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影记》 第一章 道长您叫什么来着？ 陆时年与许意迟初见于遥山观的小茶室。 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抱着盏热茶，小心又拘谨地缩在那张于她而言稍显宽大的椅子里，日色穿过窗棂在她颊侧留下两道疏落的影子。 他目光在她面上只停留了一瞬，便迅速转去了姑娘的发顶，世间的一切妖邪魔煞皆被那朗日映得无所遁形，而他在她身上，赫然见到了大片斑驳花哨的…… 鬼气。 不，准确说，应该是些混了鬼气的妖气。 ……这姑娘，怕不是不小心蹚进了什么深山老林的妖怪窝。 陆时年的眼神轻晃，遂抬手轻轻叩响了茶室门框。 原本捧着茶发呆的姑娘循声转过头来，瞥见来人，忙不迭起身撂下了掌中茶水。 “您、您就是陈道长说的那个……”许意迟局促万分，手指下意识绞紧了身侧的衣角。 九月中，忻川的风尚带着些灼人的热度，她看着面前状似比她大不了几岁、身着道袍的清瘦青年，眸中不受控地纵过一线犹疑。 ——先前陈道长说让她来找他徒弟的时候，她还以为来人得是个年过五十、面蓄长髯的高功大能。 不想竟这般年轻。 但像这样年轻的道长，他能解决她所面临的问题吗…… 许意迟犹犹豫豫，本就紧张的心情顿时因这迟疑而变得愈发紧张了三分。 陆时年佯装没看出她目中的那点子踟蹰，顾自抱拳诵了声“慈悲”。 “许福主，贫道遥山观常清真人座下弟子陆时年。”青年垂眉拱手，他先只开口报上了自己的师承、姓名，少顷方不情不愿地补了句道号，“……道号夹子。” “……啊？”许意迟脑壳一懵，头一歪便将自己拧巴成了表情包里的奶牛猫。 陆时年听到那该死的动静，心中顿时生出了千万种难明的悲愤：“……是的，您没听错。” “贫道遥山观弟子陆时年，道号夹子。” “——就是‘夹子’，死夹子的那个‘夹子’，您脑子里想的那个‘夹子’！” 陆时年越说越觉着破防，一想到自己早两年年少无知太轻狂的时候，轻易认下了自家师父起给他的道号，他这心里就止不住的后悔。 那边许意迟则在听到他一通标准的破罐破摔后，缓慢地眨了眼睛：“为什么要叫‘夹子’？” ——谁家好人叫这名字！ “因为‘陆时年’。”青年重重吸了吸鼻子，“谐音是‘六十年’。” ——六十年为一甲子。 “……那为什么不叫‘甲子’？”小姑娘懵懂挠头——“甲子”听着还像话一些。 “因为。”陆时年这下是真要哭出来了，“我师父——就是您口中的那位陈道长——他想听在下出门自报，‘贫道遥山观夹子真人’！” “他觉得这话想想就很乐呵。” “嗯……确实乐呵。”许意迟近乎本能地点点脑袋，下一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举无异于是在往人伤口上撒盐，连忙假笑着打了个哈哈，“啊哈，咳，那什么。” “夹子道长，要不您还是别太纠结这个问题了吧……陈道长既给您取了这个道号，那必然也是有他的用意。” “许福主，”冷不防听见某四个字的陆时年瞬间警觉，“烦请不要叫贫道‘夹子道长’。” ——叫他陆道长，“陆道长”谢谢！ 他不要当“夹子道长”！ “啊……抱歉抱歉。”许意迟微烫着面颊连连道歉，都怪这道号实在太过好记，她脑瓜一抽，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不过，现在比较要命的问题是—— “那个……道长，您叫什么来着？” “许福主，贫道遥山观弟子陆……算了，您随便叫吧，开心就好。”陆时年心灰意冷，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年第多少位执着于叫他“夹子道长”的善福寿了。 ——他们仿佛压根就记不起他本名。 “请坐，还请您详细说说您近来遇到的麻烦。” 青年抬手示意，顺带轻巧揭过了那让他脑仁发痛的道号问题。 “诶好。”许意迟心中原本存着的那点紧张局促也恰被这小插曲搅了个一干二净，她定了定心神，继而重新捧起那盏半热的茶水，坐回了扶手椅。 “是这样的，夹子道长，我叫许意迟，是一名独立游戏制作人。”小姑娘边说边仔细斟酌了下用词，唯恐对面人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就……游戏制作，道长，您能懂吗？” “就是指开发那些我们手机或电脑上能玩到的游戏……当然，我们工作室还在起步阶段，目前的规模尚小，只够主攻手游或者小型的、玩法较为单一的端游。” “这个自然懂。”陆时年好脾气地弯眼笑笑，“许福主，您放心，这年头，道士也是要上网的。” “——游戏这东西，在下偶尔有空也会打打，只是打得不太漂亮。” “哦哦，这样……不好意思，夹子道长，我以为你们道士都是隐世不出……不会摆弄这些的。”许意迟面皮微赧，“那我可以说得稍微简单一点了。” “我们接下来准备做一款与非遗文化主题相关的国风游戏，此次来晋省也是为了采风积累素材，顺便寻找寻找灵感。” “原本这一路走过来也还算顺利，但直到五天前，我们拜访完了隔壁云中的所有拥有非遗保护资质的相关机构以后……突然遇到了许多怪事。” 陆时年挑眉：“怪事？” “对，怪事。”小姑娘抱着茶杯的手指微蜷，面上神情一言难尽，“什么半夜关好的电脑突然自启，出门前还放在桌子上的小零食回来就不翼而飞……凌晨屋内凭空出现敲墙的声音之类。” “开始我们还以为是租住的民宿楼层较低进了野猫，或者其他什么方面有些问题，但过后我们仔细排查了门窗，又找房东要了客厅的监控，检查过室内电压与插排……确实没找到哪里有什么疏漏，类似的怪事也还在持续发生。” “这种感觉——说句不大好听的话——这感觉简直像是在撞鬼。” “并且，最糟糕的是，两天前我好像真见到鬼了。” 第二章 妖灵 许意迟说着愈渐蜷紧了手指，捏着茶盏的骨节泛起霜白，她面上不受控地多出了两分心有余悸。 “那晚我正在整理白天收集到的素材资料，规划接下来的采风流程……一不小心就熬到了凌晨两点。” “晋省夜里两点的风还是挺凉的。”许意迟顿了顿，“我看时间晚了，本打算洗漱一下赶紧睡觉，哪想到这边刚关上电脑，一抬头就看见窗户上映出来了个人影！” “窗户上，映出了人影。”陆时年皱着眉头抬手微微打断了小姑娘滔滔不绝的话，“什么样的人影……又是哪里的窗户？” “是那种连接着室外的窗子吗？” ——如果是那种对外开的窗子，他更建议她去局子报个案，或者找一下小区保安。 “不，是室内的，我们租住的民宿是个双层小复式。”许意迟摇头，面色稍赧，“——那窗户是二楼客卧的透气窗。” “夹子道长，我们倒也没那么没有生活经验……如果真是室外窗子上冒出来人影，那我肯定先打妖妖灵了。” “那个人影……看着有点像是个穿着身古装、十多岁的小姑娘，个子不高，一眼过去可能也就一米三四，影子有点模糊，手里还拿着包我们前两天刚丢的薯片。” 许意迟摸着下巴认真回忆了下当夜的情况：“她就站在那个窗子前面吃薯片……薯片被人嚼碎的动静是‘喀嗤喀嗤’的，电脑关了，我还没来得及开灯，听着有点瘆人。” “不过，因为这次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的，我们工作室的主美，也是个个头不高的娃娃脸汉服娘，我开始以为是她的恶作剧，还大着胆子让她要吃就好好吃，别站窗子前边，碎渣掉下去不好打扫。” “然后？”陆时年略微向前倾了身子，作一副认真倾听状。 “然后……她就凭空消失了。”小姑娘这话说得颇有两分艰难，“薯片也跟着消失了。” “那地方干干净净，跟刚才什么都没出现过、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熬夜熬多了眼花一样。” “这会我才意识到刚刚看到的可能不是我们家主美，是不知道具体什么玩意……” “我被吓到了，上楼冲进屋里，才发现她们几个都睡得好好的，柜子和箱子也都没有开——刚才根本没人站在窗子外面，更不可能有人凭空消失。” 许意迟颤了颤牙关：“再联系到前两天我们经常遇到的那些零的碎的、事不大，但个个很磋磨人心态的怪事。” “我觉着我恐怕是真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来晋省之前我做过功课，我记着前两年那会，也是晋省的代城，就传出来过许多闹鬼的流言——于是我赶紧连夜上大眼仔和小绿书仔细查了下当年的记录，顺便求问了下哪里的大师或道长比较稳妥灵验。” “我看到挺多人在小绿书上推荐陈道长的。”小姑娘边说边不大好意思地伸手一抓脑袋，“就一路找过来了。” “但没想到您师父他说与我的‘缘法不足’，他也不好随便破例，便又把您推给了我。” ——这事闹得她还怪遗憾的，那陈道长看起来一身的仙风道骨，瞧着怎么都比这位夹子道长靠谱。 许意迟捧着茶盏浅吸了口茶水，到底是没敢说出自己肚子里憋着的最后一句话来。 “这样。”陆时年听罢若有所思，遂面色如常地重新抬头望了对面的姑娘一眼。 在茶室里坐了半个多小时后，她身上沾染着的鬼气明显被山中灵韵冲淡了不少，但那股子并不让人心生厌恶之感的妖气倒显得越发浓郁了。 看来许福主遇到的是好妖，而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的妖怪……至少那妖并不会惧怕他们观中供着的祖师爷。 这就可以优先考虑一下，她是不是也碰上了如风曦前辈一般的、什么上古文物的妖灵。 而说到那些常住晋省、已经登记在册了的妖灵嘛—— 陆时年翻出手机，打开他师父发给他的加密文档，顺带又多看了眼对面：“许福主，除了这次外，您之前还有过类似的‘见鬼’经历吗？” “另外，您近期都曾参观过哪些相关的非遗文化保护机构？方不方便与在下简单说说？” “呃……这个好像有点多。”许意迟被人问得当场一噎，“晋省境内总共拥有182项国家级非遗，我们考虑到工作室的规模和技术力限制，主要紧着民间文学、传统戏剧、传统技艺，传统美术四大类，粗筛挑出来了大概十五项，又逛完了隔壁云中的全部拥有保护资质的县级文化馆和博物馆。” “我估摸着……目前可能已经参观过，咳，十七八个地方了吧。” 陆时年划拉着屏幕的手骤然一顿：“……那你们还挺能逛。” “这不是立项之初大家都没什么太好的想法嘛。”小姑娘的眼神游移着满屋子乱窜，“就只能多走走逛逛，看哪个更适合被延伸、衍化进游戏里面。” “再说……我们这工作室又穷又小又名不见经传的，也不是所有单位都乐意跟我们合作，人家也怕我们不懂行，把东西给做砸了。” “好的，合理，没问题的，许福主。”道袍青年咧嘴假笑，“您继续。” “至于那个，是不是第一次‘见鬼’。”许意迟不大自在地搓搓茶盏，“老实讲，这并不是头一回了，夹子道长。” “我……小的时候，也经常会见到些奇奇怪怪的影子，整宿睡不着觉。” “那会外婆特意请了我们当地一个蛮有名气的道长帮忙看了，道长说我是什么年纪小身子弱，八字偏阴，身上阳火又虚才容易见到这些……”小姑娘撑着下巴努力回忆，“然后外婆从他那给我请了道开过光的护身符，叫我成年前一直带着。” “后面我真就再没见过那些东西了——直到这次来了晋省。” “年少时也曾有过相似经历，还带过一阵子的护身符……”完整扒拉过一整遍文档的陆时年微笑着收起手机。 “成，许福主，那这样讲，贫道就明白您身上的问题大约出现在哪里了。” 第三章 您是死宅吗？ “夹子道长，怎么说？”小姑娘闻言瞬间竖起了耳朵，顺带放下了手中茶盏，两眼一动不动地锁紧了对面的道袍青年，唯恐自己错漏下丁点的关键信息。 “我这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嗯……在给您下一个正式结论之前，许福主，请允许在下先冒昧地问您两个问题。”陆时年撑着下巴假意沉吟，“贫道这里，还有几处细节想再确认一下。” 许意迟连连点头：“道长请说。” “那好。”陆时年脑袋重重一点，遂气势十足地抬臂架上了座椅扶手—— “您是死宅吗？” 小姑娘面上霎时空白成一片：“啊？” “就，您是死宅吗？”陆时年的面色分毫未改，只张口往许意迟心上挥出无数暴击，“——白天打游戏晚上刷番剧，手机里不是某粉色app，就是某粉色app和某粉色app。” “每日同人cos吃谷，抢漫展门票的手速比抢火车票都快，时刻对着大眼仔上的各种太太狂嚎妈咪饿饿饭饭……” “爬墙挂梯上加速器，电脑里除了工作软件外，占内存最大的是某白色蒸汽机连杆的那种？” 陆时年说着又十分郑重地往前抻了抻脑袋：“您是这种死宅吗？” “太……”许意迟被人说得嘴皮子疯狂哆嗦，一张脸涨了个通红，“太离谱了！！” “夹子道长，我知道你们道士会上网，但我没想到您能这么潮啊！！” ——什么粉色app三连和妈饿饭……这潮得她简直都要得风湿了！ ——拆掉，速速把安装在她家里的监控拆掉！ “啊~那也就是说，”陆时年含笑抚掌，一锤定音，“您果然是个死宅。” “……什么死宅，我这顶多算是个老二次元罢了！”小姑娘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再说了，我、我是游戏制作人啊！！” “我们干游戏的还能不多看看时兴番剧、游戏，了解了解近期行业内的风向变化和当代年轻人的精神需求吗！” “这当然没问题了。”陆时年面上的笑容虚假，猝不及防又往许意迟膝上狠戳一刀，“那么尊贵的老二次元死宅——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您平常一定也很少运动，很少出门见阳光是吧？” 许意迟只觉自己的膝盖剧痛，心脏被人穿成了筛子：“那我又不可能把电脑搬到室外做游戏啊！！” “嗯对，没关系的，这不要紧。”陆时年面不改色，果断无视了小姑娘满嘴的抗议，“反正在下已经清楚您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您这属于在先天八字本身就比较弱的前提下，又常年宅着、闭门不出，以至于身上阳火过弱，气血两虚，并最终在采风时不慎招惹到了某些妖灵。” ——简而言之。 主要还是宅出来的。 “妖……妖灵？”冷不防听见这词汇的许意迟茫然瞪眼，她这下倒顾不得去辩解自己不是“死宅”的问题了，“不是什么鬼啊怪啊一类的脏东西吗？” “鬼……可能曾经也有过一点，不过贫道现在看您身上沾染着的，主要是妖气。”陆时年思索着给出个答案，“想来是您在遇到这位妖灵之前，也曾遇到过某些执念，但它很快就离开了。” “这、这样。”许意迟眨着眼睛似懂非懂，“那夹子道长，‘妖灵’又是什么东西呀？” “大多是某些上了年头的文物的灵。”陆时年言简意赅，“运气好的话，我们有时也能遇到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成精异兽、妖兽。” “但遇到后者的几率很低，且结合您近几日的行程和我们手中已经掌握了的资料来看，您大概率还是在拜访这些文化馆、博物馆的时候，不小心吸引到了什么东西的灵。” ——晋省境内，能申报下国家级非遗资格的文化技艺，少说也得成型个几百年了。 那这么多东西里，偶尔冒出来那么二三四五个成精成灵了的，也很正常吧？ 陆时年想着舒舒服服向后一倚，许意迟听罢，眼中却是越发泛起几分惊疑不定：“那那那那……夹子道长，我这、我这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青年摇头。 “？”小姑娘的头顶当场冒出来一连串的问号。 “真不知道。”陆时年无辜摊手，“像这样上了年岁的灵物们根本不会随便跟着人走——她如今既缠上了您，那必然是有求于您。” “但她具体是想求您干点什么，贫道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听说了贵工作室近来的打算，想请您把她也做进游戏里去；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看您顺眼。” “——在下只知道，依着他们的脾性，心愿达成之前大半不会轻易离开。” 陆时年眨眼：“所以我也不知道您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我今天上山来找您的意义是什么？”许意迟满心崩溃，“难道只是为了证明我不是死宅吗？” “嗐，这个，您不要着急嘛！许福主。”道袍青年优哉游哉，顶着小姑娘几欲暴揍他一顿的目光，动作十分自然地开屏、点开绿色气球仔，拉出二维码。 “在下虽然不清楚那灵物是为了什么找上您来……但咱们可以找个机会问问她嘛！” “喏，您看，这是贫道的v信二维码，您可以扫一下加上在下的v信，这样，等着您下次再见到那位的时候，我们就能直接问她了。” “哦哦，还能这么玩……好，我加您了。”许意迟拍腿作恍然大悟状，话毕立刻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手机。 在成功加上陆时年v信后，小姑娘终于几不可察地微松了口气，她盯着屏幕上那串明晃晃的[我补药当死夹子哇！]，心中不受控地多生出三分犹豫。 “……夹子道长，您确定您这回能靠谱吗？”许意迟抬眼向青年投以怀疑的目光——她始终觉着“夹子”这道号，一听就不像什么正经道士。 而且他的v信名看着也不老么正经。 “您好，亲，不确定呢。”陆时年弯眼回以标准的客服式微笑，“但问题不大。” “倘若在下不够靠谱的话，在下可以请我师父过来。” 第四章 空调的温度不满意？ “可是您师父陈道长他不是说……”他和我缘法不足，不能轻易插手此事的吗？ 许意迟闻言一愣，下意识张嘴吐出了心中疑惑。 只是她这话刚脱口半句便彻底卡在了嘴边，小姑娘抬头看看对面，又低头瞅了瞅桌上的茶盏，片刻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人家陈道长是跟她缘法不足，又不是跟自家徒弟的缘法不足！ ——她这不就相当于是去三甲医院没排上返聘老专家的号，随手挂了个年轻医生，恰好就是那老泰斗的亲徒儿嘛！ 好好好，这“实习道长”的后门如今可算是也给她走上了。 许意迟喜形于色，激动中面上便不受控地多了点得意忘形。 陆时年看着她那欣喜异常的表情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没好意思告诉她——陈应生那老不正经的跟她说的“缘法不足”是真的，经由他手可以向上找到他师父也是真的。 但此“缘”非彼“缘”，在师父他老人家朴素的经营观念里…… 1缘=10万。 而他本人也是很有原则，他从来只坑“有缘人”，且坑来的钱也大多被他老人家投入到“普济群生”里去罢了。 比如……居住在给遥山观附近的居民免费修修房顶、建建学校，改善改善大家生活什么的。 嗐……这都不重要。 总之，他师父肯定是跟外人以为的仙风道骨不一样就是了。 陆时年眼神一飘，等着许意迟上头的那股兴奋劲儿过了，便将人温声送出了遥山观。 ——他刚查名单的时候就仔细扒拉过了，不说整个晋省，就光云中和他们忻川二市登记在册的妖灵便足有八位。 其中两个社恐，常日避世不出，连当初登记那会，都是他师父亲自上门蹲了个把月硬给蹲上的；两个本就生在山中观里，不时跑来人前晃晃，细论也算是有个正经编制，不会随便缠着生人。 至于剩下那四个嘛…… 青年点在表格页面上的指尖颤了颤。 嗯……这四位，一位的性子比一位古怪难评。 就是不知道许福主她究竟有怎样的运气，具体能碰上哪一位了。 祝她平安.jpg 陆时年端起双手，对着小姑娘离去的方向作敬香点蜡状，口中顺带煞有介事地诵了两声“慈悲”。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拐去了自家师父的小书房，一面对着博古架上摆着的那一大排符箓法器挑挑拣拣，一面熟练地点开v信里那串名为[aaa遥山观常清真人陈应生]的对话框—— 并开始日常转账。 [我补药当死夹子哇！：师父我嚯嚯下你的法尺！] [我补药当死夹子哇！：师父我再顺手掏几张你架子上的符哦！] [我补药当死夹子哇！：转账给师父20000.00] 芜湖~ 好的。 今天又是交钱上班的一天呢。 抱着一大堆趁手法器的陆时年心满意足，临走还不忘贴心地给自家师父锁好了书房大门。 * 已走远了的许意迟对遥山观中发生的种种并不知情。 她只觉自己上山一趟以后，身子好似确乎比之前松快了不少，想着民宿里她们上回买的那点零食快吃了了，索性趁着这会人少，又逛了趟超市。 于是待到许意迟拖着两大袋子“战利品”挪回民宿的时候，那日头已然上了中天。 西北晌午的日光灼得人身心生躁，许意迟滴滴嗒嗒按着密码锁，满心只想着等下进屋，她要立马打开空调，好好地爽上一爽。 孰料等她真开了那门，迎接她的不是满室发干的热浪，反倒是道令人心神舒畅清爽凉风，她嗅着空气中那点不大明显的、空调启动时方有的冷凝水的味道，下意识抻脖唤了声人。 “咦？卿卿、小白，你们俩今儿这么早就回来啦？” ——她记得这俩今天不是跑雁门关采风找灵感去了吗？ 那么大个景区，她俩一上午就逛完了？ 这能找到点啥灵感！ 许意迟扭了眉毛，换完拖鞋，便忙不迭拎着那两大袋子零食钻进了屋内。 平常她们随手摆包放伞扔水瓶的架子上干干净净，客厅里的立式空调风速被人开到了最大，屋子里却恍若是空无一人。 咕—— 后知后觉察觉到异常的许意迟咽了咽口水，连带着小心放轻了自己的手脚。 她记得自己今早是最后一个走的，且她确定她走那会关了空调。 那么……假若现在这屋子里当真没有人的话。 这空调又是谁打开的？ 小姑娘的心肝发了颤，她放了袋子，一手悄声寻摸着兜里的特制辣椒水，一手偷摸给自家小姐妹发了消息，又飞速编辑了条短信，预备等下万一见势不对，她好随时把人喷迷糊了，跑进厕所里锁门报警。 ——她对自己的体能和躲藏水平很是有数，且她刚才开门的声音挺大。 真要遇上有贼人潜进屋子里的话，与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跑出屋送死，她倒不如拿洗衣机堵着厕所门，等条子上门抓人救她。 不过……她记着这小区安保挺好的，离着街道办事处也挺近——应该不会随便进来什么坏人的吧？ 许意迟满怀侥幸，心中不断祈祷着这空调最好是那俩混蛋玩意回来后开的，而她俩这会只是临时起兴，难得有心情地出门吃了个午饭。 奈何对面的回复在两秒后便打破了她的幻想，许意迟看着屏幕上那行冷冰冰的“还没回来呢，迟迟宝贝”，从未有哪一次觉得这话似今日这般冷酷无情。 要命。 被人彻底浇灭了幻想的小姑娘只得认命似的攥紧了掌中小瓶，顺带将指头虚虚按在了发送键上。 万一真是这屋里进了人的话，那她就…… “咦？你不是都进屋半天了吗，怎么还在走廊这里站着？” “怎么，是这空调的温度和风速不满意？” 莫名带着股沧桑味道的稚嫩声线骤然响在身后，许意迟悚然回头，一转身，便恰对上了一米三小萝莉那张面无表情又白得发惨、像死了八百多年的脸—— “咿呀——！！！！！” 第五章 知道我不是人你还往这跑 许意迟扬声尖叫，那动静穿透了房门又瞬间穿透了房顶。 好在这民宿的隔音尚可，而常年喜好主食配主食的晋省人民这个点又大多还在午（yun）睡（tan），她那嗓门虽大，却到底没太够上扰民。 见见见……见鬼！ 这年头，妖怪们都已经能在大晌午的就光明正大地出现了吗？？ 这这这一点都不科……玄学啊！！ 许意迟满脑子乱码，过分紧张下她慌不择路地按照自己先前的构想，一把钻进了茅房。 瞬间上了锁的厕所门为她增添了一线小小的、说道不明的安全感，她拔出手机，麻溜利索地给陆时年发送了自己当前的位置。 [兰亭雪意迟：发起了位置共享] [兰亭雪意迟：救命啊夹子道长！夭寿啦！！] [兰亭雪意迟：我回家就看到那个妖怪了啊啊啊啊！！] [兰亭雪意迟：但你别说，那个小萝莉长的还挺好看的。] [兰亭雪意迟：但她还是妖怪啊啊啊救命！！！] [兰亭雪意迟：发起了位置共享] [兰亭雪意迟：道！长！救命！哇！！] 许意迟在v信里噼里啪啦地打上一连串的话，为防陆时年这时间不看v信把她的求救信息错过了，她还特意又给他来了数发夺命连环call，直到那边的人不堪其扰，连连与她保证自己确实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她方略略安下心来。 ——在路上了啊。 在路上了那就好，在路上她这小命就有救了。 紧盯着厕所门锁的小姑娘长长舒了口气，哪想她胸中这点气才松出去不到几息，身后就又传来了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格外瘆人的“喀嚓”声响。 她僵着脖子，缓慢而机械地转过身来，便见她刚刚才见过的那只汉服小萝莉，就那样悠闲从容、安然自得地坐在了马桶盖上。 ——手里还攥着包该死的、她昨天刚丢的薯片。 “哟，又见面了啊，胆小鬼。”小萝莉抱着那薯片嚼了个震天作响，许意迟之前倒真不知道这牌子的薯片能脆成这样。 ——脆得跟刚炸出来的陈年老僵尸似的。 许意迟脑子里不受控地飘过两道不合时宜的念头，那小萝莉则在喀嚓完兜里最后两小块薯片后，拍拍手扔下了袋子。 空塑料袋落地发出声细响，小萝莉蹦下马桶，一边朝着许意迟走来，一边认真嗦了嗦自己裹满碎渣和料粉的指头。 “我说你今天不是都去遥山观了吗？山上那一大一小两个坑货，没跟你说过我是什么玩意？” “说、说了。”许意迟努力吞咽了口水，她本来想拧开厕所门就拔腿开溜，孰料这会太紧张了，她把手偷摸放在门把手上，居然连连发软，怎么都使不出对的劲儿来。 “夹、夹子道长说你……哦不，他说您很可能是妖灵——是某种文物一类东西的灵。”小姑娘的嗓音发了颤，那小萝莉听罢，不禁饶有兴致地抖了眉梢。 “嚯！原来你知道哇，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那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人类的话……为什么还试图想用这一扇小小的厕所门来阻挡我呢？” 妖灵小萝莉的眼神平静而淡漠，她抬手扒拉开堵在门口的许意迟，两指冲着那门锁轻轻一点，原本还被人反锁上的大门，立马便被掀出了道寸宽的缝隙。 许意迟看着那空隙，双眼木愣愣地发了直——这时间她已不光是手软了。 她觉着自己的腿好像也跟着软了！！ ——天地良心……她之前真没见过有玩这么大阵仗的啊！！ 那么大个锁，只那么一碰就开了？ 这……这是真不科学！ 许意迟心中呲哇乱叫，面上却强忍着，丁点情绪都不敢外现。 那小萝莉回头瞅见她愈渐苍白的面皮，不由甚是满意地点点脑袋，继而顶着许意迟不住发颤的目光，从容万分地拉开屋门，出了厕所。 “行了，小孩，你可别搁那害怕了，反正这种事儿吧，怕也没用——你出来，咱俩聊聊。” “……哎。”许意迟灰白着面色应声颔首，遂半死不活地拖动了自己发沉的脚步。 那小萝莉似乎是个自来熟的心大性子，刚出厕所便立马奔着她那会拿回来的两大兜子零食去了。 一番挑挑拣拣后，她眼见着她精准拿走了另一包薯片，嘴角憋不住抽了抽。 ——这位妖灵老前辈。 还真是喜欢吃薯片呐。 “来，小孩，坐。”萝莉妖灵反客为主，拿过零食便先一屁股坐进了沙发。 许意迟在她的指示下，小心翼翼又规规矩矩地缩进了角落，心下疯狂祈祷起陆时年能快些到。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看，这位妖灵老前辈对她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 但她真的没跟这样的非人类打过交道！！ 小姑娘揪着自己的衣角捻了又捻，连带着嘴唇也被她抿得泛起霜白。 那妖灵余光瞥见她这副样子，一时倒也没急着要与她说什么正事，她只熟练地拆开包装叼了薯片，“喀嚓喀嚓”的响动魔音般钻入许意迟的脑海，让她呼吸窒得几乎喘不上来气儿。 这要一直这么下去的话…… 许意迟近乎本能地抬手捂了下喉咙，好在那乍响的叩门声及时将她从那股窒息中解救了出来。 “许福主，您还在吗？” “诶，来了来了，马上！” 陆时年的嗓音这会在小姑娘的耳朵里好听得简直犹如天籁，她听见那叫门声，连忙动身冲出了客厅。 门外，一身素净道袍的青年按着手腕小口调整着呼吸，他像是一路跑上来的，额间还挂着三两颗半坠不坠的汗珠。 “快快快，夹子道长，那妖怪就在屋里——我顶不住了，您快帮忙处理处理！” 小姑娘压着嗓子细声催促，不想她这边话音将落，屋里立马便传来了妖灵萝莉不满的控诉： “纠正一下，我是灵，不是怪。” ——她才不是那些臭乎乎的妖怪！ 小萝莉撇了嘴，陆时年则在听清了那嗓音的刹那，就微拧了一张面皮。 这声听着好像是…… 想到了什么的青年满腹挣扎，少顷他入屋盯着那妖灵看了片刻，垂眉与之行过一个稽首礼： “在下遥山观弟子陆时年……见过杨雁安前辈。” 第六章 杨雁安 “杨……雁安？” 许意迟闻声一懵，原本便开始迟滞了的脑袋，这下更是彻底僵到不大能动了。 她原以为陆时年在见到那个窝在沙发上的妖怪小萝莉后，能给她现场来一段“呔！妖怪”或者什么“祖师爷印鉴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之类，起码也能当场从兜里掏出来点法器符箓。 哪想到…… 他这竟上来就给人家行礼去了？？ 难不成……这是个熟妖？她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们遥山观设下的仙人跳杀猪盘，为了骗香火钱的？ 但这不对啊……她去遥山观拜了两趟，除了点了两组最普通的祈愿香外，好像也没花什么钱呐？ ——遥山观的物价，在一众寺庙道观一类的景区里，算得上是极其便宜，她那两组指头粗细的线香加在一起，也才将费了她一杯奶茶钱。 所以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小姑娘无端慌了神，脑子里刹那涌现出无数种花里胡哨的离谱猜想。 那边的妖灵小萝莉应声抬头扫了陆时年一眼，撇嘴泄出声不屑轻哼：“今儿怎么来的是你小子。” “——陈应生那个老牛鼻子呢？” “家师今日有两场法事要做，一时抽不开身子。”道袍青年好脾气地与杨雁安温声解释，“前辈您若找他有事的话，弟子可为您向师父他老人家带个话。” “得，那没必要。”小萝莉闻言连连摆手，那模样似是恨不能将爪子挥成通了电的扇叶，“这奸商既在忙着坑钱，那你且让他继续坑就是了，再说——我只是随便问你那么一嘴，又不是想听他唠叨。” “真要想的话，你回头有空，帮我跟他带个好便成了，多的话也不必说。” “好的，杨前辈，这话弟子会帮您带到的。”陆时年从善如流，许意迟在一旁杵着听了半晌，这会终于忍不住偷摸伸手用力拽了拽青年的衣角。 ——再这么放任这俩唠下去，她真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不慎中了那劳什子的新型诈骗圈套了。 ——她现在亟需知道一个有关这妖灵小萝莉的真相！ “许福主，男女授受不亲，请您自重。”陆时年咬着牙与小姑娘细声嘀咕一嘴，顺带不动声色地拯救出了自己的衣裳。 ——像这样交领系带的衣服一向禁不得狠拽，她再拿那个力道玩命薅下去，他这扣得开。 “不是，谁跟你纠结这个了！”许意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她是想知道对面那小萝莉到底是啥玩意啊喂！ “贫道知道，还请您稍安勿躁。”小道士冲着小姑娘掀掀唇角，转而又对着杨雁安乖顺地垂下眉眼，“那，杨前辈。” “您看许福主这个……” “嗐，讲吧讲吧，反正你不来我也打算跟她好好掰扯掰扯来着。”小萝莉潇洒挥袖，“就是薯片太好吃……啊不是，是我看她那会有点紧张，还没来得及说。” “好，您不介意就好。”陆时年浅笑着微一颔首，遂对着许意迟又皮笑肉不笑地压低了嗓子，“许福主，您可真会碰啊——” 一碰就碰上个不好惹还不好糊弄，脾气古怪爱捉弄人的祖宗！ “咳，许福主，这位……是杨家将传说的灵。”陆时年哽着喉咙，吐字相当艰难，“她在俗世行走时用的名字叫‘杨雁安’，您可以称呼她为‘杨前辈’或者‘雁安前辈’。” “杨、杨家将传说……”冷不防得知那小萝莉真实身份的许意迟这时间反倒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她是、是书……书灵？” 你国有现存那么久的、有关杨家将演义的书吗？ 还是说……民间文学也能生灵？ “不是书灵，就是这一系列传说的灵。”陆时年心平气和，“这一整个系列的所有传说，包括您前阵子在广灵查阅到的那部分有关杨家将说唱的资料，和您大约还没访查过的穆桂英传说分支一类。” “杨前辈是自此间而生成的灵。” “这……这也能生灵？？”许意迟惊疑不定——她寻思陆时年那会也没跟她说这也能生灵啊！ 他不是说，一般能生出灵的，都是些上了年岁的文物吗！ “能的，许福主，只是数量较少，情况又比较特殊……在下也着实没想到您的运气居然这么好。”陆时年咬牙切齿，剩下两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把就碰上个这么大的……您来晋省之前咋不记得去买张彩票呢？” “啊这。”——那她这不是也没想过自己点能这么正嘛！ 许意迟飘着眼神沉默下来，沙发上的杨雁安终于吃完了袋子里的最后一块薯片，熟练地嗦净了指头，拍拍手，起身一本正经地踱到了小姑娘面前。 “小许，你为什么会认为‘传说’就不能生出灵物来呢？”小萝莉仰着脑袋，话毕不待许意迟有所反应，便先她一步给出了个答案。 “是因为觉着‘传说’不像那些成了精的器物一样，拥有确切且固定的实体吗？” 许意迟被她说得嗓子一堵：“……对。” “啧，要不我说总你们年轻人的思想顽固且封建。”杨雁安咂嘴，面上挂着的嫌弃丁点不加掩饰，“来，小许，听说过闽省的‘游神’吗？” “——就今年春节在你们各大社交媒体上突然爆火的那个。” “这个自然听过。”听见自己相对熟识的话题，许意迟紧绷的身子不由悄然放松下些许。 ——今年闽省那游神塑得好看，她当时着实跟着小白她们抱着手机舔了好一阵子的屏（bushi）。 “那你知道那些‘神明’都是从何来的吗？”杨雁安颔首，片刻不停地迭声追问。 “呃……刷的时候略微了解过一点。”许意迟皱皱眉头，“好像有相当一部分神明生前是为当地人民做出过巨大贡献，有的甚至为之丧命——后来又被人供进庙里，奉为了神明。” “对呀——所以信仰是可以造神的。”杨雁安负手望天踱向一楼窗台，又迎着那微斜的日光倏然回头。 “那么，小许。” “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并州杨氏骨血里脱胎而生的、集结了天下百姓上千年信愿的‘杨家将’，养不出一个属于它的‘灵’呢？” 第七章 又有病又能打 “正史中，杨家三代为将，镇守边关近百年，先克辽而后抗西夏，其功勋纵不至为人奉若神明，也当被请入庙堂。” 杨雁安举目定定注视着小姑娘的眉眼。 “而在后世之人的传说演绎里，杨家将更是被演化出了七郎八虎，并上二十二位不输须眉的巾帼英豪。” “从京城到晋省，再从晋省向八方蔓延至整个华夏，历代以此激励自己保家卫国的士人、学子、兵士，孩童不计其数——这又如何能养不出‘灵’来？” “所以，很值得惊诧吗？关于我的身份和我的存在。”小萝莉逆着窗外刺目日光，低头抚了抚自己略微发皱的衣角。 ——动作轻得像是在扫尽将士碑上的雪。 “这明明——是很理所当然的东西呀。” 她长长舒出口气，那声音如叹亦如诉。 许意迟却被她这样子弄得越发不知所措起来。 于是小姑娘揪着指头在原地怔愣了半晌，良久方嗫嚅着滚烫了一张面皮：“对、对不起呀，雁安前辈。” “……是晚辈的思想太狭隘了。” “哦，没事。”杨雁安应声耸肩，“活这么久我早看透了……你们当代的年轻人呀，那行为也就是看着是比过去人开放，实际上思想可比我们这些老东西保守多了！” “不过有一点我想提点意见。” 许意迟闻言连忙拱手作洗耳恭听状：“前辈您说。” “你最好别叫我‘雁安前辈’。”小萝莉摇头晃脑，“叫‘杨前辈’，或者直接‘老杨’也行……反正别喊‘雁安前辈’就成。” “这、这又是为什么？”许意迟跟小萝莉大眼瞪着小眼。 ——她寻思这名字不是挺好听的？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啧。”杨雁安嘴巴一撇，说着扭头乜了陆时年一眼，“得，那边那个小夹子，你给她讲讲，我懒得解释。” “前辈，在下与您说过很多次了，请不要叫贫道……算了，这话说了也白说。”听见“夹子”二字，陆时年当场应激。 奈何他这到了嘴边的话才说出来一半，一扭头便正对上了妖灵萝莉那似笑非笑又饱含戏谑之意的目光，剩下半截顿时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抱歉，他忘了。 这祖宗他惹不起，下一个。 “……咳，那什么，许福主，杨前辈这个名字是我师父给她起的，取‘雁门关长安长平’之意。”陆时年攥拳虚咳着以掩饰自己的心虚与尴尬，“在此之前，前辈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固定名字，而她当年登记那会……所属意的名字也不是这个。” “那前辈当年喜欢的名字是……”许意迟懵懵懂懂，下意识抓抓脑袋。 “……杨巅峰。”想到这个名字，陆时年不受控地有着瞬间的沉默。 “啊？”许意迟脑壳一懵，歪头摆出了经典奶牛猫表情。 “就是那个，杨，巅峰。”青年藏在小布鞋里的脚趾疯狂抓地，“游戏巅峰赛的那个‘巅峰’。” “……那前辈您起名还挺有个性的哈。”许意迟搓手干笑，“很幽默，哈哈，幽默。” “……是挺幽默的。”陆时年眼珠子四处乱转，“就是太幽默了，吓得我师父当时立马抢下了前辈手中的笔，强制给她登记了个‘杨雁安’。”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提起这茬我就来气！”小萝莉叉着腰骂骂咧咧，“叫‘杨巅峰’哪里不好了，那死牛鼻子非得给我记上个文绉绉的‘杨雁安’！” “一点都不懂情调！” “——‘巅峰’这名字多好啊！一听就很能打的样子，再加上那个姓氏，‘杨’。” “连起来简直又有病又能打，这仨字光甩出去就能撂倒一片的那种！”杨雁安挥舞着两手比比划划，“我当初那可是冲着要暴揍街上那群街溜子去的！” “结果呢？你瞅瞅，你们瞅瞅那奸商起的这破名儿——软趴趴跟个什么似的，呵忒！” “行了，不提这伤心事，我今儿来这，可不是为了跟你们两个小豆丁追忆往昔的。” “我来，是想跟这小丫头正儿八经谈谈合作的事儿。”杨雁安道，言讫大步流星地直奔许意迟……身后的零食兜子。 并顺手又薅了包薯片。 ……再次确认，这祖宗是真爱吃薯片。 许意迟唇角微抖，这会她倒不惊讶于小萝莉张口说要跟她合作了——她比较好奇，她一下午吃这么多包薯片，真不腻吗？ “那前辈您说的合作是指……？”许意迟轻手轻脚地往购物袋那挪了挪，悄声抓起袋小蛋糕。 ——给她看饿了。 “喔，就我听说，你们工作室不是打算做个带非遗元素的国风游戏嘛！”杨雁安抱着薯片一通狂嚼，说话都带了点含糊不清，“你看我这怎么样？” “——论非遗，‘杨家将传说’系列下面拢共三个子项，俩新增一扩展；论内核，忠君爱国，我还能再给你薅上个民族传承、英雄史诗。” “当然，你要乐意的话……想借着那二十二位巾帼女将的形象，讲讲你们年轻人近来很有些热度的那什么女性意识觉醒，也不是不行。” 小萝莉想着揉了揉薯片袋子：“不过这玩意目前还没太成形，许多观念上都有点争议，我个灵来讲，不太建议。” “有争议的项目，我们当然不会去碰。”许意迟被杨雁安那一大串话砸得到底有点傻了眼，“毕竟我们工作室目前的规模还比较小，抗压和抗风险的能力都不太强。” ——她觉得她没那个命，倒也没必要硬赚这份带风险的流量钱。 “确实。”杨雁安赞许点头，顺带竖起根裹满薯片碎渣的大拇指，“你小子果然是有够保守。” “嘿！”许意迟苍蝇搓手，“主要胆小。” “嗯，不大。”小萝莉捏着薯片吃了个满室“喀嚓”，“我上回见到这么怕我的还是在上回。” “行了，咱俩也干脆利索点吧，别磨叽了，崽儿。” “你直说，你们那项目加我一个——你干还是不干？” 第八章 非遗从不止是一种文化 杨雁安晃着手中零嘴儿，一番话说得干脆又利落，许意迟被她这过分简单直白的表达噎了个脑壳发懵，老半天方才勉强转过那个弯儿来。 啊这……这东西吧，可以是确实可以，她乐意也是真乐意，但问题是—— “为、为什么呀？”小姑娘揪拧着衣摆低下了脑袋，那动静小得恍若是蚊子哼哼，“前辈……您是看中小的哪一点了？” “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您真的放心交给我们来做吗？” “毕竟我们这工作室又小又穷又没什么名气和技术力的，您真不怕我们给搞砸了吗……”许意迟的声音越说越小，话说完她那脑袋也几乎快被自己压进了怀里。 ——刚来晋省采风找灵感的那会，她们是还挺信心满满的，觉着自己此行就算谈不下来所有项目，起码也能拉到七个八个的合作授权。 但那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爆棚信心，早在她们几个切实逛完原城和云中的那些博物馆、文化馆后，便被消磨去大半了。 “非遗”这个主题，远比她们之前想象的要更加庞大，所涉及领域也多得完全超乎她们的意料。 “非遗”二字绝非她们一开始以为的，仅仅是代表了某种被传承下来的古老文化而已，实际上，从地方民俗到风物人文，再从风物人文向上追溯至地域化的历史变迁…… 任意一种非遗，其间所蕴含着的社会与文化……乃至经济等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她们想要将其中的某一种看明、吃透，并完美衍生、复现在游戏里都已经尤为困难了，像她们一开始想的那样，一口气拉上七八个合作授权…… 那简直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所以。 面对着“杨家将传说”这样一个流传千年之久的宏伟主题。 她们真的能做好它吗？ 杨前辈她……真的能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们？ 她真不怕她们水平不足，会呈现不了“杨家将”应有的精神文化内涵，并不慎砸了项目吗？ 这种事……她只是想想就觉着万分害怕。 怕会做不出杨家的那份忠心赤血……也怕做不好杨家那二十二位女将的飒爽英姿。 做不好，她是真会感到万分愧疚的。 许意迟越想越是纠结，原本就抿紧了的嘴巴，这会更是被她绷成了一条直线。 杨雁安听完眨巴着眼睛认真思索了片刻，少顷绷不住“噗”一下嗤笑出了声。 “说你胆小，你这胆子还真就比老鼠大不了多少啊，小许。”萝莉妖灵摇头晃脑，面上带着种“大人看小孩”的嫌弃，“别想那么多，我找你，只是觉得你合适而已，并没太多别的理由，也不担心你会搞砸。” “你只管放手去做你喜欢的游戏就好了。” 杨雁安的神色平静异常，许意迟反倒在她那般安稳平静的目光下变得愈发局促不安起来：“合、合适。” “这哪里合适了……我自己都觉着自己不大合适。” ——她就是个刚步入行业没两天的纯萌新，之前也只有在大学期间，带着团队做出两个小的独立游戏的制作经验。 这次她之所以敢大着胆子忽悠工作室的大家跟她一起选定了非遗主题，无外乎是自己和小白他们确实自幼喜欢那些古香古韵的东西，又想蹭一下当前“国潮崛起”的热点红利，顺带看能不能再搭上点有关部门的相关扶持项目，吃点zc帮扶。 “哪里都挺合适呀。”杨雁安歪着脑袋说了个理所当然，“主要我看你这孩子心思还挺单纯的，瞧着也的确是喜欢捅咕这些东西。” “——跟把东西交到只注重利益而不会好好对待它们的人相比，我自然是更乐意把这传说托付给心中还怀有梦想的年轻人呀。” “这事很难理解？” “不、不难，但、但那什么——”小姑娘红着面皮支支吾吾，“杨、杨前辈，小的哪有那么单、单纯。” 单纯的人根本不会在手机里下那么多粉色app（划掉）！ “挺单纯呐。”杨雁安吊着眉梢伸手挠挠脑袋，“不信的话……那我这么讲吧，小许——” “你说，你这次为什么会想要做个非遗主题的游戏？” “呃……一个是喜欢，一个肯定是想赶着国潮的风口红利多赚点钱呗。”许意迟抠手，“当然，如果这游戏能侥幸带着点时代意义……帮着我们工作室青史留名立地暴富了指定更好。” ——原地暴富并当场退休。 这年头，应该没几个年轻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吧？ “你看，你这想法不就挺简单的吗？”杨雁安耸肩，“立项之前，你甚至都没切实考察过市场缺口和需求……胡乱看着个风口，顶着兴趣就来了。” “……嘤。”许意迟双手捂脸，口中发出某种奇怪的嘤嘤声响，“前辈，您这到底是想夸人还是骂人？” “嗐……夸你夸你，别整那怪动静啊乖乖，我这是夸你呢！”小萝莉满目敷衍，果断把风口这个问题给揭过去了，“再有，你说华夏那么大个地盘，各省申请下来的国家级非遗也都不在少数——你为什么非要来晋省采风，而不是去隔壁的陕省或是青省？” “这个、这个主要是因为我的偶像在忻川有店……”许意迟埋头，“我想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见我偶像。” “哟，看不出来呀！”杨雁安闻此故作夸张，一时连手里的薯片都忘了吃，“你小子，居然还追星呐？”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偶像不是什么明星爱豆！”许意迟面容红透，忙不迭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是斫琴师云色——代城七两琴行的老板，''''空谷遗响''''副牌‘兰生’的品牌总负责人兰雪声女士！” “虽然我五音不全也不会弹琴……但我很喜欢听她的琴曲，更喜欢她的斫琴风格和艺术理念。”说到自己喜欢的偶像，小姑娘满眼都是星光。 “她的琴曲有种让人能莫名安下心来的神奇魔力，陪着我熬过了许多个赶方案赶到头秃的日日夜夜。” “——我其实一开始是很想做一款以古琴曲为主题的音游的，但考虑到自己不一定就能那么好运地碰上兰女士，加之我对目前音游的理解和市场认知度也不够到位，就放弃了。” 第九章 那就不要太过刻意追求 “哦~原来你追的是这么个偶像呀。”杨雁安若有所思，边说边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薯片，“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斫琴师……但这想法不还是挺单纯的。” “因为兰女士她真的很厉害！”许意迟眼中光芒大作，“斫琴师云色，年少成名，十六岁才震琴坛，又在十八岁便因与琴坛旧有的理念不和潇洒退行。” “二十六岁甫一归来就接手了‘兰生’，如今这才过去不到三年，她便已经将‘兰生’带成了华夏数一数二的高端定制古琴品牌。” “哇——这还不够厉害吗？兰女士她这简直是手拿大女主剧本……完全我辈楷模呀！” “不瞒您说，杨前辈，真的，小的这次来晋省真就是为了去七两琴行碰运气的——”小姑娘越说越是兴奋。 “来之前我还特意查过他们‘兰生’的近期动向……确认兰女士最近没什么必须参加的大型活动，有极大可能会回代城看店后才订的高铁票和民宿，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昨天就打算去琴行那边转转的，哪想到……” 哪想到，没等着她按计划跑去琴行碰瓷呢，她这先被杨雁安这位祖宗给摁趴在地上了。 许意迟两目悻悻，想到自己那被打乱了的计划，到底是憋不住满怀幽怨地偷摸望了身侧的妖灵小萝莉一眼。 后者对她这目光置若无觉，她只专心致志地对付着她手里那袋零嘴儿，反倒是一旁沉寂了大半晌的陆时年在听完她这一连串的粉丝发言后，猛地喷出来半口茶水。 “噗——兰，兰雪声，女士。” 青年痛苦万分地伸手捂住面皮——想到那个整日与他师父“陈山鸡”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兰二狗”，如今竟被人一本正经地称呼为“兰雪声女士”，还被奉为了什么“我辈楷模”…… 他就止不住地想笑。 ——莫名有种看熟人装【哔——】的感觉，真的。 陆时年忍笑忍得甚是艰难，另一头许意迟耳尖听见他那点快压抑不住的笑声，不禁当场生出了满腹的火气。 “怎么了，夹子道长，难道您是对兰女士有什么意见吗？”小姑娘拧了眉头，袖子一挽，大有陆时年敢说一个“是”字，她便要与他大干一场的架势。 青年见状赶忙摆着爪子用力摇了头：“没没没，许福主，您误会了，贫道能敢对兰福主有什么意见？” ——二狗同志那可是能和他师父拜把子的人，他可不敢有意见。 “贫道……贫道方才只是想起来兰福主也是我们遥山观的老熟人了，您若真的很想与她见上一面的话，在下可以顺嘴帮您问问，看她这两日有没有空。”偷笑被人当场逮捕了的青年急中生智，“有的话再帮你们约个时间。” “啊……原来是这样。”意识到自己险些“错怪好人”的小姑娘面色微赧，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那这，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夹子道长。” “放心吧，不会，就发个v信的事儿，耽误不了什么。”陆时年微笑。 “不，我没有问你。”许意迟眼神一晃，“我说兰女士——我们就这么随便约她，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咳，也不会。”陆时年攥着拳头连连假咳，“您安心好了，许福主。” “兰福主她一向是个很平易近人的性子，何况我们这属于是正儿八经地对她发起邀约，她不会感到冒犯的。” “哦哦……这样，那就好，那就好。”许意迟点头作恍然大悟状。 杨雁安瞥着她那没出息的表情，又禁不住甚是嫌弃地抖了下眉梢。 ——要不说他们这些小朋友就是喜欢一惊一乍……不就是约个自己喜欢的偶像嘛！ 这能有多大的事儿？ 小萝莉咽下薯片咂了咂嘴，只觉这会吃的这个原味薯好像比昨儿拿的那个红烩味儿要更合她心意一点，回头有空她得磨着文化馆的那群人帮她多买几包，老蹭人家小孩的零嘴吃，似乎不大像话。 不过眼下最大的问题嘛—— “所以，你到底干不干呐？小许。”杨雁安摆弄着薯片袋子百无聊赖，“我这一包薯片都塞完了，你还没想明白？” “实话，想干。”许意迟正襟危坐——有这种自非遗中生出来的妖灵本灵给她们作指导，那效果肯定比她们再费劲巴力地到处上门请专家好。 尤其，她既决定要做这主题的游戏里，那她指定是不想敷衍对付。 “但是？”杨雁安应声挑眉。 “……小的害怕。” “怕什么？” “怕做不好。”许意迟老老实实，“前辈，我真怕做不出杨家将该有的精神风骨，讲不明白其本身的文化内涵，毁了这么好的主题。” “那就不用太纠结于那些该死的精神风骨和文化内涵。”杨雁安不假思索，“你只要把游戏做得有趣，将元素应用得合理，在不扭曲、贬低任意一位杨家将士形象的前提下，使故事变得生动鲜活，让玩家们对‘杨家将’的传说产生兴趣就好了。” “不需要刻意追求多高深的内涵，也不需要刻意拔高你们的游戏立意——那没必要，也太生硬了。” 小萝莉气定神闲，许意迟听罢却险些当场瞪出来一对眼珠：“啊？？？” “不、不需要刻意追求内涵和立意？？” ——那她这做的这还能算是非遗游戏吗？ “对啊，不需要刻意追求那些。”杨雁安抄手抱胸，“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想参与你们的项目，而你们只需要放手去做好你们的游戏。” “——还是不太能理解？” 小萝莉脑壳一歪。 许意迟当场把脑袋摇得出了残影。 ——她是真理解不了一点。 “啧……当代年轻人思想真是有够顽固封建，这话我今儿说了都不知道几遍了。”杨雁安瘪嘴，闭眼吐槽吐了个丁点情面不留，“这个呢，主要是有两方面原因。” “其一是，甭管是精神风骨还是文化内涵，这些大多都是后人从原本的人物事件中，人为解读和增添出来的。” “其二是，游戏就是游戏，它不是课本，也不是文摘读物，你不能按照这些东西的标准去要求它。” 第十章 因为这些本就存在 “我这样讲，你能明白了吗？” 杨雁安仰着脑袋，双眼一动不动攫紧了小姑娘的眉眼，后者闻言却将自己的头摇得更加痛快：“实话讲，前辈。” “小的好像……好像更晕乎了。” 许意迟满目诚恳，她这会真更晕乎了，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如杨雁安说的那样，年纪轻轻思想却比她更顽固封建，更像个旧时代残留的老古董。 ——杨雁安刚才说的那两句话，跟她平日所接收到的观点全然相悖，她是真想不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啧。”杨雁安应声咂嘴，她这会面上挂着的已经不再是嫌弃了，许意迟觉着她那像是在看个傻子。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简直是……算了，看在你这两天贡献出那么多包薯片的份儿上，我今儿就大发慈悲，给你好生讲讲。” 小萝莉起身拍手绕了圈圈，许意迟闻此立马将身子坐了个笔笔直，双手紧贴着两膝作一副洗耳恭听状。 杨雁安余光瞅见她那模样，下意识掀着唇角轻哂了一声，遂抄手抱胸，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其一，我说不管是精神风骨还是人文内涵，这些大多是后人解读和增添出来的——” “这是因为，当人真正面对着那些情况的时候，脑子里是根本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将士们站到阵前，不会想着自己待会要以怎样的身姿去彰显他们是有如何的忠君、如何的爱国——”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敌军和那连成排的、泛着刺目白光的兵刃，只会想到被自己护在身后的不是其他，是家，是故土——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 “城中的百姓们手无寸铁，而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中，有他们的族亲、有他们的朋友，有他们的父母妻儿，或是离开前才为谁纳了双新鞋垫的，哪位征人心爱的姑娘。” 小萝莉说着摊开手，缓声为许意迟讲述起这千百年来，她曾在边关切实见到过的那无数景象。 墙角空调里吹出来的凉风莫名带上了三分寒意，小姑娘听着那细碎的嗡嗡声响，只觉自己恍惚像是被人拉到了雁门——拉到了那高而厚重，积满雪尘，又被风侵蚀了的城墙上。 “那些人或许还守在老房子里，等他们得胜归来吃一口热饭；有的或许早在流离中不幸亡故了，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化身为一丛白骨。” “但前线的将士们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他们每退后一寸，身后的城池里便有可能会多上几道枉死的亡魂；他们只知道自己每退后一寸，他们便离着国破家亡又更近了一分。”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亲友会不会就是那下一道亡魂。”杨雁安的目色平静，声线微沉，旷远似钟罄，恍惚又如诵梵音。 “所以他们不能退——也不会有人愿意退。” “当逃兵意味着余下终生都要挣扎在害死家乡亲友的暗影里；拼着命向前厮杀许还能留一个烈士的英名。”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生来便愿意舍己为人的圣人英烈？不过是当他站到了那个地方、当他直面着敌人的刀枪，当他回想起他幼时家乡温软发泞的小泥巴路……想到自己昨日才惨死于那炮火下的、他最亲密的战友。” “人类心中最纯粹的情感会在这时间给予他最强大的力量，于是那一刹那的勇气越过了生死甚至越过了时光——小许啊，你要知道，战||争是强者对弱者的征伐，是弱者对强者的反抗，是上位者们权势、欲望与野心的重重博弈，是国与国、力与力的较量……” “但对绝大多数最寻常的将士而言，没有那一望不见边际的功成名就、没有那虚无缥缈的威震千秋……战||争于他们而言就是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他们的乡亲父老，他们想守卫的是他们的妻儿友人来日安然生存的希望。”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那种勇气，在那一瞬间许会为他们激发出满腹‘为国捐躯’的慷慨壮烈，但向上溯源之初，触发了这勇气的多半只是那小小的、柔软又时常为人忽视去了的一个点。” “在从容赴死之前，他们或许会想着‘嘿！老子他娘的这辈子也算做了回英雄’；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无端怀念起村口小摊子卖的那一碗阳春面……” 杨雁安的嘴巴半刻不停，她的音调分明不带半点激昂的意味，却总让人无故听出来满腔的热意。 “总之无数人在这个过程中一遍又一遍重走了前人马革裹尸的路，又最终化为史书上某句轻描淡写的‘某年某月至某月，某地乱，战死某某人余’。” “——世人总爱挑拣些有官阶名姓的，当成典型大书特书，对着他们生平将曲词一遍遍唱烂，他们赞他们的风骨，颂他们的忠义……但那些同样亡命于此间却又默默无名于史书的‘某某人余’，便没有丁点这样的风骨与忠义了吗？” “不见得，只是文人墨客们多好将无数人的风骨忠义抽调、凝结于某个或虚构、或被演义了的人物身上，再将他们奉上神坛，化成激励后人的一道似乎可触及的精神的具象化罢了。” “是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小许。”杨雁安原本松松摊开的两手倏然紧握成拳，“你不需要为他们所谓的‘精神’与‘内涵’进行过多的演义，因为这一切的风骨与赤血，本就存在于他们的躯壳里。” “过，犹不及——你只需要不夸张又不扭曲的、将他们的故事用你喜欢的方法和风格，诚实且自然地呈现出来就好了。” “有灵魂的传说，自会将那股子味道传递到每个喜爱它们的人心中。” “——太想强调那些‘精神’、太过在意那些‘内涵’，只会让你做出来的东西变得浅薄、片面而又刻意。” 小萝莉面无表情：“没必要，你要真那么做了，那才是真真正正地搞砸了这个项目……弄砸了‘杨家将’存在的意义。” 第十一章 速速给朕进贡薯片！ ——她不需要许意迟对着那传说作出太多无谓又老套的解读。 她只想让她以一种她们年轻人能接受并喜爱的、新颖灵动且鲜活的方式，将那故事在她的游戏中二次重现。 如此便够了。 如此便足够了。 杨雁安想着闭了闭眼——自杨家将的传说诞生至今，这世上出现过太多围绕这主题而展开的细说、演义和解读。 它们中有的字字珠玑，有的通篇废话而不知所云，有的将视角集中在了那二十二位巾帼女将上……有的则更偏爱演绎那七郎八虎的生平英迹。 但不管是哪一种，过去了的演义就是过去了，旧时代环境下诞生出的解读，已然不能再完全适应当今这个日新月异的新时代。 她想让这传说再一如往昔地顺畅流传下去，最好便是找个机会把旧有的影子全部清空，将那故事的本真复现于世人面前，再让万众执笔，共同为这久远却并未死去的东西填充上它属于当代的、独特而全新的意义。 所以，她怎么会让许意迟纠结于如何去拔高她那劳什子的“游戏主旨”、“精神立意”呢？ 有那功夫，她巴不得让这崽子速速给她写出个像样点的游戏策划案！ 当然……除了让今人续写，对着那些如今已成形了的、快濒临失传了的说唱与传说嘛。 她也自有安排。 杨雁安抬手捏了捏眉心，顺带扭头瞄了眼那边打从听完了她那一大串话起，便一直垂着脑袋、安静异常的小姑娘。 “小许？活着吗？还是已经嘎了？”小萝莉挤眉弄眼，见许意迟半晌都没吭出来丁点声响，憋不住上前拍了拍她低垂的脑瓜。 许意迟被她拍得晃了又晃，缓缓抬起头来，露出双满含热泪的眼。 “呜呜呜呜……前辈，您说得对……我的思想果然是又顽固又封建，甚至还很虚伪——”小姑娘哼哼唧唧，“我之前居然一直想着要怎么拔高立意来蹭热点、蹭扶持，完全没思考这些文化的本身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呜呜呜，我真该死啊——” 并且是半夜睡醒爬起来都要给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小姑娘越哭越是伤心，越哭越是上头，杨雁安被她那哭成傻狗的可怜模样给吓了一跳，当即连跑带颠地蹦出去三尺：“行了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啊小许！” “我这还没死呢，你小子倒先在这哭上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殡天八百年了呢！” “快不准哭了！”小萝莉骂骂咧咧，许意迟应声抽泣着用力吸了吸鼻子：“前辈，‘殡天’是专给皇帝用的词儿……您那顶多算是归西。” “你看你看，你这又开始跟我讲封建！”杨雁安大呼小叫，故作夸张，“咱这是唠嗑，又不是搞文学创作——不行你就给我当‘薯片皇帝’嘛！顺便再速速给朕进贡两包薯片——朕要原味或者黄瓜的，红烩和烤肉通通给朕立马跪安！” “最后一包原味薯，在十分钟以前就已经被陛下您诛九族了。”脑袋里搭错筋的许意迟跟着小萝莉演起来了，“黄瓜的今天没买。” “——微臣这还有一包青柠味儿的，您看要不要凑合享用一下？” “青柠味儿……好吃吗？”杨雁安歪着脑壳认真思索了一下，“好吃的话，准奏。” “我觉得还行，跟黄瓜有点异曲同工吧，算是。”许意迟挠头，“至少我觉着还挺好吃的……不过也有不少只喜欢黄瓜或只喜欢青柠的，看个人口味。” “这样……”小萝莉面露迟疑，少顷微一颔首，“那你拿过来吧，我试试。” “好嘞。”许意迟从善如流，当即取出那包青柠味薯片，将之好好奉到了杨雁安面前，“前辈请用。” 末了还不忘请这祖宗继续给她答疑解惑。 “另外那个……” “我知道，你想问那个‘其二’嘛！”小萝莉接过袋子，利落地一把拆开包装，捏出一块零食随手扔进嘴里，柠檬的清香伴着点微咸的味道，同时绽放在她舌尖，她咂了咂嘴，只觉这口味确实还挺不错。 ——有点那个爽口的意思。 “放心，没忘，正准备给你说呢。”杨雁安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刚没急着说，那不是想让你缓缓……免得短时间内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你那不好用的小脑袋瓜再锈了。” “其二，游戏就是游戏，它不是课本，也不是什么文摘读物，你不能按照要求它们的标准来要求它——这个就更好理解了。” “因为除了个别想不开的犟种玩家外，大部分人玩游戏，主要是为了消遣，为了获得某种快乐。” “这种快乐可能来自于获胜后的成就感，也可能来自于通过某一关卡后的满足感……” 小萝莉摇着脑袋说了个头头是道：“总之，作为一款游戏，你可以因玩法或设定所需，而让玩家们自主生出对学习某一项技能或查阅某一类资料的兴趣与想法，却绝不能如教科书一般，将‘知识’生硬又直接地灌进别人的脑子里。” “就是说……非要这样的话，你可以让知识以某种极其有（dai）趣（du）的方式钻入玩家的脑海。”杨雁安思索着补充了一句，“但绝对不能像老师或教材一样，把那玩意硬拆开揉碎了，填鸭式地塞进去。” “毕竟，人家玩游戏是为了消遣、为了满足，真不见得是为了学那些玩意。” “——真想学习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老师、不直接上度娘或者图书馆查阅相关的文献资料？我又为什么不直接找个编教材的出版社合作？” 小萝莉说着抖抖手里的薯片袋子：“这是‘游戏’这东西的基础定位问题……小许，你可别因为这回选择的游戏主题跟以往不尽相同，就忘了你是在做游戏，而不是在做什么教学解题app。” “这差别可大了去了。” “我、我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大着，也明白您说的意思。”许意迟踟蹰中又习惯性抠了指头。 “但小的现在想不大懂的是，如果只是为了尽可能还原传说本真，您为什么会选择‘游戏’这个载体，而不是当真去和出版社、剧组一类的合作？” “或者说……把‘杨家将’传说制作成相关游戏，真能达到您所需的目的与想要的效果吗？” 第十二章 你是说…… 许意迟满腹忐忑，扣着自己左手食指的指尖不自觉又用力了些许。 她这会子突然有点搞不清楚杨雁安的需求和目的。 她老人家好像是奔着要把“杨家将传说”给推广和发扬出去来的，可行为上又仿佛不完全是那个意思……她说她想和他们合作，想加入他们的游戏计划，却又坚决不让她对那传说作出多少详细的解读。 这似乎有点说不清的矛盾。 许意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唇角，那边扒拉着薯片袋子的小萝莉却应声泄出一道轻笑：“你在开玩笑吗？小许。” “出什么玩意，出版社？醒醒吧，崽儿——你自己搁那寻思寻思，现在还能有几个乐意看实体书的人？” “你是想指着网上那些常年摆拍忙忙碌碌、一个vlog拍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的网红博主，还是那些腰都快被书包压断了的学生们？” 杨雁安歪着脑袋随口反问，许意迟被她噎得当场说不出话来。 确实，打她自己从小到大的切实体验上看，虽说正儿八经出版物和纪录片，无疑是能比较完美地还原某样传说或技术的本来面貌的最好选择。 但这年头，仍旧愿意抱着本纸质出版物尽兴翻看的年轻人本来就少；不但愿意抱着纸质书，还愿意看各式典籍与严肃读物的年轻人，那便更少了。 ——除开教材里明文规定的、要求学生们必读的书目，和历来被各地师生家长认可的教辅材料外，大多数人买书都是买些自己喜欢的小说实体书或漫画杂志，少部分人才乐意由着性子，稍微多捎带些“正经”的文摘或科普读物。 有不少人甚至纯粹是为了收藏那些随书附赠的小说周边——贴纸、徽章，明信片乃至角色的亚克力立牌一类的——才肯花钱买下那些出版物。 碎片化信息时代，似纸质书这等看着便代表了要“花时间、费精力”去小心品读的物什，早在不知觉间就销匿了大半了。 至说纪录片。 这东西在当下的处境则似乎更为复杂。 制作精良的纪录片是向来不缺乏观众的，但这些制作精良的片子在真正被观众们广泛接受和认可之前，往往要先沉寂一段日子。 毕竟，依着当今社畜的生活节奏和生存压力，许多人下班回家后除了睡觉或玩会手机，压根就没心思再去干什么别的——即便是想打开某些视频app找点能下饭的玩意，也多会选择看点轻松的泡面番、听听乐子吐槽，抑或翻出某些快被自己盘包浆了的下饭神剧。 ——纪录片和那些日渐淡出世人视线范围的纸质书们一样，它们也是需要人们去花时间、费精力，至少注意力不能太过分散的、认真观赏的东西。 是以，除了那几大美食系列的纪录片，通常没几个人会想着拿“纪录片”来下饭。 那可能不太合适。 这么一想……跟出版社一类的合作，好似还真不太可行。 “那那那……剧组呢？”许意迟稍显尴尬地疯狂扣了衣袖，“这年头看书的人确实少了，但我看追剧的人也还挺多的呀！” “把杨家将的故事拍成电视剧难道不会更好些吗？我觉着剧的受众应该能比游戏广一些……吧？” 小姑娘不大确定，杨雁安闻言，面上的笑意却显得比之前更凉了。 “你是说……你准备找娱乐圈那些既没颜值又没演技，脑瓜都有可能是24k全新无瑕没褶皱的小流量们来演穆桂英和杨宗保，并在那该死的48寸4k超清屏上，吊着威亚转圈撒花慢镜头，讲述他们动不动就要让边关多少人陪葬的、充满了工业糖精的，感天动地的爱情？” “呃……”许意迟的嗓子这下堵的更厉害了。 “许爱卿，朕看你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是不想要了。”杨雁安呲牙咧嘴，“我是疯了我才把这东西交给如今的剧组……且不说有关杨家将的各种电视剧，早在十多年前就被人拍烂了，就单说当今剧组的那点尿性——” “资本控场，流量为上，妆造是要么网红要么送丧的，剧情是稀碎的，演技是没有的，三界是要被毁灭的，爱情是一定要讲的。” “——管他是跨着亡国之恨还是杀父之仇，凡是戏份稍重一点的角色，只要沾上‘情爱’二字，那脑袋就跟被人root完事又刷机重启了一样，什么身份啊责任啊义务啊统统忘了，当场一键回归原始社会，就知道腻歪腻歪。” “结果呢，演到最后，那亡国之恨是你爹你哥自己多行不义，杀父之仇纯是误会一场，男女主顶着满地疮痍，踩着万民尸骨，开开心心happyending，完事三年抱俩、五年抱仨。” “哦豁，那他们可真是够厉害的喂——” 小萝莉吐着槽，白眼憋不住翻上了天：“我的天呐，我可求求你放过我吧小许，我今儿就是在你这找个薯片割腕、拿根面条上吊，徒手爬到顶楼再跳下去，我也不会把这玩意交给这堆剧组的好吧？” “是，你说的没错，影视剧从某些角度而言，传播力度确实要比咱们这非遗主题的游戏广上一些，我亦确实是有心把这传说给传播出去——但我再怎么想传播，那也没饥不择食到那地步吧？” “那倒、那倒的确……”小姑娘心虚万般，脑瓜说着说着就快被她塞进了地缝。 一旁的陆时年心满意足地保存了手机录音——几年不见，巅峰……啊不，杨前辈的嘴还是这么的凶残犀利，这现场的教学课件，他可得仔细留好了。 “所以啊……哎。”又一次将一包薯片诛了九族的杨·薯片·雁·帝王·安唉声叹气，一面满腹恨恨地抬手戳了戳许意迟的脑门。 “真的，小许，我本来寻思咱俩刚认识也没多久，不想给你把这玩意讲那么深、那么透彻的。” “我怕吓到你，也怕你这小封建的顽固脑瓜猛一下子会接受不了我那想法……但你这小孩又着实是纠结的过分。” “算了，我今儿索性就干脆一点，直接跟你说个明白好了。” 第十三章 传和承是两种东西 “小许，你做这个题材的时候，真没必要有那么多顾虑，‘游戏’也是我几经考察后选定的、最可能达到我那所谓目的和需求的最佳载体。” 杨雁安背着两手在屋里晃晃悠悠，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稳定。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还是有点晕乎，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你担心的那些问题——什么立意不够深刻、风骨不够突出，受众不够广泛——我目前只是想把它‘传’出去，而且最好是能传到对这类东西能有一定兴趣、愿意以此为源，转头去更深入了解了解这东西的年轻人手里罢了。” “可是……” “因为‘传承’二字，从来不只在乎于一个‘承’字而已。” 许意迟近乎本能地想要张嘴提出疑问，杨雁安先她一步，开口将她未说完的后半句话塞回了她的肚子。 “‘传’和‘承’是两种东西，‘传承’，向来讲究的是先‘传’再‘承’——换句话说，一种文化或是某种技艺，想要被人安安生生地传承下去，它首先要有一定的民众认知度和接受度。” “——甭管是小众还是大众，也甭管那东西是好是赖、是难学还是容易，全然没有传播度、丁点不被人熟识和接受的玩意是根本传不下去的，什么都不例外。” “一种文化，只有在传播度足够广泛，基层有生力量——包括从业者与爱好者——足够丰厚的前提下，才拥有能被继续发展、创造并传承下去的可能。” 小萝莉说着抬头深深望了许意迟一眼：“这样讲，小许，这里我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问你个你最容易理解的问题。” “诶好，您问。”许意迟下意识再度挺直了腰杆。 “在不提前查资料的情况下，”杨雁安的眼睛一眨不眨，“提起非遗，你脑子里最先想起来的都是些什么？” “琴棋书画。”许意迟不假思索，“还有刺绣剪纸陶瓷……再就一些民族乐器，但这个我就不确定哪些是哪些不是，有没有流派的区别了。” “好。”小萝莉微一颔首，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那你有发现你提到的这些非遗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呃……它们……”许意迟搓着下巴稍作沉吟，“它们都很常见。” “是我们从小到大，听别人把它们视为‘有代表性的华夏文化’，而常年挂在嘴边的东西。” “对。”杨雁安点着脑袋耐心补充，“并且你们知道的，大多是这些文化中最出名的大类——譬如刺绣中的苏绣、湘绣，蜀绣等——对各少数民族早些年名不见经传的刺绣小类，通常不会太了解。” “确实。”小姑娘不大好意思地伸手抓抓头发，“像那什么苗族锡绣和藏族刺绣这些，都是近几年各地方有关部门逐渐重视并努力宣传本地的特色文化了，我才对它们略微有所耳闻。” “之前压根就没怎么听说过这些，以为天下的刺绣都一样，都是苏绣或者蜀绣那样。” “是的，是这样的。”杨雁安走过来抬手拍拍许意迟的发顶，这姑娘挠自己脑瓜的时候好像挺用力的，把发型自己的都给抓吧烂了。 “所以，你发现了吗？小许。” “在我们今天聊到的这些非遗里面，越是广为人知的东西，它们被保存、传承的情况也就越发好，有不少甚至还能不时拥有些后人改良、创造出来的新鲜工艺或技巧。” ——比如那什么把瓷器和刺绣结合起来，在瓷器上绣花的。 这玩意刚面世的时候，着实是给她这个老东西都吓了一跳——谁家好人闲着没事，偷摸研究这么离谱的技术！ “与之相对应的，越是默默无闻的非遗，越是容易面临着被失传的风险。” “嗯对。”许意迟重重将头点成了捣蒜状，“这一点，我们来之前在查资料和做攻略的时候也发现了。” “越没人知道的，看着越像是要传不下去了的样子，反倒那些常日被人随时提起的、我们曾经以为蛮小众的东西，看起来还相当生气勃勃……” “啊……怪不得您说‘传承’是先‘传’后‘承’，说自己目前只是想把‘杨家将’的传说给传出去呢！”稀里糊涂说完一堆话的小姑娘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眼中刹那燃起耀目的火光，“原来是因为这个。” “杨前辈，您放心，小的这下明白了，这下我肯定能……” “行行行，得得得，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你先别急着明白。”杨雁安毫不留情地仰头打断了许意迟的话，“左右今儿我都讲到这了，你索性听我把话讲完好了。” “好的，前辈，那您继续。”许意迟闻声坐了个乖乖巧巧，那模样活似课堂上刚被老师点了名号的学生。 小萝莉见状慢悠悠挑眉抖了下眉梢：“那么说到这个失传的问题——” “小许，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种非遗文化面临着濒临失传的危险吗？” “唔……那这个最表层的问题，”许意迟苍蝇搓手，“肯定是因为没人愿意接着学习并往下传。” “稍微往深层次一点去想的话……没人愿意传是因为非遗技艺学起来往往都比较困难，学习周期又相对较长，没个三年五载的不成形状。” “再加上这类技艺前期还需要人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乃至金钱，学成后回款周期又相当缓慢，许多技艺的成品，在市场上的定价高，需求却不高，这代表着学习该项技艺的传承人，即便是在学成之后仍旧不一定能以此养家糊口。” “综合来看，学成难、投入高、市场少、需求低，没赚钱，人都是要讨生活的，吃饭又不可能只靠吃露水、喝西北风。”许意迟说着咂咂嘴，“西北风那又不顶饱。” “——这世上本就没多少人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兴趣意志过完一生，是以，从这个方面来考虑，这些技艺的失传似乎……似乎也是挺，理所当然？” 第十四章 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许意迟话毕紧张兮兮地搓了手，唯恐自己方才哪句话说得不对，又要挨这祖宗一脑瓜崩。 好在杨雁安听完她的话后并未生气，只晃悠悠点了下头：“嗯，差不多吧。” “左右非遗这东西——尤其那些快失传了的玩意——大多要么费钱要么费命，要么又是费钱又是费命……少部分才是因战乱等因素导致的机器损毁与技术断代，细论就没个好打理的。” “是以，若单从生产力发展、传统市场需求和纯粹的性价比上看，这些东西濒临失传确乎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些非遗的存在意义，肯定不能光从生产力和市场需求上考虑吧？”许意迟眨了眨眼，耳朵不自觉往前竖了又竖。 “显而易见。”小萝莉闲闲耸肩，“这些东西在研究历史发展和地方人文变迁之类东西里的价值，可比生产力和市场需求那些玩意重要得多！” “——别忘了，这里面有不少东西，当年可都是九族担保的严选项目，称得上是古代劳动人民代代相传的智慧结晶啦！” “所以……”许意迟微微探头。 “所以，既然知道了这堆东西里，大部分玩意濒临失传的根本原因是难学又没钱，不好营生，那就想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呀。”杨雁安歪歪脑袋，明晃晃地嫌弃起了小姑娘的反应太慢。 “……啊？”许意迟应声懵了又懵，这下她是真没太能跟得上这祖宗的思路。 “嗐……这东西，就，逆推啊，逆推！”小萝莉骂骂咧咧，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捧住小姑娘的面皮，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搓呀搓，“顺着你刚刚那个思路，倒着往回推哇你会不会？” “我我我……我努力思考一下。”被某妖灵萝莉挤成了小鸡嘴的许意迟嗡嗡哼唧，“机器损毁和技术断代这肯定是他们专业人士要头疼的东西了，但那个难学又没钱的话……” “前、前辈，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想办法降低学习成本和学习难度，同时试着从其他角度提升传承人们的收入？” “嗯对，然后呢？”杨雁安挤着小姑娘的脸没放手，“具体能怎么解决，继续说。” “还、还能有然后哇……”许意迟讪笑，“这、这我哪知道？” ——她就是个倒霉催的死宅游戏制作人，她哪里能懂这个！ “要不说你们年轻人这思维模式是真……算了，我一跟你这小封建说话就老想吐槽这个。”小萝莉瘪了嘴，音一落“咻~”一下松了捏着许意迟的爪子，怅然万分地望天叹了口气。 “你就不能想办法把咱们今天讲的都串在一起，好生综合一下吗？” “呃……”小姑娘被灵问到了盲点，“不、不太能串得起来……” ——她但凡能把这些玩意都给串联起来，那她也不必再薅着小白她们做游戏了。 那她大约可以直接去考公考编。 “这样讲，想提高从业者们的收入呢，无外乎是从两大方面入手。”杨雁安摆着手伸出两根指头，“其一是他们zf相关部门的活计，从zc上尽可能扶持并保障从业传承人们的基础生存需求。” “这点我们干涉不了，各地的方针也都不大一样。” “其二是，利用现有手段及渠道，想办法提高市场需求。” “这就开始涉及我跟你说的，‘传承’中，‘传’的部分了。” “提高……市场需求。”许意迟懵懵懂懂，“但需求这个东西……” “有句话叫，‘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杨雁安咧嘴，“举个例子？” “你猜平安夜吃苹果的习惯从哪来的？” “平安夜吃苹果那不是……那不是……”小姑娘骤然堵了嗓子。 她原本想说“那不是为了祈愿平安嘛”，但等这话到了嘴边，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真不知道这说法到底是从哪来的。 她只记得，打自己知道了世上还有“圣诞节”和“平安夜”这么两样东西起，“平安夜要吃苹果”这事儿就跟被人打包绑定了一样塞进了她的脑子里……而且周围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除汉语体系的语言之外，在世上其他任何一种语言体系里，”杨雁安森森呲牙，“‘苹果’这词跟‘平安’有半毛钱关系吗？” “以我浅薄的学识水平来看……好像没有？”许意迟犹犹豫豫。 “所以啊……甭管这说法到底是从80年代的大学生们口中传出来的，还是90年代的小商贩们为了售卖滞销的水果而编造出来的——”小萝莉抬着眼睫意味深长，“‘平安夜要吃苹果’，这从本质上就是被创造出来的需求。” “把苹果装进漂亮的包装袋里，在扎上鲜艳的抽花和丝带——这样会让苹果变得更好吃吗？不，这只会让它变得更贵。” “平常超市里十块钱你能买上一兜苹果，在平安夜却只能买上一只——但‘平安夜吃苹果’这个说法早已被大家接受了，即便知道那东西卖的就是贵，仍旧会有大把人为了讨这个‘吉利’和祝愿，多花些小钱来满足自己的仪式感，得个开心。” “于是市场凭空出现了新的缺口，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就此诞生——起初那包装袋里装着的可能还只是普通苹果，后来便渐渐被换成了其他东西。” “本地出产的特产果种，外地进口来的蛇果，被宣传是经精挑细选过的、悉心培育精品果，和各种苹果造型的日常用品与配饰……如今我看着网上，好像还有衍生出什么几斤重的足金苹果的？” “呐，你看呀小许，这市场不就被人造得好好的？”杨雁安抱胸低哂，“相当一部分人可是年年都乐在其中呢。” “啊这……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许意迟不大自在地扣手搓了搓双膝，“但前辈，创造市场需求这事有那么容易吗？” “而且咱们要真就这么凭空造出个需求缺口……会不会不大好？” 第十五章 举个例子.jpg “不会啊，小许，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杨雁安两手一背，声色分毫未变：“在物质条件较为发达、能轻松满足绝大部分人日常生活所需的条件下，人们就开始注重起自己的精神需求，追求尽可能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了。” “这就是古人所谓的‘饱暖思淫欲’。” “换句直白的话讲，那就是，社会生产力都发达到如今这种程度了，大家注定不会只满足于让自己吃饱穿暖不挨饿受冻了，肯定要考虑宣扬个性、发展多元化。” “而在多元化的发展过程中，市场上又必然会出现大量的新生需求缺口，促进生成新的产业链条。” “那么，”小萝莉原本轻快的语调倏然一沉，“与其等着资本下场，将从前大家废弃的、劣质的，成本低的东西，通过再度包装、杜撰新的传说与彩头，重新捧到市场上大割韭菜、征敛财富——” “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我们自己优良文化精髓，趁机占有这片空白市场？” “——这还能拉动内需、促进就业、提升经济，并有利非遗文化传承呢！” “……艹。”许意迟被这祖宗说得一愣一愣，下意识张口吐出了某种植物。 杨雁安见状半是戏谑、半是嫌弃地又盯着小姑娘看了片刻，少顷粲然一笑：“我知道，就依你这八戒似的脑子，光跟你说这些理论上的东西，你大约没法子完全理解。” “这样，我还是给你举个现成的例子。”小萝莉说着抄起两手，指尖哒哒点上了臂弯，“让我想想哪个合适一点……” “哦对，我记着我在你那个朋友的箱子里看到过不少汉服来着——她是个汉服娘对吧？那我干脆就拿他们汉服配饰的材质发展变化，给你当例子好了。” “汉服配饰……”许意迟木着面皮低声重复，她觉着自己的脑子现在都不怎么能过弯儿了。 “对，就那些簪子发钗一类的玩意。”小萝莉的面色轻松万分，“这东西……在汉服还没怎么兴起的那段日子，商品tag都是‘古风头饰’，材质也基本只有最普通的铁片、铜片，和染色的b货玉石珠子、亚克力戒面贴片，好看点的就是那种琉璃花瓣和制作工艺比较粗糙的料器——哦对，料器也是一种非遗，我估计这你应该不清楚。” “这我确实不清楚。”许意迟疯狂点头。 “嗐，正常。”杨雁安耸肩，“总之，早期汉服配饰产品种类单一，制作工艺相对简单，成品效果也不如现在的精致好看——像那什么铸铜件合金件，各种花里胡哨的绒花缠花通草花之类，当时都还不太能见到。” “但后来，随着汉服复兴运动的兴起，更多人逐渐了解并熟知了‘汉服’这种汉民族服饰，大众对汉服配饰的需求随之提升，市场出现新的缺口并开始了技术与材质上的更新迭代。” “起初是铜片花大批量产出、压低市价，并取代铁片花的市场地位，接着是大家不满足于平面铜件，开始出现浮雕铜片及铜套片，保色铜件进入市场，需求缺口从半立体套件逐步转向立体铸件，珠子也自低品质染色玉石珠过渡到了高品优化玉、淡水养殖珠，和各种天然玉石。” “这个阶段，更多人有心探索完全自主的设计与制作了——热缩工艺、掐丝仿点翠、造花液、缠花，从前还比较小众真丝绢花等也依次被端上了台面。” “而后到了17-18年，‘汉服’与‘非遗’两个词开始频繁出现于主流社交媒体。” 杨雁安两手按着茶几往前一撑。 “我这会跟你特意说这两个年份，你脑子里或许还没什么太大的概念——但实际上，这两年基本可以算是华夏近二十年来，经济发展最为迅速的最后两年。” “简单讲，很多人在这时间有钱且有闲了，开始琢磨自我的个性和多元化发展了。” “本时期，‘汉服’第一次完成了真正意义上宣传普及，虽然后面爆发了那什么圈子内的‘仙汉之争’——但这玩意不重要，这不是我要给你讲的东西。” 小萝莉呲了呲牙：“我要给你讲的是，在大众开始广泛接纳并认可‘汉服’的这个关键时期，刚好有几部电视剧在服化道上运用了苏绣、云肩，绒花及通草花等元素，成功带火了‘绒花’这项真非遗，促进了汉服配饰制作工艺的又一次技术迭代。” “这里的绒花我要给你圈个重点——苏绣的名气本来就大，向来不差那么两部剧去宣传它，云肩在那个暑假之后就被商家玩出了花，可同样身为你国非遗文化，你猜通草花的热度为什么到现在都比不上绒花？” “嗯……因为……因为它的制作难度太高？”许意迟疯狂挠头。 “不不不，小许，我还是那句话。”杨雁安摇头，“凡是能被称为‘非遗’的东西，那就没几个是真好学好做的。” “绒花这玩意做起来看着像是比通草花要简单一些，但你想完全自主做到媲美专业人员的水平，那也还是要颇下一番苦工的。” “——关键点在于，通草花没有经历过合理且成形的技术降级，我们目前很难找到一种较为完美的、能全方位理想替代通草纸的东西。” “这在无形中大大拉高了普通群众了解通草花技术与历史文化的门槛——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手工博主或簪娘，愿意费钱花时间去买真正的通草纸与专业器具，体验一把做通草花的感觉。” “但绒花就不一样了，绒花在市场上有现成的、且很完美的平替材料。” “这……是啥？”许意迟茫然眨眼。 杨雁安轻描淡写：“扭扭棒呀。” “啥？”许意迟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扭扭棒，就是小孩做手工用的那个扭扭棒，”小萝莉弯眼笑笑，“目前已经有相当多的厂家做了加密版本，供人做仿绒花玩儿。” “小许，这东西你可别不服，扭扭棒虽然完全是机器产物，但除了材质、尺寸和用途，它在搓条上最基础的原理，和绒花是完全一致的。” “这就是一种成形且合理的技术降级，而扭扭棒的存在，又极大满足了相当一部分对绒花只是有一点兴趣、想尝试一下，但又没打算真学怎么做正经绒花的那些人的需求。” “于是这里产生了新的发展链条。” 第十六章 做个假设 小萝莉边说边伸手在许意迟面前比划了一下。 “因为冲浪刷剧而对绒花产生了些兴趣，但又因只是跟风凑个热闹，或担心自己手残做不好东西等因素，既不打算购买成品、也不准备正式学习并长期制作绒花的这一批人，极有可能会优先选择购买些便宜大碗好制作、成品看起来与普通绒花差距又不算太大的扭扭棒作为代替品，进行自己对绒花工艺的初次尝试。” “大部分人在首次尝试以后，便会因热度与风潮过去、自己的好奇心已被满足，目的达成之类的原因，停止了自己对该制作工艺的深化探索。”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走到了茶几边上的杨雁安矮下身子，两肘一杵，十指交叉着撑了下巴，“毕竟大部分人真的只是单纯想赶个热闹、跟着那几句‘国潮复兴’、‘华流才是顶流’的口号‘时髦’一下，免得自己看起来好似与当下的热点脱节落伍，并没别的心思。” “但同时，也有一小部分人在首次尝试之后，当真在摆弄扭扭棒的过程中获得了新的乐趣与成就感，并对真正的、传统的绒花制作工艺，产生了不同于‘跟风赶时髦’、‘纯脑子一热三分钟热度’的，稳定的新兴趣。” “而他们这些人里，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内又会被分成两种互有交集的派别。” “一种仍旧觉着自己的手不够灵巧，没法从拆丝梳绒起，一步步做出合格的绒花饰品，选择直接购买市场上手工艺者们制作完成了的成品绒花。” “一种相对于购买成品，更愿意沉下心来从头研究绒花的正确制作工艺，努力查资料、找攻略，翻教程，并购入制作所需的相关工具、材料，进行二次尝试。” 小萝莉杵着茶几说了个不急不缓，许意迟闻言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那这两种派别的交集呢？” “……小许，我说你今儿是不是真傻了。”杨雁安听罢不受控地沉默了一瞬，遂嫌弃万般地朝小姑娘扔过去个不大优雅的白眼。 “这两种派别的交集，当然就是又觉得自己手残或者太懒，又想头铁尝试，于是在购入全套工具材料后，又特意买了人家的成品做参照的那群人呀！” “哦哦哦对哦，确实还有很多人又喜欢买成品又喜欢买材料的！”许意迟抚掌作恍然大悟状，“前辈，您看我这个脑子！” “不，我不看。”小萝莉撇嘴，“因为你脖子顶上空空的——这会根本就没有脑子。” “嘤。”许意迟嘤嘤假哭——她又被巅峰前辈唾弃了呢。 “好了，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没的……我继续跟你说。”损过小姑娘一顿的杨雁安摆手，“这些愿意买入相关工具材料，且试着学习和制作绒花的人，就可以被视为是潜在的、未来可能会传承非遗绒花工艺的优良种子了。” “后续的发展过程跟前头类似，许多人在买入工具并尝试制作过几次绒花便会浅尝辄止，自此满足于当前的技术水平，或是觉得绒花实在不太适合自己，转而去研究别的工艺——比方我们之前提到过的缠花、热缩，近两年兴起的掐丝珐琅，或是与配饰无关的其他玩意儿——只有为数不多的一小撮人会选择继续深造。” “研究明白较为传统的绒花制作工艺后，接下来他们约莫会有两种截然不同但又毫不矛盾，孰先孰后都没什么问题的深造方向——其一是朝着真正能承袭好绒花技艺的、正规且专业的方向靠拢，寻找相关非遗传承人进行更系统、深入的学习。” “其二，则是向着改良和技术、题材创新的方向进行自主探索与研究，这个方向上的产物未必足够专业，但却足够新奇有趣，能吸引到更多人了解并对绒花工艺产生兴趣，从而和以上几条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套完整且良性的文化传播循环。” “这样……”许意迟若有所思，少顷拧哒着身子又往茶几那边凑了凑，“那那那，前辈，您说那个改良和创新产物本身未必足够专业的话……那这些产物，及制作出了这些绒花的手工艺人，他们还能被视为绒花技艺传承中的一部分吗？” “还有还有，按照您这个说法的话——这么多人经过一层一层的自然筛选与淘汰挑拣下来，最后被剩下的、真正能成为正儿八经非遗传承者的人会不会太少了呀？” “不会的，小许，你这里有个很明显的思维误区。”杨雁安摇头，“那就是，人一生的兴趣爱好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起初瞧着不喜欢的东西，没准后来的哪一天就突然喜欢了；开始看着没兴趣去仔细了解的技艺，也说不定某一日就会变成自己赖以安身谋生的手艺。” “小许，这里我还是拿‘绒花’这个刚给你讲透了的东西举例。” “华夏目前共有十四亿人口，而网民规格则达到了10.92亿，占比近乎达到了八成。”话至此处，小萝莉语调微顿，“我们假定这八成的华夏人里，约莫有一半的人曾在网上冲浪或追剧的时间，刷到过有关‘绒花’的消息，知道了华夏拥有‘绒花’这么一项非遗。” “那么到这里，单‘绒花’一词的传播率，就从原本的‘几乎默默无名’，变成了在华夏近四成人的面前‘刷了脸’，混了个‘眼熟’。” “而在这刷到过有关‘绒花’消息的五亿五千万人里，我们再假定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对绒花产生了好奇，并有意对之进行初步尝试——这就是五百五十万人。” “剩下的步骤我们同样按照相同的比例往下换算下去——五百五十万人通过各种渠道初步了解并尝试体验了绒花的简化版制作方式，其中百分之一的人就此对该工艺进一步生成了稳定且持久的好奇，这里还剩五万五千人。” “五万五千人再取百分之一是五百五十——我们假设有五百五十人在正式了解过‘绒花’相关文化技艺后，仍旧愿意继续向下学习、研究更传统正规的制作工艺，或改良、革新已有的题材与技术。” “那么，曾经仅有十几乃至个位数传承人的非遗绒花，演变成如今拥有五百余位潜在传承人了。” 第十七章 这就好比种地 “可是……” 许意迟欲言又止，她总觉着哪里好像不大对劲，但细论又说不清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杨雁安闻此微瞪着眼睛橫了她一眼：“好了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不就是想说，我方才说出来的所有数据，都是建立在理想化的‘假设’的条件下的，现实可能并不如我预想的这么顺利吗？” 许意迟疯狂点头作小鸡啄米状。 “嗤——”小萝莉见此憋不住咧嘴嗤笑一口，“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刚刚说的那些，确实都只是建立在理想化条件下的假设。” “但你别忘了，小许，我同样也说，人的兴趣不会是一成不变的，那些一时没刷到过有关绒花消息的网民，也不大可能往后一辈子一次都刷不到、听不着。” “是以，实际上的筛选比例可能不如我刚才说的那个理想，但最后的结果却未必能比我假设的那个差到哪去——甚至还有可能远超我最后假推出来的那个‘五百五十人’。” “或者，我们退一万步讲——哪怕最终的折损比例达不到理想状态中的百分之一，只能是五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五千五百万人筛到最后，只余下五六个人。” “那这五六个人，不也是新鲜的、靠谱且稳妥技艺的接班人吗？” “——有五六个新人来接班传承非遗绒花，总比像他们之前那样，一个金陵绒花的非遗分支就只剩下一个上了年岁的传承人强吧！” “再说，这五六个人只是这一小段时间内涌现出来的第一批——咱们之前把问题都分析得很明白了，许多非遗项目会濒临失传的根本原因就是不出名、没钱赚，那么如今‘绒花’的名气已经涨起来了，市场也同步出现了大量的需求缺口，从业者的收入提高，后续自然会有新的手工艺人愿意投身于制作和传承绒花这一非遗文化中去。” “至于你再往前面问的那个，并不专业的改良与创新产物及其制作者们，究竟还能不能算是绒花传承中的一环。”说到这个问题，杨雁安有意顿了一顿，“——算，当然算，而且必须算。” “小许，你忘了吗？我在与你提到的那两种不同方向的时候，就有跟你说过，这两种选择虽截然不同却又并不冲突，孰先孰后都没任何问题。” “嗯……对，您确实是说过这么一番话。”许意迟努力回想着妖灵老萝莉那会说的话，郑重万般地点了下脑袋，“小的好像有点明白……但又不确定自己理解到的东西到底对还是不对。” “……那你理解到的是个什么玩意？”杨雁安细眉微抖，她现在对这小崽子的理解能力很是秉持些怀疑态度。 “就……不管怎样，这些制作者和他们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也帮着浅浅传播了下绒花工艺？”许意迟不大确定地挠挠脑袋，“而且某种技艺文化想要持续、长久且健康地发展下去，技术和题材上肯定也不能常年止步不前？” “嘶~别说，你小子这回还真说到那个点儿上了。”杨雁安应声呲着口白牙“嘶嘶”吸气，“差不多吧。” “一则，甭管你是创新够了发现技术水平不足，转而找人正儿八经系统学习，还是在深造后扭头又投身于技术改良与题材等创新，‘改良’与‘创新’两个词确实都是一项技艺想健康发展下去注定绕不开的议题，所以谁先谁后都没区别。” “——就算是你只管闷头改良创新，那也没什么毛病，反正从业者们也总能从‘民间手工艺人’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中得到各式各样的新奇灵感，二者到最后总归是能得到微妙的平衡与统一的。” “二则，就像你说的，不管那些脑洞大到天上去的簪娘们是做出了带小电珠的发光绒花、配合电机零件儿绑出来会动会变的赛博绒花，哪怕她们是极其丧心病狂地拿绒花做出来了个飞天大蟑螂——虽然绒花飞天大蟑螂这玩意确实是有够歹毒——只要她们做出来的东西够新奇，够有趣，发出去的视频与博文的浏览量足够高，那就是在让更多人知道并了解绒花，就是在传播这项非遗。” “所以，你发现了吗？小许。”杨雁安说着抚掌给许意迟做了个总结，“包括绒花爆火之后，一同被带起来的通草、绢花，花丝镶嵌和掐丝珐琅，凡是这些已出现复苏之势的非遗技艺背后，都有这么个完整、庞大而有迹可循的传承链条。” “它们先是借着某个机会提升了自己在大众间的熟知度与认可度——这个机会可能是借助了某部剧的播出，可能是某条短视频的爆火，也可能是某个全国乃至国际性会议的召开……” “总之，当传播度到达一定程度，便会有大批人或因跟风好奇或因真心喜爱，而被拉来体验这项技艺，体验过后又会有那么一部分人选择留下并继续深入研究……” “于是市场拓展，爱好者与从业者的这个圈子被不断扩大——当这二者的规模发展到一定界限，量变引起质变，新的技术改良思路与题材选取方向，也必将呈井喷之势爆发。” “这就好比种地。”杨雁安思索着扔出个类比，“你想在一块贫瘠的土地上栽种出最优质的粮食是很困难的，非专心投身于此的专家学者们，几乎不可能做到。” “但你在一块极其肥沃的农田上认真撒下一把种子，却很轻松便能收获一大片青葱的禾苗。” “如果说一项非遗文化，便是你准备播种下的粮种。”小萝莉满目郑重，“那么群众对该项非遗的认知与接受程度，便是那片土地。” “生机是由发展和进步中带来的，而发展和进步，又大多源自于丰厚且肥沃的民众基础土壤。” “将一项技艺文化，长期主动或被动地困锁于一个小圈子里，是件很危险的事，这么做，轻则会让人故步自封，重则无异于是在自取灭亡。” “一个能将该文化传播出去的、能让更多群众切身参与进传承链条中来的良性循环，才是能让一项非遗文化长久传播下去的保障呐，小许。” 第十八章 改编这东西可不好说.jpg “是以，当前阶段——至少是在当前阶段——对你国绝大部分濒临失传的非遗而言，‘传’是比‘承’更重要的事。” 杨雁安晃悠着指头说了个轻描淡写：“小许，你明白了吗？” “在当前阶段……‘传’比‘承’要更加重要。”许意迟下意识随着杨雁安低声喃喃，少顷缓慢而迟疑地眨了眨眼，“那这样说的话……前辈。” “抛开流量们的演技不谈，影视剧不还是……” ——这玩意的宣传力度不还是比她们这一听类型就小众的游戏强吗？ 这祖宗真的真的不打算考虑跟着掺和一手？ 或者……她跟人合作的时候提前商量好了，让剧组多请两个有演技的老戏骨、实力派呗！ “啥？抛开演技？”小萝莉闻言拧着眉头大呼小叫，遂连连摇了脑袋，“不不不这不行，抛不开，演技这玩意一点都抛不开。” “我可以容忍剧组为了收视率略微侧重下那该死的爱情线，但我忍不了半点没演技——所以你省省吧小许，就算我知道影视剧这东西的传播力度确实比你们要做的这种游戏好些，我也不可能上赶着让他们把杨家将拍成【哔——】的。” “再说，对‘民间文学’这类的非遗而言，影视剧本来就不是最佳选择。”杨雁安抱胸冷哼。 许意迟应声偷偷摸摸坐正了身子：“为啥？” “因为，不管是为求新奇争收视，还是为了和从前已有的剧目拍出明显的区别，传说故事这些玩意到了剧组手里，那指定是要被人强制改编的。”杨雁安起身活动了下自己发麻的手脚。 “——改编这东西可就说不好了，厉害的编剧确实是能在保留下原本的故事大框及核心思想主旨的前提下，提交出既符合当今时代需求、又符合大众审美的东西，但更多没水平的剧组，那纯粹就是在魔改瞎编！” “尤其你们现在这些个‘明星大腕’，进组后个个要自带编剧给自己加戏调剧情，那玩意拍得，纯恨不能把剧集里其他角色都活撕了给自己作陪衬、当踏脚石。” “——漫天飞页的条件下能拍出来什么好东西？届时别提前后逻辑到底能不能自洽了，只怕台词都是狗屁不通、前言不搭后语的！” “呵……还把故事授权给剧组让他们改编拍戏呢……朕没给他们当薯片干嚼了诛九族就不错了！”小萝莉咧嘴冷笑，许意迟见状忙不迭供上了她今儿买的最后一包薯片。 得了零嘴的杨雁安火气略微消下了些许，小姑娘看她情绪似乎又稳定下来了，于是悄声往她脸前凑了凑：“那那那，前辈，到底什么样非遗才适合用剧集呈现，‘民间文学’这一大类，又该什么样的宣传路线？” ——她想趁机跟这祖宗多取取经，这些经验，说不定她以后宣传游戏的那会儿，用得着。 “简单，就咱刚说的，类似绒花，能做出来切实成品，让人看得见摸得着的那种。”杨雁安懒洋洋一掀眼皮，“再准确点说……除了‘民间文学’与‘民俗’这两大类非遗，其他基本都能靠影视剧宣传。” “‘民间文学’不建议走剧集的理由我跟你说了，‘民俗’则是因为更适合走纪录片，或是弄成那种地方节庆活动、景区节目一类，好方便各地游客们切身参与其中并感受氛围，免得一般的影视剧干干巴巴，讲不明白。” “而在剩下那些能用影视宣传的非遗项目里……‘传统技艺’和‘传统美术’是最适合走影视的，因为这俩玩意大多都能弄出来现成好看的成品，能像小广告似的随时出现在剧中的各个角落——我知道我这说法不太合适，但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小萝莉咂咂嘴：“总之，这种有成品的东西上剧可以不讲故事，甚至都没必要介绍它们的工艺与来历——它们只需要摆在那儿，在关键剧情节点上作为某种线索或道具，被人偶尔提及下名号，刷个脸熟就可以了。” “被吸引的人过后自会去搜集与之相关的各种信息，没被吸引到的，脑子里也潜移默化多了个有关它的印象，来日总能再想起来的。” “再被剩下的那六类……这就比较复杂了，只能说，它们蛮适合作为剧集的主要元素，或核心角色的自备技能出现的，比如会民乐的男主、学中医的女主，戏曲世家出身的女二之类。” “至于你刚问的……‘民间文学’适合什么样的宣传方式……”杨雁安沉吟着搓搓下巴，“说起来你可能不大相信，但我觉得，这玩意最适合和其他不同种类的非遗项目关联起来，搞主题联动。” “比如和那几类刺绣搞一些主题故事绣相，跟花灯办个衍生灯会……配合故事中的地方景区，精心弄个漂漂亮亮的风景打卡点引流。” “其次才是作为故事背景或部分阶段剧情元素，改制成动漫、游戏，小说这类创作者不会过分为其他因素裹挟、不需要大幅度魔改内核思维也能活的东西。” “这种适合走你们正常宣传创收的路子。”小萝莉目光平静，“就你们那些ip跨界联动，出人气角色的周边、cos，番外章节啥的。” “这些都有很多成熟且可直接参照的成功案例——这下你的小脑袋瓜清醒了吗？小许。” “啊？”没想到这还能被人当场点住的许意迟闻声一愣，少顷连忙跟捣蒜一般点了脑袋，“醒了醒了，这下小的是真听懂了！” ——再听不懂她估计这祖宗都要直接上手捏死她了。 “嗯，听懂了就好，听懂了……也不枉我跟你费这么大一圈口舌，来来回回说了这么多的话。”杨雁安飘着眼神望了望窗外，只觉自己的嘴巴今儿格外干，也不知道是话说多了，还是薯片吃狠了有点齁着。 “所以——” “你现在能给我拿出来个合理可行且有趣的游戏方案了吗？许意迟小朋友。” 第十九章 捋捋思路，别搞抽象！ 小萝莉抱着手扬眉锁紧了许意迟的面容，后者只觉心上一痛，胸口莫名便被人狠狠钉上了一箭。 ——图穷匕见。 她这完完全全就是图穷匕见啊她这是！ 谁家好灵前一秒还在跟人讲这文化该怎么建立起健康完善的传承体系，下一秒就突然问这么致命的工作问题啊！！ 这合理吗？ 这一点！都！不合理！哇！！ 许意迟心下吱哇乱叫，面上却又得强装出一派镇定，睁着眼睛与杨雁安说起了瞎话：“啊这这……这大概是略微有了点那么不太成型的微末想法吧，前辈。” “什么想法，”杨雁安应声抖眉，“别害羞，趁我这会还没跑，说出来听听。” “啊这个。”许意迟抠着指头支支吾吾，“陛下，咱们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她寻思她们这不是才认识不到俩点吗？ “不快，赚钱的事儿怎么能拖延？”杨雁安面不改色，态度坚决，“你赶紧说，说完我赶紧给你提点意见，等你们今儿那跑出去玩的主美主策回来了，这案子也好赶紧被提上日程。” “咳……那什么，好吧。”听出小萝莉话中逼迫意味的许意迟当场萎了，低着脑袋乖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杨前辈，其实我现在还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主要我个人对‘杨家将’相关的系列传说，和您那会提到的那三小分支都不是特别了解——我这充其量也就是小时候陪着奶奶坐电视机前刷过三两遍《杨门女将》与《穆桂英挂帅》的水平。” “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传说内的故事世界，完美改编成游戏的大背景……” ——这事确实是该怪她文学底蕴不够了。 但她真背不下来杨家到底有多少上战场的将呜呜呜！ 许意迟揪着指头难过万分，她觉着自己仿佛那个十恶不赦、辜负纯洁（？）老灵信任的恶人，这会简直是都快哭出来了。 “啧，这会总算是肯跟我说实话了——我刚才看着你那死样，就知道你肯定脑瓜空空，半点想法也无。”杨雁安闻言丝毫不觉意外地撇了撇嘴，“不过问题不大，我虽然是挺想让你速速订好可行方案的……但也没说非逼着你现在就给出个结果。” “这事你可以慢慢琢磨——只要你们几个小的自己别着急硬要把东西做出来就行。” “另外，小许啊——”小萝莉抬手捋捋鬓边的碎发，慢悠悠拖长了尾音，“咱们这思路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僵化。” “我说‘民间文学’适合被改成游戏的故事背景，不代表你一定要把这东西真改成背景——那样你们整个游戏都将被迫围绕‘杨家将’这一个非遗主题展开，太麻烦，难度也比较大。” “毕竟文化馆那群人至今也还没把那三百万行的杨家将说唱唱词都整理完毕，网上也很难查到相关的具体信息。” “——与其费尽心思从头开始学习宋史、研习那几部小说演义，我看你不如换个方向，看怎么能把杨家将传说里相对知名度最广的、最有民众认知基础的那点东西单拉出来，重新排布、演绎一下，插进游戏里，让它变成别人来日提到你这游戏，脑子里第一时间便能想到的经典场景或出圈剧情就好了。” “反正现阶段的首要任务是速速提高这玩意的知名度，也不用太过纠结细节——还是那句老话，甭管是风骨还是精神，这些东西本身就存在于那些人的躯壳中，只要你不瞎吉尔乱改就没问题。” “经典场景或出圈剧情……”许意迟若有所思，“前辈，您的意思是说，我们或许可以想法子弄出来个类似于‘复活吧，我的……’唔唔唔！” “行了，你可赶紧给我把那破嘴闭上。”冷不防一把捂了小姑娘嘴的杨·薯片·巅·皇帝·峰骂骂咧咧，对着许意迟恨恨磨了磨牙，“意思大概是那个意思，但你能不能跟人学点好的，别老玩抽象！” “咳，这不二十多岁……正是搞抽象的好年纪嘛！”许意迟面露心虚。 “那也没必要抽象成这样。”杨雁安拿鼻孔哼出一声，“得了，看在你这小脑袋瓜确实是蠢得让灵惆怅的份儿上，我今儿再帮你简单捋捋策划思路。” “——来，小许，我问你，提到‘杨家将’，你脑子里最先想到的是些什么？” “呃……”许意迟搓着爪子仔细思考了下，“大概……应该是穆桂英挂帅吧。” “一个是这段被人正儿八经翻拍成过不少电视剧，一个是我小时候那会真的认真琢磨过很久，为啥杨家将里会有一个姓穆的披甲挂帅。” “——杨家将难道不应该都姓‘杨’吗？所以我就对‘穆桂英挂帅’这段剧情印象特别深刻来着。” “嚯！那你这想法还真挺单纯质朴的……不过也确实足够典型。”杨雁安耸肩，“这事我估计不少人年幼不太懂事儿的时候都琢磨过，你对这个印象深刻也属正常。” “——那你就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把‘穆桂英挂帅’这段单抽出来，做出段有特色的章节剧情。” “如果把这段单抽出来做成剧情的话，让我想想……”许意迟曲肘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日色渐斜，暮光破云而来，艳若旌旗，片刻后她脑内忽的灵光一闪：“那我们可以以穆桂英为主体，把这段故事作为穆桂英的回忆！” “手中掌握着某种力量的穆桂英在故事结束、改朝换代后仍旧被困于某个方寸之地，守着记忆等待主控——就是玩家——等待主控出现并取走那份不属于她的力量，将她从无尽的囚困中解救出来。” “这过程中她可以和主控讲述她曾经的故事——这里我们可以插入解谜或打怪战斗元素，也可以引入一些回溯概念，类似于无限流，让主控帮助穆桂英在一遍遍的回溯中达成某些心愿、解除某些执念什么的……” “这样，这个故事就可以作为游戏中的一小段剧情，而不是整个游戏世界的大背景存在了，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时光回溯’这个概念，完美达成在不改变传说本真的前提下，将故事向四方延伸的这个需求！” “杨前辈，您觉得小的这思路怎么样？” 第二十章 造孽哟！ 许意迟话毕用力攥紧了膝上的裤筒，双眼一动不动望上了小萝莉的门面。 她觉着自己当年带着团队搞大创、跟着校内领导老师们汇报选题和流程的那会，好似都不如她现在紧张。 这会她的小腿肚已然紧得隐隐抽了筋，掌心也渗满了滑而腻的冷汗。 关键……大创做成了【哔——】，顶多会被带队老师他们狠狠地痛批上一顿。 但这祖宗想要的游戏要是不慎被她整成了镶金边还雕了花的翔…… 那她能真给她【哔——】都打出来吧？ 不自觉幻想到某一奇?妙场景的小姑娘抖了又抖，原本就快被汗浸透了的裤腿顿时又多了两块扭曲的爪印。 杨雁安听罢，抱着那薯片不动声色地盯着许意迟看了半晌，良久方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还不错。” “毕竟，民间文学这东西并不需要技术降级……它们需要的是，更偏向于故事的精简版梗概——你这个切入点和游戏主体融合得还不错，穆桂英的确是个极有国民度的、很适合被单独抽出来细讲的角色。” “尤其你这还能一石二鸟……同时把晋省的杨家将说唱和京城的穆桂英传说一齐塞进剧情里。”小萝莉叼着两块薯片，说话稍有些含糊。 “但你这个游戏想法，在细节上目前还是有所欠缺的。” “比如，什么样的力量才能穆桂英这个仅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被困锁在那个‘方寸之地’；又是什么样的世界大背景，才容许主控在游戏中一遍遍‘时间回溯’直至消散掉穆桂英的执念与遗憾……” 杨雁安咽下嘴里的零嘴儿开始滔滔不绝：“再比如，主控因何而被带入这样的世界，他/她为什么一定要经历这些，最终目的是什么，后续的剧情又该如何衔接……” “小许，你可别跟那湖里的蛤蟆似的，一戳一蹦跶，不戳原地趴——快动脑子想想，别等我真找根棍儿来削你哇！” 小萝莉急急急急急，许意迟则被她说得不住哀嚎着抱了脑袋：“呜呜呜，在想了在想了，别催了陛下，陛下您别催啦！” “再催微臣的脑袋瓜子都要破了——这些东西是臣不愿意想吗？这明明是臣实在没头绪了呀陛下！！” 小姑娘哼哼唧唧、叫苦不迭。 依着她先前的计划，她本来是打算等彻底逛完了她们走前圈出来的那十几个非遗保护点，再跑去代城碰瓷一圈，确保心满意足后再赶回来慢慢思考后续该如何制作这款游戏……哪想这祖宗竟急成这样，恨不能让她立马凭空变出个游戏成品来！ ——造孽哟！ 她这真是造了那个天大的孽哟！（划掉） 许意迟心下腹诽，她这会感觉自己就是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早知道去云中逛着一趟那，能招惹上这么位送不走又惹不起的祖宗，那她当初从原城出来就不该拐去云中——她就该直接来忻川去碰瓷她偶像呜呜！ 压力上头了的许意迟小朋友习惯性开始逃避。 一旁早已录足了“巅峰同志经典语录”的陆时年见状假咳着微攥了拳头，许意迟循声回头，便见他对着她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许福主，您不是在来忻川之前，就已逛完了十数个相关资质的保护机构了吗？”道袍青年对着小姑娘疯狂眨眼，“您不妨仔细试着再往这游戏框架里添进些别的非遗元素？” “刚好杨前辈还在这儿……万一有什么需要，她还能帮您瞅上两眼不是？” “要、要是真能多添进去些其他非遗元素当然是好的。”许意迟闻言无端微红了耳尖，边说边不大好意思地伸手抓了抓脑袋，“但、但我这不是没本事找见那么多愿意跟我们工作室合作的文化馆……也要不来那么多授权嘛！” “再者说……工作室的经费也不是太充足，我们目前还属于那种最普通的独立游戏工作室……拉不到投资，我们几个也不太想被投资人过度干预了创作。” “所以……就那什么。” ——他们这还怪捉襟见肘的。 要不然那会也不会对着杨前辈的提议犹犹豫豫了。 ——她那是真怕她们几个“钱不够、剧本暂无”，做不出像样的好东西来。 “诶~许福主，您看您这个思路就不大合适了。”听见这话，陆时年故意佯作夸张地拔高了声调，“咱们这些为了理想而不懈奋斗的人，怎么能因为没钱就放弃了我们崇高而伟大的梦想……放弃了这能弘扬非遗文化的大好机会呢？” “钱不够那就努努力……再不行咱还可以去一天打十八份工嘛！左右生命不息，打工不止，只要我们足够努力、足够勤恳……那总是会有机会变成合格的牛马……啊不，合格的追梦人的。” 陆时年眉梢高扬，他这话虽看似是对着许意迟说的，实际一双眼却牢牢粘在了杨雁安的身上。 到最后一句话毕他甚至干脆与灵撂了明牌，扭头笑眯眯对着小萝莉弯了眼睛：“您说是吧？杨雁安前辈。” “得了，夹子，别搁那演了……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看得出来。”被人半推半拉、哄骗着端上高位的杨雁安冷哼一声，看向陆时年的眼神不由越发嫌弃。 “你不就是想拐着我给小许拉两个人手、折腾点投资来吗？——这都好说，你倒也不必硬学着你师父那忽悠人的姿态。” “——不是我嫌弃你啊，夹子。”小萝莉幽幽咂嘴，“你这糊弄人的本事，照陈应生那个老牛鼻子可差远了。” “有那时间，你真不如好好跟你师父该怎么耍嘴皮子忽悠……眼下你这功力放出去多少有点给那奸商丢人！” “……好的，杨前辈，晚辈回去就找师父请教。”陆时年从善如流，面上瞅不见丁点被人戳穿后恼羞成怒的意思。 反正他今儿开口主要就是想骗杨前辈的荷包出点血——不能光他一人为了给许福主处理那一身妖气的事儿，苦哈哈地给他师父交“保护费”，这位祖宗也得多少出点。 “呵，你答应得倒挺快。”杨雁安唇角一扯，转而满面正经地看向许意迟，“小许，你们做这游戏大概得花多少钱？” “一百万够不够？” 第二十一章 无氪金单机 “不够我再给你翻个倍。” 小萝莉挥着爪子说了个财大气粗，许意迟闻此一愣，老半天方才转过那个弯儿来：“够了够了，前辈。” “要只是想做一个单机向的2d解谜类游戏的话，一百万肯定是够了……甚至还绰绰有余，能把整个游戏做得相当精致完美。” “单机？”杨雁安皱皱眉头，似乎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 “是的，单机。”小姑娘下颌一收，耐心给这祖宗解释起来，“前辈，小的觉着这种非遗文化主题的游戏，可能不太适合走联网方向。” “那种游戏一般会有一定的社交需求，需要制作出比较完善的社交功能，包括但不限于添加好友、不同频道的即时聊天，与各式各样需要后期维护翻新的pvp玩法。” “游戏内的玩法与功能一旦多起来，研发与维护的成本就不好控制了。”许意迟抿抿嘴，“当然，前期研发与后期维护的成本，还不是主要问题。” “关键在于，当我们在游戏内引入联网社交元素后，为保持玩家们的长期在线活跃度，势必要不断更新游戏赛季、拉长故事主线，这样一来，游戏剧情因被拖延过久而最终崩坏烂尾的几率太高，我们的制作重点也很容易在不知觉间从‘弘扬和保护非遗文化’，变为变相圈钱。” “实话讲，杨前辈。”小姑娘满目诚恳，“工作室的大家，虽然确实都很喜欢华夏的各式传统文化，但我们说到底，也不过是群没发过财的普通人。” “——小的并不敢跟您保证，未来这游戏上线并侥幸取得一定成绩后，工作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还能如现在这般保持初心……” “所以，想避开这游戏来日可能会变成圈钱工具的潜在风险，我们最好从一开始就把它做成不需要联网、没有任何氪金点的单机游戏。” “——想回本，我们可以把它定为低价买断游戏，也可以等它有了一定影响力后，再按您说的，造ip、拉联动，出点便宜好看，让人瞧着便忍不住想多了解些相关传说的漂亮周边。” ——反正死不联网。 许意迟心下如是告诫着自己，杨雁安听罢不由稍显意外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没想到啊。” “你小子想得还挺长远。” ——她还以为这崽子会跟其他那些游戏制作人一样，会为了让游戏多点热度、多存活两年，折腾点相应的联网功能出来。 结果她居然是想要做单机。 好！很有想法！不愧是被她一眼看中的人！ 小萝莉在腹中偷摸夸赞了自己一番，遂假咳着微一正色：“那那个2d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钱不够做成别的样儿的游戏吗？” “啊……那个，那个做live2d是没问题的。”许意迟抓头，“3d的话……如果建模精度和渲染水平稍低一些，主要只做关键角色和关键剧情的3d模型、镜头，问题应该也不大。” “但想全盘3d，估计是不太可行，而且……而且我们工作室目前的技术水平好像也没到那个层次？”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要是逼着小白带着美工组薅上建模，给她把游戏里的所有东西都弄出个3d模型来…… 那这妮子能给她当场活剐了吧？ “这样啊……”杨雁安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没事，这也好说。” “这样，我再加点，先给你们拉来150个w，等回头做的时候，live2d合适那就做live2d，实在需要3d建模的地方倒也不用刻意降低建模精度和渲染水平——一切就按最高水平的来。” “钱不够，过后我可以接着给你加，实在不行还可以帮你再骗……啊不，薅来两个其他上岁数的老家伙。” 小萝莉气定神闲：“小许，你且说你现在还想往你们那游戏里再插进去点什么非遗元素……但凡是有那已生灵成精了的，我在这基本都能给你喊来。” “啊这……这不太好吧，前辈。”冷不防被那天降大饼砸晕了脑袋的许意迟晃晃悠悠，“您这是不是太破费了点……而且，而且那些已……生灵成精的老前辈们有那么好请吗？” “会不会有点麻烦？” “放心，就冲着你这游戏的主题，和你那会说的那句‘要做单机无氪金点’，这钱我砸着就觉得值。”杨雁安不甚在意地一挥爪子。 “再说，这点钱原本也不算多少个数……至于你好奇的那个，他们有那么好请吗？” “讲道理，大部分灵还真是挺好请的。”小萝莉鼓了鼓脸，“毕竟这年头人心普遍浮躁，想碰上个合心顺意的年轻人还真不怎么容易。” “你这样的——哦，还有你那个小‘偶像’那样的——你们这种崽子其实还是挺招我们这些老玩意喜欢的，是以绝大多数老家伙一喊就到。” “而剩下那几个不好说话的嘛……那几个我们可以找能打得过他们的，直接‘请’他们过来唠唠。” “好了，小许，你可别跟我啰嗦了，直说这启动资金该怎么给，上哪个账户、用不用整个你们那什么合同还不是手续的。”小萝莉森森呲牙，“用就说都得准备点什么——不用我立马找人帮忙把钱打给你了。” “……前辈您冷静一点，这您的等着我们家剩下几个人回来，咱们再一起商量着定个正规点的合同！”许意迟被杨雁安这“急急国王”的态度闹了个冷汗直冒。 “您可别乱转账再给小的的卡给折腾冻结了！” ——卡上突然出现这种来路不明的大额转账，她会被人盯上的吧啊啊啊！ “哦……那你们现在人的规矩还真复杂哈。”杨雁安晃晃脑袋，继而无不遗憾地收起了自己要掏兜的手。 许意迟瞧着她那模样，不禁在轻轻松出口气的同时，又生出了满腹的疑问。 “不过……那个什么，杨前辈啊。” 小姑娘的脑袋扭了又扭。 “您这是从哪来的这么多钱呀？” ——她毕业到现在，卡里就没上过几回五位数！ 第二十二章 于是她反手掏出了小〇才 甚至，纵观他们整个工作室，除了兼职财务的主策卿卿手里的那张管公账的卡，也就身为主美平日里时不时还能接点私活、卖点图的小白身家丰厚一点了。 许意迟想着绷不住在心中淌了满面的泪，一面越发好奇地盯紧了杨雁安。 其实方才这祖宗张口吐出“一百万”的那会，有那么好几个瞬间她都险些忍不住想扑上去嚎一嗓子的“富婆求抱抱”，奈何身为刚毕业清澈愚蠢大学生的奇怪自尊终竟限制住了她，让她没法在陆时年这个死夹子的注视下搞出这么丢脸的事儿来。 ……要是夹子道长不在或者突然噶过去就好了。 这样她就能肆无忌惮地去抱巅峰前辈的大腿了呜呜呜！ 小姑娘想着重重吸了吸鼻子，望向陆时年的目光中不自觉便带了点说不清的幽怨。 道袍青年感受着自家客人投递来的微妙目光，只觉自己应该好像是被人咒了……但他没有证据。 陆时年的眼珠子四处乱转，那边的杨雁安听见了这话，却只混不在意地胡乱一挥爪子：“嗐，这好说。” “小许，你要是能从北宋活到现在还一直不死……你也得变得跟我一样有钱。” ——她这可是活了足足上千年呢！ 就算一年只能攒下来一万块，到现在也得有个千万身家了。 再说……她只是不是人，她又不是个傻子。 都活这么久了，什么时间干哪行能偷摸多赚点小钱钱……这事她还能一点不懂吗？ 她至多只不过是因着种种限制，事搞起来不敢太明目张胆，钱也没想过赚太多罢了。 嘿……问题不大。 “嘶~别说，您要这么讲的话……那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许意迟龇牙咧嘴，一面在心下飞速扒拉了个小账。 这种时候她就很羡慕这些不需要吃饭睡觉也能活这么久的灵物们了——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她一天打上……不，她就算不去打工，她硬往死里卷着一边带团队做游戏，一边折腾个个人自媒体，她也早发达了哇！ 可恶，她也好想不当人呀—— 许意迟巴巴地瞅着那妖灵萝莉，后者则像是浑然没感受到她的视线似的，顾自伸手掏了兜：“所以，小许，还想往那游戏里插点别的什么非遗元素你想好了没有？” “有了大概想法的话，我好赶紧给你摇人拉点冤大头来呐！” ——她通讯录里存着的，可都是些上了年岁的老家伙，个个富得流油不说，手里还都多少压着点看家底儿的好东西。 她想让他们折腾出来个好玩的游戏估计不大可行，但让他们帮着小许这群孩子们修整修整游戏的剧情大纲、解决下关键性的技术难题，再指导下其内涉及的专业知识、提供些靠谱的美术资源，这便都是手到擒来的简单事了。 ——左右现成的“人”脉，不用白不用！ 她可看那几个死摆子不顺眼好长时间啦！ 杨雁安晃着小腿哼哼唧唧，顺带偷摸盘算起了来日要如何压榨那些“冤大头”们。 “还没太大的想法。”许意迟闻言稍显迟疑地抠了下指头，刚要张嘴继续说话，余光却恰巧瞥见了身侧才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她们家那两个跑去雁门关疯耍了一天的混蛋玩意给她发了消息，说她们已经在打道回府的路上了，最多半个小时便能到家，索性试探性地留了这祖宗一下。 “杨前辈，要不您在这多等一会吧？我看卿卿她们马上就回来了。”小姑娘小心观察着杨雁安的表情，“——剩下的事儿我们可以等她俩到了再一起商量。” “行，反正这非年非节的，我这几日也没什么事儿——你等我跟文化馆的那几个老家伙们打个招呼就成。”小萝莉轻巧颔首，遂慢条斯理地抽出来自己掏兜的手。 许意迟二人原本以为她会从兜子里掏出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孰料待她五指摊开，出现在她手心里的，赫然是一块…… 小〇才电话手表。 ……？ 她一个活了上千岁的灵，为什么要随身携带小〇才！！ 小姑娘悚然瞠目，陆时年也被这出其不意的骚闪了他那老腰。 两人瞪着眼睛，眼看着杨雁安动作娴熟而优雅地抓着那手表解锁、拨号，不多时屋内便只剩下了空调吹风的“呼呼”声与这祖宗跟人打电话的声响。 “歪？那个小王呀，嗯对，对对，我今天有点事晚点再回去，不用给我留门，也不用找人俩接，嗯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像上次那样飘一路吓到人了。” “啊？你问我怎么回去？”听见电话对面传来某个问题的小萝莉紧了紧指头，少顷似笑非笑地抬头瞥了陆时年一眼，“没事，遥山观的那个小夹子也在这边，他应该是开车来的，我可以让他送我。” “——夹子，你今儿是开车来的吧？” “啥？”冷不防被点了名号的陆时年应声一愣，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对着杨雁安连连点了脑袋，“是的，前辈。” “那好，等着待会我跟小许她们几个谈完，就麻烦你送我一趟了——小王这事儿妈不让我随便蹭车，说我怕我大晚上坐车顶上吓着路人。” 小萝莉面无表情，伸手递过去那块电话手表：“顺便……小王他有还两句话要跟你唠唠。” “……好的。”陆时年抿嘴假笑，接过手表，对着镜头习惯性地诵了声“慈悲”。 “王馆长好，在下遥山观弟子陆……” “夹子道长啊！！”突如其来鬼哭狼嚎骤然打断了道袍青年的自我介绍。 陆时年盯着寸宽小屏幕里对面人锃光瓦亮还看不见半个毛孔的发顶，笑意僵在了唇角。 “呜呜，夹子道长，今晚就麻烦您帮忙把那小姑奶奶给送回来了……您可一定记得多盯着她点，千万别让她逮着机会满车乱窜！” 小王同志不顾陆时年死活地开口叨叨。 “尤其是别让她有机会上棚顶……更别让她逮着其他顺风车！” “这祖宗上回临近中元，就是踩着不知道帮哪地方运元宝的货车回来的，半道突然冒出来跟那司机道谢，险些没给人吓得把油门都踩冒火星子！” “好在那回没出啥事，司机只当夜路走多了又赶着中元碰上了点东西……不然我们这指定得挨个批评处分！” 第二十三章 相当有忧患意识 回想起巅峰同志近年创下的“丰功伟绩”，屏幕另一头的王馆长不禁为自己掬了一捧又一捧的辛酸泪。 “真的，夹子道长，您是不知道这祖宗她这一年能给我们弄来多少警告！什么今儿逗猫明儿遛鸟，后儿随机吓死一个路人——哎……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不提。” “总之，今晚就麻烦您受累多看着她点了……等回头九月节观里再做什么祈福法事，我会记得去给您多送点香火钱的哈！道长，受累受累！” 狠狠吐槽了杨雁安好大一通的王馆长开口做了个简扼总结，话毕立马便跟被人拿火烧了屁股似的，扭头挂断了手中电话。 陆时年抓着那明显冒出来盲音的电话手表狠狠抽搐了两下眼角——该死，他刚刚分明连自我介绍都没讲完啊！！ 这人好赖先听他说完自己叫啥再挂电话啊喂！ 可恶……他真不想听人叫他“夹子道长”！！ 陆时年心中第10086次唾弃起曾经傻乎乎接受了这道号的自己，一面将电话手表重新递回给了杨雁安。 后者接了东西顺手将之揣进布兜，盯着她动作看了半晌的许意迟见状蹑手蹑脚地蹭上前去，朝着小萝莉小心翼翼压低了嗓门： “前辈，您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个小〇才啊？” “——怎么不干脆买个好点的手机？” ——她寻思那手机不得比这电话手表好使？ 不光功能齐全……屏幕也能大不少呢！ “喔，这东西。”杨雁安目视前方，不动声色地翻出了眼睛的下三白，“我倒是想买。” “但之前去手机店里的那会，那销售给我当小学还没毕业的死孩崽子了，死活不肯卖货给我——这手表功能太过基础又不能拿来网购，干脆就一直没换。” “啊……这样。”许意迟面色微诧，“那那那，文化馆的人没想过帮您买一台吗？这又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喔，你说小王他们。”杨雁安翘着小指抠抠耳朵，“他们之前倒是考虑过，但后来不知道哪个混蛋说了嘴怕我在网上跟人吵起来……让小王挨更多处分，就放弃了。” “所以我一直用着电话手表……真的是，讲道理啊，小许。” 小萝莉说着眼皮一耷，神情怏怏地撇了撇嘴：“我原来还挺期待有一天能跟网上的那堆乐子人们狠狠战上三天三夜的……结果现在，害。” “——就这电话手表这么大点的屏幕，打个拼音简直跟玩微缩给模型上色一样，吵不动，根本就吵不动。” “呃……那王馆长他们考虑的，大约也是很有些道理。”许意迟语气委婉。 原本她倒没想太多，只是觉着一个功能被阉割过了的电话手表，对杨雁安这样活了千八百年的假萝莉、真祖宗而言，委实忒不方便了点，就想问问她为啥不给自己整个手机。 但当她说出文化馆的人是担心她会在网上跟人吵起来……再回顾下她老人家先前喷她、喷影视圈怪象的那个架势。 她突然就觉着王馆长他们相当的有忧患意识，相当深谋远虑。 确实，依着巅峰前辈这嘴的战斗力，他们要真给她放到网上去了…… 那她搞不好得单枪匹马，凭一己之力干翻整个大眼仔吧。 ……什么巅峰大王脚踩无数网友尸骨，怀抱薯片手中高举杨门旗帜仰天大笑桀桀桀桀之类的…… 噫~ 想到某些奇怪画面的许意迟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偷摸朝着远离小萝莉的方向挪了一步。 咽下最后一块薯片的杨雁安嘴巴彻底闲了下来，正当两人一灵在屋内闲得都打算数地板砖了，门外总算传来了有人按动密码锁的声响。 “哒，哒哒哒哒，滴——” “嗞纽~” “哇~小意，你不知道我今天跟小白在雁门关都看到了多少帅哥美女，小白这死花痴还上去跟人家漂亮姐姐要了v信……” 刚进屋的安卿举着两串烤串大呼小叫，一旁的白妙妙则全神贯注地拎着张湿巾，预备随时处理那串上甩出来的荤油，免得蹭脏了人家的地板。 “诶对了，你今天上观里，把那个半夜老见鬼的毛病看好了没有，山上的道长咋说？要不要紧哇？”举着串儿的姑娘眨了眨眼，她视线全然集中在许意迟身上，一时还并未能瞅见位置靠里一些的那一人一灵。 小姑娘见状连忙动身迎上前来，在接过她手里杂七杂八零碎物件儿的同时，还不忘顺势给二人介绍了下屋里多出来的两尊大神。 “看了，道长说没什么大事，主要可能是我平常宅久了身子虚，这两天又熬夜熬得有点狠……多少倒霉出了些幻觉。” 许意迟眼睫微垂，努力编出两句半假不真的瞎话：“对了，卿卿小白，这位就是今天给我看事儿的夹子道长，我请他过来帮忙看看咱们租的这房子的风水。” “在下遥山观弟子陆时年，见过两位福主。”陆时年循声站定行过一礼——天地良心，方才被那王馆长打断憋肚子里的自我介绍，这会可算让他找见机会说出去了。 “喔喔，原来您就是帮我们家小意看事儿的那位，道长好，您快请坐——道长您看着真年轻！”安卿并着白妙妙齐齐点头，顺着劲儿夸了青年一声“年轻”。 陆时年听罢欲言又止了半晌，但他想到面前这俩人好歹没上来就喊他“夹子道长”，便团着张脸忍了。 许意迟见他面色稍显复杂，赶忙哈哈两句把这事跳了，转而望向那头的小萝莉：“这位是杨巅……杨雁安前辈，她是……她、她是……” “你们好，我是云灵文化馆的特聘研究员杨雁安。”眼见着许意迟要编不下去了的杨雁安及时起身，一边动手掏出随身携带着的工作证，一边面不改色地帮小姑娘圆了瞎话。 “平日主要负责帮助馆里研究晋省‘杨家将传说’的历史演变和发展过程，整理‘杨家将说唱’的视频资料与唱词。” “我是在遥山观里敬香时偶然碰上的小许，得知贵工作室近期预备制作一款非遗主题的国风游戏后，便顺带与她聊了聊，我俩聊得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今日我想代表我们云灵文化馆，与贵工作室正式谈谈与合作有关的事。” 第二十四章 还我妈生嘴毒陛下啊！！ 好家伙，合着您老人家还随身携带着这么唬人的玩意儿呢！ 看见小萝莉随身掏出个小本本的许意迟目瞪口呆，原地傻了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哦哦，原来是咱们文化馆的工作人员，幸会幸会。”原本还稍有些紧张的安卿见状面色不自觉微微一缓——还好是文化馆的研究员。 不然，她还以为这是她们家心大筋粗缺心眼的许大制作，顺手从哪个街角拐回来的谁家小孩呢！ 吓得她差点就想问这小妹妹是不是走丢啦！ “就是那个什么，杨……杨专员呀。”脑内飞速想过一圈的安卿几不可察地轻轻皱了下眉头，“冒昧问您一句，您今年那个……成、成年了吗？” “我看您的岁数好像不太大。” ——不像文化馆的研究员。 但挺像还没毕业的中学生或小学生的。 “没呢，姐姐。”千余岁的陈年老萝莉面不改色，一面努力将自己手里的工作证往前递了递，一面眨着眼睛轻松扯起来谎话，“这工作证上写了——我是11年生的，今年十三，刚初一。” “啊……那你这工作证是……”安卿惊讶万般，下意识抬手虚虚掩了下嘴巴。 ——她记着你国好像不让雇佣童工来着。 “就因为年纪没到，所以才是特聘的嘛！”杨雁安仰着脑袋与小姑娘们回了个对答如流，“是这样的，姐姐。” “我们家都是干这行的，我‘父母’也有在文化馆和博物馆里任职——我这属于从小在那堆文献和文物里打滚长大的，自幼耳濡目染。” “——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我对‘杨家将传说’及我们云中本地‘杨家将说唱’的研究水平，可不比他们硕博毕业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差哩！” 小萝莉咧嘴：“我‘爸妈’说我甚至有点那个‘青出于蓝’的劲头，这才向上面打了报告，让我被文化馆破格聘用，成了馆里特聘的研究员，工资次结，平日正常上学，节假日才到馆里帮忙——辅助研究居多，但偶尔也会上台给其他哥哥姐姐们讲讲课。” “所以姐姐，你放心吧，这工作证是真的，我说想找贵工作室一起合作，共同宣传我们晋省的‘杨家将’传说也是真的，不是玩笑，也没过家家。” 杨雁安扬着脑袋嗙嗙与人打了包票，白妙妙闻言则不禁瞬间亮起一双眼睛：“哇~那杨专员，您这可真称得上是少年天才！” “嘿……过奖过奖，姐姐，你谬赞啦~人家就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本领，还称不上天才的。”小萝莉捂着面皮腼腆一笑，那模样看得许意迟直门儿怀疑起了人生。 天地良心，若非她亲眼所见，她这会当真是很难把面前这个看着就像个只是稍成熟稳重些的真·活泼娇俏中学小女生，与之前那个张口冷嘲、闭口热讽，动不动嚷嚷着要诛薯片九族的无情·杨·薯片·巅·帝王·峰给联系起来。 ——这祖宗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这样哄孩子的温柔话，她可从来没跟她说过啊呜呜！ 她只会说她思想顽固封建，说她是蛤蟆，一戳一蹦跶！ 可恶，该不会是有什么厉害的脏东西附到杨前辈身上了吧——还她嘴毒心黑的妈生陛下啊啊啊！！！ 许意迟的瞳孔瞎七八地震，陆时年转眸看了看安卿二人面上的神情，又看了看杨雁安，低头默默翻出了手机。 那边的白妙妙则在与小萝莉的交谈中发现了新的华点：“没，我这可是很认真的——十三岁就能正儿八经拿到文化馆的特聘邀请书，真的已经很天才了。” “哪像我们几个——毕业了合伙去开游戏工作室，还要被家里人嫌弃是‘不务正业’呢！” “不不不，姐姐，我觉着你们能在刚毕业就怀着满腔热情投入到游戏制作里，很有勇气，也非常了不起。”杨雁安弯眼浅笑，开口滴水不漏，“至于家里人说你们‘不务正业’。” “——这可能是他们年纪大些，思想观念较为老旧，不太能跟得上当今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他们会有这些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等回头几位姐姐把游戏都做出来了，咱们成品上架，再多拿几个扶持和相关奖项，想来他们的想法慢慢也就能扭转过来了。” “这也确实是这个理。”白妙妙颔首。 “不过，杨专员呐，您平日里的学业紧张不紧张？”汉服姑娘不着痕迹地小心套话，“文化馆的研究工作，您还忙得过来吗？” “还有与我们工作室合作的事……这件事上，是您能自己一个人全程拍板，还是我们得经由您手，再跟着馆里其他工作人员联系？” “合作的事，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跟馆长打过简单报告了，后续的问题，我自己就能做主。”杨雁安目光平静，“毕竟馆里其他几位研究员年长一些，在这课题上的造诣不如我深。” “——他们对游戏这个领域可能不够了解，也很难处理好合作的相关事宜。” “至于姐姐担心的那个，我学业的问题。” 小萝莉对着白妙妙粲然一笑：“这点还请诸位放心，初中的课程我已在小学期间便自学完毕并通过学校的校内考试了，现在正在自学高中课程。” “之所以没有直接去上高中，主要是不想让自己太累……是以，平常有事请假就行，文化馆要忙的东西不多，我还兼顾得过来。” “当然，姐姐们心中要是还有什么顾虑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给我们馆长打个电话。” 小萝莉不动声色补上一句，话毕又掏出了她那块电话手表。 几息后，王馆长反光的秃瓢再度出现在了那块小小的电子屏上，白妙妙二人认出了这人确乎是她们先前在云灵文化馆碰到的馆长，心下受宠若惊的同时，仅存着的那点疑虑，便也在和王馆长的交谈间，彻底烟消云散了。 “……诶诶，好的，没问题，那后面我们就先和杨专员商量着来，必要时再去您那请教——感谢您对我们‘造梦集’游戏工作室的信任。” 再三确认过授权与后续合作流程的安卿满目激动，挂了电话后亦是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杨雁安瞧见眼前几个姑娘的那派兴奋样子，几不可察地朝着陆时年悄悄比了根大拇指。 ——行啊，你小子这消息传得还及时。 第二十五章 过分拘泥，不免有落下乘 咳……这不过是小小的专业素养罢了。 陆时年攥拳虚咳，顺带飘忽忽转了下眼珠。 他那会看着白妙妙两人像是不大能轻信这祖宗信口胡掰的瞎话的样子，便拿v信跟师父要来了王馆长的账号，就手给人发了个消息，说明清了下当前的大致状况，又告诉他，等下万一巅峰同志给他打了什么视频电话，教他千万配合着这祖宗点。 ——左右看在这祖宗年年都给他们遥山观添上不少香火钱的份儿上，帮她圆个谎什么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当是日行一善、日积一德了（bushi）。 “回头我喊那死牛鼻子给你加个鸡腿。”杨雁安压着嗓子细声蛐蛐，她刚才就是注意到了这小夹子通风报信的小动作，才放心大胆地给小王打电话的。 如若不然，她还再跟这两个小姑娘多磨叽一会儿，找机会给小王发个消息过去，但那样的话，别说是这两个明显脑袋瓜灵光些的小姑娘了——她估计小许这个憨货都得觉出来点问题。 小萝莉无声咂嘴，转而提溜上许意迟，薅着她跟白妙妙等人认真商量起了有关合作授权和合同的事儿。 具体那合同条款细目该如何敲定，自有专人帮忙处理，而他们今天要定下来的，主要是后续合作的形式与方向。 “……目前的话，除了相关比较专业上面的知识校正，我们并不打算插手贵工作室的创作。” 与几人详细讲明白了自己投资计划的杨雁安深深望了白妙妙二人一眼，果不其然在后二者瞳中瞧见了错愕。 “不、不打算插手创作？”安卿闻声一愣，“是指……贵馆也不打算对我们的游戏做什么剧情指导，也不打算做什么广告插入的意思？” “是的，除非你们在游戏剧情的设置中出了什么学术上的问题，或是你们确乎想要听听我对该游戏设定上的某些意见——其他时间，我们是并不打算直接干预贵工作室的游戏创作过程的。”杨雁安点头，“包括，也不需要贵公司做任何的广告植入。” “这、这又是为什么？”白妙妙茫然瞪眼——正常人给游戏投资……那不都是希望能在游戏里尽可能多地插入自家的广告，好生在玩家们面前刷刷脸，做一次宣传吗？ “因为我自己打游戏的时候，并不喜欢在游戏里看到广告。”杨雁安轻巧耸肩，“何况我们文化馆找到贵工作室合作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传播‘杨家将传说’相关的非遗文化，而非单纯一个‘云灵文化馆’。” “——与‘杨家将’有关的非遗不止‘杨家将说唱’一个，包括津市的‘杨七郎墓传说’、京城‘穆桂英传说’，及各地方曲艺中与杨家将相关的剧目唱段……这些非遗文化的传承与保护情况同样值得关注，过分拘泥于云中一市，不免有落下乘。” “再者说……依着小许当前的想法与对这游戏的结构设置，来日会与贵工作室联名合作的非遗项目必然不止‘杨家将传说’一个——若是个个项目都打算多做些广告植入，那这游戏岂不是压根便不用打了，光教玩家们看广告就成！” 小萝莉仰着脑瓜哈哈大笑，安卿没想过面前这才“13岁”的孩子竟能有这样豁达宽广的思想境界，面皮不由微微一烫。 她与白妙妙听罢连连点了脑袋，杨雁安瞧着她们的模样，目光止不住微带了两份和蔼：“不过，这部分投资既是我……我们文化馆出的，自然也是有必要略微为我们署个名号的。” “——贵工作室可以在游戏最后的鸣谢部分捎带着提上文化馆一嘴，多余的就不必了，我觉着，这游戏，还是得以做好内容为主。” “至说那个，为什么不打算干预贵工作室的游戏创作。”小萝莉语调微顿。 “这是因为，我觉着外行指导内行是件很危险的事。” “我们并非游戏一行的业内人士，给出的意见会且也只会是玩家的视角，但玩家与创作者的视角本就不同——姐姐们若是真需要的话，我确实比较有空可以帮忙给提些意见……但这顶多只能算是个参考，未必很有建设性。” “啊……没关系的，我们做游戏的，最需要的就是玩家们及时的意见回馈！”白妙妙被杨雁安这一大串话砸得当场懵了一下，遂忙不迭出言给人简单解释了下玩家意见的重要性。 某陈年老萝莉听罢，半推半就地应下了对面俩崽子的实时测试邀请，继而话锋一转，果断将话题重新挑到了游戏设定上。 “好！既如此，那我们就赶紧来探讨下游戏世界观大背景的设定问题吧！”杨雁安欣喜抚掌，“正好还能看看用不用帮你们再薅来几个妖……薅来几个搞其他非遗传承的！” “诶？这就不必麻烦杨专员了吧？”安卿挠头，“主动找上我们，帮造梦集拉投资还给授权什么的……我觉着这就已经很让我们不大好意思了。” “没事，主要你们想去找他们恐怕比较麻烦……我们这大家都是一个（灵）体系里的，交流起来更方便些，摇人（妖/灵）也简单。”小萝莉晃头说了个轻描淡写，安卿想着她这话倒也的确在理，便没多推拒，只对着又是好一通的千恩万谢。 “如此……那便多谢您了。”安卿满腹诚恳，感慨完终于记起自家还有个倒霉催的制作人。 “那，小意，你先前和杨专员都聊到哪里来着？” 至此在屋中快变透明了的许意迟总算被人重新端上台面，她稍显茫然呆木地眨眨眼睛，片刻后方慢悠悠的回了神。 “啊？哦哦，我们刚说到可以如何提炼、简化有关杨家将的这段故事剧情。”许意迟苍蝇搓手，“但还没想好该怎样处理游戏的整体世界观大背景……也没说完要怎样展开故事。” “我眼下的话，只是想到可以以‘穆桂英’这个国民度相对较高的形象为中心，向四外延伸展开，同时插入些无限流的回溯元素……” 第二十六章 烂柯山 小姑娘的嗓音干净清越，她语调不急不缓，先与白妙妙二人仔细讲解过自己当前已有的脑洞设定，复又简要复述了下杨雁安对于非遗及非遗主题游戏相关的观点理念。 对面那两个姑娘听完她讲的这些东西，曾思索着空出了片刻的沉默，少顷后安卿抬手扯了扯白妙妙的衣角——她们家这位汉服娘对这类型的东西了解得一向多些——眉眼间隐约带着三两分不大明显的探询：“小白，你怎么说？” “我觉着小意想到的这个玩法还是很可取的，”白妙妙搓着下巴细声沉吟，“就是世界观啊、大背景这些，确实还不太完善。” “若要按照常规圆法，这肯定就得像那些玄幻小说似的，先捏造个什么链接异界的信物——比如那劳什子的玉佩、戒指、手镯，宝鼎——或直接让主控在误打误撞间偶然穿到了异界……” “但关键在于，咱这做的是个非遗主题的国风游戏——你让我真给世界观大背景捏成纯玄幻穿越那一挂的，我又老觉着哪哪都别扭。” 白妙妙说着狠狠皱了把眉头——弄成纯架空的玄幻背景的话，这游戏就老给她一股子精品手游秒变换皮捞钱小程序的错觉。 毕竟市面上像这种类型的，换层立绘、随便抄两段剧情，稍稍沾点什么刺绣剪纸文物的边儿，就干大肆宣传自己是什么唯一真国风、高自由度开发大世界，保护传统文化的换皮缝合怪可多着。 她每天刷视频耍手机的时候，随便一划就能碰上四五个！ “嗯，确实。”听见这话，安卿随之垂着脑袋，伸手揪了把自己下颌前头的肉，“并且，纯架空生造出来的玄幻背景，自身底蕴内涵是不太够的，也不是太好接入像‘杨家将传说’这类有历史原型的民间传说——融合得不好，就很容易产生割裂感与混乱感。” “但小意那个很有亮点的无限流回溯元素……又确实需要一个具有一定架空性质的、偏玄幻或传说类的主题世界大背景……”白妙妙拉着尾音低声沉吟，“让我想想……咱们华夏有没有现成且类似的传说设定什么的……” “emm……《山海经》？”安卿眯着眼睛凝望了下窗外——这个够玄。 “不行，里面都是些异人妖兽，还写了一堆妖兽们的吃法、功效……听着跟上古人民的食谱似的。”白妙妙一口否决。 “也是。”安卿抓抓脑壳，扭头又提出来个新想法，“那……《封神演义》或者《搜神记》？” “这都讲神仙的。”白妙妙的眉心拧得更厉害了，“而且这俩离着北宋也忒远了点……我们总不能硬掰扯一个武王伐辽什么的吧。” “那你这就难办起来了，小白。”安卿咂嘴，“一般的神话传说用不了……咱们只能找找有没有什么号称‘仙山’的名山大川了。” “就像那什么蓬莱啊、昆仑啊，钟山……” “要么……烂柯山？”许意迟弱弱举手，“我记着之前在那个非遗查询网上看到过‘烂柯山传说’的项目来着……还给批下来了好几个保护点。” “烂，柯，山。”白妙妙把这仨字放在舌尖上仔仔细细咂摸了好一会子，良久方隐约舒缓了眉头，“浙省衢州那个？” “对，是那个。”许意迟点头，“我看隔壁陵川也批下来了一个……这刚好也是个传说中的仙人住所，还是道家典籍里明写出来的‘洞天福地’。” ——关键，目前正儿八经有关烂柯山的、可考的文字记录出现的也早，北魏郦道元编撰的那本《水经注》里就有，它自身还没什么特殊属性，简简单单的一个仙人福地，比较海纳百川。 “别说，小意，还是你这个点子靠谱。”白妙妙抽手打了个指响，“‘仙人福地’跟‘时光回溯’这个点子也挺搭。” ——在仙人的地盘构筑一场时光倒流的幻境嘛！合理。 这甚至听着还挺有点那个“南柯一梦”的味道。 “那……穆桂英又是因为什么而被困锁在了烂柯山，或是由烂柯山衍生出的幻境里？”见大背景的基础模型问题解决了，安卿连忙提出个新问题，“那个让穆桂英被迫留守于此地的特殊力量……这该往哪个方向走比较合适？” “那个限制住了穆桂英的特殊力量……”白妙妙拿指头哒哒点上了茶几，口中念念有词，“烂柯山，穆桂英，道藏里的洞天福地……” “仙山……福地……”汉服姑娘来回咀嚼着这几个字眼，须臾脑内忽的灵光一闪，她立马亮起里一双眼睛，“左右咱们这都又沾仙山又沾传说了，要么干脆借用点他们道家的基础思想做设定吧？” “反正咱华夏的各式传统老文化们也逃不开那几种说法……刚好夹子道长还在这！” ——正巧有这现成的资源，她们不用白不用！ 白妙妙如是想着，眼珠一转，立马行动力极强地抬眼看向陆时年：“夹子道长，您那有没有什么特别适合被拆解、改编成游戏元素，知名度还特别高的基础理论？” ……很好，“夹子道长”虽迟但到。 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遭！ 猝不及防又双叒叕被人贴脸开大的陆时年喉头不受控地就是一堵，但“夹子”这玩意又确实是师父给他起的道号…… 他除了咬着牙把这口上了喉咙的老血强行吞了，好似也没别的办法。 “……传播得最为广泛的，自然还是阴阳两仪和五行生克学说。”陆时年啮紧了牙根，那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恨恨的。 “除此之外，与五行相关的、由此衍生出来且比较基础的，还有包括但不限于五方、五色、五音、五季，五志……五脏及五星等学说。” “再往上稍稍复杂一点点，便是八卦与五行纳音一类。” “还要更进一步的，六十四卦、奇门遁法，各种算法斗数。” “这些……用作游戏设定，效果倒也可以。”陆时年的语气甚是委婉，“但它们的核心理论相对复杂，没有相应资质的话，恐怕有点不大容易理解。” “——这种东西，如果研究的不太明白，做出来的成品可能不会太过理想。” 第二十七章 汉锦护臂 “容易给人那种‘虚有其表’的感觉。”陆时年抬着手轻轻比划了一下，“类似你们之前说的那种换皮小游戏，细论只是占了个似是而非的名号，经不起半点深扒。” ——甚至有不少游戏蹭的还相当可笑……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字符堆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头疼。 “这样……那这也好说。”白妙妙应声抚掌，“既然比较复杂一点的奇门理论难学的话，那我们干脆就不借用那些理论就好了。” “左右我们了解这些，主要也是为了做游戏，又不是真想出家当道士……道长，我看您开始提到的那些，跟五行相关的五音五志五季五星啥的就很好。” “——干脆，明了，互有关联还方便整合改编……再加上金水木火土这玩意你国人均从小听到大，普及度高，回头真做起来，也不用解释得太过详尽。” “而且这些元素，还很适合用来帮助我们控制游戏剧情的篇幅！”安卿“嗷”一声坐正了身子，“少则三章，多则五章，就算稍稍加上个故事的楔子与尾声，那满打满算也就七章的内容。” “作为一款解谜类的单机游戏，这个篇幅长短正好——既不会因为游戏的章节太长而显得拖拉、满屏注水废话，也不会因游戏的有效体验时长过短而玩得不够尽兴。” “我们可以从一些文物史料上入手……再想个角度把辽宋之争与传统的五行等理论，和我们要做的这个‘杨家将传说’相联系起来……” “五行、五星，五色，五志……五行五星……”安卿掰着指头嘀嘀咕咕，许意迟听着她那满嘴的“五”，脑子不知道怎么就飘到了之前在网上，常被一些营销号掰扯成什么“古人都是穿越的”的证据的某文物身上。 ——那东西上面，好像就齐聚了五星、五色，与五灵来着。 就那个，在他们新省出土的…… 小姑娘的思绪止不住地越飘越远，隔着张茶几，白妙妙眼见着自家倒霉制作人看架势都要魂游天外了，忽而若有所思地扬高了眉梢。 “小意呀。”白妙妙笑意盈盈，遂猛一拍案起身，腰一压，一张脸说凑便凑到了许意迟面前。 ——虽然她们家小意的脑子，是公认的全家最瓜。 但她这瓜戳戳的小脑袋瓜，时不时便能蹦出来些一般人想不着的奇思妙想……这也是工作室的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所以，她这会突然就很想听听她们许大制作的意见了。 白妙妙笑眯眯的，而彼时的小许同志正托着下巴想了个投入万分，一回神就见着那张刷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噙着笑的娃娃脸，险些被吓得原地起飞上天。 “啊？啥啥？卧槽小白你别一下子贴这么近啊！”许意迟惊声尖叫，脑瓜下意识后仰间，身子差点仰栽去了地上。 好在杵在她身子两侧、跟门神似的陆时年与杨雁安二人眼疾手快，当即一左一右地伸手托住她两只肩膀，这才让她免于立地摔她个四脚朝天的“无妄之灾”。 “啧……我说小许，你这都多大的人了，咋遇着事还能这么一惊一乍的呢！”抵着小姑娘后肩，随手将之推回原位的杨雁安满目嫌弃，松手时还不忘大力拍了拍许意迟的肩，“成年人呢，要学会成熟稳重，下次再遇着这种事，记得要多跟安姐姐她们学一学，嗷！” “嘶~”冷不防被灵拍了个歪七八扭的许意迟龇牙咧嘴，“可是人家近来明明已经变得很成熟稳重了，杨前辈。” ——最起码她这次都没有在刚开始见“鬼”的时候，就被吓得满地乱窜，她还知道要检查监控和门锁窗锁，知道要去遥山观找道长问问……知道不行就报警！ “呵，是吗？”杨雁安不置可否，她只抱胸冷笑一声，一嗓子便将许意迟方才强撑起来的气势给吓得立地萎了个干净。 于是长了记性的小许同志赶忙绕开这个话题，转而扶正了屁股底下的小凳，一本正经地复看向白妙妙：“咳……那什么。” “小白，你刚喊我是为了干啥来着？” ——快来拯救她！别让那祖宗再跟着她在“成熟稳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啦！ ——她说不过她！ “喔，那倒也没什么。”白妙妙曲肘托腮，“我就是想问问你刚在想什么，小意。” “——我瞧你刚才的样子，像是脑袋里已经有点什么想法了。” “害……原来是为了这个。”听清了问题的许意迟举手抚了下胸口，眼角一抬，假意嗔怪了白妙妙一句，“想问这个，那你直接说嘛！何苦非得吓我这一跳！” “这就……谁让咱们的许大制作刚刚走神得厉害咯~”白妙妙嬉皮笑脸，“说真的，小意，就冲你刚走神的那个样子，别说我了，就算是一片鹅毛从天而降，正正好好落你面前了，你也得被吓上一跳！” “去！整天就知道扎我心的狗女人。”许意迟不满哼唧，抱怨够了总算肯安生松嘴倒出了自己适才想到的那件文物。 “好吧，我刚才脑子里那确实是有点想法了——我是在卿卿嘀咕那什么五星五色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块汉代锦织护臂。” “就，上面带字的那个。”小姑娘说着用力挤了挤眉眼，“之前还被不少对古人思想一知半解的人，拿去当有人‘穿越’的证据来着。” “汉锦护臂，五星五色。”白妙妙喃喃，“哦，你是说那个！带有‘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字样的汉锦护臂！” “对对对，就是这个！”许意迟连忙把头点作了小鸡啄米状，“小白，卿卿，你们觉着……我们以这只汉锦护臂——或是当初制成了这护臂的锦缎为故事的线索和起点怎么样？” “比如……身为博物馆文物修复师的主控，某天接到了要修复这块汉锦残片的任务，或是意外得到了一块破损的汉锦？” “你们看看这个思路……这有搞头不？” 第二十八章 “五星之力” “用这块汉锦护臂或是当初制成了这护臂的锦缎为线索，向后延展开整个剧情……” 白妙妙听罢思索着摩挲了下巴，少顷晃悠悠吊高了眉梢：“别说啊你还真别说。” “小意，你这小脑袋瓜在关键时刻还真挺好使！” “那‘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缎护臂，是汉宣帝为讨伐西羌特意为将士们做的，‘杨家将传说’的故事大背景又是北宋克辽抗西夏……” 白妙妙越说越是兴奋：“这二者间细论起来，还真有些值得人扒出来讲的‘共通点’，能被剥离成故事主线索，被做进游戏里！” “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上那块汉锦护臂里提到的天文现象，‘五星聚’。”许意迟咂嘴补充一句，“我记着《郗萌占》里好像还有句‘五星俱见，兵布野，期不出三年’来着。” “——这俩不都应上了那个‘兵布野’？” “那你的意思是……”白妙妙若有所思，有意引导着许意迟继续往下讲述她脑袋里涌现出的那个设定。 “我们可以设置一个汇聚了五行的‘五星之力’。”被人戳到点上了的许意迟扒着指头侃侃而谈，“首先，主控偶然间得到的那块汉锦残片，未必就得是华夏目前已出土过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护臂。” “——也可以与那个‘诛南羌’的残片无关。” “小白，你对这些比较了解——我记得那块制护臂的锦缎，本就不止那个护臂大小对吧？”小姑娘眨眨眼。 “前几年我好像在哪看到过什么报导……说他们相关工作人员耗时十年，想法子复原了汉代织机，又仿制出了完整的五色锦帛——那东西的大小可比出土的护臂大多了！” 险些没能跟得上许意迟这跳跃式思维的白妙妙应声微默，片刻方转过那个弯儿来：“……对。” “那块复原的锦帛幅宽48厘米，经向花纹循环7.4厘米……确实比出土的护臂大多了。” ——单就幅宽而言，原本锦缎差不离够做四个护臂。 “那就没问题！”许意迟亮着眼睛抚了掌，“那我们在游戏里，完全可以将故事的起始背景设置成，‘出身文物修复世家的主控，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到了一块汉锦残片’！” “——这片汉锦与‘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护臂，共同裁自于同一块锦帛，只是这块残锦先前从未现世。” “这片锦帛残破得尤为厉害，如不抓紧修复，随时都有可能会因过度氧化而碎成一滩渣子……于是自觉这任务迫在眉睫的主控将自己锁在修复室里，开始了自己入行以来最为紧张的一场修复。” “奈何这块残锦似与主控从前遇到的、所有出土的织物都不大相同，主控依次尝试过了自己手头拥有的所有材料，都无法将那残锦完美修复——有的材料堆上去，甚至让那残片的状态越变越糟。” “接连几天无休止的修复工作让主控身心俱疲，在极端的焦虑与疲倦之下，主控终于被累晕在了工作台上。” “——昏过去的主控在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喊ta的名字，等ta终于从漩涡一样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ta发现……” “ta发现了什么？”白妙妙被许意迟这话勾得生出了满腹的兴趣，安卿闻此亦不禁向前微微倾了身子。 “ta发现……”将人满心好奇尽数勾引起来的许意迟见状故作神秘地拖长了语调，直待白妙妙二人瞧着都要憋不住动手敲她了，她方笑嘻嘻弯起一双眼睛，“ta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位身着劲装、腰佩五色丝绦的姑娘。” “当然，你们要是乐意的话，把姑娘画成帅气的青年将军啊、意气风发小少年，或者可可爱爱小萝莉什么的都行。” 许意迟嬉皮笑脸：“总之，甭管它是什么类型、各种风格，只要让主控在醒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就可以——” “而这个人，正是自那残锦中修炼出的、这五色锦帛的精魄。”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它成精了’。”小姑娘杵着茶几曲肘托了双腮，那模样似是对自己想出来的设定颇为满意。 她想着，既然流传年逾千载的“杨家将传说”里，都能孕育出似杨前辈这般厉害的妖灵，那这块在地下埋了两千多年的汉锦跟着修出个精魄、变成了人形…… 想来也是很合理的吧？ 许意迟越想越觉着自己这点子靠谱，面上挂着的那点笑也不由越咧越大。 白妙妙二人听罢下意识对望一遭，并成功自对方眼中瞥见了与自己相同的、压抑不住的点点兴奋，禁不住迭声催促起来许意迟。 “继续继续，小意，你快接着说！”安卿道，顺带翻出平板，打开文档便开始了她的日常速记。 身为工作室唯一身兼数项重要职务忙碌崽，安卿的平板里常年充斥着各种工作app，和花里胡哨的数据、表格。 为此她还特意依着自家几个崽子说话的习惯，给自己编撰了一套常用语句代号，用以时刻记录下大家随时迸发出的灵感。 “诶，好嘞。”许意迟从善如流，她见安卿已摆好了记灵感的架势，再开口时显然多上了好几分的无所顾忌。 一时间，屋内除了安卿拿电容笔划拉平板的“哒哒”声响外，便只剩下许意迟讲述她故事背景的动静。 “既然我们在这里引入了‘文物成精’这个概念，那接下来的故事就都好圆了。”小姑娘的思路越发发散，“首先，为什么主控先前尝试了数次都没能寻找到合适的材料，来修复这片残锦？” “因为这锦帛已然成精，再不似从前那般，只是块被风沙残蚀的普通布帛，寻常丝线顺不通它的气理，混不进它的经纬，自然无法修复好这特殊的锦缎残片。” “其次，那又要如何修复好这已成精的锦帛本体？” “——这里就可以开始接入我起手时说到的那个，‘五星之力’的设定。” 第二十九章 这点子可能有点欠打 许意迟条理清晰：“那汉锦上织有五星及辟邪、白虎等瑞兽图案，寻常丝线虽修不好这已成了精锦帛，浸透了‘五星之力’、自人之五志中衍生而来的五色丝却修得好它。” “但这锦帛是已成精的宝贝，普通人身上的五志情感无法吸纳足够的‘五星之力’，自然是制不成能用来修复这锦帛的五色丝的——这需得在仙人福地，利用曾因情绪过强，不慎触发‘五星聚’，而被‘五星之力’误打误撞封印起来的执念们身上的五志，方能制成合格的五色丝。” “于是主控在这位汉锦妖精的指引下，经由特殊途径，来到了传说中的‘烂柯山’。” “这里这个特殊途径的设定方法就比较多了，我们常规点的，我们可以设置成那位锦帛精自带的仙山信物呀……主控工作室内某件刚修复好的文物恰好就连接着仙人居处什么的。” “当然，这些设定的唯一毛病就是比较常规，主打一个中规中矩不出错，没什么太大的新意。”许意迟咂嘴。 “想要在此基础上再多延伸出一点点新意的话……那我大致有两个想法，一个可能有点容易挨揍；一个不算完全的新，但我觉着用在这里，倒也还挺合适。” “哪两个想法？你且先讲出来听听。”白妙妙抖眉，抬手示意小许同志有点子速说，别跟她们在这玩这些弯的绕的，许意迟见状嘿嘿赧笑着呲出口白牙：“那个容易挨揍的点子嘛——便有点类似于是‘黄粱一梦’。” “就是说，梦境。”许意迟伸手晃着指头，“包括主控现在看到这个汉锦精，包括主控接下来要去的烂柯山——ta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被人叫醒的，实际她自始至终都仍旧陷在这场大梦之中。” “我们可以设置一场‘梦中梦’。” “——一切都是梦境，但一切又都不是梦境，这片残破的汉锦是切实存在的，自汉锦内生出来的精魄也切实存在……只是这汉锦的精魄还没强到能在现实中以人身示众，而主控先前无论如何也修不好那残锦，则是因着ta本人对五志及‘五星之力’理解和应用得还不够到位。” “那汉锦的精魄对此很是头疼，由是特意动用自己仅存的力量，构造了这场堆叠了不知几重的梦境——主控在梦中见到了汉锦的道体，它则指引着主控，让ta以‘入梦’的形式，令自己的魂魄进入传说中的烂柯仙山。” “如此一来，我们还能在这个设定的基础上，多增添一些好玩的小东西。”许意迟抿嘴微笑，“比方说……为了给主控构造出这场有关烂柯仙山的梦中大梦，那汉锦的精魄不惜消耗了自己体内积攒了两千余年的全部灵气。” “是以，一旦主控在烂柯山内参悟‘五星之力’失败，没有得到应有的五色丝，那么，等到梦醒时分，会就此消失的便不止是那一道汉锦的精魄——包括它的整个本体，那块残破了的汉锦，也会跟着在刹那间化作一滩飞灰。” “——主控则会因为‘因自己的失误而导致一件难得的文物自此彻底损毁’，而悔恨终生。” “那按照你这个设定，”白妙妙应声皱眉，“若有玩家在游戏里成功打出了‘参悟五星之力’，但又没有参悟齐全呢？” “就是说，ta参悟了，但没参悟到位，导致五色丝里差了那么一色两色什么的。” “这种情况又该怎么解释，会触发哪种结局？” “喔，这个啊，这个简单。”许意迟不假思索，“直接设定成，主控得到了一定量的五色丝，但数目与种类不够，不能完全修复好汉锦残片，只是给汉锦精简单地续了一下命。” “最后该精魄满怀着失望就此离去，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主控因没能修复好这件文物而遗憾非常，后续一直在四处搜寻这块残锦的下落，并试图聚齐剩下的五色丝……最终猝死道中。” “……嘶——”白妙妙闻言不禁缓缓倒抽了口凉气，在她身旁，前一秒还沉浸在埋头苦记中的安卿听到这里，也憋不住对着小姑娘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讲道理，她们两个“纵横”acg圈子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几个比她们家这倒霉制作人想出来的这倒霉点子更欠打的玩意。 关键，她这要是光是设定个梦中梦便也算了——毕竟之前也不乏有那“胆大包天”的作者们，给自己的游戏或小说动漫一类的东西，硬安上一个“一切都是主角死前/夜里/干某某事时的一场大梦”的狗屁结局。 但问题是……人家那梦再怎么离谱，好歹也符合正常动漫游戏的剧情发展规律。 结果她们家小意的这设定倒好，她老人家这是要把成了精的真文物给写死写碎……还要让主角遗恨终生并猝死？？？ 好么，您这要是不说，这谁能分得出来您与阎王有嘛区别！ ——这真是人类能想出来的脑洞吗？她这三十七度的嘴，究竟是怎么吐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的？ 最要命的是……她们居然还觉着她这设定还真有点意思？？ 完了，她们该不会是被这倒霉孩子给传染了吧！ 想到了某种可能的白妙妙二人毛骨悚然，当即扭头朝着对方递去了个“你懂得”的眼色。 二者眼神交流过一番后，到底是由安卿攥拳假咳着率先开了口：“咳，那什么，小意啊。” “你这点子虽然设定上是挺新奇完善……但听着也确实是挺容易挨揍的。” “所以要不然这样吧，你先说说你那个‘不算完全新’的想法——我们等着你这几个点子都说差不多了，咱们再看着优先选哪个拉进剧情里，做出个可供试玩的demo好了。” 安卿委婉提醒，其实她那话就差告诉许意迟要记着注意点自己的小命，别等游戏发行了再被玩家们暗鲨了。 奈何那沉浸在自己游戏世界里的小许同志并未听出自家主策话中的那点忧虑，她晃晃脑袋，顾自说出她那第二个想法：“这第二个点子嘛——” “就是，那块残破的汉锦，本身便是进出烂柯山的钥匙——主控可以通过那妖精的本体直接抵达烂柯山。” 第三十章 她还是安心等着被抓去扎小人吧 “老实讲，这个点子并不能称得上是新奇。”许意迟双手交叠着搭上两膝，那动作瞧着多少有点像在面对着一众任课老师的倒霉学生。 “不过我觉着……这设定放在这里还挺合适的。” “前后说得通，也方便我们编撰各种不同结局……就是效果可能没有上一个那么炸。” ——拿汉锦本体当传送门什么的，这效果指定赶不上那个梦中梦中梦炸裂，但好处是，他们整个工作室大概率都不用担心哪天下班的时候，被人套进麻袋里敲闷棍……多半也不会收到玩家们寄来的刀片。 大概。 许意迟转着眼珠摸了摸鼻子，其实刚刚给小白、卿卿她俩讲这两个点子的时候，她忽然又觉着她们或许还可以把这两种设定相互结合一下……就是那效果听起来可能更容易挨揍了。 ……啧，她这逃不开一顿好打的人生。 惆怅哟—— 许·巅峰大帝随身大太监·意·心眼子负八百·迟咂着嘴巴摇头晃脑，坐在对面的白妙妙二人听罢，则只面面相觑着飞速交换了几番眼神。 片刻后，终竟是身为工作室主策划的安卿默默扛下了所有，她盯着小姑娘努力斟酌了下用词，半晌方迟疑着开口出了声：“呃……小意，是这样的。” “我刚和小白仔细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个一致认为，相对于你那第二个稍显常规一点的点子……还是第一个更有新意、更适合被做进游戏。” “但那个‘梦中梦’还搞不好要让主控悔恨终生、半路猝死的设定实在太歹毒了，真的很容易被玩家投喂刀片……” “所以小意，你看看，你那还有没有别的稍温和一点、同样也很有新意的想法？”安卿委婉道——就目前她们家许大制作给出来的两种思路看，相较于赚钱，她还是更在意一点她们小许同志的人身财产安全…… 至少光这个“梦中梦”的设定，还不足以让她和小白顶着明知道游戏一旦上线，她们这几个工作室的主要工作人员便会立马被玩家挂出去扎小人的风险，还非要将这东西做到游戏中去。 诚然，她们确乎是不介意搞一出那所谓的“制作祭天，法力无边”（bushi）。 但值得让她们真给许大制作祭了的点子，显然不能只有这种程度。 这起码……也得比这再骚上一二三……个度吧？ 安卿捏着电容笔抿嘴微笑，许意迟闻言浑不在意地伸手挠挠脑瓜：“你们要这么说的话，那应该算是有吧——就，咱直接把这两个点子结合一下，搓在一起呗。” “结合一下……搓在一起？”白妙妙稍显迷茫地拧了下眉头，一时没想明白这俩歹毒玩意得怎么搓一起才比较自然、和谐…… 且天衣无缝。 “就是说，我们照旧可以设置几个歹毒结局——譬如主控噶了，汉锦碎了，干啥啥中道崩殂之类的。”小姑娘无辜眨眼，“但在此之前，我们可以用一些看起来还比较温和点的切入点来切入。” “——主控所经历的一切还是梦境，能让进到烂柯山内的入口也仍旧是那块汉锦的本体。” “但主控在进入烂柯山前便知道，自己将在烂柯山内看到的一切都是梦了——因为，那汉锦精魄能带着主控去往烂柯山是不假，只它的本体损毁委实过于严重，凭它如今的能力，它已然无法带着主控这么个大活人直接前往烂柯山去。” “是以，它折中了一下，选了个相对保守些的做法——让主控以‘入梦’的形式，魂魄暂时离体，跟着它去那传说中的烂柯仙山，并尝试在这梦境中参悟五志、获得浸透了‘五星之力’的五色丝。” “——小白卿卿，你们觉着我这样把这两个点子给结合在一起，怎么样？”许意迟仰了脑袋，边说边期待万分地搓了爪子。 对面那俩人听完，沉默得比先前更久了一些，老半天才有一人犹犹豫豫地出了声。 “emm……”白妙妙抠着指头下意识扭头望了眼安卿——她这会有话想说，但她不敢直说。 “卿卿，你觉着呢？” “我？”安卿应声，面上悄然纵过一线不大自然，“我觉得这点子听着倒是没什么毛病，且加入‘汉锦精魄因本体损毁严重，而无法带主控直接去往烂柯山’这个前提之后，‘梦中梦’的这个设定在前期看起来也没那么离谱了。” “但——” 安卿深深呼吸一口，原本还算温和的话锋顿时急转直下：“小意，你确定加上这种‘魂魄离体’的设定之后，你那游戏的结局不会变得更歹毒起来吗？” ——她真的怀疑她们许大制作这个缺心眼子的，会把这游戏最后的某一个be结局给安排成“很遗憾，因为您未能成功在烂柯山内参悟透五志、获得足量的五色丝，汉锦已彻底损毁，往来两地的通道崩塌，您的魂魄被永远困在了烂柯山”什么的！ ——好家伙，届时那可就半路猝死直接变原地白痴了！她们指定得能卖刀片致富！ 高挑姑娘的唇角不住发了抖，许意迟闻此却像没听出她话中那点担忧意思似的，顾自摊手耸了耸肩：“那肯定会啊。” “而且这么改下来，我为的就是让这结局变得再经（dai）典（du）一些，反正咱这都把‘文物成精’给端上桌了，再加一个魂魄被困锁在烂柯山里，成为众多执念中的一员或真魂飞魄散了，也是很合理的吧？” 啊这……合理倒是很合理。 就是老让人感觉哪里不对。 有那种，她们这头刚把这游戏发上去……那头玩家的刀片板砖臭鸡蛋就得随之而落的癫感。 但别说……这玩意细想想还真挺有意思。 想到了某些场景的白妙妙二人再度对视一眼，转头时便恰好看清了彼此眼中微妙且复杂的小小情绪——这一回她们许大制作鬼点子所能创造出的价值，终于碾压过了她们对她小命的忧虑。 跟着带工作室的大家赚钱暴富相比，小意她…… 她还是安心等着被人抓出去扎小人吧。 第三十一章 我也不知道.jpg 毕竟，她们总不能为了好姐妹的小命就不要钱吧？（bushi） 安卿二人抖抖眉毛，在想通这关键的一点后，两人几乎是在刹那间便拿定了主意。 于是平素惯唱红脸的白妙妙假意思索一番后率先开了口：“合理……倒确实是合理，整体设定听着也蛮有意思的，就是最后结局看起来比最初那两个版本的更容易讨打……” “不过，小意，如果你坚持要做这种设定的话，为了我们游戏的最终效果考虑……也不是不行。”白妙妙搓着爪子佯装拿不定主意，“所以，小意你看这个……” “唔，既然大家都认可这个方案做出来的效果会比较好，那就用这个呗！”许·傻白但并不甜·意迟循声眨眼，果断一锤定音，“反正咱们目前一切都先以最终能呈现出最好的游戏效果为准，至于其他的，什么照片会不会被玩家们拿去p成表情包、扎成小人之类的……” “嗐！这点玩意……这点玩意你们没事闲的管它干啥？左右人生在世，不服就干，大家都是烂命一条……除了扎小人、p表情包，寄刀片板砖啥的外，他们难不成还真能杀到咱们‘造梦集’的总部，给咱几个都打包扔进麻袋里，吊太阳底下晒干不成！” “笑死，咱们穷得根本就没有总部！” ——都是租房！运气不好的话，三两个月就得再重新找个地方的那种！ 许意迟呲牙傻笑——她这但凡要是再多富裕上一点儿，她早带着小白卿卿她俩去市里租个再大点的、交通再便利点的，安保水平再高一点的民宿，或者直接租他喵一个月俩月的房子啦！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天天守着点儿在手机里某黄色蓝色蓝绿色app里来回抢低价票，呜呜！ 小姑娘越想越觉着伤心，白妙妙二人闻此则不由震惊于这倒霉孩子的心大程度——好家伙，这是劳什子的有总部没总部的问题吗？这分明是…… 哎，算了，她们跟这小傻子掰扯这些能有啥用？ 得，自家的制作人，她们还是安生宠着吧。 “行，看你能想这么开，那咱们就按照你说的这第三个设定方案，开始筹备序章的剧情和人设之类的了。”白妙妙假咳一声，轻飘飘转移了话题，“然后……小意，你继续。” “你接着讲你那个后续的剧情——就，穆桂英怎么被困进烂柯山的那些。” “啊……这个，这个我就得先请教请教杨前辈了。”许意迟说着不大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遂扭头看向了自己身侧的千岁老萝莉。 “那个……杨前辈呀。”小姑娘满目讨好地咧了嘴，面上十足一副狗腿做派，“您看那个穆桂英。” “她……她最后到底是落着个怎么样的结局呀？” “哼，这玩意。”杨雁安闻言冷笑着双手抱了胸，“这当然是——” “当然是……”许意迟高扬着眉梢，眼巴巴抻长了脖子。 “当然是我也不知道。”小萝莉面无表情，吐出的话冷得堪比那把在大〇发里杀了十年鱼的刀。 许意迟听罢一个没能坐住，“啪叽”一声栽上了茶几。 “好家伙！有关杨家将的……这天下居然能有您都不知道的事儿！”小姑娘瞪着眼睛大呼小叫，那表情像极了刚被渣男一脚蹬出二里的怨妇。 杨雁安应声面不改色地微晃了脑瓜：“因为这事儿自古以来就没个定论啊。” “你清醒一点好吗小许，那穆桂英是后世文人墨客们虚构出来的，又不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 “——虽说当前大部分学者还是比较认可卫聚贤考证的那个，她原型本为杨文广之妻慕容氏的，但原型这东西，一个人一个说法、一个人一个考证方式，跟那后人新编的传说故事一样，也没个具体定论。” “所以，我也不知道穆桂英的结局到底是个啥。”小萝莉目光平静。 “不过，你要是单纯为了做游戏而找一个靠谱点的参考的话，我刚听你说了那么多剧情设定，倒是可以给你整两个能用的方向。” “诶诶，您讲您讲。”许意迟闻声立马竖了耳朵。 杨雁安打眼瞥见她那狗腿模样，心中只无端觉着有些好笑：“一个是，按照《十二寡妇征西》里面说的，‘时穆夫人已死，魏老夫人还在’，让她在征西之前就死了。” “一个是，依着20世纪90年代以后传出来的那个，穆桂英死于十二寡妇征西时的虎狼关之役，被西夏人万箭穿心、枭首示众。” “当然，你要是觉着这两种写法都不大合适……想把二者结合一下写一个新的出来，我也没什么意见。” 小萝莉耸肩：“这就主要还是那个问题——穆桂英是后世之人杜撰出来的小说角色，她不是正儿八经的历史人物，所以你在保留她核心设定和大致人生历程的前提下，想怎么改她那个结局都没毛病。” “反正杨门一家皆忠烈，到最后也不剩几个活口。” “……好么，杨前辈。”听杨雁安说过这一大串话的许大制作艰难开口，“小的怎么感觉您比小的还冷酷无情！” “嗐，必须的。”小萝莉挑眉，边说边随手拍上了小姑娘的肩膀，“毕竟……这个灵……人生阅历在这呢嘛！” ——她要是像她一样活了千八百年，见证过各种王朝更替和时代变迁，亲历过种种对大部分人而言，只存在于史书里的天灾人祸。 那她也得变得和她一样冷酷无情。 “嗯，这确实。”仔细思索过一番的许意迟点头以示认同，继而沉吟着慢慢撑起了身子，“既如此……那我还是参考下穆桂英死于虎狼关之役的这个说法好了。” “——依着这个说法写出来的剧情效果会更悲壮一些，也更方便连缀后续剧情，只是那个万箭穿心还枭首示众的死法忒血腥了点，这要还原出来，我怕审核那头过不去。” “还是把枭首示众这段给删了吧，只留万箭穿心，或是带着仅剩的残兵艰难获胜后力竭而亡……这样画面更有美感一些，也不至于要担心过审问题。” 第三十二章 更欠揍了啊喂！ “可以的，合理，我估摸着这部分大概率要被你们做成动画剧情，讲求下画面美感也好，回头宣传的时候能玩个大的……多剪出点漂亮镜头，再配个好听点的bgm，好歹也混他喵个‘出圈’……有利吸引大量自来水，还能节省不少宣发的钱呢。” 杨雁安闻言煞有介事地点了脑袋，说起“出圈”二字，她那语调轻松得恍若是在说“今日的天气不错”。 许意迟听罢，只觉自己刚涌到唇边的话瞬间便被人卡回了喉咙，她盯着面前这祖宗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沉默着静静别开了脑袋。 ——说实话，她这心里当真是半点底儿都没有。 什么出圈不出圈……宣发不宣发，自来水不自来水的。 她们能先把这游戏好生做出来、安静如鸡地拿版号就不错了。 这两年，游戏版号可不像先前那么好拿咯！ 许意迟神情稍显复杂地眯了眯眼睛，也不知是头一回做这样真非遗主题游戏的问题，还是她们这小破游戏工作室冷不防拉到了这么大投资的缘故。 她这会莫名便觉着自己脑瓜顶上的压力，有那么一丢丢的大。 “……好的，杨前辈。”小姑娘摸鼻望天，半绷着脸扯出带着点僵硬的笑，“我们会尽全力将那个游戏过场动画做得更有美感一些的。” “争取让这游戏的pv，在游戏本体正式上线之前，先在网上掀起点风浪……多骗点玩家们的自发安利。” “嗯，可以的，你这个态度，我非常欣赏。”杨雁安心满意足颔了首。 许意迟见她老人家大约是准备放过这个话题了，忙不迭继续讲起了她那个游戏设定：“成，那小的就接着讲设定了。” “穆桂英死于虎狼关之役获胜时的那个瞬间。” “连日以来丝毫不见停歇的征战，早已耗空了她最后一点体能，姑嫂们陆续惨死于她面前又极大地冲击了她的情绪。” “——凭着心中那一股子极致的悲戚之意，而强行撑起来的躯壳，在获胜的那个刹那终于被透支到了极限，她胸中存着的最后一口气散了，又在恍惚中跌落城楼，力竭气尽于那一滩滩的、分不清究竟是杨家军还是西夏兵士们的尸骨上。” “但她是不甘心的，她还没能带着姑嫂们的尸首归还故里，她的一双儿女也尚在家中等着她凯旋……” 小姑娘的声线微哑，语气稍显沉重：“她还有太多她想做，却还没有做过的事。” “于是这冲天的不甘惊动了天上五星——老天似乎也对这些身负统帅大运的将星们格外优待一些——原本散落在天井各处的星辰们在这一息受召汇于一处，五星齐聚，五星之力由天贯地，并自此将穆桂英那不甘的心魂困锁在了这里。” “就在战场，在虎狼关，在那春风吹不过的地方。” “而我们主控的任务，则是要通过在不同时间点上的回溯，想办法满足穆桂英未达成的心愿，消除她心中残存着的不甘，以此释放五星之力，并获得五色丝。” 简要说过自己初始设定的许意迟眨眨眼：“这里我们可以安排出几道不同的线路，安插些陷阱，这些选项看起来极有欺骗性，并指引着主控们顺着这些线路通往不同的结局。” “——不是所有的选项做下来最后都能获得五色丝的；也不是所有能获得五色丝的线路，最终得到的任务道具都完全一致。” “有的选项可以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选错的人将会过早打出诸如‘魂飞魄散’或被困锁于烂柯山内的be结局；有的选项可以是半对不错，依照玩家们的后续选择及解谜，对主线剧情进行小幅度的修正或继续在错误的‘康庄大道’上撒丫子狂奔。” “总之，最终能凑齐五色丝的方法不止一个，玩家们能打出来的he结局也不止一种，只是不同选择方向凑齐的五色丝，在游戏的终末章节处将导向完全不同的结局……” “而这几大类看似he的结局中，真正毫无争议、不带任何一点变故的he，有且只有一个。” “——这算是我们制作组给玩家们留下的小小彩蛋。”一口气说完自己全部设定的许大制作笑着咧了嘴，“小白卿卿，你们觉着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她自己觉着敲~棒！ “emmm……”原本还沉浸在剧情设定中的白妙妙被人猝不及防点了名号，面上不禁闪过些许茫然。 “我们觉着你这个想法……”汉服姑娘纠结万分地皱巴了面皮，像是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这个，该怎么说呢。”总算记录完最后一个要点的安卿放了手中的电容笔，面容不受控地跟着白妙妙一起狰狞起来。 “点子还是挺好的，结局设定也蛮有意思。” “就是……”安卿犹犹豫豫，那边扭曲够了的白妙妙目光平直地接过安卿的话头： “就是听起来好像比刚刚更容易挨揍了，小意。” ——真的，她这么搞，她们甚至都有点担心她能不能活过游戏正式上线后的第一个月。 白妙妙忧心忡忡——讲道理，她刚闲着没事给自己代入了一下玩家视角。 倘若她来玩了这个游戏，并且极其倒霉催地恰好选中了那几个极有欺骗性的选项，没等走出这个章节就被原地斩于马下、魂飞魄散了…… 那她真的会全身心“祝福”这游戏该死的制作组，并果断把制作人的照片打印下来，给她贴在纸团上，让她在窗边cos晴天娃娃的。 搞不好她还得心血来潮……临时学个劳什子的厌胜术，什么扎小人埋小人她戳戳戳——！ “嗯，这么一想好像是更容易挨揍了，但问题不大。”许意迟呲牙玩了个抽象，“实在不行的话……我到时候可以把道祖的名号挂上去，就说我们这游戏是我梦中应召，在道祖他老人家的指示下做出来的。” “——让玩家们有什么不满的去找道祖，别找我，诶嘿！” 第三十三章 找佛祖别找道祖，谢谢 “想来依着道祖他老人家的度量……他应该也不会跟我计较。” ——计划通！ 许意迟洋洋得意，边说还不忘边给那传说中的道祖拍了个彩虹屁。 沉默了老半天的陆时年在旁边听见这话，终于是再坐不住了，他脚趾抓地用力抠着袖子，半晌方勉强组织好语言，继而满面沉痛地抬手拍了小姑娘的肩：“许福主。” “嗳？”许意迟应声转头，顺带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您有什么指示吗？夹子道长。” “请不要随便往祖师爷身上推锅……谢谢。”陆时年一言难尽，“哪个祖师爷都不行！” ——包括太上三清，包括真武大帝！ 反正不管她说的是哪个祖师爷都不行，这锅不背，这锅祖师爷们肯定不背！ “您要是实在想找个帮你们背锅的人的话，许福主。”道袍青年翘着指头委婉提议，“您可以试着找找他们佛门的佛祖。” “毕竟，依照他们佛门教义，出家人要‘慈悲为怀’，要‘顺应众生’。” ——顺应许福主她们想要佛祖帮忙背锅的心愿，也叫“顺应众生”。 好，合理，十分合理！ 为拯救自家道祖的陆时年假笑着搬出了隔壁教义，许意迟闻言憋不住甚是惊讶地回头多看了他一眼——她先前还以为夹子道长的性子该和他的长相一样，虽然道号搞笑了点，却也当是个温和端方的大度君子。 结果这小子居然心还挺黑！ “好家伙，看不出来啊，夹子道长。”小姑娘抬眼上下打量着青年的那身藏青道袍，“您也挺抽象。” ——还知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拿着他们佛门的教义压佛祖！ 不过…… “行，看在我这次遇到的事都是你们遥山观的道长们帮忙解决的份儿上，回头我在章末就不挂道祖了——让玩家们有事想不开找佛祖去！” 许意迟双手托腮，夹子道长这提议虽然够损，但她也是真喜欢。 左右只要玩家们有事找不到她头上就好了，她虽不怕被人扎小人，却也不想在游戏相关的评论区到处瞅见她的梗图。 咳。 许意迟晃着眼珠假咳一声，那头安卿低着脑袋飞速做出份完整的设定要点总结，抬手将这图保存并发到了他们工作室的小群里面。 “行，比较重点的东西我都整理完了。”发过了图的安大策划收起平板，那动作颇有两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没什么别的问题的话，小意。”安卿两肘一撑，十指交叉置在脸前，满目郑重其事，“我和小白这两日就先尽快做出份完整人设和相关剧情，来给你和杨专员看看了。” “届时若这人设和剧情再没什么问题……那等着杨专员提到的那份合同签署完毕，咱们这项目也就能正式启动、着手制作了。” “——对了，杨专员，您近期还什么时间有空？我们看看该在几时把那个人设和剧情大纲提交给您比较合适。” “文化馆那头，在签署合同的时候，还需要我们带上这游戏的策划初稿吗？”安卿小心翼翼，提到与工作室有关的正事，她惯来是万般谨慎。 “刚开学不久，又临近双节假期——学校里没什么大考，我最近都会比较清闲的，安姐姐。”杨雁安听罢笑眯眯弯起眉眼，“几位做好了初稿，可以随时去文化馆找我——或者让小许给我打电话也行，她那里有存我的号码。” ？不是，等会，她这啥时候存了这祖宗的号码了她怎么不知道啊喂！ 许意迟诧然瞠目，下意识回头看了杨雁安一眼，后者当即冲着她微微瞪了眼珠。 于是许大制作立地萎了，安卿则甚是从善如流地对着杨雁安微收了下颌：“好，那我们等下周做好了初稿，再让小意与您联系。” “没问题的，你们要有什么查不到的资料，或是需要哪方面的授权，也可以随时来问，”小萝莉看着像是心情甚佳，“若是赶上我不在的时候，我也会托付小……王馆长帮诸位解惑的。” “成，那我们在这就先提前谢过杨专员了。”安卿客客气气，“另外那个合同……” “那个原则上是不需要贵工作室带着成型方案一起去的。”杨雁安不假思索，“不过，几位若是想要带着方案一起过去也行——我倒是刚好能把这个拿给王馆长他们看看，顺便瞅瞅能不能再在他们那薅点能用上的羊毛。” ——比如蹭个扶持项目的名额什么的。 “这样……行，那合同的事就可以先不急了，我们等写出个完整方案再去您那拜访。”安卿打着指响果断敲定了主意——像她们这样刚起步没多久、全工作室上下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的小制作组，确实得能薅多少羊毛就薅多少羊毛、能蹭几个项目就蹭几个项目。 “应该的。”杨雁安咧了嘴，话毕便起身与三人告了辞，“这游戏是贵工作室的心血，一切该怎么做，自然也都是几位说了算。” “好了，天色晚了，杨某也不便在此继续叨扰几位……夹子道长，今儿就烦请你送我一程了。” “前辈客气了。”陆时年拱了手，言讫也没待剩下那三人有所反应，随之镇定如常地挪了身子，“几位福主，咱们有缘再会。” 并顺着劲儿给许意迟使了个眼色。 “诶……两位慢走。”白妙妙目色微懵，只循着华夏人送客的本能，近乎无意识地道了句“慢走”。 ——她老觉着陆时年二人刚刚说的那两句话里仿佛有点什么问题，但她这一时半会好像又转不过那个弯儿来。 “……小白，你俩坐着，我出门送送杨前辈和夹子道长。”收到青年眼中讯号的许意迟利落抚掌，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推着那一人一灵便出了房门。 正卡在下班点儿的走廊比他们来时热闹，出门后的许意迟等人左拐右拐拧了许久，方在这小区小花园里寻到个清静点的空地。 “行啊，小许，难得你这脑子还灵光了一下。”杨雁安抖抖眉梢，说着顺手自电话手表里调出一串号码，漫不经心地朝着许意迟面前一推。 “喏，这是我的号码，你记一下。” “——我不在的时候，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 第三十四章 这得拍三集 “当然，不嫌麻烦的话，你发短信也行。”杨雁安闲闲咂嘴。 其实相对于那些动不动就被她漏听了还懒得回的电话，可能还是v信或者企鹅这样的即时通讯要更简洁明了一些。 奈何儿童电话手表那寸来宽的屏幕打起字来实在太过别扭……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凑合忍耐下“电话”这种倒霉玩意了。 嗐……瞧这事儿闹的。 小萝莉的眼神飘了又飘，许意迟则在仔细记录过那串号码后，面上不受控地多了两分诚惶诚恐。 ——先前巅峰前辈在屋里跟小白她们说，让她们有事直接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她这话是随便说来哄哄小孩，毕竟她老人家堂堂一代千年大灵，单论晋省境内，还有哪里是她都去不得的地方？ 哪想她这一扭头还就真把号码给她递上来了！ 好家伙……她她她，她这何德何能，能在手机里存这么位祖宗的电话啊！ 呜，以后她这也算是搭上他们妖灵界的人脉了！ 许大制作抱着手机胡思乱想，老半天方才勉强压抑下心头的那股兴奋劲儿，对着杨·薯片帝王·雁·祖宗·安满目诚恳：“不不不，前辈，小的觉着打电话就挺好。” “短信真发起来，比打电话贵。” ——那玩意一条就给写七十个字，但要打个一分钟的电话，她能说出来的话，论字儿数（三声），肯定不止七十。 当代年轻人的消费观念——该省省，该花花，不该花的地方，一分多余的钱都别想从他们手里抠出来！ 许意迟叉腰抠了个理直气壮，小萝莉瞧见她那模样，只莫名觉得这小孩傻乎乎的，还有点好笑。 “行，左右那手机在你手上，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提前穿过来硬按着你手发短信。”杨雁安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好了，我这暂时没别的事了——小夹子，我瞧着你那会不是像有事要跟小许说的吗？” “如今我这头完活了，你俩唠吧——我先上车等你去。” “别了，前辈，您还是在这稍微等会吧，反正在下要说的那事儿也不算大。”陆时年应声抿嘴，果断一句话强制打消了某千岁老萝莉想提前拔腿开溜的念头，“就几句话的功夫。” ——开玩笑，就算不顾念着王馆长的嘱托，他还能不知道这位当年差点把自己起名为“羊癫疯”的妖灵老前辈的性子吗？ 他要是真放她一只灵走了，那指定没有好事！ 再说……他那车门可锁得死死的呢，他总不能教她老人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穿着门钻进车里吧？ 那会被人挂上抖手、大眼仔和小绿书的，放《走近〇学》里头都能拍三集！ “啧……要不说你们这代年轻人事儿多。”杨雁安嫌弃撇嘴，脚下倒也当真安生驻了足，“得得得，你俩快讲，我先给那花里胡哨的老护臂发个消息去。” “——回头小许她们这游戏真做起来，少不得要添上些修补汉锦的玩法剧情，汉代织锦机的结构，跟你们当代的机器可差了去了，那玩意我也没见过实物，还是得问问他们‘行家’，顺带再骗个正规授权啥的……” 小萝莉抓着手表嘀嘀咕咕，她嘴上虽整日嫌弃着许意迟他们干活不够利索、思维不够开阔，实际真遇到有关那游戏的事儿，她反倒比谁都上心。 陆时年见此但笑不语，遂转头看向自己身侧尚不在状态的年轻姑娘：“许福主。” “到！”许意迟茫然眨眼，下意识便将一个“到”喊出了在课上被老师点了名的气势。 “……您倒也不必这般紧张。”这一嗓子喊得他都快梦回大一了。 道袍青年唇角微抽，继而掏出手机，动作优雅地点亮了屏幕—— “方才您与另外两位福主讨论游戏设定问题的那会，在下闲来无事，顺带帮您问了兰福主一嘴。”陆时年眼睫轻垂，“她说最近几天确实没什么要紧事做，如无意外，都会留在代城看店。” “您要是想单纯只与她见面随便聊聊的话，下周一到五任意一天的中午或下午都没问题。” “但，除随便聊聊以外，您若还想跟她仔细讲一讲您的游戏、谈谈相关合作一类的东西，那她建议您在周二或周三上午十点左右过去，并提前一天知会她一下。” “这两天琴行通常不会有什么生意——她可以准备一下，直接闭店。” 青年说着随手将自己的手机调了个个儿，让那摆着与“云冻尚含孤石色”聊天页面的屏幕，正正好伸到了许意迟的面前。 “她对贵工作室打算做的那个非遗主题游戏很感兴趣，如有机会，她也想跟着参与下游戏制作，或者给贵工作室提供些配乐方面的支持。” “不过，她具体是想以个人名义，还是‘兰生’的名义和您合作，贫道就不清楚了。”陆时年轻巧笑笑，“这您得与她联系之后，再看她跟您到底怎么说。” “喏，许福主，这是贫道跟兰福主的完整聊天记录。”道袍青年从容万分地点点屏幕，“您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贫道等下就把兰福主的v信推给您了。” “另外，您要去七两琴行的时候，可以给贫道发个v信，贫道有空就送您过去——当是给您省点打车钱了。” 陆时年道，随口扯了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理由。 其实，真正让他不敢教许意迟自己去七两琴行的根本原因，是这两日闲到长毛的风曦前辈也在，一同跟着她整日赖在琴行里的，还有平常被封印在曦琴内的那些山海经妖怪。 ……就是脑回路多少异于常人，要么喜欢狂刷霸总小说和偶像剧，要么喜欢举着人到处跑，要么最爱鸟头套里套鸟头的那些。 ——这要是让这姑娘自己的去的话，还不得给人吓个好歹。 青年的眼珠不受控地发了飘，对面的许意迟听过了他那一大串话，只觉自己仿佛突然接到了什么天降的大饼。 “等、等会，夹子道长，我捋捋，您先让我捋捋。”小姑娘艰难开口，一面揉了揉自己一个劲儿发晕的脑瓜，“您的意思是说——” “您在我们下午聊游戏的时候给兰女士发了消息，并且，她同意与我见面聊天，甚至有意要参与我们的游戏项目？？？” 第三十五章 醒醒，你偶像要跟你合作辣！ 天呐天呐天呐！她没理解错吧！ 她偶像，她从学生时期就一直喜欢，到现在喜欢差不多得有个七八年了的偶像，斫琴师云色—— 她不但愿意与她见面，还对她们工作室的游戏项目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愿意参与制作，或给她们提供相应的配乐资源！ 啊啊啊啊啊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她这一定是在做梦对吧！！ ——这要不是在做梦的话，她怎么会突然就听到了偶像要跟她合作的消息呢？ 还是那种十分郑重的、她让她在上午十点左右过去，她要闭店一整天与她详谈的合作！ 许意迟圆睁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抱着陆时年的手机，将那一小段聊天记录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依着资料卡里摆出来的照片与ip地址，再三确认道袍青年手机里的那位“云冻尚含孤石色”，确乎就是她偶像兰雪声本尊，她方勉强让自己相信了那个事实—— 她偶像，七两琴行的老板，斫琴师云色，空谷遗响旗下品牌“兰生”的总负责人，兰雪声兰女士—— 她！真的！！想和她们造梦集！合！作！！ 嗷嗷嗷嗷嗷嗷！！！ 许意迟双手捂着脸颊在心下叫成了一只快乐的土拨鼠，她这会只觉自己的脑袋瓜子晕晕乎乎的，有些不大能思考，更不怎么会转弯。 她只知道她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她偶像了，甚至还有机会能跟她偶像一起合作！ 嘿嘿嘿合作，跟偶像一起合作嘿嘿嘿…… 许意迟脸上不受控地露出个神似痴汉又分外发傻的笑。 其实她原本是没想笑的，奈何这消息对她而言实在太好，她根本就压不住她那不住上扬、眼看就要飞上天去了的唇角。 嘿嘿嘿和偶像一起合作…… 和偶像一起…… 小姑娘越笑越傻，陆时年打眼瞅着她那多少有些不堪入目且有伤风化的痴笑，心中无端多了两分后悔。 ——早知道这姑娘能因为这点小事便傻乐成这样。 他就该先提前知会她一声，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去问二狗同志近来有没有空闲时间。 现在好了，她这且得疯上一会呢……要是再兴奋点，她这搞不好今天一整晚都别想睡了。 嗐！这群喜欢搞偶像崇拜的人呐~ 陆时年悠悠腹诽，一面安静如鸡地收回了手机，顺带又给许大制作推送了兰雪声的v信。 “好了，许福主，您要没别的什么要问的话，就先看一眼v信罢。”道袍青年姿态从容，抬指说了个轻描淡写，“——贫道已经把兰福主的联系方式推送给您了。” “嗷？这么快就推过来了？好好好，我立马就看！”许意迟闻声一愣，面上随即便涌上了大把的狂喜。 待她打开v信，发现陆时年确实已将兰雪声的v信推过来后，她立马激动异常地一把攥住了青年的手掌：“谢谢，谢谢，这次真的是太谢谢您了！夹子道长！！” “虽然您的道号十分搞笑……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成熟稳重的正经道长，但我还是十分感谢您的！” “包括您帮我介绍杨前辈的身份与来历的事，包括您帮忙联系我偶像兰女士！” 许意迟跟发了癫似的，双手抓着陆时年的手掌大力摇晃，那力道大得不像是在与人握手，反倒更像是恨不能将青年的胳膊当场摇到脱臼。 陆时年只觉得自己整条手臂都快被人给摇麻了，本就不大经得起折腾的道袍系带更是快被人给扯松、撕烂了一般。 这时间他已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跟许意迟说“请您自重”，还是该说“请您理智一些”了——他眼下只想尽快拯救他那倒霉胳膊！ “……许福主，请您冷静一点。”真快被人摇到脱臼了的陆时年面皮微扭，此时此刻他甚至想给自己原地套上一百个痛苦面具！ “您手里抓着的不是〇高积木它是真人胳膊，真的，它是真的，是碳基生物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不是您平常玩的棉花娃娃小木偶——它不能上天入地做全方位、无死角的360°托马斯回旋！” “啊？”猝不及防听到个陌生词汇的许意迟神情微滞，“什么托马斯回旋，什么棉花娃娃小木偶？” “……意思就是。”麻大了劲儿的陆时年面无表情，“您快把贫道的胳膊摇下来了，许福主。” “——饶过贫道的胳膊好吗？它看起来好像还不想跟贫道的躯干分离。” ——至少他有生之年都不想，谢谢。 陆时年绷着脸说了个极冷的笑话，许意迟听完没觉着哪里好笑，背后倒是当真蹿上了两股直奔她骨头缝里去的寒风。 “啊……对、对不起啊夹子道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确乎有些太过兴奋了的许大制作骤然后退一步，忙不迭松开了捏着青年小道士手掌的爪子，并边退边给人真心实意地道了个歉。 “我刚刚有点太激动了，一时没大注意……失礼，失礼。” “没事，您现在冷静下来了就好。”陆时年应声回了个半死不活，顺势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差点就掉了环的胳膊。 掌心上，被人硬捏出来的五指痕迹清晰可见，个别地方看着还有些肿。 果然……平日连个水瓶都可能拧不开的女生，关键时刻，也是真能徒手掀翻了你那天灵盖。 ——打从头一回认识风曦前辈及兰二狗同志她们那会他就发现了，女人不分年龄大小，那真是个个都惹不得。 包括他老妈——她那擀面杖更厉害。 “既如此，许福主，在下今日便先送杨前辈回文化馆去了。”偷摸编排过自家老娘一顿的陆时年微一正色，对着小姑娘拱手行过一礼，“您有空记得安排下时间，尽快给兰福主她一个答复——她那也好提早做些准备。” “好的，夹子道长，多谢提醒，我回去跟小白她们商量一下就去加兰女士。”总算压过了那股上头劲儿的许意迟连连点头。 “回头要是找不到路，需要您来跑一趟的话，我再与您联系。” 第三十六章 三个臭皮匠（bushi） 辞别了那一人一灵的许大制作这会子仍旧兴奋异常。 回到民宿后，她先是与白妙妙二人简单提了下兰雪声有意与她们合作的事儿，而后便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土拨鼠尖叫。 只是这回在屋里满地乱窜着四处尖叫的不只是她一个人了——另两个姑娘听完了她带回来的这道好消息，也憋不住跟着加入了狂喜的队伍。 ——她二人虽不似许意迟那般崇拜兰雪声，却也因许意迟及工作性质的缘故，多少听说过“斫琴师云色”的大名。 加上现今时代，游戏音乐早就成了游戏文化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甚至有不少游戏都是靠着各式各样好听动人、故事性极强的主题曲或同人衍生歌，才从名不见经传，一步步破格出圈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玩得下游戏，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在空闲时间，顺耳朵听一听制作精良、词曲优美的音乐。 ——她们倘若真有那个机会能跟“兰生”品牌或是兰雪声本人合作…… 不说别的，就单一个“特意为游戏所作的古琴曲”的tag，都够让她们在来日宣发时狠狠蹭一下“国风”的热度，多召集些自来水，省上一笔大的了。 “不过，小意，夹子道长在与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兰女士具体要与我们展开哪种形式的合作？”手中掌管着全家财政大权、如今也是率先冷静了下来的安卿沉着发问。 “是直接参与到我们游戏的制作过程中来，还是类似那种外包合作的形式，由我们出钱，她那边酌情给个优惠些的价格，再依照我们提供的人物设定与剧情编曲配乐？” “还有那个报酬该怎么算？是按播放和销售分红，还是定金尾款制，抑或交曲时一口价买断？她想走什么样的合同，有没有什么额外要求？” “——这些，夹子道长他都有提过吗？”安卿皱眉，身为一名合格财务的职业习惯，让她近乎本能地在瞬间想出了这么一大堆问题。 许意迟闻声立马被人问得愣在了当场，她盯着安卿的眼睛看了半晌，老半天才缓慢又迷茫地摇了摇脑袋：“没，夹子道长没说过这些。” “他只说具体的合作方案之类，让我等着见面那日，自己和兰女士详谈……我估摸，他一个出家人想来也是不大了解这些，就没多问。” “他只让我回来尽快安排下时间，给他或者兰女士一个准确答复……琴行那边好瞧着点点儿，看看怎么闭店一天合适。” “这样……他们当道士的，不懂这些倒也确实正常。”安卿攥拳稍作沉吟，“不过小意，兰女士是指名道姓说的只让你一个人去吗？” “我们两个要是想跟着一起去的话，你说能行不能行？” 安卿小心试探——这倒不是她想故意打扰她们家许大制作会面她那亲亲偶像……关键是事涉工作室与其他品牌之间的跨界合作，她着实是怕小意这脑袋瓜捋不明白相应的合同条款，再出了什么不该出的漏子。 “啊这，这倒没有指名道姓。”许意迟懵懂挠头，“不过那会我看夹子道长和兰女士的聊天记录……道长他确实是只提到了我一个人。” “——说好了是有一个喜欢她多时的小粉丝想要见她，咱们这要是连个招呼也不打，冷不防就一下子带去了三个……会不会有点不大像话？” 小姑娘说着目中不受控地现出三两分迟疑——虽说她也觉着凭自己的脑瓜，大概率是看不明白那些弯绕又扭曲的合同的，但她也不想上来就给自家偶像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这非但不利于她跟兰女士愉快聊天，也不利于她们两方继续展开后续的各种合作。 “嗯……你说的这倒也是在理。”安卿抬手搓搓下巴——想跟人合作，那她们两方人马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当然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种很可能会毁人第一印象的事儿可做不得。 “那……夹子道长不是已经给你推了兰女士的v信号了吗？”安卿抿嘴，思索着提出了个新意见，“要不你等下加上了她，再跟她在v信上好好说说这事——这样大约也就不算是‘一点招呼不打’了？” “这样倒确实不是‘一点招呼不打’了。”许意迟闻言迟疑得比方才更加厉害，“但这有点突然吧？听起来挺冒昧的。” “毕竟咱跟人不熟，人之前也没见过咱们几个。” ——这又不能跟去她们朋友家玩似的，大家都是熟人，路上碰见，说带过去也就带过去了。 “也是。”安卿咂嘴，“不仅冒昧，某些角度甚至还有点无礼。” “所以……那咱们现在又该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小意自己单刀赴会吧？” ——这虽不是项王设下的鸿门宴，可她也是真不放心她们家这个小憨货。 “啊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许意迟老老实实，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脑袋一向不算灵光，平素便也只安心琢磨她那些稀奇古怪（且歹毒）的游戏点子。 “你让我想想……”安卿伸手搓了下巴，一旁歪头看着她俩纠结了半天的白妙妙见状，却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行了，瞧你们俩那纠结的样子，”白妙妙懒懒托腮，面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出息！” “其实这问题很好解决——我们只需要让小意先自己一个人过去就是了。” 汉服姑娘捋着裙摆说了个气定神闲：“左右眼下这八字也还没那一撇，咱到底能不能搭上兰女士的这条线还不一定呢——” “或者，就算真搭上了，也不见得非要当天就签下合同。” “所以小意，你且放心大胆地去跟兰女士谈你想谈的那些东西便好——等回头要真能谈得下这项合作，你再跟人说你不负责工作室内的合同签订，和她另约个空闲时间，把我们两个一起叫去不就得了？” 整理过裙摆的白妙妙又开始动手拉扯衣袖上细小的褶子：“反正有杨研究员和云灵文化馆的那份合作合同在，咱们这一时半会的，也没打算离开晋省。” “时间还充裕。” 第三十七章 忍忍吧，谁让她是个小傻子 “诶？对哦！兰女士又没说合作这事儿咱非得一天谈完——她下周一到五都能有空呢！” 许意迟闻言刹那亮起一双眼睛，她满目激动，当即一把抱住了她亲亲好姐妹——把白妙妙好不容易捋顺了的衣裳，又攥出了满身的褶子。 “你好聪明啊！妙妙同志！！” 小姑娘抱着白妙妙好一通叽叽喳喳，后者只盯着自己那又被人搓皱了的衣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突然好想捏死小意。 真的。 白·你游唯一主美·妙·许意迟亲妈·妙盯着那衣裳绷紧了唇角，并最终在“两指头戳死这倒霉崽子”和“忍忍吧，谁让她是个小傻子”两种复杂情绪之间选择维持了她们伟大的母女情谊。 虽说二十一岁就“单亲带俩娃”（bushi）向来十分不易，但……谁让她们家这崽儿傻呢？ 那她……当然是只能宠着她了啊！ 可恶，这次出门，她忘带便携熨斗了。 白妙妙默默攥拳，一面不着痕迹地将许意迟从自己身上撕了下去——再让她这么抱着搓上一会，她这件丝麻对襟衫子明儿指定就没眼看了，但这不行，这对襟肤感挺好的，她还打算再多穿一天呢。 “好了好了，想通了你就赶紧去找你偶像商量具体的见面时间去吧乖，别一会人家休息了，该不谈工作了。”白妙妙甚是敷衍地拍了拍许大制作的脑瓜，顺带打发小孩似的，将她随手推去了楼上。 “我俩刚刚点了外卖，待会等饭到了再喊你吃饭——去吧去吧。” “嘤，你们这些无情的女人。”许意迟哼唧着团了团脸，她这嘴上虽控诉着白妙妙等人的无情，身子倒是很诚实地带着她一路回了卧室。 彼时兰雪声的v信号尚那样静静躺在她与陆时年的聊天页面里，她沿着床沿儿坐下深深呼吸了几口，半晌方鼓足了勇气，微颤着指尖，在屏幕上打下了自己的认证消息，按下那个“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 那边的人似乎恰好在玩手机，许意迟这头的消息才发过去不到十秒，绿泡泡便跳出来了“你已添加了云冻尚含孤石色，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消息。 小姑娘看着那浅灰色的页面忽然便有些不知所措，哪像不待她这边琢磨好该如何与人打这个招呼，兰雪声那就先她一步，噼里啪啦地蹦出来了一连串的消息。 [云冻尚含孤石色：你好，是小许对吗？我是兰雪声，或者你要是不习惯我的真名的话，也可以叫我云色。] [云冻尚含孤石色：下午那会，夹……陆道长已经跟我简单介绍过你和你们工作室的大致情况了，我也跟他大概表述了下我的想法和合作意向。] [云冻尚含孤石色：这件事，陆道长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吧？] [云冻尚含孤石色：当然，小许，你不用紧张，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故意抢占先机什么的……我就是听道长说你有点胆小，怕你不好意思主动提那个合作的事儿，索性自己先开口了。] [云冻尚含孤石色：所以小许，你想好了吗？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哪天见面仔细聊聊呀~(?′?`?)*??*] 许是看许意迟这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却久久没有回应，兰雪声干脆在句末加上了个可可爱爱的颜表情。 小姑娘瞅见那串颜文字，险些被自家偶像萌得当场厥过去淌出鼻血，她抱着手机原地傻乐了一会，继而忙不迭动手给人回了消息。 [兰亭雪意迟：嗷嗷嗷兰女士您好！是的我是道长提过的那个小许——我叫许意迟，是造梦集游戏工作室的制作人！] [兰亭雪意迟：刚一直没给您回消息是我在努力组织语言……对不起我今天实在是太激动了兰女士！] [兰亭雪意迟：我真的做梦都没想过夹子道长真能帮小的联系上您！也没想过您居然还对我们工作室的游戏企划感兴趣！] [兰亭雪意迟：呜呜呜我现在简直是高兴得想满床打滚，我爆哭呜呜我爆哭（胡言乱语）（bushi）] [兰亭雪意迟：我我我……我初中的时候就很喜欢您的古琴曲了，大学熬夜赶策划案的那会几乎每天都循环播放——我一直觉着您的曲子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魔力，而且近几年的曲子里这效果还尤为明显！] [兰亭雪意迟：真的，对不起真的我今天有点语无伦次……总之，真的我喜欢您好几年了，能有机会和您合作我们也感到非常荣幸！！] [兰亭雪意迟：然后关于那个见面时间……我最近是都有空的，夹子道长那会跟我说，您那周二周三会比较闲……要不这样，兰女士。] [兰亭雪意迟：我星期二上午十点左右过去，剩下的咱们见面再慢慢商量——劳烦您给我发个琴行地址。] [兰亭雪意迟：您看这样行吗？] 许意迟发完了最后一句，便紧张兮兮攥紧了手机，唯恐兰雪声被她前头那一堆痴汉或癫子一样的话吓到，再不给她回消息了。 ——其实那些话刚打出来的那会她也十分犹豫，奈何她今晚当真是太兴奋了，兴奋到她这脑瓜里压根儿就寻不到几个正经好词，甚至就连她给人发出去的那些，也是经她几番删改，好生纠结之后才弄出来的版本。 ——一开始打出来东西比这更癫、更像猥琐痴汉，癫得她自己都没眼看。 呜呜，夹子道长和巅峰前辈保佑，保佑她偶像千万别被她吓跑了啊~~ 许意迟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了上天，那模样就差抓两根香给陆时年他们供上了。 好在这事态最终没有发展到那离谱的地步，就在小姑娘都开始琢磨自己该买个啥样式的香炉了的时候，对面的兰二狗同志终于看完了她发的那些信息，并给了个肯定的回复。 [云冻尚含孤石色：好的，没问题，那我周二给店关了，咱回头好安安静静的聊~] [云冻尚含孤石色：那小许，谢谢你的喜欢，咱们今天先聊到这里，我得去吃饭啦——期待周二与你见面哟~??????] [兰亭雪意迟：啊好的！您快去！我们这也要开饭了，咱们回见！] 第三十八章 手绘吧手绘吧手绘吧 她偶像说她期待与她见面。 她说她期待…… 嘿嘿嘿嘿…… 啊！！！ 期待期待期待期待期待—— 撂了手机的许意迟无声尖叫，继而抱着那枕头止不住地满床打起滚来。 过度兴奋的后果，就是她当夜果真失了眠，待到第二日闹钟响起，她顶着头痛与满身的困倦勉强起来，她面上已然挂上了两只拳头大小的黑眼圈。 “早啊小意，下来吃饭，顺道再过来看看我们昨晚刚肝出来的人设初稿。”摆弄着两碗热豆浆的白妙妙笑眯眯与她打了个招呼，顺带拿下颌指了指茶几。 许意迟闻声循着她指出来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那茶几上瞅见了笔记本那尚亮着光的屏幕，以及电脑旁边大堆废纸团上面安生摆着的那几张手绘彩稿。 “好家伙，小白，你们俩这回效率这么高呀！”小姑娘愕然抬眼，眉目间多少带着那么两分不可置信——她们之前接单做那两个换皮小游戏的初设稿的那会可没这么积极，每次都得等着甲方死命催了，才不情不愿地上桌干活。 不，不对，别说是做甲方那些恰烂钱的单子了——就算是做她们自主研发的那两款独立小游戏的时候，这俩混蛋的效率也没这么恐怖哇！！ “喔，这不是因为咱们这回拉到投资了嘛！”汉服姑娘撕着油条说了个轻描淡写，“一百五十个呢——咱工作室成立至今可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眼瞅着下周就该带着方案去见杨研究员了，咱这不得抓紧多做点成型的东西出来？不然，那也太对不起杨研究员对咱们的信任了！” “嘶~有理。”许意迟龇牙咧嘴倒抽着凉气，边说边晃悠悠飘向厕所，“对了，卿卿呢？一大早怎么没看到她？” “她知道你不爱吃油条，下楼给你买包子去了，顺便再给她自己来杯黑的续续命。”白妙妙随口应声，眼尾余光在说话时不经意扫见了许意迟脸上那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她当即被吓了一跳。 “噫~好家伙，小意，你这是要跟偶像见面了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吗？”汉服姑娘嫌弃皱眉，“你这黑眼圈大得都快能cos国宝啦！” ——刚离远了看不清，她还以为她们家许大制作是难得有心情给自己画了个烟熏妆，哪想竟是熬夜硬熬出来的24k纯淤血。 啧……她立马发消息给卿卿，让她多带上来一杯美式给这崽子醒醒脑子好了。 白妙妙如是想着，手下倒也真这么做了。 那头洗过了脸的许意迟只觉自己的脑袋略微清醒了些许，忙不迭对着自家主美妈咪扯出个微带赧然的笑。 “嘿嘿……小白，你不要总这么直接的戳穿我嘛~” ——她还想多装会大尾巴狼呢！ “行了，收拾完了就赶紧过来吃饭吧你——卿卿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到家。”白妙妙冷哼一声，一面将准备好的茶蛋和小菜推到了小姑娘面前。 后者眼巴巴盯着桌上的早饭瞅了又瞅，到底没好意思扔下安卿独自开造，转而晃荡着又飘去了沙发。 “那我还是先瞅瞅你们画的草稿，多等她一会吧，小白。”许意迟说着抠抠指头，“不然吃独食怪不好意思的。” “也行，那我正好把她那份茶叶蛋也扒出来——卿卿不爱吃蛋黄。”白·所有人亲妈·妙妙欣然颔首，干起活来的动作也是分外利落。 许意迟缩着脖子小心抓起茶几上的那几张手稿，入眼的人设稿鲜艳夺目，线条飘逸灵动中又带着两分国画的潇洒神韵，是白妙妙最擅长的、结合了写意技法的画法。 “说真的，小白，我一直觉着你拿纸笔画出来的东西，比用电脑和数位板画出来的好看多了——”简单翻过那几张手稿，许意迟憋不住咂嘴感慨。 ——用电脑和数位板精细化加工出来的画稿确乎是十分完美，但跟这样的手稿放在一起，她又总觉着那些电子画稿似乎是略微少了几分古拙的味道。 哪怕是用那种特意调出来的、尽可能拟真了的水墨笔触来画也不例外。 可能是电子画稿总归没有那种，每一笔都有概率呈现出不同效果的“不确定性”。 “手绘和板绘当然不可能完全一样了。”白妙妙弯眼笑笑，头也不抬地顺嘴应着，“但出于动画和游戏的制作效果及效率考虑，你总不能让我全程都手绘吧？” “——单画那几个场景和人物立绘还行，但要把所有动作和转场镜头特写都算在里面，一帧一帧的画……我这胳膊怕是要被画断了喔！” “那肯定不能一帧一帧的画。”许意迟摇头——她只是觉着白妙妙的手稿比电子稿更好看、更有灵魂，但没打算当黑心老板狠命压榨好姐妹。 “不过……你或许可以多画几张，然后咱们再利用技术构建动画路径，或者直接建个模型出来，补全中间那些动作？”小姑娘思索着搓搓下巴，“依现在的动画技术来看，这效果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反正她们这回资金比较充足，大不了临时请两个技术大牛帮忙弄弄。 “多画几张用技术补全……”白妙妙闻言下意识跟着重复一句，少顷沉吟着一点脑瓜，“也行。” “这样其实手稿画起来还比电子稿快哩！就是扫描上传和抠图慢点，不过，只要把除了关键镜头之外的背景和人物分开来画，打光之类，后期用软件统一处理一下，应该也费多少功夫。” “芜湖~好诶！”许意迟立地鼓掌欢呼，这动静给刚进屋的安卿吓了一跳，险些手一抖弄洒那两杯咖啡。 好在“身经百战”的安大主策对自家制作人时不时冒出来的种种抽风行为，早就有了套完整且成熟的应对方案，她只略微懵了那么一息，便立马恢复了正常。 “好了小意，等下再看吧，先过来吃饭，省得一会又低血糖了。”安卿从容招手，放下东西又去厕所洗了洗刚进屋时，不慎被她溅到胳膊上的那点咖啡。 这一天，除了开门拿下外卖，三人整整一日都没再踏出屋门半步。 等到入夜时分，月上梢头，她们终于改好了令所有人都觉完美的人设初稿与游戏前两章剧情大纲—— 继而欢呼一声，纷纷瘫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九章 哪一面，才是本真 她这辈子……就没做过要查这么多资料的游戏！ 彻底厥过去之前的许意迟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为了将这游戏的剧情与人物设定做得尽善尽美，她们今儿险些翻烂了她们能查到的、所有的杨家将相关演义小说与曲艺唱词，还从王馆长那收到了一份很珍稀的、他们文化馆目前整理出来的部分杨家将说唱唱词。 ——其实这些东西原本是该由杨雁安发给她们的，奈何巅峰前辈她没有手机，儿童电话手表的表盘操作起其他通讯软件又不大方便，她便托着王馆长，让他经由夹子道长那头的渠道，加上许意迟，再把那资料发过来了。 别说……能被国家批准列为非遗的说唱唱词，跟一般的曲艺曲词还真不大一样。 至少那视角的差别就大着呢。 被白妙妙二人拖着扔进床榻里的许意迟无意识地打了个滚，白日里硬翻完的那些资料，这会跟那成了精的走马灯似的，在她梦中变成一段段零碎又清晰的、带着声的画面。 ——那说唱唱词里夹杂着大量晋地方言与民俗俚语，于是这会她脑袋里各式方言唱段也跟着响成了一片；那说唱的视角更倾向于中立的阐述，而非特点鲜明的大宋子民立场，于是那镜头便被固定在了城墙的某个碉楼上。 她惊悚又茫然地看着白妙妙今天画出来的穆桂英纸片小人或张嘴操着口古怪的晋腔晋调、或开口便是段高亢穿云的戏腔。 她看着远处的连山没（这里音mo，方言）一会儿从三维实体变成二维水墨……没一会儿又从水墨变成了稍显粗糙的3d建模。 总之，梦中的一切都充斥着股微妙的割裂与荒诞感，她像是抬被人架在摇杆上的无情相机，只能被动看着她梦境里的剧情，如脱缰野马般在二维与三维之间撒丫子狂奔。 无数相互矛盾而带有分歧的传说与演义，相互碰撞着破碎在那大片的虚空，她梦境恍若经历了刀割斧斫，墨色蜿蜒，狰狞撕扯了所有画面—— 她在那无数的画面中看到了，无数个不同的穆桂英。 ——穆柯寨中，无忧无虑、张扬恣意的骄纵少女。 ——喜服之下，对来日满怀憧憬的柔情新妇。 ——年纪轻轻便因征战而痛失了丈夫的女人。 ——临危受命，毅然挂帅出征的将军。 ——天门阵外，大破敌军的巾帼战神。 ——阵中艰难生产的母亲……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哪个才是她们该呈现的她？ 睡梦中的许意迟不自觉紧皱了眉毛，她们今日定下人设与大致的剧情大纲后，便迟迟没敢再提笔往下继续写的根本原因，就是不清楚她们究竟该呈现出这位巾帼英雄的哪一面。 ——人性惯来复杂，就算是这种仅存在于传说中、被人为虚构出来的形象也不例外。 但游戏里能做出来的剧情就那么多，她们选择了其中的一个两个，便注定要抛弃其他的那些。 可……被去掉了部分特性的穆桂英，还会是世人所熟知的那个“穆桂英”吗？ 巅峰前辈让她们“只要保持了本真，余下只管放手做便是”。 但……哪一面才是她的本真？她们要如何保住这份本真？ 还是说…… 其实每一面都是那传说的本真。 但每一面又都不够全面。 就像对帝王而言，维持前朝平衡、震慑四方蛮夷小国，是他保持他江山万载应尽的职责。 将军服从君命，平定边关是本能。 兵卒们保家卫国是天性。 可对那些住在边关的、最寻常的百姓们而言，骤起的征战是无妄之灾。 所以，她们究竟该…… 许意迟满目踌躇，纠结中忽听得耳畔传来阵忽略不去的、清脆的碎裂声响。 她循着那动静诧然转头，便见漫天成了精的“走马灯”们在这一刹陡然碎作四散的铁花，无数水墨勾勒的影子在瞬间化归到了一处—— 她看到那纸片的小人挣扎着长出血肉，最终自高空跌落在那水草丰茂的万顷草场。 “好久没嗅到，这么干净的青草香……” 跌进草堆里的小人哑声呢喃，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竟在某一息感动得许意迟差点掉下眼泪。 她看着那如茵绿草帘幔般将她覆满，看着那新生的血肉在须臾间化作一地飞灰—— “嘭——” “嘶~~” 由是所有的画面随着小姑娘因脑瓜撞到床头而发出来的巨响霎时崩散，许意迟呲着大牙嘶啦嘶啦抽了满肚子的凉气。 她捂着脑袋，老半天方像条没骨头的蛆一样勉强蛄蛹起身子——直到她硬撑着给自己完全揪正了，她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觉间便已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是磕脑瓜激出来的生理性眼泪，还是做梦弄出来的。 ——莫名怪丢人的。 许意迟瘪嘴腹诽，顺带瞄了眼放在床头的手机。 屏幕上明晃晃的“06：28”张牙舞爪，熊孩子一样在她的雷区来回蹦迪——她今天的闹钟定在七点，而这则恰好是个让人无论睡不睡都不会太舒服的时间。 ——不睡，少了这半小时的睡眠她真的会困。 但接着睡的话，这半个点不完整的睡眠周期睡下去，再醒搞不好比不睡还困。 ——还极有可能会让她错过闹钟。 ……算了，看在她明天就要出门去见她偶像，且那梦总算给了她新的制作灵感的份儿上，早半个点起就早半个点起吧。 她不生气。 许意迟心平气和，略微醒过一番脑子后，她便麻利的打开了备忘录——这个点白妙妙二人多半也还在沉眠之中，她们昨儿翻了一天资料，脑袋本来就已经够爆炸的了，她才不要就这样给人都搅和起来。 再说，她都这么大人了，也不能总让那两个常年照顾着她呀。 ——一会记下来这个灵感，她就下楼买早饭去。 许意迟无声嘀咕一句，遂对着手机屏幕噼里啪啦一阵狂按。 这会一看，她们昨天的思路是真走狭隘了——想将“穆桂英”这个形象塑造得复杂又鲜活，有时没必要偏得绞尽那个脑汁，非将她的每一面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表现在剧情中。 ——她们完全可以让玩家们依着自己的选择，让她展现出她不同的样子嘛！ 第四十章 安大人左拥右抱 人都是多面的。 哪怕是仅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也不例外。 她要还原她的“本真”，还原她每一面的“本真”。 若说，经由她们制作组悉心挑选、二次加工并创造出来，最终呈现在玩家们面前的，是她们眼中的“穆桂英”。 ——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让玩家们自己选出他们心目中，这位巾帼女将独一无二的形象？ 游戏的剧情或许是死的，游戏的结局也有可能只不过是制作组提早定下的某种“必然”。 但穆桂英不是，杨家余下那七郎八虎和二十一位女将也不是。 世人惯说“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话放在杨家将身上也一样适用。 同样的一眼过去……有人先看到女将们纵马提枪的飒爽英姿，有人先看到八虎四亡二陷的悲壮。 有人念着穆桂英的舐犊情深，有人记着她大破敌军时的聪慧英勇…… 所以，他们这些做游戏的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的看法，强压着呈现给玩家？ 他们凭什么不能让玩家们自己挑选出他们想呈现出的视角！ ——不纠结啦！ 她这次直接把大众喜闻乐见的那些可能，统统都写到不同线路的剧情中去！ 选！ 她这回就放着玩家们自己选，她就看最后能有多少人打够五色丝！ 想通了一切的许大制作豁然开朗，连带着手下打字的速度也越发快。 飞速记录下当前的新思路后，她又赶在换衣服下楼的间隙顺带想了想她们原本打算定下的、那个唯一的真·he结局——考虑到当前广大群众们的精神需求，与她们决心制作这款游戏的初衷。 嗯，这个果然还是不能太随便的，这个还是得符合主流价值观导向。 不然会过不去审哒！ 许意迟苍蝇搓手，啥事该干、啥事不该干，她脑子里还是很清楚的，绝对不会给她自己、给她们工作室惹来花里胡哨的怪麻烦！ ……当然。 巅峰前辈那样的妖灵除外。 ——她老人家那不是麻烦，那是她们工作室的亲亲财神爷！！ 一百五十个呢！ 光是想想，她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与生机，甚至连早起这件事都…… 。 不，早起还是很痛苦的，这玩意实在舒坦不了半点，下一个。 想到早起，刚给自己打上二两鸡血的许大制作原地萎靡起来，方才满身工作热情的人，这会瞧着突然变成了常日996的苦逼社畜。 她拖着沉重而沉痛的步伐，缓步挪出门去，又在二十分钟后提溜着两兜热气腾腾的早饭，犁地老牛一般，吭哧吭哧上了楼。 彼时白妙妙二人刚起床洗漱完毕，听见开门的动静下意识循声转头，一定睛便瞅见了那提着大包小裹的许意迟，不由得惊诧万分地眨了眼。 “好家伙，我没看错吧卿卿，小意今儿居然这么早就起了，还出门给我们带回来了早餐！”白妙妙大呼小叫，一面伸手接过小姑娘手中的袋子，拎去餐桌又顺带瞄了一眼。 那袋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两碗豆腐脑并上一碗她喜欢喝的小米粥，另一袋则装着三人爱吃的夹馍、灌饼和小笼包一类的东西。 ——别说，还真有长进，连安卿吃灌饼喜欢菜叶子加倍都注意到了。 白·全工作室唯一亲妈·妙妙满目欣慰，安卿则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搓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她明天就要去面见她偶像了，这会太过激动，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吧。” “hetui！卿卿，你才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劲儿呢。”许意迟应声撇嘴，洗过手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与二人分享起了自己的梦境，与她关于那游戏后续剧情的新想法。 本就对这新游戏抱有极大创作热情的白妙妙二人听完，双眼止不住地直门儿发了亮。 平素就负责游戏文案创作的安卿这下更是连饭都顾不上吃了，随便薅着那灌饼咬上一口，便急匆匆跑去桌前打开电脑、掏出了键盘。 “成，小白小意，你俩吃着，我先赶紧码个细纲出来……省得一会灵感过去就该忘了！” 安卿一头扎进文档里码了个昏天黑地，白妙妙见状搓着下巴稍加思索，果断提上她刚咬了一口的灌饼，又带上自己的夹馍晃悠着挪到了桌子边上。 “灵感来了确实得抓紧，但你这么空着肚子码字也不大像话……要不这样，你写着，我看你得空就顺手给你塞点东西，你这别一会饿得胃疼。”白妙妙老神在在，边说边当真把那灌饼递到安卿嘴边，任她张嘴多咬了一口。 许意迟见白妙妙拿着灌饼，觉着光吃饼好像有点噎人，索性就把那盒豆腐脑也给端到电脑桌上去了。 于是，这天清晨，安·身兼数职·卿左一口豆腐脑右一口灌饼，在不知觉间小小地体会了一把左拥右抱（bushi）的人生巅峰—— 并在许大制作二度审查文案细纲的时候，被无情地打回了原型。 * “那我今天就去先琴行拜访兰女士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哦？” 持续鸡血了足有两天多的小许同志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不到八点半便已将自己整个人都收拾了个妥妥当当。 白妙妙看着她那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感慨“唯粉见偶像的效率恐怖如斯”，还是该嫌弃她“平日干活也没见这么积极啊”；犹自沉浸在文案世界中的安卿听到那话，则甚是难得地将自己脑瓜从那码字世界中拔了出来，扭头瞥了自家这不省心的一眼：“你怎么去啊？” “直接打车，还是查好了攻略坐公交？” “呃……”许意迟闻声一愣，面上稍显尴尬，“都不是。” “哈？” “……因为那什么，夹子道长说这线是他帮忙拉的，他也有义务多少帮衬着点，所以让我去之前先给他发个消息——他有空就来捎我一程，顺带也帮他师父给兰女士带点东西。” “嚯！这样。”白妙妙抖眉，“那这夹子道长还挺负责的——比我们家楼下摆地摊的那些大爷靠谱多了。” “那……人家这毕竟是手里有证的教职人员，办事肯定更稳妥啊！” 许意迟尬笑着胡乱扯了个理由，没好意思说其实这大概率是因为，她们昨儿见着的那位“杨研究员”她就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人类！ 第四十一章 不要瞎想！ 从她这两日跟巅峰前辈打过的那一点点交道中看…… 巅峰前辈似乎是跟夹子道长的师父颇有些交情，而那位陈道长，看起里也挺像是专门负责解决与这些相对无害的、有提前登记在册的非人类们相关事宜的大佬。 所以，她估摸着，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们在把这游戏彻底制作完毕、能真正满足巅峰前辈的要求，与她说拜拜之前，恐怕是要时常见到夹子道长了。 但问题是…… 这话她根本就不敢明着跟小白她们说呀！！ 许意迟抬手擦了擦额顶渗出来的点点虚汗，而后跟被人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随口与自家那两个知会了一声，便麻溜冲下了楼去。 遥山观离着她们租住的这处民宿不算太远，小姑娘拎着她们苦熬两天写出来的游戏最新策划案、抱着她一早就想送给她偶像的古琴小挂件，闷头冲到小区门外的时候，陆时年也恰好刚沿道边停好了他的车。 “早啊，夹子道长，今儿要麻烦您多跑这一趟啦！”许意迟招手与人打了个招呼，一面对着那辆五〇宏〇，认真纠结起自己该坐在什么位置。 ——坐副驾驶吧，她怕夹子道长那会不会有什么他们不懂的忌讳；但坐后两排，瞧着又着实像是给人当成了司机。 她今天出门让人捎带她这一程本身就够不好意思的了，这要是再给人当成司机…… 小姑娘杵在车前抠着指头拿不定主意，陆时年扭头看到她那犹豫的样子，猜出了她的大致想法，不由微微牵了下唇角：“许福主早。” “——不麻烦，左右赶着二……兰福主回代城看店的日子，贫道早晚也得跑这么一遭。” “另外，许福主，您直接坐副驾驶这里就好了——在下这儿并没什么忌讳，反倒后两排……” “后两排怎么了？”许意迟应声猛地一个激灵，脑子里刹那涌现出八百种花里胡哨的想法。 她知道他们遥山观平常是要与妖怪他们打交道的，有时候搞不好还得协助某些相关部门办点事，所以这车子后排该不会放过什么大凶之物吧？ 真要这样的话……那这车她可不敢坐了！ 小姑娘想着不受控地抖了抖肩，陆时年见状绷不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他用力捏了捏手下的方向盘，继而近乎咬牙切齿地开了口：“……许福主，烦请收起您脑袋里那些奇怪想法。” “遥山观是会跟各种妖怪灵物打交道……但这不代表贫道会用这车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他拉最奇怪的玩意，也就是长了十个身子的何罗之鱼，和总爱顶着仨脑袋满地乱晃鵸鵌，别的什么鬼啊怪啊的，他都不会拉的好吧！ “再说……贫道之所以会说后排这不适合坐人，是因为前两日贫道刚帮着师父拉了点供香、香案一类祈福用的零碎物件，灰大，还没来得及收拾。” “您要是坐那的话，很可能会蹭脏衣裳。” ——尤其她这一身浅色衣裳，那指定一坐一个准儿。 ……可恶，不要曲解他的好心啊！ 再说一遍，他是刚上山没几年的彩笔，他没本事自己对上那种凶神恶煞的大妖怪！ 陆时年的拳头硬了，但他并不敢做出除捏方向盘之外的任何事；许意迟听完了他的解释，自知想歪，忙不迭麻利开门上车，系安全带一气呵成—— “哦哦哦这样，抱歉啊夹子道长，我刚是想多了点。”许大制作诚恳道歉，陆时年闻声半死不活地偏头看了她一眼，一句话说了个有气无力：“没事，您下次不要再想那么多就好。” “诶，好嘞。”许意迟从善如流，话毕乖乖闭紧了嘴巴。 九点多钟已过了早高峰，道上剩下的车流不大，他们这一路走得大约也称得上是顺畅。 临近老街的那会，嘴锯了快一路的陆时年突然出了声，许意迟冷不防听见他的动静，竟险些被吓了一跳。 “许福主。” “哎？” “等待会到了七两琴行……进去后甭管遇到了什么，您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太过紧张。”陆时年不大自在地顿了顿语调，想到曦琴里住着的那些妖怪，他总觉着有点微妙。 “啊？”许意迟闻言一懵，“这是为啥？” “您之前不是说，兰女士是很好相处的吗？还是说……他们斫琴师那普遍都有些特别的规矩？” “没，兰福主人是挺好相处的，没架子，也不讲那些虚的。”道袍青年说着伸手摸摸鼻头，“但最近，她有几个朋友去她那小住，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大约也在。” “——她那几个朋友的脾气和行为可能稍微有些古怪……但您放心，那些人都不是恶人，只是性子奇特一些，并不会伤害到您。” “所以，在下希望您能提前做好点心理准备。” 陆时年委婉提醒，许意迟则在短暂的怔愣后重重点了下头。 “哦~我明白了，就是兰女士那可能有她一些个性独特的朋友在嘛！”许大制作打着指响作恍然大悟状，“没事，个性这东西我理解。” “——我们工作室也有两个个性独特的姑娘，不了解的话可能会以为她们有点奇怪，但接触下来就会发现，其实都是很好的人！” “不不不，您可能没太明白贫道的意思。”陆时年连连摇头，“在下说的‘独特’不是您想的那种。” 许意迟满面费解：“那是哪种？” “emm……”陆时年面皮一皱，痛苦地回忆起那群妖怪的神奇特性。 “大概就……喜欢甩着舌头到处抱人举高高的蓝毛变态，整天顶着仨鸟头头套的虚假福瑞，热衷听霸总小说、看狗血偶像剧的巨型田园猫，嘴碎爱骂人的单腿臭鸟和一个四眼厨子？” “另外还有个相对正常点的小正太……但他长得不太常规，是个银毛。” “银毛？我勒个先天cos圣体，简直极品！！！”许意迟瞪眼惊呼，“不过夹子道长，您确定您说的这些……都是兰女士的朋友？” “我听着怎么感觉兰女士像是在山海经里开了个店啊！” 第四十二章 我给您磕一个（bushi） “呃……你要是这么形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陆时年闻声微愣——别说，常年住二狗同志家里的那些妖怪，除了风曦前辈之外，还真都是山海经里的。 就是性子没有《山海经》里写的那么凶残，大多只是个性鲜明了点、长得奇特了点，总体多少有点变态。 比如那个常年喜欢假扮福瑞，四处甩着舌头举着人到处跑的孰湖。 没记错的话，他当年在逃那会，好像还上过代城的同城热搜。 最后还是硬被二狗同志一连串灵魂发问给吓回去的呢！ 嗐。 道袍青年眼神一飘，遂假笑着打了个哈哈，试图随便找个话题先将这问题给揭过去——毕竟，文物和非遗成精与《山海经》内的妖兽本就是两种东西。 他也不确定能接受得了“文物成精”的许大制作，能不能接受得了《山海经》里写的都是真的，上古时期，这世上真有那些今人眼中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各种妖兽—— “总之，兰福主的那些朋友，性子确乎不是许福主您以为的那种独特……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您需要有多紧张。” “——您只消稍微做好点心理准备，待会千万别被他们给吓着了就行。”陆时年说着抬手擦了擦额顶——万一这姑娘真被吓丢了魂，他还得负责给人把魂叫回来呢！ 这多麻烦！ “诶，好的，我尽量。”许意迟连连点头，说话间那小面包已然开进了老街，载着二人在街头巷尾里东窜西逛。 “贫道记得这个琴行是在……啊对，就是这里。”几经拐弯后的车子稳稳停在街上的一家店前，青年隔着车窗仔细确认过房顶的招牌，方熄火打开了车锁，一面推门下了车。 “许福主，我们到了。”陆时年目色从容，下车后还不忘甚是绅士地替小姑娘开门挡了下车子门沿。 “多谢道长。”许意迟颔首，在路上那会她虽答应好了陆时年要尽量放松，但等她当真站在了琴行门前，她心下仍旧会不受控制地生出三两分不安忐忑。 一大早就接到陆时年等人消息的兰雪声彼时早已等候在了门边，见那辆熟悉的五〇宏〇入了车位，忙不迭起身前来接人。 重回琴坛、又在职场内多历练了两年有余的她，如今早便不是曾经那个胸无大志、整日摆烂、得过且过还多少有点愤世嫉俗的咸鱼琴行的咸鱼老板了。 二十九岁的兰雪声事业有成，一身改良得体的汉风长裙，长发半挽，斜斜簪着两只素雕玉簪，整个人看起来自信优雅又明艳大方。 “夹……陆道长来啦。”站定了的女人弯起眉眼，顺嘴吞掉了那句差点抖落出来的“夹子”，继而转头对着小姑娘露出个温柔可亲的笑，“这位就是小许吧？” “年轻人果然是青春活力，满身生机。” ——都快让她回想起自己那逐渐远去的青春啦~（bushi） 兰雪声晃着脑袋无声感慨，许意迟则快被自家偶像那通身光芒压得几乎要抬不起头来。 ——先前关注着“兰生”品牌的动态与斫琴师云色的个人账号那会，她只知道自家偶像是个美丽而强大的女人，但等今日真见到了本人，她才发现……她偶像这何止是美丽强大啊！ 她简直是又美丽又自信又强大，一米七的身高三米七的气场，还温柔优雅从容开朗…… 呜呜，她词穷了……反正她们家偶像就是配得起全世界所有美好的形容词—— 她简直完美！ “是、是的！兰女士，我就是那个小许——初次见面，请多多……不，不对，我好像还不配让您指教……那那那、那我给您磕一个！”脑袋里乱成了一滩糨糊的许意迟开始已读乱。 她人越是紧张，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越是抽象。 于是在一声高呼之后她当真以头抢地给兰雪声鞠了个快一百八十度的躬，女人看着她那快埋进地里的鸵鸟脑袋，原本端在脸上的端庄优雅差点就绷不住了。 ——不是，妹子。 宁这么抽象的话，她也很难继续装大人啊。 兰雪声的唇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这事搞的，弄得她当年就是什么正经人物一样。 ——想当初，她也曾是个抽象头子好吧！！ “咳，好了小许，你放松一些，仔细等下抬头时撞到了脑袋。”兰雪声攥拳假咳，话毕连忙扶起那快躬厥过去的姑娘，“咱们也别继续站门口了，快请进。” “屋里已备好了点心与茶水，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若是不合胃口的话，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我好教阿四他们给你准备点新的过来。” “不、不必麻烦了，兰女士！”许意迟结结巴巴，一张脸涨了个通红，“您、啊不，我今天能见到您就很开心了，我、我不挑的！” ——开玩笑，她偶像亲手给她准备好的茶水点心她怎么会挑？ 她直接吃吃吃，能吃到盘子都光了，连个渣子都剩不下半点的好吧！ 许意迟心下嘀咕，并默默给自己定下了个“绝不让偶像的话掉在地上”的小目标。 “不要紧，该挑还是可以挑的。”兰雪声弯眼笑笑，遂引着小姑娘在茶案前头落了座。 琴行一楼的装潢甚是简单雅致，各式或常见、或让寻常人根本叫不出名号的民族乐器，被人分门别类又疏落有致地挂了半圈，另半边则被置了面摆着些文玩把件的博古架，又摆了茶桌茶盏，布置成了个宽敞的会客区。 ——除他们三人外，这会屋内并无他人，想来是兰女士的那些朋友们还么过来。 飞速拿余光打量过四周的许意迟悄然松出口气，原本紧绷着的心无端便放松下了些许，连带着自己时常离线的脑瓜，也跟着多少回到了线上。 ——加油小许，你可以的。 许意迟定着心神抿了抿嘴巴，恰此时对面的女人给她斟了杯汤色鲜亮的清茶。 她看着女人那带着薄茧、纤长而未染分毫蔻丹的手，忽地大着胆子，拿出了那份她们准备多时的游戏方案—— “兰女士，这是我们工作室整理出来的游戏方案，请您过目！” 第四十三章 刚毕业的我们还算年轻，大家都还是理想主义 小姑娘这一嗓子吼了个惊天动地，不但吓得兰雪声手一抖差点端洒了那半杯茶水，更是险些给刚坐下的陆时年吓到原地劈出个大叉。 好不容易在位置上坐稳了的道袍青年见状，心情复杂不已地回头瞥了许意迟一眼；那边的女人则注意到了小姑娘那拿着方案、尚不住打着细颤的指头，神情温和地笑了笑。 “小许，方案我们可以等下再看，你别紧张，咱们先聊点轻松的。”兰雪声道，一面甚是仔细地接过小姑娘递来的那一小摞设计方案，将之小心放在了身旁的架子上，确保那纸页不会被茶水溅湿。 “先、先聊点轻松的？”许意迟闻言微怔，像是一时没能转过那个弯儿。 “对，先聊点轻松的——我瞧着你这好像忒紧张了点，咱不如先放松一下。”兰雪声姿态从容，“顺便也能增进下我们对彼此的了解。” “诶，好。”小姑娘懵懵懂懂地点了头，她嘴上虽答应得挺好，腰杆却照旧下意识绷了个笔直，“那您说，我们这会该聊点什么？” “这会啊……让我想想。”女人捧着茶盏，笑眯眯弯起眼睛，她抬眸瞅见许意迟那跟上课突然被老师点名了一般的坐姿，禁不住“扑哧”一下乐出了声。 “嗯……比如说，小许，你为什么会想要做这种非遗主题的手机游戏呀？”兰雪声说着放下茶盏，单手托了腮，“这可是个费力还不一定能讨好的苦差事。” “——做不好了，会有大把的人等着对你口诛笔伐；即便做得好了，也未必能赚上几个钱。” “叫好不叫座，是咱们这群搞‘文化’的最常遇到的一种状态——何况，工作室要单纯是想赚钱的话，去做那种模式已经很成熟了的、基本只需要你们换个皮就能过审上架的小游戏不会更合适一些吗？” 女人眉目温柔，她这问题问得与杨雁安当日问她的那个相似，细论却又截然不同。 ——活了千百年的妖灵思想虽然通透，却到底不似寻常人那般，具有人类全部的哀乐喜怒，自然也很难一口说清她们未来可能面临的那些问题。 而兰雪声今日问她的这些——换皮游戏可能带来的巨大收益的诱惑，她们一直以来努力规避着的、不想面对的非遗游戏就算做好了也很可能会叫好不叫座的事实。 这些东西平素便像顽石一样重重压在她的头顶，她平日只是在极力逃避，今日却在兰雪声的一语中的之下，被迫回头直面起了这一向被她刻意忽略去的问题—— 如果换皮游戏确乎能给工作室带来更大的利益。 如果“非遗”这主题的游戏，做不好了铁定挨骂，做好了也未必能有利可获。 那么，在她、在小白，在卿卿—— 在她们工作室的每个人实际都十分清楚这一点的前提下。 她们为什么还要咬牙坚持着去做这样一款游戏？ ——是为了巅峰前辈口中说的那“一百五十个”的投资，还是为了要这游戏的口碑、要留名青史，他日好再扬名立万？ 可最开始的时候，没人知道她们会这样凑巧地碰上巅峰前辈，更没人预料到她们竟能这般好运地拉到这等“巨额投资”。 她们一开始是抱着“一家合作都谈不下来，最后项目只能搁浅，或勉强擦着边用一些开放性的边缘素材，凑合过一把心瘾”的心态来的晋省——她们最初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能真的找到愿意给她们授权、跟她们合作的保护机构。 但那时，她们还是想着要把这游戏好好地做出来……哪怕拉不来独家授权，只能做那些早早被人开放了版权的东西。 “这可能是因为……喜欢吧。”回忆起立项以后的那段日子，许意迟不自觉缓缓放空了双目，“不瞒您说，兰女士。” “您提到的那些能赚快钱的换皮游戏，我们工作室之前确实也用其他马甲，略微接过几单甲方外包出来的生意。” “但大家做得都很不开心。” “小白擅长画结合了写意技法的水墨风格，却不得不按照甲方的要求，画出一幅又一幅她平素最讨厌的、看似精美华丽，实则全是元素和素材堆砌出来的‘国风少女’；卿卿明明最会构建宏伟瑰丽的奇幻世界，却也得依着甲方给出来的例子，对着电视剧生搬硬套，编出大把甜腻的情话。” “我们那时的效率是极其低下的——”许意迟咧嘴笑了下，“基本不到ddl，大家都不会正经干活。” “所以，在接过几个单子，确定工作室账上余下的钱，够我们稍微节省些正常生活一阵子后，我们就不再接这样的活计了。” “——我们还是想做原创，想做不换皮的、不需要骗钱氪金的、我们自己也会喜欢的那种游戏。” “大约是刚毕业的我们还算年轻，”许意迟满目诚恳，“工作室的大家都有些理想主义。” “我们想做一些或许能在华夏游戏史上略微留下点记号的东西……想让未来的玩家们提起我们的名字，会说一句‘喔，造梦集啊，那个工作室出品的游戏，都还不错’。” “由是我们盯上了‘非遗’这个我们曾经自以为了解，现在才发现从前的我们对它‘了解’得真的有够肤浅的主题。” “——未来文化的多元化发展是趋势，以非遗为代表的、华夏优秀传统文化将被端上台面也是必然。”许意迟的腰杆垮了垮，向后舒舒服服地贴上了靠背。 说到她们制作这游戏的初衷与动力，她这会好像真的放松不少了。 “凑巧工作室大家都蛮喜欢这些底蕴深厚的非遗文化，凑巧我们都是披着床单扮仙女长大的那帮女孩。” “这议题通过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我和小白她们，我们仨几乎是稀里糊涂地就被打包扔来晋省做实地采风与考察了。” “当然，我得承认，最开始提出这个议题的时候，我有私心。” 许意迟边说边轻巧地牵了唇角：“我很喜欢您，兰女士，无论是您这些年来的经历，还是在您手下成型的琴曲与古琴——” “我原本是想做一款古琴主题的音游的——奈何我本人实在五音不全，对音游市场的理解也不够到位。” “而长期租用曲库或批量购买曲子使用权的费用，又委实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 第四十四章 人不会一直年轻 “所以，在再三考量之下，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啦——” 许意迟“嗷”地一声瘫下了脖子，整个人像只刚睡醒的小猫似的，懒洋洋向前趴上了木桌。 只是她这等“失态”的动作并没持续太久，她只在那茶桌边上略微瘫了那么两秒，眨眼便又恢复了从前那派稍显懒散却又毫不失礼的姿势。 “不过，现在我算是发现了——即便是换了种核心主题、换了种游戏形式……想要做好这游戏，也仍旧没比做音游简单到哪去。” “——该查的资料总归是要查的，有概率会掉进去的坑我们也照样得掉。”许意迟无辜耸肩，“一个都跑不了。” “但眼下，我还是很庆幸自己更换了自己一开始的思路的……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有机会认识夹子道长和杨雁安前辈，更不可能夹子道长这里，得到这个与您直接见面的机会。” “是的，兰女士，您说得没错，咱们这些个搞‘文化’的，最怕遇到、但最容易遇到的，就是‘叫好不叫座’。”渐渐进入了状态的小姑娘越说越是放松，“而在刚开始提出这个主题的时候，我们也曾担忧过这一点——” “只是如今我不会再怕了，兰女士。” “——我还是喜欢‘非遗’这样有深度、让我觉着自己每日不是在虚度青春、重复无意义工作的主题，还是喜欢这种脑子里每天都能进来不少新知识的感觉。” “我喜欢看着工作室的大家干劲满满，喜欢看着每个人在自己擅长且热爱的领域与题材内闪闪发光的样子——” “是以，不管这次这游戏最终到底是‘叫好不叫座’还是被人喷了个狗血淋头；不管您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努力将这游戏做到最好。” “因为，人不会一直年轻。”许意迟满目诚恳，表情坦率而真挚，“我们也不会一直像今天这样，有勇气去挑战一件明知到处是艰难险阻，一个不慎便会血本无归、颗粒不收的事。” ——人在年少时所具有的热血与勇气，终究会被时光磋磨着消耗殆尽。 她们不会一直年轻，不会一直拥有这样无惧而无畏的胆量。 但—— 她们愿意趁现在、趁着她们还拥有热血、拥有胆量，有勇气去孤注一掷的时候，拼尽一切，尝试着去触碰她们心中那道理想。 哪怕前路遍地荆棘。 何况。 她想，她们终归是幸运的。 有幸能接触到那个与妖灵有关的世界，并得到如巅峰前辈这样正经诞生于非遗中“灵”的亲身指教。 她们早已比她们的同行人幸运太多太多。 “……这大约就是，我们明知此路艰难万般，却仍毅然决然地一脚踏上这条路的根本原因了。”一口气说完了胸中全部想法的许意迟向后重重一瘫，遂长长舒出口气来。 ——说白了，人这一生也就年轻这一回。 而她们“造梦集”的每个一人，也都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不愿意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罢了。 ——一个游戏做不成功，她们大不了还可以从头再来。 但被她们憋在胸中的这股子热血与勇气散尽了……那就真找不回来了。 二十一二岁，大学刚毕业。 正是大家身上还带着那股从象牙塔里养出来的纯粹莽气，还没被社会硬生生磨平了棱角、毒打出满身圆滑世故的好年纪。 再过几年……不，哪怕是再过两年。 她都不确定自己还能维持住今天这副样子。 许意迟如是想着，一面捧起茶盏，小小地吸溜了口杯中茶水。 听过了她全部论调的兰雪声无声弯起眼睛，她撑着下颌，定定盯着那满身朝气的姑娘看了许久，半晌方泄出声轻笑。 “你说得很好，小许。”女人的面色愈加温柔，眼中的欣赏这会甚至是浑然不加掩饰，“这也是我有意向与你们合作的根本原因。” “真像啊——” 兰雪声望天长叹，那语调中半是感慨、半是怀念。 ——面前人身上的那股冲动的莽劲儿，与她刚入行的那两年几乎是一模一样。 “曾经我刚出道入琴坛的时候，也曾如你们一般，一身生机、满怀憧憬。” “我那时的理想可大着哩——我想真正意义上地振兴琴坛，还想解决先前困扰了我、困扰了我爷爷和我老爹，困扰了我们兰家三代人的，那个有关斫琴技艺的传承与改良问题。” “结果……进圈后不到两年我就实在忍不了那股风气，当场遁逃了，一逃就出逃了八年……直至前两年又经历了一番波折，好赖也算有所长进，这才想迈过了从前困着我的那道坎儿，重新回到琴坛。” “若非如此，小许，”女人满带释然地笑了笑，“我今日大概仍旧只是个咸鱼琴行的咸鱼老板……你大概也很难见到现今的‘兰生’。” ——“兰生”主打的便是全盘依着他们兰家斫琴技法而纯手工打造出来的高端古琴品牌。 但她老爹的手腕早年时不慎伤了，而今已然再提不动斫琴刀。 是以，倘若她那时没能绕得过那个弯儿、迈得过那个坎儿的话。 “兰生”恐怕还要再迟个几年，方能与众人见面。 只若真到了那时，她也不确定它还能不能发展到今日的这般规模。 “所、所以……”许意迟两目怔怔。 “所以，我确实很想加入你们。”女人温和笑笑，就手拿过了那份被她搁置在架子上的策划案，“也想尽可能地给你们提供些帮助——就当是在帮助曾经的我。” ——在她最迷茫的那段日子里，没有人愿意帮她。 彼时她爷爷新丧，她爹天南地北到处飞着忙着他公司里的生意…… 琴坛内常年不满于她行事作风、认为她不合群的大有人在，那时间她孤立无援，近乎将自己逼入了绝地。 ——于是一气之下宣布退行，掀了众人的盘子，逃也似的来到了这雁门关边。 而如今，她终于有了能力。 她也开始想帮一些，如她从前那般朝气蓬勃、稚嫩莽撞，又满怀理想的，纯粹的年轻人们。 第四十五章 兰雪声的朋（shou）友们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放松下来，仔细看看你们工作室的策划案啦——” 兰雪声轻松牵起唇角，说着便欲翻开那几张纸页。 孰料，不待她静下心来，详细看过那策划案中都写了些什么，门外便陡然传来了阵混杂了孩童笑声的喧闹，而她亦骤然大变了颜色。 “呵呸！要我说，何小罗你就是成天硬惯着她（鵸鵌），你看那只鸟现在都飘成什么样子了？她简直比阿四都离谱——” 身着“人马装”的蓝毛青年骂骂咧咧，在他身后，一银发披肩的小正太应声慢吞吞抬了下眼睫：“这话说得好像你打得过她一样。” “——我那是惯着她吗？我那分明是打不过没辙好吧！没看上回……我就顺嘴劝了一句，都被那疯丫头一爪子扔池子里了吗？” “再说……她有这任性的毛病也不全是我的问题。” 小正太理直气壮：“在座的各位都逃不开。” “？你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蓝毛青年诧然抖眉，先前面带墨镜、一直沉默着的半大少年至此再憋不住了，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质问：“不是，等会。” “你们两个蛐蛐鵸鵌，管我鸟事？” “我他喵就一厨子好吧？天天抡马勺这也不代表我爱背锅哇！” “还好意思说什么‘比阿四都离谱’……我哪离谱了，你们倒是说说我哪离谱了？” ——他每天干最多的，就是勤勤恳恳地给曦琴里的一大家子（妖兽）做饭好吧！！ 三兽吵吵闹闹，胡乱争执中又一齐挤进了琴行大门。 兰雪声的脸早在听见孰湖那一嗓子怪叫的时候就黑透了，这会见他不但大声哔哔鵸鵌、责怪何罗之鱼，还大摇大摆地顶着个本体（人头马身）进来，面上顿时挂上了道阴森之极的笑。 ……噫~ 她偶像这个表情，看着仿佛是要吃人了一样。 瞅清了女人表情的小姑娘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顺带悄咪咪回头望了眼那刚进屋的奇形怪状——想来这就是夹子道长说过的，兰女士那些个性比较独特的朋友们了。 不过……光这么看的话，好像也还行。 就是那位福瑞控瞧着确实抽象了点，但他应该挺有钱的，兽装本就不算便宜，像这样做得这么真，连后腿和尾巴都能跟着一起动的兽装……估计也是没有个几万下不来吧？ 呜呜，又是羡慕他们土豪的一天。 许意迟眼巴巴盯着那“兽装”又多瞅了两眼，遂默默收回了目光。 “哇——小兰兰我跟你说，你不知道这个何小罗有多过分……咦？今儿店里来了新人！”闷头扎进店里的孰湖甫一跨过门槛，便迫不及待地要与兰雪声嚷嚷。 哪想他这话还没说上两句，余光便先扫见了兰雪声对面坐着的、看起来面生又甚是乖巧的小姑娘，原本还翻腾不已的满腔愤慨，这会霎时消了。 “还是个漂亮小妹妹……嘿嘿嘿……那什么，小兰兰，我能……” ——给人抱起来举高高跑两圈吗？ 身为一只天生爱举人的湖，他已经很久都没过过这个手瘾啦嘤嘤嘤！ “……我最近好像恰好还缺两根湖毛琴弦和湖皮绷的琴匣。”兰雪声答非所问，她只重新放好了那份策划案，转而“嘭”地一声，将茶盏重重撂上了桌案。 飞溅出来的茶水在桌上留下几点微深的痕迹，孰湖见此顿时不敢再吭声了。 ——他怕小兰兰一怒之下，真叫那八千岁的老琴灵给他皮剥了绷箱子去。 那老货下手可狠着。 “……不乐意就不乐意嘛，你凶人家作甚？”孰湖撅着嘴巴小声哔哔，背后两只大翅膀也跟泄了气似的耷拉在身体两侧。 兰雪声闻言面色倒是越发黑了：“你还好意思嫌我凶你？” “——磨叽什么呢！还不赶紧滚去把你那身马皮扒下来！” “喔，知道了，这就去。”孰湖哼哼唧唧，言讫倒是很听话地哒哒跑去了楼上。 许意迟看着他那无论跑跳，动作都十分流畅丝滑的“兽装”，眼中愈渐流露出几分不大明显的歆羡——现在的科技可真发达呀。 瞧这兽装做得，比她之前在漫展上看到的可细致多了……像得简直跟真的似的！ 不，不对，现实中的马，可没他身上插着的那俩翅膀，应该说，这东西做得简直比真的都要好！ “好厉害的兽装。”许意迟忍不住出言感慨，“细节好棒！” “兽装？”兰雪声闻声一愣，脸上不受控现出几分古怪。 但她欲言又止地盯着小姑娘看了片刻，到底没好意思直言那其实不是兽装，就是实打实的、一刀下去能见血的真货——遂假咳着岔开了话题：“咳，小许，我们不要管孰湖那个脑子不好使的憨货了。” “我来给你简单介绍一下——这位银发小正太是何罗，他旁边那个戴墨镜的是阿四，他们两个加上刚上楼换皮的那个孰湖，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 “哦哦，这样。”许意迟连连点头，而后赶忙起身，对着两“人”伸了手，“你们好，我叫许意迟，是一名刚入行不久的游戏制作人。” “你好，小许姐姐，我们有听兰兰和夹子道长说起过你。”何罗乖巧眨眼，抬手与人握了握，“她很欣赏你的。” “荣幸至极。”小姑娘笑呲了一口白牙，复又转头看向身侧的墨镜少年，“对了，能冒昧地问您一下……您为什么要叫‘阿四’吗？” “是排行第四还是……” ——她看这小弟弟带着墨镜的样子，也不像是近视眼呀。 夹子道长那会为啥说他是四眼厨子？ 许意迟不明所以，阿四（颙鸟）闻言沉默了一瞬，片刻方不大好意思地迅速摘了下墨镜，露出他那双生着重瞳的眼珠：“这其实是因为……我有先天的瞳神畸变，是个重瞳。” “——我怕吓到别人。” “我去，好酷！”许意迟打着口哨嗷嗷惊呼，“你这是天生cos少年项王的圣体呀！” 第四十六章 鸟头套鸟头 “是、是吗？我看其他人都说我很奇怪嘞。” 阿四闻言不大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许意迟见状连忙大力摇了头：“没，我说真的，这看起来真的很酷！” “一般人想要有这个效果还得带特制美瞳嘞，你这都不需要——这多好。” 许意迟蠢蠢欲动，身为一名资深死宅，她简直对何罗和阿四这样，天生自带二次元动漫感的小正太和小少年毫无抵抗力。 倘若在漫展见到他们的话，她指定得掏出手机，跟人狠狠集丫八百次邮，奈何这里是琴行不是漫展，她也不好做得太过变态。 ……这么一想，还怪可惜的。 小姑娘怅然咂嘴，那边的兰雪声见她对何罗与颙鸟的道体造型接受度良好，亦不由悄悄松出口气。 看这样子，夹子在来前是没太跟这姑娘说明白，在她这待着的，大多就不是人来着……那她最好也不要打破她的认知，让她受到太多惊吓了。 ——毕竟，这姑娘看起来胆子蛮小的。 兰雪声掩饰性地举杯喝了口茶水，遂对着阿四微微递去个眼色：“阿四，涂涂和小风风呢？” “今儿怎么光见到你们三个回来——那俩怎么不见身影？” “还有，梁渠他们又跑哪去了？” “鵸鵌在后面呢，她忙着摆弄她那仿真头套。”阿四面无表情，“风曦带着梁渠看兽医去了，她怀疑那死猫看狗血小说看多了有点脑【哔——】。” “呃……这事兽医应该解决不了吧？”兰雪声面目稍显扭曲——这年头，宠物医院的兽医好像还治不了妖兽脑瓜里的毛病。 “谁知道呢，可能她想吓唬他一下吧。”阿四耸肩，“反正我看她提溜着梁渠就奔着隔壁村子里的畜牧兽医站去了，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畜牧兽医站啊，那没事了。 女人眼神一飘，她原以为他们去的是宠物医院，结果去的居然是畜牧站。 那依着梁渠兽缅因猫一样的体型，她估计这顿没个一斤药水下不来了，到时候他这脑子里也确实不再是灌满狗血小说霸总文了。 ——这得被灌满生理盐水。 “……行，我知道了。”兰雪声捏着拳头假咳得愈发厉害，“那没什么事你俩就上楼去吧，顺便帮我看着下孰湖，别让他老抽风。” “嗯，我知道……” “哟，今天人齐，全都在呐？” 阿四应声便欲点头，哪想他这一句话尚未脱口，就先被门外一嗓子陡然噎进了喉咙。 银发小正太在听到这动静的刹那，身子不自觉便是一抖，阿四也跟着无意识往后缩了缩。 “诶……？新面孔。”鵸鵌顶着她那价值七缘的高仿真鵸鵌三头鸟头套，闪着六颗眼珠，开着生来自带的三声道混响，就那样大咧咧抬腿钻进屋内。 陆时年瞥见她那满带金钱味道的头套眼神晃了晃，兰雪声则近乎本能地立马起了身。 “你……你就是‘涂涂’对吧？哇——小妹妹，你的头套做得好漂亮呀！”被那技术力十足的头套晃瞎了眼睛的许意迟抱胸做西子捧心状，那模样像是恨不能立马贴到鵸鵌身上，给她头套摘下来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讲道理，她这些年在漫展上也看过不少做工精良的兽装了，但不管那些兽装看起来有多精致，瞧着也不如她今天看到的这俩质感真实。 尤其是这位小妹妹顶着的三头鸟头套，不但真实还很有点那个赛博朋克的科技感…… “我、我可以摘下来看看你的头套吗？”小姑娘蠢蠢欲动，边说边憋不住搓了搓手指。 鵸鵌闻此甚是诧异地歪歪脑袋，三颗头、六只眼中带着相似的费解：“可以呀。” “不过，你不害怕我吗？” “不怕，而且我觉得你们这些玩福瑞还能做出这么有科技感兽装的，超炫！”许意迟比出两根拇指，一面迫不及待地摸上了那呲着毛的头套。 兰雪声见状绷不住惊恐万分地瞪圆了眼珠：“等会，小许你别——” “啊？？”许意迟茫然眨眼，说话间她已轻松摘下了那只长了三个脑袋的头套。 这头套似乎被人刻意做大了一些，她动手去摘时只觉手下一滑，整只头套便瞬间脱离了那人的脑瓜。 出于对人尊重的本能，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涂涂”的样貌，而后便见到那鸟头头套之下—— 被她丝滑万般地薅出来了三颗鸟头。 ……鸟头头套套鸟头。 不是，这怎么还有仨鸟头？？？？ 拿着头套的许意迟绷不住毛骨悚然，纵然迟钝如她，至此也终于觉察出了点致命的问题。 被人薅出鸟头本体的鵸鵌见此情状，甚是恶劣地对着小姑娘笑嘻嘻咧了嘴。 她那声线高低不同的三张嘴里说着同一句话，形状相似的六只眼中却闪烁起了不同的情愫：“现在，你还是不怕我吗？” “啊？”鵸鵌怪叫着抻长了脖子，鸟脸配着那笑显得狰狞又恐怖。 许意迟被她那模样吓得放直了一双眼睛，并最终在某一个瞬间，倏然断片，彻底昏厥了过去—— * 最后夹子道长还是被迫给许大制作叫了次不大正经的魂。 混着茶香的檀香气味幽幽，稍离近了一点儿，便能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许意迟睁开眼睛那会时间已然临近晌午，被人强按着恢复了真道体形状的鵸鵌鸟规规矩矩面朝墙壁蹲了墙角，先前叫唤着要抱人玩的孰湖也被踹去了墙边陪她。 “对不起啊，小许。”见小姑娘总算醒了的兰雪声满面歉意，“之前怕你害怕，我们就没敢跟你说实情。” “——其实除了我以外，涂涂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人类，他们是在上古时期就被封印进曦琴里的、《山海经》妖兽。” “涂涂是鵸鵌，阿四是颙鸟，何罗是何罗之鱼——孰湖他们那个种族就叫孰湖。” “所以……我刚看到的那三颗鸟头，也确实是真的？”许意迟揉着脑壳勉强撑起身子，她是被吓晕过去的，这会还有点头疼。 “是的，那就是涂涂本体的鸟头。”兰雪声面上的愧疚更深了，“她平素就喜欢吓人玩还屡教不改，那会我以为我能及时制止你的……没想到你那速度那么快。” “我、我就愣了一下神的功夫……” 第四十七章 不能光我一个人惊吓！ 女人越说越是后悔，她回想起自己当年刚见到阿四时被吓得满小区乱窜的那个样子，心中止不住地就是一阵后怕。 ——还好小许没出什么事。 万一这姑娘真在她这被涂涂那只叛逆老鸟吓出个好歹……那她得怎么跟人家爸妈交代？ “……不好意思啊，小许。”兰雪声抿了抿嘴，遂连忙仔细关心了下小姑娘的身体状况，“现在你身上有没有哪块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没……我这就刚醒，还有点头疼。”许意迟摇摇脑袋，“但这不打紧，我估摸着一会就能好了。” “诶，好，好，你没什么事就好。”兰雪声颔首，话毕又不放心地多补充了一句，“不过小许，你要是有哪不舒服可千万别憋着，咱不行就去瞅瞅——你是在我这被涂涂吓到的，我理应对此负责。” “当心吧，兰女士，我真没什么事儿，您也不必太担心了。”许意迟咧嘴笑笑，“但有一点，我确实挺想与您商量下的。” 兰雪声闻言微收了下颌：“嗯，你说。” “我主要是觉着吧……不能光我一个人受这惊吓。”许意迟挠头，“或者，至少不能让我白白受了这个惊吓，是吧。” “所以……兰女士，我能让小白依着涂涂他们的形象画几个人物立绘，把他们当成npc插进我们的游戏里吗？” “我想连着读者一起吓唬，嘿嘿。”小姑娘说着笑呲口白牙，眼中的狡黠之意一闪即逝。 兰雪声听罢，面色不受控地古怪起来：“呃……对你这个想法，我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但涂涂他们会不会有意见我就不知道了，这你得征求他们的同意，看看他们的个兽意见。” “另外……你确定你把三头鸟和十身鱼之类的东西都做进游戏里之后，来日真的不会被玩家们打死……吗？” ——她觉着这想法听起来好像挺欠打的，她要是在一款非遗主题的国风游戏里，看见这些长得又丑又吓人的山海经妖怪，她大约真的会想给制作组寄刀片、送板砖。 “嗐……这就无所谓了，反正我们那游戏欠打的地方也不止这一个。”许意迟浑不在意地大咧咧摆手，“——待会您看看我们那策划案就明白了。” 她们那游戏里，欠打的地方还多着。 这纯属是债多不压身啦！ “这样……那你直接问问涂涂他们好了，正好今儿的兽还比较齐全，”女人说着环视了琴行一眼，“也就梁渠和毕方不在，但那俩还都挺自恋的，应该不会拒绝。” ——一个自恋霸总小猫，一个自恋嘴臭小鸟！ 这俩指定不会拒绝这种能在人前狠狠刷脸的机会。 “那阿四，何小罗和涂涂……”小姑娘眼巴巴盯紧了这几只妖兽，并下意识忽略了跟着鵸鵌蹲在墙边的孰湖。 蓝发青年本想起身叫唤句“还有我呢”，孰料没等张开嘴巴，他那话便先被兰雪声一个眼神硬塞回了喉咙——于是只得安静如鸡地重新蹲好，并悄悄往许意迟这边挪了两步，仰着脑袋，尽量露出他那张帅气，但看着又莫名有点猥琐的帅哥面皮。 “我是没有意见的，小许姑娘，您开心就好。”率先应下此事的，照旧是好脾气的何罗，“刚好我也有点好奇，我在现代人的笔下能变成副什么样子。” ——它们何罗之鱼的名声不大，名气也不怎么高。 寻常画手想要画《山海经》中的妖兽，多半会选那些声名远扬的——什么凤凰、比翼，穷奇和烛九阴一类的玩意，极少能画到它们何罗。 是以，对着许意迟的这个提议，他这会还真有点期待。 银毛小正太几不可察地拿指头碾了碾袖口，话说完就继续做他的乖巧小摆件去了。 阿四闻言稍显纠结地伸手搓搓下巴：“我倒是不介意被人画成npc做进游戏……但你们工作室美工的画风啥样呀？” “太不符合我个鸟审美的话，我可能不大乐意……” 少年阿四犹犹豫豫——他这好赖也是曦琴里排得上名号的厨子，多少也有点那个“偶像包袱”。 ——他的本体长得本就不算漂亮，要是她们工作室的画风太丑的话，他可真就不太愿意当那个“npc”了。 “啊……我们家美工风格接近那种水墨写意。”许意迟闻声微怔，继而连忙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架子上摆着的那份策划案，“我今儿带过来的策划案里有几份我家美工的手稿，阿四你可以拿来看看。” “哦？你这还带了资料过来，那我可得看看。”阿四目露惊讶，而后便在兰雪声的默许下，拿来了那摞被人装订整齐的纸页。 四只异兽并上个兰雪声，五颗脑袋齐刷刷挤在了一起，众兽轻手轻脚，小心翻开那策划案，又在看清了其内手稿风格的刹那，止不住连连赞叹出了声。 “哇——小许，你们家这美工还真有点东西诶！”孰湖抻着个脖子迭声感慨，“我这真是得有一段日子没见过这么有生命力、色彩这么鲜活的画稿了。” “看得出来，绘画者在创作的时候很用心……小许，放心，有这个画风，你们这游戏凉不了的。” ——这是光凭画功，就能小小出圈一把的水平。 现在的孩子果然厉害。 兰雪声咂了咂嘴，那边的阿四与鵸鵌则是已早已被画风给彻底征服了，这会正兴奋万般地幻想着自己即将拥有的新形象呢。 “这个好，这个画的帅——我也想要个帅点的形象，最好是三颗脑瓜各有各的帅法……看着贼炸裂贼吸睛的那种！”鵸鵌激动得拍红了手，“这样等着你们这游戏火了，我再上街就能直接顶着我潇洒帅气的脑瓜去了——别问，问就是cos！” “咳，那个什么。”阿四攥拳假咳，面色微赧，“小许，我也想要个帅点的造型。” “我我我，还有我，我也要我也要！”孰湖举手，一头蓝毛恨不得原地竖上天去。 许意迟被众兽们突如其来的热情闹得有点不知所措，她盯着那四只高矮不同、风格各异的混蛋玩意们看了半晌，良久后默默掏出手机。 “好的，没问题。” “——你们先站好，让我拍个照片回去给小白当参考！” 第四十八章 个人名义和特别赞助 得了许诺的异兽们拍照热情高涨，当即一骨碌地站起身来，各自寻了个顺眼的地方，乖乖给许大制作露出自己的整张脸来，顺带还摆了两个自觉最适合自己的pose。 许意迟见状倒也没辜负这群妖兽们的这点心思，果断抄起手机，对着众兽便是好一顿猛拍。 后来等到她重新坐回椅子，与兰雪声再度相对抱起茶盏的时候，她那手机图库里已然存上了大把大把的新鲜素材。 ——包括部分阿四等兽半兽本人、伪装成福瑞控模样的造型，她打算回去后诓骗白妙妙，就说她今儿在琴行遇见了几个真正的福瑞……免得她们家美工妈咪再受一次她那样的惊吓。 “没想到，折腾了这么半天，我们居然是到了现在，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个合作与策划案的问题啊，兰女士。” 安生将自己塞进椅子里的小姑娘举目感慨，那边刚粗略看过圈策划案的女人闻言也绷不住连连点了点头：“确实。” ——她原以为自己安抚好面前这姑娘的紧张情绪后，她们便能正儿八经谈那个合作的问题了，哪想到早晨出门时还嚷嚷着要在外面大玩特玩的这群混账，竟然不到晌午就跑回来了……涂涂那倒霉死鸟还不慎吓到了人！ 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呐。 兰雪声眼珠微晃，遂静静放好了手中纸页——除了玩家们玩起来的那会，应该会十分想打死制作组外，造梦集出品的游戏策划案，与她想象中的一样优秀。 而如此一来，她先前早早想好的那份合作方案，这时间自然也能被直接端到台面上来了—— “好了，小许，你带过来的游戏策划案，我已经简单看完了。”兰雪声屈着两肘抵上了桌案，小臂十分自然地搭上桌沿，“你们的策划案做得十分优秀，这也确实达到了我想要的合作需求。” “嗯嗯。”许意迟听罢十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定定盯紧了对面女人温柔的眉眼，“然、然后——” “然后啊，然后就是，我打算跟你仔细讲讲，我目前有关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合作形式都构想。”兰雪声笑吟吟弯起眼睛，“是这样的，小许，我刚仔细思考了一下，我还是准备以个人名义，与贵工作室展开相关合作，并以个人名义出资五十万，用以投资贵工作室的这项非遗游戏项目。” “个……个人名义合作……”许意迟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您还准备投资？五十万？？？” “对，用我个人名义。”兰雪声含笑点头，继而很是好脾气地给小姑娘详细解释了几句，“我刚才在看你带过来的这份策划案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们这个游戏，设计得很纯粹。” “就是说……干净，非常干净，只有你们喜欢的非遗文化和华夏文物，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广告植入，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外行赞助商强制介入，指导内行犯低级错误的痕迹。” “这很好，并且我也不打算打破你们目前这种干净而纯粹的游戏创作氛围。” “——我虽然是‘兰生’品牌的总负责人，但‘兰生’并不是我的一言堂。”女人说着，下意识撑手交叠了十指，“一家公司里面，总会有部分人相对更重视项目收益……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并不希望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影响到你们的正常创作。” “所以，我不打算以公司品牌的名义和你们合作——我以我，兰雪声个人的，这样就相当于你们多了个临时的‘音乐总监’合同工，我对你们工作室的‘投资’，也不是出于对未来收益的展望，而是出于单纯的个人兴趣。” “一个有点钱且还算有点闲的人……在空闲时间搞搞自己的私人投资业务，想来这也没什么问题吧？”兰雪声对着许大制作眨了眨眼睛，那活泼而带着点古灵精怪意味的模样，险些晃花了许意迟这个“云色唯粉”的眼。 “另外，我还可以用我个人的人脉，给你们拉来‘兰生’的乐器赞助。” “当然，这种‘平平无奇’，没给钱只给点古琴使唤的赞助商，就不配对着游戏制作指手画脚了，你们回头做游戏的时候，记得在末尾给‘兰生’留一个特别鸣谢位、挂个‘兰生’品牌的大logo就行了。” “——小许，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兰雪声嬉皮笑脸，言讫还不忘给许意迟抛了个小小的媚眼儿。 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被她这一串话说了个晕晕乎乎，她觉得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像一时没大明白她那说的究竟什么意思。 ——什么乐器赞助和什么特别鸣谢的？ “等、等会，兰女士，我有点晕。”许意迟叫苦不迭地捂了脑袋，“您让我好好捋捋。” “您说您要以个人名义与我们合作……是担心如果以品牌名义的话，公司内可能会有部分侧重投资效益的人试图干预创作，进行广告植入一类的行为对吧？” “对，是这个意思。”兰雪声从容点头，这现象常见且十分正常，她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忌讳。 “那……后面那个品牌赞助又是怎么个事？”许意迟迷迷糊糊，“您确定我们拉了赞助，还不用带着品牌方一起玩耍吗？” “啧，笨呐。”戳一边听了半天乐子的陆时年彻底憋不住了，“兰福主的意思是，她要以个人名义向‘兰生’借来张古琴用于游戏内配乐的演奏。” “但她自己就是‘兰生’的负责人兼最出色的斫琴师——这相当于她自己搬一张自己斫出来的琴，自己弹着给你们录一圈游戏音乐，顺便卖自家品牌个面子，挂它个‘特别赞助’的名头。” “——白捡的，‘兰生’这个‘赞助商’的名头就是平白捡来的，游戏爆火出圈他们能跟着沾光在大家面前刷个脸，游戏糊穿地心也烧不到他们头上。” “所以这么一搞，‘兰生’的其他负责人对此不会有什么意见，更不可能分闲心掺和你们的游戏制作……” 话至此处，道袍青年顿了顿：“但兰福主可以光明正大借这个‘特别赞助’的名义，来日在你们游戏宣发那会，略微动用点他们公司的宣传资源——拿官号转发个大眼仔抖手啥的……他们那牌子好歹有个百多万的粉呢，在业界也是有口皆碑。” “——这样讲，您能听明白了吗？” 第四十九章 你们想好咋宣发没有 白捡的赞助和能动用的宣传资源。 许意迟木着面皮将陆时年说的这几句话放在脑子里来回过了几遍，老半天方才转过那个微妙弯儿来。 于是先前从未真正见识过“人心险恶”的许大制作傻了眼，面上不受控地露出了与她年龄十分相符的那股子清澈愚蠢，看着甚至还有点呆。 “好、好家伙。”许意迟两眼发直，“你、你们都好黑啊——”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这都是些常规操作罢了，不算黑。”兰雪声摆手说了个轻描淡写，顺带低头浅浅啜了口茶水。 在职场正儿八经历练了两年多后的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兰雪声了——她现在是钮祜禄·雪声（bushi）！ “咳，总之呢，‘兰生’那边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小许。”放了茶盏的女人神态照旧是那派从容自若，“他们的手伸不过来的……你们只管把自己的游戏做好就行。” “然后有关那个合同问题，我这两日请律师帮忙起草一份成型靠谱的合同出来，大概这周的星期四或星期五能送到，届时恐怕得麻烦你再跑一趟琴行——或者你给我个准确地址，我带着合同去找你也没什么问题。” “小许，你看，你怎么弄比较方便？”兰雪声好整以暇，话毕便静静等待起了小姑娘的回复。 后者闻言先是被这前后跨度过大的话题给拉劈了叉，愣了良久方回过那个神来。 她本欲一口答应说自己再来趟琴行就好了，孰料没等她憋出句能听的囫囵话，她就先记起来今早出门前，白妙妙二人的叮嘱。 由是她把那话默默咽回了肚子，复又揪着袖口细细斟酌了一会儿，直到打清了所有腹稿，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嗡嗡出了声：“兰女士，这哪敢劳烦您跑那么远去？还是我们来琴行找您便好。” “不过那个什么……兰女士，我不太懂签订合同的具体流程，平日负责工作室内合同签订的人也不是我。” “所以……等您那边合同都打出来的时候，我能不能带着我们工作室管这方面的那两个人一起来呀？” “她们不放心我自己签这些东西……”许意迟哼哼了个满面诚恳，“我也确实搞不太明白。” “呃……应该的，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兰雪声闻言一懵，她知道面前这刚毕业姑娘的社会经验恐怕不会太过丰富，但她也着实没想到这小孩竟能憨成这个样子。 ——她直接说她不负责合同签订就好了呀，干啥这么诚实地还说自己看不太明白合同？ ——她这要是碰见的不怀好意的合作方……这不等于明摆着给人递刀送菜嘛！ 想到了这一点的女人面色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她盯着对面多少有点傻乎乎的姑娘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没忍住叹息一口，朝着许意迟语重心长地多嘱咐了一句：“但这东西，我得多说你一句，小许。” “嗳？”许大制作茫然歪头。 “以后出门不要随便跟人说自己不了解签订合同的具体流程，也不要说自己看不大懂合同。”兰雪声的表情复杂不已。 “你只说你们工作室分工明确，你只是来谈项目，并不负责合同的签订——或者直接带着工作室里管签合同的人来就可以了。” “张嘴就说自己看不懂合同，等同于在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万一碰上个心黑点的合作方，你这很有可能都被人卖了，还在那傻乎乎地给人数钱。” “诶……是哦，您说的好有道理。”她居然根本就没法反驳！ 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许意迟挠头讪笑，面上下意识挂起了招牌式的狗腿笑脸：“但没关系，兰女士，您是我的偶像——我相信您的人品，嘿嘿！” “去！少贫，我这跟你说正经的呢。”女人张口笑骂，她真是对现在的这群孩子们没有办法——这帮小孩，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嘴甜会说话。 “嗯呢嗯呢我在听。”许意迟点头如捣蒜，奈何兰雪声却压根没从她脸上看到多少知错悔改的样子——这姑娘看起来满脸写着“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 她见状又盯着她多看了片刻，最后终竟选择了原地放弃。 ——罢了，她当年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差不离也这么副单蠢德行，等过两年，自己再经历些事，慢慢的就好了。 左右她们今天的重点也不在于这个。 “行了，不跟你掰扯这些了，小许，咱们接着聊正经的。”兰雪声想着无声叹息了一口，遂慢悠悠将手搭上了椅背，“你们想好来日的游戏宣发方案了没有。” “或者说……有关你们那个游戏的宣发，你这会，脑子里有没有些比较成型了的点子和思路？” “啊……？宣、宣发……”许意迟当场被人问了个一愣一愣，“宣……宣发这种东西……这不该是等着游戏做完，马上都要上线了，才该开始弄的玩意吗？” “眼下咱们这游戏才刚出来个初版人设和大纲……这好像、好像也没必要那么急着宣发……吧？” 小姑娘的嗓音越说越说小，她原本说这话时还有些底气，但渐渐便跟着越发不确定了起来。 毕竟她们先前做过的那几款单机的独立小游戏因着玩法太过简单，压根就不需要做劳什子的正经宣发，而另几个接单接来的换皮游戏……她们只需要提交能令甲方满意的成品，同样也不需要考虑宣发问题。 所以实际上……她们还真没那些个做宣发的经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宣发最为合适。 许意迟揪着指头抠了手，脸上不经意浮现出了三两分的羞愧，看来做个正经游戏也远不似她们之前想象得那般容易——她们那会光顾着要怎么把游戏做好了，考虑的还是不够全面。 “哎……”瞅着小姑娘面色，便猜出她从前想法的兰雪声禁不住长长叹气，继而起身走到许意迟身边，抬爪拍了拍她的狗头。 “醒醒吧，小许，正经的游戏宣传，至少从你们游戏能在各大游戏平台上挂上商品页，就开始了。” “也就是说，你们最少得提前三到四个月就准备好初版的宣传物料……并且，从挂上商品页到你们游戏正式上线，这中间差不离还得多宣发个一到两次呢！” 第五十章 学会利用流量和引导风向 “啊这……这要准备这么多的宣传物料呀？” 许意迟茫然瞠目，一句话说了个断断续续，差点成了结巴。 ——她们之前那几个独立小游戏做宣发的时候，好像基本就是拿设备自带的屏幕录制，随便录了点游戏内容……之前也没少被玩家们疯狂诟病。 “要不然呢？”兰雪声歪头说了个理所当然，“挂上平台商品页到游戏正式上线，中间怎么也得隔上三两月，正式上线前大半还得公布一次测试版，用于收集玩家反馈和游戏bug……你总要想法子维持住这段时间内游戏的媒体热度和大众讨论度吧！” “再说，你们这游戏又不是普通的adv，主题的核心元素是非遗，内容我瞧着又正得厉害。” “这玩意基本相当于本身就自带一定的天然热度了，这你要是还把握不住、做不好应有的游戏宣传，引导不好大众风向……你这不是等同于躺平任嘲，等着那些营销号找刁钻角度往死里攻伐你们，给自己拉流量嘛！” “等、等同于躺平任嘲……被人往死里攻伐。”许意迟越听越是没有底气，下意识向下缩紧了脖子，“现在的营销号好可怕，流量也好可怕。” ——呜呜，她怀念以前那个没有营销号的网络世界！ 虽然那会有大堆的狗仔，和花里胡哨的新闻号网站号。 小姑娘哼哼唧唧，兰雪声见状忍不住又抬手一巴掌糊上了她的脑瓜：“哕（hui）！未战先怯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小许，这东西，你该试着换个思路想想。” “换……换个思路想想？”许意迟不明所以，她觉着自己的脑瓜大约是如巅峰前辈所说的——又开始搞那什么玩意的顽固封建了。 “对啊，换个思路。”兰雪声应声挑眉，“这样讲，小许。” “那些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营销号们是很可怕，能被人轻易利用并拐歪了的流量也很可怕。” “但流量和风向这东西，并不只掌握在‘营销号’们的手里……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掌控流量、利用流量，让流量的风口吹到你需要它吹到的方向，去宣传你想宣传的东西。” “比如，你们的游戏，和被你们做进游戏里的那些非遗。” “掌控流量……利用流量。”许意迟被人说得傻了眼，这会只会仰头呆呆凝望着眼前女人姣好明艳的面容，就差张嘴阿巴阿巴——她一直觉着“流量”这玩意不是什么好货。 “……巅峰前辈之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那她老人家说了什么呀？”兰雪声抄手抱胸。 “她说……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越来越追求个性和多元化发展是必然的，未来会出现很多新的市场需求缺口。”许意迟怔怔吧嗒着嘴，尝试用自己的语言，复述当初杨雁安与她讲过的话。 “她说与其等着资本将早已被淘汰了的低成本‘废物’们重新包装端上台面，我们不如借此机会，趁机宣传我们想要宣传的文化，用这些精华的文化产物来填补市场缺口，实在不行还能主动创造需求。” “那没毛病啊，巅峰前辈说得很对。”兰雪声欣然颔首，“市场需求就是这么个玩意……流量风口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个东西。” “咱都搞非遗了，那自然是要想办法学着如何利用流量、转化流量和引导风口的，万不能被动等着流量上门裹挟——被流量硬推着走的，大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具体你就看那几个‘成也流量，败也流量’的所谓‘网红’们不就知道了。” “也、也是哦。”许意迟讷讷应着，脑子里不期然便晃过了某些被流量推起来、又被流量立地压死的网红和网红产品们。 “那，那咱们该怎么利用流量和引导风口啊，兰女士。” 小姑娘巴巴抬了头，兰雪声见此憋不住抿着嘴伸手搓了把她的脸：“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 “首先，想要起量，你得先有个容易创造出流量的话题——这一点我说了，你那个游戏的非遗主题本身就自带流量，所以我们可以想个法子，在‘非遗’这个议题上做点文章。” “其次，要尽可能堵死别人——尤其某些毫无底线的营销号——能扭曲你话题本意的路子。” “这点相对麻烦一些，可能需要你们在正式公开宣发物料以前，一遍遍检查你们手中的所有物料，并尽可能剔除那些会被人曲解的元素和片段。” “当然，如果你们能找到专业人士或是相关非遗机构提前替你们站队背书，这问题大概率就能被直接解决一半了。” “最后是推流和引流——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先利用现成的宣传手段推流，也可以等着自然流量的发酵。” 兰雪声话毕近乎本能地低头瞄了眼小姑娘的傻样，想了想，静静吞回了自己前半句话：“不过……看你这样子，小许。” “我建议你们还是别推流引流了，直接把宣传片做好一点，等着自然流量发酵就得了。” ——让她们自己找渠道推的话，她怀疑这孩子根本就推不明白。 搞不好又得给自己卖了……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兰雪声想着眼神微飘，遂假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咳，另外那什么。” “小许，我觉着你们的宣发节点可以仔细斟酌一下，宣传片的制作方式也可以考虑多弄出点创新来。” “……啊？”本就傻乎乎的许大制作这下更傻了，“大、大家的宣传片不都差不多吗？” ——她看着普遍都是剧情+玩法，做得好的顶多能多给点额外且连贯的游戏剧情，多放些漂亮运镜。 “还有那个宣发节点……不是说从挂上商品页就该开始进行首次宣发？” “是，首次宣发是该从挂上商品页就开始进行了。”兰雪声下颌微抬，垂眼说了个高深莫测，“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的手速够快，也可以考虑缩短一下上商品页，到游戏正式上线之间的时间。”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建议你们试着赶一下春节或元宵的档期——” 第五十一章 直接用非遗拍宣传片嘛！ “春节期间的流量大，你们要是宣发得足够到位，游戏质量又足够高的话，这一把火出圈去，少说也能给这游戏维持个半年左右的热度。” 兰雪声垂眼说了个轻描淡写，顺带漫不经心的剔了剔指甲。 “半年，足够你们拉大整个游戏基本盘，再趁机多谈两家ip联名，狠狠赚上一笔，给乐意跟你们合作的那几家非遗保护机构多分点红利，换批新设备……或是给人多涨点工资、多发点奖金了。” “当然，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游戏总归还是得保质为主——要是真赶不上春节的流量，你们在三四月份避开清明，卡个花朝或三月三之类的名头……也不是不行。” “这、这样，我明白了……兰女士，您等等，我先拿备忘录把您刚说的简单记一下的！”许意迟结结巴巴，话毕当真打开了手机备忘录。 只她平日不善速记，这会记起东西来，也自然没有安卿那刷刷两下就能停笔的本事。 兰雪声见状，甚是好脾气地在旁边等了她半晌，中间还时不时出言提醒两句，帮她补上她记漏了的个别词句。 “赶不上春节可以考虑赶三月三或者花朝节……诶，好了。”一串话记完，手指打得都快出残影了的小姑娘长长松了口气，遂又眼巴巴抬头盯紧了面前的女人，“那那那，兰女士。” “您提的那个宣传片的制作方式……” “啧，虽然我知道你很憨，但也是真没想到你能憨成这样呀，小许。”兰雪声咂嘴摇头，就手又捏了捏小姑娘软乎乎的面颊，“一般游戏的宣传片，确实都是由预热剧情，与游戏玩法介绍、ui展示等两到三部分构成的，但你们这次做的可是个非遗主题的adv呀。” “——非遗，这么好个东西，你们这不得好好利用下？” 女人说着高高扬起眉梢，许意迟听罢低头思索了片刻，少顷试探性地慢慢举起一根指头。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把全部的非遗元素也都做进宣传片里？”小姑娘眨了眨眼，“就类似那种，给每种非遗都再来三十秒介绍的那种？” “不不不，你这思想可就太过保守了，小许。”兰雪声闻言止不住地皱起眉头连连摇了脑袋，“那种介绍，玩家们要想看的话，网上随便一搜就是一大把，介绍得还要更详细、更专业——人家何苦非要来你们这游戏宣传片里看这个！” “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直接用非遗来拍摄半部或者大半部的游戏宣传片——中间安插个百万转场，后面再顺势放上你们游戏内的其他剧情画面与界面ui。” “——我这样讲，你能听明白了吗？”兰雪声双手托着小姑娘的面皮，揉面团似的努力搓呀搓，“不是在宣传片里放上非遗元素，而是直接用非遗衔接上你们自己的游戏剧情。” “我管你是用皮影、剪纸还是那些个地方剧种直接拍摄，或者干脆拿上党堆锦、高平绣活之类的锦绣技法拍定格动画——总之，你们想个法子，看怎么能把这些‘死物’拍活，拍得有魅力、拍得够吸引人！” “小许，想传播非遗文化，那咱们可得好好动动脑子呀——” “许多人未必有时间、有心思去看那些冗长又繁杂的科普，但绝大多数人都拥有通过声音与画面感受到‘美’的能力。” 兰雪声的面色从容如常：“你把宣传片拍好看些，大家看着觉得被惊艳到了，自然会去关注你的游戏，关注游戏和宣传片内涉及到的那些非遗。” “没必要堆太多资料和介绍，这么做会模糊重点不说，看着也不够讨喜。” “这就好比……放学后——尤其是假期里——你还乐意碰见你班主任吗？特别那些平常相当严肃认真的班主任老师。” “噫~”许意迟被这一句话说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禁不住原地晃悠着抖了又抖，“那我肯定不乐意——这要是真碰上了我甚至有可能会想绕着道走！” “对啊，我也是。”兰雪声耸肩，继而又伸手拍了把许意迟的狗头，“所以啊，放弃在你们宣传片里直接介绍非遗的想法吧，小许。” “你这思路简直比让人在最快乐的时间碰上最严厉的班主任都歹毒。” “——咱这是国风adv，不是国风恐怖游戏，好吧？这可不兴干这事儿！” “嘤……我记住了，兰女士。”许意迟哼哼唧唧，一边点头，一边默默打消了自己想往游戏最后总结性地插入点正经科普的恐怖想法。 ——她这会觉着她偶像说得很有道理，她们是游戏工作室，又不是科普工作室，不好跨行抢人家的活计。 她要是真想让玩家们清楚自己在游戏里究竟插入了多少种非遗元素的话，那她只管在游戏剧情末尾的鸣谢部分加个表，详细列一下她们加了那些非遗就是。 至于再剩下的那些——这些非遗文化们的起源、特点和艺术特色啥的——这些就万能的度娘好了，喜欢它们的人总能在网络的犄角旮旯里找见他们想要的消息，她们只需要把游戏做好，把宣传片拍的漂亮。 直接用非遗拍半部或者大半部的宣传片出来…… 许意迟无声嘟囔着逼迫自己记下这话，一面认真琢磨起究竟哪种适宜拿来拍片子的非遗与她们的游戏风格更为适配。 这么一纠结她就再顾不上别的了，兰雪声见她这会想得入迷，索性便让陆时年将她好生送回了住处，自己则上楼收拾那几只惯会给她惹祸的妖兽们去了。 “好了，小许，时候差不多了，刚好这会还不堵车，你先回去继续研究你那游戏大业去罢！我上去瞅一眼涂涂他们——等过两天那合同出来了，我再跟你v信联系。” 兰雪声道，边说边把那策划案小心装好，顺手又给人多塞了两包阿四新烤出来的点心。 尚琢磨着那宣传片拍摄法子的许意迟晕晕乎乎，与自家偶像胡乱应了那么一嗓子，便被陆时年引着，魂一样地飘上了车。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足足一路，直待她连人带那一大包的点心都被道袍青年送到了楼下，她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见鬼，她刚刚走的时候是不是忘了跟她偶像好好道别！！ 第五十二章 卿卿突然开窍啦？ 救命——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就能忘了呢？？ 她隐约记得……当时兰女士好像跟她说等合同成型再跟她联系来着……而她那会回了她个什么？ 好像是……“嗯嗯嗯，好好好”？ ……淦！她怎会如此敷衍！！ 她怎会！对着她亲亲偶像！她完美的兰女士！如此！敷衍！！ 啊！！！ 许意迟抱着脑袋蹲在门口无声尖叫，那模样浑似一直被人扣了哨口的尖叫鸡。 好在兰雪声先前留给她的、她们过不了两日还能再见面的希望及时拉回了她那岌岌可危的理智。 小姑娘杵在民宿门口怔怔缓了半晌，到底晃着脑袋平复下了心绪，起身哼唧着，慢悠悠拉开了大门。 “哟，回来了小意，今儿跟你偶像谈得怎么样，兰女士同意跟咱们合作了？”沉迷于画画的白妙妙难得有闲心循声抬头多看了许意迟一眼，倒是平素最爱摸鱼、没有小黑屋都写不出三行剧情的安卿，今儿埋头码字写了个热火朝天。 “谈完了，并且谈得挺好。”许意迟眨眨眼睛，暂且抛下了满脑子对安卿今日反常行为的疑惑，转而先仔细回答起白妙妙有关她偶像的各种问题。 “她很欣赏我们决心制作非遗游戏的勇气……也很喜欢我们目前的创作氛围。” “所以，她决定以她个人名义与我们工作室达成合作，并出资五十万用以游戏的制作和宣发……她那边的合同大概过两天能起草出来，我已经跟她说过了，等着签合同的那天，咱们仨一起去。” “个人名义。”听见这词汇的白妙妙稍加思索，“也就是她不希望他们‘兰生’的其他人干扰到游戏的正常制作，不想做广告植入呗？” “没想到啊，这么大个高端品牌的总负责人，居然还是个性情中人。”汉服姑娘连连咂嘴，“小意，你这追偶像的眼光不错呀——” “那是自然，你们也不看看兰女士当年在琴坛掀起过多大的风浪……她对艺术的追求可高着呢。”许意迟骄傲仰头——这会听别人夸她偶像，她身为“云色唯粉”，多少也有点与有荣焉。 “总之，咱们这回可是抱上真大腿啦……还一抱就是两个，两个都是富婆。”小姑娘摇头晃脑，就手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另外，我顺便还在她那拍到了不少玩兽装的俊男靓女的照片素材……喏，小白，你看看，我觉着咱们可以参考以下画成npc，把他们做进游戏里——肖像授权问题我也都和他们讲清楚了。” “玩兽装的俊男靓女……我瞅瞅。”白妙妙闻言面上憋不住多了两分对许意迟审美水平的怀疑，就手接过她递上来的那部手机。 许大制作的拍照水平照旧很有些一言难尽，但她仍旧从那些稍显扭曲的照片中，看清了入镜人精致得不似凡人的眉眼。 “嚯！这一个个是都挺好看的，兽装做得也是够精致……那两个鸟装的甚至还有点赛博朋克！”白妙妙抖眉惊呼，难得肯定了一次许意迟的审美，“可以啊，小意，你这从哪弄来的这么多极品……我平常在街上怎么看不到？” “喔，这些都是兰女士的亲朋好友……可能他们‘物以类聚’吧，美人总归是爱找美人一起玩的嘛！” “啧，也是。”把那几张图都转发给自己了的白妙妙恋恋不舍地关掉相册，“那小意，你知道他们这几个人出的兽装都属于哪个种族吗？或者有没有什么他们自己的私设？” “我刚仔细想了想，直接把别人的模样画进游戏里好像不大合适，但加上他们的兽设，再略微改一改人物五官轮廓是没问题的——这样多少也能保护下人家的个人隐私。” “嗯……我记得他们出的好像都是《山海经》里面的上古异兽。”许意迟假意沉吟，“那个重瞳的阿四，他的兽装扮的是‘颙鸟’；扎小辫子的涂涂扮的是‘鵸鵌’；那个蓝毛我记得好像是‘孰湖’，最后一个可爱小正太是‘何罗之鱼’。” “他们那会说了，让你画的时候别太有什么心理负担，只管照着你理解的《山海经》里异兽们的样子，放心大胆画就是了——左右他们这形象也都只是‘衍生’。” ——根据实物的忠实衍生也叫衍生，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许意迟含蓄咧嘴，白妙妙听罢搓着下巴细细想了想，须臾后果断点了头：“依着《山海经》里异兽们的形象做个衍生……” “成，那这好说，我就可着劲儿地把那些异兽画炫酷点，再把异兽们的人形照着他们的大致形象画好看点就得了，这都不是难事——且有他们这照片做参考，还能给我降低不少工作量哩！” “嗯嗯，就是说呀。”许意迟闻声将头点了个小鸡啄米。 她这会与白妙妙讲完，总算能有心思把话题拉到安卿那头了——这姑娘今儿打从她进屋以后一次头都没抬，这种事放在她这种往日里最爱到处凑个热闹的人身上，简直离奇！ “话说，卿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许意迟冲着白妙妙好一通挤眉弄眼，“突然开窍，热爱起工作来了？” “放心，我就是热爱你，也不会热爱工作。”键盘声响得快要震天了的安卿忙里偷闲，飞速回头瞄了许意迟一眼，“爱上班的那脑瓜里多少得有点问题。” “我这是想赶紧把今天计划好的活儿给做完了，晚上好能空出来，追我之前没看完的布袋戏——小意，你知道的，木偶瘾这玩意上来了我也管不住，就算会被任飘渺暗鲨，我也要高举键盘说一句，‘温皇你个萎【哔——】’！” 安卿振臂高呼，话毕扭头就又噼里啪啦敲她那小键盘去了。 许意迟听完若有所思：“喔，隔壁湾仔更了几十年还在更新的那两家布袋戏啊——那小木偶做得确实挺漂亮的，我有时候刷到了，也挺有想买两只放家里养着的冲动。” “不过，你说到布袋戏……我怎么记得这玩意好像起源于闽南来着。” 小姑娘说着越发蹙紧了眉头：“小白，布袋戏是起源于闽南的不？” 第五十三章 我们来用木偶戏做宣传片吧！！ “布袋戏？”白妙妙闻声微愣，一时没能跟得上自家许大制作愈渐跳跃的脑瓜，“布袋戏……你让我想想，布袋……哦对，是。” “这东西，学界一般都认为是起源于17世纪的温陵（别名），有传统布袋戏和现代布袋戏的区别……确实是起源于闽南的。” “不过，布袋戏的分支还是挺多的，光闽南方言区的‘布袋戏’， “三姐，穆大哥他不是下人，你不要把他当普通下人对待。”楚灵不由得道。 谢灵玉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视线落在姚修容的脸上，想到她才是罪魁祸首。急火攻心之下，一把将齐少凡推搡出去，抓了茶几上的一盆茶花就往姚修容的脸上扔去。 看着白幽若离开了，苏蔓也是连忙的走出了赌场，回到自己马车所在的位置，发现赶车的人已经被迷昏了。 好吧。看到封擎苍的回复，裴诗语心里顿时有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哎呀，公主，这……”奶娘不好意思的看向齐少凡。齐少凡给了她一个不要紧的眼神。 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上，此时已经不见了方才的阴霾，桃花眼中的湛然流光，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仿佛她刚才一瞬间感觉到的压迫感，只是一种错觉。 推开房门，房间里就传出了一股刺鼻的酒味，混合着一种诡异的酸臭味，熏得人受不了。 她本来想安慰戴伯齐的，哪知道，话说了一半，忽然，一阵剧烈的晕眩侵袭她的脑海。 “安插两位我的人进入昀国的谋士团，并助他们中的一个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坐上首辅之位。”萧棣元平静地道。 凰玥离知道自己挣不开，干脆也不动了，这样也好，她可以催眠自己，躲在这个怀抱里，是因为这个男人强迫她的，不是她自己愿意的。 所以当老祖宗今生又一次要将她许配给那人的时候，她彻底乱了心神，再也忍不下去。被已经有些软下的心又在瞬间坚若磐石。 都说什么民间有神医，这话在叶葵看来显然是胡说八道的成分更多一些才是。若是民间真有那么厉害的神医，他还能泰然处之，过他的隐世神仙生活？ 红药看到历宛儿已经离开了，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转身便回到里屋，去看看安儿。 回到安定郡后，林则的父母却早已去世，稍稍祭拜后，林则便用刘渊所赠之物租粮收地，慢慢的也混的风生水起，在安定郡中也算是勉勉强强挤进了资产一百强。 它摇摇头，示意没有，这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毕竟我用蜡烛已经测试出问题来了，而已狌狌的能力，不可能一点事情也发现不了的，而且这一路上它表现的也有点不正常，难道它变了？ 司禅看着花梨认真做事的样子，虽然也看出来花梨缝制的技术不好，但花梨认真做事情的样子倒是挺吸引人的。 “嗖嗖嗖！”刚才和关羽人马交锋之人不过一千余人，后方将士却是被前方人马挡住，并不曾近身搏杀，一直一旁待命。此时听的周瑜命令，瞬间几百只利箭朝着关羽射来。 来到囚牢中，莲花一人盘坐于地，正在休息。刘峰见其模样，似乎在运转内功一般，刘峰也不打扰，且在一旁看着。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昨天身上的伤，给夏池宛的感觉，那是加重了。 “人都老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老不正经！”秀水红着脸暗骂一句，想起了七年间莫福一有时间就坐在床边陪着她。 第五十四章 加个小设定 “反正他们都是非遗保护研究这个体系里的，想来相互之间联系起来也该更方便一些。” 许意迟呲牙，她这会算是想明白了，有时候该借的力还是得借，该压榨的妖灵前辈也确实是该狠狠压榨两顿。 不然，那游戏做完，效果要是不好，照旧属于浪费钱财、辜负人家的期待，这就还不如从一开始便脸皮厚一些——该蹭就蹭， 金刀无敌脸色顿时狂变，原本他这一刀，并未出全力，留有转寰的余地，但绕是如此，他也是占尽了优势。 也就在这个时候，烟寒水她们才注意到。泽拉图的人和大主教阿塔尼斯的人，力量和身体样子都有少许差异。 毕竟楚望舒如此年青便有这般修为，肯定是对方下大力气培养的，基本上就是对方的衣钵传人。 上下一折腾，不过半个多月时间，整个苏门答腊领地为之一变，虽然还是那么些人那样做事，但总觉得掺了些东西进去，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连大半个月，楚望舒才将这九杆迷魂幡全部炼制成功，只要他以手持幡，只要对着生人或是活物一晃，便能将其给迷住神智，当然这点功用根本不算什么，他是看重这七杆迷魂幡布阵的效果，甚至可以将修行之人困住。 “那哪行！这东西基本上都是你的功劳，我只是打个下手而已。再说你要靠这东西养伤呢，给我十来粒尝鲜就好了。”不过杨用兵直接给拒绝了，因为他明白楚同学现在还是病号呢，正要用这些丸子疗伤。 但当朱明打开城里几个富户的地窖后，彻底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看来不管哪里都有喜爱敛财的有钱人，而且他们切切实实的能聚敛到巨额的财富。 而且身高如毁灭者一样高大。但是从它们那巨大的身躯看出，却十分的完整，不像毁灭者号一样四处缺少零件。 “没有，这个区域都没有看到任何的营地？”莫雷斯对着烟寒水说道。 曹琳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觉得眼前的男人，虽然有时候很像父亲的冷酷，但有时候却像个无知孩童般，竟连射箭也不会。 幸好班主任还没有来，不然第一天就迟到，肯定会被老师批评的。 看他们依然不肯离去，反而继续逼近，时光也是恼了，攥着拳头用力挥了过去。 那人穿着很简单手里提着一把长刀，见到翔太时率先做出了介绍。 “凭什么只有我害怕而别人不害怕，看到那个大官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该死了。 时欢现在一想起来上次的分数都觉得脸上很没有面子，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过去了这么多年，好多监控什么的也查不了，真正能作为证据的其实并不是很多。 在踢出鞭腿的那一刻翔太也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在表现的更好看一点，可事实上他并没有那样做。 而山猫则是不一样，山猫是以个纯敏捷、闪避流的召唤兽，灵活无比，但是自身的防御力则十分的低下。 只是这么一句话，木之昼却也认真了起来，他道：“只是让他们哭些眼泪吗？这又何难?”。 但是万一真的受伤太重，还来不及跑回自己的同伴身边，就伤势过重而死。 周航予的父母并没有发泄多久，毕竟这里是医院，医生护士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闹出人命，所以在造成更大的伤害前有人拉开了周航予的父母。 第五十五章 “烂柯山主人” 安卿图穷匕见，许意迟闻言瞬间惊恐万分地瞪圆了眼睛：“？？？卿卿，你好恶毒！！” ——做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她光让她发誓追番部部烂尾、小说本本太监就算了。 毕竟现在的动漫小说套路大多十分明显，即便真烂尾、太监了，凭着她混迹动漫与网文圈多年的经验，她还是能凭借自己出色的脑力将那些内容大 可是，今天遇上了紧紧追赶而来的琴啸天，他不但没有上钩，反而破了它的十二枚银针，简直要把它气得吐血。 “胡说！你以为四散逃亡就能保住性命吗？以毒王的厉害，无论我们逃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与其惶惶如狗，不如倾尽所有与其一搏！”龙一怒道。 和他一同前去圣岗的，除了凯妮丝及两位骑士、不少的侍从外，还多了许多自愿一同前去的虔诚骑士。 可实际上，哪怕是风飞扬还没有接掌教会以前，父神教与北方这些蛮族的接触也并不是很多——除了借那蛮族王妃，想要北方发展外，教会就在没有做什么手段了——至少在教会里所记载的资料来看，是这样的。 这个在别人眼中有些暴戾，有些乖张的暴君，在她心里其实就像是父亲一样，培养、出道，一直到成名；对别人也许是严肃，但对自己却是绝对的宽容。 秦新甩出长绳，依次爬过，顺着那墙头前行，果然不见什么异样，待得到了那后院前之时，行在前面的秦新忽然伏在墙上，回身做了个手势。 然后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拳脚没鼻子没眼睛的厮打起来。可怜野狼，这种肉搏战他的太极拳还不能发挥作用，所以被闷了一肚子火的杨可世一顿臭揍。 向军神秘的一笑，“既然翻不过去，那咱们就飞过去。”这时豆子一闪身，来到就近的一户门楼前，伸指在门上轻轻弹了几下，随后大门便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条缝，然后豆子回身做了一个手势，一猫腰钻了进去。 波烈敖博阵战经验不足，右阵枪兵没有跟得上，动作稍稍慢了一拍。 不过这状态肯定可以再度增强，这效果应该是视对豪龙兽肉的吸收而定的，因此只要找个善于烹饪的厨子把这些肉加工一下，肯定会更有效。 “自然要同祭！”苏鲁克听到这里，急忙跳了起来，这是血统问题，若是不能正名，那他们做单于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郑刚令笑道：“老郭，我可没有多少束脩给你，只能按着圣人的规矩给你了！”他把手一摆，让段保康送进来一个布袋，布袋里面装的是两块银锭。 超过万亿里的面积，里面除了黑就是被人传说得乱七八糟的莫名危机，并且强者进去元神也观察不到多远距离。 我们在五百道法则之下多久了，现在每一道法则都要我们千亿年时间才能感悟，这说明我们的修炼有歧途，混沌诸族传闻的至宝皆是每一个属性的特殊宝物，其中包含着更强大的法则力量，这也是我们一直想要得到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在无声无息之中就把他给暗算了？ 仔细算了算，银潮之城的龙脉者虽然不多，但是有名有姓的已经有十指之数了，更不用说其它可能隐藏的龙脉者了。 一众人等出了城直奔紫金山。到了山脚下大部分兵卒都待在了山脚下，徐怀远只带了十几骑随从和宁修等人上山。 第五十六章 许大制作的宣传片 “当然不算。”许意迟不假思索，顺带稍显嫌弃地回头瞄了安卿一眼，“这种属于oe，精魄没赢，但山主也没输。” “这几类结局，我们可以在末尾的时候给玩家们留下一个开放式的悬念，让他们自己猜测后续会发生什么，或者以此为锚点，方便我们日后在有了新的灵感和想法的时候，将这点接续起来，创作这游戏的后传或续集 “这么漂亮的脖子，留下伤疤就不好了。”上官楚月见状，非常好心地解释道。 碰巧她将她那头长长的秀发盘成了一个花苞头，正好方便他行事。 凌络琦进入了萨布拉卡系统之后，心脏就开始疯狂跳动，她知道这是自己体内的萨布拉卡宝石因子在作祟，也只有自己能够来到这里。 房间大有三百多平方米，很是舒适宽敞，里面的设计结构也是精简前卫。 孙卓知道fmvp这个话题很敏感，大家都会暗自较劲，但不会明面上说出来，正是因为奥尼尔觉得孙卓对自己没威胁，所以才愿意跟孙卓说这些。 “霍清宁……怎么会是她？”穆叔拧着眉头喃喃自语，依然一脸的不可置信。 想当年，向冰还敢与她争夺炎亦烽呢？那个时候，亦烽还是皇甫炎漨呢。 说完，洛迟衡转身就进了房子，而林微微半响没有回过神来，双腿因为刚才摔倒而磕破了，现在血都凝固了。 卢克沃顿今天被委以重任，他的父亲比尔沃顿也来到了现场，满脸期待着自己儿子在总决赛的表现，卢克沃顿也没有让他父亲失望。 杨可世端坐马上，看着这千年不变的雄关险隘只是空荡荡的展现在眼前，心中只是感慨无限。 大概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始终笑盈盈地吃，仿佛他觉得自己是个食草动物，这种自以为友好的笑容配上他的吃相，显得格外毛骨悚然。周围的空气就像灌了铅，变得凝重迟滞，压抑极了。 现在的碎蜂，虽然是始解了，但是在实力上还是无法和鸣人相比。 正说着，戏台上步鼓冬冬，俳优男旦描眉补鬓浓妆上台，一声蛮了一声呔了，一句高了一句低了地唱着，顽皮喜剧，逗得众人呵笑不停。 “……”在场的府兵惊愕地看着裴定，差点怀疑人生：这难道就是贼喊抓贼的真实写照？ 这种一眼就被人看透的滋味，孙丰照还是第一次尝到。这大概就是褚云飞、华绝告诉他的灵压吧？ “老大，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高档的样子！”刘元一边看一边琢磨，最后还是干脆问了出来。 的确这里面的温度比上面高了无数倍，简直像是要把人烤熟了一样。 “怒那，我现在真的有点累，想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李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到门响了，他就知道是韩佳人来了。 例行检查程序，苏慕白放下了武器，并按要求交给了对方，然后是卸妆。 而当毛玥的身体进入整个山洞时，她感觉到了整个空间似乎都改变了形状，周围的空气都朝着她挤压而来，她暗自在心底庆幸，自己的身体强度远胜于以往，不然恐怕有可能会被这压柳弄成一个破布娃娃？ “呀，张总，你来啦。”一个中年男人热情的跟张轩握手，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分发给大伙儿。 “刚才是我们报的警，不是我弟弟先动手打人的。”在警察要上前给李唤飞带上手铐的时候，大姐立刻拿着手机跑了上来，递给警察看。 第五十七章 后面内容咋整？ “——你们说，真正操控着这一整场‘游戏’的，究竟是拉着提线木偶身上丝线人，还是隐藏在布袋偶体内的那一只只手？” ——是“山主”与“汉锦精魄”之间的赌局影响了整个游戏。 还是主控们的操作反过来影响了他二人之间的那场“赌局”。 又或者说。 这究竟是人玩了游戏。 还是游戏…… 没有人怀疑儒首大人的话，可是现在都还不让那孩子加入进来，又有谁能够制衡的了那个廖博雅，难道坐视整个大商朝的儒道一脉折戟沉沙吗？ 她叫的是自己？他在家中的确实排行第三，前头两位兄长牵扯进朝廷中，早早的就没了性命。 有些事情，不是说躲过别人就会轻易的放手，就算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恐怕此次他们除了主动出击，就别无他法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阮琳琅心跳漏了一拍。司徒绍也跟着愣了好一会儿，掀起眸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陈青梧跟阮琳琅年在一起，这么久，他就不信阮琳琅心里没有自己的位置。 经历过一次穿越的秦风，这一次倒是也没有太慌乱。反正是穿越，到哪里不都是一样么？ 因为唐三不但败了，而且一败涂地，简直就像是一个白痴被秦风绕的团团转。 在这四枚规则核心的帮助下，方玄宗获得了远超同阶武者数十倍的力量和精神强度，但令方玄宗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冲击渡劫境的时候，这四枚规则核心竟然也能发挥出重要作用。 下，杨蛟心中似乎也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欲望，猛的张嘴在水族公主阎辛陌身上破损流血的地方狠狠咬了下去。 任长生身体一震，片刻，任长生的眼中有些期待了起来，这次的签到奖励是什么？ “我继续吃面，等会还要再吃一碗面呢，不能浪费了。”重新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便准备动起来。 还有，这次出兵不也是您老人家跟皇上举荐的我么？目的是什么，呵，我就算再笨，也知道你想让我死在这。 而他们的目的也是基本相似，或许来之前心底对着是否归于与“人”，有着些许不一样的想法，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 秦皇接过诸葛青递过来的青色光球，随手将代表大周的概念结晶送给她。 一次是天魔大战，上官告诉了飞龙大将军她的行踪，一次是冷浣纱想起一切，以冥王之血，唤鬼差的时候，只有上官前来，还想博取她的信任，之后天帝便找到了冷浣纱，冷浣纱与唐武更是自缢于天帝面前。 打开房门，便见不远处水青洋的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不仅仅是水青云这个庄主，连他的夫人和妾侍也集聚在一块。 比起苏会主更是不堪的，就是赵宇亭和百鬼门门主、火煞门门主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被直接放倒了。 以陈家的底蕴和财力，负担这样一个天材地宝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酆都满意得点点头，身形微动，法则引动着虚空能量，彻底覆盖在他的身周，泯去了一切痕迹。 “前辈你的意思是让我炎黄剑宗当林公子的踏脚石？”另一位炎黄剑宗老祖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 程凌宇修炼了魔瞳之术，洞察力惊人，一眼就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 千手飞花的四杀阵威力不弱，但是遇上程凌宇的魔刀，片刻就摧枯拉朽，那套上品灵器被魔刀击碎、吞噬了。 第五十八章 不辛苦，命苦 想通了的许意迟原地摆起大烂，扭头便又恢复了自己先前那有一搭没一搭，胡乱翻找着木偶戏剧组联系方式的状态。 周四那天许大制作如期收到了自家偶像发来的消息，兰雪声约她们周五下午去琴行签她们上回说好的那份合同。 次日午饭后，许意迟一行三人准点出了民宿，又在那小区门口瞄见了那辆眼熟的五〇宏〇，以及 而张遇部众的哗变，更让苻坚产生了严重的不安全感，好在那支哗变的部队是汉儿军，而非氐人，否则，苻坚只怕连睡觉都不安稳。 裴宁远看了眼在忙着给众人称猪肉的妻子还有儿媳几人，理智总算拉回了一些，他今儿个只是看到体积庞大的野猪肉就如此，难怪妻子昨天会如此失态了。 叶天辰咬牙坚持，同时他身上的鸿蒙气暴涌出来，身后顷刻间出现了一轮圆月，这次圆月上的气息更加浓郁厚重，像是实质般一样。 司老爷子直接打电话给自己在部队任职的二弟司二爷，让司二爷帮忙找人。 莫非是嫌弃官方的追杀不够严密，所以想要再额外招惹一个灭法司的么？ 被点名的几个宗门各个带着吃人的表情，但他们敢怒不敢言，这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妈的，太嚣张了。 李秀莲在家里骂骂咧咧了一个早，她觉得儿子那二十两给和太容易，这不等中午了季清瑶的人影都没见到，当下人没个下人的自觉。 “诶我说唐铁匠，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要走了？”一人开口反驳道。 几乎同时从大厅后面再次冲出来了几十位武者后期境的老者，他们都身穿神色长袍，手中兵器寒光闪烁直刺叶天辰身上各处要害。 五人商议之后，觉得如果不是要缩减这些柜台，减少贩卖量，那就得再找几个符箓师。 砰，将尸体击飞，身子一闪又出现在了之前叫嚣最厉害的那个武者身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 到了现在，曲勇也没办法了，只能一个个的找过去，他给自己壮了壮胆，敲开了101号房间。 周易也在笑着打量这位似乎并不普通的茶餐厅老板。这是一个不甘心的人，因为从他的眼中，周易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精光，那是只有胜利者、或者是曾经的胜利者才能拥有的目光。 四喜没有长辈，某些琐事就由苏宜晴和军中几位大娘帮着操办，战乱过后，云州城一片狼藉，物质匮乏，虽然大胜之后，朝廷送来了不少赏赐，但是很多都换成了粮食等使用的东西。 世上能守得住清贫的人很多，但是一夕富贵之后还能不骄不躁低调行事的却不多，尤其根据她的调查，定王妃之前被娘家如此对待，却没有心生怨怼甚至报复，反而给予了不少便利，以德报怨，不会是成功者。 胖子悟不了，曲勇只能帮他外在的促进一点，并且告诉他，往后自己多反复跟着练习，总是有效果的，脊椎就是一条大龙，它有了劲力，比武时方能有“神变”。 这少年的头发并不是一种颜色，而是黑色，红色和紫色夹杂在一起的，看上去特别的帅气。 “颜馨儿！”厉喝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倍，抬手一掀，那青玉琉璃杯“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倒也是一段痴情种子。”那被叫子瞻的，自然是苏轼，这年代，二十而字。今年春节之后，他便由自己的恩师兼岳父王方赐字‘子瞻’。 端木看见了清风居然完全不管不顾居然命令清风部落的人杀向了东荒部落，端木预感到了这将是一场灾难性的打击，顿时大声的阻止道。 “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李龙成再次占据了主动。眼下，他对赵千龙展开了绝地反击，照目前的态势，赵千龙恐怕很危险了……”钱枫突然开始了解说，并且调大了声音，让在场的每台机甲都能听得见。 你说杨余兴对此一无所知，那是不可能的。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杨余兴怎么会不知道杨涧在干嘛呢，也曾几次三番的告诫，甚至是动用家法，只可惜没什么实际效果。 半躺在床上，盖着被单，看着他赤着上身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浴室门口的顶灯照着他，将他身上的肌肉轮廓打成了阴影，异常饱满结实。而那张冷峻的脸上，也彷如雕刻。 “是吗？那我去找闫监院问问好了！”说着，夏侯莹转过什么作出要离开的模样。 但是，付香芹是鼓励我走模特道路的，她对那些化妆品可是眼红的很。 三人的攻势刚碰撞，便直接剧烈的爆炸了起来，狂暴的元力风暴，漫天的烟雾挡住了众人，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里面的结果如何了。 两道金身贯穿天地，佛童神色坚强，手中的佛法印记连绵不绝，短短的瞬间便是打出了九九八十一道。 身处其中的沈非鱼，感觉更是明显，那自上而下的剑芒，竟然如大山一样，难以撼动。 曹操的话，好像是答应了吕布的请求，但也有先决条件。必须要击退袁绍、保住兖州，才能拿到赔偿，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也不知道长公主这是要去做什么，去多久，深怕错过，所以急急赶了上来。 如果他连一件宝物都不舍得拿出来的话，那他未免就显得有点太自私了。 第五十九章 颜狗本能 “哦哟！”瞅清了屋内几人模样的白妙妙低低惊呼一声，遂悄咪咪拉扯了许意迟的衣袖，“别说啊小意，你这眼光真有点东西。” “——我先前以为我跟卿卿在雁门关看到的那几个漂亮姐姐已经够极品了，没想到真正的绝色都在这藏着呢！” 汉服姑娘挤眉弄眼，不住朝许大制作疯狂使了眼色：“你偶像本人看起来比照片上 “锻造兵器的材料，师父我也收集了一些，反正我也用不上，今晚你跟青漪不是来家里吃饭嘛，你瞧上什么，直接拿走就是了。”蒙易说道。 新购赶紧点头称是，接着杜晨对着猪八戒说道：你个呆子早就看穿了这妖精，也不告诉我们竟然想看为师与黑子的笑话。 留下这个易东，也只是想让他带路，找到关于第三试炼场里的那些九叶草而已。 摩昂上前敲响房间的门，只见不一会房门被一位膀大腰圆的黑炭头打开。摩昂看见开门之人眼神一缩，因为虽然开门之人其貌不扬，但是其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摩昂赶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李轩辕和凌冰儿两姐妹来到五楼，这里是一个大厅，装修亮丽，富贵豪华，还有许多真皮沙发坐立在那里。 所以被吻住的徐佐言，第一次沒有抗拒，默默的接受了叶凯成的亲吻。 乔元嘉没听到想要的回复，天生上翘的嘴角都忍不住压弯了一点。 常风牵着虎子，来到了北镇抚司。先去负责点卯的百户那里签了名字。 钱能在那场“御苑兵变”中也受到了波及，被暂停了一天督公职权。 “呐。”徐佐言卷起袖子给徐诗韵看，不过包扎好的，也看不出伤得怎么样，但看包扎了那么一大截的手臂，徐诗韵看着就觉得心疼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刻的萌神教对于那些血族来说，充满着诱惑力。不过，在罗毅宰了几个擅入的吸血鬼后，也就没有人在敢动萌神教的心思了。 他能够感觉到，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的阴暗之中，似乎都有一双无比恶毒的眸子死死的注视着自己，想要寻找到自己的破绽，然后将自己一锤击毙。 “这你不用管，白羽带着他先下去，我断后。”西门离不敢让白羽和雨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次事情的暴露，西门离很怀疑是雨搞的鬼。 大阿福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出去了。他当然明白，不可能马上就把抱琴娶回去，不过这总好过遥遥无期的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见得成功强得多。 而在几条街之外的战场上，城市地标璐苏绒大厦之下逆光大教堂前，数以百计的安保人员守卫在此严阵以待。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否是这楼上展出的御尊王的宝匣，但那价值连城的东西可不得有半点差池。 吴凡耳中回荡着念媃的话语，让他产生要闭关修炼十年后，再出来找玄虚宗的人正面对碰。 “武祖？是武祖，只有武祖才能练到皮骨筋肉一体，随时幻变的须弥境界。”兽车主人满脸惊骇。 于是皇太后给了夏茉一个面子，哈哈的一笑。众妃给皇太后面子一齐跟着笑，事情算是揭过不提。 留守的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就拆掉营帐，打包东西放到车上。 众人议论纷纷，对诸葛柔都无比羡慕，拥有逆天体质，还有对应功法和超级势力作为后盾，说是人生赢家毫不为过。 第六十章 要不先看合同吧.jpg “如果可以的话……” 他建议她最好把那月饼直接喂狗。 反正千万别吃。 想到那该死的月饼馅儿，陆时年的眼神不受控地就是一飘，哪想不待他开口委婉提醒兰雪声尽快把那月饼拿去喂狗，便先听得茶桌那头陡然传来一声震天尖叫。 三人闻此，立马紧张兮兮地循声调转了目光，却见白妙妙与安卿二人抱着 阎达不由分说，直接一拳轰出，没有任何真元冲击，就是闪身一动，最普华无实的一拳。看不清白袍僧者的面容，但也是硬憾此拳之威，同处一拳。 感受到一道打量的视线，薄言禾抬头看了过去，不过只一眼便重新低下了头。 薄雅若只想着惹怒了母亲，但却不曾注意，作为他夫君的江离，在她挨打的时候连眼神都没有往她身上瞥去。 “通知苍龙的人找。”鹰鸟看着九尾吩咐道，这鹰鸟在苍龙的职位不低的，就是龙主见了也得给面子。 这家伙一边心虚的给自己找借口，一边赶紧接电话，他一看就愣住了，这是韩冰冰的电话。 虽然，他怎么问，沈玉树都说，他并不知情，他虽然跟老师求过情，不过老师态度暧昧并没答应。 绵延数十里的火把出现在视野当中，犹如全身着了火的土龙，蜿蜒曲折的往东方行进着，似乎可以吞噬挡在身前的万物。 王明这个时候希望黄石毅能够脑子一热向着高武发动进攻，那么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就是白白送死，他知道现在黄石毅被高武打的已经不成样子了，说不定他就会脑子一热然后向高武发动进攻。 一挥手，不管其他，自己也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那些武道宗师的战斗场景，让自己感悟颇多，自然要好好消磨一番。 猖狂的笑声中，那人一剑刺透了林通的心口，尸体颓然倒地，然后提剑往阴长生走来。阴长生心知到了临死之际，却也不怎么恐惧，想要说话，可胸腹间的剧痛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倒不是可惜那点不值几个金币的东西，而是可惜改变荒野的机会。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谁能够控制的，情在不知不觉中所起，一往而深。 “娜姐，你怎么又说这种退隐的话！”周晓已经摸透了林伊娜的性子，动不动就想着退隐买地。 “馨儿！”屋子里的美男不满的朝我唤了一声似乎是嫌我慢待他。 等月圆之夜过去，李察又开始继续尝试。德古拉还没说什么，赛托斯酋长却先看不下去叫了暂停。 他看到房间里面摆着一个大浴桶，展轻霄躺在里面好像睡着了一般，而浴桶之中的水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这股恶臭也是从这黑水散发出来的。 领民们对此没有发表评论，只是默默收缩了居住区域，开始自发组织放哨或者帮助半人马铁匠锻造军械。 没一会，面包车上的四名人质被抬到车外，而被制住的八名黑衣人连同被砸晕的明哥则被塞了进去。 正是因为孙佳成的缘故，不仅让她家生活质量提高了几个档次，甚至连地位，也高了不少。 “你要举报什么？”荆昇苏苏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这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血兰狂蟒的两条上牙被龙渊别断。蛇类的牙齿会周期性的脱落，加上龙渊力大的缘故，直接被撑断。 第六十一章 创业阶段被认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花了这么大价钱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能糊弄住小白她们的，她瞑目了，啊哈。 许意迟如是宽慰着自己，一面魂一样跟着飘进了座位。 彼时白妙妙二人已然拿到了兰雪声着人提早定下的合同，正细声交换着彼此对那合同的小小意见。 兰雪声见小姑娘失魂落魄地飘落了座，顺手递了份新合同给她：“小许，你也要跟着 饕餮说漏了嘴，让他去问嘲风。他在炼狱遇到嘲风后，苏琼也悄悄问了，但嘲风屁都没放一个，就一溜烟儿跑了。 不过在这之前，该见的人还是要见，比如周院长的请帖，就是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的。 可是这纸人对面那人还未回应，我眼前纸人便忽然燃烧，成了一团火焰，一阵冷风吹来，这纸人便瞬间往我身冲来。 薛混口中念出一连串玄秘古朴的符咒，随着薛混的咒语声，从那深邃幽深的空洞中，陡然出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眼睛，这是一只独眼，是一只竖着的眼睛，遮蔽了天日。 刘伟特意给刘父刘母剥了一整只龙虾，蘸上汁儿放在了碗里，让他们尝尝这等美味。 “笨蛋！”花子娇羞的骂了这么一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花子还能躲闪，还能逃避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见过几个大晚上不睡觉，趴在房顶乐呵的。尤其是不远处守候着的蓝灵，显然激发了某人的不良心绪。 走廊两边的人在转折处相遇了。刚才说话的两男子，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冒头，都长的非常帅气，他们正看见王珊和秦韵儿转过弯来。 一般五阶封禁的修士都闭关准备突破天罚镜了，不会在外游荡。所以也造成了四阶封禁修士的威名，他们可以在天罚镜修士之下横着走。 此时就正是抓住二郎神软肋的大好时机，夏阳贱笑一声，随性一指，本来还被二郎神藏得好好的哮天犬突然就这么出现在了夏阳的手里。 静子大叫道，毕竟石川正一目前乃是守护她的最后一人，如果也遭身死，那么她便是孤家寡人了。 “我这战技，擅长防守。”凌风摇头，实际上当然不是，太极拳如果进攻，威力绝不会比防守差，只是他却不想杀了这墨撒，这是个究极的天才，以凡人身躯练就如此实力，实在是太难得了。 “没关系，咱们这一次改变方向，去南方再找找。沿途继续给大黑鼠留下线索，只要他逃出来，他肯定会来找我们。”孔木说道。 皇家第二十二步兵团有两千人，又临时征召了五千人，七千人保卫魁北克完全没有问题。 在抗战时期，国民政府颁发给军人的勋章有四种，分别是国光，青天白日，宝鼎，云麾。 在被北玄真人带离开地球后，韩浩经过数百年的修行历经万般磨难方才到了渡劫期，成为了宇宙第一人。 盘膝打坐了许久，高沐才将心中的那阵激荡平静下去，怪不得人都说美人坟英雄冢，这再大的英雄也难过美人关。 不过那追杀的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可能先前在古殿之中，自己过多留意了一下，毕竟他的实力太过恐怖，想要忽略都难。 “审你老母！”夏阳回了巴斯一句，大有让巴斯产生了一股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情急之下，若仙心生一计，她料定姜留香生性多疑，听说劫走黑衣人的神秘人在谢雨轩出现，必定第一时间会怀疑到自己和张无忆，于是原路折返，趁着他们到来之前回到住处。 第六十二章 越说越好奇.jpg “山……山鸡？” 冷不防在兰雪声话中听出了盲点的许意迟应声一愣，一时不敢确定这个“山鸡”指的究竟是陆时年，还是他的那个师父。 “对，山鸡——就是指陈应生那个奸商老道，夹子他师父。”女人两肩一耸，开口答了个浑不在意，这会她倒是也懒得装模作样地喊陆时年为那劳什子的“陆道长”了，“‘山鸡’是他 此时一个男生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一刀划开了她的外套，手术刀的锋利是可想而知的。 温禾禾也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她的闺蜜一眼，夹了一块红辣椒扔进嘴中，与甘蔗一起啃，咔嚓咔嚓。 林烨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了，发完五百章以后，也不管那么多……倒头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瞬间，杨宇就宛若瞬移一般，直接出现在了两名彼岸修士近前，手中的大荒龙纹剑再次斩了出去。 通过消灭一个个的系统，林烨自身的猎杀者实力，也在逐步提升着。 张毓语看着他，笑了笑。这话说的容易，等真正遇上了……也只能这样了。 紫府圣地大能却神色淡然，看了一眼杨宇，微笑着点头，十分亲和。 “他们好像是在认亲……”于宴祖沉吟道，他其实也搞不太懂现在的情况，话说异族之间真的能通婚并且生育？天狗是不是就是狼人和吸血鬼乱搞出来的后代来的？ 杨宇眉头紧锁，看着这几乎几万的天兵天将，其中甚至存在太乙玄仙级别的存在，神色变得无比难看。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猎魔人的血统很是在乎，若不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且她确实对面前这两人有着莫名的血缘亲近感，可能就要当场撸袖子干起架了。 整整一天，叶轩就在这竹处疯狂的轰击着，就如同携带炸弹的开山工人一般。 “既然如此，大家将想要的法器说给白鹿仙人，让他先去操办此事。 他中指之上，缠绕的乌发缓缓浮现，带着神光环绕，毁灭的气息从中散发，令人不禁头皮发麻。 众人闻言，目光皆是再次扫向了石碑，果不其然，在百强榜上第七名的位置，他们看到了莫忘尘。 莫忘尘听出了开口之人的身份，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程良，灵虹圣地的大长老。 要龙锦鲤做缔结妖兽，说不好听点，就是做宠物，叶轩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噢！华夏茶，早就听闻了呢，听说非常的有名，不知道和咖啡比味道怎么样。”海因里斯微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时其他人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出大事了，连忙跑上楼去。等到明白发生的事情后，有部门负责人才组织人员勘察现场，又安排人员封锁消息，并且向上级汇报情况。 战斗越来越激烈，两人的拳头就像是金属一样，敲碰起来相当的响和震撼，空气一下一下的凝固盛放，然后爆裂，就连爆炸的气流都被他们给震弥。 听到邋遢道人说的话，那向下落下的大手开始颤抖起来，随后在邋遢道人的蒲扇下，大手瞬间化成一道黑气消失不见。 “哼！”那冥官的身体瞬间爆裂开来不过影子却没有消亡反而像有了实体般仍然扣住山山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猛地一下沉竟没入了地下。 “分身，那是什么，不是我父母本人，是吗？”莫莫有点失望，想到消散两个字，更是难过的咬住下嘴唇，不是死亡，不是轮回，而是消散吗？ 第六十三章 拦了啊姐我真拦了！ ——这世上没有她们都吃了，但陆时年还能逃避吃月饼的道理！ 兰雪声一动不动逼视着面前的道袍青年。 近几年在自家公司中的历练，也让她身上多少带上了点可恶狗领导的气势。 陆时年咬牙与她僵持了片刻，终竟倒在了她那那满带压迫性的目光之下。 ——算了算了，二狗同志这眼神怪像他老爹的。 叶林一行人身影出现在其上，随之落入一栋装饰毫华，占地宽广的庄园里。 一开始高句丽人只是拿着之前那些百济抵抗组织的战斗力来评估扶余望这支军队，因此因为一开始的兵力不足，之前的几次围剿都失败了，这让扶余望大军的名声更响。 定军皇者的杀机，被那修者给搅乱，可是那股杀意，叶欣欣当时纵然没有气力，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甚至于，心中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在天旋地转后，发现自己活了。 三分天下，选中某一道攻击，将三分之一化解，三分之一留下，三分之一给自己。换句话说，拽姐所面对，其实只是三分之一加上一头王者护卫，而石御，则是那二又三分之一。 因为灵气匮乏的缘故，张半仙和赛华佗突破元婴，是通过红尘历练，受尽人间苦楚，一朝悟道而破丹进阶的。 摸了摸，果然，在胸口的内兜里有强效救心丸，老者赶紧掏出来倒出一颗，捏着老伙计的嘴巴就想喂药。 从外界看，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怪石嶙峋，大地干巴巴，到处都是残山断岳，天空一阵灰蒙蒙，这是里面的景象。 紧接着，叶林的身影阔然消失，当他在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他的房间里。 拍卖场位于地下！空间非常之大，四野都是石椅，拍卖台矗立深处。 随着骨头咔擦巨响，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马云嘴里吼了出来。 在听到何宝娜说出他喜欢林乔伊的时候，他就将这句话带入到了自己身上。 九星符师应了一声，立刻带着众人离去，而风逸则满脸都是猥琐的笑容，双手不断地打出一道道禁制，这些禁制正是杀禁，这样的时候，正是布置杀禁，阻杀对方的最佳时机。 虽然是上界，可是仙器依然是众多修士争夺的宝物，这如果是在外面，将会引起一场惊天血战，可惜，这里是陨日宗开设的拍卖行，如果有人闹事，立刻会被大能镇压。 机器就裂开一条缝，往两边打开，露出里面复杂而精巧的机关与走线。 “还有不开眼的神祗，今天老子就一路屠神，看看究竟有几个不开眼的神祗，会撞到老子的枪口上来。”楚枫也发狠了，也不管什么神祗不神祗的了。 青龙并不满足，回身扑向了蝙蝠妖，三下五除二，不过数秒之间，十几只蝙蝠妖已经被消灭了十来只，剩下的几只再也不敢打了，转身就往外跑。 “如果你真的需要转生草的话，轮回圣王那一脉，或许可以跟你提供一些线索。”道院的师叔祖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枫一眼说道。 又用了半年的时间进行梳理和消化，楚枫才开始全力的寻找，通往仙门的入口。 银格索尔此时又看向杨锐，只见后者目光熠熠，似乎并没有担心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暗自羡慕：年轻人总是勇猛向前，并不会顾及那么多的人和事，着实幸福。 第六十四章 问题不小 “好嘞！”许意迟从善如流，果断带着白妙妙二人随杨雁安朝着她那小办公室去了。 其实考虑到巅峰皇帝本人不是人类的问题，许·巅峰皇帝身边万能狗腿·意·第一大太监·迟原本也是不太敢相信她老人家的味觉的。 但她想到，甭管她到底能拿出来盘什么样的月饼……再离谱当也离谱不过山鸡同志那份青椒芥末乳酪的， 这两件东西都只是很普通的物品。物品等级很低强化所需要的积分也很吐天的积分虽然也不富裕但起码还留了五多，这几十点完全不需要节省的。 跟着一起来的两人正是当初和红魅一同叛出红楼的楚冥和柳彩媚。 王麟将楚浩批评的一无是处，此时楚浩也听出了王麟的弦外之音了，弃车保帅，这种套路他当然懂，王麟为了他儿子这是打算将他变成替罪羔羊了。 城源望转身坐回大班椅，拿出烟抽了一根，烦躁的打开火机点烟。他猛抽了一口香烟，吐出白色的浑浊烟雾。双眼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视线一直没有转移。突然，手机亮起了一闪一闪的灯。 “那我试二试”叶天也是苦笑了一下苏影一直都跟着他都没时间根苏晴接触。更何说是去了解这些不过，苏晴既然这么说了。吐天当然不能还不管不顾的。面且吐天也很好奇，苏晴这个~宠~物强化之后会变成仕么样呢? 一刻也等不住了，急匆匆地转起，抓起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朝着楼下大步地走去。 毒蛇拿过一条绳子，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安染熙绑起来，绳子深深嵌进肉里。 刘枫看见圣斗士星矢，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简直被坑的无以复加，刘枫看见圣斗士星矢就想笑，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搞笑了，竟然做出了这些搞笑的事情。 而且眉毛上，耳朵上全是穿孔圆环，胳膊上脖子上也满是纹身，一身皮衣皮裤朋克造型，走起路来全是金属锁链碰撞的声音，尤其是夹克上面的尖刺，这要是跟谁拥抱一下，那还不直接要了对方一条命。 紧跟着这些发言的就是无数的礼物，直播间中再次下起了礼物雨，送礼物都能够送到如此境界的，估计整个直播界除了林远之外，也就没谁了。 不过范娇娇和柳静还是没跟来，正好那段路靠近路遥家，所以张元就把她们送去干妈家吃饭，而他独自驾车来到浦东。 可是花蝎的话点醒了他，组织养的所有人都是有用的人，干嘛会养一个慕容馨让她上学，当歌星，组织会做这样的事嘛？ 为了以防万一，加上自己体内的伤势缘故，实在不会有第二次出手机会，罗羽既然想硬闯的话，必须要一击致命的神通才行。 “老爷，你这是何苦？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毕竟是父子，你应该送送他的。”封统领看见窗子旁边的孤单背影，忍不住劝道。 罗羽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只是目光却一下落到了秋雁身上。 而骆建川的谈话，则是在向自己表明林亦雄和他本人对温纯寄予了厚望，并把席菲菲拉入到他们的阵营当中，当然是希望温纯能听他们的话，去改变当前九里湖大桥拆除重建工作进展缓慢的状况。 对任逍遥来说，任图影是他的外孙，他和任莉莉是任萱儿唯一还留在世上的骨肉，所以他断然不会让任图影出事。 第六十五章 没有年龄差异感啦！ “嗯，你的画风不错，线条用色都很灵动，画面也颇有故事感和创造性。” 杨雁安赞许颔首，目中挂着浑然不加掩饰的欣赏：“但你人设图上这个甲胄和个别发型画得不太对……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年头，还喜欢研究汉甲武备的人，本来也就没几个。” “——你能把宋代服装制式在还原的基础上，还画得很符合当代年轻 而菲德也随之游了出来，他头上也沾满了黑色的垃圾残渣，只是和他的黑发一比，根本不算黑。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哭？”白圣庭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担心白依是安慰自己才这么说。 阿维在方才走出帐篷时看到了一些白色孤儿院的园丁被大王子的亲兵给押解着，难道说大王子本来就打算在这个晚上对白色孤儿院的地下建筑进行突击搜查？ 可能那个地方有邪气，有戾气，所以朴秀英她们几个去过那里才会被邪气入侵。 “玄空山算什么？我龙……”孙浩阳原本还想大言不惭地说上几句，哪知他第一句话刚落，数声不满的哼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居然让他大大地吐了一口血。 “奈特妮公主！”阿维和断眉立即跑了过去，接住了从墙壁密道跳下来的奈特妮。 大家都知道努尔的话是戏言，但在竞技比武后的几天，各个队长都从兴奋轻松之中回过神来，发现身为团长的菲德还是没有任何关于下一个佣兵任务的计划。 “辉少爷！老爷叫你过去！”老管家从过堂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对着正准备进过堂的苏耀辉说道。 “好吧好吧，我把境界压到凝气四层，那就当你让我了，我先动手了。”凤紫菱道。 珂丝还愣在一旁，当她听到沃尔特主动放弃继承权时，她仿佛想起了当初沃尔特的态度——在信中自称亲王就是为了表态不愿意和两位王兄争夺王位。 岳隆天沒有说话，李香说的沒错，其实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自己除了一身功夫，其他什么本事都沒有，总不能跑去劫狱吧。 虽然没有埋在一起，但如果扩大收索范围，那些东西会很容易被他们找到，那也就宣布了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还将自己和宋雨佳搭了进去，所以这样坦白是最愚蠢的。 若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就这样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郑大力也提着弓箭回来了，他的双眼就没离开过莫绝，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莫绝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是保镖，我没有保护好依璇，当然是我的责任！”季婷认真地回道。 神海中一枚火红色的金药元丹熠熠生辉，与旁边土黄色的修行元丹并驾齐驱，在九叶青龙草上方盘旋。而湛蓝色水潭中的九叶青龙草似是对这两枚珠子不屑一顾，自顾着吸收神海中源源不断聚集而来的灵气。 这天，曹领事约杨国安等三人见面。一进会议室，只见曹领事和王、陈两位秘都在，杨国安非常高兴。“非常感谢领事馆的领导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否则，我们真不知道何时能回去呀。”说着，几双大手握到了一起。 梅丽找了一张靠后窗的地方坐了下来，岳隆天走去看到后窗外不远就是迢河，感觉这里的环境还挺不错的，心中暗道，有钱人真会享受。 早晨醒来，宋雨佳的心情稍微好些，她来到卫生间好好的冲了一个澡，然后，打开电脑，上了qq，她要与楚天雄认真的谈一谈。 第六十六章 你这屏幕不晕？ 小萝莉说着拿那簪尖指了指电脑屏幕，白妙妙闻言循着她指出来的方向抬眼望去，便见那液晶显示屏上已然摆上了张复原的全套黑漆顺水山文甲。 藏青的里布顶上覆着层相互咬合得近乎不留一丝缝隙的铁质甲片，凤翅兜鍪上雕镂着精致而繁复的花纹，系在这铠甲腰间的兽首眉眼处还描绘些许金漆…… 汉服姑娘盯着那置放在 沈聪越来越有才华，直播间的老哥们显然被他用才华和骚气所征服，这不，一位没有发过言的观众，上来就是一架飞机。 白鸦警觉不妙，但那剑意凌厉无匹，根本不容他抗拒，就直刺入他神魂核心。 说园中一切具已收拾停妥，若是贾母没有别的说法，贾政已经决定，后日开始封园。 萧翎也不是真就是草包，他只是比较骄狂，从没的吃过亏。在宗门又有无数人捧着。这才显得比较自大。 商易云没有想到，已经了解了石墨烯氧化钒电池的制作原理，却没想到实验还是失败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影响了实验的成败，只能坐在了凳子上开始回想刚才实验的步骤。 “殿下放心。”乔恩颔首，收敛了面上的神色重新恢复了维诺侍者的模样，躬身退了出去。 “好了荣儿，不要拿你糊弄你师父那一套对父王了！”鹰王有些愤怒。 袁虎还可以直接释放龙魂，拥有青的五成力量。只是没有真实龙躯，很容易被其他神魂类法术、法器克制。 可是第二天回返庐州后，沈聪并未开直播，因为没有直播内容，他得与葱撼龙工作室的总经理李琼花一起，确定工作室的办公地点。 许悠悠说着眼中还含着泪光，将自己的锁骨跟锁骨下的弧度也用力的挤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我见犹怜。 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见到奶奶了，这次圆圆没有去二中找于秀梅，就坐了张晓宁的车子，赶紧回家了，虽然和张晓宁只同路走了一半的路程，也轻松多了。 这句话有开玩笑的成分，但作为一个刚入坑的菜鸟，夏甜兮听着有点扎心。 马克在草丛停了下来，江皖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嘴角微微上扬。 当周围山中的战斗陆续打响时，作为漩涡的中心，这里反而显得格外宁静。 云罗郡主还想说什么，可一张口就发现嘴巴张不开了，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呜呜”声表示她的抗议。 倘若往日里，见到这婀娜多姿，引人注目的舞姿，明英宗定会拍手叫好。 炼器炉的熊熊火焰中，几块矿石正在缓缓融化，融化后的液体悬浮在半空之中，被烈火烘烤的不时变幻着形状。 虽然没有直接实锤，但是林伊人和王袍离婚，就是因为发现了王袍出轨。 这一组里面她弟弟流弊到让她化身震惊路人党，还有明星考生，原创才子，她如果不能让考官眼前一亮，最后只能是被压下去。 所幸的是，眼下yy至少已经像上辈子的腾训那样，在华夏市场上做成了一个标准的“床垫型”产品，也正是因为大后方极其稳固，李牧才有信心前往美国、开辟第一块也是最重要的海外战场。 一座普通法师塔造价是100万金币左右，一座传奇法师塔造价是1000万金币，一座传奇之上的圣域法师塔造价是1亿金币。 “既然你是洪城的，那么我告诉你，我们是曹家的，我曹家不让进，谁敢进，滚吧！”曹老七颇有点不耐烦摆了摆手，少主还在里面看宋家被灭的线索，怎么敢让少主被这些杂鱼打扰。 第六十七章 你这堆东西什么意思？ “嗯嗯，了解，杨老师，这点您放心，小的心里肯定自己有数的！” 白妙妙连连点头，这会经过了杨雁安的一番教导，她索性连“杨研究员”也不叫了，直接开口喊了“老师”。 冷不防听见这陌生的称呼，上千岁的妖灵老萝莉面上不受控地便出现了几分空白。 她转过头来，盯着汉服姑娘那张娃娃脸静静看了片刻， 半年时间匆匆过去，苏毅体内的真元全部转化成了仙元，可惜他没办法突破到剑神宝典第八层，因此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将剑身之中储藏的仙元不断地压缩。 容汐玦和凌妆安然坐着，前者看也不看她一眼，后者面上也不带一丝笑容。 以他现在的境界能看上眼的宝物不多，就连城镇开启的套装兑换，由神器组合而成的套装：天堂武装和龙神庇护，都不在眼中，这两套只与泰瑞尔之力+碧蓝怒火，巫妖王战甲+霜之哀伤一个级别，甚至还要稍微差一点。 但对情商不高的路清河来说，不仅废体力，还废脑子。她想事情及少会去多转几个弯子来想，幼儿园的账目有问题，与贺舒月有关。 一家人都带着疑重的神情，等着路关这位老赤脚医生宣办着什么。 空间仿佛翻转的鬼牌，骤然变幻，暗色的液状波纹，扩散开去，就如同泼洒的颜料，粉刷了一切，暗影岛，连同天空与大地，足有一立方千米的范围，彻底改变。 倘若祝融断了他们的使火之权，只怕他们就再难炼出好丹来了，在道门之中的地位就更加要降低。 粒子震荡的波纹光芒之中，第一只深红电钻彻底爆开，但光束也被穿破了足有一米长的一截。 右手把日记本按帮来的样子放回，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句一句的告诫自己，也许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想而已。爸爸天天都照顾着清河，如果她有什么不对，爸爸早就该现了。 “非也，非也，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我大宋怎么可能有两位皇帝？”包不同立马道。 “绝学？你有绝学级武功？”陈风似乎受到了极大震动，豁地转头正式着云无烟。 一块好好的地为啥从去年起突然庄稼都蔫了？因为地下世界有亡灵，死亡能量逐渐污染着土壤，一切生灵都开始不宜生存。 “束，你能的话就先帮百合子他们一点新能源的事情吧。”月夜看着那瘫在了沙发上头的束微微一笑道。 江湖里的地图实在太大了，又没有别的游戏里的传送阵，想要去什么地方，必须乘坐马车，所幸马车的速度并不和现实里对等，否则，一个玩家想要把江湖里的地图跑完，怕比要花费数年的时间。 不光是他，如来、玉帝、菩提乃至曾经的诸圣，没有一个敢说能赢纪明。 “也许，我应该去探探天庭的底儿。”纪明想到这里，隐去气息，溜进了南天门。 “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就能回到祖国和亲人团聚了，以这次任务的酬劳，足够我黑葵一木在东瀛挥霍一辈子了！”在山林中奔跑的马云亮，不，应该是黑葵一木低声道。 “呼犯我妹纸者，就给我乖乖的下地狱去吧。”月夜高举着那冒着金色光辉的轩辕剑然后一剑挥下去。 “晓得了，云烟妹子还说最近来扩大一下店面的，不过最近实在太忙！”剑倾一世略略提了一句，陈风微微颔首，显然，剑倾一世的心思很是细腻，以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她们两人的关系，维系得不错。 第六十八章 都 得 亖 关键这么多资料内容，都是她一句话一句话从一堆传说演义和文献典籍里硬抠出来凑一起，再一点一点润色好的…… ——她都这么努力了，这不让她顺手装一把大的，她老觉着对不起她死去的那些时间啊呜呜！！ 安·装13不成反被训·卿哼哼唧唧，一向从容自若的面上难得多了两分委屈——那两天那十来本书硬扒拉下来 陌沫：我是怪胎嘛。乾光：不恐怖么？陌沫：还行，你不觉得么？乾光：以前还有更恐怖的。 狄舒夜双眼一亮，起身窜了过去，一把从谢雨龙手中抢过，顿时引得后者一阵叫骂。 等了片刻，头顶的天窗吱嘎作响，刚开一条缝隙，一道白色人影已然飞速闪入，随即哐当一声，囚室门再次闭合。 甚至，曹子诺有种预感，等到剑二十三彻底融汇在自己的剑道中，怕是八九玄功也就会突破现在的瓶颈。 “卡卡西队长。”一名上忍来到卡卡西的身边道：“除了这些被再不斩大人救下的数十名忍者之外，其他的将近一千人的轻伤者和重伤者，全部被杀掉了。”上忍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的悲伤，不过一闪而逝。 一个要杀，一个不要杀，又怎么会不吵呢？顺治与大玉儿这一对母子是大吵了一架，母子之间的感情裂缝更深了。 老科威尔的声音很激动，可是情绪却不高，这个进球并没有什么刺激姓，从容是足够了，可是球迷期盼的那种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男人力量的彰显却没有打出来。 那一刻轮到菲尔·雅盖尔卡愣神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将身体转过来，同一刻高高跃起，在起跳的过程中转动身体，用后背将这脚大力è门给拦下来。 薄玄参跟纪如谨的婚礼是在酒店举行的，为了给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有休息的空间，所以薄家在酒店也开了许多个房间。 陈唐斜跨在枝头，用枝叶给了自己最好的伪装，狙击枪缠绕着一种树藤，在阳光下都不会反光，还有瞄镜，被他用特别的手段摸过，既不会反光，还可以瞄的更加的精准。 应该不会了，因为自己这次来的这么秘密，他根本就不会察觉，陈唐悄悄的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关好了房门，因为房间极其大，这些人也在谈论着什么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陈唐走进了屋子里面。 刘平并没见过锦衣卫腰牌，但金色的腰牌上锦衣卫三个大字他还是认识，而且那三个字旁人伪造不得，这一下吓得不轻，硬是呆在了哪里。 听到宁凡这一番话，也是让宁凡身边的其他人都不由的感觉到释然，的确宁凡的话语是很好的解释，第一次来到日月剑派又怎么能够把这日月剑派的传承给带走呢？ 事实上，这样的决战，结果主要看超绝顶高手大战的结果。但是，超绝顶高手非常稀少，所以，真正的主力军便是绝顶高手了。现在双方绝顶高手极多，这也是决战的关键。 在李昌镐的大笑声中，结束了采访。然后就是拍杂志封面，不得不说，朴天秀这家伙天生就是吃演艺这碗饭的，在摄影师的赞叹声中，很顺利的结束了拍摄。和李昌镐，摄影师等恭敬的告辞后，朴天秀就离开了。 “前面大概数里就有一个镇子，里面有间不错的酒楼，不如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休息？”冯翔建议道。 尤其是凌月灵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更是让注意到这一幕的众人，对萧天各种羡慕嫉妒恨。 “他们愿意出来指控，不怕影响自己的事业吗？”朴天秀很好奇的问道。 “是，师叔，知道了，这火候还不好掌握嘛，我看宜迟师兄做过很多次了。”杜大成说着就到灶下抱了一把干柴准备升起火来。 夙瑾帅气的拔出长刀，利落的斩杀了一只丧尸，惊得向裔捷嘴巴都合不拢。 苏沐歌吃了饭，觉得身上有些黏黏糊糊的，就到离家不远的热泉去沐浴。 “人人皆叫我活神仙，却不知我全真一派从不以长生为修行之终极目的，虽说性命双修，‘性在命先’却原本是我门的第一要谛，长生不需刻意去求，不求长生或可长生，这道理你且自悟去。”王重阳说道。 顾新蕊疲惫地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放下挎包，首先掏出手机给它充电，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江迎雪勾了勾唇角，却不是在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冷静异常的看着在暴怒边缘的江运城。 大家不约而同都朝那窗口下的位置看去，入眼的一幕却让大家都愣住了。 “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妈醒了，以后我们来日方长，今天辛苦你了。”墨琴拉了个椅子坐到了我的旁边。 昨天遇到恶鬼，我当时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家伙，就是那个夜夜把我压在床上的人。 他来到江离身边，望着江离有点微红的眼睛，伸手缓缓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然后给江离带上。 毕竟技术强，颜值高，骚话不断，还能分享实战经验的主播实在不多，国内应该就这么一个。 我越想越害怕，立刻以飞一般的速度，六个阶梯并做一步的往下跳去。 稳定一下心神，两放人马收回神识，在田维雨的带领下来到了林远凡近前。 布置在这里的阵法对他以后的修炼十分重要，林远凡相当认真，从带来的背包中取出了各种珍稀的布阵材料。 吸血鬼工资装面具推推棒，具备一定额外生命值，然而，在穿甲流赏金面前，承受的是真实伤害。 直接把勇士主教练科尔打得在场边，直接冲着场上的弟子们怒吼，这其中，特别是对汤普森的怒吼，并且，即刻请求了一个暂停，在暂停期间，科尔的愤怒时也是不断的从勇士的替补席上传来。 第六十九章 不是妖灵能往你这领吗？ “仰望大佬的表情.jpg。”安卿稍显局促地吞了吞口水，白妙妙在疯狂点头的同时还不忘好奇补充：“杨老师，您平常也都是这么跟着王馆长说话的吗？” “他真的不会生气？” ——她听着她那语气不说是“颐指气使”，怎么也都得称得上是“毫不客气”。 关键杨老师今年刚上初中，可那王馆长少说也得有能 她们简直把周陌辰看成了洪荒猛兽，还是在他有意给她们留下好印象的情况下。 出来之后，顺手将床尾凳上的包包拿起。想了想，索性她直接将自己钱包里的十几张百元大钞全都拿出来，放到了洁白整齐的床上。 二皇子被皇帝叫过去，已经两天没能回寝宫，听说皇帝盛怒之下，扇了二皇子两个嘴巴子，让二皇子跪了一整天。 愁眉不展的几人把视线放空，余光里看到那边的伍易，已经开始尝试把两种灵植放进去，检验材料分类技术了。 苏大夫人趁机将苏兰绣救了出来，抱在怀里远远地后退，同时警惕地盯着苏大爷。 许苏也想到了那次，有些愧疚的摸了摸他左脸，当时这里被她打过一耳光。 阮娇娇早知道她男人本事大路宽，但亲耳听他说还是会惊讶，更会为他感到骄傲。 她走后，沈婳冷淡又礼貌地邀请姜羽进来，并给他拉了凳子，让他坐下。 还有使用者需要符合使用产品条件才行，比如你把激光手电筒交给一个，天天窝在炼丹炉旁边的炼丹师有什么用？ 心里补充了一句，但是暂时还不能领证。婚礼是形式，而结婚证是代表着‘合法’，国内现在可是一夫一妻制，娶了一个，不离婚之前，不能再领第二个证的，领了可就是重婚。 黄浦雄的整个领域都是灼烧起来，漫天火焰如同巨兽般向着易枫吞噬而去。 “还有谁，一块都出来，省的老子浪费时间了。”李智笑着问道。 不同的姿态有不同的美，其中电视背景墙上有一副巨大的照片，是钟欣穿着婚纱的样子，绝对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洁白的纱裙映衬着她，宛如公主般高贵典雅，美丽无双。 副总是没有，李智说你要没事可以过来找自己喝酒，反正自己现在非常闲。 高君顿时满头黑线，这不是刁难人吗？水果糖哪来的巧克力味的？ “完了，这次可是真要玩完了！”易枫苦笑一声，没想到最后会被天雷劈死。 拿过了这个电警棍，柴桦是如虎添翼了，他也不用使电击器，而是最简单的用法——砸、劈、捅，就是这老三样，却把这帮人给搞的是鬼哭狼嚎了。 神兽种族以及还残存的人类高手处于震惊之中，而那些火焰柱所酝酿出的威势更显威隆，形成了一座无穷的天阵，将所有神兽都封困其中，竟然要将所有生灵灭杀。 换言之，第七层之后已经算是完整的世界了，那里可以供生灵生存和修炼。 感受着半空中传来的破风声响，青衣少年眼睛一眯，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没有料到，方言居然真的发起了攻击。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怕等不到下一批苦役我就已经饿死冻死了！说来也奇怪，我们进来有很长时间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口渴？ 如果真的是恨，也不全是恨。如果真的还有爱，那也不过是对初恋的一点点内疚。 第七十章 供春壶与《祭侄文稿》 杨雁安话毕好整以暇地荡起了秋千，许意迟却在听到她那话后，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什么玩泥巴的小紫砂陶和本体在湾仔的一卷大字…… 巅峰前辈这说的又是、是哪两尊祖宗？ 小姑娘茫然地瞪大了眼睛，老半天方敢小心翼翼地往小萝莉面前凑了凑：“等、等下，巅峰前辈，小的想得还不是很明白。” “ 功力提升之后，萧杀身上的“天王魅力”，自然而然就会散发出来。 廖兮知道，如果是内战，恐怕是对于日后的扩张战斗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廖兮他也是不想过分的内战，奈何他现在却是一定要击败那些君主，实在是让廖兮也是感觉一些麻烦。 功德之力融入到三魂七魄之中，徐十世的三魂七魄凝聚，开始诞生灵性，产生记忆。 林简兮追到门边，打开门，想问个清楚，哪知道打开门，哪里还看得见自己爸爸吗的影子，楼道里面空空如也。 就在苏糖想着她应该羞愧的掩面逃跑，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脸上划时，结果对方也是个奇人，居然直接道：“这是一把假匕首。”说完，还动了动它的机关，然后苏糖就见匕首上自己流出了血迹，怎么看怎么逼真。 叶梦雪跌进萧杀怀里后，萧杀当然要紧紧抱着她。一个是怕她摔倒，另外一个就是不言而喻了。 那笑声越来越渗人，袁三爷也越勒越紧，直到刘玉成头上青筋暴起也没有松手，渐渐刘玉成失去了意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样死去，一点都不悲壮。 郑绍禹在开始前才收到消息，他们却已经入座。这丹筠，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是丹离授意的？ 萧杀笑了笑，刚要转身离开，突然道：“等等！”然后萧杀就目瞪口呆了。 他们浑身上下，浩然正气全都喷涌而出，死死的将那毒素给压制住，短时间内不得爆发，毒素也在悄声无息的侵蚀到两位大儒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那人微一愣，停下身来，随手把紫沉和张卿往地上一扔，说道：“莫等闲和梁月颜的弟子怎么他娘的这么废物！老子自己去找老药罐子就是，你们滚蛋去吧！”说完身形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哎，临风。索尼亚来还说得过去，你不是被你老爹提溜回去了吗？怎么也来了。”莉可问。 “那你们还不脱？”南宫幽月抿嘴一笑，解下了红裙，长裙飘飞落到了一边。 他伸出手在几根银针的尾端轻轻弹了弹，金光流转，片刻后便收回了银针。 “怎么了？你那不是在胡说八道，讨好龙娃吗？”面对这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侄子，五王爷感觉越来越号不准他的脉。 药丸入腹，孟氏只觉得心神轻飘飘竟然前所未有的空灵，刚要说话，却感觉自己右手臂上传来一阵麻痒。 “靠，确定这是金属吗？我怎么感觉像是水一样？”面对如此神奇的东西，柴科夫真是大开眼界。 这人是谁？看背影，特别的眼熟！难道是……张青冥？想到这里，我拎起一盏无烟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毕竟，那可是四个圆满境的强者合力凝聚而出的巨刃，就算是大圆满的实力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这你们不用担心，今年的学院战经过几所学院的讨论，决定降低参赛等级，只要达到五级大魔法师以上就可以参加。”烈炎说。 第七十一章 空间，癫子的快乐老家 好家伙，居然是《祭侄文稿》。 她开始还以为是类似那什么《真草千字文》、《灵飞经》，《行穰帖》一类的东西，再不就湾仔小故宫镇馆的那个米芾《蜀素帖》，结果没想到，巅峰前辈这一开口，就是颜真卿的《祭侄文稿》。 ——这就是他们妖灵们的世界吗？ 这就是他们伟大的杨·薯片·巅·帝王·峰的实力吗 “你，你干什么？”叶风在心里大声地呐喊道，心中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要是回到身体里，不知道会不会被龙丹打死。 “走吧，住处找好了吗？”笑面虎烦躁的下了车，偏头问着右侧的高冷男，手上的便利贴哗啦啦几下撕了个粉碎，朝着身后一杨，飘零间散落大地。 不过目前她在人事部除了唐米是确定要培养的人才之外，其他的她都还没有主意，所以即使她有想法，也无法付诸行动。 下一刻，一股冰冷的杀气、凶恶的戾气，从他的眸子透射而出，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变得扭曲而狰狞，整个身子，都仿佛散发着一股令人遍体生寒的血腥之气，让得附近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 自己确实悍不畏死，可跟警察干那他妈不叫强悍，那叫傻逼！再说自己也没惹什么弥天大祸，犯不上殊死一搏，消停眯着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 “贤弟你又见外了，不过这酒我喝，就当是为了庆祝贤弟你大难不死！”火神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挑菜刚回来，还没走到家门口呢，就看见夏守业在她家门口转悠。 是什么不用细想都知道，她是记忆犹新感触深刻，但事到如今不管是钟情还是郑亦然，她都不存在恨的情绪。 他不觉得，总觉得是这个社会出问题了，他按原来生活的方式生存，难道这也错了吗？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尹冬冬已经有男朋友了。李楠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尹冬冬找男朋友了，这下好了吧，忙活了这么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最近有些累，偶尔会留鼻血，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徐曼轻松的说。 于是，那几年，体育老师的病，就没好过，威廉再也没上过体育课。 “接下来就是凝聚丹药了，用自身灵气将溶液挤压在一起，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等丹药凝聚在一起，这枚丹就成型了。”系统解释道。 皇上听了一首不错的诗，心情极好，让歌姬和舞姬继续出来跳舞，这冬至宴的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 不过嘛，这个节点，就有点对法国巫师两肋插刀、胸口碎大石、脑袋杵魔杖的感觉，很可能会被视为极端乳法份子。 赫敏眼角泛起笑意，丢了个既俏皮又无奈的眼神，给嘴角抽搐的威廉。 安国候回到侯府后，赵氏迅速的上前，亲自给安国候捶着肩膀，亲切的问。 程俊山在娱乐圈的人气非常高，表面上温和儒雅，但背地里，玩的比谁都开放。 微微笑了笑，廉歌拿起铲子，按照那老人的话，在长椅后侧的土地上铲了起来。 他不是普度众生的神灵，本来就没闲心去管别人家的污糟事，只不过因为霍芸好求到了武昙的跟前来，又是举手之劳的事，顺手扯一把而已。 拥有着两道元魂的郑辰，在元魂出窍之后，身体依旧能够自由行动。 台下嗡地染开了无数声音，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但因人数众多，就成了飓风刮过山谷，呼啸震耳。 第七十二章 忘我之妖 “诶，好嘞。”许·巅峰大帝座下第一狗腿·意·大太监·迟从善如流，当即跟在杨雁安身后颠颠回了办公室。 彼时安卿尚在那边抱着她的小笔记本埋着脑瓜奋笔疾书，白妙妙则正抄着平板，对着屏幕里复原的山文甲，低头修改着她新人设的雏形。 木门被人自外推开时微有细响，白妙妙循声抬头瞅清了来人，冲着小姑娘便 余志乾眯着眼睛思索了着，突然的眼睛一亮，心中大致知道了什么东西，鸡蛋清，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还真的蠢，做蛋糕是需要鸡蛋的，自己现在才想起来。 因为在应变能力测试之中为测试者提供的就是一个真实的战场，流弹轰炸甚至是面对机动战士这些重型机械都是有可能的。 冠军侯的话在此刻戛然而止，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了起来。 林华说的没错，现在的周家不管是在地下，还是在明面上，都不怎么起眼。 三个月的时间，死亡百万人，这个数字还不是最终的数字，人数还可能会出现一些浮动，而逃难出去的人数，要不是余志乾等人及时派出六卫到处封锁，可能会传播的更加广泛。 当然了处理这种办法也简单，杀鸡给猴看，抓住几个造谣最厉害的，然后砍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程灵儿这才松了口气，咧嘴轻笑一声，左手法诀一掐，周身笼罩起一层青色剑气，往丹玉长老杀去。 护国公府在这里可以过着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生活，但若是到了上界，没有丝毫修为的他们，就只能沦为最下等的人，被人奴役，被人欺压。 刘婷婷听到这些，心中更加的委屈了，同时悔意也是在心里直线上升。 他自然清楚，以他此刻的医术，只要那救护车里的人没有断气，要保住一命并非难事，但是谁会相信他呢？ 所有人看着夜倾城那利落的能力，怎么是不敢用眼神鄙视，只敢默默的用心去说：喂，你一个元气士，与我们抢工作，行吗？行吗？ 说到最后，宫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那个笑容让电脑前的所有粉丝正色起来。 吴邪跟着父亲吴峰，率领大批士兵要追赶过去，这个时候，在城墙上的叶枫朝城主大人喊道，穷寇莫追，提防对方有伏兵。 这一次，几乎是来了两人麾下不少金仙，看来他们对自己这些人十分看重。 七喜身为蓬莱殿的首领太监，他不仅在神策军中任了职，而且宫中也渗透了许多势力。 吕思茂和何鸿利他们，放成了排枪。鬼子却跟不上节奏，因为他们得转着圈应付。排枪一放，他们更乱了。儿石的手就是这么打中的，鲜血还在流。 苍穹夜幕之上，一道道弯弯的弦月高挂，透过薄薄的黑色魔气，笼罩着整个宁城。众人在阴暗中穿梭，最后停在一间房舍外，何臻让众人停住了脚步。 陆安康主动将黄药师的名号暗示出来，虽然对这些人的意义不大，但欧阳克却不然。他是欧阳锋的侄子，更是他的亲儿子自然晓得黄药师的厉害，不会像灵智上人一般不自量力。 能参加拍卖会的人不是大能之士，便是身价丰足。所以纵使他们此时随便摆在地面上的东西，也绝对不是次品。只不过其价值到底为何，就要看自己的眼光了。 当年混沌古界各方势力之所以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净世教教主被偷袭重伤是最主要的原因，不然以当时净世教的实力，即便是不敌，也不可能如此轻易被击溃，元气大伤，导致最后得不得不潜伏起来。 第七十三章 他槽的您！ [是妙妙不是喵喵（疯狂改稿版）：真的，小意，你绝对是个天才！] [码字使人头秃：（臣附议.jpg）] 白妙妙打完抬头对着许意迟比出根拇指，改稿敲到天昏地暗的安卿也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小姑娘扔上个表情包。 后者见状不大好意思地伸手抓抓后脑勺——瞧她们说得这个夸张。 其实，她也没有很 我感觉要是再这么对视下去，今晚他估计都不想走了，想了想，还是我先转身离开，随后才听到身后车辆启动的声音。 依她不喜欢折腾的习惯来说，她是不想离开海城的，这里有她的朋友，她对这里熟悉；而傅世瑾与于嘉琪结婚估计就会在b市生活了，如非刻意，他们很少能见到。 陆十见状不干了，五哥的嘴巴可刁了，以前可是被那些纨绔们评为“饕餮客”的。 且不说贾仁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杜若不近人情，长安侯府里陈仲洛也在说着杜若。 这声音听上去也是那么的浑厚有力，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人？ 艾巧巧晚上简单炒了两道素菜，虽然不怎么得夜离殇的心意，不过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吃完了还夸了她两句“手艺好”。 夜离殇极有耐心的在她的唇上辗转，心里早已做好了被她咬的准备，只在表面流连并不深入。 “师兄严重了哈，谁没个第一次呢，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我笑着对海昌师兄说道，心里却想着，反正是你自己要求我烤的，我就这水平，要不你就不吃罢了。 f事务所果然当天下午就召开了记者见面会，傅晋深亲自出面，言语间丝毫不加退让，比简以筠之前在众人面前说的还要更强硬几分。 我还想了，这次如果我死了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大概是养了你，你却没给我送终吧。 而且，林昭对与考古科研的态度，教授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也知道他绝对不是轻易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人。 “怎么了这是？”我看向楚荧身后的杨光，问那个看上去还算淡定的人。 “不用客气，我是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江雪笑了笑，上前给刘波检查了一下，又给他把了一次脉，确定他已经完全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除此之外，最赚钱的网络公司属于盛达游戏，他们连续开发了两档火爆全国的网络游戏，用户量十分惊人。 这道彩虹是蓝麟风用灵力幻化的，虽然天黑了地上的人们看不到了，可它却还是真实存在的。 酒会的现场就在距离英煌总部不远的假日酒店，据林木知道的，这边应该也是英煌控股的。 u型丧尸的能力是很神奇的，他们甚至可以实际需要产生新型丧尸，同时有指挥的丧尸也会使得丧尸的战斗力得到飞跃式增长，只要想办法将高阶的u型丧尸啥干净，剩下的乌合之众只需要火炮覆盖式射击就可以搞定了。 电梯的框架开始在电梯井中来回撞击，摩擦着四壁带起绚烂的火花。 近卫们建立起来的防御被埃里克轻易的冲垮，只能说不愧曾经是沃奇的副手，埃里克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皇甫仁可不是常人，他是道行精深的修仙者，一身的修为远非常人可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一心要救皇甫青的命，自然极为仔细地探查出了皇甫青的实际情况，当时的皇甫青确确实实是死了。 第七十四章 织影记 “好了的话，咱就顺手添进合同里……省得来日被人质疑不正规。” 杨雁安一番话说了个漫不经心，又就手拆开了两盒月饼，油润的饼皮在自然光下微微泛着细闪，文化馆的这月饼烤得看起来似不比遥山观的差。 “呃……那个游、游戏名啊……”冷不防被人问到点上了的许意迟应声一噎，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将她堵翻过 龙家的执法队也无法继续执行龙昊的命令，只能重新等待下令，龙家家主龙昊脸色虽然难看，却还是不得不顾忌一下君孤云的身份。 忠亲王爷高见，他家不孝子，糊涂得最透彻，从始至终，他这个旁观者清。 突然间，铁盆上的火焰升腾而起，一下子将神纹殿堂给照亮了，它比预想中的要大，方圆足有万平以上，除了那些直接刻画在墙壁上的神纹装饰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饰品，以至于看上去十分空旷。 那样明显是昏君才能做得出来的事，至少在顾嫣然眼里，皇浦睿绝对不会是这种人。 宜宁刚才一直装睡等他,心也咚咚直跳,如今才渐渐沉入了梦乡之中。 周身冷芒异常，仿佛能冰冻三尺，霸气与嗜血煞气顿时外‘露’，仿佛刚才萦绕周身的温柔之气只不过是人的遐想。 前路已经没有莲花灯座,宫人给他挑了灯笼,送陆都督上了停在御道旁边的轿子。 “哟！这又是你的哪一个‘姘头’呢？沐浅歌你的‘姘头’还真不少呢！”洪静怡并未看到古龙清尘的面容，只是将目光落在沐浅歌的身上。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宗政昭颜若是一直僵持在这里，只怕真的要受到陛下责罚。 “说吧，有什么条件；”傅襄对于庄风跟那故作高深，那就简单了，不就是想要些什么玩意儿吗？ 那黑鹰见自己攻击连连失利，而对手还有空在一旁轻笑。心头震怒的同时，也是将这个对手重视起来。 一晃眼，晨星化为无数星芒消失在原地，绿郦想追却又不知道该向哪里追去，晨星的修为远在她之上。 “下面请看！”墓埃忽地提高嗓门大喊了一声以提醒一旁犹豫不决的焕-汀。 嘱咐完毕，一行十三人便出发。他们现在的目的地是都一处山坳，那是三宗弟子集合的地方。 四、红粉军团经济大队解散，人员将分配到亲王府、平津各大国企、各衙门、大学等从事经济、行政、教学工作。 不过孟启哪里在乎这些，若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老丈人，他半句话都不会跟这些家伙说，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陪着笑脸了。 “曼珠一日没有回来，我便一日顶着这样一张脸，而且，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曼珠都不会介意的。”沙华嘴角轻轻上扬，对和曼珠的感情颇有自信。 不过以孟启的修为要想给艾卓水疗伤就算是使用了领域，也实在是太困难了些。因为艾卓水虽然昏迷，但是她体内的灵力却会自发的保护艾卓水不会受到外部的侵袭。 说完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反应，抬脚就走了出去，丝毫没有要帮忙拎东西的样子。 纪幽兰与尼奥切了一声，他们还真不敢赌，闻锋这个妖孽，你实在没办法用常理去衡量他。指不定等会入家还会给你来个托马斯回旋加转身三级跳。 他还真不怕邬桑，毕竟自己身上可是有一尊相当于法相阶的老鬼。 第七十五章 海盐青瓜薯片 虽说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小妹妹变着花教育了，这事儿是有点微妙。 但达者为师……她们说杨老师是严厉名师，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嘛！ 白妙妙二人如是想着，一面万般期待地将月饼举到了自己嘴边——这月饼闻着可不似上回在琴行吃的那个“陈道长亲手秘制青椒芥末乳酪饼”一般，带着股说道不明的冲鼻辣味儿了， 磐莽更头疼，而且他也有伤在身，并且早已发现苗头不对，因为他看见叶刀莫名其妙的飞掠远去，应该大有问题，刚才感应到的异常气息弄不好就是李修成，这厮若是已经在附近了，岂不恐怖？ 当山谷再次恢复寂静的时候，那辆不知何时停下的阿斯顿马丁one-77伴随着一声轰鸣，再次启动，如同一阵旋风一般从崔永星和康子健丧命的地方驶过。 军兵们虽然又饿又累，不过听说可以放假两日，顿时来了精神，在周灿亲兵指挥下，在营门外列阵驻扎。 龙青尘神情一震，一股仙力从身躯蔓延到手臂，传到巨剑上，巨剑挣鸣，最终，集中在剑尖上，宛如一颗寒星。 两方面综合想来，周宝认为，抽调的团勇人数，当在半数左右。众人听了，也都点头。 “这是什么力量，竟然如此恐怖？”齐玄易等人脸色微微颤抖，若不是八荒戒守护众人，只怕这股恐怖气势就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龙青尘想了想，为了稳妥起见，确实还是让祖龙来一趟比较好，他翻手取出祖龙鳞，打出一道密印，开起了祖龙鳞的传音。 但是也有人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人。萧岳知道，有一些人来到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拍卖，而是为了杀掉自己的仇敌或者是等待他人购买了宝贝后，等到拍卖会结束后在半路截杀他人，这些人都是最危险的。 自此以后，李煜和罗隐两人分了一下，除了讲授杂学和算学，这学堂就交给罗隐打点，自己专注于山庄和团勇事务。 因为萧岳没有闪避，所以那道金色刀芒直接劈在了萧岳的背上，萧岳一个踉跄，背部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留着红彤彤、热乎乎的鲜血。 渐渐的他发现，这些山贼正在朝一个方向聚拢，这似乎是山贼的一种默契，一种暗号，抢够了东西，然后撤离。 战略部的精英们正拼命地桥接渠道，准备抢救已经投入进去的资本，可是他们的一切行动好像都已经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之中。 他们以修行者的角度，来猜测这两大名景，又是另外番景象；例如都江堰，隐隐有股浓烈的地气，震撼着他们的心灵。 他决定再积极一点，尽量改变现在的状况，而目前看来，他能做的事不多，打猎赚钱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能看出来，随是闲暇之作，但这人手艺很高，随便捏几下，这泥塑的神态就完全出来了。 “怎么回事？”大喜看着杜衡惊慌失措的模样，担心道。杜衡看着身边的大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自己在钱府地下暗室里看到的尸体和自己身上的族腾全告诉了他。 刘红霞不会想长远问题，她关注的永远是眼下，一旦少了孩子，家里的劳动力就少了，这显然不是老太太愿意看见的。 宝塔出现，林诗音为之侧目，一股股灵气，以从塔顶宝珠逸散而出。 第七十六章 师父得开始控糖了！ “诶……？有道理啊，小许，你不说，我差点就把这老牛鼻子忘了。” “等着，我这就找小王让他多送几个饼上来——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能我一灵……人独占往常都是老陈张罗着给我们送月饼，今年也合该让他尝尝我们的手艺了。” 被人提醒了的老萝莉抬手一拍脑门，遂高高兴兴跑去给王馆长打电话，让他喊人多送来几 等到这一次回去之后，那些随行的医生们将废土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恐怕更没有医生愿意出任务了。 绿毛虫一族，特别需要农作物工人，尤其还是向日花族这种亲近太阳的草系精灵。 许墨想先陪赵凝思在这荒芜之界多成长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深渊做他的事情。 万里龙腾？好像在世界频道听说过，但第九王侯这个名字，许墨毫无印象。 这副做作的样子让众人感到恶寒，许墨怕了他了，将诡面之刺的隐藏职业扔给了顾少卿。 陈耽现在一个是有防弹背心护体，另一个是系统奖励他的pak40，75毫米口径反坦克炮，被他紧急在系统空间里召唤出来，安置在他的前方，所以才没有被手榴弹炸到。 目前的玩家等级普遍达到了30来级，天风领更深处的魔物也是适合练级的好地方。 她想，或许真的是她听了钱万贯的话，又听了徐念的话，自己臆想出来了画面。 之前麦亨特老师，以及宁暖班上的那位学姐，都提醒过她，宁暖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 每天都有人死去，拖地的时候，刷碗的时候。但是你知道他们脑海里最后一刻闪现的是什么吗？“我从来没有过机会”。 “德旺爷，我家杀猪，请您过去吃猪血呢。”张扬神色如常的说道。 而其中一个房间中，这个国家的王子正躺在床上，而且双手和双脚还被捆绑着，还有口也被塞了一团臭袜子，这都显示着他不是自愿来到这个地方的。 至于更进一步的目的，他觉得妄猜无用，但硬要他猜，以他现今的认知看，最高的逼格莫过于搜集信息。多元宇宙最宝贵的财富，大约就是这个了。 布拉德雷表示遗憾，但也不吝赞赏之意。最后将目光转向了姜牧，这是他唯一觉得看不透的人。 第一次是手持热武器冲进狮子帮，和狮子帮的反派战斗，一般的喽啰这些人很容易就解决了。 “嘘，别说话！”姑娘将一根说指头竖立在唇边，就这样挽着万一的臂弯，一直出电梯，然后进了万一的房间的门，就将墨镜和草帽甩到床上，然后不顾一切的就扑上去，和万一亲吻到了一起，并且顺势就倒在了床上。 幸好他们通过联系神盾局时才发现，这是神盾局的行为，各国的首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欧洲这边是白天还好一点，而亚洲这边现在可是深夜时分呢，那些领导都在被窝中被拉起来了。 20秒后，这10只地狱火也被完成转化了，成为了被李南控制的结晶体巨人。而现场的形势已经被逆转了，召唤物的对决是14对17，李南这边数量虽然少了3只，但却拥有一只更加强大的结晶体巨人领主。 再说军统又不是什么除暴安良的组织，就算是，这个彭三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军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了他，这件事里处处透着诡异，李昌玉皱着眉想着。 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想追求她，娶她为妻子的，那眼里出来的，肯定是西施，她纵有千般不好，也会包容她。 夏铮离开了开元门，以他的速度只要半天的功夫就能够到达阜城，可没想到他刚刚走出没有多远便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在锁定自己。 无数阴风怒号，一道道厉鬼的身影从阴风之中浮现而出，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咳咳……没想到别天神都无法控制你，这算我的失策，但是你也别想把我留在这里！”团藏看情况不妙，立刻施展伊邪那岐，不过这次夜葬不会让他得逞的。 因为最开始的‘交’易地点在顶楼，所以他们准备好了一切需要用到的工具。 可是，现在林风却说后天要就要出发，她如何能够不惊讶？不过，在这惊讶之中，还带着一丝感动。 此时的潘勇如坠冰窟。上一刻他还以为胜券在握，而这一刻，他却是面如死灰。 今天这一天实在也过得太憋屈了吧！他们四人组先是被那风林打残，跑到医院看直播。后面指望着宁寒云帮他们报仇，可谁知道连宁寒云亲自上，都搞不定这个家伙。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让我们轮回一脉潜伏在暗处，暗中发展力量，等到力量足够强大之后，才回到绝对空间海找黑暗一族算账。 他一爪挠去，残影破碎，心叫不好，未及转身，背后已传来江遥的轻笑。 说实话，那东洋鬼子确实很难对付，如果不是苏阳让人在地上铺了一层非常坚固的钢丝网，让那些东洋鬼子没法使用土遁术，还真拿这帮东洋鬼子没办法。 雷战眉头微微皱起，还在想着辰龙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倒是没有在意波尔的马屁，其实波尔也是真正的军人，平时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不过这次雷战的战绩是在是太过惊人，才让这个老将军都忍不住拍起了马屁。 尽管蔺珲是大姐，但是蔺珲一直以来也很相信辛南归的判断，所以此时辛南归说得这么正式，让蔺珲也不得不产生一些怀疑。 似曾相识的情景，何等熟悉的对白，记忆里的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漂浮出来，骤然而来的痛苦让她心脏一阵抽搐，灵魂几乎被剥离出体外。 “在此相遇，就是天命注定，怎能说素无瓜葛？”罗加当空厉喝，十指连续结印，一团又一团的光芒在江遥附近爆开，激荡的气流将画面化作朦胧一片，只有隐约的光影在四处闪烁。 第七十七章 “社恐”护臂！ “咕——”陆时年甚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贫道能先留个遗言吗？” “抱歉，不能。”许意迟面无表情，心比南极冻了上千万年的冰川还要冷硬。 后来那堆见鬼的海盐青瓜薯片味儿月饼，还是被杨雁安强行塞进了陆时年手中，由他一路带着回到了遥山观。 然而一手促成了这好事的“罪魁祸首”却并未关注过 一旦送到了拍卖行，整体的价格提高了多少倍暂且不说，单是这中间运营所要花费的时间，便不是我能够等得起的了。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出色，已经到了让唐家上下欲罢不能的地步了？ 我刚刚退走，对方嘴里就发出一声咆哮，在这一刻四周突然吹起了龙卷风，四周的灵气全部被吸入对方的嘴里，那龙卷风也朝我席卷而来，我眉头紧锁，这家伙还真是麻烦。 这也难怪，打从奇儿出生后，丽儿就十分宠爱奇儿这个唯一的弟弟，有好吃的好玩的，她都是让给弟弟，等弟弟吃够了，玩够了，才轮到她。 这些年下来，迭戈也多少学习了一些德语，或者说，鉴于德国在乒坛中的霸主地位，只要是准备走上职业球员的这条道路的球员们，多少都会说一些不算太复杂的德语。 另外，马家还有十个大庄园，每个大庄园里面都有十个庄子，一个庄子有上千亩地。 “哥，太厉害了。看样子，只要有哥在的话，那我们在这次大劫里，我可安全的活下去了。”庄安看着自己的哥哥，心里只有崇拜。 如果此刻，面对着是29岁的楚临的话，她想，她应该会很欣然的接受吧。会笑着和楚临说，“那好，那就交往吧”之类的话。 “我们只是一些穷人，靠着上帝赐予的东西赚一点钱，不算过份吧。上帝要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怪我们的。”那个家伙道。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烟花爆炸的声音，下一刻，一簇五颜六色的火光在天空闪现了出来。 “佩珊好可怜，我真的想有机会可以看到她本人。”杨羚抚摸着黄金手镯，呆呆的说着。 车老妖敢保证，只要自己在近前几步，如果没有刻意去避开宋游散布在外的神识，只怕他会瞬间惊醒过来。 而最后，三大势力谁也没有追上，让暗夜天堂的人逃了，如此‘神之血液‘争夺战，就落下帷幕，四大势力各得四分之一。 “奇怪，奇怪。”龙乞儿脸上透露着一种古怪的神情，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房间。 十几米外，虎妖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可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根本难以使力，前肢的两只虎爪，血肉模糊，几乎能看见森森白骨。 没有再去注视赵敏，对于几人来说，宋游腰间的那把宝剑的威慑力实在有点大，摸不清这三人是正是邪的前提下还是克制点比较好，不然被砍了都没地说理去。 大鹏翅展开，撕裂天地，诛仙四剑横扫苍穹，帝曲九重演化，一条条神龙穿梭，长矛如绝世凶兵，杀气横天，更有凤凰临世，玄武压四方，一些见所未见的蛮荒野兽对堆起兽潮，铺天盖地。 翻了翻白眼，心中腹诽一声‘废话’，宋游又不傻，咋会不知道这人就是为他而来，只是为他啥事而来吧？ 众人不解，可是当他们看到，被钉在大地上，惨叫连连的天阶中期强者的时候。 大壮抽出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在肩膀上一抗，然后在棍子两段分别挂上两个袋子，一摇一晃的，走路倒也沉稳。 但是，要是你自己承认的话，即使你现在的认错态度是良好的，但是，楚风觉的这个事情依旧不会是这样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了。 清脆的掌声，率先从火云道人的位置传出，随之台下瞬间响起哗啦啦的声音，比预料的还要热烈。 “哎，我是你师父，帮助你还谈什么谢谢？要是你真的想谢我，就救我出去。”萧岳的师父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那个家伙就见了你一面就说喜欢你？”楚风微微皱起了自己的眉毛说道。 当然，刚扩充起来的队伍，战斗力可能会弱一些，但只要严加训练，再以这些骨干为支撑，打上几个胜仗，新兵见了血，又有了信心，自然会越打越强。 因为上官梦如拥有一半的修罗族血脉，这位长老对其产生了怀疑，认为她之所以和罗平合作，说不定就是为了帮助修罗族对付各个家族，来个里应外合，瓮中捉鳖。 萧岳主动出击了，使用了现在最强大的手段，并且附带了现在萧岳所能掌控的几十缕混沌仙气，踩着大鹏疾行术杀了过去。 “嘿！有意思！这就是外面世界的阵法一道吗？果然和九仙大陆在大表上有着些许不同。”钱疯说道，“但是，根源还是一样的！所有的阵法都脱离不了阵法的根源。”钱疯说道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果交付武器，你们吴家怎样保证我一路的安全？”高宠明知故问。 这点钟凌羽自然晓得，他寻思着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在学校里的课程不多，或许可以在校外开个店，这样一来收入就有了。 第七十八章 在，看看人设？ 脑袋已然跟不上眼睛了的许意迟定定看着屏幕，直到看见对面刘竹一发来了那句“小许你还在吗小许”，她方如梦初醒般陡然回过神来，遂忙不迭抄起手机先给这性急的祖宗回了句话。 [兰亭雪意迟：在在在，刘前辈，晚辈还在的。] [兰亭雪意迟：就是您打字的速度太快了，晚辈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刚才大脑过载， “说地址，我过去接你。”还没等璨璨回答，乔慕辰便切断了璨璨要说的话。 此时，这个来自人间的，确切地说应该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兴人类、真正的薛芝莲恐怕也未必知晓，自己何时已深深地融入了这个位于天庭的角色里，而无法自拔了。 所以到最后，骄傲的她不辞而别了。就是为了验证乔舒赫对自己的爱。 “哥哥，你不要着急，我已经劝殷致逸，让她好好的劝劝她爸妈或，许可以出庭为你作证！”他很天真地对哥哥说道。却不知道现在殷家是最得意的一个了，而且他们巴不得，冷寒萧以后都不会再出来。 老鸨就要宣布最终得主时，翡翠姑娘站了起来，老鸨见状便止住了话，退到一边。 朝左侧开，是步悔早就想好了的，因为朝左侧开，碉堡就会成为两人之间的掩体。 春雨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炸响在她的面庞。我做了什么？当愤怒的火焰渐渐消退，我这才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春雨嘴角流出一丝鲜红的血痕，右半边脸颊红的吓人。而我的手依然麻麻地痛。 步悔来回标记着两辆坦克，希望身后的坦克歼击车能发挥一点功效，阻敌于国门之外。 会议厅里安静的能听到掐死蚂蚁的声音，空调没有坏，冷气效果极佳那颗燥热的心像掉进了冰河洗了个澡，透彻心扉的凉。 “朕且来问你，那些个事儿不都归你管吗？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怎地，红线用来乱绑，才造成今天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玉帝斜睨他一眼道。 “唔……”沈轻舞的手不自主的怀住了顾靖风的脖颈，轻吟声自口中倾泻而出，胸前的衣衫已经不知在何时，让顾靖风褪至腰际，雪白的浑圆就这么弹跳而出，那两朵粉嫩的花蕾，带着让人采撷之色，牢牢吸引住他的视线。 回到市区，张少飞发现城市里那笼罩的青光已经消失了，本来已经出现了中毒现象的人已经解毒了，看着天边那怪兽身体的灰烬，张少飞突然明白了过来，怕是这些灰烬的原因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多人类强者与超古代精灵经历无数回合战斗后，已经摸清楚了它们的战斗风格，确定了它们的行动方式，所以，冰月计划马上就要开始执行了。 “有了钱不就是要给家人花的吗，谁说我不想着娘亲，我今儿个还在天香坊让他们给您订了最新的四身春装，料子款式都是新出的，我可想着你了。”说完，便不住的往沈夫人身上蹭，装乖卖巧起来。 “子魂同学，你找一个座位吧！”伏念对此也相当无语，因为人家的手段很强硬，理由很合理，保证很充分。 墨双儿见到郑重后，心神已然大定，先是轻轻擦拭了眼泪后，接着一五一十的讲述起来。 男子的话刚说完。她就感觉有什么‘花’香的味道入了她的鼻。她‘迷’‘迷’糊糊的嗅着那味道。而后大脑慢慢一阵空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散去。 第七十九章 正色间色 [请不要叫我老虎比：在的话就让她过来跟着一起看看吧，我这会有空，顺便给她讲讲。] “呃……”瞅清了刘竹一这一大段话的许意迟尴尬眨眼，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侧的白妙妙。 后者见状不甚在意地冲着她扬了扬下巴：“在在在，快回复人家在！” “——好家伙，我这就好奇多待了会，居然还正巧赶上了大佬 “好吧，那就让我们，就让我们生死相随吧！”青青的心头一暖，头靠在了丁当坚实的胸膛上。 那名混混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按了一下门铃，随后听到里面标哥的声音。 正在门口执勤的警察，直接吓傻了，马不停蹄的走进去向上级报告去了，这么多人咱们局里也不一定有这么多人。 天然的柳叶细眉，眉毛深入浅出。大大的杏眼很有神，长长的睫毛涂上睫毛膏弯弯上翘，眨眼时的动作很勾人。自然细腻的眼妆让人不自觉的将视线锁定在这对魅眼上。 白洛云直接问巴古哈那姑娘的住处，她说那姑娘和尔青的事情，尔青已经全盘托出了，她想去看看那个姑娘。 至于先救回儿子再夺回来？尼玛，你看对方有这么笨吗，肯定会要求到安全的地方才会放自己的儿子，到时候要是人跑了，他去哪夺回来？ 被林辰一个下劈踢中头部的血裂脑袋发懵，强烈的眩晕感让庞大身躯轻微的摇晃。 “对了，既然大家都出来了，那么我们还是准备阻止血殿吧。”将黑长老与离院长都介绍了一遍后，独孤鸣忽然对着两人说道。 燕王才不管那么多呢！他把安安刚才吃剩的半碗粥抢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喝了个干净，又把碟中为数不多的几样点心一扫而空。 回头时，一个硕大的脸横在了石岳脸前，也就距离石岳的鼻尖几寸远。 放下石岳后，六只木狐一齐向院子的方向低下了头，仿佛院子是什么特别神圣的地方一般，缓缓地向远处退去。 “请坐吧。”国王指向自己对面的一张凳子，在那一侧的桌面上摆放着两个白碗分别装着包子和米粥。 来大夏之前，雪半城从来没有见过头顶那一轮烈日，甚至没有见过阳光，也从来没感受过像如今这般炎热天气，除此之外，最让其打心底里留恋的是那种无与伦比，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安全感。 喂过简沫，顾北辰在她的注视下，胡乱的扒拉了两碗饭，才哄了她睡觉。 “怎么样？这船可以顺利过”唐佳誉对着已经检查差不多了的唐印问道。 当然，从如此高的高度跌落下去，是不可能还生还的，除非奇迹出现。 兵士忙答道：“在城东北面。”庞统又问了一下路线后才走。那兵士看了看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庞统所去的地方对于这个城池而言是不详、不幸的所在地。 石峰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太耀狮身旁，双手握紧长枪向前刺去，光芒一闪，洞穿了两只太耀狮的头颅，双手一震，两颗硕大的脑袋如西瓜一般，爆裂开来，各种颜色的液体飞溅而出。 李月想了想，这个天气虽冷，但温度还不至于结冰，更何况是将这么宽的大江给冻住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条江里面有一只变异动物，而且非常厉害。 这次！庄子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竟然又能在内视的世界里来去自如了。 第八十章 堪比上课 “把底换成黑色或者黑色带蓝色花纹的……” 白妙妙抱着许意迟的手机低声喃喃，片刻后若有所思地抓起手边画稿，在脑袋里略微脑补了下将这大蓝底改换成黑蓝底的模样。 高饱和度的正蓝色占比下降以后，整个人设的端方度与画面和谐度果真提升了不少……只是这么一番更改下来，她原本在那角色身上画着的那些花纹， 四下一看，剩余的士兵已经跟强盗喽啰们厮杀在一起，虽然双方的人数已经相差不大，但这般下去，强盗喽啰定会死伤惨烈。 万灵宗弟子排名从不是按照年纪排的，而是谁拳头大，呸，是谁修为高谁就是师兄。 她想要挣脱，却感觉全身无力。慢慢抬起头，先是看到诸葛邪那宽阔的胸膛，然后是他俊朗的脸。 “乖，你这样子，真好看……”他伸出手挑起她贴在脸颊上的湿发到耳后，目光触及到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忽然浑身就一股燥热。 院门外，一个十六七岁男孩的身影正在鬼鬼祟祟地徘徊，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此时，在铸造场那边的未来、桑无、默谛和堤沃德却不是很顺利。他们费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才爬上了铸造场的围墙，但里面的情形有些出乎意料，好坏参半，一时也难以定夺。 靠，老子存点东西容易吗？当都没舍得当，留的好好的，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你糟老头子全吞了。 因为最近几天他们剧组总是莫名其妙发生些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 昨天他登台，始终戴着恶鬼面具，也不知道揭开面具，会是何等的绝色。 当蟾神扭动着臃肿不堪的肉身转过头来的时候，我自以为坚韧无比的心性，还是出现了巨大波动。 熙宗正蹙眉看一奏折，斡罕亲自捧了茶水进来，搁下后退立一旁。一页看完，斡罕还是规矩的站在那里。 “希若，你没事吧。”王云杰担忧的立刻抱住杨希若，她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凉的可怕。 她说罢，回头唤远眉：“走吧。”远眉跪了不少时候，膝盖还是麻木的，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最后看了简薇一眼，随着蒲察宝林而去。 “和我说这个干嘛！你应该和萧姝说去！”鄢澜别过头，没有看着他。 杨希若从出租车出来，看着面前这座富丽堂皇的酒店，阳光下，那烫金的君越国际酒店这几个大字，显得格外的耀眼。 “欧阳经理，谢谢你，我自己打的士回去就行了。”米一晴和欧阳浩走出了君悦饭店的大门，赶紧挣开了欧阳浩的手。 “那就可以了。”他毫不留情的挂掉了电话，萧姝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电话里却只有嘟，嘟，嘟的声音了。 雪娇坐回轿中，低眸看了一眼自己方才触碰道叶若兰而有些污垢的双手，继而一笑，不知是讥讽，还是苦涩的笑，抬眸看着轿帘，应或者是透过轿帘看着轿子外。 殿中姬熙已经与礼部几人闲话半晌，见聂元生与牧碧微一起陪着姬深进来，都有些不悦，然而在姬深跟前也不能说什么，都与姬深见了礼后，姬深摆了摆手，吩咐都赐了座，牧碧微自然是跟在了他身边伺候茶水。 他那火箭筒的威力虽然算不上巨大，但是这墙无比的颓败，遇炸即开。 这冰晨想的太简单了，这人性的险恶，这世道的残酷，都想的太简单了，虽然王涛也不是啥坏人。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没太多的烦恼。 第八十一章 回头可以搞个盲盒嘛！ [请不要叫我老虎比：对了，另外再多给你个小建议——你也可以尝试着降低人设立绘内的花纹的占比，就是别让那个角色衣服上到处都是花。] [请不要叫我老虎比：全幅图章未必好看，你可以试着适当修改一下，把部分图样改成角色配饰——玉佩、玉带钩，或者手持武器一类的，左右这汉锦护臂是穿在将士们身上的东西，你给 看着直直飞向自己的网球，荒井美惠子嘴角一勾，诡谲的彼岸花在唇边盛开，而后身子一低，在众人诧异的瞬间蹲到了地上。倏然间，网球越过了荒井射向了后场的後藤。 听了莫红的话，迎星大吃了一惊，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望着莫红，许久后才说了一句。 不一会儿的功夫，凤天和南宫瑾走了进来，沈长风朝二人行了个礼，然后朝陆威宁使了使眼色，陆威宁随即招呼二人入座，沈长风给二人斟了酒。 或许是有事，但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然后想了想关系亲密的人。 也有人，忍受不了孤寂，到下界历劫得了姻缘线，和旁人结为仙侣。 对于老者一眼看出袁魔与龙兵非人一事，陆尘毫不奇怪，轻轻点头，如实告知。 国师屏住呼吸，颤颤巍巍的瑟缩在角落里，奢求桌子能遮挡住自己。 “这是三清观的宣传页，莫先生可以看看。”徐棠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张宣传单，递给莫桐。 “我可以去吗？”吴刚很惊讶墨逸辰为何会这么跟他说话，有点儿反常。 平乐侯府，云婳休息了一会儿，便悠悠转醒。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 张彩霞一听，好嘛，这是没人认为梅姨娘故意踩她了，不过听了孙延龄说她是自己人，心里又好受不少。 水，阿木，阿火，阿土四人手上脚上都包着绷带，虽然五天了，但是伤势还是那么严重，严重到几乎下不了床。 “他陈光明想怎么做？”张大爷的脸色变了，出气都不均匀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看着边旭微微涨红的面颊，我感觉这孩子今天神态有点不寻常，好象是喝酒了。 众长老终于齐齐变色，几个脾气稍微急躁一点的长老忍不住就大叫起来：“什么？这不可能！”随即又觉得这话不对，立刻沉默了，他们不是不相信无敌，只不过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噩耗。 西王母又算计了片刻，谋划其他事情的时候轨迹都是清晰无比，但只要一联系到袁洪，立刻就又是一片混沌，知道是天机所在，自己的神通虽大。也算不得。 “如此，多谢！”万灵圣母行色匆匆，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话不多说就带头向外走去。 波曼喘着粗气收回了双手，这一击哪怕是有盖亚之泪的帮助，也难免消耗掉了她自身大量的魔力，她暗自摇头：这招得来不易的魔武技威力确实惊人，可这魔力消耗也同样惊人，自己没有盖亚之泪时是绝不能连发两次的。 “你们就这样跑掉了？后来去了哪里呢？”此刻，我的心紧紧地被他们的命运揪到了一起。 张明朗哈哈笑了一声，追上我的脚步，非要秀恩爱似的又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右手轻轻一挥，掌背瞬间砸在巨蟒的脑袋上，他现在的力量何等庞大，哪里是一只精英能够抵挡。轰隆一声响，巨蟒的脑袋瞬间炸成一团血雾，只剩身子被抛飞出去，在地上扭动着。 第八十二章 群 魔 乱 舞 对，没错，等见过了刘竹一，她们就能消消停停地好好做一阵子游戏了。 ——呜呜呜，她们终于能安静如鸡地正儿八经做一阵子游戏了！ 想到了这一点的许大制作眼底莫名涌现出点点泪意，甚至在眨眼间便已绷了个热泪盈眶。 天地良心，天知道她们已经有多久没过过这么充实又忙碌的日子了——这次这款游戏，绝 这番话显然是在给众人传达一个信息，那便是叶无极的医术在他之上。 一拳接着一拳，寨主孙念祥的拳头，狠狠砸向方源的武学【金钟罩】之上。 余烟端着茶盘过来再放下，从右手腕上捋下了一串被盘的漆黑发亮的檀木手持念珠。 出了阿尔伯克基机场，丁泽问手下要了一辆车，没急着去找利达尔—伊顿，而是径直驶往了老白夫妻两工作的洗车店。 还是一个心存善心的风水方面的道士大师收留了他，并且把自己的算命手艺都传给了他。 其他队伍成员见秦飞如此恼怒，顿时感觉惶恐起来，一个个的劝告阿盟不要多想，打消念头，见大家都不支持，随即也放平了心态。 “公子实在是有心了。”她真诚地说道。有了这些东西，真是省了她不少功夫，只要把药品采买齐全，再挂上牌匾，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他指出，本次大比凝聚了人心，鼓舞了斗志，比出了精气神，赛出了新干劲，是一次团结的大比，胜利的大比，足以记入履霜营的营史之中。 保安队员先生在心中怒吼着，自动化的防卫程式及时运转，破开的胸腔中可以看到齿轮咬合，将敌人还未抽出的手臂固定在其中。 “老实交代吧，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打算的？”被强行带回了家里，叶凯成给徐佐言倒了杯水，询问道，他可不相信徐佐言今天这样的反常是没有原因的。 林炎心中稍稍有些自责，在如此大能的面前，自己反倒是把最重要的人物给忘了。 曹义的提议，很有诱惑力，让陈奥心头一动，几乎就要一口答应下来。 当初钱成无意中发现了几个长工兴师动众的找到自己的父亲钱友为要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而心灰意冷之下的狸皇，最终没法在这兽神岭继续呆下去了，只好悄然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它去了什么地方。 秦翎几乎立刻想一口拒绝，但是，当看到云若兮犹如明月一般的美眸之中，泛起的浓郁的期待之色，他心下就软了。 天皇一阵得意地大笑，然而他却不知在叶枫的保护下，中原各武林高手虽然重伤，但几乎都存活了下来。 没错，直到目前为止，能够打断关羽冲锋状态的，唯一西施的‘魅惑’技能。 他装的是燃烧子弹，不仅仅是有击穿能力，而且还能够自带爆炸燃烧的效果，用来对付这种直升机自然是最为适合不过了。 他故意把这一声陈舵主的腔调拖得又尖又长，尽情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那巨大的压力瞬间消失，夜云直觉的自己的身体瞬间变轻了千万倍！身体的平衡还未掌握好，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夜玫瑰一窒，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对于老大，她是相当的无奈。 这时候柯娜的血量已经到了25%，开始了第三次升空，内容和第一次一样，冰火两重天，大家都颇为熟悉。倒也没出现意外。 第八十三章 再叫叉出去 她这刚发完消息，还没切出群聊页面呢，这帮猴子就直接反了天了！ 什么“制作祭天法力无边”，什么买二斤黄纸给她祭了……她们这说的都是人话吗？ ——这是正经好人该说出来的话？？ 许意迟被工作室剩下的那帮崽子气得不住发了笑，群里的姑娘们见状不仅不知道悔改，反而还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脸上刷起了屏 “有缘总会见到了，而且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肯定还会再遇见。”苏妙眯着桃花眸，坚定地道。 但这次古宇明显是碰到了铁板，眼前这家伙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 所有人都在叫嚣着。疯狂的抬高着这罗霸道，然后在贬低着我。一个一个恶毒的词语疯狂冒了出来。 换做他人，或许遭遇这一幕，会觉得尴尬止步，然而，夫妻俩非常人，他们很自然地迈步进去。 她总算想起來最后那个坏人对着两人说的是什么了，他在问“哪一个”，这些沒有人性的混蛋，竟然把杀人当成了一场虐心的游戏。 西门尊挂掉通信，其不经意举动，被教学楼的一道身影尽收眼底，望着西门尊远去的背影，嘟起了嘴。 乍然受到风力的咆哮，风揉雪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分，平稳的身形下，速度依旧，似乎周围的环境，还不足以影响他，或者说风揉雪根本就没把周围环境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芷兰心中突然充满了忧虑。她不是信不过湛少枫，只是……那柳家毕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家里都防得密密实实的，否则画眉也不会一直难以进展了。 而南城的一个旅馆之中，黑榜毒蛇，望着空荡荡的笼子，百思不得其解，吹足了一个晚上，嘴都发麻了，其黑线鬼蛇都不见踪影。 没错，确实很舒坦，热力尽消，又得纯阴之力滋润，他这纯阳之体如何能不舒坦。 我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网友够聪明，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描述了。 我开车带着我妈和孩子们去赴约见那位精通易经的冯舅舅，在交通岗等灯的时候我忍不住问我妈。 就算再没有人烟的地方，虫子和昼伏夜出的生物也不少，不可能一声叫唤都没有的。 即便那三千联盟士兵能够将霜狼村中的部落屠戮一空，又能怎么样呢？ “林教头刚好碰到辅修炼体的队长，也算是他倒霉了，如果是我的话，按照他刚刚展现出来的速度，只说近战层面，可能还要有几个来回。”余良说。 将众人一个个送回家，黑崎孤云和黑崎一护没有马上回家，在半路就跳了下去，飞毯上只剩下浦原喜助和夜一。 谢孤云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特别讨厌这命令的语气，就算你是尸魂界的队长，也没有资格命令我吧？ 陆晓静一看，是一份关于各科室报送学科带头人的紧急通知，通知上要求申报人40周岁以下，要有本科以上学历，硕士研究生学历以上优先，每个科室最多报送一名，须明天下午五点前将相关资料报送到医务科，过期不候。 虽然有官方垄断贸易确实是暴利，但为了长远的发展，他还是开通了穿越门的权限，允许平民使用。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飞过一只黑色蝴蝶，在他们前面破碎开来，一袭黑色和服出现，紧接着黑色和服凌空而起，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怪物的镰刀便被砍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老刘龟毛又事儿妈 主要……总感觉她今天的社交能量，已经被刘前辈那一大串机关枪似的话给彻底耗尽了，这会要再加上一个供春壶前辈，她恐怕得聊到当场厥过去。 要不……还是等第一章游戏做得差不多了，她联系好颜前辈和愿意接活拍她们这宣传片的木偶戏剧团，她再带着前两章的剧情、demo和宣传片大纲一起去找那位供春壶前辈吧。 秦昊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施展墓幽教给他的控制之法。不过还没用他驱使，妖灵似乎知道对方的手中令牌的威力，有些不满的调转了方向，看向前方的城卫士兵等人。 太阳慢慢的穿透晨雾，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天气就变得炙热起来。 他愣住了，而纵观第五序列姜浩，则是双目精芒闪烁，内心激动异常。 那沈南丰不都是已经将所有的问题，原原本本的展现在自己的手中了。 士兵们顿时一阵心惊，这些囚犯的配合越来越好，再战下去，定会被擒下。 这也是为什么九十年代初，国企会迎来一波民营化，很多人的铁饭碗都因此丢掉了，在国企里面上面，不管你做出什么业绩，收入还是一样的，那么毫无疑问就是会让人产生了倦怠的情绪。 “我就说门口的蛇都被杀了，原来你们早就已经闯了进来。”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带着面具，手里拿着双刀。 在他14岁来到大安口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自己无召不能回京，李延和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万家近日本是准备看地买房，万老爷子想送万茜一栋别墅做嫁妆，这才答应了蒋国门的要求。 她马上闭上了眼，实际是因为觉得这种事还是太破坏气氛了，干脆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也不确定，就是一种预感。”说完我已经来到了衣柜前面。 “现在怎么办。”眼前的情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刚才齐大龙靠着手里的宝贝暂时吓跑了两只鬼，但我估计对方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们不知我们的深浅，不过我却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依眼前的情况看，我俩成不了太久。 “恩，早！”萧景琛抬脸，脸上是似有似无的浅笑，指了指餐桌对面，示意她坐下来吃早餐。 一家人又是烧热水敷热毛巾的，又是掐人中的，捯饬了好一会，表叔猜幽幽得睁开了眼睛。看着一家人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却不想吓着家里人，所以只能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把家人都糊弄了过去后，拉上窗帘就睡觉了。 不过我们之所以发愣，是因为之前我们都以为这样的帮派会离我们很遥远，毕竟之前最多也就在或者电视上看到过，现实世界里，虽然我知道这些神秘的帮派都存在，不过一般人一辈子都有可能遇不到这些帮派。 陈泰然一边鬼扯，一边开始检查汉兰达，关于炸药安放和排爆，他是当之无愧的专家，普通黑社会打手那两下子，就不用在他面前献丑了，徒然自取其辱。 从旁边慢腾腾的翻出手机来，拨打了一个电话，不过片刻，电话已经接通“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展慕华一改平日里和西‘门’金莲嬉笑的脸面，冷冰冰的问道。 有的人忍耐是懦弱，而有的人忍耐，则是为了将来的战役做准备，一战即胜。 韦金珊鼻子哼了一声说：“那就得问问我这条腿愿意不愿意了？”说着，勾起了脚，朝着李云彪的脚脖子一勾一拨，李云彪只觉得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晃了一晃，差点儿歪倒。 第八十五章 你们当老师的都这么恐怖？ “所以您看这个……” ——这个就没必要再改了吧！！ 她真的不想因为这在纸上看着最多两三毫米的细节，而另起张纸，重新画个完整的人设出来啊！！ 再这样她要学他们纸人博主去做可动小纸人了！ 她要把这些角色身上的衣裳配饰和假发通通做成可拆卸的，哪里有问题她就换哪里！！ 白妙妙抓 “远翰，你在这里做什么？”来到躲在一边的远翰，林心遥蹲下身子问。 “卧槽！你敢偷袭我老大！我弄死你！”矮个子年轻人推开林晓倩，大吼着朝李狗娃扑了过来。 另一名男子则彻底被黄金虎的气势所震慑，站立原地，瞪大眼珠子，身子剧烈颤抖，竟被后者直接一口吞食，仅仅发出一声惨叫，便嘎然而止。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吧。”被王虎那幽怨的眼神盯着，王虎也有点无可奈何，不得不同意他的观点。 送饭进来的奴才倒是很注意的样子，从她进来到她出去，一直都没有抬起头，只是低着头，放下东西朝着夜煞示意了一下，见到夜煞朝着她摆了摆手便转身出去了。 此时，王兵已经走到了莫大林身边，伸脚踹到莫大林，抡起杀猪刀就朝莫大林的大腿砍去。 “那我就不明白了，洪丽为什么要替夏鹏飞隐瞒呢？甚至不惜去自杀？”李狗娃迷惑的说道。 李狗娃手里一共有六万块，算算基本差不多了，马上开工盖大棚。 果然，现实就如同王峰的猜想一样，唐韵果然同意王峰一同上床睡觉。 周警官带着一队警察离开邢州已经有两天时间了，而我在刑州，则是没有得到任何他传回来的好消息。 我的隐身时间，太过于短暂。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一次用过之后，十二个时辰内，就没办法再使用第二次。 元娘听得出来刚刚的声音是范吉的，谢宣的人来了，那么院子里一定没有旁人了。 “歘”的一声，蓉儿及时点燃了导火索，火光噼噼啪啪闪了起来。 但是，用如意天决，只需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北冥之水，我今天便能毫发无伤。 “娘娘既然已经醒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好好休息就行，我等再开一些滋补的方子，姑娘差人来取便是。”赵同德恭敬的说，丝毫不见他一个院判却被叫来给一个普通妃嫔还被罚跪这么久的恼怒。 “咳咳……那个王公公这件事情虽然有些不对，但是毕竟有情可原，王公公比咱们少了一个零件，……那个有些需求还是很正常的，应该下旨伤叱，恩，罚银千两罚俸禄半年都是必须的！”弘治皇帝强忍住笑正色说道。 知道内情的人类都在拼命的探索功法，不知道内情的都在为生计考虑，毕竟物资储备虽然足够多，但也不能吃座山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把眼光转向了林彬，苏倩和柳云絮则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有美人在等我去吃饭，我若不去，那就太不给面子了，也没有男人的气概。你们说是吗？”李真自言自语道。 梨伩也在想，章美人自怀孕以后，低调得简直不能再低调了，加上章美人又不得宠，所以章美人倒是安稳的待到了现在。 张明宇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胳膊朝腰间一弯，欧阳晴立马欣喜的伸出玉臂绕了上去，然后毫不吝啬地把傲人的身子紧紧贴在张明宇的手臂上。 第八十六章 船翻啦！ “嗯，那毕竟是多花了点钱特意定制出来的腰佩嘛……看着自然更像真的一些。” 刘竹一随口答道，许意迟却在听了他这话后，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依着她近期跟这群妖灵们打交道积攒下来的经验看，那腰佩应该确乎不是博物馆的，但也未必就真是假货。 她严重怀疑这玩意是刘前辈从什么奇怪地方薅出来的 按理来说，以无月的实力，在与二尾形态时的九尾时决斗，应不会受到这么重的伤的，可是现实并不是这样。 “哼哼哼，这个计划都让你察觉到了吗，怎么，你想要阻止我？”大蛇丸那有点阴森的脸，在听到了无月所说出的话，立马更为阴沉了起来。 他知道的是，从他跟着卓安然工作开始，所有背叛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虚空中的骄阳终于分开了，一条仅有百丈来长的青龙与一只朱雀从上面摔下来，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所幸疾风项链是紫色物品，它的属性十分简单，就只有两项，不过却对于叶词十分有用。 莫南爵搂紧她朝贵宾候机厅走去，黑衣人先负责将行李拿去托运。 而那二十二道石门，已经消失了二十道，巧合的是，剩下的两道房门，正巧在他们的正前方，似乎故意为他们留下的一样。 一路平推！在短短的三个月中，长江以北便尽在大周的统治之下。大周的皇帝姓高，原本是一个皇朝末裔，偶遇南宫问天之后，便随意的被他定位大周的皇帝。 “耀天，我看这一次是凶多吉少，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暂且避一避！”碧月看着唐耀天那紧皱的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 微斯突然有点感觉到第一的分量了，就是在她那过去的无法准确的用一个词定义的生活里，她面对过的很多同情的、憎恶的、冷漠的眼神，现在又面对了一种截然不同的。 媚丝眼一上挑，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就摸上了他的腰腹，指尖加重，按上去，他呼吸微滞。 瞧看到推门而入的顾润安白知慕神色不由一喜，她没想到顾润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上官锦听到秦明月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听到了听到这话，秦淼淼连忙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秦明月。 三头犬王，一头吐地狱之火，一头吐腐蚀之毒，一头吐无数风刃。每到一处迅速就能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吴越没看出阿峰这一刀有什么异常，但别人既然说了最后一招，肯定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于心心给她带来很多土特产，干菜腌菜，干肉干鱼，能过年跑个来回，可见老家也不远，土特产并不多土，都是他们见过吃过的。 龙万里之前说完就观察着俞明阳的反应。俞明阳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得意被龙万里精准的捕捉到了。 顾润安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白知慕李阿姨他们。 苗县令风一样跑过来，急刹车，踉踉跄跄将那团空气抱在怀中，抱了个寂寞。 “不好，防护罩！”朴昌继心叫不妙。一般防护罩都有警示作用，他这一下一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那你还是正常点吧，你这样我心虚。说吧，什么事？”凛拿着筷子，心里其实有数了，就是装作茫然的样子。 “我知道。”顾明点了点头。顾明知道傲雪是不想让她想太多。也不要因为这么就放弃一份感情。 第八十七章 序章·汉锦缘起（一） （游戏剧情章节部分为第二与第三人称，请自备纸笔并记录下自己在过游戏剧情时做出的选择，不同选项将引导至不同结局，某些特殊选择可能会附带某些特殊成就。） 请修复师先选择好自己的性别并为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制作组不建议起太过特殊的名字）。 【序章·汉锦缘起】 你是一名就职于省博物馆的文 只见地藏王佛像前一老一少坐而论佛，两人脸上都挂着平静的神态。 这一幕使得台下的喝彩声更上一层，仿佛能将这个会场拆了一般。 “真衣，你知道附近的寻人事务所吗？”政纪擦擦嘴角，想到了昨日的计划问道。 看着肯亚被砸坏的额头，不仅没有人帮他说话，而且还都有些幸灾乐祸。 几乎在这村中有河神降临之时，附近竟也是先后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那一声声请河神斩此妖孽或请河神斩此魔物的声音过后，便是一簇簇的白莲绽放。 “你看不清，那后面的就没有看到咯？”贝壳那童音娇嫩，似在诱导性的说着。 “此次聚宝大会有我和你二哥在便足够表现出咱们对聚宝大会的重视程度了，老三被我们两个留下来看家了。”冥冰玄龙回答。 龙天威将手中画具全部丢开，然后让开身体，将这幅刚刚完成的作品展示人前。但迎接的却不是惊呼声，却是清一色的沉默。场中之人甚至大多面面相觑，满脸的不解。 “及时我是你妈，你也不能流泪，知道嘛”陈大娘看着一根筋的陈大壮，突然怒声说道，由于情绪的缘故，还连咳了好几下。 音乐会场的其他未曾离开的人，都看着台上的政纪等人，他们猜测，好奇，很显然的，弹奏钢琴的并不是波利尼，可是那个年轻人又是谁呢？难道是波利尼的新弟子？弹奏的是波利尼创作的新曲子？ “谁要见我？”辰锋有些疑惑，自从自己住在幕府城后，就没有人来拜访过自己，怎么偏偏今日有人来了？ 五公主当然知道童言说的豺狼是谁，正是那虎视眈眈的北燕国和飞龙国。他们才是赵国现在最大的威胁，这个时候如果再内战，恐怕正中了这些豺狼虎豹的下怀。 “太子参？那是什么？”有些人对中药一无所知，并不知道太子参有多稀奇。 两人一路南下，到了第三日，已是梁州地界。在官道上走了半日，终于见到路旁有间茶铺。二人大喜，买了两大碗凉茶一通牛饮。 按照千彩所说，她的能源就是在这一层得到的，张一凡开始四处寻找这种能源出自哪里。 童言看在眼里，手臂向前一横，口中大喝道：“黑蛟龙，化盾！”话声刚落，他手腕上黑蛟匕首所化的手链，立刻黑光一闪，直接化为一面盾牌，挡在了他的身前。 可再怎么闹心也没用，使不上力气就是使不上力气，黑猫顿时就软在了祁峰怀里。 和他推测的基本一样，这黑风里面确实大有古怪。准确的说，黑风并非自然形成，也不是有人施法营造而成，那它是怎么形成的呢？这就要说说这里面的情形了。 李慕也无计可施，他只能在比赛中尽可能的也给张述杰传些好球，于是比赛中出现了有意思的情况，两人相互都给对方传球，并且还各自浪费了一次必进球的机会。 第八十八章 序章·汉锦缘起（二） [你：（稍微有些犹豫）国宝级别的宝贝我当然也有兴趣呀！干咱们这一行的，谁不梦想有朝一日能亲手修复下国宝呢？] [你：只是……我的年纪小些，这样要紧的任务，恐怕不会落到我这个新人头上吧？] [你：毕竟，咱们省博里面的能人异士可还多着呢！] ——这么重要的任务，又涉及到国宝级别的珍贵文 满原荒堰哀哀，妖灵攒动，只见城外百丈远处，嘚嘚的马蹄声溅起一地尸骨血泥，马背上坐着一人，白发灰袍，手持乌剑，横穿过整片旷野，向商丘城处远远赶来，吞天咽地的远古黑暗从他身后一倾一倾，铺卷而至。 桑离有些想不通，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到底还有谁想挑起自己和所有人的矛盾，让自己失去沐云的宠爱和疼惜，成为众人眼中的众矢之的呢？ 刚从睡意中惊醒的桑离，思绪还有几分朦胧迷茫，看着沐云的那双清眸里，也没有往日的那般精明透彻，桑离想不通，都这么晚了，沐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里？ 龙烈和智棚都很满意傲天的说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看来自己的安排没有错。 刘梦儿说道：“同学们，这位是你们一个月中的教官；王教官，大家热烈欢迎王教官讲话！”说完，刘梦儿就开始拍起掌来。 带着惊讶，傲天马上拿起雪儿的胳膊，一股真气立即发出，如果要给雪儿筑基，傲天必须对雪儿的情况完全的掌握，否则他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危险。 莫轻寒仿佛不认识西门哲一般，怔怔的看着他，这样话绝不是西王可以说出的。 “王爷要怎么证实？”黛晓刚刚脱口问出，便想到了那次被人装进袋子丢在荒郊的情形，当时西门哲就在迫不及待的证实什么，一个劲儿的撕扯着她的腰带。 为了给这些已经奴性深入骨髓的沚戛军好好的洗脑，王诩花了两天的时间将‘苦难是为了迎接美好的未来’这种心灵鸡汤灌输给了沚戛军。 这倒不是说海天薄凉，主要是他和王欣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很亲密的那一步。 将两条浴巾都拿了过去，肯定了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心就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 我吓的冷汗直流，我可没忘记当时苏矮子把一只鸡扔出去的场景。 前期的交锋中，福临城主已经从巫巧嫣所带来的人和福临城民对战魔魅的手段中看出来，巫巧嫣所带来的人要比福临城民们有能力多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还真是要指天怒骂了。让他重生回来，却不给他改变命运的机会，不是玩他吗？ 后知后觉的宋音音总算是察觉到陆靳寒口吻不对劲了，她抬头看向他，发现他薄唇紧抿着，好像在生气。 “妈的！每次见到战锋都喘不过气！”几个跟带头的警察熟悉的人，骂骂咧咧起来。 他觉得海天有点直达，虽然他实力比较强，但这一次来的，都是通神以下的强者，不仅仅有年轻一辈，更有老辈泰斗。 上官龙城神情恍惚，他旁边的傅水柔也是俏脸煞白，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钟星月不同于一般的孩童，她很聪明，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每日跟着娘亲，耳濡目染，也就聪明了。 烟香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蛇！”她的心悬在嗓子间，强烈的心跳充斥着她的感官。 第八十九章 序章·汉锦缘起（三） （请自行记录每项数据。） 【当然没问题啦，保证完成任务！（选择此项，跳转至下续支线一）】 【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呢！（选择此项，跳转至下续支线二）】 【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愿尽我所能。（选择此项，跳转至下续支线三）】 * 支线一： [你：（不假思索）当然没问题啦！] 一夏一般很安静，更何况这会儿心中有事的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所以面对陈方平的异样也是硬生生的忽略掉了，自然也忽视掉了陈方平此刻身上那种凌厉的想要杀人的气势。 “哎！哎！”高明嘎巴两下嘴，想硬拦着，又投鼠忌器，怕因此激怒了陶公义，让对方破开了箱子，看到了官银，那事情就败露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赤炎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难以置信，睁大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 可他连喊了数遍，没有回应，众人面面相觑，正疑惑间，数百弓箭手从城上的垛口处探出头来，不由分说，张弓搭箭，“啪啪啪啪！”一通猛射。 而更为重要的是，目前只有你身怀一身筑基期修为却与其他精英弟子并不熟识。 潘洪江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左腿脚踝处，疼的哗哗冒汗，他想打电话叫人，可出来的时候就只穿了一条裤子，电话还在倒塌的办公室里，估计现在也不能用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抱着腿在哪傻坐着，双眼空洞无神。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使尽的时候，一夏终于脱力了，她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还有陈力惊恐的面容，忽然间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一样，眼神灰暗的就好像是垂暮的老人，一点一点的走出了这里。 然后秉着蚊子腿也是肉，他无意中路过一些普通九级神的地盘后，勉为其难地收了一批保护费。 要是真的全部意识进入，苏云无比怀疑，自己会不会永远维持这种状态? 段枫看了那商会掌柜一眼，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却很清楚，无量商会的规矩，就是不做外族人的情报生意。 叶晓慢慢走近这座废墟，这里一片漆黑，一切电力设施都已经再之前那场灾难中报废，叶晓只能激活黄金瞳，才能看清楚前面的事物。 诺诺白了曼施坦因一眼，她从曼施坦因的眼神就猜到他想问什么，他昨天肯定也看到那个被芬格尔置顶在风月区的帖子。 眼见着电梯门打开，王丽冲南笙母子摆摆手，推着婴儿车走了下去。 林墨此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爆炸的余波也加重了他的伤势，他还为落地，便被血刀掐住了脖子，提在半空。 其实以丹药辅助，有副作用，那就是这些服用过炼骨丹的士兵，寿命会相对应减少。 “哈哈，以后我一定收敛一下，白嫖的时候尽量让你们感觉不到我在白嫖。”芬格尔笑着说。 血刀和王老还在说着一些细节，而林墨此刻眼睛中已经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他在疯狂的调动本源，并且压制住了自己气势的爆发。 柳云灿端起来喝了一口，眉头微挑，茶煮得久了，比往常涩了些，不过入口也更甘甜。 刹那间，整个世界像他揭开了面纱，楚子航感觉自己就是刚刚复明的盲人一眼，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整个世界有着如此深刻的了解。 第九十章 你们礼貌吗 “……所以，这就是你们努力奋斗了快两周后做出来的成品？” 云灵文化馆小办公室内，杨雁安盯着屏幕上一行明晃晃的“连主线都没能展开的结局，请修复师重新来过”，攥着鼠标的手不受控地微微发抖。 半个小时前，先前消停了快俩周的倒霉小许她们突然出现在了文化馆的门口，给她带来了一部已设置好了青少年模式 这就是她的八大株矛，随后插进牟现金的肚子里，并将其穿透，开始吸食他身体里的血液。 奈何无论他怎么努力这棺材就是下不去，非要贴在他的身上，让他无可奈何，弄不下去打不烂，这是他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东西。 幽州因为靠近草原的原因，军中倒是有一些归化的胡人，且数量还不少。李靖命这些人在前，伪装成运输队伍，蒙蔽沿途巡逻的突厥人。 沈龙轩也没在意，打开界面后，直接看到一个置顶任务：晋升任务，只要晋升到一品万界使者，或者突破了就九万界塔这两个任务任意完成一个，都可以得到一次登临尊神王座的试炼任机会。 嘿嘿一笑，叶鲲正准备举铲杀，可是更加庞大的雷劫携带着惊天的雷霆再次轰杀而来。 “谁要你救我，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有事的，要你管。”气呼呼的千羽花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她就走了回来。 戴惜茜想要知道究竟这个男人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事情，就暗地里调整了他的手机，还在家里安装了监控，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唐立坤转身离开的背影，潘西西打了个冷颤，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崩溃的乱抓头发，嘶声裂肺的大叫。 “你能不能不看我的手机了，既然在一起了，就应该彼此理解，彼此爱护，彼此信任，彼此尊重不是么？”卢方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众人都目视刘老虎，眼中有羡慕又有嫉妒，但大多不敢像他一样随意。 距离上次黑手党在岛上大肆搜捕恶魔之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驻扎于此的黑帮与前来发财的赏金猎人已经跑了个精光。 舅舅自然就是长孙无忌，铁杆太子党成员，长孙皇后的哥哥，跟李承乾关系一直要好。 在尹家的帮助下，九州集团在短短三年时间迅速崛起，位列西京龙头企业。 他担心着，是不是东宫已经秣马厉兵，随时都准备从玄武门杀进太极宫来。 李承乾需要的硝石太多了，不管是硝石制冰还是制造火药，那都是相当巨大的数目。 鬼面看着脚踩长枪，身穿袍服，背后还背着一把铁剑的男子，无奈摇头一笑。 “这里的路可以与帝都附近媲美。”本来洪堡已经做好颠破屁股的准备，但他发现，罗夏的车子避震不错，再加上拜恩王国南方的路网，至少从慕尼克一直到肯普森的主干道都是比较平坦宽阔的水平。 “你想恨谁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要感谢自己现在还能活着……以后你就尽量躲躲藏藏地活着吧。 “冯宗师，您了算来了，您再不来，我的宴会就要被人砸了。”尹涛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 米月此时唇色发白，双腿无力她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片黄土地，连比划的力气都没有了。 谪仙确实是好人，这是公认的。但是谪仙的脑子确实比较灵活，做事有点不遵循常理。 第九十一章 大佬有房能租吗？ 杨雁安恨恨挥手，额角上的青筋跳得格外欢快，许意迟闻言当即眼观鼻、鼻观心，原地来了个装傻充愣：“啊这……这就不必了吧，巅峰前辈。” “买一车刀片，那可不少钱呢！您要真这么钱多烧得慌的话……您不如直接把那银子给我。” “小的这手头可还紧着呢！” “是吗？”妖灵老萝莉循声轻哂，“我看你这 叶子轩体内的真气疯狂的注入，完全不顾身体是不是能承受的住。 疯子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怒吼，伴随着一条水柱的来袭，顿时给我们吓出了一身冷汗，而且这水柱的强大威力顿时给我们震退了三步之遥。 “是我……”唐晨觉得奇怪，庄老这么急着再次打来电话，难道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 水泥砖被轻松的撬开了，二十多个杀手团士兵死死盯着信号兵的一举一动，随时等候出示的命令。 “可是，将军”李典刚要在言，却听夏侯惇喝道：“这里我是主帅！我若有失！则有后将军在此！何时轮到你来说话！”李典一脸焦急，只得目视曹昂，恳请其出言相劝。 事实上，虽说查理五世疾病缠身，但依旧可以料理国家大事，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今天带的钱不够……”苏央连忙解释，然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畜生！”李尔一拳捶在了桌子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背都流血了。 而议会现在却同意与英格兰成立联合王国，而且还共遵都铎王室为联合王国的王室，这样一来，苏格兰的羊毛就无法出口到法国了。 他怒吼一声，竟醒悟过来，早晨他败退，那支人马也没闲着，他们根本不是夜袭获胜之后，留在南边休整，而是迂回到县城附近。 可今天这是……他不由竖起了鸡皮疙瘩,眼中滑过—道大难来临前的不祥之色。 “砰”地一声，他当时就怔住了！之后，他无比激动地将红珊拉入了祠堂之内，邀之一同拜祭，想要借此来探之。 任煌留下了一句话，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在场剩下的丹师，这些人，大多都是闲散自由。 最终这件下品灵器锤子，以一万二块灵石的价格，被一位实力平平的妖修买下，看着那个相貌普通的妖修，拍卖下这件宝器带来的喜悦感，赵九歌心里十分理解，以为他也曾经有过那种感觉，只不过如今一切却是变了。 听了赵灵的话，苏绾和李白不由很有默契的对了一眼，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过来，这个赵灵几次发难，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气，真的很气人！可是斯凤已经累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甚至觉得连稍稍用力呼吸一下都能要了她的命。 于是方菲菲说这话，便朝那位帽子歪戴着，打扮的十分潮的年轻男子走了过去。 漓江城城主府内，一个中年人从修炼中醒来，他是漓江城的城主，修为达到了化神境，他感受到周围的动静，脸色顿时大变，怒意在眼神中闪烁。 他被免去一切职务下车间当个工人，起初火气无处泄两口子总吵架，时间长了两口子就没人说没人劝的和好了。 “圣上，高将军还需指挥神策军，应随行圣上，末将愿往。”话很少的袁胜师也是难得请命。 “养蛊人的血，也可以杀死蛊虫！任何人中了这蛊毒，只需要喝下养蛊人的血，就能解毒。”吉雅再道。 第九十二章 老陈这个人很有意思 “夹子还是好说话的，你努力跟他磨一磨，说不定……” “说不定夹子道长一高兴，就能给我们个最低价位了？” 许意迟闻声一个激灵，立马来了兴致。 “不。”杨雁安故作神秘地抬高了下颌，“我的意思是，你努力跟他磨一磨，说不定那倒霉孩子脑子一热，就能帮你们把租金掏了。” “？”小姑娘不明 “比赛规则想必你也知道了，那么现在就开始比赛吧!”客串裁判的馆主对着两人说道。 闻言，萧炎神色顿时凝重，随即轻轻点头，没有多问什么，这里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等到此间事情结束再细问不迟。 而此时他手中的喷火器还没有关掉。随着他身子的挪动。喷火器射出的火苗顿时就向着身边的周逸炎移动了过来。 将他拽出了房门，容菀汐才懒得继续揪着他，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阔步向院门而去了。 听娟儿师姐一席话，纪以宁下意识摸上了手腕上套着的黄金环，转了一圈又一圈，师姐突然的准备不会没有缘由。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武丁的脸，忽然发现武丁的睫毛很长，尤其睡着了的时候，更是显得宁静。 “交还给学校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因为这张卡牌的原因我损失了一张二星金卡，你们必须赔偿我。”李牧即使是在校长面前也毫不胆怯，如果此时很大方的将卡牌还回去，对方反而会有所怀疑。 看到弘一，诗瑶那颗原本已经很久不曾相思的心又跳动了起来。她怔怔的看着那向自己走来的人，神情复杂。 当然这此刻除了谢师傅和周逸炎二人除外。毕竟总的来说，谁也不敢肯定李东的血液会真的有用，而周逸炎受的伤又较轻，所以谢师傅当然会用他自己的办法来救他。 头脑一热，朝露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不给过就不过呗，你们凭什么打人？！”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冲动了，毕竟身处战乱之中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挨一顿打真的不算什么。 这时候只听的一声鹰鸣声，萧轻尘抬头一看，天空中一直白色的大鹰在盘旋，萧轻尘眉头一皱，这是自己养的那条海东青，现在在这个地方，看来有事发生。 “他不在易家，你可以去他在的地方探望呀。”易太太看着楚芸，双眼放光。 程宇一看童夕妍脸色拉了下来，心里顿时一急，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毒虎一下闭口不言，不过却扯线一块布条，将片刀死死系在自己手上。“给脸不要脸！给老子平了这里！”忽然他的眼神一寒，冲着身后众人招呼一声。 “龙哥，你刚离开我们号的时候，我一个亲戚来探望我。告诉我，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现在也病重了。”说着宇子的眼眶有些微红。 方府中，沿路上，不管是方家之人，还是一众侍卫丫鬟，在看到方辰之后，都面露惊喜之色，遥遥的向着他躬身行礼。这种待遇，即便是方青山都不曾拥有的。 几人迅速回到苍州城，按照原定计划御风弦很有行动力地去散布消息去了，而忙碌了许多天的朝露等人也终于可以好好歇口气了。 然而，童然心中也明白。真实的生活不像是游戏。游戏重新來过，只会因为熟悉之前的流程而变得更加方便，但是人不一样。只怕今后的路会比之前要更加艰难。 第九十三章 前辈您吓着人了？？ “反正我现在是从老陈手里白嫖不出来半件宝贝了。” 杨雁安嘀咕着槽了一嘴，就手抱起桌边的茶水，许意迟闻言稍显迷茫地抬手抓抓脑壳：“呃……前辈，这话是这么说。” “但小的这会该怎么跟夹子道长开这个口呀？” ——这闹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关键是跟人也没那么熟。 直接上来就忽悠人帮她出钱 两个山贼首领对视了一眼，又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番慕雪和昏迷中的安雅，不过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了安雅身上! “喂，你怎么知道，这老男人经常给人带绿帽子的，还有你怎么知道，他儿子不是他亲儿子的？”刘蒹葭疑惑地看了一眼张三风问道。 不过看得出来他也想在广州安家落户，从上海伸过来的手倒是真长，吴华眯起了眼睛，将罗玥的名字写在了纸上，敲了敲那个名字，递给了副手。 “意叔，你放心吧，然表哥是不会有危险的，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成清沅不想让李意继续担心，就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透露了一点，意叔那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的，只要想明白了，就一切都好了。 “好了，别贫了，问你个事，这李氏家族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总感觉这个家透着古怪？”张三风正色问道。 更担心的还是儿子的未来，万一对方拿钱不办事，孩子的前途就完了。 周厚明揉了揉脑袋，整了整发型，心里暗暗叫苦，师父越来越暴力了，动不动就拍人脑袋，新弄的发型估计都乱了。 医官和我们到了屋子里，他对我点点头，朝着曼荼罗公主去了，轻轻的握住了曼荼罗公主的手腕，给曼荼罗公主看脉息，这么一个空档期，我看向对面的后生。 “我才刚刚活过来，又要死，死去活来，死去活来！要知道我睁开眼睛就死，我还不如不醒过来。”我心情不好，见过倒霉的，没有见过这样子倒霉的。 是的，顾家就是分餐制，用老陈氏的话说，大家一起吃的话都会一窝蜂地夹肉菜，你争我抢的，显得很没有教养。 画面一闪，出现三个脸上挂着猥琐笑意的男人，只消一眼，便可以看出他们不怀好意。 因为沈念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黎煜的影子，反而五官像极了阿纾，就连睡梦中扁唇的动作都与曾经醉酒的她分毫不差拓。 而对于他来说，异国他乡，笙歌浅浅的一声嘤咛就足以让他的思念发酵，醇香入味。 莫以天第二天就出差了，据说是去国外签一个重要的合同，直到她坐上飞往瑞士的飞机，他都没有忙完。 莫以天看着自己这些年相依为命的母亲，只觉得陌生，他喜欢的人她不喜欢，他想总有一天她会接受，却不曾想是现在这样一副冷漠的局面。 笙歌可不是这么想的，今天正值周末，她答应了秦燃要带他出去玩，刚才不过是出门之前上来看看他睡了没有，要是久久不下去的话，那不知道他该怎么想？ 顾子安挑了挑眉，脚步微微一顿，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她什么时候又吩咐其他的事儿，下意思的朝声音那边走了过去，结果这一看，却是两个不大的男生，估摸着也就比她大不了多少，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她嘴角不由撇了撇，司马惊鸿他还真会享受。参加个婚礼还要左拥右抱，而且专门捡最嫩的带着。 第九十四章 bug这玩意很玄学 “诶好，夹子道长，那一切就都麻烦您了。” 小姑娘应声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事竟能这般顺利，电话那头的陆时年闻此例常挂着他自有的那派从容温和：“不麻烦的，许福主，顺手的事。” “再说，听杨前辈话里那个意思，在下今日若不尽快帮您解决了这个住处问题，她老人家只怕是就要来解决贫道了——” “所 谢学龙此时也懵了，他为官数十载，对兵事也算熟悉，可还从未见过这种打仗的方法，击鼓居然不进兵，这是何道理？ 唐龙是法医，通常对这这医学也是了如指掌，这种疾病只能靠药物保养，或者通过养生慢慢调理，根据调查，死者出现在人民医院是死者的前夫带她去看病。 张亮没想到，刚穿越过来，便能见到如此精彩绝伦的一战，此刻身旁的陈长生等人，都已经被他暂时放在了一边。 张念祖不但车技好，而且路还熟，这条路他多次往返，有时候开车来，有时候骑摩托，还夜跑过一次，可谓是深度游全体验零盲区。 听到可以开始任务了，林然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 当然，他们没有冲上来更主要的原因是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上次战役的亲历者，知道冲也白冲，他们中有一半人的牙齿都是刚镶上不久，按医嘱来看实在不适于再和此人动手了。 列举了边城本地人适合做什么样的产业，本地人因此而能享受的权利和应尽的义务？还有关于现在边城两国私下进行商贸活动的现状。 右前方，是一棵大树，大树下只有一名清洁工人在打扫卫生，并没有御兽存在。 可是卢照又不能下令把这些人赶走，大王可是有严令的，必须爱戴百姓。 “谁吃醋了，你在瞎说。”秦丹丹虽然不承认，可那清澈明朗的脸蛋红红的露出强烈的害羞。 此时，稻田美雪才意识到，这一切还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此时，其他人开始走向了面前恢复的盖布身边，因为，他们也想要见证这一刻。九柱神的重生，从今天开始正式启动了。 华制造如今在国内有极大的号召力，产品早已从初期的变速车、电动车等低级产品，进化到了显卡、计算机、游戏机、网络搜索等先进电子电器设备行业。 杨成威虽然死了，可长安对周成来说，依旧不算什么安全之地，至少，比起有老将屈突通坐镇的大隋军营，前者的危险系数实在太高太高。 听说今天要进行自主选择工作岗位，一家人早早就坐在了电脑前。 无尽的元气，汇集在叶江川身上，这和当初在噩梦港晋升神阶，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成挑眉转身，就见一个身材消瘦的青年，手持长刀冷笑着止住脚步，在他旁边，是个妖娆妩媚的红衣美人儿，其肌肤赛雪，唇若樱桃，水汪汪的杏眼，如秋水荡漾，说不出的勾魂夺魄。 “我怎么觉得喝钱似的，一口喝几百元，喝得心都在疼痛呢。”灵珊的父亲看着嘴里红红的酒水道。 元青曾经提取叶江川血脉，可以穿越追随叶江川，所以叶江川使尽全力，对时光神威进一步的提升，拉着元青，进入时光长河之中。 但在她们回房间不久，林八方进入灵珊她们房间里，而不是进入灵雪姐房间里，虽然灵雪姐的房门没有反锁，而且灵雪姐也说过了，随时欢迎林八方进入她房间里，特别是现在这个情况。 第九十五章 所以这排位代练打的？ ——有些bug，得遇着特定的人才能激活。 有些bug，甚至是得遇着特定的姿势才能触发。 总之提起游戏的bug问题，她就莫名想到那张奇奇怪怪的，一头用柰【哔——】走路的表情包——对他们这些搞程序的来讲，甭管哪里看起来不对，只要那代码还跑得起来，那就一律都视为没有问题。 要不这群人怎么 陈战大步的走进了训练室，众人看到陈战走了进来，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紧张。 那些特种警都奋勇杀敌，他们要保护车后面的那些人的安全。平民们也用拖布杆子打击那些丧尸，让它们不靠近汽车。 杨玲兰伸手一挡，把那团火接在了掌心，同时紫极天火也从手掌冒了出来，一下子缠上那团灵火，吧唧一下子就把那团灵火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眼睁睁的看着一处处几人高的山石，被挖得一块不剩，连旁边长的地皮都没放过。 这些人也很可悲，霍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悲天悯人，只是下意识地一想。他没有什么资格去悲天悯人，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他也是个很孱弱的存在。 但是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却意外收到了一条来自守卫军的信息，让他来一趟守卫军。 辛巴拿过竹篓交给汤姆，汤姆抓住竹篓却没有起来，而是让闵暖不要停止，然后在竹鼠跑出来的第一时间将竹篓堵在洞口，只听到几声响，汤姆差点没抓住竹篓，还是辛巴及时搬了一把手。 白离不断避开乌贼王十条大长腿的撕裂时，惊讶地说道，对方完全只是凭借天赋想本能都拥有这样恐怖的速度，如果再配合神速的话，就不得了了，那是白离都得仰望的。 见太虚神皇竟然不打算出手，陈不凡当即嗤笑出声，气的太虚神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七彩的蝴蝶，不知名的飞鸟在大树的周围盘旋环绕，配合着缭绕的雾气，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梦幻中的世界。 而她的皮肤光滑细腻、吹弹可破，那娇美的面容加上硕大的e罩bei，全身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诱人fan罪的气息，重点是，她身上穿着的布料相当稀少，仅仅只是遮住几处重要部位而已。 5月3日，杨汉城的参谋长冉维伯再次来到监狱，提审了吴季蟠，并且明确对吴季蟠说，如果再不开口，就只有执行枪决了。 他在吃一管液态蛋白膏剂，像牙膏一样，里面的蛋白质像果冻，他这个是牛肉味的。 众人心神大震，手中的先天道器发出一阵阵悲鸣，力量瞬间被镇压了六七分。 非常抱歉，但是我还是要说，我觉得川崎君您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杨汉城给两位打手使了个眼色，两名打手会意，开始轮番抽打吴季蟠。 见到楚河逼近，金灵蛟头颅猛然从水中昂起，警惕的扭头看了看四周情况，发现只有楚河一人，双目顿时凶芒暴涨，对楚河呲开狰狞獠牙，发出充满威胁性的低沉咆哮。 看来这事儿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人在组织，这组织说不定就是地下党。吴光谱一想到地下党组织就冷汗直冒。 “你们当我傻子，玩我这么半天够了吧！”愤怒，在叶玄的脸上她们只能看到愤怒。 不过令李龙飞有些恼火的是，他在问过了胡人老板那道袍的价钱之后，那位胡人老板竟然轻蔑地一笑，便对他是不理不睬。 第九十六章 家师偶尔下厨 “不过……” 陆时年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尾音，话毕意味不明地回头环视了三人一眼。 许意迟不知怎么就忽然get到了他的意思——他觉着她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饭、能下厨房的人。 于是小姑娘抿着嘴巴沉默了一瞬：“……夹子道长，‘不过’俩字后面的话，您就不必再说了。” ——再说就不礼貌了， 花翎掌握了一下尺度，这番话说的，已经足以让燕飞明白其中的用意了。 “晚辈就没想过纳妾，只想和欢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夜未殇认真道。 同时他们将战马集结到一起，这些独立骑兵第二师的官兵们，则是被统一安排到一起。 张雅琪一落座，我也自然的坐了下来！可是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传来。 而麦可尔的貂蝉在拿到蓝爸爸后，打得非常凶，各种秀操作，消耗雷鸣的王昭君。 我搓了搓手，马上向着张玉倩的身上伸了过去，张玉倩确实是太累了，我虽然已经非常的轻柔了，可是还是难免的会触动她，不过直到我按摩到了腰部，马上就要开始下一步的按摩时，张玉倩才刚刚惊醒。 由于已经中午一点了，立即按排了餐厅就餐，一边吃饭，一边计划着接下来该怎么玩。 因为顾应辰疼着护着，她已经好多年没下厨了，也不知道厨艺退步了没有。 拿到一血之后，顺势把河道蜥蜴也收走，叶天的典韦继续钻进了野区，鬼谷子则是去中路骚扰。 我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玫姐的这一招，说白了就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打算，就算是她赢了，可能赢得也会非常的惨。 老皇帝擢升仓洛尘为右羽林军统领，御前带刀行走，可证明老皇帝对仓家，对仓洛尘的信任。 仓洛尘曾经同仓问生说起过这种感觉，但仓问生虽然开疆扩土勇猛无畏，但却是个死忠的性子，不但未曾如仓洛尘所说早做打算，反而把仓洛尘呵斥一顿，说这等不忠之言不可再提。 越君正肯把这东西给她，这其中包含的信任不言而喻，更也是将睿王爷向来低调那一面之后的他，展现在了仓洛尘的面前。 而随后，转盘上还有一根红色的指针，此刻正在飞速旋转着，陈涯见此，心中不由出现一丝期待。 冥寒枫的眼底深处闪现出一抹淡淡的温柔，那股温柔透过他邪魅的眸子，落在云荼的背影上。 我差点没晕倒，这时你大哥想起我也是组长了，这时你想起你是个做学问的了，刚才一再否定我意见的是谁，他还真会选时间谦虚。 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云荼心中一突，她怎么能忘记身边还有一个诡异邪魅的男人。 霍柔风在心里冷笑，花三娘装模作样的时候，既温柔又乖巧，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在场诸多青敕神祇见状，纷纷前给予这个虚幻的神祇祝福，同时也是赋予这个神祇限制，特别是玄都，更是封绝了对方短时间内诞生出真正的灵性和智慧的可能。 反正是说什么的也有，但是呢，正面比侧面的多就行了，一些事民间是不会知道的，更何况有些事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太清楚。 “你们这些人就信他的话吧，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我先走了！”他转身就要走，结果被团团围住，一步也迈不出去。 第九十七章 给您分红吧要不 房间内的家具安布与许意迟先前预想的相差不多。 先入眼的是张四尺见方的大木桌，隔着半扇屏风，后头又置了张差不离够两人同住的木板床。 那床瞧着并不精致，细看甚至担得上一句“简陋”，但想到这院子原本就是观里建来供行人与流民们住的，屋内陈设置办得简单实用一些，倒也寻常。 不过，对她们来讲， 就算那目光有些冷厉，但至少他看到自己了，最怕就是他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但是她要解释人家听吗？他们又不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不行，得赶紧扳平比分。趁着国米还没有摆大巴的时候，不然就来不及了。 “姐，我以为你一直等在家里的，谁知道你就没在家里等着，打电话也不接的，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顾年有些焦急。 羽修自然是没有多想的，虽然他对眼前这个变态的家伙不太了解，但从他这些年在魔灵的风评来看，他绝对不会有那样的嗜好。 等丧尸们到了四级，她就能吸收四级丧尸的能量，升级异世界，她就能够在异世界复制了。 他就告诉伊牧，自从认识到自己喜欢他后，一直没少研究理论知识。 “卢西奥！没事吧？”萨内蒂驱散了围在一起的众人，他现在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你确定吗？马竞虽然也有竞争力，但曝光度和商业能力相当一般，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施特鲁特最后一次问道。 在凝聚出如此庞大的体型之后，多玛姆没有废话，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废话，只见他张开了嘴，一道有黑暗之力和空间之力形成的恐怖光柱向着李斯激射而来。 莲花域弟子包括关慕泠也只有十二人，加上受她们胁迫的五人，就有了十七人。 他相信这一次陈凡一定会恼羞成怒大打出手，而到时候就是他们发动袭击的时候。 吕枫对于他要说的有些猜测，之前叶剑跟他说过一下，至于司空梦和吴扬则是很疑惑，这不是一次宗门比试吗，难道其中还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语气中，尽是杀意，有风起，吹起秦素素满头的青丝，那一身白衣飞扬，这会儿看上去，放似是那来自炼狱般的修罗般，甚是摄人。 乔兮儿是了解百里沧溟的，只有他真的在意的人，他才会这般愤怒。眸光暗了暗，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沮丧。 “没事，他们也都没事！”见吕枫困惑，叶婉儿就把那天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吕枫，也省得吕枫一个个的问了。 丘衍往马车后面躲去，悻悻地躲过几块大石头的砸击，而马车却被砸的支架分离。拉车的马儿受到惊吓挣脱了缰绳，嘶鸣了一声便顾自逃离。悬着的车架落地后也折成了两段，马车彻底毁坏，无法再让人躲藏。 不得不说，萧婉儿的演技，真的非常的高超，她这段时间的表演太逼真了，凡尘完全没有发现，这萧婉儿就是个绿茶表。 昏暗的晴空塔被红光点亮了，惊人的热量将白雪融化，白气蒸腾，又被熊熊赤炎覆盖，直升机上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不过问题来了，扔高了！陈伟习惯给正常人身高扔球，为了防止敌人断球，一般都会扔的高一点，只要自己人跳起来就能接到。然而……鲁正是坐着的，如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