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后穿到古代当哥儿》 第1章 死了，又活了 “小青……小青……”有女人在哭，哭得非常伤心。 叶青听到了她的哭声，下意识说：“妈，不要哭了，这算是我的解脱。” 女人听到听到他的声音后，语气中满是惊喜，“小青，你醒了吗？我是小姨啊！” 小姨？叶青记得自己的妈妈是独生女啊！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却发现入目不是医院的天花板，而是空了一个洞的棕黑色屋顶。 旁边一个女人哭得眼睛都肿了，见他醒来，女人惊喜万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叶青想抬一下手，让她不要哭了，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小姨……” 女人握住叶青的手，“醒过来就好，你要是不醒来，我怎么向你死去的阿爹交代啊？” 就在这时，一个光膀子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叶青没死，就恶狠狠地说：“没死就给老子起来，他娘的，这么忙的日子，就你这个死哥儿闹，闹得老子半个月都不得安生！” 女人立马站起来骂他：“叶老四，你这个畜牲，小青才多大，那个老秃子今年都四十多了，你要把他嫁给老秃子，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别跟我在这叽叽歪歪的，彩礼都收了，不嫁也得嫁！”叶老四说道：“我还等着嫁了他后给我儿子娶媳妇呢。” “小青也是你的孩子啊！”女人扯着嗓子喊：“你个畜牲！” “杨琴，你少他娘的在老子这里废话，一个不值钱的哥儿而已，能卖六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了。”叶老四动手推搡杨琴，“你快滚吧，不然你那死鬼男人回来了，还以为我们有一腿呢！” 杨琴被他一句话说得没脾气了，她转头走到床前，哭着说：“小青，是小姨没用，你好好活着，小姨明日再来看你。”说完，杨琴摸摸叶青的脸，哭着走了。 叶青想：小姨，你起码给我一口水喝啊？ 杨琴走后，叶老四也走过来看叶青，说道：“小讨债的，要是没死就给老子爬起来，家里的活还没做完，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叶青真没装死，他是真的死了一回，但不知道怎么又活过来了，兴许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慈善事业，上天又给他一次活的机会了。 “我真的没力气了……”叶青说。 叶老四不管他，他骂道：“老子要出去犁田，等老子回来了，你就要做好饭，不然老子打死你！” 叶青还不想死，他才刚活过来。 叶老四走了，叶青想挣扎着爬起来，但身上真的没有多少力气，他废了全部的力气，才翻了个身。 “哥哥……”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童端着葫芦水瓢进来，“哥哥，你醒了吗？喝水。” 这个小童长得挺漂亮的，就是瘦了点，胳膊腿都细得很。 那水是叶青的救命稻草，他也不管水煮没煮过，不管水里有没有杂质，一口一口就往肚子里吞。 喝完水之后，叶青觉得自己好多了，他能坐起来了。 “你是……”叶青想不起来这个小孩是谁，但应该是他弟弟。 小孩非常害怕，“哥哥，我是小白，你不记得我了吗？” 叶青回答：“哥哥脑子有点不好了，不记得你了。” 小白嘴一撇，“哥哥……” 叶青把他叫来身边，轻声说道：“小白说给哥哥听，哥哥说不定就可以想起来了。” 小孩子心思单纯，没有任何想法，他真的以为是哥哥忘了。 “我叫叶寻白，哥哥叫叶寻青，我们的名字是阿爹取的，可是阿爹生下小白后就去世了。”叶寻白说：“刚刚那个是阿父，他不喜欢我们，也不喜欢阿爹，因为阿爹生了两个哥儿。父亲还有一个媳妇，她生了两个儿子，父亲喜欢她。” 叶青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叶寻白的话听完理解透，原来他穿越了，穿到了任何历史都没有记载的古代，可以算是异世界。在这里，不光有男人女人，还有男人中的哥儿，女人中的姐儿，都能生孩子，但哥儿的生育能力比女人差，姐儿的生育能力比女人强。 叶寻青就是一个哥儿，生下他和叶寻白的也是一个哥儿，早年叶老四穷，只能花钱买一个哥儿回来生孩子，没想到这个哥儿连生了两个哥儿，老大叫叶寻蓝，老二叶寻青。 叶老四非常不满意，再加上家里条件变好了，于是在叶寻青出生后没几天，他就又纳妾了。这回娶的是女人，入门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第二年又生了一个。 此后，叶寻青父子三人再无容身之地。 五年前，老大叶寻蓝掉河里淹死了，恰好他们的阿爹又怀孕了，本来以为能生下一个儿子，没想到十月怀胎后又是哥儿。这孩子就是叶寻白。 “哥哥，你不要丢下小白……”叶寻白抱着哥哥的腰哭。 叶青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姐姐，自己小的时候也爱抱着他们的腰撒娇。 “哥哥不会丢下你的。”叶青伸手抱抱他，“你说叶老四要把我嫁……卖给村东头的秃子当媳妇？” 叶寻白说：“嗯，三哥想要娶媳妇，阿父就把你卖给村东头的秃子了，你不愿意，就跳河了。” 叶青内心复杂，他穿越成能生孩子的哥儿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嫁人？嫁人就算了，对方还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老男人！这副身体的主人今年才十七岁，要嫁给一个能当他爹老男人，叶青接受不了。 “放心吧，哥哥不会嫁过去的。”叶青肚子饿了，“小白吃饭了吗？哥哥去做饭吧。” 幸好他上辈子是个全网有几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不然现在他连饭都不一定能做得好。 “饿了。”叶寻白说：“我给哥哥烧火。” 叶青摸摸他的头，微笑着说：“好，那你过来烧火吧。”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叶青就面对这个现实吧，不管怎么说，这副身体是健康的，起码不用一直躺在床上。还有这个小孩，如果他的爹没了，哥哥也没了，父亲不疼爱他，那么他最终的命运也应该是被卖出去换钱。 叶青绝不会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就是叶寻白的哥哥叶寻青。 第2章 打我我就跑 叶老四家的条件挺差的，叶寻青翻了半天，才从一个带盖子的大木桶里面翻出来半袋米。 “有肉吗？”叶寻青问叶寻白。 叶寻白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没有，只有逢年过节我们才能吃肉。” 叶寻青不指望这个家里面能有多少钱了，把儿子卖给秃头老男人当媳妇换钱，可见他家里是有多穷。 照叶寻白所说，家里以前是有钱的，因为他们的哥儿阿爹杨书非常会过日子，里里外外都打理得很好，而且杨书是识字的，他教村里的孩子读书，也能收个学费，拿不起钱的人家也会送些肉过来当学费。 杨书死后，叶老四的日子越过越艰难，守着那几亩水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你等着，哥哥给你做好吃的。”没有条件，叶寻青只能创造条件来做吃的了。 他去前面的菜地里面拔了几颗蔫巴的白菜，回来后洗干净放锅里炒，油不多了，但他用的也少。等到把白菜炒香了，再倒水进去，炒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好香啊！”叶寻白忍不住站起来往锅里看。 叶寻青怕烫着他，让他往后退一点。 白菜煮开之后，叶寻青从旁边的锅里挖了一勺煮的白米饭，然后放进了锅里边，加盐调味。没有现在那么多调料，叶寻青只能煮清水白菜汤饭吃了。 好在这个时代的蔬菜和米都是纯天然的，用不着多加工，就能让它们的香味散发出来。 “好香，好香！”叶寻白恨不得钻到锅里去，“哥哥，你是不是去神仙那里学做饭了呀？以前你烧饭一点都不香。” 叶寻青笑道：“是的，我去天上的神仙那里走了一趟，他们教了我做饭的本事，但却让我的记性变差了。不过没有关系，小白永远都是我的弟弟，这我会牢牢记住的。” 叶寻白非常高兴，“哥哥也永远是小白的哥哥！” 叶寻青给弟弟拿了一个没有豁口的碗，盛了满满一大碗蔬菜汤饭，然后又从墙角的罐子里掏了两个腌蒜头出来。 叶寻白却不太敢吃，“这是二娘腌给父亲他们吃的……” “吃吧，出了事我顶着。”叶寻青可不管这些，有什么他就吃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既然想养着叶寻白，那他就不能嫁给老秃子，他得想办法赚钱。 叶老四他们干活回来了，见到兄弟俩一人端个碗在门口吃饭，叶老四上去就是一鞭子，“小畜生，谁让你们先吃的？” 叶寻青反应比较快，他单手抱住叶寻白，闪进了家里。 叶寻白下意识说：“父亲，我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的？”叶寻青把最后一口汤饭喝完，说道：“饿了就得吃，只有傻子才不吃。” 叶老四扬起赶牛的鞭子就要打他，叶寻青抬手拽住鞭子，说道：“你对着我的脸打，我这张脸要是打烂了，你看村东那老秃子认不认账？” 叶寻青长得是好看的，不然也卖不了六两银子，寻常人家哥儿能有个二三两银子就不得了了，就算是女人，也少有给到六两银子的。 叶老四顿了顿，他对着兄弟俩破口大骂，但确实没再动鞭子。 这时候，叶老四的二老婆陈金花进来了，说实话，她长得一般，但贵在是个能生养的女人，而且还生了两个儿子。 “你这个小畜牲，老娘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们兄弟俩倒是吃得痛快！”说完，陈金花就要过来掐叶寻青。 叶寻青虽然是个哥儿，但他也不是没力气的，而且他刚刚吃饱了饭，现在有的是力气。他上手一推，就把陈金花给推倒了。 叶老四更加生气了，“我打死你！” 叶寻青看叶寻白也趁乱把东西吃完了，于是就把碗往桌子上一甩，抱着弟弟就往外边跑，根本没给他们打的机会。 叶老四跟在后面拿着鞭子追，不过他累了一上午，又没有吃饭，自然是没力气跑的。 叶寻青感受自己双腿在土地上奔跑的快乐，越跑越快，一溜烟就跑遍了半个村。 正是中午回来吃午饭的时候，村里人看到叶寻青抱着弟弟在路上跑，都自动地闪开了。 “我的乖乖啊，这是诈尸了吗？”一个赤脚的男人问道。 他旁边年纪稍微小的男人说：“阿父，别看了，再招来晦气。” 他们旁边的女人也说：“是的哦，他家老大就是掉河里淹死的，前几年那杨先生也死了，今个老二也跳河了，不知道明儿个又要死谁呢？” 赤脚男人碎了一口，“哎，走走走，快点回去吃饭吧。” 叶寻青抱着弟弟一口气跑了一里路，都快出村了。 叶寻白给他颠得都要吐出来了，“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跑出来啊？” 叶寻青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想挨打而已。 “吃饱了出来转转。”叶寻青揉着肚子说：“跑太快了，肚子都疼了。” “我给哥哥揉揉。”叶寻白用自己的小手在哥哥肚子上揉着。 叶寻青觉得挺有趣的，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弟弟，今天总算体验到当哥哥的感觉了。 “好热。”天热，叶寻青又跑了这么久，身上早就出汗了，看四下无人，他就把上边穿的无袖麻布背心脱了。 叶寻白惊道：“哥哥，不能脱，我们是哥儿，不能在外边脱衣服的。” 叶寻青还没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哦，好吧，我哥哥有一点热，一会再穿。” 就在这时，一个汗味更重的衣服一下子兜到了他的头上，叶寻青扒拉几下没扒拉下来。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乱扔东西？”叶寻青生气道。 “你有衣服？那为什么不穿上？”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低沉，怪好听的。 叶寻青把衣服拿下来，他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脸朝向另一边，身上是裸着的。从裸露的部分来看，这个男人的身材非常好。 “恒二哥。”叶寻白叫了一声。 封景恒说：“叶寻青，这里人来人往的，把衣服穿好了。” 叶寻青把自己的衣服套上，然后又把对方的衣服还给他，“多谢。” 他不认识这个年轻男人，但从叶寻白的称呼他的方式来判断，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第3章 要嫁人的 “你要嫁人了……”男人主动说道：“恭喜。” 叶寻青皱着眉问：“你真心的吗？” 男人一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扛起脚边的耙，往村里走了。 “牛！”叶寻青十分惊讶，“这都能扛起来吗？” 那个用木头做的耙长约四五米，两根主木头又大又粗，起码有一百来斤，但是那个年轻的男人一点都没有打顿，扛着耙就走了。 “他是谁？”叶寻青问叶寻白。 叶寻白已经习惯了哥哥失忆的事情，他哥哥的脑子都用来换好吃的了。 “那是恒二哥呀，以前他是阿爹的学生，还来家里面跟阿爹读过两年书。”叶寻白说：“这些都是你和我说的。你还说如果你想嫁人，就嫁恒二哥这样的。不过二哥家里也不好了，没钱娶你。” “哦，都是祖上阔过是吧？”叶寻青懂了，他说：“走吧，小白，我们回去吧。” 叶寻白很担心回去挨打，“哥哥，回去之后阿父肯定是要打我们的。” 叶寻青又不怕被打，他说：“现在他指着卖了我换钱，不会把我打成什么样的。不过小白要是不想回去，我们就去周围转转。” “嗯嗯。”叶寻白还是不想回去的。 叶寻青带他在村子周围转，也顺便了解了这个村子的情况。 叶家村，一个不穷不富的村子，村子很大，起码住了七八十户人家，而且这一片村子挺多，隔六七里就是另一个村子王家村，再往东还有什么李家村刘家村的。 在这个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是姓叶的，杨书算是例外，他父亲曾经是秀才，在镇上得罪了人，才搬来了叶家村。封家也是外来的，据说祖上前朝的大官，家道中落后就流落到南边来了。 在叶家村，外姓的基本上是外来的，经过多年的磨合，也变成了本村的人。 叶寻青带着弟弟在村里晃，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树上的桃子并不多，而且长得挺小的，不像超市里卖的桃子那样又大又红，不过超市的桃子不好吃。 “小白，这是谁家的桃树？”叶寻青问道。 叶寻白回答：“恒二哥家的，哥哥要是想吃，我们就摘几个，恒二哥不会生气的。” “嗯……”叶寻青想了想，打算拿这些桃子赚第一桶金。不过他也不能摘太多，人家只是让你摘几个吃，你要是全给摘完了，那人家能乐意吗？ “摘些回去试试吧。”叶寻青说道。 于是兄弟俩就上手摘了四五个熟一点的桃子。 他们回去的时候，叶老四正坐在门槛上用细竹签剔牙，见到他们回来了，抄起旁边的板凳就要砸他们。 叶寻青眼疾手快，拉着弟弟就往旁边躲，叶寻白反应速度慢一点，虽然躲过了这一板凳，但手里的两个桃子掉在了地上，地上的石子把桃子都磕破了。 “桃……”叶寻白心疼坏了，“哥哥……” 叶寻青笑着说：“阿父这是在练什么功夫呢？” 叶老四黑着脸说：“你还敢回来是吧？” 叶寻青反问他说：“我要是不回来，你嫁谁过去给老秃子？把你那两个好儿子嫁过去吗？” 叶老四真的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我看你是找死！” “我要是真死了，那老头子找你还钱，你还的出来吗？”他怎么说，叶寻青怎么怼，“我劝你对我好一点，免得我真的死了，你拿不出来钱还给人家。” 叶老四还真怕这个，所以他在听到叶寻青跳河自尽以后，急急忙忙地回来。不过叶寻青没事，这就让叶老四的火气更重了，他恨不得把叶寻青打死，可要是叶寻青真的被打死了，他也没钱还给村头的王三秃。 刚想到秃子，秃子就来了。王三秃头上刚从地里干活回来，就往这里来了，因为他听到他和没过门的媳妇跳河自杀了，那他得过来讨要个说法。 还没开口呢，就看到那个漂亮哥儿站在院子里，小脸红扑扑的，很是惹人疼爱。哥儿就哥儿吧，长得漂亮就行。 “媳妇儿，怎么在外面站着呢？”王三秃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可是在等我的？” 叶寻青一见到这个人就生理性不适，从他那光亮的脑门上能判断出来这人是谁。 “嗯，是等你呢。”叶寻青笑着说：“我阿父觉得你年纪太大了，和我不太配，就想着把婚退了。” 叶老四一下子从门槛上站起来，“小畜生，你乱说什么呢？” 王三秃也不乐意了，“老丈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三秃的年纪比叶老四还大两岁呢，他这一句老丈人把叶老四叫得有有些臊得慌。 陈金花端了个盆出来，大声说道：“别听这死孩子瞎说，下个月初六，你只管过来抬人就是了。” 王三秃高兴了，“还是我丈母娘说话动听。” 叶寻青忍不住翻白眼，今儿个都二十二了，离下个月初六不过就十来天的日子，怪不得原主要跳河自杀，再不自杀就真的要被嫁过去了。 “走吧走吧，我还没嫁到你家呢，别老是往这里跑。”在王三秃面前，叶寻青也不说反对的话，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王三秃和叶家人。 王三秃看着年轻漂亮的媳妇，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媳妇我走了，下个月就来迎你回去。” 叶寻青抿嘴不说话，王三秃当他是害羞了，也没有多说，直接回家去了。 叶老四看到叶寻青没有闹，他也没有多说，只是坐回了门槛上。 陈金花对此非常满意，“青哥儿啊，这就对了，哥儿大了是要嫁人的。那王三秃虽然丑了一点，但家里有钱，他一个人有五亩地呢，都是好地。” “这么好啊？”叶寻青眯眼笑笑。 陈金花大夸其夸：“是啊，除了种地，王三秃还在镇上做活，一年少说也有十两银子入账啊！你要是嫁过去，都是你的了。” 叶寻青瞥一眼说：“既然二娘觉得好，那为什么你不嫁过去呢？比起娶一个不好生养的哥儿，王三秃应该更想娶一个会生儿子的女人吧？” 第4章 没钱 他一句话把叶老四和陈金花都得罪了，陈金花还没来得及发难呢，叶老四就去屋子里拿鞭子出来了。 叶寻白拽着哥哥的手，说道：“哥哥你快跑吧，不然阿父又要打你了。” “随他打！”叶寻青笑道：“他把我打死了，就真的要把他媳妇嫁过去赔给人家了。” 叶老四鞭子拿在手里，不知道该不该落下了。 叶寻青把脖子伸过去，说道：“冲着我脖子、脸抽，死了算你的。” 叶老四气得把鞭子一甩，说道：“还不做饭去？” 叶寻青说：“没空，我要睡觉了。” 叶老四只能把火撒到陈金花身上，“你去做饭！” 陈金花也不是好惹的，把木盆往地上一摔，喊道：“你个老东西，小的你打不动，就想来折磨老娘是吧？大老婆被你搞死了，你是不是想把老娘也搞死？” 陈金花的两个儿子也出来了，儿子像娘，长得都不咋地。 “阿父，你怎么能这样和娘说话呢？”陈金花的大儿子叶大勇说。 叶老四觉得天翻了，先是叶寻青那个小畜生反抗他，紧接着是陈金花和两个儿子，他打不得叶寻青，还打不得这几个要翻天的吗？ “我让你们犟嘴！”叶老四从地上捡起鞭子，对着陈金花母子三人狠狠地抽。 叶寻青和叶寻白在旁边看着，往回都是他们挨打，现在总算是换人了。 陈金花挨打以后，也不去烧饭了，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诉自己多年以来受的委屈，又说自己给叶老四生了两个儿子，却什么好的都没得到。家里穷的叮当响，连儿子要娶媳妇的钱都没有。 叶老四越听越气，把陈金花往死里打，陈金花的两个儿子护着亲娘，和叶老四对着干。一时间，整个叶家小院里面，全都是打骂声。 旁边的邻居听到了，赶忙过来拉架，他们还以为是叶老四又打叶寻青兄弟俩了呢？ “青哥儿……”旁边的婶子见到叶寻青站在院子里，十分纳闷道：“不是你阿父打你们吗？” 叶寻青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父和二娘忽然打起来了，我们拦都拦不住。” 旁边的婶子听到以后，也不管他们打不打架，说道：“你们兄弟俩吃饭了吗？婶子做了饭，你们去吃一口。” 叶寻白嘴快，说道：“吃了，哥哥用白米和青菜煮了好吃的汤饭。” “白米？”婶子皱了一下眉，说道：“怕不是因为你们吃了白米才闹起来的吧？” 叶寻青不明所以，“白米不能吃吗？” 婶子说：“你这孩子，都是要嫁人的了，怎么还这么拎不清呢？白米那是逢年过节才能吃的，你现在吃了，过节吃什么呢？” 叶寻青没有考虑那么多，而且他只找到了半袋白米，不吃白米吃什么？ “吃了就吃了，又不能吐出来。”叶寻青以后得多弄点能吃的东西，要让白米饭成为家常便饭。 婶子也不管了，听到兄弟俩吃了以后，她就走了。 陈金花还坐在地上哭闹，不过已经不是大喊大叫的了，而是时不时骂几句，估计是哭累了。 叶寻青带着弟弟回去午睡，他们的房子又破又小，幸好是夏天，要是换成冬天，一晚上就能把他们冻死。 屋子挺脏的，可见原主也不是一个会收拾房间的。叶寻青爱干净，于是从井里打了水，把屋子里里外外全洗了一遍，还把发霉的衣服拿出去晒了。这个时代没有洗衣粉与洗衣液，洗东西得用皂角树的皂荚来起沫，不过这东西叶家没有，叶寻青只能用白水洗了。 叶寻白帮哥哥一起洗，他力气太小了，只能拧个抹布擦桌子。 被子衣服刚洗完晾上，叶大勇就过来喊他了。 “你别在屋里装死，阿父让你下田去栽秧。”叶大勇喊道：“你要是不去，今晚上你就没饭吃。” 叶寻青心想：你们让我没饭吃，我也让你们没饭吃，半袋子的白米我全给霍霍了，大家一起饿死得了。 但叶寻青却不是这样说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哥哥要去栽秧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行吗？”叶寻青有点不放心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家里。 叶寻白却说：“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给哥哥提秧把子。” 叶寻青上下打量他一番，笑着说：“行，哥哥带你一起去。” 他不知道叶老四他们在哪里干活，但叶寻白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哥哥在地里干活了，那时候哥哥在田里插秧，他就在树荫下坐着等哥哥。 田里到处可以见到干活的人，有的人套了牛犁地，没有牛的人家就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起拖着犁，女人和哥儿姐儿也要下地插秧，小孩子也学着大人干活。 叶寻白坐在叶寻青给他铺的地毯上，这是叶寻青用家里的麻布袋裁的。 “小白……”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童跑过来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帮你哥哥提秧把子呢？” 叶寻白说：“哥哥让我在这里坐着等他。” 男童也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一块糖，“小白，这个给你吃，我姐姐从镇上带的。” 叶寻白看到那块糖后，不经意舔了舔自己的嘴巴，但是他并没有接受这块糖果。 “不吃糖，哥哥会给小白买的。”叶寻白虽然这样说了，但他的眼睛依然看着那块发黄的糖。 “你小子，谁让你离我弟弟这么近的？”叶寻青站在田里，手上还有一把泥，“离他远一点，不然我用黑泥甩你了。” “寻青哥，你怎么跳个河之后就不一样了呀？”那个男童往旁边躲了躲，说道：“你怎么变凶了呢？” 叶寻青回答：“你管我凶不凶的？拿糖果干嘛的？想骗我弟弟吗？” 叶寻白说：“不，小白不吃糖。” 叶寻青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有点心疼，“小白听话，哥哥明天就去镇上给你买糖。” 那男童听到之后，笑得肚子都疼了，“糖可贵了，一文钱才两块饴糖。” 叶寻青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已经把自己的屋子全都扫了一遍，但是一个铜板都没发现，那就意味着他一分钱都没有。 第5章 钱，会有的 不是说那个秃子给了六两银子当彩礼吗？该死的叶老四不会一文钱都没给叶寻青吧？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的。 “行了，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我们以后会有钱的。”叶寻青非常自信地说：“小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白点头，“嗯嗯。” 男童叽叽歪歪地走了，“穷到卖自己了，有个屁的钱。” 叶寻青有些无语，他确实没钱，上辈子他可是坐拥万贯家财的富二代，没想到这辈子变成了穷光蛋不说，还沦落到了卖自己的地步。 “哥哥不要难过，小白不爱吃糖。”叶寻白非常贴心地说。 叶寻青露出一个微笑，“我爱吃，以后我们天天吃。” 又说了几句话后，叶寻青就去栽秧了，好在原主栽秧的肌肉记忆还在，他很快就适应了栽秧。而且他并不反感光脚踩进泥里，因为用脚踩在地上感觉他很多年都没有尝试了。 上辈子，他得的是骨癌，先是腿上无力，然后是疼痛，紧接着是坐轮椅，到最后，他全身都没力气，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叶寻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虽然也很瘦，但双腿是有点力气的，起码能够真实的感觉到双腿是存在的。 “干活了。”叶寻青心情挺不错的，他一边哼着现代流行歌曲，一边往水里插秧。 陈金花母子三人在旁边的田里面，他们三个栽一块田的秧，而叶寻青一个人栽一块田的秧。 叶老四分到的田比较少，只有四亩三分田，想要靠这四亩多田养活一家子七八口人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在杨氏死后，叶老四的日子才会越过越艰难。 傍晚时分，叶寻青的那块田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空地没有栽秧，他打算明天再过来栽。 叶寻白已经等得睡着了，叶寻青在旁边的水沟里面把身上的泥洗干净，然后穿上草鞋，抱着弟弟回家。 路过一块田时，他又看到了中午的那个男人，男人正弯着腰在插秧呢。 叶寻青开口问他：“你还不回家吗？” 封景恒站起来转头，见到是叶寻青，就说：“这一块栽完再回去。” “哦。”叶寻青抱着叶寻白离开，“那我们先走了。” 封景恒点头后，继续弯腰栽秧了。 隔壁的一块田里，一个和封景恒有几分相像的男人说道：“老二，他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不能离他太近了，咱家出不起八两银子的。” 封景恒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道：“嗯，我知道了。” 封景恒的大哥封景华看着弟弟的样子，只能默默摇头。 在得知叶老四要把叶寻青卖给王三秃的时候，封景恒也去探了探叶老四的口风，叶老四放出话说，他要是给八两银子，那叶寻青就让他带回家。 封家出不起八两银子，前年封家老三娶媳妇欠的十二两银子还没还清呢。 说来也好笑，封家老大老二都没成亲，反倒是年纪小的老三成了亲，也不能怪他成亲早，只能怪他搞大了女人的肚子，不得不奉子成婚。封家老三比叶寻青还小一岁呢，结果儿子都有了。 在叶家村，未婚先孕的女人和哥儿那是要被浸猪笼的，封景华和封景恒挨不住弟弟哀求，就把自己攒了多年的媳妇本全拿出来给他了。那场婚礼的排场特别大，还请了戏班子过来的，因为新娘子爱听戏，非得请人来唱。 夜幕降临，叶家人都休息了，叶寻青还没有休息，他把白天摘了的桃子拿到厨房去，打算蒸桃子罐头给弟弟吃。可是找了一圈，他都没找到糖在哪里？ “小白，咱们家是不是没糖啊？”叶寻青问道。 叶寻白回答：“糖在二娘的柜子里锁着。” 叶寻青有点泄气，“看来是个金贵玩意。” 没了糖，罐头做出来也不甜，于是叶寻青就把桃子切了，兄弟俩坐在院子里吃桃子。 没有受过污染的天空很漂亮，弯弯的月亮挂在黑色的天幕上，看不到一颗星星。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啊！”叶寻青感慨说。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他依然在怀念自己的家乡，小时候读这句诗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现在才体味到当年那位大诗人的思乡之情。 “哥哥在背诗吗？”小白虽然听不懂，但他以前听哥哥读过。 “哦，确实是。”叶寻青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背诗的？” “哥哥以前就经常背诗啊，不过三哥他们不让哥哥背诗，他们说哥哥又不能去考科举，背那些诗有什么用呢？”叶寻白非常遗憾地说。 “也是，杨……阿爹是认识字的，他不可能不教自己的孩子。”叶寻青三两口把桃子吃完，说道：“我们回屋里去找书去。” “没有书了。”叶寻白有点伤心，“哥哥说阿爹的书全都被阿父卖掉了。” 叶寻青只能说叶老四是败家的玩意，什么东西都能卖，书是不可以卖的。 “小白你认字吗？”叶寻青问他。 叶寻白摇摇头，“小白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这是哥哥教我的。”然后他就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名字。 说来也奇怪，叶寻青不认识这个时代的文字，也不懂这个时代的方言，但是他却能听得懂他们说话，也能认识小白写的字，看来这是属于原主的记忆，原主还是留了点东西给他的。 “好，等以后哥哥有了钱，哥哥一定会送你去读书的。”叶寻青把弟弟抱在了自己腿上坐着。 叶寻白也很高兴，“嗯嗯，小白相信哥哥。” 第二天早上，叶老四让叶寻青今天必须把田里的秧栽完，不然就不让他吃饭。叶寻青没有和他对着干，说自己天黑之前一定会栽完的。 叶老四他们下地以后，叶寻青起来洗漱，这个时代是没有刷子的，牙都是用柳枝条随便戳几下，叶寻青不喜欢，但目前手里也没有工具，他就只能将就将就用柳枝条了。 叶寻青准备带着叶寻白出门，没想到杨琴居然来了，见到叶寻青还好好的，杨琴总算露出了笑脸。 “小青，小姨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和小白吃，不要告诉别人。”杨琴偷偷把一个盖着白布的小篮子塞给了他。 第6章 都不容易 杨琴是瞅准了叶老四他们出去了，才送东西进来的，“小姨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你爹已经没了，你还要想想小白，要是你出事了，小白怎么办呢？” 叶寻青点头说：“我知道了，小姨。” 杨琴还得回去，把篮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里面是两个发黄的面馒头，还有小一盘子肉，另外还有一包饴糖。 “糖！”叶寻白一眼就认出了饴糖的包装。 杨琴笑了一下，“吃吧，小姨先走了。” 叶寻青没有傻到认为他的小姨很有钱，这些是的估计是他小姨偷偷拿过来的。 “小姨，你拿这些东西过来，姨夫同意了吗？”叶寻青试探性地问。 杨琴脸色一白，眼神躲闪了几下，说道：“你小姨夫肯定是同意的，不然我怎么敢拿过来呢？” “那我就放心了。”叶寻青假装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我先走了啊，你们好好的。”说完，杨琴提着篮子匆匆忙忙地走了。 乡下人一天只吃两顿饭，顿饭是午时前吃的，一顿饭是傍晚的时候吃的。 第一顿饭之前，农人们都得去干活，干到中午热了才能回来吃饭，所以叶寻青和叶寻白都是饿着肚子的。 叶寻青把一个馒头给叶寻白，又分了一大半的肉给他，说道：“我们快吃吧，吃完好去干活。” 那一包饴糖被叶寻青藏在了柜子里面，为了防止它们化了，他特意寻了一个阴凉的角落。 叶寻白拿了两颗糖吃，剩下的他不敢多吃，还要留着多吃几天。 叶寻青琢磨着用这些糖做点新鲜玩意出来吃，只是他不知道这里的物价如何，得想办法问一问。小白应该是问不了的，他连钱都数不好。叶老四和陈金花都更不用问了，他们只会和他吵架。 那么…… 叶寻青忽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而且那人长得帅，和他讲话，叶寻青心里也舒坦一点。 封景恒和大哥封景华在耙水田，有条件的人家用牛耙地，他们家没条件，用的是人。 叶寻青找到了正在拉耙的封景恒，一下子就被他震惊到了，“厉害！” 封景恒停下来休息，却看到叶寻青兄弟俩站在田旁边看他，他愣了一会，才把绳子丢掉，洗干净手去见他们。 “好厉害啊！”叶寻青的语气非常欢快，“我第一次见到人拉耙呢！” 封景恒有些诧异，“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叶寻青拍拍叶寻白的后背，意思是让他说。 叶寻白嚼着饴糖，含糊不清地说：“哥哥去见了天上的神仙，神仙说哥哥可以回来，但是哥哥记不得我们了。” 封景恒看着那笑容满面的年轻人，就知道叶寻白说的是真的，因为叶寻青是一个很内敛的人，那绝对不会这样笑的。 “能回来就好。”封景恒真的以为他去天上见了神仙呢。 “那个我有些事都忘了，所以想问问你。”叶寻青口袋里掏出来三块糖，“放心吧，我不白问你，这个给你。”说着，就把其中一块糖塞到了封景恒的嘴里。 封景恒愣住了，“你……” “我尝了，可好吃了。”叶寻青道。 “哪来的饴糖？”封景恒舔了舔糖，甜味直接从嘴里传到了心里。 “小姨给的。”叶寻青说道。 封景恒皱了一下眉，“看来你真的忘了。你小姨的日子过得也很艰难，她这回偷拿东西给你，回去又要挨你姨夫打了。” 叶寻青愣住了，“姨夫会打她？” “你阿公去世之后，杨家就没有顶梁柱了，你爹爹嫁给了叶老四，前几年你爹走了，你小姨为了你外婆和你们兄弟俩，就嫁给了村里的屠户。”封景恒说道：“因为屠户答应给她娘养老。” 叶寻青觉得刚刚吃的糖不甜了，“我记不得了……”难怪小姨能拿来肉。 “吃吧，已经拿过来了。”封景恒叹气说。 叶寻青没有一直愧疚，他问：“你知道镇上的物价怎么样吗？” 封景恒不忙的时候是要去镇上打零工的，物价他很清楚，于是就和叶寻青说了说。叶寻青心里有数了，就把剩下的两颗糖都给了封景恒。 “谢谢，我去干活了。”叶寻青说：“等我有钱了，请你吃饭。” 封景恒没有回话。 叶寻青把弟弟抱起来，“走了，小白，我们要去栽秧了。” 等他们走后，封景华才走过来教训封景恒，“老二，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叶老四他家那道门子不要去招惹，一家子都是流氓。” “他不是。”封景恒固执地说。 “他不是，但他也收下了彩礼。除非你能拿出八两银子来。”封景华叹气：“人家爱的是银子，不是你啊！” 封景恒还是非常难过的，“大哥，我想去借钱。” 封景华气得说：“借钱，借钱，说的容易，能借到吗？那十二两银子还没还完呢。” 封景恒却说：“那是老三娶媳妇花的……” “你去和阿父阿娘说，不要和我说，花的银子里还有我的两成呢。”封景华怨说：“那也是我留着娶媳妇的。” 叶寻青栽完秧后又去摘了桃子，这回摘的多，因为他有糖了。杨琴给的糖是饴糖，也就是麦芽糖，整体偏黄色。 叶寻青找了一个干净的陶罐，到山上找泉水洗干净，然后再把削皮的桃子放进陶罐里煮。其实蒸出来更好吃，只是他现在没有条件蒸。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偷偷煮桃子呢？”叶寻白问道。 叶寻青回答说：“因为在家煮会被他们发现我们有糖。” 糖太珍贵，叶寻青没舍得放，只放了三颗糖。幸好桃子比较甜，弥补了一部分甜味。 煮好之后，叶寻青只倒了一小碗出来，剩下的全都密封了起来，等到凉透了再找个阴凉的水洞把罐子放进去。 “好吃。”叶寻白很喜欢煮过的桃子，甜甜的，软软的，还有一点点酸味。 “喜欢我们就多吃一点。”叶寻青只尝了一口，确定可以吃之后，才都给弟弟吃。 他还要摘软桃子做桃子酱。 叶家村是吃面食的，因为叶寻青看到了晚熟的麦子。叶老四家没有面粉，估计是被陈金花藏起来了。 有麦子就能做馒头，如果馒头配着桃子酱呢？男人不一定喜欢，但女人小孩哥儿姐儿就不一定了。 第7章 钱不多，但有了 叶家村最富有的人家就是村长家，村长家有四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哥儿一个姐儿，哥儿和叶寻青年纪一样，姐儿年纪比叶寻青小一些。 “云哥儿……”离好远，叶寻青就开始喊叶喜云了。 叶喜云看他一眼，翻着白眼问：“找我做什么？” 叶寻青悄悄说：“我发现一个好吃的，想让你给尝尝。” 叶喜云不信，“你能发现什么好吃的？猪食吗？” 叶寻白道：“是真的，哥哥做了一个超好吃的煮桃子。” “啊？”叶喜云觉得叶寻青在作妖，“桃子还能煮？” “不要钱让你尝尝，尝不尝？”叶寻青下血本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叶喜云昂着头说：“你拿来我尝尝。” 叶寻青回答：“我把它藏在山上了，这种好东西，要是被别人发现怎么办？” “你该不是想骗我去山上，然后把我卖了吧？”叶喜云警惕说。 “你要是害怕，可以带兰姐儿一起去。”叶寻青说道：“况且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打得过你吗？” 叶喜云半信半疑，“行，我叫上兰姐儿一起去。” 叶寻青把他们兄妹俩带到藏东西的地方，取出罐子和碗，给他们一人舀了一勺煮桃子。 叶喜云一尝，眼睛都亮了，“好吃！” 叶喜兰也点头，“三哥，好好吃，冰冰凉凉，还甜甜的。” “你怎么做的？”叶喜云连忙问。 叶寻青眨了一下眼，“秘密。” “切，不说就不说呗。”叶喜云的眼睛一直往那里看，“再给我来一勺的。” “不行。”叶寻青说道：“这个是我花很长时间做出来的，而且里面的糖可贵了，不能随便吃。” 叶喜云明白他的意思了，“哦，要钱是吧？” 叶寻青没急着要钱，“谈钱多伤感情，我这是做给我弟弟吃的，只是我瞧着我们关系好，便想送一点给你们。” 叶喜云听他废话，直接从衣服里摸出来两个铜板，“给你，再给我们兄妹一人一勺。” 叶寻青伸出三个手指头，“加一个铜板。” “抢钱啊你？”叶喜云不高兴了。 “我这可是上好的饴糖……”他抱着罐子在兄妹两个人面前晃。 叶喜兰嘴馋，“三哥……” 叶喜云心一横，“掏出来十几个铜板给他，“都给你了，我全要了。” “好说。”叶寻青眯眼笑笑，“我给你送家里去，罐子我还要。” 叶喜云点头，“嗯嗯，阿娘喜欢吃甜的，我买回去孝敬她老人家。” 叶寻青送桃子去的时候，村长叶红胜也在，坐在门口铲鞋上的泥。 “阿父，你来尝尝，青哥儿弄了个好吃的，又冰又甜。”叶喜云赶忙招呼他父亲。 叶红胜是非常疼孩子的，不然叶喜云也不会有那么多零花钱用。 “哦哦，好。”叶红胜笑着说：“你阿娘喜欢吃甜的，叫她也一起来吃。” 王秋梅从屋子里出来，“什么东西要让我吃？” 叶喜云道：“甜桃子。” 王秋梅笑笑说：“啥桃子让你高兴成这样？” 叶喜兰去厨房拿碗，叶喜云忙着舀桃子水。 “哟，还是凉的呢。”王秋梅有点惊喜，“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阿娘快吃。”叶喜云催促道。 王秋梅喝了一口汤，又吃了一块桃子，立马被这酸甜冰凉的口感给折服了，“哦哟，好吃哎！老头子也来尝尝。” 叶红胜也尝了，他虽然不喜欢吃甜的，这冰凉的口感还是不错的，“嗯，青哥儿会吃。” 叶寻青回答：“你们喜欢就好，我想着多做些去卖，不知道能不能卖上价格。” 王秋梅说：“上回去镇上，买了两碗梅子汤喝，那梅子汤还要一文钱一碗呢，你这里面有桃子有糖，起码得三文钱两碗。” 叶寻青刚刚确实卖了三文钱两碗，“那就听婶子的。” 王秋梅说：“你要是真想卖桃子水，那就后日一早跟我们一道进镇上去，刚好我们套了牛车，不收你钱。” “好说。”叶寻青想抓住这次机会。 叶红胜家里有钱，也不在意叶寻青这一文两文的，兄弟俩可怜，他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叶寻青数了数叶喜云给他的铜板，有十四个，据说一文钱能买一升糙米，要是这些钱全用来买米，够他个叶寻白吃好长时间的了。 “小白，看看这是什么？”叶寻青把一个铜板放在叶寻白的脑门上，“钱！” 叶寻白赶忙把脑门上的铜板拿下来，“哥哥收好了，要是攒够钱了，哥哥就不用嫁给秃子了。” “时间来不及。”叶寻青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知道封景恒家住在哪里吗？咱们偷了他们家那么多桃子，最起码也得给人家几个铜板。” 而且他们也不能一直偷桃子，得去买一点。 “知道。”叶寻白说：“我给哥哥带路。” 正中午头，封家人都没有下地，封家老三封景安抱着个小娃娃在哄，见到他们过来，就抱着孩子出来了。 “青哥儿，大中午的，你们怎么来了？吃饭了吗你？”封景安问道。 “没呢，一会回去吃。”叶寻青走上前说：“景安，你家田边的桃子长得不错，我昨日摘了些。” 封景安不以为意，“那是二哥栽的，你要是喜欢吃就多摘一点，今年桃子长得不行，也卖不了几个钱，没人折腾到镇上卖了。” 叶寻青走进门，“哦，原来是这样。二哥呢，我有事和他说。” 封景安有些犹豫，“青哥儿，你马上就要成亲了，现在来我们家是不是不太好？” 叶寻青说：“我是来干正经事的，又不是来偷人的。” 一个女人从厨房出来，她一身是汗，看到叶寻青后，笑着说：“青哥儿，你不忙着准备你的嫁妆，来我们家干嘛？” 叶寻青想半天也没能想起来她是谁，于是就不想了，“封景恒呢，我要见他。”烦死了，这群人能不能帮他传个话。 “你找我什么事？”封景恒从屋子里出来。 “给你钱。”叶寻青开门见山道：“我要买你种的桃子。” 第8章 混顿饭吃 “不用，你要是喜欢吃，直接去摘吧。”封景恒拒绝了。 叶寻青让叶寻白送钱给封景恒，说道：“前几日我摘了你的桃子，赚了一些小钱，也不白拿你的桃子，这五个铜板分给你。等我赚多了钱，分你三成，怎么样？” “啥桃子能卖五个铜板？”封景安忍不住问。 叶寻青说：“这就是我的机密了，不能和你们说，要不然你们都把我的钱赚走了怎么办？” 叶寻白把五个铜板塞到封景恒手里，“恒二哥，哥哥赚了很多钱呢。” 叶寻青一笑，“几个铜板而已，算不上多少钱。” 封景恒看了看手里的桃子，他那几棵树上的桃子也不一定能卖十个铜板，叶寻青是怎么用几个桃子赚来五个铜板的呢？ “你拿着。”封景恒又把铜板还给了叶寻青，“有钱就自己留着，别做那些……” “你想什么呢？”叶寻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我是卖桃子的，不是卖身的！” “我……”封景恒嘴巴笨，不会说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拿着就拿着！”叶寻青把五个铜板拍到他手里，“你那一片桃子归我了，要是卖了钱，我分你三成，要是卖不到钱，我一分钱都不给你啊。” 封景恒回答：“卖不卖到钱都归你。” 有他这句话，叶寻青就放心了。 兄弟俩离开之后，封家人都过来了。 封景华最先说话，“五个铜板已经不少了，能买不少米，还能买一小块肉呢。” “他哪来的铜板啊？”封景安的妻子刘小镜问道：“卖桃子能卖那么多钱吗？” 封景恒把五个铜板交给了母亲叶红霞，“存着还钱。” 叶红霞本来想让他留着的，但她男人的一个眼神，就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好，好。” 封大同说：“给钱还不拿着，你是蠢货吗？” 封景恒说：“一个哥儿赚几个钱也不容易，我有什么脸拿他的钱？” “你以前还给他买吃的，那些都不要钱的吗？”封大同翻旧账。 封景恒生气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大不了以后我不给他买了！”事实上，他也拿不出来多少钱给叶寻青买吃的，因为家里的钱都用来还账了。 封家还没有分家，要是分了家，封景安娶媳妇的这笔账让谁还？封大同还吗？要是指望封家老三还账，母猪都能上树了。 封景安看到父亲和哥哥们又为了钱吵架，不敢吱声一下，要不是他先惹出来祸，大哥早就娶媳妇了。 叶寻青离开封家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家，而是拿钱去找杨琴了。 叶宗宽是养猪的，也是屠户，家里还有几口田，所以叶宗宽家里是比较有钱的。杨琴嫁过来就是因为他家有钱，且叶宗宽答应帮杨琴养老母亲。 叶宗宽比杨琴大十岁，之前是有媳妇的，媳妇没能给他生孩子，就把她赶走了，又娶了杨琴，结果杨琴也没能生孩子，到底是谁有问题，不言而喻。 “哥哥，我饿了。”叶寻白说：“我们回家吃饭吧。” “不回去吃菜叶子，我们去小姨夫家吃肉。”叶寻青道。 叶寻白不肯，“小姨夫会打人的。” 叶寻青抱着叶寻白，“放心，他打你我拦着。” 兄弟俩到的时候，杨琴正在厨房做饭，她的娘亲文惜燕正坐在窗台底下编大蒜，见到外孙过来，文惜燕赶忙让他们出去。 叶寻青不明所以，但也是出去了。 文惜燕看到两个孩子，先是抱了抱大的，又抱了抱小的，“我苦命的孩子！” 叶寻白先叫了一声“阿婆”，叶寻青也跟着叫了一声。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文惜燕压低声音说：“快回去，别叫你小姨夫看到。” 叶寻青回答：“小姨呢？我和弟弟来给她送钱。” 文惜燕不信，“你哪有什么钱啊？这里的事情你不要管，快回去。” 这时候，一个跛脚的老太太拎着篮子回来了，看到了文惜燕，便骂道：“老不死的东西，又偷偷给他们什么了？” “没。”叶寻青笑着说：“昨个我和弟弟上山上捡了些东西卖，卖了九个铜板，想着送来给小姨和和姨夫。”说着，就把手心摊开了，里面果然叠着九个铜板。 老太太见钱眼开，“哎哟，孝心孩子，快进来吧！”她倒是不信这钱是文惜燕给的，文惜燕没钱的。 进门的时候，叶宗宽正在磨刀，后日有赶大集，他要杀一头猪卖。现在麦子收了，人还是有钱买肉吃的。 “你们又来干嘛？”叶宗宽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兄弟俩。 叶寻青直接把钱给叶宗宽看，“昨天我和弟弟捡了些东西卖，卖了钱，想孝敬小姨夫和小姨。” 没有人不见钱眼开，叶宗宽笑道：“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了回头子儿。” 叶寻青看他磨刀，就说：“小姨夫这是要杀猪吗？” 叶宗宽脸拉下来了，“嗯，你们要是来帮忙，就拿些下水回去煮了吃。” 我滴乖乖，这么大方吗？那叶寻青可得抓住机会。 “小姨夫听过香菇肉酱吗？”叶寻青蹲下来和他说话，还指使叶寻白给叶宗宽的刀上倒水。 “啥酱？”叶宗宽没听过。 叶寻青就把这香菇肉酱吹得天花乱坠，“那香味，罐子一打开就香飘十里！” 叶宗宽不会听他乱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赊点肉。”叶寻青笑着说。 叶宗宽嗤之以鼻，“狗改不了吃屎！” 叶寻青忍着不发，“是是是。” 叶宗宽道：“给你一斤。”然后说：“赊给你们的。” 一斤就一斤，总比没有好。 谈好之后，叶寻青和叶寻白确实混了一顿饭，代价是用了九个铜板。 杨琴不愿意要，叶寻青硬塞给她，说道：“小姨，咱们很快就有好日子过了。” 杨琴当时就哭了，“你啊你……” 吃饱饭后，叶寻青一刻都没休息，他从叶宗宽家借了筐子，打算和叶寻白去摘桃子，没想到他们到的时候，封景恒已经到了，而且他也拿了筐子。 第9章 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为了避免叶寻青误会，封景恒主动说：“上面的桃子高，我怕你爬树不安全，便想着先给你摘了。” 叶寻青一笑，“多谢了，二哥。” 封景恒转过头去不看他。 一共四棵桃子树，结的都是青毛桃，不算大，但桃子确实香甜，叶寻青忍不住吃了两个。 树顶上的桃子比较大，封景恒摘了一大筐给他，说道：“你是打算后天拿到镇上卖吗？这一筐怕是卖不了几文钱。” “当然不是。”叶寻青摸着下巴思考，“你家里有糖吗？” “那要是稀罕物，我家没有。”封景恒回答：“你要是想要，我帮你去村长家里面赊一点。” “村长……”叶寻青想到了那对馋嘴的兄妹，“有了！” 叶寻青让封景恒把这两筐桃子全都送到了村长家，封景恒力气大，背了一筐拎了一筐，一点都没觉得重。 王秋梅看到叶寻青又回来了，还带了那么多桃子来，就知道他打算煮那个好吃的桃子汤了。 “婶子，你家有糖吗？”叶寻青问：“我想借一点。” “有，你要是想用，写个借条就行了。”王秋梅问：“是要煮桃子水吗？” “桃子水明天再煮，这是要做桃子酱的。”叶寻青想把桃子酱卖给蒸馒头的。 “听过豆子酱的，还是第一次听桃子酱呢。”王秋梅诧异道：“能吃吗？” “能，可好吃了。”叶寻青借用了村长家的厨房，为了能正常使用人家厨房，他先给村长家的几位美食鉴赏家安排了桃子果酱。 刚好王秋梅蒸了馒头，这桃子果酱可以用来夹馒头吃。 “哎呦喂，这好新奇的吃法。”王秋梅尝了之后就赞不绝口，“一点都不酸，又香又甜的。” “婶子，你说我把这桃子酱拿到外面去卖，能卖钱吗？”叶寻青问道。 “要我说你也不用拿去外面卖了，就在咱们村卖算了。”王秋梅说道：“也不用蘸什么馒头，一人一勺回家挖着吃，不也行吗？” 叶寻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说：“婶子，你给我张罗张罗呗，卖了钱我分你两成。” “婶子哪要你的钱？”王秋梅十分乐于助人，“你把那糖钱给我就行了。” 叶寻青答应说：“婶子，我把这做桃子酱的方法告诉你，以后还能做别的果子酱呢？” 王秋梅是乐意的，“成。婶子这就给你说去。” 叶喜云和叶喜兰也过来帮忙，他们把所有的熟桃子都脱了皮，反正做桃子酱也不需要样子好看，熬在锅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下午，叶寻青都在熬桃子，桃子的香味早就飘了出去，不少孩子已经到门口来了。 王秋梅回来了，带了几个有钱的女人和哥儿，“我跟你们说啊，青哥儿吃第一次卖东西，你们可不能死占便宜，要是好吃，真得掏钱买的。” 一个女人说道：“嫂子，你就放心吧，只要好吃，多少钱我都买。”女人有些微胖，看起来是个爱吃甜的。 另一个哥儿说：“闻着这味儿怪香的，只要是好吃，我就不怕花钱。” 王秋梅人脉毋庸置疑，她能带过来的人，肯定是能买得起的。 “哟，你瞧这味儿香的，把这孩子们都引过来了。”王秋梅也没有惯着他们，“去去，想吃就让你家大人过来买。” 有的孩子回家找大人去了，有的孩子还继续留在这里，想要分一点。 出锅的桃子酱是非常热的，但好在叶寻青已经提前准备了一些在水里冰着的，他们一来，便可以上桌品尝了。 “哦哟，还凉的呢。”那个微胖的女人非常满意，“青哥儿，你打卖多少钱？” 叶寻青还没有想好呢，王秋梅替他说了，“这可是我们青哥儿的秘方，不能卖便宜了，就按香油的价格来吧，一升香油三十文，你们就给一半吧。” 来的人有点犹豫，“是不是有点贵了？” “嫌贵就不买呗。”王秋梅把罐子盖了起来，一点香味都不让往外跑，“本来就是打算拿到镇上卖的，镇上出的价格高。” 那个胖女人说：“反正也是要去镇上买吃的的，不如搁这里买喽。” “给我来两升。”胖女人说：“我现在就回家拿罐子，一定要给我留着。” 另外几个人想了想，也都买了一升。 王秋梅拿了一个空的扑满罐子给叶寻青装钱，说道：“先装着，一会儿还有人来呢。” 现在麦子刚刚收下来，村里人手里是有点钱的，过两天赶大集，他们肯定是要去买吃的东西的，与其到镇上买贵的，还不如现在买便宜的呢。虽然这个价格也不便宜，可咬咬牙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桃子酱还是第一次见呢。 桃子煮完了会缩水，叶寻青准备的一筐桃子根本不够用，还没到晚上呢，尝的尝，买的买，就用完了，剩下的是硬的桃子，他打算用来做桃子罐头的。 “婶子，这是买糖的钱，这是买柴的钱。”叶寻青拿出来一部分钱给王秋梅，“还剩下一罐子桃酱，我也不拿去卖了，留给云哥儿和兰姐儿吃吧。” 王秋梅把买糖的钱拿下了，但买柴火的钱却没有要，“那个你拿回去吧，那柴火也不是我家的，是恒二小子下午送来的，还挑了两缸水呢。” 叶寻青笑着说：“真是的，他过来也不说一声，我高低也得拿一罐给他呀。” 王秋梅说：“你去好好谢谢人家吧，桃子也是人家的。” 叶寻青把钱罐子拿走了，王秋梅也不在意这些，她看了一下午，也学到了本事，而且青哥儿说了，明天他要过来熬什么香菇肉酱，到时候也教她怎么熬。 叶寻青给她的买糖钱只多不少，既学到了秘方，又赚到了钱和好名声，王秋梅何乐而不为呢？ 叶寻青找了一个地方数钱，除了给王秋梅的钱，还剩下八十二文，他答应给封景恒三成，那就是二十五文钱。 “开不开心，小白？”叶寻青把钱罐子给他拿着，“一下午我们就赚了五十多文钱呢。” 第10章 说了分钱就分钱 “开心！”叶寻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不过他今年才四岁多，他家有钱的时候，他也没见过。 “走了小白，我们得去给二哥送钱了。”叶寻青把钱罐子拿回来，“他帮我们不少忙，给他三十文吧。” “嗯嗯。”叶寻白非常高兴，哥哥见到神仙后就是好，能赚很多钱了。 “三十文？”封家人看到桌子上的钱，都有点不敢信。 “你下午做什么去了？抢钱庄了吗？”封景华也绷不住了。 叶寻青算账说：“下午卖了点桃子，赚了点小钱，说好的，到时候桃子卖掉了，分二哥三成的。这里是三十文，二哥收好了。” 封景恒一文钱都不想拿，但是有人手比较快，一下子就把铜板收起来了。 刘小镜说：“钱不能摆在桌子上，我给它收起来。” 封景恒一言不发，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是不高兴的。 叶寻青也不管他们一家的事情了，反正钱已经给了，他们也该回去了。 “还没吃饭吧？”叶红霞总算找到机会说话了，“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吃吧。” 封大同没有吱声，人家刚刚送了那么多钱过来，一顿饭都不给吃，岂不是要闹笑话？ 封景恒也说：“就在这里吃吧，晚上炒了鸡蛋。” 叶寻青对吃鸡蛋不感兴趣，毕竟他中午才吃了肉，不过叶寻白好像有点想吃，于是他们就留了下来。 吃完饭，天还没有黑，叶寻青带着弟弟回去，封景恒出来送他们。 “你的钱自己留着，把王三多的钱还掉，这样你就不用嫁过去了。”封景恒说道。 叶寻青还在想王三多是谁呢，哦，原来那个秃子的大名叫王三多啊，英雄的名字，猥琐的人。 “就算是不把钱还了，我也不会嫁过去的。”叶寻青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死都不怕，我还怕不嫁过去吗？” 封景恒心中微动，“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可以找我……” 叶寻青动脑筋想了一下，问道：“真的吗？” 封景恒点头，“嗯，什么忙都可以。” 叶寻青微微一笑，“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封景恒非常郑重地说。 叶寻青确实有事情找封景恒帮忙，而且非他不可，不过时机还没有成熟，他还得等一段时间。 “后天去镇上，你会去吗？”叶寻青问道。 封景恒点头，“阿娘绣了些手帕，我们打算拿去卖，还有家里收的一些菜，吃不完的也要拿去卖。” “我打算去卖桃子罐头。”叶寻青想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山上哪里有菇子吗？是那种圆圆的，黑黑的，闻起来很香的那种菇子。” “你是说香菌子吗？”封景恒形容一下，“上面有白点点的？” “对对，你知道哪里有吗？”叶寻青还差香菇。 “山上有，你要是想要，我明早起来给你摘点回来。”封景恒说道。 “谢了，二哥，等我把香菇肉酱炒好了，第一个让你尝。”叶寻青高兴道。 看着他那开心的笑脸，封景恒也笑了，“好。” “你还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叶寻青又问。 封景恒必然是答应的。 “这钱我肯定拿不回家，我相信你，所以你能帮我把钱存着吗？”叶寻青说：“求你了，二哥。” 封景恒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行，我一定帮你存好了。” 叶寻青非常相信封景恒的为人，而且如果封景恒真的私吞了他的钱，那么以后叶寻青也没有什么好和他说的了。 兄弟二人回到家的时候 ，叶老四正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见到他们，就问：“听人说你们下午赚了不少钱，钱呢？” 叶寻青张口就来，“钱送我男人家里去了，反正以后我也是要过去生活的。” 叶老四那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你还是我叶家的人，赚的钱就应该留在这里！” “那你去问他要呗，又没说不让你去。”叶寻青抱着叶寻白往自己的破屋子走，“几文钱而已，你瞧你气的，以后我要是嫁过去了，多少钱不是由着你花吗？” 叶老四的脾气稍微收敛了一点，他说道：“你讲的是真的？” “我是你儿子，骗你做什么？”叶寻青站在自己的门口，说道：“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现在为了一文两文钱吵架，以后还怎么拿大钱？” 叶老四被他说动了，“不愧是我的好儿子，老父没有白养你这么多年。” 叶寻青心里吐槽：长城的皮都没你的脸皮厚，那是你的钱吗？你有多少钱啊？ 回到屋子后，叶寻青先把纱帐子放下，然后再去点灯，油还是很贵的，他只敢点这一会，一会洗完澡，油灯就要吹了。 “哥哥，我们有钱了，这样你就不用嫁给那个秃子了。”叶寻白说道。 “没钱我也不会嫁给秃子的。”叶寻青想问一下弟弟的意见，“小白，你跟哥说说，封景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恒二哥一个超级好的人，以前他经常给我们买吃的，哥哥你也很喜欢他的。”叶寻白说：“可是二哥家里没有钱，你不能和他成亲。” “哦，原来是这样。”叶寻青放心了一点，封景恒一看就有忠犬的属性，以后肯定很好拿捏。而且他长得帅，叶寻青要是和他搁一块，不亏的。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睡觉起来，又看到床边放了一个筐子，筐子里面是新鲜的香菇。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送过来的。 “梁上君子。”叶寻青一笑，“怕不是个绝世高手。” “什么？”叶寻白揉了揉眼睛，趴到哥哥的腿上，“哥哥，我要尿尿……” “走，哥哥带你去尿尿。”叶寻青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把筐子提到门口去。 回来之后，他把香菇都挑了出来，一部分长的好看的用来晒干香菇，另一部分长的不好看的，给它剁了炒肉酱。 下午，他和小白要去叶宗宽家里帮忙杀猪，叶宗宽答应给他出下水，他想要猪肚和小肠，卤着比较好吃。 第11章 香菇肉酱 叶宗宽杀的也不是大猪，而是养了半年多的小猪，所以用不着多少人帮忙，只有他一个堂兄弟，还有叶寻青过来帮忙。 “青哥儿，我听说你昨天下午赚了不少钱呢。”叶宗宽说道：“赚了多少？” 叶寻青回答：“姨夫，我能赚多少钱？不过是几个铜板而已。而且那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糖是从婶子家里拿的，起码要分一点钱给她，桃子是封二哥家的，又分了一点钱给封二哥，到我手里，就一巴掌数。” 叶宗宽也猜到他没有拿多少钱，一个小哥儿而已，能赚多少钱呢？ “嗯，准备杀猪吧。”叶宗宽磨了磨刀，“一会你提一斤肉去。” “谢谢姨夫。”叶寻青说：“姨夫放心，这笔钱我记着呢，等我赚到了钱，一准还你。” 叶宗宽不信他一个小哥儿能赚几个钱，但也没有反对。 等到猪杀完了，叶寻青挑了一斤肥瘦相间的肉，肥肉贵，这一斤要三十四五文钱呢，不过他不打算现在给钱，等到钱多了一起给。 叶宗宽让他挑一点猪下水走，这玩意要是处理不好，会非常难吃的，有钱人家不会买，叶宗宽自己也不爱吃，卖也卖不上价格，索性送给外甥当人情了。 叶寻青非常平静的挑了猪肚子和小肠，这两个卤了比较好吃。叶宗宽挺大方的，送了他半颗心，说是要让他补补心眼。 那叶寻青肯定是来者不拒的，就是把下水全都给他，他也不会不要的。 叶寻青没有把脏兮兮的下水提到村长家里，是找了条干净的小河，把下水全都洗了干净，才带到村长家去。 村长家的调味料比较齐全，这个奇异的古代是有辣椒的，叶寻青非常喜欢这一点，于是他就调了个卤汁，把下水全都放进去卤了。 一开始，王秋梅是不想让他在这里弄这些东西的，看着太恶心了，但一想着这孩子能带来好吃的，于是就答应了。 左边开着火卤下水，右边就用来炒肉酱，肉先下去炒，炒干了之后放香菇，然后再放一大勺王秋梅自己做的豆瓣酱，干辣椒和大蒜碎放进去，最后再来一勺热油，喷香的味道直接把人都勾了过来，叶红胜都忍不住来厨房看了。 “什么玩意儿，这么香？” 王秋梅用筷子蘸了一点给他尝尝，“你尝尝怎么样？” “乖乖，好吃的嘞！”叶红胜赞不绝口，“再给我搞一点尝尝。” 叶寻青提醒说：“婶子，你不是蒸了馒头吗？要是配上了馒头，更好吃呢。” 这话提醒了王秋梅，赶忙去蒸笼里面掏两个馒头出来，一人掰了一点，“都尝尝。” 馒头是白面的，但也不是纯白的，而是那种偏黄的，这不是面粉脏，而是生产力比较落后，麦子没能脱干净皮。 叶寻青也不嫌弃，用勺子挖了一小勺酱塞到掰开的馒头上，浓郁的肉酱香味一下子冲进鼻子，还有一点点辣味呢。 “好吃，太好吃了！”王秋梅说：“我还从未用香菌子和肉炒过酱呢。” 肉是非常贵的，香菌子在枯树上长，采菌子很不安全，所以这东西也不便宜。没人敢拿这么贵的东西炒在一起，就叶寻青胆子大。 叶寻青肉放的少，毕竟就一斤，香菇放的多，所以味道比较香。 “婶子，你看我这卖多少钱合适？”叶寻青虚心请教。 王秋梅说：“你明早带着香菇肉酱跟我走，我帮你找一个好人家，一准给你卖高价。” 叶寻青高兴道：“到时候请婶子吃面。” “那都好说。”王秋梅更在意这香菇肉酱是怎么做的，“那个，婶子也去买几斤肉来，你教教我呗。” “好说好说。”叶寻青道。 若是别人问，叶寻青不一定会教，但王秋梅可是他的恩人，他必须教。 说话间，卤下水也好了，叶寻青先把下水捞上来，然后让小白继续加柴火，把卤汁烧稠一点.，一会用来蘸下水吃。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吃过呢。”叶红胜说：“早年我跟着父亲出去的时候，倒是在北方吃过一回卤的菜，那味道不如这个。这个吧，说它甜也不甜，说它咸也不咸，又香又烂，绝佳！” 叶寻青每一样都切了一小块留下来，剩下的全切了给他们吃，一只小猪就那么一点下水，所以叶寻青没打算把卤的肉拿出去卖，就想留着自己家吃。 叶寻青匀了一点香菇给王秋梅，王秋梅说香菇不便宜，于是她也没要糖钱，这下叶寻青明天能赚的就更多了。 这一回，叶寻青是蒸桃子罐头的，这样的做出来好吃，罐头蒸好以后，他也没有带回家，而是放进了村长家里的地窖，地窖挺冷的，可以达得到现代冰箱的冷藏温度。 王秋梅表示会帮他看着桃子的，不让任何人偷吃。说的就是家里那个馋嘴的姐儿和馋嘴的哥儿。 叶喜云表示他会给钱的，不过叶寻青也没好意思说，直接拿了一小罐子让他们吃。 傍晚时分，封家人正坐在院子里吃晚饭，昨天吃了鸡蛋，今天晚上就没有荤的可以吃了，于是一家人就就着白水煮白菜下饭。 晚上吃的也是馒头，麦子收了，吃面食比较多。 “封二哥在家吗？”叶寻青站在门口喊。其实他都已经看到封景恒了，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得喊一声。 “在。”封景恒起身迎他，“吃饭了吗？要不要来吃一点？” “吃了，在村长伯伯家吃的。”叶寻青回答道。 叶红霞端着碗出来，“大哥家今天下午煮了什么？味道可香了。” 他们算是堂兄妹，不过没那么亲。 她也路过那里来着，他家门关上了，没开门，她也不好意思进去。 “婶子在家里炒了些香菇肉酱，还卤了些肉，她让我送一点过来。”叶寻青带着叶寻白进去。 这一句话真是漏洞百出，叶红胜家和封家关系并不亲近，离得也不近，王秋梅不可能让他送东西来的，也就算是送，也不可能让叶寻青过来，她又不是没孩子。 封景恒在听到香菇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叶寻青让他找香菌子，是为了做这个。 第12章 脸皮比盾牌厚 叶寻青只端了一小碗的香菇肉酱过来，因为剩下的他要拿去卖。还有一碗已经切好的下水，肉浸在汤汁里面，一看就很好吃。 “这是什么东西？”封景华闻到了香味，“好香啊！” 叶寻青把两个碗都给封景恒，“劳烦二哥采菌子了，明日卖了钱，肯定是要给二哥分的。今天姨夫家里面杀了猪，我去拿了些下水，二哥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一听到是猪下水，其他人倒是没有那么热情了，但封景恒面不改色地夹了一块尝尝，尝之后他的眼睛都亮了。 “你是怎么做的？一点腥臭味都没有，而且非常的软烂。”封景恒回味道：“尝着还有一丝丝甜辣味……” 叶寻青一笑，“就是甜辣味道的，你觉着好吃吗？” “好吃。”封景恒没忍住，又夹了两筷子放在自己的碗里。 叶寻青又把香菇肉酱给他，“这个拌馒头好吃，或者拌面条也好吃，你尝尝。” 封景恒都尝了，不得不说，叶寻青的手艺太好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以前他做的东西能不能吃都是一个问题，现在他做的东西就跟天上的美味佳肴似的。 “妙！”封景恒给出了最高评价。 封家的其他人也闻到了香味，便也伸筷子夹了一点。 封景华尝完之后说道：“是我错了，我对下水可能是有什么误解，它明明很好吃的。” 叶寻青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他说道：“你们喜欢就好，我和小白先走了。” 叶红霞带了两个馒头放他们手里，“你父亲把麦子都卖差不多了，估计你们俩也很少有馒头吃，拿两个吧，回去蘸这什么酱吃。” “谢谢婶子。”叶寻青收下了，打算把这两个馒头放到明天早上当早饭，希望它不要馊。 兄弟俩离开以后，封家人便开始议论他们两个了。 “这青哥儿跳了一回河，怎么就变得不一样了呢？”封景华纳闷道：“哎哟，这东西好吃，要是他嫁到咱们家来了，那我们不是天天都能吃到了吗？” 叶红霞看了看封景恒，然后就开始骂大儿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吃你的馒头去吧。” 封景恒低着头吃馒头，也不说话。 封大同搞了一壶米酒在喝，卤下水下酒，越吃越痛快。 刘小镜在瞪封景安，意思是让他说句话。封景安抱着儿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到底，家里没钱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 搞大了刘小镜的肚子，刘家人也不会问他要那么多的钱。光是彩礼就要了十二两，要是不给，刘小镜就要被浸猪笼了。 封景安是爱刘小镜的，他在院子里跪了两天，才让老父亲点头让刘小镜进门。 可是这样，他两个哥哥就委屈了。尤其是二哥，家里人都知道二哥是对叶寻青有意思的，但叶老四要的彩礼太高了，还要大排场，封景恒给不起。 另一边，叶寻青已经回家了，回家之前，他和小白特意在外面走了一大圈，等到身上的味道散干净才回家。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他让王秋梅把门关上了，无论谁来敲门，都不开，这样就没人知道是他在里面做好吃的了。 叶老四对他早出晚归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你天天不在家里，去哪里了？” 叶寻青找借口说：“今日姨夫家里杀猪，我和小白去帮忙，姨夫留我们吃饭来着。” 叶老四非常不高兴，“你就没想着带点东西回来孝敬你老子吗？” 陈金花也在一旁听着。 “阿父，您在开什么玩笑呢？我姨夫是待见我们兄弟俩的吗？这一顿饭也不知道是我们怎么混的上的。”叶寻青直说了，“我们兄弟俩在那刷了半天的院子，姨夫才赏我们一顿饭吃，哪里肯让我们再带一点回来呀。” 陈金花道：“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你记得把两个弟弟也带上，别的不说，混一顿肉吃也是好的。” 叶寻青现在根本不跟他们唱反调，“好说好说，下回一准跟我姨夫说。” 他俩回去洗澡睡觉了。 陈金花对叶老四说：“青哥儿好像是长大了，跳河醒了之后，也没再闹脾气了，现在都能赚钱了呢。” 叶老四有一点不高兴，“但他把钱都拿给他男人去了，一个子都没拿回家。” 陈金花觉得叶老四的眼光有点短浅，“你怎么这样说呢？那王三秃子多有钱，他能要你这一点钱？你不是没有给哥儿准备嫁妆吗？就拿他自己的钱当嫁妆，没准王三秃子一高兴，给咱家加彩礼呢。” 叶老四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对对，只要是青哥儿嫁给了王三秃，以后咱们家还愁没钱花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所以叶寻青全都听到了，他能说什么呢？只能说这两个人脸皮真厚，都可以拿过去研究盾牌了。 不管他们了，明天早上他和小白还要去赶集，希望东西能卖个好价钱，也给小白买两件好衣服穿。 鸡叫的时候，叶寻青就起了，换上自己唯一一个没有那么破的衣服，然后又给小白换了个好一点的衣服。 “哥哥，我们要去赶集了吗？”叶寻白兴奋得不得了，一点都不困。 “是啊。”叶寻青说：“我们去村长伯伯家坐牛车。而且我也和二哥说好了，让他把钱也带上，我们去镇上买衣服。” “嗯嗯。”叶寻白喜欢买新衣服，这么多年了，他穿的一直都是哥哥的旧衣服，而哥哥的衣服也是缝缝补补的，就算是过年，他们也没有新衣服穿。 他们趁着天还没亮，悄悄地出门去村长家。叶红胜也套好了牛车，不过今天他不去，赶车的是他的大儿子叶喜江。 因为今天要运的东西多，所以他们套了牛车，要是东西少的话，用驴车就行了。牛车走的慢，他们必须早点出发，不然东西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出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家出门了，条件好的赶着车，条件不好的就背着东西出门吧。 “恒二哥！”叶寻白坐在牛车上喊封景恒。 封景恒回头来看他们，对他们点了点头。 第13章 赶大集 叶寻青本来是坐在牛车上的，见到封景恒之后，他就跳了下来。 “背了什么东西去卖？”叶寻青踮起脚看筐子，“青菜吗？” 封景恒回答：“嗯，还有一些瓜菜。” “哪种菜比较好吃？”叶寻青没话找话。 但封景恒依然回答他：“绿叶子多的菜比较好吃，比如说空心菜。” “我也喜欢吃空心菜，不过我家好像没有种。”叶寻青道：“你家种了吗？” “种了。”封景恒一直低着头往前走，“你要是想吃，可以去我家里摘。” “下回摘回来炒了吃。”叶寻青又问他：“昨天晚上的酱和卤菜好吃吗？” “好吃。”封景恒笑一下，“从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以后经常给你做。”叶寻青笑着说。 然而封景恒却愁容满面，他说道：“你嫁人以后，就不能和外男走的这么近……” 叶寻青觉得好笑，“因为会被浸猪笼？” 封景恒没有否认。 “我上次就说了，那个王秃子，我不可能嫁给他的。”叶寻青凑近他说：“我还是更喜欢二哥这样的。” 他撩完就跑，根本不给封景恒反应的时间，封景恒盯着他看，眼睛里像是藏了一匹恶狼。 叶寻青已经坐回到了牛车上，他晃着自己的双腿，唱了几句封景恒听不懂的小调。 等到街上的时候，王秋梅直接带他去了镇上的大馆子里，虽然桃子罐头已经不凉了，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管事的尝了之后，立马花高价把所有的桃子罐头都买下了，当场就加了冰块进去，送到了顾客面前。 叶寻青拎着自己手里沉甸甸的袋子，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婶子，你带我来的这家酒楼真不错，出的价格高，一句废话都没有。” 王秋梅笑道：“这家我认识，我表哥的丈母娘的侄女开的。不过你也别觉得占了我的便宜，刚刚管事的可说了，要是你以后还有什么好吃的，尽管送他们酒楼来，一准给你卖出去。” 叶寻青打算把这个酒楼发展成长期的，以后他自己也开一个，不过肯定不会在这里开的，要去也去大地方开。 “行。”叶寻青说。 “我们去下一家。”王秋梅说：“这是大户人家，你那个肉酱肯定会受欢迎。” 果然，那户人家的管事尝了香菇肉酱之后，表示愿意买下来。叶寻青也跟他们说了怎么保存，并且说了能够食用多长时间。 管家听完只想笑，“就这一点点东西，还不够府里的主子一人吃一勺呢，下回你要是还有，尽管送我这里来，只要好吃，价钱不是问题。”说完就把一两碎银子塞到了叶寻青手里。 这价钱是王秋梅跟他谈的，开始他不愿意拿，但尝了东西之后，表示一两银子可以给，但下个大集，他还得收到这样的酱。 叶寻青肯定是答应的，下个大集他得多买一点肉，而且还有香菇，剩下的香菇快要晒干了，用干香菇的酱味道更加浓郁。 东西都卖完了，叶寻青就花了几文钱请王秋梅吃面条，可惜香菇肉酱已经全卖出去了，不能用来拌面条了。 王秋梅跟他说：“青哥儿，你要是能赚得到钱，就不要急着嫁给王秃子，那秃子配不上你。” 叶寻青笑了笑，问道：“婶子觉得封二哥人品怎么样？” 王秋梅立马称赞说：“封家二郎那是出了名的有力气，长得也俊俏，你要是嫁给了他，一辈子都不用愁了。早上我也瞧见了，你跟他说话来着，可是中意他？” 叶寻青道：“嗯，我是中意他的，但你也知道，我爹把我许给了王秃子。” “那王三秃子没什么好的。”王秋梅对他非常不满意，“你去和封家二郎说说，让他去你家提亲，毁了那王家的婚。不过封家家里穷，怕是拿不出彩礼来的。” “这个不是事，只要他勤恳，早晚会有钱的。”叶寻青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必须悔婚。 回去的路上，叶寻青又遇到了封景恒，这个东西已经卖完了，筐子里又装了好一些东西，好像是他娘让他买的。 封景华也在旁边，他身上的筐子里也装了东西。 “你不是给他买了糖吗？怎么不拿出来？”封景华问道：“那玩意可不便宜，一包糖花了好十几文钱呢。” 封景恒没好意思送给叶寻青，他说：“他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不应该跟他走这么近的。” “那你还花钱给他买糖。”封景华觉得自家弟弟有一点傻。 “没忍住，就买了。”封景恒也很纠结，难道他又有翻墙过去把糖放在他家里吗？ 正在他们纠结的时候，王三秃套着驴车跟上来了，他是来追叶寻青的。 “媳妇，媳妇……”王三秃欢喜得很，“你咋赶大集来了？怎么没跟我说呢？” 叶寻青非常嫌弃地说：“我要跟你说什么？花钱的时候叫你来付账吗？” 王三秃就喜欢他这种小脾气，“嘿嘿，我给你买了糖，你和弟弟一起吃。”他从驴车上拿下来一个包裹，里边不仅有饴糖，还有一些蜜饯。 叶寻青看了一眼，都是些梅子什么的，没有多少新奇的。 “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爱吃梅子。”叶寻青不想要。 “那怎么能行呢？我专门给你买的。”王三秃把包裹放在他的腿上，“媳妇，你坐我这个车，我这个车轻快。” 叶寻青道：“我不是你媳妇，不要乱叫。” 王三秃不以为意，“你早晚都是我媳妇。” “你们还没有成亲呢。”封景恒拳头握得紧紧的。 王三秃看到他之后，脸上出现了嘲笑的笑容，“你不是封家老二吗？怎么，出个门连个驴车都没有吗？你家欠的钱还完了没有？” 封景华过来叫住弟弟，“算了，二弟，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我不跟你们这些穷鬼一般见识吧。”王三秃嘲笑道：“老大老二都没娶媳妇的，老三先把人肚子搞大了，你们家还怪可笑的呢。”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呢？”叶寻青把包裹扔到他的车上，“我不爱吃，你留着回家供起来吧。” 第14章 等我娶你 王三秃看他生气了，就说：“媳妇，你父亲已经收了我的彩礼，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你得听我的。我跟你说，你以后得离这个穷鬼远一点，他对你可是怀着龌龊心思呢。” 叶寻青抬头看向封景恒，封景恒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叶寻青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他给抢走了。 “你俩打一架吧，谁赢了我跟谁。”叶寻青抬手说：“动手吧。” 那王三秃肯定是打不过封景恒的，封景恒能扛得动百来斤的耙，人家犁地用牛，他家犁地用他，谁能和他比呢？ 王三秃不肯动手，封景恒也不会和他动手的，但他也没有离开，一直守在牛车旁边，就怕王三秃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村里，叶寻青把买的新衣服拿着，然后对封景恒说：“封二哥，明天早上再来分账吧，该给你多少钱，不会差你的。” 封景恒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王三秃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分什么账？你要给他钱吗？凭什么呀？” 叶寻青说：“我从封二哥这里买了桃子和蘑菇，现在赚的钱，不应该分一些给他吗？” “赚钱？”王三秃追问：“你怎么赚钱的？赚了多少钱？” 叶寻青伸出两个手指头，“二两银子。”其实就一两多，他故意往多了说的。 王三秃听到之后立马说：“你分给他干嘛？那是咱们家的钱。” “那是我的钱，我爱分给谁就分给谁。”叶寻青激怒他：“我们还没成亲呢，凭什么分钱给你？要是我高兴的话，我这二两银子都给他了。” 王三秃发火了，他扬起巴掌就往叶寻青脸上来了一下，“贱皮子，你敢把我的钱给别人，我打死你！” 叶寻青完全可以躲过这一巴掌的，但他没有躲，而是生生挨了一巴掌。 打完之后，叶寻青立马捂住脸哭，“你凭什么打我？我们还没有成亲，你就这样打我，等我们成亲之后，你是不是要把我往死里打？” 封景恒本来是准备进门的，当他看到王三秃子打了叶寻青之后，火气直冲脑门，上去一脚把王三秃子踹在地上，骂道：“给我滚！” 王三秃肚子差点被踹破了，他立马爬起来赶着驴车离开，还说：“贱人，等我们成亲以后，我要你好看！” 叶寻青哭得更厉害了，他坐在封景恒家门口哭：“要人命了，那王三秃子还没娶我就敢这样打我，以后我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这样还不够，他把弟弟抱过来，“小白啊，我们好惨啊！爹死了，阿父不要我们，现在哥哥要嫁给老秃子了，以后我们兄弟俩就没有活路了……” 封景恒越听越难受，直接冲上去把赶着驴车离开的王三秃子抓回来，“给他赔礼道歉！” 王三秃一开始不愿意，封景恒把他揍了一顿，然后他认怂道：“青哥儿，我错了，你别哭了。” 叶寻青根本不理他，继续坐在门口哭泣，那叫一个闻者落泪，听者悲伤啊。 天黑了，叶寻青一句话不说，直接抱着弟弟离开，他瘦弱的背影落到封景恒眼中，封景恒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晚上，封景恒把家里人全叫到了一起，家人差不多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我要娶青哥儿，一定要。”封景恒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叶红霞担心道：“二郎啊，咱家欠着外债呢……” “这钱我自己借，我一个人还。”封景恒态度非常坚决。 “叶老四要八两银子……”封大同开口了。 封景恒直接发火，“刘家要彩礼十二两，你们不也给了吗？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礼钱，酒席，那场婚事花了多少钱，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你是想让我们这把老骨头去死吗？”封大同十分愤怒。 “那你是想让青哥儿去死吗？”封景恒也撂下狠话，“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说完，封景恒踢开椅子走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老大封景华也发火了，他拍着桌子说：“老二和青哥儿青梅竹马，他们从小搁一块读书，情谊非同一般，要不是杨先生早去了，青哥儿早就嫁到咱们家来了。老早就说了，要把这场婚事定下，你们不干，非说人家要的彩礼高了，再高能比十二两银子高吗？” 封景安都快哭了，“大哥……” 封景华道：“小安，不是我说你，这事是不是你惹的祸？” 刘小镜听不下去了，她喊道：“得，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对吧？是他娘的我自己贱，我怀了你们封家的种，我该死是吧？我现在就去投河，他叶寻青怎么寻死，我就怎么寻死。” 然后她就往外跑了，封景安赶紧去追她回来 。 “我去问村长借银子。”叶红霞慢慢起身，“不就是八两银子吗，虱子多了也不怕咬了。” 封大同不让他去，“要借钱也是我去借，我才是一家之主。” 封景恒非常烦躁，他跑到了桃林底下，坐在那里看树上的桃子。叶寻青是喜欢吃桃子的，所以他才种了一小片桃林，可惜只有这几棵活了。 他没钱娶叶寻青回家，连喜欢他都不敢说。今天他被王秃子打的时候，自己就站在他的旁边，都没有办法护着他。 封景恒越想越气，对着自己的脸就来一巴掌，“对不起……” “大晚上的不回家，在这里喂蛇吗？”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封景恒的视线中。 “你怎么来这里了？”叶寻青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欺身压了上去，“你知道你弟弟是怎么让你弟媳怀上孩子的吗？” 封景恒瞳孔一缩，急忙推开他，“别……” “你害怕了？”叶寻青轻笑一声，“你不是想娶我吗？只要我们睡了，我父亲就没有办法阻止我们了。” 封景恒不答应，“不行，我会凑到钱娶你的。” “你确定吗？”叶寻青又问。 封景恒十分肯定地回答：“青哥儿，我发誓，我一定会娶你的。” 叶寻青唇角微扬，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等你哦。” 封景恒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我……我……” 叶寻青也不听他说完，直接摘了一颗桃子，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第15章 偷人去了 叶寻青回去的时候，故意从村口最热闹的地方走，有好事者问他干什么去了。 叶寻青冷冷看他们一眼，回道：“偷人去了。” 一句话给爱嚼舌根的老头老太太都整不会了。 不一会，封景恒就从那里路过了，他身上沾着草，别人问他话，他也不回。 “偷人……怕是他俩偷了吧？”一个老夫郎说道：“真是不检点，马上就要嫁人了，还干出来这种事。” “我听说今天傍晚的时候，王秃子在风家大门口打了叶老四家那个哥儿，当时封家二郎就不乐意了，两人大打出手呢。” “早年就说封家二郎要娶叶老四家的那个哥儿，这么多年没动静，怕是现在忍不住了吧。” “瞧瞧他身上的草，不知道在野地里干了多少回呢。” 第二天一早，整个叶家村都传遍了叶寻青和封景恒偷情的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叶寻青一点都不在意，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再不抓紧点，王秃子的花轿就得来迎他了。难不成他真的要去上吊吗？他可不想再死一回。 “你给我出来！”陈金花使劲拍门，“你个不要脸的小畜生，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叶寻青打开门，说道：“村里不都传遍了吗？昨天晚上偷人去了。” “不要脸的东西，我们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陈金花气得要打他。 叶寻青昨天已经挨了打，明天可不能再挨打了，他抓住陈金花的手，把她给推了出去。 “老子正烦着呢，别来找我。”叶寻青皱眉道：“想骂人就去骂村里那些嚼舌根子的，别来烦我。” 陈金花就想骂他，他的名声臭了不要紧，要是连累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就不好了。 她正骂着呢，却你儿子叶大勇说：“娘，封家请媒婆来提亲了。” “啥？”陈金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还敢来是吧？”她撸起袖子就往外走。 叶寻青也跟了上去，看来他的激将法有用了。 封大同带着一个媒婆过来的，随行的还有封家三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打架的。 媒婆是不想说这个媒的，因为人家已经定了亲，他们算是来抢亲的。 “你们自己说吧。”媒婆也懒得说话了。 封大同把八两银子放到桌上，“叶大兄弟，这事是我们不好，我们家混小子毁了你家青哥儿的名声，这是八两银子，我们凑到了，你看……” 叶老四表示不好办，因为他已经和王家说定了。 “既然和王家说定了，那你就让王家来娶我呗。”叶寻青站在门口说：“不过他家只愿意出六两银子，而且现在出了这事，王秃子愿不愿意还是一个问题呢。” 刚说完，王三秃就气冲冲地进门了，他手里拿的不是礼品，而是砍刀，“叶老四，你出来跟我说个清楚，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的是清清白白的哥儿，现在他身子都破了，我还要个屁啊？” 叶老四面色铁青，但他这头没理，他也不敢吱声。 王三秃看到封家人也在，就骂道：“你们封家是一窝子的奸人，还没成亲就乱搞，丢不丢人？” 封家人脸上也不好看，这种事来一次就算了，结果又来一次，这让他们封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我要退婚！”王三秃举起砍刀，“把我的彩礼钱还给我！” 叶寻青努努嘴，“桌上呢，你自己数六两去吧。” 王三秃见到钱以后，一把把所有的钱都抢走了，“都是我的！” 叶老四不乐意了，“还有二两是我的！” 叶寻青也不看他们抢，转身离开了。封景恒追了上去。 “你生气了吗？”封景恒也没想到会酿成这样的结果，“对不起……” 叶寻青把他拉到墙壁，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饶是封景恒反应再慢，也知道这里边的猫腻，“你……你怎么这么傻呢？毁坏自己的名声对没有一点好处。” “有啊！”叶寻青把手伸到封景恒的衣服里，摸着他的腹肌，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叶寻青发誓他以前不是男同，只是现在都变成能生孩子的哥儿了，是不是男同也由不得他了。 封景恒腹部紧缩，“青哥儿……” “嗯，我在。”叶寻青的手非常不老实，“以后你可得好好对我，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他的手指戳着封景恒的腹部，“一刀杀了你……” 封景恒呼吸急促，“别闹了，松手……” 叶寻青露出一个微笑，“开玩笑的。” 封景恒脸都红了，“快把手拿出来……” 叶寻青拿出手，又用手摸封景恒的脸，“夫君～” 一声“夫君”把封景恒叫得浑身骨头都软了，他忍不住抱住了叶寻青，“青哥儿，我只要你一个……” 叶寻青抱着他，“说话算话哦。”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抢了人再说。 王三秃和叶寻青退婚了，叶寻青又和封景恒结亲了，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说是叶寻青已经有了，急着嫁过去。 “这帮大爷大妈，嘴就是快。”叶寻青有点佩服他们了，要是真的有了，起码也得一个月才能诊出来吧？他这才三天，这么快的吗？ “别管他们了，过来看看还需要准备什么。”封景恒招呼他说。 叶寻青没结过婚，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结婚要干什么，反正走个过场就行了，他只是想离开叶家，并且不想嫁给那个秃子。 封景恒倒是非常重视这场婚事，他一个铜板都没有，但他依然要借钱给叶寻青办婚礼。 叶寻青挺感动的，同时也有点苦恼，封景恒是真心喜欢他的，而他怎么说呢？他并不是很喜欢封景恒，更多的是利用封景恒离开，并且为自己这个哥儿找个身强力壮的劳动力。 封景恒非常强壮，在这个时代，家里有个强壮能干活的男人，那日子就不会差。而且封景恒很听话，他喜欢叶寻青，所以无论叶寻青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无条件满足，这让现在的叶寻青产生了一点愧疚感。 第16章 赚钱的法子 定亲之后，封景恒三天两头往叶寻青这里跑，有时候送两个鸡蛋，有时候送一篮自家种的菜。 陈金花对此非常不满意，她阴阳怪气道：“鸡蛋谁家没有？几片烂菜叶子谁家吃不起？我们青哥儿就要嫁给你了，你就让他吃这些吗？” 封景恒身上没钱，叶寻青放在他那里的钱是不能动的，而叶寻青要分给他的钱他也没拿，说那些是给叶寻青傍身的。 “青哥儿，明天我就要去镇上做工了。”封景恒愧疚地说：“等我拿到了工钱，就给你买吃的。” 叶寻青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块一两银子，塞到了封景恒手里，说道：“不要让自己太累了，你家里的活才刚刚干完，累坏了身子以后怎么办？” 陈金花看到那块银子后，一下子就跑了过来，“你这是干什么？” 叶寻青一笑，“给我男人零花钱呀，怎么，你不给吗？” 一两银子就是一千个铜板，够他们一家半年的开销了。 封景恒也是不愿意要的，他说：“你拿着……” “你看我能安心拿着吗？”叶寻青瞥了一眼陈金花，说道：“你信不信？今天你出了这个门，这一两银子就不是我的了。” 封景恒想了一下，说道：“我帮你存着。” “我信你。”叶寻青只说了这一句。 那封景恒肯定是把他的命令当成皇帝圣旨的，叶寻青说什么，他一定得做到。 陈金花气得要死，等到封景恒离开后，她对着叶寻青破口大骂，说他是小畜生白眼狼，养了他这么多年，结果他的胳膊肘往外拐了。 等她骂累了之后，叶寻青才问她：“二娘，你不好奇我这一两银子从哪里来的吗？” 陈金花只顾着骂人了，没去想钱是从哪里来的，叶寻青一个哥儿，总不能去卖力气了吧？ “难不成是封家老二给你的？”陈金花疑惑道。 “赚的。”叶寻青直指院子里晒的那一笸箩香菇，说道：“最近镇上的大户人家爱吃香菌子，给的价钱可高了，二娘要是想赚钱，可得抓住时机。咱们是一家人，我才和你说的，要是换成别人，那我肯定是不说的。” 陈金花半信半疑，回来之后就把叶寻青用香菌子赚钱的事情告诉了叶老四，叶老四在听到叶寻青把一两银子给封景恒之后，提着鞭子就过来了。 叶寻青之前不怕叶老四，现在就更不怕了，他坐在床边，打着哈欠说：“这回你可是收了人家八两银子的，要是给不出人，你看封景恒还不打死你。” 叶老四觉得翻了天了，自从这讨债鬼落水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不再唯唯诺诺的了，嘴还厉害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不怕打了。 叶寻青笑道：“阿父，你要是有劲，就带老三老四他们上山采菌子去，那可是稀罕物，能卖不少钱呢。” 叶老四想起刚才回来时候遇到的人，他们确实说要去山上找香菌子的。 “哼！忘本的狗东西！”叶老四又气哼哼地提着鞭子走了。 不一会，叶寻青就听到了他们出门的消息。 “也不知道谁是忘本的狗东西。”叶寻青鄙夷道：“谁让你娶上了小老婆，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叶寻白从床上爬起来，他揉揉自己的眼睛，问道：“哥哥，你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叶寻青又躺下了，“小白，接着睡，睡醒了我们去找姨夫给钱去，顺便弄顿晚饭吃。” “嗯嗯。”叶寻白也躺下了，他抱着哥哥的手臂，做梦都在笑。自从哥哥从天上回来之后，每天都有好吃的，他们现在基本上不在家里吃饭了，吃得也比以前好了。 睡到自然醒后，叶寻青伸了个懒腰，给小白换了一套新的棉布短袖衣裳，然后提着给小姨和外婆的棉布往叶宗宽家里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很多人，见到他之后，有人热情打招呼，更多是人在讥讽他不检点。 现在秧差不多栽完了，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们是不能在家待着等收稻子的，他们得出去做活，或者想别的赚钱法子。比如叶宗宽，他就不需要出去，他是叶家村唯一一个杀猪的，家里养的猪也比较多，够杀到年。 哥儿姐儿和女人们不能出去做工，也没多少力气，只能在家里忙忙，做做针线活，织几匹毛布，编编篮子筐子什么的拿去卖。 “青哥儿，你要去哪？”叶喜云兄妹俩从小路上过来了，他们没有因为流言蜚语而厌恶叶寻青，反而为他退婚而高兴。 叶寻青大声道：“前儿个赶大集，看那棉布花色好看，便扯了几尺回来给小姨送去。”说着，还把布包打开了，“云哥儿，你帮我瞧瞧这花色好不好看？” 里面有两种颜色的布，一个是靛蓝色的，还有一个是水红色的，都是棉的，看着就漂亮。 “这东西不便宜啊。”叶喜云又看看叶寻白身上的衣服，“一套衣服得几十个铜板吧？” 叶寻青回答：“布便宜，一尺五文，成衣贵一些，小白这套要四十五个铜板呢。” “你这是带花色的棉布，要是换成白麻布，一文钱就能买得到一尺了。”叶喜云道：“要是你下次想买白的，到我家买，我娘给你便宜点。” 织布机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那玩意不便宜。 “成。”叶寻青说：“下回去你家买。” 古代人多穿白布衣裳，因为色彩不好染，要是能多染几种色……叶寻青先把这个想法留下来，有机会就试试。 “你们要去哪？”叶寻青问道。 “和你同路。”叶喜云回答：“阿娘让我们去宗宽叔家问问啥时候杀猪。” “那一道走吧。”叶寻青把在周围人嫉妒的目光中把布收起来了，然后说：“云哥儿，你要是有空，就和兰姐儿去山上转转，采点香菌子去卖。我和小白就是采菌子才买得起花衣裳的。” 叶喜云一头雾水，“啊？你不是……” 叶寻青拍他一下，“别吱声，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 周围人看到了叶寻青的新衣裳，更加相信他的话了，于是都回家拿筐子找菌子去了。 第17章 逃婚的哥儿 他们到叶宗宽家的时候，叶宗宽不在家，杨琴和文惜燕在，杨琴在厨房里蒸馒头，文惜燕在走廊底下剥去年收下来的苞米，也就是玉米。 叶寻青觉得稀奇，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时代，据说是大景朝，不知道对应华夏历史哪一个年代，但是这里是有辣椒有玉米的，和叶寻青了解到的历史还不一样。 “小青……”文惜燕看到他之后，立马停了下来，“你们怎么来了？” 叶寻青看着文惜燕，就能知道生下他们兄弟俩的杨书有多好看了，岁月不败美人，文惜燕虽然年过五十，但十分有气质。听说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与书生相爱，才离家的。书生也就是叶寻青和叶寻白的外公，不过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阿婆，前两日赶集买了几尺布，你瞧瞧好看不。”叶寻青把布拿出来，那布上有暗花，所以比水红色的布还贵两文钱。 文惜燕笑道：“好看。”她身上穿的是带补丁的衣裳，已经有好几年了，颜色都发黄了。 “让小姨裁了给你做衣裳。”叶寻青问道：“小姨呢，也给她买了布。” 杨琴从厨房出来，见到叶寻青掏出来一叠布，心疼道：“你买这个做什么？” 叶寻青拍拍叶寻白的脖子，“去。” 叶寻白把布抱过去给杨琴，“小姨做衣服，好看，小白也有。” 杨琴眼里马上有了泪水，“小姨怎么能要你们的布呢？” “这颜色鲜艳，我和小白都穿不了。”叶寻青宽慰她说：“小姨，不用担心花钱，我现在有钱了。” 杨琴急忙道：“还没吃饭吧？小姨蒸了馒头，你们吃几个。” 叶寻青笑着点头，“谢谢小姨。不过我们还是等小姨夫回来再吃吧，刚好我想把买肉钱给他。” 杨琴回厨房做晚饭，叶寻青他们四个就在帮文惜燕剥玉米粒，这玉米一直悬在走廊底下，现在要种玉米了，才把它捞下来剥了。 玉米没剥完，叶宗宽的跛脚老娘刘翠芳回来了，她看到叶寻青兄弟俩又来了，那是一肚子的不高兴，不过叶喜云兄妹也在这里，她没好发作。 “青哥儿，又和弟弟来我家吃饭了啊？”刘翠芳翻白眼说。 叶喜云不喜欢刘翠芬说话的语气，就说：“婶子留青哥儿吃饭，吃的又不是你的米，你摆那出死样子给谁看呢？” 刘翠芳当场炸起来，“这是我儿子的家，就是我的家，她一个外人，谁让她做主的？” 文惜燕和杨琴都不敢说话，因为叶宗宽还是向着他老娘的。 叶寻青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你不待见我们，我们兄弟俩就走了。”他掏出来一把铜钱，“本来是打算把买肉的钱还给姨夫的，既然姨夫不在，那我们下次再来吧。” 刘翠芳看到钱之后，立马转变了态度，“哎哟，瞧你说的，一顿饭而已，我哪会那么小气？” 叶寻青把钱收起来，“阿婆，我们兄弟俩能不能在这吃一顿饭？” “能！”刘翠芳那是喜笑颜开，“吃几顿都没事。” 叶寻青非常懂这个时代人的特性，没有什么比吃的和钱对他们更有吸引力了。叶宗宽卖猪肉是可以赊账的，可不是所有人家都能立马还钱的，像叶寻青这样不赖账的人，毕竟是少数。 又等了一会，叶宗宽回来了，他脸色铁青，起来心情不太好。 “宽儿，你快过来，青哥儿给你送肉钱来了。”刘翠芳笑得合不拢嘴。 叶宗宽发脾气道：“现在谁还管钱不钱的事了？春哥儿回来了。” 刘翠芳的的笑容僵住了，“啊？春哥儿找到了呀？那是好事啊，你怎么不高兴呢？” “还不如死在外面呢！”叶宗宽没好气地说：“杨琴，匀几升米出来，我要送到大伯家去。春哥儿带了男人和孩子回来，大伯家米不够。” 刘翠芳是个小气的，听到这话之后，立马冲他儿子喊：“你给他做什么？他有儿子有女儿的，要你孝心他吗？” 叶宗宽也是不想给的，他说道：“这是村长发话的，不光是我，二伯家也要出米，一家给几升。” 杨琴动作很快，用抹布口袋装了四五升米，说道：“大伯家日子也不好过，现在春哥儿又带了人回来，能给点就给点吧。” 叶宗宽骂道：“就你大方！”说着，提着米走了。 杨琴也不吱声，转身回厨房做馒头了。 “春哥儿回来了……”叶喜云拽着叶寻青，“青哥儿，我们去瞧瞧。” 叶寻青记忆中没有这个春哥儿，不过也不意外，他记忆中啥都没有。 叶喜兰说：“春哥儿当时是逃婚出去的，现在带了男人回来，怕是找到了好人家。” 叶喜云笑着说：“快走，我们去看他男人俊不俊。” 俊不俊，叶寻青不敢猜，但穷不穷，叶寻青倒是敢猜。他敢打赌，这个春哥儿一定过得不好，要是好，他不会回来。而且村长都出面要其他几房出米给老大家里，那春哥儿带回来的人能有本事吗？要真是有本事的人，不仅不让其他几房出米，还得倒送点礼物呢。 华夏人爱看热闹是刻在骨子里的，叶寻青也不例外，他还活在自己那个时代的时候，就喜欢在网上看视频，找乐子。生病太痛了，总要看一些快乐的事情转移痛苦。 来到古代之后，没有电视，没有手机，连书都没有，叶寻青已经好久没有乐子看了。 和他一样的乐子人不在少数，大姑娘小媳妇的都领着自家的孩子往春哥儿家里去。有的人是期盼春哥儿嫁了个好人家，他们能分点好处。有的人和叶寻青是一个想法，想去看热闹的。 走路上，叶喜云给叶寻青回忆了一下春哥儿是谁。春哥儿大名叶宗春，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姐姐早些年嫁人了，哥哥是赌鬼，没钱了才回家，媳妇孩子他都不管了。 前几年，春哥儿他阿父要把他嫁给刘家村的一个大脑袋，春哥儿嫌他丑，死活不愿意嫁，然后就跑了，一跑就是四年多，不知道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第18章 不是很俊 说话间，叶喜云就带着他们到了春哥儿家大门口，他们来晚了，村里人都把他家围住了。未成亲的哥儿姐儿和小孩比较多，他们是最爱看热闹的。 叶喜云懊恼说：“早知道是春哥儿回来了，我下午就应该和阿父一道出门的。” 下午叶红胜出去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但不知道是来这里的。 叶寻青踮脚往里看，他个子在哥儿里边不算矮，但架不住人多，他实在是瞧不见里面。 “走走走……”叶红胜出来赶人，“都在这里干什么呢？谁要是在待在这里看，就给我提半斤肉来。” 这时候，一个路都走不利索的老夫郎拄着拐杖过来，“红胜啊，你发那么大脾气干嘛？我们是来要糖的，春哥儿带男人和孩子回来了，怎么能不发糖呢？” 叶红胜一个头两个大，“我的老叔哦，您老过来裹什么乱呢？快回去吧，没糖的。”然后他叫了一下旁边一个小丫头，“梨丫头，还不把你老祖带回去？” 梨丫头嘟囔道：“阿娘让我们来要糖……” “要屁的糖。”叶红胜忍不住爆粗口，“他娘的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不回去吃饭吗？” 梨丫头撇撇嘴，扶着自己的老祖回家去了。 到了吃饭的时辰，众人见要不到糖，便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 叶红胜看他们都走了，也准备转身进屋里去。 “阿父……”叶喜云叫住他：“你不回家吃饭吗？” 叶红胜摆摆手，“今晚不回去了。你们两个来干嘛？不会也是来要糖的吧？没有糖，一根草都没有，赶紧回去吧。” 叶喜云答：“我们不是来要糖的，好多年没有见春哥儿，想来见见他。” 春哥儿比他们大三岁，以前他们关系也不差。 叶红胜犹豫一下，刚准备让儿子女儿回去，却听到里面又传来了哭声。 “你让我怎么办？我用什么养活你们一家子呢？”是一个嗓音比较哑的女人在哭喊。 叶红胜赶忙走了进去。 叶寻青带一把叶喜云，“我们也进去看看。” 叶喜云也是一个爱看热闹的，“走走走，我们去看看春哥儿的男人长得俊不俊。” 叶寻青抱着小白进去，小白走太慢了，他怕小白跟不上。 叶红胜进的是厢房，说是厢房，实则是叶寻青住的破房子还要漏风，而且不干净，不好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不愿意踏足其中。 叶寻青抱着叶寻白站在门口往里看，只见一个挺着肚子的哥儿坐在床边，他面容憔悴，头发发黄，正在抹眼泪。 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女人一边哭一边拍自己的手，说道：“你这个祸害精，当初让你嫁刘大脑袋，你不愿意嫁，现在你自己找这个，你就满意了吗？” 春哥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哭。 这时候，一个长得比王三秃子还要丑的男人走了过来，“丈母娘，你不要哭啊，我和春哥儿是回来孝敬您和老丈人的。” 女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没本事的东西，到底是回来孝敬我们的，还是想把我们棺材本都刮走呢？一个子儿没带回来，倒是欠了一屁股的账。若是要债的人追了上来，你拿什么抵给他们？” 麻脸的臭男人不乐意了，“丈母娘，只要有力气，肯干活，钱肯定会有的。” 春哥儿道：“只要你不去赌，咱家就不会欠账。” “又是一个祸害精！”女人快要哭死了，“你阿父是个赌鬼，你哥是个赌鬼 你现在又找了一个赌鬼男人，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逼死啊？” 叶红胜劝道：“嫂子，你别急，我去和大哥说说，让他好好过日子。” 一个姓的人，平时都是按照辈分叫叔叔婶婶哥哥嫂嫂的。按照辈分，春哥儿他们得叫叶红胜叔叔，不过他们已经出了五服了。 女人一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是做什么？”叶红胜一个外男，也不好意思来扶她，“云哥儿，你和青哥儿过来把你婶子扶起来。” 叶寻青和叶喜云过去扶她，女人不愿意起来，一直坐在地上哭，大有哭死在这里的架势。 叶红胜被她吵得头疼，“我去大哥那里看看，兰姐儿，去叫你娘过来，再提点菜过来。” 兰姐儿应声：“知道了，阿父。” 叶红胜去堂屋后，那个满脸麻子的丑男人也走了，他走的时候还往叶寻青和叶喜云这里看了看，主要是看叶寻青的。 叶寻青看到了他的目光，就知道这是个好色的主，于是他大大方方地瞪回去，“再看我就挖你眼。” 麻脸男人说了一句好凶，然后偷笑着出去了。 叶宗春看到叶喜云和叶寻青，哭得更厉害了，“云哥儿，青哥儿，你们千万不要出去啊！外头都是畜生，我们哥儿姐儿出去，就是有去无回啊！” 叶喜云听到他说的话后，就过来安慰他，结果叶宗春的哭声吵醒了床上睡着的小孩，小孩估计还不到一岁，看着又瘦又小，而且不好看。 “哎呦喂，吓我一跳。”叶喜云捂着胸口，“这是你的孩子？” “我儿子，十个月了。”叶宗春擦擦眼泪，说道：“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都十个月了，翻身都不会。” “那就是发育迟缓。”叶寻青走了过来，“如果早点对他人为干预，能正常长大的。” 叶宗春根本不想管他，“爱活不活。” 叶寻青一愣，随后就看到了他的肚子，“你……又要生了吗？” 没想到叶宗春听完之后又哭了，“就跟那圈里的猪似的，生完一窝又一窝，直到生到死为止！” 叶寻青有点尴尬，不是说哥儿很难有孩子吗？哦，也有可能哥儿和哥儿之间也有差异，比如说他爹就生了他们三个。 “别这么说，孩子会难受的。”叶喜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叶宗春道：“他们难受，我还难受呢，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给打了！” 叶寻青看着叶宗春，这人好像有点产前抑郁了。 第19章 跑不了的 “别气，等他出来你再教训他。”叶喜云阻止他发脾气。 不过叶宗春越想越气，加上孩子又哭了，于是对着床猛捶，都快捶到孩子了。 叶寻青眼疾手快，把正在哭闹的婴儿抱在怀里哄，或许是他身上香，又或是他哄孩子的手法温柔，孩子到他手里后，渐渐不哭了，小嘴砸吧砸吧，似乎是想要吃东西。 叶寻白也凑过来看，踮着脚想看小孩长什么样，叶寻青方便他看，便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哄孩子。 叶喜云松一口气，“青哥儿，你是会哄孩子的，将来肯定是一个好爹爹。” 叶寻青道：“别说这个了，孩子好像饿了，有……奶水吗？” 叶宗春摇头说：“没有。” 他自己都瘦弱不堪了，哪还有奶水喂孩子啊？ “那稀粥有吗？”叶寻青又问。 十个月大的孩子，已经可以喝粥了。 “没有，晚饭还没烧呢。”叶宗春的阿娘回答。 叶寻青有点佩服他们，于是说：“小白，你去小姨那里一趟，端一碗稀一点的粥过来。” “知道了，哥哥。”叶寻白肩负起给小宝宝找粥的任务，两条短腿倒腾得飞快，一眨眼就跑出去了。 叶喜云负责安慰叶宗春，叶寻青抱着孩子坐在旁边，听着叶宗春说自己出去后的事情。 原来当年叶宗春逃婚之后就去了县城里，他一个哥儿，又没有一技之长，身上的钱很快就花完了，没钱之后，他就想着去赚钱，累的活他做不来，精细活他又做不好，到最后，他就沦落街头了。 后来遇上了金麻子，也就是他现在的男人，男人给了他一口吃的，他就跟他去了。谁知道这个男人好赌成性，还喜欢喝酒，每次一喝醉就会打人。他们在县里欠了太多的钱，不敢待在那里了，于是便偷偷跑回了乡下。 叶寻青对此不做评价，赌狗赌狗，一无所有，他以前在孤儿院做志愿者的时候，就遇到一些父母是赌徒的孩子，父母没钱还，要么是跑了，要么是自杀了，留下可怜的孩子被送到了孤儿院。没人愿意接受他们，因为他们的爹妈欠了太多钱，谁要是接受了他们，那要债的就会追到他们家去要钱。 小孩子确实是饿极了，叶寻青哄他也不管用了。 “把他扔出去！”叶宗春再次发脾气。 叶寻青怕他受到刺激，于是抱着孩子出去了，刚好叶寻白也回来了，他拎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是一罐粥，三个碗，还有几个馒头。 “你力气还挺大的。”叶寻青忍不住笑一下。 叶寻白脸都憋红了，他用力地提着篮子，说道：“小姨让我们也吃。” 叶寻青塞了一个馒头在嘴里，然后又盛出来一碗稀粥，去厨房找了一个勺子过来喂小孩。 小孩确实是饿了，吧唧吧唧把一碗粥都喝了，喝完之后，叶寻青给他把了把尿，又把他哄睡着了。 一共四个馒头，叶寻青兄弟俩吃了两个，还有两个叶寻青让小白拿去给叶喜云和叶宗春吃了。 杨琴准备的是他们四个的，不过叶喜兰不在。而且她回家去了，王秋梅不会差了她吃的，所以叶寻青不用留她那一份。 叶寻白坐在门口啃馒头，然后王秋梅和叶喜兰提着篮子就过来了。 “怎么光吃馒头呢？”王秋梅给了他几根炒青菜，“要不要喝粥？” 叶寻白一下嘴里的馒头，说道：“小姨给我们准备了粥。” “你哥呢？”王秋梅又问。 叶寻白回答：“哥哥去哄小宝宝睡觉了。” “哦。”王秋梅笑一下，“那你待在这不要乱跑，等你哥哥回来。” 叶寻白点头，“知道了，婶子。” 王秋梅先是把一些吃的送到堂屋去，里面的男人们还在里面谈事呢，说是在谈事情，就是一屋子人坐在里面不吭声，只要有人吭声，那就必然会吵起来。 她一个女人家，也插不上嘴，于是就把一小部分吃的拿着去东厢房了。 叶寻青刚把孩子哄睡下，见到王秋梅过来，就说：“婶子，这边交给你了，天黑了，我带小白回去了。” 王秋梅道谢说：“累你哄孩子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叶寻青给叶喜云使了一个眼色，叶喜云立马道：“娘，家里还有吃的吗？我跟兰姐儿回去吃。” 王秋梅回答：“给你们留着呢，先回去吧，这边有娘在呢。” 叶喜云立马带着妹妹跑路了，这地方太压抑，叶宗春动不动就哭，还在那里大喊大叫的，叶喜云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哥儿，都快被吓晕了。 刚好叶寻白也把馒头吃完了，于是叶寻青提上篮子，准备把东西送回给杨琴。 “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打我呢。”叶喜云摇着头说：“春哥儿以前脾气虽然不好，但也没到这么疯的地步，没想到出去一趟，变成疯子了。” “换作是你，你也得疯。”叶寻青只能这样说。 “哎，太难了。”叶喜云叹气说：“这世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男人能出去干活，哥儿姐儿出去，要么卖给人做小老婆，要么就卖到青楼去了。前几年刘家村有个姐儿出去的，听说早就被人玩死在青楼了。死的时候肚子大大的，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 叶寻青心里一疼，怪不得原主宁愿自杀也不愿意逃跑呢，说不定逃出去以后，会比死还要可怕呢。 叶喜云瞧他脸色不好看，立马说道：“你别害怕，马上你就要成亲了，你男人可是很厉害的，他会保护你的。” 叶寻青顿了一下，点头道：“嗯，我知道。” 把东西送给杨琴后，叶喜云和叶寻青就分开了，叶寻青带着弟弟往回走，还路过了封景恒家门口。 封景恒不在，他也没进去，打算就这样离开。 结果封景恒从他家的方向来了，“嗯，你出去了吗？我本来是想送点吃的给你的……”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的是桃子。 叶寻青忽然问：“你认识春哥儿吗？” 那封景恒必然是认识的，“哦，我听说他回来了。” “哥儿姐儿去外边真的活不了吗？”叶寻青情绪有点低落。 封景恒看着他，说道：“如果没有人保护，哥儿姐儿出去，那就是砧板上的肉。” 叶寻青点头，“嗯，我明白了。” 第20章 秘方公开 叶寻青没有时间感叹别人的悲哀了，他还得抓紧时间做香菇肉酱，下一个大集，他得拿出更多的香菇肉酱给那个管家。 不过他也不能一直做香菇肉酱，一个东西出来了，肯定会有人争相模仿的，就算配方不完全对，但模仿个七七八八也是可以的。 他所处的地方，不是很富裕，贵的东西一般人是买不起的，所以他得多弄一点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的东西，讲究一个薄利多销。 回到家里，叶老四他们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去山上找菌子了。其实叶寻青也没有骗他们，古代人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他们还没有养菌子的能力，所以吃的菌子都是野生的，这样的菌子价格不会低的。 香菇味道独特，愿意买香菇的大户人家大有人在，只要你采来卖，那就会有人买，一卖出去，就能赚钱了。 叶寻青需要自己先赚一波钱，然后再把炒香菇肉酱的方法传出去，肉和香菇以及炒酱的油都是稀罕物，一般人家就算是知道怎么做，也不会轻易去尝试的。 而且叶寻青很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要是他一直把能赚钱的法子藏着掖着，那嫉妒他的人就多了。他和小白都是哥儿，没有力量保护自己，很容易出现意外。 “他娘的，栽完秧就不下雨了，天干燥，香菌子本来就长得少，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人来采菌子，害得我都没抢到几个。“叶寻青听到叶老四他们回来了，应该是收获不好。 陈金花说：“青哥儿前一阵子不是采了不少香菌子吗？我瞧他还在院里晒来着。” 叶老四说：“你说的有道理，他还没有嫁人，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家的。一想到这个我就气，该死的小畜生，老子供他吃喝这么多年，他现在赚了银子，一个子儿都没有给我，反而都送到封家去了。” “真是蠢死了。”陈金花骂道：“他要是把钱都给封家，以后封老二对他不好，我看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寻青在心里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对叶寻青多好呢，要是你们真的对他好，他也不会去跳河自杀了。 想了想，叶寻青还是把剩下的香菇锁了起来，这可是他赚钱的宝贝，若是被叶老四他们抢去卖了，那他就得少赚很多钱。 叶宗宽忙着叶宗春的事情，这大集不准备杀猪去卖，于是叶寻青让在镇上干活的封景恒买了二斤肉回来，这一回他打算在家里做肉酱，而且把封景恒也叫过来了。 “哦哟，这是肉！”陈金花看到未来儿婿提了一吊肉过来，惊喜万分，“来都来了，怎么还带肉过来呢？”说着就要上手去把肉拿过去。 封景恒把手往后移了移，说道：“这是青哥儿让我买的。” 陈金花认为叶寻青让他买的，那就是买给他们家的，于是说：“你给我就行了，晚上我烧了给他们吃。”主要是烧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吃。 “来了。”叶寻青从房里出来，“先把肉提到厨房去，我去拿香菌子。” “哦。”封景恒按照他的意思来办。 陈金花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笑脸相对，“青哥儿晚上吃什么？吃肉吗？” “谁说这个肉是用来吃的？”叶寻青说：“这是用来卖的。” 陈金花疑惑道：“卖给谁？” “卖给吃得起肉的。”叶寻青抿嘴微笑。 封景恒一直在看着那吊肉，以免肉被人偷走了。 叶寻青提着香菇篮子进来，然后把香菇放到盆里用温水泡上，香菇不是很干，泡一会就行了。 “小白，你一会把香菌子的根全给拔掉。”叶寻青安排说。 叶寻白说：“哥哥，香菌子根也是可以吃的。” “那样口感不好。”叶寻青执意要把菌子的根拔掉，他做香菇肉酱去拿出去卖的，要是口感不好，人家不认账怎么办？ 要是鲜菌子就算了，干菌子的根确实很老，放进去很会影响口感。 “听你哥哥的。”封景恒开口了，“要是菌子不够，我去山上找。” 叶寻青说：“别去找了，这几天干燥，菌子喜水，山上没有那么多菌子。而且这几天上山找菌子的人太多，估计已经找完了。” 封景恒有些着急，“那你做酱怎么办？” “不做了。”叶寻青没有瞒着他，“卖一两回赚点钱就行了，老是用这个赚钱，人家会眼红的。而且我请了秋梅婶子过来，这香菇肉酱的也不能我一家卖，我打算把配方交出去。” 封景恒尊重叶寻青的选择，“好，听你的。” 陈金花在堂屋里和叶老四说话，“青哥儿说要做什么香菇肉酱，你听过没？” 叶老四说：“没听过。” 陈金花疑惑道：“青哥儿怎么会做这个的？难不成真的在天上遇到神仙了？” 叶老四想起了那个会认字的哥儿，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杨书那个死鬼托梦给他了。” 陈金花闻言一激灵，“是……是吗？” 正说着话，王秋梅带着四五个女人和夫郎过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吃的东西，有的是菜，有的是瓜果。 “金花，金花……”王秋梅一进门就喊，“我们来你家拜师学艺了。” 陈金花是一头雾水，“秋梅嫂子，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叶寻青从厨房出来，说道：“婶子，人来齐了没？要是人来齐了，就要开始炒酱了。” 那王秋梅也不和陈金花寒暄了，带着人往厨房去，“青哥儿，这都是家门的婶子，你叫婶子就行了。” 家门的婶子意思是这些人都是王秋梅的妯娌，王秋梅可不像叶寻青一样大公无私，她叫来的人都是和自己玩的好的，这可是能赚钱的好法子，就算是不赚钱，自己家吃也是痛快的，谁会往外说呢？ “好。”叶寻青也不在意这些，“都洗了手过来切香菌子和肉吧。” 王秋梅招呼起来，“快快快，动作麻利点，别让青哥儿一个人干活。” 来的人都是厨房的一把好手，有他们帮忙，叶寻青也能轻松不少。 第21章 大家一起学 “热锅倒油，火不能大，要是火大了，容易糊锅，还容易把肉炒老了。”叶寻青把肉下锅煸香，“肉炒到发黄的时候，把香菌子碎倒进去，切记，香菌子一定要剁碎了捏干水放进去。” 他教得认真，其他人也学得认真，恨不得拿笔记下来，不过他们不识字。 “这些调料一定要看好了，多了就可能会有些味道。”叶寻青每挖一勺子调料，都要给他们看一遍，“我这是二斤肉，二斤干菌子，若是换成鲜菌子，就要放四五斤。” “最关键的是大酱，这个一定要放一些，可以用来调味。”叶寻青道：“还有放的辣椒，最好是放干的红椒，若不是干的红椒，那就要很快把酱吃完。” 香味已经出来了，陈金花没忍住过来看，不过屋子里人太多了，她根本挤不进来。 “快要出锅的时候，还得加入碎的大蒜，以及一些熟芝麻，最好是加白芝麻，看着好看。”叶寻青说道：“如果想要更鲜一点，可以加一点点甘蔗糖进去。”他没买，就没有加。 等到锅里的汤汁熬的差不多了，叶寻青就让封景恒把底下的大柴抽出来，让它慢慢做最后的收汁。 “香，实在是香！”一个婶子说道：“就闻这个味道，我都能吃得下两个大馒头。” 王秋梅说：“都学会了吧？那就赶紧回去做吧。” 一个夫郎说：“秋梅，你让青哥儿弄一点我们尝尝呗。” 他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是啊是啊，我们也不知道这好不好吃，肉和香菌子都贵，若是不好吃，岂不是要亏了？” 王秋梅很是无奈，“你们鼻子是闻不到吗？这么香的味道，能不好吃吗？再说了，你们也知道肉和香菌子贵吧？所以青哥儿要要拿去卖钱的，你们吃了，他卖什么？” “每人一小勺吧。”叶寻青倒是大方，“秋梅婶子也带一些回去给云哥儿和兰姐儿蘸馒头吃。” 王秋梅道：“青哥儿，不要听他们的，他们就是爱占便宜。” 叶寻青笑了笑，“帮了一下午的忙，占点便宜没什么。” 他都这样说了，王秋梅也不好再阻拦，而且她占的便宜最大，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那多不好意思。”王秋梅笑笑说。 “没什么，下个大集还要劳烦婶子去给我牵线呢。”叶寻青是懂给好处的，“要不是婶子帮我找人，我的酱也卖不出好的价钱。” “好说好说。”王秋梅非常乐意给他牵线。 得到了好处之后，来的人就回去了，每个人走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陈金花一脸不高兴地望着叶寻青，“青哥儿，你这胳膊肘子怎么往外拐呢？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向着外人呢？” 叶寻青指了指地上的瓜果蔬菜，说道：“二娘要是不高兴，晚上炒菜的时候，你就别吃了。” 陈金花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稀罕物，“我的老天爷，这谁把嫩南瓜摘了下来？”陈金花看到地上的一个青皮嫩南瓜，心疼得不得了。 现在还不是吃南瓜的季节，而且这里的人只摘老南瓜煮着吃，冬天的时候，这玩意能养活不少人呢。谁把嫩南瓜摘下来，那就是败家。 叶寻青看到之后，就知道是谁摘来的了。应该是王秋梅摘的，她家园子里种了一大片早南瓜，前几日叶寻青看到了，就说嫩皮的小南瓜炒着好吃。 “晚上炒嫩南瓜吃吧。”叶寻青以前吃过炒嫩南瓜，微甜，非常嫩，他很喜欢它的口感。 “炒来吃？”封景恒还是第一次这样吃，“南瓜不都在煮了吃的吗？” “嫩南瓜不能煮，炒了更好吃。”叶寻青道：“晚上留下来吃饭，煮白米饭吃。” “你个败家玩意儿！”陈金花听到之后立马炸了，“白米能是现在吃的吗？你上次吃了白米，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她也是好几天后才发现叶寻青煮了白米的，她想找叶寻青算账，结果叶寻青天天不在家，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叶寻青道：“不吃白米也行，我不吃糠米，你给我弄面粉出来，我要吃包子。” “啥包子？”陈金花不懂。 “就是里边有馅的白馒头。”叶寻青说道。 “哥哥，那是馅馒头。”叶寻白提醒说。 “哦。”叶寻青立马纠正，“我要吃馅馒头。” 陈金花铁青着脸，说道：“没有，麦子都叫你阿父给卖了，没有馒头吃。” 叶寻青抱着手臂，“奇了怪了，这是麦子成熟的季节，你们把麦子都卖了，糠米也没有那么多，是打算把米吃完了挖野菜吃吗？” 陈金花气恼道：“你以为我想吃糠米吗？还不是你父亲欠的债，他年后赊账买了两头小猪仔，结果没几天猪就养死了，猪仔的钱还没给呢。人家卖猪仔的问他要钱，他只能把麦子卖了还人钱，就这还差几百文呢。” 叶寻青顺口说：“所以你们就把我卖给王三秃子当媳妇？” 陈金花哑口了，他们确实有这个意思，但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因为麦子卖了以后，他们就没得吃了，只能花钱买便宜的糠米吃。糠米也就是最差的米之一，没脱壳干净的那种米。 “行吧。”叶寻青也不强求了，“阿恒，晚上去你家吃带馅的馒头去。” 封景恒从灶口起身，拍拍身上的碎草，说道：“行，我让我娘发面去。” 叶寻青道：“盛一罐子香菇肉酱带回去吃，吃不完放地窖里，可以多放几天。” 封景恒想让他多卖点钱，就说：“不了，你带去镇上卖钱。” “让你盛你就盛，别让我动手。”叶寻青看他一眼。 封景恒立马拿罐子去盛香菇肉酱，他只象征性舀了两小勺，叶寻青看到了，呼啦啦往罐子舀了大半罐子。 陈金花看到之后，蹦起来喊：“这是我家的东西！” “什么是你家的东西？”叶寻青一边往里面加酱，一边说：“水是你挑的吗？柴是你劈的吗？还是说肉是你买的，香菌子是你摘的？一点力都没出，什么叫你家的东西？” 第22章 封家的难题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陈金花气得直跺脚说：“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吗？” “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真的是你们养我们的吗？这么多年，家里的钱不大部分都来自于我爹教书吗？”叶寻青瞪着眼和她吵：“要不是我爹教书赚了钱，他叶老四能娶上二房吗？脸都不要了。” 这时候，叶老四从堂屋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条鞭子，“你个小畜生，乱讲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靠你爹了？”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要不是我爹勤俭持家，你能娶得起二房吗？”叶寻青早就打听清楚了，“我爹活着的时候，家里可是有白米和肉吃的，现在我爹死了，家里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荤腥。” 叶老四非常愤怒，扬起鞭子就要打他，在一旁不做声的封景恒抬手拦住了鞭子，又一把把鞭子夺了过去。 “四叔，青哥儿是我的人，还望你客气一点。”封景恒皱着眉说。 他个子长的高，又比较壮，力气还大，叶老四还是非常怕他的。 叶寻青勾起唇角，笑着说道：“阿父，劝你以后动手之前先动动脑子，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有的是人教训你。” “好好好，你是翅膀长硬了是吧？”叶老四看向叶寻白，说道：“你是要嫁人了，但白哥儿还在家，你要是想让他好过，那就拿银子回来。” “不。”封景恒开口说：“白哥儿会跟我们一起走的。” 他的话倒是让叶寻青意外，他问道：“你同意我带白哥儿一起过去？” 叶寻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哥哥，又看看恒二哥，然后默默地抓住了哥哥的手。 “是。”封景恒非常坚定地说：“以后白哥儿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会赚钱养他们的。” 陈金花却鄙夷说：“你是想着过几年把白哥儿嫁出去换彩礼吧？” “你胡说什么呢？”封景恒也非常生气，“白哥儿将来一定会找一个爱他的人，若是找不到好的，我和他哥哥就养他一辈子。” 陈金花泼冷水说：“你自己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拿什么养他们？” 封景恒非常硬气，他说道：“我会赚到钱的。” “你能赚到钱是不假，但你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你大哥没有娶媳妇，三弟又不能下地干活，以后父母年纪又大了，家里还欠着那么多钱，你以后能把钱花在他们兄弟身上吗？”陈金花笑着说。 封景恒抿起了嘴，然后说：“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吵死了。”叶寻青不想管这些事，钱总会有的，他根本不担心这些，“阿恒，我要去你家吃馅馒头，走吧。” 走的时候，叶寻青还把锅里的酱都盛了上来，他留了一碗给叶老四他们，剩下的全都送去村长家的地窖里了，明天还是是要从村长家出发去赶大集的。 “对不起，是我太穷了。”在路上，封景恒向叶寻青道歉。 “谁不穷呢？我也是穷光蛋一个。”叶寻青笑道：“所以你就不要指望我带嫁妆去你家了，我不仅不带嫁妆，我还要带一个弟弟去，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吃饭，你可不要嫌弃。叶寻白立马说：“恒二哥，小白可以少吃的，你不要生哥哥的气。” 封景恒笑了，“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呢？我只会怪自己没本事，赚不到那么多钱。镇上的活少，这几天跟大哥一起去镇上给人搬东西，一天才赚八九个铜板，吃碗面就要三个铜板了。” “不要让自己那么累，以后我们有的是赚钱的法子。”叶寻青宽慰他说：“你去镇上多打听打听物价，再打听打听什么东西好卖，然后我再想想以后咱们卖什么。” 封景恒点头，“好，听你的。” 听说兄弟俩晚上要过来吃饭，叶红霞是非常高兴的，立马用老面头发面，还去地里摘了些新鲜的菜，打算加上咸肉后拌了做馅。 “娘，这是青哥儿给的香菇肉酱，你舀一碗出来，剩下的放到地窖里存着。”封景恒把香菇肉酱给他娘。 叶红霞问道：“是上次那个酱吗？” “是的。”封景恒说：“这回给的多，你要给放好了。” “哈哈哈。”叶红霞乐得合不拢嘴，“改明儿我问青哥儿怎么做的，我也来做一点。” 封景恒却说：“是肉和香菌子熬的。” 叶红霞迟疑片刻，摸摸罐子说道：“那是有点不好做。” 外边，叶寻青兄弟俩正在逗封景安的儿子封旭玩，封旭已经一岁零一个月了，不过他有点胎里不足，现在还不怎么能走路。 “他长得更像他娘。”叶寻青摸摸孩子的小脸说道；“眼睛倒是像你。” 封景安忍不住笑道：“只有你敢说实话，别人都说他更像我，实际上他长的不像我，他像小镜。” “像娘没什么不好的，娘长得漂亮，我们小旭儿以后一定长得很好看。”叶寻青逗他说：“是不是，小旭儿？” 小旭儿被他挠得咯咯笑。 “哼，一个男娃子，长得娘气怎么办？”封大同坐在门槛上看他们，“会像他阿父一样没出息。” 封景安听到之后，直接低下了头，不再说一句话。 “什么叫有出息，什么叫没出息？”叶寻青不乐意听，“小安比我还小一岁呢，接下来还有几十年好活的呢，谁知道他十年后又会是什么样呢？” 封景安眼睛一亮，露出了一个笑脸。 “他两个哥哥像他这么大，早早就能下地干活了。”封大同没好气地说：“还有他姐姐，他姐姐都能下地插秧，就他不能插秧！一到水田里就鬼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插泥里去了呢。” “那还不是你们小时候给惯的？”封家大哥封景华背着个竹篓回来，“宝贝小儿子，什么都不舍得让他干，这下好了吧，现在他什么都不会干。我和老二还能跟你们住几年？马上老二成了亲，还指望他给你们还账吗？” 封大同怒道：“老大，还有外人在这里呢，你说这些干嘛？” 封景华把竹篓子放下，擦了擦身上的汗，“青哥儿怎么就是外人了？马上他不就成我们家里人了吗？” 第23章 给媳妇立威 眼看着他们要吵起来了，叶寻青立马说：“大伯，华大哥，你们别吵，家里的债务我都知道，我和阿恒欠的钱肯定是会还的。” “我说的不是那些钱。”封景华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正好青哥儿今天在，咱们把话说清楚了。老三成亲的时候欠了不少外债，现在还差十二两呢，这可不是小数目，咱家两年都赚不到十二两银子。” 叶寻青不是古代人，他并不懂十二两的概念，而且他觉得十二两也没有很多，他这几天赚的银子都够二两了。 “反正老二成亲之后，肯定是要分出去住的，这十二两外债，你给不给他带出去？”封景华直接把事儿都挑明了。 “大哥……”封景恒从厨房里出来，说道：“这件事我和青哥儿回去会商量的。” “既然你们要成亲，那你就不能瞒着他，不然不是骗他吗？”封景华不管这些，他早就对二老的偏心不满了，“青哥儿，你说说，要是你成亲之后，无缘无故背上几两银子的外债，你会生气吗？” “如果让我无缘无故背债，那我肯定是要生气的。”叶寻青直接说了。 封景恒心中一紧，眼中满是担忧，“青哥儿……” 封大同一言不发，彩礼都给出去了，要是叶寻青不愿意嫁过来，那这彩礼还能要回来吗？按照二小子那死性子，估计是不愿意要回来的。 “但是这笔债既然是阿恒愿意背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支持他的决定。”叶寻青话锋一转，说道：“成亲后分家也好不分家也罢，背不背债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和阿恒在一块就行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叶寻青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封景恒走过去抱住他，“对不起，青哥儿，是我不好。” “你们都不要再吵了，这笔钱我会还上的，明天我就去镇上找活干，一定能赚到钱的。”封景安眼睛都红了。 封景华忍不住说：“你这小身板，去给人家扛包，人家都不要！你知道你哥哥我今天扛包赚了多少钱吗？就五个铜板，还是我硬要的呢！最近镇上的活少，干活的人又多，根本就赚不到钱。” “是我没用……”封景安当场就哭了。 “你吓唬孩子干嘛呢？”叶寻青不乐意了，“小安，别听你大哥瞎说，总会有办法赚钱的。” “他还是个孩子？”封景华都要被气笑了，“他儿子都一岁多了，还是个孩子吗？” “不看身份看年纪，小安比我还小呢，在我这里，他就是弟弟，和小白没有差别。”叶寻青说道。 “不管你们了，你们爱惯着他就惯着吧，我看你们能不能惯他一辈子！”封景华气得背着手回屋里了。 封景安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哭，刘小镜出来骂他没出息，封大同也说他是个没本事的男人。 叶寻青真是受不了了，封景安那么小就当父亲了，除了他自己小不懂事，还有一部分就是封家人没有管好他，子不教父之过，封大同这个当父亲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别哭了。”还是二哥出来叫走了封景安，“旭儿给我，你去帮阿娘烧火去。” 封景安抽泣几声，把儿子递给二哥了。 叶寻青立马过去逗孩子，然后小声道：“就是你父亲和你阿娘没把他教育好，现在嫌他没本事了，早年干什么去了？” 封景恒其实很意外叶寻青会帮三弟说话，是他小人之心，觉得叶寻青会不满封景安让家里欠了那么多钱。 “三弟小的时候确实受宠，每次干活的时候，只要他不想干了，阿父和阿娘都会让他上去等着，或者直接回家。”封景恒说：“正是因为他没事干，才去刘家村溜达，和三弟媳勾搭上了。” 叶寻青不讨厌封景安，不仅是因为他年纪小，还因为他是一个有点担当的人，搞大了女人的肚子后并没有拍拍屁股走人，而且花了很多钱把她娶回来。 在这个时代，大了肚子的就不值钱了，有很多人家都想让自己的儿子把女人或者哥儿姐儿的肚子搞大了，这样家里就不用出那么多彩礼了，如果对方不愿意嫁，那就只能浸猪笼。 封家的人还是不错的，他们不仅把刘小镜娶进了门，还给了那么多的彩礼，那就说明封家人是有担当的，只是穷了一点。 “小安看着软软弱弱的，实际是很有担当的。”叶寻青说：“不过身为一个家的顶梁柱，他也不能一直这样，以后还是得想办法带他一把。” 封景恒道：“谢谢你，青哥儿，我以为你会厌恶他们呢。” “怎么会呢？”叶寻青笑着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以后你不要叫我青哥儿，叫我阿青，或者像我小姨一样叫我小青。” “那我叫你阿青。”封景恒选择了第一个称谓，“我叫你阿青，你叫我阿恒，听起来就很配。” 这边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说话，那边封大同又不满意了，他看不惯儿子被儿媳妇牵着鼻子走的场面，老三就算了，怎么老二也这样呢？ “二小子，你跟我来屋里，我有话和你说。”封大同板着脸叫封景恒过去。 叶寻青顺手把小旭儿抱了过来，“你去吧。” 封景恒跟着封大同进里屋去了，一进门，封大同就低声教训他说：“你们还没成亲呢？怎么就把他带家里来了？而且你是男人，要给他立威，怎么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封景恒是一脑门子困惑，“阿父，你在说什么呢？” 封大同着急道：“你得给他立威，让他听你的，以后你又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 封景恒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阿青现在做的不好吗？我很喜欢他，所以我不会给他立威的。” “媳妇三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你瞧瞧老三那个媳妇都狂成什么样子了。”封大同提起这个三媳妇就来气。 “那是老三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封景恒不想和他说废话：“我不会打阿青的，就算他打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第24章 咸肉馒头 封景恒不想理会封大同，刚好外边开饭了，于是他就出去吃晚饭。晚上有阿青熬的香菇肉酱，还有阿青说的炒嫩南瓜，所以他还是很期待的。 封大同见儿子也不愿意听自己的，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封景恒来到外边，刚好看到嫩南瓜被端上桌，这是叶寻青刚刚进厨房炒的，嫩嫩的南瓜丝上淋了一小勺香菇肉酱，一看就很好吃。 “阿恒，快过来尝尝这个，保证让你吃了一次就忘不了了。”叶寻青招呼他说。 叶红霞笑道：“忘不了也不行，这南瓜可不能这样吃，要是都在嫩的时候给它掐了，那冬天吃什么呢？” 封景恒却说：“以后家里可以多种一点南瓜，让阿青掐嫩南瓜吃。” 叶寻青笑了笑，还是阿恒最在意他。 嫩南瓜炒着吃是很香的，微甜的口感，嫩瓜的香味，再加上一点香菇肉酱，这道菜无疑是今晚上最受欢迎的。 “青哥儿，你要的馅馒头。”叶红霞把两个单独蒸出来的带肉馅馒头给叶寻青，“我放了点咸肉进去，你趁热吃。” 叶寻青也不客气，他分了一个给小白，又分了一半给封景恒，然后自己吃了半个。加了咸肉的青菜馒头确实好吃，反正比白的好吃。而且他还加了香菇酱在上面，那味道就更好了。 刘小镜看到叶红霞只蒸了两个馅馒头，自然是不高兴的，她吃馒头的时候一直在摆脸色，等到叶寻青伸筷子夹南瓜丝，她也故意夹南瓜丝，把叶寻青筷子上的南瓜丝全都拨掉了。 “对不起啊，二嫂。”刘小镜一点都不真诚地道歉，“不过你都有馅馒头了，应该不会和我计较这些吧。” 叶寻青没弄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却看出来刘小镜不痛快了，于是他笑一下说：“当然不会，小镜要是喜欢吃，那就多吃一点。” 她的年纪比封景安还小几个月，作为哥哥辈的叶寻青并不想和这个小妹妹一般计较。 “小白，一个人也吃不掉那么大的馒头，把这个给小镜姐姐吧。”叶寻青伸手把叶寻白放在桌上的半个馅馒头拿走了。 叶寻白没有意见，虽然他能把一整个馒头吃掉，但既然是哥哥拿的，那他也不会反对。 刘小镜高兴了，但她还推脱一下，“这是小白的，我吃了多不好啊。”然而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馅馒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无妨，小白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叶寻青看向小白，“而且我们都只吃了半个，小白一个人吃一个也不好。” 叶寻白点头，“哥哥说得对。” 叶寻青笑了一下。 那刘小镜就把青菜咸肉馅馒头拿过来吃了，志气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有吃的才重要。 封大同那是一肚子的火，他不好把火气发在刘小镜叶寻青身上，就把火气撒在叶红霞身上。 “家里就那两块咸肉吗？为什么不多做一点肉馅包子呢？”封大同训斥道。 叶红霞委屈地说：“咸肉不多了，剩下的还要吃几个月呢。”两吊咸肉吃一年，她也不想这样的，还不是家里没钱吗？要是家里有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哼！明天就拿来吃了，不要让人看扁了去。”封大同说。 叶红霞道：“那吃完了吃什么？而且马上二小子和青哥儿就要成亲了，还是省点吧。” 叶寻青有点不自在，就好像是因为他封家才吃不起肉似的，于是他等小白吃饱以后，就带着小白回去了。 封景恒来送他，路上说起了吃饭前大哥讲的事情，“我们成亲以后，就会分家的，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那些账我肯定会还上的。” 叶寻青道：“我在意的根本不是欠账，而是你的态度，如果你向着我，那我们一切都好说，如果你不向着我，那我可就真成可怜虫了。” “不会！”封景恒立马拉住他的手，说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叶寻青浅笑一下，说道：“就送到这里吧，我和小白要回家睡觉了。” 封景恒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叶寻青回到家的时候，叶老四他们还在吃晚饭，吃的是糠米饭，配菜是几个腌蒜头，还有一盘青菜，以及一碗香菇肉酱。 “青哥儿，你这酱味道还真不错。”陈金花热情地叫他过来，“想必拿出去卖，也能卖不少钱吧？” 叶寻青倚靠在门上，似笑非笑地说：“是啊，就你们吃的这一碗，能卖上七八十个铜板呢。” 陈金花立马觉得这一碗香菇肉酱不香了，有这么高的价钱，她拿出去卖不好吗？非得馋嘴自己吃吗？ “小白，我们回去洗澡睡觉，明天早上还得去赶集呢。”叶寻青抱起弟弟往他们的房里走。 陈金花追到堂屋门口，大声对叶寻青说：“青哥儿，我们明天早上一起赶集去吧。” 叶寻青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便说道：“我们是要跟村长他们家的车去镇上的，你要是想去，就自己花钱吧。” 陈金花舍不得那几文钱，便说道：“没事，我跟着走就行了。”她一定要跟过去看看，到时候要是叶寻青卖的钱多，她必须想办法弄过来一点。 第二天一早，叶寻青给叶寻白换上了新衣服，然后带着他往村长家去。 陈金花也醒了，她叫上两个儿子，跟在叶寻青后边出去。 这一回是叶红胜亲自赶车去的，套的是驴车，驴车小一点，但速度是快一点的。 王秋梅坐在驴车上，兰姐儿坐在她左边，她右边坐着的是她大儿媳。 “青哥儿，到这里来坐。”王秋梅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叶寻青把叶寻白抱到驴车上，然后双手一撑，坐到了车边上。 陈金花他们没有车坐，只能跟在后面走。 叶红胜喊了一声：“都坐好了，我们要走了。”他扬起鞭子，轻轻在驴屁股上打了一下，驴子就往前走了。 王秋梅看着跟在不远处的陈金花，说道：“你二娘跟你过来，怕是心里有鬼。” 叶寻青不在意道：“她要是心里不有鬼，才不正常呢，随她跟着吧，她总不能把我的钱从我手里抢走吧？” 第25章 陈金花揽生意 他们出村的时候遇上了封景恒和封景华，他们要去镇上找活干。 “阿恒……”叶寻青喊封景恒一声，“过来。” 封景恒撇下哥哥，走到了叶寻青这里 “怎么了阿青？” “吃早饭了吗？”叶寻青问他。 封景恒早上吃了两个馒头，“嗯，吃了。” “吃的什么？”叶寻青问他。 “两个馒头。”封景恒回答。 叶寻青道：“那营养怎么能跟得上呢？一会我们一块去镇上，小白想吃臊子面了，我们去吃面。” 叶寻白舔舔嘴唇，“吃面。” 封景恒有些不好意思去吃，“不了，阿青，你和小白一起去吧，我吃过了。” “我还想托你办个事呢，既然你不愿意吃，那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了。”叶寻青不高兴道。 封景恒立马说：“办事是可以的，你说，我一定做到。” 叶寻青直指旁边的罐子，说道：“婶子这回去街上也有事情要办，那就只有我和小白两个人去卖东西了，这东西这么重，我们两个人哪能搬得动啊？” 封景恒明白了，他说道：“好，我帮你搬。” 到镇上之后，叶寻青先是请叶红胜一家吃了顿早饭，陈金花母子三人厚着脸皮过来蹭饭，叶寻青也没有赶他们走，多花个几文钱买几碗素面而已，他不想计较这些。 “娘，我也要吃臊子面。”叶二勇看着叶寻白他们碗里的臊子面，非常不满地说：“凭什么我的碗里面没有肉呢？” 叶寻青瞥一眼说：“吵嚷什么？没看到我的碗里也是素面吗？爱吃不吃，要是不吃就滚蛋。” 陈金花说：“青哥儿，一碗臊子面就比素面贵三文钱，而且你怎么给他们都买了，就没给咱们家买呀？” “本来我是有钱买一碗臊子面的，但你们来了，我的钱就不够了，所以我自己吃的也是素面。”叶寻青挑起几根面条，“有的吃就很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的。” 陈金花那是一肚子不满，可是要是她不吃，就得自己花钱去买，那她可不愿意。 封景恒要把自己的那一碗换给叶寻青，“阿青，我还没吃呢，你吃我这一碗吧。” 叶寻青不要，“这碗我让老板给你多加了一文钱的面条，你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然后他偷偷说：“我故意的，要是我不吃素面，那娘几个就会知道我故意针对他们了。” 他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既没有吃到臊子面，又花出去了钱，真是亏本的买卖。 吃完面条后，叶红胜一家就和他们分开了，两边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就各自办事去了。 封景恒抱着罐子跟叶寻青去上次的大户人家，陈金花母子三人也跟在他们后边，就像是做贼似的。 “要我去把他们赶走吗？”封景恒见他们一直跟着，也有点不舒服。 叶寻青摇头说：“不必要，让他们看着。”他勾唇一笑，不看着怎么能知道他赚了多少钱呢？ “哎哟，你来了啊！”那个管事还认识他，他一出现在视线内，管事就过来说话了，“上回你做的那个酱啊，我家姥爷和夫人都很喜欢吃，还让我出去找呢，我找了一大圈，都没能找到。” 叶寻青笑着说：“这是我家的独门秘方，你在外面是吃不到的。” “那是。”管事看向那罐子，问道：“都在这里面吗？” 叶寻青打开了罐子，“您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管事的一闻味道，就知道味道正，“我都不用尝，这味道肯定是不会差，看着比上次多一些，这回给你一两五钱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叶寻青自然是愿意的，因为他上次的酱是多给银子的，算是给了定金，现在少给一点，也无妨。 “那您就给收了吧。”叶寻青答应了。 管事的立马让账房拿钱过来，还说道：“下个大集，我还在这里等你。” 叶寻青却面露难色，他说道：“哎呀，这恐怕是不行的了，我快要成亲了，忙着成亲的事情，估计是不能来送香菇肉酱了。” 管事的也有点可惜，“那你能不能把秘方卖给我们呢？” “那也是不成的，这是我家传的秘方，怎么能随便卖出去呢？”叶寻青往陈金花他们那里瞟了一眼，心想着这几个人怎么还不过来呢？ 陈金花像是得到了暗示似的，立马说道：“我来送啊！大爷，我们是一家的，这是我儿子。” 叶寻青道：“二娘，你要是没这个能力，就别答应人家，免得做出来的酱不好吃，人家是不要的。” 管事的说：“嗯，我们也不是什么人的酱都收的，若是不好吃，我家老爷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陈金花拍着胸脯保证说：“我俩是一家的，这家传秘方还能有两样吗？” 刚好账房拿了钱过来，叶寻青拿着银子说：“管家，那我们就先走了，下回要不要买，看你自己的决定，你要是尝着好吃那就买，那要是味道不好，就别买了。” 陈金花冲他瞪眼，“乱说什么呢？” 叶寻青笑了笑，带着封景恒和叶寻白离开了。 走远之后，封景恒不解道：“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 “呵呵。”叶寻青回答：“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那香菇肉酱看着简单，实际上火候和顺序都是要掌握的，先放什么后放什么，炒到什么程度能出锅，没有多年的经验，是判断不出来的。” “啥瓷器活？”封景恒没听懂。 叶寻青换了个说法：“她没有做过香菇肉酱，做不出来相同口感的，若是她花了大成本去做这个肉酱，但却没有人买，那她不是要哭死吗？” “原来是这样。”封景恒微微点头。 “你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坏人吧？”叶寻青问：“故意给他们使坏？” “不会。”封景恒说：“陈金花不是一个好人，我娘说了，你爹有可能就是那个女人害死的，因为……” 叶寻青听到后，立马抱起叶寻白，然后岔开了话题，“走了阿恒，去你做工的地方看看。” 封景恒见他不想听，便没有再说，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第26章 被鞭打的哥儿 封景恒他们做工的地方是个粮站，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扛包，现在是收麦子的季节，所以要扛的就是麦子。不过今年麦子的收成不太好，而且又到尾期了，没有多少活能干。 他们到的时候，就只剩十几麻袋麦子没有扛了。 封景华正在扛包，他看到他们过来了，冲着他们点点头，没有和他们说话。 封景恒说：“我去找管事的，你在这里歇一会，这里活不多，应该马上就能干完了。” 叶寻青看着大太阳之下拼命工作的男人，忽然意识到封景恒之前也是这样的，于是他拉住封景恒的手腕，“别去了，干不了几个钱的。” 封景恒宽慰他说：“能干一点是一点。” 然后他就去找管事的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过一会，封景恒又回来了。 他挠挠头说：“管事的说今天人手够了，而且马上也干完了，用不着我了。” 说话间，最后一麻袋麦子也被封景华扛走了，然后扛包的人就等着管事发钱了。 叶寻青他们几个在旁边阴凉的地方躲着，等封景华发完钱过来找他们。 “哎，今天活不多，也没几个钱。”封景华累得满脸通红，“青哥儿，白哥儿，大哥请你们喝绿豆汤。” 封景恒说：“哥，钱你留着吧，我来请。” 封景华道：“那不行，我是大哥，怎么能让你们请呢？” 叶寻青拉住封景恒，然后说：“谢谢大哥。” 封景华高兴了，虽然钱不多，但还是够喝绿豆汤的，而且马上到中午了，他们也得找个凉快的地儿坐着。 四个人刚好坐了一张桌子，封景华吆喝道：“老板，来四碗绿豆汤。” 老板立马从桶里面盛绿豆汤出来，这街边的小摊，肯定是没放冰块的，绿豆汤都是放凉了之后加深井水降温的，喝起来确实有一点凉。 叶寻青虽然爱喝煮过的水，看他这副身体的肠胃也能适应喝生熟交加的水，所以他也喝了绿豆汤。 “小白，中午想吃什么？”叶寻青问叶寻白，其实他是想问封景恒他们俩想吃什么的，但怕他们两个不好意思说，于是就拿弟弟当借口。 “小白想吃肉！”叶寻白嘴馋说：“吃聚香楼的烧鸡！” “聚香楼，好熟悉的名字？”叶寻青回想了一下，发现就是上次他们去卖桃子的地方。 “是镇上最大的酒楼，他们家的烧鸡很出名，不过价格很高，一钱银子一只。”封景华摸摸小白的头，“你还挺敢吃的。” “那就去吃呗。”叶寻青刚好也想试试这个时代的烧鸡，看看味道怎么样。 喝完绿豆汤，叶寻青刚起身，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吵闹声，以及鞭子抽到人身上的声音。 叶寻白当场就吓哭了，他一下子扑到自己哥哥的怀里，“怕，怕……” 叶寻青心疼不已，一定是叶老四之前经常在家里打他们，所以小白才这么害怕的。 “不怕，哥哥在呢。”叶寻青把小白抱了起来，用脸碰他的脸，“小白不怕，以后没有人敢打你的。” 封景恒和封景华兄弟俩往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孽啊！”卖绿豆汤的老板说道：“又有可怜人被家里卖咯。” 叶寻青往那里看了看，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条鞭子，正在往那人身上抽呢，一边抽一边骂：“他娘的真是晦气，本来以为买了个漂亮的，没想到是个疯子，疯疯癫癫的不说，还到处咬人，老子的二两银子都打了水漂了！” 被他打的人看体型是个哥儿，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头发也很脏，估计好多天没有洗澡了 叶寻青问：“那是什么人？” 封景恒站到他旁边，“那是人牙子，专门买卖人的。” 叶寻青知道古代人会有人牙子买卖人口，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 “我们过去看看。”叶寻青抱着小白过去。 封景恒跟在他后边，封景华却说：“老二，把青哥儿叫回来，别沾上了晦气。” 封景恒不愿意，他说：“那也不能看着人被打死。” 封景华一个人站在那里也不行，于是她也跟着过去了。 人牙子愤怒地拿鞭子抽面前的哥儿，哥儿一声不吭，只是抱着自己的头蹲在拐角里。 “你把他打死了，更加卖不上价格了。”叶寻青出声道。 人牙子听到了声音，停下手来看叶寻青，“关你屁事？老子花钱买的，还不准老子打吗？” “打成这样了，能值几个钱啊？”叶寻青皱眉道：“又瘦又小，浑身脏兮兮的，要是能卖出一两银子，我算你厉害。” 人牙子更生气了，“她娘老子的，老子花了二两银子买他，本来看着漂亮，想着能多卖几个钱的，没想到是个疯子，只会张嘴咬人。” “那你这回可亏了。”叶寻青仔细看了看，说道：“我看他一身伤痕，身上还有那么大的味儿，估计是卖不上价格了。而且你瞧瞧他这样子，再打两鞭子下去，你那二两银子定是打了水漂了。” 听他这样说，人牙子也稍微冷静了一点，“你说这么多废话，难道是你想买？” 叶寻青笑了，“开什么玩笑呢？我要是个没钱的大男人，说不定会花几个钱买他回去当媳妇，起码是能生的。” 人牙子很烦，“滚滚滚，一个哥儿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别在这里影响老子做生意。” “我不会影响你做生意的。”叶寻青道：“就是有点好奇，想看看你最后到底能卖几个钱。” 人牙子拿鞭子驱赶他，“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再废话小心我把你一起卖了。” 封景恒出现在叶寻青背后，双目炯炯有神，似乎想要走人，“你要卖谁？” 叶寻青笑着说：“阿恒你来了，快来瞧瞧这个人牙子，你看他把货物给打的，哎呀，真叫一个惨啊！” 人牙子看到封景恒后，又有了主意，“大个儿，你可要买一个哥儿回去，我算你便宜点，三两银子怎么样？” 第27章 花钱买个哑巴 “哈哈哈……”叶寻青听到之后，笑得肚子都疼了，“你自己蠢，别把别人当成和你一样蠢啊！这人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让人花三两银子买，买回去说不定还要花不少钱给他治呢，有这个银子，去买一个健康点的哥儿不好吗？” “我不买，我有媳妇。”封景恒把叶寻青护在怀里，“我听媳妇的。” 叶寻青很是受用，他说道：“阿恒，咱就在旁边看着，看看这人牙子最后能收到多少钱。” “我觉得他最后卖不出去。”封景恒说道。 叶寻青与他争论，“我觉得他最多只能收到一两银子。” “那我也猜一两银子好了。”封景恒跟在叶寻青后边说。 人牙子发火了，“你们不买就滚蛋！” “嗯……”叶寻青想了一下，说道：“家里还缺一个挑厕所的，要不买他回去挑厕所吧。不过我不想花那么多钱，八百文，行就行不行就走吧。” “你做梦呢？老子花二两银子买过来的，你那么点钱就想给我买走吗？”人牙子不答应。 “哦，那我们就继续看着呗。”叶寻青坐到了一边，一点都不着急。 就在这时，那个可怜的哥儿忽然倒了下去，他眯着眼睛看向叶寻青，仿佛在向他求救。 “哎哟，好像死了。”叶寻青看一眼，然后对封景恒说：“没意思，要是死了，八百文都卖不上了，我们还是走吧。” 人牙子摸了摸那哥儿的鼻子，确实是不太好了，于是道：“八百文就八百文，拿钱来吧。” “你有病啊？”叶寻青一文钱都不愿意拿，“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想让我拿钱，想得太美了吧？” 人牙子也破罐子破摔了，“他娘的，害老子亏了二两银子，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叶寻青阻止道：“人都快要死了，你也别找这个晦气了，五百文给我吧，我带回去给我那早死的哥哥配个阴婚。” 人牙子道：“我就说你怎么在这等这么长时间，原来是想配阴婚啊。行，你给我一两银子，我就把他给你。” “钻钱眼里去了。”叶寻青抱着叶寻白，一点不留念地说：“走了阿恒，换一家吧。”说完，叶寻青快速离开。 “等等等等。”人牙子看他真的走了，又着急了，“五百就五百，给钱吧。” 叶寻青问：“不再加点了？” 人牙子一喜，“那八百？” 叶寻青勾唇一笑，然后冷着脸说：“你还是去抢钱庄比较快。” 见他又要走了，人牙子一狠心说：“五百，给钱！” 叶寻青把身上所有的铜板都拿了出来，四百八十九文，还差十一文，“就这么多了，爱要不要。” 人牙子“哎”一声，说道：“真是晦气！” 最后，叶寻青以四百八十九文的价格买下一个半死不活的哥儿。 人牙子拿钱离开，叶寻青立马过去查看他的情况，“还有一口气，快送大夫那里去。” 封景恒背着这个哥儿往医馆去，叶寻青扶着他，封景华则是在后边抱着叶寻白。 叶寻白的烧鸡最终没能吃得上，因为叶寻青把所有的钱都给这个哥儿治病了，花了一两三钱银子，今天的卖酱钱几乎花完了。 没有钱，他们只能再回去吃肉臊子面，叶寻白没有难过，他吃得可开心了。 “青哥儿，你花钱买这个累赘做什么？”封景华不能理解叶寻青的做法。 叶寻青回答：“本来想着要是买了个死的，就回去挖个坑埋了，没想到买了个活的，那就只能先带回去了。” 封景恒说：“不能见死不救。” 封景华看看叶寻青，再看看弟弟，最终没说话，面条钱都是人家青哥儿付的，他吃人的嘴短，还有脸说什么呢？ 叶寻青他们赶去和叶红胜一家汇合，王秋梅在得知叶寻青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哥儿回去，表示很不理解。 “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你呀，是个傻的。”王秋梅皱着眉说：“哎哟，不过这孩子也确实可怜，你瞧瞧被打的，身上都没一块好肉了。要是想用草药，去我家拿就行了。” “婶子客气了，我们已经买过了。”叶寻青说：“我怀疑那个山羊胡子老头在坑我，什么药这么贵，居然要花一两多银子！” “李大夫说里面都是续命的药，所以价格高一点。”封景恒道。 叶寻青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要是一两银子真能买一条命，也是值了的。 这个时代的村里虽然没有通网，但消息倒是很灵通，人刚到家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村里都知道叶寻青买了一个要死的哥儿回来。 叶寻青觉得他们太烦了，于是把房门给关上了。 晚上的时候，那个哥儿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后，他就开始“啊啊”地叫。 “哑巴？”叶寻青蹲地上来看他，“你不会说话啊？” 那人看到叶寻青后，便安静了一些，他点了点头。 “不会说话，但能听到别人说话，还行。”叶寻青问他：“你识字吗？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那哥儿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哟，那倒是稀奇。”叶寻青喊道：“小白，去锅灶底下寻一块没烧干净的木炭过来。” 叶寻白开门去外面找木炭，叶寻青则是继续和他说话。 “你家哪里的？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叶寻青说：“本地你就点点头，外地你就摇摇头。” 哥儿摇了摇头。 “那就是外地的。”叶寻青想了一下，说道：“一个外地的哥儿到这里来，难道你是被拐卖过来的吗？要是家里还有人，我送你回家吧。” 哥儿面露悲伤，摇了摇头。 “是家里没人了，还是不愿意回去呢？”叶寻青又问了一遍。 叶寻白把木炭拿了过来，陈金花也跟过来了。 “青哥儿，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呢？”陈金花气愤道：“钱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都用来买他了？” 叶寻青烦不胜烦，“出去，要是再烦我，我就不教你做香菇肉酱了。” 陈金花听了之后，立马变成了笑脸，“哎哟，是二娘不好，二娘不该打扰你的，你继续。”她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第28章 留他住下来 叶寻青将木炭递给他，“既然你认识字，那就把你想说的写出来吧。”他又说：“小白，去给他拿几块糖过来。” 那哥儿吃了糖以后，身上也有了力气。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叶寻青说：“直接写在地上吧，反正地上也不干净。” 哥儿身上比较脏，叶寻青没让他睡在床上，我是找了几个破旧的衣裳铺在地上给他睡。 “莫雨焉，倒是个好名字。”叶寻青把地上的字认了出来，“你家是哪里的？家里的人还在吗？” 莫雨焉写道：阿父和哥哥都死了，爹爹和妹妹被卖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你就是被卖到这边来的喽？”叶寻青问他：“你多大年纪了？” 莫雨焉画了一个“十六”。 “十六岁？”叶寻青微微点头，“和阿恒的弟弟一个年纪。” “就这样吧。”叶寻青拍拍手站起来，“你要是想活下去呢，就得干活。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不喜欢那些和我耍心眼的人，你要是和我耍心眼或者骗我，我就会让你过得比在人牙子手里还惨。” 莫雨焉害怕了，他瑟缩一下，点了点头。 叶寻青打算把莫雨焉训练出来带孩子，以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带着小白过去的，而把小白一个人放在家里，他是不放心的。现在好了，有人过来照顾小白了。 叶寻青看他一脏兮兮的样子，觉得很不顺眼，于是说：“小白，去烧一点水，一会给这个哥哥沐浴。” 莫雨焉非常害怕，他连连摇头，表示不想洗澡。 叶寻青说：“你不沐浴怎么待在这里？我这里干干净净的，你瞧你身上脏的，又这么大味道，你不洗干净，我和小白会被你熏得睡不着。” 莫雨焉非常愧疚，于是他答应了去沐浴。 他的头发又脏又乱，甚至还有虱子，这是叶寻青不能忍的，他拿来剪刀，要把莫雨焉的头发全都剪了，莫雨焉虽然不想，但他只是一个买来的奴隶，主人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不能反抗。 换了四桶水后，叶寻青才把莫雨焉洗干净，他借助着油灯看莫雨焉，发现这人长得的确俊秀。哥儿和姐儿天生漂亮，但这个人无疑是非常漂亮的。 莫雨焉摸摸自己的脸，确实干净许多，头发也变得很短，不过很清爽。他担心自己的样子会被人惦记，才装成疯傻之人的，可是现在主人把他洗干净了，他也不能再装疯卖傻了。 “是个俊俏的哥儿。”叶寻青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起来擦干，该休息了。” 莫雨焉径直走向地上铺着的烂衣裳，但叶寻青却叫住了他，“你去那里做什么？快过来睡觉。” 莫雨焉指指地上的脏衣服，“啊……啊……” “不睡那里。”叶寻青已经把床铺好了，“那里没帐子，会被虫子咬死的。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睡。” 莫雨焉不敢相信，哪有主人和奴隶睡一张床的？除非是买回去暖床的。 但叶寻青也是个哥儿，两个哥儿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哥儿那个玩意也不能用。 “快过来吧，地上会爬蜈蚣的。”叶寻青吓唬他说：“有时候还会有毒蛇爬过，就从你的耳朵边爬过，一不小心就咬了你的耳朵。” 莫雨焉发怵，小跑着往床边来了。 “啊啊……”莫雨焉的嗓子只能发音不能说话。 叶寻青觉得有必要教他手语了，这样交流也方便。 以前他去聋哑学校当过义工，特地学了日常的手语，后来用不上了，没想到到了这里，手语又能派上用场了。 “睡吧，我明天教你手语，这样你就能和我对话了。”叶寻青躺下说：“来这里就安心住下，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让人伤害你的。都是背井离乡的人，我知道你的苦。” 莫雨焉睡着了，这是他自父亲和哥哥被赐死，阿爹和他们一起被变卖后，第一次睡了好觉。他梦到了阿爹和妹妹，在梦里，他们哭得很伤心。 叶寻青很早就起来了，钱没了，他得想办法再赚钱，毕竟现在家里多一口人吃饭。 一出门，他便看到一大群人往山上去，每个人身上都背着竹篓子。 “叔，你们这是做什么去呢？”叶寻青叫住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回答：“上山采菌子去。青哥儿，你是怎么知道镇上的人喜欢吃菌子的？我上回采了一点去，卖了二十多文呢。” 叶寻青一笑，“多往镇上跑跑就知道了。” 然后那个男人又问：“青哥儿，我听说你炒出来一种酱，特别香，也特别赚钱，是吗？” 叶寻青大大方方道：“是赚了一点钱，不过炒酱的方法我已经教给大家了，叔要是想学，也可以到我家去学，我二娘就在学炒酱呢。” 那男人迟疑了一瞬，“肉太贵了，我不敢试，还是老老实实采菌子吧。不过最近雨水不多，菌子难采。” 叶寻青知道自己该换一种东西卖了，而且要卖便宜量大的东西，薄利多销。香菇肉酱太贵了，不光成本高，销路也不好，要是大批量生产，肯定是卖不出去的。 他继续在村里走，忽然见到一个老夫郎在地里挖着什么，他有些好奇，便过去看。 只见那老夫郎弯腰下去拔一把秧子 一个个鸭蛋蛋大小的球就被带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土豆。 “奇了。”叶寻青觉得有意思，“这地方确实和我所处的时空不一样，居然有土豆。” 老夫郎听到他说话，便直起腰看他，“青哥儿，做什么去？” 叶寻青不认识他，也不敢乱叫称谓，于是说：“随便转转。我瞧你家的土豆长得不错，挺多的。” “土豆，啥土豆？”老夫郎不解地问。 “就是你挖的这个。”叶寻青想，看来这里的土豆有别的名称。 “你是说地蛋吗？”老夫郎把手里的土豆拿给他看，“确实是土里长出来的，不过长的也不像豆子。” “哦，原来是地蛋。”叶寻青觉得这个名字还挺贴切的，“这东西怎么吃呢？” 老夫郎有一些纳闷，“这东西不都是煮了吃的吗？青哥儿，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叶寻青回答说：“那是因为我前一阵子掉水里去把脑子给淹坏了，有一些事都不记得了。” 老夫郎也没有多想，“哦，原来是这样。” 第29章 土豆很难不好吃 “我帮您吧。”叶寻青跳到了地里，开始拔那些土豆秧。 老夫郎笑着说：“那好啊。” 叶寻青一边帮他干活，一边问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挖这个呢？” 老夫郎感慨道：“老了，不中用了，没点力气干活，儿子又不管我，只能种点这个煮来吃。” 在叶寻青的认识中，土豆只能当生活的调味品，应该没有哪一家会把土豆当为主食。 “总是吃土豆……我是说地蛋，会不会有点吃烦了呢？”叶寻青问他。 那老夫郎笑道：“肯定的啊，要是吃烦了，我就煮点别的吃，野菜糊糊什么的，都能吃。” 叶寻青想了想，又问道：“地蛋除了煮了吃，还能怎么吃？” “还能怎么吃？”老夫郎想了想，“放蒸笼里蒸着吃？” “不能炒着吃吗？”叶寻青问道。 老夫郎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这可以用来炒着吃吗？地蛋面乎乎的，炒到锅里就碎了吧？” 叶寻青露出一个迷之微笑，他好像有新的赚钱法子了。 他找到了在田里看秧苗的封景恒，说道：“阿恒，我要做一个烤炉子。” 封景恒第一次听烤炉子，他问道：“什么是烤炉子？” 叶寻青知道和他解释不清，就问他会不会和泥建房子，那封景恒肯定是会的。 “会。”封景恒问：“你要建房子吗？不过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买砖头，我们只能用塘泥加稻草糊房子。” 叶寻青摇摇头，“我要造的不是房子，而是用来烤东西的炉子。” 封景恒听不懂，但他也不会多问，而是按照叶寻青的意思建造烤炉子。 因为他们快要成亲，所以这个烤炉子就建在封家的厨房里，挨着锅灶也方便烧火。 封景华和封景安兄弟都帮忙了，和泥的和泥，抬石头的抬石头，忙活了两天，终于把一个简易的烤炉子造出来了。 叶红霞看着新奇，就问这是什么东西。 叶寻青和她解释了烤炉的原理，还说要用这个烤东西吃。 他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偏远地方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烹饪方式，吃东西都比较简单，比如说土豆，在他的时代，小小一颗土豆，就能有十八种吃法，但在叶家村或者镇上，土豆的吃法还停留在煮和蒸。 “阿青，地蛋挖过来了，你想怎么吃？”封景恒挖了小半篮子土豆过来。 叶红霞看到之后觉得有些心疼，这些地蛋还能再长几天的。不过未来儿媳妇要吃，她也不能说什么。 封大同倒是忍不住，从建炉子开始，他就在一旁阴阳怪气，一会说叶寻青就会折腾他男人，一会指责封景恒不听话。 介于他说话没有那么难听，叶寻青也没有理他。这个时代的男性都一个样，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什么事都应该听自己的。即使是他们很少踏入的厨房，他也觉得那是他的领地，在他的领地上建炉子，就是挑战了他的权威。 好在封景恒是向着叶寻青的，封大同一说话，他就把封大同往外赶。 公婆和儿媳关系不好，多半是儿子不作为，这话一点没说错。 叶寻青安排说：“你把这些都洗干净，我一会要切了用。” 封景恒提着篮子出去洗土豆，叶寻青则是将它准备好的烤盘拿出来，条件有限，他只能先用铁烤盘凑合一下了。 今天他打算做一桌土豆宴给封景恒他们尝，让他们选出最好吃的东西，然后挑做法最简单，味道最好的送到酒楼里去让店家尝，争取让更多人喜欢他的土豆菜。 他做了炒土豆丝，炖土豆块，加盐土豆泥，土豆片，土豆饼和薯片。其中薯片最麻烦，他不打算教人做，这些是做来给小白他们吃的。 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叶寻白最喜欢的就是最麻烦的薯片，香香脆脆，一咬就碎了。 “这是给旭儿吃的。”叶寻青把一碗低盐的土豆泥放到封景安面前。 封景安感谢说：“谢谢二嫂。” “都坐下吃吧。”叶寻青坐到封景恒旁边，“你们帮我尝尝，哪个最好吃，到时候我带到镇上的酒楼去卖。” 封景恒永远都是第一个尝的，每一个他都喜欢，“要我说，这个炒地蛋丝是最下饭的地蛋片也很好吃。” “我更喜欢吃软一点的。”叶红霞喜欢土豆泥和炖土豆块。 “我喜欢吃烤地蛋片。”刘小镜和叶寻白一起是薯片，“这个脆。” 莫雨焉也来了，他安静地坐在一边吃饭，短短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和尚。不过他长得漂亮，即使是短头发，也不能影响他的颜值。 封家人知道叶寻青花银子买了个哥儿回来，不过叶寻青还没有嫁过来，人家爱花自己的钱，他们也不好说。 但是封大同已经想好了，只要叶寻青嫁过来，他就要给老二他们施压，让他们把钱放自己这里存着。 叶寻青心里有数了，“好，谢谢大家给的意见，我已经想好下大集卖什么了。” 回家之后，叶寻青就着手土豆计划了，这里的土豆都很小，切丝其实并不怎么好切，于是叶寻青打算去村里收一点比较大的土豆。 陈金花这几天正在努力学习炒酱了，她觉得她很行，实际上她并不太行，不是炒咸了，就是炒糊了。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陈金花还是打算搏一把。 叶寻青背着竹篓出门，莫雨焉和叶寻白跟在他后边，他们走到哪里，人们的目光就投向哪里。 莫雨焉胆小，一直低着头，不敢往旁边看。 叶寻青倒是非常自信，他昂首挺胸，见到谁他都上去打招呼，目的是为了从他们那里套一些情报。 “叔，你家有地蛋是吧？”叶寻青问：“大不大？我只要大的，小的不要。” 那人说：“有，大的就和鹅蛋似的。” 也不是很大，但已经比较罕见了，叶寻青别无选择，“好，那你就卖给我一点。” 他已经想好了，土豆卖不出去也没关系，这可是能当做主食的东西，可以留下来慢慢吃。 第30章 买了一堆土豆 叶寻青几人跟着那人回去，走路上，他也问了不少有关土豆的种植方法，因为他觉得现在的土豆太小了，明年他得种一些大的土豆出来卖。 “我认为垄越深，地蛋长得越大，而且得多施点肥。”叶寻青说：“这里的土质比较肥沃，应该能种出不少好的地蛋。” 那人听了一下，说道：“可是这么多年我们都是这样种的，要是改变了种地蛋的方法，明年长不出来地蛋怎么办？” 叶寻青回答：“我只是给你一个提议而已，要不要这样做，还得看你自己的决定。”反正他明年是要起垄的，疏松的土地利于土豆结果。 来到放土豆的地方，叶寻青蹲下来挑土豆，卖土豆的人去堂屋里面拿秤了。 这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裸着上半身，身上还有没有洗干净的泥。 “你们干什么呢？”年轻男人骂道：“他娘的，偷地蛋都偷到我老子家里来了，是不想活了吗？” 叶寻青抬头看他，“我是问你阿父买地蛋的，不是偷你家地蛋的。” 他一抬头，年轻男人就认出了他，“原来是你啊，几天不见，你长得更好看了。”说着，他那贼溜溜的眼睛就盯着叶寻青看。 叶寻青对他没有印象，但从这个人的表情来看，这绝对是一个好色之徒。 “你拿你拿。”年轻的人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别说你是问我家买的，你就是想要，我也要拿给你呀。” 叶寻青冷着脸说：“不用，我会付钱的。” 年轻男人撇撇嘴，说道：“听说你要回封家老二成亲了，他家那么穷，你嫁过去就只能吃苦，不如嫁给我，我家可是有十亩地的。” 叶寻青道：“这话你去对封景恒说，你看他会不会揍死你？” 年轻男人怂了，他悻悻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目光转向旁边那个背着竹筐的哥儿。 莫雨焉不爱抬头和别人直视，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的，只有叶寻青在，他们才会用哑语交流。 年轻男人看到了莫雨焉，他确实听说叶寻青花钱买了一个漂亮的哥儿回来，今天一见，果然是个极其漂亮的人，和叶寻青的相貌不相上下。 而且他很安静，更符合他的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男人笑嘻嘻地问：“我叫叶明孝，你看着比我小，叫我明孝哥哥就行。” 叶寻青最看不惯这种轻浮的人，他站起来把莫雨焉挡在身后，“见到人就让人喊你哥哥，要不要脸了？” 叶明孝不乐意了，“青哥儿，你自己名花有主了，还不让人家找个好人吗？你带他回来不就是想给他找个男人吗？” “关你什么事？”叶寻青道：“我给他找什么样的人，和你没有关系。” 叶明孝越过叶寻青，去找莫雨焉，“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别的不说，你把名字告诉我，行吗？” 莫雨焉看向叶寻青，眼里满是恐惧。 叶寻青失误了，他不该带莫雨焉出来的，于是他安慰说：“别害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莫雨焉躲到了叶寻青的背后，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叶明孝不肯放过他，“美人，你说句话啊，要是你说句话，我把家里的地蛋全都送给你。” 这时候，他的老父亲拿着秤过来，听到他这样说，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败家的玩意儿，你在胡说什么呢？”老父亲非常生气，“给我滚一边去，一天到晚的游手好闲，就知道惹事！”然后他转头对叶寻青说：“青哥儿，你别介意，这混小子就是这样。” “嗯。”叶寻青不想在这里多生事端，而且他们三个都是哥儿，若是真发生意外，是要吃亏的。 买完土豆之后，叶寻青快速带着叶寻白和莫雨焉离开，叶明孝还跟在他们后边叫“美人”，不过叶寻青跑得很快，叶明孝追了几步就不追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叶寻青向莫雨焉道歉，“我不应该带你出来的。” 莫雨焉轻轻摇头，微笑着看向叶寻青，然后用简单的手语说：“不是你的错。我想出来。” 叶寻青想了想，说道：“嗯，你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以后需要自己独立生活的。” 莫雨焉一愣，然后抓着叶寻青的手，在他的手心写字。 我是你的奴隶。 “不是。”叶寻青摸摸他的头，他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有一点点扎手，“你不是我的奴隶，你是我的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和小白一样。” 莫雨焉愣在那里，他眉头皱起来了，然后就开始哭。 叶寻青最害怕看他哭了，就说：“走吧，小焉，哥哥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莫雨焉露出一个浅笑，背着竹筐跟着叶寻青离开。 不出一天，整个叶家村的人都知道叶寻青带着那个买来的哥儿在村里闲逛，而且那个哥儿长得非常好看。 叶寻青买到了自己想要土豆，便带着土豆回了家，刚好遇到陈金花端着一大碗肉酱出来，她看到叶寻青他们三个之后，立马用手把酱盖住了。 “哦，青哥儿回来了。”陈金花往他们的筐子里看，“怎么买了这么多地蛋回来？家里的地蛋还没挖呢，过几日你们要去挖了。” “嗯，我知道了。”叶寻青背着筐子进自己的房间。 陈金花手里端着碗，也不敢和他多说话，她担心叶寻青张口问她要肉酱，她是不愿意给的，但又害怕以后叶寻青有了好东西不教给她。叶寻青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叶寻青是唯唯诺诺的，自从掉水里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叶寻青一点都不稀罕陈金花做的香菇肉酱，他有新的菜可以卖了。 后天要去赶大集，所以叶寻青打算明天从叶宗宽那里买一些猪下水回来，卤完肉后，用卤菜的汤来浸泡土豆片，那样更好吃一些。 不光是泡土豆片，还可以泡一些蔬菜和豆制品，村里也有卖豆制品的，明天他起早去买一点。 这一回不是空手套白狼的，所以他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能亏本。 第31章 都准备好了 一大早，陈金花就带着两个儿子出去了，还提了篮子，估计是去山上找野菌子去了。叶老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两天都没人影了。 叶寻青才不在意叶老四去哪了，要是他死在外边了，他还能高高兴兴地给叶老四送葬。 由于要买的东西比较多，叶寻青让叶寻白带着莫雨焉去买豆制品，他则是去找叶宗宽买点肉。 叶宗宽今天的态度非常好，因为村里都传遍了叶寻青教别人做肉酱的事情，作为家里有肉的叶宗宽，一直想让杨琴去问秘方是什么。但杨琴不去，杨琴说那是叶寻青赚钱的秘方，她不能去问。 叶寻青过来后，叶宗宽就把这个事挑明说了。 “青哥儿，你小姨对你们兄弟不差吧？”叶宗宽眯着眼问他：“这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做了一个能卖钱的肉酱，还把做法给传了出去，怎么，你都没跟你小姨说一句吗？” 叶寻青把这件事给忘了，“哦，小姨夫，都是我不好，最近有点忙，没有想到这个事。” 杨琴说道：“你别听他说，那酱是你的秘方，你就好好拿着，别往外传了。” 叶宗宽立马发火，“你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现在你外甥有赚钱的法子了，你也不问他要，还是想以后等他有钱了，把你们两个都接走呢？” 杨琴没有这个意思，她说道：“宗宽，孩子还在这里，你不要吵。” 叶宗宽一拍桌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谁给你的脸，让你和我这样讲话的？” 杨琴欲言又止，她看向叶寻青，冲他摇了摇头。 叶寻青却说：“小姨，我觉得小姨夫说的对，这个秘方已经不能算秘方了，村里很多人都知道，要是你不知道，倒显得我这个外甥不识礼数了。” 他又对叶宗宽说：“小姨夫，你不要和我小姨吵，这个秘方我现在就教给我小姨，你看行吗？” 叶宗宽舒坦了，说道：“一会多给你点猪下水。” 叶寻青非常愿意收下，“那我就谢谢小姨夫了。” 叶宗宽家里是什么都不缺的，食材一应俱全，熬酱的速度也非常快。叶寻青教得非常认真，什么时候该放什么，炒到什么样的火候，他都一一教给了杨琴。 杨琴学的也认真，毕竟这是外甥教她的，她能让外甥的一番心意白费。 酱快熬好的时候，叶寻青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提了一小吊肉，还提了一大串的猪的下水。 其实猪头卤起来也好吃，不过猪头一般是卖给大户人家做祭祀用的，而且早就有人订好了，叶寻青买不到。 回来的时候，叶寻青特意去封家叫了封景恒过来，封景恒本来是准备和封景华下地去看田里的秧苗的，但叶寻青叫他，那么他就先紧着叶寻青的事来做。 叶寻白和莫雨焉也把要的东西买回来了，有千张，有豆腐干，还有一些油皮，这些卤出来都很好吃。 叶寻青撸起自己的袖子，说道：“阿恒，你你帮我去把这些下水洗干净，我给你做好吃的。” 封景恒也不觉得那些下水脏，拎着水桶和竹筐就出去了。 叶寻青在家里削土豆皮切土豆，今天不做土豆丝，只做土豆片，所以工程量比较小，他们几个来做就行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莫雨焉的刀工那么差，几个小小的土豆，就把他削得满手是血，即使是手上都裂开了，莫雨焉依然傻傻地在削土豆，若不是叶寻青看到了土豆上的血丝，这傻瓜不知道要削到什么时候呢？ 叶寻青不让他削土豆了，他的手干干净净的，也没有多少茧子，估计流落到这里之前是个富家哥儿，没有干过活。 叶寻青偷来叶老四的白酒，用白酒给莫雨焉的手消毒，然后又用煮过的纱布给他包裹手，让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沾水了。 莫雨焉是非常纠结的，要是他不干活，他会很不好意思吃饭的。 叶寻青看他一直站在旁边，就说：“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坐在锅灶后面烧火吧，那边比较热，希望你能够耐得住。” 莫雨焉露出一个笑容，点头表示他会做好的。 叶寻青也是一笑，然后继续做下来削土豆了，他的刀工非常厉害，三两下就削出一个土豆来。 叶寻白也会削土豆，只是他年纪比较小，削得比较慢。 土豆削好的时候，封景恒也带着肉回来了，他害怕自己处理的不干净，于是在水里洗了很多遍。 “刚才洗下水的时候，有一条鱼游进了我的篮子里。”封景恒和叶寻青说有趣的事情，“不过那草鱼刺太多了，也不好吃，要不然我就带回来了。” 叶寻青满脸遗憾，“你怎么把鱼放掉了呢？下次要是再抓到鱼，你就带回来。” 封景恒说：“那种鱼刺太多了，而且都是小刺，容易卡住嗓子。你要是想吃的话，我给你抓刺少的河鲈鱼。” “你们这……我们这里的河里有河鲈鱼吗？”叶寻青有些激动，“那个很好吃的。” 封景恒回答：“没有，王家村旁边有一条大河，那河里有河鲈鱼。” 王家村离叶家村起码有十几里路，一来一回都要两天了，就算是真的抓到了鱼，估计到这里也臭了。 “还是吃草鱼吧。”叶寻青有点怀念上高中的时候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吃烤鱼的场景了，烤好的草鱼底下放着千张和豆芽，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一下子就飘了出来。 还有他最爱的炸鱼，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你们吃过炸鱼吗？”叶寻青忽然说：“就是用是用草鱼做的，炸出来又酥又脆，一点刺都没有。” “没有。”封景恒说：“鱼不都是煮了吃的吗？有时候我们也用火烤着吃。” 叶寻青在心里想：真是可怜，无法品味到油炸食品的快乐。 不过油是个稀罕物，一般不会有人家拿那么多油去炸东西的，太浪费了。 “行吧。”叶寻青道：“这一回咱们要是赚了钱，那咱们就去多买点油，回来炸鱼吃。” 叶寻白高兴道：“吃鱼，吃鱼！” 封景恒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第32章 谁会嫌钱多 叶寻青把肉菜和豆制品卤好之后，才着手去处理土豆片，这些土豆片他打算做两种口感的，一种是口感比较脆的，一种是口感比较软烂的。 叶寻青把一半的土豆片先焯水，然后放井水里冰，另一半直接下锅卤，煮好了之后就盛上来放在盆里，然后法用井水里冰好的土豆片放水里煮，这个可以多煮一会让它入味。 煮完土豆片的汤汁比较浓稠，刚好可以熬出来当酱汁，都不用再开第二次火了。 “好香啊，哥哥！”叶寻白趴在灶台上，踮着脚往锅里看，不过他只能看到一层汤。 “小白先吃。”叶寻青从旁边的盆里夹出来一块软土豆片，“你尝尝辣不辣？” 叶寻白张嘴咬下，又软又香，还有淡淡的甜辣味，非常好吃。 “好吃，哥哥。”叶寻白赞不绝口，“就像神仙做的一样好吃。” 叶寻青被他逗笑，然后唤莫雨焉过来，“小焉，你过来尝尝，看你喜欢哪个。” 莫雨焉很听话地过来尝了，他喜欢吃。 刚好封景恒挑水回来了，叶寻青就让他也尝尝，封景恒尝了之后，表示他更喜欢吃卤油豆皮。 叶寻青打算把土豆片和豆制品留下来一小部分，卤肉也切一半，剩下的明天全都拿出去卖。要是镇上的人爱吃，下回他就从镇上多买一些便宜的下水回来卤制。 卤好的吃食叶寻青不敢放在家里，而且他家地窖也小，也不凉，不适合做冷藏冰箱，于是他又带着吃的敲开了王秋梅家的大门。 “青哥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王秋梅一看他提着东西过来，就知道他又做了新的吃食，“哎哟，这味道可真香啊！” 叶寻青立马把海碗递给王秋梅，“婶子，我在家里卤了点菜，给您和云哥儿兰姐儿他们尝尝。” 王秋梅一眼就看到了扁扁的土豆片，她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豆腐干吗？” “这是地蛋片。”叶寻青说：“您给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要是味道不好吃，我再回去改改。” “哦哟。”王秋梅很惊讶，“地蛋还能这样吃吗？” 叶寻青说：“还可以炒着吃，做成饼吃。” 王秋梅倒是第一回听，她说道：“改日要是有空，你教我怎么做，放心，我不会抢了你生意的，我只是做一些给家里孩子吃。” 叶寻青根本不怕她抢生意，“婶子，你拿去卖也可以，只要镇上的人喜欢吃，你就做了卖去，谁嫌钱多呢？” 王秋梅大笑道：“你这个孩子真大方，和你爹一样。” 叶寻青地记忆中没有杨书，但从别人对他的称赞中也能辨别出来他是个好人。 提到杨书，王秋梅又伤感了，“杨先生是个好人啊，那时候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要是给不起束修的，就赊账，有的人家一赊账就赊了好几年，直到杨先生离世，钱都没还上。” “阿爹可能是想让更多的人读书吧。”叶寻青说一句后就跳开了这个话题，“婶子，我想把这些卤好的菜放你家地窖，你看行吗？” “当然行。”王秋梅带他去地窖，还说：“我就怕你做了菜没地方放，特意给你腾出个地方放东西呢。” 叶寻青十分感激，说道：“以后我有了好东西，必然要分婶子一份。” “婶子哪要你的东西？”王秋梅笑得合不拢嘴，“但你要是做了好吃的，可一定得分我。” 叶寻青还没来得及回答，叶喜云和叶喜兰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青哥儿，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叶喜云腿长，比妹妹跑得快，“哇，好香啊！” 王秋梅十分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然后让他们端房里吃去。 叶红胜听到声音也出来了，他鼻子尖，一下子就闻到了香味。 “阿父，青哥儿又送了好吃的过来，你尝尝。”叶喜云捏着一片猪心给叶红胜。 叶红胜嘴上说着他不爱吃这些零嘴，实际上张口比谁都快，“不错不错，要是配二两酒，实在是美极了。” 王秋梅道：“那我炒两个菜，晚上青哥儿和白哥儿就在这里吃，恒二小子也来，陪你红胜伯伯喝几杯。” “不了，婶子，晚上我要去阿恒家。”叶寻青谢过她的好意，“明天早上婶子要去赶集吗？我想蹭你家车坐。” “行。”王秋梅答应道：“明天早上你红胜伯伯赶车，你早点来，我给你们留位置。” 封景恒也不在这里留着了，他是陪叶寻青送东西来的，送完就走。 叶寻青送完东西之后，和封景恒一起往封家去，在路上，他和封景恒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先攒一些钱，等到钱攒够了，就到镇上去，咱们也开一家酒楼。”叶寻青说。 封景恒道：“我都听你的，你需要我干活，我就干活。” 叶寻青一笑，“阿恒这么听话吗？” 封景恒回答：“我只听你的话。” 叶寻青心里甜甜的，上辈子因为生病的问题，他都没有机会谈恋爱，这辈子遇到了封景恒，原本他只是把封景恒当成工具人的，但越和封景恒相处，叶寻青越是觉得封景恒很好。 看来叶寻青天生就是男同，只是上辈子他没有机会发现自己的取向而已。 不过也不亏，因为封景恒确实很帅，谁不爱帅哥美女呢？叶寻青是个颜控，不论是帅哥还是美女，他都乐意接受。 到达封家的时候，叶红霞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莫雨焉也在这里帮忙，不过叶红霞不太想让他插手，在她看来，莫雨焉是客人。 莫雨焉不把自己当客人，只把自己当成小奴隶，他要努力干活才不会再次被卖。 叶寻白在逗封旭玩，封旭还不能站着，需要别人一直抱着，叶寻白觉得好玩，就想抱着他站起来。 有人带孩子，封景安也轻松一点，他过来帮叶红霞烧火，发现自己的位置让人抢了。 “你不会说话吗？”封景安蹲在莫雨焉旁边和他说话，“你的头发怎么没了？” 莫雨焉用手指和他比划，可惜封景安不会手语，看不懂。 第33章 就不听你的 “小白，小焉。”叶寻青进门先喊他们。 莫雨焉听到叶寻青的声音后，立马丢下烧火棍子往外面跑。 封景安被他吓一跳，不过他出去也好，刚好自己有位置烧火了。 叶红霞笑道：“这孩子和青哥儿真亲啊！” 封景安说：“那是因为他就是寻青哥买回来的，我听二哥说，当时他都快死了，寻青哥花了好多银子才把他救回来的。” 叶红霞听到之后，有些不太高兴，“青哥儿这样花钱大手大脚的，不好。” 封景安不乐意了，“那都是寻青哥自己的钱，凭什么不能花呢？” 叶红霞教训他说：“你个傻孩子，青哥儿花的都是你你二哥的钱。” 封景安更加困惑，“他们还没有成亲，什么叫花的都是我二哥的钱？” 叶红霞让他小声点，然后说：“青哥儿以后是要你和你二哥成亲的，等他和我们成了一家人，那他的钱不就是你二哥的钱了吗？” 封景安不同意，“那也是他们的钱，和我们没关系。大哥上次都说了，二哥结婚之后是要分家的。” “不行！”叶红霞把锅铲往锅里一甩，说道：“你阿父不会同意的。” 封景安嘟囔道：“二哥肯定是要分家的，不然就委屈了寻青哥。” 外边，叶寻青也在逗封旭玩，他刚刚从路上摘了一个柔软的狗尾巴草，现在正拿着狗尾巴草给封旭挠痒呢。 “小旭儿，你还记得我吗？”叶寻青拿狗尾巴草挠他胳膊。 封旭被他逗得“咯咯”笑，“啊……啊……” 叶寻青教他说话，“来，二婶。” 这对封旭来说太难了，他学不会。 叶寻青逗他几下后，转头去找他父亲母亲，“小安和小镜不在吗？” 封大同没好气地说：“他娘的心思哪在他身上，早就回家去了。” 封景恒解释说：“小镜的阿娘病了，写信让小镜回去看她。” “那是应该回去的。”叶寻青没有在意，反正封景安也能带封旭，不会委屈了孩子。 叶红霞把饭菜做好了，加上叶寻青他们带过来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的。 封大同拿出老黄酒，倒了几碗和三个儿子一起喝，不过三个儿子都不太喜欢黄酒的口感，只是喝了一点就不喝了。 “我来尝尝。”叶寻青把封景恒喝酒的碗拿过来尝了一口，“怎么说呢？入口没有辛辣之感，还有一点清香。” 封大同对他的举动非常不满，他严肃地说：“青哥儿，虽然你们现在没有成亲，但你们已经定婚了，你也算是半个封家的人了，有些规矩我得说给你听。” 封景恒立马道：“我们家没什么规矩，你别听他乱说。” 封大同瞪一眼二儿子，“你也给我听着，这规矩也是说给你听的。” 叶寻青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拦住了封景恒，“阿恒，你先不要激动，听你阿父怎么说。” 封大同对他的这个态度很满意，他微微点头，表示赞扬。 “青哥儿，我们封家有封家的规矩，女人和哥儿是不能喝酒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和哥儿也不能插嘴。”封大同开始宣扬他封建大家长的思想了，“还有，吃饭的时候要先紧着男人吃，要是来客人了，女人和哥儿都不能上桌吃饭，知道吗？” “知道。”叶寻青说着又喝了一口黄酒，他一点都没把封大同的话当回事。 封大同有些生气，他大声道：“刚刚说了不能喝酒，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呀。”叶寻青眯着眼笑了笑，“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有问题吗？” 封大同非常生气，他猛地一拍桌子，“你有没有把我的话记住？” “没有啊。”叶寻青诚实说：“我这个人记性不好，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我向来是不愿意记着的。” 封大同脸都要气红了，“这是不重要的事情吗？在我家里，我说的话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哦。”叶寻青道：“我有自己的做事准则，那些我不爱听的话，就当没听见，您要是不乐意，那就麻烦您改一改。” 封大同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看你是反了天了，还没进门呢，就敢这样跟我说话，等你进了门，这家是不是要轮到你做主了？” “你要是愿意把当家做主的位置给我，我也不介意。”叶寻青一口把碗里的黄酒喝完，又夹了一筷子肉吃，“这肉的味道香吧？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的。” 别人都不说话，单纯的叶寻白还以为哥哥忘记了呢，立马说：“哥哥，这是你带过来的，还有这个，这个，也是你带过来的。” 叶寻青笑了，摸着弟弟的头说：“乖小白，你的记性真好。”然后他阴阳怪气道：“我家小白今年四岁多，正是记性好的时候，有一些人啊，才四五十，记性就不好了，真是不如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呢？”封大同气得要过来打他，封景恒呼一下站起来挡住父亲。 “你敢对他动手？”封景恒的目光非常坚定，大有你敢揍他我就敢揍你的意味。 封大同喊道：“你个不孝子，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有了媳妇忘了父啊！” “还吃不吃了？”叶寻青发火道：“你要是给我找不痛快，也别怪我给你找不痛快，这吃的都是我带过来的，你要是再闹下去，我现在就把东西带走！小焉，小白，收盘子！阿恒，我们找别的地方吃饭去。” “都少说几句。”封景华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好不容易吃一顿肉，肉都没吃饭几口呢，菜就要被卷走了，那他接受不了。 “吃不吃，一句话！”叶寻青最烦封大同这种没本事还喜欢叫的人了。 叶红霞劝导：“他阿父，少说几句，坐下来吧！” 封大同看到叶寻白和莫雨焉收盘子了，也不闹了，默默坐下来吃饭。 “小白，小焉，坐下来吃饭吧。”叶寻青也没有因为得胜而喜悦，而是非常平静地坐下来吃饭。 封景恒又给他倒一碗黄酒，说道：“喝几口消消气。” 封大同听到之后，气得把筷子都咬断了，可最终没能说出有用的话来。 第34章 阿青双杀 叶寻青不是一个会内耗自己的，封大同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也不想对封大同笑脸相迎，谁让他不痛快了，那他也必然要让对方不痛快。 一顿饭吃完，封大同喝了半瓶的黄酒，他不是贪杯，而是在降火。 吃完饭，叶寻青就带着叶寻白和莫雨焉离开，谁爱洗碗谁去，反正他不爱洗碗。 封景恒送他回去，回去的路上，封景恒并没有怪叶寻青和自己的父亲吵，而是说：“阿青，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叶寻青微微一笑，“我没有受委屈，受委屈的是你父亲，我想应该从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吧？” 封景恒点头说：“嗯，他是长辈，我和大哥一直很敬重他和阿娘，虽然我们知道他们偏心三弟，但我们也从来没有计较过，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你不一样，你和他们又没关系，他们不能针对你。” 叶寻青问道：“要是我嫁到你家里了，那不就是你家的人了吗？到时候我要是还这样和你父亲说话，你会怪我吗？” 封景恒道：“我不会怪你，而且我也不会让他和你这样说话。” “你可不能当不孝子。”叶寻青非常体贴地说：“以后有什么事，我和他对着来就行了，你负责在后面保护我。这样既保全了你的面子，又保护了我的安全，不是一举两得嘛？” 封景恒还是不想让叶寻青遇到危险，他说：“最多明年，等我们赚到钱了，我们就自己盖房子住。” 叶寻青以后也不会待在这个小山村里，所以他不想建房子，“先和你父亲住着吧，多尽一尽你的孝心。” 封景恒很是心酸，“阿青，对不起，你要跟我受委屈了。” 叶寻青笑道：“谁受委屈还不一定呢。”反正不是他。 把叶寻青他们送到家门口之后，封景恒就回去了。 叶寻青让叶寻白和莫雨焉去烧热水，他得好好洗个澡，一身的卤菜味，要是不洗干净，他会睡不着的。 “希望明天的土豆能卖个好价钱。”叶寻青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好像是小白在喊。 叶寻青立马放下衣服往外跑，出门就看到叶老四手里拿了个鞭子，正在往叶寻白和莫雨焉身上打，莫雨焉把叶寻白护在怀里，鞭子全都抽到了他身上。 叶寻青怒不可遏，从旁边抄起一个竹竿往叶老四身上打，叶老四没有料到还有一个人，一下子被他打懵了。 叶寻青不打算放过叶老四，他抡起竹竿使劲往叶老四身上抽，一下接一下，把叶老四抽得在院子里转圈跑。 叶寻青是下死手的，他对着叶老四的胳膊和腿抽，大有要把他胳膊和腿都打断的意思。 叶老四不知道踩到了哪里，一下子滑在地上坐着，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叶寻青又抽了几竹竿，才停下手，“哎呀，阿父，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老流氓呢。” 叶老四骂骂咧咧道：“你这个狗养的东西，敢打你老子，我打死你！” 叶寻青一巴掌抽到他脸上，“你再骂！” 叶老四脸都气红了，他想爬起来打叶寻青，可是他脚崴了，爬不起来。 “还不快过来扶我！”叶老四呵斥道：“该死的小畜生！” 叶寻青照着他另一边脸来了一下，“再敢骂一句？” 叶老四抓起地上的土扬他，叶寻青反应很快，立马退开几步，躲过了灰尘。 “狗养的小畜生，和你那个死鬼爹一样胳膊肘子往外拐，他死得好，早死了我多省心一点！”叶老四不光骂叶寻青，还骂上了杨书。 叶寻青虽然对杨书没有多少感情，但他敬重杨书的为人，所以他不允许叶老四这样的人侮辱杨书。 “嘴不想要了是吧？”叶寻青摇着头笑了笑，“行，不想要我就给你割掉。” 他捡起走廊底下靠着的柴刀，朝着叶老四而去，一靠近，浓郁的酒味就熏到他了。难怪叶老四又发疯了，原来是喝了酒。他一定是把正在烧水的莫雨焉当成自己了。 “你不是喜欢拿鞭子吗？我砍了你的手，看你以后还怎么拿鞭子打人！”叶寻青拿着柴刀对着叶老四的胳膊。 莫雨焉冲了过来，拦住了叶寻青，对着他摇头。他用手比划道：“不能……杀人。” 叶寻青说：“小焉别怕，我不是要杀他，只是想剁了他的手指，给他一个教训。” 莫雨焉还是不答应，这样做是不好的，叶老四是叶寻青的父亲，叶寻青不能伤害叶老四。 在他的极力阻拦下，叶寻青还是没动手，但他也没有放过叶老四，而是从家里找来一条结实的麻绳，把叶老四绑了起来。 叶老四喝了酒，加上脚崴了，没多大劲反抗，于是就被叶寻青和莫雨焉合力绑住了。 他们刚把人绑完，陈金花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看到叶老四被绑了起来，陈金花大喊道：“我的老天爷呀，你这是怎么了？” 叶寻青拍拍手说：“阿父发疯了，我给他绑起来。” 叶老四是醉酒了，不是傻了，他听到叶寻青撒谎后，立马骂道：“这个小畜生干的，他把我绑了起来，你们快把我松开，我今天要把这个小畜生给打死。” 陈金花就要上手来解绳子，叶寻青拦住了她，说道：“今天谁要是敢解绳子，我半夜就该拿刀攮了他！往日我兄弟挨的打够多了，现在该是我们讨回来的时候了。” 叶大勇道：“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能把阿父绑起来呢？” 叶寻青用凶狠的目光看着他，“再敢插一句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叶大勇非常愤怒，扬起巴掌要给叶寻青一下。 叶寻青把脸凑了过去，说道：“你打，你要是敢打我一巴掌，我就让封景恒十倍还给你。” 封景恒个高力气大，村里人都知道，再加上封景华也不是好惹的，所以即使是他们封家是外姓，叶家村的人也不敢主动去找他们的麻烦。 听到叶寻青这样说，叶大勇犹豫了，他和他弟弟加起来也不够封景恒打的。 见到哥哥不吱声了，原本准备上的叶二勇也默默放下了手，他和他哥哥想的一样，不能得罪封景恒。那人不光厉害，还有点一根筋，要是叶寻青真的去告状了，那么倒霉的就是他们兄弟俩。 第35章 风水轮流转 “陈金花，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叶老四骂骂咧咧道：“难道你也想挨打吗？” 陈金花听到他这样说，脾气也上来了，于是她把篮子往旁边一放，喊道：“你跟我豪横什么？又不是我绑了你的，谁绑你，你找谁算账去！” 说完，她就进厨房烧饭去了，忙碌了半天，饭都没吃呢。 叶大勇和叶二勇兄弟向着他娘，都跟着陈金花走了。 叶老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忤逆他呢。 “你们都想找死是吧？”叶老四使劲地挣扎，想要把绳子给挣脱。 叶寻青道：“这绳子可结实了，你是挣不开的。我劝你安稳一点，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拿鞭子，知道吗？” “有本事你就放了我，看我能不能把你打死？”叶老四恶狠狠地盯着叶寻青，恨不得咬他一块肉。 叶寻青从地上捡起鞭子，放在手里扯了扯，然后对莫雨焉说：“小焉，刚才他怎么打你的，你现在就怎么打回来。” 莫雨焉摇摇头，表示不想再追究了。 但叶寻青咽不下这口气，他扬起鞭子，对着叶老四的脸就是一下。 鞭子打在脸上，叶老四知道疼了，他一改刚才的态度，开始求饶了。 “小青，我是你阿父，你就算是不喜欢我，也不能对我动手啊！”叶老四打感情牌，“你小的时候，我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忘记了吗？” “我想你也忘记了，自从我上次掉河里之后，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叶寻青无情地说：“我以后不再是你的儿子了，我只是我自己，你惹了我，那你就是找死！”他对着叶老四的另一张脸来一下，血珠立马渗了出来。 他早就不是叶寻青了，没必孝敬叶老四，毕竟从他到这里开始，叶老四不是在恐吓他，就是在辱骂他，要不然就是拿鞭子想抽他。叶寻青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叶老四不仁慈，就不要怪他不孝顺了。 叶寻青对莫雨焉说：“小焉，把小白带到房间里去休息，接下来的场面，小孩子可不能看。” 莫雨焉见自己劝阻不了叶寻青，就带着叶寻白离开了。 叶老四家里发生了什么，邻居差不多知道，反正三天两头嗷嗷叫，他们都习惯了，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这回挨打的是叶老四。 叶老四给打得没脾气了，叶寻青用水把他泼醒，然后说：“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叶老四没有力气说话，他睁着眼睛看向叶寻青，只觉得这个人太陌生了。 陈金花母子三人在厨房里大气不敢出一声，等到叶寻青回房间了，他们才出来看叶老四的情况。 叶大勇问：“娘，我们要去把阿父放下来吗？” 陈金花拍他一下，小声说：“你放他下来做什么？他平时没少打我们，现在给他一个教训也好。” 叶二勇问：“二哥为什么要打阿父？” 陈金花说：“他掉河里之后就不一样，像是被什么恶鬼附身了似的，你们以后离他远一点，免得他半夜真的拿刀把你们捅了。” “哪有哥儿像他这样凶的？”叶大勇说：“他这个样子，嫁到封家之后肯定要被退货。” “不管他，反正彩礼钱我们不会还的。”陈金花得多为自己的两个儿子考虑，“就算他被退回来了，我们也不会收他的，嫁出去的哥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天黑透了，陈金花烧好了饭过来叫叶老四，叶老四瞪着陈金花，骂道：“贱婆娘，我喊你的时候，你装什么死呢？” 陈金花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叶老四的鼻子骂，“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连个哥儿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脸教训老娘？” 叶老四怂了，“孩子他娘，你快松开我，我要去教训那个畜生儿子。” 陈金花道：“你现在还敢教训他吗？他马上就要嫁到封家去了。” 叶老四沉默了，他越来越管不了叶寻青了，连带着那个小的他都管不了了。 陈金花给他松绑，说道：“他阿父，现在青哥儿可能赚钱了，咱们不能想着怎么教训他，得想着怎么从他那里多弄一点钱。” 说到钱，叶老四就清醒了，他点头说：“你说得对，这小子最近赚了不少钱，这都是我们叶家的钱，不能让他带到封家去。” 陈金花偷偷说：“明天我们要去镇上，青哥儿肯定会带白哥儿一起去，到时候你在家翻他屋子，我不信他把钱全都给了封景恒。” 叶老四答应了，“好，我明天就翻。” 第二天一早，叶寻青带着叶寻白和莫雨焉往村长家去，本来莫雨焉是不想去的，他害怕遇到人牙子，但叶寻青表示会保护他的。而且莫雨焉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叶寻青的旧衣服，叶寻青想让他穿得舒服一点，所以想带他去买衣服。 说到买新衣服，莫雨焉的态度就松动了，他跟在叶寻青的后面，保护着叶寻青。 叶红胜套了驴车，他家这头驴子又壮又有劲，拉四五个人不成问题。 莫雨焉跟在地上走，他身上背着筐子，筐子里放的是大土豆。不过这些土豆对他来说太重了，没走到一半，他就走不动了。 太阳升起来了，温度也升高了，莫雨焉热得满脸通红，但他依然咬着牙不吭声，他得帮叶寻青做点什么，反正不能当混吃混喝的废物。 走着走着，他的速度就慢下来了，叶寻青忙着和封景恒说话，也没有注意到后边莫雨焉的情况。 莫雨焉眼前一黑，差点摔地上去，幸好有人伸手扶住了他。 “你还好吗？”封景华问道：“筐子的地蛋太重了吧？要不要我帮你背？” 莫雨焉缓了缓，然后迅速离远了，他摇着头，表示不需要。 封景华笑笑说：“小焉是吗？我听青哥儿这样叫你的。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阿恒的大哥，你去过我家的，你忘了吗？” 莫雨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忘记。其实他在意的不是封景华是不是坏人，而是自己是未成亲的哥儿，应该远离男人才对。 第36章 掌管鞭子的神 莫雨焉紧紧地抓着背筐绳子，祈求封景华快点离开。 封景华看得出来他很害怕，于是笑着说：“你不用害怕，我这就走了。”然后他就背着筐子往前边去了。 莫雨焉松了一口气，他确实很害怕见到陌生的男人和他打招呼，因为他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当初分开他和阿爹与妹妹的就是这些人。 为了离男人远一点，莫雨焉一直在找没人的地方走。天太热，他脚软无力，眼看着就离叶寻青他们越来越远了。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屁股被摸了一下，转头一看，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正对着他坏笑。 “哎呀，长得可真漂亮啊。”金麻子用下流的眼神看着莫雨焉的屁股，说道：“你就是叶寻青买回来的哥儿吗？” 莫雨焉不想和他说话，他背着筐子加快速度往前走，但他走得没有金麻子快，没几步就被金麻子给追上了。 金麻子看他背了那么多东西，说道：“小哥儿，我来帮你背吧，看你那累得快死的模样，我是真的心疼啊。” 莫雨焉急了，他一个劲的摇头，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但他声音太小了，远处的叶寻青根本没听到。 他都快急哭了，怎么到处都是坏人呢？ 金麻子力气大，说着就要来抢他的地蛋，莫雨焉死活不肯给他，金麻子来气了，骂道：“小婊砸，老子帮你背东西是给你面子，要不是你长得漂亮，我才不会理会你。” 莫雨焉一直在心里说：不用，不用！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心声。 金麻子抢了他的筐子，趁机在他腰上摸了一把，然后笑眯眯地说：“没生养过的身子就是软。” 莫雨焉丢下了土豆筐子，开始往前跑，他不想再被这个恶心的人触碰了。 不过他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所以他一头撞到了封景华的筐子上。 封景华还以为自己是被驴子撞到了呢，转头一看，原来是莫雨焉。 “小焉，你没事吧？怎么撞我筐子上来了？”封景华拉起他。 莫雨焉着急地指着后边，然后又比划一下自己的框子，“啊……啊……” 封景华看到了金麻子提着他的筐子，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又是这个不要脸的老流氓，也不知道春哥儿是怎么招惹上这个畜牲的。” 金麻子在叶家村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的风评不是很好，据说他经常盯着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看，还偷人家东西。 只要人一找上门去，叶宗春就大哭大闹，说着让人把他打死。闹了几次之后，村里人也不太想往他家去了，平时只能远离这个老流氓。 “我帮你要回来。”封景华让他去找叶寻青他们，“你去找青哥儿他们，他们能护着你。” 莫雨焉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背地蛋这个事是他从叶寻青那里揽过来的，结果他不光给人家占了便宜，还把筐子都丢了，他觉得没有脸去见叶寻青。 封景华往回走，金麻子提着筐子往前走，两个人每走一会就遇到了。 封景华平静地说：“金麻子，你抢人家筐子做什么？快把人家筐子还给他。” 金麻子嬉皮笑脸地说：“我没有抢他东西，我是看他一个人背那么重的东西，心疼他，想要帮帮他而已。” 莫雨焉抓着封景华的胳膊，对着他摇头，“啊啊……” 封景华拍拍他的手臂，安抚说：“不用着急，我相信你，这厮人品太差，一定是他抢了你的筐子。” 莫雨焉点头，表示是这样的。 金麻子不乐意了，“他一个哑巴，你怎么能听他的呢？” 封景华懒得理会金麻子，“把筐子还给我们，这件事就算了，不然我就把你扔水沟里去。” 金麻子的体型和封景华差不多，而且他也正值壮年，所以他并不害怕封景华。 金麻子道：“这东西是我捡的，他背不动了，我就捡起来了。” 封景华觉得他撒谎的本事太差了，于是二话不说就过去抢筐子。 金麻子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他会一点拳脚功夫，而且他在外面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显然要比年轻的封景华更会打架。不一会，封景华就落到了下风。 莫雨焉见状，也顾不上自己没有多少力气，冲上去就要和封景华一起教训金麻子。 后边的动静终于惊到了前面的叶寻青，他回头一看，就看到莫雨焉和人打起来了，而他的土豆也散了一地的。 叶寻青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有人找莫雨焉的麻烦了，于是他从叶红胜那里借来了赶驴的鞭子，提着鞭子就跑过去了。 上辈子的叶青小的时候是学过一些格斗的，但后来生病了，就没有机会再继续学了，这副身体比自己原来的身体要好很多，起码是很健康的。于是有意无意的时候，叶寻青就会把上辈子学的东西从记忆里找出来练练，要不然昨天晚上他也不能制服叶老四。 “大哥，让开！”叶寻青冲着封景华喊。 封景华看叶寻青提着鞭子过来，立马闪身带着莫雨焉离开。 叶寻青见到他们打的人是金麻子后，火气更甚，一鞭子抽过去，从脸抽到肚子，金麻子都打傻了。 回过神来的金麻子骂道：“小贱货，你敢打我？” 叶寻青对着他那张臭嘴又是一下，不偏不倚，刚好和之前那一鞭子凑成了一个斜的十字。紧接着又是几鞭子。 “哎哟！”金麻子来不及躲闪，只能四处捂着身体，大喊道：“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然后他就跪下求饶了。 叶寻青看到之后，冷笑道：“动作还挺熟练的，看来是经常被打。” 封景恒说：“阿青，你要是打累了就换过来。” “不用。”叶寻青掂量一下手里的鞭子，“我发现我还挺有天赋的，指哪打哪。” 封景恒夸赞道：“阿青真厉害！” 莫雨焉走了过来，他快速地给叶寻青比划几下，叶寻青听完之后，更加生气了，他一鞭子甩在金麻子的大腿根旁，说道：“下次再敢干这种龌龊事，我废了你的子孙根！” 第37章 卖菜谱 “小焉，你要教训他吗？”叶寻青把鞭子递到了莫雨焉的手里。 莫雨焉停顿了一下，然后抓紧了鞭子的另一头，往金麻子身上甩了一鞭子。 金麻子痛得直叫，但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他也不敢再闹下去。 打完了之后，叶寻青警告他说：“今天抽你几鞭子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你要是还敢再骚扰我们家小焉，我直接弄死你，听见了没有？” 金麻子认怂道：“知道了，我知道了。” 莫雨焉把鞭子还给叶寻青，然后蹲下去把土豆都捡起来，这是他的差事，必须得做好。 叶寻青帮他一起捡土豆，说道：“小焉，以后要是遇到危险了，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些地蛋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莫雨焉顿了一下，然后打手语说：“你……卖钱的……” 叶寻青笑了笑，摸着他的短发说：“小焉，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东西不值钱，以后不要为了这些让自己处在危险中，知道了吗？” 莫雨焉点了点头，自从父亲和哥哥去世，他和阿爹走散之后，再也没有人对他好了。之前叶寻青说买他回来洗厕所，他听到了，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洗厕所的准备，但是叶寻青没让他去，不仅如此，他还让自己和他睡一张床。 阿爹说过，有恩就要报，莫雨焉决定把自己这条命交给叶寻青了。只是自己这一条命根本不值钱，希望叶寻青不要嫌弃。 叶寻青不知道短短一瞬间莫雨焉脑子里想了多少，他只知道以后得多看着一点莫雨焉，莫雨焉不会说话，被欺负了也不能说。 关爱弱势群体，在哪个时代都是应该做的。 叶寻青把土豆交给了封景恒背着，又把莫雨焉带到了驴车边，驴车上只能坐一个成年人了，于是叶寻青就把自己的位置给了莫雨焉。 莫雨焉心惊胆战地坐下，那怎么可以坐在这个位置呢？但叶寻青不让他下来，说他走路太慢了。 于是就变成了莫雨焉和叶寻白坐车，封景恒和叶寻青在地上走。 虽然耽搁了一点时间，但到了镇上也不晚，叶寻青先把坛子里的土豆片卖给酒楼，酒楼没见过这么新奇的吃法，但鉴于叶寻青之前送过来的东西都很贵，掌柜的还是把东西收下了。 但叶寻青的目的并不是来这里卖土豆片，他是想来卖菜谱的。炒土豆丝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菜，也没有必要把配方给藏着，而且他现在需要一笔钱，所以他必须得拿点东西出来卖。 “地蛋丝？”徐掌柜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你是说把地蛋切成丝吗？那该怎么吃？煮着吃，还是蒸着吃呢？” “都不是，是用来炒着吃的。”叶寻青拿来两个比较大的土豆，说道：“我之前在家研发了一种新的吃法，将地蛋切成丝，锅里倒油炒，做法虽然简单，但味道却是很好的，徐掌柜要试试吗？” 徐掌柜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说道：“那你跟我来后厨，要是做得好吃，我们肯定是愿意收的。” 叶寻青这次不是来卖成品的，是来卖菜谱的，“徐掌柜，这做地蛋丝的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付我钱，至于付多少钱，您尝过之后再决定。” 徐掌柜答应了，然后领着他去后厨，封景恒原本也想跟着去的，但叶寻青让他带莫雨焉和叶寻白去买两套新衣服，买完之后再来跟他汇合。于是封景恒就带着叶寻白和莫雨焉走了。 叶寻青仔细地给厨子介绍做法，“别看炒地蛋丝很简单，若是想炒的好吃，火候是一个关键，而水又是另一个关键。我今天要展示的是醋溜，酸辣，清炒三个口味四道菜。” 徐掌柜有些诧异，“这小小地蛋丝还能做成四个菜？” 叶寻青保证说：“徐掌柜，您就瞧好了吧，保证每一道菜口味都不一样。” 土豆丝容易粘锅，所以要在切好土豆丝后过水一遍，将多余的淀粉洗去，这样就不会粘锅了。如果想吃脆一点的土豆丝，那就把土豆丝切细了，上锅里炒一会就盛上来。如果想吃软一点的土豆丝，就得把土豆丝切的粗一点，在锅里加水多炒一会。 土豆丝炒得很快，不出半个时辰，四盘土豆丝都上了桌。 叶寻青拿来筷子给徐掌柜，“掌柜的，你给尝尝，若是满意，我这菜谱就卖给你了。” 徐掌柜早就闻到了香味，他接到筷子之后，立马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进嘴里，“哦，这口感的确很新奇！”随后，他又把另外几种口味都尝了一遍，还是一开始的脆土豆丝符合他的喜好。 “这软一点的适合老头老太太吃，这脆一点的适合年轻人吃。”徐掌柜又尝了几筷子，然后才给出评价，“叶小老板，你这手艺真不错，不如到我店里来当大厨吧。” 叶寻青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家里还有事，可能来不了这里当大厨，等我把菜谱卖给你们，你们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 徐掌柜答应买他的菜谱，问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叶寻青回答：“徐掌柜看着给吧，若是价钱合适，我就卖给你了。” 徐掌柜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子，伸出了一只手，“六两银子如何？” 叶寻青对这个价格也算不上很满意，但这东西太简单了，卖高价他也不好意思，犹豫片刻后，就打算同意了这个价格。 但徐掌柜还以为他不愿意，就说：“再加半两银子。” 叶寻青想买个人情，就说：“六两银子吧，日后我若是有了好的菜谱，也是要拿来卖给掌柜的。” 徐掌柜非常高兴，说道：“我看这时辰也到中午了，你收拾收拾跟我到大堂去，我请你们吃顿饭。” 叶寻青想起来小白想要吃的那个烧鸡，就说：“掌柜的，我有个不情之请。” 徐掌柜正高兴着呢，让他随便说。 叶寻青道：“我弟弟说你家的烧鸡好吃，能不能给我们上一只？” 徐掌柜大笑道：“你刚刚给我省了那么多钱，我请你吃烧鸡又怎么不行呢？”他转头给厨子说：“挑两个最肥的烧鸡端上来。” 徐掌柜安排的酒席有荤有素还有酒，荤菜是烧鸡，素菜就是那四盘土豆丝，他们几个人也够吃了。 第38章 做生意要规矩 “叶小老板，请。”徐掌柜举起杯子，“今天的菜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可得多吃一点。”然后他才想起来叶寻青是个哥儿，哥儿能喝酒吗？而且旁边那个男人应该是他丈夫吧…… 叶寻青端起酒杯，对封景恒说：“阿恒，我们敬徐掌柜一杯，他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呢。” 封景恒点了一下头，端起酒杯和叶寻青一起敬徐掌柜。 徐掌柜觉得很稀奇，这个男人似乎很听媳妇的话。也是，媳妇能赚钱，不听他的话还听谁的话。最怕那些没本事的男人，既赚不到钱，也不让媳妇出去赚钱。 说起来，他们这边其实很少有哥儿姐儿和女人出来做生意的，即使是出来做生意，做的也只是皮肉生意。 而叶寻青不一样，他胆子很大，从不怯场，根本就不像个胆小的哥儿。 两只鸡，四个鸡腿，叶寻青一人分一个鸡腿，最后一个鸡腿递给了徐掌柜，说道：“徐掌柜，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这烧鸡虽然是你们店里的，但我刚刚尝了肉，味道还是不错的。现在我拿这个烧鸡借花献佛，希望您不要嫌弃。” 徐掌柜抬手挡住了鸡腿，说道：“叶小老板，你自己吃了吧，我天天在酒楼里，什么菜我是没吃过的呢？不要我说的话，这几盘炒地蛋丝更符合我的胃口。”说着，就拿筷子又夹了几根土豆丝。 他们酒楼是来者不拒的，只要你能给得起钱，那你就能来这里吃饭。除了烧鸡这些比较贵的菜，还有很多便宜的素菜，讲究一个薄利多销。但地蛋丝不一样，地蛋很便宜，十文钱能买一大筐地蛋，可要是做成菜之后，价格可就不止那么点了。 况且这菜比较新奇，徐掌柜打算先降低价格，过一段时间再把价格抬上去。但即使是压价，徐掌柜也能赚不少。 “叶小老板，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吃得差不多了，徐掌柜才说：“秘方之所以是秘方，那是因为知道的人少，所以……”后面的话他就没说了。 “徐掌柜放心，我既然把菜谱卖给你，那就不会再卖给别人。”叶寻青也很上道，他说道：“做生意要规矩，不然下回谁还和你做生意呢？” 徐掌柜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吃完饭后，封景恒要去找封景华，叶寻青给封景华打包了吃的，打算带给他去。 路过那个买香菇肉酱的大户人家时，叶寻青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他们走得够慢的。”叶寻青对封景恒说。 封景恒道：“或许是有事情耽搁。” 叶寻青提议说：“我们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就去给大哥送饭。” 封景恒答应了。 门口，陈金花正在和那家管事的闹，“管事的，你给通融通融，我东西都带来了，你们不收，那我怎么回家啊？为了做这个东西，我花了好多银子，要什么也不出去的话，那我那些银子不就打了水漂吗？” 管事的觉得很好笑，他笑着说：“你的银子打了水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酱味道那么差，我要是买了回去，我家老爷夫人还不骂死我啊？别人家银子都不是大水漂来的，别在这里烦人，要是再闹的话，我就报官抓你了。” 陈金花不依不饶，说道：“求求您了，我真的很需要钱，家里人病了，正等着我拿钱回去抓药呢。” 管事的犹豫了一下，陈金花抓住机会，使了眼色给两个儿子，让他们继续卖惨。 叶大勇哭道：“是啊，我阿父已经病入膏肓了，阿娘为了能赚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完了，要是我们不能拿钱回去，我阿父就得病死了。” 叶二勇的脑子转得没有哥哥快，愣半天之后，才开始哭惨。 管事的觉得他们很烦，但是真的有人病入膏肓了，或许可以救一救。 就在这时，叶寻青出现了，他一个人过来的，见面就说：“二娘，三弟四弟，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管事的还记得他，他说他要回家成亲了，没想到居然又来了。 “小老板，你带了香菇肉酱过来吗？”管事的笑容满面，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 叶寻青非常遗憾地说：“我没有，以后估计不会来卖香菇肉酱了。不过我二娘不是做了香菇肉酱吗？难道不行？” 管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说道：“你二娘做的香菇肉酱又咸又难吃，香菇咬起来就和树根似的，还有肉，我尝半天都没尝出来肉在哪。” 叶寻青一笑，说道：“二娘，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轻易做这个，你做不来的，现在赔本了吧？” 陈金花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狗东西，自己赚钱就算了，还拦着不让我们赚钱！一定是你没有把真正的秘方交给我，一家人你都这样算计，以后谁娶了你，一定要倒八辈子血霉啊！” 管事的抓住了重点，“你们不是说这是家传的吗？” 叶寻青解释道：“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本来想着用这个秘方来赚点钱。但眼红的人太多了，自己家的人都防不住。” 他这番回答让管事的彻底生气了，他怒道：“我管你家里有没有人要死了呢，你们拿不出好的东西来，就不要在我们家门口晃，不然我就得报官抓你了！” 说完，管事的就进去了。 陈金花见到管事的进去了，就把火气撒到叶寻青身上，“你阿父说得对，你就是个祸害，和你那个死鬼爹一样死脑筋！有钱不给自家人，非得如果肘子往外拐！” 叶寻青眸色变得冷寒，他忽然低声问：“陈金花，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金花闻言瞳孔紧缩，然后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体弱，生……生完孩子就……就死了……” “最好是这样。”叶寻青说：“不过人都死了，事情就这样结束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陈金花松了一口气，说道：“青哥儿，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忍心看着我亏了这么多钱呢？” “有句话说的好，技不如人就要挨揍。”叶寻青一点都不同情她，“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了，你自己没本事，那就不要怪别人。” 第39章 想当一个好哥哥 陈金花来火了，她骂道：“你这该死的小白眼狼，老娘养你那么多年，你那死鬼爹死后，我供你兄弟吃穿，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难道我们兄弟不用干活吗？”叶寻青和他算账：“栽秧割稻子，哪一样我们兄弟没去干？小白年纪小，干的活比较少，但他吃的也少啊。我告诉你，我们吃的东西都是我们自己赚来的，没花你一分钱。以前是这样，以后也只会是这样。” 陈金花心塞不已，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说：“你这个不孝子，我要被你气死了！” “我又不是你生下的，以后不要以娘亲的身份自居。”叶寻青大声道：“我自己有阿爹，虽然他已经死了，我永远只承认他是我的阿爹！而你只是一个可悲的二房！” 陈金花伸出手就要打他，叶寻青也不是好惹的，他抬起手就和陈金花打了起来。叶大勇和叶二勇看到亲娘被打了，那他们哪能忍住不出手呢？况且他们平时揍叶寻青揍惯了，现在叶寻青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们不敢打他，早就憋得手都痒了。 然而他们的拳头并没有落到叶寻青身上，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把他们踹开了，来人正是封景恒，他刚刚就在旁边看着。 封景恒是想和叶寻青一起过来的，不过叶寻青说这只是个小场面，他来处理就可以了。但他显然高估了陈金花他们的无耻程度，他们不仅要骂人，还想要打人呢。 叶寻青从战场撤下来，说道：“阿恒，往他们肚子上揍，肚子上揍得疼。” 封景恒一人给他们一拳，把他们打得动都不能动。 叶寻青打完就拉着封景恒跑走，不给陈金花他们反应的机会。 等到陈金花母子恢复过来的时候，叶寻青他们早就跑得没有影了。 三个人那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东西没卖掉，本就够生气的了，现在还平白无故挨揍了一顿，他们要是不出这口气，以后就不用在叶家村混了。 “该死的叶寻青！”叶大勇是最生气的，“要不是封景恒那个狗男人维护他，他早就被我打死了！” “呸！”陈金花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的贱人，也不知道怎么在床上哄得男人，竟然让男人这么听他的话。” 叶大勇道：“还没出嫁呢，天天和男人出去鬼混，一个不要脸的破鞋，也就封景恒那个蠢货稀罕他。” “破鞋……”陈金花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她理理自己的衣服，说道：“我们回去，这回的事情算我们亏了，我认栽。但叶寻青这个小杂种，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叶寻青几人一口气跑到了封景华做工的地方，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封景华正在啃从家里带过来的死面饼。 “大哥。”叶寻青离老远就喊他了。 封景华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抬头看他们，“哦，你们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叶寻青跑到没有太阳的地方待着，“大哥，别吃饼子了，我们给你带了午饭过来。” 封景华咬了一口死面饼，有点噎，他喝了一口水才把饼子咽下去。 “不用你破费了，我吃饼子就行。”封景华笑着说。 莫雨焉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去把食盒打开，里边是一盘炒土豆丝，半只烧鸡，一大碗饭和一碗汤。 他把一块湿巾布递给封景华，做了一个擦手的动作。 封景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他不想擦，“我手太脏了，不要把这布擦脏了。” 莫雨焉摇摇头，指指叶寻青，意思是他让封景华擦的。他固执地把巾布放到封景华手上，封景华只好擦手了。 擦完手后，莫雨焉又把筷子递给他，封景华早就闻到了香味，他也不推辞，接过筷子就开始吃饭。 旁边的工友闻到了香味，都馋得不得了。 “小封，你媳妇给你送饭了吗？”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说：“真好啊！伙食也好。” 封景华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他不是我媳妇，他是我弟媳的弟弟。” 那中年男人说：“弟媳的弟弟对你这么好，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莫雨焉只是不能说话，他又不是听不懂，听到别人这样编排他和封景华，羞得脸都红了。他立马抛下封景华，转身回到叶寻青那里去了。 封景华有些失落，他不高兴地说：“这孩子容易害羞，你们这样讲他，他都不好意思了。” 中年男人偷偷说：“你要是没媳妇，就把他拿下，我看他穿得漂漂亮亮的，长得也漂亮，又这么讲究，许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哥儿。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是你弟媳的弟弟，那你还不得先下手为强啊？” 封景华不乐意道：“他是我弟媳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我不能做那样的事。人还是要点脸皮比较好，我一穷二白的，人家跟着我只能吃苦。” 封景华比封景恒大一岁多，早就到了娶媳妇的时候，前几年家里有点钱的时候，封大同确实有意要给他说一房媳妇，但老三成亲花太多钱了，他的媳妇也不了了之了。 封景华也是读过两年书的，什么是有礼，什么是无礼，他还是知道的。在他这里，莫雨焉就是弟弟，其他的他都不会想。 村里娶不上媳妇的男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 叶寻青见莫雨焉红着脸跑过来了，便问道：“你不说要给大哥送饭吗？怎么跑回来了？” 莫雨焉比划道：“他们说我……是他的媳妇……” 叶寻青一笑，逗他说：“大哥长得一表人才，性格也好，你要是嫁给他，不会亏待你的。” 莫雨焉摇了摇头，比划道：“我想待在你身边。” 叶寻青说：“你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花钱买你回来，就是想让你自由一点的，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了，我会让你离开的。” 莫雨焉直视叶寻青，用眼神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叶寻青笑着摸他的头，“可能是因为我想当一个好哥哥吧。” 第40章 家贼难防 叶寻青兜里揣着钱，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内他获得的最大一笔收入，叶家村大部分人家一年都收入不了六两银子，但叶寻青一下子就赚了六两。 钱多会惹人妒忌，叶寻青把四两银子给了封景恒，说道:“你拿着这笔钱去买东西，但不要说银子是我给的，也不要说是怎么得来的，就说是你在镇上赚的。” 封景恒觉得自己有点窝囊，他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得让媳妇给钱。 叶寻青看出他的窘迫，就说：“阿恒，谢谢你愿意帮我，也谢谢你愿意支持我，如果不是你，我估计还没到这里呢，东西就让人给抢完了。” 封景恒回答：“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今后请你继续保护我们吧。”叶寻青拥抱住封景恒，在他脸颊亲一下，“阿恒，可以吗？” 封景恒心都软了，他傻笑道：“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叶寻青很高兴，但同时也强调说：“这一笔银子现在不能用来还账，等咱们成亲之后，再慢慢赚银子还账，知道吗？” 而且叶寻青以后买食材还需要本钱，要是银子花光了，那他就只能继续去土里挖食材了。 “嗯嗯，我明白的，这是你的钱，我不会让任何人花你的钱的。”封景恒要去誓死守卫叶寻青的银子，谁要都不给。 下午，叶寻青给两个弟弟买了一些零嘴儿，又买了家里缺少的香料，然后买了一大包糖和一大桶的菜籽油，这两样东西都不便宜，一下就花去了半两银子。 叶寻青花钱是不心疼的，因为他认为这些都是必须买的。 封景恒帮他把油和糖提到自己的屋子里，还没进门，就看到门上的锁不见了。 他问道：“阿青，你出门的时候锁门了吗？” 叶寻青走进来说：“锁了，不过这锁看起来没什么用，被人给砸了。” 封景恒让叶寻青退后，“小心贼人还躲在里面。” 叶寻青一脸淡定地说：“不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知道是谁干的。” 他走进门后，先是去查看了放糖的地方，糖没少。然后又去看了看自己的衣柜，东西没少，但被翻乱了。不光是衣柜，还是床铺，箱子，全都被翻乱了。就连他捡回来做花瓶的破罐子也被砸烂了。 莫雨焉进门之后，还以为家里被盗了呢，立马说要报官。 叶寻青让他冷静一点，他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只见叶寻青从院子里捡了一根编篮子的藤条，对着堂屋墙就来了一下，大骂道：“叶老四，你给我滚出来！” 叶老四没搜到多少钱，心里正不痛快呢，他听到叶寻青叫他诨名，立马冲了出来，破口骂道：“小畜生，你敢直呼你阿父的诨名，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叶寻青一点都不怕他，他骂道：“老东西，谁他妈的让你砸老子的锁，翻老子东西的？老不要脸的，人当够了，当耗子是吧？你想去我房里偷什么？偷钱吗？你也不看看你那死相样子，我的八两彩礼全都被你吞了，我都不找你要了，你还想要什么？你看你值那几个钱吗？” 叶老四一脸懵逼，叶寻青这小畜生之前不是满口“之乎者也”吗？怎么现在骂人这么厉害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去天上见神仙了吗？ “操你大爷的，昨晚挨打没打够是吧？今天还想挨揍是吗？”叶寻青把藤条甩得噼里啪啦响，“来啊，你敢往前走一步，老子打断你的狗腿，打折你的爪子，让你偷不了东西！” 邻居听到了他们家的声音，还以为叶老四又在打孩子，便过来阻止。 “四哥啊，怎么老打孩子呢？昨天晚上……不是打孩子啊？”邻居是过来拉架的，结果发现人不对。 “青哥儿，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拿着藤条指着你阿父呢？快把藤条放下，父子没有隔夜仇，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对着他动手啊？”邻居以为自己是理中客，实际上他们又是拉偏架的，老子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儿子打老子，那是要反了天的。 “滚！”叶寻青一句话把他们都怼回去，“谁来劝架，谁就替叶老四还我那几十个铜板！” 叶老四说：“我是你阿父，拿你几个铜板怎么了？” 理中客邻居又说了，“青哥儿，你阿父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马上你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了，你赚多少钱都和你阿父没关系了，趁着你还在家的时候，应该多孝顺孝顺他。” 叶寻青冷笑道：“我凭什么要孝顺他？就凭他为了六两银子把我嫁给王三秃子，还是逼我跳河去死呢？他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是他养我的吗？你也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娶小老婆呢？他娶小老婆的钱哪里来的？总不能是他自己赚的吧！要是真的是他自己赚的，为什么他现在赚不到钱了呢？” 叶老四的钱到底从哪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个村里，你有知识会识字，那绝对不会饿死的。杨家是叶家村少有的秀才家，杨书也是识字的，早些年他教村里孩子读书，也得到了不少银子。 有他在，叶老四就富起来了，可惜杨书一连生了好几个哥儿，若是他生了儿子，叶老四也不会娶二房了。 “青哥儿，这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你们一家不是好得很吗？”一个女人说话道。 “是吗？”叶寻青笑道：“那我出钱给你男人娶个小老婆，让你给小老婆当牛做马，你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那女人面色难看，她咕哝道：“你这孩子，我也是好心好意……” “婶子要是没事就回去吧，免得伤到了你。”封景恒说话了，他手里拿了个木棍，大有你要是还在这里废话，我就一棍子打死你的意味。 女人尴尬一笑，“我想起来我锅里还炖着菜呢，先走了啊。” 她一走，另外几个拉偏架的邻居也跑路了，他们几个加一块都不够封家二小子打的，所以他们不凑这个热闹了。 总归叶寻青和叶老四是一家人，他也不能对叶老四下狠手。 第41章 就是欠揍 人都散了，叶寻青和叶老四的对峙继续，叶寻青要叶老四把偷走的铜板拿回来，叶老四则是认为叶寻青的东西就是他的，他是叶寻青的父亲，没有他就没有叶寻青。 要是换成以前的叶寻青，或许会因为顾及父子之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的叶寻青不一样，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他不欠任何人的债，若是欠债，只能欠上辈子父母的，而对于叶老四，他没有半点情感的。 叶寻青打心底里是看不起叶老四的，一个能把亲骨肉逼死的畜牲父亲，绝不是什么好人。平时叶老四也只停留在骂他过过嘴瘾上，叶寻青不和叶老四计较，但今天不一样，叶老四偷拿了叶寻青的钱，这对叶寻青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他一定要叶老四把钱交出来。 “这笔钱你愿不愿意交出来？要是你不愿意交出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叶寻青抬起了藤条。 叶老四说：“不可能，这笔钱已经到了我的口袋里，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叶寻青火气直冒，一藤条就抽了过去，但现在叶老四酒已经醒了，而且天也不够黑，所以他躲过了这一鞭子。 “你个小杂种，竟然敢打你阿父，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叶！”叶老四跛着脚去拿墙边的砍刀，到手后举起来就要砍叶寻青。 那封景恒就能让他砍了吗？封景恒一棍子劈下去，叶老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手里的刀也卡在棍子上被封景恒带走了。 没有了武器，叶老四这下威胁不了叶寻青了，于是封景恒再次拿着棍子站在旁边，为叶寻青保驾护航。 “你个小畜生，有了男人就忘了根了，没有我就根本没有你，你长大了，翅膀长硬了，现在就该拿着刀砍你阿父了是吧？”叶老四嚎道：“你今天敢拿刀砍你阿父，明天就敢拿刀砍你男人！封家二小子，这样的哥儿你敢娶回去吗？是我叶老四教哥儿无方啊，教出来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小畜生，我还不如去死啊！” 封景恒冷冷道说：“用刀，死得快。” 叶老四一愣，都忘记自己在哭嚎了，“你说什么？” 封景恒重复道：“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把这把刀给你用，用刀死得快。” 叶老四更加来火了，他连着封景恒一起骂：“你也是一个畜牲东西，你阿父阿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要把这么个祸害娶进门去，他要是进了你家的门，你家以后就不得安宁了。” “不关你事。”封景恒油盐不进，“你不要在这里扯东扯西，把阿青的钱还给他，不然我就要动手了。” 叶寻青说道：“钱给我，不然我把你弄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你的小老婆和两个乖儿子还没回来呢，所以没有人能救你。就算他们回来也没用，要是惹怒了我，我连你两个儿子一起杀，以后你们老叶家就要绝后了。” 叶老四听不得“绝后”，一听说叶寻青要弄死自己的两个能传宗接代的乖儿子，叶老四就慌了。 “你，你敢杀人？”叶老四惊道：“我要去报给村长！” “我不会直接弄死他们的。”叶寻青微笑着说：“不过要是他们哪天上山去采菌子，一不小心摔死在山沟沟里，那就不能怪我了，毕竟他们那是意外死亡。” 叶老四直摇头，“祸害，祸害，当年就应该把你也给弄死的！赔钱货，祸害精！” 叶寻青抓住重点，“也？你们把谁弄死了，我大哥还是我爹？” 叶老四自觉失言，便没有继续说，只是骂叶寻青是祸害精。 叶寻青的余光瞥到了叶寻白，他趴在门边往这里看，从距离判断，叶寻白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 所以叶寻青就把这个话题岔开了，他能猜到杨书的死和他们有关，再往前想想，叶寻蓝的死会不会也是他们做的呢？ 如果真的是这两个人做的，那他们也太畜牲了，花着杨书赚来的钱，不仅虐待杨书他们，最后还要了他们的命。 恶毒，实在是恶毒！ 说话间，陈金花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他们今天亏了很多钱，心情本来就不好，回来之后看到叶寻青又在家里发疯，还把外人也带过来了，更加不痛快了。 “叶寻青，你又在家里做什么妖呢？”陈金花上来就劈头盖脸把他骂一顿，“胳膊肘往外拐的狗东西，不是你，我怎么会亏那么多钱呢？你个狗东西，身子早就被别人看光的破鞋，你嫁到封家去，封家也不会稀罕你的。” 封景恒听不得陈金花侮辱叶寻青，他一巴掌把陈金花打得转了一个圈，然后才说：“你，不准说阿青。” 陈金花捂着脸，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打出去了，“你……你……” 封景恒继续说：“我会好好照顾阿青，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的。” 陈金花嘲笑说：“他还没有成亲，就敢出去和你乱搞，以后要是成了亲，你敢保证他不会出去和别人鬼混吗？” 封景恒想都不想，回答说：“我相信阿青！” 叶寻青知道名誉对这个时代的女人和哥儿姐儿多重要，所以封景恒愿意无条件相信他，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出去乱搞？”叶寻青掂量几下自己手里的藤条，说道：“你要是眼瞎了，我可以带你去镇上的医馆里治眼睛，等你眼睛治好了，就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十里八乡的，包括镇上县里，有谁比我男人英俊吗？” 封景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长得是挺俊的，但也没有那么俊吧？ 陈金花差点要吐血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口吗？” “你都说我不要脸了，那我想说什么不就说什么吗？”叶寻青笑着说：“我在警告你最后一次，你那张嘴最好放干净一点，否则我的藤条就要抽到你的嘴上去了。” 陈金花又说：“封家二小子，你家里那么穷，叶寻青是个爱钱的人，你要是养不起他，看他会不会出去和他鬼混！” “啪——”叶寻青的藤条没有落到陈金花身上，而是落到了叶大勇身上，“你骂一句，我打你儿子一藤条。” 第42章 一定要靠自己 叶寻青是冲着叶大勇的脸去的，一藤条把叶大勇脸上一条血痕，叶大勇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打了自己。 那叶大勇能忍吗？他冲到叶寻青面前，一把抓起藤条，怒道：“叶寻青，我看你是胆子肥了，连我都敢打了！” 叶寻青的力气是比不上叶大勇的，他取胜的关键是技巧，但现在鞭子被叶大勇抓住了，他很难再获胜。不过没有关系，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封景恒将手中棍的子一端抵到叶大勇的脖子上，说道：“把你的手给我撒开，不然我就用这棍子捅穿你的脖子。” 叶大勇是惧怕封景恒的，但这件事他有理，所以他硬着头皮冲封景恒喊：“封景恒，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别来这里掺和！” 封景恒只有一句话：“我不会让你们伤害阿青的。” 叶寻青有点狐假虎威的感觉了，他抽出被叶大勇抓住的藤条，然后他她的脸上轻轻拍两下，“三弟，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那么暴躁，也不要对我吼来吼去的，但你就是不听。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就得用点方法来帮你听了。” “叶寻青，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要是哪天封景恒不在，我一定弄死你！”叶大勇破口骂道：“把你剁碎了去喂狗！” 叶寻青听完之后并不生气，他把柴刀拿到自己的手里，然后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为了让我少一点威胁我，我得送你去见阎王。” 眼看着柴刀就要割到自己的脖子了，叶大勇喊道：“叶寻青，你不能……不能杀我，杀人是要偿命的！” “哦，那就不杀你了。”叶寻青把刀口对着他的手臂，“砍你一条胳膊好了，我想这么做，以后你就没机会找我算账了。” 叶大勇往后退了几步，但封景恒反应更快，他一棍子把叶大勇抵在墙上，叶大勇脖子上的皮陷进去好大一块，脸也憋红了。 “你敢杀我哥，我跟你们拼命了！”叶二勇抄起院子里的扫把就来打叶寻青。 不过叶二勇的战力比哥哥差很多，他年纪小，个子还不如叶寻青高，所以他不是叶寻青的对手，叶寻青几藤条就把他抽得在院子里吱哇乱叫，一边叫一边躲，十分狼狈。 叶寻青最后问一遍：“叶老四，你还不还钱？不还钱我就要卸你儿子的手臂了。” 陈金花骂道：“吃里扒外的畜牲东西，我们家哪一点对不住你了？” 叶寻青又是一藤条甩到叶二勇身上，刚好抽中了他的腿，把他抽倒在地。 “我说过了，你敢骂我一句，我就敢抽你儿子一藤条。”叶寻青眼神冰冷，“你随便骂，看看到底是你骂得痛快，还是我打你儿子打得痛快。” 陈金花恨透了叶寻青，可是两个儿子都在他们的手上，她不敢轻易再骂了。 叶寻青见陈金花不说话了，就说道：“你想让我放了你儿子也可以，让叶老四把钱拿出来，不然我就卸你儿子一条手臂抵债。” 陈金花后槽牙都可以咬碎了，她愤恨地说：“他阿父，快把钱拿出来还给他吧，你没看出来他一心想让咱们儿子死吗？” 叶老四一边嚎自己养了个畜生，一边不情愿地把身上的铜板掏了出来，叶寻青也不数数钱够不够，直接拿过来塞钱袋里了。 “很好，事情就到此为止。”叶寻青说：“要是再敢偷我的东西，或者在背后骂我，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封景恒也松开了叶大勇，叶大勇立马坐到了地上，他刚刚好像已经去鬼门关前走一趟了。 陈金花立刻跑到叶大勇身边，哭着说：“我们这是造了什么么孽啊？” 叶寻青笑道：“你们造的孽不够多吗？陈金花，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半夜是会来找你的。都说子夜十分阴气很重，不知道今天子夜会不会有鬼魂来找你们索命。” 别的不说，如果真的有鬼魂索命，那么叶寻青最希望那个跳水而亡的可怜原主回来向他们索命。 陈金花一听，哭的声音都变小了，她不敢去看叶寻青，因为叶寻青长得最像他那个死去的阿爹，年纪越大长得越像，有时候她都有点恍惚，跳河之后回来的到底是原来的叶寻青，还是死去的杨书呢？ 不过她注定不会猜到叶寻青的真实身份，他不是原来的叶寻青，也不是杨书，他是一个异世界的灵魂。 被他们这么一耽搁，天都黑透了，叶寻青没心思做饭吃，索性让莫雨焉和小白把零嘴儿拿出来吃，将就一顿算了。 兄弟三人吃着点心喝着水，倒也惬意。 莫雨焉打手势问：“你受伤了吗？” 叶寻青一笑，说道：“不会的，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受伤呢？况且还有阿恒在呢，他不会让我受伤的。” 莫雨焉皱着眉打手势，“你就那么相信他吗？要是有一天，他对你不好呢？” 叶寻青看着莫雨焉，猜测他是想到了之前被卖的事情了，就说：“这世间是有好男人的，景华大哥，景安还有阿恒都是好人，我相信他们。说年纪大的也有，村长就很好，我从未见他对秋梅婶子和他的孩子发过脾气。” “我知道你的担忧，你害怕有一天阿恒不喜欢我了，或者像叶老四一样想娶二房了怎么办？”叶寻青笑着说：“小焉，哥哥教你一个道理，你活在这世上，一定不能依靠别人，你要靠你自己活着。如果有一天阿恒移情别恋了，那我就会爽快地退出，永远不要试图去挽回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知道吗？” 莫雨焉一知半解，但他还是点头了。 叶寻青继续说：“你手好之后就帮我干活，别的不能做，抄书总是可以的。” 莫雨焉听到抄书之后，快速点头，“啊啊……” 叶寻青让他不要着急，“不急，抄书的活我还没替你揽下来呢。” 叶寻青打算找些抄书的活给莫雨焉做，顺便多抄一份留下来。改变命运的最好方式是读书，小白需要读书，小阿旭也需要读书，叶寻青不能让自家的孩子一辈子待在小山村里，他们得走出去看看，走出去，首先要识字。 第43章 你懂点事 叶寻青手里有了钱，就想买点东西，马上他就要成亲了，别的不说，婚服肯定是要有一套的。之前的叶寻青因为不想嫁给王三秃子，所以也不会费心思去准备婚服。而叶青穿过来之后，他也不会针线活，做衣服对他来说太难了，所以他打算最后去成衣店里面买一套现成的。 除了他的婚服，还有封景恒的婚服，封家那边说的是把封景安的婚服添点布料做长一点给封景恒，叶寻青是不同意的。在他看来，结婚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上辈子他没有机会谈恋爱结婚，这辈子虽然条件比较艰苦，但别的不说，婚服肯定是要安排上的，不然他不同意成亲。 这下封家二老不乐意了，他们为了叶寻青的彩礼已经借了八两银子，连带着那十二两银子，已经有二十两银子的外债了。马上要成亲，酒席什么的肯定是要摆的，而且看二小子那个意思，还得大摆特摆，这又是一笔银子啊！ 叶红霞有些着急，白天直叹气，夜里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这个事。 “你翻来覆去的做什么呢？”封大同见她不睡觉，就是呵斥道：“不想睡觉就出去打猪草去。” 叶红霞说：“他阿父，你一点都不担心二小子的婚事吗？虽然说青哥儿和二小子感情好，可是你看他最近的吃穿用度，那已经不是我们家能给得起的了。” 封大同没好气地说：“他要是挑三拣四，就让二小子把婚退了！他名声已经坏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嫁得出去！ “话虽这样说，但我们家也不能亏待了人家，青哥儿是个好孩子。”叶红霞说：“而且青哥儿还是向着咱们家的，那么多好东西，人家眼也不眨就拿过来了。” 封大同却认为那个应该的，“我们花了银子买他过来，他要是不向着我们家，我花那钱做什么？” “别这么说。”叶红霞觉得封大同说话不好听，“他阿父，青哥儿说婚礼的喜服必须得换新的，喜服的布不便宜，我打算卖几只鸡去扯几尺布回来给二小子做衣裳。” 封大同一骨碌爬起来了，“买什么买？你把三小子的喜服改一改就行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那是旧的呢？” 叶红霞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省点钱比较好，况且三小子喜服还是很新的，拿出来洗干净再改一改，应该差别不大。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个事不能瞒着叶寻青，得找机会问问叶寻青。 叶寻青家的土豆可以挖了，家里马上就没米了，叶老四和陈金花指着这几垄土豆撑一段时间，于是就让叶大勇他们去挖。 若是换成以前，这活肯定是要叶寻青兄弟俩干的，不过经过前两天的事情后，叶老四他们已经不和叶寻青有正面接触了。 但叶寻青不认为叶老四他们会这样放过自己，这几个人肯定心里憋着坏呢。 一大清早，陈金花他们就出门挖地蛋去了，叶老四出门去了，据说是看脚伤去的。 叶寻青在从小白那里得知地蛋基本上是他兄弟俩种的以后，觉得不能便宜了那一家人，于是他也拿着筐子，带着叶寻白和莫雨焉一起去挖地蛋。 叶老四家的地在比较偏的地方，原本这一块是荒地，叶老四仗着自己家人多，卖惨找村长要过来的。 要过来之后，叶老四就让叶寻青兄弟俩把地开垦出来种地蛋。叶寻青不会用牛犁地，这一块地是他翻了很久才翻过来的，现在地蛋成熟了，可他早就吃不到了。 见到叶寻青他们过来，陈金花那是一肚子的不痛快，但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她也不好当场发作。 这里的人种土豆起的垄不够高，肥也不够，这就导致土豆长得很小。 叶寻青找了一块垄比较高的，叶子偏黄的土豆垄挖，挖出来的土豆稍微大一点。 挖着挖着，叶寻青听到有人在叫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叶红霞。 叶寻青嘱咐道：“你们两个把我指的那一块挖完就算了，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地蛋。” “哥哥，我们知道了。”叶寻白回应。 莫雨焉不能说话，只能点头。 叶寻青走到了叶红霞面前，问道：“婶子有什么事吗？” “青哥儿，挖地蛋呢？你家地蛋长得怎么样？”叶红霞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先和叶寻青寒暄几句。 叶寻青猜不到叶红霞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婶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也不见外。” 叶红霞觉得这里人太多了，而且天也热，就说：“你跟我来这边，我有话和你说。”叶寻青看了看周围，说道：“我们去树底下说吧。” 两人来到树下，然后叶红霞说出了自己来意，“青哥儿，我们家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为了你的彩礼，我们已经借了八两银子了，马上还要摆酒席，那又是几两银子的开销。你说要新的喜服，我们家实在是没有闲钱做这个了。你看看，能不能用小安的旧喜服改一改，将就将就呢？” 叶寻青从未想过要让封家出新的结婚衣服，因为他不太能接受这里的人的审美，他早就看好了图案，还买了一些漂亮饰品做装饰，就等着封景恒去量尺度做衣裳了。成衣铺子的裁缝让他下大集去，他要的样料下大集才能到。这件事封景恒也知道，不过看起来封景恒并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封家人，只说了他们成亲要穿新衣裳。 果然重要的话不能让一些男人转述，他们转述总会产生误差。 虽然封景恒没转述好，但这却让叶寻青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呵。”叶寻青笑着说：“婶子，你家的条件是因为我要那八两银子才变差的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小安娶媳妇花了好几十两银子，光是彩礼就是十二两子，就是现在，那十二两银子也没有还上。” “话不能这样说。”叶红霞着急道：“娶哥儿肯定不一样的，你的彩礼算是很高的了，要是寻常哥儿，五两银子顶死了。二小子稀罕你，想让你有点面子，你得懂点事，别让二儿子难堪啊！” 第44章 反正我没道德 “婶子和大同叔是唱戏的吗？”叶寻青讥讽道：“一个唱白脸要给我立规矩，一个唱红脸让我心疼阿恒，光我心疼就行了吗？你们为什么不心疼呢？敢情你们家只有老三是亲生的，老二和老大都是路上捡的呗。” 居然有人想道德绑架他？真有趣。 没关系，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没办法绑架我。 叶红霞没想到叶寻青会这么不讲理，以前的叶寻青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就像他阿爹一样知书达礼还识字，可是自从上次掉水里之后，叶寻青好像变了，变得刻薄了。 偏偏二小子特别稀罕他，有钱不给家里都要给他买零嘴儿吃。 叶红霞原本也想着让叶寻青跟了二小子的，但人家出口就要六两、八两的彩礼，不出彩礼不给人，封家没钱，二小子也无奈，这事就算了。 没想到叶寻青自己和二小子乱来，逼迫二小子娶他，二小子是个实诚人，只能借钱娶他。 真是造孽，他们封家的儿媳妇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货色啊？ “青哥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叶红霞又说：“但小镜一进门就给封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要是也能生个大胖小子，该你的我都不会少你的。” “画大饼呢？”叶寻青虽然上辈子没有参加过工作，但他没事的时候喜欢刷视频追剧，这种公式话语，他早就吃透了，根本不会上当。 你没有的东西，拿出来承诺什么？你答应给一栋千万的大别墅有什么用，你有这个能力给吗？你没有啊！ “啥大饼？”叶红霞没听懂，“你是说吃肉饼是吗？不用担心，家里不会少你肉饼的，你要是想吃，我就天天给你做。” “别光说不练，就从今天开始。”叶寻青一点都不推辞，直接说：“一天一个肉饼，起码碗口大小，小拇指宽细的厚度。” 叶红霞张口结舌，她嘴笨，说不过叶寻青，那就只能继续劝他：“青哥儿，我是说你嫁过来以后再吃肉饼。” “嫁过去之前都没这条件，嫁过去之后你还舍得让我吃吗？”叶寻青直接点破，“我也不是没在你家吃过饭，刘小镜吃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我没看过吗？婶子，这件事你不用说了，新的喜服我肯定是要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叶红霞急了，她指责道：“青哥儿，原本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看来，你真的是太自私了。恒儿的辛苦你看不到吗？大热天的，他还得去镇上扛包，赚那十几文钱，那十几文钱还不够给你买一包糖的。” “但却够给你们娶三儿媳妇。”叶寻青原本觉得叶红霞是封景恒的阿娘，他说话得收敛一点，免得闹得不愉快，但现在看来，他想太多了，偏心眼就是偏心眼，无论你对他们多好，他们都不会向着你。 “你怎么这么说话？”叶红霞和他争吵：“我是你未来婆婆，你这样和我说话，就是不孝！” “你不是生养我的人，我也没有嫁进你们家，你现在和我说不孝顺，是不是太早了点呢？”叶寻青直视着她，坚持说：“这件事不用再谈了，新婚服我是肯定要穿的。” 叶红霞是来和叶寻青商量的，没想到叶寻青这么不知礼数，她说了半天，叶寻青根本不听她的，这让她气得七窍生烟。 “叶家的哥儿，你给我等着，若是你能进我封家大门，我叶红霞名字以后倒着念！”叶红霞撂下一句狠话，气冲冲地走了。 叶寻青只觉得可惜，原本他以为叶红霞会是一个好说话好相处的人呢，没想到只是他了解得太少了，知人知面还是不知心。其实他早就该清楚的，因为封家父母一直是偏心小儿子的。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封大同想要给他立威，叶红霞没理由不想，只是她比较软弱，没在几个儿子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想着想着，叶寻青就笑了，还没成亲呢，两位长辈就急着来唱红白脸了，等成亲以后，他还不被骂死啊？ 村里人嚼舌根的本事他已经见识过了，往外边说自己家媳妇私事的公公婆婆不在少数，九成九说的都是媳妇的坏。 叶寻青搞不懂了，既然媳妇这么坏，为什么砸锅卖铁非要花钱娶媳妇回来呢？这不是纯贱人吗？ 反正叶寻青不会内耗自己，什么三从四德，什么百善孝为先，他不想听，父母慈爱子女孝顺，父母都不慈爱了，子女凭什么要求孝顺呢？况且那些个人也不是他亲爹妈，他再也看不到亲爹妈了。有人愿意对他好，那他也会对那人好，没人愿意对他好，那他就自己爱自己。 想到这里，叶寻青还有点伤感，他用手臂抹抹眼泪，又抬头望向天空，笑一下说：“爸妈，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不要为我的离去而难过，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回去报答你们。” 说完，他调整好情绪，继续回去挖土豆了。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往正南方偏的时候，叶寻青就带着叶寻白和莫雨焉回去了。 莫雨焉背了一小筐，叶寻白拿了一个最大的，而剩下的半筐都在叶寻青那里。他这具身体看着瘦弱，其实还是有点力气的，毕竟要干活。 回家之后，叶寻青挑了一些小一点土豆放锅里蒸，然后又炒了一盘土豆丝，做了几个土豆饼，前两天买了油，他打算过几天炸土豆片和土豆条给小白他们吃，但是土豆条得放冰箱里冻一冻，这里没有冰箱也没有冰块，地窖的温度不够低，他还没考虑好该怎么炸土豆条。 叶寻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莫雨焉身体也不好，所以叶寻青尽可能每一顿饭都安排肉。猪肉比较珍贵，而且也不是每天都能买到猪肉的，所以叶寻青打算去弄一点别的肉替代猪肉，比如说鱼肉。 水产品中含有丰富的钙，非常适合小孩子吃，像小白和小旭儿就该多吃一点含钙高的食品，尤其是小旭儿。 吃饭的时候，叶寻青问道：“小白，你知道哪条河里鱼多吗？” 小白一听就哭了，“哥哥，你不要去跳河了……” 叶寻青无奈道：“小白，哥哥不是要去跳河，哥哥是要去抓鱼给你吃。” 叶寻白不要吃鱼，“刺多，会卡嗓子。” 叶寻青想到了香酥鱼块，于是说：“小白放心，哥哥不会让鱼卡你嗓子的。” 第45章 钓鱼佬永不空军 流经叶家村的有一条大河，叶家村处于河的中游，上游是刘家村，下游是王家村，栽秧的时候，要是遇到了干旱年，三个村子都要为了救秧苗拼命引水，今年的年成不算好，栽秧之前虽然下了几场大雨，但栽秧之后一直没下雨，各个村子都要引水救秧苗，所以河水一下减少了四成，部分地方都露出了河床。 叶寻青跳的就是这条河，这条河宽有十丈，深有二丈，跳下去很容易死翘翘。 这条河还有几个支流，都是从山上下来的，叶寻青担心支流里面的鱼不肥，就大着胆子带他们来这里捕鱼。 叶寻白非常害怕，他抓着哥哥的手，哭着说：“哥哥，你不要往下跳了，小白害怕。” 叶寻青问：“之前我是在哪里跳河的？你和我一起吗？” “嗯。”叶寻白哭着点头，指着一个地方说：“你说要带我去见大哥和爹爹，但最后只有你跳下去了。” 叶寻青明白了，“他”原本是想带着叶寻白一起死的，到了最后“他”后悔了，于是自己跳下去，把叶寻白留了下来。不过想想也是，要是叶寻白不在，这么深的河，叶寻青跳下去之后谁又能知道呢？ “那是谁救我上来的呢？”叶寻青还真没有细究过这个问题。 “是一个好心的叔叔，他是来找自己儿子的，但是没有找到。”叶寻白说：“叔叔救了你，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叶寻青同意这句话，他也认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小白放心，哥哥以后一定不会做傻事了，以后哥哥和小白还有小焉哥哥，阿恒哥哥一起生活。” 想想压力就很大，叶寻青和封景恒要努力了。 莫雨焉提着竹篓过来，他比划说：“我用石头试过了，那边水深，这边水浅。” “那就在这里钓鱼吧。”叶寻青从村中老渔翁家里借来了鱼钩，答应给渔翁一条鱼作为报酬。 天比较热，他们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每个人头上都顶着斗笠，就是为了防晒。 “钓鱼佬永不空军。”叶寻青对着河神祈祷：“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他的运气不太好，遇到的都是不爱咬钩的鱼，所以鱼竿半天都没有动静。 但叶寻白还处在新手保护期，下钩没一会就有鱼上钩了，他力气小根本拽不动，于是叶寻青抛弃了自己的鱼竿，去帮叶寻白拽鱼上来。 河里水草很多，加上这个时代的人都不怎么会捕鱼，也不怎么会吃鱼，所以鱼资源还是非常丰富的。 叶寻白钓上来的草鱼起码有五斤重，草鱼细长，都快有他的腿那么长了。 叶寻青需要的就是草鱼和鲫鱼，肉质都非常好，炸出来的鱼块也是非常香酥的。 这条鱼拉上来后，叶寻青就把鱼放在鱼篓里养着，鱼篓挂绳子插在岸边，一边入水一半在空气中，鱼篓顶部用竹盖子盖上，免得鱼跳出来。 这边刚上一条鱼，那边莫雨焉也开始上鱼了，他的鱼竿弯曲程度小，一看就是小鱼。拉上来一看，是一条大概一斤重的鲫鱼。 叶寻青以前喜欢用鲫鱼煲汤，但必须是野生鲫鱼野生鲫鱼鲜美。要是养殖的鲫鱼，最好是红烧，红烧可以减少它那种不好闻的味道。 不过这条鲫鱼他不打算红烧，打算开背后和草鱼一起炸了，这样小白才能吃。而且这个年代的人也不怕高血压高血脂，因为大部分都是营养不良的。 回到自己的位置后，他的鱼竿久久不上鱼，提起来一看，原来是鱼竿上的蚯蚓早就被鱼儿吃掉了。 没办法，叶寻青只好再挂一只蚯蚓上去。蚯蚓做鱼饵是非常好的，因为蚯蚓生命力比较顽强，能够吸引贪吃的草鱼过来吃它，韧度也够，即使是被鱼嘴咬过，也不会散开。像面团米饭团这类的饵料虽然能吸引鱼，但太容易散开，这样的饵料更适合打窝。 就在叶寻青把鱼竿重新甩到水里的时候，叶寻白那边又钓上来一条鱼了，而且他的竿只上大鱼，基本上都是草鱼。 叶寻青心里直叹气，果然空军的钓鱼佬永远都会空军，到任何时代都一样。 最后叶寻青放弃了自己的鱼竿，专心帮叶寻白拉鱼上来了。 钓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叶寻青他们等了一下午，只钓上来五六条鱼，草鱼居多。不过这都和叶寻青无关 他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 叶寻白安慰哥哥说：“哥哥不用难过，小白的鱼就是哥哥的鱼。” 莫雨焉也把自己的鱼给叶寻青，“你的。” 叶寻青十分感动，但他并不想收下，因为这些鱼本来就是属于他们三个的。 “挑一个最大的给老伯，剩下的我们都带回去。”叶寻青把三根鱼竿收好，打算打道回府。 但是他们没能走掉，因为有人拦住了他们三个的去路。 金麻子是来河里洗澡的，夏天天热，男人们洗澡都是在院子里用晒的水冲一下的，但有时候他们也会去外边洗澡，被太阳晒过的河水比较热，而且水很多，能洗干净。 他踢踏着草鞋往浅水处来，还没靠近就看到两个貌美的哥儿带着个小孩在河边玩，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前几日遇到的那两个美人吗？其中一个很凶，但另一个倒是温柔，还不会说话。 自从叶宗春那个贱货怀孩子后，就不让他碰了，而叶家村的人又提防着他，所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泄火了。 这下好了，两个年轻漂亮还没被没成亲的哥儿就在他面前，那他哪有不动心的道理呢？ 不过那个个子高一点的哥儿有点凶，用鞭子抽人挺疼的，他得小心一点。 金麻子脱下草鞋，悄悄靠近叶寻青他们，越靠近，他心里的火越是压不住，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两个美人按在草丛里，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叶寻青忽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汗臭味，他朝味道的来源看去，就看到那个丑鬼金麻子正下流地看着他们，他的脸上还带着淫笑。 叶寻青立马把两个弟弟护在身后，又随手折了一支芦苇，说道：“一会他冲过来你们就跑。” 第46章 遇到危险了 叶寻白年纪虽小，但他也是能了解一些事的，他知道那个坏蛋想要做什么，也知道不能让那个坏蛋伤害哥哥。 “哥哥，小白保护你。”叶寻白即使是害怕，也要保护哥哥。 “啊啊……”莫雨焉抓着叶寻青的胳膊，从他手里拿过芦苇，快速比划道：“你成亲……不能……我打他……” 叶寻青突然清醒了，他们有三个人，而金麻子只有一个人，他是大男人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还想赢他们三个吗？ 于是叶寻青又折了两根芦苇，说道：“待会闭着眼往他身上没穿衣服的地方打，芦苇边是非常锋利的，把他打出血算我的。” 说话间，金麻子就过来了，他像恶心的苍蝇一样搓搓手，露出不整齐的黄板牙，“青哥儿是吧，在钓鱼呢？钓几条了？让哥哥看看。” 叶寻青没给他好脸色，“我劝你快点离开，不要打那些下流的主意，否则就像我上次说的那样，让你再起不能。” 金麻子张嘴大笑，“你一个哥儿，能对我怎么样？我劝你听话一点，好好在这里伺候伺候我，那样我还能对你温柔一点，否则……”他伸手就要来摸叶寻青。 叶寻青一芦苇抽过去，芦苇叶子把金麻子的手臂抽出来几条血痕，金麻子当即火了，“你个贱人，居然敢打我？我今天不弄死你，你不知道你金爷爷有多厉害！” 叶寻青道：“给我打！” 莫雨焉和叶寻白那真是拼了命用芦苇叶子抽打金麻子，即使是金麻子皮糙肉厚，也架不住锋利的芦苇叶子抽，身上已经出现不少血痕了。 金麻子非常愤怒，他向前扑去，莫雨焉躲闪不及，被他扑倒在地。金麻子也顾不上挑人了，能有一个是一个，正准备撕莫雨焉衣服呢，忽然感觉自己的裆下一痛，然后他整个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过好长时间才意识到要喊疼。 叶寻青可没放过他，他把金麻子掀翻到地上，对着他的子孙根就是一脚，把金麻子踩得脸都白了，冷汗直往下流，嘴巴张得大大的，但却一句都喊不出来。 他捂着裆部翻滚，大有快要死的感觉。 叶寻青把莫雨焉拉起来，“别怕，小焉，你也去踩一脚。” 莫雨焉是不敢的，他颤抖着躲在叶寻青后边，不敢再看金麻子一眼。 叶寻青上去又踹了一脚，然后说：“我说废了你的子孙根，就不会放过你，今天就这样了，你的子孙根要是保住了，就算你好运，要是保不住，那你就是活该。但你也别窃喜，下回我还会来的。” 然后他就带着叶寻白和莫雨焉快速逃离现场，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寻青几人急着离开，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草丛里躲着的叶大勇兄弟，他们俩挖了一天地蛋，一身的汗，也打算到河里游一回的，只是他们还没游起来，就看到了一出好戏。 “哥，我们要过去吗？”叶二勇问。 叶大勇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个，想到了阿娘之前说的话，又想到这几天受的屈辱，他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走。”叶大勇说：“我们去和金麻子做个生意。” 叶寻青没有回家，他让莫雨焉和叶寻白去还鱼竿，自己则是去找封景恒了。封景恒刚从镇上回来，也刚想去找他。 “阿恒，我好害怕。”叶寻青一下子扑倒在封景恒怀里，“我刚刚做了一件坏事，害怕被他报复。” 封景恒拍拍他的后背，询问道：“谁会报复你？” 叶寻青说：“金麻子，刚刚我们和小白小焉在河边钓鱼，他想轻薄我们，我们一害怕，就把他的子孙根给踩了。” 封景恒非常愤怒，他说道：“别害怕，要是他来找你算账，我踹废他两条腿。”然后又问：“你们没伤到吧？” “没有。”叶寻青趁机问了那个问题：“如果我真被他欺负了，你还会娶我吗？” 封景恒停顿了片刻，然后才说：“说实话，作为男人，我是不愿意接受的，但是是你的话，我还是会对你好一辈子。但在之前，我会先弄死他，要是他家报官，我估计会被处死。要是我死了，我不希望你再想着我，去找一个不嫌弃你的人嫁了吧。” 叶寻青笑了，他是挺感动的，“阿恒，你挺傻的，为了一个和你不相干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多不值得。” “不，是我的错。”封景恒很后悔，“如果当初我就给了那八两银子，现在我们已经成亲了，如果我们成亲了，那些杂碎就不敢觊觎你了。” “没有我，还有小焉和小白。”叶寻青叹息道：“没有依靠的可怜哥儿，是个人都敢欺负你。” 封景恒越听越生气，“走，我们去找金麻子算账，我现在就打断他的腿。” 叶寻青拉住他，笑一下说：“还没吃饭呢，我们钓了鱼，打算做炸鱼块吃，我不敢杀鱼，你能帮我吗？” 封景恒看着叶寻青的没有，心一下就软了，“好，等你吃完饭我们再去找他算账。” 莫雨焉和叶寻白已经回来了，他们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叶寻青，见到叶寻青回来，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叶寻青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指挥他们干事，杀鱼，烧火，劈柴，准备配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要干。 草鱼洗干净沥干，切成一寸厚的鱼块，再剁成两半，表面抹一层薄薄的生粉，然后放热油里炸，直到炸到颜色为淡棕色才捞上来。若是炸的时间短了，没有炸到位，鱼刺依然卡嗓子。鲫鱼洗净开背，也是放油锅里炸到淡棕色捞上来。 这些鱼没有腌制，但高温油炸会使它们不那么腥，而且没受污染的鱼味道不是很重，炸一下几乎没味道了。 鱼炸好后，撒上叶寻青精心炒的调料粉，花椒等香料炒干磨粉，配上炒过的细盐，就是一盘味道极佳的调料。 “尝尝吧。”叶寻青还是很有信心的，这道菜他很早就会做，是他以前最喜欢吃的菜之一。生病后也经常做，但是没机会再吃了。 第47章 有人背锅了 叶寻青让封景恒搬来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然后又让莫雨焉和小白准备碗筷，他们要吃晚饭了。 炸好的鱼块放在一个竹编篮子里，旁边放着蔬菜瓜果，还有蘸酱。 叶寻青笑着说：“快吃吧，一会天黑了，咱们就得闭着眼吃了。” 叶寻白是最高兴的，他刚才已经吃了几块，又酥又脆，没有吃到一根刺，而且鱼真的很香，他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是镇上酒楼里边的烧鸡，也没有哥哥做的炸鱼好吃。 油炸食品能给人带来快乐，这是到哪里都不变的事实。 叶寻青生病之后就不能再吃油炸食品了，现在换了一副身体，他可以随便吃，只要身体可以受得了。 鲫鱼炸起来要比草鱼香，叶寻青把炸的鲫鱼分成几块，每个人都尝一点，因为是炸鱼，所以不用担心也没有刺。 封景恒吃得满嘴是油，等吃得差不多了，他擦擦手，对叶寻青说：“阿青，我有话和你说。” 叶寻青道：“就在这里说吧。” 封景恒问道：“我阿娘上午来找你了吗？” 叶寻青点头，“嗯，说起这个，你怎么没把我的话转告给你家人？你阿娘过来让我放弃买新的婚服，我没同意。” “抱歉，是我的错。”封景恒道：“我没有和他们说这次的婚服是你买的，因为我想这笔钱应该由我来出。” 叶寻青笑了，“傻阿恒，人家给了八两聘礼，起码也得捞八两嫁妆回去，我没有嫁妆，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代替嫁妆了。而且在我看来，赚钱就是用来花的。我们赚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好吗？难不成你赚钱是为了在家里数钱玩吗？” 封景恒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他更希望叶寻青把自己的钱留着，以后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件事就听我的吧。”叶寻青做下决定，“下大集我们就去试衣服，不出意外，下下个大集就能拿到衣服了。而且我们约好的成亲日子也快到了，你不想我们都穿得漂漂亮亮地去成亲吗？” 封景恒想到那样的场景，心中就十分高兴，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阿青，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叶寻青不觉得封景恒是在画大饼，因为他早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确实爱叶寻青。 吃完饭，莫雨焉和叶寻白收拾碗筷去洗碗，叶寻青和封景恒在院子里纳凉，顺便说说婚礼的事情，之前叶寻青对婚礼是不怎么上心的，觉得一切从简就好。 但后来他发现封景恒对他挺好的，作为一个男朋友，或者未来的另一半，封景恒都是合格的。 叶寻青很能适应环境，当年被查出来患有骨癌后，他也没有自怨自艾，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做了很多的事情，最后安静地离开。 来到这个世界后，叶寻青也很快适应了这里的情况，他没有多强的反抗精神，因为他是蜉蝣，而大环境是大树，一只蜉蝣再厉害，都撼不动大树。 “到时候接亲，是用轿子还是驴车？”封景恒征求叶寻青的意见，“三弟媳嫁过来的时候坐的是带棚的驴车。” “都在村里，没有必要花那个冤枉钱雇佣轿子。”叶寻青想了个好主意，“要不你来背我吧。” 也有穷人家是丈夫去背新媳妇的，更差一点的是新媳妇自己走进婆家的，但是封景恒不想这样做，这样太委屈叶寻青了。本来他就不能给叶寻青好的条件，现在成亲都不能安排轿子，他觉得很难过。 “我还是想要你背我。”叶寻青设想道：“你在后面背我，小白和小焉提着花篮在前面撒花瓣，多浪漫啊！” “浪慢？”封景恒不理解浪漫，“是觉得太慢了吗？” “不是。”叶寻青又把神仙请出来了，“这是神仙和我说的，他们说我从旧的家里出去，你来迎我进新家，从我出门的那一刻，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封景恒脸一红，“那，那就按你说得来。” 话没说完，十几个人举着火把闯了进来，叶寻白刚从厨房出来，看到这样的架势，吓得一下子躲回了厨房，但一想到哥哥还在外边，他又硬着头皮去找哥哥了。 叶寻青淡然地把叶寻白搂在怀里，然后才从躺椅上坐起来，说道：“我家大人不在家，晚饭也吃过了，无论你们是来找人，还是来吃饭，都得白跑这一趟了。” 叶老四估计又出去赌钱了，陈金花和她那两个倒霉儿子也不在，可能是挖地蛋还没回来。也是，要是他们都在家的话，叶寻青根本没有炸鱼的机会。 “叶寻青，我们来找的就是你。”叶宗宽也在人群中，他说道：“有件事你必须负责。” 说话间，村长叶红胜背着手进来了，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一见到叶寻青和封景恒，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红胜叔，发生什么事了，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叶寻青询问道。 叶红胜说：“你今天下午去过澎水吗？”澎水就是叶寻青他们钓鱼的大河。 叶寻青回答：“去过，怎么了？那里不让钓鱼吗？” “那你见过金麻子吗？”叶红胜又问。 叶寻青道：“他想调戏我们几个哥儿，我们合起伙用芦苇抽了他一顿。” 叶红胜追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小白。”叶寻白说：“还有小焉哥哥。” 莫雨焉站在厨房门口点头。 “金麻子出事了。”叶红胜一脸严肃地说：“他的子孙根让人废了，有人说是你做的。” 有人？还有别人看见吗？叶寻青，想了一下，在心中笑了笑，有人背锅了。 “怎么可能？”叶寻青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我们就拿芦苇抽了他几下，然后我们就跑了。” “嗯嗯。”叶寻白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们打不过他，然后就跑了。” “但有人说看见是你做的。”叶红胜皱眉道。 封景恒开口了，“表舅，你说有人看见了，这个人是谁？” 第48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红胜没有回话，而是说：“你们自己来对峙。” 这时候，四个大汉抬着金麻子进来了，金麻子躺在门板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下半身盖着白布，只露出了一双脏脚。 叶宗春在金麻子旁边低声哭泣，见到叶寻青之后，他一改常态，冲着叶寻青大喊：“青哥儿，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报复我？你废了他，我和孩子以后可怎么活啊？” 叶寻青对于叶宗春的反应还挺意外的，他一开始以为叶宗春是讨厌金麻子的，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很在意金麻子的。 “春哥儿，话不能乱说。”封景恒道：“还没有证据证明是阿青废了金麻子，只有证据证明金麻子想要轻薄阿青他们几个。” 叶寻青在心里给封景恒点赞，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脑子转得就是快。 叶宗春一愣，随后哭道：“是叶大勇哥叶二勇说的，也是他们把金麻子送回到家的。那时候金麻子还没晕过去，他也说是叶寻青干的。” “那阿青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封景恒不相信他们的话，他更相信阿青。 叶宗春词穷了，他都是听别人说的，而且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猜也能猜到，可是他不能说，只能一口咬死是叶寻青废了金麻子的子孙根，别的他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叶寻青他不检点。”叶大勇笑着进门，“我和二弟去河里洗澡，离老远就听到了笑声，靠近一看，原来是金麻子在和叶寻青打情骂俏呢。” “没错，就是这样。”叶二勇只知道跟在哥哥后边附和。 叶大勇又说：“封景恒，你还是擦亮眼睛看看吧，叶寻青这个浪荡的哥儿根本就不值那八两银子，他能和你在外边做苟且之事，就能和别人做。金麻子这样的人他都能下嘴，以后还不知道要和什么人乱来呢。” 封景恒非常愤怒，他想冲过去打叶大勇，但是被叶寻青拦下来了。 叶寻青似笑非笑地说：“你说你们看到了我和金麻子在行苟且之事，在哪里？什么时辰？” 叶大勇一口报出时辰和地点，又说：“叶寻青敢做就要敢当，我和二勇亲眼目睹，你休要抵赖。” “金麻子确实是想轻薄我们，我们打不过他，于是就先跑了，这件事小白和小焉都能作证。”叶寻青依然不紧张，“至于你们说的我们废了金麻子的子孙根，我们是不认的，因为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倒是你们兄弟……”叶寻青一笑，他要开始造谣了。 “想必大家都能看出来，我们家是挺穷的，要不然叶老四也不会六两银子把我卖给王三秃子。”叶寻青大声说：“那六两银子可不是给我置办嫁妆的，而是给我两个好弟弟娶媳妇用的，可惜银子不够，到现在都没钱找媒人去说亲，每次在家里说这件事，二娘和我阿父都会吵起来。” “我这两个弟弟不说一表人才，起码是比金麻子长得好看的，那金麻子都能有老婆孩子，我两个弟弟为什么不能有呢？”叶寻青微微一笑，“要我说，应该是我们几个跑了之后，我的两个好弟弟因为心生嫉恨，才去废了金麻子的子孙根，让他再也不能一展雄风。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吗？” 来的大汉们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些还没成亲的年轻男人，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是嫉恨过金麻子的，金麻子那样的货色都能娶上媳妇，他们这些人为什么娶不到媳妇呢？ 见他们产生怀疑了，叶寻青又说：“我和小白小焉，两个是柔弱无力的哥儿，一个是瘦瘦小小的小哥儿，怎么可能打得金麻子那样的大男人呢？” 封景恒说话了，“我相信阿青，他连鱼杀不动，怎么可能伤到金麻子。要我看，就是叶大勇兄弟因为嫉妒金麻子有媳妇有孩子，心生怨恨，故意废了金麻子而嫁祸给阿青。” 叶寻白看局势不好，一下子就哭了，“你们不要诬赖哥哥，哥哥是无辜的……”不管他们说什么，叶寻白就是重复这一句。 叶寻青有点佩服叶寻白，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演技，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放在现代，妥妥的奥斯卡影帝。 莫雨焉也站出来了，他指指叶寻青，摇了几下头，然后又做了一个跑的动作，又指指小白和自己。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他的意思是叶寻青没有伤害金麻子，他们吓跑了。 叶红胜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一开始就是愿意相信叶寻青的，现在听完之后，他更加相信叶寻青了。 “叶大勇，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红胜怒不可遏。 叶大勇着急道：“不是的，不是的，就是叶寻青干的。” 叶寻青喊道：“相信我，我只是个柔弱的哥儿，没有他们那样强大的力量。” 叶大勇破防了，“你撒谎，你打人可厉害了！封景恒，你说说他是不是很凶？他拿鞭子抽我们！” “你们瞎说什么呢？”封景恒露出惊讶的表情，“村里人谁不知道阿青和杨先生一样是个温柔和善的人？阿青怎么可能会拿鞭子打人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叶寻青就要笑出来了，他身边真的是人均奥斯卡影帝级别的人物，个个都会演戏。 叶大勇着急了，他跑到金麻子旁边，摇晃着金麻子的肩膀，“你快别睡了，快起来说实话，是谁踩爆你子孙根的？” 叶寻青站起来往那里望了望，原来金麻子没晕过去，他都是装的。 “金麻子，你自己说说吧，到底是我们几个柔弱的哥儿踩爆了你的子孙根，还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踩爆了你的子孙根？”叶寻青说道：“如果是我们做的，你说出我们伤你的理由。如果是他们，那就和我们无关了，你们自己掰扯去吧。” 金麻子陷入两难抉择，他当然清楚是谁做的，但是让他承认自己轻薄叶寻青不成，反被他废了子孙根，他忽然有点说不出口。要是他承认了，那不就证明他比柔弱的哥儿还废物吗？ 第49章 人均影帝 “金麻子，你不要装了，快起来说话啊！”眼看着自己处于劣势了，叶大勇赶忙去把金麻子摇起来，“金麻子，你说句话啊！” 叶寻青道：“我说三弟，你废了人家的子孙根，人家恨着你呢，又怎么可能理你呢？要我说，你现在就该赔十两八两银子给人家治伤病，再给人家买点补品吃吃，看看能不能补回来。” 叶大勇怒道：“你闭嘴，要赔钱也是你赔才对，是你踩废他的。” “三弟，你快把你藏的钱赔给金麻子吧。”叶寻青笑嘻嘻地说：“我听说你和二娘前几天去镇上卖香菇肉酱，卖了不少钱呢。” “你胡说，我们一个铜板都没赚到，反而赔了很多钱！”叶大勇脸都喊红了，“都是你搞得鬼，要不是你，那管事的也不会不要我们的酱！” 叶寻青淡然道：“你说这话大家相信吗？” 香菇肉酱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叶寻青得了个能赚钱的好法子，本来村里人是有些嫉妒他的，凭什么他能赚钱呢？但后来他把方法告诉了村里人，村里人也没那么大意见了。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赚钱又是一回事，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所以没人相信叶大勇和他娘没赚到钱。要是没赚到钱，他们起早贪黑上山捡什么的？捡石头吗？ 听到这里，叶宗春忍不住了，他过来就是想要钱，金麻子死不死他才不在乎，最好是就这样死了，然后让叶寻青家多赔一点钱。 “叶大勇，你这个贼喊捉贼的小子，一定是你伤了金麻子！”叶宗春转过来把矛头对着叶大勇兄弟，“你们两个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而叶寻青他们只是柔弱的哥儿，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金麻子呢？”金麻子以前是小混混，别的不说，打架还是有一手的。 叶大勇要被他给气死了，“叶宗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没有伤金麻子，要不是我和弟弟抬他回去，金麻子就要被野狗拖走了！” “就是叶寻青干的。”叶二勇补充说：“我们亲眼看他猛踩金麻子裆部的，踩了四五脚，把金麻子踩得都不吱声了。” 叶寻青勾唇一笑，“你们真的都看见了吗？要是看见了，那就原原本本说出来。” 叶二勇说：“金麻子要轻薄……不是，你和金麻子调情，不知道怎么就闹翻了，然后你们就用芦苇叶子抽他，还踩他裆部。” “看来你们在那里看了很久。”叶寻青说道：“既然你们在那里看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在我们打金麻子的时候出来制止呢？总不能是你们两个大男人怕我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吧？” “你们还手无缚鸡之力？”叶大勇是第一个不同意这个说法，因为他见识过叶寻青的鞭子，那是一抽一个准，打你嘴就绝不会打到你耳朵。 “重点不是阿青他们有没有力气，而是既然你们看见了，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呢？”封景恒把话题引回来，“我看就是你们干的，你们想把做的坏事嫁祸到阿青他们几个头上。” “是啊。”叶寻青直摇头，“你们真是卑鄙啊，你羡慕嫉妒金麻子，伤了他的根，居然还把坏事嫁祸到我们头上，实在是太卑鄙了。我劝你们快点赔人家钱，不要再狡辩了。” 叶大勇还想辩解，但是金麻子“醒”过来了，他哼哼唧唧，眯着眼说：“我这是在哪啊？” 叶寻青翻了个白眼，得，这里的人人均影帝，都是会演的。 “麻子，你醒了啊？”叶宗春这才开始演情深，“你说是不是青哥儿伤你的？” 金麻子结结巴巴道：“他……他们是用芦苇打我的，我只是和他们说几句话，并没有轻薄他们……” 叶寻青一笑，道歉说：“对不住啊麻子大哥，我以为你是要轻薄我们呢，毕竟我们几个哥儿在外边不安全，必须得警惕一点。” 金麻子微微点头，“是，是啊。” 叶寻青又问：“麻子大哥，你那个伤是怎么回事啊？” 金麻子咬了咬牙，撒谎说：“是叶大勇和叶二勇 他们兄弟俩趁我伤了，一个按着我，一个踩我裆部……呜呜……我的命好苦啊！”为了让他的话更有说服力，他还挤出来几滴眼泪。 叶大勇和叶二勇懵了，不对啊，之前他们不是这样商量的啊？ 叶二勇抓住金麻子的肩膀，激动道：“金麻子，你怎么胡说八道吗？不是说让你一口咬死是叶寻青干的吗？他有钱，你得让他赔你钱！” “哦～”叶寻青拉长音，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是他们兄弟让金麻子一口咬死是我干的，然后让我赔钱的。” 叶大勇说：“不是，我们没有这样说，我们只是……” 叶寻青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捂住自己的脸，假装在哭，“三弟四弟，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们了？你们要这样给毁我清白， 我泼脏水呢？你们是不是嫌弃我给你们赚的彩礼太少了？可是我的彩礼已经算很高的了，寻常人家娶哥儿，三四两银子就够了，咱们家不给嫁妆，还硬问封家要八两银子，还不够吗？” 银子一出，众人一阵唏嘘，八两银子，早就够娶一个好生养的女人了，用来娶哥儿，太浪费了吧？ 乖乖，这封家人是舍得给钱的，老三娶个女人给了十多两，老二娶个哥儿给了八两，那要是娶个最好生养的姐儿，还不得给十八二十两银子啊？ “你，你胡说！”叶大勇脸急得脸通红的，只会重复一句话，“你胡说，不是我们干的。” 叶寻青不理他，转而问金麻子，“麻子大哥，你给说说到底是谁干的？” 金麻子觉得他从叶寻青这里捞不到钱了，但他也不能白挨揍一顿，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笔账记到叶大勇兄弟俩头上，就像叶寻青说的那样，既然他们已经看见了，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呢？ “就是叶大勇兄弟干的！”金麻子一口咬死，“他们让我来诬赖叶寻青，让叶寻青赔我十两银子！” 第50章 人活一世，全靠哭戏 叶寻青心里乐开花了，银子他也不是赔不起，只是不想浪费而已。况且若是这银子赔了，岂不是坐实他和金麻子乱来吗？别的先不说，叶寻青可不想承认自己喜欢金麻子这一款的，那得多重口味啊？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叶大勇抓住金麻子的肩膀使劲摇晃，“你快说实话啊！” 金麻子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而且这里这么多人，村长也在，他有优势的。 “就是你们干的，你们兄弟俩趁我不注意才对我动手的。”金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红胜叔啊，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叶红胜虽然不喜金麻子的为人，但他现在毕竟也是叶家村的人，他身为村长，必须主持公道，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 “大勇，你们兄弟能拿出证据来证明你们没伤金麻子吗？”叶红胜问道。 叶大勇急坏了，他没做过的事情，还要怎么证明清白？ “我们没有做！”叶二勇着急。 不过他比他哥哥笨，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说自己没做过。 叶寻青火上浇油，“真是家门不幸啊！我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弟弟呢？想我阿爹在的时候，天天教我们以和为贵，礼义廉耻啊！我阿爹一走，这两个孩子就变了啊！” 叶家村谁不知道杨先生的为人？虽然杨先生是哥儿，但他是识字的，还经常教村里孩子认字，收的束修也是非常低的，甚至可以赊账。 提到阿爹，叶寻白就哭了，他都没见过阿爹，也不知道阿爹长什么样子，只听哥哥和村里人说阿爹是好人。 “阿爹……”叶寻白张嘴就哭，“哥哥，小白想阿爹了……” 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有不少大男人都偷偷抹了眼泪。 叶寻青为之动容，虽然杨书不是他亲爹，但是他觉得杨书要是活着，叶寻青也不必带着叶寻白去跳河了。 “我的小白啊，你出生没多久就没了阿爹啊！”叶寻青哭诉道：“我可怜的小白……” 人们向来同情弱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叶寻青兄弟俩哭得肝肠寸断，也让不少人心疼，尤其是偏爱叶寻青兄弟俩的叶红胜。 叶红胜发火道：“叶大勇，叶二勇，你们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而金麻子又指认是你们做的，那就是你们做的。金麻子，你要问他们要多少钱？” 金麻子张口就来：“十两银子！” 叶红胜不同意，“他家拿不出那么多钱，六两银子外加两袋稻谷，稻谷等秋收之后再给你们家。” 金麻子同意了，能拿一点是一点。 叶大勇兄弟不同意，又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凭什么要给钱呢？ “我不同意！”陈金花从人群中钻出来，她本来是去外边散布叶寻青和金麻子的事的，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了村长判定大勇他们赔钱，那她难能接受啊？ “这件事明明是叶寻青做出来的，凭什么让我儿子赔钱？”陈金花觉得村长不公。 叶红胜道：“你儿子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金麻子又指认是他们做的，不是你家赔钱，还能是谁赔钱？” “叶寻青啊！”陈金花用恶毒的眼神看着叶寻青，“是他和金麻子做下苟且之事的！” 金麻子否认道：“我没有，我只是见青哥儿他们几个在钓鱼，想问问他们钓了几条鱼而已！青哥儿他们误会了，才会用芦苇叶子抽我的。” 叶寻青立马接话：“麻子大哥，这件事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们不该对你有偏见的，寻青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金麻子道：“好好，我接受了，但是我绝不原谅叶大勇兄弟踩我命根子！赔钱，你们家必须赔钱！” 那就不关叶寻青的事了，反正他很快就不在这个家了。说起来，他觉得这两天他们就得搬走，要不然陈金花和两个儿子不知道会怎么整他呢。 “我们不赔钱！”陈金花不承认是自己儿子干的，大勇已经和她说过了，就是叶寻青干的。 叶红胜不想听他们吵架，说道：“不想赔钱就去打官司。” 封景恒说：“若是打了官司，叶大勇兄弟俩就不止是赔钱这么简单了，可能既要赔钱，还得蹲几个月大牢。” “不，我不要坐牢！”叶二勇直接吓哭了，“哥，阿娘，我们赔钱吧！” 叶大勇恨不得把蠢弟弟的嘴缝上，“你犯什么蠢？这事不是我们做的。” “我是愿意相信青哥儿为人的。”一个年轻男人说：“之前我弟弟爬树时摔下来，腿摔断了，还是青哥儿给背回来的。” 又有人说：“是啊，杨先生离世之后，村里的书信都是青哥儿给写的，还不收我们钱，所以我信青哥儿。” 叶宗春立马改口：“青哥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怀疑你的。” 叶寻青也开始飙演技了，他擦擦自己的眼泪，感激道：“谢谢大家愿意相信我们……” 事已至此，叶大勇兄弟俩那是百口莫辩，他们被几个村民按着签下来欠条，欠条是叶红胜写的，他是村长，自然是识一些字的，而且他代表了公平，只有他写的欠条，大家才认。 陈金花哭得嗓子都哑了，但是没人理她。 “子不教，父母之过。”叶红胜没给她好脸色看，“你是生了两个儿子，但你好好教他们了吗？杨先生走后，你们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对于杨书的死，叶红胜是非常遗憾的，因为村里出一个读书的人不容易啊，杨老先生是秀才，杨先生也是文化人，他们都走了，村里孩子读书就成了问题，叶红胜一直在为这发愁呢。 陈金花被叶红胜训斥得没脾气，而且她不敢反驳，因为她心虚，关于杨书的事情，她和叶老四提都不敢提一句。 闹剧结束，村里人拎着火把回去了，金麻子也被叶宗宽他们抬回去养伤了。 叶大勇和兄弟俩不服，可他们不敢找叶红胜闹，只敢去找金麻子闹，陈金花也去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叶红胜老早就想问了。 “不是说去钓鱼了吗？”叶寻青笑一下说：“几位叔伯若是还没吃晚饭，带些炸鱼回去吃，若是好吃就和寻青说一声，若是不好吃，也和寻青说说，寻青改一改。” 其他几个人都在等叶红胜的意思，说实话，鱼这种东西都是没饭吃的人才会去吃的，太容易卡了。 叶红胜沉默片刻，然后笑笑说：“估计青哥儿又做好吃的了，那我们带一点回去尝尝。” 第51章 花钱看戏 人都散了，叶寻青开始想下一步计划，他对封景恒说：“陈金花母子三人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得想一个法子治治他们。” 封景恒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金麻子让叶大勇和叶二勇赔钱，那么陈金花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弄到钱。”叶寻青分析说：“别人是不可能给他们钱的，而我这里确实有一点钱，所以他们会想办法从我这里弄钱。只要他们想从我这里弄到钱，就暂时不会动我。” 封景恒还是不放心，“要不要去外边躲一躲？”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现在搬出去不合适。”叶寻青也想清楚了，他必须从这里出嫁，别的不说，他实在是不想给封景恒招惹麻烦了。 “你有事一定要叫我。”封景恒是担心叶寻青的。 “嗯。”叶寻青点头，“你先回去吧，我们要准备休息了。” 封景恒离开后，叶寻青就洗澡躺下了，天很热，他们不得不拿着扇子一直扇，即使是这样，也热得一身汗，澡都白洗了。 “叶寻青，你给我滚出来！”陈金花把房门拍得震天响，“狗养的畜生，老娘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害我们？” 叶寻青坐了起来，但他不打算去开门，他对叶寻白和莫雨焉说：“瞧她这话说的，如果不是他们想害我，我又怎么能把事情赖到他头上呢？” 叶寻白说：“哥哥，我害怕。” 屋子里不亮，打手语看不清，莫雨焉就在叶寻青手心写字，“如果他们要打你，你就跑，我帮你拦住他们。” 叶寻青轻笑道：“不用，他们不敢对我动手。” 莫雨焉是不敢苟同的。 “叶寻青，你给我滚出来！”拍门的人变成了叶大勇。 可怜的房门栓在叶大勇的摧残下不堪重负，还是被撞开了。 叶大勇提着棍子进来，直奔床铺，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见他的表情非常狰狞。叶二勇和陈金花紧随其后，也拿了棍棒过来。 叶寻青非常淡定，他拿出床头放着的铜板罐子，稍微晃动了几下，然后问道：“三弟，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叶大勇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是什么，“铜板？” 叶寻青回答：“是啊，你现在不是急着要钱吗？” 叶大勇那是相当着急，“把钱给我！” “可以。”叶寻青把罐子放在腿上，“我可以把钱给你，但是有一点你得知道，这里边大概只有四五十个铜板，离你需要的钱数还差很多。” 说到这个叶大勇就来气，“都是你害我们的！” “不要激动，三弟。”叶寻青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不要气到叶大勇他们，“三弟，你真的想把这笔钱赔给金麻子吗？” “当然不想！”陈金花替叶大勇回答了，“大勇二勇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赔钱？” “是啊，你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给金麻子钱呢？”叶寻青开始给他们洗脑，“你们听说过一句话吗？遇事不决，拖字解决，村长写的欠条上又没有写让你们尽快把钱赔给他们，所以你们就继续往下拖。” 叶大勇稍微冷静了一点，“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叶寻青微微一笑，继续说：“三弟，四弟，咱们家的钱可是要留着给你们娶媳妇的，要是钱赔给了金麻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娶得起媳妇呢？”虽然也没几个钱。 娶媳妇生孩子那可是头等大事，叶大勇兄弟不得不考量一番。 “对，这笔钱就不应该给金麻子，他是自己犯贱。”叶大勇又开始骂金麻子了，“你当时就应该对着他的脑袋踩下去，把他给踩死的。” 叶寻青否认道：“我可没有踩他，只是用芦苇抽了他几下。” 叶大勇道：“我当时明明看见你……” “哎，不要乱说。”叶寻青又晃了几下铜板罐子，“三弟四弟，我这里钱也不多，你们拿去买点东西吧。” 一听到有钱可以拿，叶大勇兄弟就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陈金花却很警惕，“你不会又要害我们吧？” “怎么可能？”叶寻青十分受伤地说：“二娘，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况且，我已经把钱给你们了，别的不说，这沉甸甸的铜板放在你们手里面，你还不相信吗？” 陈金花看在钱的面子上，相信了叶寻青说的话，“那我们就再相信你一回，要是你敢骗我们，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叶寻青说：“我们是一家人，不会骗你们的。”但如果我们不是一家人，那我会不会骗你们就不能确定了。 陈金花母子开开心心地拿钱走人，莫雨焉和叶寻白都很心疼那些铜板，但叶寻青却一点都不心疼，花钱买几天安稳觉，天已经很热了，他不想多生事端。 “别伤心。”叶寻青躺在床上，笑着说：“我要用这笔钱考验考验人心，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又过了两天，叶老四回来了，他满脸怒气，一看就是赌钱赌输了。 叶寻青在门口看到了叶老四，准确来说他就是专门在这里等叶老四的，终于等到人了。 “阿父，早。”叶寻青扛着一把锄头，正准备出门。 叶老四一个恍惚，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那个不孝子居然和他打招呼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叶老四问道。 叶寻青笑靥如花，“阿父，早。” 叶老四很满意他的态度，“怎么，知道封家靠不住，想要回来投奔我了？” “和封家无关，我只是在替阿父高兴而已。”叶寻青说：“前几日二娘和三弟四弟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笔钱，说是要给阿父一个惊喜。”说完，他面露后悔之意，“对不住，阿父，我不应该说的，这样你的惊喜就没了。” 叶老四没关注叶寻青后边说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钱”上了。 “当真？”叶老四询问。 叶寻青确定地说：“当真，我和小白都看见了。” 叶老四喜笑颜开，“好好好，没白养你们这两个小崽子。”说完，他就进门去找陈金花了。 叶寻青勾唇笑笑，计划通。 第52章 要回钱 叶寻青把锄头放到房间，然后从外边把门锁上，又从窗户钻了回去，假装他们已经出去干活了。 叶寻白问道：“哥哥，我们为什么要锁门？还要躲在门后面吗？” 叶寻青回答说：“为了看好戏。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说话，无论外边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说话。” 叶寻白点头。 叶寻青等人靠在墙边听声音，不一会主屋那边就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陈金花喊道：“叶老四，我们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你要是把这些钱拿走，我们接下来还怎么活啊？” 叶老四说：“你个臭娘们懂什么？老子最近手气很好，就差一点钱就能翻盘了，你把钱给我，我拿去狠狠赚一笔去。” 陈金花不答应，“不行，这笔钱你绝对不能拿走，家里的糙米已经见底了，我要拿它去买米。” “等老子翻了本，你想买多少米就买多少米。”叶老四似乎在抢钱。 陈金花哭诉道：“每一回你都是这样说的，但你就没有往家里拿过一个铜板，要不是你赌的话，王三秃子和封二小子给的钱怎么会一文不剩呢？” 叶寻青在心里想：叶老四真是个好父亲，卖儿子也得去赌。如果不是他赌钱，封景恒给的八两银子完全够叶大勇娶媳妇用的。 “妇人之仁，迂腐，迂腐！”叶老四还飙文言文了，“这不是拿去赌的，这是拿过去当本金的，就最后一把，我一定能赢！” “不行，绝对不行！”陈金花不让他拿。 “啪——”响亮的一巴掌，然后陈金花就没有声音了。 紧接着就是陶罐破碎和铜板落地的声音，看来叶老四要拿钱走人了。 叶寻青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对叶寻白和莫雨焉说：“一会叶老四出来的时候，你们跟他出去。”说着，他拿出一个布袋子，里边有十个铜板，“小白，还记得我是和你怎么说的吗？” 叶寻白攥紧拳头，“小白记得。” 叶寻青摸摸弟弟的头，“小白，小焉，成败在此一举，知道吗？” 莫雨焉给叶寻青打手势，“我会偷偷保护好小白的。” 三人从窗户翻出去，叶寻青往村外去，叶寻白和莫雨焉就在家门口附近守着，等叶老四出来。 叶老四怀里揣着钱，快速往村外去，他已经等不及了，一定要快点带着钱去翻本，他有预感这一次一定能赢。 还没走出村子，叶老四就被叶寻白叫住了，“阿父，阿父！” 叶老四回头看看，果然是自己家里的小子，“你喊我做什么？” 叶寻白手心都是汗，但他依然坚持完成哥哥的任务，磕磕巴巴地说：“阿父要出去赚钱了吗？” 叶老四一笑，心情也好了不少，“是啊，阿父出去赚钱，回来给你带糖吃。” 事实上，叶老四从未给叶寻白买过东西，自从看到叶寻白也是一个哥儿之后，叶老四再也没有管过叶寻白，就像是忘记还有个小儿子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叶寻青在照顾弟弟。 “那阿父可以带小白一起去赚钱吗？”叶寻白低着头和叶老四说话，他怕他一抬头就会吓哭。 叶老四不悦道：“你一个小孩，出去赚什么钱？快回家找你哥哥去。” “小白也有钱的。”叶寻白有感情地背诵哥哥教他的话。 一听到叶寻白有钱，那叶老四就没有不耐烦了，叶寻白虽然不能赚钱，但他那个混账哥哥能赚钱，叶寻青没有道理不给弟弟钱的。 “乖宝，告诉阿父，你哥哥给了你多少钱？”叶老四化身慈父，温柔地和叶寻白说话。 叶寻白把钱袋子拿出来，说道：“有好多呢。” 叶老四一把抢过钱袋子，数了一下里边的铜板，只有十个，不多，但够他拿去翻本了。 “阿父，你会帮小白赚钱的吧？”叶寻白这才敢抬头看叶老四。 叶老四笑意盈盈，“那是自然的，阿父会赚钱回来的。”他有预感，这一回一定能赚钱。 叶寻白总算把哥哥交代的话说完了，现在他只想快点跑回家。 叶老四拿到钱后，觉得自己赢的可能性更大了，于是带着钱上路，打算去镇上的赌坊一雪前耻。 但是叶寻青和封景恒早就在路上等着他了，看着叶老四一个人过来，叶寻青立马躲到了树的后边。 封景恒低声道：“阿青，我来就行了，你不用露面 ” 叶寻青说：“把你的头套戴好，千万不能暴露自己。” 没错，叶寻青他们要来打劫叶老四。 无论陈金花有没有对叶老四说钱的存在，叶寻青都会和叶老四说这笔钱，叶老四好赌，他赌输了之后肯定想拿钱翻本，那么他在得知陈金花有钱后，就一定会找陈金花要。然后就是赌他们夫妻齐不齐心的时候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夫妻很不齐心。 叶老四满面春风，哼着小曲就过来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在向他招手了。 等他走过去之后，叶寻青冲封景恒点点头，“上。” 封景恒从背后扑过去，一下子把叶老四扑倒在地，抓一把灰迷了他的眼睛，然后就开始翻他身上的钱。 叶寻青怕封景恒一个人找钱太慢，也戴了头套出来帮封景恒一起找。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叶老四着急地喊：“打劫啊！” 可惜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人帮他。 叶寻青和封景恒都不吱声，专心地把他身上的每一个铜板都摸走了。 “嗯。”叶寻青对封景恒点点头，然后打手势让封景恒把叶老四扔到田边的沟里去。 封景恒把叶老四举起来扔进去，然后抓着叶寻青就往镇上的方向跑，他们肯定是不能回村的，要是回了村，叶老四肯定会发现他们是村里人的。 叶老四从烂泥沟里爬起来，他的眼睛全被泥浆糊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该死的，该死的，我的钱啊！”叶老四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我的钱啊！” 至于叶寻青和封景恒，他们早就往镇上去了，做喜服的布已经到了，他们提前去量尺寸，也能快点把喜服拿到，然后拜堂成亲。 第53章 找徐掌柜聊聊 叶寻青和封景恒直奔成衣铺子去，老板已经把他们要的布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去量衣服尺寸了。 “说实话，在我店里买喜服成衣的还挺少见的。”老板一边量尺寸一边说：“都是自己买布回去做的，一是便宜，二是我们这边喜服都是自己做的。” “我不会。”叶寻青大方承认了，“之前掉河里了，醒来之后忘了很多事，连做衣服都不会了。” 老板一阵唏嘘，“真惨啊！” 叶寻青只能把所有的事都赖到河水上，要不然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变化这么大。但其他人怎么想他不在意，他只在意封景恒的想法。 封景恒压根没想法，在他看来，阿青什么样子他都是喜欢的。 量好了衣服尺寸后，叶寻青就把定金给付了。 “老板，我上次寄存在你这里的东西你没丢吧？”叶寻青问道。 老板从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个盒子，打开一看，里边是一些小石头珠子和贝壳。 “这东西稀罕。”叶寻青说：“我也是从徐掌柜那里得来的。” 封景恒说：“若是你喜欢，改日我们去湖里摸蚌壳子。” 叶寻青答应道：“等我们成亲后就去。”不过得先赚多一点钱。 叶红胜他们尝过鱼后的反馈已经出来了，都说好吃。那么叶寻青就有信心拿出去卖了。 油炸食品可以多做一点放地窖里存着，等到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复炸一遍，味道会更加酥脆。要是叶寻青提前一天把东西炸好，第二天带到大集上再炸一遍，现场炸现场卖，就不用担心天热食品变质了。 离开成衣铺子后，叶寻青就在和封景恒商量炸鱼的事情，他对封景恒说：“阿恒，你觉得我们把鱼带来大集上卖怎么样？要想吃到酥脆的炸鱼，就得现场来炸，我想把锅也带过来。” 封景恒是喜欢吃炸鱼的，而且他相信叶寻青的炸鱼能卖得很好，但重点是他们村子离镇有点远，要是把锅也带过来，太麻烦了。 “想法是好的，但是太麻烦了，我们得把鱼处理干净，还得把鱼带过来炸，天这么热，鱼要是带过来，一准会坏。”封景恒说。 “我是想在家里先把鱼炸好了，第二天再用热油把鱼复炸一遍，这样炸出来的鱼又酥又脆，比第一遍炸的时候还要香。”叶寻青说：“不过把锅带过来确实很麻烦，要是能借一口锅就好了。” 封景恒立马想到一个人，“可以去找徐掌柜问问。” 叶寻青也想到了他，“对，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来到聚香楼门前，叶寻青就看到很多人在排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碗或盘子，上前打听一下，才知道他们是来买土豆丝的。 “聚香楼的黄玉丝简直是一绝啊！”一个顾客对叶寻青说：“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价格便宜，味道极佳，实在是好吃！我家主人吃一次之后就忘不了了，天天让我来买。” 叶寻青已经反应过来黄玉丝就是土豆丝，看来这个徐掌柜是有点智慧的，知道地蛋便宜，所以没敢叫它地蛋丝，而是换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确实有点像黄玉切丝。”叶寻青对封景恒说：“我们进去见见徐掌柜，说不定他会对我们的新生意感兴趣呢。” 徐掌柜坐在柜台后边输钱，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自己的财神爷。 “哟，叶小老板，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过来了？”徐掌柜那是热情非凡啊，恨不得找个框子把这位财神爷框起来挂着。 “钱吹来的风。”叶寻青捡他爱听的说：“徐掌柜，你这地……地地道道的黄玉丝卖得不错啊！” 徐掌柜笑容满面，“叶小老板，这还是托您的福啊。” 叶寻青微微点头，小声询问道：“徐掌柜那几两银子赚回来了吗？” 徐掌柜大大方方承认说：“第三天就赚回来了，到现在为止，不知道盈余多少了。” 叶寻青手指在柜台上敲了两下，“我有一个忙想让徐掌柜帮帮我。” 徐掌柜听都不听，立马答应了，“叶小老板只管说，只要是我徐某人能做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那倒不用。”叶寻青说：“我最近灵机一动，想在你们家门口支个摊子卖点小吃，你看看可能匀一个地方给我？就一天，过了大集我们就走。” “随便挑。”徐掌柜那是非常大气的，“只要叶小老板看中了，在我的大堂摆摊子我都不介意。” 叶寻青和封景恒都被徐掌柜的豪爽给逗笑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徐掌柜能把聚香楼开得怎么好，除了饭菜可口，更重要的就是他人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开酒楼也是一样。 封景恒道：“阿青，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早一点来镇上，借徐掌柜的地盘杀鱼，然后我们只需要带鱼过来就行了。” “鱼？”徐掌柜说：“你们是要卖鱼吗？恕我直言，鱼的刺太多了，吃鱼的人家着实不多。你们要是能捕上来无刺鱼，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卖出去。” 无刺鱼就是鲈鱼一类的，人们确实爱吃，但不太好捕，还容易死，不如草鱼鲫鱼一类的耐活。 “不，我们买的是草鱼之类的有刺鱼。”叶寻青和徐掌柜直说了，“我们打算卖炸鱼。” “听过炸年糕炸丸子，第一回听要炸鱼的，炸完还能吃吗？”徐掌柜有些好奇。 这个问题封景恒最有发言权，他说道：“非常好吃，徐掌柜，你要是尝了一次，就会想尝第二次。” 徐掌柜半信半疑，“叶小老板，要不你炸来我试试，若是真的好吃，我就让伙计替你吆喝几嗓子。” 叶寻青觉得可行，但是现在他手里没有鱼，而聚香楼的鱼都是无刺鱼，炸出来的口感不如草鱼和鲫鱼。 “后日是大集，后日清晨，烦劳徐掌柜早点开门，我和阿青会提前来的。”封景恒忽然说。 叶寻青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好，那就麻烦徐掌柜早点开门了。” 徐掌柜回答：“好说好说，后日大集，聚香楼本就要提前一个半时辰开门，你们到时候只管来就是。” 第54章 哥哥顶天立地 叶老四觉得他的天都塌了，好不容易得到翻本的机会，没想到走半道钱被人抢走了，不光如此他的眼睛还被迷得看不见了，连凶手长什么样都没看见。 陈金花坐在门槛上哭嚎：“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个人啊？” 叶大勇和叶二勇兄弟也非常生气，他们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钱，一下子就没了。 “阿娘，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呢？让你把钱给收好了，你怎么不把钱收好呢？”叶大勇指责说。 叶二勇也跟在后面附和，“阿娘，钱没有了，我们下个月吃什么啊？难不成真的要一直吃地蛋吗？” 陈金花火气上来了，她冲两个儿子喊道：“你以为我不想留下钱吗？你们两个都不在，我一个人又拦不住你阿父，那个赌鬼，他怎么不把自己也输了呢？” 叶老四坐在里面的门槛上，听到了陈金花这样说他，他心里是极不痛快的，“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 “挣钱的法子有那么多，你偏偏要去赌，这么多年你赢了几回输了几回呢？”陈金花哭着说：“叶老四，你就不是个男人！” 叶老四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听到陈金花这样说，他火气更甚，于是他抄起院子里的竹竿，朝着陈金花去。 陈金花往地上一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你打死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叶寻白和莫雨焉躲在房里，他们把门用桌子抵住，生怕叶老四他们过来找他们要钱，他们身上没有钱了，叶寻青把所有的钱都给带走了。 莫雨焉打手势说：“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叶寻白看不懂，“小焉哥哥，你要说什么？” 莫雨焉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然后指指窗户，意思是自己要出去。 “小焉哥哥要出去吗？”叶寻白问道。 莫雨焉点点头，又指指叶寻白，让他留在这里。 叶寻白道：“我们一起出去，去找秋梅婶子。” 莫雨焉听了听外边的动静，觉得有必要去找人来了，他点点头，然后带着叶寻白从窗户翻出去，又从后院离开了。 刚走上村中大路，便看到叶寻青回来了，叶寻青手里提着纸包，看着像吃的。 “小白，小焉，想哥哥了吗？”叶寻青看到弟弟们来迎接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哥哥给你们带了聚香楼的烧鸡。” 叶寻白想吃烧鸡，他的注意力都被烧鸡给吸引了，但莫雨焉还没有忘记他们是出来做什么的。 “你是说要打死人了？”叶寻青眉头微皱，“谁？” 莫雨焉比划道：“你阿父……还有二娘……” 叶寻青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们俩打架也不是头一回了。放心吧，有叶大勇兄弟俩在，叶老四不敢对陈金花下死手。” 然而叶寻青猜错了，下死手的不是叶老四，而是叶大勇和叶二勇，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叶老四捂着自己的腿倒在血泊中，旁边的叶大勇手拿砍刀，一脸惊恐地望着别人，嘴里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再怎么样，叶寻青也不想看到死人，要是他们家死了人，他就得按照叶家村的规矩守孝三年，他可不想在这个破家待三年。 “傻逼吧你们？”叶寻青是忍不住了，“你们动刀子做什么？”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叶大勇慌忙道：“我不是故意的，阿父打阿娘，我只是想阻止他，但没想到我手里拿的是柴刀……” 叶寻青把他推开，“愣在做什么？找布过来给他缠上止血啊！” 久病成医，叶寻青上辈子从十八岁查出骨癌后就一直在和病魔作斗争了，中药西药他研究过，急救知识也学过不少，虽然不能帮叶老四治腿伤，但也能让他少出点血，保住性命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是二傻子，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叶寻青要被叶二勇那个蠢货气死了，“找医生……找大夫去！” “大夫，大夫……”叶二勇脸色苍白，“村里没有大夫！” “去找三婆婆。”还是叶寻白冷静，“她是村里看病的神婆。” 叶二勇听完之后，拔腿就往外跑。 叶寻青很着急，叶老四不能死，起码不能现在死。 莫雨焉拍拍叶寻青的肩膀，打手势说：“让我来。” 叶寻青有些诧异，“你会医术？” 莫雨焉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会一点点。” 叶寻青只能帮叶老四止血，没法帮他看病，病急乱投医，他把叶老四交给了莫雨焉。 没想到莫雨焉真的有两下子，他在叶老四身上按了几下，叶老四的血就完全止住了，然后他又示意叶寻青去找药。 之前叶寻青买给莫雨焉治伤的药还没用完，现在便宜叶老四了。 莫雨焉给叶老四倒药，叶寻青就在旁边说：“小焉，你少倒一点，这药可贵了。”说是能不留疤痕。 虽然叶老四不配用这么好的药，但眼下只能用这个了。 等到莫雨焉帮叶老四包扎好的时候，神婆三婆婆也来了，她长了一张老鼠脸，两颗眼珠子往里凹，皮肤偏麦色，看着就有点可怕。 “人在哪？”三婆婆用她那没多少牙齿的嘴说话。 叶寻青说：“已经搬屋里去了。” 三婆婆拄着拐杖进去，“带我去看看。” 叶寻青点头，“去吧。”他没有阻拦，因为他并不想管叶老四的事情，现在大夫来了，想必没他们什么事了。 不过今天的事情让叶寻青发现莫雨焉的另一项技能——行医，既会写字又懂医术，长得很漂亮，手上还没有茧子，这让叶寻青更加好奇莫雨焉的来历了。 他敢断定，莫雨焉一定来自富贵人家。 “吃饭了。叶寻青招呼叶寻白和莫雨焉，“小白，小焉，晚上吃蒸地蛋蘸椒盐，烧鸡，行吗？” 叶寻白忽然抱住哥哥的双腿，说道：“哥哥，我害怕。” 莫雨焉也抱住了叶寻青，他也很害怕。 叶寻青安慰一下两个弟弟，说道：“不用担心，天塌下来有哥哥帮你们顶着呢。” 第55章 是啊，你怎么不去抢呢 三婆婆很快就走了，没有用药，也没有给叶老四跳大神，只是嘱咐陈金花要好好照顾叶老四，让他静养一些日子。 陈金花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虽然很恨叶老四，但叶老四现在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和她的儿子都得仰仗他。 “阿娘……”叶大勇小声唤她，“三婆婆说让你好好照顾阿父……” 陈金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儿子，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你们都吓坏了吧，厨房里蒸了地蛋，你们吃一点去睡觉吧。” 叶大勇点头，“我知道了，阿娘。” 他们兄弟俩实在是太害怕了，要是真的杀死了叶老四，那么他们母子三人不仅没了顶梁柱，还没了容身之所，叶家村肯定不会容忍一个杀父的人住在这里的。 叶老四已经睡下了，晚饭没吃，陈金花也没吃，她就守在叶老四身边，生怕他有个好歹。 这一夜看似安宁，实则每个人都没有睡好。 叶寻青是在想莫雨焉的医术和明天后天的鱼，叶寻白在担心叶老四，他害怕叶老四死了，莫雨焉则是担忧自己会医术暴露以后，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陈金花母子不用说，肯定是害怕叶老四死了。 天一亮，叶寻青先起来刷牙洗脸，刷牙的工具还是那么简陋，但总比没有好。 他的动静吵醒了叶寻白，叶寻白揉揉眼问道：“哥哥，你去哪里？” 叶寻青回答：“你们再休息一会，哥哥去做早饭。” “好。”叶寻白又躺下了。 叶寻青一出门就看到陈金花端着笸箩从堂屋出来，要是换作平时，陈金花早就阴阳怪气叶寻青了，但今天她只是看了看叶寻青，一句话都没说。 叶寻青看得出来她一夜没睡，她眼底的乌青藏都藏不住，而且她神色恹恹，一看就累得不行了。 陈金花端着笸箩进厨房，叶寻青也没有和她问候的习惯，于是他就在院子里坐着，等到陈金花忙好了出来，他再进厨房去弄吃的。 他们三人和叶老四他们四人的伙食都是分开的，叶寻青额外买了米面放在卧室，吃的时候再拿去厨房。柴火和水大部分都是封景恒弄的，所以叶寻青用的时候也安心。 早上吃的是韭菜饼，两张大饼擀薄了，再在中间均匀地铺上加了菜籽油的韭菜碎，然后将两张大饼叠起来，压好边后再放入无水无油热锅里炕，时不时翻一个面，等到两面焦脆的时候，就能出锅了。 出锅后，趁热用刀切成八块，金黄的菜籽油从饼里冒出，香浓的韭菜味也溢了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光吃大饼肯定是不行的，叶寻青还熬了白米粥，白粥煮得快，等大饼出锅的时候，白粥就能喝了。 “吃饭。”做好这一切后，叶寻青去房里叫叶寻白和莫雨焉吃饭。 两个弟弟从床上爬起来，也学着叶寻青之前的方法刷牙洗脸。 叶寻青趁着他们洗脸刷牙的时间，把床铺整理好，平时这个活都是莫雨焉做的，但今天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得节约时间。 叶家村的人吃饭是一天三顿，早饭午饭和晚饭都吃，和叶寻青所处的时代差不多。 而且叶家村人吃饭喜欢串门，没事的时候端着个碗到处晃悠，你家有好吃的，那我就夹一筷子。 叶寻青不喜欢这样，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他是把饭菜端进房间吃的，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阻挡住村人的脚步。 “金花，你家做了什么吃的，这么香的吗？”一个女人闻着味就找上门了。 陈金花从里屋出来，神色平静地说：“不是我，是青哥儿倒腾的。” 女人看陈金花这副表情，立马关心道：“金花，听说你家老四昨天遇到劫道的，还伤了腿是吗？” 陈金花心虚，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就说：“是是。你要是想吃饼的话，就去找青哥儿要。”说完就回房去了。 女人有点馋，她走到了叶寻青的屋子里，果然看到叶寻青他们在吃饼。 “婶子有事吗？”叶寻青也没起来迎接她，只是淡淡地问候一句。 女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饼，“这是什么？香死人了？” “韭菜大饼。”叶寻青说：“有香气是因为加了很多菜籽油。” 女人舔舔嘴唇，说道：“韭菜可是稀罕物，我还没吃过韭菜饼呢，香不香？” “巧了，小白和小焉也是第一次吃。”叶寻青不上钩，他对叶寻白说：“小白，你和婶子说说，饼好吃吗？” 叶寻白双手抓住饼，对女人点头，“好吃的，外边的饼有点脆，里边的韭菜很香，小白喜欢吃。” “青哥儿，你这韭菜从哪里来的？”女人问道。 “买的。”叶寻青说：“韭菜还挺贵的，比猪肉价格还高。” 女人见叶寻青不开口请她吃，就说：“青哥儿，我能尝尝什么味吗？” “可以。”叶寻青拿了一块饼，“我们都是邻里乡亲，收婶子便宜点，十文一块。” 女人当即炸了，“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呢？” “对啊，你为什么不去抢呢？”叶寻青反过来说她：“你不花钱就想吃我的韭菜饼，那不就是抢吗？” 女人愤怒不已，“韭菜而已，不吃就不吃了。”她气哼哼地离开了。 叶寻青借机教育弟弟说：“看到了没有，这个就是白嫖怪，他们一分钱都不想出，还想白白拿咱们的东西。咱们能容忍吗？” 叶寻白第一个喊：“不能！” 莫雨焉也摇头说“不能”。 “快吃吧。”叶寻青说：“八块饼，我和小焉一人两块，小白吃一块，两块一会带给阿恒，还有一块送给老渔翁，今天还得借他的鱼竿用。” 叶寻白立马说：“哥哥，那我去挖地龙。”地龙就是蚯蚓。 叶寻青笑道：“你不害怕吗？” 叶寻白勇敢地说：“小白什么都不怕。” 那叶寻青就给他们安排任务了，“小焉，你和小白去挖地龙，我去找阿恒和老渔翁。” 莫雨焉打手势：“明白了。” 第56章 又来一遍 老渔翁住在山脚一处茅草屋里，平时少有人来这里，他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院里补渔网，不过这几天他这里很热闹，叶老四家的那几个哥儿天天往他这里跑，问他捕鱼的技巧，也不知道避嫌。 “渔伯，渔伯。”叶寻青隔着栅栏就喊：“渔伯，你吃早饭了吗？” 老渔翁看看旁边吊炉里煮的稀粥，高声应道：“吃了。” “我不信。”叶寻青笑嘻嘻地说：“阿恒，快把柴火挑过来。” 封景恒挑着一担柴火进门，这够渔翁一个人烧好几个月了。 老渔翁连忙站起来迎接他们，“恒二小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封景恒说：“阿青说总借用你鱼竿不好，让我挑一担柴火给你。” 老渔翁喜笑颜开，但依然嘴硬说：“几根鱼竿而已，用了就用了，我年纪大了，也不好捕鱼了。” “您不老。”叶寻青把盖着布的篮子打开，里边是一块饼和一碟香菇肉酱，“渔伯，新做的饼，你给尝尝。” 老渔翁感动不已，“你们这两个孩子啊……” 他是有孩子的，二十多年前大旱，老婆孩子都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个老头靠一条破船捕鱼为生，如今年纪大了，捕鱼的本事大不如从前了，说不准哪天就饿死了。 “快吃吧渔伯。”叶寻青催促道：“一会我和阿恒要出去捕鱼，想借你渔船一用。” 老渔翁说：“一条破船而已，你们拿去用吧，就锁在澎水边上。” 饼对老渔翁来说有点硬，但泡在稀粥里吃刚刚好，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饼，反正他也不会做，他只知道这个饼好吃。 叶寻青和封景恒从老渔翁那里拿来了鱼竿渔网以及破船的钥匙，要想多捕鱼，这些装备是少不了的。 “渔伯今年多大了？”叶寻青忽然问道。 封景恒想了想，说道：“他和我阿爷是一辈的，估摸着五十好几了。” 叶寻青后知后觉，“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他渔爷爷？” “你叫他渔伯他也没有反对，那就这样叫好了。”封景恒说。 “也是。”叶寻青也弄不清村里头的关系，又没个族谱什么的，都靠老一辈人口口相传，传到现在，早就传不清了。 就像叶红霞和叶红胜，虽然都是红字辈的，但他们关系已经出了五服，只能算是表亲，愿意走亲戚就走，不愿意也就那回事了。 来到河岸，叶寻白和莫雨焉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哥哥，小焉哥哥找到了一个好多地龙的地方，我们挖了好多地龙。”叶寻白向哥哥邀功。 叶寻青不吝啬地表扬他们，“小白和小焉都很棒！晚上回去煮鱼汤喝。” 叶寻白和莫雨焉都非常高兴，他们很期待叶寻青的表扬，尤其是莫雨焉，他一直想获得叶寻青的认可。 封景恒拿钥匙去开锁，叶寻青就带着两个弟弟找凉快的地方钓鱼，今天他们要大干一场，这样明天早上才能大赚一笔。 老渔翁的渔船确实有点破，但捕鱼还是可以的，而且封景恒会泅水，也不怕被淹。 封景恒划船过来，冲岸上喊：“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深水处撒网。” 叶寻青喊道：“注意安全。” 封景恒划着船走了，叶寻青的目光一直追寻着他，他有点担心封景恒，但封景恒已经和他保证过不会有事的，所以他才同意封景恒下水的。 河水比上次来又浅了一点，应该是有村民引水润秧苗了。 叶寻青想到自家那几亩地，栽完秧之后他就没去看，因为他没管理过秧，不知道该怎么管。但是从他的观察来看，叶老四他们也没去管秧苗，就等着它们自然成熟呢。对比之下，封家人倒是经常去田里看秧苗。 不过这一批稻子收获的时候，叶寻青早就出嫁了，无论收成怎么样，都和他无关，所以叶寻青不打算去管叶老四家的秧苗，随它们长吧。 在河里捕鱼的效率可比他们在岸边钓鱼效率高多了，而且封景恒有力气，甩得动网，一网下去，起码也有四五条大鱼，小的放走，大的留下，不出一个时辰，船上装鱼的鱼篓就满了。 封景恒撑着船过来，“阿青，我把渔船锁回去，你在这里等我。” “好。”叶寻青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然而他也没高兴多久，因为流氓又出现了，这回流氓骚扰的人是莫雨焉。 莫雨焉原本是和叶寻青他们搁一块钓鱼的，但是他觉得都在一块钓鱼，鱼都不爱咬钩了，于是就提着他的鱼篓走远了一点，没想到一走远就遇到了麻烦。 刘望成，外号二流子，是个刘家村一个小流氓，平日里不是偷鸡摸狗，就是坑蒙拐骗，二十七八也没个媳妇。 他常常游走于三个村，一个村偷完了换另一个村偷，还挺有循环发展意识的。 这天他刚走到澎水边，便听到了说话声，声音细细软软，一听就不是男人的声音。他透过芦苇丛看去，原来是两个年轻的哥儿带着一个小哥儿在钓鱼。 他看了好一会，都没男人出现，于是他就起了歹心。这么漂亮的哥儿，抢一个回去当媳妇也是行的啊。看来看去，他把目光投到了那个个子矮一点、不说话的哥儿身上。 而且天助他也，那个哥儿一个人走了，那么刘望成还能不追上去吗？ 莫雨焉刚找好地方坐下，就听到芦苇丛传来了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个邋里邋遢的男人。 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他，“乖乖，不要害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莫雨焉扔下鱼竿，拔腿就跑，却不料男人速度更快，扑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啊啊……”莫雨焉拼命挣扎。 “原来是个哑巴，哑巴好啊，哑巴说不了。”刘望成更高兴了。 莫雨焉害怕死了，强大的意念让他喊出了声，“哥哥，救……命……救命……” 叶寻青耳朵尖，他一下子就听到有人喊救命，于是他放下鱼竿，往出声的地方去。 只是一眼，叶寻青就要气炸了，怎么每次钓鱼都能遇到流氓，他们是哥儿版本的唐僧吗？ 第57章 来点不花钱的 “操你大爷的，给老子去死！”叶寻青愤怒急了，他搬起河边的一块石头就往流氓身上砸。 刘望成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狠的哥儿，吓得也不敢抢美人了，拔腿就往外跑，结果被芦苇绊倒了。 叶寻青丢开石头，拿起莫雨焉放在地上的鱼竿，拽掉鱼线后用竿子往流氓身上抽。 “操，真他娘的见鬼了，钓一次鱼遇到一次流氓，看老子今天不把你三条腿全都打断了！”叶寻青下手那叫一个狠，流氓全身被他抽打得没一块好肉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刘望成都忘记反抗了，只知道一味躲藏。 莫雨焉也加入战局，他折了一根芦苇，对着流氓的脸抽，抽得他的脸血淋淋的，看着就很吓人。 “出什么事了？”封景恒抱着叶寻白过来，见到叶寻青他们在打人，就问：“又遇到流氓了？” 叶寻青丢开鱼竿，没好气地说：“大爷的，每次钓鱼都能遇到流氓。” 封景恒把叶寻白放下，然后对莫雨焉说：“小焉，让我来。” 莫雨焉又气又恼，但也停手了，他把芦苇给封景恒，封景恒却说：“不用，我有别的法子治他。” 只见封景恒拎起一条腿，倒着把流氓浸到了河里，数三个数再把他拎上来，等他清醒一会后，再把他扔下去，这样来来回回浸泡了十几次，人都要跑傻了。 “饶命……”刘望成一口接一口往外吐水，“饶命……” “是你啊。”封景恒认识他，“那就淹死吧，就当为民除害了。” “饶命，饶命……”刘望成急忙求饶，“好汉饶命啊！” 封景恒询问叶寻青，“阿青，你觉得是淹死，还是放了？” “不能淹死。”叶寻青还是知道轻重的，但他也不打算这样放过刘望成，“这样吧，你把他帮树上脱光了绑树上去，看看有没有人好心放了他。” 封景恒一笑，“好主意。” 叶寻青问莫雨焉：“小焉，你觉得这么做可以吗？” 莫雨焉点头，他非常生气地踹了一脚刘望成，然后对叶寻青打手势：“脱光了再打。” 叶寻青笑了笑，小焉都跟他学坏了。 刘望成被脱光了绑在树上，他臊得满脸通红，非常后悔招惹这几个哥儿。 莫雨焉拿芦苇抽他，把他打得没脸见人。 他们的鱼够了，所以他们要走了，但是还没有人来放了刘望成，于是他们还得考虑该怎么处置刘望成。 “我们先回去。”叶寻青提议说：“晚点阿恒再来一趟，若是他还在这里，阿恒就放了他。” 正说着，忽然有个人过来了，好巧不巧是刘望成调戏过的寡妇。 寡妇一看他就来气，见到他被绑住了，捡起地上的芦苇就打，一边打一边骂：“老天有眼，叫你这个畜生落到我手里，我打不死你！” 刘望成只能一直说：“饶命，饶命……” 叶寻青他们把鱼都背回去，封景恒担心刘望成被人打死，打算先去放了他。 “你的意见呢？”叶寻青想征求莫雨焉的意见。 莫雨焉的火气也消了，而且他也担心闹出人命，就答应放了那个流氓。 叶寻青说：“阿恒，你去放了他，告诉他不要再来招惹我们，否则就让他变成下一个金麻子。” 封景恒道：“我知道了。” 把鱼安顿好后，叶寻青就要聊聊莫雨焉的事情了。 “你会说话？”叶寻青坐在房门口，抬头问莫雨焉。 莫雨焉站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傻孩子，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叶寻青拍拍旁边的石头，“坐下来说。” 莫雨焉给他打手势说：“我以前会说话……后来不会说了……” 叶寻青能猜到莫雨焉的情况，应该是遭受大变故导致情绪激动而失声了，放在现在，还能通过治疗恢复，但现在医疗水平低下，能不能再出声，就看莫雨焉自己的了。 “那你现在还能说话吗？”叶寻青问道。 “啊……啊……”莫雨焉想要说话，但只能发出“啊”的音节。 “慢慢调养吧。”叶寻青说：“以后你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也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尽量把嗓子养回来。” 莫雨焉点头表示，“嗯，知道了。” 抓了很多活鱼，叶寻白就站在水缸前逗鱼玩，这个水缸平时用来接雨水，现在刚好用来装鱼。 封景恒回来了，“阿青，人我已经教训过了。” “好。”叶寻青让他过来商量明天早上的事情，“咱们抓的鱼肯定是够卖的，但是炸鱼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我打算先炸一部分鱼带过去，要是有人买，复炸一遍卖给他们。” 封景恒没有意见，他不会做这些精细活，只能帮阿青打打下手。 “对了，要是有人买炸鱼，我们应该用什么装呢？”叶寻青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要是放到现代，那他们可以用塑料盒子或者塑料袋装炸鱼，不过古代没有塑料，只有油纸，但叶寻青不知道哪里有卖油纸的。 “花钱和不花钱的，你要选哪一个？”封景恒理解了他的意思，并且给他两个选择。 “还有不花钱的？”叶寻青觉得有趣，“怎么样才能不花钱？” 封景恒说：“花钱的就是去买油纸，不花钱的就是砍芭蕉叶子。” 叶寻青微微一笑，“给我来点不花钱的。”油纸多不环保啊？不如用芭蕉叶子，省钱又环保。 芭蕉叶到处都是，随便砍一点就够了，砍回来的芭蕉叶去掉中间的茎，再裁成大块洗干净，晾一夜就能用了。 封景恒去砍芭蕉叶，叶寻青就去溪水里处理鱼，他的刀工比封景恒好多了，活蹦乱跳的鱼到了他手里，很快就成鱼块了。 古有庖丁解牛，今有庖叶杀鱼，无他，唯手熟尔！ “哥哥，你变得好厉害啊！”叶寻白都看傻眼了，“哥哥以前都不敢杀鸡鸭的，现在都敢杀鱼了。” 叶寻青笑道：“因为哥哥进化了，哥哥现在是超级哥哥。” 叶寻白不懂什么是超级哥哥，他只知道他更喜欢现在的哥哥，“小白最喜欢哥哥了。” “哥哥……”叶寻青本来想说最喜欢小白的，但是考虑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只好说：“哥哥都喜欢，小白，小焉，还有恒哥哥，我都喜欢。” 幸好小白年纪小，不然他估计要争一争哥哥到底最喜欢谁了。 第58章 思想觉悟 叶寻青在溪水边杀鱼，溪水里也是有小鱼的，有些小杂鱼长不大，清理干净后裹上鸡蛋和面粉糊糊一炸，香飘十里。 不过叶寻青今天没心思吃它们，他还有很多鱼没杀呢。 叶寻白和莫雨焉没有那样的手艺，他们就在边上找也没有可以带回去的东西。 不一会，封景恒也过来了，见到叶寻青在杀鱼，他第一眼是有些恍惚的，因为以前叶寻青最怕这些血糊糊的东西了。 但没事，阿青只要活着就行了，性情大变什么的他根本不纠结。 “我来吧。”封景恒蹲下来说。 叶寻青也杀累了，于是把刀递给封景恒，“你来刮鳞片，我来破开鱼肚子。” 二人分工合作，动作快了不少。 叶寻青时不时抬头看看莫雨焉和叶寻白在哪里，只要他们不出自己的视线，他就不担心。 封景恒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想到以后他们的孩子了，到时候阿青肯定会很喜欢他们的孩子的。 “你在傻笑什么？”叶寻青看封景恒无故发笑，就问道：“杀鱼杀傻了吗？” 封景恒收敛起笑容，说道：“我在想以后的事情，到时候我们成亲了，然后小白他们也长大了，家里或许就没有那么热闹了。” 叶寻青不高兴道：“有我陪你还不够吗？” 封景恒一笑，“我是说到时候小白他们长大出嫁了，家里没有那么热闹，或许可以用别的方式弥补。” “你想住敬老院，和其他老头老太太一起跳广场舞？”叶寻青思考一会，说道：“也不是不行，咱们村那么多孤寡老人，确实可以办个敬老院。” “敬老院，那是什么？”封景恒从字面意思理解，“老人住的地方吗？” 叶寻青说：“差不多。” 封景恒沉默一会，觉得有必要把话说开了，“我是说以后我们有自己的孩子……” 叶寻青动作一顿，哦豁，他忙着赚钱，忙着成亲，都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哥儿是要生孩子的！虽然生育能力不如女人和姐儿，但也是能生孩子的。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要和封景恒生孩子吧？虽然他对封景恒挺满意的，但是让他生孩子，他目前还不能接受。 封景恒看他如遭雷击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害羞呢，“阿青，你怎么了，害羞了吗？那我不说了。” “你让我缓缓。”叶寻青倒抽一口气，“阿恒，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以后不一定有孩子呢？” 封景恒理解叶寻青的意思了，他笑一下说：“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喜欢阿青的，我喜欢的是阿青，不是阿青会生孩子。” 叶寻青在心里给封景恒点赞，可以啊，兄弟，你的思想觉悟比二十一世纪的某些人还高呢。 “再议再议。”叶寻青打算跳过这个话题，说不定哪一天他就想不开想要孩子了呢。 封景恒察觉到叶寻青不喜欢这个话题，又想到杨先生的事情，觉得叶寻青可能是被阿爹与大哥的死吓到了，就决定以后都不说这个了。 鱼处理干净后，封景恒就挑着篮子回去了，路过封家大门口的时候，叶红霞在门口站着，她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就是早上问叶寻青要饼，叶寻青没给的那个女人。 “阿娘。”封景恒停下来和叶红霞说话：“晚上我不回来吃了，去阿青家里吃。” 叶红霞最近有点不满意叶寻青，自从上次喜服的事情后，她越发觉得这个媳妇不好，还不如刘小镜呢。 听到儿子又要去叶寻青家，叶红霞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又不能说重话，只能说：“早点回来。” 封景恒挑着鱼走了。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叶老四家的哥儿是不能娶的。”爱白嫖的女人拍着叶红霞的胳膊说：“叶寻青就和他那个阿爹一样，一股子清高劲，吃什么喝什么都得是最好的，以后你们封家就要被他造完了。” 叶红霞虽然对叶寻青爱花钱的行为不满意，但是她并不觉得叶寻青像杨书，而且她尊重杨先生，“他婶子，话不能这样说，杨先生是咱们村的大恩人，你家娃子也跟杨先生学过几个字，你不能这样说杨先生。杨先生本就是秀才人家出身，读书人是该傲气的。” 碎嘴女人有些尴尬，“对对对，杨先生那是好人。不过，你家这个未来媳妇够你和大同哥喝一壶的。还没成亲，就把你家二小子使得团团转，以后成亲了，还有你和大同哥说话的份吗？” 叶红霞眉头皱得和核桃壳似的，她也觉得最近二小子往叶寻青家去得太勤了。往年这个时候，二小子都要往家里拿钱的，今年倒好，一个子儿都没往家里蹦过，全都拿去给他那个未来媳妇了。 “天都要黑了，婶子不回家烧饭，搁这嚼什么舌根子呢？”封景华拎着个麻布巾出来，“是准备多嚼几个舌根子回去给我叔下酒吗？” 叶红霞责怪道：“老大，你怎么和你婶子说话呢？” 封景恒把布巾往肩上一担，说道：“婶子喜欢挑拨离间，就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我们家的事还用不着婶子插嘴。”说完，他就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碎嘴女人在外边急得跳脚，“嫂子，你瞧瞧，青哥儿还没进门的，就这么多人替他说话，以后进了门，你和大同哥就要倒霉了。” 叶红霞也奇了怪了，他们家这三个孩子都向着叶寻青那个哥儿，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恨不得立马请叶寻青回来当家做主。 先前叶寻青挺知书达礼的，叶红霞对他也满意，但是自从他要新的喜服后，叶红霞越看他越觉得不好。 “别说了。”叶红霞板着脸，“这件事我们自有分寸，新媳妇而已，不听话打几顿就是了。” “是哦。”女人终于笑了，“谁家新媳妇没挨打呢？想我们当新媳妇的时候，三天打两顿都是正常的。” 叶红霞笑了笑，“对，等他进门后，是得打几顿。” 被奴役久了的人，他们想的不是如何摆脱奴役，而是想让后来者也变成奴隶，成为自己奴役的对象。 第59章 还不去给我阿父做饭 叶寻青留了两条大鲫鱼汆汤喝。 锅里放些猪油，猪油融化后把鲫鱼滑进锅里用小火慢煎，然后趁热倒入凉水，这样鲫鱼汤就呈现奶白色了。鲫鱼腥味不重，叶寻青只放了姜片和几根葱叶进去调个味。 等到鱼汤翻滚的时候，放进适量的盐，把打散的鸡蛋缓慢倒入，煮开后鲫鱼汤就好了。 “小白和小焉吃鱼肚子。”叶寻青把鲫鱼分开，“阿恒，你能吃鱼背吗？” 封景恒是有些抗拒的，他吃鱼会卡嗓子，那非常难受，“我……” “我吃鱼背吧。”叶寻青很善解人意，“阿恒也吃鱼肚子。” 封景恒说：“还是我吃鱼背吧，鱼肚子肉太少了。” “无妨无妨。”叶寻青信心满满，“我可是很擅长挑刺的。”各种意义上的挑刺。 事实证明叶寻青没说大话，他确实很擅长挑鱼刺，无论多么小的鱼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封景恒觉得自己变成了小旭儿，饭都不会吃了，只能让人喂。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偶尔让人喂一次，也很美妙。 刺挑一半，不速之客就来了，陈金花站在大堂门口看着叶寻青，一句话都不说。 叶寻青背对着陈金花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而从叶寻白那边刚好可以看到陈金花。 “二娘也要吃鱼吗？”叶寻白声音不大，但叶寻青和陈金花都听到了。 叶寻青回头看她，说道：“二娘晚饭吃了没？” 陈金花以为他要让自己一起吃晚饭呢，立马说没吃。 叶寻青微微一笑，“没吃还不去做饭，你不会是想饿死我那个受伤的阿父吧？” 陈金花脸色一变，迅速钻进了厨房。 “你二娘怎么了？”封景恒觉得有点奇怪。 叶寻青低声道：“他们昨天和叶老四吵架，叶大勇一怒之下拿刀砍了叶老四的大腿，差点没把叶老四给砍死。叶大勇和叶二勇吓坏了，一大早就收拾包袱出门了，好像是去外祖家了。” “啊”封景恒十分震惊，“因为什么？” “因为叶老四赌钱呗。”叶寻青摇摇头说：“赌狗赌狗，一无所有。” “赌狗？”封景恒四下寻找，“你家也没狗。” “哦，我是说赌鬼。”叶寻青换一种说法，“不管他们了，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封景恒低下头来吃鱼，吃鱼不能分心，会被鱼刺卡住的。 等他们吃完饭，陈金花才端着今天的晚饭出来，两碗粥，一碟腌菜，还有两个馒头。 叶寻青可没有以德报怨的高尚品德，之前陈金花和叶老四对他们兄弟非打即骂，最后还把原来的“叶寻青”给逼死了，若是叶寻青擅自原谅了他们，估计“叶寻青”半夜要找他索命了。 “消消食，早点休息。”叶寻青嘱咐说：“阿恒，你明天鸡叫就来喊我，我们早点去。秋梅婶子答应把驴车借给我们用，你一会去她家牵驴子。” 封景恒一一应下，“你也早点休息。” 天黑了，不平静的一天就要过去了，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鸡一叫，叶寻青忽然醒了，可能是预感到今天要做大事，他醒得很早。 他把小白和小焉也叫醒了，要准备去赚钱了。 叶寻白还困着，叶寻青就把他交给莫雨焉照顾，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他和封景恒了。 紧赶慢赶，等他们到镇上的时候，天才刚刚亮，聚香楼也刚刚开门。 徐掌柜打着哈欠过来见他们，“叶小老板，都准备好了吗？” 叶寻青回答：“还差一口锅和十升油。” “要这么多油吗？”徐掌柜好奇道：“你用的完吗？” 叶寻青笑着说：“宁可用不完，不可不够用。” 徐掌柜道：“成，我给你准备。”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从各个村里来赶集的村民就来了，他们有的背了自己的蔬果来卖，有的带了钱来卖东西，还有的想趁着人多“大捞一笔”。 封景恒帮叶寻青架好锅，准备好木柴，还搬来了一张桌子，用来放鱼。 叶寻青问徐掌柜要了个木牌，上头写“八文一盘，买一盘送一块，先尝后买”。 这价格不算便宜，但买得起的人也不在少数。 “新鲜炸鱼，先尝后买。”叶寻青化身小贩，吆喝说：“好吃的炸鱼，先尝后买。” 叶寻白有样学样，“炸鱼，炸鱼，先尝后买！” 小孩子的嗓音是清亮的，他的吆喝声吸引了不少客人。 一个穿着花布衣裙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询问道：“你这卖得什么东西，怎么这样香啊？” 封景恒把准备好的小小鱼块递过去，“夫人尝尝，先尝后买。” 妇人问道：“这是什么？” 叶寻青回答：“秘制炸鱼。” “鱼？”妇人看了几眼，“也不像鲈鱼……” “是草鱼。”叶寻青回答：“夫人尝尝，不好吃可以不买。” 那妇人先尝了一小口，入口之后就啧啧赞叹：“好酥的鱼，鱼刺都酥了。”她又说：“能给我两个孩子尝尝吗？” 封景恒看向叶寻青，叶寻青笑着说：“成，孩子若是喜欢，夫人可得买了哦。” 妇人大笑道：“你这小老板说话有意思，我孩子喜欢吃，必然是要买的。 没有小朋友可以拒绝油炸食品，古代小朋友也不行。 “阿娘，买。”两个小孩拽着阿娘的衣袖撒娇。 妇人笑着说：“行，多少钱，我买了。” “八文一盘。”叶寻青说：“多送你两个。” 妇人非常豪爽，掏出铜板来买了两盘。一盘八块，加一块就是九块。 “夫人是要糖醋还是椒盐的？”叶寻青调了几个酱汁，让顾客选，这样既可以避免同质化，又吸引顾客多买几盘。 “都来一点。”妇人说道。 “好。”叶寻青指挥说：“阿恒，给夫人的鱼块撒均匀点。” 封景恒手稳，保证了每一块都有蘸料，这样才好吃。 “夫人慢走。”走的时候，叶寻青还不忘招呼一声。 那妇人笑着说：“好。” “小焉，把钱收好了。”叶寻青让莫雨焉管钱，“小本生意，给铜板的比较多，估计不用找零。” 莫雨焉点点头，比划说：“我会算好账的。” 炸鱼的香味飘了出去，连徐掌柜都忍不住出来站着当活招牌了。 徐掌柜吃了几块炸鱼，然后打趣说：“叶小老板，你不厚道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没把菜谱卖给我呢？” 第60章 捡的可以，偷的不行 “这可不能怪我。”叶寻青回道：“我也是才想到这种吃法的。” 徐掌柜只是开玩笑而已，毕竟这是叶寻青自家的秘方，人家愿意卖，他就买，人家不愿意，他也不能拿刀架人家脖子上。就像之前叶寻青说的那样，做生意得规矩。 鱼香吸引了很多路人，有的尝了之后掏钱买了，有的尝过之后觉得太贵，没有买。 叶寻青是不介意他们尝的，但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免得那些尝过了没买的多次回来品尝。不要觉得没有，这样的人大有人在。 “小老板，再给我来两盘。”先前买鱼块的妇人又回来了，她提着篮子，似乎是买好东西了。 “夫人是回头客，我必然是要多给夫人一点的。”叶寻青让封景恒多装了几块进去。 那妇人笑着说：“小老板明日还在这里卖鱼吗？” 叶寻青这是借人家的地盘，而且从家里到这里太远了，所以明天他不打算出摊。 “不了，过几日大集再说吧。”叶寻青回答。 “那就再给我来两盘，我送去给我阿父尝尝，他老人家爱喝酒，我觉着这炸鱼当下酒菜刚好。”妇人说。 叶寻青说：“夫人您可说对了，这就是下酒菜，而且酥脆可口，老人小孩都能吃。” “是的哦。”妇人非常赞同。 封景恒给妇人装好了鱼，妇人付完钱后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说要回去给叶寻青宣扬宣扬，让她的邻居都来买。 叶寻青肯定是高兴的，“多谢夫人。” 炸鱼卖得非常快，因为先尝后买真的很吸引人，而且地点也好，买完鱼的人觉得不能光吃鱼，于是他们就捧着鱼进酒楼吃饭了。对徐掌柜和叶寻青来说，都是不亏本的买卖。 叶寻青他们带的鱼不够了，封景恒得去切鲜鱼，但他一走，人手就不够了。于是徐掌柜就上手帮叶寻青装鱼，还顺便帮他吆喝。 镇上的人不一定认识叶寻青，但绝对是认识徐掌柜的，见到徐掌柜站在这里吆喝，还以为聚香楼又出新菜了那，纷纷过来买。 叶寻青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也看到了他。 “叶小老板，你不是说你回家成亲了吗？”刘管事诧异道：“怎么来这里当厨子了？” 叶寻青解释说：“您误会了，我是借徐掌柜的地方卖炸鱼，不是来当厨子的。至于成亲，没钱怎么成亲呢？” 刘管事想了想，点头说：“也对。”然后就开始和叶寻青诉苦：“叶小老板啊，你什么时候再做香菇肉酱啊？我家主人和夫人吃了你做的香菇肉酱后，就吃不下别的酱了，三天两头问我什么时候再买？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你又说你不卖酱了，弄得我想打听都没地方打听。” 叶寻青说：“对不住对不住，主要是做酱的人太多，我不好继续做了。而且许久没下雨，香菌子难找，若是没有香菌子，做出来的酱也不好吃。” 刘管事也能理解，他看向叶寻青的锅：“小老板又做什么了？” “刘管事尝尝。”叶寻青热情招呼说：“新鲜炸鱼，先尝后买。” 徐掌柜把鱼碎递给刘管事，刘管事尝了尝，赞叹道：“不错不错，又酥又香，好吃。” “八文钱一盘，买一盘送一块。”徐掌柜说道：“刘管事，你要不多买几盘回去？” “买买买。”刘管事掏钱的速度比之前的妇人还快，当即买了十盘炸鱼，叶寻青炸鱼的速度都快跟不上他买的速度了。 刘管事把包好的鱼块交给小厮，然后说：“我家夫人等着吃酸辣黄玉丝，我就不多留了。叶小老板，生意兴隆。” 叶寻青和他告别，“管事慢走。” 桌上的鱼即将告罄，封景恒把新鲜鱼块处理好端过来了，围观的人看到鲜鱼下锅变成炸鱼，一方面觉得神奇，另一方面也觉得这鱼必然鲜美。 “新鲜炸鱼，新鲜炸鱼，错过就要再等四五天了。”封景恒喊了一嗓子。 叶寻白也用芭蕉叶捧着小块炸鱼在人群中走，“炸鱼，炸鱼，好吃的炸鱼，快来买啊！” 叶寻青虽然又热又累，但他却非常高兴，这些快乐都是他上辈子未曾体验过的。 他得病之后，在家人的帮助下当了美食博主，可是他只能看不能吃，那些食物做好之后都分出去了，做直播赚到的钱也被捐出去了。他虽然快乐，但也充满了遗憾，因为他太年轻了，他不想死去。 或许上天看在他做了那么多好事的份上，又给他一次活的机会，他一定要珍惜生命，多体验体验上辈子不曾体验到的快乐。 “阿青，阿青……”封景恒叫他，“人家和你说话呢。” 叶寻青回过神来，“什么？” 封景恒指指前边，“这个小哥儿问你能不能买一块。” 叶寻青低头望去，原来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哥儿牵着一个小女童站在桌子前，小哥儿手里拿了一块铜板，想买炸鱼。 说起来也很神奇，这个世界的人就像是有透视眼似的，男人女人，哥儿姐儿，他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即使是叶寻青这个外来者，也能凭感觉认出来。 “你想买炸鱼吗？”叶寻青见到是小孩，语气就温和一点。 小哥儿局促地说：“我想……我想买给妹妹吃，可是我只有一个铜板，大哥哥说要八个铜板……” “确实要八个铜板。”叶寻青肯定道。 小哥儿非常难过，“那你……你们等等，我去找找……” 叶寻青看着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他们不是有闲钱买零嘴儿的孩子，就问道：“你们的铜板哪里来的？” 小哥儿抿抿嘴，“捡的。” “呵。”叶寻青说：“捡的可以，但偷的不行。知道吗？” “不是偷的！”小哥儿急了，“真的不是，是捡的！我们还了，但那位好心的老爷不要了！” 叶寻青愿意相信他，“我就破例一次吧。”他对莫雨焉说：“小焉，把他的铜板拿过来吧。” 莫雨焉收下铜板后，小哥儿明显松了一口气。 封景恒拿了一块鱼给他们，但叶寻青却又夹了三块给他们，“吃吧，就在这里吃，免得别人抢你们的。” 第61章 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人 两个孩子非常懂礼貌，叶寻青送了他们鱼块后，哥哥先带着妹妹给叶寻青鞠躬，然后又替叶寻青吆喝几声，最后才坐到旁边去吃鱼。 两个口味的，一个酸甜汁，一个椒盐，都适合小孩子吃。 叶寻青怕他们腻着，就让叶寻白去问徐掌柜要一壶便宜的酸梅汤，然后三个小孩坐在一块吃鱼喝酸梅汤。 那个小女孩和叶寻白差不多大，叶寻白就和她亲近一点。 “好吃吗？”叶寻白问。 小女孩小声回答：“好吃的，谢谢大哥哥，谢谢小哥哥。” 叶寻白问道：“你们家就你和哥哥吗？” 小女孩说：“不是的，还有阿爹，阿爹要帮人家浣衣裳。” 也就是替人家洗衣服的。 叶寻青听到之后，就往旁边望了一眼，他看到兄妹俩都各自留了一块鱼，一个是椒盐的，一个是糖醋的。再看他们手里，虽然一人拿了一块，但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是一块鱼分成两半的。 “那你们阿父呢？”叶寻青问道。 哥哥低着头回答：“阿父前几年去山上打猎，被狼咬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寻青心里还有点庆幸，庆幸他们的阿父是死了，而不是当人渣去了。 不对不对，这样的想法也是不对的。 “我的阿爹也死了……”叶寻白说：“大哥和阿爹都死了，阿父不喜欢我和哥哥，天天打我们。” 兄妹俩听到他这样说，都忍不住哭了。 叶寻青很是头疼，以后得教育教育叶寻白，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喂，一个铜板能买几个鱼？”一个穿着粗布背心的男人出现在摊位前。 叶寻青第一眼就觉得这不是个好人。 “不好意思，一个铜板不卖。”叶寻青说：“八个铜板起步。” 男人道：“刚才那两个小孩拿一个铜板买四块鱼，我都看到了。” “呵，你和小孩子比什么？”叶寻青很是无语，“他们俩拿一个铜板是因为他俩年纪太小，不能去赚钱。你拿一个铜板是什么意思？你也年纪太小赚不到钱吗？我看着不像啊。” 眼前这个男人比叶寻青还要高半个头呢，即使年纪不大，估摸着也有十七八岁了。 “你这样就不公平了，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们能拿一个铜板买四块鱼，我不能买呢？”男人坚持要把一个铜板给他们。 “就凭我是卖鱼的。”叶寻青把炸鱼的长筷子往锅上一摔，“你要买就买，不买就给我让开，不要在这里惹事。” 男人是瞅准时机过来的，他看那个大高个子离开了，才过来要买鱼的。 “小老板，做生意要讲和气，你这鱼要是好吃，我肯定会帮你吆喝的。”男人见叶寻青生气了，便嬉皮笑脸地说：“我在这榆桐镇上还是有点名气的，要是我说好吃，肯定会有很多人来买的。” “谢谢你的好意，但已经有人帮我吆喝了。”叶寻青说：“聚香楼的徐掌柜，城南刘家的刘管事，他们抢着替我吆喝。” 男人撇撇嘴，“你就吹吧。” 叶寻青看着后边有人过来了，就催他离开，“让开让开，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男人眼珠子一转，扔下铜板后抓起鱼就跑。 “我去，遇到明抢的了！”叶寻青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当面抢东西的人了，“你小子给我站住！” 只见叶寻青从侧边跑过去，随手抄起放在桌边的长板凳，拎着板凳就追上去了。 眼看着那人越跑越远，叶寻青一个板凳甩到那人腿上，那人立马摔了个狗啃泥。 “我的天，我长这么大还没被抢劫过呢，你小子有能耐啊！”叶寻青抓住那人的头发，“快，赔钱！” “我的娘嘞，你一个哥儿，怎么跑这么快？”男人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叶寻青一愣，“哦豁，确实是，我怎么跑这么快？”看来这副身体比他想象中要健康。也是，常年要干活的身体，肯定是要有力气的，没力气怎么栽一天秧呢？ 有力气是一点，有技巧又是一点，叶寻青觉得自己的准头还挺好的，指哪打哪，板凳瞄准了他的小腿，就不会砸到他的大腿。 “出啥事了？”徐掌柜从里边出来，“叶小老板，你没事吧？” 叶寻青把抢劫的男人拖回去，“徐掌柜，你认识他吗？他刚刚抢了我的鱼。” “又是你小子。”徐掌柜是认识他的，“此人名唤王小六，人称六偷子，经常偷东西，还跑得贼快，很难抓。今天人多，他定是来碰运气偷东西的。” “小偷啊，那简单了。”叶寻青说：“送官府去吧。” 徐掌柜道：“你把他交给我，我让捕快来抓他。这贼小子偷了我好些个东西，今天可算让我逮到了。” 叶寻青觉得这人还挺英勇的，“不是，你偷了徐掌柜那么多东西还敢来聚香楼门前晃悠，是嫌命长吗？” 王小六委屈道：“你的鱼太香了，我没忍住……” “呵呵。”叶寻青翻了个白眼，“谢谢你的肯定，但现在请你去蹲大牢。” 徐掌柜带着伙计把王小六扭送官府去了，叶寻青去后院洗了个手，回来继续炸鱼。 没想到他一回来，就看到摊子前面围了一大圈人。 “不会又是想一文钱买鱼的吧？”叶寻青心里犯嘀咕。 莫雨焉激动地给叶寻青打手势，“他们说你的鱼好吃，小偷为了吃鱼，命都不要了。” “小老板，快来一盘我尝尝。”一个人着急地说：“能让小偷都忍不住现身的鱼，一定好吃。” 叶寻青觉得刚才有点狠了，他不应该对王小六那么凶的。 在王小六的反向宣传下，叶寻青的炸鱼更好卖了，没一会鱼就卖完了。 他们准备了七八十斤鱼，没想到一上午就卖完了，有些闻讯而来却没有买到鱼的客人都后悔死了，早知道他们就应该多出来转转的。 钱到手，就该算账了。 “这是租锅的钱，这是买油的钱，油只用了四成，剩下的六成折给掌柜你了。”叶寻青拨动铜板，“这是酸梅汤的钱，这是租地的钱。” 徐掌柜只拿了买油的钱，“你帮我抓住了王小六，我还没来及谢你，其他的钱都不要了，就拿买油的钱吧。” 第62章 书香门第嘛 “我也不能占太多便宜，不然以后谁还愿意和我一起做生意呢？”叶寻青执意要把钱给徐掌柜，“不出意外，下个大集我们还会来的。” 徐掌柜那是巴不得叶寻青天天来，从他那里买了鱼的客人不少也会选择进酒楼吃饭，他酒楼今天多赚了不少钱呢。 “好说好说。”徐掌柜拿了钱也不能不吭声，“时候差不多了，我请你们吃个午饭。” 叶寻青没有推辞，“那就多谢徐掌柜了。” 徐掌柜拿来酒，几个人喝了几杯，又说了下次卖鱼的事情。 吃完饭，封景恒要去找在镇上干活的封景华，叶寻青则是带着两个弟弟去医馆，他想把莫雨焉的嗓子给治好。 山羊胡子老大夫捻了捻自己的胡子，说道：“这种事不好说，他不是嗓子受了伤，而是遭受刺激后失声的，想让他自己说话，还得刺激回来。” 叶寻青道：“怎么样才能算刺激呢？” 山羊胡子老大夫说：“生死攸关。” 叶寻青真的佩服他，“老先生，这可开不得玩笑，生死攸关，一不小心就死透了。” “是啊。”老大夫眯眯眼，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不会说话也没什么不好的，哑巴聋子多了去了，而且他身体是不错的，生孩子还是不影响的。” “连说什么呢？”叶寻青十分不悦，“你让你治嗓子，你和我扯生孩子，我让你治不孕不育了吗？你把诊金给我吐出来！” “嗐，你这小哥儿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老大夫觉得自己好心成了驴肝肺了，“这孩子又不是你亲弟弟，你花银子买他回家不就是生孩子的吗？我跟你说不通，你叫你男人来说。” 叶寻青气得拽他胡子，“放屁，他就是我亲弟弟！” 莫雨焉过来阻止他。 叶寻青道：“你到一边去，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老头。” “算……了……”莫雨焉着急道：“哥……” 叶寻青一愣，惊喜道：“小焉，你再说一遍。” “啊……啊……”莫雨焉说不出来了。 叶寻青松开老大夫的胡子，转过来抱住莫雨焉，“别着急，别着急，我们慢慢说。” “不……不要……”莫雨焉又说几个字。 叶寻青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好好好，不管他了，我们不让他治了！“他瞪了一眼老大夫，“庸医！” 老大夫气得要蹦起来了，“小娃娃，你说什么？我可是镇上最好的大夫！” “滚吧，只会治不孕不育的庸医！”叶寻青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下回咱不找他治了，哥哥给你找好的医书，咱们自己在家看书。” 老大夫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才是蠢货！” “你就是庸医！”叶寻青回嘴。 老大夫还有别的病人要看，只能吃了这个亏，“小兔崽子，别让老夫再看到你！” 叶寻青边走边说：“不要理他，他脑子已经坏掉了，我买你回来绝不是想再卖你一次。” “我知道，谢谢你。”莫雨焉打手势。 叶寻青笑了，“慢慢来，会好的。” “徐掌柜说镇上道书肆在西街，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抄书的活，替你揽一个。”叶寻青说：“赚的钱你自己留着。” 莫雨焉感动不已，一个劲点头。 抄书这个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首先你的字得漂亮一点，其次你不能错，不然一张纸就要废了。造纸术和印刷术还没有广为流传，纸笔和书还是非常贵的。 叶寻青带着两个弟弟来到书肆，没想到书肆的老板居然认识他。 “是你啊。”老板见到他之后，态度不冷也不热，“你攒到钱来赎书回去了吗？” 叶寻青立马想到之前叶寻白说的事情，他家里原本是有书的，杨书死后，叶老四就把书给卖了。 “哦，我记不清价格了，大概需要多少钱？”叶寻青问道。 老板觉得怪异，“之前你每个大集都来一趟，多少钱你能不记得？不过你也好久没来了，要是你再不来，我就要把它们都卖了。” “别急别急，我在筹钱了。”叶寻青说道：“只是之前我脑子进了点水，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比如这个书的钱。” 叶寻白道：“是真的，大叔，哥哥真的不记得了。” “好吧。”老板再报一遍价格，“当时你父亲卖给我的时候十五册书卖了六四钱银子，我给你保存了好几年，也不收你多，七两银子吧。” “有点多，我再攒攒。”叶寻青心在滴血，他所有的钱加在一起，只剩下四两七钱银子了，七两银子，他要是真把书买回去，那就得吃土了。 “最迟今年过年，你要是拿不来银子，书我就卖出去了。”老板说：“我也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把书留这么多年的。” 果然，他爹的面子就是大。读书人，到哪都好使。 “老板，我和你商量个事呗。”叶寻青说：“我这个弟弟字写得漂亮，你这里有没有抄书的活，我想替弟弟找个活干。” “你弟弟那么小就会抄书？”老板显然很熟悉他们家的情况，“神童啊？” “不是小白，是他。”叶寻青把莫雨焉推出来，“您给个机会，让他试试。” 老板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你们家的哥儿都识字是吗？” “是，书香门第嘛。”叶寻青厚着脸皮说。 老板皮笑肉不笑，“呵，脸皮真厚。”但他也拿了纸笔过来，“你写几个我看看。” 莫雨焉大胆地去写，他的字非常漂亮，又十分工整，看着就和印刷出来的字似的。 “你别说，有点意思哦。”老板笑了，“行啊，叶家小哥儿，你家还真是书香门第，就这个字，不练个四五年，都练不出来。” 莫雨焉比划一下，“十二年。” 叶寻青挺意外的，“厉害。” “行。”老板答应了，“书这种东西，不愁卖，你只要抄来了，我觉得行，不会亏待你们的。” 叶寻青和老板谈价格，“那价钱怎么算？” 老板拿了一本有四五十页的书，说道：“这一本抄完，我给你们二百五十文一卷。” 第63章 想教小白认字 莫雨焉似乎对这个价格不满意，他抓住叶寻青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傻孩子，这里不是京城，物价没有那么高。”叶寻青明白了莫雨焉的意思，安慰他说：“没事，若是小焉觉得价钱低了，咱们就不抄了。” 老板笑着说：“小哥儿，敢情还是在大地方待过的呀？京城是京城，榆桐镇是榆桐镇，你打听打听，哪个书肆有我出的价钱高？” 莫雨焉纠结一会，决定抄。 “嗯。”莫雨焉点了点头，然后用笔在刚才的纸上写字，“我愿意抄。” 老板也不想放过这个人会写字的小哥儿，他的字太漂亮了，等到书抄回来，卖四五百文也不是个事。 叶寻青付了押金，从老板那里拿了两本用的最多的启蒙书，然后又从他这里买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带回去让莫雨焉抄。 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小算盘，书到了他这里，他多抄几遍老板也不知道，刚好他要给小白上课，没书怎么上课呢？ “白啊！”叶寻青慈爱地摸摸弟弟的头，“以后你就要学认字了。” 没想到小白却非常乐观，“小白喜欢认字，哥哥教的小白都要学。” “哦哟，有前途。”叶寻青笑了，“不愧是我的弟弟，就是好学。” 莫雨焉也心满意足，他抱着书和纸不愿意撒手了。 “你是从京城来的？”叶寻青忽然问道。 莫雨焉僵了一下，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 “别怕，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叶寻青又问：“京城好玩吗？” 莫雨焉先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京城的东西贵吗？”叶寻青最后问道。 “嗯。”莫雨焉点头了。 “哦。”叶寻青不再问了，“我们去找阿恒吧，然后去聚香楼牵驴子，该回去了。” 太阳偏西，封景恒赶着驴车，车上坐着叶寻青和他的两个弟弟，叶寻青在唱歌，虽然他们都听不懂，但唱得很好听。 叶寻青先把叶寻白和莫雨焉送回家，然后再和封景恒一起去还驴车。 王秋梅今天没去赶集，她家两个孩子也没去，所以叶寻青给他们带了吃的。 “婶子，这是租车的钱。”叶寻青把十几个铜板放到桌子上，“您别推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王秋梅责怪道：“你这孩子真是死心眼，用个驴车而已，婶子哪能要你的钱？你拿回去，要是不拿回去，下次不借你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最后铜板还是进叶寻青口袋里了。 “对了，婶子，你家有书吗？”叶寻青想起一个事，叶红胜是识字的，那他家应该也有书吧？ “有是有。”王秋梅没有隐瞒，“是你叔的，你叔识字也不多，只能写写信，立个字据什么的，书放那里也没用，要是你要看，我和你叔说一声。” “不是我要看。”叶寻青解释说：“我要给小白看，他都快五岁了，可以认字了。” “嗯，你怎么又想起来教白哥儿认字了？”王秋梅疑惑道：“之前问你，你还说哥儿读书无用，你爹读了一辈子书，最后也只是嫁人的命。” “是吗？我之前这样说的啊？”叶寻青也奇了怪，“可我之前教过小白写字啊？” 叶寻白会写名字，也能认得几个字，可见叶寻青是教过他的。 “那我不清楚。”王秋梅说：“不过你要是真想教白哥儿识字，那也别只教他一个，多收几个孩子，有的是人家愿意让孩子读书的。不过孩子都是七八岁才进学堂，白哥儿那么小，还是个小哥儿，若是让他和其他男娃子一同上学，许是要受欺负的。” “七八岁？”叶寻青想到现代教育，“那不是太迟了吗？” 王秋梅却笑了，“你以为谁家都像你家一样从小教啊？七八岁算早的了，有的是二三十岁才认识的呢。” 叶寻青表示很难评，二三十岁再认字，已经很迟了。就说他自己，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学拼音学计算和英语了。 不过没啥用，他高考全省第一也挡不住癌症。 “我还是想早点教小白认字。”叶寻青坚持说：“多认一点字，就多一条出路，以后替人家抄书也是好的。” 听了他的话后，王秋梅也动了心思，她说道：“若是你要给白哥儿单独开一堂课，能不能带上我家兰姐儿，她很聪明的。” 叶寻青奇怪道：“红胜叔不教她吗？” 王秋梅一笑，“你叔认字不多，教不好孩子的，老大老二启蒙就是他教的，乱七八糟的，最后还是送你阿爹那里去了。后来云哥儿大了，也跟着你爹学过两年。本来想着兰姐儿大了也送去识几个字的，但是……” 叶喜兰能读书的时候，杨书已经不在了。 “兰姐儿特殊，早年她爷爷说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养着，我和她阿父都没答应，就当她是寻常女儿家。”王秋梅唏嘘道：“哎，过几年大了，要是留不住她，她嫁远了去，识几个字给我和她阿父写信也是好的。” 送人家养着，就是变相卖了，只是和家里还有些联系。 姐儿和女人还不完全一样，她们天生长得漂亮，又能生，生下的孩子还个顶个漂亮，谁家要是生了一个姐儿，那就会被十里八村找上门来结亲。也就是叶喜兰生在村长家，换成别的人家，早就被当成生孩子的工具卖出去了。 前几年村里某户人家生了一个姐儿，他家穷，那姐儿出生半个月就被县里的大户人家买走了，卖了十二两银子。 如果叶喜兰不是出生在叶红胜家，那么她的结局也会是十二两银子。 在这个时代，自愿买卖的人家太多了，更有甚者，典当自己媳妇给人生孩子，卖自己的儿子去当别人的儿子。 “我会考虑的。”叶寻青听完王秋梅的话后，心情十分复杂，他能理解这个时代的人的所作所为，也能理解他们想要生育的执念，但他并不想赞同他们的做法。 别人他是管不了的，管好他自己家就行了。 从王秋梅家出来之后，叶寻青心情有些沉重，金钱带给他的快乐也不能消弭他心中的压抑。 “你还在想小白读书的事情吗？”封景恒劝他说：“不管别人，我们把小白教好就行了。” 叶寻青勉强笑笑，“嗯，我知道。” 第64章 烧鸡怎么你了? 封景恒把叶寻青送到家之后才返回自己的家，刚好遇上他阿娘和三弟媳在准备晚饭。 “阿娘，晚上不必准备菜了，我和阿青今天上集上买了菜回来。”封景恒笑着说：“镇上聚香楼的菜，可好吃了。” 刘小镜一听到吃的就忍不住了，“二哥，什么好吃的？” “聚香楼的招牌烧鸡。”封景恒把烧鸡给她，“你找个盘子盛着，一会吃。” 叶红霞听到说话声后，转过身来看他，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聚香楼的烧鸡那么贵，你买这个做什么，钱多了是吧？”叶红霞责怪道。 封景恒的笑容收住了，“阿娘，又不是天天吃，何必这样生气呢？小安和小镜年纪还小，你总不能让他们天天吃稀饭吧？而且阿青说年轻人就该多吃点肉，这样能长高。” 叶红霞一听到叶寻青就来气，“叶寻青叶寻青，你脑子里除了叶寻青就没有别人了是吧？你还记得你阿父阿娘叫什么名字吗？” 封景恒本以为带烧鸡回来家里人会高兴，但是他没有想到烧鸡却让阿娘发了脾气，“阿娘，你要是不爱吃烧鸡就直说，下次不买了，用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 叶红霞那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重点是烧鸡吗？重点是叶寻青啊！ “算了，阿娘要是不喜欢吃烧鸡，就给小安和小镜吃吧。”封景恒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娘的脸色，他说完话就出去了。 封景安抱着儿子迎上来，“二哥，你和阿娘吵架了吗？” 封景恒淡淡说：“没有，阿娘似乎对我买烧鸡回来很不满意。” “阿娘可能不喜欢吃鸡。”封景安也蠢得天真，“过年杀鸡吃的时候，阿娘从来都不吃。” “阿娘不吃我吃。”刘小镜闻着鸡肉的味道，恨不得钻鸡肚子里去，“二哥，我能吃鸡腿吗？” “可以。”封景恒中午已经吃过鸡腿了，“小镜一个，大哥一个，小安你就别吃鸡腿了，之前家里的鸡腿都让你吃了。” 封景安有点馋，“我也想吃……” 刘小镜道：“我们俩分一个吃。” 封景安很好哄，“那你撕一块肉给我就行了。” “我去搬桌子出来。”封景恒进堂屋搬桌子。 刘小镜就端着盘子站在院子里喊：“二哥，这烧鸡真香啊！” 封景安也凑过去了，“让我也闻闻。” 叶红霞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她拿着勺子舀稀饭，舀着舀着眼泪就在眼中打转了，她不爱吃鸡吗？她是舍不得吃。 孩子要吃，丈夫要吃，一只鸡就那么大，为了让他们多吃一点，她自己只能忍着馋。 封景恒把桌子搬出来，刘小镜立马把烧鸡放上去，油亮亮的烧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吸引他们一家三口。 “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先撕一点。”封景恒说：“留一半给阿父和大哥。” 封景安忍住了，“不，我们等大哥回来再吃。” 刘小镜是很馋，但她也没到没脸没皮的地步，东西是二哥带回来的，二哥没吃，她还不好意思把鸡腿撕下来。 说话间，封景华回来了，他最近帮镇上的一户人家盖房子，日结工资，一天十五文钱。他一身是水，应该是在河水里洗过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封景华笑着问：“青哥儿又送好吃的了？” 这话刚好让从厨房出来的叶红霞听到了，她气哼哼地把筷子甩到桌子上，生气道：“你们一天到晚脑子里就只剩他了是吧？” 封景华一噎，“哦，不是青哥儿。” “算是。”封景恒道：“今天卖鱼卖了不少钱，阿青买了两只烧鸡带回来，我们一只，他留一只。” 封景华高兴道：“那我有口福了。” 叶红霞一听烧鸡是叶寻青买的，心里更膈应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想着怎么赚钱，天天跟在叶寻青一个哥儿后边算怎么回事？他赚了那么多钱，给你一个铜板了吗？” 封景恒被骂懵了，“我……” 叶红霞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对着二儿子一顿骂，“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窝囊呢？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整天活也不干，田里也不去，他们都上山打兔子去了，你倒好，天天跟着叶寻青摸鱼砍柴，一点出息都没有！” 封景恒不说话。 叶红霞越说越生气，“我原本觉得老三够窝囊的了，没想到你比他更窝囊，白长那么大个子了！你明天，你明天就和你大哥出去干活去，别跟着叶寻青跑，他还不是我封家媳妇呢！” 封景华和封景安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们阿娘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阿娘。”封景华冷着脸说：“要是有有钱赚，谁愿意去给人挑塘泥呢？” 叶红霞道：“挑塘泥也比跟在哥儿屁股后头强！丢不丢人啊你？” 封景恒还是不说话，他不想理会的时候，就保持沉默。 “这是怎么了？”那个碎嘴女人又来了，“嫂子，怎么这么大火啊？” 封景华看到她就烦，“婶子，你又来干嘛？嚼舌根子吗？” 女人白他一眼，“我来找你阿娘的。”然后她就扭到了桌子边，“哦哟，这是烧鸡吗？” 叶红霞看到她，就像是看到知己似的，“烧鸡，我看是窝囊鸡还差不多！你问问这烧鸡是谁买的？” 封景恒不想理她们，他没错，阿青也没错，真不懂为什么要骂他们。 碎嘴的女人注意力全都在烧鸡上了，“嫂子，别气了，吃点东西降降火。”说着就要去撕鸡腿。 “我的。”刘小镜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呢，她就在意能不能吃到好的。 “还给他！”叶红霞彻底发飙，“我们家不需要他一个哥儿买的烧鸡。” “十里开外就听到婶子在骂人了。”叶寻青忽然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个盘子，“说什么呢？烧鸡惹着谁了？我来瞧瞧。” 封景恒失落道：“让你失望了。” “无妨。”叶寻青把盘子往封景恒手里一塞，径直走到了桌子边，“我看这烧鸡挺好的，不像是有毒的样子。” “怎么可能有毒？”刘小镜脑子里全是吃的，“就算有毒我也吃。” 叶寻青一笑， “逗你玩的，你二哥怎么可能买毒烧鸡回来给你们吃呢？” 第65章 闭嘴吧，窝囊废 “我就说，这么香的烧鸡，要是有毒多可惜啊。”刘小镜是烧鸡脑子，眼里只剩下烧鸡了。 叶寻青温和地笑了笑，“小镜，你和小安拿着烧鸡去旁边吃吧，我和婶子有话说。” 封景恒也走过来了，他把盘子递给封景安，说道：“你和小镜去吃饭吧，小旭儿也该饿了。” 盘子里是之前在镇上买的白馒头，叶寻青切成片后用炸鱼的油煎了煎，现在外焦内软，非常好吃。 封景安自知帮不上忙，就带着媳妇和孩子去走廊下吃晚饭去了。 院子里的气氛有点紧张，一方是叶红霞和碎嘴女人，一方是叶寻青和封景恒，还有一方是看热闹的封景华。 “我人就在这里，婶子对我不满的地方直接说，没必要去为难阿恒，他夹在我们两个之间，也很难做人。”叶寻青说：“我是不介意他偏向你们的，你们养了他十几年，他应该孝顺你们。” “孝顺？”叶红霞还没说话呢，那个碎嘴的女人就忍不住了，“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一点都没说错，恒二小子还没娶媳妇呢，就天天向着你了。” “你谁啊？”叶寻青上下打量一番，“来这做什么的？” 碎嘴女人说道：“我是你婶子，昨天早上我们还见过面的，你不记得我了吗？” “哦。”叶寻青语气冷淡：“婶子吃晚饭了吗？” 胡香月还以为他想让自己留下来吃饭呢，激动道：“还没呢。” 叶寻青露出一个浅笑，“没吃饭还不回家吃饭，搁这凑什么热闹呢？” “哎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胡香月不乐意了，“嫂子你看看他……” “看我我也这样。”叶寻青没给她好脸色看，他最讨厌这种爱挑拨离间的人了，“婶子，你非得让个外人在这里听我们说话吗？” 叶红霞也不想让胡香月在这里，但看眼前的架势，只有胡香月和她一道的，要是胡香月不在这，她估计讲不过叶寻青。 “香月不是外人。”叶红霞板着脸说。 胡香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青哥儿，不是婶子说你，你们还没成亲呢，不要老是往夫家跑，这样别人会觉得这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叶寻青表情自然，“嗯，我听着呢，你们继续说，说说怎样才是一个守规矩的儿媳妇。” 说起守规矩，那两位当婆婆的人就不困了。 胡香月先说：“守规矩的儿媳妇在成亲之前是不能出门的，要在家里准备结婚用的喜服，要绣喜帕子。” “守规矩的儿媳妇对未来公公婆婆说话要尊敬。”叶红霞说：“见到长辈要低头问好，长辈不说话，你就不能说话，长辈训斥你要听得。吃饭的时候长辈先吃，吃完了你才能吃。” “新媳妇进门后第二天要给公公婆婆打洗脸水洗脚水。”胡香月越说越起劲，“还得给公公婆婆做饭，听公公婆婆训话。” 叶红霞补充：“尤其是吃饭的时候，肉一定要紧着丈夫和长辈先吃，自己少吃一顿不打紧，馋不死的。” 叶寻青越听越想笑，自我牺牲，只感动了自己。 “婶子一年到头吃过几回肉？”叶寻青发出灵魂一击。 叶红霞和胡香月都愣住了，好一会，叶红霞才说：“肉要给男人吃，男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干活的时候您二位是躺在家里睡觉的吗？”叶寻青又是一问。 胡香月叫道：“那怎么可能？忙的时候没人能歇着，地里的活要干，家里的活也要干。” “吃肉的时候没你们，干活的时候没少你们，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很快乐？”叶寻青都快笑死了，“而我不一样，我生来爱吃肉，一天不吃肉身上就不舒服。我不喜欢干活，但该我干的活我不会躲。我干活了，我就有资格吃肉。” “哥儿和女人吃什么肉？”胡香月脸色不好看，“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肉要男人先吃。” “我尊重老祖宗的规矩，但你们别忘了，我这个哥儿不爱守规矩。”叶寻青忽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子，又从里边掏出来一大把铜板在手里掂了掂。 胡香月眼都看直了，她半年都不一定能看到这么多的铜板。 “哪来的铜板？”胡香月没忍住问。 叶寻青微笑道：“抢的。” 然后他就走到了刘小镜和封景安面前，分别数出十个铜板放到他们手里，还塞了两个给小旭儿。 “现在我有资格吃肉了吗？”叶寻青问道。 叶红霞脸色铁青，一句话都不说。 叶寻青又数了二十个铜板放封景华手里，又问道：“现在我有资格吃肉了吗？” “这……”胡香月急死了，那钱怎么不放到她手里呢？ 叶红霞脸色黑得和锅底似的，她也想说拿着你的钱滚，但她说不出口。 四十多文钱，都够买一斤多猪肉了。 叶寻青继续数钱，封景恒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算了，阿青，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去。” 叶寻青今天不蒸馒头还就得争口气，“他把铜板全都倒了出来，滚了一桌子都是，还有的滚地下去了，粗略看来有大几百文。 “现在……”叶寻青高声问道：“我和阿恒都能吃肉了吧？” 封景恒紧紧抱住他，低声道：“阿青，别这样，别这样，是我的错，我没本事！” “什么叫有本事，什么叫没本事？”叶寻青咬着牙说：“大热天的，谁在澎水上捕鱼？是你！堆积如山的鱼是谁杀的？是你！砍柴挑水的是谁？是你！你不是地里的牛，你不是扛包的莽夫！能轻松一点赚到钱有什么不好的？” 叶寻青推开封景恒，走到了叶红霞的面前，“谁是窝囊废？你才是窝囊废！你身为娘亲，既不能让儿子天天吃肉，也没办法让儿子有钱娶媳妇，你不是窝囊废谁是窝囊废？” “你怎么这样说话？”胡香月替叶红霞说话，“再怎么说，红霞嫂子也是你的长辈……” “闭嘴，你也是窝囊废！”叶寻青怼她说：“韭菜饼都吃不起，你不是窝囊废谁是？” 第66章 该分家了 “是不是窝囊废，看的不是你天天跟在谁后边，而是看你能不能让一家人吃得饱，吃得好的！”叶寻青继续输出：“您家孩子读了什么书？认了什么字？是不是顿顿都有肉吃？” “我家小白五岁就会写自己名字，你们家孩子五岁会写名字的？”叶寻青专挑她们痛点说：“大字不识一个，吃不饱穿不好的，反而来指责我不守规矩、阿恒是窝囊废，脸皮都不要了。” “我告诉你，就凭我顿顿吃肉，我认得字，我就比你们强！”叶寻青吼道：“有本事就把村里的大伙儿全叫过来，我们当着大伙儿的面掰扯掰扯，到底是没钱吃肉，没书可读窝囊，还是顿顿吃肉，天天读书窝囊？” 叶寻青被人指责的地方无非是一个哥儿出去抛头露面，把自己的未来丈夫使得团团转。那些人嘴上骂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嫉妒呢。 “你，你……”胡香月“你”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读书有什么用？你一个哥儿，读那么多书又不能去考科举。” “男人读书是为了考科举当大官，但你打听打听，十里八乡有几个当官的？别说当官了，就这三个村，秀才都找不出来三个数。”叶寻青说道：“不识字的人，被人骗着签卖身契还高高兴兴地帮人家数钱呢。别的不说，你认得这铜板上写了什么字吗？” 胡香月不吱声了，她只知道那是钱，哪里知道钱上头写了什么啊？ “够了！”叶红霞发火了，她指着叶寻青，“你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凶我！”叶寻青忽然撇了撇嘴，抱着封景恒就哭了，“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们家了，你要这样凶我？还是为了外人凶我的！我……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我不嫁到你们家了，那八两银子还给你们，反正我也没脸见人了，倒不如带着小白再去跳一次河……” 封景恒一听叶寻青要退婚，还要跳河，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一下子冒出来了。 “阿娘到底想做什么？你之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之前你不是也说很喜欢阿青吗？苦于家中没钱给叶老四，才没有去说媒。现在我和阿青马上就要成亲了，阿娘又赶阿青走。好好，走，我们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封景恒眼眶都红了。 “反了天了！”叶红霞坐地上就哭，“我的儿子啊，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未过门的媳妇，不要他老娘了！我的命真苦啊！” “我早就说了，这个家就该分了！”封景华把自己拿到的铜板还给叶寻青，然后对叶红霞说：“老三成家了，老二也要成家了，该分家了！” 叶红霞傻眼了，“老大，你说着玩的？” 封景华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过，“娘，明天就找村长过来分家吧！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说完话，他就进屋去了，房门关得震天响不说，还从里边用门闩闩住了。 “大哥，你还没吃饭……”封景安抱着孩子过去敲门，但封景华没有理他。 刘小镜看看手里的铜板，又看看院子里的人，然后拍拍灰站了起来。 “二哥，这是你们的钱……”刘小镜虽然很不舍得那些钱，但这又不是他们家的，他们不能抢，“地上的我也捡起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少。” 胡香月眼睛一直跟着钱跑，她还想着一会趁乱捡几个呢，没想到刘小镜这个蠢货全捡起来还给叶寻青他们了。 封景恒把钱收下了，“多谢。” 刘小镜抿抿嘴唇，说道：“打心底里，我是不想分家的，小安没什么本事，吃的喝的都是家里的。不过大哥二哥执意分家，我们也拦不住。” 封景恒说：“要是真分了家，以后让小安争点气。” 刘小镜嘟囔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叶寻青擦了擦眼泪，说道：“阿恒，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就这样吧，你留在家里，我……我先走了……” 封景恒哪里肯让他离开，“不行，阿青，我们要走就一起走！就算是去睡棚子，睡猪圈，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叶寻青还挺想笑的，好像演得有点过了。 他想试试传说中的婆媳大战绝技——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他换了顺序，一闹二哭三跳河，不过还没演完，他就赢了。 说实话，他根本不想和封景恒的家人闹矛盾，无论是封大同立的规矩，还是叶红霞故意找他茬，他都是能忍则忍，毕竟封景恒是他们的儿子，以后他们还是要来往的。 只是没想到叶红霞会伙同外人来找他麻烦。这王八越是把脑袋往壳里缩，人就越想拿棍子把它脑袋戳出来，可是戳急眼了，你看王八会不会咬你？ 王八逼急了都知道咬人，何况是人呢？ “走什么走？”封景华推开窗子说话：“盖房子的时候有你一份，就算是分家，这房子你都能住着。” “大哥，你吃晚饭吗？”封景安又凑到窗户前问。 封景华直接说：“不吃，一边去。” 封景安悻悻，抱着小旭儿离开了。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叶寻青啜泣道：“如果我和阿恒成亲，就要让他背上不孝顺的骂名，那我宁愿去嫁给王三秃子！” 叶寻青在心里祷告：菩萨在上，不要在意我的违心话，我宁愿再去跳河，也不想和丑鬼过一辈子。 “你……你以为你还是香饽饽呢？”胡香月鄙夷道：“一个名声早就坏了的哥儿，根本不可能有人要你的。” “滚出去！”封景恒盯着胡香月，“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恒二小子，你怎么这么说话？”胡香月道：“我可是向着你的，你要是真把这个破烂货娶回来了……” 封景恒松开叶寻青，抄起地上板凳就往胡香月那里砸，“滚，不然打烂你的嘴！” 胡香月呆住了，“你……” 封景恒见她不走，直接去墙边把笤帚拿来了，一句话不说，就往胡香月脚边扫，一边扫一边用笤帚骨用力敲她脚踝旁边凸出来的骨头。 第67章 分家和不分家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胡香月边往外走边教训封景恒，“我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来你家了。” “不欢迎你。”封景恒是很生气的，本来就够烦的了，现在还有外人在这里捣乱，让本来混乱的局面变得更混乱了。 胡香月骂骂咧咧地离开，“嫂子，你家这几个孩子太不懂事了，你和大同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不然以后这个家你们就做不了主了。” “婶子不用担心，因为这个家很快就要分开了。”封景华好心提醒说：“多亏婶子帮忙，要不然我还不一定下决心要分家呢。” “分家？谁要分家？”封大同提了个酒壶进来，“老二，你这是做什么呢？” 封景恒说：“赶人出去。” 封大同道：“笤帚放下。” 封景恒也不理她，势必要把胡香月给扫出去。 胡香月出门了还不忘说：“大同哥，红霞嫂子，那叶老四家的哥儿真的不能娶进门，娶进门你们家就完了！” 挑完事，胡香月跑得比兔子还快。 封大同一进门就闻到了烧鸡味道，“啥东西？香喷喷的。” 封景安说：“二嫂买了烧鸡，留了半只给阿父。” 封大同很不满意，“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吃？” 封景安抱着孩子往一边去，不再说话。 封大同也不问了，他说道：“老大，你刚刚说要分家，为什么分家？” “日子过够了呗。”封景华有什么说什么，“老三老二都成家了，这个家也该分一分了。” “我不同意。”封大同作为一家之主，他要是不同意分家，没人敢分家。 “好啊，那以后谁赚钱谁花，谁做饭谁吃，我不贪图你们一分一厘，你们也休想从我这里捞到一个铜子。”封景华把话说开了，“老二，你怎么说？” 封景恒回答：“嗯，我赞同大哥的说法，无论是分家，还是分开生活，我都同意。盖房子的时候，我和大哥都出钱了，当时说的是给我和大哥一人两间，现在还是一样。” 封大同非常愤怒，“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提分家？”他把目光锁定到了叶寻青身上。 叶寻青在心里嘀咕：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分家。 不过即使他不说分家，外边的人也会认为分家是他提出来的，与其白白受冤枉，不如坐实了这个“罪”。 “二位不喜欢我这个未来媳妇，我是知道的。”叶寻青说道：“分家这件事虽然不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现在同意了，与其被你们觉得我嫁进你们家是占便宜了，还不如早早分开，这样也少落人口舌。” “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封大同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个祸害精。” “嗯嗯。”叶寻青微微点头，“烧鸡是我买的，大同叔还是不要吃了，免得吃完了沾染晦气。” 封大同手拿鸡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既然大哥说要分家，那就早做决定，免得夜长梦多。”叶寻青说：“大哥，你说是不是？” 封景华点头，“明天我回去找村长说的。” 封大同还是不答应，“你敢？没有我的允许，我看谁敢分家？” 叶寻青道：“分家不过是走个仪式罢了，大同叔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以后谁吃谁的饭，谁干谁的活，一定要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买的东西，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要是有别的人吃了，那就是不要脸。叔，婶子，你们那么大年纪了，不会偷吃吧？” 封大同和叶红霞气得满脸通红，异口同声道：“你给我滚！” 叶寻青拿起封景恒刚刚放在桌上的钱，大声道：“阿恒，这是今天卖鱼的钱，钱我花了一点，现在还剩下五百四十二文，你给收着，当我们成亲摆酒席的钱。” 一听到那么多钱，封大同坐不住了，他也不让叶寻青滚出去了，而是笑脸以对，“青哥儿，二小子，我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钱阿父帮你们存着，等你们成亲了，一定给你们摆个大排场。” “不需要。”封景恒拒绝了，“酒席的事情，我和阿青会准备的。” 封大同的笑容立马消失，“我是你阿父，你就该听我的。” “我不想听。”封景恒道：“以后都不想听了。” 叶寻青揉揉眼睛，“话都说完了，我也该回去吃晚饭了。”他把地上的盘子拿走，“走了，小安，小镜。” 封景安说：“谢谢二嫂，这饼很好吃。” 刘小镜想了想，“二嫂，我能跟你学做饼吗？以前我不懂事，总是看你不顺眼，我向你道歉。” 叶寻青看了一眼刘小镜，突然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新的无形物质，那种物质是责任。 或许是分家的压力激励了她，或许是她自己想通了，叶寻青对于她的改变还是很满意的。 “可以。”叶寻青像哥哥对待妹妹那样和刘小镜说话，“明天我们打算在家里炸点馃子，小镜要是想学，就来吧。” 刘小镜非常高兴，“谢谢二嫂。” 叶寻青欣慰道：“明天起来就去，早上做肉饼吃，记得来吃。” 刘小镜更高兴了，恨不得抱着叶寻青转圈，“嗯嗯，二嫂，我会去的。” 叶寻青一直都不讨厌刘小镜和封景安，封景安是个草包是因为他父母惯着他，刘小镜心有嫉妒是因为她年纪小，而且封家父母确实会偏心，所以刘小镜才不高兴。 在叶寻青眼中，这两个都是孩子，只是他们的父母还没有教育好他们而已。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他们愿意改，叶寻青都愿意拉他们一把。 但叶大勇兄弟就算了，叶寻青看到他们就烦，而且他们骨子里都是坏的，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先走了。”叶寻青一一和封家人打招呼，除了封大同和叶红霞。 “我送你。”封景恒说。 叶寻青点头，然后拿着盘子又回去了。 刘小镜是最高兴的，“二嫂人真好，长得好看，心眼也好，都没有计较我以前抢他吃的。” 封景华笑笑说：“小镜，以后好好跟你二嫂学，你们家以后靠你了。” 刘小镜信心满满，双手握紧，“知道了，大哥！” 第68章 什么，还能边吃边拿钱? “阿青，我对不住你。”一出门，封景恒就抱紧了叶寻青，瓮声瓮气道：“我想着成亲之后搬出来住，但现在没有房子……” “干嘛搬出来？大哥不是说盖房子的时候你们都出钱了吗？”叶寻青拍拍他的后背，安慰说：“我不觉得委屈，只要咱俩能在一块就行了。而且你要是真的搬出来了，别人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议论我呢，说我是恶媳妇，说我挑拨你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封景恒更加内疚了，他发誓说：“以后我只听你的，不听他们的了。” 叶寻青忍不住笑了，“傻阿恒，你自己判断，他们说得对，我们就听他们的，说得不对，那就没必要听他们的。” 封景恒点头，“嗯，我听你的。” 叶寻青不想去纠正封景恒，毕竟他还是挺喜欢封景恒的，封景恒向着他没什么不好的。 “你还没吃饭吧？”叶寻青拉起封景恒的手，“走吧，小焉和小白在家煎馒头片，我们回去吃吧。” 封景恒笑了，“阿青做的我都爱吃。” 天要黑了，封景恒和叶寻青拉着手在村里走，又惹得在家门口乘凉的村民们一阵议论。 “真不要脸，还没成亲呢，天天搁一块拉拉扯扯的。”一个脸皮皱巴的老头说。 “你管得真宽！”他的夫郎往外边泼水，“人家小两口好着呢，有你什么事？恒小子是懂疼媳妇的，青哥儿也是个善良的，我看好他俩。” 老头不乐意了，“你怎么这样说话？不能因为那青哥儿给你一壶油几个饼，你就巴结他吧？” 老夫郎瞪一眼老头，一句话没说，端着盆进去了。 死老东西，讲不清就不讲了，浪费口水。 老头坐在门口喊：“反了天了，都反了天了！” 不论他怎么喊，他媳妇就是不理他，喊几声后，他也觉得没意思，索性继续坐在门口摇扇子了。 第二天一早，叶寻青还没起来呢，刘小镜就过来等着了，起来太早，她有点困，于是就靠着大门睡着了。 叶寻青早起来开门，刘小镜一下子就躺进来了。 “二，二嫂。”刘小镜揉揉脑袋，“早啊。” 叶寻青说道：“你来得也太早了吧？” 刘小镜嘿嘿一笑，“因为你说有早饭吃啊。啊，对了，我还从地里拔了菜呢。”她把地上散落的豆角嫩南瓜什么的都拢起来了。 叶寻青看着那嫩南瓜就想笑，“你怎么把这个南瓜摘来了？” 刘小镜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干活了就有资格吃，种南瓜的菜园子也是我翻的地，那我就有资格吃嫩南瓜。” 叶寻青挑了一下眉，“虽然我说的不是这个道理，但既然你想吃，那早上就吃炒南瓜吧。正好我准备煎几个肉饼，肉饼配南瓜丝，应该很好吃。” 刘小镜把东西都给了叶寻青，然后说：“二嫂，以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针对你的。你是一个好人，而且你很会赚钱，我也想像你一样赚钱。” 叶寻青回头看她，问道：“为什么急着赚钱呢？” 刘小镜说：“以前我觉得我是女人，做好家里的事情就行了，至于赚钱养家交给男人就行了。但是你昨天忽然把那么多钱倒在我面前，我的脑子忽然就变得很清醒了，为什么我不能自己赚钱呢？我要跟你学手艺，等以后出去赚钱，回来养小安和阿旭。” 叶寻青忍不住笑了，“你这么小想法也不错，不过你赚钱回来之后可不能欺负小安，说他窝囊废，你们俩是一家人。” “那肯定不会的。”刘小镜保证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安了。” 叶寻青非常赞同这一点，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刘小镜也不会未婚先孕了。不提倡未婚先孕，但对于他们的爱情，叶寻青还是挺看好的。 刘小镜不是一个勤快的丫头，也算不上很有天赋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粗心大意又笨手笨脚的。 “二嫂，这样揉面吗？”刘小镜卷起袖子，使劲地揣面盆里的面团。 叶寻青看了一眼，说道：“揉面不是双手抓着面团，让它粘满你的手，而是要转着圈揉，让它渐渐脱离你的手。面团是加了油的，很容易脱手，你试试。” 刘小镜按照叶寻青教的方法揉面，果然好了很多。 她不是聪明的，但她是刻苦的，不论是真心想学，还是想学来赚钱，她学习的态度都是毋庸置疑的。 有刘小镜帮忙，莫雨焉就能腾出空来抄书了。而且叶寻青也给叶寻白布置了任务，让他跟着莫雨焉练字，莫雨焉虽然不能说话，但写字帖还是可以的。 刘小镜揉了一上午的面，没有喊半句累，反而越来越起劲，恨不得一天都在揉面。 上午把各种面团准备好，下午就炸馃子，有甜有咸，种类十分繁多，光是炸小麻花，就有四五种口味的。 还有炸馓子，炸面果，炸芝麻面片……一个大笸箩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炸馃子。 叶寻青已经在街上打听清楚了，这边没有吃炸馃子的习惯，在叶寻青的认知中，炸馃子是在北方流行的小吃。榆桐镇位置偏南，面食不发达，所以炸馃子几乎没有。 而且油是非常贵的东西，没有多少人家会用它来炸东西吃，都是买一壶油用一年的。而叶寻青，一天就用了半桶油。炸东西的油他也没有浪费，一部分用来炒菜，一部分送给邻居了，不然吃不完。 “二嫂，我还是第一次见把面团炸着吃呢。”刘小镜每一种都尝了一遍，然后说：“又香又酥，有甜的有咸的，好吃得很。你拿出去卖，肯定有人买。” “我也是这样想的。”叶寻青说：“明早上我和阿恒挑着去卖。” 刘小镜虽然很想要赚钱，但她是来学手艺的，也懂学手艺的规矩，师父不收她的钱就不错的了，她也别想着分师父的钱。 天快黑了，叶寻青也不留刘小镜吃饭，他用芭蕉叶包了一大包的炸馃子给刘小镜带回去，让她带回去和家里人尝尝。 刘小镜有吃的就满足了，高高兴兴地回去。 “等一下。”叶寻青从怀里掏出来五枚铜板，“忙了一天，这是你的工钱，现在你还是学徒，我就不给你多了，先给你五文。” 刘小镜愣住了，“我，我还有钱拿？” 叶寻青笑着说：“你忙了一天，不给工钱怎么行呢？” 刘小镜不解道：“学手艺不都是给师父钱的吗？” “是吗？”叶寻青觉得他们的思想观念有点差别，他之前看人家蛋糕店招学徒都是给钱的。 “无所谓，你拿着吧。”叶寻青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学，我看好你。” 第69章 糖鸡蛋馓子 送走刘小镜后，叶寻青就喊叶寻白和莫雨焉出来吃饭，晚饭吃糖鸡蛋泡馓子。这是他小时候奶奶泡给他吃的，不过那时候用的是红糖。后来奶奶去世以后，他就没怎么吃了。 一转身，就看到陈金花靠在门口看着自己，眼中充满怨气，就像是含冤而死的女鬼似的。 叶寻青道：“二娘瞪我做什么？” 陈金花不满道：“你给那死丫头吃的，还给她钱，胳膊肘子尽往外拐。” 叶寻青边走边说：“二娘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胳膊肘子往哪里拐，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再说了，就算我胳膊肘子往外拐那，我现在也是在家里的，你那两个好儿子胳膊肘子倒是往你这边拐，可他们现在去哪了呢？” 一提到两个儿子，陈金花的脸色就更难看了，白养那两个混账小子十几年，如今家里出了事，他俩跑得比谁都快。 “我们才是一家人！”陈金花开始打感情牌了，“你不想想你两个弟弟，你总得想想你阿父吧？他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动，你就不能去尽尽孝心吗？” “这话说的有趣，是我让他躺在那里的吗？”叶寻青走近说：“二娘，要不要我提醒你，阿父的腿是谁砍伤的呢？外头人都说阿父是被打劫了，可是只有咱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金花敢怒不敢言，她就怕叶寻青把这个事给捅出去。 叶寻青说完话后，对着自己的屋子说：“小焉，小白，桌子都收拾干净，一会要吃晚饭了，晚上有鸡蛋。” 陈金花跳脚，“鸡是我养的！” “嗯嗯。”叶寻青抱着手臂说：“但是我一直在喂它们。” “我不管，鸡蛋你们不能吃。”陈金花说着就要往厨房去。她这一天尽听叶寻青在厨房里作妖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吃的出来。 莫雨焉收好东西出来了，他对着叶寻青打手势，“我不吃了，给金花婶子吃。” 叶寻青无奈地笑了，“你这傻孩子，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正在长身体呢，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放心吃，鸡蛋还多着呢。炸馃子要放鸡蛋，所以我上午去买了一些回来，还没用完。” 莫雨焉就放心了。 叶寻青进厨房的时候，陈金花正在偷吃炸馃子，嘴里塞的全都是。 叶寻青伸手道：“劳驾，一文钱一口，给钱吧。” 陈金花差点噎住，她急忙舀一口凉水把馃子咽下，“什么钱？我吃你东西还要钱？” “当然。”叶寻青说：“大热天的，刘小镜揉了半天的面，添了半天的柴火，才得了五文钱，你什么都不干，就想吃我的东西，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快点给钱，我的耐心有限，不给钱我就动手了。” 陈金花是知道叶寻青的厉害的，他们几个人都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处，现在只有她一个，那她和叶寻青对上，必然要吃亏。 “我……我也能干活！”陈金花半天憋出一句话。 叶寻青皱着眉说：“你能做什么？吃吗？” 陈金花看了看周围，“我帮你收拾厨房！” 叶寻青微微一笑，“成交。” 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厨房到处都是面糊和油，清理起来非常麻烦，要是他一个人清洗，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莫雨焉走过来打手势说：“我来。” 叶寻青没让他动手，“你手金贵，先抄书，把我要的书抄完再说。” 莫雨焉点头，“嗯。” 陈金花知道叶寻青是故意的，但她又不能说，晚饭还没吃呢，她也不想和叶寻青吵架。 “来吧，准备吃晚饭了。”叶寻青从锅里舀一小勺开水，又把开水倒进放了白糖的碗里，然后说：“小白，拿四个鸡蛋过来。” 叶寻白挑了四个个头很大的鸡蛋，“哥哥，给你。” 叶寻青把锅里的水舀干净，刷完锅之后才把刚刚烧开的水倒回去，井水杂质太多，需要这样才能入嘴。改天他得去找水质不那么硬的水喝，免得喝太多硬质水得结石。 陈金花一直在偷偷观察叶寻青的做法，不就是煮鸡蛋吗？这也太简单了吧？ 但糖鸡蛋馓子重点不在鸡蛋和糖，而是在馓子，馓子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会炸的，至少这里没人会炸。 碗里放一些折断的馓子，然后舀一个鸡蛋铺上去，在热水的浸泡下，馓子很快就软了。喜欢吃脆馓子的，可以立马就吃。喜欢吃软馓子的，可以再等一会。 “甜甜的。”叶寻白喝了一口糖水，“哥哥，炸的这个软软的，还有点脆脆的。” “好吃就多吃一点。”叶寻青说：“但是鸡蛋不能多吃，一天一个就够了，吃多了容易得结石。” 叶寻白啥都听不懂，但他知道听哥哥的话，“小白知道了。” 陈金花也分到了一碗，说实话，糖鸡蛋她生孩子的时候吃过，但放进这什么馓子的糖鸡蛋，确实是第一回吃。好吃，比光吃鸡蛋要好吃很多。 “青哥儿，你这个馓子是怎么做的啊？”陈金花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要是她学会做馓子，那以后就能天天吃了。 叶寻青瞥她一眼，笑眯眯道：“想学？” 陈金花点点头，“想。” “不教。”叶寻青态度一转，“快点吃，还等着你刷碗呢。” 陈金花一肚子火发不出来，“知，知道了！” 吃完饭后，叶寻青给叶寻白和莫雨焉拿了一个照明灯笼，又用油纸包包了一包炸馃子给他们。 “去把这个送给小姨和阿婆。”叶寻青对叶寻白说：“要是遇到有人骚扰你们，小白就大喊。” 莫雨焉点头，“嗯。” 他们走后，叶寻青就去厨房盯着陈金花干花，为了方便陈金花洗碗，叶寻青还奢侈地点了一个油灯一支蜡烛。 陈金花一边洗碗，一边嘀咕道：“你别像盯贼一样盯着我，我又不会把东西偷走。” 叶寻青说：“我不是想盯着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陈金花有点来火，“是碗筷没放到位，还是面盆没洗干净？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挑事。” 叶寻青语气十分平淡，“你吃饱了，但还有人没吃饭。” 陈金花愣了片刻，忽然瞪大了眼睛，“糟糕，那死鬼还没吃呢！” 第70章 气质不凡的人 陈金花收拾完厨房，还得去给叶老四煮粥，因为吃饭太迟，两人又在房里吵架，现在叶老四不能动手，所以陈金花胆子和嗓门都大了，一声比一声高。 叶寻青推开窗户喊：“脑子有病吧？再喊一声我下毒毒哑你们！” 那边终于消停了不少，但依然没有停止吵架。 叶寻青不管他们了，他在检查两位弟弟今天的功课。 “小白的字写得虽然不好看，但很认真，值得表扬。”叶寻青先评价叶寻白的字。 叶寻白收到表扬后，小脸红扑扑的，在蜡烛的映照下，更显得圆润可爱。 叶寻青笑着说：“小白长胖了一点，也长高了。” 叶寻白说：“小白一定会快快长大的。” “不急。”叶寻青说一句后，又来看莫雨焉抄的书，“小焉，你就是打印机吗？抄这么多不说，每一个字都写得十分工整，十篇也找不出来一个错字，省了不少纸。” 叶寻青让莫雨焉先抄老板要的，要是抄错了，就把错的留下来抄自己的，自己看的书不用那么精细。 莫雨焉收到表扬后，也露出了笑脸，他比划说：“这样可以省钱，而且抄得快也可以快点拿到钱，钱给你，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我是乐在其中。”毕竟叶寻青以前就很爱做美食，“照你这个速度，下大集我就能把书带给老板了。” 莫雨焉点头，“都听你的。” 叶寻青把抄好的书页放到抽屉里，“好了，去睡觉了。明天我要王家村卖炸馃子，中午应该不回来吃饭，你们自己要是做不好饭，就吃陈金花做的，她不敢不给你们吃吧。” 叶寻白说：“嗯，我知道了哥哥。你和阿恒哥哥要小心，不要受伤。” “放心吧，我不是暴力的人。”叶寻青说道。 第二天早上，封景恒就挑着两个筐子来了，筐子里还放着一支茉莉花。 叶寻青一眼就看到了茉莉花，他捡起花放在鼻子旁边嗅，“好香啊！哪来的？” “从玉婶子家摘的。”封景恒说：“刚才从她家门口路过，闻到了花香，就想着你喜欢，便问她要了一支。” 叶寻青确实喜欢有香味的东西，只是他没想到原主和他有同样的爱好。 “谢谢阿恒，我很喜欢。”叶寻青满足地吸一口花香。 封景恒看他这么高兴，就计划着以后在家里也种几株茉莉，但要是他们自己的家。 叶寻青把一切都交代好了，又留了二十文钱在家里，让莫雨焉和叶寻白应急用，然后才放心走。 “哥哥走了，你们要乖乖看家。”叶寻青摸着叶寻白的小脑袋，说道：“小白要跟着小焉哥哥，知道吗？” 叶寻白点头说：“嗯，我会听话的。” 没有叶大勇兄弟俩挑事，没有叶老四和陈金花刁难，叶寻青倒是很放心把他们两个放在家里。而且天太热了，他也舍不得让两个弟弟出来晒。 封景恒挑着炸馃子上路，他们要去王家村，王家村相对富裕一点，而且听人说王家村好几户人家在盖新房，说不定会有人买炸馃子。 王家村地势平坦，水资源也丰富，他们也有水田和旱田，但还有一片片的藕田。 “是荷花！”叶寻青被满眼的翠绿吸引了，他跑到了藕田边上，闻荷叶的味道。 “晨起赶路忙，半路遇藕塘。玉芝若星点，满面嗅荷香。”叶寻青吟道：“阿恒，你也来两句。” 封景恒读过几年书，但也只是认字写字而已，吟诗作赋他是不会的。 “非是荷花美，是有佳人旁。”封景恒脑子都想炸了，才想出来这两句，不知道阿青会不会喜欢。 “哦～”叶寻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阿恒是在向我表达爱意是吗？” 封景恒脸红如熟虾，“我……” “我也很喜欢阿恒。”叶寻青笑得一脸灿烂，“阿恒是这世间我最喜欢的人！” 封景恒觉得自己要热晕了，他大声道：“我……我也最喜欢阿青！” “真不害臊！”浪漫的氛围瞬间消失，一个拿着竹竿的老头黑着脸从藕田旁边钻出来，“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 封景恒立马走过去护住叶寻青，“抱歉，是我们打扰老伯了。” “无妨。”又是一人从藕田钻出来，他手里拿着新鲜的荷花，从他的身形来看，是个哥儿，而且年纪也不小了。 “瑞昇，不要吓到孩子们。”那个哥儿温和一笑。 那个老头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你们是从刘家村来的还是叶家村？”那哥儿又问。 “叶家村。”封景恒回答。 那人微微点头，又从旁边折了两支大荷叶，“天热，你们拿荷叶挡挡太阳吧。” 叶寻青接过荷叶，甜甜一笑，“谢谢大叔。” 那年老的哥儿笑得满脸皱纹，“我都这个年纪了，你还叫我叔叔？” “因为大叔好看。”叶寻青仔细看这个人，他气质出尘，举止优雅，根本不像个寻常村人。 “真是个好孩子。”那人又送他两支荷花，一粉一白，“方才那诗不错，我甚是喜欢。这满池荷香你难以带走，聊赠两朵玉芝，愿清香随一路。” “多谢。”叶寻青接过荷花后，又从筐子里拿了一把馓子，“礼尚往来，你赠我花香，我赠你食香。” 那人收下了，说道：“吾名谢灵音，他是江瑞昇，就住在附近木屋里，若是你们有空，可以来坐坐。” “一定一定。”叶寻青说：“下回做了好吃的，就来找大叔玩。” 谢灵音似乎很高兴，他又塞给他们很多荷花，筐子都被塞满了。 叶寻青他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于是就告别谢灵音，继续往王家村去了。 “阿恒，你认识这两个人吗？”叶寻青问道。 封景恒说：“见过，但不认识，他们很奇怪，不住在村里，一直住在这里。而且那个凶巴巴的老头很厉害，好像是会武功的。” 叶寻青猜测：“或许是隐士。” 封景恒道：“或许吧。”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叶寻青的雷达在响动，“下回做一些老人家能吃的东西带过来给他们吧，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第71章 不便宜，但好吃 现在不是农忙时期，农户对碳水与油的需求不高，很多人家都是一天吃两顿，一顿粥一顿米饭。 叶寻青做的炸馃子很适合在农忙的时候吃，既可以补充体力，又方便储存和携带，但缺点是那时候农户普遍没钱，买不起吃的。 村子里经常有人挑着东西来卖，有时候是卖豆腐的，有时候是卖杂货的，所以叶寻青他们出现在村里的时候，村里人并没有多惊讶，而且好奇地过来问他们是卖什么的。 “炸馃子？”一个妇人带着孩子过来看，“用什么做的？” 叶寻青介绍说：“这个是用鸡蛋面粉糖和芝麻做的，可以尝一尝，不要钱。” 那妇人十分惊讶，“还能不要钱就尝？” “当然。”叶寻青已经把炸的酥条递给了他们，“您尝尝，好吃就买，不好吃我们也不会逼你们买的。” 不要钱的东西，不尝白不尝，那妇人和两个孩子都尝了。 “阿娘，甜的。”那小女孩说：“好吃！” 那男娃也说：“阿娘，我们买一点吧。” 妇人也喜欢，以往吃的面食都是蒸的煮的，第一回吃炸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你这怎么卖的？”那妇人问。 叶寻青拿了一个折好的芭蕉叶，“五文钱一包。” 一包也不多，男人手掌握起来大小。 “有点贵了。”那妇人想还还价。 叶寻青说：“我这都是真材实料做的，五文钱真的不贵。而且这东西容易饱，还能放很久，要是出去干活带上，一包够吃一天呢。” “干活哪舍得吃这个啊？”那妇人笑道：“罢了罢了，孩子们喜欢，就买一包吧。” 妇人掏钱出来买东西，旁边有人看到了，就问她买了什么。 妇人招手说：“快快快，过来看看，好吃的。” 有几个哥儿和女人都带着孩子过来了，他们也对这新的炸馃子感兴趣，有人尝了之后买了，有人觉得贵没买。 叶寻青也不介意，来者不拒，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点样品尝尝。 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贵在新颖，且味道好，所以这东西还是挺好卖的。他们刚到村头一会，就卖掉了三成。 封景恒挑着担子继续往村里走，叶寻青掂了掂手里的铜板，“很好，已经回本了。面粉十文，鸡蛋二十文，香油三十文，白糖十五文，现在已经多转了十五文。” 封景恒说：“看来我们能早点把东西卖完。” 叶寻青点头说：“要是好卖，后天我们去刘家村卖，然后大后天去镇上卖，正好把定的喜服拿回来。” 提到喜服，封景恒心里就高兴，“好，我也把酒席安排好。” “炸馃子，炸馃子，芝麻麻花芝麻片，油炸馓子小酥条，卖炸馃子了～”叶寻青逢人就吆喝，他也不是社恐人士，叫卖这种事对他来说很轻松。 吆喝声可以吸引来更多人，但大部分都是小孩，他们身上没钱，主要是想来白嫖。 叶寻青都散给他们了，他们吃甜了嘴，没一会又折回来找叶寻青要。 “不行。”叶寻青拒绝了一个向他要炸馃子的少年，“你刚刚已经来过了。” 少年嘴硬道：“没有。” 叶寻青指指后边，“刚刚在大杨树那里，你问我要过小麻花了，所以你现在没有免费品尝的机会了。” 被揭穿后，少年并没有觉得尴尬，而是非常厚脸皮地喊：“那我是替我妹妹要的。” 叶寻青也不惯着他，“不存在什么替别人要的，想要的自己来便是。你要是不买就不要拦路，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这少年是村里的孩子王，平时在村里都是横着走的，今日被一个人外村人教训了，还是一个较弱的哥儿，那他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我就要！”说着，他伸手到筐子里去掏炸馃子。 叶寻青眼疾手快，把他的爪子给拦住了，“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啊。要不到就抢，什么强盗行径？” 封景恒也把筐子转了半圈，然后伸手拽高那少年的耳朵，说道：“你家人没教育过你不能抢人东西吗？” “疼疼疼疼……”少年疼得龇牙咧嘴的，“有本事你就放了我，我跟你们决斗！” 叶寻青忍不住发笑，“你是想和他决斗还是想和我决斗呢？” 少年又不是蠢货，那大个一看就不好惹，他怎么可能和大个决斗呢？ “你，我要和你决斗。”少年说道。 “呵呵。”叶寻青笑着说：“我不接受。我再警告你一次，不想买就不要捣乱，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松开了少年的手，封景恒紧接着也松开手了。 然而少年并没有悔改，他一摆脱束缚后，立马把毒手伸向了筐子。 叶寻青早就预判到这小子要使坏，于是在他抓住筐子之前，叶寻青抽出荷花茎往他手背上狠敲一下，荷花茎带小刺，打到手上还是很疼的。 少年彻底老实了，“我的手，我的手，奶奶，有人欺负我……” 他的叫嚷声引来了村里的大人，一个一脸凶相的老太太提着个棍子跑过来，“谁欺负我孙子？” 叶寻青忍不住翻白眼，他只是想卖东西而已，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怎么了？怎么了？”又有村人围过来了。 老太太见到孙子手伤了，那是眼中直接冒火了，“谁干的？” “我。”叶寻青先发制人，“你是怎么教育孙子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偷东西抢东西了是吧？”他声音非常大，因为吵架不在乎在不在理，只在乎声音大不大？ 老太太一愣，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而且平时都是她骂别人的份，哪有她上来就挨骂的呢？ “就是你欺负我孙子是吗？”老太太棍都抬起来了。 封景恒单手接棍，夺过来放脚底踩断了，然后说：“和气生财，你拿棍子会吓到我媳妇。” 老太太知道这是遇到厉害的主了，“你们做什么的？” 叶寻青清清嗓子，大声道：“瞧一瞧看一看，刚出锅的炸馃子，芝麻麻花芝麻片，油炸馓子小酥条，大人吃了管饱，小孩吃了不想跑喽！” 第72章 开玩笑，千万粉美食博主的手艺 老太太眼一瞪，“你们……你们乱喊什么？” 叶寻青无辜道：“你不是问我们来干嘛的吗？我们是来卖东西的呀。老太太，要不要尝一尝馓子和芝麻片？尝一尝不要钱。” 老太太立马被不要钱吸引了，“啥东西不要钱？” 鉴于老太太的牙口，叶寻青直接给老太太拿馓子和芝麻片，这两个好嚼，老头老太太都能吃。 “您尝尝。”叶寻青折下一小节馓子，外加一小片芝麻片。 老太太吃了后，眼睛都睁圆了，“哦哟，这是啥东西？” 叶寻青露出微笑，“好吃的。” 老太太立马问：“怎么卖的？” 叶寻青介绍说：“馓子三文一把，芝麻片五文一包。” 他炸的馓子也不是那种和扇子似的大片馓子，而是和他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小扇馓子。 老太太对于这个价格不满意，但她确实是个爱吃的人，“我多买一点，能便宜吗？” 叶寻青看她的气势，就知道是家里管钱的，于是说：“不能便宜，但大娘要是爱吃，我给大娘多送一点。” 老太太同意了，“这几个都给我来一包，这个细长的面条给我来两把。” 对待顾客，叶寻青的态度是非常好的，“好的，外加送您一把馓子，一把小麻花。” 那挨打的少年还在旁边吵，“奶奶，他打我！” 老太太正忙着吃馓子呢，听到孙子吵闹后，就给他一把小麻花，“玩去玩去，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 叶寻青算是看明白了，啥孙子不孙子的，没有自己重要。 “老婶子，好吃吗？”一个夫郎问道。 那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吃好吃，你们也买点，下回不一定还有了呢。” 围观的还有些犹豫，叶寻青直接给他们尝，尝完买不买都无所谓，主要是他想让人知道他的东西好吃。 开玩笑，当年他也是全网拥有三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果然，这一批人比刚才那一批有钱，尝完后多多少少都买了。 剩下的七成一下去了一大半，还剩下两成了。 “走走走。”叶寻青催促封景恒说：“我们得去找那些盖房子的人。” 封景恒不解地问：“我们直接卖给村里人不行吗？” 叶寻青解释说：“可以是可以，但我这次来是想试探试探的。因为这些炸馃子是高热量食物，非常适合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吃。盖房子的工人最需要补充能量，所以工人也是我的重要客户之一。” 封景恒听不懂什么能量热量，他只知道叶寻青需要找盖房子的工人，那他就会带叶寻青去找。 “其实可以找大哥。”封景恒忽然说：“大哥也在镇上帮人盖房子。” 叶寻青当然知道封景华在帮人盖房子，但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找客户，更是想根据客户需求改良炸馃子，毕竟他现在做的炸馃子都是偏向于零食类的，偶尔吃吃还可以，一直吃没人能负担得起。他得把它们改良成主食，就像是可携带的饼一样，便宜又能充饥。 叶寻青找到了正在盖房子的一户人家，天太热了，又是大中午头，所以工人们都躲在树下休息，等着主人家管中午饭吃，说是管饭，也只是一顿糙米饭配着咸菜，肯定算不上好吃的。 封景恒挑着担子过去，然后就有人叫住他了。 “恒二小子，挑的什么啊？”一个裸着上半身的中年男人叫住他问。 封景恒认出他了，之前他们一块在粮站做过工。 “大河叔。”封景恒喊了一声，说道：“我媳妇做了点炸馃子来卖。” “啥果子？”王大河过来看，“啥味道？” 叶寻青立马掀开筐子的一角，“炸的面疙瘩，叔要不要尝尝？”他捡了两个小麻花出来。 王大河吃了，饥肠辘辘的肚子立马舒服了一些，“这啥玩意啊？我本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吃了两个，倒是好一点了。” 叶寻青道：“炸馃子，也就是面疙瘩。” 王大河点点头，“怪好吃，又酥又香，不像是面疙瘩。” “大河叔觉得刚刚这两个味道怎么样？要不要改改？”叶寻青询问顾客意见。 “好吃，非常好吃。”王大河赞不绝口，“就是有点淡了，多放点盐就好了，嘴里没味，吃点这个怪好的。” 叶寻青记下了，从事体力劳动的会流失很多盐分，尤其是夏天炎热，盐分流失就更快了，所以他得多放点盐进去。 “什么好东西？”其他工人也凑过来看了。 叶寻青一一给他们分发样品，所有尝过的工人，不论是尝了什么，都说好吃。 王大河也很上道，他问道：“恒二小子，你这炸面疙瘩怎么卖？” 叶寻青说：“馓子三文一把，其他的五文一包。” 王大河倒抽一口气，“嘶……有点贵。” 叶寻青和他们解释了是用什么做的，然后又说是怎么做出来的，听完之后，工人们虽然不觉得贵，但让他们买他们还是不愿意的。 叶寻青问：“大河叔见到什么价格能接受？” 王大河回答：“三文钱一包我倒是能接受。” 叶寻青记下了，下回他不放鸡蛋和糖，改换成盐，这样可以降低成本。 “不好意思，叔，天这么热，我这成本不低，所以五文钱不能再低了。”叶寻青说：“油和糖本身就不是便宜的，鸡蛋也贵，所以要是价钱再低，我连本都回不了。” 一个年轻男人看了看，说道：“给我来两包吧，我买回去给我媳妇吃。” 又一个男人说：“那我也给家里孩子带一包回去。贵是贵了点，但没吃过，买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鲜。” 叶寻青给他们装了满满一包，还送了他们一小包，拿人嘴短，一会他问他们问题的时候，这些人可就不能不说话了。 也有没老婆没孩子的年轻人大胆地买了一包，“饿死了，东家给的饭不行，天天都吃不饱，现在买这个正好，吃饱了就不怕饿花眼从墙上掉下来了。” 叶寻青笑着说：“这位大哥说的在理，干力气活的，就要多吃点有油的，这样才有力气干活。” 第73章 见鬼了，家被抢了 东西都卖完后，叶寻青和封景恒挑着有点干巴的荷花和荷叶回家，回去的路上叶寻青还想再见见谢灵音，但是没有找到，加上天气又很热，他们就直接回去了。 叶寻青把钱袋子放在筐子里挑着，时不时还低头看一眼。 封景恒笑道：“阿青，要不你还是把钱袋子拿出来吧，省得你一直看。” “不。”叶寻青摇了摇头，“财不外露，钱袋子拿到手里不安全，我怕别人抢。” 封景恒非常自信地说：“阿青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抢你的。” 这个叶寻青倒是相信，他说：“阿恒，今天也算是小赚一笔，而且做炸馃子比卖炸鱼简单多了，吃炸鱼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我打算以后多炸点馃子卖。” 封景恒是非常赞同的，毕竟他们两次去捕鱼都不是非常愉快，而且天热鱼容易坏，要是没有及时处理，鱼臭了就不划算了。 “要是想卖炸鱼，秋末倒是好时机。”封景恒说：“那时候鱼肥不说，天气也凉快。” “对。”叶寻青微微点头，“暂且先卖炸馃子。” 桃子罐头，香菇肉酱或者炸鱼都不太适合普通人家买，还有季节和气候限制，而炸馃子要是把成本降下来，那一年四季都能卖，收入也稳定一些。 “回家回家。”叶寻青加快步伐，“也不知道小白和小焉中午吃了什么，陈金花有没有刁难他们？不过应该不会饿着，我给他们留了钱，就算陈金花不让他们吃饭，他们也能拿钱去别人家买一顿饭吃。” 封景恒让他放心，“阿青，不必太担心，小白要是有事肯定会去找你小姨的。” 叶寻青点头，“小姨和阿婆也是寄人篱下，等以后我钱多了，一定把小姨和阿婆接走。” 封景恒说：“好，我帮你对付叶屠夫。” 叶寻青还在想叶屠夫是谁呢，话未出口，他就想起来叶屠夫是他小姨夫了。 说起来也好几天没去他家买肉了，后天大集，也不知道明天叶宗宽会不会杀猪，要是杀猪，他想买点排骨回来吃。和现代社会不一样，排骨在古代没有现代贵，因为肉太少了，古代人更愿意花钱去买纯肉，尤其是肥肉。 到家门口的时候，太阳还高挂在西边，叶寻青在院外就喊：“小白，小焉，哥哥回来了，哥哥还给你们带了荷……花……” 满院狼藉，陶罐陶瓶摔了一地，扫帚都被折断了。 “小白，小焉！”叶寻青见到这样的场景，连忙跑进屋里，却看到屋子里也是一片狼藉。 莫雨焉一个人在搬桌子，叶寻白则是在地上扫碎瓶子。 “哥……哥……”莫雨焉结结巴巴说：“对……对不起……我，我没有，没有保护好家……和小白……” “你会说话了？”叶寻青还挺惊喜的。 叶寻白丢下扫把，跑过来抱着哥哥的大腿，把脸埋在他的腹部，“哥哥……” 叶寻青把他抱了起来，然后问道：“怎么回事？” 叶寻白哭着说：“他们，他们把钱和吃的都抢走了……” “谁？”叶寻青满脸怒意。 “债，债主！”莫雨焉指指堂屋，“你父亲欠了赌债，那些人……要钱……没有，抢东西，抢我们的钱……” “他们还打小焉哥哥……”叶寻白哭着说：“我们不让他们抢钱，他们就打小焉哥哥……” 莫雨焉一直侧着身子对着叶寻青，叶寻青还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听到叶寻青这样说，他说道：“他们打你哪里了？” 莫雨焉摇摇头说：“没关系，不疼了……” 叶寻青把他转过来，就看到莫雨焉半张脸都肿了。他长得漂亮，肤色又白，这一巴掌把他半张脸都打成紫红的了。 叶寻青那是目眦尽裂，“滚蛋，是谁干的？” 封景恒把筐子挑进来，说道：“要是赌钱，那就有可能是刘家村的，或者镇上的人干的，叶老四爱在这两个地方赌钱。” “刘……刘……”莫雨焉说：“那个人，在河边，绑在树上那个人……” “刘望成？”封景恒问：“是上次在河边被我们教训的那个混账东西吗？” 莫雨焉点头，“是的，他抢钱的。” 封景恒当即抽出挑筐子的扁担，“我去找他算账。” 叶寻青放下叶寻白，黑着脸说：“我也去。” 他从墙上拿下鞭子，跟在封景恒后边去找刘望成算账。 刘望成他们抢完东西走得不快，毕竟他们抱着米面油什么的，所以在他们到刘家村村口的时候，就被封景恒和叶寻青追上来了。 “刘望成！”封景恒平地一声吼：“你给老子站住！” 刘望成手里提着糖，听到有人喊他，就回头看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死人！ “不好，封老二和叶寻青回来了！”刘望成拔腿就跑，“封老二一身牛劲，你们打不过他！” 也跑不过他。 封景恒一扁担扔过去，刘望成就摔了个狗啃泥。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鞭子招呼上了。 “操，老子活见鬼了！”叶寻青活了两辈子，也算是有三四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入室抢劫还敢这么招摇的，“傻逼，把老子的钱和粮食还回来！” “哎哟，哎哟……” “什么人啊！” “你干嘛打我们？” 那些被揍的人还理直气壮的，丝毫不记得刚刚他们做了什么。 叶寻青那是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们去我家抢东西的？” 一个黑面汉子站出来说：“哦，你就是叶老四家那个挺会赚钱的哥儿是吧？” 封景恒把刘望成拖回来摔在那几个人脚边，语气十分严肃，“把东西和钱还给我们。” “封老二，我知道你。”黑面汉子笑着说：“你力气大，我知道，但是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你能打得过吗？” 封景恒平静地说：“你们抢了阿青的东西，还回来。” 那黑面汉子大笑道：“一个不清不白的哥儿而已，你这么稀罕他……啊！” 封景恒根本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他一扁担甩了过去，直接打中了那人的胸口，把他撞到了地上坐着。 第74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封景恒二话没说就和他们干起来了，他力气大，手里又有扁担，那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总有一两个人漏了。 一个矮个子的男人从地下抱了一块石头，对着封景恒后脑勺就砸。 但他没能的手，黑色的鞭子抽到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骨都要抽断了。 叶寻青道：“打架就打架，要人命可不是好行为。”他又是一鞭子，把那个要偷袭的男人抽得直躲。 “别打，别打，东西还给你！”那人喊道。 那一边，封景恒也打赢了，他把扁担杵在黑面汉子的胸口处，说道：“谁让你们来抢东西的？” 那黑面汉子喊道：“叶老四和我们赌钱，欠了我们六两银子，我们听说他病得快死了，所以才去找他讨债的！他没钱，我们只能搬他家东西抵债了。” 叶寻青卷起鞭子，冷着脸走过来，“为什么要打人？” 黑面汉子说：“我们，我们没想打人，你家那个哑巴哥儿不让他们拿东西，我们不小心就打了他一巴掌。” “抢劫还有理了是吧？”叶寻青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们到我家抢我的东西，打我弟弟，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啊！”他一鞭子抽下去，地上躺着的黑面汉子敢怒不敢言。 “不，不是我们打的。”一个人说：“二流子打的，你找他算账去。” “我管你们谁打的呢？现在我只想把你们都揍一顿。”叶寻青把鞭子扯得“啪啪”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那几个人不服，有人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是我的钱。”叶寻青强调说。 “父，父债子偿。”那人又说：“叶老四是你父亲，他欠了钱，你就要替他还！” 叶寻青不接受道德绑架，“我和叶老四向来不和，我的东西也和没有关系，你们现在最好把东西还给我，再给我道歉，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好大的口气。”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大群男人过来，他们手里都拿着棍棒，一看就是来挑事的。 叶寻青眉头微皱，他们只有两个人，打起来估计要吃亏。 “阿父！”先前要拿石头偷袭封景恒的小矮个子爬起来说：“阿父，就是这两个来挑事的！” 刘家村村长刘玉虎点点头，他板着脸说：“你们两个小崽子在我刘家村的地盘打我刘家村的人，胆子不小啊。” 叶寻青说：“你讲点理好吧？是我们要动手吗？要不是这几个人闯到我家里，抢了我的钱和粮食，又打伤了我的弟弟，我怎么会追过来呢？” 刘玉虎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麻布袋子和罐子，然后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叶老四欠了那么多钱，就该还。要是还不上，就拿你家的东西抵债。” 叶寻青算是明白这些人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了，原来是背后有人啊！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来您是知道他们去我家抢东西的了。”叶寻青没给他好脸色看，直接说道：“叶老四是叶老四，我是我，你去打听打听，我和叶老四的吃喝早就分开了，你们抢的东西是我用钱买的。” 刘玉虎笑了笑，“叶寻青，叶老四是你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不是你一句已经分开了就算了的，你帮叶老四还钱是应该的。” 叶寻青真想一鞭子把他嘴抽烂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要找到人是叶老四，不是他。更重要的是他们打人了，这是叶寻青最不能容忍的。 “行行行。”叶寻青抿抿嘴唇，又说道：“那他们打我弟弟这笔账怎么算？” 刘玉虎皱了皱眉，“你们还人了？” 刘望成捂着肚子说：“我们要他们还钱，那个小哥儿不给，我一不小心就打到他了。” “你的一不小心是冲着脸去的吗？”叶寻青冷着脸说：“他半张脸都肿了，你还敢说是不小心？” 有村长撑腰，刘望成一点都不带怕的，“打了就打了，一个下贱哥儿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封景恒抡起扁担就给刘望成一下子，把他门牙打掉了两颗，鲜血直往地上流。 他的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村长刘玉虎也被他的动作吓一跳，还以为封景恒抡起扁担是要打他呢。 “小焉是阿青的弟弟，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封景恒现在就像一个杀神，谁乱说一句，他那根扁担就冲着谁去了。 刘玉虎是听过封景恒大名的，他力大如牛，别人家犁地用牛，他们家犁地用他。而且听说他非常一根筋，要是认定了做一件事，就算是要他命，他也要做到。 这回二流子他们去叶老四家要钱，是刘玉虎默许的，前一阵子栽秧引水，他们村用的多了，叶红胜就带着人闹上村里来，让他很没有面子。这回他默许二流子他们去叶家村闹，也是想让叶家村的人丢面子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叶老四家的哥儿和封家老二那么要好，他们前脚刚闹完，后脚叶老四家的哥儿和封景恒就跟上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偿。”刘玉虎说：“你父亲还不上的，你来还。” 封景恒的扁担又有离地的迹象了，但叶寻青拦住了他，“父债子偿是不错，但前提是那些钱得是我的。” 刘玉虎问：“怎么说？” 叶寻青叹息道：“都说刘家村的人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还没等刘玉虎发作，叶寻青又说：“我一个柔弱的哥儿，哪有赚钱的本事啊？那些人都是阿恒给我的。” 叶寻青看一眼封景恒，“是不是，阿恒？” 封景恒点头，“是。” “我们还未成亲，所有的钱都算是借他的，你们抢了我的东西，就等于抢了他的东西。”叶寻青问：“你们刘家村都是这些黑白不分，平白无故抢人钱的人吗？” 刘玉虎脸色黑如锅底，“小子，休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叶寻青说：“我一个哥儿根本赚不到钱，赚钱的其实是阿恒，他为了让我面子上好看，才说是我的赚的钱。不是我们钱，你们抢来还债，那就很不要脸了。” 第75章 取财无道非君子 “你胡说，上个大集我们在街上都看到你在那卖东西了，一个个铜板被你收到钱袋里，你还说这钱不是你的？”一个挨打的刘家村村人说。 叶寻青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平静地说：“你要是瞎子，就趁早去找镇上的庸医治一治眼睛，当时是我在卖东西不错，但阿恒也在，你没看见吗？而且那天抓鱼的时候有人也看见了，是阿恒抓的鱼，我们几个哥儿只是在岸上钓鱼的，是不是，刘望成？” 刘望成嘴巴张了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终说道：“是，是封景恒下河里抓鱼的。” 那天到最后是封景恒放的他，回村的时候村人看他一身伤，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是说不小心摔了，要是现在被揭穿了，那他一世英名就没了。 虽然根本没有。 “鱼是阿恒抓的，也是阿恒洗干净的，我只是负责炸鱼而已，根本没干多少活。”叶寻青道：“而且你们也去我房里搜了，是不是根本没有搜出来多少钱呢？那是因为这些钱根本就不是我的，钱都是阿恒的，他放几枚铜板在我这里，不过是给我应急用的。” 说完叶寻青给封景恒使了一个眼色。 封景恒立马接话，他的语气很是不善，“把钱和粮食还给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那个矮个子的男人说：“你们已经动手了！” 封景恒抬起扁担，威胁道：“不把东西还给我，我现在就砸死你们。” 刘玉虎怒道：“你敢？在我刘家村的地盘，你还敢撒野吗？” “抢我的东西，就算是你们到县老爷那里，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封景恒狠狠地把扁担往地下一戳，直接戳进去半尺深。 好一段时间没有下雨，村路都已经干得铲不动了，但封景恒轻而易举将粗头扁担戳了进去，可见他力气有多大。 刘玉虎看到之后，心中猛地一跳，这要是打到人的身上，不死也得断几根肋骨。早听说封家老二力大无穷，但干的也只是犁田扛包的力气活，并不能体现他多厉害，今日一见，他才发觉这人确实不是个好惹的。 “封家小子，你既然与叶家定了亲，那么就是叶家的儿婿了，我们拿你这些东西抵债，你也不要恼，谁让你摊上个好赌的老丈人呢？”刘玉虎说话客气了不少，“天气也晚了，你们回去吧。回去告诉叶老四，让他尽快把钱凑到。” 叶寻青理都不带理会的，他直接走向刘望成，拿着鞭子指着他，“钱拿出来。” 刘望成捂着钱袋子一声不吭。 叶寻青瞥一眼他的肚子，然后蹲下来抢钱，刘望成一个不察，真就被他把钱袋子抢走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叶寻青会去刘望成身上摸钱袋子，毕竟哥儿和男人之间要避嫌，而且叶寻青的未来夫君也在这里，他怎么能不顾封景恒的面子呢？ 封景恒对此一言不发，面色一如之前。 刘玉虎看到之后，笑着说：“都说封家二郎厉害，不料却是个惧内的。” 叶寻青不明所以，问道：“何以见得？” 刘玉虎看看封景恒，又看看叶寻青，说道：“未来媳妇当着自己的面摸别的男人的身体，身为男人却一动不动，不是惧内是什么？” 听他说话，封景恒才反应过来，“你在说我吗？” 刘玉虎道：“还有别人吗？” 封景恒没想明白，“阿青，他在说什么？我惧内吗？” 叶寻青倒是心思玲珑，早就听出来刘玉虎在说什么了，于是他对封景恒说：“他在指责我当着你的面摸别的男人，说我不守妻子之道。” 封景恒是一脸困惑，“你摸别的男人了吗？” 叶寻青一笑，“没有，我只是拿钱袋子而已。没人比你好摸，我更喜欢摸你。” 一段话把在场男女老少哥儿女人都说得脸臊红的，什么虎狼之词，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出来了，真是够不要脸的。 刘玉虎脸色也十分难看，没想到封景恒不仅惧内，还是个傻的，媳妇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他似乎看不见。 叶寻青拿了钱之后，就把地上米面扛起来，又对封景恒说：“阿恒，把剩下的拎回去。” 封景恒当即把剩下的米面糖油扛起来了。 叶寻青转身笑道：“难为诸位拎着走着一趟了，现在不劳烦你们送回去，我们自己拿回去便是。” 刘玉虎立马让人拦住他们，“东西留下！” 叶寻青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单手提米面口袋，手里的鞭子猎猎作响。 “都说刘家村村人读书多，是远近闻名的秀才村，我看和土匪村差不多，村里的都是一群土匪！”叶寻青大声道：“赌博本就为君子所耻，刘家村不以为耻，反以赌博为荣，丢尽了读书人的脸。而如今，要不来赌资便去抢，抢不到就打人，这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吗？日后刘村长不必费尽心思让先生教书了，带着村人上山为寇算了，那样抢得更快。” 刘玉虎的脸那是青白交加，难看得很。刘家村，叶家村和王家村中，数他们村读书的最多，因为出个两个秀才，便自称为“秀才村”，如今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土匪，他的脸上也不好看。 叶寻青看到他脸色不好看，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继续说：“我阿爹在世之时，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诸位自诩读书人，怎么取财无道呢？” “寻青少时随阿爹读过几年书，懂得些许君子之道，刘村长要是想听，我倒是可以讲讲。”叶寻青笑问：“刘村长，你要我二人留下来与你们讲经吗？” 刘玉虎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树上挂着去，哪里凉快哪里待着，一个小哥儿，妄想给他们讲经，实在是有不知天高地厚。 “滚！”刘玉虎一甩袖子，“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叶寻青也不急着走，他走出几步之后，拉住了封景恒，二人把东西放下，双手交叠，给刘玉虎等人行了一个君子之礼。行完礼，才抱着东西离开。 离老远了，叶寻青还能听到刘玉虎在骂人，不知道骂了什么，反正是有辱斯文的。 第76章 放弃一个市场 “哎……”叶寻青长吁短叹，“这一回算是得罪刘家村了，以后想要去他们村里卖东西，估计是难了。” 封景恒说：“那就放弃刘家村，去镇上卖。虽然远了一点，但一天来回还是够的 你要是怕累，就由我挑着去镇上。” 叶寻青往封景恒那里靠了靠，倚着他的肩膀说：“真是没想到刘家村的人这么不要脸，居然对着两个小孩也能下手。可怜的小焉，脸都肿了，要是我在家……” 封景恒道：“不必太自责，这事你也没有料到，而且你也教训过刘望成了。” “狗东西，这次人多，先放过他，哪天等他落了单，看我不把他脸抽烂了。”一想到这个叶寻青就非常生气，“上次我们耍了他一顿，他心里肯定憋着气呢，这回我们都不在家，所以他故意找小焉麻烦。” 封景恒点头说：“嗯，下回我若是见了他，必然不会放过他。” 夕阳西下，两个人抱着东西往家走，虽然东西抢回来了，但心里的那口恶气还没有出。 回来的时候，叶寻白和莫雨焉都在门口等他们，莫雨焉脸上涂了一点药膏，这一巴掌打得重，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消下去了。 “哥哥……”叶寻白跑过来抱叶寻青，“你没有受伤吧？” 叶寻青说：“没有，哥哥和阿恒哥哥可是很厉害的。”说完，他看向莫雨焉，笑着说：“小焉，快过来，哥哥帮你把钱抢回来了。” 莫雨焉当场就哭了，“哥哥……对不起……我……我太弱了……” “不必伤心，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叶寻青温和地说：“过来帮我拿东西吧。” 莫雨焉小跑着过来拿米面，有点重，他费了点力气才扛动。 叶寻青活动一下胳膊，说道：“忙了一天，肚子都饿了，晚上我们吃烙饼，小白，过来帮我烧火。” 叶寻白应声：“嗯嗯，就来了。” 莫雨焉把米面放到房里后，也过来了，他和叶寻白坐在一起，往灶膛里塞麦秆。 “陈金花不在家。”封景恒走了进来，“只有叶老四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 叶寻青揉着面，回应道：“差不多也能猜到，赌徒上门要钱，陈金花没钱给他们，必然是跑得远远的。” “她能去哪？”封景恒自言自语道：“去娘家了吗？” “差不多。”叶寻青说：“但她会回来的，如今世道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陈金花的娘家也不会忍他们母子三人在那里吃他们喝他们的。” 封景恒叹息说：“还是因为我们没地方，明年我们多攒点钱，找村长买块地盖新房，搬出去另住。” “房子可不是好盖的。”叶寻青说：“不仅要地，还得要木材，砖石，又得请工人，没个大十几两拿不下。” 封景恒想想自己手里的钱，“省省总是可以的。” “有地方住就行了。”叶寻青现在要求不高，“先在你家住着，等有钱了我们再搬走。” 封景恒同意了。 “只是明天不能去刘家村卖炸馃子了。”叶寻青有点可惜这个市场，他今天看了刘家村村人的穿着，比叶家村和王家村要好，所以他们是比较有钱的。 “那明天就在家做炸馃子，后天带到大集上去卖。”封景恒道。 叶寻青点头，“也行。哦，对了，你明天去我小姨夫家看看，看他家杀猪没有，有就买三四斤猪肋骨回来。” 封景恒问：“买那做什么？又没肉。” 叶寻青微微一笑，“明日咱们做个好吃的。” 排骨肉少骨头多，一般人家是不会买的，只有买不起太多肉又想吃肉的，才会买排骨回来熬肉汤喝，那是一块排骨一碗汤，为的就是吃点肉味。 人不能不补充蛋白质，不然就会瘦得和竹竿似的，也会没力气。想要有力气干活，不仅得吃饱饭，还得多吃肉。 叶寻青将排骨拿到手里，拎着一块看半天，才看出来这没多少肉的玩意是排骨。 “姨夫好刀工。”叶寻青哭笑不得。 这时候和排骨和现代超市和菜市场的排骨差别真大，菜市场和超市的排骨都卖到三四十一斤了，商贩为了多卖一点钱，恨不得把猪腿肉都割下来长肋骨上。而这时候的猪排骨不一样，没多少肉，屠夫恨不得用刷子把所有的猪骨肉刷下来单卖。 封景恒看叶寻青对肋骨不满意，就问：“阿青，是哪里不好吗？” 叶寻青摇摇头，“挺好的，挺好的。”至少还是有点肉的。 排骨三吃，一个是炖汤，一个红烧，还有一个是椒盐排骨。 排骨光炖汤喝也没意思，叶寻青喜欢在炖排骨的时候放点配菜，通常放的有冬瓜，豆芽和豆腐丸子。现在冬瓜还没长成，所以叶寻青放的是豆芽和豆腐丸子，这两个在豆腐坊都能买到。 红烧排骨比较考验火候和功力，炒糖色也是一个关键，叶寻青之前用的是燃气灶，可以控制火候大小，但现在用的是土灶，糖色就很难掌握。 “火小一点。”叶寻青吩咐道：“柴火全拿了，换干草。” 封景恒闻言就把大柴换到炖排骨的锅灶底下了。 叶寻青手执大勺，不断在糖水里搅动，很快，水烧干了，只剩下冒泡的糖浆，红烧排骨的糖浆颜色要深，不然排骨挂不上糖色，而且排骨要首先焯水，还有沥干爆炒，炒到油量焦黄的地步再捞上来备用。 叶寻白和莫雨焉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看着叶寻青把水烧干了，又看叶寻青把水变成了深色的糖，然后排骨就下锅了。 知了在树上鸣着，吵得人头疼。 天很热，封景恒搬来桌子来院子里，陈金花母子三人不在家，于是他今天都是在这里吃的。 “尝尝吧。”叶寻青把所有的排骨端上来桌子，还凉拌了一道青瓜解腻。 莫雨焉说：“哥哥，房里的……人……我去送饭……” 陈金花不在，没人做饭给叶老四吃，叶寻青不想把他饿死，所以只能给他送饭。 “让小白去送。”叶寻青语气十分平淡，“你坐下吃饭。” 叶寻青一天只给叶老四吃两顿，保证他饿不死就行了。 叶寻白端了一碗饭进去，不料叶老四不吃，他把碗打翻了，喊道：“我要吃肉！” 第77章 不可说，不可说 叶寻青听到了碗碎的声音，然后叶寻白就跑出来了，他哭着喊：“哥哥，阿父要吃肉……” “不吃算了。”叶寻青理都不带理他的，“爱吃不吃，不吃就饿死。” 里边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就见叶老四房间的窗户打开了，蓬头垢面的叶老四半个身子靠在窗户上，眼巴巴地望着肉，“小青，小青，阿父错了，你给阿父吃一口，吃一口吧……”他馋得直咽口水。 很少有人叫叶寻青“小青”，小姨和外婆，还有他的阿爹和哥哥，叶寻蓝和杨书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杨琴和文惜燕会叫他“小青”了。 叶老四经常叫他小畜生，讨债的，倒是很少喊他小名，叶寻青乍一听，还有点稀奇。 叶寻青分给他一个颜神，“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小青，给我吃一口吧，我好些天没吃肉了。”叶老四使劲闻味道，恨不得把鼻子和嘴都切下放到桌子上去。 “阿父，你的晚饭小白已经端给你了，你不吃就没有了。”叶寻青皮笑肉不笑，“你以前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叶老四不笨，他听得懂这句话，但不代表他想听，“叶寻青，叶寻青，你个小畜生！” 不出三秒就原形毕露了，叶寻青听完当做没听到。 “哎哟，四叔这是吵什么呢？”封景华来了，他手里握着两个新鲜白瓜，站在门口没进来。 封景恒说：“大哥，吃饭了，你来吃一口。” 封景华笑道：“我回家吃就行了。”他走了进来，“今天在街上看到的，听说叫香蜜瓜，北边来的，很甜。我买了几个，留两个给小安和小镜，还有两个送来给你们。” 叶寻青倒是第一次见这种蜜瓜，他以前吃的的哈密瓜和绿宝羊角蜜东方蜜什么的，这种白色的蜜瓜，长得有点像绿宝，但皮像东方蜜，看着挺漂亮的。 “多谢大哥。”叶寻青让出凳子，“大哥坐下来吃饭。小焉再去搬个凳子出来。” 封景华没坐，他看了看桌上的菜，确实很诱人，但他不好意思坐下来吃，于是说：“你们吃吧，我回去吃。小焉别麻烦了，我先走了。一会你们吃完饭就把蜜瓜吃了，免得坏了。” 封景恒拉他坐下，坐的是自己的位置，“吃吧，大哥，阿青煮了饭，还有排骨汤，红烧排骨和炸排骨，好吃的。” 封景华的头鼻子没问题，他在院子外边就闻到香味了。 “这……”封景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人家一家人搁那吃饭，他只说个孤家寡人来扫什么兴？ “大哥，吃……”莫雨焉把板凳放下后，又去厨房给他拿筷子盛饭。 “真的……”封景华笑容满面，“哎呀，盛情难却。”然后他就坐下来吃饭了。 叶老四气得想吃人，“叶寻青，叶寻青！” 封景华叼着排骨问：“四叔这是怎么了？” “别管他。”叶寻青冷冰冰道：“爱吃不吃。” 封景华笑笑说：“叔，别急，一会吃完饭切瓜给你吃。” “我要吃肉！”叶老四求道：“封家大郎，给我一口肉吃吧。” 封景华停顿片刻，说道：“那我做不了主。”他也是吃人嘴短，“噫，这烧排骨不错，有点甜，但不齁人。” “大哥多吃一点。”叶寻青笑着说：“阿恒买的排骨多，一顿吃不完就要坏了。” 叶老四急得撞墙，但叶寻青还是没理他，他闹了一会就没力气闹了，回去把掉地上的饭捡起来吃了。 叶寻青忽然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哥，你觉得说得对吗？” 封景华笑了笑，“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说，不说。”这小子是有点狠的，所幸他不坏，现在也一心一意对阿恒好。他这个傻弟弟，算是找到聪明能干的媳妇了。 排骨香吸引了在附近玩的小孩，一个个都扒在门口看，但没有主人家允许，小孩再馋都不敢进门。 莫雨焉心善，自己只吃了一块，然后说：“哥哥，我的给……他们吃……” 封景华有点诧异，“小焉，你会说话啊？” 莫雨焉微微一笑，“我刚刚……说了话……你没有注意……” 封景华的注意力都在吃的上边，确实没注意到他会说话来着。 “抱歉抱歉。”封景华爽朗一笑，“确实没注意。” 莫雨焉摇摇头，“没关系。” 叶寻青也看到了门口的小孩，其实村里贫苦的小孩很多，一年到头吃不到肉的人家也很多，光从他们的模样就能看出来他们家的情况怎么样。 “那个小子，就拉着个小女娃的。”封景华有意无意地指着门口两个小孩说：“他们的父亲前几年酒喝多了淹死在河里了，他们的阿爹病了两三年了。” 叶寻青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孩子中有两个特别瘦小的。 “大米，你和小米过来。”封景恒出声了。 然后那对兄妹就进来了，哥哥先喊道：“华哥哥，恒哥哥，青哥哥。” 妹妹跟着喊：“哥哥。” “好可爱的小女娃。”叶寻青一直想要弟弟妹妹，奈何他是家里最小的，现在有了小白，但还差一个妹妹，“小米是吧？过来，到我这里来。” 小米小跑着到叶寻青这里来了，叶寻青把他用来擦手的湿布巾给她擦脸擦手，擦完之后发现这女娃娃长得很漂亮，眼睛又黑又亮，就是有点瘦。 叶寻青立马父爱泛滥，拿勺子舀汤喂她喝，“你叫小米是吗？几岁了？” 小米回答：“三岁。” 糯糯的声音直戳叶寻青的心，让他舍不得把小女娃推出去，于是就把她抱到了腿上。 “大米哥哥坐。”叶寻白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给大米坐。 大米没有坐下来，而是给他们鞠躬，“谢谢，谢谢哥哥，我……我吃完饭再来接小米，可以吗？” 叶寻青好奇地问他：“你不留下吃吗？” 大米咽咽口水，“不，哥哥们给小米吃吧，我不要的。” 叶寻青笑了笑，然后说：“阿恒，去厨房拿点饼出来，给那些孩子分分，让他们回家去吧。” 封景恒去厨房拿做好的饼，顺便抓了一把馃子分了。 现在是吃饭的时候，有饭吃的孩子早就回家等吃饭了，没饭吃的孩子才会上人家门口讨一点吃的。 第78章 可可爱爱弟弟妹妹呢 拿了吃的之后，孩子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比起面饼，他们更想吃肉，但主人家已经给了吃的，他们要是还不走的话，那就是不要脸了。 封景恒送完东西回来，对大米说：“坐下吃吧，你哥哥不差你一口吃的。” 叶寻白很懂事地去厨房盛饭，大米不敢让他去盛，急忙跟过去盛饭。 “说起来，大米小米和你还是堂兄妹。”封景恒看着叶寻青说：“他们的父亲是你堂叔。” 叶寻青有些惊讶，“是吗？我不记得了。” 封景华看了一眼东边厢房，然后笑笑说：“不记得也好，都不是啥好父亲。你父亲爱赌，他父亲爱喝酒，喝完酒就打媳妇，你那堂婶嫁过来好好的，没几年就被他打得一身病。” 叶寻青很反感这样的人，“打媳妇的都是孬种。” 封景华挑了挑眉，笑着说：“你说得对。” 封景恒倒是很冷静，他说道：“其实你堂婶人还是不错的，早年杨先生还在的时候，他每年都来给杨先生送几双鞋子。后来杨先生离世，他和陈金花不对付，就很少来了。” 叶寻青微微点头，他不会做衣服，也没听说杨书精于此道，估计他们以前穿的衣服鞋子也有别人送的。束修不光是给钱给肉，别的东西也行。 他没见过这位堂婶，也不了解对方的为人，所以他暂时不下定论。 说话间，大米和叶寻白都出来了，叶寻白不仅给大米盛了饭，还给小米也盛了一点。 叶寻青非常欣慰，说道：“谢谢小白。” 叶寻白红着脸摇头，“哥哥不用和我说谢谢。” 大米确实是饿了，但顾忌是在别人家里，而且别人都在慢慢吃，他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咽。 小米倒是没有这顾忌，她年纪小，又没吃过好的，所以只要有吃的喂到嘴里，她是嚼也不嚼就吞下了。 叶寻青不敢给她喂豆芽青瓜，怕她不消化，只是喂给她一些豆腐丸子和炖化了的排骨肉。 “村里这样的孩子有很多吗？”叶寻青一边喂小米，一边问。 封景恒问道：“你是指什么？” 叶寻青没有点破，而是说：“扒在门口看人家吃饭的。” 封景恒接话说：“谁家都不不富裕，若是遇上天灾人祸，折了家里的顶梁柱，那就会成这样。没有子女的老人，失去父母的孩子，每个村里都有不少。还有的就是不受疼爱的孩子，也是一样吃不饱的。” 封景华道：“大米他阿爹倒是疼他们俩，但是没办法，他身体不好，还有个强势的婆婆，就算他想给孩子吃的，也弄不到。” 叶寻青皱眉思考，“阿恒，你说我这个堂婶会做鞋子是吗？” 封景恒回答：“会，很会，他做的衣裳鞋子又漂亮又暖和，以前他送给杨先生，我见到过。” 叶寻青觉得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家人，他想要穿漂亮的鞋子，还得去找找这个堂婶，别的不说，夏天过去就去秋天，总不能深秋腊月还穿草鞋吧？ 而且都是亲戚，应该会便宜吧？ 吃完饭后，大米和小米就要回家了，叶寻青不想让小米走回家，就打算把他们兄妹俩送回去，顺便再给小姨和外婆送点吃的。 今晚上吃得很饱，但也没吃完，最后还剩了几块炸排骨和红烧排骨，封景华用碗端回去给家里那弟弟和弟媳吃了。 封景恒留下来洗碗，叶寻青则是抱着可爱的小米妹妹往她家去。 小米非常乖巧，而且一点都不认生，叶寻青抱她的时候，她可开心了，搂着叶寻青的脖子不撒手。 大米担心叶寻青会生气，就说让小米下来，那叶寻青是舍不得的，怎么可以让可爱的小米宝宝自己走路呢？ “我抱着就行了。”叶寻青把小米抱得稳稳当当的，不让她摔下来。 莫雨焉说：“小米……太瘦了……她要吃，吃肉，长得圆圆的……”他想到自己的妹妹了，他的妹妹也非常可爱，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小嘴唇。 但是她和阿爹都不见了，莫雨焉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到。 叶寻青也看出来了，小米比哥哥更瘦弱，要是不吃点好的，会不会长高是一回事，能不能长大就是另一回事了。 “小米，以后你到我家来吃饭好不好呀？”叶寻青的语气非常温柔，“吃丸子，吃甜甜的瓜，还吃肉，好不好啊？” 小米歪着脑袋想，然后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和阿爹也可以吃吗？” 叶寻青只喜欢这个小妹妹，弟弟他已经有两个了，所以并不是很在意大米，但小孩子能吃多少呢？吃个饭也没什么。不过还有他那个没见过面的堂婶，他不能确定对方人品怎么样，所以不能轻易答应。 “谢谢青哥哥照顾小米，青哥哥不用管我们的，你给小米吃的就可以了。”大米非常懂事，“小米跟着你比较好，我想阿爹也会同意的。” 叶寻青听了大米的话，忽然有点心疼，他像这孩子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和哥哥姐姐闹脾气呢。 想来自己小时候挺调皮的，生在富裕的家庭中，又是家族里最小的一个，哥哥姐姐比他大十几岁，所以他小时候还是很任性的。 或许是小时候太调皮了，以至于老头都看不下去了，让他早点滚去投胎。然后又看他做了那么多好事，不忍心让他从头再来，于是就给他截胡了一个不想活的了。 想想也挺离奇的。 “哥哥，你在笑什么？”叶寻白抬头问道。 “笑我有很多可爱的弟弟妹妹。”叶寻青心满意足道：“怪不得人家都喜欢子孙满堂，我也不能免俗。” 他不一定有孩子，但确实可以先体验一下养孩子，小白和小米，一个可爱弟弟，一个可爱妹妹，小焉和大米，一个聪明弟弟，一个懂事弟弟，还有小安他们，哎呀，弟弟妹妹太多了，也有点烦恼呢？他得雨露均沾啊！ “哥哥……你笑得……好傻……”莫雨焉忍不住说。 叶寻青确实在傻笑，“小焉，你不懂，我是开心。” “我也很开心……遇到哥哥。”莫雨焉微笑一下。 还是懂事的弟弟妹妹好，像叶大勇和叶二勇那样的，叶寻青只有两脚把他们踹进澎水的冲动。 第79章 堂婶 大米他们家离叶老四家有一段距离，叶寻青就当是饭后散步了，他们不紧不慢地在村里走着。 很多人家吃完晚饭到树下乘凉聊家常，其实就是碎嘴，说的都是一些捉奸啊，偷人啊，家庭不睦，邻里不和的事情，叶寻青没心思听，所以他从来不在晚上到树下和他们闲聊。 “青哥儿，青哥儿……”叶喜云带着妹妹从岔道上过来，叫住他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叶寻青回答：“送大米和小米回家，顺便给小姨送点东西。你们呢？ 叶喜云回答：“我娘让我和兰儿去叫我爹回去吃饭。” 叶寻青问：“这么晚了，红胜叔还在忙吗？” 叶喜云不是很高兴地说：“还是春哥儿他们家的事情，那个金麻子，一点都不安稳，三天两头惹事。” 叶寻青不做评价，“哦，那你们去找他吧。” “我们顺路一道走。”叶喜云闻到了香味，“青哥儿，你身上啥味道，好香啊！” 叶寻青猜测是排骨的味道，就说：“晚上吃了排骨。” 叶喜云倒是不在意排骨，毕竟那没肉，但是他觉得叶寻青做的排骨一定不一样，“排骨好吃吗？” 回答他的是叶寻白，“非常好吃。” 叶喜云低头看他，就看到他还端着碗，“小白，你碗里端了什么？”说完，还凑近去问。 “给小姨的排骨汤。”叶寻白打开给他看了。 叶喜云想吃，不过没好意思开口，他清清嗓子，“青哥儿，咱们这么多年好朋友了，下回你有好吃的，可不能忘了我。”然后又补充说：“我可以给钱。” 叶寻青有心结交叶喜云这个朋友，毕竟他是村长家孩子，而且他们之前的关系也不差。 “小焉，拿一包炸馃子给他们。”叶寻青吩咐说。 莫雨焉从三个纸包里挑出来一个给叶喜云。 叶喜云非常上道地去拿铜板，但叶寻青没要，“你是我朋友，朋友之间，还用得着这个吗？” 叶喜云想了想，说道：“好，那你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叶寻青虽然用不着叶喜云帮忙，但叶寻青需要叶红胜当靠山，和村长儿子搞好关系，以后这个村他就能横着走了。 开个玩笑，他也没想横行霸道。 走一段路后，叶喜云兄妹就转去了叶宗春家，而叶寻青他们则是继续往大小米他们家走。 叶寻青觉得他堂婶心挺大的，天都黑了，他都不找孩子的吗？ 结果到了他们家，他才发现不是堂婶不找孩子，而是来不了。 “你说，前几天卖布的钱去哪了？”一个女人中气十足地喊道。 紧接着就是一个虚弱的声音回答：“娘，我已经说过了，那些钱用来买米了。” “胡说，我看就是给你娘家了。”女人不依不饶。 “我真的没有……” 然后就是打人的声音。 大米听到之后，立马冲进去救他爹的，叶寻青也抱着孩子进去了。 月亮出来了，没有云，所以晚上的月亮还是挺亮的。月光照在院子里，院中一览无余。 一个中年女人正拿着扫帚打人，一边打一边骂：“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让你偷钱出去贴补你娘家，让你偷钱。” 被打的哥儿其实挺年轻的，看起来不到三十，而是很瘦弱，风一吹就能倒了的那种。 “不许打我爹！”大米冲过去撞开他奶奶，把阿爹护在身后，“不许你打我爹！” 女人没注意，还真被这小子给撞到了，“混账东西，没大没小的，奶奶你也撞吗？” 叶寻青抱着小米走了过去，询问道：“大晚上，堂奶奶是在练武功吗？” 叶老四的爷爷和大米爷爷是亲兄弟，大米的爷爷最小，所以他这一脉的孩子都是年纪小辈分大的。 叶寻青看着这个和陈金花差不多年纪大了女人，不敢相信她已经当奶奶了。 “老四家的崽子，你来做什么？”王金桂没给他们好脸色看，“小米，你个死丫头，到他怀里做什么？要不要脸了？” 叶寻青把小米放下，小米就去看她爹了，根本不理她奶奶。 “青哥儿，谢谢你送大米小米回来。”刘来雁缓慢说道：“太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叶寻青却没有动，他说：“我是来找堂婶帮忙的 ” 刘来雁点点头，“好，那你明天再来。” “来什么来？”王金桂蹦起来喊：“什么人找你帮忙你都帮？你是他家使唤是吗？还有你，叶寻青，一个不守规矩的哥儿，不要到我家来，晦气！” 叶寻青深谙如何对待这些喜欢喊的人，他直接忽略王金桂，只和刘来雁说话：“堂婶，我想做几双秋天的鞋子，你看看可能做？” “能。”刘来雁应下了，“你扯点布来，我给你和白哥儿做。” 王金桂当场不乐意了，她举起巴掌就要打儿媳妇，“蠢货，你帮他做鞋子，有什么好处？早年你给那他那死鬼爹做了多少鞋子，有用吗？你家儿还是一个字都没学到。” 刘来雁皱了皱眉，“娘，我说过很多回了，我给杨先生做鞋子，不是因为我想让大米去他那里读书！”他说话着急了，还咳了几声。 叶寻青觉得他们太吵了，就说：“小焉，把钱袋子拿过来。”他现在都不敢把钱放在家里了，抢劫的，偷窃的，他是搞怕了。 一听到钱，那王金桂的耳朵就竖起来了。 莫雨焉把钱给他，叶寻青拿到钱袋子之后，问道：“堂婶，给小白做一双布鞋，要是布从你这里买，一双鞋做好要多少钱？” “大概十八钱。”刘来雁回答。 “比街上便宜。”叶寻青数了十八个铜板出来，“你给小白做一双，做好了我来拿。” 王金桂见钱眼开，立马上去抢钱，叶寻青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婶子做鞋的。” 王金桂道：“我家是我管钱，钱给我。” 刘来雁心累道：“给娘吧！” 叶寻青没有直接给，而是说：“大米小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点好的，你没钱，怎么买东西给他们吃？” 刘来雁神色复杂，“我咳咳咳咳咳咳……”他捂着嘴咳起来。 莫雨焉走上前给他把脉，然后对叶寻青说：“染了风寒未好……积劳成疾……要休养……” 第80章 医疗水平也要抓 “医术见长。”叶寻青忍不住夸一句。 莫雨焉回答：“我一直……都会……”他嗓子还很哑，所以不到该说话的时候，他是不说话的。 刘来雁还在咳嗽，叶寻青都要怀疑他有肺炎了。 “堂婶，你还好吗？”叶寻青关切地问。 刘来雁是回答不了他的，只有莫雨焉回答他：“他需要休息……需要喝药……” 叶寻青不是不知道，不过这村里又没大夫，只有一个神婆。 “你给他看看，需要喝什么药。”叶寻青说：“你给他开方子。” “橘红一片，甘草两片，忍冬花六朵……”莫雨焉说：“泡水喝，止咳……还要降内火……” 他说了很多，但是刘来雁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已经咳到耳鸣了。 叶寻青把钱收回去了，说道：“堂婶，改日再来找你做鞋。” 刘来雁冲他摆摆手，又点了点头，然后被儿子扶进屋了。 既然刘来雁不能做鞋子，那么叶寻青也没有给钱的必要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王金桂不让他走，“青哥儿，你要做鞋子，总得先给订金吧？” “等堂婶病好了再说。”顾客是上帝，现在主动权在叶寻青手里，“堂奶奶，我们先走了。” 王金桂眼见他把钱放回去了，又急又恼，急得是钱没了，恼的是刘来雁这个没用的东西，这个节骨眼上咳嗽，真晦气，钱都被咳没了。 走在路上，叶寻青问莫雨焉：“小焉，你的医术怎么样？” 莫雨焉回答：“我阿爹说，我很有天赋……阿爹是非常厉害的大夫，他还会武功，阿爹是最厉害的人……” 叶寻青在心里好奇：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让儿子流落到这里，还被卖了呢？ “你想你阿爹吗？”叶寻青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莫雨焉眼眶一红，点点头说：“想，阿爹，想妹妹，想大哥和父亲。” “你们家是得罪人了吗？”叶寻青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他回答，但莫雨焉回答了。 “我父亲是当官的……”这是莫雨焉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人，“哥哥是去年进士，但是……舞弊案，父亲和哥哥都被牵连了……男人一律……斩首，家眷……全都变卖……我和阿爹……妹妹被卖到南边……阿爹带我们逃出来了……我和他们走散了……” “你想去找他们吗？”叶寻青有意帮莫雨焉找回家人。 莫雨焉点点头，“我想阿爹……妹妹……但我们是罪犯……” 他们没有刺字，或许是在刺字之前，他们的爹爹就带他们逃出来了，但很可惜莫雨焉和他阿爹走散了。 说实话，这种情况确实不太好大张旗鼓地找人，谁都不能确定还有没有人在抓他们。 “你先在这里住着。”叶寻青拍拍他的肩膀，“等你嗓子好了，年纪再大一点，就去找你爹和你妹妹。” 莫雨焉擦擦眼泪，“谢谢哥哥。” 叶寻青抱了抱他，“乖孩子，有什么话就和哥哥说，不要藏着掖着。” 莫雨焉立马说：“我可以抄书，可以帮别人看病，给哥哥赚钱。” 叶寻青想到了街上那个喜欢治不孕不育的“庸医”，那老小子说话是不好听，但医术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找他看病，或许那老小子能教小焉一点东西，别的不说，医书肯定是有的。 “赚钱你就自己留着。”叶寻青不要他的钱，“以后你去找你阿爹，也得要用钱。”只是不知道他一个哥儿出门安不安全……肯定不安全，他胆子小，又弱，出去只有被卖的份。 “小焉，你会采草药吗？”叶寻青问他：“就你刚刚说的橘红甘草什么的，你自己会采吗？” 莫雨焉回答：“会，阿爹……带我和……妹妹采过药……但是有些药需要……炮制……比如说橘红……” 叶寻青懂什么是炮制，“好，那你先采点不需要炮制的药材，制作一些金疮药，流感药，咳嗽药什么的。” 莫雨焉点点头，“我……会的……” 医疗和教育是必不可少的，叶寻青有心抓教育，那就得把别的也提上去。而且要是能当大夫，以后有个头疼脑热也有大夫看了，反正他是不相信神婆的。 第二天一早，封景恒带着筐子来找叶寻青，他们今天得去街上卖炸馃子，顺便把喜服拿回来，再过几日，他们就要成亲了。 陈金花早上回来了，她脸色不好看，见到叶寻青后，一句话都没说，越过他进屋子去和叶老四吵架了。 叶寻青没心思管他们，他还要去挣钱呢。 “我们先去书店老板交书，然后再去卖炸馃子，就挑着走街串巷卖，顺便看看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叶寻青安排道：“最后再去拿喜服回家。” 封景恒一直在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喜服朝他飞过来了，“好，都听你的。” 叶寻白和莫雨焉也是高兴的，他们为叶寻青高兴。 东西很好卖，最受欢迎的是炸馓子和炸芝麻片，老人小孩都喜欢，麻花和酥条有点硬，还是年轻人爱吃的多。 挑到镇上卖的价格和村里卖就不一样了，叶寻青都提价了两文钱，但即使是这样，买的人也很多。 “小老板，你这回没卖炸鱼吗？”挎着篮子的妇人问道。 叶寻青记得她，上回卖鱼，就是她第一个买的。 “没，换换口味。”叶寻青回答说：“天太热了，鱼容易坏，我想着先卖炸馃子，等到秋天凉快了，鱼肥美了，再来卖炸鱼。” 那妇人笑着说：“好好，那我等着。” 她这回来也买了不少东西，从她装束来看，是个有钱的。叶寻青就喜欢有钱还大方的顾客，这样的顾客多给他来一点。 当然，叶寻青也没有忘记他的老朋友徐掌柜，最后两包炸馃子，他送给徐掌柜了，徐掌柜那是痛心疾首啊，他不后悔买地蛋丝的菜谱，但他后悔没把叶寻青所有的菜谱都买下。 在聚香楼歇一中午后，叶寻青他们又去办别的事情了，封景恒带着叶寻白去拿衣服，他则是带着莫雨焉去见那个“庸医”了。 第81章 阿恒是最好的 叶寻青带莫雨焉来找医馆的老大夫，老大夫还认识他，见到他之后，说话很是阴阳怪气。 老大夫说：“那日见你怒气冲冲离开，还以为你多有志气呢，没想到才过了几日，你们又来了，哥儿就是哥儿哦。” 叶寻青知道他们必然会被这老头讥讽几句，所以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我们是来卖草药的。”叶寻青说：“你们医馆收草药吗？” 老大夫虽然是坐诊大夫，但这医馆并不是他的，他没有权力决定收不收草药。 “收。”医馆伙计说：“你们有什么草药，拿出来让我瞧瞧。” “没有。”叶寻青说：“我就想问问你们收不收草药，要是收的话，下回我们就带过来。” 伙计答：“好，要是有好的药材，就带过来。” 莫雨焉问一句：“炮制的药材……贵一点吗？” 老大夫捏着山羊胡子看莫雨焉，“你这小哥儿还知道炮制吗？” 莫雨焉回答：“我……我也会医术。” 老大夫大笑说：“你一个哥儿，会什么医术？嗯？你不是哑巴吗？好了？” 叶寻青戳戳莫雨焉的腰，意思是去和他比一比。 莫雨焉在心里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然后在叶寻青的注视中走向了那个老大夫，张口就说：“你舌苔厚而发白，气息紊乱，面容憔悴，眼下发青，许是肾虚。” 老大夫立马不笑了，他脸一红，大吼道：“你这哥儿，胡说什么？”混账东西，还不如继续当哑巴呢。 旁边伙计笑着说：“许大夫，你不是才续弦娶了个娇妻吗？” 莫雨焉松一口气，看来他的医术没有退步，于是他大胆地把老大夫的面上的毛病都说了一遍。 老大夫气得胡子都快被拽掉了，“胡说胡说，都是胡说！” 莫雨焉一愣，怎么和他们说的不一样呢？哥哥说，要是他指出了老大夫的毛病，那么说不定老大夫会看在他有天赋的份上，借医书给他呢。 “哥哥……”莫雨焉局促不安。 叶寻青扶额道：“傻孩子，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走吧，咱们借不到书了。” 莫雨焉失落地跟在叶寻青后边，他低着头，心里十分难过。 走着走着，他忽然撞到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是个秃子。 王三秃子最近十分不顺，不仅媳妇没了，要回来的钱也快没了，最近手气太差了，而且他觉得最近身上特别痒，一摸全身都是疙瘩，于是顺便来镇上的医馆看看。 还没进门，他就被一个小哥儿撞到了，仔细一看，是个大美人。 “抱，抱歉……”莫雨焉道歉说。 王三秃子心中一喜，这不是时常跟在叶寻青后边的哑巴哥儿吗？他会说话啊！ 莫雨焉说完就要走，王三秃张开手臂拦住了他，“别走啊，小美人。” “王三秃！”叶寻青走出去好一会才发现莫雨焉没跟上，回头一看，居然是被他的黑历史给缠上了 王三秃回头看叶寻青，越看越觉得叶寻青漂亮，穿得漂亮，脸也越来越红润，嫩得和豆腐似的。 “青哥儿……”王三秃腻腻歪歪叫一声，“许久不见你了，你越来越漂亮了。” 叶寻青冷冷道：“多谢夸奖。”他回去拉莫雨焉的手，“小焉，我们走。” 王三秃不让他们走，他伸手想摸叶寻青，叶寻青不动声色地闪开了，这让他很不高兴。 “青哥儿，怎么说我也是和你定过亲的，你就这样和我说话的吗？“王三秃说道。 叶寻青要被他逗笑了，定过亲，又不是真的成亲了，他本来就厌恶这个秃子，能和他说话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我们走。”叶寻青不想理会他。 可惜王三秃不想放他们走，他一把扯住叶寻青的手腕，当着满大街的人喊道：“你这个小贱人，收了我的钱，定了亲，还和别的男人乱搞，脸都不要了。今天你能和封家老二乱搞，明日就能和别的男人乱搞！” 叶寻青气得想揍人，可是他的力气不如王三秃，根本挣脱不了束缚，“给我放手！” “放手？”王三秃越说越难听，“想我好吃好喝伺候你那么久，你不但不感激，转头就和别的男人脱了裤子在野地里乱搞，村里人都看见了。贱货，贱货，你得赔老子钱！” 叶寻青当时也是用了最烂的招数，他虽然不在意，但不代表封景恒不会在意，幸好今天封景恒不在，不然他听到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呢。 “你放开哥哥……”莫雨焉使劲捶王三秃。 王三秃嫌他烦，一下把他推了出去。 “小焉！“叶寻青右眼皮一直跳，怕是要出事了。 莫雨焉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但并没有，有人接住了他。 “王秃子，你要是心有不满，就去找老二算账，在这里欺负两个小哥儿算什么本事？”封景华单手托着莫雨焉，把他拉了回去，然后很快松开了他。 王三秃看到封景华后，嘲笑道：“这不是封家的光棍老大吗？老二老三都要成亲了，你老大不急吗？” “着急有什么用？”封景华走了过去，说道：“再急也不能当街抢别人媳妇吧？” 王三秃怒道：“叶寻青是我的！” “要点脸，他天天和我二弟形影不离的，你看不见吗？”封景华抓住王三秃的手，“王秃子，最后给我放手。” 王三秃觉得自己骨头要断了，早听说封家老二力气大，没想到老大力气也不小。 “松，松开！”王三秃哦哟几声，“你快松开！” 封景华说：“你先松开。” 为了不让自己的手断掉，王三秃松开了手，他手一松开，封景华就松开了，迅速把叶寻青拽开了。 紧接着，一个人从王三秃背后窜出来，上去一脚把王三秃踹倒在地，然后对着他一顿输出。 叶寻青看得嘴角直抽抽，阿恒打人好凶啊。 封景华笑着说：“吓到了？不过你放心，阿恒不怎么打人的，你不用怕他。” 叶寻青点头，“嗯，我知道，阿恒是最好的。” 封景华一笑，没有说话。 第82章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封景恒离老远就看到王三秃抓住了叶寻青，于是他抱着叶寻白就往这里跑，等到王三秃松手，他一脚就踹了上去。 王三秃求饶说：“封老二，我媳妇都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封景恒目露凶光，“阿青是我的！” “要不是你们乱搞，现在我们早就成亲了！”王三秃也是有脾气的。 一开始，他确实因为叶寻青不守规矩而愤怒，没想到叶寻青转头和封家结亲了，不光如此，叶寻青还越来越有钱了，他做的吃的在村里和镇上都受欢迎，赚了不少钱。 眼看着叶寻青越长越漂亮，越来越能赚钱，王三秃那个嫉妒啊！但是这小贱货天天和封景恒待在一块，他想动手都没机会。今天算是让他遇到了，可惜还没动手，封家兄弟就来了。 “叶寻青，封家老大老二都那么护着你，怕不是你和他们两个都有一腿吧？”王三秃使劲叫唤，“白天跟弟弟，晚上跟哥哥，你伺候得过来吗？” 封景恒和封景华同时脸黑，封景恒一拳打掉他的大牙，封景华握了握拳头，也打算加入战局。 王三秃越说越起劲，“看看，看看，被我说中了！叶寻青，你就是个贱货！” 叶寻青拦住了封景华，又拉住了封景恒，然后平静地说：“让我来。” 封景恒还在气头上，“阿青，不用你动手。” 叶寻青活动几下脖子，又活动一下胳膊和手腕，然后笑一下说：“阿恒，我也想揍他一顿。” 封景恒不放心他，王三秃毕竟是男人，力气比哥儿大，个子也比哥儿高很多，叶寻青肯定打不过他。 “阿青……”封景恒喊他。 “放心。”叶寻青微微一笑，“我打不过他你再上。” 王三秃趁机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手捂着自己的门牙，一手指着叶寻青说：“贱货，谁娶了你，倒了八辈子血霉，你就是……” 然后他下一句话并没有说完整，因为叶寻青出手了，他左手抓住王三秃的手腕，右手绕到王三秃手肘的位置，从上往下折，咔嚓一声，折断了他的手臂。 这是上辈子他近身格斗私教老师教他的，私教老师说，如果遇到生命危险，双方力量悬殊太大，就用这种方法折断他的手骨，但前提是他们是面对面的。 叶寻青不想用这种方法伤人，但架不住有人嘴太贱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王三秃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我的手啊！” 叶寻青一脸平静地望着王三秃，说道：“以后再敢说一句有关我的传言，我就折断你的另一只手。”说完，他解开钱袋子封口，抓一把铜板扔给王三秃，“快去看大夫吧，这里离医馆挺近的。” 王三秃顾不上骂他了，捡起地上的铜板就往医馆跑，生怕下一刻他就要疼死了。 周围一阵唏嘘，本来还有躲在人群中对叶寻青指指点点的，这下全都闭嘴了，他们四下散去，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叶寻青转头去看封景恒，封景恒还在发愣，他想和叶寻青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阿恒～”叶寻青是懂拿捏封景恒的，他跑回去抱着封景恒的腰，细声细语说：“他骂我，还好凶。” 封景恒立马忘记叶寻青刚刚做了什么，他安慰说：“阿青不怕，下回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然后他们手牵手，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封景华惊呆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自言自语道：“这，这……青哥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 “哥哥不凶残……”莫雨焉辩解道：“哥哥一定是太生气了……” 封景华瞪大双眼，阿恒瞎了，你也瞎了吗？ “谢谢你，大哥……”莫雨焉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保护我们……” 封景华摆摆手，“没事没事。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去医馆一趟。” 莫雨焉担心道：“大哥病了吗？” 封景华说：“没什么，你们回去吧，你哥哥他们走远了，快跟上去吧，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他往医馆走，莫雨焉看他走路姿势有点怪，腿好像有点瘸。 他左看叶寻青和封景恒，右看封景华，最后决定去追上封景华。 “哥哥……”莫雨焉喊了一声。 叶寻青回头看他，“怎么了，小焉？” 莫雨焉说：“大哥好像病了，我去看看大哥……” 封景恒说：“大哥病了吗？我去看看。” “不用。”莫雨焉摆摆手，“我去，我会看病……” 叶寻青看了看莫雨焉，然后拉住了封景恒，“好，小焉你去看看大哥，我们在大树下等你。” “嗯。”莫雨焉去追封景华了。 “大哥一定是太累了。”封景恒皱着眉说：“我还是不放心。” “过去看看。”叶寻青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我们偷偷的，别让小焉发现。” 叶寻白傻乎乎地问：“为什么不让小焉哥哥发现？” 叶寻青讳莫如深，“不是不说，时候未到。” 封景恒来到了医馆里，没舍得找大夫看病，就让伙计给他拿点最便宜的药。 伙计问他：“怎么伤的？伤哪里了？” 封景恒回答：“竹片划的，划到腿了。”说着掀开自己的麻布裤子，露出了一条又长又深的血痕，血已经止住了。 莫雨焉跟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心中一惊，“大哥！” 封景华看到莫雨焉回来了，立马把裤腿放下，“小焉，你怎么回来了？快跟你哥哥他们回去，不然他们就要走了。” 莫雨焉没有回答，他问道：“大哥，你的腿……” 封景华摆摆手，“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被竹片划了一条痕，不碍事。” 莫雨焉很难过，大哥是好人，他不想看到大哥受伤。 “我想买点药。”莫雨焉趴在柜台上说：“你能给我纸笔吗？我给你写药方，你帮我抓药。” 伙计还觉得稀奇，“你一个哥儿，还会写字？” “小焉很厉害啊。”封景华帮他说话：“不仅会写字，还会写药方呢。” 莫雨焉抿抿嘴，说道：“大哥，我不会……让你留伤疤的……” 封景华倒是不在意这个，但看着莫雨焉担心的样子，他也就没说了，“好啊，谢谢小焉。” 第83章 大哥是好人 叶寻青和封景恒估摸着里边两个人要走了，才匆匆忙忙往他们约好的大树那里跑，叶寻白腿短跑不快，封景恒就背着他跑。 “呼呼……”叶寻青叉着腰喘气，“好多年都没进行长跑了……好累……” 封景恒倒是没怎么喘息，他说：“我可以背着你。” 叶寻青心里一阵暖意流过，他凑上去在封景恒的唇上亲了一下，说道：“阿恒最好啦。” 哎，弯了就弯了吧，这么帅又这么好的对象，可是很难找的。 叶寻白把一直拿着的包袱给哥哥，“哥哥，衣服。” 叶寻青接过来解开一角，看到里边华丽的喜服，他是非常激动的，“要不是这里灰尘太多，我就穿上试试了。” 封景恒也迫不及待，但他和叶寻青想的一样，不能把喜服弄脏了。 叶寻青把喜服收好了，然后又想到莫雨焉的事情，“小焉好像对大哥很有好感。” 封景恒挠挠头，“其实大哥很好，他就比我大一岁，但却很照顾我和小安。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早就开始说亲了……” “我承小焉一声哥哥，但却不是他的父母。”叶寻青打断了封景恒的话，“小焉出身富贵人家，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比的。” 封景恒立马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高兴有人会喜欢大哥。” 叶寻青笑了笑，“不过小焉的事情不由我做主，他的事情应该他自己决定，要是他真的喜欢大哥，我不介意给他们牵线搭桥。” 说话间，莫雨焉就和封景华一起回来了，封景华为了不让弟弟们担心，并没有说自己腿伤得多严重，只是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从这里走回镇上太累了，莫雨焉担忧封景华的伤口，就把自己坐车的机会让给封景华了，封景华推脱几下，最终还是坐上去了。 驴车是叶寻青管他小姨夫借的，小姨夫最近对他们兄弟很宽容，借什么都行。但车很小，装满东西后，只能坐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再过几日就是你们的成亲的日子，回去之后，该准备的要准备了。”封景华提醒说：“父亲和阿娘那边，我来说。” 叶寻青道：“大哥不要和他们吵，分不分家什么的，我并不在意。” 封景华说：“不分家就是委屈你了，老两口偏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是他们儿子，这么多年也就这样了。你是新媳妇，不能让他们亏待你们。” 叶寻青说：“阿恒也是他们的儿子，我不想因为我而破坏他们之间的亲情。” 封景华笑着摇头，“你知道为什么我和阿恒不受喜欢，而小安很受喜欢吗？” “因为他年纪最小？”叶寻青只能这样猜测。 “因为我和阿恒出生的时候，不是大旱就是暴雪，吃喝都是问题。而小安出生的时候，久旱逢甘霖，风调雨顺。村里三婆婆说小安是福星，能保佑我家安宁。” 叶寻青笑了笑，“小安是不是福星我不能确定，但小安确实很可爱。” 封景华不喜欢这样说：“他毕竟是男人，应当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男女都一样。”叶寻青说出几句在这个时代大逆不道的话：“男的赚钱和女的赚钱都一样，赚了钱的也不要自大，没赚钱的也不要自卑，只要为家庭付出了，那就是好样的。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干了活就有资格吃肉，凭什么要亏待自己，满足别人呢？” 封景华瞠目结舌，“你是这样想的吗？倒是稀奇。” “小镜最近跟我学炸馃子，她说她想养小安和孩子。”叶寻青说：“说实话，她比小安更有魄力，我觉得她不输男儿郎，几十斤的柴火说砍就砍，一句怨言都没有。” 封景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也许你是对的。” 叶寻青觉得封景华比封景恒更有现代人的思想，他是个很博爱的人，也是一个没有偏见的人。 封景恒对自己所作所为容忍，还可以说是因为封景恒爱他，但封景华并没有那样的心思，可他依然很尊重哥儿和女人。 除了那些挑拨离间的，他好像挺讨厌挑拨离间的人。 “大哥，你是个好人。”叶寻青郑重地给封景华发好人卡。 封景华一脸懵逼，“哦，哦，是吗？” “大哥是好人。”前边赶车的封景恒也说。 封景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怎么就变成好人了呢？ 回到家之后，叶寻青立马把自己的婚服穿上了，在他的要求下，老板加了很多的贝壳和碎石做装饰，一走一晃，声音不清脆，但很悦耳。 “好看吗？”叶寻青问道。 越是到这个时候，他越是害羞，明明之前都没有感觉的。 “好看。”叶寻白和莫雨焉都非常捧场。 “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喜服。”叶寻白毫不吝啬地夸奖。 叶寻青笑笑说：“你的年纪太小了，见的少。” 莫雨焉说：“哥哥的喜服……很响……” 叶寻青微微点头，“必须得响，不响的话，别人怎么知道我成亲了呢？”没人多少亲人祝福，所以他得自己给自己造势。 试过之后，叶寻青就把衣服叠起来放柜子里了，他换上旧衣服，说道：“好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得忙了，明天要去抓鱼，后天要做炸馃子，大后天要布置家里。”然后就要成亲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莫雨焉问道：“那个……他们不参加吗？”他指了指主屋。 叶寻青心情立马不美丽了，他点头说：“不清楚。不过他们也不会给我摆酒席，到时候走个过场就行了。” “在京……北边，成亲要……迎亲，要堵门……”莫雨焉努力回忆北边的习俗，“还要给钱……作诗……” 叶寻青倒是知道一些习俗，只是他不觉得叶老四他们会陪他们玩这个游戏，一切从简算了。 “到时候你们俩堵门吧。”叶寻青安排说：“我会让阿恒给你们包个大红包的。” 莫雨焉期待满满，“我会给恒二哥……出题目……” 叶寻青笑着阻止了，“别，你二哥没这个本事回答你，到时候你就让他夸几句我就行了。” 莫雨焉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84章 终于成亲了 古代没有公元纪年法，用的是皇帝年号，叶寻青也不知道现在的皇帝是谁，但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九，宜嫁娶，宜搬家，宜打扫，宜出行。 这对叶寻青来说就够了，如果不是顾忌封景恒，他中元节都能办婚礼。 那日一早，叶寻青就在家里等封景恒了，婚礼婚礼，说的就是黄昏时候举行的仪式，还没到吉时，所以叶寻青只能上好妆等着。 “小青，嫁过去要好好听婆家话。”杨琴拉着叶寻青的手，一遍遍教他要好好和婆家人相处，“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点不愉快，但封景恒毕竟是封家儿子，你要是和他们闹，封景恒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叶寻青想说“我没有和他们闹”，但他估计小姨也不会相信他的，于是转口说：“好，我知道了。” 杨琴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一说以前的事情，二说杨书的事情，连带着再把叶老四和陈金花骂一遍。 “早劝你不要把那个哑巴留在家里，你不听，如今你成亲了，他怎么办啊？”杨琴十分忧愁，“小白我能带走，但是那孩子不行。” “谢谢小姨，但不用了。”叶寻青根本没打算丢下他们，“我和阿恒商量好了，带他们去封家，阿恒有两间房，一间给小焉和小白住。” 杨琴还是不放心，“你小姨夫当时和我成亲的时候就是这样答应的，可是现在呢？” 叶寻青说：“小姨，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小白和小焉的。” 杨琴见劝不了他，就不再劝说，转而和他说一些新媳妇的规矩，叶寻青那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最不爱守那些破规矩了。 说话间，叶寻青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抬头一看，是陈金花，她站在窗户外边看着叶寻青，还挺吓人的。 今日叶寻青心情不错，不打算和陈金花吵架，就说：“二娘，我要嫁人了，以后就和你们没关系了，也不会回来了，你可得好好照顾我父亲啊。” 陈金花的脸色比锅底还难看，她说道：“白眼狼，你父亲养你那么多年，你一点东西都不给他留吗？不说别的，你买了那么多米面油，全都搬走了？” 叶寻青嬉笑道：“都说我是白眼狼了，你还对我有什么期待呢？” 一句话把陈金花嘴堵住了，她骂骂咧咧地回主屋去了。 杨琴却十分担忧，“小青啊，你这张嘴要改改，去了婆家要吃亏的。” 叶寻青笑着说：“小姨，公公婆婆为难儿媳妇，主要是儿子不作为，要是儿子向着媳妇，你觉得公公婆婆还敢为难儿媳妇吗？” “但是……”杨琴还想劝他，但被叶寻青打断了。 “小姨，我和阿恒好着呢，你不用担心我会吃亏。”叶寻青直接说：“而且我这个人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没人找我麻烦，我是不会主动挑衅别人的。” 杨琴只能不做声了，这孩子掉河里之后，就变了很多，胆子也变大了不少，就是脾气变得太差了，这样不好。 叶寻青才不管杨琴说什么，他是去过品尝甜甜蜜蜜爱情的，又不是去当受气小媳妇的，别人对他不好，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封景恒对他不好，那就大家一起毁灭吧。不过叶寻青很惜命，他不会同归于尽，他只会干掉让他不爽的人。 太阳西斜，封家的迎亲队伍来了，没有花轿，没有马车，但敲锣打鼓还是有的。 封景华和封景安一左一右跟在封景恒后边，他们今天都换了新衣服。 封景恒笑容满面，健步如飞，其他人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等到了叶家门口，门是关上的，封景恒已经提前得知了考验，便让封景华上去给红包。 一双小小的手从门缝伸出来，抓住了红包后却不开门，反而要问问题。 “说出……说出哥哥的好。”莫雨焉说。 封景恒张口就来，“阿青善良，温和，勤劳，能吃苦，做饭好吃，聪明漂亮……” “够了够了。”莫雨焉只是走个仪式而已。 他们打开了门，“你，你可以来接哥哥了。” 杨琴扶着叶寻青出来，叶寻青身为哥儿，成亲是要有红盖头的，这红盖头质量真好，盖上之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青就交给你了……”杨琴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封景恒保证说：“小姨，我一定会照顾好阿青的。” 杨琴擦擦眼泪，“好，好，去吧。” 封景恒背着叶寻青离开，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新媳妇入新门之前不能落地，所以他们就商量着背着过去。 莫雨焉和叶寻白今天打扮得也非常漂亮，按照现代人的婚礼仪式，他们就是花童和伴郎。 封景恒一步一步把叶寻青背回家，从今天起，他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做什么都不会被诟病了。 叶寻青也挺高兴的，以后就不用在意叶老四什么时候嗝屁而影响他的婚礼了。 锣鼓声在耳边响着，四下全是恭喜他们的人，叶寻青忽然有点想哭，如果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能看到就好了。不过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找了一个男的，估计要吓晕过去。 平日里从叶家到封家，一眨眼就到了，今日却走了很长时间，就好像这一条路不会走到尽头似的。 “来了来了，新媳妇来了！”随着喜娘一句话，叶寻青知道他的路到头了。 跨过火盆就得去拜见公公婆婆，虽然叶红霞和封大同对他颇有微词，但新婚之日，他们也给足了封景恒的面子，并没有在这里为难他们。 一拜天地，敬告神明，愿月下老人赐下祝福，保佑新人相伴一生。 二拜高堂，谢父母恩情，愿父母长寿安康，平安顺遂。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愿白头偕老，永不变心。 送入洞房，在喜娘的搀扶下，新媳妇会被送进洞房里等到夫君。 天黑透了，宾客散去，主人家的欢乐才刚刚结束，红烛摇曳，红纱轻帐，这一晚注定不会安静。 第85章 戒指 屋子关上了，里边点了七八根平时舍不得点燃的蜡烛，照得整间屋子都是亮堂堂的，封景恒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房间这么亮呢。 他轰走了吵闹的人，关上了门，也关上了窗子，只留下房间里的两个人。 “咳咳咳……”封景恒红着脸咳嗽几声，意思是引起叶寻青的注意。 叶寻青说：“阿恒，你快过来，我还没瞧见你当新郎官的样子呢。”他的心跳得好快，喜欢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封景恒闻言也不再磨蹭，他三两步走到叶寻青旁边，然后拿着床边放着的秤杆准备挑红盖头。 叶寻青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目光注视着红盖头里边，然后就看见金属秤杆慢慢挑起了红布。 封景恒的帅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别的不说，看着还是很养眼的。 叶寻青并不吝啬夸奖自己的爱人，他笑得一脸灿烂，“阿恒，你真帅！” 封景恒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也说道：“阿青，你真好看。” 盖头挑下，叶寻青总算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他拉住封景恒的手，说道：“阿恒，我们去和合卺酒。” 封景恒还沉浸在媳妇真好看中呢，丝毫没注意到叶寻青已经把他拉到桌子边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边就塞了一杯酒。 “来，喝一杯交杯酒。”叶寻青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来喝酒，但他们用的杯子并不是常见分杯子，而是小葫芦瓢。 一个小葫芦破成两半，洗干净之后就是合卺酒用的杯子了，喝完酒，葫芦拼到一起，就是夫妻同心。 封景恒的动作还有点笨拙，他没成过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喝交杯酒，还以为是换杯子呢。 叶寻青握住他的手腕，说道：“像我一样，你的手臂勾住我的手臂，然后我们各自把葫芦送到自己嘴边，这样我们的手臂就成一个结了，谁都不能分开我们。” 封景恒一边傻笑，一边配合叶寻青，心里还在想：阿青果然从神仙那里学来了很多东西。 喝完合卺酒，叶寻青就要做一件大事了，他让封景恒坐在桌子边上等他，封景恒乖乖坐下。 叶寻青跑去床头拿东西，他在枕头下摸索半天，终于摸出来一个素色小木盒，打开一看，里边是一对银白色的素圈戒指。 “阿恒，我做过一个梦，在梦里，神仙和我说，两个人成亲之后，就要戴上一对戒指。”叶寻青拿着盒子走向封景恒，“戒指内圈要刻对方的名字，这样就把两个人锁在一起了。” 封景恒闻言心跳加快，“阿青……” 叶寻青拿出一枚稍大一些的戒指，单膝跪下，询问道：“阿恒，你愿意和我锁在一起吗？” “愿意愿意。”封景恒答应得非常快，“我愿意永远和阿青在一起。” 叶寻青说：“那你把左手伸出来。” 封景恒把左手伸出来，叶寻青把戒指缓缓套在封景恒的无名指上，然后轻轻落下一吻，“阿恒，我爱你。” “阿青，我也爱你。”封景恒双膝下跪，“我会一直爱你的。” 叶寻青看他激动的样子，有点想笑，“阿恒，跪一条腿就可以了。” 封景恒学着叶寻青的样子跪下，叶寻青把手里的另一枚戒指给他，说道：“阿恒，帮我戴上这枚戒指。” 封景恒郑重地套上了戒指，他说道：“以后别人一看到戒指，就知道我们是一对的了。” 戒指确实有这样的作用，但戒指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婚内出轨呢？ 不过叶寻青不会出轨的，他这个人很专一，认定谁就是谁，封景恒要是好，他们就过一辈子，封景恒要是变心了，叶寻青可不会轻易放过封景恒。 以前他无所谓，但现在他很在意封景恒会不会爱他，毕竟他都嫁给人家当媳妇了，要是封景恒再不会对他好，他是会发怒的。 “然后……然后我们要做什么……”封景恒其实知道该干嘛了，但是他想征求叶寻青的意见。 “先亲一个。”以前的亲吻都是浅尝辄止的，现在封景恒已经是他的了，他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亲着亲着，两人就不满足于亲吻了。夏日炎炎，加上窗户又关紧了，所以屋子里还是很热的。热就要脱衣服，脱完衣服就得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了。 事到临头，叶寻青以为自己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自己被压的事情，可是一到床上之后，脑子里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自动就接受了封景恒。 看来这个世界的哥儿的身体还是比较特殊的，叶寻青根本就抗拒不了身体的本能。 算了，没什么好抗拒的，弯都弯了，还在意谁是一谁是零吗？反正他的体型和情况在这里，一定是一不起来的。 无人去吹红烛，任由它们燃尽，新婚之夜，注定是如红烛一般艳丽的。 第二天，叶寻青直接睡到了中午吃饭，他浑身上下都难受，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的脸就一阵红。 “妈妈，儿子结婚了，虽然对象是个男的，但你放心，绝对帅。”叶寻青躺在床上自言自语。 他伸出左手，忽略左臂上的痕迹，只是看那一枚戒指，戒指很简单，既没有钻，也没有花纹，但却充满爱意。 “怪让人脸红的。”叶寻青摸摸自己的戒指，“老牛吃嫩草。” 上辈子他死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五岁，虽然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没到这个年纪，但叶寻青的心理年龄还是比封景恒大的，想想挺羞耻的。 正害羞着，房门轻轻响了，是封景恒蹑手蹑脚地进来了，直到叶寻青醒了，他才敢发出声音。 “阿青，你醒了！”封景恒快速跑到床边，“有哪里不舒服吗？” 浑身都不舒服，但叶寻青不想说，说了之后封景恒肯定会自责的。 “没有。”叶寻青赖在床上，“要阿恒亲亲，么么。” 封景恒觉得阿青好像变得有点粘人了，他喜欢粘人的阿青，于是封景恒弯下腰亲吻叶寻青。 亲完之后，叶寻青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是不是该起来给公公婆婆做早饭？” 第86章 下马威 新媳妇进门第一天都是要给公公婆婆打洗脸水，做早饭的，叶寻青从外边亮堂堂的天来判断，现在已经不是早上了。 很好，封家二老骂他又有新的理由了。 “不用在意，小镜早上已经做好了饭。”封景恒说：“你要吃吗？我给你端过来。” 叶寻青哭笑不得，他现在不仅成了懒媳妇，一会就要成为恶媳妇了，不起来做饭就算了，还让人把饭端到床边来吃，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是吧？ “不用。”叶寻青揉揉自己发酸的腰，说道：“把我衣服拿过来，我穿衣服下去吃。再说了，我还没洗漱呢。” 封景恒非常用心地照顾叶寻青，他要当一个疼媳妇的好男人，不能像他父亲和老丈人一样。 叶寻青一开门，看到一院子的人家都在盯着他，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大部分是封家的亲戚，小部分是周围邻居。不过他们见到叶寻青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可不是对新媳妇的喜欢，而是一个鄙夷与责怪。 胡香月是第一个说话的，她翻了个白眼，说道：“想我们成亲的时候，半夜就得起来给公公婆婆准备早饭了，哪有脸睡到日上三竿啊？” 他说完后，另一个封家的长辈开口了，“寻青啊，你既然嫁过来了，就要守封家的规矩，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读过书认识字的，怎么这点事都不懂呢？” 叶寻青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有人说：“你男人都起来挑几缸水了，你还在睡，真是懒到家了。表姐，表姐夫，要我说，这种名声不好又懒得出奇的媳妇，就不应该嫁给你家二小子，二小子多勤快一个人啊！” “三叔，四婶，二姨，舅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封景恒抱着被子走出来了，见到一院子的人就像是见鬼了似的，明明刚刚还没看到这些人。 胡香月看到是封景恒抱着被子出来的，立马嚷嚷说：“恒小子啊，这活你能干吗？花钱娶媳妇回来做什么的？娶媳妇回来不就是伺候你的吗？” 叶寻青真的很无语，大早上的……哦，大中午的，他高高兴兴起床吃饭，饭没吃一口，气都气饱了。 不是，这些人什么路子啊？这么野的吗？这么多人坐在这里，就是为了逮他这个睡懒觉的新媳妇吗？ “娶媳妇回来是放在架子上供着的。”封景恒沉声道：“在我家里，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轮不到外人来说。你们都让开，我媳妇还没吃早饭，你们都在这里，他都过不去厨房了。” 人群中的三叔率先发火，“大哥，你听听恒二小子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外人，他说我们是外人！” “三叔，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饭，搁这凑什么热闹呢？”封景华挑着东西从外边回来了，后边跟着叶寻白和莫雨焉，他俩也抱着很多东西。 三叔道：“华小子，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新媳妇第一天是不是该早点起来给公公婆婆做饭？” 封景华把东西放在叶寻青他们房子旁边的房子门口，然后扶着门框说：“是有这个规矩……” 三叔急忙道：“恒小子，你听到了吧？” 封景华话锋一转，笑着说：“不过又不是我媳妇，我没资格说，阿恒的媳妇，他们爱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要是不干活 我自己也爱睡一天。是不是，阿恒，小青？” 叶寻青露出一个笑，“大哥说得很有道理。” 封景恒则是抓住另一个重点，“我媳妇，不是你们的媳妇。” 三叔要给他们气死了，他说不动封景恒，转头就把气撒到叶寻青身上，“早年听说你是个知书达礼的，又是杨先生的儿子，我便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如今看来，你不仅不懂事，还丢尽了你爹的脸。” “三叔所言何意？”叶寻青不装死了，他说道：“我爹是什么样的，我不比你清楚吗？我爹教育我，随心所欲，凡事凭心走，所以我不打算改变这一点。” “你……”三叔指着叶寻青，然后又对封大同说：“大哥，这个媳妇不能要！” “那你给十八两银子。”封景华嬉笑道：“阿恒娶媳妇花了十八两，钱都花出去了，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三叔要是觉得这个媳妇不能要，那就拿十八两银子出来给阿恒，让他换媳妇。” “不换。”封景恒脸色铁青，“一百八十两，我都不会换阿青的。” 叶寻在心里偷笑，姜还是老的辣，封景华不愧是大哥，他是懂拿捏他们家亲戚的。 封景华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我没让你换媳妇。” 叶寻青也说话了，“大哥说的有道理，钱花出去肯定是要不回来的，若是有人把这十八两出了，我现在就搬东西走了。但我只要现银.，不要欠条。” “阿青……”封景恒很是受伤。 叶寻青戳戳他的手臂，凑近他说：“逗他们玩的，要是真有人给十八两，咱们就拿钱去买地皮打地基去。” 封景恒高兴了，阿青果然还是想着他的。 “谁来给？”叶寻青询问道：“三叔，你要给吗？” 十八两银子，三叔一家三年都赚不了这么多钱，他要是有十八两，他的两个儿子早就成亲了，还用得着到现在还不能说亲吗？ 见三叔不吱声，叶寻青又问胡香月，“香月婶子，这十八两你给吗？” 胡香月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既然没人给十八两，那我只好继续赖在这里了。”叶寻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都散了吧，新媳妇不会给你们发糖的，而且也到中午了，都回去吃饭吧。等你们有一天攒够了十八两银子，再过来找我们吧。”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三叔撂下几句后，就气得背着手离开了。 闹事的，看热闹的，三三两两的都走了，只剩下封家老两口黑着脸站在堂屋门口，那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找这么多人来有意思吗？”人走以后，封景华收敛起笑容，面朝父母，说道：“你们怎么不请全村人来看你家的笑话呢？” 第87章 叶家没有孬种! 封大同听到封景华吼他们，当即抄起墙边的扫把，骂道：“你这个不孝子，敢冲你老子娘吼是吧？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怒气冲冲地冲向封景华，一扫把打在封景恒的胳膊上，胳膊立马肿起来了。 封景华一动不动，“打，随你打，打不死我算你没本事！” 封大同对着封景华胳膊腿打，势必要要把他打死。 叶寻青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封大同会动手。 “阿恒……”叶寻青叫了一声。 封景恒立马去夺扫把，“你干什么？凭什么打大哥？” “就凭我是你们老子！”封大同道：“混账东西，你给我松手！” 封景恒不松手，他抢走了扫把，把它扔房顶上去了。 “大哥说的没错！”封景恒火冒三丈，“你们叫了那么多人过来，就是想给我们下马威是吧？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听你们的！” 封景安也跑出来了，他抱着封大同的手臂，说道：“阿父，二哥和二嫂刚刚成亲，你们这样闹，以后二哥二嫂怎么做人啊？” 封大同死盯着叶寻青，说道：“你二哥娶了个好媳妇，新婚第一天，就敢睡到日上三竿，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新媳妇是这样的？就是你媳妇进门，也没这样过。” 刘小镜当时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开始给一家人准备早饭了，不过她不怎么会做饭，是他们夫妻两个忙活了几个时辰才忙活出来一顿早饭的。 “公公婆婆想让我怎么做？”叶寻青眼看着这场闹剧无法结束，便开口问道：“做饭，还打洗脸水？” 叶红霞听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服软了呢，于是说：“打洗脸水肯定是要打的，现在已经过了早上洗脸的时候，晚上再打吧。还有做饭，以后家里做饭就你来了，你会做饭。还有啊，虽然你们成亲了，但你们还没有搬出去住，尤其是你还带了人住进来，所以以后你自己负责你弟弟们的吃喝，不光如此，每个月你和阿恒还得拿出五百文钱给家里。” 叶寻青听着听着就想笑了，但他没笑，而是忍住笑让叶红霞继续说。 叶红霞看他态度那么好，就继续立规矩了，“你嫁过来，传宗接代最重要，早点和阿恒生个大胖小子。还有你娘家那里，嫁过来就是我们封家人了，以后少往娘家跑，免得被人笑话。” 叶寻青一边听，一边点头，好像叶红霞说的很有道理似的。 叶红霞还没说话，封大同又忍不住说道：“一个月五百文钱太少了，你和阿恒能赚钱，家里又欠那么多债，所以你们一个月得交一两银子。” “呵呵呵呵……”叶寻青屈指一笑，“你看你二老值一两银子吗？” 一句话把全院子的人都说安静了，除了封景恒和年纪比较小的叶寻白，剩下的人表情都很古怪。 封大同先反应过来，他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说什么？” “骂新过门的儿媳妇是贱人，我看你这个老公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叶寻青憋了一肚子气，今天做这一场不就是给他看的吗？他要是今天认怂了，以后还有别的闹剧等着他呢。 “不要张口闭口骂人是小贱人，小贱货的，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受气媳妇，我是会打人的。”叶寻青目光一凛，“叶老四和陈金花我都照打不误，何况是对我有意见的公公婆婆呢？识相的就不要找我麻烦，大家开开心心当一家人，要是不识相，别怪我拐走你们儿子，让他一辈子都不回来见你们。”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叶红霞当即被气红了眼，“恒儿是我的儿子，你别想教唆他离开我们！” 叶寻青直面叶红霞，说道：“我就教唆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也拿扫把打我吗？那你们看看我会不会朝你们挥鞭子！” 叶红霞冲过来要打叶寻青，叶寻青单手就钳制住了叶红霞，叶红霞年纪大了，根本不是叶寻青的对手。 “我的好婆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乖乖坐在堂屋里等着您儿孙孝敬您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和我作对呢？我是服你们管教的人吗？不是！”叶寻青笑嘻嘻地说：“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你敢打我，我就敢打你！” 封大同还被两个人儿子抱着呢，根本挣脱不了，只能对着叶寻青骂：“家门不幸，家门不幸！二小子，你的媳妇要打你老子娘了！” 封景恒回答：“你们先找阿青麻烦的，阿青没有想得罪你们，他很好。” “你……”封大同差点气撅过去。 叶寻青继续说道：“古往今来公公婆婆对付儿媳妇的方法无非就两个，一个是自己动手打儿媳妇，一个是挑拨儿子打儿媳妇，从目前来看，阿恒并不想和我动手，所以就只能麻烦你们二位亲自动手了。” 封大同双脚抬起，“我踢死你个混账东西……” 封景恒死死钳住封大同，说道：“阿青说的很有道理！今天的事情，都是你们的错。” 叶红霞哭道：“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儿子啊？” 叶寻青松开她的手，“偏心眼的父母，还有脸说儿子不孝顺，实在是可笑。就这样吧，你们的下马威我看到了，但我不服软，以后想做什么就冲我来，我不介意当个恶媳妇。” 说完，叶寻青就去厨房里吃早饭了，留下封家人在院子里闹。 刘小镜做的早饭并不好吃，半锅粥，两个发面馒头，还有一盘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菜。 叶寻青拿了一个馒头，端着一碗稀饭站在厨房门口，说道：“你们继续，我看着。” 早年经常在电视上看公婆大战儿媳，今天见到活的了，他得好好看看。 他知道封家父母为什么这样闹，无非是这个新媳妇不受他们掌控，挑战了他们封建大家长的权威，尤其是封大同的权威。 要是现在叶寻青对他们露出谄媚的笑，跪在他们面前上交自己的私库，给他们端水洗脸，他们保证半句话都没有。 只可惜，叶寻青不想当一个乖媳妇，他们叶家就没有孬种。他说的是他自己的原生家庭，不是叶老四他们家。 第88章 分吧分吧 在封景恒和封景安的阻止下，封大同和叶红霞也拿叶寻青没办法，他们今天叫了那么多人过来是想给叶寻青施压的，但没想到叶寻青这么混账，不仅不理会他们，还在中间挑拨他们和儿子的关系。 最要命的是家里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向着他们的，就好像叶寻青才是家里当家做主的。 吃完饭后，叶寻青主动找封大同他们说话，说道：“公公婆婆，现在正值吃午饭的时候，该吃午饭了，咱们是搁一块吃呢？还是说要分开吃呢？” 这问题问到点上了，之前封景华就说过分家的事情，各自管各自的吃喝，不混在一起。 叶红霞和封大同都在气头上，一听到叶寻青说分家，那是火冒三丈。 “你，你……”封大同指着叶寻青说：“分就分！以后你莫要再踏入我封家半步！” “以后堂屋是您二老的，我叶寻青绝不会踏进半步。”叶寻青开始分地盘了，“厢房和厨房有他们三兄弟一人一份的，所以我们照样可以用。但是既然要把吃喝分开，那就各自劈柴挑水，谁都不准多用别人的。” 叶红霞站起来和他喊：“厨房不给你用！” “无所谓。”叶寻青不介意，“我们自己再垒一个锅灶便是。但是厨房里边的烤炉是我们垒的，所以我得把它拆了。” 叶红霞道：“不喜欢你那破炉子，搬走就是。” 叶寻青没什么想要的了，他自己已经把买的米面都带过来了，柴火和水就更简单了，砍一些挑一些就是。 只是锅有点麻烦，村里没有打铁的，要是想买锅，还得去镇上买。 思来想去，叶寻青打算先用烤炉烤一点饼吃，然后再想办法置办新的厨房用具。而且他还得搭建新的厨房，这个厨房得按照他的喜好来搭建。 封景恒和封景华都没有说话，分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与其天天吵吵闹闹，倒不如早点分开。 “好，就这样办。”叶红霞还在气头上，“我这就去找村长来当公证人！” 叶红胜被请到椅子上坐着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的，他劝阻道：“好端端的，分什么家啊？新媳妇刚进门，你们就闹着要分家，传出去多难听啊？” 封大同冷笑一声，“就是因为他进门了，才闹得我们家要分家的！” “不，是我们很早就要分家了。”封景恒说：“这件事和阿青无关，就算是阿青没有来，我们也还是会分家的。表舅，你给做个见证吧，把家里东西都分一分，尤其是田地。” 一听到分田地，封大同就不乐意了，“不行，别的都能分，这个不能！” 叶红胜却说：“大同，这不是你觉得能不能的问题，当年重新分地的时候，是按人头算的，你，景华和景恒都是分到地的，一人两亩水田，一亩旱田，现在要是分家，这田得分给他们。” 叶家村每二十年分一次地，按照一家有多少男人来算，十多年前分地的时候，封景恒都两岁了，所以他也是分到地的。 封大同听到之后，脸色很难看，“不行，不能分那么多。” “我们只要一亩水田一亩旱田。”叶寻青发话了，“分家已经是大不孝了，我和阿恒不能再要那么多地了。”他不是一个爱栽秧割稻的人，与其天天在泥水里摸爬滚打，求老天赏饭吃，不如去花时间做点别的。 叶红胜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怜惜，这孩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没了爹，父亲又是一个爱打人的赌鬼，能活这么大属实不容易。好不容易成亲了，没想到受到了公公婆婆的厌恶，刚进门就被要求分家。 可怜的孩子。 “好，那就这样说吧。”叶红胜看向封景华和封景安，“你们兄弟俩怎么说？” 封景华道：“我也只要一亩水田一亩旱田。” 在农村，田地就是家庭的支柱，一亩地要是收成好，那交完税之后，还能存下来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呢。当然，你要是把粮食卖了换酒和赌资，那就没办法了。 “大同，你怎么看？”叶红胜问道。 封大同哼哼两句，“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封景华坐在凳子上，说道：“除了家中田地和房子，还有外债。” 确实要提债务的事情，因为封家还欠叶红胜八两银子呢，那可是他和媳妇攒了好久，要给云儿当嫁妆的。 “你们怎么说？”叶红胜又问：“债要分清。” “以前的债务有十二两。”封大同心里和明镜似的，“老二成亲又借了八两，该怎么算，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以前的债务我不管了。”封景恒忽然说：“钱不是我借的，而且我自己攒了多年的钱也贴进去了，所以我不认为我还要背负那十二两的外债。” 封景华也说：“我和老二想法一样，钱我都花出去了，总不能还让我背负外债吧？” 封大同刚想发作，就被叶红胜拦下了，“孩子们说得对，他们一个还没成亲，一个刚成亲还背着债务，所以这债不能分到他们头上，你们老两口辛苦辛苦，把这十二两银子还上。不过也得尽快还，虽然是亲戚，但久不还钱也伤感情。” 封大同那是一肚子话没地方说，只能点头道：“村长说的是。” 分好之后，叶红胜就给他们做公证人，自此，封大同家就一分为三了，他们夫妇带着小儿子家三口人为一家，封景恒和叶寻青带着莫雨焉和叶寻白为一家，封景华一人成家。 不过封景华乐得逍遥，以后不用天天把钱上交了。 到最后，叶红胜又对他们说：“虽然说是分了家，但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你们终归是一家人，平时也要互相扶持着。景华和景恒，你们的阿父和阿娘年纪只会越来越大，所以你们要多加照顾他们。” 封景恒点头说：“我知道，我没有想过和他们闹成这样，只是他们一直针对阿青……”后边的他就没说了。 “你小子……”叶红胜无奈道：“是个疼媳妇的。”然后又转头和叶寻青说：“寻青啊，既然嫁过来了，就好好和景恒过日子，别的都不想了。” 叶寻青听得出来叶红胜在维护自己，于是说：“我知道了，红胜叔，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第89章 可叹，人生无常 “你会怪我吗？”送走叶红胜后，叶寻青和封景恒回到房里，叶寻青问道：“我今天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 “我不会怪你。”封景恒拉着他的手说：“他们一直这样，我是他们的儿子，所以我不能和他们吵。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无非是想要我乖乖听话，可是你知道的，我掉水里之后，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性格也变了很多，再也不是以前的叶寻青了。”叶寻青故作伤感道：“这样的我，只会让人讨厌……” “不会。”封景恒急忙道：“我更喜欢现在的阿青，阿青勇敢，聪明，还很厉害。以前的阿青是温柔的，现在的阿青是坚韧的，不管怎么变，都是我喜欢的阿青。” 叶寻青一阵心酸，封景恒这个傻瓜，还以为自己是他的叶寻青呢，殊不知，那个可怜的人早就去找孟婆喝汤了。 “对了，昨天没来及问，咱们收的礼金去哪了？”叶寻青问道。 封景恒道歉说：“抱歉，阿青，礼金被阿父和阿娘拿走了，之前随礼都是他们出的，所以人家还的也是他们的礼。这些钱我要不回来，也不能去要。” 叶寻青只是问一句而已，他也不在意那些钱，十几两银子都花出去了，还在意那一些礼金吗？ 不过这一场婚礼确实把他们攒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尽管他们一再节俭，但需要花的钱还是省不了的。 “花钱如流水。”叶寻青感慨说：“趁着还没秋收，我们得抓紧时间多赚一点钱。” 封景恒也是这样想的，但他们刚刚成亲，他还想让叶寻青休息几天。 “不累不累。”叶寻青微笑着说：“我这个人就喜欢赚钱，一天不赚钱，浑身都难受。” 其实也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是他不能歇着，好不容易换了一个健康的身体，怎么能天天躺着呢？上辈子他已经躺够了，这辈子他只想多走走转转。 “先歇歇。”封景恒说：““我去把你要的炉子拆了重修。” “嗯嗯。”叶寻青点头，“最好晚上就能修好，这样晚上我们就能做饼吃了。你吃过油酥饼吗？” “那是什么？”封景恒是第一次听，“油做的饼吗？” “不是，是葱油混合肉酱掺到饼里，然后擀成薄饼放炉子烤，烤出来很香的。”叶寻青有点怀念油酥饼的味道了。 “行，我去把炉子修好，晚上就吃油酥饼。”封景恒道。 为了快点把烤炉砌好，封景恒叫来了几个堂兄弟，再加上他们兄弟三个，一下午应该能把炉子修好。 叶寻青没事干，就在桌子边写菜谱，他打算写点简单好做的菜卖给徐掌柜，这样也能快点换到钱。 莫雨焉和叶寻白也坐在桌边写字，叶寻白在练字，莫雨焉在抄书，他抄的书老板很满意，说下次再来，多给他二十文，这让莫雨焉干劲十足。 叶寻青看莫雨焉写字，心想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字写得漂亮不说，速度还快，俨然是古代版的人体印刷机。 “二嫂……”刘小镜抱着孩子站在门前，露出了半个身子，“你们在写啥呢？我能看吗？” 叶寻青招手让她进来，“刚好还有一把椅子，你坐着看。” 刘小镜是不认识字的，这个时代，给女人读书的少之又少，只有富贵人家会让女儿识几个字，但也只是做到识字。 但也有人家例外，像杨书和杨琴的父亲，他就很疼孩子，尽管两个孩子一个是哥儿，一个是女娃儿，他也没有偏心，都教了认字，不过他死得太早，只有哥哥继承了衣钵，但可惜杨书也死得太早了。 “小旭儿，过来让伯伯抱抱。””叶寻青还是很喜欢封旭的，一有空就抱着他玩。 刘小镜乐得轻松，她把孩子给叶寻青，然后又想到上午的事情，“二嫂，对不起，早上我没都没帮你说话……”她也不好说，要是说了，挨骂的就是她了。 叶寻青摇摇头，“不用，这话你不能说，你要是说了，以后你和小安就难以安生了。我无所谓，他们又不敢打我。” 刘小镜想到了叶寻青上午说的话，忽然笑了一下，“其实给新媳妇立规矩是传统，我进门的时候也有这个，但我不会做饭，于是小安就陪我一起做饭，我俩做的都难吃，之后公公就不让我们做了，他也不是心疼我们做饭，而是心疼他自己的嘴。” “我知道。”叶寻青心里和明镜似的，“封建大家长的权威不容挑战，我很清楚。” “什么见大家长？”刘小镜没听懂。 叶寻青岔开这个话题，“哦，没什么，我是说他们想给我立威，我不听就是了。” 刘小镜有点佩服道：“二嫂，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新媳妇，真的，太厉害了！” 叶寻青无奈道：“难道就因为我不听话？” “不是不是。”刘小镜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想说的是你很勇敢，敢和他们对着干，我就不敢。当时我进门的时候，公婆也给我立规矩，让我洗了好久的衣服和碗，大冬天，他们非得叫我去河里洗衣服，我不干，就躺在院子里打滚，他们拿鞭子打我，小安就抱着我，我们一块哭，然后他们就不让我去了。” 叶寻青也不爱洗衣服洗碗，平时这些活他都是分着来做的，只有分着做，才不会那么累。再说了，衣服湿水很重的，他们洗衣服的溪水又远，回来的时候背一筐子湿衣服，累都累死了，所以叶寻青一般是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去洗衣服，回来的时候都背着筐子，谁也不能空手。 “衣服不能老让一个人洗，会烦的。”叶寻青说。 刘小镜抱怨道：“就好像我们生下来就是洗衣做饭的，男人就不用干那么多活，一个个和大爷似的。不过小安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好，之前我洗衣服洗碗，他都跟我一起。” 别的不说，封景安对老婆孩子那是极好的，十里八村，也少有他这样的人。 第90章 抓他咪咪 “小安确实很不错。”叶寻青嘴上说着封景安好，其实心里想的还是他家阿恒，阿恒最好，最起码的，阿恒比他弟弟帅。 谁不喜欢高大威猛，一身肌肉的大帅哥呢？扯远了，叶寻青觉得自己越来越男同了，好吧，其实他早就变成男同了。 “呀……呀……”小旭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因为他拿到了叶寻青写字的毛笔，正拿着笔头往嘴里送呢。 叶寻青注意到了，立马把有墨的毛笔换下，换成一支新的毛笔。古代毛笔和现代的工业化毛笔不一样，古代的毛笔都是人工一根根选毛制作的，一支笔还是很贵的。 刘小镜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她也知道读书用的东西很贵，见到封旭吃毛笔，立马说：“二嫂，你别给小旭玩，很贵的。” “无事无事。”叶寻青笑道：“我们小旭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吃墨水，以后必然是个有学问的。”这让他想到了小孩子抓周，于是问：“小旭儿抓周的时候抓了什么？” 提到这个，刘小镜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情绪有些低落，“没有抓周。” “啊？为什么？”叶寻青觉得古人应该很讲究这些东西吧？满月酒，周岁礼都是很重要的，怎么可能不抓周呢？ “抓周要我娘家来人。”刘小镜苦笑道：“我娘家嫌我丢人，不愿意过来。公婆就说，既然娘家无没人，那就不办了，以后再说吧。” 要是换成叶寻青，他就算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得给他的崽办周岁礼，还得拍一大堆照片和视频。可惜现在没有照相机和手机。 “不办就不办了。”刘小镜把孩子抱过来，顺便亲了亲孩子的脸，“等我有钱了，我就给他补办。” 叶寻青点头，“嗯，到时候我一定会观礼。” 刘小镜笑了一下，“到时候我还得问二嫂借点纸笔给小旭抓，希望他能多抓几次纸笔，以后考秀才，当大官。” 中秀才并不能当大官，而刘小镜没读过书，也没去过外边，所以她不知道，在她的认知中，秀才已经是很厉害的读书人了。当娘的都期待孩子有出息，刘小镜也不例外。 叶寻青去柜子里拿了一些点心出来，都是昨天成亲摆在桌上好看的，他摆完就收起来了，就留下来当零食吃。 “小白，小焉，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叶寻青很注意劳逸结合，不然一直写字也很累。 叶寻白和莫雨焉放下笔，开始享受美味的下午茶。 叶寻青挑了一块细腻的糕点喂给小旭儿吃，小旭儿太小了，所以每次只能吃一点点。 “小镜，尝尝，我自己做的核桃酥饼。”叶寻青拿了一块酥饼给刘小镜，“今年的核桃还没下来，要是新核桃，酥饼会更好吃。” “好吃。”刘小镜挺喜欢这个口感的，“是核桃吗？没尝出来。” “无所谓，好吃就行了。”叶寻青加了别的东西，都把核桃味盖住了。 吃着吃着，刘小镜又动起了别的心思，“二嫂，你们在写什么啊？” 叶寻青回答：“练字，许久没写，手都生了，写得不好看。” 刘小镜伸长脖子看了看，“不啊，我看你写得挺好看的。” 叶寻青说：“其实好不好看也无所谓，我们平时也用不着写字。”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让叶寻白读书，读书不说能改变命运，但至少能减少无知。 “白哥儿也练字吗？”刘小镜又凑过去看，“白哥儿字写得也好看。” 叶寻白眯着眼说：“谢谢小镜姐姐夸奖。” 刘小镜又看到了莫雨焉写的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饶是她没读过书，也知道莫雨焉的字写得极为漂亮，板板正正的，就和秀才写的字似的。虽然她并没有见过秀才写的字是什么样的。 看到他们都会写字，又想到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我也会认字就好了。” “读书识字，什么时候都不晚。”叶寻青说：“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刘小镜十分惊讶，“你，你教我？可是，可是我没钱给你……” “简单。”叶寻青笑着说：“你以后跟着我边学手艺边干活，空闲时候就坐下来认字，你的工钱用来抵学费就行了。” 刘小镜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来话。 叶寻青还以为她不答应呢，就说道：“不答应也没事……” “答应答应。”刘小镜欣喜若狂，“就这样，我现在就能干活！” 叶寻青把后半句“我还是会教你的”给咽下去了，多一个不要钱又能吃苦的伙计，没什么不好的。不过他也不是万恶的资本家， 刘小镜给他打工，他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人家钱的，只是暂时先不给她，过一段时间他钱多了，一次性结给她。 刘小镜一直盯着叶寻白写字，无奈小旭儿一直在旁边捣乱，叶寻青怕小旭儿影响到他们，就把小旭儿抱出去玩，让刘小镜留下来跟着叶寻白练字，先练习握笔。 “是这样吗？”刘小镜抓得很紧，生怕笔滑下去。 “轻一点……”莫雨焉教她，“像我这样握住，不能把它当笔，把它当自己手指，轻轻拿着。”他最近说话利索了不少，就是还有点哑。 刘小镜深呼吸一口气，又去尝试了几次，还是有点滑，但她不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才得到识字的机会，她不能失去，她要自己识字，要自己赚钱，要养活他们一家！ 叶寻青抱着小旭儿去看封景恒他们砌烤炉，炉子砌在西南角，明天他们还得在这里搭棚子当厨房。好在现在天热，棚子也能撑几天，等天冷了，他们再买些砖头回来砌墙。 “你们怎么过来了？”封景恒见到叶寻青过来，就让他回去，“天热，这里泥浆又多，你带旭儿回去。” “坐久了出来透透气。”叶寻青抓着小旭儿的手挠封景恒，“小旭儿，快看二伯没穿衣服，抓他咪咪。” 封景恒看着自己胸口的小手哭笑不得，天这么热，他们干活的的时候哪还能穿住衣服啊？ 第91章 练字 封景恒手上都是泥浆，他想把封旭的手挪开，叶寻青看到了，立马阻止：“别动，你手上都是泥浆，泥浆里病菌太多，不能碰小孩，小孩抵抗力差。” 古代人就是不注意卫生才会导致幼儿夭折率很高的，叶寻青可不能让小旭儿受到病菌的危害，这孩子本就发育缓慢，要是再生个病，那就完蛋了。 封景恒听不懂叶寻青在讲什么，但他也不在意，反正叶寻青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就要冒几句奇怪的话，什么一定要喝煮熟的水，每天睡觉之前一定要洗脸刷牙，吃饭前后要洗手。要是他们有一次没做到，叶寻青肯定要生气。 为了不让阿青生气，封景恒每次都很认真的按照叶寻青的要求来做，你还别说，洗脸刷牙后睡觉，确实会清爽很多。 小旭儿不懂什么卫生不卫生的，他只知道好玩不好玩，在他眼里，二伯的咪咪很小，但拽着很好玩。 “旭儿！”封景安看到了，大叫一声，“不能抓二伯！” 小旭儿没被吓到，反而对着他父亲傻笑，而叶寻青被他吓一跳，“小安，别一惊一乍的，吓到我了。” 封景安道歉说：“对不住，二嫂，我不是故意的。” 叶寻青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裸着的身上全是泥，脸上都是泥浆，就问道：“你掉烂泥里去了？” 封景安羞愧道：“不小心……不小心摔沟里去了。” 有点好笑。 叶寻青笑了一下，就说道：“晚上都留下来吃饭，一会我和小镜去做饭。” “炉子还没砌好……”封景恒回头看一眼炉子，“晚上能砌好，但是不能干。” “无所谓。”叶寻青并不着急，“用厨房做饭就行了。” “但是……”封景恒有些犹豫。 “有钱能使鬼推磨。”叶寻青笑着说：“我一直奉信这个准则。” 封景恒笑了，“好吧，意思一下就行了。” 叶寻青点头，“我明白，多了我也不给。” “你回去吧，天太热了。”封景恒劝他们回去。 叶寻青说：“好，你们洗洗手歇歇，我一会让小焉小白送点酸梅汤过来，你们解解渴。” 封景恒说：“好，快回去吧。” 叶寻青抱着封旭回去，一进门就看到刘小镜在和毛笔作斗争，她的手拿过锄头，拿过镰刀，还扛过麻袋提过篮子，就是没拿过笔，细细小小的一支笔到她手里，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怎么都拿不好。 纸张珍贵，墨条也不便宜，刘小镜舍不得沾墨水在纸上写，就拿着笔蘸水往手心写。 “像这样……”叶寻青单手抱着封旭，然后腾出右手来握着刘小镜的手，“不要抓太紧，你是来练字的，不是来劈柴的。” 刘小镜不好意思地笑笑，“它老是滚出去，要是做成方的就好了。” “方的确实不滚，但它硌手。”叶寻青说道：“你手不要用力，我抓你手写，你试试我手上的力气。放轻松，笔不会掉的，我抓着呢。” “哦哦。”刘小镜适当地放开了手，叶寻青带着她写了几个笔画，然后说：“你自己先试试，等练好了，我再教你认字。” 古代认字是没有拼音的，一般学读音有两种方法，一个是跟着老师念，一个就是根据常见的字来读不认识的字。后者常用某某切或同某字的方式判断读音。 但对于不认字的来说，第二种方法就没用了，还是得用第一种方法来教。 刘小镜写了一张纸的笔画，但都是歪歪扭扭的，她不好意思再浪费纸，就说不写了，她光认字就行了。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叶寻青教导她说：“小镜，想要认字就不能只读不写，读写要并行。” 刘小镜听得一知半解，但大概也明白叶寻青的意思，叶寻青想让她一边学一边写，可是她又没钱买纸笔，那怎么写？ “再写一张。”叶寻青是个很严肃的老师，“每个人都是，然后跟我去干活，要准备做晚饭了，晚上有客人在这里吃饭。” 莫雨焉说：“我现在就可以去干活。” 叶寻青道：“不着急，你把这一页抄完，然后和小白一起去把井里冰的酸梅汤送给他们喝。” “好。”莫雨焉立马低头抄书。 叶寻白和莫雨焉虽然写的是字，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写，所以他们的速度要比刘小镜快很多。天很热，刘小镜急得满头是汗，手上也越来越滑。 “慢慢来，小镜。”叶寻青语气缓和一些，“你第一次写字，能写出来已经很厉害了，不用和他们比。” 刘小镜羞愧道：“我……我太差劲了，都比不上白哥儿……” “他年纪是小，但他写字写了很久，你不用和他比。”叶寻青笑道：“你要是真想比，去村里找个不识字的人来比，咱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刘小镜会心一笑，“那是当然的。”说完，她也不急了，慢慢把笔画写完，然后帮叶寻青一起收拾桌子。 她写的字不舍得给叶寻青，叶寻青也用不着她的字，于是就大方地送给她了。 刘小镜高兴不已，干起活更卖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了兴奋剂呢。 收拾好东西后，叶寻青就把自己带过来食物拿出来，打算多做一点晚饭，因为他觉得叶家村的人都挺能吃的。 “昨天那么多菜，我都没吃多少。”刘小镜一边和面，一边抱怨说：“那么多鸡鸭鱼肉，还有炸馃子什么的，我一点都没抢到。一桌子坐十几个人，上一道菜就抢一道菜，吃着还揣着，我都没注意，就被他们抢完了。” “是吗？”叶寻青没看到，他只知道昨天挺热闹的。 “是啊！”刘小镜越说越激动，“谁家婚宴上一整只老母鸡啊！还有什么炸肉丸子，炒肉片，烧鸭子，水煮蛋啊！我都没抢到！” 叶寻青算是明白刘小镜为什么要抱怨了，是因为她没抢到。 “既然是婚宴，肯定要热闹一点，大家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叶寻青倒是不在意别人吃多少，在他的认知中，请客吃饭，宁多毋少，所以他才花钱安排了那么多菜。 不过他低估村里人的战斗力了，啥都没剩，吃剩的汤都被人端走了。 第92章 自私与年龄无关 “哥哥，菜都洗好了。”莫雨焉和叶寻白把洗干净的蔬菜和肉类端进来。 叶寻青说：“好，小白去烧火，小焉和小镜切菜，小焉要是切不好，就准备碗筷和盘子，把我要求的配料都准备好。” 莫雨焉不是会切菜的，他的刀工比起写字来差远了，叶寻青也不敢让他切，一刀下去切坏菜是小事，切坏自己才是大事。 “好，我去准备盘子。”莫雨焉说：“小镜，你切菜……我来装菜……”他和叶寻青住了一段时间，知道叶寻青准备配料和配菜的习惯。 “哦哦。”刘小镜摸出菜刀，“你离我远些，我要剁公鸡了。”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叶红霞忍不住来看，但是没人理她，于是她又默不作声地回去了。 叶寻青倒是看到她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要是合格的婆婆，现在就该过来帮忙，而不是在意那些毫无用处的长辈架子，死都不吭一声。 她不提出帮忙，叶寻青也不理会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亲情没什么用的时候，叶寻青就要更注重利益了。亲情剪不断理还乱，但利益不会。 叶寻青正在煎豆腐呢，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头一看，居然是大米和小米兄妹，大米左手拎了一条血淋淋的鱼，右手牵着妹妹，刚刚拽叶寻青衣服的就是小米。 “小米宝宝～”叶寻青一只手把小米抱起来，然后又摸摸大米的头，“怎么来这里了？” 大米说：“青哥哥，我们在田里抓了一条鱼，给你吃。” 一条鲫鱼，有他小臂长，嘴被芦苇草穿着，流了不少血。 “你……”叶寻青有点嫌弃这血淋淋的鱼，但孩子一番好意，他也没有拒绝，“很厉害！不过哥哥不缺鱼，你拿回去给你阿爹吧。” “阿爹让我给青哥哥的。”大米说：“阿爹还说青哥哥要的鞋子，过几天就送来。” 叶寻青说：“不着急，天还没凉。”他想了想，还是把鲫鱼收下了，“好，一会炖鱼汤，大米小米也在这里吃，晚上哥哥家有客人。” 大米非常上道，他看到柴快没了，立马说道：“我帮哥哥捡柴火去。” 叶寻青答应了，“先去洗洗，然后再去捡柴火。” 大米说：“好。” 叶寻青把小米放下，“小米，去和小白哥哥一起烤地蛋去。”他放了几个土豆在锅底，烤出来的土豆蘸椒盐很好吃。 “嗯～”小米迈着小步伐往叶寻白那里去，然后就一直帮叶寻白拿树枝。 叶寻青差不多能猜到刘来雁的意思，他想让两个孩子多和叶寻青走动走动，搞好两家的关系。而且叶寻青明很喜欢小米，想必刘来雁也知道了，他让大米带小米过来，就是吃准了叶寻青会看在小米的面子上对兄妹俩好。 家里有没有钱，吃饭就能看得出来，叶寻青和封景恒昨天安排的席面，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就吃这一次了。 “小白哥哥，给你～”小米把一根小树枝递给叶寻白。叶寻青看到了，心都萌化了，果然，可爱的小女孩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他们忙活了一下午，做出来一桌子美味佳肴，有菜有肉，还有饼有饭和稀粥。 叶寻青单独给小白他们三个做了肉糜蒸蛋，精肉剁碎后加入调料去腥，封旭的那一份清淡一点，另外两份正常口味，蒸好之后倒入香油和提前准备好的酱汁，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刘小镜看到之后舔了舔嘴唇，说道：“旭儿吃不了那么多，他一半，我一半，再给小安分一点。” 叶寻青说：“随你安排，不过记得给他喝一点稀饭，不能只吃蛋羹。” “好的，我知道了。”刘小镜觉得二嫂人真好，她以前太小气了，觉得公公婆婆偏心未过门的二嫂，现在她才知道，二嫂才是那个最善良，最好的人，一点都不和她计较，真把她当妹妹来看。 刘小镜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叶寻青对她好，那她以后就跟着叶寻青了，叶寻青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她觉得叶寻青不会坑他们一家的。 吃饭的人挺多，封景恒屋子里的八仙桌不够坐，所以在做饭的时候，叶寻青就做了两份，封景恒他们几个干活的一桌，叶寻青他们几个一桌。另一张桌子是从封景华屋里搬过来的。 “来，煎豆腐炒小青菜。”叶寻青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都吃好喝好，不够再加。” 封景恒说：“阿青，你们也快吃吧。” 叶寻青说：“嗯，你们要加菜就说。” 封景恒看了两桌菜，十分心疼自己的媳妇，“不加了，就这么多，他们吃完回家，你们也吃饭吧。” 叶寻青轻拍他一下，低声道：“别乱说，兄弟们来干活，你得让人家吃饱了。” 都是一家人，肯定是不收钱的，所以叶寻青就想让他们吃饱了再走。 男人在那桌喝酒，叶寻青他们就在另一张桌子吃饭，聊天。 刘小镜给小旭儿喂蛋羹，叶寻青就给小米喂蛋羹，叶寻白自己吃。 “给哥哥吃……”小米把送到嘴边的蛋羹推开，“青哥哥，给哥哥吃。” 叶寻青微微一笑，“小米真乖。”他把小米碗里的蛋羹分一半给大米，“好了，分给哥哥了。” 大米说：“我……我……” “吃吧，味道还是不错的。”叶寻青说道。 大米这才放心地吃。 “啥味道，这么香？”一个封景恒的堂兄弟说话了，他往这边看了看，刚好看到他们在吃蛋羹，于是说：“二嫂，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你们偷偷吃好吃的不给我们吃呢？” 叶寻青解释说：“这是鸡蛋羹，专门做给小孩子吃的，它容易消化，也能让孩子们吃完更有力气。”主要是增强营养，但他们应该听不懂，所以叶寻青不打算解释。 “小孩要什么力气啊？”又一个人说：“我们男人干了那么久的活，不该给我们先吃吗？” 叶寻青听到之后，笑容立马消失了，他沉声道：“这几个孩子太小了，我们吃的东西味道太重，他们都不能吃，所以我才做了蛋羹给他们吃。一个蛋羹而已，你们又何必和小孩子抢呢？” 有的人天生就是自私，和年龄无关。无论他们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就是这样想的，叶寻青都很不高兴。 第93章 夜生活刚刚开始 “吃饭。”封景恒发话了，“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封大同在兄弟中排行老大，所以封景华和封景恒的年纪也稍微大一点，今天叫过来的三个人都比他们小。 刚才说话的人见封景恒不高兴了，立即说道：“哎哟，二哥，你这就见外了，我们不过是和嫂子开个玩笑而已。” 封景恒道：“我不喜欢开玩笑，所以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那人摸摸鼻子，没有再说话。 一个年纪比封景安还小一岁的弟弟说：“二哥，你是一家之主，别被你媳妇骑在头上啊？我阿父说了，男人就该顶天立地，不应该被媳妇牵着鼻子走！” 他阿父就是早上来闹事的三叔。 “饭都堵不住嘴是吧？”封景华板着脸说：“你要是爱听你家老头说话，就回去陪他吃腌菜去，别在这讨嫌。” 那小子立马不说话了，咸菜和肉哪个好，他还是分得清的。 吃饭就要喝酒，除了封景安外，都喝了酒，一喝酒就开始胡言乱语，吵吵闹闹，活像动物园的猴子，还是很会吵的猴子。 “要我说，娶媳妇就要娶个贤惠的！”酒过三巡，人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三叔的儿子手拿筷子，敲击着碗，“二哥，你看看你，刚成亲就和大伯分家了，一点都不孝顺。” 封景恒冷着脸看他，“你吃不吃了？” 封景华按住封景恒，说道：“算了，他们不知道情况，只会乱说。” 叶寻青已经吃完饭了，他走过来坐到封景恒身边，笑着说道：“孝不孝顺不是看分不分家的，而是看子女为父母做了什么的。” 那人眯着眼看叶寻青，说道：“我阿父说了，你不是好媳妇。” 叶寻青眯着眼笑，“不影响，我又不是你家媳妇，你的话影响不了我们。不过要是你想替你大伯打抱不平的话，不如你代替阿恒去孝顺他，以后你吃肉就分你大伯一半，怎么样？” 顷刻间，那人酒就醒了一半，“大伯有儿子，凭什么要我给他肉？” “是啊。”叶寻青继续说：“你大伯有儿子，他儿子会不会孝顺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能孝顺他，又不想给他养老，就不要在这里讲风凉话。话谁都会说，但能不能做到就不一定了。” 三叔家的儿子憋得脸通红的，“你……你……” 旁边人的弟弟说：“二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挑拨大伯和二哥他们分家啊？” “你听到是我挑拨的了？”叶寻青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为什么你们觉得会是我让他们分家的呢？我一个新媳妇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那人说：“可是早不分家晚不分家，你一进门，他们就分家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叶寻青打断他的话，“家里今天少了一只鸡，早不丢晚不丢，弟弟一来鸡就丢了，我是不是也能说是弟弟来了才导致丢鸡的呢？” “你胡说！我没偷你的鸡！”那人情绪激动，拍案而起。 叶寻青依然非常淡定地说：“你说我家的鸡丢了和你没关系，那我也说分家和我没关系，不行吗？” 说话的那两个人抿抿嘴，不再多说。 叶寻青坐在封景恒旁边，只要那三个堂兄弟一说话，叶寻青就要开口讥讽他们。 吃完饭，封景恒收拾碗筷，叶寻青送小米回去，于是就带着孩子们出门散步了。 “二哥，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这样的活呢？”三叔的儿子又开始叫了。 封景恒说：“你要是没事干，就过来收拾碗筷。” 三叔的儿子不愿意，“那都是媳妇干的事，我不干！二哥，你也太怂了，他一个哥儿，你还怕他不成？我要是你，早就把他捆起来打一顿了！” 封景恒看着他坐在旁边剔牙，就觉得恶心，于是他捡起一块骨头扔过去了，“吃饱了就滚，别在这里碍事。” 三叔的儿子不肯走，“嘿嘿，二哥，你家的饭好吃，我以后要是没饭吃，就来你家吃。” “滚。”封景恒一点都不留情面，“快点滚，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哎，二哥，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老五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一个弟弟说：“走了老五，二哥不欢迎咱们呢。” 吃饱喝足的堂兄弟抱怨着离开了。 叶寻青带孩子们出去了，封景安回去带小孩了，刘小镜在收拾厨房，屋子里只剩下封景华和封景恒。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这样。”封景华帮他一起收盘子。 封景恒的语气不是很好，他说道：“下次他们再敢乱说，就不要怪我不顾及兄弟之情了。”今天要不是有事找他们帮忙，封景恒还真不想理会他们。 封景华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疼媳妇，但是你也不能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落人口实。” 封景恒皱眉，“我知道了。” 等到叶寻青回来的时候，屋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封景恒还给他准备了热水，就等着洗澡睡觉了。 封景恒有两间屋子，一间他们自己住，一间给叶寻白和莫雨焉住，叶寻白对此没有意见。 “老五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封景恒给叶寻青按摩胳膊腿，“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叶寻青闭着眼睛说：“他们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我不会计较的，有仇我就当面报。这些都是外人，外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阿恒怎么想。” 他翻过身来拉着封景恒的手，“阿恒今天修好了炉子，我很喜欢。” 封景恒脸色微红，“那……那可以睡觉了吗？” 叶寻青挑了挑眉，“现在就睡觉吗？太早了吧？” 封景恒想的不是吹了油灯睡觉，想的是别的事情。 “不，我没有想现在就睡觉……”有时候，封景恒的脸皮还是比较薄的。 叶寻青知道他的意思，但就是不说：“那出去走走？” 封景恒欲言又止，最后说道：“算了，还是睡觉吧……” 叶寻青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说道：“睡什么睡？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纵欲过度不好，但影响不大，他们都很年轻。 第94章 三朝回门 稻花香里说丰年……却道时节还未至。 现在正是稻花飘落谷米刚长的时候，封景恒站在田里看水稻长势。他们从家里分到了一亩水田和一亩旱田，水田里栽的水稻，旱田地里种的是苞谷，也就是玉米，苞米。 “今年收成怕是不好了。”封景恒对叶寻青说：“太干了，天也热，水稻都不长了。” 叶寻青没有从事农业的经验，他只有栽秧的肌肉记忆，所以在农业方面，他帮不上封景恒的忙。 “不能引河水来吗？”叶寻青想起之前在河边看到的引水渠。 “不能。”封景恒擦擦汗，说道：“水位下去太多，引不来河水了。村里水塘还能放一点水，要是这半个月再不下雨，粮食就要减产了。” 叶寻青十分忧心，古代生产力太低下了，要是换成现代社会，没有水还可以跨区域调水。而且种地还得交粮食税，遇上年成不好的时候，交了税后就只剩下一点口粮了。 好在这年头还没打仗，要是打仗了征兵役，那就更惨了。 “太阳升起来了，回去吧。”封景恒扛着农具上来，“今天还得回门。” 叶寻青并不是很想回去，但他还有点东西没搬过来，正好趁这个机会拿过来，顺便再解决一下后顾之忧。 三朝回门是规矩，家离得远的新媳妇可以不回去，但家近的一定要回去。 带回去的回门礼要有酒有肉，剩下的要看心意了。 叶寻青一粒米都不想带回去，但他小姨大清早就送了一吊肉过来，让他一定要带回去，还说什么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娘家。 封景恒也让他带回去。拗不过这两个人，叶寻青还是把肉带上了。 叶老四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就是还有点不利索，不知道是真的伤得太重，还是那一刀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叶大勇和叶二勇兄弟也回来了，多日不见，这两个人气色倒是越来越差了。 陈金花脸色阴沉地看着叶寻青，“你还回来做什么？白眼狼！” 叶寻青把肉提起来，说道：“哦，既然你们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回去了。” 陈金花十分为难，最后一咬牙，让他们进门了，“回门礼就带一吊肉吗？” “再废话一吊肉都没有。”叶寻青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叶寻青，我是钮钴禄.寻青！” 陈金花嘴角直抽抽，“你又发什么病？” 封景恒也是一脸困惑，“扭轱辘？为什么要扭轱辘？” 叶寻青哈哈大笑，“逗你玩呢。”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进门，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觉悟，封景恒去找叶老四，叶寻青则是带着小白和小焉回去拿东西。 门上的新锁又不翼而飞，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我锁门了。”莫雨焉说：“当时我和小白搬完东西后就锁门了。” 叶寻白点头道：“嗯，我可以帮小焉哥哥证明。” 叶寻青肯定是相信他们的，他大声说：“或许是耗子爬门上来啃坏了锁。不过这耗子牙齿够厉害的，铁锁都能啃坏。” 陈金花黑着脸不说话，总不能承认是他们撬了锁吧？这该死的叶寻青，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就留了几个破烂陶瓶子，她搜了半天，除了几根破荷花茎，什么都剩下。 叶寻青要拿的就是这几个瓶子，他喜欢装饰自己的卧室，所以经常会在花瓶里插一点绿植，可惜这些绿植不好看，花瓶也不好看，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陈金花和贼一样跟在他们后边，就怕叶寻青偷偷藏了她不知道的东西。 “不用看了，我就是来拿瓶子的。”叶寻青一手抱一个瓶子，“我的钱早就花完了，你不用找了。” 一听到钱都花完了，陈金花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败家玩意，摆酒席用的都是你的钱，对吧？你也不想想你弟弟，那么多钱花出去了，你弟弟成亲怎么办？” 叶寻青看看还没自己腿高的叶寻白，说道：“急什么？小白还不到五岁，成亲还早着呢。” “我是说大勇二勇。”陈金花忍不住说道：“我们养你十几年，不能白养了，大勇二勇要是成亲，你必须拿钱，一人……一人要给十两银子！。” 叶寻青听到之后心如止水，甚至还有点想笑，“二娘，我觉得这样来钱太慢了，上次教你的法子你真的可以试试。” 陈金花眼睛一亮，火气也下去不少，“什么法子？” 叶寻青笑着说：“你带着你两个好儿子去镇上抢钱庄，那样来钱才快呢。” 陈金花瞪他一眼，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 “不行，你不许给钱，不然我去你公公婆婆那里说你不孝顺！”陈金花自以为拿捏到了叶寻青，“你刚嫁进封家，要是让封家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媳妇，你就等着赶出来吧！” 叶寻青“啧”几声，摇着头说：“您这消息更新得太慢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我孝不孝顺呢？你不知道吗？封家已经分家了，我现在和阿恒单独住，不和那二老住在一起。” “什么？”陈金花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两天。”叶寻青道：“好了，您就不用操心封家的事情了，还是操心操心你的两个好儿子吧，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拿刀砍……” “闭嘴闭嘴！”陈金花跳脚，“你别胡说！” 叶寻青微微一笑，“好，不说了。不过我有点饿了，二娘最好早点做饭，我们也好早点离开，要不然我待在这里，还不知道会乱说什么呢。“ 陈金花吃了个哑巴亏，冷着脸去烧饭了。 叶寻青觉得陈金花挺蠢的，要是换成叶寻青打了叶老四，他是不愿意承认的，又没有录像，谁能证明是叶寻青动手的呢？就好像上次金麻子的事情，没有证据，那么就算叶寻青颠倒黑白也没人知道。 “你们把花瓶洗干净，我去找阿恒。”叶寻青把花瓶交给两个弟弟，然后去堂屋找封景恒。 封景恒正在和叶老四他们闲谈，说是闲谈，其实就是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封景恒不爱说话，叶大勇兄弟不敢和他说话，而叶老四和他们都没有可以聊的。 第95章 我哭了，我装的 “阿恒，聊完了吗？”叶寻青只和封景恒说话，理都没理他那两个兄弟和父亲。 封景恒抬头看他，说道：“没有，我们没有聊。” “哦，那就走吧。”叶寻青站在门口，“回我房里去。” 封景恒道：“好。”然后他就先出去了。 “叶寻青，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叶老四憋不住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愤道：“我是你父亲！你进门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吗？” “我知道，我又没说你不是我父亲。”叶寻青态度敷衍，“父亲你干什么呢？坐在等吃饭呢？那你继续等，我们先回房了。” 叶老四忽然站起来，大声吼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没有啊。”叶寻青笑嘻嘻地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烂泥巴一坨，真当自己是金身神佛了是吧？我今天来就是想来告诉你，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有事没事，咱们都别走动了，怪恶心人的。” “你真以为封景恒能喜欢你一辈子不成？”叶老四说话非常难听，“像你这样不三不四，脾气坏又恶毒的哥儿，早晚是被人赶出来的命。” “像你这样好赌成性，爱喝酒打人，又没钱没本事的男人，早晚是要被亲儿子拿刀砍死的。”叶寻青大声道：“是不是，我的好父亲？你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的腿是怎么伤的呢？” 叶老四气不打一处来，他抓起旁边的板凳往叶寻青那里扔，叶寻青稍微一欠身，就躲开了。 封景恒本来是出了门的，他听到父子俩吵起来又折了回来，刚好看到叶老四扔凳子，但没有打中叶寻青。 “你做什么？”封景恒十分愤怒，“我和阿青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我会一直爱阿青，这一点永远不变！” “是啊，我的阿恒会一直爱我的。”叶寻青挽住封景恒的手臂，亲昵道：“阿恒，我也爱你。” 封景恒脸红耳朵红，他是喜欢听叶寻青说爱他的，但这里这么多人，他很不好意思。 叶老四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脑子都灌进了脏东西，“你恬不知耻，毫不羞耻，脸都不要了！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拉拉扯扯的，死不要脸！” “那又怎么样？”叶寻青不以为意，“我有人爱啊，阿父你呢？有人爱你吗？我爱阿恒，阿恒爱我，我们就是甜甜蜜蜜的一家人。阿父虽然有媳妇有儿子，不过你媳妇在意的是你儿子，而你的两个好儿子，不用我说，他们做了什么，阿父心里比我清楚。” 叶大勇坐不住了，“叶寻青，你今天回来是来找茬的吧？” 叶寻青道：“当然不是，我是好好来与你们叙旧的，顺便再说说我现在的快乐日子，我每天睡到午时才醒，醒来就有吃的，吃完了继续睡，然后再吃。不知道日子多快乐呢。” “哎呀，我不像有些人，人到中年一事无成，钱没赚到，儿子也没成亲，自己瘸了一条腿，媳妇还不向着自己，真惨啊！”叶寻青故意往叶老四伤口上撒盐。 叶老四越听越来火，“滚，你给我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脸都不要了，我是你怀胎十月生的吗？”叶寻青说话也很难听，“生我的是阿爹，养我的也是我阿爹，你出了什么力？老不要脸！” 叶老四不顾自己腿难受，拎起另一张凳子就要打叶寻青，“你滚，你滚，以后不要踏入我家半步，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叶寻青拉着封景恒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激怒叶老四，“你急了，你急了，你看看你现在就像乱咬的疯狗似的。无能之人就是你这样的，只会打孩子打媳妇。” 叶老四一路把他们赶到大门口，冲着他们喊：“滚，以后我叶老四没有你这儿子！” 叶寻青瞥一眼外边看热闹的人，忽然转变了态度，他一脸悲伤地说：“都说哥儿嫁出去之后，就不能再回娘家，我原先是不信的，但现在我不大得不信。”随后，他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似的，“好，我走，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父子缘分……尽了！” 说完，扯着封景恒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呜呜呜地哭。 莫雨焉和叶寻白不明所以，他们看叶寻青跑了，也拿着花瓶追上了叶寻青。 叶寻青跑到了一棵偏僻的大树旁，扶着大树不断颤抖。 封景恒以为他是伤心狠了，没想到叶老四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对他影响这么大。 “阿青，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封景恒揽过他的肩膀，安慰说：“你父亲正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在意……唉，想哭就哭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寻青憋得肚子疼，“不行了，我快被自己笑死了。” 封景恒一阵无语，“你故意激怒他们的？” “是啊。”叶寻青转过身在封景恒脸上亲一口，“辛苦阿恒陪我演戏了。” 封景恒倒是也没装，他是真的被叶寻青的骗到了。 “叶老四他们一家是个大麻烦，我不想理会他们了，但又怕咱们发达了他们又来找我们，索性一断断到底，让他自己说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叶寻青道：“我这人脸皮厚，而且认死理，他把我赶出来了，那我以后也没有必要叫他父亲了。” “这样真的好吗？”封景恒有些担忧。 “不影响。”叶寻青说：“他们要是敢来找我，说我不孝顺，我就敢说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封景恒问。 “就是杨……我爹的事情。”叶寻青看了一眼远处的叶寻白，说道：“他的死和那一家人脱不了干系。” “其实……”封景恒说：“其实杨先生以前身体情况没有那么差，绝不会因为生了小白就气虚而死。” 生完孩子后身体是最差的，那时候杨书必须接受陈金花或者叶老四的照顾，只要这两个坏心肝的人在里边动手脚，那么杨书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很遗憾，他最后是没撑住。 “哥哥……”叶寻白离好远就喊：“小焉哥哥说我们先回家了。” 叶寻青冲他点头，在他们离开之后，才说道：“这件事我们知道就行了，别和小白说了。” “嗯，我知道。”封景恒道。 第96章 该去阎王爷那里了 叶寻青休息几天，算是给自己放婚假了，只可惜没能度蜜月，他还想过度蜜月要去哪里，后来因为太热了，外加钱都花完了，所以他还是在家里歇着了。 封景恒被村长叫去开会了，商量的应该就是这些天干旱的问题，看看能不能商量出来一个解决方案。 叶寻青也没有闲着，他上次说想让莫雨焉去山上辨别草药，现在刚好有机会去。山上凉快，且有溪水流出来，草木还是比较旺盛的。 但这些水用来救水稻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太远了，等溪水引到那里，早就蒸发完了。 “二嫂，你们要出门吗？”看叶寻青他们背着筐子，刘小镜立马过来问。 “嗯，去山上采点草药。”叶寻青没有瞒着她，“中午我们就不回来吃饭了，要是你二哥回来，就让他去山上找我们。” 刘小镜挺想跟他们一起去的，但是她不认识草药，也不会采草药。 “哦，那你们路上小心，山上蛇挺多的。”刘小镜提醒道。 叶寻青点头，“好，我知道了。” 一进入山里，凉意就袭来了，叶寻青晃了晃脑袋，享受了一会山风，然后才提起镰刀往前走。 莫雨焉手里拿了一把很小的锄头，这是用来挖草药的。山上草药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的，而且部分草药具有毒性，只有专业的医师才知道如何使用它。 叶寻青还指望莫雨焉能在山里挖出人参首乌什么的呢，但莫雨焉说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山参生长，是挖不到山参的。 虽然没有山参，可其他草药还是挺多的，像什么车前草，雪见草的，数不胜数。他们只挖了半小筐常见草药，留下更多的空间给高价草药。 “山中有百合生长，若是能挖到百合，许是能卖出高价的。”莫雨焉说道。 叶寻青对百合的印象还停留在花店里的香水百合，不过他听说百合是有毒的，这样也能做药吗？ “百合根像大蒜一样，尝之微苦，有清热解毒之效。”莫雨焉紧接着又说：“现在正是百合花落，百合生长的季节，要是能找到还在生长的百合，留下标记，等天冷了过来挖，价格肯定不低。” “走。”叶寻青当机立断，“我们去找。” 他们继续往山上走，上山的人不少，有砍柴的，有打猎的，叶寻青要是认识他们，就打一声招呼，要是不认识，就尽可能避开他们。 百合难找，叶寻青他们在山上转了一圈，筐子都快满了，但百合还没找到。 “歇一会。”叶寻青坐在溪水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我们等等阿恒，他要是上山，肯定也会走这条路的。” 莫雨焉放下筐子，拿出自己的水袋和干粮，开始补充体力。 “清泉石上流。”叶寻青随手揪一朵野花扔到溪水里，说道：“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而且也足够凉快，要是晚上也能在这里睡觉就好了。“ “山里蚊子多，白天还好，要是到了晚上，蚊子能把人血都吸干了。”莫雨焉不赞同他在这里睡觉。 叶寻青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在这里睡觉，“确实，山上蚊子确实很多。” 他掏出带来的饼，也打算吃一点。刚咬下一口，忽然看着远处一个无头的黑袍飘了过来。 “咳咳咳……”叶寻青站起来喊道：“卧槽，有鬼！” 莫雨焉循声望去，也看到了那个飘过来的黑袍。 “哥哥……”莫雨焉一下子钻到叶寻青背后，“我怕！” 叶寻白也是一样，他急忙躲进叶寻青怀里，死死地抱着他的腿。 叶寻青喊一声后就冷静下来了，大白天，怎么会有鬼呢？ 那“无头鬼”飘近了，原来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太太，只是她一直低着头，头上围着黑色布巾，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没头似的。 叶寻青认出来这个老太太是谁了，他恭恭敬敬道：“三婆婆，您也上山吗？” 三婆婆听到他的声音后，停下了脚步，她用深邃的眼眸看着叶寻青，看得叶寻青头皮发麻。 如果让叶寻青来形容这个三婆婆，那就是女巫，她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坏蛋女巫。 三婆婆年纪大了，脸上有很多皱纹，露出来的手就像是干巴树皮似的。 “杨书的儿子……”三婆婆开口了，她的嗓音挺哑的，这让她看起来更像反派女巫了。 “啊？嗯。”叶寻青点头，“是，我是杨书的儿子。” 三婆婆用她那深邃的眼眸看着叶寻青，良久之后，她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你还活着？” “嗯？”叶寻青心跳加快，难不成这个女巫……不是，这个神婆看出什么来了？ 三婆婆走到叶寻青面前，用她只干巴的手摸叶寻青的手，叶寻青往后躲，但后面有人挡着，他没躲掉。 “命不好，命不好。”三婆婆神神叨叨地说：“杨书的儿子，是早夭的命。” 叶寻青忽然想到了那个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大哥”，然后说：“婆婆说的是我大哥吗？” “是你，是你。”三婆婆忽然说：“你的命不好，你克家人，克自己，是早死的命。” 叶寻青心中十分惊讶，不是，这老婆婆什么来路，这么准的吗？还是说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婆婆，你怎么咒我呢？”叶寻青不动声色地说：“我怎么就克家人了？” 三婆婆不理他，而是继续说：“我和杨书说过，你的命不好，面相刻薄，是早死的命，他不信，他不信。” 叶寻青的表情冷下来了，“婆婆，话可不能乱说，您是长辈我才尊敬您的，您要是再这样说，我就要生气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为你取名青，你也夺走了你哥哥的生气。”三婆婆依然在说：“你的命不好。” 叶寻青也不想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但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来历，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你是该死的人。”三婆婆忽然很严肃地说：“你的寿数已尽，该去阎王爷那里了。” 叶寻青手心冒出冷汗，虽然他不觉得这个老婆婆说的是真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冒冷汗，酷暑炎夏，而他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第97章 克家人 “三婆婆，你又在胡说了。”封景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的到来就像是带来一阵暖风似的，吹得叶寻青身上没有那么凉了。 封景恒道：“婆婆，你怎么来山上了？天这么热，你快点下山吧。” 三婆婆沉默片刻，然后说：“我是来山上采药的。”说完，就继续顺着溪水往山上去了。 等她离开之后，封景恒对叶寻青说：“阿青，不要在意三婆婆说的胡话，她最近几年总是神神叨叨的，一会说这个该死了，一会说那个死而复生了，都是胡话罢了。” 没有人比叶寻青更懂死而复生了，但他不能说。 封景恒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被三婆婆吓到了，就抓住他的手揉一揉，“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阎王要是来收你，我第一个不答应，要收就先收我的命。” “不要乱说。”叶寻青深呼吸一下，然后说道：“我没在意她的话，只是忽然听到这些神鬼之说，有些紧张而已。” “你之前就不喜欢这些神鬼之说。”封景恒看着三婆婆的背影，说道：“之前你一直和三婆婆有矛盾，你厌恶她，她也厌恶你。” 叶寻青觉得“叶寻青”厌恶三婆婆是有原因的，谁会喜欢一个天天说自己克家人，咒自己死的人呢？ “嗯。”叶寻青说：“我记住了，以后不和她说话了。” “好。”封景恒揉着叶寻青的手，“真吓到了？手这么凉吗？” 叶寻青胡乱答道：“山里凉。我刚刚用凉水洗手了。你们说好稻子的事情了吗？” 封景恒的注意力被转移，他回答说：“村长说过几日约刘家村和王家村的村长一起谈事情，看看怎么分配河水，稻子正是灌浆的时候，不能缺水。” 叶寻青思索片刻，说道：“还是得做两手打算，不能只指望田里的庄稼。” 封景恒点头，“嗯，确实是这样。” 他们在山上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百合，其实也不怪百合难找，这个季节，百合早就开完花了，不开花的百合就和长得高一点点杂草似的，确实不好找。 “先把这些草药带回去晒干。”叶寻青捻一根和草一样的枝条，说道：“虽然没有找到百合，但找到这个也很不错。” 铁皮石斛，兰花的一种，开花漂不漂亮无人在意，但药用价值很值得在意，虽然他们只找到了几棵，但也能卖不少钱了。 太阳西沉，叶寻青他们一行人往山下走，路上又遇到了那个三婆婆，三婆婆拄着拐杖往下走，她年纪大了，又背着筐子，看起来摇摇晃晃，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叶寻青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追了上去，“婆婆，我来帮你把筐子背下去吧。”他的筐子给封景恒背着了。 三婆婆看到叶寻青要来帮自己背筐子，先是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然后才把筐子递给他。她腰疼又犯了，这一段下山路不好走。 叶寻青把筐子背在前边，然后想了想，又屈膝蹲下来，说道：“婆婆，我背您下去吧。” 三婆婆很瘦弱，叶寻青完全能背得动她。 “为什么？”三婆婆哑着嗓子问。 叶寻青笑了笑，“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虽然你咒我死，但我不计前嫌，不和您老人家一般计较。” 封景恒也追了上来，看到叶寻青要背三婆婆，虽然他很不理解，但他也不舍得让叶寻青受累，就说：“阿青，我来背婆婆吧。” 哪知道三婆婆这人很犟，她还就只要叶寻青背她。 “男女授受不亲，封家小子，你到旁边去。”三婆婆说道。 封景恒：“……”您还挺爱惜名声的。 叶寻青不和老太太一般计较，他把筐子给封景恒，然后背起三婆婆往山下走。 走着走着，三婆婆忽然说起了以前的事。 “你是上元节那天夜里生的，但你出生的时辰不好，子时出生的，阴气重。”三婆婆说道：“你出生的时候难产，生下来脸都是紫青的，我和你爹说你活不了，他不信，非要你活下来。” 叶寻青默默地听着，三婆婆继续说：“你爹和你哥哥都很疼你，好吃的都给吃了，所以你才能长得壮实。你啊，面相刻薄，耳垂小，双唇薄，不是长寿的命。你爹不信，天天找我给你算命，想要你活得久一点。我说你会克他们，他们都不信，结果就像我说的那样。” 叶寻青听完之后，说道：“婆婆，我真的是天生克他们吗？” 三婆婆道：“你觉得你不克他们吗？” “我爹生我的弟弟的时候，您在场吗？”叶寻青忽然岔开话题。 “在。”三婆婆说：“你爹也是人，免不了俗啊！那个孩子都不该出生的，他的气运分给了你，又分给了你弟弟，所以阎王爷就提前把他收走了。”她口中尽是神鬼气运之说，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你爹是好人。”三婆婆感慨说：“当时他还和村长说要教村里孩子读书，若是没有地方去，就先去他家里，他不收钱也行。为此，你父亲和你二娘和他大吵一架，你弟弟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他伤了元气，早早就离世了。” 叶寻青抓住重点，“你说我爹曾提议不收钱教书吗？” “嗯。”三婆婆道：“我，村长，你爹，还有村里几乎有钱的人家都在，你爹说如果有孩子想读书就去你家里，他可以教他们读书认字。” “然后呢，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叶寻青又问。 三婆婆责怪道：“你爹什么时候死的你不知道吗？” 叶寻青问：“我是说他说了这些话多久后，他就去世了？” “很快。”三婆婆叹息说：“之后不久，你弟弟就出生了，再之后，你爹也去世了。”然后她又说：“我早就说你克家人，他不信。” 叶寻青不想和她纠结克不克家人的问题，他现在在思考他爹的事情。 他猜测杨书的死和叶老四他们有关，但是他无法猜测他们的动机，因为杨书教村里孩子读书也能补贴家用，大胆点，甚至可以说一半的钱来自杨书，那么叶老四和陈金花为什么要对他们的摇钱树出手呢？ 第98章 中秋节要来了 摇钱树之所以值钱，就在于他能生钱，但如果这棵摇钱树现在不属于自己了，并且要掏自己的钱给别人，那么这棵摇钱树就该拔掉了。 叶寻青不是很能理解杨书的做法，但他应该不会博爱到免费教人读书的地步。 “我爹还说过什么？”叶寻青追问道：“他真的说要把我家变成学堂，不收钱教孩子们读书吗？” “那也只是暂时的。”三婆婆回忆了一下，说道：“你爹找了村里几个有钱的人家，商量之后打算是建一个学堂的。不过在学堂没建成之前，孩子们就在你家里读书。到时候他去教书，然后由村里出钱给他，村里所有人孩子只要有空都可以去读书，他就不再单独收钱了。” 叶寻青要怀疑杨书是不是穿越者了，他所说的教学模式不就是公办学校的模式吗？由国家出钱建学校，给老师发工资，然后老师教学生吗，不就是现代教育吗？ 不过杨书的学堂和现在的学校不一样的是村里的孩子不用再多交钱了。 只可惜，这个学堂最后并没有办成。 说话间，叶寻青就把三婆婆送到家了，她家很偏僻，周围杂草丛生，看着就和荒地似的。 “婆婆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叶寻青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无儿无女，逍遥自在。”三婆婆从封景恒手里拿过筐子，说道：“你和你阿爹一样是个善良的人，但你要记住，好人不一定都有好报。” 叶寻青笑了，“婆婆，我做好事从来都不是求好报的，我只是随心而动。” 三婆婆怔住了，良久之后，她才问道：“你真的是那个短命鬼吗？” 叶寻青淡然处之，“我之前落到河里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三婆婆摇摇头，“罢了罢了，既然活过来了，那就好好活着。”说完，她从院子里的架子上拿来不少草药，都是不常见的那些。 叶寻青收下了，“谢谢婆婆，改天做了好吃的送来婆婆吃。” 三婆婆撇撇嘴，嘟囔道：“就知道吃。” 叶寻青也不生气，转头离开了。 “三婆婆没有孩子，也没有家人了。”封景恒知道叶寻青不记得了，便对她说：“村里的神婆只能由没有任何亲人的女人来当，所以三婆婆一生都不能成亲。” 叶寻青尊重他们的习俗，不发表任何评价。 “可是这一代，三婆婆到现在都没收弟子，她说没找到有灵性的。”封景恒可惜道：“如果婆婆离世，村里不仅会失去神婆，还会失去大夫。” 叶寻青想到之前叶大勇他们请三婆婆过去看叶老四的事情，之前他觉得神婆都是骗人的，但从刚刚院子里晒的草药来看，这个神婆好像是有点本事的。 “神婆是做什么的？”叶寻青好奇地问。 “神婆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封景恒说：“给孩子算命，挑选黄道吉日，参与村中事物，尤其是祭祀的仪式，必须要神婆出面。” “看来村里人还挺信鬼神的。”自从来到这里后，叶寻青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也开始崩塌了，所以他对神鬼的事情挺感兴趣的。 “嗯。”封景恒非常虔诚地说：“敬苍天鬼神是很重要的。” 叶寻青脑海中忽然多出来一个想法，敬鬼神吗？ “回去吧，回去吧。”叶寻青暂时把那个想法放到一边，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中午只是简单在山上啃了大饼，并不能满足他对美食的需求，所以他得回去好好犒劳自己。 到家之后，封景华也从镇上回来了，他买了米面和油，打算自己做饭吃。 但是他也没有厨房，所以只好先借用叶寻青他们搭的简易厨房。 “小青，我借用你的锅煮点米饭。”封景华高声道。 叶寻青却说：“大哥，不是叫你不要煮饭吗？我们烧好了你就过来吃一口，添双筷子的事情。” 封景华说：“一次两次还好，老是吃你们的也不好。” 叶寻青提出一个解决方案，“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买的米面放在这里，以后你到我们这边来吃。” 封景华不太想占他们便宜，“算了吧……” “大哥。”封景恒忽然很严肃地说：“你的饭煮糊了。” 封景华果然闻到了一股糊味，“呃……失误了。” 叶寻青捂嘴笑，“大哥，你就别挣扎了，米面都是要钱的，你还是不要浪费了。” 封景华的做饭大计从煮饭到放弃，只用了一锅饭的时间。 “算了，不折腾了。”封景华放弃了。 “糊饭不能吃，人吃了容易有毛病。”叶寻青本来想说致癌的，但鉴于他们听不懂，就换了一种说法，“还是扔给鸡吃吧。” 封景华把锅灶还给叶寻青，然后拿着自己的衣服去河边洗衣服了。 叶寻青花了一番工夫把糊饭铲干净，然后换上新的米煮饭。 “说起来好像快到中秋节了。”封景恒一边烧火，一边和叶寻青说闲话，“街上估计是要卖月饼了，过几日赶集我们去买点回来吃。” 叶寻青算算日子，“离中秋还有半个多月呢，急什么？况且我们也不一定要买月饼，自己做一些不就行了吗？” “阿青还会做月饼吗？”封景恒每次听到叶寻青要做新的吃食，他就觉得很奇异，因为以前的阿青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做。 叶寻青撸起袖子，十分骄傲地说：“你尽管说，广式的，苏式的，京式的月饼，什么豆沙莲蓉鲜火腿饼，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会做的。” 生病之后，叶寻青的精力都投入到美食与抗癌中去了，只有这两件事能给他带来快乐，减少病发的痛苦，所以叶寻青不说自己是举世无双的厨神，起码也得是个小福贵级别的。 封景恒分不清什么广的，酥的月饼，但只要是阿青做的，他都喜欢。 “好，我们自己做。”封景恒非常期待吃叶寻青做的月饼。 “阿恒，咱们这里中秋节会给祖宗供奉月饼吗？”叶寻青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生财之道。 “会啊。”封景恒还是传统的思想，“最好的要供奉给祖宗。” 叶寻青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第99章 美味的月饼 中秋节吃月饼的习俗由来已久，华夏大地幅员辽阔，各个地区都有自己独特的月饼。 广式月饼饼皮软，内馅丰富，以咸蛋黄莲蓉月饼出名。苏式月饼饼皮皮酥香，一层一层的皮最为好吃。云滇月饼喜用鲜花和火腿，造就出不一样的口感。京式月饼口味清甜，更适合不爱甜的人群吃。 叶寻青更喜欢苏式的酥皮月饼，做起来简单，而且酥皮很好吃。但广式月饼也不错，于是他打算做两种月饼。而且他也不需要参加月饼的党派之争，所以馅料用什么都可以。 无论是广式月饼还是苏式月饼，最重要的一步都是烤月饼，在这个时代，烤的技术并不完善，人们还是多用明火烤食物，这也导致烤出来的东西质量参差不齐。 叶寻青的简易版烤炉在第二次建造的时候扩大了一些，所以一次性能烤得下两盘月饼。不用明火，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月饼不会立马烤糊。 “苏式月饼的核心在于酥皮，如果酥皮不好，那这个月饼就是失败的。”叶寻青一边揉面团，一边教导刘小镜，“酥皮一般是水油皮和油酥混合的。想要揉出好的水油皮，就得有耐心，先往面团里加入猪油，然后要将面团揉得十分光滑。” 叶寻青将一大团水油皮放到刘小镜面前，说道：“你自己揪一点点揉揉，试试手感。” 刘小镜捏了捏，说道：“很光滑。” 叶寻青点头，“好，水油皮先放这里醒着，接下来是制作油酥。” 月饼的油酥和油酥饼做法相似，但月饼更加精致一些。 叶寻青把揉好的油酥放到刘小镜面前，“你觉得油酥和水油皮的区别在哪？” “水油皮能拉长，油酥不能拉。”这是刘小镜的直观感受。 “嗯。”叶寻青很满意，“今天我先教你怎么做，下一回就需要你自己做了。” 刘小镜没有谦让，“我明白了，师父。” 对于她的新称谓，叶寻青只是笑笑，没有去纠正。 忙活了一下午，叶寻青的月饼终于出炉了 他做了很多口味的月饼，有芝麻豆沙的 ，有五仁的，还有鲜肉的月饼。 广式月饼暂且没做，他需要莲子做莲蓉，这个家里没有，村里也买不到，还有做月饼的模具也要制作。 “今日晚上吃的是月饼。”叶寻青和刘小镜把两大盘月饼端上桌，每种月饼都做了区别。 黑芝麻月饼上撒了黑芝麻，鲜肉月饼中间用笔点了红，五仁月饼什么都没有。 “这个是黑芝麻的，甜。”刘小镜一一介绍：“这个是五仁的，香。这个是鲜肉的，贵。不是，我是说鲜。”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作为叶寻青的帮厨，刘小镜在刚出炉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口味都尝完了，她没有不喜欢吃的。 其实月饼原材料并不贵，只是工艺比较麻烦，人工成本高，所以才卖得那么贵。 叶寻青也没有事要做，而且他旁边还有那么多免费劳动力，所以他的月饼成本就降下来了。可是物以稀为贵，叶寻青不能把月饼价格放得太低，因为他的目标客户并不是普通老百姓。 月饼只有在中秋节才会有大市场，叶寻青得抓住这个机会。 “你们先吃。”叶寻青拿着篮子装月饼，“我去给小姨他们送月饼。” 封景恒拿了两个月饼在手里吃，“我和你一起去。” 叶寻青就把篮子给他，“篮子好重，阿恒提着。” 封景恒知道叶寻青是故意这样说的，但他甘之如饴。 和刘小镜一样，叶寻青也是最先吃到月饼的，所以他早就饱了。 交代好事情后，叶寻青和封景恒就提着篮子出门了。 “村里有木匠吗？我想让木匠帮我做几个东西。”叶寻青边走边说话。 “有，明天我带你过去找他。”封景恒回答。 “明天早上我想去王家村一趟，去找谢伯伯买点莲子。”叶寻青上次说要去找人家玩，结果到现在都没去，估计那老头已经忘记他了。 封景恒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叶寻青的人是谁，“你要是想吃莲子，我去给你买就行了。” 叶寻青执意要自己去，“村长不是说明天约了王家村和刘家村的人谈事情吗？你和村长一起去，我带着小焉和小白就行了。” 封景恒答应了，“好，你们注意一点，遇到坏人就跑。” 叶寻青举起自己的手臂，自信地说道：“我最近一直在锻炼，已经很厉害了。” 封景恒想起来他很喜欢用鞭子打人，就说：“出门的时候把鞭子也带上，免得遇到危险。” 叶寻青也没有拒绝，“嗯，我知道了。” 他们先去村长家送月饼，顺便再向王秋梅了解一下榆桐镇这边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 王秋梅回答：“绿豆红豆馅的多，还有青红丝核桃馅的，镇上也有卖肉馅的，不如你这个香。”她非常喜欢叶寻青做的酥皮月饼，一口下去，全是馅料不说，皮也是酥香的，真的恨不得一口塞嘴里。 “寻青啊，你这月饼还有吗？”王秋梅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想买一点送回娘家给我家老太太尝尝，你看看能不能卖我几个？” 镇上卖的月饼不到这个好吃不说，还非常硬，别说老太太了，就是成年男人咬起来也费劲。 “好说。”叶寻青定好了价格，“婶子，鲜肉月饼十五文一个，其他两种十文一个，婶子想买，我都给你算十文钱的。” 王秋梅对这个价格没有意见，毕竟很好吃，和街上卖的那些便宜货就是不一样。 “你这样说，那我可都买肉的了。”王秋梅打趣说。 “婶子真心想要，白送也行。”叶寻青也和她说笑，“不过婶子要是决定要，你得提前和我说，你要多少我做多少，免得做多了浪费。” “成。”王秋梅确定个数，“你给我准备十五个，每种都来五个。” 叶寻青记下了，“好说，好说。婶子什么时候要？” “十四要。”王秋梅确定时间，“你十三就给我送过来，十四我得回娘家去。” “好，我记下了。”叶寻青从王秋梅那里拿了定金，第一笔单子就算是接下来了。而且王秋梅还说要给他多介绍几个人，叶寻青没有意见。不出意外，接下来这一段时间，叶寻青得天天做月饼了。 第100章 这条小鱼在乎 离开村长家后，叶寻青就找杨琴了，今天的肉也是从她这里拿的，她没要钱，所以叶寻青晚上带了很多月饼给他们。 叶宗宽也在，他知道杨琴拿肉给她外甥了，但一听说叶寻青晚上要送月饼过来，他就没有吭声。 叶寻青让封景恒提着篮子在外边等他，他一个人拿着月饼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叶宗宽坐在院子里磨刀。 “小姨夫。”叶寻青喊了一声，“吃晚饭了吗？我给你们送月饼来了。” 叶宗宽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拿过来我尝尝。” 叶寻青挑了一个肉的给他，叶宗宽一口咬下去，酥皮蹦了他一嘴的不说，肉馅的味道一下子就击中他了。 “嗯嗯……”叶宗宽三两口吃下一个月饼，然后又拿了一个，“去给你小姨和阿婆送吧。” 叶寻青提醒说：“小姨夫，你刚刚拿的这个是五仁的，甜口的。” 叶宗宽并不在意，“嗯，我尝尝。” 叶寻青就把月饼拿进去了。 杨琴和文惜燕都在忙，叶寻青说几句话就出来了，还说下回再给她们带别的月饼过来。叶宗宽的跛脚老娘站在那里看他，估计是在恼火。 出去的时候，叶寻青又和叶宗宽打了招呼，叶宗宽已经把月饼吃完了。 “寻青，你这手艺真是不错。”叶宗宽笑着说：“下回你要想吃肉，就到小姨夫这里来，小姨夫给你拿最好的肉。” 叶宗宽不是什么好男人，但他绝不是一个抠门的人，之前杨琴就拿了很多东西给叶寻青兄弟，虽然事后免不了要被叶宗宽打骂，但叶宗宽从未说让她去把东西要回来。 他和杨琴没有孩子，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了，所以他现在你想想他老了该怎么办，家里确实有侄子，但都算不上对他亲，所以他得多做打算。 叶寻青这个哥儿他之前是不看好的，软软弱弱什么都不会，自从上次掉水里之后，他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十分要强不说，还凶狠了不少。 叶宗宽有意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靠着他养老呢。 “好好。”叶寻青也是心如明镜，他天天往这里送东西也不是想讨好叶宗宽，而是想让叶宗宽知道他小姨也是有人罩着的，你再敢揍她，我就敢叫人来揍你。 这个时代，离婚是不可能的，除非叶宗宽休了杨琴，否则杨琴就离不开叶宗宽。 离开叶宗宽家后，叶寻青又去给独居的渔翁和三婆婆送月饼。 渔翁是高高兴兴收下，还送了他两个磨好的鱼钩，而三婆婆则是口嫌体正直，一边说不要，一边又往嘴里塞月饼。 老人家都有很多故事，叶寻青小时候很爱听大人讲神话传说，长大后就被网络故事吸引了，现在又忽然听到神话故事，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阎王爷就说：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留下来当官吧。”三婆婆徐徐道来：“张生一听不乐意了，我这刚刚上任没几天，你地府的鬼差错勾了我的魂，还让我留在地府当官，那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阎王爷可是地府的老大，他根本不愿意听张生说话，无论他在地上是多大的官，到了地底下，那就得乖乖听自己的。”三婆婆表情又变得严肃，仿佛她就是那个阎王，“张生听了那个气呀，他在地府里大吵大闹，吵得无常小鬼们都不能安生。判官觉得不能这样闹，就给阎王爷出了个主意……” 叶寻青和封景恒一边吃饼，一边听三婆婆讲故事，三婆婆很高兴，一直从天亮讲到天黑。 “最后，那仙子披上新做的羽衣，飞去了天宫。”三婆婆讲完最后一个故事，笑着和叶寻青说：“好久都没人听我讲故事了，我都快把故事忘了。” “婆婆讲得很好，下回我带小白和小焉过来听。”叶寻青说道。 三婆婆却拒绝了，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忧伤，“孩子们还小，别总往这里来。” 封景恒附在叶寻青耳边，轻声说道：“村里的大人都不让孩子和神婆待太久，说是会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叶寻青严肃道：“都是封建迷信，我就觉得婆婆挺和蔼的，讲故事可好听了，是吧，婆婆？” 他笑得像春天的花儿那样灿烂，晃得三婆婆眼睛都昏花了。 “啊，嗯。”三婆婆嘴上不说，实际上她挺想和小孩子一块说话讲故事的。 “改天我带小白他们来听婆婆讲故事。”叶寻青承诺说：“再给婆婆带点好吃的。” 三婆婆又别扭上了，“随你们便。” 叶寻青笑而不语。 回去的路上，叶寻青把最后剩的几块月饼送给了他最喜欢的小米，顺便和刘来雁说了三婆婆的事情，还说要带他们去三婆婆那里听故事。 刘来雁先是有点犹豫的，因为村里人不和神婆有过多接触是规矩，他不想打破规矩。 “婆婆讲故事挺好玩的。”叶寻青说道：“我和阿恒听了好久呢。” “你自己爱惹晦气就去，别在这里祸害我们家孩子。”王金桂不高兴道。她看到叶寻青就生气，因为叶寻青拿了三个月饼过来，而他们家有四个人。 刘来雁那个馋嘴的玩意，居然没给她留月饼，直接吃了，这可把她气坏了。 叶寻青不理她，继续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堂婶不必放在心上。” 刘来雁点点头，“你们去吧，我再想想。” 回去的路上，封景恒第一次对叶寻青的决定提出了反对意见，“阿青，村里人不和神婆有来往是规矩，你不能因为自己对三婆婆的故事有好感，就让别人也去听，若是真的出了事，你担待不了。” 叶寻青确实考虑不周了，鬼神在这里还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叶寻青不能用自己的价值观念来要求他们。 “好吧。”叶寻青遗憾道：“那我只能自己去听婆婆讲故事了。其实我是觉得婆婆太孤独了，想找点人陪她而已。” “傻阿青，孤独的人多了去了，你能照顾每个人的感受吗？”封景恒说。 叶寻青笑了笑，说道：“水塘干了之后，有很多鱼被困在浅水里，眼看着它们就要干死了，这时候一个小孩出现了，他把小鱼一条一条捧到了深水里。大人说他这样是没有意义的，他救不了所有的小鱼。但小孩却说这条小鱼很在乎。子非鱼，安之鱼想不想被救呢？” 第101章 不想当卷王的阿青不是好哥哥 “但这些都不是我的真正想法。”叶寻青又说：“你说过三婆婆是村里的医师，但她目前没有收弟子，如果没有人在她身边，她又怎么挑选弟子呢？” 封景恒忽然明白叶寻青的意思了，“你是想给三婆婆挑选合适的徒弟吗？” 叶寻青答：“我只是想让村里多几个大夫而已。” 村里人不想让家里的孩子接触三婆婆，但遇到问题他们还得找三婆婆，这种又当又立的行为，实在是可笑。 “明天下午我就带小白过去听故事，没准三婆婆会觉得我家小白有学医的天赋呢。”叶寻青笑着说。 封景恒觉得叶寻青给叶寻青安排的事情太多了，“小白学那么多不累吗？” “累是肯定累的，但累也要学。”叶寻青的态度非常坚决，“这可不是实行快乐教育的时候。” 封景恒还是有点心疼孩子，小白是个哥儿，年纪又那么小，每天不仅要扎马步练字，还得跟在哥哥后边干活，确实很累。 叶寻青看封景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心疼孩子，于是说：“我也很心疼小白，但这不是心疼他的时候，而且每次给他安排事情之前，我已经征求了他的同意。” “适当给他休息休息。”封景恒只能这样说。 “肯定的。”叶寻青已经给叶寻白安排好了时间，“一个月三十天，学五天休两天，十五和三十那天必休息，时间安排得也还合理。” 如果叶寻白生在现代社会，那么叶寻青根本不会给小小年纪的他安排那么多任务，可是叶寻白生活在饱受歧视与压迫的年代。 叶寻青无法改变社会，但他可以改变叶寻白，只要叶寻白以后能多几条路走，叶寻青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他不想小白十六七岁就嫁人，他的小白应该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不是叶寻青想当卷王，而是这个社会逼迫叶寻青成为卷王。 “阿恒，你不用劝我了。”叶寻青说：“我希望小白以后能有机会走出叶家村，走出榆桐镇，到京都，到东南，到西北，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 封景恒哑口无言，外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活了近二十年，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榆桐镇。 在这里，像他这样的人太多了。 回到家中，叶寻青先是把王秋梅要的月饼数量和时间记下来，然后再去检查叶寻白今天的功课。 一直忙碌到很晚，他才能休息。 封景恒很是心疼他，说道：“明天你揉面的时候，我帮你揉，我的力气大。” 叶寻青一下子来精神了，“当真？” 封景恒笑问：“我骗你做什么？” 叶寻青故意说道：“男人不下庖厨，你要是帮我做月饼，不怕被人笑话吗？” “别信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共同进退。”封景恒说道。 叶寻青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无名指和封景恒贴在一起，银白色的戒指在油灯下闪着光。 “好看吗？”叶寻青问。 “好看。”封景恒挺喜欢这个戒指的，就是他舍不得戴，怕磨坏了。 “我也喜欢。”叶寻青在他唇上亲一下，“但我更喜欢阿恒。” 亲着亲着，就滚一块去了。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醒的时候封景恒已经去村长家了。 “阿恒吃过早饭了吗？”叶寻青边洗漱边问。 莫雨焉说：“吃过了，恒哥早上吃的月饼和稀饭。” 叶寻青擦擦脸，“嗯，你和小白收拾一下，带点月饼，我们去王家村一趟。” 莫雨焉就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叶寻白跟在哥哥后边，讲今天早上自己做了什么。 “哥哥，小白今天扎马步了，还和小焉哥哥一起喂了鸡鸭。”叶寻白一一细数。 叶寻青听了之后问道：“小白想学医吗？就是给别人看病？” 叶寻白思考了一会，点头说：“想，小白想学好多好多东西，想和哥哥学做月饼。” 叶寻青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这个不急，你现在还小，做不来月饼，先学认草药好了。” 叶寻白问：“要跟小焉哥哥学吗？” 叶寻青没有立刻做决定，“等等，等哥哥安排好了的。” 东西都收拾好后，叶寻青锁上了门，他一个门上安了两把锁，不是他谨慎，而是他的屋子被盗窃和抢劫的次数太多了。 封景恒自己有钥匙，况且他中午也不一定会回来吃饭，开集体会议能不管饭吗？ 叶寻青提着小篮子往王家村走，好长时间没来，藕田里已经长了不少莲蓬了，可惜这些莲蓬叶寻青不能用，他需要的是老莲蓬。 在藕田中找了一会后，叶寻青在一片空地上找到了一座很大的茅草屋，茅草屋四周种满了花草，显得十分漂亮。 “谢伯伯，你在家吗？”叶寻青站在院门口喊。 谢灵音赤脚走出来，他发髻未梳，衣裳松散，手里还拿着几颗黑色的棋子。 “叶小友？”谢灵音很惊喜，“我还以为你上次说的话是诓我的呢？” 他身后跟出来一个人，是江瑞昇。江瑞昇手拿布鞋，一脸的不愉快。 “快进来坐，我们在下棋呢。”谢灵音很爱笑，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 叶寻青把篮子提起来，说道：“谢伯伯，我昨天做了好吃的月饼，给你和江伯伯拿了一点。” 谢灵音说：“上次你做的那个什么来着？反正就是很好吃，我和瑞昇都很喜欢。” 江瑞昇还是黑着脸不说话。 谢灵音责怪说：“瑞昇，不要这样对待客人，不礼貌。” 江瑞昇这才开口说话：“哼，还行吧，你喜欢就好。” 叶寻青在心里想：伯伯，这年头已经不流行傲娇了，忠犬型老公才受欢迎。 “明明就很喜欢。”谢灵音皱眉道。 江瑞昇不得不承认，“嗯嗯，味道还不错，阿，阿音很喜欢。你那里还有吗？我可以买一些。” “没有。”叶寻青说：“我带了新的过来，你们尝尝这个，保证比馓子好吃。” 谢灵音请他们进门，“那进来说吧，瑞昇准备了清暑莲子汤，挺好喝的，你们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第102章 你就偷着乐吧 叶寻青进入屋里谈事情，莫雨焉和叶寻白对藕田的莲蓬和莲花更感兴趣，所以在征求主人家同意后，他们就去摘莲蓬了。 “让我瞧瞧叶小友今天带了什么。”谢灵音对对好吃的感兴趣。 叶寻青说：“酥皮月饼，有鲜肉馅的，五仁馅的，还有芝麻豆沙馅的。” “这月饼好奇特，和我之前见到的不一样。”谢灵音显然被月饼吸引了，“皮好薄，味道也香。” 江瑞昇拿一个放手上，月饼不大，他三两口就能吃完。 “我先尝尝。”江瑞昇把月饼吃了，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让谢灵音吃。 谢灵音无奈道：“瑞昇，你太紧张了，叶小友不是坏孩子。” “谢伯伯，你叫我寻青就行了。”叶寻青说。 谢灵音一笑，“好，那就叫你寻青了。” 江瑞昇端来了莲子汤，甜的，还有点冰凉，估计是放井水里冰着的。 “喝一碗吧。”江瑞昇的语气很是冷淡。 “谢谢江伯伯。”叶寻青认为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即使是江瑞昇态度不好，他依然会微笑面对。 江瑞昇抿抿嘴，没有再说让人不高兴的话。 叶寻青看到他们在下棋，就主动提出一些和下棋有关的话题，谢灵音果然很感兴趣，立马邀请叶寻青下棋。 不过叶寻青棋艺不佳，他所有的技术都是兴趣班学的，所以没一会棋盘上留下的都是谢灵音的子了。 “残愧。”叶寻青掩面说道：“我是臭棋篓子，谢伯伯还是不要和我下了。” 这时候，江瑞昇说话了，他语气中带着三分嘲笑，三分鄙视，还有四分的骄傲。 “呵，差劲，不会下就让开，不要占了我的位置。”江瑞昇要叶寻青把座位让给他。 谢灵音不肯，“瑞昇，你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别让他们掉水里去了。” 江瑞昇虽然不满意这个安排，但对于谢灵音命令，他向来不会反对。 “嗯。”江瑞昇警告叶寻青说：“别想做坏事，你要是惹得阿音不高兴了，小心我收拾你。” 叶寻青冲他挑眉，意思是有本事你就和谢伯伯说你不想去呗。 屋子里只剩下谢灵音和叶寻青，谢灵音也不下棋了，转头向叶寻青询问上次的炸馃子怎么做的。 “谢伯伯要是喜欢，我明天做点送过来给你们。”叶寻青不是怕谢灵音学技术，而是炸馓子很麻烦，他担心谢灵音学不会。 “不是我很喜欢，是瑞昇喜欢。”谢灵音笑着说：“上次你给的炸面条都被他吃了。” 叶寻青的八卦之魂烧起来了，“谢伯伯，你和江伯伯是夫妻吗？” 谢灵音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们一定是夫妻呢？” “直觉。”叶寻青回答：“总觉得你们不是夫妻，江伯伯不像你的夫君，像你的……嗯……怎么说呢？” “侍卫。谢灵音主动说：“瑞昇是我的侍卫。” “哦。”叶寻青猜对了，这人绝对来头不小。 “可是他也是我的爱人。”谢灵音叹息说：“我也想为瑞昇做点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 叶寻青脑海中脑补了一部富家公子为爱与家族反目成仇的大戏。 “江伯伯还行，至少没让你挖十八年的野菜。”叶寻青嘀咕说。 起码有房有地，还有一大片的荷花。 “挖什么菜？”谢灵音没听清。 叶寻青立马说：“我是说我中午可以教你做几道简单的菜。” 谢灵音坐不住了，“那你们中午留在这里吃饭。不不不，你现在就教我，可以吗？瑞昇不在，要是瑞昇在，他肯定不让我入厨房。” 叶寻青看向谢灵音的手，果然是十指纤纤，不染半点阳春水。 “那江伯伯回来会不会揍我？”叶寻青说道。 “我在，他不敢。”谢灵音把月饼吃完，“月饼很好吃，只可惜这个应该很难学。” “确实难。”叶寻青可不打算教他做月饼，会要老人命的。 趁着江瑞昇外出，谢灵音在叶寻青的帮助下做了两道菜，一道菜是辣椒炒鸡蛋，另一道菜是地三鲜。 这两道菜再简单不过，有手就会，显然谢灵音是有手的。 江瑞昇他们回来了，两个小的摘了一篮子莲蓬，江瑞昇则是带了几朵莲花回来。一回来，他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瑞昇，你快来尝尝我做的菜。”只见谢灵音卷起袖子，正往桌上端菜。 “你……”江瑞昇先是皱眉，然后责怪道：“你怎么自己下厨了？” 谢灵音有些发怔，“我……” “矫情。”叶寻青端着两大盘菜出来，“你媳妇愿意屈尊给你做饭，还矫情什么？” 没想到江瑞昇还脸红了，“不，不是，我和阿音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叶寻青“童言无忌”，“们你家就一张床，难不成你们俩平时一个人睡地上，一个人睡床上？都睡了这么多年了，还矫情什么？” 谢灵音笑了，“瑞昇，快过来吃饭，寻青教我做的菜，你尝尝。” “我……”江瑞昇局促不安，他并不想自己和谢灵音的关系暴露，他不配，谢灵音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 “吃吧，江伯伯。”叶寻青语重心长道：“有媳妇给你做饭，你就偷着乐吧。像我，我就爱给我家阿恒做饭，我家阿恒可爱吃我做的饭了。” 江瑞昇听完之后，像是被观音菩萨点醒了似的，立刻坐下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夸谢灵音手艺好。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高兴。 吃完饭，江瑞昇主动收拾残局，决不让谢灵音再动手。 “谢谢你，寻青。”谢灵音望向厨房，笑着说：“我剩下的时间有限，以后得多做几次饭给他吃。” “其实你们俩一起做饭会更加愉快。”叶寻青是真心提议的，绝不是脑子里全是不健康的废料。 谢灵音似乎是受到了启发，“真可惜，都这么多年了，我才想起来做这些。” “我看您再活五十年都不成问题。”叶寻青说。 谢灵音被他逗笑了，“你还年轻，好好珍惜眼前人，莫要虚度年华。” “那是自然。”蚊香一样的叶寻青说道：“没有人比我更爱我家阿恒。” 第103章 跳大神 吃完饭，叶寻青就要回去了，莫雨焉和叶寻白摘了很多新鲜莲子，谢灵音让他们带回去。 “谢伯伯，你家里有干莲子吗？”叶寻青问道。 “有啊。”谢灵音立刻让江瑞昇去拿莲子。 江瑞昇说是不喜欢这几个小崽子，结果拿莲子的时候足足拿了半麻袋过来，叶寻青他们的篮子都装不下，还是从他们家拿了一个筐子背着的。 “多了。”他们的热情让叶寻青想到了一些“老人家觉得你饿”的长辈。 谢灵音笑道：“不多不多，小寻青以后要经常来玩。” 这么热情，那叶寻青肯定是要来的，他觉得谢灵音很亲切，就像姥姥姥爷似的，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谢灵音和江瑞昇把他们送到门口，还说要是下回想吃莲子就自己来摘。 叶寻青说道：“下回给谢伯伯和江伯伯带莲子做的月饼来。” 谢灵音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嗯，快回去吧，天热。” 等他们离开后，谢灵音还站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看着。 “回去吧，天热。”江瑞昇小声说道。 谢灵音忽然哭了，他转头扑到江瑞昇怀里，哭道：“如果我们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有孙儿了，就像小寻青一样……” 江瑞昇皱着眉说：“别说了，主子，我们不该有孩子……” 谢灵音一听，立刻怒了，“不要说我不爱听的！” 江瑞昇闭口不言。 谢灵音心中难过，几十年风雨，他依然不能和心爱之人交心。什么身份悬殊，什么王权富贵，不过是借口罢了。 叶寻青“哼哧哼哧”把一筐干莲子背回家，幸好是干莲子，要是新鲜莲子，他得累死。 莫雨焉提出要换他，叶寻青看着他那小身子骨，还是没舍得让莫雨焉来背，只是分一点放在他的篮子里。 到家之后，只有刘小镜带着孩子在院门口玩，叶寻青分了几个莲蓬给她，让她剥莲子给孩子吃。 “二哥他们还没回来。”刘小镜说：“小安去找他们了。” 叶寻青点头，“这么久还没谈好吗？” 刘小镜答：“用水是大事，谁家都不愿意吃亏。” “也是。”叶寻青背着筐子进门。 果然，多加几道锁是有用的，这样就没人明抢了。 莲子到家之后，叶寻青没有急着处理莲子，而是先带着吃的去找三婆婆，他们约好了下午听故事的。 “你们要去找三婆婆？哪里伤了吗？”刘小镜听到之后，还以为他们受伤了呢。 “没有啊。”叶寻青回答：“三婆婆讲故事好听，我带小白他们去听故事。” 刘小镜有些犹豫，“可是他们都说三婆婆是神婆，神婆有些……反正就是不太好。” “在我看来，三婆婆只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而已。”叶寻青笑着说：“而且她讲故事很好玩的，你不想去听吗？” 这里没有手机电视，也没有戏班杂耍，基本上没有消遣的娱乐，所以听故事还挺能吸引人的。 “这……”刘小镜虽然当了娘亲，可是她骨子里依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不爱玩呢？ “那我们一起去。”刘小镜做事绝不拖泥带水，想听她就去，随便别人怎么说。 叶寻青锁了门，带着大孩子小孩子一起出了门。 路上有人问他们去做什么的，他就说是去三婆婆那里听故事的，还和村人说了三婆婆讲故事有多有趣。 村人劝他离远些，说是神婆都是有些鬼神在身上的，平日少沾惹为好。 叶寻青却回答：“没有人比我更懂鬼神，毕竟我才是那个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来到三婆婆院里的时候，叶寻青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方便坐着的木头桩子，而且晒草药的笸箩也被挪到边上去了。 叶寻青勾唇微笑，看来他也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三婆婆听到动静之后就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叶寻青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心里是高兴的。 “带这么多人做什么？扰我休息。”三婆婆也是一个别扭精。 叶寻青叉着腰说：“婆婆要是不乐意，我这就走。” 三婆婆立马挽留，“来都来了，坐下歇一会。” 叶寻青也不客气，把装食物的篮子往树桩上一放，然后坐下等着听故事了。 三婆婆从屋子里拿了一些吃的，有绿豆糕，米糕，还有一些糖。 有了吃的，刘小镜就没有那么在意鬼神了，反而催促婆婆快讲故事。 三婆婆脸上的阴郁消失不少，转而是按压不住的笑容。 “……那仙女儿拔下自己头上的法宝往地上一划拉，哎，就出来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三婆婆绘声绘色地讲道。 “是澎水吗？”刘小镜只知道澎水。 三婆婆笑着解释：“不是澎水，但和澎水差不多。我接着说。仙女儿就说：以后你们要分在两岸居住，井水不犯河水……” 她不光讲神鬼故事，有时候也会讲一些有趣的小故事，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多半是人，开头会说“xx村里有一个人……” 东西吃完了，故事也讲完了，叶寻青他们打算回家。 刘小镜还沉浸在故事中，说着下回还来。 三婆婆见她抱着孩子，就问道：“这是你的孩儿？” 刘小镜把儿子往她那里凑了凑，说道：“旭儿，快喊老祖宗。” 其实小旭儿根本不会说话，他路都不会走。 三婆婆又发挥神婆的天赋了，她说道：“这孩子胎里不足，又被脏东西缠上了，怕是以后反应要迟钝一些。” 刘小镜慌神了，“婆婆，那我还怎么办？” 三婆婆想了想，“你把他抱进屋子，我给他驱驱邪，再送他一个平安符。” 叶寻青有些好奇三婆婆会怎么做，于是就留下来观看。 只见三婆婆把封旭放在一个方形蒲团上，然后围着他又唱又跳，虽然听不懂在讲什么，但语气怪瘆人的。 过了一会，三婆婆停下来了，又从供奉的神像后边取出一个平安符，往封旭脑门上一按，念道：“阎王收鬼，小鬼不缠；天官在上，赐福安宁！”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天也黑了。 第104章 危机意识 一通折腾后，三婆婆也累了，她让叶寻青他们回去吃饭，就不留他们吃饭了。 刘小镜抱着孩子回家，路上还在说要给三婆婆送点东西过来。 “婆婆给旭儿驱邪了，我得给婆婆送点东西过来上供。”刘小镜说道：“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叶寻青毕竟是接受过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的人，他对于神鬼之说只能说尊重文化，不能说完全相信，即使是嘴上说着“没有人比我更懂神鬼”，实际上他却是那个最不敬鬼神的。 “好，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叶寻青说。 “三婆婆说旭儿被脏东西缠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刘小镜非常心疼自己的儿子，她亲了亲孩子的脸，说道：“娘的心肝儿，你可早要平平安安的啊！” 叶寻青的心脏就像是被尖刺戳中了似的。曾几何时，他也听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他躺在病床上，她的妈妈给他按摩双腿。 “……妈妈的小宝啊，你要健健康康的，妈妈还等着你带我去环游世界呢……” “哎，二嫂，你怎么哭了？”刘小镜的话打断了叶寻青的回忆。 叶寻青笑着把眼泪擦掉，“哦，被你的感动了，你是个好娘亲。” 刘小镜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是个不称职的娘亲。” 叶寻青却认为她很称职，十五六岁，正是读书的年纪，但她已经有孩子了，她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不行，他家小白以后可不能早早就结婚，自己还是孩子呢，又怎么能照顾更小的孩子呢？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天完全黑了，屋子里点着油灯，说明封景恒的会开完了。 叶寻青回房去找封景恒，封景恒不在，转头一看，原来他在简陋小厨房里和面。 只是他厨艺实在是不佳，面糊全都挂手上去了。 “真丢人，本来想在你回来之前给你做饭的。”封景恒尴尬地甩甩手上的面糊，“结果没做好，面都被我揉坏了。” “没关系。”叶寻青洗干净手，接手面糊，“晚上做贴饼吃，你去摘些豇豆角和茄子来，再弄点地蛋，我们晚上吃地三鲜贴饼。” 土豆茄子和辣椒，这三样东西单独吃，味道并不惊艳，但要是混在一起烧，那就是人间仙品。 可能是它们三个在一起发生了化学反应，反正烧出来就是一加一加一大于三的结果，是真的很好吃。 只是叶寻青更爱把辣椒替换成豇豆角，味道不比辣椒差，况且辣椒不适合小孩子吃，还是豆角好。 炖了半锅地三鲜，又贴了一大圈的死面饼，然后又简单煮了白米粥，这样简易的晚饭就做好了。 天都黑透了，叶寻青不得不多点两个油灯，其实他更喜欢点蜡烛，不过蜡烛有点贵，最近资金紧张，节俭一些比较好。 “没想到这几样还能这样吃呢。”封景华第一次吃这什么地三鲜，味道确实不错。 叶寻青说：“若是把地蛋换成新鲜蘑菇，味道会更好。” 要是想好看，就用便宜耐煮的双孢菇切四瓣，味道一样很好。 “天干旱，蘑菇都不长了。”封景恒还在想之前的香菌子，“等到下了雨，我去山上给你找香菌子。” 提到天气，叶寻青才想起来问他们今天谈得怎么样了。 封景华并不想提，“让阿恒和你说吧。” 封景恒也是一脸的不愉快，“刘家村要王家村和我们叶家村出钱修水渠引水，还要我们单独给钱，不然他们上游就把水完全拦住。” “呵呵。”叶寻青冷笑两声，“不愧是喜欢抢劫的村子。” “天干旱，今年的收成还不能确定，能不能引下来水也不能确定，要是现在把钱送出去，后半年怎么过呢？”封景恒的表情十分严肃。 “给钱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尝到了甜头，以后每年都会来问我们要钱。”叶寻青说：“贪得无厌，就是这样。” “村长也是这样说的。”封景恒说：“这件事还没有商量好，就看会不会下雨了，要是下了大雨，万事都好说。” 叶寻青把封景恒的话记在心里，他得多准备一些能放的东西，免得出现饥荒。 在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中，粮食就是硬通货，只要有粮食，那就不用慌。 第二天，叶寻青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他要把干莲子泡水，还得去找村里的木匠定制模具。 今天就先不用模具了，他有信心能把月饼捏好。 广式月饼的特点是重油重糖，油多糖多的东西热量高，但不能否认的是它们真的很好吃。 叶寻青做了减糖款的，不是他要减少糖的摄入，而是他要降低成本，糖可是比较贵的。 广式月饼精致漂亮，拿出去就是艺术品，所以叶寻青打算把这些月饼卖给镇上的有钱人家，他们肯定会乐意花高价买的。 即使是他们不愿意买，叶寻青也会忽悠他们买，做都做出来了，不能砸自己手上。 今天干活的人又多了一个，封景恒也来帮忙了，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去镇上干活了，自家的活的忙不完了，还去镇上做什么？ 而且镇上最近的活少，多的是干活的人，他就算是去了，也只能待在那里耗日子。 封景华则是和村里的年轻男人一道抓野猪去了，野猪偷玉米吃，毁了不少玉米地。 “我和大哥说了，要是抓到了野猪分肉，让他给我留一块。”封景恒边揉面，边说道：“野猪肉香，你肯定喜欢吃。” 叶寻青没吃过野猪肉，因为在他生活的时代，野猪是保护动物。 不过就算是养殖的猪，他也不会吃，野猪太丑了，他不爱吃长得丑的生物。 “或许可以做炖肉。”叶寻青已经想好怎么吃野猪肉了。 “都听你的。”封景恒卖力地揉面。 他的力气大，最适合揉面了，所以在他学会揉面之后，叶寻青就轻松了不少。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师傅带两个小学徒的局面，这两个小学徒干活非常卖力，以至于他这个老师傅只有站在旁边看的机会。 但遇到考验技术的程序，叶寻青还是要自己上手，一是不放心两个小学徒，二是他俩确实不会。 第105章 小哥儿没本事做好东西 广式月饼馅多皮薄，切开薄薄的饼皮，里边全部都是馅料。 这一批月饼也是三个口味的，叶寻青把原来的鲜肉换成了莲蓉的，这样能放得更久一点。 广式月饼要想好看一点，就得给它多放两天反油，这样的月饼看起来就很美味。 到了赶集的日子，叶寻青和封景恒带着自己做好的月饼去镇上卖，他们这一次做的很少，大部分都被自己留下来吃了，这次去赶集主要是想去接订单。 有了订单，叶寻青才会去做月饼，免得多出来浪费了。 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肯定是聚香楼，徐掌柜可是叶寻青的老朋友了，别的不说，有了新东西，肯定是要给他尝尝的。 “这是月饼吗？”徐掌柜把精巧的月饼拿到手上看，“倒是和常见的不太一样。” 叶寻青说道：“物以稀为贵，若是常见的月饼，我也不会拿来给你尝尝。” 徐掌柜很是受用，“我尝尝。” 不同的月饼口感也不一样，徐掌柜比较喜欢五仁的月饼，吃起来很香。 “味道不错，吃着也新奇。”徐掌柜说：“你等着，我帮你找几个客人来，能不能卖出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徐掌柜让小二去叫人过来，他则是和叶寻青讨论新菜谱的事情，叶寻青把地三鲜写了进去，还根据时令调了几种配方，这样这道菜就能吃得久一点了。 “对了，叶小老板，你上次卖的炸鱼怎么不卖了？”徐掌柜还在想着炸鱼的味道呢，“还有炸面团子，你这回怎么也没来卖？” “精力有限。”叶寻青说：“而且老是卖一种东西，客人吃腻了怎么办？隔一段时间卖一次，客人才会想着吃。” 徐掌柜觉得有点道理，只是他的酒楼并不适用这种方法，酒楼每天都要开门做生意的，还是抓紧时间赚钱比较重要。 说话间，徐掌柜叫的人已经过来了，其中还有叶寻青的老朋友刘管事。 “叶小老板，好久没见了，你成亲成好了？”刘管事每个大集都要让人来看看叶寻青在不在这里，可惜叶寻青好几个大集没来了。 叶寻青笑着说：“成好了，这不刚成完亲就忙着出来赚钱了吗？” 刘管事说道：“你可来了，要是你再不来，我就得亲自去你们村找你了。” “找我什么事？”叶寻青有预感，他的大单子要来了。 刘管事说：“我家夫人想吃小老板做的香菇肉酱了。” “这很难办啊。”叶寻青为难道：“天气干，缺水，山里的香菌子都不长了。” “这你放心，香菌子我们府上都安排好了。”刘管事着急道：“我家老爷夫人自从吃过那香菇肉酱后，就再也吃不下别的酱了。为了吃上这一口，找人从外地买了好多干菌子回来，只可惜家里厨娘做不出来那种味道。” 叶寻青心中说道：什么是独家味道？那就是别人即使是知道做法也没办法复刻的味道。 “好说好说。”叶寻青随意地把桌子上的月饼拿起来，“管事吃一个饼，歇歇脚。” 刘管事没在意，只是拿过来吃了，“小老板要是有空，就去我们府上做……嗯？这是什么东西？” 叶寻青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眼见他睁圆了眼睛，就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月饼。”叶寻青轻笑道：“马上中秋了，我打算做点月饼卖，刘管事要不要买一点？” “不对，我吃过月饼，没这么酥软。”刘管事几口吃完，“我再来一块尝尝。” 叶寻青按住他的手，“哎，刘管事，这是我拿来卖的。” 刘管事也是人精，他能听不出来叶寻青在说什么吗？ “好说好说。”刘管事道：“你只管开口报价。” “荤的二十文一个，素的十五文一个，童叟无欺。”叶寻青道：“管事不要嫌贵了，物以稀为贵，我这个月饼，榆桐镇仅此一家。” “无妨，我说了你只管报价的。”刘管事盯着月饼看，“你给我换个荤的，我再尝尝。” 叶寻青拿月饼给他，顺便再分给其他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一向实行先尝后买的策略，买不买先不说，你得先尝一尝。 以刘管事为首的几个人都很满意新的月饼，这酥脆的口感，这香软的馅料，比石头块子好吃多了。 “现在还推出豪华祖宗版月饼。”叶寻青拿出随身携带的月饼参考图，上边是有花纹的，“中秋把这个摆在案桌前，祖宗都得托梦来夸子孙。” 古代人很讲究孝道，自己不吃都没事，祖宗不能不吃。 刘管事对那个碗口大小的月饼很满意，“你给我做三个，价钱不是问题。” 叶寻青道：“若是管事想订月饼，先在这里留下订金。”他把账本拿出来，“要多少，我做多少。” 给订金很正常，刘管事便按照府中需求，订了一批月饼，还留下二成的订金。 他本来就在准备订月饼，现在有好吃的月饼，那还不抓紧订下吗？ “这月饼是你做的？”一个跟着刘管事过来的男人问道：“你一个哥儿，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叶寻青好长时间都没遇到性别歧视的了，他都有点忘记自己还是个哥儿了。 “是啊。”叶寻青笑着问：“是哥儿做的东西不好吃吗？” 那人脸色立马变得不好看，“我不信，肯定是老徐故意找人来做局的。” 叶寻青也不笑了，“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和徐掌柜一起骗你们钱吗？” 徐掌柜立马解释说：“老张，话不能这样说，叶小老板和我合作好长时间了，他的本事我是认可的。” 刘管事也说：“是啊，叶小老板的手艺是不错的，你大可放心去买。” “我跟你们讲，你们不要被他骗了，你们看他穿的，再看他那手干净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个的。”老张还是认为叶寻青是来骗钱的。 叶寻青的手不说是十指纤纤，但也细长漂亮，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到手上茧子的。 而且叶寻青出门一定是要换漂亮衣服的，除非出门干活。 这么一看，他就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哥儿，不像是天天下厨的厨子。 第106章 他威胁我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叶寻青站了起来，从那人手里把月饼抢了回来，“我做生意向来喜欢找和我合得来的，你和我合不来，这笔生意我不和你做。” 在场的人都呆滞了一瞬，还没从未见过从人家手里抢东西回来的。 “你，你怎么上手抢了？”老张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吃完了。 叶寻青随手把月饼扔在桌上，“我的月饼只免费给我的朋友吃，你不是我的朋友，想吃得给钱。” 老张左右看看，想让别人帮他指责叶寻青，可惜徐掌柜他们都没理他。 “我只是问问而已，又不是坏事。”老张辩解道：“老徐，你来评评理，我花钱买东西，是不是得问清楚了？” 且不说他有没有花钱，就算是花钱了，冲他性别歧视，叶寻青都不爱搭理他。 徐掌柜还没说话，叶寻青先说了，“说到底，还是你觉得我一个哥儿做不来这样好的东西，今天要是我男人站在这里，你怕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算了，叶小老板，你也别生气，做生意要以和为贵。”徐掌柜还是开口劝了，“老张这人就是这样，疑神疑鬼的。” “这叫歧视。”叶寻青说：“他看不起哥儿，对吗？” 徐掌柜悻悻，叶寻青说的没毛病，当时叶寻青跟着王秋梅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把这个瘦弱的小哥儿当回事，不过是看在叶村长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的。 “谁有本事谁就说话。”叶寻青道：“这桩生意的主动权在我手上，你们若是想做这一桩生意，那就不要歧视我是个哥儿，否则就不做了。” 刘管事立马撇清道：“叶小老板，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们继续来谈生意。”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现在不能得罪做饭的厨子，谁知道他会在你的饭里加什么呢？ “刘管事放心，您要的月饼，我一定准时给您送过来。”叶寻青看人下菜，表面和平还是要维持的。 老张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错，而是觉得自己的身为男人的权威被挑战了，他挑拨道：“刘管事，你怕他做什么？他要是不卖给你，你就去别的地方买。哥儿就是不能惯着，惯久了他就要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 “恶心。”叶寻青很嫌弃地说：“我们在吃月饼了，你说什么屎尿呢？粗俗而低劣，我一个哥儿都听不下去了。” 他一挑拨，最先不高兴的就是刘管事，“去去去，不买到外边去，别影响我吃东西。” 刘家在镇上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影响力也大，所以刘管事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老张怕得罪刘家，便不敢再说了。 徐掌柜叫来的人都是有能力买月饼的，所以他们多多少少都订了一点，要的时间也不一样，但集中在十一之后十五之前。 只有老张没买，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叶寻青不愿意做这个生意。 “名额用完了。”叶寻青冷冷地说：“想要买就等明年吧。”明年也不理你，他记性可是很好的。 老张愤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不然呢？”叶寻青笑着说：“你看我不顺眼，我还得求着你买东西吗？笑死人了。我跟你讲，除了在我这里你能买到这么好吃的月饼，其他任何地方你都买不到。” 老张确实没见过这两种月饼，一种饼皮酥，一种饼皮软，但味道都非常好。 “猖狂。”老张说不过叶寻青，就想靠自己的身份压一压叶寻青，“你一个小哥儿，最好别那么猖狂，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威胁我？”叶寻青似笑非笑地说：“阿恒，他威胁我……” 封景恒刚进门一会，听到叶寻青他们在谈事，就没到这边来，然后他就听到了这个矮冬瓜在威胁他的阿青。 “你想让谁死？”封景恒生气地把老张拎了起来。 老张脸都吓白了，“放开我，放开我！” 封景恒警告说：“要是我家阿青受到了半点伤害，我就弄死你。” 叶寻青走到封景恒身边，说道：“阿恒真好，有阿恒在，我就不怕危险了～” 封景恒耳根一红，凶神恶煞的表情一瞬间就消失了，“嗯，我保护阿青。” 面前的中年男人们：噫，刚刚吃的月饼有点齁。 封景恒放下老张，老张都不带打顿的，拔腿就跑，连狠话都没放。 “你们办完事情了吗？”叶寻青问道。 封景恒说：“嗯，小焉去拿了新的书回来抄，药材也卖了，石斛贵一些，卖了……” “那就行。”财不外露，叶寻青打断封景恒，“小焉和小白人呢？” 封景恒回答：“大哥他们在西街卖野猪肉，小焉和小白过去找他玩了。” 上次封景华他们抓了两头野猪，一大一小，小的分了，大的就杀了带过来卖。 “嗯，那一会去找他们来吃饭。”叶寻青说。 刘管事道：“那叶小老板，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去我们府上一趟？” 叶寻青对他说：“干菌子需要泡发，你们按照一斤肉十五个干菌子的量泡发菌子，我下午去炒酱。” 刘管事就放心了，“好好好，到时候叶小老板可一定要来。” 叶寻青回答：“那肯定的，我还想长期和府上做生意呢。” 送走刘管事，叶寻青又马不停蹄地钻进聚香楼的厨房了，封景恒在一旁给他打下手，丝毫没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给媳妇打下手很丢人，反而很心疼他的阿青。 阿青太忙了，昨天晚上烤月饼烤到半夜，今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了。平时他都有睡到太阳高升的，但这几日忙着做月饼，都没睡懒觉。 叶寻青教手艺不要钱，徐掌柜管一顿饭就行了。 徐掌柜肯定是非常乐意的，不要钱的大师傅，做的菜又好吃，他上哪去找啊？ “最后一道菜，嫩滑水煮肉片，出锅！”叶寻青把热油浇在肉片上，肉片上的花椒发出滋滋声，香味一下就出来了。 “妙啊，妙啊！”徐掌柜全程观看，“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煮肉的？” 叶寻青眨眨眼，说道：“保密。”然后又说：“掌柜的，你们知道怎么做就行了，不用在意我怎么想的。” 徐掌柜也没心思深究，好吃就完事了。 第107章 打劫 刘家是镇上大户人家，家中有人是当官的，在这个世道，芝麻大小的官都有人拥护。 叶寻青和封景恒在刘管事的引领下走进府里，他们是不用去面见主人家的，因为他们还不够资格。 刘管事直接带他们去厨房，还说了一些府里的规矩。 不过这些规矩对叶寻青没用，他也不会长久待在这里，炒完酱就回去了。 刘家的厨房很大，一个厨房顶得上叶寻青那三个厨房的，而且各种锅具一应俱全，调料也比他自己买的要好很多。 厨子有三个，一个擅长做菜，一个擅长做面食，还有一个专门做糕点的。 三个厨子对于叶寻青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是笑脸以对，问他需要什么。 刘管事一改之前温和的模样，严肃地对厨子说：“这是今日来为老爷夫人炒酱的叶小老板，你们尽管听他安排便是。” 叶寻青着手开始准备，他一点都不畏惧，丝毫没觉得压力大。 刘管事一直在观察这个年轻的哥儿，心想着：这小老板胆大心细，若是换了旁人，估计早就发抖了。但他却十分镇静，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 叶寻青是不知道刘管事的心理活动的，要是知道的话，他也得反驳一句：你们这才几个人，想当年我可是在千万粉丝面前直播的。 之前叶寻青已经把炒酱的方法传出去了，只是学到精髓的人几乎没有。这几个厨子倒也学了一些，不过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叶寻青耐心地把炒酱的方法又教了一遍，有老师傅手把手地教授，厨子倒是学得很快。 “哦哦，哦哦，原来要炒干一点。”厨娘一边记录，一边点头。 叶寻青说：“你要注意，香菇泡发之后会有很多水，一定要把水熬干了，不然就会很稀，也没有那么香。” 在他们热火朝天炒酱的时候，一个贵妇人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厨房。 平时这种腌臜之地，主人家都不会来的，但她听说那个会做酱的小老板来了，便过来看一眼。 “夫……”在一旁等待的刘管事看到夫人来了，便想打招呼。 那夫人轻轻抬手，意思是不要发出声响。 厨房里只剩下滋滋的油声和锅铲碰撞锅的声音。 等到水快熬干的时候，叶寻青把锅铲交给了别人，打算去歇一会。回头一看，那位一看就很不同寻常的女人站在门口，正微笑着看着他。 叶寻青走过去打招呼，“见过夫人。” 夫人轻轻一笑，问道：“你就是刘管事说的那个叶小老板吗？” 叶寻青恭敬回答：“小老板算不上，只是一个做菜的厨子。” 那夫人又问：“你做的酱味道十分独特，我家老爷很喜欢吃。” 叶寻青说：“老爷夫人喜欢就好，这是叶某的荣幸。” “你这是独家秘方吗？”夫人问道。 叶寻青回答：“以前是，现在不是，我已经把秘方教给您家的厨子了。” 其实也没什么秘方，重点在细节，而细节决定成败。 夫人微微点头，“若是你想来我府中做事，我必然不会亏待你。” 她没之说，但叶寻青明白她的意思。 “我还是不想和我的家人分开。”叶寻青委婉拒绝了。 “哦，我听刘管事说了，他说你要回家成亲。”夫人看向封景恒，“他就是你的夫君吗？” 叶寻青有点脸红，什么夫君不夫君的，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是。”叶寻青说：“他就是我的家人。” “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夫人说道：“刘管事，莫要亏待了人家。” 刘管事道：“是，夫人。” 夫人说完话就走了。 叶寻青松一口气，他有点担心这位夫人强行让他留下来当厨子。他只想当个体户，并不想当打工人。 酱炒好了，刘管事尝了味道之后就去账房给他拿钱。 “叶小老板，不要忘记府上要的月饼。”临走的时候，刘管事再次叮嘱叶寻青说。 叶寻青一再表示会准时送过来，刘管事才让他离开。 回去的路上，封景恒问他：“为什么不留在刘府里？刘家给的工钱肯定不低，而且他们家的厨房很大。” “傻阿恒，厨房再大也不是我家啊。”叶寻青挽着他的手臂，“有阿恒在的地方，才是家。” 先不说他对给别人打工不感兴趣，就说他要是真的来了，那就真得和封景恒分开了。异地夫妻不可行，容易造成感情破裂的。 “我们会有大房子的，还有大厨房。”封景恒给他构想，“到时候，我们也来镇上建房子。” “先不着急。”叶寻青得把钱存好，“我们先攒够钱再说。” 接了单子，叶寻青就得好好准备了，他们去购买了一些食材，然后去聚香楼找莫雨焉和叶寻白回家。 回聚香楼的时，封景华也在，他们今天卖了野猪肉，小赚了一笔。 “大哥给你们买的零嘴吗？”叶寻青伸手拿了一颗蜜饯，“挺好吃的。” 莫雨焉说：“是大哥买的，他说他买错了。” 叶寻青笑笑不说话，这你们都信吗？蜜饯可不是便宜的东西，大哥怎么可能买错呢？ 封景华说：“你们带回去吃吧。天也黑了，我们一道回去。” 他们今天来没租驴车，是走过来的，要是再不出发，回去就不好走了。 来赶集的人都会选择在天黑之前回去，但他们今天拖得有点久，没走一段路，天就黑了。 好在人多，他们也不会害怕。 走着走着，叶寻青忽然听到旁边的草丛里有“窸窣”的声音。天气干燥，草叶也很干，所以摩擦直接就会发出大声响。 “等等。”叶寻青叫住了众人，“你们有听到声音吗？” 他一说话，那窸窣的声音就消失了。 封景恒竖起耳朵听，“没有。” 叶寻青又听了一会，确实没有声音了，“可能是风吹的，只是现在也没风……” “还是快走吧。”封景华道：“天已经黑了。” 天上云少，所以月亮很亮，他们也能模糊地看到路。 “好。”叶寻青刚想往前走，忽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来四五个人。 “打劫，把钱交出来！”来人喊道。 ” 第108章 刀不错 “打劫，把钱交出来！”四五个男人蒙着面，拿着刀，正对着叶寻青他们挥舞呢。 借助月光，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拿的就是普通的菜刀。 “到我身后来。”封景恒把叶寻青和叶寻白护在后边。 封景华把莫雨焉拉到身后，说道：“待会你们找机会跑。” 打劫的人又重复一遍，“把钱交出来！” 叶寻青忽然很想喊几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没钱。”封景恒把身上的背篓取下来，说道：“我们是来镇上赶集的，钱都花完了。” 打劫的人可不听，“那你们买了什么东西，就把什么东西给我们留下。” “不行。”封景恒拒绝了，“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要用的，不能给你们。天很晚了，你们的家人估计也在等你们回去，所以我们各退一步，你放我们过去，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那几个人立马就笑了，其中一个人说道：“你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打劫你们。” “我知道。”封景恒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所以我也在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现在就走，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那个年纪最大的劫匪笑得手都在抖，“你这小子还挺有种的，居然敢挑衅我们五人帮，我今天就让你们瞧瞧我们五人帮的厉害。” 说着，那人就挥刀来吓唬封景恒了。 封景恒面色不改，他长腿一抬，就把这个劫匪踹了出去。然后把背篓里边的东西倒出去，抡起背篓冲着他们一顿猛揍。 封景恒个高力气大，绝不是这几个小劫匪能应对得了的。 即使是他们手里拿着刀，封景恒也丝毫不畏惧。 封景华也加入战场了，他抓起地上的灰就往劫匪脸上撒，把他们呛得一直咳嗽。 打斗中，劫匪的武器飞出去一个。 叶寻青捡起菜刀，冲着一个个子最矮的男人去了。 “都别动，不然我割了他的耳朵！”说话之间，叶寻青手里的刀已经到那人耳朵边了。 “大哥，救我！”被劫持的男人慌神了，“大哥，大哥……” 他们的大哥手拿菜刀，骂他一句废物，然后不情不愿地停手。 “有话好好说，不要伤害老五！”老大气愤道：“老五，你个废物，居然被一个小哥儿抓住了！ 叶寻青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并不是专业的劫匪，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好笑，打劫劫到你爷爷头上来了。”叶寻青算是见识到非法治的社会多混乱了，抢劫的，打劫的，偷窃的，还有性骚扰的，他全都见了个遍。 “你，你放了老五，我放你们离开。”到这个时候了，劫匪还想着谈条件呢。 “不行。”叶寻青说：“你们几个把刀扔到我的筐子里。按我说的做，不按照我说的来做，我就砍了他的耳朵。” “别，别啊，我要是砍了一个耳朵，那我就没耳朵了。”老五哭着说。 叶寻青懒得理他的废话文学，“老实点，再动弹我就砍你耳朵了。” “好，好，我们把刀给你，你放了老五。”虽然这几个人是劫匪，但也挺讲义气的。 敌人把刀扔到了筐子里，然后说：“这样你可以放了老五吧？” 叶寻青提醒说：“虽然你们有五个人，但我们可不是吃素的，要是你们敢耍花招，我现在就拿刀砍了你们。” “真凶啊……”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 叶寻青松开了老五，把他踹回到了哥哥们那里，“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劫匪有点愣，“就这样吗？” “那不然呢？”叶寻青觉得好笑，“你们五个真的想变成尸体吗？” “走走走。”老大催促说：“我们快走，打不过他们。” “晦气晦气，本来想着这里就两个年轻男人 能打得过的……” 那一群劫匪跑走了，叶寻青背上筐子，催促几人离开，“快快，我们也快点走，免得他们回来找我们要菜刀。” 这菜刀感觉挺好用的，五把菜刀够用很久了。 几人带着东西就跑，叶寻白跑不动，于是封景恒就抱着他跑。 大概跑出了快一里地，叶寻青才叫住封景恒，“停下来，歇一会……” 封景恒说：“阿青，你不用害怕，要是他们回来了，我一定把他们打跑。” “我不是在意能不能打得过他们，我是怕他们找我们要菜刀。”叶寻青放下筐子，拿出一把菜刀，然后往旁边草上挥了一下。 刀挺快的，划断了几根草叶子。 叶寻青很满意新刀，“刀不错，下次再遇到还得和他们说一声谢谢呢。” “你不怕吗？”封景华问他。 “怕什么？”叶寻青笑着说：“那几个人看着唬人，实际上很瘦，你没看出来他们的衣服都空空的吗？” 那封景华倒是没注意，他光顾着看刀了。 叶寻青说：“自古以来，被逼无奈走上不归路的人太多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值得同情。” “为什么？”封景华问。 叶寻青表情十分严肃，“因为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如果今天是我们处于弱势，那么收战利品的就不会是我们了。” 还有一点叶寻青没说，这些人带着武器来了，不管他们是想吓唬人，还是真的想要人命，这种行为已经危害到叶寻青他们的生命安全了。 “阿恒，大哥，你们多留神一些，我觉得这半年的日子可能不太安生。”叶寻青的心一直悬着。 封景恒说：“嗯，我会注意的。” 这么一闹，他们回家的时辰又晚了一些，等他们到家的是，封家二老和封景安一家已经睡觉了。 叶寻青没心思做饭，而且大晚上做饭太扰民了，于是他就拿了点零食垫垫肚子，顺便把今天接到的订单处理一下。 封景恒在一旁帮他磨墨，这让叶寻青有一种“红袖添香”的感觉。虽然阿恒是男的，但阿恒也是秀色可餐啊。 “不写了。”叶寻青把笔放到了镇纸上。 “嗯。”封景恒也把墨条放下，“那先休息……” “睡什么睡？”叶寻青勾唇一笑，“我们来做点愉快的事情。” 第109章 不是小偷，就是土匪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随着中秋节越来越近，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叶青的思乡之情也越来越重。 他还小的时候，每年中秋节都很热闹，哥哥姐姐，姥姥姥爷，爷爷奶奶，还有很多亲戚会来他们家聚会。 这样快乐的日子却被病魔打破了。 早些年病情轻，家里还有客人来。后来他的病情越来越重，他的父母没有心思再举行聚会，就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一顿饭了。 而且叶青通常是只能看，不能吃。但是看到自己做的美食被爸爸妈妈吃完，叶青心里也是高兴的。 那时候，叶青每天都在祈愿，祈愿自己再活几年，再陪爸爸妈妈几年。 好在他不是独生子，他死了以后哥哥姐姐也能照顾爸爸妈妈。 “哥哥……”叶寻白的声音打断了叶寻青的思绪，“哥哥，你的馅料好长时间没翻了。” “哦。”叶寻青回过神来，立马开始搅动盆里的馅料。 “哥哥怎么了？”叶寻白很担心哥哥生病了。 “我在想稻子的事情。”叶寻青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干旱了这么久，今年的稻子怕是要减产了。” “那小白就少吃一点。”叶寻白天真地说。 “粮食肯定是够吃的，这一点小白不用担心。”叶寻青温和地笑笑，“你去帮哥哥把柜子里的糖拿过来。” 叶寻白回房间拿糖了。 “哥，我可以多干点活的，多赚点钱。”一直在烧火的莫雨焉出声道。 “要是遇上了饥荒，钱是没有用的。”叶寻青说：“但现在钱很有用，下次你拿了抄书的费用，我们就去多买点米面回来，趁还没有涨价。” “嗯嗯。”莫雨焉心里很高兴，他终于能帮得上叶寻青的忙了。 “二嫂，坚果都炒好了，你看成色行不行？”刘小镜端来半盆炒好的坚果。 叶寻青的厨房条件有限，于是刘小镜就趁着老头老太太不在家的时候，端坚果回大厨房炒。 “行。”叶寻青表扬说：“小镜，你做得越来越好了。” 刘小镜脸红扑扑的，傻笑说：“二嫂，都没人夸过我有用，我阿父只会说我是赔钱货，我娘说我是懒丫头，就只有你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 “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勤能补拙。”叶寻青再次鼓励她，“小镜，你做得很好的，好好干，月底给你发工钱。” 刘小镜一下子激动起来了，“还有钱？”她都没敢奢望叶寻青给她钱，毕竟平时叶寻青教了她很多东西，还带她认字写字。 “当然。”叶寻青笑道：“你，小焉，小白都有工钱拿，拿了钱，你们就去买点好吃的。” 刘小镜高兴不已，“那我要买布做新衣服，给小安做双新鞋，再给旭儿买点好吃的。” 叶寻青记下了她的需求，说道：“好了，先干活，过两天中秋，我还会给你们发零花钱当奖励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东西吃，有钱赚，自然会有人给你卖力地干活。 而且叶寻青挺喜欢刘小镜这个小丫头的，虽然年轻，也毛毛躁躁的，但不坏，只是需要引导而已。 得到表扬的刘小镜干活更有劲了，她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一天都不觉得累。最后还是叶寻青拉着她坐下来歇一会，她才歇着。 “好不好吃啊？”刘小镜拿了一个莲蓉月饼给儿子吃，这种月饼很软，小旭儿能咬得动。 “呀……呀……”小旭儿很喜欢吃。 叶寻青道：“小旭儿最近好像长胖了一点。” 刘小镜说：“是啊，上次从三婆婆那里回来后，旭儿就像是变了一个小孩似的，吃得更多不说，还有要站起来走的迹象。” 叶寻青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放开他，试试他能不能走。”叶寻青说道。 小旭儿已经一岁多了，按照正常的情况，一岁多的小孩是可以站起来的。 刘小镜把他的月饼拿给叶寻青，说道：“旭儿，月饼在伯伯那里，去找伯伯要哦。” 小旭儿像是听懂了，他试了几次，终于从娘亲的怀抱里离开往叶寻青那里去。 刘小镜非常激动，刚想夸几句，叶寻青就示意她不要说话。 小旭儿又往那边挪了两步，但他腿上力气不足，还是摔倒了。 叶寻青眼疾手快，立马抱住小旭儿，温和地说：“小旭儿真棒，奖励一个小月饼。” 小旭儿又抱着月饼啃了。 刘小镜欣慰地揉揉眼睛，“旭儿终于能走了，我看谁以后敢笑话他？” “以后得多鼓励小旭儿站起来，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叶寻青捏捏小旭儿的腿，“有点瘦，得多吃一点有肉的。” “嗯嗯，每天都给他吃鸡蛋和肉糊糊的。”刘小镜是没有条件给儿子吃这些的，鸡蛋和肉都是叶寻青给的。 刘小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家里啥条件啊？天天吃肉和鸡蛋，村长家也不一定有这个伙食。 “他奶奶的，就是一群畜牲！”封大同他们开会回来了，还没进门，封大同就开始骂人了。 叶寻青立马捂住小旭儿的耳朵，孩子还小，不能听污言秽语。而且小家伙已经在学大人说话了，他可不想小旭儿开口第一句就是“他奶奶的”。 封大同看到叶寻青和刘小镜坐一块，火气就更大了，但他吵不过叶寻青，所以只能憋着气回屋子里了。 封景恒兄弟跟着进来了，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叶寻青把孩子给刘小镜，说道：“你带小旭儿去喝点水，一定要喝烧过的水。” 刘小镜看他们有话要说，就先走了，“好，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已经不喝生水了。” 封景安和封景华各自回屋，只剩下叶寻青和封景恒在墙边说话。 “怎么说？”叶寻青问他：“那群土匪还要你们给钱吗？” 封景恒点头，“是，还涨价了。” “不愧是一群土匪。”叶寻青都想报警了。 要是换成现代，那群傻逼这样折腾，早就有警察来请他们去警察局喝茶了。 “就看这个月能不能下雨了。”封景恒叹息说：“但就算是下雨，粮食也要减产了。” 人祸能躲，天灾难敌，老天不下雨，对于农业文明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 第110章 但愿人长久 中秋节的前几天，叶寻青和封景恒几乎每天都要往镇上去，送订单和接订单，没人知道他们赚了多少钱，只知道他们每天早上都得早早出门。 因为上次遇到了劫匪，所以这几天出门的时候，莫雨焉和叶寻白就留在家里，一方面是为他们安全着想，另一方面也是叶寻青想留他们看家。 “好，二两一钱银子，你点点清楚。”刘管事把银子放到叶寻青手里，“叶小老板，你这月饼真不错，我家夫人说以后过节还找你买。” 本来刘管事没有订那么多，够家里吃就行了，结果刘夫人尝了刘管事拿回来的样品后，那是赞不绝口，又让刘管事多订了一些，她要拿些送人。 刘夫人要送礼的对象肯定不是普通人，叶寻青为了多赚点钱，找竹匠编了几个盒子，还画了花纹上去。 刘夫人看到之后，直夸他会做生意，还赏了一些铜板。 不管到了哪里，漂亮的礼盒都会受欢迎，叶寻青打算多发展发展高档礼盒产品，专门卖给冤大头……不是，大客户。 叶寻青看着手里的银子，绝对是只多不少的，他直接把银子揣袋子里，说道：“刘管事给的，我放心。” 刘管事笑得合不拢嘴，“托小老板的福，夫人赏了我几块月饼，我过几日拿给小外孙女吃，这个小丫头爱吃小老板做的东西，上回还吵着要吃炸鱼呢。” 叶寻青偷偷透露，“管事别急，很快就要有炸鱼上市了。” 刘管事比划道：“给我留这个数的。” 叶寻青点头，“给管事优惠价。” 拿完钱后，叶寻青和封景恒直奔粮油米店，哗哗买了一大堆米面粮油。不出叶寻青所料，这些东西已经开始涨价了。 如果不是经常买，自然是不会发觉涨价的，叶寻青需求大，买的次数也多，很快就发现涨价的事情。 “大米面粉涨价对农户来说影响不大，每家每户都留有存粮。”叶寻青说：“但这个一涨价，其他东西必然跟着涨价，我们需要的糖和坚果一类的，要多存一点。” 饿不着和吃得好是两种状态，叶寻青喜欢后者。 封景恒说：“好，我们每次都多买一点，不会坏的。” 叶寻青摸摸口袋，说道：“现在手里也有点钱了，我们去把村长家的钱还掉一些。” 封景恒也有此意，“对，不能总欠着他们的钱。” 叶寻青和封景恒直奔村长家，刚好遇到有人来给叶喜云说媒。 叶喜云和叶寻青差不多年纪，叶寻青都嫁人了，叶喜云怎么可能还待在家呢？ 可是叶喜云这个身份挺尴尬的，叶喜云是个哥儿，但他家里条件又不错，比他家条件好的不会娶哥儿回去当正妻，比他家条件差的叶红胜也不会同意。 所以叶喜云就一直拖着，不然他早该成亲了。 叶寻青和封景恒站在院子里没进去，叶喜云见到了叶寻青，就招呼他进屋子说话。 叶寻青把要还的银子给封景恒，让他等着，自己则是去找叶喜云说话了。 “你要成亲了吗？”叶寻青开门见山，“恭喜啊！” 叶喜云却是满面愁容，“我不想成亲，那个男的比我还小一岁呢。” “哦，那你拒绝了？”叶寻青问。 叶喜云摇头，“不，他家条件不错，有两头牛，十亩水田，还有三头驴子，四头猪。而且他家就他一个男娃，老子死得早，就一个娘和他住一起。” 那就意味着这些都是他的了。 “条件确实好。”封家家底加一块都没有这么多，而且还是三兄弟分的。 “说实话，人家看上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父亲的地位。”叶喜云说：“那人是王家村村长的外甥。” “懂了。”叶寻青说：“政治联姻。” “什么？”叶喜云没听懂。 叶寻青也不想解释，就说：“哦，你们两家条件差不多。” “嗯。”叶喜云道：“前几日不是和王家村商量用水的事情吗？王家村村长看中我了，我阿父也看中他们家了。” “知根知底你才能嫁过去。”叶寻青提醒说：“你得让红胜叔去探探人家的底。” “我父亲说挺好的，小伙子高高壮壮的，就和恒二哥差不多。”叶喜云说：“不过我没见过。” “你得自己看。”叶寻青还是觉得叶喜云要自己去选，盲婚哑嫁要不得。 “嗯，后天我跟我娘回阿婆家，顺便相看相看。”叶喜云说：“只是我要是嫁走了，家里就只剩下兰儿了，以后都没人给她买糖了。” “月有阴晴圆缺，人也有悲欢离合。”叶寻青说：“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 没有永恒的陪伴，只有一定会到来的离别。 等到媒人走后，封景恒和叶寻青把钱还给了叶红胜，还差一半没还，叶红胜让他们不要着急，慢慢还也可以。 叶寻青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他手中留下够用的钱就行了，剩下的全用来还债了。 “哎，时间过得真快，云哥儿也要嫁人了！”叶寻青感慨说。 封景恒说：“云哥儿的年纪也不小了。” “十六七岁，也算年纪不小了吗？”叶寻青只能笑笑。 十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做什么不好呢？ 只是封景恒是不会懂的，因为在这里，十四五岁成亲的也很多。 “你……”封景恒皱了皱眉，“阿青，你后悔了吗？” 叶寻青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封景恒是在说什么。 “当然不会啊。”叶寻青抱一下封景恒，“我的阿恒这么好，那我肯定是要先下手为强，盖个戳，然后你就是我的了。” 他伸出手，露出来手上的戒指。 封景恒就放心了，“阿青，你也很好。” 虽然封景恒不能给叶寻青提供太多的物质基础，但是他能够给叶寻青提供情绪价值，这对叶寻青来说很重要。 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叶寻青，都可以反对他，但只有封景恒不可以，因为叶寻青只爱他一个。 “阿恒，你背我吧。”叶寻青不想走了。 封景恒二话不说，蹲下去背他。 叶寻青靠着封景恒的背，心中很是满足。 爸爸妈妈，我现在也过得很好。 虽不能千里共婵娟，但也希望人长久。 第111章 中秋节 随着夜晚的月亮越来越圆，中秋节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叶寻青就开始带着弟弟妹妹们准备今天要吃的菜了，鸡鸭鱼肉肯定是不能少的，为此，叶寻青还让封景恒去河里抓了鱼。 白天人都有事情要做，所以一般都是晚上过节的。 叶寻青想晚上叫渔伯和三婆婆一起来过节，渔伯答应了，三婆婆却没有答应，她说过节的时候，她更应该待在神龛旁边。 叶寻青尊重她的选择，并且让莫雨焉和叶寻白给她送去了吃的。 三婆婆回了一些礼，都是可以做药膳的药材，质量比叶寻青他们自己晒的要好很多。 叶寻青做了一些药膳，晚上给几位老人家吃，而且今天他阿婆也会来，他得好好孝敬孝敬这位老人家。 “青哥哥……” 叶寻青正在做烤肉饼，忽然听到有人喊她，侧身过来看一眼，原来是小米。 “小米宝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啊？”叶寻青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很多。 “阿爹说青哥哥做的月饼好吃，让我和哥哥给青哥哥送菜过来。”小米笑着说。 大米把篮子拎起来，果然是一篮子的绿叶菜。 叶寻青昨天晚上送了一些月饼给小米和大米吃，主要是想给小米吃。 刘来雁是懂礼尚往来的，但贵的东西也给不起，索性摘了一些新鲜菜让孩子们送过来。 “谢谢小米大米。”叶寻青蹲下来和他们说话，“哥哥做了烤肉饼，你们一会留下来吃。” 但今天，兄妹俩却没有留下来，大米说：“谢谢哥哥，但是今天我和小米要回去帮阿爹做饭。” 叶寻青赞赏道：“大米小米都很好，是懂事的好孩子。” 他让两个孩子都留了一会，等到一批肉饼出炉后，他挑了两个最大的给孩子们拎回去吃。 “青哥哥再见。”小米挥舞着自己的小手掌。 叶寻青越看越喜欢，又让小白拿了一些零食给他们带回去吃。 送走大米小米后，叶寻青继续团肉饼，没想到却有一个人一直在后边盯着他。 “哼，又不是你家孩子，你对他们那么好做什么？”封大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简陋的厨房里 叶寻青头也不回地说：“我瞧他们欢喜，不行吗？” 封大同十分生气，“外人的孩子，你对他再好他们都不会对你亲的，还是得早要有自己的孩子。” “要？”叶寻青笑问：“我问谁家要孩子，谁家会给我吗？” 封大同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该和二小子要个孩子了。” “那不就是抢孩子吗？”叶寻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抢孩子的事情可不能做，会遭天打雷劈的。” 封大同急得跺脚，“我是说你们该生一个孩子了。” “你想生就生，你以为你是送子观音吗？”叶寻青转过身来说话：“再说了，阿父，这事和你有关系吗？你要是真想带孩子，就带小旭儿去。要是觉得带孙子不行，那你就自己努力努力再生个儿子。” “你……”封大同被他气得脸通红，扬起手就要来打叶寻青。 叶寻青真的觉得这些人都不长记性，他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吗？ 之间叶寻青举起了旁边放着的锋利菜刀，“阿父，刀剑无眼，我这刀是新的，不仅能切菜，还能切人耳朵，你可不要被误伤到。” 封大同倒不是怕叶寻青，他主要是怕他那个犟种儿子，那混小子现在是六亲不认了，而且把媳妇看得比他命还重要。 今天要我封景恒在这里，他也不敢来找叶寻青的晦气。 “气死我了！”封大同双手背后，气得和河豚似的走开了。 “烦人。”叶寻青把刀放下，继续团肉饼。 过了一会，莫雨焉和叶寻白回来了，他们是去给谢灵音送东西的，怕他们俩不安全，叶寻青还让封景安跟他们一起去。 谢灵音摘了一些新鲜莲蓬给他们，还挖了一些嫩藕，虽然现在不是吃藕的季节，但这藕也勉强能吃。 叶寻青看着嫩藕，又看看剁好的肉馅，决定临时加餐，做一个藕盒子。 太阳逐渐偏西，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而叶寻青这里的炊烟冒了一天。 快到晚上吃饭的时辰，渔伯提着两条大草鱼过来，今天来这里吃饭，他还特意换了一套相对干净的衣服。 可是等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进门了，今个是中秋，家家户户都吃中秋团圆饭呢，他一个孤寡老头来这里做什么呢？ 思来想去，渔伯打算送了鱼就回去，不留下来吃饭了。 “渔伯，你来了。”封景恒和封景华从外边回来，刚好遇到渔伯站在门口观望。 渔伯把鱼给封景恒，笑着说：“恒小子，把这个提回去，我……家里还有事，就不来吃饭了，你和寻青说一声。” “阿青做了你爱吃的菜，还是去尝尝吧。”封景恒把渔伯往院子里带。 半拉半拽之间，渔伯就进了门。 叶寻青看到了，说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鱼啊？小焉，过来把鱼弄到缸里养着。” 渔伯把鱼给莫雨焉，“寻青啊，你们一家团聚好了，我就不……” “渔伯，不要说扫兴的话。”叶寻青非常严肃地说：“我做了这么多菜，你们要是都不来吃的话，那我做菜有什么意义呢？” “这……”渔伯看着那满桌子的菜，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好，好，我吃。” 加上渔伯，一共有七个人吃饭，但叶寻青却准备了两桌子的菜。 封景恒说：“阿青，一张桌子就够坐了，我把另一张搬回去。” 叶寻青拉住了他，悄悄说道：“你和大哥去叫两位老人家过来吃饭，我已经叫了小镜他们。” 封景恒不想去，“不，他们肯定又会说一些让人不高兴的话。” 他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吵架，所以之前他们一家吃饭时，他都是那个不出声的人。 “大人有大量嘛，阿恒。”叶寻青劝道：“渔伯都在，那老两口不在，人家会说你闲话的，而且马上我阿婆也来了，要是你阿父阿娘不在，她肯定又要念叨我。” “我不怕说闲话。”封景恒是个无敌大犟种。 “去吧。”叶寻青道：“人多热闹。况且他们又讲不过我，你不用担心我会吃亏。” 叶寻青自己是不怕说闲话的，只是他听不得有人说封景恒有了媳妇忘了娘。 而且刘小镜他们都过来了，那两个老人家能吃得下饭吗？倒不如一起叫过来，还能落个好名声。 第112章 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封景恒和封景华一起去请二位老人来吃饭，没想到他俩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宁愿在屋里啃咸菜，也不去吃叶寻青做的菜。 “爱去不去。”封景恒没心思哄他们，“不是我要来的，是阿青让我来叫你们的，他都愿意让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封大同说：“我们已经分家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那你干脆去断绝和我的父子关系算了。”封景恒也在说气话，“吃喝哪一点少了你的？就是因为不听你的话，阿青就要被你们一直骂吗？你有那个本事让别人听你的吗？就因为你是我父亲，你说的都是对的吗？那你怎么不把家里的钱都还上呢？” 封大同哑口无言，他确实没办法，一次性还上那么多钱。 “不说话了是吧？为老不尊的人，不要想着儿子有多孝顺。”封景恒继续说：“你们也不要倚老卖老，我愿意当你们的儿子，你们才是我的父母，要是现在带着阿青他们远走高飞了，你觉得你还能找到我们吗？” “你敢？”封大同只会这样威胁他们，“我是你老子！” “那又怎么样？”封景恒今天索性把话说开了，“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 封大同没招了，“你，你个不孝子！”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去不去吃饭？”封景恒说道。 封大同沉默了好长时间，点头说：“去。” “好，那你就得给我说点好听的话。”封景恒说：“今天是中秋团圆的好日子，要是谁说了我不爱听的，别怪我不客气。” 封景华侧目看封景恒，原来这小子嘴皮子这么溜啊，以前是小看他了。 封大同夫妇不得不不低头。 孝顺儿子放久了，偶尔当一回逆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过封景恒也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他是不可能抛下父母远走高飞的，他要是去别的地方落户，就得迁户口，没有父亲同意，没有村里写的介绍信，他是迁不走户口的。 父母在，不远游。他的父母尚在，要是他走了，那就不只是不孝的问题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文惜燕已经到了，这还是文惜燕第一次来封家，封家的条件是不如叶宗宽家的，但好在封景恒人很好，对她的外孙也好。 “阿婆上座。”封景恒给文惜燕安排座位。 男女不同桌，哥儿姐儿也同女人一样，都不能上桌吃饭。 但是封景恒和叶寻青都没遵循这个规矩，而是按照年纪和辈分来安排座位，谁年纪大辈分高，谁就坐上座。 封大同眼睁睁看着那最好的位置被文惜燕坐了，气得脸都黑了。但他还记得封景恒的警告，所以只能生闷气。 文惜燕出身富贵人家，她是懂规矩的，于是在落座之前就说自己不坐这里，随便坐哪里就行了。 叶寻青说：“阿婆，你是长辈，就坐这里。快坐下，别折腾了，我饿了，要吃晚饭了。” 听到自己的孙儿饿了，文惜燕也不再多说，就坐下吃饭了。 封景恒拿来米酒，给桌上每人都倒上了一碗。这桌上都是大人，刘小镜和封景安带着几个小孩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饭菜都是一样的，谁都不用争。 作为自认为“一家之主”的封大同先说话了，他举起酒杯，“今天是中秋，都吃好喝好。” 封景恒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满。 叶寻青瞥见了封景恒的微表情，笑了一下，用胳膊肘拐了拐他，意思是吃东西，不要说话。 吃饭，免不了要聊一些家长里短，主要都是围绕在封景恒和叶寻青身上的。 封大同又把下午说的事情拿出来又说了一遍，还说道：“你们要趁年轻的时候多要几个孩子，年纪大了就不好生养了。” 这肯定不是在说封景恒的，因为男人三四十，依然正值壮年。但哥儿就不一样了，哥儿本来就不是好生养的。叶寻白已经算是杨书的晚得子了。 “不。”封景恒直接拒绝，“我和阿青就很好。” “好？能好一辈子吗？”封大同不赞同儿子的想法，“还是得多生几个儿子。” “我认为还是得多赚点钱。”叶寻青开口道：“没钱没本事，儿子成亲都得借一堆外债的，有什么脸要那么多孩子呢？” 你点我我就点你，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那我也把他们兄弟几个拉扯大了。”封大同还挺自豪的。 “给一口吃的也能算拉扯吗？”叶寻青笑道：“有人生在王侯将相家，有的生在富商大户家，而有的人生来就在烂泥里。你不能给你儿子富贵生活，又何必带他们来这个世上受苦呢？” 封大同急道：“我是他老子……” “生恩不如养恩大，生了他不是重点，养好他才是。”叶寻青依然很平静地说：“再说了，十七八的年纪，我和阿恒去捡破烂都比老头子快，又何必蹲在家里生孩子呢？” “很有道理。”封景恒像是豁然开朗似的，“而且养小孩很烦，他们半夜会哭，还要哄着睡觉。” 小旭儿小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孩子哭，而他又喜欢安静，所以每天都被小孩吵得头疼。 “再说了，谁又能确定养儿一定防老呢？”叶寻青笑道：“父母不慈，儿女不孝。儿女翅膀硬了，一扑腾就飞走了，父母又怎么能找到他们呢？” 这话可就完全是威胁了，要是封大同再闹，叶寻青可就真要把他儿子们都怂恿走了。 “小青啊，少说两句啊。”一直没吭声的文惜燕说：“生不生孩子，以后做什么，是你们小夫妻自己的事情，不要听别人怎么说。” 叶寻青很是宽慰，文惜燕这个姥姥还是心疼外孙的。 “大同，红霞啊，我也说几句。”文惜燕又说：“小青这孩子有点倔，你们多担待一点，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不能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是不是？但这孩子孝顺，你看看，他都这样孝顺我这个阿婆，以后能不孝顺你们老两口吗？” 叶寻青想笑，他的阿婆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说话就是有水平，三句里有两句都在指责封大同夫妻俩。 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两个这么大了也不懂事吗？ 第113章 又要死了吗? 吃完饭，叶寻青和封景恒送文惜燕回去。 “这个给小姨，这个给小姨夫。”叶寻青拿了两个油纸包，里边装了吃的。 文惜燕没有拒绝，而是很高兴地收下了，“小青长大了，真的长大了。”看着这个孩子越来越好，她是欣慰的。 “阿婆和你小姨没有本事，帮不了你什么，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你要好好的，不能像你爹……”文惜燕说着，眼眶就红了。 说起杨书，叶寻青就有话想问了，“阿婆，其实我一直想问，我爹那么好，他为什么会选择叶老四呢？” 文惜燕愣了一下，“你……你小姨说你不记得了，我原先是不信的，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这些轮到叶寻青困惑了，“为什么这样说？” 封景恒解答了他的疑惑，“杨先生和你父亲认识很多年了，虽说以前家里穷了，但也花了所有的银子来娶你阿爹。而且你父亲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后来沾染了赌和酒，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之前从叶寻白那里听到的话还能不能完全做数，叶寻白说杨书是叶老四买来的。 叶寻白那么小，老一辈的事情他怎么知道呢？估计当时他的哥哥就是这样教他的。 “哦，青梅竹马是吧。”叶寻青微微点头，“阿婆你放心，我和阿恒绝不会像我爹和叶老四那样的。” 文惜燕道：“你就算是再不喜欢他，也不能直呼他的绰号。” 叶寻青还以为叶老四就叫叶老四呢，没想到是绰号。 “哦，我知道了。”叶寻青的态度非常敷衍。 文惜燕也不想多说，因为这孩子好不容易摆脱那个父亲，她也不能逼孩子再去找叶老四。 等把文惜燕送回家后，叶寻青和封景恒在村里的小路上慢走，今晚上的月亮又圆又亮，非常美丽。 “你牵着我。“叶寻青伸出手，“我们走慢一点。” 封景恒说：“你累了一天，不早点回去休息吗？” 叶寻青回答：“月色和阿恒做伴，再累也不累了。” 封景恒便牵着他往家里走。 过了中秋节，叶寻青忙着赚钱，而封景恒则是管理自家的天。 中秋节的第二天下了一场雨，暂时缓解了干旱，叶家村和王家村就不用被刘家村逼迫着给钱了。 然而，就在这个家家户户都在为大雨欢喜的时候，叶家村发生了一件大事，叶宗春死了。 那天下午，叶寻青拿了新做好的炸鱼给三婆婆，因为这几天莫雨焉和叶寻白都在三婆婆这里学医术，叶寻青就想着拿点好吃的贿赂一下三婆婆，让她把压箱底的本事教出来。 三婆婆一开始不想教这两个孩子，后来发现那个外来的小哥儿确实有天赋，就耐心教他了。 至于叶寻白，他不是学医术的料，叶寻青把他放这里，是想有人看着他的。 “这炸鱼不错。”三婆婆赞不绝口，“香酥可口，还不咸不辣，没有鱼刺，适合我们老人家吃。” “那肯定的。”叶寻青又打开一碗酱料，“还有新的酱料，你尝尝。” 对于叶寻青做的东西，三婆婆一向很给面子，因为叶寻青做的东西不仅好吃，还非常适合老人吃。 “好好。”三婆婆刚准备吃呢，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喊她。 “婆婆，三婆婆！”来人语气非常着急，“你快去叶宗春家，他，他快要不行了！” 三婆婆和叶寻青对视一眼，立马收起了吃的东西，急急忙忙往叶宗春家里去。 叶寻青让两个弟弟继续留在这里学习，要是叶宗春真的不行了，他也不愿意让这两个孩子看到。 来到叶宗春家，叶寻青第一反应就是好腥臭的味道，他捂住了鼻子，问道：“什么味道？” 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哭嚎声，“春啊，春啊，你看看娘啊，你和娘说句话啊！” 金麻子看到三婆婆过来，急忙道：“婆婆，你给看看，都好些个时辰了。” 三婆婆快速往房里去，一开门，腥臭味就更浓了。 叶寻青的脚也不自觉地挪进去了，血味已经臭了，也不知道流了多久。 三婆婆伸手摸了摸，眼睛蓦然睁大了，“没，没了。” 叶宗春他娘不信，“你说什么？” 三婆婆皱眉道：“为什么不早来找我？” “我……”叶宗春的娘十分痛苦，“生孩子而已，又不是没生过……” “人已经没了。”三婆婆叹息道：“准备后事吧。” “那孩子，孩子呢？”门口的金麻子听到了三婆婆的话，着急问道。 三婆婆没好气地说：“大人都快凉透了，孩子早就憋死了。” 金麻子听到之后，又是捶腿，又是骂人，但没人理他。 叶寻青站在床前，看床上的哥儿鼓着肚子、睁着眼睛。床上的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腥臭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好多血，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的血呢？他死的时候流了这么多的血吗？ 应该不会，他死的时候都已经瘦成皮包骨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血呢？ 三婆婆摇着头离开，顺便把在发愣的叶寻青拽走了。 叶寻青还沉浸在死亡与鲜血中，一条活生生……不，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如果放在现代，还可以剖腹产，但是在古代，生不下来孩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叶寻青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评论，有人不理解为什么现代的女孩子都害怕生孩子，老一辈的女人一生生好几个，也没带害怕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因为生孩子而死了的女人是不能开口的呢？ 看到这样的场景，叶寻青才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母亲有多么伟大，因为他的母亲是大龄产妇，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都有四十岁了。 他的母亲是用多大的勇气生下他的啊？她是不是很痛，是不是从鬼门关走了几趟？ 妈妈拼了命生下了叶青，而叶青却从未让她省心过，甚至最后死在了她的面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叶寻青辞别三婆婆，一个人回家。走在路上，他想到了叶宗春，又想到了高龄生下自己的妈妈，心中的压抑与痛苦到了极致，情绪终于爆发了。 “妈，妈妈……”叶寻青心口很痛，他喊都喊不出声，“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就好像他曾经死的时候一样，“妈妈，我还能回去再见你一面吗……” “阿青，阿青你怎么了……阿青！” “阿恒，对不起……”叶寻青昏倒之前，看到封景恒从远处向他跑来。 第114章 是有故人入梦来 都说人死了以后是要去地府的，但叶青死了两回，也没能看到地府，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叶家村了，而是到了他很熟悉的别墅。 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正在花坛边修剪花枝，这些花都是她那个可怜的小儿子种的，但她的小儿子已经离世了。 不一会，一个男人扛着一袋肥料过来，“这有机肥可不好找啊。” 女人说：“先给花施一点肥，剩下的种有机菜，小宝爱吃。” 男人沉默片刻，然后顺着女人的话说了下去，“哦，好，我一会就让人去挖菜地。” 二人一边修剪花枝，一边聊着天，多数是在聊他们的“小宝”，通常是女人在说，男人在顺着她说。 叶青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无法靠近那两个人，那两个人也不能看着他。 灵魂也是会流眼泪的，叶青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妈妈……妈妈……”叶青喃喃道。 又过了一段时间，花枝修剪好了，女人站在旁边看丈夫给花施肥，然后说：“马上就到国庆了，小宝学校该放假了，早就说不要去那么远的大学，他不听，非得离爸爸妈妈这么远。” 男人说：“哎呀，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女人又说：“他那什么破学校啊？电话也不给打，我都好长时间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男人这回不说话了。 女人抱怨道：“老叶，跟你说话呢？你去打电话到他们学校问问，问他们国庆节是放假吧？” 男人声音有点哑，但也尽力回应了妻子，“好，我一会就打电话去问。” 叶青泣不成声，他的妈妈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了。 等等，难道说在这个时空的自己没有死吗？ 叶青的意识来到了别墅里，入目就是他的房间，房间里有新鲜的花，还有他喜欢的模型。 房间非常干净，似乎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扫，就好像他还住在这里似的。 但一瞬间，叶青就发现了不同，房间里没有他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叶青是很自恋的，小时候，长辈都夸他长得好看，于是他就把家里放满了自己的照片，尤其是爸爸妈妈和他自己的房间，墙上，柜子上，桌子上全是相框。 可是这个房间里一张照片都没有。 忽然，他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住家阿姨拿着打扫卫生的用具进来，一个对另一个人说：“动作快一点，夫人在楼下剪花枝，我们要趁她不在的时候打扫。”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保姆叶青并不认识，估计是新来的。 新保姆说：“就这样一直骗着她吗？” “怎么是骗她呢？”住家阿姨说：“她知道小青先生已经不在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他还是死了。 叶青心中苦涩，看来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还没看完自己的屋子，叶青忽然听到了楼下的吵架声 “你胡说，你胡说，小宝只是去上学了……” ““妈，你清醒一点，小宝已经没了，他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你滚，你滚！” “妈……” 是哥哥的声音，过了这么久，叶青还记得哥哥。 “哥……”叶青的意识又回到了花坛。 只见一个精英做派的男人正站在花坛前，他身后跟着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那是一个心理医生，叶青还活着的时候见过他。 “算了，老大就这样吧。”叶青的父亲开口，“就让她这样吧。” “可是她病了。”叶大哥非常难过，“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必须接受治疗。要是小宝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会难过的。” “要是他真觉得难过，就回来看看他妈妈。”叶爸爸埋怨说：“这个狠心的小子，一次都不回来看我们。” 叶青的心口剧烈疼痛，他自言自语道：“不管是谁，既然给了我活的机会，那就在帮我一次吧！求求你了！” 入夜，叶妈妈吃了安眠药后才睡下，叶爸爸握住她的手，眼泪不自禁地流下来。 “老婆啊，你要好好的，别那么早去见小宝，小宝看到你跟着他去了，会伤心的……” 叶妈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儿子已经死去了，她非常难过，痛得心跳都要停了。 “妈妈……”叶青出现在她身后。 叶妈妈瞬间泪流满面，“小宝，小宝……” 叶青抱了抱她，“妈妈，我都看见了，你不好好吃饭，也不听医生的话。” 叶妈妈局促道：“我没有……” “我生病的时候，妈妈一直让我乖乖听医生的，现在妈妈生病了，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呢？”叶青很勉强来露出一个笑来。 “我……” “妈妈，一直没来看你，是我不好。”叶青打断了她，“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天上的神，来凡间渡劫来了。” 叶妈妈一愣，“真的吗？” “真的。”叶青从不撒谎骗妈妈，但这一次，他必须骗，“我现在换到另一个地方渡劫去了，你知道吗？我找了一个男朋友，可帅了，有机会带他来看你们。” “你怎么找了……”叶妈妈欲言又止，“哎，好，你喜欢就好。” “他对我可好了，就像爸爸妈妈对我一样好。”叶青和叶妈妈说了很多封景恒的事情，“封景恒，这是他的名字，你一定要记住，然后和爸爸说。” “好好，妈妈记住。”叶妈妈点头。 “还有，我的房间不要再上锁了，以后我要是有机会回来，就住在那里。”叶青笑着说。 “好，妈妈听你的。”叶妈妈没有不答应的。 “妈妈，不要为我难过，我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而已。”叶青心中苦涩，但依然说着鼓励的话，“我跟你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了，还有一个弟弟，他叫小白，还有一个可爱的堂妹，她叫小米 ……真想带他们来见你。” 母子二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是叶青在说，叶妈妈在听。 天亮了，叶妈妈醒了，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清明了。 “这是什么？”叶爸爸醒来时看到了枕头边的几朵花，“怎么会有花？” 叶妈妈拿起来花，“是小宝送给我的，他说他找了个很帅的男朋友……” 第115章 山欲静而阴风不止 “阿青，阿青……你睁开眼看看我……” 叶青一脸平静地睁开了眼，好像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似的。 “阿恒，你吵着我睡觉了……”叶寻青说。 “阿青，你终于醒了……”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抱着媳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阿青，你都睡两天了……” “抱抱阿恒，等我等急了吧？”叶寻青搂紧他，“不哭不哭，我只是吓到了而已。” “嗯。”封景恒用袖子擦干净鼻涕眼泪，“以后我们不去他们家了。” “叶宗春怎么样了？”叶寻青才记起这一茬。 “大人孩子都没了。”封景恒说：“因为他们家舍不得花钱去叫三婆婆来接生，硬生生把大人孩子都拖死了。” “嘶……”叶寻青倒吸一口凉气，“钱和人哪个重要？” “当然是人重要！”封景恒想都不要想，“阿青，我们以后不要孩子，我看谢伯伯他们就没有孩子，现在也活得很好。” “你吓到了？”叶寻青只是当时觉得震惊，冷静下来之后并没有那么害怕，只是觉得很痛惜。 “我害怕你会像他一样……”封景恒是真的害怕，天知道他看到叶寻青在自己面前晕倒时候他的人都快停止呼吸了。 “随缘随缘。”叶寻青看得很开，“反正小白比我小那么多，要是没孩子，以后我们老了，就让小白把我们找地方埋一起就行了。” 封景恒非常赞同，“好。” 作为叶宗春曾经的朋友，叶寻青还是去送了叶宗春一程。 可是按照叶家村的习俗，叶宗春死得晦气，年纪又小，是不能大肆操办的，只能草草下葬，连个碑都不能立。 叶寻青和封景恒一路送叶宗春到山上，他们也不是孝子贤孙，所以离得很远。 “怎么没看见金麻子？”叶寻青觉得金麻子应该出现的，不过从头到尾，金麻子都没有露面。 “跑了。”封景恒说：“叶宗春死后，金麻子去你父亲那里要钱，说是要给叶宗春买棺材。不知道你父亲给了多少，总之从你家出去的那天晚上，金麻子就不见了。” “啊？叶宗春是死了，但那个孩子还在呢？”叶寻青有些心疼那个小孩。 “不是金麻子的。”封景恒在他耳边悄悄说：“叶宗春死后，金麻子在他家大闹一场，说叶宗春以前在外边进过窑子，那孩子不是金麻子的，肚子里那个才是。” “所以金麻子在得知孩子也死了之后，就去要钱跑路了？” “大概是这样。” 叶寻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金麻子？”封景恒可不觉得他可怜，“他一个烂人，有什么好可怜的？” “不是，我是说叶宗春。”叶寻青说：“不论是进过窑子，还是生孩子死了，都不是他自愿的，他只是想自由一点罢了。” 但他却没有追寻自由的本事。 叶寻青和封景恒看着叶宗春的棺材下地，其实他们不必要来的，但叶寻青执意要来这一趟，封景恒怕他再晕过去，就陪他一起来了。 三婆婆在坟前摆弄了好一会，然后念念驱鬼的咒，紧接着就让几个壮汉填土了。幸好前几天下了雨，不然这土都挖不动。 叶宗春他娘没来，是他父亲带着几个堂兄弟把他送到山上来的。 等到人都走光了，叶寻青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里边包的是馒头和肉，然后又从旁边山道边薅了几朵野菊花拿在手里。 封景恒说他：“你不是他的孩子，怎么能给他送吃的呢？” 叶寻青却说：“我是他的朋友，算是吧。你瞧瞧，他家人也没给他准备点吃的，黄泉路上，他饿了怎么办？” 封景恒蹲下来，“你倒是想的多。” 他用树枝挖了个坑，“埋进去吧，免得被人拿走了。” “和死人抢东西，也不怕遭雷劈。”叶寻青摇着头说。 封景恒回答：“你放的不是土，是肉。” “也是。”叶寻青把纸包放进坑里，“虽然你找过我的麻烦，但我这个人一向大度，不和死人一般计较。” “叶宗春……”叶寻青看着那小小的土包，沉声说道：“一路走好，下辈子……下辈子投生社会主义国家去吧……” 阿青又在说奇怪的话了，但封景恒不觉得有问题，只要阿青能活着，就很好了。 下山的时候，叶寻青看到三婆婆在路边站着，她见到叶寻青下来了，就招手让他过去。 叶寻青和封景恒跟了过去，三婆婆小声说：“那春哥儿死得惨，一尸两命，是不详的。” “哦。”叶寻青心里想：还有人比我不详吗？我自己就是鬼。 “你这小子，别不当回事！”三婆婆有些生气。 “哦哦。”叶寻青转变了一下态度，他一贯会讨老头老太太高兴，“您说，我听着呢。” 三婆婆抽出袖子里藏着的柳枝，说道：“柳枝驱鬼，我给你扫扫晦气。” 叶寻青想：不会把我也扫走吧？ 不过也有可能他多虑了，这玩意可能就是图个心理安慰，柳枝并没有把他的魂扫走。 三婆婆先走了，她还得去叶宗春家拿钱。按理说，叶宗春下葬这个事用不着她来驱邪的，但是叶宗春死得惨，他自家人都害怕他回来报复。 “三婆婆太紧张了，就算是叶宗春要回来报复，也报复不到我头上。”叶寻青说。 开玩笑，我都死过一回半的人了，谁比我强？ “别这样说，不敬鬼神是会招来鬼神报复的。”封景恒还是信鬼神的。 “哦，凤仙郡是吧？”叶寻青笑着说。 “什么俊？” “哦，就是三婆婆给我们讲的故事，也是不敬鬼神惹来鬼神报复的事情。”叶寻青解释说。 封景恒也不多问，叶寻青经常说一些小故事，有时候听着也挺有趣的。 他们继续往山下走，今天是入秋以来最热的一天，即使是山上，也热得不行。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卷起满地的黄叶子，砂石黄叶飞起，糊了叶寻青一脸的。 叶寻青抓着封景恒的手，开玩笑说：“快走快走，叶宗春来报复了。” 封景恒道：“我保护你。” 叶寻青跳到他背上，“快快快，跑快点。” 封景恒还以为他是真的害怕呢，真的背着他往山下跑了。 第116章 我要和阿恒一起去 叶宗春的死并没有在叶家村掀起多大波澜，只是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死得好，这种不知羞耻的哥儿，就该去死。”一个年轻的哥儿和同伴说：“我要是叶宗春，我早就跳河自杀了，怎么可能还有脸回家啊？” 另一个人说：“就是啊，哥儿待过窑子，怎么还有脸活着的？真是丢尽了家人的脸。” “呸，幸好他死了，不然我得去他家门口啐几口。”那哥儿又说：“真不要脸！” 叶寻青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他既然路过听到了，就不能当做没听到。 “你们在说叶宗春？”叶寻青凑过去问。 那哥儿义愤填膺道：“是啊！叶宗春这个贱货，让我们叶家村的人丢尽了脸，他出去卖就算了，怎么还带回来的呢？” “你看见他卖了？”叶寻青笑问：“金麻子说他在窑子里待过，他就待过吗？” 那哥儿一愣，随即争辩道：“肯定是的，要不然金麻子怎么连孩子都不要了呢？我跟你说，当时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一个哥儿，出去了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谁信啊？” 叶寻青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他非得缺胳膊少腿是吗？” 那哥儿不乐意了，“叶寻青，你什么意思？哦，我懂了，你和叶宗春都是一样的货色，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啪——”响亮的巴掌声把旁边的哥儿吓一跳。 “哎，你怎么打人呢？”旁边的哥儿想来阻止。 叶寻青却神神在在阴切切地说：“谁……在……说……我……坏……话……” 嚼舌根子的两个哥儿被吓得脸都白了，“叶寻青，你不要装神弄鬼……” “我不是叶寻青……”叶寻青眼珠子往上翻，“我是叶宗春……我来找你们报仇了……” “啊！”两个哥儿被吓得三魂七魄都少了一半，“有鬼，有鬼！叶宗春的鬼魂回来了！” 他俩跑走之后，叶寻青也没去追，而是提着篮子回家了。 封景恒在院子里磨刀，因为田里的稻子快熟了，磨好刀，割稻子才快。 “真是无趣。”叶寻青把篮子放下，蹲在封景恒旁边看他磨刀，顺便说说刚刚发生的事情，“最近这几天关于叶宗春的流言蜚语太多了，他人都死了，这些碎嘴的就不能放过他吗？” “人就是这样。”封景恒说：“没事干，嘴闲着，非得编排别人一些不好的事情才高兴。随他们去说吧，过几天忙起来了就没人说了。” “你去拿了什么回来？”封景恒往篮子里看了一眼，“青大豆？从哪里弄的？” “从小姨家里弄的。”叶寻青道：“青大豆和鸡蛋一起烧，好吃。” “要是能弄点大豆种子就好了，这样我们自己也能种，你就有吃不完的大豆了。”封景恒想了想，“等到大豆熟了，我们去找小姨买一点。” “咱们家没有大豆吗？”叶寻青确实没看到大豆。 “以前有，不过前几年断了种，现在没了。”封景恒觉得很可惜，他还挺喜欢吃炒豆子的。 “好。”叶寻青说：“等大豆熟了，我去找小姨要一点。” 种地的事情他不懂，但要豆种子的事情他还是能做的。 “叶宗宽……小姨夫家的大豆种子是从外地买来的，种子好，结的豆子大。”封景恒只在路边看过豆荚子，确实比一般大豆要大。 “嗯嗯。”叶寻青答应说：“等豆子熟了我就去。” 早晚的天气转凉了不少，但中午依然很热，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晒稻谷了。 古代没有收割机，收割稻子全靠人力。一般情况下，农户会把稻子齐根割断，脱下谷物之后，稻草还可以用来引火。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场就是晒稻谷的地方。 封景恒把割下的稻子背回来，莫雨焉和叶寻白就学着刘小镜他们的样子给稻穗脱粒。 莫雨焉显然没有干过这种辛苦活，他费了大半天的劲才把稻谷脱干净，叶寻白都比他速度快。 叶寻白心疼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还说让他去休息，莫雨焉脸皮薄，没好意思去休息，而是继续甩稻穗。 到了晚上，两个小的已经被累趴了。 割了一天的稻子，叶寻青的胳膊没有酸，就是手被镰刀把子磨得有点疼。幸好他手上有老茧，要不然还得磨出血来呢。 洗完手后，叶寻青就用莫雨焉和三婆婆一起调的膏擦手，这样能让手舒服一点，茧子也能薄一点。 “他们睡了吗？”封景恒问他。 “嗯。”叶寻青感慨说：“小焉没干过重活，今天甩了一天的稻子，手都抬不起来了。” 封景恒也注意到了，“这孩子是提笔写字的命，不是干活的命。” 叶寻青想了想，说道：“明天把他和小白支出去干事去，不让他们甩稻子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甩。” 封景恒想让叶寻青也歇着，一亩地而已，他明天就能割完背回来了。 其实也不是割稻子费时间，而是他的田离谷场远，来来回回浪费了很长时间。 “过一段时间，我们去镇上买头驴吧。”封景恒和叶寻青商量。 叶寻青第一反应就是以后赶集不用自己走了，“好啊好啊，这样赶集的时候就可以坐驴车了。” 封景恒一顿，“我是想……想买回来拉货……” “明天就去买。”叶寻青没听清封景恒说了什么，“嗯？你刚刚说啥了吗？” “没说什么。”封景恒说：“明天买估计不好买，最近是用驴子的时候，不一定有人卖。” “好吧。”叶寻青有些失望，“要是明天能买回来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背着稻子回来的。” 封景恒听了叶寻青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阿青想买驴子是为了让自己轻松，而自己想买驴子却只是想拉货，一点都没想到他。 “发什么愣呢？”叶寻青歪着头看他，“睡觉啦，明天早上还得去田里背稻子呢。” “你明天多睡一会，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封景恒让他在家歇着。 “那可不行。”叶寻青笑道：“阿恒一个人去地里干活多孤单啊！我要和阿恒一起去！” 封景恒看着叶寻青，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117章 你怎么拿不出来钱呢?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天一亮就醒了，他给莫雨焉留了一张字条，让他和叶寻白一起去找三婆婆，然后就和封景恒一起下地了。 庄稼人习惯一天吃两顿，农忙的时候更是如此了。 叶寻青是雷打不动一天要吃三顿饭的，而且每一餐都要营养均衡，不均衡会短命的。 在他的影响下，封景恒也习惯了一天吃三顿饭。 今天早上他们是没时间在家里吃饭了，于是叶寻青就把吃的带到地里，干一会活后，两人坐就在田埂上吃早饭。 食物能给人体提供能量，尤其是荤菜，所以即使是早上，叶寻青也安排了一个荤菜。但也不是精细的菜，就是昨天晚上烤的肉饼。这东西是加工之后烤干的，容易咬开，所以很适合快速补充能量。 “环境真好啊！”叶寻青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觉得这空气真的是甜的，似乎有种奇异的味道，很好闻。 其实是稻杆的味道，稻杆里边有水，被割开后，浸满稻杆香的水流出来了，就会散发出特殊的味道。 不过叶寻青只知道吃米，不知道研究这些。 有时候，叶寻青也后悔上辈子没多看一点农业方面的书，不然他现在说不定能找出杂交水稻提高稻子产量呢。 思绪飘远了，叶寻青又把思绪拉回来，说道：“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 封景恒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馒头。 “你们来这么早吗？”封景华拎着绳子和镰刀过来。他也有一亩地，一块四分，一块六分，和封景的地挨着。 “大哥吃早饭了吗？”叶寻青招呼他过来，“做的馒头和肉饼，你拿几个。” 封景华往这边走边说道：“还没呢，一会到晌午再回去吃。” “我们带的多，你拿一些去，中午就不用回去了。”封景恒很珍惜时间，他不想让叶寻青陪他一起在田里劳累，所以他连回家吃午饭的时间都要省。 “也行。”封景华站在那里啃馒头，“小青，给我倒碗水，馒头有点噎。” 叶寻青让他坐下吃，“不急，你慢慢吃。”说着，倒了一碗稀粥给他，“喝粥吧，不喝完一会坏了。” 封景华不挑，稀里哗啦喝了一大碗。 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田里陆陆续续来人了。 “哟，华大哥怎么搁这吃饭呢？”一个穿着麻布敞口背心的男人扛着叉子过来，“娘嘞，大早上就吃这么好，又是馒头又是粥，还有两个小菜呢？那个是啥啊？看着像肉。” “烤糊了的饼。”叶寻青面不改色地撒谎，“哎，粮食珍贵，就算这饼烤糊了我也不舍得扔。” 别说烤糊了，就算是烤成炭了，农家人也是舍不得扔的。 封景华看了一眼叶寻青，没有吱声。 来人表情一顿，“是，是吗？”他不太信，于是就说：“恒二哥，你最近日子过得好啊！我听说你前段时间赚了好多钱呢，足足有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叶寻青“噗嗤”一笑，“你在说笑吧？我们要是有十两银子，还会坐在这里吃饭吗？” 那人摸摸鼻子，“我都是听人说的。” 叶寻青暗道：这些人嘴真是够了碎的。呵呵，什么都八卦只会害了你们。 “别听他们瞎说，没有的事。”封景恒开口了，“要是有那个钱，我们早就盖自己的房子了。” 那人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他听说封景恒这个媳妇和公公婆婆不对付，恨不得一天打八回架，要是封景恒真的有钱，早就搬出去住了。 “哦，那我就听岔了。”那人还有事情要忙，就没有多留，“我先走了。” 等他离开后，封景华对他们俩说：“财不外露，你们俩以后小心一点。” 叶寻青说：“我知道了，大哥。” 真是受不了，他不就赚了一些小银子吗？怎么是个人都惦记着他这块儿八毛的，真的有那么多吗？赚到现在的钱还不到他以前零花钱的零头呢。 吃完饭，叶寻青和封景恒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又休息一会消消食，之后才下地干活。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封景恒本来就有的是力气，所以他今天背稻子的速度很快。 叶寻青割稻，封景恒往家里送，他俩配合得很好，半天时间就把地里的稻子割得差不多了。 中午热了，叶寻青就找了一个有大树的地方乘一会凉，封景恒则是去送上午的最后一趟稻子，顺便再带点水过来。 叶寻青揪了一些半青半黄的狗尾巴草，拿在手里编手环，打算一会送给封景恒。 可是手环没编成，麻烦找上门了。 陈金花一言不发地站在叶寻青面前，叶寻青抬头看她，淡定地说道：“二娘，你挡着我的光了，麻烦你让让。” 陈金花瞪着叶寻青，“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叶寻青微微发笑，“是啊，有吃有喝还能躺着休息，我说一，别人不敢说二，这样的日子确实不错。” “你，你都不管你老子，你弟弟了吗？”陈金花大声质问。 她的声音引来了其他的人，他们都是知道叶老四家的那些事的，也知道叶老四和叶寻青兄弟俩断绝了关系，但打断骨头连着筋，叶寻青是抹不掉这关系的。 “谁？”叶寻青主打一个六亲不认，“我老子，谁啊？我阿爹不是早就死了吗？哦，你是怪我没给他上坟是吧？行，我明天就去。” 上坟又不用挑好日子，哪一天去都可以。 “你父亲，我说的是你父亲！”陈金花都快蹦起来了。 “那我没有。”叶寻青咧着嘴笑，“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我是铁石心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陈金花看出来叶寻青是不会念旧情了，于是就变换了态度，“青哥儿啊，算二娘求你了行吗？大勇也十五了，正是要说亲的时候，人家姑娘说六两银子，我们没这个钱，你看你做哥哥的……” “六两银子都没去，成什么亲？”叶寻青打断说：“二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个做娘亲的，怎么能六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呢？你这样，你儿子还怎么成亲啊？” 第118章 奥义——诅咒大法 陈金花满脸羞愧，但依然厚着脸皮说：“小青啊，算二娘求你了行吗？你借点钱给二娘，等到大勇定亲之后，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别拿我寻开心了，二娘。”叶寻青笑道：“你要是真能弄到钱还我，那你就不会来借这个钱了。你的儿媳妇是带不来钱给你的，所以你怎么就能确定你儿子成亲之后就有钱还我了呢？” 遇到他厌恶的人，叶寻青软硬不吃，他厌恶陈金花和叶老四，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叶寻青都不会答应的。 “而且你家那个情况我不是不清楚，我都是三天饿两顿，人家姑娘嫁过来，还不让你们虐待死啊？”叶寻青讥讽道：“没钱没能力，长得又丑，还想娶媳妇，做什么梦呢？” 陈金花气坏了，“你说谁长得丑呢？” “都是一个父亲，所以孩子长得怎么样得取决于他们的娘亲长得怎么样。”叶寻青说：“我一般不攻击别人的长相，但你们母子三人，确实丑到我了。” 文惜燕说叶老四年轻时候长得俊，所以叶寻青觉得叶大勇兄弟长得不好看，多半是他们娘亲的锅。 陈金花长得不好看，要不然她也不会给叶老四这个农户当二房，真的长得好看，她早就嫁给有钱人家当小妾了。 而且当年是杨书出手阔绰，给了好些银子她父母才同意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当二房。 而陈金花就像那杜鹃鸟似的，占了鹊巢，还虐待人家原本的孩子。 “叶寻青！”陈金花指着叶寻青说：“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你这个祸害精，在谁家就把谁家搅和得不得安宁！有你在，封家早晚会散！不对，封家早就散了，都是你害的。” 叶寻青还没说话呢，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里人替陈金花抱不平了。 “寻青啊，再怎么说金花也是你二娘，你怎么能这样和她说话呢？”一个脸上有皱纹的女人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你有钱就帮弟弟一把，娘家有兄弟，你在婆家说话才能硬气。” 叶寻青不认识她，但不影响叶寻青怼她，“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婆家说话就很硬气，我说一，谁敢说二？” 那女人一噎，又说道：“你这个样子，在婆家是要被打死……” “打死？”叶寻青根本不让她说完话，“你哪只眼睛看我挨打了？而且刚刚我的好二娘已经说了，我可是个祸害，一进门就让封家鸡犬不宁，所以你要是再和我说话，我就诅咒你儿子儿媳不和，天天和你这个老太太大打出手了。” 那女人眼都瞪大了，“你……” 叶寻青站起来学着三婆婆的样子舞了几下，然后大声嚷道：“家门不和，家门不和，儿子儿媳不孝顺，儿子儿媳不孝顺……” 那女人又气又恼，但又担心这小祸害真的有诅咒的本事，所以闭上嘴溜回自家田里去了。 这样一来，旁边想替陈金花说话的人都闭嘴了，他们不一定怕叶寻青把他们怎么样，但绝对怕叶寻青诅咒他们家里不和睦。 人都散开了，叶寻青又坐回到地上去，然后说：二娘啊，我劝你一句话，没钱就不要娶媳妇，也不要生孩子，你那三瓜两枣的破锅碗瓢盆，真的不用特地生个孩子来继承的。相信我，一百年……用不着一百年，七八十年后，都没人记得你是谁了。” “叶寻青，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陈金花要钱不得，只能这样诅咒叶寻青。 “哦，你诅咒我是吧？”叶寻青笑着说：“那我也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都没钱，你的儿子以后也不孝顺你，你的儿媳妇天天打骂你。” 陈金花讲不过叶寻青，只能一边骂他，一边往自己家田里走。 他们的田离得不远，叶寻青早上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田里忙活了，但是本着“断绝关系”后就不去打扰人家生活的原则，叶寻青看到他们也当没看到。 叶寻青也不是非要和别人作对，他是看人下菜。像封大同和叶红霞那样的，叶寻青一般是不和他们计较的，毕竟往日无仇，只是价值观有点不一样罢了。而且那两个战力太弱了，只会玩道德绑架那一套。 但叶老四他们不一样，他们虐待过“叶寻青”兄弟，甚至还有可能害死了那位受人尊敬的“先生”，于公于私，叶寻青都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地里稻子是割完了的，只是还没有完全背走，所以叶寻青留在这里一方面是想休息一会，一方面则是想在这看着稻子。 不要以为稻子没人要，在这个粮食比命重要的时代，偷粮食的人不在少数。像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最喜欢干的就是偷窃了。 叶寻青编好了一个手环，把他放到手上来量一量，有点小，封景恒的手估计套不下，于是他把这个套自己手上，打算再编一个大一点的 刚一抬头，却看到叶喜云向他走过来了，他俩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好像上一次见面还是中秋节之前。 “云哥儿，你也累了吗？”叶寻青招呼他坐下，“来歇一歇。” 叶喜云面色有些不好看，“也不是累了，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那你找我，我最爱说话了。”叶寻青故意逗他高兴。 叶喜云闻言笑了笑，“还是你好啊，恒二哥什么事都听你的。” “谁说的有道理，就听谁的。”叶寻青说：“就好像割稻子一样，我觉得割谷穗就行了，阿恒却说要把杆子也带回去，可以烧。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叶喜云撅嘴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叶寻青问他：“干活累了吗？红胜叔和秋梅婶子应该舍不得你干活吧？” “我是来送饭的。”叶喜云坐到他的身边，随手揪一截狗尾巴草玩，“哎，我最近很烦。” “因为什么？” “就是我说的那个，那个相看的人……”叶喜云哭丧着脸，“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他比我小一岁，家里条件很好，父亲死得早，和老娘相依为命。” 叶寻青有预感，叶喜云要开始叠buff了。 “我见过他了，那人相貌并不算好，肯定比不上恒二哥的。”叶喜云愁眉苦脸说：“而且他什么事都听他娘的，他娘太强势了，骂人很凶。” “哦……妈宝男。”叶寻青这就懂了。 第119章 哥儿不自强，不如吊大梁 “啊？什么男？”叶喜云不懂什么是妈宝男。 叶寻青也不做解释，只是说：“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愿意嫁给他吗？” “他家条件确实挺好的。”叶喜云十分纠结，“我父亲和阿娘也对他比较满意。前几日他过来我家，提了好多东西呢。” 叶寻青笑了，“你要是觉得他好，那你就嫁过去。” “那你觉得呢？”叶喜云想听听叶寻青的意见。 叶寻青又没有见过那个男的，无法给出建议，而且就算是见到了那个男的 他也不会过多干涉叶喜云的选择。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毕竟你要对着一个人几十年。”叶寻青说：“所以你得选一个合你心意的。” 叶喜云叹息说：“我没有选择的机会。” “你父亲和阿娘都挺疼你的，如果你真的觉得那个男人不好，他们不会逼你嫁过去。”叶寻青只能这样说。 叶喜云沉默了一会，“那我再考虑考虑。” 说话间，封景恒回来了，他给叶寻青带了一大把红透了的枣子过来，是他从村头的树上摘的。 叶寻青分了几个给叶喜云，剩下的他和封景恒分了吃。 红枣并不像叶寻青之前吃的超市枣子那样甜而脆，而且脆甜中带着一丝丝酸味，但枣子的香味非常浓郁，也非常好吃。 “你怎么不吃啊？”叶寻青看封景恒一直把枣子放在手上，动不都动一下，就说道：“难不成你是觉得枣子没洗吗？” 确实没洗，枣子蒂那里还有灰呢。不过这枣子也没农药，顶多就是有点灰而已，不影响吃。 “不是。”封景恒笑着把枣子都塞给叶寻青，“你喜欢吃，都给你。” 叶寻青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有苦一起吃，有甜也要一起享用，你一个我一个，这样才对。” 然后他拿了一个最红最大的枣子塞封景恒嘴里了，“好吃吗？” 封景恒憨憨一笑，“好吃。” 吃完东西就得好好干活了，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田里的稻子差不多背完了。 叶寻青和封景恒背着最后两捆稻子回家，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叶红胜和王秋梅，他们是用牛车拉稻子的。 叶寻青想起叶喜云说的事情，就随口问一句：“婶子，听说云哥儿相看了一个人，人怎么样？” 王秋梅笑容满面地说：“确实是的。那小伙子勤快，人又老实，我和你叔都挺看得中他的。” “那云哥儿看中他了吗？”叶寻青又问。 王秋梅理所当然地回答：“那有什么看不中的？那家就他一个独苗苗，老子死得早，留下不少田地和钱，我家云儿嫁过去，肯定不会过苦日子的。” 话到这里，叶寻青就不再问了。在很多父母眼里，条件好就代表一切都好。 不过叶寻青确实没有见过那个男的，也无法判断那个男的好不好，就算他觉得那个男的不好，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总不能跑到叶喜云面前说他未来结婚对象的坏话吧？他可不去讨这个嫌。 回到家之后，莫雨焉和叶寻白已经把饭做好了，虽然卖相和味道都不行，但还是可以吃的。 “这是三婆婆给我们的。”莫雨焉拿出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黑乎乎的药膏，“说是涂上之后胳膊腿就不那么疼了。” 叶寻青猜是让肌肉舒缓的膏药，于是就收下了。 吃饭的时候，叶寻青也没忘记拷问两个小孩的功课。 “小白今天写了什么字？”叶寻青问。 叶寻白立马放下筷子回话：“勤劳刻苦，享受生活，富强民主，我都写完了，每一个字写了半页，都在桌子上。” 叶寻青很满意，“一会我去看。”然后又问莫雨焉，“小焉呢？” 莫雨焉回答：“今天从三婆婆那里学了一个方子，我正在把方子写成文字，明天应该就能写出来了。还有要抄的书，也抄了十页。” 他们今天没干活，一天都在抄书写字，所以效率很高。 “可以可以。”叶寻青像个大家长似的，“非常好，继续保持下去，哥哥看好你们哦。” 莫雨焉和叶寻白得到表扬后更高兴了，暗暗发誓明天要更加努力。 封景华是第一次听到叶寻青拷问功课，不仅没有觉得有趣，反而觉得有点吓人，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杨先生。 他小的时候，也去杨先生家读过两年书，就是他们兄弟几个的名字，也是杨先生给取的学名。不然他们现在说不定得叫阿猫阿狗呢。 以前请先生取名字是要花钱的，但是杨家落户叶家村后，但凡是上门求取名字的人家，杨老先生都不会收钱的。杨老先生过世之后，杨先生也延续了这个规矩。 可惜杨先生离世之后，就没人不要钱地帮村里孩子取大名了。 “你这样是不是太严苛了？”封景华笑着问：“看他们俩每天不是在写字就是在干活，都没空出去玩了村里那么多小孩，你也让他们出去和他们说说话。” 叶寻青说：“学习要从娃娃抓起，而且如果他们俩以后不想随随便便找了一个男人嫁了，那就给我好好学习，把书给我读烂了。” “啊……啊……”封景华张口结舌，“哦哦，好，读书好。” “小白喜欢读书，小白不累。”叶寻白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他才不想去和村里的那些小男娃玩呢，他们可坏了，就会欺负小哥儿和小女娃。 “哥哥说，哥儿不自强，不如吊大梁。”莫雨焉一本正经地说：“哥哥说得很对。” 以前的莫雨焉胆小怕事，遇到事情就哭，和叶寻青待久了，他现在都敢骂人了。 叶寻青尴尬一笑，“强不强先不说，大梁肯定不是不能吊的，珍爱生命，珍爱生命。” 他确实经常给两个弟弟灌输一些自强的洗脑思想，但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他确实不记得了。 “对对对，你哥说得对，大梁可不能随便吊。”封景华说完后，就立马扒饭吃了。 不行不行，叶寻青太像杨先生了，封景华读书的时候可怕杨先生了，杨先生看着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可爱罚背书抄书了 以后封景华不能挑叶寻青拷问功课的时候开口，不然他会腿软的。 第120章 叶乾隆和莫李煜 家里地少，基本上两三天就把稻子收割完了，剩下的就是等着稻子干透了后交赋税了，今年收成不好，但赋税倒是一点没降。 封景恒见到看着那一小片的稻子，心中十分抑郁，他想给阿青更好的生活，奈何家里就两亩薄田，遇到收成不好的年，口粮都糊不了。 他得去外边找点活干，但以前出去一个月也没事，现在不一样，他不能丢下阿青一个人在家。 叶寻青是个细心的人，他看到封景恒这几天郁郁寡欢的，就问他怎么了。 封景恒叹息道：“马上交了粮食之后，我们家就只剩下口粮了。哎，我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那我们就去抓鱼。”叶寻青立马说：“本来我还怕你累着，想让你歇几天再干活，但既然你不累，那就现在去干活吧。” 一说干活，封景恒就来劲了，“好，我现在就去找渔伯要船。” 叶寻青在家准备吃的东西，他想到前几天封景华说的话，也觉得最近两个小孩学习太辛苦了，于是想带他们去河边野炊。 “小白，小焉，哥哥今天带你们去河边吃烧烤。”叶寻青让他们不要写了，今天多放假一天。 叶寻白和莫雨焉在好好学习与吃好吃的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 叶寻青把烤月饼用的铁盘子带上，到时候去河边找几个石头垒成灶台，把铁盘子放上去当烤盘。 他还从谷场上抓了一大把稻谷，一会吃爆米花稻子版。 准备好东西后，叶寻青就带着两个弟弟出门了，出门之前把门锁得紧紧的，还让刘小镜给他们看着谷场，别让小偷钻了空子。 放在以前，叶寻青是不相信会有人大白天明抢稻谷的，现在他是怕了，因为已经出现偷稻子的情况了。 刘小镜和封景安这几天都守着谷场，生怕有闪失。这不是普通的稻谷，这是他们一家人接下来几个月的命啊！ 夜来秋风起，野草片片黄。不过野草也没全黄，只是有黄的迹象。 河水比起叶寻青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少了不少，即使是下了一场大雨，也救不回少了的水，估计得等下秋雨了。 封景恒背着渔网过来，他现在捕鱼已经很厉害了，基本上不会空网。 “渔伯把新补的网拿给我们用了，一会我们给他一些鱼。”封景恒说。 “好。”叶寻青把东西放下，“你们去抓鱼，我来准备吃的。” 封景恒看他带了铁盘过来，就问道：“你要在这烤东西吗？” 叶寻青笑着说：“今天吃烧烤，所以你一会得多抓几条鱼，我要展示一下烤鱼手艺了。” 封景恒舔舔嘴唇，“好，我马上就去抓鱼。”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嫌青鲫鱼，刺多不爱抓。 叶寻青不挑，没有不好用的食材，只有不会用的厨师。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大天朝美食家必然能给它做成菜。 自从换了一副身体后，叶寻青是吃嘛嘛香，就连腌蒜头，他都觉得那是人间美味。 吃的好了，对应的身体也会好很多，他这副身体年纪还不算大，也是能窜一窜的时候，虽不能长到一米八，但能长到一米七以上也是很不错的。 不要以为古代全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子，事实上因为营养不良，古代大部分人都是小矮子。 叶寻青是空军大王，他钓鱼就是浪费时间所以就不浪费时间了。也有可能是鱼排外，不上他这个外地人的钩。钓鱼他是帮不了忙的，但做鱼他还是很在行的。 简易的烤盘搭好，叶寻青就开始刷油烤菜了，今天没带肉过来，主要是家里没有了，只带了一些蔬菜和几个鸡蛋。剩下的就得看封景恒捕捞的本事了。 封景恒没让他失望，不仅捕到了鱼，还捕捞到了虾和蟹。 之前他们抓到虾和蟹之后，要么剁了喂鸡，要么扔回水里，因为壳多肉少还不入味，不好吃。 叶寻青也是偶然才发现封景恒抓到虾蟹之后是扔了的，那时候他看到被晒干发臭的虾蟹后，只觉得封景恒在暴殄天物，那可是河虾和河蟹啊！在市场上卖一百多一斤的野生虾蟹啊！怎么能扔了呢？ 河虾河蟹太小，目前在这里是卖不上好价格的，但叶寻青依然会让封景恒把虾蟹留下来，他们可以自己吃，能够补充钙质，强化骨骼。 菜在铁盘上滋滋冒油，香味吸引来了几只猫，它们怯生生地靠近，企图偷一点吃的。 叶寻青看它们脖子上系着绳子，就猜它们是村里人养的，于是扔了几个鱼头给它们吃。 小猫得了鱼头，立马叼着鱼头跑到草丛里吃了。 叶寻青看着觉得好玩，想着以后也可以养两只猫给小白做伴。 不过小白好像真的更喜欢学习，这要是放到现在，他家小白不考清北，也要考牛剑。 正想着小白，小白就过来了，他提溜了一个小鲫鱼，说要给叶寻青带回家养着。 叶寻青看那鱼挺小的，不太忍心把它束缚在水缸里，就说：“放了它，让它回家叫它父母哥姐来找我吧。” 叶寻白丝毫没觉得哥哥说的有什么问题，他真的就和小鱼说：“你快回家吧，叫你哥哥姐姐一起来哦，我哥哥做饭很好吃的。” 叶寻青心想：没错，你哥哥拿它的哥哥姐姐做菜吃，就算不好吃它们也得含泪被吃。 菜都烤好了，叶寻青就让封景恒上来吃饭，下午继续捕鱼。 他们坐在草地上，一边吃烧烤，一边看风景。 此情此景，叶寻青忽然吟诵道：“烤鱼好，烤菜妙，烧烤真是呱呱叫！” 封景恒夸道：“阿青真有文化。” 叶寻白也非常捧场，“哥哥真厉害！” 只有莫雨焉在认真分析这几句，“虽然用词简单，但的确朗朗上口，且韵脚也很妙，一个好，一个妙，皆在心中说，再往上就是夸出口了。哥哥真厉害，我要向哥哥学习！” 叶寻青刚想打断，让他不要说，就听莫雨焉道：“秋风凉，野菊香，天地为席话家常！” 叶寻青有些羞愧，“小焉，你赢了，我是说真的。” 降维打击，这就是乾隆和李煜的区别。 第121章 总有人嘴贱 “算了，我不是做学问的料，以后不卖弄了。”叶寻青摆手说。 上次他在谢灵音那里绞尽脑汁做了一首诗，但或许是江郎才尽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想的都是“烧烤嘎嘎好吃”。 “没有啊，我觉得哥哥说得很好。”莫雨焉非常推崇叶寻青，“我阿爹说了，雅俗共赏才是最好的。” “笑死人。”叶寻青道：“那阿恒也来一个雅俗共赏的。” 封景恒沉默一会，说道：“我给你们的词取个名吧。” “你说。”叶寻青笑道。 封景恒也是绞尽脑汁想，最后来一句：“河边烧烤，至于词牌名，我不知道，你们自己根据词来定吧。” “哈哈哈哈。”叶寻青大笑道：“一群大老粗就不要附庸风雅了。” 几个人吃着喝着，吃饱了之后休息一会，然后再去干活。 天气凉了，叶寻青他们多抓了一点鱼，打算先处理一部分在家里炸半成熟，然后再带到镇上去炸全熟的。 因为今年天气不好，榆桐镇下的所有村子都受到了天气的影响，收成减少了十之一二，别小看这十之一二，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户来说，少一点点都是会要命的。 但有钱的人家依然有钱，就比如说镇上的大户刘家，人家该买什么买什么，丝毫不受天灾的影响。 刘管事一大早就到这里等着了，见到叶寻青他们来了，还吩咐两个下人帮他们干活。 “叶小老板，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要套马车接你们去了。”刘管事笑着说。 叶寻青道：“早上租驴子浪费了些时间。对了，管事可知道镇上哪里有卖驴子的，我们想买头驴子。” “驴子？”刘管事摸摸胡子，“府上的庄子倒是养了几头驴子，有两头母驴前几日下了崽，小老板要是想要，我给你留意留意。” “那敢情好。”叶寻青非常高兴，“管事一定要给我留头好的。” “好说。”刘管事催促道：“小老板，快把炸鱼端出来，我家小少爷和小小姐等着这一口呢。” 叶寻青立马生火热油，准备炸鱼。 背靠大树好乘凉，刘管事往这里一站，没有哪个地痞流氓敢来闹事。得罪卖鱼的影响不大，要是得罪了刘家，你明天蹲大牢都不知道是怎么蹲的。 叶寻青和封景恒都清楚要讨好刘家，因为刘家在榆桐镇那是真正的一手遮天，镇令是他们自家人，县令是他们亲戚。随便来一个，都能把小老百姓吓死了。 第一锅炸鱼，叶寻青肯定是要给刘管事的，不说人家帮了忙，就冲刘管事一大早就亲自来排队，叶寻青也得给他装满鱼。 刘管事把鱼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送回去给刘家少爷小姐吃，另一部分则是让手底下的人送给他小外孙女。 “小老板，你这鱼炸得是真的好。”刘管事每一次都有夸一遍，“鱼刺都是酥的，一点都不怕被鱼刺卡住。府里的厨子也试了试，先不说味道能不能一样，就说那鱼刺，他们炸的鱼，鱼刺都戳嘴。” 叶寻青说道：“哎，这是我的独门秘方，要是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做生意呢？” 刘管事也不追问，人家叶小老板很大方的，上次不仅送了好吃的月饼，还教了府里的厨子做肉酱，这样好的小老板，别说他们老爷夫人喜欢他，就是他们做下人的，也是喜欢的。 因为主人家吃不完的东西都是要分给他们下人的，刘管事在刘府多年，逢年过节的好东西少不了他的。上一回中秋，他不仅得了月饼，还得了一小罐肉酱。 哎呀，那味道，回味无穷，回味无穷。 叶寻青做的东西好吃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他厨艺绝佳，另一方面就是这里的食材全都是纯天然无添加没有科技与狠活的，那味道真的很绝。 叶寻青的名气打了出去，十里八乡都知道聚香楼门口隔三差五会有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带着弟弟来卖炸鱼。 而且你不光能在这里买到炸鱼，还能在这里不花钱看病。 这是叶寻青给莫雨焉安排的任务，莫雨焉学了医术就要用，但叶寻青也担心莫雨焉学艺不精，于是就说免费看病。 而且莫雨焉也不开药方，只是告诉他们平时要注意什么。 不是所有人有钱去医馆看病的，生病的多，看病的少，十个人里有两个能看得起病的，那也是到顶了。 有人不要钱就能看病，就算是他是个庸医，都会有人找他看的。 聚香楼的徐掌柜也过来凑热闹，说是要给叶寻青的摊子撑个门面。 叶寻青无言以对，其实他这里人够多了，不需要找托了。 莫雨焉给徐掌柜把了脉，说道：“徐掌柜，你嘴唇起泡，肝火旺盛，是上火的迹象，我给你写个药方，你买些清热去火的药材回来泡水喝就行了。” 徐掌柜看了药方，都是一些常见的败火药材，“你真能开方子啊？” 莫雨焉点头，“但也只能简单开方子，剩下的我还在学。” 徐掌柜啧啧赞叹：“叶小老板，你家的两个弟弟都厉害。那个小的，刚才还在我店里念我的墙上挂着的招牌菜牌子呢。难得，难得啊，这年头，哥儿的少之又少啊！” 叶寻青笑着说：“瞎读着玩的。不过我家这两个弟弟聪明好学，我们做哥哥的，自然要给他们读书的。是不是，小白？” 叶寻白不明所以，点头道：“对，哥哥说我们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徐掌柜笑而不语，但旁边买东西的人插嘴了。 “两个哥儿能有什么出息？”一个中年男人说：“读再多的书，到了年纪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嫁到别人家去了，你们就亏大了。” “瞧你说的，就好像我们家孩子以后成亲了就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了。”叶寻青说：“我家孩子读书认字可不是为了以后嫁个好人家，而是他们自己爱学，我们就给他们学。” 叶寻白心眼子直，直接说：“小白不成亲，小白要一直和哥哥在一起，等哥哥老了，小白就照顾哥哥和阿恒哥哥。” 第122章 被爱着的人 叶寻青的行为在大部分人眼中，那就是离经叛道，尤其是他让两个弟弟读书写字，那就是触犯了天条。 古往今来，没几个哥儿读书认字的，十个哥儿有一个会写自己名字的，那都很厉害的了。 但是叶寻青家的哥儿，无论是年纪小的，还是半路买来的，都是会认字的，不仅如此，还能卖字赚钱。 眼红，人真的会眼红，人的嫉妒之心是不会消失的。爱你的人希望你更好，但嫉妒你的人只能让你倒霉。 他们没办法对付你，就只能在言语上讨个好处，比如说面前这个男人。 “现在想的好，以后说不定你哥哥就会把你给卖了呢。”男人半逗他半吓他，“把你卖给老光棍做媳妇。” 叶寻青非常生气，一下子把炸鱼的筷子往锅里一甩，抄起旁边放着的椅子就要砸他。 “操，你大爷地说什么呢？”叶寻青骂道：“我把你卖给老光棍都不会卖我弟弟的！” 说话的男人呆滞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哥儿骂，所以他有点懵。 “滚蛋！”叶寻青作势要砸椅子，“这里不欢迎你！” 那人本来就不是来买东西的，现在被威胁了，就更不想买了，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你敢砸我？”那男人叫嚣道：“你信不信我掀了你的摊子！” 刚好这句话被端鱼过来的封景恒听到了，有人要掀摊子，那还得了？ 封景恒二话不说，放下盆里的鱼，一只手就把那个男人提起来了，“你说要做什么？”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打人了，打人了，卖鱼的打人了。” 一个挎着篮子的女人说：“你讲不讲理啊？明明是你先说要把人家几岁的小孩卖给老光棍，人家哥哥才生气的啊。大伙评评理，要是有人说要把你家小哥儿，小闺女卖给老光棍，你们气不气？” 能过来买炸鱼的人家里绝对是不差钱的，所以他们也不会为了几两银子把自家孩子卖给老光棍，本来他们对这件事无感，但在女人的引导下，他们就觉得很生气。 “狗东西，只有你这种杂碎才会卖孩子，我可不会。”一个年轻女人说着就搂紧了自己的闺女。 “就是，再穷也不能卖孩子啊？”一个年轻哥儿抱着孩子说：“我家宝儿是我身上的一块肉，谁要是卖他，我跟谁拼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家里有小孩的客人被这几个说话的感染了，纷纷要求封景恒把这人扔出去，别让他在这里坏了炸鱼的味道。 封景恒提着男人，把他摔远了，“滚蛋，别让我再看到你！” 叶寻青还是很生气，但现在他又不能真的扔凳子砸他，只能先忍忍了。 “谢谢大家帮我们说话。”叶寻青道：“这样，在场的，要是买鱼的，我一人多送两块，没买的，我一人送一块。” “小老板客气了。”一个高大汉子说：“这种渣滓就不配吃小老板做的鱼。” “确实啊，人家孩子这么小，就说要把他卖给老光棍，要是我，我撕烂他的嘴！”那个带着闺女的年轻女人义愤填膺，恨不得上去给那人几下。 叶寻青一边给他们送鱼，一边感谢。鱼不怎么值钱，但人心是很值钱的。 轮到那个提着篮子的女人了，叶寻青认出了她，这个人就是他第一次来镇上卖鱼时第一个买鱼的女人，当时她还带着两个孩子。 “多谢。”叶寻青道了一声谢，然后在她买的每一份鱼里都多装了两个。 女人看见了，也没有声张，而是微笑着说：“这世道太难了，你不说话，我不说话，就没人说话了。” 叶寻青是很感动的，“您说的是。” 女人又是笑笑，“哎呀，你是个厉害的哥儿，你男人也是勤快的，都挺好的。” 叶寻青面带笑容，“嗯，对，阿恒很好。” 女人留下来和他多说了几句话，还洗了手帮他装鱼块，最后走的时候，也没要叶寻青单独给她的一份炸鲫鱼。 她说帮叶寻青不是为了炸鱼，而是觉得叶寻青是个心善的人，她喜欢这些心善的人。 她还说善良的人也不能一直是自己对别人善良，还要别人对自己也善良，所以她想帮叶寻青的忙，让他不要因为因为渣滓而寒心。 叶寻青第一回见这个女人时，就觉得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之后每一次来镇上卖东西，只要这个女人来了，她都会买，而且她一直是笑眯眯的，很亲切。 女人提着篮子离开，叶寻青目送她远去，不一会，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了她的身边，她立马把鱼拿出来给孩子们吃，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男人似乎在抱怨，于是女人立马拿了一个炸鱼给他。男人高兴了，搂着妻子往远处走。 叶寻青忽然也笑了，被爱着的人才会一直把善与爱传递下去。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是这样，叶寻青也是这样的。 最后一锅炸鱼，叶寻青一个都没卖，他把炸鱼全都送给了徐掌柜，说是今天请他和他店里的伙计吃炸鱼。 徐掌柜和伙计们自然是非常高兴的，还拿出看家本领招待叶寻青他们。 叶寻青心中的怒气已经消弭了，一个傻逼而已，不值得他那样生气，大不了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给他套麻袋打一顿。 “哥哥吃。”叶寻白用勺子挖了一个栗子给叶寻青，“甜甜的，好吃，小白已经尝过了。” 叶寻青叼走栗子，“嗯，非常好吃，哥哥很喜欢吃小白给的栗子。” 叶寻白脸红扑扑的，“那我再给哥哥舀一个……” “哥哥吃我的。”莫雨焉不甘落后，“这个大。” 叶寻青说：“等一下，我还没咽下去……” “这个最大。”封景恒不动声色地把一个栗子放到叶寻青嘴边，“阿青先吃我这个。” 叶寻青哭笑不得，“你们俩把栗子放我碗里，我一起吃。” 太受欢迎也不好啊，吃个饭都要争一争。 叶寻青一口吞了两个大栗子，结果就是有点噎，“下次……剪刀石头布吧，谁赢了我吃谁的，嗝～” 噎住了…… 第123章 正是柿子石榴甜 稻子收下来后交了税，还剩下大概四麻袋，但都不满。 “这些应该够吃到明年麦子下来了。”封景恒和叶寻青算账，“还了表舅家的钱，我们手里现在还有三两银子和七百六十二个铜板。” “刘管事帮我问了驴子的事，说小驴过一个月可以给我们，他说要一两银子。”叶寻青无奈说：“这已经是最低价了，要是拿这个价到市场上去买，根本买不到小驴。” “我知道。”封景恒还是挺感激刘管事的，“驴子买回来我们就好生养着，等到明年春天也能干活了。” “那得趁草没枯萎的的时候多割一点晒干草，然后冬天喂驴子。”叶寻青说。 “驴子能吃的多，不一定要吃干草。”封景恒笑了笑，“阿青不用担心驴子吃不好，养驴子的事情就交给我。” “哦，好。”那叶寻青就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封景恒了。养驴，他确实不擅长，他连宠物都养不好，又怎么会养驴呢？ 二人把钱放在罐子和柜子里，又把它们分开藏着，免得遭人惦记。 九月里了，天真的凉了，树上的柿子石榴也能吃了。 封景恒之前栽了不少果树的苗，春夏秋基本上都有水果吃。 叶寻青带着莫雨焉他们去摘柿子和石榴，刘小镜也抱着封旭一起去，这是叶寻青和她说的，他说封旭应该多出去和人接触，也要多走走。 柿子树挺高的，但好在枝杈比较结实，禁得住一个人的重量。叶寻青无师自通地爬上柿子树，挑树上成熟的柿子摘。 柿子分为两种，一种是涩柿子，一种是甜柿子。涩柿子需要放稻谷里烘一烘，去掉涩味再吃。甜柿子是脆的，直接削皮吃就行了。 刚巧封景恒栽的柿子树一棵是涩柿子，一棵是甜柿子，甜柿子熟得早，涩柿子还得等一段时间。 “小镜，接着。”叶寻青拿了一个布包，摘满柿子后就用绳子吊下去，然后让刘小镜把柿子倒进筐子里。 “你放下来，我接着呢。”刘小镜仰着头说。 叶寻青和刘小镜摘柿子，叶寻白陪着小旭儿玩，莫雨焉则是在旁边的树上勾石榴下来。 石榴枝条软，很容易被钩子勾下来。所以只要石榴树不高，那么基本上一棵树上的石榴都能被摘下来。 等到摘完半筐子后，叶寻青就打算回去了。柿子这种东西不能多吃，尝个味道就行了，要是吃多了，可是要生结石的。 他和刘小镜一人背一个筐子，别看刘小镜是个年纪不大的丫头，她的力气可不小呢。 叶寻青夸赞道：“小镜，你挺厉害的啊，那么重的石榴，说背就背起来了。” 刘小镜一边喘气，一边说：“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也是要天天干活的。那时候上山背石头回来盖猪圈，我娘不舍得让我弟弟去，就让我跟着父亲和大哥他们去。我一个人能背几十斤呢。” 就这样，她家人还觉得她是懒丫头。 叶寻青听完心里有些不好受，如果刘小镜生在他们家，那绝对是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 “放一点放我的筐里吧，我还能加一点。”叶寻青说着就从她的筐子里拿石榴。 刘小镜说：“二嫂，你的筐子里已经够多了……” “没事，我背得动。”说话间，叶寻青又拿了一些，“我拿一点待会送给三婆婆他们，你把剩下的背回家，我们平分。” 刘小镜十分惊喜，“真的吗？这么多的……” “没事，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叶寻青微笑着说。 而且树上还有，他们要是想吃，再过来摘就是了。 莫雨焉背着封旭在前边走，封旭玩累睡着了，叶寻白在路边摘野花，一会超前，一会落后。 叶寻青和刘小镜一直背着筐子在后边走，这样方便看着几个孩子。 在叶寻青心中，包括刘小镜在内，其实都算得上是孩子。虽然他这个身体只有十七班，但他的心理年龄早就二十五六了。 他一直很照顾他们，把他们当做亲生的弟弟妹妹来看。 叶寻青给很多人家了柿子，三婆婆，渔伯，小姨家，大米小米家，凡是他认得的人，都送了柿子。以至于等他回家的时候，半筐柿子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柿子不能吃多，而且要饭后再吃，所以叶寻青只准许叶寻白他们一天吃一个，还叮嘱刘小镜不要多吃柿子，会肚子疼。 要是换作以前，刘小镜肯定是一天就能吃一大半的，但既然二嫂说吃多了不好，那她就不吃那么多了。她现在也是读过书的人了，不能那么不懂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喜云的婚事还是定了下来，冬月二十二，也就是常说的农历十一月二十二，只是这边人习惯把十一月和十二月说成冬月和腊月。 定了婚期之后，叶喜云就不怎么出来了，他得赶制喜服，还得做被子什么的当陪嫁。 叶寻青想了想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带过来，还带了两张嘴吃饭。就这样，封景恒都没有抱怨过一句，看来他是真的很爱。 天冷了，叶寻青打算做两床厚被子，只是他没那个做被子的手艺，于是就买了布刘来雁帮他做。 新收下来的棉花又软又白，做被子和棉衣最合适了。 但封景恒分到的地棉花少，全收下来也只够做两床被子的。 不过封景华的旱田棉花多，于是叶寻青打算去问他买一点。 封景华在得知叶寻青要棉花后，二话不说，直接把棉花都给他们，条件是他们得自己去摘。 叶寻青也不能全要，他想给封景华做一床被子再做一套棉衣，剩下的他再拿走。 封景华也没有推辞。 第二天上午，叶寻青就带着莫雨焉和叶寻白去摘棉花了，现在棉花已经炸开了，要是不摘下来，很快就会被干枯的叶子染脏了。 叶家村的旱田基本上是连在一起的，种的作物也差不多，所以这一片有很多的棉花。 叶寻青他们刚来到地里，就遇到了同来摘棉花的叶喜云兄妹。 第124章 不要随便掺乎情感问题 “寻青哥，你们也来摘棉花吗？”叶喜兰主动和叶寻青他们打招呼。 “嗯。”叶寻青背着继续往前走，“我们打算摘一些棉花回去做被子。”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叶喜兰说：“小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时间太赶了，所以我们要快把被子做好。” 叶喜云听到之后并不是很高兴，丝毫没有要成亲的喜悦之感。 他嗔怪道：“兰儿，不要那么多话。” 叶喜兰鼓了鼓腮帮子，闭上了嘴巴。 叶寻青看得出来叶喜云有些不悦，就问道：“你怎么了？” 平时不是最疼爱妹妹的吗？今天怎么舍得责备妹妹了？ 叶喜云看了一眼叶寻青，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们快去忙吧，我们也要去摘棉花了。” 闻言，叶寻青也不多问，带着叶寻白他们去摘棉花。 叶寻白的个子还没有棉花高呢，于是叶寻青就让他站在外边摘。 摘到一半的时候，封景恒也过来了，于是叶寻青就可以放松一会了，他看到田边有很多会飞的像蒲公英一样的东西，就想去摘一点玩。 虽然说他已经过了爱玩的年纪，但阿青至死是少年，什么时候玩都可以。 叶寻青一溜号，莫雨焉和叶寻白就蹲不住了，他们也想知道哥哥做什么去了。 封景恒就让他们一起去，还让他们注意安全。 过了一会，叶喜云忽然过来了。 “恒表哥。” 他们两家是有亲戚关系的，所以叶喜云这一声表哥叫得也合适。 “哦，云哥儿，来找阿青的吗？”封景恒说：“那你要等一会，他和小白他们去摘萝藦玩了。”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叶喜云问：“你认识王家村的王金宝吗？” 封景恒知道这人，也知道这是叶喜云的订婚对象，就问道：“你不知道他吗？” 叶喜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见过他两三次，觉得他这个人太听他娘的话了。我想问问别人他这人怎么样，但我娘最近都不让我出门。” 一般情况下，要是哥儿快成亲了，都是要待在家里几个月不出门的，也不能和男人接触。 叶寻青是个例外，他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破烂规矩只会影响他赚钱的速度。 况且叶老四和陈金花也拦不住他，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怎么说呢？”封景恒仔细回忆一下，“我对他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家里条件很好，有田地，有牛，有猪。他这个人听说挺和善的，至于你说的只听他娘亲的话，我倒是不太清楚。” “好。”叶喜云又说：“那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不行。”封景恒拒绝了，“我要是帮你打听会被别人误会的，我不想让阿青不高兴。” 他也不是那种爱掺乎别人私事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封景恒最烦有人找他帮忙了。阿青除外，阿青说什么他都爱听。 叶喜云也料到封景恒会拒绝，可是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了，今天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娘让他出来摘棉花做衣服的，要是不能找人帮他打听清楚王金宝，他就没机会了。 “阿恒，云哥儿，你们看我们摘了好多蒲公英回来！” 说话间，叶寻青就赶回来了，他特意把“蒲公英”带回来吹飞给封景恒看的。 “呼～”叶寻非常喜欢这个东西，“阿恒，你快看，蒲公英飞了！” 封景恒眯眼笑笑，“阿青，这是萝藦果子，不是什么蒲公英。” 叶寻青闹了一个大红脸，“哦哦，我还以为这是蒲公英呢。” 他还在想蒲公英不是春天的吗？还以为这里的蒲公英长的不一样，季节也不一样呢。没想到压根不是一回事。 叶喜云见到叶寻青回来了，就打算和叶寻青说，让叶寻青去叫封景恒帮他打听。 但是封景恒没给他这个机会，看他快要开口了，封景恒立马打断，“阿青，小白他们呢？” 叶寻青说：“哦，小白说这个长得像棉花，他要摘回去做衣服，小焉在陪他摘。” 封景恒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们去找他们回来，这东西粘身上会痒，别让他们摘了。” “是的吗？”一听会痒，叶寻青就紧张起来了，小孩子皮肤嫩，他可不能让这个玩意刺挠到小白。 “是的。”封景恒拉着叶寻青离开了。 走了一半，封景恒主动和叶寻青说：“叶喜云让我去打听他那个未婚夫。“ “那个娘宝男？”叶寻青说：“那你不能答应，有些事能帮，有些事不能帮。” 叶寻青上辈子看太多因为情感问题被误杀的人了，比如说那个被闺蜜关在门外的可怜女孩。 封景恒去打听妈宝男的事情，无论得出好还是不好的结果，都对封景恒无利。 假如封景恒说那个男的不好，那么封景恒就会得罪两家人。假如说那个男的现在好，以后不好了，那封景恒不仅得罪两家人还会得罪叶喜云。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男的确实不错，可才是三分之一的概率，还有三分之二的概率是不好呢。 “嗯，我也是这样的。”封景恒主要是怕叶寻青会误会。 但叶寻青考虑的就多了，未雨绸缪，他很清楚永远都不能低估人性之恶。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叶喜云兄妹已经离开了，估计是他们的棉花已经摘够了。 叶寻青几人继续摘棉花，棉花分批成熟，所以他们几乎每天都得来棉花地里走一趟，这样才能把棉花摘干净。 而且棉花杆子也是宝，它可以当柴火烧，比稻草好用。 棉花还没摘完的时候，封景华就出门去了。 其实每年秋天，他们兄弟俩都会去外边干几个月的活，过年前回来。 今天封景恒不去了，而镇上又没有好的活可以干，所以封景华打算走远一点。 封景华走的那天起了大雾，他背着行囊，穿着旧布鞋出门。 刚打开大门，却听到后边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莫雨焉。 “是小焉啊？怎么起这么早？”封景华笑着问。 莫雨焉递给他一个袋子，沉甸甸的，“你拿着路上当盘缠。” 封景华不要，“你收着，好不容易抄书赚的钱，你哥哥都不要你的，我怎么能要？” “我现在用不着……” 封景华微笑说：“留着，以后去找你阿爹和妹妹用。” 莫雨焉失神一瞬，然后把钱袋子打开，掏出一把铜板给他，给完钱立刻钻回去锁了门。 封景华也不敢敲门，于是就把铜板隔着门缝塞了进去。 他一句话没说，背着行囊离开了。 第125章 不一样的故事 又到了七休二的时候，叶寻青打算今天带弟弟妹妹一起做自助馅饼下午茶。意思是他多准备一点馅料，让小白他们自己挑选并调配，最后调成什么样馅，他们就得吃什么样馅料的饼。 怕他们浪费食材，所以叶寻青限制每人制作一个。都准备好之后，叶寻青他们就要准备做馅饼了。 因为是下午茶，于是叶寻青又准备了一些可以喝的东西。 封旭是不能吃馅饼的，他不太能咬得动，所以叶寻青单独给他做了鲜虾仁鸡蛋羹，虾是封景恒早上去河里捕的。虽然这虾没什么肉，但贵在味道鲜美。 本着人多热闹的道理，叶寻青叫了不少人过来，大米小米兄妹，兰姐儿，还有三婆婆。别看三婆婆这么大年纪了，其实她很爱和小孩子们一起玩。 三婆婆带了果脯过来给孩子们吃，还准备了好听的故事。她不爱讲那些酸掉牙的才子佳人故事，倒是爱讲一些山精鬼怪神仙的故事。 但因为听的都是小孩子，所以她也没讲那些恐怖的，讲的都是逗人笑的。 这里边听得最认真的不是几个小孩，而是已经当了娘亲的刘小镜。 “然后呢？然后呢？”刘小镜着急死了，“后来月娘回家了吗？” 三婆婆笑着说：“没有，月娘待在山里和狐狸兔子做伴了，她觉得这些成精的妖怪比恶心肠的人好多了。” “那妖怪不会吃月娘吗？”叶寻白担忧地问道。 叶寻青摸着他的头说：“月娘会给狐狸准备蚱蜢，给兔子准备青草，它们已经把月 娘当成家人了，又怎么会吃她呢？” 叶寻白点点头，“就像我和哥哥一样，哥哥会给我们做好吃的，所以我们也不会吃哥哥的。” “噫～”叶寻青撇撇嘴，“小白，你怪可怕的。” 叶寻白自知失言，立马改口说：“不对不对，就算哥哥不给我们做吃的，我也不会吃哥哥的。” 叶寻青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不说这个，哥哥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皇宫里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有着黑黑的头发，白雪一样的皮肤，所以人们就叫她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又累又困，于是她就在狐狸和兔子的家里睡着了……” “后来，装着白雪公主的棺材被撞了，公主嗓子里的苹果就被咳了出来，于是公主就醒了。你们猜猜公主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叶寻白回答：“去找她的狐狸和兔子朋友。” 刘小镜说：“肯定是去找假皇后报仇啊！是她给公主毒苹果吃的。” 莫雨焉回答：“我觉得公主应该会找一个新的地方生活。” 叶寻青笑了笑，“是的，你们说的都对。公主醒来之后，先是向邻国的皇子表示感谢，然后就去找她的狐狸兔子朋友了。他们住的地方已经被假皇后发现了，所以他们搬了家。最后，在狐狸和兔子的帮助下，白雪公主揭穿了假皇后，让她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好，好！”叶寻白非常高兴，“公主真厉害！” 刘小镜拍拍胸口，“吓死了，我还以为公主最后要嫁给邻国的皇子呢。” 叶寻青有些诧异，“那你觉得公主应该嫁给邻国皇子吗？” “不应该，邻国皇子都那么老了，而且他什么都没有为公主做，公主为什么要嫁给他呢？要我说，公主就应该和狐狸兔子在一起。”刘小镜头头是道。 叶寻青觉得刘小镜的思想还挺现代化的，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想象中，他还以为这几个孩子会觉得公主被皇子带走了，那么她就必须嫁给王子了。 其实他一直觉得这个故事很傻逼，不就是一个好色的老王子见色起意吗？故事中白雪公主十四岁，而王子三十一岁，叶寻青可不相信王子会没有妻子。 “确实啊。”叶寻青说道：“要是真嫁给那么老的皇子，公主说不定又要吃一次毒苹果了。”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公主，也是逃不了的。”扫兴的人来了，“哪有女人不嫁人的呢？三十岁又怎么了，我看那街上的有钱老头还八十岁娶十八岁呢。” 叶寻青看她一眼，说道：“香月婶子是忘了我家的笤帚了吗？” 胡香月抿抿嘴，斜着看了一眼叶寻青，然后就溜去找叶红霞了。 “别听她胡说，嫁不嫁人都能活着。”三婆婆最有发言权了，“婆婆我一辈子一个人住在那里，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那婆婆今年多大了呢？”叶喜兰问道。 三婆婆的皱巴脸上浮现出笑容，“其实我今年六十有八了。” “啊？”这回轮到叶寻青震惊了，“真的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他之前觉得三婆婆应该只有五十岁左右，只是看着有些显老而已，毕竟三婆婆的身体真的很健康，劈柴挑水上山采药，年轻人都不一定有她厉害。 三婆婆眯着眼说：“不用伺候人，不用干重活，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生病了也能看病，能活得不久吗？” “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叶喜兰托着脸说。 叶寻青问她：“你也想像三婆婆一样？” “是啊。”叶喜兰嘟囔道：“我才不想嫁人呢，嫁人之后就有生不完的孩子，还得天天伺候男人，挨打挨骂，说不定还得挺着大肚子挨打呢。” 叶喜兰是姐儿，这种性别比较稀少，她们力气不如女人大，但生育能力却很强。有很多人买姐儿回家，就是为了多生几个孩子。 叶寻青刚想说“那你回去问问你阿父和你娘……”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尖叫声，那声音直穿人耳膜，吵得人头疼。 “谁家打小孩了吗？这么凶！”叶寻青捂着耳朵说。 只有年幼的孩子能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等他们年纪大了，过了变声期，想叫都叫不出来了。 “出去看看。”刘小镜说：“要是真打孩子了，我们也能拦一拦。” 他们刚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死死拉住一个年幼的女孩，“不要带走我女儿，不要！” 女孩也拼命哭，“娘，娘……” 第126章 童养媳 “哎，那不是秀娘姐和她闺女露珠吗？”刘小镜认识她们，“那几个男的又是谁？” “露珠露珠，太阳一出，就没了。”三婆婆跟在后边来一句，“这名字不好，不好。” 叶寻青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人离自己家大门口越来越近，两个女人，一个小丫头，还有四个男人。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妇人在抢小丫头，那个年轻一点的妇人哭着不让她抢孩子。 “那孩子谁家的？”叶寻青侧身问道。 “秀娘姐的女儿啊！”刘小镜歪着个头问：“二嫂，你这不记得了？” 叶寻青平静地回答：“嗯，掉水里之后记性就不怎么好了。” “哦哦。”刘小镜那瓜子仁脑袋也想不了那么多弯弯绕绕，“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觉得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叶寻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问：“那旁边那几个抢孩子的呢？” 刘小镜摇摇头，“不认识，不是咱们村的。而且这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 她把孩子给叶寻青，“二嫂，你帮我抱着旭儿，我去那边看看。” “哎…”叶寻青想让她别过去的，免得误伤到她。但刘小镜风风火火的，把孩子往叶寻青怀里一塞，就窜过去了。 叶寻青怕她吃亏，于是把孩子交给莫雨焉，然后自己别了根短鞭子在腰后，也走了过去。 刘小镜跑过去拉架，“你们干什么呢？给我松手！你们怎么能抢孩子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个中年的妇人骂道：“哪来的丫头片子？滚远点，这事情和你没关系。” 刘小镜不乐意了，“怎么就没关系了？秀娘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秀娘本家姓刘，但她自己不姓刘，她姓王，和刘小镜家是邻居，刘小镜小的时候还去她家吃过饭呢。 “小镜，小镜。”秀娘是病急乱投医，“你帮姐拦着他们，不能让他们把露珠带走啊！” 刘小镜使出浑身力气和那个中年妇人干架，“你个老壳子，快点松手！” 中年妇人也不甘示弱，“你个小妖精，这事和你有屁关系啊？丫头片子是我花三两二钱银子买来的，那就是我的了！” “说什么鬼话呢？”刘小镜不信，“你说是你买的，就是你买的吗？” 那中年妇人也不争了，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按了红手印的字据，“看见没有，这丫头片子的阿父已经把她卖给我家当童养媳了。” 刘小镜最近也认了一些字，难的字她不认识，但“珠”“女子”“卖”“三两银子”这些字她还是认得的。 “这……”刘小镜站在那里走也不能，抢也不能，“秀娘姐，真的吗？你们真的把露珠卖给人当童养媳了吗？” “没有，没有。”秀娘使劲摇头，“我没有答应，不算数的，不算数！” “娘，我不要走，我不要走！”露珠今年七岁，正是嗓子好的时候，她嗓子尖细，一哭一喊，喊得她娘心肝都碎了。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秀娘跪下来给妇人磕头，“大福他娘，求你了，你不要把露珠带走，钱，钱我还给你，好吗？” 大福娘嗤笑道：“还？你拿什么还？你的命吗？你的命可没有你闺女的值钱。” 秀娘一边拽着孩子，一边磕头，“我回去就让二根，让二根把钱还你……求你了，求你不要带走露珠……” “卖闺女的是你们家，现在不让带走的也是你们家，好赖都让你们占了是吧？”大福娘非常生气，对旁边人说：“别和她废话，把丫头片子带走，拖半天了，再拖下去天就要黑透了。” “不要，不要！”秀娘都快疯了，她张嘴就咬，“唔，唔……” “贱人，敢咬我？”被咬到的男人上来就给她一巴掌，把她打得嘴角出血。 “露珠，露珠……”秀娘还是不愿意松手。 “娘皮的，你个猪婆娘，在这里闹什么闹？”一个瘦皮猴似的男人扯了一根树条过来，上来就往秀娘身上招呼。 刘小镜看不下去了，就想拦他，“你不准打秀娘姐。” 没想到瘦皮猴看都不看，树条也往刘小镜身上招呼，刘小镜是正面对着瘦皮猴的，当场就被他抽得脸出血了。 “小镜！”叶寻青眼都睁圆了，“操，你个大傻逼，敢打我们家小镜的脸，我抽死你个傻逼！” 他拿的是新买的短鞭子，本来是准备赶驴子用的，这下驴子没用，瘦皮猴子先用了。 瘦皮猴不是叶寻青的对手，没几下就被叶寻青打得抱头鼠窜了。 买人的那一伙也是一脸懵，什么情况？他们今天还走不走了？ 秀娘趁他们发愣的工夫，把女儿抢回来抱着跑了，大福娘反应过来就跟着追，瘦皮猴看到后也跟着跑了，叶寻青想揍这个卖女儿打老婆的孬种，于是也跟在后边拿鞭子追。 “二嫂，二嫂，秀娘姐……”刘小镜顾不上脸伤，一边跑一边喊。 封景恒带着封景安在二叔家修房子，听到外边吵闹声，就探头出来看。 然后就看到一群土匪一样的人在村子里追叶二根他媳妇和闺女。 不一会，这一群人就从他面前跑过去了，其中有他媳妇还有小安的媳妇。 “阿青……”封景恒跟上去抓住了叶寻青，“你们做什么呢？” 叶寻青快速说：“那个瘦皮猴卖女儿打媳妇，那几个男的是买主，不能让他们把孩子买走，那小闺女才多大啊？还有瘦皮猴打了小镜，我要替小镜报仇。” 刘小镜追了上来，“二哥，快，快，那几个人是买露珠回去当童养媳的！” 封景恒往前看一眼，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中年妇人，“林大福他娘？他们帮林大福买童养媳的？” 刘小镜喘气道：“二哥认识？” 封景恒说：“是，我和大哥去他家干过活，他家在镇上有点小钱。怎么说呢？那个林大福天生有点孬，不太聪明，说话结巴，十九了，还经常尿裤子。” 叶寻青更吃惊了，“你说那是个傻子？”他不是歧视残障人士，他只是对于这种行为很不耻，自己儿子都是智障了，为什么还得再去坑害一个女孩呢？ 而且这个人小女孩才几岁啊？白雪公主里她那个老男人老公起码也是个智商正常的王子啊？而这小姑娘的未来丈夫不仅年纪大，还是智障。 第127章 打不过难缠的，还打不过你吗? 动静闹得这么大，村里人都出来看了，有的上去拦人，有的上去打人，一时间闹成了一团，也不知道谁打的谁了。 林大福的娘脸上挨了几下子，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大声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花钱买了这个女娃，你们凭什么拦我们？” 叶寻青和封景恒跟了上去，听到她这样问，叶寻青就说：“人家的娘亲并没有同意，你不能把孩子带走。” 林大福他娘把揉成一团的字据掏出来，“白纸黑字搁这写着，钱他们家也收了，不让我们带孩子走那就还钱吧。” 叶二根追了上来，“臭婆娘，你别在这里闹了，这么多年你就下了这么个赔钱货，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还在这里闹什么？” 说着，他就要用鞭子抽秀娘。 “你不准打秀娘姐！”刘小镜拦在秀娘前边。 叶寻青给封景恒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拦住叶二根。 封景恒把叶二根拽开，“你要打你媳妇我们管不着，但小镜是我们家的人，你不能打她。” “那你让她闪开啊！”叶二根也不敢和封景恒来硬的，他可打不过封景恒。 封景恒瞥了一眼刘小镜，淡淡说道：“小镜，你让开。” 刘小镜回答：“我不让，我要是让开了，他就把秀娘姐打死了。” 刘小镜确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要是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对别人好的。她还小的时候，秀娘就经常给她吃的，她是记在心里的。 反正谁对她好，她就向着谁。 “我说了，她不听。”封景恒还是抓着叶二根，“以免你伤到她，所以我还是得抓着你。” 叶二根气得要死还不敢动弹，封景恒连他老子娘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在意别人死活呢？ 封景恒拉住叶二根，刘小镜护着秀娘母女，林大福他娘和她带来的人被村民拦住了，所以局面暂时安定了下来。 “婶子您怎么称呼？”叶寻青笑眯眯地走上前。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大福他娘也不好和外人闹，就说：“林张氏。” 叶寻青微微点头，“好，张婶子。” 林张氏张张嘴，也没否认。 “你刚刚说你问叶二根买了他的女儿，是有这回事吗？”叶寻青问道。 林张氏激动起来了，“是的啊，三两多银子，我们早就说好一手交钱一手给人，钱我给了，还提了好一些礼品过来，但是他们家不愿意放人了！你评评理，这事是我们的错吗？” “这事你们没错，秀娘姐和露珠也没错。”叶寻青笑着说：“但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肯定是有人错了，你说是不是？” 林张氏见他是个说话和气的，也没上来就说他们抢人，所以她的脾气也收敛了一些。 “瞧你也是个懂事的，你给说说，这事谁错了？”林张氏问道。 叶寻青回答：“你们没错，孩子没错，孩子的娘没错，那你们觉得是谁错了呢？” 周围人都不吱声了。 只有封景恒高声道：“谁答应卖女儿的，谁有错。” 叶寻青接话，“对，谁答应卖孩子，谁有错。你们大家都想想，谁家没个孩子呢？到底是困难到什么地步了，非得要卖孩子呢？这丫头这么瘦这么小，吃饭能吃几口呢，家里就差她这一口吃的吗？” 周围村人面面相觑，一半人都支持叶寻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尤其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和哥儿。 “是啊，一个小女娃能吃多少啊，又不是男娃。” “叶二根家确实是穷，但也没穷到卖孩子的地步吧？这不才收了稻子吗？” “你们不知道，叶二根那个小弟要说媳妇了，他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叶二根丝毫没有因为别人的指责觉得愧疚，反而理所当然地说：“一个女娃能有什么用？多养几年也只是浪费粮食罢了，还不如早早嫁了人，这样我们家也能少一点负担。” “你们家穷并不是因为你女儿，是因为你是个赌鬼。”封景恒把他踹倒在地，“混账东西，要是没有女人的话，你是从臭水沟子里爬出来的吗？你亲娘都叫你气死了，你还想把媳妇女儿都逼死吗？” 封景恒不喜欢管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天要不是刘小镜和叶寻青掺和到了里边，他看都不带看他们一眼的。 “二哥，小镜！”封景安刚从屋顶上看到了外边的情况，于是他立马爬下来找人，“小镜，你的脸怎么了？” 刘小镜嘴一撇，“叶二根用树条子打我了。” 封景安虽然是个怂货，但他疼媳妇是真的，一听到叶二根打他媳妇，二话不说就上去和他。 叶二根是个瘦皮猴，封景安是个三脚猫，他俩还真打得有来有回的。 看差不多了，封景恒把弟弟拽回来，顺便踹一脚叶二根，“谁让你和我弟弟动手的？” 叶二根被打得没脾气了，他不一定打不过封景安，但绝对打不过封景恒。 “我跟你说叶二根，你真不是个男人，我家怂包老三都知道媳妇被人欺负了他就得媳妇报仇，你都不知道！”封景恒骂他：“你今天要是把闺女给卖了，以后就别在叶家村呆着了，只要你给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残了我给你买药治，打死了我给你打一口上好的棺材！” 在场诸人噤若寒蝉，一个吱声的都没有，连林张氏都没说话。 她看了看露珠，又看看手里的字据，知道今天这孩子是带不走了，所以她也不去讨这个晦气。 “字据给你，你把那买孩子的银子给我还回来！”林张氏把字据甩他脸上，“真是晦气死了，忙了一天什么事都没办成，还白挨了一顿打。” “我不给！”叶二根还在垂死挣扎。 林张氏可不惯着他，她打不赢那几个难缠的还打不过你这个小杂碎吗？ “给我上他家找去，把银子给我找回来！”林张氏振臂一呼，带着人又折回去了。 叶二根闻言，也跟上去拦人了。 留下秀娘和女儿跪坐在路中间哭，小女娃哭得都干呕了。 叶寻青于心不忍，脱下自己的新褂子给她们娘俩披上，“去我家坐坐吧，让小镜给你们拿点吃的。” 秀娘同意了，抱着孩子跟叶寻青他们走了。 第128章 遇事不决，就找玄学 他们本来就是在喝下午茶的，所以吃的喝的都有，刘小镜把水壶拿到炉子上热着，又给母女俩端来一盘馅饼。 秀娘一天没吃了，从早上知道林家来要孩子，她就开始闹了，闹到现在，中午饭也没吃，早就饿了。 露珠也是，哭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嗓子也有些哑了。 封景恒和封景安去二叔家说了一声，也跟着回来了，他们怕那几个卖孩子的人到家里来闹。 叶寻青给他们兄弟拿了馅饼，于是大家坐下来一起吃。 秀娘吃饱了，更有力气哭诉了，“那个家……我们娘儿俩是待不下去了……我的露珠啊，她才七岁，她还这么小啊！而且，而且林家那个儿子，他是个傻的啊！” 叶寻青都从封景恒那里听到了，一想到这么小的女娃要嫁给比她大十几岁的傻子，他就觉得恼火。 露珠很乖巧，进门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刘小镜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 “小焉，你和小白把大米小米和兰姐儿送回去，就说今天有事，明天再来玩。“叶寻青不想让小孩子们听到这些腌臜事。 莫雨焉拿了一个小陶罐出来，“这是药膏，涂脸上。” 叶寻青接过来后顺手给刘小镜了，“去吧。” 他们走了以后，叶寻青才继续聊刚刚那个话题，“那你们母女现在能去哪？去你娘家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去的道理？”秀娘摇着头说：“我……我还不如去投河呢！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啊！叶二根就是畜生！家里都让他败光了，现在还要卖我女儿，他……他黑了心肝啊！” 叶寻青在心中想：乖乖，这叶家村其实是小澳门吧，是个人都爱赌。 不过澳门的是有钱人，而叶家村的全是穷鬼。以前他们不一定富，但染上了赌，以后一定穷。 “要不……”刘小镜欲言又止。 封景安问她：“小镜，你想说什么？” 刘小镜说：“算了算了，不说了。” “你是想让她们留在我们家吗？”叶寻青猜测道。 刘小镜点点头，“我本来是这样想的，大哥的房子不是没人住嘛，但是……” “不能麻烦你们。”秀娘拒绝了，“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要不是你们，我家露珠肯定会被他们带走的，我也会被那个畜牲打死的。我自己想办法吧，大不了带着露珠去讨饭，讨饭也比待在这里强！” 她说的是气话，因为她们娘儿俩去到了外面那就是羊入了狼窝，先不说能不能搞到吃的，就是她们俩能不能在一块，都不能保证。 “男人有什么好的？”一直坐在后面吃东西的三婆婆说话了，“好男人那比天上的月亮还稀有呢。” 叶寻青尴尬一笑，“婆婆，话不能这样说，好男人也是有的。而且是不是好人与男人女人没关系，就是纯粹的恶人罢了。” 三婆婆翻眼看看他，然后继续吃她的馅饼了。 秀娘说：“婆婆说得对，男人有什么好的呢？我十五岁就嫁给叶二根了，这么多年来，我操持家务，里里外外都是我的活，我不仅要照顾我们一家子，还得照顾他老父，照顾小叔子，他一不顺心，我还要挨打，我这是……这是上辈子做了孽吗？” “人善被人欺。”叶寻青叹息道：“你得靠你自己啊！” 秀娘抹抹眼泪，“你说得对，我得靠我自己，我还有女儿呢，我的露珠不能像我一样……” 露珠搂着她娘，哭着说：“娘亲……” 秀娘嚎啕大哭，“露珠啊……” 封景恒不喜欢吵闹，他借口洗锅碗就出去了，留下她们继续在里边哭。 三婆婆也不爱听人哭，“行了行了，哭给谁看呢？你把自己哭死了有半点用吗？还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呢。” 秀娘当即给三婆婆跪下，“婆婆，都说你是半神仙，秀娘求求你了，你给绣娘指条明路吧！秀娘给你磕头了！” 三婆婆看着秀娘磕头，也不吱声。 叶寻青想拉她起来，却被三婆婆默不作声地阻止了。 三婆婆冲他摇摇头，意思是不要出声。 叶寻青懂了，三婆婆应该是想好这母女二人的去处了。 秀娘很用心地磕头，头都磕破了，三婆婆才让她抬头。 “我刚刚已经问过神仙了，神仙说让我救救你们。”三婆婆假装为难，“要是你们母女二人现在没地方去，就去我那里给神仙扫扫地，上上香吧！神仙不会短了你们吃喝的。” 三婆婆虽然不种地，但村里每年都要给三婆婆送贡品去，而且三婆婆帮人相看风水，跳大神驱邪，给人看病也是得收钱的。 秀娘感动不已，“谢谢婆婆，谢谢神仙！秀娘一定扫得干干净净的！” 三婆婆揣着一包吃的回去了，她走在路上前边，让秀娘和露珠走在后边，并且要一步昂着头，一步低着头，说这是在敬告鬼神呢。 “真的有用吗？”刘小镜跟在后边看。 叶寻青说：“有没有用看人心，三婆婆这样做不仅是在考验那对母女，也是在做给村里人看，毕竟村里人都是信鬼神的。” 他们信鬼神，又从来不知道神鬼什么样，他们心中，三婆婆就是神鬼的代名词，得罪鬼神认可的人可不是好玩的。 秀娘和她女儿没地方去，三婆婆刚好也想收个有灵气的小丫头当徒弟，这下算是一拍即合了。 先不说露珠能不能继承三婆婆衣钵，就说当下，她不用嫁给傻子，母女二人又有地方住，还不用挨打挨骂，那不是极好的吗？ 再说那林张氏，这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女人，她没有带走孩子，于是就回去要钱。叶二根不肯给，林张氏就让人把他狠揍了一顿。 最后，林张氏还是从叶二根那里抢回了钱，然后拿着钱扬长而去。 从叶寻青家门口路过的时候，刚好遇到叶寻青和刘小镜从三婆婆那里回去。 林张氏看看叶寻青，忽然笑了，“我就说你们怎么有点眼熟呢，你常在聚香楼那里买吃的吧？” 叶寻青说：“嗯，是。” 林张氏道：“那感情好，下回你再去卖炸鱼，可得给我留一点，我上次去都没买到。” 叶寻青笑道：“好说好说。今天的事情，多谢张婶子给面子了。” 林张氏答：“嗐，晦气死了。” 叶寻青多说一句：“婶子，这买卖人口的事情要折寿的，你是个好人，我才和你说的。” 林张氏沉默片刻，说道：“确实晦气事。” 第129章 吓一吓就晕了 林张氏并没有说她会不会再买小丫头，叶寻青也没办法阻止她，只能是点到为止。 回到家后，封景恒在准备晚饭，跟着叶寻青这么久，他也会做一点饭了，就是不太好吃。 “我看你们下午做了饼，所以晚上就煮点糊糊吃。”封景恒在切菜。 叶寻青靠着他的肩膀，疲累地说：“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心比砒霜还毒。虎毒不食子，露珠还那么小，他怎么忍心把她卖给傻子的啊？” “哎，世道就是这样，人不如畜牲，畜牲买回来还祖宗一样供着，而人买回来，比畜牲还贱。”封景恒说：“王秀也算是花钱买回来的，她家穷，叶二根家当时有钱，于是就花了几两银子娶回来了。” 叶寻青有些气愤，“这种男的就该被打死，那几个人怎么不把他打死呢？” “别生气了。”封景恒哄他说：“作恶多端的人，老天会收他的。” “等老天来收他太慢了！”叶寻青感慨说：“你要是老天一百年后再来收他，那他还赚了呢。” 封景恒听他话里有话，“你可不要做傻事。” 叶寻青道：“你误会了，我虽然很同情她们母女的遭遇，但我绝不会让自己惹上官司的。” 秀娘母女的事情就聊到这里，叶寻青和封景恒都帮不上什么忙，她们最后会怎么样，得看她们自己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叶寻青他们从镇上回来，打算去把三婆婆卖药草的钱给她，还没走到，就听到女人哭喊声。 三婆婆家比较偏僻，又是下午，所以根本没有人路过。 叶寻青他们听到哭声以后，想都没想，拔腿就往三婆婆家里跑。 “救命，救命，杀人了……”秀娘一边往外跑，一边喊。 她身上全是血，见到叶寻青他们后，使出全身力气呼救，“救命，救救我……” “臭婆娘，你敢跑，老子杀了你！”叶二根提着菜刀追出来，刀口还有血。 叶寻青想上前去阻拦他们，但封景恒动作更快，他从篱笆墙上抽出来一根毛竹竿，对着叶二根的手就是一下子。 叶二根怒道：“封老二，这事和你无关！我打我婆娘，关你什么事？还是说你和这个臭婆娘有一腿？” 封景恒蹙了蹙眉，一竿子把他打在地上趴着，“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竹竿插你嘴里。” 叶二根爬了起来，“封老二，你要不是和这个臭婆娘有一腿，怎么会三番五次护着她呢？” “我只是看不惯你的行为罢了。”封景恒说：“你真想杀人吗？” “她该死！”叶二根骂道：“贱女人，吃我的穿我的，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生了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种稻子的地里长稻子，种棉花的地里结棉花。”叶寻青笑着说：“你往地里面种了什么，才能结出什么来。棉花地里长不出稻子，你能怪地吗？” “你怪我生不出孩子……”秀娘说：“你自己不行，我怎么生呢？” “哦～”叶寻青拉长音，“原来是种子不行啊！” 叶二根恼羞成怒，抓起地上的刀就要砍叶寻青，但被封景恒拦住了，封景恒打他就和打豆腐似的，叶二根一点都不禁打。 打闹之间，三婆婆背着筐子回来了，她旁边的是小露珠。 露珠看她娘浑身是血，吓得尖叫起来，“娘，你怎么了？娘！” 秀娘脸都白了，她想安抚一下女儿，但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边把手缩了回来，“没事的，没事的，娘没事……” 露珠非常害怕，“娘，你不要有事……” 三婆婆立马给她止血涂药草汁，“血流多了要死人的。” 封景恒夺过叶二根手里的刀，然后架到叶二根自己的脖子上，“这刀看着挺锋利的，你要不要试试？” 叶二根都吓尿了，“好汉，好汉，封老二，不，封二哥，别，别动啊！这刀很快的……” “你也知道快啊！”叶寻青把刀口挪到他耳朵那里，说道：“割你一个耳朵下来长长记性！” 他一挪刀，叶二根就给吓跪了，“放过我，放过我！” 三婆婆不想血溅她家院子，就说：“要杀人就出去杀，别脏了我这里。” 叶寻青和封景恒把叶二根拖出去了，但并不是为了杀他，因为杀人是犯法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叶寻青指着三婆婆的屋子问。 叶二根想了想，回答说：“三婆婆家？” “不不不。”叶寻青粲然一笑，“这是神仙和鬼怪歇脚的屋子。” 叶二根睁大了眼睛，“你，你想说什么？” “我听三婆婆说神鬼是不能见血的，你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人，怕是他们今天晚上就得去找你了。”叶寻青伸长舌头，翻白眼说。 叶二根十分害怕，但依然嘴硬道：“你胡说，你胡说，神鬼不在这里！” “他们就在这里哦。”叶寻青阴恻恻地说。 恰好这一时起了风，不仅起风，还是传说中的鬼风。 相传鬼怪在出行的时候就会卷起一阵风，风是螺旋式上升的。 其实就是小型地龙卷风，只是古人不知道罢了。 “啊，有鬼，真的有鬼！”叶二根被吓晕过去了。 “真没劲。”叶寻青拍拍他的脸，“胆子这么小的吗？不过你说他胆子小吧，他还敢杀人，你说他胆子大吧，稍微吓一吓就晕了。” 封景恒把他提溜起来，“先把他送回去。” 叶寻青抿嘴唇思考，“阿恒，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事，你要跟我一起去玩吗？” 封景恒不解，“现在去玩吗？天都快要黑了，要不明天去？” “不是现在，而是过一会的。”叶寻青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封景恒听完之后眉头紧皱，“真的要这样吗？” 叶寻青一脸坏笑，“当然要。要是他这次得不到教训，以后还是会来找秀娘母女的。” “那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封景恒不想让叶寻青涉入其中。 “不不不，黑白无常通常是两个人，要是只有你一个，他不一定会相信。”叶寻青道：“而且你不知道黑白无常怎么干活的，所以还是得靠我来说。” 第130章 凡事皆在人为 天冷了，村里人早早吃完饭躺床上睡下了，村子里只能听到狗吠声和风声。 叶寻青和封景恒脸上都涂着面粉，画着大大的黑眼圈，一个嘴里叼着红纸当舌头，一个脸上戴半个鬼面面具。 “我们真的要去当黑白无常吗？”封景恒还是不想叶寻青去，有些不吉利。 叶寻青把舌头拿下来说话：“哎，我也不想啊，可是秀娘姐太可怜了，她都快被砍死了。” 封景恒问他：“你到底是想替秀娘报仇，还是想吓唬叶二根？” 叶寻青咧嘴一笑，“都有。哎呀，阿恒，你就陪我去一趟吧，我还没有装过鬼差呢。” 封景恒觉得这事有点不敬鬼神，要是真把鬼神招来了怎么办？ 叶寻青知道他的担忧后，“鬼神来了我替你挡着。” 刚好他想看看传说中的鬼神长什么样子，顺便再问问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不是阎王爷觉得他阳寿未尽，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新地方生活呢？ 叶寻青和封景恒摸到叶二根家的后窗，天冷了，叶二根睡觉的时候窗户是关上的。 “先把他弄醒。”叶寻青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打算用石头敲窗户。 但是还没等他敲窗户呢，里边的人就醒了，他似乎是被吓醒的，嘴里一直念叨着“鬼，鬼，有鬼”什么的。 叶寻青和封景恒对视一眼，然后冲他点了点头。 封景恒非常无奈，只能按照之前叶寻青说的那样演戏。 他掐着嗓子说：“这就是榆桐镇叶家村叶二根的家吗？” 叶二根在里边紧张地问：“谁？” 叶寻青带上假舌头，压低嗓音模糊地回答：“就是他，是他今天血祭我们的，阎王老爷叫我们把他带去问话。” 叶二根不敢吱声了。 “可他阳寿未尽，我们不好把他带走啊！”封景恒又说。 叶寻青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多鬼魂，偶尔勾错一两个没事的。” “也是也是。”封景恒继续说：“他气死了亲娘，打跑了媳妇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勾走就勾走吧，下辈子让他当头猪好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当猪！”叶二根在里边鬼叫。 叶寻青见差不多了，就用石头敲窗户，一声接着一声，慢慢地敲，就好像他敲开窗户之后，他们就要进去抓人了。 叶二根从床上滚了下来，他把桌子椅子全都挪到了窗户跟前，想要把窗户封死。 今晚上有月亮，所以窗户上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鬼差”的影子，他们戴着高帽，仿佛就长在窗户里似的。 叶二根已经吓傻了，他根本分不清这是不是真的鬼差，因为他没见过鬼差。 这种窗户都是从里往外推的，同理从外边也能打开，所以当叶二根推桌子过来的时候，封景恒用力把窗户打开了。 然而叶二根就和两张惨白鬼脸面对面了。 叶寻青睁大眼睛，露出惨白笑容，“窗户开了，叶二根，和我们走一趟吧，桀桀桀桀桀……” 叶二根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了。 封景恒觉得差不多了，就说：“我们走吧，免得被人看见。” 叶寻青却没有急着走，他扔了一根麻绳进去，绳头系着一块纯白的布，布上用朱砂写了几个字，“子时再来。” 封景恒头疼道：“你明天还要来吗？” 叶寻青回答：“不是，只是吓他而已。” 他们把窗户彻底打开，在窗台上留下两个鬼手印后，才快速地赶回家。 走半道上的时候，叶寻青就把那一身鬼服脱了放手里抱着，脸上的白面也用衣服擦了，免得吓到起夜的人。 至于头上的帽子，那是竹骨糊纸做的，原理和做灯笼一样，纸是小白练字后的废纸。 二人也从窗户翻回家，然后洗了个脸，把两套衣裳塞到了床底下。这衣服本来就是他们要穿的衣服，可不能扔了。 “这下那个狗东西不敢再去找秀娘姐的麻烦了吧？”叶寻青还挺高兴的。 封景恒很是无可奈何，“不想了，快睡觉吧，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第二天，叶寻青直接睡到太阳当空照才起来，封景恒也睡了很久。 一推开门，就看到刘小镜一脸激动地跑过来了，“二嫂，你终于醒了！” 叶寻青打了个哈欠，“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跟你说。”刘小镜咽咽口水，“叶二根疯了！他得罪了鬼神，鬼神昨天晚上去惩罚他了！” 叶寻青哈欠打一半，手还捂着嘴呢，“是，是吗？” 哦豁，有点玩大了。 “活该，他怎么不死呢？”刘小镜啐一口，“我要是老天，我就收了他！” 叶寻青笑了笑，“好了，别激动，老天早晚会收了他的。” 然而叶二根的疯病是间接性的，有时候疯癫，说自己是鬼神，有时候正常，说自己看到了鬼差。 不仅如此，他还是去三婆婆那里骚扰秀娘母女，三番五次说要杀了秀娘，卖了露珠。 叶寻青很生气，他打算再去吓一次叶二根，把他彻底吓成疯子算了。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叶二根就掉井里淹死了，还是他自己家的那口井。 刘小镜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去三婆婆家恭喜秀娘，说她终于脱离苦海了。 叶寻青跟着她一起去。 他们去的时候，秀娘正跪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她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只剩下脸颊处的一个口子比较严重。 听到有人来了，秀娘就从蒲团上起来了，“是你们啊。” 叶寻青看她满眼血丝，就问道：“秀娘姐是没有睡好吗？” 秀娘答非所问，“不，我以后会睡得很好的。” 刘小镜立马说：“秀娘姐，你知道吗？那个叶二根掉井里淹死了，还是他自己家的井呢。肯定是阎王爷不想让他活下去，就让无常老爷来收了他。” 秀娘并没有激动，她不高兴也不害怕，“哦，死得好，死得好。” 叶寻青仔细观察了一下秀娘，发现她的手和嘴唇都在颤抖。 于是叶寻青试探着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鬼，有鬼的是人心，事在人为，你说是不是，秀娘姐？ 秀娘先是一惊，随后露出一个浅笑，点头说：“是，没有鬼，事在人为。”然后她又说：“谢谢。” 叶寻青挑了挑眉，“无需多言。” 只有刘小镜一头雾水，他们在讲什么？ 第131章 吃绝户 叶二根掉井里淹死了，以后秀娘母女就不用担惊受怕了。有村人她们母女俩以后没有个当家做主的男人做依靠，只有秀娘自己知道，有没有这个男人都是一样的，有了这个男人，才是她们痛苦的开始。 三婆婆收了露珠当徒弟，秀娘在征求女儿意见后，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露珠这个年纪，你说她小不懂事，其实她心里和明镜似的。她父亲，爷爷和小叔什么样的，她可是从小看到大的。 他们干活的时候会回来干活，毕竟是要吃饭的。可是不干活的时候，这些个孽障三天有两天泡在赌场里头。 也不知道那赌场有多大魔力，引得村里的老少爷们全都去赌。 赌博是这样的，你输了想赢回本钱，赢了想多赢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最后全都会倾家荡产。 秀娘跟着女儿住在三婆婆家，她洗衣做饭无一不行，挑水打柴不在话下，就是村里给三婆婆的那两块荒地，她也抽空去挖了出来，打算种一些能过冬的菜。 而且这地明年还能种粮食，也好让她们多一点收入。 叶寻青再去的时候，秀娘不在，她去挖地去了，只有露珠和三婆婆在，三婆婆在教露珠识药草和识字。 “你来得正好，帮我教她认几个字，我出去一趟。”三婆婆收拾家伙事准备出门。 叶寻青多问一句：“你要去哪？” 三婆婆回答：“还不是那鬼催的掉井里去了，他家人买了祭品，让我去瞧瞧，顺便把井封上。要说我也是，那井里死了人，谁还敢用呢？” 三婆婆在说谁，不用明说。只是叶寻青有点担心露珠的心理健康，毕竟那是她的父亲。 叶寻青看着露珠的表情，露珠只是在安静地写药草名，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等到三婆婆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叶寻青两个人了，叶寻青想给她做做心理辅导，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青叔叔是想和我说什么吗？”露珠把笔放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叶寻青，“没关系的，叔叔说吧，露珠想和叔叔说话。”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又黑又亮，还很圆，就像是露珠似的。 “哦。”叶寻青摸摸鼻子，说道：“你知道掉井里的是谁吧？” 露珠点点头，“我知道，我也知道他为什么掉井里了。” 叶寻青一惊，难道秀娘动手的时候露珠看到了？ “是鬼神帮我们报仇的。”露珠崇敬地看着供奉台，笑着说：“阿娘和婆婆都说了，是神仙鬼怪看不得坏人欺负我们，所以就把他带走了。以后他会待在十八层地狱里边，再也回不来了。” 叶寻青松一口气，“嗯，就是这样。”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很好的。 叶寻青在这里待了一会，秀娘就扛着铁锨回来了，她脸上的伤口太深了，以后估计恢复不了了。 “秀娘姐翻地回来了。”叶寻青和她打招呼。 秀娘面带笑容地说：“是啊，把地翻一翻，过几日和婆婆说买点种子回来种，明年开春就能吃到嫩菜了。” 叶寻青和她讨论了一会种什么菜合适，秀娘比他要熟悉这里，也操持家务多年，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她的，所以她最清楚什么季节种什么了。 叶寻青一一记下，打算回去就种。 快到吃饭时候，秀娘邀请叶寻青在这里吃饭，叶寻青委婉地拒绝了，这里的饭菜肯定没他家的好吃，他还是爱吃家里的饭菜。 叶寻青回家烧饭，菜刚端上桌，又听到外边闹哄哄的。 叶寻青端着碗，伸长脖子往外边看，叶寻白和莫雨焉也十分好奇，也想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 封景恒说：“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再去看。” 被他一提醒，叶寻青也觉得要树立好榜样，于是说：“嗯，先吃饭，吃完饭才可以做别的事情。” 然而他们还没有吃完饭呢，就听门口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颇有“凤辣子”那种意味。 “小镜，小镜……”门口的女人喊道：“小镜在吗？” 刘小镜端着碗从堂屋出来，见到门口的女人后，她先是一怔，随后又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大嫂？你怎么来了？” 这个大嫂是刘小镜娘家的嫂子，也就是她亲大哥的媳妇，叫做张莲。 张莲见到刘小镜后，笑得一脸灿烂，“这不是路过来看看你嘛。吃饭呢？刚好我也没吃，我来吃一口。” 说着，张莲就往堂屋走，路过叶寻青他们房门口的时候，她就被香气引得停住了脚步。 “乖乖，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张莲要往叶寻青他们这里走。 刘小镜跑过来拉住了她，“那是二哥家的，我们分了家，你不能去，你要是吃饭，来我们屋里吃。” 正好封大同和叶红霞也出来了，他们虽然不喜欢刘小镜娘家来人，但人都到院子里了，他们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小镜的嫂子是吧，进来吃饭，我们还没吃呢。”叶红霞笑着说。 不管欢不欢迎，表面工作肯定是要做的。 张莲心里想着，儿子这里的饭菜这么香，老子娘那里必然不会差，于是高高兴兴地吃饭去了。 刘小镜问她：“嫂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莲回答说：“哦，隔壁老刘家来人找他家丫头，好像是王秀吧，我跟着来看热闹。” 叶寻青听到后，和封景恒咬耳朵，“难道是秀娘姐娘家人？不对，秀娘姐不是姓王吗？” 封景恒给了他一个答案，“三代还宗。” “啊？”叶寻青是知道这个词的，这个词也是近几年网络上流行起来的，反正不是什好词。 封景恒以为他不懂，就解释说：“王秀本家姓刘，她的父亲爷爷是入赘的，本姓王，是王家村人，她的父亲也随刘家姓，但到了王秀这一代，刘老太爷死了，于是孩子就改回王姓了。” “我知道我知道。”叶寻青说：“吃绝户嘛，我再清楚不过了。” 一年那么多吃绝户的杀妻案，叶寻青隔三差五刷刷视频也能看到。 “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封景恒义愤填膺道：“吃绝户的人都没有种！” 叶寻青说：“冷静冷静，我们吃自己饭，不吃绝户。” 第132章 孩子还小，未来可期 “尝一下这个水煮肉片。”挑了一块嫩滑的肉片给封景恒，“这肉是今天早上小姨送过来的，还送了一些青大豆，晚上用它炒鸡蛋吃。” 新鲜毛豆和鸡蛋一起烧是非常鲜嫩的，但必须是非常新鲜且嫩的毛豆，要是被冰鲜过的毛豆，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青大豆和鸡蛋炒饭确实好吃。”封景恒也贪恋那个味道：“大豆要是光炒，总是有股青涩的味道，但被鸡蛋一中和，就只剩下鲜味了。” 叶寻青笑不自禁，“你的水平高低也能当个美食评论家。” 封景恒笑而不语。 几人正吃着水煮肉片呢，忽然又听到了张莲的声音了。 说她是“凤辣子”，都折辱二奶奶了，她就是个嗓门大的事儿精。 “怎么回事啊？”张莲一下子冲到叶寻青他们门口，“我说封家老二，你怎么能自己吃肉，让你老子娘吃菜叶呢？” 被她一打岔，封景恒筷子上的肉片又滑回了锅子里，这让他很不开心。 “你挡着我的光了。”封景恒不悦道。 本来屋子就不是很亮堂，被她一堵着门，就更暗了。 张莲自顾自地走进屋子，她的眼睛盯着桌上的一锅肉看。果然，这玩意近了比远了闻更香。 虽然馋肉吃，但张莲还不忘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上来就指责封景恒：“封家老二，你自己吃肉，让老子娘吃菜叶子，你心里不惭愧吗？” 叶寻青笑道：“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张莲眼睛一亮，笑得一脸灿烂，“好好。”不过她左看右看，没看到多余的凳子，“那，那我站着吃？”但也没有多余的碗筷。 “你不是替老爷子和老太太来声讨我们的吗？怎么能自己坐下吃呢？”叶寻青笑着摇头，“你光顾着自己吃，不孝敬二老，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张莲脸色一白，随后又说：“那是你家老人，又不是我家的。” “对啊，既然是我家老人，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和你没关系吧？”叶寻青语气变了变，“识相点的就给我滚，不要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影响我们一家吃饭。” 张莲不乐意了，“你个恶毒媳妇，一定是你在里边搅和的吧？” 封大同和叶红霞也来到了门口，他们也不说话，估计是指望张莲帮他们指责封景恒和叶寻青呢。 “关你屁事？”叶寻青把筷子一摔，“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在这里吵我吃饭，要是把我惹急了，你看我会不会动手了！” 张莲在家里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悍妇”，所以她根本不怕叶寻青。 别看叶寻青是个哥儿，但他长得漂漂亮亮，又生得纤细柔弱，不像个有力气的。反观张莲，那是一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浑身都是力气。 “哟，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和我叫嚣呢。”张莲撸起袖子，“来啊，我们比划比划。” 叶寻青不想和她动手，“阿恒，把她扔出去，太吵了。” 封景恒也烦她，于是他拽着张莲的头发把她扔出去了。 刘小镜过来道歉：“二哥二嫂，对不住，我这大嫂在家豪横惯了，今天惹了你们，实在是对不住了！” 说完，刘小镜就去找张莲算账了，她生气道：“你到这里来耍什么耍？家里不够你耍的吗？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要是来吃饭，就快点吃，吃完滚回去！要是来耍横的，那就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刘小镜也是生气的，在家的时候给他们欺负就算了，现在到了这里还得被他们欺负，她多委屈啊！ 而且二嫂好不容易才愿意带她干活，给她发工钱，要是因为张莲，二嫂厌恶起自己了，那刘小镜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张莲见她敢和自己这样说话，也恼火起来了，“你这个蠢丫头，我这是在帮你呢，你家老三没本事，所以你公公婆婆把好的都给他二哥了，以后你什么都得不到，有你哭的时候。” 刘小镜都快给气笑了，封家家底是什么样的，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封家二老要是真的有好的，那也是先给老三啊！ “我看你就是个来挑事的，家里不够你闹是吧，你非要把我这一家子也闹散是吧？”刘小镜上手推她，“你给我出去，快出去，不要吃饭了。” 张莲比刘小镜高多了，但她没料到刘小镜会推她，所以真就被她推地上趴着了。 “哎哟，你个小贱丫头，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张莲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她今天势必要给刘小镜一个教训。 张莲从地上爬起来，“臭丫头，我打死你。” 封大同和叶红霞没有要帮刘小镜的意思，反而有点幸灾乐祸，谁让刘小镜最近总跟着叶寻青呢？ “你们别打了。”封景安把孩子放下，打算去帮他媳妇。 “小安。”封景恒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了个笤帚，“你别过去，让小镜自己来。”说完，他把笤帚扔给了刘小镜。 刘小镜得了笤帚，那是如鱼得水，她对着张莲一顿输出，把那么多年在家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了。 封景安一直在旁边看着，以免自己媳妇吃了亏。 张莲是没有预料到今天的局面的，她在刘家耀武扬威多年，今天居然在刘小镜这里吃了大亏，虽然她非常愤怒，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那么多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还是先溜比较好。 “刘小镜，你以后没有娘家了，我们不会再认你了！你在婆家被欺负死，也不会有人管你死活的！”张莲放狠话说。 “你说的好像她以前有娘家撑腰似的。”叶寻青慢慢悠悠地晃出来，“我告诉你，不管娘家还是婆家，都不会永远护她的，她想让她的一家人过得好，那就得靠她自己。” 刘小镜“哇”一声哭了，“二嫂。”她丢开笤帚，抱着叶寻青哭，“啊，他们都欺负我……” “乖啊，不哭了，以后二嫂带你飞……不是，带你赚钱，过好日子。”叶寻青还是挺喜欢刘小镜的，心思单纯，忠于家庭。 虽然她容易冲动，还有点小嫉妒，但孩子还小，未来可期嘛。 第133章 秀娘之死 “刘小镜，以后你回娘家，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张莲吐沫星子直往外喷，“你亲老子亲娘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倒好，和一个男人乱搞，把自己肚子搞大了，也把自己搞跌价了！养了你还不如养一头母猪，母猪会下崽，你会干什么？” 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不过脑子的。 刘小镜气得胸口发疼，“你……你……” 她毕竟年轻，战力不如张莲，那些腌臜话张莲能说，但她还说不出口。 “你给我滚！”封景安抄起地上的笤帚打张莲，“你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你以后不准再来了！” 张莲骂道：“不要脸的狗东西，你和刘小镜真是绝配，还未成亲就搞大女人的肚子，你也是烂货！” 这下轮到封家二老不乐意了，张莲骂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骂他们的宝贝疙瘩。 “赶她出去！”封大同发话了，“快点，别让这条乱咬人的狗在这里吠叫！” 张莲被封景安赶出来了，但她嘴还没歇着，一个劲在骂刘小镜。 叶寻青小声道：“阿恒，你去拿弹弓来。” 封景恒他们会用弹弓打野鸡打飞鸟，所以家里常备着弹弓。 “我去就行了。”封景恒走回屋子里拿弹弓。 然后他爬上墙头，对着张莲的嘴来一下子，把她的嘴打得立刻冒血，牙都打断了半颗。 打完之后，封景恒迅速缩回去，没让张莲发现。 “是谁，谁干的？”张莲捂着嘴叫唤。 刘小镜说：“我们村里有神仙罩着，你要是再来惹我们，必叫你有来无回！” 张莲想到了叶家村最近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有点慌的，“你胡说，哪里有什么神仙？”虽然这样说，但张莲还是拔腿跑了。 闹剧结束，叶寻青刚想回去吃饭，又听到外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叶二根他媳妇跳河了！” 刘小镜迅速窜到门口，问道：“谁跳河了？” 一个年轻女人来喊：“秀娘，秀娘跳河了！” 叶寻青也追了出来，“为什么跳河？” “那我哪知道，我只是看到她往河边跑，然后她婆家人和娘家人跟在后面追，到了澎水边上，她就跳下去了！”那女人说：“河水那么深，凶多吉少啊！” 叶寻青当机立断，“阿恒，你去问渔伯要渔船的钥匙，再拿几张渔网，然后来河边和我们会合。” 封景恒把弹弓往墙角一扔，“好，你们别下水，这几天涨水了。” 几场秋雨之后，澎水往上涨了一截，虽然不到之前丰水期，但淹死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河边围了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 其中哭声最大的要数秀娘的女儿露珠，她刚死了父亲，现在要是死了亲娘，以后她就是孤儿了。 “娘，娘……”露珠想往河里跳，但被三婆婆抱住了。 “寻青，你快过来拉着这丫头，她劲太大了，老婆子招架不住。”三婆婆见到叶寻青过来，立刻喊他去帮忙。 叶寻青抱住露珠，把她搂在怀里，不让她往水里看，“没事的，没事的，露珠，你娘亲会没事的。” 露珠听不进去一句话，她只是在哭喊：“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村里的汉子已经脱了衣服拿了长竹竿在水里捞了，但河水很深，水流又急，根本捞不到。 一个汉子捞了一会，对着岸上喊：“不行啊，河水太急了，又深不见底，人怕是早就被水卷跑了，得去下游捞。” 一个中年男人喊：“那就去下游！” 那汉子说：“天冷了，河水又凉，我们老是这样捞也受不住啊！” “那就上来吧。”一个女人蹲下去喊：“人肯定是找不到了，你们别把自己给水卷走了！谁做的孽，谁下去捞去。”说完，她还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几个男人，“呸，秀娘叫她那个死鬼男人砍的时候你们不来，那死鬼一死，你们就来逼她改嫁了是吧？现在好了，叫你们人财两空！” 秀娘的一个哥哥骂道：“什么叫我们来逼她的？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容易吗？我们是来商量的。况且那一家人也很有钱，我们怎么会坑害妹妹呢？” “你们不曾坑害她？”女人非常愤怒，“若是你们不曾坑害她，又怎么会把她嫁给叶二根那个畜牲呢？” “那是她自己没本事管男人。”又一个所谓的“哥哥”开口了，“别人家的男人怎么不赌，怎么就她家男人赌呢？” 叶寻青听着这些歪理，简直是怒不可遏，要是今天这里没有这么多人，那他就要把这几个大言不惭的男人踹到河里去，让他们感受感受和鱼虾做伴的感觉。 封景恒从渔伯那里拿来了钥匙和渔网，渔伯听到消息后，也说要来帮他们找人，于是封景恒和渔伯带着村里两个汉子坐船下河了。 渔船顺流而下，三个人用长竹竿打捞，一个人用渔网捞。 但是他们折腾了几个时辰，从叶家村捞到王家村，又折回来，一直捞到月亮出来，都没能捞到人。 岸上的人早就散了，只有叶寻青他们几个带着可怜的小露珠还在这里等着。 露珠已经哭得没力气了，她趴在刘小镜的怀里睡觉，眼角还挂着泪珠。 封景恒他们从河里上来，渔网捞破了，竹竿折断了，可是要找的人半个影子都没有。 “回去吧。”叶寻青的心情很沉重，“这么冷的天，水有那么急，应该是早就被冲走了。” 封景恒叹气说：“眼看着日子要好起来了，没想到又节外生枝了。” 三婆婆提着灯笼过来，给他们带了热乎乎的饼，“吃点垫垫肚子，你家那个小哥儿做的。” “小焉吗？”叶寻青拿了一个吃，“啧，他还是去写字吧。” 没熟，但现在已经顾不上熟不熟了，他确实是饿了。 “没找到人吗？”三婆婆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心中也很难受，“哎，都怪我，我不该让她出去的。” “到底是回事？”叶寻青皱着眉问：“秀娘姐为什么跳河？她娘家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第134章 露珠的归属 事情还要从中午没吃饭的时候说起，那时候叶寻青他们听到的吵闹声其实是秀娘的娘家和婆家人吵起来了。 叶二根死了，露珠没卖掉，秀娘又不回去了，所以叶二根家就觉得亏大了。花了那么多钱娶媳妇，不生个儿子就算了，现在人还跑了，那他们可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于是叶二根的父亲和兄弟就闹到刘家村去，说是让刘家还钱。刘家自然是不肯还钱的，那钱早就用来娶媳妇了。 双方没有商量好，叶二根家给了刘家三天时间考虑，不管怎么样，反正他们要钱。 刘家想了想，觉得还有一个办法。 秀娘年轻，还是能生的，若是让她改嫁，那么银子不就回来了吗？ 这个主意得到了叶二根家的认可，但对于秀娘改嫁给谁，两家并没有达成共识。 刘家想让秀娘回去，叶二根家则是在镇上看好了一个人选，两家都有点钱，都是死了老婆要续弦的。 争执不下的双方决定让秀娘自己来决定，秀娘一听，火冒三丈，当即就和两家吵了起来。 但她一个人哪里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再加上他们拿秀娘的女儿威胁她，所以秀娘一个想不开，就跑出去跳河了。 “如果不是我嫌他们吵闹，让他们去外边说，秀娘也不会被他们逼得跳河。”三婆婆非常后悔。 叶寻青说：“婆婆别自责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那两家，不是你，也不是秀娘姐。” 只是秀娘死了，以后露珠怎么办呢？那两家人怕是要把露珠争回去再卖给别人，因为他们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叶二根要把露珠卖给傻子。 秀娘死命护着，才没让女儿遭受毒手，现在秀娘不能护着露珠了，露珠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 刘小镜疼惜这个可怜的女孩，她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父亲不疼娘亲不爱，哥哥们只会欺负她，最后挨打的还是她。 “我先把露珠背回去了。”刘小镜说：“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三婆婆道：“好，你先安慰安慰她，她娘亲没了，正是需要娘亲关怀的时候。” 等刘小镜走后，叶寻青才和三婆婆商量对策，“露珠肯定是不能跟这两家走的，无论去谁家，都是逃脱不了被卖的命运。” “露珠是我的弟子，我也不会让他们带孩子走。”三婆婆怒目而视，“她已经拜了师父，以后就得跟着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叶寻青担心的是这个，“要是他们用偷的，用抢的，估计婆婆招架不住。” “去找村长。”封景恒说：“露珠拜了三婆婆的事情村里都知道，只要村长出面给她们作见证，以后谁也带不走露珠。谁要是带走露珠，就是在和整个叶家村为敌。” “你说得对。”叶寻青想还是封景恒的脑子转的快，“我们现在就去找红胜叔。” 叶红胜已经听说了秀娘母女的事情，他很是唏嘘，但事已至此，再唏嘘也没办法挽回秀娘的生命。 “嗯，你们说的事情我知道了。”叶红胜道：“明日我会召开村里大会，让露珠以后跟着三婆婆了。” “口说无凭，还是得立字据。”叶寻青说：“我们得写一个露珠拜三婆婆为师的名帖，落款就写几日前的。” 叶红胜看了一眼，“你这孩子，想的还挺多的。” 叶寻青写了字据，先是让叶红胜签字盖手印，然后拿去给三婆婆签字盖手印，最后才是露珠的。 露珠还不怎么会写字，于是她的名字由叶寻青代写，但手印是她盖的。 第二天早上，露珠一醒来就要去找她娘亲，刘小镜拉都拉不住。 叶寻青披了外套出来，“露珠，露珠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露珠赤着脚跑到叶寻青面前，“青叔叔，我要我娘……” 叶寻青把她抱起来哄，“我知道，露珠想娘亲了对吗？” “嗯。”露珠的眼角又渗出泪水了。 “露珠的娘亲被坏人给害了，露珠知道是谁吗？”叶寻青问她。 “知道。”露珠哭着说：“是爷爷，小叔，阿公和舅舅他们……” “露珠很聪明，记性也很好。”叶寻青继续说：“露珠想不想替娘亲报仇？” 这回露珠的反应比较大，“想！我要替娘亲报仇！” “但是露珠现在还小，是没有力气打赢他们的。”叶寻青说：“露珠要等自己长大了再去报仇，知道吗？” “哇……”露珠哭道：“娘亲，娘亲……” 叶寻青拥紧了她，“露珠不要哭，娘亲不想看到爱哭的露珠，所以露珠要坚强。” 露珠勉强收住眼里泪，“我不哭，我不哭。” 叶寻青非常欣慰，“好，接下来叔叔要和露珠说几件事，露珠一定要记得。” 露珠点点头，“嗯，露珠一定会记得的。” 不出叶寻青他们所料，在三婆婆收露珠为徒道时候，叶刘两家果然来了，他们都要把露珠带走。 叶红胜拿出字据，说道：“你们不能带走露珠，露珠以后去那里，要听她自己的。” 刘家人不同意，说是露珠还小，应该听父母长辈的，父母没了，就听长辈的。 露珠说：“不，娘亲说要我拜三婆婆为师，我已经拜过师了，所以我以后就要待在这里。” 叶二根的父亲不同意，“不行，露珠是我家的，必须听我的。” “露珠现在不是你们家的了。”叶寻青说：“就在前几日，她的娘亲把她送给了鬼神，以后露珠只听鬼神的，传达鬼神的旨意。不信的话，你们就过来看看字据。” 刘家有人认识字，上来一看，果然是露珠已经拜师的字据，这让他们有些为难了。 “我劝你们不要和鬼神作对，上一个对祂们不敬的人，已经去见他们了。”叶寻青笑着说：“那个人是谁，我想你们比我清楚吧。” 叶刘两家人开始犹豫了。 叶寻青对封景恒使眼色，封景恒立马把手里的火折子扔到了旁边的稻草上。干稻草很容易着火，但中间还有湿稻草，一干一湿，烟就起来了。 “看看，这就是冒犯鬼神的下场！”叶寻青带头作揖，“天神啊，鬼怪啊，不要发怒，不要发怒！” 这招式太假了，但骗愚昧的村民们已经够了。 第135章 挖藕的季节 露珠暂时和三婆婆回去了，但并不代表叶刘两家人就死心了，毕竟他们一家把露珠养到七岁了，怎么能这样白白送人呢？ 叶寻青只能帮到这里了，要是那两家人真的想把露珠带走，那么露珠就只有离开叶家村这一条路可以走。 七岁的小姑娘，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她的未来依然十分迷茫。 天真的冷了，树上的叶子也开始掉了，早晚非常凉，只有中午的时候会稍微热一点，但也仅仅是热了一点点。 天一冷，叶寻青就想缩进被窝里躺着。要是他还在家，早就开着空调看电影了，只是现在条件有限，他连烧炭的火盆都没有。 南方的冷和北方不一样，南方是湿冷，意思是不仅很冷，潮气还重，冷风一吹，那骨头里都是凉的。 幸好叶寻青有先见之明，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新的棉袄，也做了几床厚被子。不过还没有冷到那个程度，棉袄暂时穿不上。 现在正是吃新鲜莲藕的季节，叶寻青还没想到去挖藕呢，谢灵音的信就送到了他的房门上。 没错，就是房门上。 那天早上，封景恒一开门，就看到一把匕首扎在自家门上，匕首尖还戳着一封信。 他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后，才小心地把匕首和信拔下来。 打开一看，信是谢灵音写的，说是想让叶寻青去他那里吃藕。 叶寻青看到匕首和信，笑着说：“这东西一定是江伯伯扎到咱们家门上的。怎么说呢，他还挺适合当大侠的，送个信都这么有江湖风范。” 一定是谢灵音让江瑞昇送信，江瑞昇来得早，见他们都没起床，所以就把信扎到了门上。 “王家村藕多，现在正是挖藕的时候，我们也能去帮谢伯伯他们挖藕。”封景恒道。 “重要的是谢伯伯肯定是送我们很多藕的。”叶寻青舔舔嘴唇，“到时候我们来做全藕宴吃。” 封景恒微笑，“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天中午，叶寻青他们一家四口就背着筐子提着篮子往王家村去了，这回他们势必要多带一些藕回来。 王家村人种藕卖藕，但主要还是种地为生，种藕只是用来补贴家用的。 正是挖藕的季节，种了藕的人家男女老少齐上阵，都去藕田里挖藕了。 想要挖出干净又整齐的藕，就得自己亲自用手去掏，若是换成工具，下手没了轻重，是会把藕弄坏了的。 藕最怕断，要是藕断了，脏泥进去了，无论是自己吃还是卖，都不怎么好。 出淤泥而不染，不光说莲花，藕也是这样的，别看人家长在淤泥中，挖上来洗洗涮涮，又是干干净净一条好藕了。 和市场上一截一截的藕不一样，刚挖出来的藕是一整条的，个个都有一米多长。 藕田里的水早就被放干了，就等着人来挖藕了。 “小寻青。”谢灵音站在木台阶上冲叶寻青他们笑，“来得真快，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谢伯伯！”叶寻青捧着新做的炸馃子给谢灵音，“这回炸得酥脆，很好吃。” 谢灵音伸手接下了，“快进来坐。” 叶寻青惦记着藕田里的宝贝藕，就说：“谢伯伯，我们不坐了，趁着中午热，抓紧时间去挖藕吧。” 谢灵音笑道：“不用你们挖，瑞昇已经把藕挖好了。” 江瑞昇拎着一个竹筐过来，里边全是洗干净后的鲜嫩白藕。 叶寻青想的是“摩多摩多”，“我就喜欢挖藕。” 谢灵音没有想那么多，“那你们再去挖一点，多了带回去吃。” 叶寻青问道：“谢伯伯不挖藕去卖吗？” 谢灵音摇头，“没这个必要，我们种这些藕也不是为了吃，是我喜欢看花才种的。” 谢灵音这种买椟还珠的行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做派。莫雨焉也出身富贵，但他还知道钱是好的，但看谢灵音，他种这么多藕就是为了看花，妥妥的富贵人家做派。所以他的出身可能比莫雨焉还要富贵。 “那我……”叶寻青戳戳手指头，“我能多挖一点吗？” 谢灵音一愣，随后明白了叶寻青的意思后，就点头说：“你挖吧，这一片藕田都是我的，你看中哪个就挖哪个。” “要不我们合作吧，谢伯伯。”叶寻青也不想完全白嫖，“我们把这些藕做成好吃的卖了，然后对半分钱。” 谢灵音没有答应，“我不缺钱，你若是想要挖藕去卖，就挖吧。这些藕每年都会长新的，你留些藕种让我看花就行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能白嫖的，叶寻青就不想多花钱。 他带着封景恒去挖藕，虽然他挖藕技术不行，但封景恒厉害啊！往年王家村挖藕的时候都会找外村人来帮忙，给一顿吃的也给工钱，封景恒每年都会来。 今年因为忙着赚别的钱，他就拒绝了挖藕的邀请。 等他们到藕田的时候，往年找封景恒挖藕的人家见到封景恒下田里，还有些不高兴。 “封家二小子，你不是说今年不接活了吗？”那个中年男人道：“怎么接了他们家的活？难道他们给的钱多？” 封景恒站起来回答：“不，因为他们不要钱，白给我们的。” 那中年男人不说话了，这家两口子很奇怪，他们不种地，只种藕，但不卖藕，也不让人挖他们家的藕，谁动了一下子，那个汉子就提着棍子去了。 他很厉害，徒手能劈开一块石头，所以没人敢去招惹他们。 “他们让你们挖的？”旁边又有人问。 “是啊。”叶寻青回答：“主人家不同意，我们怎么敢乱挖，又不是土匪强盗，不干那种硬抢的事。” 是不是土匪强盗和其他人没关系，反正到时候主人家找他们算账了，也算不到别人身上来。 封景恒赤脚下去挖藕，他很熟悉藕的走向，直接从荷叶根部下手，一掏一个准。 别看他力气大，实际上干活可细致了，别人常挖断藕，他倒是每回都能挖个整条藕上来。 挖上来的藕还带着泥，叶寻青就把它们背去旁边的水洼中清洗，不一会，一筐新鲜白嫩又美味的藕就出来了。 第136章 桂花蜜汁糯米藕 藕的吃法很多，最简单就是炒着吃，这也是这边人最常吃的。 但叶寻青觉得吃炒藕片太简单了，他要把藕做出花来。 首先是凉拌藕片。莲藕削皮切薄，热水里滚一圈捞出浸凉水，然后用调好的料汁一浸泡，那就是完美的秋日小菜。 其次就是酸辣藕条，用脆藕炒藕条是最合适的，不仅脆，还能保持藕的清甜。但要是不能吃辣，就换成糖醋的，反正做法差不多。 更高级一点的就是藕盒和藕丸子了，这是叶寻青比较喜欢吃的两个，都是炸的，而且都要加肉，所以成本有点高，适合家里吃。 既高级又适合大批量制作的就是桂花蜜汁糯米藕，这种一煮一大锅，一锅吃半年，要是做成罐头，吃到明年都不成问题。但遗憾地是这里没有科技与狠活，无法把糯米藕留存太久。 但是没关系，吃藕就是要吃新鲜的。 叶寻青用藕尖部分做生吃藕片，用长得最圆润的部分煮糯米藕，至于其他长得难看的部分，就将它们切碎了做成其他的藕菜。 藕丸子的口感非常神奇，因为有藕的存在，所以嚼着是有点脆的，会有层次感。而且藕能中和肉和油的腻味，吃着会更清爽一点。 新鲜炸出来的藕丸子外表是金黄色的，外壳也是脆的，但里边却是软的，一口下去不仅有脆脆的口感，还能爆汁。 绝美，绝美，新鲜的藕和新鲜的肉再加上是油炸食品，怎么能不好吃呢？ 谁说不好吃，给他头摘掉。 “纯天然无添加，吃得就是一个地道。”叶寻青对食材和自己的厨艺赞不绝口，“我果然是个天才。” “好吃，哥哥是天才！”叶寻白不懂什么是天才，但他知道这是好话，用来夸哥哥的。 “嗯。”谢灵音的评价也非常高，“外酥里嫩，鲜嫩中带着一丝脆甜，确实好吃。我再尝尝这个……这个什么来着？” “藕盒。”叶寻青解释说：“上下两片合在一起，像不像关起来的盒子？” “的确。”谢灵音夹了一片藕盒，“虽然和丸子是一样的东西做出来的，但藕盒要软一些，里边的藕没有那么脆。” 那是因为受热不一样，藕丸子的碎藕都藏在里面，外面的油温不容易进到里面，所以吃着就脆一点。但藕盒是薄薄的两片，大面积接触热油，自然是要软一些的。 “饶是吃过那么多次藕，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花样。”谢灵音轻笑道：“小寻青果然会吃。” 叶寻青趁机说：“我的独门秘籍桂花蜜汁糯米藕还没端上来呢，等煮好了伯伯第一个尝，你肯定会喜欢的。” 谢灵音十分期待，“那我肯定是要尝一尝的。” 糯米藕要多熬一段时间，趁着熬藕的时间，叶寻青他们又去田里薅了一大堆藕，多到搬都搬不回去。 谢灵音见他们挖了那么多藕，担心他们一次性搬不走，于是就让江瑞昇去借了一个驴车。 有了驴车，叶寻青就更大胆了，他装了满满一车的藕，驴子都快累趴了。 藕比鱼禁放，就算是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坏的。 糯米藕吃凉的是最好吃的，但叶寻青担心老人和小孩脾胃不好，这个天吃凉的会胃疼，所以等藕还温着的时候，叶寻青就把糯米藕切成厚片端给他们了。 为了让糯米藕味道更丰富，叶寻青用秋天收的干桂花熬了桂花蜜汁，把它浇在切成片的糯米藕上。 桂花与蜜糖的香味让人难以自拔，而软糯香甜的糯米藕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因为最后要浇蜜汁，所以叶寻青并没有给糯米藕加糖。藕本身清甜，糯米煮久了也会渗出甜味，加上蜜汁后，甜度刚刚好，不腻人但也不至于不甜。 好的糯米藕要做到软而不烂，意思是吃着非常软，但也不是烂成藕泥的那种，要能用筷子夹起来，但筷子也能够轻易地穿透糯米藕。 “以前倒是吃过煮的藕，但确实没吃过藕里边塞糯米的。”谢灵音觉得稀奇，“小寻青，你是怎么想的把藕做成这样的？” 叶寻青想：跟人学的。 “是无意中想起来的。”叶寻青肯定是不能说实话的，“我觉得这样吃方便一点，既能吃到藕，也能吃到糯米，还能吃到桂花蜜汁，一举三得。” 谢灵音微微点头，“好，甚好。你要是想来挖藕就尽管来挖，做成吃的去卖钱也好过藕烂在地里。” 莲藕每年都会发新的藕，至于老的藕，隔了一年就没有那么鲜嫩了，而且老的藕也会化作藕泥更护花。 一块地就那么大，每年都有新藕长出来，哪里有那么大空间呢。 “谢谢伯伯。”叶寻青有求于人的时候就非常乖巧，“我过两天就来。” 江瑞昇听到之后，轻哼了一声，他是不太很喜欢这几个小的，因为谢灵音很喜欢叶寻青，所以江瑞昇只接受他们，不喜欢他们。 叶寻青自然是听到了，于是他又过去哄江瑞昇，“江伯伯，我下次再来给谢伯伯做好吃的。” “嗯。”江瑞昇看在谢灵音的面子上，勉强答应了。 天快黑了，叶寻青他们拉着一车的藕回家，除此之外，他们的筐子里还背了很多的藕，封景恒的筐子都快被撑破了。 “有了这些藕，我们又能赚小钱钱了。”叶寻青高兴道：“下个大集我们就去把驴宝宝接回来吧。” 封景恒也是这样想的，“不知道驴子长得怎么样了。” 然而这两个人都没有养过小孩，也没有养过其他的哺乳动物，不知道驴宝宝是要喝几个月奶的。 赶大集之前，叶寻青还让封景恒砍了竹子回来削，因为刚从锅里的糯米藕比较烫，已经不适合用芭蕉叶子包裹了。 而这里又没有别的隔热包装，所以叶寻青采用了古老的包装方法，用粗竹签子把藕串起来，这样就不怕烫手了。 但这样就不能浇桂花蜜汁了，所以他打算先做一点加蜜汁的当样品，如果有人喜欢吃，那么下次就让他们带着碗过来买。 第137章 我不要面子的吗? 天冷了，没有什么比一团烤红薯和一根热乎乎的糯米藕更美好的食物的。 红薯这里叫地瓜，也是冬天常吃的食物，但是地瓜不收浆是不好吃，不甜，现在没到吃它的时候。 现在正是吃糯米藕的时候，一根小孩小臂臂长的糯米藕，如果不加桂花蜜糖，只是在糖水里煮出来的就要卖十二文钱一个，贵的不是藕，而是糖水和糯米。 叶寻青他们带的藕不算多，这次只是试点，要是销量好，他们下次多带一点。 戳着吃的藕销量很好，但人们普遍更喜欢浇了蜜汁的藕，那种更加软糯香甜。 而且叶小老板人真好，居然不要钱就给他们吃。 叶寻青只是给他们尝尝，一截藕能切几十片，所以他也亏不到哪里去。 徐掌柜那是看得心痒痒，这藕他们店里也卖，要么煮着吃，要么炒着吃，但做成糯米藕还是第一回见。糯米和藕怎么就能混在一起呢？它们搁一块怎么就那么好吃呢？ 叶寻青带的一半藕做成了糯米藕，另一半就卖给徐掌柜的酒楼了，他的价格一斤比别人便宜一文钱，徐掌柜乐呵地全收了。 糯米藕的销量十分不错，看来有钱人还是挺多的。不光有榆桐镇上的人来买，还有其他镇子和镇子底下的村人过来买，他们都知道这里每个大集都会有个卖好吃的东西的小哥儿，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吃的来卖。 “没有了吗？”一个系着蓝布巾的妇人遗憾地说：“上次小老板卖炸馓子我就没买到，这回卖藕我也没买到，小老板，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样才能买到？” 叶寻青看她耳朵上带着银耳圈，身上穿的衣服干净整洁，就知道这个是有钱的，但没办法，卖完了就是卖完了。 “抱歉啊大姐，下大集早点来，我多带一点来。”叶寻青也很遗憾地说。 妇人还想和他商量，“小老板，我看你这锅灶都是现成的，而街上也有不少卖藕的，要不你去买点藕来再做一些。” 哎，她是懂经商的，但叶寻青并没有答应，因为他的藕都是白嫖的，要是自己去买藕来煮，那他赚的就少了。 “哎，大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叶寻青赔笑说：“我还得去做别的事呢。” 旁边还有很多免费尝了桂花蜜汁糯米藕后想要买藕的人，他们都觉得这大姐的想法不错，现在还是上午，再煮几锅来得及，而且他们也不急着回去，等到下午也是可以的。 叶寻青在心里吐槽：不是，我一个卖东西能让你们买东西的牵着鼻子走？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就在叶寻青准备用强硬的态度拒绝他们的时候，一顶轿子落了地。 几个护卫模样的人持刀开路，围观的人立马放开了。 一个丫鬟掀开轿子，里边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女人，都穿金戴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 叶寻青认得的前边那个女人，那是他最大的客户，给过他不少赏钱的刘夫人。后边那个不认识，但看刘夫人对她的态度，估计也是一个贵夫人。 刘夫人看到叶寻青后，笑容满面地说：“叶小老板，贸然来访，不曾惊扰叶小老板的生意吧？” 叶寻青笑着回答：“夫人屈尊来此，小人倍感荣幸。” 刘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镇令夫人，我的家门嫂子。” 乖乖，镇令夫人，整个榆桐镇镇令最大，他的夫人，那不就是榆桐镇第一夫人吗？ “见过镇令夫人！”叶寻青拉着封景恒弯腰礼。 封景恒这样的小民几时见过大人物啊？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门口那些官兵，像镇令和镇令夫人，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得着。 镇令夫人比刘夫人要尊贵许多，但她亲自来此，足见她是有很强亲和力的。 “你就是妹妹说的那个很会做东西小哥儿？”镇令夫人细声细语地问。 刘夫人笑而不语，用眼神示意叶寻青回话。 叶寻青不卑不亢，他又不做坏事，用不着怕官。 “回夫人的话，小人叶寻青，的确是刘夫人说的那个哥儿，但很会做东西算不上，只是会做一些家常菜罢了。”叶寻青低着头回答。 “倒是会说话。”镇令夫人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上回中秋，妹妹曾送了两盒月饼和两罐香菇肉酱到府里，家里人尝了尝，老爷对此赞不绝口，老夫人也甚是喜欢。” 叶寻青答：“老爷夫人喜欢，是小人的荣幸。” “妹妹说你每个大集都在这里卖吃的，所以我过来瞧瞧。”镇令夫人道：“今日做了什么，呈上来让我瞧瞧。” 说完，镇令夫人在刘夫人的陪同下走进了聚香楼。 徐掌柜那是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镇令夫人是什么人物，他这个小酒楼自开张起，镇令夫人就没有来过，今日她亲自来吃饭，那他家以后的生意不得蒸蒸日上啊！ 虽然并不是来找他的。 叶寻青心中狂喜，榆桐镇镇令夫人点名要吃他做的东西，那和乾隆皇帝下江南尝美食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呢？他要火了。 但前提是他得把这位夫人伺候好了。 “阿恒，小焉，小白，别紧张，一会都小心点。”叶寻青提醒他们说：“咱们把这位夫人伺候好了，以后我们就要飞黄腾达了。” 莫雨焉见过的官家夫人比镇令夫人厉害多了，但他也没伺候过人家，所以见到镇令夫人的时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封景恒也是，你让他端盘子上菜还行，但让他去伺候镇令夫人，他是做不到的。 民怕官，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很难改变。 到最后，最坦然的反而是叶寻青兄弟。 叶寻青是什么都不带怕的，皇帝在他面前，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叶寻白则是年纪小，他只知道这位夫人很重要，哥哥很看中她，所以他要帮哥哥好好招待这位夫人。 镇令夫人到雅间坐下，刘夫人陪她同坐，二人就等着叶寻青上菜了。 今日陪刘夫人出来的不是刘管事，而是几个丫鬟，一个大丫鬟对叶寻青说：“小老板只管上菜，要是做的好了，夫人重重有赏！” 第138章 给官夫人做菜 叶寻青让封景恒去收了外边的摊子，又和徐掌柜商量做菜的事情，他想借用徐掌柜的厨房，徐掌柜肯定是乐意的。因为只要镇令夫人，并且没有不满意，那么他的酒楼就会吸引更多客人。 你说这盘虾仁是山珍海味，别人最多是多看一眼，但你要说这是皇帝吃过的，那老百姓还不挤破脑袋进来看啊！ “好说。”徐掌柜的嘴就没有合拢过，“小老板，你可得把镇令夫人伺候好了，要是她老人家满意，以后咱俩都能得到好处。” 叶寻青是懂其中利害的，所以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给镇令夫人做菜。 因为就两位夫人吃，叶寻青将菜的分量减了一半，用的盘子也小，但都是最精美的盘子。 镇令夫人不会等叶寻青太久，最多等到吃午饭的时间，所以叶寻青要在吃午饭之前做出来一桌子的菜，起码要有十道菜。 叶寻青想的是荤素搭配，先上凉菜，再上热菜，然后是汤，最后是甜品。这里做甜品的条件有限，叶寻青打算用桂花蜜汁糯米藕当最后的甜品。 徐掌柜的酒楼里新鲜食材很多，各种各样的调料也有，这比家里条件好多了，叶寻青可以自由发挥。 叶寻青做菜，封景恒在旁边准备配菜，还是在半个多时辰内做出来一桌子的的菜。 镇令夫人表情淡淡，说道：“小老板，介绍介绍你的菜。 叶寻青回答：“现在深秋，当然是吃一些时令蔬菜好，所以我用的都是市面上能买得到的菜以及一些干菜。” 第一道菜，凉拌黑木耳，黑木耳是山货，现在也不是吃新鲜木耳的季节，但晒干后的黑木耳能放很久，吃着也更加安全。凉拌菜的灵魂是料汁，料汁好吃，菜才能好吃。 黑木耳焯水后一定要冰镇，虽然没有冰水，但天气比较冷，外边放凉的水也是可以用的。冰镇出来的黑木耳更加爽口，吃着也脆。 他介绍一道菜，镇令夫人尝一道菜，然后评价说：“这黑耳煮着吃多，第一次见到吃凉拌的，味道着实新奇。” 古人吃东西大多数是煮的和蒸的，热的吃了才会不拉肚子。 刘夫人也尝了，说道：“这拌黑耳的汤汁不咸不辣，尝着还有一丝丝酸甜，味道极佳。” 叶寻青等她们放下筷子后又介绍第二道菜，凉拌藕片，和黑木耳做法差不多，但汤汁是咸的。 镇令夫人也很满意，一连吃了几块子的。 凉的吃过了，就得来热的了。 映入眼帘的是红烧肉炖干豆角，猪肉不肥，做成的红烧肉也不肥，加入泡好的干豆角后不仅可以增加鲜味，还能让豆角更加好吃，一菜两吃。 镇令夫人对吃肉不感兴趣，倒是很喜欢吃里边的豆角，她说豆角吸收了红烧肉的味道，比肉还好吃。 叶寻青看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心里也越发踏实了，只要夫人满意，不说别的，他以后做生意都会更好做。 叶寻青在镇上最出名的就是炸鱼，可惜徐掌柜这里没有新鲜草鱼和鲫鱼，不没关系，这里有活的淡水鲈鱼和鳜鱼，这两个可比那些鱼好吃多了。 鲈鱼清蒸最佳，鳜鱼自然是要做成松鼠桂鱼的。 镇令夫人听到那长得奇形怪状的菜叫松鼠桂鱼，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叫松鼠桂鱼？” 叶寻青随口解释说：“是说它精妙。”其实他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是这样叫的。 镇令夫人也不追问下去，好吃就行，叫什么无所谓。 松鼠桂鱼的汁是完全的糖醋汁，鱼想要有味道必须依靠浓汁，而松鼠桂鱼的糖醋汁就是它的灵魂。 而叶寻青恰好很会制作菜的灵魂，也就是汁。 镇令夫人吃完之后问刘夫人，“这就是你说的炸鱼吗？” 刘夫人答：“不像，但也是好吃的。” 叶寻青解释说：“夫人，这是用鳜鱼做的，炸鱼是用草鱼和鲫鱼一类刺多的鱼做的。” 镇令夫人微微点头，“好。” 倒数第二道菜是叶寻青平时很爱做的水煮肉片，水煮肉片想要好吃，重点要把肉腌制好，怎么样能让肉入味又鲜嫩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煮肉片的火候一定要拿捏好，时间短了肉不熟，时间长了肉就老了。 肉片底下是一些配菜，叶寻青用了千张，豆腐和豆芽，这里的豆芽不是很好，不是枯黄的，就是长了根的，卖相和口味都不佳，但没得选，只有这些了。 镇令夫人非常喜欢肉片鲜嫩的口感，没几下就把汤碗里的肉片捞光了。 吃多了荤菜，自然是要用甜品来压一压的，这时候桂花蜜汁糯米藕就上场了。 煮透了的糯米藕呈现暗色，看着有些其貌不扬，但是吃到嘴里就不一样了。 甜丝丝的，带着浓浓的桂花香与清淡的藕香，嚼着软烂，黏糊而不完全粘牙，即使是没牙的老头老太太，也能轻易咬动。 “妙哉，妙哉！”镇令夫人不吝夸赞，“此物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刘夫人趁机问：“小老板这里还有这个吗？” 叶寻青回答：“还有两节，若是二位夫人喜欢，我便让我家那口子包好了送到府上去。” “无须。”镇令夫人擦嘴，“你包好，我们自己带回去就行了。”然后又说：“算算这一桌菜多少钱，今日我请客。” 叶寻青道：“这桌菜是徐掌柜请的，小人也不知。” 徐掌柜一直陪在旁边，听到叶寻青这样说，立马回答说：“夫人来小店，令小店蓬荜生辉，小人不敢再收银子，夫人吃高兴了就是小人最大的荣幸。” 镇令夫人没听他们拍马屁，而是给身边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大丫鬟立马掏出两个碎银子出来，一个给叶寻青，一个给徐掌柜。 “我今日高兴，多的就当是赏赐了。”镇令夫人轻笑。 她给的银子绝对只多不少，这些菜根本花不了几个钱，重点是菜怎么做的。 “徐掌柜酒楼事务繁忙，不必在此陪我等妇人，去忙吧。”刘夫人说。 徐掌柜立马明白这二位贵客有话要和叶寻青说，于是谢恩之后就出去了，留下叶寻青一个人在里边招待两位夫人。 第139章 大买卖 封景恒看到徐掌柜从雅间出来，便迎上去问：“掌柜，我家阿青……” 徐掌柜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若能得镇令夫人的喜欢，你们就偷着乐吧。” 封景恒十分紧张，他一面希望阿青得到赏识，另一面又担心招惹到官家不是好事。 徐掌柜看的模样，就劝慰说：“不必担心，你媳妇聪明，我瞧着镇令夫人挺喜欢他的。” 封景恒依然愁容不展，当官的赏识是好事，但也是坏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厌弃，又或是哪天惹了官家不痛快，那小命就危险了。 雅间内，镇令夫人命丫鬟倒漱口的茶水，然后又让她们把吃的饭菜撤下去，最后才和叶寻青说话。 “你这小哥儿厨艺倒是不错。”镇令夫人夸了一句后又问：“你知道我为何让徐掌柜出去而让你留下吗？” 叶寻青恭敬地回答：“夫人自然有夫人的道理，小人听就是了。” 镇令夫人轻笑一声，对刘夫人说：“妹妹说得不错，这小哥儿不像是普通哥儿，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 叶寻青在心里想：开玩笑，我可是拥有几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 刘夫人点头，“是啊，叶小老板厨艺好，人也稳重，虽然年轻，但不卑不亢，是个能担大任的。而且若不是我亲自考量过的，又怎会举荐给嫂子呢？” 叶寻青听她这么说，就知道镇令夫人来找他不光是想吃一顿饭。 果然，镇令夫人下一句就是来给叶寻青安排活了。 “再过十日是我父亲的六十大寿，他老人家素来爱吃美味佳肴。但你也知道，商人有商人的规制，那龙肝凤胆虽然好，但若是在席上出现了，便是越制。”镇令夫人说：“可若菜品一般，便是扫了老人家的幸，也是怠慢了客人。” 叶寻青懂了，就是他给兜着点，既要做出新颖好吃的菜，又不能用太多昂贵的食材，还得要能待客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简单的食材做出复杂的菜，比如说土豆，你炒着吃和做成土豆饼就不一样，还有黄瓜，你拍黄瓜和蓑衣黄瓜能一个价吗？ 况且古代人看天吃饭，这个季节没什么好蔬菜，都是一些大叶子菜和萝卜，虽不是难吃，但绝不如夏天蔬菜丰富的。 “小人明白了。”叶寻青拱手道：“如若夫人将宴席交由小人筹办，小人必当不让夫人失望。” 镇令夫人说：“我对你做的菜很是满意，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我的父亲，你回去和你男人商量商量，后日府里派马车接你们去元洲城，你们给我父亲做一桌菜。无论最后会不会选你，我都不会亏你银子的。” 这对叶寻青来说是绝佳的机会，不仅可以赚银子，还能接触到上等社会的人，多一个人就多一条路。 只是他得回去和封景恒商量商量，“夫人说的小人明白，但小人回去还得和夫君商量，我们商量好了才能做决定。” 镇令夫人偏头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家是你做主的。” 叶寻青一笑，“通常是这样的。但在我们家，若是要做大事，那是得全家人一起商量的，对小人来说，夫人的邀请就是大事，所以我们要郑重对待。” “好！”镇令夫人非常高兴，“翠竹，赏。” 翠竹拿出一颗碎银子，比刚才的要小一些，但估计也有三四钱了。 叶寻青道声谢：“多谢夫人赏赐。” 镇令夫人说完话就要走，但叶寻青说：“劳烦夫人多等一会，我这就去和我家那人商量，很快就会有结果。” 镇令夫人便给他这个面子，多等了一会。 叶寻青从雅间出来，封景恒立刻迎了上来。 “阿青……”封景恒一脸紧张，“没事吧？” 叶寻青把两块银子塞他手上，小声说：“镇令夫人想让我们去元洲城给他父亲做寿辰宴席，后天就去。” 封景恒有些惊讶，但也觉得在意料之中，“你想去吗？” “想啊。”叶寻青双手搭在封景恒道的肩膀上，抬起头说：“我们一块出去长长见识好不好？而且夫人说了，无论最后老爷子有没有选我们做寿宴，她都会给我们银子的。” 封景恒抓住他的手，“好，我们一块去，到时候出了事，你先跑，我帮你挡着。” 叶寻青哭笑不得，“阿恒，我们是去做饭的，不是去当土匪的，打打杀杀多不好啊！” 封景恒说：“阿青，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的。” 叶寻青轻轻点头，“我知道的。那我就去回话了。” “去吧，我支持你。”封景恒拍拍他的后背。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镇令夫人就离开了，但刘夫人却留下多和叶寻青他们说了一会话。 “寻青？我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刘夫人笑着问他。 叶寻青回答：“夫人叫我什么都行。” 刘夫人说：“我听刘管事说了你要买驴子的事情，但新生的小驴子太小了，现在还不能给你带走。” 叶寻青有点失望，“那好吧，过一阵子再说。” 刘夫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把这一桩差事办好了，那庄子里的驴子你看中哪个，就牵哪个回家。” 叶寻青十分诧异，“为何？” 刘夫人答：“镇令夫人出身元洲郑家，别看郑家是个商贾之家，但郑老爷子的人脉是非常广的，镇令夫人的哥儿兄弟和姐妹嫁得可都是富贵人家。” 叶寻青懂了，大家族的联姻。 “刘镇令在这里多年，镇令夫人想的是借助这次机会多结识一些大人物，把镇令往上调一调。”刘夫人的表情略微有些严肃，“寻青，你做的菜若是能把郑老爷子哄高兴了，不愁郑老爷子不找人提拔女婿。” 哦，这么一说就明白了，镇令夫人是想回娘家搬搬救兵，敲打敲打老父亲，让老父亲找人把她丈夫往上边调一调呢。 郑老爷子好美食，镇令夫人这一招就是投其所好。 “寻青明白！”叶寻青答应道：“必当不辜负夫人的信任！” 第140章 请来的，但是做饭的 元洲城路途不近，叶寻青他们必须早点去做准备，要是老爷子真的选中了他们，他们也得有时间来筹备宴席用的菜。 第三天上午，镇令夫人的马车就来到了封家大门口。 马匹是非常珍贵的，一般人家根本养不起马，他们常用的是驴子，有钱一点的人家还养了牛。 像马这种拉车的牲畜，很是少见，更不用说这么健壮的马了。 “乖乖，这是马吗？”一个中年男人凑近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马呢。” “这是封家买的吗？” “看来是真的有钱了。” 叶寻白从屋子里出来，对着车夫说：“叔叔，我哥哥说让你进来喝口茶暖一暖身子。” 车夫拱手道：“无须客气，时候不早了，还请几位速速收拾东西，若是耽搁太久，夫人是要责怪的。” 叶寻青从屋子里出来，“好好，就来了。” 这回出门，叶寻青带了刘小镜一起，一是刘小镜想去，二是叶寻青也需要刘小镜的帮忙，要是真留在那里做饭，刘小镜这个帮工是少不了的。 “小安，你留在家里带孩子，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刘小镜背着包袱和封景安道别。 封景安很舍不得她，“小镜，你一定要听二哥二嫂的话，不要乱发脾气，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嗯嗯。”刘小镜冲他摆手，“等我回来哦。” 车夫是不管叶寻青带了几个人的，他只是负责来接人的。 叶寻青把特别定制的烤盘什么都带上了，到时候或许能用得着。 马车很大，坐五六个人不成问题，而且马车的速度比驴车快多了，往回走半天才能到镇上，这回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了。 他们也没有进镇里，而是直接跟着镇令夫人离开，四五辆马车出行，后边还跟着驴子拉的车。 从榆桐镇到元洲城要走三天，等到他们到元洲城的时候，天又冷了一点。 叶寻青一下马车就被冷风吹了脸，他感觉自己快要冬眠了。 “哇，好高的墙啊！”叶寻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城墙，都快戳到天了，要是往上爬，都得爬很久。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了。”莫雨焉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要是能多待几天就好了。” “这个好看，那个也行，我回去一定要买点给小安。”刘小镜更喜欢买东西。 叶寻青倒是十分镇定，这才哪到哪啊？大唐不夜城知道吗？东方明珠听过没有？天安门广场那才叫一个热闹呢。 他们下车是接受盘问的，古代人出行也是要身份证吗的，但不是身份证，而是一种通关文碟，类似于西游记里边的那种。 问好了之后，他们才能继续坐上马车往城里去。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在正午的时候到达了郑家。和叶寻青想象的不一样，郑家并不是那种占地面积特别大的大庄园，只是大一点、漂亮一些的大院子。 古代社会等级制度森严，每一个阶级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都有规制，一顿饭吃多少菜，吃什么样的菜，也有限制。 郑家非常有钱，但再有钱他都是商人，所以商人大多都想和官家联姻，这样官家有钱，商户有靠山，双赢。 说好听一点，这是官商联姻，说不好听的，就是官商勾结。 姑奶奶归家，郑家的下人们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许久不见，有的老人眼里都含了泪水。 “二小姐。”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妪揉揉眼睛，“您终于回来了。快进来，老爷和夫人正等着呢。” 镇令夫人跟着她进去了，而叶寻青他们则是被留在外边，一会会有人来带他们从别的门进去的。他们可不是被请来的客人，而是请来给客人做饭的。 没办法，封建制度就是这样。 由于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吃午饭了，所以叶寻青等人并没有发挥的空间，只能等主人家安排了再做打算。 郑府的管事按照二小姐的意思给这些客人安排了房间，叶寻青和封景恒一间，刘小镜他们三个人一间。 然后又给他们安排了饭菜，饭菜不是很好吃，估计府里也没给他们单独备菜，吃的都是下人们吃的。 但就是府里下人吃的饭菜，也超过了叶家村九成的人家。 叶寻青也不着急，反正他们来这一趟已经有钱拿了，要是最后不要他们干活，他们也能多留点时间在城里逛逛。 封景恒把床铺铺好，“一路舟车劳顿，你先歇息一会，有事我叫你。” “行。”叶寻青躺下休息，“我休息好了就换你。” 他们两人中必须有人留守，要不然等到人家府里人过来找他们，看他们都在蒙头大睡，岂不是坏了规矩。 果然，叶寻青还没睡醒的时候府里的管事又来了，说是老爷有请。 封景恒去叫叶寻青起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去见郑老爷子。 郑老爷子有一个正妻三个小妾，而且很能生孩子，孩子又生孙子，光是叶寻青走一路，都看见了六七个小少爷小小姐模样的孩子。 走进大厅后，郑老爷和郑夫人坐在高位上，左右各有四把椅子，三把上坐着妾室，还有一把给了先回家的二女儿。 “我听微儿说你很会做吃的？”郑老夫人先开口，“都会做些什么？” 叶寻青回答：“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小人都能试一试。” 郑老夫人被他逗笑，“小小年纪倒是敢夸海口。” “小人不曾夸海口。”叶寻青依然是十分淡定，“若是夫人能给小人这个机会，小人必当做来给夫人看。” 郑老夫人偏头看郑老爷子，“老爷怎么看？” 郑老爷子看他那么年轻，是不愿意相信的，但女儿一再说这个小哥儿擅长做菜，那郑老爷子也打算给他个机会。 “今夜府中设家宴，你且做几桌宴席来尝尝。”郑老爷子抬手，“管家，与他说说府中多少人吃饭，然后带他们去厨房吧。” 郑府上上下下有三十多位主子要吃饭，但叶寻青要准备四十人的份量，只可多不可少。 这么多人吃饭，叶寻青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他得快点把需要的食材准备好，然后一下午把需要的菜做出来。 第141章 好多小钱钱 大户人家使唤起人来也是把人当牲口用，四十人的饭菜，就让叶寻青他们几个人准备，也不安排几个帮厨什么的。 郑府内不可能没有厨子，叶寻青都看到那些在旁边站着看好戏的厨子了，但就没一个人上来搭把手的。 而且管家只来了一趟，随口吩咐厨子要听叶寻青安排后他就走了，都没说该怎么帮忙。 叶寻青想让人帮他准备配菜，结果那个领头的直接拒绝了，说是自己没和叶寻青配合过，不知道他要什么样的菜，所以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免得弄坏了菜惹得老爷不高兴。 他们的心思叶寻青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人都在郑府干了半辈子，算是府里的老人了，现在来了个年轻的外人骑在他们头上，那他们能乐意吗？ “他们就是在故意给我们脸色看吧？”刘小镜直言不讳，“咱们是镇令夫人请来做寿宴的，又不是来受他们气的，我们现在就去找镇令夫人告他们一状！” 叶寻青拦住了刘小镜，“小镜，不要激动，你若是这种小问题都克服不了，之后还怎么办大席呢？” 刘小镜还是觉得委屈，“他们太欺负人了……” “无妨。”叶寻青卷起袖子，“干活吧，按照我写的菜谱来切菜，小白负责烧火，小焉负责盘子和菜的数量，顺便帮小镜读菜谱。务必要保证菜够数，并且菜要干净。” 潜台词就是别让人动我们的菜，一定要保证菜不离开我们的视线。 莫雨焉点头，“嗯，哥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现代社会，过生日做寿都喜欢买一个大蛋糕，但是在古代社会，尤其是在北方，过寿都会制作许多与福寿有关的面食，比如说寿桃和长寿面。 元洲城的饮食习惯和榆桐镇差不多，以米食为主，面食为辅，吃的面食也多是面条馒头和窝窝头一类的，几乎看不到精巧的面点。 叶寻青早早把要用的面揉好，打算用这些面来做花馒头，这玩意的原材料很便宜，而且一次性能做很多，最适合让大多数人一起吃。 发面很难塑形，但如果在面发好之前就对它进行塑形，然后再醒发，那醒发好的发面馒头造型不会有很大差别。 这个活别人都做不好，只能有叶寻青一个人来做，好在他手快又巧，捏的速度还是不慢的。 既要做菜，又要处理面点，叶寻青比生产队的驴都累，吃口东西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快快快，装盘装盘！”叶寻青两只手一起倒腾，“边缘擦干净，用筷子往中间挪一挪！丸子要垒起来，一层比一层少，最后的顶上一定要留一颗最好看的！藕片要一片压一片，花怎么开的不知道吗？” 好在上菜不是厨子做的，是丫鬟小厮做的，他们和叶寻青不是一路的，并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没有在这上边为难他们，反而帮了不少忙。 随着最后一道糯米藕出锅，叶寻青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了，他一个人处理了那么多工作，累得手指都没劲了。 但是他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还得去给主人家介绍今天的菜呢。 在厨房吃了几口菜，叶寻青又跟去了主客厅，开始给老爷子讲解菜肴。 这些菜的食材都非常常见，但是叶寻青却把它们烹饪成了难以认识的模样。 谁能想到那长得像小圆饼一样的菜是炸藕盒呢？栗子烧红烧肉，肉香混合栗子香，别有一番风味。还有干菜扣肉，这道菜着实没有见过，而且也没见过把豆角晒干了吃的，因为这边常见的是腌豆角。 为了省时间，叶寻青做了不少卤菜，卤鸡，卤鸭卤鹅以及卤蛋，鹅先，鸭子次之，鸡三，最后放煮好的鸡蛋，一锅四用，那就是四道菜。 鸡比较小，一桌一只，鸭子一桌半只，鹅则是三桌一只，卤鸡蛋按照一桌多少人来上菜。 这里的人吃饭炖煮为主，那味道不可恭维，即使是食材很新鲜，那食物也是不怎么好吃的。 现代所流传下来的有名有姓的美食，每一个都是有故事的，而且它们的来头也很大，比如说北京烤鸭就是朱棣从南方带到北方的。 除了卤菜就是酱菜，这两者稍有差别，酱菜的味道比卤菜醇厚，颜色也更深。 叶寻青本来是想做酱猪蹄的，可惜府里没有，就换成了酱肘子，煮好肘子的汤汁再来酱香干和豆皮，菜品又多了几个。 “这是卤鸭，采用一年以上的老公鸭制成，肉质板实，味道鲜美。”叶寻青介绍说：“此外鸭子还有别的做法，冬日喝酸萝卜老鸭汤最是暖胃，如果想吃香一点的鸭子，可以尝尝烧鸭，如果喜欢吃脆一点的皮，烤鸭味道最美，如果想吃清淡的一点的，盐水鸭也很不错。” 吃货郑老爷子问：“与此卤鸭比，味道如何？” 叶寻青回答：“各有千秋，没有可比性，在小人看来，都非常好吃。” 郑老爷子高兴了，当即让管家取银子来赏，一块块小银锭被丫鬟放在托盘里，就放在叶寻青眼前。 叶寻青只是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了回来，继续给郑老爷子介绍菜。 郑老爷子吃一道菜夸一句，然后让官家取一块小银锭给叶寻青，一顿饭吃完，叶寻青得到的赏钱都压手。 作为富商，郑老爷子缺的就不是钱，这些银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微儿啊，你是给为父找了个好厨子回来。”郑老爷子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镇令夫人说：“父亲喜欢就好。” 郑老爷子几乎每道菜都尝了，就没有他不喜欢的，首先菜的味道好，再者这些菜的做法他几乎没见过，恐怕只有皇宫里能吃到这样的美食了。 不，皇宫也不一定能吃到。 随着时代的发展，菜品是越来越多的，虽然说有很多菜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但以前的食材做法肯定没有现代丰富。而且那些现在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菜，在古代，那就是王侯将相特供的。 而且这个时代和叶寻青所在的时代又不一样，饮食又有不小的差别。 “郑老爷，小人还有一道菜要献上。”叶寻青最后说：“这道菜在北方常见，但在这里，我倒是还未见过。” 第142章 给钱的是大爷，但不能当阎王爷 只见一个小厮端着一个大的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寿桃，寿桃尖尖是水红色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是何物？”郑老爷子问。 “这在北方被叫做寿桃，是过寿的时候必吃的菜。”叶寻青说：“请郑老爷切开寿桃，用筷子就行了。” 郑老爷子在叶寻青的指导下用筷子戳开了巨大的寿桃，一个个圆滚滚的小寿桃就冒出来了。 “妙啊！妙啊！”郑老爷子可高兴了，“这里边还能藏着小的呢？” 郑家大儿子立马说：“这大寿桃就如同父亲，这些小寿桃就如同我们，父亲庇佑着我等子孙呢。” 郑老爷子非常喜欢这个解释，他是大寿桃，里边的小寿桃是他的子孙，再也没有多子多孙好的寓意了。 “这道菜必须得出现在我的寿宴上！”郑老爷子太喜欢这道菜了。 叶寻青就猜到他会喜欢，没有人可以拒绝大桃子里套小桃子，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被惊艳到了。 此外还有很多其他的花馒头，以后他有机会再做。 小桃子是有馅的，红豆沙枣泥最佳，不过叶寻青没时间做，就用芝麻混着糖搓成球塞了进去。 虽然大家都吃饱了，但这寿桃太诱人了，主人家并没有浪费，打嗝了也得把它们塞进肚子里。 数量很多，叶寻青就让郑老爷子把多的寿桃给他们吃，他们也沾沾喜气。 郑老爷子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还让他们务必留下来筹办他们的寿宴，而且还给他们升级了房间，由丫鬟小厮住的房间升级到客房了。 客房不仅大，还有炭火烧着呢。 叶寻青洗漱完后就坐在炉子旁边烤火，这炭火是用木头烧成的，不是煤做成的，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二氧化硫什么的。 有钱人家用的炭都好，一点烟都没有，搞得叶寻青也想偷偷带点回去烧了。 封景恒看他一直盯着炉子看，就说：“回去我们也买个炭炉。” 叶寻青道：“可以是可以，但家里没有这么好的炭。” 封景恒答：“回去的时候从元洲城买一点。” “不仅是这个，还有其他的吃的喝的好玩的，或者稀罕的食材什么的，都带一点回去。” “好，听你的。”封景恒给他披毯子，“菜谱写好了吗？” 郑老爷子要求寿宴十六道菜，每一样都得好吃，而且他都得尝过了再决定，所以从明天开始的接下来三天，叶寻青每天都得给郑老爷子单独准备吃的，再由他选出十六道菜来。 他让叶寻青尽管发挥，府里的厨子都听他使唤，谁要是不听，就让他来告状。 叶寻青不想告状，要是那些人不配合，他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明天上午，他得去早市走一趟，看看元洲城还有也没有特殊的食材，要是有的话，他也能买一点回来增加他的菜谱。 “哦，对了。”叶寻青揪着毯子往床边走，把今天郑老爷子的赏钱拿过来给封景恒看，“这是今天的赏钱。” 封景恒他们没资格进主厅，都是在厨房等着叶寻青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叶寻青拿了多少赏钱。 当叶寻青把一袋小银锭放到封景恒面前的时候，封景恒半天都没能说出来话。 叶寻青见他被吓傻了，就用一块银锭子冰他的脸，“怎么了？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吗？” 封景恒摇着头回答：“没，没见过。” 叶寻青晃着脑袋说：“以后还会有的。” 封景恒立马把银子塞回去，“藏好了，别让人看到了。” 叶寻青把银子给封景恒，“有阿恒保护银子，我很放心。” 封景恒忽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我，我会贴身带着的。” 叶寻青觉得他太紧张了，就说：“还像之前一样分开放，然后做一下记录，走的时候拿走就行了。” 封景恒开始去藏钱，叶寻青则是继续琢磨他的菜谱，郑家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打赏厨子，那到时候采买……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叶寻青不仅得把宴席做好了，还得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等到宴席结束后，他得从宴席上捞三成以上的利润。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他要故意克扣成本，他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利益最大化。优秀的领导者就要有这样的能力，他从小就看家里人经商，耳濡目染了属于是。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一大早就爬起来干活了，先去街上转一圈，然后回来给郑老爷子当私人厨师。 好在接下来的三天郑老爷子没要求他去做家宴，而是说做的菜够他和几位夫人吃就行了。 吃完之后，郑老爷子就开始选菜了，但每一道菜都好吃，他根本选不出来好坏。 或者…… “小叶啊，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情况，我的寿宴每桌的菜品都不一样呢？”这老头子真敢问。 叶寻青嘴角抽搐，“呵呵，老爷子真会开玩笑，每桌菜都不一样，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出来，就算是我做出来了，到时候每一桌不一样，有的菜贵，有的菜便宜，猪肘子和大白菜一比，您觉得客人不会有意见吗？” 给钱的是大爷这个道理叶寻青懂，但也只能是大爷，不能是阎王爷啊！一桌子十六道菜，据说寿宴那天有三四十桌，那么多菜，叶寻青三天三夜不睡觉也做不完啊！ 一锅炖出来二十个肘子和二十个锅炖出来二十个不一样的肘子，用的时间可就不一样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锅啊！ 郑老爷子自己也觉得不合适，来的人富贵的多，有头有脸的也不少，到时候你给一桌人吃大白菜，一桌人吃酱肘子，那傻子也能看出区别来啊。 “哎，还是按你说的来。”郑老爷子非常遗憾地说。 叶寻青拿出册子和毛笔，“老爷子您说，我记一下您爱吃什么。” 郑老爷子诧异道：“你还会写字？” 叶寻青谦虚地笑了笑：“没办法，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不多会几样不行啊！” 郑老爷子看了看他写的字，啧啧道：“你这个做饭的厨子都比我那几个蠢儿子字写得漂亮。” 士农工商，宇宙的尽头还是读书当官，郑老爷子也不能免俗，有了钱就想着家里有当官的，可惜他的好大儿们都不是读书的料。 第143章 杀鸡儆猴 郑府有钱有门路，能够买到天南海北的东西，而且为了这次老爷子的六十大寿，郑家的远亲近邻那是想尽办法给老爷子送吃的过来。 山珍海味，从字面上来说就是山里与海里的美食，虽然这里离海不近，但是海中干货还是不少的。像干鲍鱼，干瑶柱一类的挺多的。 叶寻青看到鲍鱼，一下子就想到了东南名菜“佛跳墙”，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可见这道菜有多么美味。 但这道菜成本太高了，不适合做酒席，但叶寻青想试一试，不为别的，他想弄一点给小白他们吃。 郑老爷子不算抠门，每次叶寻青做完菜都会留一部分自己吃，只是一点点，郑老爷子没有意见，还说让他多做一些，多留一些。 不过叶寻青只留那么多，不贪图太多小便宜，贪多嚼不烂，因为一点吃的而被赶走，那就更不值得了。 好的佛跳墙一天是完成不了的，因为不同的食材必须分几天放入，然后泡入味了再进行下一步，等那一道菜做完后，郑老爷子寿宴上的十六道菜已经选出来了。 最后一日的晚上，叶寻青只给郑老爷子做了一道菜，那就是筹备了好几日的佛跳墙。时间有限，叶寻青做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 陶瓷罐子一打开，浓郁的香气瞬间飘了出来，怪不得说佛闻弃禅跳墙来，味道过于香浓，真的能把人香迷糊了。 采用的原材料也不是速成的，都是慢慢生长出来的，食材时间越长，味道越是浓厚。 精心挑选的食材，绝妙的烹饪手艺，小火慢炖，焖制成一道十分珍贵的美味佳肴。 “好，好。”郑老爷子喜欢得不得了，“小叶，以后你们一家别回那个小村子了，留在元洲城.，就给老夫做菜，老夫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叶寻青不想留在这里，自己当个体户外包工作和给人当一辈子牛马，哪个更快乐他还是分得清的。 “郑府很好，老爷子对我等也是厚爱，但小人家中还有老父亲，又有两个未成亲的弟弟，所以小人万不敢留下的。”叶寻青道：“父母在，不远游，我夫君的父母尚在，更是不能留下来了。” 百善孝为先，郑老爷子看他那么孝顺，便不再强求他们。不过他得在叶寻青还在这里的几天让他多做一点吃的，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吃得到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郑老爷子给了叶寻青不少赏银，所以叶寻青每天都会给他准备一日三餐，就这样赏银子做菜，做菜赏银子，短短几天，叶寻青赚的银子比过去几个月还多了，就算是现在跑路也不亏。 还有三天就是郑老爷子寿辰了，叶寻青晚上把弟弟妹妹都叫过来开会，跟他们说接下来要做什么，缺什么买什么。 采买的活由莫雨焉和郑府的人一起去，配菜交给刘小镜和封景恒，跑腿给小白做，然叶寻青则是这道宴席的主厨。 说实话，他第一次承办几百人的大席，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干就完了。 天气冷，并不用担心菜会坏，所以叶寻青提前把可以油炸的菜肴炸好了，等到吃的那天再进行二次加工。 有郑老爷的命令，厨房里的人不敢不听叶寻青的，但他们并不服气，心里正憋着坏呢。 那一天，叶寻青要把上桌的炸酥鱼炸出来，因为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做，于是就把炸鱼交给了府里的一个厨子。 那厨子嘴上说着会炸好的，但等叶寻青回来的时候，一锅油黑了不说，鱼全都糊了，连他炸好的半成品也在锅里。 那厨子还十分无辜地颠着勺子说：“叶师傅，真是抱歉啊，我也不知道你这个鱼要炸成什么样，你不回来我不敢捞啊。” 厨房里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了，他们早就看这个小哥儿不爽了，一个外地来的哥儿，也敢骑在他们的头上发号施令，耀武扬威，能耐得你。 “你就是故意的！”刘小镜端着菜从外边进来，看到他们把鱼炸糊了，都快气哭了。 天那么冷，他们在外边杀了那么久的鱼，手都要冻僵了。没想到鱼还没上席呢，就被他们弄坏了。 “我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厨子还在狡辩，“是你们没有说清楚，所以这是你们的错。” 刘小镜非常生气，“你说什么？” 叶寻青拦住刘小镜，“没事，交给我来处理。” 只见叶寻青从桌子上摸了一把菜刀，然后拎着刀往锅边走，“你说你知道鱼炸成什么样是吧？没事，我可以教你。” 那厨子有点慌，“你想干嘛？” 叶寻青道：“耳提面命你不听，手把手教你不记，那么你这耳朵和手就别要了。” 那厨子睁大眼睛，“你敢？“ 叶寻青一把薅过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按在热乎乎的锅灶边上，菜刀离他的耳朵只有几寸，“我刚刚怎么炸鱼的你看到了吗？” 那厨子迅速回答：“看，看到了。” 叶寻青又问:“那你知道怎么炸鱼吗？” “知道，知道。” “那你还把鱼炸成这样？”叶寻青说：“废物，也不知道郑府招你这样的废物进来做什么，倒不如我今天废了你的手，以后你别在做厨子了。” “不，你不能那么做！”厨子呼喊道：“救命，杀人了！” 其他人有想上来帮忙的，但叶寻青随手飞了一块糊鱼过来，“谁敢过来，我剁了谁的手！一群废物，做菜做不好，当人不会当，心眼比芝麻小，胆子还不如老鼠，只会使下三滥的招数是不是？郑老爷那么信任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我若是郑老爷，谁弄坏了我的寿宴，我就要谁的小命！” 厨房里没有一个人吱声，只有锅底的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郑家的厨子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寻青懒得和他们废话，他把那个挑事的厨子拽到门口，然后一脚踢了出去，“谁再敢惹事，我剁了谁的手！” 既然有猴子不听话，那就杀只鸡儆儆猴子，而且叶寻青不介意多杀几只鸡。 第144章 又何必呢 郑老爷子是不管内宅事物的，吃喝用度他从来不问，一个月花了多少钱，找大夫人说就是了。像府里每个月的开销，都掌握在大夫人手里。 但并不代表他一点都知道，下午叶寻青刚杀了一只“鸡”，晚上“鸡”的主人家就来问话了。 当然，郑老爷子并不是一上来就是责怪的意思。 “你说他下午把府里的厨子全赶到院子里杀鱼洗菜去了？”郑老爷子和管家说话。 管家回道：“是，老丁故意炸坏了鱼，小叶师傅二话不说，拿着刀就要割他耳朵。后来没割，只是把他踢了出去，顺带把其他人都弄到院子里洗菜去了。” 大夫人说：“哦哟，是个有脾气的孩子。” 郑老爷子笑笑，“一会人来了，我问问他。” 叶寻青过来送晚饭，郑老爷子开始旁敲侧击了，“听说你下午罚了几个厨子？” 叶寻青直接承认了，“都罚了，不罚不长记性，都是多年的老手了，教几遍还记不得，那就没必要再用了。” 郑老爷子有些讶异，这孩子看着温温和和，也好说还，没想到脾气还挺大的。 “不是让你有事告知老夫吗？”郑老爷子问道：“为何没说？” 叶寻青接着说：“我若是次次来告状，老爷子您不烦，我自己也烦了。况且我要是来告状，老爷罚了他们，他们心生不满，依然来给我使绊子。给我使绊子不要紧，大不了我不要这个钱了。但他们不能给寿宴使绊子，到时候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来了，主家却端上来一盘糊掉的炸鱼，不知道的还以为郑家故意羞辱他们了。” 这事不能往小了说，要不然就是叶寻青鸠占鹊巢越俎代庖。可只要往大了说，把事情和寿宴扯上关系，那么老爷子就绝不会怪罪叶寻青。 果然，郑老爷子听完之后脸色立马不好看了，他吩咐管家说：“那个老丁，让他收拾收拾回老家去。还有，谁要是毁了老夫的寿宴，老夫要他小命！” 在郑家，郑老爷子就是皇帝，虽然不能直接要他们小命，但惩罚一二还是能做到的。 况且郑家有钱，月钱也多，离了郑家去谁家都没这个价了，让他们出去，和要他们半条命没什么区别。 叶寻青没有替他们求情的菩萨心，影响他赚钱的傻逼，他恨不得一天把他们打三顿。 还有就是那些鱼，倒不是说他多么心疼那些鱼，而是那些鱼是封景恒一个人杀的，手都冻红了也得在冷水里洗鱼。他心疼阿恒，更心疼在冷水里洗鱼的阿恒。 管你资历老不老，敢在我背后做小动作，整不死你们。 杀了一天的鱼，厨房的资深厨子们的心已经和刀一样冷了。老丁被赶走了，说是老爷知道他炸坏了鱼后十分生气，让他快点滚蛋。 “咱们怎么办啊？”一个厨子甲问道。 厨子乙说：“我能知道怎么办？这个小哥儿太狠了，老丁只是弄坏了他几条鱼，他就去老爷那里告状，让老爷把老丁赶出去了。老丁在府里十年了，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啊！” “是啊，老丁给府里做了这么多年的菜，结果就这样被赶出去了。”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厨子说：“说到底还不是你们自己使坏，如果不是你们商量着破坏人家的菜，人家又怎么会找你麻烦呢？” “林小子，你帮哪一头的？”那几个年纪大的不高兴了。 林小子说：“我哪一头都不帮，我只是觉得你们做得不对而已。” 厨子甲骂道：“蠢东西，要是那小哥儿以后留在郑府做饭了，你觉得老爷还会要我们吗？” “人家做饭就是好吃啊！”林小子还年轻，有什么就说什么，“是我们自己技不如人。” 厨子乙一巴掌甩他脸上，“滚滚滚，小狗东西，平时教你的都教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林小子非常委屈，“你们，就是你们不对！”他打开房门哭着跑出去了。 几个年纪大的也没去追，小杂种，胳膊肘子往外拐。 林小子一路哭一路跑，他是个苦命人，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是以前一个老厨子看他可怜，把他从街上带回来做个帮厨。 前两年，老厨子年纪大了，和女儿女婿一起回乡下去了。但林小子没走，因为郑府给的月钱真的很多，他舍不得走。 白天洗了一天的鱼和菜，手都冻疼了，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事情，那时候天一冷，娘亲就把他的手放怀里暖着，非常暖和…… “呜呜呜，娘，娘……”十来岁的孩子在冷风中边走边哭。 叶寻青和封景恒从郑老爷子那里回来，他们把明天要采买的东西写给郑老爷子看，郑老爷子过目之后把采买清单交给管家处理。 “好冷好冷。”叶寻青把手往封景恒脸上贴，“冻不冻？” 封景恒身上暖和，他抓着叶寻青的手，“放我手里捂捂。” 叶寻青忽然很怀念有口袋的衣服，尤其是口袋里有毛的，又软又暖和。 “呜呜呜……娘……娘……” 叶寻青听到了哭声，声音还怪可怕的，像鬼似的。 “你听到声音了吗？”叶寻青问道。 封景恒回答：“听到了，像是有人在哭。” 叶寻青仔细辨认，然后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 他俩走过去看，发现是一个小孩子蹲在墙角哭，看着还有点眼熟。 “噫，你是厨房的帮厨吧？”叶寻青弯腰问他：“我记得他们叫你林小子。” 林小子抬头一看，是那个哥儿，他忽然有点害怕了，“你，你有什么事？” 叶寻青看着他的脸，觉得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就微笑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孩蹲在这里哭什么呢？” 林小子道：“我不是小孩，我都十三了。” 叶寻青笑了笑，“那大孩子，你在这里哭什么呢？” 林小子不想和他说：“没哭什么。”说完，他就要回去睡觉，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回过头来对叶寻青说：“你，你小心点，他们要对付你。” 就好像是怕叶寻青追问似的，他说完话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叶寻青无奈摇头，“何必呢，我说过我会走的，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第145章 看着点，都是技术 昨天杀了那么多的鱼，叶寻青做炸鱼是用不完的，用不完就得想办法做成别的了。 叶寻青叫来郑府里的厨子们，把昨天杀好的鱼又端回到他们面前，那些厨子看到鱼，都觉得自己鼻子里全是鱼味了。 原生态环境中，水质非常好的地方出的鱼腥味几乎没有，更多的是鲜味，但鱼内脏还是很恶心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代表出来说话：“难不成今天还得杀鱼吗？” 叶寻青轻轻摇头，“不，今天你们得挑鱼刺。” 这里的人吃鱼大部分选择无刺或者小刺少的鱼吃，像草鱼鲫鱼这种鱼刺多而小的鱼，他们是不爱吃的。 古人鱼刺卡住，要是发炎会很危险，换作现代，鱼刺可以进医院拔出来，但放在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很有可能会丧命。 叶寻青想用这些鱼做鱼丸，鱼丸不能有刺，这里没有破壁机，鱼刺只能人工挑出。 郑府的厨子在听到他的要求后都快气炸了，杀鱼还不够，还得去挑什么鱼刺，鱼刺又多又小，他们得挑到什么时候去？ 可他们又不能不做，昨天已经被管家提点过了。 叶寻青交代完任务后就走了，他还有别的活干，后天就是寿宴了，他还有不少的菜没准备呢。 等到叶寻青回到厨房时，封景恒过来和他商量，“要不还是我来吧，我担心他们使坏。” 叶寻青让他们放宽心，“就怕他们不使坏。” 封景恒道：“你故意的？” 叶寻青说：“也不算，因为我确实需要做鱼丸。但那个挑刺太费时间了，所以我之前都没有做，现在正好有免费的人用，为什么不用呢？他们使坏就使坏呗，钱我们已经拿到手了，现在我们被赶走也不必在意。” 但这样就赚不到大钱了。 封景恒不再多说，做菜的事他一直听叶寻青的。 做鱼丸一定要用肉比较筋道的鱼，这样做出来的鱼肉很q弹。用无刺的海鱼最好，可惜这里没有。 如果用草鱼，那必须把草鱼身上鱼刺和红色鱼肉剔除，那种鱼肉会影响鱼丸色泽，还会影响鱼丸的口感。 被安排挑鱼刺的厨子们挑了许久，终于把鱼刺给挑干净了，他们把一盆新鲜鱼肉放到叶寻青面前，肉与大鱼骨分开，看着是挺用心的。 “不错。”叶寻青挑起半片鱼肉观察，鱼肉稍微有一点分离，但还可以用。 接下来就是剁鱼肉，剁鱼肉的时候，他把这些厨子全都叫来了厨房，让他们看着自己剁鱼肉。 只见他双手持菜刀，手起刀落，声音响亮而动作飞快，看得人眼花缭乱的。一片片鱼肉在他的操作下，变成了一团团鱼肉泥。 剁鱼声听着有些瘆人，要是这刀真的剁到了自己的身上，恐怕骨头都要碎了。 “如何？”叶寻青随手一翻，两把刀稳稳落在砧板上，“看到了吗？这鱼就得这样剁，剁烂了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一群人没一个吱声的。 叶寻青继续说：“你们来吧，都给我仔细一点，谁要是留了一根鱼刺在里边，我就把这鱼刺扎他手指尖里。” 好像有点恶毒？但是不恶毒就只能挨欺负。 等叶寻青走后，那群人又开始商量了。 “真的听他的？” “谁想听他的？” “要不咱们留点鱼刺在里边？反正他不可能一点点看。” “就这样干！” 林小子听到了他们的话，小声说道：“不好吧？这是给老爷吃的。” “一边去，胆子小的别来。” 林小子不说话了，他小心地剁着鱼肉，想着一会把这个事告诉那个哥儿。 叶寻青其实一直在盯着那几个剁鱼的人，也看到了他们偷偷往鱼肉里边塞鱼刺。 他笑着摇了摇头，机会给他们了，但是他们不珍惜。 过了一会，那群人过来和叶寻青说鱼肉剁好了，让叶寻青去看看，叶寻青没有去，他说他相信他们，一会就把鱼肉做成鱼丸端上去给老爷吃什么。 那几个人沾沾自喜，等到时候老爷吃到了鱼刺，那倒霉的就是叶寻青了。 可就在这时，管家来了，他来厨房看今天叶寻青给老爷准备了什么吃的。 叶寻青当场就把鱼肉端了出来，然后对管家说:“这些都是府里的几位大厨帮忙做的，小人一点点都没有插手，所以到时候老爷论功行赏可一定要好好赏他们。” 管家扫了一眼，问道：“这是何物？” 叶寻青回答：“东南沿海喜食鱼丸，这便是做鱼丸的鱼肉。” 官家又问：“没刺吗？” 叶寻青答：“鱼是有刺的，但这几位已经把鱼刺挑得干干净净的了。是不是？” 那几个人不说话了，若是承认没鱼刺，到时候老爷吃到鱼刺，那么过错就得算到他们头上。如果说有鱼刺…… “哎呀，这是什么？”叶寻青从鱼盆里挑出来一根晶莹的刺，“难不成是鱼刺吗？” 一个厨子立马抢回鱼盆，“我们还没挑干净，这就重新调鱼刺。” 叶寻青一脸紧张道:“那怎么办啊？鱼丸可是今天中午的主菜，现在主菜没了，一会老爷吃什么啊？我说你们几个也太粗心了吧，怎么能把鱼刺留在鱼肉里呢？这要是让老爷吃到了，老爷是要发火的。” “老爷要是中午吃不到鱼丸，依然会发火。”管家板着脸说。 “用我的吧。”林小子端了一小盆鱼肉，“这些都干净，一点鱼刺都没有。” 管家问：“确定吗？” 林小子点头，“嗯，我都挑好几遍了。” 叶寻青笑着说：“那就用这个了。今天可得给你记一功。” 管家也说：“嗯，我会报给老爷的。” 叶寻青开始烧热水搓鱼丸，林小子就跟在旁边看。 “鱼丸用的鱼泥一定要反复摔打，这样鱼丸做出来才会筋道。”叶寻青自顾自说道：“煮好的鱼丸要过冷水，一冷一热鱼丸更加容易定型。” 林小子反应过来了，“你在和我说话吗？” 叶寻青偏过头看他，“你觉得呢？” 林小子忽然反应过来了，叶寻青是在教他，“谢谢，谢谢师父！” 叶寻青一笑，“跟着学，以后长大了自己出去自立门户，这样就不用受他们欺负了。” 林小子下意识摸摸自己受伤的脸，点头说：“嗯，我会好好学的。” 第146章 想要抢人了 “你真的会把鱼刺扎到他们的手里面吗？”林小子看了一会，忽然问道。 叶寻青偏过头问他：“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林小子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你不会这样做的。” 叶寻青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林小子不好意思地回答：“因为你长得好看，而且你说话很温柔，之前你说剁了他们的耳朵也没有那么做。” 叶寻青道：“我只是来这里做个饭而已，不是来顶替你们位置的，过两天我们就要走了。” “他们担心你们会留下来。”林小子还挺希望叶寻青可以留下来的，“但我觉得你留下来是好事，因为你做的东西很好吃。” 叶寻青说：“不会，我们不会留下来的，这里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最终还是会回家去的。” “哦哦。”林小子不再多说，“好，我知道了。” 叶寻青继续教林小子做鱼丸，林小子非常聪明，也十分认真，做鱼丸难度不大，所以林小子看几遍就学会了。 于是叶寻青就把挤鱼丸的活交给他来做，他自己则是去看新做的菜。 按照叶寻青的要求，管家找工匠做了两个挂式烤炉，专门给叶寻青做烤鸭用。不光可以做烤鸭，还能做烤鸡，烤鹅和烤的脆皮五花肉。 郑老爷子在寿宴之前就把所有的菜都尝过了，很多菜他听都没听过，但叶寻青就是能做出来，而且味道那是一绝。 他忽然不想让叶寻青他们走了，要不等寿宴结束之后再和叶寻青他们商量商量，让他们留下来吧。 时间终于来到了郑老爷子寿宴这一天，叶寻青起了一个大早，他安排人把提前准备好的菜全都拿出来，然后就要开始做今天的大席了。 一共十六道菜，算不上多，加上之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宴席做起来很快。 按照菜单上菜，四道纯素，四道纯荤，两道甜食，剩下的是半荤半素。 每张桌子上菜顺序都是一荤一素同时进行，免得光上素菜让客人觉得主人家怠慢了他们。 郑老爷子坐在主桌，陪着他的人都是元洲城以及别的地方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如说郑老爷右侧坐着的是元洲太守王大人，左侧坐着的是元洲城内有名的大儒许老先生。 这二位都是郑老爷子的好友，官员，商贾还有书院院长，凑到一块那是啥都有了。 商贾给钱，官员给门道，而教书先生给基础，他们搁一块就是强强联合。 “老郑，你这是换了新厨子吗？”许老先生也是一个爱吃的，不然怎么能和郑老爷子当朋友呢？ 郑老爷子十分骄傲地说：“没有，只是我的二闺女给我找了一个会做饭的厨子来承办我的寿宴。” 王大人赞不绝口道：“妙哉，妙哉，这厨子实在是厉害。你看看这肉，若不是你说这是猪肉，我都看不出来了。” 他说的是脆皮五花肉，脆皮五花肉工序不简单，且危险性很高，它需要煮，炸，烤，这样才能做得好吃 煮了让它入味，炸了让它酥脆，烧烤会让它变得更香，少一步都不行。 金黄酥脆的脆皮五花肉切块，摆放在长盘子里，盘子边是用新鲜绿萝卜雕刻出的花朵，再旁边放着一小碟秘制蘸酱，即使是不吃，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味道绝对不差。 王大人爱吃肥肉，而这脆皮五花肉不光是入口咸香酥脆，更是肥而不腻，再加上那褐色蘸酱，简直是人间仙品。 炸出来的五花肉是比较油腻的，而烤这道工序能让它出不少油，防止吃多了会腻。 “我更喜欢这白色的丸子。”许老先生已经吃了好几颗白色丸子了，“你说它是汤圆，它一点都不粘牙，反而十分筋道。你说它是豆腐，可豆腐一碰就碎，这个十分弹牙，不容易碎。” 郑老爷子看着二位老友向自己询问这些菜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二位一个是知府大人，一个是书院院长，社会地位都比他高，学识也比他丰富，平时都是他问他们问题，今日的风水倒过来转了。 “这是脆皮五花肉，也是那新厨子鼓捣出来的，味道确实很好。”郑老爷子说：“这个则是鱼丸，据说是东南沿海那边喜欢吃的。” “稀奇，稀奇。”许老先生用勺子舀鱼丸吃，“味道甚好，汤汁鲜美，是道好菜！” 本来饭桌上的客人都是比较矜持的，吃席而已，谁没吃过呢？他们到人家吃席，做的最多的还是联络与主人家关系，并且拓宽自己的交际圈。 但今天不一样，他们确实是被一桌子新鲜菜给吸引住了，那么多菜，没有一样是他们见过，直夸稀奇。可你若是说这菜是什么做的，他们他们就会十分惊讶。什么？这菜还能这样做吗？ 等到菜都吃差不多了，众丫鬟小厮就一人端一些寿桃过来了。 除了郑老爷子他们那桌上的是大寿桃，剩下的全是小寿桃。 郑老爷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开了大寿桃，里边的小寿桃一下子滚了出来，这又让周围的人一阵唏嘘。 “不行，老郑，好东西你不能一个人独吞。”许老先生说：“你必须把这几个厨子给我几天。 王大人也说：“要去也应该是去我家。” 郑老爷子笑道:“这恐怕不行，因为这个厨子是个年轻的哥儿，刚成亲不久，家里还有几位老人，所以他不会留在这里的。” “哥儿？”许老先生和王大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居然是个哥儿吗？ 在他们印象中，哥儿都是柔柔弱弱不堪重用的。可是这个年轻的哥儿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因为这个哥儿真的很厉害，他不光是做菜厉害，其他的也不赖。 “不行，你得给我们引荐引荐。”王大人还在想下次吃脆皮五花肉呢，“好人不能让你一个人给占了。” “先吃饭。”郑老爷子说：“人就在那里，跑不掉的。” 第147章 安南王府来人 饭吃到最后了，客人们喝得满脸通红的，主人家吃了寿桃，也准备谢宴了。可就在这时，门口护卫忽然来报，说是有一伙人带着刀骑着马到了家门口。 郑老爷子一听，脸立马吓白了，这大好的日子，不会是有土匪来闹事吧？ 正说着，那一伙人进门了，为首的人身穿轻甲，不像是来祝寿的，像是来讨债的。那人身形不算高大，看着四十来岁，面上无须，是个哥儿。 在座客人面面相觑，心中也是忧虑，该不会是郑家惹上事了吧？要不然怎么会有穿盔甲的士兵来呢？ 郑老爷子见到来人之后，悬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迅速起身去迎接来客。 “啊，赵统领，什么风把赵统领吹到老夫这寒舍来了？”郑老爷子拱手行礼。 王大人听到他说话，也睁开眯着的眼睛，仔细一看，还真是个大人物。 “赵，赵统领！”王大人过来和他打招呼。 姓赵的统领表情淡淡，就说了两个字，“送礼。” 气氛有些尴尬，郑老爷子和王大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正常情况下，你来送礼，肯定是先说一段祝词，然后再说来送礼的，而且也不能直接说送礼，要说自己来做什么的，来祝寿的就说祝寿，来恭贺新禧的，就说些吉祥话。 而赵统领直接说自己来送礼，都给郑老爷子整不会了。 “多谢。”郑老爷子笑着回礼。 “嗯。”赵统领依然表情淡淡。 然后气氛再次尴尬，以郑老爷子为首的人站在那不知道该不该请赵统领吃饭，因为寿宴已经快结束了，饭菜也都吃完了，总不能让他吃残羹冷炙吧？ 可若是不请吃饭，人家来送一趟礼，总不能连口水都让人喝吧？ 赵统领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郑老爷子，似乎在等他开口。 双方站了很久，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叶寻青一直在走廊下观察情况，当那个穿着甲衣的中年人进来时，他真的以为是来闹事的，不过随后看郑老爷子的态度，那估计这人是来送礼的。 但这人送礼也太不诚心了，太阳都偏西了，酒席都快散了，你现在来送礼，不就是给主人家难堪吗？ 郑老爷子不敢怠慢赵统领，但是他也知道这个赵统领脾气古怪，话也少得出奇，人更是难相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招呼这个赵统领。 等了好久，赵统领身后一个士兵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在赵统领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赵统领才问：“你们吃完席了吗？” 郑老爷子脸一白，遭了，难不成赵统领要找他们算账？ 说实话，他没有给安南王府送请柬，一个商人，有什么脸请皇亲国戚来给他祝寿？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安南王府会派人送礼来，更不知道安南王会派赵怀心过来，但凡你换个人过来，他都能好说话一点。 “吃，吃完了吗，王大人？”郑老爷子把难题甩给王大人。 王大人眼睛一睁，低声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吃完饭？” 说没吃完，那是睁眼说瞎话，桌子上就剩个底了，素菜都吃完了，也就剩几个寿桃包子没啃完了。 说吃完了，那不是给赵怀心难堪吗？ “吃没吃完呢？”郑老爷子十分纠结。 叶寻青看着那一队人马，然后悄悄溜到一边去问管家话，“那是谁？” 管家小声回答：“安南王府护卫统领赵怀心，别看只是个一个护卫，还是一个哥儿，他的背景可不小呢。” 叶寻青多问一句：“背景有多大？” 管家呵呵一笑，在他耳边说道：“安南王没过门但生了三个孩子的媳妇。” 叶寻青瞪大双眼，那不就是王妃吗？怪不得郑老爷子他们这么重视他呢。 “哦哦。”叶寻青又说：“那他们站在那做什么呢？脑电波交流吗？” 管家头疼道：“哎，你不知道，这个赵统领吧，他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叶寻青着急问。 管家一拍手，“有点不好应付，你说话的时候，他总是选择性听，选择性回答。“ 叶寻青笑了，这大叔还挺有个性的。 郑老爷子不回答，赵怀心也不着急，就带着一群人在那里等着他们回答。 叶寻青见不得这尴尬的场面，就对管家说：“你去和老爷子说，说厨房还有没用完的菜，现在还能起灶，问他要不要请这些军爷单开几桌。” 管家一脸感激，“多谢。” 他也是拿不准厨房到底有没有菜了，因为来的人很多，而且饭菜好吃，客人们把菜都吃完了，还补了一次菜，所以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剩菜。 再说了，你敢给安南王妃吃剩菜，明天安南王就抄了你的家。 管家把话传到了郑老爷子耳朵里，郑老爷子心中有了数，“赵统领一路奔波辛苦了。来人，取我二十年好酒来，老夫今日与赵统领不醉不归。” “我不喝酒。”赵怀心有什么说什么，但就是话只说一半。 得，又得冷场了。 跟在赵怀心后边的士兵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上前和郑老爷子说话，“我等奉安南王爷之命来为郑老爷子贺寿，此为贺礼，还望老爷子笑纳。” 说着，后边就有四个士兵抬上来两个箱子，打开一看，是几个古玩珍品，每一个都很值钱。 “嗯，就是这样。”赵怀心说。 郑老爷子喜笑颜开，“多谢王爷厚爱。” 那士兵又说：“我等兄弟寅时出发，路上未曾耽搁，茶水未喝一口，如今腹中饥饿，不知郑府还有没有饭菜。” “嗯，对。”赵怀心点头。 郑老爷子十分无语，不是，你说一句饿了会死是吗？让我猜，我敢猜吗？ “有的有的。”管家说：“厨房的锅热着呢，赵统领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赵怀心扫视一圈，说道：“和这些一样，现在就上菜。” 管家笑不出来了，敢情您听不懂人话是吧，我是说锅热着，不是说菜热着。 “好，马上就上菜。”叶寻青替管家应下来了。 郑老爷子看他应下，就知道没问题了，于是安排人搬新桌子过来，让他们坐下吃饭。 赵怀心坐下之后，忽然问道：“嗯？小公子呢？” 先前说话的士兵崩溃地大喊：“要命啊，小公子怎么又不见了？” 第148章 有趣的小公子 众人都在前厅忙着上菜，叶寻白就一个人坐在厨房吃饭，哥哥给他留了很多好吃的，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让他看着厨房，不要让人来搞破坏。 府里的人基本上认识叶寻白，他年纪还小，没人把他当回事，平时他就像空气似的，自然也不会有人来理会他。 叶寻白吃着哥哥偷偷给他留着的烤鸭腿，手上还拿着烧过的树枝在地上写字，这几天都没有写字，回去要是不会写字就糟了。 “嗐，小孩，你在吃什么呢？”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叶寻白吓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鸭腿都差点掉了。 那也是一个小哥儿，年纪七八岁左右，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穿得也十分漂亮，就是很不礼貌。 叶寻白皱着眉说：“你吓我做什么？” 小哥儿看他皱眉了，笑得一脸灿烂，“你长得好漂亮啊！” 叶寻白不想理他，因为他吓到自己了，还差点把自己的鸭腿都吓掉了。 “你别不理我啊。”小哥儿蹲下来和他说话，“你在写字吗？你会写字啊？字写得真好看。我就不行了，我写字可丑了，我父王说我不是写字的料，以后还是砍柴去吧。” “哥哥说没有写不好的字，只有不认真的人。”叶寻白教训他说：“哥哥还说，如果有机会读书写字，那就应该好好写。” 小哥儿沉默了，然后说：“那你把你吃的给我，我就好好写。” 叶寻白的小脑瓜反应不过来了，“为什么要我把吃的给你？” 小哥儿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饿了，饿了就没有力气写字了，你说是不是？” 叶寻白是善良的孩子，他一听这个小哥哥饿了，立马把自己所有的吃的都给了他，“吃吧吃吧，哥哥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那小哥儿也不客气，抓着鸡腿鸭腿就要啃。 “不行不行。”叶寻白不让他吃，“你没有洗手，不洗手吃东西会肚子疼的。” “真麻烦。”小哥儿嘴上嘟囔着，但还是去洗手了。 回来的时候，叶寻白已经把他的午饭准备好了，他捞了一小碗丸子汤，又准备了米饭，还切了一点糯米藕。 小哥儿非常不客气地坐在板凳上吃东西，左一口右一口，一边吃还一边夸好吃。 叶寻白高兴地说：“嗯嗯，这些都是我哥哥做的，我哥哥做饭可好吃了。” 小哥儿说：“那我让我爹把你和你哥哥都带到我家去，你哥哥给我们做饭，然后你当我的陪读。” “不要，我才不要去你家呢。”叶寻白坚持道：“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把你哥哥一起带走。”小哥儿说道。 “不行，哥哥要和阿恒哥哥在一起。”叶寻白又说。 “那把他们都带走。” “还有小焉哥哥。” “带着。” “小镜姐姐。” “……带着，我家大。” “小安哥哥，小旭儿，兰儿姐姐，三婆婆，露珠姐姐，渔伯伯，大米哥哥，小米……” “全带上！”那小哥儿十分豪横，拍着胸脯说：“我们安南王府养几百人都不是问题，你跟我走，我们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叶寻白是不懂什么是安南王府的，但有人懂。 “你就是他们在找的安南王府小公子？”叶寻青回来烧菜，刚好听到了这小孩在拐他弟弟。 “是啊！”小哥儿一点都不怯场，“你是谁？” “哥哥。”叶寻白跑过去抱哥哥，“这个小哥哥说要让我去他家里住。” “我们不去。”叶寻青伸手把叶寻白抱起来，然后对小哥儿说：“你快去前厅吧，你家里人在找你。” “没事没事。”小哥儿摆摆手，继续吃他的美餐，“我爹知道我已经进府了，一会我吃饱了会去找他的。” “你爹？你是赵统领的儿子吗？”叶寻青故意问道。 “嘘！”小哥儿跳起来说：“别往外说，我爹不让我在外边叫他阿爹的。” 叶寻青笑了笑，这家人有点意思。 “你们玩吧。”叶寻青把叶寻白放到他小哥儿旁边，说道：“小白，看着他，别让他乱跑，哥哥要去做菜了。” “嗯嗯。”叶寻白搬了一个小板凳过来和他说话。 封景恒端着半盆蔬菜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多了一个小孩，还以为又是叶寻青捡的。 “阿青，你在府里都能捡到孩子吗？”封景恒不想家里多一个小孩，多一个小孩会分走阿青对他的爱。 “不是。”叶寻青悄悄地说：“安南王府的小公子，是个好玩的小孩。” 封景恒想起前厅的情况，“他们在找他？” “应该是吧。”叶寻青道：“不过这两边好像都不怎么着急。”尤其是那个亲爹，淡定得不像话，坐下之后屁股就没移开过。 封景恒道：“我去叫人过来带他回去。” “不用不用。”小哥儿摆摆手，“我吃饱了会去找我爹的。” 叶寻青耸耸肩，“走吧阿恒，我们烧菜去，一会问郑老爷子多要点钱，这算加班了，加班给三倍工资。” 封景恒无奈，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叶寻青大声道：“哎，也不知道那个赵统领喜欢吃什么，我要是做的菜他不喜欢吃，那多不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小哥儿立马举着鸡腿说话，“我爹不吃辣不吃姜，喜欢吃鸡鸭，还喜欢吃甜的。” 叶寻青勾唇一笑，“谢了，小宝贝，一会给你加点吃的。” 小哥儿非常乐意加餐，“嗯嗯，我还要烤鸭，这个烤鸭好好吃！” 封景恒闻言，笑着说：“这小孩挺好玩的，一点王府公子的架子都没有。” 叶寻青说：“一看就是散养出来的孩子。想必安南王疼爱他。” 他一边做菜，一边观察那两个小孩，因为他担心这个小公子欺负他家小白，但这个小公子并没有欺负小白，还时不时给小白喂吃的。 小白似乎也很喜欢和这个小哥哥相处，反正他现在笑得很开心。 叶寻青开始反思自己平时把小白管得太严了，是不是应该让小白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呢？ 第149章 我家还挺大的呢 要说这赵怀心，那也真是个奇人，其他王府护卫急得汗都下来了，他倒是稳如泰山，还说没事，孩子不会丢的。 是啊，孩子要是丢了，王爷凶都不敢凶您老一声，但王爷是会要他们命的。 郑老爷子听到小公子不见了，那是放下去的心又悬了上去，立马派人在府里找孩子。 送礼就送礼，带孩子来做什么？关键是孩子不见了赵怀心也不着急，到时候孩子真没了，安南王还不踏平他们郑府啊！ 大概过了一柱香时间，小公子还是没有找到，但是赵怀心他们可以开饭了。 赵怀心看着一桌子的菜，还是很满意的，他拿起筷子，说道：“别找了，先吃饭。” 之前说话的士兵说：“统领，小公子要是伤了哪里，王爷是会生气的。” 赵怀心停顿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大喊道：“谢知衍！” 还在厨房吃饭小哥儿听到有人喊他，立马放下了碗筷，“我爹叫我了！” 他抬腿就往前厅跑，还没走出房门，又想到刚刚认识的小白，于是又折回来把小白给带走了。 小白力气没他大，还真就被他给拽出去了。 叶寻青看着赵怀心喊儿子，就想到了电视中老筒子楼里家长喊孩子的场景。真就是输出全靠吼了。 谢知衍拖着叶寻白一起来见他爹，但在外人面前，他只会喊赵统领。 “赵统领。”谢知衍乖巧地站在赵怀心旁边。 赵怀心点点头，说道：“坐下吃饭吧。” 谢知衍回答：“我已经在厨房吃饱了。对了，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小白，他说要跟我回家给我当伴读。” 叶寻青很是无语，这孩子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他家小白什么时候说要去当伴读了？ “我没有说去你家。”叶寻白说：“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谢知衍十分大方地说：“没关系，我把你哥哥还有你的家人全都带走，我家里很大的，你们都能住得下。” “小公子，这可不能乱说。”一旁的士兵吓坏了，转头怒道：“这是谁家小哥儿，还不快领走？” 叶寻青有些不高兴，这人是在嫌弃他家小白吗？呵，小白还不稀罕去你们那个破王府呢。 “我家孩子。”叶寻青把叶寻白的拉回来，“走了小白，别打扰人家吃饭。” 赵怀心开口了，是问叶寻白的，“你要给谢知衍当伴读？你认识字吗？” 叶寻白答非所问：“不，我不要去你们家，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赵怀心看他不愿意，还有点失望，“哦，他不愿意，你不要强迫人家。” “他愿意的。”谢知衍着急道：“小白，你快说你要跟我回家。” 叶寻青心里想：什么霸道王子看上我的剧情？我们家小白才不要去呢。 叶寻白年纪太小，根本就不能去王府当伴读，而且就算是年纪大，叶寻青也是舍不得的，当王府伴读哪有自己读书来得自在啊？ 叶寻白躲到了哥哥身后，看起来非常害怕。 谢知衍不干了，“我不，我不，我就要他陪我读书！你不让他陪我读书，我就不读书了！” 赵怀心一点都不惯着他，他直接点破说：“你本来就不读书，以后上山砍柴去吧，反正你力气大。” 官宦人家的哥儿不是学刺绣就是学琴棋，要不就是识文断字，饱读诗书的。 但安南王府的哥儿不一样，安南王宠爱幼子，那是府里小公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看书写字学刺绣，扔一边去，小公子就爱砍柴劈砖。 “我就要他，我就要他！”谢知衍开始撒泼，“阿爹，你把他带回家吧，给我当媳妇。”情急之下，“爹”都叫出来了。 叶寻青很是吃惊，这小子也是一个哥儿吧？不过这哥儿胆子挺大的，敢抢他家小白当童养媳，那他叶寻青可不能答应。 “认命吧，谢知衍。”赵怀心语出惊人，“两个哥儿是不会有结果的。” 叶寻青：“……”和性别无关，相扶到老一辈子就是好结果。 “阿爹，阿爹……”谢知衍抱着他的手臂闹腾，“求求你了，我回去一定认真读书，明天，不，今晚上就回去练字……” 赵怀心的心如铁石一般，无论谢知衍怎么闹，他都不动一下，甚至还有心情吃饭。 要是换成别人这么闹，郑老爷子早就把他赶出去了，但这孩子不一样，这是安南王的掌上明珠啊，谁敢碰一下？ 哦，他爹敢，可是他爹根本不管啊！ “你别哭了。”叶寻白把自己的手帕给谢知衍擦脸，“哥哥说爱哭的孩子长不高的。” 谢知衍说：“你跟我回家，我就不哭了。” 叶寻白十分为难，他看向叶寻青，想问问该怎么办。 叶寻青说：“小白自己做决定，无论小白做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你的。” 叶寻白认真地想了很久，说道：“那你可以去我家玩，虽然我的家里不大，但是可以睡得下你的。而且我哥哥做饭很好吃，今天吃的饭都是哥哥做的。” 还真是孩子心性，他根本就不知道谢知衍的身份，只知道这个小哥哥在哭，他要哄这个小哥哥。 “不可，万万不可！”那个士兵要被吓死了，“小公子怎么能去你家呢？” “嗯，就这么办。”赵怀心答应了，“你跟他们走吧，过几天你父王会去接你的，记得留地址。” “统领！”那士兵为王爷一家操碎了心，“王爷会杀了我们的！小公子偷偷跑出来就算了，现在您还要把他送到陌生人家里去，到时候出事了，王爷真的会杀人的！” “可是……”赵怀心说：“他的哥哥做饭很好吃，比王府的厨子做饭好吃。” 叶寻青有点想笑，得，大小都是吃货。 食色，性也。民以食为天，就算是王妃，也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 像郑老爷这样爱面子的人或许还会因为好面子而压抑喜好，但这个赵怀心一看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这样的人向来不喜欢被世俗观念束缚，自然也不会想那么多，他喜欢吃，就想让儿子跟着厨子，这样他也能多跑几次了。 第150章 出手就是阔绰 “统领，我们还是先回王府吧。”跟随赵怀心来的人都怕承担责任，无论是赵怀心丢了还是小公子丢了，他们都得去半条命。 谢知衍闹着说：“不回家，去小白家，让父王也去。” “小公子。”眼看着又要闹起来，叶寻青赶忙说：“我家太小了，住不下那么多人，所以小公子还是先回家去吧。而且你不回家的话，你的父王该着急了。” 谢知衍看向叶寻白，“可是，小白想跟我回家。” “不，他不想。”叶寻青有点想揍这个熊孩子了，这孩子听不懂人话吗？ 叶寻白点头，“我不想去你家。” 谢知衍一脸的不信，“大家都想去我家，你为什么不想？” “因为我有自己的家。”叶寻白明确告诉他：“我现在不想去你家，不过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去找你玩。” 谢知衍想了想，“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吗？等我回家和父王说一声后，我就去找你玩。” “好啊。”叶寻白说：“我家在榆桐镇叶家村，到时候你到村里找我就行了。” 谢知衍记下了，“嗯嗯，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跟随赵怀心来的士兵总算松一口气，只要小公子不闹，那么赵统领还是会听劝的。 “赵统领，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先把小公子送回去？” 赵怀心其实不太想回王府，但既然他们说要把小公子送回王府，那就先送他回去好了。 郑府的酒宴本来都要结束了，但因为赵怀心的到来而继续吃下去，赵怀心是什么人物，这里的人精们可都知道，他们绝不会错过这一个讨好安南王府的机会。 王大人首先上来问候：“赵统领，今天的饭菜可还合口味？” 郑老爷瞪了他一眼，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王大人忽视郑老爷，他只想听赵怀心说话。 “很好吃。”赵怀心放下筷子说话，“不够吃，再上几道菜。还有，你们吃完可以回去轮值了，别在这里站着，府衙里不用办案吗？” 王大人等一众官员得了教训，立马请罪说：“赵统领教训的是。” 王大人带着人走了，其他客人如果没事干且想留下来和赵怀心套近乎的，那就留下来陪客，没什么利益纠葛的，就吃饱走人了。 郑老爷子肯定是要坐下来陪客的，不光如此，他还把二女儿叫过来了。 郑微给赵怀心敬酒，赵怀心没喝，他说喝酒误事，不必给他敬酒，给他盛碗汤就好了。 堂堂镇令夫人，在家里都是被人伺候着的，但在赵怀心面前，她的那点身份不够看，别说让她来给赵怀心盛汤了，就算是让王大人的媳妇过来盛汤，那王夫人也得恭恭敬敬地伺候着。 但赵怀心并不是故意羞辱郑微，只是汤离他太远了，他忙着吃饭，没手去盛汤。 “这是小女郑微。”郑老爷子有意介绍女儿，“嫁给了榆桐镇镇令。这回寿宴的厨子就是她带过来的。” 赵怀心听到之后，停下来回忆一下，“榆桐镇？刚刚听着就有点耳熟，榆桐镇镇令刘郊是吧？” 郑微轻笑，“是，是妾身夫君。” “我记得，去岁吴县水灾，王爷向外筹款，刘大人出钱出力，王爷都记着。”赵怀心点头，“你是他的夫人是吧？我记下了，回去就和王爷说说。” 郑微喜出望外，但也十分矜持，“父母官当多为百姓做事。” 赵怀心非常满意她的回答，“嗯，刘大人是个好官。” 有这一句话，那郑微的目的就达到了，赵怀心既然主动提了，那就说明这件事八字有一撇了。 赵怀心又说：“去岁水灾，郑老爷也出了不少力，王爷都记着呢。” 郑老爷子这下明白为什么安南王府会送礼来了，原来是记着去年的功呢。去年吴县水灾，朝廷赈灾没下来，安南王府牵头，呼吁各州各县捐款捐粮，最后在朝廷赈灾粮下来之前就把事情办好了，朝廷大肆嘉奖了安南王。 郑老爷子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他们经常捐钱，而且捐的人太多，安南王估计都不知道谁是谁。没想到安南王居然全都记着，连小小的榆桐镇镇令做了什么都知道。 “举手之劳，王爷不必挂在心上。”郑老爷子笑着说：“微儿，快给统领再盛碗汤。” 郑微立马盛汤，还多加了鱼丸，因为赵统领看着挺喜欢吃鱼丸的。 “这是鱼丸？”赵统领刚刚没吃出来，这一口下去，小时候的回忆就涌了出来。 “是。”叶寻青回答：“是用草鱼做成的鱼丸。” 赵怀心看着白嫩的鱼丸，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已经快三十年没吃这么正宗的鱼丸了。” 叶寻青问他：“赵统领是南方人？” 赵统领说：“台州人士。我家以前是走镖的，后来遇到了海寇，全家都死了。哦，没死完，我还有个弟弟。” 叶寻青看他的表情，他好像一点都不忧伤。 “以前吃的鱼丸都是用海鱼做的多，但味道大差不差。”赵统领又说：“小哥儿，你叫什么名字？” 叶寻青回答：“小人叶寻青。” “榆桐镇叶家村是吧？我记着了。”赵统领笑了一下，这是他进门以来第一次笑。 “是的。”叶寻青恭敬地回答。 “给我做些鱼丸带走吧。”赵统领从怀里掏出来一大锭银子，看着不低于五两，“拿去。” 元洲城其实离台州很远，而安南王府所在的平洲城也离台州很远，这里的人不爱吃鱼，不擅长吃鱼，自然也不会做鱼，更不会做鱼丸。 叶寻青没有急着收下，而是说：“若是统领喜欢，小人可以多做一些鱼丸，但这银子……” 赵怀心非常固执，“让你拿着就拿着，别那么多废话，做鱼丸去吧。” 那叶寻青只好“勉强”收下了，“多谢统领。” 然后叶寻青就拽着封景恒回厨房杀鱼去了。 “不愧是安南王妃，出手就是阔绰。”叶寻青非常高兴，他把银子塞到封景恒怀里，“阿恒，把它收好了，明天我们逛街买东西去。” 封景恒也是高兴的，他笑着说：“好，我们多买点你爱吃的。” 第151章 愉快的收钱时间 莫雨焉拿着记录上菜的册子站在远处，他一直盯着赵怀心看，神情十分复杂。 刘小镜见他一直在看，就问：“小焉，你在看什么？” 莫雨焉把她往旁边带了带，说道：“我在看赵统领，说句实话，他长得有点像我爹。” 刘小镜是知道莫雨焉来历的，据说他家里以前很有钱，父亲是当官的，然后犯了事被杀死了，他和他的阿爹以及妹妹被流放到南边，他阿爹带他们逃了出来，但是他们走散了。 “那你过去看看他是不是你爹。”刘小镜想法非常简单，“如果他是你爹话，以后你就不用干活了。” 莫雨焉摇着头笑了笑，“不是，我爹没有他那么年轻，而且我爹很爱笑，赵统领不爱笑，看着很凶。” “说不定他是你爹爹亲戚呢。”刘小镜继续说：“你去认个亲戚，以后咱们也能过好日子。” “不去了。”莫雨焉知道那不是他爹，他怎么可能连自己都阿爹都认不出来呢，而且阿爹从未说自己有亲戚，只说自己的家人在很多年前都死了。 “哦，好吧。”刘小镜不再劝他，“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要是喜欢大哥的话，我帮你说媒。” 莫雨焉一下子就吓到了，他红着脸说：“你，你别乱说，我没有，没有喜欢大哥。” 刘小镜偷笑，“你那天早上给大哥送钱我都看到了，小安也看到了，他还说要多赚钱给大哥娶媳妇呢。我偷偷问你，你打算要多少聘礼？多了大哥可拿不出来。” “不要。”莫雨焉又羞又恼，捏着记录册子跑走了。 等他走了的时候，赵怀心忽然往这里看了一眼，这里有个人一直盯着他，他想看看这人想做什么，不过这人好像走了。 刘小镜看赵怀心看了过来，还以为是看自己的，连忙摆摆手。 赵怀心礼尚往来，冲她微微点头。 厨房里，叶寻青剁鱼剁得一身劲，那可是一大锭银子啊，换谁也得见钱眼开啊！ 叶寻青一边做鱼丸一边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元洲城大街上挥金如土了。 封景恒看他一脸傻笑，就说：“阿青，别笑了，你的刀都偏了。” 叶寻青把刀挪回来，然后和封景恒说：“阿恒，我第一次见这么大一锭银子，之前郑老爷也给了赏钱，但都是一两左右的小银子。赵统领给的这个，起码有五两。” “确实是。”封景恒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叶寻青目前还是满足的，但钱就像韩信点兵似的，多多益善。他原本刚到这里的时候，想的是怎么活下来，为此他还做局坑了封景恒一把。 可是时间久了，吃饱饭了，叶寻青想的就更多了，赚钱住大房子，和封景恒一起去游大江南北，给小白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帮小焉找他爹，都是叶寻青想要的。 “收好了，以后咱们还会有大银子的。”叶寻青嘴都合不拢了。 哎呀，这样的银子多来几个他们就发了。 做好了鱼丸，叶寻青找了一个大罐子给赵怀心盛了高汤，一步到位，赵统领一准高兴。 赵怀心非常满意，连说几遍他记得他们了。 叶寻青听着这话还挺诡异的，如果不是赵怀心一脸正气，他都要怀疑赵怀心要半夜套他们麻袋了。 平洲离元洲还有一段距离，赵怀心他们吃完饭休息一会后就骑马赶回去了。 谢知衍也被他带走了，走的时候一直抓着叶寻白的手不放，说是长大了要娶叶寻白当媳妇。 叶寻白不懂这些，只说两个哥儿是不能在一起的，这让谢知衍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叶寻青那是十分嫌弃的，这么不爱卫生的人不配和他家小白在一起。 叶寻白也被哥哥养得有些洁癖，他看不得谢知衍一脸眼泪鼻涕，就用手帕给他擦干净。擦完后手帕也不要了，留给谢知衍路上擦。 赵怀心用衣服裹住谢知衍，高声道：“回府！” 马鞭一甩，骏马撒开蹄子奔跑，一眨眼就窜出去很远。 叶寻青抱起叶寻白，在他脸边亲了亲，“还是我家小白干净，白白嫩嫩又香香的，么么，哥哥亲亲。” 叶寻白“咯咯咯”地笑，“哥哥，痒。” 送走了赵怀心，郑老爷心中大石也落下来了，他对叶寻青说：“叶小老板，这回多谢你了。” 叶寻青放下叶寻白，对郑老爷子说：“老爷客气了，小人只是做了几桌饭菜而已。” 郑微走上前说：“如果不是小老板的饭菜好吃，赵统领也不会坐下来吃那么多，更不会有耐心听我们说话了。” 叶寻青还记得郑微的目的，就说：“刘大人是好官，所以赵统领才记得的，不是小人的功劳。” 郑微没有再说，但如果不是叶寻青的饭菜把赵怀心吃舒服了，赵怀心绝不会坐下来听她一个妇道人家絮絮叨叨那么久，他可不是那种爱听人絮叨的性子。 叶寻青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 饭吃完了，叶寻青他们也不用洗碗，所以就该坐下来算账了。 郑老爷子出手阔绰，一桌子饭菜不加菜钱，光是给做饭的钱，一桌子一两银子，今天摆了刚好四十桌，所以就是四十两银子，外加叶寻青今天给郑老爷子长脸了，所以老爷子额外给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那是普通老百姓一年全家一起赚的钱。 郑微也给了赏钱，虽然不如郑老爷子给的多，但对叶寻青来说也不少了。 沉甸甸的银子拿在身上不算事，而且这里也没有银行用来存款，甚至连钱庄都没有，钱只能自己背着。 叶寻青还是觉得现代的电子支付方便一些，起码不用带那么多钱了。 把钱藏好之后，叶寻青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出门了，这几天因为郑老爷子做寿，元洲城里挺热闹的，有来祝寿的客人，也有来趁机赚钱的商贩，还有来这里卖艺的江湖人。 “瞧一瞧看一看嘞，胸口碎大石，口吞宝剑，筷子顶盘子嘞。”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敲着铜锣，“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 叶寻青还是第一次见到玩杂耍的，便说道：“阿恒，我们留下来看一会。” 封景恒倒是见过杂耍，而且他不喜欢看，但叶寻青喜欢，他不妨留下来看一场。 第152章 杂耍一家 杂耍，耍的是本事，玩的是人命，那是讨生活的穷苦人用命来赚钱的把戏。 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哥儿和一个更小一点的女孩儿把一块大石板抬了上来。然后那个汉子就躺到了石板底下，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孩吐口唾沫搓搓手，紧接着就是抡起了旁边的铁锤。 男孩大喊：“胸口碎大石，大家离远一点，免得石头崩到了人！” 说完，那大锤抡了下去，石板破碎，汉子也憋红了脸。 “好，好！” 周围人一阵叫好，都在鼓掌。 女孩儿拿着托盘过来收钱，但给钱的还在少数，多是拢着手不动弹的。 到了叶寻青他们这里，女孩儿也没收几个铜板。 她鼓起勇气说：“漂亮的好心哥哥，给个铜板吧。” 封景恒解袋子掏铜板出来，叶寻青伸手多拿了几个，说道：“我看你们那边放着的几个烘柿子不错，卖给我吧。” 女孩有些为难，“那是当饭吃的……” 叶寻青弯腰和她说话，“小妹妹，不吃饭就吃柿子会得结石肚子疼的，以后不能空着肚子吃柿子。”然后他在放铜板的时候，悄悄塞给她一块碎银子，“拿着吧，给你的家人多买几个热馒头吃。” 女孩非常惊讶，“不，不行。” 叶寻青按住她的手，“去吧，去把柿子拿给我。” 女孩眼眶泛红，去后边拿柿子，然后又掀开了帐篷往里边去，叶寻青看到那里边坐着一面色苍白的女人，似乎是病了。 这应该是一家子，女人病了，男人带着孩子出来卖艺。 女孩拿了很多柿子出来，说是要给叶寻青，叶寻青就收下了。 他们继续留下来看，胸口碎大石的汉子已经下去了，他揉揉自己的胸口，估计是伤了。 换上来那个之前抬石板的哥儿，他很瘦弱，四肢细长，眼睛也是亮得出奇。 只见他站在滚木上，手里拿了四根很长的筷子，然后由他的兄弟往上边扔盘子。 叶寻青只在电视上见到过这样的杂耍，身临其境，他还是感觉很神奇。那盘子怎么能不掉呢？要是他上去，非得摔几十个盘子不可。 女孩儿又来收钱了，但她这次跳过了叶寻青，只是给他鞠了一躬。 叶寻青笑而不语，这小姑娘是个实在人，刚刚拿了他的钱，现在不愿意要了，要是换成贪心的，估计就逮着这一只羊薅毛了。 那小哥儿的手里的筷子加了两个，现在已经有六根筷子了，筷子上还有盘子，他的脚底依然是滚木。 他围着圈子转，一边转一边说：“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 “好辛苦。”莫雨焉眼都看红了，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他也看过，但那时候他还小，只知道好玩，不知道这背后的辛苦。 现在他长大了，又经历了那么多，再看这些只觉得心酸。如果不是叶寻青把他带回家，他现在估计还不如这些江湖卖艺的。 叶寻青给他一把铜板，“一会那小姑娘来了，你给她吧。” 莫雨焉流着泪点头，“嗯嗯，谢谢哥哥。” 刘小镜见识的少，她只知道好玩，辛苦，谁不辛苦呢？不辛苦怎么赚钱啊？ 小姑娘又过来收钱了，莫雨焉给了一把铜板，刘小镜也给了两个，她是觉得这个好看才给的。叶寻青教她的，不能吃白食。 小姑娘连声对他们说谢谢，就在这时，那个顶盘子的小哥儿忽然歪倒了。 “小心！”叶寻青反应很快，冲进圈子里接住了他。 小哥儿顶的盘子全都碎了。 “哦哦，掉下来了，掉下来了！”一个小胖子在人群里鼓掌，他的手上还拿着弹弓和石子。 那小哥儿捂着腿说：“有人打我的腿。” 掀开裤子一看，小腿一处都紫了，可见那个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小哥儿的哥哥非常生气，冲到人群里要把小胖子揪出来，没想到小胖子身边还带着人。 封景恒扛着叶寻白走到叶寻青身边，问道：“怎么了？” 叶寻青也非常愤怒，“那傻逼拿弹弓打他腿。” “二子，二子你没事吧？”女人从破帐篷里出来，身上还披着袄子，“二子，摔了没有？” “我没事，娘。”二子勉强一笑。 那一边，二子的哥哥已经找到了人，他抓那个扛着小胖子的家丁，愤怒地说：“你们不能走！” 那小胖子嘲讽道：“嘿嘿，是他自己掉下来的，他太差劲了。” “你胡说，是你用弹弓打人的。”莫雨焉冲上前去，“他的腿都被打紫了。” 小胖子张口说瞎话，“我没有，不是我打的，你们谁看见了。” “你手里拿着弹弓和石头，不是你是谁？”刘小镜叉着腰说：“你快给人家孩子赔钱治伤！” “我就不给，有本事你们去我家里要啊！”小胖子笑着说。 他的家丁补充道：“这位可是元洲城门校尉李校尉的小少爷，你们敢动他吗？” 民不与官斗，无论多小的官，都不是普通百姓能招惹的，况且城门校尉不是小官。 杂耍的一家不说话了，那女人抱着孩子心疼，汉子只是懊恼自己没本事。 小女孩大声说：“你们欺负我哥哥，你们是坏人！” 她的母亲立马把她拉回去，让她不要喊。 跟着小胖子的家丁开始狐假虎威了，他嘲讽道：“别说是打了他一条腿，就算是把他打死了，我们家小少爷也不会有事。” 叶寻青沉声道：“你们家校尉大人就是这么管你们的吗？什么是把人打死了也没事？” 那家丁笑道：“贱命一条罢了，能博我们家小少爷一笑，算他有点用了。” 叶寻青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把他嘴打烂，但这里不是叶家村，这里是元洲城，随便来个小官都能吓死他们。 如果只有叶寻青一个，叶寻青是不怕的，打了就跑便是，但他还带着小白他们。 “去报官！”叶寻青道。 有困难找警察，没警察就报官。 “官官相护啊！”那汉子叹息说：“算了，算了，这就样吧，我们吃这个亏了。” 那还能怎么办？真的把校尉家的小少爷打一顿吗？ 第153章 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一家人准备息事宁人，收拾东西不演了，但打人的人还不满意了，他不让他们走，让他们继续演。 “我不干，我不干，快让他们演，他们不演我怎么用弹弓打他们啊！”小胖子骑在家丁头上闹。 叶寻青想把他拽下来痛扁一顿，可是真打了他，他们几个就无法脱身了。 那家丁说：“你们继续转盘子，我们多给你几文钱。” “打发要饭的呢？”叶寻青忍不住了，“来，钱给我，我给你们演飞鞭子！” 那家丁不解，“飞鞭子怎么演？” 叶寻青答：“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只能演，不能说。” 家丁不太想看，总觉得不是好的表演，但小胖子一听是独门绝技，非要叶寻青演给他看。 叶寻青说：“好啊，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演。” 他脱下厚一点袄子，穿着单衣做准备。封景恒抱着叶寻白过来，他想劝叶寻青。 叶寻青说：“让小焉和小镜带小白先回郑府去，咱们留下来会会这几个傻逼。” 封景恒和叶寻青待久了，也知道“傻逼”是用来骂人的，叶寻青一生气就会骂这个词。 “好。”叶寻青一个人留下，封景恒是不放心的，而且他也不放心小白他们都在这里。 莫雨焉和刘小镜带着叶寻白悄悄回了郑府，叶寻青等他们走远了，才提起鞭子走到圈子中间去。 他长得漂亮，现在又只穿个单衣，单手掐腰手执鞭子站在那里，更是吸引人。 叶寻青轻笑道：“今日我就献丑一回，给校尉家的小少爷演一个飞鞭子。” 那小胖子不断拍手，“快点快点！” 叶寻青向前两步走，长鞭一甩，直接甩到了扛着小胖子的家丁的大腿上。 “哎哟！”那家丁叫了一声，歪倒在地。 小胖子从他身上跌落，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叶寻青见小孩下来了，对着那几个家丁一顿猛抽，“怎么样，我这飞鞭子演得怎么样？” 小孩子可以不懂事，因为年纪小，还有教育的空间，但这几个家丁年纪不小了，他们还不懂事吗？不懂事就得挨打！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那是笑成一片，都说这飞鞭子演得不错。 叶寻青抽了几鞭子就收手了，然后对那一家子说：“快收拾东西离开，我们也要走了。” 封景恒帮着他们一起收拾，可是那几个挨打的家丁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几个家丁全都涌进了圈子里要打人。 封景恒怎么可能让他们打到叶寻青呢？他以一敌五，没让那五个家丁讨到一点点便宜。 叶寻青穿上衣服，催促道：“快走快走，换个地方去演。”混乱中，还往那女人手里塞了一块银子，“拿去治病，你的孩子还需要你。” 女人感动不已，“多谢，多谢。” 由封景恒和叶寻青拦着，那一家人很快就跑走了，但他们俩是走不了了，因为来人了。 李校尉在城里巡逻，忽然听到这里有人闹事，过来一看，好家伙，两边闹事的他都认识。 “都给我住手！”李校尉大喝一声，然后命卫兵起控制住了两边。 李府家丁看老爷来了，那他们靠山就来了，“老爷，这几个刁民打小少爷！” “瞎说。”叶寻青说：“我们没有，是你们先动手的，还说把我们打死了，也只是博你家小少爷一笑。” 那小胖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父，父亲。” 李校尉没有因为他一身灰就心疼他，他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胖子回答：“他，他打我们。” “为什么打你们？”李校尉又问。 小胖子回答不上来了。 那家丁说：“因为他们演的不好看，小少爷说了几句，他们就打我们了。” 叶寻青都想笑了，“演得不好你们走就是了，但你们不仅没有走，还拿弹弓打人，说什么打死了也不碍事。” 李校尉满脸怒气，“你们是这样说的？” 那几个家丁还想狡辩，但周围人都看着呢，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是不是真的？”李校尉瞪着儿子看。 小胖子吓坏了，哭着说：“我就打了一下……” 李校尉听完之后，气得夺过叶寻青手里的鞭子往小胖子身上抽，“让你仗势欺人！” 一鞭子把小胖子脸手腕都打肿了。 叶寻青一脸懵逼，这么狠的吗？那还养出这样的儿子？ 这时候，那一家人又折了回来，看到有个当官的在打孩子，那孩子还哭着说“父亲不要打了”，便不打算追究了。 “算了，大人，别打了。”那高大汉子拦住了李校尉。 李校尉手一顿，“嗯？” “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不在这里卖艺了，别打孩子了，都快打死了。”他们还不想背上人命。 李校尉出手是重了一点，没几下就把儿子打得一脸血痕，看着怪吓人的。 “这混小子在家里被奶奶和娘亲惯坏了，是该有个教训。”李校尉说完，就看向那几个家丁，“来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押回去家法伺候！” 但凡官宦人家都有家法，不光是对孩子的，还有对下人的。 卫兵来把人押走了，却没有把小胖子带走，因为李校尉正押着他给人家道歉呢。 “对不住了，叶小老板。”李校尉说：“这小混账被家里人惯坏了，还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叶寻青心里是十分奇怪的，这李校尉怎么对他客客气气的，难道他背后有人吗？ 果然，下一句李校尉就是说：“叶小老板和赵统领交好是吧？还请小老板在赵统领面前帮我兜着点，别说我这混账儿子的事。” 哦，这人以为他背靠安南王府呢。 昨天李校尉也在，赵怀心对叶寻青兄弟什么态度，那他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最后赵怀心一连说了好几个会记住他们，依照赵怀心的性子，以后就还会去找他们。 “李校尉客气了，我就给赵统领做了几个鱼丸，哪里说得上话啊！”叶寻青笑道。 李校尉笑了笑，小声说：“小老板才是客气，谁都知道安南王最宠爱的就是这个未过门的王妃，你哄他高兴了，以后安南王府就是你们家的靠山了。” 叶寻青摇摇头，笑着说：“一介草民，不敢与安南王府攀关系。” 而他心里想的是：乖乖，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第154章 有人等着 就这样，李校尉不仅没找他们算账，还出钱给这一家人看病，内伤外伤一起看，顺便给那生病的女人治风寒。 安排好事情后，李校尉请叶寻青和封景恒去他们家坐坐，说是有生意要和叶寻青他们做。 有封景恒在，叶寻青也不怕他们把他这么一个哥儿抓去卖了，于是就跟着李校尉回家了，还让李校尉的兵帮他们去郑府报个信。 “实不相瞒，我请叶小老板来是有事相求的。”李校尉说：“我有一个奶奶，今年七十有八了，最近几年身体不太好，眼看着就要驾鹤西去了。” 叶寻青抿一口茶，“李校尉继续说，若是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办到。” 李校尉说：“我太奶祖上是楚地的，两湖地区，那里盛产水货，小老板应该知道吧？” 叶寻青猜差不多就是他那个时代洞庭湖一带，“嗯，大概知晓。” “奶奶今年忽然想起要吃什么楚地的湘妃花糕，说是湘夫人做的花糕，是用鱼做的。”李校尉为难说：“我们本地很少吃鱼，又不知道什么花糕，派人去楚地打听，但太奶的老家早就被洪水淹了，也打听不到了什么花糕了。” “哦，你们说的是两湖地区的鱼糕吧。”叶寻青还真吃过，也做过，美食博主什么都会，不一定全都爱吃，但一定会做。 他之前常在孤儿院敬老院，也研究过不少适合老人小孩吃的菜，鱼糕就是其中之一。 “是吗？不太清楚。”李校尉道：“我昨日看你做了那么多鱼菜，又问了郑老爷，他说你什么都会，所以我就想找你问问。” “我可以试试。”叶寻青说：“既然是老人家的心愿，自然是要圆一圆的。” 古代人寿命短，能活到七十八，已经是老寿星了。 说好之后，李校尉派人把叶寻青送回去了，说是明日抓了鱼再请叶寻青过府给老太太做鱼糕。 走在路上，叶寻青才想起来今天还什么都没买呢，所以就谢绝了卫兵送他们回郑府，和封景恒一起去逛街了。 元洲城比榆桐镇热闹太多了，卖东西的也多的像牛毛似的，品种多样，品质都是上乘的。 就比如说榆桐镇没有的香料干货，这里全都有，那叶寻青是闭着眼睛买，走一路买一路。 “阿恒，你看这个。”叶寻青挑中了一对用绸带做成的花绳，旁边还有两个小巧的银铃铛，可以系在头上当装饰，但这是小女孩用的。 封景恒觉得好看，但他们没闺女，买这个没用，“阿青喜欢吗？那买回去我给你扎头发。” 叶寻青要笑死了，“想什么呢？买回去给小米戴。” 封景恒说：“会不会太贵了？” 这玩意要五钱银子呢，估计贵在那几个小铃铛上了。 “不贵不贵。”叶寻青掏出一两银子，“我拿两对，一对给小米宝贝，一对给露珠。再拿一个蝴蝶簪子给兰姐儿，老板，簪子怎么卖的？” 叶寻青买东西，封景恒闭着眼付钱，他的阿青就是善良，赚钱了还想着别人呢。 买完女孩儿用的饰品，叶寻青又看上一个装热水的黄铜汤婆子。这东西榆桐镇也有卖的，但只是简单款式，质量也不行，非常薄。 “这个好看，给阿婆买一个。”叶寻青把汤婆子提起来给封景恒看，“阿恒，你喜欢哪个？” 封景恒观察一番，说道：“这个福寿纹的好。” 汤婆子外边还套着布袋，但也要单独购买，叶寻青选了一个深色的，深色耐脏。 元洲城的布匹质量也非常好，叶寻青打算买几匹回去请堂婶做衣裳，给家里人都安排一件棉袄。 挑着挑着，叶寻青看到了一匹纯黑的布，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婆婆，然后对封景恒说：“阿恒，把这匹布买回去给三婆婆当斗篷，这样她就能cos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了。” 封景恒笑了笑，阿青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三婆婆常年穿的衣服是黑色的，这一匹倒是适合她。”封景恒摸了摸布匹，“质地比较柔软，估计她会喜欢的。” 于是叶寻青就把那一匹布拿下了。 之后，他们又在街上买了几个给大米和小旭儿的玩具，然后提着一大堆东西回郑府去了。 叶寻白他们三个站在郑府门口着急地等着他们回来，见到叶寻青和封景恒平安无事地回来，几个人也放下了心。 “哥哥。”叶寻白最先跑出去，他的小嘴撅着，一脸的难过。 叶寻青单手把他抱起来，说道：“怎么了，小白？想哥哥了吗？” 叶寻白嘟囔说：“小白怕哥哥受伤。” “怎么可能受伤？”叶寻青微微笑道：“打不过的话哥哥会跑的，再说了，有阿恒哥哥在呢，阿恒哥哥会保护哥哥的。” 叶寻白还是很难过，“嗯。” 叶寻青把东西给莫雨焉拿着，然后两只手抱着叶寻白，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不怕不怕，哥哥回来了。” 刚一进门，郑府的管家便迎了上来，他笑意盈盈地说：“叶小老板回来了啊。” 叶寻青点头，“嗯，买完东西回来了。” 管家面带笑容地说：“小老板，东西让他们拿回去就行了，前厅有客人在等你呢。” 能让管家亲自出来叫人的客人绝不是普通客人，而且点名要找叶寻青，要么来寻仇，要么来请求，看管家的表情，不像是来寻仇的。 “我知道了。”叶寻青把叶寻白放下，然后又对封景恒说：“阿恒，把东西给小白他们，我们俩去走一趟。” 封景恒轻轻把东西放下，说道：“劳烦管家安排两个人帮他们送一送，东西重，他们拿不动。” 管家答应了，立刻安排下人拿东西。 叶寻青和封景恒跟着管家继续往前厅走，还没走进，就听到了里边的交谈声。 叶寻青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那是昨天来吃过饭的大儒，好像是姓许。 管家在厅外说话：“老爷，叶小老板回来了。” 郑老爷道：“快请人进来。” 第155章 家风颇正 许先生眯着眼睛看叶寻青，又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然后对郑老爷说：“长得有几分像贺澜兄啊！” 叶寻青听力也不错，听到他说“荷兰”就笑了，怎么还有口音呢？ 许先生似乎对他的反应不满意，“你笑什么？” 封景恒也在偏头看他，“阿青，怎么了？” 叶寻青忍不住了，“荷兰兄，河南人？”我寻思我也妹有口音啊。 许先生脸一板，不高兴道：“你在说什么？”叶寻青正色道：“抱歉，我忽然想起高兴的事情了。” 读书人都是有脾气的，许先生还是大儒，见到这小哥儿这般无礼，是非常不高兴的。 他断言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么无礼的哥儿，不可能是贺澜兄的后人。” 郑老爷让他消消气，“你好好说话，刚刚是你让我把人着回来你看看的，现在人回来了，你又发脾气，忒难伺候了。” 许先生却说：“贺澜兄才高八斗，家风颇正，绝不会有这般不识礼数后人。” 封景恒听到他重复说那两个字，才确定那是人名，于是开口问：“先生说的是杨贺澜老先生吗？” 杨老先生字贺澜，只是平时没人叫他姓名表字，都是称呼他为杨老先生的。 许先生“哦”了一声，“难道你才是贺澜兄的后人？” 叶寻青真的很想笑，他确实是想起高兴的事情了，荷兰（hè lǎn）与河南（hèn），我寻思也妹口音。 “我不是。”封景恒摇头，“阿青是，他是杨老先生的外孙，杨老先生许多年前就离世了。” 说实话，叶寻青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外公叫这个名，虽然有点不礼貌，但真的有点好笑。 许先生一怔，随即露出痛苦的表情，“原来贺澜兄真的不在了。” 四十多年前，许先生还是十来岁的少年人。故乡遭遇大水，少年背井离乡来到了榆桐镇，被当时同为读书人的杨老先生接济过一年多，后来少年外出求学，多年后衣锦还乡再次来到榆桐镇，却得知恩人一家全都搬走了，不知去向。 这回看到叶寻青，又听他说自己来到榆桐镇，便想问问是不是认识故人。 我道怎有故人之貌，原来真是故人之后，只可惜四十年光阴如流水，故人早已去。 “你……”过了好一会，许先生才说：“你若是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吧。当是还了贺澜兄的恩情。” “无需还礼。”叶寻青答：“斯人已逝，回忆不可追，老先生不必揪心。寻青虽为阿公之后人，但与阿公所行之路截然不同，与先生所追求也是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各有志，以后不必再说了。” 许先生很是惊讶，瞧他穿得普普通通，做的也是下九流的伺候人的活，倒也是有志气的，居然半点不要回报吗？倒是自己小瞧了这小哥儿。 “你这谈吐倒是不凡。”许先生也是端正了态度，“你阿公教的？” 叶寻青要笑死了，“阿公离世之时，寻青尚未出生。一言一行皆是阿爹所教，阿爹承袭阿公衣钵，谈吐自是学了一些。” 许先生开始正视这个孩子了，“你阿爹倒是有些讲究。那他现在可好？” “很遗憾，阿爹也离世了。”叶寻青回答：“天气凉寒，最是能夺人性命。” 许先生一阵心痛，“好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叶寻青不太想过去，他怕许先生一口一口“荷兰”逗他笑。 封景恒低声道：“阿青，许先生叫你呢。” 叶寻青还是过去了。 许先生拉着他说了好一回的话，然后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白玉玉佩，说道：“这是老夫的玉佩，凭此物便可自由进出寒山书院，家中若是有子弟要读书，你送来让老夫教导。” 这就相当于给叶寻青开绿车了，以后叶寻青家的孩子要想读书做官，那一只脚踏进寒山书院，离官位可就近了。 但叶寻青现在没孩子，家里适合读书的倒是有一个。 “那么那里收小哥儿吗？五六岁收不收？不要他做官，就让他多读几年书。”叶寻青道。 许先生一顿，自古以来书院就没有收哥儿和女娃的例子，他接管书院多年，收的也只是男娃，大多数是读书人和官家子，还从未收过哥儿，更不要说普通人家的哥儿了。 叶寻青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这个法子行不通，而且他也舍不得小白，“好吧好吧，不为难老先生了，小白我自己教就行了。” 许先生也没有把话说死，“咳咳，你若是想来书院看看，也是可以的。” 当年不是贺澜兄给他吃喝住处，给他银钱游学，他早就饿死了。救命之恩，真的是无以为报。 “好，玉佩我先收下了，等我有空就去你们那里看看。”叶寻青想着就算不去看，有这个玉佩在也是很好的。这玉一看就是上好的宝玉，要是没钱还能卖回去给他们书院呢，实在是不行也能换几本书给小白看。 小白年纪还小，现在还在练字阶段，不着急看那么多书。 絮叨完之后，许老先生晚上又留下来吃饭了，他说想吃什么杂菜糊糊，当年在杨家的时候，杨老先生就经常煮这个糊糊给他吃。也不是杨家没钱，而是杨老先生只会煮这个糊糊。 他没想到叶寻青这么会做菜，都不像杨家的后人了。 吃晚饭的时候，郑老爷子特意把家里的小孩子全都叫过来了，他家也有不少该读书的孩子，要是有一个孩子被许先生看中了，那么他们郑家的门楣也该换一换了。 可惜他家都做生意的，孩子们诗书没学会多少，算账的本事倒是学了去，吃个饭都在暗暗打算盘，说是哪一道菜吃了值。 郑老爷子心里那个气呀，人家做厨子的五六岁小哥儿都能默写一堆大字，他家这几个教了好几年的字写得比蛇扭的都难看。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 因为今日是许先生借郑家地方宴请叶寻青兄弟，所以叶寻白他们都过来了，一个个都被叶寻青提点过了，不能在读书人面前丢脸，所以他们几个吃饭都很规矩。 其实也用不着提醒，莫雨焉本就是个规矩的人，吃饭比画的花还雅致。叶寻白吃饭乖，夹给他什么就吃什么，一口一个绝不说话。封景恒吃饭不爱说话，也非常安静。 最要提点的是刘小镜，但她跟着叶寻青学这么久诗书，早就变了样子，食不言，寝不语，她都懂。 郑老爷子看看他们，再看看那几个抢饭吃的皮猴子，差点气晕了。 第156章 太夫人 第二天一大早，李校尉府里就派人来等着叶寻青他们了，因为就去做一个鱼糕，所以叶寻青没有叫那么多人去，只有他和封景恒两个人过去。 昨天莫雨焉他们三个也没能逛街买东西，今天正好补上，明日他们就要随镇令夫人回去，没时间买了。 李府修的可比郑府气派多了，就那刷了大漆的牌匾都比郑府的亮许多。 官就是官，民就是民，郑老爷再有钱都没用，他终究是商人，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何况是官与民呢。 李校尉不在，他每日忙着城防，没空在家里看着，但是他已经把请叶寻青他们来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还说要好生伺候着。 李府管家从正门迎他们进去，这已经是很高礼节的，想当时叶寻青他们去郑府的时候，走的也不是正门。 穿过院子，走进前厅，两个华贵的妇人坐在厅里，一个坐正中间的椅子上，一个则是坐在侧位椅子上，左右各有两个丫鬟侍候。 李府管家说：“这是老夫人与夫人。” 叶寻青和封景恒拱手行礼，“见过老夫人，见过夫人。” 那老夫人睥睨一眼，十分傲慢地问：“你就是我儿请来的厨子？” 叶寻青低着头回答：“小人正是。” “哼。”老夫人道：“听说你厨艺不错，先去做几道菜来尝尝。” 叶寻青皱了皱眉，说道：“回老夫人的话，校尉大人请小人过府是给太夫人做鱼糕的，不是来府里做饭的。” 老夫人一听，很是不悦，“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个小哥儿，也敢和我这样说话？哼，我看你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夫人听到婆婆这样说，立马劝道：“母亲，这是老爷请过来的人，还是……” “要你多什么嘴？”老夫人对她儿媳妇也没有好的语气，“快领他去厨房去，一身烟火味，当真是难闻。” 叶寻青双拳握紧，打算就此离开，什么破校尉，破鱼糕，去他大爷的，都滚蛋吧！ “奶奶，阿娘……”李校尉家的小胖子跑了过来。 老夫人一看到小胖子，便是喜笑颜开，“乖孙，速来给奶奶瞧瞧。哎哟，我的乖孙，你看你父亲给的打的哦，奶奶心疼死了。” 小胖子跑到老夫人怀里，哭着说：“奶奶，我都快疼死了，阿父打我好痛。”然后他就看到了叶寻青和封景恒，“就是他们害得我被阿父打的。” 老夫人脸色瞬间变了，“就是你们害得我的乖孙被打的吗？” 叶寻青答：“您这乖孙仗势欺人，拿弹弓打人腿，毁了人家的盘子器物，他父亲见到后才教训他的，与我们无关。” 小胖子狡辩说：“是他们演得不好看。” 老夫人非常生气，“我乖孙说什么就是什么，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叶寻青算是知道为什么李校尉那么严苛却养出那么混账的儿子，原来都是这不讲理老太太的功劳。 有这样的傻逼奶奶护着傻逼孙子，以后这小胖子必然“大有作为”。 左右家丁上前抓人，封景恒根本不让他们靠近叶寻青，一手抓一个扔出去好远。他只往外边扔，往里边扔会砸坏东西。 李校尉不是王侯，也不是将相，还没有资格养府兵，养的只是家丁。这些家丁虽然说是精心挑选的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但他们并不是封景恒的对手。 一力降十会，大力出奇迹，何况这些家丁根本不会武。 叶寻青非常生气，对着老夫人说：“他今日惹了平民百姓，你护着他没事，改日他招惹了王侯将相，我看你怎么护着他！” 老夫人依然执迷不悟，“我的乖孙我自然护着他。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一时间，整个李府都是鸡飞狗跳的。 李夫人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她说的话一点用都没有。 打闹之间，一个更老的老太太在婢女的搀扶下出来了，她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走路也是三步一晃，五步一顿的。 “太夫人！”家丁和婢女们给她行礼。 “发生什么事了？”太夫人缓慢说话。 老夫人看到她，稍微收敛了一些，“母亲，您怎么来了，快回去休息。” 太夫人说：“我听得外边有打闹声，可是远儿回来了。” 老夫人神情一顿，“你忘了吗？阿远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太夫人张了张嘴，“哦，哦，忘了，我还以为又是他回来和他的兄弟们切磋武艺了呢。” “天这么冷，您快回去歇着吧。”老夫人从头到尾都没出来迎接她的婆婆。 太夫人准备离开了，然后又看到叶寻青和封景恒，说道：“家里来客人了吗？” 李夫人立马说：“是夫君请来给您做湘妃花糕的。” 太夫人一听，混浊的眼睛亮了亮，“你会做吗？” 叶寻青盯着这老太太看，到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都差不多，年老，体弱，头发白了，满脸皱纹。 看着她，叶寻青想起来自己的奶奶，亲奶奶。 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已经四十多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年纪也六十大几了，他们很高兴看到叶寻青的出生，合计了很多天为他取名叶来缘。 他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大师算命说“来缘”这个名字不好，便换成了“青”，象征着生机勃勃。 那时候，爷爷奶奶住在郊区的村子里，每到暑假，他都会去那里玩，奶奶会给他编小花篮子，爷爷带他去钓鱼。 他们非常健康，七十多了还看着和五六十似的。 然而一切都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变了，叶青被查出不治之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夜白头，真的就老了。 奶奶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走的，那时候叶青还能走路，硬是撑着去她床前送她最后一程。 奶奶走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李老太太这样的。 “奶奶……”叶寻青愣愣地呢喃，脚不受控制地往那里去。 “阿青。”封景恒拉住他，“阿青，怎么哭了？” 叶寻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眼眶全都湿润了，“风吹的，进沙子了。” 封景恒道：“太夫人问你话呢，她问你是不是会做鱼糕。” “会。”叶寻青露出一笑，“我多做几种口味，奶奶……太夫人你尝尝。” 第157章 君自故乡来 叶寻青是生气的，如果最后不是这位太夫人出来，他肯定不会留下来做鱼糕。 他看到这位老人，便想起了自己家中的老人，年少时期，家中四位老人非常疼爱他，他的童年与少年时期是极为幸福的。 叶青活了二十五岁，最大的悲剧就是他的骨癌，如果不是骨癌，他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当然，现在他也挺幸福的，有家人，有朋友，还有健康的身体。 “别生气了。”封景恒凑过来和他说话：“你要是不高兴，晚上我套麻袋把那老太太打一顿。” 叶寻青“噗嗤”一笑，“阿恒，尊老爱幼哦。” 封景恒道：“那老太太比我父亲和我娘还偏心眼，你看她那个样子就很欠揍。” “可怜的阿恒，你也知道你家那两位偏心眼啊？”叶寻青用脸贴着封景恒的肩膀，“不过你家那两位没这老太太坏，瞧她那刻薄的样子，以后她那乖孙子有她好受的。” 封景恒道：“我刚刚在外边打听过了，李校尉一共五个孩子，两个女儿，两个哥儿，只有这一个宝贝大头儿子。” “懂了。”叶寻青这下全明白了，“耀祖是吧？” 封景恒惊奇道：“你怎么知道他叫耀祖？” 叶寻青都不用猜，这套路他太熟了，短视频和小说里经常出现，生了四五个女儿，说什么不重男轻女，就是想凑个“好”字。 儿子取名叫耀祖，十个有九个逆天。 “凭我多年经验来看，他这个儿子耀不了祖。”叶寻青一脸八卦地说：“娘亲软弱，父亲严苛但经常不在家，奶奶溺爱，这孩子多半要养废了。” 封景恒倒是也见过这样的，就像叶寻青说的，这样的孩子一大半都耀不了祖，祖宗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不管他们，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封景恒道：“明天回家了，你要买的东西都买完了吗？” 叶寻青该买的都买了，所有人的礼物他都买好了，就等着回去送呢。 “阿恒，那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带回去？”叶寻青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快递没有车，这些东西他们怎么带回去？ 封景恒笑着说：“别担心，我已经和郑老爷说好了，问他租一辆车，然后把车还给镇令夫人就行了。” 叶寻青感慨说：“郑老爷虽然是个商人，但他对家里孩子是真的好，你看镇令夫人的吃穿用度，背后没有娘家塞钱我是不信的。” 封景恒也说：“是啊，前日那赵统领来，郑老爷谁都没领过去，就把女儿领过去了，他是真心为女儿着想的。” 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赵统领是个阶级观念很强的人，那么郑老爷此举无非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人比人，是真的天差又地别，有的人费尽心思搜刮女儿去贴补儿子，有的人宁可冒着获罪的危险也要给女儿牵线搭桥。 “不想了，不想了。”叶寻青晃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踢出去，“快点刮鱼肉，太夫人等着吃呢。” 湘妃花糕，又名鱼糕，是用鱼糜为主材料做成的一种美食，这种鱼糕看着像豆腐，又有点像鱼豆腐，实际上是荤菜。 混合着肥猪肉的鱼糜被放入蒸锅中，刮平刷蛋液，蒸熟了就是鱼糕了。 叶寻青做了好几种口味的，有纯的，有加猪肉的，还有加入别的香料的。 鱼糕也有几种吃法，可以切片直接吃，可以煮汤，还可以煎来吃。 做鱼糕剩下的鱼骨鱼皮也没有浪费，鱼骨熬汤，鱼皮自然是做成香酥鱼皮。 做泡椒鱼皮也好吃，而且泡椒鱼皮的皮猴子确实是以青鱼草鱼最佳，但这里没有泡椒，也没有时间，叶寻青打算回家再试。 鱼糕呈给太夫人吃，鱼皮被叶寻青包油纸里带回去给小白他们吃了。他问了管家，管家说随他处理，那他能白嫖就绝不会花钱。 太夫人真的老了，她离家已经快一辈子了，十几岁出嫁，后随夫君辗转多地，最后在元洲城定居。 六十多年的光阴，人的一生真的就只有一个六十年。 太夫人已经快记不得当年鱼糕的味道了，只是她看到那一盘切好的鱼糕，心中酸楚涌出，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流。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太夫人颤颤巍巍地夹菜，她的手一直在抖，根本夹不上来。 叶寻青给她换了勺子，并把鱼糕夹到勺子上，“太夫人，不用着急，鱼糕就在这里。” 太夫人吃了一块鱼糕，没有牙齿却也能咬得动鱼糕，细细在嘴里抿几下，鱼糕就下肚了。 “就是这个味道。”太夫人不断点头，“我娘就是这样做的。” 六十多年，她早就忘记了娘亲所做的鱼糕是什么味道，但是她知道这就是鱼糕，口味已经无所谓了。 李校尉是个孝心的孙子，听到太奶奶说就是这个味道，便请求叶寻青将做鱼糕的秘方卖给他，他出高价买。 叶寻青教李府的厨子做鱼糕，但没有收钱，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夫人，因为她真的很像自己的奶奶。 天黑了，叶寻青他们要走了，太夫人追到了门口，硬是要把一个旧盒子给叶寻青，叶寻青不要，李校尉就说不要就把盒子送到郑府去，再不行就送去榆桐镇。 叶寻青只好收下。 等他们回到郑府之后，叶寻青才把盒子打开看，里边是一支青玉簪子，一对淡水珍珠耳坠，一枚银戒指，还有几锭银子和几封信，一封信纸还新，几封信纸已经黄了。 他打开新的信纸看，里边写着几句话，看字估计是代笔。 “非从故乡来，不知故乡味。来时可曾见，莲田花开未？” “小友啊，这是楚地制式的首饰，我用不上了，也不值钱，你收下吧。” 叶寻青一下子泪流满面，太夫人把他当成楚地来的人了。 还有几封信，也不算是信，是老夫人写给故乡亲人的信，可惜一封都没有寄回去。信里都是在问故乡近况的，但故乡已经没人收了。 “要回信吗？”封景恒拿来纸笔，这是买给叶寻白用的。 “嗯。”叶寻青揉揉眼睛，“就为老夫人描摹楚地风貌吧。” 太夫人应该是太想故乡的人了，她也不管叶寻青识不识字，只是自顾自写了信，就好像信寄到了家乡人手里似的。 叶寻青提笔写回信： “……来时夏意浓，莲叶遮天绿……” 第158章 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封景恒就把信送去了李府，然后他们吃完早饭后就准备回去了。 出城门的时候，李校尉却在城门口等着，旁边还站着那个玩杂耍的男人。 男人换了一套衣服，似乎是军营里的衣服。 李校尉高兴道：“早上奶奶收了信，笑了许久，多谢叶老板出手相助。” 叶寻青说：“举手之劳罢了。”都是背井离乡之人，最懂思乡之苦。小时候不懂的思乡之情，现在全都懂了。 “恩公，多谢恩公。”那高大男人笑着说。 叶寻青问他：“你这是……” 男人回答：“李校尉说我筋骨不错，抡大锤太可惜了，便收我去了城防。” 叶寻青点头，“倒也是个好去处。” 手续办好了，叶寻青他们也该走了，离家半个月，天气越发冷了，叶寻青只想到窝里好好躺着睡一觉。 回去用的时间比来的时候少一些，或许是镇令夫人也归心似箭吧。 来到镇上的时候，正是中午，刘夫人请他们在聚香楼吃了饭，又命人牵了一头身强力壮的驴子过来给他们，叶寻青他们才回家去。 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却是多了不少东西，有马车，有驴车，还有车上拉着的东西。 叶寻青他们还没到村口，村里的孩子就围了上来，见到他们拉了那么多东西，纷纷上前围着，希望能得到点吃的。 “小焉，拿些饴糖出来给他们。”叶寻青躺在马车的靠垫上，闭着眼吩咐说：“不用多，一把就行了，一人分一颗。” 莫雨焉从纸包里掏出来一把米白色的饴糖，然后一个孩子分了一颗。有的孩子抢的慢了没抢到，莫雨焉手里已经空了。 “哥哥，还有孩子没拿到。”莫雨焉道：“那个小女娃和她弟弟没抢到。” 叶寻青闻言睁开眼睛，“孩子很多吗？” 莫雨焉回答：“呃……有人抢了两个……” 叶寻青微微蹙眉，“我来吧。” 他又拿几颗，然后钻出了马车，“哎，小家伙们，刚刚谁没拿到糖？” 那些小孩嘴里还嚼着糖呢，却依然说自己没拿到。 “去去去，一边去，拿了糖就走，不然我揍你们。”叶寻青轰人。 封景恒也在后边的驴车上开口说道：“谁要是贪心多拿了，我马上就下去揍他。” 小孩子都欺软怕硬，封景恒说话了，他们就不敢闹了。 “她没拿，他们俩没有拿到。”一个大个子小孩把那个小女孩推出来。 小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的，脚上甚至还是夏天穿的草鞋。 叶寻青沉默片刻，把手里的糖都给他们了，然后又把他们抱上马车来暖和暖和。 这俩孩子很小，大的没有小白大，小的和小米差不多。 “先送他们回去。”叶寻青道：“小镜，你知道他们俩家在哪里吗？” “知道知道。”刘小镜嚼着饴糖说：“你往前边走，最破的就是他们家了。” 天冷了，两个孩子的手脚都冻裂开了，身上也是脏兮兮的，就好像是小乞丐似的。 刘小镜说道：“二嫂，你管不了他们的，他们阿爹去年冬天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们的父亲也不管他们，都靠着瞎了一只眼的奶奶管他们。” “这样吗？”叶寻青想到现代的政策，像这样的人家，绝对是贫困户，必须要扶贫。 但这不是社会主义国家，救灾扶贫是社会主义国家才会做的事情。 “唉！”叶寻青长叹一口气，最终也只是把两个孩子送回了家。 封景安抱着孩子在门口等他们，半个月不见，小旭儿都瘦了一小圈。见到他们回来，封景安喜出望外，“旭儿，阿娘回来了，快叫娘。” 小旭儿之前就有要说话的迹象，但是一直没能说出口，这半个月刘小镜不在，也不知道封景安怎么教的，反正能说出“娘”来了，就是不稳定，大部分情况是“啊啊啊呀呀呀”的。 “小安，我回来了。”刘小镜站在马车上朝封景安挥手，“我给你买了好吃的，还给小旭儿买了银锁，嘿嘿，其实是二嫂买的。” 封景安道：“你快下来，别摔了。” 刘小镜从马车上跳下去，“旭儿，有没有想娘亲啊？” 小旭儿听到了“娘”，嘴里便吐出了这个字，“娘……啊啊……娘……” 刘小镜十分激动，“旭儿会叫娘了，旭儿会说话了，我的旭儿……” 叶寻青从车上下来，说道：“小安，把孩子给小镜抱着，你过去帮你二哥拿东西，小镜买了不少东西给你。” 封景安不好意思地说：“买给我做什么？你多买点自己吃啊。” “我都吃饱了。”刘小镜笑着说：“小安你快去拿，我从元洲城给你买的东西可好吃了。” 封景安小跑着去后边的驴车上卸货，里边大部分东西都是叶寻青买的，也有一些是郑老爷和镇令夫人送的。 “我来帮你们卸货。”马车夫还是那个马车夫，之前来的时候恨不得立马拉着人走，现在倒是热情了许多。 叶寻青把要送的礼物单独拿出来，一会要去送礼物的。 村里人见他们拉了这么大马车东西回来，那是又羡慕又嫉妒，点名胡香月，她是大老远就闻着味道过来了。 “哎哟，恒二小子啊，你这是出去一趟发达了啊！”胡香月搓着手，恨不得上手去搬几个回家。 封景恒淡淡道：“嗯，还好，都是别人送的。” 胡香月撇撇嘴，心里想：啥好人送这么多东西？ 这时候，封家老两口也听到动静出来了，看到一大车东西，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老二，你这是买啥好东西了啊？”封大同眼睛直盯着看。 封景恒回答：“都是阿青买的。”本来就都是叶寻青买的，他只是负责搬货的。 封大同自动忽略是谁买的，反正这么多东西，肯定有他们的。 叶寻青看到他们的表情就想笑，于是他故意说：“阿恒，把东西全都搬走了我们的屋子里去，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能拿走一点点。” 封景恒点头，“好，我这就搬进去。” 第159章 送礼物 封大同一听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儿子的东西凭什么听你安排？” “你儿子东西不听我安排，还听你安排啊？别忘了，我们分家了。”叶寻青道：“您二老别忙乎了，歇着去吧。还有你，香月婶子，别看了，这里没有东西给你的。” 胡香月脸面有点挂不住，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谁稀罕似的。”胡香月斜着眼瞥了瞥那一车东西，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叶寻青他们拉着东西走了半个村子，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带好东西回来了，现在都搁在旁边看着呢。 封大同夫妇气得要死，还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发作，只能气哼哼地先回去了。 这一回，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他们俩了。 叶寻青把东西搬好后就拿着礼物出门了，封景恒没去，他还得收拾屋子，半个月不回来，屋子里都是灰尘。 尊老爱幼，叶寻青第一个送的是他的外婆和小姨。 文惜燕和杨琴都为他能平安回来而高兴，但同时又在责怪他乱花钱。叶寻青说自己有钱，还偷偷塞了钱给文惜燕，让她多买点好的吃。 然后就是去给三婆婆和露珠送礼，半个月不见，露珠沉稳了许多，她换上了和三婆婆一样的黑色衣服，像是要出家了似的。 露珠收了礼物却没有戴上，她说要为娘亲守孝，还说礼物太贵重，等她长大一点再戴。 其实这就是小女孩用的，要是换成十七八岁姑娘，戴上反而不伦不类的了。 像叶喜兰就不适合戴上，她年纪在叶寻青看来是不大的，但这里人基本上十六七岁成亲，还有更早的，所以叶喜兰这个年纪不算小了，她戴几个铃铛在头上会显得幼稚。 叶寻青给她选的是银蝴蝶簪子，栩栩如生，正是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会喜欢的。 叶喜兰收到蝴蝶簪子后，立马插到头上去显摆，说是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她本来就漂亮，再配上蝴蝶簪子，就更加灵动了。 收了簪子，叶喜兰就想着回礼，但她也没有好的东西给叶寻青，就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叶寻青，说是买这个簪子。 叶寻青哪能收她这个钱，他送这个给叶喜兰，主要还是感激他们一家。当初是王秋梅带着他去见了刘家人和徐掌柜，要不是王秋梅，他走不到这一步。 王秋梅让叶喜兰把簪子收下，但她也没让叶寻青空手回去，而是从地窖里拿了好一些菜出来给叶寻青，虽然不比现摘的新鲜，但有总比没有好。 叶寻青拿了东西后天就黑了，但他还有一家没去，这家他必须去。 他进门的时候，刘来雁端着碗正准备吃饭，见到他来了，笑着说：“寻青，你回来了啊！吃饭了吗？来吃一点？” 叶寻青道：“阿恒在家烧饭了，我一会回去吃。” 他家吃的肯定比自己家好，所以刘来雁也没坚持，“哦哦，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叶寻青把布包着的头绳拿出来，“给大米小米带了点东西回来，这是小米的头绳，还有给大米买的小玩意。” 大米的礼物是一个铁制的九连环，贵不算太贵，但很少见，反正镇上没有卖这么精巧的玩意，镇上卖的都是实用的东西。 月光照映着九连环和银铃铛，亮闪闪的叫人很是喜欢。 刘来雁看到后，连忙拒绝，“这东西太贵重了，孩子们不能收。” 叶寻青笑道：“又不是给堂婶的，是给大米小米的，你问问他们要不要？” 说话间，小米从屋子里跑出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玉米窝窝头要给叶寻青吃。 “青哥哥，吃苞米窝头，阿爹做的，这个是甜的。”小米踮着脚举着窝窝头给叶寻青吃。 叶寻青蹲了下来，张嘴咬了窝窝头，“呜呜，好吃。”他一只手拿过窝窝头，一只手把头绳递给小米，“小米，喜欢吗？” 小米是喜欢的，但她也知道这东西很贵，“不能拿，太贵了。” 叶寻青微微一笑，“哥哥送给小米的，小米就拿着。而且哥哥吃了小米给的窝窝头，小米要是不拿着，那我就要把窝窝头吐出来了。” “不要吐，不要吐。”小米把头绳拿着了，小脸上满是喜悦，“漂亮，还会响。” 叶寻青道：“明天让阿爹给你扎两个小辫子戴上。” “嗯嗯。”小米转头和刘来雁说：“阿爹，戴这个。” 刘来雁满面担忧，“太贵了……” 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他们怎么还得起礼啊？ 叶寻青把小米抱着往屋子里走，“堂婶，外边冷，进去说话，我刚好想让你帮我再做几套过冬衣服。” 刘来雁一听，立马跟上了，“好好，你只管说，我帮你做。” 王金桂已经在屋里听到他们说话了，她见叶寻青又是送头绳给小米，又是让刘来雁做衣服，便想到自己下午听到的事。 她听说封景恒两口子带着刘小镜他们在外边发大财了！ “上次做的棉袄还是不够，总不能一个冬天只穿一套厚棉袄，我想多做几套。”叶寻青说：“还有鞋子，鞋子一人再做一双，多的布留给大米小米做鞋子。” 刘来雁不愿意拿，“那不行，怎么能要你的布……” 叶寻青笑道：“堂婶可以少收我一点钱。”他说这个只是让刘来雁安心一点，其实刘来雁收的钱已经够低了，比镇上的成衣店便宜很多了。 刘来雁无奈，“你这说的，这让我怎么好意思收你钱啊？” 叶寻青说：“你们三个过日子也苦，多存点钱给大米小米吧。” 刘来雁点头，“哎，都是为了孩子！” 大米从厨房端菜过来，“青哥哥，你吃饭了吗？” 叶寻青招手让他过来，“没吃，我回家吃去。你过来，我给你带了个好玩的。” 大米看到九连环之后，手上的菜都快端不稳了，还是刘来雁眼疾手快接了一下，不然今晚上他们就得白啃窝窝头了。 “这是给我的吗？”大米十分惊喜，“我看过这个，九连环，王家村的顺子有一个，没这个大。” 叶寻青说：“那你以后可以拿过去给他显摆显摆了。” 大米嘿嘿一笑，“我舍不得，他们给玩坏了怎么办？” 叶寻青道：“你玩吧，解开了就拿给我看。” 大米重重地点头，“嗯嗯，我知道了，谢谢青哥哥！” 第160章 阿青是个好老师 叶寻青和刘来雁商量好做衣服的事情后就离开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刘来雁和王金桂在屋子里争执，不知道又在吵什么。 屋子里，王金桂手里拿着小米的头绳，小米正在哭。 刘来雁气得说：“娘，那是寻青给小米的，你不能拿走！” 王金桂却说：“一个小丫头片子，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这东西一看就很贵，我给收着，以后换钱给我乖孙娶媳妇用。是不是，大米？” 大米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不要，那是青哥哥给小米的，奶奶你不要抢。” 王金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蠢孩子，奶奶都是为了你好，这东西卖了能换不少钱呢。” 大米上手来抢，“我不要，你还给小米。” 刘来雁看儿子和婆婆争抢东西，就劝阻儿子，“算了大米，这东西小米戴着也不安全，放你奶奶那里……” 大米根本不让他说完，“我才不要霸占小米的东西娶媳妇呢！小米的就是小米的，青哥哥给小米的！” 刘来雁一愣，“大米……” “阿爹太过分了！”大米哭着说：“你什么都听奶奶的，奶奶把钱都拿走了，你也给她拿，现在青哥哥给小米，你也给她拿走！我和小米什么都没有了！明明是阿爹辛辛苦苦赚的钱，为什么要给奶奶？奶奶都不给我们钱！” 王金桂睁大眼睛，“你这死孩子，我是你奶奶，你孝顺我是应该的！你爹不会管家，钱就应该放在我这里！” 说完，王金桂就把那头绳揣到了自己怀里。 小米看到之后，哭得撕心裂肺的，“阿爹，我要头绳，我要小铃铛……” 刘来雁脑子里一片混乱，“我……” “阿爹一点都不好！”大米急了，“你没有青哥哥好，青哥哥会做好吃的，会教白哥儿写字，还教他受欺负了就打回去！你就会叫我们听话，我不要听话，我不要奶奶抢小米的头绳！” 王金桂看他在闹，上去给他一巴掌，“混小子，你闹什么？这都是为了你好！” 刘来雁看着闹哄哄的一家子，忽然又想到了叶寻青，叶寻青在村里很出名，他谁都不怕，谁惹了他，他就揍谁，揍不过就让封景恒去揍。 正因为他凶，村里人包括他公公婆婆都不敢惹他一下。而自己，自己太懦弱了…… “你给我！”刘来雁上去抢头绳，“我闺女的头绳，谁也抢不走！” 刘来雁比王金桂高，力气也大，虽然之前身体不好，但吃了叶寻青给的药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王金桂没料到刘来雁会来抢，她扬起巴掌要打刘来雁，“你反了天了！” 刘来雁也硬气起来，“是，你抢我闺女东西，我不能忍！” 他三两下撕开王金桂的袄子，把那一包头绳抢了回来，然后一只手把王金桂给推出去，“出去出去，钱是我赚的，饭菜我烧的，你给我出去，不许你吃！” 王金桂像鸭子似的被刘来雁赶出了门，刘来雁还把门给插上了，不管王金桂怎么敲，他就是不开门。 王金桂叉着腰在外边骂了许久，邻居都来了，有的指责刘来雁不孝顺，有的又打感情牌，反正就是让刘来雁开门的。 刘来雁越想越苦，平日里他病得快死了也没个人上门，现在倒是一个个都来了。 “我们吃我们的。”刘来雁擦擦眼泪，说道：“小米，一会阿爹给扎两个漂亮的小辫儿，用你青哥哥给你买的头绳。” 小米抽泣几声，“嗯。” 大米坐在桌边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刘来雁摸摸他的头，说道：“乖孩子，以后阿爹就想着你和小米，不想着别人了。你那死鬼父亲都死了，我还在意那些虚名做什么？” 大米抬起头说：“青哥哥说，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自己快乐，阿爹要想着自己。” 刘来雁一笑，“好，阿爹以后就想着咱们三个。” 王金桂在外边闹了很久，刘来雁就是不开门，最后估计是冷了，她就离开了。 其实王金桂不止大米他父亲这一个儿子，只是她之前都是住在这里的，所以即使是儿子死了，她也觉得这是她的房子，刘来雁就该听她的。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直接睡到太阳高升再起来，不然会很冷的。 今天他打算去看看谢灵音，昨天买的礼物没有谢灵音的，因为他知道谢灵音不会稀罕这些东西，谢灵音稀罕的是有人和他下棋说话。 “我找了几个人，你看什么时候动土盖厨房？”封景恒推门进来，“确定好了就去镇上定一些青砖回来。” 青砖可是很贵的，要是放在平时，封景恒根本不舍得买，就是他家之前的厨房，也只是黄泥草屋子。 但叶寻青说要好一点的厨房，那封景恒就不会给盖差的厨房。 叶寻青单手托脸，“这几天天气都挺好的，你抓紧时间。这事你安排，我不会盖房子，怎么动土我也不知道。” “好。”封景恒道：“那我一会就去定青砖。” 正聊着，刘小镜过来了，“二嫂，挖山芋去吗？” 叶寻青问道：“什么山芋？” “就是咱家的山芋啊！”刘小镜指着封景恒说：“二哥知道，还是二哥打的条陇呢。” 封景恒点头，“确实，半山腰的山芋确实有咱们两条。” 一共六条，分家的时候他分了两条，但之前很忙，一直没去挖。 “哦哦。”叶寻青道：“你们去挖吧，我今天要去谢伯伯那里，回来给你们带藕吃。 刘小镜非常高兴，“我想吃丸子。” 叶寻青一笑，“行，晚上过来吃丸子。” 刘小镜也说：“那我挖点山芋回来给你。” 说完，就背着筐子和封景安一起出去了，孩子交给了封大同老两口带。 封景恒十分欣慰，“小镜这丫头心不坏，之前是年纪小不懂事，最近倒是懂事很多。总之比我那个笨弟弟强。” 叶寻青自豪道：“哼哼，你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小镜可是我的得意弟子。” 封景恒笑着说：“是啊，阿青是个好老师。” 第161章 这是高手 等叶寻青和莫雨焉写完今天的字，叶寻青就带着他们出门了，走的时候还把门上的锁全都锁住了，以免有人来偷他们东西。 叶红霞抱着孩子在堂屋门口看他们，叶寻青说：“婆婆抱孩子呢。那顺便看着我们家屋子呗，里边都是阿恒的宝贝，给人偷了就不好了。” 这老两口再过分，也不会允许别人来偷自家儿子的东西，而他们也不敢私自撬叶寻青的锁，这小疯子闹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叶寻青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反正他知道老两口会帮他们看着的。 套上驴车，叶寻青带着弟弟们出门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聊刘来雁和王金桂的事情，说是刘来雁把王金桂赶到别的儿子家去了。 叶寻青想，昨天晚上估计是大吵一架，结果是刘来雁赢了。 不管他们了，他还得去白嫖藕回来吃呢。 谢灵音知道叶寻青他们出远门了，但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当他们赶着驴车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谢灵音十分惊喜。 “小寻青！”谢灵音站在木制台阶上看他们，手里依然拿着他最爱的棋子。 “谢伯伯！”叶寻青叫了一声，然后指挥两个弟弟搬东西下来，“早上给你炸了点馓子，你尝尝，我多加了芝麻。” 谢灵音微微一笑，“好好，快进来吧。” 叶寻青左右看看，“江伯伯呢？” 谢灵音回答：“瑞昇去村里了，村长有事找他有事。” 叶寻青嘟囔道：“什么事啊，还得让一个住在村子外边的老头去办？” 谢灵音笑得肚子疼，“我也不知道，村长说必须瑞昇去。” 叶寻青走上台阶，“外边冷，谢伯伯快进去坐，不然一会江伯伯回来又要瞪我了。” 他俩进屋了，莫雨焉和叶寻白在搬东西，东西不重，他俩能搬得动。而且最近他俩吃得太好了，长高了不少，有的是力气。 搬好东西，莫雨焉把驴子牵到一边去吃干草，然后才和叶寻白进门。 屋子里非常暖和，因为谢灵音点了炭炉子，炉子里用的炭也非常好，一点烟都没有。 叶寻青看到之后也不吱声，他就知道这两个人来历不凡。寻常人家根本没钱买炭，就算是有钱买，榆桐镇上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炭。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的，叶寻青也想弄一点回去烧着。要是太贵了，那当他没说。 谢灵音不仅烧了炭火炉子，还温了米酒在棋桌边，只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下棋，酒就没有喝。 叶寻青棋艺一般，但他是和莫雨焉两个人一起对阵谢灵音的，再加上小白，俗话说三个臭棋篓子，也顶不过谢灵音一个。 他们确实是菜，真下不过谢灵音这位高手。 这三个年纪叠一块也没谢灵音一个大，下不过也很正常。 谢灵音下棋不在于赢棋，而在于修身养性，消磨时间，所以他也很乐意和他们三个下棋。 看着这三个孩子，谢灵音就想起了自己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了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说不定也会有和小寻青他们这么大的孩子了。 要是小哥儿就好了，谢灵音可以教他诗书，教他兵法，教他武功……这个不行了，谢灵音自己的武功都废了。 瑞昇可以教他，教他学枪法，学行兵布阵，学…… “谢伯伯，该你了。”叶寻青催他。 谢灵音回过神，“哦哦，你们刚刚下哪里了？” 叶寻青闭嘴不说。 莫雨焉道：“谢伯伯自己猜。” 谢灵音笑而不语，低头来看棋盘，棋盘他早已了如指掌，一下就能发现几个孩子把棋子下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了，这里。”谢灵音点了点叶寻青下棋的位置，然后下到了旁边去，把叶寻青的棋子都围住了。 “啊，我的棋子都快没了。”叶寻青扶额，他以前学的围棋和谢灵音下的围棋根本不一样，玩不过，真的玩不过。 以前跟他玩的都是同龄的臭棋篓子，而谢灵音是真的高手。 “再开一局。”谢灵音眯着眼笑。 “小焉来。”叶寻青把莫雨焉按在榻上，“我去做饭，谢伯伯你教他们下棋。” 莫雨焉学医还行，学棋那是没天赋，叶寻白的天赋也不高，没了叶寻青，他俩被杀得更惨了。 “要好好学啊。”谢灵音依然是那副笑容。 吃饭的时候，江瑞昇回来了，见到叶寻青他们过来了，开口就问：“外边驴车是你们套的？” 叶寻青答：“是啊，江伯伯要用吗？” 江瑞昇那是把他看得透透的，“又来挖藕？” 叶寻青龇牙笑笑，“江伯伯真会猜。” 谢灵音还没想到这一茬，听到江瑞昇说话，赶忙说：“啊呀，今天景恒没来，天又这么冷，你们怎么挖藕？瑞昇，你一会吃完饭帮小寻青他们挖一车藕去。” 江瑞昇：“……嗯，吃完饭就去。” “江伯伯人真好。”叶寻青嘻嘻笑道。 江瑞昇恨不得把他踢藕田里埋起来，但那样谢灵音肯定会生气。 “村长找你去说了什么？”谢灵音问他。 江瑞昇这才想起来正事，“今年不少地方旱了，收成不好，一些人落草为寇，大方山里藏了一窝外地来的土匪，有人上山看到了他们，被杀了。” 大方山主山靠着刘家村，叶家村后边的山也是它的分支，至于王家村，离大方山倒是不近。 但是被杀的这个人还就是王家村人，他去外祖家走亲戚，然后跟随表哥去山里逮野味，结果遇到了土匪被杀了。 谢灵音捂着嘴，“怎么会这样呢？” 江瑞昇看着叶寻青，说道：“那窝土匪还没出山，但是不能忽视，村长已经报上去了，镇令估计会派兵来剿匪。不过大方山离你们近，你们注意一些。” 叶寻青表情十分严肃，“好，我知道了，多谢江伯伯提醒。” 谢灵音道：“若是遇到土匪，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往这里跑，瑞昇会保护你们的。” 叶寻青问：“那江伯伯很厉害吗？” 江瑞昇不能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实力，只见他拿起地上一个实木凳子，一用力，就把凳子腿捏出手指印了。 叶寻青三人目瞪口呆，这是高手，这绝对是高手。 第162章 挖山芋去喽 江瑞昇给他们挖了很多的藕，所以叶寻青又可以去镇上卖糯米藕了。卖完这一次，他得歇一段时间，抓紧时间屯点过冬吃的东西，然后再躺一个冬天。 钱就等明年再赚吧，他是很不喜欢冷天出门的，虽然说冷天卖热乎乎糯米藕很赚钱，但他更喜欢待在被窝里。 下午回来，刘来雁正在他们家门口等着，他拿了一个橘皮的南瓜要给叶寻青，还拿了一些黄豆过来。 “我听大米说你爱吃嫩南瓜，现在没嫩的了，只有老的。老的也甜，你尝尝。”刘来雁把东西递给他。 叶寻青看他表情，多问一句：“堂婶今天心情不错？” 刘来雁笑着说：“是挺好的。对了，小米今天戴了头绳，可漂亮了，一会我让她过来给你瞧瞧。” “嗯。”叶寻青刚好想叫小米过来吃丸子，“堂婶拿点藕回去吃。晚上叫他们兄妹过来吃饭，我晚上做藕丸子吃。” “好好，我一会回去和他们说。”刘来雁送完东西就要走。 叶寻青让他进来坐坐，顺便把做衣服的布和棉花带回去。 这些棉花还是封景华的呢，但他不要了，都给叶寻青他们了。 叶寻青也没忘记他的棉袄，每次都给他做一套，还缝了被子。 刘来雁拿着布和棉花回去，他拿不下，叶寻青就让莫雨焉和叶寻白送他回去。 回来的时候多了两个小跟班，是大米和小米。 小米今天穿了新衣服，估计是刘来雁之前给她做好的她没舍得穿的。 “青哥哥，漂亮的铃铛。”小米一见到叶寻青，那脸笑得就和春天的花儿一样。 “小米宝贝，过来让哥哥瞧瞧。”叶寻青太稀罕小女娃娃了，又乖又可爱，简直是人间小天使。 小米搂着叶寻青的脖子，甜甜地说：“谢谢青哥哥。” “不客气不客气。”叶寻青道：“小米宝贝真可爱。” 正好孩子多，叶寻青就安排他们去把藕搬下来，小孩子有的是力气，一听说叶寻青要他们搬藕，那是抢着来搬。 莫雨焉这么大了也和他们抢，都想在青哥哥面前表现表现，给哥哥留个好印象。 叶寻青乐得自在，拢着手靠在门边看他们搬藕，顺便安排他们把藕搬到哪里去。 天不早了，叶寻青要准备做晚饭了，这个棚子确实冷，是时候建新厨房了。 晚上，封景恒回来后看到一屋子小孩，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他们都围着叶寻青，自己都没地上坐了。 “青哥哥，你快继续说，那个小哥儿最后有没有和十一个哥哥团聚？” “青哥哥，我还想听青蛙变皇子的故事。” “哥哥，我想听狐狸精变人的故事。” 叶寻青笑着说：“不说了不说了，阿恒哥哥回来了，你们都散开，别抢了阿恒哥哥的位置。” 他早就看到封景恒黑着脸进来了，而且封景恒一直不落座，估计是在想着赶人呢。 听到叶寻青这样说，封景恒高兴了，他把大米提溜到外边去坐，然后坐到了大米的位置上。 一个小男娃，靠他媳妇这么近做什么？一边去。 这一群人中，只有刘小镜不爱挨着叶寻青坐，她喜欢挨着吃的东西坐，这样可以多吃一点。 “小安呢？”封景恒问她。 刘小镜回答：“小安没过来，他说我们要是都过来了，没人吃阿娘做的饭，阿娘会伤心的。” 封景恒就没有多说了。 饭吃一半，封景安拿了很多红薯过来，“二哥，二嫂，我们今天挖了山芋，你们还没挖，给你们送一点过来。”山芋太多，他们俩背不回来，也是借了叶寻青的驴车。 封景恒让他把山芋放下，“坐下吃一点。” “我吃过了。”封景安笑了笑，“小镜吃就行了。” 刘小镜戳了一个藕丸子给他，“尝尝，二嫂做的，里边加了肉的。” 封景安吃了丸子就回去了。 “二嫂什么时候挖山芋，我帮你们挖。”刘小镜说：“我挖山芋可快了。” 封景恒说：“听阿青的，他想吃就去挖。” 现在天冷了，山芋也甜了，确实可以挖出来藏着了。 “嗯……明天去挖。”叶寻青道：“明天天气应该也是晴天。” 封景恒说：“明天我叫了人过来打地基。” “没事，我带小焉小白他们去挖，你做你的事，我们双管齐下。”叶寻青笑道：“晚上挖了山芋，我们烤山芋派吃，到时候大米小米一起来吃。” “我们帮哥哥挖山芋。”大米抬起胳膊，“我很有力气的。” 小米也说：“我可以帮哥哥捡山芋。” 叶寻青心想：可以可以，你们都去挖，我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太阳出来的时候，叶寻青赶着驴车往半山腰去。 大米小米早就来了，小米换了衣服，头绳依然戴着，反正干活用不着脑袋，用手和腿就行了。兄妹俩背着筐子，手拿小耙子，还真有模有样的。 路过村长家门口，叶喜兰看到了，问他们做什么去，大米嘴快，急忙说道：“兰姐儿，青哥哥说我们去挖山芋，晚上做拔丝山芋，你要不要一起来吃，不是，一起来挖？” 叶喜兰道：“你们等等我，我马上就去。” 她去屋里不知道和她阿娘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衣服拿了铲子。 王秋梅追在后边说：“多和你寻青哥走动，他在教白哥儿认字，也让他教教你。” 叶喜兰笑道：“知道了阿娘，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寻青哥说要做好吃的山芋。” 王秋梅笑着嗔怪道：“你这馋嘴的姐儿，以后谁敢娶你？” “不娶，不娶，我才不要嫁人呢……”话没说完，她就跑没影了。 叶喜云听到动静后从屋子里出来，多日不见，他瘦了不少。 “云儿，娘知道你不想待在家里做喜服，可是眼看着成亲日子要到了，你得抓点紧。”王秋梅心疼道。 自从订婚后，叶喜云那是一天比一天少笑容了。 叶喜云听着欢笑声远去，喃喃道：“可是青哥儿之前不是这样的……” 叶寻青成亲之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喜服都用做。 “那是景恒宠着他。”王秋梅摇着头说：“孩儿啊，咱不和他们比，王家比封家强多了。” 可是叶喜云要嫁的人比叶寻青嫁的人就差多了，这些叶喜云都不能说出口。 第163章 偷得浮生一日闲 半山腰有不少可以种的地，都是村里人开垦出来的，谁开垦出来算谁的。地里种什么的都有，而封景恒他们家栽种的是红薯，这边人叫山芋。 封家的山芋条陇起得特别高，这都是封景恒和封景华的功劳，封景华不在，封景恒也没让人动他那两条，说是下雪了来挖也不迟。 叶寻青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窝着，顺便把一罐罐汤水大饼什么的放到棉被里裹着，然后他就坐在那里看他们干活了。 罐子里其实是养生茶，他特地找三婆婆要的，冬天喝了能暖和。 “去吧去吧，谁挖的多，晚上我让谁多吃一点。”叶寻青采用奖励制度来鼓励这些小崽子们干活。 莫雨焉虽然和他们不是一个年纪的，但心性差不多，也挺喜欢奖励的，所以他也加入了挖山芋的比赛中。 但是挖山芋最厉害的并不是莫雨焉，而是大米，大米经常帮阿爹干活，又是一个小男娃，所以他挖山芋是最厉害的。但是他们这边有两个人，他和小米都要挖，所以平均下来也差不多。 兰姐儿和小白一组，他俩属于那种两个都菜，拼到一起勉强能算一个人的组合。 莫雨焉一个人一组，大米小米兄妹一组，兰姐儿和小白一组，三组分别从三个地方挖，看谁挖的多。 陇子起得高，土又干，挖红薯还是挺轻松的。 叶寻青没那么大干劲，他就躺在破被子里看他们干活，顺便欣赏一下山上风光。 “寻青哥。”露珠背着小竹筐过来，“你挖山芋吗？” 叶寻青招手让她过来做，“嗯，你上山去吗？” 露珠回答：“不是，婆婆说看到你们在挖山芋，让我来帮你们。” 叶寻青看到她筐子里的小锄头，说道：“正好还有个空位，你去吧。挖了山芋，晚上去我家吃饭。” “好。”露珠背着筐子去挖山芋了。 正好四组，一组占据一头，非常对称。 别看露珠年纪不大，干活还是不赖的，她一个人比小白和兰姐儿两个人还厉害。 叶寻青仿佛已经看到小白他们垫底了。 那边几个孩子忙得热火朝天，这边叶寻青坐着岁月静好，甚至有闲情逸致喝茶。 “你倒是惬意。”三婆婆拎着一个竹凳子过来，“我以为你是来挖山芋的。” 叶寻青眯着眼笑笑，“我是监工，监督他们干活。再说了，忙活了半个多月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三婆婆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你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你……” 叶寻青都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以前的我总是苦大仇深的是不是？” 三婆婆板着脸，“哼，就你嘴厉害。”说着，她也坐下了。 叶寻青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养生茶，“来，喝一杯，我们说说话。” 三婆婆坐下喝茶。 “你知道大方山出土匪了吗？”叶寻青问她。 三婆婆诧异一瞬，“又出土匪了吗？” 叶寻青坐起来说话，“以前也有？” “嗯。”三婆婆点头，“四十多年前，那时候你阿爹他们家还没来到叶家村呢。” 四十多年前，大方山出现了一窝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山脚下的几个村落都被他们抢遍了，人也死了不少。 那时候镇令还不是刘郊，是个姓王的官员，新官上任三把火，亲自带人过来剿匪，结果把自己剿里边去了。 有官员被土匪杀了，那还得了？ 一级一级往上报，最后报到了安南王府，那时候老安南王还活着，调了最近的无州城的兵过来剿匪。 一些土匪被杀，一些被抓，还有一些跑了，据说最后是落户刘家村了。 “怪不得刘家村都喜欢抢。”叶寻青气愤道：“原来祖上就是土匪。” 三婆婆撇撇嘴，“也是听说而已。” 叶寻青就是觉得刘家村被土匪占领了，大白天入室抢劫，只有土匪才会这么做。 “要是土匪来了，你就要小心了。”三婆婆提醒说：“土匪最喜欢抢有钱的人家。” 叶寻青笑道：“小门小户，哪来的钱？” 心里想的是得把钱藏好了，还要把门加固加固，免得被土匪抢了。 来挖山芋的人多了起来，见到叶寻青在那里坐着，都对他指指点点，说他真懒。 叶寻青确实懒，懒得理会他们，有这个时间，他不如和三婆婆吹牛呢。 他们在这里聊天，孩子们就在那里干活，每个人都很卖力，恨不得一铲子就把山芋给挖完。 山芋不少，可是他们人多，一天就挖完了，然后叶寻青负责给他们计数，记好之后才把山芋装车拉回家。 就和叶寻青预料的一样，叶寻白和叶喜兰得了最后一名，大米小米兄妹俩得了第一名，露珠第三，莫雨焉第二。 输给了小孩，莫雨焉十分懊恼，但叶寻青却说重在参与，除了第一，剩下的每人都能得到相同的拔丝山芋吃。 拉着山芋回家，封景恒也刚刚把地基打好，打算青砖来了就盖厨房。 “挖完了吗？”封景恒问他。 叶寻青擦擦并不存在的汗，“挖完了，那几个小崽可卖力了。我让他们出去玩一会，过一会再回来吃饭。” “二嫂回来了。”刘小镜端着盆出来，“山芋挖完了吗？” “挖完了。”叶寻青道：“一会来帮我切山芋，晚上做拔丝山芋、烤山芋派吃。” 刘小镜非常高兴，“嗯嗯，面都给你准备好了。” 本来刘小镜也说要去挖山芋的，叶寻青没让她去，并且拜托她中午在家里煮饭给封景恒他们吃。 叶寻青他们带了汤水和干粮，中午就没回来吃饭，也亏得没回来，不然现在他们还在挖山芋呢。 来干活的人下午就回去了，晚上封景恒没留他们吃晚饭，因为中午已经吃过了。 “对了，下午的时候陈金花来了一趟，你没在家，我没让她进门。”封景恒说。 刘小镜接话道：“二嫂你别理她，那女人就是来要钱的，他们已经打算给叶大勇买个哥儿回来当媳妇了。” 为什么买哥儿呢？因为便宜。 叶寻青非常反感这种行为，可他又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祈祷可怜人能早日脱离苦海。 第164章 美好的晚餐时光 拔丝山芋采用大小均匀的山芋，然后切成滚刀块放热水里煮开了，捞上来沥干水分后裹生粉，之后倒进锅里炸到表皮金黄。 最关键的步骤是熬糖，多一度糖会糊，少一度糖挂不起来，最好的程度是糖入凉水有凝结，但也不至于很脆。 叶寻青教刘小镜怎么熬糖，刘小镜把握不住火候，把糖给熬黑变成焦糖了。 “算了，我还是学别的好了。”刘小镜不想浪费糖了。 “行，你去蒸山芋，我一会用它做山芋派。”叶寻青只好放弃。 山芋派，就是另一种不封口的馅饼，表皮酥脆，里边是软软的山芋馅，又甜又香，深受小朋友们的喜欢。 在以前，叶寻青会放一些芝士，但这里条件有限，叶寻青只打算做简单的山芋派。 炸山芋块的时候，封景恒就进来吃了，他喜欢不那么甜又比较脆的食物，炸好的山芋块正合适。 “小白他们去哪里玩了？”封景恒还是第一次见叶寻白出去跟其他孩子一起玩。 叶寻白之前胆子很小，又非常瘦弱，所以只跟着哥哥。 “在村里玩吧？”叶寻青也不确定，“之前兰姐儿说回去换衣服，小白跟她一起去了。”他笑了笑，“挖了一天的山芋，虽然说是最后一名，但他俩倒是培养出革命友谊来了。” 封景恒笑着说：“小白跟他们出去玩也好，总是闷在家里写字，我都怕他闷坏了。” “确实。”叶寻青赞同这个说法，“小白这个年纪，喜欢玩才是正常的。” 刘小镜在旁边说：“小白是我见过最聪明最乖的小哥儿，以后一定有出息。” 叶寻青笑着摇头，“出不出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小白能不能快乐长大。” “一定能的。”刘小镜非常确定地说：“有二嫂在，小白一定能快乐。” 天黑了的时候，一群小孩吵吵闹闹地回来了，几个孩子都回家换了衣服，叶喜兰还把叶寻青送的簪子戴上了呢。 一进门，叶喜兰就过来找叶寻青，“寻青哥，你看我这个好看吗？” 蝴蝶簪子在油灯下闪闪发光，十分漂亮。 “漂亮漂亮，兰姐儿最漂亮了。”叶寻青笑着说。 叶喜兰也是极为开心的，她给叶寻青几个带馅的包子，说道：“阿娘晚上蒸的，还有咸肉呢。” 叶寻青吃了一个，分了一个给封景恒，又拿一个给刘小镜，然后说：“剩下的你们去分。” “不用不用。”叶喜兰往叶寻白他们那里跑，“我们吃过再来的。” 叶寻青不再坚持，把剩下的包子放锅里暖着了。 晚饭也不能只吃甜的山芋，叶寻青还炒了藕片和咸豆角，又煮了稀饭，用剩下的面做了咸口的饼。 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冬天天黑得比较早，稍微吃饭迟一点，天就黑透了。 叶寻青多点了几个油灯，这样屋子里会亮堂很多。 他和封景恒坐在最上边的位置，其他人想坐哪里坐哪里，他们也不固定。 刘小镜在给封旭喂蛋羹，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感慨说：“真热闹啊，吃的东西也多，放在以前，我都不敢想。” 以前都是自己吃自己的，有点好的就偷偷摸摸吃，根本不敢让人知道。 封景恒问她：“昨天你和小安去还钱了是吗？还差多少？” 刘小镜大大方方地说：“还差九两银子，先还一点，我们还得剩点钱过年。不过二哥你放心，我和小安肯定会还完的。” 这回去元洲城，不光叶寻青拿了不少银子，刘小镜也得了不少，她干活出力气了，郑家单独给了他们几个工钱，比不上叶寻青的，但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多了。 再加上出去采买省出的银子，刘小镜这一趟可以说是盆满钵满了。 封景恒说：“你和小安也长大了。” 刘小镜不好意思地说：“哎，以前是我们不懂事，给二哥大哥添麻烦了。” 封景恒摇摇头，“你们年纪小，哥哥们帮你们是应该的。” 漂亮话谁都会说，放在以前，封景恒最烦和他们叽叽歪歪的，所以父母问他要钱的时候，他直接给，因为他懒得和他们吵。 现在日子好了，刘小镜和封景安也知道干活了，封景恒看他们顺眼了很多。 “只要你们好好干，钱会还完的。”叶寻青笑着说：“是吧，小旭儿，银锁喜不喜欢？改天伯伯给你买个金的。” 刘小镜推辞说：“买那做什么，金的招人惦记，银的就好了。”她把小旭儿抱起来，“我们旭儿也有银锁了，比村里头大牛那个还大一圈呢。” 别人家都是阿公阿婆舅舅姨姨给买银锁，她家小旭儿什么都没有，连周礼都没办。在刘小镜心中，那是拔不去的刺。 “带旭儿出门的时候要注意，阿青说大方山有土匪，你得注意点。”封景恒提醒道。 “啊？土匪？”刘小镜有点担心，“会到我们这里来吗？” “不确定。”叶寻青说：“好像镇令已经派人过去了，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小心点。” “嗯。”刘小镜点头。 封景恒又说：“别往外边传，免得闹得人心惶惶的。镇令大人爱民如子，必然不会弃百姓不顾的。若是剿了匪，那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剿匪，必然会提前告知百姓的。” 刘小镜明白其中利害，也知道这话不能乱说，说出去如果没有土匪来，那么谣言是谁传出来的，谁就要倒霉了。 她一个人，管不了那么多，管好自己家就行了。 叶寻青做了很多菜，吃是吃不完的，但剩倒是不会剩。 “寻青哥，我可以带一点回去给三婆婆吃吗？”露珠把自己吃的山芋派省下来一半留给三婆婆。 叶寻青笑道：“你先吃饱了，吃饱再给婆婆带。” 露珠非常客气，“谢谢寻青哥。” 叶寻青把她叫到身边，问道：“那边的人来找你了吗？” 露珠知道他说的是谁，于是回答道：“来过，但被婆婆用符水吓跑了。” 叶寻青微微一笑，“好孩子，跟着婆婆吧，她不会害你的。” 露珠年纪小，可她很懂事，那两家打得什么主意，她心如明镜。 也就是她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了，必然要替阿娘报仇。 第165章 不许吵阿青睡觉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见到露珠要带吃的给三婆婆，叶喜兰便想着带一点回去给自己的哥哥，哥哥最近总是不高兴，她想让哥哥高兴一点。 “寻青哥，我能拿一点回去给我哥哥吃吗？”叶喜兰凑过来和叶寻青说话，“我哥哥可喜欢吃你做的东西了。” “嗯，你看什么好，就带点给你哥哥。”叶寻青说：“你哥哥最近是不高兴吗？” “是啊。”叶喜兰忧愁道：“哥哥不想成亲了。” “为什么？”叶寻青想到上回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好像不怎么好。 “因为哥哥觉得那个男的不好。”叶喜兰撅着嘴说：“我也觉得那个男的不好，可是阿父和阿娘觉得好，那家有钱，而且就一个儿子。” 叶寻青抿抿嘴唇，“要是真不喜欢，就算了吧。” “不行啊，阿父和阿娘，还有那边的人都不同意，聘礼都下了的。”叶喜兰眉头紧皱，“我不想哥哥离开，这样就没人和我一起玩了。” 叶寻白听到后立马说：“兰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玩。” 叶喜兰犹豫了一下，就把亲哥抛到一边去了，“嗯嗯，小白是我的好朋友，我喜欢和小白一起玩。” “呵呵。”叶寻青笑了两下，心想要是叶喜云听到了，估计要哭晕过去了。 吃完饭，叶寻青和封景恒把几个孩子全都安全送到了家。虽然说是一个村里的，但不把孩子送到家长手里，叶寻青心里不安。 回来的路上，叶寻青问封景恒，“是不是吵得脑子疼？” 封景恒喜欢安静，不喜欢和人吵架，所以他能动手就不会废话。 叶寻青却很喜欢热闹，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举行聚会，亲戚朋友都过来吃饭。 虽然后来他生病了，亲戚朋友不来打扰了，但叶寻青还是经常和父母一起去孤儿院和敬老院，那里人也挺多的。 一个喜欢静，一个喜欢热闹，这俩人凑一块生活，想想也挺奇怪的。 “还好，只是吵一会而已。”封景恒搂着他的肩膀，“冷了吧？回去就躺被窝里。” 叶寻青揽住他的腰，“阿恒真好，还想着给我暖被窝呢。” 封景恒说：“我没说暖被窝……” “回家回家。”叶寻青抓住他的手往家里跑，“回去泡泡脚暖被窝了！” 封景恒哭笑不得，阿青有时候就喜欢不听人讲话，不过这样的阿青他也很喜欢。 叶寻青非常喜欢暖呼呼的被窝，尤其是冬天，空调一开，被子一裹，躺在被窝里睡觉多是一件美事啊！ 就是现在，他也可以躺着，只要他不想起床，就没人敢叫他起来。 别人家媳妇都是早起喂鸡鸭，喂完烧早饭，然后伺候公婆丈夫，还得照料孩子，一天下来忙个半死，就这还要被说懒媳妇一个。 叶寻青不一样，他就是懒，冬天就是不爱动弹，说他懒就懒吧，没人烦他就行了。 封景恒早上起得很早，又是给驴子喂草，又是放鸡鸭出笼，还得烧开水等着叶寻青起来洗漱。 到点了他还要催莫雨焉和叶寻白起来写字，不然他俩一准睡到太阳高升才起来。 这天早上，封景恒在烧热水，忽然有人走进了门，进门就往他们房间去。 “你做什么去？”封景恒叫住陈金花，“阿青在睡觉，别吵他。” 陈金花一顿，转头笑呵呵地说：“景恒烧饭呢？真辛苦啊！寻青那孩子真是的，怎么能还在睡觉呢？我这就去叫他起来。” “不准去。”封景恒表情非常严肃，“吵醒他，别怪我不客气。” 陈金花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不觉得封景恒在和她开玩笑。 这让陈金花心里很不平衡，都是当媳妇的，凭什么叶寻青那个小贱货就能睡到日上三竿，她为什么就要大清早起来烧饭？ 心里想着，陈金花就说了出来，“景恒啊，你也别太惯着他了，当人家媳妇的，怎么能让丈夫早起做饭呢？” 封景恒皱着眉说：“你说话小声点，吵醒了阿青，我就把你塞锅底当柴火烧。” 陈金花一噎，但也再敢大声说话，她走到封景恒旁边，小声道：“哎呀，我是想找寻青说个事……” “要钱是吗？”封景恒打断她：“我知道了。” 陈金花喜出望外，“哎哟，我就知道你们两口子人好，之前他们说你们小心眼，抠门，那我是不信的。”夸几句后，她才说真实的目的，“是这样的，大勇看中了一个媳妇，还差几两银子，刚好你家有，看看能不能借给我们应急用？” “有，但借钱要收利息。”封景恒说：“一翻一。” 陈金花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不去抢呢？” “小声点！”封景恒厉声道：“爱借不借。” 一翻一，意思是借一文钱还两文钱，放高利贷的都不敢这样收利息。 “我……”陈金花是不想借的，可是她急着用钱，也只有叶寻青这里有钱，听说他们这一趟出去赚了几百两呢。 “好，借！”陈金花一咬牙，“借五两！” 封景恒唇角微扬，“好，就用你的利息借给你。” “什么意思？”陈金花没懂。 封景恒解释道：“一翻一，本金五两，利息五两，先用你该还的利息借给你，到时候你还我本钱就行了，不用再还利息了。” 陈金花脑子转半天，终于转过来了，“敢情我一个子没借到，还得倒欠你五两银子？” 封景恒微笑着摇头，“我是先收你利息，再借你钱的，到时候你还本钱就行了，没收你利息。” 陈金花要气死了，“你，你这个黑心肝的！五两银子，杀了我也还不了啊！” “还不了还借？”封景恒道：“难不成到时候你想赖账？” 陈金花确实有这个打算，可是她现在一个铜子都没有借到，还谈什么还钱啊？ “你让叶寻青起来，我和他说！”说完就要去找叶寻青。 封景恒一把揪住她袄子后领子，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我说了，不要吵阿青睡觉。” 陈金花吓得腿软，这小子不会真要杀了她吧？ 好在封景恒只是把她拖到外边去了，没有要她命。而且他也没有夺人性命的习惯，那是要被处死的，他还想再活几十年呢。 第166章 娘没这个命 封景恒把人扔出去后，直接把大门关上了。一回头看到他娘正在堂屋门口看着他，他也没吱声，坐回去烧水了。 叶红霞犹豫许久，才走过去和封景恒说话，“老二，金花说的对啊，你自己烧水，你媳妇睡觉，不像话啊！” 封景恒头也不抬地说：“娘没这个命，没嫁到好男人，若是嫁了心疼你的好男人，必然不会让你寒冬腊月起这么早烧饭的。” 杀人诛心，叶红霞没有愤怒，只有心酸与无奈。 “天冷了，手粘上凉水后会开口子。”封景恒又说：“阿青叫小焉和三婆婆做了什么润肤的油膏，一会小焉醒了，让他拿一罐新的给你润手。” 叶红霞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哦，好，好。” “还有一些话我想和你说。”封景恒看向叶红霞，“别烦阿青，如果你和父亲不找他麻烦，我们依然会孝顺你们，吃喝绝对会有你们的。这回从元洲城回来，阿青花了很多钱买礼物，可是没有给你们买，你心里没点数吗？” 叶红霞皱着眉，“我不要那些……” “是不要，还是没有呢？”封景恒是懂怎么戳人肺管子的，“三婆婆和阿青不过是点头之交，他都记得给三婆婆带一匹布回来。而我们住这么近，为什么你没有呢？” “有的时候找找自己原因，是不是对人家好了，是不是又在背后散布他的谣言了？没事的时候多晒晒太阳，少和胡香月说话，说多了你也成她那样的了。” “小镜跟着阿青干活，阿青不会亏了她的，你知道她这回去元洲挣了多少钱吗？你不知道，估计她也不会和你说，以后他们越来越大，本事越来越强，他们还会跟着你们吗？” “你怎么这样和我说话？”叶红霞记得二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之前不爱说话，说什么都听的。 “我以前懒得和你们说这些，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计较太多得失。”封景恒十分冷静地说：“但现在不一样，我有新的家人要照顾，他们都很在乎我。” 叶红霞愣在那里，“恒儿啊，我们不在乎你吗？血浓于水……” 封景恒听到之后就笑了，“血浓于水吗？你们只是把我和大哥当做干活的农具罢了，你们根本不疼爱我和大哥。” 叶红霞想说反驳的话，但说不出口，因为他们确实更偏心小儿子。 说不过二儿子，叶红霞只能默默离开。 封景恒有点难过，他只是不想争，不代表他不喜欢父母疼他。以前没机会，以后应该也没机会了，他的父母还是不喜欢他。 等到封景恒把热水烧好了，早饭也做好了的时候，叶寻青才从暖呼呼的被窝里爬出来。 主要是封景恒起来了，他一个人捂不热，被窝凉了就爬出来了。 “嗯……”叶寻青伸了个懒腰，“天气真好啊！” 叶寻白在院子打拳，见到他起来了，就说：“哥哥，阿恒哥哥已经把饭做好了，你快吃饭吧。” 叶寻青问他：“你们吃了吗？” 叶寻白回答：“还没有，等我练完了就吃饭。” 叶寻青打了个哈欠，“嗯，腿往下一点。” 叶寻白调整姿势，重新下蹲打拳。这是叶寻青教他的，说就是这个年纪小孩子应该学的。 其实是学生版的军体拳，叶寻青上学的时候打过，只是多年不打，他记得的招式不多了，能记得的都教给叶寻白了。 叶寻青坐下吃早饭，封景恒跟他说明天大集去镇上拉青砖的事情，他刚好也想把藕带去卖了，于是两个人就计划着先带藕去卖，然后再拉青砖回来。 “早上娘来过了，我说要给她一盒润手的油膏。”封景恒开口说：“冬天沾凉水，手容易开口子。” “让小焉拿给她。”叶寻青并不在意，“过一段时间买肉回来腌腊肉，给他们一些。我记得当时来你家吃饭，然后你娘做包子吃，里边放了去年的腊肉，给你父亲气坏了，说是做少了。” 封景恒摇着头笑笑，“你还记得呢。” “我记性好。”叶寻青说：“那时候还是夏天，人都穿着草鞋单衣，时间过得真快。” 一眨眼半年就要过去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封景恒也感慨道：“我已经把你娶回来了。” 说到这个，叶寻青去把放在盒子里的戒指拿出来套上，干活的时候他还是舍不得戴的，虽然说可以再打制几个，但第一对戒指还是很重要的。 “你给我套上，我给你套上。”叶寻青伸出手，“天冷了，等把这车藕卖了，厨房盖好了，我们就歇一歇。” 封景恒不怕累，但他怕叶寻青累，而且现在手里有不少银子，他也不急了。 “好。” 第二天，叶寻青还是按照之前的时间早起，但他一个人起不来，都是封景恒叫他的。 他们一块把藕煮上，打算煮好了再去镇上，然后借徐掌柜的大锅热一热。 天比较冷，叶寻青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带莫雨焉和叶寻白，只是把莫雨焉抄的书和挖的草药带去卖了。 他和封景恒赶着驴车出门，路上遇到的人挺多的，叶寻青基本上不认识，但封景恒都认识。 要是封景恒熟悉的人，叶寻青都会用驴车帮他带着货。到了最后，驴车上东西太多，他自己都得下来走着了。 “您这豆子是要去卖的吗？”叶寻青看着麻布露出来的豆子问道。 女人说：“是啊，今年稻子收成不好，缴税之后只够口粮了。好在豆子还有一点，我打算卖了换钱买点东西回来过年。” 叶寻青想：离过年还有将近两个月，现在就过年，好像有点早了。 “那你卖给我呗。”叶寻青摸了摸豆子，觉得这豆子成色不错，和他小姨家的豆子不相上下。 那婶子说：“你们要买吗？” 叶寻青点头，“嗯嗯，要买，你出个价，我买了。”然后他戳戳封景恒的手，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你听着价格，我不懂这些。” 封景恒点点头，然后说：“这里没称，到镇上称了再说。” 第167章 阿青病了 越是到冬天，大集越是热闹，买东西的卖东西的很多人，都是想钱换东西，东西换钱，然后回家过年。 只是他们准备的太早了，两个月前就准备过年了。 这倒和叶寻青有点像，但他准备的不是过年，而是冬眠。 叶寻青在聚香楼门口卖藕，封景恒去卖草药和还书，二人分工合作，来得也快。 买豆子的女人把豆子给了叶寻青，借的是徐掌柜的称，也不怕称有问题，因为他们卖东西在家肯定已经上过秤了，所以对重量也有个数。 叶寻青用市场价买了她的豆子，徐掌柜在旁边帮他看着的，没有人比徐掌柜这个做生意的更精明了。 “今年的黄大豆确实不错。”徐掌柜抓了一把豆子，“我店里也进了一些，炒着吃很香。” 叶寻青是想回去磨豆浆喝的，一碗热乎乎豆浆，一个鸡蛋，一个饼，完美早餐。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买这些豆子。”叶寻青说：“早知道婶子要卖豆子，我直接在村里买了，现在好了，来的时候驮着豆子，回去还得驮着。” 徐掌柜笑道：“确实啊，驴子的腿都要累短一截了。” 糯米藕依然好卖，很多都是买回去给家里老人吃的，牙口不好，吃这个能咬得动。 最后几个糯米藕被叶寻青送给徐掌柜了，然后徐掌柜又请他们吃饭，不是大鱼大肉摆一桌子，就是简简单单吃一顿，还是叶寻青下厨的。 “阿恒吃鸡腿。”叶寻青把鸡腿撕下一个给封景恒，“最近辛苦了，多吃一点。” 封景恒想把鸡腿给叶寻青，叶寻青不要，他说他可以吃另一个，说完，还瞥了一眼徐掌柜。 徐掌柜抿一口酒，笑笑不说话。 那叶寻青就放心了，他俩一人一条鸡腿，把胸脯肉留给徐掌柜吃。 古代社会，没有饲料，鸡鸭吃的要么是粮食，要么就是自己找的青菜和虫子，这样喂养出来的鸡非常好吃。缺点是小，油水也不多，鸡腿还没超市里卖的鸡翅根大呢。 农户养鸡一般是春天母鸡生蛋孵鸡仔，养一年吃一年，留一只公鸡几只母鸡过冬，第二天循环。 要不然冬天没有青菜虫子吃，只能给鸡吃稻谷，那消耗就大了。 正吃着饭，忽然听到外边有吵闹声，叶寻青好奇心大，伸长脖子往外看。 “别看了，晦气。”徐掌柜眉头紧皱，“都是卖人的。” 叶寻青的表情凝固了，“卖人？是我想的那样吗？” 封景恒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父母变卖子女，丈夫典当妻儿。” 叶寻青的心口堵得慌，难受得他鸡腿都吃不下了。 徐掌柜招来小二，吩咐道：“让他们去远处闹，别在这门口讨我的晦气。” 吵成这样，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我们出去看看。”叶寻青听着难受，饭也不想吃。 徐掌柜也没拦他，而是说：“你管不了的，官老爷都管不了父母卖孩子，你又怎么管得了呢？” 历朝历代都有律法规定不能买卖人口，可是自古以来，人口买卖依然久久不绝。 卖妻典子，易子而食，他们不是人，是货物，是食物。 卖孩子的人家已经被店小二赶走了，店小二见叶寻青他们出来看，还以为他们是想看热闹，就把来龙去脉说了说。 “张六子家卖闺女呢，想卖到窑子去，他媳妇不肯，就闹了起来。作孽啊，那小闺女才九岁。”店小二说完就进门了。 窑子，也就是妓院，进去的就不带有清清白白出来的机会了，进去了就是一辈子。 然而进了窑子的人，多半活不了太久，没几年就会因为染上病而死去。 叶寻青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吃人，我翻开书的第一页，里边一个字没有，满目皆是吃人。 这不是封建礼教的束缚，这是满眼都是吃人，真的是在吃人。 叶寻青忽然觉得心悸，呼吸不畅，他快要窒息了。 “阿青，阿青……”封景恒扶住了晃荡的叶寻青，“不看了，我们不看了，回去吧。” 叶寻青深呼吸几口气，他觉得那空气都是肮脏的，可是他只能呼吸肮脏的空气，因为他还活着。 “你扶我一把，我腿软了……”叶寻青小声说道。 封景恒看他面色发白，就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于是说：“我们不吃饭了，回家去吧。” 叶寻青道：“不行，做了半天的菜，你还没吃饱……”他是一口都吃不下了，太，太令人作呕了。 封景恒胡乱吃了一些，然后就带着叶寻青回去了，徐掌柜让他照顾照顾叶寻青，说叶寻青心善，见不得这些脏东西。 回来之后叶寻青就病了，那天早起有点受凉了，再加上受了刺激，总之就是不舒服了。他躲在家里不出来，外边谁来找他他都不理会。 叶寻青之前见过人牙子拐卖莫雨焉，见过叶二根卖女儿当童养媳，但是他还没有见过卖亲女儿进窑子里的。 恶毒，实在是恶毒，这样的人还活着做什么？为什么不去死呢？ “好些了吗？”封景恒摸摸他的头，“要叫小焉过来给你瞧瞧吗？”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来多少回都有没有用。”叶寻青难过道：“怎么会有人把亲女儿卖窑子里呢？” “不想了，气坏的是自己身体。”封景恒搂着他说话，“不气不气。” 叶寻青越想越气，可又无可奈何，“我要是镇令，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斩首！” “嗯嗯，等阿青当了镇令，把他们全抓了。”封景恒安抚说。 本来他是想和叶寻青说叶大勇家的事情，可是叶寻青现在正生气，他也不好说，等过几天叶寻青病好了再说。 “小白这几天总跟着兰姐儿和大米他们一起玩，课业没落下，我都看了，等过几天再拿过来给你看。“封景恒说：“小焉最近……他最近总一个人往外边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问他也不说。” 叶寻青说：“嗯，我知道了，晚上我来问问他。” 第168章 良心发现了吗? 杨琴是几天后才知道叶寻青病了的，一听说外甥病了，杨琴立马提着肉过来了。 放在以前，她要是敢提肉过来，叶宗宽不是臭骂她一顿，就是打她一顿，但最近他不敢了。 第一，叶寻青经常送东西过来，叶宗宽高高兴兴拿了，自然不会再和杨琴吵架。第二，叶寻青那小混蛋都敢打叶老四，还不敢打他吗？叶寻青是打不过，但封景恒能。 “小青，来让小姨看看。”杨琴十分心疼，“哎，你从小就怕冷，天一冷准会生病。” 叶寻青就说自己怎么身体不舒服呢，原来是这个身体也有毛病。 “好不容易长点肉，不要生了个病又倒回去。”杨琴十分忧心，“景恒啊，你好好照顾小青，他冬天怕冷，你再加床被子。” 封景恒答：“阿青说被子太重了。” 叶寻青不喜欢盖那么多被子，都是棉花被子，保暖倒是很保暖，但是被子是真的很重。 “那不行，得保暖。”杨琴想了想，说道：“我回家拿你阿婆的汤婆子过来。” “不用不用。”叶寻青拒绝了，“阿恒会帮我捂被窝的，是不是阿恒？” 封景恒这几天忙着盖厨房，不然他就躺下捂被窝了。 可是这话当着外人的面说，饶是封景恒，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封景恒偏过头不去看他们。 杨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这孩子，脸皮一点都不薄，大白天的，说什么荤话呢？”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叶寻青不觉得难为情，“两个人躺被窝肯定比一个人暖和。” 杨琴一脸无奈，“行了，小姨讲不过你。最近越发牙尖嘴利了，村里人都说你骂人厉害。” “人善被人欺，你强他就弱。”叶寻青有自己的准则，“你干得过他，他一句屁话都没有。就像小姨夫一样，他要是敢欺负你，我马上就去找他麻烦。” “是啊。”杨琴拉住他的手说：“以前你小姨夫总是吹胡子瞪眼的，现在你厉害了，景恒也是不好惹的，他倒是看明白了。早上我过来，还让我多带点来呢。” 叶宗宽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有钱了。 “嗯嗯，你和小姨夫说，只要他对你和阿婆好，我以后就孝顺他。”叶寻青笑嘻嘻道：“不然我和阿恒去拆了他的房子，把你们都接走。” “淘气。”杨琴嗔怪道：“不许乱说，要是他房子真的倒了，他还得来找你算账呢。” 叶寻青只是说笑而已，他要是想对付叶宗宽，只会像抢叶老四那样单独教训，不会当着别人面做的。 一没监控，二没警察，他打死不认，谁能管得了他？ 几人聊着聊着，叶红霞来了，这可是稀客啊，不光叶寻青感到意外，杨琴也觉得很意外，因为她知道叶寻青在封家不受老两口待见。 “寻青，身体好点了没？”叶红霞一脸关切，“冷不冷，要不要加被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说了，叶寻青也不能给她坏脸色，“不冷，身体好一些了。” 杨琴道：“小青身体不好，一到冬天就容易生病，景恒还得多照看照看。” 这话她刚刚说过了，现在又说一遍是给叶红霞听的。 “那肯定的。”叶红霞拿出怀里放着的碗，里边放了三个鸡蛋，“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这几个鸡蛋我已经煮好了，寻青吃了补身体。” 叶寻青非常意外，叶红霞怎么给他送鸡蛋来了？他还以为叶红霞过来骂他懒鬼的呢。 “二小子，愣着做什么？剥了给寻青吃啊！”叶红霞把鸡蛋塞封景恒手里。 估计是刚从锅里捞上来，还有点烫手。 封景恒默不作声地拿着，也没说要剥开吃了。 叶红霞有点尴尬，“这，你们聊，我先走了……” 叶寻青道：“阿恒，快给我剥鸡蛋，我有点饿了。” 封景恒奇怪道：“你不是……” “剥吧，我想吃了。”叶寻青刚刚吃完早饭，一点都不饿。 叶红霞笑了笑，“趁热吃，娘先回去了。” 杨琴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送鸡蛋过来，还是煮好了的，总归不会是毒药。 叶寻青还是吃了鸡蛋，没吃完，他只能吃一个。刚好这里三个人，一人一个非常合适。 “你娘为什么要给我送鸡蛋？”叶寻青还是觉得奇怪。 “不知道，或许是是良心发现了。”封景恒就这样说他娘。 杨琴道：“她要是给你，你就拿着，以后等她老了，还她就是，反正你们也是要给她养老的。” “我知道。”叶寻青就是好奇而已，“前几天还对我不理不睬呢，今天忽然给我送鸡蛋了，难不成是晚上菩萨托梦给她，让她对我好一点？” 封景恒说：“我娘以前很喜欢你，很想让你当我媳妇。” “啊？”叶寻青一点都没觉得叶红霞喜欢他，之前他们不熟，叶红霞对他还挺客气的，熟悉了之后，叶红霞总是会瞪他，说他不听话。 等等，这副身体其实是叶寻青的，按照旁人形容的叶寻青，那是一个知书达礼而又胆小怕事的哥儿，他基本上不会和别人争执，受苦了也只会默默吞到肚子里。 所以说叶红霞喜欢的是以前的叶寻青，以前的叶寻青对叶红霞来说确实算得上好媳妇。 可惜啊，现在的叶寻青早就不是叶寻青了。 “或许是你娘觉得现在的我比以前的我好，更喜欢现在的我了。”叶寻青打个哈哈，“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 杨琴说：“怎么说呢，你以前确实听话，但太柔弱了，现在虽然嘴巴厉害了点，但也很好。不管小青什么样子，小姨都喜欢。” 叶寻青看向封景恒，“阿恒呢？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封景恒回答：“现在的你，阿青就是阿青，不是任何人。” 叶寻青觉得他的话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深究，“不想了不想了，我有点噎，阿恒你给我倒一杯温水来喝。” 封景恒转身去厨房的炉子上倒水。 比起以前的阿青，他更喜欢现在的阿青，无论他是神仙派来的，还是从哪里来的，阿青就是阿青，不是任何人。 第169章 平生最恨 杨琴走后，叶寻青和封景恒说了几句话后就喝药睡觉了，他可得把身体养好了，要是再嗝屁，估计他就没机会换身体了。 封景恒关上门出来，叶红霞也从厨房过来了。 “怎么样？寻青好点了吗？”叶红霞小声问道。 封景恒点点头，“嗯，好多了。”片刻之后，他又说：“阿青说你煮的鸡蛋很好吃。” 叶红霞微微一笑，“哦，多吃点，养好身体最重要。” “为什么想起来给阿青送鸡蛋？”封景恒直接问了。 叶红霞吞吞吐吐，“我，我，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说的本来就对。”封景恒还挺自信的，“以后少跟在父亲后边乱说，他……他是傻逼。”这应该是不好的话吧？他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经常听叶寻青说。 “啊？”叶红霞没懂封景恒在说什么，但前一句她听懂了，“我不听他的，又听谁的呢？” “听你自己的。”封景恒皱眉说：“他说的对，你听他的，他说的不对，别理他。” “可是……”叶红霞是不敢的，二十多年，她都是听丈夫的。 她迂腐又没本事，做媳妇只能听丈夫的，有了儿媳妇，当了婆婆，想要降住儿媳妇，结果到最后没一个听她的，刘小镜都不听了。 她害怕挨打，害怕离了丈夫就什么都没有了。女人没了丈夫，那不就由着别人欺负吗？ 你看看那秀娘，男人死了之后，自己也被逼跳河了。 叶红霞不敢，她什么都不敢，就是拿鸡蛋给叶寻青，也是偷偷拿的。 这是一个可悲的女人，然而像她这样的人，满村都是。 他们一边骂着那些不规矩的彪悍媳妇，一边又在心中嫉妒他们的生活，凭什么他们能，自己不能呢？反抗？那不行，会挨打的。而且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能坏。 规矩是人定的，定这个规矩的人绝对不是当媳妇的，既得利益者，又怎么会在意被压迫之人的死活呢？ 封景恒说：“以后你对阿青好一点，阿青不会不孝顺你的，他是善良的人，都能骂他的三婆婆冰释前嫌，难不成还会仇视你吗？” “我以前也说过他不规矩。”叶红霞有些后悔了，要是她不和叶寻青吵架，那么这一回叶寻青从元洲城回来，会不会也给她带一匹布呢？ “他早上吃过饭了。”封景恒忽然说：“但他还是吃了你拿的鸡蛋，因为他不想和你作对，也愿意和你和平相处。” 叶红霞张了张嘴，“我……我知道了。” “你是我娘，你老了我不会不管你，但你想我们怎么管你，还得看你自己。”封景恒再次说：“父母慈爱，子女才能孝顺。” 这是叶寻青说过的话，他说过很多次，但叶红霞从没有听过，在她心里，子女就该无条件地孝顺父母。 但是封景恒和封景华的态度让她很忧心，儿大真的不由娘了。 母子二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叶红霞回厨房做饭，封景恒则是出去砍竹子了，盖房子需要用竹竿。 “阿恒哥哥，你要出去吗？”叶寻白玩好回来了。 “嗯。”封景恒问他：“你见到小焉了吗？” 叶寻白说：“小焉哥哥最近总往后山跑，他说去采草药。” 封景恒不信，因为莫雨焉根本没拿几棵草药回来，后山肯定是有什么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写字吧。”封景恒提醒道：“你哥哥在睡觉，别去吵他。” “明白，小白会乖乖的。”叶寻白回家去了。 封景恒提着砍刀往后山走，他先找找莫雨焉，找不到就去砍柴。 后山某个山洞里，莫雨焉正在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说话，两个人拿着木炭在地上划来划去，似乎在商量什么。 “恩公，这条路能走得通吗？”年轻人问道。 “能。”莫雨焉说：“我已经走了一遍，能走得通。到时候你和小鱼从这里跑，一路往北到大路上，再转小路，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年轻人十分感激，“谢谢你，恩公，等我和小鱼逃出去了，我们一定会回来感激你的。” 莫雨焉不需要他们的感激，他说：“出去就别回来了，你和小鱼好好生活，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遇到。” “嗯嗯。”年轻人点头。 他叫三才，是胡家村的人，胡家村也属于榆桐镇，但和叶家村离得很远。他是追着青梅竹马的小鱼过来的。 小鱼今年十五岁，是个哥儿，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跟着伯伯生活。 前几天，他的伯伯以三两五钱银子的价格把他卖给了陈金花当儿媳妇。 三才看着手里的三两碎银子，心中十分难过，“他们家说好了的，只要我有三两银子，就把小鱼嫁给我的。” 等他赚到三两银子后，小鱼的伯伯不认账，还要多要五钱银子。三才打算去凑钱，结果钱没凑到，小鱼就被卖了。 他一路追到叶家村，知道谁家买了小鱼，就想赎小鱼回来，结果人家要十两银子，三才给不起。 要说这叶大勇和叶二勇也很荒唐，本来陈金花说这个是给叶大勇买的媳妇，叶二勇听到不乐意了，倾家荡产花钱买了媳妇给大哥，还欠了那么多钱，那以后他怎么办？ 叶二勇也要媳妇，吵得一家子不安宁，成亲都成不了，要不然叶大勇早就和小鱼成亲了。 陈金花和叶老四被他闹得没办法，就想出一个荒唐主意，让小鱼同时嫁给他们兄弟两个，单日子在老大家，双日子在老二家。 荒唐是非常荒唐的，可是也没办法，叶大勇和叶二勇兄弟就答应了。 小鱼不答应啊，他本来就不愿意，现在还让他和两个人成亲，那不如杀了他。 三才找上门，想把小鱼赎回去，叶老四和陈金花都不同意，还把三才赶了出去。 莫雨焉那天也看到了，他在得知三才和小鱼互相喜欢后，就打算把小鱼偷出来。 “明天晚上我会在他们家的饭菜里下药，让他们睡得熟一点，到时候你就去带小鱼走。”莫雨焉已经计划好了，“人出来就快点跑，不要管我，我能跑掉。” 三才把银子给他一半，“谢谢你，这些钱给你……” “我不要。”莫雨焉正气凛然地说：“我平生最恨买卖人口，所以我帮你不是为了钱。” 第170章 逃跑 晚上，莫雨焉回去得很晚，他回去的时候，叶寻青已经睡着了，只有封景恒还醒着。 “二哥？”莫雨焉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哥哥睡了吗？” 封景恒微微点头，小声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莫雨焉撒谎说：“在外边挖草药挖晚了。” 封景恒瞥了一眼他的筐子，问道：“草药呢？” 莫雨焉说：“送，送人了。” 封景恒也不想再问，就说：“炉子上留的有饭菜，去吃吧，吃完早点睡。” “哦。”莫雨焉把筐子放下，关上门去吃饭了。 封景恒长叹一口气，这件事还是不要让阿青知道了，免得他烦心。 第二天晚上，天黑透了，莫雨焉和三才偷偷摸摸溜进了叶老四的家。 晚上莫雨焉趁陈金花不注意，从破窗户把昏睡的药粉撒进来锅里，叶家人吃了带药粉的粥，睡得可熟了。 小鱼没吃，他这两天一直在闹绝食，宁愿把自己饿死，也不想嫁给两个人。 陈金花和他睡一个屋子，白天晚上都绑着他，双手双脚全都被绳子拴住了，除了去茅房，根本没有解开的机会。 小鱼非常痛苦，他恨不得一下子撞死了，但是他还想和三才说几句话，让他不要等自己了，去找个好人过日子吧。 想着想着，小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听到了三才的声音。 “小鱼，小鱼……”三才压低声音喊他，“我来救你了。” 小鱼睁开眼睛，真的看到三才了。 莫雨焉掏出一把匕首说：“快点走，不要被人发现了。” 他割断绳子，让小鱼他们快点走。 小鱼体力不支，差点摔地上去。 莫雨焉从厨房拿了凉透了的饼给小鱼吃，吃几口后才上路。 就在这时，邻居家的狗忽然大叫一声，它一叫，村里的狗都被吵醒了，全都沸腾了。 狗叫声吵醒了村里人，也吵醒了陈金花他们。 莫雨焉的药确实能让他们睡得沉一点，但是也没那么大用处，他们还是被吵醒了。 “快跑！”莫雨焉慌慌张张地带他们逃走，“往北边跑！” 陈金花看到了小鱼不见了，大声喊道：“不好了，胡小鱼跑了！” 叶老四他们披着袄子出来，“什么事？” 陈金花拍着大腿说：“胡小鱼跑了！” 这时候，外边有人喊：“小偷，有小偷！” 陈金花道：“肯定是胡小鱼，快去追！” 狗叫声，鸡叫声，人喊声，混成了一片，叶家村闹起来了。 “抓小偷！” “汪汪汪……” “人跑了！” 三个年轻人往村外跑，天很黑，慌不择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跑哪里去了。 三才和胡小鱼都不认识路，唯一一个认识路的莫雨焉对叶家村也不是很熟悉，他也不知道北边在哪了。 眼看着后边的人要追上来了，莫雨焉打算自己去引开他们，让三才和胡小鱼跑。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逃跑！”莫雨焉快速说道：“记住往北走，别回来了！” 还没跑，又看到一人过来了，那人身形高大，手里提着东西。 “快跑！”莫雨焉低声喊道。 “跑什么？”封景恒训斥道：“跟我过来！” “二哥！”莫雨焉十分惊喜，“快，跟着二哥走！” 封景恒很熟悉村里，他知道哪里有地方可以藏。 “包袱里边是吃的和一件破袄子，你们带着往西北走。”封景恒给他们指明方向，“那里有一片干的芦苇地，能防寒，能藏身，等到下半夜再走。别回来了，以后就当没来过。” 三才和胡小鱼感激不尽，当即跪下磕了一个头。 封景恒说：“一会我去引开他们，你们抓紧时间跑，能跑得动吗？” “能。”胡小鱼点头，“拼了命我也会跑出去的！” “嗯。”封景恒往外看了一眼，“一会我喊他们往南跑了，你们就往西北走。小焉，等我们都走了，你也回去。别去找你哥，他晚上起了热，刚喝完药睡下。” 莫雨焉非常愧疚，“二哥，对不起……” 封景恒没有怪他，“好了，这些话留着和你哥说吧。你啊，胆子真大！” 封景恒昨天上山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在山东里大声密谋，单纯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声音有多大，如果不是封景恒先听到了，支开了上山的人，估计他们俩就要被上山人抓着了。 封景恒先出去，遇到了陈金花他们，诧异问道：“怎么了？” 陈金花着急说：“景恒啊，你快帮我们找找，大勇他媳妇跑了！” “哦……”封景恒大声道：“刚刚那个就是吗？他们往南跑了！” 紧接着就带他们往南跑。 三才和胡小鱼告别莫雨焉，拎着包袱往西北去了。 莫雨焉瞅准机会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赶回家里去。 封景恒跑出去好远，心想着那对野鸳鸯应该跑了，莫雨焉也回家了，就说道：“婶子，这野地里平平坦坦的，不像是有人啊！” 陈金花气坏了，“这混账东西，跑太快了！我的银子，银子都打水漂了。” 又有人说：“金花，天这么冷，大家都没穿袄子，怪冷的，先回去吧。” 叶老四走上前来给陈金花一巴掌，“臭婆娘，让你看个人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陈金花也是懊恼死了，“我怎么就睡那么沉呢？” 封景恒在一旁看热闹，但这热闹的代价有点大，因为他没穿棉裤出来，为了演得像一点，他也和众人一样没套棉裤，当是听到喊声出来的。 “抓到了，抓到了！”后边有人跟了上来，“小偷抓到了！” 封景恒心一揪，那对野鸳鸯被抓了？ 来人喊道：“封老二，你快回去看看，小偷在你家后墙边被抓了，他肯定是知道你家有钱，去偷你家钱的！” 封景恒：“……”他出来的时候，其实是开着门的。 “是吗？”封景恒嘴角抽搐，“我现在就回去，阿青和孩子们在家睡觉呢。” 完了完了，肯定是莫雨焉爬墙的时候被抓了，这笨蛋，没看到他开着门吗？ 封家大门口又是火把，又是灯笼，而火光中间，正是被抓住的莫雨焉。 “没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人是我放走的，和别人无关！”莫雨焉一力承担。 第171章 被抓住 叶大勇上去踹他，“你这个贱人，居然把我媳妇放走了，你赔我媳妇！” 旁边有人拦住他，“别打别打，你那哥哥可不好说话。” 叶大勇在门口喊：“叶寻青，你给我滚出来，看你养的小贱货干得好事！” 叶寻白穿着袄子出来，听到叶大勇在喊，就问道：“三哥，你怎么了？” “你出来有屁用？”叶大勇道：“喊你哥哥出来。” 叶寻白说：“哥哥病了，喝了药正睡着呢。” “让他出来！”叶大勇说着就要去屋子找人。 封景安和刘小镜出来，见到叶大勇来势汹汹，又看到那么多人，他们就知道出事了。 “干什么，干什么？”刘小镜上去拦人，“二嫂病了，你没听见吗？” 叶大勇推开她，“滚远点，我不是来找你的。” 封景安也上前阻拦，“不准你推小镜！” 他的力气比不上叶大勇，再加上有叶二勇在，两个人不费力就把封景安推走了。 “闹什么？”叶寻青披着袄子开门，他很困，脑子也有点疼，“叶大勇，你来这里做什么？” 叶大勇没好气地说：“叶寻青，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吧？你看不得我娶媳妇，所以才指使莫雨焉这个小贱人去把我媳妇放走的是吧？” 叶寻青脑子虽然混沌，但他依然抓住了重点，“要是你媳妇真心实意跟着你，又怎么会跟别人跑呢？” 一句话给叶大勇整不会了，叶大勇也不想和他掰扯这些，他直接找叶寻青算账。 “叶寻青，你养的人干了坏事，你得负责！”叶大勇怒道。 莫雨焉一瘸一拐地进来，“和我哥哥无关，人是我放走的，你们找我就行了！” 叶寻青倚靠在门边问：“什么事？你放走了谁？” “叶大勇强卖良家哥儿，人家不愿意嫁给他，而且他们很无耻，还想让小鱼一个人跟他们兄弟两个睡！”莫雨焉啐了一口，“呸，无耻之徒！” 叶寻青微微睁开眼睛，原来莫雨焉这几天去忙这个了。孩子静悄悄，必然在作妖。他还真给叶寻青整了个大的。 “好好。”叶寻青问叶大勇，“你想怎么赔？” “赔钱。”叶大勇狮子大开口，“十两银子！” “胡说，你们家买小鱼花了三两五钱银子！”莫雨焉道：“我赔钱！” “我们不要钱！”叶老四和陈金花也赶回来了，“我们要人。” “人都跑没影了，还怎么要人啊？”不知道谁在人群中问了一句。 叶老四说：“胡小鱼确实是跑了，但还有人没跑。” “谁？” 叶老四指着莫雨焉说：“你放走我家一个媳妇，又要赔一个媳妇给我家，要是没人的话，你就拿你自己赔吧。” “这个主意不错，大勇没成亲，这个哥儿也没成亲，而且两家又认识，那不是亲上加亲吗？” “便宜叶大勇这小子了，莫雨焉长得多好看啊！” “嫁谁不是嫁？我看莫雨焉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要嫁人了。” “当初叶寻青买他回来就是给叶大勇当媳妇的吧？” 莫雨焉听着那些话，只觉得眼皮直跳，他可以赔钱，但他绝不会嫁给叶大勇的，那样还不如让他死了呢。 陈金花笑着说：“好啊好啊，我家大勇也是一表人才的，我们要是结了亲，以后两家关系……” “呵。”叶寻青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癞蛤蟆想天鹅，长得丑你想得美。叶大勇这样的，我都看不上，小焉怎么可能嫁给他？” “那你就赔钱。”陈金花还是想要钱，“十两银子，一个子不能少！” “三两五钱银子买的人，转头问我要十两银子，高利贷都没你敢。”叶寻青头有点疼，他不想废话了，“四两银子，多的给你们留着过年，其他的别说了，都散了。” 封景恒跑过来扶着他，“吵醒你了。” 叶寻青按按太阳穴，“没事，吵醒再睡就是了。怎么回事？” “小焉把一对苦鸳鸯放走了，然后他自己被抓了。”封景恒省去了自己的事。 “这孩子，做事也不想想后路。”叶寻青头疼道：“你去取点银子过来给他们，让他们走，我头有点疼。” “好。”封景恒转头说：“四两银子，拿了就走，我媳妇要睡觉了。” 陈金花不肯，她非要十两银子。 旁边的村人也帮着她说话，“寻青啊，你现在是发达了，但你也不能忘根啊！你的两个弟弟还没成亲，你该帮衬帮衬。十两银子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事吧。” 聊到银子，叶寻青就不困了，他直接拉开门出来，“谁？刚刚谁说话的？” 没人承认，但有人继续说：“就是就是，赚了几百两银子，给弟弟一点怎么了？真是没良心，枉费叶老四两口子养他们这么多年。” “寻青啊，虽然之前你父亲对你不好，但毕竟把你养大了，你要以德报怨，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你弟弟啊！” 你说这个，叶寻青就来气了，“以德报怨，谁说以德报怨的？给老子站出来，你看老子把不把你挂树梢上吹北风去！真想把你脑袋切开看看，看看里边装的是不是粪水，不然怎么张口闭口就是粪呢？” “真是活久见，巴黎圣母院烧了，你们这些傻逼圣母没地方去，全涌到老子面前来给我添堵是吧？” “他们一家怎么对我们的，你们心里和明镜似的，之前不来劝他们别苛待我们，现在要是来劝我以德报怨了！我告诉你们，今天老子还就真不给钱了，要是真给了钱，明天莲花座上坐着的就不是菩萨了，那是你爹我！” “来来来，叫我以德报怨的人站出来，你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了，我还让你家人倒给我三两银子，这才是以德报怨！” “道德绑架绑到你爹头上来了，村子里打听打听，我叶寻青什么时候被道德绑架过？告诉你，我今天头疼不想动手，要是换成平时，你敢哔哔赖赖，我一鞭子抽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个龟孙……” 叶寻青骂骂咧咧骂了许久，说话就和放炮似的，别人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第172章 救不了一世 叶寻青骂累了回去休息，莫雨焉趁这个空隙去房里拿了四两银子过来。 “就四两银子，爱要不要，不要就没有了。”莫雨焉看得出来叶寻青要休息了，不休息肯定会加重病情，于是他想着拿钱息事宁人。 周围人刚刚被叶寻青骂了一顿，现在也不想继续闹下去，便转过来劝陈金花他们拿钱了事，而且还多赚了五钱银子呢。 叶大勇还想闹一闹，他想让莫雨焉给他当媳妇。 封景恒摸了一个锄头出来赶他们滚，谁不滚，他就用锄头打断他的腿。 村里人不想因为陈金花他们得罪封景恒和叶寻青，于是三三两两地举着火把离开了。 人都走了，叶老四他们闹也闹不赢，只能拿着银子离开。 临走的时候，陈金花还安慰儿子说：“改天娘给你们买个更好的。” 莫雨焉还站在门口，他想进去和叶寻青说话，封景恒没让他进门。 “去休息，有什么话等明天早上你哥醒了再说。”封景恒说道：“小焉，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我不会帮你解释，你自己想想怎么和你哥哥说。” 莫雨焉点了点头，“二哥，今晚上谢谢你，不是你，我们可能……” “咳咳。”封景恒咳嗽两声，“回去睡吧，明天再说。” 莫雨焉回去睡觉了，封景恒让封景安和刘小镜也回去睡觉，没什么事。 他关上了门，叶寻青还没睡觉，他身上又起热了，估计是烧糊涂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叶寻青抱着封景恒说话，说了很多，封景恒一句话都没有听懂，只能凭感觉回应他。 嗯嗯。哦哦。知道了。 叶寻青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只要有人吱声就行了。 “阿恒，真想带你回去见我妈，我妈要是看到我找了一个男朋友，是会吓晕过去，还是会高兴晕过去呢？”叶寻青嘟囔道：“我妈肯定会很喜欢你的，因为我喜欢你……我家很有钱的，你要是入赘到我家了，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嗯嗯。” “我还种了很多的花，可漂亮了。我生病以后，家里的花坛拆了一些做菜地，那里种的菜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但是上边会有小虫子。” “哦哦。” “阿恒，我好想回家看看他们，我想带你一起回家，下一回，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觉得自己浑身舒畅，好像没病了？他“哗啦”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病还没好，怎么掀被子了？”封景恒进来看到了，立马把他按回去睡觉。 叶寻青奇怪地说：“我感觉脑子里的混沌忽然消失，现在的我可以去跑十公里了。” 封景恒笑道：“或许是昨天晚上骂人骂太久了，把病气都吓跑了。” 叶寻青眼睛一睁，“我昨晚上骂人了吗？骂谁了？不会是骂你了吧？” “你不记得了吗？”封景恒说道：“昨晚上小焉……” 他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又说了叶寻青的“丰功伟绩”，然后说：“最后他们拿了银子回家了。” 叶寻青呆若木鸡，“我，我昨天晚上真的那样说的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封景恒摸摸他的脑袋，“应该是烧糊涂了。” “不想了，想多了头疼。”叶寻青揉揉脸，“小焉呢？” “赶工去了。”封景恒笑着说：“这几天他一直往外边跑，书都没抄。” “叫他过来……算了，让他自己来好了。”叶寻青也不能骂他，毕竟莫雨焉做的又不是坏事。 嫁娶要自愿，这种强行买卖人口，逼迫别人结婚的行为，在现代是会犯法的。 过了一会，莫雨焉过来了，他手里拿了根细竹条，似乎是来“负荆请罪”的。 “拿竹条做什么？”叶寻青看破不说破，就静静看他表演。 “来请罪。”莫雨焉低着头说，好像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 “什么错？”叶寻青问他。 “我不应该帮他们逃走……” “不对。”叶寻青说：“你不应该自不量力，一个人要是能成事，这世间还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莫雨焉惊讶地抬起头，“哥哥你不生气？” 叶寻青回答：“我确实生气，因为你自不量力，还摔伤了腿。有门不走非得爬墙，门走不下你了是吧？ “啊，有门的吗？”莫雨焉出去的时候是翻墙的，但墙里边放的有东西，很好爬出去。 “门开着。”封景恒平静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会走正门，出去的时候就把门开着了。” 莫雨焉懊悔道：“要是走正门就不会被抓到了。” 叶寻青无奈道：“你这孩子真是实心眼，人家没逮到是你放的人，你怎么就承认了呢？” 莫雨焉说：“我怕连累你们……” “结果是一样的。”叶寻青教训说：“以后不许单独行动，想要做什么，提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通个气，有个照应。” “嗯嗯。”莫雨焉高兴了，“下回我一定和哥哥说。” 叶寻青严肃道：“没有下回了，这回幸好是他们想抓活的，要是下回他们只要死的呢？一棒子把你敲死，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莫雨焉戳着手指，道歉说：“我知道错了，哥哥。” 叶寻青也不忍心再多说，“去吧，你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叶老四那一家人就是混蛋，一个哥儿嫁两个男人的馊主意都能想出来，真是没救了。” “是吧？”莫雨焉义愤填膺，“我当时听到了，气得都快炸了，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封景恒看他们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愿，就说道：“小焉，你先回去写字，阿青要休息了。” 莫雨焉不想打扰叶寻青休息，于是说：“好好，我这就回去。” 他离开后，叶寻青继续聊刚才的话题，“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下一回，他们家还得买人回来。” “那就期望他家买个厉害的回来，把他们全家都收拾一顿。”封景恒说：“好了，别想他们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叶寻青说：“先洗漱，然后我喝点粥就行了。嘴里没味道，给我切个咸鸭蛋放进去。” “好，我马上端过来。” 第173章 我上头有人 叶寻青喝着粥，思考着莫雨焉干的事。 “叶老四和陈金花不会放过小焉的，最近让他不要出门了。”叶寻青说：“你平时看着他一点，别让人伤了他。” 封景恒道：“我刚刚已经和他说过了，让他多在家里抄书，别出去采药了。” “可惜啊，他攒了这么久的钱，一下子都送出去了。”叶寻青惋惜道。 “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想必他也很清楚。” “他的想法太简单了，只是想着把人放跑了，自己一力承担就行了。但是后果不是他一个人能承担了的。” “这事估计不会轻易结束。”封景恒说：“你别想了，先养好身体再说。” 叶寻青活动几下脖子，“我感觉我好多了。” 封景恒轻笑道：“等你好透了，厨房也盖好了。” 厨房是找工人盖的，再加上他的堂兄弟们，没有花太多钱，钱大多用来买青砖了。 还剩下收尾，封景恒就没有找他们，他自己也能做好。 这几天叶寻青病了，都是刘小镜和叶红霞帮忙做饭给工人吃的，对此，封大同一直颇有微词。 下午，叶寻青裹上袄子，搬了个躺椅在家里晒太阳，阳光刚好从门照进来，暖暖呼呼又没风。 晒着晒着，他的眼前就出现了阴影。 叶寻青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封大同。 “有事吗？”叶寻青面无表情地问。 “既然是分家，那就得分清楚才行”封大同冷着脸说：“你家这几天盖厨房，都是景恒他娘和他弟媳妇帮忙做饭的，用的也是我的锅灶。” “所以呢？”叶寻青坐了起来，“你想说什么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所以你得给工钱。”封大同厚着脸皮说：“起码一两银子。” 叶寻青要气笑了，他是长得像散财童子吗？一个两个三个都想问他要钱。要钱就要钱，你得价钱合理啊，做几天饭要一两银子，封大同还真敢说。 想他在元洲城郑家的时候，辛辛苦苦筹备几天的菜，开席的时候从早忙到晚，一桌才拿了一两银子辛苦费，没想到封大同张口就是一两银子。 什么饭菜这么贵？龙肝凤髓吗？ 叶寻青笑着说：“你要不要听一听你的价钱合理吗？一两银子，什么菜要一两银子？我就算是让聚香楼天天送菜来也要不了一两银子。” “你用我的人就得给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天做饭的是封大同呢，要不然他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呢？ “要给也是给小镜她们，你什么力都没出，凭什么给你？”叶寻青不答应给钱。 封大同想进来直接找，叶寻青说：“你敢动我的东西，我就敢报官！不要忘了，我可是认识镇令夫人的！” 封大同脚步一顿，“这是我们的家事！” “那又如何？”叶寻青勾唇笑道：“你觉得刘镇令是愿意听我说话，还是愿意听你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话呢？” 封大同迟疑了，叶寻青确实认识镇令夫人，如果自己拿了钱…… “哼！”封大同甩手离开。 叶寻青追出去喊道：“您最好记住了，我上头有人，谁惹了我，我就去镇令夫人那里告状了！” 封大同鼻子都要气歪了，以前他不能拿叶寻青怎么样，现在有人给叶寻青撑腰，他更是不敢和叶寻青对着干了。 叶寻青都快笑死了，他躺回椅子上，逍遥自在地晃了晃椅子，“狐假虎威确实爽，总算能理解狐狸为什么那么拽了。” 过了几日，叶寻青的病好透了，好透了就有胃口了，有胃口他想吃鱼，于是就和封景恒一块去河边钓鱼了。 封景恒是不想让他去的，毕竟叶寻青的病刚刚好，叶寻青却想出去走走，再不走走他就生锈了。 封景恒拗不过他，只能带着破被子和他一块去钓鱼。 叶寻白和莫雨焉都在家完成课业，只有他们俩出来钓鱼，而且他们也不要太多，钓几条鲫鱼回家煮汤就行了。 二人坐在背风的地方钓鱼，钓鱼需要安静，所以除了风声水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两人拿了鱼竿也拿了网，如果钓不到鱼，封景恒就会划船下河里捞鱼。主打一个不能空军，空军太没面子了。 “哎，你听说没，大方山又有土匪了。” 叶寻青正安安静静钓鱼呢，忽然听得背后传来说话声。 “当然听说了，我不光听说有土匪，还听说死人了呢。王家村有个人被土匪杀了。” “不止呢，前几天刘家村有对夫妇进山采草药，也失踪了，肯定是被土匪杀了。” “还没报官吗？” “大方山那么大，官兵根本找不到人……”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而叶寻青的心又揪了起来。 “大方山的土匪还没被抓到吗？”叶寻青自言自语。 “大方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封景恒说：“我听村里老人说过，四十年前大方山闹匪患的时候，是安南王调兵过来镇压的。那之后，大方山常有官兵巡逻。但自那之后，大方山一直没有匪徒，于是近些年巡逻就松懈了。” “为什么不封山呢？”叶寻青说完又觉得不合理，山封了，靠山吃山的百姓怎么活呢，“也不能封山，百姓还得靠山活着。” 比如说那对采药的夫妇。 封景恒点头，“新上任的镇令想过封山，奈何兵力不足而又不能不管百姓生死，所以最后只能派官兵时常巡逻了。 “那……哎，有鱼！”叶寻青刚想说话，就感觉到手下鱼竿跳动了，“风水轮流转，我也钓到鱼了！” 他把鱼钩收回来，果然有一条鱼，是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 “草鱼也行。”叶寻青不挑，“咱们回去煮鱼丸吃。” 封景恒说：“你上次说要用草鱼鱼皮做什么来着？” “泡椒鱼皮！”叶寻青舔舔嘴唇，“对了，秋梅婶子给了好多泡好的尖椒，正好用来做泡椒鱼皮。” 现在天冷了，即使是不用冰箱也能用冷水达到冷却的效果，刚好可以用来冰镇鱼皮。 第174章 鱼丸汤 封景恒最后还是下河里网鱼去了，因为叶寻青想吃泡椒鱼皮，可是他钓的鱼太小了，根本出不了太多鱼皮，封景恒为了满足他的愿望，只能牺牲可怜的鱼了。 网捞上来的鱼比叶寻青钓的鱼大太多了，无论是泡椒鱼皮还是鱼丸，都能做很多。 叶寻青做了一大堆鱼丸，天冷了，他打算做一大锅鱼丸汤，然后送给外婆他们老人家暖身子。 鱼丸无刺，鱼丸汤滚热，而且鱼肉很有营养，最适合给村里的老人吃。 “阿恒，我有一个想法。”叶寻青看着锅里沉浮的鱼丸说道：“我想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和没有家人照料的小孩都送一碗鱼丸汤。” 封景恒皱了皱眉，“怎么会想到送鱼丸汤的？” “老年人身体不好，是需要补一补的，肉比较稀有，一般人吃不起。但是鱼不一样，河里的鱼都泛滥了，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虽然有刺，但是没关系，可以做成鱼丸。”叶寻青说：“冬天喝一碗热乎乎的鱼丸汤，太美妙了。” “做鱼丸很麻烦的。”封景恒倒不是觉得杀鱼麻烦，而是取鱼糜麻烦，因为鱼刺太多。 “也是。”叶寻青犹豫了一下，“我再想想。” 鱼骨熬汤，鱼肉做丸，鱼皮泡了吃，一条鱼除了内脏外，全都被利用干净了。 如果不是叶寻青不爱吃鱼鳞做的菜，那么鱼鳞都能利用一下。 煮好的鱼丸汤被叶寻青放在小陶罐里，然后他和封景恒抱着几个陶罐去送汤。 文惜燕听见这鱼丸用什么做的，就知道这孩子又去河里捞鱼了，她也不是想阻止叶寻青，只是叶寻青病刚刚好，若是去河边吹冷风又病了怎么办？ 叶寻青微笑着听外婆数落，数落完了才和封景恒一起去下一家。 渔伯是知道他们要做鱼丸子的，因为封景恒还渔网的时候说过要给他送丸子汤。 说实话，他老头子活了几十年，第一回见到没有鱼刺的鱼呢。好吧，也不像鱼，更像豆腐丸子，但比豆腐丸子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他一个人住，叶寻青就少给他一点，把多出来的留给了大米小米他们，小孩子要多补钙，这样才能长得高。 鱼肉中含有丰富的钙元素，这也是叶寻青想给村里老人小孩送鱼丸的原因之一。 “你要给村里的老人送鱼丸？”叶红胜用勺子搅着鱼丸，认真地思考叶寻青的提议，“这想法非常好。今年的安寿宴还没开，不如就这几天开吧。” “安寿宴，那是什么？”叶寻青问道。 “是一场大宴，朝廷规定所有地方每年都得开一次安寿宴，凡五十岁以上老人都能来吃饭。”叶红胜说：“我原本是打算冬月十五再开的，既然你提出要送鱼丸汤，不如现在就开了。” 自古以来就有养儿防老一说，那要是老人没有孩子呢？ 一般情况下，没有子女的老人会由侄儿赡养，真的一个亲戚都没有，也没有自理能力的老人就得靠接济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每年都有很多人被饿死，小孩老人占大多数。因为不管是什么性质的国家，养老全靠政府是很难维持的。 叶红胜身为叶家村村长，每年都得动员村里人捐粮食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失去父母的孩子。 捐多少全看人心了，反正他们家每年捐的最多。有时候不够，叶红胜就豁出脸面去大户家里要，因为他不能发粮食只发一半。 这并不是扶贫，这是例行公事，上头是这样要求的。而且村里筹的粮食太少了，只能说够他们吃几顿，不能说满足他们的温饱。 至于棉袄被子什么的，那别想了，村长家里也那么多余粮。 叶寻青提出要送鱼丸汤对叶红胜来说是好事，这样就不用买肉煮汤了，二斤肉剁碎了煮一锅汤，实在是有点难堪。 没办法，上头不给银子，所有的一切都得他们村里自己出。 “你只管去做，缺人我帮你找。”叶红胜知道叶寻青的难处，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别的不说，人我肯定给你找到。” 不想出银子，不想出钱，没问题，人总该有吧？有钱就出钱，有粮就出粮，没钱没粮的你就给我出个人来。 基本上每年都是这样做的。 叶寻青答应了，还说自己要准备两个菜送去。 叶红胜高兴坏了，“你送多少菜都行，我全要了。” 每年安寿宴，叶红胜都得自己贴钱进去，他巴不得叶寻青全包了，这样他也能省心省钱。 叶寻青是不可能花太多银子买菜，那多贵啊，所以他依然打算把白嫖精神发扬光大。 “阿恒猜我要做什么菜去？”叶寻青问封景恒。 封景恒都不用猜，直接说：“鱼丸和藕。” 叶寻青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和叶寻青待这么久，封景恒早就把叶寻青的性子摸透了，他确实很大方，但大多数时候他更喜欢不要钱的。 对叶寻青来说，鱼和藕就是不要钱的。 鱼就在河里，叶寻青想要多少有多少。藕也是，谢灵音不可能问他要钱的，他巴不得叶寻青多去几次呢。 “因为这两个花钱最少。”封景恒笑道。 叶寻青埋怨道：“看破不说破，你这样就不好玩了。” 封景恒立马改口，“好吧好吧，我不知道阿青要做什么菜。” 叶寻青“噗嗤”一笑，“哈哈，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回家喝鱼丸汤，不然要被他们吃完了。” 但他们不回去，没人敢开饭。 做鱼丸的时候叶红霞也来帮忙了，叶寻青吃鱼丸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她，给她盛了一大碗鱼丸，让她坐下一起吃。 叶红霞有些局促，“老头子还没吃呢，我拿回去……” “管他做什么？”叶寻青咬着鱼丸说：“谁帮我的忙，谁就吃我的东西。您坐下吃饱了再说别的。 “可是……”叶红霞还是有些担心，他们几个都过来了吃鱼丸，只有封大同没过来，因为封大同不知道叶寻青叫他们过来吃鱼丸。 “娘，你不吃给我和小安吃喽。”刘小镜馋道：“可好吃了，又香又软。” 叶红霞早就闻到香味了，“我……” “叶红霞！”封大同在堂屋门口喊：“你人死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做晚饭？” 第175章 怕他做什么 封大同扯着嗓子喊：“叶红霞，叶红霞，你死哪里去了？” 叶红霞着急道：“我先出去看看。” 叶寻青没有吱声，封景恒却拦住了她，“他有手有脚的，不能自己做一点吃的吗？你忙了一下午，刚刚坐下来喝一口热的，还是先喝完吧。” 叶红霞十分担心封大同发脾气，他发脾气，可是要打人的。 “哎，我还是出去吧……”叶红霞话还没有说完呢，封大同就踹门进来了。 因为天气比较凉，所以门是虚掩上的。 封大同见到他们都在围着热腾腾的炉子，心中火气比炉火里的柴火还要旺呢。 “叶红霞，你个懒婆娘，这么晚了还不做饭，是想找死吗？”封大同气势汹汹地要打叶红霞。 叶红霞立马求饶，“他阿父，你等等，我马上就去做饭。”说着就要把鱼丸汤放下。 封大同已经闻到了鱼丸汤的味道，他说道：“快去做饭，你想饿死老子吗？碗也别放下，给我，饿死我了，先吃点垫一垫。” 他说完就要挤开叶红霞坐下。 “谁让你吃了吗？”叶寻青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我们做的鱼丸，你不准吃。” 封大同怒道：“你说什么？” 叶红霞看他们要吵起来了，立马当和事佬，“我不吃了，给他吃。” “凭什么呢？”叶寻青还是笑着问：“我的锅，我煮的丸子，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我不想给的，谁也拿不到。” 封大同不理他，他强行坐下要吃东西。 结果封景恒一脚把凳子踢开了，然后拽着他袄子说：“你起开，让我娘过来。” 封大同睁大双眼，“你个混账东西，我是你老子。” 封景恒还是不肯松手，他也不说话，就那样和封大同僵持着。 “叶红霞，你个蠢婆娘还待那做什么？快来把你儿子拉开！”封大同上去就要踹叶红霞。 叶红霞劝道：“老二，那是你父亲啊，你怎么可以和他动手呢？” “那又怎么样？”叶寻青拍拍大腿站起来，“我们一家吃饭吃得好好的，他突然冲进来又是打人又是骂人的，干什么呀？发羊癫疯了吗？” 封大同骂道：“小贱人，你说谁呢？” 叶寻青笑着说：“婆婆啊，你也太怂了，怕他做什么呢？你看看他现在还不是被他儿子拽住了吗？” 叶红霞急道：“不能这样，儿子怎么能打老子呢？” “没打他啊！”叶寻青说：“这不是阿恒怕他父亲摔倒，特意提着他吗？” “婆婆，我知道你怕他打你，但你现在不用怕了啊。”叶寻青拍拍封景恒的肩膀，“因为你的三个儿子都长大了。” 叶红霞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二十多年来，她只知道听丈夫的，不听就会挨打。 “小安，如果有人打你媳妇，你会怎么做？”叶寻青忽然问封景安。 封景安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那我肯定要打回去的。” “那如果有人打你娘呢？”叶寻青又问。 封景安大声道：“谁敢打我娘？” 叶寻青继续问：“如果你父亲打你娘呢？” 封景安转头去看封大同，有片刻的迟疑。 “如果谁敢打我媳妇和我娘，我就送他去见阎王。”封景恒把封大同往旁边一甩，说道：“听见了吗？父亲。” 封大同眼一睁，抄起门口边的扫把就要打人，“混账东西，我看你是找死了！” 封景恒一只手就能治住封大同了，他夺过扫把，冷笑道：“你老了。” 封大同可以说是正值壮年，但对于封景恒来说，他已经老了。 打不到封景恒，封大同就把气撒到叶红霞身上，“贱人，看你生的什么儿子？” 叶红霞直摇头，“不，不该这样的……” “怕他做什么？”叶寻青走到叶红霞身后，“他敢打你，你就来找你儿子，要是他趁我们都不在家来打你，你就跑。只要他敢动你一下，回来你儿子自会教训他。” “我……”叶红霞还是不敢反抗封大同。 “叶红霞，你敢向着他们我就休了你！”封大同气急败坏地说。 “你没了他，日子会更好，他没了你，日子才难过呢。”叶寻青说：“别担心，我和阿恒会养你的，阿娘。” 这还是叶寻青第一次叫她“阿娘”呢，叶红霞听了之后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她心中是羡慕叶寻青的，这个小哥儿张扬得很，他谁都不怕，连镇令夫人都是他的朋友。 他还去了元洲城，叶红霞一辈子都没出过榆桐镇，外边是什么样的，她也想去看看。 叶寻青识字，能赚钱，他男人又听他的话，村里的女人和哥儿们无一不嫉妒他的。 “我……”叶红霞心中苦涩。 做女儿的时候，吃的喝的好的都轮不到叶红霞，因为她是女儿。 做媳妇的时候就更差了，公公婆婆要吃，丈夫要吃，孩子要吃，她根本吃不到。 当了婆婆也一样，丈夫要吃，儿子儿媳要吃，孙子要吃，她依然是最后一个吃的。 但是叶寻青不一样，他不回来没人敢动筷子吃饭，别人都可以不吃，但他不能不吃。 “我，我也要吃鱼丸。”叶红霞看着封大同说：“你敢打我，我让我儿子打你！” 叶寻青拉着叶红霞坐下，“来来，阿娘，我们一块吃鱼丸，这玩意很补的，你多吃一点。” 叶红霞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哦，好好，你也多吃一点，病才刚刚好。” 封大同见到叶红霞不理自己，那是勃然大怒，“叶红霞！你！你等着被休吧！” 叶红霞也硬气了，“我，我有儿子儿媳，不要你养着！” “好好好，有本事就别回来了！”封大同气得摔门而去。 他出去后，封景恒直接把门闩上了，还说：“这样就能安静了。” “愣着做什么？”叶寻青招呼道：“坐下吃啊！早点吃完早点回去睡觉。阿娘就不要回去了，阿恒去把大哥的屋子里铺床新被子，晚上阿娘睡那里。” 叶红霞眼眶通红，“小青，以前都是娘不好，娘对不住你了。” 叶寻青摆摆手，“一家人哪有那么大愁怨，之前阿娘还给我做了咸肉馒头吃呢，明天娘再给我蒸一点。” 叶红霞连连点头，“好好，阿娘给你蒸一大锅。” 第176章 和平相处 今天又是一个晴天，叶寻青起床的时候，太阳早就当空照了。他穿上衣服下床，出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人。 “哎哟，小青，没撞着你吧？”叶红霞端了一盆豆子，差一点点就撒了。 “没有。”叶寻青打个哈欠，“你端豆子做什么？” 叶红霞笑笑说：“二小子说你喜欢喝豆浆，阿娘打算挑点好的豆子给你磨豆浆。” 他家有手推的磨盘，之前叶寻青就是在那里磨豆浆的，磨盘没有豆浆机好用，但有比没有要好。 “哦哦。”叶寻青点头，“那你找个暖和的地方捡豆子吧。” 叶红霞又说：“你等等，锅里蒸了馅馒头，先吃一点去。” 叶寻青微微一笑，“谢谢阿娘，阿娘真好，我最爱吃馅馒头了。” 叶红霞笑得脸上皱纹都出来了，“饿了吧，快去吃吧。” 叶寻青洗漱之后就拿着包子在自己厨房吃，有一说一，叶红霞的厨艺比封景恒好多了，起码这面吃着不是酸的。 “娘，阿恒他们去哪了？”叶寻青靠着厨房门问道。 叶红霞答：“抓野兔去了，小安也跟去了。” 叶寻青还挺想去看他们怎么抓野兔的，或许明天可以早起…… 算了算了，挺冷的，他不想看抓兔子，吃就行了。 “娘，昨晚上的被子暖和吗？要是冷的话再加……”叶寻青话没说完就要被叶红霞打断了。 “不用不用。”叶红霞笑道：“被子可暖和了，又大又软的，我还没盖过那么好的被子呢。” 好东西是轮不上她，几十年来一直是这样。 “哦。”叶寻青道：“你要是觉得暖和，那床被子就给你盖了，改天再做一床新的。” 叶红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呢？这是你的被子……” 叶寻青一笑，“不，那是大哥的被子。” 叶红霞道：“哦，老大的啊！哎，也不知道老大在外面怎么样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往年都是兄弟俩一块出去的，今年只有封景华一个，叶红霞睡到半夜心都是揪着的。 叶寻青安慰说：“大哥人聪明，不会让人欺负的。” 叶红霞微微点头，“是啊，老大确实不让人操心。”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叶红霞和封大同闹矛盾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没两天，村里人都知道封大同要把叶红霞给休了。 休妻，那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了。 胡香月找上门来，想问问叶红霞外边的传言是不是真的，结果就看到叶红霞已经不住在主屋里了。 “嫂子，外边的传言都是真的吗？”胡香月着急问道：“大同哥真的要休了你？” 叶红霞正在纳鞋底，闻言说道：“休不休不就那回事吗？他想要休妻就休妻吧，我也不在乎了。” 胡香月觉得非常惊讶，“嫂子，你怕不是病了吧？” 叶红霞回答：“我的脑子清醒得很，从没有这样清醒过。以前是我蠢，伺候他们一家子还落不到一句好话，不是挨打就是挨骂，现在我不伺候了，我有儿子有媳妇，不靠他封大同，以后他也休想打我一巴掌。” 胡香月还是觉得叶红霞疯了，“那你以后就这样了？” 叶红霞奇怪道：“我哪样？我现在不要太痛快了，早上不用早起做饭，晚上吃饱了就睡，干活都不要我干，不要太高兴了。” “你吃饭了吗？”叶红霞怕她不信，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小青做的糕点，非要我吃，哎哟，我哪喜欢吃这个啊，都是小孩子吃的。” 胡香月听她那语气没有半点嫌弃，满满的都是得意。 “我尝尝。”胡香月拿了一块桂花糕。 味道香浓，桂花的味道很足，也是很甜的。 “刚刚没尝出味，我再来一个。”胡香月伸手又捏了一块。 叶红霞得意地看着胡香月，说道：“好吃吧，我儿媳妇给我做的。” 胡香月那个嫉妒啊，于是她又要使坏了，“嫂子，现在你儿媳妇听你的，你可得抓住机会多从他那搞点钱……” 叶红霞一听不高兴了，“我从他那里搞什么钱？有吃有喝给我养老还不够吗？我要钱做什么？再说了，小青又不是抠门的孩子，他还说下大集带我去镇上买布做衣裳呢。” “哟，这不是香月婶子吗？”叶寻青端着盘子进来，“又来嚼舌根子了？” 胡香月嘴一抿，“瞎，瞎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嚼舌根子的人吗？” “呵呵。”叶寻青道：“也不知道是谁因为嚼舌根子嚼太多被我家阿恒拿着扫把打。” 胡香月的脸黑如锅底，“嫂子，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叶红霞也没留她，“好，有空来玩啊，现在我住在这里，你别跑错门了。” 胡香月一句话没说，加快速度回家了。 叶寻青把盘子放下，“娘，你给尝尝味道怎么样。” 叶红霞看着那一碗和蛇皮一样的东西，有点害怕，“这是什么？” “泡椒鱼皮。”叶寻青说：“你尝尝辣不辣，好不好吃，要是不辣，好吃的话，我就多做一点送给我小姨他们。” 叶红霞尝了一点，鱼皮是脆的，有点辣，但是吃了身上会暖洋洋的。 “不错，好吃，你小姨肯定会喜欢的。”叶红霞说。 叶寻青道：“好，那你忙着，我先回去了。也别一直坐着纳鞋底，对腰椎脊椎不好。” 叶红霞笑着说：“没有一直坐着，刚刚还和香月说话来着。而且我也想快把鞋子做出来，给你们都做一双。” “谢谢阿娘。”叶寻青抱了她一下，“阿娘做的鞋子肯定暖和。” 叶红霞笑得合不拢嘴，“那肯定的。” 叶寻青知道叶红霞在给他们做鞋子，虽然她做的花样没有刘来雁做的好看，但这是她的一番心意，叶寻青就收下了。 封景恒说叶寻青是个善良的人，确实是，他不想恶语伤人，也不想用恶劣的态度对待别人，只要别人对他表达善意，他愿意将以前的种种不快乐都抛之脑后。 叶红霞是封景恒的娘亲，封景恒抛不下她，现在他们关系缓和了一些，叶寻青不介意让他们关系更好一点。 第177章 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答应了村长的事情，叶寻青一定会做到的，而且这是做好事，叶寻青就更加用心了。 叶红胜听说叶寻青要找人帮忙，立马找了村里手脚麻利的妇人和夫郎过来帮他。 叶寻青对其中两个人印象深刻，一个胖妇人，一个瘦夫郎，这两个都是王秋梅的朋友，也是叶寻青的粉丝，经常买叶寻青做的东西吃。 胖妇人更胖了，瘦夫郎倒是没怎么胖，反正脸是看不出来的。 “封老二家的，听说你要帮忙，我们就过来了。”胖女人笑着说。 叶寻青不喜欢这个称谓，他有名有姓的，为什么要用这么难听的代号呢？ “叫我寻青就行了。”叶寻青说：“你说封老二，我不认识。” 胖女人笑容一僵，“哦哦，我给忘了，寻青是吧？我记住了。” 叶寻青点了点头，“先吃点东西垫一垫，一会刮鱼糜，鱼糜刮好了交给我。记住，一根刺都不能有，老人小孩吃不得鱼刺。” 胖女人说：“我办事你就放心吧，一准给你挑干净鱼刺。” 叶寻青让刘小镜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做鱼糜，顺便教教他们。 刘小镜保证自己会做好的。 往年安寿宴，封家也是要出粮食的，今年有叶寻青在，粮食倒是省了，因为他们家出菜的。 一部分人做鱼糜，一部分人洗藕，而叶寻青就来来回巡逻，时不时指导指导他们。 胖女人用心挑刺，还对旁边的瘦夫郎说：“这叶寻青怎么就这么会想法子呢？连刺多的鱼他都能吃得下。要是我，我只吃没小刺的鲈鱼。” 瘦夫郎说：“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抢到名额的，可得好好跟着他学，要是学好了，以后赚钱的就是咱们了。” 刘小镜听到之后偷偷笑了，一天两天就能学会做鱼丸吗？想得太美了。她天天跟着叶寻青学，也没学到精髓，做出来的鱼丸就是不如叶寻青做的好吃，不是软了就是硬了的。 而且叶寻青是做鱼糜的时候需要人，一会搓鱼丸不需要那么多人，这些人想学也学不到。 讲到这里，刘小镜心中一阵窃喜，二嫂还是对他们最好，一点都不藏私。 叶红霞也过来帮忙了，她别的做不好，刮鱼糜洗藕还是可以的。 她一来，聊天的中心就变成她了。 “红霞姐，听说你最近和景恒他阿父分房睡了？”有人问道。 这是很私密的事情，问了其实非常不礼貌，但大家都是爱吃瓜的，即使是知道不礼貌，也忍不住要问几句。 叶红霞淡然道：“嗯，分开有两天了，他说要把我休了，我想休了就休了，离了他之后，我过得也不差，儿子儿媳都非常孝顺，顿顿吃肉。这不用伺候人啊，整个人都顺畅了不少。” “红霞姐这气色确实好了许多呀。” 叶红霞笑容满面，“小青还说我气色不好，过几天带我到镇上去赶集，给我买什么胭脂水粉涂一涂。哎呀，我一把年纪了，涂那些东西做什么？” 听到这话的人，都以为是在吹牛，村里人都知道叶寻青和他们两夫妻不对付，叶寻青怎么可能给她买胭脂水粉呢？那玩意多贵啊！ “红霞姐，我觉得你可不要被你儿媳妇给骗了，他那么凶，你儿子又是个软耳根子的，以后他把你赶出去怎么办？你还是快回去吧。”有人劝道。 叶红霞笑了，“你说他们能骗我什么呢？我一个老婆子，没钱没本事，有什么好被他们骗的呢？” “这……” 叶红霞又说：“以前是我迂腐，总想着儿媳妇就应该听婆婆的，现在我才知道，谁有本事就听谁的，我家小青啊，那可厉害着呢！” 说话间，叶寻青就过来了。 “阿娘，你也过来了吗？”叶寻青和她说话。 叶红霞说：“我怕你忙不过来，就过来做做活，你不是说一直坐在那里会颈椎疼吗？” 叶寻青轻笑道：“你这样弯着腰刮鱼肉，脊椎依然会疼。这样吧，晚上我给你推一推，我的推拿术可好了。” 久病成医，生病之后，叶青的肌肉就开萎缩了，经常会疼，于是他父母就学了推拿帮他按摩，他看久了自己也会了。 叶红霞扫视一圈，十分得意地说：“小青啊，你都累死了，还帮我推什么啊？” 叶寻青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也经常帮阿恒他们推拿的。” 叶红霞说：“好好，那晚上再说。” 叶寻青走后，叶红霞那无形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以前就喜欢小青这孩子，又聪明又乖，还是个识字的。”叶红霞继续说：“多好的媳妇啊，打着十八个灯笼都找不着的。” 有人小声嘟囔道：“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叶红霞也不理他们，反正她现在就挺好的，不用伺候糟老头子，不用挨打挨骂，儿子儿媳护着，好吃好喝的就摆在她桌上。 这日子，神仙日子啊！ 有人过着神仙日子，而有人的日子就过得不好了。 自从叶红霞搬去老大屋里住后，封景安和刘小镜也带着孩子跑过去了，虽然他们不住在一起，但吃饭的时候总是在一块。 尤其是刘小镜，她本来就喜欢去找老二媳妇，现在婆婆也去了，那她就更不爱回自己的屋子了。 她不回来，没人做饭，封景安也跟着去了，所以大屋里边每天都只有封大同一个人。 封大同不会做饭，不是把饭煮糊了就是没熟，至于炒菜，那你高看他了，他切菜都切不了。 扫个地也不会，碗摔到地上去，直接上手捡，把手戳了三个窟窿，然后没人给他包扎，就这样疼了好几天。 封大同是不可能去服软的，他得让叶红霞那个臭婆娘知道自己错了，跪着回来求自己。 “臭婆娘，家里的腌菜在哪个坛子里？”封大同一边用没受伤的手找咸菜，一边骂叶红霞，“等你回来求老子，老子非把你腿给打断了！狗东西，老子要打死你们！” 然而他只能私下过过嘴瘾，这话他都不敢当着儿子的面说，因为他那个逆子真敢对他动手！ “逆子，逆子！”封大同咬牙切齿。 第178章 一桌给多少钱 每年的安寿宴时间不固定，具体哪一天看村长心情，所以叶红胜今年把安寿宴放在十月底，没人有意见。 既然是上头安排的任务，那么安寿宴就要给上头看到，于是叶红胜亲自去了镇上一趟，把村里的安寿宴告知镇令一声。 镇令说的也是官话，先对叶家村表扬一番，然后又赏了一些米面什么的，让他们回去做饭。 安寿宴就安排在村里最老的大树下，这里场子大，能安排下那么多桌，二是这里开阔，有助于宣扬叶家村尊老爱老的行为。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你做了好事也得留名啊，不然谁知道你做了好事呢？ 叶寻青还想邀请谢灵音和江瑞昇过来吃饭的，但是谢灵音没有同意，他不太喜欢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 叶寻青就说等到安寿宴过了，他亲自去给谢灵音做一桌安寿宴吃。 谢灵音非常高兴，还让叶寻青多挖一点藕去呢。 开席时间是正中午，那时候太阳大，没有那么冷。 三婆婆带着露珠过来吃饭，这两个人一个是孤寡老人，一个是孤儿，都达到了吃饭的标准。 今天露珠带了叶寻青送她的头绳，她说吃席的时候要穿最漂亮的衣服。 叶寻青摸摸她的头，悄悄说：“我一会多给你盛一点丸子汤。” 露珠却说：“寻青哥，你把我的给婆婆吃，婆婆可爱吃鱼丸了。” 叶寻青笑道：“没事，多着呢，你们都有。” 安寿宴不光来了村里的老人，还来了许多蹭吃蹭喝的小孩，大人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来，小孩子可不一样，他们年纪小，就算是被骂了，也不会走开的。 “寻青哥。” “寻青叔叔。” “二伯伯。” “给我一个吧，求你了。” 小孩的请求声此起彼伏，大家都知道叶寻青做饭好吃，也知道叶寻青做了很多鱼丸，于是都厚着脸皮过来要。 要到一个就是赚了。 叶寻青没有给他们，他严厉拒绝道：“不行，你们的爷爷奶奶阿公阿婆还没吃，你们不准吃。等吃完席剩下的，我可以拿给你们。” “吃完席就不剩下了。”一个小孩说：“每年都吃得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剩下的。” 叶寻青捏捏他的小脸，非常遗憾地说：“哎呀，那就没办法了，剩不下就不关我的事了。” 小孩子们还围着他闹腾，想要弄一点吃的。 封景恒挑着木桶过来，里边装的是煮好的糯米藕，不加桂花蜜汁，只是甜的糯米藕。 “干什么？”封景恒往外边轰人，“再过来闹腾，我就揍你们了。” 小孩子们是很怕封景恒的，他个子高，又沉默寡言，一看就很凶。 “快走吧，再不走就要挨揍了。”叶寻青笑得肚子疼。 小孩子灰溜溜地跑了。 叶寻青摇头道：“阿恒，还是你好用，我说半天他们都不理我，非得问我要吃的。” 封景恒说：“阿青太温柔了，所以他们才不怕你。” “太温柔了吗？”叶寻青故意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这样会很凶吗？” 他拧着眉毛，自以为很凶，其实很可爱。 封景恒凑过去亲他一下，低声道：“不凶。” 叶寻青皱眉，“算了，不想凶了。” 村里的老人都来了，有吃的不来是傻子。 等到人都落座后，村长就宣布开席了，于是叶寻青他们就把做好了的菜端上去开席。 作为村长，叶红胜肯定是要入席的，不光是他，还有叶寻青他们这些帮忙的人也得吃饭。 饭吃了一半，刘家村里来人了，是村长刘玉虎带着人过来的。 “叶村长，好久不见了。”刘玉虎还挺礼貌的。 叶红胜不是很想看到他，夏天那会他们因为用水闹得不愉快，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哦，刘村长来此有何贵干？”叶红胜站起来和他说话。 刘玉虎看了看安寿宴，笑着说：“我听说叶家村今年提前开了安寿宴，所以就想着过来取取经。” 叶红胜道：“那有什么好取经的？做了饭让村里的老人来吃了便是。” 刘玉虎往桌子边凑，“今年收成不好，我还以为叶家村的安寿宴的席面会差一些呢。” 叶红胜道：“实不相瞒，今年的安寿宴，村里人都是勒紧裤腰带来办的。” “我看你这有肉有蛋，吃着还挺丰盛的。”刘玉虎笑笑说。 叶红胜皱了皱眉，“刘村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玉虎说：“我听说你们村里有个叫叶寻青的哥儿，那是去过元洲城，给城里的老爷们做过酒席的，是不是？” 叶红胜答：“是有这么一回事。” 刘玉虎道：“想必你们村里的安寿宴，也有他帮的忙吧？毕竟我听说他去外边挣了几千两银子回来呢。” 叶寻青十分无语，这谣言越传越离谱了，几百两到几千两，他是去把郑家抢了吗？这么多银子，他都不敢想。 叶红胜算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认为他们村提前开安寿宴是因为叶寻青给了钱。 是，叶寻青确实帮了不少忙，但他出的是粮食和菜，没有给银子。 而且叶红胜也不会要他的银子，桌上的菜有一半都是他帮的忙，不光是那两个菜，剩下的菜多多少少都与他有关。 比如说那一道炖肉，肉是问叶宗宽买的，叶寻青去买的，叶宗宽便宜算给他了。 还有什么炸馓子，炸馃子，都是他用筹来的面粉炸的。 “没空。”叶寻青走到刘玉虎面前，“就算是有空，我们也不会去的。不要以为我忘记了，夏天那会，就是你们抢了我家。” “没错。”莫雨焉也站了出来，“当时你们还打了我一巴掌呢。” 封景恒道：“刘村长要是来吃饭的，我们欢迎。你们要是来闹事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不要忘记了，这里不是你们的刘家村。” “是啊。”叶家村的男人们都站了出来，“吃饭就吃饭，不吃饭就滚吧。” 刘玉虎冷着脸，“我只是来找你们帮个忙而已，有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是来请我们的，那想必银子已经准备好了吧？”叶寻青笑道：“刘村长，你请我去做大席，打算一桌给我多少钱呢？” 第179章 给我等着瞧 刘玉虎一听就乐了，“哎，都是乡里乡亲的，谈钱多伤感情啊！况且你做的菜都是从河里面捞的，用不了几个银子。” “哦，白嫖怪。”叶寻青要气笑了，“不是，虽然说这菜不要钱，但我花时间做的，工钱不给我吗？” 刘玉虎道：“你也知道，今年天气干旱，村里收成都不好啊……” “你们村收成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叶寻青打断他的话，“还有，你是听谁说我做菜不要钱的？” 那刘玉虎可不能说，要是说了，那就不是承认叶家村里有他们的人吗？ 其实有人也很正常，村与村之间通婚了，就相当于村与村之间没有秘密，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能传遍一个镇。 叶寻青从王家村拉藕和去河里捞鱼的时候也没背着人，这两道菜花了多少钱，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出来。 刘玉虎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可是早就听人说了，叶家村那个叫叶寻青的哥儿能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做菜，省钱还好吃。 “这样吧，你去我们村里做大席，明年用水的时候，你们村里能多用水。”刘玉虎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做了多大让步，给了多大优待似的。 叶寻青不答应，“那河水本来就有我们村一份，是你们村占据上游，把水都引走了，要不然我们村和王家村收成也不会那么差。还施舍水给我们，真是脸都不要了！” 一想到这个，叶家村人就来气，刘家村的人太霸道了，占据了河水不算，还让他们给钱，如果不是后来下了一场大雨，他们村今年真的要颗粒无收了。 现在这些不要脸的居然还用这件事威胁他们，实在是太可恨了。 “叶家村不欢迎你们。”叶红胜发话了，“今日是我叶家村的安寿宴，你们要是想来讨要一口吃的，我们可以给，但你们要是来找事的，就别怪我们叶家村的人不客气了。” 刘玉虎一点都把叶红胜放在眼里，这三个村子中，他们刘家村人口最多，也是默认实力最强的，什么叶家村，王家村的，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他敢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进叶家村闹事。 “叶兄弟，我这是好声好气和你商量着，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刘玉虎威胁道。 叶红胜气得想打人，“刘玉虎，这里不欢迎你们，给我滚！” 直呼其名是非常不礼貌的，但叶红胜也不想和这种无赖礼貌了。 刘玉虎道：“好，你们不答应是吧，那就给我等着！” 刘家村的人来得急，走得也急。 走的时候，刘望成还不忘往这边多看几眼莫雨焉。 “多日不见，你这小哥儿长得越发标志了。”刘望成摸着下巴贱兮兮地说：“还没找好人家吗？要不就嫁给我吧，我保证好好疼爱你。” 叶寻青上去给刘望成一巴掌，“滚蛋，再敢调戏我家的人，我一脚踹废你的子孙根！” 刘望成愤怒不已，“你敢打我，我……” 封景恒一脚把他踹出去好远，“滚！” 刘望成爬起来往回跑，“你们给我等着，有你们好看的！” 人走了以后，叶红胜也没心情再说别的，只是让老人们快点吃吧，免得饭菜都凉了。 叶寻青眼皮子直跳，他对封景恒说：“我总觉得刘家村这几个土匪还会再来找事的。” 封景恒说：“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叶寻青心安不少，“幸好有阿恒在。” 莫雨焉坐下吃饭，一边吃一边骂刘望成，“这次便宜你了，下一回我非给你下一包药，让你再起不能。” 叶寻白歪着头说：“小焉哥哥，什么是再起不能啊？” 莫雨焉脸一红，“哎呀，小白，你年纪还小，不要问这些，乖，好好吃饭。” “哦哦。”叶寻白低下头吃鱼丸了。 “小焉，小焉。”叶大勇和叶二勇过来，他们一人端了个碗，似乎有东西给莫雨焉。 莫雨焉不想理会这两个人，这两个无耻之徒，莫雨焉多看一眼他们都要吐了。 “小焉，这个给你吃。”叶大勇献宝似的给莫雨焉端来一碗肉。 莫雨焉不想要，“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叶大勇说：“这可是肉啊。” 叶二勇挤开哥哥，“小焉哥，这是鱼丸，你尝尝。” 莫雨焉诧异道：“你们从哪里弄来鱼丸的？” 叶二勇说：“这你就别管了，吃就行了。” 莫雨焉觉得他们的鱼丸来路不明，“不用了，我自己有。” 叶大勇兄弟俩非要把东西给他，莫雨焉来火了，“说了不要就不要，你们没有听到吗？再说了，我是不会吃你们给的东西的，谁知道你们在里面放了什么。” 叶大勇脸色一变，“莫雨焉，给你送东西是我们兄弟抬举你，像你这样来路不明的哥儿能在叶家村待着，还不是仰仗我哥哥吗？识相点你就应该嫁给我们，还了我哥哥的恩情。” 当时莫雨焉被叶寻青带回来的时候，他确实这样猜想过，但在得知叶寻青和他们一家不对付之后，他就不想了。 “可笑，哥哥他才不会让我这样报恩呢。”莫雨焉道：“哥哥喜欢银子和吃的，只要我多给他赚钱，哥哥就会高兴的。” 叶大勇生气说：“你就该嫁给我们，要不是你把那小贱人放走了，我们现在已经成亲了。” 莫雨焉大声道：“滚吧你，我承认是我放走了小鱼，但我已经把银子赔给你们了，你们没脸再来向我提要求！哼，明确告诉你们，我就是去跳河，也不会嫁给你们的！” “哈哈哈。”周围人都在笑，尤其是十来岁的孩子，他们听懂了莫雨焉在说什么。 “哎，你们兄弟俩真丢人啊，媳妇都娶不到！” “还不止呢，他们兄弟俩还要共用一个媳妇呢！” “丢人，真丢人啊！” 兄弟俩又气又恼，“莫雨焉，我们不会让你好过的！” 莫雨焉翻了个白眼，“呵呵，一个两个都这样说，有本事就让我不好过啊！告诉你们，我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胆小鬼了！我已经脱胎换骨了，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叶寻青听到莫雨焉在放狠话，忽然有些担心，“小焉最近的脾气挺大的，这样会给他惹来麻烦。” 封景恒听到之后说：“有点像你。” 叶寻青头疼道：“好吧，是我把他带歪了。” 封景恒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以后不会像我娘那样窝窝囊囊的。” 第180章 谈婚论嫁? 就像孩子们说的那样，宴席吃完了啥都不剩了，别说剩两个丸子，就是汤都给你喝完了。 叶寻青很小的时候是参加过那种农村大宴席的，那时候人家条件都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菜全都吃光了。 “全都吃完了吗？”叶寻青郁闷道：“我还以为会剩一点呢。”他翻了翻筐子，里边炸的馓子都被吃完了。本来他是想着剩一点拿回家当晚饭吃的。 “怎么可能有剩的？”封景恒看他那小表情，笑着说道：“每年都是不够吃的，不可能有剩的。” “我以前……”叶寻青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好吧好吧，没剩就算了。” 没剩就不要了，他是喜欢白嫖，但没有的东西还怎么白嫖呢？ “青哥哥。”大米和小米过来了帮他收拾东西，“青哥哥，你做的丸子还是很好吃。” 叶寻青伸手把小米抱起来，然后亲昵地问：“你们吃饱了吗？” 大米不好意思地笑笑，“吃饱了，三婆婆和露珠妹妹给我们吃的。” 叶寻青道：“那就好，吃饱了就快些回家吧。” “我们要帮青哥哥收拾东西。”小米稚声稚气道。 叶寻青把她放下来，“谢谢小米，小米真好。” 古代做大席可没有一次性用具，用的都是村民家里凑出来的，谁家的碗筷自己做个标记，用完之后洗干净再拿回家。 有点不太卫生，但古人根本不讲究这些。 叶寻青比较介意，他打算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回去自己洗，顺便再用热水烫一下，这样可以消消毒。 封景恒知道叶寻青很爱干净，于是就说自己带回家洗了，不麻其他人了。 弟弟妹妹在帮封景恒收拾东西，叶寻青就过去和村长说话。 叶红胜高兴道：“寻青，今天的宴席多亏了你啊！” 叶寻青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在意。” “你是个有主意的。”王秋梅也笑着说：“我听你叔说了，说你去王家村拉了一大车藕回来，又去河里捞了不少鱼呢。” 叶寻青腼腆一笑，“都是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叶红胜严肃道：“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做的，有功劳就是有功劳，改日我上镇上去把你和景恒的功劳对镇令大人说一说，镇令大人必然是要夸赞你们的。” 好名声是非常重要的，叶寻青在叶家村名声不咋地，不是说他不检点，而是他有点六亲不认，还凶得很，不是传统的好媳妇。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别人只能在背后指指点点，又不能给他造成实质的伤害，他又不需要举孝廉考功名，阿恒也不需要。 但是民间好名声和官方好名声就不一样了，官府亲自给你盖戳，说你是“好人”，那就算是村里人对你有意见，那你也是“好人”。 “低调低调。”叶寻青笑得十分灿烂，“到时候给我发个感动榆桐镇十大好人牌匾就行了。” 叶红胜和王秋梅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什么牌匾？” 叶寻青回过神来说：“哦，我开玩笑呢。” 叶红胜又夸了叶寻青一会，然后才带着自己家的东西回去。 “哥哥。”莫雨焉走了过来，“婆婆说有些药草要给我，我去她家拿一趟。” 叶寻青不太放心他一个人，“让小白和你一起去。” 莫雨焉道：“小白和兰姐儿他们一块收拾东西呢，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叶寻青想了一下，觉得就这几步路程，村里还都是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好，那你去吧。”叶寻青叮嘱说：“拿了东西就快点回来。” 莫雨焉答应道：“嗯嗯，我知道了。” 三婆婆先回家了，莫雨焉紧随其后，跟着她回去拿东西。 走到一半，莫雨焉忽然听到草丛里有声音，他偏头一看，居然是个老熟人。 “你躲在那里做什么？”莫雨焉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快点滚！” 刘望成搓搓手，奸笑道：“小美人这是要去哪里？” 莫雨焉心中十分慌乱，但他面上倒是不显露出来，不能露怯。 “关你什么事？”莫雨焉佯装要用石头砸他，“你还想闹事不成？” 刘望成哈哈大笑，“没有没有，我是来和你说说话的。”说着，他便一步步靠近莫雨焉。 莫雨焉惊道：“你别上前，要是上前，我砸死你！” “还挺凶的。”刘望成咋舌，“好好好，我不动了，咱们就站在这里说说话。” 莫雨焉抓紧石头，“你想说什么？”他眼睛往四下瞟，看看哪里方便逃走。 力气他是比不过刘望成的，跑肯定也跑不过他，这里离三婆婆家还有一段路，他喊三婆婆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 进退两难，莫雨焉是有些心慌的。 刘望成说：“小美人不要紧张，我不是来干坏事的，我是来干好事的。” 莫雨焉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这烂人能做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莫雨焉和他说话拖延时间，祈求快有人路过。 “你看你年纪不小了，而我年纪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哥儿大了就该嫁人，所以我想和你成一段良缘啊。”刘望成笑眯眯地说。两只手还靠在一起，给莫雨焉比划着。 之前莫雨焉是个哑巴，虽然漂亮，但刘望成不愿意娶个哑巴回去，就想着占点便宜罢了。 但自从他知道莫雨焉的哑巴被治好之后，心里就有别的想法了。 这小哥儿不是叶家村的，又是被买回来的，他的买主早晚是要把卖出去换银子的。哥儿不值钱，但也是能生的，倒不如…… “你想和我成良缘？”莫雨焉脑子转得飞快，他故作笑态，“想法挺美的。”就像哥哥说的那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得丑想得挺美。 刘望成见他笑了，就觉得这事有戏，“是啊，你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住在封老二家吧？难不成你想给封老二做小？” 莫雨焉脸一黑，“瞎说什么？那是我二哥，永远都是我二哥，我没有这个想法。” 封景恒人确实好，但莫雨焉可不一定都不喜欢，他更喜欢温柔的人，就像大哥那样的。 第181章 商量大事 “好好好，我不说了。”刘望成满怀期待地说：“既然你不愿意给他做小，要不，要不你嫁给我吧！” 要是放在平时，莫雨焉估计已经骂过他了，但是这几天哥哥一直教训他一个人不能当出头鸟，凡事三思而后行，尤其是没人在身边的时候，更要想想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哎呀，这我说了可不算的。”莫雨焉为难道：“刘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我是被买来的，原本就是卖给人家当媳妇的。” 刘望成知道他的底细，十里八乡哪有那么多秘密。 “哦哦，我知道，你是叶寻青从街上买回来的。”刘望成说：“没事，我不嫌弃你是买的。” “呵呵。”莫雨焉心想：也不瞧瞧你那癞蛤蟆样，居然还敢嫌弃我是买来的？本公子才华横溢，出身高贵，岂是你这种货色敢染指呢？等我找到我爹，我必然让他打你一顿，叫你三年都不敢出门。 “既然知道我是买来的，那你应该也懂买的的规矩吧？”莫雨焉说：“你想娶我？可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我进你家里去。” 刘望成一愣，“要，要那么多吗？” 莫雨焉瞥他一眼，“怎么，这一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吗？” 刘望成想了想，先骗到再说，什么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个买来的小哥儿而已，嫁不嫁，怎么嫁，由不得他。 “好好好，我答应了。”刘望成随口一说：“小美人，你把石头放下吧，别伤了自己。” 莫雨焉不放下，“我这石头拿着砸臭虫的，山脚下臭虫太多，打都打不完。” 刘望成怀疑他在骂人，但他没证据。 “好了，你先回去，过两日请了媒婆来我家说事。”莫雨焉哄他说：“快去准备吧。” 刘望成想占点便宜，“那你过来让我亲一亲，咱们俩先定下来。” 莫雨焉皱眉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要是你不先上门说亲，我就不理你了。” 刘望成瞧着他那娇羞的模样，心中十分快活，“好好好，小美人莫要生气，我这就回家准备着，两日之后上门提亲。” 莫雨焉哄他：“去吧去吧，快去准备吧。” 刘望成高高兴兴地走了，一走三回头，很是舍不得莫雨焉。 莫雨焉等他走远了，就把石头往他那里一扔，骂骂咧咧道：“狗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鬼样子，尖嘴猴腮，一副丑样子。想娶我，我死都不会嫁给你的。” “给我等着，两天后要你好看。”莫雨焉拳头攥紧。 早知道他年幼时就该和阿爹学武的，这样他也不会被拐来这个小地方，还处处被人惦记着了。 待他年岁长一点，攒够了钱，他一定要去寻阿爹。 只是天下之大，阿爹与妹妹在何处，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莫雨焉从三婆婆那里拿药回来，又和叶寻青说了自己被刘望成拦住的事情。 叶寻青听了之后非常生气，“丑鬼，居然还想着我家小焉呢，小焉别怕，哥哥今晚上就去套麻袋把他打一顿，让他下不来床。” “哥哥别急，我已经想好怎么整他了。”莫雨焉笑道：“凡事皆有相生相克，你看我给他下个药，把他毒一顿。” 叶寻青担心他毒死人，他还是觉得套麻袋更实在一点。 封景恒听到兄弟俩的对话，只觉得这俩人能遇到绝对是有点缘分的，一个喜欢打人，一个喜好下毒，他俩搁一块，已经无敌了。 “好了。”封景恒开口说：“打人和下毒都不是好主意。刘家村离得远，去他家打他一顿再回来不实际。下毒更不行了，你把他毒死了，官府是要把罪名算我们头上的。” 叶寻青想了想，“毒死肯定不行，但要是下些泻药呢？” “有了。”莫雨焉想到一个好主意，“药材讲究相生相克，你给他下药下一半，然后再把另一半药下到他家里去，这样他自己在家吃出问题来，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你要给他下什么药？”叶寻青问一句。 莫雨焉哼了一声，“老色鬼，我要让他色不起来，子孙根用也用不了。” 封景恒听完之后只觉得底下一麻，“咳咳，小焉，你悠着点，那药别乱用。” 叶寻青捂着脸笑，“有点损，但对付色鬼就得这样。” 莫雨焉笑道：“二哥别担心，这药只是暂时的，就算是误用了，也是一两个月不能用而已。” 封景恒：“……这药谁给你的？” “三婆婆啊。”莫雨焉答：“她说她年轻的时候总是遇到那些光棍骚扰她，于是她就给他们下药了，让他们不敢上门。” “收好了，别乱用。”封景恒再次提醒说。 叶寻青也道：“嗯，这药你得悠着点，千万不能漏出来，阿恒不想吃到。” 封景恒觉得和他俩聊不下去了，“我去洗衣服，你们自己聊吧。” 叶寻青道：“记得烧热水洗。” 封景恒出去后，兄弟俩就放飞自我了，想着把药下到哪里合适，又说下多少药。 叶寻白不明所以，昂着头听两个哥哥说话，听不懂，他还是去找兰姐姐玩好了。 这几天，莫雨焉一直在研究他的药草，叶寻青则是去找谢灵音玩了，上次挖藕的时候他答应谢灵音做安寿宴，不能食言。 这回来谢灵音这里，叶寻青没有带叶寻白和莫雨焉。 叶寻白在叶喜兰家里玩，别看他年纪小，他现在也能学着叶寻青的样子教人写字了。王秋梅非常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读书认字，免得她以后嫁远了写不好信。 什么哥儿女娃不能读书，王秋梅就想给自己孩子读书，谁也拦不住的。 至于莫雨焉，他在忙自己的大业呢，没空来这里吃藕。 别人都不来没事，只要叶寻青来了就行，谢灵音最喜欢的还是叶寻青。 他们来的时候，江瑞昇依然不在，听谢灵音说，江瑞昇去镇上了。 叶寻青觉得稀奇，来这么多趟，他还从未见过江瑞昇出门呢，还以为他们从来不出门呢。 谢灵音笑道：“瑞昇确实很少出门，这一回出去，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182章 我看你骨骼惊奇 叶寻青和封景恒给谢灵音做安寿宴，谢灵音也在打下手，说是学会了做给江瑞昇吃。 饭做好之后，江瑞昇还没回来，几人就等着，一直等到人的肚子都饿扁了，江瑞昇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叶寻青眼尖，看到了江瑞昇进门的表情，非常凶狠，让他来形容，就像是看到了草原上的狼。 他做什么去了？不会是杀人去了吧？ 但江瑞昇进门之后，表情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 “怎么不先吃呢？”江瑞昇脱下衣服。 谢灵音柔声道：“小寻青做的安寿宴，我想等你一起吃。” 江瑞昇看了一眼叶寻青，微微点头，“嗯，多谢。” 叶寻青挥散脑中想法，“江伯伯不必客气，快点落座，阿恒已经去热汤了。” “好，快吃饭吧。”江瑞昇没有多说，只是坐下吃饭了。 谢灵音一直在给他夹菜，和他说哪一道菜好吃，又说这道菜是怎么做的，还说以后了要自己做给他吃。 江瑞昇一一应下，但总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谢灵音很快就发现江瑞昇的奇怪之处，他放下筷子，询问道：“瑞昇，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瑞昇筷子一顿，随口微笑道：“没什么事，先吃饭。” “你不说，我就不吃。”谢灵音把手放在腿上，别开脸不去看他。 叶寻青和封景恒正在捞锅里的丸子呢，听到他们这样说话，就猜这俩人要吵架了。 “谢伯伯，不要着急，我们先吃饭。”叶寻青劝道：“吃完再说也不迟。” “不。”谢灵音还挺固执的，“他不说，我就不吃。” 江瑞昇放下碗筷，沉默许久之后才说：“大方山的匪徒不好对付，榆桐镇上的官兵奈何不了他们。” 谢灵音表情一滞，“区区匪徒……” “不是。”江瑞昇板着脸说：“那是一伙训练有素的土匪，他们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如果只是近期落草为寇的匪徒，倒也没有那么难对付，如果是当了很多年土匪的匪徒，那可是不好对付的。 想当年大西南剿匪，死了多少英勇无畏的革命英烈啊！ 历朝历代，剿匪对王朝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土匪土匪，先是土匪，抢着抢着就能成皇帝了。 “从上头调兵来呢？”谢灵音说：“多年前……”他停顿一下，“从无州城调兵过来。” 江瑞昇摇摇头，“如今局势不明，那窝土匪未曾有大动静，调兵过来师出无名。况且无州城兵不是谁都能调得动的，起码刘镇令没这个本事。” 调兵得有兵符，遍观整个南方，唯有安南王爷能跨区域调兵。只是如今的安南王不爱管事情，除了去赈灾和进京述职，基本上见不到这位王爷出门。 “那……”谢灵音十分犹豫。 “若是土匪出山了，我们就搬走吧。”江瑞昇给出解决方案，“你们两个也收拾收拾，到时候一起搬走。” 封景恒没有说话，叶寻青道：“江伯伯想的太简单了，搬走，谈何容易？阿恒的家人都在此处，我亦有亲人朋友住在这里，到时候土匪来了，是来不及搬走的。” “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不想搬走了。”谢灵音叹息道：“藕田，青山，茅草屋，都是我舍不得的。” “不搬走就只能剿匪了。”江瑞昇的表情非常严肃，“大方山易守难攻，剿匪十分困难，而榆桐镇兵力不足，别说剿匪，进山寻找匪徒都是问题，怎么剿匪？” 谢灵音道：“你冲我凶什么？是我不想剿匪不成？” 叶寻青和封景恒手拉着手，大气不敢出一下。 好强的气场，平时见惯了谢灵音温柔的模样，如今凶起来，气场一点都不输江瑞昇。 反而是江瑞昇怂了，“好好好，是我语气不好，我没凶你，只是说话急了一些。我知道你不想搬走，我再去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谢灵音起身离座，“唯有派兵剿匪了。” 气氛有些沉闷，饭菜也没人吃了，叶寻青不想浪费，就说道：“二位伯伯，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再聊。” 本来是高高兴兴吃安寿宴的，结果被江瑞昇带来的坏消息影响了，饭没吃完就撤下来了。 叶寻青和封景恒坐在板凳上听那两人争执，也不是争执，只是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在讨论如何剿匪。 叶寻青小声对封景恒说：“我就说他俩的身份不简单吧，平民老百姓怎么会讨论剿匪的事情呢？肯定是讨论怎么跑比较快。” 封景恒点头，“墙上挂的有弓箭和长刀，可见有人是练家子，说不定江伯伯以前就是大将军呢。” “嗯嗯。”叶寻青点头，“不过既然是大将军，为什么又会来到这里来当个普通人呢？寄情于山水吗？” “我不知道。”封景恒祖上也有当将军的，但那都是百余年前的事了，他的老祖宗早就化成白骨了。而且那时候他的老祖宗可不是解甲归田，是逃难来的。 聊着聊着，那边两个人就没声了。 江瑞昇忽然盯着封景恒看，然后问道：“小子，你要跟我学武吗？” 封景恒正襟危坐，“江伯伯和我说话吗？” “我看你骨骼惊奇，力气惊人，身量又高，是个学武的好苗子。”江瑞昇说：“虽然你年纪大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学的。小子，要跟我学武吗？” “呃，我不要。”封景恒摇着头说：“我还有很多活要干，没空学武功。” 况且他又不想去带兵打仗，学武做什么？ “若是你跟我学武，土匪打来了，你也能保护你媳妇，不是吗？”江瑞昇一下子就把封景恒拿捏住了。 “这……”封景恒开始犹豫了，“我……我确实有很多事要做……” “天气冷寒，也没什么事情要做，阿恒不妨跟着江伯伯学几天。”叶寻青用肩膀拐了他一下，“伯伯，你看我骨骼惊不惊奇？能不能也学武呢？” 江瑞昇只是看一眼，就给出评价，“你太瘦了，身体不够强健，学武怕是不行。” 叶寻青微笑一下，“真遗憾。” “我瞧你刀用得不错，或许能学几招。”谢灵音说：“让瑞昇也教教你吧。” 叶寻青立马拉着封景恒拜师，“二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封景恒内心有点抗拒，可阿青想学，那他就陪着阿青吧。 第183章 该种小麦了 说干就干，休息好了后，江瑞昇就把他们带到院子里教招数了。他们这个年纪来学基本功太晚了，而且江瑞昇也没耐心教他们基本功，是学什么快，他教什么。 封景恒兴致缺缺，叶寻青倒是跃跃欲试，他觉得自己应该不差，以前在兴趣班的时候，兴趣班老师都夸他练得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老师想让他多报一点课。 谢灵音说叶寻青用刀用得好，说的可不是长刀，而是菜刀。 所以当江瑞昇拿了一把菜刀过来的时候，叶寻青还是挺失望的，他还以为自己会像江湖大侠一样，一口宝刀，一壶浊酒，寒江孤影。 没想到只是一把菜刀。 “小寻青似乎有点失望。”谢灵音站在台阶上笑着说：“你的手腕灵活，身法也灵活，但你力气小，和别人面对面打斗讨不到好处。” 叶寻青听他这么说，觉得谢灵音应该也是高手，或者就是像王语嫣那样的活秘籍。 “谢伯伯会武功吗？”叶寻青问道。 谢灵音愣了一瞬，轻轻摇头说：“不会了。” 是不会了，而不是不会，那就说明谢灵音以前是会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武功了。 如果是叶寻青，辛辛苦苦学的本事丢了，叶寻青肯定得哭死。 “别这样看着我。”谢灵音看他一脸伤心的样子，安慰说：“我年纪大了，就算是会武功也不可能出手了。” “哦。”叶寻青想，“谢伯伯以前应该很厉害吧？” 谢灵音微微仰头看天空，“厉害吗？应该算吧。” “好了好了。”江瑞昇打断他们，“你们两个学不学了？” 叶寻青立马道：“学学学，江伯伯，你快教我们吧。” 封景恒只是点头，没有回话。 江瑞昇看得出来封景恒对学武不感兴趣，但为了他媳妇，他会认真学的。 他想教封景恒，不光是因为封景恒骨骼惊奇，更因为谢灵音。 如果自己不幸死了，那么依照叶寻青的个性，肯定会照顾谢灵音的。到时候，就换他们来保护谢灵音了。 江瑞昇看向谢灵音，他们认识已经快五十年了，当年在街上乞讨小男孩也老了，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却与他一起窝在小小茅草屋中，可叹，可悲，可怜啊！ 谢灵音取来棋盘茶盏，就坐在廊下看他们习武。 封景恒嘴上说着不想学，但学起来倒是认真，一声都不吭。 叶寻青身体条件不如封景恒，近身打不过别人，于是江瑞昇就教他偷袭之法，用的都是短兵器。 菜刀，筷子，锅铲都能当武器。 叶寻青觉得这一点都不帅，到时候和人打架，人家拿的是刀枪剑戟，他拿的是锅碗瓢盆，多尴尬啊。 “江伯伯，你会用鞭子吗？”叶寻青手拿菜刀问：“问甩鞭子可准了，指哪打哪。” “不会。”江瑞昇说：“我用的都是硬兵器，鞭子一类软兵器我一般不会用。” 叶寻青略感遗憾，只能继续拿菜刀去舞。 练了一天，叶寻青那是腿疼腰也酸，尤其是手，都磨秃噜皮了。 反观封景恒，那和没事人似的，该怎么走还怎么走。 一天是看不出成效的，所以江瑞昇让他们明天再来。 封景恒说：“明天可能不行，这几日都不行，要种小麦了。” 收下稻子有一段时间了，气候不合适，一直没种小麦，这几天天气不错，他们打算把田地整出来种麦子。 “这样吗？”谢灵音还想他们来的，“那你先回去种麦子好了。” 江瑞昇看着谢灵音失落的样子，忽然说道：“我去帮你们种。” 封景恒和叶寻青都没想到江瑞昇会这样说，种小麦，江瑞昇会吗？ 谢灵音也是这样问的。 “瑞昇，你会种小麦吗？”谢灵音可没见过他种小麦。 “种过。”江瑞昇补充道：“很多年前。” 谢灵音以为是他年幼时期种的小麦，心中一阵心疼，“那么小就要下地干活了吗？” 江瑞昇知道他想岔了，就没解释：“明日一早，我会去找你们的。” 一早是多早，江瑞昇没说，叶寻青他们也没问，按照叶寻青的想法，一早起码要等太阳出来吧。 所以当封景恒早起开门放鸡的看到江瑞昇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是有些无言相对的。 “江伯伯，你来得真早。”封景恒平静地说：“阿青还在睡觉。” 江瑞昇道：“阿音也在睡觉。” 封景恒心想：幸好我有媳妇，不然就被你炫耀到了。 “进来坐。”封景恒说：“我来做早饭，江伯伯要吃什么？” “不用。”江瑞昇说话挺不留情面的，“阿音说你做饭很难吃，我来做。” “……”封景恒：“江伯伯，有人说话说话很难听吗？” 江瑞昇回答:“我知道，但我没必要改，谁说说我讲话难听，揍一顿就是。” 封景恒彻底对他无语，行行行，您老厉害，您老有理行了吧。 江瑞昇做饭不如叶寻青好吃，但绝对算得上好吃那一挂的，他的厨艺确实要精湛许多。 时辰差不多了，封家人基本上都起来了，除了叶寻青，他天冷的时候要睡很久的。 叶红霞起来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男人一身黑衣服，面无表情，看着就很凶。 “这是……”叶红霞问道。 封景恒解释说：“这是阿青的朋友，姓江，来帮我们种小麦的。江伯伯，这是我娘。” “寻青的朋友？”叶红霞十分惊讶，“年纪相差太大了吧？”说完她也觉得有点无礼，“啊不，我是说江大哥请。” 江瑞昇却说：“你的年纪，叫我叔叔也不为过。” 叶红霞十分尴尬，“我儿叫你伯伯，我叫你叔叔，差了辈了。” 江瑞昇不再多说，“好，我知道了。” 叶红霞把封景恒拉到一边，“你从哪找的这么一个人，瞧着和土匪似的。” 封景恒还没说话呢，一旁的江瑞昇直接说：“小妹，莫要在人后嚼舌根子，我已经听到了。” 叶红霞吓一跳，这么小声都能听到吗？ “是是，江大哥说的是。”这土匪耳朵真灵啊！ 第184章 找打 吃完早饭，封景恒和江瑞昇就扛着犁耙下田去了，他家没牛，驴子带不动犁耙，只能自己下去拉犁了。 原本封景恒想的是找堂兄弟帮他的，因为他不可能让叶寻青过来扶犁的。 但是现在江瑞昇来了，封景恒就直接让他扶犁，自己拉犁。 往年是他和封景华一道的，先种麦子再出去找活。 今年封景华一个人走远了，所以他的二亩地也得封景恒来种。 水田旱田都是两季，等到种麦子的时候，水田放水改成旱地，栽秧的时候再重新改成水田。 旱地在种麦子的时候只种麦子，不种麦子就改种其他农作物。 二亩地在现代人看来没什么，旋耕机半小时就能把田地完全整出来，但是在劳动力低下的古代，二亩地一天都干不完。 “嘿……嘿……嘿……”封景恒拖着犁往前走。 江瑞昇在后边扶着犁，他很多年都没犁地了，这扶犁的本事也是刚学的，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扶犁虽然比拉犁轻松，但也非常重要，一不小心你就给犁拉歪了，这样整出来的地不光不好看，也不便接下来细耙。 干了半天，二人坐在田边休息，两个人都不是爱说话，于是就只是坐在那里盯着田看。 “封二小子，这是谁啊？”村里也有今天来整田的，看到封景恒带了一个小老头过来整地，都觉得好奇。 封景恒回答：“朋友。” 那人笑道：“你真不厚道，朋友年纪这么大了，你还叫他来扶犁啊？” 封景恒说：“别笑了，人家比你们厉害多了。” 那人不信，“你别闪着人家的老腰。” 江瑞昇不高兴了，他默不作声地走到田边，扛起耙往中间放，然后问：“现在耙地吗？” 围观的人都惊呆了，那耙可不轻啊，年纪小伙子都不一定扛得动，他一个老头…… “有本事，有本事。”围观的人啧啧赞叹。 封景恒忽然觉得江瑞昇心性也挺像小孩的，别人说他不行，他立马去证明自己很行。 “小子，别在那里笑了，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去。”江瑞昇催促道。 封景恒拍拍屁股上的草，“来了。” 中午的时候，叶寻青和叶红霞来给他们送饭。 叶寻青是来送饭的，叶红霞则是来看看这两个人干得怎么样了，要是那姓江的人扶不好犁，她也可以过来扶犁。 封景恒他们还小的时候，就是她和封大同一起干活的。孩子们长大了，这几年她和封大同下地也少了。 江瑞昇确实是厉害的，反正比叶寻青和叶红霞要厉害。 上午把一亩地犁得差不多了，下午就该细耙了。 叶寻青觉得这样有点慢，就提议说：“这样吧，我和阿娘也来帮忙，阿恒和我一道，阿娘和江伯伯一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江瑞昇是没有异议的，他急着回家见谢灵音，也不知道他中午吃了什么。 “好。”江瑞昇答应了，“你们再去找一个耙过来。” 新耙是问还没种小麦的人家借的，用好了之后送点东西给人家就行了。 人力永远不如机械力，叶寻青在电视上看过机械工作，速度非常快，几分钟就能在一亩地走一圈了。 但若是换成了人，几分钟还不够从这头走到那头的。 耙田的时候需要有人站在耙上，这样耙齿才能深入土地中，这就意味着前边拉耙的人不仅要能拉得动耙，还得再加一个人的重量。 一天下来，二亩土地是整好了，但人也累够呛，封景恒还好，叶红霞和叶寻青却是很累。 晚上叶寻青做饭，让江瑞昇吃了后再送他回去。 江瑞昇确实有点累了，只能先吃饭，然后再回去见谢灵音，不然谢灵音会担心。 “江大哥啊，今天多亏你了，你可要多吃一点。”叶红霞十分感激江瑞昇，如果不是江瑞昇，她儿子儿媳还不知道要累到什么时候呢。 江瑞昇淡然道：“我有自己的目的。” 叶红霞不管江瑞昇有什么目的，他帮他们家干完了活，那就是好的。 “好好好，你多吃，吃肉。”叶红霞又给江瑞昇夹菜，“要不是你来帮忙，二小子他们得忙好几天了，如今田整好了，就等着种小麦了。” 叶寻青举起米酒，“江伯伯，敬你一杯。” 江瑞昇举杯一饮而尽，“无需多谢。” 饭没吃几口，不速之客就来了。 封大同拿了一个笤帚站在门口，“叶红霞，你个老不要脸的，在这里做什么呢？” 叶红霞手一抖，夹的菜都掉了，“封大同，你闹什么呢？” 封大同气势汹汹地进来，“好好好，我就说你怎么和我分开了，原来是外头有了野男人！” 叶红霞当即暴怒，“你胡说什么呢？这是二小子他们的朋友，来帮他们种小麦的！你不要乱说！” 封大同不信，“我下午看到你们搁一块了，有说有笑的！现在，现在你又给他夹菜！你个贱人，我打死你！” 他动作很快，封景恒和叶寻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笤帚就甩出去了。 “啊！”叶红霞也不知道躲一下，可能是被打习惯了。 “砰！” 笤帚并没有落到叶红霞身上，而是落到了一双筷子上，准确来说是筷子夹住了笤帚。 “别把灰扫到我的菜碗里，我还没吃完。”江瑞昇随手一甩，封大同就连着他的笤帚一起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个奸夫！”封大同张口就骂。 谁也没看到江瑞昇是怎么到他面前的，谁都没有看到江瑞昇出手，只听到“啪啪啪”几声，封大同的嘴角就流出来了血。 “奸夫？”江瑞昇嗤笑一声，“我最恨别人这样叫我。” “江伯伯！”叶寻青大喊一声，“他是阿恒的父亲，放过他吧。” 他心跳极快，因为他觉得江瑞昇真的想杀人。 “原来是你父亲。”江瑞昇放开了封大同，“你话很少，你父亲的废话倒是很多，要是再说废话，舌头就不必要了。” 封大同听到之后，立马把嘴闭上了。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凶恶的人会把他的舌头拔掉。 “警告你，我和你的妻子没有关系，不要乱说。”江瑞昇眼神凶狠，“还有，我也有媳妇，如果让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谣言，我就弄死你。” 第185章 舅母 封大同病了，被吓的。 叶红霞不回去照顾封大同，因为那天晚上他是真的想打死自己，若不是江瑞昇拦住，那扫把就打到她头上去了。 封大同生病后没人照顾，只有封景安去照顾他，封景安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可能去照顾老父亲呢。 封景安对封大同说：“阿父，你向阿娘服个软，认个错吧，也许娘会看在你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回来照顾你呢。” 封大同双颊红肿，却依然死不认错，“那贱婆娘有本事一辈子不要回来了！” 封景安脸一板，“哼，阿娘才不要回来跟着你呢，她已经跟着二嫂上镇上买胭脂水粉去了。” 封大同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封景安大声道：“阿娘跟了你半辈子，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什么好的都没有得到，现在她不想跟着你了，她要去跟着二哥他们，二哥又不要她干活，二嫂还给她银子花。阿娘才不稀罕跟着你呢！” 说完，封景安气地出去了，任凭封大同怎么喊，他都不回头。 今天赶集，莫雨焉没来，他还在家里忙着自己的下毒大计。 叶红霞已经很久没来镇上了，路途遥远，她家又没有驴车可以坐，来一趟也挺累的。 刚从驴车上下来，叶红霞就遇到了王秋梅，王秋梅见到她还有些诧异，因为叶红霞真的很久都没有出门了。 “红霞妹子，今天怎么有空来赶集了？”王秋梅笑着问她。 “表嫂。”叶红霞喊了一声，然后才说：“是小青，他非要带我来买什么布做衣服，还说要买胭脂回去。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涂什么胭脂水粉呢？” 叶红霞年轻的时候无疑是很漂亮的，因为封家三兄弟都长得不赖。儿子肖母，妈妈什么样，儿子就什么样。参考陈金花和她的两个儿子。 “寻青真是孝顺啊！”王秋梅羡慕不已，“我给你们介绍个店，他家东西好。” “好啊好啊。”叶寻青答应道：“婶子你带我们去看。” 王秋梅就带他们一起去了。 封景恒没跟他们一块，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帮莫雨焉买药草，以及卖药草。 这孩子最近几天着魔了似的，天天在家鼓捣那草药，吓得封景恒都不敢进他们屋子里，就怕不小心沾染了粉末，惹上不举的祸事。 王秋梅带着叶寻青他们来到镇上一家脂粉店，店里都是些年轻的女人和哥儿，很少有她们这个年纪过来买胭脂水粉的。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见到叶寻青过来，以为买胭脂水粉是他。 “客人要点什么？”店主问。 叶寻青把叶红霞推到前边，“我阿娘多年操劳，脸上长了不少皱纹，而且气色也不好，你给选一选，看看什么脂粉显气色。” 店主看了一眼，然后夸道：“你这小哥儿倒是孝顺，对娘亲这么好呢。” 叶红霞红着老脸说：“店主错了，我是婆婆，不是亲娘。” 店主十分讶异，“婆婆？倒是很少见到儿媳妇带婆婆过来买胭脂的，就算是亲儿女也很少带亲娘过来的。” 叶寻青搂着叶红霞说：“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娘亲待我好，我也待娘亲好。 叶红霞羞愧不已，后悔当初给叶寻青下马威了。 “小青啊……”叶红霞想向叶寻青道歉，但叶寻青没让她往下说。 “阿娘快去选吧，银子不是问题。”叶寻青催她说。 店主就带叶红霞去选胭脂了。 叶寻青在店里转了转，又给他小姨选了一面新的铜镜，很小巧，适合拿在手上照看。 叶红霞选了一个胭脂就出来了，叶寻青让她多选一点，她不要，说是用完了再来。 叶寻青想的是下回去城里再买好的，就没有坚持。 刚出门，他们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叶寻青不认识她，但她却认识叶寻青他们。 “我说姐姐啊，你是发达了，都来买胭脂水粉了。”女人拦住叶红霞说：“这就是你那二媳妇吧？长得挺不错的，也怪有本事的。” 叶红霞看到女人后，皱眉说道：“弟妹拦我们做甚？” 女人笑道：“自然是来叙叙旧了，自从上次我那二外甥成亲后，咱们也有许多天没见了吧？” 来人是封景恒的舅母朱华月，也就是叶红霞弟弟的老婆，两家关系不好，而且他们一家现在搬到别的村子了，所以少有来往。 上次封景恒成亲的时候，舅舅舅母倒是来过，吃了饭就走了，叶寻青没见着。 “不去了。”叶红霞冷着脸说：“我们急着回家，不去你家叙旧了。” “姐姐，别走啊。”朱华月不让他们走，“这外甥媳妇进门之后还没到舅舅家吃过饭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 叶寻青微笑回答：“舅母，今日我们还有急事要做，改日再登门拜访。” 朱华月阴阳怪气道：“怎么了？是你们发达了就见不得穷亲戚了吗？” 叶寻青听她话里有话，就问道：“舅母究竟是想请我们吃饭呢？还是别有所图呢？” 朱华月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说：“瞧你这话说的，我们都是自家人，怎么会别有所图呢？” “我们不去吃饭。”封景恒找过来了，见到朱华月，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她。 “二外甥，你这脾气得改改，都成亲了，不能像小孩一样任性了。”朱华月教训说。 “我就这个脾气。”封景恒还是没给她好脸色，“对你们一家，我就是这个脾气。” 叶寻青心中纳闷，要说在古代社会，舅舅可是非常重要的，成亲要请舅舅，过年也要去舅舅家，如果没有舅舅，那就再说，要是有舅舅，舅舅吃席都得坐主桌的。 舅舅不能得罪，同理的，舅母也不能得罪。 “我们走。”封景恒拉着叶寻青离开，“阿娘，你要是想同她说话，那就留下来说吧，我们先回去了。” 叶红霞是个很怂的人，听到儿子这样说了，立跟着儿子媳妇离开。她可不想回去的时候自己走路。 “哎，哎，姐姐，姐姐！”朱华月跟在后边喊了几声，叶红霞一次头都没有回。 第186章 老娘现在也翻身了 他们随便吃了一口午饭，然后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叶寻青问封景恒：“舅舅舅母他们好像不在咱们村吧？” 叶红霞接话说：“之前在的，现在搬走了。” “哦哦，那他们为什么搬走了？”叶寻青又问。 叶红霞说：“我那个弟媳要求的，而我弟弟耳根子软，就举家搬走了。” “阿恒好像很不喜欢舅母他们。”叶寻青看向封景恒，“为什么？” 封景恒板着脸不说话，只是一味往前赶驴子。 叶红霞叹气说：“他家没男娃，两个女儿一个哥儿，我家三个男娃，那时候朱华月就说把二小子过继给他们，之前他们对二小子也好。你知道的，二小子脾气不好，人又固执，那时候他已经懂事了，死活不愿意去。” “于是关系就僵了？”叶寻青觉得就这样吗？ “不是。”叶红霞又说道：“后来二小子拗不过他舅舅，去住了一年，也没说过继给他们。但是一年后，你舅母怀孕了，算命说是男孩，所以……” “所以他们就对阿恒不好了是吗？”叶寻青有点生气，“很过分。” “也不是。”叶红霞唉声叹气，“当时孩子没出生的时间还是好的，后来孩子出生了，确实是男娃，我弟妹就不想要二小子了。二小子当天晚上就收拾包袱一个人跑回来了。” “阿恒，硬气！”叶寻青拍拍他的后背，“我力挺你。” 封景恒说话了，“没过一个月，那孩子就出天花死了。” “啊！”叶寻青一阵唏嘘，“不信玄学不行啊！我听老人说话，夫妻命中无子就要有孩子来领路，如果有了孩子，千万不能虐待引路的孩子，不然亲生孩子就要被带走了。” “谁知道呢？”叶红霞说：“只能说那孩子可怜了。我弟弟弟妹哭了几个月，又来求二小子去他家，二小子这回怎么说也不肯了，于是他们家至今没有男儿，还把这笔账算到了二小子头上。” “那就是你弟弟的问题。”叶寻青道：“你弟弟提供的种子没有某条染色体，所以只能生女儿和哥儿。不过女儿和哥儿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小女娃，和小米一样多可爱啊！” 古人想要儿子是想要传宗接代，没有儿子，那么土地传承就没有了。 叶红霞听到后就说：“小青，你和景恒还是抓紧时间要个孩子……” “不要。”封景恒直接拒绝，“家里孩子够多了，再来一个会很烦，阿娘别再说了，我们的事情自己决定。” 叶寻青吃着饴糖，并不说话。 叶红霞是不敢和封景恒对着干的，她现在就指望封景恒呢。 回到家，刚一进门就听到堂屋里封大同在鬼哭狼嚎，“来人啊，来人啊，小安，小安，老三！” 喊了半天，也不见封景安出来。 “小安呢？”叶寻青也找了一圈，“小镜也不在。” 听到外边有动静，封大同喊得更厉害了，“封景安，你这龟儿子，快给老子滚进来！” 叶红霞在外边骂：“你骂你儿子是龟儿子，你就是龟老子！老东西，你骂吧，没人搭理你是你活该！” 骂完之后，她提着叶寻青给她买的东西回房了。大门一闭，谁都不爱。 叶寻青和封景恒站在院子里，最后还是叶寻青戳了一下封景恒，让他去看看封大同。 封景恒冷着脸进去，没一会就和老父亲吵了起来。 “你饿了，你饿了你自己吃啊！没有我娘伺候你，你什么都做不好了是吧！真活该！” 骂归骂，封景恒还是给封大同端去了一碗热汤泡饭，他可不想快过年了家里还闹这死出。 莫雨焉从房里出来，对叶寻青说：“小安和小镜他们下地干活了，小镜说要租用小姨夫家的牛耕地。” “什么，小姨夫家里有牛？”震惊叶寻青一整年，“我去，怎么没人和我说他家有牛啊？” 封景恒听到就问：“怎么了？有牛怎么了？叶寻青后悔道：“早知道他家有牛，我就去借了，这样你和江伯伯也不用拉好几天犁耙了。” 封景恒笑道：“无事，之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牛是非常珍贵的，在许多朝代，都不允许私自宰杀耕牛，即使是皇帝，也只能吃垂老的牛，不然就是犯罪。 借牛是要给东西的，钱和粮食都可以，往年封景恒家里没有这些，所以他们兄弟就自己来。 习惯之后，封景恒今年也没想到借牛，硬生生靠着人力犁、耙了四亩地。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叶寻青道：“下回再犁地，一定到他家拉牛过来。” 傍晚时分，封景安和刘小镜带着孩子回来了，小旭儿最近营养跟得上，又有叶寻青给他调理，那是疯狂长个子，比之前长高了许多，刘小镜都快抱不动他了。 他们一回来，封景恒就质问他们：“去干活了吗？” 封景安有点怂，低着头道：“嗯，犁地去了。” 刘小镜昂着头回答：“二哥，我们下地干活去了。” “你们怎么没给父亲留饭？”封景恒语气平和地问。 刘小镜答：“我们留饭他也得吃啊，非要吃什么肉，上哪里搞肉去？” 封景安说：“父亲让我去割你们梁上挂着的肉，我没去。” 封景恒非常生气，对着窗户喊：“你做梦吧，那肉是阿青的小姨提过来的，你有脸吃吗？” 那是杨琴前一段时间拿过来给外甥补身体的，叶寻青没吃，就用盐腌了做咸肉。 里边的封大同也不吱声，任由封景恒说他。那还能怎么样呢？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他这个老子当得太窝囊了。 “封大同，你脸都不要了！”叶红霞听到声音后也站在院子里骂：“前阵子小青生病了，我拿几个鸡蛋你都要跟我闹，现在你怎么有脸要吃人家肉的？你吃肉，你吃西北风去吧！” 骂完之后，叶红霞心情十分舒畅，“老东西，受你欺负几十年，老娘现在也翻身了！” “好了，阿娘，阿恒，不要再说了。”叶寻青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吃饭吧，小镜和小安也一起，省得回去做饭了。” 第187章 三个流氓 之前刘望成说要来提亲，莫雨焉一直在准备着，只是没有想到来提亲的人不止一个。 那天上午，天有点阴，叶寻青躲寒多睡了一会，就听到封景恒来喊他，说是家里来人了。 封景恒很少会打扰叶寻青休息，一旦他来打扰叶寻青，就说明这事无法解决。 叶寻青迷迷糊糊睁开眼，问道：“什么人？” 封景恒斟酌一下回答：“呃，怎么说呢？来向小焉提亲的。” 叶寻青闻言一下子精神起来了，“什么事？” 封景恒重复一遍，“来提亲的。” 叶寻青立马穿上衣服起来，“那流氓来了？” 封景恒伸出三根手指，“准确来说来了三个流氓。” “啊？”叶寻青难以想象，“那流氓还带人过来了？” 封景恒说：“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寻青打开门一看，哦豁，这三个流氓他还都认识。 “二哥，二哥！”叶大勇兄弟两个立马迎了上来，“你起来了啊？” 叶寻青牙根疼，“你们两个怎么来这了？” 还没等那兄弟俩回话，刘望成就凑了过来，他把手上的礼往叶寻青手里塞，“二哥，我是来向您提亲的。” 封景恒一听就不高兴了，“说话好好说，你向谁提亲呢？” 刘望成纠正道：“哦哦，说错了，我是来向小焉提亲的。” 叶寻青摆摆手，不接受他的东西，“回去回去，小焉不接受你的提亲。还有你别乱叫，你的年纪比阿恒还大呢，叫我哥哥不害臊吗？” 刘望成眼睛往莫雨焉那里瞟，笑眯眯地说：“你是小焉的哥哥，以后我们成了亲，那我也要叫你哥哥。” 叶寻青觉得受他一声“哥哥”都得少活十年，“你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然后他转过头问莫雨焉：“小焉，你怎么说？” 莫雨焉心中一阵窃喜，来得正好，我要让你们都有来无回！ “哥哥，我一个人也不能嫁给他们三个，你不妨问问他们，达到我要求的人，我就嫁给他。”莫雨焉说道。 叶寻青知道莫雨焉准备了许久，就是在等着这一天呢，他也不好扫兴。 况且这个刘望成本就不是好东西，到处骚扰别人不说，还是个惯偷，教训教训也好。 至于叶大勇兄弟俩，他俩也不是好货，就冲他俩买哥儿回来当媳妇，还妄图逼人从二夫的行为，叶寻青就想整他们一顿。 “好，既然小焉这样说，那你们都进来吧。”叶寻青给封景恒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领进去。 有封景恒在，这几个人是不敢造次的。 叶寻青去洗漱吃早饭，莫雨焉等人则是在房里等着他。 刘望成和叶大勇兄弟一直在给莫雨焉献殷勤，都说自己带了什么什么礼过来。 莫雨焉看着叶大勇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心里想着这东西怕是用自己的银子买的。自己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的银子，说没就没了。 哎，心痛啊！ 叶寻青吃完东西进来，开门见山地问：“既然是来提亲，你们都带了什么东西呀？三书六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凡是正经人家娶亲都得有，但如果条件差了的，就能简则简了。 叶寻青有意刁难这几个人，所以三书六礼差一样都不行。 刘望成把那几个包裹好的锦盒拿过来，“三书六礼在准备着呢，今天先来见见哥哥，也是给小焉送点吃食过来。” 他打开盒子，里边装的都是糕点，算不上多好，但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叶寻青微微一笑，这孙子平时靠偷抢扒拿过日子，能有银子买这些？就算有又能怎么样？长这么丑，又没文化没本事，小焉嫁给他还不如去跳河呢。 “嗯，不错不错。”莫雨焉内心嫌弃，但面上不显，“这糕点看着就好吃。” 刘望成刚想让他吃一块，盒子就被叶寻青关上了，“好，你的礼就看到这里，你们两个的礼拿过来。” 叶大勇兄弟俩立马奉上自己的好礼，和刘望成的差不多不说，而且兄弟俩还就真只带了一份礼过来。 “你的也不错。”叶寻青把盒子关上，“糕点先放这里，我还得问问其他的。” 刘望成道：“哥哥请问。” 叶寻青非常嫌弃这个称谓，但为了莫雨焉的“大计”，他忍了。 “阿恒，你来问。”叶寻青不太熟悉这边定亲的正常流程是什么样的，因为他和封景恒是临时决定的，啥都没有。 “你们都有良田几亩？”封景恒问道：“你们兄弟俩就不用说了。” 刘望成思考半天，回答说：“良田三亩。” 叶寻青忍不住道：“良田三亩你都不好好干活？”言外之意是就这样你还去偷？ “哼。”封景恒冷哼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好，家中还有什么人？你们兄弟俩也不必回答。” 刘望成一一道来。 叶寻青越听越觉得奇怪，按照刘望成这个说法，家中有田不去耕作，有兄弟却不来往，难不成也像他和叶大勇一样。 封景恒问完了话，又问道：“我们家小焉十指纤纤，又是不会干活的，一日要吃三顿白米饭，顿顿有肉，春夏秋冬四季都要有两套新衣，你们能做到吗？” 只吃饭不干活，还要吃肉，这放在哪个村子里都是十分炸裂的。十里八乡打听打听，哪家的哥儿女人不要干活？就是三四岁孩子，也得下田去干活啊。 “这……”刘望成有点犹豫，莫雨焉长得是很漂亮，但要是什么都不干还要吃肉，那他可养不起。 “好说，好说。”叶大勇一边看着莫雨焉，一边看向叶寻青，叶寻青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很好，不会亏待他。而且莫雨焉是认识字的，以后说不定能像叶寻青那个死鬼阿爹一样。 刘望成见叶大勇这样说了，那他也不能认输，“只要小焉嫁给我，那是一点活都不用干，顿顿都有肉吃。” “呵呵。”叶寻青没忍住笑了，“咳咳，说得好，说得好。” tmd，你们演得可真好，我都快信了。 第188章 都不行了 闲扯了半天，叶寻青也没说要同意和谁结亲，眼看着到中午了，叶寻青就提出要留他们吃饭。 这三个流氓早就知道叶寻青出去发了财，还听说他们家吃的都是好的，所以请他们吃饭，他们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叶寻青和莫雨焉去厨房做饭，封景恒则是留在房里继续和他们说话。 叶寻青特意切了一些肉炒了。 莫雨焉不解，“哥哥，你干嘛切肉啊？便宜那三个流氓了。” 叶寻青小声道：“你不是要给他们下药吗？就下到这个肉里面，别的菜他们不一定吃，但肉菜绝对会吃的。而且你也别下太多了，剂量少下一点，让他们多吃一点就行了。” 莫雨焉说：“我打算下到他们茶水里的。” 叶寻青道：“若是下到茶水里边，他喝的杯子和我们喝的不一样，到时候反应过来了怎么办？” 莫雨焉觉得有道理，“那我就下到肉菜里面去，到时候我们都吃了，他们也挑不出来问题。” 叶寻青点点头，然后又说：“一会和阿恒说一下，让他不要吃这个肉菜。” 莫雨焉保证说：“少吃个一两块没问题的。” 饭菜端上了桌，三个流氓一看到炒了肉，眼睛就移不开了，心里想着一会自己得快点下筷子，多往自己的碗里扒拉一点肉。 叶寻青笑道：“来来来，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切了一点肉，味道还是不错的，你们尝尝吧。” 他的话刚说完，那三个流氓就迫不及待的动筷子了。 封景恒提前得知了肉菜有问题，便是一筷子都没动，即使是知道少吃可以，他也不想动。 三大流氓忙着吃肉，根本没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叶寻青和莫雨焉他们几个也夹了几筷子，这种药对他们哥儿没用，专门为男人准备的。 而且药吃下去的当时是不会发作的，你得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才能感觉到。 莫雨焉看着那三个人的馋样子就想笑，鬼神在上，这可不是我逼他们吃的，是他们自愿吃的，我百年之后下地府，你们可不能为难我。 叶寻青的厨艺本来就好，而这肉又比较稀缺，三大流氓一顿饭就盯着这肉吃了，叶寻青让他们再吃点别的素菜，他们都不愿意。 叶寻白看到肉菜都被他们吃了，心中十分难过，自己都没吃呢。 而且他不喜欢那个二流子，也不喜欢三哥他们，三哥他们对自己和哥哥一点都不好，哥哥为什么还要留他们下来吃饭？ 叶寻青看着叶寻白撅着嘴，就摸了摸他的头，安慰说：“晚上哥哥给你做好吃的炸肉排吃。” 叶寻白高兴了，“嗯嗯。” 叶寻青看着这三个人把一盘子肉都吃光了，心里想道：你们可别别找我们算账，是你们自己要吃肉的。 三人吃饱喝足之后，就准备回家了，反正他们来这一趟也不亏，还吃了一顿饭呢。 “小焉，我下次再来。”刘望成走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 莫雨焉心想：你还是不要来了吧。 三人回家去了，莫雨焉则是关上门偷笑。 叶寻青让他收敛一点，别让别人知道是他们在背后搞鬼的了。 莫雨焉笑道：“没事没事，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第二天早上，刘望成从自己又脏又乱的床上醒来，他十分抑郁。 昨天晚上他梦到莫雨焉了，莫雨焉穿着勾人的衣服站在他面前，软软的小手摸着他的脸，他刚想把他按到在床上亲近亲近，就发现底下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他好像不行了。 刘望成从梦中惊醒，无论他怎么呼唤，他的命根子就是软趴趴地躺在那里，丝毫没有反应。 他以为是自己还没有睡好，赶忙躺下睡觉。天还没亮的时候，他醒了，被尿憋醒的。原本以为尿过之后就有感觉了，没想到不仅没有感觉，还更差了。 他的命根子用不了了，他成了废人了。 刘望成又害怕又愤怒，他捶着床铺，粗暴地对待自己命根子，妄图它能回应自己，可惜命根子不理他。 他在床上待了许久，想着可能是自己最近春梦做太多，命根子不干了，所以就想着歇一歇，过两天可能就好了。 想到这里，刘望成穿上破袄子下床弄吃的，他还得出去搞点钱，搞点钱回来娶媳妇。 “美人，美人。”刘望成脸上满是淫笑。 叶家村内，叶大勇兄弟俩也不太好受，因为他们也发现自己不行了。 是叶二勇先说的，叶二勇平时都听他哥的，唯一一次有主见就是要跟他哥平分媳妇。兄弟俩也睡在一块，叶二勇年纪小心思浅，遇到事情第一个就是找哥哥。 在得知弟弟的难处后，叶大勇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也出了问题。 一个人出问题可能是偶然，但要是都出了问题，就说明一个情况，有人想要害他们。 “走。”叶大勇把衣服披上，“去刘家村找二流子。” 叶二勇哭着问：“找他做什么？他能治这个吗？” 叶大勇道：“别问那么多了，先找他去。” 兄弟俩匆匆忙忙赶到刘家村，在村口遇到了刘望成，刘望成见到这兄弟俩过来了，忽然有点胆怯。 因为这兄弟俩正在跟他抢媳妇呢，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不行了，岂不是要去告状？ 叶大勇直接拽住了刘望成，“我找你有点事。” 刘望成道：“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要是你想让我走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我打光棍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好的，不可能放手的。” 叶大勇心里直骂他是笨蛋，然后就连推带搡的把他拽到了旁边，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啊！”刘望成张大了嘴巴，“你们也是这样吗？”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 叶大勇明白了，“肯定是他们在背后捣鬼的，走，我们找他们算账去。” 刘望成还没反应过来呢，“谁在背后捣鬼？” “叶寻青那个贱人，一定是他在背后使坏。”叶大勇气愤道：“莫雨焉会医术，肯定是叶寻青那个贱人让他来给我们下药的。该死，上次就是他们放跑了我媳妇！” 刘望成对那件事有所耳闻，“那要去找他们算账吗？” “当然要！”叶大勇恨不得杀人，“现在就去！” 第189章 实名制下毒没谁了 叶大勇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叶寻青和封景恒都不在家，他们去地里帮封景安种麦子去了，只有叶红霞和莫雨焉在。 莫雨焉高兴了一天，心里还想着这个药是不是很管用，然后他就听到了外边的吵闹声。 “叶寻青，你给我滚出来！”叶大勇骂道：“你有本事害我们，那就有本事给我站出来！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紧接着就是叶红霞的声音，“你们小声点，我家小孩刚刚才睡着。” 叶大勇说：“我管你家小孩睡不睡觉，你把叶寻青给我叫出来！” 叶红霞说：“小青他们不在。” “什么事？”莫雨焉开门出来，见到是叶大勇他们三个，他有点心虚，“是你们啊，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叶大勇见到他就来气，“是你，你给我们下药的是不是？” 莫雨焉很是惊讶，这三个流氓这么聪明吗？一下就能猜到是他下药的。 “什么下药，我不知道。”莫雨焉眼神躲闪，“你不要乱说，我没给你们下药。”说完，他就想把门关上。 莫雨焉的行为无疑在承认自己确实是这样做的，于是叶大勇直接冲上去要抓他。 “你给我出来！”叶大勇上前一把揪着他的头发，“贱货，一定是你给我们下药的！” 莫雨焉吃痛道：“我没有，你们不要诬赖我！” 叶红霞过来拉架，“大勇，你这是做什么啊？” 叶大勇气愤道：“那你要问问他们做了什么好事！” “他们做了什么事啊？”叶红霞什么都不知道。 那件事太羞耻了，叶大勇根本说不出口。 “我不管，他们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叶大勇说：“赔钱，不赔钱就赔人给我们！”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莫雨焉咬死不承认，“等我哥回来，你们就死定了！” 叶大勇冷笑，“等你哥回来，我连你哥一起教训！” “叶大勇！”叶寻青大喝一声，“你给我放手！” 叶大勇就是来找叶寻青算账的，既然叶寻青来了，那么他就不必在再抓着莫雨焉。 “叶寻青，你终于回来了！”叶大勇恨不得把叶寻青吃了，“是你让他给我们下药的是不是？” 叶寻青一脸困惑，“下药？下什么药？疯药吗？你们吃了来这里发疯！” 叶大勇快气死了，“你，你给我们下药，让我们，让我们不能一展雄风了！” 叶寻青听懂了也要装听不懂，“什么不能一展雄风？” 叶大勇又气又恼，咬牙切齿道：“叶寻青，你这个混蛋！” 他抄起墙边放着的竹竿就要打人，叶寻青也不是吃素的，他立马冲进厨房去拿菜刀，刚好试试江瑞昇教他的招数。 但他也没敢真往叶大勇身上砍，只是用刀背砍他。 刀背砍在叶大勇手腕上，叶大勇疼得松开了手，“我的手，我的手……” “没断。”叶寻青说：“我用的是刀背。” 叶大勇吓出一身冷汗，不举就算了，要是手再没了，他就真成了废人了。 “你……” “我不管你发什么疯，总之你立马给我滚蛋，要不然我下次用的就不是刀背了。”叶寻青厉声道：“阿恒很快就回来了，你们想闹事还得掂量掂量。” 刘望成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他也不怕叶寻青威胁他，反正他又不住在叶家村。 “叶寻青，是你让莫雨焉给我们下药，让我们的命根子用不了了的是吧？”刘望成愤怒地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寻青一脸淡定，“我们给你下什么药？有病吧？你们自己不知道在外边沾染了什么脏病，来找我们算什么账？” 刘望成听到之后一下子就虚了，难不成真的是在外边沾染了不干净的病？ 他的年纪要比叶大勇兄弟大很多，也早就开过荤了。有两个钱不是送给赌场，就是送到窑子里去了。 “你胡说！”叶大勇吼道：“我们从不干那种事！” 其实是他们根本没钱去逛窑子，窑子里是要花钱的，他们哪里这个钱啊。 叶寻青说：“总之我们什么事都没干，你们为什么虚了，我们也不知道，我劝你们还是去镇上找个大夫看看，免得一辈子就这样虚了。” 他的话提醒了叶大勇，这笔账可以以后再算，他们的身体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叶寻青，你给我等着，我早晚要你好看！”叶大勇撂下一句狠话后就拉着弟弟往镇上跑，生怕去晚了自己就废了。 他们兄弟俩走了，刘望成一个人也不敢找叶寻青麻烦，他刚刚可是看到叶寻青拿刀砍人的。 三人走后，莫雨焉还惊魂未定，他忽然觉得自己太蠢了，报复就应该偷偷摸摸报复，把他们弄到家里来，就好像在说我们心里有鬼似的。 叶寻青也有些头疼，“叶大勇这脑子也不笨。”叶大勇的脑子还是有一点的，他比他弟弟要聪明很多，可惜人太恶心了。 “哥哥，那他们再来怎么办？”莫雨焉担心道。 “先忍忍，过一段时间他们恢复了，就不会来闹了。”叶寻青说：“幸好昨天下的药没那么重。” 莫雨焉点头，“大概半个月就能恢复了。但是他们去镇上看了，估计会更快一些。” “这段时间别单独出门了，在家抄书静心吧。”叶寻青道：“阿娘，你们也要注意一些，小心他们的报复。” 叶红霞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是你们干的？” 叶寻青抿抿嘴唇，说道：“嗯。实名制下毒也没谁了。真是的，难道我的脑子被上次发烧烧糊涂了吗？” “哥，我又连累你了。”莫雨焉有些后悔给他们下药了。 “没事。”叶寻青说：“那刘望成不是好货，我老早就想教训他了，一直没机会。至于叶大勇兄弟，他俩我早晚有一天会收拾的。” 下一回可不能实名制下毒了，要报复就得让人抓不到把柄。 “知道了。”莫雨焉乖巧道：“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叶寻青不想继续聊这个了，“小白去兰姐儿家了，没人来烧火，你过来帮我烧火，一会阿恒他们要回来吃饭了。” “好，我就来。” 第190章 思念 麦子种完了，叶寻青和封景恒继续跟着江瑞昇学武。 叶寻青天赋一般，学得也不太好，而封景恒倒是天赋异禀，即使是没有基本功，学得也快。 江瑞昇教封景恒的枪法。 所谓一力降十会，封景恒把长枪当棒子使，一枪压下去，江瑞昇的手都要震三震。 练了一会，江瑞昇是被封景恒的怪力吓到了，于是他只教封景恒招式，不和他对阵了。 封景恒一个人在那练着，叶寻青三人坐在房檐下围炉煮茶，还吃点小馃子。 “厉害，厉害。”江瑞昇忍不住夸奖封景恒，“他若是从小习武，绝对比你我厉害。” 谢灵音轻笑道：“能得瑞昇这样夸奖的人，实在是难得啊。” 叶寻青自豪道：“江伯伯一定没有遇到过像我家阿恒这样有天赋的武学奇才吧？” 江瑞昇回忆片刻，说道：“多年前倒是遇到一个小哥儿，也是天赋绝伦。” 叶寻青追着他问：“是什么样的哥儿？” 江瑞昇看向谢灵音，“你让阿音说吧。” 谢灵音便打开了话匣子，“那个孩子啊，非常固执，而且他对什么都没有感情，我记得他家里是遭难了，父母兄弟姐妹全都死了，但他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都悲伤。” “天生情感缺失？”叶寻青形容道：“就是没有感情。” “可能吧。”谢灵音轻轻点头，“那孩子当时十来岁，是个没有家人依靠的哥儿，我怕他在战乱中被欺负，就想着把他送到好人家养着。而他……怎么说呢，他有点……” “他很厉害。”江瑞昇接着说：“用地上捡的砖头砸死了一群海贼。” 叶寻青没有追问江瑞昇他们以前做什么的，反正肯定是很厉害的。 “这么厉害吗？”叶寻青吃惊道。 谢灵音回忆说：“还记得那天下午，天气很阴，快要下雨了，我带……我路过那里，那孩子就站在血泊中，身上白衣全是血，而在他周围，都是海贼，没一个活口。” “我记得他说这些人很烦，想要撕他衣服，他就那一件衣服，不想给他们。再加上他们一直吵吵闹闹，所以就让他们闭嘴了。但那衣服也废了，白衣染血洗不干净了。” “啊，真的是他们太烦了吗？”叶寻青不太相信。 “不是。”谢灵音轻笑，“那孩子撒谎了，他是为了保护几个年轻的女孩和哥儿不受欺负才杀人的，但他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善意，就说他是因为觉得他们太烦才杀了他们。” “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而且他情感淡泊，是天生的武者。”谢灵音遗憾说：“我曾经想传他家传绝学，可是我再也没见过他。” 叶寻青有点好奇了，“谢伯伯以前是什么人？” 谢灵音眯着眼睛说：“保密。”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听，免得听到了大秘密被灭口。”叶寻青拿起菜刀，“好了，我要去舞菜刀了，没准以后还会出现菜刀叶氏呢。” 人家是咏春叶问，他就是菜刀叶青。 这逼格有点低，还是用心取个名字好了。 江瑞昇和谢灵音坐在廊下，他们看着封景恒和叶寻青练武，忽然想到了年少时期的自己。 “那时候阿娘还在……”谢灵音没来由地来一句：“你，我，阿娘，我们一起习武。” 江瑞昇轻笑道：“刚刚有句话说错了。” 谢灵音问他：“哦，哪句话错了？” “当年遇到的那个天赋绝伦的哥儿……”江瑞昇停顿一下，“是你。” 谢灵音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的眼神中有悲伤遗憾，又忽然变为释然。 “无所谓了，我已经老了，阿娘也早就不在了。”谢灵音平静道：“我答应她的……我尽力了。” 江瑞昇握住谢灵音的手，“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收徒了，没想到到老了还弄了两个小娃娃在家习武。” 谢灵音心中是欢喜的，“我也没想到你会教景恒枪法。” “好在这小子不笨，不至于辱没了凌家枪。”江瑞昇答。 炉子上小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旁边放着的红薯已经烤好了，谢灵音唤叶寻青过来吃红薯。 “小寻青，你的山芋烧好了，我给你剥了，快过来趁热吃。”谢灵音招手道。 叶寻青一听山芋好了，立马抛下他的菜刀兄弟，转头回到炉边烤火。 江瑞昇去指导封景恒，廊下只有叶寻青和谢灵音。 叶寻青小口小口吃着红薯，红薯最近甜了不少，他很爱吃。 “谢伯伯也吃。”叶寻青拿了一个没剥的给谢灵音。 谢灵音不爱吃，但他喜欢剥给叶寻青吃，“我不爱吃，你喜欢我就再给你剥一个。” 说着就开始给山芋剥皮。 叶寻青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他以前喜欢看电视，看电视的时候妈妈也会陪他一起看，时不时还会投喂他一点吃的。剥好皮的香蕉，切成块的苹果，一瓣一瓣的橘子。 “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谢灵音问道。 叶寻青情绪低落，“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谢灵音看他那个表情，就问道：“是你阿爹吗？” 叶寻青想了想，“嗯，她是我最亲的人，是她不顾危险生下了我，可是我却没有陪她到老，我是一个不孝的孩子。” 其实是妈妈，只是叶寻青不能说。 谢灵音心疼道：“难过了你就哭吧，伯伯抱着你。” 叶寻青嘴一撇，趴在谢灵音腿上小声哭，“她很爱我，虽然她的厨艺不好，但她会尽全力给我做好吃的，还把花园挖了给我种菜。我生病以后，她天天陪着我，就怕我哪里不舒服。其实我很疼，但是我怕她担心，所以我从来都不说自己很疼。” “我想她了，真的想她了。” 叶寻青的话让谢灵音想到自己早夭的那个孩子，那个一出生就被杀死的孩子。 “宝宝……”谢灵音拍拍叶寻青的后背，眼泪悄然落下。 封景恒余光瞥到叶寻青趴在谢灵音腿上，还哭了，就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别去。”江瑞昇拉住他，“让他们单独哭一会。” 阿音又在想那个孩子了。 第191章 失踪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莫雨焉在家抄了好几天的书，终于有机会出去透透气了。 三婆婆让他去她家拿点东西，莫雨焉就一个人去了。 然而他这一趟却是有去无回。 快到中午了，莫雨焉还没有回来，叶寻青看着高升的太阳，奇怪道：“小焉去拿什么了？怎么还没回来？” “是不是东西太多了？”封景恒说：“那我去帮他拿回来。” “不至于吧。”叶寻青说：“三婆婆给他的肯定又是药草。”他脱下围裙，“我去看看。” 叶寻青来到三婆婆家，三婆婆和露珠在院子里修板凳，并没有莫雨焉的身影。 “婆婆，小焉来过没有？”叶寻青问道。 三婆婆回答：“小焉半个时辰前就回去了。” “回去了？”叶寻青往回看。 从封家到三婆婆这里虽然不是只有一条路一条路可以走，但这条路最近，他们走的都是这条路。 “他没回去吗？”三婆婆抬头问道：“他说回家吃饭的，没回家能去哪里？” 叶寻青心中一阵发慌，“好，我再回去找找。” 他着急忙慌地往回走，没有走来的路，而是换了一条路走。 没人，他没有遇到莫雨焉，连问了几个人，也没人看见莫雨焉。 叶寻青跑回家里，可是莫雨焉没有回来。 “小焉不见了。”叶寻青着急道：“三婆婆说他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但他没有回家。” 封景恒安抚他说：“不要着急，或许是他临时有事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去找。” 叶寻青说：“多找几个人，我再去问问他常去的那几家。” 叶红霞他们听说莫雨焉没回来，也跟着出去一起找。 一边喊一边问，可是没有人见到莫雨焉去哪里了。 陈金花听到叶寻青在找莫雨焉，嘲笑说：“哟，那小哥儿坏事做多了，这下自己都不见了。” 叶寻青知道她在气恼上次的事情，但现在不是和她呛嘴的时候，他还得找莫雨焉。 “二娘，你见到小焉了吗？”叶寻青放低语气问。 陈金花瞧瞧他这样求她，心里乐开了花，“你也有今天啊！” 叶寻青忍了又忍，“你见到他没有？” 陈金花笑着说：“没……见……到！许是让山里的狼叼走了吧！谁让他总是往山上跑，鼓捣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呢？” 叶寻青忍下不发作，知道陈金花这里问不到什么，他就走了。 村里到处找遍了，大米小米和兰姐儿他们都帮着一起找，可是就是没有莫雨焉的踪影。 “寻青，寻青，你看看这是你家的筐子吗？”刘来雁拎着一个筐子过来，筐子里还有药草。 “是小焉的！”叶寻青摸着上边用布条做的标记，激动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刘来雁说：“村外的草丛里……” 叶寻青听到之后立马跑了出去，封景恒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刘来雁找到筐子的地方，放声呼喊莫雨焉。 “小焉，小焉！”叶寻青焦急喊道。 方圆几里都是空荡荡的，新种的麦子没有长出来，到处一览无余，除了这一片杂草，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除非人被埋了。 叶寻青脑子中出现很多混乱的想法，一会觉得莫雨焉被人暗杀没了，一会觉得莫雨焉被人绑走了。 “冷静冷静。”封景恒抱住他，“我们再去找！” 叶寻青冷静下来，“找，一定要找到他。” 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弟，但莫雨焉是把他当亲哥哥看的，作为哥哥，他一定要保护好弟弟。 村里不少人都出来找了，虽然莫雨焉不是叶家村的人，但是平时莫雨焉看病不收钱，不少人还是很喜欢他的。 “小焉，小焉！”叶寻青呼喊道：“小焉，你别吓我啊！” 他们在村里村外寻找，依然没有莫雨焉的身影。 莫雨焉不是那种喜欢恶作剧的人，他也不会把筐子扔到村外的草丛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出事了。 叶寻青非常后悔让莫雨焉一个人出门，他是觉得莫雨焉已经很熟悉叶家村了，于是最近他们都是分开行动的。 只是没想到莫雨焉每次单独行动都会出事，上次遇到了那什么三才，前几天又是被刘望成…… 刘望成！叶寻青忽然想到了这个人。 “去找刘望成！”叶寻青催道：“不止是他，还有叶大勇兄弟。” 叶大勇说要报复叶寻青，但叶寻青基本上和封景恒一起出门，说不定叶大勇找不到叶寻青报仇，就去找莫雨焉了。 “我马上去刘家村。”封景恒拍拍他的肩膀，“你去找叶大勇他们。” 叶寻青带着一帮人跑去找叶大勇，叶大勇兄弟俩不在，他俩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镇上。 “我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陈金花抱着手臂说：“我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看着他们兄弟俩。” “陈金花！”叶寻青直呼其名，“你最好和我说你的两个好儿子去哪了，否则让我找到他们，让我知道他们弄走了小焉，我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陈金花也不怕叶寻青，“叶寻青，你以为你攀上镇令夫人就了不起了吗？杀人可是犯法的！” 叶寻青攥紧拳头，“你最好祈祷他俩没有动小焉！” 陈金花往外赶人，“不知道不知道，你们一家就是晦气，沾染上你们没有好事！” 叶寻青得知两人往镇上去了，就立马回家套驴车，待封景恒回来，他们一道去镇上找人。 封景恒火急火燎地从刘家村回来，刘望成确实不在刘家村，他经常不在，所以村里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去镇上。”叶寻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有可能和叶大勇兄弟一起绑架了小焉。” 如果真的是这三个流氓绑架了莫雨焉，那么莫雨焉就凶多吉少了。 封景恒不敢和叶寻青说他的猜想，只是迅速赶着驴车往镇上去，希望能早点找到莫雨焉。 剩下的人也没有闲着，他们继续在村里和山上找，还有跑到外村去的，希望能早点找到莫雨焉。 一个漂亮的年轻哥儿失踪了，那结果多半是不好的。 第192章 抓来冲喜 莫雨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嘴巴也被布条绑住，一句话也不能说。 他非常害怕，自己这是被弄到哪里来了？哥哥他们肯定还不知道自己被抓了。 是他的错，他不该去招惹那三个流氓的，如果他没有给他们下药，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当时他刚从三婆婆家回去，走了一半，忽然被人给敲晕了，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上，而他旁边还蹲着叶二勇。 “你们想做什么？”莫雨焉动弹了几下，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捆住了。 叶二勇说话非常直接，“嘿嘿，我们要把你卖了换钱。” 莫雨焉眼前一黑，“你们这些混蛋！” 叶二勇笑着说：“随便你怎么骂，反正很快你就要变成白花花的银子了。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没事给我们下药呢？要不是你给我们下药，我们也不会来镇上看病，当然也不会把你给卖了。” 莫雨焉问：“是谁要买我？” “是很有钱的人。”叶二勇脑子不够聪明，问什么就答什么，“你还挺值钱的呢，人家说要花十两银子买你。” “你和他废什么话呢？”叶大勇掀开帘子，“把他的嘴堵上，免得一会乱叫。” 叶二勇就拿了一块破布把莫雨焉的嘴堵上了。 “唔唔……唔唔……”莫雨焉直摇头，放开我！ 外头是刘望成和叶大勇，他俩在商量银子怎么分。 “胡老大说给十两银子，我们兄弟俩拿一人三两，你一个人拿四两，你看怎么样？”叶大勇问道。 刘望成不满意这个分法，“不行不行，那你们兄弟俩就有六两银子了。这样吧，一人一半，你们兄弟两个五两银子，我拿五两银子。” 叶大勇也不同意，“我们是两个人，你是一个人，已经让你占便宜了。” “但你们是一家的……”刘望成还想说下去。 “别忘了这一桩生意可是我找的。”叶大勇说：“你要是不答应，那就不做了，我们兄弟俩依然能把人带过去。” 刘望成不吱声了，过了好一会才说：“行吧行吧，四两就四两吧，你可一点都不能少我的。” 叶大勇笑道：“老哥，我怎么会少你的呢？” 莫雨焉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绝望，自己这一回怕是回天无力了。 兜兜转转那么久，最后还是免不了被人卖了。 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阿爹，没有报答哥哥的恩情呢，要是有来世，他一定好好跟他爹学武，一定好好报答哥哥的恩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刘望成和叶大勇都下去了，谈了一会后，有人上马车来了。 那人衣服干干净净，看着是大户人家的。 “下来吧。”来人露出一个奸笑来。 叶二勇先下去，然后对来人说：“这小哥儿你们可得小心一点，他心眼可坏了。” 来人笑道：“没事没事，再不听话我们也给他调教听话了。” 莫雨焉听他这样说，以为自己是被卖来了窑子。 好，只要他们松开自己，自己就一定会逃跑的，拼了命也要逃出去。 那人拿了一根熏香，点燃后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嘴巴被堵住，只能用鼻子呼吸。还没吸几口呢，眼前就变得模糊了。 不好，这是一支迷香。 莫雨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房间里，自己的双脚双手全部捆住了，还被捆在了床上，嘴巴上绑着布条，想喊也喊不出去。 醒来后不久，一个小丫头端着盘子进来，里面是一碗水和一个馒头。 小丫头穿得破烂，年纪也很小，见到莫雨焉醒了，就说道：“小公子，吃一点东西吧。” “呜呜……”你绑着我的嘴，我怎么吃？ 小丫头来给莫雨焉松绑，然后给他喂饭。 此时天已经透了，其实莫雨焉到这里的时候天就不怎么亮了，他们又是坐马车的，所以他判断自己来的地方不近。 “你们这里是窑子吗？”莫雨焉边吃饭边问。 小丫头有些诧异，“不是啊，这里是胡家村胡老爷家。” 莫雨焉知道胡家村，三才和小鱼都是来自胡家村的，但胡家村他只认识这两个人。 “那你知道这里离叶家村多远吗？”莫雨焉又问。 小丫头摇头道：“我不知道。” 莫雨焉继续问：“那你们为什么要绑我来？” 小丫头说：“不是绑你来，是你的家人把你卖过来了。” “不可能！”莫雨焉大吼道：“我哥哥是不可能卖我的！” 小丫头歪着脑袋说：“可是你哥哥把你卖给我们家少爷冲喜了啊！他们还从我们老爷这里拿了十两银子呢。” 莫雨焉知道她说的“哥哥”是谁了，是刘望成。 “我不是他的弟弟，我是被他绑来的。”莫雨焉着急道：“你去和你家老爷说，说我是被绑来的，你们放我回去，我一定帮你们要回钱。” 小丫头不同意，“不行不行，你的八字和我们家少爷相配，老爷和夫人等着你给少爷冲喜呢。” “冲喜？”莫雨焉愣住了，“什么意思？” 小丫头回头望一眼，见到没人，她才对莫雨焉说：“我们少爷有肺痨病，马上就要死了，有高人说要找个生辰八字和少爷配的人冲喜，这样少爷的病就能好了。” 冲喜这种事莫雨焉是知道的，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来冲喜。 冲喜根本没用，被冲喜的人十成有九成会死，还有一个半死不活，莫雨焉是见过的。 “你去叫你家老爷，我来和他说。”莫雨焉不能坐以待毙。 “老爷是不会见你的。”小丫头给他喂完饭后，又把他的嘴堵起来了，然后端着盘子往外去，“过两天你就要和少爷成亲了。” “呜呜呜……”莫雨焉伤心不已，来个人救救他吧，他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乱跑，不会再一个人出门了。 大门被关上了，莫雨焉一个人躺在床上，心中又想起了自己的阿爹和妹妹，当时如果不是他一个人出门，也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 阿爹，妹妹，你们在哪里？ 哥哥，对不起，我以后可能无法报答你了。 第193章 人难找 叶寻青紧赶慢赶来到镇上，可镇上那么大，他又去哪里找莫雨焉呢？ 有困难找警察，没警察就报官，只是报官归报官，官家帮不帮你找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每年都有很多人失踪，大人小孩，哥儿女人，基本上是找不到的。 而且府衙里就那么多人，哪有时间帮你找丢失的人呢？ 再加上这些天官兵都在忙着大方山的事情，就更没有人理叶寻青他们。不管叶寻青再着急都没用，没人啊！ 没办法，叶寻青只能去求助徐掌柜和刘夫人，他们在镇上有点人脉，看看能不能找到莫雨焉。 不光要找莫雨焉，还得找叶大勇他们几个，现在叶寻青怀疑就是他们绑走了莫雨焉。 刘夫人和徐掌柜都答应帮他们找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莫雨焉的，而且莫雨焉也不一定在镇上，所以很难找。 叶寻青自己也得找，他第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镇上的青楼，这里没有那种卖艺不卖身青楼，全都是做皮肉生意的窑子。 大白天，窑子不开门，叶寻青直接闯进去找人。 榆桐镇不算大，镇上也没几家窑子，找起来还是很快的。 鸨母披着袄子从屋里出来，她一开始是对有人打扰她休息而感到生气的，但她见到那个闯进来的年轻哥儿之后，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哥儿，比她这里所有的妓子都漂亮，眼睛亮闪闪的，皮肤嫩白，五官秀美，在整个榆桐镇都是少找的。 叶寻青这副相貌绝对算不上绝世大美人，只能说比一般人漂亮许多。 他漂亮就漂亮在面色红润，在一众面黄肌瘦的人中显得格外显眼。 “哟，你这小美人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鸨母说话十分轻佻，“难不成是日子过不下去，来我这里讨生活了？” 封景恒跟了进来，听到鸨母的话面色一黑，“想死就直说，我会送你一程。” 鸨母见到一大高个进来了，也不敢多乱说，“二位大白天来我这里做什么？事先声明，我这里可不是客栈。” “找人。”叶寻青比划说：“找一个年轻哥儿，大概差不多这么高，和我年纪一样，面容出众。身上穿着杏色袄子，黑棉裤。” “没见过。”鸨母说：“我这里有半个月没来新人了。” “你让我进去找找。”叶寻青不死心，他怕这女人是骗他的。 “那不行，我的孩子们都在休息呢，他们晚上还得接客，现在你让他们起来，他们晚上怎么办？”鸨母不答应。 叶寻青想用钱解决，被封景恒拉住了。 “走吧，小焉不在这里。”封景恒带叶寻青出去。 出去之后，叶寻青问他：“你怎么知道小焉不在这里？” 封景恒回答：“窑子来了新人是要调教的，小焉长得漂亮，鸨母若是想让他接客，必然是立刻去调教，而且是亲自调教。可是你看鸨母明显是睡觉时被叫起来的，说明她现在没事做。”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封景恒没有瞒他，“之前干活的时候听人说的。你放心，我绝对没去过，也不会去的。” 叶寻青相信他，“那去下一家。” 镇上的窑子跑了个遍，依然没有发现莫雨焉的身影，叶寻青不死心，打算晚上再来看一遍。 他们在徐掌柜那里吃了一口饭，继续寻找莫雨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一定得找到莫雨焉。 夜晚降临，家家户户关门睡觉，可这个时间段，暗巷中的几家依然灯火通明。 年轻的妓子站在门口揽客，榆桐镇太小，他们揽客的手段也不多，多了也用不着。总之门口有人就拉进来，走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是心中有鬼，就是色字当头。 叶寻青和封景恒是例外，他们是过来找人的。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子见到封景恒，那是眼都看直了。 这人长得俊，穿得不俗，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要是他当自己恩客，也不算亏了。 可是当他们肯定封景恒身边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哥儿时，那些妓子的心思就渐渐打消了。 如果他们读过书，一定会知道一个词叫作“自惭形秽”。 “你们怎么又来了？”鸨母扭着腰过来，“我都跟你们说过了，我这里真的没有新人，而且虽然我们做的是皮肉生意，但我们也是有良心，不是自愿卖过来的，我们是不会买的。” 叶寻青可不信，上一次他还见到一位父亲要把自己的亲女儿卖进窑子呢，也不知道那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你别这副样子，我这里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人。”鸨母翻着白眼说：“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你们就不要再捣乱了，赶紧出去吧，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叶寻青掏出一小块银子，“他真的不在这里吗？” 鸨母见钱眼开，知道这两个都是有钱的，于是说：“是啊，要是你们说的人真的在我这里，我立马就给你们带出来。” 叶寻青说：“你要我们在这里找一找，无论找不找得到人，这一块银子都给你了。” 那银子有四五钱，这窑子一晚上能不能挣那么多钱。 “好好，你随便看。”鸨母也不嫌他们打扰自己做生意了，有钱的就是大爷，无论你是来干嘛的。 叶寻青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找到莫雨焉，那就说明他不在这里。 既然不在这里，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们换了一家青楼，故技重施，也是给钱找人。 几个窑子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叶寻青虽然不死心，可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找，于是他就和封景恒找了个小客栈住，打算明天再继续找。 不光莫雨焉找不到，那三个流氓也没有找到。 之前叶寻青留了话，如果那三个流氓回去了，一定要派人来通知他们。没有消息，那就说明那三个流氓没回去。 找了一天的人，叶寻青又困又累，躺床上就睡着了。只是他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总是梦到莫雨焉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哥哥，我死得好惨啊！” 第194章 冲喜冲死了 莫雨焉看着那些人进进出出，有给自己送饭的，有看着自己方便的，还有就是进来给他量衣服尺寸的。 那小丫头估计是第一天来了之后被主人家骂了，之后再也没有和莫雨焉说过话，莫雨焉问什么她都不回答，这让莫雨焉十分恼火。 窗户黑了两次，再亮起的时候，有三四个丫鬟婆子端着喜服来到了莫雨焉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公子醒了啊！”领头的婆子笑道：“快给公子换衣裳。” 莫雨焉身上没有多少力气，想挣扎，力气还不如两个小丫头。 这胡家一天只给一顿饭吃，水也少得可怜，就怕是莫雨焉吃饱了逃跑。 “你们放了我吧，我会给你们钱的……”莫雨焉有气无力地说。 婆子答：“不是老婆子不放了你，是我们没法放了你。公子放下，胡家家大业大的，你嫁过来不会吃亏的。如若冲喜成了，你就是少夫人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痛快吗？” 莫雨焉苦笑一下，问道：“若是你家少爷被我冲喜冲死了呢？” 婆子脸色一白，“莫要乱说。” 莫雨焉继续说：“我和你说，我的命可一点都不好。我的父亲和哥哥都叫我给克死了，还有我阿爹与妹妹也叫我克没了。你们要是想让你们家少爷早点死，那就娶我冲喜好了。” 婆子听了之后不敢做主，匆匆忙忙出去找人了。 不一会，一个穿得很得体的夫人走了进来，女人四十岁左右，身上穿着枣红色棉袄，双手捧着汤婆子，头戴一支金钗，脸上还涂了脂粉。 “夫人，他就是这样说的。”婆子低眉道。 胡夫人皱了皱眉，然后说道：“莫要听他乱说，他的底细我已经清楚了，胡良介绍的人，八字很配，长得又漂亮，不会有差的。” 胡良……莫雨焉听过这个名字，他是胡小鱼的堂哥，就是他和他父亲把胡小鱼卖给叶大勇家的。 “什么胡良，我根本不认识。”莫雨焉说：“我叫莫雨焉，京城人士。” 胡夫人顿了顿，“京城人士，不是说叶家村的吗？” “我只是暂住叶家村亲戚家罢了。”莫雨焉道：“你们最好快点放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去报官，说你们拐卖人口。” “那我就不能让你去了。”胡夫人笑了笑，“给他换衣服，一会和少爷拜堂。” 正经人家拜堂成亲都是黄昏的时候，拜完了直接入洞房，可是胡家要给少爷冲喜，选的是大中午，这时候阳气最强，也能把索命的小鬼给吓跑。 因为怕莫雨焉有力气逃跑，胡家今天并没有给他排吃的，还派了三个丫鬟婆子按着他，让他乖乖去拜堂。 怕莫雨焉在拜堂的时候乱说，胡家依然是堵住了他的嘴。 拜堂的时候不能捆着，来往宾客看到了也不好，于是就换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按着他拜堂。 胡家算是胡家村的大户人家了，家里有丫鬟婆子，也有小厮伺候着。今天又人多，里里外外都是人，一身喜服的莫雨焉想要逃走，那是十分困难的。 时辰到了，宾客早已落座，莫雨焉就被两个大汉押到了堂上，准备拜堂成亲。 “呜呜呜……”我不要…… 莫雨焉拼命挣扎，但他饿了几顿，本就没有力气，现在又是两个大男人按着他，他更挣脱不了了。 “把少爷带过来。”随着胡老爷一声令下，一只“胡少爷”就被抱过来了。 原来胡少爷不是活人，而是一只红毛大公鸡。 莫雨焉低头道时候从盖头边缘看到了大公鸡，又是愤怒又是悲伤。愤怒于这少爷都下不来床了，还要成亲冲喜。悲伤于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大公鸡的媳妇了。 “呜呜呜……”救命啊！ 哥哥，大哥，二哥，你们在哪啊？ “吉时已到，行礼！”喜婆高喊一声。 外头响起了鞭炮，啪啪啪啪响了好一会，等鞭炮放完，就该拜堂了。 “一拜天地……” 莫雨焉被押着往门口拜去，他一直在抗争，但没什么用。 “二拜高堂……” 莫雨焉想到了自己的阿爹，他不想拜这些人，他只想拜阿爹。 “夫妻对拜……” 随着喜婆最后一声喊完，礼就成了。 “恭喜恭喜。” 莫雨焉听到有人在说吉祥话，而他只觉得刺耳。 “快把少夫人扶到洞房去。”胡夫人说。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来了，“老爷，夫人，不好了，少爷，少爷他没气了……” “什么？”胡老爷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小厮重复道：“方才我去喊少爷，少爷久久不应，我一看，少爷已经睁大双眼，去了！” 胡家二老着急忙慌地去儿子房里，还不忘把莫雨焉给带上。 莫雨焉心里只觉得痛快，冲喜冲喜，冲没了你们就喜去吧。 胡少爷房里一个丫鬟一个小厮，小厮报信去了，丫鬟则留在房里哭。 “呜呜，少爷……” 胡老爷听到她哭丧，一脚把她踹到旁边去，“滚，我的儿子不会有事的！” 他跑到床前看儿子，果然见面色苍白、两颊削瘦的年轻人瞪着双眼，那眼睛就像是要冒出来似的。 “我的儿，我的儿……”胡老爷上前抚摸儿子，尸体还热着，应该是刚死不久。 此时莫雨焉的盖头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他看向胡少爷，双眼凸出，嘴巴微张，一副被吓死的模样。 莫雨焉又想起刚刚放的那一长串鞭炮，声音确实很响。这胡少爷怕不是睡梦中被鞭炮吓死的吧？ 还没想完，莫雨焉就被押到了胡少爷床前。 胡夫人说：“你这个丧门星，是你克死了我的儿子。” 莫雨焉想：我都跟你说了我命不好，你们不信，怪我咯？ 胡夫人把气撒到莫雨焉头上，噼啪两巴掌把莫雨焉打得眼冒金星。 “呜呜……”莫雨焉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又不是我要冲喜的，是你们冲喜害死儿子，怎么能怪我呢？ “把他拖下去严加看管！”胡夫人道：“进了我们胡家，生是胡家的人，死就是胡家的鬼！” 莫雨焉眼皮直跳，心道：不好。 第195章 哥哥来了 叶寻青等人在镇上又找了一天，依然是一无所获，四个大活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似的，怎么也找不到了。 “先喝口水。”封景恒端来温水给叶寻青，“我们去别的村子找找。” “别的村？”叶寻青焦急道：“还有什么村长？” 封景恒答：“榆桐镇往东北十二里还有胡家村，往东南十六里是李家村。” “去找啊！”叶寻青一口喝完一口水，“叫他们一起去找。”他怎么把别的村忘了？ “为什么不早说呢？”叶寻青责怪道：“小焉也有可能被绑到别的村子去了。” “是我疏忽了。”封景恒其实已经暗中请人去了，路途遥远，他不想叶寻青颠簸。 只是没有回信，可能是没找到人。 叶寻青和封景恒赶着驴车往胡家村去，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伙人。 “真是晦气啊，好好的喜事变成了丧事。”一个男人说。 “就是啊，冲喜没冲成，把人冲死了。” 叶寻青心中像是有感应似的，他连忙下车问话：“二位老哥，你们说喜事变丧事是怎么回事？” 这二位老哥也是嘴大的，直接就和叶寻青说了。 “胡老大家买了一个哥儿给儿子冲喜，结果喜没冲成，那儿子刚拜完堂就死了。可怜新媳妇立马守寡了。” “哎，老哥你就不对了，瞧胡家那意思，怕是要新媳妇陪着儿子下去呢。” “什么样的哥儿？”叶寻青激动道。 “十五六岁吧，长得白白净净，挺漂亮的。哎，可惜了！” “小焉，一定是小焉！”叶寻青的手指都快掐出血来了。 “我们快去。”封景恒催他说。 二人一路赶着驴车往胡家村去，虽然他们不知道胡家在哪，但今天谁家办了喜事，还是很容易打听到的。 来到胡家门口，宾客基本走完了，红绸子也换上了白绸子，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哭泣声。 柴房内，莫雨焉双手被吊了起来，双脚悬空，嘴里绑着白布条。 “丧门星，丧门星！”胡夫人一边骂他，一边用鞭子抽打他，“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莫雨焉意识已经模糊了，换你被打得血肉模糊，你也得晕。 他想：我快死了，死了就死了，死了以后我要先找胡家报仇，然后找叶大勇他们。等杀光了仇人，再去给哥哥托梦，让他把我的银子都拿走吧，虽然没有多少了……还有阿爹，妹妹，我好想你们……只能来世再见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外头有人闯进来了！” 莫雨焉最后想道：要是哥哥来救我就好了…… 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叶寻青把胡家砸了，从大厅到院子再到快要摆好的灵堂，全都给砸了，谁劝他都不听，还说要把胡家全杀了。 封景恒知道他在气头上，就把他和莫雨焉一起拖走了，当务之急是找大夫给莫雨焉治伤，不是砸灵堂。 叶寻青抱着莫雨焉哭泣，都是他不好，要是他早点找到莫雨焉，莫雨焉就不用吃这个苦了。 封景恒也不吱声，这事怪他，他应该多找几个靠谱的人来胡家村找人的。 但胡家村这么大，想藏一个人还是很好藏的。 夜幕降临，温度一下降下来了，那医馆里的老大夫早就关上门睡觉去了。但是封景恒把他拽起来了，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救活莫雨焉。 老大夫还认识这两个哥儿，都是嘴厉害的，本来想嘲讽几句，但看到封景恒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又怂了。 莫雨焉的伤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治疗好外伤后，老大夫又给他们开了方子，让他们按照方子好好调养。 太阳出来的时候，莫雨焉终于回家了，他窝在被子里休息，叶寻青就一直抱着他。 叶寻青真心把他当弟弟的，在他眼里，莫雨焉和小白都是一样的。弟弟失踪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是失职。 “回来了！”叶红霞双手合十，“天神保佑，终于回来了。” 封景恒把莫雨焉连被子一起抱回房里，然后他就出来了，留给兄弟俩单独相处。 “阿娘去杀一只鸡炖汤。”封景恒吩咐道：“小焉醒了就给他吃鸡汤泡饭。” 叶红霞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 屋子里，莫雨焉刚刚醒来，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动一下都得哼三声。 “别动，你身上都是伤口。”叶寻青心疼道：“你好好休息，哥哥会照顾你的。” 莫雨焉一下就哭了，“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寻青也是泪流满面，“是我去迟了。” “没有没有。”莫雨焉心中十分感激，“要不是你，我就被他们打死了，我，我一定要找他们报仇！” 叶寻青安抚他说：“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哥哥吧。” 莫雨焉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叶寻青，包括是谁卖他的。 叶寻青已经猜到是叶大勇他们干的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还有一个陌生人。 胡良，他记住了。 在莫雨焉回来的下午，叶大勇兄弟俩也回到了村里，二人春风拂面，似乎是在外边遇到了好事。 他俩一回来就听说莫雨焉也回来了，那是吓得赶紧关上了门，生怕叶寻青来报复。 但叶寻青就像是没事人似的，既没有来找他们兄弟，也没有让人来传话。 “哥哥，二哥这是转性了吗？”叶二勇偷偷问：“难不成他是怕了吗？” 叶大勇掂量掂量手里剩下的一两银子，高兴道：“应该是怕了，这回我们卖了莫雨焉，他肯定吓死了，不敢再来招惹我们了。” 叶二勇看着银子，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大哥，下回我们还去那里玩。” 他说的那里指的是镇上的窑子，刘望成带他们去的，他们这几天一直在镇上躲着，知道叶寻青在找人，所以他们就背着叶寻青他们。 “银子不多了啊！”叶大勇心里想了想，“还是这个来钱快，下回换个人，就换他叶寻青，给他卖远点。” 叶二勇眼里只有钱，“换了银子我们就能娶媳妇了。 叶大勇往下看了一眼，他的不举已经治好了，镇上的老大夫说他们只是吃坏了东西，几贴药喝一喝就好了。 不仅好了，叶大勇还龙精虎猛的，于是就让刘望成带他们去逛窑子了。 也就是在那里，他们遇到了胡良。 第196章 怒不可遏 封景恒送走了最后一个来探望莫雨焉的人，然后就把大门关上了。 屋子里点着灯，莫雨焉躺在床上睡熟了，只是他身上疼得很，睡着了也不安稳。 “小姨送来了一些蒜头，我明天把它种到地里去。”封景恒说：“小白在阿娘那里睡呢，你不用担心。你晚上睡在这里，照顾照顾小焉，我去隔壁了，你有事情喊我。” 叶寻青微微点头，当封景恒快要出门的时候，他又叫住了封景恒。 “阿恒，我想去给小焉报仇。”叶寻青语气十分平静，一点怒意都没有。 “我知道。”封景恒明白叶寻青一定会去报仇的，他就不是吃亏的主，“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叶寻青道：“先去胡家村找胡良和胡老大，至于叶大勇他们几个，先放一放，我要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一击必杀！ “我懂了，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叶寻青也休息了两天，这两天他继续让封景恒去江瑞昇那里学武，他自己则是在家里筹划着什么。 第三天上午，叶寻青和封景恒吃过早饭后就套着驴车出门了，驴车上放着筐子，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去赶大集的呢。 叶寻青把莫雨焉和叶寻白都托付给了叶红霞，还让封景安和刘小镜照应照应他们。 封景安和刘小镜大概猜到这两个人要去做什么了，他们也阻止不了，只能留在家里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傍晚时分，叶寻青和封景恒到达了胡家村，他们把驴车留在了镇上，走着来胡家村的。 胡家村在吹喇叭，是有人死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家。 叶寻青对封景恒说：“阿恒，我想先去问他们要个说法。” 封景恒同意了。 两个人来到胡家村后，先是打听了一下胡良家在哪，然后再去问胡老大。 “你是说胡老爷吧？”一个老头说道：“你是来奔丧的吗？他家少爷前两天去世了，哎呀，死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叶寻青当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他家少爷是怎么去世的呢？” 哼，自己作孽事做多了呗。”老头撇撇嘴说：“胡老爷家里有钱，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从小那是要风给风，要雨给雨，把这孩子惯的没边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自然有老天来收他。” 叶寻青又问：“我听说他家少爷是有病，什么病呢？” 老头悄悄说：“肺痨病，也不知道是怎么惹上这个病的，反正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不太行了。两三年间，娶了三个老婆了，都说要冲喜冲喜。前两个一个跑了，一个死了，最后这一个倒是幸运的，娘家来了人，把他接回去了。” “哎，我看你有点眼熟诶。”老头眯着眼看叶寻青，“哦，你在聚香楼门口卖过藕是吧？” 叶寻青吓一跳，还以为这个老头子认出自己了呢。 “哦，是是。”叶寻青笑一下说：“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老头又说：“哎，你要是奔丧的，那就快点去吧，估计明天就要下地了。” “多谢老伯。”叶寻青道谢之后就往胡老大家去。 一路打听，让他对胡老大家也有了一定了解。 胡老大是胡家村最有钱的人，家里田地不少，都是找佃户来干活的，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地主。 叶家村没有这样地主的，村里田地最多的是村长，村长人和善，所以叶寻青从没把他和代表着“剥削与压迫”的地主联系起来。 可是胡老大确实是地地道道的小地主，家里有庄子有钱，还有丫鬟小厮伺候着。 胡家村的有钱人比叶家村不知道多了多少，但贫富差距也大。都是一样分蛋糕的，有人多了，那就自然有人少。 胡良一家就属于少的那一类人。 胡老大家都是石砖房子，此时他家大门上正挂着白绸呢，屋内不停有吹喇叭的声音，还有哭丧的声音。 胡少爷还没成亲就死了，自然是没有子孙给他哭丧的，那么就得请人过来装孝子贤孙给他哭丧。 胡老大家大业大，可惜只是不怎么兴旺，就这一个儿子，现在还死绝了。 胡夫人是哭得最惨的那一个，因为她就这么一个孩子，孩子死了，她什么指望都没有了，这个年纪她也不能再生了。 “我的儿，你怎么就舍得撇下为娘去了呢？”胡夫人靠着棺材哭，“你回来看看为娘吧！” 哭到一半，有人来报：“夫人，上次来咱们家捣乱的那个哥儿又回来了。” 胡夫人正愁一肚子怨苦没地方发呢，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好个丧门星，上次让他们跑掉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打断他们的腿，让他给我儿子披麻戴孝！” 胡老大不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只有胡夫人一个人当家。 叶寻青见到胡夫人之后，也没和她说节哀顺变，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要你你向我弟弟道歉。”叶寻青语气非常强硬，“不过如此，你们家还要出银子给我弟弟治伤，一直到他伤口恢复为止。” “贱人 丧门星！”胡夫人一点都不想为儿子积阴德，张口就骂：“你还敢来问我家要钱，不是你那死鬼弟弟，我儿子怎么会被他冲撞死呢？” 叶寻青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你儿子是被你们放炮吓死的，我弟弟已经说了，他死的时候嘴巴张着，双眼往外凸，一看就是吓死的。” “胡说八道，就是你那弟弟晦气！”胡夫人骂道：“我就应该把他剥皮抽筋，让他给我儿子陪葬，下辈子下下辈子给我儿子当牛做马，伺候我儿子！” 叶寻青生气了，“你们拐卖人口不怕遭到报应吗？” “我可是花了银子的，十两银子买他一条贱命，他下辈子都得烧高香去了。”胡夫人说：“你识相点你就把他给我送回来，等我儿子头七过了，我还是要去找他算账的。还有那个该死的胡良，居然给我介绍这么一个死鬼，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叶寻青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好，这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胡家大院。 第197章 胡家闹鬼了 要说这胡老大家啊，典型的为富不仁，封景恒在村里又转了一会，得知了不少他们家干的伤天害理之事。 叶寻青和封景恒蹲在一个背风处吃干粮，封景恒对叶寻青说刚刚打听来的事情。 “胡老大的二夫人卢氏是抢来的，卢氏的父母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儿，那也是受尽宠爱的。可是卢氏父亲死得早，胡老大看中她的家产，便强行把她娶回家当妾。大夫人怕卢氏生下孩子抢她儿子家产，便天天虐待她。没几年，卢氏就被大夫人折磨死了。” “胡老大喜年幼的女娃以及哥儿和姐儿，每年都要买不少回家，说是带回家当下人，实际上就是供他玩乐的。也不知道玩死多少人了。” “再说那胡夫人也不是好的，动不动体罚下人，苛待下人，丫鬟小厮，打骂是常事。进入胡家的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走不了，只能挨打。” “可以说胡家的家业，一大半都是抢来的。” 叶寻青越听越气，“好，很好。”既然是抢的，那就得还回去。 他不想来当英雄，他只想给小焉报仇。 是夜，阴云密布。 胡家村内，胡老大家还在哭丧，吵得人不得安宁。 胡夫人哭累了，便让丫鬟扶自己回去睡觉，而那些哭丧的人不能走，他们得哭一夜，这是胡家要求的，他们拿了钱就得好好当“孝子贤孙”。 “哈……”一个丫鬟打了个哈欠，小声说道：“好困啊，怎么今晚上这么困呢？” 旁边的小厮也打了哈欠，“是啊，往天晚上没有这么困，一定是我们守太久了。” “幸好明天就下地了……”丫鬟捂着嘴打哈欠，“希望不要出事……”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啪嗒”一声，灵堂上点着的烛火灭了一个。 下一刻，又是灭了一支。 胡家有钱，灵堂上都是蜡烛，可是蜡烛很容易熄灭。 “怎么回事？”灵堂上的人左右看看，“蜡烛怎么灭了？” 紧接着，又是几个蜡烛灭了，就连灯笼里放着的蜡烛也灭了。 “啊！闹鬼了，有鬼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哭丧的人四下惊叫，“闹鬼了，闹鬼了，胡少爷的鬼魂回来了！” 一时间，灵堂闹成了一团。 “砰，砰……”有东西撞在了木头上，而这里最大的木头无疑是正中间那口棺材。 砰——声音又大了一点。 “啊！” 丫鬟小厮尖叫声不绝于耳，“胡少爷诈尸了！” 胡夫人和胡老爷听到声音后，匆匆忙忙从后院赶了过来，他们也是用纸灯笼照明的。 “你们吵什么？”胡老爷大喝一声。 刚一出声，那纸灯笼就熄灭了。 “啊！”提灯笼的丫鬟吓得把灯笼一扔，“有鬼啊！” 胡夫人上去就是一巴掌，“闭嘴，蠢货，怎么可能有鬼？” “呜～～～呜～～～”不知何处传来了悠长的“呜呜”声，十分瘆人。 “呜～～～”好像四面都有。 胡夫人心中害怕，可一想到这是自己儿子，又没有那么害怕了。 “儿子，是你吗？”胡夫人哭着问：“我是娘亲啊！” “我不是你的儿子……”从远处传来声音，听不出雌雄，“我是来向你索命的，夫人……” 就在这时，院子的里的人忽然发现灵堂的白布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约莫半人高，十分模糊。 “有鬼啊！”一个丫鬟尖叫。 不一会，这个鬼影又换了换，换成一个女人，影子更清晰了，“老爷，夫人，我是卢氏啊……” 那鬼影说道，她的声音十分尖锐，根本分不清是不是卢氏。 “装，装神弄鬼！”胡夫人胆子很大，冲过去拨开白布，而影子瞬间消失了。 “在那边，在那边！”一个丫鬟尖叫，“又换人了，换成了一个男人模样的影子。” “是大牛，肯定是大牛！”一个男人喊道：“胡家抢走了大牛的田，羞辱了大牛老婆，逼死大牛，大牛回来索命了！” “胡，胡说！”胡老爷两股，“那是他自己的把田给我的！” “我死得好惨，好惨！”大牛身上忽然出现两道痕迹，就像血淋下去似的，“胡老大，我要向你索命！” 说着，他的鬼影越来越近。 “胡老大！”“大牛”叫一声，窜进了胡老大的身体。 胡老大真的觉得后背来风，冻得瑟瑟发抖。 “吧嗒”“吧嗒”“吧嗒” 又是几声，所有的灯笼蜡烛都灭了，整个胡家前院全都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看天上！” 所有人下意识往天上看，只见一个虚虚的白影从天上飞过，就像是鬼飘过似的。 “有鬼啊，鬼来找胡老大一家索命了，快跑啊！”那人又喊道。 被他这么一喊，众人才想起来逃跑，但是胡家大门忽然关上了，无论他们怎么拽，就是打不开。 胡夫人和胡老爷吓白了脸，“有鬼，有鬼！” “着火了，着火了！”又有人喊：“鬼火，一定是鬼火！” “有鬼啊，有鬼啊！” 院子里一片混乱，都在忙着逃生，没人管胡家夫妇。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鬼影悄悄来到胡老大身边，他双手冰凉，一下子就掐中了胡老大的脖子，“我来找你索命了……” 胡老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胡夫人也没有好过，她被“鬼”用麻绳勒住了脖子，那“鬼”把她拽到了房梁上挂着，她蹬腿蹬了半天，喊也喊不出声。 胡家村的人看到胡老大家着火了，纷纷走出家门来看，有人救火，有人巴不得烧旺一点。 村民们头上忽然落下一片片白纸，是胡家烧的纸钱。 上班用“血”写着四个大字“厉鬼索命”。 不是所有人都能认识字的，但没关系，有人认识就行了。 “报应，报应啊！”有个老婆婆拄着拐杖出来，“大牛啊，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吗？胡老大家遭报应了！上天有眼啊！” 叶寻青和封景恒混在人群中看着火，什么上天有眼，只是事在人为而已。 第198章 钓鱼执法 第二天清晨，胡家村的人都围到了胡老大家，虽然火被救下来了，但胡老大家值钱的全都烧没了，粮食，衣物全都化成灰了。 胡夫人没死，麻绳最后掉下来，把她摔了下来，摔断了她两条腿，也摔没了大半条命。 而这一切都和叶寻青无关了，叶寻青正在聚香楼的雅间吃饭。 “来来来，喝一个。”一个穿着破烂袄子的大汉敬封景恒一杯，“封二，你们的胆子真是大，老虎嘴里都敢拔牙。” 封景恒说：“没什么，只是想替家里的弟弟报个仇罢了。” 叶寻青安安静静地吃饭，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似的。 但在座的几个男人都不敢小瞧他，昨天晚上那一场鬼戏就是这个年轻的小哥儿搞出来的。 他用几张纸，一根蜡烛，就做出了鬼影子，而且他嘴里发出的呜呜声活像真的鬼。 好吧，没人听过鬼叫。 还有封景恒，那弹弓一绝，一打一个准，棺材都给他打出几个坑。 “多谢几位哥哥相助。”叶寻青端起酒杯，轻笑道：“如果不是哥哥们相助，我的计划也不会那么顺利。” 这几个汉子有胡家村的，也有镇上的，都是封景恒做工的时候认识的，之前找莫雨焉的时候，这几个人也帮忙了。 昨天，叶寻青一个人去找胡夫人要个说法，而胡夫人的态度让叶寻青愤怒，既然她不知悔改，那么叶寻青就不客气了。 他没想要胡家人的命，要命犯法，但让他们去掉半条命，叶寻青还是能做到的。 晚上吃饭时，叶寻青在所有的饭菜里都下了迷药，这是莫雨焉鼓捣的，之前给叶大勇他们吃的就是这个。 只是叶寻青放的比较少，他的目的不在于迷晕胡家人，而在于让他们陷入意识模糊的状态，这样才能让他们更相信有鬼来了。 紧接着就是投影，这必须离得近才能投，于是叶寻青就让封景恒把所有的蜡烛都打灭，他躲在墙头上投纸片人的影子。 胡家人意识模糊，根本分不清那是什么玩意，就当它们都是鬼影了。 “菜没了，我再去加几个。”叶寻青起身出去，他一出去，雅间立马热闹起来。 “乖乖，封二，你这媳妇不得了，不得了啊！”一个汉子啧啧赞叹：“胆子真大，他让我去掐胡老大的时候，我手都在抖。” “你抖个屁，我才抖呢，那可是麻绳，我都怕一下子把那女人勒死。” “不是，还是用弹弓打棺材可怕，我听到了那声音，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二，你可得注意一点，免得哪一天惹了你媳妇，你媳妇半夜给你弄死了。 封景恒轻笑几声，“不会的，阿青很善恶分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其他人不敢苟同。 “那胡良你们打算怎么办？”一人说道：“他最近几天都没回去，估计是拿钱潇洒去了。胡良一有钱就会来逛窑子，你们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他。” 封景恒说：“无妨，再等等，他会得到报应。” 叶寻青得知胡良在镇上的窑子里，那就不愿意回家了，他日夜蹲在巷子口，就看胡良什么时候出来。 “他奶奶的，有钱就是大爷是吧？”清晨巷子里传来一阵咒骂声：“等老子有钱了，老子干死你们这些小婊子！” 胡良捏着自己破棉袄的一角，踢踢踏踏地走出了巷子。 “那就是胡良。”一个胡家村的人对叶寻青说：“他果然是来逛窑子了。” 叶寻青给了他几个铜钱，“多谢。” 那人拿了钱，“我先回去了，你们注意一点，胡良这个人心肝都是黑的，他把他亲堂弟都卖了。” 叶寻青知道他说的是谁，“嗯，我知道了。” 胡良没钱之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镇上晃悠，叶寻青和封景恒就一直跟着他。 没钱就得想办法搞钱，偷抢扒拿，他最在行了。 胡良个子不高，身子骨也不强，抢也只能抢小孩老人的。 叶寻青看着他抢了一个小孩的糖葫芦，又抢了一个老太太的馒头，然后躲进了巷子里边。 “哎呦，哎哟！”老太太追人的时候摔了一跤，胳膊腿都摔疼了。 叶寻青上前扶起老太太，又让封景恒去买了两个馒头过来给她。 “哟，好心的小哥儿，谢谢你扶我起来。”老太太捶着腿说：“该死的，一个年轻大男人不想着找活做，怎么就想着抢呢？” 叶寻青说：“确实是个该死的。” “专挑我们这些没力气的人抢，作孽哦！”老太太非常生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了，抢劫犯很少会去抢五大三粗的男人，被抢的多是单身女性，因为女性力气小，身上东西又多，包包首饰什么的，比较值钱。 “谢谢婆婆提醒。”叶寻青把馒头给她，然后就去跟踪胡良了。 胡良吃饱之后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窝着，打算先睡觉，睡好了再去搞一点吃的。 “阿恒，我有一个主意。”叶寻青附在封景恒耳边说话。 钓鱼执法，意思是故意引诱犯罪分子再次犯罪，抓个现形。 叶寻青找刘夫人借了一套她家孩子的衣服，衣服非常漂亮，上边还坠着珍珠。 然后他就挎着一个篮子，在胡良所在的地方晃悠，时不时还露出一小串铜钱来。 胡良醒来后就想着搞钱，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漂亮的哥儿，小哥儿一个人，身上穿着棉布袄子，腰间挂着钱袋子，手上还拿着一串铜钱。 他买东西都不问价格，看上了就买。 胡良心想：这必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媳妇，只是这家人胆子太大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也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 叶寻青笑意盈盈地和人说话，声音又软又甜，活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哥儿。 买完东西后，叶寻青高高兴兴地往家走，他只走小巷子，小巷子方便动手。 胡良左右看看，然后就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死胡同，叶寻青已经看过了，只要进去，那就别想轻易出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叶寻青懊恼道：“哎呀，这条路好像走不通呢。” 他身后的人说：“小美人，走不通就别走了，哥哥带你走。” 叶寻青勾唇一笑，转过头来问：“真的吗？” 第199章 暴打一顿 “真的吗？”叶寻青眉眼弯弯，“你真的要带我走吗？” “真的真的。”胡良眼都看直了，漂亮，太漂亮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哥儿，唇红齿白的，小脸嫩得和豆腐似的。 “可是……”叶寻青眯着眼笑笑，“我夫君好像不同意哎。” “夫君？”胡良听到后边有声音，刚想转头，就被人踹倒在地。 封景恒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棍子，对着胡良一顿胖揍，专打他的腿肚子和屁股，打得胡良鬼哭狼嚎的。 叶寻青趁机上去猛踹他肚子，踹肚子是最疼的，一不小心踹破了肠子，那可就不好玩了。 胡良被封景恒打得半死，封景恒问：“这样行了吗？” 叶寻青蹲下去扇胡良的脸，“胡良胡良，名字不错，但一点良心都没有。我打你一顿不光是为了我弟弟，还是为了你那个堂弟，叫什么来着？” “胡小鱼。”封景恒提醒说。 “对。”叶寻青说：“你不是喜欢逛窑子么，我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掰开他的嘴！” 封景恒蹲下去掰胡良的嘴，叶寻青就往他嘴里倒粉末，然后又掀开自己的篮子，里边放的是一个小葫芦，葫芦里有水。 “咳咳……”胡良被呛到了。 叶寻青不管他，继续往他嘴里塞药。 等到喂好了药，叶寻青才让封景恒把胡良拖到大街上去。 “这是谁家的孽障，快出来认领！”封景恒拿着个大棍子戳在砖缝里，“敢调戏我媳妇，我打不死他！” “呜呜呜，夫君，要不是你找来了，我就要被这个流氓轻薄了。”叶寻青趴在封景恒怀里假哭，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封景恒搂紧他，“谁家的孽障，还要不要了？” 没人来认领，封景恒就把棍子一撂，“以后再敢来骚扰我媳妇，我打死你！” “调戏人家媳妇，活该挨打！” “就是，怎么不打死呢？” “哎哟，这不是抢我馒头的那个混账吗？” “就是他，他抢我糖葫芦来着。” “天呐，那不是我的钱袋子吗？我就说钱袋子怎么没了，原来是他偷的。” “报官，报官去！” “走走走，送官府去。” 胡良虽然被打得很严重，但不至于死，封景恒都没往要害地方打，只是打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罢了。 有热心群众的帮忙，封景恒和叶寻青省了不少事，流氓小偷在任何年代都不为人所喜，况且这流氓光天化日欺负人家媳妇，更是该死了。 “哎，这不是胡良吗？”有人站出来说话：“怎么被打成这样？” 封景恒听到后，责问道：“你认识他？” 说话的人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立马道：“不不不，这位好汉误会了，我和他没有关系啊，我只是知道他是胡家村的，前阵子，他刚把自己的堂弟以三两五钱银子的价格卖给人家当媳妇了。可怜那个小哥儿，无父无母，就这样被他们一家给卖了。听说买家也不是正经人家，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敢情是个大祸害啊！”一老大娘啐了一口，“狗东西，别管他了，扔路边死了算了，送官府去还得管他吃管他喝呢。” “就是就是，这样的畜牲不如死了。” 众人骂了一阵，又散开了。为了不让他拦路，还好心地把他抬路边去呢。 封景恒和叶寻青离开现场，那个点出胡良身份的人站了一会后，也朝他们走的方向去了。 “多谢。”叶寻青道谢一声，“改日请大哥吃饭。” 男人摆摆手，“不必不必，举手之劳罢了。我早就看胡良不顺眼了。” 叶寻青拿出几个铜板，“还请大哥带个信，叫胡良家人把他拖回去。” 男人奇怪道：“管他做甚？少他一个，世上就少一个祸害了。” 叶寻青微微一笑，“死了就没意思了，活着才好玩呢。” 男人后背一阵发寒，“哦哦，好，我去传话。” 叶寻青和封景恒坐在酒楼窗前，看胡良的家人来把他带走，来的中年男人和女人哭天抢地，差点哭晕过去。 “看到了吗？阿恒。”叶寻青托着下巴说：“这孩子小时候不好好教育，长大了会有人教他怎么当人的。” 封景恒夹一筷子菜喂他，又问道：“还去胡家村吗？” 叶寻青反问道：“为什么不去呢？” 胡老大他们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但事情是一点一点办的，叶寻青没打算一次性把他们都弄死，他要让他们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现在胡老大和胡夫人都吓坏了，而胡良也躺下了，这样玩着不痛快，于是叶寻青先回去，过几天再去找他们玩。 封景恒沉默许久，他还是和叶寻青差别太大了，如果是他，有人得罪了他，他必然是一口气报完仇的。 可是叶寻青报仇是很慢的，他不会弄死人，可是被他盯住的人会更加痛苦，比如说金麻子，又比如说胡老大他们。 这让封景恒想起来抓耗子的猫，猫抓了耗子不急着吃，而是先戏耍一阵子，等到耗子玩死了，再填肚子。 好几天没回家，叶寻青都有点想小白他们了，他从镇上买了一些零嘴回去，希望小白不要怪他这么多天不回家。 莫雨焉身上的伤主要是外伤，养几天后差不多结痂了，他看到叶寻青回来，扶着墙也要来和叶寻青说话。 “哥哥，二哥，你们回来了啊！”莫雨焉激动道：“没受伤吧？” 叶寻青过去扶他，“我怎么可能受伤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肯定不会干的。” 莫雨焉笑了笑，“哦，对了，江伯伯之前来过一次，给你们留了一封信，我放你们屋里了。” “好，我马上回去看。”叶寻青扶莫雨焉进屋子。 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封景恒已经把信打开了，“江伯伯写的信。” “讲了什么？”叶寻青笑问：“不会是怪你这几天都没去练枪法吧？” 封景恒看了之后，表情十分凝重，“江伯伯让我们搬走，他说大方山的土匪可能要有动静了。” 第200章 背后的小老鼠 大方山的土匪有动静了，他们已经占据大方山那么久了，除了杀了一个王家村的人，失踪了一对夫妻外，一直没有大的动静，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大方山内有土匪。 人都是念根的，俗话说落叶归根，这几个村的人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田地也在这里，舍不得离开。 所以即使是有人知道土匪来了，他们也存着侥幸心理，认为官府会剿匪的。 可是四十年前榆桐镇的官兵尚且不能赢，四十年后，想赢也不容易。 叶寻青和封景恒面对面坐着，他们在想对策。 说实话，背井离乡是很难的事情，尤其是你带着一家老小就更难了。 首先是衣食住行，出去之后都得花银子的，哪有那么多银子可以用？ 其次是各个地方都会排外，你过去占据人家地盘，赚人家的钱，人家能高兴吗？ 封家人太多了，想要搬走，难度也太大了。 不搬走，只能等着土匪打上门来，或者是等着官兵剿匪。 “搬走这个法子不现实。”叶寻青直接说：“人太多了，落户也是问题。” 因为要是搬走，绝不可能就你们一家搬走，到时候搬走那么多人，什么地方能一次性接受这么多流民呢？ “既来之则安之，土匪打来了，我保护你们。”封景恒握着他的手说：“村子里这么多人呢，不会叫你们被土匪欺负了的。” 叶寻青回握住他的手，“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两人商量之后还是打算先看看，而且他们还有事没做呢。 胡老大他们得到了教训，但还有几个人没得到教训，叶寻青最想教训的是叶大勇兄弟，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自己动手也太脏手了，倒不如送这两个兄弟去见一见好朋友。 那天清晨，叶寻青挎着篮子往刘家村的方向走，走的时候故意路过叶大勇家门口，要是没遇到他们兄弟，就绕回来再走一遍，来来回回好几趟，以确保兄弟俩看到他。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故技重施，继续从他们家门口走过。 一连走了三四天，叶大勇兄弟俩都看到了，既然看到，那就坐不住了。 叶大勇说：“二勇，你看那小贱人每天提着篮子做什么去呢？” 叶二勇说：“我觉得他篮子里一定提了吃的。” “对！”叶大勇一拍大腿，“那贱人有钱，篮子里一准提着吃的东西。” 叶二勇道：“大哥，你不是正愁没银子花嘛？我看他天天一个人出门，要不……” 叶大勇眼珠子一转，但又有点怂了，“不行不行，要是封景恒在……” “可是我没看到封景恒。”叶二勇说：“我都盯他好久了，封景恒一直没跟叶寻青在一起，他一个人老往王家村跑。” 叶大勇摸着下巴思考，“好，那明天要是叶寻青再出门，我们就跟上他，看看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第二天清晨，叶寻青还是像往常一样拎着篮子出来。 天气怎这么冷，他每天都得起这么早，实在是折磨，但是为了引出那两兄弟，再冷他都得出门。 唱了多天的戏，终于有看客来了，叶寻青听到了叶大勇兄弟俩的声音，这两兄弟跟踪本领不到家，发出那么大动静不说，还在后边说话，叶寻青全都听清了。 “哥哥，你说他要去哪？” “你小点声，别让他听到了。” “哥，后边，封景恒来了。” “找地方躲一躲。” 叶寻青听到了后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又听到封景恒在喊他，他勾唇一笑，演戏就要演全套。 “阿青，你忘记带这个了。”封景恒追了上来，假装没有发现躲在草丛里的叶大勇兄弟俩。 叶寻青道：“哎呀，这可不能忘啊！大方山那么冷，要是没有衣服御寒，小鱼和三才怕是要冻僵了。” 他声音不小，叶大勇和叶二勇完全能听到。 叶大勇一听到胡小鱼那个贱人就来火，他捏紧了拳头，低声骂道：“该死的贱人，原来是躲到大方山里边去了。” 叶二勇也说：“哥，难道说胡小鱼藏到了大方山里边？” “肯定是的。”叶大勇牙都要咬碎了，“叶寻青命令莫雨焉放走了胡小鱼，又协助胡小鱼躲到了大方山里边，可恶，我这次一定要抓个现行！” 说话间，封景恒已经送完衣服往回走了，而叶寻青继续上路，走着走着就往大方山的方向去了。 叶大勇兄弟还在继续跟着叶寻青，他们势必要抓到胡小鱼的住处，然后把他们那对淫荡的贱人全都抓出来。 还有叶寻青，叶大勇笑了笑，叶寻青可不能丢了，他不妨在这里抓了叶寻青，然后把他卖掉…… 反正封景恒又不在。 “哥，你在笑什么？”叶二勇觉得他哥哥笑得很瘆人。 “二勇，你想不想再去那里找漂亮姐姐漂亮哥哥玩？”叶大勇笑眯眯地问。 叶二勇连连点头，“想想，我想去。” 叶大勇拍拍兄弟的头，说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大方山外围有人的活动迹象，非常明显，这些都是榆桐镇官兵留下的痕迹，但是他们人太少了，根本没法做到把所有的大方山出口都拦住，只能拦住几个村民常进出的路口，提醒他们不要进去。 但依然拦不住找死的村人，他们靠山而活，你不让他们进山，那和杀了他们有区别吗？ 叶寻青早就找好了路，这是一条不怎么有人的小路，路上的杂草已经提前被砍干净了，就是方便他进山里的。 他在前边走，而叶大勇兄弟就在后边跟着。 “哥，这里阴森森，我有点怕。”叶二勇年纪小，胆子也小，看到落叶遍地而又阴森的山林，他是害怕的。 叶大勇捂着他的嘴，在他耳边说：“别说话，要是让叶寻青听到就不好了。再说了，你不想报仇吗？不想要钱吗？” 叶二勇的脑子也不聪明，他哥哥随便忽悠几句，他就顺着哥哥的思路走了。 “想，我想要钱。”叶二勇说。 叶大勇道：“走，想要钱就大胆跟上去。” 叶寻青早就听到了后边的声音，但是他就不回头，要是回头把小老鼠吓跑了怎么办？ 第201章 引人入山 大方山，山如其名，挺大的。 连绵起伏的山中满是树木山石，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虽然大方山没那么高，但是山中景象倒是一直在变化。 大方山外围落叶缤纷，但越往里走，树叶越是青得发黑，也有可能是树叶挡住了光，使得大方山内十分黑暗。 “咕咕咕……”山林中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即使是白天，也十分阴森可怖。 “哥，哥，我，我害怕。”叶二勇比较怂，他抓紧了叶大勇的胳膊，“要不，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吧。” 叶大勇没答应，他说道：“叶寻青一个哥儿都赶到山林里来，我们两个大男人还能不敢吗？况且我们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跟着叶寻青，我们还得找到胡小鱼！该死的贱人，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面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叶二勇还是害怕，“哥，我不想往里面走了……” 叶大勇根本不听他说，直接扯着弟弟的手腕，“快走，叶寻青马上要不见了。” 他们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但叶寻青就当做是没听到，还是一步步往设好的陷阱里边走。 大方山内是有土匪的，但土匪具体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不代表找不到，叶寻青特意去见了谢灵音和江瑞昇，希望他们多教他一点本事，他要去土匪窝里走一趟。 谢灵音和江瑞昇不答应，封景恒也不答应，可是叶寻青非常固执，他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 最后谢灵音妥协了，派江瑞昇来帮他们完成这个计划。 王家村那人死后，江瑞昇也曾夜探大方山，他知道土匪在哪，可是他没有带官兵进去剿匪，因为官兵打不赢，而他不想主动出击。 打不赢就只能拖着，刘镇令已经把大方山的情况报上去了，到底派不派兵过来剿匪，只能看大方山的土匪造成的损害重不重了。 叶寻青故意引叶大勇兄弟进大方山，并且要把他们引到土匪面前去，到时候再由江瑞昇带自己出来，而叶大勇兄弟能不能出来，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越往里走，树木反而越少，似乎是被人砍掉了。 叶寻青大胆地往前走，他必须把这兄弟俩引过去，引到土匪窝里去。 叶大勇看到叶寻青再次上山，想立马跟上去，但叶二勇却拽住了他。 “哥哥哥，你等等。”叶二勇着急说：“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我听人说过大方山里有土匪！” 叶大勇不信，“你个怂包，要是大方山里真的有土匪，叶寻青会来吗？我看就是叶寻青把胡小鱼他们藏到了山里，怕被人知道，才故意说山里有土匪的！” 叶二勇忽然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对，叶寻青都敢来，里边肯定没土匪。” 叶大勇看叶寻青已经没影了，就拉上弟弟快走，“快点，叶寻青都走远了。” 越是往土匪窝里走，叶寻青越是紧张，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要是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小命玩完的。 这一回，他为了引叶大勇兄弟进来，可是下了血本了。 中午到时候，叶寻青终于看到了两个土匪，那两个人手拿长刀，正一来一回地巡逻着。 上回来踩点的时候，叶寻青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只是那时候没有靠近，远远地看一眼就走了。 这一回，他可是得直面土匪的。 身后又传来了响声，他知道叶大勇兄弟已经到了，于是他把篮子里放着的布巾拿出来系脸上，等待着叶大勇兄弟的到来。 叶大勇兄弟躲在不远处看着叶寻青，还在纳闷为什么叶寻青不走了呢。 “跟着我这么久，你们也累了吧？”叶寻青轻笑着从篮子里拿了一个馒头，然后掀开布巾往嘴里塞，“要不要吃一个馒头？” 叶大勇兄弟俩确实没吃饭，他们俩大清早就在等叶寻青了，还没来得及吃上午的饭。 他家没有那么多粮食，为了节省开销，都是一天吃两顿的。 听到叶寻青的话后，叶大勇兄弟后知后觉，他们确实饿了。可是叶寻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发现他们俩了吗？ “我的好弟弟，真的不吃吗？”叶寻青又说道：“你们要是不吃，我可就扔了哦。” 其实他的篮子里只有一个馒头和一小壶水，那是给他自己补充体力用的。 叶大勇确定叶寻青发现他们俩了，那就没有再躲藏的必要性了。 他们从树丛后边走出来，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叶寻青好笑道：“你们动静那么大，很难不被发现吧？说吧，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叶大勇质问道：“胡小鱼和那个奸夫是不是在这山里？” “胡小鱼是谁？”叶寻青故意装傻。 叶大勇气愤道：“就是被你放走的那个贱人！” 叶寻青把最后一口馒头吃完，然后再说：“哦，你是说那个被你们强行买回来又逼迫他侍二夫的可怜哥儿啊，我知道他，但是他不在这座山里。” “你别胡说了！”叶大勇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我都听到你和封景恒说话了，胡小鱼和那个奸夫就住在山里，你是来给他们送棉袄和送饭的！” 叶寻青摊开双手，“棉袄？你觉得我手里像是有棉袄的样子吗？” 叶大勇一惊，不对，当时他们明明看着叶寻青拿着御寒的衣物进山的，怎么忽然没有了？ “你什么时候把衣物给他们的？”叶大勇四下观察，并没有看到别人。 “我没有带衣服上来。”叶寻青逗他们说：“或许你们见到拿衣服的人不是我呢。” 叶大勇一阵发寒，“你，你，你一定带了衣物！” 叶寻青阴恻恻地问：“那你们看到我把衣服给别人了吗？还是说这山里头有我们，哦不，有你们看不到的东西呢？” “哥，我怕！”叶二勇发抖，“这山里不会是真有什么吧？” 叶家村人怕鬼，叶寻青是知道的，所以他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吓人。 “别怕，别怕，有叶寻青在呢。”叶大勇安抚弟弟说：“到时候鬼出来了，肯定第一个吃叶寻青。” 叶寻青笑道：“你们傻了吧，我带了上供的东西来，而你们什么都没带，你猜猜鬼会先吃谁呢？” 第202章 双双被抓 “哥，我们快走吧！”叶二勇又催了一遍。 叶大勇也有点害怕了，“我，我……” 叶寻青怕他们就这样吓跑了，于是假装坦白道：“好吧好吧，我承认了，这里确实没有鬼，都是我骗你们的。胡小鱼他们就在山里，我是来给他们送饭的，至于刚刚的衣服，被我扔在树丛里面了。” 听了他的话，叶大勇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会做这些装神弄鬼的事！” 叶寻青一副很欠揍的样子，“那又怎么样？你打我吗？” 叶大勇火上心头，“好好，今天就你一个在这里，看我不把你打个半死！” 他从旁边捡了根粗树枝，“叶寻青，往日的仇我要一并讨回来！” 叶寻青唇角微扬，非常好！ 叶大勇对他喊打喊杀，而叶二勇也找了个棍子冲了上去，兄弟俩的声音立马被巡逻的土匪捕捉到，他们提着刀过来了。 叶寻青耳朵很锐利，他好像已经听到了土匪们提着刀过来的声音。 “你们完蛋了。”叶寻青笑了一声，然后把篮子扔给他们，转头往土匪的方向跑。 土匪驻扎的地方比较开阔，于是这三伙人在开阔的土地上碰面了。 “什么人？”举着大刀的土匪责问道：“干什么的？” 另一个土匪说：“管他们做什么的，杀了就是，别让他们暴露我们在哪。” “慢着！”叶寻青大喝一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两个土匪面面相觑，从他的身形来看，是一个哥儿，而且很年轻，那一双眼睛也非常漂亮。 “不知道。”诚实的土匪摇了摇头。 难道这个小哥儿有什么来头吗？ 叶寻青又指指后边追过来的人，“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叶大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两个人的打扮，看着像砍柴的，但他们手里拿的可不是柴刀，那是货真价实的大刀，一刀能砍掉脑袋的那种。 听到叶寻青说话后，兄弟俩腿都发软了，想跑又不敢跑。 “不认识。”那两个土匪还是那么实诚。 叶寻青轻笑道：“哦，那就好说了。”他大声道：“我们是官府派过来抓你们的，你们束手就擒吧！” 一听到官府，土匪们就不和他们废话了，二人快速冲上前，举起大刀就要砍他们。 “杀了，杀了，朝廷的走狗，并不能放他们出去！”举着大刀的突飞喊道。 叶大勇兄弟转身就跑，但地上的石头绊倒了叶二勇，叶大勇想要拉弟弟一把，回头却看到土匪离他们越来越近，于是他当机立断，直接抛弃了弟弟。 “哥，哥！”叶二勇腿受伤了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跑了。 叶寻青动作很快，虽然他打不过土匪，但他跑得快，而且他也不需要跑，有人会接他的。 黑衣人从天而降，帅是很帅，动作也非常迅速，他搂住叶寻青的肩膀，带着叶寻青飞快地在山林中穿梭，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那个小哥儿不见了，土匪们也没办法去追他们，因为他们能判断出来救他的黑衣人很厉害，靠他们两个，赢不了的。 “我去抓跑掉的那个，你把这个杀了。”一个土匪说。 叶二勇听到后，哭着说：“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那拿大刀的土匪最烦这种哭哭啼啼的人了，“小子，年纪轻轻当什么不好？非要当官府的走狗。你也别害怕，我这口宝刀还是非常锋利的，咔嚓一下，脑袋就落地了，很快的。” “我不是官府的人，我是叶家村的，我叫叶二勇，我真的不是官府的人。”叶二勇一边在地上倒着走，一边说：“大爷，大爷，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我可以帮你们干事！” 拿大刀的土匪停顿了一下，“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等我们老大决定下山了，你们全都会没命的。到时候男人直接杀了，哥儿和女人就留给兄弟们当媳妇。” 说着，那人就举起大刀要砍叶二勇的脑袋。 慌忙之下，叶二勇喊道：“我给你们带路，我给你们带路！” “带路？”拿大刀的土匪考虑了片刻，然后自言自语道：“确实，这山下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谁家有钱，谁家没钱，谁家有漂亮的女人和哥儿，确实不知道。抢东西也要分先后，肯定是先抢有钱的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那土匪又问了一遍。 叶二勇深呼吸几口气，“叶，叶二勇。” 土匪嗤笑了一声，“就你还二勇呢？改名叫二怂算了。” “二怂，二怂，大爷，我立马改名。”叶二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土匪从后腰抽出一根麻绳，直接把叶二勇捆了起来，“别跟我耍花样，要是敢跟我耍花样，我一刀切了你的脑袋。” 那叶二勇哪敢动啊，他的脚崴了，跑是跑不掉的。 土匪把叶二勇拖回去，顺便等着自己的搭档和换班的兄弟过来。 不一会，他的搭档拖回来另一个人，这人满头都是血，看样子被打得很惨。 “二狗，你怎么把死人拖回来了？”抓住叶二勇的土匪嫌弃道：“快点扔山沟里去喂狼。” 二狗说道：“还没死。”他低头看一眼，嫌弃道：“他是自己跟我回来的时候摔山沟里去了，把自己摔晕了。” 那土匪说：“晕了就晕了，你带他回来做什么？” 二狗挠挠头说：“他说要给我们带路，我一想我们确实缺一个带路的，就想把他带回来。没想到他那两个腿跟麻杆似的，走着走着就滚山沟里去了。” 大刀土匪回头说道：“巧了，我也抓了一个，他也说要给我们带路。” 二狗摆摆手，“带路的一个就够了，另一个杀了算了，反正到最后都是要杀的。” 大刀土匪眼珠子转了转，摸着下巴说：“这两个好像是兄弟，我听这个喊他哥哥。” “嘿嘿嘿。”二狗坏笑道：“那我们把他们都带回去，让他们打一架，赢了的人就给我们带路，输了的人直接杀了扔山沟里喂狼。” 大刀土匪笑着点头，“好主意！” 第203章 吃吧吃吧 叶大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疼，尤其是他的脑袋。 “哥，你醒了啊！”叶二勇就趴在他耳边哭，“呜呜，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叶大勇头很痛，他教训说：“二勇，你小声一点，吵得我耳朵都疼了。”随后他就想坐起来说话，却发现自己身上被捆了绳子。 “嗯？”叶大勇挣扎两下，“怎么回事？” 叶二勇哭着说：“哥，你失忆了吗？我们都被土匪抓起来了。” 叶大勇龇牙咧嘴一会，这才完全想起来他们怎么成这样了。 他们是跟着叶寻青上山的…… “叶寻青呢？”叶大勇咬牙切齿地问：“我要杀了他！” 他先跑了，并不知道叶寻青被人救走了，而叶二勇没跑掉，他是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又带着叶寻青忽然消失的。 “哥，我们中圈套了，叶寻青是故意让我们跟过来的，他就想让土匪杀了我们。有个黑衣人，他从天上飞下来，把叶寻青救走了。” “我当时让你不要跟着他上来，你非要跟着他，现在他跑了，我们却落到土匪窝里来了。”叶二勇继续哭：“哥，这下该怎么办？我们会被土匪杀死的。” 叶大勇目露凶光，“好了，你别吵了，我现在不是正在想办法吗？哭有什么用？” 叶寻青，叶寻青，都是叶寻青，是叶寻青放走了胡小鱼，是叶寻青阻止他和莫雨焉结亲，更是叶寻青自私自利，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为什么叶寻青不帮他们，要帮那些无关的人？ 他要从土匪窝里出去，他要找叶寻青报仇。 “哥，我想回家了。”叶二勇非常害怕，“天都快黑了，我想要回家了，我想吃阿娘做的饭了。” 他们一天都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难受了，可那些土匪不会管他们有没有吃东西，也不会管他们会不会冻死，要是冻死了，还省事了呢。 叶大勇咽了咽唾沫，说道：“二勇，别怕，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去的。我已经和土匪说了，我们可以给他们带路，他们需要我们带路，就一定不会杀我们的。” 到时候他就把土匪引到叶寻青家去，让土匪第一个抢他们家，他们家有钱还有人，土匪一定很乐意抢。 想到这里，叶大勇脸上露出坏笑，“叶寻青，你就等着死吧！” 叶二勇还在哭，他好饿，好想吃东西。 “吱呀——”破屋子的房门被打开了，二狗端了两碗面条过来，面条早就稠了，都不能算是面条，只能说是一团煮好的面疙瘩。 “吃吧。”二狗蹲下来和他们说话，“吃完了就好好睡一觉，明天你们还有事呢。” 叶大勇虽然很饿，但他依然保持警惕，“大爷，我们兄弟一定会好好听你们话，你们别杀我们，我们很有用的。” 二狗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子，别把你们想得太重要了，像你们这样的人，我们能抓几十个。” 叶大勇心里一咯噔，他声音颤抖地说：“大爷，我们一定会好好带路……” “不用紧张。”二狗继续说：“你们先吃饱饭，吃饱饭才能做点好玩的事情。” 叶大勇心里发慌，这些人不会是有什么特别喜好吧？ “哥，我饿了。”叶二勇肚子咕噜噜叫着，他太想吃面条了。 “吃吧吃吧。”二狗把面条往他们面前推一推，“放心吧，没下毒，你们吃完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老大要见你们兄弟。” 叶大勇实在是饿了，他趴在地上吃面条，狼吞虎咽，差点没让面条噎死。 二狗人还挺好的，见他被噎得脸红，就好心地给他一口水喝。 “我问你们，上午跟你们一块来的小哥儿是什么人？是官府的人吗？”二狗还记得那小哥儿的半张脸和眼睛，眼睛非常亮，脸也十分白皙，一看就很漂亮。 叶大勇把面条吞下，然后说：“他是叶寻青，也是叶家村的人，他家里很有钱，一天三顿饭，顿顿都吃肉。” “哦，那就不是官府的人。”二狗又问：“那小哥儿长得怎么样？” 叶大勇心里有了想法，“漂亮，他是叶家村最漂亮的哥儿，家里还有钱。” 二狗非常满意，“好好好，正好我还没老婆，这个叫叶什么青的，就是我的了。我得和老大说一声，让他给我留着。” 叶大勇恨不得现在就下山把叶寻青给抓过来，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二狗送完饭就走了，也不管这破屋子冷不冷，这兄弟俩会不会被冻死。 半夜，叶大勇被冻得瑟瑟发抖，他心中充满了怨恨，如果这回能回去，他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叶寻青。 不不不，他要先折磨叶寻青，把他扒光了扔到土匪窝里去，让土匪们把他玩得只有一口气，然后他再去杀了叶寻青。 凭着这一股恨意，叶大勇还真的撑过了这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叶大勇兄弟被松绑了，两个小土匪押着他们去见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住在最好的屋子里，也挺破的，一半是木头，一半是山石，估计是靠着山建成的。 “老大，人带来了。”二狗眯着眼说：“就是他们兄弟两个。” 土匪头子似乎是在吃早饭，他桌上摆了四五盘菜，有山野果子，也有鸡鸭，还挺丰盛的。 看到他们过来了，土匪头子就把吃一半的馒头扔到了桌上，“就他们？两个小孩？” 二狗笑着说：“老大，他们说要给我们带路呢。” 土匪头子笑道：“哈哈哈哈，我们用不着这么多带路的，一个就够了。” 叶大勇瞪大双眼，什么意思，什么叫一个人就够了？ 他看向旁边的弟弟，弟弟似乎还没有听到土匪头子在说什么，他的眼睛正盯着桌子上的鸡肉呢。 土匪头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温声问道：“你想吃吗？” 叶二勇不断点头，“想吃，想吃！” 土匪头子非常大方，“吃吧吃吧。”他又让人搬来两把椅子，“饿了吧？快吃吧，这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第204章 你要杀我 在死刑犯被执行死刑之前，差役都会给他们吃一顿饱饭，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可是叶大勇兄弟俩没有经历过死亡，自然也不会懂这个道理了。他们看到桌上那么多好吃的，而肚子中又十分饥饿，只想着饱餐一顿。 土匪头子满意地看着他们争抢食物，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吃吧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啊。” 叶大勇听到了他说话，抬头疑惑道：“大爷，您说什么？” 土匪头子眯着眼不说话，讲句良心话，这个土匪头子长得一点都不像土匪，反而像个秀气的书生。 可是他脸上有一道伤疤，就在右脸上，伤得非常重，耳根到下巴那么长的伤口，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依然能感觉到当时的恐怖，它就像一只棕黑色的蜈蚣趴在土匪头子的脸上。 叶大勇见土匪头子不搭理他，而桌上的饭菜也快被弟弟吃完了，便不再去追问，而是快速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桌上的东西很快就被他们吃完了，兄弟俩也吃饱了，心里还想着这土匪人还怪好的呢，给他们这么多吃的。 兄弟俩吃饱之后，土匪头子就从他的座椅上下来了，他问道：“二位吃饱了吗？” 叶大勇笑着说：“多谢大爷，我兄弟俩已经吃饱了。” 土匪头子左右看看，大笑道：“你们兄弟俩是吃饱了，可是我们兄弟们还饿着呢。” 叶大勇呆滞一瞬，难道说这些土匪的喜好是吃人吗？ 他心凉了半截，“大，大爷，我兄弟俩瘦弱，肉，肉不好吃……” “哈哈哈哈……”周围的土匪全都大笑不止，“吃人？我们没有那个喜好。” 叶大勇松了一口气，不吃人就好，他还不想死。 土匪头子抬了抬手，立马有人给他送上一把短刀，他拿着那把短刀走到了兄弟俩面前，问道：“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叶大勇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回答：“刀，刀。”他往后闪了闪，以免被那把刀伤到自己。 “不是，这是你们的武器，哦，准确来说是你的武器。”土匪头子说：“我以前喜欢听人唱戏，看人跳舞，可是到这山里之后，一回都没看过。” 叶大勇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大爷，唱戏跳舞我也不会啊，若是大爷想看，我立马去山下给大爷找。” “不不不，我现在不喜欢看了。”土匪头子道：“我现在更喜欢看武斗。” 叶大勇更不懂了，什么武斗？ 下一刻，土匪头子说：“刚刚我已经说了，这带路一个人就够了，可是另一个人已经带回来了，还吃了我的饭，我也不能白白放了你们。” 叶大勇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猜到了这个土匪头子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你们兄弟两个比武，活的人给我们带路。”土匪头子把那短刀扎在桌子上，入木三分。 叶二勇快要吓尿了，他抓住哥哥的衣服，问道：“哥哥，他们什么意思？” 叶大勇神情复杂，“大爷，我兄弟俩一母同胞，你让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我……” “你不答应？”土匪头子显然没有被他这句话打动，“行，那你们一块去当靶子。”随后他扬声道：“兄弟们，去弓箭来，今天不射兔子了。” 不射兔子，那射什么？叶大勇不想猜。 “答应，答应！”叶大勇一脸痛苦地看向弟弟，然后十分坚定地说：“我答应。” 叶二勇难以置信，“哥哥，你在说什么？” 叶大勇抓住弟弟的手，然后十分痛心地说：“二勇，哥平时对你好不好？” 叶二勇点头说：“好啊，哥对我很好。” 叶大勇一手抚摸着弟弟的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另一只手则悄悄摸到了桌子上，“二勇，这么多年都是哥在照顾你，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哥都会给你的，你都记得吧？” 叶二勇点头，“嗯嗯，我记得。” 叶大勇的手摸到了短刀的柄，“所以……”他目光变得非常凶狠，“你不要怪哥狠心，哥一定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他用力一拽，没拽动。 叶二勇发现了叶大勇的动作，他转过头一看，他哥哥的手居然抓在了刀柄上，纵使他再笨，也知道他哥哥想做什么了。 “哥，你想杀我？”叶二勇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我们不是亲兄弟吗？” “呵呵。”土匪头子笑着把手放到了刀柄上，说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只有一个人能活，看起来你哥哥并不想自杀。” 不想自杀，那就是杀了别人。 土匪头子轻松地把刀拔了出来，“小子，我戳的刀，你是拔不出来的。” 叶大勇冒出一身冷汗，“没有，没有，二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拔刀，我……” “那你是什么意思？”土匪头子嬉笑道：“总不能是拔刀杀我的吧？我倒是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你没这个本事。” 他转过身去吩咐道：“你们把这两个人送到外头小校场去，记住了，在我到之前，别让他们动手。” 二狗等人押着兄弟俩下去了。 土匪头子旁边的一个小弟不解地问：“大哥，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货，连亲弟弟都能杀，以后也一定会背叛我们的。” “那又怎么样？”土匪头子丝毫不在意，“我又不关心他们的死活，死了活了都无所谓。哎呀，只是我觉得最近太无聊了，想找点好玩的事情罢了。” 小弟不敢恭维老大的恶趣味，什么让兄弟自相残杀，让夫妻反目成仇，他似乎就喜欢看这种戏码。他喜欢看，连带着手下不少兄弟也喜欢找这种乐子。 “东西撤下去。”土匪头子摸了摸自己手里的刀，“我们可以去看戏了。” 小校场，一片被开拓出来比武的地方，平时土匪们就在这里训练，所以地上全是被土匪踩出来的脚印。 叶大勇兄弟俩被分在两边，一人手里拿了一根长棍子，这就是他们今天比武要用的武器。 第205章 只能活一个 叶二勇是拒绝的，他虽然很想活着，但他并不想杀他的哥哥，毕竟从他记事起，就是哥哥一直在带着他的。 拿着棍子的时候，叶二勇双腿都在颤抖，他的腿有伤，站久了就会疼，可是现在，他的心更疼。 一是因为刚刚哥哥想杀了自己，一个则是现在自己要跟哥哥死斗了。 “哥，哥……”叶二勇又喊了两声。 叶大勇咬紧了嘴唇，故意不去看他，“二勇，我们俩今天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对不起了。往日哥哥什么事情都可以让着你，但今天这件事，不可以。” 叶二勇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举起了棍子，“哥，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啊！”叶二勇大喊着冲向叶大勇。 叶大勇的身形要比弟弟健硕很多，因为他年纪大一点，但是因为他滚到沟里受了伤，而且伤得比弟弟重，所以今天这一场武斗鹿死谁手，还不能确定。 叶大勇看着弟弟冲过来了，手也握紧了棍子，他想活，他一定要活下去。 叶二勇一棍子打向叶大勇，叶大勇躲过去了，回头给他一棍子，打在了叶二勇的胳膊上。 叶二勇火了，他发疯似的举起棍子打他哥。叶大勇也不甘落后，尖叫着拿棍子打人。 “哈哈哈哈……你看他们像不像两头畜牲？” “我说畜牲还不如呢，他俩可是亲兄弟啊！” “哎，你们赌哪个赢？我觉得哥哥会赢。” “不不不，我觉得弟弟会赢，哥哥受的伤重一些。” 二狗跑过去问土匪头子，“老大，你觉得谁会赢？” 土匪头子抱着手臂，随意说道：“我觉得没良心的会赢。” 是了，谁没良心那谁就够狠，只有狠的人才能活下去。 叶大勇兄弟俩还在用棍子互殴，但他俩目前实力相当，一时间是打不死人的。 土匪头子看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就把之前插在桌子上的短刀扔到了兄弟俩之间。 “刀只有一把，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土匪头子朗声笑道：“谁赢了，谁就活下来。” 叶大勇率先看到了刀，他想冲过去拿刀，但是被叶二勇一棍子甩到了腿上，一下失去了平衡。 叶二勇趁机拿到了刀，但他并没有立刻砍向自己的哥哥，而是哭着说：“哥哥，我不想，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杀你……” 叶大勇此时已经不占优势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他。 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没什么比自己活着更重要了。 “二勇，二勇，你听我说！”叶大勇坐在地上，双眼死死盯着那把刀，“我们不打了，我们不打了，我们去向土匪大爷求情，求他放你回家，我留在这里给他们带路。” 叶二勇道：“不，他们不听，他们想弄死我们！” “二勇，你听我的，你平时不是最听我的话吗？”叶大勇心如擂鼓，“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就一定都能活下来的。” 叶二勇确实是不想杀人，他最不想杀的就是自己的哥哥了，听到哥哥这样说，叶二勇就把举着的刀放了下来。 “哥，我想回家了……”叶二勇还是那么的没出息。 叶大勇从地上爬起来，慢慢靠近弟弟，“二勇，你听哥的，哥是不会骗你的，是不是？我说要带你出去玩，就带你去玩了，对吗？我说要给你银子，就分给你了，对吧？你听哥的，哥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叶二勇用力点头，“对，我听哥的……” 叶大勇嘴角扯出一个笑，他走到了弟弟面前，摸了摸弟弟的头，“二勇，哥哥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叶二勇没没懂他哥为什么要这样说，“哥呃……” 叶大勇一把夺过他的刀，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叶二勇话都没能说完。 大动脉的血喷溅到叶大勇的身上，把他满头满脸糊的都是血，热乎乎的血让冰冷的风都有了温度。 “哥哥，再也不会骗你了……”叶大勇张了张嘴巴，血液直接进到了他的嘴里，非常难闻，一股铁锈味。 土匪头子蹙起了眉，他以为那个小的要赢了呢，没想到他那么蠢，肉到嘴边都能被骗走。 “啪啪啪……”土匪头子带头鼓掌，“你赢了。” 旁边猜赢了的人欢笑道：“我赢了，我赢了，你们都把输的钱给我！” 输的人则是在骂叶二勇：“蠢货，刀都到手里了，这样也能被骗走，活该被杀死！” 叶二勇倒在地上，泥土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一直睁着，仿佛在说：“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 叶大勇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手里还拿着染血的刀。 杀人了，他杀了自己的弟弟，他弟弟死了。 土匪头子没兴致再看，“你赢了，活的机会就归你了，收拾收拾，过几日随我们下山去。” 叶大勇没有动弹，他没有活下来的喜悦，没有获胜之后的侥幸，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父母，他杀了弟弟。 不，弟弟不是他杀的，是叶寻青，叶寻青害死了二勇，如果不是叶寻青骗他们过来，他们就不会遇到土匪，没有遇到土匪，二勇就不会死了。 “二勇，二勇……”叶大勇丢开手里的刀，趴在弟弟的尸体上哭，“二勇，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二狗在一旁听叶大勇哭，奇怪地问：“不是他自己杀了他弟弟吗？” 土匪头子嗤笑道：“懦夫就是这样的，他想自己活着，但又不承认自己杀死了弟弟，所以他就只能找别人算账了。” 二哥对他不放心，“这小子不会找我们报仇吧？” 土匪头子都不想睁眼看叶大勇一眼，“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而已，不成气候。到时候他要是不听话，一刀剁了就是。” 二狗连连点头，“好好，到时候我亲自看着他，他要敢耍我们，我直接送他去见弟弟。” 土匪头子没有说话，他其实也不需要叶大勇给他们带路，想要带路，随便去山下抓就行了。 至于叶大勇，是个狠心的，他就喜欢这种奸诈而六亲不认的人。 第206章 别人家的孩子不是人吗? 叶家村内，陈金花和叶老四找儿子快找疯了，平日里大勇二勇要是出门的话，怎么说也会告诉陈金花一声的，但是已经两天了，这兄弟俩不仅没有出现，连个信都没有。 找不到人，陈金花就天天上门来找叶寻青的麻烦，她觉得是叶寻青把兄弟俩藏起来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猜得还挺准的，但并不是叶寻青把人藏起来了，而是叶寻青把人送出去了。 叶寻青杀了一只鸭子，正在院子外边拔鸭毛，这鸭子不肥，大概只有四斤多一点。 陈金花又来了，看到叶寻青在杀鸭子，她上去一脚就是把木盆给踢翻了，鸭毛混着热水溅出来，叶寻青的裤腿都湿了。 “你有病吗？”叶寻青抬头看着陈金花，“想找死就上树上吊死去，别来这里找我的晦气。” 陈金花眼眶又红又肿，眼下青黑，估计是两天都没睡了。 “你说，大勇二勇去哪了？”陈金花指着叶寻青，恨不得把手插他眼珠子里。 “你问我？”叶寻青站起来和他说话，“我还想问你，你的好儿子伙同刘家村那个流氓做了什么好事呢？” “是，大勇二勇是做错了，他们是财迷心窍了，可是，可是莫雨焉不是回来了吗？”陈金花说道：“他全乎地回来了啊！你，大勇二勇是你弟弟啊，难道他们还不如一个外人重要吗？” “都是人，没谁比谁重要的。”叶寻青道：“你的儿子是人，人家孩子就不是人了吗？你的儿子失踪了，你知道哭了，人家孩子没了，你就说人家活该！你当我不知道吗？叶大勇兄弟俩干了什么，你肯定知道吧！” 这一次，叶寻青确实是误会陈金花了，陈金花也不知道叶大勇兄弟俩去把莫雨焉卖了。 “青哥儿，算二娘求求你了，你人脉广，你帮二娘找找他们吧！”陈金花哭着说：“二娘不能没有他们啊！” 叶寻青冷笑道：“说不定你的两个好儿子跑出去玩了呢，玩够了或许就回来了。”但他希望他们永远也别回来了，留在那山里和土匪做伴吧！ 他捡起地上的盆，拎着鸭子回家去了。 陈金花在门口哭了好一会，然后也离开了。 叶寻青今天要做的是八宝葫芦鸭，这鸭子能够驱寒，又是大补，刚好给莫雨焉补一补。 八宝葫芦鸭，一整只鲜鸭子在腹部开一个小口，取出内脏与骨头，再将准备好的配料塞进鸭肚子里，卤制，烤制，最后一步是上锅蒸，然后再调汁。 在鸭子大腿以上的位置，用细绳子，或者是葱，给他系成葫芦的样子，八宝葫芦鸭就成了。 “哇，这道菜好精巧啊。”莫雨焉看着桌上的菜，还以为是上了一个葫芦呢，在得知是鸭子后，他越发佩服哥哥的手艺了。 “先尝尝。”叶寻青洗干净刀，打算把鸭子切开吃，“要是你们觉得好吃的话，我就把配方卖给徐掌柜，他一定很乐意买。” 八宝葫芦鸭里面的配料非常多，工序也比较繁杂，一次性只做一个，挺浪费燃料的。 这里缺少海鲜，叶寻青用别的东西代替了海鲜一类，虽然不如原版用料丰富，但总体上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 “好吃。”莫雨焉都忘记自己挨揍的事情了，他的心全放在了美食上，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只鸭子只有两个鸭腿肉，叶寻青把它们拆下来给了莫雨焉和叶寻白，然后说：“这回鸭腿给你们吃，下一回鸭腿就轮到我们了。” 莫雨焉不好意思吃鸭腿，“我不吃，哥哥忙了这么久，给哥哥吃。” 叶寻白也非常懂事，“小白不吃鸭腿，二哥最近很忙，鸭腿给二哥吃。” 封景恒笑着说：“行了，你们吃吧，我和你哥昨天已经吃过鸭腿了。” 叶寻青笑着摇头，“阿恒，你嘴也太快了，我还想让他们多感激我一会呢。” 昨天他们去了谢灵音那里，谢灵音说想喝鸭子汤了，于是叶寻青做了一桌子的鸭子，烤着吃的，煮着吃的，还有卤着吃的，他俩算是吃够了。 今天杀鸭子，主要是叶寻青想试试新菜，顺便给莫雨焉补一补。 上次为了找莫雨焉，他花了不少银子，虽然现在银子还有花，但谁会嫌弃银子多呢？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那我也不吃，给婶婶吃。”莫雨焉又把鸭腿夹给了叶红霞。 “我不吃，我吃里边糯米就行了。”叶红霞还是习惯于吃最不好的东西。 “吃肉。”封景恒把胸脯位置的肉夹给她，“先吃肉，再吃里边的内瓤。阿青做了很久，必须尝尝。” “好，我尝尝。”叶红霞夹了一筷子尝尝，鸭肉一点腥臊味都没有，入口咸香，尤其是鸭皮，味道非常好。 “好吃，确实好吃。”叶红霞高兴道：“小青的手艺是最好的，以后你们有了钱，也去开一家聚香楼！” 叶寻青说：“聚香楼太小了，以后我要把我的酒楼开到大江南北去！”他是开玩笑的，要是开那么多酒楼，他就没时间去周游世界了。 就在元洲城开！”莫雨焉道：“那里人多，生意肯定会很好的。” 几人正在屋里吃饭，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喊他们。 “寻青，景恒，你们在家吗？”一个女人喊道。 封景恒放下筷子出去，“在家，什么事？” 女人道：“村口来了几个骑大马的人，带着一个孩子，说是要找你家白哥儿。” “一个孩子？找小白的？”叶寻青也走出来了，“什么样的孩子？” 女人形容道：“大概七八岁，长得漂漂亮亮，是个小哥儿。” 叶寻青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小公子，“好，我马上去看看。” 叶寻白也听到了声音，“是谁要找我？” 叶寻青说：“应该是谢知衍。” 叶寻白纳闷道：“谢知衍是谁？” 叶寻青扶额，“就是在郑老爷府里要把你带回家去的那个小公子。” 叶寻白想起来了，“啊，他是来抓我的吗？我不要和他回家，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叶寻青说：“不知道，先去看看吧。” 第207章 你家王爷知道吗? 村口大树下，小公子谢知衍正裹着一身玄色厚斗篷坐在石头上，在他周围有四匹大马，以及四个年轻的男人，估摸着二十岁左右。 小公子抱怨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小白啊？” 四个男人中的一个说：“主子说了，我们不能吓到小白公子，要派人去通传一下。” 其实他们的王爷说的是不能贸然上门，要先敲敲门，让他们知道有客人来了。 只是这几个愣瓜没理解，还以为王爷说的是让叶寻青他们一家来见小公子呢。 谢知衍点点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虽然他穿得很普通，但王府的衣服能差到哪里去呢？即使他只是披了一个玄色斗篷，都比村里的小孩子富贵很多。 在村口玩耍的小孩看到有陌生人来了，急忙向大人报告，大人们看他们四个人带着一个小孩子，还骑了马带了刀，是很害怕的。 “你们是什么人？”叶红胜听到消息后，立马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过来了。 谢知衍回答：“我们不是来做坏事的，我是来找小白的，小白说他住在叶家村，你们这里就是叶家村吧？” 他身份尊贵，又极受宠爱，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傲慢。 叶红胜摸不准这几个人是来做什么的，他说道：“你们是来找人的？找什么人？” “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来找小白的。”谢知衍皱着眉说。 那四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说：“请问叶寻白小公子是住在这里吗？” “你们是来找白哥儿的？”叶红胜十分惊讶，那孩子什么时候认识这样富贵的孩子了？ “嗯？你认识小白啊！”谢知衍从大石头上站起来，跑到了叶红胜面前，乖巧地说：“大叔，那你可以帮我去叫一下小白吗？我刚刚找人去了，但她还没有回来。” 叶红胜不知道这几个人来干嘛的，并没有答应，正当他准备拒绝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叶寻青的声音。 “红胜叔，交给我来处理吧，我认识这个小哥儿。”叶寻青道。 叶红胜转过头说话：“寻青，这几个人？” 叶寻青微微一笑，“您不用担心，这几个人应该是这位小公子的护卫，这个小公子是来找我们的。” “小白！”谢知衍非常激动，他一下子跑到小白面前，变戏法似的给小白变出来好多吃的。 他那斗篷很大，里面藏了不少东西。 叶寻白被他吓到了，“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玩啊！”谢知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你喜不喜欢吃这个？我们从镇上买的，没有我家那里好，等到你去我家，我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 叶寻白摇着头拒绝：“我哥哥做饭就很好吃，所以我不要去你家。” 谢知衍想了想，赞同说：“对，你哥哥做饭很好吃，我阿爹……不是，赵统领特别喜欢吃你哥哥做的鱼丸呢。” 叶寻白轻笑，“那你回家的时候，要给你阿爹带一点鱼丸，但是你得给我哥哥钱。” “给给给。”谢知衍腾出一只手来，“李大哥，快把我父亲给我的银子拿出来。” 李护卫没有答应，他严肃地说：“小公子，老爷说了，您可以出来玩，但一切都要听我的。还有赵统领也说了，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们就会立马把你带回去。” 谢知衍在叶寻白面前丢了面子，有些生气，他跺着脚说：“我父亲和阿爹都不在，你们得听我的。” 叶寻白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拉住了谢知衍的手，“不行不行，我哥哥说了，要是在外边的话，小孩子就要听大人的话，不然是会被人贩子拐走的。你不要生气，我不问你要银子了。” 谢知衍摸着叶寻白软软的手，心中的不高兴立马消失了，“嗯嗯，等我回家的时候，我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我父亲给了我好多银子呢。” 李护卫十分无语，小公子，您怎么把底子都露出来了啊？ “几位大哥吃饭了吗？”叶寻青上前说话：“我们正在吃午饭，要是你们没吃的话，可以吃一点。” “那多不好意思。”李护卫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了，前边带路吧。” 叶寻青：“……”他忽然觉得这个护卫有点皮。 锅里的饭够他们吃，菜却不够，叶寻青不想再去炒菜，就从坛子里掏了一些腌菜，又切了一些千张丝，然后炒给他们吃了。 “嗯？”李护卫觉得这口感很奇妙，“炒腌菜我是吃过，炒千张丝我也吃过，可是我从未吃过这两样混在一起的。好吃，比单独炒要好吃很多。” 叶寻青笑道：“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就和地三鲜似的，一种菜单独吃起来没多大味道，但要是和一些其他的菜混合一起，就能形成独特的风味。 也是家里没有鲜肉了，要是加上鲜肉，味道会更加鲜美。 几个大老爷们都是能吃的，一顿饭吃了叶寻青他们一天的口粮。 叶寻青今天多煮了一些饭，打算晚上捏饭团吃的，还准备送一点给小姨她们，但现在没饭了，他只能一会再煮了。 为了方便那四个人吃饭，封景恒把他大哥屋里的桌子也挪过来了。 “这是我的。”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抢，一点都不像护卫，反而像没吃过饭的饿狼。 谢知衍也是，叶寻青之前见过小公子吃饭，知道他是个吃饭不规矩的，但是还没到完全不顾风度的地步。 而现在，小公子一口接一口扒饭，丝毫不嫌弃葫芦鸭只剩下糯米了。他见大家都吃完了，一下子把盘子里浇汁全倒进自己碗里，汤泡饭吃得一身劲。 “啊，美味！”谢知衍舔舔嘴唇，“一路上一直吃干粮，我都瘦了。” 叶寻青听到之后问道：“你是骑马过来的吗？” “是啊！”谢知衍回答：“我们从平洲一路骑马赶来，路上吃的是干粮，喝的是凉水，一点都不好吃。” 叶寻青偏头看一眼那四个正在抢饭的护卫，嘴角抽搐：你们家王爷和统领知道你们给小公子吃干粮吗？ 第208章 小白的朋友 封家来了几个外乡人，还是骑着马来的，这可算得上是稀奇事了。 “我听说封家的远房亲戚发达了，来找他们了，骑着大马，带着不少宝贝呢。” “什么宝贝呀？据说是来送孩子的。” “我听说那个小哥儿是封家流落在外面的孩子。” “什么，那孩子是封景恒的孩子？他有那么大孩子吗？” 叶寻青挎着篮子走在路上，听着村里人谈论着谢知衍他们，越听越离谱，连私生子都出来了。 封景恒不过二十岁，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孩子？ “过于离谱了。”叶寻青凑过去幽幽地说：“谣言止于智者，那孩子不是我们家的，只是过来玩的，别再乱猜了。” 那传谣言的人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叶寻青皱眉道：“动动你那智慧的脑子想一下，我们家阿恒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孩子？” “也是也是。”那人讪笑一下，不再传谣言了。 叶寻青挎着篮子往小姨家走，家里多了几个吃饭的人，他还得买点肉呢。也不知道小姨父杀猪没有。 他刚到小姨家门口，就看到小姨匆匆忙忙地出来了。 “小姨，去哪啊？”叶寻青问道。 杨琴一看到他，就着急地说：“听说你们家来了要债的，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欠钱呢？” 叶寻青：“……”更离谱了。 “不是要债的，是之前在外边认识的。”叶寻青解释说：“那孩子是小白的朋友，他的家人把他送过来找小白玩的。至于那几个男的，是小孩的护卫。” “当真？”杨琴都快吓死了，她把家里的钱都拿上了，就怕要债的拿不到钱伤人。 “当真！”叶寻青让她放心，“那几个人真的是护卫，而且人家不是来要债的，人家是来送钱的。” 安南王府怎么可能没钱呢？吃完饭，李护卫就拿了一袋银子给叶寻青，说那是他们几个最近一段时间的伙食费，以及小公子的生活花费。 叶寻青手都被压沉了，那里边银子绝对只多不少，因为这里消费很低，吃喝都是家里的，要买的东西也少。 而且那小公子似乎很好养，汤泡饭都能吃一大碗。 其他四个护卫也不挑，腌菜炒千张吃得可香了。 本来叶寻青不想要那么多钱的，但李护卫大手一挥，让他必须拿着，要是不够，再问他要。 那么多银子，别说住一段时间，住一年都不成问题。 而且那几个人很识趣，吃完饭不仅洗了碗，还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大门上的蜘蛛网都扫干净了。 扫完之后，那几个人就消失了，谢知衍说他们就在附近，吃饭会露面的。 叶寻青觉得这几个人都是高手，不然安南王也不会放心把宝贝儿子交给他们。 既是大财神，又是保镖，叶寻青没有理由赶他们走。 “小姨，你就不用担心了，那几个都是好人，不会伤害我们的。”叶寻青拍拍杨琴的手，“对了，小姨，你家还有肉吗？我买一点。” 杨琴说：“没了，你小姨夫明天杀猪，你过来吃杀猪饭。” “好，那我明天再来。”叶寻青把篮子里的饭团给小姨，又提着空篮子回去了。 走路上，叶寻青遇到了叶喜兰，她是来找叶寻白玩的。 叶寻青看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逗她说：“兰姐儿，你来晚了，我们小白已经和新朋友玩上了。” 叶喜兰一副惊讶的表情，“什么？新朋友？” 叶寻青问道：“你阿父没告诉你吗？小白的新朋友从外地来找他了，现在就在我家里呢。” 叶喜兰如临大敌，“不行，我才是小白最好的朋友！”说完，她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叶寻青在后边称赞道：“不错，是个百米赛跑的好苗子。” 叶喜兰跑到封家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墙角的两个小哥儿，一个穿着藕色小棉袄，一个穿着黑色小袄子。 “你是谁？”叶喜兰大吼一声。 谢知衍被吓一跳，手里的棍子都掉了，“你谁呀？吼什么吼？” 叶喜兰冲了过去，一把把叶寻白拉到自己这边来，“小白，你怎么和他一起玩呢？不是说今天下午要和我一起玩的吗？” “哼！”谢知衍哼了一声，“我和小白都是小哥儿，当然是一起玩啊！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去别的地方玩去。” “才不要呢，小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要和我一起玩。”叶喜兰瞪着谢知衍。 谢知衍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小土姐儿，看你穿得这么丑，长得又这么丑，我们漂亮的小白才不和你玩呢！” “啥？”叶喜兰是非常漂亮的，只是年纪还小，没漂亮到那种地步。 哥儿姐儿就没有长得丑的。 长这么大，叶喜兰第一次被人说丑，她要气死了，“你才长得丑呢，你全家都丑！” “瞎说，我父亲说他是宇宙第一帅！我是宇宙第二帅！”谢知衍十分自信，“你最丑，比丑小鸭还丑！” “啥丑小鸭？”叶喜兰一脸懵逼，“你说我是鸭子？” 谢知衍答：“我父亲说我是天鹅，比我丑的都是丑小鸭。” “气死我了！”叶喜兰气得跺脚，“你居然说我是丑鸭子，我……” 谢知衍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有了一个坏的想法，他蹲回去用两根筷子夹住了一个东西，然后就在叶喜兰眼前晃悠。 “丑鸭子，嘎嘎嘎！”谢知衍把那东西往前一放，“你要不要吃这个啊？” 叶喜兰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手指长的大蝎子。 “呀！”叶喜兰现在不是鸭子了，她变成了尖叫鸡。 “出什么事了？”封景恒从屋子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谢知衍拿蝎子吓唬叶喜兰，“你，把蝎子放下！” 谢知衍乖巧地把蝎子扔了，“人家只是想帮小白抓蝎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封景恒：“……”他最讨厌小孩了。 “啊！”叶喜兰又是尖叫，“你居然把它放了！” “不然呢？”谢知衍挑眉道：“你要吃吗？” 叶喜兰快气晕过去了。 第209章 小白的修罗场 叶寻青一回来就听到叶喜兰在向封景恒告状，“恒表哥，你快把他弄走，他太可怕了，他居然抓蝎子吓唬我，还说我是丑鸭子。” 谢知衍道：“我是在帮小白抓蝎子，小白说蝎子可以当药材的，所以我才抓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被她吓走了。” “明明是你自己把蝎子扔了的！”叶喜兰指控道。 谢知衍说：“都怪你大叫一声吓到我了，所以我才把蝎子扔了的。” 封景恒头疼地看着这位小公子，他实在是不太擅长对付这样不听话的孩子，要是换成村里的孩子，这样的他一顿打十个，但是安南王府的小公子，谁敢打啊？ 他抬头往四周看，那四个实力不俗的护卫也不知道蹲在哪里看着他们呢。 “谢知衍。”叶寻青迈进大门，“你抓蝎子吓唬兰姐儿了吗？” 谢知衍回答：“没有没有，我在帮小白抓蝎子当药材。” 叶寻白点头说：“知知哥哥在帮我抓蝎子，小焉哥哥说蝎子晒干了做药材，很贵的，他缺钱。” 莫雨焉上三婆婆家拿药去了，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家作什么妖。 “吱吱？”叶寻青不敢恭维，“你是耗子吗？” “我是人啊！”谢知衍道：“知知是我的小名，只有我父亲，阿爹还有哥哥姐姐能叫。现在还多一个小白。” 叶寻青觉得这小子一脸熊孩子像。 也不怪他，安南王府幼子，还是个哥儿，那不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啊！ 不过，这安南王心大如斗，这么小的孩子都敢放出来让他玩，玩丢了算谁的？ 而叶寻青又不能把他送回去，那几个护卫不护送，他护送回去，要是出了意外，他们全家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不许再抓蝎子吓人了，不然我揍你。”叶寻青说完又觉得不妥，“不然我让小白不理你。” 谢知衍撇撇嘴，没有再反驳。 叶寻青又说：“给兰姐儿道歉，说你以后不吓她了。” 安南王府小公子能屈能伸，立马给叶喜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用蝎子吓你的。” 叶喜兰一拳打在棉花上，她骂他都没劲了，“算了，我原谅你了。” 毕竟叶喜兰年纪大一点，她也不想和小屁孩吵架。 “你们去玩吧，不要跑出村子。”叶寻青说：“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叶喜兰看了看谢知衍，不情不愿地说：“他也要和我们一起吗？” “我不和你一起。”谢知衍拉住小白的手，“我要和小白一起。” 叶喜兰不乐意了，她抓住叶寻白另一只手，“我也不和你一起，我要和小白一起。” 他俩都比叶寻白高，以至于他们拽叶寻白的时候，叶寻白就被他们拎起来了。 “我们不能一起玩吗？”叶寻白不想看朋友们吵架。 叶喜兰头一甩，“哼，不能，他太坏了！” 谢知衍也不答应，“不，她说话声音太大了。” “你要选谁？”谢知衍和叶喜兰一起问。 叶寻白十分纠结，“我……” “都别玩了。”封景恒被他们吵得脑子疼，“写字去。” 叶喜兰喜欢写字，“哼，小白，我们写字去。” 谢知衍反对，“写字做什么？我们去抓蝎子！” “寻青哥，他又要抓蝎子了！”叶喜兰告状。 叶寻青抿着嘴，他也觉得他们很吵，还是小白好，小白说话从来不这么大声。 “不抓蝎子。”叶寻青把他们三个往屋子推，“你们去写字，就写蝎子的蝎，五十遍，谁先写完谁先出去玩。” 谢知衍傻眼了，“蝎怎么写？” “小白会，让他教你们。”叶寻青不想听他们说话，小孩子的嗓门就是好，声音直冲天灵盖。 但是叶寻青和封景恒都失算了，他们以为孩子们写字就会安静，但他们忽视了很重要的的一点，这两个都不会写“蝎”，只有叶寻白会写。 于是他们的的对话就变成了…… “小白，你先教我写。” “小白，不要教她，我长得好看，你教我。” “你看他那字那么丑，教了也没用，教我，我写字好看。” “哎呀，你们一个个来。” “那就先教我！” 叶寻青扶着额头，“失误了，他们真的很吵。” 封景恒捂住耳朵，“把他们都赶走。” “兰姐儿肯定不能赶，我答应秋梅婶子了。谢知衍更不能了，谁知道他那几个护卫躲在哪个树枝上看我们呢。”叶寻更加头疼了，“修罗场，修罗场啊！” 三个小孩吵吵闹闹一下午，除了小白写了五十个，剩下的两个人都没写到五十个。 谢知衍写字比叶喜兰快，但写得丑。叶喜兰写得漂亮，但她不怎么会写字，所以写得非常慢。 叶寻青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他家小白全世界最好，字写得漂亮，聪明又乖巧，简直是人间小天使。 “还是小白好啊。”封景恒也笑了，“小白的字进步很大，和小焉的风格有点像了。” 叶寻青喜不自禁，“确实，我家小白就是最优秀的。” 二人正在欣赏小白的字呢，忽然一阵风刮过，李护卫就这样直愣愣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卧槽！”叶寻青吓一跳，“你走路没声的吗？” 李护卫抱拳说：“抱歉，二位，我习惯了。” 叶寻青摆摆手，“没事没事，下回别这样吓人了。” 李护卫盯着桌子的一张纸，说道：“不知叶先生是否能把小公子写的字交给在下保管。” 叶寻青对谢知衍的丑字不感兴趣，“随你。” 李护卫双手捧着谢知衍写的字，差点就要哭了，“太难得了，小公子居然能写这么多字，要是老爷知道了，肯定要笑开花了。” 叶寻青听着这人说话，觉得他有点时髦。 “我相信等小公子回去，字一定能写得更好看！”李护卫的目光十分坚定，就像是要去入党似的。 “呵呵。”叶寻青觉得他太过自信了，就谢知衍这破字，写十年都比不了我家小白。 李护卫开开心心把谢知衍的字收起来，然后又一阵风似的卷没了。 “高手。”叶寻青说：“哎，阿恒，你觉得他们几个和江伯伯比，谁比较厉害？” 封景恒答：“他们。” 要是不厉害，安南王也不会派他们来保护他的宝贝儿子了。 第210章 欠揍的小哥儿 晚饭后，叶寻青要给谢知衍安排住的地方了，这小哥儿很好安排，让他和小白他们住一间屋子就行了，但那几个护卫，叶寻青不太好安排。 李护卫看得出来叶寻青有些为难，就主动说：“你不需要给我们安排住处，我们是护卫，轮班值守在小公子门外就行了。” 叶寻青道：“这样吧，大哥那边还有一间房，他人也不在，你们俩俩做伴，轮番值守，两个人看护，另外两个人就去那房里休息好了。” 因为李护卫他们不是机器人，不能一天十二个个时辰都守在小公子身边，总得有人要去休息的。 李护卫考虑了一下，然后安排人轮值。 两个护卫一个站在门前，一个站在后边窗户旁，就这样守着他们。 “这个安南王心挺大的，居然放心让这么小的孩子跟着护卫出来。”叶寻青躺在床上，和封景恒聊起谢知衍的事情，“在我想象中，王府应该很森严才是。” 封景恒也觉得安南王有些与众不同，“越是达官显贵，家中的规矩越是森严，可是这位小公子一看就是个不规矩，不听话的。” “寻常百姓家的哥儿尚且会被约束，而安南王府的小哥儿倒是丝毫没有约束，不学诗书，不学礼仪。”叶寻青轻笑道：“跟他一比，我们家小白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这都让我有点不忍心了。” “小白愿意学，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就要给他最好的。至于那位小公子，我不觉得他是个好学的孩子。”封景恒说：“只求他家人早点来接他回去，不要让他在这里胡闹。别的不说，千万不能带坏咱们家孩子。” 叶寻青想了想，叹气说：“要是咱们能给安南王府写信就好了。” 他们是平民老百姓，根本没有见王爷的机会，这信也送不到王爷手里。 “兴许那小公子玩几天就玩腻了。”封景恒巴不得他们早点走。 “睡吧睡吧，明天你还得去谢伯伯那里呢。”叶寻青闭上眼睛休息。 封景恒搂着他，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是被吵醒的，他摸一把自己的脸，皱着眉坐起来，“谁啊？在外面吵什么呢？” “哥哥被你吵醒了！”叶寻白埋怨道：“都叫你小声一点了。” “小白，你别生气，我不大声了。”谢知衍道歉说。 叶寻青披上衣服出来，然后就看到院子里多了几个石砖，而谢知衍就站在石砖上练功。 “你是在表演金鸡独立吗？”叶寻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头上顶着碗做什么？别把我的碗摔了。” 谢知衍慢慢把头上的碗给拿下来，“我在练平衡力呢，父王说了，我每天都要练基本功。” “练就练，把我的碗还回来，那玩意很贵的。”叶寻青走了过去，“还有，大清早的不要在这里吼来吼去的，吵到我睡觉了。” “小白都醒了，你怎么还不醒呢？难道说，你也和我父王一样爱睡懒觉吗？”谢知衍自顾自地说：“我父王也非常懒，他说人活一世就是要享受，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叶寻青听着这话有点耳熟，但也没放在心上，就当是碰巧了吧。 “那我每天要给你们做饭，不也很累吗？”叶寻青走过去拿碗，“早饭吃了没有？” “吃了。”谢知衍不高兴地说：“是那个个子高的大哥哥烧的饭，他烧的饭真难吃，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吃得下去的。还是你烧的饭好吃，中午你来烧饭吧。” 叶寻青忍不住笑了，“你这小鬼，嘴巴还挺挑的。但是我要和你说好，你跟我们说话的时候要客气一点，不然我就打你屁股了。” 谢知衍头一扭，“哼，好吧，我会很客气的。” 叶寻青也没有多和他计较，王爷的掌上明珠嘛，有点小脾气是正常的。 谢知衍虽然写字读书不行，但在武学方面确实有造诣，叶寻青看他在石砖上站了半个时辰，又拿起墙边的竹竿舞了一个时辰，有模有样的。 叶寻白非常羡慕地看着他，“知知哥哥好厉害！” 谢知衍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叶寻白越是夸他，他越是舞得虎虎生风，最后把自己累成狗了。 “知知哥哥，你还好吗？”叶寻白端来温水喂给他喝，“慢一点喝，不要呛着。” “不，一点都不累……”谢知衍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却还要在叶寻白面前逞强，“小白，我……我是不是很厉害？” 叶寻白两眼放光，不住地点头，“知知哥哥很厉害！” 谢知衍笑得眼睛都没了。 叶寻青抱着手臂看他，觉得这小哥儿就和求偶的孔雀似的，到处开屏。 不过这小子似乎是有点能耐的，或许能让他教小白防身术，这样小白以后也安全点。 叶寻青毕竟不会武，他教小白的是简化版军体拳，强身健体还好，真要是和人打起来，估计是打不赢的。 “你跟我回家，我让我阿……赵统领教你，他可厉害了。”谢知衍开始给叶寻白洗脑，“我家的房子特别大，还有后花园，后花园里养了很多的鱼，我最喜欢钓鱼了，因为阿爹喜欢吃鱼。还有梅花，菊花，荷花，桃花好多花，都是父王栽的，父王喜欢花。” “谢知衍。”叶寻青打断了他，“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就不能暴露身份，以后人前人后，你都不能称呼你的父亲为父王，直接称呼为父亲，称呼赵统领为阿爹。” 谢知衍拍拍脑袋，“对哦，父亲和我说过，但我忘记了。”他想了一下，“我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以后你们就叫我赵知知吧，这是我的小名。” “好的，知知哥哥。”叶寻白觉得这个名字好记一点。 叶寻青说：“谢……赵知知，你和小白去玩吧，别抓蝎子，不许吓人，不许欺负人。” 叶寻白抓住谢知衍的手，“嗯嗯，哥哥，我会提醒知知哥哥的。” 谢知衍幸福得快冒泡了，“小白，你真好，你的手软软的，小小的……” 叶寻青非常无语，要不是看你是个哥儿，我早就揍你了。 第211章 要糖没有，要命一条 叶寻青完全不用担心谢知衍的安全，他那四个护卫可不是吃白饭的。 叶寻白把谢知衍带到村里，要把他们介绍给自己的玩伴。 叶喜兰昨天被谢知衍气到了，今天没有来找叶寻白，于是叶寻白就带着他们去找大米小米玩。 兄妹两个在帮阿爹挑豆子，见到叶寻白带了那个新入村的小伙伴来了，他们俩立马把豆子抛到脑后，直接找新伙伴玩去了。 刘来雁把针线活拿到大门口来做，也能看着孩子们。 他们在柳树底下玩，现在的柳树叶子落了很多，马上就要变成秃子了。 “天女散花！” 谢知衍和大米捡了许多青黄色的叶子，然后往叶寻白和小米的头上撒，逗得他们笑得非常开心。 玩累了他们就换一个玩，大米把叶寻青送他的九连环拿出来解，这玩具谢知衍也有，但他的智商和耐心不允许他解开这个玩意，他只会暴力拆开。 这可是大米最宝贝的玩意儿，平时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的，今天来了新朋友，他才愿意拿出来展示的。 “然后我们要从这里绕一下……”大米给他们展示如何解开九连环。 “哇，大米哥哥好厉害！”叶寻白简直就是捧场小王子，见人就夸。 谢知衍听到之后就不乐意了，“不，小白，我才是最厉害的，你只能夸我。” “知知哥哥是不一样的厉害。”叶寻白说：“大米哥哥玩九连环厉害，知知哥哥练武厉害，小白都很喜欢。” 谢知衍抱住叶寻白，“小白最喜欢我。” 叶寻白遵从本心，“小白最喜欢哥哥。” 谢知衍思考片刻，“那你第二喜欢我。” “第二喜欢阿恒哥哥。”叶寻白非常诚实。 谢知衍退求其次，“那我当第三好了……” 叶寻白都没听他说完，“第三最喜欢小焉哥哥。” 谢知衍绷着脸，“那你第几喜欢我？” 然后叶寻青就开始数人了，哥哥，阿恒哥哥，小焉哥哥，小镜姐姐，小安哥哥…… 数了一大串名字，谢知衍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不不不，小白，你要把我放在前边。” 叶寻白道：“你别着急，我还没有念到你的名字呢。” 谢知衍不想听了，“算了，那你先喜欢他们吧，等你不喜欢他们了，你要第一个喜欢我。”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根本不懂喜欢是什么意思，却想着让别人喜欢他。 叶寻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嗯。” 大米觉得自己的表演一点意思都没有，四个人，两个人在数到底第几个喜欢我，而小米沉迷于天女散花，根本没人看他玩九连环。 小米确实对九连环不感兴趣，她喜欢花花和叶子，于是就在周围找漂亮的柳树叶子。走着走着，她就一个人走远了。 但也没事，反正她只会在周围玩。 可是她在周围玩，不代表别人不会过来。 一个村有一个村的孩子王，还不止一个。叶家村人不少，孩子自然也多，所以孩子们就分成好几个帮派，自然也有好几个老大。 大米小米原本也跟着其中一个帮派的，但是后来他们就不跟着帮派了，因为他们更喜欢和叶寻白一起玩。不玩耍的时候，他们就在家里帮阿爹干活。 跟着帮派混是要上供的，不然人家就会孤立你，不带你们一起玩。小孩子爱玩，大部分孩子都想和小伙伴一起玩，基本上不会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玩。 小白之前就没人和他玩，现在他有朋友了，玩得也很开心。 小米看中了一个细长的青色柳叶，她弯腰正准备捡起来，可是一只棉鞋踩到了柳叶上。 “小丫头，又在这里玩呢。”一个少年说道：“最近你那个哥哥有没有给你好吃的？” 小米抬起头来看向少年，单纯地说：“嗯，青哥哥给了小米很多好吃的，有米花，还有糖，昨天晚上，小米还吃了包了五仁的饭团呢。” 少年有点馋，“你的糖吃完了没有？没吃完就拿出来给我吃。” 小米不答应，“不要，那是青哥哥给我的。” 少年旁边的小孩立马说道：“你不给我，我就揍你。” 小米吓坏了，哭着往回跑，“哥哥，哥哥……” 大米听到了妹妹的哭声，立马跑过来了，“怎么了，小米？” 少年说：“大米，最近怎么都不和我们一起玩了呀？” 大米说：“我们最近很忙，没有空和你们一起玩。” 少年哼道：“你们最近一直在叶寻青家吧？他家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没有。”大米否认道：“我们没有去青哥哥家。” “才不信呢。”一个小胖子说：“你妹妹都说你家里有很多糖，快把糖拿出来给我们吃。” 大米很生气地说：“没有，我家里没有糖！” 刘来雁看到这边起冲突了，放下针线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啊？怎么吵起来了呢？” 大米道：“阿爹，他们问我们要糖。” 刘来雁微微蹙眉，“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问别人要糖呢？快回家去吧，我们家里没有糖。” “瞎说，小米都说有了。”那领头的少年讥笑道：“阿叔就是小气鬼，抠门精，不愿意给我们吃。” 刘来雁又气又恼，但又不能对这些孩子说重话，“大城，你不要在这里闹了，我家里真的没有糖。” 大城叉着腰，“阿叔，做人别这么小气嘛，上回你家窝棚倒了没人修，还是我小叔他们帮你们的呢。” 刘来雁气道：“我们也给了钱的！”他拉着两个孩子往家里走，“我们回去，不和他们玩了。” 大城见要不到吃的，就把主意打到叶寻白身上，“白哥儿，你哥哥那么疼你，一定给了你很多好吃的吧？快把好吃的交出来。” 叶寻白摇着头说：“我没有带吃的。” 大城伸出手，“我不信，快给我！” 叶寻白往后退一步，“我真的没有。” “有个鸡毛！”谢知衍把叶寻白护到身后，“丑猪头，你凭什么让小白给你糖？” 大城道：“哼，你们给我糖，我们才带你们玩。” “谁要和你们这些丑猪头一起玩啊？”谢知衍瞪着眼睛说：“告诉你，要糖没有，要命一条，你有本事就过来拿！” 第212章 找个地缝钻了吧 “你个小哥儿，口气还不小啊！”大城仔细看了看这个小哥儿，长得很漂亮，穿得也干净，一看就不是他们村里的人。 行，今天他们欺负的对象就是这个小哥儿了。 小哥儿和女孩儿是最好欺负的，只要摸摸他们的脸，脱他们的衣服，他们就得哭。 “把他衣服扒了。”大城一脸坏笑，“我看看他身上白不白？” 大城今年十三岁，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懂事了，他们知道男孩与女孩和哥儿的区别，也知道他们男孩金贵，女孩和哥儿不值钱，又不能传宗接代，都是赔钱货。 他们欺负了女孩和哥儿，他们家人都不敢来找他们算账，怕丢人。 “你们坏蛋！”叶寻白眼睛都红了，“不许欺负知知哥哥。” 刘来雁听到后，只觉得这几个小混蛋坏透了，“你们怎么能脱小哥儿的衣服呢？” 说着，他就要上前阻止他们，但是这几个孩子都是男孩，力气也不小，三四个一起就把体弱的刘来雁拦住了。 “阿叔，你就不要管了。”大城笑道：“我今天必须得教训教训这个小哥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谢知衍毫不畏惧，“丑猪头，你有多厉害，让小爷见识见识。” 大城身边的几个男孩立马过去要脱他的衣服，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抓到谢知衍的手，只见谢知衍一脚抬起，直接踹走了一个人。 他把叶寻白往大米小米那里一推，然后迎着那几个人就上去了。 小孩打架，无非是抓，挠，用身体撞，扯衣服不放手。 可谢知衍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武功。 只见谢知衍飞身一脚踹飞一个胖子，然后一个回旋踢，踢飞一个瘦子，双手一抓，一手一个扔开两个小的，最后冲到大城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脱衣服是吧？”谢知衍露出一个坏笑，“我也会。” 他抓住大城的衣领，没两下就把带扣子的棉袄撕烂了，又扒下他的棉裤和鞋子，把他脱了个精光。 脱完之后，他直接把他的衣服扔旁边水渠里，然后换下一个目标。 那一群小孩都吓坏了，他们中最厉害的就是大城，大城都被扒光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赢呢？ “快跑，快跑！” 那几个拦住刘来雁的孩子也不敢拦人了，拔腿就跑，也不管其他兄弟了。 “嘿嘿。”人都跑了，谢知衍又转回去蹲下看大城，“你长得也不白，丑得像猪，黑得像炭，丑死了，看到你的肉，我都要瞎了。” “哇……”大城长到十三岁，从未受过这种羞辱，他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赤着脚，哭着跑走了。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谢知衍笑得肚子疼，“小白，你看他，他屁股都露出来了。” 叶寻白本来被急哭了，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又破涕而笑了。 “别哭了，小白。”谢知衍跑过来给叶寻青擦眼泪，“我会被保护你的，有我在，没人敢问你要糖。” 叶寻白点点头，“谢谢你，知知哥哥。” 谢知衍问：“那你现在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 叶寻白回答：“嗯嗯，很喜欢知知哥哥。” 谢知衍十分满意，他也不去想自己排第几个了，只要小白喜欢就行。小白这么小，又这么可爱，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小白。 刘来雁看着这小哥儿，内心十分复杂。别的不说，这小哥儿确实很厉害。 “大叔，我们要回家吃饭了。”谢知衍拉着叶寻白的手，“回头再找你们玩。” 刘来雁想：我和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哦，好，你先回家吃饭吧。”刘来雁微笑着回答。 哎，这孩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却这么厉害，绝对是家里人用心教了。要是他家大米小米也有这样的条件就好了，不说别的，以后有个本事保护自己也是好的。 谢知衍和叶寻白手牵手回家，一路上，谢知衍都在逗叶寻白笑，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叶寻白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了。 叶寻青看他们回来了，就说道：“洗手准备吃饭了，今天又拔丝山芋，煎肉饼，还有卤肉，排骨豆芽汤。” 谢知衍高兴道：“吃饭吃饭，我要吃饭。” 叶寻青撇撇嘴，“你吃饭还挺积极的。” 谢知衍张口就来，“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叶寻青十分惊讶，他怎么知道这句话的？看他和别的小哥儿不一样，难不成…… 还没等叶寻青想完，门口就来人了。 “叶寻青，你给我出来！”一个女人中气十足地喊道：“你家孩子欺负我孙子，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叶寻青看向自己那可可爱爱的弟弟，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他家小白要是能欺负人，太阳都得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了。 “什么情况？”刘小镜他们也出来了，“二嫂，我怎么感觉有人来闹事呢？” 叶寻青说：“不是感觉，而是确实有人来挑事。” “叶寻青！”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冲了进来，“你别装死，你家孩子欺负我家大城，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叶寻青不认识她，但听她怎么说，就平心静气地说：“大城娘是吗？这里边是不是有误会？” 女人一愣，“什么大城娘啊？” 叶红霞在一旁提醒说：“这是大城他奶奶。” 叶寻青十分尴尬，“哦哦，您看着怪年轻的，没想到已经当了奶奶。” 也是，古人结婚早，这个年纪当奶奶也合适，叶红霞不也是当了奶奶吗？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屁话！”大城奶奶掐着腰，十分不耐烦地说：“你家孩子欺负我家孩子，快叫你家孩子出来！” 叶寻青坚定地说：“不可能，我家小白那么乖，不可能欺负你家孩子。” 大城奶奶道：“我家孙子说了，就是你们家小哥儿欺负他的。” 叶红霞出来说话：“凤仙嫂子，你家大城是男娃，而且十三四岁了，长得又十分壮实，而我家白哥儿还不到六岁，个子还小小的，怎么可能欺负你家大城呢？” 大城奶奶蛮不讲理，“就是你家哥儿欺负我家大城的，衣服都被他脱了，你们别想赖账！” 叶寻青听完就想笑，“十三岁的大男孩被六岁不到的小哥儿欺负了，你们也不害臊。我要是你们，找个地缝就钻起来了，哪还有脸来闹啊？” 第213章 小孩子打闹很正常 大城奶奶刘凤仙被他说得脸红，她家大城是村里的孩子头头，没有谁家孩子比她家孩子更壮实了，平时都是她家孩子耀武扬威的，这还是家孩子第一次被欺负。 “你别跟我扯那么多，把你家那个小孩叫出来，今天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刘凤仙撸起自己的棉袄袖子，大有不闹一场不罢休的意思。 叶寻青把叶寻白叫过来，然后说道：“我家孩子在这里呢，你也把你家孩子叫过来，两边一对质，看看我家孩子有没有欺负你家孩子。” 刘凤仙看向叶寻白，心里也是纳了闷，这个小哥儿个子小小的，还不到他家大成胸口呢，怎么可能打得过大城呢？ 但她相信自己的孙子，大城说是封家的小哥儿扒他衣服的，那就一定是这样的。 “大城，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小哥儿把你衣服抢走的？”刘凤仙招来自己的孙子。 大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奶奶，是另一个小哥儿。”大城愤怒道：“比叶寻白高。” “你们是在说我吧。”谢知衍从厨房出来，嘴边还有一点油呢。 叶寻青瞥一眼，就知道是这小子挑事。 “就是他，就是他！”大城激动起来，恨不得跳到他奶奶背上说话，“奶奶，就是他把我的衣服扔水里去的！” 这个季节穿的都是棉衣棉裤，一套棉衣棉裤加棉鞋是非常珍贵的，普通人家一年到头只有这么一套棉衣服，而谢知衍一下子就把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全扔了，饶是刘凤仙手里有点小钱，也舍不得这样糟蹋东西。 “该死的小贱人，赔钱！”刘凤仙掰着手指头算，“那套棉衣是今年的新棉花，外面的皮子也是棉布的，你得赔钱！” “就不赔钱。”谢知衍神态慵懒，“是他先来找我们麻烦的，我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他，又没把他怎么样，凭什么赔钱？” “你要赔棉衣的钱，那棉衣是不是你扔水里了？”大城有奶奶撑腰，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掉水里你不会捡起来呀？又不是被鱼拖走了，你不能去捡吗？”谢知衍笑着说：“我看就是你不想要棉衣了吧？你也不睁眼看看，咱俩身形差那么多，你是个男孩，而我又是个小哥儿，我怎么可能把你的衣服扒掉呢？” “是啊。”叶红霞说道：“凤仙嫂子，这里边肯定有误会，我们家孩子都是小哥儿，年纪又小，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家大城呢？你家大城厉害，村里谁不知道啊？” 其实她说这话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大城确实是厉害，但他天天在村里欺负小孩子，村里人都知道，奈何孩子之间打闹大人不能插手，也就只能提醒自己家孩子少惹事了。 也不知道叶寻白和这外地来的小哥儿怎么得罪小霸王了，要被他这样欺负。 “二虎，大田他们都看到了！”大城急得涨红了脸，“他一个人把我们全都揍了一遍，还把棉衣扔水里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啊。”叶寻青开口道：“他们两个加一块都没你一个人重，怎么可能欺负你呢？还有其他人，你们那么多人，他一个七八岁的小哥儿，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 “就是嘛。”谢知衍不高兴道：“我这么柔弱，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男娃呢？” 叶寻青嘴角抽搐，他心说：演，你可真能演，奥斯卡影帝在你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是真的，是他把大城的棉衣扔水里的。”一个小胖子跑出来说话，他指指自己胸口的脚印，“就是他揍我们的。” 刘小镜说：“活该，叫你们平时在村里欺负小孩，现在你们挨揍了，也是你们活该。” 她可不止一次看到大城带着他的兄弟们找人麻烦了，不光是小孩被他们欺负，有时候大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之前他们还抢过封景安的东西，差点没把刘小镜气晕过去。 “我们大城什么时候欺负小孩了？”刘凤仙不同意这个说法，“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吗？” “你瞎说！”刘小镜生气道：“他们之前还抢过小安的东西呢。” 刘凤仙撇撇嘴，“那是你男人没用！” 刘小镜气得要上去抽她巴掌，被叶寻青拦住了。 “行了行了，别吵了，几个大男娃被一个小哥儿揍了，还有脸说，我真替你们害臊。”叶寻青嫌弃道：“凤仙婶子，这事也不是我不管，而是这孩子不是我家的，只是在我家玩几天而已，我管不到他，你要想管，就自己去找他父亲和阿爹算账吧。” 谢知衍好心道：“我父亲和阿爹住在平洲城，你们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安排马匹。” 刘凤仙不听，“叶寻青，这孩子在你家一天，你就得负责！我不管，你家小哥儿扔了我家孩子的棉衣，你就得赔钱给我。” 叶寻青低头看向谢知衍，笑着问道：“你要赔钱给她吗？” 谢知衍会心一笑，然后非常高傲地说：“哼，赔你奶奶个腿！” 然后他又冲向大城，撕扯他的衣服，把他往外边拽。 叶红霞看到后非常紧张，“不能打架，不能打架。” 叶寻青拉住叶红霞，“阿娘，别激动，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的。” 刘小镜看得解气，“就是啊，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的，况且知知是小哥儿，你家大城是男娃，知知不会把她家大城怎么样的。” 谢知衍十分轻松地就把大城拖到门外去了，“说吧，是你们现在去捞棉衣呢？还是我把你们揍一顿之后你们再去呢？” “太嚣张了！”刘凤仙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骂骂咧咧地追出去，“小贱人，你敢欺负我孙子，我打死你！” 叶寻青快她一步，上前拉住了刘凤仙，“婶子，消消气，小孩子下手又不重，你就让他们自己商量吧。” “商量个屁！”刘凤仙呸一声，“你看他都把我家大城拖出去了。” 叶寻青笑道：“哎哟，那不显得他们关系好嘛。” 刘凤仙推他，“你让开！” 叶寻青故意捣乱，“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小孩子之间玩闹而已，我们大人就不要掺和了。” 第214章 阿青看书，多多益善 “奶奶，救我！”大城也是一个怂货，仗着有他奶奶在，他才敢大声说话。 刘凤仙踮着脚往外看，“大城，大城……你放开我！” 叶寻青抓得很紧，“婶子，听我的，不会有事的，小孩子之间打闹而已，又不会要命的。平时大城他们在村里不就是这样玩的吗？” 大城是刘凤仙一手养大的孩子，她家孩子什么样，她心里最清楚了。平时到底是闹着玩的，还是她家孩子真的在欺负人，她是很清楚的。 只是大城身量高，力气大，平日里都是他欺负别人，他自己不吃亏，于是刘凤仙就不管他。谁来找他们算账，刘凤仙就和谁吵。 如今自己家孩子吃亏，刘凤仙那是又心疼又愤怒，可是叶寻青这个小贱人一直拦着她，她根本就到不了大城那边。 叶寻青转头对谢知衍说：“知知啊，你们就不要玩了吧，早点结束，我们也好早点吃饭啊。” 他的语气并不是在催促谢知衍，而是在提醒谢知衍快点动手，然后我们就吃饭。 谢知衍已经饿了，于是他直接把大城拽到门口的水渠边，说道：“这水渠与你丢棉衣的水渠连着，我现在就送你下去，好让你去快点捞棉衣。” 叶寻青看他要把大城扔下去了，立马出声提醒道：“差不多行了，别把人冻死了。” 大冬天的，要是掉进了水里，不死也得大病一场，叶寻青可不想再听到刘凤仙的吵闹声了。 谢知衍听进去了，于是他勾唇一笑，又把大城的衣服给扒光了，只脱了上半身。 “喂，那个女人，这衣服你要不要了？”谢知衍一脸坏笑地拿着衣服，“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刘凤仙瞪大眼睛，“你敢！” 叶寻青松开刘凤仙，刘凤仙风一般跑到谢知衍面前，扬起巴掌就要打谢知衍。 这时候，李护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把短刀横在刘凤仙面前，厉声道：“你敢！” 刘凤仙魂都吓没了，“啊，见鬼了！” 李护卫穿着一身黑衣，身形如鬼魅，忽然出现，确实像大白天见鬼了。 叶寻青倚着门笑，“婶子，我都说了，这事只是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无伤大雅的，你看看，你非得去插手。这下好了吧，人家大人过来找你算账了。” “退下。”谢知衍轻说两个字。 李护卫瞬时站到了侧面，把路让给小公子。 谢知衍说：“这衣服你们要不要了？不要的话，我就拿回去烧了。” 烧衣服是不吉利的，一般情况下，只有人去世之后，才会烧衣服。 “要，当然要！”刘凤仙一把抢过衣服，拉着自己的宝贝孙子逃走了。 好可怕，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好可怕，他的刀雪亮雪亮的，一看就是杀人的好刀。 围观的人看到动刀子了，就知道这几个人不简单，于是也不敢再围观，纷纷拉着自己家孩子回家去了。 “收手吧。”叶寻青非常淡定地说：“李大哥，叫你兄弟们进来吃饭吧。” 李护卫微微点头，“多谢先生。” 谢知衍一改刚才的冷傲，转头换上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开心心找小白去了，“小白，小白，我们快吃饭吧，你哥哥做的卤肉真好吃，我刚刚已经替你尝了。” 叶寻青道：“我就说你跑哪去了，原来是偷吃去了，下回不许这样。” 谢知衍嘿嘿一笑，“你做的肉好吃嘛。” “那是当然，我的菜都是独家秘方。”叶寻青笑道：“中午吃饱了休息一会，下午练字，别出去玩了。你就出去一会，给我惹这么大麻烦。” 谢知衍道：“不用害怕，李护卫他们非常非常厉害的，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的。” 叶寻青挑眉，“确实有点厉害。” 你想办法让他们多留一段时间，这样要是大方山里面的土匪来捣乱了，这几个护卫还能挡上一挡呢。 叶寻青是丝毫不怕这几个护卫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对他们没有坏心思，也尽心地照顾小公子了，想必这几个人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但叶红霞就不一样，她没有遇到过过这样的阵势，所以当李护卫拔刀的时候，她的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脸煞白煞白的。 叶寻青瞥见她还站在门口，就招呼她说：“阿娘，吃饭了。” 叶红霞愣愣的，没有回应叶寻青的话。 叶寻青走回来找她，“阿娘，你怎么了？” 叶红霞抓住叶寻青的手，“小青，这些人，这些人……” 叶寻青见她双手颤抖，就握紧她的手，微笑道：“不用怕，他们都是来咱们家做客的，不会伤害我们的。” 叶红霞还是害怕，她没见过这样的人啊。 叶寻青拉着她回去，“不用担心，有我和阿恒呢。” 叶红霞长叹一口气，“好好，你们也要小心点。” 叶寻青看着那忽然出现的另外三个护卫，轻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不给人家使坏，人家也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叶红霞虽然不放心，但也没再说，她怕惹了那几个老爷的不高兴。 “二嫂，你做了卤肉吗？”刘小镜吸吸鼻子，“我也要吃。” 叶寻青笑着说：“知道了，去把小旭儿抱过来，给他做了肉沫蒸蛋。” “我也要吃肉沫蒸蛋。”谢知衍在厨房叫嚷，“我要吃一大碗。” 叶寻青无可奈何，“是是是，给你最大的一碗。” 幸好他多做了一份。 谢知衍很能吃，他比叶寻青还能吃呢，一顿吃一大碗饭，还有不少的菜。 但他消耗也大，每天都得练武，一练就是几个时辰的。 所以虽然他吃得多，但他并不胖，只是个子比一般小哥儿高而已。 吃完饭，谢知衍和叶寻白在院子里玩了一会，然后就回去睡午觉去了。 叶寻青坐在桌边给他们写字，这是他们下午的课业。 “叶先生。”李护卫忽然出现在桌子前，对叶寻青行了一礼，然后拿出一本薄书，“这是谢礼。” 叶寻青瞥一眼，问道：“给我这个做甚？” 李护卫答：“若是小公子能把书上三成的字学会，此书就归先生了，并且我家王爷与统领还有重谢。” 叶寻青拿起书颠了颠，“这是你家王爷意思？” 李护卫回答：“是在下个人的意思。赵统领说，在外一切听我安排。” 叶寻青明白了，他收下书：“我尽力而为。” 管他能不能学会，他先收下了。而且书这东西对叶寻青来说，越多越好，白嫖的就更好了。 第215章 土匪抢了刘家村 晚上，封景恒一回村就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情，村头老头老太太们添油加醋，恨不得把李护卫他们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对此，封景恒不发表任何看法，他只相信叶寻青说的。 叶寻青听到之后，笑得肚子都疼了，“今天谢知衍教训了一个村里的小恶霸，恶霸的护短奶奶来找他算账，被李护卫吓了一通。” 封景恒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来龙去脉，“你们没事吧？” “没事。”叶寻青摇摇头说：“不过安南王这个小哥儿儿子确实厉害，小白跟我说，那几个小恶霸确实是他揍的，不仅如此，他还把人衣服脱光扔水里了。” 封景恒道：“若是不厉害，安南王估计也不会放心让他一个小哥儿出来玩。” “这个小公子不简单啊。”叶寻青想到了白天他说的话，心里又有了一个猜测。 “若是他心思单纯，安南王还不把他锁家里不让他出来啊。”封景恒抱着叶寻青说话：“咱们家小白就很单纯，平日里我们也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出门。” “确实。”叶寻青又和封景恒聊起另一件事，“你说那几个护卫的实力如何？” 封景恒回答：“他们很厉害。” “那比起大方山的那些土匪呢？”叶寻青又问。 封景恒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让他们几个去剿匪？” “当然不是。”叶寻青有自己的打算，“我是想让他们在土匪来的时候保护咱们。” 封景恒考虑了一下，点头说：“确实是一个好的主意，但前提是他们得留在这里。” 叶寻青道：“今天李护卫拿了一本书给我，说让我在他们离开之前，教会小公子写上面的字，所以我觉得他们短期之内不会离开的。” 封景恒握着他的手，“好，我也会尽快练好枪法的，这样我就能保护你们了。” 叶寻青亲他一下，“家里你不用担心，有那几个护卫在这，不会有人敢来闹事的，你好好学，把江伯伯和谢伯伯的看家本领全都学来。” 封景恒笑着说：“好，都听你的。” 谢知衍过上了上午练功、下午写字的美好生活，虽然他很讨厌写字，可是如果和叶寻白一起，他愿意。 叶寻白写字的时候非常认真，他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拿着毛笔一笔一划地写字。 谢知衍没他那么用心，叶寻白写字的时候，他就在开小差。 莫雨焉最近两天都没抄书，因为他忙着制药，因为他发现制药更能施展他的抱负。 而且天冷了，生病的村人很多，他们舍不得去镇上看病抓药，就从莫雨焉这里买药，快且便宜，见效还快，用过的都说好。 其实药效都是差不多的，但奈何莫雨焉有外援，叶寻青虽然不懂药理，但他懂生病啊。 秋冬季节容易感冒，叶寻青就用现代人预防和治疗感冒的方法来帮他们，所以会加快恢复的速度。 现在莫雨焉再出门，人家都不喊他名字了，直接喊“小神医”，这把莫雨焉高兴得北都找不到了。 流氓要是欺负一个小哥儿，村里人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要欺负村里最会治病，收费还便宜的大夫，那你就是和全村人过不去。 只要不是不长眼的，都不会得罪大夫的。 除了叶大勇他们…… 叶大勇兄弟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陈金花找了很久，眼泪都哭干了，依然没有他俩的消息。以至于她现在都有点精神失常，见到和她家孩子差不多的年轻人，就要扭着人家脑袋看是不是她儿子。 叶寻青看着陈金花疯了似的找儿子，心里忽然有点不忍，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个母亲，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孩子，肯定是急得要发疯的。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把人引到土匪窝里去了，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你看到大勇二勇了吗？”陈金花又抓住了一个年轻男人，“你看到他们了吗？” 年轻男人不耐烦道：“金花婶子，我都跟你说过好多遍，我真的没有看见他们俩。” 陈金花失望极了，她松开手，然后缓缓地蹲下来，“大勇，二勇……” 叶寻青想去扶她起来，结果有人动作比她快。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会哭，你还会做什么？”叶老四上来一脚把她踹翻在地，“都是你给惯的，要不是你惯着他们，那俩小畜生也不会无法无天的！现在招呼不打一个，家也不回了。” 陈金花哭道：“叶老四，你说的还人话吗？那也是你的儿子啊，你不去找就算了，现在还在说风凉话，你，你的心好毒啊！” 叶老四气不打一处来，“这俩狗东西和他那哥哥一模一样，有两个钱就飘了。小畜生，有钱也不知道给他老子我！没良心，都和叶寻青那个小贱货一样没良心！” 叶寻青真是躺着也中枪，他索性不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傍晚时分，叶寻青正在家里做烤鸡，忽然听到外边躁动了起来，不会又有人来找麻烦吧？ 叶寻青擦擦手，走出家门去看看。 “怎么了？”叶红霞他们也出来了。 “土匪，土匪来了！”有人喊道：“土匪抢了刘家村了！” 叶寻青心下一惊，立马把大门关上了，然后说：“快回屋里去，不要出来！” 谢知衍探出头来问：“什么来了？” 叶寻青朗声道：“李护卫，麻烦你你们几位保护你家小公子，顺便再照看我们家几个人。” 李护卫等人悄然出现，说道：“叶先生放心，我等必当护卫小公子与几位的安全。” 叶寻青还是不能放心，因为封景恒还没有回来呢，他不是想要封景恒回来保护自己，而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 不一会，封景恒回来了，他手里提了根棍子，气喘吁吁地跑回家。 “阿恒！”叶寻青搂住他，“没事吧？” 封景恒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安抚他道：“没事，你在家里好好的，我去村长家一趟。” 叶寻青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家里就让李护卫他们看着。” 封景恒想了想，点头说：“好，那就麻烦李护卫了。” 第216章 谁是好汉，谁是孬种 村长家里灯火通明，不断的有人跨入大门，来商量土匪的事。这个不是小事，这是关乎叶家村未来的大事。 叶寻青和封景恒进门的时候，村长家已经坐了很多人了，基本上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他们能保护村子。 叶红胜眉头紧皱，见到封景恒他们来了，对他们点点头，“来了啊。” 封景恒微一低头，拉着叶寻青到边上站着去了。 “二哥，土匪的事是不是真的啊？”一个中年男人问叶红胜。 叶红胜叹气道：“是，刘家村不少人家都被抢了。那伙土匪先抢了有钱人家的，还抢了未婚的女人和哥儿上山。” 众人一阵唏嘘，被抢上山的女人和哥儿怕是已经遭毒手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男人问。 叶红胜还没说话呢，一个脾气火爆的年轻男人着急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抄起家伙跟他们干啊！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又跑不了。” 叶红胜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那些土匪很厉害，个个人高马大的，不仅如此，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把大刀，一刀就能把人脑袋砍下来。” 众人骇然，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哪能干得过土匪啊？ “官兵呢？”封景恒开口，他记得江瑞昇说过有官兵把守来着。 “没用。”叶红胜捂着脸说：“送信的说，那伙土匪把山下巡逻的官兵全都杀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 “那我们还是快跑吧。” “往哪里跑呢？” 也有乐观的人说：“土匪刚刚抢了刘家村，想必也不会立马来抢我们，我们快点把家里的哥儿和女人都送走，再把家里的粮食什么的藏起来，这样他们找不到东西，也就不会抢了。” 有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纷纷说要把家里未婚道哥儿和女人送走。 “若是那伙土匪不仅仅是要抢东西，还要杀人呢？”叶寻青开口说。 “你别乱猜！”有人看他一个哥儿站在这里，立马就把他当出气筒，“要是他们真这样干了，就是你诅咒的。” 叶寻青满脑子问号：“我诅咒的？你有病吧？” 封景恒拉住叶寻青，然后对那个说话的人说：“保不住村子是男人没本事，你凭什么说是我媳妇诅咒的？” 那人可不敢冲封景恒发火，只能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叶寻青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想要离开的占少数，大部分人都是舍不得自己家的。背井离乡对他们来说，是非常艰难的。 “好了，听我一句。”叶红胜大声道：“明日就把家里的老人孩子，哥儿女人全都送到山上藏起来，就留我们这些男人在村里，到时候土匪来了，我们不上也得上。” 封景恒第一个应声，“媳妇孩子父亲爹娘就靠我们来保护了，我们不站出来，他们就要被土匪糟蹋了。土匪来了，我封景恒第一个上！” 有人幽幽道：“谁不知道你力大无穷，你不第一个上，谁第一个上？” 叶寻青眉头拧紧，“刚才谁说话的？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到时候我家阿恒第一个上了，你们都跑了，我家阿恒拿命挡土匪啊？” 封景恒也皱起了眉，“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会第一个上，村里有我的媳妇，我的家人，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他们的。” 还有几个年轻人也应声了，表示到时候会跟着封景恒冲上去的。 没人不怕死，但为了家人，他们只能拿命去拼。 叶寻青还惦记着刚刚那傻逼说的话呢，“到时候我也不躲，我就在旁边看着，谁他娘的不上，我笑他一辈子。” 封景恒道：“不，你和他们一起躲起来。” 叶寻青十分硬气道：“躲个屁，我一个哥儿都敢直面土匪，我看哪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缩在家里当乌龟！他大爷的，到时候你在哪我在哪，要死要活咱都一起！” 封景恒心中一喜，但又不想叶寻青去冒险，明日还是尽可能劝他躲起来吧。 一群大男人居然比一个小哥儿还怕死，这让不少男人脸都发烫，他们确实是想活着，到时候要是有人冲上去杀了土匪而他们活下来就再好不过了。 “红胜叔，我看这破会也别开了，到时候谁不怕死谁就上，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带往后退的。”叶寻青扫视一圈，“谁是好汉，谁是孬种，一目了然的。” 叶红胜也有些生气，他说道：“寻青说得对，到时候谁不上，谁就是孬种。我叶红胜第一个上，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打土匪。” 村长都发话了，就算有人贪生怕死，也不会在这里说。 最后也拿不出来好的方案，叶红胜就让他们回家安排一家老小，明天一早就躲起来去。 叶寻青和封景恒是最后走的。 “红胜叔不必太担心，我有朋友也很厉害，到时候要是真打不过，就让他们带着孩子们撤走。”叶寻青说：“孩子是村子的未来，只要孩子还在，希望就在。” 叶红胜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 叶寻青和封景恒回家去了，他们晚饭还没吃呢，也不知道家里的小馋嘴们有没有把他的烤鸡给吃完。 算了，吃就吃吧，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他们做烤鸡了。 人都走光了，王秋梅才从卧房出来，她满脸忧愁，是在担心土匪的事情。 “明天一早把云儿和兰儿送到外祖家去吧，王家村离得远，还能躲几天。” 叶红胜答应了，然后又说：“刚刚寻青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王秋梅露出一丝苦笑，“这孩子倒是个勇敢的，满屋爷们不及一个小哥儿像男儿。” “他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啊。”叶红胜说：“明日你也劝劝他，让他也躲起来吧。” 王秋梅摇头说：“那孩子倔得很，怕是不愿意听我们的。” 叶红胜也很无奈，“这脾气倒是和他阿爹越来越像了，他阿爹也是个倔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第217章 土匪进村 叶寻青们到家的时候，家里人还没吃饭，饭菜热了又热，烤鸡也放在炉子里暖着，没有拿出来。 “怎么还没吃饭？”叶寻青看到了在桌边等着的叶寻白和谢知衍，笑着说：“洗手准备吃饭吧。” 叶寻白小脸上满是忧愁，“哥哥，小镜姐姐说有坏人来了，坏人会把我们抓走的。叶寻青摸着他的头，“有哥哥在，不会有坏人把你抓走的。” “还有我呢。”谢知衍过来拉叶寻白的手，“我很厉害的。而且还有李护卫，他们比我厉害多了。” 李护卫等人都在屋子里，听到谢知衍说话后，立马道：“叶先生不必担忧，区区土匪而已，我等必当保护公子与诸位的安全。” 叶寻青知道他们厉害，但到底他们能不能赢土匪，叶寻青心里是没底的。到时候要是真打不过，就让这几个护卫一人带一个，把小白和小焉带走吧。 谢知衍不是一直邀请小白去他家玩吗？想必他以后也不会亏待小白的。 只是…… 叶寻青弯腰和叶寻白说话，“小白，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知道吗？一定要好好活着。” 叶寻白眼眶通红，“嗯，我知道了，哥哥。” “好了。”叶寻青故作轻松，“炉子里还有烤鸡呢，我们吃烤鸡去。 不管发生什么，饭都是要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大事。 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要失眠，他们担心自己的家人，担心自己的安全，还担心以后的日子。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叶家村的人就动起来了，他们有把家人往外送的，也有王山上送的。 叶寻青他们已经吃过早饭了，他马上要把小白他们送到山上的山洞里，谢知衍也跟叶寻白一起，李护卫和另一个护卫负责保护他们，另外两个护卫则是跟着叶寻青。 “到山上一定要听小焉哥哥的话。”叶寻青把叶寻白的衣服拢了拢，嘱咐说：“不要来找我们，要是安全了，哥哥会去找你们的。” 叶寻白泣不成声，“哥哥，哥哥……”他是一个懂事而听话的孩子，所以他说不出任性的话，也无法要求哥哥跟自己一起离开。 “乖。”叶寻青在他额头亲了亲，然后把他推到谢知衍怀里，“小公子，要是……要是我没有去找你们，就麻烦你照顾小白了，他身上还有点钱，你给他吃喝就行了。” 谢知衍歪着头看叶寻青，说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上山？” 叶寻青笑一下说：“我的爱人还在山下，我要和他一起。” 谢知衍看看叶寻青，又看看叶寻白，明白了他说的意思，“是你喜欢的人。我父亲说了，如果喜欢一个人，为他去死他都愿意。” 叶寻青无奈地笑一下，“小公子，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谢知衍非常有男友力地说：“哼，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好小白的。不过你也要回来，你做的烤鸡和卤肉都很好吃。” 叶寻青揉一把他的头发，“那你就祈祷我平安回来，不然以后你就没得吃了。” 谢知衍沉默一会，说道：“我知道了。” 天快亮了，叶寻青和封景恒把家里人都送到了山上，封景安也被他们送走了，封景安留下来也没啥用，倒不如跟着李护卫他们一起保护家里的老人孩子呢。 “哥，二哥……”封景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二嫂……” 封景恒冷冷瞥他一眼，训斥道：“别哭！好好照顾小镜他们！” 封景安尽可能不让自己哭出来，“二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封景恒没有回话。 叶寻青摸摸叶寻白的脸，又摸摸莫雨焉的头，“小焉，跟着小公子他们走吧，拿着钱去找你爹和你妹妹吧。” “哥哥……”莫雨焉拉着叶寻青不放手，“我们一起走……” 叶寻青笑道：“不行，我要去当盖世大英雄了！” 没人不想活着，这里没有人比叶寻青更懂死亡了，可是他还是要去，因为封景恒在那里。 叶寻青和封景恒下山去了。 叶寻白哭得眼睛疼，也不敢再出一声，他很想跟着哥哥一起下山，但他什么也做不到，只会拖后腿。 天亮了，但叶家村里还有很多人没有撤走，来不及了，因为土匪已经来了。 之前有人猜土匪会隔几天再来，但他们低估土匪了，天刚亮，就看到村口尘土飞扬，一个个带大刀的高大男人们骑着大马冲了过来。 “呜呼～～” 土匪们骑着马绕圈，吓唬村里人。 “土匪来了，土匪来了！”有人大喊道。 那些还没来得及出门的人立马关上大门，把门给抵紧，生怕土匪闯了进来。 几个小喽啰开道，土匪头子就那么大咧咧地骑着马进村了。 “大当家，从这里顺着路走，第十户就是封家，那封家老二很有钱，他那个小哥儿媳妇也是漂亮的不像话。”叶大勇站在马旁边和土匪头子说话。 土匪头子露出一个阴恻恻地笑容，“那就麻烦你去传话了。” 叶大勇还没应声了，另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当家，这叶大勇和那家的哥儿是亲兄弟，保不住他会给叶寻青通风报信，传话的活还是我来做吧。” 叶大勇听完后气着说：“二流子，你是看中了他家另一个还没婚配的哥儿，想抢占人家吧？” 刘望成瞪着眼说：“胡说，叶大勇，你不要无赖我。哦，我知道了，你想去传话，也是想问他们要好处吧？谁不知道你心里惦记着莫雨焉呢！”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吵起来了，土匪头子嫌他们烦，呵斥道：“别吵了，你们一起去。” 叶大勇和刘望成对视一眼，气势汹汹地往封家去了。 还没走到封家，这两个人就被拿着镰刀锄头的村民们拦住了，领头之人是叶红胜，而叶寻青和封景恒也在其中。 “叶大勇！”有人喊道：“那不是叶大勇吗？他怎么和土匪混到一起去了？” “还有刘家村的二流子，他们不会是投靠土匪了吧？” 第218章 混乱局面 叶大勇背后有人撑腰，他都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了，因为他昨天已经见识到这些土匪的厉害，尤其是土匪头子。 叶家村什么实力，叶大勇再清楚不过了，他不认为这些人能打得赢土匪。 “叶寻青。”叶大勇喊了一声，高声说道：“大当家托我给你带句话……” 叶寻青低声道：“狗汉奸！” 叶大勇没听见，继续说：“我们大当家也不是坏人，他是来保护大家的，只要每家每户上供一些银子，再送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哥儿上山就行了，最好是没成过亲的。” 刘望成继续说：“跟着大当家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就再也不用愁了。” “哼！”封景恒手中棍子往地上一杵，冷声道：“土匪靠抢，抢的都是我们村里人的。吃香的喝辣的，若是不靠抢，土匪怎么能吃香的喝辣的呢？” 叶大勇和刘望成对视一眼，他们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叶红胜愤怒道：“叶大勇，亏你阿娘还在村里找你那么多天，你，你居然和土匪混到一起去了！” “你懂什么？”叶大勇道：“家里穷得叮当响，半个月才能吃一顿肉，我真是受够了！现在多好，我每天都有肉吃。” “别扯那么多。”刘望成说：“叶寻青，我知道你有钱，快把保护费交出来。你要是交了钱，我就能放过你们一家……哦不，是我们大当家就能放过你们一家。” “你的话要是能信，猪都能上树了。”叶寻青非常镇静地说：“交了钱之后，你们要是看上了我家的人，那我是不是得把人送给你们呢？” 心思被戳我，刘望成也不恼怒，他嘿嘿一笑，“我和小焉那是两情相悦，之前你们也说了，只要我顿顿有肉吃，你们就同意把小焉嫁给我。现在我确实有肉吃了，你们可不能食言。” “我呸！”叶寻青啐了一口，“狗汉奸，我就算是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把小焉给你的！” 封景恒挡在叶寻青身前，说道：“叶大勇，刘望成，你们别在这里废话了，去叫那土匪过来，我要他狗命！” “哦？”土匪头子听到了封景恒的话，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和叶寻青，心中那是一喜，“好漂亮的哥儿！” 算不上妖娆艳丽，但的确漂亮，而且肤色白皙，就像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养出来小公子。 土匪头子看上叶寻青了，他打马上前，笑意盈盈地问：“那个白面小哥儿，你是谁家的？” “我家的。”封景恒怒目而视，“你休想打我媳妇的主意！” “啧！”土匪头子略感遗憾，“这么漂亮，居然是嫁过人的。不过，嫁过人也行，会伺候人。以后你就跟我吧，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会放过你丈夫的。” “狗杂种，老子的丈夫要你放过？”叶寻青张口就骂：“你看你长那丑鬼样子，我看一眼就恶心想吐，别说让我跟着你了，我靠你近点都想去死，太恶心人了！” 土匪头子脸色一黑，“你说谁长得丑？” 叶寻青答：“谁刚刚回应我了，谁就长得丑！” 后边有人在低声骂叶寻青，“叶寻青，你疯了吗？激怒土匪头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管我呢？”叶寻青回头道：“难不成他要掳我上山，我就得屁颠屁颠跟过去伺候他吗？告诉你们，也是告诉你们这些狗杂种土匪，要老子命你们就过来拿，要老子伺候你们，老子死都不会从的！” 说完他左手拿菜刀右手拿鞭子，“来啊，有本事就干一场！” 这给土匪头子整不会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凶的小哥儿。 行，这个小哥儿他必须弄到手，死活不论。 土匪头子把马背上挂着的大刀拿了下来，“行，那我就先砍了你男人！弟兄们，给我上！” 他身后的土匪们呼啸着冲进村里，“哦～哦～” 封景恒把叶寻青往后一推，提着桑木棍子冲上去了。 土匪头子坐在马背上挥舞着大刀，而先前聚成一块的村民们害怕砍到自己，纷纷拿着武器逃跑。 尖叫声，哭嚎声一片。 封景恒一棍子打在马腿上，那马受不了疼痛，双腿一弯就倒了下来。 土匪头子反应很快，他单手撑在马头上，凌空从马背上跳下来，稳稳落到地上。 “啊！”封景恒双眼通红，势必要把这土匪头子打死。 土匪头子也愤怒了，举起大刀横劈过来，但被封景恒躲开了。 几个回合后，封景恒举起棍子抡他，对方用刀格挡，然后刀口卡在棍子上了。 “啊！”封景恒力气非常大，他抵着土匪头子往后退，“给我死！” 土匪头子心下一惊，这年轻人好大的力气，一时间他还真夺不回刀了。 叶寻青在人群中寻找刘望成和叶大勇，这两个祸害他今天一定要除掉，就算不死，也要让他丢半条命。 “杀，杀，杀！”土匪们冲进人群中，见人就砍。 叶红胜大声道：“杀土匪，杀土匪！”他活了四十多年，从未像今天这样激动。 “保护叶先生！”那两个留下来的护卫高喝一声，拔出他的武器战斗。 这两个都是高手，那些乌合之众在他们眼中，就和豆腐似的，一刀一个。 于是局面就变成了两个护卫单方面屠杀土匪，封景恒对战土匪头子，叶寻青在混乱的人群中四处寻找叶大勇和刘望成。 刘望成见他们打起来了，早就找地方躲了，这还不算，他看着土匪头子落于下风头了，立马跑了出去，想趁乱偷点东西。 叶大勇倒是没跑，他也拿了一把刀，叫嚣着冲进人群里边。 那两个护卫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拿刀的土匪，一招毙命，都不带给你喘气的。 叶寻青终于找到了叶大勇，叶大勇此时正拿着他的刀往一个中年男人肚子上戳，他的笑声诡异而疯癫，“哈哈哈哈，叫你们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 叶寻青张大了嘴，“叶大勇！” 护卫听到叶寻青的喊声，立刻去解决叶大勇，银光从叶寻青眼前闪过，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呃……”叶大勇转了一圈，不敢相信自己被抹了脖子，“呃……呃……” 叶寻青心脏骤停，“叶……” 第219章 去给你亲哥哥道歉吧 “叶先生！”其中一个护卫来到叶寻青身边，询问道：“你没事吧？” 叶寻青别开脸不去看叶大勇，“没事。” 护卫踹开一个土匪，正准备一刀砍上去，叶寻青忽然喊道：“缴械不杀！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者不杀！” 护卫调转刀把，一刀把戳在那土匪身上，把他打在地上趴着。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叶寻青连喊几句：“不想死的就抱头蹲下！” 土匪也是人，他们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厉害，已经杀了他们不少兄弟了，照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要死光了。 “我投降！”一个土匪率先扔掉武器蹲下来，“不要杀我！” 护卫就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用刀背去和别的土匪打。 叶寻青道：“拿绳子把他们捆起来！” 有几个胆子大的拿绳子过来，叶寻青亲自上手去捆人，“老实点饶你不死，要是敢乱动，一刀砍死。” 那人不敢乱动，老老实实被捆住了手脚。 部分土匪看到缴械不杀，便也扔了武器投降。但还有不怕死的，他们继续在人群中砍人。 找死的人，那就送他们去见阎王，你不是他，他就来杀你。 另一边，封景恒还在和土匪头子对峙，土匪头子抢不回自己的刀，因为封景恒用力地拽棍子，刀卡死在棍子上了。 一整根桑木棍子，还是非常结实的。 “啊！”封景恒奋力把土匪头子往后抵，然后开始转动手里的棍子，这么粗的棍子，转动起来是很难的。 他一转棍子，土匪头子的大刀就拿不住了，挣扎两下后，他就松手了。 封景恒把棍子和刀全都扔了，赤手空拳和这个土匪打，他取胜全靠力气，没有半点技巧。 土匪头子节节败退，眼看着就是要被打吐血了，他忽然从后背摸出一把匕首来，匕首往前一挥，划破了封景恒的袄子。 封景恒后退两步，想去寻找地上的棍子，突然一根黑色鞭子甩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把从他耳边飞过的菜刀。 是叶寻青，叶寻青看到那土匪拿匕首划封景恒，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 “给老子去死！” 叶寻青抓起一把土撒向土匪头子，然后双手抱住封景恒扔在地上的桑木棍子和大刀，“艹，去死吧！” 土匪头子还处于懵圈中呢，刚刚那一鞭子抽中了他的脸，他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大刀和桑木棍子砸中了胸口。 “噗——”土匪头子被砸得吐血了，人也往后边倒去。 封景恒拿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绳子，三下五除二把土匪头子捆了起来。 叶寻青还在用鞭子抽人，“傻逼，你丫的敢动老子的人，老子抽死你！” 封景恒把叶寻青抱过来，安抚说：“阿青，我没事，你别激动。而且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我们也不好交差，还是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理吧，应该能换不少赏钱。” “艹，便宜你了。”叶寻青又骂一声，“算你小子命大。” 大当家都被抓了，其他的土匪也不再挣扎，纷纷蹲到地上投降了。 叶红胜受了伤，他肩膀被一个土匪的刀砍到了，鲜血染红了棉花，但他还能勉强站着。 “我们……我们打赢土匪了？”叶红胜不敢相信，“快快，快去报官！” “我去。”一个护卫收回自己的刀，“骑马快。” 他拉过一匹土匪的马，骑着马往镇上赶。 叶寻青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叫嚣着让他继续战斗。 “冷静冷静。”封景恒抱着叶寻青，不让他乱动，“已经没事了。” “卧槽，老子真厉害。”叶寻青十分激动，“我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上次见到一摊鲜血，叶寻青还恶心得想吐，而在这里时间久了，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警察，想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那无异于天方夜谭，真正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就像这些土匪，他们在刘家村已经杀了人，杀男人小孩，留女人和哥儿，你要是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你们。 “等等，刘望成呢？”叶寻青平复好心情后，才意识到刘望成不见了。 封景恒四处观察，“没看到。” “这混蛋一定是跑了。”叶寻青气死了。 “你们太粗心了，家都被偷了。”谢知衍在他们身后说话，他拖着一个晕过去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滑过的地方，留下两条浅浅的血痕。 “他在你家偷钱，被我发现了。”谢知衍把人拖到叶寻青面前，“现在你可以找他算账了。” 叶寻青看刘望成双手都被扎穿了，也没心思找他算账，“算了，让小焉来报仇吧。” “你怎么下山了？”叶寻青看向谢知衍，此时的谢知衍眼神十分冷漠，都不像个七八岁的小孩。 谢知衍回答：“小白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我就和李护卫一起下来找你了。我以为你们在家，没想到你家没人了。哦，也不是没人，还有个小偷呢。” 叶寻青说：“多谢。” 谢知衍摆摆手，“不客气，我先去找小白了，至于这些人，就交给李护卫处理吧，他们最擅长这种事了。” 李护卫应道：“是，公子。” 谢知衍高高兴兴地去找叶寻白，而叶寻青也不再担心这小哥儿的安全，他觉得这小哥儿比这里所有的土匪都狠，没人伤得了他。 也不知道他缠着小白是不是好事，算了，还是让小白少和他接触，免得他以后发神经伤害到小白。 “景恒，寻青。”叶红胜白着脸过来，“你们……你们去叫三婆婆和你家那个孩子下来，不少人都受伤了。” 叶寻青扶着叶红胜，“好，我马上就让小焉他们下来。” 打赢了土匪，但代价也是惨痛的，他们村里有人受伤，有人死了。 大敌当前，谁不想死谁先死，你害怕了，就会被人抓住弱点，从而要你的命。 叶寻青让封景恒扶着叶红胜，自己则是去看了叶大勇。 他确实是挺想弄死这家伙的，可是当他真的死在自己面前，叶寻青心里还是会痛。或许是兄弟之间还连着心，这是叶大勇亲哥哥留下的最后一丝情感吧。 “哎！”叶寻青阖上他的眼皮，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去给你亲哥哥道歉吧。” 第220章 大好事 叶家村抓了土匪，那是大事，天大的喜事，刘镇令接到消息后火急火燎地带着人赶来了。他是文官，为了快点到叶家村，只好跟着谢知衍的护卫一起骑马，到叶家村的时候，已经颠吐了。 山上的村民已经回来了，幸运的人家什么事都没有，不幸的人家有人受伤了，而更不幸的人家，是死了劳动力。 刘镇令走进村里，第一个要见的就是那些土匪，土匪全都被绑在路边，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拿着刀看着他们，刀也是这些土匪落下的。 “好啊，好啊！”刘镇令喜出望外，“这一伙土匪盘踞在大方山好长时间了，我派去的官兵音讯全无，没想到你们居然把他们都擒住了。” 不仅音讯全无，装备也被抢了。 山上是不能养马的，但土匪进村却是骑马来的，那是因为土匪们趁着夜色杀了守在路口的官兵，把他们的马抢了过来。护卫骑去镇上的马就是原本官兵带过来的。 叶红胜肩膀上已经包扎过了，听到刘镇令过来，立马赶来和他汇合，“见过镇令大人。” 刘镇令让他起身，“免礼免礼，你们这一回可立了功，我定会把你们的功劳报上去，上头会嘉奖你们的。” 叶红胜说：“我们要不要加强无所谓，但那些受了伤的人，还有为此事失去生命的人，是必须要安抚的。” 刘镇令答应说：“那是肯定的。” 虽然这些人土匪不是他抓到的，但事情是发生在他管辖范围内的，到时候是要算他的功绩的。眼看着要过年了，这么大一个功绩砸他头上，他做梦也得笑醒了。 刘镇令来的时候，叶寻青正在帮忙照顾伤员，村里能看病的只有三婆婆和莫雨焉，但需要包扎伤口的太多了，好在叶寻青也在医院待过，包扎伤口他还是会的。 “哥哥。”叶寻白跑进屋子里，“镇上的镇令大人来了，正在村长叔叔家，村长叔叔说让你和阿恒哥哥一起去一趟。” 叶寻青低着头用酒清理伤口，头也不抬地说：“没空，我还得去下一家看病，没时间去。” 这缺心眼镇令，你丫的来当马后炮有个屁用，而且你来都来了，就不能带几个大夫过来吗？ 很显然，刘镇令太高兴了，完全忘记考虑受伤的情况了。 “嗯嗯，我知道了。”叶寻白又跑了出去。 谢知衍说道：“你还挺勇敢的。” “废话，不勇敢会死好不好？”叶寻青说道。 但没有人回他，转头一看，谢知衍早就跑没影了。 叶寻白过去传话，谢知衍就在门口等他，他父王说了，尽可能不要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免得别人认出他来，于是他就在门口等着叶寻白。 李护卫他们清理战场去了，他们是王府的护卫，从小接受的就是杀人训练，人和鸡在他们眼中没有区别。 叶寻青几人穿梭在村子里，东头跑到西头，只要有人喊他们，他们就要去。 平日里再大的矛盾都得放一放，救人要紧。 叶寻青走进一家大门，大声问道：“受伤的人在哪？” 这时候，刘凤仙从门里出来了，见到叶寻青进门，还有点担忧，“我，我家男人受伤了……” 叶寻青就当不认识她似的，径直走进房门，二话不说洗手消毒，然后包扎伤口。 刘凤仙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还不断说：“我家有钱，你帮男人看伤口，我会给钱的。你一定要小心点，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叶寻青嫌她烦，说道：“保持安静，吵死了。我不会问你们要钱的，他们是村里的英雄，我不会故意害英雄的。” 刘凤仙不敢再说话，生怕惹怒了叶寻青。 叶寻青包扎好伤口之后，嘱咐道：“不要碰水，不要乱动，明天我会来给他换药。你家条件可以，多吃点肉补充营养。” “是是是。”刘凤仙一个劲点头，“多谢了，那银子……” 叶寻青看她一眼，翻白眼道：“放心吧，我不是你，就算不给钱，我也不会故意使坏的。走了，银子我不要了，留着那钱买肉给你男人吃吧。” 刘凤仙羞愧难当，“是我做得不好……”她刚想道歉，抬头一看，叶寻青已经走远了。 叶寻青在外头看病，封景恒就在家里熬肉汤，他和叶红霞杀了几只鸡，又把挂着的腊肉全都煮了，打算一会送去慰问受伤的人。 叶红霞十分心疼，“老二啊，这么多肉，是不是有点……” 封景恒打断她，说道：“不必担心，家里银子还多。阿青说受伤之后得多吃肉，这样才能好得快。” 他还在肉汤里加了莫雨焉调配的药草，能够加快伤口愈合。冬天天冷，伤口虽然不容易感染，但是愈合也慢。 而且叶寻青刚刚从李护卫那里拿了一大笔银子，他也想做点好事，到时候功德就记在谢知衍头上好了。 “二哥，渔伯把鱼送来了。”刘小镜挑着两个半筐的鱼进来，“要杀了吗？” 封景恒说：“你来熬汤，我和小安去杀鱼。” 刘小镜哈了哈气，说道：“好，那我们换换。” 叶寻青拜托渔伯去抓鲫鱼，鲫鱼有营养，好消化，也利于伤口复原。 “景恒。”杨琴也拎着篮子过来了，“我听小青说你们要布肉汤是吗？我带了一些肉过来。” 封景恒答：“嗯，阿青说要做好事，给谢……赵知知小公子攒功德。” 杨琴不去深究攒功德，她把篮子给封景恒，然后撸起袖子，“要杀鱼是吗？我来帮忙。” “好。”封景恒挑着鱼往外边去。 叶寻白传完话就回来帮家里的忙，他能干的事情不多，但烧火还是可以的。 “你要吃烤山芋吗？”叶寻白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干等着，就说：“很甜的，我们可以用火烤了吃。” 一提到吃的，谢知衍就不无聊了，“多烤几个，我们一起吃。” 叶寻白说：“那你帮我看着火，我去把山芋拿过来。” 于是谢知衍就接替叶寻白烧火了。 封景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谢知衍的一身衣服都粘了灰，心里想：要是被王爷看到我们让他家宝贝烧火，估计是要砍头了。 第221章 你就是叶寻青? 刘镇令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既然叶寻青还在忙，他就不等了，哪有官员等百姓的？但这是有功之人，他又不好说，只能先带着府衙的人把这些土匪带回去。 但就是带土匪回去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 李护卫打算派一个护卫跟着刘镇令他们回去，免得这些土匪路上跑了，又或是伤了官差，毕竟这些官差看着挺弱的。 刘镇令带了七八个官差过来，可是活着的要被押走的土匪有三十多呢，还有死的十几个，要是真带走，这几个官差真不够。 于是刘镇令就打算挑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跟他们一起回去。 至于死了的土匪，用板车拉着，到时候审完了，确定了身份，如果是榆桐镇的，就通知家人来给钱赎尸体，不能确定身份的，家人不要了的，都扔乱葬岗去。 “多谢几位侠士仗义相助。”刘镇令以为李护卫他们是江湖人，因为他们穿得很像是江湖侠客。 李护卫也没有解释，“大人无需客气，为民除害是我等应该做的。” “待我回府，必当嘉奖诸位侠士。”刘镇令笑着说。 李护卫也不需要他的嘉奖，等他们回去，王爷会给他们更大的嘉奖，保护了一个村，还为民除害了，他们王爷肯定会高兴的。 二人正在商业互吹，忽然听到有女人在哭闹。 “不要带走他，不要带走我的儿子！”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扑在一个年轻男人的尸体上，哭得快要断气了，“我的大勇啊，你们不要带走他！” 刘镇令耳聪目明，立马就看到了正在哭的女人，他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官差来报，“大人，这个女人的儿子是土匪，她儿子死了，按照规矩，我们得把尸体带回府衙去，但这个女人不让我们把人带走。 刘镇令眉头紧蹙，“这事情还用得着考虑吗？连那女人一并抓走。” 官差说：“可这个女人也是叶家村人，她说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他不是土匪。” 刘镇令现在对叶家村很有好感，所以当他听到这个女人也是叶家村的，他便想问清楚，免得抓错了好人。 “这位侠士，本官先走一步。”刘镇令拱了拱手。 李护卫回礼，“大人，请！” 刘镇令走到陈金花后方，询问道：“你是叶家村的？” 陈金花哑着嗓子回答：“民妇是叶家村人士，这是我的儿子，他不是土匪，他是被土匪抓走的。” “金花婶子，你就别胡说了。”有年轻村人说：“当时我们都看见了，你家大勇就是投靠了土匪，不光如此，他还杀了人，我亲眼看到的，是他拿刀往村头叶三叔肚子上捅的。” “什么，我家那口子是你儿子杀的！”另一个中年女人扑了上来，“你给我男人偿命！” 刘镇令打了个手势，那个悲痛欲绝的女人就被官差拖走了。 “听到没有，你儿子已经投靠了土匪。”刘镇令非常无情地说：“按照规矩，你得把你儿子的尸体赎回去。” 陈金花哭道：“我没有钱，我一个铜板都没有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哪还有钱啊？” 刘镇令不听她废话，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他们府衙岂不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带走带走，不要和她废话。”刘镇令说：“你儿子犯了事，要是你不拿钱来赎他，就去乱葬岗捡吧。” 乱葬岗常有恶狼出没，到时候能不能捡个完整的，谁也不能确定。 “不要，不要。”陈金花抱着叶大勇，“我的二勇还没找到，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大勇。” 土匪堆里的二狗“好心”提醒道：“女人，你的儿子已经找不到了，因为他被你的大儿子杀了，尸体就扔在山沟里，早就被豺狼拖走了。” 陈金花愣在那里，“你胡说什么？” 二狗死到临头还不忘往人心上扎刀子，“我们老大说要找一个带路的，但他们兄弟俩都想带路，可我们只需要一个人，于是他就把他弟弟杀了。哈哈哈哈，你这个儿子，比狼还恶毒呢。” “我不信，我不信！”陈金花尖叫道：“大勇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二勇不会死的！” 另一个土匪说：“别嚎了，你的儿子就是你大儿子杀的，不信的话，你就去山上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块骨头呢。” “啊！”陈金花仰天大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的儿子全都死了，那她还活着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叶寻青听到了哭嚎声，“谁在哭嚎？” 旁边人说：“是你二娘，她两个儿子都死了，大儿子为了活命杀了二儿子，大儿子又被杀了，现在接受不了，正在哭呢。” 叶寻青十分意外，她没料到是叶大勇杀了叶二勇，为什么？ 陈金花看到了人群中的叶寻青，就对着他磕头，“小青，小青，二娘求你了，你可怜可怜二娘，借我一点银子，让大勇……大勇跟我回家吧。” 人死如灯灭，况且叶大勇也算是叶寻青间接弄死的，他也不想过于缺德，就打算出一点银子让叶大勇入土为安。 叶寻青走上前去，对刘镇令行礼，“小民叶寻青，见过镇令大人。” 他没见过刘镇令，但他认得官服官帽，虽然和电视里边看到的不一样，但大差不差的。 “你就是叶寻青？”刘镇令都快回去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叶寻青不卑不亢地说：“是，小民就是叶寻青。” 刘镇令微微点头，“你这小哥儿胆子很大，立了不少功，你们村长和我说过好几次你了。我家夫人也跟我提过你。做得好，做得好啊！” 叶寻青答：“分内之事罢了。” 刘镇令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也很有好感，但该问的还是要问的，“你和这母子是什么关系？” 叶寻青回答：“算是娘家人，这女人是我父亲的二房，死了的叶大勇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刘镇令道：“你过来是为了要你弟弟的尸体？” 叶寻青回答：“不是，我是听到声音过来看看的。” 刘镇令微微点头，“好吧，既然是你的弟弟，本官给你一个面子，直接把人带走吧。” 叶寻青依然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多谢大人开恩。” 第222章 你给我滚 刘镇令对叶寻青非常客气，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哥儿就轻视他，反而对他大加赞赏，说是等土匪的事情解决后，就会给他们奖赏。 叶寻青是很喜欢钱，但这一回的奖赏他不想拿。与其把钱给他，还不如给那些伤者。 不过这里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和镇令唱反调，镇令怎么说，他就怎么听着。 刘镇令带着土匪走了，大马拉板车，板车上都是死人和受伤的土匪，而那些主动投降未曾受伤的土匪则是被拴成一串拖着走。 回去的时候，刘镇令没有骑马，他不会骑马，于是就套了一辆驴车，自己坐在驴车上。 堂堂正令坐在驴车上不是很丢面子吗？其实不然，驴车视野开阔，速度又慢，刘镇令是在等着十里八乡的村民过来感激他呢。 父母官要为百姓做事，但也得让百姓知道你做了什么事，这些可都算在政绩里面的。 刘镇令离开后，就没有人拦着那个女人了，女人冲上来和陈金花撕打，“你还我男人！” 陈金花叫道：“我的儿子也没有了，都没了！” 二人大打出手。 但很快，那个女人就被自己儿子拖走了，只剩下一脸血痕的陈金花跌坐在儿子身旁，哭都没有泪水流出来了。 叶寻青走到陈金花旁边，蹲下去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这下你高兴了吧？”陈金花苦笑着说：“我的儿子都死了。” 叶寻青不回话，而是说：“人死如灯灭，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我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陈金花放声大笑，“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叶老四闻声而来，见到叶大勇凉透了的尸体，只觉得两眼一黑。 “大勇，大勇，我的儿啊！”叶老四那是真心悲痛的，“你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叶寻青冷眼旁观，甚至心中还有一丝痛快。多行不义必自毙，叶大勇是自己找死，而你们也是活该。 “寻青，你再借我一点钱吧。”陈金花虽然悲痛欲绝，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给你弟弟买个好一点的棺材，让他入土为安吧。” 叶寻青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会安排的。” “还有二勇，也不知道他死在什么地方。”陈金花抹抹眼泪，“我要把他的尸体找回来，和他哥哥一起安葬。” “什么，二勇也没了？”叶老四更伤心了，“我的儿，你们怎么都没了啊！” 陈金花怨恨道：“都是你的错，让你去找他们，你就不去，现在好了，你两个儿子都没了，等你到老的时候，给你养老送终的都没有了。” 叶老四一瞬间就清醒了，是啊，他的两个儿子都没了，等他老了怎么办？ 不对，虽然说叶大勇和叶二勇没了，但是他还有别的孩子啊。 “小青，小青。”叶老四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讨好地和叶寻青说：“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听了这个恶毒女人的话才苛待你们的。现在阿父清醒过来了，只有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才是最亲的，你小的时候，我还天天抱你呢，你还记得吗？” “呵。”叶寻青忍不住笑了，“且不说你有没有抱过我吧，就说小时候的事情，那谁还能记得呢？” 况且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叶寻青了，也没有他的记忆，在现在这个叶寻青的记忆中，只有叶老四对他的辱骂与苛责。 “小青，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了。”叶老四继续说：“你想吃什么，阿父都给你买。” 叶寻青不需要这份迟来的父爱，他是有爸爸妈妈爱的孩子，不需要这份假情假意的爱。 若是换成以前的叶寻青，或许会心软，但他不一样，他早就不是叶老四的孩子了。 “不需要。”叶寻青拒绝了，“你还是回去给你两个好大儿准备后事吧。兄弟一场，我会去吊唁他们的。” 叶老四还在恳求，“小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偏心大勇他们？不，阿父还是很爱你们的，你要是生他们的气，我现在就把他们打一顿给你出去。” 还不等叶寻青做出回应，叶老四就从旁边拿起一根断了的麻绳走到了陈金花面前。 “你要干什么？”陈金花十分惊恐。 叶老四恶狠狠地说：“贱人，就是你是让我和小青离心的！让你欺负他们兄弟，我打死你们！” 麻绳有手指那么粗，而叶老四用的力气也大，即使是穿着袄子，打到身上也是会疼的。 不光如此，叶老四还踹叶大勇的尸体，似乎这样叶寻青就会原谅他。 “你疯了吗？”叶寻青震惊不已，冲上前去抢绳子，“他人都死了，你还踹他做什么？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为我出气，你松手！” 简直是智障，叶寻青快被他气炸了。 叶老四嘿嘿笑，“小青，你愿意原谅我了是吗？” “滚吧你！”叶寻青被他气得呼吸都不顺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在这里发疯！叶大勇都已经死了，你打他做什么？” 叶寻青无论对叶大勇有多大的怨气，人都死了，他也只想让叶大勇好好安葬，没想着拿他遗体出气。 就算是莫雨焉，在得知叶大勇已经死了后，也放下了仇恨。 可是叶老四身为叶大勇的父亲，不仅没有好好安葬儿子，反而用鞭子鞭打儿子的遗体。 畜牲不如，这是叶寻青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我是想替你出气。”叶老四还振振有词，“小青，阿父是想让你高兴啊！” “艹，你就是傻逼，智障，活够了你就去死吧！”叶寻青肺都要气炸了，“我特么不要你替我出气，也不想和你们再说一句话，滚，你给我滚！” 叶老四虽然很生气，但为了以后能有人养他，还是厚着脸皮来找叶寻青。 “小青……” “叶寻青！”陈金花忽然叫住了叶寻青，“你想不想知道你阿爹是怎么死的？” 叶寻青转过头去看陈金花，冷漠道：“你害死他的？” 陈金花一愣，看了眼叶老四，然后说：“不，准确来说，是你阿父亲手杀了他。” 第223章 留不下他们 “陈金花！”叶老四暴怒，“你个疯婆子，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死杨书呢？谁不知道，我对他最好了，他生了三个哥儿，我也没有休了他。” 陈金花冷笑，“是啊，你是没有休了他，但他要休了你啊。” 叶老四眼睛一瞪，又把绳子拿到手中，“臭婆娘，我打死你。” 叶寻青把叶老四往旁边一推，然后说：“李大哥，麻烦帮我拦住他。” 李护卫一直在旁边看戏，听到叶寻青叫他，立马过来把叶老四治住。 “老实点。”李护卫的刀架在叶老四的脖子上，“别乱动，别说话！” 叶老四都快吓出魂了，哪还敢乱动啊！ 叶寻青蹲下去和陈金花说话，他把腰上塞着的帕子拿出来给陈金花擦脸，“你慢慢说，我爹是怎么死的。” 陈金花开口道：“他是你阿父害死的……” “陈金花！”叶老四不自觉动了一下。 “别动！”李护卫的刀割破了他的皮。 陈金花笑了笑，“那还是很多年前，你阿爹当时生了你，你又是一个小哥儿，你阿爹心中难过，哥儿生孩子艰难，觉得不能给你再生了，就找到了我……” 陈金花也是外姓，家里孩子也多，杨书给的钱多，她父母就把嫁到叶家村来了。 婚后第二年，陈金花就给叶老四生了个大胖小子，第三年生了叶二勇。叶老四非常高兴，对这两个宝贝儿子疼爱有加，家里有什么东西都给两个孩子。 杨书看在眼里，辛酸在心里，曾经他也是爱叶老四的。 他拒绝给这两个孩子取名字，而叶老四也不想让他一个哥儿给自己的两个宝贝取名字，于是叶老四就给孩子取名大勇二勇。 叶大勇和叶二勇出生的时候，叶寻蓝还活着，那时候他已经懂事了，经常帮阿爹的忙。而且他非常聪明，是村里最聪明，最漂亮的小哥儿。 随着叶大勇兄弟俩越来越大，这个家里就渐渐容不下杨书和两个孩子了，叶老四平日里明着不说，暗着也说家里孩子太多了，说是想送养孩子。 男娃肯定是不舍得送出去的，那送出去的只有小哥儿，而叶寻蓝已经大了，长得又漂亮，过几年就能嫁人了，叶老四不可能把他送出去的，那么送出去的只有叶寻青。 叶寻青从小身体就不好，杨书疼爱他，他的哥哥也爱他，好吃的都给他吃了。 叶老四嫌他身体不好，又是个哥儿，就想着把他送出去。说是送，其实就是卖，卖给人家当童养媳。 杨书不同意，他和叶老四大吵一架，表示自己赚钱养自己孩子，别人休要插手。 叶老四也不敢和杨书撕破脸，于是就这样继续过日子。 后来，叶寻蓝掉河里淹死了，杨书悲痛欲绝，就在这时候，他又有孩子。 叶家村人一直相信人死后会投胎，一命换一命，每当家里有亲人去世，就会有新生命降生。 杨书也是一个迷信的人，他觉得这个孩子就是叶寻蓝的转世。 同时，他也在期待这个孩子是个男娃，不再是小哥儿。 事与愿违，叶寻白出生在大冬天，他还是个小哥儿。 叶老四非常不高兴，一点都没管他们爷俩死活，小小的叶寻青就围在阿爹与弟弟身边，洗衣服，换尿布，都是他一手做的。 杨书彻底心灰意冷了，他准备离开叶老四，这么多年过去，那一点点爱早就耗尽了。 而且杨书识字，他想在村里办学堂，以后就带着孩子住在学堂里。 杨书的父亲是个不慕名利的秀才，杨书深受父亲影响，再加上自己也不能考科举，于是他更加不慕名利。 他与叶红胜商量，说是办学堂教学生不要钱，只要村里人给他们父子几人糊口就行了。 叶红胜肯定是高兴的，他就私下开始筹办。 这事情被叶老四知道了，叶老四骂他蠢货，说不让他去。 杨书不想和叶老四吵架，就提出来和离。 和离，叶家村，不光是叶家村，就是整个榆桐镇，也没几个哥儿和自己男人和离的，更不要说主动提和离的。 说是和离，其实就是杨书要休夫了。 “叶老四不答应，而杨书也不理他，自己坐月子，打算做完月子就和离。”陈金花说：“这么丢脸的事情，叶老四怎么可能让他成功呢。而杨书是个倔驴，他决定的事情，不可能会改的。一不做二不休，叶老四就动了杀心。” “那时候杨书刚生完你弟弟，身体很不好，于是叶老四就找来伤身子的草药放在他的饭食里，没吃多久，你阿爹就一命呜呼了。” 叶寻青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的听到陈金花这么说，他还是觉得很恐怖，不是愤怒，而是恐怖。 “还有你哥哥……”陈金花垂下头，“对不起，你哥哥是我推下水的……” 叶寻青心口很疼，“还有意外惊喜呢……” 他猜到杨书的死和这两个人有关，但他没有想到叶寻蓝的死也不是意外。 “没办法啊，那孩子太聪明了，而且比杨书心狠，他对叶老四没有一点点父子之情，除了杨书和你，他谁都不在乎，不在乎大勇二勇死活，也不在意别人的死活。要是等他长大了，家里一切都是他做主了。”陈金花说：“他把家里肉都藏了起来，只给你们吃，不给我们吃，叶老四也拿他没办法，他会杀人的！他拿着刀站在我们床头，要把我们全都剁了！” “我记得当时，当时天很冷。”陈金花一脸恐惧，“白天叶老四骂了几句他，晚上他就摸了一把刀站在我们床头，棉袄都没穿，就站在那对我们说：以后再敢在我爹面前骂我，我就剁了你的脑袋！” “他去河边给你抓野鸭子吃，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把他推下去了。”陈金花捂着脸哭：“没有了，都没有了，我的儿子也没有了，我的男人也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陈金花拿过地上的刀，一下子抹了脖子。 “你……”叶寻青没来得及阻止。 陈金花笑了一下，“我去找……我儿子了……” 第224章 阿爹变成了星星 “哎，没想到杨先生是这样死的，太可惜了。” “是啊，以前杨先生还给过我馒头吃呢。” “要是杨先生没死，我家孩子说不定就能读书了。” 叶寻青站在那里，身上和心里都冷的，他猜到了一点，但没有猜到全部。 杨书是叶老四弄死的，而叶寻蓝是陈金花杀死的，怪不得他们那么害怕自己提到死人呢。 “阿青，阿青。”封景恒听到消息之后，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来的时候只看到叶寻青站在那里发愣。 叶寻青转过身去，他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其实他并不是非常难过，因为杨书和叶寻蓝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没有见过他们，也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他在心痛，而这种情感不属于他，它属于真正的叶寻青。 “原来他们是这样死的……”叶寻青听到自己在说：“是他们害死了阿爹和大哥……” 他的声音都是颤抖而嘶哑的，不靠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封景恒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哭吧，哭吧。” 叶寻青憋不住泪水，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一会是叶寻蓝和杨书，一会又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多种情感堆积涌上心头，让他的心疼得无法呼吸了。 封景恒拖着他的大腿，把他抱走了，走到叶老四和李护卫身边的时候，他还不忘提醒说：“麻烦李大哥把这个人送走了。” 李护卫微微点头，“嗯。” 封景恒带着叶寻青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叶老四一声惨叫，他也不管叶老四死没死，不重要了。 陈金花死了，叶大勇死了，没人给他们收拾，最后还是叶红胜来收尸的，用两捆草席裹了，打算过几日让三婆婆一道去去晦气，然后再挖个坑埋起来。 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封景恒让叶寻白去村长家送信，说是凡是家里有人受伤的，都可以来他家盛一大碗肉汤喝。 叶红胜赶紧通知村民去喝汤，但也仅限于受伤的村人。 母鸡炖烂后撕成鸡丝，去骨烧开，再撒一把葱花，这就是最鲜美的鸡汤。鸡腿被叶寻青单独留下来了，反正也没人知道锅里没鸡腿。 腊肉煮开后上锅蒸熟，然后切成厚片，一人一片。 鲫鱼刺多，所以只喝汤，不吃肉，但光喝鱼汤也没意思，于是叶寻青就用鸡蛋打蛋花。鲫鱼蛋花汤，出锅撒葱花，奶白的鱼汤中点缀着绿绿的葱花，不喝也觉得香。 “你哥哥做饭真好吃。”谢知衍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呢，反正他要吃鸡腿，“这个鱼汤，我家厨子也做过，没有你哥哥做的香。” 叶寻白端着碗坐在锅灶后边，他的脚边还放着凉透了的烧芋头。 “你怎么不吃啊？”谢知衍不解，“吃腻了吗？还是吃饱了？” 不是。叶寻白难过地说：“刚刚我听到他们说话了，他们说，是阿父和二娘杀了我爹爹。” 谢知衍啃鸡腿的嘴巴停下了，“哦，你很难过吧？” 叶寻白抽抽搭搭掉眼泪，鸡汤都变咸了，“嗯，我都没有见过阿爹，我出生后不久，阿爹就去世了。” 谢知衍把鸡腿放回碗里，说道：“你很想你的阿爹吗？” 叶寻白点头说：“嗯，我也想要阿爹，大米小米的阿爹就对他们很好。” “那我把我的阿爹给你。”谢知衍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法子，“虽然阿爹很少和我们一起吃饭，也不爱和我们说话，但父亲说，其实阿爹他心很软，很爱我们。你这么可爱，我阿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叶寻白听完之后没有得到半点安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阿爹，阿爹……” 叶寻青他们都在外边布肉汤，外边又很吵，所以他们并没有听到小白在里边哭。 “对不起，对不起。”谢知衍把碗放灶台上，用自己油乎乎的手卷袖子给叶寻白擦眼泪，“我不把阿爹给你了，你不要哭。” 叶寻白听完之后，哭得嗓子都要哑了。 叶寻青进来端肉，却听到自己的弟弟在哭，“你欺负我家小白了？” “没有没有。”谢知衍解释说：“小白想要阿爹，我说把我阿爹给他，他不要，就哭了。” “你那个阿爹还是自己留着吧。”叶寻青走过去叶寻白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小白想阿爹了是吗？” 叶寻白抽泣道：“嗯……” 叶寻青蹭蹭他的脸颊，说道：“那我带小白去看阿爹。” 叶寻白还是能懂生与死的，死了，阿爹就没了。 “阿爹已经死了……”叶寻白哭丧着脸，眼睛都哭红了。 叶寻青说：“阿爹变成了天上的神仙哦。你忘了吗？哥哥之前就去找神仙去了。” 叶寻白看着叶寻青，“真的吗？” 叶寻青撒谎说：“是啊，那时候哥哥去了神仙住的地方，找到了阿爹，阿爹变成了教书先生，在神仙那里教神仙家的小孩读书呢。” 他一边走，一边往外边去。 叶寻白停止哭泣，“阿爹是天上的神仙吗？” “是啊。”叶寻青轻笑一声，指着那颗最亮的金星说：“那是长庚星，又是启明星，天上最亮的星星，小白每天都能看到。那颗星星就是阿爹变的，阿爹在天上看着你呢。” 叶寻白看着天上的星星，伸手道：“阿爹……” 叶寻青在他脸上吻了吻，“阿爹和我说了，让我回来和小白一起，给小白做好吃的，这样小白就能快快长大了。” 叶寻白看着自己小碗，猛地喝了一口，“我也要快点长大，去见阿爹。” “嗯。”叶寻青微笑着说：“小白真棒。”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说起来，叶寻白这孩子还真是可怜，还没出生，大哥就死了，出生后没多久，阿爹就死了，父亲和二娘不疼他，亲哥哥又是个懦弱的，小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而到现在，他身边的亲人已经差不多没了，二哥早就换了芯，三哥四哥也去见阎王了，唯二的亲人就只剩下外婆和小姨了。可是她们不能陪着叶寻白。 “今晚上和哥哥还有阿恒哥哥一起睡吧。”叶寻青说道。 叶寻白破涕而笑，用力点头，“嗯。” 第224章 画的大饼又大又圆又香 好久不和哥哥一起睡了，突然和哥哥在一个被窝里，叶寻白还有点睡不着，但小孩子容易困，纵然再想和哥哥说话，他也熬不住了，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叶寻青把叶寻白放在中间，一只手搂着他，叶寻白的脑袋就靠在叶寻青颈窝那里。 封景恒上床之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这让他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也有了孩子似的。 “李护卫和我说了，他说他只是把叶老四打晕了，没要他的命。”封景恒小声说道。 叶寻青不想再听关于叶老四的任何消息，他点头道：“嗯，以后这个人的事情就不用和我说了，我不想听，也不想管。” “好。”封景恒轻手轻脚掀开被子钻进来，冷风进入，冻得叶寻白一激灵，睡着了都不安稳。 叶寻青哄了哄，又把他搂紧一点，“先睡吧，明天的明天再说。” 封景恒看看自己的媳妇，又看看媳妇的弟弟，忽然觉得他的床真的小。也不是床小，主要是床上多了一个人，这样他就不能抱着叶寻青睡觉了。 吹灭了蜡烛，封景恒又说：“阿青，你明天晚上也要带小白一起睡吗？” 叶寻青轻笑说：“不了，明天晚上咱们一起睡。” 封景恒放心了，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封景恒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昨天吃的肉剩了很多，还有没喝完的鸡汤，叶寻青让他早上送一点去小姨家，再送点去给三婆婆他们，他得尽快办好。 一开门，一个黑衣小哥儿黑着脸站在他的门前，满脸写着“不高兴”。 封景恒低头问：“你做什么？” 谢知衍回答：“小白。” 封景恒回头看一眼还在被窝里睡觉的兄弟俩，低声说道：“他们没醒。” 谢知衍皱了皱眉，然后叹气说：“好吧，我先去练武。” 封景恒想到这小子练武的时候很吵，就说：“你要跟我出门吗？” 谢知衍奇怪道：“我跟你出门做什么？” 封景恒忽悠他说：“阿青让我出门送汤，你跟我一起去，等你回来，小白也醒了，小白看到你帮忙，一定会表扬你的，他最喜欢爱帮忙的孩子了。” 谢知衍眼睛一亮，“真的吗？” 封景恒面不改色地忽悠他：“当然，小白之前最好的朋友就是兰姐儿，兰姐儿经常帮她阿娘干活，小白经常帮哥哥干活，所以他们能玩到一起去。” 谢知衍的脑瓜子转了转，觉得封景恒说的很有道理，“那我要超过那个兰姐儿。” 封景恒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好，那就走吧。” 别看谢知衍是个小哥儿，年纪还小，但力气可不小。 封景恒挑着两个带把手的罐子，他则是背着一个大筐子，筐子里有煮好的肉，还有没吃完的鱼。 “嘿嘿，要是小白看到我帮忙，一定会高兴的。”谢知衍的小嘴喋喋不休，一直幻想着叶寻白会怎么夸他。 封景恒快被他烦死了，他喜欢静，而谢知衍显然不是一个安静的小孩。 “你为什么喜欢小白？”封景恒问他。 谢知衍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说：“一见钟情啊！我一看到小白，就觉得我的世界都是五彩斑斓的了！” 封景恒：“……”你在说什么鸟语？ 谢知衍又说：“这是我父亲教我的，他说他第一眼见到阿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所以他对我说，以后我第一眼见到谁就喜欢，那他以后就是我最爱的人，我要好好地爱他。” 封景恒低头看谢知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居然在他面前说情爱，实在是好笑。 在他和叶寻青心中，谢知衍只是一时好玩罢了，什么情爱，他根本不懂。 他是小哥儿，小白也是小哥儿，在一起玩没什么的。而且小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把谢知衍当好朋友罢了。 “那你可得好好爱小白，不许欺负他，不然我就揍你。”封景恒笑着威胁他。 “不可能，以后我会对小白好的。”谢知衍道：“我家很有钱的，还有好大的房子，以后把你们都接过去。” 封景恒说：“我们不去了，但要是小白以后长大了，想去找你玩，倒是可以去。” 谢知衍沉默片刻，问道：“你就不想给你媳妇大房子住吗？不想让他有花不完的钱吗？” 这回轮到封景恒沉默了，“这是谁教你的？” “我父亲啊！”谢知衍答：“我父亲说了，疼媳妇就要给他最好的，我阿爹喜欢舞刀弄枪，我父亲就让人打了好多兵器给他，我爹还喜欢骑马，我父亲就买了好多宝马给他。我父亲说，虽然阿爹在等人，不愿意和他成亲，但是没关系，成亲都是虚的，只有真正对他好，才是真的好。” 封景恒必须得承认他被这屁大点孩子说服了，“你继续说。” 谢知衍又说：“要是小白去我家里住，夏天有人扇风，冬天有人取暖，一天三顿饭，顿顿不一样。我家还有庄子林场，骑马射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我和小白一起骑马，你和小白的哥哥可以骑另一匹马。” 封景恒没有什么追求，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所以他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 可是第一次，他萌发了一种心思，他得走出叶家村，往外边去，去看看骑马射箭的地方长什么样。 谢知衍还在说自己家里有什么，封景恒静静听着，越听越觉得惭愧，他能给他们兄弟俩的东西太少了。 爱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罢了。而他能给叶寻青的，只有爱。 “我俩还有很多铺子，到时候给你们几间，你们就在那里卖好吃的，有鱼丸，烤鸡，炸肉饼，烧排骨……”谢知衍还是惦记吃。 不得不说，谢知衍画的大饼那是又大又圆又香，封景恒很难不心动。 “嗯，我会考虑的。”封景恒的手抓紧扁担，他要多找点事情做，攒钱带家人离开这个小村子。 也就是封景恒愿意听谢知衍画大饼，要是换成叶寻青，早就让他闭嘴了。离开谈何容易，他们的家人可都在叶家村呢。 父母在，不远游，封景恒放不下父母兄弟，而叶寻青也放不下小姨和外婆。 第226章 冬日冷寒，不如写字 叶寻青发现最近几天封景恒总是愁眉不展，似乎是有心事，他担心封景恒有心理问题，就主动去问了。 封景恒在叶寻青面前藏不住一点事，就把谢知衍画的大饼又给叶寻青重复了一遍。 叶寻青听到之后哭笑不得，然后说封景恒太单纯了，怎么被小孩子给忽悠了呢。 封景恒说：“我不觉得他是忽悠我，他说的很有道理。”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也不要着急啊。”叶寻青说：“他可是安南王府的小公子，生来就是富贵的，咱们不一样，咱们是普通人，要想要有出息，得一步一个脚印。不要着急阿恒，我们都还年轻呢。” 封景恒还是着急，叶寻青只能一遍遍劝他，劝不动他就生气了，“你要是再着急，我就不理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安南王府吧，反正我和小白不去，让你和那小公子一块着急去。” 封景恒见叶寻青生气了，就忽然没有那么着急了，现在他得着急另外一件事，“我的错，阿青不要生气。” 叶寻青故意不去看他，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就听别人的忽悠，都不愿意听我的了。” 封景恒如临大敌，“没有，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我永远都听你的。” 叶寻青目的达到了，也不再做出生气的样子，“那就好，以后你要是再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那封景恒哪敢再说啊，但是这事也被他记在了心里，他们终究是得出去的。 “表哥，寻青哥，你们在家吗？”门外传来了叶喜兰的声音，“我阿父让我来找你们，他说要找你们商量事。” 封景恒应声道：“在家，你进来说话吧。” 叶喜兰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着，“小白不在家吗？” 叶寻青答：“小白上山采药去了。” 其实是谢知衍想去山上玩，所以莫雨焉就带他们一起去了。有李护卫他们在，叶寻青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哦哦。”叶喜兰没有多想，“我阿父请你们去一趟，应该是村里的事情。” 叶寻青差不多能猜到为了什么，“是要请三婆婆驱邪吗？” 叶喜兰点头，“嗯，阿父没说，但我也猜到了。昨晚上阿娘就抓了两只公鸡，羊伯还牵了羊过来。” 这两个就是祭祀用的。 “好，我们一会就去。”叶寻青从柜子里拿了糖出来，“拿去吃吧。” 叶喜兰非常开心，“谢谢寻青哥。寻青哥哥你真好，一点都不像我小哥，我小哥就知道朝我发脾气。” 叶寻青一愣，他似乎是有些日子没见叶喜云了，之前见到叶喜云的时候，他状态不是很好，没想到还没恢复。 “你小哥怎么会朝你发脾气呢？”叶寻青笑道：“他可是最疼你的了。” “那是以前。”叶喜兰往嘴里塞了一块饴糖，鼓着腮帮说：“他昨天晚上还发脾气来着，把碗都摔了，阿娘骂他一句，他就回去锁门了。” “可能是他要离家了，舍不得你们吧。”叶寻青摸摸叶喜兰的头，“我做了一些点心，你拿回去给他吃，我记得他之前也爱吃甜的。” 叶寻青第一个顾客就是叶喜云，当时他买了一罐子罐头，然后王秋梅又帮了他很多，这才让叶寻青有了启动资金。 “哼，给他小半，我吃大半。”叶喜兰也爱吃叶寻青做的点心，香香的，有好多种口味呢。 叶寻青无奈地说：“随你喽，你要是不给他，我也没话说。” 叶喜兰抱着点心回家去了，叶寻青和封景恒收拾一下，也往村长家去。 叶红胜确实是找他们商量驱邪的事情，不光是驱邪，还有那一窝土匪的事情也有了结果。 那土匪头子原本是北方人，和双胞胎兄弟一起参过军，做过军营里的小头目，手底下几百号人，也立了不少功劳。 他脸上的伤是打仗的时候被敌人砍的，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是他荣誉勋章，其实不然，古代很注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五官端正”，即使是选拔官员，也不能有残疾和伤口。 土匪头子脸上那么大一条疤，那就注定当不了体面的官，可是他又有很大的功劳，这该怎么办呢？ 于是他的顶头上司就出了一个馊主意，让他双胞胎哥哥顶替他领功劳，他们是亲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句话。 那哥哥自然是愿意的，没出多大力就能有出息，搁谁谁不乐意？ 哥哥当了官，还娶老婆，弟弟什么都没有，青梅竹马也嫁给了哥哥当妾室。 他接受不了，半夜杀了哥哥全家，一路南下，当了土匪。 “怪不得那些官兵拿不下他，原来是个厉害人物。”叶寻青有些唏嘘，“哎，怎么说呢，他确实挺惨的，就因为脸上的疤，所有的功劳都没了。” “本就是逃犯，数罪并罚，砍头是免不了的了。”叶红胜说：“过几日就会被押送上京城。” “好了，不说这些了。”叶红胜又露出笑容，“刘大人的赏金到了，他单独给你们两个包了一份。” “不用了。”叶寻青拒绝了，“那些银子拿去买棺材吧。”没有嘲弄诅咒的意思，他确实是想让那些无辜的人入土为安的。 叶红胜说：“真的不要了吗？” 叶寻青非常确定地说：“不要了，就这么多银子，多了我也不要，少了我也不加，都用出去吧。” 叶红胜感慨道：“寻青啊，若你是男儿，必当成就一番事业！” 叶寻青笑道：“哥儿也有哥儿的事情要做，无论是谁，都不能妄自菲薄。” 叶红胜啧啧赞叹：“你比你阿爹目光长远啊！他啊！哎，不说了！” 杨书的事情村子里都传开了，没人不骂叶老四，他们既是为杨书可惜，又是骂叶老四不当个人。 其中最心痛的就是叶红胜，他不仅是杨书的朋友，还是叶家村村长，眼看着学堂就开起来了，结果教书先生没了，叶红胜睡到半夜都得起来叹气。 “寻青，你之前说的教孩子们读书的事情……”叶红胜说一半又觉得不妥，“算了，以后再说。” “冬日冷寒，也无事可做。”叶寻青道：“若是红胜叔能给寻青找个地方，寻青倒是能教孩子们认几个字。” 叶红胜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当真？” 叶寻青点头，“当真！” 反正没事干，教一个和教一群人，没太大区别。 第227章 小学堂 叶寻青要教村里孩子认字的事情不胫而走，不出三天，一个村都知道了，家里有孩子的人家心痒痒，都想把男娃送过去认字，但又不知道收多少学费。 学费，也就是束修，古代没有工资一说，束修就是类似于工资的东西，可以是米面，可以是肉，也可以是银子。 古代讲究尊师重道，但凡是个人，都会对老师恭恭敬敬的，即使是他并不是这位老师的学生。 杨书和他的父亲在村里就很受尊敬，尤其是杨老先生，人家是考过秀才的。 叶红胜和叶寻青商量了一下，打算把村东头的破屋子修一修做学堂，那地方原本是村里大户人家的房子，后来人搬到北方去了，就把房子送给了村里。 之前叶红胜也打算修一修做学堂的，但学堂没修好，杨书先没命了。 现在旧案重启，叶红胜那是一身的劲，胳膊不能动也不影响他往学堂跑，就想快把学堂修好，让孩子们读书认字。 之前叶寻青想的是义务教育，也就是不收钱，免费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叶红胜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收束修，不然叶寻青太亏了，这是耽误叶寻青做生意了，要知道，叶寻青做的都是几百两银子的大生意。 叶寻青尴尬笑笑，扫盲计划迫在眉睫，不然谣言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了。 他什么能力啊？出去一趟几百两银子。那他以后天天出去，不出一年都成大富翁了。 木头都是上山砍的，哪里木头最好？无疑是大方山。大方山靠近哪里？刘家村。 所以叶寻青要开学堂的事情没几天也传到了刘家村，他们村的人也偷偷来看了，介于叶家村有高人保护，他们也没敢造次。 刘家村的人知道了，王家村还会不知道吗？村长老婆可就是王家村人，她娘家也是有适龄孩子的。 一般情况下，孩子都是七八岁入学的，但叶寻青按照义务教育标准来，选的都是六岁到八岁的孩子，太小了不好教，太大了容易欺负小孩子。 先教一点，办起来之后再班级，然后再把八岁到十二岁孩子收进来读书。 修学堂的都是村里的男人，一听说学堂要修了，那些家里有孩子的男人是半夜就去敲村长家大门，出力气大出力气，出材料的出材料，只要你收我家孩子，让我倒立建房子都行。 村里出了一点钱，有孩子又有钱的人家捐了一点，再加上村民自带的劳动力和木材，房子很快就修好了。 这房子不说窗明几净，但起码是有窗有门没漏洞的，叶寻青还算满意。 事情宜早不宜迟，学堂一修好，叶寻青就开始招生了，招生没要求，只要年龄合适，送过来就行了。 但送来的时候也得经过先生考核，调皮捣蛋的小孩，叶寻青是绝对不收的。 大米是第一个来报名的，其实是内定的，但流程还得走。 叶寻青给他一根毛笔，让他临摹一个字，写的就是“米”字。 大米之前学过写字，是他找叶寻白玩的时候，叶寻白教他写的，他会写自己的名还有妹妹的名。 “不错。”叶寻青有模有样的，“去屋子里选位置吧。” 刘来雁立马把准备好的铜板拿过来，也不多，五十个铜板，一直教到明年开春，这比镇上的学堂便宜多了，镇上学堂都是按银子算的。 叶寻青根本不去数，他让封景恒把铜板直接倒盒子里去了。 你给先生的束修都缺斤少两的，那也别读书了，先生不教小人。 村子的适龄孩子非常多，但能拿出五十个铜板给孩子读书的家庭，要么是有钱的，要么是爱孩子的，刘来雁属于后者，他是真心爱孩子的。 “寻青……不，应该是先生。”刘来雁交完钱后，又问道：“这里收不收女娃娃？” 叶寻青写字的笔一顿，“为什么这样问？我不是说了吗？只要年龄合适，都送过来。” 刘来雁松一口气，“好好，等两年小米大了，我也送过来读书。” 他的话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女娃读什么书啊？就那么几个位置，应该紧着男娃读书，女娃娃有什么好读的？早晚得嫁人。” 刘来雁急道：“女娃娃怎么不能读书了？我家小米是要读书的！寻青说了收女娃娃，那我就要给小米读书！” 叶寻青看向刘来雁，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也软弱得很，但他是真的疼爱小米。 “我说过，只要是孩子，年龄合适，无论男娃女娃还是哥儿姐儿，都可以送过来。”叶寻青站起来说：“谁要是对我的决定有质疑，出门左转，慢走不送！还有，我不想再听到女娃娃不能读书，哥儿姐儿不该占用读书名额的话，谁再说一句，就给我滚。” “还有一件事，既然进我的学堂门，就得听我的，若是以后让我看到有男娃欺负女娃和小哥儿，别怪我不留情面！”叶寻青扫视一圈，大声道：“铜板我全数奉还，但你家孩子，别想再进我学堂大门半步，谁要是来闹事，别怪我们不给面子了。” 封景恒往前一站，“有异议的就滚蛋，想闹事的来我这里闹。” 日子不过了才会去得罪教书先生，不想活了才会去找封景恒的麻烦。 反正没人走，人还越来越多了。最后学堂里全是孩子，桌子都不够坐，先生都得站着讲课。 开学第一天，叶寻青没有教课，而是把课程表安排了，他的课以认字为主，生活常识还有体育活动为辅，一周六天课，休息一天。毕竟人家给钱了，他也不能一周放两天假，半个月还轮休一次。 书本费是不收的，因为没书本，但买纸的钱得单独收，这也是规矩，大家都清楚。 纸笔非常贵，于是叶寻青开学前就去找那个书肆老板商谈，拿了一批质量差的草纸和笔墨，将就将就可以用，还可以用久一点。 但还是不够，于是孩子们就两人用一支笔，反正这笔也不能带回去，都是课堂上用的。 既是入了学，就得有个正经名字，总不能狗剩，二子，三娃什么的一直叫。 于是叶寻青就给他们取名字，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干，就教他们学名字了。 第228章 教育事业任重道远 学堂里送过来的都是男娃，没有女孩和小哥儿，就像之前那个人说的那样，女孩和哥儿不需要读书，他们长大了嫁人就行了。 叶寻青虽然不满意这样的局面，可是也只能先这样，等到日后学堂发展起来了，再给小哥儿和女孩创造读书条件。 他们父母阿爹不愿意花钱给他们读书，叶寻青就免费让他们读书。 想到这里，叶寻青又想到了伟大的张桂梅女士，想到了她办的女校。 可是即使是义务教育，依然有父母不让女孩读书，还是有父母把女孩从课堂拖出去，把她们塞进结婚的笼子里。 课堂里基本上没有女孩和哥儿，只有叶寻白和谢知衍两个，谢知衍是来陪叶寻白的，叶寻白在哪，他就在哪。 而且叶寻青的可安排的课时也不多，上午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下午也一样，早早就能回家吃饭去了。 刚入学堂，学生们拿到了泛黄的草纸，眼里是掩藏不了的激动，他们可以认字了，祖祖辈辈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可是他们居然能认字了。 他们要有出息了。 这些孩子想太多了，认字而已，又不是去考科举。 普及义务教育的目的，一是为了选拔人才，二就是为了扫盲。 叶寻青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扫盲，所以他没有把那些经书拿出来反复背诵，而是以认字写字为主，剩下的时间用来读经书。 写字最好的是莫雨焉，当需要练字的时候，莫雨焉就出现了，他教孩子们如何落笔，如何勾连，孩子们学得有模有样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莫雨焉都在说练字的事情，他是真的很高兴，毕竟即使是在京城，也没有哥儿教学生写字的。 “每天上课嗓子会哑，你去弄一个润喉的茶来喝。”叶寻青给莫雨焉安排事情做。 莫雨焉答：“明白，我马上就去开方子。” 他三两口吃完饭回去找药方了，叶寻青他们则是继续吃饭。 初当教书先生，叶寻青还不熟练，而这里也没有可以参考的人，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谢知衍身上。 “你去过学堂吗？”叶寻青问他。 “没有，我不爱读书。”谢知衍说：“我喜欢练武，父亲就教我练武。他说人活一世就是为了快乐，为了考试而读书，太不值得了。” “哦，你父亲还挺懂快乐教育的。”叶寻青不问他了，没什么价值。 “不过我觉得你教的很好，比家里的先生要好。”谢知衍说：“那长胡子老头只会对着我摇头，说我孺子不可教也，说我是一个小哥儿，不读书也不用教了。” 叶寻青笑了，“那老头还挺勇的，居然敢对王爷的公子说这样的话。” “就是啊！”谢知衍坏笑道：“所以我趁他上茅房的时候，用炮仗炸他，炸他一身……” “闭嘴！”叶寻青用筷子夹他嘴，“我在吃饭，别恶心我。” 旁边的李护卫等人看到了，就当没看到似的，他家这位小公子除了阿爹谁都不怕，只是他阿爹基本上不理他们姐弟三人，所以也就没人管他了。 现在好了，有人管他了。这位叶先生看着温柔，实际上非常严厉，而他家小公子就服他管。 小公子能安安稳稳待这么久，都是这位叶先生和他弟弟的功劳啊。 谢知衍嘟囔几句，继续吃他的晚饭了。 晚饭有雪菜肉丝炒千张，排骨炖豆腐丸子，鸡蛋香葱炒饭，还有杂粮粥，都是谢知衍爱吃的。他不挑食，就没什么他不爱吃的。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叶寻青做饭就那么好吃呢？家里也有很多厨子，可是他们做菜就没有叶寻青做的有滋有味。 天更加冷了，可是为了起来给学生上课，叶寻青依然鼓起勇气，用一腔热血从被窝里爬起来。 封景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的阿青很爱睡懒觉的，但自从他要教学生之后，一天懒觉都没睡。 “明日让小焉替你上课去吧。”封景恒商量说：“你多睡一会。” “不行，我决定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变。”叶寻青没答应，“再说了，小焉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需要教孩子们练字，还需要看病制药，每天也很忙的。” 封景恒忧伤道：“好像就我一个没事干。” “当然不是。”叶寻青捧着封景恒的脸说：“阿恒每天都要去王家村跟江伯伯习武，回来还得陪我一起管孩子，早上要早起喂鸡鸭，晚上要守夜，多辛苦呀。” 封景恒道：“我是男人，就应该多干一点。” 叶寻青微微摇头，“没有人生来就该多干一点，我可以休息，阿恒也可以休息，要是累了，我们就躺被窝睡觉，谁来都不理。” 封景恒一下子就想歪了，“好，好。” 叶寻青看他耳尖泛红，就猜到这人在想什么了，于是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一下，“阿恒，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吵架，好不好？” 封景恒心中震撼，“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咳咳。”谢知衍背着手进来，”你们大白天的秀什么恩爱呢？” 叶寻白从谢知衍背后钻出来，他今天戴了一个谢知衍的毛绒帽子，小小的脸被帽子挡住大半，粉嫩嫩的小脸露了出来，可爱极了。 “哥哥。”叶寻白笑盈盈地跑过去，“知知哥哥给我的帽子。” “很好看。”叶寻青评价道。 封景恒见到有孩子进来，想把手抽出来，结果叶寻青抓得更紧了。 不仅如此，叶寻青又在封景恒手背上亲一口，炫耀道：“我有伴侣可以亲，你有吗？” 谢知衍气坏了，转头在叶寻白脸上啃一口，“我有小白！” 叶寻白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你为什么咬我？” 叶寻青炸毛了，“臭小子，我要打你屁股！” 这回轮到封景恒抓住叶寻青了，他笑着说：“没事没事，都是小哥儿。” 叶寻青瞪谢知衍一眼，而谢知衍眉梢动了动，笑得一脸开心。 “嘿嘿，小白的脸真软。” “你小子！”叶寻青“腾”地站起来，“找揍！” 谢知衍抓住叶寻白就跑，“你们继续秀恩爱，我和小白先去学堂了。” 然后拉着小白就跑，叶寻青都没来得及追。 第229章 最终解释权 叶寻青上课是六休一的，一周下来，这些小孩还真学会了几个字，聪明一点的，不仅能认字，还能写字呢。 他教的都是常用的字，比如说多少斤多少两，日常的米面粮油肉菜蛋，还有就是计算。 考秀才是很难的，大部分村里人也不指望自己家孩子去考秀才当大官，就想着孩子识几个字，以后上街也不至于被人坑。 当然，叶家村也有比较有钱的人家，他们送孩子来是为了启蒙，等字认多了，他们就会把孩子送到镇上的学堂去读书，说不定以后当官呢。 封景恒不在，叶寻青吃完午饭就过来学堂里下午要用的教具了，还没进门，就看到王秋梅在门口等着他，她手里还挎着个篮子。 叶寻青打开学堂的门，“婶子进来说话。” 王秋梅满面笑容，“不打扰你吧？” 叶寻青回答：“还没到上课的时间，不打扰的。” 王秋梅就跟着他进去了，“这学堂真漂亮啊，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叶寻青道：“都是孩子们一起装扮的，在漂亮的地方上课，孩子们的心情也好一点。” 墙上贴了很多孩子们写的字，一天一评选，谁的字写得又快又漂亮，那就有机会上榜，每天前三名可以获得小叶先生精心准备的点心，上完课就给。 为了这些点心，孩子们那是拿出十二分精神学习。 叶寻青走到自己的椅子前，然后说：“婶子坐下说话。” 王秋梅没好意思坐，她打开篮子，里面是一篮子蒸好的馒头，各个都像拳头似的。 叶寻青不动声色道：“婶子，现在过了吃午饭的时候，晚饭也早了一点，我就不吃了。” 王秋梅慢悠悠地把馒头放下，左手揉着右手，欲言又止。 叶寻青说：“婶子有话直说，要是我能帮上忙，一定帮你。” 王秋梅满脸为难地说：“是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 叶寻青觉得是和读书有关的事情，要不然，王秋梅也不会在学堂这里等他。 “秋梅婶子直说吧，我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叶寻青道。 王秋梅看了看他，说道：“是这样的，你这个学堂现在学生够了吗？” 她问的是废话，开学的时候叶红胜也在，学堂收了多少学生，叶红胜不可能不告诉她。 “满了。”叶寻青没有骗她，“一张桌子坐三个孩子都不够坐。” 村里人没事干尽研究生孩子去了吧？一家一个孩子基本不可能，都是三四个，多的五六个呢。 这家来一个，那家来两个，屋子就那么大，早就塞不下了。 还好这些孩子年纪小，又服管教，不然叶寻青得头疼好一会了。 王秋梅满脸为难，她当然知道孩子太多了，五十文钱，不到二斤肉的价格就能让孩子读几个月的书，放眼整个东南地区，估计都找不到了。 有这么大的便宜，傻子才不把孩子送过来。 村里很少有读书人，但凡有些文化水平的，都不会窝在这小山村里住着，早就搬到镇上去了。 自王秋梅记事起，见过的教书先生就杨书一个。 他们王家村很穷，别说教书先生了，认字的都没几个，村长都认不得几个字。 王秋梅兄弟，家里有两个男娃也适龄，但是他们是王家村的，而学堂是叶家村的，没有先生点头，王家村也不能把孩子送过来读书。 王秋梅的大哥找到了王秋梅和叶红胜，说是想把家里小孙子送过来读书，他们多给一倍铜板，可是叶红胜没答应，因为叶家村自己村的孩子都塞不下了，哪还有收外村的道理？ 况且今天收了你，明天就要收人家，要是不收，人家心里不是不痛快吗？ 王大哥气哼哼地走了，还说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没良心，说是以后再也不要来往了。 王秋梅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她也想让侄子过来读书，但学堂不是她做主的，而叶红胜也不帮她，于是她只能走捷径来找叶寻青。 “哦，所以婶子是想让你哥哥家的两个孙子过来读书是吗？”叶寻青听她说完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对对。”王秋梅急道：“我大哥说了，可以多给钱的。” 叶寻青看着自己手上的纸，忽然问道：“你大哥家里有钱吗？” 王秋梅一愣，随后道：“有点小钱，虽不是富甲一方，可几百文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叶寻青露出一个狐狸笑容，“婶子，你知道什么是带资进组吗？” 王秋梅不懂，“什么带子金足？” “这件事我和你大哥谈。”叶寻青摸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微笑道：“麻烦婶子替我引见。” 王家大哥不懂读书，但他尊重读书，愿意为读书买单，当场就答应带资上学。而他的“捐助”将为叶家村的孩子们带来一些新的草纸。 有一就有二，村民们听说了王家村孩子多交钱上学，也想把自己亲戚家孩子送过来，但都被叶寻青拒绝了。 “小叶先生，你这也太偏心眼了吧，怎么就收了他王家的孩子呢？我们家孩子不行吗？”一个村人不满道。 叶寻青十分硬气地回应，“我说过了，我想收谁家的孩子，就收谁家的孩子，你可以表达你的不满，但别在我面前耍横，要是不想读书，带着你的钱和你的孩子回家吧。”说完，他就从钱袋子数出来五十个铜板。 青年看到叶寻青来真的，着急忙慌地拉着亲戚家孩子离开。 可不能得罪小叶先生，他脾气差得很，要是真惹他不满意了，他真能做出来赶人的事情。 叶寻青再次强调说：“我在重申一遍，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别跟我玩那么多心眼子，我懒得听你们说那些废话。你们不想把孩子送到这里读书的，趁早领回家去，铜板我也能退给你。” 一个老头站出来说：“叶小先生别生气，我们就是路过来看看，没有要闹事的意思。就是，我就想问问我家乖孙学的怎么样？” 叶寻青道：“你可以自己回家问他。总之还是那句话，不想留下来趁早走，腾出来位置给爱学习的孩子。” 人做鸟兽散，没有一个想把自己孩子领走的。 第230章 你也姓谢? 叶寻青的学堂没人来找事，只要是有脑子的，都不会来这里找他麻烦的，因为他真的会翻脸不认人。 今天是休息日，叶寻青好几天没吃到自己做的美味佳肴了，要是继续吃别人做的饭，吃不到美食，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养的肉就要消耗没了。 于是叶大厨打算今天做一顿美食，当然，花的还是李护卫给他的银子。 他没有时间去赶大集，就让封景安套了驴车，带着刘小镜和叶红霞去赶集，顺便帮他买点要用的东西回来。 “你今天要做什么吃的？”谢知衍趴在他旁边问：“我想吃烤鸡，你要做烤鸡吗？” 叶寻青一边搅拌食材，一边回答他：“今天不吃烤鸡，天天吃，我家鸡笼里的鸡都被你吃完了。我看你就是一只黄鼠狼转世。” “小气。”谢知衍道：“我家里有吃不完的鸡，你要是嫌我吃得太多了，那我就把小白带走，到我家去吃鸡。” 叶寻青很无语，“你要不要想想你前后说的话，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谢知衍不听不听，“不，我就要吃。” 叶寻青道：“不，今天不吃鸡，我们吃涨鸡蛋。” “什么，鸡蛋还能长吗？”谢知衍没懂，“鸡蛋不是能长成鸡吗？那还不是吃鸡吗？” 叶寻青把他往一边赶，“说了不吃鸡，你怎么那么啰嗦呢？涨鸡蛋是鸡蛋做的，不能长成鸡。好了，你别在这里吵了，出去玩吧。”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你，这样我就能第一个吃到了。”谢知衍很爱吃，不过他消耗也大，每天和陀螺似的转个不停，非常有精神。 涨鸡蛋做法非常简单，基本上是有手都能做，但关键是怎么把它做得香，怎么能让它不糊。 之前叶寻青做涨鸡蛋都是用电饭锅的，程序调好之后，等待就行了，但这里没有电饭锅，一切都得靠自己掌握火候。 首先选锅，一定要用平底的深锅，锅底刷一层油，这样能保证不糊锅。其次要用小火慢慢升温，这样不仅能让它熟的均匀，还能让底部变成焦黄色，增加香气。 涨鸡蛋本身无需加盐，因为它不是直接吃的，而是用来煮汤吃的。 涨好的鸡蛋就像奶酪似的，中间有一个个小孔，等到煮汤的时候，调料会进入孔洞里边，既可以让鸡蛋有盐味，也能让汤更加鲜美。 “好香啊！”谢知衍看到出锅的鸡蛋，忍不住想用手去抠一块下来尝尝。 叶寻青把他手挪开，“还不能吃，一会还要煮汤。” “我想尝一口。”谢知衍的鼻子里全是香气，“为什么它变得这么香？” 叶寻青坏笑道：“因为我在里边下毒了。” 谢知衍撇撇嘴，“有毒我也吃。” “呵呵。”叶寻青嘴角抽搐，“不愧是你。” “哥哥。”叶寻白走了进来，“好香啊！” 叶寻青看到叶寻白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白饿了吗？要不要吃一点东西？” 叶寻白没有饿，他只是写字的时候闻到了香味而已，“哥哥的涨鸡蛋做好了吗？” “好了。”叶寻青切了两小块，“没有加盐，你要不要尝一尝？”然后他把这两块递给了两个小孩。 谢知衍“哼”了一声，非常没志气地吃了。 没有盐，但绝对够香。 “好吃的，小白很喜欢。”叶寻白十分捧场。 叶寻青高兴道：“那哥哥一会再给小白做蛋饺吃。” “什么是蛋饺？”又是一个叶寻白没吃过的东西。 “就是鸡蛋做的饺子。”谢知衍吃过，家里的厨子会做。 “差不多。”叶寻青道：“你们去外边玩，我做好了叫你们过来吃。” 谢知衍不想出去，他想留下来吃第一口菜。 叶寻青要被他烦死了，于是就让叶寻白带他出去玩，这样他就能安心做菜了。 叶寻白和谢知衍在家门口踢毽子，毽子上的鸡毛全是最近一段时间吃鸡留下来的，每只公鸡选最漂亮的尾羽留下来，做出来的毽子好看又好玩。 谢知衍踢毽子厉害，一口气踢上百个都不带歇的，他们习武之人下盘要稳，眼睛要灵活，所以他每一次都能找准毽子落下的位置。 叶寻白看着谢知衍踢毽子，眼中满是赞叹，“知知哥哥好厉害！” 他越夸谢知衍，谢知衍越是得意，踢毽子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小白，看我给你表演一个毽子飞天！” 只见谢知衍把毽子踢到身后，一脚抬起，一脚用力踢，毽子落到鞋子上，发出“啪嗒”一声，然后毽子就飞远了。 “哇，真的飞走了。”叶寻白还在那鼓掌呢。 “嗯哼。”谢知衍骄傲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叶寻白眉眼弯弯，“知知哥哥踢毽子好厉害啊！” 谢知衍说：“你等着，我去把毽子捡回来，再给你踢一个。” 他朝落下的方向跑去，没捡到毽子，因为他的镜子已经被人捡了。 “喂，那毽子是我的，你快还给我。”谢知衍小跑着说。 裹着披风的老人轻笑一声，“小娃娃，这么没有礼貌可不行哦。我捡到了你的毽子，要是你想拿回去的话，就得向我道谢。” 谢知衍他就不知道“道谢”这两个字怎么写，也从来不会主动去道谢的，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呢。 当然，特殊的人除外，是他要讨好的人，他就会道谢。但放眼整个南方，没有几个人是他要讨好的。 “你拿了我的毽子，不还给我就算了，还要让我向你道谢，哼，不可能。”谢知衍板着脸说：“快点还给我，我还要去踢毽子呢。” 谢灵音把手缩回到披风里边，逗他说：“你若是不肯道谢，我就不把毽子还给你。” 谢知衍打量一下这个老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你不给我，我就要打你了。” 谢灵音微微皱眉，“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谢伯伯？”叶寻白看谢知衍久久不归，也跑过来找毽子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谢灵音看到叶寻白后，脸上浮现出笑容，“我来找你哥哥。” “你也姓谢？”谢知衍看着谢灵音。 谢知衍道：“哦，你叫什么？” “赵知知。”谢知衍说。 谢灵音略感遗憾，“我还以为遇到了同姓之人呢。” 第231章 拒绝内耗 “谢伯伯，我哥哥就在家里，他说今天要做涨鸡蛋，还要做蛋饺。”叶寻白给谢灵音报菜谱，“你留下来吃饭吧。” “好。”谢灵音脸上总是有淡淡的笑意，“毽子是你们的吗？” “嗯。”叶寻白走过去拿毽子，然后又牵谢灵音的手，“哥哥给我做的。” “很漂亮的毽子。”谢灵音也拉着叶寻白的手，“那我们去找你哥哥吧。” 叶寻白带谢灵音去找叶寻青，谢知衍就默默跟在他们后边。 叶寻青见到谢灵音后十分意外，在他印象中，谢灵音就没有出过门，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他是藕田了。 “谢伯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叶寻青惊讶道。 谢灵音回答：“听说你办了一个学堂，所以就想过来看看。但我怕打扰你，就一直没有过来，景恒说你今天休息，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江伯伯没来吗？”叶寻青往外看了一眼。 谢灵音一笑，“瑞昇不知道，我偷偷过来了，给他留了信。他和景恒去水上站梅花桩了。” 叶寻青心脏“扑通扑通”跳，幸好谢灵音没事，要是谢灵音走半路走没了，到时候江瑞昇迁怒他们，还不送他们去见阎王啊。 “谢伯伯，这么危险的事情，下回不能做了。”叶寻青说道。 谢灵音轻笑道：“只是一段路罢了，不会有事的。” 叶寻青还是不放心，“你下回想过来，就托人送信，我去接你。” 谢灵音笑了笑，没有应声。 “小白说你做了好吃的。”谢灵音闻了闻，“好香的味道啊！” 叶寻青说：“做了蛋饺，谢伯伯要尝尝吗？” 谢灵音轻轻蹙眉，“蛋饺吗？好久没吃了。” 鸡蛋和肉对谢灵音来说不是太稀罕的食材，但他不会做，江瑞昇也不会。街上没有卖的，这边没有吃蛋饺的习惯。 也是，对普通人来说，蛋饺还是太奢侈了。 叶寻青的厨具都是请铁匠特意定制的，做蛋饺的模具是平底锅，比较小，是他平时用来煎肉饼的。 锅放在小炉子上烧热，用筷子沾一点点油，晕开后加一勺子蛋液，小气泡泛起的时候，就可以放肉馅了。 谢灵音一直盯着看，觉得很神奇，上下蛋皮一碰，蛋饺就粘合起来了，还不会漏肉出来。 “谢伯伯要试试吗？”叶寻青看他目光如炬，便提议说：“很简单，我教你。” 谢灵音上手试了试，没弄好，蛋皮破了。 “算了，你来吧。”谢灵音觉得自己不是做这个的料，“我看你弄。” 谢知衍和叶寻白又去外边玩了，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一个做蛋饺，一个在看做蛋饺。 叶寻青觉得气氛有点冷，就主动找话题聊。 “谢伯伯去过学堂吗？”叶寻青问。 “为什么这样问？”谢灵音想了想，“嗯……不算去过，我以前的家里有先生教。” 得，妥妥的富贵人家。 叶寻青说：“我也没去过，不知道学堂里的先生是怎么教学生的。” 谢灵音说：“我不知道学堂里的先生怎么教的，但我知道家里的先生怎么教的，满口仁义道德，三纲五常，一行一动都是规矩，明里暗里都是鄙夷。” “鄙夷什么？”叶寻青不解。 “鄙夷我的身份。”谢灵音第一次提起家里的事情，“你应该能猜的出来，我的出身不简单。我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可是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偌大的家业不可能给我一个哥儿继承的。不断有人劝父亲纳妾，父亲从来都不听。他爱母亲，很爱很爱，可是母亲却很早离世了。” “母亲离世后，就有人劝他续弦，父亲依然不同意。”谢灵音接着说：“那些人不能怪父亲，就开始找别的理由，找着找着，就变成我和母亲的错了，为什么我是一个哥儿？为什么母亲只愿意生我一个？” “皇帝不急太监急。”叶寻青无语道：“关他们屁事？人家爱生几个生几个，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 谢灵音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小寻青，这话你可不能往外边说，不然要被杀头的。” 叶寻青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有皇帝在封建王朝，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但和他认知中的封建王朝应该差别不大。 “哦，那我不说了。”叶寻青也没在意，他不觉得谢灵音会把他说的话传出去。而且传出去得有人信才行。 谢灵音看着叶寻青，忽然觉得这孩子真的很特别，“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和你说话，很放松，而且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那种自在。” 叶寻青身上没有枷锁，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枷锁，即使是皇帝，也有枷锁，他的江山，他的后代。 而叶寻青没有，他的步伐很轻，想走多快都可以。 “拒绝内耗。”叶寻青双手交叉，非常严肃地说：“我这个人不喜欢内耗，也不喜欢用那些大道理来束缚自己，我只喜欢做让我开心的事情，我高兴了，那我就做，我不高兴，谁说话我都不理。如果我愿意妥协，那就说明这件事非常值得。” “内耗？”谢灵音第一次听这个词。 叶寻青解释说：“就是牺牲自己的精力却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行为，就好像你有件事做不好，那你就一直纠结于那件事，认为那件事你做不好就该去死了。真的不用这样，拼了命也做不到的事情，那你就真的做不到，不如把问题交给别人处理。” 谢灵音愣住了，“这样吗？” “是啊！”叶寻青说：“像我，我擅长的就是做饭，我不喜欢洗碗洗衣服，也洗不干净，所以就交给阿恒来了。还有练武，我的体格不适合练武，那我就放弃呗。阿恒天赋绝佳，那就他去，反正我们是一家的，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谢灵音忽然站起来了，“对，你说得对，不能内耗自己，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然后他掩面道：“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叶寻青刚想问“什么太迟了”，就听到外边有人喊“灵音”。 “哦，江伯伯来了。”叶寻青回头往门口看，就看到江瑞昇满脸惊慌地跑来了。 “阿音！”江瑞昇喘着粗气，似乎跑急了。 谢灵音道：“着急什么？我不是给你留了信吗？” 第232章 很酸很酸的橘子 江瑞昇看到信后，话都来不及和封景恒说一句，直接飞一般地往叶家村跑。 他很害怕谢灵音出事，也害怕谢灵音迷路走丢了，毕竟谢灵音已经许久没出门了。 见到完好无损的谢灵音，江瑞昇松一口气，“你想来这里可以和我说一声，我陪你来就是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别人陪着吗？”谢灵音皱着眉说：“还有，我想去哪就去哪里，你不要拦着我。” 江瑞昇动作一顿，“阿音，你在说什么？” 谢灵音有些任性地说：“我说，我想去哪就去哪，不想一直待在家里等着你。” 江瑞昇说：“好，你想去哪，我陪着你。” 谢灵音见他说不通，也不再说了，转而把话题引到蛋饺上，“瑞昇你快看，小寻青做了很多蛋饺，好香啊！” 江瑞昇也笑了，“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的。” 谢灵音说：“离家之后几乎没吃过。” 叶寻青说：“那现在就吃。” 他摊了一个大一点的蛋饺皮，然后把肉馅平铺在蛋饺皮上，薄薄的一层。等到肉馅粘在蛋饺皮上，而蛋饺皮也凝固的时候，他又把蛋饺翻过来，让肉馅贴着锅。 两分肥八分瘦的肉馅“呲呲”作响，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谢灵音坐到小板凳上看蛋饺，“这样就可以吃了吗？” “还不行。”叶寻青把七八成熟的蛋饺盛上来，又加了一点蛋液在锅上，中间蛋液还没凝固的时候，把刚刚做好的蛋饺皮和肉馅扣上去。 压实之后，再烤一会，等到蛋饼彻底熟了，就可以吃了。 烤好的蛋饼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表面微微带焦，但并不是糊了，而是正常的颜色。 “可以吃了。”叶寻青把这个蛋饼单独放在碗里。 谢灵音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年纪还偷吃，而且只有一个…… 叶寻青看出他在纠结，于是说：“谢伯伯，不要内耗自己。” 谢知衍顿了顿，“你说得对。” 他把凉下来的蛋饼分成两半，一半给叶寻青，另一半打算再分。 叶寻青没要，他说道：“作为厨子，我能不先吃吗？” 谢灵音觉得他讲的有道理，于是就毫无压力地把蛋饼分给江瑞昇了。 “好鲜啊！”谢灵音不知道是太久没吃，还是叶寻青做的真的不一样，他觉得这个蛋饼吃着很鲜，咸度也刚刚好。 叶寻青自豪道是：“那是当然，我做的所有的菜，都有我的独门烹饪方法，别人做的绝对没有我做的好吃。” 他做饭就是为了好吃，大胆使用食材和调料，让菜肴兼顾美观与美味。 叶家村人做饭以蒸煮为主，调料什么的都不怎么放。后来在聚香楼，叶寻青发现那里的厨师也是蒸煮为主，做菜很是保守。 在古代，除了王公贵族，商贾大户做菜讲究一些，其他的普通人家是能简就简，能吃就行，不饿死就行，馊了三天的馒头都能吃，主打一个努力活着。 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流传下来的菜谱是老百姓平时吃的菜吧？ 叶寻青不爱吃过于清淡的菜，他喜欢吃美食，虽然以前不怎么能吃，但不影响他喜欢美食。 他的菜之所以能在聚香楼卖的很好，一方面是因为价格便宜，另一方面则是做法特殊，改传统的蒸煮为爆炒，还加了其他调料增香，比如说青椒和香葱，以及大蒜头，这些都是能够增香的佐料。 “真想每天都吃到这样的菜呢。”谢灵音随口提了一句。 江瑞昇侧目看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记住了。 封景恒回来的时候，叶寻青刚好把蛋饺做完，见到他回来，就让他过来烧火。 “江伯伯的腿确实厉害。”封景恒感慨说：“碗口大小的梅花桩，他站在上面动都不动。而且他的腿脚也快，我就跟在他后面，也没能跟得上他。” 叶寻青安慰说：“人家那是童子功，从小就开始学了，咱们这是半路出家，不和他们比。况且你的力气比他大，一力降十会，打不过我们就上力气。” 封景恒笑了，“说得有道理。” 吃饱喝足，叶寻青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他还得出去，因为他答应了孩子们去外边玩。老是钓鱼也没意思，他几乎钓不到，空军久了，都没信心了。 他还不熟悉叶家村周围的环境呢，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熟悉一下。 叶家村往南是澎水，往北就是小山，半山腰有村里人开垦出来的地，山沟里还有自己长的野生植物。 他们今天来的就是连绵的小山丘，有点像南方丘陵地带。 虽然说已经到了农历十一月，但是依然有一些植物是绿色的，叶寻青穿梭在山坡上，寻找着能吃的果实。 古代的水果确实是缺乏，要是搁在现代，这个季节南半球的水果就该上市了。 而在这里，叶寻青想冬天吃个龙眼都做不到，想吃龙眼，还得往南去。 谢知衍他们发现了一只偷吃菜叶的兔子，就打算把它给抓住。 叶寻青觉得他们没这个本事，就由着他们去了，只是提醒他们要小心一点。 几个小孩去抓兔子，叶寻青就捡根树枝在地上戳，一边戳一边低着头走，似乎很好玩。 封景恒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可是看叶寻青玩得一身劲，他也捡了根树枝跟着玩。 走着走着，叶寻青忽然眼前一亮，“哎，橘子！” 青黄树丛之间，黄皮橘子格外显眼，长得不是很大，但是看着很诱人。 “阿恒，有橘子。”叶寻青非常惊喜，立马丢下树枝去摘橘子了。 封景恒看到他去摘橘子，立马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他抓住叶寻青的手，“不要摘，酸。” 叶寻青的小手缩了回来，“真的吗？” 封景恒非常确定地说：“很酸很酸。” 现在吃的橘子多是改良品种，所以完全成熟的橘子基本上是甜的，尤其是沙糖桔，又甜又好吃。 但未经改良过的橘子，尤其是野外长的橘子，还是酸的多，甜的少。 叶寻青还是想试试，“我摘一个尝尝。” 封景恒见他真的想吃，就松开了手，“尝尝就行了。” 第233章 冰糖橘子 橘子表皮已经黄了，闻起来有浓郁的橘香味，不像是酸的。 叶寻青挑了一个最大的，剥开皮尝一尝，一口下去，汁水四溢，但酸味直冲天灵盖。 “卧槽！”叶寻青忍不住爆粗口，“这特么是橘子吗？怎么这么酸？” 也不是说特别特别酸，但和现代的橘子相比，实在是酸太多了，叶寻青吃惯了甜的东西，骤然吃这个酸橘子，确实无法接受。 但是橘子的香味很浓，仔细回味一下，还是有一点甘甜的。 “嘶——”叶寻青硬着头皮说：“确实是有一点酸。” 封景恒哭笑不得，“你确定是有一点酸吗？” 叶寻青不高兴道：“好吧，我承认，这玩意比我想象中要酸几个度。但也还行，回味还是有一点甘甜的。而且汁水很足，确实可以吃。” 封景恒受不了这种味道，他说：“算了吧阿青，吃别的不好吗？” “好啊。”但叶寻青还是舍不得这一片橘子，“可是这橘子的味道确实很香。” 自然生长的橘子，没有肥料，没有催熟，满满的都是橘子香。 “有了。”叶寻青有了一个主意，“阿恒，你吃过冰糖葫芦没有？” “啊？”封景恒觉得这吃法有一点诡异，“葫芦还能和糖一起吃吗？会不会很难吃？” “就是用山楂和糖做的小吃。”叶寻青说：“把山楂串到竹签上，外面裹一层糖浆，里面是酸的，外面是甜的，非常好吃。” 封景恒没吃过，“没有，这里也没有山楂。” 叶寻青摸摸下巴，说道：“那咱们摘一点橘子回去，回去穿冰糖葫芦。” 封景恒是不想吃这玩意的，可是叶寻青好像很喜欢，那他就只能陪叶寻青摘酸橘子，为此还把他的棉袄脱下来兜橘子了。 叶寻白他们没有追上兔子，只能折回来找叶寻青他们，看到叶寻青摘了那么多酸掉牙的橘子，叶寻白非常不理解。 “橘子，我爱吃。”谢知衍看到后，立马上手拿了一个最大的。 “酸。”封景恒只说了一个字。 “不酸，我吃过。”谢知衍不信，剥开橘子就要分给叶寻白一半，“小白，吃橘子，可好吃了。” 叶寻白只吃过酸橘子的，他劝道：“不要吃，知知哥哥，这个橘子很酸的。” “怎么可能？我之前……嘶哈……”谢知衍把橘子扔到了嘴里，然后就被酸到了，“比我吃的要酸。呸呸呸，这是什么橘子？” “酸橘子。”叶寻青翻了个白眼说：“都跟你说很酸了。” 谢知衍五官都扭曲了，“你摘这么多酸橘子做什么？是不是想用橘子把我酸死？” “呵呵。”叶寻青冷笑道：“你想的太多了。” 谢知衍不想再看这些橘子一眼，“快扔掉，快扔掉，我看到它们牙就疼。” 叶寻青不答应，“不行，这些橘子我得带回去做好吃的。” “这么酸的橘子能做什么好吃的？”谢知衍不信。 叶寻青也不想和他说，“保密。” 最终，叶寻青还是把那些酸橘子带回家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能做成怎样的美味。 这橘子的酸度还不到山楂呢，山楂都能做成冰糖葫芦，橘子怎么不能做呢？ 叶寻青指挥他们来剥橘子，还要把橘子身上的脉络给剥干净，橘子不能破，要是破开了，裹糖浆的时候很容易裂。 谢知衍干活是三心二意的，他一会剥剥橘子，一会又跑到厨房里看叶寻青在倒腾什么。 “你在熬糖吗？”谢知衍闻到了糖的味道，“要做什么？” “我要做裹在橘子外面的糖浆。”叶寻青着手开始准备糖浆，还准备了几个干净的烤盘，一会用来放橘子。 因为时间来不及，他没有时间准备竹签了，就只能先给橘子裹一层糖浆，然后把它们放在烤盘里，等它们冷却之后，糖浆就会凝成又脆又甜的糖壳。 熬糖浆是个精细活，多熬一会糖浆会变成焦糖，少一会糖浆不能变成糖壳，也挂不在橘子上。 只有把糖浆滴到凉水里能立刻凝结成脆糖壳时，糖浆才能算熬成了。而且糖浆不能移开火，要不然它就凝固了。可它又不能一直放在火上，熬久了会变成焦糖的。 放在古代，熬冰糖葫芦的糖都是独家秘籍，一般人是学不到的。但在大数据时代，只有你不想学的，没有你学不到的。 第一批橘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糖浆了。 等到锅里的水熬干净了，糖浆冒大泡的时候，冰糖葫芦的糖就差不多要熬好了。 橘子进锅里滚一圈，立马夹上来摆在烤盘上，一个接一个排列整齐，一盘摆完换下一盘。 一个个剥了皮的橘子像南瓜小灯笼一样坐在烤盘里，外表浸透了糖浆，糖浆很快就凝固了。 叶寻青最先尝了一个，糖浆很甜，可是橘子的酸味分了一点甜味，所以整个橘子都酸甜酸甜的，而且糖浆真的很好吃，脆脆的不会粘牙。 谢知衍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个不难吃，于是他也拿了一个尝尝。 他喜欢吃外边脆脆的糖壳子，橘子倒是没那么好吃，但是混在一起也很不错，又凉又酸甜，确实是没吃过的口感。 “可以可以。”谢知衍夸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做的这很好吃。” 叶寻青道：“好了，现在把橘子端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吧，但是不要吃太多，小心吃多了肚子疼。” 谢知衍说：“我很能吃的，绝不会肚子疼。”然后又偷偷吃了一个。 叶寻青拿了一个干净无水的碗，挑了几个大的装起来，这些他打算拿给小姨和外婆。 屋子里，孩子们已经在等着叶寻青的“冰糖葫芦”了，他们想看看叶寻青怎么把橘子变成葫芦。 橘子上桌的时候，孩子们还有点失望，因为叶寻青没有把橘子变成葫芦。 但是很快，这点失望就被加糖壳的橘子给驱散了。 怕小米太小不能吃凉的橘子，叶寻青还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个棒棒糖，那是用最后的糖浆做成的，糖浆淋在细竹条上，和棒棒糖没有多大区别。 第234章 聊不来一点 酸甜的口感深受孩子们喜欢，叶寻青自己也吃了不少，但吃多了牙会受不了，于是他就说把剩下的拿出去分了。 “可以给我小哥吗？”叶喜兰满脸期待地问。 “可以啊。”叶寻青提着篮子，“是要我去送，还是你自己拿回去？” 叶喜兰纠结一会，说道：“寻青哥哥去送吧，我还想在外边玩一会呢。” 叶寻青笑点一下她的脑袋，说道：“你小哥白疼你了。” 叶喜兰道：“求你了，寻青哥。” 反正叶寻青也是要出门的，顺路送一点也没事。 他提着篮子出门，送一圈后才去叶喜云家，叶喜云快要成亲了，叶寻青走路上还在思考着随礼的事情呢。这边随礼没有那么多局限，送吃的喝的和钱都可以。 “有人在吗 ？ ”叶寻青在门口喊道。 “有。”王秋梅出来和他说话，“寻青来了啊。” 叶寻青说：“下午出去摘了些橘子，做了冰糖橘子，兰姐儿说送一点来给她小哥吃。” 王秋梅嗔怪道：“这丫头贯会使唤人，真是没大没小的。” 叶寻青也没有介意，“刚好我送了一点给小姨他们，就顺便送来了。云哥儿在吗 ？” 王秋梅往叶喜云的房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在，他近来不太高兴，你去和他说说话。” 叶寻青看天快黑了，就想说他送完东西就回家吃饭了，但叶喜云的房门忽然开了。 叶喜云拿着一方喜帕，刚刚应该是在绣花的。 “进来坐吧。”叶喜云冷声冷气地说。 叶寻青没好意思直接说走，“哦，好。我做了一点冰糖橘子，你尝尝。” 叶喜云没说吃不吃，只是在门口看着叶寻青，他双瞳黝黑，就像一汪深潭似的。 他的目光让叶寻青有些后背发凉，但最终还是跟过去了。 屋子里的窗户全关了，刚刚门也是关上的，现下正值黄昏，本来光线就不强，也不知道叶喜云是怎么绣花的。 “这屋子挺暗的，要不要点个灯？”叶寻青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而叶喜云却说：“瞎了正好，说不定瞎了以后王家能退婚。” 叶寻青之前就知道叶喜云对这一桩婚事不满意，他也说过让他向父母提议解除婚约， 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马上就要成亲了，礼物什么都收了，现在退婚是不可能的，所以叶喜云只能嫁过去。 “别说丧气话……”叶寻青想着怎么开口劝他放宽心。 “你开了一个学堂是吗？”叶喜云盯着叶寻青看，仿佛要把他盯穿了似的。 叶寻青回答：“瞎闹罢了，只是闲着无聊，教小孩写写字而已。” “瞎闹？”叶喜云冷笑一声，“放在十里八乡，这样瞎闹的人可就只有你一个。” 叶寻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还是喜欢以前的叶喜云，有点傲慢，也有点小任性，但他是十分开朗的。 现在的叶喜云就像是被阴云盖住了似的，路过一条狗，都得被他用大雨淋一场。 “你是不是很高兴？”叶喜云又问：“每天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得罪你的人，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叶寻青觉得他俩聊不下去了，叶喜云字里行间都在挤兑他，或许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到嫉恨。 “确实挺高兴的。”叶寻青说：“时候不早了，家里做了饭，我得回去吃饭了。” 叶喜云没有留他，心情不好的人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明明刚刚才邀请你进来，现在又巴不得你快滚了。 叶寻青从叶喜兰房里出来，刚好遇到出来找人的封景恒，封景恒在和叶红胜说话，见到叶寻青出来了，就说道：“我说你怎么送个东西送不回来了，原来是留在这里了。” 叶寻青道：“你还怕我丢了不成？” 封景恒轻笑一下，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叶寻青很自然地走过去，先把篮子递给封景恒，然后又握住他的手，一起回家去。 “你不回去，那小公子就在家里闹，说我做饭太难吃了，还说我在菜里下了毒。”封景恒告诉叶寻青来找他的原因，“他就和鸭子似的，太吵了。” 叶寻青说：“没办法，咱们收了人家的钱，肯定要给人家做好的吃。” 这些天都是叶红霞做饭的，虽然不至于很难吃，但终究是不好吃的，谢知衍不闹已经很给面子了。 “哎，你知道王家村那个王金宝人怎么样吗？”叶寻青又问起叶喜云那个未婚夫了。 “不知道。”封景恒回答：“我之前就说过，我不关心别人的事情。不过王金宝的父亲死得早，他娘亲又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我觉得叶喜云不是她的对手。” 叶寻青替叶喜云捏一把汗，“哎，我看他最近情绪低落，脸色都差了很多，估计是在担心成亲的事情。希望他嫁过去之后能好一点。” “别管别人了，先管管自己家，你要是再不回去，房子都得着火了。” 叶寻青道：“那小子敢烧我房子，看我不去他家里要钱。” 嘴上这样说，但为了不让自己的房子遭殃，叶寻青还是加快了步伐。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谢知衍在里边喊饿了，然后就是小白劝他的声音。 “知知哥哥，你先吃一点馃子吧，阿恒哥哥去找哥哥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饿了，饿了，饿了……” 谢知衍像一个无情的干饭机器，只知道喊饿。 “你能不能不要再吵了？”莫雨焉炸毛了，“被你吵得脑子都要炸了，我还怎么想药方呢？” 谢知衍道：“那是因为你不会，你要是会的话，就用不着想了。” 叶寻青在外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了一下，“谢知衍虽然调皮，但他脑子确实很活，嘴皮子也够厉害。” 封景恒补充说：“他的嗓门也很响亮，我看他也别回王府了，找个地方去打更吧，十里八乡都能听到他的打更声。” 叶寻青哈哈大笑，“改日和他提议一下。”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圆圆的月亮像玉盘似的，照得整个村子都是亮的。 已经十五了呀，这个月又过去了一半。 第235章 吃席 冬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出行，宜动土。 一大早，叶家村就热闹起来了，村里的孩子们今天不用上课，也是赶巧了，刚好是六休一的日子。 “叶寻白，赵知知，你们准备好了吗？”一个小男孩站在封家大门口喊他们：“我们快去村长家里面要糖果。” 叶寻白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又拿了一个小布兜，“嗯，你们记住要芝麻糖，和冰糖橘子，那是我哥哥做的，可好吃了。” 前几天王秋梅在叶寻青这里订了一批喜糖，叶寻青上课回来之后就开始加工，总算赶在成亲之前把糖赶出来了。 “好，那我们就多要一点。”小孩们先跑走了，“你们快点跟上来，免得一会没有了。” 村长家的哥儿出嫁，嫁的也是隔壁村的有钱人家，排场肯定是不小的，光是喜糖都准备了大几十斤的，一大半是王家给的钱。 而且不光是喜糖，还有喜馃子，喜饼，也是找叶寻青帮忙做的，这个比较简单，所以叶寻青就把单子交给了刘小镜，刘小镜卯足劲干活，做得还有模有样的。虽然不如叶寻青做的好吃好看，但贵在便宜。 村里人不挑，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谢知衍倒是不稀罕那些糖果，但是他喜欢去凑热闹，没有人比他更会在人堆里抢东西了，只要有人发点心糖果，他必然是第一个抢到的。 叶寻白个子比较小，还是一个小哥儿，肯定是抢不过他们的，于是他就站在后面等谢知衍，谢知衍一抢到东西就会送回来给他。 “小白，你看我抢到了什么。”谢知衍献宝似的拿出来一个写着字的喜饼，上面是用刀划的字，一共有四个字，百年好合，他抢到的是第三个字。 “哇，这是哥哥做的。”叶寻白非常喜欢这个喜饼。 叶寻青也做了一些喜饼用作礼物，这样他们就不用随份子了。 “你等着，我再去给你抢另外三个。”谢知衍又钻进了人群里面。 叶寻青和封景恒换上漂亮的衣服前来道喜，看到叶寻白一个人站在人群外面，就问他：“小白，怎么不去抢喜糖呢？” 叶寻白回答说：“我抢不到，知知哥哥在帮我抢呢。哥哥你看，这是你做的喜饼。” 叶寻青认出来这是自己做的标记，很无奈地说：“婶子真是的，这些个喜饼可是我单独做的，里面用料非常足，他们也不知道留下来自己吃。” 封景恒看了看，说道：“我去帮你抢几个。” 也有不少年轻人在里面抢，但大多都是很收敛的，毕竟小孩子比较多，他们也不好和小孩子硬抢。 年轻人拿几个就算了，不会像小孩一样一直待在这里，吃饱了再来一轮。 叶寻青道：“你帮我拿一个百，那里面是五仁馅的。” 封景恒就去盯着“百”字了，不是百他不出手，而他一出手就没有抢不到的。 这回轮到谢知衍不乐意了，他已经抢到了，剩下两个字，就剩最后一个“百”字了。 “你已经抢那么多了，不许再抢！”谢知衍抢不过就耍赖皮，“快出去，大人不要和我们小孩一起抢。” 封景恒一动也不动，“你抢给你喜欢的人，我抢给我喜欢的人，各凭本事。” 谢知衍的胜负欲被激发，“好，我一定会赢过你的！” 虽然他很厉害，但小孩就是小孩，他的眼力和速度都不到封景恒，所以到最后，他一个“百”都没抢到。 谢知衍气得像被人抓出水面的河豚，动一下就要气大一圈。 “我不喜欢吃这个五仁的。”叶寻白很贴心地说：“我们吃红枣的好不好？” “那我……那我刚好也没抢到。”谢知衍泄气道。 封景恒把两个五仁的给他们，“拿着吧。” 谢知衍道：“小白不爱吃……” 叶寻白顺手拿下了，“哥哥说百年好合具有很好的寓意，代表着夫妻会永远永远在一起。这样我们就两个百年好合了。” 谢知衍又开心了，“嗯嗯，你一个我一个，这样我们就两百年好合了。” 叶寻青要被他笑死了，“算术不错。” 正吃着喜饼呢，忽听到有人喊“新郎官来接亲了”。 那就意味着又有喜糖可以拿了，谢知衍拽着叶寻白凑过去，糖可以不吃，但“百年好合”一定要有，他要靠自己的努力给小白抢一个“百年好合”。 只可惜新郎官那边的糖果不是叶寻青负责的，既没有喜饼，也没有百年好合饼。 叶寻青和封景恒都没有凑过去，喜饼他们已经吃到了，没必要再过去抢，过一会还有酒席吃呢，要是现在吃饱了，待会就吃不下了。 原本今天的酒席叶红胜是想找叶寻青过来做的，因为他真的很会省钱，而且就他们两家的关系，叶寻青也不会收他太贵。 但叶寻青最近太忙了，就没有答应。叶红胜找了别的村的大席师傅过来做酒席，好不好吃先不说，贵肯定是贵的。 新郎要把叶喜云接走了，由叶喜云的大哥把他背出去送到轿子里，还没出门呢，家里人就开始哭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母亲哭的，意味着舍不得孩子，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把孩子接走了，无异于在母亲身上剜肉。 “我的孩子，以后要好好的……”王秋梅是真心难过的，虽然王家村离得不远，但她以后确实是不能天天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叶寻青有些动容，他问封景恒：“要是我阿爹还活着的话，我出嫁的时候，他会不会也这样哭呢？” 封景恒想了想，说道：“杨先生应该不会哭的，他会高高兴兴地送你离开。因为我们两家离得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叶寻青想了一下距离，笑着说：“好像也是。” 叶喜云被接走了，炮仗炸开，准备开席了。 叶寻青拉着封景恒进院子，“快点，不然一会找不到好位子吃饭了。” 封景恒说：“我还是觉得你做饭比较好吃，要不少吃一点好了。” “傻瓜，咱们给了那么多的喜饼，要吃回来的。”叶寻青主打一个不亏本。 封景恒道:“阿青真会勤俭持家。” 第236章 小白生病了 吃完喜宴，叶寻青就带着叶寻白他们回去了，天已经快黑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叶寻白跑累了，趴在哥哥怀里休息，嘴里还放着没吃完的糖果。 叶寻青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大家一起吃饭，一起玩，听村里老人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迹，听大叔大娘说十里八乡的八卦。 不要太热闹了。 可惜封景恒不太喜欢，他喜欢安静，也不爱说话，别人问他话，高兴他就回答，不高兴就不怎么理会别人。 要不是封景恒喜静，叶寻青还得待在那听他们吹一会牛呢，毕竟自己结婚的时候没机会听他们吹。 “日子过得真快啊！”叶寻青感慨说：“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封景恒说：“往年总觉得时间很慢，今年倒是觉得时间很快，没注意就从夏天变成冬天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这样他就能和阿青过得久一点了。 “对了，大哥有给你写信吗？”叶寻青忽然想起了封景华，他出去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老实说，在这个没有通信工具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一个人出门挺不安全的，有没有遇到危险，缺不缺钱，家里人都不知道。 “没有。”封景恒也很担心，“我和小安都成亲了，而大哥却还是一个人过日子。” 叶寻青又想到了莫雨焉，“小焉好像是喜欢大哥的，可是……” 封景恒知道他想说什么，“大哥配不上他。” 叶寻青笑了一下，“配不配得上不是你我说的，要看他们自己。但是怎么说呢，小焉是有阿爹和妹妹的，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找到阿爹和妹妹。” 拉郎配怎么配都行，前提是不能到处乱说，也不能舞到正主面前。 叶寻青虽然想拉郎配，可是他也是知道这对cp磕一磕就行了，真的要凑到一起，还是不对等的。 莫雨焉和他不一样，叶寻青生来就是叶家村的人，无论换没换芯，他都是叶家村的人。 而莫雨焉是来这里歇脚的旅人，早晚他会离开的。强行让他留在这里，无异于把一个优秀的女大学生拐卖到山村里当生育工具。 “你们回来了啊！”莫雨焉听到外边的说话声了，“他家的菜好吃吗？” 叶寻青回答：“还行，没有我做得好吃。” 这可不是他自恋，这是他有吹嘘的资格。 “哥哥，我明天上午不去教他们写字了，我要去一趟镇上。”莫雨焉说：“最近着凉肚子疼的人很多，我想去镇上买点药回来。” 叶寻青担心他一个人去有危险，“那我找人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莫雨焉不想打扰他上课，“护卫大哥说他们要去送信，说可以带我一程。” 李护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了，说道：“嗯，我们可以带莫公子一程，请叶先生放心。” 叶寻青强调说：“不要把我家小焉弄丢了，不然我是要找你们算账的。” 李护卫答：“先生放心，我们绝对会保护好莫公子的。” 晚上睡觉时，叶寻青用热水泡了脚，还在里边撒了山上摘的枸杞子。也不是他想年纪轻轻就开始养生，而是他这副身体冬天有点虚弱，早养生才能活得久，他还想多陪封景恒呢。 泡脚的盆很大，完全放得下两个人的脚，于是封景恒坐在床边，叶寻青坐在他腿根处，两人一起泡脚。 封景恒说：“以前我都不会天天泡脚。” 叶寻青问道：“那你不冷吗？” 封景恒点头，“冷，所以冬天的时候，都是我们兄弟三人一起睡的，后来小安成亲了，就我和大哥一起睡了，睡觉之前随便拿热布巾擦擦就完事了。” 和叶寻青成亲之后，封景恒才知道叶寻青比他想象中要干净，夏天必须一天一洗澡，秋冬冷一些，但依然坚持早晚清洁牙齿和身体，晚上必须泡脚睡觉。 “还是讲卫生比较好。”叶寻青靠在他怀里说：“这样才会减少生病。” 确实，封景现在也觉得把自己清理干净比较好，不然他都不好意思和叶寻青一起休息。 泡完脚，两个人也不想再去冷风中倒水，于是他们快乐地钻进被窝，抱在一起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叶寻青照常起来去学堂，叶寻白和谢知衍已经在等他们了。 但是叶寻白脸色不是很好看，有点像是生病了。 “小白，不不舒服吗？”叶寻青把叶寻白抱在怀里，先是摸摸他的头，然后摸摸他的手，“头不烫，手也不凉，哪里不舒服？” “小白说肚子不舒服。”谢知衍着急道：“可是他又说不疼。” 莫雨焉说：“可能是被传染了腹泻，最近肚子疼的孩子很多。不光是孩子，大人也是。” 叶寻白蔫蔫的靠在哥哥怀里，细声细气地说：“哥哥，我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叶寻青心疼死了，“怎么可能过一会就好了呢？” 他把叶寻白抱到自己的被窝里去，又让封景恒去灌了一个汤婆子过来给他捂着，然后是给他喂热水。 莫雨焉套上厚棉袄，“哥哥，我去镇上一趟，多买点治腹泻的药回来。” 叶寻青说：“用布巾把你的口鼻都捂上，捂紧一点，尽可能不要吃外边的东西。” 莫雨焉虽然不理解，但也照做了，“好，我尽快回来。” 李护卫安排人骑马带莫雨焉去镇上，然后又开始思考谢知衍的事情。 村里不少人都病了，要是让小公子被传染了，那他们就死翘翘了。 叶寻青给叶寻白喂完热水，又把自己的手搓热给叶寻白揉肚子。 这里没有药，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药来治疗肚子疼，只能盼着莫雨焉快点回来。 到了上课的时间，可是叶寻青却放心不下，他不能把叶寻白一个人留在这里，叶寻白会害怕的。 孩子在生病的时候最想自己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这一点叶寻青再熟悉不过了。 “阿恒，你去学堂那边说一声，就说是我病了，今天不去书院，上课往后延一天，今天休息。”叶寻青说道。 封景恒道：“好，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