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娇柔军医成了兵王的心尖》 第1章 死前遇极品帅哥 【本文架空虚构，切勿带入历史】 “我靠，痛死了！” 双手反绑着，人被随意丢在地上，鼻息间是泥土的气味。 目之所及，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只有自己。 宋清清一边思考，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折腾，幸好她骨架小，绑得不是很紧，好一会终于挣脱了绳索。 之前在海上做任务， 哦，船爆炸了，没死？ 被俘虏了？ 作为一个医学天才，她是被特招入伍的， 不用怀疑， 在体能、武力方面都是， 弱鸡。 刚摸索着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就听到有人靠近， 脚步声， 一个人。 时间滴答流转，药效发作了， 体温升高，毛孔张开，肾上腺飙升的同时，大脑也越来越混沌。 空中催乳剂，真tm混蛋。 宋清清晃了晃脑袋，想保持清醒，收效甚微， 心一横，咬住舌尖微微用力，血腥在口腔蔓延。 片刻清明，她移到门口，将木棍高高举起。 几乎同时，木门被打开，木棍重重地挥下，嘭地一声，男人倒地。 脱力之后的宋清清，也摔倒了。 月光从门外倾泻而下，清晰的映照出男人的侧脸，鼻梁高高，下颚线锋利，好帅的军哥哥。 此刻，药效已完全失控。 赚了，人生四十几年没体验过吃肉肉，千载难逢的机会。 宋清清毫不客气，对旁边的人，动手动脚。 没吃过猪肉，但，医学生，无所不能。 ...... 宋清清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体验了爆炸死亡的痛苦，黑暗中的慌乱无措，经历了极致的欢愉， 现在睡在港湾里，就像妈妈子宫里一样， 温暖、安心，任外面狂风暴雨，也不能影响这里一丝一毫。 她是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遇到很多生病的小伙伴，立志长大当医生。 后来有孤儿院的哥哥从军，告诉她很多可爱的人保家卫国，才有现在和平幸福的生活，于是她选择成为了一名军医，去保护那些可爱的人。 但她死了，死前还做了一个美梦，遇上一个极品帅哥， 原来真的有天堂... 这时，另一个人的记忆猛地涌入脑海。 宋清清，华国宋家最小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 爷爷是开国大将，父亲是华国北方某区总司令，母亲是西雅医院主任医生，大哥是华国特训营第一批尖兵，二哥是华国最年轻有为的军事装备专家，最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特别疼这个幺女！ 而最喜欢的人，是邻居家一起长大的周西京，决心长大以后嫁给他，为了他学医，为了他第一次跟家人闹僵，为了他来到边陲一线战场。 但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是周西京将她推向敌人，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这是宋清清被俘虏的直接原因。 啧啧，真是个傻逼恋爱脑，这种没品的渣男也喜欢了这么久，眼瞎！ 怕是边陲这满山的野菜都不够她挖的。 记忆接收完毕，宋清清缓缓睁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一时间，她不知该庆幸自己没死，还是该烦恼穿越到了这七零年代，所以她现在到底是谁？ 几十年后的孤儿宋清清，还是这刁蛮小姐宋清清？ 不一会，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笑眯眯出声， “宋军医，你醒了呀？医生给你做了检查，什么大碍，体内毒素已经清除。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哦，一直陪着你的陆队刚出去一会，稍等，我帮你去叫他。” 宋清清被打断思考，张了张嘴，还没来及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小护士就匆匆跑了出去。 宋清清只好扶着病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大概是下午，那至少昏睡了20小时，倒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但，肚子好饿。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抿唇。 转而又想， 不对！！！ 小护士刚说什么来着？ 陆队陪着我？ 陆队？ 谁是路队？ 不会是帅帅的军哥哥吧？ 那个不是梦？！ 嘶，好痛～ 我没死，而且穿越了。 所以， 大概，可能，真的， 把一个军哥哥给打了， 还把人家睡了， 他守在这里是要抓我去判刑？ 这个年代的流氓罪，会枪毙来着，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又要送走了？ 想到这些，宋清清来不及羞愧，立刻害怕起来。 不行不行，得先跑路，去抱个大腿，再看有没有周旋的余地比较好。 想到这里，宋清清三下五除二的套上外衣，推开门缝观察了一下楼道出口，没有小护士和军哥哥的身影。 安全！ 下一秒，只见一个娇柔的身体像猫一样，闪电般窜了出去，直奔出口。 然，出师未捷。 刚走到楼梯口，就撞到了一坚硬的胸膛。 宋清清懊丧地抬头，揉了揉撞红的额头。 待看清来人，她眼睛里溢满了神采，这，神了呀！ 救星说来就来了！ 随即开心的抱住了眼前人的手臂，“大哥，你怎么来了？” 宋清清的身高，刚好到宋卫的耳朵下沿，这样子真是小鸟依人。 宋卫比宋清清大十岁，是家中老大。 长身玉立，但平时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有些唬人。 实际却是宠妹狂魔，一家人都是。 宋清清可是一点都不怕他。 宋卫正好也在西南这边执行任务，得到宋清清被俘虏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去营救，奈何任务在身，后来听领导说安排了陆之野带队过去，他才略微放心。 手上任务完成，接到消息，得知宋清清已安全送到陆战医院，他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这个妹妹，真是从小让人操不完的心。 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亲眼看到妹妹安然无恙，他当然高兴，但不教育，她又总闯祸， 想到这，脸上刚露出的笑容，立马撤了回去，板着脸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才开口假装训人， “你这丫头，才死里逃生就这么冒失。现在学会跟爸妈吵架了，一声不响跑来前线，还遇上危险，是要担心死我们吗？回家禁足半个月，罚一个月零花钱！” 宋清清继承了原主记忆，当然知道大哥是纸老虎一枚， 她宋卫面前，立马鼓起小腮帮，像只可爱的花栗鼠，低眉顺眼地认错，而后拉着他的手左右晃了晃， 撒娇一条龙，熟门熟路毫无违和感， “哎呀，大哥，好大哥，我知道错了，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冲动行事。而且，你看，我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好大哥，你小妹快饿死了，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拉着人就要往外面走。 顺势偷瞄了一下四周，没看到那个人，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宋卫无奈地摇了摇头，顺从地跟上脚步，他真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自己的妹妹，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小妹好久没跟自己撒娇了，果断爽快的翻篇，反正到时候还有老头子和老妈会叨叨她，不差他这一个， 乘此机会，多跟小妹开心的相处才对，这样小妹才能记住大哥才是最疼她的，就不会被什么阿猫阿狗骗走了。 （对对对，只是被一个渣男迷惑了上十年而已。） “记住，绝对不允许再去前线。走吧，带你去国营饭店，吃你最喜欢的火腿米线。” 顺利的出门，宋清清才松了一口气。 陆之野立在街角，看到熟悉的身影，目光如炬地盯着两人拉扯着的手。 第2章 小命保住 五月的傍晚，街角的风清爽舒适， 陆之野却感觉有些寒凉。 他手里还端着一份白米粥，本来是给宋清清准备的，怕她醒来会饿。 但，现在有点想扔掉。 昨晚在敌区，没多久他就醒来。 感觉做了一个神清气爽的美梦，还靠着软软的枕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因为，他从来没有软软的枕头！！！ 饶是面不改色地野外丛林生存一个月，枪林弹雨如履平地的他，此刻，也慌乱了。 凌乱的衣衫、身体的感觉和身旁娇柔的女子，都在昭示发生了什么。 他迅速的别开眼，手忙脚乱的帮对方整理好衣服，然后再检查对方情况，还好，呼吸平稳，只是睡着了。 女子凌乱的发丝下，是雪白的肌肤，和微微泛肿的红唇，像一件破碎了的绝美艺术品。 见过无数文艺女兵，部队也有很多女医生护士，但就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愣神片刻，他恢复理智。 扫了一眼遗弃的针头，大概猜到了，是敌人的恶心手段。 跟队友解救了几个医疗兵之后，得知还有一个女军医被单独关押，就让队友们带着其他人先撤退。 来到木屋外，刚把几个敌人干掉，正准备进屋，却意外被这柔柔弱弱的女军医敲晕了。 颇有点大浪里乘风，阴沟里翻船的窘迫。 当务之急，还是得快点回医疗点，给她做全面检查。 陆之野脸色沉了又沉，心底生出一丝庆幸，不管怎样，他会负责的。 这是战区，不宜久留。 一把抱起宋清清，好轻好柔弱的样子。 陆之野长腿迈开，快速的穿梭进了丛林，连夜回到驻地将宋清清送至医院。 汇报完任务，又守了她一夜。 谁知道，刚醒来她就跟别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而且还是熟人。 犹豫了一下，把粥送给了路旁的老奶奶，出声呼喊， “宋队！” 宋清清猛地回头，然后便见鬼一般，闪到了宋卫的身后。 #￥￥@ 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至。 宋卫没注意宋清清的反应，快步走了过去，手随豪气地拍了拍陆之野的肩膀，笑着回应， “哎，是陆队呀，这次真是万分感激你救出了我小妹。走，请你吃饭，上硬菜。” 听到宋卫的话，胸中腾起的嫉妒烟消云散，两人挽着手如此亲密，原来是兄妹，虚惊一场。 陆之野眸光晦暗不明地扫了一眼，躲在宋卫身后的宋清清， 这娇柔漂亮的小姑娘，刚才看到自己那一瞬的表情，是在害怕吗？ 想到这，一张硬汉俊脸控制着极少使用的笑肌群，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温和的笑，应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卫有点意外，陆之野刚才的表情好诡异，平时钢铁一般雷厉风行的战友，今天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但跟自己没啥关系，管他呢。 接着想起身后的小尾巴，转身牵着小妹，化身长辈满脸感激的吩咐，给二人介绍， “小妹，这是从敌营救回你的陆之野，陆队长，也是我一个营的战友，经常一起出任务的好兄弟，快过来问好。陆队，这是我小妹，宋清清。” “你好，宋军医。” 陆之野目光平静地看向宋清清。 宋清清刚才躲在后面的同时，小耳朵一字不落听两人说话，眼珠滑溜溜的转了好久，心中写出了十几万字的长篇论文， 抓我？不抓我？到底抓不抓我？ 这，又是战友，又是好兄弟的，应该不会抓了。 宋清清轻咬唇瓣，老神在在的点头， 对对对，通过观察两人刚才的互动，看他对大哥的态度， 几乎可以断定，大哥跟那个人，呸！错了，陆队长战友情还不错。 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这事，还有私了的余地。 应该不用吃枪子了。 大哥真是救苦救难的神仙啊！！！ 决定了，这大哥，我认了。 逃过这次劫难，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大哥都是我大哥！ 日后给他介绍个漂亮的媳妇，等他老了，一定好好照顾他，每周给做体检保证他身体健康，挣好多钱给他花，让他天天开开心心，当一个快乐的老头。。。 被拉到陆之野跟前站定，宋清清脑中的小作文写完。 小命保住，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宋清清礼貌地，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对陆之野诚恳鞠了一躬，又敬了个礼， “陆队长，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以报，我也没什么擅长的，只医术尚可。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大病小病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气氛突然安静三秒。。。 说完宋清清就后悔了，这刚死里逃生，一开心，嘴就瓢了。 什么鬼，有什么诅咒救命恩人的吗？ 更何况，不仅把人打晕，还睡了人家！ 见两人都没接话，又硬着头皮找补了一句，“呵呵，错了错了，陆队长一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不用，不用看医生。” 陆之野看着面前的娇柔小姑娘碎碎叨叨，脸上小表情风云变化，鲜活可爱至极，以后娶回家，他开始有些期待。 面上维持着神色淡然，礼貌的回了个敬礼，“宋军医客气了，保卫祖国，保护人民群众是军人的职责，不必放在心上。” 宋卫心里则犯嘀咕，小妹真是胆大包天，在救命恩人面前吹牛都不虚的！ 她的医术岂止是尚可，那简直要人命呐！ 想起小妹刚开始学医，自己和二弟被抓去当她试验品扎针的日子，宋卫忍不住颤了颤， 小妹看似柔弱，却是心狠手辣，扎静脉血管，能给你扎到动脉上，让人血溅当场的那种！ 得找个机会委婉的劝劝，咱老宋家还是有家教的，可不能恩将仇报。 三人很快来到街对面的国营饭店，选了一个四方桌。 大哥作为东道主，自然走到柜台那边点菜去了。 留宋清清和陆之野坐对面。 宋清清低着头绞手指，纠结犹豫半天，她觉得还是要约个时间私下道歉， 然后商量一下怎么补偿对方，自己夺人清白这事， 虽然是因为药，但行为结果是不对的。 鼓起勇气抬头，两眼对视，乎同时开口， “陆...” “宋...” 第3章 白斩鸡 尴尬的对视之后，宋清清蓦地红了脸， 别的不说，陆之野这张脸，山根笔挺，剑眉如锋，脸部轮廓线条利落干净， 因为常年在部队，皮肤是浅古铜色，整个人充满了刚毅和力量。 野性max 哎呀呀，真是全长在她的审美上了。 周西京那种渣男，弱鸡+白切鸡，完全没法比！ “呵呵。。。” 宋清清准备尬笑之后，再开口，大哥已经回来了。 “小妹，跟之野聊什么？笑这么开心，让大哥也听听。” 宋卫一走回来，就见自家小妹，对人不值钱的傻笑，这可不行，他都没这么待遇。 “哈哈哈，也没聊什么，就问问陆队，大哥你在部队有没有什么糗事，然后他说你有次在屋子里放屁，把战友都熏晕了。” 宋清清编排起大哥，那是张口就来，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宋清清说完，又笑弯了腰，不知道是笑大哥的糗事，还是笑自己的编排，一张小脸微微泛红，生动如画。 陆之野一愣，然后也跟着浅笑不语，眼神不太清白的看着宋清清。 短短的相处，就能感觉到宋清清是个充满快乐的女孩，再加上是宋卫的态度，是娇宠长大的没跑了。 那以后，自己也要加倍宠她才行。 宋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心思沉了几分，这臭小子，怕不是喜欢上小妹了吧？ 这看人的眼神，不太对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除了隔壁周西京那个龟孙子，这又来一个陆之野，烦都烦死，他的小妹，谁都不行。 立马出声打断， “之野，救我小妹的大恩，我来报答你，以后你一句话，只要不违背祖国不违背人民的利益，我宋卫舍命相陪。” 说完还拍胸脯保证。 “卫哥，你这话真的言重了，我只是完成上级给的任务，这是责任和义务，你不用放心上。” 陆之野听出了未来大舅哥的话外之音，立即表态推诿，暂时还不能得罪大舅哥，这还是个极度宠妹的大舅哥。 不一会儿就上菜了。 一盘云南火腿，一条红烧鱼，一份卤牛肉，一锅菌菇肉汤，还有一盘小菜。 五菜一汤的顶配。 还单独给宋清清点了一份过钱米线。 宋卫二话不说，就开始帮她张罗着，把米线和一份份小菜调料放入滚烫鸡汤里。 宋清清扫了一眼周围桌上，三三两两的盘子，再看自己这桌已经快摆不下， 大哥果然是实在人，这感谢的诚意十足，估计花掉小半月工资了。 三个人五个菜，而且盘盘都是肉，虽然卖相一般，但这分量，真的有点多，不会吃不完吧？ 这年头要是浪费粮食，会被戳脊梁骨吧？ 思索间，宋卫已经处理好了米线，放到宋清清面前，把筷子递给她， “来，小妹，米线好了，小心烫，慢点吃。” “好，谢谢大哥！你们也吃。” 鸡汤的香味，迎面扑来，纯天然无污染放养的鸡，没有化肥农药的青菜，美味至极。 宋清清饿得不行，夹起米线埋头苦干，开始大快朵颐。 两位大哥也不负众望，全部光盘，要不是在驻地，估计还可以喝上二两。 这顿饭，除了最开始的尴尬，后面都宾主尽欢。 宋清清在大哥的押送下，回了医院。 宋卫跟医生询问了小妹的情况之后，要求她明天必须再观察一天，才能出院，明天上午会再来医院监督她。 宋清清无奈的应下。 而陆之野则被大哥顺回了临时驻地，美其名曰，任务完成，必须归队。 而白天睡饱了的宋清清，练习了一晚上，准备对陆之野说的致歉词。 次日，宋清清迷迷糊糊醒来，天已大亮。 朦胧中，床边好像站了个人。 “啊！！！” 尖叫声响彻病房。 一大早遇渣男，真是晦气！ 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还是渣男中的极品。 想起就替原主不值。 就算不喜欢，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遇到危险，推一个女孩垫背； 作为一个男人推一个女孩去面对敌人，人品见底， 这是什么骚操作，简直绝了！！！ 气死个人！ 懦弱又无能，还装出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呸，真恶心！ 宋清清看清来人，猛地坐起，怒斥，“周西京你有病啊！吓死我了！靠这么近干什么，滚远点！” 她对这种极品渣男可没什么好脸色。 周西京被宋清清这样一骂，直接懵了。 之前的十几年，这宋清清仗着宋司令女儿的身份，在大院里扬武耀威， 唯独对他温柔小意，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有权有势又如何，还不是在自己面前伏小做低。 宋清清还给他送钱送票送东西，贵重的手表收音机，不贵重鸡蛋饼子，吃喝拉撒全面覆盖，他简直收到手软； 前些年，最困难的时候所有人吃不饱饭，也是宋清清偷偷从家里偷吃食给他， 有次只送了一个鸡蛋饼，有点嫌少，那时候宋清清也才十来岁，眼巴巴地催着他吃，自己却不断咽口水，她是把自己的吃食让出来，也就没太计较饼少了。 后来自己学医，宋清清也跟着要一起学医，被解剖课上的大体老师吓得哭晕过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宋清清喜欢自己，爱自己的证明。 那天确实是自己推了她一把摔倒，才害她被敌人捉住。 但也正是宋清清帮自己争取了逃跑的时间，才不用当被拷打丢人的俘虏。 他可是特意找刘医生打听过了，宋清清身体上没有任何痕迹，没有被敌人染指，那日后还是可以娶回家的，毕竟她的父亲可是宋司令，自己这个女婿也能跟着平步青云。 宋清清应该只是被吓到了，一时想不开生气，稍微说两句软话，安慰一下就好了。 想到这，周西京扶了扶眼镜框，忽略宋清清今天的怪异行为，忍了又忍地声道歉， “清清，抱歉吓到你了。昨天出任务，没在医院，今天一上班就来看看你。我听刘医生说你检查了没事，现在没哪里不舒服吧？” 闻言，宋清清要吐了，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周西京的算盘哗哗响，那又如何，她才看不上这种弱鸡渣男，又不是原主那个恋爱脑。 她一把推开要靠近的人，直接站在病床上，气势拿捏十足，叉腰开骂， “周西京，你听好了，不要假惺惺。 现在开始，我宋清清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滚远点，看着你我会恶心！ 你个死渣男，我不去举报你害我被俘，已经是看在你烈士父亲的面子上！ 再纠缠不休，出现在我眼前，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周西京震惊的看着宋清清，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眼底露出厌恶的神色， 他最讨厌这种骂街的泼妇了， 这也是他迟迟不答应宋清清结婚的原因， 他喜欢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诗书气的温柔女子。 但，权势诱人，地位太香，还是不能翻脸， 周西京继续放低姿态，“清清，你别生气，我这就走，等你气消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讪讪转身。 门一开，就见陆之野，双手抱肘立在那，浑身散发着戾气。 吓得周西京，像条狗一样，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宋清清愣了一瞬，立即收敛住刚才骂人气势，从床上爬下来，尴尬的冲人笑了笑， “呵呵，他是极品渣男，骂一骂解气！对一般人，我不这样。” 第4章 大招 今天一大早，陆之野使了个小心思，让人缠着宋卫， 自己赶紧溜出来，才得单独见宋清清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就见识到这么，出人意料的场面。 小姑娘凶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这两天，他把宋清清的基本情况都了解了一遍，家庭成员、学校、职业周边都打听了一圈。 但，怎么说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吧。 他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是别人口中的宋清清， 不过，就算她有缺点，好像也没关系，瑕不掩瑜。 一定得对她负责。 这个周西京，别人说宋清清之前纠缠他，到处宣誓主权，非他不嫁，真实情况却恰恰相反吧。 更何况，害宋清清被俘也有他的份！ 陆之野捏了捏拳头，面上不露声色，找个机会好好教他做人。 宋卫比自己大2岁，那自己比小姑娘大了8岁，也不能太心急，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陆之野在原地，思维已经飞了十万八千里。 换上轻松的表情，长腿交替走了进来，自然的转移话题，虚心请教， “渣男是什么？” 宋清清站在床边，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渣男啊，就是到处欺骗女孩子感情，没担当没责任感的男性，哦，还有懦弱没能力也算渣男。” “嗯，那我肯定不是渣男。” 陆之野淡定的接了一句。 “陆队你肯定不是呀，你是硬汉，很man！” 宋清清想也不想的回，连英文都丢出来了。 “嗯?” 一下又反应过来，这年头讲英文，会被抓出去批斗， “蛮，很蛮！呵呵，就是夸你力气大，很勇敢的意思，跟村里大娘学的方言。您请坐，请坐！” 宋清清胡说八道，张口就来，她就不信陆之野知道所有的方言。 没等陆之野接话，宋清清又朝门外看了看， “我大哥呢？没跟你一起？” “卫哥队里有事，可能晚点过来。” 陆之野坐在四脚木凳上，背脊笔直，双手放在双膝上，长腿有点委屈的弯折，军人的标准坐姿； 说的话也特别有信服力！ 却在面不改色的撒谎，额，也不算，卫哥确实得晚点，估计下午才能过来。 自己今天来办正事，他清了清嗓子， “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架势， 宋清清一个激灵，后退两步坐回床边。 靠，来了来了，要补偿的来了。 之前看的各种网文里，女主把男主睡了之后怎么补偿来着？ 赔钱？ 赔公司? 赔事业？ 赔人？ 昨晚背的道歉策略是什么来着？ 一紧张，忘光了。 不管了，先发制人，真诚是第一要素， 立马站起来，对着陆之野弯腰90度鞠躬，两眼盯着鞋尖， “对不起，陆队长，我错了，我不应该打晕你，更不应该那个你！ 但那不是我的自主意识，我以为是敌人要进来，我也不是真的想那个你！ 当时被敌人注射了药剂，所以，嗯，总而言之，那是个意外。” “宋军...宋清清...” 陆之野听宋清清说出不是自主意识，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心底泛凉，想说点什么。 宋清清却没管陆之野的打断，猛地抬头站直，水汪汪的眼睛直视他， 目光坚定诚挚，就差脑门上写四个字，真诚本真， “但是，我不会逃避，我会负责的！” 我会负责的！ 陆之野的大脑一片空白，世界好像静止了一秒，然后他听到了心脏，慢慢恢复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陆队长...陆队长？” 宋清清疑惑的看着陆之野，这人怎么在发呆？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随后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提，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答应你！我发誓！” （只要不把我送去派出所吃枪子） 又是是长久的沉默。 5月的昆城花团锦簇，风带着一丝香甜，越过窗帘拂过室内。 陆之野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后说， “宋清清，我是男人，应该我对你负责，我们打报告结婚。” 然后从裤口袋掏出一叠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继续道， “这是存折里面有一千五，还有一些票，除去每个月寄给老家的10块，这些年攒的都在这里了。目前我的津贴是85一个月，如果。。。” 这下轮到宋清清懵了！ 思维完全转不过来啊！ 不是吧？ 她现在19， 好几个月才20岁，结婚？ 上辈子活到39都没想过结婚的事， 她还是个孩子好吗？ 作为一个21世纪的上进青年， 搞学习！搞事业！搞钱！ 就是不能谈恋爱！ 结婚？ 那更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周敦颐就说过， 只可远观不能亵玩焉！！！ 就算喜欢陆之野这张脸， 她也从未想过别的， 纯纯的欣赏好吗？ 还给存折， 交工资， 妈耶！ 宋清清，连连摆手，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一口气来了个三连拒， “结婚？不行，真不用，大可不必！” 陆之野的剑眉瞬间蹙起， 什么意思？ 她不是同意负责？ 疑惑的眸光锁住宋清清， 尝试读取更多信息。 特训营尖兵的压迫感袭来， 宋清清硬着头皮解释， “我的意思是，嗯...我不跟你结婚，不对，我不跟别人结婚，不对不对。 总之，我不结婚！也不考虑结婚的事！ 我还小，对，还小还小，没想过结婚的事！” 这年头，城里的姑娘18-19结婚， 乡里的更早，15-16结婚的都有， 宋清清19了，不是正常结婚年龄吗？ 陆之野直击关键， “那你打算几岁结婚？不结婚也可以先订婚。” “啊？不是，我...” 宋清清手指不断绞着衣摆，这叫什么事啊， 又不是古代，玩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都新社会了，还搞逼婚？ 这是，逼我出大招！！！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不喜欢男的，我喜欢女的！！！” 话音一落， 就听到了一个萌娃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警告！警告！亲爱的宿主大大，多次拒绝男主，情节恶劣，生命值倒计时开始咯！” 眼前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圆圈，里面写着60，单位是 秒！ 第5章 谈婚论嫁 60秒？ 穿越还带了生命倒计时系统？ 这条小命又要送走了？ 宋清清内心崩溃， 老天！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警告！倒计时30秒！ 行， 算你狠！ 男子汉小女子， 能屈能伸， 生命诚可贵， 说跪就跪， 不就是结婚嘛！ 我不入地狱， 谁入地狱！ 漂亮的小脸堆满尬笑， 反正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 “呵呵，行，可以！结结结，我们结婚！呵呵，我是说，我比较喜欢生女孩！男孩子有点皮，难教育。” 倒计时暂停！ 圈圈里的30秒，没有再减少。 小命保住了， 宋清清松了一口气， 笑容也更加真诚了。 陆之野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满头问号？ 这， 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如果宋清清暂时不同意也没关系， 他也做不出逼着别人嫁的行为， 但是，他不会放弃。 这年头， 清白对一个小姑娘的重要性， 不言而喻。 轻则名声尽毁，严重还有被逼自杀的。 所以前天，送清清去医院的时候，他特意找了信任的医生做检查，痕迹都处理得非常隐蔽。 宋清清昏睡的时候，他也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直至看不出任何异样，才去买粥的。 宋清清说什么来着？ 喜欢生女儿？ 陆之野的大脑神经， 终于从错乱中回归， 这是同意了！ 心底炸开一朵又一朵烟花， 绚烂之极！ 幸好浅古铜色的皮肤， 能掩饰脸红的窘迫， “咳咳，行，都听你的，以后生女儿！ 那你要不要先跟家里人联系一下，我再去你家拜访长辈？ 还是我直接过去拜访？” 宋清清心里忐忑， 见家中长辈呀？ 她自己都还没见过呢。 但，他们都很疼原主，像大哥一样对她好，所以问题不大。 至于，陆之野，呵呵， 自求多福吧！ 最后两人在病房又尬聊商量了一会，决定先电话报备，结婚申请直接提交，等任务结束，放假再一起去北城拜访。 从这到北城，火车来回至少五六天，一下子应该去不了。 直到中午，待陆之野陪着宋清清吃完馄饨皮，散步消食走回病房，宋卫终于到了。 他高兴的推门而入，“小妹，今天感觉怎么样，等下大哥陪你转转，再送你回驻地。。。” 话没说完，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陆之野，昨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 今天居然又守在这。 小妹都睡了还不走，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陆之野，你怎么在这？” 宋清清听到这声低吼， 酝酿出的睡意全跑光， 按宋卫宠小妹的程度，应该不会轻易收场！ 有看热闹了！ 果断坐起来，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大哥。”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期待的目光，在两个男人身上流转。 居然想看热闹？ 好似她完全不是事件参与者。 “待会再收拾你！” 宋卫是真的、真的生气了！ 放下宋清清最喜欢的芒果， 丢下一句话，拉着陆之野就往外冲。 陆之野没有反抗，顺从的离开，出门之前还做了交代，“清清，我跟大哥出去聊一聊，你先午睡一会！” 宋卫的火气再次攀升， 抓着陆之野的手力道更大！ “谁是你大哥！” 他又不是傻子， 却被自己兄弟当成了傻子！ 居然盘算着拐走自己妹妹！ 两人几步到了僻静角落，宋卫直接一拳一拳就招呼上来， “陆之野，你个混蛋，居然跟我玩偷家！不要以为我小妹好骗，你就居心叵测地接近她。” 宋卫气急败坏的骂。 第一拳陆之野没有躲，打在左脸颊， 后面便开始躲闪，心里想着，不能被打得太难看，让清清夹在中间为难。 但，这是大舅哥，他也不能还手。 只能一直躲躲闪闪。 从真正实力上评估，陆之野本来略胜一筹。 二十几分钟之后，宋卫随着拳头落下，慢慢冷静了些。 他气喘吁吁地瞪着陆之野，等着对方解释。 陆之野擦了擦嘴角的血水， 无畏地直视宋卫，目光坚定， 才缓缓开口，“宋卫，我喜欢宋清清，我跟她结婚！会对她好！” “想得美！我妹才看不上你！” 宋卫垂死狡辩，撇过眼不想继续看这张厚脸皮，越看越生气， 只想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清清已经答应了！” “什么？不可能！” 恍如晴天霹雳，这比看到陆之野守在小妹病床边，更严重！！！ 宋卫上前再次抓住陆之野的衣领， 像一头暴怒至极的狮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妹不会答应跟你结婚的，她之前一直喜欢周...” 小妹之前一直迷恋周西京那只弱鸡来着， 从小到大都嚷着要嫁给他； 禁足、禁零食一个月，都不曾改口； 甚至最近还跟父母吵架，坚持跟着周西京来了前线。 宋卫不相信一夜之间，小妹就变了。 话到这，怒气却消散了大半， 看刚才两人的相处， 好像真有那么一丝可信。 毕竟，小妹之前除了周西京， 身边没出现过任何别的男性， 堪称女德第一， 生怕周西京生气不理她。 陆之野虽然也是个混蛋， 但比起周西京，那好至少上几十上百倍！ 差点被气糊涂的宋卫，再次气急败坏， “你，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抡起拳头又要砸。 陆之野闻言，没躲，抿着唇，没说话。 说真话会毁宋清清名声， 但又不想撒谎骗大舅哥。 转眼又被揍了几拳。 宋清清躲在不远处茶花树后面， 看着陆之野被揍的惨样， 破系统逼她答应结婚的气， 已经基本撒完， 陆之野怎么说，都是救命恩人。 又实在跟大哥说不出口， 是自己把别人睡了， 只好现身劝架， “大哥，别打了。其实经历这次的危险，我自己想通了。 再也不会喜欢周西京那种人，我真正喜欢的，是陆之野这种又帅又野又霸气的， 他可以保护我，跟他结婚特别有安全感。” 宋清清一路小跑过来，抱着宋卫的手臂， 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想阻止他继续挥拳。 奈何宋卫还在气头上，手一甩，下意识将她也甩了出去。 宋清清像断线的风筝往后飞， 陆之野眼疾手快，朝她移步， 长臂一捞，堪堪揽腰入怀，稳稳护好， 低头询问，“清清，有没有哪里疼？” “小妹，大哥不是故意的，你伤着没有？” 宋卫被吓得，一点都不生气了。 宋清清依在陆之野怀中，仰着小脸，委屈巴巴地看向宋卫，“哼，大哥，你打架误伤我，我要告诉宋老爹！” 宋卫差点被气笑，小妹这鬼灵精，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揍陆之野， 还能倒打一耙假装告状，那肯定没事。 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 这么多年，真心错付呐。 呵呵，他作为陆之野的战友， 在老爹那里上点眼药还不容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吃完晚饭，宋清清回到了驻地医疗兵营区， 宿舍是四人间，见她回来，另外三个战友立即停下交谈，要么睡觉要么看书， 就是没人搭理她。 这，看来原主之前的骄纵，真的得罪了不少人。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喜欢主动社交的性格。 躺在床上，想召唤系统出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试了各种法子也没反应，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半，整个驻地响起了紧急集合哨声。 宋清清上辈子出任务早已习惯，麻利的套上军装，挎着医疗箱就到了操场。 黑夜中，所有人整装待发，首长在前面发令， “前线突然激战，我方受伤人数众多，此次医疗兵全部出动，两人一组，行动！” “保证完成任务！！！” 回音响彻深邃的夜空。 宋清清紧了紧肩带，既然战争无法避免，她会尽最大努力，保护最可爱的人。 第6章 初露锋芒 20个军医，分别坐在卡车两旁的长凳上。 宋清清坐在最后面，闭目养神。 约莫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枪炮声。 宋清清上辈子生活的祖国虽是和平年代，但她参与过很多次维和任务，见识过满目疮痍，默默在心里调整好了状态。 下车再次集合， 一个军医配一个护士，两人一组。 宋清清却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她嘴角无奈的抽了抽，原主那个笨蛋，到底有多恶劣？ 都没有护士愿意跟她组队。 “宋清清，你怎么一个人？” 刘政委蹙眉问了一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嘲讽的、看戏的、厌恶的，就是没有善意的。 宋清清正头疼，琢磨找个什么理由，让他给安排个搭档， “报告，我...” 有个眼熟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跑了过来， “报告政委，我跟宋军医一组！” 然后朝呆愣的宋清清，眨巴了一下眼睛。 哦，是她， 医院里风风火火那个小护士。 宋清清感激地回应了一个笑容。 所有人很快分散开，进入任务状态。 每组负责一个临时帐篷，这一片，有几十上百个，看来战况激烈。 小护士边跑边说，“宋军医，我叫李春花，你叫我小春或者小花都行。” “你好，小花，谢谢你跟我组队。接下来任务会有点重，我们一起加油！” 宋清清挎着医疗箱，朝7号帐篷小跑起来。 时间紧迫，来不及更多交流了。 果然，已经有两名受伤士兵在等待。 宋清清粗略两人状况，选了情况更危险的一人，开始分配任务，“小花，你先帮那位同志的腿，松1cm止血带，再进行止血清创。我先处理这位同事的胸口伤，麻烦两位同志帮忙将人抬到这里。” 她指了指一旁稍高的桌子，可以用来当临时手术台。 然后带上口罩，双手消毒，麻利地取出手术工具一字排开， 专注的开始取嵌入胸膛的子弹，幸好，卡在肋骨处，没有伤到心脏。 十几分钟后，子弹取出，伤口缝合完成，受伤的战士呼吸平稳的睡着。 小花那边的清创也基本完成， 战士的大腿上有个十几厘米的裂口， 宋清清细细检查后，便开始缝合伤口，几分钟就搞定， 她采用了连续和间断相结合的缝合方法，兼顾了牢固性和美观性。 “呀，宋军医，你的手法真厉害，伤口缝合得又整齐又美观。我就知道，漂亮的人都很厉害。” 小花护士在一旁帮忙递工具，忍不住出声惊叹，露出欣赏的眼神。 宋清清来不及回应她，门口又送来一批伤兵。 两人继续忙碌着。 从黑夜到白昼，次日上午十一点多，才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靠着帐篷，喝水，啃馒头。 两人吃的正香， 不远处，突然一辆吉普车全速冲进驻地， 几个人火急火燎，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往最近的一个帐篷里冲， “快，快来救人！” 宋清清眯了眯眼。 这次驻地的医疗兵有一百多人， 但谁让她是后来世界的医学天才， 医术比她高超的人， 不存在。 这位重要人物，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宋军医，那是陈军长受伤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小花护士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眨巴着眼睛望着宋清清，充满了祈求。 “好。” 宋清清点头。 帐篷里顿时挤了一些人， 宋清清他们就站在门口。 后勤部负责人刘政委正急得团团转，“周军医，陈军长情况如何？” 周西京正在给人做检查，平日里装得温文尔雅，医术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口碑很好。 他对刘政委道，“报告刘政委，陈军长背部大面积灼伤，四肢有一些弹药碎片嵌入，头部中度脑震荡，最严重的是腰部被弹片穿透，需要马上止血处理。” 一边说，手上动作已经同步，在进行止血。 “吴军医，血压、心跳、体温这些基础指标呢？” 刘政委看着陈军长惨白的脸，忧心忡忡，询问一旁监测的另一个医生。 “报告政委，血压偏低80\/45，心跳正常54，体温偏低35.4。” “指标偏低是失血导致，先止血。” 周西京头也不抬的回应，倒是挺自信。 刘政委这才稍微放心一点，询问跟来的小勤卫兵，“陈军长怎么受伤的？” 小勤卫兵浑身黑乎乎的，混着血和脏污， 这一问，他都要哭出来，“敌人用我们之前赠与的57毫米高射炮，对我军进行攻击，陈军长特别生气，冲在一线指导将士们防御作战，炮火袭来，他为了救别人直接用身体挡在前面。” 十分钟后，监测指标的吴医生，“报告，陈军长血压和体温还在下降，血压70\/43，体温34.8。” 周西京已经给陈军长完成清创，正在止血缝合。 宋清清蹙着眉，心中有了大概判断，人命关天，也没管场合直接开口， “吴军医，请观察一下陈军长的呼吸，另外，是否有抽搐和中心发绀的情况？” 她一出声，顿时安静下来， 几秒之后，人群中发出轻笑， 一个女声讽刺道，“宋军医，你这医术，就不要到这里指点了吧？动脉静脉都分不清，那个被你差点害死的小战士，让我们印象深刻呢。” 额，那是原主的锅。 宋清清没有反驳，口舌之争无意，事实胜于雄辩。 “屁，宋军医医术好着呢，不信你去7号帐篷瞧瞧，所有战士的伤都处理得极好。” 小花护士立即反驳，可见不得别人说她家美美宋军医的坏话。 但吴军医是个严谨的人，经过宋清清的提醒之后，他立马照做。 “目前，呼吸急促，手臂微微抽搐，唇舌耳垂有紫绀现象。” 话音一落，宋清清无语了，这里条件简陋，没有x光设备， 但她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判断， “血气胸，我怀疑陈军长胸部撞击严重，发生了血气胸。” “不可能，我刚做全面检查，确认陈军长胸口没有任何受伤痕迹。” 周西京已经处理好了陈军长的外伤，他可不想被宋清清这个差生诋毁。 人群里又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周军医和宋军医，你们说相信谁？” “哈哈，那还用说吗。” “不就是仗着她是宋司令的女儿，整天鼻孔朝天看不起人，医术这么烂，都不知道怎么从医学院毕业的。” “就是就是，还跑来这里大放厥词，真是笑死人了。” 宋清清没理会别人，直接走到刘政委跟前，无比认真地对他说， “刘政委，我曾经见我母亲，处理过一个类似情况的病患，她是西雅医院胸外科主任医生秦淑，请让我检查一下陈军长。” 不能再耽搁，救人要紧，借她母亲的名号出来一用，反正也没人跟她妈妈去对质。 刘政委扫视一圈众人，犹豫不决，陈军长的身体不能出一点差错，但宋清清的医术糟糕他也是清楚的， “这...” 还未等刘政委做出决定，帘子后面的吴军医惊呼，“陈军长休克了！” 宋清清没再耽搁，直接走到帘子后面，无视周西京， 用听诊器在陈军长胸口停留一下， 是气胸合并血气胸， 立即镇定地吩咐，“小花，过来帮忙准备手术。吴军医，请继续监测心跳和血压。” 说完，她麻利的双手消毒。 “心跳40，血压61\/35，还在降低！” 吴军医也开始慌了，声音颤抖，如果陈军长出事，将是我军巨大的损失！ 周西京一把挡在手术台前，“不行，陈军长刚失血过多，现在手术风险太高！” 他还是不信宋清清，那么愚蠢的女人，怎么可能医术比自己好。 刘政委没搭理周西京，看着宋清清问，“宋军医，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我可以立军令状，如果陈军长出事，我舍命相陪！” “行，我同意你手术！” 说完，刘政委直接把周西京拖了出去，将议论的众人也赶到了帐篷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外面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手术台上， 宋清清利索地拿着穿刺针， 眼睛专注的看着操作每个动作， 第一步：先在前胸壁锁骨中线第2肋间隙抽取气体， 完成之后， 第二步：在腋中线与腋后线间第6肋间隙抽取积血，待积血处理完成，插入引流管置于密闭式水封瓶。 吴军医和小花护士的表情，随着手术进程，越来越轻松， 1个小时后，宋清清宣布，“手术完成！” 小花护士匆匆跑到帐篷外，笑嘻嘻向刘政委汇报，“报告刘政委，手术成功，陈军长已安然无恙！” 那声音还挺大，在场的几十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场一片哗然！ 第7章 人美心善 “好好好！” 刘政委一连说了三个好，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转身就钻进了帐篷。 陈军长已转移到病床上，各项指标平稳正常。 宋清清正在认真地跟吴军医沟通注意事项， “注意观察呼吸频率、节律、血压脉搏的变化；引流是否通畅，玻璃管内液面是否上下波动，水封瓶液面有无气体逸出，引流出来的液体的性质、量、颜色，做好记录。” 吴军医拿着笔，记得很仔细，时不时点头。 刘政委待两人沟通结束，才出声，“情况如何？” 宋清清俏皮一笑，敬了军礼，小声汇报，“报告政委，任务完成！请指示！” 刘政委很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这丫头，今天干得不错，值得表扬。但不要骄傲，以后继续为医疗事业做贡献。吴军医工作很细致，值得肯定。” 其实他以前是宋司令的兵，听说他的女儿来前线，原本打算照顾有加， 谁知她来了之后，那行事作风令人咋舌，总结一句----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他也只能默默摇头放弃。 但今天，宋清清的表现，实在令人刮目相看，甚至从她看到了宋司令年轻时的影子， 果敢自信！敢于担当！ 就连医术不好的传言，今天也用实际行动做了证明，谣言不攻自破！ 还真是虎父无犬女！ “谢谢政委夸奖！不过，那还得是政委您有英明决断，加上吴军医和小花护士的默契配合，因为大家一起的努力，才能顺利的完成手术。” 宋清清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她一直信奉：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宋军医不要谦虚，发现血气胸这件事，你功劳最大，谣言止于智者。” 吴军医平时为人一丝不苟，一板一眼，今天也难得评论一番。 到最后，刘政委看宋清清越来越慈爱，催促道， “行了，行了，今天大家表现都很好，任务有惊无险地完成！ 吴军医继续守着陈军长，宋清清和小花护士回去休息，你们还有一屋子伤病等人照顾。” 宋清清和小花走出1号帐篷的时候，外面的人还未散去， 但宋清清明显感觉，大家看她的目光有了变化，至少没那么多厌恶了。 人群里有人不太确信的出声询问，“小花护士，陈军长真的没事了吗？” “那是当然，陈军长麻药消散，过几个小时就会醒。宋军医医术高超，那么欻欻几下，陈军长就转危为安了！你们。。。” 小花边说，还边比划了一下宋清清手术动作，表演非常到位。 但没等她继续长篇大论，宋清清拉着她快步走出人群，“小花，快走，咱们低调做人。” “哎...” 再想夸几句的小花，已经被拖走了。 人群中三三两两的讨论开来， “我就说宋军医人美心善医术好吧，你们还不信。” “王三树你个墙头草，之前你吐槽人家宋军医最多吧。” “那还是觉得周军医医术更好，他可是军医大学第一名呢，之前也救过很多战士。宋清清在学校，毕业考都补考几次才通过。” “就是就是。宋军医明明知道周军医不喜欢她，还整天粘着别人，真是不知廉耻。” “哈哈，我看你是嫉妒吧，你不会也喜欢周军医吧?那估计周军医看不上你，毕竟你连宋军医都比不上。” “你.。。。” “做了个小手术，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之前她可是差点害死小李战士，你们都忘了吗？” “呵，陈军长这血气胸，第一名的周军医，刚才可没检查出来哦，还拦着不让手术，再晚点，陈军长就出危险了。这还不能证明宋军医厉害吗？” “瞎猫碰死耗子呗！” “你有本事，也给我碰一个！” 。。。 刘政委终于从帐篷走了出来，听着外面吵吵嚷嚷，实在不像话， 对大家的思想教育，时刻不能放松， “闭嘴，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但要知错就改，勇于反思，坚持学习！这样才能减少犯错，才能变得越来越优秀！ 就像你们说的，宋军医之前犯过错，但宋军医坚持学习，弥补不足，改正错误！ 今天她的表现足以证明，她变优秀了，你们要向她学习！ 而且我相信，周军医今天的失误，也会督促他以后更加努力！ 同志们，我们要时刻谨记，学海无涯，学无止境！” “是！” 围观众人整齐回应，并行举手礼！ 除了站在人群外围的周西京， 听到刘政委对他的评价后， 他眼底的愤恨喷涌而出， 都怪宋清清那个蠢女人，今天不是她出头，自己就不会有失误， 不会被刘政委批评，更不会丢这么大的脸！ 他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长辈夸赞，同伴羡慕， 无论外形长相、学习工作， 都无可挑剔， 都怪这愚蠢的女人！ 周西京朝宋清清离开的方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然后若有所思地朝1号帐篷看了看， 才转身离开。 第8章 小宝只是穷 7号临时帐篷 从昨天半夜，到今天下午，十几个小时不间断高强度工作，好累。 宋清清让小花先去休息， 自己则巡视了一圈受伤战士们的情况， 情况都很稳定。 宋清清坐到小桌旁，右手撑着下巴开始放空， 这是她的休息方式之一。 “叮咚叮咚，亲爱的宿主大大，最萌萌哒的系统上线啦！ 我叫小宝，以后你默念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啦！ 今天您救治了25人，生命倒计时，奖励25秒，截止目前，您的累计时间为55秒！” 一只奶呼呼的巴掌大的花栗鼠，转着圈飘到她眼前，笑眯眯的汇报。 宋清清无视这个可爱的家伙， 没有搭理。 在心里小声地抱怨： 这坑死人不偿命的破系统，不要也罢！ 奖励25秒？ 还能更抠门吗？ “宿主大大，小宝不抠门，小宝只是穷！” 小宝两只前爪握在一起，可怜巴巴的望着宋清清，好像祈求一样。 宋清清这才抬眼瞪它， 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嗯嗯，小宝上线的时候，宿主大大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哦！” 小宝乖巧的点头，圆圆的小眼睛一眨一眨。 不准卖萌！ “小宝没有卖萌，小宝本来就是最萌萌哒的系统。” 宋清清彻底无语，再次送了个白眼， 你有什么用？ 除了帮我生命倒计时！！！ 想到这，宋清清怨气更深， 居然把她坑成了已婚人士！ 再也不是单身美少女了！ “报告宿主大大，小宝目前太穷，无法解锁更多功能，无可奉告！ 但小宝提醒您，宿主大大拥有的财富，都可以共享给小宝，宿主大大不穷，小宝就不穷啦！” 宋清清第三次瞪小宝一眼， 这个破系统还是个财迷！ 真是够够的！ 还嫌她穷， 她哪里穷了？ 陆之野才给她交了一千五百块， 她自己的钱？ 三千？这么多？ 是家里人从小给的零花钱，她存起来了， 满满都是爱！ 但原主自己的津贴，都给了周西京！ 靠，渣男！ 翻出一个小本本， 瞧瞧，零零总总， 给了周西京八百六十四块， 她现在的津贴每月三十六块， 这可是她入伍两年的全部呀！ 既然小宝说她穷， 得找个机会让他还回来！ 每一分钱，都很重要！ 还有之前送的东西， 折个总价，让他还一千二。 一千五加三千，加上一千二， 五千二百块！ 按现在七八毛一斤的肉价， 都可以买套房了。 居然还被嫌弃，太穷！ “宿主大大，友情提示，解锁下一级更多功能，需要一万存款哦！” 小宝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松果，正卖力地啃着。 宋清清再次被气到了， 小宝，闭嘴！ “好咧，宿主大大，最萌萌哒的系统关闭，记得想小宝哦！” 临走， 小宝还用小爪子， 送了一个飞吻才消失。 宋清清哭笑不得， 算了，反正也不急，管他，办正事要紧。 她想找人制作旋压式止血带。 今天送过来的受伤战士，大家都还是用三角巾绷带橡皮筋等临时止血， 操作不便，效果不好，还容易导致远端组织缺血缺氧坏死。 旋压式止血带，制作不难，又正好可以改进这些问题。 得了，找刘政委问问。 凭着记忆，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连小花护士醒来， 走到了她旁边，宋清清都没发现。 “宋军医，你在画什么呀？” 猛地抬头，才笑着回答，指给她看， “这是改良止血带，今天我看到前线战士们自己急救的时候，用的都是三角巾，止血效果不太好。” 宋清清画了两幅图， 一张整体构造，标注了每个零件的名称和作用， 另一张是零件图，详细画出了零部件的形状和细节要求。 “哇，宋军医，你可真厉害！不仅医术好，还这么聪明。快跟我说说，我给你帮忙呀！” 小花护士对着宋清清这张漂亮的脸，彩虹屁吹得满天飞。 “行，首先我们要找材料，帆布带、卡扣、结实小木棒....然后这样塞过去贴紧，旋转木棒卡住，标好时间，就可以了。” “用起来这么简单？” 小花护士嘴巴张大，一脸震惊， 她这个护士，当时光学习各种包扎术，就花了半个月，后来也是不断练习才能做到现在的程度。 宋军医画的这个止血带看上去很简单，用起来更简单，若真的做出来，可以帮助很多人。 “对，等过几天这边任务完成，我们一起找刘政伟，去物资仓库找材料，制作几个样品，再做个验证试验，就差不多了！” 宋清清笑着点头，伸手抬了一下小花的下巴，帮她合上嘴。 “哈哈哈，我就知道，漂亮的人就是又聪明又好心，我奶奶教我的识人法则真准呀！” 小花护士一下抱住宋清清的手臂，完全把她当成自己崇拜的姐姐了。 “咳咳，小声点，低调做人。” 宋清清被这样连番夸奖，难得露出窘迫。 “好的，收到！” 小花护士，配合的捂住嘴巴，一双眼睛亮晶晶。 这丫头，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无条件相信自己的陌生人， 傻乎乎的。 宋清清也笑了。 真诚确实是必杀技。 宋清清连轴转接近20小时了，小花催着她去休息， 于是在帐篷找了个角落，打地铺和衣躺下。 天色渐晚，帐篷里只有微弱的灯光。 半梦半醒中，好似有人呼唤她。 “宋军医...” 第9章 小姑娘生气了 遥远的夜空繁星点点，风掠过山川和河流，带来了一丝硝烟的气息。 宋清清猛地睁眼 眼神很快清明 医生的基本素养，随时待命 小花护士拉着她站起， “宋军医，又有伤员陆续抵达了。” 宋清清点头，两人小跑着到门口，掀开帘子，就有几个小战士抬担架进门。 两人默契的搭档，很快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这些战场下来的伤员，一般分成，炸伤、枪伤、刃器伤、烧伤。 先将伤员分类，然后按轻重缓急处理。 一通忙完，两人累到力竭，汗水涔涔， 宋清清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闭目养神，靠着帐篷支撑架缓一下， 处理的伤员越多，宋清清越发觉得，要加快旋压式止血带的推广才好。 忽然听见小花护士兴奋的喊了一句，“陆队！” 陆之野靠在门边，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今天穿的迷彩服，比之前的绿色军装更加野性。 闻声淡淡点头没什么表情，然后长腿一迈，朝宋清清走了过来。 小花护士的八卦触觉那可是相当灵敏， 之前宋清清住院的时候，陆队小心翼翼照顾的态度，要说两人之间没关系，鬼都不信。 她非常看好宋军医和陆队，才不要当电灯泡， 立即找理由开溜，“咳咳，宋军医，我去里间看看伤员，你们聊。” 小小的隔间里，只剩两人。 几步，陆之野就已经到了宋清清跟前。 小姑娘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鼻尖还有细密的汗珠，但看自己的眼神，却有点呆呆的。 陆之野抿了抿唇，看着宋清清这样子，他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宋清清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有些意外，“你，受伤了？” 她闻到了陆之野身上的血腥味混着药味。 但陆之野衣衫整洁，也看不出来哪里有伤。 “嗯，腹部受伤了，所以想让你帮我看看。” 陆之野表情柔和下来，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好，然后就开始解扣子脱衣服。 果然，胸腹上缠着绷带，有的地方已经渗血。 “怎么受伤的？” 宋清清指尖轻柔地帮他拆绷带，一边例行询问，这样方便采取最佳治疗方案。 “炸伤，高射炮。” 陆之野本就话少，而且，此刻有些心猿意马， 宋清清微凉的指尖触碰皮肤，带来阵阵酥麻。 待拆开绷带，宋清清看到了他腹部的伤口， 有碗口那么大，血肉模糊，上面撒了一些药粉止血，但血没止住， 不知为何，宋清清有些生气， “谁帮你用的药粉？” “药粉？医疗包里配发的，当时在战场应急，所以...” 陆之野是尖兵，对人的情绪变化捕捉很敏感，但他不知道宋清清为什么有点生气，只好乖乖解释。 “记住，以后必须先清创才能上药，而且你这个伤口面积大又深，这种程度的止血药没用，不过绷带包扎技术还行。” 宋清清调整好了心态，自我反思了一下，不应该跟伤员较劲。 “是，记住了。绷带我包的，是特训内容。” 被夸的陆之野报名领赏，表面不动声色，心底暗暗开心。 宋清清手法轻柔又快速，几句话间就完成清创， 接着将伤口深处缝合了几针，又从自己理疗箱里翻找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嘶...” 陆之野发出一声倒吸，俊脸皱成一团。 “很疼？” 宋清清疑惑的抬头看他，缝针都没吭声，撒药粉痛? 不太可能呀，这是她亲自调配的特效止血粉， 除非这个年代的药品跟后世的有差距，所以调配出来的药效有差别？ 也不对，她调配的时候每一种药都验证过。 又盯着陆之野的脸看了几秒，似乎反应过来， 这人在故意装可怜？ 幼稚鬼！ 陆之野表情没绷住，嘴角的弧度很明显。 宋清清不想再理他，绷带塞他手里，转身想走， “质疑我可以，但是不能质疑我的医术。自己包扎！” 陆之野今天来，就是想借治疗拉近两人距离，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手腕一转，大手反握住小手，粗糙和柔软的对峙。 “清清，我错了，你别生气，请你帮帮我吧。” 陆之野拉着宋清清的手不放，只定定地笑着看她。 这是第一次见陆之野笑得如此孩子气， 他的瑞凤眼弯弯，卧蚕越发明显，高耸的鼻梁配上剑眉，简直犯规。 宋清清蓦地想起，那月色下的半张俊脸， 耳尖微微有些发烫， 呵，美色误人，一点没错！ “警告！警告！小宝来咯~ 亲爱的宿主大大，拒绝男主，生命值倒计时开始咯！” 小宝，闭嘴！ 系统还未现身，就被迫下线。 这一次两次的， 宋清清算是弄清楚了，只要她不同意男主的要求，就小命堪忧。 呵，结婚吗？ 随时随地，生命倒计时最后一分钟那种。 为了小命， 宋清清咬牙， “不，陆队不会错，是我错了。放手，我给你包。” 说完将手抽出来，头也不抬开始包扎。 “清清，我...” 陆之野还想再说什么，却不敢再开口，因为，宋清清更生气了。 一圈又一圈，宋清清虚抱着陆之野的腰，绷带在两手交替，但旖旎的气氛早已无影无踪。 直到宋清清在他侧腰，指尖灵活挽了个结，包扎完成，也没再看他一眼。 陆之野套上衣服，双膝并拢坐在凳子上，乖乖等着她。 心中很疑惑，明明苦肉计有用，明明她都害羞了？ 怎么最后就把小姑娘惹生气了？ （罪魁祸首小宝同学，抱着松果吃得正开心。） 良久，宋清清忽略他大狗狗的可怜模样， 冷着声音下逐客令， “陆队，我们这里没有床位了，请你另外找地方休息。” 话音一落， 小花护士掀开帘子，从外面端着面走了进来， “宋军医陆队，大半天没吃东西，后勤加餐煮了面条，我刚吃完，给你们也打了两碗。” 还得是她，感觉两人不对，赶紧想了这个办法缓和， 为这两个人操碎了心， 不过好奇怪，宋军医明明那么温柔，怎么遇上陆队就容易生气呀？ 第10章 钢铁直男 “要不，去外面吃？ 今晚天空好多星星，特别好看，面都能多吃两口。” 小花护士端着面没有放下，笑嘻嘻的询问二人。 “嗯，谢谢小花。” 宋清清道谢，然后走向简易小方桌，准备搬出去。 她也不想再跟陆之野待在这方寸之地，心里堵得慌。 陆之野则抢先一步，一只手抓着小方桌就往外走，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只要不赶他走，别说抢着搬桌子，就是让他原地胸口碎大石都行。 很快，他又再次进来，接过小花手里的盘子， 很公事公办对宋清清道， “宋军医，外面桌子摆好了，走吧。” 目光很平静，没有可怜兮兮，也没有压迫感。 他有足够的耐心。 宋清清也是真的饿了。 这个年代条件艰苦，在前线更加如此， 忙到现在，距离上一顿馒头也已过去十个小时。 她跟在陆之野身后，走出帐篷。 夜风习习，星光点点，周围没什么人很安静， 小方桌被安置在帐篷不远处的平地上，借着帐篷入口的灯光，影影绰绰。 可惜，良辰美景奈何天。 清水煮面，味道一般， 宋清清只是机械的、缓慢地往嘴巴里塞， 她在放空自己， 思考着穿越之后，这些天经历的一切。 她知道后面几年还会发生一场更激烈的战争， 还有一些自然灾难，这些虽不能改变， 但却可以用自己的本领在这个年代救更多人， 让医疗技术更先进，让救命的药更好一点， 让一线的救治措施更规范更科学， 这些难得不会更有意义吗？ 为什么要被牵扯进婚姻里面？ 她从小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没见过夫妻怎么相处，不知道婚姻该怎么经营， 面对这个意外得来的丈夫，更加不知道怎么办， 而且还有个随时会给她生命倒计时的破系统， 她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无力，挫败，委屈，难过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黑夜可以掩饰很多东西， 宋清清低着头，右手抓紧筷子，指节泛白， 泪水一颗一颗，像断线的珠子， 无声的落进碗里。 陆之野的面早就吃完， 只安静地坐在对面， 特训营的人夜视能力很强， 在第一颗泪水落下的时候， 他就知道了， 宋清清小脸委屈得不行，眼眶红红， 一颗一颗泪珠像一把一把尖刀， 扎进他的血肉里。 陆之野明白了，自己对宋清清，不仅仅是责任， 看到她笑，会变得快乐， 看到她皱眉，想逗她开心， 看到她哭，比在战场负伤更痛，像心脏被撕碎了那般。 他只想小姑娘快快乐乐的， 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却事与愿违。 良久， 暗夜里响起一声愧疚，“对不起！” 陆之野很懊恼、很后悔，喉咙有些发哑， “如果，我惹你生气，惹你难过了，你可以发泄在我身上，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不要自己哭。我，很担心。” 他本想找手帕给宋清清擦眼泪，翻了半天口袋才想起，自己没有这东西。 宋清清一顿，她还以为不会被发现。 从小到大，本不是矫情的人， 可刚才就是一下子没忍住， 现在哭得差不多，坏情绪也消化完了。 但是有点丢脸， 陆之野这个笨蛋，黑乎乎的为什么能看到自己的哭？ 她立刻站起来背过去，胡乱用袖子擦干脸，假装抬头看天上的繁星， 死鸭子嘴硬，“我没哭，你看错了。” “可是...” 某直男还想争辩。 “不准说，闭嘴！” 宋清清回头眼眶红红地瞪他，奶凶奶凶的。 “是！” 陆之野随即站好，差点下意识敬礼， 过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可以抱抱你吗？” 目光诚挚无比，完全是好学生虚心求知的模样。 他听那些娶了媳妇的战友说过， 如果家里媳妇生气了、伤心了，亲一亲抱一抱就会好， 他不敢问能不能亲， 抱一抱应该可以吧？ 之前抱过好几次，小姑娘没有抗拒来着。 然后，她就落入一个坚实又温暖怀抱，带着青草的气息。 宋清清瞬间懵了， 脸颊飞速变红，发烫。 幸好可以埋在胸口，没人看见。 这是什么钢铁直男！ 苍天，快收了他吧！ 她嫩白的指尖曲了又直，最后还是抓着陆之野两侧的衣服，好半晌才道， “我们之间的事，任务结束回驻地再说。” 陆之野紧紧地拥着宋清清，下巴轻轻抵着她头顶，人乖乖地在他怀里，真好！ 听到宋清清的话，点点头，现在任务中，确实不应该聊太多私人问题。 轻轻应到，“行，到时候我去接你。现在，回帐篷休息吧。” 宋清清这两天工作强度大，应该让她多休息。 说完，他缓缓地将人放开， 转身去洗碗筷、收桌子。 宋清清确实困，回帐篷很快睡着， 陆之野再回来的时候， 宋清清在地铺上，她和衣盖着薄被蜷缩成一团， 精致地小脸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映出阴影，眼底也有些乌青， 这样的娇俏又坚强的小姑娘， 他怎么能不心疼呢？ 陆之野坐到地铺旁边，背靠着墙， 温热的大手握住微凉的小手， 闭目养神。 次日醒来，陆之野已不见了身影。 第11章 吃烤肉 宋清清没管陆之野， 他们特训营的事，神神秘秘， 估计有任务走了，整天神出鬼没。 一大早，宋清清带着小花护士一起巡查她的伤员， 恢复情况不错，有的伤员今天可以安排回驻地休养。 然后又带上图纸，去找刘政委办大事。 问了小战士，被告知刘政委去看陈军长了， 她只好跑到1号帐篷外等着。 小战士进去后，没多久就小跑着出来请她进去，说是陈军长要见见她这救命恩人。 陈军长约莫四五十岁，经过一天一夜，恢复了些许起色， 见到宋清清，便乐呵呵的唤她，“清清，不记得陈叔叔了？” “额？” 宋清清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她确实不记得了，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位。 “哈哈哈，算了不为难你，只是没想到，小时候骄里娇气的小女娃，长大之后这么能干了。 刘政委把那天的事情经过都跟我讲了，是你关键时候挺身而出立下军令状，顶着压力给我动手术，才救下我一条命。 宋司令不仅有两个优秀的儿子，还有个优秀的女儿，真让人羡慕呀。” 陈军长看着五大三粗，长得也挺严肃，没想到是这么个平易近人的性子，夸起人来也毫不吝啬！ 宋清清大概猜到了，这陈军长又是宋老爹的熟人，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一个靠山一个又一个， 反正是人家先套近乎的，她又没损失， 遂笑得很乖巧，“陈叔叔好，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碰巧能救到您我也很高兴， 但当时吴军衣和小花护士，还有其他军医也一起帮忙了，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不过，听陈叔叔夸，我还是很开心的，如果下次夸少一点就更好了，我怕夸多了会骄傲。” “哈哈哈，你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鬼精灵。” 陈军长的导流瓶还插着，能笑得这么中气十足，看来恢复得很好。 宋清清转身跟吴军医询问了一下，检测数据都很正常， 只是得知陈军长有点倔，仗着领导身份不太听医嘱， 于是对陈军长道， “咳咳，陈军长，我现在是宋军医啦，我和吴军医的医嘱注意事项您要好好听哦，要不然我就跟宋司令告状，说他的兵不听指令！ 第一：禁止抽烟，第二：好好吃饭，第三：好好休息不准带病工作，第四：什么时候出院得看伤口恢复情况，第五，先待定，视具体情况而定。” 宋清清一边掰手指头，一边认真地数着。 宋清清说完，吴军医跟着快速补了一句，“陈军长，我会监督你的。” “行行行，宋军医、吴军医，你们现在都是我的领导，听你们的。” 陈军长有些无奈，这丫头真是调皮，他也理解，军医们都是为了他的身体早日康复，才提出这些要求， 但前线这么吃紧，他不操心谁操心，到时候偷偷的就行了。 你有过墙梯,我有张良计。 帐篷外，周西京咬牙切齿站在那， 这两天，他晨昏定省到陈军长这里巡查病情， 一万个用心， 陈军长对他都神色淡淡， 对这个愚蠢的宋清清倒是和颜悦色、夸赞连连， 不就是仗着有个总司令父亲吗？ 如果他的父亲没有牺牲，谁是司令还不一定呢！ 哼， 他是军医大学第一名，靠自己实力得来的， 哪里比宋清清差了！ “周军医，你也来看陈军长吗？” 一个女声从身后响起，苏珊珊， 跟周西京宋清清一批的军医，默默暗恋着周西京， 长相古典文雅，性格温顺柔和，扎着两条麻花辫， 是周西京喜欢的类型。 闻声，周西京立即收敛愤恨，难得羞涩，柔声道， “苏军医，是的，我们一起进去吧。” 宋清清见到周西京， 笑容一秒消失， 厌恶的情绪怎么都收敛不了。 倒是周西京看到她，特意冲她文质彬彬的笑了一下， yue！ 宋清清差点没吐。 直接无视， 随即跟陈军长道别， “刘政委，我有事情想跟您汇报，去你办公室聊吧？陈军长，我们先走啦。” 说完，便拉着刘政委目不斜视地离开，一个眼神都没给周西京。 这举动完全出乎苏珊珊意料， 往日要是看到，自己跟周西京别说走在一起，就是隔着一条街， 那都会直接冲过来，抱着周西京的手臂，阴阳怪气地宣誓主权， 自己虽然也喜欢周西京，但奈何宋清清气焰太盛， 她都默默避其锋芒，将喜欢埋藏心底，这，宋清清转性了？ 苏珊珊疑惑的看向周西京， 周西京温柔的回她一个笑， 就差在脸上写： 对对对，母老虎不管我了，快来勾搭我吧！ 苏珊珊害羞的低下了头。 ...... 宋清清这边将图纸和想法跟刘政委汇报之后， 刘政委高兴不已， 要是旋压式止血带能落实下去， 不仅可以给西南后勤部带来荣耀， 而是真的可以在战场上挽救很多战士的人生， 减少截肢甚至挽回生命。 拿着图纸看了又看，“没问题，回驻地后，你拿我的条子去仓库拿物资，样品出来之后，写报告给我，后勤这边全力支持你。” 然后想起什么，把宋清清推着往外走， “你去忙，我得把这事写个报告先汇报一下，争取最短时间能落地。” 宋清清出了办公室，有点哭笑不得， 刘政委也太搞笑了，不过真给力，有这样的领导她干劲也十足。 事情有进展，她心情很好。 小路没人， 她哼着小曲，朝7号帐篷蹦蹦跳跳的走去。 抬头，就看到小路尽头的陆之野。 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笔直的背脊，坚毅的面容，嘴角噙着一丝笑， 笑屁，又看到自己的糗样了。 不是出任务了吗？ 怎么还在这？ 宋清清撇了撇嘴，立即站直，换成普通步伐。 心里默念：反正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陆之野将宋清清的举动尽收眼底， 他的小妻子，现在很开心很快乐，真的特别、特别好。 长腿几个大步上前，就接到了人。 大手抓着小手，“给你带了些烤肉，进去吃点。” “嗯？” 宋清清有点意外，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集市，哪里来的烤肉？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烤肉？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帐篷里面， “我自己烤的，你尝尝。” 陆之野递过来一只香喷喷的烤兔腿。 色泽金黄，油脂饱满，上面还撒了一些调味料。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清清见到吃的，还是自己爱吃的美食，一点没客气，一口一口咬了起来。 不一会，嘴巴塞的满满，像只啃松果的小花栗鼠。 （小宝：谁在说我？） 烤兔肉口感很好，外焦里嫩，咸香适宜，她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了， 堪比现代三星米其林大厨。 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你怎么不吃？” “等你。” “哦，去山里抓的兔子吗？难不难？下次可以带我去吗？” 宋清清想的是，自己要是学会抓兔子烤兔子，就可以经常吃烤肉了。 这个年代，伙食是真的不好吃，又没时间天天去饭店。 “难，可以带你去，但你不用学，我给你抓我帮你烤。” 陆之野摇摇头，他这烤肉的手艺，还真没人学会过。 不过看宋清清吃得很满足的样子，他这一大早的辛苦没白费，趁这两天养伤，多给她抓几只才好。 宋清清吃完一只腿，把另一只递给陆之野，又撕下一块小兔肉塞嘴里，“那好吧，你也吃，我差不多吃饱了。” 陆之野嘚瑟的咬了一大口，心中欢喜，小妻子舍不得他，还会分兔腿给他吃。 两人吃得正欢，却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人还未到，声音先入， “清清，这里伙食不好，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鸡蛋饼。” 哦，是周西京那个渣男。 第12章 宋清清的丈夫 宋清清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把剩下的烤兔全部塞给陆之野， 笑眯眯地说，“我吃饱了，这些你吃完。” 然后，慢慢悠悠吞下最后一块烤兔肉， 嗯，好吃！ “好，擦擦。” 陆之野伸手，用手帕替宋清清擦掉嘴角的油渍。 周西京看到这情形， 头皮瞬间炸裂， 气急败坏地怒吼， “他是谁？” 好似一个把妻子捉奸在场的“丈夫”。 陆之野斜睨了他一眼， 忽而把收敛的戾气散开， 大步走到他跟前，目光凌厉一字一顿， “我是陆之野，宋清清的丈夫。” “你说什么？不可能！” 周西京的表情完全绷不住了， 满脸不可置信， 绕开挡住自己的陆之野，还想到里面找宋清清， “清清，你是故意找人来气我对不对？上次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你对我的好，我都一一记在心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谊不能说变就。。。” 但没跟他说完，陆之野已经揪起他的衣领，无视周西京的叫唤挣扎，将整个人拎着走出了帐篷。 完美诠释“弱鸡”二字。 宋清清这会刚吃饱，反应有点慢， 忽而终于想起什么， 叫住陆之野， “陆之野，在门口等一下，我有事跟他说。” 小宝嫌她穷， 她还得找周西京拿回一千二百块巨款才行。 闻声，陆之野虽停下了脚步，脸色却肉眼可见暗沉下去， 浑身的戾气变得更甚， 要不是在营地， 周西京怀疑自己马上会被生吞活剥。 陆之野的心情却已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清清为什么要自己等下？ 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周西京，怕自己会揍他，所以要来阻止？ 也对，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谊， 自己跟她，认识才不过十几天，哪里有什么胜算？ 但上次她自己那么凶骂走周西京？ 欲擒故纵？故意借自己气周西京？等他回头？ 可是， 她都已经是自己的小妻子， 不行，谁来都不行，自己不会放她离开的。 这边，周西京双手不断扒拉着陆之野的拳头， 他领口被锁死，力气还在不断加大，呼吸越来越困难， “痛...痛...痛，要...死...人了！” 里面的宋清清翻箱倒柜，拿到一个小本本， 哈，找到了， 上面记录着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给了周西京多少钱。 她兴冲冲的跑了出来， 周西京却是已经快断气的模样， 宋清清不由得出声，“陆之野，你放手，他快要窒息了。” 人死了， 她的一千二百块可就没了！ 但她的话， 落在陆之野耳中， 全是对周西京的维护之词！ 是他们之间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是对周西京的放不下! 对周西京的关心！ 凭什么？ 明明， 他陆之野， 才是宋清清的合法丈夫！ 在特训营被誉为魔鬼队长的他， 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嫉妒、不甘、愤怒交织，让陆之野失控， 变出一个暴力的、黑暗的他， 右手出拳成风， 周西京飞出去四五米。 宋清清只来得及捂住嘴巴， 原来陆之野打人是这样的？ 好帅！ 好有安全感! 跟大哥的那场， 简直放水放到太平洋了。 眼看陆之野还要上前， 宋清清也跑了过去，对着地上的人大喊，“周西京，快点还钱！” 这句话，果然阻止了陆之野的进一步动作。 周西京大半张脸肉眼可见变成猪头， 头昏脑涨躺在地上， 呻吟出声， 失去痛觉。 正在这时，苏珊珊不知从哪里也窜了出来，立即上前扶住周西京，担忧的询问，“西京，你怎么样？” 周西京半躺在她怀里缓了缓，吐出一口血，混着一颗牙！ 苏珊珊心疼不已，瞪着陆之野， “你是军人！作为军人怎么能打人呢？” “呵，苏军医，看事情可不能只看表面。是你怀里这位周西京，周军医，刚才跑到我的帐篷来骚扰我，我丈夫看不过去，揍了他一拳，教训一下他而已。” 宋清清双手抱肘，挡在陆之野身前，淡淡睨着地上的两人。 “不可能，谁不知道你宋清清，天天缠着周军医不放；周军医才不会骚扰你。” 苏珊珊气急败坏，周西京可跟自己说过，最讨厌宋清清。 这边的骚动，很快引来了围观。 “我可以作证，这位同志跟宋军医先进帐篷好一会，刚才周军医才过来的。” “孤男寡女，在帐篷？” “所以，是宋军医太漂亮了，两男挣一女？” “哎呀，是宋军医和周军医的热闹呀？怎么躺地上了？” “周军医受伤了吗？” “别说，宋军医最近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对对对，之前宋军医整天围着周军医转，都没正眼瞧过别人，最近这段时间，倒是真没看见宋军医来找人 。” “那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宋军医专心钻研医术去了，围着男人转有什么用。她前两天不是给陈军长做手术吗，陈军长逢人就夸来着。医术大涨咧!” 听着这越来越偏的话锋，苏珊珊只好再次出声争辩，“军营帐篷里孤男寡女单独相处，周军医过来不小心撞见，你们现在打人，到底谁有理了？” 然后又低头对着怀中的人愤愤不平，“西京，周军医，你说话，大家都相信你的人品，不能让他们俩这么污蔑你！” 周西京此刻狠狠咬牙，愤恨地盯着宋清清，却说不出一个字， 太丢人了。 在这当众吵架丢人， 被陆之野一拳打飞丢人， 宋清清抛弃他更丢人！ 宋清清本来觉得，这苏珊珊只是跟原主一样眼瞎， 至少是个温雅知理的，没想到竟如此没品胡乱造谣， 那就不要怪她辣手摧花了， “苏珊珊，空口白牙你倒是张嘴就来，既然你总强调孤男寡女，正好大家都在，我正式跟大家介绍一下。陆之野，特训营第二大队队长，是我宋清清的丈夫，我们俩在一块合情合理合法。 ” 宋清清拉着陆之野的手，大大方方介绍，说完还抬头看了他一眼， 落在别人眼里，那可是情意绵绵。 特训营？ 难怪穿着最新款的迷彩服，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那可是华国军人的梦想之所，最精锐的军人都在那里，能力顶尖、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周军医也优秀，但，在这样的人身边，注定黯淡无光。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 宋清清看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两人， “哦，对了，周西京，我这个本子里记着这两年来借给你的钱，一共八百六十四块，还有手表、收音机、电风扇、洗衣机，东西用过了就折现吧，一起算一千二百块。 我现在结婚了，家里花钱的地方多，麻烦三天之内还给我。如果你手里不够，我相信苏军医肯定愿意借给你。 另外，鉴于今天这种不愉快的经历，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你把钱交给我丈夫就行。” 第13章 结婚证 宋清清拉着陆之野走了，开开心心的。 苏珊珊扶着周西京离开了，灰溜溜的。 看热闹的人群散了，意犹未尽的。 高大的陆之野牵着小小的宋清清， 硬是走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陆之野只觉得此刻身轻如燕，胸口暖暖的，每一个毛孔都舒畅无比， 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一双瑞凤眼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开心， 如果四下无人，下一秒他就能在山林里，撒开腿丫子狂奔起来。 宋清清思索了一会，噘着嘴，“陆之野，下次别这么冲动。” 如果因为揍周西京，导致背个处分，那可亏大了，这种人渣不值得。 “好，不会有下次。” 陆之野乖乖点头。 害清清被俘那笔账，这次任务结束，会很低调很低调跟他算的，绝不惹麻烦。 而今天，确实是自己想岔了，以为小妻子不要自己，嫉妒得发疯才动手的。 这个乌龙闹得，有点尴尬，打死都要保守秘密。 不过嘛，因祸得福， 要是不揍周西京，怎么知道小妻子这么维护自己， 不仅替自己出头，还大大方方公布自己的身份， 陆之野是宋清清的丈夫，宋清清是陆之野的妻子。 想到这， 结果就是，一张冷酷俊脸完全绷不住，变成了深情痴男傻笑的模样。 “不过你揍他的样子好帅！” 话锋一转，宋清笑眯眯的看他，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 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陆之野不由得喉头一紧，别开眼， 心情太好，媳妇又夸，不能待下去了，吓到人可不好。 随即找了个理由， “咳咳...送你到门口，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然后在宋清清莫名其妙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哈哈哈，宋军医，你家陆队也太搞笑了，他肯定是想到什么不宜的事情害羞，所以逃跑了！” 小花护士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他们俩多久。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陆队是你丈夫，都不告诉我，害我一直替你们瞎操心。” “额？对不起，之前没想公布，这不是一直想低调做人嘛。今天情况特殊，只能持证上岗让坏人闭嘴。” 宋清清抱歉的笑了笑，想起昨天晚上的面，突然就了了，小花护士又真诚又热心，是个真真好的姑娘，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当晚宋清清睡觉之前， 小宝自动跳了出来， “消息提醒，宿主大大，生命倒计时奖励1天，目前累计倒计时为：1天零55秒。” 为什么奖励1天？不是奖励1年？不是奖励100年？ 宋清清没好气的在心里反问。 “额，系统评级奖励时间，具体规则小宝也不清楚哦，小宝还是个宝宝，没有钱长大。” 小宝翻滚了一下胖乎乎的身体，用毛茸茸的尾巴遮住脸。 额，不是才入账1500？ 除了周西京还的1200，陆之野又给了300，是他的任务奖励。 现在存款合计有五千五了。 “还没到一万呀！到一万小宝就能升级。 小宝也很努力啦！虽然不知道具体规则，但我知道奖励的原因哦，今天男主很开心，特别高兴，是按心情折算的奖励。” 小宝凑到宋清清脸颊旁，用软乎乎的尾巴蹭了蹭她，尽是讨好的模样。 行吧，知道了。 你回去睡觉，我也要睡觉了。 宋清清随手撸了一把小宝的尾巴，手感不错，没想到花栗鼠的尾巴是这样的，松松软软。 如果系统有这样的奖励机制， 那她可以平时让陆之野高兴，多累积点倒计时， 这样对陆之野生气的时候也能硬气一点， 气他个三五天， 气死他！ 哼！ 再不用秒跪啦！ 宋清清愉快的进入梦乡。 接下来前线的冲突也基本告一段落，没有再增加伤员， 宋清清医术好，7号帐篷的伤员恢复得很快， 她第一批回到了驻地。 紧接着就拿着刘政委给的批条，去物资仓库翻了个天翻地覆，跟小花护士一起捣鼓了好多天，成功制作了十个样品。 然后就听到了周西京的八卦， 食堂打饭的是一个军属大姐， “宋军医，你听说了吗？周军医，昨晚掉厕所里了，今早一个女同志去上厕所，差点没吓死，出动了好几个小战士才把人捞上来。” “呵呵，是吗？没注意。” 宋清清端着盘子，只想快点打完就走，周西京的八卦关她什么事。 “嘿嘿，不说了不说了。来，这个土豆烧肉多打点。” 大姐见她没什么兴趣，很识趣的转移话题。 身后的小花护士到是很积极的接茬，捂着嘴笑，“大姐，那周军医岂不是臭名远扬了？” “对对对，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大姐巡视一下周围，才压低声音接着说，“我们私底下都觉得，周军医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三天前他刚掉湖里，差点淹死。” “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 “是真的，我家那口子当时就在捞人的现场，哎哟，不知道怎么摔下去的，鼻青脸肿，那张斯斯文文的脸像猪脑袋一样。” “咳咳，小花护士，走了。” 宋清清懒得听，催促着人离开。 两人刚落座，小花又开始八卦，“嘿嘿，宋军医，周猪头的钱还你了吗？” “嗯，还了，怎么？借钱吗？要多少？” 宋清清低头开始干饭。 “哈？不用，谢谢！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不过想想也是，有陆队在，他要是敢不还，那小身板也经不了几下。” 小花是宋清清和陆之野cp的坚决拥护者，知道周西京的为人之后，私底下也非常讨厌他了。 还没聊几句，宋清清盘子里突然多出一只烤兔腿。 “陆队！” 小花这高兴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对象，端着盘子就准备走，“哈，我吃完了，你们聊。” “等一下，这些给你。” 宋清清撕了一大块兔肉给她。 “谢谢，宋军医，小花最喜欢你，再见。” 说完还抛了个媚眼才离开，小花有点微胖，这动作做完说不出的搞笑。 陆之野原本神色平淡，见状一阵恶寒，幸好幸好，小花这种宋清清肯定不喜欢，这样不担心媳妇会被勾走，男女都不行。 宋清清笑盈盈的看他，“你去打饭吧，我等你。” 陆之野很快回来，他有几天没见到宋清清了，有点想念； 这几天除了任务，别的事情也有点忙，不过还好，家属房到手了，只要不出任务，很快就可以天天见面。 他快速扒拉几口，饭菜就吃得差不多。 这才问道，“你下午有空吗？” “嗯？” 陆之野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宋清清， “结婚证到了。” 结婚证跟现代小奖状有点像，上面还写着最高指示，互相帮助之类的。 宋清清看懵了，“这看上去不太真的样子，确定不是假证吧?” “调皮。这是比金子还真的结婚证，这有组织的印章，合情合理合法。” 陆之野刮了一下宋清清的鼻尖，把那天她宣布自己身份的话，用在了这里， “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去趟市区拍合照，然后给你买东西，最后搬家。” 一下子接收太多讯息，宋清清还没听明白， “你要搬去哪里？” “不是我，是我们，一起搬去家属房，我们的家。” 陆之野认真地，一字一句的纠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宋清清。 第14章 约会 宋清清不想搬。 她现在住宿舍挺好，之前四人间， 这次回来驻地被表扬了，组织特批了一个单人间给她， 门一关， 一个人躺平的时光，不知道多自在。 但，万一拒绝系统又开始倒计时怎么办？ 不过陆之野还挺有仪式感的， 结婚领证，又是拍合影又是逛街庆祝。 男德加分项， 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宋清清吃完最后一口烤兔肉，抬头笑嘻嘻道， “呵呵，今天是拿结婚证的好日子，我挺想去的，但是不确定能不能请到假哦。” “我刚问过刘政委了，他说宋军医这么优秀的同志结婚，婚假必须特批。” 陆之野看着她眸光里的狡黠，也没在乎那笑容不够真，淡笑着回答。 切，斗不过， 陆之野这家伙最近越来越贼了，经常让自己找不到理由拒绝。 宋清清转念一想，这倒是赚倒计时的好机会，算了，自己不亏， 可以买漂亮衣服，还可以吃大餐，就当约会了，至于搬家的事，最后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呗。 陆之野很快开来一辆吉普车， 驻地离市区不算远，开车一小时左右。 本以为陆之野会先带自己去拍照，没想到却停在了百货大楼门口。 “不是拍合影吗？” “先买衣服，到时候你可以选择穿什么衣服拍照。” 说话间，陆之野已经来到另一侧车门，帮她打开。 好吧，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谁不喜欢。 宋清清跟在他身后进了百货大楼。 这里是昆市的购物的天堂，共四层，建筑面积达1万平方米， 货品最齐全，吃穿住行应有尽有。 一进门，就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这里好热闹呀。” 宋清清新奇的赞叹了一句，眼眸亮晶晶的，没想到在这七十年代，还能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 如果忽略掉各种时代标语，还真有点回到了现代的感觉。 陆之野在进门的时候，就默默牵住了她的手，在人群挤过来的时候，将人护在自己包围圈，不让别人挤到她。 “嗯，日人流量好几万，节假日更多。来，这边，我们先去二楼买衣服。” 这个年代的商品是放在柜台里面的，衣服也是挂在里面的墙上或者架子上，一眼看过去还真有点挑花眼的感觉。 不过陆之野核宋清清都穿着军装，而且相貌出众，很快就有售货员大姐热情的招呼他们， “请问需要看看什么类型的衣服？裙子、裤子、衬衣、西装应有尽有。” 宋清清歪着头想了想，指着一件绿色修身上衣和一条黑色短裤，“这两件能看下吗？” “可以的，小姑娘眼光真好，这衣服是氨纶进口面料，穿上去舒服又修身，除了价格高一点没毛病。裤子是现在最流行的的确良，挺括不易皱。” 宋清清看着比划了一下，“嗯，这两件怎么卖的？” “这个衣服贵点，进口面料30，裤子很实惠12。你小姑娘身材比例好，穿上会特别好看。同志，你对象穿这套，肯定好看，对吧？” 大姐很积极的推荐，还把旁边的陆之野也扯进来。 这衣服确实好看又舒服，看的人很多，却至今没卖出去一件，30块差不多是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了。 这小姑娘人漂亮，跟着的对象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两人都是军人，想着他们也能付得起。 陆之野淡定点头，还特意纠正了称呼，“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对别人介绍自己另一半，最正式的称呼。 “哟，已经结婚了呀，结婚了好，小年轻恩恩爱爱。” 说完，大姐还扫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露出羡慕的神色，这年头，真是越来越开放咯。 陆之野眼里的得意无法掩饰。 宋清清正认真的挑选，没注意他们聊什么，又指了指旁边一件灰色女士垫肩西装外套，“那件也麻烦拿过来看下。” 三件搭在一起，成套展示给陆之野，“好看吗？” “好看。” 陆之野再次点头， 这套衣服看上去，怎么说呢，跟普通姑娘穿的都不同，很特别，具体哪里特别也说不清。 就像自己对宋清清，反正对小妻子，那肯定是最特别的。 最后宋清清完成了扫货任务，三件套拿下，又买了三条裙子一双皮鞋，给陆之野也买了两件衬衣一条裤子一双皮鞋。 陆之野又带着她去了日用品柜台，买了一些日用品，成双成对的双喜陶瓷盆、毛巾牙刷之类。 柜台的大姐都舍不得他们离开，男的帅气女的娇媚，特别养眼，军人小伙子付钱还无比爽快，遇上这样的好丈夫，真是羡慕死人了。 宋清清本来左右手各提着一袋衣服， 陆之野停下来接过一袋，把所有东西拎在左手， 然后右手牵着小手，才往外走。 远远看去，像是移动的货架。 反正有人出力气，她乐得轻松，也就开开心心的跟上了。 来到照相馆的时候，前面还有两组在排队， 宋清清拉着陆之野到路边的米线摊子坐了下来， 逛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很大，她饿了。 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陆之野，乖巧地说，“陆之野，我想吃火腿米线。 ” 这样的宋清清乖巧又可爱，跟工作时专业的她判若两人，陆之野不由得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才转身去找老板。 很快米线上桌， 他试探着提出一个要求，“清清，能不能给我换个称呼？” “嗯？换什么称呼？陆之野哪里不好？” 宋清清疑惑，她真心觉得叫陆之野挺好，如今这年头周围全是建国、卫华，后来的年代都是子轩、子琪，陆之野这名简直遥遥领先。 陆之野有点心塞，都已经是夫妻关系了， 指名道姓的叫，显得很生疏，一点都不亲密。 “我叫你清清，你叫我之野，如何？” 宋清清本来嗦着米线，很认真的念了几遍，最后坚定的摇头， “之野，之野，之野，不行，像妈妈喊你回家吃饭，我才不要当你的长辈。” 咳咳咳。。。 语不惊人死不休，偏偏她还很认真，陆之野差点没被呛死，哭笑不得的咳了半天。 算了，暂时放弃，以后再说，总有她心甘情愿的时候。 陆之野刚恢复平静，宋清清却笑眯眯对他说，“不叫之野，我可以叫你别的呀，比如...” “比如什么？” “郎君，相公，官人，夫君，先生，老公。。。” 宋清清很调皮，故意一个词一个词慢慢吐出，将从古至今对丈夫的称呼，都喊了一遍。 陆之野的脸，也越来越绯红。 不远处，苏珊珊和周西京站在路口，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周西京的愤恨像地心的熔岩一样，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回驻地这几天发生的事，虽然没有证据， 但他知道肯定是陆之野做的， 陆之野不过一个泥腿子出身，不仅抢了宋清清，还对他多次侮辱， 他周西京一定不会放过陆之野！ 第15章 我们的家 陆之野早就发现了周西京和苏珊珊， 他特意往旁边挪了挪，完全挡住宋清清的视线，这样她就看不见那两个碍眼的人。 回到照相馆，时间刚刚好。 两人拍了几张板正的军装的合影之后，陆之野提出能不能换套衣服再拍几张，摄影师见两人外貌如此出众，欣然同意。 宋清清进里间，换上一件米色暗纹斜襟旗袍，是刚才服装柜台大姐箱底的珍品，一般人可买不到。 她皮肤本就白皙，粉嫩的唇色，她把长发挽成髻，虽粉黛未施依旧很精致， 修长的天鹅颈，纤细的手臂，婀娜的曲线展露无疑，款款走向陆之野。 而陆之野坐在外间椅子上看呆了， 之前买这旗袍的时候就想象过，他的小妻子穿上会有多漂亮， 现如今才知道，什么是惊艳。 “陆之野。” 直到宋清清带着一点不自然的羞赧叫他，才回过神来。 幸好这里没人，陆之野牵着她马上进了拍摄间， 妻子太美，想藏起来怎么办？ 两人的相貌和服饰，让摄影师有了很大发挥空间， 拍完一整卷胶卷，还意犹未尽。 最后是陆之野怕累到宋清清， 无情的拒绝了摄影师更多诉求， 他家小妻子让人看了这么久，真的很不爽，摄影师也不行。 想到这，陆之野脸色越来越沉。 摄影师瑟瑟发抖，天地可鉴，他只是单纯的欣赏美敬畏美而已，这种级别的漂亮姑娘，几年也遇不上，错过就拍不到了，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两位慢走，照片三天之后可以取。” 离开照相馆，天色不早，陆之野带着宋清清，直奔家属院。 这里是西南军区的家属院，离驻地不远只有2公里左右，但此刻天已经黑了。 宋清清站在家属院门口，看着陆之野把证件交给门卫室的战士查验，院里盈盈灯光，隐约还能听到父母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她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似期待似恐惧，家吗？ 看过无数种文字定义，但她还是不懂，什么才是家？ 陆之野跟小战士相互敬礼，查验完成，转身又跟对方认真的介绍， “这是我的妻子，宋清清同志，以后请多关照。” 宋清清笑着问好。 把小战士笑红了脸，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军嫂，立即回了个敬礼。 陆之野是特训营的尖兵，每个军区都求之不得，特别珍惜，在资源上自然有倾向性。 给他审批的家属房在最里面，单独小院，旁边都是有级别的军官住所。 陆之野牵着宋清清，走过长长的石板小径，来到小院门口， 半人高的小篱笆，上面还开着几朵紫色喇叭花，院子里面得很整洁，没有一丝杂草， 大门两侧挂着两个小小的红喜灯笼，别人家没有。 吱呀一声， 陆之野开锁，推门， 他眼底含笑，郑重的对宋清清说，“宋清清，欢迎你，回我们的家！” 宋清清静静的站在原地， 她从来不知道，被家人迎接回家的时候， 是这样的感觉， 自己的心被人小心翼翼捧在怀里，暖暖的，软软的。 那些曾经一个人，走过的艰难旅途， 那些曾经一个人，熬过的黑夜， 那些曾经一个人，面对的恶意， 都不会再有。 她也有自己的家了，有了最终的归处，也有了最初出发的起点。 气氛刚刚好， 宋清清上前，在他脸颊轻轻印上一吻，随即笑着退开， “给你的奖励！” 陆之野心中的忐忑，瞬间幻变成狂喜， 之前还怕自己吓到她， 谁知她是欢喜的， 她也喜欢自己的靠近。 还， 还因此第一次主动亲了自己。 二十多岁的热血青年，只觉一股热流四面八方笼罩自己，脸颊轻柔的触感像波浪一样四处蔓延、回荡，身体几秒之内就发生变化。 转身给宋清清留下一句，“你饿了吧，我先去做饭。” 便姿势诡异地落荒而逃。 什么特训营尖兵，什么铁血硬汉，什么临危不惧的队长， 全都溃不成军。 此刻，他只是陆之野， 宋清清的丈夫，陆之野。 宋清清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回想片刻，最终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 小花护士在帐篷口的话点醒了她，如果在现代，绝对是腐女一枚。 过了一会，厨房门被打开， 陆之野已经恢复不苟言笑的样子，侧身出来对她道，“清清，快点进来。你先到处看看，如果有什么要添置的，休息日我们再一起去百货大楼买。 嗯，如果累了的话，躺一会也行，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大概二十分钟后吃饭。” 宋清清应了声好，反正都领证了，这里也有她的一半，便大步转悠起来。 房子不大，两侧是房间，中间是客厅放了桌子、椅子、电视机，厨房在客厅后面。 她往右边房间看了看，没有意外，床上用品全是军绿色，另外有一个衣柜一个衣帽架，和一张梳妆台、一台电风扇。 有梳妆台，这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然后又转身往左边房间里走去，同样的床上用品，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 这房间应该是陆之野的。 她放下心来，今晚可以安然度过了。 “清清，吃饭了。” 陆之野把饭菜端上桌，喊了一声。 “好。” 有人喊你回家吃饭的感觉， 宋清清很新奇， 转身就到了客厅，今晚的菜也很丰盛，红烧鱼、西红柿炒鸡蛋、蘑菇肉片汤加一个青菜。 七十年代，两个人三菜一汤，也算是家里有矿的标准了。 陆之野手艺不错，宋清清吃得很开心。 刚吃完饭，就听到有大姐在院子门口呼喊，“陆队长，回来了？” 第16章 做主 总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这，换成有人的地方就有情仇大战，更合适。 前几天刚申请到家属房，陆之野一个人来这边搞卫生搬东西，家属院里的七大姑八大婶瞬间两眼发光， 这么俊的小伙子一表人才，一打听还是特训营的尖兵，全军都只有30个，前途无量，这简直就是广大未婚女青年的首选目标。 总结一句，陆之野目前是家属院的香饽饽。 不管自家有没有适龄闺女，都暗暗行动起来，只要陆之野小院里的灯光亮起或者门开了，就有各种大姐大婶带着小姑娘来偶遇，更有大胆一点的姑娘，还直接上门送东西、帮忙的。 陆之野明明已经板着脸告诉他们，已婚，妻子晚几天就会住过来。 依旧不堪其扰，防不胜防。 这不，又来了。 正好，趁此机会，让这些人都闭嘴，瞧瞧他家小妻子，比所有人都好。 让小妻子，告诉所有人，他陆之野是宋清清的丈夫。 如果能顺便吃点醋，挣点福利，那更完美。 思及此，陆之野拉着宋清清的手，开始很认真地告状，“清清，是隔壁吴大姐，我告诉过她们我有媳妇，她还总是带着闺女来找我，。” （os：求媳妇帮我做主。） “哦，原来陆队这么受欢迎呀？也是，陆队光凭这张脸，就能迷倒一堆小姑娘，更何况还是前途无量的特训营队长。你想怎么办？” 宋清清挑眉看着陆之野，她此刻吃饱喝足，心情很好，愿意接他的戏。 “跟我出去，用事实说话。” 有媳妇撑腰，横扫千军。 陆之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宋清清还穿着旗袍，娉娉袅袅，美艳不可方物，在这昏暗的夜色中，越发耀眼。 两人牵着手出现，惊呆了院外的两人。 吴大姐带着一个女孩等在门口，女孩约莫十六七岁，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身着粉色碎花裙，相貌模样也算上乘。 但，珠玉在前，瞬间黯然失色。 “吴大姐？” 陆之野装作很意外的样子喊了一句，然后接着道，“抱歉，刚跟我媳妇在吃饭，没注意听外面的声音。您有什么事吗？” “咳，家里刚做了些饼子，想着你一个人就带小翠送些过来。” 吴大姐很是尴尬，没想到陆之野之前说的有媳妇是真的，还以为是推诿之词。 而一旁的小翠只来得及喊一声陆大哥， 然后快要将手里的盘子捏碎，心中充满不甘和嫉恨。 她作为李团长独女，身份不低，长得也漂亮，有很多军人小伙追求过她，但她眼光高一个都没瞧上； 但前些天只一眼，就看中了陆之野，谁知居然，已经结婚！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遇上他！！！ 自己这种小家碧玉的朴素闺女，才适合娶回家当媳妇，安心过日子。 站他旁边这女人，骄里娇气的资本家大小姐做派，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还穿得如此暴露！！！ 裙子开叉到大腿！ 胸口这么鼓！腰这么细！皮肤这么白！ 脸这么娇媚！ 勾引谁呢！！！ 小翠的神色，宋清清尽收眼底，简直无语，看上别人家老公，还满脸怨恨， 现在心情好，那就陪你玩玩，气死你不偿命！ 陆之野没什么表情的回吴大姐，“不用，我们已经吃完晚餐，你拿回去吧。” 说演就演， 宋清清捏着嗓子柔声道， “哎呀，老公，吴大姐这么热心送东西过来，你怎么板着脸拒绝，快请吴大姐和小翠进来坐一坐呀。” 说完还在陆之野脸上摸了一把。 小翠手里的盘子，硬生生被掰掉了一块。 转眼，宋清清这边已经扶着吴大姐进屋。 陆之野跟在身后。 留小翠在原地进退两难。 对面刘婶倒是听到了热闹，立即牵着小孙子阿虎走了过来，推着小翠进屋， “小翠，我们也进去看看呗，参观一下陆队长的新家。” 客厅里，宋清清已经“贤惠”地拿出搪瓷杯，给几人泡茶， “吴大姐，请喝茶。哎呀，老公，这位婶子怎么称呼？快给我介绍一下呀。” 看到刘婶跟小翠进来，宋清清娇嗔的瞪了一眼陆之野，继续热情的招呼， 决定把“红颜祸水”这几个字，坐实了。 “清清，这位是刘婶和她的孙子阿虎。刘婶，这是我爱人宋清清，她生活上很多事不太懂，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陆之野被宋清清这长袖善舞的模样带动，配合的秀起恩爱。 “刘婶，小翠你们都坐，喝茶。老公，你去房间拿些糖出来给阿虎。” 宋清清又端来两杯茶放桌上，转身翘着兰花指，在陆之野胸前点了一下，安排他做事。 待陆之野出来将一把大白兔奶糖给阿虎，宋清清拉着他的手，故意凑到他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老公真好。” 主打一个，甜（气）死人，不偿命。 刘婶对两人印象越发好起来，这大白兔奶糖5块一斤贵着呢，普通人一大家子要养，除了过年平时舍不得买，这两口子一下送出这么多也不心疼，真是大气。 立马不吝啬地夸起人来， “呵呵，陆队长，你真有福气哦，娶了这么漂亮又贤惠的媳妇。” “嗯，谢谢刘婶夸奖，我媳妇确实又漂亮又贤惠。” 陆之野这会站在宋清清身旁，顺势虚揽着她的腰，很是亲密。 夸媳妇，我骄傲。 “陆队长，你们结婚多久了呀？” 坐在一旁的吴大姐，忍不住插进来问道，她想要的女婿飞了，不开心。 “我们结婚不久，因为不想跟媳妇分开，才决定搬家属院来住的。” 陆之野答得很直白，希望对方认清事实，管好家里人，别总往自己面前凑，烦人。 “陆队长，你是大老爷们，你媳妇这么娇弱，年轻人悠着点，别总想着那档子事。” 刘婶是长辈，又是过来人，看两人这么黏黏糊糊，见不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受苦，连忙提点两句。 这话一出，宋清清装作娇羞的别过脸，陆之野则满脸通红， 刘婶助攻一百分！ 吴大姐和小翠立马无地自容地找了个理由告辞，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待送走所有人，宋清清脸上的娇羞立马消失， 她软软靠在椅子上，好像被吸干了精气， 生无可恋地道，“秀恩爱演戏真累，看这架势，明天全家属院就都知道，你有个多么骄纵又粘人的媳妇了。陆之野，你得补偿我。” 第17章 妖里妖气 吴大姐和李小翠回到自己家， 一进门，吴大姐就叮嘱起来，“小翠，以后不准再去隔壁了，这个陆队长跟他媳妇好得很，别人插不进，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妈，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一进门就打击我。之前那么多男人，我都没看上，只有陆大哥，我是真的很喜欢。 而且你看，他那个新媳妇是当媳妇的料吗？穿成那样，妖里妖气的，不知道勾引过多少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说不定是什么资本家的女儿！” 李小翠现在气愤得很，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你这丫头，注意说话。你上赶着倒贴就有脸了，让夫家瞧不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你这段时间消停一点，我让你爸再给你物色物色几个好对象。” 吴大姐真是恨铁不成钢，就这一个独女，她也没办法。 ...... 陆之野看着一秒出戏，停止秀恩爱的小妻子，有点意犹未尽的惋惜。 这样骄纵又粘人的媳妇，他可喜欢了。 微微挑眉，“你想怎么补偿？” “嗯，我想想...”宋清清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以后家里的家务，洗衣做饭刷碗都归你。” 这年头洗衣机还没普及，洗碗机更不用说，她最不喜欢了，而且很伤手，影响手术发挥。 陆之野想也没想就点头，小妻子开始想以后两人怎么过日子了，有点进步。 “好，还有别的吗？” “暂时这么多，以后想到了再说吧。” 宋清清摇头，奔波大半天，又招待了一波邻居，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项目，黑白电视机也没啥好看的。 她有点困了，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见状，陆之野立即起身去厨房打水， “行，我帮你把水提到洗浴房，洗完澡早点休息。” 宋清清乖乖听从安排，待洗完澡，套上让小花护士给她做的睡裙，才想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总有那么点怪怪的，虽然两人已经是夫妻，还做过不可描述的事。 夜深人静，莫名生出无形的尴尬。 洗浴间单独搭在院子里。 她推开门，小脑袋伸出来看了看，没见陆之野的身影，ok，警报解除！ 立即小跑着，往右边的卧室里钻。 嘭地一声，把门关上，她才长舒一口气。 陆之野站在衣柜旁，准备叫她，宋清清刚好转身， 房间里响起了震天的尖叫，“啊！！！” 然后是被吓到的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完全忘了，手里还拿着刚洗干净的贴身小衣裤。 “我，来拿毛巾。” 陆之野举着毛巾也有些无措， 宋清清的睡裙是圆领短泡泡袖的可爱款，裙子到膝盖上一点点，修长纤细的手臂和小腿都在外面， 白日里看可能没什么，但此刻长发湿漉漉，眼底带着水汽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他咽了咽口水，立即开门出去了。 没多久，外面传来了水声，整桶水都往下倒的声音。 宋清清在房间里，缓了好一阵才放松下来，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两人，一左一右两间房，宋清清一夜安眠，陆之野一夜无眠。 宋清清的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无法散去， 他这辈子，栽了！ 要把跟小妻子睡一张床的事，尽快提上日程。 次日清晨，陆之野起床在外面跑了几圈，尽情释放精力，大汗淋漓的回来又洗了澡， 开始准备早餐。 宋清清洗漱好，早餐刚好上桌。 桌上两碗米粥，一盘鸡蛋煎饼，还有一碟刘婶给的酱菜，桌子旁边还有等她的陆之野， 忽然觉得，其实婚姻好像没有那么可怕，就当成舍友好了， 而且这舍友不错，非常好！ 洗衣做饭，保护自己，还有帅帅的肌肉可以欣赏。 最最重要的，今天早上，小宝告诉她，倒计时增加到十天， 也就是说，昨天大半天的约会加后来的秀恩爱，结算了九天的奖励，简直不要太高兴， 她不爽的时候，可以对陆之野生气十天！ 再也不用受那窝囊气了！ “昨晚睡得习惯吗？” 看着她一脸高兴的样子，陆之野还是贴心的问了一句。 “嗯，很好，但是我想要买粉色和灰色的床单被套，在营地天天睡绿色，在家里想换一换。” 宋清清已经开吃，陆之野的手艺她很喜欢，这要放在现代，他绝对就是传说中的六边形人才，方方面面都优秀。 闲聊着，两人出门了。 陆之野出任务，宋清清回后勤部驻地。 昨晚没碰上的家属大院邻居，今天个个行了注目礼。 宋清清戏精上身，挽着陆之野的胳膊，笑盈盈地跟大家打招呼，然后莲步款款地离开。 “这就是陆队的媳妇？真是太漂亮了，整个家属区就没人比得过她。” “哎哟，你没听吴大姐说？陆队这媳妇怕不是个安分的，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屁股一扭一扭的，大庭广众之下还挽着手。” “呵，我这才是一手消息。我有个亲戚的闺女是军医，跟陆队这媳妇一个单位，陆队这媳妇之前一直纠缠另一个男军医，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陆队长。” “哼，我认识她，她叫宋清清，长得一脸狐媚子样。我大伯家二儿子在部队，上次战场负伤让她治，差点被害死，当时血喷得人那么高，幸好当时周军医及时救了回来。”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后来还问了跟她同期的军医同学，之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好多次不及格，补考才勉强毕业。” “哎，那陆队长可就要吃亏咯，娶这么个糟心的媳妇。” “可不是嘛，娶妻娶贤呐！” “我看陆队前途无量，他们俩这样迟早得离。” 众人议论纷纷，那些看中陆之野的大婶大姐，心思又活络起来。 骑着单车去上班的李小翠，将众人议论的话，尽收耳底，脸上的笑越来越多， 蹬车的力气变得更大，车速更快，昨晚的忧愁被风吹散。 陆大哥肯定是被那个坏女人蒙蔽了，他要是知道真相，肯定会离婚， 不会要这种坏女人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陆大哥认清这个坏女人的真面目。 第18章 合作 早晨的阳光轻盈地撒在身上，充满朝气和希望的一天又开始了。 李小翠高中没读完，在驻地不远的小学当老师。 听到早上那些话，她一刻都坐不住，立即请假来到驻地后勤部总医院。 她是李团长的女儿，部队很多人都认识她，打听消息很顺利。 大院里说的那些，被一一证实。 宋清清是来自军医大学，专业成绩特别差； 之前出过医疗事故，治疗的小战士血喷老高，差点死了； 而一直纠缠的人叫周西京，是同期的军医大学第一名，又是给人送钱送东西，还整天以对象身份自居，但人家周军医好像没承认过。 李小翠咬咬牙，找了个小护士传话，约周西京面谈。 周西京在医院不显眼的角落，看到一个长相秀丽衣着漂亮的姑娘找自己，还以为是自己爱慕者，扶了一下油光可鉴的背头刘海，才假装清高的问， “你好，你找我？” “你就是周西京？” 李小翠不喜欢周西京这款，加上平时也高傲惯了，说话并不客气。 周西京看不惯这种高傲大小姐做派，语气也冷了下来，“嗯，你哪位？有什么事？” “我是李小翠，李团长的女儿，找你商量点事。” 李小翠抬头挺胸，带着一点命令的感觉。 听到李团长女儿的身份，周西京脸色变了变，硬生生挤出些许微笑，“李同志你好，但我们没有见过，也不认识，商量什么？” “宋清清，她之前一直喜欢你，现在转身就嫁给别人，你不恨吗？” 李小翠不聪明，但也不蠢。 不管周西京喜不喜欢宋清清，一大男人被女人抛弃，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合作，说不定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李同志，这，话不能这么讲。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宋军医跟谁结婚是他的自由。” 周西京被陆之野连着揍了几顿，心里有些害怕，至少明面上不会去主动得罪，谁知道这个什么李团长女儿是不是派来套话的。 李小翠有些恨铁不成钢，这男人真是个孬种，自己对象跑了，一点气性都没有，索性豁出去， “周军医，直说了吧，我看上陆队长了，宋清清既然之前跟你牵扯不清，那不如我们合作，让她们个归各位，你我则各取所需，觉得如何?” 周西京沉默， 前几天东拼西凑，才把宋清清的一千二百块还了，现在真是兜比脸还干净， 想起之前宋清清粘着自己的日子，虽然有点烦人，但是物质上面子上都过得无比舒心，哪里会像现在，顿顿白水配馒头，连工作上都被她压一头，面子里子都没了。 周西京有些心动，苏珊珊虽知书达理，但家里条件比起宋清清差太远，帮不上太多。 李小翠观察到周西京神色动容，继续加码，压低声音道，“这样，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要出个人，宋清清那妖里妖气的样你也不吃亏，我把她引到。。。。。。 这样，她失身给你，也绝对不敢伸张，你拿捏着这点，逼她主动离婚再嫁给你就行了。” “这，这样不合适吧？陆队长。。。” 周西京至今还记得陆之野拳头打在身上的痛感，深入骨髓，生理性害怕。 “放心，陆大哥肯定不会要个破鞋，我保证他不会找你麻烦。这事，你知我知道，宋清清不敢说，自然安全得很，没有风险。” 李小翠双手抱肘，自认考虑很周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 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去嘘寒问暖，陆大哥就能娶自己当媳妇了。 这段时间，连日的压抑让周西京喘不过气，突然伸出一支橄榄枝，而且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周西京难得坚定地抉择了一次，深吸一口气，“行，合作愉快。”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觉得妥帖了，才各自分开。 ...... 宋清清这边刚到总医院，就被刘政委拉着到了一间会议室。 望着会议桌旁站着的二十多人，她有点懵，这又是干嘛？ “咳咳，这是宋清清，前些天紧急救下陈军长的宋军医，她及时判断出了气胸和血气胸。” 刘政委拉着宋清清站好，向大家介绍。 哦，宋清清想起来了，这里是西南军区总院高层领导医生会议室。 作为一个差点出医疗事故的医生，她是之前没有资格进这里的。 但是，奈何领导、主任医生们都听过她宋清清的大名啊， 军医大学的倒数第一名！ 背景深厚！ 整天缠着同科室男军医！ 总结一句话，在军区总医院领导的眼里， 她就是个品德不佳、医术不行、还得靠背景才能待在这里的人。 就连紧急情况下，救陈军长这件事的真实性，都值得怀疑。 居然让她进这个门，不知道刘政委在想什么。 会议安静半晌，坐在会议室中间，总医院杨院长才开口，“宋军医，先入座吧。” 刘政委分管总医院还有其他工作，杨院长才是天天在总医院管理具体事务的人， 换句话说，这杨院长才是宋清清的直接领导。 额，她穿越过来一时间还真忘了这事，以为自己的领导就是刘政委来着。 宋清清此刻决定夹着尾巴做人，立正敬礼，“是。” 杨院长站着，继续会议，“今天这个沟通会的主题是，怎么准确识别气胸和血气胸。在医院我们有影像设备，但是在战场在一线没有，这就对我们的医生，提出了更高的专业要求。。。” 宋清清听到这才明白，还真是沾了上次紧急手术的光，让她又多一个听谆谆教诲的机会。 算了，反正都是专业上的东西，只要不是让自己听长篇大论的批斗反动派之类，她都没问题，作为一个医生，最基本的就是学无止境。 “接下来，就请宋军医跟大家讲解一下，在没有设备情况下，如何提高气胸和血气胸的判断准确性。” “嗯？” 宋清清正听得认真，下一秒就被众人的目光锁定，有看好戏的也有虚心求教的， 她有些疑惑的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刘政委身上。 刘政委此时也很意外，之前没提这事啊，只说让宋清清一起来学习，怎么变成了让她讲解？ 第19章 专业打脸 会议室，暗流涌动。 刘政委不悦的开口，“杨院长，之前没安排让宋军医讲解。” “刘政委，也不能这么说。宋军医能在那种情况下立军令状，做手术救下陈军长，最后也证实了她的判断完全正确； 这说明宋军医是有真才实学，今天这场专题学习会议让她来讲再合适不过，以后宋军医这种人才要立成我们院的标杆，让大家向她学习。 今天这个会议确实有点突然，但咱当军人的，都是哪里需要哪里上，难道遇上突发状况就要退缩？” 杨院长拿着宋清清救陈军长的事一顿猛夸，眼底里的不懈却毫不掩饰，分明就是故意针对的。 宋清清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样的领导真想送他上西天，不仅画饼还挖坑，还给她来一波道德绑架。 呵，既然坑挖好了，就不要浪费，埋谁还不一定呢！ 她宋清清作为一个新世纪医学天才，写过的ppt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现场讲解过的案例分享过的课程不计其数， 不过是一场临时的现场教学，轻松拿捏。 她装作没什么把握拼一回的样子，满脸严肃地敬礼， “报告，我可以尝试讲讲看，但同时向领导申请，如果今天我讲解的专业程度、方法效果得到大家认可，请组织将这个项目交由我负责，如何？”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既惊叹于宋清清的狂妄，也对她的话充满质疑，不过是想以退为进，打肿脸充胖子。 刘政委则忍不住拍手叫好，宋家这个小闺女，真是有勇有谋，他可真是越来越羡慕老领导了，自己怎么就没生出这么好的女儿来。 “哈哈哈，好，宋军医，有担当，对得起军人医生这几个字。杨院长，你意下如何？” 杨院长此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今天居然被个黄毛丫头将了一军， 但既然是自己先提出来的，也确实不好再拒绝，只好应下。 宋清清见得到许可，笑眯眯的接下任务。 这时，杨院长才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骗了，这个宋军医绝对不是他们口中，那个专业不及格要补考的人。 苏珊珊你个死丫头，居然利用到他头上。 只见宋清清款款走到会议桌最前面，拿了几张大白纸贴到墙上，然后拿着笔， 在上面涂涂画画，清晰准确的人体胸腹结构展现出来， 接下来，宋清清不急不缓开始讲解， “气胸是一种气体进入胸膜腔导致肺组织受压塌陷的疾病，也常被称为肺萎陷。 气胸的形成一般由肺组织与胸腔之间产生破口或胸壁受伤造成，也就是图中这个部位，且可由多种病因引发，如胸部损伤、肺部基础病病等。 气胸根据病因可以分为自发性、外伤性和医源性三类。。。。” 概念清晰，原理详细，话术专业，图解到位，深入浅出， 深奥的内容经宋清清的讲解也变得容易理解。 会议室里，宋清清专心致志的讲，大家聚精会神的听，两三个小时过去，没有一个人中途离开，连想上洗手间都憋着。 “好，我对气胸和血气胸一点浅薄的认知，今天就讲到这，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欢迎提问，对各位战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清清话必，赶紧将杯子里的水一口闷掉，嗓子要冒烟了。 整场讲解下来，她好像在台上发光，吸引着在场所有人； 连坐在最靠门的周西京，也不得不被她的知识深度和广度、以及独特观点折服，他很怀疑，之前的宋清清是故意藏拙。 几秒的安静之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然后越来越多，最后会议室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刘政委都要激动哭了，这么优秀要是自己闺女多好啊！ 他要把她当成亲闺女疼， 刘政委嘚瑟起来，朝着不情不愿站起来鼓掌的杨院长道，“哈哈哈，杨院长，怎么说？宋军医今天这表现，够不够格负责气胸和血气胸这个项目？” “嗯，明天下任命书。” 杨院长气得脸色发青，也只能点头。 他要在总医院培养自己的人，本来特别看好周西京这个苗子，苏珊珊又是自己亲侄女，今天不过想做个顺水人情，谁知赔了夫人又折兵。 气胸和血气胸这个项目是上面特批的，做好了，表彰奖金少不了，还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上升空间，今天却硬生生送到了刘政委的人手里。 说完，杨院长摔门而去。 而宋清清这边，被一群潜心向学的医生团团围住，问东问西，好不热闹。 身后的称赞也不绝于耳， “宋军医，之前我们听信谣言误解你，对不起，你是我见过讲课最好的军医，太厉害了。” “宋军医，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学习吗？” “宋军医，血气胸穿刺，为啥要从第六根肋骨这边操作？” 直到刘政委拉着宋清清去饭堂，才把这帮好学的家伙赶走。 “清清呀，今天你可真的是干得漂亮！解气！” 刘政委对她竖起大拇指。 宋清清眨巴眨巴了眼睛，故意小声的问，“刘政委，那杨院长是不是跟你不对付？今天这么针对我，是被你牵连了吧？” “去，你这鬼精鬼精的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刘政委才不想说，自己经常在杨院长那里吃瘪，本身不是医学专业，有些不懂也正常，但职责所在要监管，可是管多了被人嫌，不管又不行，麻烦。 “呵呵呵，今天帮你报仇高不高兴？” 宋清清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笑眯眯的调侃他。 “咳咳，小孩子家家注意说话。” 宋清清自顾自的点头，很正经的道，“嗯，刘政委您一把年纪就别害羞了，我知道肯定是高兴，您看您脸都笑出褶子了。 哈哈哈，以后如果他再针对我，我帮您出气，专业打脸二十年，放心吧！” “行行行，清清丫头，跟你说正事。旋压式止血带的事已经收到上级批复，安排专家跟你对接，你明天按这个地址去找人家。” 第20章 好气 结束心情舒畅的一天，宋清清在办公室磨磨蹭蹭收拾东西。 昨天说是搬家，其实她没搬东西， 只是添置了一些东西，然后在家属院住了一晚， 之前觉得麻烦不想搬， 不过，好像有陆之野这个舍友也挺不错的，他做的饭菜比食堂好吃多了； 而且，还不用自己洗衣服，她的手部皮肤特别娇嫩敏感，穿越过来个把月，天天用肥皂洗衣服，这双手已经开始湿疹复发了。 宋清清纠结着，朝医院门口走，这么快被糖衣炮弹打败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再拖延两天？ 这边， 陆之野笔直的站在总医院大门外，俊脸和健硕的身材，引来不少女医生和护士的侧目围观，有胆子上前打招呼的却没有， 怎么说呢，陆之野不苟言笑的时候，浑身散发的煞气，还挺吓唬人。 陆之野无视围观，一眼瞄到宋清清的身影，立即大喊了一声，“清清。” 宋清清懵懵地抬头，陆之野正对自己笑。 好吧，糖衣炮弹又来了。 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出现在这里接她下班，陆之野看上去是不懂风情的模样，这是被谁打通了任督二脉？ 宋清清思索间，陆之野已经大步走到她面前，接过她的单肩包，“今天累不累？我来接你下班，帮你一起去宿舍搬东西。” 额，真是一点逃避的机会都不给。 “陆之野，我，我想了一下，宿舍的东西不搬走，万一加班太晚，还可以在这边休息。” 宋清清想给自己留独处空间，哪天跟陆之野吵架了，还可以住宿舍，而且加班也是事实，应该可以说得过去。 “也行，那就拿点你常用的书、衣服就行，其他东西家属院那边基本买齐了，缺的再买也行。” 陆之野点点头，没有反对，然后拉着她上了吉普车。 今天，两人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天色尚早。 陆之野帮她打开黑白电视机，让她随便看，自己一头钻进了厨房； 宋清清看着这14寸的黑白小盒子，尴尬了扶额，还真把自己当小孩了。 她想了想，转身去外面收晾干的衣服，然后拿回房间， 把衣服分成两份， 陆之野的衣服摊平在床上，有淡淡的肥皂香，混着一股青草的味道，又宽又大，简直可以装下两个她， 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她蓦地脸红起来， 那天，是真的很疼啊， 自己简直就是个勇士。 宋清清快速把两人的衣服折完，自己的收进衣柜，陆之野的则送到左边房间的床上。 她转身来到厨房， 斜倚门框定定地看着， 今天厨房没有关门，陆之野在切菜，哒哒哒的响， 有力的手臂，笔直的脊背，腰上系着灰色的围裙，两条大长腿隐没在绿色的军裤里，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 此刻的宋清清，又被美色迷惑了。 陆之野似察觉到什么，转身，就对上宋清清沉迷的眼神， 他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小妻子好像对自己的身材还挺满意， 以后得加训，保持下去， “在看什么？” “嗯？嗯，看你做饭，饿了。” 只一瞬，宋清清就把眼底的痴迷抹杀，暗暗咽了咽口水，面上波澜不惊，打死不说馋人家身体。 陆之野的笑意更深，小妻子可真是，口不对心。 他也没想拆穿，“肉沫粉丝出锅就可以吃饭了，你先帮我把围裙解开。” 说完就走到宋清清跟前，面对着她。 宋清清眨巴了一下眼睛，疑惑的没动，面对面怎么解？ 围裙不是系在后面吗？ 陆之野已经抓着她的双手，放在身后，将人困在这了方寸之间，强壮有力的怀抱依旧熟悉。 缱绻暧昧，张牙舞爪，肆意蔓延。 陆之野出了点汗，混着他身上特有的青草香，很好闻， 宋清清愣住， 半晌才反应过来， 所以， 陆之野是故意的， 他在撩自己？ 宋清清脸颊很快绯红，身体也有些发软， 小手抓着陆之野后腰上的围裙绑带扯了半天，终于扯开。 陆之野的身体却变得僵硬， 唉，惹火，受苦的还是自己， 他强压控制着，嗓音平淡，“嗯，可以了，谢谢！” 然后转身递过来一碟青菜，“这你拿出去，我很快就来。” 宋清清偷瞄了一下陆之野的神色，看不出来什么， 只好撇了撇嘴，乖乖的端着出去了。 心中暗暗思忖，自己刚才赢了没有？ 她还特意在人家后腰上胡乱摸了几下呢， 怎么不给点反应？ 耳尖都没红， 好气！ 次日，两人照常上班，宋清清没去总医院，直接去纸条上的地址找人。 昆城化工研究所。 这地方有些偏僻，在城郊结合处，宋清清是自己骑单车来的，幸好她骑车技术还不错，曾经是半个骑行驴友。 化工研究所招牌不大，已经暗淡成灰白色，门口的大爷在打盹。 宋清清敲了敲窗户，“大爷您好，我是总医院的军医宋清清，来找何其毅何老师，这是工作证、介绍信。” 大爷认真核对没有问题，才放她进去。 研究院里面倒是挺大，弯弯曲曲，还有这种奇怪造型的设施，像罐子又像瓶子。 宋清清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实验室，找到了何老师，一位三四十岁的清瘦大叔，穿着灰白大褂，正拿着各种瓶瓶罐罐捣腾。 何其毅六十年代出国留学，然后放弃国外优越物质条件，又带着先进学识毅然回国，是一位化学方面优秀学者。 光凭这一点，宋清清对他就无比敬佩。 本来觉得批量生产旋压止血带，来找这种级别的大佬，着实有点杀鸡用牛刀，但是在这个物质条件匮乏的年代，她也只能听从组织的安排。 何老师脾气有点怪，见她来了并未吱声，直到十几分钟后，完成手里的试验，他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何老师您好，我是宋清清，来找您沟通旋压式止血带的。” “嗯，我知道，你的样品我看了，不过我建议把旋压的木棍改成塑料棒，这样更安全也更扎实。” 宋清清之前正因为考虑到，这个年代塑料制品很难得，才想着用木棍代替，谁知道这何老师一语道破。 “如果能用塑料棒当然更好，您这边可以解决吗？” 宋清清很快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何老师会直接跟原材料工厂对接，1-2个月就能批量生产，大佬出马一个顶一万个。 宋清清开心的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奔驰在回总医院的小路上。 突然，三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第21章 断子绝孙 辣眼睛的装扮，实在是，影响心情。 宋清清去医院上班，穿的都是军装，这个年代人们对军人有天然的敬意，一般人是不会为难她的。 除非，有幕后主使。 眼前的三人，嬉皮笑脸，看人的眼神也让人恶心。 宋清清心情不美丽了，在离他们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哟，还是个当兵的小妞咧，小脸真漂亮。” 其中一个瘦子盯着宋清清的脸，露出满口黄牙，笑得一脸猥琐。 “你们有什么事？” 宋清清镇定地扫了三人一眼，淡淡问出声， 还维持着随时骑车开溜的姿势，一只脚抵在地上，另一只脚踩在踏板上。 心里已经慌得不行，呜呜呜。。。 哪个天杀的坑我？ 周西京那个渣男，得不到就要毁掉？ 还是隔壁小翠，因爱生恨，被陆之野连累的？ “没事就不跟你聊聊？哥几个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皮肤白得发光，啧啧啧，真是稀罕的紧。” 一个斜刘海穿黄花衬衫的，朝她走了过来，甚至伸手就要往宋清清脸上招呼，想揩油。 宋清清立即后退半步避开，冷着声音道， “我是西南军区后勤部总医院的军医，你们三个现在的行为，可以判定为流氓罪中的骚扰妇女，还有袭击现役军人罪，两罪并罚必死无疑，确定要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决定吃枪子？” 她已经武装带里取出武器，毫不犹豫对着靠近自己的人，这个年代的军医也是有qiang的，标配五四式手qiang。 “小妹妹不要这么生气嘛，我们就是见你漂亮，想过来聊几句，交个朋友。” 见状，斜刘海黄花衬衫很快举着双手后退。 他们收了别人一百块钱，说是让帮忙在这条路上等一个漂亮的女兵，骚扰一下就行，也没真想做什么。 这么好的事，他们肯定干啊，又能看美女还能赚钱，不干是傻缺。 但，绝对不想吃枪子。 “你们仨，都后退，往河边上退。”宋清清继续下指令。 三人对视一眼，没动，似在判断宋清清会不会开枪。 见状，宋清清眸光一凌，枪口朝下挪了半寸，砰砰两枪打在最近那人的脚下，弹壳溅起火光。 真是，见了鬼了， 这妹子看上去柔柔弱弱， 放起枪来却毫不犹豫。 “行行行，我们退，我们退。” 直至三人退到河边，停住。 “下去，转身。” 宋清清又补了一枪，枪法很准。 三人只好按要求，站到了河里，河水很快淹到三人半腰间。 宋清清没再犹豫，手脚麻利地蹬着自行车，飞速离开。 嘴里骂骂咧咧，真他喵的不是人，居然对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下手，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定让他断子绝孙。 单车走出半里地，后面没有人继续跟着，宋清清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下一秒，不知道怎地，她眼前一黑，便昏迷。 只来得及骂一句艹 @#￥#%%…… 天空原本阳光明媚，却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惹人心烦。 周西京在城郊一处小平房里来回踱步，脸上焦急万分，他已经等了半小时了，还不见人来。 为了这事，他还特意提前吃了不可描述的药，别等下人还没来，他自己先药效发作，就麻烦了。 又过了一会，三人背着一个女兵匆匆而至。 “开门，人给你送来了。尾款两百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周西京开门咬牙问，“尾款不是五十?” “爱给不给，不给老子带走了，差点害我们吃枪子，多给的是精神损失费。” 周西京翻遍口袋，把几毛的都凑上，最后也只凑到了一百九十五，“大哥，我的钱都在这了。” 体内药效发作，他已经开始浑身颤栗。 “切，穷成这样还想睡女人，真是便宜你了。” 说完，斜刘海把宋清清扔到床上，抓着周西京的手腕，又扒下一块手表，才带着小弟三人一起扬长而去。 周西京立即关门，走到床边，正准备弯腰靠近，就被宋清清拿着手枪一把敲晕。 这场雨是她的救星，天降甘霖， 宋清清在半路上就被雨淋醒， 但隐忍着没动，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还真是不出所料， 是周西京这个混蛋。 断子绝孙，说到做到！ 宋清清从包里摸出几根银针，朝着对方就扎了下去，又快又狠， 这辈子，周西京都不可能雄风再起。 至于那三个小流氓，让陆之野去解决吧， 她打架不行，但撒娇告状行。 宋清清没有多留，很快离开。 忽而，小平房的再次打开，一个女人匆匆而入， 她抚摸着周西京的脸，眸光慢慢变得疯狂， 这么好看的、这么温柔的、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敢欺骗她， 说什么只喜欢她一人，说什么一定风光娶她， 骗了她的钱、骗了她的情， 转身就想去睡前任， 那么，日后， 就一定让他乖乖听话， 以后，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然后便将周西京和自己的衣服都tuo光， 紧紧抱在一起。 第22章 生病 宋清清出了平房没有马上离开，在隐蔽处躲了一会， 苏珊珊后来的举动她都看在眼里，还真是， 渣男配贱女，锁死最好，省的出门祸害别人。 确认危机解除之后，她折回了刚才昏迷的地方，找自行车。 想起这个就恼火，没想到那个斜刘海靠近自己，居然是用迷药的障眼法， 一定得让陆之野好好教训他们。 宋清清狠狠地蹬着自行车，冒着雨，湿漉漉的回了家属院。 洗了个暖暖的澡，就缩到了被窝里，这一天天，又是跟二流子对峙又是差点清白不保，身心俱疲，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噩梦连连，一会被二流子追，一会是爆炸现场，一会又是周西京那个渣男恶心的嘴脸。 再次睁眼，已是晚上，陆之野正焦急的抱着她往外跑。 她摇摇晃晃的醒来，头重脚轻，不知天南地北， “陆之野？” 声音沙哑，好似破喉咙。 “嗯，清清，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陆之野一路跑，很快到了家属院门口。 “不要，我不去医院，你带我回家。”宋清清眼神有些迷蒙，此刻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紧紧揪着他胸口的衣襟不撒手。 陆之野有些坚持， “乖，很快就到了，去医院放心一些。” 他今天差点没吓死，下班去医院门口等，被告知宋清清下午没回医院， 又跑到研究所问，说是上午就离开了， 他都要疯掉了! 最后回到家属院，就看到烧得脸小通红的宋清清，孤零零躺在一堆粉红里面， 像只脆弱又娇气的小猫，卷起受伤的尾巴躲在窝里。 又着急又心疼。 “我不，说了不去医院！不过是发烧而已，死不了。” 宋清清自己虽然是医生，但，她极度讨厌在医院当病人，见陆之野还执意不肯，所有委屈、不开心和害怕全部爆发。 说完便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回去，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陆之野被吓得手忙脚乱，他赶着出门，宋清清还穿着睡裙光着脚，原本裹着人的毯子挣散了，扯着这边遮住脚，那边手又露出来， 他紧了紧手臂，努力让这只脆弱的小猫别摔跤， 转而耐心的抚慰，“好好好，不去不去。不哭，听你的，我们回去吃药，可以吗？” “嗯，呜。。。呜。。。呜。。。” 宋清清这边一旦开哭，就止不住，闷在他胸口呜呜咽咽。 陆之野抱着她，折回了房间。 将怀里的小人放回床上的时候，宋清清已经哭成了泪人， 陆之野只好低声轻哄，“乖，不哭，我们回家了，我陪着你，哪里都不去。是不是哪里疼？” 大手隔着薄被，轻轻拍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只是心里，却是乱的很，他不知道宋清清为什么生病，又为什么哭，恨不能自己替上，免得小姑娘如此受苦。 宋清清此刻烧得浑身难受，心里也燥得很，加上白天发生的事，她的沉着冷静都是表面，差点被渣男q了哪里会不害怕， 但现在脑子又烧糊了，说不清，只能断断续续的哭。 缓了好一会，还是拿出了点医生的自觉，抬头用泪眼汪汪的眼睛看陆之野，“吃药。” “好，等一下。” 陆之野很自然地在她头顶亲了亲，然后跑着到客厅的药箱里找药去了。 家里备常用药，是宋清清的习惯，她之前跟陆之野交代过，估计刚才陆之野也是吓到了，完全忘了家里有退烧药，只一门心思往医院跑。 宋清清就着陆之野的手，吃完退烧药，然后揪着他的袖子就不撒手了。 “冷，抱抱。” 泪眼汪汪，可怜巴巴，柔弱无骨的小姑娘，陆之野也舍不得松开， 他坐到床边，隔着薄被，将宋清清整个人拢进怀里。 体温相互传递，呼吸相互交融，是那个夜晚后，两人再一次彻夜亲密相处。 但，陆之野此刻没有任何邪念，只有心疼和担忧。 宋清清吃完药，又得了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再次安心睡了过去，这次没有噩梦，一夜好眠。 陆之野则几乎每隔两小时就帮她检查一次体温，又是喂水又是换毛巾，一夜折腾下来，下巴上露出些许青色胡渣。 次日早晨，宋清清刚从床上坐起来，陆之野就端着一碗白粥进门。 宋清清呆呆的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跟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亲密了？ 他们之间，连进房间，都不需要敲门了？ 一点没反思，自己对人家用完就扔的行为。 “醒了？好些了吗？” 陆之野见她醒了，立即把粥放到桌上，没等宋清清回答，很自然走过来，用手背探了一下额温，而后点头， “嗯，已经完全退烧了。” 宋清清感受到额头的温度，才想起昨晚，好像又对人家发脾气撒娇来着，她脚趾尴尬地勾了勾，小脸挂上甜甜的笑容， “陆之野，呵呵呵，昨晚辛苦你了，谢谢！” “不辛苦，饿不饿，喝粥吗？” 陆之野勾了勾唇，轻轻摇头，转身端起粥拿勺子，打算喂她。 “不，不用，我先洗漱，然后去客厅吃。” 满血复活的宋清清立即下床穿鞋，动作一气呵成，逃一般的奔向了洗漱间。 陆之野收敛住满脸的惋惜，才阔步去厨房，把早餐摆到客厅的餐桌上。 眼底的眸光闪了闪， 小妻子这波用完就扔的操作，可真是，好狠的心呀。 宋清清在饭桌上，把昨天的发生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 掩去了周西京那段，反正渣男贱女已经锁死，苏珊珊那疯批摸样，周西京以后的日子会很爽，精神折磨可比肉体伤害更好玩，就不脏陆之野的手了。 闻言，陆之野差点没把桌子腿给捏碎了，面上还是神色淡淡， 他很高兴，小妻子遇到事找自己帮忙，说明他在小妻子心里是可以依靠的人； 伤害小妻子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但人家都这么主动告状，明明白白要利用自己，不讨点好处怎么行？ 小妻子这用完就扔的性子，得帮她改改。 遂兴致缺缺的问，“帮你教训他们，我有什么好处？” 第23章 好处 “啊？” 宋清清本在跟米粥大战，现满脸惊讶看向陆之野，完全没想会有这种状况。 陆之野居然问自己要好处？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呸，不是， 第一次感谢救命之恩的时候，人家怎么说的来着？ 为人民服务，保护人民群众是军人的职责，不必放在心上。 这才多久，就变成了 “我有什么好处？” 苍天，请还我那个风光霁月的陆队！！！ 宋清清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却还是换上讨好的笑意， 算了，反正在陆之野这里，欠的也不是一星半点，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咳咳，陆队想要什么好处？额，我除了医术别无所长，给你配点特效伤药可以吗？关键时候能救命那种。” “你说的这个，可以算一个。我得帮你收拾三个人，至少要，三个好处。” 陆之野心里喜滋滋，小妻子给他配药，很关心他呢， 面上还是很淡定，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宋清清勾唇。 宋清清无语，这人怎么还能坐地起价？ 这真的还是她认识的陆之野吗？ 有没有可能跟自己一样，被换了个芯子？ “奇变偶不变？” 她试探性的使出口诀大法。 陆之野没听懂，“嗯？什么变？” 不会，那应该还是原来的他，真奇怪。 宋清清撇了撇嘴，不想再增加筹码，谁知道后面有什么坑等着自己， “没什么，我记得陆队之前对我说过，保护人民群众是军人的职责，不必放在心上。” “你现在不是群众，是妻子。丈夫对自己的妻子提出几个普通好处，不是正常吗？” 陆之野往后靠了靠，伸直大长腿故意碰到宋清清，脸上的表情坦坦荡荡，好似在平静的讨论今晚吃什么菜一样。 好气，幼稚鬼，脸皮这么厚，比不过！ “你！” 宋清清的内心，已经毫不犹豫，朝他打出一套组合拳。 “你不主动说，那我，主动提了？” 陆之野步步紧逼。 “不行！我说，我说，给你叠衣服，一个月。” 宋清清立即抢答。 陆之野点头，“嗯，行，最后一个，陪我睡一个房间。” “什么？不行！我不要！” 宋清清被逼急了，直接站起来。 “宿主大大，系统上线，最可爱的小宝来咯，生命倒计时开始10天。” 哼，果然这个狗系统又来了。 但，咱现在有10天，随便倒计时！ 硬气！ “咳咳，清清你别急，听我说完。”陆之野换了一副表情，漂亮的瑞凤眼底带着委屈，耳廓也微微泛红， “对面刘婶今天问我，为什么我们俩分房睡，是不是那啥太狠，让我多哄哄你，让着你，新婚夫妻就分房影响不好，这是对军婚的不尊重，否则就告诉刘政委罚我！” 宋清清偷偷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理由？ 鬼才信！ 刘婶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俩分房睡，骗人。 而且，反正又不罚她，死道友不死贫道！ 陆之野欲再说点什么， 刘婶就端着一碗汤，笑眯眯进来了，“陆队长，清清，在吃早饭呢？” 真的是，好热心的大婶，有点招架不住。 “刘婶好，是的，您吃了吗？一起吃点？” 宋清清换上乖巧的笑容，迎了上去， 刘婶是刘政委的老婆，她自然很喜欢这位长辈，也知道人家对自己是真心好。 “不用，我吃过了。”刘婶还是笑眯眯的，忽而眼神暧昧，压低声音对宋清清道， “清清，这个是导赤散，特意帮你熬的，让你家陆队务必喝了，你能少受点苦。分房这事不可取，夫妻之间哪能分房，特别你们还是新婚夫妻，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切切不要耍小性子影响夫妻感情。” 宋清清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陆之野说的，居然是真的？ 来自长辈的特殊关爱，她只好胡乱应着好。 好不容易送走刘婶，宋清清已经生无可恋。 没有人权没有隐私的吗？ 为什么夫妻之间的事，在这里居然好似人尽皆知！ 陆之野还是一副小媳妇模样，又委屈又冤枉的盯着宋清清，无声抗议宋清清的不信任，明明自己说的句句属实。 宋清清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脸上表情五彩斑斓，最后也只说了几个字， “你。。。我。。。知道了。” “小宝提醒，亲爱的宿主大大，生命倒计时停止，倒计时还剩9天23小时45分。” 靠！ 她在坑边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得乖乖跳了下去！ 吃软不吃硬的软肋，被拿捏的死死！ 得到同意，陆之野心中狂喜，见好就收， “嗯嗯，清清放心，我绝对不乱来，我打地铺。” 然后匆匆转身去左边房间，搬着自己的被褥放到了宋清清房间，生怕她后悔。 宋清清则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不慌不慌，打地铺而已，就当多个舍友。 热闹的早晨结束，到了上班时间。 陆之野想帮宋清清申请病假，再休息一天， 奈何宋清清惦记着气胸血气胸项目，才领来的工作可不能给杨院长机会穿小鞋， 她保证说一定照顾好自己，不逞强，按时下班， 陆之野这才同意送她过去， 然后又在医院门口，叮嘱了准时来接她下班，才离开。 工作中的宋清清是另一番模样，专业、严谨、一丝不苟，现在她在总医院的口碑，得到了很大改善，工作遇到的阻力越来越小，她很开心。 晚上陆之野来接她的时候，就告诉她那三个二流子不会再出现， 只是没有告知她，这件事还有李小翠的手笔。 陆之野私底下找李团长沟通了此事，对方拼命求情，因着只有一个独女确实骄纵了，以后定会严格管束。 陆之野只好下最后通牒，一个月内把李小翠嫁出去，不要再出现在宋清清和自己眼前，李团长同意了。 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平淡。 陆之野天天在房间打地铺，宋清清每一晚都睡得很安稳，她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大概半个月后，小花护士打听到了八卦，告诉宋清清，周西京和苏珊珊结婚了。 对面刘婶也偷偷告诉她，李小翠嫁给了昆市农机修理厂的技术员。 而最最高兴的是，组织安排陆之野和她去北城，参加表彰大会。 第24章 回北城 入夏，随着蛙声蝉鸣，天也越来越热。 组织给两人批了10天的假期，除了来回路程花的时间，宋清清还可以在回家看看； 也正符合陆之野的计划，他想先经过宋清清父母认可，两人再更进一步，这是他对宋清清的尊重。 宋清清在房间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坐火车北上了。 房间的角落摆放着一堆百货大楼买回来的东西，还有一些昆城这边产的进补药材，都是陆之野让宋清清挑选，给宋父宋母准备的。 得到组织通知的当天，就给北城打电话告知了将要回去的消息，父母都开心得不得了，电话里，母亲就已经开始张罗准备好吃的。 她有些忐忑，作为孤儿长大的她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疼爱，怕自己做不好，也怕他们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宋清清。 正愣神中， 陆之野提着两对五粮液匆匆进门，这是他特意托战友花重金弄来的，现在高档酒特别难买除了票钱还要关系，第一次见宋清清父母，他想要正式丰盛一点。 见宋清清这模样，他有些意外，可是回家见父母不高兴吗？ “你有心事？” “啊，没有，就是想起要在火车上待两天，我就头大。” 宋清清把最后一件物品整理好，放进行李箱中。 这话半真半假，掩饰了忐忑，但忧心熬火车也是真，她的年代普及了飞机和高铁，哪里需要在路上熬这么长时间。 陆之野无奈的笑了笑，幸好他还弄到了软卧票，应该会稍微舒服一点，到时候多拿几本书，小娇妻是书迷，看着就会忘时间。 两天后，宋清清和陆之野顺利的到达北城。 宋老爹早早安排了司机来接。 宋清清站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大院门口，踟蹰了一下，近乡情更怯。 陆之野牵着她的手，紧了紧，给予小小的鼓励，可能之前跟父母吵架离开，这次回来她还是有些愧疚吧。 两人刚走了几步，宋清清就听到一个声音， “这不是清清嘛，回来了呀。这位是谁啊？长得可真俊。” 额，不用怀疑，大院里碰上的都是熟人，邻居赵阿姨。 “赵阿姨好，这是我丈夫，陆之野。” 宋清清笑脸迎人，大大方方的接话。 陆之野跟着叫人，“赵阿姨好。” “你好你好，一表人才，清清眼光真好。快回去吧，你妈在家等你们。” 赵阿姨很热情善良，跟他们家很熟络，早就听宋清清的母亲说他们今天回来。 两人正准备往里走，与周西京的妈妈，文秀云又迎面相遇。 原主迷恋周西京的时候对其可谓是百般讨好，文秀云对宋清清表面上反正很热情，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跟周西京已经划清界限，宋清清也不想有什么牵扯，便目不斜视往前走。 “哎呀，这不是清清嘛？” 文秀云说话的语气里，都含着咬牙切齿，这个刁蛮任性的蠢女人，居然敢甩了她这么优秀的儿子，选了乡下人结婚，还在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嗯，文阿姨。” 宋清清淡淡喊了一声，维持基本礼貌，但脚步没停牵着陆之野往前走。 “哎，别走啊，不给阿姨介绍下？这是你丈夫吧？听说是贵州大山里的，那里马路，要走两三天山路才能到家，是不是真的呀？” 文秀云没想放过她，立即挡住两人去路； 她今天得让大院里的人知道，宋家小女儿眼瞎，放弃了自己军医大第一名毕业的儿子，转身嫁了个泥腿子，还带回来丢人现眼。 文秀云嗓门很大，很快大院里看热闹的人就围了过来。 陆之野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冷，从这大妈的眉宇和说话里夹枪带棒，他基本判断出来，这就是周西京那个垃圾的母亲，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他不卑不亢扬声道，“这位同志，我是宋清清丈夫陆之野，是特训营第二大队队长。 我的家乡确实是在贵州的大山里，我们那里的人民风淳朴，说话从来不会阴阳怪气，现在国家和政府正在帮我们村修路，相信不久的将来就会通车，就不劳你费心了。” “什么？不可能。。。” 文秀云一下就懵了，周西京告诉她宋清清嫁了个农村人，可没说是特训营的队长啊。 她只知道，宋司令家的大儿子也在特训营，听说前途无量，大院里的姑娘都想嫁来着。 大院人群已议论纷纷， “清清之前天天跟在周西京那小子后面，没想到如今嫁得更好了，这特训营的队长可比军医有前途多了。” “没想到啊，清清去趟边线工作，还治好了眼睛，哈哈哈，看人的眼光好多了。” ...... 眼见人群还要继续议论下去，宋清清无奈的冲大家笑笑，毕竟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不想成为八卦中心， “各位叔叔阿姨，大爷大妈，这是我的丈夫陆之野，今天第一次回家赶时间，就不跟大家唠嗑了，回头见。” 说完，拉着陆之野就走。 待远离人群，她对身边的人笑嘻嘻的发送糖衣炮弹， “陆队今天怼人的样子天下第一帅，好喜欢呀！” 陆之野很受用，捏了捏她的小手勾唇暗爽。 又走了一会，终于来到一栋砖红色三层小楼前，宋清清的家。 旁边还有几栋差不多的，都是级别稍高的领导住所。 母亲秦淑已经早早等在门口。 看到女儿，热泪盈眶的迎了上去，“清清，我的乖女儿，你终于舍得回来看妈了。” 一年前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当时就是气她不懂事，一头扎在周西京身上，舍不得她去边陲前线，现在看到闺女回家，夫妻俩什么都不想了。 “妈妈，我也想你。” 宋清清见状，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母亲，也许是身体血浓于水，也许是情绪到位，反正她就这么做了，也觉得很幸福。 三人进门坐在客厅，胡嫂送上茶水和点心。 秦淑才有时间打量这个女婿， 这小伙子身长玉立，丰神俊朗，脊背笔直，一身正气，倒是比大儿子宋卫信中说的，好上不少。 但，把她女儿拐跑了，这是原罪。 陆之野感受到了岳母的眼神，随即站起身，正式问好，“妈，您好，我是陆之野。” 第25章 见家长 “嗯，坐吧，喝茶吃点水果。” 宋母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对于他们没经过家里允许就领证结婚这事，她是不太高兴的， 但后来打听到陆之野品行良好，跟宋卫一个单位，是年轻上进的小伙子，女儿又喜欢，比之前那个周西京好很多，她也只能认了。 至于老宋会怎么折腾人，她就管不着了。 陆之野礼貌的道谢。 宋清清为了缓解尴尬，伸出脑袋到处看了看，没见宋老爹和二哥的身影，“妈，爸和二哥呢？” “你爸临时开会去了，你二哥去研究所加班，晚上都会回一起吃饭。今天晚上做你最爱吃的蒸鱼头和卤鸡爪，我去厨房先准备了；哦，还有时间，你坐火车累了，先上楼洗漱休息一下，房间床单被套都是才换洗的。” 宋母面对女儿，表情马上变成了温和宠溺的笑容，说完就往厨房那边走了。 “好的，谢谢妈妈，爱你哟。” 宋清清笑嘻嘻的比了个爱心手势。 在火车上呆了几天，洗澡不方便，还是妈妈贴心，到家早就想洗刷刷了。 回头看看陆之野，嗯，这哥们也需要。 她可是贴心的小妻子。 于是带着陆之野上三楼，把人推进大哥的房间，“你在这里洗吧。” 宋清清则回自己房间，洗了个舒爽的澡，然后便真的躺床上睡着了。 宋老爹和宋华在傍晚时分准时到家，陆之野正襟危坐的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两人进门，便立即起身问好，沉稳冷静不卑不亢，“岳父，二哥！你们好，我是陆之野。” 宋老爹身材魁梧，如今微微有些发福，一身的气势磅礴而来， 他停下脚步，严肃的审视了一番陆之野，见他依旧处变不惊，才沉声道，“嗯，坐吧。” 宋华的性格跟宋卫完全不一样，他沉稳内敛，话不多，只淡淡点头示意，便往里面走。 对抢走自己妹妹的妹夫，他横竖也是看不顺眼的，就不浪费时间交际了。 他得去找小妹，一年多没见，不知道她在外面吃苦了没有、哭鼻子没有、受欺负没有？ 临近饭点，宋清清迷迷糊糊苏醒，就看到自家二哥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浅笑， “二哥？” 宋华长相清俊，公子如玉这个词，很适合他。 “嗯，睡得好吗？” 宋华温和的问。 “好，特别好，回家看到你们，特别特别好。爸呢？他回来了吗？” 宋清清点头，原主家人之间的爱，在见面之后，让她更加身同感受，真的特别好，特别温暖。 “在楼下。” “好咧，我马上起床。” 宋清清穿着泡泡袖睡裙，掀开被子就往楼下跑，宋老爹最疼她，比宋母还要疼。 她像蝴蝶一样飞奔到了宋父旁边，抱着他的肩膀开始撒娇，“爸爸，我好想你呀。” 宋父的脸，瞬间从寒冬进入春天，一把年纪却笑成一朵花，他轻拍着宋清清的手，傲娇地问，“清清啊，你这段时间出门，最想的是谁啊？” 宋清清表情一滞，老爹也太狠了，这才进门，就开始拉仇恨攀比起来，还让不让人好好玩耍了， “咳，我最想的当然是你们呀，比如老爹你，妈妈，二哥还有大哥。” “哦，那老爹我是排第一吗？” 宋父笑眯眯地，故意不松口，坚持要答案。 宋清清立马看了二哥一眼，额，二哥会原谅我的，老爹争宠只能配合，“对呀，最想最想老爹。” “嗯，这还差不多。你大哥说之前遇险了，是之野救你的？” 宋父得到答案很舒心，于是转移话题，他得确认自己女儿是真的喜欢陆之野才嫁，他的女儿不需要任何一丝委曲求全。 宋清清听出了弦外之音，很重的点点头， “对呀，陆之野救我回来的。对不起，爸爸，之前是我识人不清，才会闹出那些事，让您们担心了。现在我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陆之野很好，他会保护我也很尊重我，我很喜欢他，所以才嫁给他的。” 宋清清说完，脸颊却不自觉的红了，心里不断默念，只是为了回报救命之恩，只是想让父亲别太为难陆之野。 她记得最开始，父亲收拾周西京，差点要了人家半条命，是原主绝食两天抗议，之后才不再为难的。 陆之野听了很是意外，心脏扑通扑通不可控的开始加速，他没想到，小妻子在她的家人面前，也如此维护自己，看来真的是非常爱自己了，他也会更加对她好的。 还未等宋父说话，陆之野蓦地站了起来，“报告首长，我对宋清清同志，就像对祖国和人民一样，挚爱、忠诚、永不悔改。我会疼她、爱她、护她、敬她，请您放心将她交给我。” 说完，郑重的敬礼。 二哥宋华扫了一眼两人，眸色深幽，他家妹妹是真的好骗，踢了周西京又来一个陆之野，不过从现在的接触来看，陆之野比周西京还是好很多，算了，这两天自己帮她好好把下关。 “呵，我说一句，你们说一堆，真是女大不中留。” 宋父撇了撇嘴，不太高兴，这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太明显。 还想再说点什么，宋母在饭厅喊了一声，“吃饭了。” “才不是，我永远是你的乖女儿呀。爸爸，饭菜好香，我要吃妈做的鸡爪，快走快走。” 宋清清乖巧的抱着宋父的手臂，推着他往前走。 一家五口吃饭，宋清清的碗里总是堆成山，四个人都给她夹菜，最后，她把没吃完的半碗推给了陆之野。 “你帮我吃完，我吃撑了。” 宋清清可怜兮兮的望着陆之野，撒娇的模样很可爱。 在宋父宋母微微惊讶的注视下，陆之野很自然的接过来，大口大口吃完了。 好吧，女大不中留。 吃完饭，陆之野被宋父叫到书房。 宋清清像个望夫石一样，在客厅坐立不安，宋华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拉着她出门散步。 “小妹，陆之野比周西京有担当，人也正直，你眼光进步了。” 他们走到小时候经常玩的大树下，宋华幽幽开口。 宋清清扯了一片树叶在手里把玩，听到二哥夸赞，不知说什么好， 她压根就不是原来的宋清清，“哈哈哈，谢谢二哥夸奖。” “你们结婚后相处如何？有没有受委屈？” 宋华问得很正式。 宋清清思索片刻，中肯的评价，“挺好的，他管大部分家务洗衣做饭打扫，我只管叠衣服和工作。嗯，陆之野算是个好丈夫。” “嗯，小妹你记住，宋家的女儿不受任何委屈，要是不开心了告诉我们，爸妈和哥哥们都会保护你，也永远会支持你，不论多远、不管对方是谁，我们都是你的底气和后盾。” 宋华伸手，在宋清清头上抚了抚。 “二哥，你好煽情呀，我都要哭了。” 宋清清把头埋到宋华胸口，轻轻地抱住他，眼底的泪水不可控的流淌出来，家人无条件包容和爱的感觉，真的真的太棒了！ 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温暖。 宋清清回到房间准备休息，陆之野才从书房出来。 她盯着陆之野的俊脸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好烦，表情管理这么到位干嘛。 “你跟我爸聊什么？这么长时间。” 宋清清跪坐在床上，竖起耳朵，打开八卦的小雷达，接收一切讯息。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明天早点回来陪他下棋。” 陆之野看她这样，不由得笑了笑。 “没了?” “没了。” 宋清清一脸不可置信，瞬间变得抓狂起来，“我信你个鬼，两句话聊了两小时，陆之野，你变坏了，我要教教你怎么对老婆诚实。。。” 说完，她想也没想，朝陆之野扑了过去，然后整个人被牢牢托住，抱在怀里。 整个世界瞬间寂静。 两只纤细白皙的手臂环在陆之野肩膀上，小脸贴着他的脖颈，耳朵能听到沉稳的心跳声，最尴尬的是，陆之野的手托在她的臀部。 十秒过后，宋清清终于反应过来，尖叫出声。 “你，放开！！！” 陆之野心情大好，眼底蚕宝宝横卧越发明显，将人放回床上，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手感，很，好。” 宋清清：@#￥#%@￥@￥ 第26章 领奖 清早的北城，沉稳又充满朝气，让人心生向往。 无数人为华国的强大，日复一日，在各自的岗位默默奉献。 这次的表彰大会设在国家大礼堂。 宋清清和陆之野跟着迎宾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们要领奖，所以是比较靠前的位置，然后便见到了熟人。 “陆之野。” 是一个皮肤黝黑牙齿雪白的军人小伙，很激动在朝他们挥手，嗯，应该也不小了，跟陆之野差不多大。 “齐川，好久不见。” 陆之野笑着回应。 待走近，齐川一把抱住了他，然后放开，“兄弟，想死我了。这位是？” 宋清清站在一旁微笑。 “清清，这是齐川齐团长，之前在团里的战友。齐川，这是我的妻子，宋清清。” “嫂子好。” 齐川肃然起敬，朝她敬了个礼。 “齐团长好。” 宋清清笑着回礼。 齐川拉着陆之野低声聊了起来，“陆哥嫂子真漂亮，你上哪里找的？她还有姐妹吗？介绍给我呗。” “滚，离我媳妇远点。” 陆之野一脸嫌弃的扒拉掉他搭在肩上的手。 齐川一点不在意，换一只手重新又搭上去，笑着继续， “嘿嘿，这么无情，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亏我还这么想你。你小子离开团部之后。。。。” 没多久，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本次大会是为了表彰，本年度全军做出重大贡献的组织和个人。 熟悉的流程，熟悉的环节，熟悉的说辞。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西南军区后勤部总医院军医，宋清清同志。 她在前线条件简陋的情况下，临危不惧，勇敢执着，拯救了我军关键指挥人员，以精湛的医术书写军人和医生的高尚品质； 又在气胸和血气胸项目中，主动担当，呕心沥血，将辨别、治疗等专业技术毫无保留传授给他人，并推广至全军和全国医疗系统，大幅降低此病症的致死率，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学习。 组织决定记二等功，予以表彰。”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华国特训营第二大队队长，陆之野同志。 他在此次特殊任务中表现突出，智谋远略英勇无双，带领队伍在枪林弹雨中，完好取回我国原赠与的军事物资，我方人员零阵亡，充分展现我大国风范，彰显国威。 组织决定记一等功，予以表彰。”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东部集团某军某团团长，齐川同志。 他在3月东部江省特大洪水灾难救援中。。。” 。。。 表彰的人站成长长一排，戴着大红花，笑容满面，是青春奋斗的模样。 孙首长将一枚枚奖章，一个个挂到胸前，双方回以敬礼，是对祖国和人民的敬畏。 轮到陆之野的时候，孙首长脚步顿了一瞬， 好像，真的好像。 待全部人员都颁奖完毕，全场响起来雷鸣般的掌声，最可爱的人负重前行，而他们身后的千千万万人民，也会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的贡献。 宋清清站在台上，热泪盈眶。 英雄，永远不会被遗忘。 颁奖结束后，还有不得不参加的宴会。 宋清清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幸好有陆之野陪着，加上齐川那个话痨不断吹彩虹屁，时间还算过得快。 结束之后，陆之野跟齐川约了明天的晚餐，就陪着宋清清去买特产了，毕竟在昆城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花护士，还有刘政委和刘婶也要给他们也带一些。 宋清清兴致勃勃和陆之野来到王府井百货，比昆城百货大楼，这里更热闹，凭着原主的记忆，她很快找到了买特产的柜台，速战速决，对柜台的大姐道， “酥糖来五斤，茯苓夹饼五斤，点心盒子也来两个。。。” 话音还没落，旁边响起一个嘲讽的女声， “宋清清，吃这么多，你也长不高了吧？” 冤家路窄，是原主在大院里最讨厌的人之一，何思源，她穿着红色波西米亚长裙，烈焰红唇配卷发，慵懒地靠在柜台上，身旁还站着一个皮夹克配喇叭裤的年轻男子。 何思源家住宋清清隔壁两栋，外公是孙首长，父亲是何军长，两个骄纵小公主的碰撞必然不会和谐，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宋清清1.6m，确实比1.7m的何思源矮一些。 宋清清对待不友好的人，那是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她淡淡睨了一眼两人，牵住陆之野的手，微笑着缓缓道， “何思源，你没发现我们矮子的对象都很高吗？哦，颜值更高。” “你！” 何思源被一句话秒杀，她确实远远就看见宋清清旁边鹤立鸡群的英俊军人，但那又怎么样，她男朋友可是某部长的儿子，被誉为这四九城四少之一，走出去谁都要给三分颜面。 想到这，她站直并朝人挺了挺胸，“呵，不过是个当兵的，高有什么了不起。我对象可是北城大学的高材生。” “对啊，高是没什么了不起，那你到我这显摆什么？汝愈炫何，汝愈不足。” 宋清清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 何思源趾高气昂的来，气急败坏而归。 陆之野站在旁边嘴角噙着笑，宋清清这副一点亏都不能吃的样子，还挺有趣，战斗力超强。 “不准笑，再笑，就把你吃掉！” 宋清清作出张牙舞爪地表情，出言威胁，可惜，战斗力为零。 ...... 两人提着一堆特产回到大院，才到楼下，就被这满院子的泥土、肥料和兰草震惊。 然后便见宋父走了出来， 拿一等功又如何，拐走女儿的人，得狠狠磨砺， “之野，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侍弄君子兰，今天刚好腰痛，你帮我把这些都种到盆里。” 陆之野没有犹豫，立即应声。 将手里的东西送到室内，自己脱了外套就蹲地上开干，一边还虚心请教注意事项。 宋清清站在一旁扯了扯嘴角，数了一下地上的盆，呵呵，也没多少，也就百来盆吧。 宋老爹的磨人的法子，也是清奇啊，种兰草。 宋母则直接把人拉进房间，她得跟闺女聊聊婚姻生活才行。 压低声音问，“乖女儿，你们俩，那个生活还好吗？陆之野行不行？多长时间？” “啊？哦，还没...应该大概算还行吧。” 宋清清脸一红，小脑袋差点宕机，不愧是医生老妈，问得直白又充满科学性。 “你这孩子，跟妈还害什么羞。好好回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什么叫大概应该行？” 宋母一脸凝重，这可关乎着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虽然陆之野看上去挺不错，但她在医院里什么没见过，表面花里胡哨实际不行的大有人在。 “额，妈，我们还没那个。” 他们的第一次混乱无比，也不太记得了，就当没有吧，宋清清直接否认，打死不说自己干过什么。 听到这话，惊得宋母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你们结婚几个月了都没有？陆之野不行？” “妈，不是不是。。。没有。。。他行。。。很行。。。只是，嗯，是我的问题。” 宋清清有些生无可恋，开始语无伦次，最后直接躺平，这算是有妈的烦恼吧。 “啊？乖女儿，你不行？哦，没关系没关系，明天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别担心。” 宋母的表情很快由惊讶转为担忧，但是还在女儿面前故作轻松，抱着她轻轻拍背安慰。 宋清清哭笑不得的挣脱，郑重的重新解释，“妈！我也没事，我们发生过，都行都行，您就别操心了。” “真的？” “千真万确。” “哦，那你们也不能隔太久，夫妻之间需要交流，身体和情感都要，这是正常的需求，你别总让人家打地铺。” 宋母点点头，慢慢把话说完。 宋清清乌黑的眼睛瞪得老大，她妈难道是福尔摩斯？ 怎么会知道陆之野打地铺？ 而且还劝这个？ 他们家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可不止她一个，老妈也是， “妈，你到底是我亲妈还是陆之野的亲妈？还有把自己闺女往别人床上送的！” “哎呀，好好说话。你们是夫妻，不是别人。如今就你结婚了，你大哥二哥又指望不上，早日怀上让我抱外孙也是可以的嘛。” 宋母这才掩着嘴，一脸姨母笑。 天呐，亘古不变的道理， 未婚的父母催婚， 已婚的父母催生。 累觉不爱！ 宋清清称其不注意， 拔腿就跑， 她要找人做主， “爸，老爹，救命...” 第27章 离别 夏天的白昼很长，在太阳落山之前，陆之野总算完成了一百盆兰草的任务。 宋父坐院子端着茶杯，战略性喝了一口，监工顺利， 陆之野这几个小时的表现尚可，细致有耐心，虚心好学，明知刁难也不卑不亢，算是过了第一关。 宋清清躲在房间里看书，来了北城之后，有点想考研究生的想法了，毕竟原主算是混了个大学毕业。 夜幕四合，月华初上。 第二关，岳父和女婿的拼酒局开始。 宋清清全程低头，在这硝烟弥漫的饭厅降低存在感，然后加速扒饭，战略性撤退。 待她饭后消食，两个小时后再回到家里， 两人已经进入第三关，对弈。 宋父一脸严肃，专注的盯着棋盘，下得很认真，但浑身像从酒坛里捞出来一样，已经腌入味。 坐在另一方的陆之野，则面色如常，坐姿也跟往常一样笔直，只是微微呆滞的眼神出卖了他。 宋清清不善围棋，但又忍不住隔岸观火看热闹，她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瞄了一眼棋盘，呵呵，这两人装得真像，跟下五子棋一样，快笑死人了。 “咳咳，陆之野，你要不认个输？” 她纯粹只是想让宋老爹早点休息，这都快半夜了，熬夜对年纪大的人不好。 陆之野呆呆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摇头，大着舌头一字一顿，“不。。。我的。。。妻子，不愣。。。输。” 都这样了？ 那也跟他说不清楚呀。 宋清清只好看向老爹，摇了摇他的手臂，“爸，太晚了，您需要休息，要不，今天就到这？” “不行，我闺女，谁都不能拐走！” 宋父又落下一子，下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态度坚决。 不愧是老将。 呵，要是没看棋盘，就真的信了。 见她还要说什么，宋母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甭理他们，我们回去睡。” 宋清清撇了撇嘴，算了，她实在是爱莫能助，哒哒哒跑回房间，翻出几张手稿，交给了宋华，“二哥，这是陆之野让我交给你的，希望对你的武器研发有帮助。” 是几张qiang械图，21世纪最先进的qiang械。 因为是个军医，在武器方面，她是个白痴，只能凭借超强的记忆，把零星上过的一点器械课知识画到纸上，如果能帮华国更早一点强大，也许后面的战争也可以更快的结束，减少伤亡。 “陆之野哪里来的这个？” 宋华蹙着眉，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这里面的想法信息太过先进，不像是国内现有水平能设计出来的， 未必，陆之野涉外？ 那，这事就大了！！！ “我跟他讨论想出来的呀，闲暇的时候他跟我讲器械知识，我给他讲天马行空，结合到一起，就这样了呗。陆之野说，还挺有可行性的，就交给你看看咯，宋大研究员同志。” 宋清清眨巴着乌黑的眼睛，立即开始卖萌，一副快点夸我，晚一秒都不行的表情。 “真的？” “千真万确。” 宋清清拍着胸脯保证，这个特殊年代，虽然她也不想坑陆之野，但如果说是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那可信度就更低了。 二哥作为军研所的高级研究员，是个非常稳妥的通道，专业对口，而且他绝对不会卖了自己疼爱的妹妹。 然后，宋清清很不讲义气的，自己先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陆之野的俊脸超级近距离无限放大，三秒之后，她才从床上跳了起来，“陆之野！！！” 陆之野闻声醒来，满脸无辜。 “你干嘛睡我床上？” 宋清清懊恼地指着卷成一团的被子，用最后的理智降低分贝。 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裙，幸好幸好，两人衣服还算整齐。 陆之野的眸光微不可见变幽暗，决定立即把锅甩出去，很是无辜地小声道，“昨晚妈说酒喝多了，地上凉，所以让我睡床上的。” 指尖的触感还在， 小妻子身体抱起来软软的，还香香的。 以后小妻子睡哪他睡哪，绝不分离。 岳父那边已经通关，岳母这边想着抱外孙，睡床怎么了？咱光明正大！ “你。。。你应该拒绝嘛。” 宋清清想起宋母在房间说过的话， 老母亲确实有很大嫌疑，她兴师问罪的气焰瞬间消散； 相反，之前跟陆之野在大院住了一两个月，他都规规矩矩打地铺，人品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所以，大概真的错怪他了。 见宋清清神色缓和， 陆之野暗喜， 拒绝跟小妻子睡一张床？ 不能！！！ 绝不能！！！ 他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须臾间，陆之野已经做出决策，以后床下的事情都听小妻子的，床上的事情都得听他的! 随即走过来抱住宋清清，轻声哄道，“对不起，别生气，下次一定经过你允许再睡。” 经他这么一道歉，宋清清最后一点生的小气也没了， 也，也行吧，反正她也没啥损失。 只是，大早上的，近距离欣赏帅哥挺好的，就是心跳有点太、太快了， 让人难以自持，就怕哪天自己不做人，又把人家睡了怎么办？ 想到这，宋清清咽了咽口水，挣脱出怀抱，逃也似的跑进了洗漱间。 窗外的阳光随着树叶闪烁， 陆之野的笑容再也无法收敛，“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早晨，都能如此。 离别总是匆匆而来，宋清清和陆之野的火车时间在下午两点。 宋清清起床之后，泡在厨房跟胡嫂交代着药膳的事宜，她自己不在父母身边，只能拜托胡嫂按照她调配的方子，每天给他们调养进补，唯有父母养好身体，以后自己才有更多时光孝敬他们。 宋母则一大早就在张罗打包各种物品，让他们带回昆城，特别是知道有陆之野这个劳动力，她更加拼命的买买买，一堆吃的用的穿的，恨不能把家都搬过去似的。 宋父则见缝插针拉着宋清清，在书房里叮嘱个不停，“清清，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北城的家，都是你的退路，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没关系，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都会无条件支持。” 真到了离别的时刻，宋母抱着清清哭成了泪人，她怎么可能放心，让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最后还是冷静自持的二哥，安抚好宋母宋父后，又安排着将满屋子的行李物品分类，能邮寄的全部邮寄，陆之野和宋清清才顺利出门。 宋清清上火车前，宋华又从兜里掏出两包东西递给她，“小妹，这里是钱和票你拿着买想要的东西，这里是你喜欢的巧克力，带着当零嘴。” 她静静地看着宋华，泪水无声的滑落，是不舍是感动更是羡慕； 宋家全家人，对宋清清的爱，无私又放纵，她此刻突然明白， 为什么原主是那样的性格，可以坚韧的，义无反顾的，去追寻自己想要的。 因为，她拥有着世上最好的家人，最温暖坚实的港湾，她知道就算在外面头破血流，也可以回家，拥有可以对抗所有世间之恶的底气。 只是，眼光太差，眼瞎！ 不过，她既然代替了原主，就一定会好好对待爱她的家人。 最后，宋清清对着宋华又哭又笑， “谢谢二哥。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可以的话早点给我找个嫂子，我也会想你的。” 宋华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又对陆之野郑重的叮嘱， “陆之野，好好照顾我妹妹。” “好。” 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一字千斤。 不管多么不舍，离别总会到来。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 宋清清趴在陆之野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她也不明白，上辈子身为孤儿没有家人，她也好好的长到了29岁，如今只跟这些家人相处短短几天，却好似已经相互关爱着很久很久，这样的分别让她很伤心。 陆之野静静地将她公主抱回软卧车厢，铁臂紧紧环着她的脊背，像怀抱着稀世珍宝， 耐心地等她释放完情绪，温柔地擦掉最后一滴泪眼， 才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眸光深幽而疼惜，低声道，“乖清清，这是最后一次，允许你为别人哭。以后，你的眼泪只属于我，记住了吗？” 第28章 耍赖 宋清清呆呆愣愣的。 每一个字她都听到了，只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陆之野见她还在愣神，只好松开额头，重新印了一个吻在原处。 薄唇柔软的触感，终于带回了她的感知。 小脸一下子泛红，她抓着陆之野的衣襟站起来，伸出小脑袋往外张望了一下，“你干嘛？有人呢。” 一间软卧是四个床位，虽然现在只有他们俩，门也虚掩，但这也是公共场合，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抱着已经不太合适，更何况是亲吻。 陆之野不由得气笑，小妻子这用完就扔的习惯，真真的绝了。 随即拉着她的手腕，将人重新带回怀中，“刚才是哪个小傻瓜哭成了泪人？又是谁跟她说了半天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这软卧车厢附近他上车的时候就观察过了，相邻的几个都是空的，他当然不会让小妻子难堪，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已经缓过来的宋清清才不想听他说自己的糗事，捂住耳朵就耍赖，“我不听我不听，反正不是我，肯定是另一个宋清清哭，反正不是聪明伶俐的宋清清。” “行行行，不是你，绝世大美女宋清清才不会哭脸。” 陆之野拿她毫无办法，就算上一秒对小妻子深情表白，下一秒她也能把气氛变成搞笑。 在这样你闹我笑的相处中，时光荏苒，好像比来时更快些似的。 两天后，火车徐徐进站。 陆之野照旧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牵着宋清清，走下火车那一刻，才发现，刘政委带着一帮人来接他们俩。 红色的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荣立一等功陆之野同志、荣立二等功宋清清同志 “来了来了，他们下来了！”小花护士站在最前面，隔着很远就跳着冲他们俩招手， “宋军医！陆队！” 吓得宋清清站在原地不想动。 她还是习惯低调做人。 陆之野察觉出她的迟疑，扭头对她低语，“不喜欢的话就站我后面，我帮你挡着。” 宋清清乖乖点头。 他家小妻子，工作中和生活里的反差，真是可爱极了，多多依赖他吧，乐意之至。 陆之野定了定脚步，牵着她缓缓走近。 震天的锣鼓声响起，大妈们的欢迎腰鼓已经扭开。 来到刘政委跟前，陆之野放下行李敬礼，“报告，刘政委，陆之野和宋清清归队，请指示！” 刘政委早以为老不尊的笑成一朵花，他之前只知道是回北城领奖，没想到居然是一等功和二等功，这可给西南军区大大的长脸了，连带他在领导面前也被夸奖。 这知道他们的回程火车，立即安排迎接活动，搞得热热闹闹。 “哈哈哈，你们俩好样的，干得漂亮！走吧，宋军医跟我回总院汇报工作，陆之野你去军部，找陈军长汇报工作。” 陆之野没动，看了看宋清清，目光中带着不舍，倒是宋清清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你去吧，我先跟刘政委回总医院。” “好，汇报完工作，我来接你。” 陆之野叮嘱了一句。 宋清清点头。 小花护士好几天没有现场磕cp，抱着宋清清的手臂，忍不住调侃，“陆队，你就放心吧，我会把宋军医照顾好的，不少一根头发丝的还给你。” “嗯，谢谢。” 陆之野把这话当成承诺，郑重的道谢，然后才离开。 宋清清回到总医院，就被再次邀请到了上次那间大会议室，总院各个部门的领导和关键岗位负责人、优秀医生代表等都已经坐在那里。 刘政委开场，“有请宋清清同志，给大家分享一下，此次荣获二等功的感想和收获。” “谢谢！首先感谢各位领导，感谢各位同志，给予我工作的支持和配合，这个荣誉不仅是光荣我个人，更是光荣西南军区后勤部总医院在座的每一位。。。。” 宋清清挑着谦虚谨慎的话说了一些，收获了热烈的掌声。 正准备结束离开的时候，人群中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同志站了起来，“宋军医，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可以吗？” 宋清清以为是专业问题，淡笑着应下。 “请问一下，有谣言说你在军医大学，补考三次才拿到毕业证，是否属实？” “嗯，属实。” 宋清清微微皱眉，还是点头确认，这人来者不善。 “由此可知，之前你的专业知识方面确实有些欠缺。 但近一年来，你先是在气胸和血气胸项目上完成得非常出色，又提出改进止血带这种可以救命的应急用品，简直是颠覆性的成果。 如此大的进步和成就，让我非常敬佩，也想共同进步，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你是怎么短时间成长的呢？” “我不否认过去的无知，但古语有云，知耻而后勇。我正是因为之前没有好好学习专业知识，来到西南总院之后，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进行了知识恶补，阅读和学习了大量书籍，才能成为今天的我。不过也可以另外补充一句，我有成为学霸的天赋，那就是记忆力超群。” 宋清清维持着微笑，淡然自若，四两拨千斤的回应着。 会议室里不少人点头赞同。 那男同志却忽然掏出一个黄色信封， “我是西南军区稽查队李明亮，我们收到一封匿名信，举报你窃取他人止血带改进方案。你作何解释？” 第29章 大礼 “我是西南军区稽查队李明亮，我们收到一封匿名信，举报你窃取他人止血带改进方案。你作何解释？” 话音一落，会议室鸦雀无声。 这段时间宋清清表现出来的专业、敬业、无私，大家都看在眼里，下意识就不认为她会是这样的人。 但三个月前，宋清清在众目睽睽之下，错把静脉当动脉处理，差点出重大医疗事故，也是事实。 而且她通过补考才毕业，自己也亲口承认了，这说明之前专业能力确实不行。 那，这举报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众人的目光，或担忧或讥讽，落在宋清清身上， 宋清清的笑还挂在嘴角，她对众人的眸光并没在意，只冷静回了四个字，“清者自清。” 刘政委却不淡定了，瞬间怒火中烧，瞪大眼珠严肃警告， “李明亮同志，你们稽查队就是这样办事的？证据没有，全凭一张嘴？宋清清同志的能力，现在大家有目共睹，她的人品也绝不可能做这种事，这是诬陷！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请你出去！别在这干扰我们办公！” 李明亮被这样一通骂，脸色变得铁青，这事吧，证据有，但不多，大庭广众之后拿出来，万一宋清清还有后招，他就没办法了。 这杨院长的钱，真不好收，拿着烫手。 但，已经上了贼船，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扬声看向众人，“行，证据有，待我们稽查队收集齐全，组织审批后，再通报出来。” “行，我们等着。现在，你可以滚了！” 刘政委还是很气，居然敢诬陷他干闺女，扫地出门！ 大家对刘政委的暴躁脾气倒是见怪不怪，别人家政委都是文绉绉的书生，咱们家政委是直接上场干架的武将。 李明亮瞄了一眼杨院长，得到他的示意后，匆忙离开。 会议室的众人也松了一口气，这大好日子的来触霉头，真是不识相。 大家三三两两的安慰宋清清，表示相信她，宋清清微笑着道谢。 对替自己出头的刘政委也很感激，哈哈哈，上次自己帮他怼杨院长，这也算是相互帮对方出过头的交情了。 然后就见杨院长站了起来，“宋军医，既然现在有人举报你，不管是否空穴来风，我们作为军区总医院还是要保持严谨作风，在真相没有查清之前，你暂时停职休息，原来的工作让苏珊珊替你。” 刘政委正想要反驳，宋清清阻止了他。 “好。” 宋清清一个字，应得爽快。 周西京依旧坐在角落，面无表情地跟杨院长对视一眼，便低下头，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身后的拳头嘎嘎作响。 自己得不到的，那毁掉又如何， 孤独的痛苦着，不如大家一起痛苦！ 这一份份大礼，好好享受吧! 散会之后，宋清清去了医院档案室，她准备找一找弄破动脉的医疗事故真相，从她得到的记忆里，原主虽然医术不精，但基本的医德还是有，应该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档案里记载着手术的全过程，这是一个腰部脊椎t4-8节段的外科手术，小战士叫周海，战场上受的伤做了应急处理，隔了一个月后才来总医院做手术。 这里明明写了，手术进行时，宋清清是手术助手，主刀医生是周西京，为何大家会说是宋清清割破了动脉？ 宋清清认真的翻看这每一页、每一行、每一个字，在看到一张腰椎x光片时，她顿住了，这个年代ct检查还不常见，x光片有些细节是拍不出来了的。 这张x光片是仰卧位拍摄，但手术时采用的俯卧。 而且这个档案，还缺失了签字页。 她慢慢在脑海里，推测出一种可能，但，还需要人证。 刚把资料放回原处，外面就传来了档案管理员阿姨的呼唤声，“宋军医，宋军医，你爱人来接你了。” 阿姨生怕她听不见，还特意往里来找她。 宋清清转身，就迎上那暧昧又八卦的眼神，“宋军医，你爱人好俊呀，这身板强着咧，你不怕是吃不消哟。你们结婚多久了？怀上了吗？” 说完，目光落在她腰腹处。 宋军医荣立二等功的消息全院都知道了，阿姨自然也认识她。 宋清清尬笑着，这么八卦的阿姨，真是无福消受， 连连摆手往外逃，“呵呵，阿姨，我走了，谢谢你。” 出门拐角，就看到那熟悉的挺拔身影。 “陆之野！” 她小跑着到了跟前，故意在他耳畔叫出声。 陆之野勾唇一笑，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这是医院，注意影响。” 宋清清噘着嘴不太乐意，她可不想明天又被稽查队安上别的罪名， 努力挣扎了一会，想把小手从大手里抽出来，可奈何大手好像一个模具，将她紧紧套牢了。 半天无果，宋清清有点委屈巴巴，声音大了些， “陆之野，你放手，被人看见又要举报我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 陆之野眯了眯眸子，停下来很正式地询问她， “哦，就是有人写了匿名信。。。” 宋清清对陆之野向来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把今天会议上的事说了个大概。 陆之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谁这么见不得别人好，无聊的用这种肮脏手段，他捏了捏宋清清的手心以示安慰，缓缓点头，“行，知道了，我帮你处理。这几天在家就当放假了，多休息一下。” 宋清清乖乖点头，她才不怕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回到熟悉的小院，陆之野自动去厨房做饭，宋清清在房间整理行李。 她把给刘政委家的特产找出来，两斤酥糖两斤茯苓饼，还有一个点心盒子，拎着就往对面院子里走。 却刚好遇见抱着阿虎跑出门的刘婶， “刘婶？” 宋清清还来得及反应， 刘婶已经大哭起来， “清清，啊。。。清清，快，快帮我救救阿虎，他没呼吸了。” 宋清清立即放下东西检查，阿虎意识涣散， “把阿虎在地上放平，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刚才阿虎在院里吃粽子，我发现的时候，他。。。” 听到这，结合阿虎脸上呈现紫色，应该是噎住了； 宋清清决定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以前腿弓，后腿登的姿势站稳，然后阿虎抱了坐在自己大腿上，身体略前倾环抱着他，左手握拳，右手从前方握住左手手腕，不断重复用力收紧双臂，使上腹部下陷。 在她操作急救的同时，旁边几栋的邻居都听到了刘婶的哭声， 立即走了出来， “阿虎，这是怎么了？” “快点送医院吧。” “宋军医在救呢。” 陆之野把饭菜刚端上桌，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也立即跑了出来。 宋清清力气太小，抱着四五十斤的阿虎使不上力， 她也急哭了，见到陆之野立马大喊起来， “陆之野快来帮忙。” 第30章 破碎的星河 陆之野长腿飞奔，一下子到跟前， 他接过阿虎，按照宋清清的操作指令， 重复挤压十几下后， 阿虎终于咳了一声，吐出一块粽子，然后大哭起来。 刘婶一下子扑了过来，“阿虎，阿虎？你怎么样？” 宋清清帮阿虎检查口腔确认没有异物，又复查了脉搏和心跳，确定无碍，才帮他擦干净嘴角，对刘婶道，“刘婶，阿虎已经没事，刚是被粽子卡住了。现在再去医院做下全面检查，就可以了。” 刘婶点头应下， 刚好阿虎爸爸到家，谢过宋清清和陆之野，一起送阿虎去医院了。 家属院里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不少人交头接耳讨论宋清清和陆之野， 有个大姐不太好意思的站了出来，讪讪地道，“宋军医，今天你真厉害，阿虎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多亏了你和陆队长救回来。 我之前说那些都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我保证绝对不会再传谣言，我给你道歉。家属院以后谁再说你不是，我帮你骂回去。” 宋清清看了半天，才想起这是之前说她狐媚子的大姐，今天当着众人面，如此直接的道歉，倒也是个爽快人。 “额，行吧，但以后你要是再说什么难听的话，那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宋清清假装生气地回应，巴掌大的小脸，暮色下熠熠生辉，真是个漂亮的小媳妇。 “哈哈哈，不会不会，看着你这漂亮的小脸，我都舍不得说难听的了。人美心善，说的就是你这种姑娘咧。” 大姐夸人的话也张口就来。 陆之野在旁边很认真的点头，“嗯，王大姐说得对，以后多夸夸我妻子。” 闻言，宋清清拉着他就回了自家小院。 糖衣炮弹，惹不起惹不起！ 晚饭结束，宋清清果然吃撑了，在火车上两天没吃好，在家里，陆之野做的饭菜又实在太合胃口，不能怪她。 见她撅着嘴揉肚子，陆之野忍不住笑出声，自己这是养了一只小猪吗？ 朝宋清清伸手，“走吧，带你出去散步，消消食，要不然晚上躺着会难受。” 今晚月华如水。 陆之野牵着宋清清走在石板小径上，小径弯弯曲曲，旁边是竹篱笆，很田园的感觉，跟纪律严明的部队完全不搭。 可能因为之前这里是村民的寨子，后来改造而来，保留了一些民族风情。 偶尔遇上邻居，大家友好的打招呼，对宋清清的态度大为改观，她现在不单是骄纵又粘人的小媳妇，还是医术高明的医生。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一片静谧的格桑花海，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宋清清弯腰看花，忽然低声惊呼，“哇，陆之野，这里有萤火虫。” 一开始，三三两两只，接着十几二十只，最后萤萤星光洒满了这片花海，像一个梦幻花园。 陆之野折了一些花枝，魔术般编成花环，温柔的唤了一声，“清清。” 宋清清回首，脑袋上就多了一只花环，似天上花仙子下凡， 陆之野垂眸跟她对视，然后递给她一块云纹白玉牌， “这个给你。” “嗯？哪里来的玉牌？” 宋清清很惊讶，她很喜欢玉石品，所以偶尔参加拍卖会稍微有点研究，能看出这样品质的和田白玉牌价值不菲。 “养父母说，是亲生父母留给我的，捡到我的时候就放在襁褓里。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平安无事，快乐吉祥。” “什、什么？你父母？” “嗯，贵州的是养父母，很小的时候他们收留了我，对我也很好，他们没有生育能力，只有我一个孩子。” 陆之野平静的点头。 “你想找到亲生父母吗？” “小时候不知道，长大了没必要，随缘。” “那，好吧，我先替你保管着。” “你是我的妻子，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宋清清眨巴眨巴眼睛，故意调皮，“哦，请问我的丈夫，卖了行吗？” “你试试看！” 陆之野咬牙。 宋清清笑着飞快的跑开，伴着清风、朗月，翩翩起舞， 很久没有停下来欣赏美景，她差点忘了人间的美好， 她开心的旋转，在陆之野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们来跳舞吧。” 然后又旋开， 弯弯的眼眸，璨若星河。 清脆的嗓音在夜空里回荡， “那一年你和我一样年轻 年轻得像首青涩的歌曲 但为了创造梦中那个新天地 你转身匆匆走进风雨 我看见千万个可爱的你 不回头向硝烟深处奔去 多少个青春背影消失在夜里 换来晨曦 我仰望你看过的星空。。。” 宋清清没有唱完，这首歌既悲伤又高兴，就像此刻复杂的心情。 这迷雾的世界， 她看不清楚，弄不明白， 有的人无私到可以牺牲性命， 有的人却心胸狭隘到要陷害他人， 人性为什么会繁复到难以接受？ 祖国大好河山，兢兢业业做贡献不好吗？ 为什么要使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呢？ 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什么要牺牲呢？ 为什么学识渊博者，被拉上街殴打折辱？ 为家国立下不世功勋，为何会凄惨的死去？ 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一切还是那么糟糕？ 这世间的公平正义呢？ 陆之野看着她脸上苍白的笑，心疼无限蔓延，张开双臂拥紧她， 下颚抵着头顶，手指穿过发丝轻轻安抚，温柔的在耳畔低语，“清清乖，没关系，不想笑，就不笑。我在的时候，你不需要坚强，难过就把眼泪留给我。” 转瞬，宋清清的笑容消散，一直咧着的嘴角得到放松； 眼眶慢慢变红； 鼻子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清冽而纯净的青草香，是安心的味道； 心中却像有一团火赤焰和一块寒冰在争夺地盘，毫无顾忌， 要把她撕成两半； 此刻，陆之野是这世间，唯一的救赎， 半晌，宋清清抬头看他，水汪汪的眼眸里，是破碎的星河， “陆之野，我难受，我好恨。” 第31章 吾妻清清 清辉如纱幔一般散落凡间，圣洁纯净 微热的唇轻柔印在眼睛上，耐心细致 陆之野没有说话，温柔的抚慰一点点传递给宋清清 安静地包容着她的一切坏情绪，脆弱又敏感、矫情又善变。 宋清清今天的情绪发泄，不单单是自己， 更多是原主， 曾经单纯又真挚追寻了十几年的人，曾经是她全世界的人， 一次又一次的看清真相，原来竟如此丑陋不堪， 有悲伤、有悔恨、有恶心，但最多的是厌弃，对曾经的自己。 宋清清的脑海里，听到了再见， 然后，原主的灵魂意识彻底消失了。 宋清清也默念了一句，谢谢。 谢谢她给自己身体，谢谢她给自己家人。 “啦啦啦~最可爱的小宝来啦，亲爱的宿主大大，恭喜你获得财富，解锁第二级系统功能。” 小宝花栗鼠扭着胖胖的身体，凭空爬了出来，个头长大了一倍，有二三十厘米高了。 什么财富？ “和田白玉牌呀，按现在市价大概十万，但有价无市，所以按一折算是一万，你现在的资产一万八千元。” 呵，万恶的、黑心的系统。 “才没有呢，小宝这么可爱， 你怎么舍得骂小宝。” 花栗鼠小宝可怜兮兮的撒娇，还不忘啃两口松果。 二级系统有什么功能？ “帮你唤醒了原主的灵魂，跟你道别。” 果然，就不该对这破系统有期待。 “这样你的身体就完全属于你啦，思想、感情、喜乐，都100%属于你自己一个人。” 之前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要不然你以为周西京能全须全尾到如今？每次你心狠手辣要下手的时候，原主在你的潜意识里改变了想法。” 心狠手辣？你再说一遍？ “错了，错了，小宝是说宿主大大人美心善。” 难怪之前刚对陆之野有想法，就偃旗息鼓了。 那，以后我可以对陆之野下手了？ “咳咳咳，宿主大大不要跟小宝讲少儿不宜的话，我还是个宝宝呢。” 行，知道了。 什么人美心善的人设，那是给别人看的。 好好工作，享受生活。 在陆之野面前，她要当娇娇小娘子，让他早点把自己扑倒，过上幸福的生活。 “啊！！！小宝退下了。” 小宝被宋清清脑子里的内容吓得赶紧下线，他，是不是搞错了宿主？不是人美心善的天才军医吗？这是什么腐女？ 宋清清睁开眼，入目就是英俊容颜，主动吻了上去。 然后，笨拙的，贴了贴，撤退。 陆之野却像被定住三秒，反应过来后，将人重新压了回来，加深这个吻，没有任何技巧，唯有热烈的真心，慌乱的横冲直撞，想要夺取对方的一切，让彼此融为一体。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宋清清头晕脑胀浑身发软， 她，要窒息了。 陆之野才缓缓移开，红着眼眸哑着嗓音道，“我要你。” 下一瞬，宋清清双脚离地被公主抱起，飞快朝小院奔去。 直到被压在床上，衣衫半褪，她才害怕的想要往后缩， 小声的呜咽，“陆。。。陆之野，我。。。” 害怕 炽热的温度贴着她，强壮的身躯近在咫尺，青草香混着yu气弥散整个房间， 陆之野顿了一下，略粗糙的大手继续点火，温柔又强势的吻吞没了后面的字。 他的小妻子，在床上，不可以拒绝。 一次又一次， 宋清清感觉自己像条鱼，在锅里被翻来覆去的煎，熟透了也不肯放过。 平时撒娇、眼泪、奶凶的招数用尽，陆之野都不听！ 痛和欢愉。。。 断断续续的求。。。 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睡去。 陆之野精神奕奕地斜靠在床头，借着曙光，看着怀里安睡的人，心，圆满了。 宋清清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但身上清清爽爽的，陆之野应该帮她清理过了。 她撑着沉重的身体坐了起来， 差点没原地去世， 腰以下跟瘫痪了似的， 只能骂人，陆之野真tm是混蛋。 床头放着一杯水， 和一张纸条。 “吾妻清清，厨房温着你喜欢的桂圆肉片汤和小米粥，上午出去办点事，下午回来陪你。 -陆之野” 宋清清指尖捻了捻，本想揉成一团扔掉，又放了回去。 抱着水杯喝了大半之后，嗓子终于舒服一点。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又羞涩又懊恼， 好像是自己先主动的， 但后来怎么就节节败退， 变弱鸡了？ 作为后来世界的新新人类， 什么没见过， 居然输给一个七十年代的大叔， 额，呸，哥哥，还是身强体壮的哥哥， 这该死的胜负欲！ 越想越气，正当她鼓着腮帮子的时候，陆之野回来了。 见到小妻子奶凶奶凶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大步走到床前轻轻拥着她，帮她揉着后腰，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清清反手揪着他的衣襟恶狠狠道，“陆混蛋！” “嗯，对不起，让你受伤。” 陆之野认真的道歉，他昨晚帮清清擦过药，确实有点过了， 第一次清醒的感受小妻子，他开始还能控制着，后面完全沉溺，宋清清对他的吸引力太过致命。 “哼！” 宋清清别过脸，还是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要不，我帮你再擦一些药？书上说，多适应我几次，你就会不痛了。” 这话一出，宋清清愈发气狠了，一口咬在他脖颈上。 钢铁直男，晚期。 陆之野没动，这点疼比起她，不算什么，只要能哄好就行。 松开之后，果然留下两排齿印。 宋清清看着这痕迹，讪讪地想要挣脱怀抱，她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知道她没那么气了，陆之野马上去厨房端来了汤和粥。 “想先吃哪个？” “吃你。。。” 个头 “嗯，过两天你好点再吃我。” “不要脸！” “嗯，不要脸，要老婆。” 陆之野一边接话，舀了一勺汤吹凉喂到她嘴边。 宋清清别过脸，“不吃！” 同时五脏庙响起了一声咕噜咕噜，额，还挺大声。 陆之野忍住笑意，很严肃很官方的说着， “宋清清同志，鉴于你的身体已经处于饥饿状态，我这边建议你马上补充能量，而且最好多吃些长点肉，要不然，以后你还是干不过我。” 啊！ 小脑袋里一套组合拳都打完了。 被拿捏得死死！ 宋清清接过碗，自己大口吃起来，才不要他喂，这是她最后的骨气。 哼！ 见她乖乖吃起来，陆之野松了口气，跟她说起了上午查到的信息， “举报信是苏珊珊交的，提供了周西京跟第一军医大学教授往来书信，作为证据，从时间上证明，他们先你一步研发了旋压式止血带。” 第32章 把棋盘掀了 这个年代信很常见，上面有邮戳可以证明时间，倒是有点小聪明。 “哪位教授？可不可以跟他当面对峙一下呢？” 宋清清把汤喝完，歪着头问。 “艾西河，已经去世了。我找了人尝试联系他的家人，看来往的信件是否还在，如果那边的信内容没有，就能证明证据造假。” “不用了，这位艾教授没有后人，是个古怪的老头，周西京跟他并不熟稔，怎么会跟他通信？笔迹验过了吗？” “嗯。” 陆之野点点头，伸手帮她擦掉嘴角的汤汁，不急不缓。 宋清清想了片刻，暗暗叹了口气，好像真的陷入死局了。 自己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只是会连累刘政委，毕竟是通过他去向上汇报的这个项目，如今说自己冒名顶替，他也会得个未查实就汇报违反工作纪律的处分。 叹息声落入耳中， 陆之野一边给她喂粥，一边提出建议， “既然已是死局，不如把棋盘掀了。” 宋清清把粥一口咽下去，听到这句话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 对啊，她可以向组织写报告，直接声明针对旋压式止血带这件事，不要任何奖励和署名， 纯纯的义务贡献，不牵扯任何人。 反正她本来也是从后世借鉴来的，决不能便宜了周西京那个王八蛋，这回姐让你死透透。 “陆之野，你好厉害！我要写报告！” 她开心的在他脸颊吧唧了一口。 陆之野心中欢喜，面上还是运筹帷幄的样子，淡淡点头，“老婆说的都对。” 他已经自动被宋清清教会叫老婆了。 宋清清说风就是雨，立即掀开薄被要下床去写报告，连人带被子往地上栽，一激动就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半身不遂的残疾人”。 陆之野眼疾手快，单手捞住她，然后抱着坐到书桌边， 宋清清在他怀里再次张牙舞爪，“吓死我了，陆之野你个混蛋，都怪你！这个月都不准再碰我！” “好，听你的。” 反正今天30号了。 陆之野笑而不语，小妻子工作上特别聪明厉害，生活上却笨得如此可爱清奇，这样挺好，谁也拐不走。 声明报告写完，宋清清让陆之野帮忙转交刘政委。 “哦，还件事，请你帮忙查个人的住址，总医院有个离职护士，就是我之前出事故那场手术的护士，有点事情想确认一下。” “不急，你现在也下不来床，先休息两天，恢复体力了我陪你去。” “陆之野，我讨厌你！” ...... 总医院。 苏珊珊气势汹汹走进周西京办公室，“刚才跟小护士靠那么近，讲什么？” “交代19床的术后注意事项。” 周西京头也没抬，对于这个结婚月余的新婚妻子，他已经无话可说。 疑神疑鬼，嫉妒成性，脾气暴躁，蛮不讲理，泼辣凶悍， 五毒俱全。 要不是自己睡了她，又是杨院长的侄女，自己怎么可能会娶她，之前也真是瞎了眼，还觉得她温良贤淑，古典优雅。 “不可能，你们俩在我眼皮底下都眉来眼去的，周西京你这个负心汉。。。” 苏珊珊指着周西京的鼻子就要开骂。 “我现在对女人根本做不了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西京被气得脖子都红了。 “精神出轨不是更恶心吗？你就是忘不了宋清清那个贱人，要不是我帮你，你能。。。” “闭嘴！” 周西京一巴掌甩了过去，留下苏珊珊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33章 继续作恶 晚上，周西京回到家。 苏珊珊已变成了温柔优雅的模样，梳着双辫，穿着民国大学生装扮的裙装，浅蓝斜襟立领七分短袖配高腰百褶裙。 她坐在餐桌前，准备了两菜一汤。 温柔地对周西京笑，“西京哥哥回来了？快来吃饭。” 周西京站在门口看到她脸上的红肿，犹豫片刻还是点头，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苏珊珊就热情地盛了一碗汤放到面前，“这个羊肉汤我熬了三四个小时，快尝尝。” 周西京扫了一眼汤碗，汤色澄明，香气四溢，大碗里有羊肉和胡萝卜，没见什么奇怪的材料， 不疑有他，放心的吃了起来。 以苏珊珊对自己的迷恋，他倒是不会担心害自己。 见他喝了汤，苏珊珊善解人意的说了件正事，“港城那已经确认，可以交检举信了。” “好。” 周西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捆绑在椅子上了，而且是光溜溜的。 苏珊珊很诡异的对着他笑，“西京哥哥，我会让你快乐的。” 黑夜如此漫长，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自此之后，他们的邻居经常会在半夜，听到奇怪的哀嚎。 第二天，周西京带着伤，一瘸一拐，偷偷摸摸去了趟邮局， 然后胜券在握、心情大好的回了总医院，温文尔雅的笑着，跟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打招呼。 既已身在地狱，就要把别人也拖入地狱，这已是他的生命里，唯一的乐趣。 当把跟苏珊珊结婚的事，打电话告诉自己母亲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逃离。 这么多年，母亲无端的谩骂、责打，冰冷的小黑屋，如附骨之蛆，深深刻入骨髓。 在每一个独处的时间，偶尔也会想起宋清清曾经如仙女一般对他好，然后那些记忆会化作更深的憎恨， 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又夺走？ 如果没有感受过美好，如果他从未看见过光，也许就永远甘心当阴沟里的老鼠， 但，一步错步步。 当自己身上的恶臭，沾染到圣洁的仙女的时候，当天之骄子跌下神坛坠入深渊的时刻，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有趣、更令人期待的瞬间吗？ 母亲给的消息很及时，天之骄子，圣洁仙女，一起来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周西京的笑，越发张扬。 …… 这七十年代有份正式工作，而且工作单位还是后勤总医院，那场手术里的护士离职，本就不寻常。 宋清清休息了一天一晚，第二天不适感基本消失，她便迫不及待地行动。 陆之野因为临时有任务，没办法陪她去，所以宋清清自己坐家属院的班车，按着纸条记录的地址寻了过去。 来到巷子口，她停住了脚步。 巷子里两边都是矮小的平房，中间是逼仄的过道，门口拉着很多绳子晾衣服，很多小孩子在下面跑来跑去，还有人偶尔从里面泼一盆脏水出来。 其中，有一户就是护士王霞的家。 张望片刻，一个二流子装扮的人就走了过来，朝她吹了个口哨，“哟，你找谁？” 经过上次在路边被拦截，宋清清现在独自出门都穿军装，配武装带，因此她并不害怕， 朗声道，“我找王霞。” “找她有什么事？” 宋清清看出来这人认识王霞，直接报了身份， “她在吗？我是她之前在总医院的同事。” 说来也巧，这人就是王霞的弟弟王建，他皱了皱眉，王霞拿了钱离开总医院之后，从没有总医院的人来找过她。 当年是父母和他先收了钱，再逼着王霞辞职的，那可是1000块啊，王霞在那里上班的工资不过二十多一个月，拿了这钱他可以娶马上媳妇，至于王霞再找份工作就行了。 王建随意往地上吐了口痰，语气变得冷淡，“她现在不住这里，嫁人了。” “嫁到哪里了？我之前找她借了东西，现在想还给她。” 宋清清随便找了个理由，总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远，我是她弟弟，你给我，帮你转交。” 王建眼底露出贪婪，朝宋清清伸出手，要是又搞到值钱的东西就好了。 “不用，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亲自给她就行。” 宋清清态度很坚决，如果他实在不说也没关系，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正僵持着的时候，旁边走来一位抱孩子的大娘，“你找王霞？” “大娘你好，我是王霞之前的同事，有东西要还给她，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宋清清看到这位和蔼的大娘，马上变身乖巧小姑娘，礼貌又懂事。 见状，王建马上挡在前面，恶狠狠道，“李大娘，你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好事！” “呸，你们一家子吸血鬼，王霞被你们害得还不够惨吗？我说句公道话怎么了？街坊邻居们，快点出来给我做个见证，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能把我怎么样？” 李大娘这一嗓子下去，上十个大妈走了出来。 王建看到这架势，只能悻悻离开，算了，也不一定能捞着什么，还是不能吃眼前亏，这些个大娘可不是吃素的，头皮都能给他抠出血。 赶跑王建后，李大娘把宋清清带到家里。 逼仄阴暗的平房里，虽然空间很小，但收拾得整整齐齐，因为长期不通风的原因，屋内还是散发着一股沤味。 李大娘不好意思的拿了一张凳子，放在门口通风处，“姑娘，你坐这里吧。” “谢谢大娘，你能跟我讲讲王霞的事吗?” 宋清清笑眯眯的落座。 李大娘叹了口气，“你也是总医院上班吧？都是上进的好姑娘，王霞在我们这特别能吃苦，家里没钱给她，她就自己缝缝补补攒钱上学； 好不容易进了医院当护士，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里收了别人一大笔钱，就逼着她辞职回家；没多久又为了钱，把她嫁给了小河村一个老汉； 这些钱都被她父母给王建，吃喝嫖赌了。我们这些老邻居都看不下去，这王家真是造孽哦。” 第34章 小红帽 “小河村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宋清清蹙眉，她同情王霞的遭遇，得知王霞很上进并且是被迫离职，那她更愿意帮一把，不论哪个年代，在某些角落都有些事情对女性不友好。 而且王霞还是重要的人证，双赢的局面，很好。 “小河村在隔壁县的大山里，没有通公路，王霞的夫家好像姓田。姑娘，你要去也不能一个人去啊，你长得这么标致，那里穷乡僻壤万一把你扣了。。。” 李大娘关切的说着。 “知道了，谢谢大娘。我这里有些糖，给孩子吃着玩吧。” 宋清清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十几颗大白兔，递给小朋友。 四五岁的小朋友大眼睛盯着糖，这年头大白兔奶糖特别受欢迎，在穷人家都几乎没吃过，他非常渴望，但还是转头看向李大娘。 见状，宋清清只好全部塞给了李大娘，生怕她不收，“大娘，今天特别感谢你告知我王霞的消息。只是几颗糖，而且孩子很喜欢，千万要收下。” 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哎，你这姑娘，不用这么多，你。。。” 待李大娘追出来，宋清清已经到了巷子口。 ...... 宋清清下午回到家属院，刚进门，刘婶就带着阿虎和阿虎爸爸刘琦过来了，提着大包小包。 “清清，你救了阿虎的命，这点心意你收下。” 刘婶想起那天的事，还特别害怕，忍不住擦眼泪。 “刘婶，你太客气了，我是医生，救人本就是职责。” 宋清清蹲下来，跟阿虎温柔的交代，“阿虎，以后你吃东西要小心哦，慢慢吃不要急，吃的时候也尽量不说话，吃完再说。如果做到了呢，阿姨给你糖奖励，好不好呀?” “嗯嗯，谢谢阿姨，奶奶说了，阿姨是特别厉害的医生，我会听你的话，不需要奖励，我长大也当医生治病救人。” 阿虎快六岁了，很懂事。 “哎呀，阿虎真乖，是好孩子，加油学习。”宋清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还是给他塞了一些大白兔。 刘婶让刘琦带着阿虎出去玩，拉着宋清清问，“正好跟你商量个事，那天你的急救法子特别好，家属院这边妇女主任吴青娥同志，让我问问你，能不能给院里的人都培训培训，万一再遇到类似情况，大家都可以帮助救急。” “可以呀，我现在停职在家还挺有时间的，不过要稍微晚几天，这几天我要出门办事。” 宋清清点头，给大家培训海姆立克急救的时候，还可以加上心肺复苏一起。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回复吴青娥同志，到时候具体时间等你回来咱们再商量。” 刘婶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宋清清盘算了一下，去找王霞估计得2-3天，不知道陆之野能不能请到假，如果他不能陪着去，就得找个帮手才行，大哥神出鬼没的，已经几个月没见人了。 刚想得入神，陆之野就小跑着进了院子。 “清清，我回来了。” 宋清清抬头，整个人就已经被揽入怀中，措不及防。 感觉还挺不错。 “今天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陆之野刮了一下她精巧的鼻头，老婆抱起来真舒服，爱不释手。 宋清清乖乖让他抱着，也越来越习惯他的怀抱。 但这个问题，她思索了一下才回答，怕被坑，“还有点。” “嗯，那今晚我给你揉揉。” “不要，我自己按按就行了。” 宋清清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才不要给陆之野任何可乘之机，立即转移话题， “我今天去了王霞家，但是她已经嫁到隔壁曲县一个叫小河村的地方，我打算去找她，你能一起去吗？” “小河村？” 陆之野想了一下，他出任务去过那里，是个穷山恶水之地，担忧的问，“你确定要亲自去？那里你这身板估计吃不消，要趟水过河，还要爬峭壁才能到。” “爬峭壁？不是小河村吗？怎么还在山上。” 宋清清有点恐高症，淌水还好，峭壁她害怕。 “我两年前出任务去过，村口有条河，但是村民都住在石头山上，因为没有平地，那里没有田土可以耕种，所以整个村都很穷苦闭塞，媳妇也基本上是买的，对外来人员也很不友好。如果去最好能乔装一番，否则连门都进不了。” 陆之野回想了一下当年看到的场景，简单描述了一番。 宋清清咬咬牙，“去，一定要去。” 这次，她必须让周西京那个王八蛋，身败名裂，滚出总医院。 跳梁小丑，总是在眼前晃，烦得很。 “好吧，老婆要去我定舍命相陪，只是，能不能先要个奖励啊？” 陆之野勾唇浅笑，盯着宋清清漂亮的小脸欣赏，眼底满是期待。 “什么?” 宋清清还在思考，没听清，疑惑的仰头看他。 位置很好。 陆之野的薄唇便印了下来，已经两天了，食髓知味，他很想念，只能如此先解渴。 宋清清一开始有点懵，后来被引导着慢慢回应，本想夺回主权却只能节节败退，最后她感觉自己快被陆之野吞了。 “呜，呜...” 陆之野找回理智的时候，他的大手已经处处点火，宋清清在怀中软成一团，揪着他的衣襟，眼含水汽奶凶奶凶地瞪着他。 “别。别亲了，痛。。。” “我。。。” 陆之野停下想说点什么，宋清清立即从他怀里钻了出去，这人太危险了。 “陆之野，你个大骗子！大混蛋！说好这个月不碰我的。” 宋清清一溜烟跑到房间门口，抱着门气呼呼的大喊。 她是想当娇娇小娘子，过幸福生活来着， 可没人告诉她，又疼又累，还会窒息。 太恐怖了，她就是那可怜又无助的小红帽，陆之野就是一头饿狼，随时会吃了她的那种。 眸中的yu色慢慢褪去，陆之野站在原地，有些懊恼，本只想浅尝一下的，谁知。。。 老婆太甜，自己受不了这诱惑。 灵机一动，先哄好老婆的胃，别的总会有。 “对不起，老婆别生气，我先去做饭。” 第35章 与君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关于这件事，陆之野在宋清清这里的信誉，已经降级为零。 为了不再惹哭宋清清， 当晚，陆之野还是被迫打了地铺。 次日一大早，陆之野出门回驻地单位请了三天假，便陪着宋清清向小河村出发。 交通工具从汽车变牛车，牛车变两条腿。 夜幕降临之前，终于到达了陆之野所说的临时据点，一个破旧茅草屋，类似猎户上山打猎时的临时居所。 望着今天爬过的，没有边际的茫茫大山，宋清清气喘吁吁的席地而坐，两条腿似不是自己的，再也不想动弹。 她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没完没了，终于有点明白那句话，山的那边还是山。 陆之野熟练的找来柴火，生起火堆，然后又搬过来一块平整的石头，弯腰抱起宋清清放在上面，递给她一个水壶，“地上湿气重，坐这里，周围我撒了驱虫粉不会有蛇虫靠近，别害怕。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会，我去找点野味烤给你，很快回来。” 宋清清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乖乖点头应下，有些羡慕的看着陆之野敏捷的身姿进了丛林， 人与人之间，怎么差别那么大？ 爬了这么久的山路，自己累得要死要活，他却面不改色如履平地。 陆之野离开一小会，宋清清盯着火堆发呆，然后环顾了一下黝黑的山林，说不害怕是假的。 四周看不见的暗处，时不时传来一些动物的鸣叫，和动物穿过草木发出的悉索声。 黑暗像一只怪兽，将大山吞没，将丛林吞没，将世界万物都吞没。 唯眼前的荧荧火光，照亮着一小片天地，她害怕地把双腿缩到石头上，双臂环抱着自己，卷成小小的一团。 没多久，陆之野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兔子，一只野鸡。 远远地看到宋清清孤零零又害怕的模样，微微有些心疼， 小傻子，偏偏要来吃这苦头，自己又拗不过，只能尽量照顾细致一些，却还是不能护她周全。 “清清，你看我抓到什么了？” 陆之野大步朝她跑了过来，朗润的嗓音划破黑暗，驱走了肆意张扬的恐惧。 “陆之野，你怎么才回来呀。” 宋清清立即站了起来，眼尾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望着他，娇娇的埋怨着。 感觉烤兔子都不香了。 “抱歉，下次不让你等了，不怕不怕。” 陆之野把野味往地上一扔，用手臂将人抱紧，耐心的安慰着。 明明是个胆小鬼，还要装作镇定坚强，医术上胸有丘壑，也无法改变她是个娇柔小姑娘的事实，日后越发得要娇养着才好。 宋清清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害怕的感觉不见了，“嗯，我帮你一起做饭吧，我来烤馒头。” 两人分工合作，陆之野把野味剥皮去骨，用木棍串起来架在火上， 宋清清则举着切成小块的馒头靠近火堆，白色的馒头快慢慢变黄，香气四溢， 她撕下一小块试味，还不错， 很自然地取下一个吹了吹，温度适宜之后才喂给陆之野，“很香，你尝尝。” 陆之野侧过脸，看到一双亮晶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耀，倒映着火光和自己的样子，美得无与伦比； 然后笑着低头，一口吃掉馒头块，由衷夸赞， “老婆喂的馒头，真好吃。” 宋清清笑眯眯地看他， “陆之野，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违背父母意愿，从家里逃出来的恋人？” 没等陆之野回应，她立即戏精上身，清了清嗓子，翘着兰花指带着戏腔唱出来， “嗯嗯。。。郎君，奴家此生非你不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唱完，宋清清就靠着陆之野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级别的恋爱脑才会信这种话，真是笑死人了！ 陆之野敛住笑容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大笑结束才问，“清清不相信爱情吗？” 他之前确实没跟宋清清聊过这个话题，但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反而更真实，宋清清对爱情誓言好像充满了嘲讽。 “我又不想挖野菜，当然不信。” 宋清清像只高傲的猫咪，理所当然地摇头。 陆之野突然变得患得患失，他一开始觉得跟宋清清结婚是责任，后来慢慢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而且俩人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直到此刻，忽然又害怕起来，清清不相信爱情，是不是也不喜欢自己？ 那此刻，她心里是不是也没有自己？ 他忍了又忍，那句“你喜欢我吗”，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再，等一等。 陆之野情绪一下子低落，有些奇怪，宋清清疑惑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陆之野低头没说话，将调味料撒到烤兔上，然后递给她兔腿， “可以吃了。” 宋清清没接兔子，反而用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很是认真的问，“体温没有异常，不是发烧，你哪里痛吗？” 陆之野刚才还笑意盈盈，突然板着脸，除开身体不适强忍疼痛，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说着又摸上他的桡动脉，准备诊脉。 陆之野见她如此紧张自己，刚凝结的郁气又散了，重新挂上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傻瓜，我没事。烤兔要趁热吃，待会就不香了。” “哦，确定没事就好。我不客气了。” 宋清清没跟他计较说自己傻，没办法，吃人的嘴短。 这烤兔腿真是，太太太香了。 “唔，好好吃，这次比上次的更好吃，加了香叶小茴香对不对？陆之野，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你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从小就会做饭吗？” 宋清清大快朵颐，还忘不了夸赞他。 “是，你小嘴也很厉害，调味料都能尝出来。”陆之野看着小吃货的饕餮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没有从小做饭，进部队后经常出任务，后来想着办法在林子里弄吃的，慢慢练出来的。” 看着岁月静好，实际无数人在负重前行。 宋清清胸口泛出酸涩，也是，这个年代，还有之前那些岁月，无数人风餐露宿保家卫国，条件何其艰辛，她今天爬的这点山路算什么。 “很辛苦，对不对？”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辛苦，想着可以保卫祖国和人民，可以把敌人都干趴下，我很高兴，就不觉得辛苦了。” 陆之野笑着摇头，他说的是实话，发自内心。 第36章 王霞 累了一天，吃完晚餐谈话结束，两人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有2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小河村了。 陆之野带了睡袋，宋清清乖乖地趴在他胸口睡觉，本以为在陌生的大山里会睡不着，但一夜安眠。 没有害怕、没有寒冷、没有噩梦。 第二天，阳光斜照树梢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小河村，从昆城到这里，除了休息时间整整花了16个小时。 宋清清抬头，望着云雾缭绕着的山，有些发怵，还真是悬崖峭壁； 但同时也发现了不少药材，铁皮石斛、卷柏、石橄榄、岩黄连。。。真是应有尽有，这里是个中药材大宝库。 她扯了扯陆之野的袖子，撇着嘴，小声的问，“你可以抱着我上去吗？” 宋清清身高一米六，体重九十左右，陆之野如果抱着她穿越丛林之类的平地，完全不在话下，但这上面是陡峭的山崖。 陆之野观察了上山之路又检查了行李，扔掉两个包袱做出决断，“可以，但需要把你绑在我背上，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然后抽出一条布带。 宋清清看呆了，她想象中，不应该是单手抱她，男友力max场面吗？ 用一根布带把自己当小宝宝一样，绑在陆之野背上， 那种羞耻感，要命！ 她硬着头皮求饶，“要不，我先试着自己爬，不行你再背我？” 最后，宋清清在前面手脚并用的爬，陆之野如履平地跟在身后，时不时出手保护（抓住）即将摔跤的小妻子。 没多久，迎面从村里下来一个妇女，她背上背着巨大的背篓，里面堆满了药草。 宋清清定睛一看，差点没激动哭，大喊起来， “王霞！！！” 太好了，她终于不用爬上山去了！ 王霞抓着岩石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么漂亮的人，总让人印象深刻，只是，对她来说恍如隔世。 她声音颤抖着，“宋军医？” “对，是我，王霞，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宋清清激动得要上前一把抱住她。 身后一只大手拎住了后衣领，陆之野蹙眉，“这里不安全，我们先下山到平地再说。” 在两人的帮助下，宋清清下山比上山快了很多。 她对王霞直接说明来意，“王霞，我是来找你帮我作证的，关于周海的手术。” “那又怎样？” 王霞听到这话，已经泪流满面，心中的愤恨难以言表。 她的人生，因为那件事彻底改变，无法反抗，无法逃离。 她从小就看透家里人的重男轻女，所以不管他们如何苛待，都努力读书，认真工作， 用尽全力成为了总医院的护士，她以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她会遇见合适的人，安稳的结婚生子，看繁华世界。 但她的父母，为了一千块钱让她辞职，为了两百块让她嫁到大山里，出门要走十几个小时山路的地方，说是与世隔绝也不为过，她的人生早已暗无天日，不过是日复一日的苟活，仅此而已！ 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她被困在这大山里，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为了一顿饭忧愁，为了一件冬衣奔波，为了活下去像牲口一样干农活！ 宋清清张了张嘴，一时间想不出应该怎么说，王霞的愤恨她懂， 沉默半晌，她再次开口，“你想离开这里吗？” “你说什么？” 王霞不可置信的反问，眼眸中带着光亮，她不太明白宋清清的意思。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帮你，你的遭遇非我本意，却也跟我有关，不如双赢；事后请你帮我作证，关于周海那天手术的真相，到底是谁割破了患者的动脉血管。” “凭什么让我信你？当时是你心甘情愿帮周西京顶替罪名。” 王霞还是警惕又防备。 “所以我们先帮你离开这。” 宋清清很有诚意地露出一个微笑。 “如果我不想离开呢？” 王霞语气依旧不太好，对于一个让自己深陷泥潭的人，她没有恶语相向，已经算是仁慈。 陆之野蹙眉，他不喜欢别人对清清态度不好， 上前挡在宋清清前面，他的敏锐察觉到王霞情绪的变化，还有机会说服，于是缓缓开口， “王霞同志，我是宋清清的丈夫，她现在跟周西京没有关系，不想再替别人背负骂名，所以才来这里请你作证。你可以直接说你的条件和想法，我们是抱着真诚的态度来的，否则也不会走这趟山路。你觉得呢？” “嗯嗯，周西京那种垃圾不是好人，必须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 宋清清不断点头，踩周西京她举四肢赞同，她看了看王霞背篓里的药草问， “你是准备拿这些药材去卖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教你炮制药草的方法，你们直接在村子里炮制，然后再卖给药商，这样卖价高很多。” “你会？” 王霞还是不信，宋清清之前医术很差，并没听说会制作中药。 “你背篓里的是铁皮石斛，味甘，性微寒；功效有生津养胃；滋阴清热；润肺益肾；明目强腰；主用于热病津伤，口干烦渴，胃阴不足，阴虚火旺，骨蒸劳热，目暗不明，筋骨痿软等。炮制方法：去须根及杂质，洗净，润透，切段，干燥。” 宋清清如数家珍的说着，一点没停顿，确实很熟悉的样子。 王霞已经彻底动摇了， 其实她嫁到这里后，丈夫对她不错，憨厚勤奋，只是这地界实在太穷了，为了活下去奔波辛劳，如果有法子让村子里富裕起来，她求之不得。 见状，宋清清又加了一个筹码， “刚才一路上，发现你们村有很多药草，我们可以合作，我解决药草的出路，你负责采药炮制。以后咱有钱了，就修马路，大家出门可以坐车，药材运出去也方便。这样，便可以彻底改变小河村的生活条件，如何？” 第37章 小河村 山中的晨曦驱散迷雾，唯余紫烟萦绕林间，小河村在绚烂的阳光照耀下，美如桃源仙境。 带领小河村致富，走出大山，确实是王霞想要的。 她动心了，绝境中的希望也是希望，冒险也想抓住。 鉴于宋清清爬不了山，王霞站在山下，用特制的竹哨吹出一段声音，哨声在空幽的山谷里回荡，片刻之后得到回应。 这里交通不便，大家便发明了这种便捷的交流方式，约定不同曲调表达各种意思。 “我让我丈夫请村长下山，一起商量这事，先在这等着吧。” 王霞识得的草药不多，她来这里之后，突然想起书上见过的两种，采了一些铁皮石斛背到几十公里以外的集市上卖过，现在中医还被人们污化排斥，买的人极少，一趟得1-2块钱算好的，聊胜于无，今天本也是想去赶集。 宋清清见等着也是等着，便带着她在附近识别草药， “你看，这是卷柏，也叫九死还魂草，对生长环境要求低，生命力很强，具有活血通经、化瘀止血； 这是石橄榄，别名石仙桃，喜欢阴湿环境，味甘、微苦, 性凉, 归肺、肾经。具有养阴, 清肺, 利湿, 消瘀功能。 用于眩晕, 头痛, 咳嗽, 吐血, 梦遗, 痢疾, 白带, 疳积。石仙桃可以用来治疗肺热、胃炎等等，对治肺结核咳血也有一定作用。。。” 王霞很好学，人也聪明，要不然也不可能靠自己，考上总医院的护士， 她认真听宋清清讲，时不时提出问题，比如遇到类似的药草怎么区分，比如炮制药草关键的时间长短，如何才能最大程度保证药效等等，问得很细致。 不多时，两个人匆匆下山而来，山里的人皮肤晒得黝黑，身材清瘦手脚却筋骨有力，一看平时干农活就很多。 年长一些的老汉背有些佝偻，眼神却很有神，带着一些威仪，村长无疑。 另一个男子应该就是王霞的丈夫，约莫三十多岁，比王霞确实大上不少，但并不是李大娘口中的老汉，看上去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 王霞见人到齐，“村长，柱子哥，这是我之前的同事宋清清同志和她丈夫，她是军医，来我们这里考察，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药材，想教我们炮制草药，合作帮村子里致富修路。” 老村长没说话，低头抽出烟杆吸了一口， 他在这大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光景都见过， 抗日打鬼子，解放祖国，天灾饥荒，也不是没想着带村民搬去别的地方生活， 但，这里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根，一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迁移，另外也实在是舍不得这片山。 他去过几次县城，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但这路上隔着的一座座大山压在心头，村民们依旧只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身为村长，他愧疚，却又无能为力。 现在，有人告诉他，愿意帮村里致富修路，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但又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骗人的。 沉思片刻，老村长吐完烟圈，抬头看着宋清清，用方言说，“妹娃子，这大山是吃人的地方，你打算怎么让我们致富修路？而且，现在做买卖，是投机倒把，会被公安抓。” “村长，我把炮制药草的技术教给王霞，王霞夫妻俩出力，药草的出路我来解决，如果她家做这个能挣钱，再带领全村一起干，您看如何？只是您毕竟是一村之长，我们想做这件事还需要您的支持，所以先跟你汇报。” “村长，宋军医识别和炮制草药的技术确实厉害，刚才等你们这一会，她教给我的就不少，而且很有用，我有信心做好这件事。” 王霞是小河村唯一一个高中生，她嫁过来之后人很上进，经常帮助村里人，而且也很有见地，村长很欣赏她。 “霞，你确定想干这事？毕竟投机。。。” 老村长还是有些担忧。 宋清清笑眯眯接话，“村长，投机倒把这事不能一概而论，现在国家渐渐放宽的政策，你看县城很多地方都开始有小摊小贩了，还有集市上买卖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会有公安抓。而且咱这个药草不零售，你们只管生产就好，药草治病救人也是积德的好事。” “柱子，你怎么想？” 柱子憨憨的摸了摸后脑勺，“村长，我听媳妇的。” 这事，就这样基本谈妥了，宋清清跟王霞签订了合作协议，她出启动资金，前期利润全部用来修路，修好之后五五分。 离开之前，整理了一本当地药草的笔记，见这里没有医生，又写了一些治疗常见病的稳妥药方，口述实操了一些药草炮制手法，一一教给王霞。 两人约定七天之后，到曲县县城交货，然后王霞回总医院作证。 回程比去程快上不少，宋清清跟陆之野，在第三天的晚上回到了家属小院。 次日，宋清清还迷糊着的时候，陆之野托人带回口信，要外派出任务，说是三到五天才能回来，让她去刘婶家吃饭。 她百无聊赖，一个人在想家看书，却死活找不到那本《千金方》，这年头关于中药的书几乎被烧光了，这是她上次回北城，好不容易淘来的。 思来想去，只有可能落在总医院办公室了，得赶紧去找到，以免造成影响，被稽查队的人发现挺麻烦的，那帮傻比是非不分，不想跟他们论长短。 吃过午饭，她骑着单车，去了总医院之前的办公室。 停职期间，苏珊珊接替她的工作，所以，她出现在办公室不奇怪。 宋清清在门口，扫了一眼，里面还有三个其他医生也在。 “宋军医，你回来上班了？” 是平时不太熟的一个男医生，宋清清低着头在找东西，淡淡回应了，“没，找个资料就走。” 另一个女医生立即朗声对苏珊珊道， “珊珊，你现在工作干得这么好，有些人怕是回不来了吧？” 阴阳怪气的。 “你别这么说，宋军医很快就能复职的。” 苏珊珊一脸谦虚的模样。 “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医术不行就算了，还想利用别人的成果去获得组织奖励，怕不是想要奖励想疯了，医德败坏！” 宋清清终于在抽屉里找到自己要的书，她淡笑着转身，走到女医生面前，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毫不犹豫一巴掌甩了出去，啪！ 清脆又响亮。 然后冷冷盯着慢慢肿起来的脸，一字一句缓缓道，“嗯，这脸长这么难看，都是麻子，嘴也很臭，确实不如不要！” 第38章 绝不吃亏 猛地挨了一巴掌， 那女医生像疯了一般，冲向宋清清。 “我跟你拼了！！！” 宋清清像猫一样，灵巧躲开，才不吃眼前亏，她身娇体弱，从来不跟人打架，都是仗势欺人。 一旁的男医生看了，连忙过来拉住发疯的女医生，劝道，“李军医，冷静冷静。宋军医，你快走，快走！” 宋清清见对方已被控住，淡定的站在门口双手抱肘，语气凉凉的补充道， “李小红，提醒你一下，我宋清清横行霸道惯了，吃不得一点亏。你喜欢捧人臭脚就不要碍我的眼，今天挨了巴掌长点记性，下次记住，千万别再惹到我头上。” “吴军医，放开我，放手，我要跟她拼了！！！” 男医生单手扶额，看着手里又蠢又麻烦的女人，还是多劝了一句， “李军医，你想清楚了？如果因为打架被赶出总医院，丢了工作，你是否有退路？反正人家宋军医离开这，也可以回北城。” 这下，李小红想起来了，宋清清的刁蛮任性是出了名的，医院没几个人敢惹她，这段时间宋清清变得礼貌谦虚，专业技术又受大家好评，她就差点忘了宋清清原来是什么性子； 停止冲动，哭了起来，她不过是想帮苏珊珊出头，可，自己被打了，苏珊珊却一个屁都不敢放。 如果被赶出总医院，吃亏的还是自己。 李小红想到这，觉得哭也没意思，狠狠瞪了一眼苏珊珊，风一般跑出了办公室。 宋清清离开之前，眼含警告扫了一眼苏珊珊， 又冲吴军医眨了眨眼，笑着道，“谢啦！” 害得吴军医在办公室忐忑了一下午，突然笑成这样，真怕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 回到小院，宋清清思索起中草药销路的事情，既然传统中医中药现在被排斥，那不如就改中西医结合好了，反正日后也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她不过帮忙提前实施而已。 将中草药的有效成分提炼出来，做成成品药剂服用，效果更佳，而且原材料也将需求更大。 现在需要找，提炼药剂的试验装置，然后她自己做出成品，然后再临床试验就好了。 何老师？ 哈哈哈，差点把这位大佬忘了。 说干就干。 在陆之野没在家这些天，宋清清早出晚归，厚着脸皮天天去找何老师，泡在了化工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做起了中草药药品研发试验。 第n天的傍晚，宋清清捧着手里的黑色小药丸，跑到隔壁何老师实验室，“何老师，何老师，我成功啦！！！ 请看，铛铛铛铛！！！活血止痛丸、清瘟丸、双黄连丸。” 何其毅何老师见她进门，早已抱着自己的瓶瓶罐罐躲到角落，他真的被宋清清折腾怕了，这几天实验室都炸了好几间，心疼得要死！ “你，你离我的材料远点！” 他颤抖地指着试验台上剩下的材料。 “嘿嘿嘿，何老师，不要这么小气嘛，等以后我挣了大钱，给你建一个更厉害更结实更先进的实验室。” 宋清清笑眯眯的安慰何老师，先画饼再说。 “哼，你不来我这里祸祸，我就烧高香了，成功了就赶紧走，别再来了！” “呵呵呵，好说好说，那我走了，何老师再见。” 宋清清无视何老师的嫌弃，立马收拾好自己的成品，欢欢喜喜的离开， 她还要去总医院找刘政委，虽然这些药在后世已经做过完整临床试验，但流程还是得走完，总医院这边需要做个短期的，然后就可以批量生产啦。 刘政委在办公室听了她的汇报，叫来了几个科室的主任， “宋军医休假期间研制了三种新药，活血止痛丸、清瘟丸、双黄连丸，具体让她讲解用法和功效，医院配个做下临床试验，如果药效特别好，再写报告上来。” 宋清清跟这几位主任都很熟了，简明扼要地讲解完，“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如果药效得当，这些药的成本价格多少？” 一位年长一点的主任开口问，他自己也是穷苦出身，知道老百姓看病性价比很重要。 “我测算了一下，比现有的西药便宜一半。咱们这西南地区是草药宝库，而且采购这些药品的原材料，还可以帮助大山里的村民增加收入，不用再过食不果腹的日子，一举多得。” 宋清清胸有成竹的回答，她早想到这点，依赖国外进口西药，不如自己研发，所以把成本测算得非常清楚，毕竟还要帮人修路呢。 散会后，宋清清跟着离开准备回家属院，经过一个走廊却听到了两个小护士议论， “听说了吗？宋军医被停职，陆队长也要被赶出特训营啦！” “你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不可能，宋军医这么厉害，我相信她很快会回来的，而且她这么漂亮怎么会是坏人，今天好像还来医院了，估计明天就回来上班啦。” “早上在食堂听隔壁科室的护士说的，也许的胡说八道吧。真羡慕宋军医，她家陆队可真帅呀，身材又好，要我有这么威武霸气的对象就好了。” “嘻嘻，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至少得先长得宋军医那么好看才行。” 宋清清在廊下停住脚步，两小护士走远后，就听不清了。 她心中升起了些许不安，陆之野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几天他一直没回来，自己又泡实验室，两人都好几天不见，很不习惯。 此刻，迫切地想见到他。 转身跑回刘政委办公室，找他借电话，打到陆之野单位，却被告知出任务还没回来。 “已经五天了。” 她一边喃喃自语，心不在焉往医院门口走。 “清清！”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之野一身风尘仆仆，张开双臂站在那里等她。 宋清清愣了一下，看清人，便朝他快步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熟悉的怀抱。 第39章 女之耽兮 医院门口的保安大叔，立马用手捂住了眼睛。 哎，这年头的小年轻，怎么就不懂含蓄，宋军医和陆队长郎才女貌是很登对，但万一被稽查队抓到就不好了。 又立马伸出脑袋，帮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会， 幸好，不是下班时间，没什么可疑人员。 宋清清紧紧抱着陆之野的腰，闻着熟悉的青草香，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体温，真好！ 抱了一会，却越想越委屈， “不是说三天吗？怎么第五天都快过完了才回。刚才我还打电话去你单位，他们说你还没回来。” 她语气带着小小的埋怨，头埋在陆之野胸口，嘴里嗯嗯唧唧。 陆之野是临时派去边境执行特殊任务，枪林弹雨刀口舔血，之前从未觉得有什么，这次却变得更加谨慎，行动之前总会再演练思考一遍，以求安全回家。 因为，家里有个软软糯糯的小娇妻等他，这万家灯火里也有他的一盏。 这次出门，他把两人之前在照相馆拍的合影，偷偷藏在了胸前的小口袋里，一有空就拿出来瞧瞧，比起队里那些有老婆的前辈，有过之无不及。 听着宋清清的埋怨，陆之野心中的思念得到回响，他激动得直接将人提了起来，抱小孩儿一样抱在怀里， 笑着在她耳畔低语，“嗯，我知道清清想我，所以来接你啦。走，我们回家。” 长腿一迈，将人塞进吉普车里，两公里的路程几分钟就走完。 宋清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扣着手腕抵在门上，整个人被陆之野笼罩着，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炙热又强势， 由不得她一点点的退缩，被动的承受，传达的想念、喜欢和爱。 “清清，换气。” 陆之野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银丝，低哑着嗓音提醒。 宋清清此刻，已经变成一只红透的软脚虾，若不是被扶着腰，已经瘫软到地上。 她刚大口呼吸了几秒，陆之野便再次覆了上来， 不够，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这次的吻变得温柔缱绻，耐心又细致， 无师自通地引导宋清清，跟自己交换彼此。 宋清清慢慢找回自我，她小心翼翼伸出粉嫩的舌尖， 一瞬便被强大的温柔包裹，一起共舞、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暮色四合，房内已看不清彼此，唯有呼吸交融。 寂静被一声呼噜打破， 宋清清揪着陆之野的衣襟， 扁着嘴，可怜巴巴地说，“陆之野，我饿了，好饿好饿。。。” 接吻而已，体力消耗怎么这么大？ 陆之野的情绪已经被尽数安抚，幸福的人夫感爆棚， 将人抱着放到床边， 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道，“在这等着，我去做饭。” 宋清清一个人呆呆坐在房间，轻轻触碰了一下唇瓣， 嘶，又破了！又肿了！ 陆之野是属狗的吗？ 要不是后来他变温柔了，大小得咬他一口。 不过，好像真的特别幸福， 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明明只是馋他身子，怎么搞得好像动心了似的？ 她把手按胸口，感受了一会心跳， 还好还好，无论如何，要守住自己的心，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付出真心，可是要去挖野菜的！ 没多久，陆之野就进来问她，“煮了鸡蛋肉丝面，你想在房间里吃还是去客厅？” 宋清清拍了拍还有些红的脸，轻松跳下床， 她需要大一点的空间，去消化彼此身体的亲密感，“去客厅，” 陆之野的手艺，她从来没有失望过，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差点连面汤都要喝，被陆之野拦住，给她换了泡好的麦乳精。 “你太瘦了，喝这个，多补补。” 陆之野递给她杯子。 盛情难却，宋清清只好接了，搪瓷杯满满一大杯，其实她想喝纯牛奶，可惜这里没有奶牛， 她只喝了一半，又推回给陆之野，“你喝一半，出任务很辛苦，风餐露宿的。” 陆之野只觉是老婆对自己的关心，一口气喝完。 昆城现在是雨季，毫无预兆，外面忽然下起大雨，淅淅沥沥。 小院在灯光和雨水作用下，朦胧起来，篱笆上几朵紫色喇叭花，被雨水打得一晃一晃， 宋清清喜欢雨，喜欢看大雨落下， 是一种奇怪的掌控感， 自己分毫不湿，内心温暖，外面风雨摧残，寒冷刺骨。 她撑着小脑袋，看着小院的雨发呆。 陆之野洗碗收桌，再洗完澡出来，她还在看雨，抬腿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拥着她，低声问，“看什么呢？” “看雨啊，润泽万物，周而复始。” 身后传来体温，宋清清回头看他，笑着胡扯。 “嗯，像你，温柔又坚定，对人包容又善良，认定了目标就会坚持，我的老婆天下最好。” 陆之野迎着她的目光，很真诚，这是他对宋清清真实的评价。 虽然小妻子看上去娇柔任性，但她的心却是如此美好，自己有时候都觉得亵渎了。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今晚，他将再次亵渎神明。 陆之野抱着宋清清进房间， 他耐心的哄着， 直到身下的人软成一滩水， “清清，叫老公。。。” “清清，我爱你。。。” “清清…” 宋清清再次欲海沉沦， 她无数的求饶、呜咽淹没在温柔的吻里， 陆之野进步神速，又足够耐心， 直到宋清清一次次，不能自已， 他抱着汗水涔涔、好似被风雨摧残一整晚的娇花， 慢慢喘息着， 他的小妻子，每一寸每一丝都已沾染上他的气息， 完完整整， 都只属于他——陆之野。 宋清清已经沉睡， 他打来温水将彼此清理干净， 清洁、上药， 他已经熟练。 有点懊恼， 好像又有点伤到她了。 全部处理妥当，小心翼翼的躺到宋清清身边，轻轻将人搂到怀里， 宋清清呓语了一句，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贴紧温暖， 陆之野下颚抵着她的头顶，闻着她发间熟悉的香味，满足又幸福的入眠。 睡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第40章 成分有问题 雨后的清晨格外清新，院子里的植物都越发生机勃勃，紫色喇叭花的藤又长长了几分。 宋清清睡到自然醒，陆之野果然已经上班去了。 床头放着水杯，下面又压着一张字条， “吾爱卿卿，昨晚辛劳，厨房里有给你炖的鸡汤，务必喝完。---陆之野” 陆之野的字不算好特别看，但笔锋流畅刚劲有力，宋清清勾了勾唇，勉勉强强收起来。 今天早上，她的身体状况比起上次好很多，只是依旧有些累，但没有感受到疼，长舒了一口气。 想起昨天下午在总医院听到小护士的话，居然忘记问陆之野，还真是美色误人，心底又生出那种不安来。 还是得问问，立即起床来到家属院保卫室，给陆之野单位去了电话，十几分钟后陆之野回拨过来， 小战士告诉他说小妻子的电话时，陆之野有些担忧，宋清清从未在上班时间联系过自己，是不是昨晚太过，她生病了？ 火急火燎中，电话接通，立即就问，“清清?你不舒服吗？” “没，就是想问问，你单位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你从哪里听到什么？” 陆之野一愣，他们单位是保密机构，内部的事情不可能往外说。 “好，没事就好，那你安心上班。” 宋清清挂了电话，慢悠悠往回走，刚好遇上刘婶和家属院妇女主任吴青娥， “刘婶，吴主任，早上好。” 刘婶见她笑眯眯，“早上好，宋军医，今天有空做培训吗？吴主任等好几天了呢。” 今天她确实没有其他安排，倒是明天要去接药材干大事，择日不如撞日， “可以，我今天有空。” 宋清清笑着点头。 “行，宋军医那就拜托你了，我这边先布置场地，通知家属院的人，一个小时之后去请你。” 吴主任说话挺客气。 家属院这边的培训，搞得如火如荼，宋清清讲得很细致专业，各位嫂子都学得很认真。 陆之野那边挂了电话，就被陈军长叫到了办公室。 “报告！” “进来。” 陆之野推门而入，陈军长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封信，但脸色不怎么好。 陈军长看了他一眼，吩咐坐。 陆之野便正襟危坐，坐在对面，目光很平淡； 之前陈军长遇到棘手任务的时候，就差不多这种表情，所以他不意外，只随时准备接受任务挑战。 陈军长语气中透着叹息，“之野，你贵州毕节的父母不是亲生的？” “对，我几个月大的时候，他们收养了我，后来一直在毕节山里长大。这些都写在档案里了。” 陆之野略显意外，陈军长今天找自己拉家常？ “有找过你的亲生父母？” 陆之野摇头，剑眉微微蹙起，不确定的问，“有人找我认亲？” “唉，不是。有人写匿名举报信，说你的成分有问题，说你的亲生母亲是资本家大小姐。” 陈军长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是说出来了。 闻言，陆之野脸色煞白， 成分有问题，资本家，政审不能过，他就不能继续在部队了，更别说特训营。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甚至有些怨恨，那位没有养育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如果是真的，好像也没办法，毕竟血脉不能选择。 陆之野慢慢捏紧拳头，稳住自己的情绪，问，“组织做了什么决定？” “停职。暂时停职。家属院的房子我给你特批保留了，之野，你是我看好的兵。。。” 陈军长还要说什么，但好像也没什么用，他只能停住。 陆之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朝他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他去到宿舍，把武器、军装，一件一件整理好，一个一个摆整齐，然后郑重地交还给物资管理处的战士，最后走着离开了营地。 从营地到家属院2公里的路程，他走了好久好久。 一路上，脑子里空空的，太乱了，他没有方向、没有归处。 走进家属院，远远的，在一个小广场上，宋清清站在台上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 好像全世界都是黑暗，只有宋清清所在之处，有一束小小的光照在周围。 那么美好的她，如此惹人喜欢，这一刻，陆之野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卑， 他陆之野，日后，不再是特训营的陆队，不再是精英尖兵，甚至不再是军人， 如何配得上，这么耀眼的她呢? 陆之野下意识躲到墙后，阴影里，害怕宋清清看到此刻的他，落魄又无助的样子。 但，目光又舍不得离开宋清清，是他的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宋清清在台上讲完关键点，便带着大家分组配合，模拟做急救实操。 目光巡视一圈，终于找到了，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跟吴主任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就笑着朝陆之野的方向跑了过去。 陆之野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居然是逃走，但理智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张开双臂，宋清清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 家属院的嫂子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俩的亲昵，毕竟骄纵粘人的小娇妻人设早早就立好， 宋清清笑着问他，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发觉陆之野有点不对劲，于是伸手摸他额头， “嗯？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陆之野立即挂上笑容，掩饰慌乱，“没有不舒服，有点担心你，所以回来看看。” “哦，好吧，我饿了，家里还有鸡汤，回家给我煮鸡汤面。” 宋清清牵起他的手，就往小院走去。 陆之野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上前两步，将人公主抱起禁锢怀中，在头顶的发丝上落下一吻， “好，回家给你煮面。” 饭后，吃饱了的宋清清坐在板凳上，小脑袋开始运转，想来想去总感觉不对， 有些狐疑地盯着陆之野， “陆之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之野坐在她对面，沉默半晌，张了张嘴，有些干涩的开口，“清清，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了，你会离开我吗？” 第41章 真相 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你会离开我吗？ 宋清清一头雾水，这问题好奇怪， 陆之野不是陆之野，还能是谁？ 她一脸严肃，盯着陆之野又看了几秒， 忽而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的问，“你不会是找到亲生父母了，然后他们有万贯家财需要你去继承，还有个从早小订下的豪门千金未婚妻，所以决定要抛弃我这个原配，故意倒打一耙？” 宋清清看书很杂，这种玛丽苏剧情她也不是没见过，见陆之野心情不好，故意随口编故事逗他。 陆之野惊诧片刻，宋清清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如果真是那样，反而简单了，他会没有任何犹豫的放弃那些身外之物。 但，现在这种情形，他的成分有问题，不仅自己要离开部队，连作为他妻子的宋清清，都很有可能会被牵连，就算万幸能保住这身军装，也不会有更好的职业发展，这件事会严重影响她的工作。 不能因为自己，让那么耀眼的她，黯然失色。 而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自己能做到离开她、舍下她吗? 她身娇体弱的，喜欢仗势反击，又不会打架，喜欢吃美食，又不会做饭，喜欢认真工作，又不会照顾生活，还会哭的梨花带雨。 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没有宋清清在身边，他的心就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痛到无以复加，再也不会有片刻安宁。 既然，舍不得，放不下， 那就行动起来，自己去查真相，万一还有转机呢？ 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放弃？ 陆之野心中有了打算，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你呀，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不过我是想找亲生父母，已经跟单位请假，明天先回毕节跟养父母确认一些事，再考虑后面的方向。” “怎么突然又想找了？可是我这边有中草药的事情没处理完，不能陪你一起去。” 宋清清撇了撇嘴，明天要接收王霞送来的中草药材，还要去总医院收拾周西京，分身乏术。 “没关系，去毕节来回大概一周时间，你乖乖在家等我。” “要不，你晚一天出发？明天是干掉周西京的重大时刻，我希望你在场。” 宋清清绕过餐桌，走到陆之野旁边拉着他的衣摆，期待的望着他。 只要宋清清对他撒娇，好像什么都可以答应， 陆之野点点头，宠溺的笑了。 昨天跟刘政委汇报了小河村的事，他帮忙联系了国营制药厂的人，这前期中草药的销路就解决了， 宋清清想得很明白，现在限制太多，后面等政策放宽，再考虑自己建厂。 第二天，宋清清带着王霞和柱子去了制药厂，把三百斤各种各样的野生草药，摆在采购办公室。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傅，他在几个袋子里挑挑拣拣，还挺仔细，一会拿起来闻一闻，一会放嘴里嚼一嚼，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霞越来越紧张，她很怕这些药材不合要求，那希望就破灭了。 终于，老师傅抬头对宋清清道，“小宋，你们这批药材处理很得当，品质很好，可以收下。不过这价格嘛。。。” “秦师傅，价格您公道着给就成，那小河村的深山老林，产出的药草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王霞和柱子都是踏踏实实的人，您帮忙过了一关，以后厂里需要什么紧俏的药草，肯定第一个给您优先供货。等路修好了，小河村的百姓，也都感激您。” 宋清清笑眯眯的给秦师傅灌迷魂汤，都到这里来了，不可能会给太离谱的价格，但是厂里需求大呀，而且稳定。 秦师傅是个老药师，识货，能看出来货品好坏，他们送来的这些品质极好；但采购嘛，都想用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 他捻了捻嘴角的胡须，开始报价，“这卷柏太常见，2毛一斤，铁皮石斛用量不多，5毛一斤，石仙桃3毛一斤。。。” 等秦师傅说完，王霞快速对比了一下集市的卖价，他给的价格还算公道，但还可以再谈，“秦师傅，这样咱各退一步，按您这个价格，我们把货送到曲县县城，后面的运输你们承担，如何？” 国营药厂在周边的县，确实有自己的运输渠道，送货的时候顺便把药材带回来，没有增加什么成本也很方便，这姑娘看着朴素老实，却也是个聪明的。 秦师傅点头应下，补充道，“可以。到如果量大，你们这价格还得往下压，还有不同时节价格会有浮动。” “行，成交，相信秦师傅也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宋清清大手一挥，签好了供货协议。 这三百斤药草，最后卖了一百二十六块，除掉两人从村里到这的路费净赚120，这，他们整个村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王霞拿着钱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后来掐了一把身边的柱子，“柱子哥，我们，我们成了？” 憨厚的中年汉子摸了摸后脑勺，露出大白牙，“对，媳妇你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宋军医，要不是她帮我们。宋军医，你放心，手术室的谣言，我今天一定替你澄清。” 王霞转身看向宋清清，目光坚定，眼底全是敬佩和感激。 下午，按约定好的，宋清清和陆之野先去总医院，跟刘政委将手术室那天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刘政委气得火冒三丈，手往办公桌上重重一拍，“哎哟，我这个暴脾气，实在忍不了。” 立即到门口叫来警卫员，“通知总医院管理岗，各科室主任，半个小时后，到三楼会议室。” 众人面面相觑聚在会议室，刘政委很少通知临时开会的，而且什么事也没说，就让大家来，正议论纷纷。 刘政委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宋清清。 他环视众人，目光在周西京和杨院长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事需要说明，关于谣传宋清清同志手术操作失误，导致周海同志动脉破裂的真相。” 第42章 清白(改) 毫无预兆，窗外落下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会议室的人都吓了一跳。 刘政委睨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周西京，亏他之前还认为这人医术好，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没想到他道德败坏至此。 恨恨地继续道， “先请档案室的同志，把周海同志当时的手术记录读给大家听一下。” “病患:周海，年龄:18岁，手术原因:l4\/5节段腰椎受损，主导医生:周西京，助理医师:宋清清，手术护士:王霞。。。” 大家听完，议论纷纷。 “好像是的，在给陈军长做手术之前，宋军医没有做过主刀医生，她怎么会割破病人的血管？她根本就不会用到手术刀。”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宋军医要求在周军医的指导下，操作手术，所以才失误的？” “手术记录当时就三个人在场，除了宋军医和周军医，另外那护士好像早就没在咱医院了吧？” ...... 会议室都快变成菜市场，刘政委严肃的吼道，“安静！！！现在由两位当事人说，当时的情况。周军医是主刀医生，你先说。” 周西京本坐在角落，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他战战巍巍地站起来， 看向杨院长求助，杨院长却暗暗冷哼了一下别过脸。 真是没用，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那件事， 周西京现在还记忆犹新，当时那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满目鲜红，他吓得呆呆地愣在手术台边。 每每午夜梦回，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当时宋清清处理得当，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他唯唯诺诺半晌，终于开口，按最先想好的说辞， “那天是我主刀，但手术进行到后半程，宋军医想尝试一下手术操作，所以她在我的指导下，操作了一下脊柱肌肉分离，却割破了动脉导致意外。” 周西京话刚说完，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周西京，周军医，你倒是好口才，甩锅比谁都厉害，一个大老爷们让女人替你顶罪，猪狗不如。” 王霞在门外等了一会，听到这里，她实在气不过，只能推门而入；在村子里待久了，骂人的话也变得粗俗接地气。 “你是谁？” 周西京被骂得满脸赤红，他恶狠狠地问。 “我就是王霞，当时的手术室护士。” 王霞环视一周，朝宋清清微微点头示意，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闻言，周西京再次绝望的看向杨院长，对方毫无反应。 “我对毛主席发誓，在这所说句句属实。那场手术，开始是周西京在主刀，宋军医从旁协助，直到周西京割破病人的腰椎动脉，喷了一脸血之后，才是宋军医进行的紧急处理，完成的止血和后面的缝合。” “你胡说，明明不是我。。。杨院长，当时我向您汇报过这件事，请你帮我证。。。” 周西京在看到王霞那一刻，就彻底慌了，他现在就如一个疯癫的泼妇，双目赤红，只能死咬着否认, 杨院长是苏珊珊的姑父，现在也算他的姑父，而且一直很欣赏自己，只要他帮忙， 想到这，他跑向坐在首位的人并跪在脚边，死死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西京，你别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跟我汇报过？别瞎说！” 杨院长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极力与他撇清关系，掰开周西京拽着自己衣服的手，从黑如锅底的脸色看出，他已经乱了分寸。 当时为了保住周西京这个好苗子，是他安排人，帮周西京打点王霞的家人，后来又远嫁到山里，现在人证出现，他也没办了。 宋清清看着两人拉扯，讽刺意味十足，淡定的站了出来， “周西京，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割破了血管，你做的善后处理。那今天在这，当着大家的面，问你这手术的一个专业问题，你要是能答出来，我就认了这事，如何？” 绝望中的人，看到一丝希望，拼了命的也会抓住。 周西京放开杨院长，问，“什么问题？” “你知道这场手术，为什么割破了动脉血管吗？” 周西京脑子里都是空的，他之前就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这情形下，更加想不明白，只能硬着头皮胡扯， “还能是什么，是你对手术刀操控不熟练，下手太重导致的。” “呵，不知所谓。” 宋清清鄙夷地看着他，冷嗤一声， 她走到档案室同志身边，“你好，请帮忙把术前拍的x光片找出来。” 然后她把x光片贴到灯墙上，指着血管位置解释，“大家请看这里，此处是血管跟脊柱的距离。” 会议室的医生纷纷点头，“对，这是正常的。” “大家有发现什么问题吗？周海做的是腰部脊柱手术。” 宋清清接着提问。 会议室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她的问题。 宋清清只好继续解释，“这张x光片是仰卧姿势拍的，做手术的时候却是俯卧姿势，在这两种不同姿势下，腰椎l4\/5节段的血管位置会发生偏移，血管位置判断错误才是真正原因。” “居然是这样？” “宋军医你真的很厉害！我完全没注意这个问题。” 。。。 会议室里的人恍然大悟，发出阵阵惊叹，无一不被宋清清的专业折服。 “安静，现在，人证物证齐全，周西京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政委锐利的眸光盯着周西京。 他却已被现实打击，完全疯魔，口里不断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军医大第一名，我是首席，我医术高明，天之骄子，哈哈哈。。。都下地狱吧。。哈哈哈。。。” 众人正面面相觑，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几名公安走了进来，亮出证件，“我们是昆城公安，谁是周西京？” 有人指了指缩在角落里，神神叨叨的人。 “现查，周西京跟一件侮辱妇女案件有关，需带回公安局核实。” “不能吧？周西京文质彬彬的，同志，是不是搞错了？” 有个平时跟周西京关系不错的人，出声询问。 为首的公安很严肃的回他，“同志，没有证据我们公安不会抓人。好了，下一个，谁是杨明？”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杨院长，猛地一下瘫软到了地上，冷汗涔涔，公安找他干什么？ 他没侮辱妇女！ “公安同志，我冤枉啊，我没有侮辱妇女！” 杨院长死死抱着会议室的桌子腿。 “嗯，不是侮辱妇女，你是滥用职权，结党营私行贿受贿。带走！” 公安带着两人离开， 故事的最后，总是真相大白，坏人受到惩罚，好人沉冤得雪。 宋清清感激的看了一眼王霞，然后就出了会议室。 经此，宋清清的污名算是彻底洗清。 她跑到走廊上，高兴地奔向尽头立着的陆之野， “陆之野！我终于证明清白了！我没有在手术中割破动脉血管！” 陆之野张开双臂迎接，笑着带她转起圆圈，“嗯，清清老婆最棒！” 宋清清眸子亮晶晶，在他脸颊快速一吻，“谢谢你帮忙联系公安！明天，我们就一起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第43章 混蛋 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地面映出俩人相拥的影子。 宋清清直白又热烈，似一团火钻进他的心里。 陆之野上午去找了一趟陈军长，了解清楚自己被举报的细节，获取了一些信息。 结合刚才在会议室外面听到的，他心里有了大概的方向， 周西京屡次对清清不利，而且有些精神癫狂， 虽然他个人应该没有这么大本事，联系港城， 但上头有人，比如北城，那就能做到。 而周西京出身北城大院，这一切，就能想得通了。 清清现在如此欢喜，认为已经解决了周西京这个隐患，陆之野不想告诉她这些。 回到家属院，宋清清哼着小曲，一边收拾行李，心情大好。 “陆之野，毕节那边这个季节冷不冷？带厚衣服还是薄衣服合适？还要备些蚊虫叮咬的药，给你父母也带一些，哦，还有上次北城寄过来的补品，也带一些。。。” 陆之野坐在客厅的板凳上，看着宋清清在房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忙上忙下，简单又幸福。 半天没听到回应，宋清清有点疑惑，探出头来喊他，“陆之野？发什么呆呢？” 陆之野这才站起来，上前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把人抱到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整个人都依赖着宋清清， 唯有这样，他的心才有归处， “清清，你爱我吗？” 陆之野的声音里，情绪不高。 宋清清趴在他怀里，收敛了笑容，闻着熟悉的青草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想这段时间，害怕的时候，伤心的时候，生气的时候，脆弱的时候，都有陆之野的身影， 更多的，是一种依赖吧？ 不知道陆之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随口答， “我应该喜欢你的。” 这个答案，陆之野还是没把握做决定，于是扶着她的肩膀四目相对，轻声道，“清清，看着我的眼睛说。” 宋清清呆愣愣的，没有羞涩没有心跳加速，好像一个没有心的人，脑海里关于这个部分是空白的，爱这个字太重，她没有学会怎么去爱，最后还是轻轻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 酸涩和庆幸交织在一起，陆之野眼里光慢慢暗淡，甚至有一些水汽，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她不爱他，万一选择分开，就不会那么痛苦，她可以去找自己爱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陆之野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清清，最近你到处奔波，才从小河村回来，今天又忙了一天，跟我去毕节大山里，我担你的身体吃不消。所以，这次我一个人回，行吗？ 另外，我想去找亲生父母，因为成分问题，我现在已经被停职，如果调查属实，我的亲生母亲是资本家的女儿，我会被开除离开部队，而你也会被牵连。 我不能替你做决定，所以，我回去这段时间，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之间以后的可能性。 如果你决定离婚，我会给你写关系断绝书，这样就不会连累到你了。” 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缓，平静无波，这是陆之野千万次犹豫之后，做出的决定。 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煎熬，有多痛。 陆之野的话，像一颗颗炸弹袭来， 宋清清一脸惊诧，她猜到陆之野有事隐瞒，却没想过会是这个， 对的，在这个年代，以阶级斗争为纲领，连家里有几件家具都是地主，都要拉出去批斗游街，更何况是跟资本家有牵扯。 如果她被牵连，那她的父母哥哥是不是也会被牵连？ 住牛棚，游街，下跪，泼粪水，被殴打。。。 想到这些，她一下子懵了，无法思考，也做不了任何决定。 半晌之后，她才揪着陆之野的衣襟，慢慢说了一个字，“好。” 陆之野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惊讶、害怕、担忧、迷茫，心中的愧疚化作三个字，“对不起。” “不用，不是你的错。” 宋清清摇头，她现在无法思考，身体和大脑都疲惫不堪，挣脱开陆之野的怀抱，缩进了被窝躺好， “我会认真考虑，现在我想休息一会，你出去吧。” 陆之野坐在床边没动，感受着怀抱里的余温，凝视着宋清清，他怕以后没有更多时间看她。 过了一会，也许是目光太过炽热，宋清清长睫颤动，无法入眠，只好下意识转过身重新调整姿势，背对着他。 陆之野的心却好像被撕了一个口子，他紧了紧膝上的拳头，艰难的挪动脚步，隐忍着应了一个字，“好。” 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陆之野没有离开，而是背靠着贴在门上，只想离她近一点，也许，以后就没有资格了。 就这样，屋内的人辗转反侧，屋外的人一夜无眠。 接近黎明时分，宋清清迷迷糊糊睡着了，呼吸慢慢均衡，陆之野轻轻推开门，就着朦胧的曙光，看了看她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有一点湿润，眼底有浅浅的乌青，眉头微微蹙起， 他伸出手指，轻抚额间，试了几次还是一样，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再次溢出水汽，不应该这样的，她是娇宠的小公主，应该开开心心的生活。 薄唇慢慢靠近，印在眉心，再缓缓分开， 这次，终于舒展，床上的人呼吸绵长。 他悄悄离开。 宋清清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 第一次，她觉得这屋子很寂静，好似听不到任何声响。 床头照旧放着一杯水，和一张纸条。 “清清，我赶六点的火车，就不等你醒来道别了。厨房里做好了早餐，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我办完事就回来。---陆之野” 宋清清一遍又一遍，读上面的字，一颗泪珠终于落下来。 陆之野你这个混蛋，连称呼都变了！ 她立马起床，把昨天收拾得差不多的行李装好，带着介绍信直奔火车站。 临时买票，去北城的火车只剩下硬座，她咬牙，没得选，只能买。 一上车，人满为患，天气炎热，车厢内混合着各种气味，令人作呕。 万幸，座位靠窗，她把行李放好之后，就把脑袋靠在窗边，火车开动之后，凉风袭来，才终于觉得活过来了。 长时间坐硬座，全身酸痛，口渴了也不敢多喝水，怕要穿过层层人海去厕所，困了也不敢睡，怕有坏人偷东西。 每遇到一个难关，每多熬一秒钟， 宋清清心里就多默念一遍，陆之野，你个混蛋，你害我受的苦，日后要翻倍从你那里找补回来！！！ 四十几个小时的煎熬之后，又累又困又臭的宋清清，终于看到了北城的天空。 第44章 没福气 宋清清回到北城大院的时候，门卫小战士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臭烘烘的，一脸憔悴， 像熬了几个大夜的加班狗， 毫无形象可言。 但她无心顾及，匆匆赶回家，宋父宋母都还没下班，家里只有胡嫂。 胡嫂看着宋清清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即帮她准备洗澡水去了。 宋清清则抱着家里的电话，给宋父求助。 宋父满心欢喜拿起话筒，乖女儿想自己了，嘴角的笑意没眼看，“乖清清，想爸爸啦？” “爸，我有个很急的事情想请您帮忙。” 宋清清却很是焦急，直接说明来意。 宋父满心错付，叹了口气， 算了，乖女儿让帮忙，说明自己在她心里很厉害很能干，比那两个哥哥强， 他被自己安慰到了，继续笑呵呵，“好，你说吧，什么事？” “我回家了，您方便回来一趟吗？我想当面跟您说。” “你回来了？好好好，我马上回家。” 宋父扫了一眼今天的工作安排，都已完成，没耽误正事，回家看乖女儿去咯。 宋清清刚洗刷好，宋父就大步进了屋， “乖女儿，我回来了。” 宋清清从行李箱翻出那块玉牌，拉着宋父进了书房，还谨慎的关上门， “爸，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他很可怜，从小没有母亲，你能帮忙找找吗？你看，这是他母亲留下的玉牌。” 宋清清把玉牌递给宋父。 宋父接过玉牌，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他不识货，不懂玉石的门门道道，“这就是块白玉牌，上面的纹路还挺好看，摸着也舒服。” 然后又照着灯光看了看，“哦，还刻了个利字。” “嗯？我看看。”宋清清之前倒是没发现这个，她立即接过来细细观察。 还真有，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照着光却隐隐现出一个利字，不得不佩服制作这玉牌工匠的巧手。 利， 可能是名，也可能是姓，还有可能是大吉大利的利。 好像也推断不出什么。 宋清清表情有点垮下来，看到希望又失望的样子。 宋父有点看不过眼了，出声询问，“除了玉牌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祖籍、年龄、相貌、职业这些？” “只知道48年冬天的时候到过毕节，他母亲可能是港城人。” 宋清清抿了抿唇，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二十多年了？难哦！毕节？你帮陆之野找亲生父母？” 宋父想到什么蹙眉瞪眼，这傻闺女，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干嘛。 陆之野的档案，在决定认可这个女婿的时候，他就翻得滚瓜烂熟了，恨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但，他亲生父母确实没查到什么讯息，所以只好作罢。 “不是不是，不是陆之野，是他一个同乡好兄弟，陆之野亲生父母都没有，他同乡好兄弟有父亲。” 宋清清连忙否则，要是宋父知道陆之野外祖家可能是资本家，估计现在就会让他们断绝关系了。 宋父狐疑的盯着宋清清看了几秒，“真不是？” “绝对不是。” 宋清清满脸无辜，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 “哦，你刚说可能是港城人？” 宋父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 港城？利？ 他忽然想到什么，最近上头有个任务，是接回港城利家帮忙购买的先进设备。 不会这么巧吧？ 那到时候，帮乖女儿问问，反正没什么损失。 “嗯，可能是。”宋清清点点头。 “好，我会安排人去查。” “谢谢老爸！！！” 见宋父点头，宋清清声音都甜了几个度，高兴的帮他捏起肩膀。 宋父高兴得不得了，“乖女儿，这次回来可以呆多久啊？” “一周左右，这次可以多陪陪您和妈妈。” 没一会，宋清清就困顿不已，宋父知道他坐火车辛苦，便让她去休息。 与港城利家装备交接是个三天后，广城，让宋华去办这事，最合适。 晚上吃完饭，宋母拉着宋清清在客厅说话，宋父、宋华在旁边陪着， 隔壁隔壁的孙爷爷走了进来， “小宋，走，跟我下棋去。” 宋清清见来人，礼貌乖巧地喊了一声，“孙爷爷好。” “哎！清清又回来探亲啊？对象陪着回来的吗？清清就是乖哦，这么漂亮，可惜我老孙家没福气，让别人捡了便宜。” 孙爷爷从小就喜欢她，于是遭何思源嫉妒， 何思源是孙爷爷外孙女，就是上次在王府井百货买特产时跟宋清清吵架那位。 “咳，孙爷爷，我自己回来的，他没假。” 宋清清被这样夸，难得脸红了一回。 宋父立即插话，“孙叔，我闺女回来了，今天没空陪你下棋。” “哦，没关系，我在这喝喝茶，陪你们唠唠嗑。” 孙爷爷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他也很久没有见宋清清了，难得遇上，这不得多聊几句。 “清清啊，上次给你颁奖的时候，旁边那个一等功就是你对象吧？叫陆。。。陆” “陆之野。” “对对对，一表人才，看上去不错啊，对你好吗？” 都是部队里，一个体系，他们这些领导要知悉什么，看下档案就都知道了。 “嗯，挺好的。” 好好的家庭内部闲聊，变成了孙爷爷对宋清清的关心大会。 待夜深送走了人，宋母还教训了一顿宋父，“以后别老跟人家约下棋，占着我闺女的时间，讨厌。” 宋清清得知父亲的安排，立即把白玉牌拿给宋华看，他过两天可是要去广城跟港城利家面谈的人，要不是因为涉密，她都想自己跑过去确认了。 “二哥，仔细看看，到时候帮我跟利家确认一下哦，拜托拜托啦！” 宋清清笑眯眯的拉着宋华的衣摆撒娇。 “知道了，也不知是什么朋友这么上心。” 宋华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的应下。 第45章 走了 韭坪村地处乌蒙山山脉，两千米海拔的山区，这个季节处处是青翠的草原风光，风景美如画。 但，无人欣赏。 从昆城到毕节不算远，只是山区交通不便，县城到山区靠牛车或者人力徒步，所以陆之野到家的时间，跟宋清清抵达北城的时间差不多。 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村，村里有几户人家建了新的泥瓦房。 刚到村口，就遇见了人。 “这，这不是小野吗？你休假了？” 孙大娘刚从菜地回来，挎着一篮子青菜，她惊喜的指着陆之野。 “孙大娘好，对，休假回来看看。” 陆之野背着包，手里还提着两大袋子，看来给养父母买了不少好东西。 “哎哟，小野就是孝顺，知道给你爸妈买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我家那兔崽子，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成才？自己出去当兵有出息，又给家里寄钱建房子，又买东西孝敬父母。” 孙大娘挎着篮子跟上陆之野的脚步，一边闲聊，一边往村里走去。 “您过奖了，我爸妈在地里吗？” “你妈应该回家做饭了，你爸估计在地里。” 不一会，又经过几户人家，然后全村的人都知道，陆之野回家探亲了。 陆之野站在家门口，原来破烂的茅草屋变成了整洁的泥瓦房，厨房的烟囱炊烟袅袅， 院子里一群鸡走来走去，还有一条大黄狗，汪汪两声后，就亲昵的朝他奔来。 他大步走进厨房，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一个衣着的朴素中年妇女正蹲在地上，给灶里添柴火，闻声抬头，愣在原地看清人之后，高兴的朝他走来，“小，小野？你回来了？” “哎，我回来看看你和爸。” 陆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喜极而泣，“黑了又瘦了。” “妈，没有的事，我好着呢。爸呢？饭快好了吧？我去叫他吃饭。” 陆之野笑着安慰陆母。 “他在山坳那边的地里种红薯，你去叫他吧。去之前先帮我抓只鸡，我要给你做黄焖仔鸡，好好补一补。” 说完，陆母就走到院子里，把一群鸡赶到一起，陆之野长手一捞就抓了一只。 养父母对他的疼爱，毋容置疑。 没多久，陆之野跟陆父一起回到家中。 陆父还高兴的到了二两酒，举起杯子，“小野，咱爷俩好久没喝了，来！” “好。” 陆之野也举杯相碰。 “这大中午的就喝酒，老陆你注意点，喝完这些不准添了。” 见他们俩还没吃饭菜就开始喝酒，陆母出声劝阻陆父，又对着陆之野道，“小野，你先吃点菜垫垫肚子再喝酒，别跟你爸瞎胡闹。” 说完就夹了好几大块鸡肉，放到陆之野碗中，堆得高高的。 “是是是，孩儿他妈，都听你的，就喝这么一点点。” 陆父从善如流的，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下酒的高度。 自家酿的酒醇香甘甜，二两并不醉人，饭桌上其乐融融。 “小野，你之前来信说娶了媳妇，怎么没带她一起回来看看？” 陆母又往陆之野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陆之野吃饭的动作顿住，而后才道，“她没请到假。” “哦，那可惜了。你这次休假多久，在家里可以呆几天？” 陆母没注意他的卡顿，继续问。 “大概2-3天吧。” 陆之野想着，查清楚当年自己怎么被收养的，问到亲生父母的消息，他就要赶回昆城，不太放心家里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爸、妈，正好我休假回来，想查一下我的亲生父母，你们能详细说说，当年收养我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吗？” 提起这个，陆母慢慢说开了， “那是一个大冬天，下着厚厚的雪，你亲生母亲带着刚出生没几天的你，来到我们村子，我们当时觉得很奇怪，她怎么不坐月子就到处跑，原来她是想去找你父亲，说你父亲好像是个军官。 当时正值解放战争关键时期，到处还在打仗，大冬天又带着你，她怕不安全又怕冻着你，就托付给我们了，并且承诺1-2个月之内就会回来接你，还给了我们一些钱。” “但，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过，是吗？” 这句话，问得很低沉。 “嗯，我们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后来一年一年过去，你就慢慢长大了。” 陆之野借着酒气，眼底泛红，“那你还记得我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吗？” “她，很漂亮，你这双眼睛特别像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有学问，额，就是那四个字怎么说的来？” 陆母文化有限，形容不来。 陆父扒了几口饭，帮她补充，“知书达理，气质高雅，你母亲一看就是出身大家族的。而且她留给你的玉牌，也很值钱，一般人家庭肯定没有那东西。” 陆父小时候上过私塾，读过几天书，陆之野小时候三字经，还是陆父启蒙的。 “她，说了她的名字吗？或者我亲生父亲的名字？或者是哪里人？” 随着知道越多，陆之野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心情起起伏伏，那封举报信的内容，空穴来风，可能是真的。 陆母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你母亲好像姓利，利什么晴？我不太确定了。你父亲的名字，她没有提起过，只说姓孙。听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小野啊，你亲生父母的事，我建议你不要去查，怕对你影响不好。” 陆父往外头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讲，“现在这成分问题太严重了，万一查出点什么，政审过不了，你怕是连兵都当不成。” 他心里也有大概判断，陆之野的亲生父母身份可能不简单，至少是富贵人家，但这年头别说富贵人家，就是个地主都要拉出去游街批斗，他们村就好几个，场面太惨实在不忍心看。 所以，陆之野长大之后，陆父陆母从未提及他亲生父母的事情，今天也是他特意问，才如实告知。 “好，我知道了。” 陆之野点头应下， 低垂眼眸掩饰情绪，内心波涛汹涌，好像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 他必须要离开部队，必须离开宋清清了吗？ ...... 陆之野在离开昆城后的第五天，回到了家属院，他一路小跑进了屋， 望着空空的房子，愣住了。 好半晌才恢复思考能力，跑回门卫室问小战士， “宋军医？她四五天前就拿着行李，急匆匆走了呀，她没跟你说吗？还是一大早就走的，平时很少这么早看到她。” 第46章 是件好事 昆城的夏日，阳光灿烂。 刚才那些话，却像一把把尖刀刺入心脏，疼得无以复加。 陆之野浑浑噩噩的走回小院，坐在床边，呼吸着房间的空气，想多找出一些宋清清的味道。 四五天过去，已经很淡很淡。 他突然想起什么，抱着宋清清的枕头放在胸口，倒在了床上。 闻着熟悉的气味，痛感缓缓减弱，他才敢慢慢开始思索判断，宋清清离开的原因。 “我不能替你做决定，所以，我回去这段时间，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之间以后的可能性。 如果你决定离婚，我会给你写关系断绝书，这样就不会连累到你了。” 脑海里回想那天说过的每一个字，这些都是自己说的，如今， 她不过提前几天离开而已。 而且，从养父母那里得到的答案，也基本可以证实，自己确实跟资本家有关系。 所以，不应该难过的，宋清清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陆之野露出一个落寞至极的笑， 喃喃自语，“对，是件好事。” “陆队！！！陆队！！！陆队！！！” 忽然外面有人呼喊， 一个皮肤黝黑约莫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站在院外，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连忙问旁边路过的人，“大婶，请问这里是陆队的家吗？” 陆之野咔哒一声，推开了客厅的门。 小伙子立马翻过院墙跳了进来，乐呵呵地说，“陆队，你在家啊？” “高阳？有事吗？” 陆之野拧眉看他，抗拒的不想有过多往来，怕自己现在的成分问题会连累他。 高阳是他在特训营的队员，常年跟他一起在外出任务，是陆之野的小迷弟。 高阳无视陆之野的抗拒，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客厅，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来，语气里透着一丝哀怨， “我来几次了，你之前一直不在家。” “我被停职了，不再是什么陆队。停职原因相信已经通报给营里，你不要跟我有什么往来。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陆之野还站在门边没动，面色平静的描述事实，开始赶人，好似等着他一出去就关门。 闻言，高阳敛住笑容，“我不走，那件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从没见过你的亲生父母，他们跟你都没关系，凭什么连累你！这件事，就是组织上做错了！！！” “住口，祸从口出！以后我不在队里，你要管住你这张嘴。” 陆之野严厉的训斥他，平日里这家伙的行为举止就有点不羁，但个人能力很强，又被陆之野收拾得很妥帖，假以时日绝对是个顶级尖兵，不想他因为这种小事影响日后的发展。 “以后你都不在队里了，你管我管不管得住我的嘴！ 我就要说，给你停职是愚蠢、错误的决定。我们都不服！” 高阳又气又急，胆子肥了直接开挂，怼起人来毫不留情。 本就心情不佳，情绪郁闷的陆之野也被气到了，恶魔队长的称号可不是白拿的， 不能说服，就打服。 二话没说，开始干架。 一拳挥过去，高阳敏捷的躲开，跳到了院子里。 陆之野紧随其后，一个扫腿接抱摔， 高阳再次站起，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拳我一脚，院子里只有粗狂的呼吸和拳拳到肉的砰砰声。 直到约莫一个小时后，高阳实在扛不住开始求饶， “不打了，不打了。。。” “陆队，我是你兄弟，不是你敌人。。。” “哇，痛痛痛。。。” “陆队，陆哥，我亲哥，停停停。。。” “再打我撂挑子了！！！” 陆之野也累得精疲力竭，见高阳确实扛不住了，才停手， 衣服被汗水浸透， 剧烈运动是一种释放情绪的好方法， 两人并排躺在院子里， 看着暮色降临， 天慢慢由蓝色变成粉色，粉色变红色，红色变灰色，最后灰色变成了深邃的黑， 摸不着看不透， 在这浩瀚宇宙里，人不过是渺小的存在， 很多事情，都无法用人为之力去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高阳疑惑的问， “陆哥，嫂子呢？这么晚了都没回来。” “走了。” 陆之野的声音很平静。 “走了？什么叫走了？她不管你了？” 高阳一个鲤鱼打挺，激动地跳了起来， 气愤不已的咆哮，“你娶了个什么见利忘义的女人？这还没下定论呢？就直接跑了？我要把她抓回来，好好教育一顿。。。” 高阳还想再接着说什么，领口已经被陆之野抓起来。 “闭嘴。” “陆哥，我是替你鸣不平，这样的女人。。。” “还想挨揍？我让她走的。” 高阳继续嘀咕，“我替你不值。” “什么不值？继续跟我在一起，以后住牛棚、拉出去游街、泼大粪、下跪，这样就值了？” 陆之野凉凉的反问，语气波澜不惊。 “那也不能。。。” “还想吃饭就闭嘴，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 陆之野说完，就去冲了个澡，然后进厨房做饭了。 高阳斜斜地靠在厨房门口，淡淡的闲聊，“我和李伟他们几个，一起写了担保信给组织，陈军长也签了名。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 “不用了，我的生母应该确实出身不凡，就这样吧。” 陆之野今晚继续煮面，没心思做菜。 “你舍得放弃特训营？放弃我们？” 高阳又开始激动了。 “舍得与不舍得没有区别。”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明天，得尽快把离婚申请提交上去。 第47章 云纹玉牌 第二天，陆之野还是没舍得直接提交离婚申请。 他往北城，宋清清家里打了个电话，她提着行李离开只有可能回北城。 是宋母接的，“之野？” “妈，清清在吗？” 陆之野犹豫了一下，还是喊宋母了一声妈，以后正式离婚就没有资格了。 “她现在不在，去广城了，这两天应该会回来。” “她自己一个人去广城？” 陆之野有些担心，广城那边治安比起北城，差太远了。 “跟宋华一起去的，她自己粘着她二哥，一定要跟着去玩，老的小的都没法子，就带上她了。”宋母无奈的解释。 听到这话，陆之野稍微放心了。 没能跟宋清清联系上，陆之野只好失望的挂断电话。 忽而心底又升起一些希望，从刚才的通话里，宋母好像并不知道，清清要跟自己离婚的事，或者说清清没有告诉她家里人，那，是不是代表自己还有希望呢？ 希望瞬间又被浇灭， 他自嘲的笑了笑， 不离婚，让清清跟着自己受苦受辱吗？ 他不愿！ 他回到小院，提笔写好了离婚申请，和一封简短的断绝夫妻关系的信。 信被收到了抽屉里， 离婚申请，交给了陈军长。 ...... 一开始宋清清确实没想起能跟着去广城，但，谁让她有个厉害又疼她的二哥呢。 二哥给她买了软卧，而且北城到广城只有十几个小时，比起来时的路，简直不要太舒服。 他们商量好，二哥先跟李家人试探一下，如果确定他们认识玉牌，宋清清再跟他们面谈，只是，地方要隐蔽时间也会很短。 这样，宋清清已经很满意了。 如果能确定陆之野的外祖家，是爱国商人，那意义可完全不一样。 此时，她心心念念都是确认此事，完全不知道，错过了陆之野的电话，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化。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 宋清清来过后世的广城，相对而言七十年代的广城还很旧，改革开放之后这边才开始高楼林立，发展迅猛的。 她在宾馆熬了两天后，二哥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利家三公子利柏豪，真的认识类似的玉牌，想见见她，约在明天下午两点半，花园宾馆咖啡厅包间。 想到见的可能是陆之野外祖家的长辈，宋清清还特意穿了之前买的米色旗袍，以显重视，在这相对开放的广城倒也不是很突兀。 宋华陪着宋清清来到包间门口，宋清清深呼吸一下，才推门进去。 利柏豪年约四十，戴着金丝眼镜，身着深色西服三件套套装，身姿优雅地坐在主位上，椅子旁边放着一根镶着祖母绿的绅士棍。 是豪门公子的标准做派。 宋清清见到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断定，陆之野跟他们家有关系，因为，他们的眼睛非常相似。 所以，她反而镇定下来，多日的辗转反侧终于迎来一个结果， 她微笑着走近，伸出手问好， “您好，我是宋清清。” “您好，我是利柏豪，请坐。” 利柏豪站起来，跟她握手，还算平易近人，“听说你带了一块玉牌，帮朋友找母亲？” “嗯，是一块云纹玉牌。” 宋清清点头。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宋清清没有立即拿出来，也许是港剧豪门大战看多了，她在没有确认对方是否善意之前，还是有所保留， “你能先说说，你认识的那块玉牌是什么样吗？” “呵呵，宋小姐很有趣。可以，我们利家嫡系有三儿一女，分别有一块和田白玉牌，是从一块大的和田玉切开制作而成，每一块都暗刻了一个利字，透光可见。 我排行第四，是一块回字纹玉牌，你手里的云纹玉牌，如果没错应该是我三姐利柏晴的。为表诚意，你可以先看我的这块。” 利柏豪笑着说完，就把自己的玉牌递给了她。 宋清清微微汗颜，这防备惯了，没办法，就当自己是小女子难养也。 她接过利柏豪的玉牌，仔细查看，确实从成色上看，跟陆之野的那块是一起的，说的信息也都能对上，她把回字纹玉牌还过去，这才将云纹玉牌也递给对方。 利柏豪小心翼翼接过云纹玉牌，一点一点细细摩挲，眼底渐渐泛出泪光。 利家家大业大，父母常年很忙，他小时候是三姐带大的，所以跟利柏晴感情很好。 后来利柏晴去英国留学，遇到相爱之人，不顾家人反对嫁到兵荒马乱的内地，直到她香消玉殒，利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的遗体运回港城，都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安静了很久，利柏豪终于调整好情绪，再次开口，“我可以确定，这个玉牌是我三姐的。你朋友在哪里？还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你就是我的外甥女？” “咳咳，抱歉，我不是。” 宋清清连忙摆手，外甥和外甥媳妇，差两个字，也是差啊。 “我朋友叫陆之野，他是军人，被人举报亲生母亲是资本家的女儿，所以成分有问题，导致他必须离开军队。我才想帮他，找到他母亲的真实身份，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们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 利柏豪皱着眉，很生气。 他姐姐死了，孙家连她生的孩子都不管吗？ 还号称是革命军人，老婆、孩子都守不住！ 他恨死孙家了！ 第48章 静候佳音 广城的风，卷携着湿湿的、咸咸的、大海的味道。 见利柏豪如此愤怒的模样， 宋清清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因为陆之野没有跟他说自己被收养的细节，也许他之前也不知道，这次才需要特地回一趟毕节。 半晌，利柏豪的情绪缓和过来， “抱歉，刚失态了。我姐姐利柏晴在48年就已去世，当时我们想尽办法才把她的遗体运回港城，姐姐在信中总是写丈夫对她很好，我们以为孙家会善待她的孩子，但是没想到。。。” 说完，他扶着额角，挡住悲伤的表情。 宋清清愣住，陆之野的生母居然已经去世了？ 也对，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谁家父母舍得将孩子抛下，难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找过陆之野，“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您节哀。陆之野被收养没有缺爱，他成为了一个很好的人，养父母带着他在毕节长大，那是一个贵州的山区，他说过养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对他很好。” 听到这里，利柏豪的悲伤才得到缓解，“嗯，那就好，他现在在哪里？” 他想见见这个，姐姐唯一的孩子。 “昆城。” 在这个年代，如果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如果没有介绍信和特批接触境外人员，更是难上加难。 宋清清能见到他，也是运气+特殊渠道才做到的。 “你现在想我怎么帮他？” 利柏豪有点失望，那一时半会肯定是见不到了，但是一定要帮他解决成分问题才行，他们利家虽然在港城，但是为祖国的贡献不用多说； 近些年，米国和熊国处处限制华国的发展，利家利用自己在商场的影响力，特殊购买了很多，各行各业先进技术水平的装备、设备，然后运回来，帮助祖国进步发展。 这般巨大的贡献，如果还被武断的判为所谓的“资本家”，然后牵连无辜的人，那绝对不行。 更何况还是自己还未见，就已经有好感的外甥。 “让上头，给他开一封证明，他的亲生母亲是爱国商人的女儿。” 宋清清感激地说道。 “行，这件事我去办。” 利柏豪爽快的答应。 宋清清得到承诺，很是激动，胆子也变大， 她想帮陆之野得到更多亲生父母的消息，“我能冒昧的问一下，陆之野的亲生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果然，一问完，利柏豪原本舒展的表情，瞬间变得不高兴起来， 犹豫片刻，还是不太情愿的快速说了一句， “孙宇，好像是哪个军的军长，忘了。” 算了，外甥没见过亲生父母，现在母亲去世，如果能找到父亲，也是一种安慰吧。 “好的，谢谢利先生，那我先告辞，静候佳音。” 宋清清得到想要的信息，优雅礼貌的道别。 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出门，她就拉着二哥高兴的跳起来， “二哥二哥，利先生愿意帮忙了。” 宋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呵，无中生友倒是用得很到位，你那个朋友，就是陆之野吧？” “啊哈哈，二哥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这双睿智的眼睛。是的，利先生会帮忙让上面开证明，证明陆之野成分没问题，这样他就不用离开部队啦，完美解决!” 宋清清很高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反正现在危机解除，也就不在乎被二哥识破了。 她笑着笑着，突然停了下来，情绪低落地呢喃，“陆之野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他如果知道，会很悲伤吧。” “宋清清，张嘴闭嘴都是陆之野，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二哥、有没有家人？” 宋华表情很严肃，饶是平日冷静稳重如他，这次的事他都很生气， 从小娇生惯养的妹妹，磕碰一下都要哼哼唧唧半天的人，居然敢独自坐四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火车，就为了帮陆之野解决成分问题。 在这个年代，因为成分问题，父子母女断绝关系的还少吗？ 她倒好，不仅不跑，还眼巴巴的往上凑，这幸好是能解决，要是不能解决呢？ 打算陪着陆之野去住牛棚、游街、下跪、泼大粪吗？ 气死他了！ 他宋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受这些委屈，这么多年全家的疼爱，都白搭！！！ 宋清清第一次见二哥生气，自知理亏，只好讪讪的赔笑， “二哥，不是这样的，你当然是我最最亲爱的二哥啦，在我心里，你占这么大、这么大一块地方呢。” 她一边说，一边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见宋华表情还没松动，又继续道， “这件事，我一开始没跟你说实话，是我不对。但我想清楚了的，如果牵连到家人，我肯定会跟陆之野断绝关系，绝对不会吃苦，你知道，我最不能受苦的嘛。别生气啦，二哥，我给你买红豆双皮奶吃好不好？甜甜的，甜到心里，就不要生气了嘛。” 宋清清直接上手，拉着宋华的衣摆开始撒娇卖萌。 “哼，你就是不长记性，之前对那周西京掏心掏肺，如今对陆之野又是这样，我是怕你。。。” 宋华终于缓和下来，开始走教育路线。 “二哥，周西京跟陆之野怎么能比？周西京是渣男好吗？人品不行。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在昆城把周西京给收拾了，他好像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疯卖傻。” 宋清清已经走到一个卖双皮奶的摊子旁边，点了两份红豆双皮奶，拿了一份给宋华， 笑眯眯道， “二哥，我可是继承了你的火眼金睛和聪明的，现在看人精准无比，收拾起人来也毫不手软，放心啦，吃不了亏。你快吃，吃了就别生气了。” 宋华一本正经的接过，大口吃了起来，嫩滑爽口，就是太甜，确实甜到心里了， 没办法，小妹都主动哄人了，不给面子，下次不哄了怎么办？ 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嗯，不生气了。不过，周西京的事大院里好像还不知道。” “昂，当然没那么快，我回来前一天才动手的。” 宋清清很骄傲，吃的间隙，还故意昂起头来表示威武霸气。 宋华心中有些不安，但暂时没说什么，回北城得多留意下，周西京妈妈文秀云的动向，那个女人这么多年来，心思依旧不纯。 广城的事办完，宋清清跟二哥回到北城， 她现在反正停职，手里暂时没有其他事情，还不如在北城多陪一陪父母，顺便等收到利家那边的确切证明再离开。 刚到家，宋母就告诉宋清清陆之野来过电话，待她再打电话回家属院，却又被告知陆之野两天前就出门了。 完美错过。 哎，在这个交通不便，通讯不便的年代，有时候真是不习惯。 本来可以告诉他好消息的，估计陆之野也是外出去查这件事，那就再等一等，拿到证明告诉他这个惊喜好了。 宋清清安安稳稳的窝在家里，帮宋父宋母制作一些调理身体的食材药方，宋母自己是医生整体没啥大毛病，常规养生即可；宋父却有点积累成疾的感觉，早年又在战场受过不少伤，得着重调养一下。 又过了几天，周西京的母亲文秀云突然出现在宋家，她脸色惨白满脸憔悴，哭哭啼啼进了门。 “宋大哥，秦嫂子，周万生就这一个儿子，他又去得早，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现在西京遇上这事，他们说，他们说要吃枪子，西京现在已经神志不清，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吧！你们跟清清说一说，让她放过西京留一条命，日后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文秀云原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后来直接扑到了宋母腿边，声泪俱下。 宋清清在三楼房门口，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呵，若不是知道真相，差点就信了。 光是战场被俘那次，如果不是陆之野，她可能就被凌辱致死了，周西京后来又多次心怀不轨，屡屡害她，又不是圣母白莲花，还不让人反击不成？ 上次在广城，宋清清就把前因后果的事都告诉二哥了，二哥回来就告诉了宋父宋母，以他们对宋清清的疼爱，不牵连无辜已是看在多年战友邻居的面子上了。 宋母赶紧把腿往一边挪了挪，很是疏离的道，“秀云啊，这事我们确实帮不上忙。人家昆城的公安又不是吃白饭的，肯定是证据确凿，有理有据才会抓人定罪。” “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你有三个孩子，应该理解我的心情。。。” 自家三个孩子，拿去跟周西京那种，自私自利满肚子坏水的人比？ 宋母听不下去了，直接硬怼，“呵，我理解不了，没什么事就回吧。” 见宋母这里实在没戏，又转向宋父打感情牌，“宋大哥，当年周万生也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最后也是跟你一起在战场才牺牲，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吧!。 “你儿子害我女儿在战场被俘，后来出医疗失误又让她顶替，最后还居然敢对她动歪心思，我老宋家给你脸了？居然还敢到我这里还哭诉！周西京这事，我们不插手从重处罚，你就应该烧高香了。” 宋父满脸怒火，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要不是宋母出于邻里关系，她都进不了这个门。 “你。你们。。。” 文秀云处处碰壁，她被怼到无言以对。 忽然她站起身来，目光变得仇恨，恶狠狠的扫了一眼宋父宋母，出门去，刚好遇上回家的宋华。 待她离开，宋华蹙眉问，“她来干什么？” 利家那边联系能开证明的大领导，如今在封闭式训练，短时间内证明书还到不了手，宋父近期又有升迁迹象，事赶事，都凑一起，有点棘手。 “还能干什么，来求情呗。” 宋母不高兴的回了一句，跟那人讲话，简直晦气，以后绕着走，反正已经撕破脸，再也不让进门。 宋华闻言，没有吱声，忽而又往外面看了看，文秀云离开宋家，又去了隔壁隔壁孙爷爷的那栋小楼。 这大院里就两个人心思不纯，整日汲汲营营，一个文秀云，另一个就是孙爱云了。 孙爱云是孙爷爷的女儿，平日里为了自己能力不强的丈夫何中华，费尽心思在她父亲面前讨要前程，终于混成了个军长； 如今又为了三个不成器的儿女日日纠缠，孙爷爷很是头疼。 宋华眸色暗了暗，还是要尽快协调一下关系才行。 果然，没两天，宋父就不太高兴的回家了，吃了宋清清炖的药膳都感觉没有往日香， “爸，什么事不高兴呀？” 宋清清看了看他还剩大半碗的汤，笑眯眯的问。 “哼，小人作怪。” 宋父见乖女儿盯着碗，默默一口干完，女儿的心意他最喜欢，吃完心情才会好。 吃完了，宋清清也不动，还是双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哎呀，就是文秀云在闹腾，周万生真是娶了个极品媳妇。还是我老宋眼光好娶了你妈，孙宇那家伙也不错，娶了个漂亮的大小姐。” 宋父迫于乖女儿的逼供“淫威”，只好透露了一点。 孙宇？ 差点忘了这事，本想等着回去告诉陆之野的，宋老爹居然也认识？ 会不会是同名？ “爸，你说的孙宇是谁呀？也是你战友？是军长吗？” 宋清清的雷达马上响起来了，宋老头也在部队，如果是到军长一级，说不定真认识。 “还能是谁，你孙爷爷的儿子啊，他当年军事素养厉害，号称百战将军，虽然不想说，但他比你老爹我都要厉害，年纪轻轻就是军长，可惜黎明前夕英年早逝。 听说嫂子还怀孕了，后来就听到他们牺牲的消息，一家人都，哎。。。不过，别你孙爷爷提，他可听不得这个。” 宋父唏嘘不已，当年孙宇也是他学习的榜样。 宋清清噤了声， 孙爷爷还有儿子？ 英年早逝？ 而且这么巧，还是陆之野的生父。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人来找过陆之野。 原来，孙家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本来以为能找到亲生父母，这下，找是找到了，却都已双双离世。 第49章 离婚申请 子欲养而亲不待， 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 不知有多少人失去子女，失去父母，失去亲人，才换来如今和平的生活。 沉默半晌，宋清清对宋父关心道，“那文秀云闹腾，对您影响大吗？” “有一点，不算大，没事，你爸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宋父见她很是担忧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顶，出声安慰。 “哦，偷偷问您一下，你这次升迁，孙爷爷是不是话语权很重？” 宋清清眨巴眨巴了眼睛，忽而鬼精灵的在宋父耳边低声问。 “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别瞎打听，咱不搞那套拉帮结派走关系，靠真本事。” 宋父没好气的嗔怪，他宋武德为人一板一眼，怎么生出来的女儿这么跳脱不羁。 在宋老爹这没得到确切消息，等到宋华回来，她又狠狠套路了一把二哥，基本上如她推测的那般，孙爷爷即将卸任，他的举荐确实很有分量。 心里大概有了主意，如果这一票干得好，陆之野和宋老爹的难题都可以加速解决啦。 于是傍晚，宋清清就屁颠屁颠，遛弯溜到了孙爷爷下棋的地方， 一脸贼兮兮道， “孙爷爷，今天我跟你下一盘棋怎么样？” “我才不跟你下，你个臭棋篓子，棋艺不佳就罢了，还走一步退三步，这几根白胡子都会气没，不下不下！” 孙爷爷连连摆手，一脸嫌弃，他最怕跟宋清清下棋，小时候经常带着她玩，后来发现在这方面，她简直就是孺子不可教也，也就绝了教她下棋的心思。 “哦，孙爷爷，你这样说话，我可是很伤心的，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一个对您来说，很重要的消息可以告诉你，要不要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日后你再想让我说，我都不会告诉你。” 宋清清假装很受伤的样子，故意卖起了关子，转身就走。 孙爷爷最受不得她激，想起小时候粉粉嫩嫩的小团子，长大了气性咋这么大， 果断让步，“哎，你这丫头，行行行，陪你下。” “哈哈哈，跟您开玩笑的，我给您配了一些药膳，刚炖好的还热乎着，准备拿给您，要不，您回家吃？” 宋清清笑嘻嘻地，从身后拿出一个隔水炖盅，在身前晃了晃，香气从盖子缝里飘了出来，勾得孙爷爷馋虫大发。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自家的外孙女除了找他要钱花买衣服，从来都不花心思孝敬他，平日里看宋父宋母享受宋清清的药膳，早就羡慕不已，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心，居然给自己也送。 孙爷爷一秒变成了幸福小老头，眉开眼笑的走在前面，“呵呵呵，还是清清乖，这药膳好香呀！走，孙爷爷陪你回家下棋。” 声音大如洪钟，生怕旁边其他人听不见似的。 “宋家丫头突然跟孙首长走这么近，怕是为了她爸吧？” “可不是吗？听说他爸的升迁，孙首长话语权。。。” “别瞎说，孙首长从小就宠清清这丫头，送个汤怎么了。” “哎，你别说，清清这丫头去南边工作之后，回来懂礼貌多了，逢人就问好。” “听说了吗，周西京，好像。。。” 大院里的人八卦满天飞，难听的好听的都有。 快饭点了，孙爷爷家照顾他的保姆在做饭，孙爱云跟何思源还有两个儿子四人一起坐在客厅，何军长还没回。 见孙爷爷带着宋清清笑眯眯的进来，四人表情各异，孙爱云脸色不好看但维持着体面，何思源嫉妒的情绪却几乎变成实体，张牙舞爪的伸向宋清清。 她立马站起来语气很厌恶，“宋清清，你来干什么？” 还没等宋清清开口，孙爷爷就接话，没有了往日的慈爱， “思源，我让清清来的，不能没礼貌！” 宋清清见状，难得的没有搭腔，乖巧的跟在孙爷爷身后，狐假虎威玩得很溜，她今天又不是来吵架的，有正事要谈，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孙爷爷说完，也没管四人是什么态度，带着宋清清去二楼书房躲清净了。 何思源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却又毫无办法。 孙爷爷喝完汤，满足了摸了摸肚皮，“清清呀，这个汤是真好喝，你有空就教教我家阿姨呗，陪你下十盘棋。” “呵呵呵，不用，我现在不爱下棋了。药膳汤的方子我写下来，交给阿姨就行。孙爷爷，吃饱喝足咱说正事。” 宋清清取出和田白玉牌递给他， “这个玉牌您见过吗？” “什么东西？” 孙爷爷接过，细细看了会，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变得很激动，“这，这是柏晴的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 “陆之野给我的，他说是他的亲生母亲留给他的！” 宋清清很规矩的坐在书桌旁，回答也很认真，知道她不是在玩闹。 当年，孙宇从英国留学回来，还给他带回来一个漂亮媳妇，他高兴得不得了想帮忙提亲，那时才知道对方是利家的女儿，利家在港城根基深厚，又是资本大鳄，根本看不上兵荒马乱的内地； 后来是漂亮儿媳妇执意留在这里，甚至因此跟家里断绝了关系，随着时间推移战争白热化，她跟着孙宇从军当护士，最后两人都牺牲在48年； 孙宇在信中提及过儿媳妇怀孕的事，但是没多久两人都牺牲了，他以为，他以为，一家人都没了。 没想到，居然，还留下了一丝血脉。 难怪上次颁奖的时候，见到陆之野，他觉得很熟悉很亲切，想把他当成晚辈爱护，没想到是血脉使然； 原来，陆之野是他唯一的孙子。 孙爷爷喜极而泣，悲伤的熬过多少个日夜，终于得到一点回响。 他激动的用颤抖的手，抓住宋清清的手腕，“清清，你确定，你没有骗孙爷爷？” “是的，我没骗你。” 宋清清感受着手上的痛感，诚恳的看着泪流满面的老人，点点头。 由此可见，孙爷爷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孙子。 “哈，苍天有眼啊，我的儿，我的孙子。。。” 孙爷爷仰天长叹，又哭又笑， 忽然继续道，“你跟他打电话，让他来北城，我要见他。” 宋清清立即用桌上的电话拨去昆城，家属院门卫室小战士说陆之野没有回来过，只好把电话打到了陈军长那里。 “陈军长，我是宋清清。” “清清？陆之野提交的离婚申请在我这里，我正想问问你的意见。” 第50章 下一个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 宋清清顿了半晌， 换了称呼不说， 如今更是离婚申请，都直接提交！ 陆之野，可真真是好样的！ 之前说要负责，提结婚的是他！ 如今说断绝关系，要离婚的也是他！ 我宋清清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她压抑住情绪，平静地，转移话题，“陈军长，我现在在孙首长家，他有话想问你。” “陈良，是我，陆之野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来处理，他现在人在哪？让他来北城见我。” 孙爷爷握着话筒，很自然的发号施令。 “额，首长，陆之野已经离队，我也不知他去哪里了。” 陈军长隔着话筒，都还有点不敢说，毕竟这孙首长的命令不执行到位，后果有点严重，他收拾起人来毫不手软。 “嗯？” 一个字，语气很到位。 “我找他之前的队员问问，说不定知道。您稍等，我十五分钟之后给您回电话。” 陈军长说完，赶紧让人叫来了高阳（陆之野迷弟，跟他在家属院打架解压那个），扭扭捏捏半天，高阳本不想说，迫于陈军长的命令，只好出卖了陆之野这个兄弟。 陈军长立即回电话，“首长，陆之野去了青海。” ...... 陆之野提交了离婚申请后，核实了养父母告诉他的信息，千方百计调查，还真让他查到了， 他的生母是利柏晴，港城利家人，于48年冬天，在得知生父死讯后，加上月子早产悲伤过度病故； 他的生父是孙宇，北城孙家人，于48年冬天的一场决定性战役中，死守关卡孤立无援，而后战死。 他们来过，给了他生命，又好像没来过，从未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得知这个消息后，陆之野尝试给北城孙家打过一个电话，被很不礼貌的拒了； 一位女同志接的，语气语调高高在上，认为他是为了孙家的身份地位，想要上门攀亲戚。 陆之野觉得无趣，也就放弃了，反正不曾联系过，不必强求。 一位老战友得知他政审不过，被开除离开部队的事，便建议他去青海，那里刚好有一个水电站项目，需要很多人工干活，虽然很辛苦但是不必看成分，也算是换一种方式为国家做贡献。 一转眼，来到青海，已经快两个月，这里昼夜温差很大，就算是夏天，到了晚上也很冷。 陆之野从湖里洗完澡赤膊着走上来，一旁的工友就在打趣他， “陆组长，你可真是讲究人，每天下工了都要洗澡，我是宁愿脏也不愿意冷死。” 说完，工友还裹紧了身上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外套。 陆之野没什么表情，淡淡应了一声表示回复。 另一名工友赶紧低声道，“你别跟他说话，别惹他。” “为什么？” “你没听说？他来这里第一天，就干趴下十几个挑衅他的刺头，把人打的鼻青脸肿求爷爷告奶奶，第二天他就当了组长，总结一句就是人狠话不多，别等下得罪他挨了揍还不知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组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怕他，他说东绝对不往西。” “是的，我听说他组里的人偷偷给他取了个名，叫陆阎王。” 陆之野走得不快，他们的话都听在耳中，不过，他不关心不在乎。 一整天高强度挖岩石的体力活下来，浑身都疼，双手双脚到处是岩石划伤的破口，洗完之后皮肉卷曲泛着白，他强迫自己习惯这些疼痛，只有如此，才能麻痹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思念。 回到窝棚，他刚换上干衣服，把湿衣服晾好，就有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姑娘走了过来， “陆组长，这是给你留的。” 姑娘将两个白面包子塞到他手里，然后羞涩地低下头。 这里条件艰苦，缺衣少食，每天要干很高强度的体力活，但规定每人一顿只有两个玉米馍馍。 这姑娘在食堂做事，第一次见陆之野，便被他帅气的模样吸引，总是偷偷给他送吃的，有时候是包子有时候是面条， 不过，都如今天这般，陆之野都是冷冷拒绝， “不需要，拿走。” 任谁也无法把现在冷厉的他，跟做宋清清丈夫时温柔的陆之野，联系在一起。 姑娘又一次被拒绝，拿着包子哭着跑开了。 陆之野关上简陋的栅栏门，风呼呼的灌进来， 他躺到床上，从贴身口袋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照片，就着微弱的煤油灯光，盯着宋清清的笑颜发呆。 照片上，宋清清身穿米色的旗袍，靠在他的身边，微笑着看向镜头，乌黑的眼睛里是幸福的样子。 照片被摩挲得有些起毛，所以，现在陆之野特意找来一张透明纸，把照片包裹起来了。 不知道宋清清现在回昆城了吗？ 不知道她看到自己写的关系断绝信，是开心还是伤心？ 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她做饭？有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欺负？ 不知道她有没有哭泣？ 不知道她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 不知道。。。 太多不知道，太多想知道。 每一晚每一天，陆之野都是在这样的思念中度过。 也唯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把白日里的冷厉盔甲卸掉，变成那个只对宋清清温柔的陆之野。 夜尽天明，又一晚过去。 一大早，总工就通知大家，因为这里工期紧、强度大、条件艰苦，大家的身体都损耗得很厉害，上面特意安排了一批军医，来给大家做体检和治疗。 陆之野带着组员排成一纵队，看着前面的医疗帐篷，他想起跟宋清清，在后勤战场驻地的时光， 清清还没有学会烤兔子，不知道她现在还能不能吃到，适合她口味的烤兔？ 工友一个接一个坐到了临时接诊台旁，陆之野排在最后，他机械的跟着往前走， “下一个！” 忽然，每一个午夜梦回，都能听到的熟悉嗓音响起。 第51章 逃＝ 湛蓝的天空，笼罩着一望无垠的荒原，阳光洒在水面，波光潋滟，让人无法直视。 这一刻，陆之野的灵魂好像回归了。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精准的落在了宋清清戴着口罩的侧颜， 两个月未见，她好像更加纤瘦了。 一名工友刚坐下，她眉眼弯弯笑着问询着什么，然后很认真的记录下来，工友把血肉模糊的手指伸出来给她看，她蹙着眉关切地取出一些药，帮工友专注又细致的处理，几分钟就包扎完成，离开之前还发了一只药膏给工友备用。 “下一位！” 前面排队的工友越来越少， 日夜思念的人，尽在咫尺， 陆之野却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体内的血液在翻滚，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告诉他此刻应该狂欢庆祝，应该将思念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 但，他却无法再靠近一步； 在确定自己成份有问题的那一刻，在离婚申请提交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站在宋清清身边的资格。 最后，在前面只有四五个人的时候，在宋清清发现他之前，陆之野像个逃兵一样，闪身躲到了旁边的帐篷后面。 这个位置依旧可以清楚的看到宋清清，但宋清清的角度却看不到他， 目光如注，相思如潮。 紧握的双手，指缝间鲜血淋漓。 他来这里，只告诉了高阳，宋清清不可能会知道，所以不会希冀，她是为自己而来。 但心里总有个疯狂的念头，也许她心里还有自己的位置呢？ 哪怕，只有一点点。 下一秒，理智再次拉回他的思绪，现在的他身处阴暗，怎能染指耀眼的仙女？ 他只能偷偷的，再多看她几眼。 世间安得两全法？ 宋清清的帐篷前，陆续来了其他组的工友，她忙得没有时间停下， 只是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她环顾一周却并无所获，低头继续工作， 心里的郁闷却丝毫不减。 陆之野，有本事，一辈子别让我找到你！！！ 半个月前，孙爷爷帮忙找到了相关人员，加速帮利家开具爱国商人的证明，一周前，证明到了西南军区，同时下达陆之野可恢复原职的调令。 刚好又碰上来青海的任务，于是宋清清申请亲自带着调令来到这里，她就想看看，那个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的混蛋玩意，到底有没有脸面对她！ 这个水电站项目是黄河上游第一座水电站，后世被誉为龙头，从55年立项至今，谋划准备了二十多年才开始动工，所以国家调集了一万八千多名人力参与，希望加快进度。 宋清清这次参加的医疗队，大约只有20名军医，另一名军医配备2位护士和一些司机等随行人员，每名军医不停歇的整治，一天大概能完成60-100人不等，因此计划在这边停留15天左右。 第一天的工作，在小花护士和小草护士的配合下，宋清清这一组完成了将近一百人的诊疗，算非常高效了。 医疗队接到任务后，虽然做足了准备，调集了很多药品物资，来到这之后，还是被这里艰苦的条件所震撼。 晚上总结会议的时候，宋清清提出一些想法， “这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里工友们体力劳动强度很高，出大汗，晚上衣物保暖条件有限，受寒凉，长期如此，机体的抵抗力降低，很容易导致肠胃病、呼吸道疾病、心脑血管疾病等等。 所以我建议，在常规治疗外伤的基础上，就地取材，利用河里的鹅卵石和我们带来的艾草煮水，进行理疗热敷，驱寒保暖、缓解疲劳。” 这次的领队是熟悉的吴军医，他严谨的思索了一会，再问询了一下其他军医，大家纷纷赞同，于是让宋清清主导，额外再调配了两名护士给她。 宋清清是个行动派，得到许可说干就干，立即跑到郑总工的办公室，请他安排一些工友去河里摸鹅卵石。 听了来意，郑总工二话没说，喊了个人进来，“小刘，你叫一下一组二组的人，跟着宋军医去河里摸一批鹅卵石回来，具体细节要求听她指挥。” 小刘是一组的组长，叫他小刘，实际长得五大三粗，大刘这名更适合他。 他憨憨一笑，“宋军医好，您跟我来。” 宋清清跟着来到河边，两组人马约莫有三四十号人，她自己走到水边，捡了一些样品展示给大家，“大家请看，我们捡这些石头，是打算给大家热敷驱寒保养身体，所以需要这种表面光滑平整的。” 漂亮的人儿总是被优待，工友们听她说捡石头这么大用处，也就不再抗拒这点短时的寒凉，纷纷下水摸起石头来，顺便洗个澡， 还时不时献宝一样，举起来给宋清清看，“宋军医，您看这样的可以吗？” “这块又平又光滑，宋军医。” “宋军医，这块行吗？” 。。。 宋清清自己也低头在找石头，实在扛不住大家的热情，只好默默往人少的地方走，要不然一下弯腰一下抬头，她低血糖都要犯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一轮满月高悬，倒映在广阔的水面，微风起波澜似繁星入水，梦幻美好。 没由来的，她想起了在家属院第一晚，跟陆之野散步的格桑花海， 也是这样的月色，也是同样的梦幻美好， 只是，一想起那个人，又开始生气。 她狠狠往水里丢了块石头， 凭什么，他陆之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见到他，必须要胖揍他一顿，然后狠狠把人给踹了， 最后还要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告诉他，是姐不要你了！ 蓦地，河边草丛的另一端，传来对话声，“陆组长，又来洗澡啊？” “嗯！” 一个简单的鼻音，化成灰她都能听出来。 第52章 对不起 “陆之野！” 宋清清朝那个方向大喊了一声， 没由来的，鼻头有些酸涩， 她怀里抱着一些刚捡的鹅卵石，很沉，于是踉踉跄跄准备的走上岸。 没得到回应，却听到了慌乱逃离的脚步声。 一时心急，踩到了松动的石头，哗啦一声，伴随着尖叫，她滑倒在河里，河水不深大概到膝盖，但夜晚寒凉，浑身湿透可能会生病。 匆匆离开的脚步，一瞬间，变成了大步往回跑。 陆之野把手里的东西丢给工友，就冲到了水里，一把将宋清清抱了起来， 心急如焚的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宋清清没有说话，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不断在发抖， 陆之野只好将人抱得更紧些，让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然后大步朝住宿区跑。 跑到半路，又问，“你宿舍在哪里？” 宋清清揪着自己的衣襟，恨恨地别过脸去，表示不想跟他说话。 没办法，陆之野只好将人抱回了自己的窝棚，幸好当了组长，窝棚里只住了他一个。 窝棚虽然简陋，但是里面很整洁，把宋清清安置在床上，立即拿了毛巾给她，又迅速翻出自己的衣服，“你先换掉湿衣服，久了怕感冒。” 然后转身准备走出窝棚， 宋清清却拉住了他的衣摆，依旧不说话， 只气呼呼的瞪着他， 陆之野心中酸楚，柔声解释，“我不走，在门口守着。” 他站在门外，夜风习习，被宋清清沁湿的衣裳贴在身上很凉，但胸口却炽热无比，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抱到了她，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这种机会， 越是如此，他越不知如何才能戒掉，一种名叫宋清清的情毒？ 屋内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于是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回想起刚才， 如他所见，清清真的又瘦了，在他怀里的时候明显轻了些许，看来真没好好吃饭，该罚。 心中五味杂陈，酸涩、甜蜜、害怕、担忧。 片刻，门被打开，宋清清套上了他宽大的衣服，纤腰绑得不堪盈盈一握，袖口和裤腿被卷起厚厚一圈，露出她雪白的手腕和脚踝。 几秒之后，陆之野才反应过来移开视线， 如今，他应该非礼勿视的。 宋清清没理他，坐回床边。 陆之野讪讪地跟着进去，却只站在两米外的门口，明晃晃的保持距离， 他们已经离婚，不想给宋清清带来不好的影响。 沉默半晌，宋清清只静静坐在那里，她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她不想婚姻这么容易被放弃，她在等陆之野的解释， 陆之野瞄了几眼她的神色， 很平淡，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漫长似光年，良久之后，他还是开了口，“对不起，我。。。” 一次又一次听着这三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 宋清清忽然就觉得无趣了，之前在脑海里幻想无数次，见到他的场景， 气势汹汹、狗血淋头、怒发冲冠、痛哭流涕、悲伤欲绝，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好像这两个月来的执念忽然消失了。 自己应该只是咽不下那口气吧，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索性起身往外走， 陆之野有些担忧，阔步跟了上去。 宋清清回到自己的帐篷，翻出那份调令，递给了陆之野，然后就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没有再说一个字，心绪也很平静，如同今晚的水面，毫无波澜。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了陆之野带着哽咽的声音， “清清，对不起，我错了，你开门，我们谈谈好不好？” 宋清清躺回床上，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开始思索工作，鹅卵石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明天白天给工友体检的时候，就可以让部分人体验，如果效果好，可以教一下项目上的人认穴位，项目上就可以自己长期做下去了。 还要跟刘政委汇报一下，争取多弄一点药材过来，这边的工友外伤实在太多，手套靴子护具质量太差了，对，可以找找何老师，化学大拿，他肯定有办法解决护具质量问题。 想着想着，外面传来了小花护士的声音，“宋军医，是我，刚工友说你落水了，我给你熬了姜汤。” 宋清清本想装睡，犹豫片刻，想起自己万一生病，会耽误后面的工作，还是爬起来开门了。 陆之野还守在门外，不远不近地站着。 宋清清没有看他。 小花护士一点不受影响，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把碗递给她，“去去寒，快趁热喝。” “谢谢。” 宋清清接过，一口气就喝完。 “鹅卵石工友们帮忙搬回来了，捡了好多呢，明天可以大干一场。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小花护士汇报完工作，接过碗，准备离开。 “小花，这里好冷，今晚陪我一起睡，行不行？” 宋清清下意识开口，她不想给陆之野任何说对不起的机会了。 “好呀，哈哈哈，我何其有幸，可以跟香香的、漂亮的宋军医睡一个被窝，这事说出去，在总医院都可以吹很久的牛。” 小花护士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两个月以来，系统给宋清清结算了十年的生命倒计时，反正也不知道怎么算的，谁会嫌命长呢。 刚才她冷处理陆之野的要求时，被系统判定为拒绝，倒计时又开始了，随便吧，反正十年就十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年也足够她做很多很多事。 还有几年，华国有个城市会发生大地震，她得想办法提前安排民众避难，但怎么让别人相信她的话，是个难题。 一整夜，帐篷外风呼呼的吹，两个女孩子睡一个被窝，也没暖和到哪里去，没办法，女人如水。 早上起床，宋清清眼睛微肿眼底乌青，一看就没睡好。 小花护士小声的问，“宋军医，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没有，应该是有点累吧。” 宋清清摇摇头，准备洗漱。 “你好像喊了陆队长的名字，3次。” 小花护士特意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小花，我跟他已经离婚了，而且是你的陆队长提交的申请，你站我这边还是他那边？” 宋清清看出她劝和的想法，实在没必要，直接出杀手锏。 “什么？格老子的，他居然敢这么对你！我肯定站你这边，哼，以后他离你三米以内，我必让他血溅当场。长得帅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花护士之前一直磕他俩cp，如今气得方言都出来了，撸起袖子想干架。 话音刚落，转身就见陆之野正端着早餐，站在门口。 第53章 我接受，我理解 晨光肆无忌惮，从帐篷外面伸进来，给万物染上璀璨的金色， 陆之野的影子落在地上，被拉得很长。 宋清清似没看到人一般，直接把他当成空气，拿着盆侧身出去洗漱， 小花护士愣了一下，马上找回自己的立场，也拿着盆跟了上去， 因着有人撑腰，出门之前，还特意回头瞪了他一眼，只剩陆之野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她们再回帐篷的时候，陆之野消失了； 最后，陆之野送来的早餐，被小花护士送给了先排队看诊的两个工友。 宋清清把四个护士分好工，她先教了小花石头热灸的穴位和方法，让她带着小护士 在另一边进行热灸。 自己则继续坐诊，由小草护士带着新来的小护士配合她，如果遇到状况严重一点，急需热灸的工友，就引导到旁边理疗。 刚热灸完回去的工友，把自己热灸的感受分享之后，一上午下来，原本只安排了两组40个人的队伍，硬生生排成了长龙。 小花护士忙得脚不沾地，胖乎乎的身躯灵活的穿梭在帐篷里，后来实在扛不住了，宋清清又去找了一趟带队的吴军医， “吴军医，石头热灸一上午的情况就是这样，目前工友们反馈的效果很好，您看能否再协调一些人员，安排一个专属区域做，这样效率更高。” 吴军医在她救治陈军长后，就很欣赏她，不管干什么工作都很认真很专业，还特别有自己的创新想法，如今她的建议取得如此成效，很是乐意支持，跑去跟郑总工商量一番。 没多久，郑总工带着几个灰头土脸的人走了过来， “宋军医，听说你弄一个热灸理疗室，需要人手是吗？我这里给你叫来几个人，他们都懂一点穴位医理，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宋清清点头，笑着道，“是的，谢谢总工支持。” “这话说的，是你在帮我们减轻疼痛保持身体康健，我们要谢你才对。小刘、小陆，你们都好好配合宋军医的安排，尽早把理疗室搞起来。” 郑总工说完，就离开自己忙去了，这么大一个工地，到处需要他张罗。 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小刘，对着宋清清憨憨一笑，“宋军医，您给我们分配任务吧。” 宋清清还是不习惯，这么一张脸露出这样的表情，差点没憋住笑， 立即一本正经，简明扼要的讲要求：整理出一间足够大的空房间，要方便烧热水、相对干净整洁就行。 陆之野远远的站在人群后面，似乎，他终于意识到，清清在忙工作的时候，眼巴巴的凑到跟前，只会惹她更讨厌自己。 对于陆之野的知趣，宋清清也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被当成围观的焦点。 忙忙碌碌，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暮色四合。 宋清清又要看诊，又要兼顾理疗室那边的指导，更是累得够呛，刚回到帐篷，小花护士就咋咋呼呼端着一盆艾草热水进门， “宋军医，忙了一天，我刚泡完脚好舒服，你也来泡一个吧。” 宋清清昨晚落水，虽然喝了姜汤，但今天又忙了一天，这会一降温开始有些咳嗽了， “谢谢你，咳咳，今天确实够呛，哎呀，泡脚好舒服，要是能泡个澡就完美了。” 她把脚伸进温热的水里，卷了卷脚趾，舒服地发出感叹。 “嗯嗯，你有点感冒的迹象，我去问问，看还有没有多的艾叶水，有我就给你弄来泡澡，如何？” 小花护士走近，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宋清清抱着她的腰，故作娇羞的样子，“呜呜，小花，你真是太好了。我要是个男的一定把你给娶回家，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哎呀，太肉麻了，受不了。我要去看水，别等下没有了。” 小花尬笑了一下，挣脱她的手赶紧往外跑，她这小棉袄有点漏风怎么办？ 不过，这事真真切切对宋军医好，能办。 没多久，小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大木桶，门口又提来了好几桶热水， 她掀开帘子走进来，“宋军医，我让工友帮忙送水来了，你赶紧泡澡吧。锅里还熬了姜汤，等下端给你。” 宋清清依言照做，有福不享，天诛地灭，她向来对自己很好，泡完热水澡之后，确实感冒的症状减轻了一些，鼻子通了咳嗽停了。 喝完姜汤，她忽然反应过来， 这口感有点熟悉， 狐疑地挑眉，看向小花，“这是你熬的？” “嗯？额呵呵，不是，是，是食堂大婶给熬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很慈祥，整天笑眯眯的胖大婶。” 小花心虚的摇摇头，赶紧把锅甩给陌生人，聪明如她还加上细节描述。 “哦，要不要明天我去问问她？” “这，这就不必了吧。” 小花用手指绞着衣摆，低头看地，说谎真的好难。 “算了，小花，谢谢你。我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你让陆之野进来。” 宋清清一口气把姜汤灌进去，很平静的说着。 “好，啊？不是不是，宋军医，我没有背叛你，是刚才我找人帮忙打水的时候，遇上了陆队长，当时没有别人可以帮忙，所以，我想着。。。” 小花立即表忠心，谎言被识破，很是尴尬，她就说自己不能说谎吧，都怪陆队长。 “嗯，没关系。” 宋清清微微摇头，她知道小花是真心对自己好。 小花松了口气，立即跑出帐篷，去叫人， 陆之野满脸欣喜的跑了进来， “清清，你感冒好些了吗？” 宋清清平静的看着他，回应到，“陆队长，谢谢你，这是作为普通战友对你表示谢意。另外，这个玉牌，物归原主。” 说完，她走近两步，把玉牌放到陆之野手中。 陆之野脸上的笑还没来及绽放，就慢慢消散了，他以为清清要见他，是想跟自己谈谈，却没预料到，是要更明白的划清界限， 他一下子红了眼，低声说，“清清，我从毕节回来之后，门岗战士说你已经离开，所以我以为你决定离婚。后来给你打过电话，只是没联系上，我怕牵连你，只能，只能先提交离婚申请。清清。。。” “嗯，所以我接受， 我理解， 结婚也听你的，离婚也听你的。 如今， 我们毫无关系！” 第54章 公平竞争 高原的仲夏之夜，虫鸣不绝于耳。 似为两人的沉默伴奏。 “可是，我。。。” 陆之野还想再说点什么， 宋清清再次打断他，“陆之野，世间没这么好的事，不是你想要怎样就能怎样，都是成年人，请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好的或者坏的结果。 很晚了，我需要休息，请回。” 陆之野的手紧握成拳，有些莫名的恨意在心中蔓延，可以回特训营了又如何， 如今他失去所爱之人，甚至连一点点幻想，都被她亲手打碎，直言不讳的告知，两人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为什么？ 凭什么？ 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他绝不放手！ 陆之野心口像破了一个大洞，风呼呼的往里灌，痛吗？ 痛就对了！ 他双目越发赤红，双手鲜血直流，连和田玉牌也被染红，在失去理智之前，他努力控制着自己， 转身离开。 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不能伤害清清。 “等一下，这个药粉给你，当作刚才的谢礼，两清了。” 宋清清蹙眉看了一眼他的手，将一个药瓶放进他的衣服口袋。 陆之野却猛地转身，在宋清清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狠狠抱进怀里，揉进骨血，留下一句， “清清，我跟你之间，永远不可能两清。” 然后大步离开。 小花护士回来的时候， 宋清清还在原地发呆，这狗男人又发什么疯？ 离婚不好吗？ 离婚很好， 婚姻只会耽误她搞事业。 这一夜，宋清清迷迷糊糊的，梦见了第一次见陆之野的场景，好吧，自己是有点过分了， 但后来，陆之野不是都要回去了吗？ 还要了两次，两次都差点下不来床。 自己不欠他了！ 当晚，小花护士又听见了她的呓语，“陆混蛋！” 后来几天的工作都很顺利，石头热灸的理疗进行的如火如荼，穴位手法也越来越到位，热灸结束，工友们还能相互按摩了。 郑总工特意找到宋清清，“宋军医，真是太感谢你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热灸，这几天工友们身体状态好，没有那么痛，干起活来热情高涨，效率也高了很多，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能赶超进度了。” “郑总工，您客气了，其实工友们都是自给自足，我只是告诉他们一点方法而已。” 宋清清微笑着谦虚应对。 “真是年轻有为，现在像你这么年轻医术高明的医生真的不多，假以时日定大有作为。咳咳，另外问个私人问题，你方便吗？” “嗯？” “我有个外甥，年纪跟你差不多，他是水电水利工程师，也很不错，不知道你有对象没？如果没有，可以见上一见，相互了解了解？” 郑总工看着宋清清，越看越喜欢，人漂亮又聪明，关键是性格温柔又谦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啊？这个，这个。。。” 这问题，让她满头包，不知怎么回答。 “哈哈，别害羞，你看，他过来了。肖楠，你快过来，跟宋军医认识一下。” 郑总工对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招了招手。 嗯，怎么说呢，这小伙也是一表人才，常年在外晒得有点黑，斯文中透着点理工男的执拗。 但没有陆之野高，也没有陆之野身上那种锐气和霸气。 肖楠跑过来笑着问候，“你好，我是肖楠，宋军医，很高兴认识你。” “呵呵，你好。” 宋清清有些尴尬地跟他握了握手。 “工作已经忙完了，有空去河边走走吗？” 不愧是理工男，直截了当。 “抱歉，肖同志，我还没来得及跟郑总工解释，我不是单身，非常抱歉。” “嗯？我问过你的同事了，他们说你现在是单身，没有对象，是我听错了吗？” 肖楠对宋清清观察多日了，漂亮的人儿总是惹眼，确实是打听清楚后，才让舅舅来帮他介绍两人认识的。 “啊，这个。。。” 宋清清正想着要不要再撒个谎，旁边就有人抢答。 “肖工程师，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她喜欢我这种有力量身体健硕的，可以单手抱公主抱。” 陆之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挡在清清和肖楠中间，他刚出去一会，就有人跑来给清清介绍对象，这是当他死了吗？ “宋军医没有拒绝我，我只听她说。”肖楠不露怯，反而站的笔直迎上陆之野的目光。 郑总工扶额，搞得剑拔弩张的，这是想干嘛？ 陆之野这龟儿子打架从不手软，平日里对谁都冷冰冰的，这会来凑什么热闹。 谁让自己是人家的舅舅呢？ 只好出来调和气氛， “额，哈哈哈，原来小陆也喜欢宋军医啊？呵呵呵，那就公平竞争嘛，一家有女百家求，宋军医就当多个选择了，你说是吧？” 目光再次落在宋清清身上。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选个屁，一个都不选。 要是之前不跟陆之野结婚，她用得着熬那四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吗？用得着像条鱼一样被放在锅里翻来翻去煎吗？用得着跑去广州操心利家的空事吗？ 结婚的苦太多了，不想吃。 “我累了要回帐篷休息，你们聊。” 说完，就小跑着离开这是非之地。 宋清清离开，众人散去，陆之野眼含警告，冷厉地扫了肖楠一眼才转身，肖楠却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似说，随你放马过来！ 第二天早上，这两人就堵在她帐篷门口。 “清清，我给你煮了鸡蛋面。” 陆（厨娘）之野 “宋军医，我给你带了两个卤鸡蛋，是这附近村民自家做的。”肖楠 宋清清很是无语，后退一步，猛地把门关上， 双手合十对小花护士道，“小花，拜托拜托，帮我把外面那两个人弄走！” 小花应下，正准备硬着头皮去搞定外面的人，却传来了紧急集合的哨声， “军医护士集合，七号施工段坍塌，需要紧急救援。” 帐篷这里的四个人，二话没说，直接朝坍塌处奔跑起来。 第55章 舍了这条命 一百多米深的峡谷，仍见硝烟。 现场一片混乱，哀嚎声、惊呼声、哭泣声不绝于耳，很多工友陆续从石块堆里爬了出来，伤口的血混杂着灰色的尘土，看不真切。 很快郑总工和其他军医也到了现场，大家分工合作，有的照顾伤员处理伤口，有的排查人员清点在场人数，有的勘察现场评估二次坍塌的风险，有的救援被岩土掩埋的工友。 最后统计出来，有三名工友失踪。 坍塌的位置在峡谷半山腰，估计因为才进行了连续爆破，所以这一片出现松动导致。 肖楠勘察完现场情况，对郑总工说，“根据之前的爆破记录，和刚才勘察的情况，这三名工友属于第107组，很有可能被掩埋在那个位置，偏下一点点。” 他指了指峡谷一处。 “坍塌黄金救援时间是72小时，现在如果能准确判断位置，救出的可能性很大。我之前是特训营的人，我申请参与这个行动。” 陆之野接话，他在特训营，这种营救任务是家常便饭。 郑总工沉吟片刻，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认真对待， “行，你们俩配合去吧，肖楠你负责判断位置做辅助救援，小陆你负责实施救援。如若期间发生任何风险危及你们自己，切记，随时撤退。” 很快，陆之野把绳索绑在自己身上，然后找了一个锚定点把绳索一端固定好，正式下去之前他朝宋清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正在帮一个工友处理伤口，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等我回来。” 然后便身手灵敏的快速下降，肖楠照做，但是比不上他的速度。 两人下降了一会，肖楠突然出声， “就是这，我从这边，你从那边，一起往中间排查。” 陆之野点头，马上挥动撬棒铁锹开始，在大大小小的碎石块里找人。 肖楠的判断比较准确，两人大概找了半个小时，就寻到了第一名工友， 还有一定意识，只是一条腿被严重砸伤，也不知道断了没有， 陆之野将工友的腿简易固定后，便将人背在背上，带回了安全地带，肖楠则继续找第二名工友。 没多久陆之野折回，根据第一名工友提供的线索，很快又找到了剩下的两名工友，他们都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下面。 陆之野和肖楠两人之力，无法将巨石撬动，而两名工友，其中一名已经失去呼吸，另一名呼吸也逐渐微弱。 陆之野思索片刻，“我上去带个医生下来，看还有没有救的办法。” 重新回到地面的陆之野，把情况告诉给了郑总工和吴军医， 郑总工看向吴军医，问， “你认为谁去合适？” 吴军医毫不犹豫的答，“我去。” 他是这次的领队，理应带头。 而且下去有风险，万一二次坍塌或者坠石，也极其危险，作为领队他责无旁贷。 “吴军医，根据刚才陆组长带回来的情况，那位工友应该是肋骨断裂刺穿了肺部，这种症状我去更合适，您不一定能处理；而且，我你比轻，相信陆组长上下来回这么多次，已经体力下降，等下还有工友需要运回，不应该增加损耗他的体力。” 宋清清刚才一直在不远处帮忙处理伤员，将他们之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行。”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郑总工、吴军医、陆之野都反对， 郑总工是担心宋军医一个娇弱的女子，吴军医觉得这是他领队的责任，陆之野纯粹就是不想清清清冒风险。 宋清清扫了一眼三人的神色，继续道，“陆组长上来一趟大概10分钟，刚才你们讨论花去5分钟，每多耽搁一秒，那位工友就多几分危险。 现在下去，我还有把握救回那名工友，相信陆组长也可以保证我的安全。但如此这般继续耽误，不必救了，直接把两具遗体带回来吧。” 从头到尾，语气很平淡，工作上的事情，她向来如此，有理有据，据理力争，用事实说话。 三人对视一眼，无奈妥协，为了救人，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宋清清的体重对陆之野来说就是鸿毛，带着她身轻如燕的下降，很快来到巨石旁边。 快速初检，两名工友，一名确定死亡，另一名就是刚才说的，肋骨刺穿了肺部。 宋清清对还活着的工友，做了详细检查后，打开了医疗箱，取出工具，回头对陆之野道，“我现在给他做紧急手术，你帮忙看着点周围，半个小时内，这里天塌下来都不能动。”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工友的情况基本稳住了，约莫二十五分钟左右，宋清清开始缝合， 却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动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整体呈下滑趋势，一些碎石翻滚着坠入几十米之下的黄河，河水咆哮着似要吞噬一切。 陆之野反应很快，第一时间便抓住了宋清清，他们俩身上的安全扣还绑在一起，宋清清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随着下滑，那巨石也有松动，陆之野和肖楠二人合力，将巨石推下了峡谷，落入水中发出巨响。 此处的下滑终于暂停。 宋清清让他们俩，将完成手术的工友绑扎固定到简易担架上，然后由陆之野背上去，肖楠身体素质不够，无法带人上去，只能在这里等。 陆之野叮嘱道，“你乖乖的，等我！” 宋清清没多想乖巧点头，然后将安全扣跟肖楠绑在了一起。 陆之野再次折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宋清清所在区域再次开始下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无法，宋清清只好伸手拉住那名死去的工友的衣服，以防遗体坠入河中，为祖国事业奋斗而牺牲的英雄，应该荣归故里，不应尸骨无存。 陆之野急得大喊，“清清！！！” 在他快要接近时，上面突然又开始落下大片石块，肖楠立即将宋清清挡在身下，伴随着一声哀嚎，高空坠落的一个石块砸在他腿上。 终于，10分钟后，陆之野带着全部人员回到安全地带。 刚到平地，刚才几人所处的位置，全部倾泻而下，坠入深渊被水吞没。 宋清清在帮肖楠处理腿伤， 做初步检查后，她脸色不太好， “肖同志，你需要有心理准备，右腿是粉碎性骨折，我只能尽量帮你治疗，但不保证能恢复如初。” 肖楠满头虚汗，正咬牙忍着剧痛，却笑着摇头， “没关系的，只是一条腿！宋军医，为了你，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未尝不可！” 第56章 她是我的妻子 陆之野之前从未如此讨厌一个人。 “嗤，那是因为你身手太差，做不到在保护别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再说，不就是粉碎性骨折？死不了，两三个月就能好。” 陆之野散漫地双手抱肘，带着一丝藐视，语气凉凉开口。 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可以跟肖楠合作，不代表上来了还会给他好脸， 不要脸！ 居然还敢变相跟清清表白，没揍他一拳，已经是看在刚才替她挡伤害的份上。 想着想着，陆之野的怨念越来越重，锐利的目光锁定在宋清清帮肖楠处理伤口的手上，居然还摸他腿！ 只恨不能变成两束激光，将肖楠原地消灭。 闻言，宋清清抬头看了一眼陆之野，出于医者责任劝道， “陆组长，请注意说话，不要影响伤员心情。” “我。。。”陆之野还未开口。 “没关系的，宋军医，我不在意。” 执拗的理工男，秒变楚楚可怜白莲花，肖楠好似真的一点不在意，依旧笑着。 宋清清点点头，开始安排工作，“那就好，这边两位工友，请帮忙把肖同志抬去帐篷，小花、小草准备手术。” 众人各司其职，受伤的工友们分别安置在不同帐篷，由不同军医负责，这个施工段在排除风险之前，今天暂停施工了。 所以，到最后，只有陆之野站在这，生气、嫉妒又委屈的目送着宋清清离开，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在原地停了很久，想让风吹散一些心中的嫉妒之火，收效甚微。 这叫飞来横祸都不为过，不到3个月时间，他跟宋清清之间的关系，已面目全非，明明已经亲密无间，如今被拒之千里却束手无策。 也不知道清清，要多久才能原谅自己。 他走到一棵两人环抱粗大树底下，一拳又一拳砸着树干，很快树干上夹杂着鲜血木屑横飞，良久之后停了下来。 陆之野随意坐在地上，正用宋清清之前送给他的药粉，包扎血肉模糊的双手， 抬头扫了一眼，被砸得坑坑洼洼的树干，特别像肖楠那张欠揍了脸，发泄一通好多了，可以恢复正常思考。 看着不远处的树林，他决定今晚，给清清烤兔子！ 清清最喜欢他做的烤兔！ ...... 肖楠是伤在右侧大腿骨偏下的位置，宋清清帮他手术取出碎骨后，用钢板固定主骨，再打上石膏进行制动。 待他麻醉失效醒来，人躺在病床上，右腿被高高挂起，几乎无法动弹。 肖楠看着不远处忙碌着的宋清清，他不由自主的笑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这条腿伤得真是时候， 简直是追求宋清清的最佳时机，苍天都在帮他。 他张了张嘴，长时间没喝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呼喊，“宋军医。” 宋清清离得远，在认真处理别的病患，并没有听见。 小草护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离他更近，于是走了过去，上前扶他坐起，“肖同志，你好，我是小草护士，你治疗这段时间由我照顾。需要喝水吗？” 她看到肖楠的嘴唇都干皮了。 “好，谢谢。” 肖楠有点失望，但还是礼貌的道谢。 小草把水递给他，刚喝了两口就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宋清清终于听到了， 她回头看，然后走了过来。 “肖同志，你醒啦？伤口感觉怎么样？痛不痛？” 宋清清微笑着，开始进行术后苏醒的常规询问。 “有点痛，但也不是很痛。宋军医，要不你帮忙看看？” 肖楠长相属于斯文那一挂的，示弱的时候，并不太让人反感，毕竟他是为自己挡石头受伤的。 但，伤处都打上石膏了，看看？ 看石膏，在上面画朵花，签个名？ 宋清清有些无语，只好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 “你这属于麻药失效后的正常反应，适应一下就好，如果特别痛，再叫我。这段时间你必须卧床，如果有需要，可以叫小草给你帮忙，她会负责你的一日三餐，吃喝拉撒。” “好咧，宋军医放心，我一定把肖同志照顾得妥妥帖帖。” 小草听从指令，点点头应下。 “啊？方便也只能在床上？” 肖楠不确定的问，蓦地红了脸。 “是的，在确定骨头长好之前，不要随意下床移动。否则可能导致骨头长歪，最坏的结果是变成跛子。” 宋清清淡淡点头。 “不行不行，我不能被别的女人看，实在不行你帮我！” 闻言，肖楠拨浪鼓似的摇头，他要为宋清清守身如玉。 “肖同志，你太见外了，在我们护士眼中没有性别，都是病人。宋军医很忙，没事管这种小事。”小草撇着嘴不高兴，居然还有人嫌弃她。 “那我宁愿憋死。” “肖同志，我觉得我应该跟你正式说清楚一下，我离过婚而且短时间内都不会考虑再婚，请你把心思放别人身上吧。” 听到肖楠的话，宋清清很无语，于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他。 谁知，肖楠听了宋清清的话，不退反进， 他认真的盯着宋清清， 很正式的回复， “我不在乎，我就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家庭关系简单，父母双亡，别人管不到我头上，亲人就剩一个舅舅，他也很喜欢你。 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担心，这些年我也有一定积蓄，工资都交给你，只要你愿意嫁，我马上娶你！如果你短时间内不想结婚，我也可以等你！” 陆之野拎着两只香喷喷、外焦里嫩的烤兔，一路上心情还算不错，清清应该会喜欢， 长腿刚迈进帐篷，就惊悚地听到肖楠对宋清清求婚。 这十几天以来，宋清清对自己的狠心拒绝、淡漠疏离，肖楠的表白追求，所有的难过和嫉妒涌上心头，瞬间化为浓浓的怒火。 他像狼王一般，猛地冲到床边，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挥了一拳，最后落在肖楠脸侧的墙面， 然后势不可挡地宣誓主权， “她是我的妻子！” 第57章 放手吧，陆之野(二合一加更两千) 拳头落在墙面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陷，还差点这临时医疗点的墙就要被击穿。 宋清清反应过来，立即转身面对陆之野，挡在了他和床中间，害怕他真的对肖楠动手， 压着嗓子吼道，“陆之野，你疯了吗？这里是病区，肖同志才做完手术！而且，我只是你前妻！” 盛怒的陆之野双眼有些发红，觊觎清清的人，他疯起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看着宋清清生气的模样，他的理智，很快找了回来， 确实不应该动手，但他不后悔也不会认错； 宋清清是他爱的人，别人不可以靠近。 过了几秒，陆之野点点头，“嗯，我就是疯了，前妻也是妻。不如这样，肖同志如今不方便，又因我受到惊吓，作为补偿，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他。” “随便你！！！” 宋清清气得不想再搭理他们，跟这种人说不清，耽误事！ 撂下话，转身就离开的帐篷， 她极度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不行，我不要他照顾我！” 肖楠作为苦主，不仅差点挨揍，心中想要接近的月也跑了，很是不爽，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宋清清已经消失在帐篷外。 果然，虚弱的人抗议没什么效果。 这边，小草护士已经拿了肖楠要口服的药的药，递给陆之野，“陆组长，请喂药。” 小草的对宋清清的指令，向来属于120%执行的那种，她会遵照指令，一丝不苟的监督陆之野给肖楠喂药。 陆之野感觉自己这个决定太对了，他在这里补偿自己打人的事，不仅可以防着肖楠靠近清清，还可以增加看到清清的机会，一举多得。 于是心情愉快的接过，换上了得意的笑，凉凉的开口， “肖同志，咱们还是配合医嘱比较好，毕竟，宋军医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 肖楠一梗，一句宋军医不喜欢，他就被拿捏得死死的， 只好板着脸硬着头皮， 接过陆之野递过来的水和药， 但嘴里也不饶人的回敬， “呵，宋军医还说，她跟你，已经离婚了。” 闻言，醋精陆之野因为这句话，故意把杯子抬得很高，把水怼了他一脸， 来吧， 相互伤害！ 谁怕谁！ 肖楠满脸是水， 却依旧没有吱声。 小草护士像一个机器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互动，放心，她会详细汇报给宋军医。 喂完药，陆之野就大大方方拿着尿壶过来，帮肖楠方便， 不一会，帐篷的角落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陆之野，士可杀不可辱！” “肖同志，你这就见外了，我是在很认真负责的照顾你！” 最后，两只烤兔还是送到了宋清清手里，她跟小花小草三人一起分着吃， 特别美味， 不开心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胃，唯美食不可辜负。 往后这些天，陆之野和肖楠在宋清清面前，相处得倒是挺融洽， 但，宋清清一不在，两人就开始暗暗较劲， 陆之野号称补偿的照顾，也还算顺利，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这是，彼此都为了宋清清，妥协的结果。 此次坍塌事故，以牺牲一名工友的生命完结。 三天后，郑总工组织大家，为这位英雄工友，举行了简短的告别仪式， 现场庄严肃穆， “同志们，工友们，此次事故很不幸，导致英雄工友张海同志葬身龙羊，他将长眠于龙羊，守护着龙羊！ 在座的每一位，都在为祖国的建设付出汗水、付出鲜血、甚至付不惧出生命， 我们坚信，现在每一个人的每一分付出，都将为我们的子孙后代造福，他们将在不久的将来，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人人吃饱饭，家家用上电！ 我们要像那些推翻封建社会、建立新华国的革命先烈学习，不畏艰难险阻，坚定的走下去！ 我们的信念永不变！ 让我们，向英雄工友张海致敬，他的姓名将载入史册，我们的子孙后代，也将永远铭记英雄的名字！ 张海！张海！张海！！！” 几千名工友一起站在广阔平整的工地上，脱帽弯腰鞠躬，一起呼喊“张海”！ 深深的峡谷，久久回荡着张海的名字，好似英雄也在回应大家的告别！ 远处，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炮声，这是对英雄最高礼遇的送别！！！ 每一个人，都将铭记此刻！ 也因自己为祖国的建设事业奋斗，而感到骄傲！ 宋清清和小花抱成一团，哭成泪人，不管多少次经历生离死别，她都习惯不了！ 希望，祖国早日强大，希望人们，少一些生离死别。 ..... 忙忙碌碌，时光飞逝。 半个月前，滑坡受伤的工友全部出院，吴军医就带领其他人撤离，只留下宋清清这组的几个人，善后看护最严重的几个病人，和改进扩展理疗室的石头热灸方案。 又过了一个月，从巨石下救回那名肺部刺穿的工友，恢复如常，肖楠的腿骨也基本愈合，宋清清的医术很高明，所以没有后遗症，只需慢慢复健就能恢复如初。 肖楠身体的伤基本愈合，但对宋清清的追求，却因陆之野的干扰，毫无进展。 他很懊恼， 过两天，宋清清就要离开这里了。 陆之野出去打水了，宋清清刚从外面进来，千载难逢的独处时光， 这最后的机会， 他不想放过， 忍着疼痛，杵拐棍挪到了宋清清旁边， “宋军医，我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想跟你处对象或者结婚。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你也知悉了我的性格和人品，不管是从人品还是家庭情况方面看，我都非常适合你。” 宋清清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平静的看着他， 恳切再次摇头拒绝， “抱歉！”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哪怕一丝都行，实在不喜欢，我也可以努力的，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肖楠紧紧的抓着拐杖， 有些卑微的做最后一丝挣扎， 他自认长得一表人才，又是现在稀有的水利水电工程师，之前也有不少姑娘对他暗暗示好，但他从未动心，直至遇上宋清清。 如今，这第一份动心，好似真的要无疾而终了。 “很抱歉，谢谢你的欣赏，但婚姻对我来说，并不是必选项。 肖同志，你很好，不用为谁改变；日后也会遇上喜欢你，你也喜欢的女子，你们会一起相亲相爱走进婚姻殿堂，会幸福美满。” 宋清清再次致歉，也衷心的祝福他。 这次，陆之野端着盆站在外面，听了全程，却没有再进去，宋清清的拒绝给他吃了定心丸。 两天后的早上，军医小组全部整装回归属地。 郑总工握着宋清清的手很是感激，“宋军医，我代办项目部再次对您表示感谢，特别替那些小伙子真心感谢你，也将如实汇报你们这次到我们项目部来，给予的大力支持。” 郑总工说着说着开始热泪盈眶，之前项目上很多工友一身病痛，看着他都心疼，有了石头热灸加上中药调理，大家的身体状况得到很大改善，干活热情高涨，工程进度也超前。 “您客气了，作为一名医生，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 关于手套和套鞋磨损的问题，何老师那边已经有进展，这次回昆城我会再跟他确认进度，希望他研发的更加耐磨坚韧的护具，早日可以送到工友们手中。 郑总工，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宋清清笑着回答，有些方面她虽然能力有限，但也会努力帮忙的，只希望这些祖国的建设者们，能更好一点。 宋清清带着四名护士坐上了军用吉普车，司机是陆之野。 道路两旁站满了前来送别的工友， “宋军医、小花护士、小草护士，再次感谢你们！” “再见，一路平安！” “宋军医，救命之恩，虽无以为报，但我将永远铭记于心。” “宋军医、小花护士、小草护士，你们教的穴位疗法我都学会了，我一定会继续给工友们做理疗，你们放心！” “小花护士、小草护士，谢谢你无微不至的照顾 。” 层层人群的最后，是拄着拐杖的肖楠。 他望着吉普车远去， 久久的站在原地， 目送着他出师未捷的爱情， 逝去。 。。。 吉普车转火车，风尘仆仆，一行人回到昆城，已是四天之后的傍晚。 上次去北城后，宋清清还没有回过家属院，她之前也是直接从北城出发去的西北， 陆之野彳亍半天，还是选择厚脸皮的跟着她，也到了家属院。 宋清清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陆之野，不动了。 “我来收拾点东西，之前，什么东西都没拿。” 陆之野挠了挠头，这是个借口，但也是事实。 宋清清离开的时候匆忙，小院里是有些乱的。 陆之野从毕节回来后，就算以为宋清清决定离婚走了，他也不愿动小院里的一草一木； 去青海之前，特意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整理恢复成了两人之前一起时候的样子，封锁着一个美好的世界。 宋清清推门而入， 入目都是熟悉的场景， 门口两双拖鞋紧贴着，两套牙刷牙膏双喜搪瓷缸成对摆着，一粉一蓝两条毛巾并排挂着，床头的鸳鸯枕相互依偎着，甚至连两人平日看的书，都整齐的叠在一起， 好像这样，两人只是出门散步，然后回来了一般。 “你去收拾东西吧，正好，我把之前存的钱算一下，离婚了财产各一半。” 宋清清走到梳妆台前， 打开抽屉拿钱，却看到一封信， 封面写着， “宋清清 亲启” 是陆之野的字。 正要拿出来看， 陆之野却先一步抢走， 然后眼疾手快撕得粉碎， 拼都拼不起来那种， 他心中暗喜， 原来清清没有看到这封信， 睁着眼说瞎话， “看错了，不是给你的！” 宋清清转念一想，就知道了， 她讽刺的笑着， “这是你给我写的断绝关系信， 你都已经与我离婚，并声明断绝关系了， 所以日后，我们就更加不要再有什么牵扯，也不要再见了。 最好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不是的，清清，这信上的字，没有一个是出自我的真心。我只是怕……我不想连累你。” 看到宋清清的表情，陆之野慌了，他拼命摇头。 宋清清继续笑着， 也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也许是应该对得起曾经的美好， 她愿意最后一次， 跟陆之野谈谈， 让他死心。 她的语气很平静，语速也很慢， “陆之野，其实我一点都不怪你，真的。 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有责任感，有担当，很正义，很勇敢，愿意为家人付出一切，当你的妻子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的照顾。 你的考量，你的顾虑，你的不得已，我都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整件事你也是受害者。 但我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可能是我把婚姻想象得太神圣，之前我从未想踏入婚姻殿堂，后来我从未想过要毁掉这座殿堂。 是你，让我都经历了一遍。 最开始知道你提交离婚申请的时候， 我很生气， 甚至怨恨你不信任我， 不相信我会愿意跟你共同承担面对。 但后来，听到你跟我说很多对不起， 我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现在，婚姻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不需要婚姻， 不需要患得患失， 不要彻夜难眠， 不需要得到后又将失去的任何。 我想要的是稳定的情绪， 可以保证我高质量、高效率的完成工作任务， 可以救治更多的生命。 我需要是的确切的拥有， 任何时候都不会将我抛下， 任何情况都会紧紧牵着我的手， 然后一起面对全世界。 我与你，本也不是始于爱情， 我对贞洁也没看得那么重， 不是跟谁做了，就一定要一辈子在一起， 所以，现在这样的终结， 很好。 放手吧，陆之野。 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她依旧笑着，只是泪水也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落下， 为了让陆之野放手， 她将最真实的自己， 撕开伤疤，鲜血淋漓给他看。 第58章 风没有吹散酒意 不是始于爱情， 没关系的， 他爱她也行。 但，他的宋清清应是耀眼的存在，她应该快快乐乐的； 而不是如今这破碎的模样， 他一直想让她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自由的做自己， 不曾预料到， 反而是自己给了她那么深的伤害。 这些认知，让陆之野痛到窒息， 心好似被碾成齑粉， 再也找不回来。 他不知道为何，就走到了如今的境地。 清清说，她过不了自己那关， 她不想要婚姻了， 那就不要吧。 她说不见， 那就不见吧。 这一刻，陆之野终于失去所有挣扎的力气， 任由宋清清对他处刑。 他甚至不敢再上前，帮她擦眼泪。 只最后一次立于，宋清清近在咫尺的地方， 目光贪婪的描绘着她的模样， 想要把她刻到脑海，刻到心上， “好，清清别哭，都听你的，以后我不出现在你面前。 财产什么的就不用了，平时我也用不到钱，都留给你。 你要好好的。 作为道别，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吗？” 说完，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 陆之野后退了几步， 张开双臂， 微笑着等她扑进自己怀中。 宋清清没有犹豫， 再次扑进了这个曾经让她无比安心的怀抱， 做最后的告别。 然后，陆之野离开，没有回头、没有停留， 他一直在兑现自己的承诺，听宋清清的。 宋清清也连夜，搬回了总医院的宿舍， 然后便迷迷糊糊睡了两天两夜， 她太需要睡眠来修复自己了。 第三天的清晨，她清爽地坐在了书桌前，涂涂写写近两年的计划， 关于工作的、学习的， 回北城之前， 还需要将昆城的事情安排妥当。 先提着大包小包跑到研究所找何老师，何老师还是习惯性见她就躲，宋清清炸他实验室的阴影，这辈子都挥之不去了。 “呵呵，何老师，我只是来看下防护工具材料进度。” 宋清清习以为常，笑眯眯地、视若无睹的走近他的实验室。 “那你提着大包小包，吓我一跳。昨天已经给工厂做好样品了，比之前的那些材料耐磨度至少提升50%，可以给前线奋斗的同志们更好的防护。” 何老师松了一口气，真的怕她又找自己借实验室。 “好咧，我就知道，何老师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这是我给你做的烫伤膏，还有伤药，这还有一些清肺解毒的药膳材料，一定要用哦，你做实验总是吸入有害气体，保持身体健康多活几年哈。等以后我有钱了，给你弄高级实验室。” 宋清清笑眯眯的给他吹彩虹屁，不还忘给何老师画大饼。 “行行行，没什么事赶紧走，别耽误我做实验。” 何老师知道宋清清的好，但是嘴上不饶人，他脾气向来古怪，别人都离他远远的，只有宋清清不怕他。 “嘿嘿，还有一件事，跟您一块留学的同学大佬里，有没有地震局的？研究地球物理方向的。” “地球物理？好像没有。” 何老师想了一下，摇头。 “我准备回北城了，把你的同学大佬写个名单给我呗，万一有事，我可以借着您的名号找上门去。” 宋清清大大方方提要求，一点儿也不客气，她知道何老师是真正的学者，品格高尚，只要能给后辈帮上忙的事，从不拒绝，纸老虎一枚。 “你以后，都不回昆城了？” 何老师蹙眉，这丫头像自己半个学徒，有些舍不得是怎么回事？ “昂，我家在北城，准备回北城再学习深造两年，顺便做做研究。以后有机会还是会来昆城的，来了我就来看您，放心吧。” 宋清清点头。 何老师没有再说什么，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把他的大佬同学们，姓名、地址、所在单位、学术专长列了个一清二楚。 宋清清收获满满的离开。 下午，她约了王霞，在制药厂见面。 王霞见她，高兴的跑了过来，“宋军医，好久不见。知道你要见面，我把账本都带来了。” “好久不见，目前村里情况如何？” “卖药材挣了钱，现在村里已经开始修路了，牛车已经通到村口。现在村里所有人家，都帮着在一起采药制药，隔壁好几个村都很羡慕，想跟着一起做来着，不过暂时还没答应。你看，这几个月我们已经挣了三千多块了。” 王霞兴奋的跟她说着，这段时间的情况。 听着王霞说得井井有条，她觉得很好，日后王霞也会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好，咱们这个是长期生意，等日后国家政策开放了，我打算自己办制药厂，咱一起加油。 但有个事情要注意，山中草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要注意保护再生； 还可以考虑让部分擅长种植的村民，仿照野生坏境尝试做一些药材种植，这样就可以解决日后需求量大的问题。” 宋清清提了以后的计划，和一些建议，正好可以再观察一下王霞的能力，是否有更大的空间。 “真的？那太好了，我和村民都会努力加油干好的。” 最后，宋清清去了刘政委家， 感谢他这段时间在昆城对自己的照顾。 刘政委家就是家属区对面小院，刘婶是刘政委老婆， 经过熟悉的小院，却没有再进去。 她转身，提着两斤大白兔，四罐麦乳精，还有一对酒，进了对面家的门。 阿虎几个月不见，又壮实一些了，见她在门口就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清清阿姨！！！” 宋清清不喜欢被喊婶子，就教了他叫自己阿姨。 “哎，阿虎，奶奶呢？” 宋清清揉了揉他的头顶，笑着问。 “在屋里， ”然后转身朝屋内大喊，“奶奶，清清阿姨来了！！！” 不一会刘婶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看着她提着这么多东西，疑惑的看向她， “清清，你这是?” “我来看看你们，还有蹭刘婶您的饭，刘政委也快回来了吧？” 宋清清笑着道，刘婶做饭也好吃，之前在家属院陆之野不在家，她都是上这里，每次吃了给她钱又不要，所以宋清清后来都是买肉买鸡买鱼才进门。 “对，老刘应该马上到了。正好，我再加几个菜，昨天刚有老乡送了干的小鱼仔和火腿过来，我记得你喜欢吃。先坐先坐，我去厨房了。” 刘婶没跟她客套，直接安排完就走了。 宋清清陪着阿虎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刘政委就回来了。 “清清啊，什么时候走？” 刘政委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挺舍不得他这自封的干闺女。 “明天下午的火车票，在昆城这一年多，谢谢您的照顾。” 宋清清也有些低落，离别总是不舍的。 “也好，回北城可以多陪陪父母，北城总医院的发展机会，也比这里更多，你是个优秀的医生，也是名优秀的军人，更是个好姑娘，我为你骄傲。” 刘政委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只是，可惜了你和陆，哎呀，不说了不说了。” “刘政委，谢谢您，没有可惜，我现在很好。” 刘婶今晚的菜很不错，刘政委来了兴致，拉着宋清清一定要喝两杯， 宋清清酒量很一般，但明天就要走了，下次见也不知是何年月，也不太好拂了长辈的意。 只好端着小酒杯，喝了一点。 但，这是刘婶自己九蒸九酿的米酒，入口绵柔但后劲很大， 吃完饭之后，她还好好的，只是有点热。 刘婶以为她回对面家里休息，也就没有另外安排人送她。 没有夜生活的年代，大家都睡得早，约莫八点钟家属院就没什么人走动了。 初秋，夜风微凉，走了几步，风没有吹散酒意，反而让她更晕。 宋清清走到熟悉小院门口，推了半天门，进不去，她看着风中摇曳着的紫色喇叭花，很不高兴，直接翻过篱笆进了院子。 嘴里念叨着，“陆之野，你怎么不开门？害我翻围墙。” 第59章 独自旅途 陆之野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他也来没多久， 今晚月色正浓，特别想念， 于是偷偷回来小院，知道宋清清住回宿舍，他就想在这多待一会。 听到她说话声音，他没敢动，怕被发现。 宋清清翻完篱笆，用尽了最后的体力，直接靠着篱笆坐在小院的地上小憩， 见没人回复她，又忍不住大声点喊了一句，“陆之野，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好不好。” 这次，陆之野听清了她的话，风还带来还有一些酒气， 原来是喝醉了。 那，她醒来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 陆之野终于敢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将人抱进房间， 怎么好像又瘦了呢？ 宋清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没有再说什么，安心的睡去。 陆之野又去厨房烧热水， 帮她小心翼翼地擦脸、洗手、洗脚， 待一切处理妥当， 借着月光，盯着她的样子看了又看， 小脸红扑扑的，永远都看不够， 他知道宋清清是明天下午的火车回北城， 日后见她机会可能更少， 今晚，是上天的恩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有任何杂念的，虔诚的躺在她身侧，轻轻地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头顶， 听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声，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允许他再一次的贪恋。 次日，是窗外黄鹂清脆的鸣叫声，唤醒了宋清清。 一切如常，她舒舒服服、清清爽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宋清清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记忆完全断片。 刘婶的酒也太烈了，幸好她还下意识摸回了小院，要不得睡路边上了。 但，自己身上怎么没有酒味？ 不会是有人? 她立即到处检查了一番， 床单、枕头、房间、客厅、厨房， 没有任何痕迹。 她自嘲的笑了笑， 是自己想多了，陆之野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宋清清不喜欢离别，也不适应送别，跟小花和小草在国营饭店吃了午饭，拒绝了她们送至火车站的想法，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花小草，踏踏实实加油，你们都是很好的护士。” “宋军医，我会想你的，我给你写信，记得回。” 小花护士忍不了一顿哭唧唧， 反而是小草护士比较稳重，只红了眼眶， “宋军医，一路平安，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宋清清挥了挥手，自己拎着行李箱去了火车站。 二哥得知她要回京，早早找人给她买了软卧火车票。 所以，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旅程， 不是分秒难熬的硬座， 也没有陆之野的贴心照顾，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独自旅途， 走向她选择的方向。 一切好的、坏的， 她独自承担、独自面对。 ...... 一年后。 宋清清刚完成一个十小时的脑部手术，她现在的编制，隶属于北城军区总医院， 脱下手术服，她边走边跟助理医生交代，“这位病患年龄偏大，后面在特护病房多加关注血压指标，有情况随时打地震局研究所的电话，后面几天我待那里。” “好的，宋导师。您走慢些，小心摔跤。” 助理医生小跑着，都没有跟上宋清清的步伐，忍不住出声提醒。 宋清清在北城总医院一年，用专业实力和渊博学识加超强的手术实操能力，火箭般的速度晋升为了首席专家，平时医院领导评估搞不定的高难度手术，判断不了的疑难杂症，都会请她出马，还给她配了4名助理医生当学徒，特意安了个宋导师的名头。 但，宋清清实在太忙，她把一个自己当成了三个人在用，所以这4名助理医生只能争取在她手术或会诊时，跟着学习，其余时间很难找到她。 也许，她在地震局的研究室，做地震防护研究； 也许，她在国营药厂的药研所，做特效药品开发； 也许，她被中央救灾委员会派驻在紧急救援现场，处理观测各种伤情，为日后普及应急救援，医疗规范收集数据。 “呵呵，没关系。” 宋清清挥了挥手，走出医院大楼。 迎面却遇上了来找她的，地震局同事，“宋军医，快，快跟我走，平城发生地震了，先遣部队已经过去，我们作为科研技术专家也要赶上队伍。” 第60章 习惯 从北城到平城不算远，大概4个小时的车程。 地震局直接开了台吉普车，一行五人匆匆出发，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分析仪器记录的数据、勘察震后现场情况，并辅助救援。 平城此次地震在几个月前，国家地震局的专家们做过预测，而且大地震发生前几天，小震不断，因此地震局多次发布了预警，最后当地zf果断组织人们进行了撤离或躲避。 一行人达到现场的时候，现场救援已有条不紊的开展，大家各司其职，宋清清直奔平城医院， 尸横遍野、哀嚎喧天的场景没有出现， 由于提前做了部署，此次地震造成的人员伤亡并不算多，伤者都有条不紊的在进行治疗，医院繁忙但不拥挤。 宋清清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7.3级地震，而且发生在人口密集的城市，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好，这再一次证明，如果提前预警，做到疏散，她后世看到的满目疮痍，是可以避免的。 宋清清拿着介绍信，去找平城医院院长，既然来了，她可以请一线帮忙收集要的案例数据，自己则可以帮忙救治高危病患。 问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急救室寻到了人，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清瘦老头，他正在给一名头被砸伤的人处理伤口，光从动作手法看，就知道是位经验老到的外科医生。 等了一会，处理完毕。 宋清清上前自我介绍，“钟院长您好，我是北城军区总医院宋清清，这是我的介绍信。” “你是宋清清？北城军区总医院的宋清清？” 钟院长睿智的目光打量着她，不是太相信的样子， “气胸血气胸诊断治疗方案，还有最新的断肢再植技术，都是你搞出来的？” “不全是我一个人，很多同事也一起帮忙了。” 宋清清点点头，补充了一下。 “怎么可能？宋清清居然是个小姑娘，还是个看着就让人走不动道的漂亮小姑娘？不可能啊，我以为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婆，怎么变成个小姑娘了。我先看下介绍信。” 钟院长絮絮叨叨，还是不信，接过介绍信，来回对比。 宋清清有些无奈，长得好看长得年轻，怪我咯， 但因为年龄和外貌被质疑，倒是已经习以为常， 最开始，在北城军区总医院操刀超高难度手术的时候，家属都不愿意信她，也是觉得她太年轻没经验； 但每一次，她都用实力和实际结果，搞定一切质疑， 几次之后，质疑是没有了，但给她出了个大难题，看诊看不过来。 毕竟谁不喜欢漂亮又厉害的人，于是慕名找她看病的越来越多， 最后，她只能向领导申请随机坐诊。 钟院长看完三遍介绍信，外面又送进来一个伤者， 宋清清立即说道， “钟院长，不如我来处理这位伤者，您考察一下我的医术，如何？” 钟院长点头，介绍信应该没问题，他正好亲眼见识一下大名鼎鼎宋首席的医术。 说来也巧，刚送来的这名伤者，被坍塌的墙砸到胸部， 宋清清披上医生服，很快做完检查，就道，“钟院长，是血气胸。” 钟院长立即复查，无误。 宋清清莞尔一笑，一边动作一边讲解，“从此处，肋骨第六和第七根之间，插入穿刺针，手法要这样。。。” 不一会，没有处理伤员的医生们，都被她的讲解吸引过来，将此处围成一个大圈，听得很是认真。 随时随地现场教学，已成为习惯了。 穿刺完成，伤者呼吸恢复平稳。 整个手术过程行云流水，利落干净。 钟院长被折服，他从医四十几年，经验方面不用多说，但在处理手法的精细程度上，还是比不过宋清清。 “抱歉，宋首席，是老头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甘拜下风。” “钟院长谦虚了，您外科方面经验丰富，值得我学习。” 宋清清让人将病患送去病房，得到认可后，就跟钟院长聊了起来。 “哈哈哈，小姑娘有前途。” 钟院长笑得很开怀，如此年轻就是首席，专业又强，情商还很高的小姑娘，他很看好，华国的未来人才济济。 宋清清属于顺杆就爬的，立即笑眯眯道， “呵呵，谢谢钟院长认可。我来有件事正好需要您帮忙，此次地震平城这边的病患都由本院接诊，我配合地震局做地震人员伤害分析，需要一些案例数据，您老给安排一下？” 钟院长撸了撸自己发白的胡子， 刚宋清清血气胸的那一段讲解，让很多医生都听入迷了，不能错过尖端人才的知识分享， 他可是院长，从不做亏本买卖， “可以，但作为交换，你给我们的医生讲两堂课。” “没问题！” 两人刚谈完，一名浑身是血的医生飞一般跑了过来， “钟院长，有个病人头部和大腿都被重创，我们没把握，您快去看下。” 话落，老头就一马当先跑了起来，宋清清和刚才的医生也跟了上去。 伤者是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被两名小战士送过来的，还有一位怀孕的妻子守在旁边，已经泣不成声，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他是为了替我，挡住砸下来的土墙受伤的，求求你们， 我和孩子都不是能失去他，我没有别的亲人了，求求你们。。。我可以替他去死。。。我给你们磕头。。。” 砰砰两声，就磕出血来。 钟院长已经在给伤者做检查，宋清清立即上前扶起妇人，柔声安慰， “你别激动，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救治，钟院长在看诊个，他是这里最厉害的外科医生，你先稳定情绪，太激动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妇人还算听劝，乖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默默流泪祈祷。 宋清清立即也跟着进了手术室， 钟院长两条眉毛打成结，见她进来便摇头道，“情况不好，大腿伤到动脉失血过多，头部的创口较大接近脑干部位，有异物进入。” 宋清清没接话，大步走近，取过仪器观察脑部创口情况，然后沉声道，“我有五成把握。” “行，老头我陪你拼一把。” 刚才外面的情况，钟院长也看到了，那孕妇着实可怜，医者仁心。 手术室里争分夺秒，跟死神赛跑， 手术室外，楼梯间门被推开，陆之野颀长的身影倒影在玻璃上， 他手里捏着半截燃着的烟头， 这是离开宋清清后养成的习惯， 最近被外派封闭学习，没时间去北城，快三个月没见到她了。 第61章 没有感情的兵器 宋清清和钟院长在手术室待了大半天后，门终于开了。 钟院长告诉那位孕妇妻子，“你丈夫手术很成功，等苏醒后注意观察一下认人、加减算数，就稳妥了。” “谢谢，谢谢，等孩子他爸好了，我们夫妻给您立长生牌位。” 这位孕妇说完又要下跪。 “别介，起来起来，我这把老骨头扶不动你。那位小姑娘才是救你爱人的功臣，要立就给她立吧，他叫宋清清，是北城军区总医院仅有的首席专家。” 钟院长立即澄清事实，别等下立错了人给他折寿，他身体好，还想多活几十年呢。 “真的？那漂亮小姑娘这么厉害？” “千真万确，那微雕般的手法，老头子我都比不过。” “行行行，我记下了。” 孕妇妻子想再感谢宋清清的时候，她早一溜烟跑了，这种应付病人家属的活，还是留给领导干比较合适。 宋清清每挽救一个生命，她都会感到一点小雀跃，因为这等于拯救了一个家庭，大大小小的家庭最终变成一个国家； 一个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能组成一个幸福的国家，多么美好的愿望。 她习惯性爬到顶楼吹风，站在医院高处，看着大家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特别好。 忽而，在医院西南方向的一个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颀长背影，依旧穿着那熟悉的迷彩服，跟对面的小战士说着什么，不一会小战士敬了个礼，匆匆跑远了。 原来，他也被派到这里。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 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可以在千万人海中相遇， 但，原本熟悉的两个人，就算在同一个地方，也可能不会遇见。 自从一年前在昆城家属分别，她再也没有见到过陆之野，他给的承诺，从未食言。 也许，就是因为知道陆之野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才恃宠而骄的提出那样的要求，不要再见。 这一年她过得特别忙碌，就算在北城，也没有回家陪宋父宋母，天天泡在实验室、医院、研究所、救援现场， 困了就裹毯子睡办公室，饿了就随便吃两口充饥，幸好后来宋母安排胡嫂，经常给她送营养汤、送饭菜，才稍微稳住了体重， 但依旧因此被战友们封为，工作狂魔。 甚至连她离婚这件事，也没有给家里只言片语的解释； 只有一次，约莫半年后，大哥得知了消息，再次胖揍了一顿陆之野，跑回北城抱着她的肩膀，大哭了一场， 害她好一顿耐心地又是哄又是安慰，大哥才恢复正常，最后大哥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离婚的不是她吗？该哭的不是她吗？ 大哥实力演绎了一番后，家里人再没在她耳边提过陆之野三个字了。 王霞那边的药材生意挣钱后，小宝把系统升到三级，她终于获得了一个正经的金手指---手术显微镜，不需要借助任何仪器，她徒手操作手术便可以达到显微镜级别； 这也是今天她应下脑部手术的原因之一，没有把握的手术她不做。 但，还不够，她能做的好像还不够。 午夜梦回之时，除了梦见陆之野， 她还总是看到那满目疮痍，听到那二十四万人的哀嚎， 明明在后世她只看过电影，但，在梦中，好像她看到的就是她经历的那般，真实到可怕。 温暖和寒冰要将她分裂。 宋清清迎着风，清醒不少， 心乱了，便无法专注要做的事， 她不能这样。 待她离开顶楼，陆之野抬头看了看她刚才站的方向， 清清看到自己了吗？ 从第六感的视线感觉，应该是看到了。 但，他不是故意的。 这，不算违背承诺。 他只是有些心疼，宋清清这一年以来，把自己逼成了这样，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甚至没有一刻精神是放松的。 每一次，他偷偷去北城看她，都在废寝忘食的忙工作。 如今她越发耀眼夺目，没有人会质疑宋清清这个名字，在医学方面的的权威， 但，却越来越孤独了，没有朋友，不见家人。 所以，陆之野如今也是这样，既然不能靠近，那就把自己变成清清的同类，感受着她的感受，体验着她的体验。 一年前他拿着调令回特训营，日夜魔鬼训练，三个月后就代表华国参加世界尖兵竞赛，众望所归他获得了个人和团体第一； 然后乘机在纽城见了一次舅舅---利柏豪，拒绝掉数不清的财富，再次回到国内，他申请调回了北城，只想离清清更近一点； 孙爷爷来找过他很多回，但他只见了一次，也知道了当时自己打到孙家的电话，高高在上那位接听人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姑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不在乎那些，因为他不会再有自己的小家，也就无所谓有些什么样的亲戚。 在北城特训营，他总是选最高难度的训练计划，申请承接风险最大、难度最高的任务，任务次次完成， 偶尔也会身负重伤，濒临死亡的时候可以看到清清，那些痛可以帮他挨过相思之苦，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一年之内他屡次立下奇功，级别也从上校变为了中将， 但，他不会笑了，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兵器。 忽然想到，平城没人给清清送饭，她又会饿肚子， 本来往外走的长腿换了个方向，他找到医院后勤主任，叮嘱了一番。 对方认识陆之野，这次平城地震救援部队总负责人， 听到他说要给医院的医生加餐，一时间完全没听懂， 憨憨的解释， “陆队长，我们医院食堂伙食不错的，他们饿了随时去食堂，有阿姨给他们做。” “李主任，帮个忙。外科急诊室，烤兔，找个手艺好的，每人一只，要趁热送到他们办公的地方，费用算我的。感谢！” 陆之野不想解释，直接掏出一叠钱和一堆票。 一个小时后，宋清清吃到了平城总医院，给医生发的福利，香喷喷的烤兔， 看，她多乖，没有饿着自己。 第62章 一成 地震后的平城处处是断壁残垣，但人们所在之处依旧生机勃勃。 人们在搭建的临时帐篷里，相互安慰，相互照应，积极乐观的面对生活给予的好与坏。 三天后，黄金72小时结束，平城救援工作基本完成，死亡人数被控制在千人以下，于一个人口密集的工业城市，遭遇7.3级地震，能做到如此已经是前无古人。 不仅是地震局研究所工作人员的贡献，也是当地有关领导能顶着压力做疏散决定，因为，人类历史上还没有成功预测过地震。 但不管如何，结果相对还是好的。 宋清清在急症室也待了整整三天，陪着钟院长搞定了很多重症伤员， 这人一闲，就喜欢聊天，“小宋啊，你跟我说说，你才二十岁，这一身的本事，怎么学来的？” “额，耳濡目染吧，我母亲也是医生，我十岁就开始学医啦。正好，您有好的导师给我推荐吗？流行病方向的，我对疫苗很感兴趣。” 宋清清胡诌的水平，依旧高超，她可不敢说后世的自己，专心搞医术研究活到四十多岁，加上现在二十岁，她比小老头还大。 真真假假掺着来，还顺便套路了一把小老头的人脉。 “有，之前北城京大医学院副院长吴海星，65年米国留学回来的流行病学专家。但是，他现在应该在乡下的牛棚里，哎。” 小老头摸了摸胡须，微微叹气。 “成，回去我找吴教授。没事，很快会好起来的。” 宋清清点头，她知道华国这场乱事，很快就要结束， 这位吴海星是位很厉害的导师，她后世虽未曾有缘得见，却是听过他大名的，到时候考他的研究生是个不错的选择。 “希望如此。” “我说真的，信我没错。不过钟院长，你们平城医院的医生待遇真好啊，不仅一日三餐都送过来，伙食口味都特别好。” 宋清清端着一碗食堂刚送来的小米粥，边喝边问，不禁感叹。 “啧啧，你这副好吃嘴馋的样子，谁还信是北城总医院的首席专家？” 钟院长抚了抚额，没眼看她。 宋清清这几天跟钟院长混得很熟了，成了忘年交，说起话来就当朋友一样， 批评她好吃，这是万万不能的， “首席专家怎么？首席专家也是人，也爱吃好吃的？刚还想夸钟院长你管理有方，后勤部有作为来着，现在，收回！” “哎，你这丫头，不说你不说你，等过几天没这么忙，我让我老伴给你做馅饼，成了吧？” 小老头知道自己说不过，立即认怂，人家还有两堂课没讲呢，赔了夫人又折兵。 “嘿嘿，牛庄馅饼吗？这个可以有，昨天跟小丽护士聊天的时候她给我推荐的，你们平城特产。” 宋清清坐在急症室门口的高脚椅上，一边喝着粥，一边晃着两条腿很是高兴。 话音刚落，外面就冲进来一台急救车， 几名军人动作利落地抬下两副担架， “快，快救人。” 两人火急火燎就跑上前， 其中一个担架上，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右手从上臂开始已经不见了，但他还坚强地对医护人员说，“医生，请你们先救那个叔叔，他是为了救我，才被砸伤的。” 宋清清心疼的看着浑身灰扑扑的小男孩，不忍心告诉他手消失了， 粗略判断了一下，右手断口血肉模糊，里面夹杂软组织和异物，她也无能为力，不可能给他变一只手。 这么坚强又善良的孩子，真是不公平。 “好，那个爷爷会救他，乖，姐姐先帮你处理伤口。” 宋清清摸了摸他的头，跟着平推车跑进了手术室，小朋友在她这里更受优待，她刚才没注意另外一个伤者的情况，小老头如果搞不定，自然会来找她。 进手术做全面检查，小男孩除了右手，没有其他伤，宋清清处理伤口很细致，就算是不能断肢再植，她也希望能帮他做到伤口不丑陋。 进行局部麻醉，开始缝合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小男孩话很多，絮絮叨叨的， “医生姐姐，你好漂亮，是仙女来帮我们的吗？” “是，仙女帮你治疗，很快就会好。” “医生姐姐，刚才我真的以为要死了，那个军人叔叔突然抱住了我，然后那些砖头墙就都砸他背上了，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 “医生姐姐，我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没了，人死了，会上天堂当神仙吗？” “会的，他们都会当神仙，保佑你平安快乐。” 约莫半小时，这边伤口刚缝合完毕，宋清清用钳子挽了一个漂亮的结。 隔壁手术室护士冲了过来，神色焦急道，“宋军医，钟院长请你过去。” 将小男孩交给护士，宋清清应下。 她一进门，就见一群人围着钟院长，还有一个趴放在手术台上的伤者。 见她来了，钟院长眉头稍微舒展了些，但脸色依旧深沉， “小宋，你来看创口，然后说说你的判断。” 几名会诊医生给宋清清让出一个口子， 她很快到了手术台跟前，检查了片刻，也拧着眉道， “背部重创，但伤者身体素质好肌肉强健，所以整根脊柱的四处重伤，有三处都被肌肉包裹可以修复，但最严重的是第二胸椎附近，被尖锐物刺穿，此伤者可能会高位截瘫。” “他才二十七岁，是此次平城地震救援总指挥，隶属北城特训营。” 钟院长摇着头解释，眼底全是惋惜，刚才已经喊了医院所有能讨论想法的人过来，讨论的结果都是毫无办法，所以最后的希望在宋清清这。 潜台词不用多说，这样的顶尖军中人才，前途无量，如果高位截瘫，对国家、部队都是巨大的损失，而且，他个人也会极其痛苦吧。 从云端跌落泥潭。 宋清清脑海里想起刚才，小男孩那亮晶晶的期盼，心中郁结， 她刚跟人家保证说会好的， 怎么能欺骗小孩子！ 可，就算她自带手术显微镜功能， 但，她也不是魔法师，无法变出已经消失的东西，就像小男孩的右手。 还有非救不可的理由吗？ 她可以尽全力，但是，这次真的无法承诺。 她默了半晌才对钟院长道， “一成，我只有一成把握。” 第63章 主刀 “一成，一成就一成，比没有好，死马当活马医，只能如此了。 你来主刀，我给你当助理。” 钟院长大手一挥，作出决定，然后拿出一个记录本递给她， “这是术前指标检查结果，你看下。” 宋清清点头接过，最上面的三个字，却让她如遇雷击，定在原地，拿着本子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陆之野， 伤者是陆之野。 前几天， 她见到的陆之野，还气势不凡地站在那里， 此刻， 他已气若游丝，而且很有可能变成高位截瘫。 就算分开， 她也希望陆之野好好的， 而不是这样破碎不堪的样子。 为何？ 苍天待他，如此不公！ 过了几秒她才镇定下来，去旁边的小隔间，进行术前消杀。 小宝，出来！ 宋清清没忍住，呼叫系统，她想救陆之野，想看他穿着军装威武霸气的样子。 “叮咚，可爱的小宝上线啦！宿主大大叫我什么事？” 升到三级，小宝又长大了一圈，有只胖猫那么大了，依旧抱着一颗巨型松果在啃。 陆之野，我想让他恢复如初，有没有办法？ “小宝是可爱的系统，很擅长卖萌，但不会治病救人，没有办法哦。” 宋清清很想揍它， 无法难理解，怎么会有如此蠢萌的生物存在，简直侮辱系统这个词，偏生人家还理直气壮。 “宿主大大不能揍小宝哦，小宝会哭脸的。但是，如果宿主给小宝一个亲吻，说不定小宝就变聪明了，能想到办法了呢。” 真的？ 宋清清不太相信的样子。 “小宝虽然笨，但小宝从不骗人哦。” 花栗鼠小宝同学吃完一颗松果，一本正经的解释。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宋清清抱着这只猫一样的花栗鼠，亲了亲他额头。 不一会小宝头上变出一个金色光圈，看上去，是变聪明了。 “宿主大大，小宝真的变聪明啦，我开启搜索功能，找到人了。你亲自给他做手术，先把外伤处理好，然后去找中医大师华芹给他针灸恢复功能。” 华芹是谁？ “你不知道？华国如今最顶尖的中医大师啊，不过她如今住在神农架的深山，很多年没出现你不知道也正常。” 我活了两辈子都没听过的人，你确定不是骗我？ “当然不是，这是位真正的隐士，她可是华佗的后裔，使得一手精彩绝伦的金针术。系统功能不会虚假。” 几分钟后，术前准备完毕， 宋清清得到系统的保证后，似也吃了颗定心丸，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先把眼前的手术做好，陆之野才有恢复的基础。 她摈弃掉全部的个人情感，将自己的双手双眼当成智能机械臂，分毫不差的开始手术， 陆之野的背上，原本就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次被余震导致二次坍塌的砖墙混着加工厂设备，像摆锤一样砸到，背部脊柱有四道深深的凹陷，最严重的那处被砸出一个小坑，很是吓人。 “3号刀。” “弯剪。” “止血钳。” 。。。 一个个词语从她口中没有任何情绪地吐出， 动作手法干净利落， 手术刀割开皮肤，然后一层一层切开内部组织， 整个人冷静到极致； 多孔无影灯下，宋清清的额头不断冒出大颗大颗汗珠， 小丽护士隔一小会，就需要帮她擦汗，宋清清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 钟院长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的手部操作， 不敢大口呼吸， 生怕影响到她。 手术如火如荼的进行，暂时还算顺利； 突然，一旁的麻醉医生出声提醒，“宋医生，病人血压降低。” 宋清清手中动作一顿，她转头看了一下仪器上的数字， 脸色变得惨白， 手不能停、心不能乱， 她不断默念着， 再次加快手上的动作。 终于，约莫四小时后，手术完成。 又一次刷新了钟院长对她的认知， 为本医院的医生谋福利，立即给她加课， “小宋，给我们加一堂课，关于如何精细控制操作手术刀的方法。我让老伴再给你做牛庄馅饼。” ...... 脊柱神经受损，物理上可以修复的，她都百分之百做到了， 后面，就只需靠华芹的针灸术，再次激活脊椎神经的活性。 完成手术，宋清清换下手术服，跟着进了监护室。 背上有伤，陆之野还是只能趴着，身上插了很多仪器的管子，像只刺猬，有点滑稽， 宋清清本想扯出一个笑， 却发现做不到。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记忆中俊朗无双的人，此刻双目紧闭、悄无声息； 犹豫片刻， 想着一时半会这人还醒不来， 她伸出柔弱的小手握住了粗糙的大手， 之前一直给她很多温暖的人， 手变得微凉。 她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 哽咽着低低出声， “陆之野，你是傻子吗？ 你还嘲笑肖楠没有保护好自己， 现在你比他还笨！ 笨一千倍一万倍！ 一点都没有做到！ 高位截瘫， 若是不能恢复，你怎么办？ 你曾经脱下过这身军装， 还想再经历一次吗？ 在手术台上， 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混蛋！ 呜呜呜。。。” 第64章 涟漪 宋清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还把自己气哭， 只是好似说出来，狠狠骂他一顿， 自己会好受一些。 最后，她把自己累得够呛，抓着陆之野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再次醒来，窗外已经暮色四合，黑夜中亮起万家灯火， 监护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一些滴滴的声音， 她猛然想起，陆之野的麻药应该醒了， 果然，抬头就对上那双深情的瑞凤眼，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 宋清清略微惊慌的眸光， 忽而变得冷漠， 她公事公办的询问，“陆队长，感觉如何？” 好似之前抓着人家手不放的，是路人甲。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高位截瘫。刚才试了下，四肢目前都没有知觉。” 陆之野的眸光也一瞬就收敛，看向别处，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很平淡的陈述，做手术之前他还有意识，所以医生的对话他听了大概， 前不久麻药失效，醒来的时候他就尝试过了，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只有脑袋。 当时救那个小朋友，也说不上有多高尚，没有任何思考抉择，就是一种身体的本能，下意识扑上去，将孩子护在了身下； 指挥现场搜救时，他先发现了被卡住的小朋友，正想调集人手过来，余震便发生了，之前被抵住的大型机械设备失去支撑，瞬间朝他们的方向袭来； 他身手敏捷地搬起旁边一块钢板抗在背上，奔向小朋友的所在， 钢板减缓了部分冲击，但他的背还是被重创， 这是在现场能做的最优解，当时如果换成别人，估计已经躺板板了。 但是面对自己现在这样的结果，他好似也没有很痛苦，反而很平淡， 军人陆之野也好，瘫痪了的普通人陆之野也罢，就这样吧，是一种什么都不要的、无欲无求的感觉。 宋清清原本望着他，闻言，目光不由自主的偏移了下， 不忍心直视他的脆弱， 于是出言解释， “是我给你做的手术，过段时间会恢复的。” 潜台词是，陆之野你应该相信她的医术。 “嗯，谢谢宋军医。” 陆之野的语气还是很平淡，甚至有些敷衍。 “你不相信我能治好你？” 宋清清忍不住反问， 他如今怎么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 “不是，我信你。” 语气平静如镜子一般的湖面。 宋清清这会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盯着他， “你不在乎，自己会不会瘫痪？你也不在乎，是不是还能当军人？” 他嘴唇发干，宋清清气呼呼地，从旁边取过棉签沾些水帮他润湿， 手故意有些重， 陆之野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忽而有些庆幸，清清那么坚决跟自己离婚。 要不然得跟着他这个废人，不好。 宋清清咬咬牙，唤来一个医生顶替自己看护陆之野，然后便憋着一口气，大步离开。 陆之野侧过头，看着宋清清离去的背影发呆， 她，为什么生气？ 何医生是平城医院外科主任，是位年长的大姐，见陆之野这副失神模样，将他眼神里的情愫看得透透的， “陆队长，认识宋医生？” 陆之野微微点头，然后又摇头，反问道，“她怎么说？认识我吗？” 陆卑微出没 “呵呵，陆队长放宽心，宋医生对你的伤非常上心；我亲眼见证了的，她的医术在国内甚至国际都属于顶尖水平，亲自操刀给你动手术，而且手术完成得非常成功；等神经组织恢复，再坚持复健一段时间，您是有希望复原的。” 何医生笑着劝慰他，故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嗯，谢谢你。” 陆之野这会，终于知道，宋清清是真的有把握让自己恢复，而且她之前还守在床边，刚才应该是气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 心中尘封的某处，泛起一丝涟漪。 清清也并非全然不在乎自己吧， 那她一年前，坚持拒绝自己， 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他趴在病床上，满脑子纷繁杂乱，理不清头绪， 一连三天，他从监护病房转移到普通病房，宋清清都没有再出现。 他的手虽依旧不能动，但已经恢复些许知觉了，迫切的想亲口告诉她。 旁敲侧击了何医生和护士之后，只说清清在给平城医院的医生们做培训，等有空了就会来复查他的恢复情况， 陆之野无法，只好熬着不睡，他严重怀疑，宋清清是不是趁他睡着来复查过了。 果然，到了晚上睡觉时间，病房的门被悄悄推开， 宋清清猫着腰来到病床前，先是摸了摸他的大手， “手应该恢复知觉了才对，奇怪。” 然后又捏了捏他的小腿肌肉，觉得不够，又用指尖戳了戳， 低声吐槽， “嘶，硬邦邦的，戳得指头疼。” “咳咳。” 陆之野忽然假装咳嗽两声， “谁？宋医生？” 被抓包的某人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嗯。” 语气一本正经得很，仿佛刚才对人家又摸又戳的人不是她。 “我手有知觉了。” 陆之野在黑暗中勾了勾唇，平静地向自己的主治医师汇报情况。 宋清清说能治好自己，他信她。 宋清清立即打开床头小灯，兴奋的抓着他右侧大手举起来， “真的？你动一动手指给我看。” 陆之野努力曲了曲食指，虽然他很用力了，但动作弧度很小， 宋清清却打心底为他高兴，“真是太好了，我在平城这边的工作任务已经完成，明天就带你去神农架。” “神农架？去那里做什么？” 陆之野蹙眉，如果没记错，那里有凶悍的“野人”出没； 他身体健全的时候，陪她去神农架倒是问题不大，但现在他只能躺着，去那里怎么保护她？ “找神医给你扎针，这样恢复得更快些。军部已经安排了四个人陪同，加上你一行六人。” 宋清清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眼底星河璀璨，忽闪忽闪的。 “有没有高阳？” “高阳？” 宋清清有些疑惑。 “就是长得跟黑炭似的一个憨货，寸头，左边眼角有个疤。” 陆之野满嘴都是嫌弃。 “哦，有，他不仅憨，脑子还有病，我又没得罪过他，对我说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想换掉他，他还死乞白赖的跟着要去。” 宋清清翻了个白眼，她也不喜欢这个高阳。 “嗯，没关系，我帮你收拾他。” 陆之野忽而笑了，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他气色也恢复了不少，俊脸展颜一笑的杀伤力可不小， 宋清清立即别过眼不看他，神经病，突然笑成这样，想勾引谁呢。 故意出言怼人， “你一个手指都动不了的人，打算凭这张嘴收拾他吗？” “呵呵，明天你看着好了。” 陆之野笑容不变，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好似能看穿宋清清的内心。 “很晚了，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宋清清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丢下一句话赶紧溜了。 陆之野这家伙，现在就一个头能动，给她的感觉却跟之前一模一样，好似随时能将她揽入怀中保护起来似的， 吹牛！！！ 第65章 哭了 次日，晨曦撒落平城大地，临时帐篷附近升起袅袅炊烟，人们在努力恢复往日的生活。 有的清理废墟，有的帮忙找寻失散的亲人，有的在帐篷外架起一块小黑板、带小朋友晨读， 医生、工人、老师、军人各行各业、各司其职。 高阳从军部申请了一辆军用卡车，停在平城医院门口。 他一大早就钻进了陆之野的病房，帮他收拾东西， 收着收着，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白色椭圆形塑料小盆， 疑惑地问，“陆队，你这盆是干嘛的？还要吗？” “要，那是装屎尿的。你好好收着，别人我不放心，只有对兄弟你不见外，这段时间我方便就靠你了。” 陆之野依旧平躺着，淡定点头， 之前这几天是军部临时派给他的小战士，帮他处理吃喝拉撒，现在要去神农架，陆之野便让那小战士归队了，毕竟，高阳更好用（答应了清清，要收拾高阳，可不得让他多劳动）。 “行，行吧。” 高阳很崇拜陆之野，这次也是自告奋勇送他去神农架治疗，希望他的陆队能早一点恢复如初，如果能帮上忙，他倒是不介意，麻利的找了袋子装了起来。 宋清清进病房的时候，就见高阳像个田螺姑娘一样，被陆之野指挥着忙上忙下， 她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 高阳见宋清清，依旧没好脸色，他可记仇了，之前这位前嫂子因为陆队成分问题，二话不说就抛弃陆队回北城来着。 但现在又碍于她是陆之野的主治医师，不能得罪太过，只能暗暗给她摆脸色，见她也不打招呼。 “高阳，我平时这么教你的？这么没礼貌？见人不打招呼？” 陆之野忽然严厉出声。 高阳习惯性回怼，他们家陆队真是个恋爱脑，人家宋军医都不鸟他、抛弃他了，还维护得要命，平时在军事上的灵泛聪明劲，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难怪老人常说，谈恋爱会变蠢，他才不要谈恋爱！ “我只对有良心的人有礼貌，对忘恩负义之辈，呵！” 高阳满脸嫌弃地嘲讽，一身反骨全长出来，帮他的陆队长耀武扬威了。 “闭嘴！高阳你长点脑子行吗？咳咳咳。。。” 闻言，陆之野很是生气，急得咳嗽起来。 宋清清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他的清清世间最好！ 最开始自己因为误会她，提交了离婚申请，已经让他悔恨终身， 后来在纽城见到舅舅，利柏豪把宋清清去广城见他的事情都说了，才知道当时她离开昆城去北城，是为了帮自己解决成分问题。 他才后知后觉，清清心里肯定是有他的。 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要占据着她心里那个位置，绝不离开。 自己对她的那点好，完全比不上她为自己的付出，他甚至无法想象，平日里娇滴滴一碰就疼的人，是怎么独自熬过，那四十多个小时的硬座火车的。 宋清清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她双手抱肘斜靠着门，凉凉开口，“高阳同志，你要是眼瞎，我不介意帮你治一治。” 她最讨厌不知道真相，就武断下结论的人，好似全世界就他最聪明似得，烦人。 高阳被两人一起怼，心中的抱不平被激发，梗着脖子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你敢做还不让人说了？之前因为陆队成分问题， 你抛下他跑回北城，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在家属院捻着我就打架，我被他好一顿胖揍都没哭，他倒哭得像个兔崽子一样，我们特训营的汉子，流血流汗不流泪！我从没见他这么伤心！ 枉费平日里陆队总把你放心尖尖上，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着弄来给你，工资奖金票据都交给你，连出任务交代遗言都是要兄弟们照应你。 你倒好，他一出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闭嘴！” “他哭了？” 陆之野和宋清清几乎同时出声，一个羞赧不已，一个很是吃惊。 第66章 值得表扬 “我什么时候哭了！没哭！他瞎说。” 陆之野红着脸，打死不承认，反正那天在小院里打完架，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打死不认就对了！ 接着继续骂高阳， “高阳你个憨货，清清去北城是帮我，要不然你以为，我能这么快重新回部队？ 那是她帮我开了成分证明！ 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脑子一点长进没有，别跟着我了，去回炉重造！” “啊？是这样？那，嫂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您了，我给您郑重道歉！ 你当我是个屁，放了吧，我这人确实脑子不太好使，对不起、对不起。 以后，我谁都不认，您就是我亲嫂子。” 高阳听陆之野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真的想岔了。 原来宋清清不仅没有抛下陆队，还特意跑北城帮了大忙？ 于是忙不迭地鞠躬九十度，立即诚恳地向宋清清道歉，他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合着刚才那一顿输出，不仅得罪了嫂子，还把陆队给卖了，他不太好使的脑子，好似终于发现情况有些不妙， 脚底抹油立即开溜， 黑黝黝的皮肤衬着八颗白牙，“哈哈哈，嫂子，陆队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先拿到车上去，你们聊，你们聊！” “我不是你嫂子！别乱喊！” 宋清清简直哭笑不得，这憨黑炭！ 高阳虽脑子不好使，但身手极好呀。 三秒后，就只留给两人一个消失的背影。 “你真哭了？” 宋清清走到床边，一眨不眨的盯着陆之野， 她真的挺好奇的，陆之野这么一个铁血硬汉，会哭？ 她不信。 “没有。” 陆之野不太自然的别过脸，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宋清清没动，故意有些惋惜的、慢吞吞的说着，“哦，那算了，我本来想着，你如果真为了我哭，可以考虑一下。。。” 陆之野立即转过来，一双瑞凤眼变得亮晶晶，期待的等着宋清清往下说，是他想的那样吗？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 于是忍不住问道，“考虑什么？” “没什么。” 宋清清故意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摇摇头。 “宋清清！！！” 陆之野有些咬牙切齿，恨不能马上恢复健康，好将这个调皮的人，摁到怀里狠狠亲一亲。 “哎，我在呢。 哦，病人不能生气哦，生气了影响心情， 心情不好身体就不好，伤口就不容易恢复呢。” 宋清清弯着眸子，拉长音调，娇滴滴的嘱咐，顺手还在他胸口的被子上拍了拍。 ...... 从平城到神农架的路程不好走，开着军用卡车，花了十几天，才好不容易到了湖北境内， 他们却在山林间迷了路， 处处是茫茫大山。 宋清清召唤出小宝，也只给了个大概方向坐标，却无法像导航一样指路。 越往山里走，路况越差，最后他们只能把卡车停在原始森林边上， 用担架抬着陆之野，徒步前行。 原始森林里，各种蚊虫鸟兽、花草树木， 全是宋清清没见过的，她每遇上一种传说中的草药就兴奋不已，每碰上一种虫蛇就吓得魂飞魄散， 一行六人，其中包含一个不能动的病号陆之野，和一个爬点山路就喘息的宋清清， 高阳现在对着宋清清那真是，敢怒不敢言，恨铁不成钢，不是军医吗？ 基本体能训练没做过？嫂子这体力，怎么这么差？ 陆队怎么就没拿出一星半点训他们的法子，用到嫂子身上，他恨不能把人背在背上跑起来，但又不敢。 宋清清也有点懊恼，她也很想走快点，可，她跟体育运动什么的就是绝缘， 两条腿就是走不动，跟灌了铅似得。 这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各种虫子蛇鼠吓到，就算这样，她也没放弃啊，也没有哭唧唧的，反而很坚定地在向着目的地前进， 值得表扬才对。 又到傍晚时分，高阳找了个山洞，准备就地扎营。 一行的三个小战士们找来了干草铺在地上，陆之野的担架被放在上面，安顿好他，然后又出去找柴火找吃的，看着几人忙忙碌碌，他心里也有些焦急了。 徒步进山已经七日，他们好像还没有走多远，总在这几座山里面绕圈。 陆之野之前带着高阳他们，来神农架外围执行过任务，但深入复地，却是没有的，清清也不知道怎么胆子如此大，敢带着他们进山找神秘中医。 他看着累成小趴菜的宋清清，有些担忧的问， “清清，不如算了，我们出去吧。如今我的手脚都有知觉了，恢复应该是迟早的事。再继续深入，我怕你们有危险。” “不行，根据钟院长告诉我的地方，应该明天就能到了。” 宋清清靠着洞壁闭目养神，把好人卡按到钟院长头上，她说是钟院长推荐来这里，找中医大师华芹的， 根据小宝的定位，那地方离这里还有一座山，因此明天应该可以到。 陆之野经过二十多天的恢复，四肢也只是恢复了一些知觉，手指脚趾可以轻微动弹，并不能做完整动作，更别说恢复如初了。 “嗯，那就明天再找一天，如果明天不到，我们就返回。” 陆之野点点头，作出决定。 不一会，高阳就拎着两只洗白白的兔子、几只野鸡、一条手腕粗的花蛇进来了， 还挺开心， “陆队，嫂子，今晚可以烤肉啦！” “你，你，你离我远点！” 待宋清清看清他手里的猎物，被吓得使出了瞬移，躲到陆之野的担架后面，指着他手里的蛇大喊。 “哎呀，呵呵，抱歉，我忘了嫂子怕蛇。” 高阳立即转身出去，把蛇给了另外的小战士处理。 自从知道宋清清帮了陆队，他就一直坚持叫宋清清嫂子，死活不改口。 身后传来宋清清的吼声，“别叫我嫂子！！！” 待一行人全部吃饱喝足，高阳特意绕路，将骨头残渣埋到远处的土里，这原始森林不知道有什么未知动物出没，所以他们都处理得很小心。 但，耐不住今晚还是遭了殃。 半夜，守在洞口的小战士突然大喊出声， “有狼！” 洞内的几人立即翻滚起身，高阳一下子冲了出去， “操！这龟孙子，怎么找过来的！” 最前面，四匹白色头狼龇着牙一步一步慢慢逼近，身后跟着一匹体型更大的白色狼王， 在它身后，距离洞口约莫十几米的灌木丛里，还有很多双绿油油的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这里，好像等候着狼王的发号施令，随时也会冲过来。 宋清清跑到洞口看了一眼，立即折回陆之野身边， “好多只白色的狼，中间围着一只体型大的，他们一起把洞口围住了。” 陆之野思索片刻，扬起声音，对着战士们下令， “高阳，狼是报复心很强的动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先守住洞口，用火把驱逐对峙，等天亮了再说。重点关注白狼王，如果要动手，你擒狼先擒王。” 幸好小战士们之前怕冷到他们，捡了很多柴放在洞里，一时半会火把是足够的。 得了指令，很快高阳他们四个，每人举着两个燃烧得很旺的火把，高高的火光将洞口小片区域，照得恍若白日， 高阳还冲它们张牙舞爪了一番， 前面四匹头狼被火光逼退了些许，它们龇着牙默默后退了两步，中间的白狼王却依旧闲庭若步，并没有很大的畏惧感。 宋清清低头看了看手表，语气有些担忧，“现在才三点，天亮至少还有两个多少小时吧？” “没事，你再睡会，高阳能搞定。” 陆之野眼神示意她靠着自己，清清胆子小，这样能安稳一点。 “他这么厉害？” 宋清清不太相信，毕竟高阳在她眼里，一直是个憨货，万一脑子一轴，他们全得玩完，她还不想死在这不知名的山洞里，而且被狼撕咬，也会很难看，不行不行。 “呵呵，他曾在东北，徒手干掉了两只老虎。那只狼王，不是他的对手。” 陆之野笑了，要不然他也不想收这么个憨货当部下，人家身手是真的可以。 听了这话，宋清清才放心的躺下，不过离陆之野还是隔着些距离，并没有靠着他。 一年前说不再见的是她，人家还是要面子的。 暗夜终将结束，破晓的光在云层里酝酿， 忽然，林中响起了悠扬的笛声， 原本有些颓靡的狼群，瞬间变得躁动起来。 第67章 少女 每一匹狼都摆出战斗姿势，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高阳骂了一句国粹，豁出去了。 将火把往狼群的方向一扔，就扑向白狼王，一拳打在它脑袋上。 白狼王直接被打晕，其他白狼不敢再动， 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啊呜... “还来？” 高阳扶额，这叫声是呼唤同伴吧？ 悠扬的笛声在继续，好似呼应着狼啸。 没多久，清晨的浓雾中，走来一个蓝色布衣的圆脸少女，袖口和裤腿边都用五色丝线绣着花纹，头发也用蓝布巾包着，手里握着一根竹笛。 狼群见到少女，变得很顺从，将平直的尾巴放下，夹了起来。 得救了得救了！ 高阳见状，欣喜不已， “妹子，这些狼都听你的？” “你是谁？你把小白打死了？” 少女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狼王，怒气冲冲，朝高阳甩了一枚银针。 他立即疼得哇哇大叫， “啊，痛痛痛！！！！没有没有，我把它揍晕了而已，我老大说了，狼会复仇不死不休，不让我杀它。我只是打晕他而已！！！” 高阳疼得上蹿下跳，连连摆手，声明自己的无辜。 少女没再说话，上前在高阳身上挥了一下，疼痛便停止了， 她蹲到地上，在白狼王脖颈处摸了摸，不一会，它就醒了过来，乖巧的站到她身边蹭了蹭。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少女回过头来再次出声，依旧是质问的语气。 宋清清听到声音，走出了洞口，见是一个少女礼貌回答， “你好，我找华芹，求医。” 少女瞬间蹙眉， “我们这里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你们来错地方了，你们快离开吧，这里野兽挺多，很危险。” 说完，就准备带着狼群离开。 宋清清立即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微笑着道， “你背篓里的药草是断肠草吧？学名钩吻。” “呵，你自己懂医，还求什么医。” 少女已经坐在白狼王背上，居高临下的反问，压迫感挺强。 刚才请教少女，是否认识的时候只是试探，但被拒绝之后，就可以确认了， 宋清清依旧笑眯眯的，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少女要么是华芹，要么认识华芹，跟着她一定能够达成目的， 还是先勾起她兴趣比较好， “背部脊柱被砸断的高位截瘫，是个很好的调整，你先看下病人，再决定救不救，如何？” 少女犹豫片刻，她还挺喜欢挑战的， 高位截瘫？ 还没试过手，有点想答应怎么办？ 宋清清见她神色缓和，立即伸手引路， “华医生，这边请。” “叫我小芹就可以了，村里人都这么叫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陆之野躺的草堆旁边。 陆之野疑惑地看向宋清清， “她是谁？” “她就是，能让你尽快恢复的人，叫小芹。” 少女见到陆之野，被他的脸吸引到了，她在村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出于医者理智，还是先问诊比较好， “你就是患者？” 陆之野点头。 少女小芹蹲在旁边，号脉诊脉，过来一会道， “翻过来， 我看下伤口位置。” 将近一个月，之前宋倩倩做手术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她需要看一下手术修复情况。 旁边的高阳和小战士立即过来帮忙，小芹用手指，在伤口附近摸索了一会， 虽然目前瘫痪， 但宽肩窄腰，身体依旧强壮，修一修恢复之后很不错的， 比村里那些小伙子好多了， 阿爸好烦，天天追着让她嫁人， 要是嫁个外乡人，她就可以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行。 小芹思维有些发散， 直到陆之野快要发火， 小芹才停手，站起来道， “伤口恢复得很不错，跟我走吧，去村里。 我给他施针看看。” 第68章 条件是娶我(改) 十几天的辛苦终于熬到了希望，所有人都很高兴，二话没说跟着小芹走了。 村子里，户数不多，大家都还住着吊脚楼， 上面是木质房子，下面是潺潺流水，很是惬意的村子。 陆之野被抬到了华芹的房间， 高阳正准备听吩咐，把人放在她的床上， 陆之野蓦地出声，“高阳，把我抬出去。” 高阳没反应过来，“陆队，怎么了？” “这是女子的房间，我躺在这里不合适。” 陆之野蹙眉，这个华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怎么感觉不安好心的样子， 他不想让清清有任何误会的可能， 男德第一。 “可是，我家里没有其他房间可以安置你，我房间大，而且平时给村里人配药诊治都在这里。” 小芹很是坦然的解释， 好似完全没有别的心思。 高阳进退两难， 看向宋清清求助， “嫂子，你说呢？” 宋清清下意识就要反驳，忽然感觉到小芹看陆之野的眼神，好像是有那么点直白的，少女怀春的意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小芹感情深陷，最后没得到陆之野，因爱生恨不给他治疗，就麻烦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 只好干笑着接话， “啊哈哈，小芹，我是病患的妻子，可以一起住这里照顾他吗？” 小芹不可置信， 瞪着陆之野， “你结婚了？” “结婚了啊，而且我很爱我的妻子，她也很爱我。要不然，谁家娇滴滴的姑娘，会陪着我来这深山老林求医啊。” 陆之野听到宋清清的话，心情无比美丽，虽然只是口头的， 终于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身份， 宋清清的丈夫，宋清清是他陆之野的妻子！ 他感觉自己都快冒泡了， 含情脉脉的望着宋清清。 旁观者完全分不清，这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 “哦，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这里身体强壮的男人，可以娶几个老婆。” 小芹撇了撇嘴，虽然他已婚了不太高兴，但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毕竟陆之野的脸、身材她都非常满意。 陆之野、宋清清、高阳，三个人都惊呆了！ “小芹，医生，我觉得你误会什么了，我只是来求医的。” 陆之野有些气急，什么仇什么怨？ 清清不会生他气吧？ “嗯，刚才触诊检查，确定你的脊柱已经完全归位，也就是神经系统桥梁已经搭好，但还没有通车，需要我用金针术激活修复，帮你通车，过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所以我决定，治疗你的条件就是，娶我。” 小芹依旧表情正常，淡定点头， 说出来的话， 却把人炸得外焦里嫩。 闻言，三人表情各异，精彩纷呈。 陆之野满脸拒绝，宋清清犹豫不决，高阳则一副羡慕加看热闹的样子。 陆队真是好福气啊，要娶两个老婆，真好。 几秒之后，陆之野就做出决定， “高阳，走，不治了。” “不治？不治了的话，你后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 小芹信心满满，觉得陆之野不可能会拒绝，谁知被人当头一棒， 他毫不犹豫拒绝了自己。 “我说，不治，走！” 陆之野再次重申，他目光凌厉的看向高阳，逼着他立即行动。 高阳拗不过老大，只好跟小战士抬着高阳往外走。 宋清清却赶上来拉住了陆之野， 在他耳边低声劝道， “陆之野，你冷静一点，我查了很多资料，金针术是你唯一的希望，我们已经离婚，她要你娶就娶呗，先治好病再说。” “不行，宋清清，这是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就算一辈子当个废人，我也不会娶别人。” 陆之野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小芹能听到。 宋清清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嘴，有些懊恼，都被小芹听了去，麻烦！ 却听见陆之野再次开口， 一字一顿，“你还记得，一年前，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 你需要是的确切的拥有， 任何时候都不会将你抛下， 任何情况都会紧紧牵着你的手， 然后一起面对全世界。 宋清清，就算我如今只是个残废， 但我承诺给你的，依旧会做到。 这一年来，我想得很清楚了， 不管你是否回头，不管你是否还爱我， 我都要做到，你想要的确切的拥有。” 陆之野说的每一个字， 全都一个比一个重地砸在宋清清的心上， 她定定的，没有再动， 高阳被陆之野催促着，再次抬着他向外走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宋清清折返回小芹的房间， 态度诚恳，“小芹，我跟他之间，插不进第三个人，就算强行跟他结婚，你也不会幸福。 所以，除了结婚，你可以考虑一下其他要求，只要你能治好他，只要我能做到。” “呵，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那不如这样，治好他之后，你留在我们村子十年，这期间不准见他。” 小芹思索片刻，似笑非笑地说。 宋清清几乎没有犹豫， “可以，但需要推迟一年，未来一年，我还有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完成那件事，我就回来这里，在这里待够十年，不见他。” 两人刚说好约定，外面响起一个粗糙的大嗓门，“华小芹，你个小恶魔，又去嚯嚯别人！！！看我不揍你！！！” 火气十足。 忽然， 嘭地一声，房间的木窗被推开，只见黑影闪了一下， 宋清清听到声音转身，小芹就不见了，身手敏捷得让人咋舌。 几乎同时，那个大嗓门就冲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不对，木棒！ 大嗓门的形象跟他的声音匹配度很高，身形粗壮，满脸络腮胡，也穿着深蓝色民族服饰，头上包着头巾，正气势汹汹卷着风而来； 见到是宋清清，立即扔掉了木棒子， 收敛了表情，换上和蔼的笑容， “抱歉抱歉，你就是宋医生吧？我在外面遇到了陆队长，他把情况都跟我说了。刚才那是我不成器的闺女，她叫华小芹，整日无法无天到处给我惹祸，之前给你们造成误会实在抱歉。我是华芹，可以给陆队长施金针术治疗的。” 高阳已经抬着陆之野重新回到门口， 一见宋清清就开始告状， “嫂子，那个小丫头是个骗子！她根本不会金针术！她还故意坑陆队！亏陆队还救过她爹。。。” “高阳，可以了。” 陆之野见他说个没完，立即出来拉绳子。 真的华芹---络腮胡大汉笑眯眯接话， “呵呵呵，是的是的，陆队还是我的恩人咧，前些年在外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山，幸好遇到陆队救我，要不然就要冻死在那山里了。 哈哈哈，这也是缘分，如今我有机会回报一二，是上天恩赐啊。” 宋清清终于回过神， 她一开始确实怀疑那个少女是不是华芹， 但是，也没想到华芹是位胡须大汉， “您才是华芹？听名字，我以为是位女士。”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起自己刚才还劝陆之野娶人家闺女，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哈，华芹，取自芹菜，我父亲当年见我母亲喜欢吃芹菜，随便取的名。芹菜好啊，平肝清热、祛风利湿、凉血止血、解毒宣肺、润肺止咳、健脑镇静。 后来我闺女出生的时候，我媳妇也喜欢吃芹菜，所以我就顺便给她取名小芹了。” 华芹笑得很爽朗，化解了宋清清的尴尬。 宋清清心中无语，你们家，可真够顺便的。 华芹没等他们说话， 又接着道， “请把陆队长抬进来安置吧，我先给他检查一下看看伤口恢复情况。” 陆之野扫了一眼四周，花里胡哨的，还是没忍住质疑， “这不是你女儿的闺房？” “啊？不是不是，这是我的药庐，平日里配制草药、偶尔给村里人看病都在这里。这些布置是小芹弄的，她从小就喜欢在这里玩，就是太皮了，管都管不住。” 华芹挠了挠头，他这个闺女实在让人头疼。 高阳又开始告状，“呵，她刚才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用看病威胁陆队娶她呢！！！” “闭嘴。” 陆之野恨不能有种哑药，塞进高阳的嘴里。 华芹络腮胡大汉立即转移话题， “误会误会，我会教育她的，陆队不要往心上去。来来来，我先给您看看，如果可以，现在就进行第一轮施针。” 第69章 双喜临门 山中岁月流转没有痕迹，窗外小鸟的歌声婉转，药庐里的药香飘散四溢。 “陆队长的伤口复原得很好，如果不是外面有疤痕，都看不出手术的痕迹，宋医生，您医术很高明呀。” 华芹给陆之野做完触诊，转身对她竖起大拇指称赞。 “华神医，您过奖了。那，今天可以施针吗？” 宋清清谦虚的笑了笑。 华芹点点头，然后就开始准备需要用到的材料器具， “可以的，施针主要是激活身体原本活性，让经脉疏通，我初步估计要1-2个月时间，具体时间看恢复情况。” 他从柜子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布袋， 从布袋里又掏出一个布袋， 掏了三四层之后，终于取出一个针包， 展开之后，一排金灿灿的金针出现在眼前。 亮瞎了高阳的眼，“我操，华神医，您有点料啊，这真是纯金子做的？” “带点脑子，纯金是软的。” 宋清清毫不留情怼了他。 “呵呵，请这位同志去外面等吧。” 华芹乐呵呵的说着，绝对是好脾性那一挂的； 虽然外貌五大三粗，却有一颗柔软的心，也难怪小芹那么鬼灵精，这副脾气完全治不住那泼猴。 高阳听话的出去了。 “宋医生，请把陆队长的上衣脱下来。” 宋清清照做，陆之野平趴在床上，脊背完全露出来。 “放松。” 华芹屏气凝神，手从针上经过，下一秒就落到了陆之野的背上，一针接着一针，不一会，整个脊背上都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金针。 约莫一刻钟，施针完毕，陆之野呼吸绵长睡着了，华芹则像虚脱了一般，立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宋清清照看着陆之野，很快，他额头渗出很多汗珠， “华神医，他出了很多汗。” “嗯，正常现象，这是在激活他体内的能量，这么看来，陆队长体质很好，恢复起来会更快。” 华芹点头。 “需要敷药辅助治疗吗？” 宋清清又问。 “今天先不敷药，我写个方子给陆队长熬点药喝。平日里都是小芹帮我配药，这会她跑了，你可以配吗？” 华芹坐在那里，还没有恢复体力，施针对他消耗很大， 他以为宋清清只擅长西医，对中医并不了解。 “我可以试试，您直接说，我来帮你写。” 宋清清笑着说，这种求之不得的学习机会，她哪里会不愿意。 虽然自己在医术方面已经很强，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遇到比自己厉害的人，总是还想再多学习的。 她走到桌子旁，拿过纸笔，等着华芹。 “人参10g白术10g茯苓10g炙甘草5g川芎6g当归10g熟地10g白芍10g生姜3片大枣2枚熟地，清水1升煎制三分之一，顿服。”（摘自《正体类要》八珍汤，参考药方，请勿当真。） 华芹一口气报完方子， 宋清清咬着笔头思索了一下，出声询问， “再加黄芪6g，肉桂3g，如何？” “很好，药性更加温补，加得不错。你懂中医？” 华芹眼睛亮了亮，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西医医术精致，居然还懂中医，那，日后岂不是可以中医结合？ “一点点。” “有兴趣跟着我学吗？” 华芹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自己的络腮胡子，心中盘算着未来。 “抱歉，我是特别想跟着您学的，但中医无法一蹴而就，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我时间太仓促，怕浪费您一片心意。” 宋清清笑着摇头， 转身开始在后面的药柜里取药分装。 “陆队长在这里治疗需要1-2个月，你在这里陪着，1-2个月的时间，凭你的聪明，也能学很多了。我不在乎师徒那套虚礼，只想中医发扬光大，让这医术别在我手里没落了。” 华芹说得很诚恳。 宋清清很快将中药配好，笑眯眯地道谢，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请您多指教。” 她将小炉子架起来，放在窗边熬药，一边继续跟华芹讨论医理，请教药方，时间过得很快， 半个时辰过去，取针完毕。 华芹给陆之野把脉检查了一下，吩咐道， “这药先喝着，明天看陆队长的情况，再酌情调整。今天扎针的效果很好，他体内能量已经活跃起来。 我先去把那个不孝女捉回来，你们在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请自便。” 说完，华芹匆匆出了门。 “行，谢谢您。” 宋清清再次道谢。 陆之野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暖烘烘的，自从出事之后，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心情很好，离他能再次拥抱清清的时间，又更近了些， “华神医真是名不虚传。清清也很厉害，能帮忙找到这样的在世高人。” 宋清清扶着他坐起来， “喝药喝药，说不定明天就能站起来了，小芹姑娘也说了要嫁给你，恭喜陆队双喜临门。” 一边喂药，顺着他的话，直接把大饼画他脸上。 说得还挺顺口。 “清清，你不能这样倒打一耙，之前你还让我出卖色相来着，我可是毫不犹豫严词拒绝了，我只想要跟你双喜临门。” 陆之野可怜兮兮抬头望她，主打一个委屈巴巴，反正他现在是病患，自从确定了自己在宋清清心里有一席之地，清清又对他态度软化之后， 主打就是一个不要脸，随时随地都可以是小可怜陆之野，示弱就示弱，老婆能回来就成。 宋清清吃软不吃硬，撇了撇嘴，果然没再继续，硬生生转移话题， “华神医说你很快能恢复。” “嗯，我知道。” “恢复以后呢？你想做什么？” “重新娶你。” “。。。” 第70章 惺惺相惜 日影当空，差不多已中午时分，香喷喷的饭菜香味，飘进了药庐。 华芹带着小芹，匆匆走进屋，两人手里都端着大碗， “宋医生、陆队长，我们给你带了午饭，快来吃点，都是我们这的土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华芹进屋，就乐呵呵的说着。 “华神医，您太客气了，这么好的饭菜肯定好吃，隔着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 宋清清也笑着起来相迎，她走近一看， 人家还真是客气， 一大碗蒸腊肉、一大碗油茶汤，还有一份酱香饼， 她实在有些拘束，人家无偿相救不说，这伙食也太好了， 这个深山里的村子，看上去也不是很富裕的样子， 于是推诿道， “您这菜也太多太丰盛了，我们吃不了这么多，这腊肉您收回去自己吃，另外的两样我们收下。” 华芹倒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我是这的医生，附近几个村子有头疼脑热都是我治，他们经常给我送肉送吃的，你们放心吃，我这里吃食充足，你的战友们也安排在吃饭了，放心吧。” 陆之野偏头看了看，他倒是愿意收，毕竟不能苦了清清， 于是出声道，“华神医，这伙食也折算成钱，我们不能白吃您的，到时候跟医药费一起算。” “不用不用，陆队长你的救命之恩我都没还，咱也不用谢来谢去，我给你治疗，这样算扯平了。” 华芹立即摆手拒绝。 陆之野和宋清清还要再说什么， 进门一直保持沉默的小芹， 出声劝解， “行啦，就这样吧，听我阿爸的，你们这样你来我往的，麻不麻烦。” “你这丫头，还不快跟陆队长和宋军医道歉！” 华芹立即反应过来，在小芹头上重重敲了一个栗凿，板着脸吩咐。 “好啦，知道啦。宋军医，陆队长，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戏弄你们，对不起，请原谅。” 小芹揉了揉被打疼的脑袋，没有扭扭捏捏，目光直视他们俩， 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道歉， 她确实是想借助外面的人，逃离村子看外面的世界； 也想逃离阿爸的念叨，她从小没了母亲，一直被阿爸养大，被念叨了十几年现，在进入叛逆期了； 宋清清一行人的出现，不过是给了她这个契机而已； 既然结婚不行就算了，大不了到时候，偷偷跟在他们后面逃离这里。 “额，最开始，也是我误会了，把你当成了华神医，不全怪你。” 宋清清尴尬的接了一句， 算了，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而且还是华神医疼爱的女儿，华神医这么好的人，养出来的女儿只是任性一点，本性并不坏， 也没造成后果， 如果诚恳道歉了倒也没什么， 这小姑娘圆圆的脸，看上去很灵动很可爱， 性格跟她自己还有点像， 鬼精鬼精的， 宋清清不仅不讨厌她，还有点惺惺相惜的喜欢。 想到这，蓦地共情了，小芹之所以那么做，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反正在这里呆一两个月，到时候问问，如果能帮上她，也算交了一个好朋友吧。 陆之野倒是没什么表情，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华芹看了宋清清一眼，又看看陆之野， 大概判断了一下， 陆队长听宋医生的， 宋医生说不怪，那陆队长应该也不会怪了。 暗暗吁了一口气，笑着道， “呵呵，谢谢宋军医和陆队长的谅解。” 又过了两天，陆之野完成了第二次施针， 他的手指脚趾从最开始的可以轻微动弹，已经改善到可以大幅度弯曲动作，施针后的效果立竿见影，宋清清高兴得不得了。 她心情大好的，拉着小芹到角落里聊天，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她发现小芹特别活泼，思想也天马行空，渴望自由， 但本性很善良，她经常会帮着华神医一起治病救人，中医医术虽还赶不上华神医，在十六七岁的年纪达到如此水平，却也很出色了。 “小芹，你那天借口想让陆之野娶你，是不是有别的原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呢？” 宋清清声音压得很低。 “真的？你可以帮我？” 小芹乌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没想到之前自己坑她，如今她还愿意帮忙。 “嗯，我是觉得换位思考，我是你的话，我可能会在这村子里，日复一日呆腻了、厌倦了，想要离开村子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宋清清点点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 小芹立即抓住她的双手，似终于遇到知音， 激动的道，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听去过外面的村民讲过， 大城市里有会跑的铁皮车、晚上按一个按钮就有灯，而不需要点煤油灯、还有十几层的高房子、还有漂亮的衣服等等。 那些我都没见过， 加上我阿爸总是催我嫁人，念念叨叨的， 所以我就想去看看， 人是不是还有另一种活法。” “那，你要是离开村子，不会想你阿爸吗？” 宋清清试探性的问，毕竟，华神医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还特别疼爱着。 “想阿爸？当然会想，想的时候就回来看他呗。” 小芹理所当然地回答。 “小芹，你要考虑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们从大城市到你们村，花了二十天时间，其中有七天都是徒步山路，风餐露宿的；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回来或者出去都很难哦。” 宋清清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解释。 “可是，如果我不出去，一辈子待村子里，我能看到自己五十年、六十年之后，每一天过的日子，真的实在是太无趣了。我不想这样，如果你能帮我，我去说服阿爸，不给你添麻烦。” 小芹摇摇头，情绪里甚至带着一丝哀伤，郎心似铁一定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行，我明白了。我会帮你，等陆之野恢复，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要不喜欢了，就送你回来，行吗？” 宋清清见她态度很坚决，于是决定支持她的选择，也算是回报华神医的恩情了。 “真的吗？清清姐，那我现在就去跟阿爸说！” 小芹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准备去找华神医。 “咳，你慢点，也不至于这么急，还有一两个月时间呢； 你可以找个好的时机跟华神医说，你阿爸是真的疼爱你的，你真心想做的事，他不会阻止。” 第71章 谈恋爱 小芹一溜烟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 又匆匆折回来。 “清清姐，我要再次跟你正式道歉。” 小芹难得羞愧的低头站着，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绞着手指， “之前我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事，就说要嫁给陆队长，破坏你和陆队长的感情； 我当时，只是想借着嫁给外乡人离开村子，然后陆队长长得又挺好看，一时鬼迷心窍；但是，我对他绝对绝对没有男女之情，请你不要误会；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我也能看出来，你们俩心意相通，你和陆队长都是特别好的人，一定会幸福长久的。 我之前做的错事，请你务必忘了。 实在对不起，请原谅。” 说完，小芹还鞠了九十度的个躬，虔诚得像在拜仙人。 “额，我跟陆队长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傻丫头，你这么诚心道歉，我原谅你啦。 今天能跟你聊心事，就是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以后别那么冲动了。而且你的中医医术很不错，以后离开村子，我还能向你请教呢。” 宋清清笑着抱了一下小芹，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真诚又勇敢。 “哇呜。。。谢谢清清姐。我一定把阿爸的医术发扬光大，去外面的大城市帮你。” 小芹不知怎地，忽然就哭了起来。 平日里华神医虽待小芹极好，当爹又当妈，但有些事情，男性的思维就是理解不了、沟通不了，宋清清的出现，好似给了小芹一个亲姐姐，她感动哭了。 宋清清缓缓的拍着她的背，过了好一会才缓和， 小芹眼睛里的光芒，好像更胜从前。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陆之野的病情一天一天在好转， 约莫一个月后，他的四肢已经全部能够完成标准动作，甚至在高阳的搀扶下，可以小小站立一会。 几个小战士在帮村子里的人，修好了各种农具、家具、用具之后，就被陆之野安排回部队了， 现在只有高阳和宋清清还留在村子里照顾他， 高阳每天被使唤着忙上忙下，偶尔还要应对小芹的捉弄，但见陆之野一天天好转，他也乐此不疲开开心心，是个标准的迷弟。 宋清清则一边跟着华神医学中医，一边照顾陆之野，她像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累并快乐着， 每一次她独到的见解和超前的思维，惊呆了华神医，待华神医想通之后，又是一番称赞， “清清啊，医学方面，你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大破大立，晓喻新生。每次你的想法，总让我醍醐灌顶，有时候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我教你，还是你教我了。 我何其有幸，能够带一带你这样的年轻人， 哈哈哈！！！” “师父，我不过是沾点眼界的光，也没什么的，中医基础方面，我比小芹都还差得远。 是吧，小芹。” 宋清清说完，朝旁边的小芹挤眉弄眼，快点帮忙分散战力，你阿爸太啰嗦了。 “嗯，我也觉得，清清姐连草药都还认不全呢，比如江边一碗水什么的。” 小芹一本正经的帮腔。 “小芹，这鬼臼是我们这特有的药材，你清清姐没见过正常，你从小在这里长大，跟着我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基础方面肯定...” 果然，华神医开始对小芹，滔滔不绝地进行谆谆教诲。 宋清清立即开溜，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招她玩得比小芹还溜。 陆之野今天正在进行复健，他在高阳的搀扶下，右脚挪动了一步，见宋清清进门，立即高兴的大喊， “清清，我可以走了。” “真的吗？” 她快步朝这边走来，在不远处站定，欣喜的看着他们， “你再走给我看看。” 其实陆之野身体每做一个动作，他全身经络都会刺痛不已，毕竟没有完全恢复，阻塞的经脉会让他痛苦不堪， 陆之野笑着道好。 高阳扶着他腋下，让身体保持稳定，这次陆之野准备迈出左脚， 他咬紧牙关，把全身的控制和力气都放在左腿，在这凉爽的山风吹拂下，一不会就浑身汗湿了； 终于，左脚肉眼可见的往前挪了一点点，但还不够一步的距离， 陆之野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左腿，他还在使劲，高阳只觉得自己扶着一块坚硬的石头， 又过了一会，陆之野的左腿往前挪动了几厘米。 见状，宋清清在一旁鼓励， “陆之野，加油，我在这里等你。” 接着，她走到离陆之野三步之遥的地方，等着他靠近。 陆之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用尽吃奶了力气， 随着喉咙里的吼声， 左腿终于成功迈出完整的一步。 宋清清则退了半步，高兴的跳了起来， “陆之野，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陆之野笑了，但没有很灿烂， “对，我做到了。” 清清，走向你的每一步，我都会拼了命的努力。 过了一会，宋清清立即收敛了表情，自己不应该这么大反应才对，不合适。 淡声对高阳道，“高阳，你扶他进屋休息，我给陆之野打水洗脸。” 高阳应下， 原本想看俩人撒狗粮， 谁知半路没了。 待宋清清回屋，高阳不见了身影，只有陆之野一个人坐在榻上，后背垫着软垫，看着还是挺舒服的。 照顾陆之野这段时间，除了帮他洗澡方便，还有一些力气活，她没做过，其他事比如擦脸擦手什么的，她都熟门熟路了。 她把毛巾泡在温水里，拧成半干，转身帮陆之野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然后清洗好毛巾再帮他擦手， 陆之野却乘机抓住了她的手，力气不大，宋清清可以挣脱开， 但她没动，才恢复怕伤到他， 于是微微僵硬地抬头，疑惑的看向陆之野。 陆之野定定地回望她， “清清，只是想问问，如果一个月后我恢复正常了，可以跟你谈恋爱吗？” 宋清清垂下眼帘，避开烫人的视线，“我很忙，没时间。” 然后准备将手抽出来， 陆之野的手却加紧了力道，他的恢复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好； 清清没有直接拒绝，还有机会，他忙道， “清清，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你忙你的工作，我一有空就去找你。 之前，我没有好好追求过你，如今正好重来一次，请给我个机会，行吗？” 第72章 我很想你 宋清清叹了口气，也有些茫然。 之前跟陆之野在家属院的时候，两人分工合作过日子，她觉得对工作没有什么影响，还有人做她喜欢的饭菜，觉得也挺好， 好像过日子，就是这样平淡的一天一天，经历时光流转。 后来，跟陆之野分开，从他跟自己提离婚，到后来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提交离婚申请，直至离婚； 那一段时间，她觉得心口好疼，情绪波动也很大，生气、难过、痛苦，这些坏情绪让她不能专注，非常影响工作，所以她拒绝回头。 沉默半晌，她低喃着， “陆之野，我不想骗你。 我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也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 而且，至少未来一年，我的重心还是工作。 我。。。” “没关系，清清，只要你允许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没关系，我也不会，我们一起学；至于工作忙，也没关系，我去见你就好。” 陆之野有些许激动，粗糙的大手抓着宋清清柔软的小手，眼底光芒越发亮了， 终于，随着身体的复苏， 他的精神世界也从一片死灰中，重新活过来了。 他盘算了一下，这次受伤，就算四肢基本恢复行动能力，待他重新恢复体能到正常水平，至少得半年， 这半年时间里，他会比较清闲，军部不会需要他经常出任务， 这样他就能经常去看清清了。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看起来有点傻。 高阳猛地从外面进来，见到陆之野这副表情，吓了一跳， “陆队，你，你，你的脸？” “我脸怎么了？” 陆之野不爽地睨了他一眼，打扰他跟清清独处， 嫌！ 高阳指着他的脸，想了想， “陆队，你不会控制脸部肌肉的神经，也出问题了吧？ 你的脸现在很像隔壁军犬营，那只二哈的傻样子，严重的话会流口水，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叫哈士奇。” “滚。。。” 陆之野还是没忍住。 高阳挠了挠后脑勺，遵照命令出去了，心中充满疑惑，明明是关心他，陆队怎么又变凶了？ 宋清清被这两人的互动逗笑。 “清清，你还笑，他骂我是狗，你都不帮我。” 陆之野表演了一个一秒换脸，他的手还抓着宋清清的没放，委屈巴巴的挠了挠她的掌心。 宋清清忍住掌心带来的痒意， 单手托着下他巴，一本正经地端详了一会陆之野的样子， 然后点点头， “嗯，高阳说的，一点没错。” 陆之野现在这样，确实像条温顺的大狗狗。 金毛犬，而非哈士奇。 突然想到什么， 不对，之前，明明就是狼来着，比哈士奇还过分，居然被他现在这副模样给骗到！ 宋清清的脸蓦地红了。 陆之野敏锐的观察到她的悸动，手臂一用力，将整个人都揽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头顶，温柔地道， “清清，别动，让我抱一会。 我很想你，特别特别想， 跟你分开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秒都想。 之前你那么决绝的不肯回头， 我就想，这辈子不如就这样吧， 随遇而安，随便怎么样都行。 所以在听到我会高位截瘫的时候，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都一样没差别。 但你那么努力为我治疗的样子，让我重新燃起期望，清清，你心里也有我。” 你心里有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宋清清被他环着腰，趴在他胸口听着依旧有力的心跳，感受着熟悉的怀抱和青草香，确实很安心， 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心也因为他，不安也因为他。 她知道很多道理， 比如：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比如：智者不入爱河。 。。。 但陆之野，好像总能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过了一会，又听到陆之野坚定的声音， “所以，这次我会听你的，就算与世界为敌，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宋清清在他怀里，终是微不可察的嗯了一个字，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但，陆之野的心跳，好似又加速了。 ... 山中的日子，随着陆之野的恢复，过得越来越快。 陆之野的情况，明显的一天比一天好，他本身体质好，意志力又强，康复训练完成度特别高， 约莫在进村一个半月之后，陆之野就恢复到独立坐卧行走了。 小芹在一天的晚饭后，走到乘凉的大树下，跟华神医摊牌， “阿爸，我想离开村子。” “什么？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你在村子里结婚，阿爸能天天看到你，还能继续照顾你，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要是去了外面，被欺负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华神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直接三连否定。 他绝对不能让宝贝女儿离开自己，从小呵护在他掌心里长大的女儿，这要是受欺负了哭鼻子可怎么好。 “阿爸，每次都是这样，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你怀里的小女孩了，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我不想过你给我安排的日子！ 我不想结婚，我不想一起床，就能想到几十年后的每一天，过的是怎样一成不变的日子， 我也不喜欢村里的阿哥，不想嫁给他们! 而且我已经跟清清姐说好了，让她带我去北城，去那里发扬中医。 我跟您学医十几年，不想浪费这些年的时光，我要让它们变得更有价值。” 小芹站得笔直，掷地有声地说完这一长串， 终于，今天她勇敢地，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了阿爸； 平日里都是听阿爸说这么多话，原来，她也有长篇大论的天赋。 第73章 悔不当初 华神医比小芹先落下泪来， 一位络腮胡中年大汉，泪如雨下， “你是这样想的？你一点都没有舍不得阿爸？就要这样狠心的离开阿爸？”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掌上明珠，怎么就铁了心一定要离开他，去外面吃苦头。 “阿爸，您是我的阿爸呀！小芹也很舍不得你！不想离开您。 但是，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会给你写信，给你打电话的，也会回来看你的。 而且，你想我了，也可以去隔壁村打电话，或者去北城看我。 阿爸，我也会想你的！” 小芹见华神医哭了，直接扑进了阿爸怀里，抱着他一起嚎啕大哭。 两人不知道哭了多久，月已上柳梢头，小芹抽噎着慢慢止住哭泣。 华神医无声的流泪，也接近尾声。 他沙哑着嗓子出声询问，还没死心，“阿爸不逼你结婚了，你也别离开村子，以后阿爸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做什么，行不行？”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您小时候经常跟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 如果不曾见识人间烟火、这世间繁华，等于白过这一辈子。” 小芹虽抽抽噎噎，思维却无比清晰，态度也很坚决。 华神医此刻，恨不能把自己的嘴拍烂， 他从小把女儿教这么好干嘛？ 现在都能引经据典的来反驳他了，真是悔不当初！ 眼见着又想要接着哭，宋清清扶着陆之野在远处散步，见他们父女俩要接着哭第二轮， 终是不忍心，走近了些。 “师父，小芹。” 宋清清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轻声喊了一句。 华神医的哭意被打断， 立即用袖子，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擦掉满脸泪痕，然后鼻音很重的应了一声。 宋清清再次开口，就是安抚人心的话了， “师父，我不是故意偷听，但你们说的有点大声，所以听见了小芹跟你说要离开村子的事。 她之前确实跟我聊过，您放心，小芹就跟我的妹妹一样，到北城，我会安排妥帖的。 白天在北城军区总医院，我是那里的首席专家，小芹跟着我不会吃亏； 晚上让她住我家，我在家军区大院，特别安全，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 我爸妈都特别喜欢女孩子，他们也一定会喜欢小芹的。 还有，胡嫂做饭也很好吃，小芹也会喜欢的。” 工作、生活，连吃饭她都想到了，确实妥帖。 华神医默了默，依旧没吱声，但表情松动了很多，宋清清的为人他看在眼里，是个聪明伶俐、办事靠谱的，对小芹也很好。 陆之野被宋清清扯了两下衣袖， 也只好出来帮腔， “华神医放心，我也在北城，目前在北城军区特训营，小芹姑娘不会受欺负的，只要，她不欺负别人就很好了。” 话音一落，宋清清就在手臂上揪了他一把， 眼神警告， 到底能不能好好帮忙了？ 陆之野表情吃痛， 立即找补，“咳咳，华神医放一万个心，我向您保证，小芹姑娘在外面会毫发无伤，到时候只要她想回来，我随时安排人送她回来。” “既然清清和陆队长都这么说了，那行吧。小芹啊，你出村子之后，一定要好好听你清清姐的话，不要再任意妄为，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 华神医终于同意，然后又继续他的长篇大论、谆谆教诲。。。 宋清清和陆之野找了个机会开溜， 小芹则继续乖乖的听着，毕竟，以后可不能日日听到阿爸的教诲了。 五天之后，宋清清陆之野一行人，决定返城。 他们从村里买了一辆牛车，高阳在前面赶，宋清清和陆之野，则坐在牛车的草垛子上，倒也还舒适。 小芹则坐在白狼王的背上，它可以送一程，到了原始森林边缘就得折返，不过，那时候军用卡车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一行人踉踉跄跄，走走停停，有白狼王的护航，返程走得很安全。 到了县城，再转火车，回北城。 陆之野下火车那一刻，望着熙熙攘攘的北城火车站， 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处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虽然暂时还不是老婆，没有丈夫的身份； 但，清清总算回到他的身边， 他也不再是浑浑噩噩过每一天。 原本商量着，高阳陪陆之野回总医院的康复中心疗养，宋清清则带小芹回军区大院。 却见，孙爷爷亲自带着警卫员，守在了出站口。 得知陆之野受伤的消息后，他本打算第一时间赶去平城，出动了所有资源，想让他得到稳妥治疗， 后来得知宋清清在，又陪陆之野去找神医针灸，他才放下心来，安心在北城等他们回来。 看到消瘦了不少的陆之野，他老泪纵横的跑过来，抱着他的肩膀， “之野，你受苦了，来，跟爷爷回大院。” 这孙子虽然流落在外二十几年，但，跟他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气、性格、外貌，哪哪都像。 陆之野对这个冒出来的爷爷，说不上讨厌，但也没什么好感。 之前，他但凡早点找到自己或者接那个电话，跟清清也就不会需要到，离婚撇清关系的地步； 那清清就不会那么伤心痛苦，他跟清清就还是和和美美的夫妻，说不定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陆之野心中暗暗叹息，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总算结果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他疏离的退了半步，礼貌又规矩地出声拒绝， “孙首长，谢谢您的关心。军区已经安排了康复中心的病房，我住那里挺好，就不劳您费心了。” 孙爷爷期待的目光，瞬间变得浑浊， 愧疚和亏欠让他心如刀割， 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如今，想要用这仅有的岁月，补偿这唯一的孙子，却屡屡遭拒，对自己还是这么冷淡，他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去面对地下的儿子。 他颤抖着松开手，却没有放弃，再次出声劝说， “之野，家里比医院还是要宽敞舒服一些的，现在家里只有我和刘嫂，没有别人。 康复医生也在家里等着了，再说，清清家就在隔壁，我们两家离得很近。” 第74章 押对宝了 清清家就在隔壁？ 陆之野回想了一下，之前去宋清清家的时候，旁边确实还有别的几栋小楼，那是挺近的。 孙爷爷见陆之野犹豫，越发觉得自己押对宝了，他就知道，这孙子跟他爸一样，对认定的人痴心不移。 之前，他没来得及帮孙子阻止离婚，那如今将功补过，帮他近水楼台，那也是可以的嘛。 于是转头向宋清清求证， “清清，我说的对吧？” 清清本躲在后面，当隐形人，这会点她名，也不好意思不打招呼， 于是礼貌地问好， “孙爷爷好。嗯，孙爷爷家跟我家中间，只隔了一个小院。” 陆之野心念一动，那也行，这样能经常送清清回家，看她也方便； 而且，也方便他上门给宋父宋母道歉，一次不行就多几次，求得他们原谅，这样清清回自己身边的阻力，也能少一些。 他微微点头，“那，行吧，打扰孙首长了。不过我得带高阳跟我一起。” “行行行，没问题。来，清清和之野坐这台车，高阳同志和小姑娘坐那一辆。” 孙爷爷见目的达成，高兴得不得了，催促着安排人上车。 车上，孙爷爷也没有闲着，笑眯眯拉着宋清清聊天， “清清丫头，这次辛苦你啦，多亏你之野才能恢复这么快。” “孙爷爷，这是我的职责，不辛苦。” “哈哈哈，清清丫头长大了反而谦虚了，孙爷爷还是喜欢你以前，像个高傲的小公主的样子，谁见了你都得绕着走。” “呵呵，那也分人。如果遇上你家何思源，她没事找我茬，那我可不会客气。” 宋清清挽了挽袖子摆出架势，笑得鬼精灵， 故意把话说在前头打预防针，以免何思源在背后耍花招，她可不想天天见狗咬人，烦得很。 “思源？哦，我让她妈带她回自己家住了，现在不住咱大院里。” 孙爷爷连忙解释，他早早就把喜欢惹麻烦的，女儿一家安排走了， 也怪他自己，早年丧妻中年丧子，年轻时忙于工作没有教育好女儿，让她养成了汲汲营营追求名利的性格； 之前只有她一个女儿，反正家里有的她拿走就拿走了，如今之野回来，那安排她回自己家也是正常，给她找了何军长这个丈夫，本也是不差的，但女儿孙爱云依旧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连带着教出来的外孙女何思源，也是这种性格，真是娶妻不贤毁三代。 想到这，孙爷爷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 “嗯，这样就好，反正我不会主动招惹她，但她要是来招惹我，孙爷爷你别护短就成。” 宋清清笑眯眯的点头，玩笑似得说着。 对她好的，她十倍奉还， 对她不好的，她百倍奉还。 “他护不了，我会帮你的。” 一直沉默的陆之野忽然开口，掷地有声，然后斜斜睨了孙爷爷一眼。 孙爷爷坐在宽敞的副驾驶，陆之野和宋清清坐在后座，孙爷爷为了跟他们聊天，特意回头看着他们俩，陆之野这一眼堪堪落入孙爷爷眼里。 孙爷爷顿时有些百口莫辩， 很是受伤的声明， “之野，爷爷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陆之野，孙爷爷确实很公正，从小到大没有偏袒过何思源，你放心吧，我吃不了亏。而且，孙爷爷从小也很疼我的，你别这样。” 宋清清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 后半句，她压低了声音在陆之野耳边说的，还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缓和一点。 哎，这爷孙俩，咋么怪怪的。 不是说血浓于水吗？ 陆之野默了默，见爷爷被他误会确实很受伤的样子，于是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 “孙爷爷，陆之野对您说抱歉！他误会您了，请您别往心里去。” 宋清清像个翻译机＋扩音器，故意大声转述陆之野的话， 听得孙爷爷心头一暖， “清清丫头，真是没白疼你。 你之前给我的那些药膳也特别好，刘嫂经常给我炖，喝了之后感觉腿脚都轻便了不少，等下我让刘嫂给你爸妈也送些补品过去，请他们一定要收下。” “好咧！” 宋清清笑容灿烂的应下，依旧是那副乖巧灵动的模样。 到了大院门口，一行人往里面走。 依旧是熟悉的邻居， 见着他们相互打招呼。 孙爷爷逢人就笑眯眯的介绍， “这就是我孙子，之野，他在北城军区特训营，二十多岁已经是中将了。” 不厌其烦，逢人就讲。 满眼满心，都以陆之野为荣。 “孙首长，恭喜恭喜呀。” “恭喜恭喜，您老孙家后继有人啦。” “孙爷爷，您家这孙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呐。” “恭喜恭喜，有您当年的风范。” “确实，恭喜恭喜，真是一表人才哦。不过，怎么有点眼熟，这，这不是清清上次带回来的丈夫？” “呵，他们离婚一年了，你们不知道吗？” 文秀云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依旧是一副刻薄的样子，比起一年前，她越发憔悴，身上的戾气也更重了。 周西京最后虽没有被枪毙，却一辈子关在了精神病院，她一年也只能申请见一次。 “不可能吧？清清和之野这么般配，怎么会离婚？” “真的假的？” 看热闹的邻居们，围着文秀云七嘴八舌。 “当然是真的，清清估计是怕陆之野的成分问题连累宋家，所以离婚的，不过也是情有可原； 幸好后来孙首长把这孙子认回来，要不然，这陆队长，如今还在青海挖石头呢！” 文秀云依旧大嗓门，讲得绘声绘色。 “清清不是这样见利忘义的人吧？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 “呵，你忘了她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你家的猫狗没被她赶过，你家的娃没被她揍过？趋利避害是本性，很正常嘛。” “那如今，这宋家孙家，怎么相处哦，哎...” 原本随着孙爷爷离开的陆之野，突然折返回来，大家立即捂着嘴巴禁声， 陆之野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众人，浑身散发着威压， 对着众人扬声道， “各位邻居，既然都在，我正好澄清几件事： 第一，之前成分有问题的是我，提交离婚申请的也是我，宋清清是受害方，请大家嘴下留情。 第二，是我愧对宋清清，愧对宋家，我会择日登门道歉。 第三，现在我和宋清清都单身，目前我正在重新追求她，请大家不要给我造成阻力。 第四，若再有人对宋清清或宋家人造谣，我会请公安同志来主持公道，造谣属于诽谤罪，关个十天半个月是没问题的。大家都是军属，不懂的可以回家，请教一下家里人。” 第75章 不准去 十几秒的寂静之后，人群做鸟兽散去。 陆之野平日里给特训营的军人训话，也是这种威压，大家都被吓得不敢动，才给他安了个魔鬼队长的名号。 这大院里的邻居，大多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溜得飞快。 最后只剩人群后的文秀云，愤愤不平的瞪着陆之野，还没来得及走。 陆之野眸光锐利的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你还想周西京好好活着，最好能管住你的嘴。 昆城精神病院我刚好有个熟人，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特殊照顾他。” 照顾这两个字，陆之野说得特别重。 文秀云这才神色一变，惨白着脸，踉踉跄跄的走了。 她使尽浑身解数才保住了儿子一条命，不能因为咽不下一口气，就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去孙爷爷家的小楼，要经过宋清清家，陆之野往里走的时候，只有高阳还在等他，宋清清和小芹都已经进屋了。 陆之野的目光停在宋家门口，过了好一会，依旧没有人出来，连窗户旁边也看不到人影，他的表情有些失望。 现在开始，又不能随时见到清清了。 “陆队，干嘛不走了？宋军医和小芹进去好久了，有个阿姨迎着她们进去的，有说有笑，你不用担心。” 高阳难得贴心的跟人解释，刚才陆队说有事折返一下，他就在这里帮陆队目送着宋清清进门， 确保万无一失。 跟高阳这没开窍的人，说不通。 陆之野轻轻嗯了一下，迈开长腿往孙家走去。 孙爷爷等在门口，见他走来又笑着迎了上去， “快进屋休息一下，你走这段路还行吧？腿痛不痛？” “还好。” 陆之野摇头，跟着孙爷爷到客厅坐下。 这边刘嫂就热情地送上两碗补汤， “之野，你好，我是刘嫂。这是孙首长特意吩咐炖的西洋参脊骨汤，以形补形，您趁热尝尝。高阳同志，你也尝尝。” 盛情难却， 高阳豪爽的一口闷了，好喝！ 陆之野伸手接过，喝了小半碗，剩下的放回茶几上。 孙爷爷立即紧张的问，“不合胃口？” “不是，喝够了，我想先休息一下。” “行，你和高阳的房间在这边，特意把一楼的两间屋子重新布置出来的，这样你就不用爬楼梯了。” 孙爷爷领着他们俩各自进了房间。 陆之野的房间朝南，透过窗户能看到宋清清家一角，他朝三楼望了望， 是宋清清房间的窗户，有蕾丝花边的窗帘。 陆之野勾了勾唇，这老头，还真是花了心思， “谢谢您。” 孙爷爷找张椅子坐下来， 房间里只剩他们俩， 他语重心长的叙说， “之野，你坐，我们爷孙俩聊聊。 你回来，爷爷特别高兴， 当年的很多事，爷爷无从辩驳，是我的疏忽，导致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我知道你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没关系，爷爷可以等，等你愿意认我的那一天。 如今我就两个心愿，一是你的身体早日康复，二是你成家。 爷爷知道你喜欢清清，我也很喜欢她，从小看着她长大，我就在想，多好的姑娘啊，要是能当我孙媳妇就好了。 我跟她爷爷，我们两家早些年，本来给你们孙辈定下过婚约， 后来你爸去世，这事就没有再提，你们俩居然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说明你跟清清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宋家父母那边我会去说，拼了我这张老脸，也一定帮你解决阻碍； 你呀，只要努力让清清点头，早日让我见证你们成婚，抱上曾孙子就成。” 陆之野坐在孙爷爷对面的床边， 孙爷爷说话的时候，他垂眸，一直盯着地面， 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但听到孙爷爷说拼了这张老脸的时候，他撑在床边的手紧了紧，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 “孙。爷爷，这些年我跟养父母也过得很好，您不必介怀。 至于我跟清清的事，我当时给您打过一个电话，您没接到，所以后来我做了错误的决定。 但那也是我做的决定，所以后果也应该是我自己承担，您不必特意去做什么，如果，如果到时候需要您帮忙，我再跟您商量。 如今，清清已经重新接受我了，我会努力，但是她有她的想法，我尊重她，也请您不要过多干涉，以免给她压力。 我希望她只是因为我这个人，而心甘情愿嫁给我。” 孙爷爷听到陆之野叫自己爷爷，虽然前头跟了个孙字，他依旧激动不已， “好好好，都听你的。之野，你要好好的，爷爷无条件支持你。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孙爷爷高兴的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 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道， “我刚才已经让康复医生先回去了，待会让刘婶帮你去请清清过来做检查，就说康复医生临时被召回，请她过来帮你做日常检查。” 陆之野蓦地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嗓音回应，“好的，我知道了，爷爷。谢谢您。” 他爷爷虽然身居高位，私底下却是这样一副老顽童的性子，还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不说别的，光凭爷爷全力支持他和清清这一件事，他就决定，以后好好孝敬这老头。 孙爷爷见陆之野对自己笑，越发的心情舒畅，哼着小曲出了门，心里盘算着，过几天得把那些老伙计都叫过来，见见他这个长得一表人才、又能力出众的亲孙子！ 宋清清带着小芹回家，跟宋母说明了情况，一如所料，宋母也很喜欢小芹， “看着就是个乖孩子，小芹，你住清清隔壁房间，我把他大哥的东西清出去，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天，占我地方！ 你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我最喜欢跟清清一样乖巧漂亮的女孩了，还是位中医，真是不得了，我们西雅医院的中医都是老头子。” 宋母眼里的喜欢是真心的，藏不住。 小芹虽然顽皮跳脱，但在长辈面前还是装得很乖巧，跟宋清清一个路数，立马甜甜的笑着道谢， “秦阿姨，您真是太好了，谢谢您。一开始我还以为您是清清姐的姐姐呢，这么年轻漂亮，她说您是阿姨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一屋子人其乐融融。 几人刚安顿好，吃过午饭，孙爷爷家的刘嫂，就带着警卫员提着大包小包送上门， 见到宋母立即挂满笑容，谦虚地立在一旁， “秦医生，之前清清给孙首长送了食疗炖品，特别有效果，他非常感谢。所以孙首长特意吩咐，回赠几只长白山的野生人参。” “孙首长太客气了，这礼太贵重，我们不能收。” 宋母虽然笑着，态度却不是很热情，陆之野如今是孙家人，伤害清清的仇，她还记着呢。 刘嫂看向宋清清求助，之前她答应孙首长，会收这些礼的。 “妈，收了吧，我给陆之野治病，确实很辛苦，这些东西受得起。再说，这人参很适合给老爹滋补，孙爷爷有心了，刘嫂替我感谢他。” 宋清清淡定的点点头。 刘嫂立即欠了欠身， “宋医生，孙首长有个不情之请。上午康复医生被临时召回医院了，之野一路上舟车劳顿，现在腿脚有些不舒服，能麻烦您过去看一下吗？” 宋母脸色陡然一变， 两人已经离婚， 之前给陆之野治病是任务也就罢了， 如今清清回家在家属院，也要上门给他去诊治， 搞得不清不楚，瓜田李下， 让街坊邻居怎么看清清？ 真当宋家好欺负！ 想到这， 宋母怒火中烧， 直接发飙， “不准去！ 刘嫂带着你们的东西出去，好走不送！” 第76章 避嫌 宋清清之前确实没想那么多，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 她完全不觉得去给病人看病，因为别的原因，会需要避嫌。 但宋母说的不无道理， 在外人看来，她跟陆之野已经离婚，如今主动跑人家去看诊，对于女方的名声，总归是不太好的， 她一个人在外面倒无所谓，但这是在家属院，她长大的地方，她父母的家， 她不愿意让宋父宋母听到邻居口里，那些难听的话，这是作为女儿最基本的孝道。 宋清清立即上前扶住宋母，耐心的安抚，“妈，别激动，你放心，我不去。” 然后转身对刘嫂道，“刘嫂，请转告孙爷爷，我就不过去了。小芹是华神医的女儿，深得华神医医术真传，请她过去帮陆队长瞧瞧吧。” 小芹本来在一旁嗑瓜子，见宋清清对自己使眼色，拍了拍手里的碎屑，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起身对刘嫂甜甜一笑， “刘嫂好，我是华小芹，清清姐跟陆队是离婚关系，这眼巴巴的跑孙家去，不合适。陆队不舒服的话，我去帮他看看。” 小芹向来大胆惯了，可不管对方是什么首长，反正她得先护着清清姐。 刘嫂面上一臊，终于反应过来，立即道歉， “你看我，秦医生，实在对不起，我考虑事情不够周全，不应该请宋医生过去。小芹姑娘说的对，那就麻烦小芹姑娘跑一趟了。 但这些人参补品，孙首长是诚心诚意送给您的，还请收下。” 宋母这才面色稍霁， 看了一眼宋清清，她正讨好的对自己笑，心头一软，应了个嗯字。 刘嫂没有再停留，放下东西带着小芹离开，返回孙家。 宋母则拉着宋清清进了卧室， 依旧气不打一处来， “清清，妈是担心你，又被人骗了去。 之前你结婚，没经过我和你爸允许，那陆之野看着是个好的，谁知道他都不跟你商量，就提了离婚！这男人分明就是没把你放心上！ 咱以后，离那人远远的，我这么好的闺女，还怕没人喜欢吗？ 明天，明天我就给你安排相亲，让我的姐妹们给你介绍她们的子侄，要帅的、高的、有才华的，比他陆之野好上千倍万倍！” “妈，我很忙的，我要成为华国最厉害的医生。至于陆之野，我现在也没那些心思，他说要重新追求我，我立即就拒绝了。” 宋清清听到相亲这两个字，有点头皮发麻，一个陆之野就够她应付的，如果还来一堆相亲对象，想想都头大。 管他的，先把老妈应付过去再说。 谁知宋母听了她的话，更加激动， “什么？他还有脸重新追求你？不行，明天，你必须给我去相亲！尽快找个对象，让他离你十丈远，这事没得商量！” “妈！” 宋清清委屈巴巴的嘟着嘴，拖长尾音喊宋母，还想使出撒娇大法。 宋母轻轻捏住她的脸颊，狠心道， “别来这招，这事没得商量，先见一见又没损失，遇到合适的再定下来就行。咱不要在陆之野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这个不行换下一个，” “可是。。。” “没有可是，你爸和你哥都会赞成，我之前见过你二哥的同事，里面有几个不错的，到时候也安排你见见。 这次，必须挑个知根知底的。” 宋清清见宋母这状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来自母上大人的天生硬控，她摆脱不了。 孙家， 陆之野跟孙爷爷坐在客厅，不一会站起来朝门外看看， 然后又被孙爷爷喊着坐下， “你这腿还要休养，少站着。” 来来回回十几趟，门外终于盼来了刘嫂说话的声音， 陆之野再也忍不住，站起来迎向门口，刘嫂走在前头， 小芹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 陆之野眼底的失望，很明显， 她视而不见， 傲娇的打了声招呼，问，“孙爷爷，好。陆队，哪条腿不舒服？” “小芹好。就你来啦？清清呢？” 孙爷爷笑眯眯地，替陆之野问了。 小芹看了一眼刘嫂，情绪不高的答， “秦姨说了，陆队跟清清姐已经离婚，这大院里都是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避嫌，所以让我来给陆队看看。” “是我考虑不周，请帮我向秦姨转达歉意。明天，我会登门致歉。” 陆之野原本垂着的头抬了起来，他只想见宋清清，却忽略了人言可畏，此时觉得更加羞愧难当。 “哦，你自己跟秦姨去说吧，还要看腿吗？不看我走了。” 小芹斜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问，半点没有进门的意思。 第77章 请罪 小芹向来是个嫉恶如仇的， 天不怕地不怕，白狼王见她都绕着走， 在村子里的时候，只以为清清姐和陆队是两情相悦，如今听了秦姨的话才知道，他们俩之前结过婚，这陆队是个薄情的负心汉，居然跟清清姐离婚， 现在又不要脸的想追回人家，呸，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遇见他时，唯一长得帅的滤镜都掉了， 那对他自然不会再有好脸色。 陆之野摇头，“不用，现在不痛了，谢谢你跑一趟。” 闻言，小芹潇洒地转身走了，朝后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刘嫂赶紧把刚才在宋家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转述给爷孙二人， 孙爷爷脸上挂不住，立即反思， “哎，我老头子我思虑不周，平日里见清清见习惯了，就忘了这茬。” “没关系，这本来也是我该承受的，之前没有经过清清同意，就提交离婚申请，是我的过错。宋叔和秦姨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陆之野再次垂下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晚饭后，正是大家乘凉聊天的好时间。 陆之野让高阳帮忙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了宋家门口，里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等了好半晌，胡嫂才过来开门， 见是陆之野，留下一句稍等，把院门又关上了，差点没夹到鼻子。 高阳蹙眉，他从没见威武霸气的陆队，在哪里吃过这么大的瘪，脸上居然还是心甘情愿的表情。 他挠了挠后脑勺，想不明白。 之前在火车上，大家不都还相处得好好的吗？ 怎么宋军医一回家，他们连门都进不去了， “陆队，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等下你放了东西，就回去。” 陆之野手搭在他肩膀上借力，额角渗出一些细密的汗，今天腿的负荷有点重，在这又站了好一会，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又过了好一会，咔哒一声，胡嫂再次出来开门，侧身让他们进去。 陆之野走得很慢，胡嫂跟在后面有些不耐， 清清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前姑爷看上去人模狗样，却如此待清清， 如今又摆出这副吃回头草的摸样， 要不是宋司令让她开门，她也不想理他， 于是脚步匆匆，走到前面进屋了。 陆之野进去的时候，客厅了坐了好些不认识的阿姨，宋母正在跟她们热烈的交流，讲得眉飞色舞， “我家清清，现在是总医院的首席专家了，总是一心扑在工作上，都不会照顾自己。我呀，不求财富地位，就想给她找个知冷知热的。” “秦医生，你这就见外了，你家清清这么漂亮，工作又好，那里愁找不到对象。 我家正好有个侄子，二十五岁，在外交部上班，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谈吐不凡，还是y国留学回来的，主要负责欧洲那边的对外。要不，约明天晚上见一见？” “哎呀，我外甥在中科院，二十三岁，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人长得很斯文，性格也细腻。他小时候还见过清清，之前他还问过我几次清清的近况。我外甥更符合你的要求。” 。。。 高阳将一堆东西放在客厅门口，就依令离开。 陆之野没来得及跟秦姨打招呼，就被胡嫂领着往里走，上楼梯，二楼书房，见宋司令。 穿过大厅，上楼梯，阿姨们的聊天内容，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所以， 秦姨准备给清清相亲？ 他不由得脚步一顿，好似身体的疼痛更厉害了。 但，还不能轻举妄动， 这只是宋母的想法， 清清说过，她很忙，没空谈对象，别慌别慌。 深吸了一口气，陆之野才重新迈开腿，走进了宋司令的书房， 第二次。 深红色的木门，厚重、宽大。 上一次走进这扇门，也很紧张，但，充满希望，因为他当时是清清的丈夫。 再一次走进这扇门，只剩下忐忑和他的坚持，因为他如今是清清的前夫。 一念之差，一字之差，天堂和地狱。 胡嫂敲了敲门，然后转身离开， 陆之野听到一声铿锵有力的，进！ 他立在门前，从领口开始，自上而下，整理着装，直至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褶皱，再次深呼吸才推门进去。 宋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后， 而是站在窗前， 指尖夹着未燃尽的烟头， 他正透过玻璃窗， 仰着头看外面的夜色。 陆之野关上门，却定住了脚步，无法再向前，心中的愧疚肆意地生长。 他梗着喉咙喊了一声，“爸。。。宋叔，对不起！” 良久，烟头燃尽，宋父才转身坐到书桌后，吩咐了一句， “过来，坐吧。 你是部队里前途无量的尖兵和指挥官，因公负伤，我也不得不看在这个点上，照拂于你。” 脸上很平静，仿佛刚才站在窗前那个孤独的、隐忍悲伤的父亲，是幻觉。 陆之野却没有挪动脚步， 他的愧疚让他无法动弹， 只能惩罚自己， 一年前，是在这间屋子，这张书桌前，他给宋父许下承诺，会好好照顾清清，疼她爱她保护她一辈子。 不过几个月后，虽有其他考量不得不如此，但结果就是，他背弃了这一切。 陆之野握手成拳，紧紧的扣在腿的两侧，低着头，鼓起勇气再次开口， “宋叔，我今天来是向您请罪，我没有做到向您的承诺，伤害了清清，对不起。” “嗯，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是因为之前的成分原因，才申请跟清清离婚。” 平静地说完这两句，宋父停了下来。 “对不起。” 陆之野再次道歉，任何辩解都显得过于苍白。 又过了许久，宋父缓缓开口， “清清她是我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我们都没舍得让她吃一点苦头。 哪怕外面说她刁蛮任性、以权欺人，我也了解，她定有她的原因，她行事从来都有底线有原则。 当她说跟你结婚的时候，我跟她母亲再不舍，也尊重了她的意愿。 但，你，陆之野，确实，太令我们失望了！” 第78章 相亲‘\’ 夜空星河闪烁，秋风掀起竹叶窗帘，竹影婆娑，虫鸣声渐次减弱。 宋父顿了一下，继续道， “去年夏天，清清熬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硬座，到北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帮忙， 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困得撑着下巴下一秒睡着，我问她帮哪个朋友她也不说。 然后一边找孙首长确认身份，又马不停蹄，眼巴巴的跑到广城去见利家人， 好不容易拿到证明的时候，她开心的不得了。 就像小时候，我外面出差给她带糖葫芦那般，欢天喜地。 再后来，她去青海找你，没多久就一个人拎着行李，孤零零地回了北城，说从昆城调回北城，从此只字不再提你。 从小到大，我就没见她那么伤心过，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谁都不说，满心满眼都是工作，连吃饭都会忘记。 我和她母亲担心不已，却又不敢问！ 她是我的掌上明珠！ 我们舍不得伤她分毫！ 你却伤她至此！ 陆之野， 你！凭什么！” 宋父怒吼着质问， 实在没忍住，拿起桌上的釉下五彩茶杯，狠狠砸到了陆之野身上， 茶水泼了一身， 白瓷坠地，嘭地一声四散开来。 陆之野一双眼睛红的像血，听了宋父的话才知道，他给清清的伤害，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心如刀绞，鲜血淋漓鼓鼓往外冒， 身体的每一处就像有千万根针刺，反反复复，不死不休。 陆之野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对不起，宋叔叔，是我的过错。我不应该自作主张，伤害了清清。对不起！” 宋父的手紧紧抓着书桌的木板，平息怒火， 过了好一会， 他的情绪虽恢复平静，但浑身的气势未散， “陆之野，你走吧，不要再来。工作上的事我管不着，但私事我管定了，你跟清清之间，从此两清！” “对不起宋叔叔，我做不到。 我。。。我爱清清，很爱很爱。 这辈子，我的妻子也只会是她。 我会用行动证明，请您见证。” 陆之野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但他脊背已经恢复笔直，迎着宋父的目光，诚挚而坚毅，在宋父强大的威压下，没有丝毫动摇。 楼下喧嚣渐息，宋母送走了一众姐妹，收获颇丰， 她见了照片，看了资料，听了介绍， 但凡她满意的人选都留下， 给清清安排的相亲计划，已经排到半个月之后了。 她心情很好，拿着一叠照片，敲开了书房的门， 没有留一丝余光给陆之野， 侧过身走到书桌后，笑眯眯的拿着照片给宋父看， “老宋，你看看这几个小伙子，都挺不错的。” 宋父接过，一张一张认真地看过去， 然后挑出来几张， “嗯，这几个可以安排见面看看。” “行行行，清清已经答应了，明天就安排。” 宋母接过照片，高高兴兴的收起来出去了。 宋父扫了一眼陆之野，再次开口，“陆队长，请回。” 陆之野忍着疼痛，踉跄着站立起来， 现在开始，只能用行动来说话， 他恭敬地弯了弯腰， “宋叔，再见。” 。。。 吃过晚饭，宋清清就陪着小芹出门了，带她见识这北城的繁华， 小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在这里对什么都新鲜，这里逛逛那里摸摸，不一会就买了一堆零嘴，两人边走边吃，好不欢乐，冰糖葫芦、糖人、驴打滚、?糖火烧。。。 小芹甚至还勇敢地来了一碗豆汁，额，怎么说，反正那表情，一言难尽吧。 “清清姐，你们北城，真是太好玩了，又有好吃的，我喜欢这里。” 小芹乌黑的眸子到处看，满脸的意犹未尽。 太晚的话，两个女孩子在外面总是不安全的，宋清清拉着她往回走。 听到她的感叹，宋清清笑着点头，很久没有这么放肆的逛吃逛吃了，看小芹大口大口吃，不仅食欲大增，心情也变得舒朗起来，很放松的感觉， “行，喜欢就留下来，用你的医术在这里发光发热吧。” “好，我华小芹，要在北城，发光发热！！！” 小芹朝着满天繁星，大喊了一句，声音似要穿透苍穹。 然后对宋清清道，“清清姐，快，你跟我一起喊，把那些不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人，全部喊走！” “好！” “啊！我要发光发热！我要拯救苍生！” “啊！啊！啊！我要平安顺遂！” “我要家人健健康康！” “我要阿爸天天开心！” 宋清清忽然往巷子口方向看了一眼，拉着小芹就跑， “快跑，好像是稽查大妈。” 小芹跑起来，比宋清清可快多了， 她又反过来拉着宋清清跑了一路， 最后，两人在街头，笑得东倒西歪。 有说有笑进了家属大院，刚到家门口，就遇见了陆之野，脚下还堆着一些礼品。 陆之野远远的看见她们俩，便停在院子门口的树下，扶着树等了一会，直到她们走近， 朝宋清清温声喊了一句，语气中透着惊喜，“清清。” 宋清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 “陆之野？你在这里干嘛？” 说完就朝院内看了一眼，宋母已经快步往门口走来， “清清，小芹，回来了？快进来。” 宋清清无法停留，没来得及等陆之野说什么，和小芹一起进了院子。 陆之野目送她进去，直到看不到人影，才离开。 一进屋宋母就道，“清清，我已经跟你刘姨约好了，你明天下班后，直接去人民路国营饭店。” 宋清清的工作排得满满的，明天得带着小芹去北城总医院，把她安顿到中医科室，然后下午得回地震局分析资料，哪有时间去吃饭？ 她无奈的道，“妈，我明天很忙，上午去总医院，下午要去地震局，什么时间吃饭还不一定。” “那我让人家去你单位等，没事，你忙你的。李星你还记得吗？就是小时候，喜欢跟着你跑的那个小胖子，如今他在中科院当科研员，他得知你要相亲，立即让刘姨来找我的。” 宋母很是坚持。 “啊？我不喜欢胖子。” 宋清清连忙摇头，她是颜控，不喜欢不好看的。 “你这丫头，李星如今好看着呢，一表人才，一米八的大高个，你看。” 宋母连忙拿出照片，递给她看。 小芹伸出个脑袋，凑了过来，“清清姐，这个不错，从五官长相来说，比陆队长还要好看哦。去见见呗，不吃亏。” 宋清清对小时候的胖子，确实没什么印象了，但照片上的人确实很帅，男大十八变，胖子变帅哥，还是芝兰玉树中带着点清冷的那一款，应该不会过于热情。 美人配美食，母上大人交代的任务，行吧，吃饭就吃饭。 次日， 宋清清如常加了半个小时班之后，被母上大人的电话提醒，李星在门口等她， 只能匆匆收拾了桌子出门。 门卫室旁边，一左一右有两个身影， 左边是一身绿色军装的陆之野，颀长身形如利刃出剑，锋芒未敛； 右边是身着白衬衣黑裤的李星，清冷儒雅如翩翩谪仙，不染尘埃。 见她出来，两人同时出声， “清清。” “宋清清。” 第79章 你去那桌 黑云压城，随着闪电在空中出现，一道惊雷猛然炸开。 下一秒，两人视线接触，火光四散。 陆之野的眸光锐利，直刺人心底，原来这就是清清今天的相亲对象！ 李星虽疑惑，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清清那位纠缠不休的前夫！ 宋清清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a版连衣裙，三人同框，黑白绿色彩搭配得当，俊男美女颜值在线，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她捂着耳朵小跑着靠近，陆之野迎了上去，宋清清跟他错身而过， 然后对李星礼貌地道，“你好，你是李星同志？” “对，我是李星。宋清清同志，你好，好久不见。” 李星笑了，笑若朗月入怀。 宋清清本已习惯陆之野的神颜，见状，依旧不由得愣了一下， 心中感叹，真真是男大七十二变，谁信？ 小胖子能变成清贵高华、风姿绝世的美男！ 宋清清扯着嘴里也笑了一下， “呵呵，确实久，隔了十几年啦，我都忘了你原来的样子。” “忘了好，那时候是个小胖子。但我可从来没有忘记你，大院里漂亮的小女王殿下。” 李星俏皮地回了一句，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陆之野跟着站到一旁，浑身的戾气眼见就要喷发， 又是一位青梅竹马， 而且，比他还好看的青梅竹马， 清清对他笑， 危机感油然而生。 陆之野压抑着心中泼天的嫉妒， 语气中带着一声委屈，问道，“清清，这位是？” 宋清清也不是故意要冷落陆之野，万一李星回去，把今天自己跟陆之野有交集的事情告诉母上大人，又少不得一顿唠叨，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原本决定先处理主要矛盾， 但陆之野这副样子，装不认识也不太好， 宋清清只好尴尬的给他们俩相互介绍， “他是李星，小时候大院里的朋友。李星，这位是北城特训营大队长，陆之野。” “你好，陆之野同志。” 李星温润儒雅地伸出手来，眼底依旧含笑，端的就是一副谦谦君子做派。 陆之野暗暗咬牙，心里默念，清清不喜欢这款，清清不喜欢这款， 然后淡淡伸手，“你好，李星同志。” 双手空中交握， 他却意外的发现，李星手里的劲道不小， 有跟自己暗暗较劲的趋势， 刚想加重力道正式较量一番， 宋清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蹙眉对着他道，“陆之野，快下雨了，你赶紧回家吧。我跟李星去吃个饭，吃完就回大院。” 两人的较量，中道奔殂。 宋清清这话听在陆之野耳中，就像是妻子给丈夫在交代行踪，还因为要下雨了关心他，乖巧得不得了， 陆之野原本摆出战斗姿势而竖起的毛发，一秒被捋顺，心中的火气散了大半， 但后面那一句他不爱听， 颇有点恃宠而骄不依不饶的意味， 于是耷拉着耳朵，可怜巴巴道，“可是，高阳已经回去了，我腿脚又不方便，也有些饿了， 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宋清清暗暗扶额，她可不敢说跟李星是相亲吃饭，虽然只是为了完成宋母安排的任务； 李星虽不太乐意，但也不想看宋清清为难， 最后三人一行，到了国营饭店。 为了向宋母那边交差，为了尊重跟李星这场饭局，为了能好好吃下这顿美食， 宋清清指着远处的另一张桌子，对陆之野道，“你去那桌，自己吃。” 真是之前治病对他太好了，给惯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为难自己，不如为难别人！ 陆之野盯着宋清清，她微撅着唇，有些在生气的边缘了，只好妥协着点点头， 然后眸光锐利的在李星身上，打量了一圈。 此刻，李星的心情大好，他浅笑着目送陆之野， 然后帮宋清清拉开椅背， “请坐。” 宋清清略微有些意外，好奇的问，“你，哪里学的这些绅士做派？” “我母亲曾经在英国留学，她喜欢绅士风、红茶咖啡，她对我们兄弟教育挺严格的，说不好好学以后娶不到媳妇。” 李星笑着答，温润的笑意没有离开过嘴角，整个人也一直保持着稳重儒雅的姿态。 宋清清不由得笑了，对他母亲的超前教育很是佩服， “啧啧啧，阿姨可真是有先见之明，佩服佩服！但是我想不通啊，就你这种百里挑一的香饽饽，还需要来相亲？” 李星不管是从家世、工作、外貌、行事作风来看，都不可能落入相亲环节，应该早早就有媒婆，带着姑娘踏破他家门槛才对。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星提前点完了菜，进门就打了招呼让人准备着，这会抿了一口服务员送上的茶，抬头挑眉反问宋清清。 “呵呵呵，我就随便问问。 小时候一起玩，咱也算半个熟人，我就直说了，我工作实在太忙，是为了完成我妈交代的任务，才跟你吃饭的。短时间内，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宋清清尴尬的笑了笑，她可不想知道别人太多秘密。 “宋清清，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李星把茶杯放到一旁，无视她话中的声明的含义，而是顺着小时候往下说。 宋清清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 “嗯，我对你有印象，大院里的小孩都叫你小胖子，你喜欢跟着我们后面追着玩。有时候他们欺负你，我看不过，会帮你出头揍他们。” “对，所以，你从小就是我的守护女神呀。” 李星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意盎然，眼底藏着对宋清清克制的喜欢和爱慕。 他在谦谦君子与俏皮小胖子的形象里来回横跳， 宋清清一时间迷了眼，没有反应过来， 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哈哈哈，那时候刁蛮任性深入人心，打架揍人什么的家常便饭，顺手的事而已。” 她想起原主的记忆，跟李星确实不熟，真的只是顺手。 “那你看，如今的我，可以守护你了吗？” 李星的眸光诚炙，似笑非笑， 宋清清一时间竟分不清，他话里的真真假假。 第80章 饭局 “让一让，让一让，上菜了。” 服务员大姐，双手高举着餐盘，嘴里吆喝着，就到了桌子跟前。 一碗一碗香喷喷的菜摆上桌。 宋清清被香味挑起食欲，眼巴巴的盯着那盘烤兔肉，把两人刚才聊天的话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手撕烤兔，这家店的招牌菜，外焦里嫩，还撒了孜然粉，特别香。秦姨说你喜欢，所以特意点的。” 李星见她这副两眼发光馋猫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边说着掰下一只兔腿递给她。 宋清清没有客气，对她来说，吃饭皇帝大，美食诱惑她是扛不住的， 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心里想着，过两天带小芹来尝尝，她肯定也喜欢。 宋清清吃饭的样子，让李星也胃口大开，两人吃得很是畅快，只是两人聊的话题，没有再离开美食。 李星看着眼前灵动活泼的宋清清，对比着幼时的记忆，他觉得自己，终于有资格站在她身旁了。 曾经，他见证着宋清清跟周西京的过往，看着宋清清一次次走向周西京，他一次次暗暗神伤； 后来，听说宋清清嫁作他人妇，他大醉三天封心锁爱； 如今，幼时便入梦的姑娘就坐在他眼前，教他如何能不主动出击。 陆之野听了宋清清的话，在隔着他们两张桌子的地方坐下， 国营饭店人声鼎沸，他硬是凭借着特训营训练出来的辩声本领，将宋清清和李星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七八分。 对于情敌，他的雷达精确度灵敏至极， 这个李星，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真的对清清也藏着心思， 他长得又好看，玉树兰芝， 万一精诚所至， 清清动心，这可怎么好？ 呸呸，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清清喜欢自己这种野的，她心里有自己的位置，要不然她不会这么上心帮自己治疗。 陆之野又自我攻略了一番。 相比另外一桌两人的相谈甚欢津津有味，他则食不知味如坐针毡，快速往嘴里扒了几口饭，便一瞬不落的盯着那边。 原本他的方向看过去，宋清清的是面对着他，后来宋清清觉得他目光太灼热，影响吃饭，于是换了个背面的位置。 李星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对着宋清清笑， “清清，这里有饭粒。” 宋清清用手摸了摸，没摸到， 李星便取出一张格子手帕，递给她擦脸。 在陆之野的角度，却是李星准备帮她擦脸，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冲了过去， 一把抓住李星的手腕，压在桌子上，动作之大、速度之快，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李星，你干什么？” 火气和怨气四溢，像是捉奸在床的丈夫。 宋清清和李星也疑惑的看向他， “陆队长，我给清清递张手帕。倒是，你在做什么？” 李星眼眸微沉，嘴角依旧带着笑，手腕被钳制的痛感也没有让他惊呼，但稳重儒雅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质问， “我。。。” 陆之野定在原地，却说不出第二个字，他不可以再伤害清清，不能让她难堪，任何情况都不可以。 他立即松开李星的手，急中生智道，“我看到有一只苍蝇，怕影响你们吃饭，所以，帮你们拍死了。” 说完，指了指刚才手压在桌子的位置上，还真有一只死苍蝇。 李星去洗手， 众人散去。 宋清清作为当事人，哪里猜不到怎么回事， 气呼呼地瞪着陆之野，压低声音教训他，“陆之野，李星是谦谦君子，对我没有任何越举行为！我也不会让他，对我有任何不合适的行为！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敢对我又搂又抱！ 你当着李星的面来纠缠，回家我妈又要念叨我，好烦！” 说完又发现话说的不对！ 气不过，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两脚。 陆之野看着宋清清，倒是笑了， 爽朗的笑声被压抑在性感的喉结里， 他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 温声低语， “清清，我知道了。我会乖，听你的话。” 如果不是周围环境不合适，他肯定又要对清清又搂又抱了。 待李星回来，陆之野已经消失， 宋清清吃得差不多了，便准备道别， “李星，我们都是迫于长辈压力，所谓相亲是走个过场。 然后，今天的饭菜很好吃，谢谢你！” “清清，不相亲，我们也是朋友，对吧？” 李星有点失望，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第一次重逢他不能逼得太急，以免吓跑了她。 “对，很高兴再认识你。今天就到这吧，外面下着雨，你也早点回家。” 宋清清看一下外头的天气，笑着说。 他们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下雨，之前是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的。 一个多小时过去，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并没有停歇的意思。 李星难得没有笑，宋清清想自己回家，他不放心， “既然是朋友，我送你回去，下雨打滑，骑车不安全。” “不用，你家跟我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来回太折腾人了。” 宋清清拿着随身包，往外面走。 两人到了门口，却见陆之野还守在那里。 “陆队长还没走？” 李星先发制人。 “嗯，腿受了伤不方便，家里安排了车来接，外面下大雨了，就等宋清清同志一起，顺路回家属大院。” 陆之野背靠着墙，双手抱肘，懒散的站着，语气也很随意，跟刚才气急败坏冲过来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话音刚落，高阳就把一辆崭新的轿车停在路边，他打了把伞走了过来， 遮到陆之野头顶道， “陆队，宋医生，上车吧。” 陆之野夺过伞，遮到宋清清头顶，身体还维持着正常的距离， “宋清清同志，走吧。” 好似两人真的只是普通邻居。 “你哪里来的车？” 宋清清没动。 陆之野淡声解释，“舅舅搞来的，今天上午才送到北城。” 宋清清有些歉意转头看向李星，刚才人家还担心，她骑车不安全要送来着。 但她之前确实不知道陆之野从哪来的轿车，这年头轿车是极其稀罕的东西，不仅家里要富甲一方还得有门路才能搞得到，如果是利家，倒是没问题。 她有些进退两难。 李星看出她的为难，立即笑着道，“清清，你回吧，坐车不会淋雨。” 对宋清清有利的事，他可以接受。 第81章 耍流氓 高阳的伞被拿走，一溜烟冒雨跑回车里， 朝着站在门口的几人喊道，“快点上车吧，看这样子，雨还在变大。” 最终宋清清还是跟着陆之野上了车， 秋雨很凉，万一感冒生病，耽误工作进度，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李星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心中已经在思考，明天如何找机会再见宋清清， 两家曾经都是大院的邻居，后来他家搬走了而已， 不如，上门拜访？ 陆之野上车之后，两人坐在后座，他便偷偷握住了宋清清的手， 宋清清碍着高阳在前面开车，不方便大声说话， 只能压着嗓子道，“放手。” “不放，而且高阳会保密的。” 陆之野不仅没放，还不依不饶的摩挲着，将两人的手十指紧扣，温热粗糙的大手包裹着柔软的小手。 他凑到耳边温声低语，“清清，我乖乖听你的话了。没有耽误你工作，没有占用你很多时间，也配合你在李星面前不生气，你就让我牵牵手嘛。 待会到大院门口，我们就分开走，绝对不让宋叔和秦姨知道。” 陆之野在宋清清面前，撒娇和厚脸皮已经炉火纯青了， 宋清清一时间竟找不出言语来反驳。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冷风从车缝中灌进来，她只穿了一身连衣裙，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七十年代的汽车还没有空调，陆之野感觉到她的冷，顺势便将整个人揽入怀中， 笑嘻嘻道，“清清，我身上暖和，帮你取暖。” 怀抱确实很温暖，但也跟铜墙铁壁似的，宋清清挣扎不过，羞红了脸， 最后咬着牙骂他，“陆之野，你如今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嗯，我要老婆，不要脸。” 谁知，陆之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重新环住身边的人，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气得宋清清一口，狠狠咬在他虎口上。 快到大院门口，宋清清终于被放开，陆之野没在意手上的齿痕，反而抬着她下巴细致检查了一番， “清清，下次轻点，别伤到自己的牙。” 雨越下越大， 陆之野先下车撑开伞，才打开宋清清这边的门， 宋清清则像受惊的兔子，生怕被人看见，一下车立即朝大院里面小跑。 “小妹！” 忽然宋华的一声呼喊，划破雨声，传进她的耳中。 他撑着伞站在门卫处等了一会，本以为会是李星送她回来，却没想到是陆之野这个混蛋。 他扔掉手中的伞就要上前，宋清清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开心的问， “大哥，你回来了？” 雨很快将宋卫淋湿。 宋清清分了一些伞给他，自己也湿了一半。 看着宋清清湿漉漉的样子，宋卫终是没有再冲动，“嗯，刚回来的。你淋湿了，我们快点回家换衣服。” 宋卫隔着雨幕，狠狠警告了陆之野一眼，便捡起地上的伞，带着宋清清走了。 宋清清瞄了一眼宋卫的神色，脸黑得像碳，于是连忙跟大哥解释， “刚才我跟李星在国营饭店吃完饭，雨下的很大，碰到陆之野也在那里吃饭，高阳又开车来接他，所以我坐顺风车回来的。要不然，现在我全身都得湿透。” 说完，她还可怜兮兮的抱紧自己，淋了秋雨本来也挺冷的，没有装。 “他是去当电灯泡去了吧？” 宋卫翻了个白眼，陆之野什么德行他会不知道，多年的老战友，诡计多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没有啊，我们隔着好远吃饭，吃得差不多，出门回家在门口才遇见的。” 宋清清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单纯，让人不得不信； 这话虚虚实实，真假各半，她心里踏实的很，反正吃饭的时候陆之野确实没跟自己坐一桌。 “别给他机会献殷勤，这次我会在家休假一个月，妈让我天天跟着你。” 宋卫睨了她一眼，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好呀，大哥陪着我，特别好。” 宋清清是发自内心的笑，这样她就不用夹在中间应付陆之野和家里人，专心工作不要太爽。 两人湿漉漉的进屋，二话没说，都匆匆回房准备洗澡换衣服。 没多久，宋清清隔壁房间，就传来了尖叫声。 “耍流氓了！！！” 宋卫把上衣脱下，推开洗漱间的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二话没说把门合上； 立在门前大脑一片空白，上一秒，他把一个姑娘看光了！！！而且他的房间，怎么会有个姑娘！！！ 他立即抬腿往外走，想找个人问问什么情况。 小芹刚脱衣服正准备洗澡，门就被推开，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尖叫出声； 然后迅速裹好衣服，跟上逃跑的人，右手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来了一个过肩摔。 “你是谁？” 两人同时出声，质问对方。 听见响动的宋清清终于想起来，大哥的房间如今是小芹在住。 她匆匆开门，走廊上小芹正骑在宋卫身上，两人衣衫不整，宋卫还光着膀子，忽略两人惊恐又愤怒的对视，画面香艳无比。 宋清清忍着笑意，帮两人介绍， “大哥，这是小芹，你放手别伤着她。小芹这是我大哥，他可能不知道你在里面，刚才急着洗澡换衣服，所以闯进去了。” 小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终于松开掐在宋卫咽喉处的手，憋出一个尴尬的笑，“呵呵呵，宋大哥好，我是小芹。” “你先起来。” 宋卫涨红了脸，没好气的嘟嚷了一句，自己被压着躺在地上，小妹看着很丢脸。 而且这小姑娘看着没几两肉，力气却大得很，刚才他心慌意乱，居然被她玩了一个过肩摔！ 听到宋卫的话，小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骑在他光溜溜的上半身，她麻溜地跳了起来， “哦哦，抱歉抱歉，我们俩，这样算扯平了。” 她眼神，在自己和宋卫身上示意了一下。 宋卫一个鲤鱼打挺也站了起来，终于找回点自信。 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小芹，他原本想说的话咽回了肚里，淡淡嗯了一声， 罢了，人家姑娘都不在乎，他一个大老爷们，在乎什么。 第82章 冒火 宋父宋母听到响动，也从二楼房间里出来， 见到他们仨，压根没人在意光着膀子的宋卫。 宋母对着宋清清关心问道， “清清，你回来啦？衣服怎么湿了？快去洗澡换了，妈等会跟你聊聊。” 说完就一脸姨妈笑，推着她进房间，坐在床边等。 宋清清磨磨蹭蹭洗完澡出来，宋母果然还等在房间，她瞄了一眼母上大人的神色，心情很好，那应该不知道陆之野今天这茬。 宋清清侧着头边擦头发，也坐到了床边，“妈，怎么了？有事？” “来，我帮你擦。清清，今天见李星你感觉怎么样？” 宋母笑眯眯的接过毛巾，顺便打开了话匣子。 “李星很好啊，工作好、长得好、性格也好。” 宋清清享受着老妈的服务，半眯着眸子，很舒服，随口应着。 宋母听了女儿的话，更开心了， 李星是曾经大院家属区的邻居的孩子，只是后来搬走了；他爷爷也是军中高级将领，父亲在部里任职，母亲是大学英语教授，双方家庭知根知底； 李星长大之后，她也见过两次一表人才稳重儒雅，加上姐妹刘姨转述他的工作性格没有情史等情况，她满意的不得了。 这会子听到宋清清说好，她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语气中都带着激动， “人家刚打电话过来了，说对你也特别满意，你要是觉得他好的话，咱就定下来？” “哈？妈，我不过跟人家吃顿饭，还是你让我去的，怎么就扯到定下来？” 宋清清转过头，一脸无辜的反问。 她跟李星已经说了，相亲只是走过场。 未必还要管售后？ 不是吃顿饭就可以了？ 闻言，宋母立即转变策略，把她掰回去继续擦头发， “哎呀，这不是你自己说，李星什么都好吗？又不是我说的。妈只是问问你看你怎么想的，不是逼你做决定。我家闺女这么好，嫁谁我都不放心，” “嘿嘿，这才对嘛。妈，你别急着把我嫁出去，这几年我待在北城工作，多陪陪你和爸挺好的。” 宋清清见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于是转过身，抱着宋母的手臂，靠着她的肩头撒娇。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罢了。我请了刘姨明晚过来吃饭，你也早点回家。 哦，还有你大哥，他攒了几年的假，我让他这次一回休了，护送你上下班；顺便也解决一下人生大事，他都三十了，再不结婚就没人要了！” 宋卫:（卑微本微，假期主要工作:接送小妹上下班，副业:找媳妇） 宋清清笑着听宋母絮叨，突然想起刚才走廊上大哥被小芹压在地上的一幕，她笑得更欢了， 顺着她的话问，“妈，你想给大哥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哼，他还想挑别人，一把年纪了。只要是女的、活的、要他的，我都同意。” 宋母想到三十岁还不结婚的好大儿，一脸怨气，前些年安排他相亲说部队忙，好不容易节假日回家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最过分的一次，人家姑娘都上门了，他居然，宁愿陪狐朋狗友在外面吃饭也不回来。 气得她之后再也不管这事，结果就是，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光棍！ 想到这，她胸口都疼起来了。 宋清清被母亲这一顿吐槽，惹得捧腹大笑， 她上辈子是孤儿没人催婚，但曾经也听同事转述过被家里催婚的说词，不说一模一样也有七八分差不多，原来催婚这件事，每个年代有一样。 “哈哈哈，妈，哈哈哈，你别这样对大哥，大哥好着呢，我就很喜欢大哥这样的糙汉子，特有安全感。而且，说不定喜欢他的姑娘已经在路上，过两年就给你抱胖孙子，您别太担心。” 宋清清笑了好一会，笑得东倒西歪的躺在床上。 宋母见她这样乐不可支，也跟着笑开怀，罢了罢了，养儿子不如养女儿。 宋家小楼是三层， 一楼是客厅饭厅公共区域，二楼是宋父宋母区域有书房卧室，三楼是宋清清他们兄妹的房间，目前还空着一间客房， 宋卫原来的房间小芹住了，他自觉进了客卧，果然母亲让人把他的东西都放到了这里。 他一大老爷们，在特训营出任务也经常风餐露宿的，客房对他来说也挺好，没那么讲究，洗刷完毕，翻出一本军事理论，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次日早晨，宋卫破天荒的没有六点起床，他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晕晕乎乎，昨晚做了一晚上梦， 侧身坐起来，扶着额角晃了晃脑袋， 忽然感觉到裤子有点凉， 操！ 咒骂了一句国粹。 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了，又不是年轻小伙，怎么火气这么旺。 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了一些不该有的画面， 他黑着脸，暗暗批判了自己一顿，人家还是小姑娘，不能如此亵渎，简直禽兽不如。 宋卫迅速进洗手间，搓洗了一番，然后匆匆下楼，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护送小妹上下班。 宋清清和小芹已经在餐桌上了，正吃着胡嫂做的小米粥和油条， 小芹吃得美滋滋，笑着问，“清清姐，你今天去哪里？” “今天去药研所，有个中西结合的药品研发有进展了，得去盯一下。” 宋清清正吞完最后一口油条，擦了擦嘴，抬头看见了宋卫， 笑着问好， “大哥，早。” 小芹从善如流，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嘴软，立即也笑眯眯的说， “宋大哥，早上好。” 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粉嫩的红唇角旁还沾了一点白色的粥汁，脸上是俏皮的笑意， 加上昨晚梦里的画面， 宋卫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脑袋，浑身发烫，连带着喉咙都要冒火， 他只能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要露馅， 板着脸回了一个字， “早。” 小芹失望地低下头，一口气吃完早餐，也跟着宋清清起身，准备去上班，她要去总医院，不同路。 走到门口，小声的宋清清耳边问了一句， “清清姐，宋大哥是不是因为昨天的误会，讨厌我了？ 他板着脸的样子，好吓人。” 第83章 柳暗花明 雨后放晴，天空特别蓝，一群鸽子扑闪着翅膀掠过，是秋高气爽的感觉。 宋清清回头看了一眼，宋卫站在桌子旁边狼吞虎咽，吃两口就准备往门口走来。 宋卫在她面前几乎没有板着脸的时候，今天早上确实稀奇， 但，她感觉不是小芹想的那样。 遂笑着在她耳边悄悄道，“我大哥是纸老虎，他从来不会生女孩子的气，刚才那样子，估计是害羞了。” “啊？板着脸害羞?” 小芹说完，就立马捂住嘴，因为宋卫已经到了跟前。 “是的，脸上皮肤颜色太深，看不出来，但你看他耳垂，已经红了。” 宋清清趴在她耳朵边继续讲，倒是胆子大得很，当着人家面说这八卦。 小芹闻言，顺着视线看过去， 一点没错， 饱满的耳垂红得透光。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也忽然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完了完了， “清清姐，宋大哥，我快要迟到了，就先走，再见。” 小芹一溜烟，快速跑出大院，她去门口坐公交车上班。 宋清清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然后眸光转回大哥身上，宋卫一脸菜色， “大哥，你昨晚没睡好？” “嗯，可能认床。没事，今晚就好了，走，先送你上班。” 宋卫点点头，转身搬出一台永久牌二八大杠，示意宋清清上后座。 宋清清笑嘻嘻的跳了上去，大哥还是很靠谱的， 宋卫长腿一蹬，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很快出了大院，在门口，果然看到了等在这的陆之野和高阳， 俩人一左一右靠着新轿车并排站着， 他淡淡瞥了陆之野一眼，便带着宋清清，迎着晨曦扬长而去。 陆之野看着后座上的宋清清，笑嘻嘻朝自己挥了挥手，心情瞬间不那么美丽了，本以为可以接送她上下班，没想到宋卫连这个活也要抢。 高阳还跟好奇宝宝似得，不怕死的问一句， “陆队，你这是被宋队截胡了？” 陆之野不爽地踹了他一脚，然后钻进了车里， 白日里，清清上班不让他接送；休息时间，大院里宋父宋母不让他进门；外面还有个对清清心思不纯，长得人模狗样的竹马李星，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这将是场绝对的硬仗。 就算不能单独跟清清相处，也得告诉她，自己的想念，送烤兔就很不错。 想到这，他朝车外的人喊了一声，“走，去郊外，抓几只兔子，今晚吃烤兔。” 宋清清在药研所待了一整天，她带领的小组研发一种中西结合的感冒药，最近已经做到把中草药的有效成分提取的环节，后面进行稳定融合，就可以批量生产使用了。 她今天来，是为了验证有效成分的效果，结果还不错，她交代完后面的步骤，已经是晚上六点半，都过了饭点了。 猛地想起昨晚宋母好似说，今晚邀请了谁来家里吃饭， 她匆匆跑到门卫处，宋卫已经快等成望妹石了。 她一下就跳上自行车后座，拉紧他两侧的衣服坐稳， “大哥，快走，妈好像说让我今天准时回家吃饭，又要被叨叨了。” 宋卫笑着应好，长腿一蹬，自行车飞一般跑了起来，药研所离大院不远，所以十几分钟后，两人就回到了家。 宋母正在客厅招待客人，宋清清和宋卫一前一后，说说笑笑的进屋。 “清清、宋卫，快过来。” 宋母笑着对他们俩招手。 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阿姨和一个陌生小姑娘，另外还有李星。 看到李星，宋清清有些意外，她走到茶几旁，宋卫紧随其后，等着宋母吩咐。 “刘姐，这就是我大儿子宋卫，这是女儿清清。” 两人一起问好。 又听宋母接着道，“宋卫，这位是许嫣然，在北城军区文艺团，是舞蹈演员。李星你们都认识了，还有二十分钟吃饭，你们年轻人去院子里转转吧。” 宋卫和清清一脸懵逼，二十分钟去院子里转转？ 他们家院子一眼就看完了，转什么？ 但宋母的意思很明显了，许嫣然是宋卫的相亲对象。 李星笑着开口，化解四人的尴尬，“清清，听刘姨说今晚到你家吃饭，我也很久没见宋叔秦姨，所有就跟着来了，你不会不欢迎吧？” “呵呵，不会不会。胡嫂做饭挺好吃的，待会多吃点。” 宋清清尬笑着摆摆手。 “那就好，许嫣然是我的表妹，嫣然，这是清清，她是厉害的医生，是总医院的首席专家。那位是她的哥哥宋卫，目前在特训营任职。” 李星的笑如沐春风，给人恰到好处的度，再次给三人介绍了一遍。 许嫣然身材修长，气质出众，五官大气端庄，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型媳妇； 站在一米九的宋卫旁，发顶也平到了他的鼻子，俩人远远看上去还挺配。 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倒是很符合嫣然这个名字，很美， “你们好。” 宋卫则没有什么表情的回了一句，“你好。” “你好嫣然，我们出去走走吧，大院里有棵很大的香樟树，桂花也开了，很好闻。” 宋清清见状，立即热情的挽住她的手，替大哥扛下所有。 嫣然偷偷瞄了一眼宋卫，对他其实挺满意的，工作、家世都挺好，长相虽不属算英俊，但气质特别正，挺有安全感，唯一缺点就是性格有些高冷，妹妹倒是很热情，可以先观察看看。 她打定了主意，便笑着应下，跟着宋清清出门。 李星和宋卫跟在他们身后。 四人刚出门，就被隔壁陆之野看到了，他正在院子里烤兔子，已经基本完成，香气四散， 手里的兔子都差点没掉火堆里去。 这边高阳刚好已经领着下班小芹的进门， “陆队，小芹姑娘来了。” “找我什么事？” 小芹如今依旧不待见陆之野，要不是高阳说尽好话，她才不想来这。 “你阿爸给我写信，让我多照顾你，今晚给你烤了五只兔子，带回去吃吧。” 陆之野嘴上这样说，脸却快黑成炭，目光锁定了宋清清那个方向，看都没看小芹。 小芹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四个人，但， 那个穿着泡泡红色连衣裙的姑娘是谁？ 为什么清清姐跟她那么亲近？ 为什么她看宋大哥的眼神那么奇怪？ 她忽然出声，“那姑娘，你认识吗？红色裙子那个。” “不认识。” 陆之野扫了一眼，摇摇头。 一旁的高阳兴奋的接话，“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宋卫今天的相亲对象，刚出门等你的时候，经过宋家，听秦姨说的。” 他终于知道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平日里大家都嫌他憨，今朝一翻身，农奴把歌唱。 闻言，小芹的情绪只一瞬就变得低落起来，她有些失魂落魄，哦了一声就往外走。 “哎，去哪？烤兔还没拿。” 陆之野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没胃口，不想吃。” 小芹摇摇头，她的不开心和失落都写脸上了。 陆之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红裙女孩，最后视线落到宋卫身上， 恍然大悟，嘿嘿，上天给他送战友来了， 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满面春风，挑了挑眉道， “你喜欢宋卫？我跟他是战友，关于他的事无巨细我都知道，要不要合作？” 第84章 喜欢 微凉的风带来桂花的香气，浓郁清幽，宣告着秋天的到来。 在听到陆之野说自己喜欢宋卫的时候，小芹懵了， “什么喜欢宋卫？” 她什么时候喜欢宋大哥了？ 怎么可能，一共才见过两次面？ 就昨晚跟今天早上， 而且还是那么不愉快的遇见。 陆之野见她神色疑惑，用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循循善诱， “喜欢一个人呐，就会被她牵引情绪。比如:见到他跟别的异性站在一起就不开心、失落、嫉妒，恨不能把那女同志凑一顿； 一闲下来就会想起他傻笑；见不到他就会想看他，看到他又会害羞浑身燥热；他要是对你笑你就开心，要是对你冷漠你就难过。 你中了几条？” 小芹乌黑的眼睛转了转，掰着手指头数，“1、2、3，4，全中。” “呵，那我问你，想不想宋大哥眼里只有你，关心你，喜欢你，甚至跟你结婚？” 陆之野继续帮她分析。 小芹沉默了，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宋大哥关心她喜欢她，一想到这她的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 然后想到今天早晨，宋大哥对自己板着脸的样子，她很受伤。 她对村里的阿哥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一想到跟他们结婚，她就头大很厌恶， 但如果换成宋大哥嘛，他腹肌触感很好， 她，应该、大概、可能是愿意的吧， 小芹脸颊蓦地红了。 然后爽快地对陆之野点点头，“想，你说的我都想。怎么合作？” 她向来是个胆大的，往日在村子里喜欢什么就做，跟动物朋友们也能打成一片，虽然不懂情情爱爱，但是也见过村子里阿哥阿姐谈恋爱的样子， 白狼王也是，遇到它喜欢的母狼，都是直接带回洞穴， 既然是喜欢，能让自己高兴，那就去争取。 “我告诉你宋大哥的喜好，并暗中帮你排除情敌；你只需要帮我暗中给清清传递消息、带点物品，如何？” 陆之野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淡淡说着，开始谈判，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底牌。 以他对宋卫的了解，小芹还真是宋卫喜欢的类型，那个红裙子明显不是； 宋卫那个人性格粗犷，但思想古板，小芹性格活泼得像团火，胆子大还直接，如果稍微主动地，肯定能把宋卫撩得走不动道，乖乖就范。 他提前把这个大嫂搞定，那就等于把大哥搞定，还安插了一个小内应在宋家，一举多得，这策略简直不要太好。 “这么简单？所以，今晚的烤兔，是想给清清姐吃的吧？什么我阿爸拜托你照顾我，不过是借口。” 小芹也很聪明，眼珠一转悠，扫了一眼那五只肥肥的烤兔，就明白今天请她来这趟的真正目的。 “呵呵，未来大嫂同志，合作愉快！” 陆之野见她已经同意，笑着作出握手的姿势。 “行吧，带点东西和消息没问题。但是，清清姐原不原谅你，她自己决定，我不会偏帮你。” 小芹点点头，还是重申了一下自己的原则。 “好，当然。” 陆之野本也不会把追回清清这件事，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然后就把宋卫的喜好，详细的告诉给小芹，高阳还在旁边时不时补充几句。 小芹记得很认真，对于宋卫，她志在必得。 待他们聊完，宋清清一行四人已经没了影子，应该是到了饭点，回宋家吃饭了。 小芹立即告辞，拎着五只香喷喷的烤兔，气宇轩昂地奔赴战场， 她今晚就要让那个红裙子姑娘，无路可走。 刚进宋家门，大家还在客厅，等着人齐才上桌。 见小芹回家，宋母就笑着迎上来， “小芹回来啦？就等你吃饭啦，大家快上桌吧。” 宋卫原本坐在沙发上，许嫣然坐在他右手边，见到小芹，他浑身僵硬了片刻，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远离许嫣然方向靠了靠。 “秦姨，我回家路上遇见有人卖烤兔，我记得清清姐和您都特别喜欢吃，就买了几只回来当加餐。” 小芹强装着笑眯眯的对宋母说，把手里拎着的烤兔举起来晃了晃。 烤兔的香味浓郁，瞬间弥散到整间屋子，勾的大家食欲大增。 “小芹你这孩子，真是乖巧哦，还惦记着我们。今晚，大家都有口福咯。” 宋母接过烤兔，拿到厨房准备装盘。 大家都陆续坐上了餐桌，宋家四口（二哥出差未归）加上小芹，和今天来的三位客人，围成一桌，座位之间距离还比较空余。 宋清清左边是小芹，右边是李星，再过去是许嫣然和宋卫，宋卫旁边就是宋母，这把人凑对的想法太明显。 小芹先跟清清嘀嘀咕咕了几句，判断了一下她是自己这边的。 又撇了撇嘴，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宋卫。 整顿饭他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对这相亲对象满不满意。 但陆之野说了，他是个特别有责任感的人，而且喜欢女孩主动。 他昨晚把自己看光了，凭这一点就可以拿捏住他，加上自己主动，应该就妥了。 小芹满腹心事，食不知味的了一小碗饭菜，终于熬到饭局结束。 待宋卫将客人送走，她在院子里拦住了他， 将人拉到小院的角落，一个直球踢到宋卫脑门上， “宋大哥，我讨厌你跟别人相亲，你娶我吧！” 第85章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宋卫今天晚上应付这次相亲，已是敢怒不敢言， 先前确实不知道这茬，鉴于他有逃避相亲的前科，宋母没透露一点风声， 这次要是敢当面跑路，绝对免不了宋父宋母一顿混合双打，外加宋母的哭泣和絮叨； 他不想宋母伤心难过。 但，宋卫也绝对不是没有主见，全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 今天那许嫣然，确实很好，性格温婉大方，外貌气质都很好， 却，依旧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他不想后来的一生，都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度过，太无趣了。 小芹的手还抓着他的手腕，白皙的手指只能握住古铜色皮肤大半圈， 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 却惊得他外焦里嫩。 什么叫讨厌他相亲？什么叫娶她？ 她几岁啊？ 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宋卫脑子里这么想，嘴里也这么问了。 “我喜欢你，想嫁给你。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可以领证。” 面对宋卫的质问，小芹一点都不怕，只因为她是圆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偏小一点罢了。 之前在村子里被阿爸逼婚，关于婚姻，她也想了很多， 虽然从小失去母亲，但她也见证了很多阿姐和大娘的婚姻变迁， 从如花似玉的姐姐，到嫁人生子，最后变成家庭主妇，有的很幸福、有的很悲惨。 她不是害怕婚姻，而是害怕跟没有感情的人相守一生，她想如阿爸阿妈那样夫妻恩爱，就算其中一个先离去，也依旧被爱着。 “小芹同志，我们昨天才见面，你了解我吗？而且，我比你大很多，三十了，你还小，不要随便说喜欢，以后你会遇见很多人。” 宋卫思维很慌乱，只能胡乱应付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姑娘拦下，却无丝毫反抗之力。 特别是听她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快要被一种，极致的欣喜激动给淹没。 “我了解你呀。宋卫，男，年三十，现任职于南城军区特训营大队长，身高一九零，体重两百零一，喜欢吃莴笋炒肉片，擅长近身格斗、狙击、现场指挥战斗、篮球、长跑，特别宠爱清清姐，孝顺父母。。。” 小芹胸有成竹，像倒豆子一般，把陆之野给的情报一一叙述。 “你，你，停下。” 宋卫挠了挠头，乱套了，全乱套了，从未有过的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我就不。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否则今天早上不会看我就脸红了，是不是昨晚看了我之后，对我做了什么羞羞的梦？” 小芹双手往小腰一插，气势十足，对着宋卫步步紧逼； 宋卫则慌乱地不断后退，直接被逼到了角落，背靠着院墙，退无可退。 “没。。。没有。。。” 宋卫嘴里说着否认，但身体从后脑勺到脚后跟，全都紧贴着院墙，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小芹，又慌乱又心虚，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且，全都中！ 小芹继续逼近，捏着他的下巴往旁边偏了偏，盯着他的耳朵和脖颈，借着月色和光影细细观察了一会， 笑得灿若桃花， “呵，耳朵脖子都红透了，还说没有！ 宋大哥，你可真是口不对心呀。 不过，也没关系，你害羞就行了，我不害羞。 如今我们相互喜欢，秦姨催着你结婚，你急需一个媳妇； 而且你还把我看光了，那就要对我负责， 综上所述， 我们结婚，就这么定了！” 最后一句，小芹拿出了平日白狼王号召狼群的气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恶霸要强抢民女。 空气蓦地安静了几秒， 然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高阳憨憨的疑问句， “宋队，你居然把人家姑娘看光了？” 陆之野和高阳趴在墙头，也不知听了多久，反正如今正目光灼灼盯着他们俩， 他们是来当助攻的。 陆之野忍住笑意，没想到啊没想到， 宋卫也有今天，往日里威风八面的大舅哥，今天被一个姑娘逼到角落里毫无反抗之力，小芹这姑娘还真不错，他没看错人。 跟着淡淡开口， “小芹的阿爸托付我和清清在北城照顾她，如今遇上这样的事情，我管一下，不过分吧？不过，宋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动手，毕竟我现在是个伤患。” 陆之野说着，已经从墙头下来，大摇大摆绕进了院子， 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我没说不负责。” 宋卫终于下定决心，他鼓起勇气盯着小芹，再次开口， “小芹，再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清楚，明天早上告诉我你的决定。如果你还想跟我结婚，我就去打申请。” “真的，你没骗我？” 小芹惊喜得眉开眼笑，高兴地往他身上跳，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放手，还有人，影响不好！” 宋卫原本红着的皮肤，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他想把人从扯下来，又怕小芹摔着，只好扶着她的腰却不敢用力，还想避嫌，一时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这姑娘太热情了！ “没事，当我们不存在。” 陆之野立马补了一句，拉着高阳转过身，非礼勿视的道理他懂，只是不知道大舅哥什么时候也懂，就好了。 小芹却一点都不害羞，笑眯眯在他脸颊，大大方方亲了一下， “不用考虑了，你现在就去写申请吧，明天早上就提交申请。” 宋清清拉着宋母，早就躲在大门后面，她们俩也听了个全程， 宋母见宋卫还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实在没忍住， 快步到院子里， 一脸嫌弃对着他催促道， “你这混小子，小芹这么好还愿意要你，快点去写结婚申请，麻溜的！” 然后瞬间变脸，笑容满面拉着小芹道，“小芹呀，你喜欢宋卫应该告诉秦姨啊，我帮你做主，女孩子就是要有人撑腰才行。 我家宋卫呀，看着笨笨的，但还是很会疼人的，你看他对清清多好，以后你嫁给他，他肯定会对你更好。” 宋母操碎了心，好不容易送出去的，拒绝退货。 第86章 结婚买四合院 宋卫被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催促，只能匆匆进屋。 宋清清站在门口，对大哥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恭喜大哥。” 宋卫憋了一路，终于破功，腼腆的笑了。 见状，宋清清不依不饶，很顽皮地故意大声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恭喜大哥，大嫂！” 吓得宋卫飞跑着上了楼。 看吧，她就知道，大哥肯定是喜欢小芹的。 第二天，小芹给隔壁村长家打了电话，华神医隔了一个小时后，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这是小芹去北城后第二次给他打电话， 第一次是刚到北城的时候报平安。 “阿爸，我要结婚了。” 小芹开头就是一句王炸。 惊得华神医半天没说话，好不容易找回意识，他抚了抚胸口，忍着惊诧问， “乖女儿啊，你要跟谁结婚？” “他叫宋卫，是清清姐的大哥，陆队长的战友。我很喜欢他，他高大威武，又会疼人，还有他的家人秦姨、宋叔叔都对我也很好。” 小芹一提及宋卫，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听到这，华神医没有那么慌了，清清是个靠谱的姑娘，陆队长也是个正直的人，他们的大哥和战友，这个宋卫应该不至于太差，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得多问了几句， “你什么就喜欢他了？之前村里的阿哥那么多，你一个都没看上。” “就是喜欢呀，我一见他，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 “那。。。” 华神医还想再问什么，话筒那边已经换了人。 正直洪亮的男声，带着尊敬和谦卑响起， “华伯父，您好，我是宋卫。” 华神医瞬间收起关切，从鼻腔里淡淡哼出一个字，表示应了。 宋卫确认对方在听，继续尊敬的说着， “我跟小芹决定，一个月后举行婚礼，她想请您来北城，您看您什么时间方便？我安排人去接您。” 华神医这边已老泪纵横，他唯一的闺女，不仅离开了村子、离开了他，还跑出去嫁人了，再也不会回来，以后他一个孤寡老人、留守村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宋卫那边没听到回音，继续道， “小芹说要在北城给您安排个住处，我跟她商量了一下，准备买一个四合院，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先提。” 听到这，华神医的眼泪蓦地收了回去， 他不确定问，“买四合院？给我住？” “对，您医术高明，四合院房间多，比较方便您布置药庐，院子里以后种种花养养鸟都合适。” 宋卫其实考虑得很周全，买四合院是他的想法， 在村子里住习惯的老人家，住楼房是万万不合适的，四合院则刚刚好。 在部队这么多年，他的津贴奖金除了救济一些战友家属，其他都存在那，差不多有万把块了，再跟宋父宋母借一点，买个四合院是够的， 以后小芹想阿爸了，或者岳父年纪大了需要照顾，回去看看也近。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华神医嘴角上扬，嘴里哼哼唧唧的应下了，让宋卫七天之后派人来接他，家里这一摊子，他得安排安排。 大哥的终生大事定了，宋清清也乐得合不拢嘴，上午大哥去部队提交结婚申请，下午去看准备买的四合院。 她义不容辞加入队伍，要知道在她的年代，北城的四合院随便都是过亿，她也想去见识见识，帮小芹参谋一下。 下午到了约定地点，宋清清和小芹一块到的，除了宋卫，陆之野和高阳也在， “小芹姑娘，嫂、宋医生，这里这里。” 高阳远远的就朝他们招手，呼喊着，大街上的显眼包。 宋清清和小芹都目不斜视，并不想被人看出认识他。 一走近，宋清清的胳膊就被小芹抛弃，她转身就抱住了宋卫的胳膊，甜甜的笑，“宋大哥。” “小、小芹，注意影响，被稽查大妈看到不好。” 宋卫虽说着拒绝小芹跟他拉拉扯扯，但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还把胳膊往外弯曲了一点，方便她抱着； 甚至连上扬的嘴角都出卖了他。 陆之野心里那个嫉妒，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清清能这样抱着他的胳膊，来一个团的稽查大妈，他都无所畏惧。 宋清清见她大哥这副样子，也是没眼看了。 今天去看的四合院，是宋母的姐妹圈一个大妈帮忙打听的， 其实现在这个年代房子买卖极少，靠运气也靠缘分。 主家人因为成分问题下放到农村了，只剩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在家，她打算卖了这房子把钱分给几个儿子女儿，当作分家；就算自己死后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四合院在南锣鼓巷附近，不知道曾经是哪位高官的宅邸，随着岁月的流逝，风光不再。 一行人很快到了巷子口， 高阳走在最前面，他敲开门，走出一个衣服朴素但讲究的老太太， 高阳说明来意，便迎他们进门了。 四合院进门是一面雕刻精致的照壁，院子里面一角有棵高大的柿子树，对角处还有一株多年三角梅，伸到院墙上，旁边有一口水井。 中心庭院也很大，约莫有百来个平方，走廊和木门朱红的油漆已经斑驳，是岁月的痕迹。 “婆婆，您祖上是御医？” 宋清清跟着一起在各间屋子里转悠，忽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檀木药箱，看上去至少有一两百年历史。 “是，祖上姓黄，曾是乾隆年间的御医，这房子就是当时传下来的。” 婆婆点点头。 宋卫心中了然，这房子买来给华神医住，确实很合适。 小芹很喜欢那棵柿子树，因为她可以爬上去摘柿子。 最后双方很愉快的定下来，以一万元的价格成交。 刚准备出门，见隔壁里有棵梨树，挂满了金灿灿的果实，却没有人摘。 “婆婆，隔壁也没人住吗？” “隔壁人丁单薄，只剩一个二流子孤儿，可惜咯。他们祖上官比较大，那院子比我这个还要大些，有后花园的那种，你们买我这个更实惠。” 宋清清笑着道，“婆婆，我就是问问，您家四合院我大哥大嫂已经确定要买，就不会变卦的。” 一行人很快离开，宋清清走得慢，时不时还回头看刚才那个有梨树的院落，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这一切都落入陆之野眼中，他偷偷走到她旁边，柔声的询问， “清清，喜欢隔壁那个院子？” 第87章 州官不放火 秋日的北城，风很轻、云很淡、天很蓝。 阳光下，金黄色的梨，将那棵树装饰得很美。 宋清清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刚开始没注意，看到之后，她确实很喜欢那棵梨树，就好像她曾经拥有过一样。 但事实她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孤儿院没有梨树； 后来的城市高楼耸立，她没有买过院子，自然没有不曾拥有这样一棵梨树。 她恋恋不舍的目光从梨树上移开， “没，就觉得那棵梨树金灿灿的，特别好看，很漂亮。” “那，你想跟华神医当邻居吗？” 陆之野定定的看着她，想从她眼底读出最真实的想法。 “你想的有点多，先不说人家卖不卖，你也要买得起啊，婆婆的四合院就花了一万，梨树这家后面有花园，规格面积至少大一倍不止，我上哪里找两万多块来买。” 宋清清咬着唇分析，还是有些失落， 还有一年，华国就会逐步开放私人经营办厂的事了，她的药厂计划就可以实施。 钱不是万能的，但钱也可以解决99%的问题，同时还能治病救人，一举两得的事。 “哦，知道了。” 陆之野没再多说，脑袋里却已经在盘算要怎么买下来，毕竟，清清喜欢。 见其他人走到前面，他偷偷握住了宋清清的手，眼神宠溺， 在她耳边低声道，“最近你家里忙大哥结婚的事，你自己还要忙工作，如果要使唤人帮忙的，让我去，你多休息，别累坏了，我会心疼。” “陆之野，你最近说话，怎么越来越sao了？” 宋清清挑眉看他，之前两人在昆城当夫妻的时候，都没听见他说这些甜言蜜语， 反倒是如今，虽然没有经常见，他总是削尖脑袋往自己跟前凑，还时不时冒出一些情话。 “如今，我是在追求你呀，如果不表达出来，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关心你、想念你，万一你不搭理我，可怎么办？” 陆之野紧了紧手心里柔软的小手，答得理直气壮，还有点骄傲的感觉， 他要牢牢占据清清心里的位置， 李星那小子，哼哼，不能让清清给他任何机会。 “那你的意思是，追求的时候要积极表现，如果到手了就可以不表达不积极了呗？” 宋清清的手被他包裹着，很安心的感觉，恃宠而骄故意出言刁难他。 陆之野一下就急了， “我没有，我不是，清清，你别误解我的意思。以后我都听你的，有什么事都跟你沟通，一起商量做决定，绝对不会再私自做什么。” 那种事情，一次就让他后悔得要死，怎么可能还会再犯。 宋清清忽而展颜一笑。 陆之野才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也跟着笑了，两人氛围还挺和谐，小恋爱谈得正好。 前面的三人，走着走着忽然停了，宋卫回头，就见陆之野牵着小妹的手，两人说说笑笑， 宋清清一抬头，就见宋卫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的手， 他面露不善的开口，“陆之野，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你不要脸我小妹还要。” 见状，陆之野淡定从容的， 扫了一眼挂在对方手臂上的小芹，“百姓不点灯，州官不放火。” “。。。” 半个月后， 南锣鼓巷的四合院已经重新装饰完毕，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华神医明天就可以到达北城。 送走请来布置的众人，整个院子宁静下来， 小芹和宋清清并排躺在躺椅上，看天上的月亮。 “隔壁的梨好想吃啊，这样看上去，跟月亮差不多大了，都金灿灿的。” 月上梢头，混在一堆梨里面，确实有些分不清， 小芹想一出是一出， “隔壁现在没人，我去摘几个回来，你等着。” 说完，她一个助跑就上了围墙，然后潇洒的落入隔壁院子， 宋清清也不敢喊，怕把主人家还喊出来。 两三分钟后，她就抱了四五颗胖乎乎的梨回来了。 “你也太快了吧？” 宋清清哭笑不得，她只知道小芹身手不错，但没想到如此不错。 小芹把梨往衣服上蹭了蹭，笑嘻嘻地递给她， “吃吧，没灰，很干净。” 从隔壁邻居家借几个梨，也没大所谓，到时候给他们送点东西还礼就成。 宋清清感觉也对，于是没什么心里负担的接过，咬了一大口， 饱满的汁水甜滋滋的，很快充斥着整个口腔， 这口感，有些熟悉。 好像曾经在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月色下，吃过同样的梨。 。。。 华神医到北城后，对这里很满意，连带着对宋卫这个女婿，也没那么多挑三拣四， 双方父母见面，聊了个知根知底； 宋父宋母很敬佩华神医的医术，华神医也很欣赏宋父宋母的开明，本以为这种高身份的家庭，小芹嫁过去会吃亏，没想到他们都真心喜欢小芹。 宋家彩礼给了一千块，还送了一台电视机、一台收音机、一块手表，这样的彩礼规格华神医想都没想过，他们村里给五十块钱就已经很客气。 原来自家闺女看人的眼光这么好，他就放心了。 宋卫和小芹的婚礼选在了中秋节那天，人月两团圆，是个极好的日子。 陆之野主动提出把新轿车贡献出来接亲，让宋家在大院里又洋气了一把，羡慕得不得了；大院里的人才信，原来，真的是他陆之野追着人家宋清清不放手。 迎亲的队伍一路上欢欢喜喜， 小芹穿着红色的喜服，难得羞涩了一回，漂亮矜持地从四合院出嫁， 宋卫穿着绿色的军装，威武雄壮， 他们胸口都挂着红色胸花， 华神医本想给小芹置办最时兴的嫁妆三转一响，但发现对小芹来说不实用，于是掏空家底把宋家给的一千彩礼再添了一千，一共两千块当了压箱钱，除了常规的棉被、枕头这些常规嫁妆，还给了华家传下来的十箱珍贵的古籍医术。 嫁妆红木箱子上扎着一朵朵大红花，浩浩荡荡的向着军属大院前进。 宋家热闹非凡，宋卫亲密的战友，宋家的亲朋好友，大院里的邻居，都赶来恭贺新婚之喜，处处欢声笑语。 整个婚礼流程下，夜色降临， 宋卫被灌得酩酊大醉，小芹趁机扶着人进屋，原本宋卫那间，整个房间布置得红彤彤喜气洋洋。 一进门，宋卫用脚后跟把门给踢关上， 他借着小芹的力，踉踉跄跄来到床边，手上用巧劲，一把将小芹带入怀中，压在身下。 带着酒气的呼吸近在咫尺， 小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 “宋大哥，你没醉？” 宋卫神色清明，嘴角微勾，笑着深情凝视，不容置疑地道，“小芹，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叫，老公。” 强势的吻覆在红唇，手开始不规矩的游走，室内温度不断攀升， 长夜漫漫，红烛昏罗帐。 小芹娇喘连连。 。。。 “宋。。” “叫我什么?” “老公。。。求你。。。不要。。。要。。。” 热情如火的姑娘、心心念念的姑娘， 在他身下、指尖一次又次绽放，两人融为一体，直至精疲力尽， 小芹被折腾狠了，眼泪汪汪，香汗淋漓，撑着精神一口咬在他喉结上。 “宝贝，你还有力气，咱还能再来。” 体力充沛的男人，笑着在她耳畔亲了亲。 高级的猎手，总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第88章 买下来 宋卫跟小芹的婚事尘埃落定，宋母了却一桩心事，整天笑意盈盈， 就连陆之野出现在昨天的婚礼上，她都没给人甩脸子。 宋卫结婚，他也跟着忙前忙后，虽然是以小芹娘家那边的关系自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因为清清。 但这点行为贡献，肯定不足以原谅陆之野之前跟清清离婚的事。 宋卫结婚，又延长了半个月的婚假， 这半个月宋卫跟小芹两人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可把陆之野给羡慕坏了。 但最终，到了时间，他还是恋恋不舍的返回驻地，南城。 小芹因为总医院的中医工作，加之现在华神医也在北城，于是暂时没有随军的想法。 “小芹，你真的不能跟我去南城吗？” 明天就要离开，宋卫抱着怀里的人不撒手，真是一点都不想跟她分开。 “暂时不行哦，我现在手里有个中西结合治疗的项目，清清姐特意安排我做的，可不能半途而废，丢她的脸。” 两人依偎在窗边看星星，小芹蹭了蹭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肩头， 很小鸟依人的行为，却说出独立女性工作为重才说的话。 “清清姐？你不乖，作为我的妻子，应该叫清清小妹。我决定小小的惩罚你一下。。。” 宋卫轻笑，算了，尊重她的想法，但他也要享受一个丈夫的福利； 弯腰一个公主抱放将人到床上，倾身覆了上去，一夜无眠。 ...... 陆之野第三次来到铜锣鼓巷，他来拜访梨树院子的主人，前两次连面都没见着，但没关系，幸好他现在养伤有空闲。 于是特意让华神医帮忙留意着，只要确定主人在家，就给他打电话， 这不，上门堵人来了。 厚重的木门漆色斑驳，只有古老的兽首铜门环光华依旧， 陆之野扣门。 一次， 两次， 三次。 再进行第四轮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他睡眼朦胧，嘴里骂骂咧咧， “哪个瘪三敲老子的门？活得不耐烦了？” “我敲的。” 陆之野定定站在门边，淡声回答。 齐三这才睁开眼看他，陆之野一身军装，气势不凡， 稍微哑了声， “找我什么事？” “可以进去聊吗？” 陆之野挑眉，正好进去看看这院子的格局，判断一下清清是不是真的会喜欢。 齐三顿了一下，侧身让出一个空间。 进门依旧是雕刻的精美照壁，但是个单独的隔间，光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比隔壁的高出几个规格。 陆之野观察了一下，齐三衣着随意，脚下是双破旧的布拖鞋，院内虽然空间格局都很好，但无法改变破旧的事实，后面的花园假山也破败不堪，小池塘也干涸了，早已没有了往日风光。 “这宅子是你一个人的吗？我想买下来。” 陆之野单刀直入，直接问。 “什么？” 齐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还迷糊着呢。 “我说，我想把你这院子买下来，价钱可以商量。” 陆之野重复了一遍，粗略看，他觉得请清清会喜欢这里，到时候改造一下，雕栏玉砌亭台楼阁， 花园里栽些红梅，池塘里种上莲藕，冬日赏雪寻梅，夏天听风赏荷； 她肯定很开心。 “哈哈哈，如今这年头，穿军装的都这么嚣张了吗？” 齐三气极反笑，这人莫名其妙闯到他家，开口就是要买下来，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军人职业。 “抱歉，如果我说话让你误会，我给你致歉。但，我是诚心诚意想买你这个院子，你隔壁邻居婆婆也卖掉了四合院，所以想来问问你，看有没有想法。” 陆之野态度很诚恳，他只想努力做到让宋清清开心。 “这是我祖宅，不卖。你回吧。” 齐三的眼底浮现出厌恶，他冷冷的出声拒绝， 说完，就往门口走，准备开门送客。 “齐三，关于你兄弟的事，我可以帮忙，只要你愿意把院子卖给我。” 陆之野没动，已然如此，只能用筹码交换了。 齐三更加不悦，瞪大眼睛质问，“你调查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是北城特训营陆之野，你们曾经都是军人，军人都是战友，我愿意帮赵文。但如果像你之前那样，就算把自己搭进去，也救不了他。” 陆之野蹙眉立在那里，之前确实是防范未然调查了这里的户主，结果却有些意外， 户主齐三并非黄婆婆口中的真正二流子，而是有情有义之人，一次又一次为了兄弟挺身而出，虽然，没把人拉出来还要把自己也坑进去。 “五爷不会放人的。” 提到赵文这个兄弟，齐三有些颓然，曾经他也按照江湖规矩尝试过，差点丢了性命。 陆之野拧眉，“我知道你们道上的规矩，我替你们闯。” 第89章 快乐的单身汉 齐三就像是，见着兄弟落水，自己也跟着跳下去， 结果兄弟没救上来，自己也溺水了。 演绎着葫芦娃救爷爷的事故。 陆之野伸出的橄榄枝，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相对于让兄弟和自己脱离五爷的组织，这祖宅对他来说，倒也没显得那么重要了， “你怎么替我们闯？五爷的规矩，三刀六洞都是轻的，我之前也尝试过，你看，这就是结果。” 齐三眼底原本燃起的希望，在自己的分析中，慢慢消散， 他晃了晃有些空洞的左手，自嘲的笑着， 他的左手从手腕开始，整个没了。 陆之野抿唇，这些他在调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但还是一心往之， “怎么闯是我的事，后果也不用你们管。我给你结果，赵文和你脱离组织，你按约定把院子卖给我，如何？” 距离平城那件意外事故，已经过去三个月，他的伤虽没有完全复原，但也恢复了九成左右的身手，他觉得可以一试。 “一万，如果能让赵文和我完全脱离组织，这个院子一万出给你。立字据，先助我们脱离，再办院子转让手续。” 齐三做出选择，如果他跟赵文继续这样耗下去，随时将横尸街头，赵文少时对他的救命之恩也永远还不上。 “可以。但，按市价2万，你跟赵文可以用这些钱，好好重新开始生活。” 陆之野点头， 看着那一树金灿灿的梨，勾了勾唇角，清清的愿望，可以帮她实现一个了。 ...... 又是一个黄昏，宋清清走出药研所，今天中西药研发已经圆满成功，她习惯性看了看门口，没见陆之野的身影； 大哥结婚之后，接送她上下班的事又回到了陆之野这，宋父宋母虽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再言辞恶劣的反对。 她已经习惯了陆之野，出现在她私人时间的起点和终点， 但今天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而且也没有提前告知她不来接，心里有些失望。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正想着，高阳却突然冒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嫂子，陆队让我来接你回家，这段时间他被临时派驻个任务，估计有一周左右，这阵子我来接送你上下班。车停在旁边巷子里，走这边。” 依旧憨憨的模样，他引导着宋清清往前走，眼神有些飘忽，全程不敢直视宋清清。 上车之后，宋清清闻到车内有血腥味， 她拧着眉问， “高阳，你受伤了？” “没，没有啊，你看，我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么问？” 高阳一脚急刹，幸好刚起步速度不快，但也差点被把宋清清给送走。 她揉着撞到前座的额头，头还有些晕， “嫂子，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有只猫。” 高阳立即转过身想帮她检查，生怕宋清清受伤，要是被陆队知道他害嫂子受伤，自己会被打死的。 宋清清忽然想到什么，于是抓着前座椅背，严肃的质问高阳， “高阳，车后座上有血迹，早上还没有。不是你受伤，难道是陆之野受伤了？出了什么事？” “血迹？可能是上次去郊区捉兔子，那受伤的兔子留下来的吧？ 陆队能出啥事啊，他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那身手，全国也没几个人干的过他。没有没有，绝对不可能出事，我说实话你咱不信呢。” 高阳搔耳挠腮，连连否认。 “真的？” 再次面对宋清清的质疑， 高阳掐着自己大腿，举起三根手指， 心里默念着没问题，一定没问题，都练习了不下十遍，肯定可以过关。 然后壮着胆子表演， “千真万确，我可以对天发誓。你要再不信，也可以打电话去单位问呀。嫂子，我绝对不敢对您撒谎的。” “行吧，我知道了，你开车小心点，安全第一。” 宋清清继续揉着额头，自己没有大碍，前座的背靠也是软的，起到了缓冲作用，心里的怀疑也稍稍减轻了； 但回到宋家，她还是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去特训营， 特训营是特殊单位，所有24小时都有人值班接电话。 她得到了跟高阳说辞一致的回复，狐疑的心思终于彻底放下，行吧，出任务就出任务，但没听他亲口对自己说一声， 哼，还是生气。 高阳这段时间，除了接送宋清清上下班，其余时间都待在铜锣鼓巷的四合院，陆之野在华神医这里。 连好脾气的华神医，都没忍住， 屋子里偶尔传出他的怒吼， 连陆队都不叫了，直呼其名， “陆之野，你个混小子，不要命了！” “别喊我治，老子不治自己找死的病人。” “保密？保密你个哈农包！” 。。。 陆之野躺在床上，惨白着脸陪笑，他这副样子，要是被清清知道，会被骂得更惨，说不定好久不理自己， 还不如让华神医出口气，让自己尽快恢复正常行动再说。 华神医气不过，一边骂着，一边从石臼里倒出黏黏的药草糊，一把摁到他伤口处， “啊！！！” 陆之野一时没控制住，惨叫出声。 “哼，这就痛了？好好记着这样的痛，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冒险？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懂珍惜！ 日后清清知道了，定让她好好收拾你！” 华神医说完，又摁了第二处伤口的药。 这次陆之野有心理准备，咬着牙闷哼了一下， 缓了好一会，继续赔笑， “华神医妙手仁心，不会出卖我的；以后咱就是邻居了，清清离你也近，你们可以再续师徒情缘。” 听到惨叫，高阳一溜烟跑着进门，哭丧着脸告状， “陆队，陆队，你别死啊。嫂子的眼神好可怕，她发现车上的血迹了，吓死我了！你要活着帮我撑腰！替我狡辩！” 还没等他近身，就被华神医挡住， “去，有我在他还死不了。” “滚，快去盯着隔壁院子的修复，半个月后我要看到崭新的样子。” 陆之野忍着剧痛骂了一句。 工具人高阳，只好屁颠屁颠的拐弯到了隔壁监工， 签完转让协议，施工队就进门了，师傅们正加班加点热火朝天， 高阳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沉思很久， 最后，他深深的摇了摇头， 看着陆队如此， 他深刻的认识到一件事，谈对象这事他真是干不了，费钱又费血，还费命。 日后，还是当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吧。 第90章 小别胜新婚 已进入深秋，金黄的银杏叶随着寒风，漫天飞舞，给即将到来的冬天带来些许暖色。 宋清清今天在地震局上班，出大门的时候，一阵风过来，透心凉， 撇了撇嘴， 她这种生物，还是比较适合在温暖的南方生存。 忽然，一条毛茸茸的围巾挂在她脖子上， 宋清清猛地抬头，是陆之野。 “陆之野，你回来了？” 白皙的小脸上全是欣喜，明亮的瞳孔里，倒映着陆之野的些许苍白俊脸。 陆之野指尖动作没停，很快用围巾将她包裹严实， 最后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有些无奈的笑着道， “嗯，回来了。这么冷的天，围巾都不带。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早上不冷的，可能是突然降温。” 宋清清嘟着嘴，把锅甩给天气，笑眯眯的拉住陆之野的手， 眉眼间的开心，无法掩饰。 陆之野勾了勾唇，几天不见，清清都会主动牵自己的手了 小别胜新婚，这说法真不假。 他紧了紧，用温暖的大手包裹住泛凉的小手，希望尽快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两人上了车，高阳便任劳任怨发动车子，载着二人回大院。 宋清清跟陆之野分享这几天的事， 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小芹特别厉害，总医院中医科的主任，跟我夸了她好几次。” “大院里那只黄色野猫生了三只猫崽子，跟小芹一起，帮它做了个窝放在墙角，还准备了一些鱼罐头，它很喜欢。” “前天帮一个小女孩做了个心脏瓣膜修复手术，她好勇敢好漂亮，睫毛好长，像洋娃娃。” “妈最近又给我安排了三次相亲，其中有一个长得好胖呀，一米七的身高目测两百多斤，那介绍的阿姨还跟我妈说，人家家里条件好，顿顿吃肉所以长得壮实，笑死我了。。。” 。。。 陆之野原本笑容温柔的看着她，听她兴致勃勃分享平淡的日常，很简单的幸福； 但听到这，忽而就变了脸色， 宋清清一下反应过来，好像说多了， 捂着嘴立即申明， “我没跟他们吃饭，水都没喝一口，只见了一面，就走了。” 陆之野坐在一旁，捏着她如葱节般的手指，一根一根把玩， 委屈巴巴凝视着她， 重复道，“三次。” 才五天没见，清清就被安排相亲了三次。 宋母这座万里长城，还真的有点难修。 “我拒绝过了，真的，只是我妈实在太能唠叨，所以去见了一下，每个见面都没有超过两分钟。” 宋清清见他这样，继续解释，撇清关系，声音越来越小，没什么底气的样子。 “高阳，停车，你先回大院。” 陆之野把宋清清用围巾包裹好，确保不会冷之后，才牵着她下车，示意高阳离开。 这里离大院还有一个街口的距离，走过去十分钟左右。 两人好几天没见，宋清清懂他的意思，散步走回去可以多相处一会。 街上没什么人，她被包裹严实了，走在外面也没那么冷， 陆之野环着她的肩，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子， 将人抵在墙角， 眸色深深， 可怜巴巴的说着， “清清，我不开心，想要你的安慰。” 很直白。 宋清清有点闷闷地，装作没听懂陆之野的话，“什么，什么安慰？” 问得没什么底气，她好像猜到陆之野要干嘛。 “你相亲，我不开心。这里，疼，很疼。” 陆之野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配上很受伤的表情，继续撒娇。 一双眼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俊脸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带着青草味，喷洒在宋清清的脸上， 近在咫尺的俊颜，杀伤力很强， 她忽然感觉到浑身发热， 心脏也开始扑通扑通的加速， 还生出一些不可言说的期待。 “你，你想怎么安慰？” 宋清清的声音有些发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出息，顺着陆之野的话就问出来。 陆之野勾唇笑，低着头，靠得更近些，两人几乎唇齿相依， 他轻声低喃， “亲你。” 宋清清呆萌地睁大眼睛。 下一秒，大掌移至她脑后，柔软的唇瓣轻轻相触， 一股酥麻蔓延全身， 她也渴望着他， 眼眸缓缓闭上。 陆之野很耐心， 他温柔的吮吸着粉嫩的唇瓣， 轻轻地试探， 清清的吻技还是那么生疏， 趁她张开唇的瞬间， 伸入纠缠， 一起共舞。 待她适应，便又慢慢加深了力道， 一寸一寸，一分一分 传递着他的思念，宣誓着他的主权，诉说着他的爱意。 宋清清节节败退， 软成一团， 双手下意识抵在他的胸前， 陆之野的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 将人扣向自己， 才缓住她身体的坠落。 时光一秒一秒流逝， 怀里柔软的小人， 一丝丝笨拙的回应， 让陆之野的心，终于得到些许满足。 停下的瞬间，他发现，伤口好像裂开了。 痛感的慢慢觉醒。 他再次抱紧怀中的人， 片刻之后， 弯腰抱起她， 快步朝大院侧门小跑， “清清，我送你回去。” 宋清清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浑身滚烫， 她跟陆之野很久没有接吻了， 今天，她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陆之野的温柔和强势的爱意， 骨头缝都是酥的， 心里也是甜甜的，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次日清晨，宋清清对着镜子拍了拍脸， 有些懊恼地喃喃自语， 宋清清，控制一下自己，不能太瑟瑟。 昨晚她梦到了陆之野， 对自己这样那样， 少儿不宜的梦里， 她又变成了翻来覆去被香煎的鱼， 那些触感和记忆， 让她的身体都开始，疯狂地渴望陆之野， 但，现在又得不到， 烦。 于是，再次看到陆之野， 来送她上班的时候， 宋清清整个人，都在默默回避着对方。 第91章 请教 陆之野昨天才尝到一点甜头， 今晨就被打回原形， 他可不干。 于是可怜巴巴又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目光灼灼凝视着她，低声细语的问，“清清，怎么一大早不高兴？发生了什么事？” 陆之野活灵活现的演绎着，什么叫不离不弃的忠犬。 你开心我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我逗你开心。 宋清清上车后，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陆之野这张脸，现在对她诱惑力太大，只能回避。 “没有啊，没有不高兴，在思考工作上的事。” 她头也不回的否认，生怕自己露馅，要是被陆之野看出她心里所想，死翘翘了。 闻言，陆之野没有气馁，大手无声地悄悄地移过来，压着她的小手，然后一根一根撑开手指，直至十指相扣。 宋清清却蓦地想起自己被他压着，抵在桌子上，无法动弹的画面， 太涩， 受不了。 她一下子浑身变得僵硬，想要抽出手，整个人也往车门上靠。 “你在躲我？为什么？” 陆之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全世界都可以不理他，唯独清清不可以，他会疯掉的。 于是一手将躲闪的人强势揽入怀中，一手掌着她的后脑跟自己对视。 宋清清被这种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慌乱和羞涩， 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将头紧紧埋入他怀里，鼻尖充斥着好闻的青草香， 她闷闷地出言威胁，“陆之野，你再这样，我就真不理你了。” 陆之野有点懵，还是没懂清清到底怎么了，但是听了这话，也不敢再动，只乖乖抱着她，直到目的地。 怎么办？ 他需要找人请教一下。 陆之野想了一圈，他周围几乎没有女性， 不对，还是有的， 刘嫂，小芹。 但刘嫂不了解清清，那就只剩下小芹这个大嫂了。 目送着清清进办公楼之后，他立即转身，跑去总医院中医科找小芹。 来到小芹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会议室跟同事讨论工作， 陆之野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看到她姗姗来迟。 “大嫂。” 陆之野一声大嫂，让原本看八卦的人纷纷散退。 小芹走近之后，翻了个白眼，淡淡道，“陆大队长，清清还没答应你呢，别乱喊。” 陆之野也不恼，直接开门见山，态度诚恳， “我要请教你一件事，关于清清的。” 听到这话，小芹倒是认真起来， 毕竟陆之野给自己当过军师，而且事关宋清清，她点点头，“行，去我办公室聊。” 进了办公室，陆之野将今天早上的事，细细道来， “我也不知道清清怎么会突然这样，情绪不高，心里好像有烦恼，还躲着我，又有点害羞。我很担心，不知道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你帮我分析分析。” 说完他微蹙着眉，期待的目光看向华小芹。 “就这样？昨天你们还好好的？” 小芹托着下巴挑眉问他，虽然她也没啥经验，但毕竟都是女孩子，又是清清的大嫂，还是得好好关心关心他们俩的情感进度。 “咳咳，嗯，昨天我出任务回来，去接她下班然后送她回大院，都还好好的。” 陆之野点点头，将两人的亲密隐去，这种私人的事情，他还是不能说，就算是大嫂也不行。 “呵，难怪清清昨晚回家的时候，我在走廊遇见她时，满脸潮红还有些躲闪，你们俩回家路上，干坏事了吧？” 小芹一针见血，当大嫂可以摆出长者的姿态； 她跟宋卫新婚那半个月，几乎一直黏在一起，什么羞羞的事都做了，有时候还是她主动，倒是懂得了很多相关知识。 被这样直接了当的点出来，陆之野不得已尴尬了一会，跟大嫂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是非常不合适。 但又没办法，再说，他一直把小芹当妹妹，又当过人家搞定宋卫的狗头军师，如今来请教，就当成是礼尚往来吧。 见陆之野神色略微尴尬， 小芹倒是坦然的继续说着， “我是医生，懂这些很正常。为了以后你们的幸福，你有空可以去读一读《素女经》。我阿爸那里有，你去找他要吧。 根据你所说，清清可能是女性的一些正常的生理反应，女同志也会有想法， 她估计是真的害羞，你不必太担心。” “咳咳咳，行，就到这，我知道了。” 陆之野听到这，立即喊停，小芹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思想开放，不愧是华神医教出来的中医大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匆匆离开总医院之后，陆之野就去了四合院， 从华神医压箱底的古籍堆里，翻出了这本书。 华神医追在后面压着嗓子喊，“陆之野，混小子，你小心着点，就在这屋里看。我这书要是被纠察队的人发现，你我都要玩完！” 陆之野只好乖乖躲进屋子，认真学习，从医理的角度去理解这些事，学无止境， 整整一天，他都没出过屋子。 傍晚时分，天色渐晚，高阳在门外催促， “陆队，到时间出发去接嫂子了。” 陆之野揉了揉酸胀的双目，古文读起来确实费劲，费眼又费脑，但，基本了解了个大概，算是有些收获。 站起身把书重新放回隐蔽处，然后大步出门，对一旁的高阳道，“今天我自己去，你继续盯着隔壁改造的事就行。” 刚走出几步，旁边屋子的华神医就闻声跑了出来， 不太放心的叮嘱， “陆之野，你，你别乱来啊！” 高阳听了云里雾里，陆之野却停住脚步，转身郑重地回应他， “您放心，我宁愿舍弃性命，也不会再伤害清清。” ...... 秋天白昼越来越短，接到宋清清的时候，光已经暗下来。 经过一天忙碌的工作，早上的事情她已经抛之脑后，再见陆之野时已经恢复往日的情形， 没见高阳开车，好奇的问了一句， “高阳出任务了？” 陆之野帮她打开副驾驶门，用手掌护着她头顶，“坐这里，高阳临时有事，这几天我开车就行。” 宋清清却忽然想起什么， 药草味， 对，陆之野身上她闻到了药草味， 于是特意靠近，在他衣服上深吸了一口气， 拧眉关切地问到， “前几天出任务你受伤了？怎么敷了草药？蒲公英、金银花、半边莲、三七。。。” 她一边辨别气味一边报出药草的名字，这全是止血止痛的草药。 越往后脸色越沉， 说着就要去拉他的袖子检查。 陆之野立即往后躲闪，主动挽起袖子给她看， “没有没有，我刚从华神医那边过来，他帮我复诊了一下，敷了点中草药巩固疗程，我的脊柱神经已经完全恢复，手脚也完全复原了。你看。。。” 生怕她不信，还表演了一个原地起跳，一蹦三尺高。 “你小心点，倒也不必跳这么高。” 宋清清见状，有些窘迫，门口有很多上下班的同事，拉住他的袖子，阻止他继续表演，然后立即上了车。 这人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孩似的。 蒙混过关，陆之野笑着绕到驾驶位，贴心的帮她系上安全带， 却保持了该有的距离。 一路上，又听着宋清清讲今天的日常， 第一个有点气愤，“早上巡床，有个老奶奶独自住院没人照顾，我以为她没有儿女，谁知小护士说她就是儿女太多，六儿两女忙着争夺家里的一套房子，所以都不管她。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还不如不生捞个清净。” 第二个很开心，“下午给个孕妇做了个紧急手术，居然生了一对龙凤胎哎，夫妻俩都笑开了花，那个新爸爸还给我们都发了红鸡蛋，太为他们高兴了。” 第三个有点欣慰，“刚才急诊室里头，来了一个小孩病患，吃豆子窒息，他妈妈用了海姆立克急救，脱离了危险，就是我在昆城大院里教刘婶的那种法子。” 陆之野偶尔侧头笑着看她，时不时嗯一下表示自己有在听； 余光瞥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 也跟着心情舒畅了， 最后温柔的总结， “清清你很好，也很厉害。你的每一分付出，在你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都帮助到了很多人。” “嘿嘿，陆之野，你确定不是在吹彩虹屁？” 宋清清本来看着前面的路，听了这话故意偏头看他，笑意盈盈。 “不是，清清在我心里本来就是最好的。” 陆之野没有跟她对视，而是腾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宠溺的笑容挂在脸上久久不散。 他的侧颜杀一直所向披靡，山根高耸，下颚线锋利，俊朗的硬汉风格配上这温柔宠溺的表情， 宋清清一时间都看呆了。 好吧，长得又帅，还会夸人，真挺加分的。 又过了两个路口， 宋清清的视线还未移开， 陆之野心里暗暗高兴， 这张脸还算是有点用， 直到接近大院门口，宋清清下了车，两人站在僻静的街角，陆之野都忍住，没有再触碰她。 反倒是宋清清有些不习惯， 从上车到下车，陆之野都没有跟往常一样，跟她牵手拥抱， 于是仰起头看他， 大大的眼睛里有些许失望， “今天不抱抱了吗？” “你想要吗？” 陆之野身长玉立站在一旁，勾唇浅笑，反问她。 听了这话，宋清清咬着唇，转身就走。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没走两步，就被陆之野一把揽进怀中， 结实、温暖、安心的怀抱， 双手松松地环着她的腰，并不如往日那般用力。 陆之野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 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对方， 温声道， “清清，我也有很笨的时候，如果我不知道或者没有察觉，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诉求，比如你想要拥抱和亲吻，或者其他也可以。 我，愿意为你服务。” 这些话，就像星火落入油田里， 只一瞬，就蔓延到全身，宋清清浑身炙热起来， 不会吧？ 是她想的那样？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你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 这可爱的模样让陆之野忍俊不禁， 他调整了一下语气，正色道， “只是看了一点书，学习了一点古代的医学知识。” “不用。” 宋清清立即摇头，很是尴尬，她挣脱怀抱，转身想往大院里走。 两人曾经最亲密的时候，都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现在无论如何也是不合适的。 “清清，别走，听我把话说完，只此一次。” 陆之野牵住她的手，没有放开， 宋清清回头，迎上他的目光，陆之野的眼底没有任何情yu， 反而干净诚挚， 她只好停下脚步，等着他继续。 陆之野声音很低，开始解释， “今天早上你突然回避我，我很害怕，所以去请教了大嫂和华神医。 他们让我看书，我才知道女同志跟男同志一样，也会有身体需求，所以我才会说那样的话，如果冒犯到你，请原谅。 医书上说隔太久对身体不好，会影响你的情绪，所以只要你想，我就可以配合你，都听你的，全部由你掌控。 我陆之野此生，只会有你一人，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为你服务也没什么。” “知，知道了。我要回家，再见。” 听了陆之野的半篇“医学理论”， 宋清清脸颊绯红， 匆匆忙忙的逃走了， 她完全没想到，陆之野居然会对自己说这些， 在这个年代，虽然到处宣传说妇女也顶半边天，就算到后世的几十年，一直都是男权为主， 更何况是这种私密的事情。 宋清清回到宋家，小芹比她还先到，帅气地斜靠着她的房门等在那里， 乌黑的眸子里有些狡黠的笑意，“清清，回来啦?” 宋清清二话没说，一把直接将人拉进房间， 有些暴躁地问， “你都跟陆之野说了什么？他，他居然跟我讲素女经，要疯了！！！” 小芹一点没在意她的暴脾气， 八卦小姐妹准时上线， 顽皮的笑了笑， “没说什么呀，今天早上你对他稍微有点冷淡，他就跟天塌了似的来找我。 他虚心请教，我好心指点一二，仅此而已。 陆队长对你，是全方面的上心哦。” 第92章 生日 宋清清被小芹的话说到词穷， 她接不上啊，苍天，无话可说好吗。 小芹见她没有反感，于是继续道， “清清，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比姐妹还亲。如今作为你的大嫂，不能光我吃肉，你连口汤都喝不上呀。再说，陆队那样的，如果你真想，也不吃亏。 但是，这都是建立在，你想跟他重新开始的基础上， 所以，还是得慎重考虑清楚。” “好，知道了，知道了。 你这大嫂，也大可不必这么称职。” 宋清清本来也就是想吐槽两句，缓解内心的震撼，小芹虽然是大嫂，比她还小两岁呢。 “呵呵，清清乖，现在别想了。咱吃饭去，胡嫂今天做了佛跳墙，你大哥寄回来的食材，说特别好吃，我们快去尝尝。” 小芹挽着宋清清的手臂，拉着她就往楼下走。 吃美食，可比想问题，做抉择开心多了。 日子过得很快，宋清清调整好了心态，跟陆之野保持距离， 她还没有作出决定， 跟陆之野之间到底怎么办。 陆之野也没再问过她，只要宋母不给清清安排相亲，李星不出现在她周围，都可以相安无事， 他愿意很耐心的等待。 一天一天，然后就到了宋清清的生日，十二月十二，天越来越冷，北城进入初冬。 早上，宋清清还睡眼朦胧，就被宋母从被窝里捞出来，端上了一碗热乎乎的长寿面， “清清，来，一口气吃完不能断，寓意福寿长绵。” “妈，能不能让我再睡会，好困呐。我都加班一月了。” 宋母扶着她的肩膀，宋清清机械的坐到了餐桌前，她眼睛还半眯着，不住地喃喃。 “乖，吃完长寿面再去睡会。” 宋母贴心的端着面碗，举到她跟前，筷子也塞她手里，面其实不多，就一根长长的面，确实可以一口气吃完。 烧热的猪油淋到香葱上，激发的香味确实诱人，盛情难却， 宋清清就着宋母的爱，夹着面条一口气嗦完了。 “你爸和二哥、还有小芹都先去单位了，下午请了假，中午都会回来陪你吃饭过生日。” 宋母还在旁边絮叨着今天的安排。 宋清清笑嘻嘻点头应下，然后毫不犹豫回了温暖的被窝，北城的冬天，真的好冷。 待她睡个舒服的回笼觉，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对于她这种劳模，难得如此清闲。 洗漱完，终于神清气爽，她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妆，今天寿星最大。 刚下楼，就闻到厨房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她猫着腰钻进厨房，偷偷尝了一块羊肉，很是满足，顺便给胡嫂吹了一顿彩虹屁， “胡嫂，我吃过这么多饭菜，还是你做得最合胃口，特别是这道砂锅羊肉，好好吃！” “呵呵呵，清清呀，你就是嘴甜，你喜欢吃，胡嫂以后多给你做。” 哄的胡嫂在厨房里都哼起了小曲。 她又转身出去找宋母， 宋母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见到她立即笑盈盈的招手， “快过来，咱们去房间试试这件外套。” “妈妈你真好，爱死你了。”宋清清走过去挽着宋母的手，头也靠在她肩上撒娇。 被妈妈关心疼爱的感觉，极好。 “呸呸呸，把死字挂嘴边！妈不对你好对谁好？真是个傻孩子。” 宋清清被宋母催促着，换上了漂亮的驼色雪花尼大衣，双排扣，中间还有腰带修饰，款式简约大方，跟现代经典款的大衣很类似。 “妈，您眼光真好，我很喜欢。谢谢妈！” 说完就在宋母的脸上吧唧了一下。 两人刚从房间出来，宋父和二哥还有小芹都回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礼物袋，见到她纷纷都走了过来。 宋父的礼物是一只精致的梅花手表，二哥送了一条珍珠满钻项链， 小芹先递给她一个小盒子，“这是我给你调配的美容养肤霜，比雪花膏可好用多了，记得天天用。这袋子里是你大哥给你的包。” “谢谢爸，谢谢二哥，谢谢大嫂，谢谢大哥。” 宋清清笑嘻嘻的收下，一一道谢，家人们给她的礼物，从不吝啬。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午饭，又聊了好一会， 小芹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问宋清清， “清清，我阿爸他好久没见你了，前两天还跟我念叨来着，要不下午去看看他？” “对哦，是有一阵子没去看师傅了，今天难得有空。” 宋清清点点头，华神医算不得她真正的师父，亦师亦友，但情谊还是在的嘛。 两人套上围巾手套，刚走到大院门口准备坐公交车，就遇到了陆之野和高阳等在轿车旁边， 宋清清见状，便明白了小芹的心思，原来家里还出了个内应。 陆之野转眼就到了她跟前， 温声解释， “清清，别生气，是我让大嫂带你出来过生日的。你之前的二十一个生日，我都遗憾的错过，这第二十二个，怎么都不能错过了。” “嘿嘿，对啊对啊，嫂子别生气。陆队说了，今晚给我们做烤兔和羊蝎子火锅，他做的火锅简直一绝，不能错过哦。” 高阳憨憨的笑着。 “先上车吧，外面冻死了。” 小芹双手相互搓了搓，然后放到嘴前面哈着热气，南方人在北方实在太冷，她无奈的催促了一下。 “好咧。” 高阳一马当先上了驾驶位，小芹跟着坐到了副驾驶， 陆之野便拉着宋清清进了后座。 他规矩的坐在一旁，细心的问，“清清，需要我帮你搓搓手吗？” 说实话，宋母买的雪花尼大衣好看是好看，但保暖性还真比不上大花袄，她今天也算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了， 虽然带着羊皮手套，但她的手，此刻明显已经冻得不行。 宋清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了手套，两只冰冷的小手抓住了温暖的大手， 谁知下一刻， “放这里。” 陆之野直接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衣服下摆塞进去。 在冰冷和温暖相触的那一刻，宋清清摸到了线条清晰的腹肌。 第93章 会好的 车窗外寒风凛冽，车内只觉春意盎然。 宋清清冰冷的手很快恢复知觉，并渐渐发烫，陆之野弯腰的时候，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肌肉游走，他身体就像是一个火炉，源源不断给她传递着热量。 她有点想逃，忍了几分钟，最后小声对陆之野道， “你，放开，可以了。 我不冷了。” “嗯。” 陆之野一本正经，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应下之后就将她的手拿出来，然后紧紧用大手重新包裹着，像是在帮她保温。 暗暗却余光瞥了一眼宋清清的耳垂，很好，娇艳欲滴。 他跟小姑娘，又回到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那种最初的羞涩阶段。 四人到铜锣古巷，华神医已经忙开了，他在药庐里面忙活药膳的材料， “清清，快进来。” 宋清清笑着应了一声。 小芹一溜烟跑去华神医那边捣乱了。 宋清清走近院子，抬头看了一下隔壁，好久没来了，那满树金黄已经不见，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 略有惋惜。 陆之野似看出她的心思，走到她身边，低头在耳畔小声道， “那梨我们还留下一些，清清如果喜欢，待会可以煮梨茶。” “好，冬天喝梨茶清肺润燥，待会找师父要点陈皮和蜂蜜来，一起煮，更好喝。” 宋清清转眸看他，笑着回应，明眸皓齿，美得动人心魄。 “好，都听你的。乖，先带你去烤火休息一会。” 陆之野把她引导到一个有矮窗的屋子， 转头，窗外就是那棵高高的柿子树，上面还挂着几个红彤彤的柿子，很喜庆； 屋内准备了一个大瓷缸，里面燃烧着很旺的炭火，一靠近就很暖和； 旁边摆了一个四方矮几，上面放着一套红泥小炉和茶壶， 和一个铜兽首香炉，香炉中飘出袅袅白烟， 她靠近闻了闻， 然后眉眼弯弯，“这个是什么香？好好闻。” “这个是白奇楠，你喜欢就好。” 陆之野边笑着解释， 边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梨，准备给她煮茶。 他第一次闻到这个香，就觉得宋清清会喜欢，人如香， 初见浓烈实则清新淡雅，余味是一种独特的花果香，让人无法忘怀。 将宋清清安顿好，把陈皮和去核的梨放入茶壶，再次环视检查了一遍一切妥帖， 陆之野才在她头顶轻抚了一下， “都好了，倒茶的时候要小心烫，用这个包着，不准直接用手碰。我去准备晚饭，除了烤兔和火锅，还有别的想吃的菜吗？” “你做的，我都喜欢。” 宋清清现在很暖和心情也舒畅，嘴也变甜了， 虽然她说的也是实话，陆之野做的菜，她确实都很喜欢。 “行吧。你乖乖的，照顾好自己。” 陆之野勾唇浅笑，就这样看着她，也觉得很幸福，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屋子里只剩下宋清清一个人， 不一会，红泥小炉上开始冒出白水汽，发出噗噗的声音， 慢慢地，陈皮混着雪梨的香气缓缓飘出来，很甜。 宋清清静坐于此，忽然发觉，慢下来的生活竟然也如此安宁。 窗外的天空，云舒云卷； 阳光下的四合院，岁月如歌； 陆之野挺拔的身姿，从廊下穿过，潇洒不羁。 原来，过生日，可以这么幸福呀？ 她思绪纷飞，回想着曾经的过去，在后世她过了很多生日，有孤儿院一起的，有大学里同学一起的，有朋友一起的，也有同事一起的； 却唯独没有一个，像今天这样的生日，家人陪伴，爱人相随。 爱人相随吗？ 所以， 潜意识里，陆之野还是她爱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猛然清醒， 就算他曾经伤害过自己，也要原谅吗？ 当时撕心裂肺的痛是真的，她此生，最讨厌被抛弃、被丢下！ 明明是陆之野闯进她的生活，却又自顾自的离开，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孤独！ 宋清清伸手捂住左胸，心脏的位置， 那些痛依旧存在。 而陆之野给她点点滴滴的保护和爱，她都记得，并非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恍惚中，嘭地一声， 矮几上的茶壶应声而碎， 啊！ 她惊呼了一声。 下一秒陆之野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焦急的跑进来，神色慌张，拉着宋清清准备从头到尾仔细检查， “清清！怎么了？伤着没有？烫到没有？ 手，对手有没有，我看看。” 宋清清的手指，一根一根被打开，然后是手心，最后是手背、手腕、手臂， 她呆呆地看着陆之野， 眼眶慢慢变红， 心中溢满悲伤， 为什么呢？ 他，爱自己吗？ 如此焦急紧张的样子？ 应该是爱的吧？ 那，为什么要丢下她？ 她好痛！ “陆之野，我没有被烫到，但我好痛！这里，好痛！” 宋清清捂着胸口，慢慢缩回地面，泪水似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 看到这样破碎的宋清清，陆之野听到自己的心，也正在被一刀又一刀刺穿，窒息感迅速吞噬了他， 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了宋清清，将她用自己的身躯包裹起来，像环抱着新生的婴儿一般。 这一瞬，他懂了， “对不起，清清，不要伤害自己，求你，别伤害自己！求你，让我替你痛，乖，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了。” 陆之野的唇贴在她的眼角，温柔的吻去每一颗泪珠，耐心又细致。 温柔的抚慰，让宋清清僵硬的身体缓缓变软，她慢慢放松下来，恢复些许，泪眼朦胧的看向陆之野， 陆之野双眸赤红，好似要滴出血来，但目光却温柔又缱绻。 宋清清揪着他胸前的衣襟， 张了张嘴， 过了几秒才哽咽出声， “陆之野，我讨厌你，特别特别，讨厌你。 你让我的心好痛， 我恨死你了。 但， 我也知道你不想伤害我， 并且一直在保护我，你对我的好，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 所以，我还是想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陆之野， 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话让陆之野疯了一般，患得患失，最后留下一丝甜， 陆之野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头顶， 继续温声安抚， “清清，不急的，没关系，慢慢来，我一直在。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直在。” 这也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清清的心，会好的， 他会把清清的心，慢慢修好的。 哪怕，穷尽一生。 第94章 礼物 冬日的阳光逐渐西斜，暖橙色的光，把院子里柿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斑驳地画在四合院中间的石板地面上，很童趣的感觉。 宋清清的一句，我还是想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已经足够他付出一切。 陆之野抱着怀里的人， 一遍又一遍温柔的安抚， 宋清清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看着地上的影子，忽然破涕为笑， 指着一处道，“你看那里，像不像只兔子，正在教训笨熊？” 黑色的兔形影子，前爪握着一根长棍，木棒敲在圆圆的熊头上。 “嗯，像，肯定是那只笨熊做错了事，必须要狠狠教训一顿，它活该。只要小兔子能够快点开心起来，咱们罚那笨熊一年不准吃肉。” 陆之野用下巴，一下一下轻揉着她的发顶，听到宋清清的话，扫了一眼地面的影子，顺着她的话题往下接。 陆之野现在这毫无底线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我饿了，做饭去吧，我跟你一起。” 宋清清撇了撇嘴，主动转移话题， 哭了一会，很消耗体力，天色渐晚，她也是真的饿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陆之野的怀里一下子空了，有些不舍， 打起精神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 大步跟上宋清清，然后捉住那柔弱的小手继续裹在手心。 两人进了厨房，宋清清琢磨着，要不要帮忙剥几颗大蒜洗几块姜，意思一下， 一转身就被陆之野掐着腰抱了起来， “你干嘛？” 宋清清吓了一跳，抱着他的头惊呼，然后就被放在一个齐腰高的木斗柜上，两条腿还能自由晃动的高度。 “清清乖，公主殿下请坐这。陪我聊天，看着我就好，30分钟后开饭。” 陆之野帮她整理好发丝，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转身打水洗菜。 “哦，那我帮忙剥蒜？” 宋清清鼓着腮帮子，双手撑在台面上，晃着两条腿，有点无聊； 感觉自己像个捣乱的孩子，刚被家长教育完，安顿在指定区域不能动。 “不用，这个给你，垫下肚子。” 陆之野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一颗梨，在盆里洗干净，擦干水递了过来。 宋清清看了看金灿灿的梨，又看了看认真的陆之野，噗嗤一笑， “陆之野，你是准备把我当小孩子照顾吗？” “嗯，就当提前演练当爸爸，也没什么不好。” 陆之野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眼底满是宠溺的笑。 “你长得帅，就不要想得这么美了好不好，快点做饭，不准饿到我！” 宋清清说完，就咬了一大口梨， 甜甜的梨汁在口腔里爆炸， 甜得醉人。 陆之野闻言，笑着应下，转身继续做饭，之前食材都准备得差不多，到这里只需要调味加配菜就行； 宋清清在身后，时不时指挥两句， “多加点豆皮，我和小芹都喜欢吃。” “少放点蒜，怕吃完会臭臭的。” “我怕花椒，能不放吗？” 一个人忙活，一个人絮絮叨叨，三十分钟很快过去，厨房里的香味已经勾起所有人的馋虫， 高阳和小芹也跑来厨房观望，还没进门， 高阳就得了命令， “高阳，把火锅端出去。” 陆之野使唤起他来毫不留情，但美食在前，高阳干起活来格外有干劲， 屁颠屁颠就抱着一个大盆去餐厅了。 “这个烤兔我来端吧。” 小芹闻到了烤兔的香味，主动请缨，她两只手才端得起。 宋清清见时间差不多，厨房里还有好几盘菜需要端，她晃了晃腿，本来准备跳下去，但又感觉不太安全，只好向陆之野求助， “陆之野，你把我放下来，好不好？我也帮忙端点菜出去。” 语气有点软。 陆之野抬头看她， 白皙的小脸上笑意盈盈，粉嫩的唇瓣微张着，还有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毫无防备的凝视自己， 他的小姑娘， 柔弱，娇软，易推倒。 于是嘴角上扬着，大步靠近，四目相对时已近在咫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勾人的欲气， “清清小朋友，这么懂事，需要奖励吗？一颗糖好不好？” 愣神的片刻，宋清清的后脑勺被大掌托住，温热的唇封住她的呼吸，陆之野的吻有些急切，舌尖迅速探入，搅乱一池春水后， 就果断撤退了。 “清清的糖，果然很甜。” 陆之野用指腹，温柔地帮她擦去水渍，笑容更加灿烂了， 像只偷吃成功的猫。 反应过来的宋清清有些恼怒的羞涩，冲着他喊，“陆之野！！！” “嗯，我在。” 陆之野乖顺的应着，顺势掐着腰将人抱了下来，放到洗手盆旁边，低声嘱咐，“乖，洗手吃饭。” 大手捉着小手放在温热的清水里，一根一根手指轻轻揉搓，空气中莫名生出一些缱绻的暧昧， 宋清清被他这样一闹，气没地撒了，但她记仇； 洗完手后， 趁陆之野没注意，故意将水甩了他一脸， “陆之野，我帮你洗脸脸呀。” 而后大笑着， 逃之夭夭。 陆之野站在原地，心中的担忧少了些许，清清在发自内心的笑，真好。 五人围成一桌，小而温馨， 桌上的铜火锅噗嗤噗嗤，冒着泡泡， 烤兔在小炭火上逼出了油脂，滋滋作响， 满桌的菜，香味扑鼻。 华神医吃了两口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忽然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 “哎呀，这么丰盛的大餐，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少得了美酒。小芹，去柿子树下，把我的那坛桂花酒挖出来。” “好咧。” 小芹立即应下。 “我也去帮忙。” 高阳也跟着起身。 很快，酒上桌，桂花浓郁的香味散了出来， 华神医深吸了一口， 赞叹道， “好酒，来，每人一杯。” 五个小白瓷杯被满上， 五人共举此杯， “祝清清丫头，医术更上一层楼。” “祝清清，越来越美。” “祝嫂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祝清清，天天开心，永远开心。” “祝我，快乐似神仙！” 这顿生日饭也很开心，聊生活、聊医术、聊人生、聊规划， 五个人宾主尽欢。 宋清清不胜酒力，小白瓷杯大概是25ml，陆之野盯着所有人，不让帮她添酒， 一顿饭结束，也只喝完这一点点， 但酒意还是染上了她的脸颊， 白皙的小脸上像挂了两团粉色的云，很可爱； 眼神却依旧是清明的。 陆之野拿着毛巾帮她擦脸，柔声问，“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谢谢你，陆之野，我今天很开心。 你做的菜，太好吃了，要是能给我做一辈子就好了。” 宋清清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笑，说话也毫无顾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好，给你做一辈子菜。” 陆之野笑着看她，重新拧了毛巾帮她擦手， 小手却一点都不乖， 故意跟他唱反调，掰直了又扣上，掰开了又握紧， 如此反复， 陆之野也不恼， 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直到毛巾都凉了， 又重新放入热水中拧了一遍。 “陆之野，你怎么不批评我调皮？” 宋清清想惹恼他没有得逞，有些疑惑，歪着头看他。 陆之野勾唇笑，眼眸里的宠溺铺天盖地，落入宋清清视线里， “清清很好，不需要谁来批评。” 。。。 很好，要上天。 此刻， 俊美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温柔的宠溺抚平了她的心。 饭后，两人又在茶室里坐了一会， 陆之野将她环在怀里，头顶是冬夜的星空，深邃又迷蒙， “清清，我有个生日礼物送给你，现在去看吗？” 宋清清仰着头，正想努力辨别出猎户座的腰带，那三颗并排的星星， 听到陆之野的话有些意外， “你今天给我做的这顿大餐，不是礼物吗？” “不是，还有更大的礼物。” 陆之野摇摇头，清清这样子，真的太乖了，内心的那头狼蠢蠢欲动。 “多大？” “很大。” 没有营养的对话， 宋清清听了有些气呼呼， 揪着他的衣襟奶凶奶凶地道， “陆之野，好好说话。” “清清，我没有骗你，真的很大，不过需要你先闭上眼睛。 我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陆之野温柔的笑着，循循善诱，然后神神秘秘地变出一根红丝带，绑在她的眼睛上。 第95章 重新开始 宋清清忽然失去光明，她有些害怕。 “我不想这样。” 说着就想伸手摘下红绸。 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 “清清别怕，我给你当眼睛。跟着走，三十米，拐个弯就到了。” 好奇心让宋清清乖乖就范。 陆之野先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厚厚的围巾里，确保不会有一丝风进入才出门； 然后托着她的手肘，牵引着她向前，遇到台阶和障碍物，都会停下来，扶着她的脚跨过去， 确实很近，两三分钟后，陆之野就停了下来。 吱呀一声，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然后取下红绸， 目之所及，是崭新的院子，那个有梨树的院子。 “快进来。” 陆之野牵着她的手，看着眼睛因为惊讶瞪得老大，有些呆愣愣的人， 好可爱，他不住的笑了。 “这，不是别人家的院子吗？我们这样进来不好吧？” 宋清清站在门口没动，犹豫着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现在，它是你的了。 宋清清，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陆之野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黄纸， 上面写着“土地房产所有证”，持有人姓名：宋清清。 没等宋清清再反应，陆之野拉着她绕过了雕花照壁，进到正院， 木门和屋檐、廊柱，全都重新刷了油漆，红的、蓝的、绿的、粉的，五彩斑斓，让这寒冷的冬日都显得雀跃； 屋子的飞檐上，都挂了护花铃，风一过，就叮叮当当响了起来，给院子增添了乐趣。 陆之野边走边介绍， “这棵梨树有五十多岁了，还能活一百多年，以后你每年都能吃到甜甜的梨。 整个院子的建筑我都没动，维持了原状，工人只在原基础上进行了翻新，重新刷漆或者替换了损毁的腐木。 还有花园，种了一些红梅，春节后应该可以开；池塘里埋了很多莲藕，明年夏天就可以看荷花了。 你还想添置什么，咱以后慢慢弄。” 最后，宋清清被带到屋子里，一进屋，暖气扑面而来，寒冷就被挡在了屋外。 陆之野帮她取掉围巾，露出漂亮的小脸，宋清清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过来这边，这里有火炕，暖和。” 她听话乖乖的坐好，思索了一会，忽然问道， “陆之野，你抢银行了？这，怎么着都不少于两万吧？” 陆之野闻言，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哭笑不得， 这不知道这脑袋里想什么， “小傻瓜，当然没有。 房主看到我诚心买，所以便宜了一些。这一年多你没花我的钱，都存着，还跟老爷子又借了点。 钱的事你不用管，我津贴已经涨到三百多了，平时还有任务奖金。” “那，你是想金屋藏娇？” 宋清清试探着继续问，眼睛往门的方向瞄了瞄，判断着自己逃出去的可能。 陆之野今天的行为，好像解锁了霸总技能，连买房子送人都学会了， 她有点怕。 “嗯，我确实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见，让你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 但，那样你会不开心。 所以，我不会。” 陆之野凝视着着她，本来以为随意一问的问题，却答得特别认真。 “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 “那我放心了。” 宋清清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怕，还是装得怕。 陆之野见她这样，伸手将人捞到怀里，下巴轻抵着发顶，无奈的道， “小傻瓜，记得我的承诺。我陆之野，此生，不会再伤你，也不会再离开你。” 熟悉的青草香萦绕在鼻尖，宋清清乖乖的没有动，趴在他胸口数心跳， 一、二、三…… 九十九、一百。 很沉稳，没有加速。 她忽然抬头，迎上陆之野的眸光，眉眼弯弯， 紧接着在陆之野深情的凝视中， 她伸长天鹅颈，吻了上去。 粉嫩水润的唇柔软至极，她学着吮吸却不得章法，舌尖在唇边小心的试探， 下一秒就感觉整个被包裹住， 青草香霸道的席卷而来， 她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心爱的姑娘主动，本没那么容易放过，但他还是舍不得， 混乱中，陆之野用最后的理智控制自己，将手指抽了出来。 宋清清趴在他怀里，浑身泛着粉红，身体的每一寸都软了下来，滑腻让她不敢动弹，乖顺得像只小奶猫。 这次，她听到了快到疯狂的心跳。 好吧，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招惹他，差点把自己给赔上。 良久之后， 陆之野平复了自己的喘息，低哑着嗓子问，“清清，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第96章 爱情的酸臭味 初冬的夜特别漫长，风卷携着云将星星遮蔽，悄无声息酝酿着一场美景。 宋清清也已恢复平静， 扭头看着窗外，天空慢慢变低，繁星已失去踪影，唯有风，刮得更厉害了。 屋子里很暖和，陆之野身上也很烫，此刻，她是舒适安宁的。 重新开始吗？ 承认自己喜欢他，也没有那难。 “陆之野，你说过，不逼我的。” 清脆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是不是重新开始，重要吗？你是想确认我是否原谅你，还是想确认我对你的感情？” 宋清清的反问很犀利，但很认真。 陆之野有些无所遁形，他紧了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更贴近自己， 才缓缓道，“抱歉，是我卑劣的占有欲作祟，总想得到你的承诺，来证明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是我不好，我会改的。” 爱情里面，弱势的一方，总是卑微的； 但，卑微到如此。 宋清清感觉到有些不适，她不想这样， “陆之野，我希望你做你自己，不要为别人面目全非。 同时也谢谢你，今天的生日过得很愉快。 吃得很开心，惊喜也很喜欢； 但，这个院子我不要。” 听了这话， 陆之野抱着她的力度又加重了些，他像坠入冰库，感受到无尽的慌乱和害怕， 急切的解释， “清清，我没有变，对你好，是我自己愿意的，这也是我的一部分。 为什么不要院子？ 你很喜欢，喜欢为什么不要？” 这院子就像他自己，清清喜欢，却也不要吗？ 清清的心，如今冷得像冰块，硬得像尖刺， 他怕自己还没有捂热软化，就被她再次放弃了，只能拼命抓紧，就算冻伤自己，扎得血肉模糊，他也舍不得放下。 宋清清发现他的异样，转过身来，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跟他四目相对， 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彼此， “陆之野，你听我说。 两个人在一起，本是相互迁就，彼此包容； 如果只有一方付出，这份感情不会长久的，没有谁是圣人，最终只会是怨侣。 我希望你做自己，是因为我也希望你能享受快乐，感受幸福，而不是一味只关注着我， 这样，我们之间的感情，才能够长远的的发展，再后面的事，顺其自然吧。 至于院子，我跟你现在没有婚姻关系，不能无缘无故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所以，你不是拒绝我，对吧？” 陆之野蹙着眉不确定的追问， 一会地域一会天堂，忽上忽下的，心里不踏实， 清清说希望他也快乐幸福，清清说希望两人的感情长远发展。 宋清清见状，玩心大起，抚平他的眉心，然后捏着他脸颊的两侧往外扯，弄出一个小丑脸， 笑得像只傲娇的小狐狸， “呵呵，如果我们的陆大队长，总是皱眉，变得不好看了，那我可就要重新考虑了。 毕竟我喜欢长得帅的，俊俏的，野野的军。哥。哥。” 最后三个字，宋清清故意贴着他耳朵，吐气如兰， 陆之野体内刚平复的火气蹭地一下，又冒出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挪动身子。 然后二话不说站了起来，掐着她的腰，抱着她转圈圈，咧开嘴笑，一边喊着， “清清喜欢，我，好开心！” “清清，我爱你！” “陆之野爱宋清清！” “好爱好爱！” 宋清清被这些露骨的告白， 喊得很羞涩， 将头埋入他颈窝， 幸好是在室内，还是没有别人的院子， 要不然，只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转了好一会，宋清清有点头晕， 她害怕地拍了拍陆之野的肩膀， “头晕，别转了，放我下来。” “好，我不转了。” 陆之野还是咧着嘴，心情好到爆。 但却没有将人放下来，手腕一转，变成公主抱， 语气温柔，“清清乖，答应我两件事，才能放。” 双脚离地更加不踏实了，宋清清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生怕掉下来， 有些急的催问， “别，太高了，要我答应什么？” 陆之野狡黠的眯了眯眸子，“我要行使你对象的权利。第一，跟李星保持距离；第二，不准再相亲。” 说完，还像哄宝宝一样，摇了摇手臂。 吓得宋清清立即求饶， “可以可以，我都答应，快点放我下来。” “清清真乖。” 陆之野满意的在她眼睛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才扶着她站好。 宋清清瞪了一眼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刚才自己捉弄了他，现在马上就要找补回来，真是吃不得一点亏。 “今晚住这里，还是回大院？” 陆之野见状，宠溺的笑了笑，清清瞪他的样子也好看。 “当然回大院，我要听妈妈的话，远离大灰狼。” 宋清清还有点气，鼓着腮帮子说话，顺便退开两步。 陆之野笑意未减，拿起厚厚的红色羊毛围巾，上前两步帮她包裹好， 而后像仆人一样对她弯腰伸手， “那请小红帽赏脸，大灰狼现在送你回家！” 宋清清却没动，咬着唇撒娇，“陆之野，我不想走，你抱。” 陆之野挑眉看她，眼底的笑容温柔至极，他的清清，终于回来了。 两人的对话幼稚到不行。 “公主抱？” “不要。” “直接扛肩上？” “信不信我咬你。” “骑大马？” “太高了。” “那，背着？” 说话间，陆之野已经屈膝，蹲在她跟前。 回应他的，是宋清清的助跑上背。 陆之野勾唇，稳稳地托住她，然后站起身，走入风中， 寒风凛冽，像刀割一般， 两人却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两颗心，历经曲折，再次贴近。 只要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开心。 “陆之野。” “嗯。” “陆之野。” “在。” “陆之野。” “爱你。” 。。。 回去的路上，车里充斥着爱情的酸臭味， 小芹用余光观察着，从隔壁院子里出来之后，两人的相处就切换到恋爱模式了，她暗暗怀念宋卫在身边的日子，回家就要给他打电话。 只有高阳那只单身狗，专注开车，毫无知觉。 第97章 之野哥哥 几人回到大院的时候，已接近深夜，刚过十二点， 没有光乌蒙蒙的天空飘起了雪花。 “看，今年的第一场冬雪，快许愿！” 小芹第一个惊呼起来，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还挺虔诚。 宋清清也跟着学。 陆之野笑着看宋清清，路灯在她上方撒下光影，随着雪花一片片落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待她睁眼，陆之野宠溺的问， “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宋清清眉眼弯弯的摇头。 小芹睁开眼，这两人就是这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眼神都能拉丝， 实在不想继续吃狗粮， 催促着， “哎呀，你们俩别腻歪了，快点进屋。” 夜已深，整个大院很安静，宋家的小楼只在门口留了一盏灯， 小芹进了屋， 宋清清站在门口， 陆之野抓着她有些凉的手， 依依不舍地叮嘱， “今晚下雪很冷，你快进去，待会我给你送几个热水袋来。 要不，明天还是住院子那边去，火地暖和一些。 带着大嫂一起，就说住华神医家了。” 宋清清体寒，特别怕冷； 之前在昆城的时候气候还算适宜，但稍微冷一点，她睡着后都会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所以铜锣古巷的院子，他特意花重金，找了给紫禁城做维护的老手艺师傅，把室内都改造了火地（类似现代地暖，但是用火烧热烟道取暖），清清住过去之后，冬天也不会那么难熬了。 宋清清乖巧应下，刚关上门，转身就对上了小芹意味深长的打量。 “你们这是，正式复合了？” “先谈恋爱，暂时不想那么远。” “行吧，你做出决定就行。 但，别说没提醒你哦，爸妈那关，陆之野有点难过哦。” 小芹后一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她希望清清别一时被冲昏头脑，最后夹在家人和爱人之间难做。 没多久，宋清清抱着陆之野爬上三楼窗户，送来的热水袋，舒服的做了个好梦。 ...... 三日后， 宋清清今天在总医院当值，正准备坐下接诊，就被助理医生拉着朝急诊科飞奔， “宋导师，十万火急，院长让我来找您帮忙，有个年轻女孩的手截肢了。” 到了急诊室，一位着装精致的夫人，坐在走廊上擦眼泪，见有人来，立即站了起来，“医生，求你帮忙救救玥儿。” 宋清清目不斜视的擦身而过，急匆匆进了手术室， “夫人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助理医生跟在后面接话。 急诊室已经有三名主任医生，外科、骨科、还有神经科， 三科会诊，这病患情况严峻。 见到宋清清便开始跟她讲基本状况，“患者十九岁，女，右手从小臂二分之一处截肢，机械厂钢丝割断的。” “事故发生多久了？断肢在哪？” 工作中的宋清清冷静到近乎无情，她一边检查姑娘的情况，一边问。 “四个小时，断肢在冰桶里。” “现在遇到什么问题？” “除了右手小臂，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也断了，血管太细，目前我们接不了。” 宋清清给患者的检查也初步完整，她又阅读了病例和术前检查项结果，然后毫不犹豫的给出方案， “好，把断肢放入4c的冷藏柜，护士准备清创，麻醉师也请准备。 这手术，我来做。” 救死扶伤，从来都是争分夺秒。 她有小宝给的显微镜手术金手指功能，完成这个手术不难。 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 在血管、淋巴、神经联通那一刻，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 “宋导师，您真牛，就没有你完成不了的手术。” “宋导师，您是我的偶像。” 。。。 这样的彩虹屁，宋清清已经免疫，她很冷静的嘱咐着术后事项， “明天重点观察断肢部分的肿胀情况，可以酌情考虑切开皮肤排积液，再有其他突发状况，及时通知我。” 助理医生记下后，她便离开了手术室， 身后是大家对她极高的评价和赞扬。 六个小时的手术对她来说家常便饭，还得赶回接诊才行，要不然，那些预约好的病患，可要砸她招牌了。 等她耐心的完成今天五十个人的接诊预约， 外面已经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宋清清扭了扭脖颈，抬头看墙上的时钟，立即脱下白袍，就往外跑， “完了完了，陆之野又要批评我了。” 冷静专业的宋导师，与恋爱甜蜜的宋清清，无缝切换。 果然，陆之野笔直的立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有点孤零零的。 “陆之野！” 还隔老远，宋清清就大喊起来。 听到声音的陆之野，立即朝她看了过来，嘴角挂着宠溺的笑， 张开双臂，迎接她。 宋清清一路小跑，不敢看他的神色，立即扑到他的怀中，像个无尾熊一般抱着他的腰，头埋在胸口，嘴里说着甜言蜜语， “哎呀，之野哥哥好帅，力气也大，我今天特别想你呢。” “上车。” 表面语气简短，波澜不惊。 但，陆之野已经感觉自己被泡在蜜罐里，之野哥哥，四个字，好甜。 宋清清悄悄抬头，偷瞄了一下他的脸，还行，没有黑成锅底。 用小脸蹭了蹭他的颈窝，继续撒娇耍赖， “之野哥哥抱，我走不动了。” “好。” 下一秒，宋清清就被公主抱了起来，然后塞进了副驾驶。 陆之野绕回驾驶位，也坐了进来， 递给她一个纸袋， “先吃点桂花糕，垫垫肚子。” 语调依旧平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宋清清知道，如果陆之野不对她笑，那是生气了。 她乖巧地取出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然后继续解释， “哦，之野哥哥，别生气。今天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病人太多，他们都来了，我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所以就晚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么久了。” 陆之野咬牙忍住笑，很高冷地指了指自己的唇， “就生气，我要亲亲。” 宋清清二话没说，将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笑眯眯道， “我亲了桂花糕，桂花糕亲了你，刚刚好。” 陆之野含笑地叼着半块糕点，朝她倾身，大手一捞，某只小白兔就落入大灰狼掌控， 很快，两人口齿间全是桂花的香气， 情绪、爱意早已交融。 宋清清终于乖了，只敢睁着大眼睛控诉，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陆之野却满眼心疼的回望她， 将人抱在怀里， “我明天要去南边出任务，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像今天这样废寝忘食的加班可不行，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已经跟刘嫂说了，以后每天给你送饭，按时按量吃，不要让我担心。” “任务要多久？” “暂定两周，具体不确定。” “那好吧，我会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你也要好好的，不准受伤。如果受伤，我就。。。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看着奶凶奶凶的宋清清， 陆之野的心，瞬间被填满，就算千里之外，他也带着最爱之人的牵挂。 第98章 分离 滤镜破碎之后，爱情才真正开始。 宋清清重新接受了不完美的陆之野，陆之野愿意宠着不完美的宋清清。 冬日的清晨，天还未亮，宋清清的窗户响了，一长三短的暗号。 最近她也习以为常了，三楼的窗户说上就上，幸好是找了个特殊营的男朋友，一般人还真上不来。 窗户没锁，咔哒一声，只开了一条缝，陆之野英俊脸从缝隙里露出来，寸头的发丝上有些许冰晶， “清清，这是你喜欢的，城东那家煎饼果子。” 宋清清小跑着过去，接过还热着的早餐，将窗户推开一些，寒风灌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你要出发了吗？” 往日，他不会这么早来。 问完这句，鼻尖酸涩，眼眶也有点红红的，不想他离开。 “乖进去吧，风太大小心感冒。” 陆之野放下早餐，又把窗户关小了，才继续道， “嗯，六点的火车，想看看你再走。” 声音有些低沉，透着深深的眷恋。 宋清清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五点十五分，从大院到火车站半小时，他们还有十五分钟。 她吸了吸鼻子，说了一句，“下去等我。” 然后也没等陆之野再说什么，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些瓶瓶罐罐，披了一件棉睡袍就往外跑。 三步当成两步跨，她像小兔子逃跑一般，匆匆到了院子里，什么也没说，一头扎进陆之野的怀中。 “清清，我身上凉。” 陆之野虽然这么说，却也舍不得放下她； 揽着她的腰，转了个背风的角度，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住风， 又无奈的扯了扯她的衣服，将人裹得更紧些；然后提着她踩在自己脚上，生怕她受凉。 两人沉默的相拥了几分钟，宋清清抬起头来，泛红的眼眶里充满水汽， “你任务保密我不问，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平安回来。” “好，我会保护好自己完成任务。清清也要乖乖听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这些给你，都是我自己配的药，比配发的要好，瓶身上贴了标签和用法。 白色瓶子是外伤止血生肌敷用的，用之前用生理盐水清创； 棕色瓶子是灼伤烧伤膏，先冷水或冰块降温再用； 绿色瓶子是退烧药，体温超过38.5就可以用；粉色瓶子是内服消炎药，。。。” 宋清清低着头，把药都往他怀里塞，一个一个跟他交代注意事项，语速很快，生怕一停下就会掉眼泪。 “清清，别担心，相信我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陆之野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温柔的劝慰。 “可是，在平城你差点就。。。” “那是意外，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会一直陪清清到白发苍苍，牙齿掉光。” 陆之野将她再一次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铁臂似要将两人合为一体。 宋清清终于破涕为笑，“好丑，你才牙齿掉光。” “放心，到时候我陪你牙齿掉光，就算那样，你也是我心里最漂亮的老太太。” 见她笑，陆之野神色缓和了许多，勾唇在她额头亲了亲， “外面太冷了，别着凉，进去吧。” 宋清清用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不情不愿道，“还有一分钟。” 她偷偷观察了手表上的时间，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知道军令如山，不会耽误他赶火车。 “好了，你走吧。” 时间一到，宋清清松开了他，示意他离开 “嗯，你进去。” 陆之野却将她抱着送至门口，推着她进了屋。 大门关上， 陆之野终于迈开腿跑了起来，出了宋家院子没几步，他回头看了看宋清清的窗户，蕾丝花边的窗帘光影流动， 他挥了挥手，朝那边敬了个礼，然后右手成拳摁在胸口的位置。 最后，快速跑远了。 宋清清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重新回到有些发凉的被窝，心里却暖烘烘的，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恋爱，第一次跟恋人长时间分离， 原来，恋人之间的不舍和依恋，是这样的， 甜腻中带着酸楚、担忧、思念和期待。 第99章 没有依据的结论 早晨，宋父和小芹坐在餐厅吃早餐，宋清清朝他们问好，下楼却直接往客厅走， “早，清清不吃早餐吗？” 宋父手里还拿着报纸，关心的问了一句。 宋清清停住脚步，伸头看小芹，“我去医院食堂吃，大嫂可以走了吗？” 昨晚陆之野送她回来，就把车钥匙交给了她，今天她也去总医院，刚好可以把小芹带上。 “可以了，走吧。爸爸再见。” 小芹把剩下的小半个包子往嘴里一塞，拿着布包往外走。 一上车， 小芹就贼呼呼的问，“陆之野呢？” “出任务了。” “难怪，今天清早就听到有人爬窗户，原来是有人来依依送别。不过也可以理解，热恋中的彼此如胶似漆，分开之后那定是相思如潮。” “大嫂，你跟大哥黏糊的劲也不比谁差，我想想，那封情书写什么来着。嗯嗯，小芹宝贝，小芹乖乖，我对你的思念就像那东去的长江水，连绵。。。” 宋清清用上夹子音，学得肉麻得要死的语调。 小芹鸡皮疙瘩掉一地，立即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行了行了，我认输。” 宋卫那个笨蛋，有一次粗心地把家书和给她的情书放反了信封，这才让清清有机会取笑她，等他回来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宋清清到了总医院，先去参加了一个研讨会，半个上午没了。 刚出会议室，就被守在门口助理医生逮住，“宋导师，昨天断肢再接那个病患，再植部分水肿疼得厉害，您方便去看看吗？” 这助理医生是个年约三十的男同志，对二十岁出头的宋清清，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恭敬不已，毕竟她碾压资深“考专家”是家常便饭。 他们走入病房的时候，谭雪玥坐在病床上，昨天那位夫人也守在床头， “夫人，谭同志，这位就是昨天做手术的宋导师，她是我们医院首席专家。” “你好，快请坐。” 夫人立即站了起来。 唐雪玥则勉强地朝她笑了笑，“宋导师，谢谢你保住了我的手。” 长得明眉皓齿，忍着剧痛还能说出感谢，是个不错的姑娘。 “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医生的分内之事。请把右手放这里，我先帮你复诊一下。” 宋清清指了指护士端着的消毒托盘。 小心翼翼解开纱布，断肢再接部分已经肿的像猪蹄， “情况还好，持续观察48小时，这段时间注意保暖。消炎药我看一下，嗯，把庆大霉素替换成左氧氟沙星。然后请中医科的华小芹医生，帮忙开几副中药煎服，这样效果更好。” 宋清清很细致的跟一旁的住院医生嘱咐。 出病房之前，谭雪玥的母亲，着装精致的夫人再次言谢， “宋导师，我们家就这个独女，她这次受伤是为了巡视工厂，幸好有你，要不然，我跟他父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这是一点心意。” 说完她就塞给宋清清一个精致的木食盒，看呆了众人。 “谭夫人，我们医院有规定，不能收受病人家属的任何物品。请您收回。” 宋清清淡定的将木食盒推回谭夫人手里，这种事她见太多了，拒绝起来很熟练。 “额，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一些吃食，你看。” 谭夫人直接解开盖子，美食的香味扑面而来，在场的住院医生、助理医生还有一个小护士，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见宋清清还是没有开口同意，她又道， “如果您实在不愿意收，那就在这跟我们一起吃点？反正也饭点了，正好陪玥儿聊聊天，她可崇拜你了。” 宋清清看了一眼那菜色，荷包里脊、桂花鱼翅、佛跳墙。。。 大气， 确实好想吃。 吃顿饭应该没什么，于是决定将所有人拉下水， “谭夫人，恭敬不如从命。你这菜分量多，不如我们在场这几人都一起吃？” “当然可以。” 最后这顿午饭在病房里，吃得宾主尽欢。 宋清清这才知道，谭雪玥可不简单，她十九岁的年纪，已经是一个百人纺织厂的副厂长，彼此都相互欣赏佩服。 陆之野离开的日子，宋清清一如既往的忙碌起来，而且跑地震局更频繁了。 在她的记忆里，山城的地震，就在次年三月，如今已经十二月了，时间紧迫，但地震局却没有相关推测和预警，她很焦急。 一大早，便又堵在地震局首席专家胡中华的办公室门口。 宋清清笑眯眯的挥手打招呼，“胡老师，早上好。” “宋医生，早。啊，我刚想起主任叫我过去，你自便。” 说完胡老师就准备开溜。 宋清清脚步一转，挡在人家跟前，态度谦卑而诚恳， “胡老师，耽误您三分钟。之前平城的地震咱们局里预测到了，而且很准确，为什么现在就不能预测山城的？” 胡中华见躲不过，只好以理服人，开始跟她解释， “不是不能预测，而是没有数据支撑预测。平城和山城同属一个板块，一般来说，平城释放过压力之后，短期内不会再发生强震了。 而且，山城比平城更大，是工业中心，如果停工，将导致的损失要大得多。 地震局不能因为一个梦，就毫无根据地作出没有依据的结论。” “可是。。。” “宋医生，主任那边真的耽误不得，我过去了，回头再聊。” 说完，胡老师就脚步匆匆的下楼去了。 宋清清有些失望的站在走廊，看着远处有些刺目的阳光，握紧了双手。 地震局跟她相熟，并且关系不错的，胡老师算一个，但他是个老学究特别严谨，尝试多次也说服不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地震局居然没有获取到，可以证明山城即将发生地震的信息数据。 难道，她穿越重生之后，这个世界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可是，二十四万多人的性命，她不能冒险，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地震到来那一天，她如何过得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想到这，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地震局书记办公室。 书记姓秦，宋清清跟他没打过交道，只在几次大会上见过人家发言，平时不过点头之交。但，如今也是无计可施，地震局有资历的专家老师，都不认可山城会有地震，只能去书记那里闯一闯了。 咚咚咚，三声之后，门开了，里面还有别人在汇报工作。 秦书记坐在办公桌前，抬头看像门口，“宋医生，有事？” 宋清清挂上营业款的笑容，恭敬地貌的回答，“秦书记好，对，有点事情想跟您汇报。” “行，先在外面坐下，稍等十分钟，这边处理完再叫你。” 秦书记点点头。 宋清清只好坐在走廊的长靠背椅上，等了约莫第九分半钟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开了，出来的人请她进去。 待她坐下，秦书记开门见山，“宋医生来找我，是关于你说山城会发生大地震这件事？” 宋清清略显尴尬，没想到自己这缠人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连平时工作很忙没什么交集的人都听说了。 但，为了二十多万人的生命，不努力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放弃，于是点点头， “秦书记，我并非乱说，如果不是消息可信我也不知道如此执着，甚至跑到您办公室来求助。” “具体说说看，什么情况？消息来源。” “明年3月23号晚上凌晨左右，山城会发生大地震，比平城的地震级别还要高，所以必须提前预警，分散人群做安排。 至于我的消息来源，我不能说。而且李光明老师有监测到，山城的地电阻率值断断续续的下降，这是监测数据，可以佐证我说的话并非虚假。” “好，我看看。” 秦书记接过资料，认真阅读了一会，陷入沉思，然后道， “地震前地电阻率值确实会波动；但也有可能收到干扰，导致数值变化，光凭这一个数据，我们无法作出判断。胡中华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吧？平城的地震能够成功预测，他功不可没，所以他的判断，公众可信度较高。” 第100章 车祸 每一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去思考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同的人肯定会得出不同的答案， 位置决定思维，角度决定答案。 说不失望是假的，本以为秦书记会从大局考虑，向上级反馈山城地震预警的事，毕竟重要工业城市的人口众多，一旦发生损失更大。 却依旧忘了，地震局本就是以数据为基础，进行地球物理研究的部门，而非专门应急预警。 宋清清垂着头走出了秦书记的办公室，他没错，胡老师也没错， 但整个地震局目前唯一信她的，只有李光明了。 所以，她决定还是去找李光明，如果还能找第二个的信息或者数据做支撑，也许就能说服胡老师和秦书记了。 李光明是普通研究员，就是上次跟她一起去平城收集数据那位，宋清清穿过地震局大院，到另一栋楼的大办公室找到他。 “李老师，除了地电阻率这个参数，还有别的可以协助预警分析吗？” 李光明扶着眼镜，从埋头高的书籍里抬头， 表情有些惊讶， “宋医生，你还没放弃呢？” 他其实都不太相信，自己检测到的数据能预测地震，只是理论上这样的数据反馈的确实是地震即将发生的可能。 “没有，我不会轻言放弃的，那是几十万人的性命。李老师，我们一起努力，找新的证据吧。” 宋清清打起精神，干劲满满的，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行是行，但我能力有限，目前擅长地震观测和数据分析，别的方面没有涉及；你又是医学方面的人才，专业有壁垒；要不我们找一些人组成小组，一起分工合作？” 说完，李老师环视办公室一周，所有同事立马或低头或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宋清清有些无语，明哲保身这招都玩得挺溜，只好问， “小组需要什么方面的人比较合适？” “地质的、动物学的、气象学的、物理学的都行。” “成，我去想办法。” 宋清清点头，大概有方向了就好说，何老师的给她的人脉可以继续撸， 想到这，她差点忘了，这个月还要给何老师寄，调理肺部呼吸系统的药膳材料。 还有上次，李星说他好像是学地质的，在科研所当研究员能力不会差， 不过他好久没出现，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忙。 说干就干，她立即离开地震局，开车往科研所去。 科研所的门卫大爷听她说要找李星， 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打量， 于是告诉她， “李星同志外派出差，这段时间都没来科研所上班。姑娘，你是他对象吗？那你可要抓紧，好多女同志追他咧。但你这么漂亮，老头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咳咳，大爷，您误会了，我跟他只是邻居。” “哟，还是青梅竹马呀？那正好。” 宋清清见李星不在，也没跟大爷过多纠缠，赶紧走了，这大爷嘴可真厉害，不去当月老都可惜了。 她不知道的是，科研所门口的大爷，就是这个片区有名的月老本老，促成过很多对夫妻。 得到李星外派出差的消息，感觉短时间内指望不上，她只好再回去研究何老师的名单。 车刚开到大院门口，她心里在想事，一时间不察，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吓了她一大跳，立即踩住刹车。 万幸万幸，预料中的意外没有发生，没有撞到的声响。 她立即下车查看， 待看清跪坐在地上的人，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了何思源。 抬头看，旁边还有何思源她妈，孙爱云。 这母女俩，估计是趁陆之野不在孙爷爷身边，又回来大院打秋风了。 想到这，她也没动，这大冷天的，就想看看何思源打算坐地上坐多久。 何思源还有些惊魂未定，见宋清清不动，只好捂着肚子、哭丧着脸开始发难， “哎哟，妈，我好痛啊！宋清清！你怎么开车的，想撞死我吗！” 她这两个月被孙首长赶回自己家住，好不容易回来看看，差点没给气死， 这外公偏心都偏到太平洋了， 不仅把她母女俩赶走，把那个在外长了二十多年的野孙子接回家，还给了那野孙子一大笔钱，又是买车又是买院子， 估计把家底都掏空了，她们家什么都没捞着， 刚才外公好不容易心软，给了她们一千块，但比起给那个野孙子的，这点钱就像打发叫花子。 何思源一点也没想到，这一千块是一个工人两年的收入了。 她心里正气着，远远就看到宋清清，开着那野孙子的车回大院， 心底的嫉妒冲昏了头脑，只想上去找她理论，二话没说拦在车前，幸好宋清清刹车及时，否则她今天真的要被车撞了。 “乖女儿呀，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哪里痛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呀，养你这么大，轻易就被人伤了，我可怜的女儿呀。。。” 孙爱云入戏很快，立即蹲到何思源身边，抱着她大哭起来。 这一嚎一哭，周围的人都来看热闹，有街上路过的，也有大院里跑出来的， “妈，我也不知道，只是肚子和胸口都好痛。妈，我不想死，妈，救救。。。” 何思源声音越来越小，装作很痛很虚弱的样子，最后倒在了孙爱云怀中，闭上了眼睛。 “女儿呀，你别死啊！！！妈不失去你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女儿！！！” 孙爱云抱着何思源，哭的撕心裂肺、满脸泪痕、捶胸顿足地朝看热闹的人求助。 “这不是孙家人吗？哦不对，何家的，这是怎么啦？” “她姑娘被车撞了。” “那赶紧送医院啊。” “是不是死了？眼睛都闭上了。” “还是先送医院看看，万一有救呢。” “哎，清清？你不是医生吗？快帮她看看呀！”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听到有人要宋清清来看，那不就露馅了？ 那怎么行！ 何思源假寐的眼皮颤了颤，暗暗掐了一下孙爱云。 孙爱云立即怒目而视，指着宋清清破口大骂， “我不要她看，她是杀人凶手，就是她开车撞了我的思源。我可怜的思源啊，你可不能死啊，你不能丢下娘啊！！！” “什么？清清，这是真的吗？这车，不是陆队长的吗？” 那大院邻居看了看地上的孙氏母女，又看了看神色淡淡的宋清清。 宋清清静静站在一旁，原本看着她们母女表演，正在兴头上， 谁知众人的目光，这么快落她身上。 略微惋惜的摇了摇头，表演虽拙劣，但逗趣解闷凑和一下还是可以的，可惜，这么快就没得看了。 正想走近。 谁知，还没等宋清清接话，孙爱云开启了狂暴模式， “苍天啊，求你给我们母女做主呀！自家的车自家人不能开，外人开了如今还要来撞自家人！ 宋清清，你个不要脸的二手货、骚蹄子、贱人，扒着我家之野不放，连他的车都要占了去； 原本我孙家吃点亏，车你占了就占了，但是今天你为什么还要故意来撞思源，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我不活了！！！我要你给我家思源偿命！！！” 消息传得很快，孙爷爷脚步匆匆从大院里跑了出来，七十多岁的年纪，身体还挺不错，健步如飞。 看到孙爱云抱着一动不动的何思源，他也吓了一跳，看到宋清清站在一旁，立即沉声吩咐， “清清，你是医生，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看看思源。” 宋清清依旧神色淡淡，明明就是何思源自己往她车前跑，而且她及时刹车了， 加上最开始何思源吼那一嗓子中气十足，百分之百断定，何思源没伤到分毫，会不会冻感冒就不知道了，毕竟大冬天的躺地上还是很凉的。 “孙爷爷，不是我不给她看，是她们不要我看。” “父亲，刚才宋清清开之野的车，撞了思源，我不要她看。” 孙爱云见到自己的父亲，立即简短说明关键词，别的还是算了，以免又要被教育一顿，她们母女俩演这一场，也不过就是想多讹点钱之类的。 “你这样耽误时间，阻拦思源诊断治疗，到底是想救她还是想害她？” 孙爷爷一语中的，毕竟是老领导，又不是傻子，三言两语就看明白原委， 何思源如果真的受伤严重，以他对宋清清医德的了解，她早就不顾阻拦上去帮她诊治了。 “这，父亲，我没有。” 孙爱云进退两难，暗暗掐了一把装晕的何思源， 何思源装作悠悠醒来的样子，疑惑的看了看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孙首长身上， 声音虚弱地控诉， “外公，宋清清她，她开车撞我，我肚子、胸口都好痛。” “思源，思源你醒啦？真是太好了，走，妈带你去医院。” 孙爱云说着，立即扶着何思源起身，她坐在地上屁股都冻得没知觉了，再不起来，都要开花了。 她转瞬间打好了算盘，先送去医院，做些检查，然后住几天院，于情于理宋家得派人来看望，老爷子因为心疼外孙女，又会给她们一笔钱。 “慢着！” 宋清清的声音带着冷冽，她手臂一横，挡住母女俩的去路， “孙爱云同志，何思源同志，刚才我已经喊人帮忙去请公安，请稍等片刻。” “什。什么？车撞人请公安做什么？” 孙爱云底气不足，说话变得有些结巴。 “关于二位，在大院门口故意拦下我的车，并且蓄意污蔑我撞人，并对我进行辱骂，这三件事已经构成蓄意寻衅滋事罪，属于公安同志的管辖范畴。” 宋清清只冷冷清清的盯着她们，语气不急不缓，像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孙爱云却被冲昏了头脑，又开始破口大骂， “你胡说！！！你个妖艳贱货卖板的?，之前勾着周西京，如今勾着我家之野，呸，倒贴都没人要的贱货。。。” 啪的一声， 孙爷爷听了宋清清的话，本就沉着脸， 听到孙爱云口不择言，用尽全力一巴掌甩了过去，孙爱云嘴角瞬间出血。 他瞪着赤红的眼，气得浑身发颤， 举着通红的手掌半天没有放下， “混账东西！你，你，我孙家怎么养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我还没有老眼昏花，谁好谁不好我会看！ 孙爱云你除了找我要钱和要权、要办事，没有在我面前尽过一丝孝，往日念着父女一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如今你竟敢如此对待家人！我孙家没你也罢！ 正好，今天街坊邻居都做个见证，我孙卫国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以后，我孙家没有你孙爱云这个人！ 包括何家的任何人，都不要再来！” 何思源一听这话，她的漂亮裙子、闪闪的首饰都要飞了， 再也顾不得装伤痛，立即抱着孙首长的袖子， “外公，外公你别生气，妈她口不择言，您别听她的，思源最喜欢外公，也最孝敬外公了。我们都是您的亲人啊。。。” 孙首长没有理会，板着脸用力一甩， 挣脱开何思源的纠缠。 然后，两名公安同志也到了。 “听到有人报案，说有人在这里假装被车撞行骗？” “是的，我是受害人。那两位是嫌疑人。” 宋清清站了出来，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在场的都是她的证人； 就算孙爷爷摆出态度，她也没打算放过孙爱云母女。 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人性最经不起试探，如果她们母女这次不受到真正的教训，以后说不定会干出更加出格的事。 没吃过苦头的娇娇小姐和夫人，去公安局幽暗的监牢，关个五天七天的，刚刚好。 案情很明朗，在场也有很多目击证人，而且何思源也自己活蹦乱跳了，毫无疑问，孙爱云和何思源直接被公安带走。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 宋清清全程神色淡然，看不出生气还是不生气， 孙爷爷带着歉意对她道， “清清呀，是孙爷爷没教育好子女，让你受惊了。你别因此牵连之野，你们好不容易有进展，千万别因为旁人生了嫌隙。” 第101章 说客 今天北城的风，好似比往日更暖一些。 宋清清弯着眉眼笑了，走到孙爷爷身边，挽着他的手臂， 将人送进车里， “孙爷爷，您对陆之野的偏爱，我感受到了，很替他高兴；连带着我也被您偏爱着，我也很开心。走，上车，这么大风，先送您回去。” “哎。。。别推我，你。。。” 孙爷爷半推半就，上了车，还装作有点勉强的样子，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了。 幸好，除了糟心的女儿一家，还有个优秀的孙子，和一个乖乖的未来孙媳妇。 “孙爷爷，刚才的事您也别多想，反正，陆之野肯定会认您这个爷爷的。” 宋清清这次直接将车开进大院，停在了孙家小院里，然后把车钥匙放到孙爷爷手里， “这个车暂时我就不开了，以免我爸妈听到风言风语生气，钥匙先放您这，等陆之野回来再说。” “不行，不行。这车本来之野是要送给你的，他怕你不收才说先给你用。至于别的，大院里我看谁看乱说，老头子我一棒子敲晕了他。” 孙爷爷立即躲开拒收，他要是收下，估计孙子回来会嫌他没用，当了一辈子领导连个乖乖孙媳妇都护不住。 “爷爷，我最近去地震局上班，公交车很方便，用不上开车了。而且今天何思源朝车子扑过来的时候，我也确实吓了一跳，短时间内还是有点害怕的。” 宋清清这样一说，孙爷爷终于没再勉强，但后来还是让放了话出去， 陆之野在追求宋家清清，车也是陆之野主动给宋清清开的，孙家不想听到任何不利宋家的风言风语，否则孙爱云母女就是先例。 经此，大家见宋清清都有点绕着走了。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插曲过去。 宋清清没敢直接去找宋父宋母，但这邻里大院随便谁说漏嘴，他们就知道了，她决定偷偷找成熟稳重的二哥聊聊看。 二哥宋华跟往常一样，又是在单位加班吃了晚饭才回来，宋清清窝在客厅沙发里，一边看书一边等。 宋华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看到她正在小鸡啄米。 他轻轻走近了些，发现还没睡着，便小声提醒，“小妹，困了去房间睡，这里会着凉。” 宋清清本也没睡着，只是实在等太久有点犯困，听到声音立即就清醒了， 她甜甜的喊了一声，“二哥，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好久啦。” 宋华微不可察的抖了抖，小妹这副表情，他预估没啥好事，但还是笑着应了一声，宠小妹是一种习惯。 宋清清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有点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跟陆之野有关？” 宋华淡淡扫了她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咳咳，小声点，咱去房间里说。” 宋清清拉着他的袖子就往楼上去，确保二楼的宋父宋母不可能听见声音之后，才关门坐到了床边。 她这做贼心虚的样子，宋华看在眼里有些不高兴，那个陆之野确实优秀，但她妹妹也不差啊，怎么一个坑还要跳两次？ 他微微蹙眉看着宋清清，等着她开口。 “二哥，我跟陆之野在谈恋爱。” 宋清清双手十指搅在一起，低头没看到，似有点紧张等待二哥的审判。 宋华不意外， “多久了？” “两周。” “你想跟他复婚？” “不知道，结婚是以后的事，暂时只想谈恋爱。” 宋清清摇了摇头。 “想清楚了？” “嗯，我确定自己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离婚申请那件事他有错，但也不全怪他。从他的角度，以为我走了是决定离婚，提交离婚申请也是不想牵连我，从不同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之前我确实很生气，所以彼此冷静了一年；但在平城看到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下他。 我也特别理解爸妈生气的原因，他们是因为心疼我，所以才讨厌陆之野。” “希望我帮你当说客？” “呵呵，二哥最聪明也最疼我，清清最喜欢你啦。 呐，这是特意给你做的强身健体丸，经常这么加班，身体垮了可不行哦，相比病弱的二哥，我更喜欢玉树临风、身体健康的二哥。” 宋清清把一瓶药丸塞到他手里，还乖巧地补了一句，“专门为你定制，大哥没有哦，只有二哥有。” 把撒娇卖萌和专属贿赂都做了个遍。 “当真那么喜欢陆之野？” 见小妹这么依赖自己，宋华很受用，心里也很愉快，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之前是周西京，现在是陆之野，小妹这情感之路还真是坎坷。 他心疼归心疼，却总无法护她周全； 陆之野这段时间的表现，他是知道的，贴心照顾、努力弥补，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比小妹开心快乐更重要了。 “当真。” 宋清清敛了笑意，很郑重的点点头。 “好，明天我跟爸妈聊聊，但我不保证他们现在就能接受这件事，最后还是要看陆之野的表现。” 宋华成熟稳重惯了，说话也滴水不漏，就算有把握，也不会说绝了。 “谢谢二哥。” 宋清清展颜一笑，再次道谢，就像小时候，得到喜欢的糖果那般满足。 次日，宋清清决定去拜访何老师名单上的朋友。 半天下来，一无所获，要么是不涉及这个领域，要么是不认可她的观点，大拿们认为科学是严谨的，不能凭想象； 她只好垂头丧气回了地震局，到办公室没多久，刘嫂就提着篮子送午餐来了。 “清清，到点吃饭了，今天是萝卜炖羊肉、蒸鲈鱼还有炝大白菜。” 刘嫂把碗筷都摆出来，一边还给她介绍菜色。 “谢谢刘嫂。” 宋清清笑着接过筷子，刚准备吃，门口就进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清冷儒雅如翩翩谪仙，她愣了一下，有惊讶也有惊艳。 李星今天穿着黑色毛衣加白衬衫，外面是深灰色呢子大衣，脖子上挂着一条格子围巾，简约低调但有质感， 宋清清不由得感叹，这外貌条件和衣品，要放现代，绝对是顶流明星。 李星走近，温润的微笑恰到好处，似老朋友久别重逢， “清清，好久不见。” 第102章 加入 宋清清呆愣愣的欣赏着顶流帅哥，直到李星跟她说话，这才反应过来。 她举着筷子示意了一下， 笑道，“李星，确实好久不见，你吃饭了吗？” “在所里吃过了。我之前被临时派驻了一个紧急任务，在大山里待了两个多月，没来得及跟你说，非常抱歉。” 李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对一旁的刘嫂微笑着点头示意，为人处世稳重儒雅。 “我还没吃呢，先让我吃完饭再聊，行吗？” 宋清清摆了摆手，立即埋头吃饭，刘嫂做的饭菜越来越合她胃口了，跟陆之野的手艺很像，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交流过。 “行，你吃你的，慢慢来，不用管我。这本《大地构造》我可以看看吗？” 李星眼底含笑，指了指办公桌上竖放着的一本书。 “唔，可以，你随便看。” 宋清清头也不抬，她想快点吃完，说服李星加入她的山城地震预警小组。 约莫十五分钟后，宋清清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把餐具收拾好，还给等在一旁的刘嫂， “谢谢刘婶，你回家注意安全。”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宋清清对刘嫂笑得很甜。 办公室很快只剩他们两个，宋清清还没开口，李星倒是先问了一句， “刚才那位，是你家新请的做饭阿姨吗？你好像特别喜欢她做的饭菜，都吃光了。” 李星问得很随意，脸上一直保持着温润的笑，谦谦公子名不虚传。 “那是刘嫂，她做饭确实挺好吃的。” 宋清清没有展开说，刘嫂是孙家的阿姨，再扯就会扯到陆之野那里，上次相亲吃饭，陆之野那个醋精还差点对他动手，作为朋友这种事还是很抱歉的。 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李星的心往下沉了沉，不知是不是对情敌的特有感应，之前他在宋家没见过这个刘嫂，但又能亲密到可以给清清送饭的， 他无法再继续往下思考，那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李星紧了紧手里的书，之后才轻轻放回原处， “门口的大爷说，你来找过我？” “对呀，就是昨天，大爷还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宋清清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 “清清找我，是？” “你是研究地质的，对吧？” “嗯，地质相关的都有涉猎，主要是地质结构和矿产资源勘探方向。” “嘻嘻，那你加入我们地震局的小组，当个外援专家怎么样？” 宋清清这会，笑得像个勾人的小狐狸，如果她有尾巴，肯定在摇个不停。 “什么？” 李星有些意外，也很欣喜，如果加入，岂不是可以天天跟清清见面？ 宋清清把山城地震预测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这样，毕竟涉及到几十万人的性命，我们现在需要找到第二个证据，来证明我的预测推断。所以，特别需要你这样的专家来帮我们。” 她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完全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乖巧又可怜模样。 “你也是小组成员吗？要一起办公吗？” 李星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淡笑着询问。 “当然，这段时间总医院和药研所都没什么事，我重点会放在地震局这边。” “好，我答应加入。” “太好了，李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马上找主任去给你们单位写调令。 额，不对不对，我先带你认识一下李光明李老师，他是地震监测方面的专家。 然后再去找主任办调令。” 宋清清高兴的蹦了起来，往办公室门口冲了过去，然后又折回来，完全就是一副高兴坏了，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是她在微弱的暗处，得到的另一丝光明，不高兴才怪。 李星和李光明两人见面之后，便针对山城的情况进行了深入交流，不同领域的专家沟通，总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宋清清听不太懂，她便退了出来去办调令。 待她再回来找他们俩时，都已经讨论出上十个新的观点，如果付诸实践，得到数据证实预测，那简直不要太完美， 直至回到宋家，宋清清这一整天都心情爆好，嘴角的弧度没有放下来过。 吃饭的时候宋母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 “清清，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李星作为外派地质专家调入地震局，工作有大进展，所以很开心。” 宋清清吞下一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笑眯眯的接话。 宋母的眼睛瞬间亮了， 难怪，二儿子宋卫昨天跟她和老宋说，要是清清又有了喜欢的人，让他们俩看开点，别过多干涉，要信任清清给她自由。 所以，清清这是跟李星有戏了？ “咳咳，李星那孩子还是有点本事的，那你多跟他交流交流，争取工作上更多进步。” 宋母这话一语双关。 “知道了妈，我会的。” 宋清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点了点头。 倒是坐在一旁的小芹，听着她们俩的对话有些奇怪，目光在她们身上流转了一下，最后还是继续低头大口吃饭， 算了，干饭人干饭魂，吃饭最重要。 这边刘嫂回到孙家，就跟孙爷爷汇报了中午的情况。 “孙首长，今天中午，有个长得特别俊的小伙子去找清清，好像是她熟悉的朋友，叫。叫李星还是什么来着。” “清清有点朋友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孙爷爷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头都没抬，对于宋清清百分百信任。 “唉哟，孙首长，你不懂，那小伙子俊得跟神仙似的。他刚进门的时候，不仅是清清，连我都差点看呆了。 不是说之野不俊，只是人家那种跟之野不是一个类型，待人接物很温和，我都舍不得对他说重话，甚至忍不住对他笑。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玉公子，对对对。” 刘嫂越说越激动，急得不行，生怕清清被拐跑了。 “玉公子？那叫君子如玉！ 李星？我想起来了，那孩子也是咱大院里出去的。 我记得他小时候是个胖墩，比之野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孙爷爷终于摘下老花镜，看着刘婶，也有些认真的神色， 忽然一顿， 好似想起什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嘴里念叨着， “李星？完了完了，清清之前相亲对象，之野跟我说过，当时他回来还很生气。 我得打电话给之野，让他赶紧回来，再晚点，媳妇都要被别人抢了。” 第103章 助攻 南城此时阳光温暖，风和日丽。 但陆之野并没有接到电话，他在执行特殊任务，早已断掉了所有讯通方式。 南城军区办公室接到孙首长的电话后，承诺，任务结束，第一时间转告陆之野。 见此，孙爷爷操碎了心， 纠结半天之后，对一旁的刘嫂吩咐， “明天开始，我去给清清送饭，做两人份，我陪着她吃，盯着李星。我就不信了，老子还镇不住一个毛头小伙子。” 孙爷爷目前已经属于退休状态，往日里也就溜溜鸟养养花，再去找人下下棋，这会揽送饭的事，自我感觉特别好。 果然，次日中午，孙爷爷就准时到地震局报到了。 宋清清正跟李光明和李星，三个人现在一个办公室，他们三的办公桌拼成品字形， 李光明年长些很板正的听着，时不时做点记录，宋清清则咬着笔头很认真的说着什么，但那李星，却是眉目含笑凝视着宋清清。 孙爷爷身旁跟着刘嫂，刘嫂提着饭盒。 “清清，中午了，还在工作呢？” 孙爷爷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大步走了进来。 “孙爷爷？您怎么来了？这边坐。” 宋清清立即起身，上前迎接，毕竟是长辈，还是对自己好的长辈。 “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人在家吃饭太孤单了，所以决定，以后我都到你办公室陪你一起吃午饭，不嫌弃吧？这两位都是你的同事？” 孙爷爷笑眯眯的落座，目光从他身上掠过，不动声色打量着李星。 “额，不会不会。这是李星，他是地质专家，小时候也住在咱们大院。那位是李光明同志，地震检测专家。 这位是大院里的孙爷爷。” “孙爷爷好。” 两人都站起来，朝他问好。 李星立得笔直，清冷儒雅，不卑不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确实如刘嫂所说，配得上君子如玉这四个字，相貌上不比之野差，但气质上两人天差地别； 咳，不能当叛徒，他家之野也不差，之野才是最好的。 “你们好。 你就是李星呀？哈哈哈，我还记得大院那帮孩子，你小时候可结实了，他们都叫你。叫你胖墩，对吧？ 都长这么大了，都学本事啦，你们大我就老咯。” 孙爷爷爽朗的笑着，从长辈的角度感叹了一下岁月流逝，顺便撮一撮人家的黑历史。 “对，孙爷爷您记性真好。” 李星表情未变，儒雅的点点头。 “早知道你们也在，我就多带几个人的饭菜了，可惜今天只准备了两人份。” 孙爷爷扫了一眼刘嫂已经摆好的饭菜，四个方形的铁饭盒，三菜一汤，香味四散，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他这话一出，李星二人立即懂了，这是暗示让他们快点自己去吃饭，于是礼貌道别，朝食堂走去。 出了门，李光明突然想起这么，小声的问李星，“这个孙爷爷有点眼熟，是不是上过报纸？” “嗯，孙爷爷之前是军区领导，现在退休了。” “那他跟宋医生是什么关系？还特意过来送饭？” 李星顿了一下，如他所料，刘嫂送饭果然就是陆之野安排的， 孙首长找回亲孙子这件事，早就传遍了大院，军政系统几乎人尽皆知，他当然也知道。 凭今天清清对孙爷爷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们很熟悉，之前陆之野对清清的态度，明显不是前夫的样子，怕是旧情难忘，孙爷爷是给自己孙子当助攻来了。 所以，之前自己紧急被调派任务，离开北城，怕是也少不了陆之野的手笔， 幸好，他提前完成工作任务赶回来，又得了个天天跟清清见面的机会，要不然怕是什么都晚了。 “孙爷爷平时对大院的孩子都和善，他家跟宋医生家相邻，老人家应是觉得孤单所以到处溜溜吧。” “是吗？给宋军医送饭的大嫂，可是不是送一两次，只是一两个月了，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李光明那脑袋，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李星脸上的笑容终于破裂，这人硬是逼着自己说出情敌， “他家有个孙子，估计在追求宋军医。李老师，我不去食堂了，你自便。” 平日里稳重儒雅的人，忽然甩袖而去， 李光明在原地一脸莫名。 李星直径走到了护城河边，徐徐而来的冷风让他迅速清醒， 等了这么多年，清清终于没有婚姻的束缚，心也没有被谁占据； 如果，他再不表明心意，会不会晚了？ 但，他表明心意被拒绝，不是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相处一周，至少到时候，清清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接近。 办公室里，孙爷爷和宋清清吃得很开心， “清清，你工作辛苦，吃个鸡腿补补。这个菌菇是昆城的老战友特意寄过来的，炒肉片很鲜味，多吃点。还有这个大白菜，我自己种的，很甜。” 孙爷爷用公筷，夹了一只大鸡腿放到她碗中，然后是蘑菇、肉片、白菜。。。 不一会，宋清清的碗里堆成了小山，她好笑的抬头看孙爷爷，终于明白，陆之野这喜欢帮她夹菜的习惯，源自哪里了。 “孙爷爷，够了够了，碗放不下了，你自己也吃。” 连着几天，孙爷爷天天中午来送饭，李星的告白准备工作也基本结束。 第五天的下午，李星找了个机会，决定约宋清清吃饭， “明天休息日，今晚我在国营饭店预定了烤兔，上次见你特别喜欢吃。守护女神，请赏个脸呗？”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两人确实熟悉很多，说话也更随意了。 宋清清还挺欣赏李星的性格，工作上雷厉风行滴水不漏，生活中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这样相处很融洽，工作效率也很高，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山城地震预测数据没有什么进展。 她一脸忧愁地撑着脑袋，懊恼的叹息了一声， “唉，工作进展缓慢，女神很烦，没胃口。” “烦就更加要去了，有研究证明吃美食可以变快乐，走吧，香喷喷的、外焦里嫩的烤兔等着你。” 李星笑着站了起来，眼底的雀跃和欢喜藏不住； 他今天的着装特意搭配过，灰色高领毛衣配驼色呢子大衣，围巾是米白色，像是现代韩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帅气英俊儒雅温润，人畜无害啊。 宋清清看了他一眼，好吧，确实很帅； 烤兔也好吃，陆之野出任务之后好久没吃了，纠结片刻，还是被美食打败。 两人在国营饭店吃饱喝足，宋清清果然心情变好了， 她眉眼弯弯笑着道， “李星，谢谢你，吃了好吃的果然心情舒畅。就是吃得有点多，好撑呀。” “这附近刚好有个冰场，我们去转转？” 李星眼底含笑，温和的提议。 第104章 表白 宋清清偷偷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皮，确实没控制住， 管不住嘴，那就只能迈开腿了。 “行，走吧。” 十二月的北城寒风呼呼，但冰场的人很多，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有的穿着冰刀穿梭其中，有的坐着木头雪橇，有的骑着冰上自行车。。。 冰场两面是古建筑群，叙述着岁月的流逝；另外两边是高大的树木，如今只剩枯枝在风中摇曳。 宋清清将自己裹得，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却依旧冻得有些哆嗦，跺了跺脚好似也没啥效果。 “要不，我们也去玩两圈？运动一下就不冷了。” 李星看着她有点心疼，但是自己又不能帮她取暖。 宋清清却尴尬的摇了摇头，她是个运动白痴，体能弱鸡，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要是去冰上，只会摔屁股蹲丢人， “我很多年没玩这个了，已经忘了怎么玩。” “那，你要不要试试双人冰上自行车？或者雪橇？我技术还不错，可以带你。” 李星指了指远处两个项目，那木头雪橇上坐了一个小女孩，后面有人推着她向前，笑得很开心； 双人冰上自行车倒是很多人在骑，男男女女都有，现在提倡自由恋爱，男女大防也之前那么严格了。 又一阵寒风袭来，宋清清选了冰上自行车。 今天她穿着宋母送的生日礼物，那件驼色大衣，她很喜欢就经常穿了； 谁知李星今天也是驼色呢子大衣，看上去像情侣款。 旁边卖冰糖葫芦的大爷笑着推销自己的产品， “小伙子，给你对象来根冰糖葫芦呗，自家做的，酸甜可口，好吃咧。” “大爷，我不是他对象，是同事。冰糖葫芦给我来两根，我自己买。” 宋清清倒是没介意，声明了关系后，笑眯眯掏钱买了两根，转手递给了李星， “呐，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吃冰糖葫芦，扯平了。” 李星平日里还真不吃这酸酸甜甜的东西，但这是宋清清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于是很欢喜的接下了。 “谢谢。” 山楂助消化，宋清清一口一颗，吃得飞快。 不一会，两人骑上了冰上自行车，李星在前，宋清清在后。 “清清，你把脚搭在踏板上就行，我来掌控方向和提供动力。如果想停下来，随时叫我。” 李星回过头，对身后的人叮嘱。 宋清清不擅长运动，但怎么说，她还挺喜欢在冰上飞驰的感觉，用后来的话说，就是又菜又爱玩。 现在有人带着她，体验一下也不错， 但如果陆之野在就更好了，她肯定会选雪橇车，自己坐前面，让陆之野在后面推，想想都好玩。 等他回来，一定让他带自己来冰场玩一天。 宋清清思绪纷飞的片刻，李星已经带着她滑出一段距离，见她没吱声，速度越来越快，带着她在冰场的最外围转起圈圈。 风驰电掣的感觉，好爽。 她不由得惊叹出声，“喔，喔，喔！！！好好玩，快点，再快一点。哈哈哈！！！” 李星随着她的雀跃，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就像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时候那样，一起无忧无虑的笑。 玩了好一会，天色渐晚，冰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宋清清终于愿意停下来。 “真是太好玩了，李星谢谢你。” 她围巾早取了，额头还渗着汗珠，贴切演绎着，卖力笑也很耗体力。 “别客气，你喜欢下次可以再来玩。” 李星忍着伸手帮他擦汗的冲动，笑着作出约定。 “好啊好啊。” 宋清清想也没想的接话，“天色不早了，回吧。” 说完，她就准备下场。 “清清，你看那里。” 李星拉住她的袖子，指了一个方向。 下一秒，夜色的天空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花朵，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连续不断，耳边是人们的惊呼声和烟花的砰砰声。 “哇，谁这么浪漫放烟花，好漂亮。” “谁家长辈过生日吧！”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 。。。。。。 绚烂的烟花虽短暂，却毫无顾忌展示着自己的美，惊艳了世人。 宋清清也抬头看天，穿越到七零年代，现在经济还不发达，很少能看见烟花， 而且这烟花的尺寸特别大，就像后世那个有名的尺玉烟花，绽放之后满目星空笼罩，像夜空中挂满繁星； 估计很贵，也不知是谁这么大张旗鼓。 她刚想吐槽嫉妒冤大头烧钱，下一秒李星抓住了她戴手套的双手， 深情凝视着她， “清清，这烟花为你燃放，你就像这美丽的烟花一般，小时候就住进我心里，很多年。 如今我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宋清清，我喜欢你，跟我谈对象吧。” 李星的声音依旧温柔，但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 最后那一句，他要终结自己多年的暗恋，为自己鼓足勇气，所以喊很大声才能说出来。 宋清清怔了怔， 哦，冤大头就在眼前。 他说什么来着？喜欢？谈对象？ 半晌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李星在对她表白。 她像遇到惊吓一般，立即抽回了手，尴尬的笑了一下， “抱歉，冤大头，不是。李星，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我不能跟你谈对象，我有对象了。” “你有对象了？怎么可能？” 李星满脸不敢置信，震惊和失望爬满了脸。 “抱歉，是真的，我真的有对象了。” “陆之野吗？” 李星退了两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眼里的光芒消散，心中的难过将他吞噬。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晚一步吗？ 不是， 他自嘲了笑了， 只因为，宋清清心里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他自以为的失而复得，原来，从未拥有。 第105章 给不给亲 烟火绚烂，照耀着人间繁华；寒风凛冽，映衬着求而不得。 他以为还来得及，他以为是上天给的机会，他以为清清会看得见他， 但， 所有的一切， 都只是他以为。 李星这怅然若失的样子，跟往日清冷温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清清见他这样，有些不忍， 对于李星，完全没往男女关系这方面想，只当幼时的玩伴； 之前相亲到时候，彼此就说得很清楚只是走过场， 这次请他支援地震局，也是出于科学技术严谨的角度， 却没想到给他产生这么大的误解。 感情的事情说不清，并不是你很好很优秀，对方就一定也会喜欢，两情相悦是极为难得的事。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很郑重的看着他， “李星，感谢你的喜欢。 你很好，性格好、外形好、专业很厉害、工作很认真，我对于你，有出于朋友和同事的欣赏，你是一位非常好的伙伴。 但，也仅此而已。 对不起。” 李星猛地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再转了回来，重新挂上了浅淡的笑， 掩饰掉眼底的情愫， 温和的望着宋清清， “好，也感谢你的坦诚相告。 抱歉，刚才有些失态。 以后，我会退回朋友的位置，不会影响工作开展。” 陆之野在南城的任务昨天结束了，孙爷爷电话的内容第一时间到了他耳里，于是连夜坐火车，匆匆赶回北城军区汇报工作。 宋清清下班后没有回宋家，到地震局也没有人， 他开着车在两地之间的区域，找了好久，越找越心慌，这年头并不太平，街头混混什么的不少； 天空烟花绽放的时候，他停下车，然后就看到了李星和宋清清的身影， 他们站在冰场上，正说着什么。 这次，陆之野没有再冲上前去， 他明白清清被人喜欢和爱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他有不一样的身份，清清如今的对象； 信任就是如此奇怪的事， 当对方给予足够的安全感，便再也不会患得患失； 但，不妨碍他吃醋。 烟花落幕， 宋清清拒绝李星的表白，也拒绝了他的相送， 李星离开之后； 他才站在不远处，对着宋清清大喊， “清清，我回来了。” 宋清清循声而望，陆之野穿着迷彩服，站在离她四五米远的冰场边缘， 这下，轮到她的心里不断燃放烟花了，完全忘记此刻脚下是冰。 她立即挪步，准备朝他小跑， 毫无意外， 失去平衡的人会摔跤， 脸上的笑变成惊吓， 嘴里呼喊着陆之野的名字。 陆之野见状，在栏杆上用力一蹬，借力扑向宋清清， 特训营的身手确实不凡， 宋清清坐到了肉垫上， 一声闷哼，陆之野稳稳落地。 她的手很快被捉住， 耳边响起陆之野焦急的声音，“清清，有没有摔倒哪里？” 他转瞬就坐了起来，将人抱在怀里。 “没有摔到哪里。 咳咳，但，陆之野，这里好多人。” 宋清清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像漂亮的蝴蝶翅膀，一下就扇到人心里去了。 “你能起来吗？” “不能。” 她摇摇头，眼神无辜极了，就是不想起来，想要抱抱。 两人对视着， 陆之野忽而就笑了， 眼底的星光比刚才的烟花还要绚烂， 他掐着宋清清的腰挪了下位置，然后站起来，弯腰将人公主抱起，大步朝冰场外走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哦，摔到屁股啦？行，我带你去看医生。” 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将心爱的人抱在怀里， 这机会可不常有， 他很享受这种注目礼。 倒是宋清清因为撒谎而羞涩，立即用围巾遮住了脸，闷闷地道， “陆之野，走快点，好羞耻。” 陆之野故意附耳倾听，却依旧走得很慢， 然后继续铿锵有力地大声回话， “没关系，别人不会说什么的，我是你对象，抱你去医院应该的。” 果然，旁边的人开始搭话： “对对对，姑娘，你对象气力真大，抱你毫不费劲，我家的可抱不动我，没这福气哦。 快去医院看看吧，这冰上摔了要好好检查，怕骨折。” “刚才哪个不是她对象吗？放烟花那个。” “肯定不是啊，你没看到那小伙子，伤心的离开了？” “哎呀，漂亮小姑娘就是招人喜欢。” “姑娘眼光真好，你对象又帅又高，还是特殊营的咧。” （ps：七十年代，只有特殊部队配发了迷彩服哦，特别骄傲的咧） 陆之野嘴角咧到耳根，心情愉快无比，要的就是这效果， 哼，敢对他的清清告白，他就能当众宣誓主权。 宋清清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看到了李星，他是故意的！ 直到上车，她都没有再搭理人了。 见她不动，陆之野便朝她倾身， 宋清清终于绷不住，双手抵在他胸前，害羞地低下头， “你想干嘛？” “亲清清。” “哼，不给亲，你刚才故意让我出丑。 我明明没有摔到。。。臀部！ 你就是故意的。” 宋清清朝外偏头，挣扎了一下，换了个词，屁股有点不文雅。 “嗯，我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告诉在场的人，不论那场烟火多好看，告白多么深情，你都是我的。 跟李星，毫无关系。” 陆之野没有掩饰自己的占有欲，火热的目光凝视着她。 “可是，我都拒绝他了。” 宋清清有点理亏，声音有点小，因为，毕竟是她主动去邀约李星，加入小组一起工作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 “所以，给不给亲？ 嗯？” 陆之野压低身子，两人靠得越来越近，却未真正触碰，鼻腔里的那一个字，透着勾人至极的性感， 执拗的要宋清清一个肯定的回答。 车外人来人往， 逼仄的车内空间，他越靠越近， 宋清清咽了咽口水，只觉自己浑身炙热，像只熟透的虾子，快要七窍生烟了。 陆之野这厮，不过几天不见，像解锁了新技能一般，对她的情绪掌控到极致， 她刚闭上眼睛，欲送上红唇，却被躲开了。 陆之野，躲开了！！！ 撩人到极致，却不给吃的大渣男！ 她气得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又被摁住， 回头， 陆之野脸上有得逞之意， 耳畔的嗓音温柔却得要滴出水， 将人软软包裹着， “乖，这里人多，清清会害羞，我们换个地方再继续。” 第106章 我爱你 陆之野将车开得又稳又快，街道两旁的景色不断后退。 宋清清气呼呼的盯着外面看，忽然发现这不是回大院的路，但又还气着，不肯低头跟陆之野讲话，硬生生忍住不问，直到接近巷口才想起，车是开往了铜锣古巷。 到了地方，陆之野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再次弯下腰来， 看着腮帮子鼓得小河豚似的宋清清， 他的姑娘好可爱， 实在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清清，我错了。” “你错哪了？还笑，没诚意！” “清清说哪里错了，就是哪里错了。” “陆之野！！！” 眼见要炸毛，陆之野不敢继续逗她， 将人直接抱出车，往院子里走， 在她耳边小声道， “乖，外面冷，私密的话我们进去说。要是被华神医听到，就不太好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朵旁边，有点酥，又有点痒，宋清清咬着唇，没再说话。 陆之野抱着她，直径来到茶室，这里已经烧暖了火地，屋子里一点都不冷， 这间茶室上次没来， 比华神医家的还要大一点，但家具布置和装饰更精巧， 落地窗更大，窗外就是后花园，一半梅花树一半池塘，池塘已经冰封，梅花已有些许红色的花骨朵。 宋清清坐在软垫上，她撑着头看窗外。 陆之野跟她并排而坐，也没说话，取下陶炉上的茶壶，利落地泡茶，手法倒还流畅娴熟，很快一杯透亮的红茶放到木质矮几上。 再次安静下来，房间里只有水沸腾的声音，岁月静好。 陆之野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带着些许委屈说软话， “清清乖，我真的错了，不应该逗你，你大人有大量，不气了，好不好？” 宋清清依旧没回头，也没出声。 “清清，我好想你啊。” “清清，你想我吗?” “清清，你给我的药都没用上，是不是表现很棒？” “清清，能奖赏我吗？” 陆之野也不着急，温香软玉在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直到怀中的人自己转过身来， 伸出手环紧他的窄腰， 闷闷地出声， “陆之野，你是个过分的大笨蛋！总是欺负我！” 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逼她亲口说出来，但她也是执拗之人，偏不愿意说，最后也只化作一句笨蛋。 陆之野紧紧的回抱着她，深深了吸气，再长长的呼气， 才慢慢开始解释， “对不起清清，我害怕，特别特别害怕。 看到你和李星站在人群中间，你们站在一起那么闪耀， 我怕你给我的只是一场梦，你跟别人才是人间清醒。 在外人面前，我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放你自由； 但只剩彼此的时候，那邪恶的念头就会对我咆哮：折损她的翅膀、控制她的灵魂、紧固她的躯体，让她无法再离开你，永远都不能抛弃你。 所以，对面你的爱，我总是控制不住，想索取多一些、再多一些； 想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陆之野，你。。。” 宋清清想要抬头看她，却又被摁回怀中。 “清清，别看。 你看到这样卑劣的我，我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小的时候，我养父母他们对我好，却也不能阻止村里的闲言闲语，于是五六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 此后，我每天都在偷偷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们生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抛弃我？ 然后又要继续装作很乖巧的模样，主动帮他们干农活、洗衣服、端茶倒水，感觉只要我多做一点活，他们就会更喜欢我，不会抛弃我。 每次听到难听的话，特别害怕的时候，我也会偷偷地藏在草堆里，恨亲生父母，恨他们为什么狠心不要我？ 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生？ 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后来，我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训练，什么都做到极致。 我希望有一天亲生父母见到我，会悔恨，当时不应该抛下我。 可是后来知道他们并没有抛下我，而是去世了，那么多年的恨，没了归处，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清清，在昆城，你离开我之后，我只剩下一副驱壳，那一年是怎么过的，我已经记不得了。 但在平城，你的出现，又召唤回了我的灵魂， 我的心太空，空得需要很多很多，只有你给的爱才能让它安稳片刻。 所以，清清，我是真的生病了，对吗？ 这样的我，你还会要吗？” 陆之野的示弱来得毫无征兆，他将脆弱的、真实的、恶劣的自己，全都倾诉给她听， 想得到她的一声确认。 宋清清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 好似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在村子里被别的大人小孩欺负，骂他是野孩子；躲在草堆里哭泣，害怕被再抛弃；又或是努力装作乖巧的模样，去讨好别人。 心不由得揪起来。 不是每个孩子都有美好的时光，原来有孩子过那样的童年。 至于陆之野所说的邪恶，他从未实践，从一开始，作为丈夫的他就将自己照顾得很好，他是如此善良又赤诚的人，宋清清从不怀疑他会伤害自己。 想到这，她在陆之野胸口蹭了蹭，把泪水蹭干了之后，才抬起头凝视对方， “陆之野，没关系，我还要你，而且以后不会再抛下你。 昆城的事，我们双方都有错， 你不应该没得到我的亲口回复，就提交离婚申请； 我不应该因为害怕痛苦，就决意离开； 是我太笨了，不知道你小时候的过往，也不曾真正了解你的内心。 对不起。 所以那件事就封存在过去吧，我们好好过以后的时光。 陆之野，你真的很好，包容那么任性的我，还愿意来爱我。 此刻我很清晰的知道， 陆之野，我也爱你。” 回应她的，是陆之野铺天盖地的吻，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听到清清说，爱他。 第107章 各怀心思 炽热的心，热烈的吻，滚烫的身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交融在一起。 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陆之野松开了怀里的人，两人平复许久； 宋清清也从心到身，全都软得一塌糊涂。 不够尽兴，但，还要再等等， 等得到她的家人认可，国家认可 ，光明正大的那一天。 又过了一会，陆之野从兜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她， 嗓音依旧低哑， “在南城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跟你一样，娇娇粉粉，可可爱爱。” 宋清清还有些晕晕乎乎，长条形的盒子被打开，深蓝色的绒布上，躺着一串火烈鸟粉色的海螺珠项链，从大到小规矩排列，最大的约莫有鸽子蛋大，最小的也有小拇指那么小。 她眼睛亮了亮， “喜欢，真好看。不过，你怎么还有钱？” 宋清清在后世，听说的海螺珠一颗第一套房，这一大串品相还这么好，那不得花很多钱？ 他才买了院子，应该很穷才对吧？ “一点点，花的钱不多。 阿婆说这是珍珠的一种，是从别人流转到她手里的，我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 “哦，难怪我妈说，男人都会藏私房钱，连我爸也不例外。” 宋清清窝在他怀里，鼓着腮帮子吐槽。 “哈哈哈，那清清帮我管钱吧，我保证一点都不藏。” “想得美，你现在负债，我才不上你的贼船。” “那可不成，你已经在贼船上，我才不会放你下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拌嘴，无聊的对话也能聊上半天。 晚上十点，陆之野送她回大院， 抱着怀里的人仍旧依依不舍， “清清，真不想跟你分开，要是能把你揣兜里就好了，这样就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陆之野，你好肉麻。不过要钻肯定也是你钻兜里，我不要。” “行，我在你兜里也挺好，随时能跟你牵手玩。” 宋清清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这句话，莫名有些羞耻感，在他怀里又蹭了蹭， 故意转移话题，“明天我休息，你有空吗？我想再去冰场玩。” “明天不行，这几天有任务，等过阵子我请假，再陪你去行吗？” 陆之野在她头顶亲吻了一会发丝，安抚着她，心中愧疚，军人职责所在，任务优先。 “嗯，也只能如此了。” 怀里的人点点头，她能理解。 “不过，以后我每次出任务，都带件东西给你，这样你就会多想念我，没空想别的了。” 陆之野笑了笑，松开她些许，伸出手指在她鼻尖，宠溺地轻轻刮了一下，清清哪里都好，到处香香的、软软的、乖乖的，真舍不得放手。 但，这么晚了，温度也低，还是放开了她，催促道， “回去吧，早点休息。” “那你倒是放开我呀。” 宋清清看着他的俊脸，笑得眉眼弯弯。 陆之野这才微囧着松开了手，宋清清走了朝外走了两步， 忽然转身，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落下一吻，紧接着快速跑开， 在黑暗的夜里留下一句， “晚安，男朋友。”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蹦跳着很快进了屋，消失在视线里。 陆之野嘴角疯狂上扬，在心里默默的回了一句， 晚安，清清。 然后心情愉悦的跑回了孙家。 第二天陆之野又要出任务了，一大早就送来了半个城之外，那家的米浆和玉米饼。 窗户再次被敲响， “清清小懒虫，早餐还热着，吃完再接着睡。” 宋清清今天休息，不能跟陆之野去玩，她打算在家呆着，外面好冷， 这会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对着陆之野毫无压力地打呵欠， “好困，我待会再吃。” 他就是怕她不吃早餐，对胃不好，所以特意送过来， “不行，你快点洗脸刷牙吃早餐，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要不然我翻进来，帮你刷牙洗脸?” 陆之野笑着摇摇头，没有妥协，要是放任她肯定能睡到中午， 双手已经撑到窗户边缘，好似随时可以跳进来。 这句话终于让宋清清清醒，她气呼呼瞪了一眼陆之野， “哼，算你狠。我知道了，这就去。你快走，等下会被发现了。” 说完，就乖乖转身进了洗漱间。 陆之野出任务又是一周多，连续两个任务完成的特别好，于是申请了两天假，他要再去宋家拜访。 两人商量好，白天去冰场玩，晚上去宋家。 宋清清在前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给宋父宋母做了个报备， 她吞下一口鱼肉，然后有点忐忑地抬头， “爸妈，我明天带喜欢的人回来吃晚饭；大嫂和二哥也准时回来，胡嫂麻烦你多做两个菜。” “你喜欢的人？谁啊？” 宋父蹙着眉抬头，上次宋华跟他打哑谜，让他不要干涉清清谈恋爱，说什么恋爱自由。 闻言，宋母立即笑成一朵花， 拍了一下宋父，“哎呀，老宋，你别问，女儿会害羞，明天就知道了。 清清啊，放心带人回来吧，既然是你喜欢的人，妈肯定也喜欢，绝不干涉你。 妈明天请半天假，跟胡嫂一起准备晚饭。” 她可听刘姐说了，清清特意去科研所找李星，还申请把李星借调到地震局，这两人天天见面发展迅速，前两天好像还准备了盛大的烟花表白， 这不，确认了身份还不得带上门来正式见一见。 李星这个女婿，她可是很满意的。 宋华在旁边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表情有点疑惑，妈对陆之野的态度改观也太快了，难道陆之野又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搞定了老妈？ 听了宋母这样说，宋清清松了一口气，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有妈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只有小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挑了挑眉继续埋头吃饭，明天有好戏看了。 一顿饭下来，五人各怀心思。 第108章 再次拜访宋家 冬日暖阳之下，北城熠熠生辉，不论环境多么恶劣，人们都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宋清清早早的出了门，跟陆之野一起，这次找了个更大的冰场。 陆之野体能好，滑冰技术也不赖，宋清清像个小朋友一样乖乖坐在前面，他在后面滑着推，风驰电掣的感觉特别好， 宋清清玩了个痛快，在雪橇车上毫不吝啬的称赞，疯狂的喊， “陆之野，你好厉害呀！！！” 全程下来，某人的嘴角就没有放平过，都快要抽筋了。 中午他们俩在国营饭店吃饭， 下午陆之野说要去买礼物，两人又来到国营百货大楼，扫荡一番。 陆之野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 “清清等我一下，我再核对一遍，看是否有遗漏。 秦姨喜欢喝参汤所以买了两对百年老参，宋叔喜欢喝酒所以买了一箱茅台，二哥喜欢看书买了典藏版四大名着，大嫂喜欢吃买了两个稻香村的食盒。 这是不是有点少？要不再去买点别的？ 万一他们不喜欢怎么办？” 他看了看手里拎着的东西，再看向宋清清，征询她的意见。 “够了够了，又不是提亲，拿这么多够了，万一被赶出来损失也小点。” 宋清清掩着嘴笑，故意打趣他。 往日里临危不惧，穿越枪林弹雨面不改色的陆大队长，在这事上却有些谨慎过了头。 听到她的话，陆之野脸色都变了，直面宋父宋母的怒火是一回事，被赶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还是想早点光明正大，跟清清在一起。 “那。。。我还是再去买点吧。” 陆之野说着就准备再往里走，礼多人不怪，反正多拿点准没错。 宋清清立即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抱着肚子笑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陆之野你太可爱了吧。 我妈昨天说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她就不反对，所以真的够了，快走吧。” 最后，陆之野只能听她的。 黄昏时分，宋家人纷纷到齐，小芹搬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大门口嗑瓜子，时不时朝着大院入口的方向瞄一眼。 这可是她特意选的看热闹黄金地段，进可攻退可守，不管陆之野能不能进门，院内院外、屋内屋外，都能尽收眼底。 陆之野这次把车直接开进了大院，停在宋家小院门口。 宋清清心情愉悦的下了车，也没等陆之野就往家里跑，看到门口的小芹，笑眯眯的道， “大嫂，嗑瓜子呢？分我一点呗。” 小芹抓了一把放她手里，又附在她耳边小声的问，“你确定妈不会把他赶出去？” “妈昨晚不是说了吗？我喜欢的人她也喜欢？” 宋清清边嗑着瓜子，边有些疑惑的反问。 小芹摇了摇头，心中吐槽，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会下降，绝对的当局者迷，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还是再提醒一句，“我觉得妈可能误会你，喜欢的是别人，而不是陆之野。比如，李星。” 话音刚落，宋母就从屋内迎了出来，笑着问，“清清回来啦！怎么你一个人？李星呢？” 正准备朝外面看， 而刚好，陆之野已经提着大包小包，像移动的货架，走到小院门口， 他表情管理有点失控，想扯出一个微笑又特别紧张，最后只好恭敬低弯腰喊了一声，“秦姨。” 宋母扫了他一眼，任他留在原地，便拉着宋清清进了屋，面沉如水，带着质问的语气， “怎么回事？你主动去找李星，还跟他成了同事，李星不是跟你表白示爱了吗？ 你现在喜欢的人不是李星吗？” “妈，我跟李星只是同事，请他到地震局也是为了工作，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 我喜欢的人是陆之野，我在跟他谈恋爱。 二哥不是告诉你了吗？” 说完不断向沙发上二哥使眼色求救。 宋清清真的懵了，小芹的提醒居然是真的，妈误会她喜欢李星。 宋华还未来得及说话，陆之野已经走了进来，向屋里的人一一打招呼， 宋父和宋华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下头。 最后他走向宋母，双手紧了又松，反复多次，才郑重地道， “秦姨，之前我混蛋，太过以为，才伤害了清清。但我已经知错，以后绝不会再松开她的手。请求你们原谅！ 我用军人的荣耀起誓:此后我将用以后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除了祖国需要之外，都来弥补宋清清。 我向您和所有清清的家人承诺，永远疼她、爱她、保护她，让她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绝不勉强她，直至我生命最后一刻。” 说完这些，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也在微微颤抖，紧张地等待着宣判。 宋清清察觉了他的紧张，走到他旁边用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然后转向四位家人， “爸，妈，二哥，大嫂， 之前是我太任性，思虑不周，如果我离开昆城的时候写留言条给他，他应该就不会提交离婚申请了。所以那件事，我也有错。 后面陆之野找我多次，我太过执拗，不愿意回头，这才回了北城，让你们为我担心，对不起。 但我现在是真的想清楚了，我喜欢他，这辈子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请，你们成全。” 又是长久的沉默，客厅里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宋母没有说话，直接去了房间。 过了半晌，宋父开口了， “你们俩，过来，坐下说。” 宋清清心里一松，还是宋老爹疼她呢，遂挂上笑，很狗腿的拉着陆之野到了沙发旁， 陆之野坐在宋父对面， 宋清清则坐到了宋父沙发的扶手上，抱着他的肩膀撒娇， “爸。爸爸。。。” 宋父还没打算说什么， 宋母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一脸严肃， “你们俩铁了心要在一起，那我也把隐瞒多年的秘密告诉你们， 清清她生不了孩子。 清清从小体弱，实际是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 很小的时候已经做了手术，但无法治愈，所以她不能怀孕，否则必定因为心脏无法负荷，而一尸两命。 我作为母亲不能让她冒险，所以直接让医生给她做了绝育手术，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陆之野，你们孙家就你一根独苗，请你回去跟孙老爷子一起考虑清楚，能不能接受？” 说完，便将一叠泛黄的病例资料放在茶几上，病患姓名赫然写着:宋清清。 第109章 上菜 整个宋家，再次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到每一个人，心跳的声音。 除了宋父，其他人都满脸不可置信， 连二哥宋华都是如此，难怪，爸妈从小都特别疼小妹，带着他跟大哥也都很疼小妹， 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宋父语重心长的开了口， “陆之野，之前你跟清清直接就打了结婚申请，回北城的时候又新婚燕尔，我们做父母的不想影响你们的感情，本想着日后找机会说； 后来你们又提交了离婚申请，那这件事就更加没必要说出来。 如今，你们想再在一起，这确实是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 你回去跟孙首长好好商量一下。 另外，关于这件事，不论你们俩结果如何，都不要外传， 清清永远是我宋家的宝贝女儿， 否则，我宋家誓不罢休！” 宋父说完，还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宋司令的威压不言而喻。 宋清清还坐在宋父沙发的扶手上，她从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蹙眉沉思，最后有些悲伤。 穿越到这里之后，她只是感觉身体体力确实不行，跟她上辈子差不多，她原本体能也一直差，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如今看来，是医者不自医。 她自己倒真的没所谓，原本上辈子活了四十多年，没结婚没孩子也挺好； 反正是孤儿，生活上，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和父母催；工作中，同事都崇拜她，连风言风语都很少听到。 但陆之野，是孙爷爷好不容易找回的孙子，而且就他一棵独苗；在这七十年代，虽不如封建社会那么古板，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依旧深入人心， 就算是后世，不能生养的媳妇，直接被离婚也是常有的事。 在昆城大院住的时候，从陆之野对阿虎的态度也能看出，他很喜欢孩子。 呵，还真是讽刺。 所以，自己跟陆之野，还真的是，注定无缘吧。 想到这，她有些悲凉的看向陆之野。 陆之野听完宋父和宋母的话，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刚结婚那阵子他也想象过，跟清清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女儿像她那样美丽可爱，儿子也要像她那样聪慧； 可如今，都成为了泡影， 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 但感受到宋清清目光的那一刻，他忽然清醒过来，清清在动摇，她想放弃，她在悲伤， 陆之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立即走到宋清清身边， 将还有些失神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似安抚、似祈求， 声音很温柔，“清清乖，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不要放弃我。 咱们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我都听你的。 如果以后你想要孩子，咱们也可以去孤儿院领养，孩子不是问题。 我们说好在一起的，我不会再抛下你。 宋清清，你看着我，我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能因为孩子就丢下我！ 求你了。” 说到最后，他有些失控，那种窒息的害怕又席卷了他， 清清是他一生所爱，他失去过一次，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绝不能失去第二次。 宋清清被抱得特别紧，简直无法动弹，陆之野的安抚和害怕，她一瞬就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对彼此情绪的变化，已经非常默契， 她有些愧疚的，迎上陆之野害怕的目光，伸手放在他头上抚慰的拍了拍， 眼神变得坚定，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 陆之野，你回去跟孙爷爷商量一下吧。 这，是大事。” 宋清清要退却的想法，终于消失了。 “不用商量，这就是我的决定。 你的事除了这间屋子里的人，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拿个检查报告给爷爷，告诉他我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育。 嫁给我以后，没有孩子，也不会有人说你。” 陆之野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连找谁开有生育问题的检查证明，都想好了。 他们俩的互动，大家全程看在眼里，沙发上的宋母再次开口， “陆之野，你真的想清楚了？” 语气没有刚才严厉，但也谈不上好。 “秦姨，宋叔，我想得非常清楚，清清在我心里才是第一位。” 陆之野很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对宋清清道， “清清，我刚想起来，后座上还有两个袋子忘了拿，你帮我去拿一下，行吗？” 宋清清没多想，乖乖的出去了。 确认她听不见客厅里的对话，陆之野继续对宋父宋母道， “明天我就去医院做男科绝育手术，不能恢复的那种。 等一切都坐实，谁也不能说清清什么。” 闻言，在场几人，无声的视线交流一番，最后， 宋母示意宋父发表意见， 他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咳，既然如此，那先吃饭吧，胡嫂，上菜。” 这边宋清清刚好提着东西进来，听到宋父说开饭，那就是陆之野过关了； 没有再避讳什么，拉着陆之野到餐桌旁，大家也陆续走了过来，等所有人都入座，陆之野才坐下。 小芹看着两人欲言又止，得，这热闹没看成，还得了个坏消息， 不过，陆之野今天的行为确实可圈可点，敬他是条汉子，之前对他的不满，看在今天这么护着清清的份上，就一笔勾销了。 宋华则一直盯着小妹看，生怕她会因此而伤心，满脑子想着怎么让她别太难过， 实在不行以后自己多生两个，小妹要是喜欢孩子，就送一个孩子给她养； 但，她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伤心的模样，他也稍微放心了些。 宋父和宋母则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多看他们俩，正常的布菜吃饭，但对陆之野的态度已偷偷发生了变化， 宋母甚至下意识，把陆之野喜欢的菜，往他那里推了推，幸好宋父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胡嫂手艺不错，但今天的饭菜还剩了些，虽然不说，大家都还是担心宋清清，食欲不佳； 反观这两个正主，吃嘛嘛香，宋清清的碗里堆满了陆之野帮他夹的菜， 宋清清吃了大半，实在吃不完，于是小声提醒， “别夹了，我吃饱了，这些都吃不完。” “真的吃饱了？” “真的，肚子都圆了。” “行，那剩下的我吃。” 陆之野点点头，取出手帕给她擦脸， 然后将她的碗拿了过来，开始大口大口吃剩下的那半碗。 满桌人，被他们俩秀了一脸。 晚饭结束的时候，宋清清去了趟洗手间。 宋母看向陆之野，小声问， “之野，关于你提出做绝育手术这件事，人性上考虑不应该赞同；但作为清清的母亲，我只能选择保护她。所以，明天你打算去哪个医院做？” “秦姨，军区医院不太合适，爷爷那边容易得到消息。 您要是方便的话，帮忙预约西雅医院的医生，可以吗？” 陆之野已经吃完，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不急不缓的压低声音回话。 “可以，明天上午九点，你直接过来。手术时间很短，而且没有什么痛苦，中午你就可以回家休息，后天就能正常上班。” “好，谢谢秦姨。” 陆之野微笑着点头。 宋清清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他们俩在说话，陆之野还在笑， 有点好奇的问， “聊什么呢？” “秦姨跟我说你小时候调皮的事。” 陆之野看着她，笑得更开心了，获得宋父宋母的认可，他跟清清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重新在一起了。 第110章 宋清清的对象 次日，是个不错的天，阳光明媚。 陆之野开车，七点半送清清去地震局上班，到了门口，牵着她手的不肯离开， “清清，我想送你进去。” 宋清清哪里能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昨天才在宋父宋母那里通关，这会肯定想去宣誓主权， 实在有点头大， “陆之野，你。。。” 没等宋清清继续说完，陆之野就已经牵着她往里走了，笑得春风满面， “我去认识一下你的同事，请他们多多照顾你，几分钟就走。” 地震局不大，从门口穿过中间院子，就到了宋清清他们这栋，办公室在二楼，两人牵手晃了一路， 一进门陆之野就化身社牛，向里面的人问好， “你们好，我是宋清清的对象陆之野。” 声音嘹亮整层楼都能听见，然后在每个人的工位上发了一包华子。 他们办公室原本就李光明、李星和宋清清三个人，后来主任又调了两个人给他们，李光明是组长，现在办公室一共有五个人。 李光明最先反应过来，立即站了起来，回应，“陆同志，你好。我是李光明。” 陆之野朝他走了过去，笑着跟他握手，“你好，李光明同志，清清经常提起你，说你很照顾她，非常感谢。” 这年头，中华烟是高档货，一般客气的发一根，陆之野直接人手一包，大家纷纷推诿。 “陆同志，宋医生自己很优秀，谈不上什么照顾，您太客气了。这个我们不能。。。” “别介，一包烟而已。。。” 陆之野笑了笑，转身走到李星跟前，他先伸手问好，“李星同志，又见面了。 谢谢你之前对清清的照顾，她跟我说你是一位值得相交的朋友，谦谦君子、温雅知礼。 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欢迎来找我。” 知礼二字，他说得很重。 “好，恭喜。” 李星听出了陆之野的潜台词，让自己跟清清保持距离，原本也是他会做到的；于是态度温和的应了，唯独少了往日常有的淡淡笑容，眼底有些许失落。 和李星说完，陆之野回到宋清清身边，弯腰在她耳边亲昵地低语，“清清，我走了，记得想我。” 最后又重新跟大家打了招呼，才离开。 几个同事都是男士，话不多，但都对陆之野称赞不已， 只有李星抿着唇，没说话。 “宋医生好福气，你对象真不错。高大帅气又大方。” “宋医生，恭喜你啊。” “宋医生，好事将近啦。” 宋清清：大可不必，显眼包 …… 离开地震局后，陆之野直奔西雅医院，去找宋母。 八点五十五，提前五分钟到达。 他走到宋母办公室门口，敲了敲， “秦姨。” 宋母很快开门，见是他，转身拿着一叠检查单递给他，神情严肃， “之野，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可以反悔的机会，等下做的这个手术是不能逆转的，你一辈子也不会有孩子，请务必考虑清楚。 这是术前检查单，你决定好之后，先去二楼化验室抽血，然后到三楼手术室门口等，轮到你了，会叫你名字。” 陆之野点头应下，接过单子，“秦姨，我考虑清楚了。先去化验室，再见。” 他没有任何犹豫，道别后直奔二楼。 等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是九点十分，问了一下护士，被告知前面还有一台手术，要先等着，估计半小时。 过了几分钟，护士送来术前通知单和手术同意书，让他签字。 护士是位大姐，见他是做这种手术，几年也遇不到一例，于是多问了几句， “陆同志，请务必仔细阅读通知单和同意书，上面写的后果，这手术做了不可逆，以后都不能生孩子。 你有几个孩子了？是孩子太多了养不起？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养不起的样子啊？年纪轻轻做什么绝育？你家里人，父母妻子知道吗？” “大姐，签好了，谢谢。” 陆之野道谢，但没有回答问题，快速扫过两份资料后，直接在签名处写下名字，递还给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远比宋母说的时间要久，但陆之野一直很耐心的等， 坐在走廊的靠背椅上姿势板正，嘴里还有微不可察的弧度，他觉得今天过后，自己跟清清就完全一样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终于约莫两个小时后，有护士从手术室方向走了出来，喊他的名字， “陆之野，陆之野在吗？3号手术室。” 他立即迎了上去，“我就是陆之野。请问3号手术室怎么走？” “左边，直走最里面那间。” 陆之野谢过护士，朝指引方向走去，走廊昏暗幽长，安静得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好似在劝阻他向前。 不一会，终于来到最里面房间的门口， 没有任何停止，他推门而入， 然后就愣在了原地。 第111章 考验 门后，不是预想中的手术室。 房间里没有手术台、没有无影灯、没有医生护士，是一间普通办公室，宋母和宋父都在，桌子上还放着昨晚那个发黄的病历本。 “宋叔？秦姨？” 陆之野停顿片刻，然后才有些疑惑的走了进去。 宋母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有点热情，跟昨晚初见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之野，过来坐。” 指了一下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 陆之野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心里已有些了推测。 只见宋母拍了拍身旁的宋父， “老宋，你跟之野解释解释。” 宋父在外是宋司令，在家是妻管严， 宋母不愿做的事，只能他来， 于是面露些许尴尬之色，握手成拳在口鼻之间虚掩了一下，才慢慢开口， “咳咳，之野，宋叔要跟你说声抱歉。 昨晚你秦姨说清清不能生育，这件事是假的，是我们用来考验你的说辞。” 听了这话，陆之野的表情从惊讶转变为欣喜，眼角眉梢的喜悦快要溢出来，又不太确认的问了重复了一遍， “假的？考验？您是说清清身体没问题？” “对，这个本子是当时清清做心脏手术的记录，她确实曾经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过已经无碍，你可以看看。” 话匣子打开，宋母觉得没那么难为情，于是接过话头解释。 陆之野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病历本和手术记录档案，然后认认真真的阅读起来。 他不懂医术，什么心房心室、什么瓣膜之类。只能半看半猜，约莫花了十几分钟，才看完， 最后复查的结论确实是，病患已恢复心脏功能。 陆之野重新抬头看向宋母，眼底闪着光亮， “秦姨，宋叔，清清真的没事啦？” “是的，清清的身体很健康，她没事了。” 宋母含笑，点点头。 说实话，用不能生育这件事考验人，他们原本是打算用在周西京身上，清清之前眼瞎执意粘着周西京； 周西京那人宋父宋母早就知道人品不行，为了阻止他们结婚操碎了心，哪知道去了趟昆城嫁了陆之野，后来又闹出一番波折离婚； 昨晚宋母见清清态度明朗，一定要跟陆之野在一起； 作为母亲，却不愿心爱的女儿在同一个坑里，跳两次，她只想让陆之野知难而退； 谁知，陆之野的行为却让她很满意，用小芹的话说，他就是恋爱脑，纯纯的恋爱脑，非清清不可。 本人能力优秀，长相出众，工作又好，对清清如此死心塌地， 她这未来丈母娘，还不得越看越满意？ 于是接着道， “咳咳，之野啊，昨天是秦姨骗了你，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别往心里去。 清清她也不知道自己做过心脏手术，今天等她回家，我会跟她好好聊下。” “哈哈哈，太好了，清清身体没事，真的太好了！ 秦姨，宋叔，没关系。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清清考虑，我理解你们，都是为了保护清清，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陆之野高兴得笑出声来，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他就怕清清因为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伤心难过，现在没这事，简直太好了。 宋父宋母被他的笑声感染，都心情愉悦不少。 陆之野没有多留，得了这个好消息，整个人走路都用跑的，像个得了糖果奖励的孩子，下午他得去做准备工作，今晚给宋清清准备一个惊喜。 到了下班时间，他照常去地震局接人，乖乖站在大门口， 等人的时候，刚好遇见了早上清清办公室的同事， “陆同志，来接宋军医啊？” “刘同志你好，对的。她还在加班吗？” “没，刚我出来的时候，她也准备下班，应该就快出来了。直接进去找她也可以，需要我跟门卫大爷说吗？” （地震局毕竟是特殊国家单位，需要内部工作人员带领或者办通行证才能进。） 这刘同志还挺热心，一包华子的效果非常好。 “没事，不用麻烦您，我再等一会。” “好咧，回见。” 两人说话间，宋清清已经小跑着出来了，她远远就看到陆之野鹤立鸡群，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并挥了挥手。 陆之野循声见到她灿烂的笑容，小脸也因为跑步变得红扑扑的，便张开了双臂，迎接他的天使入怀。 宋清清不顾他人眼光，直接跳到他身上，双手环着陆之野的脖颈，笑眯眯的道， “陆之野，你真帅！” 陆之野双手掐着她的腰，嘴角上扬，脚步没停快速朝车子走去， 嘴里却说着， “调皮，别随便蹦蹦跳跳的，容易崴脚，而且被纠察大妈看到，会批评你的。” “不会啊，陆队长抱得稳稳的。至于大妈，那也没关系，我有陆队长保护，有恃无恐。” 宋清清鼻子翘的老高，笑得更加灿烂了，凭陆之野的身手，就算来一群纠察大妈，他也能带着她毫发无损的溜走。 “行，听清清的。” 陆之野宠溺的笑了，很快将人抱上车，放到副驾驶安顿好，然后自己绕了一圈到驾驶位， 侧过身有点认真地看着她， “额，清清，跟你说个事情你别生气。秦姨今天告诉我说，你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是假的，昨晚那是给我的考验。” “哈？我妈撒谎骗了一屋子人？” 宋清清嘴巴直接变成了哦型，然后接着笑道， “我不气，呵呵，这是好消息。想不想生是一回事，能不能还是挺重要的。 不过，原来我妈也挺腹黑的。 你，没往心里去吧？” “没有，宋叔秦姨也是为了保护你。清清，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都是小事。” 陆之野摇了摇头，抓着她的手，眸光深邃地凝视着她。 宋清清眉眼弯弯，侧过身子在他脸颊印上一吻，然后飞快退开， 一本正经地表扬， “嗯，之野哥哥表现很好，奖励一个。” 脸颊上柔暖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心间，让人挠心挠肺，却又不可得，清清这撒娇的手法，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陆之野无奈的勾唇笑，再忍一忍，“谢谢清清。” “那，跟我回家吃饭？” 宋清清挑眉，问得很自然，跟宋父宋母摊牌之后，她也就无所顾忌了，谈个恋爱就得光明正大。 第112章 山顶的烟火 “好，吃完饭，晚点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回到宋家的时候，刚好开饭，宋母见他们俩一起回来，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清清，之野，回来的刚好，就等你们俩开饭了。” “妈，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昨晚，是谁板着脸赶人家走呢？” 宋清清原本挽着陆之野的手臂，这下换成了宋母的，谁让她骗人，她得调侃一下母上大人。 “你这丫头，还挤兑你妈。” 宋母依旧笑着，嗔怪地在她额头轻点了一下。 “哈哈哈，我知道了，有句话叫，岳母娘看未来女婿，越看越喜欢。” 宋清清大笑起来。 宋母笑着没说话，将人摁到座位上，赶紧逃到厨房端菜去了。 一家人很快围成一桌，宋父和宋华陆之野聊国事， “有消息说，快要重启高考和研究生考试了。” “嗯，我也听说了，高考估计就是今年的事，研究生可能明年。” “之野，你应该是内部直接委培吧？” “嗯，这一两年，内训学习的机会就变多了。” 清清和小芹还有宋母，原本在聊好吃的和好玩的，听到这话，也立即加入进来， 小芹扒拉一口饭，抬头问，“我都没上过高中，可以参加高考吗？” “小芹这么上进，当然可以。正常是总医院帮你报名，如果他们搞不定，让你爸帮你报。” 宋母笑着接话，小芹上进又聪明，清清眼光不错，帮她大哥拐个这么好的媳妇回家，祖坟冒青烟了，今年清明要多拜几下。 “大嫂想参加高考呀？ 好呀好呀，我也一起，我准备考北城大学，吴海星吴教授的研究生，流行病血方向。 书资料什么的我帮你准备，我那里还有之前高中的课本，等下拿给你。” 宋清清也冒出来插话，眨巴眨巴的眼睛里满是求知欲，她所知的未来几十年，华国将有几场大的流行病，这是她上辈子欠缺的知识板块，正好加油补上。 “行，我还是继续中西医结合方向，一起加油，发光发热！” 小芹说完，还活力满满的挥了挥拳，表示加油。 满桌的人见状，都笑开了。 宋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对宋华和陆之野道，“姑娘们都如此上进，你们俩小伙子也跟上，不能拖后腿。” 两人纷纷点头。 饭桌上依旧持续了昨晚的惯例，几乎不用自己夹，宋清清的碗里就堆满了饭菜，全是宋母和陆之野夹的。 大事聊完，氛围正好。 宋母开口了， “妈要跟你们道歉，昨晚骗了你们。 清清的心脏瓣膜修复手术很成功，心脏功能也恢复得很好，所以也没有做绝育手术。清清，你生孩子一点问题没有。” “妈，我早知道了。陆之野回家路上跟我说了，还让我不要生您气。” 宋清清看了一眼陆之野，手就被他在桌子底下握住，然后再笑着看向宋母， 对她来了一番深情告白， “妈，我能理解您，也不生气。谢谢您任何情况下，都选择保护我。 爸、妈，也谢谢你们这么爱我。 我也爱你们。” “哎呀，你这丫头，把我眼泪都说出来了。” 宋母偏过头去擦眼泪。 身旁的宋父立即伸手环住她的肩膀，紧了紧，无声地安慰， 又转向宋清清道， “清清，你别惹你妈哭呀。” 还未等宋清清说什么，宋母就出声了，“老宋，闭嘴，不准这么说乖的女儿，我这是喜极而泣，这是高兴的泪水。” 。。。。。。 看，家里饭桌上秀恩爱的，越来越多。 一顿饭结束，陆之野就带着宋清清开车出门了，约莫半小时后，到了目的地，郊外的山顶。 宋清清被陆之野裹成了粽子，才被牵着下了车。 冬日的星空有些稀疏，但夜幕下的北城从此处俯瞰，映入眼帘的，是万家灯火亮起，星火点点，美不胜收。 “这里好漂亮，之前从来没有到这看过夜景。” 宋清清窝在陆之野怀里取暖，山顶温度比城区更低，但幸好今晚风不大，体感还算舒适。 陆之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语气里满是宠溺， “清清喜欢就好，你看那边。” 说完，抱着她转了个方向。 紧接着，头顶亮起漫天的烟火璀璨，把稀疏的星空瞬间铺满，一声声砰砰砰的伴奏下，万家灯火的上空，一场烟花盛宴正在上演，一朵朵、一束束此起彼伏，争奇斗艳。 陆之野俯身，温柔低语，“清清，我要你以后看到烟花，便只能想起此刻。” 那天在冰场，看到李星给清清放烟花，他就一直在想，要如何更新清清的记忆，此刻，正好。 宋清清还在睁大眼睛，惊叹如此美景的时候，一张俊脸缓缓靠近， 然后就被他夺了呼吸， 浓烈的青草气息席卷而来，时而温柔时而强势， 温柔中夹杂着致命的渴求，强势中透着窒息的爱意。 一柔一刚相互交融，一开始还能主动迎接，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亲得唇瓣红肿，舌头发麻，大手也伸进了不该放的地方，让她浑身颤栗起来， “呜。。。陆。。。” 宋清清浑身发烫，软成一团，她整个人都被陆之野裹在了大衣里面，寒风透不进丝毫； 热吻转移到了脖颈处，辗转着往下， 还想再说什么， 身体已被陆之野完全掌控住。 在夜空中，烟花最盛大的那一刻，她也达到了巅峰，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连呼吸都失去控制，只有陆之野的青草气息，浸染着她，深入骨髓。 整个人被陆之野紧紧拥在怀中， 她下意识呢喃着， 生理性的泪水落下来， “陆之野。。。陆之野。。。陆之野。。。” “嗯，清清，我在，我一直都在。 陆之野爱清清，只爱清清，永远爱清清。” 低哑至极的声音回应着她，安抚着她，将一颗颗泪珠吞下，直至圆满。 第113章 炫耀的资本 烟花结束，一切回归宁静，周遭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冷风卷携着烟火的味道袭来，陆之野将怀里软成一团的人，抱进车后座，然后自己下车，倒了一些水在旁边洗手， 宋清清在车内的视角，刚好对上那只修长，但略微有点粗糙的大手， 她蓦地攥紧了衣摆，立即偏过头去，脸颊刚褪下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陆之野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还没等余韵彻底散尽， 陆之野已经擦干手，弯腰钻进车里，见她低着头便知道是害羞了， 勾着唇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帮她整理衣物。 果然，清清皮肤太娇嫩，他没怎么用力，脖颈处就留下了好几个红色的印记， 他有些抱歉的咳了一声， “咳，清清，你这里红了，要处理一下吗？” 他指了指宋清清右侧下颚与脖颈连接处，这个位置太明显了，高领毛衣都遮不住， 宋清清看着那根手指，瞬间躲开，爆红着脸， “你，你别用那只手碰我。” 陆之野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忽而反应过来，一双瑞凤眼里满含笑意， 他的清清还是太羞涩了，两人明明什么都做过，她却还跟未经人事一般，娇嫩又羞赧。 “好，我换一只。这里有点明显，还有这里、这里，都红红的。要不要擦点药膏之类？消肿止痛的可以吗？” 他乖乖换了另一只手，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几处红印，有些心疼。 “那不都是你弄的吗？黄鼠狼给鸡拜年，哼。。。” 宋清清不想动，也没力气，但气势很足，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一下，换了个看不见他脸的角度，小嘴撅得老高。 “是我的错，清清乖，不擦药的话，会变紫色吧？” 陆之野思考了一下，有些担忧，觉得还是要擦点药，他从兜里掏了掏，取出宋清清之前给他的特效药膏， 用指腹取了一点，抹在红痕上，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宋清清哼哼唧唧两声，倒是没有反抗了，没多久，便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有些累，但很安心，于是睡得很香。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早晨，她躺在宋家三楼自己的床上。 床头放着保温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吾爱清清，昨晚你在车上睡得很香，便没有吵醒你。送你回家是二哥开的门，没人看见你的样子，不用害羞。 能为你服务，特别高兴，我的清清比烟花还美，爱你。---陆之野” 宋清清的脸再次爆红，她都不知道，原来陆之野说的服务，是这个意思，她都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保守还是开放； 说开放吧，现在没有婚姻关系，就算昨天那种情况，他都能坚持住不碰自己； 说保守吧，他又能放下男权主义，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真实的感受，确实还不错。 宋清清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如陆之野所愿，她这辈子，看到烟花，都不会想起别人了。 洗漱完下楼，大家都在吃早餐，她笑着打招呼入座， 小芹眼尖，瞥了一眼就发现了痕迹，八卦的心思压不住，附到她耳小声地问，“你们到哪一步了？那个了？” 这话，惊得宋清清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瞪大眼睛拼命摇头。 “没有？有也没什么，反正你们又不是没发生过。陆之野的体力如何？” 小芹表情有些失望，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在她耳边嘀嘀咕咕。 宋清清立即坐了起来，咕咚咕咚喝完豆浆，抓着那根没吃完的油条，围巾也没戴好，逃也似的跑了， “我赶时间，先走了，你们慢吃。” 她前脚走，陆之野后脚就到了宋家， “秦姨、宋叔、二哥、大嫂，早上好，清清呢？还没下来吗？” “之野，早。她没跟你说？前脚急匆匆的走了，说赶时间。” 宋母微笑着接话，眼底有些疑惑。 闻言，陆之野立即道别，跑出去追人，还没到大院门口就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清清，等等我。” 宋清清听到声音，转身上车，她不会没苦硬吃， 只是好似不太愉悦的样子。 “清清，怎么啦？” “都怪你，大嫂早上看到了。。。” 宋清清抓着脖子上的围巾，瞪着他，奶凶奶凶的，有点想咬人。 陆之野笑着侧身过来，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她嘴边，宠溺的问， “那，我给你咬回来？行么？” 宋清清如今恃宠而骄，又作精又娇气，一点没收着，抬头就是一口，咬再喉结上，松开的时候果然留下两排齿印。 心里平衡不少，这下，总不是她一个人丢脸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齿印，在陆之野见到高阳他们后，反而成为自己炫耀的资本， “这是你嫂子咬的，她可在乎我了，一点离不开我，给我盖个章宣誓主权。” 。。。。。。 又过了一个多月，临近年关，山城地震预测项目进度依旧缓慢，宋清清下班回家，都有些控制不了状态，偶尔流露出的沮丧，被陆之野尽收眼底。 科学技术方面的事，他实在也帮不上忙，只能做点让她开心的事， “清清，今年过年，你有什么想法吗？” 宋清清想了想，上辈子过年她会去孤儿院，陪院长妈妈和一些小朋友一起过，或者直接跟同事换班，节假日全是她，实验室和手术台上过； 穿越过来这两年，好吧，不提也罢，正是两人离婚那段时间。 “没有。” 她摇头，反正在宋家她挺自在，宋父宋母也不强迫她走亲戚拜年。 陆之野把她的手包在手里，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暖手， “如果你同意，我想把我爸妈接过来过年，让他们住在铜锣古巷的院子，然后带你见见他们。” “嗯，我都可以，那院子本来就是你的。” “你不愿见他们吗？” 宋清清没所谓的态度，让他有些失落， 他养父母也都是和善的人，跟清清相处，也不会有问题，日后他们结婚了，总归要接触的。 “没有，接他们来北城过年挺好的，到时候我来给他们拜年。” 宋清清笑着抽出自己的手，用小拇指勾住他的，摇了摇，像是撒娇。 面对清清的示弱，陆之野向来节节败退，无奈的勾了勾唇， “过年前后，梅花会盛开，你要不要过去住几天？屋子里火地很暖和，我也可以休假几天陪你；过年之后，我可能有外派任务，预计至少一个月以上，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你。” 他勾着宋清清的手，直接将人抱到腿上，彼此额头抵着额头，不舍和依恋那么明显； 四目相对之时，仿佛已经斗转星移、人间桑田。 也许，上辈子，他们就应该相识了吧。 宋清清想。 第114章 关于地震的梦 随着天越来越冷，雪越来越厚，越来越接近年底，年味越浓。 大院里，孙爷爷听说陆之野要接养父母到北城过年，很高兴的跟胡嫂张罗起来，早早的开始置办年货，大扫除贴对联挂灯笼。 对于陆之野的养父母，孙爷爷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们将孙儿养得很好，教育得也特别好。 腊月二十八这天，陆父和陆母，被陆之野派去的小战士接到了北城，孙爷爷早早的就跟陆之野一起，等在了火车站出站口。 陆父陆母约莫五十岁，两人装扮朴素，为了进城，怕是把最好的衣服都穿上了，两人都是深蓝色棉袄和棉裤，陆母头上包着一条喜庆的红色格子方巾，是这个年头时新的打扮。 陆之野远远看见他们，立即高高挥手，迎了上去， “爸，妈！这里！” 陆父陆母一路奔波，终于见到了儿子，也很是高兴，陆父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陆之野接过大包小包，引荐了孙爷爷。 孙爷爷早就跟在后面，立即笑着伸出双手，握住陆父的手， “你好你好，我是之野的爷爷，孙居胜。” 孙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周身气质依旧不凡，陆父陆母一直在乡下，反而略显局促。 但陆父毕竟上过几年私塾，礼仪交际不差，也笑着问好， “孙首长您好，我是陆文昌。这是我媳妇，水娥。水娥，叫孙首长。” “孙首长好。” 陆母在外，还是比较听陆父的。 最后，孙爷爷做主，将陆父和陆母接到了孙家住，说是离宋家近，两家长辈可以见面，聊聊孩子们的事，方便交换意见。 陆之野觉得也行，如果常住还是会搬去小院，到时候具体看陆父陆母的情况。 陆父陆母在孙家刚安顿好，便把陆之野叫去房间， 陆母指了指地上分成两堆的袋子， “这些土产我们分了两份，一份留给孙首长，一份给你媳妇岳家送去。” “咳，妈，我做了件混蛋事，之前因为成份问题，政审不过被赶出了部队，所以提交了了离婚申请。清清她现在，已经不是我媳妇了。她。。。” 陆之野挠了挠后脑勺，简短的叙述。 “什么？你这个笨儿子，怎么把媳妇给弄丢啦？这可怎么好？” 陆母没等他说完，急得原地团团转。 见状，陆之野立即找补，“妈，她现在还是我对象，我们以后会复婚的。” “真，真的？” “千真万确，那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送东西了。” 陆之野一手一把，拎着地上大大小小的麻袋往外走，一份送到了厨房给胡嫂，然后就出门右拐，朝宋家走去。 一进门就见到宋母，他笑着喊道， “秦姨，这是我爸妈带的贵州土产，一些天麻、竹笋、洋芋和皱椒，都是自家种的，请务必收下。” “你父母到北城来了?” 宋母挑眉，这，有些事得长辈需要聊聊。 “对，您和宋叔明天有空吗？爷爷说，方便的话，想请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陆之野顺杆往上爬，双方父母见面，他跟清清也算过了明路。 “等老宋回来，我问问他。这些土产我就收了，替我谢谢你爸妈。” 宋母没有一口应下，女方父母，总归得拿点乔，万一以后嫁过去，婆家欺负她闺女，她可是要闹的。 陆之野点点头，道别后又立即开车去了地震局，北城的单位都是明天开始放假，准备过年。 宋清清出来的时候，面带忧色，虽然极力想挤出笑容不让陆之野担心， 但只一眼就被识破， 陆之野心疼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的劝道， “清清，乖，别为难自己。不想笑就不笑，你开心的和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分享，我是你最好的听众。” 那个勉强的笑停在脸上，乖乖的消失了； 然后宋清清一头钻进了他怀里，闷闷道， “陆之野，我已经很努力了，同事们都很努力了，可是，依旧拿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怎么办？” “如你已经用尽全力，依旧无法得到，那就算了，人生又不是只有成功一条路。再说，我的清清这么优秀了，不差这一点点失败。” 陆之野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哄着、安抚着。 “如果是几十万人的性命呢？” 她忽然抬头，直愣愣的看着陆之野，眼底满是悲伤。 陆之野的心骤然一紧，清清的悲伤那么大，他居然没有及时发现，于是沉声道， “那我陪你一起，过程一起努力，结果一起面对。” 宋清清沉默了一会，然后认真的、缓慢的讲出了那件事， “从一年多之前开始，我总是做一个梦，一场关于地震的梦。 在梦里，我被倒塌的砖瓦压在废墟里，等了好久好久，最后有人将我救了出去。 地震会发生在今年3月27号，凌晨两点左右的山城，震级比平城更大，因为房子全部塌了，死了很多很多人，哀嚎遍野。” “所以，你想像预测平城地震一样，把山城地震预测出来，然后提醒人们提前转移？但是，目前你们小组一直没有检测到，预测地震相符的数据？” 陆之野瞬间就懂了，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宋清清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事关这么多人们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明天我就去单位，提交调查申请。既然在北城没有监测到，那我们就去现场看看，也许有不同的发现?” “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信我？” 单位里不信她质疑她的人多得很，甚至有一个小组里的同事。 “信，清清，你说的我都信。 你梦魇过，只是当时我不知道你梦的具体内容。 在昆城的时候，好几次，你半夜哭着喊爸妈，哭着喊救命；一定要我抱你在怀里好一会，你才会安静下来。” “谢谢你，陆之野。” 宋清清激动的抱住他，“好似我的问题，在你这里总能想到办法，你就是我的神。” “乐意至极。所以，清清乖，别不开心了，天塌下来由我顶着。现在开始，清清只要快快乐乐，好好迎接新年到来。” 陆之野在她鼻尖宠溺的刮了一下，帮她系好安全带，向大院出发。 第115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北城在冰雪的覆盖下，白雪皑皑。 车行驶在马路上，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贴着红对联，挂上了红灯笼，整个世界便鲜活起来。 “清清，爷爷说想明天请两家人吃饭，相互认识一下，你觉得呢？” 陆之野开车看着前面，余光打量着宋清清，观察她的神色，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 “逼婚？” 宋清清想也没想的问，关于生活上的事，她向来不喜欢用脑，能省则省，脑细胞都用在医学和科研上了。 陆之野噗嗤一笑， “傻清清，虽然我是恨不得马上，能把你娶回家藏起来； 但是我保证，我们俩什么时候结婚，都听你的，长辈也不能干涉。” “哦。” “那等下去你家，你爸妈点头同意，我就去国营饭店订个包间。” 两人商量好这事，车子也刚刚好停在了宋家门口。 陆之野跟着进了宋家，年前最后一天上班，都没有加班，没多久，宋父和二哥宋华、小芹也到家了。 陆之野告诉宋父明天的邀请，宋父没答，倒是转向坐在沙发上吃草莓的宋清清， “清清，你同意吗？” “只是吃饭的话，可以。” 宋清清点点头，草莓又大又红，她一口一个，甜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特别满足，心情也更加愉悦； 傲娇的小模样，像只被主人哄开心的可爱猫咪。 这草莓是陆之野费尽心思，托战友从东北那边寄过来的，北城这边还不常见，除了给老爷子留了点，其他全拿宋家来了，见她这么喜欢，不由得也勾了勾唇； 陆之野立即笑着接话，“宋叔秦姨，清清这边同意，那我就去安排了？” 次日中午，孙爷爷和陆父陆母早早等在包间，陆之野去宋家接人。 孙爷爷跟宋家相熟多年，清清跟他也亲切，不过吃顿饭，他倒是很淡定； 陆父虽然也有些紧张，手暗暗捉着膝盖，但表面还算平静； 陆母则有些坐不住，时不时站起来往窗外看去，又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问路父， “孩他爹，我衣服没乱吧？人家会不会嫌弃，我们的乡下来的?清清姑娘性格。。。” “没乱，不会不会，之野说了，宋家待人很宽和。” 陆父安慰陆母的同时，也自我安慰一下。 “你们不用紧张，宋家人都很好打交道，清清也是个善良知理的好孩子。” 孙爷爷笑着喝了口茶，左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就差哼个小曲，来表示现在心情极好。 正说着，门就被陆之野推开了，首先进门的是宋父宋母，后面跟着清清和陆之野，及其他宋家人。 宋父是便服军装，宋母穿着家常的蓝布棉衣，都很平易近人的装扮， 孙爷爷在门被推开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朝门口方向迎接，陆父陆母紧随其后， “武德、秦淑，清清，还有小芹和宋华，欢迎欢迎，来，先入座。” 孙爷爷熟稔的叫着他们的名字，请人入座，从他的身份地位来说，给足了宋家面子，也说明是真的很疼爱之野和清清。 其他人也纷纷称呼孙爷爷。 全部入座之后，孙爷爷又继续介绍两边父母认识，气氛融洽和谐。 最后陆之野将宋清清介绍给陆父和陆母，在见到清清第一眼， 陆父就明白了，为何之野会喜欢； 这小姑娘灵动聪慧，漂亮的大眼睛里，是难得的纯粹赤忱，清澈得让人心惊。 陆母也喜欢漂亮小姑娘，配之野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一顿饭下来，双方父母都了解了彼此的情况，从父母能看出对子女的教育，从子女也能看出父母的为人， 总的来说，都还不错。 陆父陆母虽然住在乡下，但陆父谈吐不凡，陆母也是善良之辈，否则也不会如此用心，将陆之野养育得这么优秀。 午饭结束后，陆母和宋母，就差姐妹相称了。 长辈们融洽，陆之野心里的石头就放下了，他虽然失去了亲生父母，却得到了一样的父母之爱，既不幸又庆幸。 但，轻舟已过万重山。 宋清清察觉他的情绪波动，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用桌子下面的右手小拇指，轻轻勾住了他左手小拇指，无声安慰， 好似在说：你有我，有家人，有朋友，你是最好的陆之野，从未被谁抛弃。 陆之野瞳孔震颤了一下，便回握住她的小手，这一点点柔软，从手相连，最后温暖了他整个灵魂。 爱是枷锁，困于一人；爱也是勇气，是淡然面对一切苦难的勇气。 第116章 过年 过年当天，宋母早早的开始张罗包饺子、蒸枣花糕等， 小芹和宋清清也来帮忙， “大嫂，大哥几点的火车到？要去接吗？” 宋清清刚放了一个硬币进去，将饺子包成元宝形状放好，想起大哥，便问旁边手忙脚乱的小芹。 “中午十一点，放心，爸安排的司机去接。 额，包饺子好难呀，你看，又破了。” 小芹是南方人，包饺子的技术不行，折腾半天，肉馅跑出来一些，黏糊糊的，已经是第十几个失败品了， 看着手里的残次品，还自己这边盘子里的饺子，像被野猪拱过的菜地，东倒西歪惨不忍睹，她有点懊丧。 宋母见她这样，又耐心的教了一遍， “小芹啊，你看，要这样，这样，然后双手一捏，成了。” 小芹苦笑，放下手里的“饺子”， “妈，我还是吃现成的吧，脑子说会了，手还是不会。” “哈哈哈，大嫂，待会让大哥多给我包点压岁钱，我把你的份额承包。” 清清手里动作没停，快速的包饺子，化身小财迷，朝小芹眨巴着眼睛。 “行，当嫂子的做主了，今年给你的红包翻倍。” 小芹大手一挥就应下。 宋清清继续狂笑不止，她如果知道大哥每年给她压岁钱金额，应该会感觉肉疼。 陆之野进来的时候，就是一屋子欢声笑语， 见到小花猫似的宋清清，他也跟着笑了起来，递给宋母一盘吃食， “秦姨，这是我妈做的糍粑，贵州那边过年的糕点，送点给你们尝尝。” 宋母笑着收下，“行，替我谢谢你妈。待会你们也拿点饺子过去，我们包了很多，有玉米猪肉馅、羊肉胡萝卜馅、还有牛肉鸡蛋馅的。” 陆之野看宋清清包饺子很厉害，立即去厨房洗手，也来帮忙包饺子，“清清，你教教我呗。” 哦，他也是南方长大的，也不会包饺子。 宋清清不疑有他，认真的教了几次，一边说一边比划，“你初学馅放少点，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一起，这样，捏一下，就好了。” 陆之野则越靠越近，两颗小脑袋凑到一起，笑意盈盈，亲密无间的样子； 包出来的饺子，也比小芹的好上不少， 陆之野挑了挑眉，把脸凑过去，“清清，要奖励。” 宋清清扫了一眼客厅没其他人，在他脸颊上，飞快的吻了一下。 宋卫刚踏进家门，还没见到自己媳妇，就被这一幕惊呆了。 这，他结婚的时候，还只敢躲着宋父宋母的人，他不过去了南城几个月，陆之野就已经跟小妹复合，登堂入室了? 他还是宋家的大哥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宋卫大步冲了过来，吼了一嗓子，反正小妹肯定是对的， 只能骂别人， “陆之野，你在干什么？” 宋清清和陆之野之间原本气氛旖旎，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这一声吼，两人直接傻掉了， 只齐齐喊了一声大哥。 反而是宋母立即从厨房钻了出来，笑着道， “阿卫回来了，你媳妇在楼上。” 小芹听到熟悉的人声，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跑下楼来，直接跳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撒手，一气呵成， “宋卫，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语气里带着哭腔，新婚后只有半个月，他就去了南城，如今小半年过去，不想念才怪。 宋卫被八爪鱼一般缠着，眼里心里全都是，自家香香软软的小媳妇了，陆之野的事先往后放一放， 他抱起身上的人就往楼上去，回头对宋母道，“妈，小妹，我先上楼了。” 直到饺子包完，煮出锅，约莫两个小时后，他们两人才重新出现， 但小芹红肿的唇瓣、颈项的暧昧痕迹以及宋卫脸上新的挠痕，诉说着发生过的一切。 这次宋卫看陆之野的眼神，也没那么激动了，估计是小芹吹了枕边风， 陆之野勾唇，当时帮小芹攻略大哥的决定，简直太对了。 陆之野主动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大哥。” “哼，你的事小芹跟我说了，日后你警醒着点，清清再因为你伤心难过，我还揍得你爸妈都不认识。” 宋卫轻哼一声，语气依旧不太好。 “知道，谢谢大哥提醒。你知道我的，同样的错我一定不会犯第二次。” 陆之野点点头，表示认同。 宋卫张了张嘴，没法再说什么，陆之野自己把话都说完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爽！ 他微微叹了口气，唉，万事抵不过一句，小妹喜欢。 年夜饭刚刚结束， 才从宋家离开没多久的陆之野， 又从孙家跑过来了， “清清，叫上大哥大嫂还有二哥，我们一起去逛庙会吧。” 宋清清望向小芹，逛街逛庙会还是得找好姐妹，男人只需要跟在后面付钱就行， “大嫂，去吗？ 庙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糖人、糖葫芦、捏面人、麦芽糖等等，还有扭秧歌唱大戏。” 小芹一听，眼睛都亮了，又微不可察地蹙眉，有些犹豫，宋卫那狗子，下午那会把她累得够呛，现在都还感觉又酸又疼。 宋卫立即贴心环住她的肩膀 笑着道，“想去就去，累了我抱你回来就是。” “好，那就一起去。” 小芹瞪了一眼宋卫，好似在说，算你识相，要不然就等着吃素吧。 五人一行出门，陆之野开车，很快到了闹市区， 车子只能远远的停在周边，主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寸步难行，宋卫和陆之野分别把自家小女人护在怀里，宋华跟在后面。 没走多远，就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宋医生，是宋医生吗？” 宋清清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人思索了片刻； 精致的红色呢子大衣配黑白格子围巾，飘逸的长卷发，红唇稍显成熟，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小皮包，时髦的港风御姐装扮，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精致，哦，想起来了， “你是谭雪玥？” “对对对，您记性真好。你看，我的手恢复如初了，您给我做的手术，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太感谢您了！” 谭雪玥明媚皓齿，笑容灿烂，特意举起右手五指握了握，风扬起她的发丝，越发美丽动人。 宋清清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难怪说港风美人很经典， 她微笑着回应，“不用谢，医生治病救人是常理。你一个人来逛吗？” “呵呵，我爸妈嫌我耽误他们俩恩爱，直接把我丢一边了。” 谭雪玥继续笑着，羡慕中带着一点无奈，天天被父母恩爱秀一脸，从小到大。 “那，我们一起逛吧，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来，我跟你们相互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陆之野，这是我大哥宋卫，这是大嫂小芹，那是二哥宋华。这位是谭雪玥。” 谭雪玥一一问好，轮到宋华的时候，她眼睛亮了亮，这种戴眼镜的斯文败类是她喜欢的菜呀。 但打了招呼时候，眼神就黯淡下来，罢了，这种高智商人类，跟她八字不搭，她喜欢挣钱满身铜臭。 五人行变成了六人行，三个姑娘在前面叽叽喳喳，各种买买买，吃吃吃； 两个男人跟在后面拎着各种袋子，拿着没吃完的零嘴，不断掏钱； 只有宋华眸色幽深，一直盯着那个风情万种的人，拇指和食指指腹不断摩挲，这是他思考重大事件时的习惯性动作。 逛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不知谁提议，买点烟花爆竹玩， 窜天猴、地老鼠、烟花棒等等，他们直接把小贩的摊子包圆了。 寻了个空旷的地，每个人都动手参与， 把串天猴摆成一排排，插进土里；把地老鼠摆成一个个圆或正方形、三角形，中间再放一个当火种； 待点燃所有的串天猴和地老鼠，瞬间烟火照亮一大片区域，女孩则双手挥舞着闪耀的烟花棒，又蹦又跳，像蝴蝶一样飞舞； 男生站在后面，笑着看她们闹。 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新年的钟声敲响， “新年快乐！！！” 祝福响彻夜空。 第117章 出发(改) 多年以后，想起那个跨年的夜晚，依旧温暖美好，青春的记忆永不散场。 后来谭雪玥的父母找来，一群人才意犹未尽，各自回家。 陆之野和宋清清走在最后，娇小的人被陆之野整个包进自己的大衣里，相依相偎，耳鬓厮磨， 家人、朋友、爱人都在身侧， 这是她经历过的最暖的冬夜。 年初一的早晨，家家户户都出门拜年，相互道一声新年好，小孩子们兜里揣着各个邻居家，给的糖和果子等零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宋清清睡得迷迷糊糊，是被窗外的儿童欢笑声唤醒的， “哇，孙爷爷和宋爷爷家都有大雪人，好厉害。” “那我们也堆雪人吧，比这两个要更大一些。” “好呀好呀吗，快点一起来吧。” 一群小孩笑着闹着跑开了。 她这才睁开眼，大年初一，安习俗得早早跟家人拜年。 迅速爬起来洗漱，坐到梳妆台的时候，就看到一叠厚厚的压岁红包，爸妈大哥大嫂还有二哥和陆之野，昨晚她收红包收到手软，全是沉甸甸的爱。 新年伊始，见到红红的红包，她也是开心的，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呀。 想到这，胖乎乎的花栗鼠小宝， 系统忽然跳了出，“宿主大大，新年快乐！ 恭喜您财富累计数达标，系统升级到四级，可获得一个隐藏技能。 另提醒，生命倒计时时间数额，大于一百年，请随意挥霍哦。” 什么隐藏技能？ “小宝暂时不能说，时机到了触发了隐藏技能，便可以使用。” 时机未到，未触发就没用呗？ “可能，大概，好像是这样的。” 滚。 宋清清已经习惯这个系统的无聊，直接关闭，眼不见心不烦。 待她下楼给家人一一拜完年，走到院子里，才发现，院子里真的有个很大的雪人。 跟她一样高，脸也是照着她的模子捏出来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红格子围巾，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而不远处孙家的院子里，有个更高大一点的雪人，是陆之野的模样，戴着蓝格子围巾，遥望着这里，像一座望妻石。 不用想，肯定是陆之野那傻子，等他们所有人进屋后，一个人弄的，这行为幼稚，却让人动心。 宋清清心里甜滋滋的，嘴角也一直上扬。 不一会又有大院里的孩子来拜年，三五成群，蹦蹦跳跳地进了小院，脸上笑嘻嘻的、嘴里甜甜的喊着， “姐姐，新年好！叔叔，新年好！” 陆之野不知何时走到院子门口，闻言有点哭笑不得， 于是假装较真问道， “新年好！小崽子们，为什么我是叔叔她是姐姐？” 童言无忌，有个胆子大的直接道， “当然是你年纪大些，长得像叔叔，清清姐姐年纪小，长得像姐姐呀。” 宋清清捂住肚子笑得人仰马翻， 心情好到爆，立即抓了一大把糖和果子，一一分给他们， “新年好，新年好，快来吃糖果子。” 孩子们拿着糖果，开心的又去了下一家院子，这是拜年的传统，孩子串门，让每家每户都热热闹闹的迎新年。 陆之野走了过来，委屈巴巴的望向宋清清， “清清，他们说我是叔叔，说我年纪大。” 今天年初一，宋清清心情好，遂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下， 笑靥如花，清澈的瞳孔里映着他的俊脸， “陆队最小，陆队最帅，陆队还是个宝宝，清清最喜欢陆队。” 一连串的甜言蜜语，哄得陆之野心花怒放。 假期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初三，都开始恢复上班， 陆父和陆母也惦记着家里的牲畜，初四一大早便坐上了回贵州的火车。 初四，大哥宋卫也要返回南城，小芹依依不舍，哭成了个小泪人，哪里还是那个胆子大得撑破天的野丫头， 宋卫看得心一揪一揪的，他耐心地哄着挂在身上的小芹，吻落在脸侧的发丝，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背脊， “小芹，你中西医融合的项目快结束了，我帮你申请调到南城军区总医院，成吗？这样咱们也不用这样总是分离。” “可是我还想考大学。” “南城也有医科大学，那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我们俩在一块。” 宋卫这三十多岁的大糙汉，终于为小芹姑娘变成了绕指柔， 当一个人真正占据你的心，便愿意为他（她）付出很多，这才是爱的双向奔赴。 小芹如今不过十八九岁，她对宋卫的爱和依赖与日俱增，依恋自己的丈夫光明正大，有彼此的地方才叫做家，所以她同意了调往南城的事。 宋卫先去南城做家属房和调令的安排，小芹则在北城，尽快完成项目收尾工作的交接。 这边， 宋清清得到陆之野的启发，也向秦书记申请，让小组去山城当地调研监测，最后局里决定派三人前往，两人留守北城。 毫无疑问，组长林光明、发起人宋清清和地质专家李星，三人成为了外派对象， 如今已阳历2月26号，距离她梦中预测的时间不到一个月，时间紧迫，所以几人正月初五就出发。 第一年，铜锣鼓巷院子里的踏雪寻梅，宋清清压根没时间去，就这样错过了。 年前陆之野说，自己很快要离开北城出任务，没想到宋清清比他跑得更快。 但军令如山，各自有职责所在，再依依不舍，他也只能放她走。 陆之野像个老妈子一样，帮她整理行囊，絮絮叨叨的嘱咐， “山城气候跟这边差不多，要注意保暖，羊绒衫棉袄都放这里。 清清，你的职责只在卫生防疫这块，所以去了之后，不要跟着他们去野外，你体力跟不上，不要累到自己。 还有及时给家里写信和打电话，报平安。 遇到事情不要随意出头，保证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好，我知道了。” 宋清清坐在床边，看他修长的手指飞舞，把自己的衣物折成一个个，一丝不苟的小方块，很魔幻，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应该练一辈子也到不了这水平。 陆之野继续嘱咐， “我那边有个战友叫周大伟 ，他在公安系统任职，到时候我让他来找你，遇到困难及时找他。 山城那边是华国的重点工业城市，可能有破坏分子渗入，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特别是晚上，不能出招待所的门。 还有这个，很小巧可以藏在身上，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说话间，清清的行李已经整理完毕， 陆之野从兜里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刀，递给宋清清，小刀约莫只有一根手指头大小， 她接过摁了上面的摁钮，刀刃弹了出来，寒光乍现，宋清清笑了，“这个设计好厉害，像古代的暗器。” “我弄的材料，二哥帮忙改装的，还可以这样，你看，放在身上也不会引起怀疑。” 陆之野摆弄了几下，小刀变成了小电筒。 “谢谢，我很喜欢。” 宋清清继续摆弄了一下，小电筒又变成了小刀，常年握手术刀的手，灵活至极，极端情况下，如果有这个工具，她一个小女子可以在别人没有防备下出手，能保命。 初五，上午宋清清上了去山城的火车， 陆之野把她安顿到软卧车厢，这间暂时只有他们俩，宋清清被他的铁臂禁锢在怀中，头顶是压抑着不舍的低哑嗓音， “清清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有。” 两人刚结束一个绵长的吻，宋清清正满脸通红，呼吸还不太稳，趴在他怀里闷闷的应了一个字。 “嗯，我听着。” “陆之野是野狼，咬人好疼。” “答错了，要罚。” 宋清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唇瓣又被碾压，青草的香味再次席卷而来，磅礴而深沉，似入骨入魂。 他的清清，怎么都吻不够，太软、太娇，恨不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好。 “清清乖，再答一次。” “陆之野是狗。” “清清乖，再答一次。” “陆之野是猪头。” 。。。。。。 如此反复，宋清清被他欺负得不成样子，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雾气，眼眶、鼻尖、唇瓣都泛着红， 脸上的维持着气呼呼的小表情，奶凶奶凶的，那股不服输的劲感天动地。 就算身体上比不过，精神上也不能怂。 直到窗外的景物开始移动，她才发觉不对，小手锤了锤陆之野的胸口催促， “火车启动了，你快点下车。” “好。” 陆之野不舍地放开怀里的柔软，应了一声，就从车窗跳了下去，在站台上翻滚落地， 最后又跑着跟上火车， 霸道地喊着， “清清你是我的，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没做到，回来我还会继续罚你的。” 好吧，宋清清这会没有一点离别的伤感，脑子里全是陆之野的吻和他的话，又羞又恼。 火车走了很久，她才想起，两人第一次回北城，离开的时候，自己在他怀里哭成个小泪人，当时陆之野心疼不已哄了很久才好； 这次没有他陪着，陆之野是怕她一个人在火车上哭，故意逗她转移注意力， 一颗心被他如此捧着、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一刻，好似真的不那么害怕离别了。 当天下午陆之野也出发了，如果能提前完成手上的任务，便可以争取执行山城的任务。 对于宋清清去山城这件事，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很是担忧。 。。。 山城位于华国东北部，离北城不远，约莫两三个小时的火车车程，这一地带是华国的钢铁重镇，还是华国最大的建筑材料重镇，未来华国的基础建设，大部分的原材料都出自于此。 但现在的环保意识和技术有限，因此，当火车徐徐驶入城镇，宋清清便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和发黑的河流，也闻到了空气中有些刺鼻的气味。 不远处大片的工厂，层出不穷的高高烟囱里，不断冒着浓浓黑烟。 工业重镇的居民基本上都是厂里的工人，而这些污染，不断摧残着工人们的身体，这些为华国建设事业不断奉献着的人。 宋清清陷入沉思：所以，山城，不仅有地震的威胁，还有工人们卫生环保健康防护的问题。 而且，祖国其他地方的工业城市，估计也是差不多情况，她还能再做些什么吗？ 火车靠站，山城地震局分部和陆之野的战友周大伟都来人接车， 宋清清见到人的时候略显意外，她以为最多派个小弟来，怎么着人家也是山城公安局长。 “弟妹你好，我是周大伟。” 周大伟笑着大步迎了上来，他有些发福又这么热情的样子，都不像是威严的军人。 这，一上来就喊弟妹，宋清清有些招架不住，幸好陆之野的战友不是各个都这么热情， 但也只能微笑礼貌问好，“您好，我是宋清清，周大哥，您可以直接喊我清清。” “哎呀，都行都行。之野那小子真有福气，媳妇这么漂亮，还是首席军医专家，难怪他总在我们跟前炫耀。 嘿嘿，我家那位做饭的手艺，那也是一绝，一定要尝尝。 你嫂子知道你要来，已经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子菜，要给你接风洗尘。 走，叫上你同事一起。” 周大伟一把抢过宋清清的行李，又跟她身后的李光明和李星，点头示意了一下，领着人就朝吉普车走去。 周大伟的媳妇是家里相亲安排的，虽然来自农村，但是位贤惠勤劳的好妻子，宋清清等人一进屋，周嫂子就笑眯眯从厨房出来迎接， “弟妹，快进屋。你们好，都进屋坐。” 说完又转身进厨房，给大家端出茶水和茶点。 宋清清闻到茶点香味，立即胃口大口吃了起来，“嫂子，这个是什么糕？好好吃呀，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她不管到了哪里，都是馋猫吃货。 “喜欢就好，这是我自己做的黄豆糕，你喜欢等下带一些走。” 周嫂子的手艺名不虚传，确实很好，一桌菜都被扫光，宋清清撑得肚子圆圆都还不肯撒手， 最后李星看不下去，提议走路去招待所，才帮她消食。 之前，宋清清预测山城地震纯粹是为了挽救生命， 而今天，这些生命具象化了，热情的周大伟、贤惠的周嫂子，甚至路旁开心玩耍的孩子。。。 她更加坚定，一定要帮助更多人活下去。 第118章 阳城激战 七十年代的华国，国际地位有了一定提升，但作为世界三大国之一， 自六零年跟毛熊关系恶化之后，七零年代关系越发紧张，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一旁还有鹰酱的虎视眈眈，隔海相望的地方，也有分裂同胞的势力； 所以不法分子渗入工业重镇，甚至更多其他地方，意欲破坏华国的发展和强大，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陆之野这次的任务，连同年前去南城的任务，都跟这个相关，他们查到了一批不法分子，潜伏在不同地区不同领域； 上次在南城跟宋卫联手，清除了南边一部分势力，后来审讯过程中，又带出了东北区域的一些线索； 陆之野这次的目的地就是阳城，军事机械工业重点城市；阳城离毛熊近，渗入的势力比南城可能更加厉害；他的目标是要查出不法分子的据点，把相关人员绳之以法。 陆之野脑子灵活指挥能力顶尖，侦察实力和近战防御都是一等一的好，带出的队员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这种难啃的硬骨头，必然又落到他头上。 到阳城的第一时间，陆之野便要来了最详细的地图和工厂分布图，他们这次的落脚点，选在郊区一个偏僻的民房小院，周围一公里都没有邻居，方便他们隐匿身份行动。 “我们21个人，重点排查飞机制造厂、发动机厂、机械厂。。。，高阳跟我去。。。，两人一组拿着证明，全部伪装成进厂的新职工； 三天时间轮换先查一遍，发现异常情况和可疑人员，不要轻举妄动，三天后来这里碰头。 紧急情况，可来找我或副队李伟。” 陆之野研究了一下地图，一幕十行的过了一遍厚厚的工厂资料，便做出了初步安排。 “是！” 二十个汉子敬礼，齐声应下。 特训营尖兵出手，必有回响。 三天之后，每组都带回了消息，首批的十家除了阀门厂，其他都有可疑， 陆之野神色愈发暗沉，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下一波去风机厂、发电厂。。。这次都单独行动，扩大排查范围，依旧注意隐蔽，三日后再碰个头。” 到第六天再次开会时，这六十多家工厂，几乎百分之七八十都有渗入。 “这次我们变换策略，直接跟踪嫌疑人，排查他们的交叉情况，再做进一步处理，为期两天。” 又经过几轮排查，半个月后，锁定了六处据点，可疑人员过百人，其中有两个头目， 这些人要么是被金钱、物资、家人安全策反，要么是本身就跟外邦有血统关联； 这两个头目，则是后者，一个是毛熊国后裔一个是日本血统后裔，被诱惑之后背叛华国。 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出卖国家机密，获取报酬，破坏华国发展，威胁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而且这帮人手段毒辣，基本上都有人命在手。 特训营的队员，交换这些信息后，都气愤不已， 他们都是在战场真刀真枪拼杀的人，如今却在这和平的后方，发现如此多蛀虫，破坏先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成果。 “我要宰了这帮孙子，在背后玩阴的。” 高阳最先吼了一嗓子。 “呸，有本事就真刀真枪来干，干死他丫的！” 马上有队友响应。 还有其他队员跃跃欲试，想说点什么发泄一下。 靠在门边的副队李伟，淡声制止， “闭嘴，听陆队指令。” “四个据点同步一网打尽，五人一组，李伟和我分别带队抓捕头目所在。另外我会请求当地公安进行配合外围隔离，协助围捕逃散人员。分组名单如下：。。。” 说完，陆之野神色几乎没变，他作为指挥者，必须用最冷静的头脑去思考，做出最优的决定，达成目标的同时，也尽量保证队员的安全。 “行动的时间和路线，我会单独通知四位队长，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待在这里，不允许外出和对外联络。” “是。” 这是为了行动保密的常规要求，二十名队员没有任何犹豫，齐声应下。 2月的阳城冰雪还未融化，维持着平均零下十几度的气温， 陆之野他们埋伏的时候，担忧的不是双方人数战力的差距，而是队员们身体受低温的影响。 几个小时一动不动，零下十几度的环境，基本上肢体会直接僵硬，甚至危及生命。 两天前: 阳城机戒厂，一处破旧的工人宿舍，一个不起眼弯着背的中年男人，匆匆跑进院子。 在门外整理了一下呼吸， 才谨慎地推开木门，战战兢兢地汇报， “飞哥，我们被人盯上了。” 被称作飞哥的人，单脚屈膝坐在炕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淡淡扫了一眼来人，问， “公安？还是稽查？” “都不是，是生面孔。看上去像是b队里的，二十个人左右。” “哟西，生面孔，有点意思。安排几个人，继续盯着他们，我会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地头蛇。” 飞哥浅笑一下，那是一张普通带着些许书生气的脸，下一秒匕首贴着中年男人的脸飞向墙面，留下一丝血痕，而后刀刃全部没入墙皮，纹丝不动。 “是。” 中年男人低头应好，额头上的冷汗慢慢渗出，却依旧不敢动弹。 “出去。” 得了这两个字，中年男人立即倒退几步，转身离开，看着外面冰雪覆盖的世界，心底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屋内，飞哥转身走到破旧的衣柜前，从最里面翻出一部电台，戴上耳机摁了一串代码发送出去。 “重型武器，支援。” 。。。 次日，凌晨1点，零下二十度的雪夜，冷月如钩，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小队成员都披着白色袍子，在雪夜里看不真切，21人按约分成四个小组朝四个据点出发， 陆之野和副队李伟两人分别带队去有头目的据点。 特训营里的战士虽说百炼成钢，但依旧是肉体凡胎； 这种环境下持续在外行动，二十分钟后大家的眉毛上都结了白霜，口鼻面罩也冻成了硬硬的冰块，却没有任何人面露不愿。 五人一组，分工合作，组长在前探路，确认前方状况后做出手势，紧接着两名队员警示左右两侧跟上，最后两名队员监视后方，配合得天衣无缝。 陆之野去的据点，是机械厂方向的这个， 约莫一小时后，他最先翻入院墙，院子很普通，就着雪夜的光亮，能看清有一口覆盖着雪的土灶，窗台上放着几颗大白菜。 世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小院三面都是平房，陆之野凝神片刻，分辨了一下呼吸声，正房有一人，左右两侧分别有上十人，中间的是头目无疑了。 他朝队友打了连续手势，其余四人便跟了进来，然后四散开，站位在两侧的长条形通铺房间窗口和门口。 然后，指尖倒数，三二一。 四人同步行动，一脚踹开门，用军械黑色的洞口指着里面。 陆之野背摔破窗，原本坐在炕上的人已经挥刀朝他砍过来，一个闪身躲过， 飞哥看着他， 嘴里发出喋喋喋的怪笑， “同志，那条道上的？” 两侧房间几乎同时响起来此起彼伏的枪声， 陆之野没有回话，他习惯先把人控住，再审讯，于是两人在逼仄的屋内开始近身格斗， 对方持刀，且刀术出乎意外地高超，之前的调查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他神色微变，还是不够周全，但人必须拿下。 对战几招后，陆之野拳头上都是鲜血，他撕下白袍的布卷到手上， 飞哥似乎也来了兴致，在他暗夜人生的几十年里，难逢对手，今天这个人很不错。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少，陆之野可以判断出，两侧房间的人基本上被控制住了； 他加快出招速度，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电光火石之间，陆之野取出q械，对着飞哥的四肢各放一枪， 噗嗤一声，子弹入体，飞哥侧身翻滚到炕上捂住右侧大腿，鲜血很快染湿了裤腿。 q口继续对着他，陆之野终于厉声开口， “束手就擒，否则不介意现在抹杀。” “喋喋喋，你以为我会怕死？ 我就是要让你们发展受限，产出最差的设备，做出最差的残次品； 你们不配使用先进的科技和文明。 我们“大he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你们是低劣的“zhi那人”。。。” 陆之野没有再等，连续三颗子弹，直接爆头，血肉模糊脑浆迸裂，他冷眼直视着对方飞溅的鲜血，厌恶至极； 这世间总有光明无法照亮的地方，这世上总有卑劣如阴沟里的老鼠，但那又如何， 辱我华夏者，必杀之！ 走近几步，正准备搜身，忽然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是引线燃烧的声音， 只零点几秒，便用长刀斩断了引线，危机解除。 有迅速搜查了一遍屋内，并无所获，他拎着尸体走出屋子，外面四个队友，已经将十几名据点成员双手反绑，串成一串站在院外，哀求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嘈杂。 陆之野拧眉，今晚的行动太过顺利，有诈，刚喊出撤退二字。 四面八方就有子弹朝他们飞过来，连同刚才的俘虏无差别射杀， 很快，五人一人拎了一个俘虏躲进屋内，其中一个队员抱怨， “艹，居然是消声q。” 陆之野扣住身边俘虏的喉管，浑身散发威压，“说，你们的首领在哪？” “我，我不知道。” “1、2。。。” 见这人就要断气， 另一个俘虏出声，“我知道，他出去了，今晚不在这里。” “他没把你们当人，刚才死的都是你们的同伴，还知道什么赶紧说，要不然现在就扔你们出去挡子弹。” “别杀我，别杀我，我都说。 我们白日里跟着飞哥在机械厂上班，晚上会按他的要求出去完成一些任务。 送点消息什么的。” “往哪里递消息？” “北二马路，裁缝铺。” 话音刚落，一颗炮弹落在院内，屋顶瞬间被掀开，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连续不断的轰炸，嚣张至极； 陆之野和队员们带着俘虏转移到院外的草丛，但全员均已负伤， 这飞哥比想象中更狡猾，而且心狠手辣，甚至不惜用全部的据点成员陪葬。 陆之野跟队友们对视一眼，做了个手势，三人原地控制俘虏，一人跟他突围反击。 粗略包扎了一下伤口止血，两人便朝着炮弹是发射轨迹方向寻去， 两人身形灵活如雪中飞狐，在约莫十几分钟后，在距离小院四公里处，他们找到了炮弹的发射地。 20个人的小队，四人一组五个炮车，正谈笑风生， “这下，他们都死翘翘炸成肉饼了， 哈哈哈，跟老子过不去，就送他们上西天。” 真正的飞哥嘴里叼了根烟，拍了拍旁边高大人的肩膀，笑得猖狂 身旁的人也笑了起来，“合作愉快。” “飞哥、雄哥，你们真厉害。” “让这帮人查我们，一锅端，嘿嘿，还是老大英明，早就发现端倪，将计就计。” “哈哈哈。。。” 一片欢声笑语中，砰砰再次响起枪声，两人应声倒地，飞哥和雄哥立即躲到炮车后面，四处张望。 陆之野隐藏在草丛里，如猎豹一般朝他们奔去，枪无虚发， 队友在另一个方位，也紧跟着干掉一人。 对方很快反击，激烈的枪声在午夜不断响起， “艹，还有漏网之鱼，给我火力压制，用轻机枪把他们打成筛子！！！” 雄哥拉着一个下属，架起一台俄式机枪，对着陆之野的方向扫射起来，子弹如雨一般飞驰， 陆之野左手大臂中弹，他没有任何停留继续靠近，穿过扫射区域再次开枪，又倒下两人； 队友立即在相反方位多次火力掩护，轻机枪扫射的范围扩大，留给陆之野的空档越多； 不过几十秒，不法分子已经只剩飞哥和雄哥二人，他们托着小弟的尸体掩护自己，暂时并未受伤， 但几轮下来，陆之野和队友都被机枪扫射到，手和腿都中了几枪，但因为室外温度很低，血很快被冻住，并未染透衣服。 陆之野并未停止，忍着剧痛和僵硬的感觉，继续向前，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这帮不法分子，全部落网。 轻机枪子弹耗尽，两个头目准备掏出手枪，下一瞬，便被陆之野踢飞。 队友在陆之野现身那一刻，也同步出现，嘶吼着冲了过来， “队长，我来助你！” 第119章 任务完成 纯白的雪花被鲜红染透，寒冷的冬夜被热血燃尽。 陆之野的军大衣被弹药燃烧穿透，破烂不堪，他一把扯掉扔在一边，只留里面绚烂的迷彩服，轻装上阵，以命相搏。 很快变成一对一近身战，四人一对一，陆之野对战飞哥，此人比在据点假冒的那位身手更好一些，两人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在身体状况和体力的消耗的双重影响下，陆之野渐渐处于劣势； 而队友也在与身材高大的雄哥对战，也并未胜出，反而因对手总是在枪伤处下手，伤口不断崩裂，鲜血落在地面，形成点点红梅。 飞哥一记重拳袭来，陆之野躲闪不及，眩晕让他片刻失控飞身倒地； 对方紧跟着近身，刚要锁喉，他一个下意识翻滚躲过一劫； 眩晕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清清微笑的样子， 对，清清，还在等他！ 陆之野的眸光凌冽如寒冰，同时唤醒了体内的杀戮之气，他必须完成任务，要活着回去见清清！ 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反击，速度、体能、灵活度都因为精神力得到唤醒恢复， 飞哥被一下下重拳、横踢，打得连连败退，嘴里还不放弃地嚷嚷， “不可能！我们大“和”民族。。。。” 陆之野没有让他说完，一气呵成，最后一拳落在头部，身体顺着拳风飞了出去，便没再动弹； 陆之野回头，队友正被雄哥用肘部锁喉，他走近两步，掏出手枪在对方头上重重敲了一下，也跟着倒在了雪地里。 队友挣扎着爬起来，“队长！！！” “还没死。” 虚弱的声音回应。 正准备再说什么，听到了他们最想要听到的声音， “报告陆队，任务完成！” 高阳快速跑了过来，一个滑跪到了跟前，紧紧地抱着陆之野的上半身， 开始叫嚷，“陆队，你受伤啦？这么多窟窿，你不会死吧？” “咳咳咳。。。你再抱紧点，我就真死了。” 陆之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心里想的却是，他可以回去见清清了， 然后便昏死过去。 。。。。。。 山城， 宋清清一行三人，到达一周后便全面熟悉了山城的情况， 但现场监测数据方面，依旧没有传来好消息。 第十五天的时候，三人进行常规小组会议， “平城和山城处于同一地震带上，原则上来说，如果释放过一次挤压，短期内，可能不会发生再次释放，也就不会重复地震。 但，山城西南方向，如今发现了新的隆起，第二次地震的可能性极大。 一旦有新的地电阻值数据证明，我们还是可以背水一战。” 李星见宋清清神色焦虑，本想出言安慰，但又不好说什么，于是从学术的角度分析了两句。 闻言，宋清清的目光落在李光明身上，他挠了挠头，“真邪门了，自去年11月之后，再没有监测过异常数据，地电阻值特别稳定，变动幅度极小。” “特别稳定？特别稳定是正常的吗？” 宋清清反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光明沉思片刻，宋清清的话，好似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带来不同视角的思考， “山城测量电极埋藏在地表2米，用的是浅表地电阻率观测方法。 但这里到处是大型工厂，地电阻率电极附近、观测场地内外的地表杂散电流、基建、地表金属管线等干扰因素显着增多，应该会造成干扰。 如果特别稳定，反而不正常！ 对，这里的测量数据肯定有问题，我得找人把电极挖出来检查。 宋医生，谢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说完，李光明就一溜烟跑了，他要去现场，把电极一个一个挖出来排查亲自确认。 宋清清也没有乖乖听陆之野的话，只待在招待所，而是跟着周大伟（陆之野战友，山城公安教导员）派来的公安同志，了解山城的人口、建筑、工厂分布等等情况。 夜幕四合，她从城西回来，刚到招待所门口，就听见粗犷磁性的嗓音， “清清。” 那双瑞凤眼的黑夜中格外明亮，颀长挺拔的身姿立于屋檐下，对着她缓缓张开了双臂； 宋清清鼻尖一酸，又哭又笑，不顾一切地扑向他怀中，哼哼唧唧地撒娇， “陆之野，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呀！” 人娇小但速度挺快，冲击力让陆之野微不可察的闷哼一声，腿上的伤口好像被踢到了。 但清清对他的想念，似乎能抚平他所有的痛， 一把将怀里的人抱起往里边走，在她耳边温柔低语，“我也想你，所以来了。 先进屋，给你带来好吃的，阳城那边的风味。” 听到有好吃的，宋清清才将小脸从某人怀里抬起来，“好，去我宿舍，2楼203。” 忽而有觉得不对，好似闻到了消毒水混着伤药的气味，语气都变得严肃， “陆之野，放我下来。” “怎么了？” 陆之野脚步一顿，却没有放她下来。 宋清清抓着他的袖子，也不怕高了，自己跳了下来，然后就准备解他的衣服扣子。 “哎，嫂子，嫂子，这可使不得，你可不能对我们陆队耍流氓！” 高阳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立即扯住她的袖子，满脸担忧。 宋清清没理他，反而严肃地盯着陆之野，过了几秒大大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水汽，眼眶也变得红红的。 陆之野这下慌了，直接把高阳赶走，再次抱着宋清清往宿舍跑去， “清清别哭，这里影响不好，等下，去房间给你解行吗？” 招待所门口的大姐好似听到什么，立即探出脑袋， 高阳手忙脚乱的掏出证件，打着掩护，“哈哈，大姐，我们陆队受伤了，宋军医是他对象，这急着给他检查伤势。你看，我们是特训营的。” 大姐接过证件认真地看了看，点点头，“行，你提醒他们在外头注意影响，别拉拉扯扯。” “嘿嘿嘿，您说的对，我一定转达。” 高阳乐呵呵的应下，心里骂骂咧咧，陆队谈个恋爱，他却承担了所有； 因着手里还提着吃的，只能立即跟了上去。 第120章 支援 ... 宋清清又气又急，陆之野肯定又受伤了，她忍着没哭， 一进到宿舍，就板着脸下令， “脱衣服！” 刚到门外的高阳，放下老边饺子和锅巴肉，关上门，一溜烟跑到了走廊最远处，他可不想被陆队灭口。 但脸上的表情依旧难以控制，心里想得乱七八糟，这两人玩得太花了，真没想到嫂子是这样的嫂子，陆队是这样的陆队。 一副想看热闹，又不敢上前的为难样。 屋内的陆之野这会反应过来，清清应该是发现自己受伤了， 阳城那边一结束，得到审讯结果之后立即电话汇报了情况，便直奔山城来了，一路上他没有好好休养，身上的伤被发现也是必然， 只好抿着唇乖乖脱衣服。 山城比较发达，招待所室内一直燃着煤炉，室内倒也不算特别冷。 很快，精壮的上半身暴露在视野，古铜色皮肤上是成片的青紫，左手大臂绑着纱布，右手小臂也有一处明显子弹擦伤。 “清清，我没事，你看，只有手臂上中了一枪，而且都处理好擦过药了。” 陆之野故作轻松，笑着对她晃了晃胳膊。 宋清清咬着唇，依旧没说话，拆开纱布细细检查伤口，几天过去伤口却还没开始愈合，血肉模糊， 她的眼泪没有忍住，坠落在古铜色皮肤上， 语气也有些软，“骗子，还说不严重，这是机枪子弹的贯穿伤。” “嗯，清清真聪明，一下就看出来了。 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我只是中了一枪，但敌人都被干掉，我们又立功了。 清清乖，不哭，不哭。” 陆之野一手轻轻抱住她，一手帮她擦拭眼泪，满脸柔情， 一时间忘了自己没穿上衣，即将肌肤相触的时候，浑身一僵，立即往后撤了一步，生怕唐突了她。 “我给你换药，用我给你的生肌药粉，能好得快一点。” 宋清清撇了撇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药瓶，帮他换药。 “好。” 陆之野坐到椅子上，乖顺的点头，看着宋清清帮他忙上忙下，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反而从心底生出许多欢喜， 清清如此在乎，这就是肉眼可见的爱吧。 清清也爱自己， 想着想着，他就傻傻地笑了起来。 宋清清重新包扎完伤口，又在那些青紫的地方，涂厚厚一层散淤血的药膏， 疑惑的看着他，“陆之野，你傻乐什么？” 像只二哈。 陆之野收敛了笑，深深的看着她，璨若星河的眼眸里是她的倒影， 认真又缓慢地说， “清清，爱我。 我爱，清清。” “咳咳咳，可以了，你穿上衣服。 我饿了，你带了什么吃的？” 宋清清手一抖棉签都掉了，实在招架不住他这副深情模样，转身就要往门口饭盒的方向走。 陆之野在她身后套上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着她的腰转了一圈，将人捞回怀里， 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清清，我也饿了。” 室内瞬间升温，缱绻蔓延， 在宋清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个温柔又强势的吻夺走了呼吸， 大掌扣在脑后，退无可退， 感性占据理性， 宋清清承受着他的攫取， 也主动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一吻结束，她眼底的水汽比刚才更甚。 宋清清靠在陆之野怀里大口呼吸， 脸上却是媚眼如丝、粉唇鲜嫩的小模样，美艳不可方物。 陆之野控制着身体的异样，缓了缓，在她的发丝上吻了吻， “清清，感受到你的爱，我很开心，特别特别开心。” 吃不到又想招惹，却乐此不疲。 宋清清平复了呼吸，难得没有羞涩，傲娇地提出条件， “那以后你更加要保护好自己，不准受伤。下次再受伤，就罚你不准亲我。哼！” “行，都听清清的。” 陆之野笑着应下，心里已经在琢磨着，怎么让她主动亲自己。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阵，终于想起走廊上还有个高阳，宋清清把带来的饺子和锅巴肉当成了三人的晚餐。 吃饱喝足，陆之野才说起正事， “清清，我和高阳这次来山城，也是任务。支援你们地震局确认山城风险，评估是否需要转移。” “真的？” 闻言，宋清清眼睛都变亮了。 这说明，他们小组之前的努力，还是得到了上面的认可， 否则不会同意派陆之野这种级别的人过来，他北城军区特训营大队长级别，严格来说比山城市书记还要高，应对临时状况特别有用，极端情况大不了架空下令； 这样的支援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宋清清立即将今天的发现也告知， “这几个月山城地电阻率一点没变，我们怀疑有其他因素，干扰山城地电阻率的监测； 李光明老师已经去检查电极情况，如果有消息，他会第一时间通知。” 话音刚落，李光明就跟李星一起过来敲门， 见到陆之野和高阳，李星有些惊讶， 但很快恢复淡然，含笑问候，陆之野对宋清清极好，他愿意祝福。 待说明是带着支援他们的任务而来，三人都变得高兴起来。 李光明立即，将今天的检查情况做说明， “我们在山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布置了监测点，一共102个电极。 我今天分别在四个方向，随机挖取了10个都有发现，周围土里被人偷偷埋入了降阻剂， 这就是山城地电阻率监测数据，一直没有变化的原因。” “我们得到线索，确实有敌对势力不法分子，潜伏在山城，伺机破坏华国建设。 由此看来，也许他们也得到了山城即将地震的预测，或者有内鬼，于是故意逆向引导，阻止我们像处理平城地震一样，提前做出部署。” 陆之野蹙眉，接着李光明的话做出解析，而后看向宋清清，“清清，你之前说预计是什么时间发生地震？” “3月23号凌晨，还有6天时间。” “好，时间短，任务重，我就不绕弯子了。 高阳，你带人协助李光明老师，立即重新部署电极，确保5天内可以获取，山城真实的地电阻率监测数据。 李星老师，你将如今获取到的全部情况，写一份详细报告，作为证据材料。 清清，你把灾后医疗卫生应急预案写成材料，我联系唐书记，请他协助配合。” 第121章 钓鱼 次日，淅淅沥沥下了半夜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散在大地，带来丝丝暖意，雨水和阳光让早醒的小草露出嫩芽，为这座灰色的工业城市带了色彩。 宋清清埋首伏案，昨晚几乎通宵没睡，她结合前段时间的调查，编写出一份完备的救援防疫方案，编方案对她来说很简单，但手写几万字可真要人命。 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钢笔，用左手揉了揉右手手腕，然后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刚起身准备上床眯一会。 咚咚咚，有人敲门。 是陆之野， 他身上带着湿气，眼底有些许乌青，看样子昨晚出去后，也是一夜没睡， “清清，怎么熬夜了？吃了早餐赶紧去补觉。” 宋清清熬了大夜，也是满脸菜色，陆之野露看着她满脸担忧的神色，跟着走了进来把早餐摆在桌上。 宋清清现在反应有点迟钝，呆呆地走到他跟前，捏了捏他紧绷的脸颊，笑了， “陆之野，你板着脸的样子不帅，我不喜欢。” 闻言，陆之野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坐下来帮她剥鸡蛋， “你呀，惯会拿捏我。 先去洗手刷牙，喝小米粥暖暖胃，再吃茶叶蛋。” 宋清清乖乖听话照做，快速洗刷了一下，坐到桌前喝了小半碗粥，才拿起剥好的茶叶蛋，轻轻咬了一口蛋白取出蛋黄，塞到陆之野的嘴边， “不喜欢吃蛋黄，你吃。” 下一秒蛋黄就被卷走，连带着她的食指也被轻轻含住，吓得她立即缩了回去，目不斜视地低头喝粥吃肉包。 “乖清清，早上不准勾我，难受。” 陆之野咧开嘴无声的笑，然后低哑着嗓音，故意倒打一耙。 听着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宋清清没好气的娇嗔，“活该。” 陆之野笑得更灿烂了，好久没有跟她一起吃早餐，这样简单的幸福特别舒心。 他横扫掉一大包早餐后，双手撑着下巴看对面的宋清清，慢慢喝掉最后一点米粥，立即递了手帕过去。 “谢谢。” 宋清清习惯性接过，她也很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有喜欢的人相伴，安静地一起吃早餐。 但出了这间屋子，外面依旧需要乘风破浪。 早餐结束，陆之野怕她马上睡觉会不舒服，又陪着聊了一会， “我昨晚连夜回了趟北城，向上级部门汇报了山城的情况，他们很重视，等今天他们沟通后会给我指令。” “希望是好消息。” “嗯，清清这么努力，一定可以的。” 陆之野揉了揉她的发丝，眼神坚定的鼓励她。 “陆之野，你为什么如此信我？万一我骗了你呢？” “骗了就骗了，清清骗我也没关系，清清说的，我都信。” “陆之野，你这样的恋爱脑，会被罚去挖野菜的。” “嗯，除了挖野菜，我还能打野味烤野兔给清清，清清不用担心。” 宋清清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脸，明明是一张又野又硬气的脸，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惹不起。 她张了张嘴，没有接话，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陆之野见时间差不多，便道，“清清乖，去补觉，到时间我来叫你。” 宋清清点点头，实在太困，打了个哈欠就往床上一躺，也没管他，几乎闭上眼睛就呼吸绵长，睡着了。 陆之野无奈的勾唇，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于是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才关门离开。 他回到房间时，高阳刚好进门，浑身泥泞，昨晚也是连夜赶工。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来向他汇报了，重新安装地电阻率监测仪器的情况。 “敌在暗我们在明，昨晚你们行动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 “李光明老师那边应该是被盯上了，所以兵分两路进行的，他那边继续边挖边回填混淆视听，我这边连夜安装完成了新的电极，李老师说今天晚上就能获取第一组数据。” “行，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阳城那边审讯出来的据点，已经派人盯着了，等下我陪清清出去吸引注意力，你跟在暗中观察，看能不能抓出几条杂鱼。” 四个小时，不多不少，陆之野敲开了宋清清的门。 心里记着下午还有事，所以听到声音，一下子就醒了。 陆之野开门见山，“走，陪我四周转转。” “钓鱼？” 宋清清揉了揉眼睛，头脑还算清晰，她大概猜到陆之野想干嘛。 “怕吗？” “不怕。” 两人很快出门，三月的山城依旧料峭寒春，宋清清照旧被陆之野包成了粽子，只要保暖，毫无美感可言。 她略带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棉袄和围巾，最后落在陆之野脸上，算了，大直男，忍他这一回。 陆之野抱了抱她，笑着说真心话， “清清，你无论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最漂亮，真的！要是让你冷到了，才是我的错。” 宋清清没理他，大步出了招待所。 他们准备先往人多的地方去，然后再去个偏僻的地方，方便敌人对她这位地震局专家下手。 山城不愧是工业重镇，白天街上还挺繁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他们先开车去了趟监测站，没多久就面露喜色出来，而后去了趟国营饭店吃饭，庆祝好消息无疑了。 暗处的两名敌对分子按耐不住交流起来， “他们挖电极替换，发现问题了，所以肯定是预测有进展；要是跟平城一样被提前预测，那就不能给他们造成巨大损失了。怎么办？” “这漂亮小妞就是地震局派驻过来的首席专家，把她抓起来关上几天，没了主事之人消息传不出去，万事大吉。” “这可行？她身边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我们俩肯定打不过。” “安排几个人，引开那男的，咱们抓住这女的就行，这事办成了，大功一件。上头承诺了，事后可以得到一箱黄金。” “行，冲那黄金，老子拼了。” 陆之野和宋清清刚吃完饭，站在国营饭店门口，宋清清手上拿着一个黑色手提包，忽然有人骑着一辆摩托车擦身而过， 手提包就被抢走了。 第122章 中计了 包里没有贵重物品，但有宋清清昨晚熬夜写的方案， 本来想着带出来，下午可以交上去。 人来人往的街上，摩托车很快拐入一个巷子不见了。 宋清清看着消失的资料， 急得怒骂，“kao，傻逼吗？ 我熬夜写的方案，陆之野，你去帮我抢回来。” “行，你去里面等着。” 陆之野立即将她安置到国营饭店的一个角落，这里人很多，应该不至于明目张胆，想了想，又将随身的手q悄悄塞给她，小声叮嘱， “这个你拿好，如果有敌人威胁到你的安全，不要留情直接开枪，其他事我来摆平。” 宋清清坐在角落，将武器收下藏于宽大的袖中，认真地点点头，“好，我可以保护自己，你也小心。” 随后，陆之野便跑着出门，发动吉普车追了出去。 宋清清的位置很好，能观察到国营饭店的入口和整个大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国营饭店吃完饭的人都渐渐散去，目之所及，人越来越少了，半个过小时过去，最后只剩她一人。 服务员大姐往她这里瞥了很多眼，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同志你好，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我们已经下班，你在等人吗？” “是的，我在等人。大姐，你下班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 陆之野出去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回，她心里也有些着急了，但万一出去被敌对分子针对更麻烦； 虽说偶尔也有抢包事件发生，但她身边站着一个穿军装的陆之野，一般的混混是不敢惹军人的； 今天抢手提包这事，怕是也不简单。 “这，怕是不行，我们下班要关门的。” 大姐面露难色。 “那你们经理在吗？我当面跟他说说。” 宋清清态度也很诚恳，她不想节外生枝，心里也不断祈祷着，陆之野快点回来接她。 “行，我去跟他说说看，你稍等。” 大姐慈眉善目，她点点头，转身往里面走去。 没多久只见大姐一个人出来，她脸色有些难看，走近了之后，抱歉地对宋清清摇头，“抱歉，经理没有同意。” 宋清清闻言，心中了然，这年头国营饭店是香饽饽，能当上经理的人自是眼高于顶，怎么会随便通融，这帮自己的大姐，怕是还挨了训。 没办法，她只好紧了紧手里的武器，缓缓起身，露出一个浅笑。 “没关系，大姐，谢谢你，我这就离开。” “同志，你是要去哪里？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大姐好似看出宋清清的害怕，出声询问，心想能帮一把就尽量帮帮这年轻姑娘。 “最近的派出所远吗？我想去那里办事。” 宋清清思来想去，陆之野不在，她去派出所应该是最安全的。 “不算远，就在两个街对面，走路只要十几分钟，我回家也要经过那边，顺路陪你过去吧。” 大姐热心的建议。 最后，宋清清听了大姐的，毕竟她是半个路痴，在这里迷路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并排而行，宋清清跟大姐闲聊着山城的风土人情，很快走入第二个路口，小巷子约莫还有一百多米走到尽头， “宋同志，拐过去就到了。” 大姐往右手边指了指。 忽然后面来了一群人，猛地将二人围在中间，大姐被人扣住脖颈从身后控住，宋清清双手握紧武器，黑黝黝的洞口对准那人， 厉声道， “放开她，否则我就开枪了。” “哈哈哈，宋专家，没想到还是个小辣椒，别那么横嘛。打死我一个，你也跑不了，再说我这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那汉子原本只是右手扣着大姐，听了宋清清的话，没有半分害怕，反而用左手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她颈动脉上，刀尖很快划破皮肤，鲜血顺着皮肤没入衣襟。 生命，在这种败类眼中，很廉价。 大姐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清清冷眼环视一圈，对方来了六个人，除了控制大姐这个，她前后左右都站着一个，巷子口还安排了一个望风。 她一个人，还有逃跑的可能，而带着一个人质，成功几率为0 ， “你想怎么样？” “像宋专家您这种高端人才，我们不会伤害你，妥妥滴。只要你帮个忙，跟我们走一趟就成。” 见宋清清松口，控制着大姐的汉子将匕首挪开了几分，淡笑着开口。 “我答应你，但前提是放她走。” “没问题。” 汉子示意旁边的下属收走宋清清的武器。 宋清清持枪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松开了，这大姐被她牵连，如果真因此丧命，她绝对过不了自己这关，罢了，只要对方不杀自己，先走一步算一步。 见她配合，汉子也松开了大姐，然后在她后颈上重重敲了一下，大姐应声倒地晕死过去。 “你！！！” 宋清清脸色一变，冲了过来，立即蹲下检查。 “放心哈，只是敲晕了而已，这样利亮儿（方便），也以省得我们杀人灭口了。” 汉子眼神示意了下要上前阻拦的下属，然后将匕首上的血慢慢舔干净，最后插进了 朝着地上的宋清清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吧。” 大姐被扶着坐靠在墙边，宋清清被几人带上一辆卡车，扬长而去，前后不过两分钟。 ... 这边陆之野开车，开过好几条街才截到了刚才骑摩托抢包的两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二流子， 他打开车门下车，带着浑身的戾气一步步逼近， 一看他这架势， 两个二流子立即开始跪地求饶， “军人同志，求你放过我们，这包我没动，还给你、还给你。我们两兄弟刚凑钱买的新摩托车，就是跟朋友打赌，想玩个刺激的，绝对不是故意要抢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磕头，请放过我。 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哭得那个凄惨、磕头也砰砰的使劲，看似也没有作假。 陆之野接过包，站在原地没动， 打开检查了一下，宋清清的手写方案确实在里面，还有其他东西也没少，钱和票都在， 看着二人最多不过十几岁的摸样，无声的叹了口气， 养不教父母之过。 他冷厉的眸光扫过二人，出声警告， “这次算了，以后好好做人，再犯，抢劫罪直接吃枪子。 懂了吗？” “是是是。” 陆之野说完，转身就走，蓦地看到有个人影从车旁边飞快离开， 没多久就听到了车胎漏气的声音。 再回头，身后的二流子也不见了踪影。 高阳出现不远处，焦急地大喊，“陆队，那二流子是托！！！” “艹，你来干什么？清清一个人在国营饭店。” 陆之野骂了一句，心里开始发慌，他们可能中计了， 随即往国营饭店的方向狂奔，高阳紧随其后。 两人站在街上，看着大门紧闭的国营饭店，顿时越发担忧起来， 陆之野没什么表情的吩咐， “你去公安局，让周大伟派人找清清。” 说完，他就朝四周看去，脑海里不断放映着山城地图，模拟着宋清清的思维，如果等了很久，一个人应该去哪里？ 她手里还有武器，应该不会轻易被绑走。 派出所？ 对，那里安全。 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 根据地图方位，他锁定了一个方向，快速朝那边狂奔起来，连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行人，都来不及道歉。 几分钟后，在巷子里，发现了晕倒的大姐。 陆之野原本已经跑过去了，忽而觉得不太寻常，脖子上有血迹，立即又折返回来，唤醒了大姐， “大姐，大姐。” 大姐终于苏醒，见到陆之野，猛地惊呼起来， “同志，同志，是你？ 跟你一起吃饭的姑娘，宋。 宋同志，她，她被坏人带走了！五六个汉子！ 有刀，他们有刀！” 这样的情况，是他没有预料到的，陆之野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过了好几秒才恢复思考的能力， 沉声问， “那人长什么模样？有没有口音？穿什么衣服？” “我，我不知道，那人用刀抵着我颈脖子，站在后面。 口音？我想想，好像是北方人，他说妥妥滴。” 大姐敲脑袋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些。 “还有别的吗？” 陆之野拧眉，这讯息太少了。 “还有？他们身上好像有股味，那人靠得近，我闻到了一点。 像是，像是一种机油的味道，很少见，我家那口子在厂里上班，有时候也有那种味道。” “你家那口子在哪个厂上班？” “钢铁厂。他们用匕首抵着我脖子，逼宋同志跟他们走的，不过，那人说只要跟他走就不会伤宋同志，不知道那人说话算不算数。” “大姐，你和你丈夫全名是什么？” “我叫王水娥，我那口子叫李蛋。” “好，谢谢王大姐。请您自己先去下卫生院包扎，然后再去派出所录口供。我这边急着救人，抱歉！” 陆之野说完就跑，他得先去派出所征用一辆车才行。 到了派出所，刚好碰上高阳和周大伟带着民警匆匆出门， “之野？” 周大伟虽曾是军人，却是政委出身，自带书生儒雅气质。 “大伟，周局长！” 陆之野面色凝重，眼神里满是请求，直接朝他敬了个礼。 周大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不仅是公事，还是私事，高阳刚才就把宋医生的身份跟他讲了，是陆之野的爱人，但没想到在他心中地位这么重要，值得他如此郑重地请求自己。 他一把抱住了陆之野的肩膀，“之野，弟妹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于公于私我都会鼎力相助。” “兄弟，大恩不言谢！ 刚才我得到线索，是有一群人在朱雀巷绑走了清清，那些人可能潜伏在钢铁厂， 或者至少跟钢铁厂有关，东北口音，麻烦安排人重点排查那片区域。 另外麻烦借辆车给我。” “行，我这就去安排。” 周大伟说完，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他，转身往里面走，准备重新部署工作任务。 “陆队，那我呢？我能帮忙做点什么？” 高阳立即耷拉着耳朵凑了过来，今天如果不是他失误，跟错了人，宋清清也不至于被绑走，脑子不好使的人真欠揍。 陆之野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一眼， “你负责李光明和李星那边的安全，你负责，还有监测数据及时反馈给我。这次，再捅娄子，你就回二队去。”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高阳立正敬礼，满脸肃穆，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陆之野说完，转身就上了旁边一辆警用吉普车，直奔钢铁厂而去，找李蛋。 在门卫处，陆之野只说是李蛋的亲戚找他，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人。 只有两人时，陆之野直接亮明身份， “李同志，我是北城特训营陆之野，这是我的证件。” “你，您，您找我什么事？” 李蛋看着那证件上的职务，直接就腿软了，除了厂长，他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啊。 “今天我来找你，请务必保密，不能跟别人透露半个字，王大姐也不行。” “是是是，陆领导有什么需要问的？” “我要找人，东北口音，在你们钢铁厂能接触到机油的人。” “那，那就是设备维修班的人，维修班有三个班组，其中有一个班组是东北口音。” “他们在哪里？” “东北班组今天休息，他们应该在厂区职工宿舍，我带你去。” 这李蛋看着胆子小，人倒是忠厚讲义气，领着陆之野就往外走。 十几分钟之后，两人就到了厂区职工宿舍附近，陆之野没进去，在外围就停了下来， “李同志，感谢相助，你只要告诉我他们住哪间房子，我自己去就行，不用牵连你。” 李蛋犹豫片刻，觉得人家说的不错，他一个老实人，谁都惹不起，东北班那帮人，痞里痞气，人高马大的，平日里没少干欺负人的事。 于是指了指一处平房，“那边，第二栋，一楼二楼都是他们。” 陆之野道了声谢，便飞身而上，越过院墙不见了身影。 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这操作惊得李蛋在原地吞了几口唾沫，才转身，撒腿就跑。 第123章 被困 宋清清被几人带到郊外一处废弃的平房，全程都被蒙着眼，她只靠着心里默数计时，大概离自己被绑的地方，有一个半小时车程。 为首的汉子吩咐小弟，将她关进一个地窖，才解开她的束缚。 汉子站在高处朝她痞笑了一下，“宋专家，你就在这里安心呆几天，里面有水有干粮，时机到了到自会有人放你出来。” 说完，也不管宋清清什么态度，直接封住了盖板，这盖板处先用稻草垫了一层，再用棉絮铺了一遍，最后用厚木板压实，隔音效果极佳，就算喊破喉咙也听不见。 这里原本就是他们的一个据点，平日没有住人，这里单家独户，方圆几公里都没有人家，之前是用来藏匿武器，如今用来藏个人倒也绝佳。 汉子又领着下属把外面的脚印等痕迹做了一下处理，确保万无一失，才离开。 宋清清这会心乱如麻，陆之野一直未归不知是否遇险，又担心山城地震来不及提前预警避险，还有自己的处境，就算不饿死在这里，地震来临也可能会被埋在土里没了生路。 在这黑暗又充满霉味的地窖里，她抵御着生理恐惧，静坐了好一会，等心绪平静，才慢慢开始行动。 第一件事就是自己能活下去，刚才，那人说这里有水有干粮，她得找找， 想到这，她立即掏出之前陆之野送他的特制小刀，这东西很小巧，又贴身藏着，才没没搜走， 小刀折叠变换成手电筒，朝四周扫射了一遍，靠着墙壁有一块木板上面铺了些稻草，另外还有一个水缸和几个木箱。 宋清清朝着水缸走过去，细细检查一番，水质清澈无异味，应该可以喝，旁边的木箱打开，里面有几个馒头，剩下的木箱再一一打开，有的放了地瓜，有的放了土豆，甚至还有一小袋小麦粉； 她有些疑惑，这敌对分子抓她，为何没有杀？反而只是关起来？还给了吃的保命？ 难道真如对方所说，因为她是所谓的高端人才？ 罢了，吃的有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想办法逃出去。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作风。 而且，陆之野肯定也会来找她的。 地窖里的每一处都被翻查完毕，除了最开始说的那几样，没有发现任何别的物件，她只好坐到木板上，关掉了手电筒，省电。 在黑暗中思考，也更能集中注意力。 她从刚进地震局开始，每一处每一个接触过的人，在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细细筛查， 其实如陆之野所说，工厂里有潜伏的敌对分子， 而去年地震局对平城地震的成功预测，震惊了世界，减少了巨大损失，地震局也有潜伏人员就不奇怪了； 但会是谁呢？ 谁是叛徒？ 她在地震局接触过的人，李光明、秦书记。。。对，还有一个，平城地震预测的首席专家胡中华， 李光明监测结果是偏向她的，倒是胡中华和秦书记，好似都值得怀疑，多次阻止她继续推进山城地震预测项目。 也不知道高阳弄的监测点数据出来没有，如果数据不说谎，那应该很快就能让zf组织人们群众避险了。 宋清清看了下手表，定了定神，还有三天时间，希望能来得及，陆之野，是他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后，宋清清试探性，推了推地窖入口处的盖板，果然纹丝不动，她从角落里找来一根木棒，断断续续的敲击着盖板， 如果外面有人，肯定会来制止她制造噪音，如果没有人，那就方便她自救。 砰砰声不断响起，直到她累得够呛，外面也没半点动静，她决定先休息一会，保存体力，半夜再继续。 。。。 陆之野这边，跳进那帮人住的院子，却发现屋里没人，他便一间间屋子开始搜查，双眼像激光一般扫描所有物件，侦查技能满分的他，也没有收获， 时间默默流逝，他的心却不断下沉，担忧和害怕开始占据上风，让他的手都有些发颤了， 心里不断默默哀求， “清清，你在哪里？求你了，给我点提示好吗？” 在走出最后一间屋子的时候，他踢到了一只鞋子， 是很普通的，几乎人手一双的黑底军绿色胶鞋，因为昨天夜里下雨，这鞋子上还沾了些许黄泥； 陆之野蹙眉，他的心乱了，这可不好； 立即谨慎地将鞋子复原，按照原来的摆放角度，一丝不苟的放回原处。 待全部检查无误，才退出院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周大伟安排盯梢的公安民警，已经在周围蹲点，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后。 陆之野站在街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忽然灵光一现； 王大姐说对方有五六个人，大白天带着清清离开，那必定是用车子，吉普车、轿车或者卡车， 山城虽然是工业城市，货运主要还是靠火车和轮船，所以大街上的车并不算多， 想到这，他立即决定开车去趟交通管理部门。 第一步找出敌人车的类型，再根据车型结合交通部门路障登记信息，锁定路线，然后再一个一个排查。 地图再次在他脑海里铺开，从那条小巷子开始，模拟规划着各种可能的路径。 清清，等我！ 他开着周大伟的警车，在大街上狂飙，这算是他第一次“以权谋私”，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山城交通局很快到了，他亮出身份证件后，对方很配合的拿出了，这两天全城的路障检查记录， 几千上万条记录，如大海捞针； 但他依旧一目十行的翻阅着每一页，大脑也飞速运转，筛查判断着各种疑似数据， 钢铁厂、国营饭店、小巷子。。。 终于锁定了几十台车，再一一比对了车辆所有人，最后，将范围缩小到五辆； 随即，陆之野给周大伟拨了个电话， “请你帮忙安排人找五辆车，找到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过去再行动。” 次日太阳还未升起，高阳找到陆之野的时候，他还开着车在大街小巷找目标车辆， “陆队，我这里有好消息，李老师重新获取的数据，证明山城即将发生地震；组织也发来了电报，要求全力协调疏散群众。 下一步，请指示。” 第124章 破晓 这是一条东西朝向的街道，陆之野从西向东行驶，车窗前最远的天空，被染成淡粉色，然后，一丝金色的光缓缓穿透云层，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 破晓的光，终于降临。 他有军人的职责，而他的清清肯定也在努力。 “上车。” 加上之前的奔波，陆之野连续48小时不眠不休，昨天中午至今，他连水都没来及喝一口， 此刻，他的说话的声音，像用生锈的锯子锯木头，难听到刺耳。 让没心没肺的高阳难得蹙眉，上车之后立即把自己的水壶扔了过来，“陆队，你多久没喝水吃东西了？” 之前陆之野到北城升职后，组织上要给他分配一个警卫员，被拒，后来在平城受伤，这半个警卫员的任务就落到高阳身上， 今天他居然自动上岗了。 这一问，陆之野好像回了神，他接过水壶朝下，直接灌入口中，像刀片刮一样的喉咙被清水滋润，舒服多了， 过了一会他才接话，但不是回答问题，而是下达指令 “我把你带回派出所换车，然后你继续去盯着地震局那边。” 说完，单手调转方向盘，车在原地转了半圈，再看时，街上只留下了排气管里的烟雾。 倒计时两天。 关于组织山城人员疏散，这事还是得要市委领导安排， 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越俎代庖。 他们俩刚到派出所，就遇上亲自带队回来的周大伟， 两人在办公室交换了一下消息， “你锁定的五辆车，我们已经排查出来了，昨晚其中一辆卡车出现在钢铁厂附近，车上是维修班的人。昨天下午，车从南边出城了，但是没有查到去了哪里。” 周大伟坐在办公桌后，熬了通宵后精神不济，于是从裤口袋取出烟盒，单手磕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燃。 陆之野见状，拿过桌上的烟盒也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了几个烟圈， 他刚进部队的时候也抽烟，甚至成瘾，后来为了练习自控能力，硬生生给戒了， 但这次牵扯到宋清清，他急需尼古丁来麻痹自己，专注到任务上来， 在整个城市的群众和自己的爱人之间，他别无选择， “好，麻烦继续盯着，只要他们有后续行动，就会有线索。组织上已经下了通知，让全力协助疏散群众，帐篷物资等已经在调配，估计明后天就能到，时间紧迫你可以先做准备，到时候等市zf通知就立即行动。” “成，宋医生的事，我会全力以赴，你放心。” 由于提前给山城市委那边打过电话，陆之野带着紧急指令达到会议室的时候，山城的领导班子都已经齐了， 陆之野将地震局的监测数据、李光明和李星的科学解读报告、还有宋清清的地震卫生防控方案，全部摆在了桌子上。 他目光坚定的注视着每一个人，为了清清、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必须说服在场的人， “我是陆之野，北城军区特训营大队长，受组织指派，到山城协助各位处理地震预测前，人员疏散等相关事宜。 相信关于去年平城地震，成功预测并提前组织群众疏散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 这次山城的时间更为紧迫，预计发生时间为后天晚上凌晨。 以上是相关的资料和方案，请大家传阅，并尽快给出统一指令下达到一线。” 不一会，屋内就开始了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这，领导，我们商务部压力很大啊，才跟隔壁省承诺了要供应100t材料，马上就要交货了，这一疏散一停工，任务就完不成了。” “这个紧急关头了还管什么生产任务，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大于天，肯定是优先保命。” “这，地震局这资料里，佐证数据怎么只有几条？这么少？靠不靠谱啊？别费了老大劲，白忙活一场。” “哎，对啊，怎么只有几条记录？而且近期的只有一条，昨天的。” 众人都质疑地看向陆之野，等待他的解释， 但会议室里人多嘴杂，关于敌特分子的事情，他不能在这里公布， “前面是去年11月份之前监测的数据，但由于地电阻率监测仪器被人为干扰破坏，前天才更换了新设备，所以检测出的最新数据只有一条。” “人为干扰破坏？这么大的事，有证据吗？” 周大伟是山城公安局长，他也参在会，听到有人质疑，立即拿出了之前李光明老师的口供， “有，这里我们的立案书和口供，里面有李光明老师的详细说明，他是国家地震局地电阻率监测的专家。” “我记得，平城地震是胡中华老师成功预测的吧？这次怎么没请他来?他不是更有经验吗？” “人员岗位分工是国家地震局的内部安排。” 。。。 会议室里热闹非凡，讨论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没有统一意见。 山城市刘书记作为当地一把手，揉了揉眉心，出声打断这纷扰， “好了，大家静一静。情况紧急，这么讨论下去耽误时间，不如投票表决。 先总结一下讨论的方案，第一个，马上全面通知受地震影响地区群众，安排人员和重要设备疏散；第二个，通知部分重要厂矿和医院、学校先疏散，其他地域等省里的指令再行动；第三个，此事保密，山城照常运转，等更多预测数据出来再定夺。 会议室里的人每人一票，举手示意，秘书长麻烦计数，按票数多的方案执行。” 这话一出，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随着一次次举手一次次放下，大多数人选择了保守的方案二。 陆之野抿唇扫了一眼会议室众人，淡声开口， “刘书记，关于学校，我不建议疏散。学校本身就有比较大的操场，可以用来当疏散应急场所，如果放假让学生待在家里反而危险。 不如通知下去，我这边给每个学校安排2-3名士兵，进行为期2天的应急疏散演练。” 最后山城市政府，采纳了这个建议。 出了会议室，陆之野立即向组织汇报了会议情况，并争取到北城军区先派出五千军人到山城，供他协调调配。 又过去了半天时间，宋清清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陆之野开车刚准备出门，周大伟便赶了出来， “陆队，等一下，我从省城找来了一条搜救犬，请你提供一件宋医生的物件给我。” 第125章 生长 时间对万物，都是公平的。 阳光下的生命努力绽放，黑暗中的亡灵拼命挣扎。 宋清清在地窖中，已经待了24小时，她用清水就着硬硬的馒头，吃掉了三个，活着逃出去，是她现在的首要任务。 在黑暗的地窖里，她甚至增加了一点夜视能力，在不用手电筒的情况下，将地窖又重新摸索了几遍， 很奇怪，这里明明都被封死，她却没有窒息缺氧的感觉； 地窖的墙面，被她敲出无数地坑坑洼洼，但结果是失望的，全是实打实的土； 入口的盖板也用木棒敲击了很多次，没有反应，也没有人来阻止她，所以基本断定，自己是被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找累了，宋清清又坐回了木板上，双手抱膝，头放在膝盖上靠着。 每一次新的尝试失败，很累很沮丧的时候，她就会想念陆之野， 想念他保护自己，羡慕他的身手，期待下一秒也许他就出现在眼前，把自己救出去； 次数多了，慢慢就变成了叨叨和碎碎念， “陆之野，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陆之野，你再不来，就要没老婆了。” “陆之野，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自救呢？” “陆之野，讨厌鬼，再给你一分钟，不，十分钟，算了，一个小时吧；如果到时候还不能救我出去，我就，我就咬你一口，很大很大一口。” 最后变成了哭泣， 泪水胡乱的在脸上纵横， 声音似小猫一般哽咽， “陆之野，呜呜呜，我好怕，地震来了，我会死在这里的，我不想死啊。” “呜呜呜，陆之野，你快来救我吧，这次救我出去，咱们就复婚，我再也不要一个人了，呜呜呜，这里好黑呀。。。” 哭着哭着，又慢慢睡着了。 她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上辈子死的时候，海上轮船爆炸了， 嘭地一声，那炽热的火焰好似再次将她吞没， 她下意识叫出了声， “不要！！！” 然后便惊醒来，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摸出口袋里的手电筒，看了下时间，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凌晨一点，再过二十几个小时，就是上辈子山城发生地震的时间。 “爆炸，爆炸，好像有办法了。” 宋清清想到木箱里的面粉，她忽然站了起来，踉跄了几下扶着墙站稳， 她恨不能马上蹦跶两圈，实验室之前安全教育的时候，做过一个实验，面粉在密闭空间里遇到明火会爆炸； 她自己的力气不够，无法推开地窖的盖板，但爆炸完全可以。 想到这，说干就干。 第一步，得想法子点火，床板上有干枯的稻草，角落里有钉子，可以学古人钻木取火； 第二步，安全措施，她得做好防护，不能把自己给炸没了； 第三步，撒面粉，在地窖密闭空间里撒足够多的面粉，点燃就大功告成了。 有了目标和方法之后，宋清清整个人都充满了生命力， 像是冬季在地下积蓄力量的种子，春天一旦来临，便会毫不犹豫的拼尽全力生长，开出最美的花。 。。。 陆之野听到周大伟的话，暗淡的眸光忽然变亮了，有搜救犬在，可以大大提高找清清的效率； 任务这边已经安排汇报完成，他需要等待大部队的到来，才能进行下一步工作，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空档，亲自去找清清。 二话没说，便跟着周大伟一起出发了。 很快，他们见到了搜救犬，是一只德国牧羊犬，名叫糯米。 他们带着糯米到了之前锁定的卡车所在，陆之野拿了一条宋清清的手帕，给它闻了闻， 果然，糯米得到指令，便围着卡车转了一圈，并朝车厢的方向叫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周大伟在城里指挥安排事宜，陆之野跟在糯米和他的训导员身后，协助下一步行动。 但离开卡车后，宋清清的气味越来越淡，搜救犬糯米的寻找速度也越来越慢，好几次在城区里迷离路， 最后陆之野建议，直接去南边郊区，城外的人员流动没那么大，气味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分辨。 训导员想了想，欲言又止，还是决定先去南边看看。 但来一行人到山城的南边时，就傻眼了，山城的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早春时节，到处开始发出嫩芽，处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色。 糯米在路旁绕着自己的尾巴，转了几圈，毫无头绪。 陆之野拧眉看着远处几乎看不清的山，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心越乱越无法思考， 不远处，已经有农民在地里弯腰忙活，正是播种春小麦的好时节， 见他们几人在这里踟蹰不前，又到处张望，一位年长的热心老汉走了过来，笑着问，“两位同志，是需要帮忙吗？” “老伯，我们在找人，找一个姑娘，穿灰色呢子衣，大概这么高，长头发，眼睛又大又圆特别漂亮。她昨天下午，被坏人从这边开卡车带走的。” 训导员立即用方言跟老汉攀谈起来了，比划了一下宋清清的外貌和着装。 “我这几天一直在这边干活，卡车倒是见过几辆，但没见过里面的人，帮不上你们了。” 老汉摇摇头。 “没事，谢谢您这么热心。 老伯，明天晚上，您带着家里人，也都来地里抓紧时间干活吧，最近难得天气好，后面怕是会要下暴雨，这麦苗迟了就长不好了。” 训导员笑了笑，暗中劝说着老伯，来野外的空旷地避险。 老伯乐呵呵的应下，走了。 几人站在原地目送老汉，重新沿着小路，走回地里。 陆之野看着老伯的背影，目光忽然落到他脚上，胶鞋边上沾满了偏红色的褐土， 他立即追了上去，“老伯，请问一下，您知道南边哪里有黄色的土吗？” 第126章 怎么才来呀 这世间最幸运的事，是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我爱你的同时，而你也刚好爱我； 这世间最开心的事，是心之所念，片刻成真。 木门已经烧得噼啪作响，被陆之野一脚就蹬开，屋里火舌迎面喷了出来，张牙舞爪的肆虐，灼烧着每一寸肌肤； 一进屋陆之野就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烟雾和火苗的笼罩下，无法看清具体情况，但隐约能看出中间有一个大坑， 然后一个小脑袋从坑里钻出来，浑身湿漉漉的，黑乎乎的， 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在锅灰里拌了一圈。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宋清清手脚并用的，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陆之野，你怎么才来呀。。。” 只一瞬，狂喜疯狂的卷上大脑，陆之野一把公主抱，抱起她就冲出了屋子，离开火海， 到了外面，才帮她细细检查， “清清，我来了，不怕不怕，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原本在地窖里机智无双、聪明伶俐，敢自己制作炸药的宋医生，见到陆之野这一刻，就变成了个软娇娇， 被绑这段时间积蓄的害怕、委屈一股脑儿涌上来，泪腺像开闸的水电站，一发不可收拾， 趴在陆之野怀里放声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哭声，可以判断她身体应该无碍，他把车钥匙交给旁边的训导员，让他去把车开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之野的胸口的衣服都被泪水浸透，怀里的人才由放声大哭，变为了慢慢哽咽， 陆之野耐心的、温柔至极的，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像哄小孩那般， 呢喃着重复，“清清乖，不怕，我在。。。” 又一次幸运的失而复得，现在回头，他甚至不知道过去的这几十个小时，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软玉在怀，那颗惶惶不可终日的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踏实无比。 宋清清释放掉情绪缓过来，可以说话了，刚张嘴说了一个字，却发现嗓子却哑的不行， 急得在陆之野虎口上又咬了一口， 好似这样，才能确定这是真的陆之野，她再也不用在漆黑的梦里，才能见到他了。 陆之野也忍着痛，乖乖配合让她咬，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真实存在， 等她松口才问，“清清，有没有哪里痛？你看，都变成小花猫了。” 说着将她抱着，蹲到水井旁边，用袖子沾水帮她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污渍，然后给她喂了些清水润喉， 言语间，还微勾着唇角，清清完好无损的回来，还能跟自己生气，真好呀。 感谢上苍，他一定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 宋清清这会终于能说话了，像被欺负的孩子见到家长那样，絮絮叨叨开始告状， “我本来很厉害的，按照你说的用q口对准了他们。 但是他们不讲武德，把刀架在国营饭店的大姐脖子上，威胁我，所以只好跟他们走了。 后来他们把我关在地窖里，又黑又冷，但是我都没怕，一直在想办法怎么逃出来； 地窖没有工具，我就用小麦粉制造了爆炸，一下子就把地窖的盖板炸飞，简直太帅了； 刚才我从水缸里出来，就听到你的声音，所以马上就从地窖里爬出来了。。。” 第127章 美色误人 每一个字，听在陆之野耳朵里，都是心惊动魄，他害怕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决定接受组织委派专属警卫员，不是为自己，而是保护清清； 每一次，他总以为自己能保护好她，却又总是一次次出意外，他再也不要经历这些。 陆之野一直就知道，他的清清很聪明很勇敢，但是那些担忧和心疼，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清清最勇敢，最厉害了。 是我太笨中计了，害你被他们绑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陆之野，我也觉得你是很笨，这么久才找到我。 所以，在地窖里的时候就决定了，出来之后要狠狠咬你一口惩罚你。 刚才已经罚过了，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宋清清在他怀里动了动，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不舒服，本来还奶凶奶凶的在教育人，话锋一转又撒起娇来， “但现在，我真的好想洗澡啊。” “好，带你去换衣服洗澡。” 宋清清全程脚不着地，陆之野像照顾小孩一样，带着她上车后座， 吩咐训导员把车开往刚才那位老奶奶家，糯米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回头看宋清清，冲她甩着尾巴求关注。 宋清清看着脏兮兮的自己笑了，“乖糯米，等我洗澡完跟你玩。” 陆之野车里有换洗衣服，宋清清洗完热水澡换上之后，他也就着她洗过的水也冲了一下，出来就见宋清清抱着糯米的头在玩耍， 不由得蹙眉，大步走近，“清清，要出发回城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拦腰抱起扛在肩头就走； 一人一狗被迫分离，糯米想要再跟上来，被陆之野一个眼神止住，委屈巴巴的夹着尾巴哼哼了两声。 宋清清则嚣张许多，大喊着抗议，“陆之野，你干嘛，顶着我肚子了，放我下来。 我要跟糯米玩，它好乖，会很多指令。” 陆之野脚步没停，手也没放，将人塞进车子自己也贴了上去，呼吸近在咫尺，眸色深幽凝视她，“我也很乖，清清，这辈子，你只能跟我玩。”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霸道的话。 “你，你别乱来，糯米只是一条狗。” 青草香气笼罩着她，这样的陆之野欲气很重，他怎么学会随时撩人了？ 宋清清咽了咽口水，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继续小声抗议，却早已没了刚才的气势。 “狗也不行，你是我一个人的。” 陆之野很满意她的反应，收敛了一点压迫感，勾了勾唇。 “知，知道了。” 宋清清心脏砰砰砰一顿狂跳，身体也在升温，瞬间乖巧老实了。 “清清，真乖。” 陆之野在她额头飞快落下一吻，刀锋般的俊脸上笑容绽放，如冰川融化、日照金山那样，让某人直接看呆了， 宋清清抓着衣摆的手紧了紧，不由得暗中叹息，真是（男）美色误人啊。 回城的路上一路安静， 训导员目不斜视专注开车，糯米趴在副驾驶，迫于陆之野的威严不敢回头； 宋清清被禁锢在陆之野怀里，眯着眼睛乖乖补觉； 陆之野低头看着睡颜甜美的人，只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好想这辈子一路就这样走下去。 路再远，也有尽头， 一个小时后，陆之野把宋清清送回招待所，把睡得正香的人抱回房间安置好，留下字条，又跟周大伟要了两个人，帮忙守在招待所门口，才离开。 刚出门，高阳就来了， “陆队，人员已经到齐在城北扎营，物资也到了一部分。 还有，这是最新的地电阻率监测数据和报告，李光明老师说，地震预计就是这两天了。” 闻言，陆之野加快了步伐，匆匆吩咐，“你把监测数据和报告送去市委，交给市委唐书记。” 然后就上车朝营地赶。 昨天下午市zf的会议开完，按照决议，通知了部分厂矿和全部医院做疏散准备，结果当天晚上，城区就发生了多起骚动案件。 公安局派出所的民警，除了安抚民众，还要出警力维持治安，周大伟忙得脚不沾地，得知宋清清被寻回，他也稍微安心了些。 这会挽着袖子，举着大喇叭，站在机械厂的职工家属院是高台上，安抚群众， “同志们，我是山城公安局长周大伟，地震局预测明天晚上凌晨，山城将发生高级别地震，现代表市zf通知大家听从指挥，有序的疏散，告示已经贴在厂门口和家属区门口了。如果谁不听指挥，故意制造混乱，我们公安民警将依法逮捕。” 大院里的人都被敲锣打鼓声吵醒，打着哈欠陆续从被窝里出来，刚走到院子里，就被这惊人的消息轰炸到。 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第128章 抓住他 “什么地震？哪里来的 地震？我们这加班加点赶工作任务，你们说疏散就疏散，损失谁来承担？” “为什么只通知我们厂？东城的肉联厂怎么没有说要疏散？” “就是就是，区别对待。这一停工，工资就没了。” “周同志都说了，听指挥，领导肯定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而且疏散就这两天，还是保命要紧。我经历过平城地震，要是不提前疏散，地震来了谁都跑不了。” “三更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在这里让我们搬家，吵死了。回家回家，有什么事明天睡醒再说。” “哈，是啊是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好冷好困。” 议论纷纷的时候，少部分人甚至已经往回走，准备继续睡觉，压根不配合疏散。 周大伟看着面容和善，但军人骨子里的血性，怎么可能没有，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由不得个人愿不愿意。 他直接拔出配q，砰砰砰，三q，每一枪都精准的落下最前头往回走的三人脚边， 喧闹如菜市场的家属院，瞬间鸦雀无声，无人再敢动弹一下。 “我再说一次，疏散过程中，如果谁不听指挥，故意制造混乱，我们公安民警将依法逮捕。混乱中，如果万一谁擦枪走火了，吃个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大家，听清了吗？” 周大伟这次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清清楚楚传入每一个人耳朵里； 扫视一圈，所有人没再敢多言一句， 原本以为，经过这样的震慑，城南这边能平稳疏散。 谁知机械厂还没疏散完，就有下属匆匆附耳来报， “周局，城北医院那边出事了，安排疏散的时候，有个病人死了。现在家属不依不饶，带着棺材挡在医院门口，不让进出。医院里还有几百号病人没有转移，外面看急诊的人也进不去。” “派了多少人过去？” “五十个。但对方人更多，又六七十人，病人家是当地大族，兄弟姐妹亲戚众多。” “你盯着这边，我去趟城北，极端情况下允许持q震慑。” 周大伟交代完，就去城北救火了。 跑了几个点后，就发现是有人在背后撺掇，故意使民众情绪激动，引发动乱，从而影响疏散的进度，其心可诛。 但公安局这边人手有限，而且民警的威慑力，比军人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周大伟立即就跑到陆之野那边求助。 有了北城军区力量的加入，疏散进度稍微快一些。 宋清清在招待所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她身上还套着陆之野的衣服，有他身上的味道，昨晚睡得不错一夜无梦。 床头保温杯下照例压着纸条： 吾爱清清，你真勇敢，为你骄傲。很抱歉不能陪你醒来，我去城郊驻地了。醒来后别着急忙工作，鸡汤和米粥在炉子上保温，一定要喝完再出门，不能饿着。有事可以吩咐门口的两位公安同志，出行他们也会陪同，务必、务必保护好自己。---爱你的陆之野 宋清清看完纸条，满脸幸福，嘴里忍不住吐槽，陆之野这厮，现在还学会给自己加前缀了。 但还是乖乖照做，先填饱肚子，然后再跟两名保护她的公安同志一起，去了城北的山城总医院。 地震发生之后，医院是重中之重，她想先跟这里的院长沟通一下，提供一些经验分享，然后加入应急救援的队伍，贡献自己的力量。 她到那里的时候，院领导们正因为医闹焦头烂额，虽然公安局的同志们强力镇压了下来，让医院可以正常运转，但不查清真相公布给民众，山城总医院的信誉和医德都将收到质疑，这太糟糕了。 宋清清向他们亮明身份说明来意，何院长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热情又亲切的用双手跟她握手， “您就是北城军区总医院首席专家？大名鼎鼎的宋清清宋医生？你能来我们山城总医院真是太好了，我们遇到。。。。” 宋清清听完之后给出了建议，解决了他们的大麻烦，后面再聊应急救援时，特别顺利，院领导几乎都采纳了她的想法。 她在医院办完事，准备去营地找陆之野，却在走廊上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愣了两秒，立即大呼，“抓住他！” 第129章 不乖的话 那人是参与绑架她的其中一个，胆子真大，以为她逃不出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 其中一个民警留在原地保护她，另外一个很快将人压在地上控制住。 “你，你怎么逃出来了？” 那人惊慌失措的看着宋清清， 本来他们得到的消息，在南城和阳城对他们组织，接连大杀四方的杀神陆之野， 私底下是个情痴，为了爱人命都可以不要，而他的爱人，刚好就是地震局半个月前派过来的专家，宋清清。 于是几人一密谋决定绑了她，但又怕杀了她，宋清清身居高位的爹会对他们下死手， 绑了之后就丢在荒无人烟的地窖里，准备一石二鸟， 分散陆之野精力的同时，还可以延缓地震预警的进度。 只要拖过今晚，地震过后山城工业产业大毁灭，他们都可以拿到一坨金子。 谁知这两人都不按常理出牌，一个情种不去寻找失踪的爱人，反而全力督促推进震前疏散；一个娇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居然从封死的地窖里逃出来了。 宋清清此刻生气得很，冲上去踹那人几脚， 要不是这帮人，她哪里用得着吃那个苦，又冷又黑，还差点被炸成灰， 对待敌人一定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发泄一番之后，大手一挥，“走，带他去营地，让陆队找人好好审一审。” 宋清清一行人到营地的时候，陆之野正在跟几个核心指挥人员开会，见她来了便让高阳带她去隔壁帐篷等着。 “嫂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你被绑走这件事是我的错，原本陆队让我暗中跟着保护你，但我没做到，对不起。” 高阳走了出来，立即愧疚的道歉。 “受罚了吗？” 宋清清眨了眨眼睛，问他，有点看热闹的嫌疑。 “还没，回北城后罚。关一周禁闭，还有负重150kg拉练和三天内完成于200人近战格斗。” “哦，那等罚完，就原谅你了。” “谢谢嫂子。陆队还有一会，你先到这边帐篷休息。” 高阳憨憨的笑了，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只是跟在陆队身后听指令，也要开始一定带脑子出门。 “这有个参与绑架我的人，公安同志帮忙抓来的，你们去审一审。” “好咧，保证完成任务。” 高阳敬了个礼，拎着那人就走了。 时间很紧，陆之野那边的会议结束，他马上就跑过来了， 但碍于在营地，只规规矩矩站在旁边，没有如往日那般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清清，怎么来了？” “北城军区总医院的医护人员等下会到，我来跟他们汇合。” 帐篷里就一张床，宋清清坐在行军床边，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眼眸亮晶晶的看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反正就是不说自己想他了。 “乖，你在这里躺着再休息一会，外面有人守着。等地震发生后，你会更忙。” 陆之野还是担忧她的身体，走了两步坐到床边， 清清在又黑又冷的地窖里待了那么久，这才睡了几个小时； 震后救援还有一场硬仗，清清的性格又不是那种轻易放得下的，遇到伤患她宁可自己累死，也要坚持救人； 他会心疼的。 宋清清没听他的话躺下，反而伸手，摸了摸他眼底的乌青，抿着唇反问，“你多久没睡了？这么憔悴，都不帅了。” “我没事，出任务的时候一周不睡觉也正常。 清清乖，再休息一会，等总医院的人来了我就叫你。” 陆之野捉住她柔软的小手，捏了捏柔若无骨的指节，舍不得放开。 “你呢？” “我十五分钟之后，还有一个会。” 闻言，宋清清咬着唇没有说话， 这人总是什么都自己扛着，从不说出来，真是讨厌得让人心疼， 然后脱了鞋，跪着坐到陆之野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吩咐， “陆之野，闭上眼睛。” “清清，你。。。” 陆之野摁住她的手阻止，知道她要做什么，之前在神农架的大山里，他高位截瘫时，清清也总是帮他按摩穴位， 他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宋清清按起来特别费劲，每次摁完都大汗淋漓，特别累。 他不想清清这么累，身体恢复之后，就再没让她按过了。 “你说过都听我的。 只按一会，你太累了，需要放松。” 说完便抽出了自己的手，开始在他头部和颈部穴位按压。 陆之野知道自己拗不过，只好乖乖配合，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五官越发敏感，呼吸里是清清身上的香味，皮肤上是纤细的指尖带来的凉意， 摁压到穴位上，很快带来舒爽，一阵酥麻传来，火花带闪电席卷全身， 他控制着呼吸频次，拼命忍住身体的异样，任那十根又软又嫩的手指，在他的敏感区域作乱。 这哪里是帮他放松，这是要他小兄弟的命。 宋清清发现了他身体僵硬，疑惑的轻声问，“不舒服吗？这是按华神医的法子摁的呀。” “舒服，很舒服，清清的按摩技术又有进步了，你摁。” 陆之野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不能拒绝清清对他的关心，反正只要达到提神醒脑的效果，管他过程如何呢。 宋清清眼见着他的脖颈和耳朵都越来越红，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喘，忽然就明白了， 连带着自己也燥热起来； 这人真是， 哼哼两声，故意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陆之野，你脑子里怎么这么多废料？ 我只是帮你按个太阳穴、百会穴、风池穴而已。” “清清，你太香了，我对你没有一点抵抗力。 缓一下就好，别担心。” 陆之野感觉自己精神大好，没让她继续按压，转过身将头放在她颈项里， 深吸了一口气，便松开。 “好了，刚才我听你的。现在你听我的，躺下，闭上眼睛睡一会。” 陆之野扶着她躺下，然后细心地帮她掖好被子。 宋清清还没有睡意，清澈的眼眸眨巴眨巴看着他，又乖巧又漂亮又可爱，真是惹人疼惜， 看得陆之野心神荡漾； 他立即用手掌轻轻覆了上去，无奈的道，“清清，不乖的话，我就亲你咯。” 这里是营地，原本觉得陆之野不会做什么，宋清清才有恃无恐， 但刚才陆之野身体的反应，又让她有些害怕， 听他这么一说，立即就跟只小奶猫似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边缘，乖乖闭上了眼。 卷翘的睫毛划过掌心，像是羽毛抚过心间，火花带闪电瞬间卷土重来，陆之野定在那里不敢动一丝一毫，上天一定是派清清来考验他意志力的。 顺便默背了一百遍孟子的名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宋清清身体和精神都很累，很快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陆之野在她眼睑上，温柔的落下一吻，才转身出去。 陆之野得到了山城市委的最终决定，地震影响区域全员疏散，而目前离预测的时间不到12小时，全城有一百万人，典型的时间紧迫任务重。 所以他的每一个会议都短，通知、下令、执行，救援组、后勤组、设备组、运输组。。。分工明确，职责清晰，全军都在高速运转。 高阳把宋清清抓住的那人，交给了副队李伟审讯， 李伟性子冷下手狠，头脑特别灵光，是特训营里最厉害的审讯人员。 约莫一个小时后，那人就扛不住，把祖宗十八代全招了， “嗤，真是个软骨头。” 汇报的时候，高阳还顺便鄙视了一番。 李伟站在会议室门口，面无表情低地道， “报告陆队，那人叫王三黑。说是敌特分子高层承诺，完成任务给一根金条，所以参与他们这次行动的人都很狂热。 据他交代，在城区的空旷疏散地都埋了炸药，人民广场、革命广场、荷花公园、还有各个马路主干道。 他们会趁这次地震一并引爆，扩大人员伤亡。” 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也只有心狠手辣的敌特分子才会做，一但引爆将上午伤亡惨重，而提前疏散就成了一个笑话， 陆之野眸光一凌，浑身迸发出戾气，发出指令的语气却平稳， “李伟你带上那人，在带加一队排雷组去处理炸药。高阳，你带人去把所有嫌疑人都抓了，捆到一起丢去疏散地，然后配合李伟排雷。 3个小时，完成任务。” 李伟和高阳齐声应下，“得令！” 两小时过去，传来消息，排雷很顺利，只剩最后的两个地方人民广场、革命广场，这里范围比较大，所以放在最后集中人员一起处理。 李伟带着人来到这的人民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安置了很多帐篷，这里约莫有三十多万个平方，可以安置二十多万人，已经有部分帐篷已经入住了疏散过来的群众。 广场旁边的大喇叭里，播放着耳熟能详的东方红，群众遵照公安和战士们的安排，有条不紊的布置着这里，情况都在可控范围内。 排雷小组的人很快分散开，执行任务，但他们带着设备，有些好奇的群众好奇的问出了声， “同志，你们这是做什么？” “别问，问就是执行任务。”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巨响，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顿时烟尘滚滚，人作鸟兽散，四处躲藏。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地震了吗？” “快来救人呐，有人受伤了。” “救命啊。。。” 宋清清迷迷糊糊被叫醒，一个小护士匆匆进门， “宋首席，人民广场有紧急任务，陆队让我来请你过去救人。” 二话没说，宋清清立即起床穿衣，很快整装出发， 营地门口有辆军用卡车，里面都是北城军区总医院派驻过来的人，见到宋清清都很热情的打招呼问好， 刘助理派驻过来了，立即跑到车边准备拉她，笑着招呼， “宋首席，您坐我这里。” “刘医生也来了？好的，这次谁带队？” 宋清清借着他的力量，二话没说上了卡车， 刘助理继续回话， “钱副院长带队，在跟这次的总指挥开会对接，我们先去执行紧急任务，广场那边发生了爆炸，有人员伤亡。” 宋清清点头，心里头却总是不安，这帮人不彻底清除的话，震后救灾都会增加不小的难度，敌特分子趁自然灾害发动攻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到达人民广场的时候，高阳也来了，正拎着抓捕的敌特分子指认炸弹位置。 接连发生了五六次爆炸，受伤的有二十几人，当场死了一个。 李伟已经组织人员把伤员转移到了帐篷，医护人员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对伤员开始救治。 宋清清快速处理完一个头部重伤的人员，然后对身边的护士交代， “患者外伤已经清创缝合，颅内压目前正常，但是有脑震荡，醒来可能有短暂失忆，一周左右可以恢复。注意观察病患是否有呕吐行为，及时反馈给我。” 正准备帮别的伤员处理伤口时，刘助理匆匆跑了进来，白色的医生袍上还有大片鲜血，“宋首席，这边有个患者麻烦优先看一下，在处理腿伤的时候，突然吐血不止，快休克了。” 闻言，宋清清立即跟了上去，就在隔壁帐篷，她打开病中年男患瞳孔看了下，语气严肃， “病患已经休克，立即输血80。病患身上有酒味，家属在吗？” 门口有人一个女人应声，“在在在，我是他妈。” “病患这两天喝了多少酒？” “我不知道，他，他好这口酒，因为要搬这里来，怕后面吃不饱，早上在家大吃了一顿，还喝了一瓶。” “酗酒？” “也，也不算吧，就是顿顿要喝，这酒是自家酿的，应该不伤人吧。” 宋清清冷笑一声，对于这种自己找死的病人，她都懒得救，转身走进去，对刘助理吩咐， “刘助理，病患是食管贲门粘膜撕裂，常年酗酒加暴饮暴食的结果，今天刚好碰上了。用内镜注射止血术，可以完成贲门处的止血，这是新技术，正好实操。我在旁看着，你来操作。” 第130章 信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宋清清带出来的人上手都很快。 刘助理在她的指导下，手术完成得很好。 同帐篷的几个医生见状，纷纷冒出了星星眼， “宋首席，您真厉害，简直就是神奇的魔法师，把刘医生教得这么优秀，你还要助理不？帮您拎医疗箱也行？” “贫嘴，赶紧干活。大家打起精神，震后还有一场硬仗。” 宋清清笑着走出了帐篷，平时自己只要在医院，这帮人就追着问东问西，哪次不是倾囊相授，这还学会调侃她这个首席了，回去给院长打个小报告，给他们加训。 李伟带着人控制住了场面，爆炸发生后，很快安置好了伤员和家属，群众暂时没有发生动乱； 高阳抓人指认位置，李伟带人拆穿炸弹，两人的配合非常默契，按照陆之野的要求三小时内完成了任务。 夜幕降临，随着时间的流逝，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些光，像是紫色的丝带妆点在黑色的幕布上，美丽极了。 宋清清挑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下，望着这一切，紧了紧双手，这好像是预兆，她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多，山城的群众都已经按要求完成疏散了， 为何还是这么害怕？ 她双膝并拢坐在石板上，用双手环住肩膀，给自己增加一点安全感。 忽然，身后被一团温暖包裹住，是一件带着体温和青草香的外套， 她回头， 陆之野正站在身后，温柔的看着她，“清清，又不乖，入夜冷，地上凉，坐垫子上来。” 说完，指了指旁边摆好的布垫子，自己则并排坐到旁边。 宋清清瞳孔震颤了一下，这个人，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品味着心里感受到的温暖，听话的挪到垫子上，然后将头依靠在了陆之野肩膀， 如果不是场合不适宜，她更想蜷缩在他怀里。 “陆之野，我有点怕。” 宋清清声音微弱，歪着头，视线依旧锁定在那片彩色的，像极光的夜空中。 “别怕，我在，一直在。” 这样脆弱的清清，让陆之野心口一紧，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 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人紧紧拥入怀中，自责不已， “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害怕了。” 宋清清落入怀中的时候，双手也紧紧的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将头贴在胸口，静静聆听磅礴有力的心跳， 过了一会，她闷闷地道， “不是你的原因，我就是单纯有点害怕地震。” “清清不怕，我陪着你。” 陆之野在她发丝上吻了吻，然后取出那块和田暖玉牌， 重新戴在宋清清脖子上， “物归原主，这次不能再拒绝了。这玉牌我从小带到大，温养了很多年，当作我时时刻刻陪着你。 我的母亲，也会在天上，保护她的未来儿媳妇。” 出任务的时候他做不到，就用这玉牌代替吧。 宋清清摸了摸玉牌，好似真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她点点头收下了； 然后匆匆起身跑进帐篷，又很快跑了出来，将一个黄色的三角形塞到他手里， “这是我去潭柘寺给你求的平安符，一定要放好，随身戴着。 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遇到危险，别想都不想就冲上去，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救别人。” 陆之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把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放到钱夹最里层，旁边还放着一张在昆城两人拍的合照， “嗯，我会贴身放好，这是清清对我的关心和爱，我很喜欢很喜欢。我们都要好好的，我要跟清清幸福地过一辈子，恩恩爱爱，咱们都长命百岁。” “谁跟你过一辈子了？” 宋清清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情爱之事谁也说不准，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变？ 承诺了做不到，还不如不说。 古往今来，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很多都是从山盟海誓开始，最终散落天涯、各自安好才是常态。 听了这话，陆之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甚至带着一丝压迫感逼问， “清清，你还想离开我?” “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的意思是说，情之一字不一定能长久，我们应该专注当下，现在我们俩相互爱着对方，就很好了。 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也许哪天你就不喜欢我了呢？现在把话说这么死，到时候拍拍打脸。” “我就是会一直喜欢你，一直爱你，这辈子，下辈子，都爱你。宋清清，别想着离开我，你是上天给我的礼物，给了就不能收回。” 陆之野抓着她的手，表情缓和下来，目光深沉地与她对视，很认真很执着很强势，似要看穿她的灵魂，不留一丝余地。 他有些不明白，不知道怎么做，清清才会相信他， 对，一定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宋清清心中的恐惧和悲观，被他强势的告白打得七零八落，呆呆地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接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唇就被封住了， 强势的、霸道的、甚至有些粗鲁的青草气息， 毫不犹豫地席卷了她的唇舌，直达喉咙深处。 浓烈的爱意生出藤蔓，肆意抽芽生长，最后将她层层裹挟； 磅礴的生命力促使她去信仰，信仰这个一直守护着她的太阳，融进他的光与热，回应他的四季轮回； 勇敢的去爱，也勇敢的去恨。 这个吻不长，但后劲太足，宋清清感受到了所有，也承载了他的全部，眼眶慢慢泛红眼尾溢出水汽。 却又听到低哑的嗓音，似叹息的呢喃， “清清，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死去，我会放你自由的。” 这句话像尖刺，毫不留情地扎入她的心间， 宋清清忍不住哭出了声， 胸口又痛又闷， 陆之野这个混蛋，怎么能这样， 刚刚表达了这么浓烈的爱，就告诉她愿意死了之后给自由， 这种自由，她不要了，行不行？ 柔软的小手捂住了薄唇，不准他再说一个不想听的字， “呜呜。。。你不准说，不许死。。。” “好，我错了，我不说，再也不说。 清清别哭，乖乖，不哭不哭。我陪清清长命百岁，同生共死。” 陆之野连忙用将小泪人的头摁在胸口，轻轻拍着背脊安抚，他好像又说错话，还把人都惹哭了， 他只是想让清清直面自己的感情，不要逃避，这波操作太过，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他的清清现在就像只小鸵鸟，喜欢把头埋在沙子里，扯出来一点就疼，埋在里头又躲着他； 还是像小猫咪的时候好，开心的时候冲他喵喵叫，不开心的时候直接对他挥爪子，反正他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宋清清埋头小哭了一会，坏情绪都消失了，这个温暖的怀抱总是无条件包容着她，让她越来越恃宠而骄，越来越舍不得。 但再舍不得，也要分开一会了，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她把眼泪全蹭在他衣襟上，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淡声道， “陆之野，我好了，你去忙吧。” 临近午夜了，离地震发生还有最后两小时，需要做震前最后一次巡逻检查，确保所有人和物件，都疏散到安全地带。 陆之野舍不得将她放开，在她的发丝上吻了又吻，叮嘱道， “清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在营地里乖乖的；我另外安排了两个人，暗中保护你，紧急情况他们会出现，你别怕。 切记，没有我陪着，不准离开营地。” 他再也不能让清清涉险了。 宋清清乖乖点头，陆之野才迈着步子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被爱填的满满当当，就算还是害怕地震，也不觉得孤独了。 当所有人都认为一切妥当，只需要在这个不眠之夜里，静静等待地震的到来，明天开启新的生活。 却在地震倒计时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城东的化工厂，再次发生爆炸，隔着半座城也能看到那滚滚浓烟和熊熊火焰，如果不处理，毒气蔓延将导致大面积人员伤亡。 宋清清听着旁边人的讨论，心沉了沉， 后世她亲身参与过天津港化工厂爆炸应急救援，那场大爆炸中牺牲了几百名消防官兵和群众，她比谁都清楚这种情况有多么危险， 再也按耐不住，偷偷跑到陆之野所在的指挥部，果然，一行人行色匆匆已经准备出发，是陆之野带队， 门口一台卡车坐满了战士，粗略扫一眼，基本上都是特训营的人。 陆之野跟高阳站在一起，他正跟李伟说话，“我不在这期间，指挥权交给你，注意控死抓捕的敌特分子。还有清清那边，你帮忙盯着点，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伟严肃地敬了个礼。 他们特训营的人，谁不是身经百战，谁都曾逆人群而行， 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亦或是枪林弹雨，熊熊烈火挡不住去路，滚滚浓烟挡不住身影， 他们是利刃、是超人、是定海神针，用血肉之躯和钢铁的意志，出现在祖国和人民需要的任何地方。 这，不过是，他们的又一次任务而已。 宋清清掐着掌心，静静站在人群里，目送着他们上车，陆之野敏锐的捕捉到她的目光，回头，对人群中的她用一个温柔的眼神安抚。 宋清清眼底又生出水汽，然后微微点头，尽力露出一个笑来，也想让对方安心。 两个相爱的人就好像有魔法，能在千万人之中一眼看到彼此，也能一眼就明白对方心里想说的话。 陆之野告诉她，会履行承诺保护好自己，请她放心，安心等他回来。 卡车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留下滚滚尘土。 十几分钟后，化工厂方向传来了第二轮爆炸的声音。 宋清清下定决心直奔指挥部，找到李伟，“李副队，我请求对化工厂处置任务，进行医疗支援。” “宋医生，抱歉，不行。 特训营出发之前已经带了应急医疗物资，他们去是排除再次爆炸风险，我们只能相信他们。” “二十公里以外的化工厂爆炸，二氧化硫气体已经扩散到这里了，他们过去已经是冒险作业，随时可能倒下，连及时医疗救援都不能给吗？ 他们也是人，只是血肉之躯，也会死的。” 宋清清提高嗓音质问，她知道不应该，也懂李伟的考虑更周全，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说完最后一句，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来，没等李伟回应，她指了指地上的大医疗箱，继续补充， “不需要别人跟我一起冒险，只我一个人去，我是全科医生，可以应付所有症状；只要给我一辆吉普车，药品医疗器械都准备齐全了。” 听到这里，李伟的语气软了下来，对她的称呼也变了，打起感情牌， “嫂子，陆队交代，不让您出营地，您的安危也很重要。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无法跟陆队交代。 陆队的脑子和身手放眼全军，无人能及，您要相信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带着大家平安归来。” “可是你们的防护服不行，高温高压情况下，抵挡不住有毒有害物质的侵蚀，这种科技水平的差距，用脑子和身手弥补不了。 而且你我心知肚明，化工厂疏散之前，已经将库存物质封锁做好了防护，如今地震还未发生就爆炸，说明敌特分子还有漏网之鱼。 谁能确保躲在暗处的敌人，不会等他们出现再次引爆，毒气加随时可能的再次爆炸，会要了他们的命。 但我去，可以用医疗手段，保证他们活着回来。” 宋清清毫不退让，铁了心要去，她不能让她的信仰出任何意外。 两人正僵持不下，门口传来一个年长的声音， “让她去吧，咱北城军区总医院的首席军医，不仅医术好，意志力和品质也不输你们特训营的兵。” 来人是钱副院长，这次军区外派的医疗组负责人。 宋清清回头看到来人，立即擦掉眼泪，露出微笑， “谢谢钱副院长的支持，回北城，我给大家义务增加几堂课，提升大家在显微镜手术方面的操作技巧，都能为总医院争光。” 第131章 医疗支援 漆黑的城市，只有临时疏散营地还亮着点点星光。 宋清清独自开车一辆军用吉普奔驰在马路上，她头上戴钢盔，身上穿着防护服和面罩， 这套防护装备，是总医院刚收到的最新款，仅此一套，当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带上的， 钱副院长虽然同意宋清清出任务，但还是担心这宝贝疙瘩的安全，所以把这套珍贵的“高科技”给了她，防护效果明显比特训营的还要好。 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这条路线没有人，她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目的地附近。 特训营战士们之前开来的卡车，也停在这里，这里没有高大建筑，地震的时候不容易被倒塌的建筑物砸到，也相对安全。 化工厂的熊熊大火依旧在燃烧，陆之野到了这里时，疏散后留下驻守工厂的人不见了身影了；幸好带上了化工厂物料管理人员和厂长，所以他们能很迅速的找到危险品仓库检查情况； 对面高楼上则安排了狙击手，观察整个化工厂，陆之野和狙击手小方、及每个小队队长都分配了对讲机，便及时沟通相互提醒。 根据厂长的建议，他们派了一个小队去处理有害物质扩散点，用技术手段封锁阻止继续扩散；另一队则去危险品仓库，排查炸弹和敌特分子。 特训营的身手，加上准确的消息情报，一开始还算顺利， 但到达目标位置时，暗处的敌特分子终于出手，双方在工厂里直接开始枪战。 狙击手小方这时候起到关键作用，他成了大家的眼睛，陆之野是大脑下达命令，小队成员是四肢负责执行指令，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方抢先又拆除了几个炸弹之后，敌特分子变成了背水一战，当时绑架宋清清的那个人，原来便是山城区域敌特分子头目。 他手持最先进的米国m16自动步枪，打完子弹后，却没占到优势，便明白今天的对手极为难缠，也难怪南城和阳城的窝点都被端了； 于是立即启用早已准备的rpk班用机枪，朝着小队毫不犹豫扫射，狙击手小方见状立即对机枪手进行点射，却依旧无法阻止， 小队成员接连中枪，防护服破损，有毒有害物质肆无忌惮地，开始侵入两人的身体。 “不用管我们，继续干他丫的。” “老子还能继续。” “报告陆队，吴三山和刘一竹中枪，请指示。” “我和高阳十秒后就位，给你们掩护，带他们撤退。” 宋清清没有下车，静静坐在吉普车里，工厂内传来各种枪声，她担心的事正在发生，不由得蹙紧眉心， 没多久，便看到有战士带着两名伤员，朝卡车匆匆而来。 她立即下车，背着医疗箱小跑着过去，报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宋清清，北城军区总医院派来给你们进行医疗支援。” “嫂、嫂子？太好了，您快点帮他们俩检查一下，都中弹了。” 这是小队一名相对年轻的战士，他遵照指令，扛着两个伤员出来的，此刻防护服上浑身乌漆嘛黑，连目镜也是黑的，他胡乱擦了擦才看清来人。 宋清清二话没说，认真开始处理，先分别注射了一针解毒剂，才开始剪开创口处的布料，用大量生理盐水清洗，然后手法精湛地取出子弹、缝合、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嫂子，您真厉害。” “谢谢嫂子。” “不用客气，里面战况如何？” 宋清清手上动作没停，头也没抬，但是心里担忧，还是问了一句。 “快收拾完了，只剩最后两个在负隅顽抗，我们出来的时候，陆队和高阳出手了，他们俩一起，肯定手到擒来，放心吧。” 宋清清点头，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那就好， “还有别人受伤吗？” “没有了，他们俩受伤也是因为对方武器比我们好，要真刀真枪的拼，敌人早被干掉了。” 小战士话不少，字里行间还挺骄傲。 也是，能进特训营的人，怎么会有差的，更何况是陆之野带出来的兵。 宋清清微微一笑，希望是她杞人忧天吧。 工厂内部，敌人头目被逼到一个角落，浑身是血，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他癫狂地看向陆之野和高阳，吐掉口中鲜血，厉声呵斥， “你们特训营，干掉我这么多兄弟，真是该死！” “嗤，你们背叛祖国和人民，还有脸说？你们这种人间败类，就该早点去见阎王爷。要不是陆队要留你活口，你不死一千回，也死八百回了。” 高阳看了一下自己枪口，对着敌人张嘴就怼，绝不吃亏。 “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我不杀你。” 陆之野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不杀，留着给法律审判，更合适，让国际上那些跳梁小丑看看，破坏华国发展的敌特分子，是什么下场。 “哈哈哈。。。哈哈哈。。。陆之野，北城军区特训营大队长，接连在南城、阳城成功拔除组织据点，抓捕了937人，您的“丰功伟绩”实在让人感动！ 你不杀我， 可我， 要杀你！” 敌人头目仰天大笑，说完，把外套一扯，露出身上绑的满满一圈炸药，伴随着癫狂的笑声，和引线燃烧的滋滋声，然后向着他们俩冲了过来。 陆之野和高阳，立即转身后退，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轰地一声巨响，他们俩只来得及趴在地上，躲避炸弹冲击波。 炽热的感觉从背后开始燃起，两人一起昏迷。 高处的狙击手小方，立即在对讲机里呼救，“陆队和高阳遇炸弹，三点钟方向，附近小队请急速支援。” 陆之野昏迷之前，一只手里还抓着对讲机，里面传来小方急切的声音，“陆队，呼叫陆队，宋军医来了，宋清清、宋军医在工厂门口等你，嫂子在等你。。。陆队，别睡，嫂子在门口等你。。。 高阳，高阳，呼叫高阳。。。” 陆之野撑着眼皮听了几句， 清清来了啊？ 真是不乖！ 但还好，敌人都解决了。 他摸出贴身放着的钱夹，看了看黄色护生符，视线最后落在跟宋清清旗袍装的合影上， 身体的力量在飞速消失，最后眼皮实在太沉重，他撑不住，还是闭上了眼。 心里还在默念着：清清，我就睡一会，只一小会，你先等等我。 化工厂外： 宋清清在卡车里刚把两个伤员安顿好，外面就响起了再次爆炸的声音，她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是心悸的感觉； 立即跳下车，“你照顾好他们俩，我进去看下。” 丢下这句话，扛着医疗箱就往里面冲，还顺走了小战士的对讲机。 小战士望着她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身边两位受伤的战友，还是选择在原地，敌人都干掉了，里面有陆队还有十几个战友，嫂子去应该没关系。 宋清清的医疗箱很重，身上还穿着防护服和面罩，没跑多远就体力消耗得很严重，她只能选择快步走，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跟自己抗争，她无数次想过要锻炼身体，提高身体素质，但她就好像先天不足一般，医者不自医，就是做不到拥有强一些的体魄。 心里不断在祈祷，陆之野，等我，一定一定等我。 走到一个岔路口她停下来冲对讲机喊，狙击手，告诉我陆队的位置。 不是商量，而是指令。 滋滋，很快传来了小方的声音， “嫂，嫂子？报告嫂子！先左拐，第二个路口右拐，直行100米。 王五树，嫂子在你四点钟方向三十米，你去接应一下。” 很快一个战士就跑了过来，提着她的医疗箱健步如飞，宋清清前进的速度终于加快了， 她问， “有几个伤员？” “报告嫂子，暂时还不清楚。 我们加快一点速度吧，得罪了。” 王五树是其中一个小队长，之前小方在对讲机里的话他听到了，陆队和高阳怕是离爆炸点很近，他刚把泄露口封闭好，就让小队人员撤出危险区，自己立即赶过来救人。 宋清清的速度实在太慢，他也心急如焚，直接一手扛着医疗箱一手扛着宋清清，跑步前进。 左拐再右拐，便看见散落一地的建筑残渣，还有烤肉的焦味混在化学烟雾里， 她掐着掌心扔住呕吐的欲望，就着火光照亮的地方，余光扫到角落里还有一节手臂残肢， 幸好，不是陆之野的， 还在前进，爆炸点在更里面一些的位置，因为冲击波，四周都呈现朝外的放射状， 又过了一两分钟，王五树脚程很快，他把医疗箱和宋清清找了个空地放下来，开始搜寻陆之野和高阳。 宋清清也没有停，她也跟着捡了一根铁棍，四处翻找，一堆堆砖瓦下面，一个个铁皮下方，也不管是否还有有毒物质残留， 好似熬过了几个世纪， 终于几分钟后，王五树回头对她大喊，“嫂子，这里。” 宋清清丢下铁棍，手脚并用的跑了过去， 高阳身上压着一些砖瓦，高阳身下压着陆之野，没有被砖瓦覆盖的地方，全部被高温灼伤。 宋清清双腿一软，立即蹲下，探查二人的颈动脉，高阳脉息微弱，陆之野情况稍好一点，这情形来看，应该是爆炸最后关头，高阳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陆之野。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成之前无数次给病患治疗那般，摈弃掉那些没有任何帮助的感性情绪， 此刻，必须用最清晰的脑袋去思考，如何给他们俩进行紧急治疗，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请帮忙将高阳转移到那里，我先帮他处理伤口，注意不要碰到灼伤部位。” 特训营的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救援也不在话下，王五树很快将高阳转移走，宋清清已经将自己的双手清洁完毕，带上手套， 先帮高阳注射了针剂，维持住他的生机。 他身体后面的皮肤几乎全部灼伤，甚至有部分已经因高温坏死，血肉模糊，宋清清取出大量苯扎溴铵溶液，对创口进行冲洗，带走热源的同时可以预防感染； 然后便用纱布开始包扎，不一会，另一个小队的队长也带着一个战士到了， 在他的帮助下，高阳很快被裹成了粽子。 宋清清又翻出一些冷敷贴，贴在伤处，然后抬头对两人吩咐， “地震可能马上要来了，你们俩立即把高阳带出去，尽可能快的返回营地找刘医生，他需要尽快手术，切除坏死组织。” 陆之野被高阳用身体护住，伤势轻很多，在王五树的呼唤下，他慢慢苏醒过来， 宋清清处理完高阳，偏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片刻后宋清清就移开目光， 她起身走了过去，低头取出苯扎溴铵溶液， 准备帮他处理清洗创口，淡声解释， “高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我让他们先撤离，现在帮你处理。” “我还好，这里太危险，都先出去再说。” 陆之野捉住她的手腕，阻止动作，他比谁都清楚，地震发生的时候留在这里的危险程度，化学物品太多，很有可能再次爆炸。 他的鞋早被高温融化了，说完便站不顾脚上鲜血淋漓，直接起身来。 宋清清的目光在陆之野脸上和脚上流转，王五树见状，立即道，“陆队，我背你走。” 三人脚步匆匆，此处离化工厂大门口约莫有五六百米， 宋清清扫了一眼手表，再次跟了上去， 毫无预兆，霎那间地动山摇，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宋清清脚下不稳，身体往前扑倒在地，前面的陆之野忽然回头，将王五树往前一推，吼了一声，“快走。” 自己则借着力道后退到了宋清清旁边，然后扣着她的腰，将人紧紧护在身下， 眼前的地面，猛地裂开，像是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随之而来的是天崩地裂的眩晕，耳畔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嘭、嘭、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或是什么别的声音。 整座城市，片刻之间化为废墟，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尘埃落定，慢慢地，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湿湿嗒嗒，落入心间。 第132章 原来如此 雨一滴滴落下，将城市上空的尘土带走，重新回归大地，还世人一片海晏河清。 宋清清再次陷入梦魇，这次无比清晰， 有个眼神清澈见底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跟奶奶生活在一起。 她们家的小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梨树，记忆里每一年秋天，上面就会结满金灿灿的梨， 奶奶满头银丝步履蹒跚，却会耐心地用长长的钩子，将梨一颗一颗摘下来。 在中秋月圆之夜，一老一小坐在梨树下看天上月亮，桌子上用泥炉煮着梨茶，盘子里除了月饼，还放着一片片月牙形状的雪白梨肉， 奶奶慈祥地笑着，拿着梨肉喂给她， “囡囡，我们把梨吃掉，甜甜的，奶奶和囡囡不分离。” “奶奶，你也吃。” 软乎乎的小手也举着一块送到奶奶嘴里，两人笑得很温馨。 画面一转，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地动山摇，世界崩塌了。 天崩地裂的时候，奶奶用佝偻的身躯，将小女孩护在身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囡囡乖，不怕不怕，很快会有解放军叔叔来救我们。” 但是，好似过了很久，久到背上那轻轻的一拍，要隔很久才来； “奶奶，囡囡饿了，囡囡渴了。” “囡囡乖，再忍忍，解放军叔叔马上就来了。” 黏稠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嘴角，她伸出舌尖尝了尝，有点腥； 但实在太渴了，她没忍住，继续舔了舔嘴角，喝了一些； 然后便陷入了更长久的黑暗。 又过了很久、很久，囡囡觉得自己就快要饿死了，她想念奶奶做的烤红薯还有甜甜的梨，她现在可以吃一箩筐那么多。 然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有人，快，加快速度。。。” “哎，这家只有一个阿婆她孙女相依为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多久，她看到了光，太刺眼，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小朋友，别怕，叔叔抱你出来。” 紧接着，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囡囡适应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嘴里还有血渍， 奶奶说的没错，原来真的有解放军来救她们， 却固执的没喊叔叔， “哥哥，奶奶呢？” “小朋友，有没有哪里痛？” “奶奶呢？” 那人见她不回答，低头帮她粗略检查了一下，只有一点皮外伤，便将她交给了身后的医护人员， 微笑着嘱咐道， “你先跟医生去擦药，等你不痛了，奶奶就回来了。勇敢的小朋友，这颗糖奖励你。” “谢谢哥哥。” 囡囡将糖含在嘴里，天真的笑了，是她最喜欢的雪梨口味，甜甜的，医护人员抱着她转身离去， 囡囡突然回头， 奶奶满脸是血，躺在一堆黑乎乎的砖头里，一动也不动。 她忽然挣扎着，大叫起来， “啊！！！奶奶！！！我要奶奶！！！” 伴随着尖叫，宋清清猛然惊醒，但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身在何处。 原来上辈子的她，失去了六岁之前的记忆，原来她是山城人， 原来她曾有一个慈祥的奶奶，原来发生地震后奶奶为了救她牺牲了自己， 原来她早就遇见过陆之野，原来。。。 原来竟是如此，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的梦境让她执意要来山城，不知道这辈子的奶奶，是不是能平安呢？ 没有她在，奶奶应该会好好的吧？ 宋清清抹去泪水，稍微放心了些。 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刚才地震， 接着自己摔倒了，陆之野千钧一发之时，折回来护住了自己。 陆之野呢？ 她立刻爬着坐起来，撞到一墩肉墙。 是熟悉的气味，还好，他就在身边。 顺着胸膛摸了上去，拍拍他的脸， “陆之野，陆之野，你怎么样？” 没有得到回应。 手上一片黏腻，是血！ 血！ 跟记忆里的感觉重叠，失去全世界的恐惧，再次袭来， 宋清清用额头靠着陆之野，泪水像泉水，不断涌出，无声的坠落。 她缓了好一会，没有光，她只能摸着做检查，将防护服直接扒开，他的手臂、腿上、头上多处黏腻， 每多一处，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寒冷从骨缝里溢出，张牙舞爪，似要吞噬她， 恐惧在黑暗中肆意蔓延，让她的心无法继续跳动。 此刻，她忘了自己是医生，也忘了自己能做什么，只剩下无助的哭泣，她又变成了那个弱小的囡囡，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检查完，在崩溃的边缘，她失控地抱着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胸膛哀求， 像当年跪在奶奶身边一样，只会无助地哭着哀求， “陆之野，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 “陆之野，你答应过我，一辈子白头到老。混蛋。。。” “陆之野，陆之野……” “呜……不准丢下我一个人！！！” “你要是死了，我也马上死给你看。” 宋清清哭得撕心裂肺， 连呼吸都失去控制， 开始口不择言。 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 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清清……” 宋清清猛地哽住，屏住呼吸，然后响亮地打了一个嗝，哭岔气了。 “清清……” 她发誓，这绝对是她两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两个字。 “清清……别哭……我……没事……” 陆之野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的， 他的手用尽全力，又拍了一下宋清清的背，这是他常用的哄人方式，把她当成一个小盆友。 宋清清不由自主的开始打嗝，一个接着一个，泪腺也不由她控制，停不下来， “陆之野，嗝……你痛不痛？ 嗝……我该怎么办？ 嗝……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嗝……陆之野？” 一颗颗热泪砸在陆之野的手背上，一个个嗝声落在他的耳朵里， 他的清清，真是可爱到让人心疼，让他怎么放得下离开呢？ 他靠着宋清清缓了缓，积蓄了一些力量，终于可以说出完整的话， “清清，不哭。 你先止嗝，然后检查下自己有没有受伤。 我不会离开你，我现在特别需要你，请找找医疗箱，然后帮我包扎止血。 流血有点多，所有没力气抱你，对不起。” “好，我马上找。” 宋清清听了他话，自动忽略了前面两句， 便开始到处摸索，这里好像有一两平方米的空间，周围有泥土有砖瓦有钢筋， 没多久，她在对面一个角落摸到了医疗箱， 但好像被压住了，盖子打不开。 宋清清尝试了几次，挫败感让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软软的朝陆之野控诉， “呜……盖子被压住了，打不开。” 这么娇弱的清清，他怎么舍得丢下？ 陆之野感受到自己体温的流失，这是失血过多的结果，但他现在动不了，只能用背靠着支撑自己， 如果他倒下了，清清万一撑不到救援？ 他无法想象。 咬牙继续坚持， “没关系，你找找有没有小刀，我之前送给你的那把，还在吗？” 宋清清依言找出了小刀，用刀扎进去，然后划开箱子。 这刀是他特意给宋清清定制的，削铁如泥。 小刀变换成手电筒，小小的光， 没多久，宋清清终于拿到了纱布、生理盐水和药粉，还有止血带。 “清清，有没有受伤？” 宋清清摇头。 “那先止嗝。” 她点点，乖乖掐了一会儿自己的合谷穴和足三里，全程像是听话的木偶。 “清清，真乖，过来帮我包扎。” 陆之野唇边扯出一个笑容，宠溺的唤她， 宋清清转身，借着光看清了陆之野的样子，脸颊有头上血渍，衣服上多处变深，失血过多，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发白。 拿着纱布药粉的她，终于唤醒了专业记忆，很麻利地开始清创、上药、包扎。 腿伤有点严重， 宋清清抬头对着他安慰道， “伤到骨头了，差点粉碎性骨折，不过我能治好。” “嗯，清清最厉害。” 宋清清手上卷着纱布，机械的动作，让她慢慢的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沉吟片刻， 她道， “陆之野，我想通了，我们出去就结婚吧。” 结婚吧！ 这曾是他最想听到的三个字之一。 陆之野脸上有一瞬间的刺痛，仿佛是错觉， 他低头看她， 如刀锋般的俊脸上，挂着无比熟悉的温柔笑容， 绚烂夺目， “好，都听清清的。 清清，有你在，我特别幸福，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陆之野何其有幸，能得清清如此青睐！” 宋清清见他如此诱人，俯身过去，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然后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陆之野以前，谢谢你宠我。 以后，我也宠你，让你每天都这么幸福。” “好。” “你嘴唇好干，渴了吧？将就一下，喝点生理盐水。” 宋清清翻出一瓶生理盐水和一瓶葡萄糖水，往他嘴边送。 陆之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小口，便不喝了，“你喝，我可以了。” “医疗箱里还有好几瓶，你再喝点。” 宋清清坚持。 “你先喝，我再喝。” 宋清清知道拗不过，喝了两口，又放到他唇边，陆之野抿了一小口，便不再张嘴。 “陆之野，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宋清清鼓着腮帮子，好似很生气的模样，坚持继续要喂他喝水。 她明白，陆之野想省着给她喝，但陆之野失血过多，比她更容易脱水。 磨磨蹭蹭，陆之野又喝了一口，无奈的道， “喝好了。 清清，我们聊聊天吧。” “好，他们会来救我们吗？” “会的，王五树他们都很厉害，很快就会来，不用担心。” 宋清清找个了舒服的位置，靠着陆之野，抬头仰望着他， “陆之野，我有个秘密，能告诉你吗？” “嗯，我跟你一起，保守秘密。” “陆之野，我。我不是原来的宋清清。 她在西南被俘的时候就消失了，我来自未来，现在活在她的身体里。” 她慢慢说完，非常紧张的盯着陆之野的脸，一眼不眨，生怕错过陆之野的细微表情， 这样直接说出来，他会不会怕自己？ 会不会被当成封建迷信抓起来？ “所以，清清， 那时候，也是我跟你，对吧？ 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周西京，对吧？” 陆之野一开始听有些疑惑，然后就笑了起来， 太好了， 他的清清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那些青梅竹马的过往，都不是她； 跟他发生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嗯？” 宋清清一脸懵， 重点是周西京吗？ 她是穿越者，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不恐怖吗？ “所以，你知道山城会发生地震，执意要拯救这里的人，对吧？ 所以，你医术才会这么高明，会改进止血带，拥有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真好！ 我的清清，善良又美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陆之野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很想亲，很想放在心间呵护，但只是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像抚摸一件珍宝。 “你不怕我吗？我可能。。。” 宋清清往后缩了缩。 “不怕，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你就是我的清清。” 好舍不得。 “哦，好吧。 我上辈子活到了四十多年之后，也是个军医。 我就是山城人，我家院子里也有棵梨树，有相依为命的奶奶，但后来地震成了孤儿。 等出去了，我要去找奶奶，然后接她到身边照顾，你觉得呢？” 秘密说出开头，后面就没那么难了，宋清清在跟他商量以后的生活，想征求他的意见。 背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陆之野用最强大的意志力忍住， 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 他很喜欢很喜欢，清清跟他说以后的生活， “好，铜锣古巷的院子房间很多，也有梨树，奶奶也会喜欢的。” “嗯，我也觉得，毕竟有我这么可爱的孙女。 那到时候让奶奶住我们隔壁那间，方便照顾，那间房的窗户也可以看到花园和池塘。 我奶奶煮的梨茶可好喝了，到时候让她煮给你尝尝。 奶奶很小就跟我念叨，长大了要给她找个帅的高大的孙女婿，她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宋清清畅想着未来，她有奶奶、有宋家的家人、有陆之野还有些许真朋友， 可以干喜欢的工作，做喜欢的研究， 就算曾经觉得苦，以后也只剩下甜了。 第133章 一直一直都在(改) 陆之野置身黑暗， 幸好，她找回了奶奶，自己若离去，她应该没那么痛苦。 他低头恋恋不舍地，看身旁喋喋不休的人，这个发着光的姑娘，正在给予他无数美好期许， 他只是在脑海里想一想那画面，就觉得很幸福。 心之所系，爱之所在，惟愿你我皆无恙； 如果做不到皆无恙，你无恙，亦可。 两人为了省电，把手电筒关了。 黑暗中，两人依偎在一起。 宋清清絮絮叨叨，想得到他的回应，但，好似没听到，于是出声询问， “陆之野，你在听吗？” 陆之野鼻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给更多反馈了， 她有点疑惑，再想说点什么，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声音， “陆队！！！ 嫂子！！！ 陆队！！！ 嫂子！！！” 宋清清立即往那边挪了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回应， “我们在这里！！！这里！！！” 然后回过身，抓着旁边人的手，高兴地道， “陆之野，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陆之野用尽最后的精神维持体力， 反握住她的手， 断断续续的道， “清清，你听我说。 我爱你。。。陆之野永远。。。爱宋清清。。。 我愿意的。。。不许哭。。。不许自责。。。 待会。。你。。先出去。。。再让。。他们。。来救我。。。 如果。。。万一。。。我醒不过来。。。 清清，不许哭，我放你自由。。。 不欠。。。不念。。。 你好好的。。。 我。安心。。。” “陆之野，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 宋清清立起身，手放在他的腋下，想要抱他起来，巨大的身躯便失控般，朝她倾斜着扑过来。 外面声音传来的方向，砖瓦石粒被挖开， 天已大亮， 光从外面射进来， “陆队，嫂子！” 好多人的呼唤声， 还有糯米的吠声， 外面的声音嘈杂无比， 她都听不见。 小小的人原本奋力支撑着，当她的手伸到后背，便再也无法再抱下去，那里有一个空洞，她整个手掌，都无法覆盖的空洞。 只一瞬，她跟着坠入空洞， 陷入了寂静无声、冰冷刺骨的冰渊， 怎么可以？ 怎么舍得？ 怎么可能？ 世界这么安静，不能大声喧哗， 她轻轻的附在陆之野耳边， 用最认真温柔的语气轻声道， “陆之野，如果你敢死，我便什么都不要，跟你一起走。 宋清清，从不食言。” 陆之野原本因力竭，而半眯的眸子睁开了，他奋力用头蹭了蹭她的发丝，予以回应，最后，彻底失去知觉。 清清，不许，这么任性。 李伟手脚并用爬了进来，“嫂子，我来帮你。” 然后把陆之野放在自己背上，又爬了出去。 一转眼，救援人员将二人安置好， 陆之野趴在担架上，宋清清坐在卡车里， 车摇摇晃晃，她很平静，没有泪水没有哭泣没有表情，只用双手死死地包裹着陆之野的手，用来提醒自己，他还在。 但，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越来越冰冷的手，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 她握住的不过是指间沙， 一碰就散。 卡车直接开到营地的医疗帐篷门口，钱副院长、刘医生等一众医生，都已经等在那里，李伟在路上用对讲机，简单说明了一下陆之野的情况，所以提前做好了手术准备。 四个战士上来， 陆之野被匆匆抬下车， 宋清清跟在后面，她双眼空洞，茫然的看着自己空掉的手，满是鲜血的手， 嘴里还喃喃地念着陆之野的名字。 小芹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宋清清，心疼不已， 她从钱副院长那里，得到宋清清被困的消息，急急忙忙从北城赶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宋家人，幸好， “清清，你有没有受伤？” 宋清清一点回应都没给，小芹受不了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红着眼扶她的头跟自己对视， “宋清清，你看着我。 陆之野还没死，你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救他。” 听到陆之野三个字，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小芹，大嫂，你让华神医救他好不好？我求你了，求求你们了！ 他是为了救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去那里，是我自以为是。 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宋清清抓着小芹的手，不断往自己身上捶，整个人彻底崩溃疯魔了。 见如此，小芹只能狠心，一手刀将人敲晕，交给了旁边的护士， “辛苦你们带宋医生去休息，我先去手术室，她醒来立即叫我。” 去到手术室的时候，里面只有心电图监护仪的声音，而且滴滴声越来越慢， 陆之野依旧趴在手术台上， 医生却没有开始动手， 因为无处动手，无从下手。 他的背上，被砸了一个比手掌还大的洞，清创之后，能清楚的看到，洞里面身体的肌肉、皮肤、骨头等组织，都有缺损或者被冲击力碾碎了。 如果不是心电图监护仪上，还有浅浅的折线，这场景没人相信还活着。 小芹取出银针包，对钱副院长道，“我来试试吧。” 去北城后，比之前在山里十几年还勤奋，所以华神医的金针术，她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周围的医生立即让出位置， 小芹抿了抿唇，闭眼凝神了片刻，然后开始施针， 约莫半小时后，她浑身大汗淋漓扎下最后一根针，接着摸了一下陆之野脉象， 也不管他是否听得见， 在他耳边大声道， “陆之野，是条汉子就活下去，宋清清还在等，我帮你找她来陪你。” 重伤的病患，一定不能失去生机，不放弃，便还有希望。 说完，小芹就去找宋清清了。 她去到病房的时候，宋清清是醒着的，目光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准确来说她只晕了3分钟，护士刚把她带到床边，她就醒了。 但是不说话，也不动。 于是小个小护士，帮她换上干净衣服，扶她躺下休息，便出去了。 小芹坐到床边， “宋清清，我知道你听得见。 我用金针术，暂时护住了陆之野的心脉， 你这样，是打算放弃了吗？” 宋清清没有接话，也没有眨眼，豆大的泪珠，缓缓地从眼角滑落，没入纯白的枕头，布套上留下一点氤氲。 “你来山城，拯救了几十万人，这次疏散非常成功，震级比平城高，但伤亡比平城还要少。 你去化工厂，针剂、清创、冷敷、包扎，这些专业处理，及时救了高阳；刘医生说，但凡差一步，高阳就回天乏术了。 苍天不会对你这么残忍，你是有福报的人，但要主动去争取。 所以，现在起来，好好想想，还能怎么做，救陆之野？” 小芹说完，就把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宋清清神色黯然， 一副厌世脸，福报？ 呵呵，她上上辈子应该是把天捅了个大窟窿吧，否则人生路不会像神仙历劫一般曲折。 “叮咚，系统上线啦。” 胖乎乎的花栗鼠小宝，忽然跳了出来， “恭喜宿主完美完成拯救苍生任务。之前的四级隐藏技能，您现在可以兑换啦。” 什么隐藏技能？ “生命兑换。宿主大大，可以将你的生命倒计时，共享给一位特定人员。 兑换比例：100:1。” 生命倒计时余额多少？ “加上这次折算的奖励，有一万年啦。” 兑换，给陆之野加到100岁。 “好咧，兑换成功，陆之野将长命百岁。” 系统，这是你最有用的一次外挂。既然来了，帮人帮到底，陆之野背上的伤，有没有办法？ “小宝不是魔法师，也不是医生，不会治伤哦。” 说不说？不说把你烤了。 “咳咳咳，我这里有一颗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拿去吧。” 小宝说完，则逃也似的溜了。 宋清清手里出现了一颗，传说中的“神奇药丸”，没错，跟麦丽素长得差不多。 她跟系统交流的片刻，小芹看来只有几秒。 坐起来的宋清清，眸光里很恢复了一点神采，她看向小芹， 点头道谢， “嫂子，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需要这样鼓励和安慰。 宋清清立即翻滚下床，从行尸走肉复活了一般，冲向陆之野的病房。 宋清清站在门口，看到他身上插满了仪器，背上的金针也还没取下来，之前她摸到的那个洞，被纱布遮掩起来； 刘助理和一名护士在这里看护，见她来了，默默退到一旁。 “这里我看着，你们去忙吧。” 宋清清缓缓走到了病床旁边，坐了下来， 陆之野眼睛闭着，脸侧贴着枕头，如果能忽略惨白的脸色，跟睡着了没两样； 但，事实上，他的伤太严重，激发了人体的自我保护功能，让他陷入深度昏迷，对外界的刺激不会有反应，更别说吃药。 她倒了一杯水，将系统给的药丸掰成小块，取了一点放入口中，然后喝了一小口水， 凑到陆之野嘴边小口喂着，没有吞咽反应； 鼻尖又开始酸涩，控制不了的泪腺又开始往外涌出，滚烫的泪水滴在陆之野的脸颊上， 宋清清用手托着他的下巴微微抬高，再次尝试，用唇封住对方，不愿浪费一滴救命的药水， 无数次尝试，陆之野终于将药丸水全数吞咽下去。 宋清清的口腔里已满是血腥，倒也不疼，因为舌头麻木了。 她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盯着他的侧脸，一眼不敢眨， 之前，很少有机会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 宋清清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西南被俘那晚的首次相见、挡在她身前收拾周西京、傻乎乎的拍合影、带她回大院的家、陪她看萤火虫、昆城分别前一夜、青海工地重逢、回北城他的无数次默默付出、生日聚会、山顶的烟火、还有两人的抵死缠绵。。。 每一帧每一次，陆之野都在护着她，温柔的、霸道的、无赖的， 从一开始的不懂，只会笨拙地挡在她身前，到如今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意， 一起走过那么远的路， 他给的爱，一直一直都在。 连地震重伤如此，被埋在地下，随时都会死掉，他却依旧在强撑着出言安慰，直到能看着她平安脱险； 甚至还要说醒不过来，就放她自由。 这人怎么能这样？ 等她也爱他的时候，就说出这种刺人的话！ 混蛋陆之野！ 想着想着，又困又悲伤又疲惫，她慢慢趴在床边睡着了。 小芹过来取针，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心中不由得叹息，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她在得知陆之野情况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让阿爸也赶来山城，特训营的人去入口接，应该也快到了。 小芹没有打扰宋清清，取了件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才开始给陆之野探脉。 她微微一惊， 刚送回来的时候，施针之前，心脉接近消失，她的金针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 不过一个小时左右，陆之野的身体，居然爆发出了如此强悍的生命力，脉搏明显有了复苏之象。 小芹又细细探查了多处脉象，结果均是如此， 她便顾不得那么多，立即拍了拍宋清清的肩膀， “清清，醒醒，陆之野好转了，你快看看！” 宋清清被惊醒，猛地抬头，就见到小芹笑着的脸。 小芹依旧很激动，拉着她的手摁到陆之野的手腕上，“清清，陆之野的脉象变了，你快诊一诊看。” 宋清清反应过来，马上进行诊断， 她做得很谨慎，三根手指指尖触摸“寸”、“关”、“尺”三个脉位，又分别用浮取、中取、沉取三种手法，在左右手腕上仔细探查， 那药丸的效果立竿见影，旁边检测仪的折线，也明显幅度更大，心跳有力了。 人欢喜到了极致，反而说不出什么，她只笑着点头， “嗯，他会好的。” “你太累了，吃点东西先去休息一会，我替你看着他。” 小芹看着她， 宋清清脸色苍白很疲惫，眼睛却亮晶晶的，全靠精神力支撑着。 宋清清弯着眉眼摇头，“嫂子，你帮忙给我弄点粥来喝吧，我想陪着他。” 一直陪着他，再也不分离。 第134章 茶里茶气 地震后的山城97%以上的建筑都被破坏，但由于提前做了疏散部署，医疗救援很完善，应急搜救也很及时。 人们很快从悲伤的情绪中复原，生命还在，其他的，还可以重来。 既然山城已是废墟，那就让这片废墟开出新的花朵，重建一座更美好的山城。 zf安排的救援物资、救援人员，也还在源源不断的到达这里； 广场上、应急帐篷里、学校操场上，只要是还平整的空地，都安置着很多群众，大家分工合作、相互帮助。 老师们则在空地上架起木板，当临时教室，孩童们跟着牙牙学语； 年长的大娘们则帮忙做饭，帐篷外升起袅袅炊烟； 年轻的妇女和姑娘们则去帮着照顾伤员，缓解医护人员的压力； 青壮年汉子则跟着救援队，到处搜救埋在地下的人和物资； 医护和救援人员则不分昼夜，争分夺秒跟死神赛跑，奋力挽救生命。 众志成城，没有人放弃、没有人抱怨，将所有的悲伤化作力量，将背负的苦难变成幸福的种子，继续向前。 真正的勇敢，是有勇气面对现实的残酷，有勇气抵抗生命里的风雨，就算满身疲惫，依旧敢于抬头望向星空。 宋清清除了偶尔，被临时叫去支援高难度手术，她寸步不离守在陆之野床前，困了就趴在床边睡，醒了就忙着照顾他，不肯假他人之手； 帮他润湿嘴唇，帮他按摩肌肉，帮他更换伤口的纱布，帮他日常擦洗。。。 他的伤一天天在好转，心跳血压各种指标在慢慢恢复正常，冰冷的手缓缓的开始有了温度，除了没有醒，一切都在好转。 在一个有红霞的傍晚，跟往常一样，宋清清熟练地洗净毛巾，帮他擦手，一根一根手指擦干净，然后是手背、掌心，宽大的手掌里有厚厚的茧子，是常年训练的结果， 她用指腹轻轻的摩挲，想象着陆之野训练的样子，肯定一板一眼严肃得不行， 小战士们来看他，偶尔会聊几句，都说他是魔鬼队长，在营地见了他都绕着走。 宋清清盯着他的俊脸发呆，陆之野对她，一直是温柔而霸道的，就算偶尔生气她一撒娇、一哭，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无限的包容着她，这大概就是偏爱吧。 忽然，小手被大手虚虚的包裹住。 陆之野似陷入了一个很长的梦境，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他用力往上爬，一直一直，但身体早已精疲力竭， 每一寸肌肉、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节都在嘲讽、在抗议， 放弃吧， 放手吧， 没用的， 太痛苦了， 不可能爬出去。 但，他听到，清清在哭， 滚烫的泪水落在皮肤上，扎入心间，那种精神上的痛， 比肉体上多千倍万倍不止。 但，他记得，给过一个人承诺，永远不能丢下她，要跟她白头到老。 清清爱吃美食又不会做饭，清清爱享受生活又不会照顾自己，清清爱闯祸又不会保护自己， 他舍不得他娇软的姑娘， 她一哭，天都塌了。 所以，只能奋力的往上爬，绝不放弃，不知岁月几何；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只小手，他毫不犹豫的握住，是熟悉的柔若无骨，便再也不放开。 宋清清被这轻轻一握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不能言语的喜悦直冲头顶。 昏迷多日的人，第一次有了肢体反应。 当时，陆之野后背坑洞流出的鲜血，浸透了他背面的衣服，还有很多渗入土里。 宋清清不敢去估计他到底失血多少？会不会脑死亡？ 连日来，她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掩耳盗铃，不敢说，不敢提，不敢问。 好像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她柔软的小手再次被粗糙的大手握住， 久违了，陆之野。 宋清清张了张嘴，唤他的名字，鼻尖一酸，泪水却先落下来。 “别。。。” 哭 陆之野一直闭着的眼睛，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他很高兴，特别高兴。 但是，她在哭，好心疼！ “陆、之、野，你终于醒了。” 宋清清抹了一下眼睛，俯身贴着他的胸膛，紧紧的抱住他。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体温，活着的爱人在怀里，仅仅是这样，都已经很满足。 良久之后，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小芹进来了，立即惊呼， “哎呀，抱歉，打扰了，我等下再来。” 她转身就走。 宋清清立即站起身，叫住了她，眼睛亮亮地望向她， “大嫂，陆之野醒了，你帮他复查一下。” “陆之野醒了？太好了，我来我来。” 小芹的声音都因为高兴，而变了调，她快步走到了床边。 宋清清这些天的状态，她一直看在眼里，真的很担心，万一陆之野醒不过来，清清这个傻子，会不会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如今陆之野醒来，是最好的消息。 “不浮不沉，不大不小，尺脉沉取有力，很好。” 小芹帮他左右手都诊完脉，下了结论，然后又看向陆之野有点担忧，失血那么多，脑子没坏吧？ 她想了想，对床上人伸出两根手指头，问道， “陆之野，还认识我吗？ 这是几？” 还没等陆之野回答，宋清清便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没傻。” 从陆之野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深情得要溺死人，他脑子好的很。 躺着的陆之野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宋清清撒娇， “清清，不要她，她走。” 把他当成傻子就算了，关键还没眼力见了，打扰他和清清的独处，大灯泡，亮得刺眼。 “呵，我就不走，要不是我的金针术，某些人逞英雄，差点儿就躺板板吃席了。 男人就该在保护别人的同时，全身而退，动不动就用命去换。 如今这情形，说明你还是太弱，保护不了清清。” 华小芹才不惯着他，说话毫不留情， 这次又受这么重的伤，害清清这么担心害怕，还要费心费力不知疲倦守着他， 气死个人！ “对不起，清清，是我害你担心了。 当时我避开了要害部位，有把握不会丢了性命。只是没想到后来失血有点多，醒的晚了些。 跟你相关，我总是患得患失，怕你丢下我，又怕你丢不下我。” 他顺着小芹的话跟她道歉，眸光也黯淡下来，诚恳地凝视着宋清清， 茶里茶气加上苦肉计。 关于这点，陆之野承认自己的卑劣。 他知道宋清清心里有自己，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 但是，之前她一次次拒绝和退缩让他后怕；他害怕哪天清清又变成小鸵鸟，不再回应他，甚至逃离他。 所以，只能忍着心疼，逼她一次，逼着宋清清看明白自己的心，逼着她看清楚陆之野对她有多么重要，不再给彼此之间留下任何隐患。 这辈子，宋清清生命里唯一的解，只有他陆之野。 目标很明确，全方面占据她的心，一丝缝隙都不留给别人，也堵死她所有后退的路径。 只有这样，宋清清才能勇敢地做出，最终的、最唯一的选择， 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宋清清笑着摇头， “不，是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让你患得患失。 以后不会了，陆之野，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我当你的陆太太。” “嗯，都听清清的，我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我要娶清清！” 陆之野刚醒，没有体力点头，于是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像只温顺无害的大狗狗，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都要咧到耳根了。 “喂，你们俩，我。。。 陆之野，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你居然敢给清清下套，看我不揍你。” 小芹被喂了一嘴狗粮，她是旁观者，看出了陆之野的小心思，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想去给他一拳， 还没近身就被宋清清拦住， “大嫂，他是病患，等好了再揍，也不迟。” 呵，哼！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原来自己才是小丑。 小芹气呼呼地走了。 陆之野勾着唇角，看着宋清清维护自己的样子，笑得浪荡不羁，他的清清也会给他偏爱了。 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了一周，陆之野背上的伤愈合得很好，他可以短时间躺着了。 宋清清送走小芹，转身回到陆之野身边，用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力挤成一团，调皮的笑， “之野哥哥，要不要喝点粥？” “要，之野哥哥吃饱了，才有力气抱清清。” 他现在恨不能马上就能出院，然后回北城处理两人结婚的事，之前在昆城结婚只打了一个报告，这次，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宋清清是他的妻子。 从婚房布置到请客用的瓜子花生，宾客名单、婚宴形式菜色，他都在脑子里开始思考，说到宾客，忽然回想起清清之前跟他说的秘密。 一边喝着宋清清喂的小米粥，一边问道， “清清，这段时间你找到奶奶了吗？” “这段时间主要在照顾你，没办法抽很多时间去找， 我只记得奶奶的名字和相貌，山城一百来万人，现在疏散安顿居住得比较混乱，找起来难度很大，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所以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但是已经拜托李伟也帮忙留意，还去寻人中心登记了消息，应该很快能找到。” “地震之前全城都已经疏散到安全区域，奶奶是老人属于第一批次优先安排的，放心，她一定在哪个帐篷里好好的呢。” “嗯嗯，其实我也怕，要是她因为不认识我，不理我怎么办？ 毕竟，我穿越这件事，很荒谬。” 宋清清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心中很忐忑。 “别乱想，如果她是你的奶奶，就算这辈子没有血缘关系，也还是会喜欢你的。 毕竟我的清清这么乖，这么漂亮，怎么有人会舍得不理你。 等我过两天恢复体力，陪你一起去找。” 陆之野在她头顶轻轻的拍了拍，浅笑着安慰宋清清。 不由得感叹，醒过来真好，能看着她，能抱着她，还能触碰到她。 “嗯。” 宋清清点头应好，有他陪着自己，万一奶奶一时间接受不了，不愿意搭理自己，她也更有勇气坚持。 但，转念一想，她的奶奶那么疼自己，应该不至于。 喝完粥的陆之野恢复了体力，宋清清取了毛巾给他擦脸，却依旧装作手无缚鸡之力，把脸凑过去，让她给自己擦， 陆之野毫不掩饰，就是喜欢清清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吃完饭，他不想睡，一连睡了这么多天，都要生锈了，只想跟宋清清腻歪在一起。 他想起化工厂爆炸的时候，那小子用身体替自己挡，真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阳，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有生命危险，但全身55%面积灼伤，主要是背上；后续需要做植皮修复，所有已经转移回北城军区总医院了。” 宋清清很自然的接话，没具体讲当天的细节让他担心，比如高阳也差点就心脏骤停，因为她的及时应急救援才平安。 但听了这些，陆之野还是露出了愧疚的表情，于是又补充道，“等他植皮结束，回北城我再给他配一些特殊药剂，确保不留疤。” “好。 清清，我很长时间没抱你了， 想你想得胸口疼，身上伤口也疼，到处疼。 抱抱你才能好，就一小会。 可以吗？” 陆之野继续情绪不高的样子，眼巴巴盯着她，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明显就是撒娇求安慰。 鉴于他情况特殊，安排的是单独病房，这里倒是没别人； 陆之野又是一副无助、脆弱、可怜巴巴的样子，宋清清心软了，她朝门外的方向看了一下，应该短时间内没人过来，于是乖乖的坐到了床边。 她人一挨床，就被陆之野的手臂圈住，抱得紧紧的， 陆之野咧开嘴笑， 因为清清对他心软、也因为抱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你放松一点，太紧了。” “不。” “你怎么变成无赖了？” “只对你一个人无赖。” 第135章 痴汉 窗外，风和日丽。 宋清清背靠着坐在他怀里，谁曾想昏迷了快一周的人，醒来这么大力气， 她现在不能动弹，也不敢用力挣扎，怕他伤口破裂，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陆之野则将头埋进她耳后，深深地呼吸着她的馨香，微凉的薄唇，也不由自主的贴上后颈白皙皮肤， 酥麻电流，只一瞬就窜向全身，宋清清敏感地在他怀里发颤， “你别。。。” “别动，只抱一会。” 陆之野僵硬着身体说完，确实没再有其他动作。 他调整了位置，让宋清清半躺在他边上，没多久，便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闭着眼睡着的宋清清，眼底有大片乌青，脸色也不怎么好，还瘦了一些，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陆之野心疼的叹息了一声，将她抱上床，让她睡得更舒适。 他自己刚准备躺下， 李伟就出现在了门口，见到陆之野醒来，他喜出望外就准备往里冲，“陆。” 人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就被他的停止手势给按下暂停键。 陆之野不着痕迹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的宋清清，严严实实的，确保从外面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这才对外面的人示意保持安静，平日里人狠话不多的副队，乖乖地悄悄挪步，走到床边，咧开嘴笑，像是高阳附体， 用唇语说， “陆队，你醒来，兄弟们都可以放心了。” “大家伤势如何？” “除了高阳，其他都活蹦乱跳的。” “你嫂子让帮忙找的人，找到了吗？” “根据嫂子提供的信息，50-70岁，名叫曾秀英的，整个山城有1792人，我跟户籍处的同志申请调档查过，目前这些人分散在各个疏散点，找起来有难度。 后来嫂子给了外貌信息，已经筛查到只有56个人，之前带嫂子去看过几位，都不是。 现在进一步缩小范围，还有10个目标人物，在8个疏散点，不过，离这里有点远。” “行，回头你把资料给我，过两天我自己去。” “是。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李伟说完没走，又指了指他的背。 “伤好着呢。 没事了，你快出去。” 陆之野摆了摆手，他想多陪陪宋清清，问到自己要的消息，毫不留情的赶人。 李伟三步一回头，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真是没想到，陆队真如高阳说的那样，有了媳妇就不要兄弟了。 陆之野等他离开，立即就动作很轻地躺下来，撑着下巴盯着宋清清看，巴掌大的小脸更小了，心疼得舍不得挪开眼。 宋清清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室内没有开灯， 陆之野近在咫尺的脸，让她猝不及防， “靠这么近，看什么？” 像个痴汉。 “清清好看，看清清。” 陆之野勾唇一笑，然后坐起身开灯，回头问她， “小护士送来了晚餐，有面条、包子、米粥，有想吃的吗？” 宋清清原本呆愣愣的，被他一夸，胜负欲就冒出来了，存了捉弄的心思， 双手撑在床板上，缓缓地欺身靠近， 媚眼如丝的问， “吃你，可以吗？ 之。野。哥。哥。” 旖旎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陆之野被控住，僵在那里没有动。 宋清清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在两人的鼻尖就要接触的瞬间，她忽然后退想要隔开距离， 却被大手掐着腰，一把捞了回去。 “清清，是你先招惹我的。” 绵长的吻落了下来，密密麻麻，似要占据每一丝空间，让她彻底染上自己的气味，宣誓主权。 宋清清本意只想逗他，谁知这人伤没好都不放过她，唇舌嬉戏交融，是彼此深深的眷恋； 她亲了一会就败下阵来，攀着他的肩膀，才能稳住发软的身体，呼吸也越来越跟不上，“呜。。。” 呜咽出声， 陆之野感受她已经到极限，才松开。 宋清清脱离掌控，立即大口大口的呼吸，原本粉色的唇瓣变得鲜艳无比， 陆之野勾着唇欣赏自己的杰作，扶着她的下颚骨，用指腹慢慢帮她蹭掉水渍，心情大好，眸光潋滟， 缓缓道， “主动的清清，真甜，是这世上最甜的糖。” 宋清清眼尾因为动情，有些泛红，被他这样炙热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实在有些扛不住，太羞涩了。 只好逃开他的魔爪，立即下床，“我要吃面条。” 吃饱了的陆之野心情好，当然配合着她，也开动了晚餐。 两人磨磨蹭蹭吃完晚餐，李伟送来了厚厚一摞找奶奶的资料，看到陆之野春光满脸的时候，一脸疑惑， 后来只能推测，陆队体质强悍，苏醒之后，状态马上就调整回来了。 宋清清看着那厚厚的资料，每当这时候，她就无比怀念现代的信息技术，只要在联网的电脑系统里，几可以对比完信息，哪需要现在人工一个一个资料翻找。 这些资料，她都已经看过了，就是姓名、年龄、住址等基础信息，加上找人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对她来说看了跟没看一样的，在她看来还是得一个一个去现场找人。 陆之野倒是看的很认真，一页一页翻过去，约莫一个小时后，他挑出来两个，把资料递给她， “这两个的可能性最大，明天我陪你去，不算远。” 宋清清噘着嘴有些崇拜地看他，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自己苦哈哈地在纸海里遨游多日无果，他扫了几眼就能找出来。 陆之野被她的表情逗笑，“清清，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我，我怕自己会变成禽兽。” 好吧，帅不过三秒的人。 宋清清忍着捶他的冲动，转身就要朝外面去。 陆之野却像在她腰上栓了根绳子似得，长臂一揽，又被捞入怀中。 好像这次醒来，陆之野就变得越发肆无忌惮了，动不动对她搂搂抱抱，之前也有点粘人，但是没有这么夸张，如今甚至也不太避着人了。 “你放开，万一有人进来就不好了。我要出去打水洗漱。” 宋清清双手抵在他胸口，没好气道。 “不管，看到就看到了。 反正你这辈子跑不了了，是我陆之野的妻子、媳妇、老婆、爱人、孩儿他娘。。。 照顾我这个伤员，天经地义。” 次日清晨，晨雾漫漫，炊烟袅袅，山城又迎来新的一天，大家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陆之野早早就醒来，自己打水洗漱完，还端着一盆水回到了病房。 宋清清昨天抵不过他的死缠烂打，乖乖躺在他旁边睡下的， 此刻，还睡得正香。 这段时间她忧心重又疲劳，陆之野的怀抱让她特别放松，高质量睡眠能很好的恢复身体。 陆之野静静坐在床边看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够，等她自己醒来。 阳光一寸寸倾斜，终于，映照在脸上，生物钟开启， 宋清清举过头顶的双手伸了伸，然后揉揉眼睛，才缓缓睁开； 意料之中的俊脸暴击，陆之野刀锋般的脸部线条，因为最近瘦了点，越发凌厉逼人，但那双瑞凤眼里的眸光，却温柔得让人沉沦； 如此巨大反差同时出现，唯有陆之野对她的宠溺和偏爱。 她不由得嘴角弯弯，感觉自己快要掉进蜜罐里了。 “早，清清。” 陆之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浅笑着对她问好。 看她的反应，已经越来越习惯，早上醒来看到自己了。 宋清清坐起来，打着哈欠回应问好，心情也不错， 忽然想起什么，立即滚下床就往外跑， “陆之野，怎么不早点叫醒我。今天要去找奶奶，等我十分钟，马上好。” 陆之野眼疾手快，牵住她的手腕，无奈的笑道， “别急，小心磕到自己。 都准备好了，桌子上的盆里有温水，漱口杯里有清水，早餐。” 有陆之野的时候，宋清清就变成了小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乖乖享受陆之野无微不至的照顾。 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时间一到，她就收拾好站在陆之野跟前，“出发。” 今天不要出任务，两人都穿了便装， 陆之野是黑白灰，白衬衣+灰色毛衣+黑色裤子；毛绒绒的羊绒衫，给他的冷厉气场增加了一点温润感，看上去稍微没那么拒人千里之外； 宋清清是卡其色风衣，里面搭了一件浅蓝色碎花布拉吉裙子，将她娇小的身材比例拉扯到完美，正是乖巧伶俐的模样； 上辈子的记忆里，奶奶很喜欢给她做花裙子穿，所以今天特地穿裙子去见她，希望能快点接受她。 陆之野这个级别，部队本身就给他配了车，之前他受伤用不上就让李伟用去救援，今天才安排警卫员开回来。 警卫员赵铁蛋是从后勤部队派过来的，开车技术很好，平稳地带着两人，很快来到另一个安置点。 这里老人和孩子比较多，是首批疏散的营地，一路走进去， 两人相貌出众、气质不凡，引来很多目光。 陆之野走到一位织毛线的大娘跟前，弯下腰来，友好的询问， “大嫂，请问你知道曾秀英，曾奶奶在哪里吗？” “曾秀英？曾奶奶？” 大娘重复了一下名字，然后用织毛衣的针在头发里刮了两下，才道，“你是说那个神志不清的精致老人家？” “什么？神志不清？” 宋清清神经一紧立即上前，怎么会？在她的记忆里奶奶一直身体健康，精神状态也很好。 陆之野牵住她的手捏了捏，无声地安慰，“对，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她一直一个人住，没有亲戚，你们是她什么人？找她做什么？” 大娘有些警惕，这两人看上去不是坏人，但万一呢？曾奶奶一个孤寡老人，神志也不太清楚，本来就很可怜了。 “我们是她远房亲戚，最近才知道她在山城，我们想接她去北城生活，一起照顾她。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的证件，我是北城军区的。” 陆之野立即掏出军人证给她看。 “陆之野，奶奶不会神志不清的，她一直。。。”宋清清抓着他的袖子，眼看就要哭出来，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我看看。”大娘接过证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对比了一下上面的照片和印章，确实是同一个人，这才抬头道， “军人同志，我带你们去吧。曾奶奶现在应该在跟小朋友上课。” “好，谢谢您。” 陆之野用手臂托着宋清清，给她支撑的力量，跟着大娘往营地里走。 宋清清心里急切，立即出声询问，“您刚才说曾奶奶神志不清，是什么情况？能跟我们说说吗？” “我跟曾奶奶是邻居。她也是个苦命人，儿子丈夫在战乱中都没了，独居十来年，平日里也算康健，生活能自理。 但是偶尔发病，逢人就问她孙女去哪里了，让人帮她找孙女，不顺着说她就会发疯。 哎，我跟她邻居这么多年，她从来就没有过孙女，上哪给她找啊。 你们等下也注意着点，别提孙女这两个字。” 大娘很健谈，确认陆之野的军人身份后，知道他们俩不是坏人，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宋清清和陆之野对视一眼，那，奶奶潜意识里找的，就是她吧？ 这样的话，相认起来就更简单了。 穿过一座座整齐的帐篷，中间有一小片空地，一群孩子整齐地坐在小板凳上，小眼睛齐齐望向前方，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那，手里举着一株药草， “孩子们，今天认识的这个药草叫半夏，分一半的半，夏天的夏。 你看它有长柄，一柄三叶，中间这个是它的雌花，外面包裹着花瓣，里面是花蕊，看上去像不像烛台？” “像！” “对啦，所以这种花朵的形状我们叫它佛焰苞，有这种花的基本上都属于天南星科，天南星科的植物有什么特点呀？” “有毒！” “又答对啦！孩子们真棒！所以遇到这种植物我们不要去碰，而我手里这棵半夏，也是有毒的。。。” 他们三个人都站在不远处，等奶奶给孩子们讲完课。 宋清清抓着陆之野的手逐渐用力，眼眶也慢慢变红，这，就是她记忆中奶奶的样子。 单薄清瘦却充满坚韧的力量，慈爱耐心又饱含智慧， 她真该死，忘记奶奶这么多年，幸好，幸好如今奶奶安然无恙的在这里！ 第136章 奶奶 温和的春光洒在每一个人身上，驱散一整个冬天的寒冷。 孩子们的临时课堂结束，大娘便迎了上去，热情的扶着她， “曾奶奶，你远房亲戚，来找你了。” 说完，指了指宋清清的方向，他们两人已经朝这边走来。 奶奶一顿，下意识想说，自己没有亲戚，但顺着看过去，是两个年轻人， 男同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浑身带着凛冽的戾气，却不合时宜地、温柔地牵着女同志的手； 女同志娇柔灵动，巴掌大的小脸很精致，正眼眶泛红盯着自己。 奶奶便愣在了原地， 时间停滞在这一刻，岁月却不断转换，回到过去； 小囡囡从襁褓，到牙牙学语，到举着月牙状的梨肉喂她。。。 她的囡囡长大之后，就该是这般好看的样子呀。 宋清清紧张的望着奶奶，她有些害怕，怕奶奶不认自己，不接受自己，毕竟，这辈子两人素不相识，也没有血缘关系。 但，很多事情，都已冥冥中自有安排。 略微浑浊的眼睛里一下子盈满泪水，奶奶颤抖着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生怕她会消失；但又怕年轻女孩会嫌弃老太太，又慢慢松开； 奶奶熟悉又慈爱的声音问， “是囡囡吗?我囡囡长大了？” “嗯，奶奶！” 宋清清拼命点头，用力抱住了奶奶。 记忆中慈祥的奶奶终于来到现实，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只会依偎在奶奶怀里撒娇， 她已经长大，能够张开双臂环抱奶奶，她也可以保护奶奶、照顾奶奶了。 “哎哟，曾奶奶，你还真有个孙女啊？哈哈哈，真是恭喜恭喜啊！” 大娘见状，也高兴地笑了起来，这样的话，曾奶奶以后老有所依，孙女绕膝，是件顶顶好的事情。 “竹英嫂子，谢谢，同喜同喜。 我就说，我有个漂亮又乖巧的孙女，你们还不相信我，这下让大家都来看看， 我家囡囡。 囡囡，走，奶奶带你去见见这些邻居，让他们好好羡慕奶奶！ 谁家的孙女都没你漂亮。” 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了几个孩子过来，微笑着吩咐， “孩子们，快过来，这是奶奶的孙女囡囡，大家叫姐姐。” “姐姐，好！” 一群孩子们朝她喊，整整齐齐，规规矩矩。 宋清清从来没见过这场面，笑得乐不可支，这可是来自奶奶的宠爱， 她立即掏了掏口袋，幸好有随身带糖果的习惯，给每个小朋友分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然后孩子们，叫姐姐叫得更欢了。 奶奶带着宋清清离开孩子们的包围圈，朝着一个帐篷走去，一路上逢人就介绍， “***，这是我孙女，囡囡。 囡囡，叫爷爷\/奶奶\/婶子。。。” 像极了小时候拿了奖状回家，被长辈拉着被迫营业的模样。 宋清清没有一丝不耐烦，配合着奶奶，甜甜的喊了一路长辈，这下不得了，全营地都知道，曾奶奶家的孙女回来了，长得漂亮又乖巧，性格还温柔大方。 三人进到帐篷里后，门口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老老少少。 “曾奶奶还真有个孙女啊？” “长得真水灵，可惜有对象咯。” “她对象也不是一般人呐，那气魄，看着像领导。” “曾奶奶原本孤家寡人，这下有福气咯。” 。。。 奶奶的床位收拾得很干净，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床单没有一丝褶皱，她拉着宋清清坐在床边，陆之野则屈膝坐在板凳上。 奶奶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问， “囡囡，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宋清清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万一刺激到奶奶就不好了，她小心的应付着，打算先不说宋家的事， 微笑着回话， “奶奶，我在北城学习读书，现在是医生，特别厉害的医生哦。 您身体还好吗?我给您检查一下，好不好？” 原本奶奶自己也是出身医药世家，只是后来战乱家道中落，家中又有医术传男不传女的偏见， 所以奶奶小时候，只偷偷看书自学了一些，可以看些日常的病症，认识一些草药，医术并不精湛。 宋清清不放心，奶奶神志不清这个症状。 “行，我家囡囡不仅漂亮，还有本领，奶奶真为你高兴呀。” 宋清清跟着华神医那段时间，中医方面的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她帮奶奶细细检查了一番， 望闻问切，都做了一遍。 最后，她拉着奶奶的手，笑着道，“奶奶身体特别健康，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 “你呀，惯会撒娇说好话，嘴甜得不行，还跟小时候一样。 囡囡，我还带了院子里的梨，去年冬天存下来的，等着，奶奶给你拿。” 奶奶转身，用手往床底下探了探，取出两颗金灿灿的梨，正准备拿出去洗， “奶奶，我来吧。” 陆之野长手伸了过来，准备在奶奶跟前刷点存在感。 奶奶却停下来，看向宋清清，表情有点严肃，好似才看到这个人似得， “囡囡，他是谁？” 陆之野也期待地看向宋清清，看她会如何介绍自己，给她的奶奶。 “额，奶奶，他是陆之野。我的、我的未婚夫。” “什么？奶奶都没有考察过，囡囡怎么就有未婚夫了？ 不行，我不同意。” 奶奶瞬间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回床边，从慈爱的老太太，变成了生气的老太太。 陆之野的表情有一秒凝滞，他准备回北城就求婚，下个月结婚的， 这，这，这，又杀出一个程咬金，宝宝心里苦！ 随即委屈巴巴的看向宋清清。 宋清清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坐到奶奶身边，跟她慢慢解释， “奶奶，陆之野是军人，特别厉害的军人。他跟您一样疼我，还能保护我。 这次地震，他就奋不顾身的保护我，还受点伤。多一个人疼我保护我，奶奶不高兴吗？ 在北城，他给奶奶您也安排了房间，您过去就住我隔壁那间，院子里也有棵大梨树，后面还有花园，您肯定会喜欢的。 平日里，我不工作的时候，也可以跟小时候一样陪着您。 而且，他看着凶巴巴，实际脾气很好，从来不生气，也很孝顺长辈。 这不，见你要洗梨，他立即主动帮忙。” 陆之野立即点头，把身上的戾气收敛得干干净净，在奶奶面前乖顺无比， “嗯嗯，奶奶，我最听清清的话，以后也听您的话。 我先去洗梨了。” 奶奶没吱声，看着他在边上洗梨，思索片刻，忽然问道， “你都牵我家囡囡的手了？为什么不结婚？女孩子名节很重要。” “咳咳咳。。。” 宋清清连咳了一声，奶奶的思维，她有点跟不上， 上一秒还反对来着，下一秒变成质问没结婚的原因。 陆之野勾了勾唇，把洗好的梨拿在手里，开始削皮切片， 淡定的接话， “奶奶，我们没结婚是为了等您，清清说您不在，她就不举行婚礼； 等接了您去北城，我们马上就结婚； 然后再生个像囡囡一样可爱的小囡囡，到时候劳您继续辛苦，帮忙带小囡囡， 您同意吗？” 第137章 糊涂还是不糊涂 宋清清睁大眼睛望着陆之野，满是惊诧， 这人说话真真是进步神速，张嘴就来，把她和奶奶一起套进去，一箭双雕，她还不敢动，只能乖乖任他作为。 完全没想到，陆之野居然是个腹黑的主。 奶奶听了陆之野的话，立即转头问清清，满脸欣喜， “囡囡，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奶奶，我们是来接您去北城的，以后您跟我一起住。” 宋清清点点头，挑着能说的应下。 “不对，我是问你要给我生个小囡囡带？我有曾孙女啦？” 宋清清满脸无奈，这奶奶，到底是糊涂还是不糊涂呢？ “呵呵，奶奶，先结婚，之后才能生小囡囡。” “哦，对，要先结婚才能生小宝宝。 那我跟你们去北城，你们就结婚，是吗？” 陆之野看她们俩交流，见缝插针，“是的，奶奶，您跟我们回北城，我们马上就结婚，然后生小囡囡。” 奶奶扫了他一眼，却不上当，还是坚持问清清， “是吗？” “是的，奶奶。” 宋清清被这两人的配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点头称是。 其实，她，还想明年先读个研究生，再结婚的； 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回北城就结婚，还把生孩子的事情，也给安排好了？ “那行，我这就跟你们走。” 奶奶说完，就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大袋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被褥。 陆之野心里乐开了花，奶奶成他最好的助攻，立即化身二十四孝孙，殷切地上前， “奶奶，我们一起给你帮忙，还有哪些您要带走的？说一声，我帮您收。” 奶奶立即指挥他也干活，两人忙得不亦乐乎，徒留宋清清在原地风中凌乱。 今天这一趟，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她预料中的方向。 罢了，该摆烂的时候摆烂吧。 她见到了奶奶，奶奶还同意跟她一起回北城，今天她的目标也达成了。 半个小时后，宋清清扶着奶奶走在前边，陆之野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后边，跟村长说明了情况，一行三人就上车，回到了陆之野治疗所在的营地。 陆之野回到营地第一件事，就是打申请回北城， 之前的地震疏散撤离，和抓捕敌特分子的任务，他都安排完成得很好，如今又受伤，所以申请回北城养伤很容易批复。 挂了军区的电话，又给孙爷爷也打了个电话， 孙爷爷得到筹备婚礼的消息，差点没原地蹦起来，幸好胡嫂在旁边拉住了他。 “之野啊，我终于盼到这天啦！爷爷我太高兴了。 你的伤不会影响结婚吧？” 孙爷爷倒是没忘了他受伤的事，顺嘴提了一句。 陆之野感觉自己已经失宠，是个假孙子，宋清清才是他的亲孙女。 他抚了抚额，淡声道， “不影响，我明天就带着清清回北城。还有，清清在这边认了个干奶奶，家里没人了，所以老人家也跟我们一起回，到时候安排住到铜锣古巷那边。” “行行行，这都是小事。我先去盘下我的库房，把给你娶媳妇的东西挑出来，到时候你自己再往上添就行。 好不说了，再见，我忙去了。” 孙爷爷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满脸笑容， 健步如飞，跑着就往三楼的仓库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喊， “快快快，胡嫂，小李，快点来帮忙，之野要结婚了，把仓库里准备下聘的东西取出来。” 陆之野看着被挂断的话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得好好想想求婚的事，让清清惊喜，然后心甘情愿的说愿意。 第138章 桃花树下 春天的暖风，吹得院子里的树沙沙作响。 宋母闻言，倒也不算意外， “也好，之野年纪也不小了，你们早点结婚要个孩子，女孩子年轻的时候生孩子，身体恢复得快。” “嗯，那结婚的事，辛苦妈帮忙操心一下。” 宋清清俏皮的笑了，她知道宋家挺传统，上次大哥结婚就知道，正宗的传统中式婚礼，虽没有古代三书六礼那么复杂，但合八字请期都挺看中的。 “不辛苦。妈乐意，我的宝贝闺女出嫁得广而告之，我的让大院的人好好瞧瞧，以后你过什么样的好日子。” 说到这个，宋母倒是来劲。 “行，只要不违反规定，您放心弄。我昆城那边有个合作伙伴，制作草药卖给国营药厂，这几年收入不少，您拿去安排吧。” 宋清清取出一个存折，递给了过去。 宋母疑惑的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震惊了， “清清，一、二、三个零，这里有八千块？你发了横财？ 我闺女就是厉害啊，不过这事低调再低调，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我跟你爸给你攒了不少嫁妆，虽然没有这么多，但是也不错的。这钱你留着自己花，你还年轻，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妈，陆之野之前还给我几千，我手里的钱比这还多。而且草药那边一直还有收入，您别担心。 等以后国家政策开放，我还想办厂呢，钱会更多。” 宋清清看得很透彻， 钱虽不是万能的，但钱可以解决99%的问题。跟销售相关的钱，可比每个月上班拿工资津贴多得多。 她自己不是干销售的料，但她有技术，王霞是个合适的伙伴，一旦政策开放，她的制药厂就可以开干了。 “你别说，我还真有听人提起过这事，我同办公室同事的爱人，是财贸办公室的，说是上面政策在变化，说不定有一天会鼓励大家“投机倒把”。” “嗯嗯，所以啊，妈这钱放心花。” 宋清清点点头，把存折又塞回宋母手里，她比谁都清楚，今年就会开放高考，明年就会开放办厂的事了。 当天晚上，宋父和二哥也知道了宋清清要结婚的消息，都默默开始盘算得送什么礼物了。 而陆之野虽回了大院，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来宋家蹭饭，甚至到睡觉之前他都没有出现在宋家。 孙家那边，却忙得鸡飞狗跳，孙爷爷把之前准备的聘礼取出来，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打开，摆在了大厅。 孙爷爷拉着陆之野介绍，“之野，这箱是布匹绫罗绸缎，这是金银玉石首饰盒24件套，那是一座翡翠送子观音，还有，这箱是笔墨纸砚和字画，那里是花瓶和玉如意。。。” “爷爷，你这是打劫了土匪？这些都不像是如今能买到的东西吧？” 陆之野看着这些东西哭笑不得，都是珍品老物件，这老头哪里来的？ 孙爷爷毫不留情，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去，没大没小，这都是你奶奶特意留给孙子娶媳妇用的，锁了几十年没舍得动。。” “嘿嘿，成，替清清谢过爷爷。” 老人家是真心为他好，陆之野屁颠屁颠收下这些重礼。 没办法，他现在穷啊。 之前存的钱都用来买院子，最近两次任务的奖金和工资，得用来当聘金，还有婚礼需要花钱，爷爷这些聘礼是及时雨，帮了他大忙。 陆之野想，在昆城的时候委屈了她，连婚礼都没办；如今有第二次机会，他想给清清最好的，别人有的她要有，别人没有的，她也应该有。 回到房间，他列了个长长的清单，一个一个比对需要补充的、替换的。 最后发现，只缺一对大雁了。 幸好春天大雁北归，他连夜出城，在北城的郊区蹲守了一夜，用古老的土办法活捉了一公一母。 次日早晨九点，一群小战士抬着大大小小的红木箱和各种箩筐，孙爷爷和陆之野都穿着正式的军人制服，还请来了北城最好的媒婆，一起等在了宋家院门口。 “别急，再等几分钟，我们要九点过九分进门，寓意长长久久。” 孙爷爷拉住蠢蠢欲动，想往里冲的陆之野，小声的劝说。 一时间，大院里的人也都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孙家这是上门求亲？” “求什么亲？没看出来这是要下聘吗？” “啧啧啧，这聘礼，数量之多、物品之贵重，整个大院二十多年来，也就这独一份了。” “还有一对大雁，一生一世一双人，孙家真是有心了。” “哟，你这文采不错。可不是嘛，三转一响是最不起眼的，那红木箱里子才是大头。” “真让人羡慕，这孙家是真真看重这媳妇，没想到咱们大院里的小霸王，能嫁这么好。” “孙首长，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老爷子被点名提问，心情大好乐呵呵回，“等清清家看日子，我们是想越快越好，但最终还是要老宋拍板咧。” 孙首长年长，而且原就比宋父高一级，这样说话，将姿态放得特别低，以示对女方家的尊重。 一眨眼，九点零九分到了，陆之野一声令下，他跟孙爷爷走在最前面，小战士们跟在身后，鱼贯而入， 聘礼摆满了院子和客厅，看热闹的人挤进去都没地方下脚。 宋父宋母在客厅里招待他们，二哥和清清也坐在一旁。 媒婆长袖善舞，进门就是一顿夸，然后引导陆之野给宋父宋母敬茶。 下聘流程走完，宋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宋清清难得的全程羞红了脸，这，之前没经历过，又是被夸，又是被炽热的目光一直盯着， 但通过这样的方式，确实能感受到陆之野和孙爷爷，对他们全家人的尊重和重视，陆之野也确实是值得托付之人。 午餐在觥筹交错中结束，陆之野身上还有伤，所以只喝了一点点酒，饭后， 他柔捏着清清的手指，“清清，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去看惊喜。” 两人开车来到了一大片桃林边，宋清清一边走一边偏过头，笑着看他，人比花娇， “带我来看桃花？” 陆之野神秘兮兮的笑，牵起她的手，慢慢走入林中。 山间春色盎然，两人走了一会，来到了一棵巨大桃树下。 第139章 桃之夭夭 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树木的香气，很清新。 陆之野停下脚步面对着宋清清，淡笑着将一只桃花插入她的发髻里， 双手扶着她的肩欣赏，人比花娇，他的清清真美， 而后缓缓解释， “这棵是野生桃树，学名光核桃，传说已有千年，过百年死而后复生，周而复始，连绵不绝，才成了如今的样子。 附近村子的年轻男女，春天花开之时，会来此树下祈祷； 祈求:求天赐良缘，求有情人终成眷属，求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也是凡夫俗子，想要跟清清一起，求得这千年桃树的庇佑。” 陆之野是真的后怕了，昆城两人的婚姻明明很好，最后一个误会差点错失，所以不管是不是迷信，他都要来求一份。 刹那间，一阵风吹过，卷起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 宋清清不由得抬头仰望，视线再落回对方身上时， 陆之野朝着桃树，举三指起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树神在上，我陆之野请您为证，今天向宋清清求嫁娶之宜。 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此生倾我所有，爱她护她，不离不弃。 若违此誓，让我粉身碎骨，永坠地狱。 求树神保佑，陆之野和宋清清，白首同归永不分离。” 说完，在宋清清呆愣吃惊的目光下，转向她，用这辈子最郑重的语气询问， “宋清清同志，你愿意嫁给我，做我一生的伴侣吗？” 随后，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送到宋清清面前，里面是一对清透的碧色翡翠手镯。 宋清清说不明白这一刻的感受，今天早上，他来宋家下聘的架势就已经有点吓人，跟古代达官贵人家似的， 现在居然还来了个中西合璧的浪漫求婚，粉色的花瓣雨还在下，惊喜和感动同时到达大脑，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又想哭又想笑，只能捂着下半张脸，泪眼朦胧地注视着陆之野，半晌无法言语。 在后世，网络上见多了层出不穷的求婚场景，原本也没想到陆之野会这样做，完全超出她的意料， 在这个年代，能为她花这样的心思，给这样的仪式感，说不动心，绝对是假的， “清清，嫁给我！” 陆之野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比之前稍微紧张和急切了些。 风渐渐停息，粉色的花瓣落满肩头。 宋清清慢慢伸手，帮他一片一片拿掉，然后调整好情绪， 泛着水光的眸子勇敢地迎上对方的深情， 用力地点头，“好。” 闻言，陆之野的心中，已繁花似锦，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手镯一个一个帮宋清清戴好。 下一秒，宋清清只觉双脚离地腾空而起，她被一个公主抱然后旋转起来， 原本停歇的风再次袭来，连同地面的花瓣，一起围绕着他们翩翩起舞。 陆之野无法压抑心中的狂喜，对着山间旷野大喊， “宋清清是陆之野的妻子！！！陆之野是宋清清的丈夫！！！ 陆之野爱宋清清，永不分离！！！” 宋清清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又哭又笑，也跟着大喊起来， “宋清清爱陆之野，一生相随！！！” 顿时几只喜鹊振翅盘旋，层层叠叠的回音响彻山川，雄壮和婉转的嗓音交织在一起，桃林和山川鸟兽虫鱼，都为他们爱情的见证。 陆之野的吻毫无预兆的落下，宋清清在他怀里，整个人都被掌控着，似要被对方吞入腹中，青草香占据了每一寸空间； 在这美轮美奂的桃花树下，交换彼此的心意，再无改变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清感觉快要窒息之前，终于被松开， 她满脸潮红大口呼吸，刚想说点什么，就再次被封唇，刚才是狂野而激动的， 这次陆之野缓和了许多，勾着她一起缠绵，一次又一次传递着自己的爱。 “唔...” 宋清清适应了彼此的交融，身体也越来越软，甚至不自觉发出嘤咛， 陆之野大手控着她的后腰，将人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最后轻轻在粉嫩的唇瓣环绕一圈，才不舍地分开， 粗重的呼吸、疯狂的心跳和某处的反应，通通都在告诉他，再继续下去，体内的野狼就要彻底失控。 陆之野浑身僵硬地默默对抗，跟清清分开后，素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都快立地成佛， 但， 还要再忍忍，再忍忍， 他的清清，不能亵渎，必须合法合理。 宋清清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一动也不敢动，软软地趴在他胸口听了好一会心跳。 缓了良久，宋清清终于感觉到异物消失， 偷偷抬头瞄他，“你没事了吧？” “嗯，暂时没事了。清清，能不能快点选个好日子。” 陆之野欲色散去，满头大汗，委屈巴巴对她低头撒娇，让人无法拒绝。 “这么急吗？” “十万火急，恨不能马上把你叼回我的窝里去。” 陆之野猛地点头，咬着她肩头的衣服扯了扯，无赖地表示自己的急切。 宋清清笑着在他的寸头上摸了摸，像是安抚， “我妈看了三个日子，下个月十八，六月初十，九月初九。但十八那天是你的生日，你回孙家的第一个生日，孙爷爷应该。。。”要大办 “那就下个月十八，不要办生日宴，我要办跟你婚宴。” 陆之野脸上幼稚的表情毫无节操，要是不同意，估计马上能给她表演地上打滚。 “额，我回去跟我妈说说，她同意就成。” 宋清清漂亮的小脸上很是无奈，怕万一承诺不兑现， 立即转移话题， “你怎么想到要求婚的？” 这个年代的人常态都是打个报告就可以了，之前他们在昆城也是这样。 陆之野一个大老粗，能有这份浪漫，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关键，她确实很喜欢。 求婚是私事，她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被围观，但少了见证又有些许潦草，如此，有山川和千年桃树为证，既私密又有仪式感。 陆之野现在心情特别好，满脸得意， “之前在特训营学英语的时候，跟老师聊得来，他讲了很多西方见闻，说他在法国埃菲尔铁塔下见过别人求婚，特别浪漫。 我想跟你要一个承诺，亲口听你说愿意嫁给我，求婚是最佳选择。 而且，最关键，我知道清清也很喜欢。” “那，这个呢？” 宋清清晃了晃手上的贵妃镯，她还真是第一次见人用一对手镯求婚的， 这碧色的翡翠确实好看，衬得她的手臂，越发白皙纤细。 “这是我给你的手铐，把你套牢，清清就永远是我的。 而且，美人配美玉，很漂亮嘛。” 陆之野的瑞凤眼弯出了弧度，深邃的眸光锁定着宋清清，温柔又缱绻，刀锋般的下颚线都柔和了几分， 虚握着她的双手和手镯，放在唇边亲了亲，英俊的脸庞诱人沉沦。 第140章 霸道又傲娇 粉色的桃花，湛蓝的天空，随着日影西斜，两人如同置身漫画的世界。 白色的裙摆随清风飘荡，跟绿色的军装交织在一起，跟刚才两人许下的心愿一般，不分离。 春季昼夜温差大，陆之野察觉到宋清清有些冷， 将她微凉的手包裹起来，轻声道， “降温了，去国营饭店吃烤兔肉，然后再去医院看高阳，可以吗？” “好，正好去看下他的恢复情况，明天就开始给他用药。 他是你的好兄弟，这次更是舍命救你，希望他快点好起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哦，他家里情况如何？需要帮忙吗？” 宋清清微微颔首，跟着一边往外走，一边絮絮叨叨。 陆之野听着她的话，忽而就笑了，她现在的样子，好似适应了自己小妻子的身份，不仅为自己考虑，还关心起了他身边的人，这样的日子，特别平淡又幸福。 但是，想别的男人，不行！ 他停下脚步，捧着她的脸看自己，一字一顿， “清清，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兄弟。 不过，清清的眼里只能有我，不许看别的男人。” 霸道又傲娇！ 宋清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脸被他挤成一团，被迫嘟着嘴，口齿都不太清楚，呆萌呆萌的可爱极了， “li。。干嘛。。fan。。开。。。唔。。。” 陆之野本也只是逗她，几秒就松开，哪里舍得她受一点疼。 漂亮的小脸重获自由，却立即鼓着腮帮子生气，绝不认怂， 她才不喜欢天天被管着呢， “我就要看别的男人，我爸，大哥，二哥，还有孙爷爷。。。偏要看，天天看，酸死你！ 哼！！！” 说完就像条灵活的泥鳅滑了出去，脱离的陆之野的掌控。 此刻的宋清清真是得意忘形，她完全忘了自己作为一个体能白痴，在特训营队长面前，能跑几步？ 陆之野大步立即跟了上去，却一直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放纵她的顽皮， 但没走几步就开始装柔弱， “清清，等等我，疼，我背有点疼，能。。。” 能字还没说出口，前面的人立即转身跑回他身边，低头掀起他的衣服就要检查， “别动，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陆之野趁机抱住她，下巴压在她肩头给了半副身躯的重量，让她跑不了， 脸上是得逞的笑，嘴里还在继续哼哼唧唧， “嗯嗯，有清清在，我肯定马上就不疼了。” 衣服下面，包扎伤口的纱布干净白洁，哪里有半点裂开的痕迹，宋清清想再挣脱开怀抱时，已经迟了， 整个人都被牢牢扣在了陆之野怀里。 宋清清听着他这茶言茶语，茶气飘香，真是习得一手好茶艺； 但，没办法，自己选的，宠着呗。 乖乖让他抱了一会，然后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好啦，我知道了。” “清清知道什么了？” 某人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却不依不饶，得了便宜还卖乖，要她亲口说出来。 “知道。。。你刚说的那个。” “哪个？” “眼里只看你，心里只有你，不看别的男人！” 宋清清心一横，直接摆烂，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的不存在，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停顿的。 “嗯，清清真乖！” 陆之野满意的在她嘴角也亲了一下，痞笑道，“礼尚往来。” 宋清清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原本一身正气的陆队，此刻俊朗的脸上亦正亦邪，透着致命的诱惑。 又是被俊颜暴击的一天， 她心中感叹， 行，反正自己不吃亏。 心情大好的陆之野，拉着她很快上车，才跟她慢慢解释， “高阳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家里是重庆的，家里还几个兄弟姊妹都已经长大，父母健在，条件中规中矩。他受伤之后，我替他寄过一些津贴回家，受伤的事情怕父母担心，没敢往家里说，所以请了护工阿姨在医院照顾他。” 两人在国营饭店吃完，去医院之前，还给高阳带了一份肉糜粥， 他们去到病房的时候，高阳坐在床上，护工阿姨正帮他冲麦乳精。 “高阳。” 陆之野敲了敲病房的门，出声喊他。 “陆队？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高阳精神状态不错，看到他们很惊喜。 宋清清看着他没受损的脸，暗暗庆幸，幸好没伤到这张脸，要不然这憨货的性格，娶媳妇都难。 “来看看你，给你带了肉糜粥，喝吗?” 陆之野走近，将粥放到床头柜上。 “有肉？喝，陆哥还是你对我好，这段时间在医院，我就没闻到过荤腥。” 高阳双眼冒精光，那是纯纯的对肉的渴望。 宋清清挡住他的视线，出声吩咐， “高阳，等下喝，我给你检查一下烧伤恢复情况，明天给你配药，你要快点好起来。” “谢谢嫂子！我好很多了，就是有点疤，控制不住很痒想挠。男子汉，留点疤算啥，这都是功勋章。” 高阳毫不在意，但还是乖乖配合检查，他知道宋清清医术有多厉害， 这次受伤如果后期治疗不到位，疤痕愈合不好，以特训营对体质的高要求，他还真不一定能继续待在特训营。 宋清清快速做完检查，“一个月后，我有信心让你出院。三个月，可以彻底祛除疤痕。” “嘿嘿嘿，谢谢嫂子。” “别客气，我们要谢谢你才对，那时候你替陆之野挡了炸弹。” “这有啥，我们队的兄弟都替对方挡过子弹，救过对方性命。 我救陆队几次，陆队就过我们不知道多少次，只是我身手没他好，所以受伤了。嘿嘿嘿。。。” 高阳咧开嘴笑，好似自己做了一件很日常的事情，一点也没放心上。 宋清清此刻，终于共情到了，一起扛过枪一起拼过命的战友情，和他们的无私奉献，无数个如同高阳这般赤子之心的战士，站在保卫祖国和人民的一线，共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墙。 陆之野见宋清清眼眶有些红，暗暗瞪了一眼高阳，惹哭他的清清，罚一百圈操场，先记账； 立即牵起宋清清的手，捏了捏她掌心安抚， 跟高阳道别，“不耽搁让护工阿姨给你喂粥，我们先回。一个月后，我结婚，你要是出院就能当我的相宾。” 离开之前，还不忘显摆一番。 “好！！！陆哥，我一定要当你的相宾。” 第141章 奶奶的珍藏 离开医院，天空已完全黑透，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街上。 宋清清没有回大院，而是去了铜锣古巷， 她心中惦记着的奶奶， 不知在这陌生的地方，奶奶是否住的习惯？ 还没进院子，宋清清推开门就一路大喊，“奶奶，奶奶。。。” 如同小时候去邻居家玩耍，回家时那样，那时候，奶奶是她的全世界； 所以上辈子在地震后，见到奶奶躺在废墟的那一刻，小小的她悲伤过度，直接失去了关于奶奶的一切美好的记忆。 她才走到院子中间，奶奶推开厨房的门迎了出来， “囡囡回来了？” “嗯，奶奶，囡囡好想你呀。” 宋清清上前抱着奶奶，用头在她肩头蹭了蹭，表示撒娇。 怀抱中的奶奶，跟儿时的记忆却相差很大，那时总觉得奶奶无所不能，如今却只感觉到老人家的瘦弱与单薄； 曾经，奶奶就是用这样瘦弱的肩膀，替自己撑起了一个世界。 奶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呵呵，囡囡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娇。之野，你要多疼她，关心她，我的囡囡还是个娇娃娃咧。 快进屋吧，我猜到你们今天回，炉子上还温着雪梨茶。” “嗯，我会的，奶奶。 清清也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陆之野笑着点点头，跟着进屋。 喝完清甜甘冽的雪梨茶，宋清清就被奶奶拉着进了房间。 “囡囡，你坐，等我一下。” 奶奶打开一个木箱，翻找了一会，然后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囡囡，这个给你。” 宋清清打开木盒，里面整齐的叠放着，一个白色棉布的方布包，再拆开布包，是块漂亮精致的丝绸红盖头，绣工繁复精美、手感丝滑，周围还坠着珍珠和玉石串成的珠子。 她疑惑的看向奶奶， 奶奶摩挲着布料，缓缓道来， “这我珍藏的喜帕，是我外婆传给我母亲，母亲又传给我的盖头，我们三代都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年特殊时期，我偷偷埋藏在梨树底下，它才没被红卫兵搜走。 如今，我把它传给你，这样囡囡也能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谢谢奶奶。” 宋清清再次抱住了奶奶，久久不肯撒手。 “我的囡囡长大了，很能干，有很多人喜欢你，还找到了爱的人携手一生。奶奶是真的替你高兴。” 奶奶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耐心的安慰她。 过了一会，宋清清很郑重的将喜帕折叠好放回木盒，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里，这是奶奶送给她和陆之野，最诚挚的祝福。 她会好好珍藏。 “奶奶，能跟您重逢，以后还能在你身边，我也很高兴。” 奶奶慈祥的笑道，“好好好，我们都高兴。婚期定了吗？” “已经看了三个日子，不过之野有点急，所以可能就定在下个月。” “那感情好呀，如今才农历三月，你们俩加把劲，一过完年，我就能抱上曾孙女了。” 听了宋清清的话，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光想想她就很高兴。 “咳咳，奶奶，我尽量。但，万一没怀上，您也别急。” “嗯？不行，我肯定着急。 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不知道还有几天可活，要是死之前看不到，我不甘心呐！” “呸呸呸，奶奶身体健康，活到一百二十岁。” 宋清清立即打岔，奶奶这种催生频次，她真是扛不住，立即转移话题， “奶奶，这个院子您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特别习惯。 我今天跟李嫂一起在花园里照顾花草，还给院子里的梨树也施了肥，今年秋天能结出更多更甜的果子。这梨树，跟山城的那棵，挺像的。” “哈哈哈，那是，陆之野就是因为我喜欢这棵梨树，才买下这院子的。” “嗯？还有这么回事？之野这孩子，对你真是没话说，为人也仗义。 我听巷子里的邻居说，之前这个院子的主家，好像是什么二流子组织的人，人家不愿意卖掉祖产。 后来之野为了买下这个院子，三番五次上门拜访，最后答应帮人家两个人闯关，成功脱离组织，才得手的。 说来也巧，今天上午那俩小伙来过一趟，说之野闯关时替他们俩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们过意不去，要来感激他。 还送了一件大铁盒子过来，说是什么箱，夏天放菜在里面不好坏，已经放在厨房了，待会你带之野去瞧瞧。” 宋清清听得一头雾水，这些事，她一点都不知道。 陆之野为了买这个院子，还受过很严重的伤？ 那时候，他从神农架回北城不久，正在养伤才对，怎么会？ 不对，好像是有那么好几天没见他，原本早晚接送她上班，后来有一天，高阳说陆之野突然出差了，过了差不多一周才回来。 当时，他抱自己，身上却有很重的药味，陆之野骗她说，是华神医给他用的有助恢复脊椎的药。 所有的细节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陆之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只为了她一个眼神、一句喜欢，就付出那么多。 最开始，她站在巷子里望着梨树，不过是因为觉得熟悉，陆之野就默默记在了心里， 后来他把这里当成生日礼物送给自己，她还拒绝了，真的很过分。 当时，陆之野，应该有些难过吧？ 宋清清心口发软，鼻尖一酸，她强忍着泪意， “奶奶，明天早上我要去药研所，等下午回来，陪您去百货大楼逛一逛，到时候再买点您喜欢的东西添置进来。 我现在就带陆之野去看冰箱。” 说完就匆匆跑了出去。 陆之野还坐在大厅，他靠着椅背环顾四周，单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婚礼那天，这里要怎么布置才更漂亮，才能让清清高兴。 宋清清冲到他面前，拉着他就进了厨房，转身把门关上。 角落里确实放了一台小小的“三洋”冰箱，约莫一米二高，单门，外面是淡绿色，估计放几斤菜就满了。 相比后来，这小冰箱不值一提，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末，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罕物，价值不菲。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还算平静，指着角落说， “奶奶说，这是原来院子的主人一位男同志，今天特意过来送给你的冰箱。” 陆之野没有看冰箱，而是凝视着宋清清，有点慌乱，刚在大厅他就感觉到了， 清清在难过，还有点生气。 第142章 甜得醉人 估计是齐三跟奶奶说漏了嘴，所以清清知道了当时受伤的事。 陆之野抿唇，朝她靠近了两步，然后抱着她，大掌在背脊上慢慢的抚慰， “清清，我没事。 当时只是那血迹看着吓人，实际只是表面的皮肉伤，算不得严重。” 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他又高兴又心疼。 高兴的是宋清清心里有自己，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才生气；但又心疼她这么难过，泪水很快将他胸前润湿了大片，都快要把他给淹没窒息。 他连忙慌乱的解释， “清清，不哭。 我是真的有把握才去做的，他们那民间组织不值一提；自从知道你心里有我之后，我就发誓不会再冒险，我要陪着你安安稳稳一辈子。” “呜呜呜。。。可是，你骗我， 你个大骗子。。。车上有血迹，你说是兔子。。。一周没出现，你说是出任务。。。 就算你是特训营的队长，但你又不是神仙，也是血肉之躯，万一呢？ 医生也有做不到的时候，万一治不好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办？” 宋清清越说越激动，小手在他胸前狠狠捶了几下，担忧和心疼在这一刻，全部迸发出来，形成排山倒海之势，她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鼻涕眼泪全蹭到了陆之野军装上。 在平城的时候，在山城的时候，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时候，陆之野都在刀口舔血，明明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却还在身体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只因为她一句喜欢，就去冒险，去默默付出，为她买下这个院子。 这样深沉的爱，她怎么才能承受得起，她要怎么才能回应得了。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 陆之野环抱着她，胡乱道歉，任她发泄， 他低头轻柔地吻干她的泪痕，温声道， “清清，我会改的，我会听你的话好好爱护身体。 除了要出任务，是我作为军人的职责，而且得保密，不能跟你说。 其他的，我都跟你说，不会再隐瞒。” 良久之后，宋清清慢慢平息，但泪水还是会落下来，无声地滑过脸颊，她惨兮兮地咬着唇，红着眼眶看他，没有说话。 陆之野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撕碎了， 又将人搂紧了些，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 “清清别哭，是我错了，我错了。” 又过了一会，她才哽咽着控诉， “你出任务什么都不说，我也会担心，会胡思乱想，会害怕。 而且，我不希望你在浴血奋战的时候，我却在谈笑风生； 我希望在这种时候，你能感受到有人在牵挂着你，在你的心里种下一定能平安回家的信念，朝着回家的路勇往直前。” “好，都听你的。 清清乖，不怕。 我们做个约定，危险的任务是捉老鹰，不怎么危险的任务是抓老鼠。 以后我去出任务，就先告诉你是捉老鹰还是抓老鼠，好不好？ 不管什么时候，清清你都一直在我心上，我知道你在牵挂我，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陆之野略粗糙的指腹在她的眼尾轻抚，一下又一下，耐心的哄着，心里被宋清清的爱填得满满的，甜得醉人。 他微微低头，对着那张对他说牵挂的粉唇，不由自主的碾压了上去， 这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正对自己表达着爱意，之前他的一切付出，都值得了。 除了言语，他更想感受她的行动，他骨子里就是个狂野又霸道的，如今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宋清清，但娇气的宋清清还是有些承受不来。 她很努力的接受他、迎接他，陆之野的吻，却像狂风暴雨般的要将她吞噬，拆骨入腹，欲将两人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累得气喘吁吁软成一团，像雨打的芭蕉楚楚可怜格外娇嫩，身子也往下坠，陆之野的大掌将她摁向自己，两人之间没有了缝隙； 粗重的呼吸正侵蚀着她每一个毛孔，对方身体的异样让她直接呆愣住，不敢动一丝一毫，陆之野的额角青筋暴起，已经忍耐到极限。 宋清清心里天人交战，要不要帮他？ 不帮，太羞耻，没脸见人； 帮，他很难受，而且两人又不是第一次。 不帮，现在还没领证呢，不合法； 帮，他要是憋坏了，以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宋清清也已动情，她小心翼翼揪着衣襟，清澈的双眸里含着水汽，破碎的嘤咛里透着致命的诱惑， “唔。。。陆之野。。。要。。不要，帮你。。。” 陆之野虎躯一震，这是她清醒状态下，第一次主动对自己，他不想拒绝，也不能拒绝，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咆哮， 现在、立刻、马上需要她的抚慰， 他赤红着双目点头，身形一转，将宋清清抵在墙角，大手握着小手一路畅通来到目的地； 接触的一瞬，宋清清感觉触到了一块赤铁，流金铄石、坚不可摧，柔软的小手下意识后撤，被大手挡住了去路。 “清清，我的，你。”跑不了了 陆之野压着嗓子吐出这几个字，密密麻麻的吻再次落下，又急又深，不知颠覆了谁的春秋，不知禁锢了谁的灵魂。 。。。 随着一声闷哼和剧烈的c息，陆之野终于得到小小的满足，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不贪心； 随后将怀中之人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公主抱送回房间，对坐在床边的人额间轻轻一吻， 低声嘱咐，“别动，等我一分钟。” 陆之野很快端着一盆清水回来， 直到酸软的手放入温热的水中，被陆之野一根一根手指轮流按摩、细细清洗，最后是手腕， 宋清清才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嘤咛出一个不怎么清晰的字， “疼。。。” “对不起，今天，我有点过了。” 但是，不会改，清清如此甜美，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可能戒得掉。 陆之野放缓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这样捏捏，可以吗？” “嗯。” 小手洗净，宋清清歪头倒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两人在厨房待了两三个小时，她好困。 陆之野微微勾唇，神清气爽，自己娇弱的小妻子，宠着，他高兴； 重新打水回来，小小的人已经卷成一团，睡在粉色的被子里，他的心都化了，轻手轻脚脱掉鞋，小心翼翼地帮睡着的人儿擦脸。 处理完毕，陆之野静静的坐在床边，凝视着床上的人，宋清清睡颜舒展，嘴角挂着微笑，应该是美梦，真好。 但，清清的体能，日后还是得好好陪她练练才行。 第143章 摸吗? 次日一大早，宋清清还在睡梦中，好香。 五岁的她，坐在梨树下的小板凳上，大口大口吃奶奶做的粘豆包，但门牙少了一颗，咬起来有点费劲，很是着急。 咚咚咚。。。 “囡囡，起床了，奶奶做了你爱吃的粘豆包。” 奶奶跟胡嫂一起忙完早晨，便来敲她的门。 而陆之野，已经在院子里打完几套拳法，浑身是汗，听到奶奶叫清清起床，便走了过来，准备围观。 清清的起床气可不小，除了任务紧急召唤之外，之前自己叫她起床，大小得闹腾一番，有时候奶凶奶凶的、有时候则是个娇气包，最长记录他得哄上半小时。 吱呀一声，门开了。 宋清清睡眼朦胧的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见到奶奶笑眯眯的问好， “奶奶，早上好。 您刚说做了什么？粘豆包？真是心有灵犀，我昨晚做梦就梦到吃粘豆包。等我三十秒，马上洗脸刷牙。” 说完，就往洗漱间冲。 一心急，脚踢到门槛，人就往陆之野怀里钻。 陆之野没来得及计较宋清清对自己区别对待， 立即环着她的腰站稳，大手扶着软肉手感极好，纤纤细腰不堪盈盈一握； 鉴于奶奶在场，只好装得一本正经，虚咳了两声， “咳咳咳，清清，一大早倒也不用这么热情。” 奶奶捂着嘴，在一旁笑得眉眼不见， “唉哟，我去锅里瞧瞧米粥，别糊锅了。” 老太太见他们感情如此好，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开溜，不当灯泡。 “奶奶，我没有！” 宋清清有气无力地朝着奶奶的背影喊了一声，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显然没什么用。 “走吧，一起洗漱。” 陆之野松开了她，用毛巾擦掉头上的汗，牵着她去洗漱间。 有了昆城家属小院的经验，陆之野在改造这个院子的时候，特意要求建了好几个洗手间，而且是按宋清清在昆城的要求，参考现代洗手间建造的； 他找关系买了蹲便器，还安装了水箱方便冲洗，所以干净卫生无异味。 洗手间分了三个区域，最里面是隔断的淋浴区，最外面是洗漱台。 陆之野手脚麻利，帮宋清清把药膏挤好放到她手中，转身就进了淋浴区， 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主打一个毫不避讳。 宋清清看了看手里的牙刷，扭头又看了一眼淋浴区，忽然想到一些不宜的画面，立刻专注地认真刷牙。 陆之野用冷水简单冲洗了一下，就光着膀子出来了，宋清清刚把脸上的毛巾拿下来，又被美好的肌肉秀了一脸， 她满脸红霞，呆愣愣的看着陆之野的腹肌，线条流畅、肌肉匀称，一条浅浅的疤痕从右边侧腰，向肚脐延伸了十公分，整体增添了一些野性，水珠一颗一颗散落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无比诱人； 手感一定很好，宋清清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摸吗？” 回过神来时，陆之野已经走到她跟前，正挑眉，饶有兴趣的看她。 明显，之前自己的动作，被看了个明明白白， “可以摸？” “当然，清清属于我，我也属于清清。” 陆之野微微勾唇，视线散漫地落在她身上，就像刚从海里出来，在礁石上晒太阳的美男鱼，正无声的g引她。 宋清清犹豫片刻，手伸到一半，想起昨晚的教训，推开门就跑出了洗手间。 她才不要上当，陆之野人前是正人君子，在她面前就是头吃不饱的饿狼，她的手差点废掉好吗？这可是要拿手术刀的手。 宋清清吃完早餐，去到了药研所，今天时间紧任务重，下午还答应了奶奶陪她去百货大楼。 因为前世她自己研发过烫伤膏灼伤药，加上昨天对高阳的情况做了诊断，所以配置起来倒也得心应手，而且这个年代的中药药性更好，配出来的药膏，药效自然也就更好。 花了一上午时间配置完成药膏，又跑了一趟军区总医院，回到铜锣鼓巷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宋清清一进院子，却看到奶奶坐在厨房门口靠着门槛睡着了，肩上披着一块毯子，身体坐姿还维持着朝向院门。 她心头心暖，大步跑了过去，奶奶给她的关心和爱护总是这么无私又周到。 宋清清拍了拍奶奶的肩膀，甜甜的笑着道，“奶奶，我回来了。” “囡囡，你终于回来了？饿了吧？饭菜还在锅里热着，你赶紧洗手，过来吃饭。” 奶奶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但睡眠很浅，一拍就醒了，见到她，便立即起身进厨房了。 宋清清乖乖去洗手，回到饭桌上时，饭菜已经上桌，摆了两副碗筷，都是她小时候喜欢的菜，小葱拌豆腐，蒸草鱼块，还有一碗木耳肉片汤。 “奶奶，您也快来吃，下次可不许空着肚子等我，您得按时吃饭。 还有，您别什么事都自己忙活，李嫂是特意请来照顾您的，您要继续这样，就得严肃批评，而且陆之野说不定还会扣李嫂工资了，您不想这样吧？” 宋清清给奶奶碗里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 这饭菜一看就是奶奶亲手做的，虽然喜欢，但也不想累着她。 “行，奶奶知道了，以后只给你做一个菜，其他的都让李嫂做。” 奶奶笑着应下，她懂宋清清的意思，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关心。 饭吃到一半，客厅的电话响了，李嫂接起之后，立即过来汇报，“清清，是您母亲的电话。” 宋清清快速扒拉完碗里的饭菜，跑到了电话里旁接了起来，原来宋母是叫她一起去采购结婚物资，大家平时都忙，难得时间凑到一起，于是便约了在百货大楼碰面。 宋清清带着奶奶采购了一番，奶奶拗不过，只好买了两套衣服鞋子； 趁奶奶不注意，还给她买了一床进口的电热毯五百多，但付钱的时候没让她看见，只说花了五十块，奶奶还心疼叨叨了一路。 采购完成，宋清清让李嫂帮忙把东西都提回铜锣鼓巷，她则拉着奶奶陪她去床上用品区域，宋母在那里等她。 刚见面，宋清清相互介绍，两位长辈便一见如故，深度交流起采购结婚床上用品的经验。 “阿淑，清清出嫁，这被子得多，至少十二套，寓意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曾奶奶说得对。那我们就准备十八套吧，面料材质花色都搭配着来，真丝缎面、提花锦缎、的确良、棉绸、丝绸各来几套。” 两人一唱一和，聊的热火朝天，宋清清站在一旁扶额，这么多套，睡不完吧？ 但，她们高兴就成。 突然，背后响起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宋清清，你不要脸，居然偷我妈的镯子？给我还回来！” 一个红色身影，像风一样冲了过来，死死地扣着宋清清的手腕，上来就要扒她的手镯。 第144章 小小的教训 何思源一家跟孙爷爷断绝关系以后，都搬去了他父亲何军长分配的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里，那是后来划分的军区大院，里面的军属级别比较普通，何军长这种都是属于高级别了。 如此，何思源跟她母亲越发的趾高气昂，一家子人都瞧不起新邻居，口碑也就越发不好。 连她交往多年的对象，号称京城四少之一的罗玉，都看不惯她的行为，对她越发冷淡。加上罗父外交部长的身份，对家风要求更加严格，罗家对她也越来越不满意，订下的婚约岌岌可危。 离开孙家这小半年，何思源母女，没有孙爷爷的钱袋子经济上受限，连带着板上钉钉的婚事也风雨飘摇，最后是何军长亲自上门讨要说法，罗家才碍于口碑，把结婚的事提上日程。 何思源母女今天也是来采购结婚物品的，隔着老远就听到宋母讨论要买十二套十八套，硬生生把他们的十套预算给甩了几条街，心里嫉妒不已，不知道从老头子那里讹走了多少钱。 走近一看，孙爱芸一眼就认出宋清清手腕上那对贵妃镯，是她母亲的陪嫁，之前跟父亲好说歹说才借着参加宴会戴过一次，价值连城她喜欢得不得了。 本以为父亲死后，这些珍宝都是自己的，谁知杀出来一个大哥的遗腹子，不知哪里来到野种，哄的父亲偏心把自己赶出孙家，占据了父亲手里的权势和金钱，现在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掏出来给别人。 而且，还戴在自己宝贝女儿的死敌手上，孙爱芸气不打一处来，推了何思源一把。 何思源像个炮仗，一点就着，果然听话的当了炮灰，她比宋清清高半个头，看上去是强势的一方； 一见宋清清被人扯住，宋母和奶奶的立即上去，挡在她面前。 “放开我孙女！” 奶奶对清清很慈爱，对别人就不会如此了。而且孤家寡人生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个善茬，吼了一嗓子之后，又挠了几爪子，何思源脸上和脖子上都留下不少抓痕。 她过几天就要结婚，伤她的脸等于要她的命，战况瞬间升级。 “好痛，你个死老太婆，敢挠我，去死吧！！！ 妈快来帮我！” 何思源用力推一推，眼见奶奶就要往地上栽，宋清清立即上前拉住奶奶，扶着她安顿到一旁的椅子上， 沉声道，“奶奶，您在这休息，看我好好收拾她。” 冲上来要帮女儿的孙爱芸被宋母挡住，宋清清盯着她气场大开，何思源泪眼汪汪捂着脸上的伤，身体不可控地一步一步后退，“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不过是只纸老虎，宋清清轻蔑一笑，扣住对方的手腕，身形一转，一屈膝一拉一弯腰，何思源就摔了出去，一个堪称完美的过肩摔。 这可是她跟陆之野学的必杀技。 何思源懵了，愣住片刻，剧痛从大腿右侧清晰传来，刚准备嚎啕大哭，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宋清清蹲下来，正用冷厉的眸光凝视着她， “何思源，嘘。 之前没收拾你是我的错，对你太仁慈。 以后见到我和我的家人，请务必绕着走，但凡我的家人被伤了一根头发丝，我必定千倍万倍讨回来。 今天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 记住了！” 说完，她在对方的右侧髋关节上，又重重地摁了下去， 何思源再也忍不住，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六层的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经理匆匆赶来，刚才有售货员报告说这里有人打架，他疑惑地看向宋清清， 宋清清眉眼弯弯，看上去是绝对的五好市民，而且很漂亮娇小，笑起来温柔又甜美，跟打架两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 “经理同志，这位女同志不小心摔了一跤，右边髋骨骨折了。我是总医院的医生，在帮她正骨，应该过几个小时，她就能恢复了。” “这样啊？总医院的医生真厉害，我代表百货大楼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幸好有你在，要不然顾客在我们这出意外，百货大楼得负责赔偿。 我是李飞扬，这里的经理。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谢谢李经理。 我刚说的没错吧？孙阿姨？” 宋清清跟人道谢，又看向被宋母死死挡在身后的孙爱芸。 孙爱芸想起父亲和丈夫的警告，努了努嘴，终是没有说话。 她匆匆转身出去，没多久喊来了两个警卫员，抬着尖叫不止的何思源去了医院。 这个插曲没有影响宋母的采购欲望，最后宋清清只能配合着，选了十八套，宋父的四个警卫员跑了两趟，才搬完。 三人刚出百货大楼，准备回家的，陆之野便出现在门口，也来接她们了。 宋清清跟宋母说奶奶初来北城，人生地不熟，打算多陪她几天， 于是道别后，宋清清跟着奶奶和陆之野，回了铜锣鼓巷。 孙爱芸带着何思源去医院，拍了片子做检查，最后确认骨头没有大碍，只是脸上有一条伤特别深，怕是没得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她的婚礼要么推迟、要么出丑。 何思源听了医嘱后，癫狂不已，将病房里的东西砸了个遍， “妈，你一定要帮我，一定不能放过那个死老太婆，还有宋清清那个贱人！”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收拾人，有时候有不一定要自己出手，动动脑子想一想。” 孙爱芸看着女儿这张脸，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是越来越没地位了，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让她吃瘪。 “那还能怎么办？花钱找人？还是找外公帮忙？” “你外公肯定不会帮忙的，但是我们可以去示弱，让他看看，自己亲外孙女，被欺负成什么模样了。至于找人，我来想办法。” 孙爱芸撩了一下耳畔的发丝，如今政局动荡，有的是人看不惯宋家，而，她刚好跟那人，有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吹吹枕边风，收拾一个小丫头拿回她的东西，问题不大。 说干就干，孙爱芸让护士拿来红药水和纱布绷带，她亲手加工一番，何思源被她涂了小半张脸，腿上又绑了绷带才罢手， 一眼看上去，吓人得很，像重伤不治。 做好准备工作，孙爱芸就带着何思源，去大院找孙爷爷了。 宋清清刚跟陆之野和奶奶吃完饭，陪着奶奶在花园里散步消食，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李嫂跑着出来朝他们大喊， “之野，清清，胡嫂来电话，说孙爱芸母女去了大院，孙老爷子突然昏迷不醒，让你们赶紧去医院。” 第145章 十万火急 春天似孩子的脸，雨说来就来。 两人急匆匆上了车，半路上雨越下越大，雨水淌过车窗，让人几乎看不见路。 陆之野神色凝重，目不斜视的专注着路况，不知道是担忧爷爷还是因为路况，也许兼而有之。 宋清清两眼放空，抿着唇死死抓着车门把手，心中不断责怪着自己，今天在百货大楼如果不对何思源动手，也许孙爷爷就不会晕倒了。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跟陆之野一个解释。 她偏过头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带着内疚开口， “陆之野，孙爷爷晕倒可能跟我有关系。” “嗯？” 陆之野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宋清清心中忐忑又担忧，双手扣在一起， “今天下午在百货大楼遇上了何思源母女，不知道为什么，何思源突然冲出来抢我的手镯，奶奶为了保护我，被她推倒差点摔跤； 所以，当时我特别生气，就用了你教我的方法，给了她一个过肩摔，把髋骨摔脱臼了，现场我给她做了手诊，估计痛四五天能愈合。 但，没想到她们会去大院找孙爷爷，还把孙爷爷气晕倒，对不起，是我。。。” 闻言，陆之野在停车的间隙，伸手在她头顶轻轻安抚，淡声劝道， “清清，这事不能怪你，别多想。 罪魁祸首是何家人，孙爱芸跟何思源我会处理的。 现在，我们先去看看爷爷的情况，相对于自责和内疚，我觉得爷爷应该更需要你的医术。” 陆之野的态度让她感觉很温暖，没等车停稳，也没来得及打伞， “陆之野，我会拼尽全力去救爷爷的， 我先走了。” 宋清清推开车门就往急诊科冲了过去，随着车门在身后关上，瞬间消失在陆之野面前。 那句我信你，消散在身后。 大雨倾盆，十米左右的距离，她就被淋了个透湿；顾不上自身，立即抓住迎面而来的熟人问情况， “赵护士长，孙居胜孙首长在哪里？” 陆之野停好车，也跑着进来，便看到宋清清湿漉漉的背影，匆匆跑向一间抢救室。 他跟了上去，但还未来及的说话，又被宋清清关在了门外。 抢救室里的宋清清，以最快速度换上无菌服，刚才赵护士长说，孙爷爷送过来时已经完全昏迷，加上心脑血管方面专家秦院长，十分钟前也到了抢救室，她越发的害怕了。 孙爷爷本身就有高血压，加上早年受伤心脏有子弹碎片没有取出来，医嘱一直要求情绪上平稳，不能太激动； 而她之前给配的药膳，也正是养心安神降血压方面的功效，有空的时候还会去跟他唠嗑下棋，逗他开心保持心情舒畅。 不知道今天何思源母女，又在他面前做了什么妖，变成如今这局面。 几分钟后，她更衣消杀完毕，来到隔壁手术台，孙爷爷依旧没有苏醒， 秦院长见她来了，眉心稍微舒展了些， “宋医生。 孙首长情况有点棘手，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血压瞬间飚高，导致之前心脏里的弹片移位；大脑末端血管破裂，有两处出血点； 现在我们讨论的方案，风险太大，想听听你的建议。” 话音还未落，监控仪猛地响起了一声长鸣，是心脏骤停的警报声。 宋清清抓着一旁的除颤仪就扑了上去，孙爷爷是陆之野在这世间唯一的血亲，而且是对他很好的人，也是她很喜欢的爷爷，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奋力一搏。 “200。 ” “再来。” “280。” “再来。” “360。” “再来。” “380。” “宋医生？这不合规，超了。” 助理医师看向秦院长。 秦院长无声的点点头，此时，十万火急，只能选择相信宋清清。 宋清清已经满头大汗，她再次下口令，“380。” 得到确认后，完成除颤，检测仪依旧长鸣。 立即接上心肺复苏，不过短短几分钟，医生与死神赛跑，孙爷爷几经生死，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也许几秒，也许几分钟，手术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焦聚在手术台上。 终于，随着心电检测仪的声音恢复成滴、滴、滴，在场之人慢慢找回了思绪，松了一口气； 孙首长虽然退了下来，但他作为曾经重要的军中领导人，如果在总医院没有得到最佳抢救，他们难辞其咎。 秦院长激动得拍了一下身边男医生的肩膀，“宋医生，还得是你！” 宋清清偏了偏头，方便旁边的护士擦额头的汗， 眸光沉静而坚毅，然后冷静的宣布， “秦院长，孙首长暂时脱离危险，接下来正式准备手术，我来取子弹碎片。 请刘医生帮忙汇报一下数据指标。” “宋医生，这心脏手术风险太大，孙首长目前这情况，我怕他下不了手术台。” 秦院长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刚从紧张中缓过来，现在很是担忧，他主要还是偏向于稳妥、保守治疗。 “您看这，孙首长的弹片残留应该是7.7mm步枪弹，残片尺寸3.2mm，目前位移到了左心室心肌膜，一旦彻底脱落将进入主动脉，加上原本的高血压，后果不堪设想。 秦院长，孙首长是我重要的长辈，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盼着他康复。 我来主刀，后果，也由我承担。” 宋清清指着x光片，行为举止冷漠专业得像个机器人，但说出来的话又充满了人情味。 “秦院长，我赞同宋首席的方案。” “我也是。” “支持宋首席的方案。” 闻言，其他来会诊的医生纷纷表态，秦院长也只好同意。 心脏手术放在现代，也是风险极高的，宋清清用系统给的显微镜手术功能辅助，增强了不少信心。 所有医护人员，打起精神全力支持她开始手术。 抢救室外，陆之野靠着墙，盯着门上红色的“抢救中”发呆， 关于爷爷，他表面虽不曾表现出过多感情，但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他的内心早已认可了这位缺失三十多年的爷爷。 眼见着短时间内门都不会打开，他去医院办公室借了电话，打给齐三， “帮我盯一个人，南边大院，孙爱芸。” 第146章 何军长 陆之野刚回到走廊，何军长带着孙爱芸也到了这里。 何军长有点微胖，面容和善，看上去倒不像一般军人那么刚毅；当年孙爷爷选何军长当自己女婿，就是看中他性格温和，可以包容孙爱芸这种爱折腾的性子。 “陆队，孙首长情况如何？” 何军长见到陆之野，先一步开口询问，脸上的焦急和担忧并不作假。 他今天回家，就听警卫员的汇报，说是孙爱芸带着女儿去了孙首长家，没多久孙首长就晕倒送医院了。 他难得沉了脸发脾气，饭都没吃，便半拖半拽着孙爱芸，匆匆赶来医院。 听到何军长的问话， 陆之野没有一丝情绪外露，掀眸淡淡扫了一眼二人， 道，“还在抢救。” 最后，目光落在孙爱芸身上，忽而变得凌厉。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孙爱芸身体不可控地往何军长身后躲了躲， 她作为孙首长老来得独女，从小到大都被溺爱吹捧着，人到中年依旧半老徐娘，娇滴滴的靠在何军长身上，倒也不显维和。 何军长见妻子害怕，手背在后面轻轻拍了她两下，以示安抚。 在陆之野没到孙家之前，他就听说过特训营魔鬼陆队的名号，后面因为孙爱芸的缘故，两人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如今一见，倒是名副其实。 长得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周身威压逼人气场强大，他身上蕴含着比当年孙首长更甚的上位者气质。 难怪孙爱芸会受不住，往后躲了。 何军长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后生可畏，但可惜自己碍于孙爱芸和女儿，无法与之深交。 刚才的一瞬，他感受到了陆之野的杀气。 孙爱芸在孙首长面前多次诋毁陆之野，在接到他的寻亲电话时冷嘲热讽，间接导致他的婚姻破裂；平日里自家女儿又跟宋清清水火不容，见面就掐。 这一桩桩一件件，之前对方并未发难，怕是看在孙首长的面子上。 如今，孙爱芸母女把孙首长给气晕送进医院，怕是这唯一的护身符都可能不保。 万一，他真的对孙爱芸出手，自己又该作何选择？ 转瞬之间，何军长已经想了很远。 他跟孙爱芸的婚姻，本就是责任。 他年幼家中贫苦，后来孤身一人参军，遇上孙首长，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爱培养。 对孙首长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他从来都是当成小姐供着，没想到有一天却让自己娶她。 孙爱芸打骨子里瞧不起自己， 他对她， 也只有责任和报恩。 能相敬如宾最好，不能，那就躲着。 这就是为什么，结婚后，孙爱芸也长期住在孙家。 既然是责任和报恩，那就只能挡在前面了。 想到这，何军长再次开口， “陆队，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思源跟宋医生在百货大楼发生了冲突，思源脸上受伤进了医院。 但七天后思源就要到了结婚，脸上的伤影响美观，爱芸气不过就带着她去大院请孙首长做主，然后把孙首长给气晕了。 这件事，是我们何家的错，我作为一家之主，没有约束好妻子和女儿，让她们闯下大祸。 我在这，诚恳地向你致歉。我们将承担孙首长这期间所有的医疗费用，如果还有其他地方用得上我的，也请直言，我何百里一定竭尽全力。 爱芸，你也给陆队好好道歉。” 孙爱芸躲在后面没动，让她给这个抢了她万贯家产的乡下野种道歉，做梦！ 几乎他话音一落，陆之野就出言拒绝，冷淡的两个字，“不必。” 对于孙爱芸跟何思源，她们伤害他最爱的女人和爷爷，他一定会出手收拾，绝不手软。 “陆队。。。” 何军长还想再说什么，陆之野冷冷乜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多说了两句， “何军长，你也是受过爷爷大恩的人，应该要明辨是非。 我信奉，谁犯错谁担责。 同时，我这个人也最是护短，动了我的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原本瑟瑟发抖的孙爱芸，听了陆之野的嚣张发言，却跟吃错药一般瞬间爆发； 她窜出来指着陆之野的鼻子，破口大骂， “陆之野，你不要欺人太甚！ 别以为我怕了你，你个乡下来的野种，联合宋清清那个小妖精，把我爸迷得五迷三道。 你们占着我爸的家产，花着我爸的钱，住着我爸的房子，借着我爸的名号平步青云。 我爸眼瞎，我可不瞎。 你们还欺负我闺女，把她的脸都挠破相了，我不过是去找人评评理，怎么就错了？ 你们才是居心叵测、罪无可赦，男盗女娼！” “住口！” 啪的一声，气极了的何军长，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孙爱芸不可置信的偏过头瞪着他，两行泪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无论她脾气多坏，怎么闹腾，都不曾听他大声呵斥，今天不仅受了委屈，还第一次对她动手了。 何军长也盯着自己的巴掌，愣在那里，他居然对孙爱芸动手了。 “何百里，你个杀千刀的，我要跟你离婚。” 孙爱芸抹着眼泪，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一身公主病，生气就往外跑，等着丈夫来哄她。 “陆队长，抱歉……” “何军长，不必，我不想听。” 陆之野转身走开，靠着墙离手术室更近一点，不再搭理他。 何军长不是坏人，但对于孙爱芸他愚忠，也许需要一个契机才能醒悟，这种事情，看造化。 无关的事，他不想管。 现在，只求爷爷平安无事，早日苏醒。 何军长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追孙爱芸，他坐在走廊上的靠背椅里，等待孙爷爷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从黑夜到黎明，一夜春雨，次日破晓之前，抢救室门口的灯，终于朝变成了绿色。 陆之野第一时间跑到门口，秦院长出来了。 迎着陆之野期待的目光，秦院长摘下口罩，微笑着说， “陆队，你有一个好对象。宋首长医术精湛，孙首长手术成功！” 话音刚落，宋清清和其他医生护士，推着孙爷爷的病床出了抢救室。 陆之野也跟着推病床，爷爷安详的睡着，呼吸平稳，检测仪器指标都很稳定。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宋清清，九个多小时不见，她又瘦了点，好像燃尽了全身的力量，虚弱极了。 陆之野忍着心疼没吱声，趁宋清清在病房安顿爷爷，他骂了自己一句，转身就跑了出去，还是不够周全； 清清在里面战斗，肯定精疲力尽，他都没有准备好吃的和洗漱用品，只会傻乎乎的当门神。 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食堂买了宋清清喜欢的红豆粥和馄饨，然后端着一盆水进了屋，时间刚刚好。 宋清清准备坐下休息。 陆之野动作行云流水， 扣着她的腰，将人揽入怀里，坐到桌子旁边， 双臂环着她， 像抱着珍宝，柔声地道， “清清，现在，轮到我伺候你，乖乖坐好。 洗脸刷牙？喝红豆粥还是吃馄饨？” 第147章 表演 “选第一个。” 宋清清歪着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将近十个小时的持续性手术，孙爷爷转危为安，此刻，只想找个地方休息。 陆之野的怀抱，是她最安心、舒适的港湾。 在手术期间，她喝了两瓶葡萄糖水，虽甜腻到割喉咙，但顶用，所以现在不饿。 陆之野帮她擦洗了一番，宋清清终于清爽了些，舒服的在他胸膛蹭了蹭。 如此，陆之野只好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 “抱你去隔壁床上休息，我在这里守着，有事再叫你。” 宋清清眯着眸子，似睡非睡，感觉自己被抱着离地，她醒了半分，抓着他的袖子，呢喃着吐了几个词， “不走，孙爷爷，观察。” 闻言，陆之野停下了脚步，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困得眼睛都没睁开，却还记得要守着爷爷，只好无奈地妥协了。 抱着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又请护士拿来一块毛毯将人裹好，没一会，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又均匀。 伴随着监测仪器平稳的滴滴声，窗外的初升的阳光洒进来，心安之处，岁月静好。 至于何军长，他早就让警卫员挡在了走廊外面，不想再让何家人来打扰他们。 。。。 孙爱芸走走停停，一直没见身后何军长追上来，越走越气不过，直接避开警卫员停在门口的车，走路离开了总医院。 七十年代，深夜北城的街上黑漆漆的，她有些害怕，回想起白天的事。 一开始到大院时，胡嫂不让她进门，说孙首长吩咐已经断绝关系就不要来往，她便心一横，直接让两名警卫员抬着何思源的轮椅，坐在门口。 朝着小楼的方向，拿着帕子挤了挤眼角，弄出几颗眼泪，开始表演， 声泪俱下地哭诉， “孙首长，父亲，虽然您跟我断绝了关系，但在我心中，您永远都是我敬爱的父亲。 如今我被赶出大院人微言轻，今天带着女儿去买结婚用品，却无故被宋清清打伤；她是总医院首席军医，宋家又如日中天，我实在走投无路，只求孙首长帮我这可怜的闺女做主。” 这几嗓子一下去，附近的邻居炸开了锅，迅速朝这里聚集，七八姑八大姨开始吃瓜: “哎呀，思源这是怎么了？这一脸的伤怎么得了！本来就长得一般，这下直接破相了吧？对象还要你不？” “别光说脸啊，这腿又怎么了？得让人抬？” “爱芸啊，这，思源是怎么伤的？医生怎么说？以后还站了起来吗？” 孙爱芸见状，乘胜追击，继续用帕子擦着眼角，哽咽着接话， “嫂子，呜呜……是我家老何没本事，护不住闺女。今天下午，宋清清在百货大楼，先把思源的脸挠花，后来一个过肩摔把她摔地上，伤到了骨头。 我可怜的思源……” “孙首长，要不您出来瞧瞧？思源这伤，做不得假哦！” 何思源坐着轮椅出现的时候，胡嫂一溜烟就跑进屋找孙爷爷去了。 这虽说孙首长和孙爱芸断绝父女关系，但思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被人伤成这样，她也看不过去。 孙爷爷被外头的叽叽喳喳吵的头疼，听到胡嫂的汇报，快步走了出来； 思源作为他第一个孙辈，幼时他也曾当成掌上明珠，如今受伤了说不关心，那肯定是假的。 孙爱芸见到他，便一脚跪了下去，扯着他的裤腿继续哭诉，“爸，思源她。。。” 何思源被母亲下了死令，不准说话，只准哭，所以此刻双手掐在大腿上，也在嘤嘤嘤的哭； 不知是因为伤口疼，还是因为觉得丢脸。 孙爷爷见到满头绷带坐轮椅上的何思源，胸口一滞，他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又怕自己碰到她会更痛，彳亍片刻，最后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思源，跟外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思源抬头看他，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眼泪直流，却只喊了一声外公，就不再多言。 在他面前，孙爱芸母女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索要，认为一切理所当然，倒是第一次如此示弱。 孙爷爷心中暗暗叹息，自己的亲闺女和亲外孙女，还是放不下。 见何思源不说话，转头看孙爱芸，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爱芸，你起来，说说什么情况？” 孙爱芸内心已经演绎了无数个版本，现在舆论都在她这边，必须要把宋清清打人的事坐实，在孙家她才有翻身的机会。 她暗暗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疼得眼泪水直飚，让脸上的悲伤和害怕更真实， “是。。是宋家闺女打的。” 小时候，仗着有两个宠妹狂魔哥哥，宋清清是大院里的小霸王，她打人很常见，且只挑欺负别人的硬茬揍，从未欺凌弱小。 但长大后对人动手，却是没有的。 听了这话，孙爷爷一愣，他不相信宋清清会这么做，加上之前孙爱芸的行为， 声音便冷了几分， “清清为什么打思源？思源去医院看了吗？严重吗？病历本呢？” “爸，您不相信我？觉得我会冤枉一个晚辈？ 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思源才是您的亲外孙女！宋清清不过是一个外人！！！ 思源的伤，就是宋清清在百货大楼打的，用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孙爱芸有半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行了吧！您满意了吧！” 孙爱芸避重就轻，故意变得很激动，她说完就推着何思源的轮椅往外走， “思源，我们走！是妈没本事护不住你！我们命如草芥，高攀不起孙首长！” 孙爷爷指着她们的背影，怒急攻心，“你。。。” 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孙爱芸抿了抿唇，她只想要钱财珍宝，买漂亮的衣服戴昂贵的首饰，维持自己贵妇的生活品质。 让父亲昏迷甚至丧命，并非她的本意。 但事已至此，万一真的救不过来，她得想办法多继承一些遗产才行，毕竟自己“辛勤照顾”父亲多年，相比陆之野那个才认回来几个月的野种， 她才更有资格继承孙家的一切。 想到这，她加快脚步，朝一个隐蔽的奢华居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