的杏眼骨碌碌的转着,看上去竟有几分偷感。 恰好芍药端着干果蜜饯过来,摆在顾娇容的跟前,笑着打趣她。 “在自己家,怎么还这样小心?看着不像是讲故事,倒像是背后编排人的。” 月颜听到这话,立刻反驳道:“我可没有胡说,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京中贵族圈里都传遍了,何况事关姑娘的名节,我怎么敢胡乱编排?如今这三姑娘除了嫁给这个男的以外,是没别的法子了。” 王思柔一直对裴叙有意,顾娇容没想到今日听的竟是她的八卦。 按理说,有裴叙这样一个目标,她不该做出与男人私会之事,否则将来若是真的与裴叙有了牵扯,这件事东窗事发了,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除非,王思柔是被人算计了,亦或是她已经放弃了裴叙。 这些都与顾娇容无关,她也只是听个乐子。 “别急啊,我不是说你胡说,而是看你这样小心,觉得有趣,逗一逗你。” 芍药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道:“不过你说的这王三姑娘,我陪姨娘赴宴时,见过她几次,她与徐家姑娘有几分情谊,不过家世一般,父亲又是个宠妾灭妻的,想必日子过的不舒心,若真是与男子私会被抓,她的下场未必好。” 想到当日王思柔有意为难顾娇容,她便觉得王思柔没什么可怜的。 “要是这样,那王三姑娘还挺惨的。” 月颜叹了一口气,她是个爱看热闹的,但同为女子,也不希望王思柔落得太惨的下场。 “你这小丫头倒是挺多愁善感,别管她了,咱们自家的事还管不完呢。” 芍药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似有嗔怪。 月颜虽然觉得芍药有些冷漠,但又觉得有几分道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给姨娘解闷儿。 “姨娘,奴婢再跟你说点别的吧。” …… 顾娇容有丫头们陪着,心情也舒坦许多。 直到裴叙回来,她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散去。 “我不在蓉儿身边,蓉儿就这么高兴?” 裴叙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抽出来时间,早早的回来看顾娇容。 他抬起顾娇容的下巴,不等她的回复,就亲了上去。 顿时,他们的呼吸交缠,而顾娇容娇嫩的唇瓣也成了他的征讨之地。 顾娇容在这事儿上,本就比不过他,只会抬起胳膊虚弱无力的搂着他,免得自己失了力气跌下去。裴叙很满意她的反应,直将她亲的喘不上气,就连眼眸也泛起水色。 “容儿,几日不见,可有想我?” 裴叙与她的额头相抵,轻声在她耳畔问道。 这几日他可日日念着顾娇容呢,若不是走不开,必然要夜夜回来睡以在她的身侧。 顾娇容靠着他,小声回应:“我知道王爷事情多,忙不过来,即便想王爷,也不会打扰王爷办事,我和孩子都会等王爷回来。” 她说的乖巧,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的娇。 就像她从前说的一样,如今她只有裴叙这个依靠,也知道他有大事要做,是绝不会轻易惊扰他的。 毕竟裴叙若是出了差池,那她和孩子也会没命。 “容儿再忍一忍,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裴叙的眸底闪过一丝晦暗,等他的事情忙完以后,他就能守着顾娇容和孩子,直到孩子出生。他也不想再像现在这样,几日都不能陪着她们。 “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芍药她们把我照顾的很好,王爷不必担心我,只管尽心处理公务即可。” 顾娇容点了点头,仍旧暗暗提醒他,不要在意一时的儿女情长。 虽然每次顾娇容都这样说,但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能安心许多。 “好,我知道了。” 裴叙不愿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他将灼热的大掌放到顾娇容的小腹处。 “我听说胎儿的月份大了以后就会动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跟我们打打招呼呢?” 裴叙从一开始就期盼着有个孩子,当他得知顾娇容怀孕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 而今他更是对这个孩子充满期待,但他心里也忍不住对着孩子升起愧疚,如今局势动荡,这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被人盯上了,等到出生以后,尚且不知会经历多少危险。 裴叙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他的孩子,他暗暗想道:“还要再多做些准备才好。” 顾娇容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想了这么多,笑着将手覆在他的大掌之上。 “王爷也太着急了些,如今才三个月,哪里就会动了,最早也要四个月才有反应吧。” 顾娇容也是头一回生孩子,并不了解,因此语气也不确定。 裴叙知道自己急,但他控制不住。 “回头我找褚风华问问,顺便再问一问你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吐了,肉也慢慢的养回来了,但你还是太瘦了,我怕等月份再大些,你的身子会受不住。” 裴叙说着还动手摸了摸她的腰,似乎是真的在丈量她的尺寸。 “王爷就别麻烦褚神医了,芍药已经请他给我看过了,我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好了,慢慢的会越来越胖的,到时候恐怕王爷都要嫌我了。” 顾娇容还真有这样的怀疑,毕竟她们俩最初的时候没有什么正经交流,全在床上。 色衰而爱驰的道理,她始终牢记。 哪怕裴叙如今身边没有别的人,但难保以后不会有。 “怎么会?在我眼里,容儿怎么样都好看。” 裴叙捉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吻。 第106章 你不知羞 裴叙惯会花言巧语,很会哄顾娇容开心。 偏偏顾娇容又吃这一套,毕竟谁不爱听好话呢? 她抬起绯红的脸颊,颇为娇羞的看着裴叙,声音也变得绵软。 “王爷,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哄我?” 顾娇容并不在意裴叙喜不喜欢,她只是有些忧虑,害怕怀孕后,她的颜值崩塌。 现在的她,除了这张漂亮的脸蛋,可是一无所有了。 “当然了,容儿难道还不知道吗?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我只用你的脚……” 裴叙又要说浑话,只是话未说完,就被顾娇容抬手捂住了嘴。 “王爷,你不知羞!” 顾娇容的眸子里满是羞赧,她真不知道,裴叙居然竟能反复提起这件事。 裴叙亲了亲她柔软的小手,眼睛里含着宠溺。 “我怎么不知羞了,我这不是怕你不信,这才举例说明吗?” 裴叙理直气壮,毫不心虚,更不觉得脸红。他甚至还捉住顾娇容的白嫩小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大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顾娇容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王爷,我不想和你聊这个了。” 裴叙听到这般如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话,并没有生气,而是拥着她,在她耳边问道:“那容儿想和我聊什么?” 他的话音落下,便咬住了她的耳垂。 柔软娇嫩的耳垂,就这样落入了他的口中,被他用牙齿轻轻碾磨着,格外的折磨人。 顾娇容控制不住自己的温度,耳尖上的红色一路蔓延到脸颊,她从不知裴叙竟能玩的这么花。 毕竟在书中的裴叙,即便不能称为端方君子,但也不是这样的模样。 若是书粉看到他这般,恐怕会觉得崩人设了。 “王爷,你控制一下自己行不行?” 顾娇容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娇,且透着不可觉察的媚意。 事实上,她内心里也隐隐藏着欢喜,裴叙起码对她还有情意,没有因为她有孕不能伺候,而选择找了别人。 顾娇容知道裴叙这样的人,想要什么人都容易,何况这还是一个三妻四妾合法且常见的地方。 如若裴叙找了别人,她得到的结果不仅仅是失宠,还有生命危险。 谁也不能保证,裴叙的新宠是否会看她这个旧人碍眼,想要除之而后快。 顾娇容眼下只有一条路走,那便是紧紧的抓住裴叙的心,起码要等这孩子生下来。 届时,即便裴叙对她全无兴趣,她或是带着孩子隐姓埋名,或是想别的法子离开王府,都比现在方便安全。 这样想着,顾娇容也抛弃了羞耻心,不再拒绝裴叙。 纵然裴叙不知她的小脑袋瓜想了什么,但在这种事上,他向来是主导者,并不会因为顾娇容的拒绝就放弃。他知道顾娇容脸皮薄,尤其是她还怀着孕,不能如从前一样伺候他。 他松开了口中软嫩的耳垂,在她的颈侧落下了炙热一吻,低声笑道:“容儿,你知道的,我控制不住,我连你可爱的小脚都抵抗不了,何况是你这个人呢。” 裴叙从来都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即使是这样隐秘的事情,毕竟在他的心中,顾娇容是不一样的存在。 不过他不会宣之于口,他的容儿如此聪明,理应猜到他的心。 面对顾娇容的时候,他或许会乱了阵脚,慌了神,但真的发生了事情,他从不会将顾娇容置于危险境地,也能完美的解决一切问题。 顾娇容抿了抿唇,她已然感受到了裴叙的热情。 纵然她如今怀有身孕,但裴叙对她的宠爱不减,其实也能够证明。 顾娇容在心中暗暗骂自己矫情,她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有了孩子以后,的确影响她良多,她不仅贪生怕死,而且多愁善感起来。 “王爷,你想的话,我可以……” 顾娇容鼓起勇气,她不再缩在龟壳里,她想明白了,既然苟不了命,就只能自己挣命了。 如今她拥有裴叙的宠爱,又有孩子,这是她最大的优势。 裴叙听到这话,便没有再犹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她乖巧的搂住了裴叙的脖子,微微抬起下巴,献上了红唇。 顾娇容的主动令裴叙欣喜,但他的理智还在,并没有做的太过分。 床帏之下,耳鬓厮磨,娇娇的声音悦耳动听。 裴叙看着怀中可怜又可爱的娇人儿,获得了怪异的满足感。 而这种满足感深远绵长,以至于他在结束后,仍旧抱着顾娇容不撒手。 顾娇容也依偎在他的怀中,没有说话。 她能够感受得到,裴叙虽然情动,但也顾及着她的身子,因此很是克制,且才一次就停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裴叙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明明没有说话,但顾娇容就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是欢喜的。 或许在这一刻,裴叙对她是有几分真心。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真心未必长久。 毕竟男人的真心,一向不值钱,今日能给她,明日也能给别人。 “王爷,我累了。” 顾娇容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睡吧,我守着你。” 裴叙没有再缠着她,但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顾娇容也懒得再与他为这点小事掰扯,窝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裴叙看着她乖巧的睡颜,有心想再亲亲她,但又想到近来她觉浅,一碰说不准就要醒,便又控制住了自己。 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像是担心一撒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可睡着的顾娇容哪里知道他的心,只是无意识的往他的怀里钻,似乎是在寻找热源。 自打裴叙让人给她送冰块以来,她的房间始终都是凉凉的,有时候甚至还需要裹一条被子才行。 裴叙看到她这样的动作,顿觉心满意足,他轻吻了吻她的头顶,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纵然如今千难万险,但他还是忍不住幻想孩子生下来以后的生活。 顾娇容一定是个极好的母亲,他们的孩子会得到更多的爱,也会在爱里成长,不必像他一样,费尽心机的算计,甚至做事不择手段,只为保护所珍惜的人。 第107章 游记 顾娇容明白了命不能靠苟,而是要挣以后,就不准备只顾吃喝玩乐了,打算提升自己。 毕竟,她没打算暴露自己穿书的事。 她想潜移默化的让裴叙习惯她的存在,哪怕不再喜欢她,也离不开她。 这样的投入成本是极大的,且很有可能竹篮打水。 可顾娇容不在乎,付出一点东西和丢了性命比,那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裴叙正是对她热情的时候,她还能借机邀邀功呢。 从前她总是希望不被注意,也不愿揽功邀宠,她的性子也是这样的,有几分懦弱在。 顾娇容知道这不是朝夕间就能改的,否则她也不可能穿来三个月,甚至在裴叙拉了她泄火后,还乖乖的做丫鬟。 那一晚,她下意识不去想,不是想的开,而是她害怕。 没有人比顾娇容更怕死了。 虽然书中写的裴叙千好万好,是个温柔体贴的君子,但现实中的裴叙任大理寺卿,手段高明又狠厉,即便她大门不出,也听到过有关裴叙的传言。 时至今日,那些传言仍萦绕在她的心头,因此她再受宠,也不过如同小动物一般,大着胆子在他的跟前叫唤几声,伸个爪子,却从不敢撒野。 顾娇容看过无数的网络文学,自然清楚盛极必衰的道理,太过得意的人,也迟早死在得意之时。 像她这样的炮灰小妾,在裴叙眼里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 顾娇容一直在等他腻味,谁能想到,裴叙竟像是有了几分的真心,而她也有了孩子。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顾娇容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拧巴了许久,又百般试探裴叙的态度。 直到昨夜里,才终于打定了主意。 “哎哟,我的好姨娘,你说说,你又不去考状元,好好的怎么要学念书了?再把你给累着了。” 芍药只觉得顾娇容的行为反常,怕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想着,若是伺候不好姨娘,她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顾娇容没打算解释,而是笑着说:“芍药,我就是学着认几个字,能有什么,反正我现在没事做,看书也累不着。”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顾娇容手里拿着的不是志怪杂谈,而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才看的书,这得多费脑子啊! “姨娘若是想看书解闷,奴婢去书局给你买时下最流行的志怪传奇可好?这书看着晦涩难懂,也太劳累了些。” 芍药对她看书没意见,也觉得志怪传奇更为有趣。 顾娇容摇了摇头,“我不爱看志怪传说,你去给我买些游记来可好?” 正所谓读书使人明智,她而今身怀有孕,做不了其他的,自然要多看书,且要看些有用的书籍,这样若是真遇到什么事,她不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无论四书五经中的哪一本,她都未必吃的透。 就像她手里的这书,虽是在房间角落里找来的,但其中有些她都看不大懂,她也知道,看这书太为难自己,因此这才有了刚才的话。 游记自然比正经做学问的书好懂些,而且比地图记录更加全面,还有助于她了解这里的地形地势以及各处风土人情。 顾娇容要做最坏的打算,就是裴叙会起兵。 若是起兵,地形地势便十分重要,她提前了解没有坏处。 芍药并不觉得游记有什么可看的,近的与京中的风土人情无甚差别,远了她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杜撰胡诌,但姨娘要看,她也只好照办。 “是,姨娘,奴婢这就差人去买。” 芍药点了头,只是不住地叹气,她们姨娘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个爱好? 顾娇容知道她想不明白,但没有解释的打算,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咸鱼突然翻身,这也太奇怪了。 跑腿的小厮动作极快,不消一会儿,就将顾娇容要的游记送来了。 这游记的确比其他书要通俗易懂许多,她看起来也没那么吃力了,渐渐还得了几分趣儿。 芍药小心的将点心摆在她的身边,见她如此入神,生怕声音太大惊扰了她。 顾娇容看书一事,自然也传进了裴叙的耳朵里。 因此待他回来时,便搂着顾娇容问道:“容儿既然要看书,为何不直接去我的书房找?” 裴叙的书房虽不是什么机密的地方,但他不在时,从没有外人进去过,顾娇容自然也不敢去翻。 她垂下眸子,声音轻轻道:“王爷的书房岂是能随意进出的,若是翻找中丢失了什么东西,那可怎么好,何况差人去买也不费事。” 她的理由很是充分,但裴叙也从中听出了疏离。 他的容儿总是这样懂事、有分寸,可他偶尔也想让容儿娇纵些,而不是永远小心翼翼。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的身边危机四伏,顾娇容不愿对他敞开心扉,也能更好的保护她自己。 “容儿……” 裴叙叹了一口气,捉住了眼前软嫩的红唇。 顾娇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亲上自己,但还是配合的仰起了头,圈住了他的脖子。 爱人的主动令他身心愉悦,因此这一吻,注定变得温柔且绵长。 直到顾娇容有些呼吸不过来时,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纵然他很贪心,但如今这样的局面也已经叫他满足,毕竟他的付出也是有限的,就连承诺也不过是保她们安然无忧,而不是情比天长。 “虽然看书很好,但也不要累着自己,有需要的就吩咐下人们去做。” 裴叙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温柔。 他的目光极为柔软,像是装满了一汪春水。 顾娇容顺从的点了头,但握拳的手指却掐入了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王爷,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眼下的情况,说些什么好。 纵然可以曲意逢迎的讨好,但不该在这个时候。 好在裴叙并不需要她表态,而是抱着她,坐在了她的躺椅上,随意的翻阅起手边的游记。 “这篇游记写的只是京城周边的风土人情,若是容儿喜欢,我再差人买些别的送来。” 裴叙只看了几眼,便知道这游记的大致内容,并不是因为看过,而是他对京城周边十分熟悉。 第108章 梨园 顾娇容听到这话,声音难得的活泼了起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王爷。”她一口答应下来,连脸上也遮掩不住的喜悦。 裴叙最喜欢看到她的笑脸,哪怕美人垂泪时格外惹人怜爱,但她的眼泪该留在被他疼爱时落下,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事。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顾娇容漂亮的脸蛋上游走,薄唇也微微勾起弧度。 没有人比顾娇容更知道,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有多么的野。 她乖巧的伏在男人肩头,脸颊微微蹭了蹭他的手指,像极了依赖主人的小动物。 这样的动作极大的取悦了裴叙,但裴叙也知道,顾娇容是不甘心做宠物的,而他如今也不愿顾娇容只是个宠物。 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因此他只能沉下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喜欢什么书,就让他们去买,若是买不到的就跟我说。” 裴叙又低头亲了她一口,隐秘的表达着对她的喜欢。 顾娇容听到这话,笑的眼睛弯弯。 “我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哪里能看出什么好来,不过是找些通俗易懂的游记打发时间,经王爷这样一说,好像我要做学问一般。” 她的话仍旧谦虚,但心却不似从前那般谦虚了。 这游记看似没什么用,但她仔细想过,游记是最适合她看的,不易别人觉察到不妥,将来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假若真有那一日,裴叙想必不希望枕边人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 哪怕他有能力护得住,顾娇容也从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性命,全部交到别人的手上。 裴叙动作轻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似是哄小孩儿一般说道:“你若是真要做学问,我倒是会拦一拦你,让你不要那么辛苦。” 他打一开始就没指望着顾娇容能为他带来什么,后宅里的每一个女子被留下,或许都有他的阴谋算计,但只有顾娇容的存在,是他的私心。 若是他没有那个意思,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顾娇容也早已变成一具尸骨了。 “王爷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个心,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可是个能坐就不站的懒散人,绝不会自个儿为难自个儿。” 顾娇容笑着看他,语气里也有几分漫不经心。 裴叙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颇为宠溺的开口:“知道了,我的容儿是个小懒猫。” 这话也不过是随口说的,他们心里都清楚。 顾娇容准备从裴叙的腿上下来,如此亲密的姿势并不适用于现在的她们,万一再有个意外,擦枪走火,她可经受不住。 好在裴叙也没有拦她,只是拿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她,好似是怕她逃跑一样。 幸而顾娇容没有这样大胆的想法,她坐在裴叙的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啜着。 孕妇不宜喝浓茶,每天的摄入量也有标准,而她近来不再嗜睡,若是喝了太多的茶,也容易睡不着,因此即便是清茶,她亦是只是几口。 裴叙自然知道,那也没拦着她。 如果因为生个孩子,这也要忌口,那也要忌口,顾娇容恐怕早就不干了。 虽然说这孩子很重要,但是她也不能为了孩子,委屈自己。 上下两辈子加一块都已经活的够憋屈了,若是连点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她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顾娇容悄悄叹了一口气,可惜这里没有奶茶。 “听闻梨园最近出了新戏,当日我答应过容儿,等不忙的时候便带容儿出去散心,容儿明日可有兴趣前往?” 裴叙知道她在家里憋的难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开了口。 顾娇容没想到裴叙还记得,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她当时也以为裴叙不过是随意敷衍。 或许可以说,大部分时候她都觉得,裴叙所说的话都是敷衍之词。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羞愧。 她始终没有给过裴叙信任,哪怕字字句句说着信任他。 好在裴叙从没有问过,或是不在意,或是没发觉。 “王爷若是不忙的话,妾身自然愿意同往。” 顾娇容抬着漂亮的眼眸,温声回答。 无人知晓她心中有多少喜悦,但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很期待梨园之行。 - 梨园是京中最有名的戏曲班子,每日都宾客满座。 顾娇容来时,园子里已坐了大半。 她与裴叙由人引着入了雅间落座,而后便一直神采奕奕的打量着四周。 “王爷,这梨园看着可真不错,妾身还是头一回来呢。” 从前她不过是个通房丫鬟,连出王府的机会都很少,更不要说进入这样的场合。 毕竟,梨园与其他戏曲班子不同,出入的多是权贵,没个身份的人,还真不能轻易进来。 “喜欢的话,往后得了空,我再带你来。” 裴叙是不放心顾娇容一个人出来的,何况她现在还有身孕,就更要小心了。 顾娇容随意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仍旧止不住的张望。 哪怕她已经进过皇宫,但这样的场所,还是让她感到新奇。 她永远也不会告诉裴叙,她的来处,也不会让他知道,她从前的生活是多么的普通,甚至三句话离不开节约,眼前的奢华和享受,不仅能腐蚀沈昭华的心,亦能腐蚀她的。 她想,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从此与天真说了再见。 沈昭华到底还是不够成熟,没有体会过在地铁站的角落崩溃哭泣,也没有经历过孤立无援,所以她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异世界告知别人,她手里拥有什么,甚至毫无觉察的走到别人的陷阱里。 顾娇容垂眸勾唇,她活的也不纯粹。 如今沈昭华离开了,所以她永远都不知道,那看似好意的提醒和耐心的周旋,亦是充满心机的利用。 谢婉宁想借她之手除掉沈昭华,待沈昭华失宠,就是她的死期,因此只要她用尽手段维持平衡,便能保命。 敷衍讨厌的同事而已,总比丢了性命好。 事实证明,顾娇容也赌对了,她不仅活了下来,而且成了裴叙的宠妾。 重生和穿越的俩人都已经死了,只有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这一场梨园戏曲,也只有她能听到了。 第109章 迟子车 戏台之上,角色尽情演绎。 台下观众叫好不断,称赞连连,这一出戏叫做《巫山情》。 顾娇容却没了初入梨园的兴奋与新鲜,而是垂眸思索。 这出戏的确是新编的,故事也比以往不同,讲的不是忠孝义,而是男女之情。 剧情大胆新颖,与这个时代天然的有些不契合,倒有些像她前世看过的小说剧情。 “容儿是不喜欢这出戏吗?” 裴叙对听戏一事,也是兴致缺缺,若不是为了带顾娇容散心,他是不进戏园子的。 顾娇容摇头,笑的端庄。 “这戏很好,只是妾身有些累了。” 她并不希望这个世界再出现穿越者,哪怕是个无害的人。 毕竟,世界的每一环都很重要,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个世界的走向就会改变。 她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不想做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顾娇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担不起改变世界的重担。 “累了就不听了,我带你回去。” 裴叙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不是在宫中,他想横着走,也没人管得了。 顾娇容却拒绝了,她的眼睛里似是含着如烟轻愁一般,但脸上又带着期待。 “王爷,妾身想见一见写这戏曲的人。” 她要判断,这世界可是还有其他隐藏的更好的穿越者。 毕竟,算上她已经有了两个穿来的,一个重生的,再多一个也不算多。 而且那两个一个死了,另一个…… 即便没死,看裴叙的反应,应当也是离开这个世界了。 顾娇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靠什么平衡的,若是真的有那么多穿越者,那,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吗? 她不想让自己陷入错误认知,因此要去验证。 活着是她的目的,但绝不能成为唯一目的。 裴叙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好,我派福安去请。” 他没有过多的问及原由,总归顾娇容不说,也是有她的理由。 有裴叙这句话,顾娇容便放心下来了。 而且她猜测,如果这人要真是穿来的,应该也是个文科生,搞不来什么化学反应,也不能像沈昭华一样拿着火药制造法找靠山。 写戏文的想必是不在梨园之内,顾娇容要见,须得等上一等。 裴叙把玩着她的葱白玉指,斜倚在雕花木椅上,一副玩世不恭的风流模样。 顾娇容却难得升起几分期待,这份期待不是即将见到老乡的期待,而是对秘密的探究欲。 这位戏文先生若真是穿越者,那藏的还真挺深的。 如果不是顾娇容看遍各大网站,也不觉得这戏文有什么问题,毕竟她不是土着,更没有听过这个时代的戏。 “王爷,福安能请到吗?” 顾娇容不知这个疑似穿越者是男是女,亦不知对方是怎么来的,可有目的。 裴叙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更深。 “容儿放心吧,你想见的,不论如何我都会让你见到。何况,这是京城,想找一个人易如反掌。” 这个人不是藏的好,而是存在感太弱了。 顾娇容突然有了这样一种想法。 就像她一样,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仓皇的隐藏着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打消见此人的念头。 她勾唇笑了,声音越发的软而透着乖巧。 “王爷这样说,妾身就放心了。” 顾娇容将目光放到了戏台上,古代尊卑分明,戏子乃是下九流,社会地位很低,而写戏文的人,若非爱好,亦是没有家世又考不中功名的读书人,靠着笔墨养家糊口。 那么,这个疑似穿越者,该是什么原因? 《巫山情》即将唱完,福安才领了人过来,是个高挑的读书人,脸色惨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见到顾娇容时,眼眸里闪过一丝讶然,但很快又低下了头,不敢乱瞧,似是怕冲撞了贵人。他看起来生活过得很是一般,粗布的衣衫洗的有些发白,而他的袖口被磨得起了线头,读书人的棱角与傲气,应是都被磨平了。 “看到我,你很惊讶。” 顾娇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像是同许久不见的老友闲聊。 “小人出身低微,靠给人写几个字勉强糊口,今日有幸难得见到贵人,竟是如此明艳,难免有几分惊讶。” 男人的回答滴水不漏,甚至带着隐隐的讨好。 若是叫旁人看到,只会说一句:这副谄媚的模样可真给读书人丢脸,读书人的傲骨全被他丢了喂路边的狗。 “抬起头来。”顾娇容的声音慵懒,但命令之意十分明显,与其他出身尊贵之人的态度无异。“叫什么名字?” 她的目光锐利如剑,细细打量着下首之人。 眼前这人身上并无一点现代人的痕迹,不像她,刚穿来时,漏洞百出,好在身边只有个傻白甜月颜,好糊弄的很。 “回贵人的话,小人迟子车。” 迟子车战战兢兢的回答,他不敢抬眼看顾娇容,毕竟她身边的肃亲王,可不是好惹的。 每年一出戏,每月见六人,眼前的女子已经是他今年见的第三十九人了。 顾娇容随意的点了点头,“不必如此紧张,我今日请你来,只是觉得这戏听着有趣,这才想见一见写戏文的人。” 她的回答与前三十八人并无二致,迟子车垂眸应是。 “劳烦你跑一趟了。” 谈话到此结束,迟子车拿着赏银离开了。 顾娇容的表现稀疏平常,任谁也看不出她另有目的。 裴叙在此期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是没有脑子,但他愿意信任顾娇容,也有耐心等她开口。 这样的心思虽不明显,但顾娇容不是看不出来。 顾娇容端着茶盏,喂到裴叙的唇边。 “王爷就不问问妾身,为何要见这人?” 她的声音娇的不行,听着就像是撒娇,哪怕她本人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裴叙握住她的手,没有让茶盏再往嘴边送。 “容儿想让我问吗?” 他深邃的眸子锁着顾娇容,叫她无处可躲。 幸而顾娇容没有躲开的打算,她就这样与他对视着,微微上扬着唇角。 第110章 我与太子殿下两心相许 裴叙最终先低了头,喝下了送到唇边的茶。 “容儿可还满意我的答案?” 他的眸子流光溢彩,像是天上的星辰坠落,难得的动人。 顾娇容对着他绽开笑容,语气更是软了三分。 “自是满意。” 她笑着回答:“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王爷是知道妾身的出身的,从前可没有这样的机会,来到梨园听曲儿,而今好不容易来一回,可不得好好的恃宠而骄嘛。” 她的嘴上说着恃宠而骄,但大多时候,她都是最规矩的,从无半分逾越。 裴叙对她这个回答,照单全收。 “既是这般,那爷可得好好的宠一宠容儿,改日叫着戏曲班子到王府给容儿单唱一台戏,如何?” 高门显贵请戏班子来家里唱戏,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裴叙不爱这样的热闹,从来没有请过。 顾娇容听到这话,笑的愈加开心。 “不必了,王爷,若是有这银子,倒不如直接赏给妾身。” 顾娇容一副小财迷的模样,而她也的确爱财。 这年头没权没势,再没银子,那该怎么活? 裴叙既然愿意给她花钱,那倒不如直接将银子给她,裴叙高兴了,她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而且她觉得,裴叙为她请戏班子这行为,放到现代不就是发年终奖的时候不给钱,反而组织员工去旅游嘛。 哪个员工不想要钱? 旅游还得搭上自己的时间! “行,赏你。” 裴叙笑着点头,对此并无太大感觉。 顾娇容的目的得逞,还赚了一笔银子,心里头也高兴。 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只是,迟子车并非是她以为的穿越者。 纵然迟子车看着一副窝囊模样,但他挺直的背,和那一双眼睛都说明了一切。 真正被生活压垮了的落魄文人,不是他这副模样。 何况,巫山情处处透着悲意,其中隐隐还有思乡情,而迟子车却毫无悲凉之感。 虽然作品不能完全映射作者的内心,但多多少少也有些藏不住的东西在其中。 迟子车恐怕是被推出来的工具人。 看来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更聪明,也更难办了。 顾娇容的眉眼低了下来,她猜测,这个人在以此方式寻找同伴。 可惜,她注定不会是对方的同伴。 顾娇容笑靥如花的道谢,也掩藏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王爷,时候不早了,妾身也乏了,咱们回府吧。” 眼下她已没有听戏的心思,只想回去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应对藏在暗地里的这个人。 如果此人的身份尊贵,那将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好,咱们回府。” 裴叙点头,没有问她怎么突然没了兴致,而是直接带她回了王府。 不过他们前脚刚进府,后脚便来人通传,顾扶盈前来拜访顾娇容。 裴叙皱眉,他与顾思道并无交情,而顾家与太子已是一条船上的,这顾扶盈上门拜访是为何事? “想是为了乞巧宴,我为她解围的事。” 顾娇容倒是想了起来,笑着开口:“王爷忘了?乞巧宴我被淑妃娘娘请去,路上遇见了迷路的顾姑娘。” 这事儿顾娇容是原原本本告诉了裴叙的,只是他这些日子忙碌,一时没有想起来。 “瞧我这记性,我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裴叙是不方便见顾扶盈的,怕传出闲话,便只好让顾娇容一人见她。 “别委屈自己,即便她与太子有牵扯,也没成亲呢,太子不会为她出头,至于顾思道,也不过二品而已。” 裴叙这话并非托大,他确有这样的资本。 不过顾娇容也知道,此时不宜结冤家,何况顾扶盈也未必是来交恶的。 “王爷不别担心,在咱们自己府里,我怎么会吃亏呢。” 顾娇容笑着哄他,而后送他进了卧房。 月颜将顾扶盈引了过来,走到顾娇容身边耳语几句,芍药便有眼色的添了茶。 “顾姑娘今日来,可有什么事?” 即便顾娇容猜到她的来意,也只当不知情,做出疑惑的模样。 顾扶盈早在徐清婉的小宴上,便已知晓,她惯会扮猪吃虎,但如今是自己欠了她的人情,因此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好脾气的回答。 “乞巧宴上多谢顾姨娘为我解围,想必顾姨娘也听见了我们的话。” 顾扶盈不知道顾娇容是否已经告知裴叙,只是她与太子的婚事还未彻底定下,若是在这中间出现变故…… 她不敢想,顾家会是什么下场。 “只是隐隐听见罢了,并不真切。” 顾娇容的语气淡淡,她并非是真的没有脑子,在这种时候,自然要为自己争取利益。 女儿嫁进东宫,顾家必是要扶持太子的,三皇子自然也想拉拢顾家,毕竟兵权在夺嫡之争中一向重要。虽然裴叙亦有亲兵,只是不知规模如何,沈昭华留下的东西又研制出多少。 还有那疑似穿越者的神秘人,亦不知是何身份。 如若将这些人放在同一个棋盘上,究竟谁更有优势呢? 顾扶盈没有顾娇容的这些心思,她的性格爽朗,一向不遮遮掩掩,当初她看不上顾娇容伏低做小的讨好,亦不喜她以色侍人,而今她虽没有改变想法,但也念着她的恩情,否则也不会登门道谢。 “顾姨娘,我知道这事儿多亏了你,否则我不能轻易脱身,不管你是听清楚了,还是不真切,我都欠你一个人情,今日也是特来谢你。” 顾扶盈说话间便带着将门出身的爽快气质,没有半点弯弯绕绕。 只是这样的性子,实在不适合进东宫。 顾娇容抬眼看她,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纯善。 “顾姑娘,冒昧一问,你与太子之事,是陛下有意赐婚还是……?” 顾娇容觉得顾思道应当不会主动将女儿送进东宫才是,虽然嫁给太子,身份会水涨船高,但也意味着站队,从此再也没有别的立场。 提及太子,顾扶盈微微低了头,倒有几分娇羞之意。 “我与太子殿下意外相识,两心相许,皇后娘娘得知后,便召见了我,问我可愿嫁予太子。” 余下的不必她说,顾娇容也明白了,她自然是愿意的,因此这件事便有了结果。 第111章 提醒 顾扶盈想必是被太子的花言巧语哄住了,而顾思道对此并无异议。 只是既然两心相许,皇后也没有意见,为何婚约迟迟未定? 顾娇容看向顾扶盈,眼神里透着一丝可怜。 恐怕意外相识是假,两心相许是假,就连婚事,也是一场利用与算计。 养在深闺,不识愁滋味的千金小姐,总是容易将全部感情寄托在男人的身上。 顾扶盈又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就更好骗了。 可惜顾扶盈并未看懂顾娇容这个眼神,她已被卷入政治漩涡,却还沉溺于太子为她编织的梦中。 “虽然陛下还未赐婚,但昨日乞巧宴便是铺垫,想必很快太子殿下便会娶我了。” 她的眼里充满笑意,脸颊羞红。 “看来顾姑娘很喜欢太子,想必也不希望太子知道乞巧宴的真相。” 顾娇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而后开口道。 顾扶盈当然不希望太子知道,且不说对方是三皇子,即便是其他男子,也不该与她有牵扯。 “还望顾姨娘成全,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顾娇容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淡淡的笑着。 “姑娘也知道,我不过是婢女出身,如今虽然有王爷宠爱,但一无娘家扶持,二无兄弟帮衬,而我们王妃出身谢氏大族,如今姑娘即将嫁进东宫,将来必然是万万人之上的人,因为我想请姑娘允我三个条件,好保我荣华富贵。” 这话倒是像顾娇容能说出来的,顾扶盈没有多加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她点了头,也得到了顾娇容的承诺。 这一桩买卖,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 “顾姑娘,有句话说的极好:事未成时休满口,事既成后莫轻言。” 顾娇容在她离开时,叫住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若顾扶盈始终那样天真,那她的苦果就在后头呢。 顾娇容并不希望她坠入深渊,如若非要找一个理由,就当是看在同为女子的份儿上吧。 顾扶盈虽不明白她的提醒,但还是道了谢。 “顾思道是靠实打实的军功升上来的,他的夫人是幼时的青梅竹马,并非京中贵女,虽然处事大方,但不通晓高门手段,因而她的女儿,也养成了这般率真的性格。” 裴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唇边带笑。 “这样性格的女子很好哄骗,也容易被控制,太子惦记上她,很正常。你已经提醒过她了,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就只看她自己了。” 裴叙对太子称不上十分了解,但这点心思还是能猜透的,毕竟他与太子并无差别,都是不择手段之人。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顾娇容。 纵然他对顾娇容毫无利用,但初始,顾娇容在他心中也没有什么分量。 她就如同他掌心的玩物一般,被他豢养在后宅,时不时地来看一看。 而今他的心思渐渐变了,他不再满足于顾娇容的乖巧,他想看到一个更为鲜活的顾娇容,有着独立的思想,哪怕这样的顾娇容不爱他。 裴叙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自私贪心的人。 他追名逐利,渴望权势,亦想站在至高处,从此再不叫泛着寒光的刀悬在头顶,威胁着他与他的至亲至爱。 现在他更贪心了,他想让顾娇容陪他站在那里。 顾娇容并不知这些想法,她转头看向裴叙,眸子里带着纯澈,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话影响。 “我知道她有她的路要走,有些事总要吃过苦头,方知不可为,但我总觉得,这时若是不提醒一句,将来会后悔。” 顾娇容的目光柔和,似皎皎月光般轻柔,又似春花绽放时璀璨。 她想,从前她也是个心善之人,而今长大,学会了计谋,沾染了世间的污浊。但顾扶盈还留有少女的稚气天真,她希望顾扶盈能少受些伤害,好好长大。 裴叙听到这话,眼睛弯了起来。 “我知道,容儿是个心软的,看不得别人疾苦。” 他走到顾娇容的身边,揽住她的腰肢,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眸子里泛着盈盈笑意。 顾娇容听到耳边的轻笑,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她想反驳,但又不想多言,就静静地由他抱着自己。 - 迟子车从梨园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家去,而是在街上兜了半天,然后进了杂货铺子。 这杂货铺子虽小,却另有乾坤。 迟子车由杂货铺子的后门,进了一座院子里,若有别人在,必然会惊叹这庭院的布景不俗,绝非是普通人家的居所。 只可惜这院落中并无旁人,迟子车穿过长廊,走向书房。 他抬手叩了三下门,便听到书房内传出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主子。”迟子车的腰微微弯着,头也微低,声音恭顺。“方才见奴才的是肃亲王与他的宠妾,不过肃亲王并未开口,问话的是他的宠妾。” 迟子车将对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也不敢说自己的结论。 每次有人见他,回来他都会再一字不漏的复述,然后得到主子失落的表情。 他不知主子是要寻什么人,对方又是什么身份,但三年来,一无所获。 “肃亲王的宠妾……” 迟子车听到主子的低吟,但他并未接话。 “你觉得她与前三十八人有何区别?” 迟子车知道主子想听什么话,但他还是摇了头。 “奴才觉得顾姨娘与其他人并无差别,或许更好说话些。” 这样的答案,迟子车已经回答了近三十次,主子自然也听了近三十次。 迟子车更想说,她的确如传言般得宠,肃亲王的表情虽然冷漠,但一双眼睛却始终落在顾姨娘的身上。 只是主子对此不感兴趣,他也就没提。 “罢了,你先退下吧。” 迟子车的内心忐忑,但他并未迎来主子的怒火,而是让他离开。 他张了张嘴,想劝一劝主子,但又不知从何劝起。 “是,奴才告退。” 迟子车轻手轻脚的退出书房,将厚重的木门关上,还未转身离开,就听到房间传来一阵笑声,似乎透着悲凉。 他不敢偷听,便快步离开,只是心里觉得,主子实在执着。 既然找不到,为何不肯放弃? 第112章 没有千日防贼的 自打从梨园回来,顾娇容便没了玩乐的心思,天天抱着游记看。 而裴叙也变得格外忙碌,每天回来时,顾娇容都已经睡着了。 偶尔顾娇容也想,裴叙其实没有必要日日回来看他,但这到底是裴叙的一片心,她也就只在心里想了,没说出来。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裴叙终于在中午回了王府。 顾娇容正在吃饭,芍药见他坐下,便立刻拿了碗筷来,放到他的跟前。 裴叙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罢了,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免得顾娇容也没了食欲。 “王爷近来忙碌,看着清减了许多,万事还是莫要多烦忧。” 顾娇容给他夹了菜,淡声道。 她如今已不再像从前装的乖巧,处处讨好,反而有了几分性格。 裴叙并无不满,甚至觉得这样的她更为鲜活可爱。 “我会注意,不过这几日发生了不少的事,等吃完饭我再一一讲给你听。” 这倒不像裴叙的风格,因而顾娇容抬起头看向他。 “王爷,有什么话现在说也可以,我虽胆子小些,但也不至于为几句话吓得吃不下饭。” 她知道现在朝堂局势不明,帝王又十分忌惮裴叙,再加上三位皇子都已成年,种种原因加诸到一起,想必不会让他太好过。 裴叙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便不再遮掩。 “陛下提起了今年秋猎之事,且言明可带家眷,并将此事全权交给太子去办。” 秋猎对于皇家来说,算得上大事,虽说每年都会提前准备,但今年早早在朝上提出,又允许臣子携带家眷,裴叙实在不难多想。 倒是顾娇容,仍是气定神闲。 “王爷担心?” 顾娇容不等裴叙回答,便又开口:“秋猎应在八月底,而今才刚进八月,满打满算,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王爷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如何应对。若是王爷怕别人动我,多给我几个护卫便是,天子驾前,难不成还能明晃晃的刺杀我?” 她心里明白,即便没有刺杀,也有别的法子,凡是想杀人,就没有杀不成的。 可天底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裴叙认同她的话,但这不能说服他不担心。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届时你也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只要没有意外发生,定能安然无事。” 可他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想着,也许帝王想让他们一家三口葬身于猎场也未可知。 陛下老了,愈发害怕坐不稳那高位,因此更加忌惮年轻人,包括他的儿子们。 “时候还早呢,王爷别忧心了。” 顾娇容将饭碗放下,拿帕子擦了擦嘴。 “若是王爷实在想忧心,倒不如想一想如何过中秋?” 今年中秋不知皇帝是否设宴,若有宴会,她是不想再去的。 提起中秋,裴叙倒是兴致缺缺。 “我是没什么打算,若是你有想法,那就按你说的办。” 顾娇容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 “王爷怕是忘了,今年王妃进了咱们王府,便是王爷没心思折腾,也不该由我拿主意。” 如今的王妃已经换了人,且不知这位贤惠的王妃要如何折腾呢。 - 自乞巧宴回来后,春枝,不对如今她是谢婉宁了。 谢婉宁便在自个儿的院子待着,再没有去顾娇容的跟前讨嫌。 倒不是她不在意顾娇容和那孩子,而是她知道,凡事急不得。 若是被人发现她的身份,更是得不偿失。 “春竹,可查清绛芸轩三位姑娘的去处了?” 谢婉宁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眉眼低垂着,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在想什么。 “回王妃,奴婢询问过在绛芸轩伺候的人,一无所获,想是已被人封了口。” 春竹不敢抬头看王妃,只觉得自从春枝死后,王妃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 只觉得眼前的王妃更加威严,叫她不敢随意应付。 “没用的东西,让你问个话都问不出来,下去吧。” 王妃的语气淡淡,明明是夏日里,可春竹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王妃。” 春竹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从始至终都不敢正眼看王妃。 待春竹离开后,她才将桌上的杯盏全都扫到了地上。 “小姐,你的愚蠢真的给我添了太多的麻烦。”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似乎这样就能和谢婉宁对话一般。 “若你当初听我的话,我又怎么舍得杀你呢?不过你放心,我迟早会送顾娇容下去见你,好叫你九泉之下不孤单。” 只可惜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谢婉宁静坐许久,这才叫下人过来清扫了房间的碎片。 如今她在王府里孤立无援,没有了帮手,做事的时候自然要更加小心。但她并不着急,她知道合适的时机还未到来。 乞巧宴那日,淑妃已经派人递了信给她,今年的秋猎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围猎,那时便是她们的机会。 若是裴叙不肯扶持三皇子,那他便没有活路,届时整个肃亲王府皆掌握在她的手中。 区区王府并不能彻底满足她的野心,但却能作为垫脚石将她推向更高的地方。 谢婉宁勾着唇,露出一抹笑。 如今她作为王妃,不受任何人的束缚,也不必再忍受恋爱脑的小姐,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王爷,我们的游戏正式开始了。” 而作为谢婉宁对手的裴叙,如今正抱着顾娇容,在躺椅上看游记呢。 顾娇容坐在裴叙的腿上,表情认真,而裴叙虽一目十行,却耐心的等她看完再翻页。 月颜和芍药看着主子恩爱,躲在角落里小声蛐蛐。 “我看咱们王爷和姨娘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芍药觉得自己可真有眼光,被福安送来伺候姨娘时,便一眼觉得姨娘与其他人不同,因此她给了月颜个眼神,与有荣焉道。 “这还用你说,王爷待姨娘可是极用心的,就连正经的王妃也比不过呢。” 不过,这话她们也只敢私底下说,不敢叫主子听见, 妄议主子那可是大罪,平时她们并不敢说,除非忍不住。 第113章 还担心我变心吗? 八月的天,便没那么热了,顾娇容早晚也会在外面坐一坐。 这日她刚坐下,打开了游记,便听到月颜欢喜的声音。 “姨娘,王爷让福安送来了几盆菊花,奴婢瞧着好看极了。” 她抬眼,便看到月颜和她身后被抬进来的花盆。 恰如月颜所说,秋菊佳色,含露润泽,极为好看。 “王爷有心了,这菊花着实漂亮。” 虽然对现代人来说,菊花一般只出现在葬礼上和墓园里,但好歹是裴叙的一番心意。而且八月正是赏菊的时候,她不常出门,裴叙便会将最合时宜的物件都送到她的眼前。 不管心里怎么想,顾娇容都道了谢。 “王爷若能亲耳听见姨娘这话,想必是极开心的,这几株花都是王爷亲自挑的,只愿姨娘看到这世间最漂亮的秋菊。” 福安笑着开口,为裴叙说好话。 他作为王爷的心腹,自然比谁都知道王爷所处的位置如何,也希望顾姨娘不要对王爷心生怨念。 王爷心里始终记挂着顾姨娘,只是有些话,不能宣之于口。 “福安,王爷可没有你这样嘴甜。” 顾娇容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哼笑一声,淡淡开口。 “难为你对主子的一片忠心,待我见了王爷,定要同他说说,让他好好的赏你。” 她这话可不是诓福安,这王府里里外外,福安没少忙活,自然是该赏的。 福安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哎哟,那奴才可就先谢过姨娘了。” 这王府里能让他伺候的主子,也就王爷和眼前的顾姨娘,而顾姨娘一向宽待下人,福安对顾姨娘的印象也越发的好,时不时便为她在王爷跟前说两句好话。 如今顾娇容的态度,越发叫他觉得自己的好话没白说。 福安道了谢,又说了一堆好话,这才离开。 顾娇容由芍药扶着走向花盆前,看着竞相盛开的秋菊,伸手摸了摸如丝如缕的花瓣,勾唇一笑。 “你看,这花儿也是有时节的,就像人一样。” 芍药不明白姨娘为何有此感慨,这王府里的女子寥寥无几,而姨娘更是独宠。 顾娇容并未解释,她不能强行让芍药明白她的心,只是叹气道。 “再过几年,我恐怕也年华不在了。” 这后宅的女子,除了美貌,便再没有能留住人心的手段了。 芍药转头看向顾娇容,她有心想说王爷待姨娘不同,可又说不出口。 “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顾娇容吐出一口浊气,她兴许是压抑的太狠了,所以总是下意识说些丧气话。 即便年华不在,难道她就不是她了吗? 不管时间如何更改,她还是她,不为谁而活。 顾娇容这样想道,心里便又轻松起来。 “芍药,你去泡壶茶,再拿些点心来,今日咱们就好好的赏一赏这秋菊。” 芍药的动作很快,她的执行力向来很可以。 顾娇容的躺椅被搬到了庭院中央,旁边摆了张小桌子,手边便是热茶和她喜爱的点心。 芍药与月颜也找了张小凳子陪她说话,而不爱说话的芳兰,则拿着针线在一旁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 裴叙回来时,就见到她们主仆这般和睦的一面。 不过,芍药眼尖的看到他回来时,便带着月颜和芳兰离开了。 “容儿可还喜欢我送来的花?” 他自然是盼着听到喜欢二字的,但也不想她总是小意讨好。 每当回到这个小院子的时候,他总觉得他是回到了家,而不是一座空空的府邸。 “菊花高雅,自然喜欢,不过我是个俗人,大抵是不能像贵女一般欣赏的。” 顾娇容笑着由他抱进怀里,裴叙的手也放在了她的小腹处。 虽然月份渐渐大了,但胎儿并不明显。 “王爷就算摸上千百遍,孩子也不会回应你。” 顾娇容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也无情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胎动得等到4个月,那个时候还不知王爷有没有时间回来看我们呢。” 她这话说的不假,八月底进行秋猎,秋猎结束不论什么结果,局势都会出现新的转变,届时裴叙必然忙碌。 裴叙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而后又与她脸贴脸,让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不论我有多忙,都会抽时间回来看你和孩子。” 裴叙啄吻着她的脸颊,直至到了她的红唇。 纵然顾娇容已经有孕,但对他的吸引力丝毫不减。 “青天白日的,王爷好不知羞。” 顾娇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娇意。 “我就知道,王爷今日回来的早,准没好事。” 她挣扎着,想从裴叙的腿上起来,可灼热的大掌却禁锢着她的腰肢,让她无可奈何。 可扭动间的厮磨,已然足够折磨人了。 裴叙的声音哑了起来,他的目光也变得幽深,呼吸似乎也重了两分。 “容儿,别乱动了,要不然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事。”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而身下的灼热,也提醒着她不要轻举妄动。 自打知道她有孕以后,裴叙虽然时常宿在她这里,却在没有真的动过她。 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许多事情都可以做了。 顾娇容想到这里,耳尖都红了起来。 这可不是她的脸皮薄,而是某人的脸皮太厚! “王爷你怎么这样也能……” 顾娇容的声音里似乎都藏满了羞意,她不再挣扎,抬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这可是在庭院里,不远处还有丫鬟仆人。 “我都这么久没有疏解过了,如今又娇软在怀,我如何能不心动呢?” 裴叙低头在她的耳侧吻了吻,声音喑哑着说道。 他的呼吸变得灼热,烫的顾娇容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可他偏偏仍不肯放过她。 “容儿还担心年华易逝,将来我会变心吗?” 这话一出,顾娇容哪里还不知道,是她的话传到了裴叙的耳朵里。 顾娇容抿了抿唇,不肯回答。 然而裴叙似乎也没有想要她的答案,不断的缠着她,一点点的亲吻她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顾娇容的每一寸皮肤,都因他的轻吻而不住地发烫,她已然没了力气,只能抬手轻轻的推他。 第114章 还没给孩子取名呢 裴叙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抬起手来,轻轻捉住了她的葱白玉指,放到唇边一根根的啄吻。 灼热的温度让顾娇容下意识瑟缩,可她除了裴叙的怀抱,又无处可逃。 裴叙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犹如新生的蝴蝶一般,脆弱又美丽,而她的眼角更是如染上了一抹胭脂般,红的可爱。 周遭的温度似乎也在攀升,顾娇容的嫩手仍旧被裴叙捉着,握在了掌心。 他总是这样霸道,要占据她的所有。 裴叙应当也是知道她的心思,却并未生气,而是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从额头到鼻尖,而后流连至她的红唇。 樱桃小口又软又甜,且格外的娇嫩,每每被他亲后,便会浮现出殷红色,带着浅淡的水光,更添几分诱人。 只要一想到这张红唇的滋味儿,裴叙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晦暗,犹如蛰伏的狼王,看到了心仪的猎物一般。 他终于不再满足浅尝辄止,而是深深地吻了下去。 在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春花绽开的声音,而他空虚干涸的内心,也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滋润。 然而他的心仍旧鼓噪不止,有一个欢悦又急切的声音不停的告诉他:还不够,这样还远远不够,想要更多。 裴叙此刻也不再克制,遵循着内心的声音,他的动作变得凶了起来,攻城略地般的,攫取着顾娇容口中的芬芳气息。 而他修长的手指,也开始动了起来。 由于怀孕的缘故,顾娇容比从前丰腴了些,但这样的丰腴恰到好处,并无半点突兀,显得更有风情。 裴叙只觉得顾娇容哪里都好,哪里都叫他喜欢。 而顾娇容却已经头脑一片空白,再也分不出心神来想其他,喘息的空间,她与裴叙的鼻尖相抵,呼吸交缠,就连眼睛里也只有彼此。 她下意识想抬起手,抚摸着面前的英俊面庞。 这一张脸,无论看了多久,都叫她挑不出瑕疵来。 若非裴叙生的这样好,或许她真的忍不到现在。 顾娇容看着他的俊脸,突然露出笑意。 而裴叙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更是心动不止,只想与她交颈缠绵。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毫无预兆的,他又亲上了眼前泛着水色的红唇。 此刻,气氛暧昧无比,而远处的仆人却无一敢抬头乱看。 但这并不能真正满足他,于是他将顾娇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入房间。 今天的晚饭,注定要变成宵夜了。 待到裴叙餍足时,顾娇容已经累的连手也不想抬了。 裴叙侧着身子,将她搂入怀里,而她的乌黑的秀发则缠绕在裴叙修长的手指上,由他随意玩弄。 “容儿,咱们还没有给孩子取名字呢。” 裴叙的声音透着愉悦,还有微不可察的满足。 顾娇容倒是没想起这件事,毕竟距离孩子出生还早,而且尚不知男女。 当初她连芳兰做小衣裳都觉得早,可芍药劝说她,早早备下总比临时找的好,何况芳兰也爱做针线活。 “王爷取就好,我没有什么学识,怕是取出来,也不好听。” 顾娇容觉得孩子的名字很重要,若是太难听了,叫出去也容易被人耻笑,裴叙是个有文化的,必能取一个好听又有寓意的好名字。 裴叙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只是开口道:“那容儿给孩子取乳名,我来为孩子取大名,可好?” 顾娇容对此没有意见,这孩子是她辛辛苦苦生的,她取个乳名也是天经地义。 “那我可得好好的想一想。” 顾娇容露出笑靥,语气里还带着些欢快。 裴叙乐于见到她开心的模样,因此听她这样说,也跟着笑了。 “慢慢想,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这样说着,一双手仍旧不老实,可顾娇容却没精力再应付他了。 “王爷,不要了。” 顾娇容娇娇的拒绝道,她的脸颊布满了红云。 裴叙低头亲了她一口,低笑道:“知道你累了,不弄你了,让我再好好的抱一会儿。” 他并不是没分寸的人,不会为了一时的欲望,伤害顾娇容。 见他这样说,顾娇容便没有再拒绝。 事后的温存于她而言并不讨厌,反而多了几分温情,尤其是裴叙还和她讨论着孩子的名字。 “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顾娇容突然感叹一句,在这一刻,她真正才有了要做母亲的感觉。 裴叙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笑着说道:“那就把男孩和女孩的名字都准备着,说不准往后还能用上呢。” 顾娇容对这话不敢苟同,但也没有反驳。 “那就辛苦王爷都准备着吧。” 俩人又凑在一块说了会儿话,顾娇容也恢复了些精力,觉出了几分饥饿感。 裴叙一回来就拉着她胡闹,如今都已过了饭点了,她瘪了瘪嘴,声音里透着委屈。 “王爷,我饿了。” 裴叙顿时紧张起来,又立刻起身吩咐下人准备晚餐,而后又伺候着顾娇容起床。 “都怪我让容儿饿了肚子,眼下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娇容摇了摇头,眼眸里含着一丝委屈。 “没有,就只觉得饿了。” 芍药等人早就习惯了,打主子要了热水后,让小厨房备了饭在灶上温着,只等主子吩咐,便把饭端来。 饭菜摆好以后,裴叙就抱着顾娇容从房间出来了。 顾娇容坐在餐桌上,见没有其他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和裴叙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但她并不想立刻见到其他人。 裴叙先盛了碗粥,递到她的面前。 “容儿你饿的久了,胃里必然空荡荡的,还是先喝些粥,这样才能舒坦些,下次我再不这样胡闹了。” 裴叙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想的却是,等吃完饭以后再胡闹。 顾娇容对他的吸引力从未减弱过,哪怕是她有孕在身也一样,今日他骤然听到顾娇容的担心,便立刻想证明自己的心。 这些日子他的用心,他本以为顾娇容看到了,也知道了,如今看来,他做的还是不够。 裴叙暗下决心,日后要更好的对他的宝贝才行,定不能叫她悄悄的委屈。 第115章 哄她 顾娇容若是知道自己随口一句感叹,会叫裴叙这般,定然会思量着说了。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偷偷觑着裴叙,似乎怕裴叙旧事重提。 裴叙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只是闷声暗笑,并未开口戳破,免得她又羞赧起来。 顾娇容也知道总是这样偷看太容易被发现,因而喝了两口粥,就放下了碗,抿着唇思索如何开口。 她已然猜到裴叙做这些事,是她的话传到了裴叙耳中,或许裴叙不在意,但日久天长,谁能保证这份喜欢消散以后,裴叙不会旧事重提,从而记恨她。 顾娇容要为以后打算,即便将来失去宠爱,她也要保全自己。 裴叙并未叫她为难,率先开了口。 “容儿怎么不喝了?可是这粥不合胃口,我叫人再重新做了来。” 他面露紧张,锐利的眸子变得柔和。 顾娇容微微摇头,垂眸开口:“王爷,我今日与芍药说的话,不过是无心之言,你别往心里去。” 她不是毫不知情,自然明白裴叙的真心,而她也想让这真心更长久。 毕竟,裴叙真心待她,她才有好日子过。 顾娇容心里很明白,且一直明白。 裴叙没想到她会提起此事,旋即笑了出来,幽深的眸子更加认真的看她。 “怎么办?我已经听进心里去了,这才急匆匆的回来哄容儿,只怕容儿生了我的气,不肯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温柔,并无半点生气,可见顾娇容的担心并无用处。 然而顾娇容却没有心思管这些,她只要一想到裴叙的哄人方式,脸颊便升起了红云。 “王爷惯会花言巧语,就连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顾娇容说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再也不提下午发生的事了。 本就是随口之言,还是让它稀里糊涂的过去吧。 裴叙见她这般,只觉得可爱,不过他也知道,顾娇容不禁逗,再逗下去恐怕要羞恼的瞪他了,虽然他并不介意,但顾娇容还饿着肚子呢,只是他不满顾娇容说他花言巧语,因此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我和容儿说的话句句真心,字字肺腑,绝无虚言。纵然我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也时时挂念着容儿,恨不得飞回容儿的身边。” 他越说越深情,若是换做别人,或许早就感动不已,可顾娇容却只是淡淡的笑了。 “能得王爷如此挂念,我实在开心。” 寡淡的回应昭示着她的内心毫无波澜,裴叙知道,她还是不爱他。 但没有关系,他们已经有了孩子,爱与不爱又有什么要紧? 最起码,顾娇容是离不开他,也没办法离开他的,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打动她。 毕竟他们的开始并不够好,更像是他单方面的掠夺。 裴叙对着顾娇容笑了笑,又给她夹了菜,似乎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事一旦被戳破,自然会变。 他们吃完饭时,夜已经深了,因此没再做什么,就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只是刚吃完饭,顾娇容并无睡意。 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仔细算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大半年了,从孑然一身到如今有了个孩子,而孩子的父亲正躺在她的身边。 她们之间不仅仅是感情的问题,还掺杂着朝堂,而这孩子更是其中最要紧的一环。 “王爷,你睡了吗?” 顾娇容轻轻的唤他,她转过身来,看着裴叙的眉眼。 他的眼下仍有隐隐的青黑色,一看就知道是这些日子没有好好的休息。 如今他的境况并不好,三皇子有意拉拢他,而皇帝和太子都在不遗余力的打压他,朝臣也虎视眈眈。 所谓一鲸落而万物生。这世上的人都在等着裴叙从高处跌下来,从而哺育他们。 顾娇容突然有些心软,或许她不该如此苛责裴叙。 不管怎么说,有了裴叙,她和孩子才能这般安然无恙。 顾娇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做了母亲以后,她心软了不少,而眼前的男人也坚毅了不少。 这家的重担都扛在了裴叙的身上。 裴叙不知是否觉察到了她的动作,竟在未睁眼时便握住了她的手。 “容儿,我在,睡吧。” 顾娇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而男人并未醒来。 原来他在潜意识里也想着自己吗? 顾娇容忍不住失神,看着裴叙的眼神里也带着困惑。 但她很快也不愿再多想,轻轻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就让她在此刻,裴叙所不知道的深夜中,也悄悄的低一次头吧。 等到明日,她仍旧是保持头脑冷静的顾娇容。 怀中骤然多了个人儿,裴叙潜意识里搂住了她,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窗外的月光如柔纱一般泄下,悄悄的洒落了一地,可床上的人并不知晓。 黎明时分,床上的男人率先睁眼,他并未打扰怀中的人,而是轻轻的放开她,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悄然离开。 这些日子他的确忙碌,昨天回来的早也是因为知晓了顾娇容的话。 如果换在从前,他必然不在意,也不会立即回来哄人。但不知何时,他越来越放不下,只想看到顾娇容欢快的笑脸。 福安一早就候在门外,他们今日有要紧事要做。 “王爷,营里传来消息,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可以大规模量产了。”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旦规模量产,这天底下再没有他的对手,他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做的不错,但也要告诉他们戒骄戒躁,千万不要出现任何问题,慢一点也不要紧。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以后,让他们好好歇息。” 裴叙点头,迈着大步往外走,很快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问道:“私狱里那几位,怎么样了?” “回王爷,还留着一口气呢。” 福安交代过底下的人,别让人给死了。 裴叙抬了抬眼皮子,淡淡道:“活着就行,她们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吗?” 福安一直预备着王爷询问,毕竟事关顾姨娘。 “那位沈姑娘交代的倒是快,只是她知道的不多,另外两位不肯开口,想是要为背后之人遮掩。” 第116章 顾扶盈的消息 “那就继续审,审到她们开口为止。” 裴叙的眼神凌厉,他虽清楚幕后指使不是皇帝就是皇子,但事关顾娇容,他必须谨慎。 他只要一想到,顾娇容曾处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他的心就密密麻麻的疼。 福安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思,恭敬应道:“王爷只管放心,奴才定让她们开口。” 私狱里折磨人的手段甚多,她们顶得住十日,也抵不过一百日。 若不是留着她们还有用,福安早就杀了他们为顾姨娘出气。 胆敢动他们王爷心尖上的人,便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顾思道要与太子殿下结亲家的事,都通知到了吗?” 裴叙低吟一声,又开口问道。 既然陛下、东宫和三皇子都不想让他过得安生,那就一块不痛快吧,他也忍得够久了。 若是没有顾娇容与孩子,或许他还能再忍一忍,但有些人实在不长眼睛,竟敢动他的容儿,真当他是拔了牙的老虎。 “都通知到了,想必三皇子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福安垂眸应道,三皇子有意拉拢王爷,他是知道的。 只是王爷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和三皇子合作的打算。 不管谁做了皇帝,都容不下裴叙,否则他早该离京回封地去了。 “三皇子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在乞巧宴时,他就有意纠缠顾扶盈,如今这消息闹得人尽皆知,他必然着急上火。” 裴叙勾了勾唇,兄弟相争的好戏快要上演了。 福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低声道:“届时三皇子怕是更急着要说服王爷了。” 裴叙嗤笑一声,声音越发冷淡。 “若他没有派人刺杀容儿,我还有耐心陪他玩一玩,可他万不该动刺杀的念头。” 而后他又收敛深情,淡淡吩咐起今日的安排。 自从秋猎的事情定下以后,他们的博弈便已经开始,接下来还会有许多事情发生。 - 顾娇容起身时,身边早就已经没了人。 她知道裴叙最近忙碌,昨日也是因为她的话才匆匆回来。 “月颜……” 顾娇容敛眸唤道,她知道裴叙离开以后,月颜必然在守着她。 果然她只叫了一声,月颜便应声而来。 “姨娘你醒了,王爷走的时候交代奴婢,你昨日太过劳累,今天让你好好休息,不许奴婢打扰你。” 月颜见姨娘受宠,她心里头也高兴。 在这深宅大院里,唯有得宠才能过得好。 何况,姨娘如今有了孩子,王爷能将心思放在姨娘身上,将来小主子也沾光。 “嗯,扶我起来吧。” 顾娇容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倒是月颜,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回回都能说个不停,虽然叽叽喳喳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到底她的年纪小,一点小事也能叫她觉得新鲜。 “月颜,你的消息最灵通,最近可听到过顾扶盈顾小姐的消息?” 顾娇容算着日子,离乞巧宴也过去那么多天了,若是太子有意,此时她们的婚约该是定下了。 月颜不解的看着顾娇容,“顾小姐?” “姨娘为何这样问?奴婢没听说顾小姐有什么事情啊?” 她转了转眼睛,小脑袋瓜不停的思考。 她骤然想起,顾扶盈曾经上门拜访姨娘的事儿。 难不成她们姨娘真与顾小姐有几分交情? 可若顾小姐真与姨娘有交情,这些日子也不曾见她再来过。 若她有知心好友,即便不日日相见,过些时日,也总要见上一面的,可见这顾小姐与她们姨娘的交情未必深厚。 倒是她们姨娘,真是个心软的,不过是普通朋友,也惦记着。 不过正是姨娘心软,她才能得姨娘的庇护。 月颜的小脑袋瓜里想了一大堆,到最后只得了一个结论,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都不是她们姨娘的问题。 顾娇容不知道她的心思竟这么活络,听到她说没有顾扶盈的消息,便垂下了眸子。 那日她见顾扶盈,看得出她提起太子时,眼睛里是何等的神采奕奕,她必然是希望嫁给太子的,只是太子只想收拢她父亲手中的兵权,这桩婚事恐怕不会太理想。 “月颜,若你听闻顾小姐的事情,就记下来告诉我,不管好坏。” 顾娇容自然不是关心顾扶盈,当时她已经提醒过,顾扶盈往后的结局便与她无关。 她只是担心,太子若是得了顾思道的支持,那么秋猎之时,裴叙能否全身而退? 假若裴叙出事,她与孩子必然也无法活下去。 “是,奴婢记下了。” 月颜虽然不懂,但并未反驳。 顾娇容交代的事情,月颜一向上心,因此她不需要耳提面命。 伺候顾娇容梳洗之后,芍药便将早饭端了过来。 “姨娘,奴婢嘱咐小厨房做了药膳,给你补补气血,药膳方子由褚神医看过了。” 芍药在这事上一向小心,不敢有半点差错。 毕竟,阖府上下都期待着小主子降生。 “你有心了。” 顾娇容点了点头,吃起早饭。 月颜见顾娇容有芍药伺候,她又惦记着姨娘交代的事情,凑到她身边耳语一番便离开了。 她打探消息向来有一手,何况顾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这京城里官宦人家的仆人,看似不起眼,其实最知道些小道消息,因而她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月颜回来时,顾娇容已经吃完了饭,正在院子里拿着游记看呢。 “姨娘,奴婢问清楚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太子要与顾家姑娘定亲,只是迟迟没见宫里的消息,恐怕这婚事要黄了。” 月颜说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 如若顾扶盈与太子殿下的婚事不成,将来恐怕也说不着什么好人家。 毕竟,顾扶盈曾与太子殿下议亲,即便不成,又谁敢呢? 唯一的路,恐怕就是嫁出京城,寻一个小门小户了。 月颜能想到的,顾娇容自然也能想到。 但顾娇容不认为太子会放弃顾思道这个助力,因此这件事必然还有后续。 “你多留意着些,这消息既传了出去,顾家也该有动作了。” 顾娇容隐隐觉得此事与裴叙有关,但她也只将这想法压在了心底。 第117章 你在担心我? 待到裴叙回来时,顾娇容自然而然的坐在他的怀里,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难得见她如此主动,裴叙眼含笑意,低头亲了又亲,红唇顿时蒙上水色。 裴叙却不罢休,灼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薄唇也在她的颈间流连。 顾娇容深知自己必然是躲不过的,但她还有话要说,因此她抓住了裴叙的手。 “王爷,我有正事问你。” 她的眼尾已经染上红色,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娇意,语气不由也有些嗔怪,似乎是在说他不正经一般。 裴叙反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落下灼热的吻。 “容儿要问什么?我听着呢。” 他的声音中略带了几分沙哑,显得更有磁性。 顾娇容被他轻轻啄吻着葱白玉指,只觉得那温度烫的吓人,但她又无法逃离,因此只能用一双蕴着水色的眸子看着他。 “顾家要与太子联姻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 顾娇容早有猜测,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听裴叙的回答。 裴叙低低的笑了,他捏了捏顾娇容的手,语气里尽是宠溺。 “我的容儿,可真是聪明。” 他没有否认,这消息是他有意放出去的。 “既然太子如此想做顾思道的女婿,我如何能不成全他呢。” 裴叙并不在意其中的顾扶盈如何,她既然被卷入这一场博弈,就只能成为棋子一枚。 顾娇容抿了抿唇,可她觉得这样的行径太过冒险。 “如果太子知道是你做的,联合顾思道对付你,该当如何?” 裴叙此举影响的不止是太子,还有顾扶盈的名声,即便亲事不成,太子和顾思道也会把这笔账记到裴叙头上,而太子还能摆脱蒙骗顾扶盈的名声。 想到这里,顾娇容的眉头便蹙了起来。 裴叙却不以为意,他轻轻咬了咬顾娇容的耳尖,在她耳旁低笑。 “容儿这是在我为担心吗?”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还没个正形。 顾娇容夺回了被他握着的手,气鼓鼓的瞪他。 “我才不担心王爷,若是王爷出了事,我就带着孩子离开,走的远远的。” 裴叙并未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 他知道,容儿必然是担心他,不愿他受伤害的。 “容儿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他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这一步险棋。 而后,他又细细与顾娇容分析。 “三皇子是个浮躁的人,太子与顾扶盈不过刚有苗头,他就迫不及待了,如今传出这样的消息,他必然狗急跳墙,这几日他们兄弟定会攀咬对方,也能为我争取些时间。” 裴叙说到这里,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打造火器营的事情,须得瞒得死死的,绝不能被他们发现。 顾娇容并不了解皇子们,听到裴叙这话,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既是这样,那我也就不担心了。” 顾娇容抬头亲了他的脸颊,而后垂了眸子,略带羞意的窥着他。 裴叙最是喜欢她这般模样,哪怕知道她是有意装乖,心中亦是欢喜。 “容儿担心我,我很开心。” 他捏住顾娇容的下巴,含笑吻了上去。 顾娇容这次并未再推拒,而是任由他亲吻自己,而她的胳膊也无力的攀上了他的肩头。 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贴合在一起,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明明已经无数次这样亲近对方,但是顾娇容还是对裴叙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除了喜欢,裴叙再无其他的解释。 裴叙即便认清楚了自己的心,可还是无法说出口。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如今顾娇容已经成了众人的目标,若是再叫人知道,他对顾娇容的感情不一样,那么顾娇容将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裴叙不愿再想下去,闭上了眼睛汲取着顾娇容的香甜气息。 只要顾娇容还在他的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他逐渐开始放肆起来,似乎是为了确定顾娇容的存在,亦或是想要借机放纵自己。 不管哪一种原因,顾娇容都已经无力询问他了。 裴叙的吻越发的火热,如同他滚烫的气息一般,不断的吞噬着她。 而顾娇容在喘息之间,只能用蒙蒙水色的眼睛看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无法拒绝他。 “容儿、容儿……” 裴叙啄吻着她的红唇,时不时的呢喃着她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将她记在心间。 这些日子没有人知道他是何等的紧张,他时刻处于绷紧状态,只有看到顾娇容方能缓解一二。 顾娇容就是他的良药。 从前支撑着裴叙走下去的,是他父王的死,是他回到封地再不肯外出的母妃,而今多了一个顾娇容。 他的眸子越发的深邃,如同一潭幽泉,能将人诱入其中。 顾娇容对上了他的眼睛,细嫩的手指也下意识的抬起,抚摸着他的眼角。 她似乎读懂了一些什么,但又像看不懂。 裴叙此人,是那么的复杂。 风光霁月的背后,他的心里藏着诸多的苦楚。 顾娇容深知上天并不眷顾他,否则也不会留他一人独自在京中长大,或许这其中的艰难亦是她想象不到的。 “王爷,我在。” 她轻轻的回应着裴叙,却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但仅仅是“我在”二字,就已经足矣。 裴叙捧住她的脸,再一次捉住了她绯红的唇。 他仔细的品尝着其中的甘甜。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愉悦。 哪怕这仅仅只是一个不明显的回应,甚至与感情毫无关联。 可是贪心的饿狼,就这样神奇的被安抚住了。 他的动作变得轻柔,不再激烈。 娇嫩的唇与齿相贴合,犹如他们两个人一般。 只是那锋利的牙齿,不再具有攻击性,而是变得缠绵不已。 他灼热的掌心也变得温柔,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又流连至她的耳侧。 有些调皮,但不算讨人厌。 顾娇容闭上眼睛,眼睫微颤,而她的双臂却始终挂在他的身上,那么的乖巧。 她脸颊上的红云也显得格外的可爱,让他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可他却又不舍得放开这柔软如花瓣的唇。 第118章 你的眼泪是为我流的 裴叙忍不住在心底喟叹,他还是如此的贪心。 可眼前的娇人儿却没有拒绝他,反而纵容着他的贪心。 或许她并不知道,喂不饱的饿狼,是永远也无法得到满足的。 他追逐着眼前的一片红,得到时,便忍不住想将其吞吃入腹,让其永远与自己合二为一。 可他分明又舍不得,只能慢慢厮磨,想要从中窥得一点心意。 偏偏顾娇容那么配合,这让他感到愉悦的同时,升起了更大的欲望。 欲壑难平,因此只能越发的对她纠缠不休。 裴叙灼热的呼吸喷洒向她,整个人亦如贪心的饿狼般掠夺着她。 偶尔一声娇吟泄出,但很快又被他霸道的堵住了嘴,吞入腹中。 这也昭示着,他是个多么贪心的人。 裴叙盯着她绯红的脸颊,泛着水色的红唇,眸子变得晦暗不明。 他知道,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此时,这般的安抚已经满足不了他。 于是他也不再去想其他,将他的爱人拥入怀中,走向他们的爱巢。 他要热烈的拥抱她,让她感受到他炙热的、难以再控制的情感,那是做不得假的,也无需怀疑。 而此刻的顾娇容,也抬眸看着他。 漂亮的瞳孔被他侵占了,如今也只有他的身影。 这让他感到格外的满足,空虚的心稍稍的有了些实感,而这样的满足,也叫他能够温柔的对待眼前的娇人儿。 他双臂撑在顾娇容的身侧,目光紧紧的锁着她,叫她无处可逃。 顾娇容似乎也没有逃离的打算,只是下意识的咬起了红唇,乖巧顺从的躺在他目光所及之处。 “别咬。” 裴叙的手指抚上了娇嫩的唇瓣,声音喑哑道。 他的手指并不老实,反复的碾磨着她的唇瓣,力道并不大,反而处处凸显暧昧。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热了起来,顾娇容只觉得她的耳尖、脸颊、眼眶,就连裴叙手指下的红唇,也烧了起来。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即便在未怀孕之前,她与裴叙极尽缠绵,却也极少有这样的情况。 裴叙在床笫之事上,向来是主导者,他总能引领着顾娇容往前走,而不需要她做什么事。 可眼下,裴叙却并不着急,亦没有主导的姿态,他更像是一个得逞的猎人,慢慢欣赏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这本没什么问题,可顾娇容近来被他养的越发娇了,即便是这样的委屈,也不肯受。 “王爷,放开我。” 她的声音颤抖,似有隐隐哭腔,听上去可怜极了。 若是放到从前,裴叙必然将她抱到身上,好好的哄着她。 可如今这个时候,他却没有一丝一毫要哄的意思,而是低下头,尽情的欺负她,让她更加的哭了起来。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显得她更加可怜又可爱,裴叙忍不住低下头,亲吻她的眼尾。 “容儿,你的眼泪是为我流的。” 他的声音是那般深情,似乎要拉着她陷入一场盛大的恋爱中。 可顾娇容已经无力回应他的话,只能紧紧的依附着他,从而获得拯救。 她似乎忘了,这一切本就是男人带给她的。 裴叙心满意足的搂着她,让她更加的依赖自己,而他也从中获得了满足。 他低头亲吻了怀中娇人儿的额头,看着她乖巧的睡颜,唇角微微扬起,这是他的宝贝。 待到半年以后,他的宝贝还会给他生下个小宝贝。 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尽快清扫障碍。 想到这里,他便睡意全无。 而睡不着的并不只有他,还有东宫太子。 “究竟是谁将消息散布出去的?此事孤做的十分隐蔽,并未叫人觉察,亦交代了顾扶盈,不许她再与人提及此事。若是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他必定要起疑,他本就不喜皇子们笼络朝臣,如今年岁大了,更加忌惮他的儿子们手中握有权势,何况顾思道还是执掌兵权的臣子。” 裴云嘉气的直拍桌子,而他的幕僚却不敢开口。 毕竟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谁开口谁倒霉。 “孤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就是为了今日,关键时候你们一个个的不吭声,难不成都是酒囊饭袋吗?” 裴云嘉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可见他如今真的气急了。 孔景焕站了出来,低声道:“太子殿下消消气,能将此事传出去的,无非只有两人,一位是三皇子,另一位就是肃亲王。太子殿下可记得,乞巧宴那日,顾小姐见过肃亲王的宠妾,后来甚至登门拜谢。” 经他这么一提醒,裴云嘉还真想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那日扶盈被裴云照给缠住了,无奈说出她与孤的事情,偏偏那蠢货仍旧纠缠不休,是路过的顾娇容帮了她。” 顾娇容是裴叙的宠妾,自然会为裴叙考虑,这事儿定然也不会遮掩。 “可孤觉得裴叙未必会做这样的事。” 裴云嘉更倾向于裴云照所为,毕竟涉及皇位之争。 若是父皇知晓他有意笼络顾思道,想必会猜忌于他,届时裴云照就能趁虚而入,讨得父皇的欢心。 而裴云照的母妃淑妃盛宠不衰,有了淑妃的枕边风,那他这个太子还坐得稳吗? “殿下,肃亲王也未必没有推波助澜。” 孔景焕并不认为裴叙无辜,他曾见过这位肃亲王,并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若是此事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定然将目光放在殿下身上,届时,除三皇子得利以外,肃亲王亦能有喘息之机啊。” 孔景焕是有些脑子的,不过须臾间,他就分析出了得利之人。 不似其他幕僚,关键时候一点用也没有。 裴云嘉目光扫向其余人,而后又落在孔景焕身上。 “不管得利之人都有谁,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至于裴云照和裴叙,待到秋猎时,便是孤收拾他们的时候。” 裴云嘉深知要做那高位,必然不能心慈手软,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哪怕手刃兄弟,他亦不悔。 孔景焕的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有了主意。 “殿下既然不能放弃顾将军的支持,又不愿陛下发难,为今之计就只有一条路,劳烦皇后娘娘为殿下请旨赐婚。” 第119章 花红易衰似郎意 孔景焕这法子实在有些大胆,裴云嘉有些犹豫。 “殿下,即便此举不成,也不过是叫陛下有几分不满罢了,但此事若传到陛下的耳中,定然会有一番动荡。何况,而今殿下早已过了及冠之年,却迟迟未娶亲,皇后娘娘作为母亲,惦念殿下的亲事,在乞巧宴一眼相中顾家小姐,有心为殿下请旨,如何说不过去?” 这样的理由的确说得过去,母后请旨亦是名正言顺,可…… 用父皇的猜忌,换顾思道的支持,是否值得? 裴云嘉反复踱步,皱眉思索。 他确信顾扶盈对他的情根深种,纵然他此刻不请旨赐婚,只要告诉她,他也有难处,顾扶盈便会原谅他。 只是这样的话,他就拿不准顾思道会如何选择了。 孔景焕自然也猜到了裴云嘉这样的想法,可这实在冒险,而且追随东宫的大臣手中皆无兵权,若是失去顾思道的支持,对他们而言,亦是损失。 “殿下……” 他张嘴想再争取一番,却被裴云嘉给打断了。 “让孤再想想,你们都下去吧。” 裴云嘉摆了摆手,他仍拿不定主意。 虽然他有纳顾扶盈之意,但只打算给她个侧妃之位,并不打算允她太子妃的尊位。 他的太子妃,必定要出身世家,能为他带来更大的助益。 - 顾扶盈与太子的婚事终究成了传闻,一连三日也没有等来赐婚或太子纳侧妃的消息。 “姨娘,我看这顾小姐真是没法子了,太子殿下连个澄清也没有。” 月颜忍不住咂舌,她又觉得顾小姐有几分可怜。 “若是太子殿下日后娶了别人,那顾小姐得多难过啊。” 毕竟顾小姐自乞巧宴回来,便翘首以盼,等着太子殿下的好消息呢。 只可惜好消息还没等来,反而流言四起,太子殿下亦不再见她。 顾思道对女儿是又气又怜,他气女儿到了这个时候还为太子开脱,又怜女儿一片真心错付。 纵然太子私下派人告知顾家,并非他不愿娶,而是陛下不愿他娶武将之女。可顾思道久居官场,哪里能不明白,太子这是弃了他的女儿,保全自己! “所以说啊,万事都要靠自己,这世上也唯有自己靠得住,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就只能被动承受结果。” 顾娇容啜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她得知这消息满天飞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顾扶盈能否明白。 月颜张嘴想说姨娘是个富贵命,不会像顾小姐一样,但还未开口,就连芍药过来了。 “姨娘,顾扶盈顾小姐求见。” 顾娇容不由挑了挑眉,表情里带上一丝兴味。 “哦?顾扶盈要见我?” 这是她没想到的,她以为顾扶盈这会子没心思见人呢。 “快请。” 她笑着开口,也有些好奇顾扶盈来见她有什么事。 难不成是来兴师问罪? 毕竟除了三皇子,她是最先知道顾扶盈与太子有私情的。 顾娇容想到这里,竟然生出两分跃跃欲试来。 这些日子她在王府待的也无趣,正好让顾扶盈来了,也好叫她打发些无聊的时间。 何况,世上谁不爱八卦呢? 顾娇容这样想着,眼神里便闪过更大的兴味,甚至兴致勃勃的开口:“月颜,我近来看书,觉得有一首诗极为有趣,虽名为竹枝词,但讲的却是男女之情。” 月颜很是配合,“姨娘可否讲给奴婢听听?” 清脆的声音响起,但隐隐有些欢快,想来并不能体会诗中女子的心情。 顾扶盈进来时,恰好便听到一句:“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她的脚步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里也浮现哀伤,但很快她便掩藏了起来。 疾步走到顾娇容的面前,那一首诗也正巧念完,就像是在嘲讽她一般。 顾扶盈抿了抿唇,她也知道,如今她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顾姨娘,贸然前来打扰,实在抱歉。” 顾扶盈仍旧维持着表面功夫,并未因为那一句诗而生气。 顾娇容像是听到她的话,才觉察到她来了一般。 “顾小姐啊,几日不见,近来可好?” 她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温和的看着顾扶盈,同她打招呼。 顾扶盈无奈苦笑,“我自己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如今她与太子殿下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父亲也因此而生气。 她心里虽然想不明白,但也痛苦万分。 这两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直到昨夜,她想到了顾娇容那一句提醒,因此今日她特意过来拜访。 “顾姨娘,你是聪慧之人,当日必然也是有心提醒我,如今所发生的事,想必也不出你的意料。” 顾扶盈不是个会绕弯子的人,何况她刚一来,就听到了那样的话。 顾娇容知道她一向直来直往,但听到这话,还是扶额笑了。 “这让我怎么说呢,我若说没预料到,恐怕顾小姐也不相信,不过我没想到会这样快。” 顾娇容笑了笑,没有否认。 恰巧芍药换了壶新茶来,她便开口道:“顾小姐不用急,我人就在这儿,跑不了,有什么话,喝了茶咱们慢慢说。” 顾扶盈此间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思? “顾姨娘,我眼下已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茶虽香,我亦喝不下去。” 顾扶盈叹气,她也知道自己是急病乱投医了。可除了这个一早看清事态的顾娇容,她真不知道该找谁好。 “也好,那就说吧。” 顾娇容也不勉强,毕竟此事对顾扶盈来说,的确要紧。 顾扶盈见此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好,她是武将家的女儿,纵然有些抛不开感情,但也不愿在外人跟前哭哭啼啼做怨妇状。 她沉吟片刻,才问出一句:“眼下我该如何破局?” 她自是不甘心从此与太子殿下化作陌路人,可她也知道,流言沸沸扬扬,她的名声已经坏了。 顾娇容抬了抬眼皮子,看着顾扶盈有些不解。 “顾小姐,当日你初见我时,是那般的慷慨激昂、义正词严,如今到了你自己,怎么就拿不定主意了呢?” 第120章 去挖野菜吧 顾扶盈羞愧的低下了头,当初的确是她太过倨傲,如今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顾姨娘,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她抿着唇,声音也微小了许多。 顾娇容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痛快的道歉。 “顾小姐,我提起昔日旧事,并非想要为难你。”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眉眼透着温和。 若只是要为难顾扶盈,当日她也不必提醒,只要冷眼旁观即可。 顾扶盈抬眼,疑惑的看着顾娇容。 既是如此,那她为何要提从前的事呢? “看来顾小姐还未看清现状,太子殿下与你并非一见钟情,而是与顾将军的女儿一见钟情,且这一见,还是处心积虑的安排。若你只是顾扶盈,即便与太子见上千百回,也不可能有情,他不爱你,他爱的是权势,是自己。你想破局,便也要不爱他,一心只想自己能为他带来什么利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便会将太子妃之位奉上,但很显然一个顾将军还不够。”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直接点破了。 毕竟顾扶盈并不能看清这一点,否则也不会来找她。 顾扶盈听到这话,却觉得有几分荒谬。 “你说太子殿下不喜欢我?” 她看着顾娇容,眼睛里漾起水意,悲伤气息也席卷而来。 “这怎么可能呢?他答应了我的,而且还带我见了皇后娘娘,若他对我无意,为何要……” 顾娇容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啧”了一声。 “当然是因为你爹啊,顾思道顾将军,手握兵权,若能得他扶持,太子殿下的位置会坐的更稳些。” 但凡顾扶盈有一分政治头脑,就能想明白其中道理。 显然她并没有,亦不明白。 “可感情如何能作假?他看我时,分明与看旁人不同。” 顾扶盈的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端的有几分惹人怜。 可惜她的眼前只有顾娇容,而顾娇容见惯了王府里的恋爱脑,早就心冷嘴也冷。 “都说了,因为你爹。你爹要是看重一条狗,那他就算是看狗,也深情。” 话虽然难听了些,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顾小姐,话我已经挑明了,信不信由你。就算你最后没能嫁给太子,答应我的三个条件,也不能食言哈。” 不止太子裴云嘉惦记顾思道的兵权,顾娇容也惦记。 朝堂风起云涌,她虽是深宅妇人,却是裴叙的宠妾,又怀了裴叙的孩子,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她一尸两命。 如若有顾家暗中协助,她必然更为安心。 “我记得。” 顾扶盈点头,眼眶含泪。 “可我与太子殿下,真的有缘无分吗?” 这是她第一次动心,也是她第一次翘首以盼的等一个人。 那种心情,顾娇容怕是不懂的。 “你要强行续缘也可以,拿你爹换。” 顾娇容淡淡开口,似乎真的不在意太子与顾思道联手。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宫门似海深。将来你若想让太子殿下如现在一般哄着你,怕是只能在梦里了。” 顾扶盈备受打击,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难道从前的情谊,就没有一点是真的吗?” 若不是为了顾思道手中的兵权,顾娇容真的不想开解恋爱脑。 “你纠结这一点有什么用?人与人的关系本来就是复杂的,不可能只有一味的付出,何况他是太子,从小便众星捧月,即便是你的父亲也要对他俯首称臣,就算他如今能低头,他能一世都低头吗?” 顾娇容的声音慵懒,神色淡淡。 “有句话说得好,叫:无利不起早。他如今低头,也是为了你父亲手中的兵权,而不是为了你顾扶盈。我劝你还是早看开些,毕竟你父亲想必也没有把你送入宫中的打算,若你执意要嫁太子,就先把你爹送给太子做拜帖吧。” 顾扶盈自然是不肯牺牲她爹,也有些不甘心。 少女的初次动心总是难忘的,何况裴云嘉曾允诺她那样多的誓言。 纵然如今不能一一实现,“可他说,他并非不愿啊,只是迫于无奈。” 顾扶盈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 “如果你相信这话,就不会来找我。” 顾娇容没有因为她的眼泪心软,而是直接说出真相。 “你已经怀疑他了,但你说服不了自己,所以你需要一个恶人,而这个恶人就是我。” 顾娇容不介意她的这一点小心机,反正她也惦记着利用顾扶盈呢。 “顾小姐,如今这个恶人我做了,你总要有些表示吧,答应我的三个条件,起码得给我个信物,要不你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 顾娇容可不信什么一诺千金,她等到今日,就是为了这一刻。 顾扶盈正伤心着呢,没想到她就迫不及待的要信物,一时间,不知道这眼泪该不该落下来了。 “没事,你哭你的,哭又不耽误你拿东西。” 顾娇容倒是很体贴,摆了摆手叫她继续哭。 听到这话,顾扶盈就更哭不出来了。 “这玉佩是我百日时,我爹给我的,我从小就带在身上,将军府里无一不认识这玉佩,你若有事找我,只管拿着玉佩上门,凡是能帮的忙,我必定帮你。” 顾扶盈此时也没有别的信物,只好将从小佩戴到大的玉佩给了顾娇容。 芍药双手接了过去,捧到顾娇容的眼前。 顾娇容只看一眼,便点头让芍药收了起来。 如今她有孕在身,凡是没有经褚风华看过的东西,她都不会轻易触碰。 “行,这玉佩我收下了,若是顾小姐再有事找我,只管来就是了。” 顾娇容微微笑着,虽然疏导恋爱脑的心理问题很累,但报酬也很可观,不是吗? 顾扶盈咬唇点头,可心里仍旧郁郁不振。 “我做不到不爱他,但我也不能牺牲我爹,我该如何忘了他?” 顾扶盈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想着太子,可这一段情伤,她轻易也走不出来。 “去挖野菜吧,挖完回家让下人给你焯水吃,吃个七天,边吃边想你嫁给太子,日子会过得比挖野菜还苦,要是这样还忘不了他……” 顾娇容说到这里,眼神里露出一丝同情。 那可真是先天恋爱脑圣体。 第121章 把脑子给看坏了 野菜又苦又涩,像她这样吃不了苦的,一顿也吃不下去。 “如果还忘不了他怎么办?” 顾扶盈开口问,她虽然不知挖野菜是什么路数,但她如今满脑子都是太子。 “那就继续挖,挖满一个月。” 顾娇容就不相信,连吃一个月的野菜,她还能惦记那些情情爱爱。 顾扶盈点了点头,准备回去挖野菜了。 纵然她觉得,挖野菜并不是什么好法子,但总归比要她爹的命好。 “对了,顾小姐,虽然看书是有好处的,但少看那些佳人才子的书,都是编出来骗你这种闺阁小姐的,若真有才子,也不该暗地里算计与你相识,而是大大方方的送上拜帖,见过顾将军,再来结识小姐。” 顾娇容觉得顾扶盈八成是看话本,把脑子给看坏了。 要不然,太子这样蓄意接近,她竟分辨不出来,反而情根深种,私许终身。 顾扶盈转过头看她,眸中情绪万千,但张开嘴后,最终只说:“是我错了。” 而今她也尝到了因果报应,成为了京中的笑谈,日后怕再难觅良人了。 即便她与太子相处时,很有分寸,但人人都知她与太子有私情,那么谁又会信她是清白的呢?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 顾娇容站起身来,道: “顾小姐,你的人生还很长,有很多路等着你走,眼下不过是一个小坎坷,只要你足够坚强,就没什么过不去的,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也能吟出‘且将新火试新茶’,所以莫怕前路不明。” 虽然她与顾扶盈的初见,看似不太愉快。 但京中贵女,她最喜欢顾扶盈的性格,光明磊落。 若是生在现代,她该是个大方向上的姑娘,绝不会囿于情爱当中。 顾娇容不忍她郁郁于一场骗局中,哪怕太子曾给她带来过快乐,可那快乐也不过是泡影,经不起太阳的照耀,便会消散。 只是该说的话她已说尽了,余下的便只看顾扶盈如何选择了。 顾扶盈再没有说话,对她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姨娘为何要和顾小姐说这些,若是她执迷不悟,非要与太子相好,将来岂不是要记恨姨娘?” 月颜皱眉,在她眼里,没有人比得上姨娘更重要。 顾娇容倒不怕她记恨,只怕她真如此执迷不悟。 “她是个心地纯善的人,不该卷入后宫之中,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该叫她如何活下来?” 顾娇容虽然有心利用她,但也有一分悲悯在。 自上次进宫以后,她越发知道宫中女子的凄苦,若是得宠还好,生下个一儿半女傍身,可若不得宠,面对的便是无边的黑夜,见不得家人,就连朋友也没有,兴许哪一日还会死在算计中。 淑妃称得上宫斗胜利者,却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就连见她,也要掐准了时间,敲打几句,绝非是想要她留到几时就几时。 宫内宫外都有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皆在陛下的眼中。 这一盘棋局,执棋者众多,可唯有皇帝才是真正的视角全开。 月颜噘了噘嘴,嘟囔道:“姨娘到底是太心善了,她是死是活,与咱们何干,何况奴婢听芍药姐姐说,她曾经还想为难姨娘呢。” 这小丫头倒是个记仇的,如今竟还翻起旧账了。 “也算不上为难,只是觉得我以色侍人,颇有些看不上罢了。” 顾娇容淡淡笑着,可当初她若不以色侍人,如今在这王府同顾扶盈说话的就不是她,而是王妃了。 “我也没有白帮她,她欠了我三个条件。” 顾扶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即便心高气傲,又能帮上她什么忙? 左右都是她的父亲帮忙还债。 顾思道此人,从一介布衣坐到从二品,可见其功劳卓绝,亦非凡人。 不过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同月颜说了。 月颜不懂其中道理,只是嘟囔着:“但愿她还有良心,记得还姨娘这个情。” 听到这话,顾娇容便笑了。 她从来不赌人心,也深信握在手里的才最可靠。 顾扶盈给了她这贴身玉佩,她便不怕顾扶盈食言。 只是,这玉佩到底是不是她的贴身之物,却是不可考的,还需查验一番。 顾娇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叹气。 还是什么都不管,每天睁眼吃了睡、睡了吃的好。 “月颜,你来,我交代你件事。” 顾娇容对着月颜招了招手,对她耳语一番。 月颜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 芳兰拿着做好的小衣服过来,正好和月颜擦肩而过,但她聪明的没问月颜的去处,而是让顾娇容看起了衣服。 “姨娘看看,奴婢最新做出来的小衣服,是王爷特意派人送的料子,比奴婢先前用的料子更好些。” 顾娇容曾经也有心想给孩子缝个东西,奈何她的手艺实在太差,做出来的被子裹在孩子身上,恐怕都要把孩子给吓哭,无奈只能放弃,将此事彻底交给芳兰。 “我看看。” 顾娇容接了过去,而后笑道:“我看着不错,这花样子绣的也好,到底还是你的手艺强些,要是拿来给我,恐怕这料子都要浪费了。” 芳兰微微低头,露出一抹含蓄的笑。 “姨娘喜欢就好,奴婢还怕姨娘不喜欢这绣花的样子呢。” 芳兰看似存在感低,但做事细心缜密,是福安特意挑了来的,有她做这些事,顾娇容一向放心。 “怎么会呢,我是没什么讲究的,何况这孩子刚出生时,也不懂事,哪管什么绣花样子,只要这衣服被子缝的好,那就好。” 提起孩子来,顾娇容的眼神也柔和许多,再不像同顾扶盈说话时一般,满眼的算计。 “奴婢定当尽心。” 芳兰立刻表起忠心,她虽然不常近身伺候,顾姨娘身边也多是由芍药陪着,但她却也知道,顾姨娘待她们的好,亦很珍惜。 她是个嘴笨的人,一向不讨主子的喜欢,王妃刚进府时,便刁难过王爷院里的她及芍药等一众丫鬟。 后来福安将她和芍药遣来姨娘的院子,她本以为是王爷替王妃惩治她们,没成想竟是给她们安排的好去处。 往事不必再提,她如今只一心想好好的服侍姨娘。 第122章 顾思道养了个好女儿 “姨娘,奴婢已经查明了,那玉佩的确是顾小姐贴身之物。” 月颜还未进门,便笑着开口。 她知晓有了这玉佩,那顾小姐便不能抵赖了。 顾娇容点头,神色淡然,似乎并不惊讶。 “倒也算我没白和她多说那两句话。” 顾娇容虽与顾扶盈相交不深,但相比徐清婉等人,她觉得顾扶盈并非是那般有心机的人。 纵然一个人再擅长伪装,也总能露出破绽。 何况,顾扶盈敢数次孤身前往肃亲王府,便能说明她的心眼子不多。 徐清婉当初也只派了心腹丫鬟来给她送请帖,却不敢邀她酒楼饭馆一叙,一是为避嫌,二嘛,恐怕是担心有来无回。 如今顾扶盈出入肃亲王府的事,恐怕人人都知道了。 顾思道即便不想站队,现在和肃亲王府也撇不清关系了。 “顾思道养了个好女儿啊。” 顾娇容勾了勾唇,轻笑一声。 “顾扶盈曾被养在边关几年,与母亲相依为命,虽然自幼受父母的疼爱,但若论心机手段是比不过京中贵女的。何况,顾思道并无让她入宫或嫁高门的打算,因而即便是有了千金小姐的做派,到底也比不得她们。” 裴叙走到顾娇容的身边,将她揽到了怀里,动作轻柔,灼热的大掌落在了她的小腹处。 他习惯性的摸一摸孩子,哪怕这孩子并无反应。 “若是我们的孩子出生,无论男女,都不能养成她这个模样,没点子心眼儿,将来是要吃亏的。” 裴叙如今也有了做父亲的担忧,顾扶盈的事情,虽然闹的不大,但的确只有她一人受到伤害。 太子即便受到皇帝的猜忌,但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甚至可以狡辩说是顾扶盈痴心于他,而他并无此意。 “王爷说的是,咱们的孩儿可不能吃这样的亏。” 顾娇容很赞同他的话,恋爱脑不可取!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还是说一说顾扶盈吧,她已经来了王府两次,如今朝中恐怕已有人认为顾思道与王爷相交至深了吧。” 她的眉眼弯弯,透着狡黠,显然是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裴叙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点头。 “容儿走了一步好棋,虽然顾思道借口是因乞巧宴之事上门拜谢,但落在旁人眼中,我们两家便是走的近了,哪管是什么原因。”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有利于他的,但也更叫他被皇帝猜忌。 若是从前,这对裴叙来说,便是一步险棋。 只是眼下裴叙有了火器营,如若再有顾思道相助,未来的路必然走的更顺畅。 “人们都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而非事实。” 顾娇容微微笑着,身处于巨大利益场中的她,亦是如此。 “这话说的有道理。” 裴叙点头认可,但他的手却不老实,从她的小腹处,已经流连至脖颈了。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从这一刻,他们才会真正的做出选择,选择自己要支持的人。” 太子与三皇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深居简出的五皇子亦已十七岁了。 顾娇容听懂了他的话,但却没有回应,而是抬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面对裴叙,她还是需要保留一些小秘密。 虽然她从没有说过,但裴叙知道她所有的小习惯,包括此时,她用嘴将自己余下的话堵了回去。 若是他想问,自然可以追问下去。 毕竟,只要他想,顾娇容便无法阻拦。 可他没有那样做,这一刻,他选择了配合。 裴叙闭上了双眼,将眸中的沉浮情绪皆隐藏了起来。 纵然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此时的他,不愿深究。 他遵循内心的选择,追逐着眼前的一抹红。 那是他梦里的娇软,亦是眼前的甜美,他们曾无数次亲密无间,相依而眠。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就鼓噪不已,似是有汹涌的暗潮袭来。 而眼下他又因这抹红,换得内心的片刻安宁。 只是这样的抚慰并不能一直持续下去,顾娇容趴在他的身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脸颊也微微红了起来,看起来格外的娇俏。 裴叙的大掌落在了她的后背,动作轻柔的安抚她。 他没有说话,而顾娇容此刻也不想开口,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尴尬无趣。 天色渐晚,房间内变得昏暗起来。 终于,这暧昧又怪异的气氛也被打破了。 “王爷,姨娘,可要摆饭?” 芍药远远的站在一边,低着头,恭敬的问道。 “摆饭吧。” 裴叙淡淡回应,有些事并不着急,可以边吃边说。 他今日回来得早,一是因为知晓了顾娇容和顾扶盈来往之事,二则是想看一看她接下来的打算。 可顾娇容堵住了他的嘴,不叫他再说下去。 裴叙目光沉沉的看着怀中人,她一如从前,乖巧的伏在自己身上,而她的腹中还有他们的血脉。 他是不信顾娇容至今对自己仍旧毫无情意的。 只是顾娇容与顾扶盈来往过密,有利有弊,他不怕顾娇容手中有权势,只怕她玩的太过火,就连自己也难保她。 风云诡谲,纵观整个朝堂,无论古今,女子弄权能有好下场的实在少得可怜。 即便顾娇容有吕后之才,他也未能建立刘汉王朝呢。 坐到饭桌前,裴叙仍旧心事重重,这有些不像他。 顾娇容歪了歪头,疑惑的看向裴叙。 “王爷,你有什么心事吗?” 顾娇容从来不会浪费心神胡乱猜测,毕竟她与裴叙如今相处的不错,很多话都可以直接问出来。 何况,她今天和顾扶盈的社交,已经将能量耗尽了。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在想,明日上朝该如何应付那些老东西。” 裴叙摇了摇头,夹了菜放到她的碗里。 “虽然顾思道不承认我们关系甚密,但流言已经传了出去,想必太子一党也十分介意,毕竟顾思道曾是他极力争取的人,哪怕到了今日,他还是希望能消弭顾将军心中的不满。” 可惜啊,他的岳丈已经对他不满意了。 即便不与裴叙合作,顾思道也不可能允许女儿和太子再有任何纠葛。 第123章 就这么不自信啊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这倒是个麻烦事。 不过—— 她并不认为,裴叙会为此事头疼。 “虽然顾扶盈来了王府两次,但若王爷也不想承认,完全可以和顾思道一样,借口说是我与顾扶盈的私交,毕竟我不过是个侍妾而已,王爷即便再宠爱,也不可能事事关心。” 顾娇容的眼底含笑,她并不介意帮裴叙背个锅。 不过她觉得,裴叙不会这样做。 到了这个时候再遮遮掩掩,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乞巧宴上,皇帝已经试探过他,而秋猎就是典型的陷阱。 在猎场上稍稍做一点手脚,便能轻易让他丧于猛兽之下,而且不会被人怀疑。 毕竟,帝王也要名声,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帝王,更是在意名声,生怕在死后受万人唾骂。 裴叙既是帝王的亲侄子,又是大理寺卿,办过不少的要案,纵然手段狠辣些,但却也维护了京都的安宁,他这样的身份,若是无凭无据的被杀了,不知史官会如何书写呢。 “容儿,我现在不会这样做了。” 裴叙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似是向她做保证。但这对顾娇容来说都不重要,她也是个唯利益至上的人。 如今她既然和裴叙捆绑在了一起,也不介意小小的让他利用一下,反正也无伤大雅。 人们对她最多的揣测,恐怕就是她恃宠而骄,又怀了孩子,想借机上位。 毕竟,女人的眼界就那么宽,永远都是围着男人转。 顾娇容那样的出身,想必也不会有更高远的追求了。 若是真成了肃亲王的侧妃,于她而言,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那又有什么要紧,若是王爷觉得麻烦,妾身愿意帮王爷这个忙。” 顾娇容无所谓的开口,甚至还有些遗憾裴叙拒绝了她。 裴叙摇了摇头,他的表情淡然,看上去是已经把这事给想明白了。 “这样的说辞太过于盖弥章了,何况我又不是皇子,又不需要争皇位,即便同顾大人走的近些,又有什么要紧?大臣们总不能因此而弹劾我。” 顾娇容听得此话,也就没有再劝的道理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 顾娇容叹了口气,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秋猎上。 “距离秋猎的日子越来越近,王爷可已经做好了准备?” 裴叙明白她暗里的意思,只是秋猎参与的人数众多,他的火器不到时候是不能暴露的,而规定带的护卫也有人数限制,因此他做不做准备,又有什么区别。 他将这话说给顾娇容听完以后,便听得一声叹息:“那就是说咱们得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这个词用的恰当,不过裴叙不喜欢。 “若此事是陛下亲自安排,我还能知道些安排,可陛下今年将此事交给了太子。” 他早些年为了查父亲的死因,费了不少的精力,也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皇帝的身上。 “父王去世时,我尚且年少,而陛下却是春秋鼎盛,我要与他博弈,须得慎而又慎,稍不留意,便有可能万劫不复。我并不是怕死,只是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完,远在封地的母妃也需要我的保护,走到今天,我已经尽力了。” 裴叙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的声音喑哑低沉,似乎多了许多顾娇容不懂的情绪。 不过顾娇容也能理解,若是换做是她,未必有裴叙做的好。 提起老王妃,顾娇容突然想起来,裴叙丧父后,母亲也选择离开了京城,年少的他,那时想必很难过吧。 但她也只是同情了一秒,就立刻又硬下了心肠。 同情男人,倒霉一辈子。 裴叙就算过得再难,起码物质上没有差过。 因此顾娇容忽视了男人的小作文,面色淡然道:“王爷说的不错,那种情况,换谁来也未必有王爷做的好了。不过,咱们现在也确实是没法知道太子进一步的打算了。” 太子听上去比三皇子要有脑子一点,而且也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人。 想想曾被利用的沈昭华,顾娇容突然觉得,他们裴家人果然都一样,果然是根上的问题。 “别担心,就算我出了事,也会保护好你……” 裴叙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若我真的发生意外,我的人会保护你回封地。” 顾娇容听到这话,露出了一抹笑。 “王爷,就这么不自信啊?” 她心里明白,政治斗争牺牲是很正常的,但裴叙骤然一提,她竟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裴叙扯了扯唇,淡笑道:“若是只有我自己,我必然不会这般不自信,可有你在,我不敢赌。” 在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弱点。 可顾娇容却并未因此感动。 “王爷,乐观一点,或许只是我们多虑了。” 顾娇容觉得裴叙始终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可不是个好事,毕竟她的小命可是交到了裴叙的手上。 “但愿是。” 裴叙没有再多说,他也不想制造焦虑。 最近他一直比较忙,和顾娇容相处的时间本也比较少,如果在一块只是说这些事,那也太无趣了。 只是他们从前在一起,除了吃,就是做那些事情,偶尔散个步,似乎并没有其他事情。 裴叙垂眸,他想,或许他们也可以留下一些别的回忆。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在夜深人静,顾娇容已沉沉入睡后,他从床上起来,走了出去。 他已经有了想法,要给顾娇容留下一个礼物。 万一他真的出了意外,或许顾娇容想他的时候,也可以睹物思人。 如果,如果顾娇容会想他的话。 毕竟顾娇容虽然不爱他,但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哪怕他千日不好,也总有一日好吧。 不知何时,裴叙的悲观情绪达到了顶点。 可这也不能怪他。 人人都想让他死,皇帝、太子、三皇子…… 他们必然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同时,一并算计了顾娇容。 父亲能为了保护母亲和他而死,他亦能如此。 如若他有幸活下去,新仇旧恨一起算,反之,他则希望所爱之人与他们的孩子,平安健康。 裴叙垂眸,开始认真打磨手上的玉石,不再想那些纷杂思绪。 第124章 礼物 裴叙的纪念礼物,一连熬了好几个夜,终于在中秋前夕做好了。 他将玉镯和平安扣装在锦盒中,玉镯是给顾娇容的,平安扣则是给孩子的。 想象着顾娇容收到礼物时的模样,他的目光便不由柔软了起来,心情也雀跃起来。 裴叙握着锦盒,迫不及待的想送给她。 但他却没有,而是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搂着顾娇容沉沉睡去。 身边凉意袭来,顾娇容并未睁眼,而是自然的转身钻进他的怀抱,咕哝道:“你去哪里了?” “起夜而已,睡吧。” 裴叙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的额头落下轻柔的吻。 这自然是借口托词,但顾娇容还在睡梦中,并未清醒,眼下绝非是合适的说话时机。 哪怕他的精神亢奋,尚且没有睡意。 顾娇容睁眼时,看到裴叙的放大的俊脸,还有些惊讶。 按照最近的习惯,即便是休沐,裴叙也不会在王府,而是出城。 拥有半个上帝视角的顾娇容很清楚,裴叙要打造火器营,不想被人发觉,必要选地广人稀处,因此城外是最合适的。 她细细打量着裴叙的容颜,觉得他这几日怕是没有休息好,眼下有些青黑,难得今日好眠,她不想吵醒他。 因而即便已无睡意,她还是乖巧的待在裴叙的怀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顾娇容已经算不清她们同床共枕了多少个日夜,但这还是头一回,她率先醒来,这般认真的看着裴叙。 而裴叙睡着时,毫无防备,似乎是真的已经完全信任她。 顾娇容微微翘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当初裴叙的防备心有多重啊,她稍微动一动,这人就立刻睁了眼。而今她醒来这么久,裴叙也没有反应。 不知是她的目光太灼热,还是裴叙已经睡够,他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只是并未睁开双眼,而是下意识将顾娇容往怀里带了带,似乎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而后他睁开双眼,对上了顾娇容的眼睛。 “今天怎么醒的这样早?” 他的声音微哑,语气里透着随意,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 顾娇容抬手用指尖在他的胸前划了划,好似嗔怪的说:“难不成在王爷心里,我就是个懒虫吗?” 裴叙抓住了她葱白似的圆润指尖,放到唇边亲了亲,懒懒道:“容儿便是个懒虫,我也喜欢的紧。” 他这话并非是哄顾娇容的,而是肺腑之言。 只不过,顾娇容并不是喜欢甜言蜜语的人,否则她早就被裴叙哄的晕头转向,宁愿在后宅待着,而不是想方设法的留钩子,让顾扶盈再次登门,从而让顾家彻底与她绑在一起。 顾娇容此举的确帮了裴叙的忙,但她也给自己留了三个机会,足以做她的退路。 “王爷惯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顾娇容娇娇的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 裴叙却并未说话,而是松开了她,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顾娇容不知道他是不满自己的态度,还是其他原因,因此偷偷的看他的动作。 见他从桌子上拿了锦盒过来,便又做出一副娇气模样。 裴叙将锦盒打开,把玉镯拿出来,套到她的手上。 “便是要哄容儿,也该拿出些东西来哄,容儿看看,可还喜欢?” 玉镯还未沾染上人的温度,似乎有三分凉意,戴在顾娇容手腕上的那一刻,她就想要抬起手看了,如今就只等着这一句话呢。 因此裴叙的话音刚落,她就立刻坐起来,抬起手腕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玉镯看着并非是知名匠人雕刻出来的,属实是有些简单,但玉确实很不错,若是她将来没银子了,不看工艺,应当也能卖个好价钱。 裴叙还不知道,这玉镯刚戴到顾娇容的手上,便已经开始估算起价钱。 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介意。 这东西送给了顾娇容,便是她的,如何处置全凭她说了算。 “还有这平安扣,是给孩子的,不过孩子还未出生,便交给你来保管。” 玉镯和平安扣是一块玉做出来的。 先做的玉镯,剩下的材料又做了平安扣,倒不是为了节省,而是他认为,没有母亲就没有孩子,只有母亲才是孩子在这世上最深的连结。 若是将来,发生最坏的情况,他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够用心侍奉母亲。 不过他的这些用心并未说出来,说出来也总显得有些奇怪。 裴叙对一个人好,向来也不是用嘴说的。 “王爷可真贴心,孩子还没出生,就开始准备礼物了。” 顾娇容接过锦盒,笑着开口。 这算是裴叙这个当父亲第一次送给孩子送礼物,她总要帮孩子保管好的。 “你喜欢就好。” 裴叙的眼神温和,“喜欢就戴着吧。” 他知道不爱顾娇容戴首饰,觉得这些首饰累赘,除非出门,才会将自己装扮起来。 顾娇容听闻这话,不免看了一眼裴叙。 在一起这么久,这似乎是裴叙第一次跟自己提要求。 从前裴叙喜欢逗她、哄她,但从不管她戴什么穿什么,只是有了新布料就往她这里送,也不管最终做成什么,显然是不在意这些的。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自是要好好的戴着。” 顾娇容弯了弯眼睛,答应下来。 只是一个玉镯子而已,戴着也不碍什么事,反正她也不需要干活。 裴叙见她答应,就同她又说了两句,这才起床。 今日他有事情要做,不能留在府中陪顾娇容。 且不说火器营有事需要他处理,就是说大理寺,也是离不了人的。 裴叙是个工作负责的人,哪怕他对皇帝一家有意见。 毕竟,他的心里有百姓, 自幼他的父亲就教导他,皇帝谁做无所谓,重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 从前他也这样想,因此他一心读书习武,立志报效国家,直到他的父亲死亡。 裴叙知道,父亲身强体健,而且还算年轻,不可能就那么死去,连一句话也没有留。 自那时起,他的志向就改变了。 百姓重要,父母也重要。 他做不到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何况,陛下也不肯放他回封地。 第125 秋猎 离开王府以后,裴叙一连几日都没有回来。 直到秋猎前一日,裴叙才带着福安回来,连自己的院子都没进,直接来了顾娇容这里。 “明日一早便要出发,这次去的不是往年常去的皇家猎场,而是猛兽居多的木春猎场。陛下以前不喜欢去这里,一是因为路途远些,需要半日的路程,二则就是猛兽太多,即便提前清理过也难免有漏网之鱼,容易造成伤亡。可这一次陛下竟同意去木春猎场,而且还可以携带家眷,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给我设局。” 裴叙皱眉,其他官员可以不带家眷,但他却不放心顾娇容自己留在府里,毕竟原先已经有过刺杀,而这中间也有不少刺客,只是都被暗中处理了。 何况,府里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谢婉宁没有处理掉。 裴叙若是将她放在府中也未必安全,倒不如带在身边放心。 “陛下和太子下了一手好棋,我现在是进退两难了。” 裴叙知道自己最近表现的太明显,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对顾娇荣是上了心的。 更不必说,他们两人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 即便他不喜欢顾娇容,这个孩子也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王爷,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顾娇容还算镇定,哪怕她的确心慌了一下。 但慌有什么用? 慌乱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她们现在必须沉着应对,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生机。 火器营造出来的武器并不适合携带出门,但若真有意外发生,有这东西是最安全的。 可顾娇容不该知道有火铳等东西的存在,她转了转眼睛,打算隐晦的提醒裴叙一下。 “即便他们早早的布好了局,也不过是准备些猛禽猛兽之类的袭击咱们,但若是咱们武器精良,人员充足,将那些猛禽猛兽给击杀了,想必那些人也无计可施。我想王爷就算只是任职大理寺,但只看王爷留下来保护我人,也知道王爷想必是有自保能力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裴叙到底是关心则乱,经顾娇容这么一提醒,他自然也想到了带个火铳去。 他带的人都是心腹,悄悄的带个火铳,并不难。 “容儿说的对,刚才我真的是慌了神,我这就让福安去办。” 裴叙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和福安耳语了几句,整个人也轻松许多。 夜里静悄悄的,福安便带着一支火铳和蒺藜火球回来。 不过此时裴叙和顾娇容已经歇下,他也就没有打扰,而是默默的将一切安排好。 打小就在裴叙身边伺候,他自然知道此次秋猎的厉害,也知道王爷对顾姨娘和小主子的紧张。 王府后继有人,也是他们这些下人所希望看到的,因此这件事,他也办的格外用心。 翌日,顾娇容醒来后,芍药和月颜服侍了她起床,就进房间给她收拾秋猎要带的东西。 秋猎共有七日,看似时间不长,但是进了猎场,若缺什么少什么的,可就大不方便了。 顾娇容在饭桌上,也在和裴叙讨论这件事。 “秋猎都是要做什么?我也能打猎吗?” 顾娇容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相关情节,但是文字描写实在苍白,而影视剧里,也不可能真正的拍摄秋猎场景,只是有几个镜头罢了。 因此她虽然听了许久的秋猎,但没有真正的感觉。 “当然可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我就带着你去打猎,或是给你找一匹温顺的小马,让人给你牵着马,带你出去转一圈。” 裴叙知道顾娇容是不会骑马的,因此想的也算周到。 顾娇容点了点头,但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只是这不安,她没有说出口。 如今风云已起,她已经卷进真正的政治漩涡,就算再怎么害怕也没有用,倒不如想一想,若是秋猎出现意外,她该如何应对? 此次秋猎,王妃并未出面,只是派小丫鬟来告知她,由她一人陪着王爷去即可。 顾娇容垂眸,她总觉得王妃在筹谋什么。 如果春枝才是重生文里真正的王妃,那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容儿,在想什么?” 裴叙唤了她一声,眸子里带着疑惑。 他似乎已经觉察出顾娇容的不对劲。 顾娇容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只是在想如果我能打猎的话,应该很有意思吧。” “当然。” 裴叙勾了勾唇,但眸子却晦暗不明。 - 木春猎场,随着皇帝的第一支箭射出去,本次秋猎正式开始。 皇帝似乎真的老了,他仅带了一队,在丛林里转了一圈,便立刻回来了。 “叙儿,你与太子、老三、老五不同,自幼骑射俱佳,此次朕亦是很看好你,也很希望你能拔得头筹。” 皇帝笑着开口,他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慈爱的长辈。 “陛下过誉了,臣倒觉得太子殿下进步许多,说不准此次秋猎会拔得头筹。” 裴叙当然不会点头应了这话,会显得他很没有情商,而且太子应该也很介意。 皇帝摆了摆手,没有同他争辩,放他们各自去打猎了。 每次打猎都会有个头筹,而头筹则会得到奖励。 从前裴叙的确表现很好,这一次裴叙没有争第一的打算。 他的心思更多的放在顾娇容身上。 虽然带家眷的不算少,但顾娇容显然是其中最突兀的。 她是裴叙的侍妾,连个侧妃也不是。 裴叙离开前,看了顾娇容一眼,又给褚风华使了个眼色。 不管发生什么事,有褚风华在,顾娇容必然会安然无恙,他的神医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顾娇容见裴叙等一众人骑马离开,顿时有些羡慕。 她还没有骑过马呢,也不知道骑马有没有意思。 “姨娘若是想的话,等明日王爷得了空,让王爷给姨娘找匹温顺的小马骑一骑就是。” 褚风华开了口,他对这些是没兴趣的,往年跟着裴叙来打猎,也不过是蹭口吃的。 顾娇容却摇了头,“算了吧,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是小心些的好。” 第126章 遇见裴云照 顾娇容带着芍药和褚风华她们回了营帐,此时裴叙不在,她们还是低调些的好。 “姨娘,在府里待了这样久,想必也闷得慌,奴婢看着猎场的景色倒也不错,等王爷回来了,咱们求一求王爷,让王爷带你出去散散心如何?” 芍药一路走来,看了不少的景色,也见姨娘掀开窗子一角瞧过。 “不急,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顾娇容来到猎场后,倒也没有那么跃跃欲试了。 她虽然进了营帐,但并未彻底放松。 “褚神医,我有个问题。” 顾娇容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褚风华。 “若是有人下了无色无味的毒,且在空气里,你能否第一时间觉察?” 褚风华皱眉思索,天底下真有这样的毒,无色无味,且能溶于空气? “凡是毒,我应当都能觉察得到,但据我所知,这世上并无这般的用毒高手。” 顾娇容听到这话,便再没有说话。 如今各方势力都想杀裴叙而后快,用什么法子都有可能,即便没有这样的毒,即便她们已经做了对策,她的心里还是隐隐泛起不安。 她这样的不安,直到傍晚还未消失。 好在裴叙带着猎物平安回来,她才稍稍放心一些。 或许裴叙也知道她的担忧,因此见过皇帝后,便立刻回来见了顾娇容。 “容儿,我回来了。” 裴叙看到顾娇容的那一刻,就露出了笑。 他知道顾娇容牵挂着他,这比他打来多少猎物,都叫他高兴。 顾娇容点了点头,走到他的跟前,拿帕子给他擦了汗。 “王爷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顾娇容没有提别的,虽在营帐,但如今打猎的都回来了,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什么,可不是好事。 “我不在这里陪你,你可觉得无趣?” 裴叙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坐了下来。 这里到底不比王府,虽然他带了护卫来保护顾娇容,但他不在的时候,顾娇容必然是不敢胡乱走动的。 顾娇容谨小慎微,他很清楚。 “一会儿我带你在周围走走,正好也能散散心。” 这猎场有几分自然风光,周围也算安全,裴叙带顾娇容出去也不担心。 顾娇容仔细琢磨了一下,到底算天子驾前,即便想杀裴叙的人中有天子,也不该在营帐附近玩刺杀,实在太愚蠢,便点头答应了。 “好,那就麻烦王爷了。” 顾娇容弯了弯眼睛,她其实也有点想出去逛逛。 纵然她表现的不明显,但裴叙还是看了出来,也没在营帐耽搁时间。 顾娇容走在外面,身边跟着裴叙,后方还有芍药,看着猎场的风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已不知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风光了。 “今天也是托了王爷的福,才能见到这样的景色。” 顾娇容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本该一辈子困在深宅大院里,就连与贵女之间的交际也不该有,毕竟她只有一个被父母卖做丫鬟的穷苦出身,有幸得了老王妃的青眼,被指给王爷做了通房。 王爷待她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她从来就不相信这样的好能长久。 “容儿总是和我这样客气可怎么好?” 裴叙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对她的话似有几分不满。 可顾娇容却没打算改掉这样的客气,因为她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切不可得意忘形。就算裴叙现在心里有她,将来也会有没她的时候,现代社会尚有七年之痒,何况在这里,一个可以三妻四妾的朝代,男人变心只在一瞬间。 她绝不允许自己沦为沈昭华那般的下场。 想到这里,顾娇容便垂下眸子,笑了。 “这里不是王府,若是叫旁人看到王爷这般,可怎么好?” 她并没有直接拒绝,但是这样的话语拒绝又有什么区别? 偏偏她的理由又那么合理,这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裴叙即便想说什么,也只能咽回去。 “容儿说的也对,那就等回王府再说。” 顾娇容无所谓的点了头,反正等回王府的时候,她自有一套说辞。 两人随意的走着,直到裴叙觉得顾娇容应该累了,这才带着她回营帐。 只是半路被胡公公拦了下来,他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王爷,陛下请您过去。” 裴叙不知陛下找他何事,但是他想先将顾娇容送回去。 可胡公公却道:“王爷,这周围都有重兵把守,顾姨娘便是自个儿回去也不要紧,如今陛下叫老奴来寻王爷自然是有事商议,切不可耽误了正事。” 顾娇容也十分懂事的开了口。 “王爷,妾身觉得胡公公说的有道理,你便随胡公公去吧,妾身自己可以回营帐的。” 顾娇容不知道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但若是裴叙不去,那便是抗旨不遵。 反正都是在保护范围之内,这么多人都在呢,即便有人想动她,也要考虑一下后果,因此她也不担心自己发生意外。 顾娇容已经这样说,而芍药也陪在顾娇容身边,裴叙只得跟着胡公公走了。 待裴叙离开后,芍药便开口道:“姨娘,咱们先回去吧。” 她虽是王府里的大丫鬟,在王府里说话还有些分量,但在这里却什么也不是。 顾娇容知道她的心思,裴叙不在,她也无心在外面乱晃。 只是没走两步,她们便又被人拦住了。 “你就是顾娇容,裴叙的侍妾?” 来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俨然就是三皇子裴云照。 顾娇容的唇角下压,她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此人。 裴云照先前一心想拉拢裴叙,但却毫无进展,原书也是在这秋猎上,对裴叙动了手。 不过,他还不如太子有脑子,直接派了刺客出去。 顾娇容福了福身,“正是妾身。” 她的话音刚落,打量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娇容,真是个好名字。你可知,自乞巧宴那日,我远远的望着你,便觉得你我有缘,若是你对裴叙无意,我便舍了这张脸,去找裴叙将你要了来,这孩子,我也能养,反正不过是多张嘴吃饭罢了。” 裴云照的下巴微抬,极为高傲的模样,好似将她要了来,是天大的施舍一般。 第127章 五皇子裴云清 顾娇容没想到这人如此不要脸,裴叙好歹和他是堂兄弟,而她肚子里还有裴叙的孩子,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多谢三皇子的好意,只是妾身心中只有王爷一人,再难装下第二人。” 顾娇容毫不委婉的拒绝了,她知道,裴云照这样的人,若是不言辞拒绝,恐怕会不断的纠缠。 如若裴叙当初拒绝的彻底,裴云照也不会拖到秋猎才动手。 但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裴叙拖着,所以这兄弟俩才能争斗至今。 “娇容对裴叙倒是一片情深,只是,你可知道,裴叙并非是个深情之人,你将心交给他,恐怕迟早要伤了心的。” 裴云照这个没脸没皮的,直接诋毁起了裴叙。 即便裴叙真的不是良人,难道他裴云照这个挖墙脚的就是吗? “妾身虽与三皇子不相识,但也听闻过三皇子的风流韵事,三皇子的后宅姬妾成群,个个貌美如花,且是妾身这般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三皇子莫要再开玩笑了,若是叫王爷听到了,恐怕要伤你们兄弟的和气。” 顾娇容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她是疯了,才会抛弃裴叙,转投裴云照。 裴云照这个家伙,可不是个什么干净的人。 “纵然后宅美女如云,可哪及得上娇容你这般风情万种,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便向裴叙讨了你来。至于我们的兄弟和气,你就不必担心了,好歹我也是堂堂皇子,难不成裴叙还会为了一个侍妾,与我动刀吗?” 裴云照这话虽有几分狂妄,但也证明他并不把顾娇容当个人看,在他的眼里,顾娇容与物件无异,是能随便讨要的。 哪怕她现在怀有身孕,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添了几分趣味。 “三皇子,妾身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妾身心里只有王爷一人。” 顾娇容的眼睑下垂,语气清冷,与她亲近的芍药听出她的不满。 “三皇子,王爷刚才吩咐了奴婢,让奴婢给我们姨娘回营帐休息,就不打扰三皇子的正事了。” 论理说主子说话,便没有芍药插嘴的份,但裴云照挡着路不肯放她们过去,若是再纠缠下去,对她们并不利。 裴云照看着芍药,眼睛微眯。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跟你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他一巴掌甩到了芍药的脸上,语气轻慢。 “若不是看你是裴叙带来的,如今你的人头早已落地了。” 芍药白皙的脸上,顿时留下了红彤彤的巴掌印。 顾娇容知道,这不仅是在打芍药,也是在敲打她。 在裴云照的眼里,顾娇容和芍药并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伺候人的。 “三皇子,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即便你不看在我这小小侍妾的份上,要看在王爷的份上,这般打了王府的丫头,实在不合理吧。” 顾娇容的眼中藏着怒火,她在王府里被保护的太好了,即便知道权势压人,但大多时候她并没有体会过,直到今日,裴云照站在她的眼前,她才知道她有多么的渺小,芍药挨了巴掌,她却不能还回去。 但凡她动一下,裴云照身边的护卫就有可能拿刀刺穿她的身体。 只是因为,她不过是个侍妾而已。 堂堂皇子杀个妾,又有什么呢?难不成裴叙还会因此翻脸不成? “顾娇容,你别给脸不要脸。” 裴云照冷哼一声,“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就算你有了身孕又如何?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大不了我送裴叙几个美女,总有一个能生的。你以为裴叙会为了你,和我翻脸吗?别太天真了,你这样的人,不过是我们的玩物而已。” 他说的没错,在裴叙心里,她最初不过是个玩物,只是恰巧有了身孕,这才得了他几分喜欢。 但即便如此,她如今得了裴叙的喜欢,就要好好利用这喜欢。 “或许三皇子说的不假,妾身在王爷心里不过是个玩物而已,但即便是玩物,妾身肚子里也有王爷的孩子,若是三皇子杀了妾身,王爷便是不看在妾身的份上,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找三皇子报仇。” 顾娇容说的不卑不亢,好似她已经吃准了裴叙的心思。 裴云照身边的人,凑到裴云照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对裴云照来说,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放弃了也没什么要紧,但顾娇容的态度却刺痛了他。 裴云照拧着眉,有些纠结。 “哟,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呀?” 五皇子裴云清笑着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裴云照,又看了看顾娇容。 “三哥,你这是在和堂嫂聊天?” 他歪了歪头,端的一副天真作派。 这位五皇子,在乞巧宴上并未出现,听旁人说是因为身体不适。 这还是顾娇容第一次见他,没想到竟得了个堂嫂的称呼。 “妾身不过蒲柳之姿,如何敢应殿下一声堂嫂。” 顾娇容抿了抿唇,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就算裴叙再宠她,正经的王妃也不是她,而是谢家谢婉宁。 “堂嫂不必过谦,虽然你非肃亲王妃,但也是堂哥的女人,我尊称你一声堂嫂也是应该的。” 裴云清笑嘻嘻的开口,倒是一副有情商的模样。 顾娇容总觉得,这人和其他的裴家人有些不同,因而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殿下,妾身不敢。” 顾娇容并未多言,只说不敢。 但她心里却诸多的思绪,今日的事让她明白,她的力量还是太微小了,并非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三哥,你在这里和堂嫂说什么趣事呢,怎么又动刀子又打人的,这要是叫堂哥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 裴云清也不管顾娇容说了什么,转头问向裴云照。 他似乎是有意帮顾娇容,或许也是为了讨好裴叙,毕竟这是个有实权的王爷,若是得了他的支持,对自己自然是有利的。 裴云照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今有裴云清在,他自然也不能再做什么,只能咬牙笑着说:“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 第128章 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裴云清挑了挑眉,略带兴味的看着裴云照。 “是吗?既然这样,那三哥也说给弟弟听听,如何?” 纵然他的年纪小些,又深居简出,但看起来并非是好糊弄的。 顾娇容悄悄打量着裴云清,在心里估量道。 若是此人有夺嫡之心,那裴叙便又多了个对手了。 果然,如顾娇容所想,裴云清目光灼灼的望着裴云照,只等他开口回话。 裴云照心里暗骂老三发癫,平白无故的,竟去讨好裴叙的一个妾。 他们是什么人? 出生皇家,长于深宫,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即便是天子面前,幼时也能撒一撒娇,而今大了,便是没有荣登大宝,封了王,那也是炙手可热的权贵。 顾娇容?什么东西! 裴云照要她,便是看得起她,更不必说叫他一口一个堂嫂称呼对方,那他皇家的颜面何存? “老五,你尚且年轻,有些事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 裴云照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极其不悦。 “何况,你若是想叫嫂子,有的是正经嫂子给你叫,何必自轻自贱,来叫一个侍妾。” 他的言语里,始终没将顾娇容当个人。 顾娇容勾起一抹冷笑,裴云照看不上她,她也没想着应他一声嫂子。 “两位殿下既然有话要说,那妾身便不打扰,告辞了。” 她带着芍药,打算从一侧离开,然而裴云照的那些下属,没有得到命令,便不肯放她们过去。 顾娇容的不悦已然达到了顶峰,但她又理智起来,此时没有裴叙在身边,她就只是个受宠些的侍妾,凡是比她地位高的,都能踩她一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刻的她,终于明白,无欲无求是救不了她的,只能让她变得更加弱小,无法反抗。即便是她不跟在裴叙身边,即便是她得了自由,将来有一日,哪个权贵男子看上了她,施舍给她一个服侍的机会,她亦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突然也明白了裴叙为何不择手段,都要往上爬的想法了。 既然人人都要她死,人人都容不下她,那她便要更加努力的、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到最高处,俯瞰着他们。 当她走到权利中央,走到人们不可企及的位置,人们便再无法杀她、辱她、欺她,而是对她顶礼膜拜,哪怕不够真心,但顾娇容想一想,就觉得痛快。 原来,权势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 顾娇容今日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来日亦要成为手握权势、搅动风云之人,不为别的,只为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 “话还没说完,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裴云照不知她的想法,唇边勾着一抹兴味,踱步到顾娇容的跟前。 “我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怜香惜玉,这才与你好生商量,若你觉得老五能救你,那就错了。” 五皇子裴云清,在朝中几乎没有势力。 自裴云清十二岁大病一场后,便深居简出,近两年渐渐大了,才出来活动,可太子与他都比裴云清大了五六岁,朝中势力稳固,他如今纵然想分一杯羹,也难了。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亲兄弟,裴云照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三哥,即便不看在我的面子上,难道也不看叙哥的面子吗?” 裴云清皱眉,他挡在了顾娇容的身前,俨然是要保下顾娇容的。 裴云照嗤笑一声,看着裴云清的眼里有几分轻蔑。 “老五,与其讨好那没甚用的堂哥,倒不如讨好讨好你眼前的亲哥,将来……我也好照顾你啊。” 裴云照没有说明,但他的野心已经无所遁形。 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谁人会不眼馋呢? “三皇子殿下说的是,我们王爷不过是没甚用的堂哥,可殿下忘了,当年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击退倭寇的,不是你,而是我们王爷,你那没甚用的堂哥。殿下若是想杀妾身,妾身自然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是殿下这样枉杀臣子的家眷,将来只怕不能服众。” 顾娇容目光凌厉的看着他,此时的她,似乎再不是刚才那个人,反而变得极有条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裴云照都无法反驳。 若是裴云照反驳了顾娇容的话,就是否认了裴叙的功绩。 裴叙十几岁上战场,功劳是实打实的,而他却一次也没有过。 “那又与你何干?” 裴云照扯了扯唇角,他倒是小看了这顾娇容。 人人都说她粗鄙,不过丫鬟出身,连大字也不识几个,而今竟然这般伶牙俐齿。 “既不与她相干,那三皇子亲自与我聊聊?” 裴叙从皇帝的营帐出来,就立刻回来找顾娇容。 只是他没想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竟叫裴云照钻了空子。 “三皇子为难我的爱妾,是对我心有不满吗?” 裴叙的眉目冷清,看着裴云照的眼神更是无情,好似下一刻就能与他大打出手。 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到顾娇容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扣到了怀里。 裴云照的瞳孔微缩,他没想到裴叙会出来的这样快,因此扯出假笑。 “肃亲王说笑了,本皇子并无这样的想法。” 他仍旧端着皇家的架子,提醒着裴叙他皇子的身份。 裴叙却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 “若是三皇子对我有意见,大可以来找我,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君子所为?我记得,杨夫子也不曾这般教导过,杨夫子一身正直,若是知道他教出来的学生,竟做出这般令人不齿的事情,恐怕……” 杨夫子是他们幼时陛下安排的启蒙老师,是个极为严格的老人, 前几年便已经告老还乡了。 因此裴叙的话没说完,裴云照的脸就青了。 “裴叙,你别以为你得父皇宠爱就能为所欲为,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裴云照甩袖离开,看得出他的确动了气。 待裴云照离开,裴云清这个没存在感的,才被裴叙注意到。 “多谢五皇子为我爱妾解围。” 裴叙并未多言,只是简单道谢。 他与这些皇子有些微妙的关系,虽然是堂兄弟,但即便是一同长大的,也无甚交情,何况裴云清小了他四岁。 第129章 咱们,来日方长 裴云清再不济,也是皇宫长大,哪里看不出裴叙的心思。 他拱手施礼,做足了姿态。 “叙哥不必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便是不相识的人,我也会出手相助,何况这又是叙哥的爱妾,论理我也能称一声嫂子。” 这句嫂子不是叫给顾娇容听的,而是裴叙。 他虽然比两位兄长年轻些,但能平安长到这么大,怎么可能半点心机也无。 裴叙见他如此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可他对这几位堂兄弟都没什么感情,纵使是小了几岁的裴云清,亦是如此。 “五殿下,改日再叙,我的爱妾受惊,先带她回去了。” 裴叙点了头,搂着顾娇容离开,独留裴云清在原地露出不解神情。 他怎么看也看不出顾娇容的受惊。 顾娇容的那番言论,可以说是有理有据,且不卑不亢,哪里像旁人口中所说的那般粗鄙。 但很快,他又想到,裴叙就连谢婉宁也看不上,这般宠着这个侍妾,想必此人是有几分不同的。 裴云清有了想法,便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勾起了唇角。 而裴叙并未注意身后的人,他低下了头,目光里透着担忧和懊悔。 “容儿,你没事吧,我没有料到,裴云照竟敢为难你,早知如此,我该先把你送回营帐去。” 裴叙觉得自己应当更小心些,否则如何能保护好顾娇容。 顾娇容摇了摇头,她的心里没有埋怨,她知道事发突然,并非是裴叙不够上心,而且也是她太大意,被裴叙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忘记,这里是封建王朝,是个尊卑分明的地方。 好在她醒悟的不算晚,接下来,她还有时间。 她转过头看着裴叙,她想要得到的,如今便只能靠裴叙才能如愿。 等到回了营帐,她才开口道。 “王爷,既然三皇子这样做,那必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拉拢你,而是想要除掉你。” 这个猜测并非毫无根据,裴叙心里也知道。 虽然往年的秋猎,陛下亦会单独召见他,但今年显然不同。 不过,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已经开始,皇帝不会举全国之力杀他,逃过秋猎,今年皇帝便没有机会,只待来年了。 来年,他的火器营建成,便又是一番光景了。 裴叙勾了勾唇,将顾娇容搂进怀里。 “容儿别担心,任凭他们如何算计,为了你和孩子,我都不会有事。” 裴叙从前总是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若是失败,顾娇容和孩子该如何是好? 如今看到裴云照的为难,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若是他死了,即便他做再多的准备,他的爱人和孩子还是没办法好好的生活。 因为他的原因,没有人会善待他的遗孤。 所以他不能死,他要好好的活着,不择手段的活着,在众人的嫉恨中,走到他们触不可及的位置。 只有如此,他在意的人才能真正安然无恙。 顾娇容不知他的心境为何发生了变化,但这是一件好事。 “王爷,我和孩子都相信你。” 顾娇容的声音温柔如水,而她的表情亦是柔和不已。 此刻,她们拥抱在一起。 裴叙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变得晦暗,这是他的爱人,他不知何时便爱上,又将爱意深入骨髓的爱人。 今生今世,除了母亲,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她和他们的孩子了。 或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许是情到浓时,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的脸庞。 温度不断攀升,唇齿相依间,他们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 顾娇容白皙的双臂落在了他的脖颈处,圈着他,亦将自己的重量都托付给了他。 裴叙自然不会让她摔到,他小心的搂着她,让她依偎着自己,细细的、动作轻柔的,一下又一下,啄吻着她。 在这一刻,他们忘却了烦恼,也忘却了诡谲多变的朝堂,仅仅只看到了对方。 顾娇容如今的身子不便,又不是在府里,因而有许多事,裴叙都不会轻易做,他便只是抱着她,亲吻她,从中汲取力量。 顾娇容和孩子就是他的动力,叫他活下来的动力。 裴叙不希望他的孩子在出生后,就如同他一般,艰难的长大,他要他们的孩子快乐。 “容儿,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让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裴叙和她的额头相抵,低声承诺。 纵然他现在尚且不能颠覆天地,但撼动朝纲也并非是不能做。 从前他总是小心谨慎,连一点喜好也不肯有,但从今天开始,他再不会如此了。 顾娇容搂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处,细细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 裴云清回到营帐,便派人去打探顾娇容的来历。 若说她是丫鬟出身,如何能有今日的气势? 裴云清不是傻子,他看得出这顾娇容的不对劲,何况他不是没听过顾娇容的名声,但没有一个正向的形容词。 一个人若非性情大变,那便是一直遮掩。 她究竟在隐藏什么秘密呢? 裴云清的眼神闪过一丝兴味,他这位“堂嫂”,可真是有趣啊。 裴云照便是太蠢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谁都像施舍,这样如何能笼络人心? 那些底层人,总是有些诡异又可怜的自尊心,仅仅是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就会无比忠心,哪怕他们本就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裴云清的脸上带着讽刺的笑,与在人前,全然不同。 谁会知道,一个深居简出的皇子,私底下是有多的受人爱戴,哪怕这些人不过是最底层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人,做事才最方便。 既然生在皇家,感受过了权势的美妙,谁又舍得放过呢? 裴云清不得不承认,他放不开。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子,裴云清可不想再做普通人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从不认为,追求权势有错。 “裴叙,顾娇容,我们来日方长。” 裴云清低声笑了,他今日见到此二人,就知道,裴云嘉和裴云照算什么,这两人才是值得正眼去看的对手。 裴云嘉兄弟俩,太像他的父皇了。 而他的父皇,是被裴叙的父亲让位的。 第130章 他亲自挑选的坟墓 秋猎第二日,顾娇容便在营帐里,不肯再出去。 裴叙也不放心她出去,她愿留下,自然是好的,只是嘱咐随行之人,好好照顾她。 好在裴云照已经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在他的行为准则中,凡事能再做第二次的,那必然是他格外在意之事,顾娇容还不够格。 何况,即便有裴叙相护,顾娇容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等裴叙死了,自然就轮到他玩了。 昨日裴叙虽然表现平平,但他亦不出彩,倒叫太子出尽风头,如今还不到对裴叙动手的时候,他便将心思放在了打猎上。 往年在秋猎中拔得头筹者,几乎皆是裴叙一人。 而且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断不能叫太子抢了去。 因此裴云照挑衅的看了裴叙一眼,便策马而去,今年的他,定要大放异彩。 裴叙知晓这秋猎上有的是人要杀他,所以事事小心,并没有被他的眼神所激怒,他带着手下往树林里走,但却并不往深处去。 “没想到啊,骁勇善战的肃亲王,如今也变得胆小了起来。” 裴云嘉与裴云照不同,他即便想杀裴叙,但每每见他还是笑意盈盈,不会像裴云照一般,不能如意,就翻脸。 “臣的胆子变小了不要紧,只要殿下们能抓住这次机会,在秋猎上,赢得陛下的肯定就行。” 裴叙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发脾气,他也最知道说什么话能叫裴云嘉在意。 虽然裴云嘉已是太子,但陛下并不想这么快就退位,可如今老三已经有了和他分庭抗礼的能力,而老五也快长大了。 裴云嘉有了危机感,他比从前更加渴求权势,而他的兄弟自然就成了他的拦路石。 今日的这番话,即便裴叙不说,他也是有这样的打算的。 裴云嘉必须要在秋猎上做的出彩,父皇才能信任自己。 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裴叙该死,这猎场就是他亲自为裴叙选的坟墓。 “呵,你以为寥寥几句话,便能让孤在意吗?” 裴云嘉的眼神轻蔑,他高傲的抬起下巴,不肯叫裴叙知道,他的心思被猜中了。 “裴叙,好好享受这场秋猎吧,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裴叙弯了弯唇,以示回应。 待裴云嘉离开后,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不是没有听出来,裴云嘉这是在警告他,这或许是他的最后一场秋猎。 若是从前,他或许会因此而惶惶,怕自己准备的不够充分,但如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势必不会叫他们得逞。 “主子,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福安有千言万语,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 哪怕猎场空旷,有人偷听一眼就能看见,但在外面管住嘴是第一要义,若是什么话都说出来,那如何还能成事? “嗯,做做样子即可,不要深入。” 裴叙点头,纵然他们说他胆小也无妨,反正不过是丢些面子而已,总比丢了性命强,他如今有许多舍不得的事和人,绝不会因一时之气就落入他人算计。 裴云照兄弟二人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传到了裴云清的耳中。 相比他们,裴云清自是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低廉了。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两个没脑子的人争斗,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裴家还是子嗣太艰难了,才会有这样的温室环境。若是多生几个儿子,裴云嘉和裴云照恐怕早就不知死了多久了,哪里还会像这样蹦跶。 “既然他们想动手,那就让他们动手,咱们只需适时的帮他们一把就行,若是裴叙不死,这仇也记不到咱们头上。” 裴云清坐在马上,拉着缰绳慢悠悠的往前走。 他本就年少,何况身体一直不好,因此皇帝对他没有什么期许,带他来猎场,不过是让他长长见识,所以他就是一个猎物带不回去也无碍。 “殿下说的是,不过这顾娇容,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说话的正是迟子旭,那日顾娇容所见的迟子车与他一母同胞。 他是个心思灵活之人,与弟弟迟子车相比,更有头脑,因此出谋划策的事都是由他来做。 “不仅要查,还要仔细的查,一点都不要遗漏。” 裴云清微微勾唇,他细长的手指攥着缰绳,眺向远方。 “若是裴叙死了,你说她能不能落到我的手里?” 迟子旭没想到裴云清有这样的想法,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并不妨碍他们的大业,因此他也没有多言。 “殿下想的话,定能如愿。” 顾娇容并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人惦记她,更不知道她所好奇的疑似穿越者,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当朝的五皇子裴云清。 如果她知道的话,就不会有所谓的寻找同乡的猜测了。 只是她如今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待在营帐里,不肯再出去。 往年褚风华都是跟在裴叙身边,今年难得不用骑着马到处跑,他便陪着顾娇容的同时,捣鼓自己的药匣子。 芍药看了看角落里的褚神医,又看了看不曾开口的姨娘,只觉得这气氛沉闷。 顾娇容自芍药因她被打后,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她知道这是权势压人,她没办法立刻反击,也没有条件,但她心里始终有些过不去。 她看着芍药,欲言又止,连手中的书也看不下去。 “芍药,你的脸还疼吗?” 顾娇容最终开了口,她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化不开的哀愁。 芍药没有多想,笑着回道:“姨娘,褚神医的药很好用,奴婢的脸早就不疼了,姨娘不必担心。” 为奴为婢的挨几个巴掌很正常,虽然她的主子都是好脾气,一向不会动手打人,但为了姨娘,即便是挨巴掌,她也不在意。 芍药知道,那样的情况下,若是她不能拖延时间,恐怕很难等来王爷。 “姨娘不要放在心上,奴婢皮糙肉厚的,打几下不要紧,只要姨娘没事就行。” 芍药知道她的心里过不去,因此笑着宽慰她。 可她越笑,顾娇容的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仔细算来,芍药跟在她身边,也不过半年多而已。 第131章 兔子 “芍药,昨日是我没有护住你。” 顾娇容垂眸,她没有多说,只是心里想着,等从猎场回去,一定要好好的赏芍药,她做不了许多事,只能从经济上补偿。 至于裴云照,她们将来有的是机会算账。 顾娇容虽然一向懒散,也不喜欢动脑子,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全无脑子,昨日她已经看明白一切,往后自然要往高处爬。 若是裴云照落到她的手里,昨日所受的耻辱,她会加倍偿还。 “姨娘,昨日的事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是怪那些找事儿的,奴婢挨这一巴掌能换姨娘平安,奴婢心甘情愿呢。” 芍药虽然也气愤,但她气的是裴云照,好端端的拦着她们姨娘说那样的混账话。 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她们王爷有多喜爱姨娘,何况姨娘肚子里还有王爷的孩子呢。 褚风华虽然在角落,但一直听着她们的对话,见芍药这样说,也连连表示肯定。 “顾姨娘,芍药姑娘说的对,所幸只是挨了一巴掌,如今你虽然满了三个月,但到底是揣了个孩子,总归是更脆弱的,还是小心为上,更不要再计挂此事,以免动了胎气。这孩子若是真有个万一,那难过的可不是一两人了,王府上下都会跟着难过。” 毕竟裴叙的心腹,都满心的盼着小主子降生呢。 顾娇容知道他说的对,即便有心想说什么,也还是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褚神医。” 顾娇容点了点头,不再提昨日的事情。 芍药也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顺顺气,又说了些闲话逗她高兴。 可顾娇容心里还是有一条,她觉得自己太弱了。 仅仅是拉拢顾思道,而且对方的态度尚不明确,这远远不够。 顾娇容知道,她还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王爷这两日恐怕会束手束脚,褚神医在营帐里陪着我,恐怕也觉得无趣,要不然明日褚神医跟着王爷出去打猎吧?” 顾娇容沉思了一番,开口道。 营帐外如今都守着裴叙的心腹,纵然有人来刺杀,也是不能得手的,只要她不出去,便很安全。 褚风华留在这里实在大材小用,而裴叙那里不可控的因素也实在太多。 “我并不觉得无趣,而且王爷有自保的能力,也有分寸,我还是守着姨娘更好一些。姨娘是王爷心尖上的人,若是姨娘出了事,王爷恐怕会方寸大乱。” 褚风华一个外人倒是看的很清楚,但他看得清楚,也代表着其他人亦是如此。 如今恐怕所有人都已知道,顾娇容在裴叙心里是不同的。 不过,裴叙才是最难对付的,只要裴叙死了一个女人,又何足为惧? 因此他们如今的目光,还是聚集在裴叙的身上。 “你说的也有道理,等王爷回来,我与他商议一下吧。” 顾娇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她们现在实在太被动了。 . 裴叙回来时,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 顾娇容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去,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喜。 “王爷,这兔子是哪儿来的?” 裴叙见她这般,就知道她是喜欢的。 “我觉得你在这营帐里也无趣,便特意抓了只兔子回来陪你,你喜欢吗?” 裴叙难得这样细心,顾娇容如何会不喜欢呢。 她接过兔子,抱在怀里,连连点头。 “王爷这般有心,我自然是喜欢的,要将这兔子活捉回来,想必王爷也费了一番心思吧。” 顾娇容的眼睛弯弯,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 裴叙却不觉得这有什么,秋猎如今对他而言,并非是需要表现的场合反而要处处注意。如今顾娇容不顾危险的陪自己过来,他自然要照顾好她的情绪。 “也没费什么心思,只是恰巧遇见而已。” 裴叙勾了勾唇,轻飘飘的说道,他一向不会说出自己的付出向顾娇容邀功。 顾娇容抚摸着毛绒绒的兔子,眼睛却看着裴叙。 褚风华他们在裴叙回来时,便已经出了营帐,如今这帐中只有他们二人。 裴叙被她这样看着,心念一动,便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眼前的红唇被他攫取,而口中的空气也同样被掠夺着,顾娇容的眼尾悄悄泛起了红,但她的臂弯还有只兔子,她要分心保护着兔子。 好在裴叙并没有想做什么,很快就松开了她。 “容儿,一回来就能看到你,真好。” 纵然裴叙将心腹留在了这里保护她,但心里头仍旧惦记着她的安全,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才真正的安定下来。 “王爷平安回来,我也高兴。” 顾娇容的唇色绯红,她轻轻回应道。 “王爷,我想让褚神医跟你出去,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她开始说起正事,若非是裴叙带了兔子回来,她见到裴叙第一眼就该说这事。 “褚风华留在这里陪你不好吗?我也能放心。” 裴叙抬手用指腹碰了碰她娇嫩的脸颊,语气温柔不已。 如果不是褚风华留在这里保护顾娇容,他压根不能放心离开。 褚风华看似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但保命的手段却多的很。 只是这话,他没有告诉顾娇容。 “褚神医留在这里自然好,只是我不出营帐,安全得很,但是王爷……所以我想让他跟着你,也好护你周全。” 顾娇容很清楚,如今她最大的依靠就是裴叙,因此裴叙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若是裴叙死了,那她真的会沦为权贵的玩物。 她与裴叙,是永远也无法解绑的了。 “你不必挂心我,我带着这么多人,手中又有武器,便是猛兽也不能伤我,倒是你,如今有孕在身,磕了碰了都是大事,有褚风华在,我才能安心。” 裴叙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里头别提多高兴。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留褚风华保护你,我出去时也会当心。” 裴叙现在一点也不想死,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觉得自己吃亏了。 如今他只想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和他的爱人在一起。 第132章 山中猛虎 一连五日,都无事发生。 秋猎第六日,皇帝已然没了精气神,也不再时时召见臣子,裴叙带顾娇容出了营帐。 裴叙知道,有许多人都在暗地里盯着他们,但他们也不能因此,就连营帐也不敢出了。 而且,他们不出去,对方又如何有动手的机会? 顾娇容和裴叙已经商议过,与其这样被动,倒不如她们先走了这一步。 “王爷,我还没有骑过马呢,褚风华说过,我可以骑马,你让我体验一回吧。” 顾娇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走进密林以后,她也变得活泼起来。 裴叙自然不忍拒绝她的请求,但叫她独自骑马,他也不能放心,因此他沉吟一会儿,便道:“骑马可以,但只能我带着你。” “那也行吧。” 顾娇容点了头,反正她也不会骑,就是想体验一把,有裴叙带着,她更有安全感。 见她点了头,裴叙便抱着她放上马背,而后也翻身上马。 裴叙骑的并不快,慢悠悠的带着她往前走,褚风华与芍药一众仆从,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两边亦有护卫。 “这里的景色不错,更有自然风光,而且空气也好,怪不得能成为皇家猎场。” 顾娇容有些放松的倚靠着裴叙,语气悠然。 耳侧轻轻拂过的微风,似乎也在认同她的话。 “不过猛禽太多,陛下往年几乎从不过来,倒是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真的将这猎场清理的如此干净,这几日打猎也不曾见过什么虎狼一类。” 裴叙的话里有话,顾娇容听得明白。 他在怀疑,这里并非没有猛禽,而是猛禽未被放出来,恐怕都留着对付他呢。 今日是个好时机,就是不知太子是否会出手了。 “想必太子殿下是用了许多心思的,毕竟天子驾临,若是出了什么事,太子殿下也不好交代。” 顾娇容弯了弯眼睛,语气随意。 而后,她微微转头,凑到裴叙的耳边轻声低语。 “王爷猜猜,躲在咱们身后的人,是不是早已把消息传了出去。” 顾娇容的感觉敏锐,自打出了营帐,她就知道,有人盯着她们,犹如毒蛇一般,叫人平白生出不喜。 裴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住了她的葱白玉指,咬着她的耳朵,低笑道:“自然是早就传了出去,咱们要落入陷阱了,容儿可怕?” 他们仍旧一副恩爱模样,好似没有觉察到危机一般。 但他们知道,身边的仆从也知道,此时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纵然他们如今只在边缘,未曾深入密林,但密林深处才是适合动手的最佳地方。 因此,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将她们赶入密林。 顾娇容的身形看似放松,但已经防备起来了。 恰在此时,一支箭羽穿云而来,直冲顾娇容,不必多想就知道,这人是真心要杀她。 裴叙抽出利剑,将箭矢斩成两段,福安立刻下马查看。但还不等他细看,便又有无数支箭射来。 好在除了顾娇容,其余人都有自保能力,哪怕是芍药,也会些拳脚功夫。 “对方是想把咱们逼入林中。” 顾娇容被裴叙护着,突然开口道。 如果单纯只是靠弓箭,很难杀掉他们,纵然有顾娇容这个拖后腿的,但裴叙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想要达成目的,林中的猛兽才是最佳帮手。 毕竟人人都知道,这个猎场时常有猛兽出没,而且还是依山而建,若是有遗漏的,或是从山上下来的,也不是没可能。 裴叙死于猛兽爪下,便不需要任何人承担责任。 这一点,裴叙也想到了,但他带着火铳和蒺藜火球,自是不怕猛兽的,而对方的箭雨不断,这样苦战下去,芍药和褚风华必然支撑不住,他也怕伤到顾娇容,因此便带着部下先入了林中。 “容儿抱紧我,一会儿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裴叙还不忘安抚顾娇容,哪怕他知道,顾娇容并非他所想的那般柔软。但这样的刺杀,顾娇容也是头一回经历。 “王爷别担心我,小心为上。” 顾娇容知道此时不是撒娇的时候,她提醒着裴叙。 对方果然只是想把他们逼入丛林,在他们进到密林深处以后,便不再追了。 “王爷小心些,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这林子必然有诈。” 顾娇容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儿,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果然如她们猜测的一般。 “我知道。” 裴叙低声应道,他搂着顾娇容的双臂,也紧了紧。 他既然决定进入丛林,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何况即便真的遇见猛兽,有火铳和蒺藜火球,也没什么对付不了的。 “不必担心我,你只要护好自己就行。” 在裴叙的眼里,没什么是比顾娇容更重要的了。 纵使如此,裴叙还是放慢了速度,小心观察着周围,以免因疏忽造成下属伤亡。 福安也带了一小队人,走到他们的前面,将他们围到了中间,方便更好的保护顾娇容。 顾娇容被裴叙圈在怀里,而周围又有这样多的护卫,她的心里也安定了些。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定然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此劫。 “王爷,有动静。” 福安的耳力不错,很快便觉察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他们。 裴叙自然也听到了,他的神色冷静又严肃,再没了之前的淡然。 “都小心些,别忘了咱们带的武器。” 裴叙并不介意提前使用,哪怕有暴露的风险,毕竟这样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虽然火铳他们只带了一个,但蒺藜火球却带了不少。 “不要恋战。” 顾娇容只说了四个字,虽然她耳力不佳,但根据看小说的经验也能分析出现在的状况。 怕是真的有猛兽下山,或是被放出来了。 “是。” 福安应了一声,手也握住了斜在腰间的刀柄。 声音越来越接近,很快,一个庞然大物便进入了顾娇容的视线。 “竟然是老虎。” 顾娇容低声沉吟,纵然心里早有准备,她的目光里还是流出一丝惊诧。 “不必担心,一头大虫而已,杀了便是。” 裴叙拍了拍她的手,故作轻松道:“正好剥了皮给你做条毯子。” 第133章 西南毒蛇 打虎并不算难,但顾娇容担心,这虎不过是个开胃小菜。 “万事小心,切莫大意。” 顾娇容看着他,认真的说了八个字。 她的语气那般认真,裴叙虽然不会驳斥她。 “知道。” 裴叙正色应了一声,而后像这样的话,转述给了下属。 “都听到了吗?警惕些,莫进了他人圈套,既是一起进了这林子,那就要一起活着出去。” 哪怕这些人只是他的部下,能为他抛弃生死,但他也不会不顾他们的生死。 “是。” 众人齐声应道,也纷纷拔出了佩刀。 他们皆有预感,眼前的猛虎只是个开始。 果然如他们所想,猛虎出现,但远方的动静不止。 “先将这虎解决了。” 裴叙的脸色越发冷了,看来太子是一心要杀了他。 恐怕这些日子对猎场的布置,大半时间都用在设计他上了,说不得还有什么没有放出来。 想到这里,裴叙便没有让仆从动手,而是交代福安保护好顾娇容,飞身下马,直冲猛虎而去。 他虽然许久未上战场,但提起剑立于猛虎前,仍旧气质非凡。 顾娇容看着裴叙的眼睛里,带着担忧。 在她的认知中,人与猛兽的力量差距很大,细数文史典籍,能打死老虎的,怕是也没有十人。看着裴叙挺拔的身姿,她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究竟有谁。 待顾娇容回过神,只见裴叙飞身侧踢,一脚便落在了那虎头上,而老虎的身形庞大,这一踢并不足以叫它倒下,甚至隐隐有激怒它的意思。 那老虎对着裴叙咆哮不止,似乎是想威慑他。 可裴叙并不怕这样的威胁,反而与飞扑而来的老虎缠斗起来。 “王爷,属下来助你。” 护卫虽然没有出手,而是紧紧围着顾娇容,害怕有埋伏,但看裴叙与老虎不断缠斗着,便飞身去帮他。 这些护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武艺自然不差,有了护卫的帮忙,裴叙终于找到机会,翻身一跃坐到了老虎身上。 兴许是这老虎知道自己落了下风,便以爪挠地,摆头甩尾,奋力挣扎起来,可裴叙已然稳稳坐在它的身上,如何会给它反抗的机会 裴叙提剑狠狠刺向老虎的脖子,而后起身一跃,站在了一旁,老虎也轰然倒地。 鲜血流了一地,看的褚风华心疼不已。 “这虎血可是好东西,这般流了一地,当真是太浪费了。” 裴叙听到这话,便翻了他白眼。 “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享受,你保护好容儿,待回了王府,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寻来。” 裴叙与褚风华相识多年,对他可以说是很了解了。 褚风华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你放心,我绝对会好好保护顾姨娘。” 褚风华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震动,而这显然不是山崩,那就说明有比老虎更大的猛兽过来了。 “王爷,小心。” 褚风华的瞳孔放大,他看着裴叙身后高大的棕熊,声音都颤抖起来。 虽然老虎难打,动作敏捷,能最先缠住他们。 而棕熊的力量更为强大,若是他们刚才能成功杀死老虎,那么这一虎一熊必然会合力将他们统统撕碎。 褚风华并非没有脑子,很快就明白对方的用意。 这是打定主意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不可。 “王爷,动作快点,这棕熊恐怕并不是后手。” 褚风华能想到的,顾娇容自然也想到了,而且她还多想了一些。 如若他们没能迅速被棕熊杀死,但只要有人流血,那么血腥味便会引来更多的猛兽。 顾娇容有一种可怕的猜想,这猎场中怕是有无数的猛兽等着她们。 太子并非是处理了猛兽,而是圈出了安全地带,建了围栏,一旦某一处出现缺口,而她们恰好在这深林中,只需要放出一只猛兽做引子,打消耗,不管这猛兽是死是活,只要流了血,她们便会成为其他猛兽的目标。 如今这熊应是在老虎之后放出来的,目的就是配合老虎收割人命。 眼下老虎死了,棕熊闻到血腥味寻了来,若是棕熊也死了,接下来又不知会出现什么。 裴叙毫不怀疑顾娇容的话,此时也不再犹豫,让人拿出了火铳。 “正好试一试这火铳的威力。” 柳月青勾了勾唇,他便是那夜从火器营跟着福安来王府的人,也一直期待火铳运用到作战中。 “别废话了,对着它的头打。” 裴叙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同时也挡在了棕熊前面,为他争取时间。 两人的配合极好,但柳月青也是头一回将火铳用到实战,第二枪才将棕熊打倒。 裴叙没有看倒下的棕熊,接过顾娇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溅在身上的血,这才翻身上马。 可他刚上了马,便觉察到了不对。 他立刻抱着顾娇容下了马,又用剑将马身上的毒蛇挑了下去,但他的马也在此刻倒地不起。 褚风华在裴叙动作的同时,也下马查看。 “是毒蛇。” 他拿出了药粉,找递给顾娇容和裴叙,而后又给其他人分了些。 “恐怕周围还有,这毒蛇并不常见,更不该出现在这里,此乃西南毒蛇,毒性很大。” 褚风华徒手将毒蛇抓了起来,晃了一下,但裴叙并没有心情去看,他仔细的查看顾娇容,确定她没事。 “还好王爷警惕,否则这蛇咬的就不是马匹,而是我了。” 顾娇容没想到竟还有毒蛇出没,她只想着血腥味会将猛兽引来。 “这必然是有预谋的,但太子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他也不认识西南之地的人。” 裴叙蹙眉,他对太子、裴云照的关系网了如指掌,这两人若是身边有这样的能人,恐怕也不会为了拉拢顾思道,费心设计顾扶盈了。 “这谁知道呢。” 褚风华并不清楚朝堂,他看着手中的毒蛇,满眼兴味。 “不过这人倒是挺看重你的,连毒蛇也用上了,你要知道,这毒蛇可不是好养的,而且还是从西南运来。” 褚风华将毒蛇收好,准备留着以后用,他警惕的查看起四周,总觉得这毒蛇不该只有这一条,他刚才并非是唬裴叙的。 第134章 爆炸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赶快离开。” 裴叙皱眉,他预料到了有猛兽,因而将火铳和蒺藜火球都带了来,但却没想到会有毒蛇。 “王爷,这熊……” 福安抿了抿唇,若是叫别人看到,一眼就知道不是用刀剑杀死的,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周围便出现了蛇群。 顾娇容看着满地密密麻麻的毒蛇,只觉得头皮发麻,可她竟没有注意到这些毒蛇何时出现的,很快她又将目光移到别处。 不远处杂草丛生,十分茂密,不似她们周围的草丛,更像是临水而生的。 这周围自然是没有江河湖海的,那么便只有沼泽…… 而蛇类就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一把都烧了。” 裴叙冷冷回应,已然没了耐心。 他眉目间越发的清冷,一双结实的臂膀紧紧抱着顾娇容,不肯将她放下来。 旁人并不知道他有多么的心惊,但在他臂弯的顾娇容却知道,他的手都在抖。 护卫刚点了火扔到棕熊身上,而顾娇容此时大声喊道:“快躲开!” 裴叙并未怀疑顾娇容,他脚尖点地带着顾娇容飞身向前,福安紧随其后,而护卫们亦是如此,踩在马背借力飞离现场,同时还将芍药和褚风华也拎走了。 他们刚落地,身后就发出一声巨响。 庞大的棕熊与虎,还有蛇都被炸了个粉碎,甚至连他们的马也未能幸免,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发出极其难闻的味道。 顾娇容的表情难看,她立即捂住口鼻,也不肯再看地上,而其他人的表情也不见得多好。 “先离开这里再说。” 裴叙的脸色愈加难看,爆炸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不是顾娇容提醒,他们即便不死也要重伤,而在此时,若被毒蛇咬上一口,那就真折在这里了。 众人也都知道这其中道理,看着身后因爆炸引起的火势,亦是心有余悸。 远离火场以后—— “王爷,咱们回营吗?” 福安小心问道,他如今是猜不准主子的心思的。 裴叙与顾娇容对视一眼,便明白彼此的想法。 “不回,另找一条路离开。” 裴叙沉声道,既然人人都想让他死,那他就顺势而为,叫他们以为,他死在了这一场谋杀与大火当中。 这场火发生在树林当中,想要扑灭,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即便扑灭以后,想要寻找遗骸也不容易,这些时间足够裴叙做许多事情了。 “直接回火器营。” 只有回到那里,裴叙才能安心。 顾娇容的身子是经不起折腾的,即便现在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裴叙也不能接受一点出现意外的可能。 何况,他们既然要假死脱身,就要隐匿行踪。那么,除火器营以外,其他地方也不利于他们。 在火器营顾娇容能安心养胎,他回朝也更方便。 此乃一举两得! 福安等人自是没有意见,只是褚风华弱弱提出了疑问。 “我们得一直被这么拎着回去吗?” 他虽有自保能力,但跟护卫们比不过是三脚猫,只是随身带着毒药一类。 “你若是不习惯,他们也可以扛着你。” 裴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完便抱着顾娇容离开。 任褚风华如何抱怨,他也没有回头。 好在火器营虽然位置隐蔽,但离京不远,当初便是为了他来回方便。 疏星淡月,众人借着月色入了营。 顾娇容经过一天的折腾,已然没了精神,一脸倦意的依偎在裴叙身上。 裴叙将她安置好,便又叫褚风华来给她诊脉。 “姨娘无碍,只是有些劳累而已。” 褚风华知道裴叙多担心顾娇容,也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么的重要。 “我给姨娘开两副安神的方子,叫芍药姑娘明日熬了给姨娘就行,王爷不必忧心。” 褚风华诊完脉便走了,但顾娇容却没有睡觉的打算。 一路奔波,她也跟着提心吊胆,没心思去想爆炸的事。 好不容易到了火器营,她就又回想起爆炸的瞬间。 当时她让裴叙离开只是隐隐有几分感觉,但其实也不过是不安心,并非是真的想通了。 “容儿,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想。” 裴叙与她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 只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不忍顾娇容再费心费神。 顾娇容摇了摇头,“不行,若是想不通的话,我实在难以安寝。” 这样的爆炸能发生一次,以后就有第二次。 当时顾娇容并没有发现明显异常,而所有人的目光也聚集在了猛兽、毒蛇之上。 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顾娇容仔细的回想林中的一切,她知道,她们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算计好的。可是即便是算计的再好,那么爆炸是怎么操控的呢? 究竟是什么推动了爆炸的发生? 除了猛虎还有棕熊,这中间她们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护卫一直十分警惕,且几乎都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裴叙身上,如果周围有风吹草动,护卫必然能发现。 顾娇容确定,现场绝对没有其他人的发生。 如此的爆炸规模,并不像是火药之类,她也没有闻到火药味,何况,火药的技术如今应当只掌握在裴叙手中才是。 顾娇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异样,但那样太快,她没有抓住。 裴叙看着眼前的人儿,面色苍白,眼神也没了往日的光彩,只觉得心疼不已,哪里再舍得她去回想爆炸的事呢。 “容儿,若是想不通的话就别想了,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 裴叙摸了摸她的脸颊,动作极其轻柔。 顾娇容拒绝了,她不觉得裴叙能查出原因。 这件事必然是精心谋划的,太子与三皇子都做不到的话,那究竟是谁? 很显然,对方不仅想让她们死,还想让她们死无全尸。 即便是皇帝,也不至于恨裴叙到这般地步。 “王爷,这件事很重要,我不能不想。” 顾娇容抓住了裴叙的手,她的声音有些哑了。 裴叙自然知道此事重要,但眼下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是比顾娇容更重要的了。 “容儿,我知道,但也不急于这一刻,权当是为了我,先休息,好不好?” 第135章 那把火 顾娇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看着眼前的裴叙,他是那么的担忧,就连眸中也流露出了明显的情绪。 这与往常的裴叙不同,裴叙极少会在她面前这般,大多都是在夜深人静,就连顾娇容也睡着时,他才会悄悄释放自己的爱意。 “好,我先休息。” 顾娇容终于还是妥协了,她对着裴叙点了点头,声音喑哑的应道。 “王爷也不要担心我,你今天将我保护的很好。” 有了顾娇容这句话,裴叙才稍稍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轻轻吻了吻顾娇容的唇,声音温柔:“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顾娇容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躺下,闭上了双眼。 可她其实根本没有睡意,虽然她的状态不佳,也已经露出疲惫倦意,但她的精神却十分的活跃。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在密林深处的画面,一帧又一帧,那么的清晰,如同电影放映一般。 顾娇容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这些画面上,哪怕她眼下还看不出什么问题。 不知不觉,她竟也能带着这些纷杂思绪睡去了。 而她在朦朦胧胧间,也感受到了身边人轻柔的动作,是那般的小心,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一般。 她哪里知道,裴叙直到此刻,心里仍旧紧张不已。 他庆幸自己带上了火铳,也庆幸在爆炸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听从了顾娇容的命令,但凡他有一丝犹豫,或许顾娇容,或许他们的孩子,便会遭遇危险。 裴叙一直很期待他们的孩子,这孩子是他与爱人的血脉结合,也注定要延续他们的生命,他默默倾注了无数的爱。 而且他也知道,顾娇容看上去冷情冷性,但若是真的失去这个孩子,必然会备受打击。 无论是哪种原因,他都要保护好顾娇容,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不惜一切代价。 许是昨日经历的事情太多,顾娇容睡了很久才醒来。 她张嘴想叫月颜,但很快又想到,如今她们不在王府。 幸而芍药一直听着顾娇容的动静,见她醒来,便立刻过来伺候了。 “姨娘,你可算醒了,如果不是褚神医说你昨天劳累过度,今日需要多加休息,奴婢都要去寻王爷了。” 芍药的语气里带着担心,可见她是真的睡的时间很长。 “别担心我,只是有些累而已。” 顾娇容拍了拍芍药的手,露出一抹笑。 芍药伺候着她起床,吃了早饭,而后开口道:“昨日褚神医给姨娘开的安神药,奴婢已经煮好了,这就去给姨娘端来?” 顾娇容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她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她这一夜的确没有睡好,醒来仍旧觉得头沉沉的,或许吃些药会好。 “这安神药奴婢一直用小火温着,姨娘快些喝吧,若是药凉了,就不好喝了。” 虽然药热着也很苦,但起码好一点,顾娇容便没有拒绝,接过了药碗。 她一向不喜欢苦味,也奉行长痛不如短痛的准则,因此将药一口灌下去。 芍药又捧了蜜饯来,叫她缓和一下口中的苦味。 “这里到底不比咱们王府,姨娘就凑合些吧,等下午奴婢再去采买些东西,姨娘也住的舒坦些。” 芍药满眼里都是心疼,只觉得顾娇容受了苦。 顾娇容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 她不是不懂事的人,知道眼下是特殊时期,而且她也惦记着密林爆炸的事情。 吃了一颗蜜饯,她便摆手不再吃了,专心想起这件事。 裴叙知道她惦记此事,派出去连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便立刻来见了她。 “如今猎场已经封锁了,陛下启程回宫了,这件事交由太子处理,三皇子协助,爆炸的地方他们也找到了,想来是上了心的。不过他们与爆炸之事无关,也没有想到会有火灾,除了咱们所在之处,其他地方也烧了不少,但林中有沼泽,所以有些地方也无碍。” 裴叙将所探查的消息告诉她后,又叹了一口气。 “只是烧成这般模样,恐怕这几年都难恢复了,需要好好的养护了。” 顾娇容并不在意这密林如何才能恢复,她听到沼泽二字,便皱起了秀眉。 “王爷是说,这片密林里有大片沼泽?” 她再次和裴叙确认,语气十分认真,就连裴叙也意识到了不对。 裴叙点头,如实告诉顾娇容。 “是啊,这个猎场太久没人来,太子办事又这般草率,一心只想着杀我,有沼泽也不意外,毕竟陛下只是摆摆样子,并不会再向前两年一般,兴致勃勃的打猎了。” 顾娇容听明白了,如今的秋猎,就如同公司团建差不多。 老板未必是真心玩耍,不过是犒劳下属,同时或许还有别的意思。 至于对下属来说,是不是犒劳,那就只能看个人理解了。 反正顾娇容做打工人的时候,最讨厌团建。有那个钱,不如直接给她发年终奖。 “所以策划这场爆炸的人知道,陛下是不会深入丛林的,因此他并不担心陛下责罚,而其他人即便发现沼泽,也不会放在心里,毕竟这是太子殿下经办的。” 顾娇容的眼神沉了沉,“如果我们侥幸没死,就算怀疑,我们也会先怀疑太子,其次就是与你我有矛盾的三皇子。” 对方下了一手好棋,且完美将自己隐匿了起来。 “当真是好计谋。” 裴叙也不得不称赞一句,“比那两位的心思也深多了。” 顾娇容认同这话,但她却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而爆炸…… “当时我们在那里停留了很久,你打虎的时候,只算与其缠斗的时间,就已超过半个时辰,而后又来了棕熊,虽然有武器在手,处理的很快,但前前后后也总有近一个时辰了。如若要爆炸,应当早就爆炸了,除非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掉了。” 顾娇容与裴叙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 “放的那把火。” “我命人放的那把火。” 顾娇容抿了抿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如若说,那里本是没有问题的,但却突然发生爆炸,必然是有什么引起的,而爆炸是在那把火之后。 第136章 裴云清的秘密 “可是,一把火,怎么会引起爆炸呢?” 裴叙不解,声音里满是疑惑。 顾娇容捏了捏手指,有些纠结,是否该告诉裴叙。 这件事恐怕与另一个穿越者有关。 凡是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空气是一种混合气体,其中含有的氧气具有助燃性,而甲烷是燃烧性气体,当氧气遇见了甲烷,再加上明火,就会发生爆炸。 对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制造了这一场爆炸。 可这样一来,就有另一个问题了,对方是如何确定,她们会选择放火的呢? 顾娇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个人。 难不成,那迟子车真的有问题?! 这个穿越者,必然与皇家脱不了干系,此人寻找同乡,亦是为了铲除对手。 顾娇容心里有了论断,但也更加坚定了想法,绝不能暴露自己。 “或许他们一早就做好了埋伏,只等咱们上钩,这也不费什么事,就算咱们没有放火,他们亦没有损失。” 顾娇容扯了扯唇角,胡诌了个理由。 可她心里明白,对方既然能这样做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如果对方是为了权势杀人,她只是被牵连在内,倒也还好,怕只怕对方知道了她的来历。 如此的话,敌在暗我在明,就难办了。 想到这里,顾娇容不由叹了一口气。 裴叙知道她的心思多,见她不愿如实告知,也没有勉强。 “容儿,不必担心,不管对方有什么手段,我都会拼命护你周全。” 裴叙将她拥入怀中,以此给她安全感。 纵然不知这话存了几分真心,但裴叙有心,在此刻也足够了。 顾娇容回抱住他,她真的很需要保护。 若是知道那人这般聪明,她绝不会轻易见迟子车,只当不知道有这么个穿越者了。 “我相信王爷。” 她柔柔的回答,将整个人藏进了他的怀里,可她的眼里却藏着思绪万千。 虽然沈昭华将火药制作法给了裴叙,大大为裴叙提高了战斗力,但此人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制造一场爆炸,那么在接下来的对弈中,想必还有更多的手段。 而裴叙,即便有心防备,也未必能防得住。 顾娇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理科生的可怕! 若不是她在高中未分科时,对化学的兴趣浓厚,学习的用心了一些,压根就想不到这其中的原理。 裴叙知道她忧心,想必也已经知道爆炸的缘故,但不知何故,不能告诉他。他不怪顾娇容,每个人都有秘密,在此之前,他也未告知顾娇容事关火器营的一切。 他抬手拍了拍顾娇容的后背,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容儿莫怕,万事都有我在。” 即便对方的手段再高明又如何,他都不会因此退让。 他的妻儿,他自然以命相护。 . “主子,太子和三皇子那边看的紧,我们的人进不去,但可以确定,他们所在之处,的确发生了爆炸,动手时我们的人远远的就听到了。” 迟子澈低着头,小心翼翼禀报道。 外面的人都以为五皇子裴云清是个好脾气,但他身边的人却很清楚,裴云清并非人前那般好说话。 裴云清的手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 沉闷的声音传入迟子澈的耳中,他不必抬头看,就知道主子有多么不悦。 而这样的不悦,化作了无形的利刃,一刀刀的割向了他。 迟子澈不由得腿软起来,但又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们。” 裴云清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声音冷清。 “继续查裴叙和顾娇容的下落,他们绝对没死。” 裴云清可不像裴云嘉兄弟那么好糊弄,毕竟连尸体也没有看到,更不必说确认身份。 “是,主子。” 迟子澈应道,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已然了解主子的脾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无依据,即便是他们亲手所杀,主子一样不信。 他的主子拥有足够的智慧,但与之相随的还有多疑。 “还有,顾娇容的来历继续查,我不信她只是个小丫鬟,必要时候,可以考虑从她的父母入手。” 裴云清虽然只与顾娇容有过短暂的交集,但她所说的那番话,仍旧萦绕在他的心头。 迟子澈不明白,主子为何这般在意肃亲王的侍妾,他们先前已经查过,顾娇容并无特别之处。 可主子既这样说了,那他自不能拒绝。 “属下明白。” 迟子澈满腹疑惑,却还是恭敬应道。 裴云清摆了摆手,放迟子澈离开,而紧锁的眉头却未展开。 他负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落英缤纷。 如今已近中秋,马上这样的好景致也要不见了。 “寒冬将至,而风云未歇,但愿你回来时,还不算太冷。” 裴云清勾了勾唇,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真正的对手出现,直到如今,他知道他等的人出现了。 如同顾娇容猜测的一般,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寻找同类,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又是尊贵的皇子,那么同类只能是他的绊脚石。 裴云清并非头脑混沌的人,他很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何况皇家是最迷信的,若是知道他的来历,只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知道他的秘密的人,哪怕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也时刻捏着他的命脉。 这种可能,绝对不能发生! 裴云清这些年深居简出,就是为了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他的兄弟想做皇帝,他也想做皇帝。 而且他认为自己能做一个好皇帝,也知道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他饱读诗书,也吸取了许多经验教训,绝对不会犯历史上暴君所犯的错误。 若非他不是太子,不够名正言顺,母族又没有强大的竞争力,他不会蛰伏至今。 如今他的野心已经呼之欲出,而他等的人也终于出现。 哪怕他没有证据,他也可以确定,裴叙和顾娇容就是他最大的敌人,只要解决他们,就再无后顾之忧。 裴云清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心情好起来。 如果他们真的死了,那他再无敌手,如果他们活着,就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顾娇容也是穿越者。 而裴叙手中便绝对有热武器。 第137章 裴叙实在糊涂 女人,总是以爱情为重。 即便来到这里,这个愚昧又落后的时代,她们也总是擅长把自己困在后宅,而非闯出一片天。 裴云清嗤笑一声,眼眸里流出一丝不屑。 爱情可真是个好东西,能叫人忘了自己究竟是谁,而尽心尽力的为他人付出。 他是绝不会走到这一步的,那实在是太愚蠢了。 裴云清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飞来的一朵鲜艳红花,而后用力碾碎,鲜红的汁液滑落在他的指尖,而后被他无情的用手帕擦拭掉,扔在地上,一如那花不曾来过。 “殿下,陛下差人来请。” 方铭在书房外唤道,没有主子允许,他们是不得入书房的。 “知道了。” 裴云清应了一声,便打开门,从书房出来,他已料到父皇会召见他,也早做好了准备。 如今他已经十七,照理说也该了解些朝政了,但皇帝迟迟没有旨意,而他也不着急。 到底做了多年的皇子,他也算摸清楚了皇帝的脾性,哪怕已经老了,仍旧不肯放权给儿子。 前些年,裴云嘉虽有太子之名,手中却并无多少实权。裴云照就更不必说了,纵然成功参政,也拉拢了些朝臣,但若无外家扶持,亦是毫无权力。至于他自己,母妃失宠,外家无权,便只能做个胸无大志的闲散皇子。 如今皇帝趁着裴叙出事召见他,恐怕是打算让他参政,以此来制衡两个儿子。 毕竟,裴叙生死未卜,正是太子与老三发展势力的好机会。 一旦一方强势起来,那就危险了,皇帝想稳坐高堂,就必须再为他们添个绊脚石。 裴云清就是最好的选择,他没有依靠,便只能靠父皇。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纵然裴云清已经知道皇帝打的什么主意,但态度仍旧十分恭敬。 皇帝抬了抬手,“平身吧。” 他微微抬眼,看向眼前不知何时长成大人模样的儿子,竟觉得有些陌生。 “你的身子打小就弱,自打从猎场回来,朕就惦记着想看看你,可惜又被这些俗事绊住了脚。” 皇帝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朕老了,也力不从心了……” 皇帝自然是不服老的,但他如今还愿意说一说违心的话。 裴云清知道,因此也不会附和他,而是垂眸道:“父皇千秋万岁,如今更是正值壮年。” 他并不提猎场的事情,只等皇帝说与他听。 一个人的好奇心若是太重,可不是好事,尤其是在帝王面前。 “你倒是个嘴甜的,比你的两个兄长会说话。” 皇帝笑了笑,似乎带了些对儿子的宠溺。他并不等裴云清回话,而后又开口道:“仔细算来,你也有17岁了,你的两个兄长,在你这个年纪,早已上朝参政,你虽体弱,到底也是皇家子嗣,不能总是做个闲散人,不若就先学着做官吧。大理寺一向是裴叙经管,而今他虽然生死不明,但你去大理寺我也是放心的,你就先委屈些,去做个寺丞吧。” 裴云清听到这话,都要忍不住笑了。 亏得老皇帝能想出来,竟叫他去大理寺做一个小小的寺丞。 如今裴叙下落不明,纵使没死,他堂堂皇子坐了裴叙的位置也无妨。 “父皇考虑的周到,儿臣不委屈。” 裴云清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对着老皇帝撒泼,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顺便拍一句马屁。 皇帝对他的态度满意,又拉着他说了些体己话,这才放他离开,而他离开之时,他要任大理寺寺丞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放出消息的,自然就是皇帝。 “胡德全,你说朕的这几个儿子,哪个能堪大任?” 皇帝的姿势慵懒,一只手垂落在大腿处,而另一只手则拿着奏折翻阅。 “回陛下的话,老奴说句大胆的话,几位殿下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只觉得几位殿下个个都是好的,说不上来哪个更好。” 胡德全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语气里藏着不明显的谨慎。伴驾20余年,他自然知道,陛下问这话并非是真的想要退位。 如今殿下们都长大了,就连五皇子也能撑起一片天了,陛下的危机感自然越来越重。 这高位权势迷人眼,太子想要,三皇子想要,五皇子何尝不想要? 皇帝又多了一个对手和敌人。 “你呀,老奸巨猾。” 皇帝拿着奏折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大胆说吧,今日朕恕你无罪。” 即便是皇帝恕罪,胡德全也不敢说,这话一说出来,岂不是就是告诉皇帝,就连他身边的内侍太监也站了队吗? “陛下这样说,老奴就大胆直言了。老奴觉着啊,殿下们个个都好,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如今太子和三皇子已能为陛下分忧,将来五皇子定然也能叫陛下宽心,有了几位殿下的辅佐,陛下必然能安枕无忧。” 胡德全圆滑开口,将几位都夸了个遍,而后又肯定皇帝的位置稳固。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皇帝最想听的就是他的江山永存,皇位永固,他抛不开权势,凡是活着,他就想做皇帝,也就是皇帝。 “你总是会哄朕开心。” 皇帝笑了笑,终于没有再为难他。 只是他的笑并未达眼底,而是带着一层蒙蒙的阴沉。 “裴叙还没有消息,太子说他死在了猎场,可我不相信,这孩子打小习武,又在战场厮杀多年,即便是遇到了猛兽,亦能脱身。” 胡德全见皇帝提起肃亲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小心道:“许是为了保护他的爱妾。” 他停顿了一下,悄悄的瞟了一眼皇帝,又小声道:“坊间传闻,肃亲王极宠那女子,出门都要搂着抱着,平日里也时常给她买些点心,如今那女子又有了身孕,想必肃亲王更加看重。” 皇帝自然知道裴叙的宠妾,他亦见过几次。 “顾娇容,什么来历?” 从前他并不把一个小小的侍妾看在眼里,毕竟不是什么尊贵出身。 胡德全早就查明了,只等皇帝来问,如今自然是和盘托出。 “呵,不过是个穷苦出身,便是再会讨好,也不过是个玩意儿,裴叙实在糊涂!” 第138章 胎动 皇帝的评价,裴叙自然不清楚,如今他正忙着陪顾娇容呢。 “最近咱们在火器营,条件不比王府,委屈你了。” 裴叙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声音里隐隐有几分迁就。 他们自然也可以立刻回王府,只是这样坐山观虎斗的好机会不可多得,何况他留在这里,也方便督造火器。 纵然这仗今年打不起来,明年也不能幸免。 若是拖得太久,只怕会生出变故,何况他们的孩子还有半年就要出生。 裴叙想给孩子好的生长环境,就不能一直落下去。 “我不委屈,这里很好,该走的都有,而且还有芍药细心照顾。” 顾娇容摇头,同时抓住了他的手。 “王爷不必担忧我,只管叫人盯着朝中就好,如今咱们下落不明,他们必然不会甘心。” 顾娇容垂眸,她尚不知那位穿越者究竟是何身份,又站在了哪一方。可不管站在哪一方,而今也都是她们的对手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顾娇容不由皱起了眉。 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憋憋屈屈的,她想,或许这就是炮灰女配的宿命吧。 “容儿放心,我早已派人去盯着了,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会有人来禀报。” 裴叙知道她的担心,此时的确也不是放松的时候。 他回握住顾娇容的手,叫她放心,但他也难免沉思起来。 那一场爆炸,至今没能查明原因,而顾娇容又不愿意告诉他,想必背后的原因十分复杂。 裴叙在心底无奈一笑,他也不知自己的运气是太好,还是太不好,这样麻烦的事也叫他遇到了。 顾娇容刚想说话,但一张嘴便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容儿,你哪里不舒服?” 裴叙紧张的看着她,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尤其是顾娇容的表情严肃,只叫他更觉揪心。 “王爷,你太紧张了,我没事,只是这孩子动了。” 顾娇容看着他笑出了声,严肃的表情也变得调皮生动起来。 “孩子动了……” 裴叙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但看上去还有些呆呆的。 “是我想的那样吗?” 他的声音难掩激动,且透着无限柔和。 顾娇容点了点头,眼睛弯弯如同天上的月牙儿一般,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肚子里有个小家伙。 虽然小家伙还有半年,才能真正来到他们的身边,但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和她们打招呼了。 “那会不会很疼啊?” 裴叙欢喜过后,又蹙起眉头,担心的看向顾娇容。 这样的问题,叫顾娇容不免愣住。 她认真的想了想,才开口道:“不疼,王爷要不要摸一摸孩子?” 算作是裴叙关心她的报酬,毕竟她没想到,裴叙还能考虑到这一点。 裴叙自从顾娇容有孕后,便小心翼翼,而今他的情绪这般激动,万一控制不好力道—— 哪怕他知道胎儿没那么脆弱,可他还是有几分犹豫。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怕伤到你和孩子。” 裴叙最终咬牙拒绝,纵然他的心中十分不舍。 顾娇容却不管他那么多,直接拉住他的手,便放到了小腹处。 “怕什么?王爷平日里也没少摸,不是一直都没什么事嘛,而且孩子好不容易动一回,你若是错过了,那下次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真等裴叙摸上去以后,孩子根本就没动静了。 顾娇容:真不给你妈面子。 “或许是这孩子累了,委屈王爷再等一等吧。” 顾娇容挤出一抹笑,随口胡诌了个理由。 裴叙其实并不介意,毕竟这只是个胎儿,还未出生,更不要说其他了。 “只要你们好好的就好。” 裴叙嘴上这样说着,但放在小腹处的手,并没有急着拿开。 从秋猎开始,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亲近过了,就连亲吻也是浅尝辄止。他自然不是想做那事,只是想多与顾娇容亲近一些,能在她的心里多占据些位置。 突如其来的胎动,让顾娇容的心情极好,纵使是现在,她的脸上仍旧留有笑意,听见这话,也抬头亲了他一口。 “王爷最近若是不忙,可以多来看看孩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孩子休息好了,便又愿意动了。” 顾娇容看着裴叙眼下的青黑,只觉得这人有些过于拼了。 纵然从前裴叙也是爱岗敬业的形象,但却是知道休息的,不会像现在这般。 顾娇容都算不清,他有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就算没有半个月,恐怕也有十天了。 不过这两日她睡得也一般,时常惦记着那个不知名的穿越者。 裴叙知道她说这话,是想让自己注意休息,也没有拒绝。 “好,我得了空就回来看你们。” 顾娇容该劝的都已经劝了,她也知道裴叙心里有数,因此又提起了迟子车。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不知王爷可还记得,就是咱们那时在梨园所见的迟子车。” 虽然她已经确定迟子车不是穿越者,但此人必定与那穿越者有关联。 “记得,他有问题?” 裴叙立刻问道,他不是傻子,知道顾娇容此时提起来,必然是有问题的。 顾娇容没说有,或是没有,只说:“王爷先派人去查一查,看他与谁走的近,又经常往哪里去。” 裴叙手下打探消息的能力不错,顾娇容用着也放心。 “行。” 裴叙见她不肯说,也不逼问。 反正等人回来了,消息自然也会落入他的耳中。 顾娇容见他干脆利落的答应,便笑意盈盈的开口:“王爷当真不问一问我?” 即便她知道,裴叙信任她,也纵容她,可她始终不敢赌人心。 “不问,等打探出消息,我自然知晓。” 裴叙收回了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相比这些琐碎事,我更希望容儿能和我说一些别的。”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耳鬓厮磨,这让他的心变得喧嚣不已,只想不管不顾的将她揉进骨血。 可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他不能伤害顾娇容和孩子。 因而,在此刻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当然可以。” 顾娇容看着他笑了,漂亮的眸子变得流光溢彩。 第139章 愿与爱人共白首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勾住了裴叙劲腰间的玉带,站在他的面前,垂眸看着他。 “王爷想说什么,我都奉陪。” 她的唇边带着笑,声音透着娇,似有若无的藏着一丝朦胧。 裴叙很难不被这样的她所吸引,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痴痴的看着她。 哪怕他心里万分清楚,此时什么都做不了。 火器营的环境再好,也比不得王府,他若是只图一时痛快,那顾娇容便有的是苦头吃。 他的喉结滑动,手指也微微蜷了起来,低哑着声音道:“容儿,别闹。” 仔细听来,这话并不像是训斥,反而带着宠溺。 顾娇容也不怕他生气,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的看着他。 “王爷,我没有闹啊。” 她不过是起了些坏心眼儿,如同裴叙从前一般,故意逗一逗他罢了。 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 “嗯。”裴叙挤出一声,但表情仍旧深沉。 他握住了顾娇容调皮的小手,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却没有说话。 顾娇容也倚在他的身上出神,一时间,室内变得静悄悄,却又毫无违和感。 福安过来时,便看到这副场景,他虽不忍打扰,但又有要事禀报。 “福安,进来吧。” 顾娇容先看到了他,笑着开口唤他,语气比在王府时多了些随意,但也更显亲近了。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娇容说着就打算从裴叙的腿上起来,谈正事时,还是正经些的好。 福安知道顾姨娘在主子心中的分量,她问话,同主子问话没有区别,便恭敬回道:“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任命五皇子为大理寺寺丞,明日便走马上任了。另外,咱们王府明面上已经被王妃把持住了,这几日,王妃日日回谢家,一旦王爷出事的消息公布,那么王妃就会以王爷遗孀的身份站队,扶持三皇子。” 春枝的所作所为,顾娇容也能猜到,她是个有野心的人,而她的野心,不会随着裴叙的“死亡”而消失。 裴叙死了又如何? 宫里还有一个名正言顺,又与谢家更亲近的三皇子,一样可以让她实现野心。 “不必着急处置,再让她得意几日,另外看好谢婉宁的身体,别出问题,我们还有用。至于老五,我与他很少打交道,并不熟悉,算起来他也十七八岁了,是该参政了,说不准还能坐收渔翁之利呢。” 裴叙轻笑着,但眸子里却没有温度。 “前些年我不怎么关照他,如今也该关照一下了,还有死了母妃的小八,今年也有十岁了吧。” 八皇子裴云霖确有十岁了,但没有母妃照顾的他,如今瘦瘦小小,看着根本不像八岁。 福安在心中回忆,但嘴上仍是恭敬应:“是。” “奴才会安排人好好关照皇子们,必不会叫皇子们觉得不周到。” 福安做事,裴叙是放心的,因此派人查迟子车的事,他也安排给了福安。 “还有一事,你找人去查一查迟子车,查的彻底些,别有什么遗漏。” 福安的记性不错,何况此人还被姨娘点名请来过。 虽然不知为何要查,但凡是主子安排的,都有主子的道理,他便没问。 顾娇容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眼珠子转了转,又想起了初见裴云清那日。 裴云清实在是脸皮厚,见面就叫堂嫂,没半点皇家子弟的傲气。 照理说,就算顾娇容再得宠,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个侍妾,是个解闷的玩意儿,即便不像裴云照那般态度倨傲,但也不该如裴云清一般。 “王爷,你觉不觉得五皇子有些奇怪?” 顾娇容脱口而出,并没有多想,她太疑惑了。 “容儿觉得哪里奇怪?我派人去查,我与他不熟的话并不是客套,而是真的不熟,我们差了几岁的年纪,他十岁时,我都已在战场两年了。” 裴叙那日几乎没有正眼瞧过裴云清,倒不是看不上他,而是这兄弟俩一唱一和,将他的容儿围在中间,实在叫他生气。 “那就查查吧,从他小时候查起。” 顾娇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但她不知道,这样的猜测是否正确,毕竟她毫无证据。 可若对方就是裴云清,那么裴叙的路要更难走了。 顾娇容想到这里,不由得皱起秀眉。 这剧情跑的太偏了,她知道的那点原文,压根就用不上了。 且不说原书是重生女智斗穿越女,从而炮灰掉她的剧情跑偏了,起码她还是里面的作死炮灰呢,可裴云清,他算怎么回事儿! 裴云清在原书中,压根就没有存在感,他和小八几乎都是活在两个哥哥的口中,直到老皇帝身死,才短暂的出现一下,而现在裴云清如果变作穿越者,那么他在书里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清除她这个意外来客,还是给裴叙增加一点难度? 顾娇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容儿,你再皱眉可就要变老了。” 裴叙的声音含笑,他抬手,用指腹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我若是变老了,王爷就不喜欢了吗?” 顾娇容回过神,睁着大眼睛,看着裴叙天真的问道。 裴叙低笑,只觉得她是这般可爱。 “即便容儿变老了,我也喜欢,我会和容儿一起变老。” 裴叙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与爱人共白首。 “到时候我与容儿已经垂垂老矣,在白发苍苍之际,尚有儿孙绕膝,那便是天下最大的乐事。” 裴叙的唇角弯了弯,而他亦在心中下了决心,他是不会走父王的老路的,更不会撇下妻儿。 此刻的他,再不想若是失败,就送顾娇容母子回封地的事,他也不允许自己失败,他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王爷说的倒好,只怕那时王爷已经忘了容儿,又有了新的二八佳人陪在身侧。” 顾娇容轻笑一声,她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设想生气。 她一向不会期待别人的承诺,也深信,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靠天靠地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 裴叙却攥住她的手,认真允诺起来。 他并非见异思迁之人,或许他们之间开始的有些荒诞,但顾娇容亦是冥冥中他选定的人。 第140章 证实猜测 福安派出的人,消息打探的很快。 迟子车果然和裴云清有关系,而这也坐实了顾娇容的猜测。 裴云清便是那个神秘的穿越者! 怪不得能算准她们在猎场的位置和时间,甚至裴叙如何行事。 毕竟这不是什么隐私,更像是习惯,凡是在一处,又细心观察几日,总会有些结论的。 而裴云清的杀人动机,不用猜就知道了,他也想当皇帝。 这并不奇怪,顾娇容甚至能分析出几条他当皇帝的好处。 第一:他聪明,且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二:裴家有杀兄弟的传统,即便做个闲散王爷也难活命,倒不如搏一把,若是赢了,从此便是万人之上。 第三:皇权高度集中制度下,哪怕有其他穿越者出现,也没人动得了他。 这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换做顾娇容,也会这样选。 更不要,权势是那样的美妙动人。 凡是尝过这滋味的人,就难以割舍。 “看来五皇子并不简单,或许爆炸一事,便是出自他手,毕竟除了他,没有人有机会制造出这样的巧合。” 顾娇容沉吟着,将消息透露给裴叙。 裴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怕是早已觉察到了裴云清的不对,毕竟提出查裴云清的就是她,但他仍旧没问。 “如此说来,这裴云清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他点头赞同,开口道:“我会派人留意他。” 对此,顾娇容没有异议,在政治方面,她的确不如裴叙,只要让裴叙注意到他就行,其他的都不需要她操心了。 裴叙见顾娇容不再说话,便细细与她分析如今的局势。 “虽然陛下还不愿退位,但太子既是嫡出,又是次子,长子已故,他便占了嫡长二字,是迂腐老臣心中继位的不二人选,因此朝中拥立他的不在少数。至于裴云照,左不过是靠着他母妃受宠,外家势大,这才能与太子分庭抗礼。我在的时候,尚且能牵制他们,如今我不在了,春枝又有意扶持裴云照,这局势就不好说了。老五若是真有手段,从中分一杯羹,想必陛下要沉不住气了。” 目前的两个儿子,都在皇帝的掌握中,因此他坚信他的江山稳固,若是出了变数,那于他而言绝非好事。 裴叙抓着顾娇容的手,轻轻捏了捏,又送到唇边啄吻着,似是得了珍宝一般。 顾娇容早就已经习惯他这些小动作,因此没有把手抽回来。 “不管五皇子是否有搅动风云的能力,他既能悄无声息的筹谋一场爆炸,就不容小觑。” 顾娇容一脸正色,她很清楚,裴云清绝非善类,更不好对付。 “王爷千万不要小看他,纵然王爷有神兵利器,可一个不需要兵器,也不需要手下,只借东风就能做到如此的人,绝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哪怕她知道,裴叙从来不是情敌的人,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毕竟,都是穿越者,但却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有裴云清这样的手段。 顾娇容不认为自己足够聪明,可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但若不是经此一事,她压根想不起来,还能这样玩爆炸。 众所周知,学过是一回事,运用于生活,又是另一回事。 何况,顾娇容已经做了多年的社畜,只留下一身班味儿,学过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她这样想着,眼神也变得犀利。 这裴云清别是个还有些中二的高中生吧?! 但很快她又摇了头,中二少年应该没那么深沉的心思。 裴叙看着顾娇容丰富的表情,也不由对裴云清升起了好奇。 这小子究竟有什么不同,能叫他的容儿如此重视。 他与顾娇容在一起这样久,早就知道顾娇容并非初识时那般蠢笨,她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最是无情,对着他撒娇卖痴,但却一点真心也没有。 倒是他,打一开始踏进她的院子,就注定要停驻在她的身边。 “容儿放心,他便是手眼通天,也不过是一个人。” 裴叙的眼睛弯了弯,他知道,顾娇容是关心他的。 “哪怕他真的能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即便我不出手,陛下也不会允许。这样毫无征兆,又没有缘由的爆炸,我们害怕,陛下也害怕,毕竟谁也不喜欢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刀。” 皇帝不舍得死,也不愿意退位,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顾娇容还忽略了一点,这里的人很迷信,尤其相信皇帝乃真龙天子这样的谎话,若是皇帝在位期间,出现诡事,人人都会怀疑,可是皇帝不够贤明,因此上天降下惩罚。 皇位虽不会被这样轻而易举的撼动,但皇帝老了,想要好名声。 若非如此,秋猎之时,光明正大杀裴叙的,便又会多一个了。 “你说的也是,可陛下安排他去大理寺,想必还没觉察到他的野心。” 顾娇容皱起了眉,大理寺是裴叙的主场,如今裴叙下落不明,而裴云清进了大理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寺丞,但仍是皇子身份,想要拉拢人心轻而易举,届时裴叙回去,只怕会有不少麻烦,她这样想着,也把想法说了出来。 “容儿这是在担心我呢。” 裴叙美滋滋的开口,脸上露出明晃晃的笑意。 若是他身后有个尾巴,那尾巴恐怕也要摇的欢了。 “容儿放心吧,我在大理寺这些年也不是吃干饭的,绝非是谁想拉拢,就能将我的手下拉拢走的,否则裴云照早就如愿以偿了。” 裴云清进了大理寺,别说如鱼得水,恐怕还要吃瘪呢。 正如裴叙所想,裴云清在大理寺的确受了一肚子气。 那些人并不在明面上为难他,只是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处处捧着他,而是忽视他。这些官员不仅忽视他,也不给他安排事情做,只当没他这个人一样。 但若是走对头,对方又格外的恭敬,裴云清就算想发脾气也没办法。 “真是可恶。” 裴云清举起杯子想摔,最终又放回了桌上。 第141章 别玩我了 可他就算骂破天也没用,裴叙是听不到的。 如今火器营里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他余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陪顾娇容了。 由于裴叙的贴身陪伴,芍药都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顾娇容看着眼前的俊脸,忍不住露出了笑。 “王爷这般守在我的身边,难道就不怕底下的人说闲话吗?” 她明知道火器营的人都知道裴叙有多在意她,偏生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 裴叙但笑不语,只是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叫她别太调皮。 奈何顾娇容并不怕他,这样的威慑也毫无作用。 她张开嘴,咬住了裴叙的指尖,漂亮的杏眼里带着挑衅,似乎在说:你拿我没有办法吧。 裴叙低头望着她,她的表情是那样的灵动可爱,娇嫩如花瓣的红唇含着他的指尖,却没有舍得真正用力咬他。 他的心骤然软了起来,声音喑哑着开口:“容儿,别闹。” 纵使他的自制力再好,可顾娇容对他有些天然的吸引力,这样下去,他未必能忍得住了。 毕竟算起来,他也许久没有同顾娇容水乳交融了。 眼前的娇人儿却毫无危机感,仍旧咬着裴叙的指尖不松口。 她是有分寸的,不会因玩闹而伤了裴叙。 可裴叙情愿她用点力气,而不是这样折磨他,还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样。 此时他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眶也开始发热,但他的理智提醒着他,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能如从前那般放肆。 偏偏顾娇容一点也不知道他忍耐的有多辛苦,甚至伸出嫣红的小舌,轻轻的舔了一下,他的指尖。 裴叙顿觉躁动不已,他的心激烈的跳动着,眼眶里也像是燃起了一团熊熊大火。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心上人,恨不能立刻将她按到怀里,狠狠的亲她,将她的嘴亲红,亲肿。 而他还是给了心上人一个机会,“容儿,别玩我了。” 他并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 现在的他,心已经乱成了一团,而凑近一看,那一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顾娇容。” 终于,他心甘情愿成了她的俘虏。 裴叙将手指从她的口中抽了出来,拿出手帕,放到顾娇容的手中,让她为自己擦拭,而在擦拭的时候,他的呼吸已经乱了。 只是顾娇容并未发现,她认真对待着眼前修长的手指,细细擦拭,犹如这是什么名贵精致的瓷器一般。 从前她就觉得裴叙生的好,脸好,手也好,只是从前这双手做出许多叫她羞赧的事,却不曾像这样乖乖的任她摆弄。 一时间,顾娇容竟又忘记了裴叙的话,在擦拭好手指以后,又将其当作了玩具。 裴叙的眼眸幽深,看着顾娇容时变得更加深邃。 “容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不知何时,他的声音竟已如此低沉喑哑,像极了古朴的乐器。 顾娇容是有几分声控的,但并不严重,可眼下她却被裴叙的声音所吸引了。 只不过裴叙此刻已经没有耐心,也不想探寻她为何对着自己失了神,他抬起大掌,将她拉到怀里,而后俯首噙住了她的红唇。 唇齿相依间,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他已不知想了多久,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柔软的触感不断的抚慰着他躁动不安的心,叫他获得片刻的平静。 只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他向来是一个贪心的人,何况又饿了这样久。 如今猎物好不容易走到他的嘴里,他必须要里里外外尝个遍,才能够得到满足。 可惜猎物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而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他带来的一切。 在一起这样久,她对裴叙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裴叙不会伤害她。 裴叙的确不会,但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 他下定决心要给顾娇容个教训,叫她知道,不要轻易挑衅男人,尤其是饿了很久的男人。 裴叙的大掌托住了她的脑袋,也让她无法逃跑。 他强势的挤入她的世界,贪婪的夺取着她的空气,看她因为自己气喘吁吁,漂亮的眼睛浮现出蒙蒙水色,便觉得愉悦。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他如同灵活的蛇一般,追逐着顾娇容,想要紧紧的缠着她,与她不分离。 可顾娇容已经受不住了,她的眼神变得朦胧失神,没了调皮的光彩。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裴叙的衣摆,整个人也如挂件一般的挂在他的身上。 好在裴叙的力量足够,不会叫她跌下去。 或许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揽着他的脖子,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托付给了他。 裴叙抱着怀中的人儿,犹如恶龙得到了漂亮宝石,连狭长的眼睛里都透出了明显的喜悦。 他低着头,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的额头、脸颊,甚至连鼻尖也没有放过。 而顾娇容无力的待在他的怀里,连一个字也不想说。 从前她也总是被亲的这般无力,可那时她并未怀孕,怎么同裴叙折腾都打不紧,最多就是一天不下床罢了。 可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断不能同从前一样肆意妄为的,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撩裴叙了,撩过火了,有点难收场。 裴叙只需一眼,就知道她的想法。 因此他低下头,勾着唇,在顾娇容的耳边轻声道:“容儿,已经四个月了,很安全。” 事实上满三个月就可以,当初他也哄着顾娇容做了不少羞人的事,但那时到底没有真的有什么。 这次是个好机会,便是顾娇容再求饶,他也不会放过她。 裴叙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他将顾娇容抱了起来,缓缓走向床边。 顾娇容搂着他的脖子,紧张不已。 她当然知道四个月可以,但还是难免担忧。 而且她现在的身材不如从前纤细,裴叙若真见了,就未必喜欢了。 顾娇容最知道男人,都是好色之徒。 裴叙当初与她,还不是见色起意。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但心里很清楚,毕竟那时,她也矫揉造作的茶了一下,结果很有用。 第142章 穿越十年 阳光俏皮的从窗子溜进房间,床上的人儿也缓缓睁开双眼。 昨夜,裴叙按着她胡来了一通,虽然很有分寸,但她醒来还是有几分羞涩。 火器营不比王府,多的是裴叙的心腹,而伺候她的却只有芍药。 想必这一夜过去,人人都知道她与裴叙的事了。 顾娇容忍不住叹气,她还是脸皮薄。 但裴叙也是真不要脸。 回想起昨夜之事,那灼热的温度,仿佛还存在。 她的脸颊开始发烫,脑子也如同电影倒带般回放起来。 顾娇容抬手拍了拍脸颊,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可即便她不想,也没办法一键删除记忆。 裴叙回来时,就看到面色通红的顾娇容,只觉得可爱极了。 但他也知道适可而止,若是再逗下去,恐怕他的容儿又要脸红不已了。 “容儿,我抱你起床。” 裴叙的声音透着些喑哑,但从前那么冷漠的眼睛,看到她那一刻,便已经柔情似水。 若不是身处火器营,顾娇容都快要忘了,她们周遭是如何的危机四伏。 裴叙对她充满了保护欲,或许是将对孩子的保护欲也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总之,顾娇容得到了与火器营格格不入的平和环境。 但顾娇容只要一想到,昨夜男人对自己做了什么,就觉得她享受的理所应当。 “那就麻烦王爷了。” 顾娇容微微抬起下巴,露出颇为傲娇的模样。 有些像他年幼时养过的猫儿。 裴叙的眼里噙着笑意,如是想到。 他走到顾娇容面前,长臂一伸,将她带入怀中,伺候她洗漱后,将她放在饭桌前。 虽然裴叙总说,火器营的环境不如王府,但顾娇容却觉得,这里的用心程度并不少一分。 芍药算准了时间,将饭菜摆好,便又极有眼色的离开了。 王爷在的时候,她是没什么用处的。 在王府的时候,有芳兰陪她,还有个叽叽喳喳的月颜,而今只有她在火器营,倒真有几分寂寞了。 也不知道她们在王府过得如何? 芍药知道芳兰是个沉闷性子,平日里不仅不会惹事,若是被人欺负,也是一味的忍让,而今没有她在一旁护着,不知可是又叫人欺负了去。 想到这里,芍药不免有几分忧愁。 “芍药,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福安过来,就看到躲在角落里长蘑菇的芍药,因为事情不急,就看了看她。 芍药瘪了瘪嘴,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福安笑了笑,开口道:“这你不必担心,咱们虽然不在府里,但王府是王爷的王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得了主的,姨娘院子里的人,除了姨娘,旁人都没有资格发落,更不会吃苦。” 毕竟顾娇容多看重月颜,他们都是知道的。 与其说月颜是她的小丫鬟,倒不如说是她的妹妹了。 “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芍药点了点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早知道,她就先问福安了,真是浪费感情。 “你在这儿玩吧,我先进去了。” 福安无奈摇头,在他看来,芍药也是个小姑娘。 他这次来,是查到了点有趣的东西。 “你是说,五皇子在六岁的时候,掉进河里,醒来后就性格大变?” 顾娇容揉了揉耳朵,表情里藏不住的惊讶。 她不是惊讶五皇子落水,而是惊讶,裴云清或许已经穿来多年。 若不是害怕暴露,而他穿来时又太年幼,此时她们便会面对一个更加强大的对手。 到那时,裴叙就算有主角光环,再加上沈昭华,还能否顺利研制出火铳? 或许火铳还会出现,只是出现在裴云清的手中。 想到这里,顾娇容的表情已经有些难看。 热武器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陌生的,也难以复刻。 如果叫裴云清占了先机,她们真的不用玩了。 毕竟,顾娇容是搞不来飞机大炮这种更强大的武器的。 何况,对面显然是个头脑聪明灵活的理科生,穿来十年还能利用空气制造爆炸。 福安自然不知道,顷刻间,顾娇容已经想了那么多。 他点了点头,语气认真。 “没错,因为五皇子六年那年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害皇嗣,所以这件事被瞒的很好,奴才头一次并没有查出来。” 福安这次将裴云清查了个干净,包括迟子车兄弟。 “还有一件事,就是当初咱们在梨园见迟子车之事,近三年来,迟子车共见了40人,在咱们之后,他又见了一个人。每次见完人,他都会进一个杂货铺子,上回我们盯着他的时候,没有放在心上,这次我派人特意去夜探了那杂货铺,杂货铺表面上看去没什么问题,但却连着一座大宅院,而那宅子正是五皇子的,也有他停留的痕迹,想必迟子车并非什么落魄书生,而是为五皇子做事。” 福安说到这里,只觉得是自己太大意,否则他们早该知道。 “你做的很不错,辛苦你了。” 顾娇容已经推断出,裴云清穿来的时间,也知道他的野心,因此并没有责怪福安。 当时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更没有往深处想。 如今看来,裴云清早就已经在寻找同乡了,只是始终一无所获,直到她的出现。 顾娇容叹气,她这是自投罗网了啊。 裴叙坐在她的身侧,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转而问道: “王府现在如何了?” 提起王府,福安的话就更多了。 “王府倒是没什么事儿,王妃便是再有心思,也翻不出风浪来,毕竟府里都是咱们的人。不过,她最近进了几次宫,不知是不是和淑妃达成了什么协议。府里也传来消息,说是王妃给他们涨了月钱,待遇提高了不少。” 这显然是要拉拢人心,不过王府的人不会为这一点蝇头小利出卖主子。 虽然他们的月钱一般,但王爷对待下人一向大方,逢年过节的赏赐不少,王妃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第143章 聚会 “既然她愿意,那就让大家伙儿收着,不过咱们账房不出这个银子,让她自己出。” 裴叙掀了掀眼皮子,淡淡的说道。 倒不是他小气,只是拿着他的银子做人情,春枝这笔账未免算的太好了。 “这是自然,咱们便是有银子,也不能叫她占了便宜。” 福安笑着点头,“王爷只管放心吧,这次定叫她褪掉一层皮。” 毕竟等到他们回王府以后,要做的事有许多,花银子的地方也更多了。 眼下能省一分是一分。 “那些人都给我盯紧了,别出什么岔子,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该回去了。” 裴叙不可能一辈子躲在火器营不露面,等到时机差不多,他这个消失已久的肃亲王自然要回去,否则真要做死了的事实了。 若是朝廷宣布了他的死讯,那他再想活过来可就麻烦了。 “王爷放心,奴才时刻盯着呢。” 福安跟在裴叙身边这么久,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小子。 “咱们回王府的时候,必然是平顺的,绝不会有意外发生。” 福安说的笃定,而他这样说也是有底气的。 这么多年来的排兵布阵,又忍气吞声了这么久,他们等的就是这一日。 “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裴叙点了点头,凤眸一转,又开口道:“咱们来了火器营这么久,还没有一同热闹过,让兄弟们准备准备,咱们热闹几日,等到回了王府,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他这样做,也是怕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知道哪一日生命会走到终结? 如今既然能聚在一起,那就该好好的聚一次。 “是,奴才明白。” 福安应了下来,出去准备了。 顾娇容捏了捏裴叙的手,她知道,不管裴叙想不想打仗,走到今天,就避免不了血流成河。 “王爷,我在你的身边。” 顾娇容知道他不需要太多的安慰,他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果然,听到这话,裴叙笑了。 他低头亲了顾娇容一口,眼眸里流出一丝笑意。 “容儿,我知道。这几天我已经等了很久,所以我并不伤心。而且我十几岁就上了战场,比谁都清楚,要打仗就有流血,有牺牲,凡是跟随了我的兄弟,也都清楚这一点,我们从来都不畏惧死亡。” 裴叙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顾娇容琉璃般的眸子望向了他,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只是有些伤感,这一次我们举起刀剑,并不是为了保护百姓,赶走敌人,不是对准了自己的同胞。可是那高位迷人眼,就算我不这样做,别人也会来杀我,我没有选择。” 若是可以,裴叙真的希望他的父王没有死,他的母亲也没有独自回到封地,他们一家始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不会眷恋在假设当中。 不管是为父亲讨回公道,还是保护他所在意的人,这一战,他都有不能输的理由。 “王爷,不要后悔你的选择,你从没有做错过,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也很艰辛,而你忍受这样的艰辛也不单是为了自己。” 顾娇容越在这个时代生活,越了解裴叙,就知道他有许多的不得已,也知道走到这一天是命中注定。 她想,换做是她的话,她未必有裴叙做的好。 裴叙紧紧的攥住了顾娇容的手,这一刻只有她,才能给他力量。 “王爷,既然要与大家欢聚,那就该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顾娇容歪了歪头,看着男人的俊脸。 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裴叙。 好在裴叙的情绪调整的也快,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聚会定在了晚上,有酒,有肉,有篝火。 顾娇容坐在裴叙身侧,虽然她的身份只是侍妾,暗火器营的众人已然把她当做另一位主子。 对此,裴叙并无意见。 他早就已经有了打算,等到回了王府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春枝自然是不能活下去的,不管她有何等的手段,又有怎样的野望,都与他无关,他也不可能容忍她一直鸠占鹊巢。 “大家不必客气,今日聚在一起,就只当是家人之间的团圆,没有主仆之别。” 裴叙说完这话,便举起酒碗,敬了所有人。 火器营的众人,都是跟着裴叙出生入死过的,从前也没少这样和他聚在一起,因此听到这话也不再拘泥。 火光照耀下,每个人都露出了笑脸。 “王爷,既然没有主仆之别,那这里自然也不分什么身份,我也就大胆说一句,如今小主子虽然还未出世,但兄弟们已经盼了许久,因此这杯酒就由我们来敬王爷和小主子。” 他没说出来的话是,若是不幸战死沙场,今日也当算是见过小主子了。 这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诸位都已经听明白。 众人齐齐举杯,裴叙自然不会拂了他们的心意。 “好。” 裴叙一饮而尽,而其他人亦是如此。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有心想随一杯,但是她知道,孕期不宜饮酒。 她悄悄的拉了拉裴叙的衣摆,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裴叙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摇了头。 “容儿,尝尝这烤肉,虽然看似粗糙,但是他们仔细处理过了,味道还是不错的。” 自从孕吐结束以后,顾娇容的胃口又慢慢回来了,裴叙倾情推荐,她自是张嘴接过去尝了。 “确实很不错,而且还有些蜂蜜的甜味,倒是叫这肉显得不腻了。” 顾娇容眼睛更亮了,她这辈子最爱吃的就是美食,如今美食当前,她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了。 裴叙果然了解她,知道怎么才能拿捏住。 顾娇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认命了。 算了,既然裴叙不让她过多的参与,她也就不说话了,乖乖的吃饭。 其实她也知道,裴叙是为了她好。 大家都不是外人,也能理解顾娇容的情况,因此没人会说她。 第144章 必定对妻儿疼爱有加 敬完酒,裴叙的下属便极有眼色的不再打扰。 他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顾娇容身上,只见她捧着烤肉吃的开心,他的嘴角也悄无声息的翘了翘。 只是众人都沉浸在聚会的喜悦中,无人察觉。 就连以往稳重的福安,而今也同人举杯痛饮起来。 顾娇容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感叹:“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若是能长久,就更好了。 只可惜,风雨欲来,这群赤诚的热血男儿也终将穿上铠甲,奔赴战场。 裴叙听到她的轻叹,眸子动了动。 “凡事皆有波折,我想他们也不会后悔。” 这是与他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弟兄,他们的想法自然也是一致的。 顾娇容自认算不得善良的人,只看重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保自己平安,但这一刻,她眨着眼睛看向前方。 “你说得对,命运既定,那便该勇往直前。” 顾娇容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油,站了起来。 “王爷陪我走走吧,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出门看过呢。” 四个月的肚子不算大,顾娇容尚且走得动,此时她想走,裴叙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长身玉立站在顾娇容身侧,含情的眸子温柔如水。 “好,我陪你。” 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人群,趁着月色,走在山间小道。 火器营身处深山,并无村落,但自然风光不错。 顾娇容看着路边已有凋谢的花朵,垂下眸子,轻声道:“秋天了,这些花儿也快要撑不住了。” “但明年它们依旧鲜艳如初。” 裴叙将披风抖开,披在她的身上,轻柔的开口。 “花开花谢虽有时,但却不是就此消失,这些凋零的花,落在地上,化在泥里,就成了养料,供养着它们的根系,以便明年能够开出更为香气扑鼻的鲜花来。这是我们用生命守护的大好河山,将来也会有更年轻的人继续守护,而这中间或许会生出些虫子来,但并不要紧,经历过波折的花苞,会开的更好。” 看似是在说花,但也是在说这个王朝。 顾娇容心里清楚,她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 或许这个孩子,真的影响到她的情绪,让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顾娇容掐了掐手心,扬起一抹微笑。 “王爷说的是,但愿王府里,王爷送我的那几株花儿,也能好好的活着,待到来年,我们一起赏月赏花过中秋。” 顾娇容熟练的给裴叙画起了大饼。 可这又何尝不是裴叙心中的遗憾呢? 今年的中秋,他们没能好好的过,许多事情都挤在了一起,就算裴叙有心也无力。 也是在那一刻,裴叙越发觉得,受制于人的感觉真讨厌。 从前他虽不喜,但也能容忍。 而今有了顾娇容,他变得越来越贪心。 不过,裴叙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好。”他的喉咙干涩,望着顾娇容的声音越发的柔情似水,像是要将她拉入其中,共同沉沦一般。 而他灼热的大掌,也握住了顾娇容的嫩手,修长的手指灵活的钻入她的指缝,与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这是个十分亲密的动作,让她们宛如情侣一般。 顾娇容的视线落在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但又很快移开。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挣脱。 掌心灼热的温度时刻提醒着她,现在她与裴叙有多么的亲密。 顾娇容抿了抿唇,装作一无所知。 前世她没有谈过恋爱,今生怕是也没有机会,不管爱与不爱,裴叙都不会放她走,此时的机会难得,裴叙不补偿自己,很难说的过去! 至于裴叙,本就是他主动,而顾娇容没有任何表态,就足以叫他高兴不已,又怎么会主动提醒。 因此两个人各怀心思,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火器营周围并非绝对安全,哪怕这里人迹罕至,但谁能说准会不会有无聊的人过来,所以即便是在火器营之外,也有防守。 顾娇容格外的安心,而头上的月光明亮,也将脚下的路照亮。 虽然并非月圆之夜,但月亮还是捧了场。 她伸手拽了拽身上的披风,露出一抹笑。 裴叙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直到顾娇容脸上浮现倦意,裴叙才带她回去。 “啊……” 顾娇容骤然被裴叙抱起来,便不由得叫出了声,但她很快又捂住了嘴。 现在可是在外面,若是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 “王爷,你快把我放下来。” 她小声的说道,漂亮的眼睛里遮掩不住的担忧。 裴叙显然明白她的心思,勾唇笑道:“怕什么?便是被人看到了也无妨,火器营里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乱说什么话。” 顾娇容当然知道营中的人不会乱说,可她的脸颊已然发烫,很显然是不好意思叫人看到。 裴叙将手中的披风扬起,把她紧紧的包裹住,如此她便不会被人注意了。 眼前一片漆黑,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但顾娇容得到了诡异的安心。 “王爷这样的话,别人怕是会觉得王爷色令智昏。” 顾娇容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闷闷的,似乎还有些隐藏的调皮。 “不会。” 裴叙的语气笃定,他扬了扬唇。 “虽然军中之人性格粗糙了些,但若是有了妻儿,必然也会疼爱有加,他们定是理解我的。” 裴叙的话,顾娇容自然无从证实,她只能将头埋得更深。 顾娇容刚放了会儿鸵鸟,就又想起,她们突然离席,那些将士不会有意见吧? 这样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 “容儿放心吧,他们喝了酒,哪里还管的上其他的,想必如今已经醉醺醺了。” 裴叙低笑道,他 清楚顾娇容的脸皮薄,因此没有告诉她,她们走的这一路,一直都有人暗中保护,而这山中也有他们的人。 而顾娇容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更令她高兴的是,这一路上她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直到裴叙动作小心的抱着她进门,她们也没有遇到任何人。 第145章 回王府 朝堂风云再起,太子触怒龙颜,皇帝责令其闭门思过。 促成这一切的自然不是三皇子,且不说他没有这样的手段,即便是有,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 裴叙生死未卜,而五皇子异军突起,他们理应联手对付五皇子。 毕竟陛下对五皇子的态度越发不明朗,似乎快要越过太子,而陛下此次禁足太子,也是因五皇子。 皇帝自个儿是杀了兄弟上位的,但却不允许兄弟之间互相残害,起码这些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更不能闹到他的跟前,可太子显然忘了。 福安说的眉飞色舞,而顾娇容却又多了一层担忧。 很明显,裴云清这个穿越者的手段高明,刚进朝堂,便赢得了皇帝的喜爱,接下来或许就是收拢权力了。 裴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不能再“失踪”下去了。 “传下去,明日我们回王府。” 裴叙的面色沉静,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做出了决定,便不会拖延时间。 何况,也到了回京的好时机。 听到回京的消息,福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福安乐颠颠的准备离开,但又被裴叙叫住了。 “去把褚风华叫来,我有事同他说。” 裴叙迟迟不回京的理由,早就已经想好,便是中毒。 若是太子心细,便会发现那爆炸之处有毒蛇出没,不过他若是没发现也不打紧,反正都已经禁足了,多禁几天也无所谓。 这事儿他没同顾娇容商量,打算一块儿说了,免得她早早的就担心自己。 虽然顾娇容担心他,令他很高兴,但没有必要。 裴叙更希望她在别的事情上担心自己。 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知晓顾娇容不爱他。 只是他们绑在了一起,顾娇容没有别的选择罢了。 顾娇容不知道裴叙的心思,她如今也顾不上揣测他,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裴云清的身上。 她暗自庆幸,沈昭华遇见的不是裴云清,否则真不知结果会怎样。 裴云清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也将自己藏起来十年,这十年想必是很难熬,就算她,偶尔也会怀疑自己真的不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吗? 这还是她知道自己穿书的前提下,她的身边还有个思想超前的沈昭华,可裴云清那时,什么都没有,连身体也是个小孩子。 换做是顾娇容,她觉得自己很难不疯。 她并不算意志力坚定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刚穿来时,一遍遍提醒自己,只是炮灰,要做咸鱼。 褚风华过来,就看到陷入沉思的人。 他抬手抵唇,咳了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王爷,你唤我来,所为何事?” 褚风华已然从福安的口中得知,明日会回王府的消息,但他想不明白,裴叙找他做什么? 这些日子,他虽然不常出现在裴叙眼前,但也知道这人得了闲以后,便犹如贪心的恶龙一般,守着顾娇容不肯离开,若是没有事,他是不会来找自己聊闲话的。 “咱们回来时,你不是带了条毒蛇回来吗?研究的怎么样了?” 裴叙直奔主题,没有和他客套。 褚风华不是需要客气的人,他更愿意把时间放在研究草药上。 “还不错,我已经制出了解药,往后咱们就算再遇到,也不怕了。不过这毒蛇的毒性挺强的,要是被咬上一口,还真得受回罪。” 褚风华提起他的研究成果,也是眉飞色舞。 裴叙得知他有了解药,便点头道:“明日回去时,让它咬我一口,再给我解一小部分的毒,吊着命就行,我要应付陛下。” 朝堂的事,褚风华不懂,但他一向听安排。 “好,明天启程前,我会准备好。” 他知道,裴叙在进京前就要中毒,因为只要他一出现,宫中必然会来人探查。 皇帝多疑,而一手策划爆炸的裴云清,想必也不是好敷衍的。 那是个比皇帝还讨人厌的人。 裴云清的能屈能伸,在拉拢人心时,是很不错的。 若是裴叙与皇帝没有旧怨,而裴云清也没有对顾娇容动手,他或许愿意扶持裴云清。 只可惜,他们注定是敌人。 “不过我得告诉你,这毒是很折磨人的,你若是想掩人耳目,我有的是法子,不一定非要被毒蛇咬伤。” 褚风华是有这个本事,但做戏是不能出纰漏的,若是自己都瞒不住,又如何能瞒得住旁人? “不用,陛下多疑,若不是那毒蛇所伤,他是不会信的。” 裴叙知道皇帝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进来,但定然知晓来龙去脉了。 太子在被禁足前,便是皇帝的爪牙,也是皇帝的眼睛。 “行吧,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就不劝你了。” 褚风华耸了耸肩,反正吃苦头的也不是他,正好他也能借着裴叙研究一下那蛇毒。 “我先回去准备了,等明天再过来找你。” 褚风华知道顾娇容有话要和裴叙说,十分有眼色的离开了。 顾娇容抿着唇,目光担忧的看着裴叙。 她没有阻止裴叙,因为她知道,裴叙提出来的就是最好的办法。 哪怕这个法子的确有些伤身体,但她们来火器营这么久,一直没有回京,若不是中毒昏迷,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 “容儿担心我?” 裴叙愉悦的笑出声来,眸子里如同坠落了星星一般,灿烂不已。 顾娇容瞪了他一眼,“王爷还笑得出来,等明日你中了毒,可就要受苦了。” 哪有人像他这样没苦硬吃的。 她真不知道这人怎么笑出来的,如果是她,现在肯定已经长吁短叹了。 “虽然明日就要吃苦受罪,但是今日容儿心疼我,我很高兴。” 裴叙如今已经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思,反正顾娇容也早就已经看出他的情意。 虽然顾娇容不爱他,但能刷一分好感,他就不会错过。 “油嘴滑舌,我看你这人就该受罪,我真是白费了一番心,居然心疼你。” 顾娇容又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娇蛮,但她确实是担心裴叙了。 第146章 收拾东西还是拆家? 裴叙抬手捧住她的脸颊,看着她发红的眼尾,眉宇间似乎也添了化不开的轻愁,心下一动,便亲吻了上去。 他高兴顾娇容心疼他,但也不愿她难过。 “容儿,别担心我,褚风华可是神医,他有分寸的。” 裴叙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如今他的命还有大用处,要留着陪顾娇容和孩子呢。 顾娇容自然知晓,他说这些话不单是哄自己,而是真有把握,但她还是垂下眼帘,不肯看裴叙。 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裴叙的身份,不可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因此那时她也一直计划着趁机逃离裴叙。 如今事到临头,她竟生出了别样心思。 顾娇容暗暗在这里骂自己,真是昏了头,居然心疼起男人了。 裴叙有权有势还有钱,压根就不需要她心疼。 他受点罪怎么了?他受点罪是应该的。 他受这次的罪,是为了将来过更好的日子。 “王爷,我不担心了。” 顾娇容很快就想开了,她握住了裴叙的手,语气平和,俨然是真的不再担心。 裴叙不知道她是怎么哄好自己的,但此刻他也松了一口气。 等到回京以后,他怕是没有什么时间陪顾娇容,也无法陪了,毕竟要在床上装病。 顾娇容一直郁郁寡欢下去,他如何放心的下? “我叫芍药来给你收拾东西,你看看有什么要带走的。” 裴叙低头亲了一口,给她找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顾娇容觉得没什么要带的,毕竟她们来时便两手空空。 何况,她们是出了意外,才没能立刻回京,若是大包小包的回去,也太可疑了吧。 但她此刻也不是很想同裴叙腻歪,因此便同意了。 芍药进来后,顾娇容甚至还赶了裴叙出去。 “王爷既然明日要回京,今日必要要与部下交代一番才是,毕竟回京后,王爷就连下床活动也不能了,又如何能出来见人呢。” 顾娇容这话说的极有道理,而裴叙原打算等他睡了,再与众人商议。 但顾娇容开了这个口,想必是想要独自待一会儿,他便也就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 “容儿细心,那我先去忙了,若是有事,就叫芍药去寻我。” 裴叙亲了亲她的脸颊,含笑道。 顾娇容状似不耐烦的推着他出了房门,而后坐在椅子上,也不看芍药忙碌的身影。 她的事情都由芍药处理,要带什么不带什么,芍药门儿清。 顾娇容以为没多少东西,可真一收拾,不知不觉,她竟已在火器营拥有了这么多东西。 “这些都是咱们的吗?” 她的神色中带着掩饰不了的惊讶,连身子也坐直了些。 芍药点了点头,认真道:“这还是奴婢捡要紧的收拾了,若是算上零零碎碎的,还能更多呢。” 顾娇容抿唇,她有些不相信,毕竟算起来,她在这里还没住上一个月呢。 “咱们是逃难出来的,不是游山玩水的,带这么多东西回王府显然不合适,你再挑一挑,把那些不重要的都拿出来吧。” 在顾娇容的眼里,其实就没什么重要的。 要她说,都只是些俗物而已,回了王府也能再置办。 可芍药觉得这都是王爷的心意,扔了实在可惜。 芍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问顾娇容。 裴叙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你们这是收拾东西呢,还是拆家呢。” 裴叙含笑问道,他不过是找个借口,让顾娇容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实上,即便是空着手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 “王爷,奴婢觉得这些都是咱们在火器营的回忆,也有意义,所以想着带回去,但姨娘说咱们不适合带太多东西大张旗鼓的回府。” 顾娇容懒得开口说话,便叫芍药给他解释。 裴叙听到这话,就看向了顾娇容。 “这有什么难的,若是容儿不舍得丢,收拾好了放在这里,叫人送回王府,或是等日后我派福安来取就是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顾娇容的身上,显然是在等她的答复。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她没想那么多。 她只觉得,东西没了再买就是,反正裴叙有钱。 “若是这样,那就都收拾起来吧。” 顾娇容并不在这点小事上计较,既然芍药想带回王府,那派福安再来拿回去就是了。 芍药得了这话,便立刻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收拾起来。 她没有问两位主子的意见,适时的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裴叙看着顾娇容,有心想同她亲近一番,但也知道不是好时机。 明日他回到王府,太医院便会来人,若是在他身上看到其他痕迹,难免会叫人起疑,而顾娇容在舒服到极致的时候,并不是能控制住动作的人,很容易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 平日里被衣服遮着,别人不会发现,但太医院的那群人,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会查看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裴叙不由得“啧”了一声,表达不满的情绪。 顾娇容听到动静,抬眼看向他。 “王爷可是有什么麻烦?” 她还惦记着裴云清是穿越者的事情呢,她也知道,裴云清怕是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待到回京,她便处于危险当中了。 不过这些,她都没有和裴叙说过。 此事太过复杂,一旦说起来,就会暴露她的身份。 裴叙已经经历过一个穿越而来的沈昭华,他不可能猜不到。 哪怕裴叙真的爱她,她也不敢拿性命去赌。 爱情,从来都不是能长久的东西。 不知裴叙是否看透了她的心思,但他并没有询问,而是说起了今天议事的结果。 “过年之前,火器营应该能彻底完善,但孩子的月份渐渐大了,我希望能在孩子出生后,所以,这个冬天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度过。” 若是不等孩子生下便出事,顾娇容的身子恐怕受不住,届时他失去的就不只是孩子了。 裴叙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便只能忍。 忍到孩子出世。 第147章 进献美人 顾娇容是不管这些事的,她也不懂。 “王爷安排好就是,其他的不必担心,我不会给王爷拖后腿。若真有万一,王爷就先将我送出去。” 她倒是不客气,不过须臾间,就已经将自己的退路安排好。 裴叙笑了,弯着眼睛看她。 “容儿忍心丢下我,带着孩子离开吗?” 顾娇容回望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幽深如潭,似是能将人吸引进去。 她毫不迟疑的点了头,果断回答:“忍心。” 她知道,裴叙不会有事,但她和孩子两个脆皮就不好说了。 她是真惜命的,只想长命百岁的活着,不想死于意外。 裴叙低笑着看她,无奈的开口。 “真是个小没良心。” 亏得他还因她担心自己而高兴呢,没想到她竟已经想着逃离自己了。 “我不会送你离开,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会保护你,而你待在我身边也才最安全。” 裴叙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语气也格外认真。 顾娇容却觉得这是警告,裴叙并不希望她有离开的心思。 “这是当然,除了王爷,再没人能如此尽心尽力的保护我了。” 顾娇容露出笑靥,踮着脚尖吻上裴叙的唇。 许是秋意来袭,他的唇也比夏日时的凉了许多。 顾娇容有些分心的想,倒有点像果冻。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吃了。 裴叙显然是觉察到了她的走神,对此有所不满,因此轻轻咬了咬她的唇。 “容儿,你不专心。” 他灼热的呼吸与她纠缠,目光也沉沉。 顾娇容没由来的心虚一秒,但她却没有接话,而是又堵住了他的嘴,以此转移注意力。 好在裴叙也没有真正的要计较,只是想借机占个便宜而已。 等到再分开时,顾娇容已然气喘吁吁,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裴叙抱着她,让她待在怀里缓一会儿,但不知不觉顾家容易便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自从孕4个月以后,顾娇容就变得嗜睡起来。 裴叙轻手轻脚的抱着她,将她放到床上,而后坐在她的身边处理公务。 就像顾娇容所说的一样,他们回王府以后,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他需要提前准备。 顾娇容这一觉就睡到了深夜,她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想叫芍药,但裴叙先点了灯进来。 “王爷,你怎么……” “路上有我睡觉的时候,我先将事情安排好,明日就轻松了。” 裴叙打断她的话,“你睡了好几个时辰,夜都已经深了,饿不饿?”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她发红的脸颊。 裴叙似乎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次都会摸一摸她的脸颊,以此来查看她是否身体不适。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点头。 “是有些饿了。” 不过现在芍药应该已经睡了,也不知厨房里还有饭没有。 顾娇容这样的想法显然是多虑了,裴叙从来没有叫她饿过肚子。 “饭菜在火上温着,我去给你端来,你等我一会儿。” 裴叙说完便快步离开,生怕饿着顾娇容。 而顾娇容并没有乖乖的坐在床上,等他端着晚饭回来。 她走到外间,拿起裴叙放在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上面正是裴云清的信息,他最近的动作不少,甚至给皇帝献了个能歌善舞的美人。 顾娇容很难不怀疑,这个美人不简单。 “此女年十八,被裴云清养在私苑五年,父亲曾任户部侍郎,因贪污受贿被查,全家老小几十余口皆命丧黄泉,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 裴叙端着饭菜回来,看到她眼中的好奇,便开口为她解惑。 顾娇容没想到裴云清已经筹谋了这么久,五年前他也不过十二三岁而已。 “那这女子的父亲可是被冤枉的?” 顾娇容知道他任大理寺卿,哪怕是陈年旧事,必然也有所了解。 何况这名女子的来历,都已经摆在了他的桌子上。 “自然没有,陛下虽然是守成之君,但并非是老糊涂,他又十分珍惜名声,更是不肯错杀大臣,以免百年以后,遭后人唾骂。” 裴叙笑着走到她的身边,将饭菜放饭桌上,拉着她坐了下来。 “这江山需要明君来守,纵然他做过许多错事,但若是论起他的一生,他也是有功有过,而非绝对的昏君。” 只是那个位置太诱人,皇帝也舍不得。 顾娇容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评价皇帝的功过,还太早了。 毕竟唐明皇年轻时,也算一代传奇,开创了开元盛世,可到了晚年,昏了头,怠慢朝政不说,还重用宦官、宠幸奸臣。 人人都将过错推至杨妃的头上,认为她是红颜祸水,是安史之乱的根源,可她也不过是个无计可施的女子,就连婚丧嫁娶都不能自己做主。 当今皇帝也要走这样的老路了。 虽然儿子进献美人,算是孝心一片,可这纸上赫然写着,帝心甚悦,惜之爱之。 “裴云清已经开始布局了,这位美人,就是他的第一颗棋子。” 顾娇容垂眸道,若是她没有猜错,等到冬天,皇帝的身体便会被掏空,届时裴云清就要开始下一步计划。 追求长生—— 这似乎是许多皇帝晚年痴迷的活动。 往前追溯秦皇汉武,近有一心问道的嘉靖帝。 顾娇容觉得当朝皇帝也不能避免,毕竟权势、美人都在手中,他唯一缺的便是寿命。 哪怕是普通人,也想活下去,更不必说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想让皇帝身边有他的人,这是最快的办法,而宠妃,能做的事太多了。” 裴叙轻笑一声,“如今三皇子恐怕也被他压了下去,毕竟他一向都是靠着淑妃的。” 淑妃已经上了年纪,本就渐渐失宠,只是宫里没有新人,才叫她多得意了些时候,而今裴云清进献美人,淑妃自然受冷落。 “他这一步棋虽然用烂了,但也走的很妙。” 顾娇容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 “有的时候办法烂无所谓,有用就行了。” 不管怎么样,裴云清的目的都达到了。 第148章 不值 裴云清风头正盛,裴叙回京,代表皇帝前来探望的人自然也成了他。 “叙哥,你受苦了,都怪我,没坚持求父皇救你,要不然你哪里会受这样的罪。” 裴云清低着头,站在裴叙的床边道。 他似乎是真的愧疚,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福安站在他的身边,只觉得五皇子果然比那两位强,这戏做的可是太真了。 裴叙惨白着脸,嘴唇干涩,费力的抬眼看向裴云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太医站了出来。 “五皇子莫要太过伤心,老臣先为肃亲王诊脉,如此咱们才能知晓肃亲王的情况究竟如何。” 太医是带着任务来的,可不想在旁边看戏。 毕竟,若是陛下问起来,回不好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裴云清不过是做戏而已,听到这话,便从床上挪开了,只是一双眼睛仍旧紧紧的盯着裴叙。 他并非是真正关心裴叙,而是怕他死不了。 他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全部落入了裴叙的眼中。 可他却并没有觉察,而是装作紧张的模样,看着太医道:“胡太医,叙哥的情况如何?” 若不是胡太医仍在把脉,他恨不能直接上手抓住胡太医摇起来。 胡太医收回了手,唉声叹气道:“王爷所中之毒,毒性强烈,如今全靠王爷的一身内力压制,老臣才疏学浅,毫无办法,若想解毒,恐怕要请院正出手才行。” 太医院院正崔长盈已经年逾花甲,早有告老还乡之意,奈何皇帝不肯放他归家,而今能让他看诊的,也只有宫里的几位贵人。 但裴叙所中乃是西南毒蛇之毒,这些太医几乎没有往西南去过,一辈子都在这皇城脚下,太医们是束手无策的,若是崔长盈治不好,那裴叙就是死路一条。 裴云清垂眸想到,若是裴叙死了,他的路会好走很多。 即便顾娇容真是穿越者,没有裴叙这座靠山,不必他出手,她也活不下去。 “胡太医,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请崔院正来,叙哥不仅是国之栋梁,也是我的家人,千万不能有事。” 裴云清立刻斥道,他的眼眶都红了。 胡太医施了一礼,带着药箱离开,而裴云清顺势坐在裴叙床边。 他抓住了裴叙的手,眼神湿漉漉的,像个天真的少年,声音更是哽咽。 “叙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请崔院正治好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这件事我也会禀告给父皇,求他彻查此事,必然会查出幕后真凶。” 裴云清这个幕后黑手言之凿凿,显然一点也不心虚。 裴叙挤出一抹笑,声音也透着沙哑。 “臣先谢过殿下了,还请殿下与陛下安心,不必挂怀臣,福安会照顾好臣的。” 提起这个,裴云清边借机问道:“叙哥,我怎么不见嫂嫂,她还好吗?还有孩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我很盼着叙哥的孩子出生,知道叙哥有后,我心里高兴极了。” 他清俊的脸上露出笑意,似乎是真的因此而开心。 可裴叙似乎已经没有精力回答他的问题,骨节分明的手无力的搭在他的手上,张嘴说话也变得费力。 福安站了出来,面带愁云。 “五殿下,我们姨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得静养才行,再经不起折腾了,否则……” 福安看了床上的裴叙一眼,没有说下去,但裴云清已经明白,肃亲王府这一次元气大伤了。 “叙哥,你也别太难过,只要人没事就行,让嫂嫂安心养着,缺什么少什么就同我说,我们是兄弟,不必和我客气。” 裴云清微微笑着,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前些日子父皇赏了我不少的好东西,回头我差人送来,好好给嫂嫂补一补,叙哥你千万别和我客气,我还盼着做小叔叔呢。” 裴云清将裴叙的话堵了回去,而裴叙,其实也没有拒绝的打算。 他早知这小子不简单,也静静看着他表演。 至于他送来的东西,用不用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殿下有心了,待我好了……可得好好的……谢你。” 裴叙艰难开口,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疲惫了。 裴云清已经达到目的,便不再多留,胡太医还在门外等着他一块面圣回话呢。 “叙哥别跟我客气,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正经,我就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来看你。” 裴云清离开后,福安便扶着裴叙坐了起来。 “王爷,不如先喝点解药吧,反正太医今日已经看过了。” 福安的语气里满是愤懑,从前王爷受这样的苦,都是在战场上,是为了天下百姓,而今却是因为陛下的猜忌,因为皇子的嫉恨。 他们王爷过往竟为这样的皇室,流血流汗,不值! “不行。” 裴叙吐出两个字,声音更加沙哑,他倚靠着床头,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 刚才的反应,并非是他装的,而且这蛇毒的确霸道。 若非他以内力压制,恐怕他早已七窍流血。 福安极有眼色的倒了杯水,递给了裴叙。 他喝了一口,润过嗓子,才有说话,“陛下多疑,仅仅是一个胡太医,并不能让他放心,而且裴云清也说明日再来,这绝非是客套话。” 不看到他油尽灯枯,这对父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福安并非没有头脑,否则也不会跟在裴叙身边这样久,可他看着王爷被蛇毒折磨至此,实在于心不忍。 “难不成咱们就要这样拖下去吗?” 福安握紧了拳头,眼角发红,他只觉得这样被压制着,无比憋屈,不如在战场上,酣畅淋漓的打一场来的痛快。 裴叙轻笑一声,眉眼间带着自信。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只待皇帝的疑虑消除,裴云清也放松警惕,便是他恢复的好时候。 “裴云清今日提起容儿,我怕他会对容儿下手,此人心机深沉,手段诡异,若是派人送了东西来,收下后送给褚风华,不要叫容儿解除。” 裴叙一直在想,顾娇容有什么地方特别,值得裴云清如此关注,但百思不得其解。 第149章 被拦 顾娇容打从火器营出来,就没见过裴叙。 福安告诉她,裴叙知道自己中毒的模样不好看,怕吓到她与腹中的孩子,因此才不见她,与她分开乘坐马车。 可回到王府后,裴叙依旧不见她。 她坐在躺椅上,蹙着眉头,心中思绪翻飞。 而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月颜,也在此时回来了。 她凑到顾娇容的耳边,小声道:“姨娘,五皇子和太医已经走了。” 顾娇容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 “走,咱们去看看王爷。” 她不觉得裴叙的模样能吓到她,她可没那么胆小。 月颜向来听话,迈着小碎步跟在她的身后,而芍药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姨娘,王爷交代过,这些日子让您好生养胎,不必记挂他。” 如今王府里人来人往的,不比她们在火器营时的人员纯粹,裴叙又卧病在床,福安贴身照顾着,没一个人能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顾娇容知道她们的担忧,但她也惦记着,想看一眼裴叙。 “我只去看一眼就回来,不碍事的。” 顾娇容仍旧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四个多月的身子并不影响她的行动。 芍药紧紧跟在顾娇容的身后,小心的看护着她,生怕有意外发生。 这一路上来,倒是格外的顺畅,无人阻拦,只是到了裴叙的房门外,顾娇容被拦了下来。 “姨娘,王爷刚应付过宫里的人,这会儿精神不济,恐怕不能见您,要不奴才送您回去,等王爷精神好了,奴才再请去您。” 福安的态度是极恭敬的,他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 如今这顾姨娘就是他们王爷的心尖尖,自是要捧着的,但王爷交代的事儿,他也得办。 “我知道他这会儿没精神,我就进去看他一眼,看完我就出来。” 顾娇容好脾气的开口,她一向不会为难下人,何况福安拦她,八成是得了裴叙的吩咐。 果然如她猜的一样,福安露出为难的表情。 “姨娘,不是奴才非要拦你,而是王爷已经交代过了,眼下他的模样难看……” 福安的话未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裴叙不愿意见她,不管那理由是真心,还是随便编出来敷衍她的。 “福安,若我执意要见呢?” 顾娇容不喜欢这种被瞒着的感觉,如果她没有被卷进来也就算了,但显然她已经逃脱不了干系。 福安的权力再大也不过是个奴才,假如顾娇容要闯进去,他并不能做什么。 毕竟,顾娇容如今怀有身孕,是碰不得的。 “姨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福安哀求道,他并不想和顾娇容起冲突。 “行,那你告诉王爷,若是今日不见我,以后也别见了,干脆直接打发人将我送出府去,往后他落个清净,我不必担惊受怕,一举两得。” 顾娇容冷哼一声,淡淡开口。 她不像是发脾气,也没有大喊大叫,仿佛真的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顾娇容知道,裴叙听得见,他是习武之人,耳力一向很好,何况她并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果然,听到这话,裴叙虚弱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福安,带容儿进来吧。” 裴叙早知道拦不住顾娇容,她看着乖巧,其实主意大的很。 福安得了主子的吩咐,这才略带歉意的对着顾娇容笑了笑,“姨娘,您别往心里去,奴才也是按吩咐办事。” 虽然他知道顾娇容不是恃宠而骄的人,也不会因为此事给他使绊子,但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你也是听吩咐办事。” 顾娇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迈着步子走向内室。 而福安和芍药、月颜没有跟着,而是等在了外面。 他们知道两个主子想必是有话要说。 顾娇容还未走进内室,便已闻见一股浓郁的药味。 早在树林中,她就知道这毒蛇厉害,就算有褚风华在,裴叙该受的罪一点也不少。 毕竟他在和褚风华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顾娇容就在一旁听着。 但顾娇容没有想到,从火器营上了马车到回王府,裴叙都没有再见自己一次。 顾娇容是个自恋的人,也不觉得裴叙离不开自己,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更愿意相信是那毒有问题。 就如顾娇容想的一般,她靠近裴叙,便看到了他面色惨白的模样。 “王爷怪不得不肯见我呢,原来中了毒真的这么丑。” 顾娇容凉凉的说了一句,裴叙一听就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容儿,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担心。” 裴叙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平日里他卖卖惨也就罢了,难不成真的让顾娇容看到这副惨样? 这显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顾娇容坐到裴叙的身边,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那王爷可真是体贴啊,叫我知道你中了毒,又不让我见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担心了。” 顾娇容一张嘴就带着阴阳怪气,显然是气着了。 裴叙眼巴巴的看着她,也不敢反驳。 “我知道错了。” “王爷没错,王爷有什么错呢,王爷都是为了我和孩子好,我看既然王爷一心为我们娘俩,倒不如干脆点,将我们送的远远的,这样那些牛鬼蛇神也不会来缠着我们了,王爷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纵然裴叙低了头,但顾娇容却没有放过他。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顾娇容可不打算往后还和他玩拉锯战。 既然她们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裴叙就不能一言堂。 顾娇容虽然有些躺平心态,但在危险面前,却不想做睁眼的瞎子,什么也不知道。 裴叙立刻起身,对着她认真保证。 “容儿,我以后定不会再瞒着你,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顾娇容哼了一声,仍旧转过头不肯看他。 “王爷惯会哄我,如今恐怕也不过是为了安抚住我罢了,毕竟我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顾娇容做足了恃宠而骄的样子,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的确成了她的牵绊,若是没有这孩子,她必然想法子逃了。 显然,如今的情况并不允许,且不说她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即便她能出王府,带着孩子又能往哪去? 运气好点,她躲在深山老林无人知,但要是落到了仇家手里,她又该如何? 顾娇容做不来生了却不负责的事,便只能同裴叙同仇敌忾,盼着功成时再身退。 第150章 吐血 裴叙听她这样说,也着急起来。 “容儿,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若是有这样的想法,若只是为了孩子,何至于做到如此?” 裴叙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便没有过其他想法,何况孩子重要,顾娇容更重要。 如果一定要有取舍,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顾娇容。 哪怕这个孩子是他期盼已久的。 他从来都不是因为孩子,才对顾娇容那么用心。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我以后绝不会再瞒着你,容儿,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裴叙说着就想从床上下来,顾娇容眼疾手快的按住他。 “你这人,说话就说话,乱动什么,嫌罪受得不够多是不是?” 顾娇容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嗔道。 “这一回我就勉强原谅你,下次你若再这样,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她知道裴叙向来守诺,而他的情况的确不好,不能再折腾下去。 裴叙见她原谅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容儿,我不瞒着你,但裴云清对你心怀不轨,所以宫里来人时,你还是躲一躲为好。” 他如今躺在床上,即便王府的防卫再好,他也是不能放心的。 顾娇容不必他说,也知道裴云清的打算,他想杀了她,永绝后患。 只要顾娇容活着一天,就是不确定因素。 哪怕他还没有见过裴叙手中的火铳,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 这不仅是皇权之下的较量,也是穿越者之间的对决。 顾娇容看着裴叙,却无法告诉他这一切。 “王爷,我会小心,你也要小心。” 顾娇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声音也柔和起来。 “至于裴云清,你不必管他说了什么,只要知道此人心机深沉,并不好对付即可。” 顾娇容的眉眼低垂着,叫裴叙看不出她的真正想法。 裴叙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他信任顾娇容,也不追问她为何这样说。 顾娇容看过他以后,知道他只是受罪了些,但并无大碍,便放心下来。 “容儿回去吧,这满屋子的药味并不好闻,你又怀有身孕,待在这里久了会不舒服的。” 裴叙开口劝她,这次顾娇容没有拒绝。 可顾娇容哪里知道,她前脚出门,后脚裴叙便吐了血。 “王爷,您又何必……” 福安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王爷不想让姨娘担心,但这毒本就霸道,靠着王爷的内力抵御,如今王爷为了有个好气色,竟是如此的不顾一切。 裴叙将帕子递给福安,眼眸暗沉。 “别让容儿知道,这帕子好生收着,明日找机会叫裴云清看到。” 这才是第一天,接下来还有几日要应付,他还不能服解药,但他的血不能白吐。 福安知道王爷自有打算,便也不再说什么。 只待明日裴云清再来,主仆二人登台唱戏,打消他们的疑虑。 而此时回到宫中的裴云清,并不知自己也在被他人算计。 他跪在地上,看着稳坐高位的父亲。 “既然肃亲王已经身中剧毒,需要崔爱卿医治,那便请崔爱卿走一趟吧。” 帝王淡淡开口,并无明显的情绪。 即便是裴云清,也猜不透他此时的真实想法。 “父皇,儿臣觉得肃亲王遇袭一事,疑点重重,还请父皇明查。” 裴云清不知帝王对裴叙真正的态度,因此只能一搏,看能否借此机会继续打压太子。 但这件事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帝王高高在上,没有低头看他,声音里透着威严。 “此事朕心中自有定论,你不必多言了,容妃有些日子不见你,你有功夫去看看她吧。” 皇帝的反应,令裴云清大失所望。 “是,儿臣遵命。” 裴云清从养心殿出来,转头便去了容妃的宫里。 他如今是个听话的好儿子,无论如何,人设都不能崩。 不过他并没有在容妃宫里待太久,对这位母亲他一向不亲近,而容妃似乎也没有母慈子孝的打算,两人便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了这么多年。 裴云清如今的注意力还是在裴叙和顾娇容的身上,他很明白,这两个人必然是他称帝的阻碍。 至于太子和三皇子,两个蠢货而已,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只要他略施小计,就能将他们处理掉。 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也已经在他的算计当中。 黎青已经渐渐得了宠爱,不多时就能实施下一步计划。 裴云清这样想着,勾出一抹自信的笑,准备明日再会一会裴叙。 如果裴叙是装的,他倒要看一看裴叙能装多久。 如今他手中的势力几乎与其他两位兄长分庭抗礼,而裴叙,却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相信,裴叙会在他的期待中,走向灭亡。 至于依附裴叙的顾娇容,一个弱女子,纵使有些头脑,那又如何? 裴云清承认,他是有几分看不起顾娇容的。 毕竟同为穿越者,她却只能以色侍人。 但凡她一丁点带有天赋的野心,他都不介意邀她同行。 可惜这漫漫长路,他注定是孤独的前行者。 在这样的期待中,裴云清迎来了第二日的朝阳。 太医院正崔长盈由裴云清的陪同,来到肃亲王诊脉。 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裴云清快步走到裴叙的床边,看到了他愈加惨白的脸色。 “叙哥,你的脸色怎么看着比昨日还要差了些,是不是底下这些人不用心伺候,你告诉我,我帮你罚他们。” 裴云清皱着眉,说话时似乎还带着些孩子气。 裴叙摇了摇头,却无力回答。 福安将昨日吐血的手帕拿了出来,递到裴云清眼前。 “五殿下,您自个儿看吧。” 福安的语气悲恸,不知情的还以为裴叙熬不过去了呢。 裴云清看到带着的手帕,立刻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内心越发喜悦,但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福安抹了抹眼泪,开始编起故事。 “昨日殿下与胡太医离开没多久,我们王爷就觉得身体不适,气闷不已,这也是常有的事,王爷不想叫殿下担心,就不许奴才再去请太医,可没成想,王爷竟吐了血。殿下,纵然王爷要罚奴才,奴才也不能再替王爷瞒着了,恳请殿下和崔院正一定要治好王爷。” 福安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第151章 灾害 裴云清听到这话,都有些压不住嘴角了,但还是故作悲伤道:“福安你放心,有崔院正在,叙哥定然会安然无恙。” 崔院正:你俩就商量好了?不问问我的想法? 奈何裴云清的身份摆在这里,崔长盈撩了撩眼皮子,最终没有说话,而是认真把脉。 裴叙的脉象很乱,的确是中毒之症。 胡太医是否能医,崔长盈说不好,但他却是真正被卷入了这场争斗。 崔长盈只觉得倒霉,他早已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原本这事儿就不该拉他下水。 一个人,这一辈子,不能做一家三代的出气筒。 “王爷,你所中之毒,毒性极烈,老臣并未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崔长盈摸了摸胡子,叹气道。 “即便真的治愈,王爷这一身内力,恐怕也不如从前了。” 这对裴云清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若是裴叙的一身武艺废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好对付了。 裴云清心中暗爽,但脸上的担忧更盛。 一旁打量着他的裴叙,垂下眸子想:“倒是个能演的,和他亲爹也有的一比。” 相比之下,太子和三皇子竟有些不像亲生的了。 “生死有命,崔院正不必惋惜,只管尽力而为就是。” 裴叙露出一抹笑,风轻云淡的说道,好似真的不在乎。 可谁又能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呢? 反正裴云清不行,否则他也不可能隐藏这么多年,直到如今。 “既然王爷这样说,那老臣定当尽心。” 崔长盈并未多言,为官几十载,他早就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何况,身边的五皇子未必见到。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走到今天。 崔长盈经历过一次夺嫡之争,那时裴叙的父亲大约也是这个年纪,一身的功绩,他与几位兄弟不同,没有夺位之心,只想安邦定国。 而今他的儿子就在崔长盈的眼前,也走上了他的老路。 最终,崔长盈也没有说出更多的话,写下药方,交给福安离开。 裴云清这次没有过多的逗留,他想知道的消息都已经知道,便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他始终没能见到的顾娇容,今日自然也见不到,他不必问就已经知道答案。 感情脆弱,可裴叙好似还没有对顾娇容生厌。 裴云清“啧”了一声,有些期待有情人反目成仇的一天。 他写了那么多痴男怨女的故事,却并不真心认同爱情,只是觉得以这样的方式能更快速的筛查穿越者而已。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的确好用。 他找到她了。 . 崔长盈留下的药方,裴叙并没有用,他手里本就有解药,但府里却营造出一种,他正在服药解毒的景象。 裴云清也带着人来送了东西,顺便再次确定,裴叙还中着毒。 “这已是第三次试探了,裴云清可真多疑。” 顾娇容皱着眉,坐在裴叙床边。 裴叙刚服过解药,脸色仍旧不好,但好在顾娇容不必再担心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裴叙的声音透着虚弱,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他抓住顾娇容的手,仔细的摸着,似乎在摸一件极好的宝贝一般。 顾娇容也任由他动作,毕竟这人的身子还没有彻底恢复,做不了什么荒唐事。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真的想买杀手暗杀了他。” 顾娇容难得有几分生气,以往的她总是个好脾气。 裴叙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 “他到底也是皇子,想要杀他没那么容易,否则他的兄弟们早就不知买了多少杀手来杀他了。” 裴叙这话说的不假,太子因裴云清的算计而禁足,如今已经恨毒了他。 原本太子是皇帝最亲近之人,有许多皇帝不能做的事,都交由太子处理,现在跳出来一个裴云清,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现在他已经确定我是个废人了,接下来会将矛头对准两个兄弟,我们只需要隔山观虎斗即可。” 裴叙笑着开口,这就是他中毒回来的目的。 裴云清就是藏在暗地里的毒蛇,如果不让他放心,他就会一直盯着顾娇容。 裴叙即便是时时刻刻守着顾娇容,可也怕百密一疏。 好在裴云清骨子里还是个自大的男人,并不太看得起顾娇容,只觉得将她的依靠处理掉,她便不会给他造成威胁。 “可他那两个兄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顾娇容蹙起眉头,语气里仍是担忧。 不过这也的确是事实,太子和三皇子属于半斤八两,否则也不能斗了这么多年。 “即便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也不可能杀了他们。” 裴叙看的明白,裴云清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手段。 “容儿不必担心,最近咱们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顾娇容点头,但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出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裴叙的身子也好了起来。 期间皇帝也派人来看过,裴叙只说身子好了不少,但恐怕恢复不到从前那般,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 裴叙不能领兵打仗,是个好消息,皇帝想必很高兴,叫他安心歇着,不必急着上朝。 直到九月底,一道圣旨传来,裴叙无法再躲安生了。 “真是荒唐,七月的蝗灾,拖到了现在朝廷才知道,如今怕是已经流民千里了。” 顾娇容露出讥讽的笑,她真觉得这个王朝有些腐朽。 裴叙亦是这般想法,“那些贪官污吏,应该好好的整治一番了,否则将会民不聊生。” 若是寻常时候也不明显,可到了饥荒灾年,这些贪官仍旧如蛀虫一般,就能瞧出厉害了。 “我原想着,等到身子恢复,就借机收拾了春枝,可如今看来,倒是可以再等等。” 裴叙敛眸道,“这些贪官想必与谢家也有勾结,将这些人都收拾了,把谢家的旁枝末节都砍掉,连带着春枝,也都好办了。” 他是有主意的,顾娇容自然没有意见。 “可皇帝的旨意,要带着三皇子一同前往,他或许会保那些人。” 顾娇容知道裴云照勾结官吏,必然不会让依附自己的人出事。 听到这话,裴叙露出张扬笑意。 “出了京,裴云照还能奈我何?届时我叫他褪掉一层皮。” 第152章 离京 裴叙此次出京,带了不少的人,对外的借口便是身子没养好。 实际上,他将顾娇容也带了去。 裴叙不放心顾娇容独自留在王府,且不说狼子野心的春枝,京中对他子嗣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少。 “容儿,在看什么?” 出京后,顾娇容便表现出不同以往的活泼来。 她掀起马车帘子一角,看向外头。 “这里我在游记里看到过,距离京城十五里,景色宜人。” 顾娇容收回探出去的头,兴致勃勃的开口。 “可惜咱们这一趟有正事,要不然还可以顺便游览河山。” 顾娇容知道蝗灾并非小事,容不得片刻耽误,因此不会提任何要求,只会跟着裴叙的安排走。 “待来日,总有机会。” 裴叙没有轻易许诺,也不敢许诺,前路未卜,只能说一句来日如何。 好在顾娇容也并非是要他的承诺,只是一时觉得新鲜,这才透着窗子看了一会儿。 而今她乖巧的坐在裴叙身边,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想。 “王爷,你说三皇子不与咱们同行,是否先行处理证物去了?” 朝中人人皆知,肃亲王刚正不阿,此事由他去查,恐怕要有不少人落马。 三皇子麾下大臣虽然并未直接参与贪污,但受贿一事,若是细细查来,却是有的。 如今太子禁足,但势力仍旧不小,裴云清又跳了出来拉拢了一批人,裴云照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是万万不能再损失心腹了。 “谁知道呢。” 裴叙弯了弯唇,将顾娇容拉进怀里。 “容儿别管他了,还是看一看我吧,这一路上你一直忽略我。” 裴叙将下巴放在她的颈窝,语气里似乎藏着撒娇。 顾娇容哪里见过这样的裴叙,他一向端方有度,即便偶有坏心眼,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的身子变得僵硬,整个人也不敢乱动。 她感到不适应,非常不适应。 “王爷,你能否正常一些?” 顾娇容试探道,她真的不想和奇奇怪怪的裴叙待在一块。 裴叙却是像个贴贴怪,紧紧的搂着她。 “我很正常,容儿,我想让你看着我,而不是总关心一些不重要的人。” 裴叙承认,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只是从前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何况那时的顾娇容,也只会待在小院等他回来。 裴叙仔细一想,那段时光,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轻松的时光。 自打顾娇容怀孕以来,他们便再没有安稳日子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裴叙垂眸,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顾娇容离开他。 “王爷我在看着你,你不要任性。” 顾娇容无奈的拍了拍他,但注意力仍旧放在裴云照身上。 虽然三皇子的脑子一贯不好使,但她们也不能太轻敌。 “我在跟你讲正事,如果三皇子先行一步,将证据全部隐藏,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 顾娇容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更希望一切的走向都是顺利的。 这或许有些理想主义,但人总是这样的,具有利己性。 “容儿不必担心,就算给他再多一点时间,他也翻不出花来。” 裴叙不是小瞧他,而是贪污赈灾银与其他的不同,想要彻查实在简单,毕竟他不仅是大理寺卿,还是手握兵权的王爷。 即便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他也应付的过来。 除非裴云照在那里养了个兵营,这倒是有些棘手了。 而顾娇容也在想着书中后期的剧情,虽然她这一条线已经跑偏,但皇家这一条剧情线应该还是正常的,而且有些谋算不是一日之计,而是日积月累下来的。 裴云照和太子明面上都没什么兵权,否则也不会极力拉拢顾思道和裴叙,但暗地里,太子手中有陛下给的神武卫,而裴云照绝对也不是什么依靠都没有。 裴云照这样急着前行,说不准真在那里养了一支兵。 裴叙和顾娇容默契的想到一起,目光也对视了。 “容儿,我知道你的担忧了。” 如果裴云照真的养了私兵,那这件事就变得棘手了。 “所以咱们需要尽快赶路,一定不能让他有太多的时间遮掩真相。” 顾娇容催促道,她的心里同时升起疑惑。 她记得书中的裴叙,与女主并不儿女情长,两个人更像合作伙伴,能够同步的做出决断,但怎么换做了她,裴叙就这样黏黏糊糊的呢? 倒不是说这样的裴叙不好,只是这人一旦有了弱点,那就不再无所不能了。 看书时,顾娇容还挺喜欢裴叙的人设,他不是恋爱脑,不像其他主角那样为了情情爱爱,就让普通百姓陪葬,他会为了百姓隐忍低头,等到实力允许时,才发动政乱。 如果他一开始就为讨公道,而一路从沙场打上京城,自然也可以,但那会给外敌机会,最先受到伤害的便是百姓。 战乱更是会民不聊生,叫穷苦人没了活路。 顾娇容记得史上最黑暗的时刻,后世称: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事实上,那是一个混乱不堪、易子而食的时代。 即便她不是善人,也不忍细读历史。 因此顾娇容对书中的裴叙,有一丝丝的好印象,起码在他的眼里,百姓是人。 毕竟裴叙有权有势,他大可以不顾一切,就算百姓民不聊生,他依旧可以过优越的生活。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在最初抱有幻想,觉得裴叙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一个心存百姓的人,就算不择手段,就算卑鄙无耻,但一定也有善的一面。 裴叙如果知道,顾娇容对他的评价这样高,恐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但他并不知道,因此只是摇头拒绝。 “不行,你的身子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裴叙知道,若是裴云照养了兵,此事必然难办,但他们也没有必要一股脑的冲过去。 “我先派人去打探他养兵的地方,最好能在他无知无觉时,给他端了。我们就这般走才能安他的心,若是我们急匆匆赶过去,必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裴叙说的不无道理,顾娇容也知道他手下人的本事,这才放心了。 第153章 流民 马车走了几天,路上已经有了成群的流民。 顾娇容看着他们个个面黄肌瘦,不知已经多少天没吃过饱饭,便不由有些心软。 但她也知道,她不能在此刻给任何一个人食物。 一旦某个人得到了食物,而其他人没有得到,等他们离开以后,那个人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顾娇容闭了闭眼,躲回了马车。 可就算不看这些景象,流民哀求的声音还是不断落入她的耳中。 “这些贪官怎么就不睁眼看看?!” 顾娇容咬牙说道,脸上闪过气愤的表情。 裴叙似乎早已经习惯,拍了拍她的手,淡声道:“人的贪心和欲望总是无穷尽的,即便他没睁眼看到这般景象,也不会有仁慈之心,否则也不会造成这样的景象。他们贪污了数不清的赈灾银,哪怕肯拿出十分之一来,这些流民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可落到他们口袋的雪花银,如何肯拿出来呢?” 顾娇容当然也明白,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贪官吃的脑满肠肥,百姓过的民不聊生。 可是当她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办法坦然接受。 她想,她终于理解了,为何有那么多的农民起义?! 如若朝廷不给他们活路,那他们便自己寻一条活路。 百姓要的从来都不是统治权,而是安居乐业的生活,他们也没有统治能力,所以这也注定了农民起义最终的失败。 “他们原本不需要背井离乡的,这些孩子也不该死在逃生的路上。” 顾娇容深吸一口气,她的表情复杂,思想更复杂。 她知道她做不了什么,她来到这里,也只是这一段历史的见证者而已。 但若有可能,她愿意如沈昭华一般,拿出自己生平所学的知识,来帮助这些普通百姓,让他们能够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王爷,假如你的事能成功,我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顾娇容突然开口,裴叙不知道她要送的礼物是什么,但还是应了下来。 “当然好。” 裴叙没有问,他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选择在此刻沉默。 “福安,速度快一点,天黑之前我们要进城落脚。” 裴叙没打算直接去目的地,而是先在周围落脚。 这一路,他也想了许多。 如果直接去贪污最严重的地方,他们或许无从下手,何况还有一个裴云照。 倒不如从边缘解决问题,渐渐深入腹地。 “是,主子。” 福安应了一声,便告知底下的人加快速度。 他们的马车紧赶慢赶,终于进了城,此时已经傍晚,他们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而城中却并不热闹,街上走着的人似乎急匆匆的想要出城去,但又因为这一行人停下脚步。 他们似乎还有些“理智”,还残存着些看热闹的好奇心。但很快又麻木的离开,并不像吃饱饭时一般,站在一起谈论,城里又来了哪个富贵人。 唯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跪在众人之前。 “老爷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妇人的嘴唇干裂,脸色惨白,显然这些日子过得很辛苦。 福安垂眸看着妇人,终于还是淡漠的赶她离开。 “走开,别拦着我家主人的去路。” 他跟着主子见过无数生死,对于这样一个柔弱的妇人也没有同情心泛滥。 何况,当这妇人跪下时,一双双隐秘的眼睛都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即便他现在有心帮忙,这妇人恐怕也守不住一口粮,或许他的心慈会害了她。 “老爷,你是个心善的好人,求求你了,只要愿意救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她一个妇人又能做什么呢? 福安最终还是将她赶走了,而盯着妇人的隐秘的目光却消失不见。 福安等人带着刀剑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因此流民即便有心,也不敢如妇人一般拦车。 等到客栈,裴叙和顾娇容安顿下来以后,顾娇容就命福安将刚才那个妇人带来。 福安知道姨娘素来心软,因此在走的时候,就已经留了心。 很快,那名妇人就抱着孩子出现在客栈。 “我们主人心善,赏你一碗饭吃,吃完你就快走吧。” 顾娇容并没有见她,她如今身子已经笨重,见这些人不太方便,若是对方起了歹意,那更是冒险。 顾娇容虽然心善,但并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福安也知道姨娘的心思,因而只给了她一碗饭,等她吃完以后,又向她了解了城中的情况,这才放她离开。 这城中的灾情已然有些严重,只是相对更严重的地方好一点,否则也不会这么多人逃出去。 裴叙不用想就知道,他们逃的地方是京城。 如果皇帝发现的不及时,恐怕京城脚下全部都是流民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 就连这边缘的城中,都已经有流民出逃,更何况是严重的地方。 裴云照就算已经去了晋州府,恐怕也不会管这些灾民。 顾娇容同裴叙的想法一样。 裴叙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开口道。 “明日先查商铺是否有粮,售价几何,再查府衙粮仓,还有衙门库房。” 如今他们住这客栈倒是吃喝不愁,显然这城中并不是没有粮食,而是被人收购起来,准备高价卖出,发国难财。 “一旦有售价高者全部抓起来,待到明日一起审问。” 裴叙并不打算耽误太多的时间,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而已,若是耽搁太久,那晋州府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想必稳坐县衙的知县也已经知道城中来了贵人,这会恐怕在猜来者是谁呢。” 顾娇容对于知县的行为十分不满,不管他是受制于人,还是贪污受贿,作为百姓父母官,他让黎民陷于水火中,都已经对不起头顶上的乌纱帽了。 裴叙并没有打算立刻去见知县,就这样吊着他,叫他担惊受怕,直到明日收集了证据,一齐去县衙,收拾了知县。 “先叫他急着,说不准今晚还会有人夜探客栈,让底下都注意些。” 裴叙淡淡开口,吩咐下去。 福安一向听吩咐办事,从不反驳。 第154章 问责 一夜自是平安过去。 中午,调查的结果便已摆在他的面前。 裴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显然真相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过分。 “这些人中饱私囊,哄抬物价,草菅人命,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小小一县城,都要成了埋骨之地。” 裴叙将调查结果递给顾娇容,语气里已然十分不满。 顾娇容接过一看,竟被气笑了。 “这些人哪来的胆子?难道就不怕查出来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随便单拎出来一件都足够让他们掉脑袋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已然忘记了害怕,何况,若是没有上头包庇,他们又怎么敢如此猖狂?” 裴叙冷笑,显然先前的贪污一案,查的还不够彻底。 他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但表情却没有那么闲适。 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动怒了。 只是他身边还有个怀孕的顾娇容,因此便是再生气,也不能发泄出来。 顾娇容如今的身子,可经不起一点的折腾。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手中的东西取走。 “别看了,越看越气,为了这起子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咱们直接去县衙处理此事。” 裴叙不再耽误时间,这样的事情,多耽搁一会儿,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听得此话,顾娇容也压住了怒火。 裴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何况她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 顾娇容抬手摸了摸小腹,她的孩子或许知道母亲有事处理,因此十分乖巧。 其实她偷偷想过很多次,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她再一想到,这孩子与她血脉相连,是她在这陌生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又心软下来。 没有人知道,顾娇容小心翼翼的隐藏身份,学习如何做一个丫鬟,其中有多么的辛酸与苦闷。 身为穿越者,她与沈昭华不同,她对这个世界没有期待,也没有眷恋,就像无根的浮萍,毫无依托。 她不敢死,因为在现代的她已经死了。 她想活着,但似乎活着也有些乏味。 直到这个孩子的到来,直到裴叙的改变,直到她看到这个时代困苦却又挣扎求生的百姓。 从前她始终冷眼旁观,并不妄图插手改变这个世界,只求明哲保身,以求生存,但现在她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顾娇容歪了歪头,看向身侧的裴叙。 裴叙兴许是被那些贪官气坏了,薄唇紧抿,气质凌厉,与她们初见时十分相像。 她们一路来到县衙,却发现县衙连个当值的人也没有,竟是直接摆烂了。 “连敷衍也不敷衍一下吗?” 顾娇容惊到了,她头一次知道还能这样玩。 裴叙的表情更冷,“想必是已经知道三皇子直奔晋州城的消息,便觉得没人管他们了。” 至于这消息是如何得知? 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定然是朝中的那些蛀虫。 “咱们一路走来,那难民的眼神里充满了浑浊与狡猾,不复百姓的淳朴,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她突然又无法计较盯着那对母子的众人的可恶了。 世道艰难,他们也只是想活着。 “道德经有云: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裴叙站在县衙前,看着鸣冤鼓,眸底蕴含着无数的情绪。 “若是不彻底纠正这一股歪风邪气,百姓就没办法安居乐业。” 裴叙没有说的是,这其实不仅仅是地方官吏的问题,还有朝廷,以及稳坐高台之上的人的问题。 若无明君,何谈政治清明。 “王爷,咱们还是尽快解决了这里,赶去晋州城吧。” 顾娇容不必想就知道,晋州城恐怕更是民不聊生。 她们的话音刚落,福安就已经带着人将知县请了过来。 “不知王爷尊驾至此,下官有失远迎。” 知县带着一脸的讨好,半弯着腰作揖,不敢抬头仔细看裴叙。 纵然他只是个小小知县,却也不是没听过裴叙的名声。 这可是个煞神! 就是不知道,这煞神如何来了他们这小地方。 照理说,即便是奉旨处理蝗灾一事,那也该去晋州城。 裴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可这一眼,足以令他心惊肉跳,不断反思,自己做过什么事,得罪过这个煞神。 但他翻遍记忆,也不曾找到与这煞神有关的事情。 肃亲王一身功勋,位高权重,又是陛下的亲侄子,哪里是他这样的小官能见到的? “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知县见裴叙不开口,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裴叙听见这话,适才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透着薄凉,叫他心惊。 “寇有为,寇知县,本王且问你,这丰县为何遍地乞丐,百姓又缘何要逃出城?” 裴叙的话音刚落,寇有为便觉得心底发寒,额头也止不住的冒冷汗。 他知道裴叙是个难打发的,如今既问出这话,必然已经知道真相,因此战战兢兢的回了话。 “王爷,下官治理无方,满了蝗灾后,县衙库房亦是没能支撑下去,这才使得百姓无奈出城投奔亲戚。” 寇有为看似揽了责任,但话里话外都只说是蝗灾的缘故,而他已经尽力了。 裴叙冷哼一声,给福安使了个眼色。 “寇大人,小人连夜探查过了,自打蝗灾以来,官府未曾开仓放粮,而丰县县城中的米铺、粮铺价格也在不断攀升,如今已经是二两银一斤面了。” 二两银一斤面,照太平时候,买的米面,那可是足足够一家子吃上一年半载了。 “这,这……仓库无粮,下官便是想开仓放粮,也是没有办法啊,至于米铺、粮铺,他们要也是看着市场涨价,毕竟如今城中无粮,供不应求。” 寇有为勉强挤出一抹笑,越发讨好的看着裴叙。 “王爷,下官当真是没有法子了,并非是不想管丰县百姓,还望王爷明察秋毫。” 裴叙可不信他的鬼话,这几年国家太平,并未打仗,也不需要征集粮草,官府的粮仓如何能无粮? 不过是寇有为的借口罢了! 若是官府开仓放粮,那些米铺、粮铺又如何能趁机涨价发财呢? 第155章 女子方可领粮 “寇有为,本王再问你,为何县衙无人,衙门紧闭?” 结果早已摆在裴叙的面前,寇有为不理政务,只认银钱,压根没有什么公平判案,沉冤昭雪。 可裴叙看着紧闭的衙门,还是问了出来。 寇有为汗流浃背,他本以为自己的说辞敷衍住了裴叙,没想到还有此一问。 “王爷,不若咱们进去再说?” 寇有为的眼珠子乱转,不停的想借口。 裴叙没有说话,动了动手,福安便明白他的意思, 寇有为被押着进了公堂,裴叙坐在主位,福安给顾娇容搬了个椅子,坐在下首,而他则站在顾娇容的身后。 公堂两侧,皆是裴叙的亲卫。 寇有为站在堂上,稍抬头一看正是“正大光明”的牌匾。 “寇有为,县衙不开门,知县不升堂,灾荒年任由商户涨价,百姓四散流离,你可知罪?” 惊堂木一响,寇有为的腿便软了。 他立刻跪下,惊慌又恐惧的看着裴叙。 原以为能糊弄过去,结果裴叙是要算总账,这叫他一时之间,再想不出诡辩之言。 “王爷,下官知罪,下官知错,求王爷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定当痛改前非。” 寇有为连连磕头,眼泪和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自他任丰县知县以外,这丰县就是他的天下,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 寇有为只觉得自己倒霉,但又不敢将这样的想法说出来。 裴叙不是别人,便是立刻杀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寇有为越想越心凉,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 他此时无比后悔,自己明知道裴叙要去晋州城,必然路过丰县,怎么就不警惕些,做一做面子工程。 直到现在,寇有为的后悔也仅仅是因为没有做好万全之策,而非对不起百姓。 “给你机会?” 裴叙微微挑眉,眸子里闪过一丝流光。 寇有为跪在地上,抬头看他时,只觉得高位之上的人丰神俊朗,恍若神仙,实难担起煞神之名。他在心中偷偷想,或许是京中人太过浮夸,这肃亲王并没有那般凌厉的手段。 “是是是,王爷再给下官个机会,下官必定洗心革面,从此勉励自己,绝不会再犯今日之错误。” 寇有为忙不迭的点头,眼睛里迸发出希冀。 他以为裴叙会相信他的话,只要他将裴叙哄住,待裴叙离开,这小小的丰县还不是他说了算。 可裴叙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寇有为,你不知错也就罢了,竟还存着侥幸心理想让我放过你,即便我今日放了你,这丰县城中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你。若不是你的贪婪,百姓又何苦遭此大难呢?即便你不承认,那些商户也已经承认,你收了他们的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哄抬物价,甚至还想将仓库里的粮食拿出去售卖,你可真是大胆!” 再响一声惊堂木,寇有为的眼前便撒落一纸认罪状。 裴叙早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也知道了一切,这还是演了这样一出戏。 这戏不是演给寇有为看,而是丰县城中的百姓。 如今百姓必然已经对县衙失望,若是不在百姓面前处置了这贪官,将来这丰县老百姓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呢。 裴叙从来不会小看百姓的力量,他很知道,百姓如同载舟的水,而他便是那一叶扁舟。 “拉人,将寇有为拉出去,就地正法。” 裴叙这样做,并不怕丰县再无管理者,除知县以外,还有县丞县尉等一众人,而他此举也能杀鸡儆猴。 寇有为被拖了出去,他的求饶声不绝于耳,却无人应他。 裴叙处置了寇有为,便安排人开仓放粮。 至于哄抬物价的商户,福安早就已经处置过了,罚了他们布施十日,并上交罚银。 “等等,福安,你通知下去,凡是来领粮食的,只能是女子,男子来领的,一律核实登记,待三日后,确定家中没有女子,才能放粮。” 顾娇容开了口,福安虽然不解,但见王爷没有阻拦,便应了下来。 等福安离开以后,裴叙才走到她的身边。 “还是容儿细心,我竟忘了这一点。” 裴叙握住她的手,垂眸道。 顾娇容摇了摇头,“我也是突然想到那对母子,恐怕这样的人家还多的是,如果不让女子来领粮食,力弱的女子如何能抢的过男人?只有让女子领粮,那些女子才有命活。” 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快要饿死的时候,人性便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 裴叙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但灾难面前的生死,他见的不多。而顾娇容,从小虽然出生在和平的国家与年代,但她生来贫穷,每天蝇营狗苟只为生计,太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子会面临什么了。 “王爷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丰县的百姓会感激你。” 顾娇容代入自己,如果遇见裴叙这样的上位者,她会觉得安心。 在大是大非面前,裴叙从来没有做过错的选择。 “这是上位者应尽的责任。” 裴叙站在公堂之上,头顶着“正大光明”,眸子里透出一丝难过。 “百姓选择了我们,而我们裴氏一族却没能做到我们应该做的,他们本该不那么痛苦。” 而他,暮春时着手查过贪污案,却还是没能真正撼动他们。 顾娇容知道他的意思,可这是一个门阀等级制度体系下的封建社会,裴叙如今只是一个王爷,还备受帝王猜忌,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好了。 换做是她,她恐怕没有这样的魄力。 毕竟,从穿书到现在,她也没有迈出很大的步子,仍旧是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王爷……” 可顾娇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觉得她还是比裴叙更自私些。 好在裴叙也不是真的需要安慰,他很快就调节好了心态。 “走吧,我们也去看一看百姓们。” 裴叙深知,一个小小的丰县只是开始,晋州城的百姓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 尤其是三皇子的到来,并没有叫百姓看到希望,反而越发觉得日子没有盼头了。 裴云照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就连出门都要坐轿辇,何谈体察民情? 第156章 得到证据 裴叙和顾娇容出了县衙,走在街上,只觉得一片凄凉。 “昨天咱们过来的时候,没能仔细瞧一瞧这场景,如今看来,只觉得寇有为再死十次也不足以抵掉他的罪过。” 顾娇容的语气愠怒,哪怕她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可当她亲眼看到时,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或许是因为她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哪怕出现天灾人祸,受灾百姓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裴叙捏了捏她的手,淡声道:“寇有为会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包括他背后之人,我也会一一揪出来,绝不会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对百姓们的交代。 顾娇容自然是相信裴叙的,哪怕裴叙有时做事有些不择手段,但相比其他人,他是有几分正义在的。 何况,裴叙的情况本身就与别人不同,有许多事情未必是真心所做。 顾娇容不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人,她更专注于当下。 “我相信王爷,但是我们的速度要快,否则被人觉察到以后,到了晋州城就更难办了。” 顾娇容哪怕不掺和政治上的事,也很清楚,一旦把人逼急了,那些人恐怕会杀更多的人。 在那些贪官的眼里,百姓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这是自然。” 裴叙点头,他明白顾娇容的担忧。 “我已经让人去审寇有为,并探查他们每年都给哪些人送了礼和银子,咱们先将证据握在手中,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另外就是这些百姓,开仓放粮只是基础,还要做好其他的工作。今年没了收成,本就难过,若是冬天再有雪在,那就更不必说了。” 裴叙的目光长远,这也让顾娇容想起原书里的剧情。 裴叙起兵之日,便是黎明百姓水深火热之时。 皇帝一度只想加强皇权,而不顾百姓的死活,可蝗灾之后又有旱灾,百姓交不上赋税,贪官只知一味剥削。 裴叙又遭帝王迫害,险些死在天牢。 王妃四处奔走,这才将裴叙救了出来,而救出来以后,裴叙没有得到绝对的自由,而是软禁。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裴叙这才起兵。 可顾娇容如今陪在裴叙身边这样久,也知道了裴叙的许多秘密,心里很明白,裴叙起兵是迟早的事情,根本与天灾人祸并无关联。 他只是在等羽翼丰满,等时机成熟。 “王爷,你的思虑很周全。” 顾娇容没有再说别的,她看着眼前的裴叙,明显比书中的裴叙更具政治手腕,也知道该如何对待百姓。 如果这样的人没有缺点,无论是太子、裴云照还是裴云清,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裴云清或许会给他添许多麻烦,但是真要论起政治手段,未必比得过他。 现在裴云清还在宫里装着父慈子孝,想靠着美人借刀杀人,而裴叙此举确实能收拢民心。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至于史书上怎么写,那都是由下一任帝王决定的。 何况,裴叙亦是皇家血脉,同样名正言顺。 “咱们在这里停留三天就得上路,我会安排个可靠的人在这里,否则等咱们一走,这里就得乱套。” 裴叙沉吟道,他此次带出来的人不算少,毕竟有顾娇容陪在身边。 但若是将身边的人留下太多,恐怕路上不安全,因此他已传信调来别的人。 对此顾娇容并不知情,但她相信裴叙。 . 寇有为是个软骨头,随便一问,就将所有的事情吐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害怕东窗事发,到时候他的上家不认,所以他也留了不少的证据,这对裴叙来说是个好消息。 裴叙将寇有为收押起来,等到回京时,一并治罪。 毕竟寇有为也算是证人,若是真的杀了他,岂不是叫那些蛀虫得意起来? 裴叙虽然心中有气,但还是有些理智在的。 顾娇容虽然觉得他死有余辜,可对处置他的事情并不关心。 这两日,她都陪在裴叙身边,见过不少的丰县百姓。 人人都知道丰县因肃亲王裴叙的到来,才得到改善,因此心里也都感激裴叙。 开仓放粮后,百姓便不再出城逃生,他们已然知道,留在家乡,他们也有了活路。 裴叙和顾娇容离开丰县时,丰县百姓夹道相送。 马车离开以后,顾娇容忍不住感慨。 “这些百姓也并非是不懂道理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只想活下来,如今你救了他们,给了他们生路,他们心里自然惦记着你。” 假如裴叙真的走到那一天,不管她在不在,顾娇容都希望裴叙还能如今天一样,一心只为百姓,受到百姓的爱戴。 “我心里明白。” 裴叙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 在丰县的这几天,他一直都很忙碌,即便是晚上,也在看着公文,一直到了现在,他们坐上离开丰县的马车,他才真正有时间好好的看一看身边的人。 裴叙在马车上自然不会做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顾娇容,同时将灼热的大掌放到她的小腹处。 “我这样做,不仅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从前我上战场,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连大悲寺的主持也说,我这一生杀孽太多,恐怕落不到太好的下场。如今,我身边有你,还有未出世的孩儿,我不相信我会没有好下场,但我也愿为了我们的孩子做一些好事祈福。” 裴叙从前听到那和尚的话,只觉得他在说胡话。 然而今天,他却有些愿意相信做善事结善果这一句话。 “王爷,上阵杀敌本就如此,若是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的百姓。佛家以慈悲为怀,或许不能理解,但我明白,你并非杀人成性,你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造杀孽。” 顾娇容的表情认真,事实上,如果不是她自己穿书了,她仍旧是无神论的拥护者。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和裴叙解释了。 “我们的孩子会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会为了百姓考虑,而非高高在上不肯低头的权贵。” 顾娇容弯了眼睛:她也知道。 裴叙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再说话,仿佛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第157章 路遇刺杀 离开丰县以后,他们一路往晋州城,路途中也到过几个小县,解决了几个贪官。 不过也不是每个知县都贪腐,这让裴叙有些欣慰。 如果这天底下遍地是贪官,那这个王朝就真的没救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算乐观,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欺上瞒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摆在他面前,都让他气血翻涌。 尤其是越靠近晋州城,难民就越多。 裴叙冷眼看着路边的流民,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就算是顾娇容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咱们今晚能到城中吗?” 顾娇容生出一丝紧迫感,她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哪怕她不认为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但看着这么多受灾的百姓,她实在于心不忍。 她们在路上多耽误一天,百姓就多受一天的罪。 “福安,尽快进城。” 裴叙没有回答,只是隔着马车,吩咐了一声。 “裴云照已经来了晋州城这么多天,但晋州城的情况丝毫没有改变,想必他这些日子都忙着想如何对付咱们呢。” 裴叙深吸一口气,眸子里淬着冷意。 在他看来,无论朝廷上如何争斗,都不该叫百姓跟着吃苦。 百姓既然依附他们,那他们就应该对百姓负责。 “王爷派出去的人如何了,可探查到三皇子养的私兵?” 顾娇容的记忆里,原书里是提过裴云照养私兵的,这也是她要求看游记的原因,否则她一个连王府都没怎么出过的人,如何能知道裴云照的私兵就养在晋州城。 虽然她没有直接告诉裴叙地点,但给了他隐晦的提示,依照裴叙这样聪明的头脑,自然是不难猜出的。 “已经查到些头绪了,裴云照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在这件事上还是很谨慎的。” 裴叙想到下属的汇报,脸色却未和缓。 “一旦确定他养兵的事情,无论是上报还是私下解决,裴云照都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但陛下难保不会保下他,毕竟这也是他的儿子。” 老皇帝虽然不喜欢儿子觊觎他的位置,但是也爱名声,若非儿子们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是绝不会将儿子们置于死地的。 这个结果顾娇容也想到了,裴云照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的儿子又没几个,真是死一个少一个。 “如何处置他都不要紧,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这个隐患消除,否则将来对我们很不利。” 顾娇容并没有想过立刻就将裴云照置于死地,这也不太可能。 “饭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的做,万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咱们的日子还长,时间还多,往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的收拾裴云照。” 她的声音轻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冰冷。 裴叙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知道这才是真的顾娇容。 她装乖,撒娇,卖痴,都不是因为不信任他,也不愿意将自己交付于他,而此时,她暴露自己也不是因为爱上了他,而是因为她知道,她们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在这一刻情情爱爱都成了小事,生死才是大事。 如果裴叙不能打赢这场仗,那么他们一家三口都会死在皇权之下。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好好安排。” 裴叙认真的看着她,郑重开口。 而他也在心中思索着,如今晋州城到底是什么情况? 哪怕底下的人已经给他递了消息,但他的人到底是偷偷潜进去的,而非裴云照那般光明正大,虽然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但是也有许多不便的地方。 顾娇容也有着同样的担心,她很清楚,晋州城如今就相当于是裴云照的地方,若是他有什么想法,她们恐怕会陷入绝境。 “王爷,你带的人够用吗?” 顾娇容可不想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而已。 “当然即便真的发生意外,我也会让他们护着你,先让你离开。” 裴叙明白她的担忧,也知道她不想死,因此立刻说道。 不仅顾娇容怕死,如今他也贪生。 他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他还没有好好的和孩子、和顾娇容生活过,怎么忍心就这样撒手离去? 裴叙想到这里目光暗沉,他要做好更多的应对之法。 “容儿,等到晋州城,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管是谁带你走,你都不能跟着他离开,除非是我点了头。” 裴云照很清楚顾娇容对裴叙的重要性,如果他要动手的话,必然会先动顾娇容。 但凡挟持了顾娇容,他就有底气和裴叙谈判。 顾娇容虽然没有想明白,但她还是点了头。 “这是自然,晋州城里人生地不熟,我除了跟着王爷还能去哪里?” 顾娇容的眼珠子转的飞快,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原书的剧情。 书中是裴叙独自一人来到晋州城,女主并没有跟在他的身边,而是留在京中周旋。 毕竟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太多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合作关系。 而今她跟裴叙来了晋州,春枝留在王府,也不知道她会生出什么事端。 马车到底没能在天黑之前进城,这还是顾娇容头一次在野外住宿,先前裴叙总会掐好时间,在城中留上一夜。只是越靠近晋州城,百姓的情况越不好,所以他们才会抓紧时间赶路,以至于离开驿站后,不能在天黑之前进城。 “福安,夜路难走,让兄弟们都小心。” 裴叙掀开马车帘子,淡声开口。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一路走的都太顺了,不像是裴云照的风格。 “是,主子。” 福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应道。 顾娇容撑着下巴,看着裴叙,琢磨着他刚才的话。 而马车不急不缓的往前走,一切仍旧是那么的平静。 可她却知道,夜晚是滋生一切黑暗的养料,而今天的夜晚注定是不平凡的。 早在王府的时候,她就已经经历过刺杀,如今虽然还未经历,但猜到将要发生的事,也并不惊慌。 “王爷,我有些累了,让福安找个空旷的地方,咱们先休息吧。” 顾娇容笑眯眯的开口,而她这话也不过是悄悄配合裴叙罢了。 空旷的地方才能够早早的发现杀手,而动手的时候也更为方便。 虽然顾娇容没有明说,裴叙已经知道她猜到了。 今夜他们并非真的要在野外停留,而是想要活捉几个杀手,审问裴云照的消息而已。 裴云照既然动了这样的心思,那就要承受动手的代价。 或许这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正如裴叙所想的一样,杀手的确在一些黑风高时悄悄潜入他们周围。 只可惜,裴叙选在了较为空旷的地方,而且还安排了护卫值守,因此他们很难靠近。 杀手们对视一眼,决定一起上。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这么多人,而裴叙不过只带了些护卫而已,就算他的武艺高强,也未必能打得过他们。 和他们想的不一样,裴叙并没有出手,而是抱着顾娇容站在一旁看热闹。 虽然顾娇容经历过自杀,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狠的打斗场景。 这显然比电视剧里所拍的要残酷很多,他们的每一招都是致命的,不会留下一丝活着的可能。 相比而言,裴叙的护卫手段就温和许多。 而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裴叙想要留活口。 杀手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他们在发现打不过裴叙的护卫以后就想寻找突破口,先把顾娇容给杀了。 毕竟,顾娇容是在场唯一一个弱者。 如果能杀了顾娇容,他们此次的任务也不算完全失败。 顾娇容眼看着有人直冲她而来,直接吓得闭上了眼睛。 “怕什么?难道我还能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伤了你不成?” 裴叙低声笑了,他带着动作轻巧的躲过了杀手,而后将她带上了马车。 那名靠近顾娇容的杀手,又和护卫缠斗了起来。 这些杀手的武艺虽然不错,但并不及裴叙的护卫。若是不是要留活口,这些人恐怕早就倒成一片了。 “我没有王爷的一身好武艺,如今身子又笨重,连躲也不能躲,自然是要害怕的。” 顾娇容弯了弯眼睛,笑着回道。 “不过我也知道,王爷一定会保护好我。” 不论裴叙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还是对她的情谊,现在都不是她该受伤的时候。 顾娇容这样说,叫裴叙的心里舒坦了许多。 “当然,我会保护好你。” 裴叙握住了顾娇容的手,但看向刺客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 “既然他们想死,就不必再留着他们了,都杀了吧,等到进了城,该知道的我们自然也会知道。” 裴叙对待这些杀手已经没了耐心,这些人居然妄想伤害顾娇容,简直不得好死。 听到主子这话,护卫们便不再束手束脚。 很快杀手便被解决,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儿直冲马车而来。 顾娇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味道。 裴叙知道她现在对气味敏感,何况血腥味也并不好闻,因此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原地。 马车趁着月色,悄悄的往晋州城去。 而裴云照尚且不知道,他派出的杀手已经全部覆灭。 他快马加鞭赶到晋州城,为的就是将一切都布置好,而他也知道,裴叙中了毒,哪怕已经解了毒,现在的身子也不如从前,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裴叙不管裴云照打的是什么主意,杀他还是想要先将贪污的事情给摆平,既然他已经招惹了他,那就要承受他的怒火。 进城后,裴叙先将顾娇容安置好,等她睡了以后,这才出门去见福安。 “爷,姨娘可还好,可受了惊吓?” 福安有些担忧顾娇容,毕竟她肚子里是他们未出世的小主子。 “她没事儿,别把她想的那么脆弱。只不过现在她怀了孩子不能费太多的心思,而且若是那些人真的碰到了她,对她对孩子都不好。” 裴叙只要一想到,那杀手竟然有胆子敢刺杀顾娇容,他的怒火就不断的往上烧。 而这一笔账,他自然也记到了裴云照的头上。 “裴云照摆明了是想让我有来无回,这些日子你们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必要时候先保护容儿和孩子,她们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顾娇容就是他的命根子,若是顾娇容出了事,他必定要手刃裴云照。 “是,奴才知道。” 福安打小就跟在裴叙的身边,自然知道他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王爷,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三皇子养兵的地方,在深山里,显然是不想被人知道,另外很大一部分贪污的银子应该也都用到了养兵上。” 福安如实汇报,他知道裴云照是个贪心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拉拢他们。 “继续调查,最好能悄悄控制住他们,让裴云照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走入我们的圈套。” 裴叙点了点头,这次的晋州之行不是他死,就是裴云照死,不会再有第三个结果。 现在人家都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的头上,裴叙当然不会再忍下去了。 “王爷放心,奴才已经安排好了。” 福安作为裴叙的得力助手,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绝不会等到主子干等着安排。 “有你安排这些事我是放心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裴叙点了点头,他这次带顾娇容出来,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如果顾娇容跟他在晋州出了什么事,那他心里就更过不去了。 “养兵之地显然不是容易控制的,让他们都机灵点,裴云照虽然没什么脑子,但他身后必定有人指点,不管这个人是谁,你们都不能被他发现。另外王府那边,你也要注意,春枝是个有野心的人,如今我们离开王府,正是她控制王府的好时机,虽然王府都是我们的人,也足够忠心,但难保有些见利忘义的。” 裴旭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人都是自私贪婪的,在利益面前,什么东西都是虚的。 福安点头,表情也十分凝重。 “奴才知道,王爷放心。” 第158章 醉酒失言 裴叙进了晋州城的事,到底没有瞒住裴云照,虽说裴叙也没有瞒的打算。 裴云照自然知道裴叙的手段,也考虑到区区几个杀手,未必拦得住他的,但他没想到,裴叙竟然毫发无损,反倒是他派出去的杀手,一个也没能回来。 “这群废物!” 裴云照摔了手中的茶杯,但仍旧不解气。 而他身边的谋士,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他这样动不动就摔东西了。 “殿下消消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应当想一想那些杀手可露出什么马脚,明日又该如何应对肃亲王。” 若是裴叙知道杀手是裴云照派出去的,这件事显然不会轻易揭过去。 毕竟这不是小打小闹,裴叙还带着个怀孕的妾室。 这妾室,谋士也有耳闻,很是得宠。 “本殿下需要怕他吗?他算个什么东西?且不说他现在余毒未清,就算他好好的,我也不怕他。” 裴云照这话,也就是私底下说说,真到了裴叙跟前,他是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谋士心里清楚,也懒得同他计较。 “殿下,属下知道您不怕肃亲王,但您别忘了,肃亲王是来做什么的,肃亲王若是真查出什么来,对咱们可是十分不利的。” 裴云照听到这话,才认真几分。 “你说的对,不能叫裴叙发现我在这里做的事情。” 裴云照刚才一时气急,竟然忘了这里可是他养兵之地。 “明日你同我一块儿去见裴叙,让底下的官员好吃好喝的待他,最好能哄得他松口。” 这件事可不容易,京中的人都知道裴叙铁面无情,凡是落到他手里的官员,只要犯了罪,就没有好下场。 即便裴云照是皇子出身,可他豢养私兵,又远离京都,纵使裴叙杀了他,也不是没话说。 “殿下放心,此事属下已经交代好,只要殿下不出差错就行。” 其实裴云照派出杀手的时候,他就试图阻止过,只是裴云照一意孤行,压根就不听劝。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裴云照其实心里还有些忐忑,可他到底是个皇子,总不能什么心思都说给谋士听。 只是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总也睡不着觉。 “早知今日,我就该更加谨慎一些。” 裴云照这样想着,第二天顶着大黑眼圈去见了裴叙。 而顾娇容跟在裴叙的身边,第一眼就看到了裴云照的黑眼圈,她下意识看向裴叙,眼神里带着笑意,似乎在说:你看你把人吓的。 事实上裴叙什么也没有做,毕竟他们昨夜才入了城。 “堂兄,你们来的也太迟了些,我在这里等的可无聊了。” 裴云照走到裴叙跟前笑着开口,仿佛跟他是感情极好的兄弟。 可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是彼此的眼中钉。 裴叙勾了勾唇,面带戏谑的看着他。 “三皇子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兄长。” 裴叙并不喜欢裴云照这几个兄弟动不动与他拉近关系,若有可能,他都不想跟他们一个姓。 裴云照没想到裴叙这么不给面子,顿时也拉下了脸。 “王爷,殿下,咱们还是先移步庆乐楼吧,下官已经备好了酒菜,为王爷接风洗尘。” 谢刺史笑的讨好,眼前的两位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若是这两位真有什么矛盾,他也希望这两位能到回京后再爆发。 裴叙看了谢承一眼,似乎带着讽刺的笑意。 “行啊,本王这一路走来正好也饿了,那就先去酒楼吧。” 他倒要看一看,这满地流民的情况下,谢刺史给他准备出什么好酒好菜来。 谢刺史看着裴叙面带微笑的脸,只觉得心里头发寒。 可他来不及细想,裴叙已经迈着长腿,搂着顾娇容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裴叙进城后并没有委屈自己,直接带着顾娇容住进了晋州城最好的客栈,这个客栈离庆乐楼并不远,不过是两步路的事儿。 谢刺史小跑着跟上去,期间抬手抹了一把汗。 打死他也想过,这小小的晋州城竟会来两尊大佛。 三皇子倒是好打发的,来了这里以后,只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时不时的送一些美女过去,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肃亲王不一样,他早就听闻肃亲王的名声。 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若是叫肃亲王抓到自己贪污的证据,他这项上人头恐怕要不保了。 不过,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裴叙身边的美貌女子。 裴叙外出公干竟将这爱妾带在身边,想必也是一个好色之人。 这人呢,就怕没有爱好,一旦有了爱好,那就好对症下药了。 谢刺史转了转眼珠子,觉得自己抓到了一条活路。 就是裴叙这爱妾的姿色不一般,想要找到比之更美的,并不容易。 这件事谢刺史记在了心里,打算让底下的人去办。 “王爷,殿下,请往雅间去。” 谢刺史笑着给二人引路,而他的关注点主要也在裴叙的身上。 严格来说,他也算是三皇子党,三皇子只要被伺候的舒心,必然不会为难他,但是裴叙不一样,他是绝对不能被裴叙抓住把柄的。 “谢刺史,你真是有心了。” 裴叙刚到雅间坐下,便开口道。 谢刺史摸不准裴叙是真的夸他,还是话里有别的含义。 “王爷不辞辛劳来到我们晋州城,如今城中灾祸横行,下官也只能在这庆乐楼略备薄酒招待王爷,还问王爷千万不要嫌弃。” 谢刺史小心的回话,一双眼睛也小心翼翼的瞧着裴叙。 裴叙却不觉得这一餐饭简陋,这是他从京城出来以后,见过的最丰盛的饭菜,若只看这一桌饭菜,晋州城简直不像是发生过灾荒。 “谢刺史,你实在是太谦虚了,这一桌饭菜便是在京城也算是不错了。” 裴叙的话音刚落,裴云照就开了口。 “这桌饭菜跟京城比还是差远了,也就勉勉强强能入口,我这几日都快要吃腻了,堂兄还是凑合着吃吧,待到回到京城,由我做东请堂兄吃顿好的。” 裴云照的神情里带着些许嫌弃,显然是真的不太满意谢刺史的招待。 谢刺史听到裴云照这话,顿时有些慌了。 难不成肃亲王真的觉得自己怠慢了他? 他这样想着,刚才裴叙那一番话,竟变得有几分阴阳怪气了。 “三皇子殿下打小就是金尊玉贵的人物,哪里吃过苦?自然不知道这一桌饭菜,寻常百姓怕是一辈子也吃不上的,如今闹了灾荒,谢刺史还能费心准备这样一桌子饭菜,想必是用了心的。” 裴叙淡淡开口,可眼里却闪过讥讽。 只可惜,在场的大傻子压根没注意到。 裴云照听得裴叙的话,更是高傲的仰起了头。 “你说的也是,民间的饭菜,如何能跟皇宫做出来的御厨相比?谢刺史的确也算是用心了。” 裴云照原本是有些不满意的,但经裴叙一说,可也就不再挑剔了。 可谢刺史到底是久居官场,哪里还能听不明白,裴叙这是嫌他们铺张浪费。 “王爷和殿下到底是远道而来,何况如今晋州城的百姓都指着王爷和殿下呢,下官便是为了百姓们,也要好生招待王爷和殿下。” 谢刺史找了个好借口,而裴叙没打算立刻就兴师问罪。 “行了,这些空话套话就先收起来吧,把饭吃了,一会儿带我去你的刺史府,我有话要问你。” 裴叙打了个预告,这叫谢刺史始终惴惴不安,生怕裴叙下一秒就要了他的脑袋。 或许是因为做了亏心事的缘故吧。 顾娇容乖巧的充当裴叙的挂件,始终没有开口。 除裴叙的心腹以外,没有人知道,顾娇容也能充当半个军师,帮助裴叙分析情况。 酒过三巡,裴云照些许微醺。 他拿着酒杯,站起身来,走到裴叙的跟前。 “堂兄,我要敬你一杯,你的余毒未清,重伤未愈,就带着爱妾来了这晋州城,做弟弟的我是佩服你的,换做是我,我恐怕不会接这苦差事。” 裴云照说完以后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提着酒壶倒了一杯。 只是他大抵是真的有了醉意,喝完酒,便开始说起胡话。 “堂兄,你倒是个会享受的,这一路上坐着马车,抱着美人,恐怕舒服死了吧。哪里像我快马加鞭来到这鬼地方,连顿好饭都吃不上,今日还要听你的阴阳怪气。” 从前他见了裴叙虽然不是耗子见猫,但也是缩着脖子过日子,从来不会走到他跟前挑衅他。 他的谋士坐在下首,看着他眼皮子狂跳,只觉得他怕是熬夜把脑子给熬没了。 “王爷,殿下恐是醉了,属下先带他回去休息。” 谋士不等裴叙开口,便站起身来,准备将他拉回去。 裴叙却没有如他的愿,而是冷冷的看了裴云照一眼。 “三皇子,你还记得自己为何来此地吗?” 裴叙看了一路的流民,本就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耐心,愿意陪他们演一演戏,就已经是给裴云照面子了。 谁知道裴云照竟然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且不说裴叙这一路没享受过,纵然是他真的比裴云照舒坦,那也是他该享受的。 裴云照这一家子发了恨要弄死他,明知道他余毒未清,就将他派到晋州城。 帝王打的什么主意,裴叙心里都知道。 裴叙带着裴云照来,不仅仅是要处理晋州城的灾荒问题,还要帮皇帝教儿子,而这功劳到最后裴云照也要分走一半儿。 “你这一路走来,眼睛是瞎了,没有看到流离失所的百姓吗?晋州城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到了这里,你不说先把流离失所的百姓安置下来,反倒在这里挑三拣四,嫌弃饭菜不够好,没有人伺候你,你还记得你姓裴,是本朝的皇子吗?你的责任被你丢到了哪里?” 裴叙不介意他们兄弟内斗,也不愿意争权夺利,但是他们不能拿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他冷眼看着谢刺史和裴云照,只觉得好声好气的对他们,是他做出的最错的决定。 “我看这饭也不必吃了,你也不必将裴云照拉走,咱们还是先去刺史府好好的聊一聊再说。” 谋士知道裴叙动了怒,也知道今天是裴云照失言在先。 他只在心里暗暗道:喝酒误事啊。 如果裴云照不喝那么多酒,脑子还清醒,还说不出这样的混账话来,可他醉了,一个醉鬼是没有脑子和理智的。 “裴叙,你不过是个王爷而已,而我是皇子,将来还有可能荣登高位。你这般对我,难道就不怕将来我治你的罪吗?” 裴云照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且不说当今圣上龙体安泰,压根就没有退位的可能,只说他上头还有一个太子,那位置也不是他该肖想的。 “殿下,求求你少说两句吧。” 谋士本就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如今更是一路小跑,走到裴云照的身边,直接将他的嘴捂住了。 若是他知道裴云照喝完酒以后,这嘴跟漏勺似的,什么都往外说,他今天就是死在这儿,都不会让裴云照喝酒。 谋士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今天却爆发出来前无仅有的力量。 他心知,今天若是不拦住裴云照,明天他的脑袋就要落地。 早知道,这次出来他就不会跟着裴云照了。 也怪他,总想要表现自己。 可即便他捂住了裴云照的嘴也没有用,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出来。 裴叙冷笑着看他,“我倒是不知道,你竟还有这么高的志向,就是不知道陛下听了你这话,会作何感想?” 如果皇帝真的听到这话,裴云照恐怕再也没有出门的可能了,更不要说争夺皇位。 皇帝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圈禁,如今太子也刚解了禁足。 “今日的账,我暂且记下了,等到解决难民的事情以后,我们再慢慢的算。” 裴叙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动裴云照,并不是他不能,而是仅凭这一点根本就杀不了他。 “谢刺史,带我回你的刺史府,我有话要问你。” 解决难民才是重中之重。 第159章 做昏君的好料子 谢刺史战战兢兢的带着裴叙回刺史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顿接风宴没吃成,还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可谁能想到,裴云照平日里看着还算沉稳,喝了两口酒,就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谢刺史觉得,三皇子就是他这一辈子做官遇上的最大的坎儿。 若是没有三皇子,兴许他这脑袋还能保一保…… 如今,可就难说了。 只是,即便这样,他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就在那里等死。 “王爷,这就是刺史府了。” 谢刺史偷偷擦了擦冷汗,语气里满是小心恭敬。他摸不准裴叙的心思,但也知道裴叙不是好糊弄的,幸而他在得知裴叙要来晋州城便已将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了,否则他怕是更加寝食难安。 他的那些小动作,裴叙都看在眼里,只是并没有与他计较。 裴叙心里头很清楚,谢刺史也是个不干净的。 不过裴云照真是越发的蠢了,竟把柄送到他的跟前来。 也不知是他们祖坟上冒了青烟,还是祖坟的风水不好,后代里竟出了这样的人。 裴叙嗤笑一声,只觉说不清的讽刺。 谢刺史听到他笑,心里越发的胆颤,可又不敢开口问他。 “谢刺史,我看你这刺史府好的很呐。” 裴叙意味不明的说道,凌厉的眼神打量着周围。 且不说这画梁雕栋处处精致,只看他这屋里的摆件,也是都有讲究的,这可不是只花银子就能堆出来的。看来谢刺史不止搜刮民脂民膏,还收受了不少的贿赂。 区区一个刺史,便能得到这样多的好东西,那么,朝中重臣呢? 不需多想,裴叙心中便有了答案。 谢刺史可不知道,仅从他府邸的摆件等物,裴叙就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王爷说笑了,下官这里如何跟王爷的府邸相比,王爷若是不嫌弃简陋,下官今日便将主院收拾出来,请王爷住进来。” 谢刺史挤出一抹笑,但心里头却闪过千种思虑。 他心知肃亲王与三皇子是不同的,三皇子夸赞房子布置的好,那就是夸赞,而肃亲王就不好说了。 谢刺史不想同裴叙打太久的交道,只想尽快将这煞神送走才好。 思及此处,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埋怨,三皇子好好的做什么招惹他?! 殊不知,即便没有裴云照,裴叙只看到那一桌子的精致饭菜,就已经怒火中烧。 如今百姓水深火热,而这些官员却吃的脑满肠肥,岂能叫人不恨! 裴叙自诩不是圣人,可也做不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偏生裴云照这个二愣子,张嘴就是抱怨日子过得苦。 皇帝让裴云照来,是安置灾民,调查贪污赈灾银一事的,而不是享福的。 裴云照是皇子,代表的是朝廷,是天家,而他的言行,若是传出去,只会给裴叙添麻烦。 流民暴乱可不好解决,尤其是不流血的解决。 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裴叙并不希望百姓有伤亡。 裴叙看着谢刺史,冷冷一笑。 “不必了,谢刺史想必在这府邸用了不少的心思,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我那客栈住着就挺舒心,也不必再折腾了。” 他今日来,也不仅仅是为了看一看刺史府如何,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办。 “劳烦谢刺史将有关灾情的所有记录都拿来给我,包括赈灾银的去向,每家每户领了多少,赈灾银发放之后可有剩余,其他银子又用到了何处?” 谢刺史听得这话,就是一脑门子的汗。 哪里有什么赈灾款项,虽说朝廷发了二十万赈灾银,可经过层层盘剥,但他手里已经所剩无几,即便他发出去,也如同石子落海,连个涟漪也没有。 何况,旁人都盘剥了一层,难不成他就不动心? 谢刺史越想越心虚,他只盼着裴叙经年行军打仗,在这一道上并不精通,能叫他拿着假账糊弄过去。 裴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也不催促。 “王爷稍等,下官这就去拿。” 谢刺史硬着头皮开口,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虚。 不过顾娇容乖乖充当裴叙的挂件,没有开口,免得谢刺史将她视为心头患,千方百计要除她。 顾娇容觉得自己的仇恨值,已经拉的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了。 裴叙似乎觉察到了她的想法,因此也没有和她说话,仿佛她真的不过是个陪衬。 谢刺史眼下已经满头大汗,哪里还顾得上顾娇容这个侍妾。 他将早已做好的假账拿了过来,递到裴叙的面前。 他在赌,赌裴叙不会去挨个询问难民。 只要裴叙不私下接触难民,而是经过他的手传话那些人,他就有法子让他们闭上嘴。 裴叙动了动手,福安便接过了谢刺史递来的东西。 “行了,既然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拿到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谢刺史了。” 裴叙自然知道谢刺史给他的是假账,但他并不在意,毕竟,这假账何尝又不是一种证据? 至于裴云照,眼下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若是有可能,裴叙是希望能够借刀杀人,而不是亲自动手的。 他们从刺史府出来以后,便兵分两路。 裴叙带着顾娇容回了客栈,而他们的护卫则悄悄的离开,去探查赈灾银的事情。 他们昨夜到晋州城的时间晚,有许多事情都来不及做。 今天虽然已经见了谢刺史,但裴叙看谢刺史也不是什么能人,倒是个很会贪的人,因此并不觉得他是个难对付的。 他现在的主要还是想尽快解决裴云照养的私兵。 这私兵一日不解决,他们在晋州城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证。 顾娇容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也很支持他的决定,但她觉得,既然裴叙要借刀杀人,那有许多事情都不需要他亲自做了。 “王爷,我觉得咱们不如收集证据,先将三皇子养私兵的事情告诉陛下,让陛下派人再来探查此事,咱们只需要尽力处理灾情即可。” 皇子养私兵并不是小事,皇帝就算派人来,也是派其他皇子来,而非重臣。 毕竟这虽然是国事,但也是家事。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叫人笑话。 皇帝是个要脸的人,他想为人称颂,更不希望百年以后,有关他的事情,都是一些兄弟阋墙的故事。 裴叙很聪明,不过寥寥几句话,就已经明白顾娇容的意思。 “容儿说的是,是我太糊涂了。” 如果只是裴叙和裴云照在这里,一旦裴云照出了什么事,这屎盆子就得扣到裴叙的头上,但若是再加一位皇子,那么既得利益者肯定就不是裴叙,裴叙也就能从其中完美摘出。 “我这就写折子,今夜就派人送出去,我相信很快陛下就会知道三皇子在这里做的事情,到那时,这件事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裴叙勾起一抹笑,就算裴云照死在这里,也不会再有人怀疑他。 他是打定了主意,这次绝不会叫裴云照活着回京城。 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何况是他。 裴云照屡次对他下手,甚至将矛头指向顾娇容。 裴叙已经不可能再容他了,否则他的孩子能否平安出生都是个问题。 “我给王爷研墨。” 顾娇容笑着走到裴叙身边,缓声道。 如今裴叙什么事也不瞒着她,写折子这事儿自然也不怕她在旁边看,兴许她还能给出出主意。 相比这两人的和谐,醒过酒的裴云照,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他一直觉得自己酒量不错,酒品也很好,即便是醉了酒,也不该指着裴叙的鼻子发酒疯。 “殿下,如今肃亲王必然已经被你得罪干净了,我看明日殿下还是避一避的好,别再和肃亲王起冲突了。” 谋士并非是没有脑子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当场捂住裴云照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只是裴云照不甘心就这样,好像他怕了裴叙似的。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裴云照脸上带着不耐烦,他出了京城以后,一路上都备受尊敬,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裴叙不仅指着鼻子骂他,还要他躲着走,这是哪来的王法? “殿下,如今你上赶着把柄送到人家的手中,躲着还来不及呢,你还想着去招惹他,你怕是忘了,他那煞神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就算他现在中了毒,不比从前的功夫,但是要想动殿下,还是轻而易举的。” 谋士并不给裴云照面子,毕竟面子不能当饭吃,要是再让裴云照作死下去,他们的脑袋都要不保了。 “何广全,有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 裴云照冷下了脸看着何广全,恨不得立刻掐死他才解恨。 哪个谋士会像何广全这样,只知道给主子泼冷水。 “殿下,若是您理智一点,我也不会这样和你说话,可你忘了,你喝个酒都能闯祸,若是再让你出去见肃亲王,咱们只怕连晋州城都出不去了。” 何广全自然知道,裴云照在这里养了兵,这位置还是他选的,可他从来不轻看裴叙。 “殿下,我劝你还是听劝一点,若非是淑妃娘娘对我有大恩,在下现在早就已经离开了,是不是在这里浪费口舌和殿下掰扯这些。” 何广全这话说的不假,他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即便是离了裴云照,转身投向太子麾下,太子也会接纳他。 若不是这样,裴云照也不可能带着他出来,更不可能由着他捂着自己的嘴,到如今还不责罚他。 “我知道你有才华,你为人傲气,看不惯我,可没办法,我投了个好胎,我娘是淑妃,我爹是皇上,我注定要站在万万人之上,哪怕夺嫡失败,我也有个王爷可做,他裴叙再厉害又如何?他的爵位不过是我的退路而已。” 裴云照的确有自傲的资本,可是他看不清局势。 何广全很明白,如今表面上,是太子他还有五皇子同争皇位,那陛下为何如此忌惮裴叙,甚至不惜一切的打压他? 自然是因为裴叙,很有可能做出他们不敢想象的事情。 或者说当初陛下做了什么,所以如今才会如此的防备裴叙。 这都是陈年往事,更是秘辛,何广全当然不得而知,但他不是没有脑子。 “殿下,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如今帮你是为报恩,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弃你而去,但是你也要听劝,要不然,你所做的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何广全为了养兵,不知费了多少的心血。 他不怕裴云照是个昏君,只要裴云照登上帝位,允诺给他相位,他可以继续保裴云照的江山无忧。 何广全自觉有这样的本事,因此他没有放弃裴云照的打算。 只是裴云照这样不听话,让他有些没耐心。 “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几天避一避他还不行吗?随便他怎么折腾,我都不出门。” 反正他在这里住的还挺舒心,就算不出去也不会觉得无聊。 何况裴云照原来也没有打算出去,外面一片流民,出去了也是影响心情。 灾情的事情有裴叙处理,他只要在这里待着做吉祥物就行。 离京的时候,母妃嘱咐过他,他只要在这里不出错就行,其他的都有裴叙,他没有必要费心费力。 裴叙就算有再大的功劳,父皇也不可能再重用他,只会将这功劳挪到他的头上,他这是坐收渔翁之利。 裴云照虽然脑子转不过来,但是坐享其成很有一手。 “不过你给我盯好了裴叙,如果他真的做出什么事,坏了我的大计,那你就不能再拦我了。” 裴云照有心想杀了裴叙,他早就看裴叙不顺眼了,何况,若是裴叙死在这里,那么他身边的美人自然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纵然的美人已经大了肚子,但别有一番韵味。 裴云照想到顾娇容,就有些理解为何有些人喜好人妻了。 人妻有人妻的好啊! “你去给我找几个舞姬来,我在这宅子里待的闷得慌,也没什么解闷儿的。” 裴云照在京城的时候奢侈惯了,来到这里也不愿意屈就自己,这宅子要住的好,身边也要有美人相伴。 何广全只觉得裴云照是个做昏君的好料子,但也不再劝他。 在这里与美人厮混,总比出去闯祸强。 第160章 裴云清也来了 裴云照在私宅里醉生梦死,哪里知道,裴叙一纸奏疏将他告了上去。 皇帝原本放儿子下去是为了历练他,也是为了给他打基础,毕竟淑妃求了他这样久,他也觉得,若是他的儿子连裴叙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了实在不好看。 谁曾想,裴云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给他玩了个大的。 “圈养私兵,下一步是不是就得带着兵攻打皇城,逼着朕退位了?” 皇帝到裴叙的折子以后勃然大怒,直接将手中的折子摔了出去。 “这可真是朕的好儿子,究竟谁给他的胆子!” 底下的太监战战兢兢,不敢应答。 这话题本来就很敏感,稍不留意就会掉了脑袋,何况如今陛下震怒,他们更是不敢胡乱说话。 “陛下消消气,便是再生气,此事也要查个清楚才能下定论,否则若是三皇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岂不是伤了陛下与三皇子的父子情宜?” 胡德全硬着头皮开口道,他是打小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知道皇帝并不算听劝的人,但如今皇帝老了,也开始注重亲情了。 皇帝虽然怒气未消,但是听到胡德全这话,的确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也是,老三虽然打小顽皮了些,但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兴许这中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这样吧,就派你去查一查,若真是如裴叙所言,那就将老三带回来,让他在府里养着,别再动弹了,若是有什么误会,你回来也告诉我。” 皇帝自然是希望这中间有误会,但他也是从夺嫡之中走出来的,心里不可能没有数。 他只是希望裴云照能浪子回头,别再犯浑,否则他就要不顾父子情义了。 胡德全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活儿,只要不是说三皇子干的那些混账事,就说晋州城的灾情,和上奏的裴叙,哪个不是棘手的? 但这事儿他得去,也只能他去。 三皇子养私兵这事儿,往大了说,那可是谋逆之罪,关乎整个朝堂,陛下必须给出一个态度来,否则不好跟群臣交代。 胡德全是皇帝的心腹太监,派他过去便是皇帝重视此事的表现。 再则,若是证据确凿,有胡德全在,也能保住裴云照的命。 皇帝就算再生气,也还是想保留儿子的一条命。 毕竟他已经老了,不像从前,哪怕儿子死了也无所谓,反正还可以再生。 如今皇宫里已经多年没生出过孩子了,若是三皇子再出了岔子,那便只剩下太子、五皇子和八皇子三位了。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将此事查清楚。” 胡德全不敢说太多,毕竟他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三皇子并非是没有野心的人。 他只在心里祈祷三皇子如今只是养兵,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否则就算是皇上有心保他,也未必保得住。 裴叙选在此时上折子,必然不是为了息事宁人。 晋州城的灾情他是听说过的,不少的百姓都逃出了城,城中也死了不少的人,想必不是好办的差事。 裴叙应当焦头烂额了,却还有心思查三皇子,可见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将三皇子打压的再也起不来。 毕竟三皇子倒下,还有太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进献的美人很会讨皇帝的开心,如今已是宠冠六宫,将来若是有运气,生下个一儿半女,恐怕还能更上一层楼。 胡德全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麻烦差事。 “行了,你不必再跟前伺候了,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出发吧。” 皇帝摆了摆手,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开口道:“把老五也带过去,兄弟之间比你好说话。” 原本这事儿由太子去更合适,但太子才解了禁足,还是待在他身边更好些。 胡德全虽然不大愿意让五皇子一同前往,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是,奴才知道了。” 胡德全心事重重的离开,满脑子都是复杂情绪。 他真不知这一趟晋州之行该怎么办才好。 裴云清倒是很轻松的模样,次日就收拾好了包袱,主动来找他了。 “胡公公,父皇叫我跟你一块儿去晋州城,这一路就要麻烦你多加照顾我了。” 裴云清不客气的开口,不过这话也不假。 这辈子他还没有离开过皇城,更不要说是靠着车马,而非是现代工具。 现代高铁一天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小一个月,这还是快马加鞭的情况下。 裴云清被折腾的可不轻,到了晋州的时候脸色都已经白了。 而顾娇容和裴叙,得知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去见他。 如今他们忙着赈灾,将难民安置起来,哪里有功夫搭理他们。 何况他们来一次也不是为了震灾一事,而是为了彻查裴云照养私兵的事情,裴叙只需要让福安把证据送过去,其他的都不管,任由他们折腾。 福安办事利索,胡德全刚到了晋州城,还没有见到三皇子,就先看到了福安送来的证据。 裴云清虽然一直都知道裴叙有证据,但是却不知道他居然收集了那么多证据,这显然是要将裴云照给锤死才满意。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若是能够除掉裴云照,他的路也会更好走一点。 至于兄弟残杀这种事,他并不在乎,他又不是原来的裴云清,裴云照也不是他的真兄弟。 何况,就算是现代,兄弟之间为了家产,打的不可开交,也不是没有的事。 他便是出生在富豪家庭,父亲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孩子,甚至还有小三生出来的,当初父亲虽然早早的留好了遗嘱,但却没有人愿意遵从遗嘱办事。 那么大一份家业,要和小三的儿子平分,哪个正室生出来的孩子都不会甘心。 虽然那个时候他才20岁,但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更不必说如今,他已在这个时代生活了那么多年,深刻知道拥有权利是什么滋味。 皇权于他而言唾手可得,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胡公公,既然叙哥真的有三哥养兵的证据,那咱们就不能敷衍应对,否则若是叙哥不满,必定会闹的朝堂皆知,毕竟他是一个正气之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裴云清的话说的不假,但是他没有说的是,裴叙恐怕不会满足轻拿轻放的了事。 父皇的心思他很明白,他不想让儿子们的手上沾上兄弟的血。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父皇就是这么走来的,他应该很清楚。 只不过他的父皇真的老了,开始注重亲情了。 说实话,这样的想法,在裴云清的眼中,显得很可笑,他既然选了这样的路,就不该后悔,也不该心软,心软乃是大忌。 裴云清只会比他的手段更狠辣,绝不会顾念父子亲情。 “五皇子说的是,只不过老奴如今没什么主意,不知五皇子有什么见解?” 胡德全伺候皇帝这么多年,哪里能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他没有直言自己的想法,而是试探道。 他和五皇子虽不是一条线上的,但五皇子和皇帝更加亲近,他们才是亲父子,而他不过是一个伺候皇帝多年的奴才罢了,若是真有什么万一,皇帝自然会保五皇子,而不是他,他必须要为自己找后路。 裴云清听他这话,也知道了他的打算,但却没有戳破,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何况,他也需要胡德全的帮忙。 “胡公公,我想咱们公然去质问三哥,三哥是绝不会承认的,而叙哥如今忙着赈灾的事情,想必也抽不出功夫来。倒不如咱们再悄悄探查一番,若是坐实了三哥养兵的事实,再去问他也不迟。” 裴坐清何止是想坐实裴云照养兵的事情,他更想将这兵营一口吞下。 太子如今是名正言顺,可他却什么资本也没有,这对他实在不利,若是三皇子倒下,而他收拢了三皇子的势力,他便有了更大的资本。 胡德全只觉得这位五皇子也不是善茬,可他已经骑虎难下。 “五皇子说的是,那就照五皇子说的办吧。” 胡德全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想着,但愿三皇子没有太糊涂。 这两人一拍即合,而裴云照却仍旧不知自己身处危险。 倒是何广全十分敏锐,得知宫里派了胡德全和五皇子过来,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他尚且没有得到消息。 兵营虽然是他一手督造,但权利却不在他的手中,而在三皇子的手里。 如今三皇子莺歌燕舞,沉迷在享乐之中,哪里能想得了那么多。 何广全将他从温柔之乡拉了出来,她还带着一脸的戾气。 “何广全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安生几天,你又来折腾我,你若是没事做,就去兵营看看。” 裴云照一副熊孩子的模样,叫何广全无话可说。 “殿下,我若是没事自然不会打扰你,但如今胡德全和五皇子都来了,我倒想问一问你,你又做了什么?” 何广全自认为自己是没什么问题的,那问题便就是出在了裴云照身上。 裴云照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 “我能做什么?我天天在这宅子里,哪也没去,不是你说的吗?我得罪了裴叙,让我夹着尾巴做人,少在他面前晃悠,再说这地界儿什么也没有,我便是想出去,也没有取乐的地方。” 裴云照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他在京城,虽然没有这么自由,但却是十分享受的。 不说别的,就说他后宅的美女,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这里的强。 “若是殿下你没做什么,那胡德全和五殿下为什么会来?” 何广全不住皱眉,他可不认为这老太监没事儿会过来,更不必说五皇子了。 “殿下既然没事可做,不如帮着肃亲王去赈灾吧,好歹也要让百姓知道,晋州城来了个不仅来了五皇子,还有三皇子。” 何广全这话说的不假,既然这晋州城有两个皇子,而五皇子又是个闲不住的,那么三皇子总得出去刷刷脸,才能叫人知道他裴云照也在这里。 裴云照只听这话,便拉下了脸。 “你让我去跟那些贱民接触?何广全,你疯了吧。” 裴云照来这里,就没打算干活,只等着裴叙处理完就回去。 裴叙也算是有眼色,这些天都没有来烦过他。 他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没成想何广全竟让他主动去帮忙。 何广全淡淡的拂了拂衣袖,轻飘飘的开口:“殿下,我没有疯,倒是殿下来这里享受,实在不该,既然陛下让你和肃亲王一块儿赈灾,殿下就是装模作样,也得做的像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醉生梦死。” 从前他不拦着裴云照,一则是因为裴云照的确得罪了裴叙,少在他跟前晃也好;二则就是裴云照这个死样子,根本就不听劝。 但如今不同了,五皇子来了,要是裴云照再这样下去,倒不如打一开始就在皇城待着不来的好。 “我不去,你要去你自己去。” 裴云照知道何广全说的是实话,但他就是不乐意。 他生来就是皇子,天皇贵胄,是来享受的,而不是来做这些腌臜事。 反正这些事也有人替他,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何广全早就知道他是这个态度,也不着急。 “殿下,来的时候娘娘交代过我,若是殿下执意如此,那在下也可以离开殿下,从此做个闲云野鹤,任凭殿下自己折腾,只不过若是这皇位离殿下远了,殿下不要怪娘娘。” 淑妃其实知道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但她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咬着牙也只能扶持下去。 但凡淑妃有第二个儿子,裴云照早就被放弃了。 裴云照从小就被淑妃管的严,这番放他自生自灭的话也是从小听到大,他早就不乐意听了,但他羽翼未丰,还要靠着母妃,便只能捏着鼻子听话。 “行,我过去,不过事情要是搞砸了,你可不能再指着我的鼻子骂。” 裴云照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知道自己就不是个干活的料。 何广全也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只是抬手做了个姿势。 “殿下,请。” 第161章 凡事皆有定数 顾娇容并没有靠近难民,她毕竟已经显怀,也经不起磕碰。 而裴叙则会亲自发放赈灾粮,接触难民。 福安回来的时候,便先到了顾娇容的身边,低声回话。 “姨娘,奴才把东西送到了那两位的手中,想必他们如今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福安这话说的隐晦,但顾娇容听的明白。 “知道了,你去忙吧。” 顾娇容知道这不是着急的事儿,所以也没打算立刻就把裴叙叫回来。 裴叙并不是每天都奋战一线的,大小他也是个主事的,最主要的是做好统筹,这些琐碎的事底下总有数不完的人帮他做的,但他总要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也不能事事都有人代劳,因此今日这才出现在难民面前,亲自发放赈灾粮。 赈灾并不是将粮食发下去就算完事,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事等着裴叙处理。 其中最要紧的就是查清贪污之事,二十万两雪花银撒下来却不见水花,若是说没有人贪污,便是傻子也不信。 顾娇容想到这里不免叹了一口气,想要查清此事,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裴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这路上满是荆棘和坎坷。 纵使是顾娇容有心帮忙,也爱莫能助。 她远远的望去,裴叙正在人群中央,可还是遮掩不住风华,让顾娇容精准的捕获到他的身影。 顾娇容不合时宜的想,裴叙若是生在现代,恐怕会有很多人喜欢。 但她很快又笑了笑,裴叙即使生在这个时代也没有缺少追求者,京中的贵女多是以他为择偶标准的,只是他的名声不大好,再加上京中大家族之间的利益往来实在深厚,因此许多人想要嫁给他,却也只能望洋兴叹。 不是所有人都有谢婉宁那样的勇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谢婉宁一样将家族抛之身后。 何况,谢家图谋甚大,这桩婚事未必不利于谢家。 总的来说,在这些人的眼中,利益是比爱情来的更实在的东西,爱只是一时的,连肚子都填不饱,更不要说其他的。没有人会为了虚无的爱情放弃利益,前程和家族。而且家族将她们供养到如今,为的可不是让她们做恋爱脑 顾娇容垂眸,幸好她穿来时,孤身一人,没有太多的顾忌。 如若让她占了人家的女儿身体,又不承担责任,甚至将家族推向深渊,她是做不来的,甚至有些良心不安。 顾娇容无奈一笑,她还是太有良心了,可这世道最不需要的就是良心。 只看不远处的难民就知道,有良心的人未必活的好,反而可能身处水深火热当中。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生来就是这样的平民百姓,连怎么往上走都不知道,更不必说走的多么漂亮了。 虽然历史上时常有农民起义,但是发起起义的人总的是有些见识的,不像他们一样老老实实一辈子,恐怕连着晋州城都没出去过。 想到这里,顾娇容又要叹气。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看不着,容儿怎么就唉声叹气起来?难不成是有什么难事?不如与我说说,说不准我有什么办法解决呢?” 裴叙走到她的跟前,笑着开口,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话不过是玩笑话。顾娇容所担心的事,和裴叙所担心的事是一样的。 而他们目前显然不能立刻解决,否则也不会绕这么大的弯子,又是上奏折,又是送密报的。 “刚才福安已经回来了,东西已经送到他们的手中,接下来就要看他们怎么查了,另外就是陛下的态度,我想陛下是不舍得三皇子这个儿子的,陛下如今老了,最想要的便是承欢膝下。三皇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个调皮的孩子罢了,只要他不举兵北上攻打京城,索要他的性命,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娇容这话说的不假,可是陛下不介意,不代表他的兄弟不介意。如今裴云清已经来了,就不可能放裴云照好好的回京城。 “凡事皆有定数,容儿不必太过担心。” 裴叙伸手想摸一摸她,但想到自己的手并不干净,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已经想过最坏的结果,左不过就是,这恶人由他来做罢了。 既然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他就不可能放过。 优柔寡断害的只有自己。 “如今也只好这样了,只盼的事情能像我们想的那样发展,这样大家都省事。” 顾娇容还是期盼着主角光环能够给裴叙带来一些便利,要不然时间就拖得太长了。 仔细算一算,她如今也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暮春时候就该生产,那是个好天气。 “就算不能如我们设想的一样,我也会尽力而为,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裴叙现在想的很开,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忧虑满满了。 在大事上,他还算沉稳。 “不说这些了,先回去休息吧,你今天实在太辛苦了。” 顾娇容把那些烦心事都抛在脑后,目光温柔的看着裴叙。 他们并没有一直住在客栈,而是租了个院子,比客栈方便,也更有家的感觉。 这些日子,顾娇容一直在那院子里住着,裴叙一如在王府时一样早出晚归。 顾娇容偶尔也会忍不住恍惚,觉得她们还在王府而不是来到了晋州城可她只要一出去,便又被拉回了现实,满大街的难民,只看着就叫人觉得难受。 从前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不会爱心泛滥,看到街头乞讨的也只会加快脚步,但晋州城这样的场景确实触动了她的心。 她微微转头看向身边高大英俊的男人,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希望国泰民安,百姓康乐。 裴叙似有所感,转头对她露出一抹笑。 “走吧,我们回去。” 此时夕阳越来越长,将他们的影子映在路上,看上去那么的亲密无间。 而他们虽然没有牵着手,但彼此的心却像是靠在一起一样。 裴叙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的喉咙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还是又咽了下去。 他们到底和寻常夫妻不一样,这事实摆在他们中央,似乎也时刻提醒着顾娇容。 这样好的气氛,裴叙不想被自己破坏掉。 “王爷,你刚才想说什么?” 顾娇容似乎有着一种可怕又敏锐的直觉,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裴叙的眼底划过一丝暗光,转而笑着说:“想问问你今天孩子乖不乖?晚饭吃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更加像是寻常夫妻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越发的想要将身边的人拉到怀里。 只是他接触了难民,不知是否可有什么病毒,因此不敢轻易接触顾娇容,只等回去洗了澡,再好好的将她抱到怀里。 这样的想法他惦念了一路。 因此刚进家门,他就先去洗了澡。 顾娇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托着下巴坐在房间里吃着点心,等他回来。 她总觉得裴叙有什么未尽之言,而这话似乎是和她有关。 她们如今已经了解且互相信任到一种可怕的程度,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但顾娇容觉得她并不排斥这样的转变,毕竟裴叙越信任她,她就越安全。 起码,要等到孩子生出来以后,她才能想办法离开。 顾娇容不是头脑不清醒的人,她知道大着肚子离开裴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生孩子,养孩子哪个不需要银子,而且古代生产这么危险,如果她真的死了,孩子该怎么办? 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她先留在裴叙的身边,等到事情结束以后,她把孩子生下来留给裴叙再离开。 裴叙这么期待这个孩子,这又是他的头一个孩子,就算她真的离开了,裴叙也不会虐待孩子,毕竟沉没成本和感情是很难收回来的。 顾娇容从没有想过要和裴叙长长久久,她不是沈昭华,没有那么天真,会想着和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相守一生。 裴叙的确对他不错,但这不错仅限于她们如今身处的情况,她不能确定若是更加富贵,以后裴叙是什么心思。 而且,她不能,也不会将全部的赌注押在一个男人身上。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她从小学就知道。 顾娇容陷入沉思的时候,裴叙也终于洗澡回来。 裴叙直接将顾娇容抱在了怀里,满足了自己喧嚣已久的渴望。 在回来的路上,他起过无数次念头,不管不顾的将顾娇容拉到自己的怀里,可他的理智又劝服了他。 如今顾娇容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们期待已久的孩子。 他这样的举动,可能会害她们母子遭罪,因此他必须要克制住自己。 事实上他的确也克制住了,直到现在。 顾娇容被裴叙抱在怀里以后,整个人显得呆呆的。 “王爷……” 她张嘴叫了一声裴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儿,我早就想这样将你抱在怀里了,但我又怕那些百姓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到时候再让你受苦。” 裴叙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这是他们在王府时常用的姿势。 顾娇容并没有费尽心思的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而是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王爷这样细心,我和孩子都要谢谢王爷。” 顾娇容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觉得他这样的想法多余。 常言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纵使这不过是一场灾荒而已,但也饿死了不少的人,突发瘟疫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今的天气还不算太凉,死人在那里搁置久了,也会腐烂。 不过这样的话,顾娇容没有说,好像有些煞风景。 “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裴叙握住她柔软细嫩的手,放在唇边啄吻。 “明日我会让他们提前研制预防瘟疫的方子,咱们先做好准备,以免发生什么事情,打的我们措手不及,那就不好了。” 裴叙还有查贪污的事情,如果在这个时候发生瘟疫,对他们显然是很不利的。 而且皇帝让裴叙来处理灾荒,可这灾荒刚解决完,就来了个瘟疫,难免皇帝不会将此事怪罪在他的手上。 “王爷考虑的很周全,这件事交由福安办最好。” 顾娇容点了点头,她也不是胡乱点兵,福安是裴叙的心腹,她们虽然提前做了准备,但万一若是某些有心人想要搞破坏的话,有福安在也能更好的解决。 不过这样的话,她没有明说,因为裴叙懂得。 她们的默契不是一两日养成的,而是这么长时间的经历,让她们变得信任彼此。 “福安的确是个好人选,不过如今人人都已经认识福安,若是有人想要下手的话,有福安在,他们只会做的更加隐蔽,我会派其他人盯着。” 裴叙并不是只有福安一个心腹,只是福安时常跟在他的身边而已。 顾娇容当然知道,就像褚风华一样,在书中他们其实并不是什么明显的人物,但等到她真到了这里,就愈发清楚褚风华的重要性。 “可惜了,这次没有带褚神医出来。”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褚风华的医术高,而且对毒药一类也熟悉,想必治疗瘟疫也是有一手的。 裴叙笑了笑,“就算没有他,也不要紧,这偌大的晋州城总不能连个大夫也没有,而且他在京中有事要做。” 担心生产有危险的人不只顾娇容一个,裴叙也担心,因此在出来的时候他特地交代褚风华,让他研制些利于生产的药物。 褚风华是个喜欢折腾的,他虽然对于妇科并不了解,但也不排斥。 再者,他与顾娇容也算是熟识了,这点忙自然是要帮的。 “你说的也是。” 顾娇容没有再提这件事,而裴叙也不想让她再为这些事费神。 “容儿,别管那些了,你都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看过我了。” 裴叙这话是胡说,她今日还有好好看过呢。 只可惜她没有办法再反驳,裴叙堵住了她的嘴,开始掠夺她口中的空气,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也再也想不起那许多事情了,只能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托付于他。 第162章 有没有底牌? 顾娇容轻轻的推了推裴叙,她有些喘不上气了。 但裴叙如同见了腥味的饿狼,并不肯放过她,因而只是松开了她的唇,却没有离开她,而是与他额头相抵,令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顾娇容的眸子变得水雾蒙蒙,看上去格外的漂亮。 而她的眼尾带着一抹红色,也显得她娇媚动人,叫裴叙心痒不止。 裴叙无比确定,顾娇容对他有着难以名状的吸引力。 或许冥冥中,他们就本该在一起。 裴叙感受着由她的额头传导来的温度,而他们的亲密无间,也让他感受到她的心跳。 那么的快,这是为他跳动的。 裴叙藏不住的喜悦,而这喜悦演变成了一种热情。 他的怀抱变得愈加炙热,只为将顾娇容更好的困于怀中。 顾娇容此时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依靠他。 裴叙紧紧的拥着顾娇容,不肯撒手。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掠夺者,贪心的想要得到一切,甚至不想管顾娇容愿不愿意给。 而顾娇容,已然没有力气,除了他的怀里,再没有第二选择了。 直到许久以后,她才获得自由,而她却只能在裴叙的怀里,小口小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裴叙一向如此,她已经有些习惯。 只是今日的裴叙,似乎有所不同,一直抱着她不撒手。 直到晚上睡觉时,仍是如此。 如今是忍不住在心里琢磨,是她的一些小想法被裴叙发现了,还是又有了什么变故。 她显然没有考虑到,即便是无事发生的时候,裴叙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安。而这只是因为他知道,顾娇容不爱他,不爱就能够平静且悄无声息的离开。 只是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就闭上了眼睛,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好像也变得容易疲惫起来。 何况今天她还跟着出去赈灾,哪怕她能做的事情不多。 裴叙在她睡着以后,又悄然起来。 裴云清的到来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发展,却不是由他说了算的。 恰如顾娇容所说,裴云清不容小觑,这个人似乎藏着秘密。 从裴云清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就已经开始着手查起裴云清,但他越查越觉得此人的行为奇怪。 且不说别的,只说他十几岁的时候,便救一下罪臣之女将她养在别苑,这就已经说明他从那个时候便已经开始图谋皇位了。 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一个人预谋这么久,又蛰伏了这么久,谁也说不准他是因为没有底牌,还是因为底牌太大,所以并不着急。 裴叙希望是前者,但这种事情若是赌起来,赌注未免太大了些,因此只能慢慢的试探,就如同裴云清也在试探自己一样。 他走到窗前,借着月光看着福安送来的密报。 除了胡德全在查裴云照养兵的事以外,裴云清也在探查此事,而他的目的显然和胡德全有些不同。 裴叙嗤笑了一声,裴云清的野心竟这样的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下。 就算裴云照有那么强大的母族倚仗,如今养这些兵还是要靠着贪污,而裴云清,连个扶持他的人都没有,他要靠什么养这一群兵? 除非他还有底牌没有露出来。 裴叙想到这里,脸色也冷了下来。 裴云清显然对顾娇容有着不一样的兴趣,这已经足够挑衅他了,若是再有些什么,那裴云清便留不得了。 密林爆炸一事他至今还没有查清楚,虽然他能问顾娇容,但这似乎也关乎着顾娇容的秘密,因此他一直没有问。 不过顾娇容没有提醒他,想必裴云清想实现那样的爆炸也是需要条件的,而不是想炸哪里就炸哪里。 得知这一点,培育倒是有些放心。 只不过,裴云清不除终究会成大患。 一个有野心又有头脑的人,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他迟早会长成一头猛兽。 裴叙垂眸,既然裴云照也在这里,他不妨利用裴云照一番。 如果是这样,那就单看这两人谁更强一些了。 假若裴云照死在了裴云清的手里,那样的话,皇帝就算不忍心杀了裴云清,对他也会心存芥蒂。 “王爷,你站在窗前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顾娇容缓缓醒来,发现身边已经没了热源,而窗边多了一抹人影,不必多想,她就知道那是裴叙。 裴叙听到她的声音便将密报收起来,快步走到床边。 “没什么,看了一眼福安来的消息,裴云清已经有动作了。” 裴叙没有瞒着她,而是全盘托出。 他现在有许多事情都会告诉顾娇容,也不担心她会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裴叙如今有了火器,便已经有了底气,只是如今顾娇容还怀着孕,何况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动手。 而且,若是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件事,他自然也愿意选择这样的方式。 “他有动作并不奇怪,毕竟他从一开始出现,就带着目的。” 顾娇容倚着床头,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 她又不是真傻,哪里不明白,裴云清叫她堂嫂并不怀好意,更像是给她拉仇恨。 她们之间有着巨大的身份悬殊,这是溶于血液的悬殊,是不能通过外物所改变。因此,就算裴云清再平易近人,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叫一个侍妾嫂子,除非他别有目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被裴云照缠着,也不想同裴云清这个皇子有什么过多的联系,因此并没有和他掰扯。 后来确定裴云清穿越者的身份,她就更不觉得裴云清是个友好的人。 “如今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让他们兄弟狗咬狗去,没有必要过多的关注他们。” 顾娇容并不觉得裴云清会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大动静,就算他有心想吞并裴云照的势力,也不会摆在台面上。 皇帝让他跟着胡德全过来,恐怕是想着让裴云照顾念兄弟情谊回头是岸,而不是为了让他们兄弟相争。 裴云清不是没脑子的,他很清楚,所以他做的这些事肯定都是背着胡德全的。 胡德全是皇帝的心腹,可不是他能轻易收买的。 “容儿说的是,是我想的太多了。” 裴叙看着她困倦的面容,也不拉着她再说这些话。 “先休息吧,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也不迟。” 就算是裴云清,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大晚上的谁不睡觉? 顾娇容打了个哈欠,便又睡了过去。 裴叙也不再想那些琐事,搂着顾娇容躺在了床上。 而被他们讨论的裴云清,却是无心睡觉。 裴云昭在朝中的实力不行,但到了这个地方,就隐隐有几分地头蛇的模样。 裴云清做什么都觉得不顺利,甚至还不如在京城的时候。 别说是裴云照的营地在哪里,除了裴叙送给他的那些证据以外,他几乎没有查到什么东西。 至于胡德全,他是皇帝的人,就算查到了什么也不会告诉裴云清。 与两位兄长不同,他也没什么谋士和幕僚,身边只有迟子澈兄弟两个,但迟子车所做的事情都在暗处,而且主要是为了帮他调查穿越者的事情,并且已经在顾娇容跟前露过脸了,因此不能把他调过来。 裴云清一时间有些手上无人可用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就像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是陌生的,身边没有信任的人,更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裴云清越发坚定了自己要走上高位,只有走到更高的位置,他才能俯瞰一切,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不安感。 他心里头其实很明白,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个无根的浮萍,没有依托,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哪怕是生他的母亲,他也不能告诉她,他的秘密只能悄悄的隐藏在心里。 在最初寻找穿越者的时候,他或许也抱着一丝寻找同类的想法,但如今他只想抹杀掉其他的穿越者,因为她掌握了他的秘密。 哪怕这件事说出去像是无稽之谈,可他这样的身份一旦有了把柄,他的兄弟就会像鬣狗一样,凶狠的将他分食,而不是放他一条生路。 裴云清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因此他很清楚。 “啧,当初我还是太放松了些。” 裴云清看着天边皎洁的月亮,却无心欣赏。 他只觉得这月亮也格外的刺眼。 而上一次他这样看月亮的时候,还是在现代社会的时候。 不得不说,他也算是个命好的人,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有一个优越的家庭,有一个富有的爹。 只是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需要和兄弟们争抢一番,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并没有什么,裴云清觉得自己或许也是享受这个过程的。 毕竟分来的,哪有抢来的香。 “五皇子,您还没休息吗?” 胡德全深夜来找裴云清,裴云清是没有想到的。 他自认为他和胡德全的交情并不深厚,就算这些时日他是经常进宫,但胡德全也总是问个好也就罢了。 裴云清心里头明白,胡德全这是在避嫌。 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他不能和任何一个皇子走的近,否则就有人头落地的可能。 哪怕他是心腹,皇帝一样防备着他。 “胡公公我还没睡,你有什么要紧事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裴云清打开了房门,疑惑的看着胡德全。 他可不觉得胡德全来找他赏月的,他没这么闲,胡德全更没这么闲。 “五皇子,老奴深夜打扰,也是为了三皇子的事。” 胡德全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来找裴云清的,毕竟陛下已经说了,五皇子和三皇子到底是兄弟,总要比他好说话些。 裴云清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趣,但面上仍旧淡淡的。 “胡公公你是知道的,我年幼并不懂这些,和三哥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的亲近,因此若是有什么,我也只能尽力帮忙。” 裴云清这话说的有几分真,但其中也掺着假。 不过胡德全没功夫和他打这样的机锋,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把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老奴知道五皇子年纪轻,没经过什么大事,但这一回,老奴觉得,五皇子要比老奴顶事些,毕竟五皇子与三皇子是亲兄弟,就算再怎么着,也比老奴说话好使。而且来的时候,陛下也交代过老奴,凡事都可以与五皇子商量。” 胡德全直接将皇帝搬了出来,裴云清自然没有话说。 “既是如此,那胡公公就直说吧。” 裴云清不再同他兜圈子,毕竟那也只是浪费口舌而已。 “三皇子派人来请老奴明日一叙,老奴觉得,想必是那仆从传话的时候没有传清楚,这一叙的人必然还有五皇子,因此这来过来打扰五皇子。” 胡德全也不说需要裴云清帮忙的话,毕竟不过是见面叙叙旧而已,有什么好帮忙的? 裴云清自然知道这老家伙的想法,只是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因此他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琢磨起为何裴云照要见胡德全? 胡德全虽然是皇帝的心腹,但要说有多大的权利那是没有的,若说顶事,恐怕还不如他送的那美人顶事。 自古以来,枕头风都是最有用的。 “既然是三哥来请,那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裴云清笑着开口,但他心里并不觉得安心。 裴云照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就是个贪图享乐的混蛋,眼高于顶,压根就不把其他兄弟放在眼里,就连太子也不见得他有多尊重,更不必说他这个五弟了。 明日他若跟着去了,还不知道裴云照要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但他也知道,这或许是个探听消息的好机会,因此不舍得拒绝。 “既然五皇子应了下来,那老奴也就不打扰五皇子休息了。” 胡德全说话就要离开,他仍旧适时的和皇子们保持距离,哪怕已经离开了皇城。 从一个小太监做到如今,若是连一点分寸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胡公公既然来了,月色又是这般的好,那就别急着走了,留下来喝杯茶吧。” 裴云清开口,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他离开。 第163章 因爱生怖 裴云照做足了面子功夫,只等着胡德全赴约。 他虽然不知胡德全为何而来,但总要给他几份薄面的。 毕竟,胡德全在皇帝跟前也是说的上话的,若能为他美言几句,岂不美哉? 至于裴云清,他一向看不上,觉得裴云清实在太会讨巧,惹人厌的很。 何广全眼看时辰差不多,便又赶紧交代了两句。 “殿下,一会儿见着了胡公公,好歹克制着脾气,仔细打听他来此地的目的,若是为震灾还好,若是得了别的消息来此,恐怕对咱们就不太有利了。” 何广全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他并不像裴云照一般,认为胡德全来此的目的单纯。 “行了,我知道了,别啰嗦了。” 裴云照不耐烦的看着他们,只觉得这人唠叨,念的他头疼。 何广全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但见他这样还是有些头疼,也越发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他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报恩,这简直像是淑妃给他的复仇。 “三皇子年岁渐长,好歹也该沉稳些,将来若是离了我,好歹也能担大任,如此才能叫娘娘放心。” 何广全只说了这一句,也不再啰嗦,只因他看到裴云照已经黑了脸。 裴云照这一辈子过的舒心极了,皇帝没有这样的耐心教导他,旁人更不敢这样教导他,而他的兄弟又不多,同他年岁相当的,也只有一个太子。 虽说太子比他要聪明一些,但也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何况太子从前年轻,身边又没有这样的年长能出主意的谋士。 更不必说,眼下还有个裴云清异军突起,而肃亲王又心思莫测。 长此以往下去,裴云照注定要栽跟头。 何广全看的明白,但他是一个守信的人,即便知道裴云照有颓败之势,也没有选择抛下他。 因此他只叹了一口气,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裴云照是这般模样。 裴云照见何广全闭了嘴,不愉的心情这才好转起来。 他撑得下巴,百无聊赖的等着胡德全的到来。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何广全说的是对的,今日设宴也的确是为了打探胡德全来此地的目的,但人都快到了,何广全还啰啰嗦嗦的,他就有些不耐烦。 难道他还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别人指着鼻子教训他,奈何何广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若不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他早就不想搭理何广全了。 不过是有几分才华罢了,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堂堂三皇子,想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 若是何广全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恐怕真的要拂袖而去,再也不理他。 幸而他的想法只是在心里想想,从没有挂在嘴边。 胡德全带着裴云清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但他十分有眼色的,没有多问,毕竟这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过问的。 而裴云清,他正琢磨着裴云照的目的,哪里有心思多想? 从昨晚到现在,他连觉都没睡好,就怕今日这一场是鸿门宴。 如果裴云照真的犯浑,那他们该如何脱身才好? 裴云清和胡德全来这里,连个熟人也没有,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并不将希望寄托在裴叙身上,若是裴叙真心想帮他们,就不会只将证据给他们,从此撒手不管了。 裴叙同他们不一样,他是奉旨办事,就算带再多的护卫也不要紧,不像他们,就连出皇城的目的都要遮遮掩掩。 裴云清就算从前过的憋屈,也没有憋屈到这个地步。 “胡公公来了,本殿下有失远迎,还请不要介意。” 裴云照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有求于人。 好在胡德全早就已经习惯了,因此也不介意。 “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老奴怎么敢叫殿下来迎呢,老奴自个儿就过来了。” 胡德全笑着开口,他从来不与诸位皇子结怨,即便是有颓败之势,他也是恭恭敬敬的,毕竟谁也说不准,明天谁又得意。 “老奴与五殿下也算是初来乍到,不知这晋州城的规矩,如今三殿下在这里,老奴和五殿下也就不担心办不好陛下交代的差事了。” 胡德全这话似乎另有深意,只是裴云照并不能听明白。 不过就算裴云照听得明白,也无济于事。 如今证据已经送到陛下的眼前,不管三皇子是否做了此事,都已经在陛下那里留了案底,从此三皇子怕是不能再肆意而为了。 胡德全心里明白,但是却没有提醒裴云照的打算。 毕竟,不管是哪位皇子,他都不看好。 他早就已经有了打算,等到陛下年迈时,他就求陛下放他回乡养老。 这不算是过分的要求,他有把握陛下会同意。 “胡公公的话都已经这样说了,我就算想袖手旁观,怕也是不能了。” 裴云照轻笑一声,仍是一副自大骄傲的模样,他显然是把何广全的交代抛到了脑后。 何广全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这人实在不争气。 别人还没开始捧他呢,他自己就已经飘起来了。 “我们殿下想着,昨日五殿下与胡公公一路风尘仆仆,恐怕甚是疲累,因此昨日便没有打搅两位休息,今日特地设宴邀请五殿下与胡公公,还请两位不要客气。” 何广全不能再放任他胡说下去,便站了出来,截住了话头。 胡德全与何广全也算认识,自然知道他是淑妃放在裴云照身边的人,因此也给了他这个面子。 “何先生说的是,三殿下如此体贴,老奴心中也是十分感激。” 胡公公带着裴云清入座,而直到此时,裴云清才缓缓开口。 “三哥既然设宴请了我和胡公公,为何不将叙哥一道请来?” 旁人听不出来,可何广全却知道他这是在打探消息呢。 他自然不能告诉裴云清,裴云照已经将裴叙得罪了个干净,因此赔着笑脸道:“王爷贵人事忙,我们哪里好打扰王爷呢,若是五殿下想见王爷,我这就差人去请。” 若是这会儿去请裴叙,那原因便全都推到裴云清的头上,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裴云清哪里不知道这老东西的算计,自然不会上他的当。 “既然叙哥忙,那就算了,毕竟还是正事要紧,我们若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叙哥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呢。” 裴云清语气里带着与裴叙的熟稔。 裴云照最烦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模样,明明大家都一样,私心里都想弄死裴叙,偏他装的像个斯文败类,惹人讨厌的很。 “五殿下竟然如此体谅王爷,若是王爷知道了,想必会很开心。” 何广全挤出一抹笑,他有些看不清裴云清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再转头一看裴云照,还是那副楞模样,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要何广全来说,裴云照就适合当一个闲散的王爷,每天吃吃喝喝,寻花问柳,千万别想着做什么登高位的美梦,否则只怕会粉身碎骨,偏偏他和他母亲都没有这样的认知,一心想着要夺位。 而他当初也是昏了头,一脚踏上了这条黑船。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还不显,如今从京城一出来,他越发的看清裴云照不是一个明主,而和其他人接触下来,他也明白其他人显然没有裴云照那么蠢。 何广全只觉得心累不已,如果他只是保着裴云照荣华富贵,这不算什么大难事,但若是让裴云照坐在那高位上长长久久,恐怕是拿他的命换,他也做不到。 只是这个恩情欠下了,他还没有还完,若是现在就弃裴云照于不顾,显然是失信于人,这让他也没法再见列祖列宗。 “五殿下的话说的极是,想必王爷也不会希望我们打扰他。” 何广全附和着裴云清的话,只希望这人能别再提肃亲王了。 好在裴云清也不过是一探虚实而已,没有打算深入的去聊这个话题。 裴叙尚且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多人惦记了,他今日难得偷闲陪着顾娇容在家里坐了坐。 等到时间差不多,这才准备出门儿。 顾娇容在他的跟前,给他整理着衣服,语气柔和无比。 “王爷这些日子辛苦了,想必晋州的百姓都会记着王爷的好,若不是王爷,恐怕这晋州城的百姓会死掉更多,不过王爷也要记得,大灾之后可能会有大疫,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让大夫去看,千万不要自己去。” 顾娇容看书的时候并不算太仔细,因此有许多的细节都没有记住,何况书里描写的更多的是主角之间的互动,和现实世界还是有些不同的,因此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灾情,什么时候会有疫情。 裴叙点了点头,应下了她的交代。 “容儿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知道家里还有你和孩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回来。” 裴叙如今是有了牵挂的人,不会再像从前一样。 从前他在战场上的时候,都可能不顾及自己的生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毕竟如今他的身边有了妻儿,若是他死了,他的妻儿便会不好过。 “你也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若是有什么事就让下人去做,千万别自己动手。” 裴叙更想说的是小心提防裴云清,但这样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裴云清到底是成了他的心头大患,他总害怕裴云清会起什么坏心思,伤了顾娇容。 “若是这事的话,王爷大可以放心,我这个人最怕死了,我从前就和王爷说过,但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先保自己,绝不会做出头鸟。” 顾娇容弯了弯眼睛,她这话说的不假。 若是她真的是个不管不顾的人,就不可能随波逐流走到今天,反而是在得知自己命中注定要死的时候,就会逃离王府。 毕竟她在刚穿来的时候,已经悄悄做过许多努力,但是剧情仍旧在推进。 虽然现在真正的王妃已经死了,但春枝还在府里。 顾娇容知道,如今还留着春枝,是因为她们不在王府,这王府就需要有一个人守着。 春枝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让王府落到别人的手中。 她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等着裴叙出事,只有这样,肃亲王府才能由她说了算。 秋猎刺杀本是她的机会,她也在此动了一些手脚,但终究没有彻底实现自己的野望。 顾娇容总觉得春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春枝是怎么做到杀了谢婉宁,悄悄的换了她的身份,又说服了谢家的人。 就算是世家望族再怎么冷血,谢婉宁好歹是谢家家主的亲生女儿。 要说这一点,顾娇容是真的低估了世家大族的冷血程度。 在这个时代越是出身高贵的人,就越是的冷漠无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家族昌盛不衰。 每一个家族兴旺都是时代的积累,而不是一个人的努力。 如果谢婉宁只会给家族添麻烦,那么她死了,而换一个有用的人,这并不值得难过。 春枝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她比谢婉宁要有头脑,也比谢婉宁更有野心。 谢婉宁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男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家族。 谢家家主对她早就有所不满,但是这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因此在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也满足了她的一些需求。但是谢婉宁得到满足之后,并没有回馈家族。 裴叙不知道顾娇容想了这么多,他摸了摸顾娇容的脸颊,又低头亲了亲她。 “我自然知道,但就算我知道,我也忍不住想要再叮嘱几句。” 这大约就是因爱生怖吧。 爱她,所以不希望她出任何的状况,只愿她的一生一帆风顺。 “好啦,王爷要是再不出门的话,福安恐怕要急死在外头了,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快走吧。” 顾娇容抬手推了推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裴叙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而离开前又向她索取了一个吻。 第164章 裴云清的礼物 裴叙并没有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裴云清身上,他可能用一些阴损手段胜过裴叙一筹,但若论实力,裴叙却略胜一筹。 此事若真的交由裴云清调查,恐怕查到过年,裴云清也难以找到裴云照圈养私兵的证据。 裴叙没有太多时间与他纠缠,更不能让他将注意力转向他们,因此打算助他一臂之力,否则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顾娇容就没有裴叙这样的打算,她虽然想的多,但是到哪里都能咸鱼躺,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清闲。 毕竟她的身后,有裴叙负重前行。 芍药也将她伺候的极好,她甚至觉得将来若是离开王府,寻一座这样的宅子住下来也是好的。 不过,目前想这些也都是空想,凡事都要走一步看一步,她也不能确定将来会如何。 “芍药,今天中午就吃的清淡一些吧,王爷未必有功夫回来,你让厨房少做点,免得又要剩下” 顾娇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开口道。 昨夜裴叙收到了福安的密报,今日的兄弟两个见面顺带还有个胡公公,想必不是什么好事,裴叙今天有的忙了。 就算这兄弟俩没有立刻舞到裴叙跟前,小动作必然也是有的。 顾娇容是没想着裴云清会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毕竟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权利的侍妾,哪怕是穿越来的,也做不了什么,裴云清应该对付裴叙才是。 可她的话音刚落,留在院子里的侍卫便来汇报:“主子,五殿下身边的人来了,说是从京城带了礼物给您。” 指名是给顾娇容,而不是裴叙。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可看得出是什么东西?” 顾娇容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她其实心里有猜测,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东西要是送给裴叙,应当是只能丢在墙角里吃灰,但送给她…… 顾娇容笑了,恐怕在裴云清的眼里,她只是个没头脑的女子吧,否则也不可能依附着裴叙,而非是靠着自己的知识闯出一方天地。 她能理解裴云清,他聪明,因此有自傲的资本,他的性别又带着先天的优势,所以他可以做出多种多样的选择。 但顾娇容不能,她开局就只是一个通房丫鬟,走到今天何尝没有运气的成份呢? 但凡她没有看过原书的剧情,或许现在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顾娇容一向不会为难自己,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有胸怀天下的大志向,只想好好的活着。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生命。 侍卫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回主子,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用一个精致的木盒装着,那木盒看着倒是很贵重,似乎是檀香木的。” 侍卫好歹是出自王府,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因此描述起来的语气也算平静。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用精致木盒装的礼物,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五殿下能送什么礼物给我。” 顾娇容并不怕裴云清来找麻烦,只怕他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 侍卫听到这话,脸上才露出一丝为难。 “主子,王爷走的时候吩咐过,任谁来了都不要放进院子里,只等他回来再说。” 裴叙的交代,顾娇容不是不知道,只是裴云清难得有动作,若是就这样放他身边的人回去,谁知道他明日又会做什么? 正巧趁着这会儿他在赴宴,顾娇容就算对他的下人做些什么,也不要紧。 “无妨,你只管将人带过来,王爷若是问起来,我会跟他解释。” 顾娇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纵然有了这话,侍卫还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面露难色。 “怎么?如今连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顾娇容立刻冷下脸来,她愿意在这宅子里待着,并不是因为裴叙困住了她,而是她不想让裴叙担心,何况外面未必安全。 “主子息怒,属下这就去。” 侍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看王爷对主子这般看重,也知道主子在王爷心里的地位。 顾娇容并没有为难他的打算,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放他去了。 这些侍卫其实也是尽忠职守,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不得不说,裴叙的确是了解裴氏这一群兄弟的,他们从裴叙那里找不到突破口,就转而对她下手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顾娇容摆明了就是裴叙的弱点,而她又是一个弱女。 如果不对她下手,那才是傻了。 侍卫的动作很快,不消一会儿,就带着送东西的人过来了。 “小的吴二给顾姨娘请安。” 吴二一上来,就点破了顾娇容的身份,显然不像侍卫那般对她恭敬。 顾娇容早已见怪不怪,淡淡的点了点头。 “听闻五殿下差你来给我送东西,不知五殿下送了什么珍贵之物,还要亲自交到我的手里。” 顾娇容其实并不好奇裴云清给她送了什么,他主要还是想看能不能从吴二嘴里掏出来点东西。 只可惜,吴二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回顾姨娘,小的并不知道,小的只得了吩咐,来给顾姨娘送礼物。” 吴二低头道,他没有必要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顾娇容似乎已经习惯了,因此也并不诧异。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将盒子打开吧,咱们一起开开眼,想来五殿下送的东西,必然是极其珍贵的。” 顾娇容可不想亲自打开这盒子,万一这盒子里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她还是离得远些好。 而吴二自然也不想做这打开盒子的人。 哪怕他并不知道盒子里装了什么,但五皇子千叮咛万嘱咐,要送到顾娇容跟前,因此他绝不认为这里头是好东西。 “顾姨娘,这恐怕不妥,我家主人叮嘱过我,这东西不是我等卑贱之人可以看的,何况若是在我手里坏了,我也没法跟主人交代。” 吴二寻了个借口,想要推脱过去。 只是顾娇容怎么会让他就此逃掉,更不必说吴二这样的态度,叫她越发不安心。 “怕什么?若是东西坏了,由我担着,我自会跟五皇子解释,你只管将这盒子打开,我们共同欣赏就是了。” 顾娇容是绝对不会将这盒子接过去的,她可是怕死的很呐。 “顾姨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吴二快要哭了,他哪里能想到,只不过是送个东西,竟然送出个麻烦来。 若是知道这样,他是绝对不会揽下这个差事的。 “我哪里为难你了?不过是看个东西,打开个盒子而已,你偏要推三阻四,难不成这盒子里的东西早就被你置换掉了,因此你才不敢打开。” 顾娇容并没有说五皇子的不是,反而将屎盆子扣在了吴二头上。 有了这话,吴二若是不打开这盒子,那么出了什么事,过错都会在吴二的身上。 “你若是觉得你担得起这个责任,那你就放在这里,你若是担不起,那便快快打开,你我都看过了,也好安心。” 顾娇容不停的给他施加压力,吴二只觉得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上的为难更是下不去。 “真不是小的不愿意,只是主人的确有交代。” “我都已经说了,若是殿下怪罪下来,我会为你担着,你却推三阻四,在这里与我浪费口舌,这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叫五皇子看了,若觉得不少什么,我亲自派人去取。” 顾娇容就是不肯亲手接过这东西,她承认她是害怕。 但是谁不害怕呢? 裴云清这样心思诡秘的人,还是防备些为好。 吴二见实在推脱不过去,便只好一咬牙,一闭眼,将盒子打开了。 这盒子里的确没什么毒物,但里面却有一盒子红色的珠子,看上去诡异极了。 顾娇容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因此她挥了挥手,让侍卫接了过去。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这东西你的确没动过,我向你道歉,望你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 顾娇容倒是能屈能伸,可是吴二的脸色都已经白了。 他抖着唇道:“顾姨娘实在是太客气了,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这东西的确没毒,但吴二看到了一盒子鲜红的东西,他总觉得这东西不对劲,因此也不敢多留。 顾娇容同样是这样的想法,因此吴二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让人把这东西处理了。 芍药在她旁边不停的皱着眉。 “姨娘,奴婢从觉得五皇子这是来者不善,那东西看着就诡异,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还好姨娘机敏没有亲自接过去,这东西若是姨娘打开的,岂不是要吓的心惊肉跳。” 芍药如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东西让人心神颤动。 “可惜褚神医没有跟来,要不然这东西叫他看一看,也就知道是好是坏了。”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她越发觉得身边带个医生,是极有好处的。 芍药听到这话,便开口给她出主意。 “若是姨娘想见褚神医的话,让王爷给他飞鸽传书,让他过来就是了。我想褚神医应该不介意奔波一些的,毕竟她向来喜欢一些奇特的东西。” 芍药与褚风华算是熟悉了对他的爱好,也摸了个清楚。 顾娇容想了想,这倒是个好主意。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她们何时才会回京,若是褚风华刚来没多久,她们就要回去,那也太折腾了。 “等王爷回来,我先问问他,若是方便的话,就让褚神医过来。” 顾娇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也的确将此事纳在考虑当中。 而裴叙如今忙碌的不行,连抽空喝个水的功夫都没有。 虽然现在赈灾粮已经发下去,也安稳了百姓的心,但是这还是治标不治本。 虽然这次蝗灾只损失了今年一年的收成,但带来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如今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有一个漫长的冬天要过,寻常时候挨一挨饿,只要能活着,也没什么要紧的,但到了冬天如果还是忍饥挨饿的状态,怕是要死不少的人。 裴叙必须要尽快找到对策,让这些百姓能够安稳的过冬,如此等到春天再发下去种子,这个灾难才算彻底过去。 现在老百姓吃的都是糙米杂粮,倒不是裴叙不舍得给他们好粮食,只是这晋州城的粮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他还不能确定。 等到明年春天,或许还有些野菜可以吃,但冬日的时候,周遭一片荒芜,是什么也没有的。 “王爷还在忧愁冬天怎么过?” 福安是过过苦日子的,要比裴叙更有些想法。 虽然裴叙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吃过不少的苦,但是粮草几乎没有紧缺过。 而福安,在进王府之前,是穷苦人家的小孩儿。 按理说,他并非是王府的家生子,不该做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但他足够的忠心。 “我知道只要撑过冬天就没事了,但只怕这个冬天难熬,这些百姓会撑不下去。” 裴叙叹了一口气,若是有解决的法子就好了。 “王爷,这事儿并不难办,虽说冬天里没什么好东西,可他们不用耕种,也不用劳作,其实体力消耗的反而更小些,只要冬天注意保暖,吃的少些也不要紧,不饿肚子就行。” 福安幼年时常饿肚子,毕竟家里的兄弟多,冬天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否则他父母也不可能将他卖了。 “如今虽然粮食紧缺,但是咱们应当不缺做棉服棉被的东西,倒不如到冬天的时候每人给他们发一床被子,发些保暖的衣裳,这样也好过忍饥挨饿还要受冻,而且这被子也不是只盖一个冬天就不要了的,然后他们看到这被子心里头也会感念王爷的恩情。” 福安这个建议倒是很实用的,而且若是发被子,就要做被子,做被子需要雇人,这又带动了大家劳动。 “你这主意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办吧。” 裴叙点了点头,他心里头有数,这种事情交给福安办,比他办要来的好。 第165章 交锋 裴叙将此事交给福安去办,也就腾出手来,料理裴云照兄弟二人了。 这些日子,裴云照一直没有露面,想是知道得罪了他,因此不敢再出门。 对于他这样的做法,裴叙不做过多的评价,只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而今裴叙的手中有把柄,是绝不怕裴云照犯浑的。 口头上占便宜,算什么真本事。 裴叙向来不屑逞口舌之快,他要是出手,必然是直中要害,如此方能自保。 他抬腿就要离开,恰巧留在家中的人寻来,将裴云清给顾娇容送礼的事说与他听。 裴叙是何等人,只一听就知道,这送礼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幸好顾娇容机敏,没有接触那东西,只让那送礼的打开盒子观察。 不过她这样的行为实在冒险又莽撞,若是裴云清铁了心要害她,也不过是搭上个小厮的性命而已。 毕竟他今日去赴了裴云照的宴,届时只需借口将过错推到小厮的身上即可。 这一步棋并不算很精妙,若是没有裴云照,是做不成的,偏偏裴云照就是个傻子,硬生生要给他帮这个忙。 裴叙不免有些怀疑,他身边这个谋士究竟是怎么回事,若说没头脑,也和太子斗了这么长时间,若说有几分本事,偏偏走了这样一步烂棋。 须知出主意的人手段再高明,若是听的人不肯照做,那也是无济于事。 裴云照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骄傲又自大,不肯听人劝,又嫌弃何广全啰嗦。 可他若是省心,旁人又何须唠唠叨叨。 裴叙没有深想下去,长腿一迈,便去往裴云照的宅子凑热闹。 裴云照是万万没想到这煞神会主动上门,他端着酒杯的手都抖了抖,但好歹稳住了,没在裴云清的跟前丢脸。 “他怎么来了?” 裴云照皱着眉嘟囔,显然是没有意料到这样的结果。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因此似笑非笑的看向裴云清。 “五弟竟这么想念肃亲王,还在我的席上,就先将他请了来。” 这也不怪他想到裴云清,谁让这人还没坐下就提起裴叙。 如今裴叙来了,那他自然要想,是不是裴云清悄悄将人喊来的。 “三哥这话说的,就算弟弟我再不懂事,也知道今日的宴席三哥所设,既然三哥没请叙哥,我这个做客人的自然不好自作主张。” 裴云清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裴叙来也不关他的事。 可裴云照压根不是个能讲道理的,他既看到了结果,就不管过程如何。 “原来五弟是这样懂礼节的人,如此说来倒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了。” 裴云照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叹了一口气。 “也罢,既然人都已经来了,自然要请进来坐一坐的。” 他这话说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没办法。 何广全听见这话,才长舒了一口气。 好歹这会儿裴云照照的脑子没犯糊涂,要不然他们真的就不用再折腾了,直接重开吧。 裴叙可不知道这群人的眉眼官司,即便是知道,也当做是不知道,坦然的入了座。 “三皇子为五皇子接风洗尘,我却不请自来,三皇子不会介意吧?” 裴叙明知故问,显然是想给他添不痛快。 裴云照恨不能撕吃了裴叙,但也只能赔着笑脸:“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好歹也是兄弟,若不是看你太忙,不好打搅,我必然也是要请你的。” 他们心知肚明,即便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哪怕裴叙不忙,他也不可能请裴叙过来,否则这些日子他也不可能闭门不出,只为躲着裴叙。 “如此说来,倒是显得我小性多疑了起来。” 裴叙笑着开口,而后转头看向了裴云清,今日他本就不是为了裴云照而来,若是他要与裴云照计较,也不会等到今天。 “五殿下与胡公公远道而来,我碍于公务繁忙没能去迎接,想必五殿下与胡公公宽宏大量不会介意,但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日既然见了两位,那我便借着三皇子殿下的席面,向两位赔罪。同时也要谢谢五皇子,千里迢迢从京都而来,还不忘了为我爱妾带礼物,这片心意实在是沉重。” 裴叙哪里是感谢裴云清,这是来找事儿来了。 裴云清心知他的意思,但还是笑着应下了这声谢。 “叙哥不必如此客气,就像你说的,你我好歹也是兄弟,不过是为嫂子带些礼物罢了,随手的事,不值什么,哪里需要叙哥亲自来道谢。” 裴云清弯着眼睛开口,而后又转头道:“不过叙哥今日能来,我心里是很高兴的,自从上次从叙哥的府里回去后,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叙哥,不知叙哥近些日子过得如何,嫂子怎么样了?” “ 论理说我这个做弟弟的该登门拜访,不过三哥今日设宴,我也不好辜负了三哥的心意,这才让小厮代我将礼物送去,待哪日清闲了,再去拜访叙哥。” “不妨事,既然是兄弟,那就不拘这些,只要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何况娇容这些日子并不舒服,也不适合见人。” 裴叙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要裴云清回去见过吴二以后就知道,顾娇容是如何逼他打开那匣子的。 不过这并不要紧,即便裴云清知道,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如此那我等些时日,嫂子身体大好了,再去拜访,也免得惊扰了嫂子。” 裴云清点了点头,两人说的是你来我往,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俩人的关系有多好呢。 何广全看着这样游刃有余的裴云清,越发觉得自家的这个不争气。 若是他扶持的是裴云清,恐怕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但命运二字本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何广全或许与裴云照就是有这样的缘分。 而一旁的胡公公也是一头的雾水,他并不知道裴云清送了礼物给顾娇容,只听说过裴云清对待裴叙的态度暧昧,不知是想拉拢讨好还是别的。 只是如今一看,他更加觉得五皇子是个伶俐的人。 怪不得陛下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如此看重五皇子,说不准五皇子将来更有机会。 毕竟同其他两位相比,五皇子更加年轻,而皇帝也没想着即刻退位。 “胡公公,数日不见,你如今越发的精神了,就是不知如今差事办的如何了,若是胡公公回京之时,定然要告知我一声,我也好为你践行,以此来弥补我未迎你的愧疚之情。” 裴叙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胡公公知道,他压根儿不是这个意思,他这是在询问胡公公调查的怎么样了,何时才能回去告诉皇帝。 胡公公在这里虽然不会给他添麻烦,但进度实在太慢了,再等下去,到了过年,裴云照的事岂不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叙既然抓住了裴云照的把柄,就不会放过他。 这件事儿只能闹大,不可能化小。 “王爷,老奴年迈,脑子不够聪明了,虽然老奴有心要好好的办,但这差事办起来也比从前费力,因此这进展虽然是有的,却不大。” 胡德全挤出一抹笑,他并不敢说,自己有心大事化了。 皇帝派他来,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没有明说,但裴云照到底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就要了他的命,顶多就是软禁起来。 人一旦老了,就容易心软,也容易糊涂。 “若是胡公公力不从心,本王倒不介意帮一帮胡公公,只是若是本王出手的话,只怕陛下心里会对胡公公不满。” 裴叙这已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了,可胡德全却没有办法反击。 胡德全深知裴叙说的是对的,如果要他出手的话,那必然是要把事情闹得更大,皇帝想要善了,那是不可能的。 “王爷有心要帮老奴的忙,老奴心里自然是感激的,不过这到底是陛下交给老奴的差事,老奴也不敢交给王爷去办,倒不是不信任王爷,只是若是叫陛下知道了,恐怕心中会对老奴不满。” 胡德全立刻拒绝道,他这脑袋还留着还有用呢,不想这么快就死。 “老奴这些日子会尽力去办差事,烦请王爷不必担心了。” 裴叙点了点头,没有再逼他,有些话点到为止最好。 何况,如今正主还在他们的面前,虽然裴云照听的云里雾里,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倒是何广全,似乎从中琢磨出了点东西。 “若是王爷不好办,那不如交给我,让我来协助胡公公办事,我虽不才,但是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何广全知道裴叙今日在这里,他们是打探不出什么了,若是能够和胡公公打上交道,那也算是好的。 他结识了胡德全,害怕将来不知道他要办什么事吗? 胡德全哪里敢用何广全,且不说他就是三皇子的人,便是不是,这样大的事,他也不敢让外人插手。 “何先生一片好心,老奴心领了,只是这事是陛下特意交代的,因此老奴不敢交给外人,再者说此事也有五殿下参与,老奴想五殿下应当也是这个想法吧。” 胡德全觉得这件事不能自己一个人面对,因此他将裴云清也拉了上来。 他刚才看裴云清就知道,裴云清是个长袖善舞的,应付这点小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裴云清大约是没有想到,胡德全这么快就把他给卖了。 但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假惺惺的开了口。 “胡公公说的是,这好歹是父皇交给我办的第一件事,我自然要好好的办,若是办的不够好,岂不是叫父皇失望吗?” 何广全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事儿是没办法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好插手了,不过若是五殿下与胡公公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我们必当全力协助。” 何广全还是卖了个好,毕竟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树敌的。 裴云清现在的态度不明,但应该也是有争抢皇位的想法,将来如果三皇子兵败,五皇子得势,少得罪五皇子一分,也能多一些可能留下性命。 何广全到底还是不够狠心。 裴叙冷眼看着他们交际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举着一杯酒,细细的品了起来。 裴云照是个会享受的,这一桌酒席恐怕要花不少的银子,寻常百姓应该是一年也用不完。 而这只是裴云照的日常,裴云照并不觉得自己铺张浪费。 “叙哥,你也别只顾着闷头喝酒,三哥这一桌子菜可是用了心的,叙哥可要多吃些,你来到这里实在是受苦了,也不知你身上的余毒可清了没有,身子还有没有不适?” 裴云清语气担忧,像极了真心。 裴叙知道他是在偷偷的摸自己的底,因此笑着回答:“五皇子不用担心,我这毒虽然厉害,但慢慢的也好了许多,如今只要不用内力就没什么大事。” 他故意这么说,想看一看裴云清是不是也要玩刺杀那一套? 裴云照的底细他是摸的一清二楚,但是裴云清他还是没有查的太清楚。 他不知道是裴云清刻意隐藏实力,还是就那么一点实力。 “既然是这样,那叙哥应该少喝点酒才是。” 裴云清似乎不知道他的意思,语气又越发的关切。 “虽然这一点酒碍不了什么事,但若是今日喝,明日也喝,积少成多对身子也是不好的。” 裴叙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将酒杯放了下来。 “五皇子都这样说了,那我再喝,恐怕就辜负五皇子的关心了,既是如此,那便不喝了。我看三皇子也要少喝些酒,免得酒后失言,得罪了我不要紧,若是得罪了其他人,那可就麻烦了。” 裴叙这是在内涵裴云照为他接风时撒酒疯的事,裴云照自然也知道,因此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肃亲王说的是那今日咱们就不喝酒了,正好也腾出些功夫来叙叙旧。” 裴云照只能认一下这个哑巴亏,毕竟当时那些疯话都是他说的。 裴叙今日来这里没什么太大的事,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些不痛快,如今目的达成,他也就没有再留下去,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第166章 抢来的必然是香的 当裴叙踏入熟悉的宅院时,便露出舒心的笑,他知道,并非其他原因,只因这院子里住着他最牵挂的人——顾娇容。 顾娇容在,他的家就在,而那份熟悉的温馨也在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瞬间包围了他。 他再不愿去想其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家门,直奔房间而去。 恰好顾娇容就拿着一卷书坐在窗边仔细的读着,她的面容是那般的恬静柔和,阳光洒在她身上,如同一幅宁静的画面。 裴叙心中微动,只想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此时他又想起吴二送来的东西,顿时涌起无尽的关怀:“娇容,你今天感觉如何?孩子有没有闹你” 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爱护。 顾娇容知晓,他必然知道裴云清遣人来了,但却没想到他头一句竟只问这些。 她放下手中的书,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王爷别着急,先喝口茶歇歇再说。” 孕期的她,嗅觉变得灵敏,自然也闻到了裴叙身上的酒气。 裴叙没有拒绝,接过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又开口说话。 “我听说裴云清派人来送了东西,那东西看着诡异的很,你没事吧?” 顾娇容自然没事,她又没接触那东西。 “我不要紧,那应该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裴云清还没那么蠢,刚来晋州城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若是顾娇容在此时出事,裴云清必然逃脱不了干系,而裴叙也会因此与他撕破脸,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纵使是这样,你也太莽撞了些,如今你不是一个人,若是你和孩子出了事,叫我一个人怎么办才好?你即便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我。” 裴叙的声音变得严肃,他显然是不满意顾娇容这样的做法,哪怕她并没有直接接触那些东西。 “虽然今天他送来的不过是一盒诡异的珠子,但假使他真的有那样的心,亦或是下一次他送来更厉害的东西,难不成你就让我一直担惊受怕下去吗?” 裴叙说的不无道理,顾娇容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只是她今日不这样做的话,又如何能知道裴云清的想法? 虽然此事让下人去做也可以,但到底不如她亲眼看见的好。而且裴云清要靠特殊手段害人,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他连这宅子都没进来过,就算有想法也不可能实现。 除非裴云清亲自来看过,而这房子又比较特殊,这才能实现爆炸效果。 顾娇容没想过裴云清会有其他的手段,哪怕不知道他穿越过来多久,但身为一个皇子,从小就生活在众人的眼前,他是不能有大动作的,否则很容易被人拆穿身份。何况,他的母妃容妃并不受宠,而外家也不如裴云照的那般势大。 裴云清想必是有心无力,否则也不可能只送盒诡异的珠子来试探她。 只是这些话,她到底没有告诉裴叙。 “王爷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不这样了,往后都小心谨慎,好不好?” 顾娇容弯着眼睛,软声哄他。 在柔和的光线下,顾娇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她拉过裴叙的手,似是撒娇般的晃了晃。 “王爷,快别皱眉了,你皱起眉的样子都不好看了。” 她这话显然是有些恃宠而骄,若是放在从前,她定然是不敢说的。 但不等裴叙回话,她又打了张温情牌。 “王爷,我知道你担心我。每次我看到你为我皱眉的样子,我都觉得我应该做的更好一点,因为我深知,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你就是我最坚实的依靠,也是我的避风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恐怕过不上这么好的生活。” 她微微低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或者说如果没有裴叙,她早就已经死在剧情之下。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每天都惴惴不安于剧情的走向,也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来处和身份。 她已经死过一次,所以万分的怕死。 “王爷,我和你说过的,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若是能够好好活着,我是绝对不会以身犯险。但裴云清已经盯上了我,我若不是做点什么,那他必然会有接下来的动作。” 顾娇容今日的举动并不特殊,但清楚的告诉了裴云清,她也没那么好惹。 如果裴云清执意盯着她不放,她不介意鱼死网破。 但这只是下下之策,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更喜欢兵不血刃的解决一切。 “容儿,你真是……” 裴叙话未说完便叹了一口气,只因他从顾娇容的眼中看到了信任与期待。 顾娇容在等他回答,回答他不介意了。 可这对裴叙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实在是太在意顾娇容了。 “只此一次,下次不许了。” 裴叙终究还是败给了顾娇容,没有再抓着这件事不放。 顾娇容点头应着,但是心里却想着,若是裴云清没有动作,自然不会有下次。 只是这件事恐怕不是容易的。 裴云清已经咬准了顾娇容,怎么可能会放手? 这些日子里,他也深刻认识到了裴叙的力量有多大,虽然在不屑顾娇容,但如今他眼前的突破口也只有一个顾娇容。 只是等到他回去,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吴二,哪里还不明白,那东西顾娇容压根就没有碰。 仅仅是这样,裴叙就找到了酒席上,可见顾娇容对裴叙的重要性。 “若是我放过你,恐怕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因此只能抱歉了,我得送你回老家。” 裴云清站在书房喃喃自语,他的目光也闪过一丝阴郁。 裴云照、裴叙……都是他的拦路石,他只能一个个铲除,如今裴叙不好下手,顾娇容又严防死守,需要打持久战。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傻憨憨的裴云照了。 裴云照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只知道吃喝玩乐,除了个何广全还有些用处。 何广全此人他是听说过的,当初淑妃有恩于他,因此要求他跟在裴云照的身边,看护着他。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下手的地方。 谁能说,淑妃当初不是有心算计,让何广全遭了难而又伸出援手? 裴云清自然找不到当年的老人,也没有办法去探寻,但这是一个很能做文章的好地方。 至于胡德全,这老太监总想谁也不得罪,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如今皇子们渐渐都大了,夺嫡之争也已经开始,他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想要彻底与这件事摆脱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他死。 裴云清现在不想和他计较这些,毕竟他也有用。裴云照养兵的事情,还需要他来调查,也需要他在皇帝面前说话。 只不过,就要看他肯不肯配合了,如果他愿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一点,那么裴云照,这辈子就再也没办法翻身了。而他送给皇帝的美人,也能从中吹一吹枕头风。 裴云清算计好了这一切,只是还没有摸清裴叙究竟是个什么路子。 他是想做摄政王,还是想取而代之? 这不怪裴云清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此人的实力逐渐强大,而他的心思似乎也不那么好猜,从皇帝和皇子们的态度来看,他也值得对付。 简而言之,他绝对是个威胁性很强的人。 裴云清如今也将他视为心头大患,有心想要将他处理掉。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裴叙身边有个穿越女,而这女人显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么单纯,绝不是为了金钱。 原来他只想着这女人恋爱脑,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男人身上,但今日的试探却叫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这女子想要借裴叙的东风。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了个实力强盛的肃亲王帮忙,她想要什么岂不是更容易了,好过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裴云清将顾娇容想的极为复杂,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哪里能够想到顾娇容的处境呢? 何况,即便是换做他,身处那样的境地,他也只会想着如何能够拥有权利,如何能够登顶,而不是好好的活着,珍惜生活。 “吴二,你再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她的每一个表情。” 裴云清越想越觉得顾娇容的目的不单纯,因此他也不敢放弃任何一点可能性。 他必须要要清楚顾娇容的实力,如此才能够做更深远的打算。 原本他不觉得裴叙有热武器,但是现在他却有了这样的想法。 明朝就出现过火铳,而那也让明朝的实力强盛。 若不是后代不争气,明朝恐怕还能走的更长远。 不过这些就不是裴云清所考虑的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培训现在做到了哪种地步,手里拥有多少家伙。若是真的开战,他有没有胜算? 毕竟,他现在手里没有一个兵,只能靠这些歪心思走歪路子致胜。 裴云清不是没想过搞个爆炸,好好的挫挫裴叙的锐气,但是爆炸的实现条件十分困难,而且要做好准备,上次在密林也是因为正好有个沼泽,否则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实现爆炸的效果。 而在京中想要有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太难了,他根本就做不到,除非他做一些化学实验开始研究这样的东西,但是他哪有这样的精力? 吴二不知道主子的想法,他细细的将所有的事情说完以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裴云清的表情,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脑袋就落地。 “主子,奴才真的没有隐瞒,而且奴才三番五次强调了,这东西须得亲自送到顾姨娘的手中才行,但是顾姨娘不肯接过去,而她身边的侍卫也对奴才严防死守。” 严防死守才是应该的,裴叙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裴云清,也不可能将他的人放进院子里接近顾娇容。 这些裴云清都是知道的,他现在不知道的就是顾娇容的实力几何? 从前他一直没有正视过的人,如今竟然成了他最大的敌人。 多么的讽刺啊,裴云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顾娇容一定觉得他很可笑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裴云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愿意再听他的求饶声。 如今他现在身边没有人可以用,吴二也得留着,哪怕只是跑跑腿而已。 这种寸步难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裴云清想到前世自己和兄弟之间争夺的时候,简直比现在顺利的多,毕竟他是正儿八经的正室生出来的孩子,比那些小三的孩子更加名正言顺。 “如果是换做大哥,他会怎么做呢?” 裴云清想到手段比自己还要高明的兄长,脑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当时他们是谋杀,车祸全部都用上了。 如今刺杀显然是行不通的,裴叙自己就是个高手,哪怕中了毒,恐怕也不是寻常人能对付的。 而他自己连杀只鸡都费劲,更别说杀人了。 他不像裴云照,手里都有大把的银子,还可以买凶杀人。 裴云清现在做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靠不了别人,因此他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办法。 顾娇容现在是一个孕妇,自然是好下手的,但是他身边有护卫,因此还只能送东西。 顾娇容今日不收他的东西,明日不收他的东西,难不成日日都不收他的东西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介意亲自走一趟,再打一打感情牌。 想到这里他有些庆幸,初次见到顾娇容的时候,他没有像裴云照一样傲慢。 如果当时他也是那个傲慢的态度,现在恐怕就连送东西也送不过去了,更别说是见顾娇容了。 真不知道裴叙是怎么回事,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如今竟然栽在了女人的身上。 裴云清灵光一现想到,或许他可以给裴叙送点漂亮女人争宠? 只不过他不能像皇帝一样明目张胆的送,得悄悄的送,送到裴叙的心坎儿上。 裴云清知道,旁人强行塞过来的女人未必好,但若是他自己看上的,甚至是抢过来的,那必然是香的。 第167章 姑娘请自重 如今天气越发的凉了下来,顾娇容也换上了新衣。 如今她的肚子明显,春天时的衣服自然穿不上,好在芳兰闲时给她做了许多新装,这次也被芍药带了来。 “我瞧着还挺合身的,芳兰的手艺可真好,回去我得好好的赏她。” 顾娇容看着镜中的人,仍旧如此的光彩照人,而这与身上的衣服也有关系。 正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就算是再漂亮的女子,穿着粗布麻衫也会明珠蒙尘。 顾娇容想的明白,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故作清高模样。 她知道,就算是在孕期,也不可能过的邋里邋遢,那样只会叫人生厌。 “那奴婢就先替芳兰谢过姨娘了。” 芍药与芳兰的关系一向很好,听到这话,自然是喜笑颜开的应了下来。 “奴婢可是替她记下了,等咱们回去以后,我可要狠狠的宰她一顿,让她请我吃顿好的。” 她们这些丫头都是从小在王府里长大的,即便是亲人在世,除家生子以外,其余的多数都跟家里的关系很一般。 倒不是她们狠心,只是被卖出去为奴为婢的,一般都是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而被卖掉的那个是最不受宠的。 这样的家庭,即便是回去,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还不如多为自己攒下些家底,将来若是有机会赎出去,也好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顾娇容想到这里,就觉得原主是个冤种。 父母那么偏心,她居然还愿意不断的往家里拿银子。 那样一对贪婪的父母,只能靠银子维系亲情,一旦顾娇容没了银子,他们就会立刻翻脸,甚至还会拿孝道压人。 如果此刻怀了裴叙孩子的不是她,而是原来的顾娇容,那顾娇容一定会以孩子做条件,为娘家创造更好的生存环境。 “怎么就这么蠢呢?” 顾娇容低低的说道,她是说给她这具身体听的,而不是给别人,因此也不需要说的太大声。 “姨娘,你怎么皱起了眉,可是有什么难事?” 芍药自个儿乐完以后,就注意到了顾娇容的状态不太对。 她已经跟在顾娇容身边伺候许久,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了解。 “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不用担心。” 顾娇容摆了摆手,没有向她解释自己在想什么。 有很多事情都不足为外人道,只需她自己一人明白即可。 何况,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也显得有些奇怪。 裴叙好歹是个王爷,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她如今也只是一个侍妾而已。 待到裴叙对她失去兴趣,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时候,就算她打扮的再花枝招展也无济于事。 因此,如果她是裴云清,就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离间她与裴叙的感情。 裴叙的喜好虽然不容易猜测,但模样生的好肯定是必然的。 貌美年轻的女子,满心满眼的围绕着一个男人转,就算这个男人的心思再坚定,恐怕也是无法长久的抵抗下去的。 就如顾娇容想的一样,裴叙身边开始出现各色不同模样的人。 裴叙纵然再敏锐,也想不到裴云清会用这样的馊主意,实在恶心得很。 即便他可能也不是什么忠贞之人,但也不是头脑一热就被勾引了去的。他走的近的女子,无一不是利用关系。 就连最初的顾娇容,他也不能立刻看清自己的心,而是在相处中,越发的认可她。 裴叙自觉自算是个薄情的人,却没有想过,裴云清比他还要下作。 或许这是裴家一脉相承的缘故。 他们几个在这件事上没有一个人是光明磊落的,个个都利用过女子。 只是裴叙得到的消息多一点,而他的道德标准也稍微高一点。 他皱着眉,看着凑过来的女子,一脸的防备。 若是叫裴云清看到他这副模样,恐怕会旁人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送上门来的艳遇,又不需要负责,为什么不碰? 可裴叙不算是一个随便的人,下辈子所有的放纵都给了顾娇容。 若是有可能的话,他希望顾娇容是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除了顾娇容以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裴叙已然后悔当初没有认真的对待顾娇容,而是把她当做玩物一般。 “姑娘,请自重。” 裴叙退后一步,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冷淡。 他来晋州城本就是有正事,也不是为了享乐来的,给他送女人的手段实在不算高明。 那女子听到裴叙这话,便咬着唇,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看着裴叙。 “王爷,民女没有的意思,只是想感谢王爷对我们的帮助而已。” 对方的的声音轻软柔和,又透着娇意,像是在模仿顾娇容。 “不必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况这件事也没有结束,等到结束以后再谢我也不迟。” 裴叙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显然没有打算和她好好交流感情。 哪怕她来的时候,主子已经交代过裴叙并不是个好勾引的,但她被拒绝以后,还是生出一股羞恼来。 “王爷~” 那女子开口唤裴叙,语调百转千回,显然是要将他拉到自己的世界中。 只有裴叙正视的时候,她才能真正的开始。 “王爷,是奴家错了,妾身以后绝不会再犯。” 裴叙抬了抬手,让身边的侍卫将她扶了起来,你是否真心道歉我不知道,但你现在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有没有直接接触他在这方面的合股交融是一致的。 “你已经是第三个了,我奉劝你们一句,与虎谋皮最后的下场不会好,不管裴云清许诺了你们什么,他都不可能真的给你们,他只是在利用你们而已。” 裴叙原本不想告诉她们这些,裴云清利用他人,与他也不相干。 他实在没有耐心陪这些人玩下去。 他若是想看美人,不如回家看顾娇容。 何况,这些人恐怕也是有人故意找来的,竟也有几分顾娇容的影子。 这女子自然知道自己是第三个,前两个都出师未捷,她以为自己会不一样,但结果没什么不同。 裴叙看着她的眼神,并无半分暧昧。 “王爷,奴家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女子不肯承认,她既然已经收了定金,自然要好好办事。 第168章 所谓偷腥 “你懂我在说什么,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 裴叙没耐心和她兜圈子,直接点破了。 “不管你是裴云照派来的,还是裴云清安排的,都请你回去转告你的主子,不要做这样无聊的事情,真的很幼稚。” 幼稚二字,任谁听了都会伤自尊。 尤其是裴云清这样的,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哪怕到了这里,也没有经历过太大的坎坷。 裴云清是有些自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败给一个古代人。 而对顾娇容,他从原来的不屑,改变成了忌惮。 顾娇容或许真的能够成为他的阻碍,哪怕如今她还只是个孕妇。 “王爷,奴家没有什么主子,奴家只是感激王爷的恩情,所以想为王爷做一些事情而已,如果王爷不愿意的话,那就全当奴家自作多情了。” 那女子露出一抹凄凉的笑,似乎真的只是为裴叙而来。 她的眼眶变得更红,整个人都透露着楚楚可怜的气质。 裴叙不仅不为所动,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那女子顿时泪水涟涟,她是真的被裴叙伤到了。 “王爷,奴家是什么晦气的人吗?你为何要这样对奴家?” 裴叙觉得他跟这个人沟通不了,也没有耐心再沟通下去。 如今这晋州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在太多,裴叙每天都很忙碌,想早点回去陪顾娇容都很难。 “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说什么。” 他当然没说什么,他直接动了,最后一步,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她。 那女子听到这话也不好再纠缠,毕竟她连裴叙的衣角都摸不到。 裴云清知道此事以后极为不满,但他只要一想到,裴叙就算没有收下这女子,但这女子纠缠了这么久,也定然被别人看到了。 说不准消息都已经传到了顾娇容的耳朵里,只不过顾娇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和他闹起来罢了。 撇开裴叙这个人不说,他手中的兵权和权力都是极好用的。 可顾娇容虽然不局限于情情爱爱,但也没有对权利有那么大的渴望与追求。 顾娇容很清楚,站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若是越界了,就很容易死无全尸。 不过,她有了这样的猜测,而裴叙的消息同时也传了过来。 顾娇容便勾起了唇角,“我就知道,裴云清不可能这么安分。” 她既然有了猜测,就也锁定了幕后主使。 倒不是说裴云照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只是如今,显然是裴云清更恨他们。 “姨娘,你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而且这和五皇子又有什么关系?” 芍药一头雾水,似乎是真的不明白。 顾娇容没有同她解释,因为她知道裴叙并非糊涂的人,而她也知道来龙去脉,就更不会怀疑裴叙了。 “听不懂也没什么要紧,咱们去凑热闹。” 顾娇容已经许久没有找乐子了,如今有这样有趣的事情, 她自然不会错过。 她是毫不怀疑裴叙的,倒不是知道他有多么的忠贞,而是她知道,裴叙在处理公事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谈论私人感情的。 何况,裴云清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计划却并不算周密。 这样自己送上来的女子,听着就觉得不可靠。 裴叙可不是裴云照,看到个女子就走不动道。 行迹越可疑的人,在裴叙这里就越会被提防。 若不是这女子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她现在恐怕已经不能这般纠缠裴叙了。 而裴叙任她纠缠也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想借机和顾娇容演一出戏。 既然裴云清这么想让他们离心,那他们就让裴云清知道,他们也是如同一盘散沙,经不起一点波折,如此这般,裴云清就不会再把目光放到顾娇容的身上。 顾娇容如今经不起一点折腾,裴叙也不希望有太多的意外发生。 “姑娘,还请你放我离开,要是你再这样纠缠下去,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叙看到顾娇容的身影,便立刻演了起来。 “这样可怜的美人,我看王爷就是不舍得吧。” 顾娇容由芍药扶着,快步走到他们的身边,冷哼了一声:“别说是王爷了,就算是我看着也觉得这姑娘漂亮、喜欢,王爷不必顾及我,若是喜欢就接回去养着,正好我们做姐妹,反正我也不过是个妾室而已。” “你这是什么话?简直是胡闹,本王来此是为公干,绝不是寻花问柳来的。” 裴叙一身正气,仿佛顾娇容的话侮辱了他一般。 顾娇容不甘示弱,红着眼睛瞪他。 “王爷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心里头清楚,平日里怎么待人的,自己也知道,怎么一见了她,就走不动道?难不成她抓住了你的衣服不让你走,还是抱住了你的大腿?” 那女子只是柔柔弱弱的站在裴叙面前,一副可怜相,除此以外什么也没做。 显然,不是裴叙走不了,而是他不愿意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漂亮的女子,我有心爱护,难道有错吗?” 裴叙理直气壮,而听了这话的顾娇容,却红了眼。 “王爷果然惯会哄人,从前喜欢我的时候,便是这样花言巧语的哄着我,如今找到了新欢,又这样花言巧语的哄别人。” 顾娇容抬手掩面,声音悲拗。 “我知道我拦得住王爷的人,拦不住王爷的心,既然王爷喜欢,那就养着,只是别叫我见着,要不然我和孩子都会难过。” 顾娇容这话自然是假的,但裴叙却似乎被触动到了,他的手动了动,但终究克制住了。 他冷淡的看着顾娇容,“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 顾娇容再也不愿留下来,带着芍药离开,而此事也快速的传到了裴云清的耳中。 “主子,咱们的计划成功了。” “不,裴叙一贯狡猾,小心其中有诈。” 裴云清摇了摇头,并不相信此事这么容易,他原本也只是想给他们添堵,慢慢的瓦解他们。 “主子,大庭广众之下,这如何做得了假?” 他们这计划才刚开始而已,裴叙和顾娇容应当没有商量的时间,何况谁会和妾室商量找新人的事? 所谓偷腥,最要紧的就是一个偷字。 第169章 他被警告了 这话自是不假,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可裴云清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不懂。” 他与顾娇容打交道这几次,总是轻看了她,如今却是不敢再小瞧她了。 不说顾娇容有多么的机敏,但绝对不该是这样在众人面前指着裴叙的鼻子撒泼的人,这样对她没好处。 裴云清敛眸思索,若他是顾娇容的话,唱这出戏显然不会只是给他看看而已。 那么—— 他被顾娇容警告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冷了下来。 “叫那女人回来,这件事就此作罢。” 裴云清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只恨自己是具空壳子,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 老皇帝把实权拿捏的紧,一点也不肯撒手,他这个新得宠的皇子,也不过是名声好听,压根比不过太子和老三。 下属并不理解他的处境,听到他这话,便立刻着急起来。 “主子,咱们可用了许多的心思,难不成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 裴云清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这些下属,却是不知克服了多少的难处,这才有了今天。 “浪费也好过将来惹麻烦,裴叙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是被他盯上了,咱们便寸步难行了,你别忘了,咱们最紧要的事不是给裴叙添麻烦。” 裴云清冷冷的看着他,“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那人的头压低了,不敢开口。 他们在这里毫无势力,便花钱买消息也没那么大方,毕竟银子都花在了别处,自然查不出什么的。 只是这话一旦说出来就成了抱怨,裴云清必是受不了的,因此倒不如沉默为好。 裴云清只看他如此反应,就已经知道答案。 “真不知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我让你们办的事,你们就没有一件办的漂亮的。” 裴云清的眼睛里装满了怒火,他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生气。 不过这也很正常,原本在他的设想中,一切都应该很顺利,毕竟他的两个兄弟都是那么的愚蠢。 而裴叙也不该成为他的敌人,他们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可谁能想到,裴叙竟是如此的大胆,居然也藏有那样的野心。 历来这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且不说,后人会如何评判他的功过,就算是朝中的臣子也未必能够接受。 若是换做裴云清,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他情愿扶持一个皇子做摄政王,好歹也是名正言顺。 这人呐,手里一旦有了权利,就想要好名声。 哪怕裴云清如今还没有站在权力的最顶端,但依旧有了这样的想法。 可裴云清不是裴叙,裴叙最初只想查明父亲的死因,但所有的事情却悄悄的推动着他,让他往前走。 裴叙在不知不觉下,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可挽回。 当然,他也不会回头,为了他的母亲,也为了他的妻儿。 只有死人,才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下属哪里能猜透裴云清的心思,听到他这话心里更是委屈,眼看着裴云清风光,其实压根没有权利,也没有银子,办事打点的时候抠抠搜搜,如何能怪他们不中用? 但凡裴云清的名头好使,他们也不至于毫无进展。 这里面就是三皇子的势力所在之处,他们这些小喽啰与三皇子相比,无异于蜉蝣撼树。 “殿下,奴才无能,还请您责罚。” 下属终究没有将这些想法说出来,即便说出来,裴云清也听不进去。 裴云清听到这话,冷哼一声。 “责罚,罚你们有什么用?我想要的是结果,罚你们就能罚出来结果了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裴云清看着他就是一肚子的气,因此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但是就算这样,他只要一想到顾娇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必那贱人正在偷偷得意吧。” 裴云清咬牙切齿,眸子里的阴郁如墨一般化不开。 而顾娇容并没有多得意,她只觉得无趣的很。 裴云清真是没什么手段使了,竟玩儿了这一招,甚至还不如谢婉宁玩的高明。 起码谢婉宁送给裴叙的她,曾和裴叙也有些交集,而且不会显得突兀。 裴云清只是找了几个漂亮美人儿,就想从她这里夺走裴叙的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裴叙若是这样的人,王府里早已不知是如何的热闹了。 芍药端了一杯温茶递给顾娇容,小心开口道:“姨娘,刚才你和王爷说的不是真心话吧?” 她虽然能看出来些门道,但又不敢确定。 顾娇容笑了笑,看了芍药一眼,淡淡的开口。 “我说是真心话,那你从此便不愿意照顾我了吗?” 芍药一听这话,就知道顾娇容在拿她打趣。 “姨娘,奴婢绝没有这个心,奴婢只是担心,如今咱们也不知道五皇子是个什么想法,若是王爷不管姨娘,奴婢担心姨娘受到伤害。” 芍药说到这里,连眉毛都皱了起来。 顾娇容自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因此开口解释起来。 “王爷来了晋州城这么久都没遇到什么美女,如今一连遇到三个,想必是有人预谋,若是我不与王爷演这一出戏,将来恐怕还有这样的麻烦。” 如果裴云清聪明一点,就会知道,顾娇容已经发现他的小心思,如果他要再折腾下去,顾娇容也不介意陪他玩一玩。 不过若是这样,裴云清的损失只会更大。 “原来如此,奴婢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芍药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陪顾娇容过去的时候,真以为王爷有了二心。 虽然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但她的心到底是向着顾娇容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日子以来顾娇容对她多好,她心里都明白,也记着呢。 “若只是这样,那便好了。” 芍药露出了轻松的笑,她可不管王子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不危及到她主子就行。 “别为我担心,你也该对王爷有些信心,何况王爷若是真的什么人都看得上,即便我有心要拦也拦不住。” 顾娇容看的很明白,因此这事若是真的,她绝对不会出现。 第170章 有爱才有占有欲 裴叙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也不知该高兴顾娇容的信任,还是该敬服她的心宽。 若是其他女子,得知丈夫有了别的女人,即便不是一一哭二闹,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心里也明白,有爱才有占有欲。 顾娇容并不爱他,因此在遇到事情以后,便可以及时抽身。 如今她不离开,只是因为利益关系。 顾娇容已然被裴云清盯上了,就算她离开裴叙,裴云清也不会放过她。 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留在裴叙身边更安全。 想到这里,裴叙的眸光暗了下去。 不论如何,他都要留住顾娇容,哪怕使出一些小手段。 当然他也不希望这一天会发生。 “容儿,你们在说什么呢?” 裴叙装作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大步流星的走向顾娇容。 芍药见裴叙回来,便自觉的离开,将空间留给裴叙。 “没说什么,只是聊一些闲话而已。” 顾娇容笑了笑,她也的确把这事当做闲话。 “王爷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那女子你如何处理了?” 她倒不怀疑裴叙有私心,就像她说的,如果裴叙有这个心,拦也拦不住。 “交给福安去办了,不过是个收钱办事的女子,就算从她嘴里套消息,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 裴云清不可能亲自去见这女子,而他身边的人都是些小喽啰,裴叙自然不认识。 但总归他们也知道了,裴云清的小手段不断,如今恐怕还是不甘心。 “其实我倒觉得,不如直接大大方方的送到裴云清的府上,他必然已经猜到我们知道了是他做的,如今把人送过去,也算是给他一个提醒。” 顾娇容并不喜欢总处理这样的事,她情愿做一个咸鱼,什么事也不管。 裴叙点了点头,“好,我让福安去办。” “今天你来的倒是很快,下次莫要再这样了,若是裴云清有别的打算,只要你受了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裴叙在顾娇容的事情上一向谨慎,顾娇容也是知道的,但她最近在家里待着实在无聊。 “可我想出去走走。” 顾娇容瘪了瘪嘴,看着裴叙的眼神透着可怜。 “王爷,我天天在这院子里待着,人都快发霉了,现在这外面也没什么危险的,王爷就放我出去走走吧。” 话是这样说,但裴叙怎么能放心? 虽然看着风平浪静,但晋州城并不是真的安全,且不说裴云清这点小动作,只说裴云照在这里养的私兵,也是个危险。 “我还是不太放心你,胡德全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到现在还没处理好裴云照养私兵的事情。” 若是裴云照没了,裴叙还能放心一点。 “倒不如王爷帮帮他们,我看着老太监做事也不够麻利。” 顾娇容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 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哪里是胡德全做事不麻利,这是皇帝给了他什么交代,不让他动裴云照罢了。 “明日我就安排人去做,新一批的探子今晚也该回来了。” 裴叙虽然嘴上说着不管这事,但是该安排的人没少安排,如果想要做成一件事的话,就不能全指望着别人。 顾娇容见此也没什么好说的,裴叙在许多事情上也比她考虑的周全。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王爷累了吧?赶紧坐下好好休息,我让芍药炖了银耳羹,这会儿正好,王爷一会儿也吃一碗。” 顾娇容笑着安排他,一点儿也不怕他生气。 裴叙似乎早就已经习惯,因此没有拒绝。 “对了,过些日子褚风华就到了,到时候让他住在府里,能照看着你,我心里也放心。” 裴叙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放心顾娇容,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行动也有些不便。 就算顾娇容自己觉得没什么事,他也不能放任顾娇容挺着大肚子出门。 护卫到底不是他,不是什么事都能注意到的。 芍药虽然贴心,但也不能事事周到。 裴叙越想越多,越想就不放心她出门。 “好,有褚神医在,我自己也放心些。” 顾娇容到底也是怕死,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心里头怕的不比别人少。 不过,这宅子待的闷得慌也是真的。 “再过几天,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以后,就带你出来走一走。” 裴叙虽然已经安置好了流民,也将粮食发了下去,但到底没有真正的稳定民心。 不只他担心冬天如何过去,百姓也有同样的耐心。 人人都想活着,人人都不想死。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当初那些人也不会选择背井离乡。 顾娇容今日也算出了门,因此也不着急立刻出去。 “好,那我等着王爷。” 她弯着眼睛点头,看着裴叙的眼睛里满是欢喜。 裴叙见她这般,便忍不住凑近她,亲住了她的红唇。 如今顾娇容已经渐渐有些不方便,他自然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在亲近时,也是十分克制。 但这并不代表顾娇容对他的吸引力减少了。 眼下不过是一个吻而已,他就已经有了些许的反应。 顾娇容在他的怀里,贴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也感受到了他的反应。 她有些惊讶,但又明白,这很正常。 裴叙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疏解,甚至也没有什么功夫同她亲热,如今难得亲热,自然很快就有了感觉。 只不过现在还是青天白日,顾娇容不想同他胡闹。 哪怕顾娇容生的好,怀孕后,她也不觉得自己再如从前那般好看,也不想叫裴叙看清她那般的模样。 裴叙却并不介意,他在顾娇容意乱神迷之际,便将灼热的掌心放到了她的腰腹处。 他喜欢同顾娇容亲近,哪怕是此时的顾娇容。 在他的眼中,顾娇容并没有变丑,她一如从前漂亮,甚至还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她身为人母的柔和,以及她成熟起来的气质。 从前的顾娇容兴许是有些青涩的果实,而今却已经变得红润诱人,叫他更加喜欢。 裴叙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他的亲吻变得越发强势,似乎要将她口中的空气尽数掠夺。 顾娇容只能攀附着他,依靠着他,再无第二个选择了。 第171章 都听王爷的 他的呼吸炙热,动作也颇为凶狠。 在他这般热烈的攻势之下,顾娇容更是没有躲避的机会。 顾娇容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感受着他所带来的一切,但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裴叙才放开她的唇,只是仍旧紧紧的搂着她,和她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感知着彼此的存在。 即便不开口说话,他们也知道,芍药的银耳羹,恐怕要等一等了。 顾娇容白皙如玉的长臂圈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托付在了他的身上。 而裴叙的动作熟练,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抱着顾娇容,大步流星的走向卧房。 一时间,他们之间的气氛更加的暧昧,而房间中的纱帐也添了一层朦胧感。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也无暇去欣赏。 在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哪怕这只是一时的,裴叙也得到了满足。 裴叙总希望顾娇容能注视着他,而不是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哪怕顾娇容如今没有别的心思,也会与他同进退,但她总有一种不安感。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不爱的人想抽身实在太容易。 顾娇容自然是没有感受到他这样的心情,何况这话说出去,任谁都不相信,堂堂的肃亲王居然在感情中没有安全感。 毕竟,裴叙与顾娇容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只要他不点头,顾娇容就逃脱不了。 待到结束以后,顾娇容躺在裴叙怀里,连根手指头也不想动。 而得到了诡异满足感的裴叙,则拥着她,不想撒手。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也算达成了一致想法。 裴叙把玩着她的秀发,一如从前在王府时一样。 虽然他们在一块经历了很多,但仔细想来,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一直没有变化。 裴叙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好还是不好,但他只想要留住顾娇容。 身易留,心难得。顾娇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爱他,但可以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 裴叙虽然贪心,但也知道眼下最该选的是哪一个。 “王爷,我饿了。” 顾娇容呆呆的躺在床上,眼神颇有些空洞,但她仍旧有现实的欲望,她的胃开始表达不满了。 原本她就等着喝银耳粥,如今又运动一番,自然就有些饿了。 裴叙听到这话,便立刻表现起来。 “你等一等我,我去给你端过来。” 裴叙翻身下床,将衣服披在身上,就准备去做银耳羹。 芍药是个有眼色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在他出来之时,便立刻将银耳羹端了出来,送到他的跟前,除此之外什么话也没说。 裴叙端着银耳羹回来时,顾娇容就已经倚着床头坐了起来。 “早知道不该同王爷这样胡闹,芍药恐怕已经知道我们干的好事了。” 顾娇容小声的嘟囔着,虽然这样的事芍药已经习惯,而她的脸皮也没最初那么薄了,但这到底不是寻常时候,她还是有些羞耻心的。 “怕什么,她不敢乱说话。” 裴叙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他府上的下人,都约束的极好。 再者说,如今芍药对顾娇容的忠心可不比对他少。 “我自然知道她不会乱说话,但……” 顾娇容抬手捂住了发热的脸颊,她还是有些尴尬。 从前她不在意这些,只是因为她同这里的人都不熟悉,而且男欢女爱本也是正常的事情,可她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候。 这一点她真就想多了,芍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虽说有什么想法,也只担心她的身体。 王爷那样的体魄一看就不是好伺候的,她们姨娘如今行动都已开始不便,不知能否受得住。 但芍药再一想王爷这些日子对姨娘的态度,若姨娘真有个什么,王爷必然是最着急的人。如此一分析,她倒也放心下来了。 “好了,别想那些了,我看这银耳羹炖的不错,快吃点吧,饿着肚子也不好受。” 裴叙把小碗送到她的面前,轻声哄着她。 顾娇容自然不会同自己过不去,她接过小碗,小口小口的吃着银耳羹。 “芍药的手艺越发好了,这些日子多亏了她照顾我,等咱们回京城以后,王爷可得好好的赏她。” 顾娇容吃的一脸满足,弯着眼睛,替芍药讨赏。 “好,容儿说赏,那就赏。” 裴叙笑着答应了,如今的他,可真有做昏君,博美人一笑的潜质。 只不过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多想,他们如今时常这样随意的说话,早就已经习惯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既然已经说了这话,可不能忘了。” 顾娇容被他哄的开心,因此也笑着回道。 裴叙点了头,凑到她的脸颊旁亲了一口。 “不过是些赏银而已,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我怎么会赖账?!” 裴叙的语气坚定,恨不能立刻就赏了芍药。 顾娇容没有在同他争辩这个话题,本就是随便扯上一句的闲话。 而她的银耳羹,也在聊天的时候吃完了。 裴叙动作利落的接过她手里头的空碗,而后又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伺候的别提多周到了。 顾娇容觉得,她能被裴叙这么伺候,也是小说界炮灰的头一个了。 “王爷,我自个儿来吧。” 顾娇容伸出纤细玉指接过了他手中的手帕,虽然裴叙伺候的细致,但擦嘴这种事还是自己来的好,要不然她总有一种自己残废了的感觉。 裴叙也不勉强,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好争抢的。 他将手帕递给了顾娇荣,而后将碗筷都收拾了,这才回到她身边。 此时已经天黑许久,但两个人并没什么睡意。 裴叙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脸闲适的靠着床头。 “容儿,我想等着孩子生下来,咱们再回京城。” 裴叙这事儿已经琢磨许久了,京城危机四伏,哪怕是过年间也不会消停。 如果没有孩子的话,裴叙无所谓在哪,但有了孩子自然要慎重些才好。 顾娇容对此没什么意见,于她而言,在哪里都没什么区别。 “都听王爷的。” 第172章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裴叙自然知道她在京城没什么惦记的人,也不意外她的答案。 他早就知道,顾娇容机敏,必然能比他想的还透彻。 而且正如他从前的算计一般,顾娇容对待孩子很负责任,也是个心软的人。 如今他与顾娇容有了孩子,便与绑住了她无异。 “你没意见就好。” 裴叙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又亲。 他其实也想过,若是顾娇容不肯,他该如何哄着人答应。 但事情一如既往的顺利,顾娇容从没有犯糊涂的时候。 “不过咱们留在晋州城这么久,陛下不会不满吗?” 顾娇容可不觉得皇帝是什么心眼儿大的人, 他应当很猜忌裴叙才是。 裴叙自然知道皇帝未必愿意,因此他需要添把火,让皇帝的注意力长久的停留在裴云照身上,最好能在过年之前把裴云照弄死。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好在还有个裴云清可以利用。 因此他向顾娇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正好也能听听她的意见。 裴叙得承认,在某些时候,顾娇容比他要想的周到,可以说她是一个很好的军师。 “王爷自然可以这样做,不过王爷应该也知道,这样做是有风险的。” 顾娇容向来喜欢先把利害关系摆在前头,而不是一上来就出主意。 就算她真的有什么想法,也要先让裴叙认清楚这件事的后果。 她可不想做冤大头,主意出了,最后还要背锅。 “我当然知道,但从裴云清一来这里,我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计划。” 裴叙点头,如今他的羽翼渐丰,也不必再如同从前一般委屈自己,也委屈了顾娇容。 何况他早就想过,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必定要给孩子一个平和的生长环境,不会再像他幼时一样。 只是这些话他不想一遍遍的重复给顾娇容,免得叫她得了希望,最后又落空。 “我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不会后悔。何况,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犹犹豫豫的反而不好。” 裴叙很明白,若是再拖下去,那么他就算有优势,也不会再如今日这般顺利。 机会从来都是留给能抓住的人的,若是抓不住,那这机会便没有了。 “王爷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劝王爷,但我还有一句话要说,想要借刀杀人,两个人必须要有实质性的冲突,而这冲突即便不是人尽皆知,他们身边亲近的人总得知道,否则总是有些突兀的。” 言下之意就是,裴叙需要现在就开始做准备。 裴叙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已经命人去办了。 “我已经开始收集裴云照更多的证据,到时候我想法子让裴云清也查到,不过他身边的人实在太废物了,我想着倒不如趁此机会在他的身边安插些人。” 若是裴云清的身边有裴叙的眼线,那他们想做的事就更加容易。 顾娇容对此并无研究,但她觉得多做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王爷想的很周到,此事就按王爷说的办就行。” 顾娇容想着,若是裴云清身边有了裴叙的人,那她的日子应该也能过得安生点。 有了顾娇容的话,裴叙也能更加大胆的做事了。 “还有,王爷可不要忘了,五皇子也是有些底牌的,宫里的那位是五皇子的人,帮五皇子说两句话也是容易的。” 顾娇容这的确是提醒,但同时也在告诉裴叙,宫里的那位美人也是可以利用的。 只不过要如何利用,就看裴叙如何计划了。 顾娇容知道裴叙心怀百姓,但却不是一味的圣母,也有狠心的时候,否则朝臣也不可能那么怕他,因此她也很放心。 裴叙听到这话,果然若有所思起来。 那个女子他也是想利用的,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 “好,我知道了。” 裴叙点头,既然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那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即便是走坏了又能如何? 何况这棋子也不是他精心挑选的,那他利用起来就更加不心疼了。 裴云清尚且不知道顾娇容已经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但想必那什么狗屁的警告,动他的根本才是顾娇容真正的警告。 既然裴云清不想安安分分的过年,那他就给裴云清找点热闹。 想必裴云清在那女子身上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弱势的女子成功了还好,要是失败,他恐怕要怄死了。 当初裴云清将她带出来的时候,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如今顾娇容若是真的拿着她的身份去举报,恐怕皇帝还真要治她个欺君之罪。 虽然老皇帝有几分好色,但相比美色,他更加沉迷权力。 毕竟美人只是这盛世江山的点缀而已,没有了这个,还有其他的。 皇帝想要什么美人都能得到,只不过他从前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而已。 论及功过才思,他都不比裴叙的父亲,这些年也小心翼翼的,害怕别人拿他同兄弟比较,从而嘲笑他。 哪怕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但他的忌惮还是存留在心底。 裴云清只想着早早的抓住裴云照的把柄,顺势将他的势力收入自己的囊中,而这件事并不容易,他已经处处碰壁了。 “如今看来,只有等到真正除掉裴云照的时候,我才有捡漏的可能。” 裴云清的眸子暗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风雨。 而他的确也想做一些事情,改变现在的情况,她不能容忍自己一直憋屈下去。 裴云照那样的蠢货都比他的实力强大,这简直是太讽刺了。 “主子,奴才觉得咱们最要紧的还是要清理一下门户,奴才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事儿八成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否则裴叙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而顾娇容又是那么默契的配合他。 裴云清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越发觉得无语,自己的下属怎么都是些蠢蛋呢。 “行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裴云清没有功夫哄他玩儿,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加快速度,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第173章 急功近利 下属的心里愈加委屈,他觉得自己没有说错话,而裴云清的脾气越来越差,总是无端的发火。 “殿下,奴才这也是替殿下着急。” 裴云清听到这话,只想说一句:那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虽然他觉得这些人是废物,但如今他也只能用这些废物,别无他法。 “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件事很复杂,并非一两句能说清的,何况你我也没有证据证明咱们之间有叛徒。” 裴云清这话说的不假,只是下属心里仍觉委屈。 他们一心为主子着想,如今却得到这么个结果,怎么能不心寒呢? 哪怕主子开口道了歉,但他总觉得主子并不真心,只是为了安抚他而已。 毕竟,留着他们还有用处。 在利益之下,没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说白了,人都是很现实的,就连他们这些下属也是一样。 “殿下说的是,是属下太过着急了。” 下属虽然心有不满,但也知道如何回答才会叫裴叙满意。 如今他们便是维持着这样一种奇妙的和谐,虽然看上去并无问题,但经不起一点的考验。 只是裴云清无暇顾及这些,他一心只想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不止裴叙觉得不能拖下去,裴云清也有同样的想法。 皇帝本就有恻隐之心,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气都消了,到那时,裴云照顶多就是被禁足几日。 禁足可不是裴云清想要的结果。 裴云照实在是太嚣张,早在秋猎时就已经得罪了裴云清,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他的小辫子,裴云清自然是想置他于死地。 哪怕他这样的想法实在心狠,但有一句话说的好,无毒不丈夫。 既然裴云照拦了他的路,那他想除掉裴云照也无可厚非。 虽然这样做听起来有些心狠,但他相信换做其他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先把裴云照给调查清楚,若是能收买他身边的人自然更好不过。” 裴云清见过何广全以后,就对此人动了心思。 只不过何广全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普通的金银就能收买的,需要下些苦功夫。 裴云清越计划就越觉得无力,也觉得怎么偏偏就他这般可怜,手上没一个可用的人! “属下定会竭尽全力。” 这句话裴云清早就已经听腻了,也没心思再听下去,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他始终觉得下属是猜不透他的心的,也不能让他称心,却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只会叫下属离心。 毕竟他的手下与裴叙的不同,都是用银子收买来的。 有句话说的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裴云清自然不清楚,他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而这个怪圈还在不断的吞噬着他。 眼下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愁苦在等着他。 他的手段的确诡异,所拥有的知识也是裴叙所不曾拥有的,如果真要比一些奇怪手段,裴叙自然比不过他。 但争权夺利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若想凭一人之力就成功,那简直是难于登天。 裴云清固然有手段,但他还是不够有耐心,有些急功近利了。 而且,他显然没有看透皇帝的心。 年轻人总是容易骄傲的,这很正常,只可惜裴云清生的太晚了,因此他不可能像两个兄长一样,有太多的试错时间。 他的每一次错误,都是在为他的失败打基础。 裴叙对他这样的失误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裴云清错的越多,他可以下手的空间就越大。 纵然趁火打劫听起来有些不够厚道,但却很快乐。 裴叙也没有白占他的便宜,裴云清一直想要裴云照的证据,而他也悄悄的让人递了过去。 他相信裴云清拿到证据以后,应该是很开心的。 正如他想的一样,裴云清见到想要的以后,难得的笑了出来。 “这次你们做的不错,重重有赏。” 裴云清这话一出来,下属便更加高兴。 “多谢殿下,属下定当更加尽力,为殿下排忧解难。” 他们为裴云清做事,主要就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 虽说裴云清出去打点,可能显得抠搜了些,但对他们这些人还算大方,要不然他们也不能跟着裴云清。 “不必谢,这是你们该得的,若是你们能一直如今天这样,赏赐必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裴云清难得的露出笑脸,看得出来他是真高兴。 但这对他的下属来说是有些困难的,若是真的那么轻易能找到,他们也不会困顿那么久。 不过这样的话,他们自然不会说出来,难得主子开心,若是说出来岂不是破坏气氛? 裴云清此时的心情好,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自打从宴席上回来以后,他就一直觉得憋屈,如今手里捏着裴云照的罪证,他的腰板儿似乎也硬了几分。 纵然这些罪证还不足以除掉裴云照,最多也就是让他吃瘪,但已经叫裴云清很高兴了。 裴云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好像有些偏移自己的计划了。 原本他应该致力于打压裴云照,让他再无出头之日,但如今他的执念却放在了别处。 纵然这些日子他的确受了委屈,但他也不该这般才是。 只是没有人提醒他,而他也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甚至没有去想,他的废物手下怎么突然变得能干了。 裴叙知道他上套以后,也不骄傲,这本就是一场长期的谋算,并非是一两日就有结果的。 但他此刻也有了一种感觉,裴云清也不过如此,除了手段诡谲一些,其他方面并无过人之处。 如若裴云清连那样的小手段也不能随意使用,便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了。 裴叙这样想着,心里头也轻松下来,高高兴兴的回去见顾娇容。 他知道,顾娇容这些日子闷得无聊,又不好出去走动,因此也想腾出些时间来陪陪她。 毕竟现在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百姓也渐渐稳定下来,只要度过这个冬天,便没有问题了。 至于皇帝催促他回朝,他是不管的。 第174章 都该珍惜 顾娇容一抬头,就看到遮不住喜悦的裴叙。 “王爷今日看着这样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 她直接开口问道,也不管会不会惹裴叙不快。 如今她已然知道,裴叙不会轻易动怒,何况她说的也不是什么要命的话,裴叙就更不会不满了。 “自然是有好事。” 裴叙笑着点头,俨然是要同顾娇容分享一番的。 芍药等人见主子们有私房话要说,自然不会再留下来碍眼,而是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裴叙见她们离开,也不阻止,而是坐到了顾娇容的身边。 顾娇容送了一盏茶到他的面前,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这极大的取悦了裴叙。 “裴云清这些日子可能着急了,我轻而易举的就把裴云照的消息送到了他的跟前,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有动作了。” 说实话,裴云清安静这么几天,他还有些不习惯。 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裴云清每次沉寂下来的时候,裴叙都担心他是要做什么小动作针对顾娇容。 “原来就是这样的顺利吗?怪不得王爷如此高兴,若是我得到这样的消息,也是高兴的。” 顾娇容比谁都希望,这一场闹剧能在过年之前结束,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新年,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个新年能过。 哪怕如今有了裴叙做靠山,但真要说她是否有了安全感? 那自然是没有的。 只要不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人都不会有绝对的安全感。 何况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也是个不利于女子的时代。 如果顾娇容一味的把希望寄托在男人的身上,那就等同于放弃自己。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亲人也好,伴侣也罢,人都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哪怕用不上。 顾娇容就算到现在也没忘记给自己留退路,生怕自己将来小命不保。 “我原本一直想着这人的手段诡异,怕是个难对付的,没成想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成功了,就是不知道这是裴云清设下的套,还是他当真这样疏忽。” 裴叙冷静下来也开始分析这件事,他不像裴云清,已经走火入魔,没有一点理智。 “我觉得现在的才是他,之前他能策划一场爆炸,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顾娇容私底下里没少分析,她是真觉得爆炸那事儿,有运气成分在。 “可这样的误打误撞已经叫人心惊,谁也说不准下一次是否还会误打误撞,因此我们总要小心些才好。” 如果裴叙没有带着顾娇容的话,也不会这样担心。 只是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太像是抱怨和指责了。 裴叙永远都不会指责顾娇容的不是,只因他知道,做决定的从来都不是顾娇容。 顾娇容虽然是他最重要之人,但她仍旧没有把太多的权利分给顾娇容。 倒不是他对顾娇容有所防备,只是只有这样做,顾娇容才是安全的。 在那些人的眼里,一个漂亮美丽的花瓶,如果不能带来巨大的利益,那么陪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养眼,自然不需要用太多的心思。 而且在他们的眼里,顾娇容就是这样的花瓶。 顾娇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自己,她只想活着。 “王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顾娇容知道,裴叙把人送到裴云清的身边,又给他提供了帮助,必然是想要闹大点动静。 只不过什么时候闹,怎么闹,还没有决定下来。 裴叙自然是希望能够将两个绊脚石同时清理掉,一件很容易的事,也未必现实。 “等到裴云清彻底信任我送过去的人,我想应该不需要太久的,毕竟裴云清现在对成功的渴望太明显了。” 裴叙就算不刻意的观察他,也知道他现在的想法。 只不过他不爱像裴云清一样,游走在众人之间周旋,因此也获得了片刻的安静。 正是此时,他才有时间分出精力好好的思考,如何才能借裴云清的手,杀掉裴云照。 虽然现在两个人也有矛盾,但还不至于要打要杀。 裴叙可不知道,裴云清是个多么心狠的人,哪怕两人现在也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是裴云清已经起了杀心。 他既然想要为自己铺路,那就必然要处理掉拦路石。 “我想这件事,王爷很快就能如愿。” 顾娇容笑了笑,她觉得裴云清太着急了,而这样的着急并没有好处。 凡事皆有定数,需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如果步子迈的太大,注定是要跌跟头的。 裴叙知道顾娇容灵秀,有许多事情都想的明白,不需要他提点。 “这样的话,就是最好的结果,我可不希望在过年之前闹起来,那也太晦气了。” 裴叙从前是不顾忌这些的,但如今他的身边有了顾娇容,便也开始讲究起来。 顾娇容倒是不在意,作为吃瓜乐子人,如果连大过年的都有瓜吃,那就更开心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她并没有告诉裴叙。 裴叙每天都这么的忙,这一点无趣的小幼稚,就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今天孩子乖吗?有没有闹你?” 裴叙也没有和她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而是温声问道。 自打孩子会动以后,裴叙时不时的就会问这么个问题。 顾娇容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因此也耐心的回答道:“没有,大部分时候孩子还是挺乖的。” 她有时候甚至想,或许是个女儿吧,要不然如何能这么贴心? 如果是女儿的话,也不知道裴叙是否真心喜欢。 像裴叙这样真有皇位要继承的,必然是需要儿子的,要不然他奋斗这么长时间,岂不是白奋斗了? 虽然他最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皇位,但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自然就不能推辞。 “乖就好,我就怕孩子搞得你不舒服,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养出些肉了,要是再瘦下去,可就不好了。” 裴叙的目光满是担忧,他越发清晰的知道,女子生产的不易。 顾娇容愿意给他生孩子,不管爱与不爱,他都该珍惜。 第175章 没有人会留下祸端 裴云照的确不够敏锐,哪怕消息已经泄露出去那么多,他还是没有发现。 而他身边的何广全,倒是有几分才能,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但劝不住裴云照,亦是无济于事。 何广全看着裴云照,只觉得恨其不争,又无可奈何。 这些日子裴云清不断的跟他接触,虽然没有挑明,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若是换做眼中只有利益的人,恐怕早就弃裴云照而去,毕竟裴云照实非明主。 假如裴云照跟听劝也好一点,但裴云照素来是一意孤行的。 他的出身太好,又被人捧的高,哪里受得了委屈? 这些何广全不是不理解,只是他答应了淑妃要辅佐裴云照,而他也有私心,想将来做个有权力的丞相。 从前只与太子打擂台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办的事。但如今各方势力都起来了,裴云照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就算是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有个聪明的主子,和带着个蠢队友,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更不必说这个蠢队友还不听话。 “殿下,你就听老夫子一句劝,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若是长此以往,只怕其他两位的势力更加强大,而你我只能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何广全这话可不是哄他,而是他预见了一个这样的未来。 裴云照不以为意,一脸嗤笑的看着何广全。 “何先生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如今竟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且不说如今我手中有多少的势力,就只说我的身份,谁敢动我?” 裴云照作为皇三子,宠妃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呼风唤雨,他压根就没想过会被人踩在脚下。 在他的认知里,就算他夺位失败,也能做一个闲散的富贵王爷。 可他忘了,他的兄弟不是他的父亲。 没有人会留下一个祸害,尤其是这个人或许还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即便是现在,裴云清都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偏偏裴云照就是有着别人都不能理解的自信,这让何广全头疼不已。 “殿下,你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你难道就不知道,此时他们是你的兄弟,但等他们坐上那位置以后,他们就不仅仅是你的兄弟,还是你的君主。君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你是皇子,你也不会有活路。” 何广全知道其他人都是心狠之人,而且都比裴云照聪明。 裴云照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不必养兵了,就等着他的那些兄弟们斗完以后,再给他一个结果就是了。 何广全从没见过这样的,既有野心,就该勤勉,如何能同纨绔子弟一般? “何先生,你在跟我说笑吗?” 裴云照笑的颇为风流,他并不相信有这样的可能。 他似乎有着一点不同旁人的天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生母太过宠溺他。 如若淑妃不想让他做一个废物,就应该从小的时候就教育他,而不是让他养成一个跋扈的性格。 即便他们真的有强硬的背景,可这是帝王家,而在寻常百姓,并不是有几分势力,就能得到一切的。 “何先生,我知道他们展露了一些才华,这让你感到欣赏,所以你觉得我争不过他们,但是何先生你不要忘了,争权夺利从来靠的不只是才华,而是帝王的心在哪里,否则你也不会被母妃所救,你早该死了。” 裴云照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何广全并不认同。 国家大事怎么与这些小事相提并论? “殿下,你总是这样执迷不悟,将来是要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的。” 何广全知道自己劝不了他,也知道他不愿意听,可他总觉得,他有责任要劝一劝。 不为别的,只为还了当初的救命之恩。 “殿下,我答应过娘娘,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你,所以我一次次的劝告你,可我知道,你的想法是我改变不了的。” 何广全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最后一次劝告裴云照。 从此,他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情。 “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别啰嗦了。” 裴云照不耐烦的摆了手,他显然不想听这些陈年旧事。 “你要是没事干,就去营中看一看那些人,他们都听你的话。” 裴云照这话说的不假,那一营的兵,可以说何广全一手带出来的。 何广全至今对他不离不弃,除了恩情以外,也是因为裴云照足够的信任他,愿意放权。 他始终认为,裴云照便是一个昏君,只要如同今日一样信任他,给他权利,那么裴云照就不是不可扶持的。 “老夫知道了。” 何广全再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而他刚回到住处,就收到了裴云清送的礼物。 如今裴云清还是致力于将他拉拢过来,但裴云清也未必一直有这个耐心。 何广全同他周旋下去,也是希望能够摸清他来晋州城的目的。 他始终觉得,胡德全和裴云清来此地并不简单。 只可惜这两个人的嘴都严,显然没有打算将真实的目的告诉他。 “何先生,我家主人托我带话给你,希望明日何先生能去酒楼一叙。” 正如何广全所想,裴云清的确不算是有耐心的人。 裴云清其实和裴云照差不多,虽说他的母族实力不强,但始终被好好的养着,没经历过坎坷。 他们两人与太子不同,太子是明面上的储君,不管皇帝愿不愿意退位,他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这样的环境下,太子只要有心想要登基,就必须要小心的走好每一步。 如今太子被禁足,也是因为裴云清的异军突起,叫他慌了心神。 但是这并不是不能理解的,原本只有一个裴云照和他争皇位,而今却多了一个父皇宠爱之人,换做谁都会担忧。 裴云照不足为惧,但裴云清年轻,比他们的时间更多,谁也说不准十几岁的他,就有这般心思,待到二十几岁时,该是多么的难对付。 既然要除掉路障,那自然就不能让这个阻碍长大。 第176章 离间计 “主子,何广全去赴约了。” 福安低着头,小声的禀报,生怕惊扰了两位主子。 做奴才的总要有些眼色,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即便如今两位主子什么也没做,亦不是他能随便打量的。 何况,顾姨娘是王爷心尖上的人,他就是多看一眼,那都是罪过。 “知道了,仔细盯着。” 裴叙随意的点了一下头,他知道何广全不会背叛裴云照,此次会面多半是为了打探消息。 不过裴云照是个没用的废物,倒也可以从此处做文章。 若是能够成功离间他们二人,那么裴云照就更加好对付了。 至于裴云清是否会抓住这个机会,裴叙不是很在意。 反正裴云清和太子还有的斗,而他只要坐山观虎即可,并不急着立刻崭露头角。 “对了,福安,三皇子如今如何了?还是天天在府里寻欢作乐吗?”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她知道裴云照为人嚣张,似乎也没那么深沉的心机,但这些日子他未免太安分了些。 有句话说的好,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虽然裴云照不是孩子,但他显然比熊孩子更可恶,更讨人厌。 “三皇子一步大门也没出过,天天在屋子里蹲着,不是看美女就是喝酒,奴才想着三皇子应当是没做过什么事。” 福安和三皇子也不是没打过交道,自然知道他是个做纨绔的好材料。 若是换做其他皇子闭门不出,他或许还会多想,但是换做裴云照,他只觉得格外正常。 “既然他没事做,就把何广全私下见裴云清的消息告诉他,让他也忙起来。” 裴叙淡淡开口,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和福安是一样的,并没有把裴云照当做心腹大患。 只是觉得这个废物也该被除掉了,如此裴云清和太子才能斗的起来。 裴云清如今总是把视线放在他们的身上,实在是太讨人厌。 “是,奴才知道了。” 福安领了命,便下去做事。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看着裴叙。 “容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我之间,难不成还有秘密吗?” 裴叙看出了她有话想说,便直接开口。 “王爷,我只是觉得担心而已。” 顾娇容自然不是担心裴云照,她只是怕裴叙。 虽然说玩弄权势对裴叙来说并不难,但裴云照和裴云清都不是身份普通之人,而皇帝对裴叙也格外的不信任。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可能派了胡德全和裴云清来调查养兵这件事。 “不必担心,我既然做了此事,那自然是有把握的。如今我有你和孩子,绝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裴叙难得如此这样的自信,顾娇容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褚神医明日就该到了,王爷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等褚神医看过以后,就要带我出去散散心。” 顾娇容笑着开口提醒他,也是为了转移话题。 “我答应过你的,何时反悔过?” 裴叙唇边噙着一抹笑,看她。 顾娇容仔细的想了想,裴叙的确没有失言过。 “当然是没有的,只是,我还是想提醒一下王爷,毕竟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 顾娇容笑的狡黠,她显然并不是真的要和裴叙理论。 裴叙当然也知道,他把人带到了怀里,捏着她的鼻子,一脸的宠溺。 “容儿也是学坏了,不如从前乖巧。” 裴叙这话说的不假,自打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换了以后,顾娇容在面对他的时候就越来越大胆。 很多时候裴叙都觉得,他们其实和平常的夫妻没什么差别。 不过这样的话,他一般都是在心里偷偷的想,不会说出来。 “难道我不如从前乖了,王爷就要讨厌我了吗?” 顾娇容熟练的圈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靠着他的肩头,撒娇一般的问道。 裴叙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温声回应:“无论容儿怎么样,我都是喜欢的,而且容儿不乖,也有不乖的好。” 他甚至希望顾娇容能够更大胆一些,把他当做普通的男人,当做她的夫婿。 和顾娇容在一起的时候,他其实很少称本王,不是因为他本就是个随和的人,不是因为他不想和顾娇容有太大的身份差距。 裴叙的动作温柔,顾娇容也就没有拒绝他,搂着他的脖子回吻。 两个人顿时变得亲密无间,就连呼吸也交缠在一起。 在一起这么久,如果没有主角光环的话,顾娇容也觉得裴叙不过是个普通人。 偏偏裴叙的走向仍旧是主角的轨道,因此她其实并不能完全的将自己交付给裴叙。 剧情始终是顾娇容最担心的问题。 顾娇容很害怕剧情出现排斥她的时候,想用别的办法来抹杀她。 毕竟她原本就是一个该死,在这个时间也已经死掉了的人,但她不仅活着,而且还怀了主角的孩子。 哪怕这是其中有着裴叙的主观性,但她实在是没有信心。 顾娇容比谁都知道死的过程并不好受,她不想再死一次,何况她还年轻。 在无数个日夜,顾娇容都曾幻想过,如果她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在现代,她一定要享受生活。 “王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一些事情,是你从前完全没有想过的,而且真相也是你不能接受的,你会怎么做?” 顾娇容抬起头,用水汪汪的眸子看着裴叙。 她是真的很期待裴叙的回答。 当然那是不可能把真相告诉裴叙的,但她不知道裴云清能否发现,毕竟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裴云清。 如果裴云清在黔驴技穷的时候,真的做了某些不可想象的事情,她必须要做好准备。 “如果对我的生活没有影响的话,我不在意真相是什么,也不在意会发生什么,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裴叙的语气淡定,他没有告诉顾娇容,他已经发现一点不同。 毕竟沈昭华实在太怪异,他也不是傻的。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生活都在继续过,而他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起码,在他的认知里是这样。 第177章 最大的谎言 顾娇容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惊讶。 她以为裴叙会追问,没想到裴叙竟然是这样的平静,因此她想好的借口也没用了。 “王爷真是个通透人,我就想不明白。” 顾娇容这话并不是奉承他,而是真心这样想。 毕竟她若想的明白,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想不想的明白,又有什么要紧,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下去。” 裴叙这话有道理,顾娇容也就不再纠结了。 她点了点头,笑着看向裴叙。 “王爷说的是,是我钻牛角尖了。” 可顾娇容无数次劝告自己,既然已经回不去,就该忘记从前的一切,但她越是想忘记,记忆便越清晰。 她深知,她是顾娇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顾娇容,而不是从前的通房丫鬟顾娇容。 哪怕她为了活下来,伪装的极好。 裴叙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别太担心,不管如何,都有我在呢,你不是一个人。” 裴叙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道。 他自然知道顾娇容有秘密,顾娇容的表现很明显,但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过,不是不好奇,只是愿意给她足够的时间。 今日顾娇容主动开口,虽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但显然也是有了进展,是好事。 顾娇容没有再同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点头笑道:“王爷,你待我可真好。” 这样好听的话,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说,裴叙自然也不是头一回听。 “我待你好是应该的。” 裴叙没有多言,他知道,此时顾娇容也不需要他说太多的话。 顾娇容冷静下来以后,也将目光放到了裴云清身上。 她之所以如此惴惴不安,归根到底是因为有裴云清这个不确定因素,正如裴云清致力于除掉她的原因一样。 秘密被别人捏在手中的感觉并不好受。 “王爷,五皇子此次回朝,是否会更进一步?” 顾娇容觉得如果她是皇帝,应该会提拔一下裴云清。好歹是他的亲生儿子,何况又那样的会讨他的欢心,再加上那美人的枕头风。 裴叙却不这样觉得,他深知皇帝的脾性,他本就不肯放权,经过裴云照以后,就更不敢让儿子们有太大的权利了。 一旦皇子权力过盛,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起异心? 裴叙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顾娇容,却也不能彻底说服她。 毕竟人心难测,不到那一天,谁也不知道结果。 “不管怎么样,在这里都是我们主导的,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你不要担心。” 裴叙干燥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声音低沉叫她安心。 他心里也有了想法,这件事得再快一点了。 裴云照虽然是个废物,但何广全却不是废物,裴云清若是将其拉拢了过去,恐怕又要添麻烦。 被骂做废物的裴云照,心里很是不服。 在何广全再一次劝告他后,他就打定主意,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而何广全同裴云清会面的消息,更加的刺激了他。 须知何广全是他母妃安排的人,亦是有大才之人,当初多次帮他打压太子。 裴云照虽然嫌他啰嗦不听劝告,但也知道他的本事。 裴云清如今也看到了此人的才能,要将其从他身边抢走,这是万万不能的。 离开了何广全,他还如何争皇位?! 裴云照生出了空前的危机感,也越发的想要证明自己了。 而眼下最好的机会就是,他的兵营。 裴云照哪里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露出马脚,他说是乖乖的在宅子里待着,倒也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偏偏他抽了风一样的开始有了动作。 送到眼前的证据,裴叙自然不会不要。 这证据除了裴叙得到了,胡德全等人也一样得到了。 裴云照这次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胡德全出现在裴云照面前的时候,就一直唉声叹气。 “殿下,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如果裴云照没什么动作,这件事拖着拖着可能就不了了之了。但如今铁证如山,就算陛下想保三皇子,也无济于事。 胡德全的反应,让裴云照有些呆滞。 裴云照从来就没有想过,胡德全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彻查他养兵一事。 “胡公公,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裴云照扯了扯唇角,如今都已经被包围了,他就算再傻也明白,他养兵的事情败露了。 何况,何广全曾数次提醒过他,只是他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胡德全见他装傻,也没有同他周旋,直接挑明了。 “殿下,老奴手里可是有你养兵的证据,铁证如山,就算你再如何的狡辩,老奴也得把你带回京城去。” 胡德全想到陛下的吩咐,只觉得陛下是有先见之明的,知道三皇子是什么样。 他转头对着裴云清使眼色,希望五皇子能够劝一劝三皇子,免得大动干戈,彼此都不好看。 偏偏裴云清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一样,皱着眉头开始指责起裴云照。 “三哥,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你有考虑过父皇吗?父皇得知这件事以后,勃然大怒,真的对你很失望。父皇一直希望我们兄弟能够和睦相处,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起摩擦,我相信三哥养病不是为了对付父皇,那么是我和太子哥哥有哪里做的不好,才叫你做出这样的事吗?” 裴云清这话说的可真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位。 如果裴云清不想要皇位的话,就不会想方设法的拉拢他身边的人。 裴云照最厌恶裴云清这样的人,说的话总是那么冠冕堂皇,那么虚伪。 可他从来不觉得有野心是什么不能说的,生在帝王家,没有野心才奇怪。 “你让我觉得很可笑。” 裴云照看着裴云清,吐出了一句话。 从始至终,他面对裴云清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态度,带着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裴云清最讨厌他这副自大的嘴脸,明明大家都是庶子,他凭什么就能如此嚣张? 就算他的母妃是宠妃又如何? 如今宫里进了新人,年老色衰的淑妃还不是失了宠。 帝王的爱,不过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罢了。 第178章 不忍责罚 “三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好好的,如同寻常父子一般。” 裴云清抿了抿唇,做出一副真诚又可怜的模样。 如今他才十七八岁,对父亲有孺慕之情,企盼兄友弟恭的环境,也说得过去。 总之,胡德全不觉得裴云清这般有问题。 即便是有,他也只当没看见。 胡德全作为皇帝的心腹太监,只要牢记陛下的吩咐即可。 “殿下,或许五皇子有哪句话说的不合时宜,但陛下他是记挂着你的,你年轻,走错了路不要紧,但要懂得回头。” 胡德全是希望能好好的将裴云照带回去,如此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因此他语重心长的劝说裴云照,希望他能够回头是岸。 可这样的话落到裴云照耳朵里,只觉得可笑至极。 “胡公公,若是本殿下没有记错,你是从年幼时就跟在父皇身边,一路看着他走到今天的吧?你今日跟我说这样的话,当初可曾和父皇说过?” 裴云照可不信年轻时候的父皇有这样的心思,哪个年轻人不是野心勃勃的? 如果他的父皇不争不抢,现在裴叙怕才是太子。 这件事虽然没有人摆在明面上,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 “殿下慎言,有些话不是随意就能说出口的。” 胡德全的脸色立刻变了,就算是太子,也不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三皇子的确是太嚣张了,并非是继承大统的好人选。 “三哥,我们也是为你好。” 裴云清更是一脸的委屈,言语里皆是内涵裴云照不识好歹。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父皇知道你的事情之后已经十分生气,若是你再执迷不悟,恐怕父皇会更加震怒。” 裴云清这话不假,只是裴云照压根就不愿意听他说话。 “你少在这里跟我假惺惺,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心里恐怕都乐开了花吧。” 裴云照对裴云清的了解不可谓不深,毕竟他们兄弟本质上都是一个德行。 他这样的猜想的确是正确的,不该摆在明面上说。 “你们也不用劝我,既然已经抓住了我的把柄,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有一句,那就是我不后悔。” 裴云照觉得他想当皇帝的心是很正常的,也并不是他一个人想当。 只不过相较于其他的兄弟,他最为诚实罢了。 胡德全见他这样理直气壮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所谓成王败寇,历史一直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如今裴云照输了,自然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 裴云照到了这个时候还不会得罪其他的兄弟,真就没想给自己落个好。 “我的祖宗哎,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胡德全越来越觉得头疼,若不是他得了皇帝的命令,又怎么可能会苦口婆心的劝告?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话?既然都已经败露了,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裴云照仍旧没有认清楚自己的情况,他始终觉得就算自己输了,自己也不会落得不好的下场。 “三哥总是这样的自信,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云清低低的笑了,他其实想说裴云照有些无脑。 但这样的话,显然不适合他现在说。 裴云清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利。 “可是三哥你忘了,你如今犯的不是小错,这样的大错,就算是父皇有心保你也没办法。” 何况,太子也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太子已经感受到了深刻的危机,这一次不管是谁输谁赢,太子都会抓住机会将其打压。 虽然裴云照的母族势力强盛,但就是再强,难道能抢过皇帝? 当今皇帝很怕外戚专权,因此不敢给多少的权利。 只是淑妃的确是出身世家大族,这也是皇帝也没有宠她的原因之一。 皇帝并不是一个恋爱脑,即便是要宠幸美人,那也是因为这美人能够带来更大的好处。 出生皇家,他的婚姻都是身不由己的,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做皇帝的代价。 皇帝在没有继位的时候,也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个,并非惊艳才绝,只是他的兄弟们斗来斗去,只有他活的最久,而裴叙的父亲,虽然富有盛名,但是对做皇帝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当然,这不是说做皇帝不好的意思,否则也不可能那么多人争抢了。只能说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而裴叙的父亲选了自己更想走的路。 裴云照没有做好皇帝的潜质,自然也不知道皇帝的制衡之术,同样他也不清楚,皇帝早就想废除门阀士族,可这些门阀士族是很难撼动的。 “不用你来教训我,我既然做了这样的事,也被你们抓到了,就不怕什么惩罚,你也不必惺惺作态来恶心我。” 裴云照一如既往的高傲,他似乎总是搞不清楚状况。 裴云清有时候觉得他很蠢,但有时候也羡慕他这样的底气。 如果他的母妃出身世家,他也不必躲躲藏藏这么多年,直到如今还是需要委屈自己。 哪怕他所受的委屈并不大,毕竟皇帝只有这几个儿子,还是很珍惜的。 可是都是皇帝的孩子,偏偏他的待遇那么差,这么一对比,他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三哥,我是一心为你,你这样说,我真的很难过。” 裴云清低下了头,做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 “行了,我懒得和你掰扯这些,既然你没来是为了这件事,如今也已经铁证如山,也没有什么好跟我辩驳的,胡公公,父皇怎么交代的?” 裴云照的脑子突然好像灵光起来,奔入了主题。 事实上,他还是有着深厚的自信,认为他的父皇不会因此要他的命。 胡德全见此也没有什么好劝的,陛下交代的他都已经照着办了,三皇子不听,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陛下交代过老奴,叫老奴好好的劝一劝殿下,可如今殿下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老奴自是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带着殿下回京了。” 胡德全这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皇帝到底还是不忍心责罚他。 听到这话,裴云照对着裴云清露出了得意的笑。 第179章 劫持 这对话终究是传到了裴叙的耳中。 “王爷好像并不意外,皇上竟然待三皇子如此温和。” 顾娇容其实是想不通的,在她的认知里,既然皇帝如此看重权势,那就不会容许有人侵犯。 纵然裴云照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可皇帝却对裴云照有着不同一般的宽容。 “人老了,总是容易心软的。” 裴叙淡淡开口,不管皇帝能心软到何种程度,如今让胡德全将裴云照带回皇城,就是有意要留下他的命。 “如果没关系,想必裴云清比我们更不想裴云照回皇城,毕竟回去以后,他想做点什么可就不容易了。” 裴叙这话说的极是,只是裴云清此人,她们向来不能猜透。 “但愿这位五皇子,能给咱们带来一点惊喜。” 顾娇容托着下巴,笑着开口。 裴云清自然也想给他们惊喜,但胡德全实在将人看的紧,他无从下手。 如今他也是急得团团转,毕竟,证据已经到手,胡德全自然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他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裴云照这人又嚣张的很,显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就算是被拘禁起来,该享受还是要享受。 换做他们是胡德全,也会希望尽快回京城,以免裴云照再作妖,同时也怕夜长梦多。 若是生出什么变故,未必是胡德全一个太监能够承担的起的。 “殿下,如今没有外人,老奴也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陛下顾念父子亲情,是不希望您出事儿的,只要您回去认个错,此事也就罢了,若是您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就算陛下有心想要保住您,也不是易事。” 如今早就已经不是门阀士族的天下,裴云照想靠着母族势力平安度过此劫,恐怕不是易事。 唯有向陛下低头,祈求陛下的原谅,他才能留下一条命。 “胡公公,你不必劝我,我既做了这样的选择,就不怕后果,我不信父皇真的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了我。” 裴云照从小到大都是最受宠的一个,在他的认知里,即便是太子也比他不过。 若非如此,胡德全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他。 胡德全听到他这话,只觉得头疼不已,养私兵如何能是小事? “殿下……” 他张嘴想再劝说两句,希望裴云照能看清现状,别到回家的路上出现什么劫持的事情。 一旦裴云照做出这样的事,那才是真的无法回头。 “行了,你别说了,你想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就别再浪费口舌了,我也累了。” 裴云照摆了摆手,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胡德全见自己劝不动他,也不想再劝下去了。 “殿下,老奴言尽于此,以后的路就要殿下自己走了。” 胡德全深深地看了裴云照一眼,在心里琢磨起回京的日子。 现在裴云照这般的态度,如果一直拖下去,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恰如胡德全所说的一样,裴云照养兵的事迹败露,对支持他的人来说,可是如同晴天霹雳。 但他们又没有人可以商量,胡德全一早就知道何广全是裴云照的心腹,必然会对他有所防备,如今其他人一旦露头,就是不打自招。 何广全没有想到胡德全居然是来调查裴云照的事情,如此说来,那这件事情想必是早就败露了。 一旦有了苗头,何广全很快就知道根源是谁。 除了肃亲王,再无第二人选。 肃亲王和其他人不同,何广全一直都防备着,但架不住他的主子是个惹事生非的。 何广全如今已然颓败,再也没有什么念头了。 裴云清却还惦记着何广全,他身边没有像何广全这样能出谋划策的人,因此十分渴望这样的人才。 如果他能得到何广全的帮忙,那必然是如鱼得水。 但何广全和裴云照的关系实在是太敏感了,他没办法问胡德全要人。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先对裴云照下手了。 裴云清的日子已经选好了,他打算在胡德全带裴云照回京城的前一晚上,安排人劫持裴云照。 不管劫持走之后,是打是杀,他都不在意。 而胡德全是信任裴云清的,在选好日子以后,就将出发的时间告诉了裴云清。 毕竟,裴云清如今的风头正盛,也得皇帝的喜爱,三皇子已然出了事,如果五皇子还在他的手上出事,他是真的没法跟陛下交代了。 旁人不知道陛下的脾气,他却是知道的。 陛下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宽厚,只是碍于皇帝的脸面,有许多事都不能计较。 就算是把真相摆在胡德全的面前,他也不敢相信,这场劫持的活动是裴云清策划的,而今他正被歹人团团围住。 “胡公公,我等无意伤你,只想接回三皇子,还请胡公公行个方便。” 领头人的声音低沉,听着就不是他耳熟的声音。 胡德全忍不住皱眉,心里也在猜测。 难不成三皇子的部下竟是如此的忠心? 可要是这样为何前几天迟迟不动,等到今天才来劫持三皇子? 胡德全有些想不通,却没有人会给他解答。 “我想各位也是为了三皇子好,不希望三皇子受到责罚,但此事陛下已经知晓,如果我不能带三皇子回宫,陛下震怒,三皇子必然会受到更大的责罚。” 胡德全这话说的不假,但却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话。 “我们不信胡公公,只信自己,胡公公还是少费些口舌吧。” 领头人的意思就代表了全部人的意思,他们一心只想见到三皇子。 胡德全就算想要完成陛下的吩咐,也想留下自己的性命,否则也不可能拖到今天才打算回去。 “三皇子就在那院子里,各位若是想见自行进去即可,没有为难我的必要。” 胡德全其实也想不通裴云照为何如此配合,如果她想要离开的话,胡德全根本就管不住他。 这里算是裴云照的大本营,他养的所有兵都在这里。 “没有见到殿下,我们是不会放心的,所以就辛苦胡公公跟我们走一趟了。” 对方并没有痛快放开他,而是带着他走进裴云照的院子。 第180章 救人 裴云照没想过有人会救他,他知道自己是个废物纨绔,没有何广全,根本就走不到今天。 他其实挺无所谓的,虽然他也想要那位置,但如果坐不上,做个富贵王爷也不错。 裴云照心里知道自己的斤两,他是比不过太子的,但他也知道,他的母族势力强大,而他的父皇也很是宠爱他。 如果这皇位他不争一争的话,岂不是太遗憾了。 何况,他的母妃也希望他能坐上那个位置,毕竟只有真正坐上了那个位置,才拥有了真正的权利,才能够随心所欲。 裴云照从小就活的肆意张扬,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 可如果太子成功上位,那么他注定要低人一头。 太子从小就不喜欢他,也嫉妒他。 他们的父皇只有一个,能分出来的父爱也少的可怜。 太子是自幼就被立为太子的,因此也比裴云照多了许多的责任,他必须要克己复礼,也要勤勉学习,不能如裴云照一般像父皇撒娇。 太子恨裴云照,若是将来他坐上了皇位,恐怕不会叫裴云照好过。 恰好裴云照又得了何广全这个能人相助,他虽然是个纨绔,但胜在听话,何广全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因此也和太子斗的不相上下。 只不过这些年他越来越大了,脾气也没有那么好,更不愿意事事听人安排。 这次来晋州城,何广全交代过他许多次,不要得罪裴叙,只要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混功绩就行。而且他们的兵就养在晋州城,他这个做主子的,届时去看一看也有好处。 但裴云照刚来就得罪了裴叙,而后又在宅子里寻欢作乐,从没有关心过那些兵。 裴云照知道,何广全恐怕在心里气急了骂他是个废物。 可他觉得这样的感觉挺好的。 如果他的事迹没有败露,胡德全没有拿着铁证如山的证据同他对峙,他的日子还会这样过下去。 直到—— 皇帝驾崩以后,他这些兵就能名正言顺的出现了。 只可惜他败露的太早了,而他也没有办法去辩驳什么。 裴云照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处置,他也不是很在意。 他很清楚,他的母妃不会让他死。 他是母妃唯一的儿子,也是母妃唯一的希望。 他想了许多,越想越有底气,因此拒绝了胡德全的好意。 胡德全或许说的不错,只要他肯低头,父皇就会原谅他,但这也代表着,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争夺皇位的机会。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做一个好皇帝,也没有远大的政治抱负,但是自己不要和别人不给,是两种概念。 “殿下,你还好吗?我们来救你了。” 粗犷的声音打断了裴云照的思绪,叫他下意识看向门外。 他并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自己,毕竟许多事情都是由何广全出面去办的,他并不会插手。 如今何广全和他一样不得自由,那么来救他的人,必然不是何广全安排的。 裴云照心里一阵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殿下,你好歹应一声,叫我们知道你好着呢。” 那人催促的开口,似乎有些不确定房间里是否是裴云照。 裴云照听着这声音陌生,但并没有怀疑。 因为他压根就不认识手下的人。 除了在京城的时候,常见的那几位,在晋州城他压根就不露面,凡事都是由何广全安排。 此时他又想起了何广全的好,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混蛋,已经将何广全气得不行,何广全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弃他,已经是很讲义气了。 “我没事,你们还是先去看看何先生吧。” 裴云照颇为贴着的开口,他这样的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 晋州城的下属都是与何广全打交道的,想必心里也是真心推崇何广全。 “殿下,你还是先从房间里出来跟我们离开吧,何先生不过是个读书人,我想胡公公不会刁难他的,但若是你再被扣押在这里,何先生必然是不放心的。” 这些人本就不是裴云照的人,自然不会去见何广全,若是见了何广全,他们岂不是就露馅了。 裴云照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要离开。 在他的认知里,回皇城就是回家,回家而已,能有什么不好的? 就算他犯了大错,也和他之前想的一样,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你们不必管我,我已经答应了胡公公,我会和他回去。” 胡德全没想到他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裴云照虽然是这样说,但到底还是打开了门。 他抱着双臂,看着站在门前的众人。 “你们未免太粗鲁了些,用这样的方式来见我,若是吓坏了胡公公,可怎么好?” 哪怕犯了错,他张嘴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三皇子。 胡德全听到裴云照这话,都有些感动了。 他没想到三皇子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呢。 “殿下,这事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给胡公公赔个不是。” 那人道完歉以后,话锋一转,又说要裴云照跟着他们离开的事。 “殿下,属下已经向胡公公道歉,殿下这次可否跟我们离开了?” 说到底,道歉也不过是劝说裴云照的手段而已。 胡公公心里有数,也不会跟人计较这一点。 他只希望裴云照能拒绝,否则他这差事就要完不成,必然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离开倒是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 裴云照随意的点了点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与何先生如今都被关在这个院子里,是谁命令你来救我?” 裴云照并非是真的机灵,怀疑了对方的身份,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关于晋州城的一切,他或许都没有胡德全了解的清楚。 对方似乎早就已经料到裴云照这样说,因此笑着回答:“殿下,虽然何先生不能现在就安排,但他一直会为殿下留退路,何先生是真心为殿下好。” 此人还不忘了帮何广全说一句好话,这就更让人难以怀疑了。 第181章 掳走 不论别人信不信,总之裴云照没有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我就知道,何广全不会不管我!” 裴云照喜滋滋的开口,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这进展意外的顺利,人人都要以为裴云照是在扮猪吃老虎了。 偏偏裴云照真的是那么的蠢。 毕竟他这一辈子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只需听话的往前走就是,当然也不会怀疑何广全没为他安排后路。 “不过我在这里很好,胡公公没有苛待我,你们既然来了,还是先叫何广全带走吧。” 裴云照并不想留在晋州城,晋州城再好,也好不过京城。 何况他若是跟着这些人离开,那岂不是公然反抗父皇,将来他还有继承大统的可能吗? 裴云照用他那不太聪明的脑子分析了一番,还是觉得留下为好。 虽然说他的事情败露了,但他也有了回京城的理由,不必再在这里吃苦,至于皇帝怎么责罚他,他并没有多想。 裴云照这些想法若是说出去,任谁都觉得他是个心大的。 “殿下,属下冒死前来营救,为的就是让你脱离苦海,你若是不跟我们走,我们见了何先生又该如何交代?” 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裴云照向来不是讲道理的。 他摆了摆手,唇边还噙着一抹不羁的笑。 “无妨,何广全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喜欢听安排,你们只说已经见过了我,是我不肯跟你们离开,他是不会怪罪你们的。” 裴云照有这样的自信,皆是源于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那人根本就是冲着裴云照来的,何广全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自然也不会被这三两句话给打发走。 “殿下,此时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你还是快跟属下离开吧。若是再拖下去,真有什么变故,属下恐怕是保不住殿下的,难道殿下忍心看着弟兄们做出无谓的牺牲吗?” 对方苦口婆心,只为达成目的。 一旦裴云照有了跟他们离开的念头,此事不管成与败,都对裴云照不利。 裴云清此时还没有立刻杀死裴云照的想法,不是不忍心,而是他的能力不足。 如今集结一队这样的人马,对裴云清来说,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假若他能将裴云照的势力收入囊中,那么接下来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因此“营救”裴云照这一出戏,必须得好好的唱出来。 胡德全作为唯一的人质和观众,被迫看着这一场好戏,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他怎么就领了这么个差事,来到了这么个地方,而今又沦落到这么个地步。可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裴云照,他心里又有欣慰,好歹三皇子没想着逃跑。 如果三皇子今日跟着这群人离开,他日再想回京城,恐怕就是起事的时候了。 胡德全知道三皇子糊涂,但希望他在这件事上,能头脑清醒点。 然而三皇子如他们所想的都不一样,裴云照是个自私的人,从来都只考虑自己。 他眼前的这些人,即便是死光了,他也不会抬一下眼皮子。 毕竟跟他们离开,从此就要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别说是纵情享乐了,恐怕连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都不能了。 裴云照可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也不觉得自己该过这样的日子。 他从出生起,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你们不必再劝我了,我的心意已决,我会跟胡公公回京城见父皇,你们来都来了,也可以顺便将何广全接走,反正有他在,我是可以放心的。” 裴云照是真的信任何广全,哪怕是被挑拨离间时,他的愤恨更多的也是不服气,他要证明给何广全,若是抛下他,选择裴云清,那简直是最离谱的选择了。 毕竟何广全是他母妃给他安排的得力助手,假使他有一天真的有那个运气坐上龙椅,何广全必然会是丞相。 这可不是醉了酒胡乱许诺的,而是裴云照心里头很清楚的知道,没有何广全,他走不到今天。 众人都没有想到,裴云照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惦记着何广全呢。 胡德全心道,怪不得何广全对三殿下忠心。 暂且不论三殿下的能力如何,能给何广全如此深厚的信任,便已经足够他甘愿辅佐了。 只可惜啊,三皇子并非是正统,而且也只有用人不疑这一个优点,注定是要成为夺嫡之争的牺牲品的。 胡德全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反倒是五皇子,似乎有更深的谋划。 想到裴云清,胡德全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裴云清到这会儿还没有露面。 胡德全知道他是个心思多的人,说出的每一句话,必然都是有潜在含义的,但他也容易激怒对方。 胡德全觉得自己还没活够,这本就不清澈的池水还是别再搅浑了。 “殿下,属下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若不跟属下离开,那属下只好得罪了。” 对方的脸色一沉,淡声开口。 今天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把裴云照从这里带走。 “你敢!” 裴云照冷声呵斥,他显然没有想到,有人敢这么对他。 裴家人生的好,裴云照不笑的时候,少了两分风流意味,多了一分正经,倒是也能唬人了。 只可惜对方并不买账,他们不过是打着何广全的旗号来带裴云照走,并非是真的何广全的人。 如今既然哄骗不成,那就只能强掳了。 他们这一群都是功夫俊俏的人,而且手中又有人质,想要带走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殿下,得罪了。”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胡德全就已经交给了别人,而领头的男人出现在了裴云照的身边,将他打晕了过去。 目标已经得手,他们就没有必要再耗下去了。 胡德全得了自由,但却眼睁睁的看着众人带着裴云照离开。 虽然裴云照不是自愿离开,可这群人却说是他的手下,而裴云照也没有否认,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裴云照演的一出戏。 胡德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第182章 耍赖 裴叙和顾娇容正在室内坐着下棋,这是她才学会的新消遣,并不精通,但好在裴叙足够耐心。 “容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叙含着笑问她,一双锐利的眸子也变得柔和起来。 “王爷,我刚才下错了,你让我拿回来吧。” 顾娇容被抓包了也不心慌,对着裴叙露出一抹乖巧又讨好的笑,她惯是如此,遇到这样的情况,便下意识以此种方式耍赖。 只可惜,裴叙这次并没有纵容她的意思。 “容儿,落子无悔,你既然放在了这里,那就不能再拿回去了。” 裴叙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有从她的手里抢走棋子,而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顾娇容当然不肯放回去,她打学下棋开始,就没有赢过裴叙,这一回自然是想赢的。 “可是我已经拿回来了,所以王爷就让我这一回吧,你这么厉害,就算让我一子我不打紧,别这么小气嘛。” 顾娇容弯着眼睛道,她的声音里沁着甜意,可见这些日子她过得是很开心的,并无半分哀愁。 “王爷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下一回,下一回我一定不耍赖了。” 顾娇容说着又露出俏皮的笑,嘴里也咕哝着:“都怪王爷太厉害了,我想赢一局都不行。” 裴叙见到她这般可爱的反应,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任由她耍赖,将那棋子收回去,重新走了一步。 事实上,对付顾娇容这种初学者,就算裴叙让她三子,一样赢的轻轻松松。 不过若是这样,顾娇容就没有游戏体验感了,因此裴叙一直在给她放水,甚至对她的耍赖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娇容哪里能不清楚,裴叙若想赢,根本不可能由着她玩到现在,恐怕早就赢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透,你来我往的也挺开心。 直到福安来报—— “主子,三皇子被人带走了。” 福安时刻盯着他们的动向,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原委,他将此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说给裴叙听。 顾娇容也在他的旁边坐着,听到热闹处,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这三皇子……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他竟也不核实一下身份吗?” 顾娇容无力吐槽,她觉得但凡换个人,都不可能轻易相信。若是出来一伙人,就说是旁人安排来的,难不成都要相信吗? 裴叙却不意外,而是笑着同她解释。 “裴云照就是个被惯坏的,从小就不需要操心,想要什么自然有人送到他的手边,成年以后连争皇位这种事,淑妃也能替他安排,他一贯不用脑子,脑袋放在脖子上不过是个装饰而已。” 裴叙这话里有着毫不遮掩的讥讽,但顾娇容很是赞同。 好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天真,就很离谱。 “那些人应当是裴云清安排的吧?”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想起这两日似乎没有听到裴云清的消息了。 福安点了点头,笑着奉承顾娇容。 “姨娘可真聪明,一猜一个准儿,就是五皇子安排的人,想必是想吃下三皇子手中的势力,毕竟同两位兄长比起来,五皇子虽然得了陛下的宠爱,却什么权力也没有。” 陛下年轻的时候,手还能松一松,但他老了,有了危机感,就只想紧紧的攥住手中的权力,一丝也不肯漏出去。 既然陛下那里得不到,裴云清自然要从别处去讨。 裴云清如今与太子是打不了擂台的,但动裴云照却是正好。 “让他们去闹,不用急着出手。” 裴叙不急不缓的说道,“这才只是开始,等到闹大了,才是咱们该出现的时候。” 现在就连胡德全,也是持观望的态度,他们就更不该着急了。 皇帝命胡德全来此彻查此事,胡德全必定要把事情办好了,这才能回京。 何况,他们兄弟二人闹起来,就不会把目光再放在裴叙的身上了。 顾娇容如今的肚子大了起来,可是经不起折腾的,裴叙也不打算回京城,只想着等顾娇容生完孩子再说其他。 如今褚风华也已经住进了这小院,一同来的还有芳兰和月颜。 芳兰的针线手艺好,做事也细心,月颜性格活泼,再加上个芍药,有她们陪着顾娇容,裴叙出门办事的时候,也放心。 福安早就知道主子的打算,因此听到这话也没有多问。 “那位何先生,似乎还不知道三皇子被抢走的事情,而五皇子也没再继续拉拢他了。” 福安是想不通的,他觉得五皇子并非是好说话的人,也不像是轻言放弃的,否则就不可能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们王爷了。 “他在等时机,现在还不是一个好时候。” 裴叙倒是不惊讶,他知道裴云清的想法,如今裴云照还活着,何广全就不可能有二心,但若是裴云照再无翻身的可能,那么何广全还会如此吗? 顾娇容仔细琢磨了一下,也明白了。 “但愿别让他太得意,要不然对咱们来说,可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顾娇容是不喜欢裴云清总是贴上来的,若是有可能,她情愿当初没有头脑发热,叫裴云清发现了她的身份。 只是她也知道,裴云清有心寻找,她就算瞒得住一日,也未必瞒得住百日。 “姨娘放心吧,奴才盯着呢,若是有哪里不对,奴才必定给他们添把火,叫他们好好的热闹一番。” 福安笑着应了下来,他可不是白盯着人的,只是还没有发挥用处罢了。 顾娇容不知道其中原委,但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下来了。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福安若是办事不牢靠,裴叙也不可能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话说完以后,福安便退下了。 顾娇容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又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刚才在福安说话时,又悄悄的动了动棋子,但好像作用不大。 “王爷,我不玩了,你太厉害了,我总是会输。” 顾娇容将棋子扔回去,做出一副娇纵的模样。 裴叙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看她。 “难道我拦着你耍赖了不成?” 言下之意,顾娇容作弊也没能赢了裴叙。 顾娇容:丢人,实在丢人。 第183章 她很聪明 顾娇容娇娇的“哼”了一声,不再看裴叙。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因此也没脸见人了。 裴叙似乎看懂了她的想法,露出宠溺的笑。 “容儿别生气了,这一次我保证让你赢,行不行?” 裴叙不介意再多放点水,只为讨眼前的人一笑。 顾娇容听到这话,果然来了兴趣。 “这可是王爷自己说的。” 顾娇容眼巴巴的看着裴叙,生怕他会反悔。 “自然,我从不耍赖。” 裴叙点头,笑着看她,隐隐有内涵之意。 顾娇容只觉得脸颊发烫,但想赢的心思终究是占据了上风,她又捡起了棋子。 “我也不耍赖的。”她嘴硬道。 裴叙含笑点头,并未争辩。 可顾娇容却觉得,这比争辩还要厉害。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以后决计不再做这样的事了。 这样想着,顾娇容落子的时候就更加慎重了。 裴叙也不催她,只觉得看她皱眉思索的模样,也格外的可爱。 若是叫顾娇容知道他的想法,只会笑他的滤镜未免太厚了。 好在顾娇容不知道他的想法,一心都扑在这局棋上。 裴叙则越发的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着急,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容儿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思考。” 裴叙笑眯眯的开口,毫无催促之意。 顾娇容听到这话,似是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王爷不要说风凉话,我自然要好好想想该如何赢你的。” 哪怕她要赢裴叙难如登天,但,岂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道理? 顾娇容就算没有底气,也要装的底气十足。 裴叙明白她的心思,但却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的给她放水。 他知道,顾娇容必然不希望自己放水,那样也显得他太敷衍。 最终,这一局顾娇容以半子险胜,裴叙放的水悄无声息。 顾娇容看着裴叙,露出些许得意又骄傲的模样。 “王爷,你看,到底还是让我赢了你。” 她的笑容如同绚烂的花一般,缓缓绽开,但又那么的明艳。 裴叙也回之一笑,那笑里带着纵容与宠溺,他只觉得眼前的顾娇容是那般的可爱,叫他怜之、惜之,叫他不忍破坏她的笑。 他只愿这样的笑,能够长存。 . “你看这月亮,高高悬于天上,就如同我们一样,我们生来注定就是人上人,站在旁人不可攀登的位置,他人在我们的眼中,是那么的渺小而又可笑,就如同玩物一般。” 裴云清轻轻的笑了,他负手立于窗前,看着败落的鲜花,渐渐枯黄的落叶。 秋天也快要结束了,可他们的争斗,却越发的白热化。 “纵然裴叙动了心,难不成还要为她坠入河海吗?” 裴云清不认为裴叙会真的坠入凡尘,站在他们这个位置,情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就算是裴云照这样的蠢货,那么沉溺美色,也不会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涡。 如今裴叙已经动了心,若是再沉沦下去,怕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女人而已,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意儿。 纵然怀了他的孩子,又有什么特别? 他还年轻,想要孩子,便会有无数个孩子,因此那其中的一个,就不会再显得特殊。 “主人,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大可以不必管他们,等肃亲王对那女人失去兴趣,咱们再动手,岂不是更容易?” 那人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今肃亲王对她还有兴趣,咱们这样的动作,只会叫肃亲王越发的注意她,若是咱们不再动她,肃亲王渐渐将目光移开,咱们再做什么就轻而易举了。” 这也不失为是一个主意。 裴云清却没有一口答应,他这些日子失败的次数多了,便也总结出经验了。 不得不说,裴云清虽然自大骄傲,但却不是一味地莽撞。 “只不过,那女人不是好对付的,她很聪明,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裴叙未必会对她失去兴趣,何况孩子生出来,也需要生母。” 裴云清觉得他们只是干等着,实在不是个好计谋。 猎人可以等待,却不能用全部的时间等待。 他所筹谋的不是小福贵,而是天大的荣华,绝不是三言两语的小聪明,就可以达成的。 裴云清到底还是不满意手下的人,他们始终是比不过何广全的脑子。 可惜何广全太忠心,不肯择木而栖。 裴云清对此有些不满,他实在想不通,何广全为何如此固执? 他们来到这世上,不该为别人活,只该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显然何广全的行为,与此是相悖的。 裴云清觉得他是聪明的,但也是愚蠢的。 如若何广全变通一些,便不会被扣押起来,将来回了京城,裴云照的结局如何不好说,但何广全必然难逃一死。 陛下的怒火,总归要有承受的人。 何广全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没有根基,甚至没有家人,纵然蒙冤死去,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死。 裴云照……裴云照可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 想到下属禀报的话,裴云清便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旁人不知道,但裴云清却明白,裴云照肯和他们回京,不是承认自己做错了,而是不愿意再在晋州城待下去,这里不比京城繁华,也不能叫他纵情享受。 若是回到京城,那于他而言才是如鱼得水。 “主人,那我们该怎么做?” 他们终究想不出令裴云清合心合意的法子,也只能一次又一次令裴云清失望。 “你问我?” 裴云清轻轻开口,声音里似乎带着笑,可却叫听的人心惊不已。 “不不不……属下这就去想法子。” 那人连连摇头,再不敢乱说一个字。 他越发的清楚,裴云清不是什么好性子,他也不能将他当做小孩子一般忽悠。 “我知道你们不够忠心,你们是我拿银子砸回来的,但你们也要知道,你们上了我这条船,和我就是一我若是好不了,你们也好不了。” 裴云清从前懒得与他们计较这些,他一心想要挖掘人才,偏偏人才忠心于蠢货。 而他的手下,却没有一个中用的,这叫他如何不气恼? 第184章 怎么是你? 裴云清终究是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他比兄长们小了几岁,这就注定了,他的路走的没有那么顺利。 相差六七岁,这中间相差的不只是年龄,还包括了皇帝宠爱皇子时所附赠的权力。 到了裴云清长大,手中什么也没有。 即便他给皇帝送了个美人,也没得到想要的,因此他的路就比两位兄长难,面对裴叙,便只能做一些小动作。 “裴云照如何了?不是将人带出来了吗?” 裴云清想起了他这位骄奢淫逸的三哥,便问了一句。 他不觉得裴云照是个好伺候的人,恐怕就是带了出来,也要生些事端。 提起裴云照,那下属的话,可就多了起来。 “三皇子并不大配合,一心只想跟着胡德全那阉人回皇城,现在正指着咱们的人的鼻子骂呢。” 裴云照骂人这事儿,裴云清并不觉得稀奇。 不过他终于起了兴趣,问道:“你们究竟是如何将他带回来的?” 裴云照是个自大的人,绝不可能听劝。 “三皇子实在是太固执了,我们不能同他一直浪费时间,因此便将他敲晕了,扛了回来。” 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野蛮,但很符合他手下的气质。 裴云清沉默了一瞬,终究没有对此举做出评价。 “你们将他带出来这么久了,胡德全和裴叙都没有动作,难不成他们并不把裴云照放在眼里?” 裴云清皱眉,若是这样的话,他这个狱,岂不是劫了个寂寞。 “目前来看,他们都没有任何东西。” 他们也有些怀疑,裴云照是否并不那么重要。 “啧,那不就是白用功了。” 裴云清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他快要被这些琐事烦透了。 怎么他做起事来,就这样的难?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人回答他,他的下属并非是极聪明的人,也知道在此刻,应该闭嘴。 “算了,再关他两天,要是实在没什么用,就放他回去吧。” 裴云清其实知道,裴云照是个酒囊饭袋,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他只是想等着何广全主动上门。 这两天他称病不出,没有主动去见胡德全,也是怕胡德全将此事联想到他的身上。 “是,属下知道了。” 裴云清摆了摆手,颇有些不耐烦的让他离开。 但他并未在房间里待很久,他实在有些等不下去了,这样拖着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打破现在的僵局。 这柄刀不管如今握在谁的手中,都不能让刀刃朝向他。 裴云清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也不会让这样的结果出现,他要站出来,亲自阻止这一切。 哪怕他已经猜到,这或许是裴叙的局。 既然裴叙都能探查到裴云照养私兵的事情,如何就查不到今日的事,这明摆着是裴叙的阳谋。 裴叙打定了主意,要让他探出头,因此裴叙明晃晃的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也不打算有动作,就这样同他耗下去。 至于胡德全这个老太监,一向都是怕事的。 裴云清是看不起胡德全的,一个没根儿的东西,就算在帝王的心中再如何亲近,也同样是有隔阂的,而这隔阂就是胡德全的命。 文武百官眼中的大太监,皇帝跟前的红人,听上去好不威风,但只有胡德全自己知道,伴君如伴虎,自来如此。 即便他从皇帝幼年时,就已经近身伺候,但在时间的流逝下,权势的腐蚀下,世间的赞誉奉承之下,人是会改变的。 如今的皇帝俨然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年少君主,他变得多疑,变得敏感,变得市侩,如同市井小民一般的算计与计较。 而新一代的年轻人已经长了起来,他们同样的意气风发,有着远大的抱负,也怀揣着巨大的野心。 历史的序幕已经拉开,舞台应当属于更年轻的人。 裴云清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老人踢下去,哪怕那个稳坐高台的老人是他的父亲。 裴云照被带出来的第三天,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裴云清。 “五弟,怎么是你?” 裴云照的眼眸里闪过诧异,他那核桃大的脑子,压根就没意识到,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裴云清。 裴云清露出一抹笑,戏谑的看着裴云照。 “三哥这么意外吗?我还以为你会指着我的鼻子打骂,让我放你离开呢。” 裴云清这话就是极有深意了,竟叫裴云照一时间愣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呆愣愣的看着裴云清,似乎还没有想明白。 “我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我。我想要见一见三哥,同三哥好好的聊聊天,既然三哥在平时不能好好听我说话,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了。” 少年露出自信张扬的笑,与从前的唯唯诺诺讨好的样子完全不同。 裴云照微微眯起眼睛,他看着眼前颇有些陌生的五弟,不知在想什么。 “五弟,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裴云照的脸上并无惊慌,他的笑意更深了。 “既然我已经在这里了,你也见到我了,想必你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应该说了。” 裴云照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紫红色的葡萄,狭长的眸子流转着不明的情绪。 此时的他,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么蠢了。 “三哥,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裴云清打量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 不得不说,裴云照再如何的纨绔,该有的皇家气度一点也不少。 不过这也正常,他是宠妃之子,自小就拥有无上的权力,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即便再如何的胡闹,也同样与太子一般受到了极好的教育。 想到这里,裴云清扶额笑了。 他竟忘了,裴云照在逢年过节时,也是能撑场面的。 毕竟他静养了多年,不曾出现在人前,也就没有裴云照的经历。 裴云清心里越发明白,他与年长的兄弟之间,又差了什么。 一个人的经历,是无法随着时间填满或是抹平的,唯有亲眼见过,亲身经历,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不同。 即便如此,裴云清依旧不肯服输,他坚定的认为—— 他虽与兄长有所不同,但也正是这不同,叫他拥有胜算。 他看过兄长所看过的书,也拥有兄长所不曾拥有的学识,而这,就是他的利器。 第185章 你又能得意几时? “五弟,我也不明白,你不是体弱多病吗?” 裴云照将紫红色的葡萄扔进嘴里,唇边勾起一抹笑,目光淡淡的看着裴云清。 以往他并未认真的看过裴云清,也从不觉得他会是威胁。 没成想这小崽子竟不知何时长了爪牙,也开始咬人了。 有意思。 裴云照的眼底划过一丝兴味,终于正视起了他。 “三哥,那已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人总不能一直体弱多病,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裴云清好脾气的笑道,似乎真的不在意裴云照说了什么,是否有恶意。 裴云照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笑了起来。 “小五,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秋猎之时,你见着我,似乎并不善言辞,这几日倒是滔滔不绝起来了。” 正如裴云照所说,那时的他虽然看似极力维护顾娇容,却连宴席之上的十分之一用心也没有。 裴云清并非真心要护着顾娇容,只是想借此讨好裴叙而已。 如若他真心要维护顾娇容,又怎么可能让裴云照痴缠那样久,直到裴叙出现呢。 “多谢三哥夸奖。” 裴云清笑眯眯的应了下来,并没有反驳。 “我看三哥也与当日不同,看上去越发的风流倜傥了。” 他这话听上去并不像是好话,但裴云照却照单全收了。 “小五,你要知道,人生在世,图的就是快意二字,你还是少年,更应享受着盛世,而非学着他人算计攀比。” 裴云照就算再纨绔,到了眼下,也不是看不清局势的人。 裴云清听到这话并不诧异,他早就知道三哥是什么人。 “三哥,我自然想要快意,但我想要的还没有得到,如何的快意呢?” 裴云清的目光灼灼,看着裴云照的眼神幽深。 裴云照下意识觉得,他想要的东西是自己所拥有的,因此他做出一副成熟兄长的模样。 “小五,我知道,你将我带到这里,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但做哥哥的不免还是要啰嗦几句,大家都不是傻子,做事之前还是要考虑一下,免得将来后悔,你还是早些将我放回去,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裴云照可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里不仅没有美人美酒,甚至都不得自由。 他是不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的,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身为皇三子,他从小的生活就十分奢靡。 “抱歉三哥,我现在还不能让你离开,但若是你把何广全送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提前放了你。” 裴云清自然不会真的放过他,一个何广全和一个兵营,哪个更重要,不必他说。 毕竟何广全不会忠心于他,那些兵就不一定了。 如今裴云照东窗事发,这些人若是不换个主人,转移阵地,也未必能活下来。 人的骨子里都是自私的,贪生怕死是他们的本性。 裴云清不相信没有裴云照的庇护,他们还会那么的忠心。 毕竟,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裴云照。 “小五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云照虽然知道裴云清对何广全蓄谋已久,但却没想到他会将此事摆在台面上,光明正大的和他谈条件。 “三哥,我来的时候没喝酒,自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既然都已经把你带了出来,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裴云清笑眯眯的点头,直接把话挑破了。 “你都已经被带出来这么久了,裴叙和胡德全没有动作,难道他们是没有找到你的藏身之处吗?只是因为他们知道是我带走了你,所以才没有来救你。” 裴云清这话说的含糊,若是裴云照是个多心的人,恐怕要觉得那两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不管是裴叙还是胡德全,都没有站队的意思。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一面之词吗?” 裴云照淡淡的看着,裴云清并不急躁。 他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也在裴叙身上费了许多的心思,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性,就裴云清那个讨好的法子,根本就不可能打动裴叙。 “我知道你虽然人小,但你有野心,你不想被两个哥哥压在脚下,这很正常,当初我也不愿对着太子低头,但你却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的对你的兄长下手,你不觉得你太着急了些吗?” 裴云照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终归是有这样一天的,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甚至率先动手的是小五。 裴云清只恨自己年幼,否则他能更早的动手。 “三哥,我并不觉得我着急,相反我只觉得我的动作太慢了。” 裴云清这话说的真诚,也能看出来并不是敷衍。 “我若与你们的年纪相仿,此时的我必然不会束手束脚。” 裴云清恨透了现在的状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掉裴云照的势力,哪怕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承认,如果你和我们的年纪差不多,或许你比我更会讨父皇的欢心,但小五,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谁叫你不会投胎呢。” 裴云照笑了出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出身并不比太子差,而他与眼前的裴云清相比,就更加优越了。 “三哥,如今你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你又能得意的几时呢?” 裴云清歪了歪脑袋,笑着看他。 他并不觉得裴云照能扭转乾坤,改变现在的逆境。 裴云照当然做不到,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废物而已。 “小五,我得意不了几时,但若是你的手上沾满了兄长的鲜血,那你坐不上那高位。” 裴云照这话说的笃定,他知道父皇的忌讳,不许他们兄弟相残。 “三哥,我不会杀你。” 裴云清并没有起杀心,他只是不肯放走裴云照而已。 若是裴云照离开此地,那他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他要牢牢的控制住裴云照。 “再说,我命人将你救到这里,好吃好喝的养着,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裴云清说的冠冕堂皇,也不管裴云照是否认可他的话。 裴云照不肯松口,裴云清也无法严刑逼供,这好歹也是他的三哥。 裴云照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恐怕要忍不住说一句:你这会儿知道我是你三哥了。 不过,裴云清并无放弃之意。 他坐下来,和裴云照冷静的分析现在的情况。 “三哥,你就算回了京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了,倒不如将人和兵给我,将来我若是成了事,必然好好待你,叫你做一个富贵王爷,难道不比现在的结果更好吗?” 裴云清这话说的不假,但裴云照不相信他。 “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我是不会答应的,你也不必浪费口舌了。” 裴云照虽然没有头脑,也不愿意听何广全的啰嗦,但他是不可能把何广全交到别人的手上的。若是叫何广全知道了,他恐怕会气恼至死。 何广全待裴云照如何,裴云照心里也不是不清楚。 这些年多亏了何广全,他才能和太子斗的有来有回,也才能过上这么多年的风流日子。 裴云照自知自己不是东西,但也不是一点良心也无。 “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有能耐,那就将这些你眼馋的东西从我手中抢走,若是没有能耐,那就多看几眼,别想让我拱手相让。” 这些都是何广全多年来的心血,也是母妃给他铺的路。 裴云照不能愧对母妃的良苦用心,也不能辜负何广全的忠心。 “三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竟有几分骨气。” 裴云清兴味十足的打量着他,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裴云照也站在那里任由裴云清打量,反正他是不怕看的。 “权且当是骨气吧。” 裴云照没有争辩,是骨气,是良心,又有何区别?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他还是他。 但如果裴云清非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行。 裴云照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宠弟弟的好兄长,哪怕他们的兄弟情是那么的虚假。 “人可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三哥你是那么的风流不羁,竟然也能有几分骨气,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裴云清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他看不上这世间的所有人,总觉得他们是比不过自己的,尤其是眼前只擅长吃喝玩乐的裴云照。 偏偏这样的人,现在竟然也要反抗他! 裴云清的心里充满了不服气,看着裴云照的眼神里也透露出了这样的情绪。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你要放就放,不放也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裴云照也懒得再和他装兄弟情深,本来就不是一母所生,又不在一块长大,能有什么感情呢? 裴云照觉得可笑,但人嘛,总归都是虚伪的。 从前何广全求着他学一学场面话,他总是不屑一顾,而今却变得这样的耐心。 思及此处,裴云照不由得露出无奈一笑。 裴云清见他的表情变幻莫测,便觉得他有什么鬼心思,因而更不肯离开了。 “三哥,别这样嘛,好歹咱们也是兄弟。” 裴云清呲着牙,笑的阳光开朗。 可裴云照已经没耐心了,自然也不吃他这一套。 “虽是兄弟,但狠起来确实能要对方的命,我想我们还是不在一起的好,以免其中一个人意外死亡。” 裴云照可不想现在就出什么意外,他还没有享受够呢。 “三哥,你这样说就太伤我的心了。” 裴云清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否认。 “如果三哥你配合的话,我们就还是好兄弟,你也不会死。” 裴云照听到这话,露出讽刺的笑。 “怎么做梦还没醒呢?”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低头的。 “三哥,你真的不怕死吗?” 裴云清似乎是被他激怒,竟问出这样一句话。 可裴云照不是吓大的,这一句话并不能让他变了脸色,他看上去还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你敢杀我吗?你若是杀了我,如何向胡德全和裴叙交代?你当裴叙真是什么好人,三言两语就能受了你的蛊惑。” 裴云照嗤笑道,他与裴叙自幼相识,自然比裴云清更了解裴叙。 裴叙此人才是他们最大的阻碍,就连父皇也将他视为眼中钉。不管是因为朝堂旧事,还是因为功高震主,裴叙这样的人都不该再活在世上。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信我的话,但如今在他们的眼中,三哥你是被旧部救走的,即便你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这也是裴云清当初打的主意,他要杀人,但不能毁了自己的名声。 “小五,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裴云照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样,目光森然的看着裴云清。 “可你别忘了,当初我不是自愿离开,胡德全就算再拿不出主意,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三天之内他必定要集结人马来救我。” 裴云照这话说的不假,事实上胡德全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那又怎么样呢,谁会相信呢?” 裴云清强撑着说道,他不能让裴云照看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只要父皇相信,其他的人信不信都不重要。” 裴云清已经在皇帝身边安插了人,因此也不怕计划失败。 “三哥,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怀疑的种子已经种在了父皇的心里,因此就算再加一点别的罪名,我想也是无伤大雅的。” 裴云清其实对皇帝的反应并不满意,甚至觉得皇帝有些偏心。 皇帝那么看重皇权,理应将挑战他权威的裴云照给杀了,哪怕这是他的儿子。可皇帝心软了,如同万千个普通的父亲一般心软了。 “父皇究竟如何处置我,那都是父皇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话。” 裴云照仍旧维持着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并不能看上裴云清。 “你说得对,所以父皇命令胡德全好好的将我带回去,那我就会好好的回京城。” 只要回了京城,他就不必如此受制于人了。 裴云照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他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面对这样的境地,也能凑合的生存下来。 第186章 到底是小家子气 裴云照的想法,裴云清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肯轻易放了裴云照。 虽为皇三子,但他也是最受宠的皇子,一旦父皇知道他对老三的所作所为,他未必有好下场。 这是他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他必须要牢牢的抓住。 “三哥,你就别费口舌了,我的话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你把兵权和何广全交给我,我自然会好生送你回去。若不然,便是裴叙亲自来接你,我也不会放你。” 裴云清斩钉截铁的说道,可见他是打定了主意的。 但兵权和何广全,裴云照哪一个也不会放。 “小五,你打的好主意,罪名我来担,便宜你照单全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裴云照挑着眉笑,他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别费力气了,这事儿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你要是不放我回去,那我便在这里住着,我倒要看看,你能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这件事早就已经有了结果,到底是裴云清不甘心,揪着不放。 而今裴云照没了耐心,便直接再次摆明态度。 “行,三哥有骨气,那咱们就耗下去,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胜谁负!” 裴云清咬牙看着他,目光里透着不善。 若非裴云照手里头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由何广全把控,唯有何广全诚心诚意的转投他,他才能如愿以偿,他哪里会出此下策。 裴云清拂袖而去,裴云照也不着急。 他与裴叙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如今没有酒色干扰,也能腾出脑子好好的想一想。 他觉得他的事迹败露,少不了裴叙的手笔,他眼下被裴云清轻而易举的劫走,也是裴叙放任的结果。 虽然不知道裴叙打的什么主意,但裴云照猜想,裴叙是不会让裴云清得意太久的。 即便裴云清极力讨好裴叙,但却并未入裴叙的眼。 或许在裴叙的眼中,他们兄弟都是一样的,因此也不存在扶持谁。 “小五,做哥哥的再劝你一句,别妄想以卵击石,小心万劫不复啊。” 裴云照最近也琢磨明白了,他落得这个下场,就是因为当时太嚣张,若他在皇城乖乖待着还好,一旦离了父皇的庇护,他就只能任人搓圆揉扁,毫无反抗之力。 可若是让他收敛,他自然是做不到的,因此他都打算便是,不等到站稳脚跟的时候,他是绝不会再离开皇城了。 而裴云清尚且年轻,带着少年人的意气,因此想不到这一点。 还有就是裴云照也不知道的,裴云清拥有着现代的知识,他自认为他比所有人都更加超前。 就像秋猎的那场爆炸一样,除了他没有人能制造出来。 因此,裴云清并没有理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并不是别人劝一两句就能劝住的。 若是真能劝住,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后悔的人了。 裴云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觉得自己是在多管闲事,都身陷囹圄了,还能有这样的闲心。 可自家兄弟再怎么斗都不要紧,他不想裴云清成为裴叙手中的刀,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 正如他所想的一样,裴叙如今就是借裴云清的手,想要了断裴云照。 只不过这样一直拖着,迟迟不动手,裴叙也有些怀疑裴云清是否有这样的狠心了。 “如今五皇子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主动暴露了自己,已然没有退路了,就算他再不愿意做,也要按照咱们的计划行事了。” 顾娇容这两日的棋艺已经有所进步,她纤细的手指捏着棋子,放在棋盘上,这才淡笑着开口。 “容儿说的是,只是马上就要冬日了,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不是个办法。” 裴叙算着时间,想在年前将这件事情解决。 不管裴云照能不能活着离开晋州城,此事都该有点进展才是。 “裴云清到底是小家子气,也没那个胆量,竟和裴云照谈判起来,把人杀了,想要什么没有?” 若是裴叙贪图那点兵权,此时裴云照早就已经出了意外。 纵然不杀死他,废了他也是一样的。 皇帝不可能要一个残废儿子做继承人,就算他的出身高贵,母妃受宠。 “王爷,他们到底是亲兄弟,就算没什么感情,所以有几分血缘亲情在。” 血缘亲情,这种东西出现在哪里都正常,但是出现在皇家,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如果真的有血缘亲情在,也不会有人杀父弑兄了。 但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抿着唇笑了笑,皇家的冷酷无情,只要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只愿他们的亲情有几分真,也对得起我浪费的时间了。” 他笑着开口,但笑却未达眼底,声音似乎也带着薄凉。 顾娇容并不在意,她知道裴叙不喜欢裴云照兄弟二人,何况那二人也的确不是好东西。 “王爷别着急,再耐心的等一等,总归会有惊喜的。” 顾娇容抿了一口茶,而后又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 她如今的行动已经不便,唯有下棋解闷,也不再想着出门了。 说到底,她想出去逛,也是因为在这个房子里待着无聊,眼下有别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就想不起来那事了。 “好。” 裴叙看着她点头,已经等了这样久,他也不怕再多等一等。 或许,裴云清真的会给他惊喜。 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而胡德全也不可能真的一直等下去。 眼见着回京时间已经要过去,再拖下去恐怕又是个麻烦。 胡德全确实着急,他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但这哑巴亏,他也只能吃下去。 他哪里能想到,五皇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即便五皇子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他到底才十几岁,又常称病不出门,他始终以为五皇子不足为虑。 就算是太子,如今也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兄弟。 胡德全自己当然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他害怕担责任。 人老了都怕死,皇帝怕死,他这个太监自然更害怕。 因此他找上了裴叙。 “王爷,这件事老奴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看着这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三皇子还没有下落,便只能来求你了。” 胡德全愁云满面,看起来的确是发愁的很。 不过要说他真不知道三皇子的下落,那也是假话。 裴云清的手段并不算十分的高明,想要查清楚裴云照的下落,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胡公公,你就算来找本王也没有用,本王如今忙着赈灾,实在是腾不出手来。” 裴叙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若真腾不出手来,此时就不该在这里,而是在府衙。 胡德全在来之前特意打听过,如今晋州城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裴叙若是有心帮忙,自然能分散些精力。 “王爷,老奴知道赈灾一事事关重大,可眼下三皇子仍无下落,这叫老奴如何是好?” 胡德全急得抹眼泪,不管这眼泪是真心掉的,还是鳄鱼的眼泪,总归他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 裴叙皱起眉头,故作思索模样。 “胡公公说的是,三皇子到底是天皇贵胄,若是出了什么事,对你我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裴叙沉吟着,但仍未开口表示帮忙。 胡德全心中万分焦躁,一双浑浊的眼睛急切的看着他。 “这样吧,我分一队人出去帮你寻找三皇子,不过能不能找到,本王就说不好了。” 裴叙开口帮忙,还不忘说一下免责声明。 这件事他在明面上是不参与的,就算将来出了什么事也和他没有关系。 胡德全没想到裴叙是这么个反应,他心里头有些失望,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王爷愿意帮忙,那便是最好的结果。只不过老奴到底是不如从前了,有许多事情都拿不准主意,还要请王爷示下。” 胡德全是铁了心要把裴叙拉上船,也不管裴叙愿不愿意。 “胡公公,你得知道咱俩领的差事儿不一样,我是不敢随意插手你的差事的,毕竟皇子的事情非同小可,而赈灾的事,也容不得出一丝的差错。” 裴叙这话说的有道理,奈何胡德全不肯用心听。 胡德全如今看着裴叙,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王爷,老奴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老奴只想求王爷指点老奴一二,不敢求王爷亲自动手。” 胡德全的脸上堆满了笑,眼里藏着算计。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己解决。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等到现在。 “那你说说吧,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能给你出什么好主意。” 裴叙淡淡的开口,他早就已经看透了胡德全的心思。 “老奴不敢奢求别的,王爷只要肯帮忙就好,有了王爷的帮忙,想必老奴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难了。” 胡德全的笑越发的显得讨好,他如今也只有讨好裴叙这一条路。 毕竟他始终奉行中庸之道,不愿意得罪任何一个人。但这样的心理并不能让他顺风顺水,只会让他寸步难行。 如果他有年轻时的三分狠心与大胆,就不会走到今天了。 裴叙摆了摆手,没有耐心再听他的奉承。 “行了,别再说那些废话了,还是快些把事情说出来,别浪费我的时间。” 忙完这事儿,他还要回去陪顾娇容呢。 胡德全不敢不从,也不敢问裴叙还有什么事要忙,他挤出一抹笑,开口道:“如今三皇子已经不知所踪,而那何广全还被扣押着,王爷你看看如何处置他呢?” 照理说何广全此人什么时候处置都不要紧,毕竟和裴云照相比,他不过是个谋士而已。 “区区一个谋士,如何处置,还需要来问我吗?” 裴叙皱起眉,不满的看着胡德全。 他可不认为胡德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老太监怕是不想背责任,又不敢再把和何广全留下去了。 裴云清做出这样的事,很难不说没有何广全的原因。 “既然此事与他有关,那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若是胡公公不知该怎么办,就将他一并带回京城,届时自然会有决断。” 裴叙这主意出的跟没出一样,可胡德全也不能说什么。 “行了,这点小事就不必再来打扰我了,你先回去,等下午便会有人帮你去寻三皇子。” 裴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发他离开。 胡德全虽然还想说话,但也知道裴叙得罪不得。 即便陛下从没有说过裴叙的不好,但他贴身伺候伺候陛下,哪里能不知道陛下是忌惮裴叙的。 能让陛下忌惮的人,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 “老奴就先告辞,不打扰王爷了。” 胡德全十分有眼色的离开,没有再纠缠下去。 总归裴叙答应了帮忙,他也能狐假虎威。 他想的倒是好,却不知道裴叙压根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过有了裴叙的加入,的确叫裴云清又生出几分几急迫感。 裴云清气裴云照不肯服软,有心想要对他动手,叫他知道,他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 只是若动起刑来,就更没有回头路了。 裴云清没有别的人商量,还是那一群废物手下。 他只看到那群人就觉得心烦,哪里能听得进他们的意见,再说他们也没什么好意见。 因此他只能日日来骚扰裴云照。 裴云照也被他骚扰的烦了,连个好脸色也没有了。 于是,兄弟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虽然原来也没有好过。 “老五,我再说一次,放我离开,此事就既往不咎,你若执迷不悟,但凡我有离开的机会,我绝不会放过你。” 裴云照就算能吃苦,他也待不下去了,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个吃苦的人。 裴云清听到这话,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三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放你离开可以,答应我的条件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同意,那就想也别想了。 “老五,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吗?” 裴云照若不是养了一群兵,也不至于和贪污案牵扯到一起,更不会来到这鬼地方。 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裴叙究竟掌握了多少证据。 第187章 裴云照之死 “你的心血难道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如果三哥执意不肯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云清冷哼一声,他知道如今裴叙已经有了动作,找到裴云照是迟早的事情,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若是裴云照真的要这样下去,对他显然是不利的。 裴云照断定他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否则也不可能只动嘴皮子了。 毕竟这日子已经拖得够久了。 “老五,不是我轻看你,我就站在这里,你可敢将你手中的剑拔出来?” 裴云照的凤眸微眯,语气里带着轻蔑。 仿佛在他的眼里,裴云清还没有长大,还是一个只会闹脾气的小孩子。 “裴云照,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吗 ?” 裴云清最讨厌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他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也不喜欢被别人轻视。 他忍耐的够久了,若是再让他这样忍下去,他宁愿玉石俱焚! “若是你敢的话,那就拔剑,不要像个娘们儿一样,在这里唧唧歪歪。” 裴云照“啧”了一声,越发轻蔑的看着他。 “你敢吗?你不敢,承认吧,老五,你没有那个狠心,也没有那个手段,就算真的吃到了我的势力,你还是赢不了。” 这显然是给裴云清下了定义。 而裴云清自然是不喜欢这样的论断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不过其他的兄弟。 “不,你错了,三哥,我敢。” 裴云清将剑拔出来,指向了裴云照。 他的眸中带着怒气,显然已经没了最初的理智。 这一剑下去,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裴云照看着他并不惊慌,甚至还不忘继续挑衅。 “你若是真敢的话,那就朝这儿刺,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费口舌。”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若是这一剑刺下去,她恐怕会真的没命。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裴云清也没有时间思考。 他们将彼此逼上了绝路。 “三哥,你真的不怕死吗?” 裴云清的手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他的确让下属杀过不少的人,但他从没有亲自动过手。 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那个经受过义务教育熏陶的人,哪怕他再坏,也没有到杀人如麻的程度。 买凶杀人和直接杀人,本就是两个概念。 前者他只要出银子即可,并不会亲眼看到一个生命的流逝,而后者,对方滚烫的鲜血都有可能溅到他的身上。 “我只怕你没有这个胆量。” 裴云照嗤笑一声,目光戏谑的看着他。 显然他还是不相信裴云清是敢杀人的,尤其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 裴云清已经上了头,听到这个话,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手腕一动将利剑刺入了裴云照的身体。 裴云昭戏谑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惊讶,他的瞳孔也骤然睁大,盛满了裴云清的身影。 “你……你居然真的敢……” 裴云照的话没说完,便随着裴云清的动作,倒在了地上,他也错过了裴云清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事实上,裴云清虽然动了怒,但没有真的要杀裴云照的意思。 可在他抽出剑刺向裴云照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剑似乎被人打了一下,因此剑锋偏离了一分,直直刺向了裴云照的要害。 哪怕裴云照在倒下的那一刻还有说话的力气,但她还是慌乱了。 他不敢去看裴云照是否真的死了,而是慌忙的将剑收了起来,可剑尖的血不知何时已经滴在了裴云清的身上。 而院子里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这显然不是他的人发出的声音。 裴云清的动作愈加慌乱,他满脑子都是不能被人发现,因此他要把裴云照的身体藏起来。 只是他刚有了动作,胡德全就如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可他刚迈进房门,就愣在了那里。 “三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了?” 胡德全的语气里满是诧异,声音里皆是慌乱。 他是如何也料不到,场面会变成这样的。 “五殿下,你怎么会和三殿下在一块儿,三殿下为何又倒在了血泊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胡德全缓缓的走到了裴云照跟前,跪坐在了地上,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碰他。 而裴云清冷漠的看着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如今事情已经败露,只要不傻的都知道,是他杀了裴云照。 原本他们来晋州城就是为了解决裴云照养私兵的事情,而私兵的事情并未解决,裴云照却死在了他的手里。 裴云清不知道该如何向父皇交代,纵然皇家无情,但有些事总归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幸而胡德全没有一直追问他,转头吩咐底下的人去叫大夫。 只是已经耽搁了这么久,裴云照的眼睛都闭上了,即便叫来了大夫,恐怕也是无可挽回了。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该想一想这件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裴云清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就此退出争斗的舞台,他也不甘心落得这样的结局。 那么,就只有说服胡德全配合他。 裴叙没有过来,在场的就只有胡德全一个能在皇帝跟前说上话的人。 而且,没有人亲眼看到他杀了裴云照。 裴云清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不承认,谁又能按着他的头让他认罪呢? “胡公公,此事十分复杂,还需借一步说话。” 裴云清看了看四周,而后哑着声音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他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何况,他也不能确定,这群人是否会把消息传出去。 一旦裴叙抓到了他的把柄,即便不能重创他,也会给他添不少麻烦。 “五殿下,如今三殿下这般,老奴哪里有心思说什么话,老奴得守着三殿下,看着三殿下好起来才放心。” 胡德全不敢想,若是裴云照死在晋州城,他回去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在临行之时,陛下可是反复交代,不管三皇子犯了多大的错,都要将他平安带回皇城。 可在出发之际,三皇子竟出了这样的事。 胡德全的心里满是哀戚,怎么会这样呢? 裴云清听到这话,眸光暗了暗,他算是看出来了,胡德全是更看重裴云照的。 不管是何种原因,裴云照都不能活着回去了。 第188章 合作 “胡公公,就算你看着三哥也没用,你又不通医理。” 何况,那一剑是他亲手所刺,已经过了这样久,大夫还没有来,裴云照未必能活了。 裴云清虽然没有存杀死他的心,但那剑一偏,就成了致命的伤。 裴云照已经流了一地的血,就算没有人动他,但也没有人给他止血。 裴云照死定了。 虽然杀人的时候,裴云清格外的惊慌,但此刻,他的心里竟是意外的轻松。 原来杀人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心里过不去的。 胡德全听不得裴云清说这样的风凉话,但裴云清到底是皇子,不是他能斥责的,因此他抹着眼泪哭诉起来。 “五殿下,老奴出宫的时候,陛下反复交代要看顾好你们,好生的叫你们带回皇城去,如今三皇子成了这个模样,老奴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胡德全的确交代不了,他好好生生的活着,可裴云照却没了性命,纵然他巧舌如簧,也说服不了多疑的帝王。 他老泪纵横的看着裴云清,声音里透着绝望。 然而裴云清并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一心只想着裴云照绝不能活过来。 “行了,哭了,哭有什么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 裴云清的语气不耐,他已然看出来了,胡德全压根就不想同他想办法。 这老东西哪是在哭裴云照,这是在哭自己呢。 胡德全的哭声戛然而止,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裴云清就是这样的态度,所以被震惊到了。 “五殿下,你……”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云清已经恢复镇定,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再哭也没有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竟然害父皇怪罪于你,就该好好想一想,如何把这件事应付过去。” 胡德全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相信胡德全知道该如何选择。 的确如他想的一样,胡德全不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只是想逃避选择而已。 “五殿下,老奴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都是按吩咐办事,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老奴如何敢应付陛下呢?” 胡德全人老成精,他是绝不会留下话柄的。 “何况,老奴觉得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尽力救三殿下。” 胡德全心里越发着急,怎么请大夫请了这样久! 裴云清冷笑,就算救了裴云照又有什么用? 胡德全来的这样迟,裴云照就算被救回来也不会念着他的好。 “反正话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要执着于此,我也没有办法,但今日的事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即便你将他救回来又如何?父皇能放过你,还是他能放过你?胡公公这是你放任的结果,所以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除了帮我。” 裴云清弯着眼睛笑道,他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亲手杀了兄长。 这让胡德全觉得眼前的五殿下有些陌生。 而在此时他也庆幸,他今日带来的人都是心腹,也没有肃亲王安排的人一起行动。 “五殿下说的是,老奴没有别的选择了,但五殿下如何保证老奴跟你合作,就能保下一条性命呢?” 胡德全说的不是帮他,而是合作。 他深知,一旦上了裴云清的贼船,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胡公公,我做不了保证,但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裴云清噙着笑,他的语气笃定。 “何况,你若是不说,谁又知道三哥是怎么死的呢?” 至于外面的那群人,在他眼中,不足为虑。 现在都已经杀了一个皇子,再杀一群护卫又有何妨? 只要胡德全点头,这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我得考虑一下。” 胡德全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不敢现在就下决定。 万一三皇子还有救呢? 若真叫他见死不救,自然可以,但他得有底气不救。 “啧,你有什么好考虑的,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算计你的必要吗?” 裴云清真想不通,这人老了,怎么就变得这么胆小? 胡德全任凭裴云清如何说,也没有立刻答应。 直到大夫来检查之后,确定裴云照再无生还的可能,他才与裴云清达成合作。 而今天跟着他过来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离开的。 胡德全对外宣称是有歹人劫持了三皇子,并在走投无路时动了杀心,而他与五皇子尽力抢救三皇子,却最终也没能将其救回。 这样的说法自然也落到了裴叙的耳中。 “王爷,你相信他们的鬼话吗?” 顾娇容捧着一杯热茶,笑意盈盈的问道。 她们心里头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胡德全这话糊弄别人还行,糊弄他们,压根糊弄不过去。 不过,裴叙没有拆穿他们的打算。 起码不是现在。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三皇子都已经死了。” 裴叙勾了勾唇角,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顾娇容见他这个反应,也没有追问,只是感慨道:“我真没想到,五皇子居然真的下得去手,好歹这也是他的手足兄弟。”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并不奇怪。 凡是能坐上那位置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本就是由白骨堆砌而成。 “皇位之争本就是如此残酷,如果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他。” 裴叙的眼睑垂了下来,哪怕是像他父亲那样的人,终究也是死在了皇权之下。 “王爷说的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她突然庆幸,自己没有穿进宫里,不然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苟着,恐怕也早就丢掉小命了。 “不怪你,只是这件事我全程让福安盯着,所以知道的清楚。” 裴叙淡淡的笑着,却没有告诉顾娇容,裴云照的死,也有他的手笔。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裴云照躺着离开晋州城。 尤其是在裴云清到来的那一刻,他更加确定,裴云照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因此他做了许多的谋划。 不过也得感谢胡德全,老了以后就变得谨小慎微,真的找上了他帮忙。 这个老太监的心思很好猜,他马上就能回乡养老,因此做事越发小心谨慎,不肯行错一步路,但往往越小心,就越容易出错。 第189章 产前焦虑 顾娇容的眸子动了动,心里已然明白,这其中有裴叙的手笔。 “但愿三皇子的死,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她没有挑明,但这样的话,也足够叫裴叙清楚她的想法。 “放心吧,这事本来就和咱们没关系,就算陛下要迁怒,也该有五皇子接着。” 裴叙可是也派了一队人的,虽然看似没有在现场,但届时若是两方对峙,要说什么话还不是他的两嘴一张。 至于事情的真相如何,想必皇帝是很想知道的。 一个乖巧的儿子能够讨皇帝的欢心,但不代表皇帝能够容忍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 “今年过年咱们不回去,等到明年孩子出生以后,再说回京城的事。” 裴叙早就有此打算,先前也和顾娇容提过,但今日他的语气格外笃定。 顾娇容对于回不回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只要自己平安就好。 “王爷做好了安排即可。” 她又啜了一口茶,眼睛仍旧弯着。 “不过这次胡公公竟没来找王爷,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将来恐怕也不会为王爷说话了。” 顾娇容虽然不认为胡德全和裴云清联手,就能够让裴云清达到目的,但这也的确加大了裴云卿的势力。 裴叙并不在意,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这是自然,往后胡公公想必就和五皇子是一条船上的了。” 裴叙笑了笑,风轻云淡道。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绑在一起,能不能对抗得了淑妃的怒火。 淑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否则她也不可能盛宠不衰,毕竟这后宫的女子漂亮的多的是,却没有哪一个人能如她一般走到今天。 “今年皇城必然是热闹的,可惜这样的热闹咱们是看不上了。” 裴叙看似叹气,但是并不觉得惋惜。 顾娇容也能够想象到那时的场面,恐怕是不好收拾的,她们不回去倒也好,能够避开不少的事情。 裴叙听得出来她并非是真的想凑热闹,因此只是笑着说来日方长。 两人聊着闲话,等着褚风华过来。 自打褚风华来了以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给顾娇容诊次脉。 这是为了顾娇容好,也是为了孩子好。 顾娇容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是欣然接受,毕竟她是怕死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生孩子的风险是有多么的大,哪怕是在现代医学那么发达的情况下,依旧有许多人死在生产台上。 褚风华虽为神医,但到底不是深耕妇科,并不能真的叫顾娇容毫不担心。 “姨娘的脉象平稳,王爷不必担心。” 褚风华来的快,诊完脉后,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毕竟顾娇容等到年后才会生产,就算是早产,那也还有三个月的功夫呢。 褚风华在这里废话,还不如赶紧回去研究研究,如何在生孩子的时候让顾娇容没那么疼。 虽说生产时的疼痛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但谁让王爷知道心疼人呢。 顾娇容并不知道裴叙有这样的安排,她们有时无话不说,但有时也会默默在心里藏着自己的秘密。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没有人规定恋人就一定要开诚布公,何况她们的关系更为复杂。 顾娇容始终认为,利益关系是要比任何东西都要稳定坚固的。 “王爷,褚神医会陪着咱们在晋州城过年吧?”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她虽然不想往坏处想,但她也害怕出现意外情况。 如果过年的时候,褚风华不在,那可就麻烦了。 “当然了,褚风华除了跟着我,可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 裴叙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褚风华原本就是江湖中人,四处漂泊,是和裴叙结识以后,才有了固定的住所。 “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褚风华也一样。” 裴叙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许诺道。 这些日子,他们虽然日日都睡在一起,但裴叙从来没有再动过顾娇容,就是不想出什么差错。 虽说现在月份大了,胎像稳固,可人一旦上头,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所以还是克制些的好。 顾娇容或许也是知道他的顾忌,因此也很安心。 “王爷,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出了意外,你会好好的照顾孩子吗?” 裴叙身份位高权重的王爷,家仆无数,想要养一个孩子是十分容易的事,全看他是否愿意。 顾娇容无法猜想未来会如何,但她在此时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你不会出意外,有褚风华在,你会好好的。” 裴叙只一句话,就听明白了她的担忧。 顾娇容只知道褚风华厉害,但却没有亲眼见过他治病救人,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而她这样的情绪,日益明显。 如果在现代,她或许会知道,她这叫产前焦虑。 裴叙到底不能真正体会她的心情,只能尽可能的做一些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在真有大事转移顾娇容的注意力,胡德全和裴云清商量好了回京城的日子,派人来通知裴叙了。 来人自然是裴叙自己见的,但顾娇容就在屏风后面,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王爷,胡公公和五殿下差小人来知会王爷一声,如今他们的差事已经办完,就要回京城去了,王爷事忙,不必相送。” 连送也不让裴叙送,这要是说不心虚,都没人相信。 裴叙扯了扯唇角,也有些无语。 裴云清就这么怕他吗?这可不像裴云清的作风。 “既然差事办完了,本王不然也不好留胡公公和五殿下,不过如今本王腾出了空,当日五殿下与胡公公来时,本王没能为两位接风洗尘,明日想为两位摆酒设宴相送,烦请转告一声。” 裴叙并非真心宴请,否则怎么也该提前三日去请,而非在此时临时通知。 不过,他们也没有尊重裴叙,一报还一报罢了。 来人自然是做不了主的,只能带着笑说,“奴才会将王爷的话转告给五殿下和胡公公。” 至于裴云清和胡德全答不答应,那就不一定了。 裴云清和胡德全自然不会赴宴,出了那样的事,他们只想躲着裴叙走。 若是让裴叙知道裴云照的死有蹊跷,他们就都别想好过了。 因此,裴云清连面也没露,只是派了个小厮来传话,而他和胡德全也不敢再耽误下去,很快就离开了晋州城。 裴云清离开以后,裴叙明显松了一口气。 毕竟,裴云清之前十分明显的在针对顾娇容,而顾娇容现在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只有裴云清本人离开晋州城,他才能彻底放心。 裴云清才能制造出那样的爆炸,而他手下的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除非他能够提早做好准备,并且能够预料到他们会去哪里。 但这显然不可能,裴叙一直对他有所防备,甚至不肯让他来顾娇容的住所,哪怕他嘴上冠冕堂皇的说是要探望顾娇容。 如今裴云清离开,裴叙就能多分散出一点精力去布置其他的事情。 晋州城虽然看似稳定,但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最大的问题就是贪污。 贪污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其中牵扯了很多。 哪怕是裴叙,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这些问题都处理干净,因此他选择先解决灾情,而后再去处理贪污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当初有裴云照在,这其中牵扯着他的势力,他必然会多加阻拦,但是现在裴云照死了,他的势力自然就无人看顾。 就是不知道裴云照已死的消息,什么时候才能传出来? 裴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瞒的死死的,直到回到京城以后。 死了一个皇子,这可不是小事,而且这个皇子还是死在自己的兄弟之手。 哪怕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已经被他们杀了,但谁又能保证,中间不会出什么变故呢? 没有人能赌意外会不会发生,他们必须要保证,所有的事情都是顺利的,否则人头落地的就是他们。 裴叙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回京城,可不是就此放过他们了,而是打算等到他们回京以后,再闹起来,如此才是最有效果的。 裴云清尚且不知道,他的麻烦还在后头,只是洋洋得意,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都达成了。 何广全没有了别的选择,唯有转投他的门下。 至于裴云照的母妃淑妃,他从没有放在眼里,哪怕经历过顾娇容,他还是下意识的看不起其他女子。 “胡公公,莫要忘了,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若是出了事,你也不好过,毕竟出现那样的局面,你敢说没有你放任的结果?” 裴云清在胡德全进宫时,低声在他耳边道。 这是提醒,也是威胁。 胡德全不是不明白,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皇子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还是出发前,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带回来的那位皇子。 即便他已经和裴云清对好了口供,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陛下。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况且陛下也没有那个耐心让他婆婆妈妈。 “殿下放心,老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胡德全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回应道。 他从一开始就不想站队,但没有办法,命运推动着他走到了这一步。 在不得已之中,他选择了裴云清。 哪怕他甚至都不知道,眼前这位年少的皇子,能否堪当大任。 “只愿胡公公还有没有老糊涂,要不然,黄泉路上,公公就得和我作伴了。” 裴云清冷哼一声,他自然看得出来,胡德全后悔了,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管是命运的选择,还是其他的原因,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一切,裴云清就没有后悔过。 而他,也不允许胡德全后悔。 胡德全转头看向裴云清,他只觉得,他越发看不透这位五皇子了。 皇帝已然知道他们回来了,因此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谈话时间,将他们宣进了御书房。 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皇帝锐利的眸子就已经看了过来,他在寻找他最疼爱的儿子。 然而裴云照的身影并未出现在他的眼中,这让他隐隐有一些预感,他希望能好好回来的这个儿子,怕是没能好好的回来。 “胡德全,怎么回事?” 皇帝并不会费心揣测,他只需要开口询问,便能得到答案。 胡德全听到这话,就快走了两步,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皇帝的面前。 “陛下,老奴无能,没能带回三皇子,还请陛下责罚。” 胡德全的声音哽咽,而他的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皇帝似有所感,皱起了眉。 “究竟怎么回事,仔细说来给朕听。” 皇帝没有立即发怒,可他的目光已经不再柔和,纵使看向他的另一个儿子。 裴云清再会讨他的欢心,也终究不是老三。 他的长子早夭,太子又是从小就立了的,因此他将汹涌的父爱,给了老三。 而那时,他与淑妃亦是情浓。 淑妃能给他带来快乐,他也喜欢淑妃的懂事。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更像是一家三口。 即便后来他的心淡了下来,可在他的心里,老三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这些年来老三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却没有放在心上。 不管最后是谁做了皇帝,在他的计划中,老三都会是富贵的王爷。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让老三继位,但老三实在是没有那个天赋,哪怕他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能让老三毁了裴氏江山。 老三若真因为此事,就闹脾气不肯回来,那他也是不能惯下去的。 胡德全不知道皇帝已经想了许多,他战战兢兢的将裴云照已死的事情说了出来。 “陛下,还请节哀。” 胡德全的声音悲拗,而裴云清也在此时,跪了下来。 “父皇,无论如何,求您保重龙体。” 裴云清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心里头很清楚,若是他插了话,父皇必然起疑,而此时,他的父皇沉浸在丧子之痛当中,已然顾不了他了。 第190章 暖锅子 裴云照已死的消息传遍了,淑妃自然也知道了。 同去晋州城的五皇子,不管是否无辜,都不会轻易被放过。 皇帝面对这个儿子,心情也很复杂。 一时之间,京城的氛围变得热闹又诡谲,就连皇帝也想不起远在晋州城的裴叙了。 裴叙这几日便开始着手彻底贪污一案,哪怕他知道,官场上的这股邪风,并非是小小一个晋州城影响出来的,但总要一点点开始,全部拔除掉。 毕竟当权者出现贪污的情况,百姓就很容易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当中。 尤其是在灾情发生的时候,就会放大这一点。 而没有人能够说准,什么时候会国泰民安,而什么时候又会发生意外。 何况当官若不为民做主,那又为何要做官呢? 当他们穿上红色的官袍以后,就应该时刻把百姓放在心里。 裴叙又忙碌了起来,而顾娇容自然是待在院子里养胎。 两人的日子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过着,很快就到了冬天,院子里的树叶都已经掉光了,清晨的凉气也变得刺骨。 顾娇容越发的想要赖床,哪怕她已经睡够了。 “容儿,我出门了。” 裴叙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而后就离开了。 顾娇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这冷的天,除了睡觉,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等到日上三竿,她才从床上慢慢起来,而芍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姨娘,先吃饭吧,王爷走的时候交代了奴婢,让奴婢给姨娘温着饭菜。” 芍药待顾娇容起床后,便笑着开口道。 她们早就已经习惯了王爷的贴心,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行,那就先吃点。” 顾娇容懒懒的点了下头,看上去精气神并不好。 这也不能怪她,月份大了以后,她的腿就开始浮肿、抽筋,虽然并不严重,但总归是有影响的。 芍药到底是头一回伺候孕妇,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全是按照褚风华交代她的注意事项,尽心尽力的伺候。 顾娇容由芍药扶着坐下,看着眼前摆着的碗碟,微微露出笑意。 不管怎么说,芍药她们都是用心的。 “姨娘,如今天越来越冷了,我和芳兰琢磨着做些暖锅子来吃,怎么样?” 芍药知道顾娇容如今的胃口算不得太好,因此她是想着弄些新鲜的吃食,这样顾娇容才能多吃一点。 “暖锅子?”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那不就是最早的火锅吗? “好啊,正好我也有些馋了。”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以后,顾娇容就基本告别了火锅串串麻辣烫,她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吃到火锅。 “那明天我就和芳兰准备起来。” 芍药笑着开口,她们还没有锅呢,什么都得从头准备。 虽然说跟王爷说一句,明天都有人能送来,但这东西是要进到顾娇容的嘴里,她是不敢不小心的。 “那就辛苦你们了。” 顾娇容点了点头,而她的心中已经有了期待。 . 吃暖锅子那天,恰巧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顾娇容看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又看了看窗外的雨,只觉得这一日挑的也太合时宜了些。 “若不是芍药提起来要吃暖锅子,恐怕到下了雪我也想不起来。” 顾娇容笑着开口,而她眼前坐着的正是裴叙。 裴叙这些日子都很忙,不是每天都能陪着她的。 “喜欢的话,等过几日再吃,不过还是要少吃为好,也不知你吃多了可受得住。” 裴叙的目光里带着担忧,说到底,他心里头也是没底,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顾娇容照顾的更好。 顾娇容倒是兴致勃勃,也没有先前的担忧了。 “我也放心吧,不过是先吃食而已,而且咱们吃的也不是辣的。” 如果可以的话,顾娇容更喜欢吃辣锅,但显然她现在的情况是不可以的。 不过有的吃,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在芍药提起来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还可以吃火锅。 裴叙沉默了一瞬,开口道。 “你要是想吃辣的,等生了孩子以后我陪你吃。” 在一块儿生活那么久,他哪里能听不明白,顾娇容这话里是有些遗憾在的。 顾娇容也知道轻重缓急,何况眼前的暖锅子已经能让她解一解馋了。 “那王爷可要记得。” 虽是如此,但顾娇容还是又要了一个承诺。 哪怕将来这承诺裴叙已经抛之脑后,若是万一呢,万一能打一打感情牌呢。 人生那么长,她又没有办法离开裴叙,而这一点感情和兴趣,谁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孩子,顾娇容都要处处留心,也要为自己留后路。 裴叙在她面前,一向是放松的,什么话都会往外说。 “好啊,我记得,容儿也要记得。” 没有安全感的何止是顾娇容一个人,裴叙这个丢了心而不被爱的人,才是更慌张的那个。 好在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想过离开彼此。 哪怕这其中有着许多的弯弯绕和小算计,但谁的感情又是纯粹的呢?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纯粹的人和感情,有些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将日子过下去。 顾娇容对着裴叙笑了笑,没有再抓着那个话题不放,她夹了一片肉,放到了裴叙的碗中。 “王爷快尝尝,这肉不错,挺鲜嫩的。” 顾娇容是很喜欢的,她给裴叙夹完肉片,就开始低头吃了起来,再也没有说话。 她们两人吃饭向来是不需要人伺候的,就算是吃暖锅子的时候,也是自己吃自己下菜。 透着暖锅子的雾气,顾娇容的容颜也变得有些虚幻模糊,但裴叙却还是能够清晰的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 “这肉不错,听芍药说你今早没吃多少东西,明日让他们给你做些肉片粥。” 顾娇容对此没有意见,仍旧专心的吃饭。 这样的天气,配着暖锅子,心里要是再想其他的东西就太不礼貌了。 “王爷,快些吃吧,暖锅子就是趁热吃才好吃。” 吃到美食的顾娇容觉得太幸福了,完全不想分心。 裴叙笑着应了下来,但目光却还是落在她的身上。 第191章 冬至 暖锅子似乎拉开了冬天的序幕。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顾娇容也越来越懒得动,但时间却还是在往前走。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冬至,整个小院子也越发的活络了起来。 “姨娘,奴婢的家乡都说冬至是要吃饺子的,这天若是不吃饺子,怕是会要冻掉耳朵,不如咱们今年冬至就吃饺子吧?” 其实饺子并不是稀罕物,想要吃的话,也不是吃不到。 芍药说这样的话,也不过是想同她说一说闲话,陪她解解闷罢了。 这样的传统,顾娇容自然是知道的,哪怕是到现代社会,北方也有许多人遵循着这样的理念,认为冬至这一天应当吃饺子。 顾娇容对饺子是没什么感情的,毕竟她始终孤身一人,过年也不需要吃什么团圆饭,对她来说过年吃面条也是一样的。 不过既然芍药提了出来,她也不会扫兴。 “那就吃饺子吧,你准备了什么馅儿的?” 顾娇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问道。 “姨娘想吃什么馅儿的?奴婢一般都是吃猪肉馅儿的,奴婢小时候家里头穷,想吃点好的不容易,尤其是吃肉,都是要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如今奴婢倒是过上了好日子,因此也不执着吃什么肉馅儿,近两年竟也爱吃上了韭菜鸡蛋的。” 芍药仔细的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 顾娇容倒是对于馅料并不执着,但芍药这么说,她也有些想吃韭菜鸡蛋了。 “那就什么馅料的都做一点吧,大家一块儿吃,你们也忙了小一年了。” 顾娇容知道,这小一年来,芍药等人对她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那行,听姨娘的。” 芍药喜滋滋的应道,只要姨娘有兴趣就好。 她最近问了褚神医,到了孕晚期以后,是要时刻关注着孕妇的情绪和变化的,她希望姨娘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主子,自然会愈加的用心。 “你去忙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顾娇容近来懒得动,而且她现在的身子也不方便行动了。 不过,她夜里容易抽筋的事情,终究是被裴叙发现了,而有了裴叙的帮忙,她抽筋的情况也好了许多,夜里也睡得好了。 睡眠充足就有了精神,但是因为身子不便,因此她只能坐在自己最喜欢的摇椅上,看着院子里的景色。 这处院子虽然不奢靡,但裴叙大约是考虑到了她的喜好,所以也有一个小花园。 芍药知道顾娇容这个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识趣的离开了。 “好,那姨娘一会儿有事就叫奴婢。” 芍药终究是没有等到顾娇容叫她,忙碌的裴叙从外面回来了。 裴叙走到顾娇容的面前,看着她的面色如常,这才放下了心,开口问道:“我走了以后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白天腿有没有抽筋?” 虽然褚风华说孕期抽筋是很正常的情况,但他还是不大放心。 顾娇容微微摇头,她的小半张脸都埋在了毛茸茸的狐狸皮毛做的围脖里。 “王爷不必担心,我感觉好的很。”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但是听不出来哪里不适。 裴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的确没有反常,这才放心下来。 “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距离你生产也没有多长时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岔子,我受不了你和孩子出事。” 裴叙有了顾娇容和孩子以后,明显脆弱了许多。 顾娇容弯着眼睛看他,声音越发的软和起来。 “王爷放心好啦,我跟你也没有客气的必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肯定会告诉你。” 顾娇容比谁都要惜命,何况就算有裴叙的承诺,她也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丢下。 就算眼下裴叙喜欢这个孩子,但谁能保证,他有了别的孩子以后,还会对这个孩子心存喜欢。 像裴叙这样身份的人,想有一个孩子,简直是易如反掌,更不必说京城里多的是人想给他生孩子。 顾娇容可还记得她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除了王妃和沈昭华,那群贵女里也有不少喜欢裴叙的。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男主啊! “这样就好。” 裴叙彻底放心下来,然后和她聊起了家常。 “听她们说今天要给你包饺子吃,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吃饺子了?” 裴叙虽然不挑食,但是也不怎么吃饺子。 从前他都是一个人,也不管什么节日不节日的,就那么过去了。 顾娇容把芍药的话重复了一遍,笑着说:“我觉得还挺有趣的,这也是咱们第一次在一块过冬至,若是没有孩子的话,我高低要给你下个厨的。” 听到顾娇容说下厨,裴叙下意识又想起来在王府的时候,顾娇容做的那个形状辨别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点心。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太辛苦。” 裴叙自然不会说他嫌弃顾娇容的厨艺,而是高情商发言了一番。 但顾娇容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的水平? 当初她心血来潮做点心的时候,做出来那一盘奇形怪状的东西,裴叙的反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那好吧,既然王爷不舍得我动手,那只好让丫头们代劳了。”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的模样。 而裴叙却觉得自己死里逃生,毕竟如果是现在的顾娇容撒娇让他吃她亲手做的东西,他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拒绝。 “只要和你在一起过节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何况咱们又不是没有条件,我也不是为了让你跟着我吃苦的,你没必要亲自下厨。” 裴叙并不觉得亲自下厨的心意有多深,毕竟不爱的人,也可以下厨,而真正有爱的是无论何时,对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只是有些话,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裴叙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而京城还有危机四伏,王府也并不是真正的太平。 顾娇容不知道裴叙的想法,她乐颠颠的等着吃饺子。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的确有些食欲,毕竟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了。 第192章 过年 冬至以后,日子仿佛过的更加快了。 也或许是因为,顾娇容的行动不便,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冷,她总是在房间度过,因此也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 但就如同裴叙所说,今年她们的确能够安稳的在晋州城过年了。 京城里乱哄哄的,闹做了一团,皇帝根本分不出心思来管裴叙,更希望他能安分的待在晋州城,不要给他添麻烦。 裴叙这几天也渐渐不那么忙了,起码顾娇容醒来的时候,能看到裴叙的身影了。 纵然裴叙是在房间里办公,而不是彻底闲下来。 裴叙见顾娇容醒来,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醒了,要不要喝点温水润润嗓子?” 裴叙扶着她坐起来,语气温柔。 他已经习惯了这般精心照顾着顾娇容,生怕她有一点儿的不舒坦。 顾娇容没有太多的精神,微微点了头,眼睛里还带着些许的雾气,显得水润润的,透着无辜的可爱。 裴叙没有将水杯递给她,而是直接喂到了她的唇边。 “慢点儿喝,小心呛着。” 裴叙看她喝的急,也有些担心。 顾娇容喝够了水,微微推了推他的胳膊。 “没事儿,王爷也太紧张了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的语气含笑,看得出来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由于刚醒过来,她的脑子还有些不太清明,因此也没有急着起床,而是用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看着裴叙,其中透着点点疑惑。 “王爷,今日怎么没去府衙?” 她是知道裴叙有正经事做的,也从来不缠着他,要他日日陪着。 裴叙将水杯放到桌子上,这才开口。 “最近不忙,我便在家里陪你,若是有事,福安会来找我的。” 该安排的事情,裴叙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不需要他再亲自盯着了。 他这次出来带了这么多人,若是什么事都要他亲自去办,那他养这些人做什么呢? 顾娇容从来不过问他的事情,见他这样说,也不再追问,只是笑着说: “咱们来晋州城,也有一段时间了,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但是咱们第一次在一块过年,也是第一次在晋州城过年,往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想着今年能热闹一些。” 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就行了。 顾娇容的家世情况,他是了解的,那些亲人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区别,因此在晋州城过年也不过是布置的喜庆些。 “放心吧,必然让你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裴叙摸了摸她的脸颊,他很庆幸自己在年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要不然这个年真的很难过的安稳。 他知道,顾娇容虽然进了王府,从此摆脱了幼时那般辛苦又穷苦的生活,但必然也是有委屈的。 尤其是她的模样好,被母亲看中了,要给他做通房,想必也是有人嫉妒的。倒不是因为他的魅力有多大,有多少人喜欢他,只是在许多下人的眼中,往上爬的路很少,而最简单的就是爬上主子的床。 即便他人可能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但人的嫉妒心理是十分可怕的。 裴叙许诺了顾娇容,新年要热热闹闹的过,因此第二日,底下的人就悄悄的准备了起来。 顾娇容知道底下人的动静,但却从没有过问,毕竟惊喜提前出现在眼前,那就不是惊喜了。 就这样,惊喜悄悄准备到了过年。 顾娇容一觉醒来,起床就看到了满院子喜气盈盈的红色。 可见这群人在她睡觉时,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顾娇容不由得笑了出来,“你们的动静挺小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如果说真的一点也没发现,那自然是假的。 不过顾娇容没有必要非在这个时候彰显自己的聪明,她只需要肯定对方的精心准备就行。 “我们可小心着呢,不敢有大动静,怕惊扰了姨娘。” 芍药笑着接话,她们都知道,姨娘快要生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小心。 顾娇容知道她们不想弄出动静,必然是十分小心的,因此也能明白她们的用心。 “你们辛苦了,都有赏。” 顾娇容一向大方,尤其是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她自是更不抠搜的。 芍药听到这话,便欢天喜地的道谢,吉祥话说了一箩筐。 顾娇容摆了摆手,让她们继续忙活,不必管她。 虽然说要热闹,但她行动不便,什么也不做了,只能看着。 裴叙从她的身后过来,为她披上大氅。 “明天就是除夕了,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如今晋州城十分安定,虽然百姓的日子过的仍旧苦,但起码也过得去了。 裴叙知道她在院子里憋着难受,何况明天就要迈入新年的门槛,所以有了这一问。 “不了吧,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 顾娇容摇了摇头,她早就已经过去想要出门的时候了,更不要说现在天寒地冻,出去还要裹成个球。 何况,晋州城百废待兴,确实也是没什么好玩的。 “那就不出去,咱们在自己家里热热闹闹的过年。” 裴叙宠溺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确定她没有被冻到。 “这些灯笼等到晚上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顾娇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景象,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新年,王爷,谢谢你。” 顾娇容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有忐忑,也有些许的欢喜,这于她而言,算是不错的生活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觉得现代的生活已经离她越来越远,除了她自己还记得,她看起来已经和那个世界的自己没有什么相同了。 或许,再过不久的时间,她怕是连自己都要忘记了。 裴叙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侧着头看她。 “回屋吧,外面还是太凉了。” 裴叙虽然不想扫兴,但也担心她。 顾娇容没有拒绝,她看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很高兴了。 “好。” 说是要好好热闹一番,其实也就是这样了,不过氛围更为喜庆罢了。 第193章 龙凤胎 事实上,裴叙准备的更多。 白天平平无奇的过去,晚上却开始放起爆竹。 随着爆竹声响起,新年拉开了序幕,顾娇容也实打实的体验了一番热闹。 直到很晚,顾娇容才渐渐感到疲惫,打起了哈欠。 “累了?” 裴叙扶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顾娇容无力的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身上,声音软糯又黏糊。 “嗯,好困。” 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可见是困的厉害了。 裴叙将她抱起来,带她回去睡觉,而顾娇容也乖顺的待在他的怀里,并没有拒绝。 刚一被放到床上,顾娇容就闭上了眼睛,而她下意识在柔软枕头上蹭了蹭,陷入了温暖的被窝。 她不知道自己在孕晚期睡得多是否正常,但她确实没什么精气神,也容易觉得疲惫。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原因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反正褚风华没有说过不好的话,她也就这样认为了。 裴叙也没有离开,而是在房间陪着她。 晋州城或许是他们这段时间来,过得最开心的时间了。 等到回京城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裴叙在努力拖延时间,他的计划是等到顾娇容生了孩子以后,但京城传来消息,皇帝已经接受了三皇子的死亡,而五皇子也重新活跃了起来。 说到底,死了的儿子,就算再舍不得,也比不过活着的人。 这些事情他没有告诉顾娇容,眼见着顾娇容快要生了,他不想让顾娇容再费心神。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父亲的急迫,因此并没有等到预产期,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 那是一个清晨,雪已经停了,但温度仍旧很低。 顾娇容在睡梦中感受到了疼痛,她在睁眼时,稳婆就已经站在了她的床边。 虽然还没有到生产的时候,裴叙就已经准备了稳婆,以备不时之需,也免得顾娇容多受苦难。 产前焦虑的不止顾娇容,裴叙也同样格外的担心。 谁能想到,这孩子竟然如此的贴心。 “生了,生了,是龙凤胎,恭喜王爷。” 一儿一女,这简直是巨大的惊喜,裴叙大手一挥:赏! 褚风华把脉的时候,只说胎像稳固,并没有告诉他们,可能会是双胞胎。 裴叙对于孩子的性别,也没有好奇过,在他看来,无论男女,这都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很喜欢。 “容儿如何了?” 裴叙有心想进去看她,但顾娇容在生产前告诉过他,不许他看。 顾娇容知道生产的场面是格外血腥的,她的模样也不会好看,因此不希望裴叙看到。 说什么让对方知道她所受的苦,顾娇容并不觉得这样就能让对方明白,苦不苦只有经历过的才能真正明白。 “王爷放心,大人孩子都好,只是生产到底消耗元气,如今人已经睡了过去,等醒过来就好了。” 听到这话,裴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王爷看看孩子吧,两个孩子都很可爱。” 裴叙点了点头,但看着刚出生的孩子,并没有觉得哪里可爱,皱巴巴的,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刚出生的婴儿都是如此,裴叙已经做过功课了。 他从没有抱过孩子,哪怕是动作小心,但孩子到了他的怀里,还是啼哭不止。 裴叙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在面对小婴儿时,已经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王爷,而是一个普通的、刚荣升为父亲的男人。 “王爷,孩子刚出生不能这样抱。” 早已请来的奶娘,开始教裴叙如何抱孩子最好。 裴叙无比的耐心,而他抱孩子的动作也愈加的熟练。 两个孩子轮流被他抱着,也不再啼哭,显然是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温柔的原因。 顾娇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疼痛无比。 生孩子果然不是那么好生的,就算有褚风华这个神医的帮忙,但她仍旧是受苦的。 好在孩子不需要她看,有奶娘,也有裴叙这个亲生父亲在。 顾娇容就整日躺在床上,好好的养着身子。 由于孩子的提前出生,裴叙的时间突然没有那么紧急了,他可以好好的布局了。 而他手上的东西,也该递到皇帝的面前了。 裴云清刚开始的好日子,马上又要结束了。 而这一次,他又能得到一段时间的空余。 裴云清一直以为,他杀裴云照的事情,裴叙是不知道的,毕竟在场的人都被杀了,胡德全也被他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这世上不该有人能拿这件事来威胁他,偏偏从始至终没有出现的裴叙做到了。 裴云清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因此在父皇召见他时,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件事。 不,他应该知道的,毕竟过来的太监,不是胡德全了。 皇帝信任胡德全,许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办的。 “老五,你当初怎么说的,老三是被歹人劫持,在争斗之间,丢了性命,可如今,有人将证据送到了朕的跟前,真相似乎并不是这样。” 皇帝老了,也糊涂了,但还不是全然的糊涂。 他的底线还在,兄弟相残,是他不能容忍的。 何况,裴云照的背后有世家大族,他们扶持的皇子被杀死了,而真相并非是他们所得知的那样,他们自然会愤怒。 “父皇,一定是有人诬陷儿臣,儿臣绝不敢撒谎。” 裴云清没有见到证据,但他也知道,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皇帝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看向太子。 “太子,去查,查个水落石出。” 太子与裴云清如今争的你来我往,这样的好机会,他不会放过。 “是,父皇。” 太子离开后,皇帝又看向裴云清。 “老五,你让我很失望,在真相查明之前,你就留在宫中反省吧。” 皇帝不会将裴云清放回去,他怕裴云清真的有造反的心。 可裴云清留在宫中,才有机会见他埋下的钉子。 皇帝的宠妃,他始终没有动的这颗棋子,太子若是真的离开,才是给他机会动手。 裴云清不想再等了。 第194章 太子已死 叛乱如一道惊雷,炸然出现。 裴云清联合宠妃,挟持了皇帝,而离开的太子,不得已折返回来。 太子知道,他一旦离开,父皇的禅位诏书一出,他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他的皇位,要在这危难中夺得。 太子召集了部下,开始与裴云清打起了仗。 裴叙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要从晋州城回去了。 顾娇容和孩子尚且经受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但他不放心把她们留下。 “王爷,你先走一步,我和孩子们慢慢走。” 顾娇容这样说着,可战争已起,到处都会乱起来,裴叙如何能放心。 但这是最好的选择,他必须要及时回去,否则就要为他人作嫁衣了。 裴叙不能不回去,因此他只得将侍卫留了下来,带着福安赶回京城,收拾这一场闹剧。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裴云清会这么快动手。 他只是想着,如果裴云清的事迹败露,那么就能继续吸引人的视线,而裴云清也没有时间对顾娇容下手。 虽然至今为止,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何裴云清一定要杀顾娇容。 顾娇容送走裴叙以后,看着襁褓里两个酣睡的孩子,悄悄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真希望接下来也能顺顺利利。” 顾娇容摸了摸乖巧的孩子们,这样想道。 要带两个孩子回京城,她们自然需要格外注意,不能出半点差错。 刚出生的小婴儿是十分脆弱的,本就经不起长途跋涉,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就算是有褚风华跟着,孩子也是要受苦遭罪的。 “姨娘,奴婢们都收拾好了行李,咱们出发吗?” 芍药小心翼翼的问道,要她来看,她们自然是越早出发越好,免得夜长梦多,但姨娘和小主子们能不能受得了,她却说不准。 顾娇容也知道没有必要拖下去,因此点了头。 “出发吧。” 两个孩子她是抱不完的,因此她抱着女儿,将儿子交给芍药包。 顾娇容知道一旦真的遇到什么问题,芍药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小公子,毕竟这是必须的长子。 而女儿就不同了,有了个男孩子在前面,或许所有人都不会那么在意她的女儿。 顾娇容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任何人,她要亲自带着。 对于她的心情,大家都是能够理解的。 人都带着天然的偏向性,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何况小公子还有一定的继承权,而女儿养大了以后,就会嫁出去。 顾娇容当然也爱儿子,但她知道,儿子会有更多的人爱,而她的女儿,更需要她。 她们来晋州城的时候就带了不少东西,离开的时候自然也是装了好几辆的马车,唯一不同的就是裴叙不在顾娇容的身边了。 马车赶路虽然颠簸,但是要比裴叙快马加鞭舒服多了,顾娇容没有觉得有什么明显的不适。 不过,她偶尔也会分出心思担心一下裴叙。 顾娇容不知道走了多少天,虽然两个孩子乖巧懂事,但小婴儿到底是需要大量的精力去照顾才行。 “姨娘,太子死了,咱们得尽快赶回去了。” 芍药收到消息以后就立刻告诉了顾娇容,哪怕是她也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 太子的死亡对顾娇容来说是十分意外的,在原书中太子没有那么快死掉。 “详细说说,太子是怎么死的?” 顾娇容皱起了眉头,她发现这个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或许是另一个穿越者裴云清。 顾娇容知道他的手段诡异,而太子突然死掉,却这么快的把消息传了出来,必然是因为瞒不住。 “递消息的说是太子在与五皇子对峙的时候,突然自燃了,如今京城的百姓都在传,太子自燃是天降惩罚,五皇子才是天命所归。” 顾娇容是不相信什么天命所归的,关于太子自燃,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裴云清用了什么手段达成了灯芯效应。 什么天命所归,不过是他故意散播出来的舆论而已。 如果真要说天命所归,那个人也应该是裴叙,毕竟裴叙才是书里头的男主。 “现在京城乱糟糟的一片,恐怕其他地方也会很快乱起来,咱们必须尽快回去和王爷汇合。” 芍药叹了一口气,她们本来就已经很快的在赶路了,若是再加快脚步,也不知道姨娘和小主子们能不能受得了。 “那就尽快回去吧,我们在外面王爷也不能放心。” 顾娇容斩钉截铁的开口,而且她也担心裴云清派人来抓她们威胁裴叙。 如果是那样的话,结果就不太好了。 “好,奴婢知道了。” 芍药得了顾娇容的话,便立刻去和其余人沟通。 所有人都知道事态紧急,也不敢在路上耽搁,毕竟若是主子们出了事,就算王爷不责怪他们,他们也没脸见王爷了。 不过他们实在没有必要担心,裴叙回到京城以后,就派人来接她们了。 如今都已经是这个情况了,裴叙怎么可能放心她们母子呢。 若不是裴云清突然杀了太子,裴叙也不会这么忙碌。 裴云清此时已经十分得意,太子已死,还有谁能和他争皇位? 他是从没有想过裴叙会觊觎那个位置的。 因此他得意洋洋的去见了皇帝,也不像从前那般伏低做小。 “父皇,你有没有后悔过?” 裴云清的脸上带着笑,在他被父皇幽禁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如果有今日,一定要好好的在父皇面前炫耀一番,让父皇知道,他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皇帝的身体早就已经被掏空了,如今听到他的话,虽然内心气愤不已,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裴云清用他的方式回馈了他,他被这个逆子和胡德全联手困在了宫中。 而他最宠爱的妃子,竟然也是裴云清的人。 “我只恨自己瞎了眼,竟然没有看出你的狼子野心,你居然连自己的兄弟都敢杀。” 裴云清听到父皇这话,只觉得听到了一个笑话。 第195章 杀两个也是杀 “父皇难道你的双手就有多干净吗?你不也是杀了自己的兄弟才上位的吗?如今竟然来说我,当真是太搞笑了。” 裴云清挑着眉,道破了皇帝长久以来的秘密。 “何况,我如果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了我,父皇你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位置,就不该如此的天真,不想让我们兄弟相残,你就不该生出这么多的儿子,更不该杀了你的兄弟来抢皇位,这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孽。” 裴云清不介意多气一气他的父亲,毕竟弑父这个名声不是特别的好,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不想背上的。 皇帝没想到裴云清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抬手指着裴云清,愤怒不已。 “混账东西,你怎么敢……” 即便他当初真的是杀了兄弟当上的皇帝,也不该由他的儿子说出来。 “我当然是混账,我敢承认,父皇你敢吗?” 裴云清勾着唇,走近了皇帝,弯下腰,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父皇这些年你为什么防着裴叙,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因为你杀了他的父亲,你害怕他,怕他知道真相,怕他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皇帝的瞳孔紧缩,他没想到裴云清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了。 这件事他做的很隐蔽,几乎没有人知道。 哪怕有人知道也不可能说出来,毕竟一个皇帝,竟然因为疑心和嫉妒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若是传出去,整个皇室的脸都要丢尽了。 “你不要胡言乱语,裴叙的父亲,我的兄长,他是死于急症,和我有什么关系?” 皇帝是绝不会承认的,一旦承认,他将会背上千古的骂名。 裴云清可不是好糊弄的,否则他也不能走到今天。 “父皇,在我面前你就没有必要装了,我很清楚他是怎么死的,你也很清楚,你若是乖乖的写了禅位诏书,那这件事将会永远埋在我的心底,你若是不配合的话,那这件事,我可不保证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裴云清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然而皇帝却不能不在意。 “老五,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裴云清听到这话,就笑了出来。 “父皇,你觉得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当然是因为我想做皇帝,我已经等不及了,而你还有那么多年可活。” 裴云清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他不想再忍下去了。 何况,他还有另一种身份,而这个身份只有他自己坐上皇帝,才不能成为他的威胁。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会告诉父皇的。 没有人会傻着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的手里。 “父皇,你这个皇帝做的虽说还不错,但也没有那么好,我自信我可以比你做的更好,而我的手段也比你高明,不是吗?你只会下药逼死你的兄弟,和我不一样,我能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死去。太子的死没有人会责怪我,所有人都觉得太子的死是天降惩罚,而我才是天命所归。” 裴云清早就算好了这一步,也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知道自己杀不了顾娇容,因此在回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杀一个兄弟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倒不如把他们统统杀光,这样他的前方就没有拦路石了。 区区顾娇容一个女人而已,若是他做了皇帝,对方又能如何撼动他呢? 裴云清深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权力更可靠的了。 “你从小身子骨就弱,这些年也一直在养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野心,而你又给了我这样一个惊喜。老五,从前真的是我太轻视你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虽然太子自私了,老三死了,可他却并不想把皇位交给裴云清,也不想留他的命了。 他既然能杀了兄弟,自然也能杀儿子。 反正他还有一个老八。 虽然老八的年纪小,但从现在开始培养也不是什么问题。 何况,他也没有坐够皇位。 “可是你忘了,老五,这里是皇宫,是我的地方,你就算囚禁了我又如何?我若是不肯松口,你一样动不了我。” 皇帝的贴身侍卫是不可能被收买的,他们只会忠心皇帝一人。 他陪着裴云清耗了这么久,本来是想看看太子的能耐,结果太子竟然在人前自燃了。 “父皇,我动不了你?你大可以试试看,你身边真的还有可用的人吗?” 裴云清布置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疏漏。 皇帝此时已经众叛亲离,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 “裴叙已经回来了,他是绝不可能容许你弑父上位的。” 皇帝最终竟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裴叙身上,这实在是可笑。 裴云清可不觉得裴叙会保护杀父仇人,若是他,他只会想将皇帝碎尸万段。 “父皇可以等等看。” 裴云清并不担心,何况裴叙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他才是皇子,名正言顺。 “说起来,我和叙哥也有许久不见了,他在我回京城后,给我送了那么大的礼,我还没有回他呢,如今腾出手来,我也该和他好好聊一聊了。” 他又做出了一副乖巧又道貌岸然的模样,叫人看的恶心。 皇帝闭上眼睛不肯看他,只觉得胸闷气短。 他怎么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子给算计到这个地步?! 真是不甘心呢。 “滚,赶紧滚!” 皇帝随手抓了个杯子,砸向了他。 裴云清动也不动,可皇帝还是没有砸到他。 “父皇,你老了。” 裴云清笑的越发得意,而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够皇帝气的吐血了。 皇帝一向不肯服老,更是听不得一个老字。 裴云清看到父皇这般模样,越发得意了。 “我就不打扰父皇休息了,父皇好好的考虑一下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写禅位诏书,我再来看你,这段时间,我就先和叙哥联络感情了。” 裴云清笑的像个狐狸一样,看上去是个孝顺模样,其实每一句话都想气死他爹。 “毕竟,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自己的皇位名正言顺些,但我不会勉强你。” 第196章 救不回死了的人 裴叙知道裴云清控制了皇帝,但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太子死了,他才开始有所动作。 因此,没等裴云清上门,他就先绑了“王妃”,要求面圣。 肃亲王妃被侍女杀死了,而这个小小的侍女,竟然敢做出李代桃僵的事,这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当初裴叙和谢婉宁成亲,还是皇帝一手促成的。 不过裴云清是不可能让他们见面的,他不敢赌。 哪怕他知道,裴叙一旦知道他父亲的死是因为皇帝的嫉妒。 因此,裴叙并没有见到皇帝,而是见到了裴云清。 “叙哥,我没有想到这侍女居然敢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但是父皇最近的身体不好,所以叙哥还是不要去打扰父皇了。” 裴云清一脸的为难,但他的眸子里只有满满的防备。 裴叙知道裴云照不会让自己见皇帝,这也并非是他真实的目的。 如今太子已经死了,实际的掌权者变成了裴云清,他必须要摸清楚裴云清的实力才行。 这一场仗若是打起来,必然会殃及百姓。 裴叙希望打仗的时候能够稍微顾及一下百姓,起码不会让百姓长时间的身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纵然他身上还背负着父亲的仇恨,但他作为裴氏族人,作为皇室中人,就应该把百姓放在心里,如此才对得起百姓的拥立。 何况,就算他只是个王爷而已,也享受到了不同的待遇。既然已经享受了好处,那就不能背叛百姓。 “我也没有想到,我不过去了晋州城一段时间而已,府里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这次回来偶然发现,我恐怕还要被她蒙在鼓里。这桩婚事毕竟是陛下指的,本王的王妃与淑妃娘娘也是姑侄,我想这件事不能瞒着陛下和淑妃娘娘,因此才想求见陛下,也想让陛下为王妃做主。” 裴叙说的冠冕堂皇,但事实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裴云清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了春枝。 他始终将目光放在裴叙和顾娇容身上,竟不知王府里竟藏了一个这样的人物。 如果他早认识春枝的话,说不准还能同她合作一番,如今是迟了。 “叙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父皇如今身体不适,恐怕不能这般操劳了。至于淑妃娘娘,若是叙哥想见她,我自然不会拦着叙哥。” 裴云清并不觉得一个失去了儿子的女人有什么可怕的,毕竟他的父皇都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 裴叙知道裴云清有轻视女人的毛病,这样的毛病看上去并不是很严重,但他迟早会栽在这上面。 女子从来都不是可以小看的,哪怕她们生来就比男子力弱,但如果她们想做成什么事,也不是全然做不成的。 裴云清不也利用了女子,所以他凭什么看不起女子呢? 裴叙看透了他的心思,但却没有说出来,而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他。 “五殿下,若是这般,见一见淑妃娘娘也是好的,毕竟淑妃娘娘也算是王妃的娘家人了。” 裴叙自始至终没有想过去见谢家人,毕竟谢家人早就已经知道真相,也已经不在意,于他们而言,春枝也好,三皇子也罢,都不过是他们的棋子而已。 但淑妃就不一样了,裴云照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这么多年的指望。 裴云清杀了裴云照,无论如何,淑妃都不会放过裴云清的。 “既然叙哥想见淑妃娘娘,那我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我也许久没有见过淑妃娘娘了,咱们一同去看看她吧。” 裴云清风轻云淡的说着,他似乎真不怕见了淑妃被咒骂。 不过也是裴云清一向厚脸皮,都已经走到了今天,还能笑眯眯的叫裴叙一声叙哥。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五殿下跟我走一趟了。” 裴叙没有拒绝,毕竟少了裴云清,这场戏就不热闹了。 裴云清究竟是如何让太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起火,她还没有查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行动。 何况,裴云清将他的兄弟杀光了,就不用麻烦裴叙动手了。 虽然裴叙不介意背上骂名,但他现在有了孩子,若是能有一个好名声,自然还是希望有个好名声的。 裴云清不知道裴叙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又为什么同意不去见皇帝,因此他心里有些担忧,莫不是裴叙本来的目的就是去见淑妃? 淑妃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人罢了,难不成还能翻出花来? 裴云清实在是想不明白,而裴叙也不再给他时间,让他细想下去。 他带着裴云清和春枝来到了淑妃的宫中。 淑妃这些日子一直精神不济,或者说从裴云照死了以后,她就仿佛没有了目标一样。 哪怕她知道,裴云照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淑妃自然是想给儿子报仇的,但她被裴云清幽禁在这宫中,连出去也出不去,更不必说做其他的事情了。 谢家人,如今是靠不住了,而是她的娘家,想必也在另谋出路。 毕竟一个死掉的皇子,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当淑妃看到出现自己面前的裴叙,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她又看着裴云清,便不由得冷笑起来。 “如今五皇子算是笑到了最后,如今来看我,是想让我来炫耀吗?” 淑妃不是个傻子,只看受益人,她就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她的儿子。 想必裴云清也没有想过遮掩吧,反正这皇宫里也没有人能和他再争抢了,就连他的父皇也已经成了他的阶下囚。 “淑妃娘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有什么好跟你炫耀的呢?至于笑到最后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太子与三哥的死我很伤心,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动的手,我一定会为两位兄长报仇。” 裴云清这可谓是贼喊捉贼了,谁都知道他两位兄长的死,他是脱不了关系的。 可即便大家都知道,也没有证据。 裴云清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说这样的话。 哪怕裴叙知道真相又如何?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就算是有通天的能力,也救不回两个死了的人。 第197章 设局 淑妃恨不得狠狠的啐他一口,但却也只能含着怒火看他。 “五殿下不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必我来挑明。” 淑妃懒得和他费口舌,她们也没有什么好虚伪客套的。 反正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甚至她明天是死是活,都由裴云清说了算。 毕竟,裴叙似乎都已经和裴云清站在了一起。 可她并不甘心,因此她转头看向了裴叙。 “肃亲王,我不知道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但是与虎谋皮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若是不及时回头的话,恐怕只会不得好死。” 这话像是劝告,又像是诅咒。 不过裴叙一向不害怕诅咒,毕竟这世上诅咒过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多谢淑妃娘娘提醒,不过臣今日来叨扰淑妃娘娘,是有正事,并非是来看娘娘的笑话。” 裴叙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也不在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淑妃却是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裴叙会这么说。 “究竟有什么正事,还值得肃亲王亲自跑一趟,且能请得动五殿下相陪。” 淑妃挑了挑眉头,她是不相信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关系的。 不过这也很正常,谁当了皇帝,都不会轻视裴叙,毕竟裴叙手里是实打实的有兵权。 裴叙不需要支持任何人,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他只要说一句话,所有的皇子都会求着他办事。 当初她的照儿就十分想要得到裴叙的支持,只可惜裴叙为人孤傲,并没有答应,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想从他的宠妾下手。这次照儿去晋州城,也有她的主意,可谁能想到,她的照儿竟然被裴云清这个小杂种给杀死了。 若是早知如此,她必然会把照儿留在身边。 “本王如今的王妃被丫鬟给顶替了,而真正的王妃不知何时已经死了。本王去年一直很繁忙,秋猎时受的伤还没好,就又被派去晋州城赈灾,因此迟迟没有发现,本王猜想这丫鬟如此的胆大包天,想必还有更大的图谋,而本王的婚事是陛下御赐,王妃又是淑妃娘娘的侄女,这件事总要请陛下和娘娘为王妃做主才是。” 裴叙淡淡的开口,并无一点的伤心。 淑妃自然知道他们的婚事是强买强卖,但见裴叙语气这样平淡,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满。 婉宁那么的爱他,为了他不惜一切,如今婉宁已经死了,他竟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是太过分了。 可她又想到自己惨死的儿子,突然意识到皇家的无情并非说说而已。 “王爷有心为婉宁做主,婉宁泉下有知,想必是十分欣慰的,不过是个贪心不足因此弑主的奴婢罢了,王爷看着处理就是,不必来问我。” 淑妃当然知道春枝杀死了谢婉宁,毕竟春枝向她保证过,如果她能够拿到王府的权利,必然会全力支持她的照儿。 只可惜一切都还没有实现,她的照儿就已经死了。 既然照儿已经死了,那么,春枝被发现又有什么所谓呢?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何况是一个已经失败的丫鬟。 “虽然淑妃娘娘这样说了,但是这到底是谢家出来的丫头,我若是随意处置了,岂不是不太合适。” 裴叙做出一副十分懂礼数的模样,但没有人不知道,他不把所有的人看在眼里。 “王爷不必如此客气,你只管处置就是了,想必谢家人也不会有怨言,毕竟王爷这可是为了谢家的女儿报仇呢。” 淑妃挤出一抹假笑,心里头知道,只不过是空话而已。 谢家不会感谢裴叙,也不会在意一个丫鬟的死。 如今的谢家更在考虑如何保全自己。 毕竟裴云照已经死了,而上位的是五皇子,这个从前毫不起眼的皇子,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到了人前。 谁也想不到,笑到最后的人会是他。 裴云清听到淑妃这话,也笑着开口。 “我刚才就和叙哥说,这一点小事,想必淑妃娘娘是不会在意的,但叙哥想要见淑妃娘娘,我也不好拦着,毕竟这宫里头也不是一言堂,何况即便是一言堂,也该是父皇的一言堂,我不过是在父皇劳累时为他分担而已。” 裴云清早就已经把握住了权力,但还是如此虚伪的说话。 他心底里还是有些忌惮裴叙的,他不知道裴叙手里究竟还有什么底牌。 他只希望派出去的人能够顺利的抓到顾娇容,这样他就有了威胁裴叙的东西。 裴叙留给顾娇容的人固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脚,他派出去那么多人,总不可能一次也不能成功。 他总是这样自大,哪怕他的确有些自大的资本,但是他在裴叙身上栽的跟头也不少。 “就算是这样,我来都来了,自然要拜见一下淑妃娘娘的。” 来都来了,似乎是一个万能的借口。 裴云清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他才好,只能顺着他的话笑着应是。 “如今叙哥已经见过淑妃娘娘了,这丫鬟派人杀了便是,你我兄弟二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倒不如好好的喝一杯,毕竟从晋州城一别,咱们也有些日子没有见了。” 裴云清还记得裴叙给他的大礼,若是没有裴叙,他也不会这么快动手。 现在裴叙主动送上门来,他总要好好的和裴叙讨教一番才好。 “五殿下盛情相邀,本不该拒绝,但如今王府里一摊子事情,还需要我去解决,何况这丫鬟究竟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杀了王妃还没有调查清楚,我总要调查一番,以慰王妃的在天之灵才好。” 裴叙的理由很正当,但最重要的是,他进宫是为了皇帝,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他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裴云清就算是再精明,如今一双眼睛都盯着他,哪里能想到,裴叙的人早就已经做成了他想做的事。 如今皇帝被架空囚禁,恐怕早就已经恨死了这个儿子,即便是和裴叙合作,她也会想先把这个儿子杀死。 只要杀了裴云清,那么,裴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198章 八皇子 皇帝收到裴叙的消息时,其实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事,也知道裴叙应该不会帮自己,否则他也不可能如此的孤立无援。 但裴叙如今主动递来了消息。 皇帝就算疑心,但也没有选择的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不管如何,他都要先摆脱裴云清的控制。 如果他一直这样被囚禁下去,就算不肯写禅位诏书也无济于事。 眼下就只能借着裴叙的力量,先获得自由,再做其他的打算,也好过连句话也说不了的强。 他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捏了一辈子的实权不撒手,哪里肯在这个时候被架空。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不管是不是阴谋,他都不可能放弃。 而裴叙压根就没有想过皇帝不合作的可能,他实在是太了解皇帝了,因此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裴叙在和裴云清分道扬镳以后,就准备带着春枝离开。 在皇宫杀人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哪怕被杀的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叙哥……” 裴叙还未出皇宫,就被人拦了下来。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八皇子,内心闪过一丝意外。 八皇子尚且年幼,而且母妃早逝,在宫里一直是个透明人,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皇帝自然也不记得这个儿子。谁成想他的兄长全部都死了,只余下一个狼子野心的五皇子。 如果五皇子被皇帝杀掉以后,那么不出意外八皇子就能上位。 毕竟八皇子之后就再也没有皇子出生,想必皇帝想再生个儿子也生不出来了。 “八皇子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裴叙将心思全部收了起来,淡淡的笑着,和他打招呼。 哪怕眼前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也没有完全轻视对方。 生在皇家的小孩子,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心里自然也是有算计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拦住他。 裴叙可不是什么天真的人,他也不会自恋的以为自己很招小孩儿喜欢。 “听五哥说父皇现在身体不好,我想去看一看父皇,叙哥可以帮帮我吗?” 八皇子并没有同裴叙兜圈子,他很清楚肃亲王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一旦找他合作,将来可能只能做一个傀儡。 可是他别无选择,毕竟他还是一个小孩儿。 “八皇子,如今这皇宫上下都是五皇子说了算,臣今日求见皇上,也被拒绝了呢。” 言下之意就是裴叙帮不了他的忙。 八皇子微微垂下眼睑,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够打动裴叙的,相比兄长,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子罢了。 但现在是他的唯一机会,如果他这一次抓不住的话,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如同裴云清和两位兄长的年纪相差太大,以至于他做许多事都束手束脚,而裴云清又比八皇子年长了许多,等他长大的时候,裴云清早就做完了这江山。 何况,裴云清既然敢对两位兄长下手,又如何能容得下他这个弟弟呢? 八皇子眼下唯一的活路,就是能够得到裴叙的支持。 不管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比落到裴云清的手里要好。 “叙哥真的不可以帮帮我吗?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八皇子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是真的不想死。 如果落到五哥的手里,他是绝对没有活下来的机会的,五哥不可能留下他这个隐患。 “八皇子,真是对不起,就算我想帮你,也确实是无能为力。” 裴叙露出歉意的笑,何况他压根就不想帮八皇子。 就算八皇子愿意让他做摄政王,他也不会考虑的。 裴叙已经很清楚了,同皇帝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等到新皇羽翼丰满的时候,必定会忌惮他,从而杀了他。 从前他没有软肋,或许不怕留有隐患,但现在不行了。 想到他刚出生的儿女,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哪怕路都走的很艰难,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留下困难。 上一代的恩怨,不管如何,都会结束在他这里,不会再延续下去了。 他的孩子只需要快快乐乐成长就好。 “八皇子如果想见陛下的话,可以和五皇子商量一下,你们到底是兄弟,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比我开口要方便。” 裴叙脸上带着笑,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他很清楚,八皇子的动作,必然已经落在了裴云清的眼中。 裴云清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不知道八皇子一个小孩儿,还能在裴云清的手中活多久。 如果皇帝知道,八皇子也死在了裴云清的手中,会是何种感受呢? 或许这就是皇帝弑兄的报应,他杀了自己的兄长,而他的儿子也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兄长。 原本就子嗣不丰的他,如今就只剩下了老八一个孩子。 眼见着老八也要死在裴云清的手里,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裴叙不是个心软的人,也不会救八皇子。 就算他只是一个小孩儿,但也享受到了身为皇子该享受的,既然是这样,那就要承受该承受的。 “可是,可是五哥他不让我出来,叙哥我求求你了,你带我去见父皇好不好,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小孩儿泪眼汪汪的看着裴叙,似乎笃定了他是个可以信任的好人。 奈何裴叙郎心似铁,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因此八皇子再一次被拒绝了。 “八皇子,恕臣无能,臣实在是做不到。” 裴叙扯了扯嘴角,露出勉强的笑。 “臣知道,八皇子一片孝心,听到陛下身体不适,便想去探望陛下,但就如臣所说的,这到底是两位殿下的家事,臣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说不上什么话。” 裴叙的话已经很明白,他不会帮忙。 八皇子当然知道,但他不肯就此放过这个机会。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他没能说服裴叙,那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虽然他的年纪还小,但这种直觉真的很真实,他也不敢赌。 从前他不会管哥哥们的争权夺利,毕竟他只是个小孩儿,不管是谁做了皇帝,都不会觉得他碍眼,只会把他当做兄友弟恭的吉祥物。 可裴云清显然不一样,他是真正要斩草除根的人。 第199章 这不是过家家 “叙哥,你真的不肯帮一帮我吗?” 八皇子的眸子变得水润润的,而他说的是不肯,而是不能。 他显然是知道的,裴叙知道他会面临什么,也没有想过扶他一把。 甚至可以说,裴叙也想让他死。 在这偌大的皇宫之内,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也不会有人救他。 “八皇子,臣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裴叙仍旧保持着一个臣子的态度,但他的意思却十分明白,他拒绝帮八皇子,也不屑于八皇子带给他的利益交换。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裴云清能许诺的东西更多。 大人们啊,更加在意利益,而非其他。 何况,他们的年纪相差太大,连见也没有见过几次,遑论感情如何了。 八皇子的眼眶越发的酸胀,他自打出生以来,就始终小心翼翼的活着,只怕哪日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如今好不容易活到了十二岁,却又遇上了这样的事。 可他却不知道,十二岁在民间已经不算小了。 十四岁便已经有娶亲的了,而他这个年纪,若是着急的,也有相看人家的,先定下来,等年纪一到就成亲。 因此在裴叙的眼里,他并不是一个可怜无辜的小孩,而是另一个即将长大的,可能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的豺狼。 裴叙的父亲已经吃了大亏,他是绝对不会步后尘的。 “你是肃亲王,你手里有兵权,就算是父皇,也不会全然的不顾你的意愿,何况是五哥。只要你想的话,你可以帮我的,叙哥,你为什么不肯呢?” 八皇子开口质问他,他紧紧的握起拳头。 此时的他,自然不是为了激怒裴叙,而是他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必须要在裴叙彻底不耐烦之前,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一旦裴叙离开这里,他就再也不可能说这样一番话了。 裴叙早知道出生在皇宫的孩子,不可能是什么也不懂的天真小孩,因此听到这样一番话,也不觉得诧异。 “八皇子,我为什么要冒着得罪五皇子的风险答应帮你呢?我想你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五皇子不让你见陛下,就连陛下如今也是受制于人,而我不过是个臣子罢了,我想保全自己有错吗?人都是有趋利性的,我也是一样,我不会因为你叫我一声叙哥,就不管不顾的付出一切,这不是过家家,我也不是幼稚小孩,而八皇子你也同样不是,你很明白,我所说的都是对的。” 裴叙从来不会把八皇子当做小孩,哪怕他如今还有些瘦小,并没有少年的身量。 一个没有母亲的皇子,不受父皇的疼爱,却能悄无声息的长到了十二岁,他绝不可能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孩。 “叙哥你说的很对,所以你想要什么,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打动你,让你来帮我。” 八皇子没有反驳裴叙,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裴叙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他完全没有可以反驳的点。 “八皇子,不管你付出什么,对我来说都是赔本买卖,你不用浪费口舌了,你是个聪明人,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八皇子笑到最后,也同样可以这般辖制我。” 裴叙这话算是摊开了说,八皇子知道自己没有再劝说下去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叙哥了。” 八皇子垂头丧气道,他知道自己是赢不过裴云清的,毕竟他比裴云清的开局还要困难百倍。 正是因为这样,裴叙才觉得没有扶持八皇子的必要。 索性直接让裴云清杀了八皇子,而他还能冠冕堂皇的借着解救皇帝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杀了裴云清。 而那个时候皇帝已经没有任何儿子活在世上,就算他成功被救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裴叙是不可能让他再享受下去的,他理应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起责任。 . 裴云清得知八皇子竟然拦下了裴叙,心中十分不悦。 “小八,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父皇的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而我有许多事情要做,你不要给我麻烦,可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裴叙的跟前,你是不是想利用他来对付我?” 裴云清带着人来到了八皇子的住处,却只让他们守在门口,而他一个人见了自己的弟弟。 八皇子在决定要拦下裴叙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传到裴云清的耳朵里,因此也一直在等着他过来。 “五哥,你误会了,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 八皇子在最初的时候,的确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而已。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活路,所有人都想让他去死。 但是凭什么呢?就因为他年纪小吗? 八皇子是不甘心的,而是他还没有活够,他想活下去。 “我只是担心父皇的身体,想见见父皇而已,但是你为什么要百般阻拦呢?” 八皇子的语气淡然,他似乎真的只是担心父亲的身体而已。 可裴云清太了解他的兄弟了,他们是血缘至亲,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基因突变的,不觊觎皇位呢? 只不过因为年纪小,没有选择罢了。 如果八皇子和他的年纪相仿,如今一定和他争的不相上下,绝对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和他说话。 “小八,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父皇现在的身体不好,你的身子骨从小就弱,所以你们两个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裴云清说的冠冕堂皇,可他却忘了自己曾经也装病躲过了许多年。 “等父皇的身体好了一些以后,我会带你去看他的。” 裴云清当然会让他们父子见面,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识趣,愿意给他写禅位诏书,等到他登基以后,就会让他的父皇和兄弟恢复自由。 在这之前,他们谁也别想搞小动作。 “五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八皇子似乎被他的理由说服了,但他们兄弟两个人都知道,根本不是这样。 不过,裴云清还是点了头。 “当然了。” 第200章 回京遇刺 裴叙可不管他们兄弟俩人是如何的耍心眼,他只惦记着还在回京路上的顾娇容和孩子们。 如果八皇子能够将裴云清的注意力拉走一点,那自然就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他将带去的人都留在了顾娇容的身边,也派人去接应了她,但到底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又带着两个孩子,极不方便,他实在很难放心的下来。 顾娇容这一路走的其实还算顺利,毕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京城。 哪怕这些人都在观望状态,不知道该站谁,可也没有人会分心对付一个王爷的宠妾。 在他们的眼里,如今还是看哪个皇子胜利最要紧。 虽然现在太子和三皇子都已经死了,但不是还有个小的吗? 皇帝还有几年的活头,等到他撒手的时候,八皇子自然也长大成人了。 哪怕他们远离京城,但推己及人,如果换做是他们的话,他们也想多坐一坐那皇位,而不是迫不及待的禅位于儿子 凡是做皇帝的,都是有野心的,否则就该如裴叙的父亲一般,做一个守国之臣。 顾娇容回来的途中很顺利,两个孩子也很懂事,基本上都不哭不闹。 芍药偶尔会帮着顾娇容抱一抱孩子,但大部分时候,两个孩子还是更黏顾娇容这个亲生母亲。 虽然他们还很小,但是他们似乎已经能够分辨,究竟是谁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奴婢看两位小主子很懂事呢,知道心疼姨娘这一路的辛劳,姨娘先将小主子给奴婢,去吃点东西吧。” 芍药看着两个孩子都已经闭上了眼睛,便知道他们这会儿不会哭闹,而这一路虽然平稳,但是到底是赶路,顾娇容也因此瘦了许多。 若是叫王爷看到了,怕是要心疼的。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赶路总是这样,芍药又不敢拖着不往前走,如果路上再出什么差错,她就算是有几个脑袋,恐怕也不能平息王爷的怒火。 如今只能希望赶紧到了京城,这样才能好好的给姨娘补一补身子。 顾娇容倒是不在意,在她答应这样赶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何况,她比谁都明白,赶路只不过是吃点苦而已,但若是被仇家抓到了,那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裴云清就如同鬣狗一般盯着她,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出现,狠狠的咬她一口。 顾娇容不得不防,而她也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回到裴叙身边。 “我不碍事,你一路上也辛苦了,今天好好的休息一下吧,等明天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到时候我还需要你帮我看孩子呢。” 芍药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一些,但却是侍女里最会看孩子的。 芳兰适合做一些手工活,带孩子对她来说却是个很大的挑战。而月颜的性子不定,还是个活泼的少女,说实话顾娇容也不太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带。 “姨娘你太客气了,我很高兴能帮的上姨娘的忙。” 芍药笑着说道,自打她跟了顾娇容以后,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时不时还能收到一些赏银,日子过的别提有多舒心了。 “姨娘就算不饿也要先吃一点,若是累垮了身体,两位小主子该怎么办?王爷知道了,也会心疼,姨娘还是先吃饭吧,两位小主子有奴婢看着呢。” 顾娇容仔细想了一下,芍药说的也对,因此也没有再拒绝。 虽然她现在的确没什么食欲,但为了孩子,她也要多吃一点。 “那好,就辛苦你帮我看一下了,我很快就好。” 顾娇容点了点头,饭菜芍药都已经端到了她的房间,不需要她出去,为她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芍药看着床上两个可爱的小主子,并不觉得哪里辛苦,两个孩子是王府上下所有的人期盼已久,如今生下来自然是要好好的对待。 如果没有顾娇容的话,她真的不知道,王府什么时候才会有小主子出生。 当初王爷的婚事突然降临,以至于整个王府都死气沉沉的,凡是王爷的心腹都觉得忧心忡忡。 皇帝不断的施压,谢家也咬着王爷不松口,她们都害怕王爷有一天会撑不住。 王爷才是整个王府的灵魂所在,如果王爷出事的话,她们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顾娇容一个外来人士,自然不了解王府下人的心情,何况那个时候的她,也没有受到很多的优待。 就算王府的人忠心王爷,但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顾娇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或许也会为自己的利益奋力一搏。 可她还记得自己在现代的生活,她和这里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也没办法和她们一样。 顾娇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别扭,但她别无选择。 在这里她是没有依靠的,一旦走错一步路,就会陷入深渊。 所以直到现在,顾娇容才切实的有了一些感受,她们两个人的利益似乎绑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顾娇容不由得笑了笑。 不过她很快,就收回了思绪,认真吃饭。 她必须要好好的养身体,回到京城,这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裴云清那么想让她死,她偏要好好的活着。 顾娇容越想越坚定,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吃饭的动作也变快了。 两个孩子虽然乖巧,但离开她太久,醒过来又看不到她的话,还是会哭的。 毕竟是还不懂事,甚至连坐也坐不起来的人类幼崽,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发生,他们应该好好的待在温室里养着。 顾娇容吃完饭后,就回到了孩子们身边,而芍药则收拾了碗筷出去。 她们选在了驿站休息一晚,明早还要赶路,今天得早早的睡觉。 顾娇容是不想离开孩子们一步的,虽然这是驿站,但谁能保证,这里就绝对的安全呢? “想必这个时候,你们的父亲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派人来接咱们。” 顾娇容看着床上的孩子们,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的心里并不踏实。 裴云清已经杀了太子,那么现在要对付的就是皇帝和裴叙。 裴叙没有递来新的消息,想来是还没有动手,而裴云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打算,但换位思考也不难想到,他或许会对孩子们下手。 不管裴叙对孩子们的态度如何,这一双儿女都是裴叙的亲生孩子,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何况,顾娇容还未失宠,作为裴叙长子的生母,又是宠妾,自然也是有几分分量在的,否则裴叙不会走哪儿带哪儿。 裴云清不是个好糊弄的,又擅长这些歪门邪道。 顾娇容很难不担心自己和孩子们的安全,因此她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才行。 由于赶着马车,带着孩子,她们走的不算太快,而今可能走了有一半的路,幸而路上没有遇见土匪一类,要不然就更麻烦了。 顾娇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裴云清派的人赶在了裴叙之前。 毕竟裴叙回京城的时候,也挺顺利,这就证明那个时候裴云清没有心力注意裴叙,但现在不一样了,能阻拦他的都已经死了,若是裴叙不动手,他就没有拦路石了。 顾娇容再如何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她不是预言家,如今剧情已经有所偏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夜深了,芍药推门进来,轻声道:“姨娘早些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呢,不会有事的。” 芍药也不是头一回守夜了,哪怕这一路上无事发生,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顾娇容在这件事上没有推诿,她如今的身子,还是需要多休息的。 “好,你也不要太辛苦。” 顾娇容点了点头,她知道,守着她们的不只是芍药,还有外面的侍卫。 他们都是裴叙的心腹,拥有着绝对的忠心,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裴叙的事情的。 赶了一天的路,顾娇容的精力已经耗尽,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就觉得眼皮子重了起来,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陷入睡眠以后,顾娇容就很难再睁开眼,哪怕她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直到她身边的孩子开始哭起来,她才蹙着眉头醒来。 而芍药已经小心谨慎的站在她们的窗前,以防有歹人破窗闯入。 芍药是有些功夫在的,顾娇容并不担心。 她连忙哄起了两个孩子,毕竟两个孩子哭起来也会影响其他人。 好在得到了母亲的安慰以后,孩子们就安静了下来。 “芍药,这些人恐怕是三皇子派来的,你要小心一点。” 顾娇容知道裴云清的手段诡谲,也怕他手下的人做什么小动作。 芍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脸色凝重的应道:“奴婢知道了,姨娘别担心。” 如果这些人真的闯进了她们的房间,她必定会以命相护。 王爷留下的人,个个功夫都比她好,她自然是不希望这些人抵挡不住的。因为一旦这些人败了,小主子们和姨娘就有危险了。 顾娇容不了解他们的实力,只能紧紧的抱着两个孩子,祈祷能够赶紧解决这些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主子人我们都已经解决了,您安心休息吧。” 顾娇容的房门被敲响,一道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叫她松了一口气。 “芍药,想来今天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你也休息吧。” 顾娇容知道芍药为她们费了不少的心思,她也不忍心看着芍药那么的辛苦。 这次芍药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养好精神,才能更好的帮助顾娇容。 “姨娘放心,奴婢会的,如今还早呢,姨娘也赶紧休息吧。” 芍药知道外面的人还在处理现场,但不会有太大的动静了,顾娇容可以安心休息,也不会被吵到。 顾娇容的疲态十分明显,如果不是两个孩子哭闹不已,她不可能会这么快醒来。 带孩子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何况是带着两个孩子赶路。 母亲这个角色,对孩子来说,是别人都没有办法取代的。所以,顾娇容基本上要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两个孩子身上。 如果不是付出了大量的精力,顾娇容也不可能瘦的这样快。 在晋州城的时候,原本顾娇容已经养出了些肉。 思及此处,芍药就忍不住叹气,王爷见到姨娘这般,必然是要心疼的。 只可惜她们还有一半的路要赶,就算她有心,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好好的给姨娘补身子。 好在有褚神医跟着,姨娘就是瘦了些,但不会太亏损身体。 芍药想到这里,便长舒一口气。 渐渐的芍药也带着心事睡了过去,毕竟折腾了一天,晚上又出了这么多的事,就算是铁打的人,现在也该累了。 顾娇容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抱了抱身边的女儿,又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旁边的儿子,确定两个小孩儿都没什么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两个孩子哭的那么厉害,如果不是很快又睡了过去,她真的要麻烦褚风华来看看两个孩子了。 不过,两个孩子都很健壮,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过不舒服,是真的很省心。 在孩子没有出生的时候,她其实想过很多,比如孩子会不会不好带,会不会生病,会不会哭闹不止一类的,但两个孩子几乎没有这样的情况,或许是因为知道母亲的境地不好。 不管怎么说,顾娇容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始终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 虽然她们不缺银子,可以请奶娘,但是奶娘终究是外人,不可能给孩子足够的爱。 顾娇容从小过得不算幸福,因此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幸福快乐的长大。 哪怕他们生在了帝王家,将来或许会面对疾风骤雨,但起码在年幼的时候,他们能够感受到温情,长大以后也不会缺爱。 顾娇容想到这里,又看着两个奶呼呼的孩子,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们的小脸蛋。 这是她的孩子,身上流淌着她的血液,乖巧懂事,一定会平安幸福的成长,也会有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第201章 回京 刺杀的事一旦开始,就不会有结束。 裴云清既然腾出了精力,就会如之前一般,咬着她不松口。 毕竟只要她活着,就始终是裴云清的心腹大患。 顾娇容不敢再像原来那般慢慢赶路,哪怕孩子有可能受不了,也必须要再快一点。 而她们被刺杀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京城裴叙的耳中。 信鸽当晚就已经被放飞,顾娇容则在次日清晨启程出发。 两个孩子乖巧的待在她的身边,俨然已经适应了马车上的赶路生活。 反倒是顾娇容,似乎是因为昨日的影响,一大早起来脸色都有些不大好。 “姨娘,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要紧吧?要不然让褚神医给你诊诊脉,这样奴婢们也能放心。” 芍药面带忧愁,语气里的担忧也十分明显。 顾娇容摆了摆手,很随意的开口:“没关系,不用麻烦了,还是先启程吧。” 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虽然有些疲累,但还不至于到看大夫的程度。 何况,她们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耽误时间了。 “可若是姨娘身体不适的话,还是要尽早医治的好,奴婢知道姨娘担心会撑不住,两个小主子也离不开姨娘。” 芍药这话说的不假,如果顾娇容累倒了,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两个孩子很是依赖她这个母亲,芍药也不过是在孩子吃饱喝足时,帮忙抱一抱。 毕竟孩子们也不愿意总是躺着,偶尔也想要被抱起来。 “我的身体我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昨天没有休息好而已,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把褚神医叫过来吧。” 顾娇容不想耽误赶路的时间,但芍药坚持的话,把脉也不会浪费多长时间,所以也没有必要和她拉扯。 芍药见顾娇容松了口,就立刻去找来褚风华。 正如顾娇容所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没有休息好,又接连赶路,所以状态很差。 不过,她们不能再留在这个驿站了,裴云清的人已经找到她们了,因此诊完脉以后,就立刻出发了。 顾娇容在怕死上向来是有一手的,如今她已经成了别人的目标,自然要好好的苟着。 芍药知道她担心被刺杀的人找到,毕竟不只是大人的问题,还带了两个小孩子,如果不能快速的处理完那些刺客,孩子很有可能会遭遇危险。 就如顾娇容所想的一样,裴云清派来的刺客,并不只有一波。 这一路上,她们遇到了很多次刺杀,而裴叙派来接她们的人,终于和她们汇合了。 或许是裴叙做了什么事,裴云清只派了刺客来,却没有亲自动手。 裴叙当然会想办法阻拦裴云清,绝不可能放任顾娇容和孩子们出事,这可是他的命根子。 如果顾娇容和孩子出了事,他真的会立刻颠覆朝堂,让裴云清后悔终生。 裴云清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老八不配合他不说,那个老不死的不仅不肯写禅位诏书,而且还不停的给他嫌麻烦。 所幸,他送到老皇帝身边的女人,并没有暴露身份。 第202章 想要名正言顺 裴云清还能从那女人的嘴里得到一些消息,从而开始自己的计划。他其实有些烦躁,不能像对他的兄弟一样,直接杀死老皇帝。 他想要自己的皇位名正言顺,这样就不会被世人唾骂。 或许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希望自己名正言顺,而不是通过弑父杀兄篡位坐上皇位。 不过,裴云清注定要失望了,在他对裴云照下手的时候,他的双手就已经不干净了。 “老不死,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裴云清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话,便又抬眼看向一旁的老太监。 “胡德全,八皇子怎么样了?” 这几日,他都让人监视着老八裴云霖,生怕这小子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虽说裴云霖的年纪小,可到底是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心机也没有,否则他也不会想到去拦裴叙。 说不准那老不死的,也悄悄给过他好处呢。 不怪裴云清这样想,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兄弟阋墙很正常,为了家产动手,更是正常。而老皇帝却那么气愤他杀了裴云照,甚至要软禁他。 明明当初那老不死也是靠这样的手段,才成功上了位,凭什么他就做不得? 裴云清是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如果真的有,那么早就该来了,他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胡德全不知道裴云清的想法,见他问起八皇子,便开口道:“八皇子每天都郁郁寡欢的,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担心陛下的身体。” “殿下,八皇子尚且年幼,即便见了陛下,也不会影响我们的事情,您为何不肯让他去见呢?” 胡德全是真的想不明白,因此也问了出来。 他到底是一直跟着老皇帝的,又是看着皇子们长大的,见到八皇子那般哀求,多少也有些心软。 裴云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冷哼道:“胡德全,你这是对旧主念念不忘吗?你不要忘了,如今你和我才是一条线上的,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他没有同胡德全解释,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和胡德全解释。 裴云清始终是站在更高的位置,而胡德全不过是个阉人而已。 胡德全当然也知道裴云清的想法,但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他当初太过犹豫,以至于裴云照死在了裴云清的手中,而后又选择帮裴云清隐瞒,所以才导致了今日这样的后果,他这也算是自食其果。 胡德全心里头就是有再多的苦楚,也要咽下去。 “殿下说的是,老奴以后再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胡德全低下了头,暗暗在心里祈祷,八皇子能够熬过这一段时间。 毕竟现在看来,裴云清没有要杀裴云霖的打算,或许会留着他,以后用来彰显兄友弟恭。 裴云清见他这样说,也满意了。 “胡德全,你只要安心的跟着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但若是你有二心的话,我可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我想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裴云清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倨傲的看着胡德全。 胡德全自然知道裴云清的本事,太子的死现在还没能查明真相,即便有人猜到是裴云清动的手,他们也没有证据。 “老奴从来不怀疑殿下的手段,否则老奴也不能这样配合殿下。” 胡德全但凡大胆一点,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 可惜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你知道就行,别废话了,给我仔细的盯着小八,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差错,我唯你是问。” 裴云清是绝对不能让裴云霖看到一点的机会和希望,有了希望的人,就会有绝地反击的勇气。 至于那老不死的,他还要继续周旋下去。 毕竟老不死的从前没有过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而他的计划又提前了那么多,如果意外暴毙的话,很显然就是他动了手。 “老奴知道了。” 胡德全在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最近小八还安分吗?他没有又想着去找裴叙帮忙吧?” 裴云清对裴叙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本就有问题,只是他想不明白,裴叙为何只是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难不成他也害怕得罪未来的帝王? 这样也并不是说不通,只不过有些不太符合裴叙的性格。 裴叙这样的人,一旦认准了什么事,似乎就不会再回头,更不会瞻前顾后,因此裴云清也担忧他会不会有后手。 “八皇子并没有什么动作,想必已经无计可施了,他毕竟也只是个12岁的孩子,尚未走入朝臣的眼中,而他的生母出身低微,又在生产时便去世了。他在这宫中,没有根基,也没有助力,他若是要与殿下较量,无异于蜉蝣撼树。” 胡德全这样总结道,而他的总结也很准确。 “你说得对,他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条件,拿什么和我比?” 裴云清嗤笑了一声,眼神里的倨傲与不屑越发的明显。 这些日子的顺利,让他越发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令他忌惮了。 但他还留有一丝理智,仍旧记得,他还有一个敌人,那就是裴叙。 “只要他乖乖的,我也不会那么狠心,一定会留他一条小命的,毕竟我们是兄弟。” 这样的话,亏得他说得出口,可真是厚脸皮。 胡德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最终也选择沉默是金。 这件事说大也大,事关朝堂,说小也小,就是裴家的家事。而他不过是个内侍,不管哪一种,都不该由他置喙。 好在裴云清也没有和他掰扯下去的打算,而是摆了摆手,放他离开。 只要裴云霖安安分分的不惹事就行,等他拿到了禅位诏书,再来处理裴云霖就是了。 这个存在感比他从前还要弱的小八,绝对不可能成为他的阻碍。 裴云清这样想着,心情也缓和了许多,没有再如先前一般气愤了。 老皇帝没有依靠和后路,就算咬死不松口,又能如何? 第203章 不过是见色起意 裴云清越是忧愁,裴叙就越是风轻云淡。 如今他们玩的就是心理战,谁先撑不住,谁就落了下风。 只要裴云清没有抓到顾娇容和孩子们,裴叙就没有忌惮之处,而裴云清如今却有许多的顾忌。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无惧无畏了。 裴叙在晋州城的时候束手束脚,就是因为他的弱点在身边,而他始终担心裴云清会对顾娇容下手。 现在就不同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战场,没有别的人。 福安时刻注意着皇宫的动向,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出现大问题。 而他一大早突然收到消息,五皇子居然对顾娇容动了手,虽然派出去的刺客都死了,但五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异于向裴叙宣战。 “王爷,姨娘那边传来了消息。” 福安直接将书信送到了裴叙的跟前,而非口述。 他知道,王爷有多在意顾姨娘,因此事关顾姨娘的事,他总是会事无巨细的告诉王爷。 裴叙听到这话,表情立刻冷了下来。 “裴云清居然敢对容儿动手,看来他还是太闲了点,最近给他找点事做,实在不行就帮一帮八皇子。” 裴叙原本是不想插手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事,让他们坐山观虎斗的,到时候他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他把裴云霖扶持起来,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毕竟,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只要顾娇容和孩子们回到京城,他就可以动手了。 “是,王爷。” 福安对此没有异议,他知道王爷的安排不会出错。 他们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自然也不怕意外情况,何况这一切仍旧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京城里你要仔细盯着,千万不能出现意外,必须保证容儿和孩子们完全回来。” 若不是裴叙离开京城,会引起裴云清的注意力,他定然会亲自去接顾娇容。 分别这么久,他很想念她们。 毕竟,这还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福安看出了裴叙的担心,因此主动说道:“王爷不必太担心姨娘她们的安危,算着日子,咱们派去接姨娘的人,也该和姨娘汇合了。” 裴叙当然知道她们不会出什么事,他可是把所有都留给了顾娇容,如果还保护不了她们,那他的这些近侍就是白养了,可难免还是有几分担心。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会和福安说的。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裴叙摆了摆手,放福安离开,而他则陷入了对妻儿的思念中。 可惜他的妻儿是没有功夫想他的,正在着急忙慌的赶路。 哪怕裴叙派来接她们的人已经来了,但顾娇容还是不敢在路上耽误时间。 因此顾娇容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加快脚步回到了京城。 顾娇容没有搞什么惊喜,在快要接近京城的时候,就派人去给裴叙报信了。 这一路上,她们遇到了几次刺杀,她可不想再最后的路途上,出现问题,那样她会懊悔不已。 裴叙收到消息以后,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赶过去接顾娇容。 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裴叙难得有几分激动,他快步走到了顾娇容的跟前,想要伸出双臂抱住她,但却又克制住了自己。 顾娇容的怀里还有他们的孩子,睡的脸颊红彤彤的小婴儿,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 “容儿,你一路辛苦了。” 裴叙终究没有说出别的话,而顾娇容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爷,我不辛苦,咱们还是先回王府吧,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 听到这话,裴叙也立刻冷静了下来。 “好好好,我们回去再说话。” 他当然也知道,暗地里说不准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在外面停留的越久越危险。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王府,而此时的王府再不像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府里该清理的人都已经被清理掉了,就连春枝,也已经死了。 谢家似乎知道前因后果,至今都没有出面。 反倒是裴叙,将这件事捅到了谢家的面前,完全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总归,这些日子在京城他没有闲着,把在顾娇容回到京城后,可能威胁到她的人,全部处理了。 顾娇容抱着孩子进王府的时候,裴叙就在她身边,以保护的姿态存在。 他的弱点回到了他的身边,裴云清就再也没有威胁他的可能。 “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容儿你不用担心他们,若是等他们醒了,奶娘自然会哄他们。我们已经许久没见了,接下来你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 裴叙看着芍药等人接过了孩子,便抓住了顾娇容的手,同她诉衷肠。 下人们都是极有眼色的,不会来打扰他们。 “回京城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念你,想着我们的孩子,我很担心你们,还好你们都平安回来了。” 如果她们在路上出现危险,裴叙怕是会懊悔终生。 “王爷不用担心,你留下来的人都很好用,也很可靠,虽然这一路上遇见了几次刺杀,但我和孩子一点事也没有。” 顾娇容第一次经历的时候还有些担忧,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裴云清的手下,也不过如此。 裴叙当然知道,可是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我会好好的赏他们,还有芍药她们,这一路上费心照顾你,应该好好的奖赏一番。” 裴叙笑着开口,他抬起顾娇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或许是因为他们分别太久,也或许是他怕顾娇容误会,因为他的行为十分克制,并没有太过孟浪。 顾娇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早就习惯了。 说起来,她和裴叙最初的交流多数都是在床上,可没有多正经。 顾娇容知道这具皮囊生的好,否则她也不可能入了裴叙的眼。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那我就替芍药她们多谢王爷了。” 顾娇容弯着眼睛开口,她的笑靥如花,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可爱。 第204章 思念 裴叙的目光始终紧紧的盯着顾娇容,半点也移不开。 他心里有无数的思念想要诉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只能将一双眼睛放在她的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以此让她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思念她。 只不过,这样的办法显然是不够高明的,毕竟他们还没有到心有灵犀的地步,仅仅是有几分默契在而已。 “王爷,你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娇容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毕竟这样被看着,她心里也有些毛毛的,好像她有哪里做的不对一样。 哪怕她知道,裴叙可能是因为思念她。 但想念是需要说出来的,爱也是,若是不说的话,仅凭对方的猜想,谁又能够准确的猜出对方的意思呢? 即便顾娇容仍旧不相信爱情,可她不是什么都不懂。 “容儿,这些日子我真的很想你,我总是忍不住担心你会不会累,两个孩子都在你的身边,哪一个都需要你的照顾。虽然我把人都留给了你,可是我心里头知道,有些事不是能让下人们代替的。按道理说,我该把京城的事情安顿好,亲自去接你们,可我没有想到裴云清会这么快对太子动手,现在唯一活着的皇子,除了他就是八皇子,但八皇子的年纪实在太小了,我只能尽力的拖住他,等你们回京城这样我们才能更快的解决这件事。” 裴叙不知道从哪里说好,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其实很清楚,事情的脉络,顾娇容未必不了解。但他也不希望他们两个相顾无言,面面相觑。 就像他想的一样,顾娇容当然知道内情。 裴云清对太子动手的确是太快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裴叙也把人逼急了。 谁也没有想到,老皇帝居然这么在意裴云照的死,就连胡德全也没有想到。 假如胡德全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他是绝对不会帮裴云清的。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没关系,我们现在一样好好的回来了,而且孩子们很乖,他们或许是知道,我们要回京城找他们的父亲。” 顾娇容弯着眼睛答道,她总是知道,说什么话能讨裴叙的欢心。 “孩子们没有闹你就好,这样你也能够舒服一点。” 裴叙点了点头,但他觉得,顾娇容的状态似乎并没有那么好,于是他也不再拉着顾娇容说话了。 “容儿,你们这一路实在太辛苦了,要不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裴叙自然也会陪着她一块儿休息,没道理顾娇容回来了,他还要往外跑。 至于裴云清想如何折腾,那就随他去一两天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即便是杀了皇帝,对裴叙来说也不是一个坏事。 顾娇容本以为裴叙会拉着她说好久的话,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自己的疲态,让自己去休息,因此她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这样看着我?” 裴叙虽然猜不到他的想法,但是看她这样的表情也知道,她心里怕不是在嘀咕着什么。 顾娇容的内心世界一直都很丰富,他并不是不清楚的。 不过这对他来说无伤大雅,甚至有点可爱。 “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王爷会让我现在休息,我以为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裴叙自然是有一箩筐的话想说,可他更在意顾娇容的身体。 “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但是你累了,当然要好好的休息。” 裴叙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自私,在知道她累的时候,还拉着她不停的说话。 “好,那王爷陪我。” 顾娇容大着胆子提了要求,或许因为她们很久不见了,所以她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些生疏感。 好在裴叙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笑着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是当然了,我肯定会陪着你的。” 裴叙好不容易盼着她们回来了,是绝不会离开她们半步的。 而他没有等顾娇容再开口,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向床边。 顾娇容已经很久没有被裴叙这样抱着了,但他的肩膀还是那么的宽阔,让她生出了一点点的安全感。 说实话,她是真的很厌倦逃亡的生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只有在裴叙的身边,她才能感到安全。 权势动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拥有足够的权势,才能拥有足够的安全。 “睡吧,我就在你身边,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裴叙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语气温柔。 顾娇容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度,慢慢的睡了过去。 这是和裴叙分别以后,她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裴叙看她一秒入睡,就知道她有多么的疲惫,原来不过是硬撑而已,不过这也很正常,顾娇容刚出了月子,就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奔波,这一路上又遇见了那么多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对顾娇容和孩子们升起了一丝的愧疚。 裴叙侧着身子,撑着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娇容的睡颜。 如今这样仔细看起来,顾娇容的确是比分别的时候憔悴许多,也瘦了很多。 裴叙刚和她重逢的时候,心情实在太激动,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的脸颊并没有因为瘦了而变得难看,反而让人多了几分怜爱。 裴叙忍不住想伸出手,摸一摸她的脸颊,但他又怕自己的动作太粗鲁,吵醒睡梦中的人儿。 于是,他就这样看着顾娇容,用自己的目光代替他的双手。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因为他的克制,顾娇容这一觉睡得很好。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 而如裴叙说的一样,她睁开眼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他。 “王爷,你果然还在,我还以为你会去忙。” 顾娇容的语气里藏满了惊喜,她这话也是真心话,毕竟她是知道裴叙是多热衷搞事业的。 “我答应了容儿,容儿一睁眼就能看到我,我自然不会离开,今天我会把时间留出来,好好的陪你和孩子。” 裴叙笑着回答,而后在她的唇边落下一吻。 顾娇容听到这话,便搂住他的脖子,露出笑意。 “王爷有这样的心,我和孩子们就已经很高兴了,若是王爷有事要忙,也不必留在府里陪我们,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自然团聚。” 顾娇容这话说的极为体贴,她也一向是个体贴的人。 不过,裴叙此时却不满意她的体贴。 “容儿,你和孩子们千辛万苦才回到我的身边,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开,那实在是太不该了。你放心吧,我收到你们的信以后,就已经安排好了,有什么事都有福安处理,今天我会留在府里陪你们。” 裴叙顺着她的动作,将她抱在怀里。 娇娇软软的人儿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他的心里格外的满足。 裴叙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日夜,因为没有顾娇容在身边而醒来,醒过来以后,他的心里会觉得更加的空虚。 但他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短暂的分离,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 “好吧,如果不影响王爷的正事的话,那么王爷在家里陪我们,我们心里会很开心的。” 顾娇容露出柔顺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懂事。 但事实究竟如何,只有她清楚了。 裴叙从不会去探究,她说的每一句话,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有些事情的真相,一旦说了出来,或许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裴叙愿意做一个傻瓜,只要他们一家人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不会的,不用担心我。” 裴叙露出笑意,能这样生活下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在一年前,他或许不会这样想,但自从孩子出生以后,他的想法真的改变了许多。 顾娇容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她被裴叙拥入怀中,感受着他的温度,而隔壁房间睡着的正是她们的孩子,她长期以往空虚的内心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在这个世界终于不再是无根的浮萍,没有任何的牵绊,也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虽然在两个孩子出现的时候,她有过许多想法,或许不切实际,但那个时候,正是她身为异世人的恐慌感。 而今她终于不用再那么的彷徨,虽然她和裴叙之间的感情和关系都很复杂,但没有裴叙,也不会有今日的她。 “王爷,你有没有好好的看看我们的孩子,她们现在长得很好。” 顾娇容想到了两个孩子,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尤其是女儿,她越来越可爱了,儿子也很像王爷。” 在孩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顾娇容就想过孩子们的模样,如今孩子生出来,一天一天的长大,她也生出了更多的母爱。 “当然看过了,女儿很像你,很可爱。” 裴叙自然是没有骗顾娇容的,两个孩子虽然很听话,可还是不能长久的离开父母,因此在顾娇容熟睡以后,他就把两个孩子抱了过来。 他伸手指了指床边的两个摇篮,顾娇容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孩子。 还好他们没有做什么,要不然不就是带坏了孩子吗? 顾娇容想到这里,脸颊就微微浮现出一抹微红。 裴叙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知道顾娇容一路辛苦,这几天自然不会做什么。 何况,坐完月子就赶路,她的身子还是要精细的养一养才好。 “对了,王爷,孩子们的名字你有没有想好?” 当初他们的事情一大堆,又急着要回京城,孩子的事情就暂时搁置了,只取了两个孩子都小名,哥哥叫年年,妹妹叫岁岁。 “我想了好几个,等着你回来挑一下。” 裴叙在想念孩子和顾娇容的时候,都会想着给孩子取名字。 他希望孩子的名字能够有一个很好的寓意。 孩子们的名字会伴随他们的一生,是寄托了父母对孩子们的爱。如果随意一个取名字的话,孩子们将来长大以后,应该会很难过吧? 裴叙这样想着,眼睛里面便更多了几分温度。 “这样啊,辛苦王爷了。不过,我觉得既然是孩子的名字,还是让他们自己挑比较好,王爷觉得呢?” 顾娇容知道,裴叙起的名字必然每一个都是好的,必眼挑一个也很好。 既然是这样的话,倒不如让孩子们亲手选择他们的名字。 等到孩子们长大以后,她也可以告诉孩子们,他们的名字是由自己选择的,正如他们的人生一样,从开始的时候就不必受父母的摆布。 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就注定会不一般。 顾娇容希望,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 快乐的过完这一辈子。 毕竟,人的一生虽然漫长,但也很短暂。 如果这一生过的都很痛苦,那么,她把孩子们带到世界上也太不公平了。 裴叙倒是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但他并没有拒绝。 让孩子们自己选择名字也很好,等到他们长大的时候,就不能对自己的名字有意见了,是他们亲手选择的。 “当然好啊,我觉得容儿的想法很好。不过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要像抓周一样,把名字分开写,摆在地上,让孩子们自己选择?” 裴叙开口道,而他也有了别的想法。 他们当初实在太匆忙,不仅没有给孩子们办满月宴,就连抓周也没有,如今倒是可以大摆宴席,不过就是要将满月宴变成百日宴。 顾娇容点了点头,弯着眼睛答:“是啊,不过就是需要麻烦王爷,把名字分别写好了。” 这件事对裴叙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事实上,他很享受和顾娇容做的每一件小事。 让孩子自己选名字的事情,她们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悄悄的自己动了手。 裴叙把写满了名字的纸团放到床上,又把两个孩子都抱了过来。 虽然他们还很小,但是已经可以简单的做抓握动作。 “年年、岁岁,你们要给自己选名字喽。” 顾娇容低头亲了亲他们香香软软的小脸蛋,笑着开口。 而裴叙则是守在床边,温柔的看着他们。 “选自己喜欢的就可以。” 他和顾娇容的想法一样,希望孩子们健康快乐。 第205章 选名字 顾娇容看着两个香香软软的小宝贝,眸子里满是期待。 她真的很好奇,两个孩子,会选择什么名字呢。 与此同时,裴叙也觉得十分的紧张。 虽然这些名字都是他取的,每一个都蕴含着他的爱意,但这就跟开盲盒一样,到底用哪一个,并不是他说了算。 两个小孩却感受不到顾娇容的紧张心情,他们被放到了母亲的身边,便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毕竟还是什么也不懂的小朋友,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甚至是跟随他们一生的。 顾娇容伸出手指戳了戳身边的儿子,眼睛弯了起来。 在回京城的路上,她并不敢做这样的事,害怕会影响孩子们,如果孩子啼哭不止的话,也会很麻烦。 如今她倒是不怕惹孩子哭了,反正也有裴叙帮忙哄孩子。 裴叙不知道顾娇容的邪恶思想,他现在对两个孩子正是最稀罕的时候,就算是孩子哭了,让他抱着哄,他也心甘情愿。 不过,现在不是逗孩子的时候。 “我想咱们还是不要干预他们的好,让他们自己做选择吧。” 裴叙握住了顾娇容的手,他知道,顾娇容其实也是有几分期待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都是称呼孩子的小名,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虽然没有其他的见证人,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刻对他们有多么的重要。 “年年和岁岁没有立刻做选择,应该也是很慎重吧。” 裴叙对他的孩子实在有太深的滤镜,只知道吃奶的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事。 真正在意这一切的,只有顾娇容和裴叙这对新手父母。 顾娇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两个小朋友,嘴里不住的嘀咕着,让孩子们好好选。 “年年,岁岁,这可关系到你们的未来啊,不是做游戏的,一定要认真做选择。” 裴叙听到她的小声嘟囔,脸上的笑意更深。 他觉得自己拥有了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容儿不用太紧张,我给孩子们准备的名字都很用心,他们随便挑的哪一个都饱含着我对他们的爱意。” 裴叙知道她的心思,于是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一点,顾娇容当然很清楚,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王爷,我果然不适合这样的场景,我应该等着你来告诉我答案。” 不过这样的话,她就会错过最重要的时刻。 因此她即便是这样说着,她还是坐在这里等着孩子们做选择。 而年年似乎是明白了母亲的心情,率先给妹妹做了表率。 他肉乎乎的小手,终于伸向了纸条。 大约是知道父母都很期待这一刻,所以他抓住纸条以后,没有握在手里,而是递给了顾娇容。 顾娇容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孩子这样的行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但她并没有愣神太久,很快就接过了孩子递来的纸条。 “谨行,年年选了这个名字。” 顾娇容觉得这个名字也挺好的,谨言慎行,这孩子长大以后,想必会很稳重。 而岁岁在哥哥做出选择以后,也伸出小手捏住了一个纸条。 或许是因为有哥哥做参考,所以她也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了母亲。 岁岁和哥哥一样,并不是一个太过活泼的孩子。 “竹漪,清泉竹漪漪,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顾娇容弯着眼睛,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王爷取的名字,必然不会太差,两个孩子的名字都很好听,而且很有深意。” 顾娇容对孩子选的名字很满意,因此也悄悄的拍了一下裴叙的马屁。 裴叙早就习惯了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因此也不觉得诧异。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和你一样爱他们,理应认真的对待他们。” 裴叙用手挡住了她的半张面庞,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 孩子就在身边,更亲密的事情他自然是不能做的,但亲一亲却是可以的。 顾娇容在私底下里,并不介意他做什么,可孩子就在身边,哪怕他们看不到,她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王爷,既然孩子们已经选好了名字,那就先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吧。” 顾娇容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孩子身上,毕竟现在孩子还小,还需要人的照顾。 裴叙也知道,因此他没有拒绝。 他今天一整天都准备在家里面陪她们,也早就和顾娇容说过了。 只可惜,他是注定没有安稳度过一天的。 裴云清得知顾娇容已经安全回到京城,便猜到他如今琐事缠身,必然有裴叙的手笔。 裴叙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就没有办法专注的对付顾娇容。 裴云清的打算是让顾娇容死在路上,顾娇容知道他的秘密,因此她是绝对不能回来的。 哪怕顾娇容如今对他没有展现出敌意,可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他怎么可能放心呢? 想要消除这样的顾虑,那就只有顾娇容去死。 裴云清对杀死顾娇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而他也这样做了。 哪怕他这样的行为,会惹怒裴叙,从而与他成为敌人。 不过裴叙本就势大,被皇室忌惮,裴云清就算今日不与他作对,将来也有可能兵刃相见。 既然如此,那他倒不如狠心一些,直接除掉全部的威胁,这样他就能稳坐皇位了。 他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不能因为这对狗男女 功亏一篑。 “胡德全,跟我去见父皇。” 裴云清不想再耽误下去了,他知道,越拖延下去,就越不利于他。 从前的他,走入了裴叙的陷阱。 直到顾娇容回京的消息传来,他才想明白,裴叙这样做的目的。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掩护顾娇容回京城的手段而已。 “殿下,陛下这几日身体不爽利,如今正由柳妃娘娘陪着呢。” 胡德全低声开口,如今他是不敢再劝裴云清了。 柳妃娘娘就是裴云清送给老皇帝的美人,至今还得老皇帝的喜爱,老皇帝从未想过,他的宠妃与他的儿子是同盟,甚至比他的儿子,更希望他去死。 第206章 气急败坏 裴云清想到柳妃,不由得皱眉。 那女人虽然心里的仇恨不减,但手段并不狠辣,给他的助力也不多。 裴云清当初培养她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的精力,完全是把她往老皇帝的喜好上养的,否则她也不可能如此得老皇帝的喜欢。 “不用管她,一个女人而已,翻不出什么风浪。” 裴云清的语气淡淡,一如从前那般骄傲,似乎看不起所有人。 他至今没有告诉胡德全,柳妃是他的人。 裴云清到底还是不放心胡德全,觉得他时刻都有可能背叛自己。 胡德全对皇帝的忠心虽然没有那么强,但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总想着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当初他能背叛皇帝,投向裴云清的阵营,现在也可以为了活命,投靠别人。 “我最近让你盯着小八,你盯的怎么样了?” 裴云清虽然没想着现在就杀了裴云霖,但如果裴云霖有什么心思,他是绝不会留下他的。 “八皇子没什么异常,他不过是一个小少年而已,肃亲王已经拒绝了他,没有人会帮了他。” 胡德全这话说的不假,裴云霖现在孤立无援,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了。 “不管有没有人帮他,都要给我紧紧的盯着他,那小子鬼主意多的很,我可不相信他就这么认命了。” 裴云清不是了解裴云霖,而是了解他自己,和他同一血脉的兄弟,难道能生出别的心思吗? 歹竹出好笋,可不是容易的事。 “奴才知道了,殿下放心。” 胡德全低声应道,他虽然不明白五皇子为什么不肯放过八皇子,但主子的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有你看着,我当然放心,毕竟小八也算是你照顾着长大的,如果没有你的话,小八应该长不了那么好。” 裴云清睨了胡德全一眼,语气嘲讽道。 他的父皇十分忙碌,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父爱,就算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多,但还是不肯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所以这些事都由他身边的近侍胡德全代劳了。 裴云清深居简出的那些日子,胡德全也没少代替老皇帝去看望他。 如果没有夺嫡之争的话,裴云清对胡德全可能还会有几分尊敬之意,可是在利益面前,之前的那些小恩小惠,就灰飞烟灭了。 “殿下,陛下的政务很忙碌,所以殿下们大多数都是由老奴看着长大的,正是因为这样,老奴私心里才希望,殿下能对八皇子网开一面。” 胡德全虽然自私自利,但是对小孩子还是有几分心软的。 裴云清却觉得格外讽刺,如果一个自私的人,不能完全做到自私,那么迟早会死在那一点心软上。 就像当初胡德全摇摆不定,然后来的他也在这事上吃了亏。 假如胡德全当初坚定的做出了选择,不管是支持他还是继续拥护皇帝,他都不可能玩到今天这个地步。 虽然现在胡德全是为裴云清做事,却得不到他的信任,时不时还要被嘲讽一句。 “胡德全,你有心思为小八求情,倒不如想一想自己,你这样摇摆不定,会让我怀疑,你并不是真的忠心于我。” 裴云清并没有耐心和他耗下去,直接把话挑明了。 胡德全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被慌乱取代。 “殿下,老奴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裴云清却没有再理他,大步流星的走向老皇帝的寝宫。 老皇帝已经被他幽禁许久了,看到他时,表情十分的难看。 “你这孽障,过来做什么?” 老皇帝知道,裴云清是绝不可能浪子回头,事到如今,他们父子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裴云清不介意他骂自己孽障,只要能坐上皇位,被骂两句又有何妨? “父皇,如果你觉得骂我心里很痛快,那就尽情的骂我,骂完我,就把禅位诏书给我写了,我没耐心和你耗下去了。” 裴云清时不时就会过来逼他,但却没有过动手。 皇帝以为是裴云清不敢动他,但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不是裴叙从中周旋,如今的皇帝身体早就已经垮了。 而现在他只能让柳妃喂他“仙丹”,可那“仙丹”的效果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老皇帝看上去就是那么的精神。 “孽障,早就告诉过你了,你不要做梦,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是坐不上那个位置的。” 老皇帝随手将砚台丢了出去,但却没有砸到裴云清。 裴云清到底是个年轻人,很容易就躲了过去。 “父皇,你老了,该给年轻人让路了,我真不明白,你坚持下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裴云清叹了一口气,做出苦恼的模样。 但老皇帝并不会因此就动容,他恨不能一拳打死裴云清。 如今他吃了“仙丹”,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觉得自己还能再多坐几年皇位,也更不想禅位了。 何况,被儿子逼着禅位,他死了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你这个畜生,当初你身体不好,我让人好好的照顾你,就照顾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老皇帝愤恨不已,他真后悔,当初没有放任裴云清死去,这样太子和老三就不会死了。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裴云清说出了老皇帝的心声,而他看着老皇帝的眼睛,也很是冷漠。 “父皇,你的眼里只有太子和三哥,你真的想起过我吗?我曾经那么的期待,你能来看看我和母妃,可你从来没有来过,如今你和我说这些,你当真以为我会有感觉吗?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意,没有什么是比权利更能吸引我的了。” 裴云清的脸上充满了野心,他的话自然有假的,但对权利的追寻,却是十分真实的。 老皇帝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但却并没有感动。 不管怎么样,他的儿子都背叛了他。 “滚,你给我滚。” 老皇帝气急败坏,他在因为自己的愣神而感到羞恼。 裴云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而后对柳妃使了个眼色,他们的计划需要加快速度了。 第207章 皇帝重病 不知是柳妃给老皇帝喂的“仙丹”太毒了,还是他的身体真的太差了,老皇帝终于倒下了。 老皇帝是在柳妃的身上晕倒的,两人在做什么事,自然不言而喻。 裴叙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因此并不惊讶。 “裴云清送去的那女人起了作用,过不了几天,恐怕皇上就要一命归西了。” 裴叙逗着怀里的女儿,语气淡然。 自打顾娇容和两个孩子回来以后,他就时常抱着孩子不撒手。 福安早就已经习惯自家主子这般模样,而且他们也很稀罕两位小主子,但是婴儿实在娇弱,他们笨手笨脚的,就算主子敢给他们抱,他们也不敢碰,只能靠着汇报工作的时候多看一眼。 裴叙知道手下们都喜欢他的孩子,心里也极为高兴。 他打下的江山将来都是孩子的,如果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就得到了认同感,将来接手他的势力,也会更顺利。 裴叙从前一心只想找到父亲死亡的真相,如今有了顾娇容和孩子,他又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将孩子养大,而他和顾娇容便可以撒手不管,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他当然也知道,在最初的时候,他或许有几分不择手段,可那个时候的他,别无选择。 现在的他,情愿装作不知顾娇容的心,只要能与她相守一生。 顾娇容与他的想法大抵相同,爱与不爱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们再也没有办法分开,不管是因为利益还是其他,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安全的在这个世界活着。 “裴云清既然已经等不及了,那咱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他若是真的坐上皇位,必然会对我们动手。” 所以这皇位,裴云清注定是坐不上的。 福安明白他的意思,“王爷,那咱们在宫里的布置就要起作用了。” “动作小心些。” 裴叙点头,而后又道:“八皇子那边的人可以撤回来了。” 他原本照拂裴云霖,是为了吸引裴云清的视线,而今已经不需要了,自然就不需要再浪费人力了。 福安得到指示以后,便点头应是,立刻去办了。 顾娇容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福安离开,她才开了口。 “五皇子现在的动作这么大,怕是已经等不及了。” 顾娇容知道,裴云清这样做是因为她回了京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所以裴云清加快了动作。 只要裴云清坐上皇位,顾娇容就是拿捏着他的把柄,也对他无计可施了。 不过这样的话,她是不能说出来的。她早就已经打定主意,她的秘密要永远的埋在心底,永远也不能见到阳光。 “等不及也正常,毕竟只要坐上那个位置,他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裴叙笑着开口,似乎并不在意。 但顾娇容知道,这个男人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看似是裴云清风光,实则被裴叙玩弄于鼓掌。 裴叙隐忍了那么久,连婚事也能拿出来做筹码,可见他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只要没有什么阻碍,羽翼已经丰满的裴叙,便不会再有对手。 顾娇容微微侧头,看着裴叙坚毅的俊脸。 她或许应该庆幸,她入了男人的眼,能够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这才得以苟全性命。 顾娇容从来不敢回头看,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整日惴惴不安的她,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一步的。 大抵是命运的眷顾,或是那两位的不断作死,总归三个人的战争,她这个炮灰取得了胜利。 虽然这样的胜利,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好。 顾娇容渴望自由,但也知道,自己离不开裴叙,一旦逃离裴叙,她就可能轻易死去。 这个时代,天灾人祸、兵荒马乱,都有可能夺去一个城镇的性命。 就算裴叙赢了裴云清,也未必能立刻稳定江山。 细数历史上的每一个朝代,国泰民安总是难得,需要有明君仁治,朝臣一心,而非张嘴就来的。 可本朝的官员贪污严重,裴叙只查了一个晋州城,便得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若非朝堂动荡,皇子夺权,那些贪官污吏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陛下真的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吗?” 顾娇容知道,裴叙应当是很想当面问一问皇帝当年的旧事,但如今裴云清不会让任何人见皇帝。 若是拖得太久了,她怕裴叙的疑问,终将成为没有问出口的遗憾。 哪怕老王爷的死确实和皇帝有关,但裴叙没有任何的证据。 “既然裴云清已经动手,按照他先前的风格来看,恐怕是拖不了太久了。” 裴叙虽然一直冷眼旁观,但心里有数,因此他的话,顾娇容并不怀疑。 只是顾娇容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自然不是同情皇室中人,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是个普通人,从没有见过兄弟相残、父子相杀,难免有几分感慨。 “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不会这样。” 顾娇容看着怀里小脸粉嘟嘟的小宝宝,只觉得心里一阵柔软。 她们的孩子一向乖巧又懂事,如果将来拿着利刃伸向对方,她不敢想。 但顾娇容也知道,她的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如果裴叙又有了别的孩子,就避免不了兄弟相争。 因为他们争的不仅仅是权力,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顾娇容私心里,当然是希望她的孩子活下来。 至于裴叙不可能和其他人生孩子这种可能,她是从来就没有想过的。 顾娇容从来没有这样的信任,能够永久的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她只是略有些姿色的女子,没有才华,也没有家世,一旦被厌倦了,便不会再被想起来。 如今她只想趁着裴叙的心还在她的身上,让裴叙和孩子们培养出些感情。 养大一个孩子不难,要想将孩子养大成才却不是易事。 顾娇容自知自己没有这样的本事,便只能期望裴叙能对孩子们上心。 尤其是她的女儿,只有得到父亲的喜爱,长大以后,才不会受委屈。 这个时代的女子太不容易,从小到大都是养在深闺,似乎只等着她的夫婿将她娶回家,再换一个宅子将她养起来,让她生儿育女。 第208章 了结恩怨 顾娇容看着裴叙怀中的女儿,心不由得柔软起来。 她的女儿绝不能成为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就算将来儿子能得到裴叙的势力,女儿也不能仅仅是个起到妆点作用的器物。 “王爷,岁岁好像很喜欢你。” 顾娇容这话也不算假话,岁岁待在裴叙怀里的时候,的确很乖,乌黑发亮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看上去可爱极了。 裴叙低头看了看乖巧的女儿,勾着唇笑道:“我们岁岁生的聪明,知道她的父王也喜欢她。” 自打孩子们回到他的身边以后,他的怀里不是抱着女儿,就是抱着儿子,一刻也不舍得撒手,稀罕极了。 在顾娇容生产的时候,裴叙担心极了,也越发知道女子生产的不易。而对着顾娇容拼命带来世上的孩子,他就更加珍重了。 裴叙此时看着她们,只觉得内心满足无比。 “明日我就不能在府里陪你们了,你们若是出去,定要多带些人,不要怕麻烦。如今你们平安回来,裴云清必然不会甘心,恐怕还会做些小动作。” 裴叙看岁岁已经快要睡着,便将岁岁递给了芍药,而一旁的奶娘,也过来将年年抱走了。 接下来便是他们俩人的时间了。 顾娇容知道,裴云清不会善罢甘休,而她很擅长做宅女,因此也没有出王府的打算。 “王爷不必担心我们,孩子还小,不适合见风,我们不会出府的。王爷才要小心些,五皇子不是个善茬,他的手段又诡异,太子的死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顾娇容心知裴云清是利用了灯芯效应,但却没有办法告诉裴叙,只能叮嘱他,离裴云清远一点。 只要不接近裴云清,裴云清想在皇宫里动手脚,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我知道,容儿不必担心。” 裴叙好歹和裴云清打了那么久的交道,自然也知道这人的手段阴毒,需要处处小心。 “明天我会进宫见陛下,多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等不及的何止是裴云清,裴叙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原因,裴叙根本没有耐心等到现在,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武器,也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同皇帝分庭抗礼了。 “王爷,万事要小心。” 进宫见皇帝的事,顾娇容自然是帮不了他的,这是裴叙与皇帝之间的恩怨。 而且,顾娇容若是进了宫,恐怕只会给裴叙添麻烦、拖后腿。 裴叙低头亲了亲她,笑着应道:“我会的。” 顾娇容被他搂在怀里,并没有挣扎,她早已习惯了裴叙的怀抱,何况孩子都生了,抱抱而已,也没什么好推拒的。 裴叙次日一早,就进了宫。 他埋下的暗桩早就和皇帝联系上了,只等着今日。 皇帝以为裴叙是要救他于水火,躺在床榻上时,看着他的眼睛都亮了。 “叙儿,你终于来了。” 皇帝的语气温和,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长辈而已。 但裴叙知道,这是皇帝的伪装。 当初他就是这样骗过他的父王,而今又要来骗他。 “陛下,臣来了。” 裴叙一如既往地恭敬,可他的眼底却透着寒凉。 只可惜,皇帝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全然看不出裴叙的眼神和情绪。 他只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满含期待的看着裴叙。 “朕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裴云清那个孽障,他居然想弑父杀君。” 皇帝提起自己的儿子,语气里只有仇恨。 原本裴云清就不是他喜欢的儿子,且把他最疼爱的儿子给杀死了,他怎么可能不气! 现在裴云清又做出这样的事,他就更恨不能将裴云清除之而后快了。 “叙儿,你替朕杀了他,朕定会赏赐于你。” 皇帝躺在床榻上嘶吼着,可见他有多么的恨裴云清了。 裴叙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淡淡的看着老皇帝。 从前的老皇帝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永远俯视着群臣,仅需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现在他也成了刀下鱼肉,连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陛下,臣不要赏赐,臣只有一事不解,还请陛下给臣解惑。” 裴叙往前走了一步,他微微低着头,冷淡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似乎心有所感,他不再像之前那般亢奋,而是耷拉着眼皮子,缓缓开口道。 “你想问朕什么?” 他并不想提及旧事,因为他知道,一旦裴叙知道真相,就一定不会帮自己。 可他还没有活够,更没有享受够,所以就算他知道裴叙要问什么,也没有拒绝。 “臣的父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裴叙没有和他兜圈子,他们都没有这个耐心。 这一刻,裴叙已经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他明知答案如何,但还是执着的问了出来。 皇家无情,帝王无情,可裴叙不甘心。 “叙儿,为什么一定要问呢?现在这样不好吗?你手中有着莫大的权利,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甚至就连朕,如今也有求于你,一个王爷,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 老皇帝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 他并没有回答裴叙的问题,他还是存有一丝的侥幸心理。 可裴叙并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否则他也不可能隐忍这么多年了。 “陛下,臣只有这一个愿望,请陛下为臣解惑,臣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裴叙固执的问道,他想让皇帝承认,身为皇帝,他因为嫉妒,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可皇帝还没有糊涂到脑袋不清醒,他知道,自己一旦认了,裴叙定然不会救自己,因此他打起了感情牌。 “叙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想你的父王也不希望你这样执着旧事。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帮我,杀了裴云清那个孽障,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裴叙不为所动,他走近了一步,冷冷的看着皇帝。 “陛下不肯说,是怕臣知道,臣的父王根本不是病死,而是陛下杀死的吗?你不敢承认,你杀了自己的兄弟。” 第209章 朕是皇帝 皇帝没想到裴叙已经知道真相,但他却不敢认下罪行。 “叙儿,有些话不能乱说,朕想你应该知道。” 老皇帝目光变得锐利,他看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虚弱了。 “朕是皇帝,是天下之君,即便朕真的杀了你的父王,也不过是杀了一个臣子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老皇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他毫无错处一般。 裴叙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心虚。 “若是陛下真这样想,可敢在群臣面前说出来?即便陛下是皇帝,是天子。可有一句话说得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作为万民之君,陛下更该以身作则,为臣民做表率,然而陛下此番发言却是目无理法,实难服众!” 裴叙不卑不亢,根本不接受老皇帝的诡辩。 他心中自有答案,不会被旁人所干扰。 老皇帝似乎是没想到裴叙会这样说,他沉默了许久,还是嘴硬道:“朕没有错,如果你坐在朕的位置上,你也会这样做。” 没有哪一位君主能够容忍他的地位被威胁,尤其是对方还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他的嫉妒心就源源不断的翻涌起来。 只有杀死那个人,他的内心才得到了平静。 可是为什么裴叙要不依不饶? 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没有人再记得一个死人了,可他偏要旧事重提。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朕?难道你也觉得朕做错了吗?朕告诉你,朕没有错,凡是威胁朕的地位的人都应该去死。” 他们父子果然是一样的,所以裴云清也同样毫不留情的杀死了兄弟。 “陛下,你既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错,那为什么又这样的痛恨裴云清的,难道你们两个有什么差别吗?” 裴叙说的不错,可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 老皇帝双眼愤怒的看着他,若不是他的身体已经垮了,可是坐就已经坐起来反驳他。 “别提那个孽障,他算什么东西?凭他也配与朕相提并论。朕是皇上,是天子,而他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罢了。” 老皇帝把双标玩的很明白,可惜裴叙不惯着他。 “你们没有什么区别,在臣的眼中,陛下也是一样的人。” 裴叙冷淡的开口,“就算陛下不承认,我也知道真相,我只是不明白,我父王对皇位并没有任何的想法,陛下为什么要视我父王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才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你根本就不懂朕,朕坐在这样的位置,是不能出错的,也不能比任何人差。可你的父王不懂这个道理,他总是事事做的那么好,所有人都觉得他才该是储君的人选,而我不过是一个捡漏的胜利者而已。他既然不想做皇帝,为什么要做到事事优秀?为什么不能隐藏自己的锋芒?” 老皇帝说到这里,眼底露出怨恨的表情。 “朕最厌恶的就是他那副清高的模样,看上去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裴叙听到这话,突然笑了。 “你可真虚伪呀,你那么痛恨我的父亲,可是却和他装了那么久情谊深厚的好兄弟,直到你坐稳了江山,觉得我的父亲没有用了,你才除掉他。如果你当初嫉恨他,就不该利用他,这样我还能高看你一点。” 他的笑看上去那么的刺眼,让老皇帝没有办法忍受。 老皇帝越发的愤恨,他真的不能忍受裴叙这样的反应,仿佛是在嘲讽他一般。 “你懂什么?你没有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情。何况,现在这样不好吗?虽然你的父亲死了,可是你获得了比他更大的权利,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过去的事呢?” 他是发自内心的不理解,毕竟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是比权利更重要的了,就算是亲情也要为权利让路。 可裴叙和他追求的自始至终都是不同的,否则也不会隐忍这么多年。 “因为我只想要一个真相,要一个公平,权利于我而言,并非是必需品,何况我也不会拿亲人的性命来换取权利。若是我有能力,我自然是站在万人之上,若我没有能力,即便摒弃良心,拿父亲的性命换取了权位,也未必能够长久。” 裴叙这话说的不假,但凡他有一丝的不争气,早就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他能活到现在就靠这一个信念支撑,那就是要找到真相,他的父亲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 “你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老皇帝不明白,他也不可能明白。 每个人所奉行的生活法则不同,自然不能理解对方的思想。 裴叙知道和他说的再多,也只是浪费时间和口舌,毕竟老皇帝那么的理直气壮。 “对你来说没有意义,但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裴叙收回了目光,不打算再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该问的我已经问完了,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过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说下去了。” 老皇帝知道他要离开,但他不想放裴叙离开。 一旦裴叙离开,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他心里明白,满城上下只有裴叙一个人能救得了他。 “不,你不能走,你要救我,救朕!” 老皇帝除了能允诺裴叙权利以外,再也许不了他别的好处。 可裴叙并不缺权利,只要他想,他就能从裴家父子手中夺得一切。 而现在,他正在做这样一件事。 “陛下,臣当然可以走,而你也要为自己的过错赎罪。既然没有人能审判的了陛下,那就由陛下的儿子亲自做这个刽子手吧。” 裴叙看着他笑道,他知道老皇帝可笑的坚持,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 裴云清知道裴叙进宫时,便警铃大作,更是不肯再与老皇帝周旋下去,名正言顺固然重要,可他却不能因此丢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胡德全,跟我去见父皇。” 裴云清风风火火的往老皇帝的寝宫去,可他却没有见到裴叙,裴叙早在他赶过来时,便已经离开了。 第210章 动手 “父皇,你以为你召见裴叙,就有反抗的余地了吗?” 裴云清嗤笑一声,冷冷的看着老皇帝。 他是绝不允许自己失败的,否则他的心血将会全部付之东流,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告诉你,你不要再做梦了,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还指望你的妃子来救你吗?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柳妃是我特意安排在你身边的人,至于淑妃,也早就已经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裴云清冷笑了一声,彻底打破了老皇帝的希望。 做人就要狠一点,这样才能够达到目的。 自从柳妃被送到了皇帝身边以后,就备受宠爱,哪怕到了现在,老皇帝也没有怀疑过她。 “这个贱人,她居然背叛我,我要杀了她,贱人!” 老皇帝愤恨道,若不是他现在已经瘫在床上,再也起不来,想必他会立刻提剑去杀了柳妃。 “你就算再生气也没有用,如今你已经是油尽灯枯,不可能东山再起了,你若是肯写禅位诏书,我可以考虑奉你为太上皇,但你若是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云清已经起了杀心,而他也没有了耐心。最重要的是,他摸不准裴叙的心思,不敢再拖下去。 裴叙不像太子,轻而易举的就能被他杀死。 “你如果真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是绝对不可能给你写禅位诏书的,我永远都不承认你是我的继承人。” 在老皇帝的心里,哪一个儿子都可能继承大统,但裴云清是绝对不可能得到他的承认。 因为他知道裴云清想要名正言顺,而他不会让裴云清如愿。 “你不承认又如何?我坐上那位置,我就是皇帝,大臣们都得来朝拜我。” 裴云清冷笑,他如今已经想开了,不再执着于名正言顺。 “父皇,你既然那么喜欢追求长生,就多吃一点仙丹吧,说不准真的如愿以偿呢。” 裴云清的话音刚落,胡德全就从阴影处走了过来,而他的手中赫然拿着的就是皇帝的仙丹。 这哪里是仙丹,而是索命的毒药。 皇帝知道,可他却没有办法逃脱了。 “胡德全,你敢!” 胡德全是他的心腹,或是说从前的心腹。 如今却成了裴云清的爪牙。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看错了你!” 当初他是多么的信任胡德全,才敢把老三的命交到他的手上。 “陛下,老奴也是不得已,您不要怪老奴。” 胡德全垂下眸子开口道,他现在也算想明白了,既然跟了裴云清,那就不能再想着旧主,否则只会两边不讨好。 “胡德全,你有什么不得已?朕那么信任你。” 老皇帝身居高位,已经多年没有受过性命威胁,自然不能理解一个老太监的难处。 他恨恨的看着胡德全,恨不得生撕了他。 可胡德全已然不再介意他的怒火,事到如今,胡德全只想保全自己。 “陛下,你还是留些力气吧。” 胡德全看着老皇帝已经浑浊的双眼,知道今日就是他的大限。 “别再跟他废话了,赶紧把药给他灌下去。” 裴云清可不想看他们主仆叙旧,他今天安排胡德全动手,就是要彻底掐灭老皇帝的希望。 胡德全知道,裴云静已经没有了耐心,便立刻动起了手。 皇帝死了,那么这个皇宫就只有裴云清一个人说了算。 这一瓶丹药灌下去,皇帝虽然不会立刻死掉,但也活不过今晚。 胡德全将丹药灌下去以后,就又迈着小碎步回到了裴云清的身后,没有多说一句话。 “父皇,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你也不必担心黄泉路上孤独,毕竟你的儿子们都在等你,而你寄希望的小八,我也会送他去找你的。” 裴云清此时已经狠下了心,既然已经杀了父亲,那也不怕再多杀一个兄弟。 老皇帝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浑身无力的瘫在床上,再也开不了口。 裴云清早就想这样做了,如果不是为了名正言顺4个字,他不可能将老皇帝留到现在。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他似乎都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并不对父亲的喜爱,也没有那么强硬的手段,而今他终于不再心慈手软。 如今这皇位注定是他的。 没有诏书又如何?皇帝死了,那是唯一的成年的皇子。 如果小八再死了,那么他就是唯一的皇子,除了他,大臣们还能选谁呢? 裴云霖不知道危险已经笼罩在他的头上,他还希望能够逃离五哥的掌控,去见一见父皇。 他不知道父皇现在怎么样了,但他只是一个12岁的少年而已,如果让他靠着自己翻身,他根本就做不到。 “小八,听说你最近有点想法,五哥来跟你聊聊,怎么样?” 裴云清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就去了裴云霖的住处。 他知道裴云霖不想见自己,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如今是他占了先机。 “五哥,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除非你答应让我去见父皇。” 裴云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虽然不知道裴云清的想法,但裴云清一向不来见他,只是让人监视他,因此他一下就猜到,裴云清这次过来,必然不简单。 “你想见父皇,当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晚上。” 见的也不是活着的皇帝,而是皇帝的尸体。 裴云清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发现皇帝死了,而裴云霖就是最合适的人。 “真的吗?五哥,你终于答应我见父皇了吗?” 裴云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五哥突然松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恐怕父皇是出了什么事。 “小八,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舍得再拒绝你,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见到父皇的。” 裴云清越是这样说,裴云霖就越害怕,他总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陷阱。 可是这个陷阱明晃晃的在这里,他却看不透。 第211章 兄友弟恭 “五哥,你为什么答应让我去见父皇?” 裴云霖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便直接问了出来。 他心里隐隐已经知道,他的结局未必会好,毕竟裴云清不是个能容人的人。 如果裴云清真的想兄友弟恭,就不可能将他圈禁于此。 裴云清倒是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裴云霖会装作不知道,等到见了老皇帝再做打算。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再多添麻烦了。 “我这个做哥哥的心疼一下弟弟,难道不应该吗?还是说你已经不想见父皇了,若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裴云清把问题又推回去了,他倒要看一看老八怎么回应。 裴云霖到底是年纪小,没有裴云清的心思深,听到这话竟生出了几分慌张。 “五哥,我自然是想见父皇的,我一直都很担心父皇的身体,我只是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五哥改变了主意?难不成五哥是今日才知道心疼弟弟?” 裴云霖目不斜视的看着他,他们彼此心里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若是裴云霖懂事的话,就不该追问下去。 但裴云霖已然打算破罐子破摔了,现在除了父皇,他再也指望不了谁。 裴叙对他的求助无动于衷,而裴云清,是不可能留下他的性命的。 “这可真是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如今小八居然也敢质问我了,我该怎么回答你才好呢?” 裴云清歪了歪头,似乎在为他的话苦恼。 但很快他就又回答道:“既然你已经这样想了,那我也不必再找借口了,你就当我今日良心发现,愿意让你们父子团圆吧。” 反正老皇帝活不过今夜了,若是可能的话,最好死在裴云霖的面前。 裴云霖没想到裴云清连装也不再装了,可如今人强他弱,即便他心中再不满,也没有办法。 “既然五哥都这样说了,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裴云霖垂下眸子,不再与他争辩。 裴云清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他的想法。 “小八你若是识趣一点,我自然不会为难你,毕竟你我也是兄弟,但若是你不懂事,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目前来说,他虽然有杀裴云霖的念头,但却还不算强烈。 裴云霖却不相信他的话,若是裴云清真的想要和他演兄友弟恭,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裴云清今日说这样的话,八成是在哄骗他,说不准还有后手等着他呢。 “五哥,我如今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裴云霖这话并不是假话,他被关的这些天,渐渐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念头,毕竟在生与死面前,他还是知道怎么做选择的。 “小八,你是我的弟弟,就算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我也不会亏待你,但前提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裴云清笑的温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人是个笑面虎。 就算裴云清现在不杀裴云霖,依照他的手段,裴云霖将来也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死掉。 没有哪一个帝王,会让威胁自己的存在长久的活着。 就像老皇帝一般,他忌惮裴叙的父亲,因此在坐稳江山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杀了。 “五哥说的是,我们到底是兄弟。” 裴云霖垂眸道,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裴云清也不想去探究。 “既然你都明白,那我就不和你费口舌了,等到晚上的时候我让胡德全来接你。” 裴云清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他还有事情要做呢。 朝廷的势力还未完全收拢,并不是所有人都臣服于他。 裴云清从前竟然不知,居然会有大臣看着裴叙的脸色行事。 在他的记忆中,裴叙一直都是被众人所忌惮的存在。 裴云霖虽然不知道朝中的事情,可他也能猜到,裴云清必然是有一摊子的麻烦的。 今晚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就算他已经猜到结局如何,也想再为自己试一次。 没有人会甘心等待着死亡来临,哪怕努力过后还是会死,但至少没有那么遗憾。 裴云霖从出生就注定了会输,即便是再努力,也不会比现在的结局更好。 可纵使如此,他也不能坦然赴死。 谁叫他生在了皇家,做了皇子呢? 若有来世的话,裴云霖也希望自己生在寻常人家,能够在父母慈爱的环境里成长。 他望着裴云清的身影,呆呆的出神。 裴云清可没工夫管这小屁孩儿,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胡德全,我想你知道今晚带他过去后该怎么做。” 裴云清走到御书房前,突然开口道。 他似乎是想要检验胡德全的忠心,但又像是已经完全的信任他,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他办。 “老奴知道。” 胡德全都已经对皇帝动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束手束脚的了。 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无论好坏,都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胡德全看着裴云清迈进御书房的身影,久久的站立在那里,没有离去。 傍晚,他便如约到了裴云霖的面前。 “八皇子,老奴来接你去看陛下了。” 胡德全面对这个即将丢掉性命的皇子,仍旧毕恭毕敬。 他这样的态度,其实裴云霖是看不懂的。 “有劳胡公公了。” 裴云霖点了点头,跟着胡德全往皇帝的寝宫去。 这一路上,裴云霖的忐忑并没有减少。 可到了皇帝的寝宫时,他突然又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心道:怪不得裴云清如今松了口,愿意让他见父皇呢,恐怕是父皇的大限将至了。 如果皇帝死在裴云清的面前,外人自然会怀疑是裴云清动了手,但如果皇帝是死在八皇子的面前,就没有人这样猜想了。 “父皇,儿臣来看你了。” 不管怎么样,裴云霖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回去的可能。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皇帝的床前。 老皇帝此时已经毫无精神,就连开口说话也很是费劲。 好在裴云霖是有些眼力劲儿的,他看到老皇帝费力的张开了口,似乎是有话想要和他说,于是他走到了皇帝的面前,弯下了身子,俯耳去听。 而在一旁的胡德全,并不能听清他们的话。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将死之人,对着小儿子说了什么,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儿臣知道了,父皇,你不用太担心儿臣,儿臣已经长大了,而且五哥对儿臣很好,想必以后也不会亏待儿臣。” 裴云霖握住了老皇帝的手,声泪俱下。 老皇帝想要抬手摸摸他的头,但最终也只能作罢。 他这个小儿子,从来没有得过他的正眼。 毕竟他已经有了两个现成的儿子,其中一个就是最喜欢的老三,而老三又时常在他的眼前,太子也还算争气。 他既然是皇帝,就注定不可能和普通人家的父亲一样,他也认为儿子是能理解他的。 直到今日他看到了小八,才恍然明白过来,他的每一个儿子其实都是需要他的注意的。 可他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 “去吧,朕累了,想睡觉了。” 老皇帝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疲倦。 裴云霖突然有一种预感,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自己的父亲。 他跟着胡德全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的就又回过了头,对着父亲跪了下来。 而老皇帝的手,也在此时垂了下来。 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裴云霖的心开始狂跳,他有些拿不准主意,自己该不该走到父皇面前看一看? 如果他就这样走掉的话,是否是一个好选择? 但他又想到父皇在自己耳侧说的话,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或许也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裴云霖狠了狠心,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去,而是离开了寝宫。 他要找到父皇所说的那个人,把消息递出去给裴叙。 虽然他不知道,父皇为何觉得裴叙会对五哥动手,又是否会留下他的性命,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胡公公,今日劳烦你来带我看父皇,我的心情不太好,想在宫里走一走可以吗?” 裴云霖到底是个小少年,并不能构成威胁,又是胡德全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这点小小的条件他没有不应的道理。 “八皇子若是想走一走,散散心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老奴得陪着八皇子,还望八王子能够理解。” 胡德全到底没有放任他自己乱走,毕竟要是出了事,他可担不起。 “当然可以,胡公公不嫌麻烦的话,就劳烦你陪我走一走了。” 裴云霖知道,他如果拒绝了胡德全,就不可能在宫里走动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大不了等他找到人以后,再想法子支走胡德全,或是悄悄的把消息递过去。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天真,可他也别无选择了。 胡德全见裴云霖没有拒绝,也放心了一些。 “八皇子,你也别怪老奴多嘴,如今这样的情况,咱们只能看着五皇子的脸色过日子才能活下去,你也改改自己的脾气,不要总是像今天上午那般说话,万一把五皇子惹急了,吃苦头的还是你。” 胡德全本不该说这样一番话,可他看着身边的少年,还是想要提点一番。 小小年纪就这样死了的话,未免有些太可惜。 “胡公公说的是,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以后会注意的,今日这般也是因为太着急了。” 裴云霖垂眸应道,其实他和胡德全都明白,或许他已经没有以后了。 “胡公公,你为什么会帮五哥?” 裴云霖并不了解在晋州城发生的事情,他是在突然之间发现,京城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三哥和太子哥哥突然死掉,父皇也重病卧床,权力都集中在了五哥的手中。 胡德全当然知道八皇子不了解这些,因此他露出了一抹苦笑。 “殿下,有些时候命运是很会和人开玩笑的。” 胡德全虽然有一肚子的苦衷,但却不敢说出来。 他不知道这周围是否有裴云清的眼线,也不知道裴云清现在是否信任于他,他与裴云霖说这一番话,已经是看在往日情谊的份儿上了。 “既然胡公公有苦衷,我也就不勉强了,毕竟我也不过是个孩子,帮不上你的忙。” 裴云霖倒是肯承认自己是小孩,不过他这话也没有错。 胡德全又是叹气,也不再说话了。 他们两个人的境地都没有好多少,不过是苟且求生罢了。 原本他再熬上个两年,就能回乡了,可如今只怕是要老死在这宫中了。 裴云清不可能放任他离开,从看着他杀死裴云照开始,他就注定逃不开了。 裴云霖见胡德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当中,便开始往四周看去。 他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父皇的人,也不知道谁才可以信任,只能凭借运气。 但他的运气似乎不错,也或许是裴叙就在等这一天。 裴云霖在宫里转了一圈儿,终于把父皇给他的消息递了出去。 胡德全的耐心也耗尽了,开始催促他回去。 “殿下,今天你也累了,明日或许五皇子还会来看你,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胡德全这话也算是给他提醒了,假使今天晚上陛下驾崩,那么或许天不亮,这宫里就要热闹起来了。 裴云清还没有完全掌控朝臣,尤其是以顾思道为首的将领,似乎都在观望状态。 裴云清实在想不明白,这群莽夫为什么比文臣还要难对付。 他哪里知道,顾思道的女儿欠了顾娇容一个人情,还将从小佩戴到大的贴身玉佩都送给了顾娇容,如今顾娇容拿着玉佩找上门,让他做的仅仅就是不向裴云清低头,一切由裴叙担着,他怎么可能拒绝? 顾思道并非是个莽夫,他是极有头脑的,只看现在的局势也知道,他们不该下场。 肃亲王的态度不明,就是最大的问题。 顾思道虽然与裴叙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可也知道,裴叙并不简单。 如今顾娇容拿着玉佩找上门,何尝不是给他一个搭上肃亲王的机会呢? 第212章 共谋大事 顾思道与裴叙坐下来商谈后,便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如果裴叙有心坐上那高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个国家需要一个贤能的明君,如此才能延续下去,百姓也才能安居乐业。 裴叙的心中是有百姓的,只看他去晋州城所做的事情就知道了。 “王爷,臣这就告辞了。” 顾思道不能在肃亲王府久留,以免被人看到,徒生事端。 裴叙自然也知道,因此没有留他。 “顾大人慢走。” 裴叙起身送他,顾思道是个将才,而裴叙最是珍惜人才。 裴叙本没有笼络朝臣的打算,但若是有这个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何况这还是顾娇容主动帮他的。 如果这都要拒绝,那裴叙也太没有脑子了。 顾思道拱手道:“王爷不必相送,若是让外人看到了,反倒不好。” 他们本就不是在意虚礼的人,更不要说有巨大的利益摆在他们的面前。 虽然太子已经死了,但是太子对她女儿造成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除,顾思道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女儿考虑一番。 如今他搭上裴叙这条大船,将来若是能水涨船高,即便再多人知道他女儿与太子的旧事,也一样会上门求娶。 顾思道心疼女儿,并不肯轻易将她嫁出去。 作为父亲,他自然要好好为女儿相看一门好亲事,让女儿幸福快活的过完一生。 虽然现在女儿看似已经摆脱了太子的阴霾,但她知道她的女儿并不开心。 顾思道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可心里头却没少担忧。 裴叙知道顾思道的心思,也不介意他的利用,毕竟他们这算是互惠互利。 等送走顾思道以后,裴叙便回顾娇容的院子看了孩子。 如今他也成了女儿奴,只要一想想自己的女儿,他就能理解顾思道的做法了。 他刚踏进院子,顾娇容和孩子们就一起回头看向他。 “王爷已经忙完了吗?” 顾娇容率先开了口,顾思道与裴叙合作,也算是她牵的线,她很难说一点也不关心。 裴叙点了点头,笑着开口:“顾思道已经回去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宫里传回消息,就可以行动了。届时你要和孩子们好好在家里待着,你们只要不出王府,就不会有危险。” 他早就已经布置好一切,绝不可能叫人伤害他在意的人。 顾娇容对此毫无意见,她这么急切的回京城,就是为了得到裴叙的庇护。 “王爷这话已经说过几次,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顾娇容弯着眼睛回应,她并不嫌弃裴叙啰嗦,因为裴叙的每一次啰嗦,都证明他把顾娇容放在了心里。 或许是命运如此,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而裴叙等的消息终于在晚上到来。 裴云清对皇帝动手了,那么这两日一切就该有结果了。 裴叙的眸光深沉,却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如今顾娇容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够费心了,他不想再让她多辛苦。 . 诚如裴叙所想的一般,第二日,宫里就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 裴云清作为年长的皇子,自然而然的就开始着手处理皇帝的丧事。 但在这之前,他要将这皇位坐上。 裴叙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阻止他的,没有人会想到裴叙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朝堂顿时乱做了一锅粥。 而顾娇容和两个孩子,在王府里岁月静好,丝毫不受影响。 等到尘埃落定以后,顾娇容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也知道,裴叙终究是走上了小说结局的路,裴云清落败后,他便成了裴家唯一的子嗣,坐上皇位也是名正言顺。何况,裴叙的确比那几位皇子更优秀,而且还有顾思道等人的支持。 “姨娘,顾小姐来了。” 月颜比芍药她们更清楚顾娇容与顾扶盈之间的事情,因而顾扶盈上门,便找了月颜通报。 顾娇容知道她这次来,怕是有事,也没有拒绝。 “请顾小姐过来吧。” 顾娇容将孩子交给了奶娘和芍药,而月颜则去带顾扶盈过来并留下来伺候。 顾扶盈来的很快,她笑着同顾娇容打招呼。 “顾姨娘,许久不见,你现在越发的风光了,以后我再想见你,恐怕就不如今日这么容易了。” 顾扶盈这话可不是阴阳怪气,而是事实如此。 裴叙做了皇帝,顾娇容就算做不了中宫皇后,那也是宠妃,又是皇长子、小公主的生母,从此已是万人之上了。 顾娇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有多开心。 裴叙既然做了皇位,从来免不了要纳新人进宫,到那时谁还记得她这个旧人呢? 如果只是这样她倒是不介意,怕就只怕新进的人容不下两个孩子。 儿子在普通富贵人家,一般也是先由当家主母生出以后,底下的妾室才看生孩子,而今顾娇容无依无靠,将来又比不了新人年轻,皇宫之中争宠的手段花样百出,若是那些人对孩子下手,顾娇容不能保证她能时时盯着不出差错。 因此她不觉得她以后有什么风光的,只盼着裴叙能念旧情,就算将来变了心,也能对孩子多些爱。 若不是顾娇容有这一层担心,回京城之后,她也不会日日带着孩子见裴叙。 他要裴叙付出更多的爱,这样才不会轻易的收回去。 毕竟这两个孩子本来就是特殊的,是在他的期待中出生的。 “那就借顾姑娘的吉言了。” 顾娇容自然不会对着顾扶盈大吐苦水,因此笑着将她的话应了下来。 顾扶盈见顾娇容无意多言,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她们两个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于是,顾扶盈开始说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今天过来,一是给顾姨娘道喜,二是来跟顾姨娘告别。过几日顾姨娘就该搬进宫里住了,我便是想见你,怕是也没有机会了,当初多谢你点醒我,我才能想得开,否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那你就太辜负我爹娘对我的养育之恩了。” 顾扶盈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一下,神色里似乎也有些哀愁,但很快又消散开了。 “等到新皇登基以后,我爹就会请旨调离京城。” 第213章 告别 顾扶盈对于京城没有什么执念,如今离开京城,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因此顾娇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耐心的听着她说下去。 “现在回头想想,那个时候的我真是天真的可笑,生在皇家的男人怎么会有个真感情?他们对自己的父亲兄弟都下得去手,何况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呢?” 顾扶盈的脸色看上去没那么好看了,她努力的挤出了一抹笑。 “爱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调味品而已。” 到如今,她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不是遇见你的话,我不敢想象,和太子纠缠在一起的我会是什么下场?就像你当初说的一样,我的父母可能也会因为我的爱情而死掉。现在好了,我的父母都健在,而那个男人死了。” 顾扶盈吐出了一口气,缓缓的挤出了一抹笑。 这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爱情还会重来,但是若父母被她害死,那么内疚的心情会伴随着她一辈子。 “我并没有做什么,你要谢就谢你自己,你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才会有今天。” 顾娇容摇了摇头,没有揽功劳。 “人生的岔路口有很多,我们不可能每一条路都选对,但只要我们能够及时改正,那么就已经很好了。顾小姐,你不该被过去困着,你还有更美好的未来,我想你的父母也不希望你永远活在过去。” 顾娇容是真心的希望她能从过去走出来,找到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顾扶盈虽然脾气耿直,有时候不那么的会讨好人,但和她打交道的时候,也不必担心她会耍心狠手段,起码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顾娇容觉得她该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知道的,我也会这样做,所以我今天来向你告别,也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顾扶盈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来见顾娇荣容,但她还是遵循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想,如果离开京城时,没能见一见顾娇容,她必然是十分后悔的。 好在顾娇容像之前一样耐心的听她说完了一堆废话,她的心里是有感激在的。 不过这样的话,似乎没有说的必要了。 顾娇容没有开口,反倒是一旁吃了全程瓜的月颜忍不住说了两句。 “顾小姐能这样想那自然是最好的,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像顾小姐这样的姑娘,将来必然能觅得个如意郎君。” 月颜的表情格外真诚,叫顾扶盈无法反驳。 “多谢你。” 顾扶盈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也不留在这里打扰她们。 “我先告辞了,若是将来顾姨娘有事找我帮忙,可以寄信给我,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会尽力帮你。” 虽然她知道,以顾娇容将来的地位,想必是没什么事能求到她头上的,但她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全当做是她的谢礼吧。 顾娇容点了点头,“不管你以后是否还在京城生活,都一定要记住我们今日说的话,过去已经过去了。” 顾娇容说完以后,就让月颜送她离开。 这个时辰,裴叙快要从皇宫回来了。 没有登基之前,裴叙还是选择住在肃亲王府。 正如顾娇容算的时辰差不多,很快她就看到了裴叙的身影。 “王爷回来了,今天忙吗?” 顾娇容这次没有立刻把孩子递给他,因为她看得出来裴叙的脸色没有那么的好,想必是被朝臣气着了。 “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等过两日我就安排人把你和孩子送进皇宫,咱们不住之前的宫殿,我另选了一个宫殿,咱们一家三口住也正合适。” 如果不是现在不适合大兴土木,裴叙我想重新给他们一家三口建一座宫殿住,前任皇帝留下的寝宫实在是太晦气了。 他承认,他这样的想法是有些迁怒在的。 但谁让他是最终的胜利者呢?! 书写历史的笔,总是握在胜利者手中的。 更何况他也没做什么事,杀光皇室的人是裴云清。 不过,裴叙这话说的像是普通夫妻一般。但顾娇容知道,终究是不一样的,从前裴叙身为王爷便已是身份尊贵,何况如今又要做皇帝。 “但凭王爷安排就是,我和孩子们都不挑的。” 顾娇容在裴叙面前从来都不提要求,哪怕裴叙愿意宠着她们。 她深知,越是身处高位的人,就越是想要掌控一切。何况这里可是封建社会,本来就是以夫为天。 当初她肚子里还有裴叙的孩子,能够恃宠而骄,掺和一点裴叙的事,但现在她又回到之前乖巧懂事的模样。 上位者的权利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 裴叙不觉得顾娇容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他抬手遮住孩子的眼睛,低头亲了亲顾娇容。 “刚才顾扶盈来见你了?” 裴叙知道,顾娇容与顾扶盈的私交并不深,因此这才多问了一句。 顾娇容知道瞒不过裴叙的眼睛,所以做事的时候从来大大方方,毫不遮掩。 “对,她来跟我告别,也跟过去的自己告别。我也希望她能彻底走出来,她是个不错的姑娘,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顾扶盈这样的姑娘不适合生活在皇宫,皇宫会毁了她。 顾娇容这样想着,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裴叙是否有纳妃的打算,也不知道会如何安顿她和孩子,她希望裴叙能让自己养孩子。 裴叙对于顾娇容的话,没有做评价。 若不是顾扶盈与太子有牵扯,他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人的。 “在我登基之前,母妃也会回到京城,母妃不住皇宫,就住在王府里,届时也让母妃看一看她的孙子孙女。” 祖母要看孙子孙女,顾娇容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知道了。” 顾娇容点了点头,但心里有些忧愁。 老王妃才是顾娇容真正的主子,会不会发现顾娇容变了呢? 如果老王妃提了出来,那么,她又该如何回答?裴叙又会如何对她呢? 顾娇容抿着唇,再也提不起兴致了。 第214章 你准备如何待娇容? 老王妃来的也快,毕竟裴叙是早做了准备,一旦成功,老王妃便动身了。 如今算着日子,老王妃也快到了。 老王妃出身世家大族,便是遇到政变这样的事,也能坦然面对。 可她见到了白嫩嫩的孙子孙女,就不能淡定了,这双眼睛直直的落在他们的身上。 “孩子们生的可真好,看着就像叙儿。” 老王妃勾着唇笑道,而后她又看向顾娇容。 “你照顾两个孩子也辛苦了。” 顾娇容是头一回见裴叙的亲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回答:“不辛苦。” 依照她看了众多小说和影视剧的经验,婆媳关系是个大问题。 何况,老王妃原本就给儿子安排通房丫鬟,将来必然也会插手纳妃选秀一事。 就算她是老王妃安排的,而今也未必得老王妃的喜欢。 不过这两个孩子是裴叙的头一胎孩子,倒是很得老王妃的喜爱。 顾娇容脑补了许多,但面上却是不显。 “母妃,您一路辛苦了,咱们还是先进家里坐下说话吧。” 裴叙率先开口解了围,他不知母妃对顾娇容是何等的态度,但他是希望母妃能喜欢顾娇容的,毕竟这是他孩子的母亲,也是他一生的爱人。 老王妃没有拒绝,点了头道:“那便先进家里再说话吧。” 这王府里充斥着老王妃与丈夫的回忆,自打丈夫死后,她离开京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王妃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 她知道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她不会给儿子拖后腿,便留在封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为让儿子安心筹谋。 如今她们一家团聚,她还有了一对冰雪可爱的孙子孙女,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一行人簇拥着老王妃进了王府,身边的丫头极有眼色的接过她的披风,伺候着她洗了手。 洗过手以后,老王妃才伸手将小孙女接了过来。 “我们岁岁可真可爱,这小脸蛋软嘟嘟的,将来长大了,一定同你母亲一般好看。” 老王妃对岁岁的喜爱十分明显,而她身边的嬷嬷,也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年年、岁岁出生的时候,虽然我在封地不能回来,但这些东西我早就命人准备好了,就等着今天呢。” 顾娇容听到这话,便立刻道谢。 只是老王妃听到她的称呼并不满意,就连眉头也皱了起来。 顾娇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也没有直接问出来,有的时候说多错多,而且裴叙还在她的身边,相比问老王妃,她觉得问裴叙更合适。 于是她转过头,看向了裴叙。 “看他做什么,就算看他,你也得改称呼,孙子孙女都生了,难不成我还应不了你一声母妃吗?” 老王妃笑着看她,俨然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 顾娇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还是在裴叙的催促下,她才回过神,对着老王妃叫了一声:“母妃。” 老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抱着她的小孙女亲热了起来。 在她离开京城的时候,裴叙才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看似坚韧,但内心也是脆弱的,她并不能完全放心,因此把顾娇容给了裴叙。 那个时候,她其实没有想过裴叙会和顾娇容有什么故事,毕竟裴叙从小就同他的父亲一般为人清正,但除了顾娇容,她似乎也留不下什么给他了。 虽然是个丫头,但好歹是母亲留下来的念想。 老王妃把这样的心思藏了起来,只说是给他安排的通房丫鬟,叫他不喜欢也好好的养着。 “你既然叫了我一声母妃,我自然要给你个改口礼。” 老王妃的出手大方,看着不大的匣子,却是实打实的重,可见这匣子里都是些好东西。 顾娇容得的赏赐不少,但这还是头一回得到婆婆的礼物,她连忙笑着道谢。 如今她的家底是越来越厚了,将来就算离开裴叙,也是吃喝不愁。 顾娇容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时不时还会有一种会离开裴叙的念头,她脑海中的警铃并没有真正停止。 她怀揣着这样一个秘密,在这个世界生活,就算是已经生了孩子,还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裴叙知道母亲无意为难顾娇容,但还是在此时开口道:“母妃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你的孙子孙女又不会跑,什么时候抱都可以。” 他的脸上带着笑,话里还带着些打趣的俏皮,看上去比他父亲刚死的时候活泼了许多。 老王妃一直愧疚,没能陪在儿子的身边,但那个时候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回到封地去。如今儿子成了家,有了孩子,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让孩子们先回去吧,叙儿,我们母子许久未见,我也有话想问问你。” 老王妃虽然有些疲累,但有些话她不想说的太迟,何况她看顾娇容也很在意她的态度。 裴叙没有拒绝,他了解母妃,知道母妃的性格温婉,即便单独留下他说话,必然也不是想要为难顾娇容。 “母妃有什么话要现在说的,孩儿觉得母妃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先要休息才是。” 裴叙的目光里装满了关心,如今他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人了,他不希望母妃出什么问题。 老王妃摆了摆手,笑着说:“你母妃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没有老到那个地步,我现下有最要紧的事要问你,等问完你再休息也不迟。” 她心里始终惦记着儿子的终身大事,如今儿子已经生了孩子,其余的事情也都已经解决,那么就只有一桩事,她还惦记着了——那就是他与顾娇容的感情。 “如今你与娇容已经有了孩子,当初你娶谢婉宁也是不得已,如今谢婉宁早已死去,谢家败落,你准备如何待娇容?” 老王妃与丈夫的感情甚笃,自然也希望儿子的妻子是他的意中人,而非利益交换。 从前的事皆已经过去,也就罢了,但如今总不能再拿婚事来牺牲,只为稳江山。 第215章 想立她为后 裴叙早知道母亲会这样问,他迟迟没有公布决定,也是想等母亲回来再说。 婚姻大事,自当有父母长辈在场。 顾娇容的亲人并不可靠,都是想趴在她身上吸血的寄生虫,如今便只有自己的母亲做主了。 “母妃,我与娇容如今已经生儿育女,而我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将来亦只会有她一个,因而我想立她为后,将年年立为太子。” 裴叙从前已经妥协过,如今他不想靠着婚事坐稳江山,只想与心爱之人做一家人。 哪怕这京中的女子,多的是愿意嫁他为妾的。 老王妃听得这话,便笑着点头,“你有这样的心很好,虽然当初我留下娇容时,想的是让她给你做个伴,但你们两情相悦,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我是不看重什么门第的,也不愿你这皇位坐的不开心。” 老王妃与她的丈夫一样,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如果不是当初皇帝杀了他的丈夫,不给她们一家人留活路,她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重,你既然接下了这个位置,就得为百姓考虑,行大道民为本利天下。但是作为你的母亲,我也希望你能获得幸福,能够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而不是总像之前一样,不得不为一些事情妥协。” 裴叙知道母亲的意思,就是因为了解母亲,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件事母妃不要对外宣扬,等到儿子登基以后,再对外宣布,我要给娇容补一个盛大的婚礼。” 裴叙和顾娇容在一起时,是那么的草率又荒唐,自从喜欢上顾娇容以后,他时时觉得亏欠了她。 如今这是最好的机会,也能叫顾娇容看到他的真心。 “你有心准备惊喜,我自然不会破坏,不过我看你还是先安抚一下娇容,虽然咱们家不在意出身,但她的出身到底不高,等你登了基以后,你们的地位更加悬殊,或许她没有信心。” 老王妃提醒了一下儿子,身为女子,她比儿子更清楚的看得出来顾娇容的不安。 那不是担心被抛弃的不安,而是对自己的未来产生的担忧。 “母妃放心,儿子知道的。” 裴叙总是猜不透顾娇容的心,但母妃的话,点明了问题所在,他们的身份地位差距,叫他们没有办法无话不谈。 顾娇容就算知道裴叙心里有她,但也不知道,这样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又能忍受她犯几次错。 她终究如同裴叙手中的玩物一般,没有真正的话语权,裴叙一个生气,就可以命令侍从杀了她,而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裴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也一刻不想等,只想去见一见顾娇容。 老王妃出身世家,不管嫁给谁,不管与丈夫有没有感情,丈夫都得敬着她,因而他的父母并没有太明显的地位悬殊。 他总觉得自己喜欢顾娇容,这就足够了,却忘了给她真正的安全感了。 “母妃,我不打扰你休息了,等明日再来给你请安。” 裴叙心急,老王妃是知道的,也就没有留他。 “去吧,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若是她连真心话也不敢跟你说,那你们这日子过的又有什么滋味儿呢?” 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孤家寡人。 老王妃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裴叙没有再逗留,大步流星的前往顾娇容的院子。 此时的顾娇容,正在哄孩子睡觉呢。 “王爷怎么这么着急的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娇容见他步履匆匆,以为有什么事,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上。 裴叙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先将她抱住了。 这叫顾娇容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王爷,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顾娇容的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真的很无措,可又不知道除此以外该说什么。 “没有什么事,我只是觉得我已经很久没有抱你了,所以想要抱抱你。” 裴叙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喑哑。 走到顾娇容面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顾娇容虽然不能理解裴叙的心情,但还是乖乖的任他抱着。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王爷想抱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裴叙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容儿,不要害怕我。” 裴叙的这句话,让顾娇容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王爷突然会这样说? 虽然她的确有许多担忧的地方,但却没有怕过裴叙,甚至很多时候都把裴叙当做保护伞。 毕竟如果没有裴叙的话,她可能早就死在裴云清的手下了。 说起来裴云清,这些日子已经没有再听到过他的名字了。 如今裴叙获胜,裴云清就算不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顾娇容还是有些恍惚。 “王爷待我这样好,我没有害怕王爷的理由。” 顾娇容在他耳边温柔的说道,不管这句话是否是真心,都安抚到了裴叙。 裴叙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而顾娇容则始终把目光放在摇篮中的孩子身上。 做了母亲以后,相比自己,她似乎更在意孩子了。 毕竟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身上流淌着她的血脉,是她把这两个小生命带到这世界上来的,她必须要为她们负责。 “王爷,你看,年年和岁岁都在看你。” 顾娇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和的说道。 他在裴叙面前,一向是没有脾气的。 裴叙听到顾娇容提起孩子,才想起来他们的一儿一女还在旁边看着他们。 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经过母亲的提醒以后,他真的害怕顾娇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 裴叙一开始就知道,顾娇容不爱他,到现在也未必爱他。 就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感情,裴叙也是排在两个孩子之后的。 “容儿别动,让我再抱抱,让他们看着也好,这样他们就知道他们的父母感情有多好。” 裴叙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轻柔的语气显得很是深情。 第216章 不要离开我 顾娇容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也不再说话。 幸好年年和岁岁都是省心的孩子,父母在身边,哪怕目光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哭闹。 裴叙也是有分寸的,没有真的一直抱着顾娇容,毕竟他们现在有孩子了,不像去年只有他们俩人。 顾娇容得了自由,便先看了孩子。 “王爷,你今天怎么好像变得感性了?” 顾娇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将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她心里也有猜测,或许是因为母亲回来了吧。 如果她有一个老王妃这样处处为孩子着想的母亲,她也会依赖母亲的。 裴叙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是想给顾娇容一个惊喜,所以才想等着一切尘埃落定才让她知道。但是母妃的话又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悬殊的差距,会让顾娇容离他越来越远。 裴叙不敢赌,哪怕只是这几天的时间。 “我只是想起了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以后我们就要搬进皇宫生活了,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裴叙抿了抿唇,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没关系,如果王爷舍不得的话,以后时时回来看看就好了。” 顾娇容笑着说道,但她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理由。 不过有时候,装傻充愣也是不错的选择。 裴叙看着顾娇容,还是想和她好好聊一聊天。 “容儿,把孩子给芍药她们看吧,我们很久没有单独说话了。” 裴叙这话说的不假,自打晋州城一别,她们再见面,身边就一直有孩子,许多话都不方便说。 顾娇容虽然不知道裴叙为何突然这样,但也没有拒绝。 芍药等人就在外面守着,听到主子的吩咐,便立刻进了房间,把两个小主子抱到了其他房间。 一时间,房间里面就只剩下顾娇容和裴叙两个人了。 顾娇容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裴叙,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裴叙却没有开口,而是亲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这熟悉的感觉,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因此他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许久的旅人,好不容易遇到了甘甜的水源,于是贪心的汲取着,不肯得到满足。 顾娇容柔顺的待在他的怀里,细长白嫩的胳膊攀在他的肩头,将整个人托付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动作,她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裴叙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将她圈在怀里时,让她感到了安全感。 或许在这个时候,裴叙才会显得无害。 顾娇容在亲吻的时候,还有功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裴叙自然也觉察到了她的走神,因而灼热的掌心落在了她的脸颊,叫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唇齿纠缠之间,她们的呼吸也交缠在了一起。 顾娇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缺氧了,她搂着裴叙脖子的双臂,便转为推他。 虽然她的动作微小,但裴叙还是觉察到了。 若是从前,裴叙或许会不顾她的意愿,但今天他被敲醒了一般,开始注意她的想法。 因此他虽然未能得到极致的满足,但还是放过了她,只是搂着她的胳膊没有松开,她温软的身体仍旧在他的怀中。 “容儿……” 裴叙低声唤着她,声音喑哑,像是在海水里浸泡过的砂石一般,落在她的耳中,似有一股磨人的痒。 顾娇容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般的亲近,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溃不成军,裴叙也同样在为她心动和疯狂。 她的眼尾渐渐升起的红色还未消失,于是,她只能抬起水汪汪的眼眸,似有些懵懂的看着裴叙。 “王爷,我在。” 此时她们无需说太多的话,眼神交汇处,就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 顾娇容内心是有一些小雀跃的,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始终没有安全感,也害怕裴叙的爱不能长久。 而裴叙一次次对她的沉迷,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 裴叙离不开她,她在这个世界就会安全。 不管裴叙和老王妃说了什么,但只见他回来这个反应,顾娇容就知道,应当不是什么不利于她的话,她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 “不要离开我,只有你在我身边,我们这个家才是完整的。” 裴叙还是没有告诉她,他的惊喜,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但家人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因此只是这样一句话,连华丽的承诺也没有,顾娇容便点了头。 “这是自然,我不会离开王爷,也不会离开孩子们。” 如果有可能的话,顾娇容还是希望陪着孩子们长大的,而不是把他们独自留在裴叙身边。 纵使他们的父亲再如何的位高权重,但没有母亲的童年,未必幸福。 顾娇容垂眸,乖巧的待在裴叙的怀里。 “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何突然这样,但我很高兴,王爷也有这样的心,我可以向王爷保证,只要王爷的心里有我和孩子,我和孩子就会在王爷身边。” 顾娇容不在乎裴叙是否移情别恋,她从不相信爱情,也不认为爱情能够天长地久。 人都是追求新鲜感的物种。 她只要裴叙心里有孩子,处处能为孩子想一想就足够了。 “我的心里自然装着你们,除了你们,再不会有其他人。” 裴叙并不是个花心滥情的人,否则他身边环绕了那么多人,他早就碰了。毕竟对花花公子来说,喜不喜欢不重要,凡是漂亮的女子,都可以。 而且,想要把女儿送到裴叙府上的人并不少,只要裴叙稍微露出一点那方面的意思,甚至不需要他开口,他的后院就被塞满了。 不过,这些话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反正只要再过几天,顾娇容看到他的惊喜,就知道他的心意,也不会再像这般惴惴不安了。 他们两个人有的时候是那么的默契,很多话会摆在台面上说,很多话又会深藏在心里,不会叫对方窥探出一分一毫。 第217章 目的达成 裴叙要立顾娇容为后的消息并未往外传,他登基后先将顾娇容和孩子们接到皇宫住下,而后开始整治朝堂。 贪官污吏,数不胜数,裴叙简直杀了红眼。 午门问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朝中大臣日日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哪里还顾得上裴叙的后宫。 如今别说是立皇后,就算裴叙一辈子不娶妻,他们也是不敢说话的,只盼哪一日裴叙插到自己的头上,小命都不保了。 不过任由裴叙这样杀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且不说一把无形的刀时刻悬在他们的头上,朝臣都被杀干净了,将来要如何过下去? 总要留下些人来为百姓办事才行。 裴叙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他知道哪些人该杀,哪些人该留,也知道该如何威慑朝堂。 他没有做昏君的打算,只是想一次性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不管是杀鸡儆猴,还是真的能够让他们彻底放下贪污的念头,只要目的能够达成,又有什么区别呢? 裴叙的心思,朝臣自然猜不透,但他们也不想每日战战兢兢的上朝,因此便凑在一块想了个法子——找太后求情。 太后虽说不管朝政,但到底是陛下的母亲,太后说的话,陛下必然是能听进去的。 事实上就算他们不求情,只要再熬两天,也就差不多了。可对于他们来说,如今已经是度日如年,一天也很难熬。 太后早就料到大臣们会求到她这里,因此也不觉得奇怪。 “太后,求您劝一劝陛下吧,若是陛下再杀下去,恐怕将来就没有可用之人了。” 为首的刘尚书跪求道,他恨不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的心酸都哭出来。 可他喔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抱怨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要说服太后,让太后答应帮忙劝一劝陛下。 太后掀了一下眼皮子,缓缓开口道:“各位大人,这是做什么,朝堂的事,哀家是一概不懂的,陛下若是动了怒,想必是看到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只要这件事得到解决,陛下自然不会乱杀无辜。” 哪有别人一求就答应的道理,太后自然也要摆一摆架子。 刘尚书听到太后这话,如丧考妣,恨不能立刻厥过去。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晕过去的好时候。 “太后,您就发发慈悲吧,臣等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刘尚书也不敢说别的,生怕惹恼了太后,他们就连这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太后似是看他们实在痛苦,沉吟了许久,这才开口。 “既然刘大人这般情真意切,那我便为刘大人指条明路吧。” 太后缓缓道,脸上的表情淡淡,像是压根就不在意,只是被他们吵的烦了,这才肯打发他们一句。 “你们去皇帝的寝宫求见娇容,求她给你们说情,陛下必然会听。不过在此之前,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如何做?” 太后挑了挑眉,她知道儿子的想法,他要立顾娇容为后,也要朝臣联手将顾娇容送上后位,这是他给顾娇容的荣耀。 从此,人人都知道,皇后的分量不一般,任何人都取代不了顾娇容的皇后之位。 太后是满意顾娇容这个儿媳的,现在自然也要推一把,要不然儿媳不满意,抛下她儿子可怎么好!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担忧,而这样的情绪并不互通。 刘尚书早就知道裴叙在做王爷的时候就有一位宠妻名为顾娇容,而今太后既然提了出来,那想必这位宠妾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减。 不过太后似乎话中有话,绝不是简单的让他们去求顾娇容而已。 刘尚书从太后的宫殿出来以后,便开始琢磨起这件事。 “刘大人,太后她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猜不透太后心思的何止是刘尚书,其他人同样也不明白。 但很快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陛下不是还没有册封那位宠妾吗?或许陛下是有别的打算,比如想立她为后也说不准。” 这话说起来虽然有些荒唐,但却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这……刘大人,这话万万不能乱说,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陛下的意思,咱们可不敢胡乱揣测,万一若是猜错了,恐怕就难办了。” 刘尚书当然知道,可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何况这话还是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的。 “那你说太后提那位,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如果陛下没有这样的想法,为何迟迟不给她名分?毕竟这孩子都已经生了,便是给不了妃位,给个嫔位也不妨事。如今陛下这样拖着,或许就是在等合适的时机,既然如此,不若你我推一把,如此既能讨好陛下,又能讨好那位,咱们也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了。” 刘尚书的话,无人能反驳,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并不多,他们若是不这样做的话,那就只能像之前一样硬熬了。 “那就这样办吧,总要试一试,若是陛下龙心大悦,咱们也就不必提心吊胆了。” 最终,他们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裴叙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因此在上朝的时候,见此情景也不觉得诧异。 而顾娇容正带着两个孩子逛御花园,压根就不知道裴叙做了什么事。 从前她在王府的时候,总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待着,虽然也有一个小花园,但到底是比不上皇宫的御花园。 而且两个孩子现在也能出来走一走,见见风。 不过带着两个孩子出来,总要多带一些人,如果是在现代的话,还能有个婴儿车推一推,可在这里只能让人抱着。 顾娇容抱着岁岁,芍药跟在她的身后抱着年年。 “主子,前面有个小亭子,咱们坐着歇一歇吧。” 芍药是干惯了伺候人的活儿的,自然是不觉得累,但她担心顾娇容的身子受不住。 顾娇容出了月子以后,就奔波着回了京城,虽然这些日子也在养着身体,但总归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好,咱们过去吧。” 顾娇容没有拒绝,她不是没苦硬吃的人。 第218章 给她的保障 裴叙没有写立后圣旨,而是直接告诉顾娇容,他为他们准备了一场婚礼。 当初没有的,而今裴叙全都要给她补上。 “陛下,这是真的吗?” 顾娇容有些不敢相信,她知道裴叙对自己有情,但她也知道皇后之位意味着什么。 裴叙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回答。 “这当然是真的,容儿,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不会有别人。” 裴叙不需要靠女子坐稳皇位,也没有广纳后宫的想法。 “我们的儿子是太子,我们的女儿是尊贵的公主,没有人能来破坏我们的家庭。” 裴叙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娇容回握住了他的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她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这个结果的确叫她惊喜。 “陛下,谢谢你。” 除此以外,顾娇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裴叙明白她的心情,就像母后所说的一样,他们存在着巨大的身份差异,这让顾娇容毫无安全感。 如今顾娇容做了皇后,且是文武百官都认可的皇后,就算是裴叙,也不能轻易动她。 这是裴叙给她的保障。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若是说谢谢就太客气了。” 裴叙始终希望能把他们之间的差距消灭掉,而不是时刻盘踞在他们之间,把顾娇容推走。 “这些日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休息,等着成婚就行,等到咱们成婚以后,立太子的圣旨也会下。” 裴叙是很有顺序感的,他有心立太子,但却不让太子在皇后之前。 顾娇容对比安排没有意见,她知道,爱情不可靠,但权力却很可靠,只要她紧紧的抓住手中的权力,就不怕意外发生。 虽然年年被立为太子,从此便不再是普通的皇子,但他若没有一个强大的母亲,而裴叙又有了别的子嗣,那么他的路就会很难走。 所以,现在不管裴叙给她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顾娇容并不觉得自己不配,这两年她装巧卖乖,陪着裴叙经历危险磨难,看着他一路坐上皇位,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到了结算的时候,她若是什么都没有,那未免也太亏了。 顾娇容从来不觉得爱情是不计得失的,一味地付出,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好,我知道了。” 顾娇容点头,反正她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裴叙的动作并不慢,而帝后大婚的典礼,他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顾娇容并不需要等太久。 顾娇容见他已经把正事说完,就把岁岁塞到了他的怀里。 在这个时代,儿子天生是比女儿更容易讨好父亲的,尤其是长子。而历代皇帝的女儿都容易被嫁出去和亲,顾娇容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走上这条路,所以她需要裴叙对女儿付出更多的感情,这样才不会舍得她远离家乡。 裴叙不知道顾娇容的想法,若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必然会义正言辞的告诉她,自他开始,裴家的女儿是绝不会嫁出去和亲的。 守江山从来都不是一个女子的事,让女子牺牲自己去维护江山的稳定,那只能说明这个王朝的男人无能。 不过他们从来都不会探讨这样的问题,裴叙也不可能突兀的提出来。 “我们岁岁越长大越漂亮了,我看这眼睛生的最像你。” 裴叙仔细打量着女儿一番,笑着开口。 顾娇容倒是没能看出来,毕竟孩子还小,但裴叙这么说,她便也笑着道:“我看岁岁的鼻子也很像陛下,挺挺的,将来岁岁长大了,必然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儿。” 其实她并不在意女儿的容貌如何,只希望女儿能够开心幸福。 不过,她这也是借着岁岁夸赞了裴叙。 一旁的年年似乎听懂了大人的话,伸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叫了出来,似乎在说,他长大了也会很好看。 这倒也是事实,裴叙生的高大俊朗,顾娇容也是个美人儿,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不会丑的。 顾娇容晃了晃年年,笑着点他的额头,“你呀,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不过是夸妹妹两句,你也要来凑热闹。” 年年见母亲和他互动,便又露出乖巧的笑。 裴叙看着一儿一女,只觉得无比满足。 他回想当初,其实不过是想让顾娇容给自己生个孩子而已,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反正都能将她留下来。可没想到,他竟是儿女双全了。 裴叙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十分圆满,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咱们年年这么聪明,长大了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 裴叙很庆幸,不是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这世上,否则等他和顾娇容老了,女儿没有人可以保护。 在裴叙的心里,女儿还是不能同儿子一般继承皇位,关于这一点,顾娇容并没有什么想法,这到底不是现代,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 如果岁岁长大以后,真的有改天换日的能力,她自然支持,如果岁岁只想平安过一生,那也很好。 顾娇容不会把自己的理想,强加在孩子身上。 “若说保护妹妹的话,我看还是陛下来保护比较好,年年还早着呢。” 顾娇容弯着眼睛笑道,她不会为自己讨要东西,但却会为孩子张嘴讨要。 裴叙明白她的意思,他自然也想多给女儿留下些保障。 如今他年轻,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人有旦夕祸福,并不是日日好的,因此他在女儿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做过打算了。 “你就放心吧,咱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裴叙所做的一切准备,都会在大婚以后公之于众,而眼下,他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不是不信任顾娇容,而是想给她惊喜。 从前一直跟在顾娇容身边的王府的老人,如今也跟着顾娇容进了宫,芍药、芳兰和月颜仍旧在顾娇容身边伺候,其中芍药则成了掌事宫女。 毕竟掌事宫女不同其他,芳兰的性子内敛并不适合,她本人意愿也不高,而月颜的年纪小,做事不周全。 裴叙这次的计划,也主要是由芍药帮忙。 第219章 大婚 这几日宫里肉眼可见的忙活了起来,而顾娇容的生活却是一成不变。 她每天就是陪孩子,逛花园,欣赏一下美丽景色。 直到大婚前三天,她才开始忙碌起来,孩子们也被太后接走了,至于裴叙。 成婚前三日不宜见面,因此也暂时搬去了其他宫殿居住。 顾娇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试衣服,选首饰,还有些七零八碎的事情。 而这还是在裴叙已经提前准备的情况下,若是顾娇容一开始就参与进来,又不知要忙成什么模样了。 而顾娇容现在只需要忙三天就好。 裴叙都不知道这三天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只能去看孩子以解相思苦。 但他知道顾娇容这个小没良心的,一次也没有想过他,说不准还会嫌弃他们成婚的步骤太繁琐。 正如裴叙想的一样。 顾娇容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叹气。 “我从没有想过成婚会这么的累,还好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她看过现代的婚礼,好像也没有那么忙,那么繁琐,但没办法,谁让裴叙是真的有皇位。 “主子再忍一忍,只要熬过这三天,往后就没有什么事了。” 芍药拿着支发簪在她头上比划,笑着回道。 顾娇容却觉得这三天都不好过,毕竟这只是开始,她就已经觉得累了。 “芍药,我觉得不用那么多头饰,怪沉的,而且简单点也显得大方,不是吗?”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看着芍药,试图她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可芍药却严词拒绝了,“不行,往后主子就是皇后娘娘了,怎么还能如从前一般随便呢,再说了,这是您和陛下大婚,朝臣百姓都看着呢。您若是嫌累,咱们私底下素静点就行了,这样的场合可是万万不能的。” 芍药绝不允许外头传出顾娇容失宠的传闻,这次的大婚可是陛下计划已久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娇容的重要性。 “就这几日的功夫,主子还是忍一忍吧,等这几日过去了,主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奴婢绝不会再拦着主子。” 芍药缓和了声音,温声哄着她。 芍药知道顾娇容最是好说话的人,绝不会平白无故为难她们。 何况,这也是为了大婚做准备,顾娇容虽然嘴上抱怨几句,但绝不会真的拒绝她。 “那行吧,你动作快一点,我一会儿想去太后那里看看年年和岁岁。” 顾娇容还有一些不习惯孩子不在身边的生活,听不到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她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主子,太后已经说过了,这几日主子不必念着孩子,只管忙自己的事就行,小太子和小公主在太后那里,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陛下这几日肯定也会去看两位小主子,若是和主子撞见了,那就不好了,成婚之前,主子是绝不能和陛下见面的。” 芍药一路陪着顾娇容走来,打心底里认同这个主子,也不愿大婚之前出差错 顾娇容当然也知道,身边的所有人都很在意这次的婚礼。可她本人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毕竟孩子都已经生了。 不过,成婚是一件喜庆的事,她没有必要唱反调。 “那好吧。” 顾娇容叹了一口气,乖乖的坐在这里任由芍药摆弄。 反正等到三天后,婚礼结束,她就不用被这些东西束缚了。 顾娇容当然不是不喜欢这些珠宝首饰,但她的喜欢仅限于收藏,这些价格高昂收藏品,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 到了大婚当日,裴叙便开始紧张起来。 纵使他已经成过一次亲,但那次他不情不愿,并没有什么感觉,而这次却是要迎娶心爱的人。 福安难得见陛下这样紧张,竟觉得有几分新鲜。 “陛下,时辰快要到了。” 福安在他身边小声提醒,生怕惊扰了陛下。 今天可是大日子,一点儿差错也不能出。 裴叙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道:“知道了,咱们走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顾娇容了。 而顾娇容这边还在忙碌着,女子梳妆本就浪费时间,天不亮的时候,芍药就把顾娇容从床上挖起来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收拾完。 顾娇容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一点儿紧张的情绪也没有。 她就要做皇后了,从此地位就不一样了,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个时候该开心才是。 芍药知道她疲累,但这个时候还是需要她打起精神的。 “主子,一会儿咱们就要出发了,我让芳兰给你倒杯茶,你好醒醒神。” 芍药的话音刚落,芳兰就端着茶过来了。 顾娇容只好就着芳兰的手,啜了一口茶,其实也没什么作用,但聊胜于无吧。 等到众人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以后,她们就得出发了。 由于帝后都在宫中住,因而也没有什么迎亲的环节了。倒不是顾娇容没有别的地方住,只是裴叙担心意外发生,还不如住在宫里安全。 裴叙见到顾娇容时,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起来。 顾娇容和他在一起时,并没有精心打扮过几次,是带着素净的美,而今盛装打扮,整个人就是明艳的美丽。 他快走了两步,到了顾娇容的身边,想要伸手拉她,但碍于礼法,克制住了自己,他不想婚礼变得不完美。 这可是他们这一辈子的唯一一次婚礼。 只不过,他的眼睛仍旧紧紧的落在顾娇容的身上,不肯移开。 周围布满红绸,整个皇宫喜气盈盈,顾娇容同他缓缓往前走去。 繁琐的流程此刻好似变得没有那么讨人厌了,顾娇容也不再想着累了。 百官朝拜时,她已经忘却了一切,眼中只能看到身边的男人。 裴叙亦是如此,他们这一刻,真的彻底捆绑在了一起。 繁琐的仪式终于结束,顾娇容也得以放松下来。 大红的喜烛照耀着她娇美的脸蛋,而她身边坐着的是她将要相伴一生的夫君。 裴叙的紧张并未消失,哪怕他与顾娇容已经肌肤相亲无数次。 或许是因为,洞房花烛夜,终归是不一样的。 第220章 今夜良宵 顾娇容的睫毛微颤,她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和裴叙还从没有这样正经过呢。 “容儿,我很高兴。” 裴叙率先抓住了她的嫩手,在她耳边道。 这一幕,已不知多少次在他的梦中出现,如今终于成为了现实。 顾娇容缓缓抬头,看着他。 “陛下,我也很高兴。” 顾娇容心道:从此我这条小命可就轻易丢不掉了。 她也不必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裴叙不知道她的想法,但听见她这么说,就觉得开心。 他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拿起合卺酒,递到了顾娇容的面前。 “从此你我二人再也不分离。” 裴叙深情的看着顾娇容,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了无数次,但在今夜他还是想再说一次。 因为今晚是不一样的,是他们的新婚夜。 以前顾娇容的身份只是他的妾室而已,但从今夜之后,顾娇容就是他的妻,他们利益共享,风雨同担。 “陛下,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顾娇容笑着回答,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 有顾娇容这一句话,裴叙就已经心满意足。 已经走到了今日,顾娇容爱与不爱他,又有什么重要呢? 反正就像顾娇容说的一样,她是不可能再离开他了。 裴叙与她的目光对视,举起了酒杯。 顾娇容也在此刻举起酒杯,完成了她们婚礼的最后一个仪式。 一杯合卺酒下肚,裴叙的眼神便变得迷离。 他的酒量其实还好,便是一壶酒也不会让他醉,只不过今夜是他想醉了而已。 毕竟今天这样的喜事不是日日都有的,裴叙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便只能在眼神与表情中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顾娇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她也顺着裴叙,任由他动作。 不知什么时候,她们的唇便碰到了一起,裴叙灼热的掌心,也触碰到了她娇嫩的肌肤,在她的肌肤上不断的流连。 顾娇容的娇躯微微一颤,却并未将他推开。 她感受着裴叙灼热的呼吸,看着眼前的俊脸,竟也有几分不同的情绪。 她想,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当中,其实她并不是完全的没有动心。 只不过在生死之间,情情爱爱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而今她有了保障,也放下了心中的纷杂思绪,便开始慢慢的从另一种角度看她与裴叙。 不过,裴叙显然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走神,因而更加贪婪的掠夺她口中的空气,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而他这样的做法,的确很成功。 顾娇容成功的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不再胡思乱想。 不管怎么说,她们都已经成婚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可以慢慢的来。 现在是她们的洞房花烛夜,她也的确该用心一些,这样才不辜负裴叙所做的一切准备。 于是,她伸出了双臂,搂住了裴叙的脖子,配合着他的动作,将自己交付于他。 裴叙感受到了她的主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于爱人这样的反应,他自然是开心的,也更加的热情了。 呼吸交缠之间,他们越发的亲密无间。 裴叙的手开始变得不再安分,如同一个火种一般在她的身上乱点起来,而顾娇容因为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敏感。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在不断的攀升着,顾娇容竟觉得有些热了。 可她此时被裴叙禁锢在怀里,无法逃脱。 “陛下……” 顾娇容开口唤他,可裴叙却不满意她的称呼。 “容儿,叫我夫君。” 他在顾娇容的耳边轻声道,他已经成亲了,叫这个称呼理所应当。 顾娇容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毕竟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而且裴叙说的不无道理,她们本就是夫妻。 因此,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夫君。” 裴叙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再也忍不下去。 此时正是良宵,他们的新婚夜还有很长。 顾娇容也难得的比以往热情,这让裴叙更加情动。 事实上,从去年冬天开始,裴叙和顾娇容就再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裴叙不是贪图一时之欢的人,那时的顾娇容有孕在身,他是绝不敢放肆的,也害怕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 而顾娇容回京以后旅途劳累,又要带着孩子,他难免心疼,便也不急着做这样的事。 如今他喷薄的欲望终于忍受不住,而今夜,又是他们的良宵。 裴叙撑着胳膊,俯身看她,灼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嘴唇、脖颈……一路向下。 顾娇容只觉得一阵颤栗,却也没有推开他,而是紧紧的环抱着他。 久违的欢愉,叫裴叙喧嚣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裴叙觉得自己就像沙漠中的旅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甘甜的水源,因此他奋力的汲取着,好让自己得到更大的满足。 好在这水源也不会反抗,任由他腻在自己身上。 顾娇容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在忍着,也没有去找别人,对他这样的行为,顾娇容还是很满意的。 她知道,裴叙这样的身份,若是想要女人,便会有无数人对他趋之若鹜,可他生生忍到了现在。 如果在现代社会这是一个丈夫应该做到的,但这里是封建社会,皇帝享有无尽的权利。 顾娇容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裴叙尽了丈夫应尽的义务,也给了她和孩子该给的爱。 至于接下来,也要有时间慢慢论证。 在这一刻,起码她的眼睛里装满了裴叙的身影。 她的耳边也响起了裴叙低沉的呼吸声。 她知道,裴叙在等她做好准备。 她们的新婚夜,不像从前的无数次,全由裴叙掌控着。 这一次,顾娇容也参与到了其中。 这一次,她们共同沉浮,彼此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仿佛对方就是自己的救赎一般。 顾娇容再也无力去想其他的事情,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裴叙一个人。 裴叙扣着她的手,将手指塞进她的指缝,滚烫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递至她的心中。 动作是那么的温柔,又有力。 他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睛,也得到了更大的满足。 第221章 封号 顾娇容醒来时,身边的被子已经凉了。 或许是去忙政事了吧。 当皇帝就是这一点不好,全年无休,有事就得出面解决。 她躺在床上,无聊的想着,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一夜过去,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一动也不想动。 好在现在两个孩子都在太后那里,不需要她操心。 但很快,她似乎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难不成带孩子太久了也会出现幻觉?” 顾娇容喃喃自语,抬手拉了拉被子,准备再睡一觉。 就在这时,裴叙抱着两个孩子进来了。 “我估摸着你这个时间也该醒了,年年和岁岁都想你了。” 说起来她和孩子也有四天没见面了,孩子想她也是正常的。 虽然是这样想,但她还是嘴硬道。 “我以为这两个小没良心的在母后那里玩的不亦乐乎,压根就想不起来我呢。” 裴叙知道她的性子,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 他将两个孩子放到床上,目光温柔的看着他们爬向顾娇容。 顾娇容虽然还有些不适,但是看到孩子们,其实是很高兴的。 或许做了母亲以后,她是有些变了的。 “陛下怎么一早就把孩子们接过来了?” 她其实猜到了,裴叙可能是知道自己挂念着孩子,所以才会在起床之后就去把孩子抱回来,但嘴上还是故意问他。 顾娇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需要一遍遍的去确认对方的想法,才能够坚定的和对方走下去。 “我有些想孩子们了,我想,你一睁眼一定也想看到孩子们。” 裴叙和顾娇容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他们希望孩子在他们的膝下长大,而不是由别人养大。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都要不卑不亢,绝不会忍气吞声。 裴叙前半辈子已经忍了够多,如今打下这一番天地,为的就是让自己在乎的人能够随心所欲。 顾娇容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裴叙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的心思,也跟着笑了笑。 年年此时已经爬到顾娇容的身边,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什么还不来抱抱自己? 顾娇容被他可爱到了,立刻伸出手,将他抱到了怀里,同时也把一旁的岁岁揽了过来。 “还好他们都还小,就算都挂在我身上也不重,要不然,我可就要被他们压死了。” 顾娇容自己把孩子捞到了身上,如今还这样说。 裴叙此时也没什么事,便也上床坐到了她的身边,帮她分担了一个孩子的重量。 “岁岁的封号我已经拟好了,就叫荣硕,你觉得如何?” 裴叙逗着怀里的女儿,但目光还是放到了顾娇容的身上。 他知道顾娇容在意女儿,他也一样希望女儿过得好,不被人欺负,那么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要表现出来对女儿的重视。 公主的封号最能体现帝王对她的态度,至于其他的则体现在赏赐上。 如今自己的年纪还小,需要待在父母的身边,便是再多的赏赐也是空话,只有成年后给的,才是真正能落到岁岁手中的。 毕竟,养孩子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就算是再受宠,也有可能突然夭折。但封号不一样,这是会伴随岁岁一生的,一个受宠的公主的名讳,甚至有可能留存于历史的长河中。 顾娇容对封号其实没什么研究,也不知道什么字更有意义。但她想,此时裴叙对孩子正是最爱的时候,应当不会给孩子选什么不好的风格。再说,她觉得荣硕二字,似乎也还不错。 这个封号,其实用作封王也可以,看上去是偏中性的。但正是因为这样,顾娇容才更满意。 她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会只是被养在皇宫的琉璃花。 “我觉得很好,何况,陛下是岁岁的父亲,想必也是会给岁岁最好的。” 顾娇容弯着眼睛回答,她不介意说两句好话,只要能为女儿谋取好处。 “你觉得好就好,明日上朝的时候我会和立太子的圣旨一起宣布,想必大臣们也不会有意见。” 大臣们哪里敢有意见,那些贪污受贿的虽然已经被裴叙杀了,可他们也不见得就干净,多多少少都有些小辫子在裴叙的手里。 顾娇容是不管朝堂的事情的,她明白一个道理,若是手伸的太长,迟早会惹人厌弃。 如今裴叙喜欢她,自然什么都愿意给她,但将来若是不喜欢了,那么,她要的那些东西,或许都会成为她的罪状。 虽然这样的事情,未必真的会发生,但人总是要有一些危机意识才好。 裴叙是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则必然立刻表明心意,甚至还会有几分委屈。 他们昨天才一夜春宵,今天顾娇容就已经想着这些了。 正好他们的思想并不互通,裴叙也不知道顾娇容在想些什么。 “顾思道早几天就已经私下和我说过,想带着妻女去边关,我已经答应了,等明日上朝,顾思道上奏以后,过不了几天就要出发了,你若是想见他的女儿,这两天可以召她进宫。” 裴叙不知道顾娇容和顾扶盈有什么交情,但这两年也就只有顾扶盈上门拜访顾娇容的次数多一点。 其他的京中贵女,即便没有得罪过顾娇容,和她也没有什么交情,如今自然是不好攀关系的。 顾娇容已然今非昔比,成了皇后的她,也有了无上的权利。 “算了吧,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喊她进宫来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就不必再耽误她的时间了。” 顾娇容摇了摇头,她和顾扶盈连朋友也不算,就没有这个道别的必要了。 或许顾扶盈心里对她真有几分感激,但如今两人的身份有了悬殊差距,顾扶盈再见她能否坦荡呢? 顾娇容不介意交个朋友,但是不想要一个想要利用她的朋友。 “如果我们有缘的话,将来还会再见。” 顾娇容垂眸道,起码现在不是见面的时候。 顾扶盈应当也是同样的想法,否则她也不可能在顾娇容进宫之前,特意去王府见她。 第222章 带孩子上朝 顾扶盈离开京城的那一天,顾娇容终究是没有见她。 她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虽然有过短暂的交汇,但却并不会一直相交下去。 顾娇容抬头望了望青天,这样的好天气以后还会有。 离开京城的顾扶盈,或许会有别样的故事发生。 只不过那就与顾娇容无关了。 顾娇容的衣角被轻轻的拽动,她低头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岁岁,露出了温柔的笑。 “我们岁岁是想和母后说话吗?” 可惜岁岁只能咿咿呀呀的回答她,并不能真正的说话。 “别着急,别着急,岁岁总会长大的,到时候想说什么都可以说给我们听了。” 顾娇容温柔的拍了拍岁岁,笑着哄她。 岁岁见到母亲的目光又落在她的身上,于是露出可爱的笑容。 她都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其实并不懂得分别的意义,只是在这个时候的咿咿呀呀,让顾娇容的心没有那么空旷。 “容儿,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裴叙下朝回来见不到他们,就知道她们肯定是来了御花园,如今花园的花开的正好,两个孩子又是闷不住的性格,所以一定会来这里。 “是啊,今天的天气很好,所以我也带孩子们出来逛一逛。” 顾娇容转过头笑着看他,毕竟她们除了这偌大的皇宫,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逛。 倒不是裴叙不许顾娇容出宫,而是她们这样的身份出宫实在是太危险了,顾娇容又不想带那么多人。 虽然她已经习惯前簇后拥,但是在宫里和外出终究是不一样的。 裴叙抱着年年,大步流星的走到顾娇容身边。 顾娇容便伸手戳了戳胖嘟嘟的年年,“今天上朝,年年乖吗?” 虽然这小子看着很乐观,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这还是他头一次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众人审视,顾娇容自然也是有些担心的。 “你放心吧,这小子乖的很呢。” 裴叙觉得年年的性格或许是有些像他的,从小就不胆怯。 不过这样也好,身为将来的皇帝,如今的储君,就要有这样一番气势才好。 “今天大臣们见了年年都夸他冰雪可爱,我看年年也不怕这样的场面,倒不如以后都让他跟着我上朝吧,耳濡目染,将来继位也能得心应手。” 裴叙表情认真的说道,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顾娇容是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的,刚立了太子,还是个小娃娃,就跟着上朝,也不知朝臣们会怎么想。 她将这样的忧虑说了出来,裴叙却是很无所谓的样子。 “那些人都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不躲着我走都是好的,怎么可能主动往我跟前送?” 裴叙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要他不把江山给玩儿没了,大臣们对他的决策都不会有意见。 顾娇容见他这样说,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总之,年年已经做了太子,迟早都要承担起责任。 “既然不麻烦的话,陛下想带年年去上朝,那就带吧。若是年年不听话的话,再差人把年年送回来也行。” 顾娇容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便答应了下来。 裴叙见顾娇容没意见,便笑着应:“好。” 不过,他觉得年年肯定没问题,不会哭闹,毕竟今天都带着年年过去的时候,这小子就四处打量,毫不怯场。 年年似乎听懂了父亲的话,也跟着露出了笑。 顾娇容看到这小子的反应,十分无奈。 臭小子就知道笑,知不知道你爹要带你上班啊。 顾娇容现在是已经不太习惯上班的生活了,还是吃吃喝喝逛逛花园舒服。 “看年年这会儿这么高兴,等他以后天天被你早上叫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哭出来呀?” 顾娇容颇为坏心眼的开口道,她没有发现,如今她也比从前活泼了许多。 “就算哭也没用,谁让他现在不拒绝呢。再说了,我三岁的时候也开始启蒙了,他既然做了太子就要担起重任,当然不能偷懒。” 裴叙在这种时候,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严父。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将来裴叙是要把这个国家都交给裴年年的,他要是不努力,将来把国家玩坏了,怎么办? 裴叙虽然没什么愧对列祖列宗的念头,可他对百姓是很负责任的。 “做太子真是不容易呢。” 顾娇容不由得感叹一句,可她没有说不让年年起来的话。 享受了一定的东西,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是皇子,也不能有那种摆烂的心思。 毕竟受了万民供养,自然就要回馈于百姓。 “年年辛苦一点,岁岁才不会太辛苦。” 裴叙弯着眼睛道,有年年在前朝扛着,岁岁便不会有和亲的危机。 虽然本朝国力强盛,但上一任皇帝在任期间,是有几位公主和亲的,第一次公主和亲时,裴叙才八岁,如今对她的记忆已经淡了,可他自己有了女儿,就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话,裴叙没有说,但顾娇容已经明白。 “孩子们还小呢,让他们学习就可以了,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给他们那么大的压力。” 顾娇容笑了笑,并没有对孩子的教育提出太多的问题,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其实也知道,有时候想法和现实是相冲的,但作为母亲,她还是想要尽量保证,孩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裴叙明白她的想法,在最初的时候,他希望和顾娇容有一个孩子,也是觉得顾娇容能做一个好母亲。 他的童年已经因为各种外部原因变得不那么幸福,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有一个更好的环境。 纵然这天底下有许多不爱孩子的父母,但同样也存在着为孩子考虑的父母,而裴叙和顾娇容都是如此。 “这是自然,我不会给孩子太大压力的,只是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成才,不辜负万千百姓。” 裴叙对孩子是有期待的,但这个期待并没有什么条件和代价。 因此顾娇容并不干涉, 第223章 水至清则无鱼 年年小小年纪就被迫跟着父皇上班,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不适,反倒是那群大臣,第二天早上又看到了小太子跟着来上朝,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陛下又有什么打算。 因此没有人对小太子上朝的事情提出质疑,而是疯狂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裴叙见他们底下的人心思各异,也懒得去管。 如今他的目的只是让孩子习惯上朝而已,没打算真的把官员都杀光了。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就算这朝堂上有贪官,只要用的好,也是一样的。 裴叙的心思自然无人觉察,他不会堂而皇之的把这些心思都说出来。 若是被臣子摸透了心思,那么这个皇帝就很容易被人拿捏。 裴叙冷声开口,问了晋州城的事。 人人都知道裴叙还是王爷的时候,在晋州城住了好一段时间,而晋州城的灾荒和贪污受贿一事,也是由裴叙处理。 如今裴叙问起来,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搪塞过去。 裴叙对此还算满意,因此也就没有发难。 “陛下,各国知道我朝换了新帝,便派了使臣前来恭贺陛下登基之喜,如今使臣不日就要到达京城了。” 终于有人提出了正事,其他人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些人如今上朝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裴叙一个不高兴,他们的脑袋就落了地。 裴叙和那些使臣也打过交道,因此并不慌乱。 “那就按照旧时的礼治安排即可,不过如今百废待兴,不宜铺张浪费,各位爱卿,花银子的时候可要掂量掂量。” 裴叙哼笑一声,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般没有人敢贪污,但难保有胆子大的呢。 众人听到裴叙这一声哼笑,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臣等明白。” 大臣们纷纷表明态度,生怕说慢一点,那架在脖子上的刀就落了下来。 “若是没什么事,那就退朝吧。” 裴叙看了看怀中的年年,孩子到底还是太小,并不能听明白大人们讲话,只是一双好奇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所有人。 可以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真的不怯场。 大臣们巴不得早早的退朝,如今听到裴叙这话,更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今天终于也熬了过去。 裴叙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抱着年年退了朝。 此次使臣前来祝贺,未必真的只是祝贺,或许也是想看一看他们国家的实力如何了。 毕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利益上的敌人。 他们始终凌驾于众人之上,可小国却未必甘心一直俯首称臣。 在他们的眼中,如今裴氏王朝先换了皇帝,而且这位皇帝还是拼杀出来的,或许此时是他们国力最弱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动手,要比其他时候更容易。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如果此时上位的不是裴叙,说不准他们真的能打个措手不及。 可裴叙手里如今有了热武器,便是有再多的敌人,他也不害怕。 毕竟武器装备先进,就已经比别人强了一大截。 更不要说在这次的皇位之争,当中他并没有浪费多少的资源,不管是兵还是银子,他都是用的最少的一个。 真要说起来,他还要感谢一下裴云清呢。 如果不是裴云清做出了兄弟相残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渔翁得利。 不过,那些话裴叙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他抱着年年回到寝宫,顾娇容正抱着岁岁坐在摇椅上。 当初顾娇容在王府的时候,也喜欢躺在摇椅上不动。 如今他看到顾娇容这般模样,又想到了在王府生活的时候。 转眼间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们的身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回来了,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顾娇容很快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和岁岁一起转头看向他。 裴叙将年年放到一旁的摇篮里,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要紧事,我怕年年刚跟着我上朝,不习惯就回来了。过几日使臣就要来了,到时候你和岁岁也要出席,他们这次来恐怕没什么好事,你得小心一点。”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从秋猎刺杀开始,他有许多事都会和顾娇容商量,后来考虑到她的孕期越来越大,才把事情又独自揽下来。 如今有了正事,他自然也不会瞒着顾娇容。 “我早年就和那些使臣打过交道,那些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定然会生出事端来。” 裴叙虽然不喜欢接待使臣,但是既然对方来了,他也不可能让人回去。 他与其他的皇帝不同,从少年时就在马背上,相比这些政事,他更喜欢在马背上解决问题。 不过他也知道,打仗是劳民伤财的事,若是能不打仗,还是不打的好。 “你放心吧,我没事又不去招惹他们,能生出什么事来?就算真的有事,也不见得是我有事。” 顾娇容看着脾气好,容易被人拿捏,但她能走到今天,绝不是只会扮乖装柔弱。 在裴叙没有主意的时候,她也帮裴叙分析过许多问题。 裴叙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只是他也绝不会让顾娇容独自面对,会提前把所有的事情布置好。 “对了,我让芍药去库房找了个银镯子,给岁岁戴上了,你看怎么样?” 顾娇容今早也是临时起意,她想起了在现代,孩子在小的时候,父母总是会给孩子戴银镯子,而她小时候却是没有的,因此她就想给岁岁也戴上。 她晃着岁岁的小手,脸上带着笑意,仿佛也看到了童年的自己。 “很好看。” 裴叙点了头,把芍药递过来的另一只镯子,套到了年年的手上。 妹妹有的,哥哥也会有。 在养孩子上,他们都希望做到不偏不倚。 虽然岁岁是女儿,但也不会比年年得到的爱少。 “改天我让人做一对玉如意给孩子们。” 裴叙看着两个孩子这般乖巧,心都软了下来,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他们面前,任他们挑选。 第224章 补汤 使臣很快便到了京城,而裴叙早已派人招待。 裴叙并未出面迎接,虽然他也是头一回当皇帝,但皇帝该摆的架子,他摆的十足。 毕竟,若是他把姿态放的太低,会叫别人以为他怕了。 使臣朝贺,裴叙却没有再带着太子上朝。 平日里也就罢了,有外人在的时候,裴叙还是担心有人动歪脑筋,把主意打在年年的身上。 年年小朋友心大,也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只知道看着人傻笑,作为他的父亲,裴叙可不放心他。 于是年年小朋友终于结束了上班状态,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和妹妹在一块玩儿。 顾娇容戳了戳年年白嫩嫩的小脸,不由得笑了起来。 “臭小子,心可真大,在哪儿都能玩起来。” 芍药恰好听到这一句,便笑着道:“这证明咱们的太子是个乐观的孩子,往后就算遇到什么困难,也能笑着解决。” 裴年年是芍药看着出生的,芍药对他的感情深厚,如今看着他茁壮成长,心中同样欢喜。 “你说的也对。” 顾娇容笑着点头,在他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顾娇容就一直在想,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年年和岁岁都在她的身边,快快乐乐的生长着,从前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陛下这几天好像很忙,你让御膳房多做一些补汤,好好的给陛下补一补吧。” 顾娇容知道,使臣来访,必然不是简单的祝贺裴叙登基,不过朝堂的事她一概懒得问,只等裴叙主动告诉她。 如今裴叙没有说,就证明问题还不算很严重。 芍药听到这话,笑着应了一声:“是。” “不过若是陛下知道您又给他准备了这么多的补汤,陛下恐怕要不高兴了。” 芍药又开口说了一句,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最终还是裴叙拉着顾娇容在房中闹了一通,这事才算结束。 如今芍药提起这事,顾娇容也微微脸红了起来。 但她却还是嘴硬着,不肯将这话收回来。 “我这也是担心陛下的身体,陛下整日繁忙,若是不好好的补一补,将来可怎么好?” 顾娇容一副全是为裴叙考虑的模样,芍药低声笑了笑,也没有再反驳。 “那奴婢这就去知会御膳房一声。” 反正这是顾娇容吩咐的,就算陛下真的不高兴,也是找顾娇容。 芍药她们都是跟着主子一路走过来的,看着两位主子的感情深厚,她们心里头也高兴。 顾娇容看着芍药的身影摸了摸鼻子,顿时有些心虚。 不知道裴叙回来,看到等待着他的是补汤,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有孩子在,他应该不会再拉着自己做那种事了吧。 上次让他得逞,是因为恰巧母后想念孩子,把孩子接了过去。 可顾娇容就没有想过,或许这是裴叙的安排呢。 不过,太后自打从封地回来以后,就一直住在自己的寝宫,也不怎么打扰小两口,除了看看孙子、孙女,的确没别的事可做。 御膳房只伺候几位主子,平时其实没什么事,如今得了吩咐,要给陛下炖补汤,那可是打起了12分的精神。 因此裴叙忙完回来,坐上餐桌就看到自己跟前摆上了一碗熟悉的补汤。 “容儿,你要不要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裴叙咬牙道,这补汤的味道可并不好,而且每次喝完以后,他就欲\/望蓬勃。 御膳房的那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次炖补汤都是补那方面的,难道他看上去很需要吗? 因此每到这个时候,他总要教训一番始作俑者。 顾娇容抿了抿唇,久违的露出讨好的笑。 “陛下,你这些天那么的忙,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裴叙已然感受到了她的心疼,但他对顾娇容心疼的行为很不满。 “你就使劲儿喂我补汤吧,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你。” 裴叙的眼神里充满了危险,他不等顾娇容伸手拦他,就一口气将补汤灌了下去。 顾娇容:心虚.jpg。 现在撤回一碗汤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了。 裴叙吩咐芍药等人将孩子抱走,而后目光灼灼的看向顾娇容。 “我看容儿也不饿,那就等会儿再吃饭吧。” 顾娇容攥紧了筷子不撒手,要是真像他说的,等会儿再吃饭,恐怕就是吃晚饭了。 “不不不,我挺饿的,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 顾娇容连连拒绝,奈何裴叙并不打算放过她。 这回他非要让顾娇容长记性不可。 顾娇容逃无可逃,被他抱进了怀里,她手里的筷子也落在了桌子上。 不过,裴叙可不管什么筷子。 他抱着怀里的人,大步流星的往寝殿去,将她扔到了床上,而后覆身在她的上方,紧紧的盯着她。 顾娇容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目光闪躲着不敢看他,但又忍不住悄悄的打量他。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确是有些姿色。 顾娇容哪怕已经和他生过孩子,如今还是很难拒绝他的美色。 或者说,当初如果不是裴叙长得好,顾娇容根本就不能发挥阿q精神在王府里得过且过的苟下去。 “陛下……” 顾娇容讷讷的唤着他,想要告诉他,青天白日的,这样很不好,却被他凶狠的堵住了嘴。 柔嫩的触感让裴叙忍不住喟叹,这张嘴还是用嘴堵住比较好。 自打他们之间隐藏差距被他解决掉,顾娇容在他面前似乎也更放松了,偶尔也会有几分调皮心思。 裴叙自然是不介意的,除了喝补汤。 他本就是个年轻力壮有需求的正常男人,顾娇容还天天给他灌补汤,这谁受得了! 上次教训过顾娇容以后,她安分了些日子,而今又卷土重来了。 可这也不能怪顾娇容,最初她们都没有想到,御膳房做的补汤,居然是补那方面的,因此裴叙只是看到顾娇容,就忍不住起心思,奈何孩子又在他们身边,裴叙就只能忍着自己解决。 顾娇容难得见裴叙这么憋屈,而且他红着脸的模样真的很可爱,这不正好有了机会,她就又起了坏心眼儿。 第225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裴叙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的想法。 “容儿,你还真是欠教训。” 裴叙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却隐藏着危险。 顾娇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她明天别想下床了。 可她却抿着唇,不肯示弱。 一旦她松了口,不就坐实了故意逗裴叙的心思。 “天地良心,我真是关心陛下的身体,御膳房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要不然明天罚他们不许吃晚饭!” 顾娇容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可她这罚的跟不罚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裴叙还真盯着御膳房那些人,不让他们吃饭吗? “既然容儿这么关心我,不如今天也身体力行的好好关心一下。” 裴叙的表情越发危险,而他的手也不再仅仅是撑在她的上方。 顾娇容还想再辩驳两句,但是已经被堵住了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那模样可怜极了。 奈何此时的裴叙,心硬的人,是绝不可能放过她的。 他将顾娇容所有的话都吞入腹中,连带着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顾娇容只能如海中的一叶扁舟一般,努力的攀附着他,让自己不再那么摇摇欲坠。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风雨都是眼前的男人带来的。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她现在只需要专心的应付裴叙即可。 …… 顾娇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无力说话了。 她目光幽怨的看着床边的男人,心里想着再也不给他喂补汤了,这补汤的效果也太好了。 裴叙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便不由得笑道:“你自作自受,难道还要怨我吗?” 顾娇容:说的有道理,但建议不要说。 顾娇容默默的拉起被子,独自自闭,不再看他。 裴叙见她这般,也没有说话。 他走出去,很快又拎着茶壶回来了。 “嗓子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裴叙的语气里带着关心,但顾娇容却还是不想理她。 若是这人真的关心自己,昨天就应该在她喊停的时候,真的停下来。 现在做事后诸葛亮,她可不领情。 不过,送到嘴边的水,她还是喝了下去。 她虽然没有开口,但也知道自己的嗓子一定哑了。 一杯水喝下去,她觉得自己舒服多了,这才开口。 “陛下怎么还在,今日不忙吗?” 顾娇容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她醒过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裴叙。 毕竟,如今使臣已经到了,按理说裴叙也该忙起来了。 “不着急,而且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裴叙倒没有什么厌倦上班的心理,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太着急的接待使臣,这个时候着急的也不该是他。 顾娇容听他这样说,便笑着说:“看来陛下已经胸有成竹了。” “胸有成竹倒谈不上,只是懒得与他们纠缠太多,所以先晾一晾他们,等他们的耐心消磨下去,我再去见他们,谈起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裴叙勾了勾唇,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 顾娇容沉默了一瞬,觉得这人掰开就是黑心的,还好她和裴叙不是敌人,要不然必然也会被他算计进去。 不过这样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甚至还讨好的拍了个马屁。 “陛下英明。” 裴叙打眼一瞧就知道,顾娇容不过是装乖罢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笑着看她。 顾娇容被他看的心虚,又往被子里藏了藏。 “陛下还是去忙吧,不用管我了,你总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实在是于心有愧。” 顾娇容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明明就是不想看到裴叙而已。 裴叙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也确实该去忙了, 可他看着顾娇容一副期待的模样,还是故意逗她。 “我现在最该忙的事就是照顾你,其他的事都有底下的人去做。” 裴叙这话一出,顾娇容恨不得立刻下床给他表演个后空翻。 “陛下,我这里一点事儿也没有,你不用管我,该忙你的忙你的去吧。” 顾娇容可不想他再待在这里了,万一她又不小心说错哪句话引火烧身,她的腰可就真的不能要了。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了,毕竟又不是头一回。 裴叙昨天是真的存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 男人补过头,可不是好事。 虽然说这次顾娇容很有分寸,但难保她下次又使坏呢。 而且两个孩子跟着他们,其实他们亲热的次数要比以前少了许多,对裴叙来说,这的确是次好机会,而且还是顾娇容送上门的。 这样的想法裴叙自然不会告诉顾娇容,要不然顾娇容定然又要不好意思了。 于是,他只弯着眼睛,笑着问道:“容儿真的不要我照顾吗?” 顾娇容容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你快去忙吧。” 裴叙走了,她就可以放下心了。 顾娇容眼巴巴的看着裴叙,希望他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裴叙自然看得出来,不过为了逗她,才故作伤心。 “那好吧,既然容儿不需要我,我就离开了,但我真的好伤心啊,特意腾出来时间,想要好好陪你呢。” 裴叙这话,换做其他人或许就动容了。 但顾娇容心如磐石,毫无反应。 “谢谢陛下,不过我还是希望陛下以国事为重,至于我有芍药照顾,陛下不用担心。” 顾娇容就算是真有不舒服,她也觉得芍药照顾的更好。 更不要说,现在她的不舒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裴叙见她真的不打算留自己,便只能抬手揉了揉头发,无奈的叹气。 “那我真的去忙了。” 裴叙到底是一国的皇帝,并不清闲,有许多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顾娇容“嗯嗯”了几声,目送他离开,毫无留恋之情。 等到裴叙走后,她才从被窝里出来。 此时的她,胳膊上也布满了裴叙留下的痕迹。 “这人真是……” 顾娇容抬手捂住微微发热的脸颊,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热情。 虽然她们还很年轻,但顾娇容就是有这种感觉。 好在裴叙已经离开寝宫,否则必然会身体力行的告诉她,就算老夫老妻,他也很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第226章 吉祥物 使臣来贺,裴叙必然要设宴招待,而顾娇容身为皇后,当然也要出席。 这毕竟也是国事,万万马虎不得。 顾娇容换上一身锦衣华服,坐在裴叙身边,看上去端庄极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又端又装,真的很累。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喜欢平常那般,穿着比较日常的衣服,在御花园里闲逛。但她也知道,身为皇后,这是她的工作职责,就算她再不舒服,也要忍下去。 好在这种时候,她只要做着做吉祥物就行,不需要开口说话。 要不然,她可能会更心累。 裴叙也看得出来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毕竟顾娇容从小开始就在王府后宅生活,又是做打扫伺候人的活计,当初同他进宫也是老皇帝的要求,其余之外她几乎连宴会都不参加。 因此他伸手捏了捏顾娇容的手,以做安抚。 顾娇容明白他这是担心自己,因此回握住他的手,露出了笑容。 此时她的身边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已经叫她极为开心了。 顾娇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做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模样,但实际已经神游天外了。 发呆这件事,她也算擅长,而且很安全。 毕竟招待使臣不像其他时候,若是闹出笑话,可就不好了。 裴叙也看得出顾娇容无聊,他也觉得没趣儿。 好不容易熬过去,顾娇容还没走到寝殿,就已经塌下了肩膀,看着有气无力的。 裴叙见她这幅模样觉得好笑,“真就这么累吗?” 顾娇容:当然累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喜欢上班这种小众爱好。 讲真的,喜欢上班这种爱好,真的很非人类好吗? 不过,顾娇容不敢说,她只是哼哼着,一脸可怜巴巴的靠着裴叙,意思不言而喻。 “等明天就不用管他们了。” 裴叙立刻心软了下来,亲了亲她的唇。 “已经给他们接过风了,余下的事情咱们就不必管了。” 裴叙话是这样说,但他早就做好了安排。 顾娇容也不管他有什么安排,听到这话,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那可就太好了,要是真让我天天这么端着,我恐怕得撂挑子不干。” 顾娇容觉得皇后也不好当,虽然平时没什么事,万一有事儿就得出来撑排面。 裴叙后宫无人,她这皇后做的还轻松一些,若是再有后宫佳丽三千,她的脑袋恐怕都要炸了。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把你累跑的。” 裴叙开玩笑的看着她说道:“要是把你给累跑了,谁赔我一个皇后啊?” 顾娇容哼笑一声,眼波流转的看着他。 “这可说不好,我看天底下想做皇后的人多的是,何况陛下又是这般英俊潇洒。” 顾娇容可还记得,她初次跟谢婉宁去南安王府赴宴时,有多少适婚少女嫉妒她呢。 只要裴叙松口选妃,这些女子必然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全部都进宫来了。 “可我只想要眼前的这个皇后,其他的人我一概不想要。” 裴叙搂着她,在她耳侧温柔的开口。 他这话并非是哄人,而是真心。 只是顾娇容油盐不进,好赖话都不愿意听。 “那是陛下没遇见好的,若是遇见好的,恐怕就要忘了我这糟糠之妻了。” 顾娇容如今说这话,已然有了几分玩笑的意思,毕竟书里的女主都已经死了,她们之间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除了人心易变这一点。 但裴叙给了她足够的荣耀,因此将来裴叙就算是变心,只要她不出差错,裴叙不可能动她的皇后之位,左右就是身边多几个娇美的宠妃而已。 顾娇容这话里有几分真假,裴叙并不知道,但他立刻表明了心意。 “天地良心,我若是有这样的想法,叫我不得好死。” 裴叙是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敢发誓,而顾娇容却觉得这人真是疯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抬手捂住裴叙的嘴巴,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陛下真是胆大,竟敢发这样的毒誓。” 顾娇容自然是不信海誓山盟的,所以听到这话自然是下意识拦住他。 可裴叙却觉得无所谓,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 他对他们的未来很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 “容儿怕什么?难道你是不相信我吗?” 裴叙盯着她的眼睛是那么的专注,叫顾娇容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但理智制止了她。 哪怕不相信,她此时也该说一些甜言蜜语。 “我自然相信陛下,正是因为相信陛下,所以才觉得陛下不用发这样的毒誓,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这般孩子气,若是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顾娇容说的一本正经,也越来越理直气壮。 裴叙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似乎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算是被顾娇容给糊弄过去了。 顾娇容不用再去做吉祥物,换了常服,顿时觉得轻松多了,人也开朗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腿,脸上带着笑。 不用工作又不用带小孩的日子,是多么的难得。 等到明天,她就得把孩子从太后那里接过来了,太后的年纪到底大了,总把小孩儿放在她的跟前,也影响她休息。 而且相比让太后带孩子,顾娇容也更倾向于自己带,就像普通人家一样。 哪怕顾娇容现在做了皇后,她的想法也没有改变多少。 裴叙换好衣服,看着顾娇容如小女儿一般的姿态,便想到了在王府的时候。 他们在王府的时候,其实也有不少还不错的回忆。 在他眼里面,顾娇容始终没有变过,还是从前一样,而他对顾娇容的爱意日益渐增。 “今夜我们早点休息吧,说不准明天就有事情要处理。” 裴叙走到顾娇容的身边,笑着开口。 他自然不是有那方面的想法,而是真的预料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些使臣来了,不搞点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裴叙须得完美的解决这件事,如此国家才能太平几年。 这几年他是没有打仗的心思的,毕竟两个孩子还小,若是打仗的话,会生出很多事端。 第227章 有事发生 天还没亮,外面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裴叙早就料到会有此事,因此掀开被子下了床,却没有叫醒顾娇容。 这些小事不需要顾娇容费心,他一个人就能处理好。 顾娇容本就不喜欢掺和这些事,何况,裴叙也不希望顾娇容看到自己残暴的一面。 就像他杀了上百官员,顾娇容被瞒的死死的,一点也不知情。 他希望在顾娇容的眼里,他是一个性情温良的人。 哪怕他从前表现的并不是这般,可若是在伴侣面前太强势,总是容易将伴侣推的远远的。 这个道理裴叙懂,顾娇容也懂。 所以顾娇容从来不问朝堂事,而是履行一个妻子的本分,沉默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裴叙是个有能力的人,并不需要贤内助。 顾娇容在看书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虽然他和女主势均力敌,但他也时刻防备着女主。 爱情虽然盘桓他们之间,但爱情之外还有权利和争斗。 不过小说总是会给人美好的结局,没有人知道小说的结局之外,主角们又变成了什么样? 若是从前顾娇容也不会多想,可她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了裴叙的身边人,就不得不多想了。 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顾娇容也始终牢记这句话。 裴叙起床以后,顾娇容就睁开了双眼。 她知道裴叙在这个时候起来,必然是有事发生,而且此事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因此她并没有过问。 “芍药,什么时辰了?” 顾娇容开口唤了一声,芍药便应声而来。 “娘娘,时辰还早呢,您还能再睡一会儿。” 芍药到她要算着时间去接太子和小公主,便温声道:“娘娘不必惦记着公主和太子,奴婢会看着时辰的,到了时辰奴婢就会叫醒娘娘。”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娘娘突然醒来,但她并没有多问,跟在顾娇容身边这么久,她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顾娇容的确还有些困,她打了个哈欠又躺了回去。 “那你可要记得叫我,年年和岁岁已经两天没有见我了,肯定很想我,送她们去太后那里的时候,我也告诉过她们,我会早早的去接她们。” 顾娇容知道小孩子现在听不懂什么承诺,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做到对小孩的每一个承诺。 在决定要生下小孩儿的时候,顾娇容就把他们当做了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附属于她的孩子。 顾娇容虽然没有办法做一个完美的母亲,但是也做不到完全不顾孩子的感受。 “娘娘放心吧,这事儿奴婢记在心里呢。” 芍药知道太子和公主极少离开顾娇容,听到她这话也很理解。 顾娇容见芍药再三保证,便放下了心。 强制开机的滋味儿实在是不舒服。 她躺回床上又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芍药轻手轻脚的离开,不打扰她休息。 等到顾娇容再次睁眼的时候,便看到年年岁岁睡在她的旁边,她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裴叙的身影,想来这人是回来一趟,又出去了。 顾娇容可不管他,将目光放到了两个小朋友身上。 “两个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她自己也没有起床,如今竟然好意思说孩子们偷懒。 好在旁边没有其他人,因此也不知道她的双标。 不过孩子们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脸。 不得不说,省心的孩子就是好带。如果年年岁岁每天又哭又闹,估计顾娇容也很难有这个耐心了。 虽然说顾娇容对他们的爱不会减少,但在耐心缺失的情况下,就很难做到温柔了。 如今两个小朋友还不会走路,看到她也只会笑,伸出小手要她抱。 双胞胎同时看向她的时候,她的心都要化了。 她伸出双臂将两个孩子搂到怀里,面上也太幸福,只是胳膊时间久了会有些酸。 这大概就是甜蜜的苦恼吧。 顾娇容就算觉得累,也没有放下她们的想法。 芍药听到了动静,便进来了。 “娘娘醒了,先洗漱吧,奴婢让人将早饭送来。” 芍药看了一眼顾娇容和床上的太子、公主,个个都是乖乖的,没什么问题,便放心了下来。 陛下把小公主和小太子抱回来的时候,她其实还有些不放心,毕竟娘娘睡着了是没办法看着孩子的。 不过如今看来,还是陛下更了解娘娘和两个小主子。 “好。”顾娇容这个回笼觉睡的舒坦,于是很好说话的点了头。 顾娇容不用再出去见人,收拾的很快,她坐到饭桌前,而芍药则帮她看着两个孩子。 “陛下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娇容边吃饭边和芍药聊天,她一向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天刚亮陛下就回来了,不过坐了一会儿又离开了,再回来就是抱着小太子和小公主。” 剩下的不必芍药说,顾娇容也知道了。 裴叙知道她惦记着孩子,把孩子送回来以后,就又离开了。 “陛下今天中午恐怕是没时间和咱们一块儿吃饭了,这两天还没有彻底热起来,咱们中午不如吃暖锅子吧。” 顾娇容已经许久没有吃火锅了,真有些馋这一口。 芍药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她知道娘娘是个好吃的,在王府的时候,她们没事儿就琢磨吃什么。 “行啊,一会儿奴婢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多备一些菜。” 芍药笑着点头,“不过娘娘现在还是不能吃太辣的,等到再过些时日才行。” 顾娇容虽然生产的时候顺利,也没有留下什么病根儿,可是褚风华交代了,让她忌着嘴,不要乱吃乱喝。 虽然顾娇容不懂古人的养生之道,但也没有拒绝。 她并不是嗜辣的人,只不过是觉得火锅辣了才好吃而已。 “好。”顾娇容点头,开始认真吃饭。 虽然已经想好了中午要吃什么,但是早饭也要好好的吃。 两个小朋友在顾娇容吃饭的时候很乖,没有闹,这就很好。 第228章 心事 顾娇容本以为裴叙不会回来吃午饭,没想到她们的肉刚下进锅里,裴叙就回来了。 “陛下的事情忙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随意的问道。 私底下里,她大多数时候面对裴叙都是这般的随意,宫婢们也都已经习惯了。但如今陛下既然已经回来,那么也不需要她们陪娘娘吃饭了。 芍药带着一众人悄悄的下去,顺便把小公主小太子也捎走了,把空间留给了裴叙。 “还没忙完,但我想着你该吃饭了,就回来陪陪你。” 裴叙坐到了顾娇容的身边,拿起筷子开始煮菜。 “今天怎么想起来吃暖锅子了?” 他知道顾娇容嘴馋,因此在御膳房里安排了不少的厨师,擅长做菜的,做点心的,煲汤的都有。 顾娇容笑了笑,“我看着天气马上就要暖和了,若是再不吃,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虽然夏天吃火锅也很不错,但是现代是有空调的,若是在这里,顾娇容夏天还是不想动那么热的东西。 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裴叙并没有再追问。 “陛下的事情处理的顺利吗?芍药说你一早就起床了。” 顾娇容对他的事情并不好奇,但吃饭的时候,闲聊几句也没什么。 裴叙没打算瞒着她,“那些使臣果然是个不安分的,昨天夜里竟想要闯入皇宫,只可惜被福安拦下来了,抓了个现行,今天就是处理这事儿。” 处理一个使臣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但裴叙要的不仅仅是杀一个人。 就像他先前所想的一样,他刚登基,还不想发动战争。 如果诸国起战争的话,他势必要亲征鼓舞士气,如此他的将士定能勇往直前,可他的孩子们还小,需要父母的陪伴。 裴叙在心底里算了一笔账,如果能以此事换来十年安稳,那么接下来留给年年的就会是一个富裕的王朝。 作为帝王,他希望这个国家越来越好。 作为父亲,他自然是希望把最好的留给儿子。 因此不管出于哪一种考虑,这一次他都要达成目的。 “没想到昨天晚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惜我睡得太沉了,要不然还能起来和陛下一起去看看热闹。” 顾娇容没有提起自己醒来的事情,只是笑着说道。 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裴叙必然会答应,但她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要裴叙的心能如今天这般,皇位迟早是她儿子的,她没有必要急于表现。 身为异世之魂,她最要紧的还是保住自己。 顾娇容知道爱情的伟大,但是她不能确定爱情的力量,能否让裴叙克服真相。 “我若是知道你有兴趣的话,定然会带你一起去。” 裴叙并没有扫她的兴,而是笑着接话。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真让我凑了这样的热闹,恐怕我也不能这般悠闲的在这里吃暖锅子了。” 顾娇容吸了吸鼻子,暖锅子的香气便立刻飘进了她的鼻子里。 “可惜芍药不让我吃辣锅,要不然就更香了。” 顾娇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遗憾,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不过没关系,我迟早能吃到嘴里,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裴叙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就好像在说他们的以后也还长着。 顾娇容虽然会说好听的话讨好他,但却不会说爱他一类的甜言蜜语。 顾娇容没有安全感,他又何尝有安全感呢?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说明自己的心思。 有些话总要埋在心里才好。 “陛下辛苦了,多吃点肉,今日御膳房送来的肉可新鲜了。” 顾娇容一心只想着吃,再也不管裴叙了。 裴叙见她吃的开心,还能想起自己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两人默默的埋头吃着暖锅子,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等到裴叙放下筷子以后,顾娇容才有些诧异的开口:“陛下,你的胃口不好吗?今天怎么吃的那么少?” 她是不希望裴叙的身体出问题的,现在儿子和女儿都还小,必然是离不开父亲的,而且这江山也要靠裴叙守。 “还好吧,我今天不是很饿。” 裴叙摇了摇头,他从前的饭量其实也不大,只是和顾娇容在一块之后,看她吃饭香,有时候也不由得跟着多吃了一碗饭。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走了。” 裴叙看着顾娇容的目光温柔,其中还藏了许多的柔情。 没有人知道裴叙现在有多么的喜欢顾娇容。 裴叙就像得到了一个山洞的宝藏一般的恶龙,隐秘的守着自己的珍宝,不肯叫外人多看一眼。 哪怕没有人觊觎他的珍宝,他亦是只想好好的珍藏起来。 何况,顾娇容生的这样好,性子也好,从前老三就觊觎她,保不准其他人见到顾娇容也会喜欢。 顾娇容是不知道他这样的荒唐心思的,也不在意他的目光,低着头认真的吃饭。 裴叙算准了时间离开,并没有等她吃完。 等到裴叙离开以后,顾娇容就松了一口气,彻底不注意形象了。 虽然她和裴叙称得上老夫老妻,但在裴叙面前,她多少还是有些包袱在的。 顾娇容并不能确定,裴叙对一个普通的女子的爱能持续多久,但她希望这点情谊能维持到年年岁岁长大,这样她们母子三人就不用靠着裴叙活下去了。 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 顾娇容知道,自己这样或许有些不识好歹,但没办法,她始终记得,她来自21世纪,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她不在意裴叙变心,也不在意裴叙会纳妃,但她要活着,任何人都不能剥夺她生存的权利。 想到这里,顾娇容放下了筷子。 有些吃不下了。 “芍药,过来收拾一下桌子吧。” 顾娇容觉得,自己还是要表达一下对裴叙的关心,起码在他这段时间,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好,往后翻起旧账来,也不至于都是她贪吃的事。 于是,她做了个决定,晚上要亲自下厨给裴叙做饭。 第229章 完结 距离顾娇容上次下厨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裴叙以为她早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如今在皇宫,御膳房的厨子众多,完全不需要她动手。 可顾娇容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他做一顿晚饭。 裴叙站在御膳房门口,有些担忧的看着顾娇容。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吃上饭了。 想来顾娇容还是不擅长做饭的。 只不过她这般逞强,态度又如此的坚决,裴叙就算想拦也没有法子。 可顾娇容一个人做饭实在是艰难,裴叙哪里舍得,他最终开了口,对着御厨吩咐道。 “你们去帮娘娘的忙,别让她一个人忙活了。” 御厨们也是有苦难言。 “陛下,奴才早就提出过要帮娘娘的忙,可是娘娘不同意,非要亲力亲为,说是要给陛下做一顿爱心晚餐。” 御厨一字不漏的将顾娇容的话复述出来。 但裴叙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他倒是不怕顾娇容做出一顿难吃的饭,就怕她伤了自己。 “算了,你们先在旁边等着吧。” 裴叙摆了摆手,抬腿走进御膳房。 既然顾娇容不让御厨帮忙,那就他亲自来帮忙吧。 “容儿,你一个人做晚餐实在是太辛苦了,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裴叙轻轻拿走她手中的刀,脸上带着笑道。 顾娇容早就知道裴叙过来了,也料定了他会进来帮忙。 不过她还是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道:“可是我想亲自给陛下做一顿饭,如今却有人帮忙,陛下不会是嫌我笨吧?” 顾娇容早就知道自己没什么下厨的天分,她最初的时候也的确想尝试给裴叙做顿饭,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因此只能演一下裴叙。 裴叙也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听到这话便立刻道:“怎么会?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会做饭,否则我娶一个厨子就好了,娶你做什么?” 顾娇容听到这话眨着眼睛,看着他。 “真的吗?” “我没有必要骗你,咱们在一块儿这么久了,你还能不知道我的心吗?别说你不会做饭,你就算是把御膳房烧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但是我担心你的安全,有那么多御厨在呢,咱们想吃什么,让他们动手就行了,听说你都忙了一下午了,跟我回去休息一下吧。” 裴叙把手中的刀放到了桌子上,转而握住了顾娇容的手。 相比在厨房你侬我侬,他还是更想把顾娇容带回寝宫。 毕竟皇宫不是王府,处处都有人,他虽然想逗顾娇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也不想让人看到顾娇容不一样的一面。 裴叙承认,他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 顾娇容想要再客气一番,但又怕裴叙真的认真,拉着她在御膳房忙活起来,于是便握住了他的手,跟着他出去了。 反正作秀已经做过了,她的目标也完成了。 “陛下,你对我这么好,会不会觉得很亏啊?” 顾娇容歪了歪头,笑着看他。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甜,在阳光下变得更加灿烂。 “当然不会,喜欢一个人是不计得失的,何况你付出的并不少。如果没有你的话,就没有年年和岁岁,我已经得到了三个宝贝,现在很满足。” 裴叙说的三个宝贝,其中一个就是她。 顾娇容知道他的意思,抿唇笑了笑。 她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总觉得如果不能给小孩爱的话,就不要搞出一个孩子来。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也不想生孩子,每次王妃送来的避子汤,她都会乖乖喝下。可裴叙想要她生下孩子,因此拦下了谢婉宁送来的避子汤,又将芍药芳兰都给了她。 那个时候她是不安的,她觉得自己生活在了裴叙的密切监视之下,她连要不要生孩子都没有办法选择,只能做一个小宠物,等待着主人的把玩。 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并不高兴,孩子从来都不是她争宠的工具,可她也知道,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她才清楚的知道,阶级之间的差距是多么的巨大,对方只要一句话就能杀死她,而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件错事。 顾娇容不得不小心翼翼,就算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也得笑着去做。 她也使过小心思,她没有那么的单纯,但她想活着,她要活着。 如今她不仅活了下来,而且站在了权利的顶端。 哪怕裴叙仍旧能一句话要了她的命,可她已经比先前的情况好了许多,她的孩子得到了父母的爱,也得到了继承权。 年年和岁岁不是庶出的孩子,而是皇后生出的嫡子。 顾娇容知道,这已是她为自己争到的最好的结局。 她侧了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而这一切,有多少是裴叙心甘情愿捧到她面前的。 “陛下,我真的很高兴,我在生命的长河中遇见的人是你。” 顾娇容知道,换做其他人,她可能不会有这样好的结局。 裴叙虽然有些时候做事手段有些卑劣,但对待心爱的人和孩子,却是甘愿奉献自己的。 不管这样的奉献有多久,他的爱情又能持续多久,但在这一刻,顾娇容感激他。 “我也很高兴……” 裴叙笑了笑,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他庆幸在那一天他站到了窗前,也庆幸自己望向了窗外,任由阳光明媚的少女走进自己的眼帘。 若不是那一眼,他也不知道,他与顾娇容是否还会有今天。 不过他没有提起旧事,毕竟他们过往的回忆并不都是甜蜜的,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裴叙紧紧的握住顾娇容的手,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容儿,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我们一家人会永远走下去。不管将来面对什么事情,都不是问题。” 这是裴叙对她的承诺。 顾娇容听得懂,若是从前她或许不会回应,但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想回应裴叙。 “陛下,我知道。” 顾娇容回握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又温暖。 第230章 裴年年成长记(1) 年年和岁岁已经3岁了。 而年年跟着父皇上朝也有三年时间了。 但是今年他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学习。 皇子3岁开蒙是很正常的事,何况裴年年还是太子。 身为太子,理应比别人辛苦更多。 顾娇容虽然心疼小朋友,但还是挣扎着早起,看着裴年年小朋友被裴叙带走了。 如今年年和岁岁已经和她们分开房间,顾娇容能起来送一送他,就已经很努力了。 毕竟,小孩子上学起的可真早。 “年年要乖乖的学习哦。” 她看着裴年年父子俩的身影,笑眯眯的交代了一句,而后打了个哈欠,又转头回房睡觉。 “父皇,母后这么困,下次还是不要她起床送我了吧,而且天渐渐的冷了,起床再回去,被窝都要凉了。” 裴年年拉着父皇的手,慢慢的往尚书房走去。 其实皇子是有轿辇的,但是裴叙在教育方面不是个惯孩子的人,他不仅让裴年年念书,而且3岁就让他习武。 别人家的3岁孩子还在到处跑着玩,可是裴年年已经要学习很多东西了。 对此,裴年年接受良好,毕竟他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跟着父皇上朝的狠人。如今的裴年年,年龄3岁,工龄3岁。 从前大臣在私底下都不理解,裴叙为什么早早的立下太子,而且从立完太子就抱着他上朝,而且看着勤勉的太子,他们突然就觉得这太子立的好。 如今的朝堂风清气正,贪污受贿的人少了,真正有才华的人也有了出头的机会。 裴叙是个任用贤才的人,他们又有了一个贤良的幼主,不得不说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裴叙现在就是个恋爱脑,满脑子就想着等裴年年长大成人,他就退位给儿子,带着顾娇容游历山河。 这事儿还是顾娇容看游记的时候提起来的。 和裴叙在一起生活了这几年,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小心翼翼,偶尔也会抱怨几句,皇宫虽然大,逛也逛不完,但终究不如外面自由。 裴年年当然也不知道,他只听到裴叙回答:“这是因为你母后爱你,所以就算她再困,你刚上学,她还是要送一送你。” 裴年年和岁岁都是在爱里长大的,因此也并不怕表达爱。 不过相比年年,岁岁的生活就轻松很多。 顾娇容也想让岁岁读书,但觉得3岁的岁岁读书还是太辛苦了,所以准备让她4岁再去。 反正岁岁不需要考状元,让她读书也只是为了明理,充实自己,不会像其他闺阁女子一样,满脑子的嫁人生子、相夫教子。 至于习武一事,裴叙和顾娇容都不强求,如果岁岁有兴趣的话,就让她和哥哥一起学。如果岁岁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她如今可是一国公主,有父母哥哥护着,谁敢动她? 不过在养孩子方面,他们两个人也是新手,偶尔也会有些磕磕碰碰。 但值得庆幸的是,就算是如此,两个孩子还是长得很好。 裴叙歪了歪头,看着身侧的裴年年,目光柔和了下来。 “去吧,好好学习,别让你母后担心。” 他轻轻拍了拍裴年年的头,难得温柔的交代道。 裴年年点头,沉稳的走进尚书房。 每次送他上学,父皇都是只送到门口,从不进去。 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怕太傅有压力。 裴年年到座位以后,就开始上课了。 裴叙给他请到老师是极有才学的,同样也很严厉。 若是换做其他小朋友的话,看到太傅恐怕都要吓哭了,但裴年年小朋友面色如常,淡定的翻开书本。 他在学习这件事上,仿佛一直都很得心应手。 “谢太傅,我们开始吧。” 面对父母以外的人,裴年年似乎已经不是那个3岁小孩,变得极为成熟。 谢太傅已年逾五十,本想告老还乡,却被裴叙留下来教导小太子,他是教过上一任太子的,说实话,两个太子全无可比性。上一位太子在小太子面前,简直就是个蠢货。 可以说,他从来没有教过这么聪明的孩子。 谢太傅并非是个喜欢吹捧的人,若是这孩子灵气全无,他必然也不会这样评价。 “好,那咱们就开始上课了。” 谢太傅言归正传,没有和小太子再说其他的闲话。 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看得出来小太子是个稳重的人,不像其他孩子那么好动,也不会拉着老师说些废话。 这对于谢太傅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事情,毕竟谁都不喜欢调皮捣蛋的学生。 他哪里知道,裴年年不好动,是因为裴叙还拉着他练武,早就把他的精力都消耗尽了。 如果裴年年在课堂上不老实的话,那么下课以后就会更辛苦。 不过裴年年也知道,父皇此举是为了他好。 一直到下课的时候,裴年年都是无比的乖巧,而且他学的很快。 谢太傅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小太子将是他教过的所有学生里最优秀的。 好在小太子不用去科举考试,否则其他读书人的寒窗苦读恐怕就是白用功了。 不过,有一个学习好又肯用功的小太子,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就有好的希望,是一件好事。 只要小太子将来不走弯路,那么国家和他都是蒸蒸日上。 谢太傅突然觉得,当初陛下的决定是对的。 如果陛下没有执意立皇后,立太子,而是广纳妃子,生下一堆孩子,或许小太子的精力就会放在其他地方,那么,他们的国家就将会失去一个有能力的君主。 裴年年可不知道谢太傅一把年纪,内心还是如此的活跃。 他对着谢太傅鞠了一个躬,便下课了。 身为太子,他需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因此时间也排的很满,上完早课以后,他还要去练武、骑射以及围棋等等。 不过,他从来没有喊过辛苦。 他知道,他今天学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他想做一个好皇帝,如同父皇一般。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好他的父母和妹妹,也不会愧对他的子民。 第231章 裴年年成长记(2) 3岁的裴年年个子矮矮的,下了课便开始扎马步。 父皇告诉过他,习武之人下盘要稳,因此在他学习招式之前必须要把基础给打牢。 裴年年虽然觉得辛苦,但是一直咬牙坚持。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优秀的皇帝是要能文能武的,因为他的父皇就是这般模样。 顾娇容此时已经起床吃过早饭,她带着岁岁过来看哥哥练舞。 3岁的岁岁还不懂得哥哥的辛苦,但是看着哥哥额头已经流了汗水,不免还是有些心疼。 “母后,哥哥还不能休息吗?” 岁岁眨着眼睛,嫩声嫩气的问道。 顾娇容被女儿可爱到了,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摇头回答:“不行哦,哥哥,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可是哥哥看上去好辛苦哦。” 岁岁一直盯着哥哥,语气里都透着心疼。 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她已经懂得体贴人了。 顾娇容觉得很骄傲,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被她好好的养大了。 哪怕在初为人母的时候,她有些手忙脚乱,期间也有许多的小波折,但看着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她真的觉得很幸福。 不过这也是因为有裴叙和宫婢们的帮忙,如果真的要顾娇容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她怕是体会不到幸福之处了。 就算她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但她也是一个人,是知道累和辛苦的。 “哥哥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以后长大能够保护国家和子民,当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岁岁。” 顾娇容揉了揉岁岁的小脑袋,她起先的时候,其实不想让年年在小小年纪就背负这么大的责任。 可是裴年年好像是有这个自觉,因此一直都很努力。 有时候顾娇容都怀疑,她怎么能生出一个这么勤奋的宝宝? 但一想,他爹就是个工作狂,也算合理。 “我们岁岁将来也可以选择自己想学的东西,父皇和母后都会支持你。” 顾娇容不知道岁岁会选择做什么,但是她想,不管岁岁做什么都会开心。 因为岁岁是她和裴叙的女儿,是一国公主。 “岁岁想和哥哥一样上学读书。” 岁岁仔细想了想,觉得读书虽然要早起,但是比练武要轻松很多。 她是一个不能吃苦的小朋友。 不过就算这样,顾娇容还是觉得现在让岁岁开始学习有些早。 岁岁不用和年年一样跟着上朝,当然得到的也没有年年那么多,哪怕她和裴叙想要做到公平,但是在这个时代,性别就决定了儿子和女儿是没有办法彻底公平的。 顾娇容垂眸看着怀里的岁岁,她还是那么的快乐,无忧无虑。 或许现在的她还不明白,她的哥哥所做的一切努力几乎都是为了江山,这注定是她不能拥有的东西。 不过岁岁似乎也不在意这些。 “母后,如果岁岁读了书,可以不像哥哥一样为百姓读书吗?岁岁不想为万民考虑,也不想管国事,那样太累了。” 顾娇容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 岁岁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为自己而考虑。 她从生下岁岁的时候,就希望岁岁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能够平安幸福的过一生。 至于百姓万民如何,让谁操心都可以。 虽然最终操心这件事的是她的儿子。 但年年似乎天生适合做这种事,他继承了他父亲的优良品德。 “当然可以了,我们岁岁是最尊贵的小公主,想做什么事都可以。但母后也知道岁岁是善良的孩子,岁岁是不会做坏事的,对不对?” 顾娇容低下头,温和的说道。 “对。”岁岁笑着回答,脸上露出灿烂又可爱的笑容。 她希望岁岁能无忧无虑,但是也希望岁岁是一个好孩子。而不是因为手中有权力,就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被养废了的孩子多的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也多的是。 现代或许还有法律可以制裁,但在这里岁岁就是皇家的人,是尊贵的公主,平民百姓是伤不了她的,反而是她一句话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顾娇容曾身处弱势地位,自然明白无法反抗的绝望。 她希望岁岁善良温和,但也希望岁岁能够保护好自己。 这其实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善良温和的人注定不会轻易造杀孽,除非被逼到绝路上。而自私自利的人,确实能过得很好,甚至能够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顾娇容不知道该怎么教会岁岁,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同时又要保护好自己。 裴叙就在此时走了过来。 “我们岁岁当然是乖孩子,但是父皇也知道岁岁不是任人欺压的孩子,如果有人欺负了岁岁,岁岁在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一定会利用手中的权利保护好自己,对不对?” 裴叙知道顾娇容在教孩子上的许多纠结,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岁岁在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其实抱着她最多的还是裴叙,因此裴叙和顾娇容的心情是一样的。 这是他们最爱的女儿,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岁岁走歪路。 “父皇,哥哥怎么还不休息呀?” 岁岁惊喜的看向裴叙,眼睛却还是止不住的往年年身上瞟。 她的确是一个好孩子,爱着家人和兄长。 “你哥哥还要一炷香的时间呢,等会儿就能过来陪你玩儿了。” 裴叙笑着对女儿说道,但其实年年玩耍的时间并不多,扎完马步以后,他还要去书房做功课。 谢太傅给他留的功课并不算少,就算年年聪明,也需要时间来完成。 岁岁当然也知道哥哥的辛苦,自打哥哥上学以后,她就很少能和哥哥一块玩儿了。 “父皇,岁岁也要上学,岁岁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岁岁渴望的看着裴叙,希望他能和母后一样爽快的答应这件事。 只要她上学,就又能和哥哥在一起了。 双胞胎的感情很好,也极少分开,因此裴叙并不惊讶岁岁这个要求。 “当然可以了,不过上学很辛苦的,早早的就要起床,岁岁要是上学了,就不能再赖床了,也不能说不学了。” 裴叙把话说在前面,免得小朋友耍赖。 第232章 裴年年成长记(3) 岁岁终于还是和年年一块上学了。 谢太傅看着小公主有些头疼。 小公主和小太子可是不一样的,小太子身负着家国大任,自己也有心学习,他自然可以放开手管教。但小公主是千娇百宠长起来的,恐怕连陛下都没怎么和她大声说过话,这叫他如何教呢? 谢太傅颇为忧愁,可就算再忧愁,学生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小太子小公主咱们开始上课了。” 谢太傅最终还是决定把重心放在小太子身上,至于小公主,她与小太子本就不一样,那就看着教吧。 岁岁并不知道谢太傅的想法,她只知道,她又可以和哥哥在一块了。 小朋友的愿望从来都是那么的简单。 年年在学习的时候很认真,就算妹妹在旁边,他也不会分心。 而岁岁刚上学也有新鲜感,没有摇头晃脑、东张西望,认真的捧着书看了起来,只不过她第一天上学又不像哥哥一样,从小跟着父皇上朝,因此面对陌生的书本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却没有觉得慌张,因为她知道,既然母后答应让她上学,就一定不会不管她,必然事都已经给他安排好了。 小公主从小的衣食住行,全部都不需要自己操心,如今上学也是一样的。 果然谢太傅没让她等多久,先让小太子开始温习昨天的功课,而后便过来教起岁岁识字。 岁岁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却不是一个字也不认识的,她与哥哥一般聪明,偶尔跟着母后一块也学了几个字,这倒让谢太傅有些惊讶。 谢太傅本以为小公主没什么基础,要从头开始教,没想到小公主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公主殿下,咱们今天从论语开始学起,老臣给你慢慢的讲,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老臣。” 谢太傅面对小公主的语气显然温和了许多,比之面对太子的严厉,竟有几分春风和煦的感觉。 岁岁抬起溜圆的眼睛看着他,乖巧的点头。 “太傅,母后说了,岁岁要上学就要听老师的,太傅教什么,岁岁就学什么。” 岁岁是个乖巧的好孩子,绝不会给太傅添麻烦。 谢太傅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是小公主再如何刁蛮任性,他都会忍下去,没成想小公主如此的乖巧。 这超乎了他的预期,也让他的教学热情大大的高涨了起来。 “好,老臣一定会好好的教小公主。” 谢太傅眼里的慈爱更加多了,甚至有些遮掩不住。 岁岁学习起来很认真,并不像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跟着过来的。 不过她并没有习惯早起,因此在谢太傅讲了许久以后,便有些昏昏欲睡。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睡觉的时候,于是强打着精神,听谢太傅讲课。 好在谢太傅没有一直在他的耳边念书,要不然岁岁真的会睡过去。 岁岁悄悄看了一眼坐的板板正正的哥哥,突然觉得哥哥好厉害呀,每天都这么努力的读书,还要听谢太傅的催眠曲。 不过母后说谢太傅很有才学,要她好好跟着谢太傅学习。 岁岁悄悄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是谢太傅讲那么久,她总是就觉得困,这要怎么才能学的下去呀! 但她已经答应了父皇母后,要来学习就不能再反悔。 因此岁岁就算很困,还是坚持了下去。 她捧着眼前的《论语》看了起来,她知道这个书哥哥曾经也是看过的。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哥哥已经不需要再读论语了。哥哥真的很聪明,学习也很快。 不过母后告诉她,那是因为哥哥身上的压力太大。 所以岁岁才不要做爱国爱民的人,她要爱自己。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是父皇告诉过她,爱人先爱己,她先有爱自己,才有爱人的能力。就像父皇爱母后,但在和母后相识的时候,先考虑的也是自己,因为他只有保全住自己,才有能力保全母后。 岁岁虽然不懂父皇为何会这样说。 因为打她懂事的时候,她们就在皇宫里居住,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的父皇母后也曾在生死一线挣扎过。 不过她却记住了父皇的话,她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施舍自己的善心去爱别人。 毕竟她和哥哥注定是不一样的,哥哥坐上了更高的位置,拥有天下百姓的敬仰,也需要为这样的经验而付出代价,同时也要努力挣得他们的爱戴。但岁岁不需要,岁岁只需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可以了。 岁岁想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她不再有那么紧张的学习感,但也会做到尊重谢太傅的课堂。 在下课的时候,她小跑着走到哥哥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哥哥收拾好东西,而后跟着哥哥向谢太傅告辞。 “谢太傅,明天岁岁也会来上课哦。” 岁岁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话,她觉得上学也没什么不好。 谢太傅乐呵呵的应了下来,再不像前一天那么愁眉苦脸。 在回寝宫的路上,岁岁一直握着哥哥的小手。 “哥哥,你每天都好辛苦哦!” 她忍不住感叹道,虽然这样的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但从前她只是旁观者,这还是第一次她和哥哥一块体验。 “哥哥不辛苦,哥哥知道,哥哥现在付出的努力都会成为将来保护你们的资本。” 年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他打不懂事的时候就跟着父皇上朝,自然要比岁岁懂得更多。 其实他不是没有觉得累过,但他都忍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如今他能成为太子,也是因为当初父皇的付出。 不过这些话就没有必要和岁岁说了。 在他的心里,岁岁只需要无忧无虑的做个小公主就可以,无论风雨都有他和父皇挡住。 “哥哥想要保护岁岁,也想要保护母后和父皇,所以哥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很幸福。” 年年再次肯定的说道,他的眼睛里也有着光芒。 第233章 岁岁成长日记(1) 裴年年五岁的时候,终于不和岁岁一块上学了。 岁岁虽然也很聪明,但是他和年年的学习态度还是有些不同的,而且裴叙和顾娇容也不希望岁岁太辛苦。 另外就是,岁岁虽然不用习武,但身为一国公主,她其实要学习的东西并不算少。 顾娇容并不刻意培养她做一个名门闺秀,但岁岁也不能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孩子,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在父母兄长的保护之下,同时她也需要交朋友。 如今她的年纪还小,或许这深宫还能留住她,等她再长大一些,可能就好奇外面的世界了。 顾娇容作为母亲,当然是不放心让她出宫的,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不会控制孩子的想法和行动。 在这一点上,裴叙其实也有话说。 他觉得女孩子学些武艺没有坏处,奈何岁岁不肯吃这个苦。 既然孩子不肯,那就算了,毕竟家里也不是没这个条件。 裴叙在岁岁的教育上还是很宽松的,没有像对年年那么严厉。 而岁岁从小就是个乖宝宝,虽然没有父皇的严厉要求,但凡是要做什么也做的很好,不过相比哥哥来说,倒是没有那么认真。 凡是教过岁岁的都知道,他们的小公主冰雪可爱,也很省心。 顾娇容捧着一杯茶,静静地看岁岁在那里学习绘画,忍不住咂舌。 要是她打小就穿过来,恐怕是不如岁岁能静下心的,而且她似乎也没有什么艺术天分。 在现代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培养个兴趣爱好,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要么是她没耐心,要么是她觉得太难了,实在学不会。 顾娇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是运气好一点。 因此到了现在,做了皇后,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厉害。 岁岁知道母后在一旁静静的陪着自己,因此越发的沉的住气,也想表现自己,让母后看到自己的优秀。 她毕竟还是一个小朋友,内心里还是期待家长的夸赞。 如果她知道,顾娇容早在心里夸了她800遍,她必然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相比于沉稳的年年来说,岁岁是更为活泼的。 裴家一家人都很宠着他们的小公主。 其中顾娇容是最会溺爱孩子的,太后都比不过她。 事实上,太后也很少插手他们的家事。 太后回京城以后,就一直不怎么和人走动,进了皇宫以后,更是只在自己的地方活动。 当年有人想动选秀的心思,裴叙又是个孝子,因此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太后,可太后一直避而不见。 太后心里有杆秤,拎得清。 她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而顾娇容这个儿媳也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更何况年年和岁岁可爱又优秀,她没有必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而且太后也是过来人,当年她和丈夫成亲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削尖脑袋想往王府里送人,但是丈夫都没有答应。 她们夫妻如此,她自然也希望儿子夫妻和睦。 在她的心里,皇位和江山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家人都好好的。或许这样的想法不够有格局,可却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而浮华褪尽,最爱的人还在身边,这才是最幸福的事。 虽然这个话题她没有和儿子聊过,但儿子是她生的,她自然了解。 如今她也是这般想法,因此除了想孙子孙女的时候,她一般并不会主动出现。 顾娇容也孝顺,时不时就会带着孩子们去看望她。 都在皇宫里,又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顾娇容看着努力的岁岁,忍不住幻想,若是岁岁再长大些,画技小有所成,倒是可以给她们一家画个全家福。 她有了这个想法,就一直念在心里。 岁岁学习结束后,听到母后这样说,便趴在她的怀里,甜甜的应道:“岁岁一定努力学习,到时候把皇奶奶、父皇、母后和哥哥都画的栩栩如生,像是真的一样。” 她是个有心的孩子,既然这样说了,便开始更加努力的学习起来。 顾娇容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好,那母后就等着我们岁岁学成以后,给我们画全家福了。” 现在的岁岁还没有体会过离别和死亡的痛苦,在她的认知里,不管是皇奶奶还是父皇、母后、、哥哥都不会离开他,也不会死掉。 但等到岁岁明白的时候,有全家福在,她也可以借画思人,时时怀念。 要画全家福自然是工笔画传神,因此这些日子,岁岁在学习工笔画的时候,越发的认真了。 小朋友虽然不懂得将来会有别离,但答应下来的事也会好好的完成。 而在岁岁学习的时候,顾娇容大多时候都会陪着她。 岁岁是个女孩子,可以没有年年那么独立。 顾娇容私心想着,而且年年大多数都有裴叙陪着,如果岁岁没有母亲陪着,那也太孤单了吧。 当然,顾娇容和裴叙都给小朋友们留下了玩乐相处的时间,就算要努力学习,也不能把亲情给淡忘了。 她们必然会死在孩子们的前面,这是时间所决定的。 那么,除了她们的伴侣和孩子以外,这世上和岁岁最亲的人就是年年了。 年年将来要继承帝位,自然不需要顾娇容担心。 顾娇容担心的是岁岁。 岁岁虽然不知道这些,但她很爱她的家人。 “母后,你看岁岁画的花园,是不是很像?” 的确很像。 岁岁小朋友早早的就展现出了绘画的天分,而她本人也喜欢画画,因此顾娇容才给她安排了这一门课。 琴棋书画,岁岁并不是都学的,只看她有没有兴趣罢了。 岁岁是个活泼的孩子,若是真让她都学,她也坐不住。 顾娇容张嘴就是一个夸! “我们岁岁最棒了,画的好漂亮啊,我待会儿让你裱起来,挂在寝宫里,好不好?” 顾娇容是最会哄孩子的,岁岁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期待,她的答案显然是很好了。 第234章 岁岁成长日记(2) 岁岁的画真的被裱了起来。 顾娇容特意腾出个房间,作为岁岁画作的收藏室。 这让岁岁格外开心,也越发的用心学习画画。 而这间收藏室,刚放入第一个画作时,岁岁就拉着年年炫耀了。 “哥哥你看,这是岁岁的画作收藏室哦~” 岁岁的语气里透着小小的得意,并不讨人厌,只显得可爱。 年年又是个宠爱妹妹的,自然不会反驳了。 “岁岁好棒,好厉害,以后哥哥也给你准备收藏室。” 年年十分捧场,这大大的取悦了岁岁小公主。 岁岁露出甜甜的笑,满眼小星星的看着年年,看上去期待极了。 她从来不觉得哥哥会骗她,因此连一句真的吗都不会问。 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小公主,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好啦,现在收藏室看完了,我们该出去了,一会儿要吃午饭,母后若是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年年是个沉稳的哥哥,知道怎么哄妹妹,也知道该做什么事。 而岁岁也很听话,并没有固执的留下来。 因为她知道收藏室既然已经收拾好,那就是她的,不会被收回去。就像父皇母后给她的爱一样,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的。 “哥哥,今天母后会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呢?” 岁岁走到哥哥身边,伸出了她的小手。 年年很自觉的牵住了,笑着回答她。 “我也不知道,岁岁猜一猜,母后会准备什么好吃呢?” 他很会逗岁岁开心,也知道岁岁并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只是想和哥哥一起玩而已。 因此岁岁听到这话,就弯着眼睛笑了。 “岁岁觉得,一定是很好吃的东西,可能是甜甜的点心。” 顾娇容极少在吃饭的时候给他们吃点心,因为不想养成那么挑食的坏习惯,所以这个答案显然是不正确的,但年年并没有反驳。 “说不准岁岁猜的是对的,今天会有甜甜的爱心吃。” 年年温柔的笑着,哄着妹妹。 他们明明是双胞胎,可是年年做起哥哥来,却十分的像样。 顾娇容猜到了年年会陪岁岁去看她的收藏室,所以一直没有催他们。小朋友有一些炫耀心和分享的心思都很正常,而且顾娇容并不偏心,岁岁有的,也不会少,年年不会嫉妒岁岁。 她看着兄妹俩牵着手回来,便笑着抬手招呼他们。 “年年岁岁快过来,我们要吃饭了。” 岁岁没有因为看到母后而松开哥哥的手,而是拉着他一起奔向母后。 她跑到母后跟前看了一圈,没有找到父皇的身影。 “母后,父皇今天中午不陪我们吃饭了吗?” 这样的时候不是没有,但次数很少,因此每次岁岁都不习惯。 顾娇容摸了摸岁岁的小脑袋,笑着回道:“是啊,父皇今天有事,不能陪我们吃饭了。” 她并不是什么都瞒着孩子们,不告诉孩子们的。 不过是不能一起吃午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岁岁听到这话,也只是有些失望,但也没有伤心难过。 “好嘛,既然父皇很忙,那我们就不等父皇了。” 岁岁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道:“有我和哥哥陪母后也是一样的。” 顾娇容弯下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对,有我们年年岁岁陪着母后也是一样的,你们父皇既然那么忙,就让他去忙吧,我们不等他了。” 顾娇容脸上带着笑,哄着岁岁。 两个小朋友陪着顾娇容吃了饭以后,就各自去学习了。 顾娇容主要是陪着岁岁,不是她不想陪年年,而是她的水平有限,年年也的确不需要她的陪伴。 裴叙给年年请了好几个老师,教什么的都有,如今年年可比她有知识多了。 顾娇容虽然时不时感叹小朋友学习不容易,但她也知道,小朋友学的这些都是有用的。 年年很独立,不需要母后的陪伴,反而有母后在的时候,他是有些放心不下,还要分心去照顾母后的。 是的,你没看错,虽然我们年年才5岁,但是已经很操心了。 顾娇容坐在摇椅上,看着岁岁拿着毛笔,小脸板正,眼睛里透着认真的模样,便觉得自豪不已,这可是她的女儿。 虽然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可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极好的。 岁岁一旦投入到画画当中,就不管外界如何了。 她心里头只想着要赶紧学会画画,这样才能给一家人画全家福。 虽然她不懂离别,也不懂时间,可她知道,只有她早早的学成以后,才能够给一家人画全家福,她要把皇奶奶、父皇和母后、哥哥都留在画作上,这样想什么时候看到他们,就能什么的时候看到他们啦,就算他们没有空也没关系。 岁岁很乐观的想到,而她提起毛笔的时候,小脸上也挂起了一抹微笑。 她今天学习的还是画小动物,其实画小动物和画人没有什么区别,都要捕捉住其神态和动作,再将其复刻的画上。 工笔画和写意画不同,并不讲究太多的意境和留白,反而更在意工整细致,色彩鲜明以及线条的勾勒。 岁岁自然也学写意画,但她的写意画就少了几分的味道,反而是学工笔画的时候更得心应手,因此在母后提出要给全家画全家福的时候,她就决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工笔画上。 如今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可岁岁还是能够坐在画板之前,一动也不动,可见这个活泼的孩子是有多么的用心。 顾娇容远远的看着岁岁的画板,忍不住感叹,岁岁已经学画一年了,近期是她最为认真的时候。 作为自己的母亲,她是希望岁岁将来能有出息,但也希望岁岁能够快乐,这是一种很矛盾且复杂的心情,好在岁岁自己争气,并不需要她纠结太久。 顾娇容虽然还没有看到岁岁长大,但她难以想象,岁岁长大以后会多么的优秀。 岁岁与其他女孩子不同,她学习诗书礼仪绘画,不是为了将来嫁一个好人,而是为了自己。 岁岁在顾娇容和裴叙的教育下,已然深刻的明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的道理。 就算将来遇到自己的爱人,岁岁也不会只考虑对方而忘了自己。 这样的教育成果,让顾娇容很满意。 顾娇容是见过恋爱脑的,也知道恋爱脑有多可怕,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恋爱脑。 哪怕是遇到真正相爱的人,就如同她遇见裴叙一样,也要保持一丝清醒。 不过这些话和岁岁说,也有些太早了。 顾娇容只能看着令她骄傲的女儿,在心里默默消化。 时间对她来说过得还是很快的,在她看来,岁岁出生没多久,可眨眼间岁岁都已经5岁了。 她望着岁岁,看着岁岁专注的小脸越发专注,唇角也翘了起来。 说实话,当初她说画全家福是有哄岁岁的成分,但见到岁岁这么认真,而且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心里的期待值就越来越高了。 或许也是因为她整天没什么正事吧,只为了这两个孩子而年年又那么独立,许多事她也插不上手,所以她就更为关注岁岁,也畅想了很多关于岁岁的未来。 怀孕的时候,她也想过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如果是个女孩子,将来该怎么办? 现在岁岁告诉了她答案。 顾娇容完全不需要担心,岁岁是一个好孩子,她完全可以做到独立,照顾好自己,就算离开父母的羽翼之下,也不会被欺负。 裴叙当初还担心过她如果不学习武艺,身边又没有侍卫的时候该怎么办? 做父母的或许都是这样吧,虽然孩子还没有长大,还没有离开身边,但是他们已经想了很多。 顾娇容想起裴叙,又想到这两日他的忙碌。 裴叙忙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毕竟他是皇帝,天底下的大事儿都得问他。可裴叙却是极少不回来陪她们吃午饭的,除非是真的赶不及回来。 顾娇容其实并不担心裴叙的能力,可是朝堂风云莫测,国家与国家之间也是一样。 周边小国时不时的就想对她们的国家动手,但又碍于裴叙有火器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这已经是很稀疏平常的事了,应当不会侵占裴叙太多的时间。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呢? 顾娇容想不到,她太不关心朝堂了。 她所知道的事也都是裴叙告诉她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另外就是有大事,裴叙举棋不定会同她商量。 像这种又烦人又不会出大问题的,一般都是由裴叙自己解决了。 裴叙并不想让顾娇容费太多的心神,以免累到她。 顾娇容伸手将茶杯送到嘴边,品尝着新泡出来的红茶,满足的眯起了双眼。 罢了,既然裴叙不告诉她,想必是他能解决的事。 她还是更喜欢做咸鱼,什么事也不管。 虽然现在来说,她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咸鱼。 顾娇容这样想着,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专心看岁岁练画。 岁岁直到一幅画画完以后,才动了动小身子。 她没有立刻来到顾娇容的身边,而是将画作给老师看了,再认真的听老师的点评,从而了解还有哪些不足。 她毕竟才学画没几年,就算再认真,再有天赋也不可能画出来的都是完美的,自然也需要改正,没有改正的错误,就会永远是个错误。 岁岁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很虚心,哪怕受到批评也不会抱怨。 这一点,顾娇容觉得岁岁做的很好。 如果岁岁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允许别人指出她的错误,那么她就会永远只能活在赞美当中,自然也就听不到真话。 赞美当然是好听的,可是若不是发自真心的赞美,听多了也只会觉得乏味。 岁岁现在年纪还小,自然感受不到这一点,但是作为成年人又是母亲这个角色,顾娇容不可能放任孩子这样发展下去。她是希望孩子能够自由生长,可不代表她会看着孩子长歪。 顾娇容和裴叙,在教育孩子上费了很大的精力。 他们的内心都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而不是不管不顾,随便他们长成什么模样。 哪怕他们出生皇家,拥有无上的权利,但权利是不能滥用的,否则迟早会被反噬。 历史朝代更迭,虽然有一些客观原因,但很难不说,没有主观原因。统治者若是作为不当的话,自然更是只有灭亡这一条路。 顾娇容作为一个现代人,学过历史,当然也知道这不是人为能干预的,因此她也没有想过做出什么提醒,只是得过且过,仅仅在裴叙与她商量事情的时候,才会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而且她也相信,起码在裴叙和年年的手中,这个王朝不会覆灭。 至于后世如何,不是她这个前人能够决定。 她看的很开,没有人不会死,也没有哪个王朝不会灭亡,这是历史在发展。 现在的她,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两个孩子就行了。 “母后,你快看啊,老师夸我了,虽然这幅画的有一些不好,但是岁岁进步了哦。” 岁岁抱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画作,跑向了顾娇容。 她如今还是一只幼鸟,在学习飞翔的过程中,依然是依赖父母的。 “是吗?我们岁岁又进步了呀,快来让母后看一看。” 顾娇容笑着对岁岁张开了双手,她的语气温柔,就连表情也带着对岁岁的爱。 其实作为一个外行人,她是看不出什么进步与变化的,但是听到岁岁这么说,她还是会给正向的回馈,因为她知道孩子需要夸奖。 尤其是像岁岁这样的孩子,她从小都在爱里长大,在夸奖中成长,而顾娇容对她的夸奖一向也不吝啬。 “母后快看,是不是很漂亮?” 岁岁将手中的画递给了顾娇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她是一个大大方方的孩子,即便是夸自己,也能够坦然说出口。 顾娇容知道自己性格的别扭,她不愿女儿如她一样。 “很漂亮,非常漂亮,我们岁岁可真厉害啊。” 顾娇容笑着点头,努力夸着岁岁。 第235章 岁岁成长记(3) 岁岁的画作收藏室越放越多,在她8岁那一年,终于摆满了一屋子。 顾娇容把她的每一幅画都好好的收起来,并没有因为有瑕疵或是画的不好而丢掉。 岁岁看到母后这样珍藏自己的作品,因而更加努力学习,再加上岁岁本来就有天分,所以她的进步是巨大的。 就连教导岁岁的老师,也忍不住夸赞岁岁是他见过的最有天分,且努力的学生。 有天分的人很多,但却不是人人愿意努力。 毕竟绘画只是一项艺术爱好,世人更在意的是科举。 而女孩子能学画的,实在是不多,而且多的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是因为喜欢。 像岁岁这样身份高贵,又能坐得住的女孩子,纯粹是为了兴趣学习的,真是少之又少。 顾娇容和裴叙没想过要把岁岁养成什么书画大家,只是顺应孩子的兴趣爱好,让她去学习,但得到这样高的评价,她们心里还是会岁岁感到骄傲。 于是,顾娇容把岁岁收藏室扩大了。 不管岁岁要画多少,她都会帮岁岁好好的保管起来。 这是岁岁努力的见证,也是岁岁成长的痕迹。 岁岁看到更大的收藏室以后,双眼都亮了起来,她抱着顾娇蓉的腰,甜甜的道谢。 “母后对岁岁真是太好了,岁岁以后要更加努力画出更漂亮的画给母后,还有岁岁答应母后的全家福。” 岁岁现在还是不敢提笔画,在她的心里,家人就是最好的,她必须要画出最完美的家人。 而顾娇容也并不催促岁岁动笔。 她知道,岁岁就算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节奏。 “没关系,岁岁可以慢慢来,母后会等着岁岁的。” 顾娇容抬手,摸了摸岁岁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回应。 她在孩子们面前一直是慈母的形象。 有许多顾娇容没办法开口,或者是有说不明白的事情,都会交由裴叙去做。 裴叙真的做到了当初的承诺,他是一个好父亲。 “不过我们岁岁也可以偶尔偷懒一下,不用那么努力,母后知道岁岁也很着急,但是岁岁还是个小朋友,做到这样已经很棒了。” 顾娇容看得出岁岁的着急,因此每次都温柔的安慰她。 她不想拔苗助长,只想让岁岁如寻常孩子一般按时长大。 在现代的时候,顾娇容看过很多孩子顶着极大的压力学习,报了一堆的兴趣班不说,还有许多的活动课,看着孩子是学了不少的东西,但孩子的童年并不快乐。 那个时候她就想,如果她将来有孩子的话,她不要孩子会那么多,而是让自己努力,多给孩子攒下一些东西,让孩子能够在成为一个有道德、有三观的人的情况下,快乐的生活。 “母后,岁岁不觉得累哦,岁岁每画完一幅画都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听到母后夸赞岁岁的时候,岁岁可开心了。” 岁岁认真的回应道,而后她又开口说:“而且岁岁答应了哥哥,等到学成以后,要给哥哥也画一幅肖像。” 虽然还没有学成,但是岁岁小朋友已经许诺出去很多画作了。 可能这就是债多不压身吧。 顾娇容听到这话不由笑了笑,但也没有阻拦她。 “原来我们岁岁这么大方呢,还答应哥哥也要画一幅给他。” 顾娇容弯下腰,捏了捏岁岁的小脸蛋,故意逗她。 “那岁岁都要给哥哥画了,要不要给母后也画呢?” 岁岁并不知道母后的坏心眼,立刻答应下来,用脆生生的声音,掰着手指头说道。 “岁岁不仅要给母后画,还要给父皇,皇奶奶都画,画好多好多的画。” 岁岁并不觉得这是一项任务,也不觉得这会很累。 小朋友的世界很简单,她在意谁就想把最好的给谁。 如今她的世界里全部都是家人,所以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家人面前。 顾娇容看着岁岁天真的小脸蛋,忍不住感叹。 将来哪家的臭小子要是真的娶她们岁岁,她真的会做一个难搞的丈母娘。 这么可爱的女儿,顾娇容甚至想留在身边一辈子,反正也不是养不起。 不过,岁岁小朋友才8岁,这些也不过是顾娇容自己瞎想而已。 “我们岁岁可真好啊,把每一个家人都想到了,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岁岁画这么多会累的呀。” 顾娇容笑着开口,在这一刻,她突然希望岁岁自私一点。 就像当初她想的一样,自私的人才不会受伤害。 岁岁摇了摇头,漂亮的眸子里透着认真。 “因为皇奶奶、父皇、母后和哥哥是岁岁最在意的人啦,所以岁岁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幸福。如果是别人要岁岁帮忙画画,岁岁才不要答应呢。” 说到这里,岁岁皱了皱鼻子,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 顾娇容听到这,才放心下来。 还好,她的岁岁小公主还是懂得在意自己的。 “这样啊,那母后可真荣幸。不过岁岁不用着急,你还小呢,有很多的时间去实现你对我们的承诺。而在这期间,你只要负责开心就好了。” 顾娇容笑着亲了亲岁岁柔软的小脸蛋,目光温柔。 面对岁岁的时候,她的一颗心总是不自觉的会软下来。 “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哥哥吧,哥哥要是看到岁岁,肯定也会很开心。” 顾娇容有意识培养两个孩子的感情,因此兄妹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岁岁听到母后要带她去看哥哥,自然是高兴的。 “好哦,那我们一起去看哥哥。” 岁岁被母后牵着小手,一起往练武场去。 8岁的年年已经长高了很多,如今也不再只扎马步了,开始用起了兵器。 但他的个子还很小,用不了枪戟,只能先练一练刀剑。 可即便是这样,8岁的年年也已经很有气势。 小小的身板挺拔笔直,站在那里很容易让人忽视他仅仅只有8岁。 顾娇容和岁岁看着年年与一个成年人缠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可年年仍旧一派云淡风轻。 对他来说,这样比他强大的对手已是司空见惯。 第236章 他们有一个好父亲 年年虽然年纪小、身量小,但也胜在他的身量小,因此他更为灵活。 在与人对战的时候,他就像一尾灵活的鱼,对方很难抓住他。 岁岁在不远处大声的给年年加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周围的侍卫早就已经习惯了。 而且他们的小公主这么可爱,加加油怎么了?! 年年有了妹妹的加油,就更加有动力了。 他想要快点解决这个对手,然后就能和妹妹、母后好好说话了。 对方或许也是看出了小太子的心思,因此越发的纠缠起他。 在陪练小太子这件事上,所有人都是极为认真的,绝不会对他手软。 毕竟太子就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若是太子教不好,于这个国家而言,就不是好事。 “太子,若是您不专心的话,属下可不会手下留情。” 对方开口提醒一句也是十分够意思,而年年却没有回答,他的确心急想要解决这场战斗,但却不会因为着急而产生纰漏。 不管是不是在战场上,每次他拿起武器的时候,都不会敷衍过去。 父皇告诉过他,在练武的时候必须要专心,不能总是差一点,今天差一点,明天差一点,那么到战场上就会差的多,也会因此丧命。 年年一直记在心里,直到今日,也不敢忘记。 虽然他才8岁,但是他已经练了5年的武艺。 对方看出了小太子的沉稳,对小太子的表现更加满意。 再过些天,恐怕就轮不到他来陪小太子实战练习了。 裴叙给他安排的很好,针对每个阶段,给他安排了不同的老师和陪练侍卫。 年年也不负众望,每次都完成的很好。 而一旁的岁岁却很着急,哪怕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母后,他们打的这么凶,哥哥会不会受伤?” 在岁岁的眼里,高大的侍卫就是在欺负哥哥。 如果他和哥哥一样高的话,肯定是打不过哥哥的。 在岁岁的心里,哥哥就是最厉害的。 顾娇容知道岁岁担心年年,因此耐心的和她解释。 “放心吧,这是你父皇安排的人,绝不可能真正伤到年年,只是在陪他练习而已,年年只有感受到危机,才有进步的可能。” 虽然顾娇容不懂武艺,但相比岁岁,还是了解一些的。 岁岁抬起一双小手托着下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哥哥也太辛苦了吧,做太子都这么辛苦,那父皇一定更辛苦。” 岁岁是没有跟父皇去上过朝的,当然也不知道在朝堂上的父皇是什么模样,可她只看哥哥这么努力的练习武艺,学习知识,就觉得当皇帝很辛苦。 所以她觉得还是做公主好,所有人都会捧着她。 而且岁岁也不是一无是处,她很会画画呢。 岁岁想到这里便洋洋得意起来。 顾娇容不知道岁岁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但是看她这么洋洋得意,也就随她去了。 等到年年练习完以后,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不过他终于得了自由,练习完以后他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年年小跑着到了母后和妹妹跟前。 顾娇容便拿出了帕子给他擦汗,“年年真是太辛苦了,今天晚上母后给你准备好吃的,咱们好好的补一补,将来年年肯定能长成个大高个。” 她说完这话,自己都笑了。 从前她刷视频的时候,总看到视频里的母亲角色说自己的儿子是个大高个,如今也轮到她自己说这话了。 年年不知道母后在笑什么,但他看到母后温柔的笑,也抿唇笑了笑。 和活泼的岁岁相比,年年沉稳了许多,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完全不像是同龄的孩子。 对于两个孩子不同的特性,裴叙觉得是很正常的。毕竟年年从小都是按照储君培养,而岁岁则是按照她自己的兴趣爱好,野蛮发展。 “哥哥真的好辛苦呀,岁岁看着好心疼,不过自己知道哥哥是最棒的了。” 岁岁也凑了过来,甜甜的对着年年拍马屁。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嘴甜的小家伙,活泼好动又可爱。 年年抬手,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小脑袋。 “岁岁不用心疼哥哥,哥哥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好保护岁岁,让岁岁不被欺负,所以哥哥觉得很幸福。” 年年的确是一个好哥哥,哪怕他才8岁,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责任感。 顾娇容觉得,如果让她自己教育年年的话,她恐怕教育不到这个程度。 “年年你自己是一个小朋友,和岁岁是双胞胎,所以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现在有我和你们父皇在,如果太累了就休息一下,我想你们父皇不会生气的。” 顾娇容知道,裴叙虽然对年年的要求严格,但却不是毫无商量的余地,而且在严格之下也有着独属于他的温柔。 只不过年年一直没有喊过累,反而把一切都做的很好。 “母后,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而且我知道父皇都是为了我好,因为我是太子,我以后会有更大的责任,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做好。” 年年有很清晰的认知,尤其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懂得越来越多,也知道父皇在朝堂上,也有许多的无奈。 做一个皇帝不难,但是要做一个好皇帝却不容易。 父皇的心里有百姓,年年将来也要做一个心里有百姓的皇帝。 年年的表情认真,叫顾娇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虽然年龄还小,但她始终尊重年的选择。 恰在此时,裴叙也过来了。 忙过一阵以后,裴叙也有了陪顾娇容和孩子的时间。 他做到了当初向顾娇容允诺的,始终把她们母子三人放在心里,这些年也没有动过纳妃的心思。 如今她们已经几近而立之年,但是感情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好。 裴叙走到顾娇容的身边,嘘嘘的搂住她的肩膀,将他带入自己的怀中。 “在和孩子们说什么?” 他没有问年年的练习成果,也没有问他怎么休息了,因为他知道年年没有完成任务是不会休息的。 “在说你呢,说他们有一个好父亲。” 顾娇容笑着回答,而她这次用的是父亲,而不是父皇。 第237章 三宝出生记(1) 年年和岁岁都8岁了,拥有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大部分的时间也不需要父母的关注。 顾娇容其实是比前几年闲了许多的。 因此,裴叙近来总是缠着顾娇容,想要再生个孩子。 对于这件事,年年和岁岁都没有意见。 他们从小就在爱里长大,而且又不是独生,自然也不担心再生出一个弟弟或妹妹,分走父母对他们的爱。 岁岁甚至有些期待。 因为她总是叫哥哥,却没有人叫她姐姐。 但是顾娇容有些犹豫,哪怕她生双胞胎的时候还算顺利,而且现在的条件肯定比之前要好。 毕竟那个时候她们还在晋州城,而且刚出了月子,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奔波着回京城。 可漫长的孕期,让她没办法做许多想做的事情,而且还需要忌口。 顾娇容不介意多养一个孩子,反正家里养得起,但是让她忌口,她就觉得有些为难了。 裴叙知道她这个理由以后,颇为哭笑不得。 “你若是害怕,觉得生孩子有危险,我也不会真的逼着你生,但是只是因为忌口……娘子,你借口这怕是天底下最朴素的一个了。” 裴叙抱着她亲了一口,心情颇为愉悦。 “不过是有些东西不能吃而已,如今咱们在皇宫里,那么多御厨候着,难不成还能缺的了你的嘴吗?” 裴叙这话说的不假,他们现在是在皇城内,而不是在晋州城,当时晋州城正在闹饥荒,因此想吃什么也吃不到,偏偏顾娇容就记住了那一次。 “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顾娇容松了口,但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说实话,备孕这个事儿,她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 当初怀孕的时候,她还拿身体不舒服当借口,没成想一诊脉却诊出了喜脉。 这次若是再要孩子的话,必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的。 “你不必担心,不管什么事都有我在呢,你只要点头答应就行。” 裴叙这次是很严谨的,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只是有个想法,然后就稀里糊涂的有了。 他提前问过褚风华,他们还算年轻,现在生孩子并不算难,而且顾娇容已经生过一胎,再生第二胎的话会轻松许多。 另外就是,褚风华这些年没什么事儿,也钻研了一下妇科。 顾娇容这次再生孩子,他必然会比上次帮她调理的更好。 当然这些事他都没有告诉顾娇容,好像他在催生一样,他可没有这个立场。 但当裴叙找上他的时候,他便大方的展示了一下这些年的研究成果。 “真的吗?什么都不需要我操心。” 顾娇容眨了眨眼睛,她现在倒是不讨厌孩子,也不怕养不起或是养不好,只看年年岁岁就知道,裴叙是很会教育孩子的。 就像裴叙说的一样,她只要生出来,她就可以不操心,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呢? 她只是觉得生孩子是大事,当初生年年和岁岁的时候就有些草率,如今她必须要认真负责。 “这是自然,就像年年岁岁一样,孩子出生以后,我会负责照顾,就算我实在没有时间,还有芍药她们在。” 裴叙提起芍药,顾娇容便想起来,她们跟着自己的时候才十几岁,但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其实早该出宫婚配了,但她们念旧,不肯离开。 “陛下,你总想着自己,怎么不想想芍药她们,她们的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还没有成家,你难道要一直耽误她们下去?” 顾娇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不婚的念头。 尤其是像芍药这样的掌事宫女,便是嫁给官员,也是可以的。 裴叙就算再细心,也不可能顾及到顾娇容身边的所有人,因此他听到这个话,还真的愣了一下。 “你说这个,我倒没有考虑过。” 不过,他们身边也不是只有芍药这些王府里跟来的老人可用,只是芍药用起来更顺手而已。 “那咱们问一问芍药的想法,如果她要想出宫嫁人,我自然是支持的,或是送她嫁妆,或是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皇帝指婚,而女方又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别说是寻常的小官,就是有些家世的,凡是看的长远的,也会求娶。 顾娇容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儿不能由裴叙开口。 “还是我私底下问吧,你若是开口了,恐怕芍药要多想的。” 在裴叙看来,由谁开口都不重要,不过顾娇容说的也对,若是由他开口的话,芍药必然以为,他想拔除顾娇容的亲信,那可就误会大了。 “好,那就劳烦容儿了。” 裴叙凑过去和她贴贴,但却被她推开了。 “一会儿孩子们该回来了,陛下注意点。” 顾娇容在孩子们面前,还是很注意的。 裴叙知道她脸皮薄,在孩子们跟前不好意思,因此也没有强行贴贴。 “那晚上容儿可得好好的补偿我,这几日你都在陪孩子,都把我给冷落了。” 裴叙说的委屈又可怜,好像被顾娇容打入了冷宫一般。 可顾娇容却不为所动。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顾娇容早就已经很了解他了。 裴叙见顾娇容不应自己,便越发的委屈,甚至腻在她的身上问她:“容儿为什么不理我?是我这个糟糠之夫已经无法入容儿的眼了吗?” “就算我不答应,难道陛下自己不会讨要吗?” 顾娇容似嗔还怪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里藏着笑意。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裴叙的这张脸依然很帅,而且他也正值壮年。 顾娇容觉得自己这个颜控是没救了,只要裴叙不毁容,她就永远吃这一套。 何况,裴叙近些年来越来越放的开,时不时就和她撒娇,叫她毫无招架之力。 “可我还是希望容儿能答应我。” 裴叙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娇容,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低沉,落到顾娇容的耳朵里却格外的磨人。 顾娇容实在受不了他这般模样,便只能叹一口气,无奈道:“好好好,答应你。”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裴叙,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眼见着孩子们就要回来,她可不能再同裴叙闹下去。 第238章 三宝出生记(2) 年年和岁岁牵着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父皇正襟危坐的在母后身边,像是以往每一次惹了母后不高兴一样。 虽然他们是小孩子,但其实也明白,父皇和母后很恩爱。 而父皇母后恩爱,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身为太子的年年,假若哪一天父皇变了心,又生了其他的孩子,即便已经立了他为太子,也有可能危及他的地位。 不过这些话年年只藏在心底里,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他在意不仅是太子之位,更在意的是母后和岁岁。 一旦他的太子之位不保,他就不能保护母后和岁岁了。 年年一直在心里祈祷,父皇千万不要变心,起码在他长大以前,都是爱着母后的。 岁岁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她哒哒的跑到母后的跟前,扬起小脸,甜甜的笑了起来。 “母后,岁岁回来了,今天母后有没有想岁岁呀?” 顾娇容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脸蛋,露出一抹笑。 “当然想啦,距离上次和我们岁岁小公主见面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前了,母后现在可想可想岁岁了。” 顾娇容熟练的哄着孩子,这一招也只对岁岁有用,对年年就没什么用。 年年实在是太早熟了,不过是8岁的年纪,跟个小老头似的。 但她也没有忽视年年,而是对他招了招手。 “年年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今天学习辛不辛苦呀?” 年年到底也是个小朋友,内心里也是渴望得到母亲的关注的,如今听到顾娇容叫他,自然是快步走到母亲的跟前。 “母后,我不累。” 年年抿了抿唇,轻声回答道。 这孩子打小就是个沉稳的,就算是对着母亲也不怎么撒娇。 顾娇容有时候也觉得孩子应该活泼一点,但她又想到,如果孩子的天性如此,那也没有必要刻意纠正。 “不累就好,不过就算不累也可以休息一下,对不对?” 顾娇容弯着眼睛看年年,年年在母亲温柔的目光下点了头。 但他心里是知道的,他现在还不到懈怠的时候。 岁岁凑到哥哥的身边,呲着小奶牙笑道:“哥哥现在一点儿也不累,可精神了,因为我们都很期待还没有出生的小妹妹,等妹妹出生以后,我们要一起保护她的。” 虽然顾娇容还没有怀孕,但是岁岁已经认定了顾娇容会生一个妹妹。 顾娇容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小心思也太多了些。 不过她其实是考虑过的,如果多一个孩子,年年和岁岁会不会接受不了? 哪怕虽然年年和岁岁现在都表现的很期待的样子,那是因为这孩子还没有出现,所以她们根本就意识不到,如果多了一个孩子,父母的注意力也会被分走。 这一点考虑,顾娇容没有告诉裴叙。 她知道告诉裴叙,裴叙一定会积极解决问题,但年年和岁岁如果心里觉得委屈,孩子已经生出来了,那一切都迟了。 她是完全没有想到岁岁这个小傻子,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哪里有什么妹妹,岁岁就这么想要一个妹妹吗?” 顾娇容伸手捏着岁岁的小脸蛋,笑着问她。 岁岁在母后的手里点着头,眼巴巴的看着母后。 “岁岁真的很想要一个妹妹,妹妹真的好可爱呀!” 虽然岁岁没有见过妹妹,但岁岁想到自己这么可爱,哥哥都这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那么她有一个妹妹一定也会很可爱。 小孩子的逻辑真的简单又可爱。 “妹妹可不是说来就来的,她要感受到我们一家人都在欢迎她,她才敢来到你们母后的肚子里。” 裴叙摸了摸岁岁的脑袋,笑着回答。 “所以现在我们岁岁要做好准备,等岁岁真的能接受妹妹的时候,妹妹就会出现了。” 裴叙这话并不算是哄小孩,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并没有做好全部的准备,就像顾娇容说的一样,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们既然要生这个孩子就要负责,要确保能给到孩子真正的爱,而不是因为一己私欲生下这个孩子。 岁岁虽然不懂其中的含义,但她听父皇说这些话,便认真的点了头。 “岁岁知道了,岁岁会好好准备的,妹妹也一定会来的。” 岁岁的语气坚定,这可是她期待已久的妹妹,怎么会不来呢? 她甚至还转头拉上了哥哥做同盟。 “哥哥你说对吧?我们会很期待妹妹的到来,妹妹也会听到我们的心声的。” 年年点了点头,表情很认真。 “这是当然了,岁岁这么诚心,妹妹会听到的。” 年年是很会哄妹妹的孩子,在父皇母后没有空的时候,他总是会默默的照顾着妹妹。 “父皇,你看连哥哥也这么说,所以妹妹一定会来我们家的,对不对?” 岁岁的眼神里满含期待,而裴叙却没有给她肯定的回答。 “或许吧,但是我们不能强迫妹妹,对不对?” 裴叙当然希望再有一个孩子,无论男女,但要是顾娇容真的不肯,他也不会强求。 毕竟,他们如今已经有年年和岁岁了。 只是在裴叙的认知里,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开枝散叶。 不过年年岁岁那个时候还小,他们不能分出心,所以他就没有那样的心思。 现在年年岁岁都独立了,而且就算再生出的是儿子,也比年年小的多,就算小的受人挑拨,也不可能从年年手里抢江山。 哪怕裴叙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但在皇家,兄弟阋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或许,顾娇容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只是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来这件事。 “父皇说的对,我们会乖乖的等妹妹来,妹妹也不要让哥哥姐姐等太久哦。等你出来了,姐姐可以教你画画。” 岁岁乖乖点头,说着稚气的话。 无忧无虑的小朋友,总是不会考虑太多。 顾娇容和裴叙相视一笑,却没有再反驳岁岁的话了。 她们的岁岁小公主,会一直这样开开心心的。 第239章 三宝出生记(3) 关于生三宝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哪怕裴叙和顾娇容都告诉过岁岁,三宝并不是说来就来的,但岁岁始终还是惦记着这件事。 岁岁也觉得自己能做一个好姐姐。 年年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他是做惯了哥哥的。 “我看岁岁还是有一些新鲜感在的,毕竟咱们再怎么说,岁岁还是没有做过姐姐。” 顾娇容和裴叙已经决定好了,三宝就顺其自然,如果有的话就生下来,没有的话也不强求。 裴叙想出了个主意,虽然称不上好,但也可以一试。 “不如我给他抱个妹妹回来,让她先适应一下。” 反正这个妹妹是能退货的,就算岁岁不喜欢也没关系。 朝中有女儿的臣子众多,只要办一场宴会,让他们带着妻女进宫就行了。 顾娇容觉得这也不算麻烦事,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这么一商量,一场宴会就安排了下来。 裴叙是极少办宴会的,因此每次办宴会的时候,大臣们都十分的积极,毕竟这可是一次好机会,如果得了陛下的青睐,往后的仕途就平步青云了。 “女儿啊,爹这次能不能升官就只靠你一个人了,你千万要陪好小公主,不能惹祸,也不能让小公主不高兴。若是小公主对你做什么,你也不要反抗,只要忍过今天,往后咱们家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的路上,刘侍郎便这样交代着女儿。 他能走到今天就是靠岳父的提携,本人是没有什么大才能的,想要升官,靠着自己怕是不行了,如今就只能靠一靠女儿了。 不过这也是老天爷给他机会,如果陛下没有办这场宴会,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女儿,你千万要记住爹的话,不要惹小公主不高兴,要讨好小公主,小公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等回来以后,你要什么爹都给你买。” 刘侍郎反复的交代着女儿,生怕出现什么差错。 毕竟进宫里的女孩儿,并不止他闺女一个人,说不准这机会就让别人抢了去。 刘侍郎从前并不重视女儿,在他眼里“”儿子才是最要紧的,毕竟他要指着儿子传宗接代、养老送终。 可谁能想到,女儿竟然也有这么大的价值。 也不算是他白养了一场。 “爹爹,可是小公主,要是个不讲道理的,打女儿怎么办?” 刘侍郎的女儿并不懂得父亲的想法,她仍有些胆怯,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父亲。 听到这话,刘侍郎的脸色变冷了下来。 “小公主愿意打你,那是你的福气,就算打的再疼,你也要给我忍着,你给我记住,你这不是为自己人,而是为我们刘家忍,只要忍过了今天,往后咱们家就富贵起来了。” 刘侍郎全然不知道,他这样要求一个孩子是多么的残忍。 小孩子从小就对父亲孺慕之情,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可是如今刘侍郎这一番话,就像冬天的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女儿的身上。 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看着父亲,却又不敢留下眼泪。 此时她已经知道,父亲的眼里只有权力,没有自己。 刘侍郎却不以为,爱有什么用呢?只有权利才有用。 “你能不能有用一点?我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是让你在这里跟我哭哭啼啼的吗?你看谁家的女儿像你一样,真是不中用的东西。” 刘侍郎对女儿毫无耐心,若不是还有用得到女儿的地方,他是绝不会带女儿出门的。 刘夫人在一旁抬了抬眼皮子,淡淡的开口。 “到底是庶出的女儿,就是上不得台面。” 她生的是个儿子,这一直让她十分骄傲,而今这个废物女儿竟然派上了用场,她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若是真让这小贱蹄子攀上了高枝儿,将来还不知会如何猖狂呢。 刘夫人巴不得小公主看不上她,但又指望着全家能攀上皇家,因此她的内心也是十分纠结的。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 刘侍郎对自己的夫人也并没有很多的耐心,哪怕当初他是靠着丈人才走到今天。 刘夫人虽然不满丈夫对自己的态度,但今时已非往日,她便是为了儿子也要忍下这口气,断不能便宜了这小贱蹄子和她的狐媚子亲娘。 “我这不也是着急嘛,若是入了小公主的眼,从此咱们刘家就不一样了,别人见到你我,也要恭敬三分。” 刘夫人这话说的不假,权力带给人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数也数不尽。 刘侍郎更是已经想象到了那番场景。 因此他越发不允许女儿出错。 “阿雪记住父亲和你说的话,只要你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你要什么父亲都会给你买,你娘也会过上好日子。” 阿雪不在意别的,但是不能不给她娘挣前程。 她们母女俩在刘家的小院生活,日子过的苦,时不时还要被刘夫人欺负。 如今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只要她足够争气,她们娘俩从此就一飞登天了。 “父亲,女儿知道了。” 阿雪将眼泪和心中苦楚又咽了回去,她知道父亲不会心疼她,看到她的眼泪也只有厌恶。 可她还是觉得进皇宫的这条路是那么的漫长,好像比她的一生还要长。 阿雪努力的将自己蜷缩在马洛的角落里,目光里带着茫然,又藏着坚定,她知道,这一次,便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太子公主无论是谁看上了她,都会是她的机会。 也是她的救赎。 如果这次她没能够成功,然后她和娘亲就只能烂在泥里。 阿雪不在意自己如何,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去死。 “老爷,马车怎么这么慢,咱们别成了最后到场的了。” 刘夫人有些焦急的催促着,这次的宴会,对她来说也是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 身为刘侍郎的正牌夫人,她可不是只会在家里张嘴吃喝的。 “我也觉得今日这马车走的慢,往常这个时间,便是没有到宫里,也快要接近了才是。” 刘侍郎的内心同样焦灼,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可即便他再着急也没有用,马车仍旧是以往的速度,并没有变快或者是变慢。 不过诚如他想的一样,早就已经有人到了宫里,只可惜他们都太着急,连小公主的影子也没见到。 反倒是带来的孩子有些心焦,甚至开始坐不住了。 刘侍郎突然又得意起来,幸好他来的迟了些,要不然就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事儿。 “你看看我就说这个时间来是对的,来的早又怎么样?还不是见不着小公主。” 刘侍郎对着夫人一通吹嘘自己,一点也不脸红,仿佛路上着急的人不是他一般。 刘夫人早就习惯了他这般模样,甚至还能开口奉承他两句。 “老爷说的是,还是老爷英明。” 刘夫人随口吹捧了他两句,但也足够他沾沾自喜了。 只是不等他们两口子再多说下去,小公主岁岁便被领了出来。 岁岁知道今天有很多的小姐妹会和她一起玩,她也能感受一下有姐妹是什么样,如果岁岁不喜欢的话,那他们就不生了。 顾娇容出来的时候,反复的告诉岁岁要以自己为主,不要因为喜欢妹妹就委屈了自己。 “母后,你放心好了,岁岁明白的,岁岁从小就被父皇教导,没有什么是比岁岁自己更重要的,就算是岁岁一直想要的妹妹。” 岁岁的小脸透着认真,她虽然年纪小,但却不是什么都不懂。 顾娇容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终究是不能完全放心自己的孩子。 凡是疼爱孩子的母亲,都只会想着孩子会不会受委屈,绝不会去想着让孩子去退让委屈自己。 “岁岁只要记住母后的话就好,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找母后,母后替你做主。” 不管发生什么事,顾娇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的孩子身边。 岁岁当然知道这一点,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不害怕面对这么多人。 她是最受疼爱的小公主,可以拥有无限的勇气去做任何事,哪怕犯错也无所谓。 “母后放心好了,就算有什么事,岁岁自己也能处理好。” 岁岁跟个小大人似的,反手拍了拍顾娇容的肩膀,开口安慰。 顾娇容见这样坦然自若,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就大胆的去玩吧,玩儿的开心些。” 顾娇容笑着放她离开,毕竟这场宴会就是为她而办。 岁岁来到小朋友的中央,如鱼得水,她本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何况这些人又有意讨好她。 阿雪站在人群外围,努力的想要挤进去,但却没有办法。 同龄的孩子中,她显得格外的矮小瘦弱,也没有什么力气。 毕竟,在刘家的时候她过得并不好,吃不饱,穿不暖。 倒是岁岁先发现了这个站在外围的小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来,动作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也是来和我玩的吗?” 岁其实很明白,这些人都是父皇找来陪她玩的,但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就知道她是个胆子小的,于是便给她递了个话题。 “是的,公主,臣女也是进宫来陪你玩儿的。” 阿雪张了张嘴,细声细气的说道。 说完以后,她又抿着唇笑了一下,看起来是个羞涩的孩子。 事实上她心里很紧张,她怕自己把事情搞砸,等到回家以后他和娘亲就没有好日子过。 刘侍郎只知道陛下让官员们带着女儿赴宴,却不知道陛下的用意。 其实裴叙只是想让女儿玩的开心,并没有别的想法,更没有给女儿找伴读的打算。 公主伴读必然是要千挑万选的,怎么可能从一场小小的宴会里决定由谁做伴读呢? 就算是岁岁亲自挑中的,那也是要经过层层考虑才能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做伴读。 如今岁岁没有这个需要,裴叙也没有强行给他安排。 倒是年年早就已经有了两个伴读。 身为太子他的伴读,出身自然不简单,将来也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当初挑选这两个伴读的时候,裴叙可是用了不少的心思,当然年年的意见也做了参考。 裴叙和顾娇容都不是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替他们做主的人。 毕竟伴读是要陪着年年的,裴叙就算再喜欢,如果年年接受不了,那还是无济于事。 到了岁岁也是一样,今天举办这个宴会,不过是给岁岁找个小伙伴,如果岁岁喜欢她们,当然可以继续在一块玩,但若是岁岁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今天的宴会便只是一场宴会。 岁岁拉着阿雪的手走进了人群,脸上露出笑眯眯的笑容。 “那我们就一起玩吧,大家都是来玩儿的,不必太过拘束,只管放心的和自己喜欢的小伙伴玩耍就行。” 岁岁到底是公主,哪怕是和年年不同,不经常出现在这种场合,还是能够完全控住场面。 顾娇容在一旁时刻注意着岁岁,见她这般自然也就放心了。 不过,顾娇容最不喜欢交际,因此躲在角落里,并不与人攀谈。 如今的贵夫人也有曾经顾娇容还是侍妾时,在宴会上与她打交道的人,多少也知道她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去讨嫌。 何况,这么多年以来,顾娇容从宠妾做到了皇后,位置从没有受过威胁,可见她也是有手段的,旁人如何得罪的起? 不管是哪种原因,顾娇容都得到了清静。 而岁岁一头扎进小朋友的人堆,此刻也忘记了母后。 不过小朋友们凑在一起还是很快乐的,哪怕她们来的时候都被家长交代过,要尽量的讨好小公主,但是真正玩起来的时候,没有谁能记得这件事。 唯独阿雪一个人,始终把这件事记在心头。 不管小公主说什么,她都会奉承一句,即便是她不知道的事,她也会尽量维护小公主说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讨好小公主,有几个清高的,很是不屑她的行为,但也有些经她一提醒,便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她们这次进宫可不是来玩的,是为了父亲的前程。 哪怕这本和她们没有关系,但只因为陛下的一句话,她们的父亲便把这个任务强加到了她们头上。 第240章 三宝出生记(4) 岁岁其实对她们都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这不是她的亲姐妹,她们没有一起成长过,也没有共同的经历。 不过,因为这是父皇为她组织的宴会,所以她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而这些小朋友都以为岁岁小公主很喜欢她们,个个都很自得,觉得自己完成了父亲交代的任务。 没有阿雪这个常年看人眼色的人,一眼就知道岁岁公主对她们是完全相同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碗水端平吧。 阿雪垂眸想道,可就算她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岁岁小公主根本就没有和她们交朋友的想法,不过是本着和小朋友玩的心思与她们相处而已。 恐怕等她们离开这里,再见面的时候,岁岁小公主根本就不记得她们了。 阿雪握紧了拳头,觉得这样根本不行。 她必须要想一个办法,让岁岁小公主记住自己。 哪怕岁岁小公主不会时常找她,只要能够记住她,记住有阿雪这么个人,就足够了。 但是阿雪很笨拙,她能想明白这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若让她再想一个法子,让岁岁小公主记住她,那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突然之间,阿雪灵光一现,想到了父亲路上说的话。 如果岁岁小公主遇到了危险,她一定要舍命相救。 岁岁小公主遇到危险…… 可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侍卫,那么的安全,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阿雪皱起了眉头,小脸上带着不解。 但她不愿意就此放弃。 于是她终于想明白了,既然皇宫里没有危险,那制造危险不就行了吗?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没有做成的话,别说是她的娘亲,整个刘家的人都活不成。 然而,阿雪只是一个小孩儿,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只知道父亲告诉她的,如果她完不成任务,她娘亲的病就没办法治。 没办法治病,也是要死的。 阿雪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一下。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愈演愈烈,甚至催促着她,让她尽快行动。 阿雪终于动了,她悄悄的走到小公主的身边,而后熟练的露出谄媚讨好的笑。 “公主,臣女看到湖里的荷花开的正好,公主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阿雪会水,要是小公主掉到了湖里,她再把小公主救出来,小公主一定会记得她的恩情。 她当然不会挟恩图报,毕竟这份危险是她制造的,但她希望,小公主能让她的生活过得好一点,让她的娘亲可以去治病。 阿雪觉得她是一个很能满足的人,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小公主一定不会拒绝她。 谁让小公主这么可爱又善良呢。 岁岁并不知道阿雪的想法,至于那个湖她去玩过好多次,也时常在湖边画画,因而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看荷花。” 岁岁小公主都点了头,其他人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一群小朋友浩浩荡荡的去了湖边。 大人们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动作,但是藏在暗中的护卫却始终注意着小公主。 这毕竟是一场宴会,有许多的外人,谁也不能保证哪个有别的心思,所以顾娇容一早就交代了,护卫们必须要保护好小公主。 其实不必顾娇容交代,护卫们也会这样做,尤其是曾经在王府里的老人。 他们都是看着小公主长大的,也都很喜欢小公主,绝不允许小公主出现任何问题。 只是这些孩子们并不知道,包括策划着一场阴谋的阿雪。 阿雪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才能让小公主跳下湖去,动手去推小公主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多小朋友都在保不准有谁会看到。 她们如今就是潜在的竞争对手,阿雪绝不会把立功的机会拱手让人。 阿雪越发的紧张起来,她整个人都颤抖着,就连手指也是颤抖的。 这样的坏事她也是第一次做,很难不紧张。 可她知道,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回头。 哪怕她现在回头,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想法,她也可以平安回家去。 但这样的平安对她毫无意义。 终于她还是动手了,用了借刀杀人的手段。 毕竟所有小朋友都想得到小公主的注意,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公主身上的时候,就是她动手最佳时机。 那么多人都在,谁又能注意到,究竟是因为推搡,还是有人故意推小公主下水呢? 阿雪勾了勾唇,不管怎么样,她的目的将要达成。 岁岁小公主只是受一点点的苦而已,可是那一点苦,就能救了她和她娘亲的命。她想,岁岁小公主一定不会介意的。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空了。 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岁岁就躲过了她的动作。 落水的人终究成了阿雪,而不是岁岁。 阿雪会水,但这湖到底是很大的,她一个小孩子游的也很费力。 侍卫把她捞了出来,带到了刘侍郎的面前。 刘侍郎尚且不知道他的女儿打的主意,还以为阿雪不仅没有把他的任务做好,甚至还因为贪玩落进了水里。 因此他连一句关怀的话也没有,便直接责备了起来。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将你带到宫里来,就是为了让你丢我的人吗?我来的路上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的陪公主玩,你自己贪玩不说,居然还给公主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看我回家怎么教训你。” 刘侍郎到底是个聪明人,不管他知不知道女儿的做法,如今责备女儿都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没有人相信他是不知情的。 刘侍郎本就不算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在朝堂上也不是没有对手,而且他有了这么大一个破绽,对方是不会放过他的。 “刘大人这话说的,小孩子懂什么?若是真做出了什么错事,恐怕也是大人教的,否则她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头脑呢?” 第241章 三宝出生记(5) 对方没有责怪阿雪贪玩,反而是说出了错这个字。 这就意味着,阿雪落水不仅仅是因为贪玩,而是因为做出了其他的事情。 刘侍郎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不管这件事是否是真的。 “赵大人,你可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阿雪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懂什么?便是贪玩落了水,自有我来管教她,还轮不到你说这样的话,来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刘侍郎硬是把话往严重了说,这让一般人也说不出什么坏的来。 奈何这位赵大人不是一般人,他咬准了刘侍郎的错处,非要他掉层皮不可 “刘大人难不成也在场,否则如何敢这般信誓旦旦?若是刘大人在场,还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刘大人的心思可就不好说了。” 赵大人揪着刘侍郎不放,显然是想把他按死。 若是阿雪真的没做什么,赵大人就算是有心要咬着他们父女不放,也无济于事。 而今只看阿雪被侍卫送回来,就知道阿雪必然是闯了祸的。 只是不知道这祸事是大是小,能否以小孩子不懂事的理由解决。 如果小孩子不懂事,这样的话都解决不了,那么刘侍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毕竟子不教父之过,阿雪犯了错,必然也是刘侍郎教育有问题。 赵大人抓住了刘侍郎的小辫子,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刘侍郎一边恶狠狠的瞪着阿雪,另一边脑子飞快的转动着,他在想着该如何解释,才能够保全自己。 是的,保全自己。 阿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 像刘侍郎这样的人,自私自利,永远考虑的都只有自己,别人的死活在他眼里无足轻重。 “赵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如今一切都没有个定论,你却这样说话,我很难不认为你不是公报私仇!” 刘侍郎也知道赵大人看不惯自己,时时刻刻都想着把自己拉下马。 但他一贯小心谨慎,任何事都不会出纰漏,赵大人始终没有机会,而今天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 “我可没乱说话,大家都有眼睛,人人都能看到你家女儿动小心思,最后报应到了自己的身上。你说小孩子不懂事,那这件事究竟是谁指使的呢?” 赵大人没有明着点他的名字,可是话里的意思昭然若揭。 阿雪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由刘侍郎指使。 谋杀公主可是大罪,何况岁岁是最受疼爱的小公主。 刘侍郎想到这里,又转头狠狠的瞪向阿雪。 如果她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岂不是连他也连累了? 可现在并不是问话的时候,他也不可能越过陛下去问阿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何况还有一个赵大人纠缠着他。 陛下似乎并不打算管这件事,反而有意放任赵大人为难他。 刘侍郎心中颇为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盼着这件事能够尽快糊弄过去,如此他也就得了自由,不必在这般担惊受怕。 对于这些臣子的心理,裴叙做皇帝的自然很清楚,若是往常他或许可以尽快的结束这一场闹剧,但是如今他们竟敢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这是让他无法容忍的。 岁岁可是他和顾娇容的心尖尖,说是岁岁出了什么事,刘侍郎一家都别想好过。 很显然刘侍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毕竟他骨子里就是看重儿子的,从不把女儿当回事。 尤其是阿雪是他的侍妾生出来的,这就更注定,阿雪永远都没有办法在刘家翻身。 “你这死丫头怎么不说话?你的嘴巴是被针缝住了吗?还是你落了一次水,连脑袋也不清醒了,我告诉你。还好落水的是你,若是公主落了水,你便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赎罪的。” 刘侍郎越说越激动,好似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是阿雪的错,也想通过打骂阿雪的方式,来消除陛下对他的怒气。 “刘爱卿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朕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裴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 刘侍郎也颇为心虚,可他不可能现在就认罪,那岂不是脑袋递过去,让人家砍吗? “陛下说笑了,臣也是想要问明原因,以免其中有什么误会,倒是赵大人始终咄咄逼人,叫下官不知如何是好。” 刘侍郎不管这话陛下信不信,他总是要说出来。 裴叙当然不相信,他办这场宴会,本来是为了让岁岁和同龄的女孩子相处一番,没成想却差点对岁岁造成了危险。 好在顾娇容心细,早就安排好了人,要不然他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真相如何也不是凭刘大人一人说了算,我想跟随在公主身边的侍卫已然看清了全部过程,陛下只要一问便知。” 赵大人才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立刻开口,甚至不给刘侍郎反应的机会。 “陛下臣也很好奇,刘大人如此着急的训斥女儿,是否是知道什么内情?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刘大人指使的?” 赵大人这话一出,刘侍郎又要跳脚。 可裴叙却没有再给他机会。 “赵卿所言有理,那你们便好好的说一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叙摆了摆手,让身边的护卫说话。 侍卫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裴叙,没有丝毫的隐瞒。 刘侍郎听到这话,立刻跳出来反驳。 “不可能,阿雪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她的胆子比猫儿还小,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陛下明察。” 刘侍郎并不了解阿雪,但是他知道,这个罪不能认下,若是认了下来,他就彻底完了。 “臣在路上一再告诫阿雪,入了宫以后绝对不能给大家添麻烦,她向来也很乖巧,又是个胆子小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刘侍郎不断的重复着这样一段话,只求陛下能够相信他。 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场玩闹,陛下本不该如此斤斤计较。 若是裴叙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必定是更加饶不了他的。 不过人心隔肚皮,就算是裴叙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第242章 三宝出生记(6) 不管刘侍郎如何辩解,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裴叙都不可能再相信他的话。 裴叙挑起眉头,眸子里带着愤怒。 “刘爱卿这话的意思,是朕枉顾女儿的性命,联合侍卫一起来陷害你吗?”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刘侍郎不过是个小小的侍郎而已,并不是什么非除掉不可的人。 只是他自己贪心不足,想借着阿雪往上爬,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陛下,臣怎么敢这么想?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还望陛下明察秋毫,还臣和臣的女儿一个清白。” 刘侍郎咬定不放,就是不敢承认阿雪做出的错事。 而落入水中的阿雪,浑身湿漉漉的跪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哪怕她的年纪尚小,也知道事情败露以后,她可能活不了了。 不过就算她死了,父亲也不可能再好好的当官。 阿雪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也死的很值得。 她救不了娘亲,就和娘亲一起死,她觉得很幸福。 阿雪握紧拳头,下定了一个决心。 于是,刘侍郎就听到阿雪说:“是爹让我这么做的,爹想讨好岁岁公主,但是来的孩子那么多,我并不优秀,公主也看不到我,所以我必须要让公主治愈险境,然后我再来救她,这样公主就能记住我的恩情了。” 阿雪说的井井有条,似乎真的很像是大人给她安排好的一样。 不论是谁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刘侍郎果然有意对岁岁公主下黑手。 “畜生不如的东西,公主才8岁而已,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敢对他下手?” 赵大人更是直接骂到了刘侍郎的脸上,毕竟他们本就是不对付的。 “如今你眼前的别说是公主,即便是旁人,也不该生出这样阴毒的心思。你枉为人父,也枉读圣贤书。” 赵大人骂完刘侍郎以后,尤嫌不够,又补了一句。 刘侍郎的脸都绿了,他本就已经焦头烂额,偏偏旁边还有一个拱火的。 “赵大人,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针对我?”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虽然他在官场上有一些小心思,也使过一些小手段,但他可以确定他与赵大人并无恩怨。 毕竟,像赵大人这样的直臣,若是得罪了,也会有很多麻烦。 可谁成想,他没得罪赵大人,还是被他如同疯狗一样咬着! 刘侍郎鼻子都要气歪了,可现在也不是跟赵大人计较这些的时候。 “若是我对你有得罪之处,我向你道歉便是,你又何必这样咬着我不放。如今仅是一面之词,我相信我的女儿做不出这样的事,而我更不可能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就像你所说的,即便这不是公主,而是寻常百姓的女儿,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活得好好的,何苦去害一条人命呢?” 刘侍郎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赵大人恨不能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厚颜无耻。 “你说你何苦?你自然是为了你的官图,为了你的前程,如今你女儿已经承认了,难道你还要继续狡辩下去吗?” 凡事讲究的是个证据确凿,而阿雪如今就是人证。 刘侍郎阴毒的看向阿雪,恨不能立刻掐死她才解气,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阿雪,你跟陛下说清楚,这不是父亲交代你的话,父亲也绝没有这样的心思。父亲只是告诉你,你一定要好好的陪小公主,千万不能惹小公主不高兴。” 刘侍郎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他虽然想往上爬,也有些不择手段,但却没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 究竟是谁指使阿雪做出这样的事? 如若让他知道了,他绝对饶不了对方。 “阿雪,这可不是能胡乱说的,关系着咱们全家人的性命,你好好的告诉陛下,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也绝对跟父亲没有关系!” 刘侍郎到现在还在撇清这件事和自己的关系,却没有考虑到阿雪。 阿雪知道父亲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即便她真的帮父亲洗脱罪责,父亲也不会感激自己,甚至还会在回家时责罚自己。 既然是这样,那么不如一家人都死了算了。 反正她的任务没有完成,父亲也不会帮她娘亲治病。 何况,陛下已然知道这件事的全部过程,就算她告诉陛下这件事和父亲没有关系,她也活不了了。 “陛下,这件事就是父亲指使臣女干的,臣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父亲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升官,升了官他才会给我买想要的东西。” 阿雪咬牙不肯改口,这让刘侍郎气愤不已。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敢陷害我,我打死你。” 刘侍郎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站起来就往阿雪的方向去,奈何他刚动一下就被侍卫按了回去。 “放肆,当这里是你家后院,你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裴叙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本就对刘侍郎不满,偏偏这人还不老实。 哪怕此事是阿雪一手策划,他不相信刘侍郎是全然无辜的。 此人用尽手段想往上爬,今天的宫宴的确是他的机会。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家人竟然如此的阴毒,敢敢拿岁岁的性命做玩笑。 “陛下,臣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请陛下饶过臣,臣回去以后定会好好教育女儿,绝不会让她再犯大错。” 刘侍郎这话说的好听,可裴叙却不打算这样轻拿轻放。 “刘爱卿,如今才想起来教育女儿,恐怕已经晚了吧。” 裴叙冷笑一声,“我看连你自己的品行都不怎么样,就算是用心教育女儿,怕是也教不出什么好女儿来。来人,把他带下去。” 如若不是刘侍郎说了什么,阿雪不可能做出这样胆大的事,而且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阿雪表情里的狠绝。 一个小孩做到如此地步,跟家长必然是有关联的。 “陛下,臣冤枉啊,臣对陛下的忠心苍天可鉴!” 刘侍郎连连喊冤,可裴叙却不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