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文物会动啊?还和精打架!》 第1章 夜色 堰北的傍晚,夜色如墨,月光稀薄,大地逐渐沉浸在温馨的夜色中,只能勉强勾勒出巷弄间斑驳的轮廓。 在这幽深莫测的巷子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穿梭,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道诡异的身影行动敏捷而无声,在狭窄的巷弄间留下一道道模糊而快速的残影。 黑影掠过之处,有大量的金块悄然滑落,每个几乎都是巴掌大的石头大小,落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低沉的声响。 宛如财神降世。 幸亏夜色已深,大多数人都已归家准备休息,否则见到此情此景,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乱。 淡淡的月影,扫过在巷子间忽隐忽现的几道人影,或高或矮,身形各异,但他们的目标却异常一致。 非常有目的性地追逐着那个莫名的黑色物质,对地上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金块视而不见。 行动速度极快,绝非常人可以达到。 夜晚的城市,总是宁静而又略带凉意,身穿一件醒目橙色环卫工人服老伯,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回到自己不宽敞的屋里。 关上房门慢慢地挪到椅子上,将已经有些旧了的扫把随手放在旁边,抓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屏幕微光闪烁,在静谧的房间中投下一片蓝光,画面中央,新闻主播身着整洁的职业装,面容严肃而专注。 主播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回放着今早的新闻。 “昨夜我市一户人家遇袭,家中一对老年夫妻死亡,现场留有大量血迹,察看监控时却未发现任何外来人员的痕迹。 但据其邻居表示,当夜隐约看到一个高约两米的黑影……在此呼吁市民夜晚紧锁门窗,注意安全。” 闻言,老伯唏嘘两声,瞄了眼当前时间,当即关闭电视,倒头在竹椅上呼呼大睡。 “呼——呼——” 一阵连续的冷风悄然掠过,穿梭在空旷的街道与寂静的巷弄之间。 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渐渐稀疏,路上更是看不到几个人影,只有公交车缓缓驶向终点站。 车厢内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位乘客,随着公交车刹车,传来的报站声才打破这份静谧。 “乘客们,终点站上京北站到了,请您携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下车。” 车门缓缓打开,姜肆却没着急下车,而是先来到公交车的驾驶位旁。 司机师傅正忙着进行收车前的最后检查,余光注意到身旁多了一个人,大晚上地差点被吓了一跳。 他猛地一个激灵,看清来人才敢大喘气,连忙抚了下自己的胸口。 “姜肆,你小子差点没把我吓死。” 司机师傅语气并无怪罪,反而还和姜肆很熟稔,催促着姜肆赶紧回去。 “龚师傅,那我走了,您路上可注意安全啊,今晚多谢您了。” “哎呦,有啥好谢的,你又不是没给钱,赶紧回去吧,大晚上的,你自己也注意安全,脚程快点。” 龚师傅大手爽快一挥,将车上灯光调得昏暗了许多。 姜肆客气地同龚师傅再见,没敢再耽搁,快步下车,沿着熟悉的路灯下的街道前行,每一步都踏出了轻微的回响。 风一阵一阵,吹得人身上凉。 他将校服衣领高高竖起,勾着脑袋,下半张脸塞在衣领里面,脚下飞快,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 下意识地,眉心紧拧,眼皮稍稍低垂。 完了、完了,都这个点了,得快点回孤儿院,否则这么晚,姜妈妈肯定会着急,担心他是不是发生意外。 都怪自己,在学校多写了张卷子便忘记了时间,比平常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正埋怨着自己,突然,姜肆眼神微颤,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他缓缓地、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将头转向后方,目光穿透那片由昏黄灯光与黑暗交织而成的区域,试图捕捉到任何可能的异动。 入目,却是一条空旷无人的街道。 只有街灯昏黄的光晕洒在空旷的街道上,拉长自己孤单的影子,将路面映照得斑驳陆离。 “刺啦——刺啦——” 夜晚的凉风吹动着街面上残留的塑料袋、纸片,甚至是一些被遗忘的小物件,在风的驱使下,开始短暂而又无序的旅程。 一种难言的莫名感爬上姜肆的心头,他撸起袖子,伸出自己藏在里面的手。 不对劲,他刚刚明明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姜肆打量着宽阔却一点人影都见不到的街道,不由得心生疑虑,将有点发凉的双手握在一起搓了搓。 舌头舔过干涩的下唇,侧着身子又走了几步。 但也确实没人,会不会是临近高考压力大,出现幻听了? 他一边继续往前挪着,一边打量着四周在心里不断地劝说着自己,下一秒,猛然想到什么,瞳孔忽地放大。 忍不住将拉到头的衣服拉链又往上提了提,将露出的脖子拢在衣领中。 今天听到班上的同学们聊天,谈到最近的一桩谋杀案,还提到什么诡异的两米高黑影。 玄而又玄,甚至还扯上了鬼魂,他虽然不信这些,但谋杀案,肯定有凶手。 不是鬼,那就是人,自己难道是被盯上了? 实在是因为夜晚太安静,他太容易联想到一些别的,心底猛地一抖,立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收紧。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谁这么大胆? 远处,街灯稀疏,将夜色分割成一片片深浅不一的黑暗区域。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悸动,身体紧绷,没敢在此处过多停留,小跑地离开。 自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自然没少被别的、幼稚的孩子嘲笑和欺凌,因此他打过的架可不少。 再加上孤儿院的大哥教过姜肆几招,姜肆自认还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的。 想当初,他在幼儿园和小学可都是扛把子的存在。 也就是上了初中之后老师们管得紧,再加上小孩子心智成熟,他的那些同学们一个个凑上去关心他还来不及,根本就没人敢惹事。 所以关于打架斗殴这些事也生疏了不少,万一真的遇到那种穷凶极恶的歹徒,顺道帮助街区维护社会治安是理想的。 事实上只有自己没命的份。 但也觉得只是自己疑神疑鬼,毕竟他迅速环顾一圈,确实没发现人。 想来,是自己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刚刚确实是幻听。 也可能是晚上在学校食堂吃了炒菌子,最近的新闻里总有南方的有人吃菌子中毒,可能学校从滇南买的菌子没处理好。 第2章 会动的陶俑 “哎哟我的天爷啊,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啊,完蛋了、完蛋了,猛男公子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不对劲,确实不对劲! 这不就是人的说话声嘛! 那声音似乎从某个角落传来,又仿佛在耳边低语,既清晰又模糊,但姜肆的直觉告诉他,离他不远。 他顿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但四周依旧如之前一样,根本就看不到除了自己以外哪里还有别的人。 咽了下口水,而后脊背放松,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以外,还有一丝兴奋。 莫非真是遇到了鬼? 这世上真有鬼吗? 探出脑袋环顾四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若是再有动静,就能以此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和方向。 顺道地,姜肆侧着身子继续走着,同时细细打量着周围,开始四处寻找这娇柔女声的来源。 虽然时间紧,但是在捺不住他好奇。 毕竟活了18年,姜肆没有亲眼见过这种东西,他还真的很好奇众人传言中的鬼究竟长什么样子。 “啧,在哪呢?” 姜肆小声嘟囔着,随意地低下头,蓦地愣在原地,表情开始变得僵硬,下一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试图分辨出眼前这一幕的真伪。 “这、这——扯呢……” 只见,一个高约30厘米左右的三彩女陶俑,就立在路灯旁,身上红、绿、黄三色交织。 最重要的是,姜肆看见这个陶俑在动! 绝对不会看错,陶俑在冲他甩袖子!!! 身姿不再僵硬如石,而是轻轻摆动,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摇曳,姜肆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这陶俑衣袖翩飞时掀起的呼呼风声。 这玩意不应该出现在博物馆吗?怎么在这里? 最主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动啊? 总不能是自己跑出来的吧。 随着陶俑手上的动作不停,姜肆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仅仅过了两秒心情便已平复。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稍稍惆怅地抬起头,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是中毒无疑了,唉。” 姜肆使劲摇了摇头,再次定睛一看,发现三彩陶俑还在,发髻高挽,发间似乎还插着精致的珠翠。 见幻觉还没消失,姜肆只能拿手拍了下脑袋,心中满是无奈。 “看来,等会儿回来的时候得去趟医院了,又是笔额外的支出啊。” 想到这里,姜肆不禁叹了口气,双手放心地插回兜里,感受着衣物传来的丝丝暖意。 还不是遇到鬼,怪可惜的。 虽然是自己的幻觉,但这小东西长得还挺好看,跟博物馆里出土的文物一样,小巧精致。 跟真的似的,菌子可真是个神奇的物种。 似乎是因为姜肆还在此处逗留,三彩陶俑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像人一样焦急地来回搓着。 “少年郎你快走哇,哎哟我的天爷啊,为什么只有护华司的人能看到我们和我们交流啊,哎哟我的天爷啊,有危险呐。” 姜肆看到这个陶俑的袖子甩得明显快了许多,披在齐胸长裙外的帛带都被手不经意间挥动起来。 小脚焦急地在地上蹦跶着,泥塑的脸蛋上五官挤在一起,表情很是着急。 听到“危险”二字,姜肆本能地就要抬脚离开,既然是幻觉,那也没什么好看的,没有大的危险就行。 在姜肆转身向前走的时候,那个陶俑激动且清脆的声音再度清楚地传入他的耳中。 “走啦走啦,希望没有误了猛男公子的事。” 三彩陶俑抱着路灯的柱子,看着姜肆急匆匆的背影,高兴地在原地俏皮地蹦了两下。 闻言,姜肆若无其事地捏了捏眉心,将那声音抛之脑后。 看来是中毒不浅啊,食堂果然是大锅饭,炒菜的勺子怕是都用得一个。 随即加快脚步,朝孤儿院所在的位置小跑而去,路灯下的影子匆匆闪过,几分钟后,又掠过几道人影。 带着那个三彩陶俑一起隐匿入黑暗之中。 堰北幸福孤儿院,大门紧紧用铁链挂着,明显是在等什么人。 不知是第几次抬头看时间,门外迟迟没人,姜妈妈倚在门边,沉沉地望着远方,眉头久久未能舒展。 在门口站了许久,她才再次回到老木桌旁,桌上散落着几团彩色的丝线和一个装满各式各样针线的小箩筐。 将凳子上破了洞的衣服放在腿上,姜妈妈戴着老花镜,专注而细致地寻找着针眼那微小的入口。 “姜妈妈,我回来了!” 闻声,她激动地拍了下大腿,连忙把手上的小孩衣服与针线放在桌子上。 刚起身还没转过去,就被一个身高约183、穿蓝白色校服的寸头少年紧紧地拥在怀里。 见到这孩子终于回来,姜妈妈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眼中漾出笑意。 “姜肆啊,快让院长妈妈好好看看,你这孩子怎么瘦了呢?肯定是高三学习压力大,又不好好吃饭……” 姜妈妈拽着姜肆坐下,瞳孔中倒映着姜肆温顺的脸,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静静地听到姜妈妈的各种“数落”,姜肆抿唇笑了笑,心里暖烘烘的,起身用拳头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 发出几声沉闷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健壮。 “前一个月我回来的时候您就是这么说的,在您眼里我哪有胖的时候?我在学校,每顿饭都吃得干干净净。” 姜肆现在是堰北一中的高三生,孤儿院的孩子们从上初中起就在学校寄宿,大多数周末才会回来一趟。 但姜肆因为高三学习任务重的缘故,姜妈妈就要求他一个月回来一次。 看到放在桌面上的带有破洞的衣服,姜肆熟稔地拿起线,对着线头吹了一口气,随后对着台灯,慢慢地、稳稳地将线头对准了针眼。 轻松地穿过针头,另一手捏着破洞处,自然而然地开始缝补。 “这群皮孩子,玩耍也没个度,这衣服上都已经有几个补丁了。” “正是玩闹的时候,人没摔倒就行,你小时候衣服破洞的频率可比他们高多了,要不然你这手头上的活计是怎么练出来的。” 姜妈妈坐在一旁,手握成拳头捶着发僵的腰,脸上是明晃晃的开心,眼纹堆在一起,笑着打趣姜肆。 第3章 幻觉? 听到姜妈妈提到他以前的糗事,姜肆只觉得脸上发烫,含糊地扯到别的话题上。 他麻利地把衣服补好,望着黝黑的天幕,又抓紧时间给姜妈妈分享了一些校园趣事,然后拿了几件衣服后就准备离开。 但吃了毒菌子,产生那种荒谬幻觉的事没敢告诉姜妈妈。 “姜妈妈,我回学校去了,这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吧,明天等孩子们睡醒了帮我告诉他们,姜肆哥哥下次一定回来早些陪他们玩。” 姜肆低头温声说话时,姜妈妈头上密密的白发映入眼帘。 又是只回来一会儿就匆匆离开,姜妈妈即使万般不舍也知道学习为重,来回地捏着手腕,坚持将姜肆送到门口。 没办法,姜肆在孤儿院的大门口又紧紧抱了抱姜妈妈,便让她别送了,催促她回去休息。 “这么晚了没有公交车了吧?要不在院里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回去?” “有车,我这时候回去还能背几篇作文,姜妈妈你放心吧,快回去睡觉,不用担心我。” 拗不过姜肆,姜妈妈就站在门口像往常一样嘱咐了几句,然后看着姜肆离开的背影越来越淡,才舍得转身回去。 他独自一人漫步在空旷的街道上,四周被浓厚的夜色紧紧包裹,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比平常晚了这么多,末班公交车早就发车了,学校是回不去了。 姜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打算直接走去医院,先把吃菌子中毒产生幻觉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顺道晚上能在那里休息,明早再坐公交车回学校,自习课肯定能赶上。 只是希望在自己赶到医院前,都不会再出现幻觉。 姜肆遇见陶俑的地方是到达医院的必经之地,在经过那个路灯的时候,虽然那处空荡荡的,但他的心里还不禁有些后怕。 奇奇怪怪的幻觉,但也幸好只是幻觉。 想到那个会动且会说话的三彩陶俑,姜肆自己都觉得离谱,忍不住摇着头低声笑笑。 “幸好不是真的,谁家正经文物会动啊——啊切!” 一阵冷风袭来,姜肆打了个喷嚏,晃动着肩膀来回温,虽然临近夏季,但堰北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处于南北交界处,又不是平原,温度也不似偏南方的地区般温暖。 胳膊凉飕飕的,姜肆双手交错着搓了搓双臂,突然,眼前被黑暗笼罩,但只有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 姜肆顿在原地,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又伸手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 低血糖了? 但也不应该,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好,前不久学校也组织过统一体检,也没有测出来毛病。 姜肆心神狐疑,今天晚上可真是古怪,总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随即,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会动且会说话的陶俑,其灵活动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唇角扬起,正嘲笑自己胆小,蓦地身体一僵,汗毛颤栗,一股凉意从脚底缓缓升起。 就说今天晚上真是奇了怪了,怕是那毒菌子下毒对身体有其他影响。 “人体冷的时候会立毛肌收缩,骨骼肌战栗,高中生物知识罢了……” 他嘴里念叨着人体的生物调节系统知识点,步伐加快,想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的疑神疑鬼。 也不知是怎么的,自从遇见了那个会动的三彩陶俑之后,他的心里就总是觉得不舒服。 还有种难以描述的灵魂出窍的懵圈感。 突然间,姜肆急急脚下停住,身影顿在原地,再次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 一个形如布袋的黑色不明物质突然从一旁的巷子里闯出,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在清幽的月光下,如幽灵一般诡谲,挡在前方拦住他的去路。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此黑色物质的上端,或者可能是头部,如同口袋一般猛地张开,冲姜肆露出其同样黑色的内里。 “嘶啊——” 尖锐的鸣叫声刺痛了姜肆的耳朵,让他有种想逃的冲动。 “我去,不是?我中毒这么严重了吗?” 姜肆狠狠地掐了下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伴随着疼痛感,在确认眼前的不明物质仍没有消失后,他的脸上逐渐浮现惊奇的表情。 早知道滇南的毒菌子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这比沉浸式vr游戏还要逼真,乍眼一瞧,还真挺唬人的。 正当姜肆试图调整呼吸,稳定心神之际,那个黑色不明物质突然动了起来,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和姿态向姜肆逼近。 同时发出了一声尖锐怪异的吼叫,那声音频率极高,细听下去,充满愤怒与警告意味。 见姜肆不屑一顾甚至还伸手掏耳朵的动作,黑色“布袋”好似被惹恼,将自己的身体卷成螺旋状。 看起来是在蓄力,准备向姜肆冲来。 见状,姜肆的手终于舍得从兜里掏出,他跃跃欲试地捡起绿化带里面的一块石头,以扔铅球的姿态将石头朝其扔去。 小小幻觉,这还不把你拿下。 只见这黑色“布袋”将身体舒展开,头部的口袋再次张开,轻松将这石头一口吞下。 而后如同打了个饱嗝似的,从内里发出一道微弱的响动。 看到这一幕,姜肆惊喜地上前一步,眉毛挑起,扬着头来回打量着这个黑色“布袋”。 这幻觉也太离谱了,逼真到不像话,要不是他是个唯物主义者,还真有可能被吓到。 看到这团黑色卷起下摆,姜肆不由得脑补了一场异世界少年碰到奇妙生物,进而结交好友拯救世界的大戏。 听姜妈妈说,孤儿院的小朋友们最近对这个挺痴迷的。 “但就是长得太丑,而且丑得也不特别,只能作为奥特曼的作战对象了,对吧?小黑。” 看着这个黑色不明物质,姜肆做了简单的点评,将其上下打量一圈,叹了口气,似在为其惋惜。 “嘶啊——” 黑色“布袋”再度嘶吼一声,像是听懂了姜肆的话,吼声里尽是止不住的愤怒。 一股强烈的气流伴随着怪物的嘶吼扑面而来,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这股气流让他没站稳脚跟,吹得校服不断地摆动。 第4章 夜下来人 “这小黑还生气了,吹风……” 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姜肆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他拢住自己的衣服,看着将自己的身体卷成麻花状的黑色“布袋”,僵硬地后退几步。 这不是幻觉吗?这风怎么来的?校服怎么被吹动的? 这、这、这…… 眨眼间,这个黑色的“布袋”就如同弹簧发射一般,猛地向他袭来,根本不给姜肆反应的机会。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动不了,大脑一片空白,此话所言不虚。 这是姜肆在眼前的黑色物质冲来时想的唯一一句话。 在姜肆惊恐瞳孔的照映下,那个黑色的布袋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 惊惧之下,姜肆采取不了任何举动,却见瞬间,一道金光将自己笼罩,黑色的布袋凄厉地叫了一声,被金光逼退。 其周身的黑色的物质微微散开,又瞬间凝聚在一起。 “我这是……光的召唤?!” 诧异地望着眼前熠熠生辉的金色半球,姜肆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一首熟悉的男子励志热血歌曲。 “这就是……相信光的力量?” “哈哈哈,我去,相信光,现在这学生也挺中二的。” 一道略显欠揍且散漫的声音传入姜肆耳中,听着不大正经,但在此时此刻,姜肆却觉得犹如天神降临。 他急忙四处望去,寻找这道说话声的来源,突然眼神一凝,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风拂衣袂轻如燕,月照前路影成双,星光黯淡,月微明,四道各异的身影从巷子中交错出现。 借着星辰闪烁的微弱而遥远的光芒,四个人影缓缓地从幽深的夜色中走出,仿佛是夜色本身孕育出的行者,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与目的。 姜肆心生惊愕之际,却也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虽然感觉出场很帅,但他们为什么……感觉像是在走秀?走得……好慢。 而且他们没有看到那团黑色的东西吗? 这样走出来,容易被袭击啊。 姜肆担忧地看向他们,又警惕地睨了眼不远处蠢蠢欲动那团黑色不明物。 为首的是一位女性,穿着一袭简约的黑色长裙,齐小腿,踏着一双小白鞋,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仔细望过去,手上好像拿着一把剑,剑身在月光的微弱照耀下,闪烁着寒光,让人心生敬畏。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气势足以让人难以忘却。 “同学,你还好吧?不会被吓傻了吧?” 又是那道贱嗖嗖的男人的声音,语调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戏谑,却又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分寸。 让人听了既不会生气,反而会让人觉得这家伙有点意思。 姜肆嘴唇微张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身后面毫无预料地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咦,恁这个大小伙子咋还流脓带了?这个玩意儿长得跟个铺盖似的,吓着恁了?去我那喊儿,难们来收拾衪。” 一道清脆且带有幽州地域口音的女声精准地传入姜肆的耳中,带着明晃晃地梆子味儿。 同时,一个通体鎏金的青铜宫女从姜肆身后缓缓走出。 身材修长,步履轻盈,像阳春三月的杨柳般婀娜多姿,神态恬静优雅,手提一盏镀金的青铜灯。 姜肆这才发现,竟是这青铜灯内点燃的烛火照出了金光,击退了这个“女子”口中的“铺盖”。 他眼睛微眯,低头看着闲庭信步的那位青铜宫女,只觉得视线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这位……自己肯定在电视上见过,而且还是在科教频道。 滇南的菌子……算了,自己错怪菌子了。 姜肆身形一闪,乖乖地蹲下,躲在还不及他膝盖高的青铜宫女身后,嘴巴因震惊微微张开。 眼前的这一幕直接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那这是什么? 这个青铜宫女,还有先前的那个三彩陶俑,这可都是文物啊,这简直……离大谱。 脑袋里一团乱麻,姜肆抽了抽鼻子,掏出一张纸擤鼻涕,晚风吹得他直流鼻涕。 虽然今晚的遭遇他不理解,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自己的高考复习,可别感冒了才好。 姜肆捏着纸巾,一言不发地盯着那边的四个人看。 那位身穿蝴蝶上衣的男人暗暗打量着姜肆,舔了舔自己的下牙,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地偏过脑袋对着身边人轻声开口。 “这个学生胆子是不是有点小啊,鼻涕眼泪都被吓出来了,他……能行吗?但是中二,起码好忽悠。” 语气中虽然有不确定,却也有惋惜与不想放弃的意味。 被提到的姜肆不知道那边在讨论自己,抽了抽鼻子,又掏出一张纸擤鼻涕。 寂静的街道上,他哪怕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使劲地抽气声还是被那四人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动静,男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小孩……心理素质也还行,还能有闲心擤鼻涕。” 下一秒,他又睨了眼缩在角落里总感觉不安分的黑色物质,舌头一碰上颚发出“啧”的声音。 “这家伙怎么办?我们是慢点打好让那学生好好看看,还是速战速决好早点回去睡觉?” 还没等为首的女子发号施令,便见原本畏畏缩缩的黑色布袋下摆悄然卷起,猛然蓄力欲逃窜。 在此之际,一道暗色屏障剧烈收缩,挡住黑色布袋的去路。 黑色布袋撞在暗色屏障上,无论再怎么努力尝试都冲不出去。 被暗色屏障击退的黑色布袋明显地暴躁起来,黑色的大嘴张开发出一阵阵嘶吼, 尖锐的叫声扎得人耳朵疼。 衪一个转身探出下摆,将路边草坪里的石块卷起扔到嘴里,然后人性化地晃了晃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肆好像觉得自己听到了石块相碰的“哐啷”声。 其大嘴张开的瞬间,原本吞下去的石块竟都变成了同等大小的金块与银块,从口中喷出,以极快的速度向青铜宫女射去。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抱着膝盖安静蹲在那里的姜肆,心猛地一紧,浑身紧绷。 在看到身前的青铜宫女以及那毫不慌张的四个人时,才稍稍安心些,扣着自己膝盖前的衣服,紧张地盯着前面。 真金白银?点石成金?这个小黑不会是财神座下的宠物下界成精了吧。 西游记?嘶……这来的刚好是四个人…… 姜肆表情空茫茫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各种猜想,金光照耀下的眸子闪了闪。 这个世界……好像和他认知中的不一样。 第5章 爱冲浪的老年人 青铜宫女并未转身,手背到身后冲姜肆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便理了理裙摆,双手执灯跽坐。 以那宫女为中心,青铜宫灯内爆出的烛光再度形成了一个半径约三米的淡金色半球,将姜肆笼罩在里面。 所有的金块、银块在碰到那个金色半球后,竟都如同羽毛一般轻轻落下,触碰到地面时发不出一丝声响。 见状,黑色布袋便想逃跑,不明物质组成的身躯才卷起一半,就被从女人手中疾驰而来的一柄剑直接穿透。 衪逐渐变得松散,最终化为不易察觉的微小星点,四散而去,消失在半空中。 来不及发出一丝哀嚎,便很快消散于天地。 “喔吼,收工了,回家、回家。” 穿着蝴蝶上衣的男人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姜肆便亲眼看见面前的青铜宫女消失不见。 顷刻间,他感到心口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随即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在他倒地前,耳边听到一道清泉流水般的少年音,还有点上京口音,像是在围着自己转一样。 “末儿了还得小爷我出手,外域话管这叫‘小克儿思’,哟,这货是被小爷帅晕的?” 呸,不要脸! 他迷迷糊糊地想睁开眼,看看究竟是谁没脸没皮地说出这种话,但眼皮却不受控制地紧紧闭合着,连带着自己的思绪都在慢慢沉寂。 “阿肆,右拳从腰间猛力向前旋转冲出,拳心向下,同时左拳收于腰际,出拳要果断有力……” “大……大哥……” 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姜肆难以置信地用力眨了下眼睛,愣了两秒便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 “唉,孩子,真的很抱歉。”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迟暮之年的声音,指尖还未触碰到姜奕的身体,姜肆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随即,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等他稳住心神时,视线中豁然出现一柄剑,通体黝黑,剑身略为宽阔,刃开双锋。 姜肆呼吸一滞,只觉得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站定身形,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先是那个黑色的布袋,而后是那个青铜宫女,现在又是这柄莫名其妙出现的剑。 真是莫名其妙,以为是小说照进现实吗? 没再给眼前这把黑剑说话的机会,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他迅速做出反应。 抱歉个鬼,管你是不是什么文物,都给他滚得远远的,不论是什么,都不许影响他后续的高考。 他猛地一抬手,手掌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了面前那把未知之剑的剑柄,瞬间,一种怪异的触感透过手心直抵心底,却并未让他有丝毫的犹豫。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汇聚起全身的力量,猛地向后一拉,突然发力,将这把剑狠狠地向前方扔去。 滚吧你,神经。 剑身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最终远远地落在他视线所不及的黑暗之中,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还没等姜肆喘口气,再眨眼之时,那柄黑剑却又施施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剑身轻微晃动,似乎是想要与自己交谈。 从这把剑中,再次传来刚才的声音,似抱歉,似怅惘,对姜肆刚刚的行为毫不在意。 “没想到你便是姜奕的弟弟,好孩子,你哥哥的牺牲——” “等等!” 姜肆颤着声音打断眼前这柄剑的话,冰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它,眼神不善,漆黑的瞳孔中是说不明的色彩。 他原本欲再次伸出的手僵在自己的身侧。 大哥姜奕一个月前牺牲,军部将他的骨灰与抚恤金送到了孤儿院,只是说姜奕在执行任务时发生意外,但具体任务需保密不能透露给姜妈妈。 这把黑剑还提到了自己的大哥姜奕。 可这把会说话的剑……应当和先前倒霉碰到的那个青铜宫女如出一辙,他一直以为大哥只是在军部工作,但现在看来…… 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怕是姜奕和昨晚那四个的身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见姜肆警惕的模样,这把剑沉寂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柄剑名叫湛卢,你哥哥生前是它的契约者,没想到啊,苟活、苟活,我竟然还在,呵。” 湛卢剑发出阵阵剑鸣,似是悲鸣与哀悼,却又有自嘲之意。 这柄剑? 姜肆抓住了这句话的细节,细细揣摩着这个词,这人……或者是鬼的一句话传递的信息量倒是不少。 那这说话的人又是谁?都市版老爷爷?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写小说,自己可不信。 但他又知道自己大哥的事,似乎和姜奕颇有渊源,再加上昨晚的那个情形,这把剑,应当也和他们有关。 “老爷爷?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倒也差不多,只是我可不是什么残魂,我是痕迹彻底消失在世间的人,这在总局,可不是什么稀奇事。” 也不管姜肆是何表情,湛卢剑自顾自地发出声音,说的话云里雾里。 “我不精通数理化,生前只是个爱冲浪的老年人罢了,对你可没有什么帮助,若是先前你要打游戏,我倒是能带带你。” 闻言,姜肆的瞳孔猛地放大,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面前这把不详的剑,眉头蹙起。 “你能听到我的心声!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姜肆收起原本开玩笑的态度,低头敛住幽深如寒潭般的眸子,胸腔内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说话的人并未停止,只是声音变得更加沧桑,其口中所描述的,似是很久远的事。 “我叫木怀国,按照总局的说法,我是这把剑的灵智,准确来说是灵体,我和你哥哥一样,是护华司的成员。 对外的说法一致是在为军部工作,但实际上我们的任务,是暗中处理大夏土地之上兽与诡的成精问题。” 灵体?护华司?成精? 姜肆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他知道自己没有菌子中毒,但木怀国说的话确实很有冲击力。 自己就是比往常晚了一点回去,怎么突然之间一切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姜肆刚张口想问个明白,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只觉得天旋地转,思绪被拉远…… 第6章 新时代打工人 “哎哟我的天爷啊,这位公子,你可算醒啦!” 睁开眼的瞬间,姜肆便看见之前瞧见的三彩女陶俑站立在他的胸口,一脸激动地朝他大喊。 泥塑的脸蛋上,黄色的花钿清晰可见,身着华丽的唐装,衣袂飘飘。 明明趴在自己的胸口,姜肆却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但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活灵活现的陶俑,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让姜肆有点发懵。 看三彩陶俑那么兴奋,不回应她倒有些不大好意思,姜肆便僵硬地冲陶俑点了点头。 “嗯,谢谢。” 得到姜肆的回应,这个陶俑却意外地瞪大了双眼,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迅速转过身去。 额上部扎系成花形的头发,也因为她的大幅度动作有些许的晃动。 “猛男公子,他真的是睡醒的,我们又有伙伴啦!” 她高兴地双手合十,嘴角轻启,声音清脆悦耳。 “好了小三彩,知道啦、知道啦~” 这男人宠溺的声音倒是耳熟,是昨天晚上嘴欠的那个。 姜肆闻声望去,这才注意到自己躺着的床旁坐了一个穿蝴蝶花衬衫、梳了个三七分碎盖发型的年轻男子。 长相普通,一眼就记住了他脸上分布不均的痘痘与痘坑,腿上放了两册厚度不小的书。 那个三彩陶俑此时正面对着他,兴奋地挥舞着衣袖。 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此人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放于额头,挑起眉毛潇洒地冲他打招呼。 “哟,相信光的少年,可算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以及调调,姜肆立即将眼前的人的昨晚的几人对应上,这应当就是陶俑念叨了好几次的猛男公子。 姜肆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上,上面被三彩陶俑踩出了几个凹陷。 “猛男公子”边说话,边将陶俑从姜肆的胸口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还非常贴心地帮她理了理胳膊上的帛带。 姜肆扫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内安静得很,他撑着床板从床上坐起,因为刚睡醒,脑袋还有点发晕。 病房内除了自己旁边的瘦弱男子外,还有一位很是健壮的中年大叔,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鼓囊囊的肌肉。 但他始终看着窗外,背对着姜肆,看不到他的正脸。 那个木怀国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肆回想起自己醒来之前发生的事,听那个木怀国的说辞以及语气,他似乎与自己的大哥很熟。 是他的什么……契约对象? 姜肆没搞明白,也不知木怀国口中的总局都是这个情况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刚刚看到的那把黑剑去哪了。 “孩子,咳咳,我一直在,等你加入护华司,就会知道这种情况是大家的标配。” 又听到那个木怀国的声音,但病房内的其余两人似乎都没有听到,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姜肆始终保持沉默,片刻后又听到木怀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 “咳咳,有问题问你面前的几人就好。”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很突兀,就像是躯壳里面住着另一个人,总之让姜肆感觉很不好。 之前流行的网络小说貌似都是这种套路,但那些写主角有老爷爷的作者肯定都没有这种切身经历,要不然根本不会那样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而且这种情况还是他们的标配,人人都有老爷爷? 姜肆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忽略掉这种怪异感,也迫使自己不要乱想。 那把黑剑或者是木怀国,他都不稀罕,巴不得昨晚都没出那种怪事,否则自己这时候已经坐在教室里修正错题。 正在姜肆对此事头痛烦躁之际,门口突然传来响动。 “哇,你醒了,小同学,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一个穿着露脐上衣,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姑娘推门进来,左手拿着包子不拘小节地啃着,嘴角沾了些许油渍。 右手则提了一大袋早餐,明显是为他们准备的,里面的包子被挤得变形。 看身形,应当是昨天夜晚手上握剑的那一个。 “谢谢关心,我很好。” 姜肆礼貌且生疏地冲她打招呼,暂时压下满肚子的疑惑,等着他们几个先开口。 “我叫李晓禾,禾苗的禾。” 她一边简短地介绍自己,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转头对坐在姜肆身旁的男子努努嘴。 “猛男,他睡醒没?” 花上衣男子点头,轻轻翻动着手上的书页,眉头紧锁,是被书中复杂的情节与深邃的哲理所困惑。 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李晓禾满脸笑容,眉宇间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单手撑在姜肆的病床前,看向他的眼神……竟是越发的慈爱。 姜肆别开眼,不愿意与她对视,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随后深吸一口气,见他们始终都没有主动提及昨晚的事,终于按捺不住。 “你们在说什么?我肯定醒了,而且很清醒,还有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这个陶俑会动啊……” 姜肆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希望房间里的三人给他一个解释。 讲真,他钻研数学压轴题时都没这么费脑。 听到姜肆提出一串的问题,李晓禾轻轻扬眉,明亮的眼珠左看看、右看看,见另外两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主动开口解答。 她清了清嗓子,仿佛要讲一大串,手肘撑在姜肆的病床前,若有其事地说道: “西游记,看过没?” “看过,看过好几遍。” 姜肆愣愣地回答,看到李晓禾在听到自己的答案后轻松地拍了下手,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搞得姜肆越发地糊涂,怎么?他们真实的世界观和西游记有关? 他眼神猛地一凝,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唇,视线挨个扫过病房里的三人。 他记得昨天晚上出来的是四个人来着,不会真是师徒四人吧?白龙马被保安拦在外面了? 李晓禾没注意到姜肆怪异的表情,她贴心地给姜肆递了一杯豆浆,搬了把椅子坐下后,就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述这个世界的光影之下的样子。 她用一只手指着自己,一副很骄傲自豪的表情。 “我们,新时代的打工人,人民的公仆,这片土地安全的守卫者。” 声音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但姜肆莫名地觉得有点尴尬,好在捂着下半张脸的手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 他抿着嘴,听着李晓禾十分有激情的演讲,虽然觉得离谱,但还是时不时地配合着点头。 第7章 睡醒?点醒?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咚咚咚——” 偌大的病房里,突然传来西游记的开篇主题曲,富有画面感的音律在病房内回响。 姜肆僵硬地偏过头,目瞪口呆地看向正举着手机为李晓禾的演讲配乐的猛男,脑海中尽是大圣翻跟头的画面。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啊啊啊——” “单纯地讲述太干巴了,这样适配度高一些。” 猛男冲也有些哑然的李晓禾微微一笑,示意她趁热打铁,继续说下去。 据李晓禾的讲述,早在千年前,人们便发现这世间有妖怪的存在,或者说,是那时候的人们把它叫做妖怪。 与此同时,部分人发现自己能够看见会动、会说话的文物,人们这一现象叫做开眼。 开眼的人便能利用灵宝铲除妖怪,后来这些人就专门成立了镇妖局。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镇妖局发现对百姓产生危害的更多的是故事中的诡。 所以建国之后镇妖局便改名为他们现在的护华司,护华司的任务的对象统称为精,精则分为兽与诡。 李晓禾非常有感情地讲述完这一段故事,只觉得嗓子眼有点干,她咽了下口水,还没等她继续讲述,便见猛男冲她举手表示暂停。 瞬间会意他的意思,李晓禾伸出一只手示意后续的他来,活动着脖子后退一步。 猛男自信一笑,将手上正在看的那本书合上,单手搭在上面,缓缓开口。 “而兽,指的是古书山海经中成兽……成精……呃,等一下哈,这一段还不熟,我再找一下。” 他磕磕巴巴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在姜肆质疑的眼神中立马举起刚刚浏览的那本书,遮挡住脸上的窘迫,手指在上面不断翻动。 这特有的、略带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宁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根据他翻书的速度,姜肆就能想象出他此时有多慌张。 是专业的吗?这也太生疏了。 姜肆安静地等待着后续,目光渐渐落在书脊上。 执笔人录用考试职业能力测验常识…… 执笔人是个什么职业?他从来都没听说过,但看花上衣男人的学习情况,怕是够呛能考上。 “哎,找到了,咳咳。” 男人注视着自己划线的地方,流畅地把那段话念了出来。 “兽指的是古书山海经中异兽成精且为害四方的后代,诡指的是百姓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中衍生出来的物质。” 男人一口气念完,又恢复了原本自信的状态,甩了甩自己额前的头发,勾起单侧的唇角。 “昨天晚上的那个黑色布袋便是诡吗?” 姜肆忍不住插嘴,他一想起那个小黑,满脑子都是这个诡把石块变成金银到处扔的壮观画面。 败家诡! 关键是自己虽然不知实情,但还在那个危险的东西面前站了那么久。 姜肆忍不住扶额,脑海中都是自己昨天晚上碰到那只诡之后的各种新奇表现。 好险,差点就把自己坑死了,到时候真是大圣来了都救不了。 “对,这个诡叫黑魔,貌似是从《洞灵小志》中衍生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李晓禾又啃了口包子,嘴巴塞得满满的,表情很是满足,又趁着说话的间隙猛猛吸入一口豆浆,脸颊嘟起,像是得了好处的猫咪。 随后看向姜肆,浅笑盈盈,眼眸澄净清澈,眼中也含有丝丝笑意。 只是姜肆有些受不了李晓禾这盛满深情的眼神,简直和姜妈妈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但明明她也大不了自己多少。 “你昨天晚上可把我们吓死了,你是不知道,执笔人跟我们说你就直愣愣地站在那诡面前的时候,我几个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李晓禾握着杯装豆浆,有韵律地将其摇晃着,脸上满是对姜肆的敬佩与惊愕。 搞得姜肆很不好意思,毕竟这确实是糗事。 见病房内气氛不错,猛男趁热打铁,接着给姜肆普及了更多有关他们的事情。 “至于那些在你眼里会动、会说话的文物,我们管他们叫灵宝,除了文物外,还有一种灵宝是受百姓敬仰与供奉的像。 但对于灵宝的诞生自古以来的说法都不统一,我们现在大多认同的观点是,万物都有自己的“灵性”,文物吸收日月雨露的灵而产生灵智。” 猛男说到这里,表情突然有些惆怅。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姜肆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姜肆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却见李晓禾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猛男揉着太阳穴,仿佛江郎才尽般,语气中满是不服与无奈,他侧眸睨了眼姜肆,这才想起来场合不对,表情恢复正常,随后回了句: “没什么,就是最近在总局官网上又看到一篇有关灵宝的论文,凭什么他们能写出来,但我一点都看不懂呢。” 愤愤地说完,也没管姜肆是何表情,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所以只有部分文物能成为灵宝,开眼后就能与他们交流。 区别灵宝与普通文物的依据就是是否产生灵智,是否能使用灵,灵宝与我们缔结契约,帮我们铲除精。” 除此之外,姜肆还从他的口中了解到大夏还存在灵兽,就是山海经中异兽诞生灵智的后代。 但这个和护华司要铲除的兽不同。 据猛男最近拜读的一篇论文中所说,任何物质在出现在这世间的一刹那便拥有灵,后受日月雨露的点化产生恶念便可能变为精。 简而言之,兽是有恶念的灵兽。 一下子了解这么多事情,姜肆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尤其是旁边的这个男人还时不时地提到什么论文。 干他们这一行的也需要写论文吗? 真是各行各业都卷。 他眨了眨眼,然后用力按住自己直突突的太阳穴,抬眸望向还在侃侃而谈的猛男。 “抱歉,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是‘我睡醒没’。” 李晓禾这时向猛男抬了抬手,将塑料杯精准地投掷进垃圾篓里,双手环抱于胸前,接过话头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 “这是我们的行话,开眼叫做‘醒’,只有开了眼的人才能看见灵宝。” 随即,她眯了眯眼睛,像是看宝贝似的盯着姜肆。 “像你这样不需要外力自然而然地看见灵宝的叫‘睡醒’,在我们护华司帮助下利用灵宝刺激开眼的叫‘点醒’。” 第8章 永远睡下去?! “小子,也不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竟然是个睡醒的。” 猛男突然插嘴,目不转睛地望着姜肆,恨不得把他看出个洞来。 这看起来也和自己没什么区别,怎么就是个睡醒的呢。 真是令人嫉妒啊。 “睡醒?” 姜肆微微皱眉,手上的酸菜包半天只被他咬了一口,他小声念叨着,觉得李晓禾说得不对。 学校几天前以放松为名,还组织过高三全体学生去市博物馆参观,自己那时候可看不见什么会动的文物。 除非整个堰北市博物馆都没有灵宝的诞生。 但这件事情……可能吗? “睡醒的人除了能看见灵宝外,还有什么表现或者是特征吗?” 姜肆压下疑惑,神色郑重,目光严肃,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手上的菜包有点凉。 “睡醒的人都是在12岁开眼的,哎,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啊,我们在堰北找了好久,我两年才遇见你这么一个睡醒的。” 猛男顺便伸手递给姜肆一个热乎肉包,示意他把那个凉了的菜包换下来,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姜肆听完他的话怔住两秒才反应过来,摇头拒绝,低头咬了一大口馅料,微微垂眸,睫毛下垂将眼球淹没。 根据他的说法,按理来讲自己就不是睡醒的。 为什么?难道与那把莫名其妙出现的湛卢剑有关? 姜肆自顾自地吃包子,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这一堆的事情都理不清,这件事暂时没告诉其他人。 看姜肆一言不发,猛男手肘一个拐弯,便将肉包塞到了自己嘴里,肉香四溢,幸福得紧。 他打了个嗝,猛吸一口豆浆后,冲姜肆抬了抬下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念,叫我猛男就行。” 沈念左手摸着下巴,右手弹了弹额前的碎发,头向右侧抬起45度,然后眉头微皱着向姜肆,摆了个自认最帅的姿势。 姜肆呼吸一滞,突然联想到一句话,人没有什么,便越渴望什么,因此常会自欺欺人。 “咳咳,那什么……你给我递包子的时候手上沾得有油。” 姜肆话音刚落,便看见沈念面无表情地起身,将腿上的两本书二话不说扔到一旁的空床位上,然后面容开始扭曲。 “晓禾,纸,快给我张纸,三千块的发型啊,啊啊啊——” 沈念一把夺过李晓禾的纸,径直冲进了卫生间。 像沈念这样……有点不着调的人会是护华司这样听起来貌似很重要的部门的成员? 姜肆在心底暗自发笑,他坐在病床上,用余光打量着还在房间里的两个人。 白日里见到李晓禾,很难把她与昨晚气势很足的那个女人联系到一起。 依照姜肆仅有的生活经验,不远处那个站在窗边一直不说话的中年男人,十有八九是李晓禾与沈念的领导。 可能是准备到最后,对这个事情下个定论。 姜肆心里这样想着,视线扫到了那个不知何时跑到李晓禾肩头上的三彩陶俑。 饶是对这一切已经有了大致了解,但看到这活灵活现的文物还是有点不大习惯。 “你眼前的三彩陶俑便是猛男的契约灵宝,昨天救下你的那个灵宝也是他的。” 李晓禾咬着吸管很及时地解释,伸出手指逗弄着坐在她肩膀上的陶俑,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对,没错,我可是有两个灵宝的人。” 沈念从卫生间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嘚瑟,骄傲地冲姜肆扬头,与之前尴尬地想原地去世的他判若两人。 姜肆看了眼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耷拉在眉骨处。 三千块的发型,这碎发上的油便让他亏了两千九。 “这个陶俑叫小三彩,昨天救你命的青铜灯叫灯妹儿。” 沈念炫耀地将小三彩放在手心,捧在自己的心口处。 听到在介绍自己,小三彩顺了顺披在肩膀处的帛带,裙摆自然下垂,然后对姜肆行了个标准的礼。 动作优美流畅,仪态万方。 “你好、你好,陶……小三彩。” 姜肆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机会与文物近距离地展开无障碍交流。 “灯妹儿回她的幽州博物馆找她的好友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向你介绍她。” 幽州……确实,之前听口音听出来了。 姜肆点了点头,略带紧张地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这三位护华司工作人员对他的下一步安排。 同时心里又无奈又无力,满满地都是对昨晚忘记时间才晚回去的后悔。 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这个世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还有自己体内这个湛卢剑……木怀国…… 这要是写小说可就俗套了,但偏偏这件事情发生在姜肆身上,他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须知天下无白得,无劳而得到什么,必定就要付出什么。 就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湛卢剑对他而言,是福是祸还不可知。 相反就目前自己根据李晓禾三人了解到的情况来讲,这突然出现的湛卢剑说不定就是一个诡。 还是能够窥探人心的那种。 这三人给他说了这么多常人不可能知道的东西,肯定有目的。 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他们口中睡醒的人,并且听他们的语气这种人好像还有点稀缺。 姜肆打心眼里只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高三的学生,他眼中的世界就是课本中描绘的那样,从来没想过真实的世界是他们所描述的这个样子。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 姜肆抿了抿嘴唇,在心里默默地背着必考古文,一遍下来,心里安定了很多。 这才是他真真切切的人生,作为一名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像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起来自习了。 终于,那个始终站在窗边沉默不语的男人转过了身子,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晦暗的视线落在姜肆身上。 在阳光为背景的照耀下,姜肆即使再努力,也不清楚他的脸。 那人沉吟两秒,随即开口,声线低沉,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 踏实可靠是姜肆对他的第一印象。 “对于开眼的人护华司有两种安排,一是加入护华司,二是消除相关记忆,让你永远地睡下去。” 第9章 千年大国企招人了 永远睡下去?得不到就毁掉? 姜肆瞳孔猛然放大,只觉得这人低沉的声音此时显得冷酷无情,带有冰冷的金属质感。 原以为自己拿到的是爽文大男主剧本,但现在看来貌似是女频虐恋强制类剧本。 “别误会,队长的‘睡下去’意思是让你不能再看见灵宝等东西罢了,接着过普通人的生活,就是锁灵。” 李晓禾连连摆手,语气急促地赶忙补充,同时尴尬地瞄了中年男人一眼。 姜肆松了口气,他原本就在想,这好歹是大夏的官方组织,做事怎么可能这么野蛮。 而后低垂着头颅,眼睛此刻被长长的睫毛半掩着,只余下一片深邃的阴影,他一时不知作何抉择。 护华司…… 这三个字听起来太大、太重了,而他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学生。 “有的人选择兼济天下,有的人选择独善其身,这些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们。” 李晓禾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眼睛里的期待却让人难以忽略,漂亮的杏仁眼直直地盯着姜肆。 另外两人也一样,目光始终放在姜肆的身上。 一时间,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响起。 没一会儿,姜肆抬头看向他们,深吸一口气,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目光炯炯,此时的表情显得异常坚决。 这是……有戏? 李晓禾莞尔一笑,正在她准备跳起来庆祝之际,却听到姜肆清润平淡的声音。 “抱歉,我拒绝。” 姜肆语气确切,然后把手上捏皱的塑料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我只是个要高考的普通学生,我不觉得自己能担负起这个大任,抱歉,也谢谢你们昨晚救我。” 他只想过简单的生活,考上大学找份工作,然后为姜妈妈养老,帮她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 李晓禾嘴唇嚅嗫,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衣角,急忙开口,还想着挽留他。 “和平与安宁并非凭空而来,而是需要每一位有识之士的共同努力与守护,你真的不想加入我们吗?” 面对那份沉甸甸的邀请,姜肆的神色变得凝重而复杂,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抱歉,在深思熟虑之后,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们,我选择拒绝,我要照顾的人很多,而你们所做的,意外性太大了。” 李晓禾嘴唇张了张,见姜肆态度坚决,其余的话皆咽下肚,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遗憾,也有释然。 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沈念挑了下眉,表情玩世不恭,伸手撩了把头发,冲有点挫败的李晓禾吹了声口哨。 “晓禾,我就说嘛,现在中二热血这套不好使了,换我上。” 说完,沈念转过身子,在姜肆诧异的眼神中,突然绽放出一个大笑脸,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点击播放音乐。 伴随着富有节奏感与动感十足的音乐,沈念在姜肆哑然的注视中,开始了他蓄谋已久的忽悠。 “少年,你想要刚满十八岁就收获一份月入过万、有五险一金、包吃包住且有年终奖的编制工作吗?” 说到这里,沈念暂停几秒,忽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姜肆,摆了个深沉的造型。 但不得不说,沈念刚刚说的那一大串词语,简直是自己的梦寐以求。 但是这个工作危险性比其他的都高,所以他还是拒绝。 看姜肆没有表态,沈念了然地收回手指,在音乐的配合下,单手撑着下巴,满含深情地看着姜肆。 “护华司,同事和睦,上司亲和,千年国企,来护华司上班,全家光荣,今日你以护华司为荣,明日护华司以你为傲。”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沉醉其中,像是与护华司与有荣焉,休戚与共。 “感谢护华司圆我报国之梦,啊,伟大的护华司,你发的工资是如此之多,待遇是如此之好,多么好的班啊,资本家听了大呼不得了。” 发言完毕,他轻轻一挥右手,食指与中指间突然爆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啪”声,一个响指在姜肆耳边炸开。 随后又耍帅地冲姜肆弹舌,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的做作与刻意。 在他们的密切注视下,姜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说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哦?你想通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我们对不对?” 还没等沈念笑嘻嘻地去揽姜肆的胳膊,便听见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们的工作很神圣,也谢谢你们一直在暗处做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但我真的有很多人要照顾,高考、上大学、找工作,这才是我的路。” “可是现在大环境不好,现场的一份工资待遇极好的工作摆在你面前,你真的放弃?” “可是你们口中的工作与其他的是不同的概念,我、抱歉,我还是选择拒绝。” 看他态度如此坚决,沈念讪讪地收回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但也只能尊重姜肆的选择,将音乐关闭。 同时,他的视线悄悄地落在窗户边的队长身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坦然地坐在椅子上耸了耸肩。 姜肆将他们的神态表情悄然地收入眼底,自己拒绝加入,他们似乎对此只是觉得可惜,并没有其他负面情绪。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生怕他们来硬的。 蓦地,姜肆想到自己先前看到的那把湛卢剑,他暗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道那把剑在哪里,但既然不想加入护华司,那么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比较好,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这把剑究竟是好是坏,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评定。 “唉,终究还是……” 木怀国叹息一声,语气沧桑而沉重,透露着无可奈何。 刹那间,姜肆的大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抽空,所有的思绪、记忆与感知都在这一刹那停滞不前。 周围的世界虽然依旧在运转,声音、光影、触感等一切外部刺激依旧存在,但它们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屏障,无法穿透进那片突如其来的空白之中。 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邀请我加入护华司……护华司……要回答…… 姜肆眼神呆滞,面孔有瞬间的木讷,凝滞之态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第10章 实习生 李晓禾听到姜肆拒绝的回答有些失望,她大脑疯狂运转组织语言,还想挣扎地说些什么挽救一下。 睡醒的人真的对护华司很重要,只要不发生意外,未来便一定会成为大夏的顶梁柱。 而且就目前护华司人手短缺的情况来看,能多招一个是一个。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便又听到了姜肆迟疑的声音。 “我可以知道你们为什么加入护华司吗?不方便透露的话,就算了。” 闻言,李晓禾眼前一亮,脸上再度恢复先前的光彩,姜肆改变主意了? 她抬眸看向表情空茫茫的姜肆,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思绪被姜肆的问题扯远,她淡淡地回忆着。 “我也是睡醒的,从十二岁起便可以看见灵宝,所以我很早便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知道每一桩离奇的死亡案件都与诡有关,却只能看着它被定性为意外,看着死者的家人悲痛欲绝,而害人的诡还在预谋下一次的伤人。 所以在我了解到护华司后,我自然而然地选择加入它。” 李晓禾捧着脸颊,眼眸渐渐柔和,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而又略带忧伤的微笑。 “谁还没个中二的英雄梦呢?” 沈念的回答不假思索,一脸不在乎地将手插进裤兜里,一句话简单挑明他加入护华司的缘由。 随即,笑嘻嘻地歪头,看向窗边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中年男人。 “队长,你可是护华司的老人了,我还没听你说过为什么加入护华司呢,给这学生讲讲呗,我们也想听。” 说着,沈念拍了下脑袋,懊恼地皱了下鼻子,表情一变,崇敬地指向床边的男人。 “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们的队长,护华司堰北分署的头儿,大名鼎鼎的握剑人,霍军。” 看来,这位是个厉害的人物。 姜肆伸出藏在被子里的手,很懂事地朝霍军挥手打招呼。 见状,霍军那张国字脸温和了些,但眼神仍锐利地落在姜肆的身上,思索几秒后缓缓开口。 “因为我是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母。” 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挑选,缓缓地从唇齿间流淌而出,语气中带着几丝不忍,眼中有着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迈步,站立到姜肆的病床前,背影宽大。 “孩子,你确实还是个孩子,总局这几年招的人,年龄层确实是越发的小。” 他说了句题外话,目光里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但姜肆总感觉,他好像有点愧疚。 “作为护华司的一员,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战友,但作为一名孩子的父亲,我却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地长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转变想法,但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无论你想做什么选择都可以。” 霍军语重心长的话令姜肆心头一震,轻而易举地让他联想到他的大哥姜奕。 他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有他来兜底。 那么,大哥为什么会选择加入护华司? 这个问题,只能问知情的人了,目前来看,貌似只有那柄剑与姜奕有关。 “前辈,木怀国前辈,请问您知道姜奕加入护华司的原因吗?” 姜肆在心里试探地问道,他也摸不准木怀国会不会给答复。 凭借与木怀国之前的谈话,姜肆虽然还不清楚什么是契约,但他感觉这些事情问剑中的灵体肯定没错。 “咳咳,咳咳。” 木怀国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微弱且虚无缥缈。 姜肆微微皱眉,这灵体很虚弱啊,等了一会儿,他终于听到木怀国开口说话。 “嗯,你哥哥确实提过,咳咳……他说他不放心把家人交给别人保护,他这个大哥,当习惯了。” 得到答案后,姜肆闭上眼睛,将头深深地埋在脖子里。 病房里的三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姜肆的答案。 “咱们护华司的待遇肯定不错吧,猛男哥他先前没骗我吧?” 半晌后,姜肆抬头,向李晓禾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沈念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选择闭上,略带幽怨地看着姜肆。 自己长了张骗人的脸吗?他说得多么信誓旦旦。 李晓禾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在他们三人来之前,便收到了有关姜肆的所有信息,知晓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 而前不久牺牲的护华司成员姜奕是他大哥,姜肆同他感情极好,所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还没告诉你,你哥哥姜奕也是护华司的一员,他是个英雄,大英雄,至于待遇,钱对护华司而言只是一串数字,猛男没骗人。” “谢谢,我知道了。” 姜肆向李晓禾挤了个笑脸,只是笑得很难看,不管从哪个角度瞧都带着苦涩。 “待遇好就行,我这人没什么大的追求,也没什么人生理想,现在工作多难找啊,行啊,我加入。” 姜肆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只是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意料之外的,病房里的三人没有像姜肆想象中那样站起来,然后严肃地欢迎他。 这三人反而很平静,只是神情淡然地看着他,默默凝视着姜肆,三人围在他的病床边,压迫感极强。 霍军眉头一皱,国字脸威严十足,紧闭的唇瓣张开,语气比先前重了许多。 “姜肆,我说过,让你好好——” “队长——” 沈念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瞟了一眼姜肆后,嬉皮笑脸地对霍军打哈哈。 “只是个苗子而已,又没有正式加入我们,培训两个多月后才开始,现在急什么,他有的是时间好好想。” 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闲散地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拍了拍姜肆的肩。 姜肆只觉得肩膀一重,沈念的手拍下来的一瞬,就跟紧紧扣在自己身上的一样,落在身上的力道让姜肆暗暗吃惊。 这沈念看起来挺瘦,没想到这么有劲。 随即,沈念大手一挥揽住姜肆的胳膊,自来熟地靠着他,循循善诱地讲道: “你有这个意向啊非常好,但护华司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实习生懂吧,你呢,就先跟着我们待两个月。 在这期间你要是想离开,我们随时都可以给你锁灵,当然了,你也是有补贴的,一个月五千还包吃包住。” 说完,他停顿两秒,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补充了一句。 “差点忘了,实习证明开不了,怎么样?” 第11章 回程 姜肆心下了然,立马痛快地点头。 “可以,我愿意。” 主要是这沈念的手一直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他挣脱不开,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见他这么上道,见立马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直夸他觉悟高,思想前进,不愧是沐浴着春风,生长在大夏红旗下的新时代优秀青年。 李晓禾漂亮的杏眼转了一圈,在心里直犯嘀咕。 姜肆怎么就突然改变意见了?这是真的被沈念说动了? 果然现在就业压力大了,总局提出的这些条件放在现在可是香饽饽。 看沈念和姜肆交谈正欢,霍军表情复杂,没有多说什么,和李晓禾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带姜肆离开。 “你在堰北一中读书啊,小同学,没想到你成绩这么好,那你是想考清大还是京大啊?” 李晓禾手上拎着垃圾,看见姜肆换上校服从卫生间出来,故意逗他。 “晓禾姐,我是要加入护华司的,可是要直接工作的,高考的话……目前来看不是唯一的选择。” 姜肆略微迟疑,半带轻笑道。 虽说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姜妈妈对他们很好,每年都有许多爱心人士向孤儿院捐款,所以孤儿院的孩子都能有书读。 而且他大哥姜奕是孤儿院最大的孩子,很早便出来工作了。 现在想想,姜奕应当在护华司工作了至少五年。 姜奕每年寄回来的钱,也确实印证了钱对护华司而言只是一串数字这句话。 尤其是他三姐姜伞,从小便是学霸,将姜肆的学习盯得很紧,一旦自己表现懒散,她下一秒就要拿起锅铲往自己屁股上招呼。 她很早就从清大毕业迈入社会,是整个孤儿院学习与惧怕的榜样。 李晓禾双目含笑,没有接姜肆的话,她确实很希望姜肆能够加入护华司,但姜肆轻率地回答她并不满意。 不过没关系,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姜肆想好是否要走这条路。 见状,姜肆有点羞愧,脸上烧得有些热。 他背过的大道理很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真言可以张口就来。 他也很敬佩那些为民、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 说自己愿意加入护华司,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大哥姜奕。 他自小就跟在姜奕的屁股后面跑,姜奕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所以在选择的时候,姜肆下意识地选了姜奕走过的路。 另一方面原因确实如姜肆回答的那样,自己没有大志向与目标。 三姐说要好好读书所以他才努力学习,老师说要找一份体面薪高的工作,而护华司就恰恰很好。 蓦地,姜肆愣了愣神,两条眉毛紧拧在一起,总感觉脑袋空空的,自己忘了点什么。 他之前是这样想的吗?不会是昨天晚上遇到诡被吓迷糊了吧。 姜肆摇摇脑袋没有多想,低头整理着穿在身上的衣服,将一些褶皱压平。 一行三人下了楼,提前离开的沈念这时开着一辆外形低调的黑车,按了下喇叭后停在三人面前。 车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黑色的漆面在白日泛着深邃的光泽, 沈念表情愉悦地降下车窗,微微侧眸,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冲姜肆吹了声口哨。 “小姜同学。” 沈念说话的同时甩了下头,额前沾了油的碎发随之晃动,猛地贴在脑门上,特别滑稽。 姜肆低咳一声,强忍住笑意,连忙别开视线,战略性地数着来往的车辆。 沈念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损,仍然自以为帅气地拿捏着腔调,拍了拍车门。 “就先委屈你坐这辆车了。” “猛男哥,没关系,这车看起来挺漂亮的。” 姜肆害怕伤到沈念的自尊心,正准备接着安慰他,但沈念突然脸上一僵,怪异地瞪了姜肆一眼,将车窗升了上去。 “哈哈哈。” 李晓禾见沈念吃瘪,扑哧笑出声,帮姜肆把车门拉开。 “小同学,猛男的意思是想你夸他,这车可值这个数,这家伙,吹嘘呢。” 看着李晓禾伸出几根手指,姜肆顿时感到面上一热,他是真的不懂车。 “家里有点小钱,有点小钱。” 沈念又将车窗降下,一扫之前的无语,表情又是熟悉的嘚瑟,小三彩则很懂事地坐在他的肩头,歪着脑袋看着几人。 “算了,诸位,请上车,司机小沈为您保驾护航。” 姜肆上车,坐在李晓禾的旁边,霍军则挺直腰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内装饰以深色为主调,搭配着木纹饰板和金属装饰条,低调而奢华,座椅采用顶级真皮材质,触感柔软细腻。 姜肆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没敢乱动,背部僵硬,坐姿端正,也庆幸自己的鞋底还算干净。 看出了姜肆的拘谨,同时一路上,为了姜肆这个实习生考虑,李晓禾尽职尽责地又向姜肆普及了许多护华司的事。 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行话把护华司的人叫做“屋里人”,所以常称回护华司总部叫“回屋”。 屋里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像霍军他们这样镇杀精的叫握剑人。 另一种负责监测、收集情报、清除看见精的普通人记忆等任务的叫执笔人。 姜肆对这两个身份的理解就是,一个只负责打架,另一个负责打架以外的所有事情。 “猛男哥是屋里人吧?” 沈念听到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这答案不是明晃晃地摆在这吗。 直到通过后视镜注意到姜肆正看着放在前面的那两本书,沈念这才恍然大悟。 他讪讪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道: “嗐,大家都说转职之后的执笔人工种中,搞什么理论研究的是最清闲的,我就想着提前了解一下。” 姜肆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转职这个词,但凭字面上也能领会到它的意思。 沈念握着方向盘,几根手指轻轻而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发出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 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梗着脖子,通过后视镜与姜肆对视一眼,表情傲娇。 但这莫名其妙的一出,让姜肆只觉得云里雾里。 第12章 小剑剑 沈念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自信与得意的光芒。 忽地郑重地清了下嗓子,别开视线,一脚踩下离合。 “哎呀,这可得赶紧回去了,都到饭点了,家里有人等呢。” 说这话的时候,沈念虽然视线一直看着前方,但姜肆总觉得像是故意对他说的。 姜肆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思考着沈念这话里是否有深意。 他记得昨晚来到是四个人,确实还差个人。 早已熟悉沈念是何尿性的李晓禾冷冷一笑,顺便白了他一眼,看到姜肆若有所思的表情,脸上神态一变,整个人的气质温和了不少。 多机敏的孩子,连这一句闲话都要思考一番,不愧是他们选中的好苗子。 随着车辆的缓缓行驶,光影在她身上流动着,时而聚拢成明亮的光斑,时而散开成柔和的光晕。 姜肆回神,实在想不通沈念的话暗藏什么玄机,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身上有点火热,莫非是太阳太大了? 他抬起头,随意地看向窗外,发现李晓禾也和自己动作同步。 阳光肆意地穿透云层,照亮每一个角落,将世界渲染得明亮而生动,柏油马路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白光。 中午的城市,透露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通过后视镜一直观察着李晓禾表情的沈念偷偷扬起眉尾,同时嘴巴一撇,表示很无语。 按了下喇叭催促前面的车赶紧动后,身体向后靠了靠,嘴巴咧开一抹弧度,突兀地开口。 “哎呦,母爱泛滥啊,看来阿姨催婚催得极有道理——哎、哎!” 没等沈念把风凉话说完,李晓禾毫不客气地伸出腿重重踢向他的座椅,举起拳头作势要揍他。 看到李晓禾凶狠的表情,沈念脑袋一缩,讨好地笑了几声,立马给自己找台阶下。 “晓禾,我错了,错了、错了,我开车的时候就是爱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嘿嘿。” “哼,你最好知道。” 李晓禾双手抱胸,不经意地通过后视镜注意到沈念小心翼翼地打探,立马回以冷眼。 “嘿、嘿嘿。” 这下沈念是彻底老实了,专注地开着车,时不时地瞄一眼时间。 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的姜肆,李晓禾想了想需要向他普及的基础知识,又补充了几点。 据她所说,握剑人通常只会碰到诡,兽的数量极少,灵兽也是,很多握剑人在生前都没有遇到过他们。 屋里人镇杀精的途径就是与灵宝缔结契约,而灵宝在如今被重新分为三类——攻击型,守护型与增幅型。 “昨天晚上杀死黑魔的那把剑,便属于攻击型灵宝吧。” 姜肆只记得那柄剑很快,而且说话的语气很臭屁,他只能看到一阵银光,至于具体长什么模样倒是没机会瞅见。 “没错,没错,就是小爷,我!救了你的小命,还不快来谢恩。” 一把剑突然出现在霍军的怀里,霍军明显也没想到,表情有些惊讶,随即垂眸,伸出手拍了拍它的剑身。 那把剑撒娇似的在霍军怀里滚了两圈,然后神气哄哄地飞到姜肆身旁,绕着他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姜肆僵直地坐着,目光始终放在那柄华丽的剑上,忍住想要将它一巴掌打飞的冲动。 别生气、别生气。 这是文物,动不得、动不得。 自己没它贵,就当是熊孩子,放他一马。 “呦?哟,哟!你就是那天被小爷我的英姿帅晕的小孩?” 三个哟硬是被他发出不同的声调与语气,这把剑绕着姜肆转了几圈,似在打量他。 而后,又拿剑柄戳了戳他的脸,还时不时地拨弄着他的头发,一副活久见的样子,非常的有人性。 姜肆满头黑线,没在意调皮的小剑剑,毕竟他还见过比这欠揍多了的小孩,按照他的经验,下次找个机会打一顿就行。 至于这把剑说得晕倒……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突然眼前一黑,搞得沈念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被吓晕的。 但这怎么可能,再吓人的东西自己都看过,昨天晚上顶多就是被惊到了,绝对没被吓到。 记得当时只感到一阵心悸,然后自己就晕倒了。 明明不久前才体检过,自己的身体很健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这把剑是晓禾的灵宝。” 霍军开口,语气有点像家里有熊孩子的老父亲,见姜肆如此窘迫,那张脸上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剑剑,你来啦。” 沈念肩上的小三彩很是高兴,她腾空的脚欢快地动来动去,熟络地同小剑剑打着招呼。 小剑剑? 听到这个名字,姜肆感觉身边温和热情的李晓禾多少有点不正经。 毕竟正经人谁会给自己的灵宝取这个名字。 小剑剑的剑鞘雕龙鎏金,姜肆目测此剑镶嵌至少有100颗宝石,只能以奢华二字来形容。 宝石种类繁多,色彩斑斓,每一颗都经过精心挑选与切割,被巧妙地排列组合在剑鞘之上。 阳光透过车窗照耀在小剑剑的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姜肆眯了眯眼睛,只觉得眼睛有点疼。 不禁感叹着这些灵宝的身价,看着小剑剑又腻到李晓禾怀里,他想到这柄剑是忽然出现的,便张口询问。 李晓禾将还在闹腾的小剑剑抱在怀里,板着脸让他别调皮,随即轻咳两声,开始给姜肆解惑。 “虽说只有开眼的人才能看到灵宝,但他们所在的博物馆就相当于他们的家,没他们的事就要回去。 而且他们自身的灵有小概率点醒普通人的可能,所以他们不能随意乱跑。 每位博物馆馆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看他们是否回来了,当然,馆长大多数不是执笔人,但也和总局有关系。 要是发现有哪件灵宝出去了很长时间还没回来,那他的契约者就要做好被电话轰炸的准备。 准确来说我们眼前的灵宝只是文物的灵体,有点灵魂出窍的意思,而博物馆里的都是文物的躯壳,你要是现在到上京博物馆便能看到两个小剑剑了。 灵宝与我们缔结契约,在我们需要时可瞬间出现在我们身边,当然,馆长允许的时候灵宝也能出来玩会儿,这时候我们就需要承担监护人的责任。” 第13章 灵体享有与自然人相关的民事权利? “没错,就是馆长让我出来的。” 小剑剑被李晓禾控制着,但嘴上仍然不消停。 听到这种解释,姜肆觉得有点好笑,合着这博物馆的各位馆长扮演着幼儿园园长的角色呗。 旋即,他将目光放在虽然被训斥过,但仍然不老实的小剑剑身上。 啧,确实需要管,跟他们孤儿院的孩子们一样皮。 “小姜同学啊。” 沈念冷不丁地开口,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方向盘上。 姜肆疑惑地转过脑袋,通过车内的后视镜恰好与沈念对上视线,姜肆隐隐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几分羡慕与感叹。 “你运气真的很不错。” 听到沈念这没头没尾的话,姜肆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脑袋偏了偏,眼神中充满疑惑。 “我运气好?” 握着方向盘,沈念扫了眼窗外驶过的车辆,自顾自地说: “屋里人基本是每人一件灵宝,只有少部分人能与两件灵宝缔结契约,三件的几乎没有,而睡醒的人与两件灵宝结契的概率更大。 我之前说过,我两年才见过你这么一个睡醒的,这可是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啊,你小子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大善事。” 沈念的语气很酸,姜肆对这话面上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际在心里疯狂地呼喊“木怀国前辈”。 “木前辈,木前辈——在吗?木前辈、木前辈、木前辈、木前辈——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姜肆在心里喊了半天木怀国,却迟迟未得回应,忽然联想到之前这前辈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不会吧,不会吧,这前辈死在了自己的体内? 完了完了,睡一觉起来怎么还背负上人命了呢? 不对,或许是鬼命。 姜肆原本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他咽了下口水,看向心情不错的李晓禾,略带紧张地开口。 “晓禾姐,你说……灵体享有我们大夏规定的与自然人相关的民事权利吗?” 此话一出,车里霎时陷入沉默,静得只能听见车辆行驶时发动机的低吟、轮胎与路面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模糊的喧嚣。 正在开车的沈念微微歪头,表情怔怔的,明显也是被姜肆的话给搞懵了。 霍军则没有什么大表情,就是两条粗眉轻轻地动了一下,那张国字脸依旧板着,吓得姜肆以为他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被提问的李晓禾静静地拿出手机打开千度,手指放在屏幕之上顿了两秒,然后默默地将手机放下。 “小同学,姐姐我高中不是学政治的,而且你这问题学法的也回答不了,所以……” 李晓禾把手摊开,朝姜肆无辜地眨了眨眼。 “额,晓禾姐,抱歉哈,会考后遗症,后遗症。” 姜肆抱歉地笑了笑,自己对刚刚提出的问题也有点无语,嘴比脑子快,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觉得不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在这两本书上看到过,而且当年在培训基地的文化课上也没学过。” 沈念提出自己的观点,顺便对着倒车镜撩了下头发,还心情颇好地跟路过的车主打招呼。 “你那是因为从来只翻你那本书的前几页,看一遍就忘,忘了又回去看,如此往复。” 听到李晓禾不给他留情面地揭露这个事实,沈念也不恼怒,只是嘴巴一咧,一副随缘的模样。 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一瓶发胶出来,对着倒车镜开始摆弄自己的头发。 动作熟练,没几下就抓了个发型出来。 “啧,帅爆了,我都要爱上我自己,你们觉得如何?” 说完,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吹了下口哨,不知道自恋二字怎么写。 霍军靠着座椅闭目养神,没有回应,一旁的李晓禾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懒得和沈念搭腔。 至于姜肆,他低垂眼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没注意到沈念说什么。 见此,沈念也没什么意见,依旧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犯花痴。 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 怎么没有人说鬼死了算什么。 姜肆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此时有点不知所措,心里念叨个不停,心脏狂跳不止。 “你这孩子,咳咳,我好着呢。” 过了许久,木怀国终于出了声,语气虽淡,却也能听出无奈。 “你可真闹腾啊。” 木怀国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完这句话后便没了动静,吓得姜肆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 “他们没有告诉你,护华司自己的武器是如何制作成的吗?” “您没事啊,吓死我了,您没事就好,呃……什么武器,他们没告诉。” 终于又听到木怀国的声音,姜肆长舒一口气,挪了挪屁股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一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一边等着木怀国的下文。 “护华司——咳咳,的武,咳咳,器,咳咳——” “您别说话了,我、我自己问就好。” 姜肆连忙阻止木怀国,听着这前辈的动静,只觉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收回视线,梳理着自己的情绪,故作好奇地向李晓禾问道: “晓禾姐,我们的武器除了灵宝还有什么吗?” 闻言,李晓禾先是挑了下眉,诧异地扫了一眼姜肆,扎起的丸子头此时有些凌乱,炸起来的碎发在阳光下金光灿灿。 这小孩好奇心倒挺重,自己先问出来了。 “当然有,你到时候在培训基地上课的时候会学到,灵藏在人的魂魄里,行话称魂魄为灵体,人死后灵随魂魄的消散又融入世间。 屋里人牺牲后,附近的执笔人会在第一时间赶来,使用相应的设备避免灵回归天地,然后尽快将尸体送回总局。 血肉变成骨灰送回家,灵体抽出封入武器中,便可使武器达到类似于灵宝的作用,但武器中的灵体会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而逐渐消失,回归世间。” 说着,突然顿了顿,手肘撑在膝盖上,颇为惆怅地补充了一句: “这是所有屋里人必须经历的事情,无论你愿不愿意。” 此话一出,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让姜肆不自觉地收紧呼吸,同时对这些前辈们肃然起敬,显然木前辈便是这样的情况。 第14章 出任务 但猛地,李晓禾轻轻笑出声,在姜肆惊愕的眼神中,口吻轻柔,嗓音轻缓地解释道: “但其实,这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 “交易?” “对,之前就说过,我们这个工作是有国家编制的,既然是工作,那就没必要一个劲地卖弄情怀。” 沈念漫不经心地插嘴,替李晓禾说了后面的话。 “总局支付的工资以及所提供的待遇都是上乘的,交易,有施便有得,这些工资,够你心甘情愿地为总局卖命,家人也能享受到福利。” 他的面容淡然,像只是在阐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姜肆点头,摩挲着袖子处的缝补,低头间,他突然想到什么,脸上浮现期许的表情,身体前倾,着急地开口。 “我大哥姜奕牺牲后,他的灵体也应当被抽出渡入剑中,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见到我大哥了?” 还没等姜肆兴奋完,霍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 “孩子,想要制作出等同于灵宝的武器可没有这么简单。 我们屋里人总共有四个大境界,开眼后可吸收天地间的灵,斩杀精也可吸收他们灵体内少许的灵,但大多数的灵会回归世间,我们提升境界只有这两种方法。 灵宝的境界会随契约者境界的变化而变化,灵宝自身储纳的有大量日月雨露的灵,但这些灵都会被锁住,契约者境界的变化则是打开锁的钥匙。” 这几句话下来,即便是第一次听,姜肆也明白霍军所言的含义。 灵宝具有独特性,这就意味着,护华司制作的武器必须要有支撑契约者达到最高境界的灵。 见姜肆悟性不错,霍军点头表示他的想法正确,随即伸手,指了指自己。 “而且,灵宝使用时不消耗自身的灵,而是使用契约者体内储纳的灵,但护华司的武器却还需要依仗封入剑中的灵体。 所以,护华司铸造的武器就需要封入多个灵体,而总局所定义的灵智,用于同使用者交流,则属于最后一个入剑的人。” 听完,姜肆感觉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下,他低下头,双肩耷拉,像被压弯的松柏。 “小姜同学,别灰心啊,队长把话说得太绝对了,说不定你哥哥是最后一个入剑的人呢,总归还是有点希望的。” 沈念无奈地看了霍军一眼,觉得他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直接。 姜肆低声说了句谢谢,但指尖的微微颤抖仍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片刻后,他蓦地想到了体内的湛卢剑。 当即,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就在那不经意的一瞬间,一种难以名状、却又异常熟悉的感觉悄无声息地席卷了全身。 姜肆眉头紧锁,用左手拍了下脑袋。 刚刚的感觉如同迷雾般朦胧不清,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姜肆的错觉。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晓禾注意到姜肆的举动,立即关切地凑到他身边。 顿时,车内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姜肆身上。 沈念暗暗放缓车速,看了眼周围的建筑物,已经在心里规划出一条最快前往医院的路径。 “不舒服的话我直接开去医院,一会儿的事。” “不用,猛男哥,我没事,就是在想上次周考的错题,我身体没问题,咱们赶紧回去吧。” “啧,要么说你学习好呢,唉……我就不是个学习的料,就那两本破书也是看不进去一点。” 沈念的自嘲传入耳中,姜肆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随即将刚刚的怪异感抛掷脑后,思考着突然察觉到的问题。 听起来护华司铸造武器的过程很困难,那大哥死后这湛卢剑为何没被护华司收回,反而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为什么?总局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误。 姜肆收拾起悲伤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再次唤起了木怀国。 “木前辈,您知道这柄剑为何突然出现在我的体内吗?” 一分钟过去了…… 15分钟过去了…… 直到他手腕上的分针又走了许多格,姜肆都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木前辈的灵体快完全消散了,一想到这里,姜肆心中莫名地感到悲伤,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生命的逝去。 自己大哥那次不算,前一个月和他打电话时还好好的,突然就…… “有任务!” 小剑剑突然开口,然后乖乖地躺在李晓禾的怀里,没有动弹。 思绪被打断,姜肆看见车上的三人手一摊开,瞬间拿出了一个类似于蓝牙耳机的东西,然后神情严肃地戴在耳朵上。 “小姜同学,你运气不错啊,成为实习生的第一天就能观摩我们的战斗了,给你好好地开开眼,你别再被吓晕了。” 沈念伸手扶了下耳朵上的设备,扭头给姜肆交代了一句,在经过下一个路口时掉头。 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脚踩油门,加足马力,面容严肃正经。 姜肆顿时感受到了推背感,连忙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 只见原本有些堵塞的道路不知道出于何原因,紧凑的车辆缓缓向一边开去,空出了一条道路出来。 遇到红灯时,姜肆见车速不减,正欲提醒,他们所在的车却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嗖”地开了过去。 姜肆忍不住惊愕,根据李晓禾先前的基本知识普及来看,这怕是执笔人的手笔。 只是……姜肆扭头看向外面,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 车辆川流不息,行人匆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电动车的穿梭声、行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白天也会有诡出现吗?” 姜肆有些疑惑,光天化日之下,那些诡很容易被普通人发现吧,这样的话护华司不就早早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了吗? “当然,只有部分诡只能在夜晚出没,像我们这样大白天执行任务的很常见,不过就算那些诡被百姓发现也没关系,执笔人会解决的。” 执笔人…… 看来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确实就是执笔人在发挥作用。 这真的,太酷了。 按照指示又过了几个弯道,沈念踩下离合,往城外的一个村镇开去。 第15章 堰北分署的握剑人基地 一条溪水将山劈开,携带阳光淌向远方,沿河两岸,连山皆深碧一色。 随着车辆的驶近,远山在退,遥遥地盘结着平静的黛蓝,云则镶着金边,像小剑剑一样生辉。 风打着小旋,吹得姜肆脸皮发凉,但也舒适。 一路上,车速根本没减过,看来学会开车是屋里人的必备技能。 靠着车窗观赏着外面的风景,姜肆突然听到李晓禾的说话声。 “巧了,这次的诡叫白魔,听名字就知道,跟昨天晚上的那个黑魔是同一个故事衍生出来的,只不过这黑魔伤人,而白魔只吃瓦片。” 他们三人耳机里的东西姜肆都听不见,所以都由李晓禾转述给他。 难怪他们要开车去村子里,现在城市里的建筑几乎就没有瓦片,连有些村子里的房屋建设时都用不到瓦片。 这家伙竟然是只“饿死诡”,只能说这白魔生不逢时。 不对,不能打扰百姓正常生活,还是不“生”的为好。 随着车辆的驶近,姜肆能够看到不远处一些零零散散的房屋,散落在山峦起伏、绿意盎然的怀抱中。 他微微皱眉,脸上浮现些许疑惑,仰着头四处看着,随即又低头看了眼手表。 都十一点多了,怎么都没看见烟囱上起烟呢? “到了。” 沈念话说得干脆,车很快熄火,众人立即下车向一处农房赶去。 一路上,姜肆看见好几间房屋的屋顶都消失不见,离得远时踮起脚尖还能看到他们放置在顶层的腊肉,而且屋门都敞开着,就像是集体遭贼了一样。 姜肆跟在李晓禾几人的后面,按捺不住好奇,歪着脑袋往房屋里面瞧了一眼。 只见所有人都倒在沙发上或者是墙边,低垂着头,似是陷入昏睡。 见状,姜肆不由得心里一惊,不是说这个白魔不伤人吗,怎么大家都晕了? 看样子,好像一个村子都没人幸免。 “这是执笔人的手段,这诡吃屋顶的瓦片时被好几个村民都看到了,这是为了清除他们的相关记忆以及避免我们行事被他们看到。” 李晓禾扭头,及时地向姜肆解释,随即脸上的笑意消失,扬起手示意众人停下,定定地看着某一处。 通身的气势很足,与姜肆昨晚印象里的那个人相重合。 沈念唤出小三彩,手一挥,一道暗光向屋顶飞去,将盘踞上面的白魔笼罩。 顺着暗光望去,姜肆这才注意到这只诡,名字里虽有个白字,但却与黑魔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个黑色的“布袋”。 没想到,二位还是双胞胎。 丝毫没注意到下方来人,衪正在大快朵颐,用下摆卷起瓦块,随即扬起身体的一角,擦去瓦块上的灰尘与青苔。 吃得精细,还特意把土擦拭去,而后猛地向上一甩,瓦块稳稳地落入大嘴中。 “呵,还挺会吃啊。” 双手插兜,沈念左脚懒散地点在右脚旁,见姜肆看过来,又对他耍帅地挑了下眉。 “咕——” 听到白魔发出的这动静,姜肆的表情有些怪异。 这是打嗝了? 明明这白魔是一身黑,姜肆还是从衪的躯体动作上,看出了满足与馋意。 但是……楼下站了这么大的四个人,衪看不到吗?都被困住了还想着吃。 “速战速决吧,绵绵还在家里等着。” 霍军站在姜肆的身后,锐利的目光将周遭扫视一圈,淡淡开口。 见这白魔还准备继续进食,李晓禾的表情有些无语以及不耐烦,用右手拍在左手的小剑剑身上,终于发出了点响动让这白魔看了过来。 “别吃了,你知道现在一块瓦有多难找吗?执笔人都要被你气死了。” 李晓禾冲着白魔喊道,低咳几声勉强掩住笑意。 一看就是替执笔人传的话。 白魔看着众人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急忙丢下还捏在下摆的瓦块,猛地卷起身躯想要逃跑,却被沈念的暗色屏障直接挡回。 而后只见沈念微微一笑,眼神一凝,这道屏障瞬间缩小,将衪困住不得动弹。 “嘶啊——” 被束缚住的白魔拼命扭动着身躯,发出阵阵难听的嘶吼,凝聚出身体的黑色不明物质稍稍散开,又瞬间凝住。 李晓禾就站在原地,一把按住剑柄,指尖微微用力,拔出长剑向衪猛挥而去。 一道光弧完美地避开房屋上的建筑,直向白魔而去。 此时,困着白魔的暗色屏障及时消失,时机把握得极好,既不会影响李晓禾出招,又不会因提早使白魔逃跑。 剑光一闪,白魔周身的光芒逐渐汇聚又分散,最终化作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在空气中轻轻舞动。 没几秒,便直接消失。 “走吧,带你回基地,到饭点了。” 李晓禾弯唇一笑,手腕一转,动作流畅而优雅,长剑在她手中轻盈地舞动起来,剑尖划破空气,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形成了一个绚烂的剑花。 剑尖轻轻下垂,将小剑剑缓缓地向剑鞘送去。 这么快? 看出姜肆眼中的疑惑,沈念挑着长长的眉毛拍了下他的肩头,语气轻松。 “这诡只有春阶,小辣鸡啦,走吧,我快饿死了。” 春阶? 估计是屋里人的境界等级,姜肆把这一信息记下,然后跟着众人回到了他们口中的基地。 低调的黑车在错落有致的楼宇间灵巧地穿梭着,车身在光影交错中忽明忽暗。 随着目的地的逐渐接近,原本非常有现代化的高楼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老旧小区。 汽车缓缓驶入一个宽敞而宁静的院子,入目,是一棵静静地伫立在一隅的桂花树,散发着淡淡的岁月芬芳。 枝干粗壮而有力,表面覆盖着斑驳的树皮,年岁已久,树根上长着一层野草。 庭院坐落在小区之中,被其他高楼团团围住。 听到门外的动静,正在厨房给中午菜摆盘的少女眼中一喜,急忙解了围裙,对着糊得有油的铲子整理了下头发。 手上的动作快速且潦草,她赶忙推门走出来,大步走到车前。 “姜肆你好,欢迎来到护华司堰北分署的握剑人基地。” 姜肆的脚刚触碰到地面,就看到一个身穿白绿渐变短裙的少女轻盈地步入人们的视野,冲自己打招呼。 头发柔柔地垂在肩膀上,只比肩膀稍长些。 第16章 斐成 “我叫邹绵绵。” 看着眼前少女轻轻摇曳的裙摆,姜肆的脑海中自动为她配上“回忆唯一纯白茉莉花”的音效。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姜肆便感觉右手边猛地传来一股力,没有防备地便被沈念一把推开。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李晓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见沈念如此莽撞,李晓禾面上浮现恼怒,话刚到嘴边,看到一猛子凑在邹绵绵面前的沈念,还是咽了下去。 “绵绵,绵绵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吧,呜呜,我真的太感动了。” 沈念说着捧着脸,一副感动到要流眼泪的表情。 对他刚刚的举动,姜肆倒没在意,只是看着凑在邹绵绵面前的沈念,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下车前涂发胶。 啧。 姜肆别开眼不想看他们,将视线落在那棵已经有年头的桂花树上。 至于沈念,姜肆祝他成功吧。 “哎哟,绵绵,你还是这么的瘦,那为什么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了,绵绵,你还是这么美,美得像我家户口本上缺的那个人……” 听到沈念这不带重样的土味情话,邹绵绵小脸一红,转身走了进去,沈念依然跟在她身后不停地“绵绵,绵绵”。 声音牵肠挂肚,而又深情无比。 跟着进门前,姜肆抬头看了眼上方不算显眼的木制牌匾,面积不大,但上面的字倒是写了不少。 灵异事件咨询以及解决并包办售后事务所…… 一口气念完这块牌匾上的文字,姜肆的表情逐渐僵住,整个人特别意外。 他实在没想到,这便是护华司堰北分署的握剑人基地,原本还以为都像电视剧里的特工们那样有很酷的办公场景。 随后,视线向下移,浏览着这个大招牌下的小字。 看见物品(如文物)会动、会说话,发现动物不正常(如说话、有类似人的举动),碰到脏东西(如黑黢黢的一团会飞)等,请立刻联系我们。 然后旁边有个加粗加黑的大字,极为醒目,生怕别人看不到一般——免费。 抓鬼?实际上抓诡。 “走吧,小同学,里面还有个和你一样的实习生呢。” 李晓禾与霍军带着姜肆进屋,来到堂屋,最终停在一处。 霍军从电视柜里翻出一个略显沉重的铁制把手,随后对准李晓禾面前的平整墙面,在某个位置时,传来一声“咔嚓”的响动。 姜肆一看,发现那个把手竟然被牢牢地吸附在墙面上。 还没等他惊讶,便见霍军伸手一推,姜肆才发现在这个不起眼角落,竟然隐藏着一扇他根本就没发现的暗门。 这扇门与周围环境的色调完美融合,若非刻意寻找,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门面上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准确来说,和这面墙一样,都有点脏。 而那个才吸附上去的铁制把手,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悠长的吱嘎声,暗门向内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姜肆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伸手鼓掌。 “上面是好多年前前辈们装修的,后来又翻新过,咱们平常在上面休息,地下则用来锻炼、提升境界。” 霍军率先向下走,身形宽大而有安全感,李晓禾冲还在发呆的姜肆招手,示意他快点跟上。 阶梯由坚固的石头或混凝土砌成,表面因年久失修而略显粗糙,但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异常稳固,引领着几人深入地下。 随着脚步的逐渐下沉,外界的光线逐渐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从下方隐隐透出的微弱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地表的、略带潮湿与古老气息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终于,走到头,入目是一个粉色的卡通床单,被裁剪成隔绝内外的一个门帘,上方被几颗钉子钉牢。 姜肆跟着他们走进去,一个宽敞而神秘的地下空间展现在眼前,四周由石墙环绕,顶部则是用坚固的木梁和石板搭建而成的屋顶。 “到了,这里就是练武室。” 虽然用室来形容,但空间却极大。 地面的有些部分铺设着厚实的木板,每一块都经过特殊处理,以减少运动时产生的噪音与震动,同时也提供良好的稳定性与支撑力。 四周墙壁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与姜肆看不懂的武学图谱,兵器各式各样,从古老的刀剑枪戟,到现代的搏击器械。 甚至还配备了各种辅助训练的设备与器材,如沙袋、吊环、跑步机等。 一眼望去,震撼感极强,让姜肆忍不住呼吸急促。 他刚走了几步,便听到破空的嚯嚯声,紧接着,便看见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在挥动一柄长刀。 刀身狭长而锋利,寒光闪烁,刀虽普通,但因为他的动作,却透露出不凡的气势。 少年眼神专注,身法有力。 见到这一幕,霍军的双臂猛地收紧,双手在即将相遇时又放回身侧,压下想要叫好的冲动,眉宇间一片欣慰与满意。 忽地,少年动作一顿,深吸一口气,双脚扎稳,身体微微下沉,仿佛蓄势待发的猎豹。 见状,姜肆眼神一凝,顿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紧接着,便见那人猛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手臂用力一挥,长刀划破空气,发出“唰”的一声尖锐啸响。 随着他挥刀的动作,汗水如滚珠一般落在地上,不知道他练了多久,身上都被汗水汗湿,紧紧贴附在他的肌肤之上,勾勒出他强健有力的身躯轮廓。 察觉到来人,他才停下动作,站在原地喘息休息,目光停留在第一次见的姜肆身上。 “他叫斐成,跟你一样是实习生,只不过他还没开眼。” 邹绵绵非常贴心地拿着毛巾与几瓶水走到他们旁边,向姜肆介绍道。 听到邹绵绵的话,斐成顿时眼睛一亮,将刀挂回墙上,径直向姜肆走来。 他刚一走近,姜肆便嗅到了汗味,心里对这人的好奇心更重了些。 斐成刚准备接过邹绵绵手中的毛巾,沈念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把拽过毛巾丢到斐成的肩膀上,然后拿走邹绵绵手中水,站在一旁嘿嘿地笑着。 像是早有预料,毛巾刚搭到肩头,斐成便肩膀一沉,将滑落的毛巾握到手中。 第17章 春节仲段 邹绵绵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忽略掉身边粘人的沈念,向姜肆点头打招呼,露出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 “听绵绵姐的意思你已经开眼了?睡醒的?” 斐成随意擦拭着脸颊与头发上的汗珠,毛巾上还带着淡淡的皂香,与空气中弥漫的汗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感到一阵清新与舒爽。 他很自来熟地搭上姜肆的肩膀,但又怕自己身上的汗水沾上姜肆,便很知趣地轻轻拢着他,目光友好且好奇地打量着姜肆。 顿时,姜肆感觉身边多了一个火球。 这人怎么和沈念一样,喜欢动手动脚的。 但姜肆倒没在意,毕竟在学校这样的举动很正常,他点了点头,毕竟在外人眼里自己符合睡醒的特征。 “那你怎么才出现啊?霍军叔他们说部分睡醒的人从12岁起就有执笔人在暗中观察了,你有察觉到过吗?” 侧眸睨了他一眼,斐成拧开瓶盖,将水瓶对准自己的嘴唇,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而后随口问道。 闻言,姜肆一时有些慌神,他刚从病床上醒来沈念就说他是睡醒的,而且自己是不是睡醒的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 故而,斐成口中的执笔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路上也没听其他人提起过。 “他只是开了眼,咱们屋里人做事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孩子察觉呢,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沈念双手插兜,脖子前伸,不爽地看了眼斐成,然后扭过头朝面色淡然的姜肆努了努嘴。 “昨天我们镇杀诡的时候你个实习生没在场,这小子莫名其妙地进了小三彩的封锁领域,估计是我们动作迟了点,把他留在里面了。 姜肆还在病床上睡着的时候,我展开境界感受过了,他是春阶仲段,肯定是从12岁就开眼,然后身体自行吸收灵才能达到的。” 说罢,他拍了拍胸脯,眼中闪过庆幸,自己昨晚没注意才让别人闯了进来,幸好遇见的是姜肆。 还白白得了个实习生,要是那个组织的…… 沈念只觉得一阵后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都不敢设想后果。 一时间又听到了几个新词汇,姜肆讷讷地站在原地,转着眼珠子来回地看着几人,等待谁能给自己解惑。 “唉,真羡慕你啊,春阶仲段了。” 斐成感叹道,看着姜肆茫然的脸,心底莫名地升起一阵优越感,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向他科普。 霍军之前说过屋里人总共有四个大境界,其实准确来说应当是四大阶、三小段,总共分为12个境界,以月份来代称。 因为根据多年来执笔人的调查与大数据统计,发现理想上,开眼后到升阶需要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故而便将境界从小到大为:春阶孟、仲、季段;夏阶孟、仲、季段;秋阶孟、仲、季段;冬阶孟、仲、季段。 境界越高身体每次能储纳的灵便越多。 人们一生下来便是春阶孟段,开眼后才能主动吸纳灵进行境界提升,至于吸纳灵的方法唯有屋里人知晓,但护华司只收18岁以上的人。 据统计,睡醒的人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而灵对他们的亲和度更高,故睡醒的人主动吸纳灵的效率更高。 且他们休息的时候,身体也会自行吸收少部分灵,境界也更易提升。 睡醒的人从12岁开眼后,身体便会自行吸收少部分灵,所以他们在加入护华司的时候其实就到了春阶仲段。 像斐成这样还没被点醒成功开眼的,就只有春阶孟段。 点醒需要灵宝的刺激,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刺激,屋里人其实到现在也不清楚。 一直以来的做法,就是把多个灵宝与实习生丢在一起,让他们进行长时间的接触。 或者是握剑人执行一些危险性极低的任务时把实习生带上,让他们感受战斗时灵的刺激。 不过没被点醒自然看不见灵宝,所以在众人眼里围着斐成转来转去的小三彩与小剑剑斐成自己就看不见。 听到这些解释,姜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不知道这湛卢剑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暂时不敢告诉他们。 众人一起帮忙,给姜肆在上面收拾了个房间出来。 踏入这个房间,一股久未有人居住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霉味和陈旧感。 姜肆扇动着鼻前的空气,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照在地板上,李晓禾皱着鼻子快步来到窗户前,一把扯开窗帘,大片的阳光瞬间驱散了这房间内的沉闷与孤寂。 “这个房间很久没人住过,所以有点味道,猛男,你一会把你房间里的空气净化器拿来,给这房间去去味。” 说着,李晓禾又把锁着的窗户打开,给房间通风透气。 “行,我现在直接拿过来。” 话音刚落,姜肆扭头便只能看到他很快消失的衣角。 房间内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虽然每一件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防尘布,但还是有灰尘顺着边角溜了进去。 故而,众人又忙活着拿抹布清理家具。 床上的防尘布平整地铺展着,没有一丝褶皱,姜肆小心地依次将四个角扯起来放在中心,随后将防尘布折起打包扔在地上。 再转身时,看着床垫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扭头看向弯腰把防尘布往外抱的李晓禾。 “晓禾姐,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李晓禾把一大堆防尘布扔了出去,再回来时冲姜肆伸出三根指腹发黑的手指。 “三个月,我一直都待在这里吗?” “嗯……理论上是的,但你是高考生,嘶……这种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所以你……” 见李晓禾表情犯难,姜肆捏着抹布,立刻摆手解释道: “这个你们不用管,我就住这里就行,我的意思是,我在学校宿舍里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要搬走?还有我不回去的话学校那边怎么解释?”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李晓禾眼皮一撩,杏眸弯弯,不假思索地回复道: “这个执笔人已经解决了,他们刚来通知,已经帮你把你的课本、宿舍里的生活用品收拾好了,一会儿会送过来的。” 已经解决了,没想到他们效率这么快。 闻言,姜肆没有多话,将抹布贴近床头柜的表面,从一角开始,轻轻地、仔细地擦拭起来。 第18章 喜羊羊与灰太狼 “啊呸呸,这么大的灰啊。” 李晓禾打开衣柜,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一股沉闷而厚重的灰尘瞬间迎面扑来,将她笼罩在其中。 灰尘迎面而来,她皱着眉连忙后退,别开脑袋的同时,伸出手在鼻前挥舞。 “这家具还是不行,密封性太差了,改明儿我给你换一套。” 沈念正弯腰拿着湿抹布擦拭着书桌,听到李晓禾的话自然而然地接腔。 虽然沈念确实财大气粗,但姜肆还是摇头拒绝,毕竟节俭惯了,这家具还好得很,要是都换了,自己晚上只怕会难受得睡不着觉。 为此,沈念直呼可惜,表示又丢失了一个展示他实力的机会。 惋惜的同时,还伸手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悄悄地拽了下衣袖,不经意地露出自己金灿灿的手表。 对上沈念臭屁的眼神,姜肆嘴巴微张,又很快合上,但最终还是没有辜负沈念的期待,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 “猛男哥,厉害,佩服。” 或许是有钱人的恶趣味,听到这句话后,沈念心满意足地嘴角歪向一旁,暗爽地擦拭着桌面上的书架。 看着沈念努力的背影,姜肆抿着下唇,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认真干活,将脏了的抹布浸入清水中,搓了几下后再仔细地拧干。 “来来,小同学,搭把手。” 李晓禾从自己的房间翻出了一床新被套,天蓝色的,上面还画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卡通形象,连带着枕头与床单也是一套的。 见李晓禾双臂环抱着被褥,下巴也抵在上面,姜肆赶紧丢下抹布,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霎时间,一股淡淡的防潮丸的味道涌入鼻腔,和自己从小到大用的被子一样,让他莫名地有种归属感。 被褥明显已经用过几年,颜色已然褪成了淡淡的米白,边缘处还微微泛黄,但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质感。 手摸在上面,还能感受到温暖的气息。 李晓禾拿手背擦了下额头冒出来的汗珠,走到空气净化器的旁边换了个模式。 “你别看这被褥不是新的,但可干净了,你要是觉得不妥,一会吃完饭我们陪你去买一套新的,反正放那里也用得着。” “不用,晓禾姐,我从小盖到大的被子也是这样的,用新的我才不习惯,这样就行了。” 姜肆实话实说,站在床尾,双手握住床单的两角,轻轻抖开,使其自然垂落,将床垫四角包裹好。 那套天蓝色的卡通床单往上面一铺,当阳光透过窗户,其中一角洒在这张天蓝色的卡通床单上时,只觉得整个房间都亮了许多。 没一会儿,洗完澡的斐成便来喊他们吃饭,刚站在门口说完话,便注意到了姜肆的被子。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痛心疾首,身子一歪靠着门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晓禾。 瞳孔微微扩张,眉毛不自觉地轻轻扬起,仿佛自己遭到了背叛。 姜肆看了眼将心里戏表现在脸上的斐成,烫手般地将手从被子上挪开,直起腰又迷糊地看了眼充满童趣的被子。 不是……要是斐成这么喜欢喜羊羊与灰太狼的话,自己可以和他换啊。 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斐成伸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将左半张脸扒拉成半个囧字,脸上出现浮夸的悲伤。 “晓禾姐!你不是说除了那套粉色的被套没有新的了吗?那这是什么?凭什么他用蓝色的?” 听斐成咆哮完,李晓禾只感觉眉头一跳,随即将手摊于胸前,嘴角向下弯,眼睛睁圆,表情很是无辜。 “你们那两套是我们买完东西送的,和我们的恰好组成什么、家庭亲子装,我当时确实只找到了粉色的,还以为另一套忘拿了,也是刚才翻出来。” 斐成冷哼一声,傲娇地扭头,算是被这个解释说服,众人跟在他身后,准备吃午饭。 距离十二点不知过了多久,再加上刚刚一直在收拾房间,饥饿感在姜肆的腹中肆意游走。 刚来到堂屋,便觉得香气扑鼻。 “绵绵,我真的太感动了,你又为我做了一桌子的饭,呜呜,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厨艺,你以后在家里就等着享口福吧。” 沈念先一步跑到桌前,殷勤地接过邹绵绵手中的餐盘,放在餐桌上,又觉得鱼头对准的位置不好,便转动餐盘换了个方向。 听着沈念不着调的话,邹绵绵一下子红了脸,半天支吾着说不出句话,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跺了下脚又跑回了厨房。 不知是因为欢迎姜肆的到来,还是因为人多做得菜本来就多,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热气腾腾。 还没等沈念屁颠屁颠地跟进厨房,便迎面撞上了空手返回来的邹绵绵,和她撞了个满怀。 “绵绵,没撞疼你吧?” 沈念的脸庞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焦急与懊悔,关切的话几乎脱口而出,手立马摸向邹绵绵被他不小心撞到的额头。 动作中充满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触碰会加剧她的不适。 “我没事,不疼。” 邹绵绵扒开两鬓的头发,向他表示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眼睛弯成月牙状,两个小小的凹陷巧妙地镶嵌在她脸颊两侧。 看到这两人旁若无人地冒着粉泡泡的一幕,姜肆迫不及待地伸向椅子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 额滴个老天爷嘞。 他鼻子微皱,有点不自在地咬了下下唇,视线不经意地和眼皮耷拉着转过身来的斐成对上。 斐成朝姜肆无奈地耸了耸肩,无声地朝姜肆说了几个字。 习惯就好。 见状,姜肆表情有点复杂,看着李晓禾一脸姨母笑的样子,顿时心下了然,指尖触碰向冰凉的椅背,随即用力一拉坐定。 什么时候能开饭啊?他要饿死了。 沈念与邹绵绵对刚刚的亲密举动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泰然地落座。 “霍队,米饭放这里。” 李晓禾眼尖地看到抱着电饭煲大步走出厨房的霍军,立即从身边抽出一把木椅,将其拽到旁边。 第19章 欢迎到来 等霍军落座后,李晓禾等人都是正襟危坐,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正在思考先从哪道菜先下筷的姜肆。 搞得姜肆下意识地将背挺直,立刻摒除杂念,目光严肃,表情郑重。 看姜肆这副像是在开会的肃穆表情,李晓禾嘴角抽动,努力按捺住发笑的冲动,眼神偷瞄了一眼眼含笑意的霍军。 “欢迎姜肆来到我们的基地,成为这里的实习生。” 声音不急不缓,清晰有力,话音刚落,其余人立即配合地热情鼓掌,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阵仗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下一秒反应过来,姜肆急忙站起,身后的椅子“呼啦”一声被他推到后面。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我很荣幸、很荣幸。” 见姜肆紧张到说话都磕巴,李晓禾忍不住笑出声,欢快地冲姜肆招手示意他快点坐下。 “别搞那些虚头巴脑,快坐下吃饭吧,饭都要凉了,这可都是绵绵的手艺,味道可好了。” 看到姜肆看过来,邹绵绵冲他自然地微微一笑,头发被别在耳后。 “对啊,快吃吧,不好吃你也得习惯,毕竟你后面的三个月可没得挑。” 怕姜肆不自在,大家纷纷动筷,一筷子的红烧鳊鱼入口的那一刻,与牙齿轻轻碰撞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滋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味道层次丰富,既有酱油的咸香,又有糖的微甜,还有料酒的醇香,好吃到让姜肆双眼放光,立马又夹了一筷子。 看到姜肆餍足的神态,邹绵绵颇有自豪感地偷笑两声,用空闲的左手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回耳后。 “绵绵,这个西红柿好吃,酸酸的开胃,你挖一勺盛碗里。” 拌着碗里的米饭,沈念热切地向邹绵绵推荐番茄拌饭,招呼着她试一试。 见她点头,立马放下手里的碗,不由分说地拿过邹绵绵捧在手里的饭碗,往里面挖了两大勺色泽诱人的西红柿炒蛋。 西红柿多,蛋少。 “斐成,姜肆,你俩长身体,多吃蛋白质,挖两勺鸡蛋去吃。” 沈念将碗塞回邹绵绵的手里,起身将那道下饭的西红柿炒蛋跟靠近二人的一道凉菜换了个位置。 姜肆点头,另一只放在桌子下的手悄悄地摸了摸半饱的肚子。 李晓禾坐在姜肆的身旁,说姜肆和斐成太瘦了,自己没吃几口,反倒是老给他们两人夹菜。 导致斐成和姜肆的碗里,以及嘴里就压根没空过。 打了个饱嗝,姜肆将嘴里嚼了不知道多久的菜咽下去,趁李晓禾扭头与霍军闲聊的间隙,赶忙将她刚放在自己碗里的菜夹到了斐成的碗里。 又神态自若地端正坐好,余光扫到斐成幽怨的眼神,姜肆的表情很是坦然。 来而不往非礼也。 注意到斐成手部有所动作,姜肆顺道伸手,将自己的碗牢牢罩住。 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霍军扫向身旁毫不知情的李晓禾,线条硬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环视一圈,发现小三彩与小剑剑都不在,姜肆悄悄揉着肚子,顺嘴问了一句。 “他们回博物馆了,吃不到但嘴又馋得紧,干脆眼不见为净。” 邹绵绵一边贴心地给几人倒着果汁,一边解释。 “啊,他们走了啊,那我这不是自言自语半天了嘛。” 斐成面上一囧,接过邹绵绵递过来的果汁抿了两口,大骂他们负心汉,走了也不让人告诉他一声。 难怪姜肆看他对着空气念叨了半天,以为他在搞什么行为艺术,便包容性很强地没有多说什么。 姜肆又打了个饱嗝,正赞叹着邹绵绵的手艺,猛然想到昨晚他晕倒前听到小剑剑说了“外域”一词,就好奇地问了问。 “让我来,让我来,我最近刚好看到与外域文化这一章。” 沈念表现欲极强地拦住差点就要开口的李晓禾,顺手帮邹绵绵把果汁递给姜肆,同时眼睛转了一圈,回忆着脑海里的相关资料。 据他所言,原来除了大夏外的彻底沦陷的地区,都称作外域,而这些外域则为无人区,是诡与兽的乐园。 当然,现存的不同的国度,对灵宝、诡等的定义也不同。 很多地区的灵宝都极为稀少,而这些灵宝稀少的地区,诡的数量又很多,所以在近百年来陆续有许多国家消失。 对此,大夏官方给民众的解释是,过度污染造成了严重的传播性疾病,加上火山爆发,冰川消融释放远古病毒等不可抗力原因,大多数国家灭亡。 所以,大夏只大力发展军用飞机,而不许民用飞机出国。 现如今还存在的国家,便只有塞琉西亚,凯麦特,哈拉帕,东帝国联盟以及大夏。 其中哈拉帕在大夏的附近,国土面积不大,但与大夏的关系很好。 “对,我听说前不久,大夏还派出过一队握剑人前往哈拉帕,帮助他们解决一只比较棘手的诡。” 霍军在此时帮着补充了一句,点头时,宽广的额头上面几道浅浅的皱纹与疤痕在侧光的情况下很是明显。 “其余的国家因为地理位置与历史的原因与大夏关系一般,但至少因为大夏护华司强劲的实力不敢作妖,主要也是隔着沦陷区,来不了。” 沈念背完一大段话,很有成就感地站起身,单手握拳很激动地鼓励了自己一下。 随后老实地开始收拾看起来有点狼藉的桌面。 姜肆刚要伸手帮忙,便被李晓禾制止,她冲姜肆挥手,示意他回房间午休去。 没等姜肆说些什么,便感觉肩膀上一重,斐成单手搭在自己的肩头,打了个哈欠,对于沈念洗碗神态自然地像是早已习惯。 “今天猛男哥值日,我们几个轮着来,你排在我后面,也就是……下周三。” 姜肆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斐成又张开的嘴,一个悠长的哈欠从他口中缓缓溢出,无声地传递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倦意。 受到这份感染力的影响,姜肆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拉拢。 他跟着打了一个哈欠,眼睛中分泌出一些生理上的泪水。 “姜肆,你回去午休,下午两点正式开始训练。” 霍军冷不丁地开口,姜肆立即把眼泪憋了回去,连连点头。 第20章 书本送回 “嘀——嘀嘀——” 喇叭声悠扬而略带低沉,是专属于三轮车的声音。 正在姜肆纳闷大中午的谁会开着三轮车来到这个院子里,便见李晓禾猛地看向自己。 “姜肆,你的东西到了。” “啊?” 姜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几声堰北方言的吆喝。 “快递哟,有你们的快递,出来拿一哈。” 姜肆恍然大悟,应该是执笔人打包好的他在学校的东西。 看到有人出来,快递师傅立马把车后面插销拔向一边,率先吃力地搬下来一个手臂长的大纸箱。 见出来的倒是有四五个人,师傅便站到一旁,拿着快递单,手腕轻轻一挥,将它变成了自己散热的小工具。 “你们这快递还怪多滴,分量也足,我这一车都装满喽。” 师傅五官皱着休息了一会,便把快递单放回车前面的座椅上,袖子撸起,手脚麻利地帮着他们把东西搬进屋里去。 “哎呦,小伙子,放这里就行哈?” 师傅跟着姜肆一起,把快递放在堂屋的角落处,黝黑且颜色分层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见状,姜肆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帮着搭把手,他这一抬,才发现这一箱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重。 “对对对,就放这里就行。” “哎呦呵,你这一箱子里面装的啥?这也太重了。” “听着没有什么响动,应该是书本。” “书啊?” 闻言,师傅当即瞪大了眼睛,把这一个快递箱子又往旁边推了些,生怕被别的快递压到了。 他用手背胡乱蹭了把稍微冒汗的额头,跟在姜肆身后往外走,随意地和他唠着家常。 “没想到你是个学生,小伙子,你在哪里上学?” “堰北一中。” “哎呦,那可是重点高中,哎呀,学习好!学习好!” 师傅当即毫不吝啬地夸奖着他,帮着他把最后一箱快递搬了回去,搬完这两趟,他扯着胸前的衣领,不断地给自己散热。 “师傅,水。” 李晓禾随手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下一瓶水,递给站在那里休息的快递师傅。 “好,小姑娘,谢谢。” 师傅不客气地接过水,就这样握在手里,冲李晓禾挥了下手,便走出去准备驾车离开。 屁股才挨上座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忘了交代一件事,立马歪过脑袋,扯着嗓子对着屋里的几人喊道: “我明天再来哈,把你们的东西送过去。” 撂下这句话,将那瓶水塞在兜里,把着车把手,一阵轻快的发动机轰鸣声后,轻轻摇晃地行驶出院子。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晓禾姐,你们有快递要送出去吗?” 姜肆疑惑地接过李晓禾递过来的小刀,“刺啦”一声将最近的一个纸箱划开。 里面的课本与笔记本被按照大小仔细地捆扎好,包裹在防震泡沫里,安全稳妥,连一点折痕都没有。 姜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心里多了几分感激,他也没想到,执笔人做事这么细致。 “不是我们的,是你的这些东西,有哪些是要留在这里的,有哪些要送回去,分类装好,那师傅明天给你送回去。” 闻言,姜肆有些惊讶,抬头望向李晓禾。 知晓他心中的想法,李晓禾坦然地点头,弯腰抱起一捆书,双手拿着。 “执笔人早给那快递师傅交代过了,钱也付了。” “执笔人真是,事事考虑周全。” “那可不,执笔人可是万能的。” 李晓禾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转身帮着姜肆把他的书本搬到房间的书桌上面,但没给他拆开,毕竟书本怎么放置,每个人的习惯不同。 至于箱子里面的其他洗漱用品,液体类的东西都裹在塑料袋中,与其他的东西隔开放置。 姜肆没好意思再麻烦李晓禾他们,毕竟这些东西执笔人是按分类装箱的,所以他自己也好收拾。 挑挑拣拣,等到房间收拾完,又把自己不用的东西蹑手蹑脚地捡到箱子里,姜肆一看手表,便发现已经将近一点半了。 他叹了口气,使劲捏了捏眉心,便干脆坐在椅子上准备等着到两点。 突然,听到开门的动静,发现是霍军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一副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霍军的视线快速地从地上已经收拾出的纸箱上掠过,眼睛炯炯有神,眉头似皱非皱,配合上那张国字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脸颊两侧,肌肉紧实,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起伏。 “时间改到三点钟,现在还早。” 听到霍军的话,姜肆看了眼时间,立刻马不停蹄地上楼回到房间里,定了一个提前二十分钟的闹铃,掀开被子一头倒在枕头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瞬间席卷全身,他闭上眼睛,没有睡姿地侧躺着,将枕头上的懒洋洋压得变形。 脑海中回荡着的是中午忙碌的片段,但这些都已变得模糊不清,很快被一股强烈的困意所淹没。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被子的衣角,给这静谧的空间披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辉。 视线从空荡荡的楼梯口收回,霍军坐在姜肆刚刚坐着的位置上,从兜里取出那副熟悉的有线耳机。 熟练地滑动着屏幕,找到新闻应用的图标,轻轻一点,新闻列表便展现在眼前,他特意挑选了今天早上堰北市的新闻回放。 耳机里很快传来清晰而流畅的声音。 “今日凌晨一点时分,于上京北路,我市警方根据现场勘查结果及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成功抓捕到嫌疑人墨某…… 警方在此提醒广大市民,加强自我防范意识,夜间出行注意安全,发现异常情况及时报警。 同时,警方也呼吁社会各界保持冷静与理性,不传播未经证实的谣言,共同维护社会稳定和谐。” “霍队,我下来了,哎?姜肆呢?” 斐成非常没有形象地打着哈欠下楼,衣领歪歪扭扭,皱皱巴巴,明显是偷懒穿着这身衣服睡觉。 暂时还没看到姜肆的身影,斐成转身,准备上去把姜肆喊下来。 “你先下去跑几圈,不用管他。” 斐成听从霍军的话,娴熟地从电视柜里找出铁制把手,往门上一怼,推开暗门走了下去。 第21章 开始上课 片刻后,霍军看了眼外面稀疏的云层,单手提起木椅,坐到庭院内的桂花树下。 身体被温暖的阳光轻轻拥抱,连醒来时的惺忪都随之消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带着几分惬意与宁静。 霍军面对着桂花树,保证上身能晒到阳光的同时,手机屏幕上的光线在桂花树的阴影下显得柔和而不刺眼。 上空时不时地有麻雀飞过,桂花树的枝叶间,隐约可见零星几朵早熟的桂花羞涩地探出头来。 未开的桂花树下,风带微凉,让树下的人心自宁静。 风轻云淡日悠悠,孤影静坐树根旁,心静如水,不染尘。 “嗡嗡——嗡嗡——” 一阵急促闹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屋内的这份宁静,睡梦中的人,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拉回现实。 姜肆的眼皮在刹那间颤抖,随后猛地睁开,双眼中闪过一丝迷蒙,睫毛轻颤,眼珠迅速转动,逐渐聚焦在周围有点陌生的环境上。 他猛地一掀被子,身体瞬间离开温暖的床铺,双脚稳稳地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没有片刻的犹豫和拖延,他穿好鞋子,快步走向房间外面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清澈而略带凉意的水流划过自己的手掌。 胡乱地洗了把脸,整个人精神了不少,马不停蹄地下楼,刚好碰到站在那里等他的霍军。 “霍队。” 姜肆刚一下去,就看到了正在跑步机上锻炼的斐成。 见到来人,他立刻跑过来站好,准备进行体能训练。 在开始前,霍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特殊区域,那一块地方,被单独隔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枪械架,这些架子由坚固的合金材料制成,表面覆盖着防滑涂层,以确保枪支稳固放置。 每一把枪支都被小心地放置在专属的凹槽中,按照型号、用途和保养状态进行了分类存放。 “那一块区域放置的是枪支,你们在这里无权学习射击,我们也没有资格教你们,所以那一块,你们不能去,也不能碰。” 听霍军的话,好像那里放置的是真枪,姜肆虽然眼馋好奇,但在霍军的警告下,也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不用先契约灵宝吗?” 姜肆想着自己已经开眼了,那应该直接契约灵宝,然后教他们吸纳灵。 “你们只是实习生,能不能加入护华司还不一定,只有屋里人能与灵宝缔结契约。” 说话的间隙,一把刀突然出现在霍军手中,青光闪耀,寒气逼人。 这是霍军的灵宝? 姜肆看着这把刀,只觉得他与小剑剑相比真是朴实至极。 “嗯?新人啊——你们好——” 声音很年轻,只是比较飘忽,若有若无,声音传来的同时,霍军手中的刀刀身微颤,似在与他们打招呼。 这便是……灵体。 这是护华司铸造的刀,明显与木怀国的情况相同,灵体虚弱至极,处于即将消失的状态。 霍军轻轻抬起手,指尖缓缓滑过冰冷而锋利的刀身,刀光在室内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映照出他深邃而复杂的眼神。 低眸之间,他的面容沉静如水,等待良久才接着说话,声音铿锵有力。 对视上霍军的双眸,姜肆只觉得浑身一震。 “两个月后护华司的培训才正式开始,在此期间,你们只需做三件事——第一,成功开眼。” 他在说这句话时,特意看向挺拔地站在左侧的斐成。 “斐成,接下来的许多任务我们都会带着你,第二,加强身体素质,第三,想好是否要加入护华司,为什么要加入护华司。 现在,开始体能训练,姜肆,你从蹲马步开始,斐成,沙袋绑腿上开始跑步,没有我的口令都不许休息。” “是。” 几乎在同一瞬间,嘴唇同时开启,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 身旁的斐成一闪没影,姜肆深吸一口气,在霍军的要求下摆正姿势开始扎马步。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脚尖微微向内扣,仿佛扎根于大地,膝盖缓缓弯曲,大腿与地面形成约四十五度的夹角。 小腿则几乎垂直于地面,展现出一种既紧张又放松的平衡之态。 大哥姜奕每年回来,都会教孤儿院的孩子们一些拳脚功夫,其中姜肆学得最为认真。 而且因为他小时候爱打架的原因,姜奕也会经常给他开小灶,所以在如今这个学习至上的时代,姜肆的身体素质相比其余同龄人还是很好的。 故而,将近30分钟的马步,对姜肆来说还算轻松。 一旁双手背在身后的霍军看到这一幕,眉毛舒缓了很多,倒是有些许的意外。 毕竟现在的学生身体素质都一般,当初斐成刚来的时候,也就勉勉强强地坚持了20分钟,在这训练了一个月才长了点肌肉。 不知过了多久,姜肆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的轻微颤动。 站在他身边观察着二人状态的霍军瞳孔微沉,虽然赞许姜肆原本条件不错,但也不包容他。 站到他身后,拿脚背巧妙地使劲踢向他打颤的小腿。 顿时,姜肆只感觉重心不稳,整个人有种要倒的趋势。 “调节呼吸,腹部微微内收,背部挺直而不僵硬,双肩放松下沉,让身体成为意志的主人。” 霍军一手托着他的背部,一手按着他的左肩,直到感受到姜肆动作正确才挪开手。 “扎马步有一个很重要的好处,能帮你清楚地感受到身体每一个部位是如何发力的,出招,便能以最巧的力达到最大的效果。” 耳边是霍军提点的要点,姜肆凝视前方的一处固定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注与坚韧。 难得听到休息两个字,过了没多久,又开始新的一轮。 “斐成,你也过来扎马步,你俩比一比谁更久?” “啊?霍队,姜肆都蹲多久了?我这样不算欺负他吗?” 斐成额头、鼻尖和脸颊边缘都是汗,不经意间滑落,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偏偏说出来的话很自大。 “姜肆,你觉得呢?” 此时,霍军脸不红心不跳地挑事。 “他还欺负不到我头上。” 姜肆放着狠话,充满火药味地抬眸盯着一脸无所畏惧的斐成。 “行啊,比就比呗。” …… 第22章 玉兔 傍晚,霍军休息的口令下达后,二人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同步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湿,紧贴着皮肤。 两个人都嘴硬,坚持不下去还要硬撑,一直僵持着没分出胜负。 姜肆只觉得眼睛都被汗水糊住,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肺部深处艰难地拉扯,呼出的气息则带着浓重的喘息声。 指尖微微颤抖,身体不自觉地向前蜷缩,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看着二人疲惫的惨状,霍军的脑海中自动地浮现出二人死鸭子嘴硬,咬着牙说不累的景象。 他瞄了眼时间,冲早早在旁边等着的邹绵绵点头,大步回到楼上。 得到示意,邹绵绵立刻把怀里抱着的毛巾与水递给二人,还非常贴心地帮他们把水拧开了。 “斐成,现在坚持得越来越久了啊,挺厉害的,还有,没看出来啊姜肆,你原本有点底子啊。” 邹绵绵看着在地上瘫成狗的二人笑道,顺便在他们旁边坐下,两手各拿着一瓶打开的水。 “唉,绵绵姐,谬赞,谬赞……姜肆,你,挺棒的。” 斐成声音有些许的沙哑,颤抖地向姜肆伸出了大拇指,刚抬起的胳膊却又很快垂在身边。 但姜肆这时候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平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只感觉嗓子火辣辣地疼,而且有股甜腻的血腥味。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手,凉冰冰的。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低头一看,是一只兔子模样的白玉佩,温润如脂。 它蹲坐姜肆身旁,前肢微曲,后腿蓄势待发活灵活现,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起来。 玉兔圆嘟嘟的,头部微微扬起,长耳轻垂,用圆眼好奇地打量着姜肆,口衔灵芝,看起来十分机敏可爱。 兔子在姜肆手边蹦跶几下,口中的灵芝忽然消失不见,然后身上冒出两道白光,分别射向姜肆与斐成。 白光入体的一瞬,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涌遍全身,原本沉重如铅的四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托起。 那些因长时间训练以及心灵疲惫所累积的沉重与倦怠,在这一刻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温柔地拂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精神状态焕然一新,姜肆顿时觉得疲惫一扫而空,身体的酸胀感也随之消失,除了有点渴以外,就像是没训练过一样。 姜肆从地上坐起,摸了摸喉咙,呼吸也变得异常顺畅,每一次呼气带着体内残留的杂质与疲惫,他盯着白玉兔子,满脸地惊奇。 “玉兔来了,谢谢你,玉兔可真贴心。” 斐成一个帅气的鲤鱼打挺站起,视线在几人周围来回扫着,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朝着邹绵绵身旁歪头比心。 扭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身边,邹绵绵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将斐成的手向姜肆的方向移去。 “玉兔在那儿呢。” 得到斐成的表扬,玉兔四条小短腿不停地蹦跶,欢快地跑到邹绵绵身边,然后用头蹭着她的腿。 “绵绵,小三彩他们在吗,我兔想去找他们玩,绵绵。” 看到邹绵绵点头后,玉兔立刻撒欢似的向外跑去,白玉的身躯发出莹润的光泽,姿态灵动至极。 “呦吼,我兔来了。” 很明显的,姜肆不用问都知道,玉兔是邹绵绵的灵宝,属于增幅型。 见二人又生龙活虎了起来,邹绵绵把水塞到他们手里,随后便拉着他们扯东扯西。 当然,问姜肆的问题更多,或者说,她是在单纯地向姜肆提问,而身边的斐成,只是个听众。 “姜肆,你12岁开眼后见到会动的文物害怕吗……你见过兽吗?反正我没见过…… 哎,姜肆,你有向家里人说过你看见会动的文物吗、他们什么反应?肯定没把你送医院,要不然我们早知道你了……姜肆!” 再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姜肆浑身一激灵,只觉得整个人都快应激了。 第一次有点害怕听到自己的名字,邹绵绵实在太能说了,喋喋不休,明明是问问题,但自己却插不上话。 不过这倒和在沈念面前的样子不一样。 邹绵绵……嗯……很活泼。 “姜肆!” 邹绵绵原本平和的脸上表情突变,面色凝重地盯着姜肆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睛,两条修得纤细的眉毛缓缓靠近。 “绵、绵绵姐,我错了。” 姜肆下意识地挺直腰背,微微低头反应极快地道歉,以为邹绵绵生气了,立刻承认错误。 这是他在网络上学的,专家说女孩子是不会错的,错的只有自己。 不行,承认错误的速度有点慢了。 嗯,下次快点。 姜肆暗暗思索,在心里对刚刚的反应评价一番。 “什么啊?” 邹绵绵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姜肆,随即伸手端庄地理了理头发,确定自己的形象无虞后,端着姿态凑到姜肆的眼前。 “我是想问你,你觉不觉得我很眼熟啊?好好想想。” 邹绵绵的语气中充满期待,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圆圆地望着姜肆,睫毛长长的,微微上翘。 生怕他看不出来,又将自己的头发向两边撩了撩,不断地转头,让姜肆好好地观察自己这张脸。 肌肤细腻,透着淡淡的粉红,鼻梁挺直而秀气,整张脸都洋溢着一种青春与活力的气息。 姜肆微微眯眼,紧抿着下唇陷入深思。 眼熟? 他看着邹绵绵那张漂亮的脸蛋,这么有辨识度的脸自己看一眼就会记住,确实是第一次见。 嘴巴微张,刚想说实话就看见沈念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然后弯腰悄咪咪地站在邹绵绵身旁。 “当然眼熟了,绵绵长得多像沈夫人啊,对吧?绵绵,绵绵。” 沈念挑唇,笑盈盈地朝邹绵眠歪头,对上邹绵绵意外的眼神。 两朵红霞浮上邹绵绵的脸蛋,如同初升朝阳下的薄雾,轻盈而朦胧,她嘴唇嚅动,但最终又是熟悉地转身、离开。 留下沈念在原地痛苦地捶胸,眼神缠绵不舍地跟随着邹绵绵落荒而逃的背影。 第23章 独一无二的行者 而地上坐着的姜肆与斐成,则像是两个被遗忘的旁观者,静静地坐在他们旁边,默默地注视二人之间的互动。 “绵绵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啊啊啊——为什么?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 自圆其说完,沈念撩着头发,自信地仰头离开,一个眼神都没给一直在场的姜肆与斐成。 从沈念出现开始,姜肆的下嘴唇便一直与上嘴唇紧紧碰在一起,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胸前,五官皱在一起。 练武室静悄悄的,几秒后姜肆无话可说地扭头,恰好与斐成面面相觑。 邹绵绵不喜欢沈念……吗?沈念觉得邹绵绵不喜欢他……吗? “就这个傻子看不出来,女孩子的脸哪有那么容易红的。” 李晓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冲地上的两人抬了抬下巴。 “洗澡换衣服,然后吃饭去。” 见二人还呆愣愣地坐在地上,李晓禾露出一抹坏笑,当即伸腿往他们屁股上踢。 二人被吓得连滚带爬地捂着屁股站起,这才没让李晓禾得逞。 “麻溜地,嗯?” 李晓禾刚威胁地抬起脚,二人便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 夜晚,姜肆躺在床上,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护华司……谁能想到大夏的土地上还藏有这么一个组织。 “我真的想加入护华司吗?” 想着下午霍军的话,姜肆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时地变换着睡姿,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入睡的姿势。 然而,无论是平躺、侧卧还是俯卧,都似乎无法缓解那份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枕头上的懒洋洋被挤压得变了形,床单也因频繁的翻动而皱巴巴的。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各种纷繁复杂的画面,白天训练的琐事、未来的规划,在黑暗中轮番上演,让人无法抽身。 每年,护华司在各个市的分署都会推荐两到四个人,参加7月7日正式开始的统一上岗培训。 这个培训为期一年,培训开始后也还是允许实习生锁灵离开的。 一年的封闭培训结束,他们便会接替那些到了法定年龄退休的屋里人。 其实,走到这一步的人,大都已经下定决心加入护华司。 每个实习生都会提前至少两个月与护华司分署的握剑人同吃、同住,让他们切身体会屋里人的职责。 实际上,是让他们体验一下包吃包住且工资稳定有补贴的工作日常,最终在就业环境艰难的情况下舍不得走。 也会像姜肆与斐成这样,在此期间,会对他们进行简单的训练。 当然,在这段时间内,只要实习生想,便可随时锁灵离开。 毕竟虽然随着时代以及科技的发展,在大数据捕捉以及各种高级仪器的协助下,屋里人沟通大大便利,日常的工作也愈发地安全。 但做的事终究比其他职业危险一些,还是有少数的牺牲,因为一直在后方做工作,执笔人还稍微好一些。 但据统计,每年还是有握剑人因为意外而牺牲,和警察等职业一样,并不能百分百地保证安全。 “你哥哥说他不放心把家人交给别人保护。” 夜色浓,星河广,银辉洒满庭阶,耳边虫鸣声声。 屋内静得可怕,姜肆脑海中响起木怀国前辈说的话,这是他转述的大哥加入护华司的理由。 可是姜奕食言了,他最终被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送回了幸福孤儿院,送回了这个家。 姜肆当时才意识到,原来那么威猛高大的一个人,也能被装在四四方方的小木盒里。 那个盒子明明那样的小,自己一个手就能托住。 姜妈妈看到骨灰盒的时候,当场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差点把眼睛哭瞎。 孤儿院里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们,还经常追着他问着姜奕哥哥哪去了。 大哥,你不是说保护我们吗…… “咳、咳。” 耳边听到木怀国的声音,姜肆连忙揉了揉眼眶,喉结微动,喉咙发酸,还有点疼。 “这只是姜奕最初的想法,咳咳,孩子。” 木怀国虚弱的声音再度传来,需要不时地停顿。 听着蝉鸣,姜肆静静地等待木怀国的下文,结果等了许久,就只偶尔听见了几声蛙叫。 原以为和往常一样,木怀国又要沉寂好久,在姜肆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终于又听到了木怀国的声音。 老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漫长的旅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姜奕起初的表现……讲真的,他拿到湛卢剑的时候我对他极其不满,咳、咳。 在此之前他契约的是攻击型灵宝,本身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但他总是不愿意独自去面对危险,经常站在队友的身后,在诡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选择出手。 我起初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加入护华司已经好几年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我当初只是以为他有些怕死,或者是觉得自己很有天赋所以旁人都得护着他。 直到他谈起了他在孤儿院的家人,也就是你们。 他说他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死,孤儿院的孩子们需要他这个大哥,姜院长需要他这个儿子,他不能死。” 姜肆握紧双拳,耳下的枕头不知何时有了些许水渍,暗色向远处蔓延,他偏了偏脑袋,将头埋在枕头里。 “咳、咳,我忘记姜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了。 或许是默默无闻地救下许多条性命的时候,或许是与队友默契配合镇杀诡的时候,或许是越来越多的握剑人同伴倒在他眼前的时候…… 不必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咳、咳,你且多看看,看看他人如何做,咳、咳。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行者,行走各自既定却充满未知,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孩子。” 良久,姜肆侧躺在床上,大半张脸陷在枕头里,室内昏暗,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却发自内心地轻声说道: “木前辈,谢谢。” 后半夜,除了蝉鸣与蛙叫,姜肆一直没听见别的声音。 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透过窗户洒在缓缓入睡的姜肆身上,被子的一角耷拉在地,角落里的灰太狼被对折。 …… 第24章 三刀并进 天边渐渐泛起柔和的蓝紫色,是夜色与白昼之间最温柔的过渡,星辰逐渐隐退,只余下几颗最亮的,在晨曦中闪烁。 庭院内,桂花树的轮廓变得柔和而模糊,枝叶在微风的轻拂下轻轻摇曳。 天微微亮时,既定的生物钟让霍军从床上坐起,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便下去晨练,没想到刚到练武室,便看见了大汗淋漓的姜肆。 “霍队。” 姜肆停下脚步,扬起了一个大笑脸向霍军打招呼,朝气蓬勃,鬓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 很意外地点了点头,然后,霍军一言不发地拿下墙壁上挂着的三把刀。 姜肆注意到他的举动,心中很是诧异,不明白拿三把刀应该怎么使用,寻常人顶多使用双刀。 他当即走到别处,换了个角度方便自己更好地观看霍军的一举一动。 只见电光火石间,霍军手腕突然翻转,只见几抹银光闪过,霍军双手各握着一把刀。 而第三把刀……似乎是被夹在手肘处。 忽地,他身形一动,等姜肆再眨眼时,便发现第三把刀已经出现在霍军的左手,而右手刀猛地横劈而去。 交替着的是刀柄抵在一起的左手刀前扎,紧接着手腕巧妙一动,并着的另一把刀下劈。 每一次挥刀都力透刀背,带着破风之声。 姜肆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虽然霍军的招式他看不懂,但一招一式给他的感觉,精妙绝伦。 时而分开攻击,时而合并防守。 姜肆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军的动作,不禁思考霍军之前是干什么的?难道也和他一样刚到年龄就加入护华司了? 随后霍军的招式越来越快,姜肆即使努力也看不清,只能回过神来,随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接着自己的日常训练。 双腿上绑着沉甸甸的沙袋,开始绕着练武场边缘跑步。 刀破空的唰唰声与喘气声不断在练武室响起。 “霍队好,姜肆,你起得好早啊。” 没过多久,斐成便推门而入,在看到姜肆挥洒汗水的身影时,他的脚步明显急促了几分。 在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刀法之后,霍军猛然收势,站在原地调整呼吸。 轻轻扬眉,有力的双腿沉沉地并起,手中的刀划过半圆,一把置于肩头,一把握在左手,一把夹于右臂腋下。 “你们两个不错,起得很早。” 目光放在两人身上,霍军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倒是难得地和李晓禾同款的慈爱。 听到霍军的夸赞,斐成用余光偷瞄了眼姜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眼神躲闪。 他想着姜肆是个睡醒的,底子又很好,自己都还没开眼,便想再多练习一些,但没想到姜肆起得比他还要早。 “既然都到了,那就直接开始训练吧。” 霍军将手里的三把刀重新挂到墙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然后指挥着二人的动作。 邹绵绵与李晓禾早上起来,还想着去喊他们,没承想房间里没有人,一下来便发现姜肆与斐成在练武室里挥汗如雨。 不禁在心里暗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当然,更多的是满意与欣喜。 多一些努力就代表多一些实力,多一些保命的机会,而且,她们都希望自己未来并肩作战的伙伴实力强劲。 清晨的训练结束,街道上,第一缕阳光悄悄探出云层,为沉睡的城市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姜肆又跟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胸腔大幅度地起伏。 趁着休息的间隙,斐成一言不发地跑回房间里,献宝似的给姜肆塞了一大堆东西。 “这是……面膜?” 姜肆看着怀里的面膜,各种品牌的都有。 随后他扬起眉,瞥了眼正在假装擦汗实际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斐成。 “斐成,我不敷这玩意儿,你拿回去吧,绵绵姐和晓禾姐她们明显更需要。” 说着,又不容拒绝地塞回斐成的怀里。 见状,斐成舌头碰上上颚“啧”了一声,惋惜地摇了摇头,挑挑拣拣,撕了一张,对准脸庞,缓缓地、细致地覆盖上去。 补水保湿。 “这就是绵绵姐她们给我的,用她们的话讲,现在不保养,老了没人要。” 听完,姜肆“噗嗤”一笑,根本憋不住笑,斐成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又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抱了回去。 姜肆这种糙汉懂什么,自从自己来了这里,在绵绵姐她们的劝说下敷过面膜之后,根本停不下来。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颜值成指数飙升,等他老了,那简直是广场上的场草。 到时候有得姜肆哭的。 斐成冷哼一声,双手在脸上轻轻拍打,将面膜贴得更服帖了些。 “大家伙,早饭来喽。” 庭院里是发动机熄火的声音,沈念又换了一辆豪车,去排队买早餐回来了。 啃着酸菜馅包子的时候,姜肆突然想到今天是周一,学校安排的有统一的早自习,自己往常这个时候,都已经吃完饭了。 听到姜肆调侃的话,沈念嘴里塞着花卷,又吸了口豆浆,含糊不清道: “嗐,执笔人早给你安排好了,怎么实习生?还想去学校吃精神食粮啊?” 姜肆把嘴里的一口豆浆咽下,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表示自己不需要去学校,到时候直接高考就行,就考三天,又不耽误训练。 “你不是想加入我们吗?至于高考什么的……” 沈念眼神暗了暗,还想说些什么,邹绵绵迅速递了一杯豆浆过去,将他手上的那个空杯子夺了过来,然后笑嘻嘻地打岔。 邹绵绵的额头上的碎发丝被一款毛茸茸的发箍束着,头发自然地垂落在肩头。 “哎,姜肆,我上次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觉得我眼熟吗?” 看着邹绵绵明如秋水的双眼,姜肆将手拘谨地握在胸前,而后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磕磕巴巴地憋出第一句话。 “绵绵姐,你的眼睛,像是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闪烁着智慧与温柔的光芒。” 邹绵绵的眼睛立即开始抽搐般地眨起来,展示着自己如星般明亮的眼睛,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绵绵姐……你……皮肤细腻如瓷,透着淡淡的自然光泽,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艺术品。” 邹绵绵的唇角弧度咧得大了几分。 第25章 看看我的路是什么 “绵绵姐,你、你、你脸庞轮廓分明,五官精致如画,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让人过目难忘。” 邹绵绵双手捧上自己的脸颊,用眼神示意姜肆继续说下去。 他用尽毕生所学,将邹绵绵从头到脚夸了一遍,然后看着邹绵绵越来越期待的眼神,咽了下口水,快速地挤出几个字。 “没见过。” 闻言,邹绵绵原本高兴的脸蛋瞬间垮了下去,轻轻垂下眼帘,嘴角形成了一个略带委屈的弧度,立马耷拉着肩膀做西子捧心状。 确实是我见犹怜,就是表情略带浮夸。 “没见过,怎么都没见过呢。” 声音变得柔和而略带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带着能够被轻易察觉的哀怨与无助。 斐成见状,立刻上道用空闲的左手将抽纸从桌面上大大咧咧地递了过去。 暗暗给斐成一个赞赏的眼神,邹绵绵抽出一张纸,捏住两角轻轻掩面,泪水噙于眼眶将落不落。 不停地吸着鼻子,仿佛是在努力克制着即将溢出的泪水。 “嘤、嘤、嘤,好难过。” 那双纤纤玉手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指节微微发白,身体前倾,姿态中带着几分柔弱。 看到她戏这么好,斐成忍不住赞叹地摇头,眉宇之间满是惊艳。 姜肆这才知道,邹绵绵加入护华司前是一个演员,18线的小胡咖,仅仅拍过的几部小网剧都扑了。 但邹绵绵还是心存幻想,万一有谁能认出她呢,毕竟她的关注量也破千了。 姜肆刚组织好语言准备安慰她,沈念就抢先开口,顺便给邹绵绵夹了个她最爱的豆沙馅包子。 “绵绵,没关系,等我们再干几年然后功成身退,我给你投资,剧本随便挑,还都是女主。” 邹绵绵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戏瘾立即退了下去,乖乖地喝着豆浆,头压得越来越低。 “别想多了,绵绵爱演而已。” 李晓禾偏过头小声地向姜肆解释,抽出一张纸擦拭着沾油的手指。 吃完饭后,姜肆靠着墙,沉默地看着沈念对着书本绞尽脑汁的背影,余光注意到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边的邹绵绵。 “猛男他没有恶意的,只是护华司真的很缺人,在你和斐成之前就有两名实习生,但他们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他害怕你也坚持不住。” “我知道的,绵绵姐,我只是还不明白,还想看看,看看我的路是什么。” 姜肆侧眸看向邹绵绵,眼神清澈又夹杂着迷茫。 邹绵绵眼睫颤了颤,体谅地笑着点头,然后让姜肆多走走消食,霍军让他们30分钟后到练武室。 大夏护华司分署的握剑人小队的标准人数,都是4到5人。 现在像堰北分署这样有4个人的小队很多,5人组成的握剑人小队的更是屈指可数。 每年7月7日开始的培训,会在次年的6月28日结束。 目前,大夏的握剑人小队人员因为退休以及成员牺牲等原因,人员需要变动,都等着去年参加培训的新人的加入。 握剑人的不能完全保证自身安全,这一点确实会劝退很多人,所以姜肆懂得沈念的担忧。 姜肆站起,拍了拍裤腿上在墙面不小心沾到的灰,转身走向练武室。 …… 姜肆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每天一成不变地早起、训练,在玉兔的加持下,现在的身材可以用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来形容。 他也没料到,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训练成这样,但转念一想,好歹有玉兔这种类似于漏洞的存在,倒也没什么不可能。 在这枯燥乏味的训练期间,值得一提的便是斐成的开眼大事。 眼看距离7月7日的培训越来越近,斐成却还没有开眼成功,连带着李晓禾几人都非常焦急。 虽说在多件灵宝的刺激下开眼的概率极大,几乎就没有不成功的,但毕竟总有几个倒霉蛋无法被点醒。 所以,现在霍军便天天盯着斐成与四个灵宝展开单方面交流。 “咕——咕咕——” 斐成正和面前他看不见的几个灵宝聊天,忽然腹部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内蜷缩起身体。 “等一下啊几位,我去趟卫生间,人有三急。” 对着空气撂下这句话,斐成一溜烟地没影了。 等霍军给姜肆拆解完动作,在转身来寻斐成时,便只看到了骑在小剑剑身上御剑飞行的几个灵宝。 “斐成哪里去了?” “拉屎!” 小剑剑声音洪亮地喊出这句话,随后剑柄一颤,猛地一个加速向下俯冲去,搞得他剑身上的几个灵宝兴奋得哇哇乱叫。 “喔吼,刺激。” “哟喔、呦、呦。” 斐成不知道自己在卫生间里待了多久,腿有点麻,他刚揉着肚子打开门,就发现霍军直愣愣地站在门前。 目光深沉,活像一个门神。 “哎呀,霍队,你吓死我了。” 斐成被吓得一个激灵,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背着手将门关上。 “快下去吧,再和小三彩他们待会儿。” 说完这句话,便只给一脸尴尬的斐成留下一个宽厚的背影。 上厕所都被盯着,搞得斐成最近喝水都少了,没少在暗地里偷偷抱怨自己的皮肤变得干燥许多。 他晚上敷面膜,如今都是两张起步。 只不过,在培训基地待了这么多天,唯一让姜肆觉得奇怪的,便是他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霍军的灵宝。 每过几天,霍军就会主动联系堰北分署的执笔人,询问有没有诡出现在堰北。 不过众人都没想到,堰北竟然平安无事了一个月,霍军现在准备把斐成送去别的分署,旁观一场与诡的战斗。 沈念常开玩笑说,斐成怕是自带震慑属性,还没开眼便吓得诡不敢出现,要是开眼了怎么得了。 搞得斐成最近都躲着沈念,害怕沈念见了他就会来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练武室内,姜肆见斐成又仰着头跟空气唠嗑,暗自叹了口气,心里也替他着急,忍不住开口提醒。 “斐成,他们回博物馆了。” 闻言,斐成立马泄了气,弓着背,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了一个苦涩的弧度,手耷拉在膝盖上。 第26章 特让 “完了,还有一个月了,我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一想到这里,斐成精神状态瞬间变得萎靡不振,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而后侧眸羡慕地看着姜肆。 同样是小概率,只不过一个是倒霉蛋,一个是幸运儿。 自己都去雾当山求过了,为表诚意那一个星期都没碰腥荤。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孙大圣……救命啊。 自己这一辈子就求这一件事,就算是以后都不让自己敷面膜都行。 看着突然合十双手、面露虔诚的斐成,姜肆愣了一秒,原本准备的话卡在了喉部,刚张开的嘴又缓缓闭上。 沈念就算了,怎么连带着霍军和斐成最近都神神叨叨的。 斐成拜完各路神仙,睁开眼睛又看向愣神的姜肆,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渴望与羡慕。 “你运气可真好,睡醒的人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 这是运气吗?姜肆不知道。 他走过去坐到斐成身边,安抚地快速拍了下他耷拉的肩头。 “霍队联系了耒川分署的执笔人,他们表示当地的握剑人很乐意帮忙,过几天就把你送去。” “唉,希望吧。” 斐成语气有些悲观,头佝偻着,望向前方的眼睛迷茫且空洞,要是花费了这么多时间最终却还是没开眼,这个结局他都不敢想。 半晌过后,他扭过头看向身边沉默不语的姜肆,眼帘忽地掀起,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姜肆,如果我没有开眼成功,我希望你可以记住我,然后在你声名大振的时候提我一嘴。 台词我都帮你想好了,就说,‘有个叫斐成的倒霉蛋和我一样厉害’。” 姜肆知道他在自嘲,但心里也有一种无力感,毕竟连霍军他们都着急的事,自己还帮不上忙。 看着斐成深棕色的眼睛,在侧视的情况下,像是秋日斜洒的阳光,姜肆的心里突然生出几丝好奇。 “斐成,你很想加入护华司吗?” “对啊。” 斐成的回答斩钉截铁,语气,如同山间清泉,直接而纯净,让人一听即明,不容置疑。 提到护华司后,斐成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脊背下意识地挺直,全然不见原本的颓丧之态。 “为什么?你想当英雄?你不害怕吗?” 姜肆眉头微蹙,直愣愣地看着斐成,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 听到这个问题,斐成思忖两秒,双手交叉,随即缓缓开口,脸上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述我想法,这只是一种感觉。 我们没开眼的人除了灵宝其他的都看得见,我就是有次挑了个小道回家,没想到就倒霉催地碰到了一只掏人心的诡,幸好霍队他们及时赶来把我救下。 你是不知道他们出场的时候有多帅,从天而降,背有霞光,那一幕带来的震撼,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们觉得我面对诡时心理素质挺好,就萌生了邀请我当实习生的想法。 在知道隐藏在这个世界背面的真相时,我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在翻腾,心头暖呼呼的。 我就想着,这肯定是上天的旨意,那就试试看呗,后来成为实习生整日训练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三个月前旁观晓禾姐他们与诡战斗时,看到诡的那一刻我确实有些害怕,但心头的那种感觉没有因恐惧而消失,它依旧存在。 因为这个感觉,我想加入护华司。” “斐成!” 闻言,斐成向姜肆看去,碰巧对上他潭水般的黑眸,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姜肆这么认真。 “我说话很准,你一定会加入护华司的,一定会!” 姜肆目光炯炯地望着斐成,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真心话,他有直觉,像斐成这样满心赤诚的人一定会开眼成功的。 “斐成公子,好消息,咱们这儿的执笔人检测到了诡。” 小三彩突然出现,语气很是惊喜激动,她跳到斐成的肩上,挥舞着双手连连催促二人。 姜肆连忙从地上坐起,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看,他就说他说话准吧。 姜肆立刻将这个消息转告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斐成,两人立马动身,沈念他们这时候正坐在车上等着。 “霍队,这个诡强大吗?” 看到车上的四人,斐成忍不住有些担忧,他每次去观摩的时候,都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霍军他们分心保护自己,影响战斗。 沈念戴着墨镜,眉毛一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墨镜的框架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面部轮廓,增添了几分酷感。 “放心,是个辣鸡啦,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你好好看,说不定这次就开眼了。哦,还有你,姜肆小同学,好好观察我们是怎样战斗的。” 随即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冲二人勾勾手指,示意他们赶紧上来。 姜肆快速地扫过这辆车的外观,心想这估计是沈念开过的最便宜的车,但他坐上去的那一刻,便发现这车另有乾坤。 座椅是真皮的,反正摸起来手感不一般,脚下的毯子花纹华丽价格不菲,车上的挂件是拿毛线缠起来挂着的红宝石,色泽浓郁而热烈。 挡风玻璃那儿放了个开过光的小金佛,面容慈祥而庄严,嘴角微扬,正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向世人传递着慈悲与智慧的信息。 据说,这金佛是由一位雾当山的大师亲自操刀。 狗大户啊! 即使知道沈念有钱,但他还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沈念的“贵气”。 霍军他们四人,每个人的一只耳朵上都戴着总局制造的千里音,外形倒是和蓝牙耳机一样。 握剑人小队的队员能凭此互相沟通,同时执笔人也能与他们交流,及时传递信息。 面包车上还跟着一个万里目,能向执笔人及时转播画面与声音,实现二者之间的同频交流。 “左转前进两百米后下车,此诡名叫特让,能力类似你们之前遇到过的五通与山魈,夏阶孟段,你们小心,祝顺利。” 堰北分署执笔人的声音传入霍军四人的耳朵里,李晓禾则负责向姜肆与斐成转述与解释。 “听咱们分署的执笔人说这特让是被老百姓给举报的。” 说到这里,李晓禾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眼珠子转来转去,看起来就像偷腥的猫咪。 第27章 轻松解决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姜肆与斐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齐刷刷地听着李晓禾,急忙询问下文。 李晓禾也没卖关子,将左耳的千里音取下,持于一旁,离耳朵大概两指远,明显是不想让执笔人听到他们讲闲话。 “这只诡喜欢跑人家家里住,满意这个家里的环境时,就会给主人家带来财富,好运。 但衪的性格十分小心眼,稍微不满人家的行事与说话就会带走家中的财物和运气。 那户倒霉的人家发现家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金银,然后隔几天又丢失许多家具,甚至连保险柜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吓得连夜跑去报警。 当然,警局也在我们护华司执笔人的调控之中,所以一察觉这个报案与诡有关,就立马通知我们干活。” 说罢,李晓禾将千里音带上,随即仰起头扫了眼车前面的时间。 “最多五分钟就到。” 注意到李晓禾的动作,沈念开口提醒,嘴里的口香糖嚼得“吧唧”响,时而用嘴唇包裹住口香糖的边缘吹泡泡。 听到这特让的经历,姜肆惊讶之余也不由得心生感叹。 果然就是说,还得是人民群众的力量。 同时,姜肆不禁惊叹大夏护华司的人员各司其职,且能监控调令的部门分布之广。 霍军是秋阶孟段,李晓禾是夏阶季段,沈念是夏阶仲段,邹绵绵是夏阶孟段,所以这次的任务确实很简单。 面包车最后在郊外停下,一眼望去,半人高的草映入眼帘,树木分布稀疏,众人只能下车步行。 “通过前方的树林右转走一百米后抵达任务地点,诡在木屋内。” 执笔人看着地图以及几人的实时定位,及时地发布指令,万里目始终跟在他们上空。 树丛杂乱无章,高矮不一,枝干扭曲交错,如同迷宫中的小径,不熟悉这里的人十有八九会难以分辨方向。 枯叶与断枝散落一地,有时候抬腿容易被扎到,看着这周围偏远的环境,姜肆有点不理解主人家的用意。 毕竟这地方都属于郊外了,附近也只有这一家住户,实实在在的人烟稀少。 更何况还住在林子里,不提火灾隐患,光是晚上这林子里跑出什么奇怪的小动物也够吓人的。 一行人根据执笔人的提示很快来到木屋前,木屋小巧,巧妙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中,既不张扬也不突兀。 它的外观采用原木搭建,木纹清晰可见,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或青瓦,这木屋放在当今,让人有种不属于现在的恍惚感。 而且根据外面的装饰以及木头的用料来看,主人家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李晓禾走在最前面,与后面的沈念和邹绵绵差了半个身位,霍军则站在最后面,将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的姜肆二人护在中间。 接收到千里音里的信息后,李晓禾微微偏头,迅速将作战环境浏览一遍,抬手轻抚被风吹乱的发梢。 “在屋内……可不方便我们两位实习生学习啊。” 李晓禾唇角提起,紧盯着前方的木屋,眉宇间自信明媚,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剑剑便脱鞘而出。 “铮——” 铁器的碰撞声隐含着杀意,压迫感让姜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李晓禾的右手握住剑柄,上前一步,底盘稳扎,手中的剑自下而上形成半月,剑尖与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剑光霍霍,隐隐带有风雷之声。 神奇的是,木屋遇到这凌厉剑势时,并未发出一丝声响,竟如切豆腐一般只留下一道一指宽的斜痕,木屑随之散落。 其余地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没有产生丁点划痕与破损。 剑势隐入屋内的一刻,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哀嚎声,似猫叫,惊得林内的鸟雀纷纷逃窜。 下一秒,一只短尾、耳朵尖、后脑勺长、身上无毛的猫状诡从屋内钻出,外形与寻常的无毛猫只有略微的不同。 逃跑的速度极快,姜肆只能看到一抹肉色向外窜。 几乎同一时间,沈念左手抬起,灯妹儿落在他的手中,一道温暖的光球将除了李晓禾以外的人笼罩在内。 随即,他抬起另一只手,耍帅般地打了个响指。 “小三彩,展开封锁领域,避免外人误入。” 原本平静无波的地面之上,突然间,一抹不明物质的暗色猛然升起,起初只是模糊的一团,但随着它逐渐攀升,越来越清晰地展露出难以描述的形态与质感。 暗色的屏障似乎是由无数细小的粒子组成,这些粒子在闪烁着微弱而诡异的光芒,彼此交织、碰撞,不断向上攀升,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这片区域被大范围地笼罩,四周的光线没有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变得扭曲而黯淡,而是一切如常。 这道暗色屏障,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让姜肆莫名地安心。 看着这般速度的特让,李晓禾并未紧张,面色平静地挥出一剑,让这诡迫不得已转变逃跑的方向。 没有等待,邹绵绵右手轻挥,一道白光从玉兔身上出现,射入李晓禾的腿部。 下一秒,李晓禾腿部散发微弱的白光,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又是一剑,像是戏耍般,特让被迫再度转换方向。 随即,李晓禾眼尾轻扬,双腿屈膝猛力一踏,竟跳到十米的高空,地表的枯叶都被旋起,发出摩擦的沙沙声。 姜肆来不及震惊,急忙抬头,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旋即,只见李晓禾右手一震,小剑剑迅速飞出,直直地射向特让,速度快到姜肆只能看到一条银色的光带。 这只诡躲避不及,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消散了,跟黑魔的死法一样,直截了当。 看样子,李晓禾一个人便可以解决这只诡,沈念等人在一旁配合明显是为了给他们二人上课。 姜肆暗自思忖,在心里给这场快速解决的战斗下了定义。 这是姜肆第三次观摩握剑人配合着与诡进行战斗,远要比他被救下那晚的战斗要更加震撼。 当然,主要是因为这一次自己没有晕倒。 “怎么样?看见灵宝了吗?” 李晓禾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斐成是否开眼成功,面露恰到好处的关切。 她头也没回地伸出右手,握住飞回的小剑剑,手腕微转,在一声清脆响动后将其利落地插入剑鞘。 第28章 宅邸之内方为安身立命之所 “小子,能听到小爷我说话吗?” 被握在李晓禾手里的小剑剑微颤,关切地问道。 斐成嘴唇嚅嗫,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沮丧地摇了摇头,肩膀耷拉着。 众人脸上闪过一秒的失望,然后开始安慰斐成,一旁的灯妹儿跺了跺脚,手中的宫灯随之摇晃,有些着急地开口: “干脆吼,让小剑剑直接给他来一下子,他说不定就开眼嘞。” 闻言,旁边的小剑剑跃跃欲试,在李晓禾手里不安分地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来直奔斐成而去。 “灯妹儿,别胡闹。” 沈念拍了拍灯妹儿的头,然后挤开众人凑到斐成旁边,手放在他的肩头,表情轻佻而又不令人讨厌。 “主角总是在最后一秒爆发,你别担心,你再多旁观几次就好了。” 斐成的肩膀被轻轻一拍,立马向一侧偏去,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得无法挺直,以这样的姿势,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失落与挫败。 见状,沈念讪讪地收回手,扣住他的肩头,帮着他把身形挺直。 斐成唇角下垂,默默地低下头,长长的叹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任由沈念摆布。 “会不会这就是我的命啊?我真是个倒霉蛋?” 听到斐成挫败的话,李晓禾突然嘴唇向一侧勾起,轻笑出声,那笑容中,尽是对斐成刚刚神乎言论说法的轻蔑。 她轻轻摇头,右手的大拇指在小剑剑华丽的剑柄上来回地摩挲着,动作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优雅。 “命?这都是一些骗人骗己的陈旧观念而已,你要是真当真了,可真真才是个倒霉蛋。” 李晓禾眉毛一弯,抿嘴笑出两个小酒窝,将剑抱在怀中,在斐成将信将疑地注视下,从容地说道: “我初中那年外出游学,在桥上碰到了一位摆摊算命的老大爷,他看了眼我的手相,便说了一段评语。”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沈念稍稍挑眉,眼珠子贼贼地转了一圈,悄悄地凑到邹绵绵的耳边。 “啥?还有这事?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她提起过。” 见邹绵绵表情茫然地摇了摇头,沈念恍然大悟般地双手抱胸,静静地盯着若有其事的李晓禾。 为了劝解斐成故事都编出来了,瞧这良苦用心。 李晓禾脸上浮现追忆的复杂神情,眼神逐渐变得深邃,目光似穿透此处回到曾经。 “他说我,宿命之锁,乡土之恋,宅邸之内方为安身立命之所。” 说到此处,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身体站得笔直,对于这个说法没有丝毫的动摇与妥协。 姜肆正听得认真,突然感觉身边有人冷不丁地戳了自己一下,他一扭头,发现是表情有点发懵的沈念。 “那个……宿命之锁,乡土之恋啥的,是啥意思?你听懂没?” “应该是比喻性的算名词,就是说不能离家,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闻言,沈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扒拉着姜肆的肩膀,在他耳边急忙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考考你,不错,还挺有文化的。” 姜肆侧眸,淡淡地瞄了眼一本正经解释的沈念,懒得揭穿他的牵强掩饰。 他看向温柔地轻轻拍打着斐成肩膀李晓禾,心里对她口中的那位江湖骗子嗤之以鼻。 听起来挺糊弄人的,没想到骗错对象了吧。 什么人啊,拿性命之忧这种幌子来骗人算命,好多收钱财。 李晓禾安抚性地拍了两下斐成的肩膀,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直视着前方,像是在说服他,也是在说服自己。 见到李晓禾愿意把过去的故事讲给自己听,斐成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感激地看向围着他的众人,像是想开般地深吸一口气。 整个人的精神气提起来不少。 “我心态很好的,而且还有机会,不必担心我,没准真像猛男哥说的那样,到培训开始的前一天才开眼。” 听到这话的姜肆放心了许多,他之前一直害怕斐成会因为没有开眼而心态崩裂,现如今看来斐成与自己和解得还不错。 视线从斐成身上移开,姜肆睨了眼前方的木屋,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不是说特让对主人家的环境很挑剔吗,这看起来环境一般啊。 于是,姜肆便推开门站在屋外向里面望了一眼,屋内透出的金光一瞬间晃到了姜肆的眼睛。 好家伙,原来和沈念开的面包车一样啊,外表极具欺骗性,内里却镶金嵌玉,里面的物件都价值不菲。 姜肆连连“啧啧”两声,立即烫手似的将门虚掩住,赶紧后退几步离这个木屋远远的。 有问题,有大问题。 深山老林里的房屋修成这样,里面放的那些东西,怎么看都不对劲。 这家主人估计现在正在警局喝茶,可能没点年头怕是回不来了,也是被这诡吓得太狠了,要不然也不会去“自首”。 任务被轻松解决,众人回到面包车里准备原路返回。 “什么时候可以把斐成送到耒川?” 姜肆抬头,发现霍军在通过千里音与执笔人通话,双手紧握放在腿侧,语气有些急促。 过了一会儿,霍军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眉宇间有轻微的放松,眼尾的细纹看起来浅了些。 他扭过头,对着情绪低落的斐成交代道: “耒川貌似出现了一只名叫黑松使者的诡,如果确认存在的话立马就送你过去,此诡吃墨,不伤人。” 霍军仍与对方谈论着,询问大夏范围内是否有类似黑松使者这样不伤人的诡,以便当地的分署不急于镇杀,先监管起来帮助斐成开眼。 邹绵绵见姜肆一脸好奇,便把千里音从自己的耳朵上取下。 “只有开眼的人能听见声音。” 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交代完,邹绵绵爽快地将千里音给姜肆带上。 声音瞬间入耳,没有杂音,就仿佛是那人面对面和自己交流一般,护华司制造的东西只有开眼的人能用,毕竟开眼了才能使用灵。 听着那边霍军着急的语气,执笔人翻阅着资料,看了眼电脑上其他分署执笔人传来的信息,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们这边会帮你们联系,但临近培训,所有的实习生都要开眼,这样的诡不常见,但我们会留心的,有消息马上联系你。” 第29章 观后感 护华司执笔人与握剑人之间的联系很密切,说话都是挑重点很直接。 如果握剑人是架在弦上的箭,那么执笔人就是拉弓的人,执笔人可不是简单的后勤,本身也具备战斗能力。 众人回到事务所后,便开始复盘这次的战斗,六把椅子放在庭院的那棵桂花树旁,树叶墨绿浓密。 只不过姜肆与斐成这两位实习生和霍军他们是面对面坐的。 “呜呼,又到了我最喜欢的环节,让我坐中间。” 沈念率先落座,双手抱胸,二郎腿翘得高高的,而后将自己右手边的椅子挪得离自己近了些,热情地招呼邹绵绵在自己的旁边落座。 在邹绵绵坐下后,脸上又露出得逞的痴汉般的笑容。 霍军端正地坐着,直视前方,恰合时宜地发出两声干咳。 听到这动静,沈念表情一变,立刻坐正,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仰着头展示出自己的下颚线,用鼻孔看着二人。 四人的目光整齐划一地落到姜肆与斐成身上。 霎时间,头顶的桂花树叶沙沙作响,庭院内十分安静,安静到姜肆甚至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姜肆,说说看你对这次战斗的观后感。” 霍军忽然打破沉默,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瞄了眼异常紧张的二人,原本板着的一张脸柔和了些,眼神鼓励地落在姜肆身上。 被点名的姜肆正襟危坐,挺直腰背,目视前方,思忖片刻后略带磕巴地回答道: “晓、晓禾姐的实力足够独自一人解决那只诡,但猛男哥的防御以及绵绵姐对晓禾姐身体力量的加持明显地加速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姜肆顿了顿,扫过似笑非笑的李晓禾几人,犹豫几秒后还是接着说: “晓禾姐他们这种配合作战应该更适用于实力比主攻更强大的诡。 如果不是为了让我们学习,在晓禾姐能够轻松灭掉诡的情况下,她应该会独自解决衪,毕竟每个人的灵都有限,这样的配合地杀掉一只小诡有点浪费。 猛男哥的守护型灵宝可以预防意外的发生,绵绵姐的增幅型灵宝可以让晓禾姐瞬间发起出人意料的攻击。” 姜肆说完,霍军四人的脸上同时勾起一抹浅笑,似乎是对姜肆的回答意料之中。 “熟悉地回答啊。” 霍军摇着头,嘴角咧出一抹弧度,搞得姜肆有些不适应,而后侧眸快速地看了眼一旁面容严肃的斐成。 “斐成,你告诉姜肆我们当时是怎么纠正你的。” 听到霍军的指示,斐成点头,背挺得更直。 “姜肆,我当初的回答与你差不多,但霍队说我们的想法大错特错。” 在说“大错特错”四个字时,斐成的话音咬得很重,这姜肆心头一紧,认真听着斐成的阐述。 第一,只要握剑人小队没有全军覆没便不能让队友单独行动,即便面前的诡很弱小。 因为有少数诡可能拥有躲避执笔人监测的能力,虽然概率很小但不代表不存在。 其次,避免突然有诡出现进行偷袭,不然即使有执笔人的提醒,单打独斗的人也可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当然,在人群中出现多只诡的紧急情况下,握剑人小队便要分散开来独自杀敌,一切以保障百姓的安全为先。 第二,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诡。 而团队协作杀诡的速度会更快,毕竟每个分署的握剑人数量都很少,在这个地点作战完可能要立即赶往下一个任务点。 第三,小队配合杀掉一只诡不会浪费灵,握剑人作战虽会消耗体内储纳的灵,但消灭诡后可吸收衪的部分灵。 并且大多数的任务都有充足的时间间隔让握剑人储满灵。 “所以浪费这一词使用得不恰当。” 斐成认真回忆着当时霍军教过他的话,然后向姜肆复述了一遍,最终做了个总结。 闻言,姜肆有些汗颜,自己的想法确实浅薄了些,看来以后旁观完战斗可以多和斐成交流。 虽然他看不见灵宝,但对于李晓禾他们的配合以及招式很了解。 前一个月,姜肆都是在霍军的指导下进行系统的体能训练,除此外,霍军还教了他一点刀法。 只是因为时间的原因,学到的也不多,但起码能跟善用长刀的斐成过几招。 霍军为此特别高兴,觉得自己这个师傅教得很好,当天晚上破天荒地酌了一小口白酒,还非要拉着不会喝酒的姜肆和自己碰个杯。 第一次面对这么热情的霍军,姜肆很不适应,当晚训练的时候还暗戳戳地观察了霍军许久,生怕他是被人夺舍了。 也是和霍军等人相处久了才知道。 霍军曾经一直有着“霍老板”的称号,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生人勿近的,但其实内里就是一个憨厚的老大叔。 斐成这个卷王知道霍军夸姜肆的事后,每天早上起得更早,看见姜肆就要拉他过几招,搞得姜肆最近都躲着他偷偷练习。 傍晚结束训练后,姜肆没有着急睡觉,而是开着灯写了几套卷子,对照答案纠错后,又站着将有点生疏的生物知识点重新巩固一遍。 晚上起夜的李晓禾路过姜肆门口时,注意到门缝里透着光,还以为这孩子失眠了,刚打着哈欠端了杯热牛奶到门口。 耳朵便很灵敏地听到了明显压低了嗓音的背书声,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牛奶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路过沈念房间的门口时,隐隐听到了打游戏的骂街声。 晚上背书时间过得快,虽然记得牢但也很容易犯困,直到眼睛酸得睁不开时,姜肆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闹铃一响,姜肆揉了揉充满酸胀感的眼睛,像往常一样利落地穿衣起床。 清晨地结束训练后,走到桌前,姜肆刚准备拿包子的手却忽然被霍军拦住。 在姜肆疑惑的视线的注视下,霍军动作僵硬地把手里的餐盘递给了他,里面摆着一根油条,还有两个金灿灿的鸡蛋。 都冒着热乎气,滋滋往外冒油。 “趁热吃。” 第30章 被催婚的李晓禾 听到霍军的话,姜肆愣愣地点了一下头,坐在椅子上,注意到众人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狐疑地吃着早餐。 随即又忍不住抹了把自己的脸,干干净净,也没脏东西啊。 不会是这几天训练强度大了,憔悴了不少? 早知道当初就不拒绝斐成的好意了,搞几张面膜来贴贴。 李晓禾围着围裙刚从厨房里出来,注意到姜肆盘子里的东西,还有一旁眼神欣慰的霍军,脚步顿了一下。 而后迅速走到霍军身边,将他拽得离姜肆远了些,两条仔细修剪的眉毛挤在一起,表情很是怪异。 “霍队,您不知道高考主科满分是150吗?” 闻言,霍军那张国字脸上出现些许尴尬,随即看着肯定的李晓禾,霎时间,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复杂。 “我习惯了,直接就打了两颗鸡蛋。” 霍军压低了嗓音,余光瞄了眼大快朵颐的姜肆,思考着他能不能再吃一份早餐。 李晓禾憋着笑,回到厨房,小心翼翼地端起滚烫的白粥,手指即使隔着厚厚的隔热布,仍能感受到电饭煲内胆边缘透出的阵阵温热。 动作虽快却步伐稳健,赶紧把粥放在餐桌上,连连地吹着被烫到的手指。 厨房里,沈念正在翻箱倒柜,忙碌地穿梭在各个橱柜与抽屉之间,时不时有轻微的碰撞声从里面传出。 “晓禾,糖桂花被吃完了?我咋没找着呢?” 听到沈念模仿自己的说话口音,李晓禾对着厨房翻了个白眼,拉开椅子坐下,接过邹绵绵递过来的碗,头也不回地喊道: “一个月都没拿出来过了,你觉得呢?不是进肚子里了还能去哪?飞了啊?” 拿勺子搅动着白粥,鼻腔被浓郁的米香所浸染。 “不是吧?吃得这么快?” 沈念悻悻地坐回椅子上,虽然挑剔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往粥里夹了些腌萝卜丁。 “霍队,厨房里没有要忙活的了,快来吃饭。” 李晓禾往厨房里面喊了几声,右手拿着勺子,直接用碗喝粥,吃饭正吃到一半,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只见李晓禾面色突变,惊恐地回头看向持续响铃的手机。 看她这副神态,姜肆起初还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直到看到沈念与邹绵绵二人同款吃瓜表情,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但也和他们一样竖起了耳朵,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李晓禾这位雄鹰一般的女人如此害怕。 “喂,老妈,哎、哎,吃了吃了。” 李晓禾声音温柔,语调中能听出几分刻意营造的轻松。 姜肆咽下嘴里的粥,惊讶地扬起眉尾,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全身心都关注着李晓禾的通话内容。 也不知她母亲说了什么,李晓禾的身体微微前倾,偶尔还会插上几句干巴巴的应和话语。 说话的口音很明显,家乡是东北那一个地域的,平常听李晓禾说话也能明显听出来。 “哎呦,妈,你就别催了,上次那个不合适。” 餐桌上的几人动作同步,都是手上保持着端着饭碗的动作,但人却一直盯着打电话的李晓禾,脸上也是同款的好奇与八卦。 霍军虽然不八卦,却是时刻专注着李晓禾的情绪。 姜肆拧着上半身,一只手扒着椅背,感觉脖子有点酸。 听着母亲那边的唠叨,李晓禾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不耐烦的神情,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嘴角紧绷,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烦躁。 “妈,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还年轻,再加上你知道我工作特殊,一天到晚很忙的,哪里有这个时间。”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她说着话,手上还不停地动作,隔空地和母亲比画着。 “找个和我同样工作的……哎哟,大家都忙,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见面嘛,好啦好啦,老妈,你别催了,好好吃饭吧。” 经过她好说歹说的一番努力,喋喋不休的母亲大人终于挂了电话,李晓禾如释重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刚放下手机转身,就看见了几人莫名忙碌的身影,瞬间心下了然,知道这些个家伙又在光明正大地偷听。 没好气地扫过有点心虚的几人,李晓禾重新回到座位上,表情轻松了不少,那双杏眸也没有了原本的焦躁。 “晓禾姐,你要不每天多给阿姨分享一些关于催婚危害的短视频,这个说不定会有用。” 邹绵绵捏着豆沙包,脸上还贴着一张面膜,只不过为了吃饭方便,下巴那一块的被揭了起来。 顺便拿起汤勺给李晓禾的碗里添了勺热粥。 “不行啊,我试过了,我视频前脚刚分享出去,她后脚就给我发一个不结婚的危害视频,直接反弹。” 看李晓禾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沈念思索两秒,突然一舔嘴唇,八卦的火光在眼里熊熊燃烧。 “你上次的那个相亲对象为啥不合适?他长得还行啊。” 手里的碗已经递到嘴边,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在李晓禾开口前急匆匆地补充了一句: “虽然帅不过我。” 对于沈念的厚脸皮,李晓禾无言可对,撇着嘴鼻息间重重地呼出一气。 “当时不是出任务了吗,我随口扯了句谎就赶紧走了,谁知道那家伙后面说我遛他,说我傍大款所以看不上他。” 提到这点,李晓禾表情愤怒地狠狠咬了口手上的花卷,以此泄愤,却也纳闷他为何有这种想法。 明明自己去相亲那天穿的裙子很便宜,鞋子也便宜,甚至连首饰都没戴。 闻言,邹绵绵也愤懑地批斗着这个家伙,但同时,也在心里疑惑那个男人为什么说李晓禾傍大款。 姜肆眼睛微眯,根据李晓禾平常的穿着打扮,如果猜得没错,李晓禾上次出去相亲的话…… “就是你被吓晕那天晚上。” 耳边传来斐成低沉的声音,他说完这句,视线缓缓挪到起身准备再盛一碗粥的沈念身上,若有所思地开口: “那天晚上你们出任务,猛男哥开的车是不是……” 听到这里,沈念才握着勺子柄的动作一顿,弯腰僵硬在半空,他不敢相信地松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恍然大悟地对上李晓禾惊讶的脸。 第31章 高考来袭 他嘴巴嚅嗫着,最终还是紧紧抿在一起。 没想到李晓禾相亲对象的口中的土大款竟是他,所以算下来……是他搞砸了上次李晓禾的相亲。 他皱着眉,忍不住冷笑一声,脸上也带了几分无语。 “不是?他既然看到你上车,但就是没看到车上除了我还坐的有两个人吗?我去,这人、这人……” 一时间,沈念被无语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评价,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 “就是,什么人啊,怎么?女孩子坐上豪车就是因为傍大款呗,什么逻辑啊?那他老妈和我一样是女人,我是不是他妈?” 邹绵绵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双眉紧锁极度不满那男人的脑回路,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狠狠砸在垃圾桶里。 李晓禾虽然不乐意,但对每场相亲都很尊重,每次都会打扮得很妥帖去和男方见面。 上次的那个家伙约的吃饭时间晚就算了,竟然还敢这样想。 要是这家伙站在她面前,她一定要揪着那家伙的衣领,好好问问按照他的逻辑,自己算不算他妈。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多了几分火药味,霍军虽然也不高兴,但还是及时安抚他们的情绪。 拿着汤勺,挨个往每个人的碗里都添了满满一勺粥。 “先吃饭,都别生气了,起码也算一件好事,这家伙有刻板印象,这件事情让他暴露了,也算好事。” 姜肆与斐成也趁着这个时候急忙插嘴,来回地劝他们消火。 “对对对,帮晓禾姐排雷了。” “就是,这家伙,差评。” 李晓禾气也消了许多,但就是感觉要对相亲有阴影了,再一想到自己老妈的催婚,就忍不住头疼。 …… 傍晚,街道上,路灯一盏盏亮起,散发出温暖而昏黄的光芒,与天上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将夜色装点得既温馨又神秘。 行人的身影在光影中拉长,又缩短,匆匆而过,都在各自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安宁与归宿。 姜肆计着时又写了几张卷子,出来上厕所的时候,不经意间注意到沈念的房间已经熄了灯。 姜肆甩着手上的水,狐疑地扭头看了眼外面深邃的夜晚。 这才几点?沈念这么快解决完了游戏?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沈念都出乎意料地没在晚上打游戏。 只不过白天的时候,沈念呆呆地捧着个手机,像丢了魂一样,抽空打个游戏的时候,骂街的战斗力明显比以前更强,像是个怨妇一般。 有时自己随意转身的时候,还能碰巧对上沈念幽怨又隐忍的目光,搞得姜肆有些不明所以。 连连反思自己这几天都和邹绵绵说了什么话。 …… 高考前,姜肆像往常一样回了一趟孤儿院看望姜妈妈,然后和孩子们在一起待了很久。 时隔这么久再一次踏入校园,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高考。 姜肆本来的成绩就很不错,再加上自己训练间隙也没闲着,复习了两个整月,所以倒不慌张,毕竟考的都是他在学校来回背过的东西。 考试的第一天,姜肆这个主角自己的心里其实毫无波澜,反倒是斐成他们五个,不知为什么,特别紧张。 “斐成,开始检查!” 邹绵绵表情很严肃,脊背挺直,伸出手给斐成比了个行动的手势。 对面的斐成收到后重重地点头,从二人之间那紧张的气氛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上战场,即将面临生死抉择。 “准考证。” “带了。” “两只满墨的笔以及两只替换芯,检查出水是否正常。” “带了,正常。” …… 沈念前几天神神叨叨地给姜肆脖子上挂了个金榜题名的铜牌。 铜牌经过匠人精心雕琢与打磨,闪耀着温润而低调的光泽,既不过分张扬,又不失其庄重。 因为他听其他家长说雾当山请愿很灵,所以前一段时间专门从雾当山求来的,开过光,非让姜肆到考场了再取下来。 姜肆抬起手腕上的手表,看了眼时间,非常充裕,随即便靠着墙面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神秘莫测的沈念。 他这时候正拿着手机,屏幕滚动式播放各个菩萨的画像,赛博式求仙问佛。 “王母娘娘,玉皇大帝,文昌帝君,文曲星,财神爷嘞……我第一次求学业,你们看我这么诚心,可一定保佑姜肆考取个好成绩啊。” 也不管派系与各位神仙所掌管的公务,主打一个求路百家,反正总有一个能起作用。 还有李晓禾,每隔一会儿就问姜肆饿不饿,渴不渴,腰上系的围裙就没解下来过,就等姜肆有什么需求,她好立马冲向厨房大展身手。 搞得姜肆有些欲哭无泪,一直重复地向几人强调自己不紧张,他们不用担心。 结果他们四个只是嘴上答应,手里的动作都没停下来过。 只不过霍军不知道哪里去了,姜肆自从吃完早饭后就没看到过他,在屋里面绕了一圈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按照原本的计划,姜肆其实是打算自己坐公交去考点的,没想麻烦霍军他们,毕竟他们身份特殊,万一有突发任务就糟了。 结果沈念不同意,说姜肆不坐他的新车是看不起他,而且他们早就安排好了,让姜肆不必担心任务的事。 当时见沈念那么坚持,而且姜肆听他们早有安排便答应了下来。 直到今天,姜肆才看见沈念口中的新车长什么样子,他发誓,如果能够重来他宁愿走路去都不答应沈念。 姜肆按了按狂跳的太阳穴,错开眼神不愿意直视这辆车,难看是一部分,他觉得眼睛有点疼。 车身贴满了金黄色的车膜,车门上都贴着大大的锦鲤。 两个车窗上各贴着“思维冷静不慌乱,下笔如神才华展”,“心平气和信心足,过关斩将如流水”的红色对联。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辆车上坐的是考生一般。 见姜肆捂着眼睛,表情不是很好看,李晓禾当即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焦急地招呼着邹绵绵过来。 “姜肆,你眼睛疼啊,让绵绵给你看看,咱自己有着条件。” 第32章 姜肆姜肆,考神附体,一举夺魁! 话音刚落,姜肆急忙将手拿开便看见已经唤出玉兔的邹绵绵,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姜肆急忙摆手示意自己很好,也不敢再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见李晓禾半信半疑,姜肆当即双手放在眼眶上撑开自己的眼皮,凑到李晓禾面前给她表演了一场转眼珠子。 她们终于放心,姜肆才敢长舒一口气,转身时定睛一看,才发现驾驶位上坐的是谁。 霍军老早便坐在驾驶位等着,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通身的气质与这辆金色的丑车格格不入。 姜肆咬住下唇,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呃……我……我、我们走吧。” 姜肆的手还没触碰到车门,后背便被人猛地扯住,一下将他拽了回去。 “还不是时候。” 看着面容严肃且庄重的斐成,姜肆的门牙猛地咬在一起,视线从手腕上的手表上划过。 当即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和眼皮都在狂跳。 “你认真的?不是时候?” 斐成的嘴角紧抿,形成一条刚毅的直线,在姜肆质疑且快要抓狂的眼神中郑重其事地点头。 见状,姜肆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想要暴走的冲动。 下一秒,却见沈念突然从自己身旁冲出,速度极快,动作流畅地拉开车门。 还没等姜肆反应,便被斐成揪住衣领使劲一推,整个人被他们合力塞进了车里,斐成紧跟坐上车。 他们动作之快,让姜肆单手撑着座椅,抬起头时还觉得脑袋有些发懵。 “好的,完美!七点二十二分准时上车,卡点完美!我找人算过了,这可是个良辰吉时。” 见姜肆张大了嘴巴扭头看过来,沈念立马对他吹了声口哨,非常慷慨大方地表示不用谢。 随即,霍军踩下油门,驾驶着汽车往庭院外驶去,正在姜肆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车屁股后面突然传来留在事务所的李晓禾三人洪亮的应援声。 “姜肆姜肆,考神附体,一举夺魁!” 嗓门之大,让周围小区的居民们都忍不住开窗低头往这里打量。 “虽然有些社死,但……谢谢你们。” 姜肆在心里默念,应援声渐行渐远,姜肆全身暖洋洋的,立马探出半个身子,向李晓禾三人挥手道别。 一路上,斐成都在给姜肆做思想工作,向他传递自己去年参加高考的经验。 “我跟你说,这高考我熟,就跟平常的考试一样,拿到卷子你就咔咔开始写,头都别抬一下,写就完了。” 姜肆有规律点着的头停顿一下,然后不赞成地望向斐成,纠正了他的错误。 “拿到卷子了不能直接开始写,要等铃声的,否则会按零分处理。” 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斐成面上带有懊恼之色,尴尬地笑了两声,将姜肆的透明文具袋放在腿上。 “哎呦,这都过一年了,忘了、忘了哈。” 姜肆偷笑两声,看向窗外时,余光不小心扫到挡风玻璃右下角处贴着一张红色的硬纸,忽地想起来这是什么。 内心狐疑,他身体往前靠了靠,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个考生标识的纸片是哪里来的?我都没去学校了怎么还能得到这个?” “执笔人前几天寄过来的。” 正在专注于开车的霍军听到这个问题,回答得很轻松,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只不过姜肆很意外,没想到执笔人连这个都会考虑,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起来这茬。 汽车只能停往规定的位置,姜肆一下车,便看见考点外站着数不清的人,家长们或站或坐,都陪在考生身边。 部分母亲身着旗袍,很是靓丽。 等候的间隙,大多数身穿便服的考生们会偶尔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作文资料,轻声细语,做着最后的回顾。 像姜肆这样蹲在石墩旁发呆不抱佛脚的,只是少数。 斐成四处观望着都还在低着头做最后冲刺的其他考生,随后低头看向神游天际外的姜肆,嘴唇一碰发出点动静让他回魂。 张嘴打了个哈欠,姜肆抱着膝盖,抬头看向紧张到额头冒细汗的斐成。 “不是姜肆,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斐成一边说着,一边拿文具袋扇风散热,虽然他早就上过战场,但这次作为一名考生的家属,他好替姜肆捏一把汗。 下方的姜肆淡定地摇了摇头,将左半边身体靠在石墩上,感受着传递过来的丝丝凉意,整个人凉快了不少。 又打了个哈欠,姜肆无聊地看了眼时间,从兜里掏出两张纸递给斐成,顺便反问道: “高考是为了什么?” “考大学。” “那考大学是为了什么?” “找工作。” 姜肆耸肩,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从地上站起,踢了踢蹲得有些麻的腿,双臂向两侧张开,上半身微微后仰,头部也顺势向后,伸了个大懒腰。 “我现在不就已经找到工作了?还是千年大国企,连编制都有,所以这场考试嘛……有恃无恐。” 注意到姜肆脸上洋溢的轻松与自在,一旁正在向别的家长询问考生注意事项的霍军眼角首先轻轻上扬,露出几条笑纹。 校门口的人潮开始涌动,霍军与斐成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到姜肆身上。 姜肆接过文件袋,将里面的相关证件握在手里,冲二人道别后便顺着人流往校园里面走。 在考点外等待的间隙,霍军虽然与旁人有过交流,但没跟姜肆说一句话,只是在姜肆进考点前,才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加油。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家长,有许多选择继续在原地等待,三三两两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为考试的孩子在心中默默祈祷。 或许是受周边忧心忡忡的家长们的感染,看着姜肆逐渐远去的背影,斐成嘴唇微颤,忽地体验到了他高考时父母的感受。 他忍不住连连感慨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目光紧紧锁定姜肆渐行渐远的身影。 “虽然考试的是孩子,但急的是家长啊。” 听到旁边一些考试父母的议论声,斐成站在姜肆先前蹲着的石墩旁,立即感同身受地点头。 甚至还偶尔转过身去和其余的家长攀谈几句,非常有主场意识。 第33章 我们……不是一个家长 瞄了眼陷入奇怪身份扮演游戏中的斐成,霍军低头扫了眼时间,估计着姜肆现在的动向,耳边又传来斐成非常有家属味道的发言。 伴随着一个微妙的摇头动作,霍军双眼微微下垂,伸手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斐成真是在培训基地待久了,学了一堆沈念与邹绵绵的臭毛病。 “你也是家长?这么年轻,是考试的哥哥吧。” 看着又转过身来与他们热络聊天的斐成,有位身穿旗袍的母亲不禁提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这个问题。 见斐成点头,旁边又有家长拉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孩子学习怎么样?让你操心不?” “学习挺好,我家孩子可自觉了,学习从来都不需要我们操心。” “哟,那挺好,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们家长呢?” “我们家长?我们……不是一个家长,但——” “哎呦,话说得我嘴巴可干了,我去买瓶水,不聊了啊,越聊越替孩子们紧张。” 斐成的手指还没指到霍军,就看见身旁的阿姨眼神闪躲地说完这句话跑开后,其余和他闲聊的家长们也四散而去。 见状,斐成疑惑地龇了牙,表情愣愣地坐在石墩上。 他说错说什么话了?怎么就不带他唠嗑了? 斐成绞尽脑汁地想了一早上也没想明白。 …… “铛铛铛——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姜肆随着人流刚走出考点,连大门都还没到,便看见霍军和斐成与众多家长一样踮着脚,融入寻找各自孩子的身影的人群。 “姜肆,在这儿。” 霍军的眉心在发现姜肆的那一刻才舍得松开,急忙冲姜肆挥手,生怕他找不到位置。 看到来人,斐成笑嘻嘻地搂着姜肆的肩膀,谁都没有问起姜肆考得怎样,只是带着他坐车回到事务所。 车才驶入庭院,刚看见桂花树的影子,姜肆便发现李晓禾已经在门口站着了,看见他们后高兴地招呼开饭。 姜肆才踏进堂屋就嗅到了香味,让他垂涎欲滴,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洗净。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它色泽红亮,肥瘦相间,表面覆盖着一层浓郁的酱汁,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旁边还有一盘清蒸鲈鱼,鱼肉洁白如玉,上面撒着葱花、姜丝和红椒丝,不仅增添色彩,还增添香味。 除主菜外,餐桌上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配菜和汤品。 看着眼前比往日丰富了不少的菜品,姜肆心里也知晓为何,惊讶之余还很感动,夹菜的频率都快了不少。 “大家就趁着这三天姜肆考试,吃些好的。” 霍军话音刚落,李晓禾立即搭腔,筷子架在脸旁边,看着香迷糊的恨不得把脸都塞到碗里的姜肆,故作荣幸地说道: “那我们可真是沾了姜肆的光了。” “对啊,对啊,状元,真是沾你的光了。” 正在专心致志地享受着美味佳肴的姜肆听到沈念喊他状元,一个激动被正欲咽下的胡萝卜卡住。 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摸着脖子开始疯狂咳嗽,试图排出异物。 “我滴个老天爷嘞,姜肆,你快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邻座的斐成眼疾手快,几巴掌重重地落在姜肆的背上,想帮他把卡在喉咙里面的东西拍出来。 李晓禾几人急忙放下饭碗,慌慌张张地一股脑地凑到姜肆身边。 “姜肆,快吐出来。” 这是他不想吗?没看到他这么努力吗? 斐成的巴掌打得越来越重,姜肆也伸手一直拍打自己的胸口,然而,一切努力都收效甚微,反而让他感到更加窒息和无力。 关键时候,霍军的握紧的拳头正欲砸向姜肆的腹部,却见自己的拳头忽然被接住。 “哎,吐出来了。” 闻言,正在焦急地翻阅着救治方法甚至准备拨打紧急电话的沈念松开手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姜肆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松开霍军的拳头,将邹绵绵递过来的水一杯下肚。 “我去,你小子可吓死我了,我看恐怖片都不带起鸡皮疙瘩的。” 沈念将手机放回兜里,伸手上下搓着胳膊。 “我没事,咳、咳,就是吃得太急了,是绵绵姐和晓禾姐做饭太好吃了。” 对于姜肆宽慰他们的话,李晓禾没有表态,反而是冷飕飕地瞪了眼罪魁祸首,将面前的几盘菜往沈念那里推了推。 意思是让他多吃菜,少说话。 邹绵绵立即配合地往沈念的碗里夹菜,一边笑意晏晏地询问姜肆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绵绵姐,你们做什么我都爱吃。” “那行,晚上我看着做,冰箱里放的有葡萄,可甜了,都记得吃。” 饭正吃到一半,一直往嘴里扒拉着菜的沈念再也忍不住,假装没看到李晓禾的眼神,急迫地冲姜肆问道: “姜肆,你刚反应那么大,不会真的考一个状元回来吧?那你还在这里干活吗?” 姜肆表情如常,早没了刚才的激动,对着表情复杂的沈念苦笑一声。 “猛男哥,你可真是高看我了,而且就算我真的能考一个状元……算了,没有假设压根不存在。” 沈念得到满意的答案,想咧嘴笑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合适,刚扬起的唇角又被抿成一条直线。 心情颇好地起身给几人倒果汁,等走到姜肆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表情一愣,扒着姜肆的肩头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不会考个探花吧?还是榜眼?那你还在这里干活吗?” 见沈念莫名地陷入一个怪圈,姜肆立马从他手里将果汁接过,坚定不移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在这里接着干。 “不论高考考多少分?我都不走,就在这个工作上干到死。” 大环境太恶劣了,这样的工作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直接少走几年弯路。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沈念当即兴冲冲地从姜肆手里把果汁抢回,亲自给他倒了满满一大杯。 绕了一圈后,沈念开始满脸幸福地表示这是自己第一次与邹绵绵一起做饭,顺道冲别过头的邹绵绵眨巴着眼睛。 随后,拿着筷子当教鞭,开始挨个解说着每道菜的做法。 第34章 清大确实一般 “给你们说啊,这道菜是我清洗的,绵绵负责烹饪,这个做法啊就是要两人配合,心有灵犀……” 沈念的嘴角缓缓上扬,眼神变得异常柔和,有光芒在其中闪烁,表情臭屁中还带着点甜蜜。 时不时地缩着脖子,对着邹绵绵羞红的侧脸羞涩一笑。 又来了。 姜肆强忍着扶额的冲动,内心对该死的爱情深恶痛绝,趁着大家都被沈念无语到有些发愣,急忙又往碗里夹了几块红烧肉。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沈念与邹绵绵的周边似乎自动形成了一堵墙,自顾自地冒着粉红泡泡。 而姜肆这里也自行形成一堵墙,手头上的筷子飞快地在餐桌上游走。 其余人则捧着饭碗,表情一言难尽。 正在歪着嘴、矫揉造作地模仿着沈念表情的斐成,注意到姜肆频繁的动作,立即握着筷子怼了下桌面,加入饭局的比拼。 要不是霍军阻止,沈念只怕要将每道菜的制作过程都讲一遍,当然,着重点都在于他是如何给邹绵绵打下手的,落脚点都在他和她。 下午的考试一切如常,在与其他考生的对比下,姜肆轻松地考完,又脚步欢快地离场。 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散去,天边还残留着几抹淡淡的橙红,与即将升起的星辰交相辉映。 庭院内的桂花树在这样的背景下,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为了配合姜肆的考试时间,他们今晚的晚饭吃得尤其早,收拾碗筷的时候,外面隐约可见轮廓的月亮还不是主角。 晚间的时候,姜肆原本想按照计划接着训练,但霍军就死死地拦在练武室门口,死活不让他踏进一步。 说这三天就当是给他放个假,然后就命令姜肆回屋休息,言辞犀利,不容拒绝。 “霍队,这么早谁睡得着啊,我就练一会儿,斐成都在里面待好久了,霍队……” 对于姜肆的恳求,霍军眼睛一瞪,坚决地摇了摇头,像站桩一样站在门口,板着一张脸盯着姜肆。 “睡不着那你复习会儿吧,高考很重要,这三天可不能马虎。” 拗不过铁了心的霍军,姜肆只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往楼梯上走,才走出几步,就明显地听到练武室内的挥刀的声音越来越响。 “真狗啊!” 姜肆愤愤地感叹,忍不住咬了下牙,在霍军的注视下回房间,拿起书本又过了遍重点。 接下来的几天皆是如此,姜肆觉得自己清闲得都快长毛了…… “铛铛铛——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最后一场考试考完,姜肆悠然地走出考场,身旁飞奔过许多欢快的身影,肆意地欢呼尖叫。 他笑盈盈地扫过这些欢脱的身影,跟随着人流大步向代表解放的校门口走去,脚步在踏出校门口的一刻猛然顿住。 姜肆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瞬间变得惊恐,他倒吸一口气后飞快地后退几步,掏了掏兜想寻找有没有什么物品可以遮住他的脸。 可惜,徒劳。 在校门侧边种植的绿化树下,沈念戴着一副时尚的墨镜,镜片背后的眼睛努力搜寻着姜肆的身影。 明显是为了迎接姜肆,他特意打扮过,身着一袭亮色的衬衫,瞬间在一群身着各色旗袍的妈妈中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衬衫以明亮的底色为基础,上面绣着大胆的几何图形,线条流畅,展现出一种前卫与不羁的风格。 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颈部肌肤的一小部分,同时精心搭配着一根项链,为整体造型增添几分精致,显得随性洒脱,又不失风度翩翩。 陆续从校门口走出的学生都忍不住朝他这多看几眼。 但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沈念的打扮有多么吸引人眼球,而是他手上高举着的那个红色横幅。 横幅的一端被一个无辜路人拿着,另一端则被沈念握在手里,上面写着“请大家给住在离清大1200公里的姜肆让路”一行字。 其中“住在离”以及“1200公里”几个字小得几乎看不清。 沈念表情颇为自得,时不时地朝周围好奇的家长们热情地打招呼,他随意地将衬衫的袖子卷起,露出健硕的小臂和手腕上张扬的手表。 “天哪,您家孩子这么厉害啊,这可是清大啊。” “哎,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都能上清大了还一般啊,您可真谦虚。” “清大确实一般啊。” 那位家长面色一僵,嘴巴动了动,看着沈念那张骄傲自大的脸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讪笑两声。 他表情一变,转了个身,与其他相熟的家长谈论着前几日的见闻。 “第一天考试的时候我遇到了个小伙子,哎呦,也没多大,自己送学生过来的,我原本还想着二人怕是兄弟,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两人都不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哎哟,也不知道是啥造孽事,两人相依为命。” “啧,那他们过得不容易吧,两个孤儿。” “我一听到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哪里还敢问,这不戳人家的心窝子嘛,我当即扯了个谎闪一边去了。” “哎哟,造孽。” 因为沈念的大嗓门,人群中有不少都听到了他这话,偶尔还传出几句好奇的议论声。 “姜肆是哪个学校的?你们谁听说过?” “不知道啊,看样子应该挺有名气的吧,要不然也不敢说自己能上清大。” “嘶——我好像听我家闺女说过。”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众多家长的视线。 “成绩确实很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休学了两个多月。” “是吗,那有点本事。” “对啊,对啊,看那家长的样,估计是稳了,对自己孩子自信得很,要不然这关键的时候也不敢休学。” 听到家长们的谈论,姜肆眼神躲闪,不敢往沈念那里看,低着头试图在拥挤的人流中寻找出一条其他的路。 “姜肆!” 沈念眼神飞速锁定低着头的姜肆,墨镜往上一扬被卡在脑门上,同时激动地指着如临大敌的姜肆大喊。 一时间,姜肆只觉得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他身上。 熙熙攘攘间,众人甚至真的给姜肆让了一条路,齐刷刷地行注目礼。 第35章 李晓禾的指导 还没等姜肆有所行动,他便看见有电视台的人拿着话筒与摄像机双眼发光地向他走来。 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快跑几步,一下将抢眼的横幅夺过,抓起沈念手就往人群外跑。 虽然着急,但还没忘记给那位举着横幅的无辜路人说句谢谢。 横幅在跑的时候差点掉地上,幸好姜肆眼疾手快地一把它抓住,紧紧地将这个东西扣在怀里。 “好险,差点就出名了。” 姜肆气喘吁吁地上车,将横幅卷成一团扔在手边。 回到事务所后,姜肆一言不发地拿着横幅跑回房间,上下打量着为这个横幅寻找一个藏身之所。 他一定得想个办法,让这个横幅无法重见天日。 不明真相的沈念以为姜肆是迫不及待地拿回去珍藏,当场感动地表示自己要和姜肆结为异姓兄弟。 考试结束后,姜肆又开始每日枯燥地训练,只是指导他的人由霍军变成了李晓禾。 不知道为什么,斐成知道李晓禾要开始教姜肆剑法的时候,下意识地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眼神中同时带有些许恐惧。 连一向握刀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李晓禾是睡醒的,才加入护华司没多久便达到夏阶季段,天赋又好,人又勤奋。 据斐成所说,他当实习生的三个多月以来,所观摩过的每次与诡的战斗,主攻的都是李晓禾。 而李晓禾现在只契约了一件灵宝,据多年以来的数据统计来看,睡醒的人更易与第二件灵宝缔结契约。 到时,她若真能契约两件灵宝,实力一定会更强劲,连霍军都说李晓禾以后肯定会成为握剑人小队队长。 “底盘打稳,眼神锁定目标后迅速出招,劈、砍、提、挡。” 李晓禾手持一柄长剑,身姿挺拔,目若寒星,眼神中透露出专注,随着她缓缓抬起手臂,长剑也随之轻轻扬起。 动如独鹘,剑尖直指苍穹,向姜肆展现出第一个基础动作。 紧接着,她身形微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手腕一转,剑身与地面平行,迅速而有力地向前平斩而去。 姜肆眼神没有游离,没有片刻的分散,紧紧锁定在面前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上。 随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他的眼神也随之波动,时而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或思索,细细品味李晓禾的动作中可能存在的微妙变化。 随即,李晓禾身形再次变换,额前碎发飘动,长剑被高高举起,剑尖向天,紧接着猛然下刺。 这一击迅猛,小剑剑剑身带起的气流隐隐见白光,剑尖停滞的一瞬,让姜肆觉得心悸。 仅仅几个基础动作,一招一式之间,确实能看出李晓禾在剑术一方面很有天赋。 “姜肆,照葫芦画瓢。” 话音未落间,姜肆稳稳地接住了李晓禾抛过来的小剑剑。 “来吧,小子,快展示一波,让小爷我瞧瞧你的实力。” 姜肆忽略掉小剑剑的干扰,回想着李晓禾的动作,手腕微转,手指逐渐收紧,将剑柄牢牢握于掌心之中。 小剑剑随着握剑动作的完成,轻轻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握剑之后,姜肆的身姿也随之挺拔起来,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重心下沉,整个人与手中的剑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平衡。 一直注意着姜肆动作与状态的李晓禾眉尾扬起,有些惊讶,眼中是浅显的惊喜之色。 “手抬高点,挥剑利落点,不要软绵绵的。” 李晓禾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纠正着姜肆的动作,不假辞色。 …… 斐成此时在房间里,与其他的灵宝们进行单向聊天,所以空旷的练武场上,只有剑尖划破空气的声音以及姜肆的喘气声。 手臂在无数次的举起与放下间,渐渐感到沉重,肌肉因持续的紧绷而微微颤抖,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疲惫。 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又很快被姜肆移动的脚步碾开,不留痕迹。 眼神中,最初的热情与兴奋已逐渐被疲惫所取代,姜肆咬着牙,在李晓禾的监督下不敢松懈,用意志拉扯着肉身。 姜肆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斐成当初会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这种不停息的练习,强度比霍军训练得还要大。 因为疲惫,姜肆的出剑的动作有所收敛,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没逃过李晓禾的观察,眉头一拧,脸上立刻平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手挺直!动作又软了,出招这么犹犹豫豫,你是等着敌人来砍你的脑袋吗?利落点!” 李晓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姜肆的心头。 他舔了下干涩的下唇,强撑着有点发晕的大脑,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手中的剑,给下一个动作注入几分力道。 但李晓禾却皱了眉,瞬间意识到姜肆的问题所在,她微微弯下腰,靠近身旁的一把未开刃的剑,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握住剑柄。 她轻轻一提,剑身便优雅地滑出剑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响,如同短暂的龙吟。 注意到李晓禾的动作,姜肆收了手上的动作,站立在原地调整呼吸,看着李晓禾对正确动作的示范。 在示范的过程中,李晓禾还不忘用简洁明了的语言解释每一个动作的要领和注意事项,确保姜肆能够清晰地理解并掌握。 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的完成,李晓禾缓缓收剑入鞘,动作依然优雅而从容。 “重复我刚才的动作,每个招式做标准。” 姜肆用手背快速地抹了把汗,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紧握着剑柄站定。 手指因长时间用力而微微泛白,关节处甚至能隐约看到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姜肆持续不断地练习着那几个基础动作,细密的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额头、鼻尖、下巴滴落。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剑尖与空气的摩擦声、李晓禾的指正声以及姜肆偶尔调整呼吸的细微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晓禾终于松口,让大汗淋漓的姜肆暂时休息。 如旱地遇甘霖的姜肆还没坐下,手中的小剑剑便抢先一步,从他手中“嗖”地挣脱开。 剑身修长而笔直,宛如秋水般清澈透亮,但说出的话却没有他威严的外表所表现得这样。 “哟!哟……啧……你小子不怎么行啊,啧、啧,这就累趴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吧。”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戏谑和挑衅,缠绕着精细的金属丝线的剑柄微微晃动,给人一种摇头晃脑之感。 第36章 霍队的曾经 姜肆无力地瘫坐在凉爽的地面上,所有的疲惫和酸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爽感从四肢起席卷全身。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试图开口对着上方明目张胆犯贱的小剑剑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渴得如同被火焰灼烧。 他无奈只能选择沉默,却还是不肯服输地朝小剑剑伸出中指。 “喝水,但别喝太急,容易出事。” 随着李晓禾的动作,姜肆准确地伸出右手,掌心微微一旋,稳稳地接住扔过来的矿泉水。 水瓶表面还带着几分冰凉,触感直接通过手心传递到心底,几口水下肚,让姜肆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他不断地拽着衣领散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一下午积聚在胸中的压力与紧绷感的释放。 脸上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姜肆的大脑也终于不再嗡嗡作响。 李晓禾的训练强度比霍军大太多了,中间都不带休息的,再没天赋的人在这高压之下都能练出肌肉记忆。 他的双手放在背后撑在地面上,思绪乱飞,小剑剑时不时地拿着剑柄往他身上戳,身上的宝石让他觉得有点膈。 侧眸扫向剑刃之上隐约可见的细密纹理,姜肆眼皮一掀,突然想起霍军的灵宝从来都没出现过,一直以来手上出现的都是总局制造的武器。 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挨个擦拭墙上武器的李晓禾,提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 闻言,李晓禾手上的动作顿住,沉默了半晌,额前的碎发耷拉在眉眼处,叹了口气后喉咙发出轻微的颤音。 一旁的小剑剑很识趣地飞到她身边,静静地倚靠在李晓禾手边。 “霍队之前仅剩队友……在一次战斗中集体牺牲,小队只剩下他,所以才被总局任命为堰北分署的握剑人队长。” 摸了摸小剑剑的剑身,李晓禾垂首,练武室内流通的空气吹动着她的发丝,两鬓的碎发不听话的贴在脸上。 她转过身,后腰靠着桌子,将手上的布巾随手放在手边。 “霍队的灵宝就在那次战斗中失去灵智,变为了普通文物,按照总局多数认可的说法,自身的一切不再与天地间流转相通。” 总局统一的说法是,万物虽有灵,但区别死物与活物的,在于智。 花木有灵,可汲取天地养分,自身的一切也在天地间流转,自然有智,动物亦然,自然不是死物。 灵宝自身储纳的灵都会被锁住,但灵宝可以选择强制打开锁,后果便是失去灵智变为普通的文物,且不再会有生出灵智的机会。 而失去灵宝的屋里人境界便很难提升,毕竟他们还能够再出手的次数有限,很难在战斗中打破境界壁垒。 所以总局按照年份递序划分的四大境、三小阶,是只有在极其理想的情况下才能达到的。 姜肆愣愣地看着李晓禾,眼神里透露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他坐在李晓禾身边,久久沉默不语。 他从没有想过,在堰北分署像父亲一般的霍军过往是这般的悲痛。 蓦地,姜肆想到了之前训练时见过霍军的刀,那个刀中的灵体若有若无,似乎快要消散了。 “灵体消散……灵回归世间。” 姜肆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有些失措地喃喃道,睫毛垂下。 这不就意味着…… 意味着霍军手里的那把刀,在灵体全部消散的那一刻就会变为普通的武器,就不能再对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看到姜肆的反应,李晓禾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扎起的马尾擦过后脖,握着小剑剑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对,霍队应当只能再参与一次战斗了,所以从一年前开始,出手的一直是我们三个,仅剩的这一次机会很宝贵,我不敌的时候才能让霍队出手。” 护华司铸造武器的过程很困难,并且相比攻击型灵宝要稍差些。 故而屋里人会先尝试与攻击型灵宝缔结契约,若不成功则给予护华司制造的武器。 所以像邹绵绵与沈念这样的,除了灵宝外还额外拥有一件武器,毕竟他们也是要与精战斗的,只是出手的机会少,多数时间都是在打辅助。 而拥有攻击型灵宝的屋里人,在灵宝失去灵智变为普通文物后,护华司便会给予自己制造的武器,但只有一次。 有些握剑人会在失去灵宝后直接选择转职成为执笔人。 而像霍军这样武器的灵体即将消散的握剑人,若是在武器灵体彻底消失时还没有牺牲便会被强制转职为执笔人。 当然,也可选择锁灵离开,总局会让你的后半辈子过得无忧。 护华司这一强制要求并非冷血无情,而是因为大多数的握剑人都无法忍受武器中灵体消散的过程—— 每一次出手都会加速自己的战友的消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手里又死一次。 尽管总局不支持这样的说法,但大家还是默认这一观点。 “霍队……以他的性子,大概率会选择转职吧。” 姜肆率先打破沉默,酸胀的手臂有所缓解,望着李晓禾柔和的侧脸,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怅惘。 李晓禾点头,对于这个浅显的答案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随即,她仰起头盯着天花板,语气有些惆怅。 “但我其实更希望他锁灵,忘记一切做回普通人,在这里这么久你也看到了,就我们这份破工作,可能连着一个月都没任务,闲得要死。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哪怕你没任务,也不能随意地离开所在分署,所以算下来,屋里人每年只能回去几次。 霍队的女儿就只比你大三岁,比我还小,他一直对他女儿与夫人很愧疚,他女儿高考时,自己都没顾上。 前半辈子兢兢业业地献给大夏,后半辈子回家弥补家人,他走了不还有我们这些年轻的顶上。” 听着李晓禾的话,姜肆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墙上、霍军平日里舞的三把刀上面。 刀柄玄黑,都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 “晓禾姐,霍队还是放心不下你们,想以执笔人的身份再与你们并肩作战。” 第37章 挥剑五千次 李晓禾莞尔一笑,与霍军相处这么久,她自然了解霍军的性格与行事想法,思绪拉远之际瞟了眼墙面上的挂钟。 她表情突变,一改之前的多愁善感,难得老实一会的小剑剑被她换了只手,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笑着看向瞳孔逐渐扩大的姜肆,冲他举起手中的剑。 “嗯,我知道,闲话别多说,接着,之前的几个基础动作,先挥五千次。” 小剑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飞到姜肆手中,颤动着剑身,仗着没人敢打他,语气很是嚣张。 “小子,操练起来,能用小爷练习是你的荣幸,还不跪谢?” 小剑剑在他的手中躁动,姜肆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注定黯淡无光。 在李晓禾的密切注视下,姜肆立剑于胸前,剑尖微扬,如松立山间,身形一转,姿势比先前标准了不少。 …… 刺、撩、劈、挂,剑术注重灵活多变、轻盈迅捷,以身运剑,剑随意动,利用身体的转动、跳跃和步法的变换相配合。 相比之下,练武室内墙壁上挂的刀具大都以厚重的刀身和锋利的刀刃为特点。 剑握在手中挥出的感觉,与前期霍军教导的基础刀法有很大的不同。 霍军教授的刀法有很强的个人特点,力大势沉、出手果敢,通过强有力的手臂与腰腿力量尽可能地发挥刀势。 挥五千次剑后,姜肆只感觉整个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以右臂为起源,浑身都蔓延着酸胀感。 休息了五分钟,姜肆生无可恋地揉着胳膊,看见玉兔跟在李晓禾身边,一道熟悉的白光不偏不倚地落姜肆身上。 手臂上原本顽固的酸痛感,被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瞬间失去了踪迹,从骨髓深处散发出的舒缓与释放让姜肆重获新生。 见状,李晓禾杏眸弯弯,明明是和煦的微笑,姜肆却从中品出了几分魔鬼胁迫的味道。 只见她上下嘴唇一碰,无情的话再次在姜肆耳边响起。 “小剑剑,增加自身负重,姜肆,接着挥五千次。” 闻言,姜肆乖乖地起身拿起小剑剑,在手里掂了掂,心想果然更重了,然后听话地挥剑。 “1、2、3……” 正在姜肆累到麻木之际,庭院的桂花树下,沈念双手稳稳地握住手机,表情严峻,正驰骋在峡谷的激战之中。 战斗初始,沈念抽空摸了摸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左手拇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滑动,提前埋伏于草丛之中,静待时机。 天际边,云朵被染上层层叠叠的橙红、紫罗兰和淡蓝,远处从高楼缝隙间露出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轮廓变得柔和而朦胧。 矗立于庭院一隅的桂花树,摇曳着桂树的枝条,使得那些隐藏在叶间的桂花花苞若隐若现。 沈念快速切换技能图标,释放出一连串华丽的连招,时不时地嘴里冒出几句气急败坏的不文明用语。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正在沈念准备秀一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略显突兀的铃声划破庭院内的宁静。 沈念表情疑惑,百忙之余匆匆往堂屋内瞄了一眼,但又很快被手机上的战局拉回视线。 堂屋内几乎没有响起过的座机电话持续发出来电提示音。 它的存在原本已被日常生活的琐碎渐渐遗忘,若不是这次能听到它发出响声,沈念都不知道它还是好的。 邹绵绵站在灶前,身着围裙,手中拿着一条已经腌制入味、裹满金黄面包糠的小黄鱼儿。 随着“嗞啦”一声轻响,第一条鱼被轻轻滑入油中,瞬间,油花四溅,香气四溢。 堂屋内的座机持续发出来电提示音,邹绵绵手上一时忙不开,诧异之余,赶紧对着厨房外大喊一声: “猛男,接下电话,我忙不开。” “知道、知道,已经接上了。” 沈念手上操作一刻不敢停,他笨拙地将电话听筒夹在自己的脖子与肩膀之间,微微侧头,用耳朵贴近听筒,尽力捕捉着对方的话语。 “喂,你好,灵异事件咨询以及解决并包办售后事务所,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通话之余,双手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滑移。 但对面并未有任何回话,只有一阵杂乱无章、令人心烦意乱的杂音,沈念皱了皱眉,试图从这片杂音中分辨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但入耳却只有类似于电子信号干扰下的刺耳噪音。 “喂?喂?能听到吗?” 是这电话长时间没用过坏了,还是对面打错了?怎么没个动静? 手机上的战况不佳,听筒里也始终没有说话声,沈念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不耐与困惑。 拧着头调整听筒的位置,他又连续询问几遍,在确定始终都没有回话后,沈念烦躁地“啧”了一声,正欲挂断电话时,那边终于传来响动。 “喂,你好啊,能听到不?” 听筒传来充满地方特色的方言,是一位大妈,说话的背景音里夹杂着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能听到,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沈念心中觉得稀奇,右眼眉尾轻轻扬起,这个座机电话安装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拨打。 虽然这个电话就写在门口的招牌上面,但一般……都没人信,更别提真有业务需要他们办所以打电话。 “你们是那个啥子……啥子灵异啥……事务所不?” 大妈语言含糊,几经尝试都没能成功说出他们事务所的全称。 “是的,请问您家里是有怪事发生吗?具体情况请简要和我描述一下。” 沈念费力夹着听筒,只感觉脖子一边酸,兼顾手上动作的同时,也时刻关注着话筒那边大妈的回答。 大妈犹豫几秒,随后试探地开口,背景音里有很明显的锅碗瓢盆碰撞声。 “你们是免费的哈?” “对,有事您直说,包解决。” 听到沈念确切地回答,大妈明显松了口气,听筒里传来炒菜时油热的“嗞啦”声,搞得沈念原本没意识的肚子此时有些饿。 第38章 上门的生意 “大晚上的,屋里总是能听到怪声,家里的小孩子到了晚上总是哭,都持续一个星期喽,咋都哄不住。” “怪声?您能具体形容一下吗?” “就是那种走路鞋子踩在地上的‘吱哟’声,哎哟,可吓死个人了,就像是屋里进什么藏东西了一样。” 大妈说到这里,自己也有点害怕,原本高昂的声音瞬间变得低沉,夹杂着乡音,让沈念听起来有点困难。 他眉头微皱,面露正色,若有所思地对着那边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家里有老鼠?或者是蟑螂,所以才会有这种动静。” “不能够,不能够,我们就是乡下人,和老鼠子啥的打交道多了,咋可能分辨不出来,就是跟人走路一样。” “只有晚上才有这种声音吗?家里丢过东西吗?有没有人受伤?” “只有晚上有,家里也没丢过东西,就是怕家里有脏东西会伤人,我才给你打的电话。” 生怕沈念以为她在胡扯,大妈语气急促地补充了一句: “小孩子年龄小才能看到脏东西,才被吓哭的,屋里面肯定不干净,你们啥时候能来瞅瞅哇?” 沈念眉头紧锁,安抚着大妈的情绪,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太阳,询问了大妈所居住的位置。 抽空还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支签字笔,顺手又撕了张巴掌大小的白纸。 “就是你们事务所旁边的那个小区,八号楼,8008。” 邻居啊,难怪会打电话。 “行,我马上到。” “那你们快点啊,哎呦,可吓死个人了,老天爷啊,造孽啊。” 大妈重复呢喃着,声音被无形的恐惧力量紧紧扼住,变得异常细微而颤抖,被这怪事吓得不轻。 沈念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双手握着手机,还维持着未完的战局,用胳膊肘压住厨房的把手,费力将门打开。 一股油炸的香味扑鼻而来,但空气中的孜然味也呛人得紧,让沈念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猛男,电话打过来说什么了?” 邹绵绵将油烟机开到最大档位,被撩起的围裙遮挡的口中传出闷闷的询问声。 沈念别过脑袋,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住打喷嚏的冲动,蓬松的头发在此时有些炸毛,他忙不迭地回道: “说是家里一到晚上就有怪异响动,不确定是不是诡,绵绵,霍队去开会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有,这也才去了二十分钟不到,我陪你一起去出去。” 说着,邹绵绵也不管锅里才放下去的小黄鱼,弯腰打开橱柜便要关掉阀门。 “哎,别别别,几张嘴等着吃饭呢,我一个人先去看看情况,真有异常再联系你们。” 沈念说完,一把将手机塞到邹绵绵沾有面包糠与油污的手上,打了两个喷嚏慌忙往外走,顺便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兜里。 “绵绵,这一局交给你了,加油挺住,有事千里音联系,我快去快回。” 注意到沈念大步流星的背影,邹绵绵手足无措地看着保持战斗时的姿态缓缓倒下的英雄,表情中带了几分尴尬。 心虚地偷瞄了眼沈念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她鼻翼翕动,忽地嗅到了些许煳味。 “嗯?哎、我的鱼。” 油锅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金黄色的油面上泛起了细密的泡沫,热气蒸腾而上,动作迅速而慌乱地将某些地方变黑的鱼捞到碟子里。 “没事,还能吃。” 没闲心为糊掉的鱼可惜,邹绵绵将已经结束战局的手机放在围裙的兜里,夹起裹着面包糠的小黄鱼丢进油锅。 筷子一划过油面,便带着些许“滋滋”的声响。 “您好,灵异事件咨询以及解决并包办售后事务所,请开一下门。” 只不过沈念敲着的门没打开,旁边的一位住户倒是突然开了门,用打量的目光瞄了眼沈念,又往楼下瞅了一眼。 “你好。” “你好。” 住户半迟疑地回应着沈念的招呼,随后又往邻居家瞄了一眼,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在沈念疑惑地注视下,饶有兴趣地开口。 “你们真的能解决什么灵异事件?” “对,你也有这方面的需求?” 沈念眼神暗了几分,视线飞快地从几人的门前划过,地上干干净净,只有张地毯,连点污渍都没有。 若是这人也能听到怪动静的话,怕十有八九真的有诡。 住户当即摆手,一副话不能乱说的表情,只是看沈念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他趴在门边,又多嘴说了一句。 “经常能从楼道间的大阳台看到你们的院子,还以为你们搞着玩的,没想到还真能上门办业务,真是……意想不到。” “你有需要也可随时联系我们,招牌上的电话二十四小时皆可打通。” 住户明显还想多和沈念聊一聊,只是屋内突然传来一句泼辣清亮的女声,明显是这一户的女主人。 “大夏天的开门请蚊子进来啊,撅着个屁股趴在门口干什么?” 男主人冲沈念讪讪一笑,手挂上把手,“砰”的一声把防盗门关上。 沈念耸了耸肩,忽地眼珠子一转,往旁边挪了几步,八卦地贴在那位住户的门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咔嚓。” 8008终于开门,沈念表情突变,一个闪身正色地出现在大妈的门口。 “您好,灵异事件咨询以及解决并包办售后事务所。” 沈念的突然出现让原本就处于疑神疑鬼状态下的大妈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本能的惊慌与无措。 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在惊恐中不自觉地放大。 见状,沈念当即觉得汗毛立起,他一个箭步冲到大妈身边,及时地扶住趔趄的大妈,这才没让她摔倒。 “哎哎哎,阿姨是我,跟您通话的那一个人。” 感受到沈念身上传来的属于活人的温度,大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这只是一场虚惊。 她心中的恐惧感开始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沈念这根救命稻草的热络招待。 沈念接过大妈递过来的鞋套,半弯着腰将其套在鞋底,目光在屋内缓缓游走,将客厅内的布局大致浏览了一遍。 余晖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房间里,一张宽大的实木餐桌静静地摆放在中央,桌面上只有一道炒青菜以及一碗面条。 沙发旁散落着儿童的玩具,阳台的窗户上挂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 第39章 展开境界 “今天家里就您一个人?” “嗯,对,就怕是家里有脏东西,昨天的时候儿子儿媳就带着孩子回乡下喽。” 大妈从厨房快步走出,手上拿着泡有茶,还冒着热气的纸杯。 沈念接过大妈递过来的茶水,随着茶叶的逐渐下沉,茶水也呈现出相应清新翠绿的色泽。 只不过有些烫手,沈念急忙将茶水放在茶几上,左手指腹都在发烫,连连对着手呼了几口气。 视线再次从餐桌上冒着热气的饭食上掠过,一旁的大妈看着厨房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阿姨,您吃饭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包解决。” “哎、哎,好。” 大妈虽然口头答应,身体却没有拉开椅子坐下的趋势,屋内一切正常,目前来看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 “阿姨,我需要在你们的卧室里转一圈,好查看情况。” “没事,只要能解决问题,随便看,屋里也没啥贵重东西。” 大妈爽朗地挥手,将耷拉在椅背上的围裙重新系到腰上。 “阿姨,您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听到怪声的?” 听到沈念的询问,大妈握着炒菜铲子,站在厨房门口费力思考了一番,眼角的细纹堆积在一起,有点不确定地回道: “有几天了,大概是从六天前的晚上开始的。” 沈念从裤兜里掏出纸笔,记录着大妈所说的内容,万一真的与诡有关,这些特征能更好地帮助执笔人检索诡的相关身份与能力。 “声音类似于人的走动,还能形容得更具体一点吗?” “呃……偶尔还能听到类似磨刀的声音,哎呦我的妈呀,可把我吓死了。” 大妈说到这里,便觉得汗毛耸立,厨房窗户吹来的凉风立即让她打了个颤,担惊受怕地将四周环顾了一圈。 见沈念一本正经地在纸上做着记录,或许是有人在这陪着她的缘故,心里也莫名有了些底气。 给他们打电话也就是束手无策下的结果,没想到他们真的会上门,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大妈正全神贯注地往沈念手上的那张纸上瞅,忽地想起来身后的锅里还炒得有菜,立即挥着铲子一个大转身。 “阿姨,您有看到这个诡、呃、发出动静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吗?或者隐约瞄见个轮廓什么的?” “妈呀,那脏东西我要是能看见还得了?我这魂都得吓飞喽。” 大妈高昂的嗓门从厨房里传出,还骤然伴随着食材中的水分与高温热油接触时、瞬间汽化爆裂的响声。 沈念将其他的几个房间也简单地看了一眼,没有养过动物的痕迹,反倒是每个房门的门框上都钉着一个小葫芦。 葫芦之下,巧妙地用一根细长的红线串联着几枚古朴的铜钱。 看样子,是挂在门口用来辟邪的古方,只不过有没有用,沈念不得而知。 “阿姨,您儿媳妇他们都走了,您还留在这里干吗?您不怕呀?” “那哪里能不怕啊,主要是一想到他们小两口辛辛苦苦才买下来的房子不能住,我就心疼,与钱比起来,那些什么鬼玩意,也没那么吓人。” “喔,那您还是胆子挺大的。” “也没多大,本来就是要找人来看看的,屋里肯定得留人,他们要照顾小的,那不就得我留在这吗。” 大妈一边隔空回着沈念的话,一边将手里的铲子在锅中上下翻飞,与锅底、食材不断碰撞。 见油烟起来,大妈这才打开抽烟机,蓦地觉得房间有点昏暗,这时才察觉到已经天快要黑了,太阳此时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她急忙将火关小,手在围裙上随便摸了两下,赶紧将挂在阳台上的小孩子衣服转挂到房间里面。 沈念看着纸上寥寥无几的几条信息,眉头紧锁,伸手挠了挠头发,心里也有些犯难。 随即,他探头探脑地将脑袋伸出卧房,准备看看大妈是否还在厨房,恰好与正从客厅经过的大妈对上视线。 “呃,阿姨,卫生间在哪里?” 沈念作贼心虚地随便扯出一个话题,一脸尿急的表情。 大妈很通情达理地往他的对面指去,没注意到沈念脸上的尴尬,脚步匆匆地回到充满油烟气的厨房。 沈念一个闪身钻到对面的卫生间,将门反锁,随即唤出小三彩与灯妹儿。 “猛男公子,这里是哪里啊?不是在基地哎。” “额滴娘嘞,你这是做贼跑哪去嘞?咋还是厕所!你上茅斯喊额们出来搞啥子?” 灯妹儿面容清秀,眉眼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连续不断地梆子味乡音从她口中说出。 手持青铜灯,优雅地立于沈念的肩头,发丝被精细地梳成流畅的发髻。 “对啊,对啊,你怎么在这里把我们叫出来了,哎呀,羞死了。” 小三彩面部轮廓圆润饱满,眉眼间流露出温婉之意,此时细长入鬓的眉毛将眼睛压弯,面带羞涩之意。 双手攥成拳头,右脚抵在沈念的肩膀上不断摩擦。 见这两位有所误会,沈念翻了个白眼后简单地解释了一番,随即他面露正色,在这静谧的空间内,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自体内向四周蔓延。 如同晨曦初破晓时分,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虽不见其形,却让人觉得极有压迫感。 源自身体每一个细胞,既非物质亦非精神所能完全框定,超越了言语所能触及的范畴,是一种纯粹的生命力的涌动。 同步地,小三彩的周身散发着暗色,灯妹儿周身蔓延着淡淡的金色。 “开!” 以沈念为中心,这股力量穿越与周围的空气交融,形成了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涟漪,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扩散,无声无息地掠过每一寸空间。 在小三彩与灯妹儿的帮助下,沈念可以感受到身体周围的空间微妙的变化,各个房间的都变得清晰可感。 蓦地,他神色一凝,那股力量骤然消失。 嘶——展开境界都没感受到异动,十有八九不是诡,那大妈口中的似人的动静究竟是什么? 第40章 膨胀螺丝 沈念犯愁地挠了挠头,让灯妹儿与小三彩先回去,毕竟这里有普通民众在。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淋浴区域和马桶,以免不慎磕碰,目光沿着墙角缓缓上移,直至锁定在那些银色的水管接头上。 出于排查的目的,他仔细检查了每一个水管接头的紧密性,用手轻轻触摸,确认没有渗漏或松动的迹象。 这些水管上也涂有保温材料,起码能在一定程度上确保水管不会因为热胀冷缩而损坏。 除此以外,卫生间的排水系统也正常,不会发出类似人走动的怪声。 沈念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卫生间,起码能确保怪声不是出自这里,他推开卫生间的门,又回到刚刚所处的那个卧室。 按照以往的群众来电后上门检查的结果来看,这次大概率也是因为某种自然现象,加上家里有小孩子,一家人才忧心忡忡。 两间卧房紧挨着,这个卧房里放置的有奶粉罐与尿不湿,很明显小两口与小孩睡在这里。 一到晚上才有这种动静…… 沈念打开卧房内的灯,首先仔细检查了天花板,平整光滑,没有老旧的特点。 他又在室内踱步,脚下的实木复合地板由多层木材纵横交错压制而成,严丝合缝,踩在上面也发不出怪声。 “哎?真奇了怪了,这死动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时间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他咬了咬牙,又快步来到大妈的卧房,天花板与地板一切正常。 沈念不经意地看向窗外,白昼已悄然隐退,夜晚缓缓拉开了它的序幕,淡淡的饭香味涌入沈念的鼻腔,勾起了他的馋虫。 服了,这事不彻底解决他是不能回去吃饭的,他就不信了,如果不是诡,他还找不出这死动静的源头? 视线落在拉开的窗帘处,沈念忽地掀开眼皮,大步来到窗户边。 看到外面安装的延伸出去的防护网后,沈念眼中出现思索之意,他一把打开窗户,视线从每一个膨胀螺丝安装处扫过。 一阵风轻轻掠过面庞,带着初夏的凉意与夜晚的清新,将沈念耷拉在眉弓处的头发拂开。 “吱哟——吱哟——” 耳边响起阵阵难以言喻的动静,与大妈所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沈念忍不住心中狂喜,终于找到这声音的源头了,他要下班,回去吃饭! 此时的天还能看出淡淡的蓝色,时不时会有一两声汽车的鸣笛不间断地响起,倒显得刚刚那动静不明显。 但如果在入夜时分,在这静谧的房间内,这动静可就明显了,躺在床上,被风带进来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人在走动一样。 沈念舔了舔唇瓣,腹部传来咕咕叫的响声,他身体微倾,腰部靠在窗框边缘。 没听错,刚刚那动静就在他耳边,感觉像是这个防盗网哪一块的问题。 他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焊点,又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几处金属杆,一转头时,视线忽地被某一处吸引。 他立刻来到另半扇窗户处,把玻璃推了过去,目光停驻在右下角生锈且小许脱离墙面的垫片处。 又是一阵风吹来,膨胀螺丝上的小环随风产生轻微的晃动,时不时地剐蹭着生锈的垫片。 “吱哟——吱哟——” 就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两个卧房相临近,风一吹两个房间都能听到,小孩子一听到这抓耳的动静就容易哭闹。 “阿姨,我找到是什么响了,阿姨,快过来。” 沈念的眉宇间是兴高采烈之色,右手以一种流畅而自然的姿态缓缓扬起,指尖轻轻掠过额前的发丝,向后优雅地一撩。 露出了留有痘印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视线时不时地从卧房门口扫过。 “啥子?找到啥响嘞?不是脏东西哦,那可太好了啊。” 大妈喜上眉梢,丢下菜铲兴冲冲地赶到卧房,一进来就看见沈念单手撑在窗沿处,右脚脚尖落在左脚后跟处。 看到大妈的身影,沈念面露正色,但目光却期待地看向大妈,明显是等着大妈的夸奖。 “您看,就这,这个膨胀螺丝的垫片这里锈掉松了,才会发出那种声响,家里没有什么脏东西。” 大妈挤开沈念,趴在窗沿上探着脑袋等了会儿,风一吹果然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惊讶与意外的复杂情绪。 “妈呀,咋是这玩意响?哎呦,这、这几晚上我们都没听出来,小伙子,你挺厉害的呀。” 听到大妈毫不吝啬地夸奖,沈念努力抑制着想要扬起的嘴角,身后无形的尾巴摇得非常快。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嘿嘿笑了两声,只是碍于大妈的注视,他很快恢复如常。 “阿姨,您家里有胶带吗?我帮您把这里缠住,垫片与小环隔开就不会响了,只要它们动不了就行。” “有、有、有,我给你找,哎呀,小伙子,可谢谢你了。” 大妈在客厅里一顿翻找,终于在门口的木柜隔层上找到了大咧咧放置在那里的一卷胶。 沈念将透明的胶卷翻了一圈才找到开口处在哪里,他扯出一部分,沿着宽度方向对折几次。 然后微微张开嘴,将折叠好的透明胶末端放入口中,用牙将其咬断,末端没有折叠留有粘性。 他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肚子紧紧抵在冰冷的窗沿上,成为他保持平衡的支点,略显艰难地将胶带缠在防护网上。 “阿姨,行了,要是这胶带掉了,您自己拿个什么东西颤一下就行,而且这世上所谓的怪事大多可用科学来解释,您也别胡思乱想。” 听到沈念的叮嘱,大妈连不迭地点头,看到沈念直愣愣地往门口走,她急忙出声挽留。 “小伙子大晚上的辛苦你了,留下来吃饭,我菜都炒好了。” 大妈热情地挽留着沈念,快步从厨房端出自己才炒好的几道肉菜,热气腾腾,色泽诱人,一看就是位做饭的好手。 没想到是给他炒的菜,他还以为大妈一直在厨房里忙活什么呢。 只是餐桌上那碗原本应该是根根分明的面条,此刻却无奈地坨成了一团,变得软塌塌、黏糊糊的。 第41章 生无可恋的姜肆 “阿姨,不用、不用,家里有人做饭,这时候饭都做好了,都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见沈念连连推辞,大妈无可奈何地搓了下手,在扫到厨房一进门的角落处摆放的绿叶菜时,猛然眼前一亮。 她立马拽了个大塑料袋,不由分说地往里面捡了几颗大白菜。 叶柄粗壮而坚实,紧密地包裹着菜心,形成一个个饱满而圆润的球体,部分菜叶虽有小虫啃食的痕迹,却翠嫩。 妥妥的农家自己种来吃的菜。 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大妈是位种菜的好手。 “来来来,拿着、拿着,家里自己种的白菜,不打农药的,拿回去吃。” “阿姨,我——” “哎呦,哪里能让你白来一趟,你好意思我都拉不下这脸,拿着、拿着。” 提着手里大妈硬塞过来的大白菜,沈念冲她道谢,踏着一条条从住户窗户间射出的温馨光带,小跑地往事务所赶。 吃饭早的住户们悠闲地在楼下散步,或坐在长椅上聊天,享受着这难得的凉爽与惬意。 楼与楼之间充斥着孩子们清脆悦耳的笑声,他们兴奋地追逐嬉戏,为这夏夜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嘶——” 经过一连串迅猛而连贯的五千次挥剑动作,姜肆的身形逐渐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汗水如细雨般密集地从他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浸湿了衣衫,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隐隐可见腹部有形的轮廓。 胸膛起伏间带着深深的喘息声,肺部正竭力从空气中汲取着稀缺的氧气。 在李晓禾的严格监督下,他坚持着挥完五千次剑,手臂肌肉在持续的紧张与收缩后,开始颤抖不已。 手放下的一刻,整个人瞬间虚脱,差点握不住小剑剑。 “玉兔。” 李晓禾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姜肆,将手中的抹布对折,红唇轻启,轻飘飘地吐出玉兔的名字。 听到李晓禾喊到自己的名字,栩栩如生的玉兔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好奇与灵动,耳朵微微竖起,轻盈地跳跃到姜肆身边。 她口中轻轻衔着的白玉色泽的灵芝忽地消失,化作一道白光射入姜肆的体内。 手臂的酸胀感再次消失,姜肆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却闪过一丝绝望与恐惧。 “姜肆,继续,五千次。” 每一次剑尖划破空气的低吟,渐渐演变成了单调而沉重的回响,姜肆的眼神从最初的锐利如鹰,到如今空洞麻木。 机械地重复着几个基础的动作,直到他放下剑坐到餐桌前,才彻底反应过来距离刚刚的训练只过了一下午而已。 他却觉得过了好几个难捱的春秋。 “嗯?猛男,你出去一趟还顺便买了菜吗?那户人家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邹绵绵不解地接过沈念手里的大塑料袋,里面的大白菜叶片紧紧包裹着中心紧实的菜心,层层叠叠。 细闻还能嗅到泥土的味道,属实新鲜。 “没什么异常,还是老样子,这次是外面的防盗网锈了,这白菜是打电话的阿姨给我的。” 沈念从卫生间走出,一边甩着手上的水往餐桌这里走,目光在每道菜上都要停留几秒。 他喝了一口果汁,余光瞟到外面蓝黑色的夜空,伸手指了指临近的一栋小区单元楼。 “喏,那阿姨还是我们邻居,就在那一栋楼上。” 他拉开椅子坐下,发现连外出开会的霍军都已经回来了,却还没看到斐成的身影,便知道他又待在房间里被灵宝们单方面欺负。 “我去喊斐成。” “不用了,猛男哥。” 斐成的脑袋偏向一边,以一种行尸走肉的姿态,步伐机械地下了楼,然后一把拉开椅子,整个人萎靡地坐在上面。 看这两位实习生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厌食表情,沈念单侧嘴角微挑,向后慵懒一靠,双手插在裤兜里。 用眼神询问正从厨房走出、嘴里还嚼着东西的李晓禾。 李晓禾将炸得酥脆的小黄鱼放在餐桌上,用左右手手和嘴无声地解释道: 这个,灵宝,这个,练剑。 口中的鱼肉带有淡淡的煳味,但也掩饰不住它本身的美味,李晓禾比画完,用手指将嘴边的鱼刺拈了下来。 看到李晓禾在姜肆背后的挥剑动作,沈念了然地用手夹了条炸鱼喂到嘴里,先瞄了眼看起来好似虚脱的姜肆。 虽然有点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牙齿轻轻咬下,咔嚓一声,炸鱼外皮的酥脆与内里鱼肉的柔嫩形成了鲜明对比,先是外皮的香脆在舌尖上跳跃,紧接着是鱼肉的鲜美在口中缓缓铺展。 沈念当即双眼放光,发出一声舒服的赞叹,口腔中淡淡的咸香与鱼香交织的余味,让他回味无穷。 “唔、唔,真的太好吃了,这道炸小黄鱼、绵绵的手艺真的绝了,做这个就从未失手过。” 沈念嘴里塞得满满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冲坐在身边的邹绵绵比了一个大拇指。 随后又瞄了眼还没什么反应的姜肆与斐成,忍不住轻笑一声,将那道炸小黄鱼往他们那边推了点。 “快尝尝,这道炸鱼,吃了你们绝对一辈子都忘不了,唔、唔。” 沈念三下五除二把一整条鱼吃完,手上捏着一条完整且还算干净的鱼骨,他又喝了口冰凉的果汁。 顿时,整个人被这个滋味美的再次发出叫声,清甜的果汁将炸小黄鱼的美味衬托得淋漓尽致。 他只觉得整个人幸福到要升天了。 “行了,两个大小伙子一副衰样,先好好吃饭。” 见姜肆与斐成还肩膀耷拉着一副傻了的模样,霍军直接给他们两个人下了命令,用筷子各往他们的碗里夹了一条鱼。 “吃。” “就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说着,李晓禾大力地往他们两个人的后背各拍了一下,力道之大让他们两个原本驼着的背瞬间挺直。 “就是啊,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翻过一坎还有一坎。” 沈念贱嗖嗖地补充了一句风凉话,李晓禾原本还想呵斥他,但余光尽是姜肆与斐成的一张囧字脸,让她忍不住别过脸偷笑。 姜肆将碗里的那条鱼放到嘴里,美味的食物让他受伤的心灵好受了不少。 第42章 被告状的霍军 “姜肆,你也就是初始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不适应,逐渐就好了,我们当初都是这样过来的。” 邹绵绵倒了杯冰镇的果汁放到姜肆手边,同时出声安慰他。 旁边早就想这么说的李晓禾点头,往碗里夹了一条鱼,不以为意地接着邹绵绵的话说: “没错,而且培训基地的训练强度也是这么大的,你现在适应了到时候才好受,斐成也是这样过来的,对吧?” 被提到名字的斐成点头,似乎是被唤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脸皱在一起,后怕地打了个寒颤。 训练强度可能是一样的,但李晓禾持续不间断的训练模式太折磨人了,还好他还是用刀更有天赋。 注意到斐成突然傻笑两声,李晓禾不解地睨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后看向旁边一直有话说的霍军。 “霍队,执笔人那边怎么说?” “跟耒川联系好了,只等他们那边的消息就好。” 耒川后来确认有一只名叫黑松使者的诡,所以一经确定堰北的执笔人就立刻安排专车送斐成过去。 但斐成的运气实在是差,那个黑松使者是在高考第三天被检测到的。 还没等耒川分署的握剑人赶去掌控,衪竟跑到了考点准备吃考生笔里的墨。 迫于无奈,耒川分署的握剑人队长只能将衪远程射杀。 也幸亏看到这个家伙的人少,只是一些做准备工作的老师,所以倒也没耽误当地学子的人生大事。 只是对于斐成而言,可惜了这次机会。 李晓禾接过邹绵绵递过来的果汁,把它送到斐成的手边,杏眸弯弯,安抚性地对着没怎么听明白的斐成解释道: “意思就是得先等耒川的握剑人有动作,把危险系数低的诡掌控住,最好能将其驱赶到堰北附近,后续的工作只需我们来做。” 斐成点头,眉头微皱,眉宇间笼上淡淡的愁绪。 简单来说,这次的一顿饭,大家各有各的忧愁。 而对于沈念而言,他的烦恼,便是他先前艰难维持的战局,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对于姜肆来说,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重复与枯燥的训练,他如今彻彻底底地明白斐成当初为什么会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 虽说有玉兔帮忙消除自身的疲惫,但心灵上的摧残根本就无法治愈。 姜肆现在一看到李晓禾笑眯眯地看着他,就下意识地胳膊发抖,尤其怕她轻轻地吐出“五千次”三个字。 重复性的训练过后,李晓禾便开始教姜肆更多剑招,并且每天的训练安排得极满,连他们出任务时也不例外。 不得不说,李晓禾确实是很负责任的老师,与姜肆过招的时候毫不留情,压根不会因为他是个新手就让他。 搞得每次和李晓禾过完招,姜肆都憋了一肚子气,但也她注意着,不会下重手。 而且邹绵绵带着玉兔一直在旁边盯着,时刻给姜肆治疗,否则姜肆的身上估计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 不过最让姜肆感到绝望的是,李晓禾去做饭的时候都会让小剑剑盯着姜肆,有一点的偷懒就加练一小时。 以至于,姜肆现在看见李晓禾就下意识地感觉双臂一酸,心里止不住地发怵。 在他看来,笑吟吟的李晓禾比他高三时老躲在后门偷看的教导主任还要可怕。 “起势不够轻盈,挥剑的动作太慢,力度不够……” 李晓禾皱着眉头指出姜肆出剑时的不足,语气严厉,没给姜肆留情面,拿起一旁放着的未开刃的剑,给姜肆示范了一遍正确姿势。 姜肆学得很认真,可能真像李晓禾说的他有点剑术方面的天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能立刻改正,耍个上十遍就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李晓禾看在眼里,很是满意,姜肆总是不明白,她明明年纪也不大,可偏偏爱装老成。 或许真的像沈念偷偷吐槽过的那样,李晓禾好为人母,一看到比她小的生物就忍不住散发母爱光辉。 看着姜肆流畅的步法与出剑时的手部动作,李晓禾眼尾下垂,纤长的睫毛遮挡了眼中的满意。 这小子底子不错,学东西很快,现在出招看起来还行,果然得加练。 李晓禾很惜才,她看到姜肆在剑上有些天赋便想着多教他一些,所以总是找借口让姜肆多练几个小时,自己在一旁指点。 “晓禾姑娘,执笔人来了,猛男公子偷偷让我来喊你。” 小三彩突然出现,抱着李晓禾的手臂。 闻言,李晓禾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她将小三彩放到手上持于胸前,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 “姜肆,你休息会儿。” 听到李晓禾的话,姜肆当即将举着的小剑剑放在身侧,跟在李晓禾身后一起往上走。 看着李晓禾急匆匆的背影,姜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小三彩,执笔人为什么来你知道吗?” “嗯……猛男公子说是为了来把霍队送回来的。” 听到小三彩的话,李晓禾的眉头猛地挤在一起,脚下动作更快,没一会儿便冲到了庭院里。 果然看到桂花树旁停着一辆外形低调的商务车,车身覆盖着深邃的黑色漆面,低调而不失格调。 斐成站在执笔人身前,二人正小声地谈论着什么。 沈念几人都站在外面,连带着执笔人一起,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看到李晓禾严峻的表情,邹绵绵小跑地来到她身边,揪着裙摆,面露尴尬之色。 经过邹绵绵的叙述,李晓禾这才知道前几天霍军什么所谓的开会都是假的,实际上还是为了斐成操心。 上次耒川的机会没有后霍军急得要死,一改往日的沉稳跑到堰北的执笔人基地去了,一天到晚地盯着人家与其他分署的执笔人联系。 李晓禾听到这里,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但周身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姜肆听到邹绵绵说的话,只觉得难以置信,他快速地偷瞄了一眼板着一张脸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霍军。 只觉得这和自己的认知有点出入。 所以前几天,霍军是一本正经地扯了个谎,然后去找执笔人撒泼打滚去了? 天爷嘞,额滴个乖乖哟。 第43章 告上门的执笔人 姜肆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的李晓禾,偷摸地向后退了一步。 但耳朵还是高高地竖着,邹绵绵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入了他的耳。 没承想,今天霍军又跑去执笔人基地,脸不红心不跳地暗戳戳威胁他们要是还没有任何消息,他就要与他们同吃同住。 执笔人也没有办法,嘴上说得起泡,心里急得冒火,最后只能开车赶忙像送大佛一样把霍军给送了回来。 李晓禾捏了捏狂跳的眉心,只觉得太阳穴涨得有点难受,她瞪着眼看向霍军背对着她的身影,闭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 一眼便能看出当前的场面是谁做主,身穿一件深蓝色短袖的执笔人倚在车门边,在心里暗暗地计算着时间。 感觉邹绵绵差不多给李晓禾说完,悄悄掐了把大腿,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踉跄着几步来到面色不好看的李晓禾旁边。 一开嗓便让人觉得他很委屈。 “我滴个娘嘞——晓禾啊——我们可太苦了,你说霍队他、他,哎呦,我们可太苦了——” 这几嗓子喊得极其有水平,虽然具体的话一句都没说,却把委曲道了个明白。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肆总感觉执笔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 还没等他细看,便看到执笔人委屈地擦了下虚无的眼泪,这演技,和小演员出身的邹绵绵有得一拼。 “咱们打交道这么久了,平常任务通力合作,你也是知道我们执笔人的工作平常虽然忙却也是事事上心的啊。” 李晓禾面露愧疚,还没等她开口道歉,便听见执笔人接着哭诉,硬是把一个大汉逼得委屈极了。 “实习生开眼我们难道不比你们急吗?一天到晚地联系着其它分署的执笔人呢。 你说霍队总是跑我们那,单不说影不影响我们工作,万一你们有任务可该怎么办?这耽误的事是不是就大了?” 李晓禾连连点头,和邹绵绵一起给执笔人道歉,并且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姜肆看到执笔人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瞬间不见之前的悲伤,让姜肆不禁对他收放自如的演技发自内心地佩服。 余光瞄到正斜着眼睛看戏的沈念,姜肆立即小步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嗓音问道: “霍队今天早上的借口也是外出开会?都不带换的,也不怕你们觉得有问题?” “对上他那张脸,你觉得他是在胡扯?要不是执笔人受不了把他送回来,他这借口一直用下去都没人怀疑。” 姜肆偷瞄了一眼貌似正在数桂花树叶子的霍军,心里表示赞同,霍军这张国字脸,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做正事。 连尴尬的表情都掩饰得极好,执笔人都上门告状了,姜肆都替他赶到脚趾抓地。 斐成也是,紧咬着下唇,脸上有些愧疚,毕竟此事是因他而起。 临走时,执笔人悄悄地又给李晓禾他们说了好些话,愁眉苦脸的,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抹眼泪。 如果姜肆没有看到他掐大腿的动作的话,他还真的会认为执笔人很委屈。 霍军坐在不远处,抬头欣赏着桂树,假装没看见执笔人在告状。 姜肆与斐成尴尬地站在这两拨人之间,眼观鼻鼻观心,感受着越来越低的气压,也不敢乱瞅,不敢瞎听。 终于等到执笔人走了,霍军面上很明显地一松,鼻子里重重出气,一改先前执笔人在时的沉默。 “我明天再去。” 听到霍军的嘟囔,李晓禾几人只是互相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姜肆原本还以为李晓禾会说些什么,毕竟她双眼紧盯着前方某一处,很明显在抑制着火气。 但没想到只是掀开眼皮睨了霍军倔强的侧影一眼,一言不发地进了堂屋。 “姜肆,接着训练。” 听到李晓禾沉着嗓子喊自己的名字,姜肆下意识心里一紧,立刻马不停蹄地跟了上去。 因着她身上的低气压,后面的训练姜肆都不敢松懈,再累都提着一口气,生怕不小心犯个错李晓禾就把这气撒到他身上了。 这种紧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当天晚饭的时候,只见李晓禾脸一板,跟霍军平常的状态有个六分像。 她借着帮忙的理由把有点意识到不对的霍军喊进了厨房,然后把门“哐当”一关。 火气之大,震得沈念杯子里的水都洒了不少。 看到姜肆愣头愣脑地准备往厨房去,沈念急忙停下擦衣服的动作,将他拦住,顺便嫌弃地瞪了姜肆一眼。 “那么没有眼力见呢,训话呢里面。” 沈念压低了嗓音,生怕被厨房里面的人听到,随即坐在椅子上喝着水,跷着二郎腿很是怡然。 姜肆赶紧在沈念的一旁端正地坐下,斜着个眼睛时不时地往紧闭的厨房门口瞄。 心里痒得厉害,看这样子是李晓禾训霍军啊,乖乖,这也太有看头了。 只不过这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姜肆再好奇也不敢趴到门上去听,耳边还偶尔地还能听到沈念吸溜水的干扰。 “猛男哥,难道咱们基地是晓禾姐做主吗?霍队都得听晓禾姐的?” 厨房里突然传来李晓禾提高了声调的严肃的声音,最近听惯了这声音的姜肆顿时觉得心生同感,下意识地觉得被批评的是自己。 沈念淡然地喝了口水,看姜肆这副好奇又心虚的表情,轻飘飘地“啧”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往白开水表面吹了两下。 “总的来说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做主,但最终谁压谁一头吗……那得看情况,反正咱们是被命令的。” 姜肆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屁股牢牢地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倾斜着,脖子往厨房的方向探得老长。 看他这个高难度动作,沈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真是有贼心没贼胆,想八卦又卖乖。 往紧闭的厨房门瞄了一眼,沈念又喝了一口水,那腿踢了下半边身子开始发酸的姜肆。 “哎,听到啥没?” 只是一开始隐约还能听到霍军理直气壮的反驳声,再后来霍军彻底没了声响,李晓禾又变得温柔起来,苦口婆心地说着什么。 里面的谈话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纱幕轻轻遮掩,让人难以捕捉其全貌。 第44章 画皮鬼 姜肆也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只知道从那天起,霍军再着急也没跑去过人家执笔人的基地。 据说,小三彩他们每天晚上都待在斐成的床头,期待斐成第二天一睁眼便能看见他们。 姜肆估计这件事是真的,因为他看见这几天早上斐成起来的时候,头发都乱糟糟的,靠近额头的头发还一截长一截短的,明显是被小剑剑霍霍的。 一向很在意自己形象的斐成也快被气死了,化悲愤为动力,誓要开眼然后抓住小剑剑,将其按在地上痛扁报仇。 从看热闹的沈念嘴里听闻此事,小剑剑的熊孩子脾气也上来了,总是仗着斐成看不见自己,趁着他不备就斩他头发,闹得事务所最近“鸡飞狗跳”的。 他们最近经常能看到斐成一手捂着头发,另一只手指着空气破口大骂。 所以,姜肆最近使用小剑剑训练的时候都是躲着斐成的。一是担心斐成看见自己在空手练剑而难过,二是害怕斐成与小剑剑这两个冤家犯冲。 “晓禾姑娘,有任务,霍队让你把姜肆和斐成也带上。” 小三彩施施然地坐在李晓禾的肩头。 斐成一下子从地上弹起,匆忙地拍了下屁股上的灰。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验收姜肆阶段性练习成果的李晓禾眼睛一亮,现在距离护华司的培训只剩二十多天的时间,可斐成还没有开眼成功。 不过现在斐成也算幸运,今天有诡出现。 三人迅速出门,此时,沈念他们已经坐在车上等着了,那辆熟悉的面包车停靠在桂花树旁。 月光如洗,倾泻而下,温柔地拂过每一片翠绿的叶片,将它们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银辉。 在这宁静的夜晚,桂花树似乎更加挺拔,枝干间透出一种不凡的韵味,静静地伫立在庭院的一角。 “这次的诡是画皮鬼,春阶季段。” 副驾驶位置上的霍军向姜肆与斐成介绍这次出现的诡,看到他们额头的汗,顺手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姜肆听到画皮鬼的境界,原本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脸上的表情轻松不少。 衪很弱小,对于执行任务的李晓禾他们而言,这次的行动便不会有风险。 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散落在钢筋水泥构建的森林之中,高楼大厦的窗户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 看着外面的景色,专属于夏季带着热气的风吹在脸上,姜肆心里感慨万千。 此时已是深夜,整条街上只有姜肆一行人的面包车行驶的嗡嗡声,两盏大车灯为车上的深夜不归人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啊——” 沈念握着方向盘,在拐角处眨巴了下眼睛,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隐约有些红血丝。 “猛男,你没事吧,要不我来,你休息会儿,到了喊你。” 邹绵绵关切地开口,早有准备地掏了掏兜,给沈念喂了颗麻糖。 麻糖的糖衣在唇齿间碎裂开来,释放出浓郁的薄荷气息,沈念的口腔里充斥着丝丝凉意,还甜滋滋的。 “没事,我不是疲劳驾驶,平常这个点我还在峡谷遨游呢,就是打个哈欠松松筋骨。” 李晓禾不放心地看了眼沈念的状态,确认其精神不错后,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随着车辆的晃动,头倚着车门一点一点地。 副驾驶上的霍军注意到后,立马把半开的车窗摇了上去,车内流通的风小了不少。 路灯下没有行人的影子,夜幕低垂梦已深,万家灯火渐沉沦,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低沉的轰鸣,划破了夜的寂静。 百姓都已入睡,而执笔人与握剑人却在他们不知晓的情况下守护他们的美梦。 轻风拂过静谧巷,百姓安然入梦频。 姜肆享受夜晚的风时突然想到了这句话,他迎着风,白日的烦躁被吹散,难得能有丝丝惬意与舒适。 “已有一户人家遇害,你们要抓紧时间了。” 执笔人看着万里目实时传递回的画面中画皮诡一闪而过的身影,立即出声提醒,与他们同步画皮鬼的方位。 手边那杯浓缩冰咖啡独特的香气悄然弥漫在空气中,香气在鼻尖萦绕。 专业地将半屏开启夜视模式,画皮鬼在楼房外飞速攀爬的画面被清楚地捕捉。 那道清晰而诡异的身影,在楼房的外墙上游走,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 从屏幕上,能够看出衪半披着一袭随风轻摆的薄纱,纱衣之下,如白玉般温润,但并未被纱衣包裹的那一侧,是丑陋的不属于人类的肌肤。 画皮鬼的四肢异常灵活,仿佛不受重力束缚,在光滑的玻璃幕墙、粗糙的砖石墙面间自如穿梭。 每一次指尖轻点,都在墙体上留下一道道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痕迹。 衪首部的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两盏鬼火,洞察着四周的一切,寻找着它的目标。 随意地披在身上的那件纱衣,细腻,光滑…… 迟疑了一下,执笔人瞳孔微震,手指在键盘上熟练地敲击几下,画面锁定画皮鬼后将其放大。 紧紧依附于衪诡异绿色躯体之上的那件纱衣,以一种扭曲而不自然的姿态垂挂在画皮鬼的一侧。 执笔人的眉心渐渐蹙起,他的视线紧随着在墙面上迅速攀爬的画皮鬼,看着那件在其身上异常突兀的纱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随着画皮鬼左手单吊在阳台上的举动,其身上的纱衣也随着衪的移动而轻轻摇摆,纱衣上突然有突起褶皱。 就像是衣物重叠一样,执笔人视线缓缓下移,忽然发现纱衣下方垂落处有一个大洞,像是不小心剐蹭到哪里破损了一样。 在月光下,纱衣反射着淡淡的白月光泽,却又让人心生寒意。 画皮鬼突然又有动作,一个翻身跃入阳台,手臂末端,它那尖锐而锋利的指甲在玻璃推拉门上来回刮蹭,随即轻松地推开那扇门。 轻而易举地潜入了衪精心挑选的这个房间。 执笔人心里为此急迫的同时,手指已经率先有了动作,他将左半边屏幕上的画面暂停,停留在画皮鬼开门时。 紧接着,放大,锐化,执笔人瞳孔骤然放大,呼吸一滞。 那层纱衣折叠处、不,应该是重叠处,露出小臂长的一节,而其自然下垂的最下方,是几个类似于小长方形的布条。 “这是……人皮。” 第45章 受害者,不止一户 画皮鬼身上的,哪里是什么层层叠叠的纱衣,那是裹挟在一起的、被衪剥下的人皮。 至于垂落在最下方的一块圆形突起上的大洞…… 执笔人看着那个地方,仿佛与被害者惊恐且无助的眼球对视上。 紧接着,他思绪一转,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将手边打印的那个画皮鬼初始发现地点找出,随即对照着在堰北市地图上圈出。 一开始发现这个画皮鬼的时候其身上就有这件人皮,这就意味着,刚刚他们所发现的那个地方不是其第一次作案的现场。 受害的人家,不止一户。 执笔人当即把这一发现以最简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身边的同事,随后视线回归屏幕,上面的黑白之色,尽是静态。 他看了眼目前霍军几人所在的位置,立即把画皮鬼所潜入的那户人家地址同步给他们,同时给出最快方案。 “左转,下桥。” “油门早就踩到底了,这该死的诡,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又有户人家遇害的事情让沈念更加着急,他不断地看向导航,眉心紧拧着,手上的方向盘灵活地变动着方向。 明明只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却拥有不属于它的速度。 “我当初就不该翻新这破车的发动机,就应该直接替换成跑车的零件。” 沈念急躁到大骂着自己,明明距离在不断缩减,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快。 所幸,两分钟后就赶到了任务地点。 姜肆原本还想喊醒李晓禾,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眼中的疲倦一扫而空,精神抖擞地扫视着作战环境。 “小区里,动作麻利点,别发出太大动静。” 李晓禾一边嘱咐着,一边带头跑在最前面,手上提着剑,黑夜的风吹动她竖起的头发,却不能减缓她的步伐。 “08栋,604室,衪没出来。” 收到位置坐标后,众人立即行动。 “姜肆,斐成,你们两个没参与过这种行动,走在最后面,紧跟着我。” 霍军说着,从二人身后走出,难得地将二人留在身后。 姜肆听话地点头,抬头看了眼黑黢黢的大楼,老旧的排水管、空调外机等设施证明他们处于这栋楼的靠阴处。 离门禁有一段距离,不明白几人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 只是气氛很紧张,他自然不敢趁着这紧要关头多嘴,只是噤声看着李晓禾他们的行动。 最前方的李晓禾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同一时间,邹绵绵使用玉兔给众人的手部与腿部进行力量加持。 与此同时,灯妹儿再度发力,大光球将身后的霍军以及两位实习生笼罩。 李晓禾左手松开的瞬间,小剑剑消失不见,她当即脚下使劲,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瞬间冲破了重力的束缚。 身影轻盈而敏捷,准确无误地向二楼的阳台逼近,跳起的瞬间,双手稳稳地抓住二楼某个房间的阳台。 随即,隐约能看见白光的双手轻轻一用力,利落地翻身落在阳台上。 动作流畅且利落,姜肆只能听见李晓禾在跃起那一瞬间脚与地面的摩擦声。 “左手边第四扇窗户那一列。” 执笔人将信息传来的那一瞬,李晓禾眼神一凛,立刻锁定了具体位置。 双手抓住高度在其胯部的阳台围栏,猛地一蹦,轻松地跳在了阳台的护栏上,准确来讲,是整个人蹲在了阳台上。 看到李晓禾的一系列动作,姜肆与斐成不禁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与敬佩。 还能这样? 但紧接着,二人便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完成这样的高难度动作。 执笔人与他们配合默契,早就知道了李晓禾的想法,看着万里目在空中传回来的画面,执笔人迅速指出了最快的前进方向。 收到耳机里的指示,李晓禾脚下迅速发力,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旁边卧室的空调外机上,在增幅型灵宝的加持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犹豫立马站起,但微微弯腰,重心靠下。 风呼呼吹过,带动着她的衣摆,同时拂走遮挡视线的发丝,露出了一双幼态的杏眼,却偏偏让人看出了鹰的感觉。 在月光的微弱照耀下,她那双幽深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在心里快速地评估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而后,李晓禾双脚轻轻一点,便如同壁虎般紧紧贴在上一层的墙壁上,没有丝毫的晃动。 在执笔人的语音同步下,借助众多的空调外机进行不断的翻越,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标地点。 同一时间,沈念在得知604的具体位置时,便立刻让小三彩对其展开封锁。 暗色的屏障在上空围成一圈,隐入黑夜的背景。 而做完这一切,总耗时仅仅8秒。 难怪要停到这里,这可比坐电梯都要快。 剩余人紧紧跟在李晓禾的后面,准确来说,只有沈念与邹绵绵紧随其后,因为霍军还要照顾姜肆与斐成这两位新手。 毕竟姜肆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有些不熟练以及吃力。 “不必勉强,这种训练在培训的时候会教你们的。” 霍军没有转头,说完这句话,便利落地跳到阳台前方的空调外机上,动作之轻,甚至都没有卷起什么灰尘。 在当今生活质量都大幅提升的时代,借助外墙的外凸装饰、灯管、空调外机等是快速抵达任务地点的重要工具。 注视着霍军稳健的背影,姜肆猛吸一口气,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为接下来的动作积蓄着力量。 他冲斐成偏了下脑袋,示意让自己先来,脑中回想着李晓禾的动作。 握住栏杆,跳起,稳稳地落在栏杆上。 蹲在手腕粗的围栏上,姜肆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脏在狂跳,他不小心地瞄了眼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可怖的绿植。 随着一声轻微的呼吸声,在霍军的等待中,姜肆猛地发力,双腿如同弹簧般弹起,带动着整个身体向上跃起。 还没等他靠近前方发空调外机,便很明显地发现自己再度跳起时力道使大了,现在身子偏离了预定目标。 正在姜肆觉得自己要被摔成肉泥之际,幸亏霍军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扔回了阳台。 “咚”的一声,姜肆的屁股率先落地,疼得他龇牙咧嘴。 见到这滑稽的一幕,一旁等待的斐承想笑,但忽地想到自己一会可能也是这样,脸上忽然就没有了任何笑意。 第46章 血腥冲击 听到这动静,沈念看好戏般地转身,手下意识地放进兜里,半个身子藏匿在暗处,伴着晚风颇有点大侠的感觉。 “菜就多练。” 扔下这句话,沈念没再废话,再度动作,立马跟上前方的邹绵绵。 远远落后的霍军仍停留在原地,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二人。 只是因为天太黑了,姜肆二人根本看不清霍军的表情,再配合上霍军在黑暗中壮实的身影,姜肆二人心中的压力愈发大。 打头的李晓禾不知道后方的二人发生了什么,在到达目的地的一刻,便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到了客厅内那位面目狰狞、浑身青绿的恶鬼。 衪此时正在用女性用品绘画人皮,动作娴熟,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李晓禾双眉压着眸子,死死地锁定作画的画皮鬼,身影猛地向前一冲,右脚如同铁锤般猛地踹出,直击向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玻璃窗。 空气中爆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没有丝毫停滞,她借着踹碎的瞬间冲击力,身体如同灵活的猫儿一般,轻盈地穿过了那个缺口,飞身而入。 脚触地的瞬间猛地旋了一个剑花,剑势排空而至,强劲至极,隐隐含有杀意。 交叠在一起的剑光轻而易举地冲破卧房的门框,朝迅速舍弃人皮闪向一旁的画皮鬼扑去。 剑光扑了个空,却如她所料地阻止了画皮鬼逃窜的动作。 李晓禾身形一闪,一个滑步丝滑地来到客厅,头发从眼前撩过,那双眼睛,亮得令人生畏。 右手猛地一挥,一道寒光瞬间划破黑暗,手中等待已久的剑被甩出,在空中带着凌厉的破风声。 画皮鬼在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时,被突如其来的长剑斩掉半个胳膊。 青绿色的胳膊落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平整的伤口处发出恶臭,还有不明的黑色黏腻物质流出。 长剑在空中飞了一圈,又被李晓禾所牵引地回到她的手中。 嗅到空气中浓郁的味道,李晓禾眼神一暗,周身气压极低。 “跑?能跑掉吗?嗯?” 李晓禾从地上站起,剑立在身侧,随着手腕一动,剑刃上的寒光幽幽闪过,后面才赶到的沈念与邹绵绵一个闪身来到她身边。 手持各自的武器,在昏暗的室内,三人的表情是同样的冷峻。 来不及哀嚎,画皮鬼的动作瞬间变得更为敏捷,它那双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身体猛地一转,直接放弃了原本的战斗姿态,朝着窗户的方向疾冲而去。 沈念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右眉轻挑,安静地看着画皮鬼不自量力的举动。 窗户成为衪唯一的逃生希望,被断掉一臂的画皮鬼没有丝毫犹豫,双腿猛地一蹬,身体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直冲而出,直奔向那狭窄的窗框。 衪的双手已经提前伸出,准备在接触到窗框的瞬间,借助那股冲力完成翻窗逃跑的动作。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微妙的波动。 画皮鬼猛地被一道暗光闪回,逼得衪后退几步才刹住。 “还想往哪跑?任何诡物,不得扰大夏百姓好梦,听懂了吗?哦,忘了,你们这种不该出现的东西,自然什么都不懂。” 李晓禾语气骤然变冷,看画皮鬼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手中的剑被举起。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画皮鬼自知逃跑无望,随着一声低沉而狰狞的咆哮,画皮鬼的身体在空中骤然扭转。 衪整个身形化作了一道绿色的闪电,凶猛地扑向李晓禾。 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致命的轨迹,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直逼眼前波澜不惊之人的面门。 李晓禾紧握手中的剑,目光冷漠地盯着衪,看这只跳梁小丑最后的挣扎。 一缕寒光闪过,画皮鬼幽绿的双眼中原先燃烧着的熊熊怒火熄灭,倒地不起,十秒后彻底消散于世间。 霍军带着斐成二人终于赶到,只不过他们两个身上都脏兮兮的,手臂与屁股上的灰尘最多。 屋内被深邃的黑暗紧紧包裹,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而黏稠。 房间里面只能勉强渗透进一丝丝微弱的光芒,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中,物体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晓禾姐,你、你们解决完了?” 姜肆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站了三个人影,也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影子。 他稍抬起头,鼻子松动,意识到空气中是什么味道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嗯,解决了。” “咋不开灯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抢先一步迈出步伐探寻着客厅的斐成,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终于找到了客厅内灯的开关。 “找到了,可算能看清了。” 他的动作速度之快,让早早察觉到异样的李晓禾来不及阻止。 斐成还没来得及观摩现场的情况,便被入目的一片红彻底吓得呆住,摸在开关上的手僵持在那里。 上方的灯光像是被无形的手扭曲,投下斑驳而诡异的影子。 茶几旁,赫然躺着一具被残忍剥去了皮肉的尸体,触目惊心。 刚刚被扒去的外皮散落在一旁,血迹还未完全干涸,散发着刺鼻的铁锈味和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 尸体的肌肉与骨骼裸露在外,苍白而狰狞,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肌肉都清晰可见,宛如一件被精心拆解的艺术品,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恐怖感。 尸体狰狞的表面还残留着被剥皮时留下的痛苦痕迹,皮肤与肌肉分离的地方,血肉模糊。 口腔中被塞着大团的衣物,口齿撕裂,仿佛能够听到受害者生前那被压抑在喉中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双空洞的眼眶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斐成愣愣地看着那个外凸的眼球,整个人被吓到没了反应。 地面上,被一股不祥的红潮所淹没,鲜血,那原本温暖而生命的象征,在此刻却化作了最可怕的景象,肆意流淌。 姜肆机械地低头,顺着流淌的血迹,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脚底被染红的鞋子上。 混合了铁锈、盐分与恐惧的复杂气息,刺激着鼻腔,随即大胆地搅动着姜肆的胃部。 第47章 失眠 喉咙蠕动,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唾液分泌加剧,姜肆与斐成两人再也忍不住,本能地转身开始呕吐。 在一阵猛烈的干呕声中,仿佛连胃都要被翻转过来一般,一种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直冲喉头,令人痛苦不堪。 分泌出来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与那股来自灵魂的深深恐惧与无助交织在一起。 姜肆只觉得视线中交织着鲜红与灰暗的色调,胃部强烈的反应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病态的扭曲之中。 见他们俩这副可怜样,沈念手腕一翻,短刀消失在手中,他大发慈悲地分别伸出一只手拍着他们俩的背。 脸上表情凝重,再也没有之前的嬉皮笑脸。 “呕——呕——” 直到最后,他们几乎吐空了所有的东西,只剩下一些清水,还在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涌出, 邹绵绵想用玉兔帮助他俩,却被面色沉郁的霍军阻止。 “吐出来会好受些,这时候玉兔也帮不上忙。” 说罢,便指挥着邹绵绵和李晓禾搜寻各个室内。 卫生间的房门被推开,仅仅一眼,便看到了搭在洗手台上的一件薄薄的人皮,轻飘飘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失去了血液的滋养,显得异常惨白。 皮肤的纹理清晰可见,却失去了往日的弹性和光泽,变得粗糙而松弛,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般。 李晓禾关上门,手指不经意地握紧,心里发寒。 姜肆撑着膝盖站起,胡乱地拿手背擦了擦嘴,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嫌弃干不干净。 冷汗沿着脊背滑落,在夜晚让他觉得身上发冷,他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丝微弱的疼痛。 试图用这种自我伤害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的胃部不再痉挛。 鼻腔里依旧是浓重的血腥气,姜肆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敢转身,生怕再多看一眼那骇人的画面。 看现场这个样子以及李晓禾他们的表情,姜肆就知道这户人家发生的惨剧。 一番搜寻下来,结果除了卫生间以及客厅内的那一张血淋淋的皮外,再无其他活人的踪迹。 一时间,室内的气压很低。 “该死,要是早点到就好了,该死。” 沈念紧咬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鼓起,牙齿紧紧相扣,发出细微而坚定的“咯咯”声,他眸欲滴血,十分自责。 护华司并没有能够瞬间移动的秘宝,大多数握剑人的交通工具与现代百姓们的代步工具一样。 虽然沈念知道这一点,但他看着地上那张轻飘飘的人皮,还是愧疚地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李晓禾先前破窗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其他住户的怀疑,所幸一分钟后,执笔人到达,很有经验地解决了此事。 随即,他们向众人点点头,便开始井然有序地收拾现场。 “回去吧,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小心意外地发生。” 千里音中传来执笔人冷静沙哑的声音。 众人坐在车上,一路保持沉默。 姜肆吹着风,只觉得那股血腥气还在鼻尖萦绕,他垂眸扫了眼鞋头上的几滴血渍,身体悄悄前倾,不断地咽着口水压制胃里的酸涩感。 “斐成,没开眼没关系,还有时间,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邹绵绵开口,别过头看着窗外,发丝随风飘扬,声音有些哽咽,披散的头发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绵绵姐,我……可以看见小三彩他们了。” 闻言,众人表情一愣,对于此事皆是意想不到,都直勾勾地盯着斐成。 斐成低垂着头,虽然他朝思暮想的事情成真,但他的脸上却难觅一丝笑意,冷风吹在脸上,却难拂身上的燥热。 “就是看到那个被害的人时,我特别的愤怒并且自责自己不争气,然后就感觉一股热浪冲上我的脑子。 我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幸好霍队及时地拦住我,然后我就发现自己能看到晓禾姐手中的小剑剑了,只是你们都很难过,所以我就一直没吭声。” “恭喜你,斐成。” 姜肆由衷地祝贺,右手抵在胃部,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 斐成面上没有多少喜色,他的嘴角怎么也扯不出来一抹笑容,随即像是想通什么,猛地抬起头,周遭的阴霾与沉重被瞬间驱散。 面容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坚毅,线条分明,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力量。 他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如此炽热,如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眼底跳跃,照亮深邃的眼眸。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像是宣誓一般,面容虔诚,不容置疑。 “我一定会更加刻苦地训练,成为保护百姓的握剑人,杀了这些该死的、害人的诡。” 看着斐成脸上的赤诚,姜肆只觉得有什么钻入自己的心口,痒痒的。 …… 面包车照常停在桂花树下,姜肆回了房间,简单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肚脐眼处象征性地搭着一张喜羊羊蓝色卡通床单。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不断地回放着那幕令人不寒而栗的景象。 一具被剥去了人皮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血肉模糊,白骨森然,血淋淋的血腥场面如同噩梦般缠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窗外的月光清冷而苍白,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一把将床单掀起,试图用它蒙住头,企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声响与光线,可他越是努力,它们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出来。 没有了皮肤的包裹,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管、每一块肌肉都裸露在外。 顿时,一阵熟悉的恶心感从胃底升起,他立马从床上坐起,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 姜肆急忙蹲在垃圾桶旁,开始跪坐在地上干呕。 只是胃里空空如也,只能翻涌上来一些酸水。 他用右手抵着胃部,从地上慢悠悠地站起,长叹一口气后眨了下干涩的眼睛,拿起书桌上早就倒满的水猛喝一大口。 胃里好受许多,姜肆重新躺回床上,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上的喜羊羊。 第48章 心理疏导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 连着在心里背了好几遍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姜肆才感到一丝解脱。昏昏沉沉地终于陷入梦中。 清晨的训练,姜肆比往常起得还早一些,他揉着发酸的眼睛,刚推开练武室的门,便看见斐成握着一把刀在练习。 他面色微红,根据脸上的流汗程度来看,约比姜肆早了半个小时。 二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便没有再多的互动,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挥着手中各自的武器。 过了一会儿,敷着面膜邹绵绵来喊两人吃早饭,顺手给疲惫的二人一人递了一根香蕉。 “谢谢绵绵姐,但我对香蕉过敏。” 斐成不好意思地对邹绵绵露出笑脸,然后把手里的香蕉塞在了姜肆的怀里,掀起上衣的下摆擦了把汗。 手上多出一根香蕉,姜肆有点憔悴的面色因为这白来的小便宜红润了许多。 呦吼,倒是便宜自己了。 他一手握着一根香蕉,左边啃一口、右边啃一口,雨露均沾。 只是刚上到堂屋,便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胸前的白衬衣里夹着一支笔,下身搭配一条深色西装裤,手上拿着一本手指厚的笔记本。 注意到姜肆与斐成的到来,此人冲他们轻轻点头,脸上同步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这是来为你们两个做心理疏导的执笔人,也是我们的疏忽,昨晚让你们两个看到那种画面……” 李晓禾给执笔人倒了一杯橙汁,在介绍执笔人的身份时,脸上因为昨晚的事多了几分愧疚。 姜肆对上执笔人含笑的视线,立即别开脑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开椅子坐下。 “晓禾姐,我们……其实我还行,昨天晚上的事,也没那么可怕,我现在可好得很。” 听到姜肆嘴硬的话,斐成搓了搓有点犯困的脸,立即不甘示弱地表示自己也没事。 闻言,李晓禾略带歉意地冲执笔人点了下头,右手握着勺子不断地在小米粥里搅动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究竟搅了多少圈。 “你们两个也不要紧张,心理疏导是所有屋里人都要经历的一个必要环节。” “没错,等你们到了培训基地,前几周最常见到的便是来为你们进行心理疏导的执笔人,所以放轻松,不用死鸭子嘴硬。” 执笔人接过话头,慢条斯理地冲着二人解释,同时取出夹在胸前的那支签字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二人眼下乌青,面容略带疲惫,因第一次见到血腥场面而失眠。 性格特点:嘴硬,二人易相互较劲,不爱麻烦别人。 没等姜肆斜着眼睛看清他笔记本上写的内容,执笔人便身形向一边闪去,看起来像是在调整刚刚那个不舒服的坐姿。 沈念几人讪讪地收回脑袋,为了掩饰自己这不光彩的行为,他们假装手上一直在忙碌,碗里的小米粥都被搅凉了。 笔记本摊在膝盖上,在确保他们看不到的情况下,大咧咧地将内容摊在目不斜视的霍军面前。 了解霍军的性子,执笔人自顾自地往性格特点这一方面多加了一句话。 易受他人影响,好奇心强。 执笔人在心里暗自思忖着,起码还有心情八卦,证明昨晚对他们两个人的影响不算很大,就是不适应才会失眠。 想到这些,执笔人的心里已有对策,他轻松地呼出一口气,看到今天能早点下班了。 手摸在碗边,姜肆梗着脖子,努力地斜着眼睛。 二人……什么鸟……面容什么田…… 字体的颜色深浅不一,有的地方墨水饱满,显得厚重有力,在特定的段落与句子旁,还点缀着一些简单的符号。 姜肆压根就看不出具体写的什么,跟医院里医生写的处方药一样。 斐成一只手不经意地搭在椅背上,看似随意地支撑着身体,实则巧妙地遮挡住了自己偷看的视线。 从胳膊肘缝隙里露出的眼珠子费力地往执笔人膝盖上的笔记本上瞄,还没看清几个字,便见执笔人忽地将其合上。 下一秒,执笔人猛地转身,将签字笔插回胸前的兜里,目光和煦。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目光捕捉,斐成的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专注而平静的表情,一副正沉浸在重要的思考中的表情。 执笔人挪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在执笔人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姜肆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迅速端起手边的粥碗。 以一种看似自然实则匆忙的姿态,将碗举至唇边,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 每一口都喝得格外用力,借由这温热的粥汤来平复自己偷看差点被发现的、狂跳不已的心脏。 他埋头于碗中,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与执笔人相接,试图用这看似平常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偷窥行为。 二人心虚的掩饰动作尽收眼底,执笔人眼中闪过一丝揶揄,没理会餐桌上另外手忙脚乱的几位。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做心理疏导。” 李晓禾往执笔人的面前放了一碗盛得满满的粥,又将沈念才买回来,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往执笔人的方向推了推。 注意到李晓禾的细心举动,执笔人冲她微微一笑,拿起勺子,故意学着沈念几人刚才的举动,慢悠悠地搅着正能入口的粥。 发现执笔人脸上的揶揄,沈念眼神飘忽,立刻从餐盘里夹了一个花卷扔到粥里。 “心理疏导也没大家想得那么复杂,吃饭的时候就能做,毕竟临近培训,还是不要耽误两位实习生的时间才好。” 闻言,姜肆放下手中一直抱着的碗,暗暗打了个饱嗝,脸上浮现好奇之色。 “吃饭的时候就能……同时心理疏导了?” “嗯,对,你们好好吃饭,假装我不在,一会儿我说什么,都不用理会。” 执笔人脸上风轻云淡,听到他的话,姜肆与斐成对视一眼,二人眼中是同样的狐疑与诧异。 不用管他?都没有交流那这怎么心理疏导? 姜肆也是生平第一次进行心理方面的咨询,但看执笔人胸有成竹的专业模样,他虽疑惑却也只是照做。 像平常一样吃着早饭,端起碗又递到嘴边。 第49章 难以下咽的一顿饭 “呀,你看这小米粥,每一粒米都像是被雨水浸泡多日的霉粒,黏糊糊地粘连在一起,被调味遮盖了原本酸腐气息。 这所谓的''粥'',其实是一碗精心调配的恶心混合物,里面夹杂着未名生物的涎液和不知年月的尘埃,啧啧,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执笔人挖起一勺小米粥,捏着勺子的食指与大拇指轻轻一动,粘稠的粥又啪嗒啪嗒地落回碗里。 面对姜肆几人错愕地注视,执笔人像个没事人一样,语气平淡,又挖起了一勺粥。 “早已遗忘的陈米被随意地堆放,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不知名的虫卵,厨师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铲,开始翻动这些的食材。 他随意地从旁边的水缸中舀起一瓢水,那水浑浊不堪,还漂浮着几片早已腐烂的树叶。 陈米和水一股脑地倒入一口油腻腻的大锅中,大火猛烧,随着温度的升高,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霉变、潮湿与铁锈的味道交织,锅中的米开始翻腾,像是一群在污水中挣扎的蛆虫,它们互相缠绕,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声响。” 说罢,他手里的勺子再次翻动,粘稠的小米粥落回碗中,发出细微的“啪嗒”的粘腻声响。 再联系上执笔人先前生动形象的描述,当真像蛆虫相互缠绕发出来的动静一样。 姜肆面如土色地放下手里的碗,嘴里还未下咽的小米粥明明是香甜的,姜肆却觉得有点恶心。 他紧抿着嘴唇,喉结微动,强迫自己把那一口咽了下去。 所谓的心理疏导,就是脱敏训练吗?治疗这么硬核的吗? 李晓禾几人瞬间失去了继续进食的兴致,尤其是李晓禾,这小米粥明明是她亲手煮的,金黄香甜,可她却觉得那泛白的米…… 李晓禾舔了下嘴唇,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略带敬佩地看了眼执笔人。 这么恶心的描述,也亏他想得出来。 但这顿饭……她有点不想吃了。 邹绵绵将还没有递到嘴边的粥放下,起身进入厨房,默默地又拿了一摞碗出来。 “都吃饭啊,早上要吃好,都愣着干吗?我说过了,无论我说什么都不用管我,假装我不存在就好。” 执笔人也不管他们的脸色有多难看,只是冲他们微微一笑,喝了一勺粥,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别看我啊,接着吃饭,粥很好喝,谢谢。” 执笔人举着碗对皱着眉、表情复杂的李晓禾表示感谢,泰然自若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花卷,学着沈念将其浸在粥里。 姜肆回味了一下口腔里香甜的味道,努力把执笔人刚刚描述的蛆虫什么的从脑海里剔除,他伸手夹了一个包子。 一口咬下去,肉馅细腻且多汁,与调料的完美融合使得每一口都充满了层次感,既有猪肉的鲜美,又有葱姜蒜的提香。 味蕾上的舒适让姜肆忍不住眯起眼睛,肉包子香到他恨不得咬舌头。 难怪他们每次吃早饭,除了粥以外一定要到外面的包子铺去买,这味道、这味觉盛宴,让人回味无穷。 “猛男哥,这个包子真的绝了,这好吃到简直、简直快活似神仙。” 虽然姜肆的用词以及描述不怎么恰当,但沈念还是很好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冲姜肆得意地挑眉。 脸上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嘚瑟,好像这包子是他亲手做的一样。 “那可不,齐阿姨家的包子在我们这一圈可都有名得很,每天早上排队的人络绎不绝,去晚了还买不到呢。” 说完,低头想把花卷夹起来喂嘴里,只是在看到花卷上排布的小米后,脑海中忍不住浮想联翩。 一阵不适感从心底涌起,让他顿时没有了胃口。 这个该死的执笔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余光注意到沈念盯着粥咬牙切齿的微妙表情,邹绵绵立即反应过来,拿出早早准备在手边的新碗递了过去。 用公筷往里面夹了个冒着热气的大肉包。 看到推到自己面前的食物,沈念当即偏过脑袋,双唇感动地撇在一起,两眼冒星星地盯着邹绵绵。 直勾勾且火热的眼神让邹绵绵脸颊有点发烫,急忙拿脚踢了下沈念。 “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喔哦,关心他哦。 想到这里,沈念根本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恨不得把嘴角提到耳朵根,随即噘着嘴把碗里的那个包子夹起。 姜肆很快地解决完一个肉包,嘴里满满的肉香味,正准备夹第二个时,突然又听到了执笔人富有感情的声音。 在座的人皆身形一震,死死地盯着自说自话毫不受影响的执笔人。 “好完美的一堆即将腐败的混合体,看里面那团未知的混合物,颜色暗淡,夹杂着模糊不清的颗粒和黏稠的液体。” 生怕他们看不到,执笔人还非常贴心地把自己手里的那个包子掰开,露出里面流汁的肉馅。 饱满到下一秒即将溢出来,就像姜肆有点发恶心的欲望一样。 执笔人忽地扭过头,幽幽地盯着姜肆,他将掰开的肉包举到姜肆面前,声音蛊惑地询问道: “你知道猪是怎么杀的吗?怎么被一点一点地肢解成这个样子的吗?” 姜肆嘴里的食物还未嚼碎,他看执笔人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觉得没什么好话。 他怎么可能知道猪是怎么杀的,不仅不知道,他还不想知道。 但执笔人并没有给姜肆回话的时间,他只是将掰开的肉包放在桌子上,将手空出来方便他比画。 “猪会被圈在狭小的围栏内,被拖出来后,尖锐的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过寒光,伴随着猪凄厉的哀嚎声,从充满脂肪的喉间划过。 空气中会瞬间弥漫开血腥味,刀从骨骼处进入,巧妙地挑开筋,猪的身体会被精细地分割成了一块块……” 挣扎、哀嚎、鲜血……执笔人描述得绘声绘色。 昨晚的画面在斐成脑海中不断回放,血肉模糊、难以分辨出人形的一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逼真。 斐成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难以置信与震惊,喉咙里仿佛有一块巨石卡住,想要吞咽却难以下咽。 第50章 庖丁解牛! “猪皮被拽在手中,随着拉扯变得紧致,手中尖锐的刀隔着绽开的脂肪轻轻划过,皮肉分离……” 嘴里的食物随着耳边执笔人那些不堪入耳、令人作呕的描述,而逐渐变了味道。 一种难言的感觉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的感官世界,让他的胃部开始翻江倒海般地翻腾。 姜肆面色还算好,执笔人见斐成的反应很大,当即视线一转,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杀猪的细节描写从他口中不断输出。 昨晚的画面在斐成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执笔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转换成了昨晚的血腥场景。 他开始用深呼吸来平复这股不适,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加剧那份恶心的感觉。 再努力只是徒劳,他开始觉得喉咙里有一股酸涩的液体在涌动,随时准备冲破束缚,涌向口腔。 见斐成面色很难看,邹绵绵的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右手刚准备有所动作想要唤出玉兔,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所覆盖。 李晓禾冲她摇了摇头,唇瓣紧紧抿在一起,从鼻腔里呼出的气粗重了不少。 她收回手,双手抱胸,片刻的阖眸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把还在喋喋不休的执笔人拎出去揍一顿的冲动。 虽然他们当时也经历过这种心理疏导,但是起码也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这样过。 真是服了,今天早上这顿饭算是吃不下了。 沈念也一样,丢了筷子,背地里冲着执笔人翻了好几个白眼。 斐成再也无法忍受执笔人的语言折磨,他猛地站起身,放下手中的碗筷,匆匆离开了餐桌,直奔卫生间而去。 邹绵绵放心不下,双眉蹙起,急忙跟到了卫生间。 餐桌上,霍军手持餐具,眼神专注于眼前的食物,脸上挂着一种平和而淡定的神情。 霍军有这样的表现李晓禾丝毫不意外,毕竟他也算护华司的老人,几十年里什么没见过。 但是……耳边传来源源不断的、细微的吃饭吧唧声。 李晓禾诧异地扬起眉,错愕地将目光放在又大口地解决完一个肉包子的姜肆身上。 他吃得津津有味,每一次举箸送食至口,都是那么自然流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这顿饭无关。 完全沉浸在了食物本身的味道、质地和带来的满足感之中,他与身边紧挨着的执笔人之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 李晓禾与沈念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毫不掩饰的意外,连带着见多识广的执笔人也是如此。 喔哦,滑铁卢喽。 沈念看好戏般地轻轻地将一只脚抬起,自然而然地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悠闲地晃着脚尖。 “你们不吃吗?不吃我吃了啊?肉包就这一个了。” 姜肆打了个嗝,舔了舔嘴唇期待地看着餐盘里仅剩的那个肉包。 李晓禾几人急忙伸出手,示意他随便。 若是放在以前,沈念绝对要和他争上一争,只不过今天…… 他瞄了眼碗里泡在小米粥里面估摸着已经凉掉的花卷,无语地撇了下嘴。 简直了,执笔人的那些描述,比总局每年发消息说放年假这种画出来的大饼还有饱腹感。 见状,姜肆扭头看向桌上唯一还在动筷的霍军,嘴巴里残留的肉香味让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一抬眸就看到他眼巴巴的模样,霍军轻笑出声,大手伸出将餐盘直接放到他面前。 “谢谢霍队。” 姜肆迫不及待地夹起那个肉包塞到嘴里,爆裂出来的肉汁让他开心到忍不住摇头晃脑。 像是想起来什么,他扭头看向盯着自己有点讶然的执笔人。 “你说完了?” 听到姜肆认真地反问,执笔人眉头轻轻颤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双眼紧盯着那令人哭笑不得的源头。 姜肆自顾自地又咬了口包子,咀嚼的同时睁圆了眼睛等待着执笔人的回答。 他的反应,与早早跑到卫生间呕吐的斐成大相径庭。 但就在空气中的张力即将达到顶峰的瞬间,一丝不合时宜的笑意却悄悄爬上了执笔人的嘴角。 他的身体微微后倾,几乎完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闲适与从容。 双眼眯起,目光并没有明确地聚焦于某一点,而是以一种巡视的姿态扫视着姜肆周围的环境,用眼神进行无声的审视。 “吸溜——吸溜——” 耳边传来姜肆大口喝粥的声响,看他旁若无人的美美吃饭举动,李晓禾几人都忍不住心生敬佩。 沈念看好戏地舔了舔下唇,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又不失期待的光芒,落地的那只脚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 众人的目光整齐划一地落在自己身上,明晃晃又不加掩饰的眼神,若是没有察觉,那姜肆整天的训练可真是白费了。 他手抱起碗,大口地喝着粥,将头埋到碗里,用余光快速地瞟了眼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开口的执笔人。 快问他啊,快问啊,问他为什么不害怕?快问啊,倒是快问啊。 一想到一会要被自己装到,姜肆就忍不住想笑。 他用牙咬了下碗,强行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差点对上执笔人的视线。 吓得他立即将目光回正,静静地盯着碗里金黄的小米粥。 执笔人嘴巴微张,有点无语地舔了舔自己的大牙。 碗里头的粥都见底了,在里面找金子呢? 他眼睑微敛,视线缓缓下移,看着姜肆抖腿的小动作,只觉得好笑,忍不住轻轻咬了下下唇。 腿抖得这么勤快,这么想让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啊? 执笔人嘴角边挂着一抹淡淡的、难以捉摸的微笑,这微笑中既包含了对当前情境的几分兴趣,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行吧,如姜肆所愿,他确实想知道姜肆为什么对他的那些“露骨”的描述没有反应。 “你……为什么不怕?” 此话一出,姜肆猛地将碗放下,整个人神采奕奕,迫不及待地开口。 “因为你低估了一名高中生的实力,庖丁解牛!没想到吧,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我甚至还会背译文。” 说到此处,姜肆突然有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挺直腰板,胸膛微微抬起,一脸的骄傲。 第51章 中午还来啊?! 执笔人原本期待神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嘴角下拉,形成一条不太愉快的线条。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沈念惊诧地抬眸,在胸前给姜肆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随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嘴角咧出一抹坏笑,另一只手伸出也比了个大拇指。 “喔,这就是高中生吗?实力真是恐怖如斯。” 难得看到执笔人吃瘪,李晓禾嘴唇扯成一条线,头偏向一边,眼神闪烁,干咳几声压下笑意。 斐成吐完,只觉得整个人都天旋地转,在邹绵绵的关切陪伴下坐回了餐桌。 只是一看到面前的小米粥,他就忍不住扶额,觉得整个人都有点毛躁。 捏了捏眉心,将饭碗推得远了些,斐成这才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他瞄向还保持着傲娇表情的姜肆,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姜肆看了眼执笔人,立马兴奋地说道: “技经肯綮之未尝,脉络相连和筋骨相结合的地方,不曾拿刀去尝试,嘿嘿,想起来没有?” 姜肆这回答看似没头没尾,却让一直捂着胃部的斐成大彻大悟,他立马懊恼地拍了下大腿。 庖丁解牛嘛。 哎呦,这样一想执笔人说得什么杀猪一点都不可怕,一般般嘛。 他自信地伸手拿起才推远的碗,刚送到嘴边,在注意到碗里密密粘稠的小米时,胃突然抽了一下。 他急忙把碗又重新放了回去,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执笔人先前的描述还是很成功的,看到这小米粥他还是有点下不了嘴。 斐成用手拿了一个花卷,一边盯着执笔人,泄愤地撕咬着,起码填饱了肚子。 见此,执笔人只好无奈地摊开双手,随后拿起碗,抱歉地冲他们点了下头。 碗里,淡黄色的小米粥已经失去了刚出锅时的温热,变得微微发凉,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他将碗口对准了自己的嘴唇,随后猛地一仰头,小米粥顺着喉咙缓缓滑落,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伴随着淡淡的米香。 将空了的碗放在桌面上,执笔人缓缓起身,将笔记本紧紧拿在手上。 “今天中午可以做红烧鳊鱼吗?最近的鱼很新鲜,都是从大河捞出来的,还有四季豆,从北边来的,也不错。” 听到执笔人毫不见外地点餐,姜肆的表情突变,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 斐成手上的花卷僵硬地持于嘴边,他忽地掀开眼皮,只觉得刚刚舒服了一点的胃部又开始痉挛。 “你……中午还来啊?” 听到斐成略点颤抖的嗓音,执笔人突然恶趣味的勾了下唇,很不客气地点头。 现在别说是姜肆与斐成,连带着李晓禾几人也是一样的如临大敌,沈念则直接陷入抓狂状态。 “什么?!还来?我去!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姜肆他们可能不会失眠了,但失眠的会变成我啊,我啊!” 沈念嘴巴大张着,发出阵阵急促而紊乱的喘息声,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绝望地咆哮。 看他们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执笔人临走时,还非常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毕竟心理疏导要好几个疗程,放心,我会每天准时到的,接下来的几天要多麻烦大家了,我没有忌口的。” 说罢,他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半个麻花,一整个塞到了嘴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执笔人转身就走的背影被初升的太阳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落在姜肆眼中却犹如魔鬼,让他觉得大脑缺氧。 庖丁解牛虽厉害,但也不能处处都适用啊。 “我们已经好了,压根不失眠,现在倒头就能睡,执笔人,别走啊!” 姜肆站起来通过窗户对那个毫不留情的背影大喊,末了还急促地体力下哭丧着一张脸的斐成。 领会到他的意思,斐成利索地站起来,对着执笔人不断挽留。 “对啊,我们真的好了,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一秒入睡,真的,执笔人,我们说真的。” 回应他们的,是执笔人消失在桂花树拐角处的身影。 沈念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眉头紧锁成了川字,眼睛瞪圆,里面瞬间充斥上红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开始在原地踱步,脚步越来越快,整个人非常狂躁。 “什么?好几个疗程?啊啊啊——为什么?我只想好好地吃饭——吃饭!” 邹绵绵无奈地撇了撇嘴,挤出脸颊处的两个酒窝,随即忽然想到什么,脸上多了几分期待。 她立即上楼回到房间里,急不可耐地脱掉鞋子站上体重秤,看清数字后立马惊喜地捂住了嘴。 比今天一早起来空腹上秤还轻了0.1斤! 只是今天早餐因为执笔人的搅和没能好好吃而已,这样都瘦了,那执笔人多来几次还得了? 她立马飞奔下楼,眼睛亮晶晶地和正在收拾餐桌的李晓禾分享了这件好事。 “哦!那不得瘦死,我最近刚好看中一条裤子,紧身的,害怕腰间有肉显胖呢,一会儿直接下单。” 瞬间,她们两人变成了此地唯二为此高兴且有收获的人。 李晓禾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她看着端在手里的还剩下将近一半的小米粥,无奈地叹了口气。 执笔人来得这几天,原先的一顿饭怕是要分成两顿才能吃完喽。 看来许久没怎么用过的微波炉要重见天日了。 执笔人才出门几步,刚坐上公交车便打开笔记本,往姜肆与斐成的诊断记录那一页多加了一句话。 姜肆,小孩臭屁特点,心里憋不住事。 几个潦草的字写完,执笔人将笔重新夹回胸前,抬头瞅了眼上方的公交停靠站点。 还差五站,来回共花了他三块二,要是不报销,他就…… 就多吃点李晓禾他们做的饭。 吃也吃回本。 眼中的景象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摆动,姜肆拂开斐成晃着自己肩膀的手,拿大拇指掐了下自己的人中。 才吃的饭差点都被他晃出来。 “姜肆,怎么办啊?执笔人还要来好几顿饭,还有没有什么类似于庖丁解牛的课文?庖王解猪?庖李解啥的?” 见姜肆依旧是一幅神游天际外的画面,斐成眉头一皱,哭丧着一张脸又准备来摇他肩膀。 第52章 执笔人来的中午 姜肆回神,一个闪躲急忙与斐成伸过来的手错开,他无能为力地摆了摆手,自己也是一副没有办法的犯愁表情。 “哪里还有那种课文?这是人教版,不是黑化版。” 闻言,斐成当即抓狂地抓了把头发,把打理得很好的头发搞得乱糟糟的。 “快想想还有什么课文?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啊——这个不行。 十二红里有炒红苋菜、油爆虾、咸鸭蛋!啊——这个也不行!烦死了,这些个作家怎么就写些好吃的?” 听到斐成的咆哮,一直处于狂躁状态的沈念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坐回椅子上,重新跷回了二郎腿。 那双眼睛,虽然睁着,却并没有聚焦于任何具体的事物上,深邃而空洞,能窥见无尽的虚无与沉寂。 明明面无表情,却就是让人觉得他总有种淡淡的死感。 只能麻木接受事实的沈念随意地侧眸,看到正在帮忙擦桌子的霍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霍队,你有看到执笔人的那个本子上写什么了吗?” 霍军将抹布对半折过去,开始将桌子从内向外重新擦一遍,不假思索地回道: “写姜肆与斐成受我们影响太大,会带坏他们。” “什么?” 沈念猛地提高了音调,两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质疑与震惊。 眼睛瞪得滚圆,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紧盯着霍军,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一丝说谎的痕迹。 却只看到了一片坚定与坦然。 对于执笔人的这个初步诊断与评价,平日里沈念流畅的言辞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他试图张口反驳,但那些震惊与不满却化作了无数的碎片,最终变成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放屁!什么受我们影响太大?晓禾细心实力强,绵绵贴心温柔,霍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两个家伙哪方面会被我们带坏?” 顿了顿,沈念猛地抓了下头发,不敢相信地张开嘴。 “难道是我——哪里受我的影响了?” 明知故问的一句话传入姜肆耳中,他淡定地扭头,继续看斐成抓狂地在那里怒喷各位作家文笔太好。 随即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堂屋的门前,眼睛一来一回地比对着斐成与沈念目前行为的不同之处。 身体微颤,步伐急促而紊乱,在一定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次转身都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低吼。 “啊啊啊——烦死了!这些作家文笔好了不起啊,一个个地把吃的写那么诱人干嘛?” “啊——那执笔人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两声咆哮交叉着在屋内回荡,姜肆双手抱胸,嘿嘿一笑。 果然是当局者迷,还得是执笔人,眼光毒辣,他不说自己都还没察觉。 霍军弯下腰,侧着光检查了一遍桌面,没有水渍的拖拽痕迹,也没有食物残留,干干净净。 他将椅子归位,视线在斐成与沈念二人之间扫过,双眉稍稍抬起,眼角的细纹有所舒展。 将抹布攥在手里,他试探地对着有点破防的沈念提出了中肯的意见。 “会不会是在性格方面有点影响?” “啊?” 沈念眉头紧锁,皱着鼻子,怎么也想不通执笔人所说的带坏这一次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明晃晃的谬论,无稽之谈。 斐成没有能发疯多久,李晓禾一个眼神就让他冷静了下来。 正在乐呵吃瓜的姜肆冷不丁地也被瞪了一眼,他当即一个激灵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跟在斐成屁股后面麻溜地下去到练武室。 中午一到饭点,执笔人果然如期而至。 姜肆机器人般地冲他打了声招呼,只是在堂屋里转了一圈都没发现沈念的身影,他把菜放在餐桌上,疑惑地向外探着脑袋。 但发现庭院里也没有瞧见沈念。 “绵绵姐,猛男哥大中午的去哪里了?” 邹绵绵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盘子的边缘,步伐飞快地将这道烫手的红烧鳊鱼端到餐桌上。 几根手指放在一起来回地搓着,以此来减轻手指上的疼痛感。 “猛男把面包车拖去了汽车加工厂了,那天晚上的事……虽然经过类似的训练,但那样的场景我们很难见到。” 霍军四人中只有沈念的车技最好,所以每每有任务几乎都是沈念开车。 沈念明显是被那天晚上的事情刺激到了,虽然不像姜肆他们有生理上的反应,但心里对自己还是有责怪。 执笔人半边身子靠在门边,通过他们的三言两语以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也能猜出他们口中事情的大概。 “这种心理倾向有时被称为过度自责或自罪感,个体在童年或青少年时期若经历了过度的批评、忽视、惩罚或情感上的不安全感。 可能会形成一种‘我是问题所在’的内化信念,这种信念在成年后表现为对错误的过度承担,即使这些错误与他们并无直接关系。” 才从厨房出来就听到执笔人突兀地侃侃而谈,斐成放下手里的餐盘,定定地看了眼执笔人。 不帮忙端菜就算了,还说些风言风语。 见状,执笔人立马在嘴前比画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噤声不再多言。 毕竟吃人嘴短。 姜肆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医生等专业性强的职业很容易将某些小事放大化处理,实际并没有的听起来就比较严重了。 李晓禾他们也经常这样,一听到点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怀疑是否与诡有关。 才来的几天,姜肆每天晚上都被他们搞得紧张兮兮的,习惯了就好了。 “哗啦——哗啦——” 庭院内突然传来甩钥匙的声音,姜肆几人动作一致地往窗户处伸脑袋。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几张熟脸,沈念习惯地抬起手放在太阳穴旁,冲他们耍帅地打招呼。 人到齐,菜也上齐。 执笔人坦然地坐下,期待地看着餐桌上的色香味俱全的菜,旋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兜里掏出了一双一次性筷子。 正在摆餐具的邹绵绵动作有片刻的迟疑,视线飞快地掠过每一个碗筷。 全都是干干净净,碗的内壁甚至连洗碗可能留下的水珠都没有。 第53章 画皮鬼的任务有异 敏锐地察觉到邹绵绵的小动作,执笔人冲她温和一笑,手上也没闲着,将一次性筷子从包装袋里面取出。 “请别误会,这是前几年从培训基地的食堂里面顺出来的,我还有不少,就在这里用了,免得浪费。” “那正好我们还能少洗一双筷子。” 邹绵绵立刻情商很高的接上话,一旁的沈念也配合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语气很平淡。 “对啊,谢谢你,今天刚好我洗碗……呵呵。” 沈念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执笔人不愧是心理医生,内核强大,对此也不恼,餐桌上就属他吃得最香。 当然,吃饭的过程中嘴也没停过。 “鱼的处理方法和猪、牛等哺乳动物不同,一般是先对着头部进行猛烈的锤击,手指用力抠进鱼鳃将其粗鲁地扯出,会带出几缕鲜红的血丝。 刀子深深扎入鱼腹,用力一划,一股混杂着内脏气息与海水咸味的液体猛然涌出,然后,手指探入温热的腔体,摸索、拉扯,直至将一团杂乱的器官掏出。” 才动第一筷的众人,持筷子的手一致地僵在半空中。 一顿饭下来,连胃部一直感到不适的姜肆都忍不住对话不重样的执笔人心生浓浓的敬佩。 描述得这么生动形象,自己却吃得津津有味,真是强大的内心。 晚饭亦是如此,执笔人踩着饭点来,自带一部分餐具。 也不知是不是执笔人的适应疗法起的作用,姜肆晚上一闭眼就睡着了,晚上的噩梦变成了讲故事的执笔人。 虽然第二天依旧醒得很早,只不过那是因为前一天没吃好被饿醒的。 对于拉去修理的面包车,原本姜肆还担心突然出任务没有能塞下六人的车怎么办,结果一天后面包车就被送回来了。 原来是沈念怕有诡出现,便加了一大笔钱,让好几个师傅连着修了24个小时。 那个加工厂的老板当时都懵了,第一次遇到这种加工要求,而且给钱还这么豪爽。 结果沈念看人家光愣着没说话,还以为钱给少了,当即二话不说又扫了一笔钱过去。 “东西都用最好的,而且修理的速度要快,钱不是问题。” 那老板听着手机里的到账提示音,高兴得合不拢嘴,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这面包车绝对比寻常的跑车还要厉害。 据沈念拍着车门表示,这面包车里的发动机等设备,加起来比一辆寻常的跑车都贵上几倍。 不过最值得庆祝的,便是执笔人仅仅连续来了两天,他们吃不好饭的日子也只体验了两天。 究其原因,其实姜肆并不觉得是因为疗程起效,而是因为他们整天训练强度大,实在饿得慌,到了餐桌上便没再注意执笔人说什么了。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隐退于地平线之下,天空渐渐披上了一袭深邃的蓝绸,一直处于训练状态的姜肆与斐成终于能休息会儿。 虽然夏季并非桂花盛开的季节,但此时的庭院内的桂花树下却非常热闹,姜肆几人暂时都没事干,各搬了把椅子坐在树下闲聊。 层层叠叠的绿叶,在夜色中更显油亮,每一片叶子都蕴含着生命的活力与夏日的热情。 偶尔,一阵有些闷热的夜风吹过,带来桂叶特有阵阵清新的香气,虽不及秋日桂花盛开时的浓郁芬芳,却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忘却白日的疲惫。 “霍队,执笔人来消息了。” 小三彩出现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霍军等人的交谈声顿时停住,表情都有些不明所以,原本轻松的神态霎时变得凝重,他们迅速拿出千里音带上。 见状,姜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小三彩刚刚说的是执笔人有消息传来而不是有任务。 平常若无任务,执笔人是不会来消息的。 望着脸色突变的四人,姜肆与斐成对视一眼,不禁放缓了呼吸,视线黏在他们身上。 “遇害的那几户人家残存的人皮有些不对劲,你们当时赶到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执笔人翻阅着总局传来的有关画皮鬼的相关资料,斟酌着与其有关的每一条信息。 嘴唇干燥起皮,略略泛白。 书页虽越翻越快,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听到此话,霍军四人视线碰撞,而后又猛地收回,陷入各自的思考中。 空气有一丝凝滞,姜肆紧靠着斐成坐着,二人的身体此时都很僵硬,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影响霍军他们的思绪。 不对劲…… 李晓禾缓缓垂下眼帘,将视线从周遭纷扰的世界抽离,额头轻轻皱起,形成了几道不明显的纹路,回忆着她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场景。 当时冲破卧房的窗户后,也是这户人家房型布局的凑巧,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客厅内的画皮鬼。 当时那家伙反应迅速,丢下皮只想着逃跑,发现逃不出去后才选择破釜沉舟,与自己殊死一战。 但至于异常…… 李晓禾低垂着头,脸上长了几颗因为作息不规律而长的痘痘,手在痘痘上来回地扣着,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画面。 其余人回忆一番无果后则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毕竟沈念等人赶到的时候,战局已然临近结束,在临死之时,所有的诡基本上都是一个表现。 在众人焦急等待下,李晓禾终于开口,眉头蹙起。 “没有,我到的时候就是画皮鬼拿着人皮在作画,至于异常……确实没有。” 听到李晓禾的回答,执笔人有些失望,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再度抬头看着面前电脑上循环播放的视频。 虽然万里目紧紧跟在李晓禾身后,但当时天太黑了,室内光线不好,尽管传回来的视频经过技术解析但还是看不大清楚。 看着画面中灰黑的一团,执笔人的眼中有些许的红血丝,随即迟疑两秒,还是拿起鼠标进行操作。 “晓禾,我给你的手机传过去那晚万里目拍摄的视频,你好好回忆一下。” 话音刚落,李晓禾放在裤兜里的手机便发出阵阵震动。 众人急忙围了上去,脑袋紧紧凑在一起。 第54章 对不上的人皮 “姜肆,斐成,你俩靠边。” 沈念说着,将姜肆挤开,头往前伸,被扯到后面的姜肆没在意,便在最边上踮着脚尖探脖子。 将长长的一段视频看完,空气又凝滞了几分。 没看出来什么的沈念郁闷地抓了下头发,率先打破沉默。 “这视频也太黑了,连画皮鬼的脸都看不清,但衪的丑陋确实都要溢出屏幕了。” 总局的设备还是不行,但这也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好的了。 姜肆暗暗点头,虽然他和斐成赶去的时候这画皮鬼都魂归天地了,但仅凭这黑黢黢的视频,也能看到这诡脸上的各种凸起与怪异的棱角。 不知反应过来什么,李晓禾拉进度条的手一顿,倏地瞳孔放大,她“嗖”地从椅子上站起。 还在盯着屏幕的霍军差点被李晓禾的头砸到下巴。 她双手握着手机,李晓禾转身看着不明所以的沈念,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脸上瞬间闪过惊愕。 “猛男提醒我了,那画皮鬼当时的表情有些奇怪!就是介于可惜与嫌弃之间,还有些许恐惧。” 说完,怕几人不理解,又坐在地上给他们大致演示了一下她第一眼看到的画皮鬼的动作与神态。 虽然演技不精,但霍军等人凭借李晓禾的详细描述,也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等李晓禾表演完后,邹绵绵站在她的旁边,一边思索着一边帮她拍身上的灰。 恐惧可能是因为李晓禾的到来,可惜可能源于衪被迫丢掉的人皮,但嫌弃从何而来…… 这几种情绪又夹杂在一起。 听完李晓禾的描述,执笔人眼神一闪突然想到什么,背部立马靠向椅背,同邻座的执笔人说了句话。 几秒后,从同事的手中接过两张图。 一张上面赫然画着那晚被害人家的房型,还有各个房间的具体长宽。 另一张图则为彩色,以俯视的视角画着当晚那户人家的各个家具布置,极为详细。 他来回地看着两张图,不断做着对比。 “晓禾,你对于你所描述的画皮鬼的神态的准确度大致多高?” 李晓禾低眉沉思几秒,额头处的痘痘随着她蹙眉的动作而鼓起。 “百分之八十,这是我第一眼看到的,只是当时没有在意,也没细想,现在回忆起来确实觉得有点怪异。” 百分之八十吗…… 执笔人将两张图摊在桌子上,眼珠不断转着,一旁的邻座又给他找出了上面所画的各个家具的尺寸。 总共厚厚的一沓纸。 “这画皮鬼的情绪这么复杂的吗?真难搞啊,不过话说回来,这诡不管怎么样不是都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沈念提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疑问,和旁边人商讨着各种可能性,但都属于一些臆想,甚至还结合到网络热门的小说。 “我是一只诡,我重生了,重生到上次被李晓禾一剑攮死的时候,但这次,在我死后,她和他们却后悔不已。” “后悔让衪死得太轻松了,就该千刀万剐。” 李晓禾非常有戾气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对这个画皮鬼的害人行径咬牙切齿。 一剑杀了衪,真是便宜这个家伙了。 思忖片刻后,执笔人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两张图放在桌面上,听到千里音那边天马行空的动静干脆地开口。 “现场的人皮还原后的体型与主人家的对不上,所有的人皮都出现了一样的情况,面积全都变大,部分区域组织变薄。” 闻言,霍军等人再次相视一眼,尤其是姜肆这两名萌新,听到转述后顿时感到脊背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明明正值夏季,却仿佛有股冷风穿透了衣衫,直接侵入骨髓。 李晓禾舔了下起皮的下唇,手关节在腿上有规律地敲击,正欲将那些无形的思考化为有形的言语,嘴唇却在瞬间再次合上。 基因检测不会出错,可还原后的体型却对不上。 “但是……呃,我也不是很懂,但会不会是这诡穿上人皮后把皮撑大了?” 邹绵绵纠结地偏过头,试探性地提出这一想法,暂时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但执笔人没有直接否定这个猜想,而是再度翻阅着有关那几具人皮的检测报告,电脑上则调出了有关画皮鬼的所有资料记载。 但上面仅有衪的外貌与能力描写,其他只有三言两语带过。 可见这千年来,画皮鬼出现次数寥寥无几,而且皆被应年的握剑人迅速解决,没能够兴风作浪。 最终,他的视线飞速向下,定格在“负人皮,外貌无二”这句话上。 长出一口气后,执笔人用指关节使劲按着太阳穴,对着千里音说道: “暂时无法确定,但这种事情可能性不大,而且根据那户人家的布置图,晓禾确实在抵达卧室窗户处的瞬间便能看到客厅中的画皮鬼。” 李晓禾点头,这些确实如执笔人所说。 她咬着下唇,面色不大好看,右手来回摩挲着脸颊,脸上被抠破的痘痘传来阵阵的刺痛。 “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画皮鬼见到我们害怕了,现在想想,或许不是,那衪在怕什么?” “对,还有那诡当时脸上的嫌弃,联系到现在犯罪分子的心理来讲,这诡要是对皮不满衪怎么会下手?也应该是先挑好再动手。” 联想到自己前几天看的普法栏目,邹绵绵赞成地点头,顺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霍军面露正色,没有和他们一样对这件事情轻易下论断,抬头看了眼无边的夜空,温柔,沉寂。 繁星点点,如珠落,月影朦胧,似玉妆,可夜色笼罩下的人心,却难以安定。 “你们只监测到了画皮鬼吗?有没有可能遗漏了比衪更强大的诡?” “熬了几个晚上,把那期间有关的监控从头捋了一遍,堰北上空的万里目只发现了画皮鬼的踪迹。” 闻言,霍军几人无言,庭院内再度陷入沉默。 夏风吹过庭院内的桂花树,树叶沙沙作响,淡淡的树叶清香环在几人身边。 众人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没有任何头绪。 第55章 被送回来的霍军 姜肆与斐成站在旁边,虽然心里也跟着着急,但也确实提供不了一点帮助,所以一直都不敢说话。 “总之你们最近小心些,察觉到异常立刻汇报,这个情况我已经上报总局,有任何消息会立即联系你们。” 说罢,执笔人便匆忙地断开与他们的联系。 “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还有我呢,再不济也是个秋阶的,估计总局那边也会派人来调查,都做自己的事去。” 霍军挥手让众人散开别担心,在桂花树下站定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也没有和李晓禾他们打声招呼,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堂屋内,凝视着霍军渐行渐远的背影,过了会儿,李晓禾才起身,拽着姜肆与斐成下去训练,扬言要增加他们自保的实力。 “局势紧张,刻不容缓,跑起来,快快快。” 感受到背后不容拒绝的推力,姜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由得愁眉苦脸,机械般地下了楼梯。 这才休息了半个小时,资本家都不敢这么压榨时间。 被留下的沈念则死乞白赖地缠在邹绵绵身边,拍着胸脯说自己要贴身保护她。 面对这大言不惭的发言,邹绵绵噘着嘴轻哼一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带着玉兔去找李晓禾他们了。 后面自然有沈念这个跟屁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都下到了练武室。 但过了会儿,李晓禾便开始嫌弃他们碍事,尤其是沈念,叽叽喳喳的,就眼睛一瞪把他们二人都轰了出去。 “屋里人常用的武器是刀,剑,弓箭与长枪,但因为上手的难易以及现代社会冷兵器会的人少,所以刀与剑一直是主流。” 她紧握着剑柄,手指因长期练习而显得有力而灵活,动作快速而不失节奏,每一招都异常熟练。 刺、劈、挑、抹,都如同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因为教学故意放慢的缘故,步伐轻盈而稳健,随着剑招的变化而灵活移动,每一次转身、跳跃都恰到好处,反倒展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美。 姜肆眼神锐利且专注,拿着未开刃的剑,跟上李晓禾的每一个动作。 剑尖轻启,宛如风穿过竹林时的低语,又似远处山泉叮咚的回响,但更多几分金属的尖利与冷冽。 李晓禾正握着小剑剑向姜肆演示剑招,突然感应到什么,身体一震,立即站定,眼角的微光汇聚成一股凝聚的锋芒,瞬间变得如鹰隼之眼。 剑划过圆弧,掠起细微的风声,最终停在她腿边,撩起一曲终了后的余音绕梁。 “晓禾姐,怎么了?” 姜肆持剑于身侧,也跟着站定,刚刚的一瞬,他感觉到胸口有些闷,就像压了块巨石一样。 而且这感觉还有点熟悉,就和当初湛卢剑出现时一样,但这感觉又消散得很快,大概就持续了三秒。 斐成将刀抱在怀里,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表示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 “晓禾姐。” “晓禾。” 早早被赶出去的邹绵绵与沈念突然闯进来,二人眼中尽是愕然,定定地看向李晓禾,明显是在等待她的安排。 李晓禾持剑等了一会儿,脸上是超乎寻常的冷静与从容,片刻后向他们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便接着教学。 剑尖震颤,引发一阵微弱的气流波动。 见她表态,邹绵绵与沈念对视一眼,随即各搬了把椅子,一直坐在事务所外的桂花树下。 绿叶成荫,蝉鸣不断。 时近傍晚,月上树梢,强烈的月光倾洒下来,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庭院里的水泥地铺着一层薄薄的浮土,贴地的空气里似乎蒸腾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浪气。 沈念一手持着一个粉色小风扇,一个对着自己,一个对着捧着脸盯着外面的邹绵绵。 “绵绵,热吗?要不要喝水。” 听到沈念的关切,邹绵绵无精打采地摇着头,专注地看着外面,在这高温的环境下,心情难免有些浮躁。 没一会,脸上便冒出一层细汗,脸蛋微红,却与天上的月亮映衬极好。 “猛男,你说刚刚……会不会是霍队?他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而且他是个秋阶,咱们这里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 对于邹绵绵的担忧,沈念也不敢做担保,只能很有分寸感地拍了下她的肩膀,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她。 手持卡通风扇,时不时地往门口瞟两眼,饶是平常话多如他,在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练武室这边,姜肆仿照着李晓禾的动作,在转身时暗暗皱了皱眉。 他能感觉到,李晓禾自从刚刚的异常开始,便有些心不在焉。 想到执笔人之前说的话,他一时有些忧心,但看见李晓禾不愿意解释,便只能将疑虑都咽在肚子里。 “姜肆,专心些,动作软绵绵的,力度不够。” 听到李晓禾的批评,姜肆急忙收心,老老实实地重复着动作,抠细节,做标准。 等到周围小区开始稀稀拉拉地关灯入眠,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终于停在事务所的门口。 听到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在堂屋里等着的姜肆几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在门口时还发生了短暂的拥堵。 霍军身形不稳地从车上下来,身上带着点点血迹,唇色发白,一个25、6岁的瘦高男子跟在他身后。 “霍队!” 见霍军这种状态,邹绵绵急忙带着玉兔上前,刚准备为霍军治疗,便被身旁紧跟着的瘦高男子打断。 “我们已经为霍队治疗过了,放心,他现在无事,就是灵消耗透支,目前有些虚弱,需要静养。” 说着,瘦高男子便伸出手,一个刻着503字样的小铜牌突然出现在他的手心。 铜牌小巧,模样是将一支古朴典雅的毛笔微缩并凝固于铜质之中,但是通体较为扁胖。 姜肆跟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执笔人。 大夏南方地区的执笔人属于503局,握剑人属于403局,而北方地方的执笔人则属于504局,握剑人属于404局。 姜肆原本知道这四个局的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护华司各局会用网页常见的错误代码命名。 后来李晓禾向他解释,原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诡的种类也会产生些许变化。 第56章 临安分署握剑人甲队 由于互联网的大规模应用,逐渐出现在网络上作祟的新式诡,虽然不会伤害人,但却对百姓的正常生活产生了影响。 偏偏这种诡的数量有很多,消灭后又再次诞生,无法斩草除根。 护华司以此命名各局,是想对各个屋里人有所警醒,诡时刻存在,不可掉以轻心。 当然,也有小部分原因是为了跟随时代的发展,这样命名是年轻一代屋里人的建议。 护华司会向所有的屋里人分发代表身份的铜牌,霍军他们的牌上面便刻着403,模样自然是一柄扁胖的剑。 跟在姜肆他们身后的李晓禾搬出椅子,小心地搀扶着霍军坐下。 “霍队……” “我没事,咳。” 霍军泛白的嘴唇扬起,安抚地看向大家,喉结上下微动,明显在压抑着咳嗽的冲动。 李晓禾鼻息间重重呼出一气,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还是向执笔人询问了具体缘由。 众人这时才知晓,霍军晚间一言不发地离开,其实是去了堰北分署的执笔人基地。 听到这里,姜肆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执笔人的脸色,那张憔悴的脸上果然是无可奈何夹杂着可惜。 霍军此去,是想凭借自己秋阶的实力,在堰北的全范围内瞬间展开境界。 如果真的还有隐藏的诡,便可打衪一个措手不及,有可能成功找到衪的位置。 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也是众多握剑人在联系不到自己署的执笔人时搜寻诡的常用方法。 根据能量守恒,这样做肯定会消耗灵。 展开境界的范围越大,灵的消耗就越大,如果契约的有灵宝,以灵宝为媒介,灵的消耗就会小很多。 但霍军的灵宝早已失去灵智变为普通的文物,所以执笔人在听到霍军的想法后自然不会同意。 但是没承想,执笔人刚准备好言相劝,还没来得及阻止他,霍军就直接展开境界覆盖整个堰北。 动作之快,让执笔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结果因为没有灵宝的帮助,霍军直接将身体内储纳的灵透支,一口血吐出便倒地不起。 幸亏堰北的执笔人中有契约类似鱼体的灵宝的,要不然霍军就可能是躺着被带回来的。 见霍军转醒,那些执笔人才敢长舒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下。 “霍队,您这哪来是给我们提建议的啊,分明只是通知我们。” 一说到这里,执笔人就觉得太阳穴直突突,为了画皮鬼的事情,他们也操心不已,熬了几个大夜。 怕霍军一根筋地又想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他们赶紧派了个执笔人把霍军这尊大佛送回事务所。 然后交代让李晓禾他们看好霍军,别让他乱来。 “霍队,检测诡是我们执笔人的责任,您要相信我们,总局很重视这件事,便派了耒川分署的握剑人队长过来展开领域帮忙。 而且我们翻找了所有关于画皮鬼的文献,现在猜测这画皮鬼应当还有将人皮按照自身喜好改变的能力。” 这位执笔人简要说罢,便向众人告辞,利落地上车离开。 “咳咳咳,抱歉,我现在连个大范围的搜寻都做不到,还让你们担心。” 邹绵绵放心不下,还是让玉兔给霍军全身检查一遍,确认只是有些虚弱后,宽慰霍军道: “霍队,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们,我们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闻言,李晓禾与沈念点头如捣蒜。 “您境界展开的时候我们都感觉胸口一闷,霍队您还是很厉害的,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堰北分署握剑人队长!” 李晓禾的表情很认真,伸手给霍军比了个大拇指。 后面的斐成也立马有眼色地咧出一个大笑容,配合地竖起大拇指。 随着斐成抬胳膊的动作,一旁的沈念后退两步,略带嫌弃地挥着手,想挥走空气中的酸臭味。 见沈念这个样子,外围的姜肆悄悄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随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用两根手指捏起胸前的衣领,赶紧散了散自己身上的味道。 训练了一下午,听到动静就出来了,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确实有点臭。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的安慰话,霍军原本低落的心情好了许多,脸上的细纹舒展,只是想起往昔,还是有点惆怅。 护华司会在某些分署设立二或三个握剑人小队,按数量与时间编号为甲、乙、丙等。 这样的小队与其他队伍的区别便是多了一个灵活性,在附近的分署需要时便能前去协助。 但大家默认的,便是这种带有甲乙丙编号的队伍,实力要比其他的握剑人队伍更加强劲。 霍军当年,便是临安分署握剑人甲队的成员,灵宝是一把刀。 因为一手好刀法而在屋里很有名气,尤其是三刀并进,整个护华司只有他一个人会,不少以刀为灵宝的屋里人都向他请教过。 只是造化弄人,当年,为了镇杀一只名叫鹤神的诡,霍军仅剩的两名队友也随之牺牲。 在那次的战斗中,他的灵宝更是自愿强行开锁,失去了灵智。 察觉到霍军脸上的异样,李晓禾知晓他又在多想,给身旁的人递了个眼神,急忙扯开话题。 “霍队,您展开境界的一瞬有感受到什么吗?” 霍军叹了口气,老实地摇头,随着他的动作,喉间又涌上咳嗽的冲动。 没有灵宝的帮助,他在堰北全范围的境界展开只维持了三秒,那三秒他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存在。 众人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头绪,就算有想法也没有实现的本事,所以也只能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由执笔人来查。 坐了会儿,身上多了些力气,霍军只觉得眼皮发沉,撑着椅把起身,准备回房休息会儿。 注意到他们伸手的动作,霍军摆手,不愿意让大家搀扶他,硬是自己撑着,迈着虚浮的脚步回了房间。 姜肆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只得把手缩了回去。 这大叔,可真犟。 众人怕打扰霍军休息,没多停留,立刻从霍军房间的门口散开。 李晓禾右手拿着蒲扇来回扇着,拿出手机看了眼接下来几天的天气后,对着沈念交代了几句。 第57章 人闲桂花落 姜肆与斐成原本以为没有自己的事了,正准备往练武室走,结果却被沈念喊住。 “姜肆,斐成,跟我去超市走一趟。” 沈念把钥匙拿到手上,看了大咧咧地走过来的二人一眼,嫌弃地撇了下嘴,又急忙补充了一句: “先把衣服换了丢洗衣机里,顺道洗个澡,把自己搓干净点。” 邹绵绵正在厨房烧水,听到这话,探出头来瞄了姜肆他们一眼。 见二人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便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看了眼时间自然而然地走了出来。 “猛男,我和你一起去吧,让姜肆和斐成两个先休息会儿,他们训练了一下午还没停过。” 若是放在往常,沈念肯定是特别高兴的,兴奋到立马去换衣服喷香水,但这次他却摇头,难得拒绝了邹绵绵。 “绵绵,我们去买些棒子骨什么的,比较重,让他们两个男娃拎,顺道当作放松。” 见姜肆二人对这件事情颇有兴致,邹绵绵就没再说什么,守在厨房清理食材准备做饭。 沈念催促着二人去洗澡,看了眼大金手表后,便快步走到厨房给邹绵绵打下手。 择菜、洗菜,做得都很顺手。 柔和的暖黄色灯光洒在不大的厨房里,伴随着水壶与壶盖碰撞的哒哒声。 沈念手上忙活着,嘴里也闲不住,给邹绵绵讲了许多段子,逗得邹绵绵连连发笑,差点都没注意到水开了。 厨房气氛很好,根本容不下旁人,李晓禾也没有做电灯泡的打算。 而且姜肆他们现在不用训练,一身轻松的李晓禾特意搬来了一把竹编的椅子,放置在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 她惬意地坐下,身体随着椅子的摇晃轻轻摆动,慵懒地靠着椅背,头顶轻轻地碰着树干。 桂花树的枝叶茂密,形成了一片绿色的天幕,为她遮挡了夜空中偶尔飘来的几朵浮云。 左腿搭在右腿上,不断地晃来晃去,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数着星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叶香,虽然夏季并非桂花盛开的季节,但那隐约的香气依旧让人心旷神怡,仿佛能提前感受到秋日的芬芳。 李晓禾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这清新的空气和淡淡的香气填满胸膛。 耳边是树叶间传来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它们交织成一首夏夜的交响曲,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与安详。 树冠茂盛如翡翠,树枝上有规律地分布着嫩绿的花苞,只可惜现在这个时候还没开花。 等到了九月份,桂花就开了,到时候便可摇些桂花下来晾干做成桂花糖。 想到这里,李晓禾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手上的蒲扇被她搭在肩头。 今年的桂花可得多摘些,去年做的桂花糖就少了,几人贪嘴都不够吃。 尤其是沈念和霍军,倒是爱吃甜的,早上若是煮了稀饭,他俩一定是要放一大勺进去的。 只可惜到时候,姜肆与斐成他们两个都已经在上京了,那桂花糖他们两个是尝不到了。 想着想着,李晓禾嘴角慢慢溢出笑意,仿佛看到了自己坐在树下,落花细细香满身的画面。 可真是应了人闲桂花落那句话。 楼上的姜肆他们没敢耽搁,麻利地冲完澡,换了套干净衣服,身上是好闻的香皂味。 “猛男哥,可以走了。” “嗯,来了。” 沈念把手里削好的土豆放在菜板上,随意冲了下手便拿起先前放在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目送着沈念他们离开,李晓禾便起身伸了伸懒腰,将蒲扇随手扔在竹椅上,进厨房帮忙做饭去。 二人常年做饭,配合默契,一个往锅里放调料,一个来回翻着锅铲。 李晓禾瞟了一眼正盯着火候的邹绵绵,见她准备往锅里倒菜,唇角一弯,打趣地开口。 “哎呦,怎么和猛男在一起就那么开心呢?和我待一起就这么寡淡无味吗?脸上连个笑都没有,寒心啊。” “晓禾姐!” 听到这打趣,邹绵绵害羞地跺了下脚,嗔怪地刮了眼正满脸姨母笑的李晓禾,见油温起来,立马把菜倒了下去。 李晓禾翻着锅铲,用余光看着脸颊绯红的邹绵绵。 但突然,又见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轻轻地咬了下嘴唇,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状,李晓禾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三根手指捏起一点盐撒在锅中。 “绵绵,沈念他的品性是很好的,相处这么久咱们也都看得出,他也就是人臭屁了点。” 邹绵绵对于李晓禾的评价,赞成地点头,但一想到某些事,又立马摇头,那张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愁绪。 “晓禾姐,我知道的,猛男他很好,我就是觉得我自己……唉。” 说罢,立马拿起生抽,往菜铲里倒了点,翻炒着锅中翠绿的生菜。 “你怎么了?我们绵绵可是天底下最可爱最温柔的女孩子了,又漂亮又能干,啧啧,可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啊。” 李晓禾立马开启了邹绵绵夸夸模式,彩虹屁都不带重样的,羞得邹绵绵差点忘记了手里的活。 她笑着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李晓禾也不多问,毕竟感情这种事情,自己也不怎么懂。 她那敬爱的老母亲最近没再打电话催婚,对她而言,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打折扣、打折扣,特价商品,八五折、八五折。” 超市里面的广告语响个不停。 生鲜区是超市里最为热闹的地方之一,新鲜的蔬菜水果堆积成小山。 许多晚间才下班的打工人纷纷驻足,仔细挑选着明日的食材,不时地与销售人员交流着烹饪心得。 沈念走在前面,眼神轻佻地从四周掠过,时不时地指挥着姜肆他们把菜放进手推购物车里。 说话的语气与神态颇有种包了全场的感觉,搞得旁边人频频看向他们。 一圈下来,沈念清点着购物车里的商品,同时回想着李晓禾交代他买的东西。 “鸡、山药、藕、猪棒子骨,还有啥来着?” 沈念冷不丁地拍了下脑袋,才想起来还有绿豆,李晓禾说天气炎热,买回去给他们煮绿豆汤来着。 差点把这事忘记了,沈念又招呼着任劳任怨的姜肆两人往生鲜区走。 第58章 大气买单的沈念 鹦哥绿豆、大明绿豆、洮南绿豆、小明绿豆…… 看着面前这些绿豆的种类,沈念在这里驻足,开始犯难,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再保持自然的弧度,而是微微下拉,半张未张。 一个绿豆还有这么多品种?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沈念还是第一次觉得堰北的超市商品种类齐全。 “猛男哥,我们买哪种啊?” 斐成弯腰,来回观察着几种豆子,只觉得都大差不差,也就是大小与外皮绿色程度的差异。 沈念抬头看了眼价格标签,没注意到旁边的导购员准备说话,直接大手豪气一挥,拍板决定。 “直接买最贵的,一分价钱一分货。” 说罢,霸气地撕下两个袋子,给姜肆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一个。 导购员欲言又止,脸上标准的笑容有些僵硬,上下了眼沈念的穿着,移步到别处忙去了。 购物车里被塞满了一半,都是大件,毕竟事务所里人多,消耗得快。 沈念挨个清点着车里的商品,又在脑子里面核对了一遍李晓禾交代给他的话。 确认无误后,他抬眸看向难得外出而掩示不了喜悦的二人,手搭在购物车上,豪爽地指向零食区。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零食,自己去挑,我买单。” 此话一出,姜肆二人立刻两眼放光,直呼沈念财大气粗,立马推着购物车往零食区冲刺。 看到他们这个欢快的样子,沈念忍俊不禁,慢慢跟在他们后面,腰间的钥匙偶尔发出响动。 果然还是小孩啊,连二十都不到。 想到这里,沈念又不禁感叹了一下,自己才二十好几,怎么感觉在他们面前年龄这么大呢。 都快有代沟了。 有了沈念的发话,姜肆目标明确而直接,直奔散装零食区域,心中早已被那熟悉的麻辣诱惑所占据。 伸手从货架上抽出一个大号的购物袋,然后开始他的辣条大搜罗,手指灵活地穿梭在辣条之间,每一种口味都挑了好些。 麻辣、香辣、泡椒……第一时间装了满满一袋子辣条。 红彤彤、油亮亮,光是看着就觉得开心。 见姜肆塞满了一袋辣条,斐成便象征性地随便捡了一点别的零食,毕竟其他的零食,都比不过辣条。 “哎呀,全都是辣条啊,能不能装点我们——霍队他们能吃的,斐成,就你手边的饼干,面包也装点。” 沈念看到那红彤彤的一片,虽然看起来既满足又诱人,但他就是觉得舌头疼。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爱吃辣条吗? 转身将零食区大概扫了一遍,不禁有些唏嘘。 一大片都是辣条的天下,真是代沟啊,他们那时候一天到晚吃的都是雪饼什么的,辣条那可都属于垃圾食品。 沈念又抽了几个袋子,又装了许多坚果,果冻之类的,起码看着健康。 整个购物车都被装满,姜肆伸手推的时候,还惊觉有些费力。 “哟,某人推不动了?” 斐成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姜肆轻蔑地笑了一声,小臂一使劲,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缓缓向收银台走去。 头顶的广告一刻未停,整个超市内充满生活的气息与热闹的氛围,姜肆很喜欢这里的满足感。 他上学住宿的时候,解压的方式就是每周末放假时去学校外面的超市购物,买一些便宜当季的水果带回宿舍。 所有的烦恼都会随着购物的过程而烟消云散。 从超市满载而归,斐成与姜肆这两个苦力化身成了生活的搬运工,小臂上挂着沉甸甸的大包小包,左右手还都提着一大袋东西。 它们相互挤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袋口紧紧勒着,透过塑料袋轻易可见里面花花绿绿的零食。 沈念这个财主,自然一身轻,悠闲地走在最前面。 看到姜肆与斐成胳膊上挂着的大包小包,李晓禾一开始还在惊讶,交代让沈念买一些棒子骨回来,怎么像是宰了一头猪。 定睛一看,才发现好几个购物袋里面装的是满满当当的零食。 “哎呦,都是辣条啊,这、这……少吃这东西,多少还是不健康。” 见他们二人手上负担不轻,李晓禾赶紧帮忙接过几个,把菜先装进冰箱里,随即让他们洗手准备吃饭。 刚把剩下的东西搬到桌子上,就看见桌面上放着一张纸,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张宣传单。 “木偶全国巡演,将于明晚八点在市中心广场举行,欢迎大家前来参观。” 沈念擦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李晓禾来回翻着手里的那张宣传单。 “我从超市门口出来的时候发的,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就拿回来了。” 说罢,腿抬起倚在椅子上,自觉地拿起筷子,先往嘴里夹了根菜,享受地点了下头后转身往堂屋旁边霍军的房间走去。 小心翼翼地握着门把手,指尖轻轻触碰,生怕发出半点声响,随着“吱呀”一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轻响,门被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推开。 一缕柔和的暖黄色灯光趁机溜进了屋内,与室内昏暗的光线交织在一起,为这沉睡的空间增添几分温柔。 床上的人依然沉浸在梦乡之中,呼吸均匀而平静。 见霍军还在睡着,便又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随即对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几人摇了摇头。 走到餐桌前帮邹绵绵摆好碗筷,离远了才敢出声说话。 “霍队还睡着,看他今天回来的那个状态,估计要睡到明天早上。” 李晓禾点头,招呼着几人先吃饭。 等吃完饭后,按照排序,沈念包揽了洗碗的任务,李晓禾则又在厨房一阵忙活,想着先把骨汤给炖上。 霍军要是醒了随时都能喝,好补身体。 “晓禾姐,我能干点啥?” 姜肆一走进厨房,就看见李晓禾将一大袋猪骨头挨个放入台面上的大盆中,用流动的清水反复冲洗。 见姜肆这么积极,李晓禾自然乐意地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姜肆。 “行啊,你来吧,把关节和缝隙处这些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洗干净。” 说罢,她从后面的台面上拿了两节藕和一圈冬瓜,看了眼正在使用中的洗菜池,只能选择先把冬瓜削皮。 将它放置在稳固的切菜板上,一手稳稳地握住冬瓜的一端,另一手则拿起刀,娴熟地沿着冬瓜的轮廓转动手腕。 第59章 棒子骨 冬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膳食纤维和钾元素,能帮助清热解暑、利尿消肿,是很好的煮汤搭子。 “这个厨房确实有点小,要不咱们把那面墙打穿,然后往堂屋那边重新砌一点?” “嗯……倒是也可以,就是这个油烟机的位置与洗菜池下面连接的水管……改明我找个师傅来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挪?” 沈念操控着洗碗布在碗碟间轻轻摩挲,那些沾满油污与食物残渣的器皿逐渐恢复了原有的光洁。 水珠沿着他精瘦但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滑落,撸到手肘的衬衫袖口有些许湿润。 “来,姜肆,让下。” 沈念双手抱着垒起来的碗,等着恰好挡住橱柜的姜肆让位置。 刚见他把橱柜门打开,下一秒自己手里的碗就到了姜肆手中,被他顺手放在了第一层。 “哟,现在越来越有眼力见了哈,不错嘛。” 沈念甩着手上的水,对被他夸得有点羞涩的姜肆眨了下左眼,绕了下道拿过台面上还沾有淤泥的新鲜藕开始清洗。 邹绵绵脸上贴着一张黑色面膜,俏皮地趴在厨房门口,悄悄窥视着这温馨的一隅场景。 不经意抬眸的李晓禾突然看到门口出现这么一张黑脸,差点被吓了一跳,所幸手里的刀握得很稳,没有跑偏。 注意到李晓禾嗔怪的眼神,邹绵绵吐了下舌头微微一笑,双手抱胸倚在门口,摇头晃脑地说道: “咳、咳,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厨房人这么多,哪里还容得下你这尊大佛。” 听到李晓禾的幽默婉拒,邹绵绵伸手拍打脸上的面膜,方便脸颊更好地吸收其中的精华。 “绵绵,斐成这小子跑哪里去了?在楼下的练武室吗?这么晚了这孩子还这么积极?” 沈念将外表洗净的两节藕放在李晓禾手边,疑惑地扬了下眉毛,歪头往门外看。 啥?斐成背着他卷去了? 姜肆把这手里的棒子骨来回摩挲着,当即变得心不在焉,感觉整个人吃了个大亏。 “没、没,我洗头去了,免得晚上大家时间堆一块还得排队。” 斐成听到厨房里有人提到他,急忙一个冲刺来到厨房门口,又换了身衣服,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和未散的蒸汽。 手指穿过湿润的发丝,像狗熊一样甩了甩半干的头发。 从发梢滑落水珠差点甩到邹绵绵的身上,还好她向左迈了一大步,与斐成拉开点距离。 用温柔的手掌按压着面部,邹绵绵回想了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有点不理解地将斐成上下打量一番。 上下嘴唇一碰,略带受伤地开口。 “斐成,你一天洗两次头?你要不要这么精致?你卷姜肆就算了,怎么还卷我呢?这样显得我很糙哎。” 一开始听邹绵绵的吐槽,斐成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一秒后反应过来急忙摆手解释。 “绵绵姐,我下午去洗澡的时候没洗头,而且,我三天才洗一次头,放心吧,我……还有姜肆他们比你糙多了。” 正专注于清洗棒子骨的姜肆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蓦地抬起头,感觉自己风评被害。 他撇了撇嘴,将大盆里面的水倒掉,随后用抹布沾了点洗洁精将洗菜池上的油污清洗干净。 “晓禾,这棒子骨要剁得对吧?” “对,要不然那个高压锅根本放不下。” 得到答案的沈念拍了下手,冲姜肆抬了抬下巴,指挥他把这一大盆棒子骨端到庭院里面。 随后在洗菜池下面的橱柜里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把用来剁骨头的大砍刀。 斐成正偏着脑袋无所事事地往庭院里瞄,余光突然注意到自己眼下多出来了一把刀。 旋即抬头,反应慢半拍地用迷蒙的眼神询问斜眼看着他的沈念。 见这个傻蛋还没有伸手接刀的意识,沈念无语地扯了下嘴角,抓住他的胳膊,把刀硬塞到了他的手里。 随后,指了指站在庭院里对着猪大骨无处下手的姜肆。 “还愣着干吗?干活去啊,把骨头按在桂花树旁边的石台子上,每个都剁成几段,我去给你找张纸垫在下面。” 拍了拍斐成的胳膊,沈念走到电视柜前,思考几秒后大步走到堂屋门后。 “姜肆,你房间里面的废弃卷子我抽几张出来使呗。” 虽然不知道沈念问他要卷子的用途,但高考都结束了,那些卷子什么的自然没有用处,姜肆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拿起一个猪大骨,来回端详着,思考用剑劈开的可能性。 在此时,斐成手上挥着大砍刀气势汹汹地来到自己面前,冲他甩了甩头示意把棒子骨放下。 直到看到沈念手里面拿的几张自己曾经写过的真题卷,姜肆这才明白他的用意。 “我去,姜肆,你小子成绩真的可以啊,这些个卷子上都没有几个叉,你有点本事啊。” 沈念将试卷在好奇的斐成面前正反面展示着,又引来斐成的句句夸赞,搞得姜肆愈发的不好意思。 姜肆耸了耸肩,直接夺过那几张试卷垫在猪大骨下。 “我这都是刷题刷出来的,好歹学校看得紧,放假时间少,自习时间多,从早到晚都在做卷子” “确实,姜肆那房间里,那一沓沓卷子分门别类的,都那么厚。” 沈念说着,拿两根手指比了比厚度,随即羡慕地摇了摇头,将手指插在发丝里,将头发向后扬去。 真眼热这些好学生的学习能力,像他就不是个学习的料,以前是,现在还是。 被姜肆房间里的试卷刺激到,沈念从房间里翻出有一阵没看的执笔人考试常识的书籍,坐在堂屋里饶有其事地开始翻阅。 从第一章开始。 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穿梭,试图捕捉那些跃动的思想与智慧火花。 现大多数赞成的说法,灵宝的形成以及自身的能力取决于附加在其身上的由人赋予的念,也可简单定义为…… 好复杂,好难理解,看不懂一点。 很快,书页上的文字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迷雾笼罩,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模糊而遥远,难以触及。 眼皮开始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发酸、发涩。 每一次翻开书页,都成了一场他与瞌睡虫的漫长拉锯战。 第60章 热闹的广场 棒子骨在姜肆与斐成二人的配合下被剁成适合炖煮的大小,后续的步骤就交给了李晓禾他们。 随着清水的缓缓注入,骨头与水开始了一场最初的融合,大火烧开,骨头中残留的杂质与血水开始释放。 李晓禾用勺子轻轻撇去这些浮沫,耳边是邹绵绵在他耳边嬉笑的声音。 “晓禾姐,你是不知道有多好笑,猛男手上捧着书,头却一点一点的,梗着脖子硬撑着头颅。” “一看书就犯困,唉……他现在不会在沙发上睡着了吧?” 李晓禾语气有些担忧,虽然是夏天,但若是大咧咧地不盖被子睡觉,还是容易感冒。 她将火候转为中小,让汤水在锅中慢慢咕嘟起来,身边一直注意着锅里的邹绵绵立即加入了几片姜,几段葱,以及一些八角、桂皮。 姜肆快速地后退几步,往堂屋的沙发处快速瞄了一眼。 那里坐着的人头开始微微摇晃,如同风中摇曳的树叶,随时可能坠入梦乡的深渊,却猛地身体一颤,拍了拍自己的脸。 见状,姜肆憋着笑回到厨房门口,和斐成一人占据一边门框。 “没呢?猛男哥还在倔强中。” 姜肆说着,耷拉着眼皮,头一点一点地模仿犯困的沈念。 几人扯着嘴角,让每一次发笑都尽可能地平缓而无声,尽管他们极力压抑,但那份从心底涌出的笑意还是在眉梢眼角悄悄泄露。 形成一抹淡淡的、却难以掩饰的笑纹。 偷笑间,姜肆低头扫了眼手表,发现已临近十二点,不由得诧异地扬眉,过得真快,他都没发现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旋即,便看向不急不躁地等待在炉灶前的李晓禾与邹绵绵,忍不住打了个带有困意的哈欠。 李晓禾侧眸睨了他们一眼,便命令他们回去睡觉,别妨碍她和邹绵绵说悄悄话。 几人忙活了一晚上,但也确实如沈念所说,霍军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连清晨的训练都错过了。 “霍队,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见霍军精神头不错地从房间里走出,一直等在堂屋的邹绵绵关切地开口,顺道去厨房把还温着的汤盛了碗出来,催促着霍军喝掉。 汤面泛着一层薄薄的油脂,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那是猪骨长时间熬煮后释放出的与清水交融的精华。 轻轻一嗅,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带着猪肉的醇厚与骨头的深邃,又夹杂着姜葱的清新与香料的微妙。 在邹绵绵的紧盯下,霍军轻轻地笑了一声,接过碗猛喝一口,还能听到汤下肚时的咕嘟声。 汤液滑而不腻,鲜美异常,带着微微的甘甜与肉香,让人回味无穷。每一口都能品尝到猪骨中的骨髓精华与胶原蛋白的细腻口感。 压根不需要多想,这一定是李晓禾他们昨夜慢火熬出来的。 “香啊!我现在好得很。” 说完,扎下头两口把汤喝完,把早饭简单地解决完后,马不停蹄地下去到练武室,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休息会儿。 见他们不信,霍军面色一正,立即拿起墙上挂着的三把刀,给他们演示了一波三刀并进。 与初回房间时的虚弱以及苍白已大相径庭,面色变得异常红润,步伐稳健有力。 深色的皮肤透露出一种长期锻炼与自律生活的结果。 如此,众人才稍稍放心。 傍晚,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升起,刚吃完晚饭,大家这时候也都闲着,坐在桂花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如同熔金般倾泻的斜阳还有些许残留在天边,另一侧却已见到半轮月亮。 李晓禾手持蒲扇轻轻摇曳,驱赶着几人身边偶尔袭来的小蚊虫。 几人谈论的话题广泛而随意,从家长里短到邻里趣事,那份悠闲与自在,是平日里难得的放松时光。 只是时不时咬人的蚊子有点烦人。 抓了抓胳膊上被咬起来的包,沈念很快便在手机上刷到了有关市中心广场表演的视频。 夜幕已然降临,华灯初上,宽阔的街道上变得灯火通明,广场熙来攘往,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一时间勾得沈念心痒痒,他看了手机上的时间,还没到八点,便出声提议。 “我们去市中心看看呗,好久没出门都快憋出毛病来了,反正也在市里,有任务也不耽误。” “对啊、对啊,听说那里有木偶表演,我都还没见过木偶长什么样子呢。” 邹绵绵立即配合地点头,语气中充满希冀,用征求性的眼神看着霍军他们。 起初,霍军与李晓禾其实想拒绝,毕竟总局的培训在即,想再让姜肆他们两个多练练。 但实在架不住沈念的软磨硬泡,还有姜肆他们几个眼巴巴的可怜模样,转念一想也应该让他们放松一下,便欣然同意。 几人立刻上车,在沈念加足马力的情况下,没一会儿就到了市中心。 繁华街区被点亮了无数盏璀璨的灯火,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各类文化活动、购物节、音乐会接踵而至,将这片区域装点得如同梦幻的乐园,吸引着无数市民纷至沓来。 在姜肆的印象里,堰北市这样的大型活动还真的不多,加上前期的宣传,难怪有这么多人。 可是,这份繁华背后,却也带来了不可避免的交通压力。 道路上,车辆如潮水般涌向中心广场,每一条主干道都几乎被各式各样的车辆填得满满当当。 红色的尾灯连成一片,宛如一条蜿蜒的火龙,在夜色中缓缓前行。 喇叭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杂乱无章的交响乐,吵得人耳朵疼。 “我去,这儿怎么堵成这个鬼样子了?咱们在这中心圆盘处都等多久了,这车也太多了。” 外界喧哗不止,沈念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的一丝空隙,希望能够尽早脱离这拥堵的海洋。 但实际的情况,却是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整个城市的交通系统在这一刻都陷入了停滞。 “哇塞,真的好热闹,晓禾姐,那里还有卖烤肠的,三块钱一根,五块钱两根,晓禾姐我俩拼一下。” 邹绵绵摇下车窗兴奋地看着外面,盯着烤肠摊咽口水,虽然被困在车里,但心早就飘到了远方。 第61章 终于出来了 姜肆伸手摸向自己的胃部,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口腔里又是一股肉香味。 “绵绵姐,你……没吃饱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子的饱,是吃完主食吃小吃、吃水果、吃饭后点心,再喝杯奶茶才会饱的。” 平生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偏过脑袋见李晓禾也颇为赞同地点头,姜肆忍不住又打了一个饱嗝。 女生果然是神奇又可爱的生物。 “叭——叭——叭——” 堵得实在没办法,沈念踩刹车踩得脚都发疼。 他将左胳膊肘搭在车窗上,歪着个脑袋靠在身后绑在座椅上的卡通靠枕上,静静地等着交警们疏散交通。 身穿反光背心、手持指挥棒的交警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负责指挥车辆有序排队,避免随意变道导致的进一步拥堵。 另一部分人则穿梭在车流之间,引导需要转向或绕行的车辆寻找正确的路线。 “猛男,你带驾驶证了吧?可别我们因此被扣下。” 虽然问出了声,但霍军一打开身前的储物盒,便发现了放在抽纸、湿纸巾、卫生巾之中的驾驶证。 还有两个厚度不小的大红包。 每样物品都被整齐地放好,一看就细心整理过。 注意到霍军的动作,沈念便没有回答,反而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眼神在那些交警身上游走。 余光瞄到沈念明晃晃的大动作,斐成面上浮现思索之色,和他一样来回扭头看了眼在车辆间游走的交警。 随即身体前倾,手搭上驾驶位的座椅,一副细思极恐的表情。 吓得姜肆不由得也往那些交警们身上瞄,发现什么了这是?难道这些交警是恐怖分子假扮的? “猛男哥,我瞧你瞅来瞅去,是不是因为这些交警是我们执笔人假扮的,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听到斐成一本正经地分析,沈念回头,回馈一个五官皱在一起的表情,见他越说越欢,当即一个关节往他脑门敲去。 “是个锤子,这些就是正常的交警而已,你以为执笔人很闲吗?再说了执行任务能不通知我们?少看点小说。” “那你为什么一脸奸相地盯着他们?” 此话一出,沈念就作势要把安全带解开过来揍他,姜肆当即配合地按住斐成的后脖,不让他再往后退。 白了嬉皮笑脸的斐成一眼,沈念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不久前来做心理疏导的执笔人下的评价。 容易被他们带坏…… 他现在看龇着个大牙凑上来的斐成,越发地觉得这句话有点道理。 这贱嗖嗖的死样子是跟谁学的? 又白了斐成一眼,沈念转过身去,手搭上方向盘,驱动着面包车又往前去了点。 “咱们执笔人不是有命令各部门协调配合的能力嘛,我就想能不能给执笔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把我们先放进去。” 姜肆眯了眯眼睛,往仍然拥堵的周围扫了一圈,很明显沈念的想法不现实,执笔人能不能听他说完都不一定。 坐在后面的李晓禾笑出了声,拢了拢头发淡淡地开口。 “执笔人能理你就有鬼,反倒还有扣你工资。” 沈念咧嘴,不屑一笑,肩膀向一侧耸去,满脸的不在乎,将左手绕过脑袋搭在右耳处,假装不经意地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大金表。 “要是扣你的假呢?” 李晓禾风轻云淡的一句立马让沈念无畏的表情僵在脸上,他讪讪地收回手,摸了两下鼻头。 “扣我的假……执笔人日理万机,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打扰他们的为好。” 在交警们的努力下,原本拥堵不堪的道路开始逐渐松动,车流虽然依旧缓慢,但已经能够保持一定的流动性。 同时,他们还通过广播和手势向司机们传递路况信息,提醒他们保持耐心和冷静,遵守交通规则。 总之,停在路上这么久,终于能动了。 沈念环顾四周,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寻找着周围合适的位置。 “这没停车的地方,你们直接在这里下车,我去找停车位,一会去寻你们。” 屁股坐的有点疼的姜肆迫不及待地下车,还没走几步,便听见沈念脑袋探出车窗又交代了一句: “有什么想吃的尽管买,我买单。” 随即,踩下油门猛打方向盘,一溜烟地走了,刚刚的那个位置立马被其他的车辆占据。 早被勾起馋虫的邹绵绵急不可耐地拉着李晓禾,第一时间就跑去人满为患的烤肠摊排队。 “啊?我也想吃烤肠,谁和我拼啊?” 说着,斐成询问地看向姜肆,嗅着空气中的油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见姜肆果断摇头后,他又转身,面向唯一有希望的霍军。 “霍队——” 斐成乞求的话还没说完,霍军便摇头拒绝,大气的国字脸上带了几分对烤肠的嫌弃。 “啊?没人和我拼啊?我好馋啊。” 斐成眼巴巴地望着广场上最热闹的烤肠摊,一脸的可惜。 “你一个人吃两根呗,又不是吃不下。” 听到姜肆的建议,斐成惋惜地收回视线,而后表情突变,以一种说教的姿态对着姜肆说道: “你不懂,重点不在于烤肠的味道,而在于分享的感觉。” 听到这冠冕堂皇的话,姜肆忍不住轻笑出声,戏谑地看向余光不断瞄向烤肠摊的斐成。 “五块钱两根,还分享的喜悦,你这是想占便宜吧。” 被戳穿后,斐成故意瞪了姜肆一眼,又上前一步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随即打头往前走去。 脚下飞快,仿佛身后有人在追他一般。 姜肆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咦”了几声,同时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随着人潮一起往前走。 惬意地吹着晚风,这风,不急不躁,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丝丝凉意,驱散了白日残留的暑气。 因为训练而带来的心灵上的疲惫被一扫而空,让他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啊啊啊啊——终于出来了,老待在事务所感觉像坐监狱一样,今晚终于“放风”了。 姜肆面容激动,扬着脑袋四处观望,恨不得蹦起来。 市中心的广场,是城市的心脏地带,霓虹灯闪烁,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第62章 任天雷滚滚,我自岿然不动 来自不同角落的乐队和街头艺人在这里展示着他们的才华。 古典音乐旋律悠扬,流行乐曲欢快,旋律激昂,让人忍不住跟着节奏摇摆,这些不同的音乐声,为广场增添了几分浪漫与活力。 漫步街头,在人群密集的道路上穿行,处处人头攒动,欢声笑语萦绕耳畔,姜肆他们几人的脸上也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木偶戏,木偶戏。” 有小孩在广场上追逐嬉戏,不小心撞上姜肆,硬是自己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好在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号啕大哭。 腿上没什么痛感的姜肆急忙将他扶起,连连帮他拍掉身上的灰,还检查了他的手是否被磨破。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小孩跑太快了。” 大人一把将小孩抱在怀里,虽然出声道歉,但看着姜肆的眼神却略带警惕。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姜肆忍不住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打扮,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 衣服正常连个破洞都没有,头发没染色,脸上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自己看起来像是人贩子吗?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怎么看自己都是一副社会好青年的样子。 夜晚的烧烤摊生意很火爆,邹绵绵她们到现在都还在排队,望眼欲穿地盯着老板撒调料的动作。 “姜肆,霍队,好像木偶表演要开始了,我们往前挤。” 斐成转身招呼了一声,立即打头阵在人群中穿梭,给后面的两人带路。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借过。” 就是广场上人太多了,都在往前挤,搞得姜肆再怎么小心翼翼地避让还是容易踩到别人,一路上不断地道歉。 在斐成的万分努力下,硬是在人群当中找到了一席之地,也算靠前。 得了个不错的观赏位置,姜肆站在原地,周围是涌动不息的人潮,他的双脚恨不得扎根于这片喧嚣的土地上。 尽管他已尽力站稳,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随着人群的涌动而摇晃,仿佛是一只小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颠簸。 也许是因为姜肆与斐成的面孔太年轻,看着就好欺负,所以不像霍军那边,往那里一站都没人挤他。 大家老是往他们那里凑,每当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都会让姜肆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推搡或拉扯。 尤其是脚下,这里是重灾区,姜肆的脚都快被踩疼了。 又被踩了一脚后,姜肆麻木地回头往霍军那里瞄了一眼,见“霍老板”正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周围人都离他有一掌的距离。 周遭之宽松,可谓是和斐成他们这边形成了鲜明对比。 再次被踩了一下后,姜肆无奈地撇了下嘴,眨巴了下眼睛,模仿着霍军的样子,试图在周身形成气场来吓退众人。 这一招,按照小说界的说法,叫做任天雷滚滚,我自岿然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瞪着前方,浑身的血液往脑门上涌。 气场来——用低气压逼退他们。 几秒后,节目还没开始,百无聊赖的斐成随意地转头,余光恰巧扫到了姜肆憋红的脸。 他立刻瞪圆了眼,表情瞬间变得异常而复杂。眼珠在眼眶内快速地转动着,不时地左右扫视,像是在做贼。 旋即,他噘起嘴,冲后方离得不远的姜肆发出“吡呲”的动静。 随着熟悉的声响抬眸望去,还尝试着散发出气场的姜肆正对上斐成质疑的眼神。 “姜肆,你不会是想嗯嗯吧?” 说着,斐成的眉头稍稍皱起,嘴角也微微下拉,形成了一种既像是担忧又像是心虚的表情。 这里这么多人,姜肆要是憋不住怎么办? 算了,一会装不认识他吧。 听到斐成不清不楚的话,姜肆稍稍侧眸,表情疑惑,明显没懂斐成的暗语,挑眉让他细说。 斐成身子后倾,眯着眼睛睨了他一眼,伴随着现场的喧闹声,他说话的大嗓门一时间没收住。 “脸憋得那么红,你想拉屎?” 此话一出,离他们近的一些人都听到了,立刻见鬼似的别过脑袋,害怕地往旁边挪了挪。 一时间,姜肆只觉得那些人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自己的身上,明明没有,但他们的眼神就好像自己当众拉屎了一般。 “不是,别瞎说。” 姜肆尴尬地低吼出声,伸长手臂,拍了下斐成的背让他把头别过去,晦气死了,这能瞎说? 随即目视前方,面容坦然地收回自己的气场,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片刻后,见姜肆似乎真没这个意图,旁边的人又一窝蜂地涌了过去,被多只脚踩到的姜肆立即吃痛地龇牙咧嘴。 还挤,还挤。 就不怕他一会儿再释放气场吗? 没一会儿,随着一阵强烈的鼓点响起,躁动的音乐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周围的一切嘈杂。 人群中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原本略显沉闷的空间被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变得生机勃勃。 大家纷纷踮起脚尖,身体前倾,目光中闪烁着期待与兴奋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舞台。 “前面那谁,把手机放低点,太碍事了。” 后面有人不满地大喊。 舞台上的灯光也随着音乐的节奏变化而闪烁不定,为整个现场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梦幻的色彩。 伴随着音乐,身穿华丽礼服的女主持人缓缓上台,照例开始夸奖并宣传堰北市的各个名人事迹与风土人情。 随即开始讲述木偶戏的起源与发展。 那一句句冗长而乏味的报告,以及象征历史的数字,让姜肆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思绪不自觉地飘向远方。 服了,一个表演的开场白怎么这么多,这都讲了十多分钟了。 女主持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幻视学校里每逢考试后的总结大会上的领导,陈词滥调硬是说出了花。 他的热切逐渐褪下,目光偶尔掠过台上正在慷慨激昂发表讲话的主持人,但更多的是停留在毫无生机的天空上。 终于在现场众人的焦急等待下,女主持人拎起长长的裙摆,施施然地退下。 木偶表演团在大家的注目下终于上场。 第63章 木偶戏 随着工作人员井然有序地将各式各样的道具逐一放置在舞台上,整个空间被赋予了一种即将上演精彩故事的预感。 就在这时,现场的氛围突然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本明亮的灯光逐渐柔和,随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有节奏地暗下来。 整个场地被笼罩在一层神秘而期待的氛围中,观众们的呼吸似乎都变得轻柔起来,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向舞台。 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道明亮而锐利的聚光灯突然从高处投射而下,精准无误地落在舞台中央。 因为现场的气氛,姜肆的期待值被拉满,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桌前那个静止不动的木偶。 还能看到在强光照射下,细微的尘埃在空中轻盈地舞动。 台上万籁俱寂之时,蓦地,那个静态的艺术品,右眼轻轻地、不可思议地眨动了一下。 速度之快,让姜肆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眨了下眼睛。 在姜肆惊诧之际,那个被细线牵引、本应是静默无声的木偶,眼珠突然间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有轻微的移动。 可姜肆还来不及细看,便听见桌后传来开嗓的声音,木偶手肘扬起的瞬间,衣袂翩飞,颇具风度。 随着现场观众的鼓掌声,木偶戏正式开始表演。 表演人员巧妙地利用舞台布局,将自己的身体隐匿于精心布置的桌子之后,只露出灵活的双手,在观众难以察觉的角落里操控着一切。 那些小腿高的木偶,被精心雕刻,栩栩如生,它们被巧妙地绑在舞台上的特定位置,通过细长的绳子与表演人员的手部相连。 随着表演人员的手部工作而活动。 活灵活现,异常逼真,伴着表演人员的唱腔,这木偶宛若活了一般。 姜肆细心注视着关节灵活转动的木偶们,又看了眼桌后露出衣角的工作人员,便没再多想。 毕竟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嚯,真厉害。” “这也太真了,真感觉这木偶是活的。” “难怪能够全国巡演,人家这手艺都是传家的,距今应当传了十几代了。” 听到周围观众们的惊叹,姜肆也暗暗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舞台上,木偶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流畅,仿佛真的是在自主表演一般。 随即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四处搜寻着邹绵绵与李晓禾二人的身影。 “这人也太多了,看不到啊。” 现场人头攒动,再加上表演需要,其余场合灯光昏暗,只能大致看清个人影,更别提看清脸了。 “哇塞,厉害厉害,这木偶还会翻跟头。” 听到斐成的惊呼以及激烈的鼓掌喝彩声,姜肆急忙扭头,碰巧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的木偶又翻了个跟头。 真有本事,这木偶落地上落得也太稳了。 姜肆立马捧场地跟着人群一起鼓掌。 现场发出阵阵低语,在表演唱到高潮时,还有人发出惊呼,耳边时不时还能听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一场表演下来,不知道鼓掌了多少次,姜肆的双手拍得都红了。 随着唱腔逐渐攀升至悠长而深邃的境地,舞台上的灯光仿佛被重新唤醒,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在这璀璨的灯光之下,表演人员终于从桌后缓缓现身,面带微笑,双手轻轻合十于胸前。 随着他们的动作,身体微微向前弯曲,进行了一场既传统又真挚的谢幕答谢。 姜肆目送着表演人员下场,仰着头,歪着身子,试图从幕布露出的细小缝隙中窥视,期待着下一个节目。 “哎哟我天,这人也太多了,一直踮着脚也只能看到木偶的头,什么都看不全。” 邹绵绵在地上跺着脚,驱散脚底的麻木与酸胀,噘着嘴和李晓禾抱怨。 李晓禾捏着吃剩的竹签,轻轻一扬手,手腕巧妙地翻转,将它精准地投掷到身边几乎快被塞满的垃圾桶中。 “谁要你非要吃那根烤肠的,等我们拿到哪还有位置?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此话一出,邹绵绵立刻停止抱怨,手叉腰,踮着脚尖环顾四周,试图在涌动的人潮中找到那个特定的身影。 “猛男怎么还没来?他把人也留停车场了?” 听到邹绵绵的疑惑,李晓禾咧开嘴露出一抹坏笑,用带有几分戏谑的眼神原来如此地看着邹绵绵。 双手紧贴在身体两侧,右脚的脚跟在地上来回地碾着。 “哦——在等他啊,我看,是你把魂留他身上了吧,合着我就是碍事精喽。” 对上李晓禾刻意营造的恼怒神情,邹绵绵当即展露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像讨好似的抱住李晓禾的胳膊。 整个人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恨不得挂李晓禾的身上,比肩膀稍微长些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而偏向脸颊一侧。 “哎呦,哪有?什么臭男人,都让他们离远一点,我们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噗呲。” 李晓禾被她的一番大女子言论逗笑,轻轻甩了甩被她抱住的胳膊,看了眼沈念驾车离去的方向。 “算你识相,这里人这么多,估计停车的地方不好找,但也应该快了。” 邹绵绵嘻嘻地笑了两声,挽着李晓禾的胳膊顺着人流一起往前挤。 也不是她们硬想往前凑,实在是人太多了,像一堵墙一样推着她们往前走,根本容不得她们停留。 “这怎么没有停车位了?” 沈念缓缓踩着离合,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在方向盘上,看着停车场里密密麻麻的车辆有点无奈。 今晚这广场确实是热闹,往常这里哪有这么多车。 他还没挑离广场最近的那个停车场,谁能想到,低估了大夏老百姓们爱凑热闹的能力。 叹了口气,沈念正准备倒车重新寻找车位,却突然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一辆车正要离开。 只是在它的旁边还停有一辆车,正虎视眈眈地准备“见缝插针”。 不过……有车位就行。 沈念勾起嘴角,在那辆车的尾灯刚刚亮起,准备缓缓驶离它占据的车位时,脚下迅速而果断地踩下了离合器。 猛打方向盘,车轮随之迅速偏转,看似笨重的面包车以惊人的敏捷性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接对准了那个即将空出的车位。 第64章 一笔横财 没成想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置的车位,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抢先一步占据,那位一直等在旁边的司机急忙刹车,整个人因为惯性被甩在方向盘上。 “有病吧这人。” 那名司机两眼圆瞪,嘴里骂骂咧咧的,怒容满面,他紧紧盯着那辆已经停稳的车辆,视线中充满了敌意与不满,嘴角不自觉地抽动。 一辆破面包车还敢跟他抢,呵,这小子。 他恶狠狠地看着悠闲地解着安全带的沈念,一声粗犷的咒骂脱口而出,他立马下车,将车门猛地一甩。 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抢占了他车位的车前,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心中的怒火之上。 到达驾驶位车窗前,他站定,双眼依然圆瞪,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手指几乎要戳到玻璃上。 正准备将心中积压的不满与愤怒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车内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动作缓慢却又不失从容地降下车窗,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露出一张略带玩味的笑容的脸,发型时尚而略显凌乱,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额前,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 “呦吼,你上赶着找骂是吧。” 没理会那司机,紧接着,沈念从副驾驶前的储物盒里拿出了一沓红彤彤的钱。 刚准备数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个转身干脆直接递给了那位司机,那双棕色眼睛正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不好意思啊,这就当赔偿了,您去别的地方停车行吗?” 这样的反应以及故事走向出乎他的意料,那司机顿时愣住了。 看着那一沓厚厚的钞票,所有的愤怒和不满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金钱所冲击,化为了愕然与不解。 骂人的话在喉咙里滚动,嘴唇嚅嗫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 手持在半空等了会儿,见司机还没反应,沈念拿着钱在他面前晃了晃,同时用空出来的右手拔了车钥匙。 “哦,好、好。” 司机虽然口头上答应,但接钱的手还是有些犹豫,沈念直接干脆地把钱塞到了他的怀里。 随即将车窗摇起下了车,车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见那位司机还愣在原地,沈念便绕着他走开。 “我,我……” 司机抱着手里的钱,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举动,手中的钞票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脸上的表情很不真实,手指摩挲着钞票却传来了真实的触感,眼神难以置信地跟随着沈念昂首阔步的背影。 似有感应般,沈念突然高举起右手,头也不回地朝其挥手告别。 挂在他手指上的钥匙串随着手臂的摆动而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那司机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没有再多犹豫,立即将那沓钞票放入了衣服的内兜。 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低调吗?这辆面包车看起来很破啊,应该没有他这个精修的小四轮贵。 还没等他细想,便听到周围按喇叭的催促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车子还占据着道路的一部分。 他拉开车门,敏捷地钻入车内,关上车门的同时,已经启动了引擎,随着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车子缓缓向前驶去,逐渐融入了车流之中。 在离开的过程中,他通过倒车镜最后瞥了一眼那个外表看起来灰扑扑、轮底还有泥的面包车。 要不是胸前明显感觉沉了不少,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花费了点时间终于找到停车位后,他立刻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了那沓钞票,动作既谨慎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轻轻触摸着钞票的纸质,开始逐一细致地辨别每一张钞票的真伪。 经过一番仔细地辨别和验证,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钞票都是货真价实的真钞,没有一张是假的。 司机轻轻地将它们重新叠好,放回内兜里,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谁能想到停个车还能白白得一笔钱。 高兴几秒后终于想起来什么,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人的电话。 “你不就停个车吗?怎么花了那么久啊?” 听到电话那头的咆哮声,司机并未恼,反而是兴奋地朝其解释。 “媳妇儿,我告诉你,我发了一笔横财啊!” 说着,他又摸了摸鼓鼓的内兜,像防贼一样快速地环顾周围。 “横财?你抢去了?” “不是,我能有那个胆?我跟你说,我刚刚停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钱的主……” 走在路上,沈念大步流星,腰间挂着的钥匙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细微的响动。 一颗颗微亮的星斗,镶嵌在黛色的夜幕上,在城市灯光的映衬下,好似蒙尘的宝石。 反倒是月亮,能在夜空中熠熠生辉,散发出朦胧的美感。 等他终于到了广场,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一股喧嚣与活力便迎面扑来,将他瞬间包裹其中。 沈念站在石墩子上四处观望着,企图找到邹绵绵等人的身影。 但可惜,如此密集的人群以及分布松散的暖黄色灯光没让他如愿。 “唉,我的绵绵啊,你们在哪啊?” 他右脚轻轻一蹬,从石墩子上“嗖”地滑下。 眼前经过各式各样的面孔,没一会儿,沈念叹了口气,扭动着酸痛的脖子,双手插兜顺着人流而动。 忽地,一阵诱人的香味传入他的鼻腔之中,瞬间勾起了他的食欲。 “孜然,辣椒面,油炸的香味。” 沈念忍不住舔了下嘴唇,转头之际,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生意依然火爆的烤肠摊,那里正是香味的发源地。 旋即,毫不犹豫地拨开人群往那里走去。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轮到沈念。 “老板,来两根烤肠,谢谢。” 说着,便给忙得不可开交的老板把钱扫了过去。 这个烤肠摊虽然位于广场的最边上,但架不住今晚的广场人异常的多,就两个人,忙得手上都要起火星子了。 外皮被烤得金黄酥脆,偶尔还会爆出油花,伴随着“嗞嗞”的响声,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洒下孜然,每一道细微的裂纹都在诉说着它经历的炙热与蜕变。 油脂在高温下缓缓渗出,形成一层薄薄的油膜,既锁住了肉质的鲜嫩多汁,又增添了几分馥郁的香气。 勾得沈念的肚子开始发出“咕咕”的响动。 第65章 捡到的木偶 在沈念耐心等待的时候,过路的人群中不知道谁撞了他一下,不小心把他拿在手里的手机碰到了地上。 还没等沈念弯腰去捡,他的手机又被来往的人群踢到了老板摊位的下面。 “这人就多啊。” 沈念嘴里嘟囔着,蹲下身子去捡,将手伸长往里面探。 空间狭小,各种石子与树叶堆积,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困难,手指摸索间,只觉得碰到了谁的裤脚。 可那两位老板所在的位置,明显是沈念够不到的。 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破布? 只以为是烤肠摊位老板们的杂物,摸索一阵后还没碰到那部滑落的手机,无奈之下,沈念只好低头,将脸几乎贴到了地面上。 那人脚劲还挺大,踢得这么远。 由于空间有限,光线不足,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努力适应这微弱的光线。 在他的视线中,摊位下的世界变得既熟悉又陌生,各种杂物、塑料袋、纸盒等散落一地,与周遭所见的整洁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他耐心地一一排查这些物品,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手机的地方。 不经意间,一个黑黢黢且毫无感情的瞳孔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瞳孔深邃而幽暗,像是无尽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 它静静地注视着沈念,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冰冷与压迫感,让沈念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地上怎么还掉了个玩偶?” 沈念顺手将玩偶拖了出来,还在玩偶的腿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两个手指头捏着略显旧色的玩偶一角,将其提在面前,避开摊位,嫌弃地拍了拍这玩偶身上的灰尘。 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挺时尚,打扮成了废土风。 “您家的东西掉地上了。” 看着沈念递过来的玩偶,那老板表情有些疑惑,立即摇头。 “这不是我家的,哎,奇怪了,摆摊的时候还没有的,不知道从哪来的。” 在沈念身后排队的人群中,有几位顾客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手中的玩偶上。 起初,他们只是随意一瞥,但随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他们不禁多看了几眼。 “咦,那个玩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位年轻女士轻声嘀咕着,眉头微微蹙起,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与这个玩偶相关的片段。 “这好像不是玩偶,这应该是那个木偶表演社的木偶吧,今天晚上他们不就在这里表演吗。” “对对对,刚刚的表演不就有这个木偶吗?还是会翻跟头的那个。” 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出了这个木偶是前不久才表演过的那个。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沈念来回翻转着这木偶,脸上也疑惑不解。 那木偶表演社的木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被踢过来的?这么远? 而且这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握在手里隔着一层布料都觉得手心发凉。 木偶的身体由一块看似不起眼的木头雕刻而成,但仔细观察之下,可以发现其纹理细腻,色泽温润。 看起来成本不菲,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丢到这里来了? 正在沈念思索之际,老板把刚出锅的两根烤肠刷了层红亮亮的辣椒油递给了他。 他接过烤肠后,一边品尝着美味,大致看了眼周围场地的布局,便一边往舞台的工作场地走。 这草台班子管事得可真是,重要表演道具都能丢。 看他们家绵绵,管事务所的大小事都没出过错。 这就是差距。 念及此处,沈念不爽地撇了下嘴,第一次和他家绵绵分开这么久,好难过。 人群拥堵,他只能慢慢地顺着人流往前走,不能快也不能慢。 “哎,这个木偶和刚刚在台上表演的那个好像啊,是周边吗?请问你在哪里买的?” 过路的人注意到沈念手里的那个脏兮兮的木偶,确认和自己刚才看到的一样后,惊喜地开口询问。 “不是,我捡的,准备还回去。” 此言一出,此人只好失望地离开。 看着那人一步三回头的身影,沈念忍不住蹙起眉头,他将手里的木偶举起来,又来回地打量了一遍。 木偶的四肢虽然短小却显得十分灵活,关节处被巧妙地设计成了可活动的样式,尤其是那双小手,随时都能做出各种细腻的动作。 只是部分表面凹凸不平,仿佛是大自然随意雕琢的遗迹,缺乏了匠人应有的精细与平滑。 眼睛被雕刻成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空洞,没有眼珠,只有深邃的黑暗。 至于刚刚沈念趴在地上时看到的漆黑瞳孔,只是因为光线太暗而产生的错觉。 至于五官,更是刻画得平平,给人的感觉,是工匠制作它时,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了雕刻它的关节处。 “这人的审美这么怪异吗?这东西长得也不好看啊,还破破烂烂的。” 说着,沈念嫌弃地将它挪走,提着它的衣角垂在腿边,闲适地迈开脚。 去往工作场地的路上,还不忘四处环顾地搜寻邹绵绵他们的身影。 突然间,沈念他猛地一怔,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感觉到腿边传来丝丝痛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狠狠地捶了他一下,既突然又强烈。 他诧异地低头,将木偶拿走,却并未立即发现任何异常,裤子好好的,连个洞都没有。 周围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没有任何人显得特别突兀或是可疑。 下意识地摸了摸被捶到的位置,却并没有感受到那里有留下任何红肿或瘀青的迹象,仿佛那痛感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怎么回事这是? 不会是什么癌症的征兆吧。 一时间,沈念的脑海里浮现出他头发脱落,牙齿掉光的画面,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得抽空去趟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到时候喊上霍队他们一起,早发现早治疗。 他看了眼刚刚垂在腿侧的破烂木偶,提起来敲了一下它的脑瓜子。 “是不是你?嗯?敢打我,揍死你。” 沈念自娱自乐地对着毫无生机的木偶说了一大堆狠话,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第66章 送木偶回家 他轻轻地握住木偶的一条腿,手指间传来的触感既粗糙又带着一丝凉意,慢悠悠地赶着路,步伐不急不缓。 随着他悠闲的步伐,木偶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每一次晃动,都带动着木偶身上那破旧不堪的衣角轻轻抖动。 衣角上的灰尘随着这细微的动作缓缓飘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淡淡的轨迹。 沈念从人群的边缘找到了一位保安,给他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发现这只木偶的过程。 “那你直接送去休息室,那些表演人员都在那。” 保安给沈念指了个位置,在他走后疑惑地挠了挠头,摸了下腰间的对讲机。 也没听说那个戏剧团丢东西,咋还能丢那么远? 他没多想,仍然站在原地维护着治安。 离开了熙熙攘攘的观众区,沈念仿佛踏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休息室所在的区域离舞台较远,因此这里显得格外宁静,人流也稀疏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相对清新的空气,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与自在。 大门半遮掩着,很容易便被推开,他沿着安静的走廊缓缓前行,柔和的灯光洒在地板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影。 墙上偶尔挂着几幅艺术画作,虽然风格各异,但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文艺气息,让人心生愉悦。 他一口解决完剩下的烤肠,随手将竹签扔到垃圾桶里面。 “咚咚咚。” 沈念敲门,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他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按理说,这个时间段应该有人在这里休息或是准备,为何无人应答。 门是虚掩着的,再次敲了敲门,这次加重了力道,仍没有人回应,沈念只好自己推开门。 “吱呀。” 生锈的锁页发出晦涩抓耳的声音,楼梯道里的声控灯毫无征兆地亮起。 门后是那个宽敞而舒适的休息室,但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微风轻轻吹拂着窗帘。 屋内冷飕飕的,沈念莫名打了个寒颤,他吸溜了下鼻子,搓了搓手。 感冒了? “喂,有人吗?那个木偶表演团的。” 沈念关上门,一边往走廊深处走去,一边大声喊着。 一扇扇门紧闭,回应沈念的只有他的回声。 正在他准备继续喊的时候,一个穿着舞裙、画着夸张妆容的女生推门走了出来。 眼影浓郁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嘴唇则涂成了鲜艳欲滴的红色,与她身上的舞裙相得益彰。 冷不丁地望过去,沈念被吓得一个激灵。 舞裙随着女孩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在微风中翩翩起舞。 “终于见到人了。” 沈念急忙上前拦住她,询问木偶表演团在哪里休息。 “哦,在那,但你问这个做什么?” 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好位置后,沈念举起左手,笑着说: “他们木偶丢了,我给他们送回去。” 那名女生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的左手,沈念感到一丝意外,同时也注意到她表情中的困惑。 见此神态,沈念不明所以地侧眸扫向自己的左手,当即怀疑地眨了下眼睛。 “嗯?怎么只剩下一条腿了?” 他猛地甩了甩手,仿佛想要确认这不是幻觉,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只木偶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条腿还留在他的手中。 也不知道那只木偶是什么时候丢的。 难怪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左手的东西变轻了。 他抬头看向那名女生,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但女生的表情同样困惑不解,显然她也不知道木偶何时丢失的。 两人对视片刻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忽地想起什么,女孩涂满化妆品的脸上多了几分复杂,又睨了眼木偶表演团的休息室。 “但他们的那个休息室不能随便让别人进去,你要是找到木偶了,最好只站在门口敲门,别直接开门进去。” “嗯?我只是送个东西就走也不行吗?” 沈念话音刚落,便见女孩冷哼一声,脸上尽是不满,但很明显这情绪不是对着沈念。 “当然不行,那个木偶团狂傲得很,所以市里才把他们单独安排在这一层,要不是实在没房间了,他们也不能松口和我们共用一层。” 难怪他在走廊喊半天了也没见人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个团独占一层,却又只用一个房间,沈念对此也感觉到有点无语。 见沈念露出了她想要的表情,女孩的吐槽欲望成功得到满足,立马喜笑颜开,却又小心地往木偶团的休息室瞅了一眼。 “可不止,他们还不允许我们从这个过道走,非要我们从那个门绕路,真是神经。” 发泄完这句,女生冲他爱莫能助地摊开手,随即向前走几步,整理着头发和妆容,大步离开。 背影匆匆,因为生怕偷偷从这里走的事情被别人发现,只留沈念在那里无奈地扶额。 原本还想办个好事,现在真是,好心办坏事。 正值沈念无奈之际,余光突然瞄到了一团丑东西,正瘫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门前。 竟然在这里,也难怪那个女孩没看到。 “原来被我甩到这里了,还好、还好。” 沈念将残破的木偶一把捞起,仔细地研究了那条掉下来的腿,试图找到一种方法将其安装回去。 左半边身子靠着墙,明明他是好心来送东西,此时却只莫名觉得有点心虚,手上有动作的同时,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女孩刚刚所指的休息室。 心里祈祷里面不会有人出来。 他用剩下的那条腿使劲往里面按,但断裂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无法简单地重新拼接。 “哎,进去了。” 沈念还没高兴完,“哒吧”一声,那条腿又掉在了地上。 又尝试两次后,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拼凑起来,无奈之下,沈念抹了把刚刚额头急出来的汗,把掉落的左腿握在手心。 大步走到木偶团休息室的门前,沈念满头黑线,手悬停在半空,蓦地想起女孩说的话。 指节轻轻叩击在紧闭的门扉上,发出几声清脆却略显空洞的声响。 过了片刻,门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 第67章 木偶大军 “你好,你们的木偶掉了,麻烦开一下门,你好,麻烦开一下门。” 无人应答,沈念皱了皱眉,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扉,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按下。 他是来办好事的,就这木偶团就算再狂傲又能拿他怎么样? 再说了,他又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与表演人员,这里的规矩,他不知道。 “不好意思啊,你们的——什么东西!” 开门的一瞬,沈念准备好的话术凝噎在肚,他面容骤然变色,看着面前四处撒欢的木偶目眦欲裂。 大量的木偶,不知何时已经遍布了休息室的每一个角落,扭动着身体,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 冲击着沈念的视线。 它们不再是先前人们眼中静止的、沉默的物件。 突然见到外人,那些在休息室里爬上爬下的木偶猛地一僵,下一秒,以一种近乎于恐慌的速度,一窝蜂般地散开。 “人啊——人啊——快跑,快跑。” “见人了,见人了。” 他们拼了命地找地方躲,声嘶力竭,小短腿倒腾得飞快,仿佛沈念是什么洪水猛兽。 有的木偶迅速攀爬到休息室的角落,试图隐藏自己,有的则匆忙地跳上桌子或椅子,寻找更高的避难所。 更有甚者,打开存放设备的箱子,却因为身高不够在腰间被卡住,腾空的两脚不断蹦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整个休息室在瞬间变得一片混乱,木偶们发出的“咚咚”、“咔咔”声与它们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悸。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虽然是就是干这行的,但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又令人震撼的场景。 这些都是……诡啊! 还没等沈念采取动作,他握在左手的木偶一个激灵,用仅剩的右腿狠狠踹在沈念的腿侧。 同时双手也没闲着,立即抱拳,猛地捶打上沈念的手背处。 “我去。” 沈念随着他的一声痛呼,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的手,那木偶连同它断掉的左腿一同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断腿与木偶之间如有吸力般迅速靠近。 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奇迹般地重新连接在一起,完美无缺,就像是从未断裂过一样。 这些活灵活现的木偶,竟都是诡。 这样的话,那个木偶表演团…… 沈念来不及多想,立刻唤出灵宝,正准备将此处封锁,他脚下的木偶却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猛然间从地上弹跳起来。 嘴巴一张一合,指着沈念发出嚣张至极的叫声。 “都给我冲,干他呀的!” 随着那个破烂木偶的一声令下,那些原本四散逃窜、看似毫无组织的木偶们,瞬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凝聚在了一起。 它们纷纷调转方向,不再是无头苍蝇般乱撞,而是以一种惊人的默契和速度,向沈念所在的位置发起了冲锋。 “冲啊,冲啊。” 汹涌而来的木偶大军,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但很有视觉冲击感。 “哎呦吼,哇塞,我好怕~” 沈念矫揉造作地挤出这么一句话,假装惶恐,但看着朝他袭来的木偶大军却一点也不虚。 放在身侧的手指伸展,活动着关节,呈跃跃欲试之态。 那只身穿破烂的木偶率先出击,一个冲刺跳起,恶狠狠地降落在沈念的脚背上,似报仇泄愤。 空中掠过衪的残影。 “你才丑,你最丑。” 意料之外的是木偶的速度,快到让沈念没反应过来,他踮起脚吃痛地龇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紧接着,十几只木偶集体发力,猛然间从地面弹跳而起,动作整齐划一,彼此交织,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庞大而密集的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跌倒的沈念扑来。 “哎、哎、哎,等会儿、等会儿。” 在沈念措手不及间,他被这张沉重的网紧紧包裹,整个人被木偶吞没,只能感受到四周挤压的木质触感,以及木偶们因动作而产生的咔嚓声。 虽然他们个头小,但耐不住数量多。 连踢带踹地落在沈念身上,还是实心木头,让他有些吃不消,躲避不及。 “够了,都给我闪开!” 沈念恼怒地大喊,右手猛地一握,一把精致的短刀瞬间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寒光闪闪。 同时以他为中心,爆发出一抹淡淡的金色光晕,膨胀、扩张,瞬间爆裂成一个金色半球。 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从金色半球的核心爆发而出,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至周围瞬间触及了他身上那些各式各样的木偶。 木偶们一个个被震离了他的身体,被微风吹动的羽毛般,在空中轻盈地旋转、翻飞。 沈念迅速地从地上麻利地站起,站起身的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异常犀利,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与冷静。 手指一动,右手的短刀在手心转了一圈,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 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冲着那些再次爬起来的木偶们,毫不掩饰地吹了一声清脆而略带挑衅的口哨。 灯妹儿缓缓落在他的肩头,动作优雅地将宫灯提起,光圈瞬间消失。 “快跑!” 领头的破烂木偶反应迅速,黑黢黢的眼光莫名地能看出诡谲,知道这样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们,立马招呼着大家向外冲。 随着这一声令下,其余的木偶纷纷停止原先的混乱与犹豫,一股脑地向半遮掩的大门口冲去。 “小三彩。” 沈念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还没等木偶们闯出楼梯口的大门,一道暗光将他们弹回,像下饺子一样以一种圆润的弧度摔倒在地。 “啊——怎么办?怎么办?这人竟阴险狡诈至此。” “对啊对啊,这就是戏词里说的……说得丧尽天良的卑鄙小人。” “泥猪疥狗,狗彘不若!” 听着那些小木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声,还学了几个新词汇,感觉自己好像十恶不赦。 还有些不信邪的木偶接力似的奋力冲向暗色屏障,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砰砰”的巨响和木屑四溅的场面。 沈念忍不住龇牙,看得他脑袋疼。 第68章 好一个百年传承木偶世家 使劲一些的被反弹回来的时候,四肢还会四散开,但下一秒又会自动回归躯干。 面对木偶们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冲击与挣扎,沈念并未有过多的言语或动作,只是轻轻地皱了下眉。 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却仿佛拥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这些叽叽喳喳地堆积在一起的木偶,在这一刻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威胁与压迫。 它们停下向外闯的动作,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沈念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这些看似没有杀伤力的木偶便像是见到“人”一样紧紧地缩在一起,彼此之间的缝隙几乎消失不见。 领头的破烂木偶大义凛然地站出来,挡在那一堆瑟瑟发抖的木偶前。 “你要敢动他们,就得先踏过我的身体,卑鄙的——人!” 沈念被衪这毅然决然的发言逗笑,看着这还没自己小腿高的丁大点玩意儿,选择不跟衪一般见识。 右手的短刀威胁地往前伸了伸,他拿出手机,立即拨打了霍军的电话。 “嘟——嘟——嘟——” 在喧嚣与嘈杂交织的现场,铃声响了好几下,才穿透这厚重的噪音壁垒传入霍军耳中。 “霍队,快来休息室这边,那些木偶表演团的木偶都是诡,约六十个,先给执笔人打电话。” 闻言,霍军宛若扭曲的弹簧般腾地转过身子,看着休息室那边半遮掩的门,眼睛睁得极大。 都是诡,光从刚刚的表演来看……那数量可不小。 再加上现场这么多普通百姓,一个露面毋庸置疑地会造成不小的恐慌。 “好,我们马上来,你小心,尽力困住他们。” 这边刚挂断,便立即拨打了通讯录中处于第一位的电话。 耳边铃声响起的同时,他推开人群挤上前去,重重地拍了下看得正起劲的姜肆与斐成。 二人一转头,就看到霍军极其严肃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冲他们打了个手势,即刻往人群外围挤去。 姜肆与斐成顿时预料到什么,顾不得其他的,急忙跟上霍军的步伐往人群的边缘走。 不是吧,这里人这么多,出事了可怎么办? 电话一经接通,霍军一手捂住嘴部,尽量压低声音。 “喂,霍队啊,上次的事情我们——” “市中心广场的木偶表演团所使用的木偶都是诡,约六十个,我们现在去休息室控制。” 闻言,执笔人立马将手上的文件甩到一边,噌地从椅子上站起,看到挂断的电话立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市中心广场!今天晚上去那里的可有上千人! 一刻没敢犹豫,立即同大屏前领头的总负责人同步霍军刚刚传递来的消息。 他身边的同事立刻在电脑上进行操作,操控着位于市中心广场位置的一只万里目从上空飞出。 同时,连接上霍军几人的千里音。 “1组负责对接霍军他们,2组负责人员疏散,直接打最高权限负责人的电话,3组去给我抓人。” 总负责人冷静地安排完任务,看着眼前大屏上调出来的堰北市中心广场的俯瞰监控,脸上怒气翻涌。 “他奶奶的熊,好一个百年传承木偶世家,这种鬼玩意也敢藏这么久,最好不跟别的什么人有牵扯。” 他咬牙,将手边的那张木偶表演团的宣传单一把捏在手里,揉成一团。 霍军几人费力地穿越人潮,不断被推搡、被挤压,借助周围人的动作间隙来寻找前进的机会。 手上没有停留片刻,一个电话挂断立即拨打下一个电话。 “晓禾,快带绵绵去舞台旁边的休息室,数量多,猛男在。” 听到霍军简短的话,李晓禾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抓起还在挑选的邹绵绵就往休息室跑。 “哎,晓禾姐,我还没——” “有任务,数量多。” 听到李晓禾的话,邹绵绵面色一凛,挣开李晓禾的手开始和她一起狂奔,裙摆随着她的步伐疯狂摆动。 她们的右手握拳,再度伸展时,快速地将千里音戴上。 在明亮的路灯,仿佛是银河倾泻而下,缠绕在逆着人流狂奔的二人的周身。 “哎,美女,你的。” 徒留老板在后面不知情况地大喊,为这没有做成的买卖而失望。 沈念挂断电话,看着面前仍在小声蛐蛐的木偶们,不禁头疼地捏了下眉心。 这、这群小东西……怎么个处置法呢? “哎,我说你们还是乖乖地伏法吧,只要不干坏事,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说着,沈念后退几步来到衪们先前藏身的休息室门口,里面空荡荡的。 他单手撑着门框,冲领头的那个昂首挺胸的破烂木偶抬了抬下巴,示意让衪们进去。 但都不为所动。 听到沈念的好言相劝,那群缩在一起的木偶们又开始了激烈讨论。 “是吗?他可信吗?” “可他说得很有道理哎,我们又没伤过人,我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哦。” 说这话的木偶将双手拢在一起,娇羞地垂眸,右脚脚尖来回地在地上碾着。 “呸,你们忘记戏文里说的了,花言巧语的男人最是不可信,小心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那个木偶说完,鄙夷地瞪了沈念一眼,要不是因为属实害怕,还作势要啐他一口。 衣着华丽,裁剪有致,领口与袖口镶嵌着细腻的金边,衣服上绣有寓意吉祥的祥云瑞鹤,很明显的女相装扮。 听到那些木偶乱用成语,沈念抓马地摸了摸鼻子,强忍着嘴角的抽动。 右手紧握着那把锋利的短刀,刀刃在室内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寒光,随着他缓慢而刻意的动作,短刀被轻轻地放下,最终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侧。 虽如此,但手腕上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再次提起武器。 再拖会儿,算算时间,也就两分钟霍军他们就到了。 念及此处,沈念放缓目光,视线落在那堆木偶上时,衪们的谈论声戛然而止,和沈念一起大眼瞪小眼。 还有打头的那个破烂木偶没有眼,但沈念却清楚地感受衪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念别开视线。 “这个人啊,他大多数就——” 沈念看过去,衪们立即噤声。 再次别开视线。 “就不可信啊,尤其是男——” 沈念再度故意把头扭回去,如此几下,来回重复,这群木偶就像是受眼神控制的一样。 第69章 如锦鱼逆流而上,如暗烛迎风而立。 片刻后,沈念感觉脖子转得有点酸,随意地瞄了还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破烂木偶一眼。 嘶……这个家伙刚刚是不是白了他一眼啊? 他眯起眼睛,静静地上下打量着衪,左手的大拇指不断地摩挲着食指。 衪脸部表情被一种奇异的呆滞所取代,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能够在这张木质的脸庞上找到痕迹。 嘴角保持着一种固定的弧度,既非微笑也非哀伤,只是机械地停留在那里。 “你刚刚是不是……” “我没有,我都没有眼睛。” “你有!你——有——” 破烂木偶还没等沈念问完便矢口否认,没想到因为嘴太快暴露了,衪呆滞地左右转了转脑袋,立马转移话题。 “你刚刚说的话,我不信你,你先前还嫌我丑呢。” 沈念一听,头一甩急忙开口解释。 谁知道这玩意先前是个活的,傻子才会当面说别人坏话。 急于向这个木偶证明自己高洁的人品,手在身前配合地指来指去,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堆得越来越高的身影。 “以貌取……木偶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们呢,就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能混个……” 正注意力集中地义正辞严间,沈念不经意地扫了眼下方,突然发现自己影子的头部有一块凸了出来。 “啥?” 下一秒,脑后传来强烈的剧痛。 沈念顿时感觉眼前迅速被一片漆黑所吞噬,强烈的眩晕感涌上他的心头,直直栽了下去。 倒在地上发出闷哼声的瞬间,暗色屏障倏地消失。 “额滴娘嘞,沈念嘞,额真滴——” 悬停在空中的灯妹儿与小三彩一齐随着消失,廊道内只飘荡着灯妹儿没说完的半句话。 身后再无阻碍,破烂木偶对着摞起来的三个木偶会心一笑,跳上前去,又往晕倒的沈念身上踹了一脚。 摞起来的木偶自上而下一个个跳下,像邀功似的围在破烂木偶身边。 “这就是戏文里面说的兵不厌诈,嘿嘿。” “还得是我们聪明机智,偷偷藏在那个房间里伺机而动,拿下这个阴险狡诈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行了,快跑吧。” 没工夫听衪们吹嘘,随着破烂木偶一声令下,众多木偶们捡起休息室内堆积的纸箱,以几个为一组,将纸箱倒扣在身上。 完美地遮盖住衪们的身形,从舞台后面的那个门悄悄地钻了出去。 执笔人基地内,2组的执笔人们不断地拨打着电话,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同时,市交通所收到消息,立刻派出相关人员。 总负责人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大屏上的监控,霍军几人在人流中艰难前进的身影被放大,实时捕捉。 手指熟练地敲击着键盘,将那一份简短的报告发送给总局。 姜肆逆着人流,身躯不断地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推搡、挤压,在这片混乱中艰难地保持平衡。 一分钟了,还没挤出去。 “晓禾,你们到哪里了?” “人太多了,被堵住了。” 李晓禾收到霍军的询问,焦急地推开人群,却再度被挡回,还需时刻留意脚下的路况,避免被突然出现的障碍物绊倒或踩空。 姜肆他们这边也是,可谓是寸步难行。 “让让、让让,有急事,谢谢。” 姜肆重复着这几句话,但效果甚微,伴着现场聒耳的音乐,他的声音宛若石沉大海,无人应答。 周围是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行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的脚下匆匆,形成一股难以抗拒的洪流。 不行,现场水泄不通的,根本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姜肆微微闭眼,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不光彩的一招,随即一咬牙。 豁出去算了,好歹是做好事。 下一秒,姜肆伸出去的手收回,将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眼睛猛地瞪圆,对着四周怒吼道: “都让开,我要拉屎!憋不住了,否则我就拉这里了。” 此话一出,四周有一瞬间的寂静,旋即,众人轰然散开,以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看着姜肆。 好像真的见他在此地随意大小便了一般。 不少人还晦气地往鼻前挥了挥手,满脸嫌恶。 虽不光彩,却十分起效,看着难得空出来的一条道,姜肆立刻带头往前冲,同时嘴里还持续大喊。 “让开,让开,我要拉屎!” 堵得水泄不通的广场硬是给他让出了一条道,他脚下一刻不停,化羞愤为动力。 霍军与斐成则紧跟在后面,目不斜视。 “这三个人都要拉屎吗?” 有人小声地讨论着,在他们离开后,又瞬间将空位填上。 斐成奔跑着,用余光偷瞄着姜肆,伸展手臂佩服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高啊。” 姜肆没搭理他,现在的自己有点自闭,很不想和别人说话。 此时,广场边缘维护治安的保安们收到消息,让他们立刻驱散现场的观众。 理由是,现场的灯光设备年久失修,电线外露,有爆炸的风险,现场已有小面积起火。 “什么?那线路不是才检修的吗,咋会出事?” 一名保安正疑惑着,旁边办公楼的一扇窗户突然冒出大团的浓烟,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看起来甚是可怖。 “哎?那里是不是着火了?” 顿时,一大片市民注意到了这边的“灾情”,有些许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向出口处跑去。 现场的广播及时地发布通知。 “办公楼有火灾风险,请市民们立即有序离开,请大家立即离开。”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再往前拥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疯了般地向不同的出口跑去。 好在提前通知了现场的保安,还有交警们的配合,在他们的指挥下,没有发生踩踏事件。 这些人正忙得焦头烂额,却突然眼尖地发现有两个人在人群中不听话地逆行。 “哎,你们去哪?广场现在不许进,快出去,你们两个。” 李晓禾与邹绵绵恍若未闻,在人群中飞速穿行,有目的地拨开人群,直朝一个方向而去。 如锦鱼逆流而上,如暗烛迎风而立。 一路上,都不知道被人撞了多少次胳膊和肩膀。 第70章 傀儡妖 “咳、咳、咳,咱们还要继续吗?瞧着这人都快走光了啊。” 办公楼起烟的房间里,两名正在制造浓烟的工作人员因为随意乱飘的浓烟而不断地产生咳嗽。 他们蹲在地上,各自拿着一张纸板,拼命地扇着面前的还在燃烧的小火堆。 见烟小了些,右边的那个人又往里面添了些湿树叶和树枝,都是刚刚从广场旁边的地上和树叶砍下来的。 “咳咳,谁知道呢?接着扇吧。” 二人的手臂如同机器般上下挥舞着,尽量控制着滚滚升起的浓烟往窗外飘,靠近窗户的瓷砖被熏得有点黑。 “这领导也是闲的,没事搞这么一出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管他呢,做好咱的事就行,正好不用写报告。” 那二人被烟熏出了眼泪,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滴落,在他们沾有灰尘的脸上留下长长的白痕。 “猛男,我们快到了,那边现在怎么样?” 等了两秒后却没有任何应答。 “猛男?猛男?” 霍军不死心地又喊了他两声,在确认无人回应后,他的眉心猛地一跳,整个人的气场压得更低。 注意到霍军的神态表情,姜肆喘着气,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办公楼这边没有出口,再加上虽然在广场,但好歹也是个行政单位,再爱凑热闹的老百姓也不会往这里跑。 民还是怕官的。 蓦地,他余光瞄到身侧的不远处有人在动。 他扭头定睛一看,便看到了办公楼前一列列缓慢移动的纸箱,靠近地面处还能看见拖在地上的布料。 他紧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眼前一亮,急忙刹住继续向前跑的举动。 “在那!” 斐成和霍军急忙顺着姜肆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即转换方向向那几个纸箱急速狂奔。 “晓禾,你们先去找猛男,随后来办公楼后面,找到衪们了。” 在姜肆急速前进之际,只觉得耳边嗖地一凉,一把刀从他的右侧划过,直中其中一个纸箱。 寒光闪过,将其穿透钉在地上。 躲藏在纸箱内的木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有些胆小地直接哭出了声。 “哇——要死了要死了,我的腿被划到了,我有划痕了,呜呜呜。” “怎么办,纸箱推不动了。” 刀刃深深嵌入纸箱之中,稳稳地将它钉在地上,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威胁。 遇此变故,所有的木偶都停下逃跑的步伐,转了个过,推着纸箱回到刚刚的那个位置,围着这个中招的纸箱开始想办法。 破烂木偶带头从纸箱中钻出,再次挡在其余木偶的前面,配合上破破烂烂的衣着,颇有种侠士的大义凛然的姿态。 “这诡叫傀儡妖,你们面前的这个是春阶仲段,其余的都是春阶孟段。” 万里目盘旋在霍军等人的头顶,执笔人的声音传入霍军的耳朵。 “据资料记载,衪们不伤人,性情如小孩,若是乖乖听话可以收为编外人员。” 闻言,霍军沉吟片刻,刚准备说话,面前的破烂木偶却神色大变,突然叉腰单手指着天空大喊: “我命由我不由天,所有木偶听令,合体!” 被困在纸箱子里的几只木偶被其余木偶拖出,听到此命令,手直接向上一扬,将纸箱掀飞,立即开始行动。 他们的开始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咯吱声,沉闷而滞涩,就像是多年未经润滑的老旧木门,在寒风中勉强开启时发出的呻吟。 又似是木头在利刃下被艰难切割的挣扎声,每发出一声都让姜肆忍不住皱紧眉心。 随着这声音的加剧,木偶的身体也开始了剧烈地抖动。 有几只木偶,四肢与躯干轰然分离,与其余的木偶包裹在一起。 见到这犹如动画般即将变身的神奇一幕,姜肆下意识地想要鼓掌,手刚抬起来便发现不对劲。 伸在胸前的手讪讪地摆回腿侧,看着这几十个木偶的大动作,姜肆急忙开口想打断衪们施法。 “霍队,他们要变身了,快……” 姜肆提醒的话还没说完,霍军没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右手微微一展,空气中都因此而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原本深深插在地上的刀,在这一刻被牵引地瞬间脱离地面的束缚,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划破空气。 “嗖”的一声回到了直奔木偶而去的霍军手中。 旋即,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直冲离他最近的破烂木偶劈去。 似有预料般,破烂木偶动作突然变得异常敏捷而充满力量,利用身后同伴的身体作为支撑点,以一种几乎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猛然回旋。 如弹簧一般让人始料不及。 却在靠近霍军身体的一刻,用尽全身力气,一脚精准地蹬在了他的胸口上,巧妙地避开一刀。 身后那些肢解开的木偶瞬间聚集在一起,它们的身体彼此连接、融合,仅一个眨眼的工夫就变身成功。 破烂木偶借力的瞬间回跃,与组合在一起的木偶抱团,形成一个巨大的木偶小金刚。 高达数米,身躯由无数个小木偶组合而成,看起来既壮观又诡异。 它的每一个部分都充满了力量感,仿佛是一座由木头构建的山岳,屹立不倒。 个头只比广场旁边用作装饰的变形金刚的个头小了一点,但对于其脚下的人而言,高大得没有什么区别。 姜肆抬头,仰视着这个庞然大物,不禁有点咋舌。 这就是传说中的组合技吗?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部非常经典且家喻户晓的动画片,现在或许应该叫衪……木偶小金刚。 姜肆正在浮想联翩,却见木偶猛地抬起那由无数小木偶肢体拼凑而成的巨脚,一个招呼不打便朝自己踩来。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巨脚如同乌云压顶,头上顿时笼罩了一层阴影。 “怎么先朝我来了,看我好欺负吗?” 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姜肆急忙向一旁躲去,木偶的巨脚轰然落下,如同山岳崩塌,地面在这一瞬间剧烈颤抖,发出的巨响吵得姜肆耳朵疼。 第71章 新版的变形金刚 尘土被巨大的冲击力扬起,形成了一片朦胧的灰雾。 慢一步的斐成被冲击的余波波及到,只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变软了,身形一抖急忙和姜肆一起躲到树后。 霍军起势挽刀,紧紧盯着那在咆哮、试图再次发起攻击的木偶小金刚,即刻冲刺出,浑身气势逼人。 随着一阵轻微却充满力量的踏步声,匆匆赶来的李晓禾猛然间发起一个利落的滑步,来到木偶小金刚的脚面下。 脚下的土地被她那疾如闪电的动作所点燃,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手中的剑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舞动,剑尖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划过木偶如削豆腐一般流畅。 躲在树后的姜肆清楚地听见木头碎裂的咔嚓声,只见李晓禾闪身到一旁,拉着霍军迅速后退。 木偶小金刚的巨脚沉沉地落在地面上,掀起的呛人灰尘让李晓禾他们再度后退了一步。 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碎裂和泥土翻涌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一股强烈的震撼。 李晓禾伸出左手,示意霍军将剩下的交给自己。 姜肆的手下意识地抱着树干,和斐成一起躲在一棵双拳便可以握住的桂花树后,紧盯着不远处的两人。 月亮悬挂于天际,耳边传来知了的鸣叫,还夹杂着些许奇怪的声音。 姜肆察觉到不对,猫着身子扭头,下一秒,便与对面街道趴在围栏处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们意外对视上。 那处可真是热闹非凡,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地聚集在围栏旁,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这里看。 一眼望去,有拄着拐杖的年迈老者,还有些大人将小孩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更过分的,姜肆看见有人搬来了小板凳,一副打算长久驻足的样子。 “我、我……哎呀……” 斐成正在为李晓禾他们紧张,突然被姜肆戳了一下,一侧眸便看到他目瞪口呆的复杂表情。 学着他的动作也扭头看去,顿时被不远处密集的人群怔住。 “我去,完蛋了,这么多人都看着,这可咋解释啊?” 斐成犯愁地抓了抓头发,看到有人踮起脚乐呵呵地冲他打招呼,他嘴角抽动两下,回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姜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和斐成一样都是个实习生,至于执行任务被百姓围观…… 他都还没资格执行任务,经验为零。 姜肆扭头,一只手放在嘴前,往桂花树那边又缩了缩,哪怕它也遮不住自己,急忙冲着李晓禾他们大喊。 “晓禾姐,霍队,那边。” 百忙之中,李晓禾手中的剑绕了个弯,连连吐了两下嘴里的木屑,顺着姜肆手指的方向看去。 入目,是对面街道处站满了的人,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瞬间,李晓禾周身的空气变得轻盈起来,小剑剑凝聚起来的银光一丝丝地剥离,直至消散于无形。 只顾着广场里面的人,忘记广场外还有人了。 “哇塞,新版的变形金刚吗?这也太酷了。” “对啊,不过不是说那里着火了吗,他们怎么还在那儿?” “不知道啊,天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围观群众的脸上洋溢着好奇、兴奋甚至是些许的八卦神情,彼此间低声交谈,偶尔爆发出阵阵笑声或惊叹声。 无奈地咬了下牙,和霍军对视一眼后,李晓禾握住剑柄的手松开,小剑剑消失不见,连带着霍军手中的刀也一样。 见到二人的举动,木偶小金刚没再收敛,巨腿横扫而来。 庞大的阴影迅速逼近,李晓禾眼神一凛,随着一声几乎同步的深呼吸,和霍军同时向后迈出一步。 紧接着,两人的右腿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使出一记正蹬踹。 两声几乎重叠的巨响在空中炸开,巨大的体型差下,木偶小金刚的腿没被逼退一分。 反观是霍军他们二人,被强大的反作用力震退几步,急忙一个翻滚躲开这巨腿。 巨大的冲击力超乎李晓禾的预料,右腿传来阵阵酥麻感,她迅速地抖了抖那条发麻的腿。 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瞄了眼人数不减反增的围观群众,不断地在心里思索着对策。 “可试试强拆。” 木偶小金刚外表看似浑然一体,但实际上,那些组成它的小木偶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连接与协调机制。 类似于拼接玩具,还没有古式木质建筑的榫卯结构复杂。 执笔人说完这句话,又在电脑上操作调出办公楼内的监控视频,确认邹绵绵与沈念那边的情况。 如果是强拆的话…… 李晓禾又一个翻滚躲开木偶小金刚砸来的巨脚,脚下的土地有些许震颤,她看向旁边不知所措的姜肆二人,冲他们眨巴了一下眼睛。 “再给你们上一课,尽量不要在大夏百姓面前使用灵宝。” 话说间,又见木偶小金刚双手抱拳,向自己砸来。 势大力沉,若是一个不小心没有躲过,必定会被砸成肉泥。 抬头一看,确实能发现这个木偶的肘部伸进了另外一个木偶的关节处,通过这种机械形式进行连接。 以此来伸展手臂,整齐划一地迈步前行,展现出惊人的协调性与一致性。 李晓禾皱着鼻子,往外吐了两下吸进去的灰尘。 明天中午炒猪肝,去灰。 “现在,你们两个可以实操一把,靠蛮力,把这些个木偶一个个拆下来,试试看,但眼睛可得放尖点。” 话音未落间,李晓禾立刻淡定地后撤一大步,木偶的双拳从她面前精准擦过。 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所挤压,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气流,带起了一阵猎猎风声,尖锐而急促。 如同战场上响起的号角。 更直接吹动了她身上的衣摆,衣摆随风起舞,翻飞不定,因此显得更加飘逸,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几乎瞬间,李晓禾右脚后退,双手抓住其拳头的凸起处,右脚一蹬整个人翻身而上。 木偶小金刚左侧的霍军也是,扣住衪小臂的关节,趁此时同步跟上。 二人各占据其一条手臂。 第72章 我们也上 “姜肆,我们也上。” 早被李晓禾勾起兴趣的二人马不停蹄地冲了上去,去还没有近木偶小金刚的身,便见衪贴着地面横扫而来。 看着这个高难度动作,对面凑热闹的观众们当即发出一声惊呼。 “喔!” 姜肆与斐成一个急刹车才没有撞上木偶小金刚的腿部,反应足够迅速,及时地止住了他前进的势头。 二人与木偶小金刚的腿部擦肩而过,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已经避过一劫时,巨大的脚风却猛然袭来。 姜肆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前传来,还伴着土味,紧接着,身体便失去了控制,被狠狠地掀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感到一阵剧痛从臀部传来,那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这玩意儿也太大了吧。” 痛得龇牙咧嘴,姜肆挣扎着站起,忽然感觉上空有点不对劲,笼罩着他们的阴影越来越大。 他连忙扯着斐成连滚带爬地跑回桂花树的身后,巨脚轰然落下,震得他觉得脚下不稳。 斐成吃痛地揉了揉屁股,但很快刚刚失误带来的羞耻感便战胜了臀部的痛意。 “我就不信了,这个大家伙就这么难搞?晓禾姐和霍队都爬这家伙身上了,我俩在地面上还受这窝囊气。” 咬紧牙关站起,斐成摩拳擦掌,正欲冲上前去,姜肆眼疾手快,急忙将他拦住。 他指了指木偶小金刚稳扎的下盘,示意要智取。 “我们爬上去,拆衪的腿,上面有晓禾姐他们。” 斐成点头,两人分头行动,从不同的方向冲上前去,风吹上衣,勾勒出他们健硕的身体轮廓。 月亮之下,霍军与李晓禾迅速而敏捷地攀爬到木偶小金刚的肩膀上。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脚面下木偶小金刚每一次上肢的颤动与关节的转动,他们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将双手插入木偶小金刚肩膀关节的缝隙中。 用力一扯,只听到“咔嚓”一声,一个看不出是胳膊还是腿的零件被拆解下来。 努力稳住身形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那些原本紧密相连的小木偶的肢体零件一个接一个地脱落下来,掉落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离木偶小金刚还有两米远时,姜肆却见衪的脚突然提起,向前踢来。 利用木偶小金刚脚下那一瞬的空隙,他猛地一蹬地面,重心下移,窜向了木偶小金刚的下方,一个滑步从衪的脚面错过。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脚,姜肆找准了时机,准确地抓住了两个正位于木偶小金刚脚部连接处的小木偶的四肢。 使劲向下扯,那两个小木偶关节处发出难听的“吱嘎吱嘎”的声响。 他随手把两条胳膊丢掉,迅速调整身形,以一个流畅的转身动作,稳稳地攀上了木偶小金刚的后肢。 旋即,迅速而准确地扣进其后肢间那些微小的空隙里,一个使劲将其扯掉。 “哐当——哐当——” 数个零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远处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地面上,一时间掉满了木偶的残肢。 上方的李晓禾化身成一只灵活的猴子,敏捷地穿梭于各个关节与连接点之间。 看了眼地上的战果,李晓禾十指死死地插进了木偶之间的缝隙,勾起唇角,吹着风对着下方喊道: “姜肆,斐成,干得不错。” 突然得到夸奖,正在姜肆准备接着下手的时候,看似笨重无比的木偶小金刚突然跃起。 这一跃起完全打破了他原本的布局与预期,让他措手不及。 姜肆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紧紧抱住木偶小金刚粗壮的腿部,将身体紧贴上去,以此来保持平衡,防止自己在这突如其来的动荡中摔落下去。 他的双手紧紧箍住木偶小金刚的腿,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随着木偶小金刚重重地落在地面上,一股强烈的震动感瞬间席卷全身,姜肆只觉得浑身发麻。 姜肆突然下滑,手指与木头的凹凸处相摩擦,瞬间让他觉得手心火辣辣地疼。 “呼,动量守恒,稳住、稳住。” 耳边,阵阵轰鸣声如同雷鸣般响起,震得他耳膜生疼。 下一秒,不知是否是木偶小金刚刻意为之,衪脚下踉跄间,姜肆重心一个不稳,手心沁出的细密汗珠逐渐削弱了他与木偶腿部之间的摩擦力。 手指之间也传来阵阵疼痛。 察觉到不妙的姜肆努力想要调整姿势,增加双手的握力,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动下,他忽然失去了对木偶小金刚腿部的控制,整个人猛地摔落在地面上。 看到木偶移动的大脚,姜肆呼吸一滞,迅速翻身而起,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忙连续翻滚躲开。 连续躲避间,身侧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 姜肆心里咯噔一下,扭头一看,恰巧与一双清澈且蒙圈的眼睛对上。 是斐成啊,可吓死他了。 看到是彼此,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木偶小金刚缓缓地弯下膝盖,仿佛在蓄积力量,紧接着,随着一声低沉得几乎听不到的咆哮,衪猛地跳了起来。 掀起的灰尘扑了面对着衪的姜肆一脸。 在跳跃的同时,木偶小金刚的手臂开始疯狂地甩动,那些看似笨重的木头手臂此刻却异常敏捷,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强大的气流之中。 时不时地猛地砸向地面,飞溅出些许木头渣子。 衪的手掌宽大,指尖触碰着地面时,竟能发出沉闷的回响,足以让人感受到那不可小觑的力量。 姜肆打眼望去,却见李晓禾正挂在木偶的手臂边缘,随着衪的动作被甩来甩去,身体摇摇欲坠。 就像一只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在空中看起来异常无助。 而霍军却在手臂的另一旁,也艰难地维持着平衡,无法予以援助。 木偶小金刚的每一次跳跃,都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重,粗糙的木质表面在她紧握的手指下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第73章 六尊小木偶 李晓禾紧咬着牙,快速瞟了一眼远处的人群,纠结着要不要唤出灵宝。 “糟了,晓禾姐有危险。” 姜肆话音刚落,却见李晓禾坚持不住,面部缓缓充血,手指开始下滑。 在她即将被甩出去的一瞬间,手部与腿部赫然出现一道温润的白光。 李晓禾右手原本的准备动作在此刻停下,她赶忙发力,双腿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力的弧线。 紧接着一个敏捷的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木偶小金刚粗壮的胳膊上。 手扣住木偶小金刚那看似平滑却实则凹凸不平的木质表面,十指深深嵌入其中,宛如与这庞然大物融为一体。 即便木偶小金刚继续疯狂地跳跃、甩动手臂,试图将这两个不速之客甩脱,但他们的双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牢固。 任凭风雨飘摇,始终未曾松动分毫。 李晓禾低头看了眼下面两个熟悉的人影,吐出一口浊气来,心里虽有些后怕,但脸上尽是轻松之态。 邹绵绵眉心蹙起,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冷峻之色,玉兔在她肩头盘旋。 “是绵绵姐。” 见到来人,姜肆松了一大口气,他原本还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和斐成一起接住李晓禾。 不过以李晓禾的本事,就算邹绵绵他们没来得及赶来,她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沈念与邹绵绵一起狂奔而来,沈念的眉骨那块沾了一抹突兀的血迹,血痕长长的,延伸至下巴边缘。 在他的后脖颈处,衣领悄然遮掩着一小片不易察觉的血污。 血污呈现出暗红色,仿佛已经干涸了一段时间,但仍能隐约看出其曾经湿润的痕迹。 看到还在发疯的木偶小金刚,沈念恨恨地咬了下牙,沾血的眉骨微微抖动。 常年打雁,竟被雁啄了眼。 正准备加入战斗,却见这木偶小金刚似有发现般,身体剧烈地颤抖。 手臂和双腿则更是夸张地摆动着,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和木头的吱嘎声。 与此同时,地上的那些木偶残肢似有呼应般,也随之颤抖。 “我去,现在这什么情况?” 搞不清楚状况姜肆和斐成又缩在桂花树后,大眼瞪小眼。 察觉到情况不对,霍军立刻给李晓禾打了个手势,二人急忙从木偶小金刚的手臂上跃下。 落在地面后,立刻将猫着腰的姜肆与斐成护在身后。 “砰”的一声,那原本还在剧烈颤抖的木偶小金刚突然炸裂开来,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四散开来,散落在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曾经庞大的木偶小金刚,似乎在转眼间化为了一堆废墟, 姜肆看了眼狼藉的地面,搞不懂这木偶小金刚在干些什么。 打不过,这是自爆了? 沈念以为这些木偶又要耍什么花招逃跑,正准备让小三彩封锁整个区域,却突然被邹绵绵拍了拍,指了指远处还在凑热闹的人群。 凑热闹的人数不减反增,大家热情高涨,以为这是什么特别节目。 “这什么新发明,也太酷了。”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很厉害吗?那身体素质,嘎嘎的。” 不明真相的市民们对着那里指指点点,注意到沈念看过来,还高举起手笑吟吟地对他们打招呼。 有很多人,还拿着手机拍照录像。 见此,沈念无奈地皱眉,只好作罢。 仅一个眨眼的工夫,地上的木偶零部件像受到什么吸引力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复杂的轨迹,瞬间凑到一起。 都没给他们插手打断的机会。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原本杂乱的零部件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重组,变成几尊成年人一般大的木偶。 随即突然间动了起来,各自选定了一个目标,向在场的人群中几人猛扑过去。 伴着他们的动作,不断地有生涩的“咔咔”声传来,听得人牙酸。 “一,二,三,四,五,六。” 总共六尊木偶,这是把自己和斐成也算上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姜肆兴奋地甩了甩手,眼底尽是期待之色。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李晓禾与霍军放心地分开,分别迎上最近的两尊木偶。 明晃晃的,是要和衪们打肉搏战。 “姜肆,你左边,我右边。” 斐成说完,就在木偶即将近身之际,双腿骤然发力,一记凌厉的正蹬踹直冲木偶的胸口而去。 木偶稍微后撤,以卸去部分冲击力。 “啧,太呆了,动作也太慢了。” 斐成舌头碰上上颚,对于木偶的反应不满地啧了一声,趁着木偶身形微晃的瞬间,他迅速调整姿势。 身体前倾,双手握拳,顺势顶肘击头与木偶正面对上。 看着周遭纷纷出动的几人,姜肆没着急,只是淡定地活动着拳脚,等待木偶率先出击。 果然,木偶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随着一声机械的咆哮,衪猛地挥出一记重拳,直奔姜肆的面门而来。 然而,姜肆早已做好了准备,迅速俯身下潜,身体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般滑过木偶的拳头下方,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击。 紧接着,他利用下潜的势头,立即执行了左摇闪的动作。 这一摇闪不仅让他完全脱离了木偶的攻击范围,还为他接下来的反击创造了有利的位置和角度。 对面的木偶与先前霍军的授课相重合,挨揍练出来的肌肉动作,在此时真正地学以致用。 任由这木偶攻势再凶猛,姜肆也只是来回躲避防御,并不出击还手,此时的他已经占据了主动权。 在姜肆再度屈臂防御后,这木偶明显变得焦躁,开始连环出拳,逐渐不讲章法。 “哟,急了?” 姜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没再逗衪,迅速上步,脚步轻盈而有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接近了木偶的身旁。 猛地伸出手臂,抓住木偶的左臂顺势过肩摔。 却意外地发现这木偶竟然异常沉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单靠自己的力量还不能甩得动衪。 在感受到木偶那沉重的手臂即将落在自己背上的瞬间,凭借着丰富的挨打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姜肆迅速做出了反应。 猛地一侧身,身体如同泥鳅般滑溜,巧妙地避开了木偶的重拳。 同时,他的右脚迅速向后一蹬,借助这股力量,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几乎与木偶贴面而过。 第74章 恐怖如斯的人类 如果是跟人打,姜肆就会像霍军先前揍他那样,一脑袋磕下去,打他个出其不意。 只可惜面前的是木头,一脑门下去疼的会是自己。 有点惋惜地迅速伸出右手,准确地扣在了木偶的腿侧,紧紧扣住木偶的腿,使其无法动弹。 借助冲势和右手的力量,猛地一拉一推,将木偶的身体重心彻底破坏。 没等木偶起身,姜肆猛地跨前一步,控住衪的肩部,将其压制在地上。 顺势整姿势,左腿微曲,右腿则如同蓄势待发的弹簧一般高高抬起。 在姜肆略带歉意的眼神中,腿上动作没停,猛地发力,一记凌厉的膝踢直取木偶的头部而去。 打飞了木偶头部的一个零件,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呃……不好意思,我有点残暴了哈。” 话虽这么说,却并未给木偶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迅速将手指深深扣进木偶的右臂之中。 同时,他的身子猛地一侧倒,利用身体的重量和惯性,左脚迅速抬起,精准地抵在了木偶的腰间。 左脚如同铁箍一般紧紧锁住木偶,木偶动作迟缓笨拙,根本没有抵挡的可能。 手部发力,将它的手臂扯了出来。 旋即,姜肆骑在木偶身上,露出了一抹坏笑,手指从衪的关节处抚摸过,指尖忽地用力。 下一秒,这木偶身上的零件飞起,在地上落得到处都是,被姜肆拆了个干净。 姜肆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地看了眼地上的杰作。 其余几人也一样,很轻松地解决完了战斗。 正在他们以为结束之时,却见地上的零件再度震动,再次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不是吧,还来?” 见到这重复的一幕,姜肆的五官皱在一起,看着地面上这些“蠢蠢欲动”的零部件有点头疼。 不管别的,这木头都是实心的,他的手有点疼,有几处都破皮了。 正在他们警惕之际,地上的零部件纷纷合在一起,相互靠近、碰撞、组合,最终竟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重新汇聚成原本那些小巧的木偶。 木偶们扫了姜肆几人一眼,眼中闪烁着恐惧与无助,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随即抱成一团。 一阵撕心裂肺的哇哇大哭声从衪们中间传了出来,回荡在整个空间中。 “呜呜呜,要死了要死了。” “打不过啊,哇哇哇哇。” “这些人真是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那些木偶们叽叽喳喳的,哭声是如此的痛彻心扉,吵得几人耳朵疼。 看了衪们一眼,沈念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警惕地转过头去,他摸了摸后脑勺,发现身后空无一物后才彻底放心。 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能不能不杀我们,我们从来没有伤过人,我们也不搞破坏,我们就是一堆木头而已。” 打头的破烂木偶再次挺身而出,缓缓开口,黑黢黢眼眶让人明显感受到衪的眼神落在霍军身上。 衪知道,这位才是这些人的领头人。 听到这话,沈念顿时有些恼怒,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凝固的血痂,气不打一处来。 “没伤过人?我不是人吗?” 破烂木偶的嘴巴机械地张了张,声音听起来既清晰又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次,而且我们也是为了自保,所以才没控制好力度,但是你说我丑,我们算是扯平了。” 手抬起来时,衣袖下滑,露出带有白色划痕的手臂。 衣服的边缘已经磨出了细细的毛边,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破洞,露出里面木质的身体。 衣角还挂着一些杂乱的线头和布料碎片,它们随风轻轻摇曳,更添了几分落魄与凄凉。 让姜肆莫名有种仗势欺人的荒谬感觉。 沈念轻哼一声,傲娇地别开脸,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开始用手指来回地抠着眉毛上干涸的血痂,有时还带下来一两根眉毛,疼得他无声地龇牙咧嘴。 “可以,收入十三戒吧,执笔人已经到了,直接交给他们。” 听到千里音里的话,霍军点头,向这群木偶转述,同步地,广场外围以一辆警车打头,后面跟着两辆老旧的小型货车。 后备箱里塞满了纸箱,有备而来,一眼望过去像是收破烂的。 “是吗?真的?十三戒是什么地方?也有木偶吗?” “箱子多吗?我们喜欢住箱子,黑黢黢的那种,最好也是用木头做的,睡得舒服。” 那些木偶们情绪一变,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仿佛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姜肆转头看向还在瞧热闹的人群,好奇地凑到正在对着磨破的指尖吹气的李晓禾身边。 “晓禾姐,那么多的人都看到了怎么办?” 李晓禾回头瞅了一眼,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满不在乎地开口,任由自己的手掌被邹绵绵拉过去。 “没事,执笔人的本事大着呢,多大点事。” 刚提到他们,执笔人们便迅速到位,推着一个个小车,上面还架着许多个纸箱。 纸箱大小不一,颜色各异,有的还贴着各式各样的标签和标记,被紧紧地固定在小车上,随着小车的移动而轻轻摇晃。 姜肆只觉得那些有点皱巴的纸箱看起来有些眼熟,等执笔人走近时一瞧,才发现都是一些废弃的快递纸盒。 执笔人当真是节俭,绿色节约型发展,不愧是在国企工作的人。 木偶被挨个放进去,一个个纸箱被填满并封好。 回去的路上,姜肆坐在车里刷着手机,新闻、社交媒体、娱乐八卦……各种资讯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不经意的瞬间,一条新闻标题突然跳入了姜肆的眼帘,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这是一条关于当地市中心广场的最新报道。 姜肆的好奇心被瞬间点燃,他倒想看看,今天晚上这种事情能怎么报道,说不定还会有他出镜。 “市中心广场于今晚八点半进行新型组合机器人的调试,不幸引发火灾导致机器人失控……” 姜肆看了眼这报道的发出时间,心里感叹这执笔人行动真是麻利。 新闻中的文字与图片交织在一起,确实是有模有样的,只不过不是真相,新型机器人就把这件事情一笔带过了。 他又刷到几个视频,虽然拍摄的是刚刚的画面,却都模糊不清,乍一看还没有动作戏里的打斗精彩。 评论区的重点也都在所谓的机器人上,都被执笔人带了节奏。 第75章 凌晨出任务 “你们两个今天表现得很不错,很有我们的风采。” 李晓禾突然拍了姜肆与斐成一下,点着头表扬他们,扎好的头发因为刚刚的战斗而有些散乱。 肆意地随风摇摆。 “确实。” 霍军开口搭话,脸上也是明显的满意,国字脸上多了几抹灰尘,在他棕色皮肤上并不明显。 驾驶位上的沈念听着他们的谈话,悲伤地偏过头,看了眼倒车镜中的战损版自己,快速地甩了下耷拉在眉弓处的头发。 眉毛上似乎还有些许凝固的血痂没擦掉,有点狼狈。 姜肆将手机息屏,回想起舞台上木偶表演时位于桌后的表演人员。 “晓禾姐,我还有个问题,就是那个木偶表演团……他们能不知道那些木偶有问题吗?” 听完姜肆的疑问,李晓禾轻笑一声,睫毛轻轻颤动,伸手拂开胡乱飞到脸上的头发。 “他们当然知道,只是那些木偶有些是祖上传下来的,来回替换修理着用的,发现那些木偶会动后还以为是老祖宗显灵。 他们干这行的本来就神乎其神的,不上报估计也是有点自己的私心,所幸没酿成大祸。 等回头,执笔人把他们的记忆改一改就行。” 姜肆点头,回到事务所洗漱完,躺在他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床单上就立马睡着。 后面几天就是照常地训练,对上诡,他们两位实习生也只有偶尔旁观的机会。 毕竟上次的傀儡妖属于特殊情况,正常情况下谁会和衪肉搏,又不是嫌命长。 夜晚的知了未曾休息,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照射着掉在地面上的灰太狼。 姜肆沉浸在梦乡之中,身体随着梦境的起伏轻轻摇曳,置身于一片无垠的宁静海洋。 “快、快、快,动静小点,别吵着他们。” 门外传来微弱而模糊的走路声,姜肆的意识被慢慢唤醒,瞬间睁开眼睛,从梦境的边缘缓缓拉回现实。 他一把将一大半都掉在地上的床单扔回床上,急匆匆地穿上拖鞋来到卧房门口。 “吱呀——” 连续的两道开门声响起,李晓禾正在往身上套外套,看着被吵醒的姜肆与斐成,立马放柔了声音。 “我们要出任务去,你俩赶紧再回去睡觉。” 闻言,姜肆皱着眉,强行睁开酸涩的眼皮,抬眸望了眼外面。 四周的小区漆黑一片,就连高楼大厦里的加班的灯火都差不多熄灭,只留下零星几盏夜灯。 现在约莫着是凌晨两三点。 桂花树下的面包车旁站了个人影,不用想都知道是霍军。 “你们咋这时候出任务啊?这个时候连猫头鹰都睡了。” 吐槽归吐槽,斐成还是拍了下自己犯困的脸,转身往身上套衣服。 沈念的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不安分地贴在脸颊上,他将头发向后捋去,另一手急忙冲他们摆手。 挂在指尖的钥匙叮当作响。 “行了,我们出任务,你俩这次就别去旁观了,带上你们反而碍手碍脚的,都躺床上接着睡去吧。” 说着,打了个哈欠,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甩着头。 “就是,你俩赶紧回房间去,我们很快就回来。” 邹绵绵手指在发间穿梭,胡乱将头发拢到脑后,扎了一个低马尾,指尖地找到外套前襟的拉链向上一提,忙不迭地跟在后面。 下楼梯时鞋子“啪嗒”作响,急促得紧。 “没办法,咱们工作就这样。” 李晓禾冲还站在门口的姜肆耸了耸肩,表情无奈又俏皮,冲他们一摆手,大步跟在后面。 默默地看着几人的背影,姜肆他们急忙趴在走廊的栏杆前。 随着一阵低沉而略显突兀的轰鸣声,面包车发动机在深夜中突然启动,红色的尾灯亮起。 似有感应般,车窗突然降下,伸出四只手来,在空中挥舞几下。 一阵轻微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后,面包车缓缓驶出桂花树下,驶入茫茫夜色之中。 “这个点还有任务……咱以后怕是睡不好觉了,唉。” 姜肆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不禁为日后的生活而感到忧愁。 虽然是铁饭碗,但这作息也太紊乱了,难怪李晓禾总抱怨她脸上的痘痘才消又冒出来。 斐成迷糊地阖眸,打了个大哈欠,拖着挂在脚上的拖鞋往房间里走。 “所以说,趁着这个时候多睡点觉吧,困死了。” 最后瞄了一眼笼罩在夜色中的庭院,姜肆回到房间,脸刚挨上枕头,整个人便瞬间被困意席卷。 办公室内,咖啡机蜗居在一角,静静地运作,蒸汽袅袅上升,与空气中已有的咖啡香交织在一起。 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疾驰中的面包车,手边突然多出来一杯刚冲泡好的咖啡。 “谢谢。” 电脑屏幕散发出的蓝光,映照在执笔人略显疲惫的脸上,他揉了揉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拿起咖啡轻轻啜饮一口。 空气中那浓郁的香味里,既有咖啡豆本身的深邃与复杂,又夹杂着奶泡的细腻与香甜。 味道熟悉到让执笔人有些麻木,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对咖啡因产生抗体了。 放下不怎么能起到疗效的咖啡,执笔人预估着他们到达的时间,低头翻阅着才打印出来甚至还有些热乎的文件。 “真无语了,驿怪……幽州那块的,怎么就跑咱们这里来了?” 听着身边同事有气无力的牢骚,执笔人眨了几下眼睛,手放在眼眶上,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大。 关于驿怪的相关信息,以及幽州附件执笔人的前期调查报告被他快速地记在脑子里。 他翻动着纸张,将背挺直了些。 “没办法啊,谁让衪这一路上都没被抓住,不过……这个驿怪,确实不同于平常的诡,这是一栋楼。” 体型可以随意变化,大至两层楼,小至仅一平米的房间大小,危险性不高,就是不好找。 话音刚落,余光便瞥见总负责人忽地站起,暴躁地拍了下桌子,肩上搭着的外套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滑落下来。 “他奶奶的熊!这个驿怪到底跑哪里去了?这个万里目到底能不能行?” 闻言,执笔人习以为常地扬了扬眉尾,并不受其影响,继续浏览着资料。 第76章 幽州来滴的老乡 街灯如豆,下照寒影。 沈念将车窗开到最大,让外界清新的空气与微凉的风毫无阻碍地涌入车内,与他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他将麻糖嚼碎,一吸气,胸腔就感觉到阵阵凉意,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一路上,虽然畅通无阻,却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正头碰着头小憩的李晓禾与邹绵绵。 压低嗓音,冲正站在车前佛像旁、假装自己是吉祥物的灯妹儿吹了声口哨,刻意学着她的说话口音。 “恁干嘛呢?幽州来滴,一会儿要见到恁老乡嘞。” “球玩意儿老乡,衪连个户口和编制都木有。” 灯妹儿提着宫灯,白了嬉皮笑脸的沈念一眼,傲娇地偏过头,继续跪坐在佛像旁一动不动。 轮胎与地面轻轻摩擦,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刹车声,沈念解开安全带,看着这个目的地忍不住皱了下眉。 车上沉睡中的两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冲。 李晓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惊醒,她猛地掀开眼皮,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撑了只手,这才没磕到前面的座椅。 邹绵绵睡眼惺忪地坐直身子,拍了两下脸颊回着精气神。 见两人醒来,霍军将手收回,转过身时悄悄揉了揉自己刚才不小心扭到的腰,国字脸冷静地打量着四周。 揉着被拍红的脸颊,邹绵绵下车,双手抱胸给自己回温。 “嗯?怎么在步行街这一块?听执笔人说驿怪外表为古楼建筑,我还以为衪会在荒郊野外。” “或者在墓地,像倩女幽魂那样大半夜的突然碰见一间旅馆。” 李晓禾甩着车门,眉宇间一片清醒,丝毫不见困意。 将钥匙别在腰间,沈念一手摸上千里音,看着执笔人最终给出的任务地点,脸庞被灯带照耀得五颜六色。 “你确定在这里吗?驿怪啊?体型很大,就像古装电视剧里的旅馆那样。” “没错,万里目最终监测到驿怪就停留在这里,应当是与其他建筑物相融了,你们仔细找找,特征很明显。” 得到执笔人的回答,沈念双手插兜,盯着闪耀的灯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身回到车上一阵摸索,下来时,胸前松松散散的亮黄色衬衫上便多了一个墨镜。 李晓禾勾唇无声地笑了笑,这家伙执行任务还这么臭屁,真是把耍帅刻到了骨子里。 旋即,她眼神一凛,握住小剑剑,下一秒,以她为中心,一股无形且神秘的力量悄然迸发。 空气爆发出阵阵波动,快到人的肉眼无法观察到。 “确实在这栋楼。” 手腕一转,收起境界,小剑剑身上的银光消失,她活动了一圈脑袋,准备推门而入。 蓦地,沈念伸出手拦住预备直接冲上去的李晓禾,看着她右手握着的大咧咧的剑挑了挑眉。 “猛男,什么意思?” 沈念伸出手,指了指上方闪耀的灯牌。 三人抬头望去,只觉得这灯牌在黑夜里闪得刺眼。 “这是什么,蹦迪的地方,你们别看这外面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这个点,里面的人可多着呢。” 闻言,李晓禾她果断地将手中的长剑缓缓收入鞘中,剑身划过空气时发出轻微的嗡鸣,随即归于沉寂。 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前方那扇紧闭的大门。 “那……猛男的意思是……” 邹绵绵轻轻咬住下唇,眉头蹙起,她一听见人多两个字就感觉头疼。 沈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用右手抓了把在车上被风吹乱的头发,上前一步,抓上大门的金属把手。 霓虹灯交织成五彩斑斓的光影,犹如彩虹般横跨在门框之上,不断变幻着色彩。 “先找到再说,只能确定在这一栋楼,但具体在哪层哪个地方,不好说。” 随即,双手一使劲将门推开,轻车熟路地走在最前面,垂落在衬衫前襟上墨镜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弥漫着浓厚科技感的走道,两侧的大屏播放着动态的图案和影像。 天花板上,一排排灯带以流线型设计延伸,根据人的移动轨迹自动调节亮度和色彩。 这前所未有的视觉体验感,让第一次来蹦迪场所的邹绵绵几人感觉异常新鲜。 “现在蹦迪都搞得这么高科技了吗?我还以为来科幻展览馆了。” 听到邹绵绵的惊叹,霍军虽然也觉得如此,可还是忍不住伸手遮了下眼睛,微微垂眸看向地面。 此时,沈念早有准备地抬手,将墨镜取下递到霍军面前。 “哦,我说你怎么突然挂个墨镜在衣服上,我还以为是装饰呢,罪过罪过。” 李晓禾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副忏悔的模样。 墨镜一戴上,霍军便觉得眼睛好受许多,重新抬起头,昂首挺胸地跟在几人后面。 配合上他壮硕的体型,乍一看,有点像一位保镖。 没走多久,便看见一位身着前卫服饰的工作人员站立在门前,见到来人,工作人员的眼神第一时间落在气势不一般的霍军身上。 随即便面带微笑地看向沈念,毕竟这位身上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这批人里的消费大头。 沈念单手插兜,快步上前,同工作人员耳语几句。 入口处,音乐声隐约可闻,是节奏感极强的电子乐。 李晓禾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反正工作人员立即毕恭毕敬地把门为他们亲自拉开。 服务态度异常得好,笑得也很灿烂。 几人紧跟在沈念身后走了进去,一股浓烈的氛围扑面而来。 五彩斑斓的灯光与闪烁的屏幕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梦幻而迷离的视觉效果,空气中弥漫着烟酒与香水的味道。 在灯光迷离、音乐震耳欲聋的蹦迪场所内,一群群年轻人正沉浸在无尽的狂欢之中。 身着各式各样的服装,从炫酷的荧光t恤到紧身的霓虹长裤,每一身装扮都闪耀着个性与自由的光芒。 环顾一圈,大概了解这里的布局,沈念揉了下邹绵绵有点炸毛的脑袋,耳语道: “我上去找一圈,你们找这一层。” 热气哈在邹绵绵耳边,她点头,只看见沈念冲服务人员招手说了几句话,便被毕恭毕敬地请上了楼。 第77章 碍事 邹绵绵扭过头,在这样躁动的环境下,嗓门也不自觉地拔高。 “晓禾姐,霍队,我们分开找,找这一层。” 说罢,便随着电子音乐的节奏,身体开始自觉地摆动起来,融入大家狂欢的舞步,游走在人群边缘。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古色古香的东西,这诡虽融入建筑,但也会显露出本身的特征。” 执笔人的提示传入耳中,李晓禾冲看不出表情的霍军点了下头,立即和他分开行动。 看着现场随着节拍跳跃、扭动,张开双臂,尽情释放内心的激情与快乐的年轻人们,霍军有点局促地站在原地。 四周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如潮水般涌来,强烈的节奏和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听觉冲击。 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好在脸上的墨镜完美地遮挡住了他的情绪与表情。 在外人看来,他很冷酷。 瞄了眼融入得很好的李晓禾与邹绵绵,霍军深吸一口气,尝试摘下墨镜方便看清楚。 可入目,灯光在他眼前闪烁跳跃,五彩斑斓的光影如同万花筒般不断变幻,让他感到有些眩晕。 霍军急忙把墨镜重新戴回脸上,挫败地叹了口气,伸手摸向眼角与额头的纹路。 心里的不适感愈发强烈,他感到自己仿佛被这个喧嚣的世界所排斥,成为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不服老不行啊,和这些年轻人们还是没得比。 将墨镜扶正,霍军挤入人群,小心地躲开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任由身体随着旋律自由飞翔的众人。 隐藏在墨镜后的一双眼睛审视着边缘覆盖鲜艳夺目的涂鸦艺术的墙面。 涂鸦色彩斑斓,图案前卫,充满未来感。 隔一段距离则是一面巨大的黑色镜面墙,镶嵌着璀璨的灯光条带,营造出银河穿梭的既视感。 显而易见的,看不出任何的古风建筑特点。 在夜店里,随着音乐节奏的强烈鼓点,邹绵绵的身体跟着旋律摇晃,看起来与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 四周不断闪烁的灯光,忽明忽暗,她的眼眸,在这样的灯光下更显深邃与灵动,宛如两汪清澈的泉水,视线游走在周遭的每一个角落。 肌肤在变幻莫测的光影中显得更加细腻柔滑,勾勒出一张完美的侧脸轮廓。 “美女,你好,我想——” “我有男朋友了,抱歉。” 不知道这是来搭讪的第几个人,邹绵绵干脆地拒绝,眼眸低垂,疑惑地扫了眼身上的衣服。 在舞池里狂欢的女孩们要么身着紧身连衣裙,要么是热辣的短裤与抹胸上衣。 自己身上穿的是总局发的工作服,暗红色的运动装,一点也不时尚啊。 又看了眼舞池中身姿曲线妙曼的众多美女们,邹绵绵只觉得她的鼻子有点发热,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优雅又性感,喔喔喔。 但自己的穿着,放在这里确实有点显眼,她伸手拽住金属拉链,又往上提了提,将脖子缩在里面。 这夜店里冷气也开得太足了,美丽果然是冻人的。 眼神不经意地从人群中划过,蓦地双眸一凝,盯住对面的一处地方,舞池中人影错动间,她隐隐看到对面的桌台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紧盯着对面,邹绵绵立即拨开人群往对面走去。 面容沉静,两鬓的碎发在灯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泽,显得鼻梁挺拔而秀气。 可没等她走出几步,身前突然多出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邹绵绵往旁边走想要绕开,却被男人紧紧跟随。 像个路障一样,丝毫不让。 他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势气息,走近面带恼怒的邹绵绵,用身体微微挡住了她的去路,仿佛是在宣布自己的领地。 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与自信,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完美的邂逅。 “嗨,美女,一个人吗?” 男人举着酒杯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低沉与磁性,试图吸引面前邹绵绵的注意。 然而,他的语气中却缺少了应有的礼貌与尊重,更像是一场毫无预兆的入侵。 “让开。” 邹绵绵冷冰冰地开口,面容上挂着一抹淡淡的不耐,眉头蹙起,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结了一层薄冰。 再明显不过的疏离感。 男人显然被她的反应震慑住了,手臂不自觉地放下些,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恼怒。 没搭理他,邹绵绵的视线一直放在对面。 错动的人影间,只见对面桌台的后方,一片由现代材质构建的装饰背景中,隐约透出了木制建筑的轮廓。 像是两个空间相互融合,但是入目极其浅,在夜店闪烁不息的灯光下很难被察觉。 这是驿怪与周遭的建筑物相融合的特征。 邹绵绵眼中掠过喜色,直截了当地推开挡在她面前的手臂,直朝对面若隐若现的木纹结构而去。 可刚走出两步,便感觉肩头上突然多出来一只手臂,一股强烈的酒气与烟味迅速向邹绵绵靠近。 男人甚至想要得寸进尺地搂住她,邹绵绵身体瞬间紧绷,一股强烈的厌恶与愤怒涌上心头。 她一个转身挣脱开男人的手,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直视着仍不知趣的男人,眼尾的睫毛低垂。 嘴角微微下撇,透露出明显的不悦与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要对这个没有眼力见的男人动手。 她嘴唇轻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让、开!” 面对邹绵绵的反抗与眼神威胁,男人似乎有些意外,但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兴趣更浓。 这让邹绵绵刚刚握紧的拳头硬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余光又睨向对面。 蠢货而已,别和傻子置气。 男人的眼神在邹绵绵身上游离,唇角勾起的笑容带着几分挑逗与轻浮,面对这位“冰美人”又试图用言语来软化她的态度。 “别这样嘛,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听到他既做作又油腻的气泡音,邹绵绵咬紧后槽牙,直接将他忽略,拨开面忍舞动的人群欲往对面去。 突然,胸前突然多了一只胳膊,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试图将她圈入怀抱。 再三被打扰的邹绵绵直接气极,左手下劈将他的胳膊打了下去,扭头瞪了男人一眼。 第78章 入骨销魂 见邹绵绵回头,他的脸上此刻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对自己的“成功”感到非常满意。 强压下想要揍人的冲动,邹绵绵抬脚刚走了一步,却发现对面的原本还隐约可以见到的木头柱子赫然消失。 邹绵绵眼球微动,急忙搜寻桌台的周围是否还有驿怪的踪迹。 夜店暗色的灯光从那里打过,却并没有暴露出任何可疑的古式建筑轮廓。 该死的,这家伙跑别处去了。 邹绵绵咬牙,拳头猛地攥紧,双眸游移间尽是愠色。 “美女,喝一杯嘛,我请你啊。” 男人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搭在邹绵绵的右肩上,手扣在她的肩头,特意加大了力道,带着几分挑衅与示威。 若是一般的女生遭遇这种事情,因为男女力量的悬殊,倒是难以解决,吃亏的一般会是女生。 只是…… 面对男人那挑衅般的力道和不以为意的态度,邹绵绵原本紧绷的面部表情突然松弛下来,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弧度。 她缓缓扭头,对着男人嫣然一笑,弧度恰到好处,既不过于张扬,也不失其魅力所在。 好歹之前是个演员,对着镜子练习过的无数次迷死人笑容,虽然一直都没怎么用上。 迷不死他。 配合上夜店内的灯光,邹绵绵的脸庞被一束神秘的蓝光轻轻抚摸,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让她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而深邃。 男人眼中满是惊艳与赞叹,邹绵绵淡淡的一眼勾得他心里痒痒。 见目的达成,邹绵绵轻启红唇,抬了抬下巴,眼帘掀起,与男人视线交错。 “行啊,喝一杯,去那边,保证让你,入骨销魂。” 听到邹绵绵咬重“入骨销魂”的字音,男人只觉得浑身一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目光锁定在夜店的一隅。 相对安静,灯光柔和,营造出一种私密而舒适的氛围。 他的嘴角渐渐上扬,勾勒出一个既暧昧又充满深意的笑容。 笑容中,藏着对即将发生可能性的期待,以及对女孩心思微妙领悟的自信。 “好啊,走吧,今晚你的消费,我包——了。” 男人暧昧地说完,搂着邹绵绵欲向那里走去,喉结上下滚动,但手臂下的人却站在原地不动。 邹绵绵冲他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他紧紧箍在自己右肩的手上。 见状,男人利落地将手收回,以一种极其绅士的姿态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手指轻轻弯曲,形成一个优雅的弧度。 “请,女士优先。” “你先吧,还能给你留点时间。” 男人疑惑地抬眸,没理解邹绵绵这句话的含义,但心猿意马的他也顾不得思考,猴急地打头。 男人转身的瞬间,邹绵绵脸上表情突变,眼神变得冷冽而锐利。 看着男人急不可耐的背影,邹绵绵面上瞬间闪过一抹不悦与不屑,她迅速抬起手,嫌恶地拍了拍刚刚被男人触碰过的肩头。 狗东西,这么爱动手动脚。 她迈开脚,跟在男人身后,将手放在胸前十指交叉,将手部活动开,又将她刚刚挑选的那处检查了一遍。 确保没有过于尖锐或危险的物品可能被用作武器,并且处于角落,没有什么人注意。 她快步上前,夺过男人手中的酒杯,顺势放在服务员的手中,随即对着意外的男人莞尔一笑,露出脸颊处的酒窝。 “我不想酒碍事。” 闻言,男人会心一笑,视线上下打量着邹绵绵,看着她肩颈处露出的白皙肌肤,低头道: “放心,我很懂酒,今晚,我们慢慢来。” 语气中饱含深意,让邹绵绵脸上意思一下的笑容都有点挂不住。 刚靠近角落,男人便抬起手,想将邹绵绵搂到怀里,可手部刚有所动作,便被她一肘重重地顶向腹部。 这一击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男人几乎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袭来,腹部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击中。 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你——” “啊,先生,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一手捂着肚子,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邹绵绵便一脸歉意地抢先开口,将他剩下的话堵在肚子里。 明明痛苦地弯下了腰,却为了自己的男子气概还嘴硬地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邹绵绵暗暗撇嘴,白了他一眼,随即表情突变,关切地上前一步,遮挡住舞池的视线。 “先生,真的抱歉,我这个人就是太大大咧咧的,做事粗心大意,我来扶你。” “没事,我体谅——!” 漂亮话还没说完,男人便感觉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突然被扣住,被人向反方向使劲。 瞬间的刺痛感让他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啊,先生,对不起,我想把你扶起来,我劲使大了,没想到……你挺大老爷们,身体这么软和。” 听到邹绵绵半道歉半吐槽的话,男人只觉得有口难言,心里窝火。 邹绵绵淡漠地靠近,猛地抬起手肘,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砸去,目标直指男人因疼痛而微微拱起的脊背。 “啊!” 男人顿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弯曲,几乎要跪倒在地。 此时,邹绵绵贴心地扶住他下沉的肩膀,垂眸关切间,膝盖突然顶起,朝其腹部击去。 腹部再次遭受重创,他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喉咙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而,刚喊了一嗓子,就被邹绵绵迅速而有力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唔、唔,呜呜呜。” 随着男人踉跄的动作,邹绵绵迅速跟进,用另一只手臂牢牢锁住了男人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邹绵绵圆眼微凝,眼眸中尽是冷酷与警告,她手上使着巧劲箍住男人,缓缓垂眸,凌乱的碎发从额前垂落。 红唇轻启,贴近大气不敢出的男人耳边教训道: “不要随便对女生动手动脚,你从谁肚子里出来的?忘记了?嗯?” 感觉到脖颈处的力道加大,男人被迫仰起脑袋,忙不迭地点头,鼻子被邹绵绵用大拇指使劲往下按,越发的酸痛。 第79章 姐~妹~ 邹绵绵紧紧地贴近他,身上的洗衣粉的香味传入他的鼻腔,让男人此时根本提不起别的瞎心思。 “对女生放尊重点,别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欺负人家,下次被我撞见了,我把你打成胚胎,回炉重造。” “唔、唔,嗯嗯嗯。” 男人被邹绵绵拘着,艰难地点头。 几秒后,他便感觉身上突然一松,他急忙连滚带爬地闪到一旁,等他扭头再看时,便发现周遭没了那个凶狠女人的身影。 他一手捂着屡次遭难的肚子,一手摸着发红的鼻梁,表情愤愤。 邹绵绵混入了附近的舞池之中,舞池内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人们随着节奏肆意挥舞着手臂,尽情释放着内心的激情与快乐。 配合着音乐,以一种敏捷而优雅的步伐,在人群中穿梭游走,轻松地避开每一个即将与她发生碰撞的身体和挥舞的手臂。 伸手摸上散乱的头发,邹绵绵取下松散的皮筋,手指穿过发丝快速地将头发理顺握在手中。 目光冷静而锐利,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的异样,手上动作飞快地重新扎了个低马尾。 她很快地来到刚刚的桌台处,手摸在凹凸有序的墙壁上。 刚刚这个地方隐约可见驿怪的轮廓,只是就算没有那个男人坏事,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不好出手。 “执笔人,这夜店人可不少,大庭广众之下,我们不好办。” 李晓禾摸上千里音,靠着墙壁歇脚,揉了揉有点疼的太阳穴,抢先一步提出这个问题。 沈念抿了口手里的冰果汁,趴在二楼栏杆处俯瞰着下面。 “要不把这里包了呗,把这些人赶出去。” 听到沈念这财大气粗的话,执笔人突然放下手中的咖啡,在胸前竖起一个大拇指,尽管他们看不到。 有钱人办事的思维就是和他们不一样,这也太简单粗暴了。 玩笑归玩笑,执笔人脚下使劲,往前面蹭了蹭,手放在面前的资料上。 “治标不治本,关键是现在不能确定这个驿怪还在不在这一栋楼,外面万里目的检测画面始终没有发现异常。” “这死玩意还挺贼啊,不往外冒头。” 可不是嘛,要不然也不能从幽州浪到这个地方,夏阶季段,每次都往人多的地方跑,否则一路上握剑人也不会这么畏手畏脚。 “两分钟前,我看到了衪的木柱子轮廓。” 邹绵绵坐上小桌旁的椅子,悬空的脚尖点着空气,目光在四周游移。 执笔人沉吟片刻,点头道: “那应该还在这栋楼没跑,这个驿怪属于被动现形,能力与沈念的领域封锁相似,但内部具有攻击性,只要不被这家伙困住,不难解决。” 他顿了顿,左右扭头瞄了一眼眼下发青的大家,继续道: “至于这个驿怪现形被别人看见,到时候把他们挨个拉走,我们解决就好,但你们尽量——” “尽量别在普通百姓面前使用灵宝,这句话铭记于心,哎呦,那也得找到驿怪再说。” 手里的冰果汁冻得他牙疼,沈念将手里才喝了一口的饮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舔了下嘴唇后又开始在这一层溜达。 按照执笔人刚才的说法,发现这驿怪后,一刀上去让衪现形,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见这位身上衣着打扮不菲的公子哥即将离去,一旁早已偷偷打量他许久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兴奋。 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姿态,脸上绽放出最迷人的微笑,仿佛一朵精心培育的花朵,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绽放的时刻。 轻盈地迈出步伐,身姿曼妙,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优雅大方。 目光紧紧锁定在公子哥的背影上,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以最自然、最吸引人的方式接近他。 “先生,请留步。” 一道轻柔娇媚的女声传入沈念的耳中,他先是看了眼周围,发现没有人后才转过身去。 看着露出娇羞笑容的女人,疑惑地指了下自己。 见他还是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女人加快了脚步,短裙掐出的腰身扭动着,温柔而又不失礼貌地迎了上去。 “你好,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看她这副模样打扮,沈念也搞不懂她是为了单纯地搭讪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沉吟片刻后面露温柔地抬起头。 夹起嗓子,右手翘起兰花指放在脸颊旁,冲女人抛了个媚眼。 “姐妹,你是在喊我吗?” 每一个音节都被刻意拉长并加上了不必要的颤音,跨越性别界限的声音让女人打了个颤。 脸上露出的优美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很有素养地恢复正常。 这强大的表情管理,让沈念由衷地敬佩。 女人用口红精心涂抹出的嘴唇颤了颤,深吸一口气,放在腰侧的手悄悄攥紧,不可置信地说道: “你、你……” “我们两个喝不成酒唉,亲爱的在等我呢,姐~妹~” 沈念刻意放慢语速,眨了眨眼睛,冲像被雷劈了一般愣住的女人放了个电眼。 被沈念做作与别扭的表情雷到,女人忍不住后退一步,手抓住腰侧的衣服,踩着高跟鞋的脚一跺,冲沈念冷哼了一声。 扭着纤细的小腰转头便走,高跟鞋踩得极响。 原以为是目标,没想到是对手。 女人咬了咬银牙,鲜红的嘴唇骂骂咧咧,伸手抚摸着精心打理的头发,只觉得晦气。 女人面色不佳地离开,沈念也没多逗留,摸着脖子难受地咳了几声,这才觉得嗓子好受了许多。 差点就夹不住了,幸好她走得快,哎呦,这眼睛都要给他眨抽筋了。 耳边躁动不止,李晓禾打了个哈欠,双手环抱,重新开始审视四周。 霍军一路上垂眸,或许是因为他戴着墨镜看起来很不好惹,一看到他大家都自动退避三舍。 古式建筑……依稀可见的透明轮廓…… 他正专注于四周,突然感觉身侧撞过来一个人,酒的味道涌入他的鼻腔。 敏捷地后撤一步,霍军左手伸出,反手扣住那人的后脖颈,跟着他移动的方向卸力,这才没让他摔倒。 第80章 酷酷的大叔 那人一个踉跄慌忙站稳,反应过来刚刚他不小心撞到霍军后,急忙转过身向他道歉。 霍军无所谓地摆了下手,示意自己没事,扶了扶刚才下滑的墨镜。 那位年轻小伙的同伴们顿时双眼放光,齐刷刷地用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崇拜眼神看着霍军。 感受到这火辣辣的视线,霍军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嘴唇,不适地看向一旁。 “哇塞,大叔,你这身装扮也太酷了吧,你这墨镜一戴,还有你刚刚伸手扶他的那个动作,好帅啊。” “嗯嗯嗯。” 几人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霍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有点不知所措,站在那里,双脚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落点,刚挪动左脚,随即又匆匆将右脚并拢。 面对这群和姜肆、斐成差不多大的孩子们,霍军嘴角勾起,挤出一丝他认为的和煦微笑。 见到面前这位酷酷的大叔唇角露出的冷酷微笑,几位小年轻们当即更加激动。 “大叔,我们有缘碰见,一起喝一杯呗。” “对啊,对啊,一起喝一杯。” 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神躲闪,对于他们的热情邀约,霍军急忙摇头。 “不行,我不喝酒。” 被拒绝得干脆,他们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心情明朗,很有生机与活力。 一位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笑容轻盈,露出嘴角的梨涡,眉眼弯弯,但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开心。 “您喝果汁也行,我们请您喝一杯。” “对对对,就当是感谢了,要不然我刚刚那一下摔下去可不得了。” “可不是,脑震荡,眼歪嘴斜喽。” 年轻小伙身旁的男子与他熟络地勾肩搭背,故意说得夸张在那里犯贱,脸上也不忘记带上模仿的表情动作。 看他们这么年轻有活力,霍军也难免被感染上几分喜悦,临走时嘴上还挂着笑,闲扯了一句: “你们年龄看着挺小,都是学生吧。” “对啊,我们都读研了,压力大,难得抽空出来放松一下。” “都挺有活力的。” 此话一出,顿时让这群学生们哈哈大笑,看着不明所以的霍军,那位拿着果汁的小姑娘挨个指了他们几个一下。 “那您是没见过我们在工位上的样子,一个个的像死了八百年的老干尸一样,精气都被吸完了。” 小姑娘正笑嘻嘻地说着话,余光突然瞥见脸侧缓缓冒出来的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上还搭着一张红盖头。 那盖头,仿佛是古老婚礼中遗落的禁忌之物,红得刺眼,红得诡异。 这悄无声息浮现的身影,让她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瞳孔在瞬间放大,一股莫名的恐惧与惊愕交织而起。 “啊!” 生理上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哈哈哈哈,被吓到了吧。” 那个披头散发的鬼影撩起自己凌乱垂落的长发,露出被遮住大半张脸,指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女生哈哈大笑。 “你、你,吓死我了。” 女生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 扮鬼的女孩理着自己的头发,将视线缓缓放在扮相很酷的霍军身上,登时也和他们一样,两眼冒星星。 “这位大叔是……靠斯普雷还是来抓谁家大小姐回去的?” 闻言,几位小年轻都在憋笑,只有霍军满头黑线地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女孩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但组合在一起却成了他无法理解的谜题。 他现在和这些年轻人脱节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连话都听不懂了? 见这位大叔板着一张脸笔直地站在原地,不像是能开玩笑的样子,他们当即收回笑容,视线转向那位女生。 “你不是去楼上勇闯密室去了吗,怎么,被吓回来了?” 闻言,女生不屑地轻嗤一声,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一缕发丝,在指尖灵活地来回扭动。 听到“密室”二字,霍军欲抬脚离去的动作顿住,墨镜后的深邃眼睛中浮现思考之色。 他记得刚刚在外面的时候,那个花花绿绿的招牌上方就是什么密室来着,似乎在这个夜店的楼上。 “没呢,少了个人,玩不成,你们谁陪我上去?嗯?” 察觉到女生的视线轻轻扫过,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周围的几人纷纷收敛起原本自然的神态,开始上演起一场“假装很忙”的戏码,无实物表演。 每个人都在尽力避免与那位女生发生目光上的直接碰撞。 “不是吧你们,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就是个密室而已,玩游戏啊,又不是鬼屋。” 看着几人拙劣的演技,女生无语地白了他们一眼,手摊在胸前冲他们不屑地撇了撇嘴。 拿果汁的女孩立即一巴掌拍上她的掌心,回馈了一个同款动作与表情。 “拜托,凌晨三点的密室,那是鬼屋特别版好吗?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个胆子的。” 其余几人点头如捣蒜,女生失望地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放的一杯酒,一口气将它喝了个精光。 随即用手背擦了下嘴,无赖地瞄了一眼人潮涌动的舞池。 “你们说的那个密室,就在楼上吗?” 耳边,一个略显迟疑而又不失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宁静湖面被轻轻投入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几人的微妙气氛,也让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生猛然回神。 她立刻扭头,动作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惊讶与兴奋,像是一只发现新奇事物的小猫。 那双大眼睛在室内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充满了对这位酷酷的大叔的好奇。 “对啊,就在这个夜店上面,大叔,我们刚好缺一个人,您对这个感兴趣啊?我们可以一起啊。” 女孩立即发出邀约,向霍军那边微微倾身,想要更加清楚地捕捉到这位帅气大叔的每一个字。 在短暂的几秒沉默中,霍军思索过后,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中点头。 夜店这两层有李晓禾他们,自己可以上去找找看。 第81章 父女? “耶斯。” 女生兴奋地跳起,冲她的同伴们嘚瑟地吐了吐舌头,随即便打头领着霍军往楼上的密室走。 至于她的同伴们,则敬佩地注视着霍军宽厚的背影,目光中,不乏对他身份的探究。 “这大叔到底是干什么的,戴着个墨镜,看起来蛮唬人的。” “不知道啊,看他那体格,倒怪像保镖的。” “不管是干啥的,肯定是个打工人,谁都逃不过打工这个命啊。” 话题突然变得惆怅又现实,几人转身,想起明天的活,忍不住重重叹出一口经年老怨气。 邹绵绵正纳闷于这驿怪正藏身于哪里,随意地转身时,突然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霍军在冲她招手。 看了眼站在霍军前方也在往自己这边瞧的女生,邹绵绵敛眸疑惑间,大步地向前走去。 两人身上的外套一模一样,暗得发黑的红色,深沉而神秘,低调中透露着一种贵气。 材质显然非常考究,完美地贴合着两人的身形,既不过于紧绷,也不过于松垮。 除了大小以外,都是运动装。 女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有点讶然地张了张嘴。 “你、你们……是父女?” 这不明晃晃的亲子装吗? 注意到女生的疑惑,邹绵绵与霍军二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默契地站到一起,冲女生点了点头。 见状,她看着身上气质都不寻常的两人,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 头一次见老爹带女儿来逛夜店,相较之下,她好像有点封建。 女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巧地撩起搭在颈间、有些扎肉的长发,爽朗地冲二人挥手,招呼他们跟上自己的步伐。 看着通往上层的电梯,邹绵绵疑惑地用眼神询问着霍军。 “夜店的正上面是密室,我们去那里看看。” “对啊,那个密室也老大了,两层呢,最近新开了个凌晨专场。” 女孩摁下电梯按钮,余光扫到若有所思的邹绵绵,担心她害怕,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我是密室老手了,别怕,虽然这个凌晨专场有点恐怖,但是我会保护你——们的。” 话音刚落,电梯门便“叮咚”一声打开。 入目,是一个被电梯门拨动的古旧铃铛,铜绿斑驳,一阵轻微的碰撞声随之响起,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清脆。 女生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得肩膀一抖,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走在前面。 邹绵绵手插在兜里,揶揄地扬了扬眉尾,对她密室老手的说辞产生怀疑。 就这胆量,怕是又菜又爱玩吧。 她偏过脑袋,躲开铃铛下飘舞的红绸,牢记着本职工作,迅速开始审视四周。 周围的墙壁刻意做旧,斑驳陆离,灯光昏黄而摇曳,这样的环境下给人一种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与霉变的感觉。 门外除了一位接待人员以外,还有两个人,像是玩家在那里等待人员集齐。 “唉?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人了?还有个人走了吗?” 女生很有分寸感地冲那两位男生打招呼,轻易能看出来她与这两人并不熟,只是凑人数的关系。 穿黑短袖的男人点头,在看到她身后的“父女”两人时,目光停顿了几秒。 “没关系,我刚好找了两个人,现在五个人了,能进了。” 她扭过头,庆幸地看了一眼正专注地凝视着某个方向的邹绵绵,幸亏这位大叔还有个女儿,要不然今天晚上可就泡汤了。 五人凑在一起简单地核对了一下门票钱。 “能打发票吗?” 在这里工作这么久,接待人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所以有一瞬间的怔愣。 旋即反应过来,僵硬地摇了摇头。 见状,邹绵绵了解地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正在解锁手机的霍军。 “我们两个的我一起支付。” 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上的一笔支出,邹绵绵短暂地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兜里拉上拉链。 没有发票就不能报销了,一想到为了出任务自己花了一笔钱,就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我们走吧。” 见接待人员把门打开,女生抬脚想打头阵,只是在看清密室入口处的一片漆黑时,脚一哆嗦又退了回去。 “这、这,这里面挺黑哈。” 密室入口处竟是一片漆黑,仿佛是无底的深渊,吞噬着所有进入其中的光芒。 远处还冒着星点红光,配合上密室中式恐怖的主题,确实有几分瘆人。 “我打头。” 霍军侧过身,以一种自然而然的姿态迈上前,宽厚的身躯如同一堵坚实的墙,悄无声息地挡住半个阴森森的入口。 背影,一半隐入暗处,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高大而沉稳,瞬间为周围的一切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女生连连点头,生怕霍军反悔似的,赶紧让出位置,余光瞄到穿同款衣服的邹绵绵,又向后退了一步。 见状,邹绵绵自动地替补上那个空缺,伸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我们两个打头阵,快走吧。” 见有人自动出来当坦克,身后的三人立马排好队,呈一字形,缓缓向密室内进发。 “哐当。” 接待人员很有职业素养地替他们将门关上。 随着门扉的完全闭合,仅剩的那一丝微弱的灯光也骤然消失,整个密室瞬间被黑暗所吞噬,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看着这黑黢黢的环境,邹绵绵忍不住蹙起了眉。 这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该怎么找这个驿怪? 思忖间,肩膀上突然多出来一双手,温热的触感让邹绵绵的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随即反应过来后,眼底的警惕渐渐消失。 女生低下头,搭上邹绵绵的肩膀,因为密室黑暗与寂静交织,她下意识想要靠近前面的同性。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她试探性地开口,想抬起千斤重的脑袋,却因为害怕却迟迟不敢行动。 那两名男生胆子倒大些,率先走到冒有红光的地方,走近一看,是两把电子红烛。 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室内突然一片明亮,终于亮起了灯,让邹绵绵身后的女生长舒一口气。 也终于能抬起一直被黑暗压低的头颅,睁眼看看这个密室。 第82章 别怕,走 见她一副怕得要死但又硬撑着的样子,邹绵绵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偷笑,只是在看到密室内景象的一刻,面色沉了几分。 入目是传统的中式宅院,宅院四周,高墙深院,青砖黛瓦,刻意做成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离模样,墙面上爬满翠绿的藤蔓。 虽然比较简陋,不能完全与古式建筑媲美,但一眼望过去,对于有任务在身的邹绵绵两人来说,还是有点唬人。 “这种环境……不好搞。” 听到邹绵绵小声说话,霍军稍稍点头,室内光线正常,他取下墨镜,锐利的目光迅速环顾四周。 “可不是嘛,中式恐怖本,肯定不好搞。” 不明所以的女生自顾自地接着邹绵绵的话,冲她笑了一下后,跟着两名男生一起凑到大门前,帮着解题。 大门之上,一对铜制的兽首门环毫无光泽,用油漆点缀的有斑驳铜绿。 拙劣得很,起码这个简陋的庭院内,看不出驿怪隐匿的痕迹。 邹绵绵冲霍军轻微地摇了摇头,没有挤在门口,将解密的空间留给正在费力思考的三人。 “我一会境界展开试一下。” 听到邹绵绵低声的话,霍军轻轻点头,国字脸异常严肃,目光从上层的材料像是木制的天花板扫过。 女生挠了挠头,一时间没有思路,烦恼地皱起鼻子。 随意扭头时,便看见那父女俩站在一起,目光共同凝视着密室的某个角落,低声交谈着。 “大叔,你俩不来解谜吗?” 这两人站一起,那一身正气,那言谈举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便衣。 “我们打头阵,动脑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 邹绵绵爱莫能助地耸起肩,冲女生友好地偏了下头,柔和的光线下,浅浅地露出脸上的两个酒窝。 女生愣愣地点头,默默转过身去。 她好像才发觉,这大叔长相虽比不上气质,但她女儿长得可真是气质与形象俱佳。 “哎,我知道了。” 那位穿黑短袖的男生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握住大门的铜质门环旋转了几下,只听门扉响动,刷红掉漆的大门打开一个缝。 三人急忙闪到一旁,自觉排好队形,将最前面的位置留给霍军两人。 “我们——啊!” 原本散落在庭院各处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只留下那两把孤零零的红蜡烛在黑暗中留存亮光。 微弱的红光照亮着大门上的兽首,灯光亮度变化间,兽首面目狰狞,阴翳可怖。 女生正害怕地尖叫着,双手环抱住脑袋,紧闭双目,忽地感觉手腕上挽上来一只手。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红黑交织,无法辨认出是谁伸出的援手。 “别怕,走。” 一道温柔且坚定的女声及时传入她耳中,她轻易便分辨出这是霍军的“女儿”。 挽上后面人的胳膊,邹绵绵快速地拍了两下霍军的背,随即队伍开始移动,越过两根简陋的电子红烛。 感受到自己被抱住的那个胳膊被贴得越来越紧,力道也越来越大,邹绵绵艰难地辨认着周围的环境,忍不住头疼。 这个密室环境这么黑就算了,还带了三个普通老百姓,这任务真是难上加难。 “找一找灯呗。” 女生弱弱地提示道,但邹绵绵刚想撒手离开,就被她一把拽了回去,手劲之大,让邹绵绵这位经过专业训练的都有点诧异。 因为恐惧分泌出来的肾上腺素这么厉害的吗? 不过这样,她还怎么趁黑唤出灵宝展开境界。 “你、你别走,我有点怕。” 女生将头埋在邹绵绵的背后,隔着一层衣服,邹绵绵都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胳膊被紧紧箍住,无奈之下,邹绵绵只能“嗯”了一声,随即便察觉到身前的霍军有所动作。 前面被空了出来,漆黑的一片,让邹绵绵很不适应。 片刻后,一种熟悉的感觉自邹绵绵的身躯扫过,就像是早上起床伸了个懒腰,羽毛触碰般很快掠过。 邹绵绵的眼尾无奈地垂下,急忙转头在黑暗中寻找霍军的身影,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这驿怪……在四面八方……” 霍军感受到周遭的波动,蓦地眼神一凝,整个人面色一沉,立刻对着千里音那边通知道: “猛男,晓禾,衪在楼上密室。” 预想的回应没有出现,千里音那边始终一片寂静。 “哎,找到灯了,是个灯笼。” 伴随着男生惊喜的话音落下,一丝丝微弱的光线开始从各个缝隙中渗透而出。 最初,只是几盏古旧的油灯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燃起,昏黄的灯光摇曳生姿,映照出驿站斑驳的墙壁和岁月留下的痕迹。 渐渐地,更多的光芒开始涌现,汇聚成流,将整个驿站缓缓点亮。 正当女生因为密室内突然亮起的光芒而心中稍感安慰,准备松一口气时,便感觉被她紧紧抱着的手毫不留情地抽离。 紧接着,疼痛感从她的脖颈后方传来,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身体瞬间失去控制。 闭眼前最后的印象,是邹绵绵凝重的脸,原本精致的眉眼深深,透出两分冷厉。 “怎么了?” 听到女生的惊呼,那两名想着办法开灯的男生刚想转身,便双双感觉脖颈后那一阵剧痛袭来,只觉眼前一黑,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邹绵绵将打晕的女生抱在怀里,肩头的玉兔在跳动,两束光芒射入霍军和她的体内。 驿站内,一束束光芒如同晨曦初现,穿透了厚重的尘埃与阴影。 随着光线的不断扩散,驿站的内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原本粗糙、简陋,甚至可以说是拙劣的密室装修,在这一刻开始逐一瓦解。 像是被一头怪兽所吞噬一般,逐渐失去了它们原本的模样。 没敢再犹豫,邹绵绵空闲的右手凭空出现一把峨嵋刺,前端尖锐如锥,后段则略宽,见之生寒。 她手指轻轻一挑,峨嵋刺便如同灵蛇出洞,带着凌厉的破风声,向那摇摇欲坠、即将被吞没的密室大门疾驰而去。 银光隐没,准确无误地击中刚刚来时的密室大门锁扣处。 第83章 被困住 只听一声爆裂声响,那看似坚固无比的锁扣瞬间被击碎,那扇大门被峨嵋刺射中的地方成为碎裂的起点,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如同蜘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从中心向四周辐射,将整个大门笼罩在了一片破碎的图案之中。 大门也随之失去了支撑,从中心开始破碎,轰然倒塌。 随即,峨嵋刺毫无阻拦地继续向他们来时通过的第一个大门袭去。 手臂泛着微弱的白光,霍军轻松地将两名男生夹在身体两侧,随即快速和抱着那名女生的邹绵绵一起向外冲。 峨嵋刺将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门穿透的瞬间,邹绵绵手腕一动,将武器唤回手心,紧握在手中。 服务人员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手指不断滑动着屏幕,四周的环境安静而沉闷。 突然,耳边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窸窸窣窣,如同细碎的沙粒在轻轻摩擦。 还有一股淡淡的木头香味悄然钻入他的鼻端。 他才纳闷地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还在播放音乐的手机差点滑落。 目光紧盯着那扇原本应该完好无损、此刻却仿佛遭受巨大的冲击一般的门,中央位置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洞边缘参差不齐,木屑散落一地。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飞快地冲到门前,看着那个和自己的脸差不多大的洞。 “什么鬼啊,刚刚这个门……它真的是好的啊!” 一想到可能会被扣工资,他就忍不住想要发疯,抓着头发在原地跳脚、怒吼。 “神经病啊,这个门怎么就突然有个洞?它……自己长出了一个和我的脸一样大的洞?”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一气之下一巴掌拍在那个门上,下一秒,耳边传来“咔嚓”声。 他脸上的抓狂表情被时间凝固,僵硬地停留在那里,双眼圆睁,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缓缓地、几乎是机械地扭过头去,内心深处,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迅速笼罩上来。 “咔嚓、咔嚓——” 突然间,那个大洞成为裂痕蔓延的起点。 裂痕如同蜘蛛网般从洞口向四周扩散,不仅覆盖了整个门板,还延伸到了门框之上,将原本坚固的门户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这一幕吓得服务人员像触电似的急忙收回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随即后退一步。 他缓缓抬起自己刚刚拍在门上的那只手,缓慢地从手心翻到手背,瞳孔中尽是震惊之色。 就随手拍了一巴掌,就把这扇门拍碎了? 他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密室内的墙壁上,属于现代的砖石开始与更加古老、复杂的木制结构交替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建筑在交融,侵占。 在玉兔的加持下,霍军他们仅一秒便冲刺到了那个带有大洞的门前。 电光火石间,密室内突然闪过一丝暗色的幽芒,空间本身在这一刻发生了扭曲与重组。 原本那充满现代气息的材料,在光芒的照耀下迅速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由粗糙木板拼接而成、茅草交织为顶的古老空间。 通往外界的大门也即将被吞没,入目是带有深浅不一划痕的木板,意图将其取而代之。 “该死,还真和猛男的领域封锁一样。” 邹绵绵咬住下唇,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额前碎发飘过眼睫。 随着她手腕的轻转,右手紧握的峨嵋刺在手心间优雅地划过一个完美的圆。 峨嵋刺的尖端,在某一刻猛然间爆裂出耀眼的银光,她体内的灵在这一刻被激发到极致,通过峨嵋刺这一媒介转化为攻击。 当即在她的操控下,峨嵋刺向前全力射去,尾端的空气隐隐可见波动。 接触到驿怪木板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自峨嵋刺尖端喷薄而出,木板如波涛般开始出现震荡。 周围的空气被瞬间点燃,变得狂暴而激荡。 被射中的木板区域,不仅没有如预期般被轻易穿透,反而像封锁领域一样,被赋予了某种弹性,开始疯狂地反弹着邹绵绵的力量。 暗光一闪,在驿站内回荡。 邹绵绵与霍军顿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置身于风暴的前端,身前都是汹涌澎湃的力量洪流。 往常都是他们困住诡,没想到这次是被诡困住。 被峨嵋刺射中的地方,木板隐匿,暴露出点点暗光,瞬间显露出原本密室大门的模样。 空气瞬间开始激荡,被射中的地方不断反弹,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冲力。 面对那始料未及的强大反弹冲力,即便是早有准备的二人也未能完全抵挡得住,他们被猛地一震,随后被向后掀飞。 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 勉强稳住身形,看着暴露出来的密室大门,邹绵绵一咬牙,对怀里的女生暗道一声抱歉。 旋即顺着这股反弹的力量身体右转,左腿冒着白光抵着地面,身体富有技巧地一旋转。 趁此时机,抱着女生的手松开,用尽力气将她扔向不堪一击的密室大门。 “霍队,你先出去联系晓禾姐他们。” 在没有任何犹豫的瞬间,邹绵绵的右脚猛然抬起,凝聚全身的力量,狠狠地踢在霍军的背部,将他整个人向前推送出去。 “你小心。” 左右手都被占据的霍军只得留下这句话,随即身影便被送到门外。 见此,峨嵋刺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回弹,原本显露出来的密室空间再度消失,暗光覆盖,粗糙的木板再现。 借着刚刚蹬在霍军背上的反作用力,邹绵绵在空中一个翻身,动作流畅,双腿冒着白光。 她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双脚几乎同时触地,没有一丝的摇晃或踉跄。 原本因反弹而飞出的峨嵋刺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弧线,她随意地抬起右手,手指微微张开,将飞回来的峨嵋刺轻松地握在手心。 密室之外,那位服务人员正扒拉着自己的身体,仔细察看他是否发生了基因突变。 手在皮肤上滑动,时而轻触,时而按压,努力寻找着某种异常的变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 第84章 驿怪跑路 他是生怕自己真的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改变,毕竟他只想当个普通的打工人,不想被白大褂当成小白鼠。 在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破碎响动。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余光便瞟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向自己冲来。 紧接着,他便被毫无防备地扑倒在地。 “啊啊啊——鬼啊!” 心跳骤然加速,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他在地爬着上急忙后撤,面色煞白,止不住地开始尖叫。 等待死亡的片刻,他终于有机会稍微调整呼吸,视线也得以清晰聚焦时,他注意到地上那个黑影并非他所想象的恐怖生物。 而是一个好像晕倒了的女生,似乎还是才进去几分钟不到的那一个。 意识到这点,他后退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许迟疑,缓缓向地上的人靠近,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正当他鼓起勇气上前查看时,变故再次发生,破碎的大门里突然又冲出来一名健壮的大叔,左右手还各夹着一位成年男性。 在踏出门的一刻,霍军手臂上再无灵宝的加持,他坚持不住的松开手,将两名打晕的男生放到地上。 瞄了眼满脸惊恐与愕然的服务人员,暂时没时间搭理他。 霍军一手摸上千里音,转身目光担忧地看向装扮有青石板路的密室,赶忙对着那边说道: “晓禾,猛男,快到楼上密室,绵绵被驿怪困住在里面了。” 闻言,李晓禾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暗骂了一句该死,飞快地奔向电梯,连续不断地用力拍打着上升键。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焦急,现在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对耐心的极限挑战。 看着电梯上方的显示屏上出现下降提示符,手紧攥成拳,唇边不自觉地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咒骂。 旋即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直接放弃电梯,转身奔向了楼梯间。 看到万里目中传回来的画面,执笔人眉眼微沉,先是看了眼毫无任何驿怪运动迹象的外部监控,而后扭头立马对身边的同事耳语一句。 那人点头,随即找到这个位置的区域网,进行相关的设置。 “哐啷——” 沈念扔下水杯猛地转身,就近抓住了一个路过的服务生,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中充满了急迫与焦虑。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珍贵,每一秒的流逝都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绵绵与驿怪差了两小段,不是衪的对手。 “快!告诉我,前往密室的路怎么走?”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嘴唇下意识地颤抖。 服务生被沈念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沈念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因为着急,眼神中多了几分野兽的原始凶横,让他不禁心生畏惧。 “先生,请您冷静一下。密室……密室的话——” “我没有时间听这些废话!直接告诉我路在哪!” 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沈念的双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紧紧扯着服务生的肩膀的衣物。 见状,服务员连忙指向一个方向,同时用更加急促的声音解释道: “那边,先生,穿过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然后左转,就是楼梯间,直接上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沈念急切地转身便朝着指示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影在走廊的尽头迅速消失。 沈念刚跑到楼梯间,便碰见了从下面赶上来的李晓禾,二人没多说话,楼梯间内,回响着他们急促而着急的脚步声。 李晓禾双手紧握成拳,目光紧盯着前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随着楼层一级级地减少,两人的心跳也愈发地急促,与内心那股不可遏制的狂躁冲动相呼应。 刚赶到密室所在的那一层,李晓禾顿时察觉到空气中有熟悉的波动。 她忍不住心里一紧,随即便看见霍军猛然收势,嘴唇紧抿,急速冲到他们面前,左手匆匆一挥。 未多言语,大脚一迈,错开二人快速向楼下冲去。 李晓禾与沈念见状,瞬间达成了无须言语的默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同时迈出了急促的步伐,开始以最快速度下楼。 “这驿怪跑了,不在这栋楼,我感应到衪在那里。” 说着,霍军伸出手指出一个方向,脚步稳健而有力,身体貌似无大碍。 李晓禾眉头紧蹙,沉默不言,紧随其后。 本来就有一个怪人,忽然又冲上来两人,一个眨眼的工夫,一句话没说三人又一起跑了下去。 服务人员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咽了下口水,看了眼晕倒的三位小年轻,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那三人着急忙慌的,是、是……打劫?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逐渐瞪大,手哆嗦地从地上把手机捡起,费了一番功夫才利用颤抖的手指成功地拨打出报警电话。 看着屏幕上脸色发白的服务人员,执笔人接起自动转拨过来的电话。 “喂,警察吗?我要报警,有人——” “好的,没问题,我们马上出警,请您待在原地,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讲。” 服务人员还想多说些什么,便听见那边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声音简短而决绝,无情地宣告着对话的结束。 他呆滞在原地,手机屏幕上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映照出他疑惑而复杂的表情。 刚刚话都还没说完,就……就出警了?而且还直接把他的电话挂了,这么忙吗? 警察也要冲业务? 他从地上爬起,重新解锁手机,时而警惕地看一眼地上晕倒的三人,翻开刚刚拨打出来的那个电话。 确实是报警电话,没搞错啊。 余光瞄了一眼破得不成样子的大门,皱着眉头,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发。 专注于思考刚才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上方的角落处有一个小圆球飞过。 执笔人操控着万里目重新跟上在外面步行街上狂奔的霍军三人,将密室的地址同步给出外勤的执笔人。 第85章 变化的灰尘 驿站之内,每一粒灰尘都保持着固定的位置,彼此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丝毫的偏移或碰撞。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悬浮于半空之中,宛如被精心布置的静态雕塑。 地面上,露出斑驳的灰泥和裂缝,桌椅散落一地,有的已经腐朽不堪,只剩下一堆朽木。 这驿站内的布置倒是古色古香,和她先前带过的小破剧组的布景挺像的。 邹绵绵打量着驿怪内部,一脸的凝重,连往常常带笑意的眼尾都被垂敛住,眼睫下垂。 左手忽地张开,掌心之中银芒一闪,唤出另一只峨嵋刺,与右手所持的那一只遥相呼应,散发着同样的寒光与威势。 随着她手腕的轻轻一动,左右手的峨嵋刺几乎同时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圈。 同时,她的右脚也迅速后撤一步,身体重心随之调整,整个人瞬间进入了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 双眼如同鹰隼,紧紧地锁定着四周的一切动静,察觉周遭的任何微小变化。 执笔人说在驿怪内有危险,却也没有提起具体是什么危险。 要么是因为从前的握剑人处理得快,要么就是因为被困在驿怪里面的人都没机会出去。 沉吟片刻后,她面露镇定,眼眸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下一秒,她的通身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一头蓄谋已久的猎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 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顿,她身形一展,如同离弦之箭般猛然冲出,直奔她先前攻击的那个位置而去。 在这一瞬间,玉兔的加持下,她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化作风的一部分,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峨嵋刺在她的手中如同活物般,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 左手猛然刺出,尖端骤然爆裂出一抹耀眼的银光,银光所向之处,是先前那一块看似脆弱的木板。 接触的瞬间,木板犹如橡皮糖一般,向外凸去,出现形变。 木板最凹处,开始涌现出点点暗光,毫不留情地反弹着邹绵绵的攻击,无形的屏障在那里被激活。 她只觉手中峨嵋刺一震,一股力量顺着刺身反冲回来,震得她手臂微微发麻。 “呼,真费劲啊。” 利用这股力道顺势而为,她身体轻盈地一转,如同流水般灵活,巧妙地借助反弹的力量转身蓄力。 在这一瞬间,通体的力量都汇聚到了她的右手之上。 随着她的一声低喝,右手全力出击,银芒大盛,峨嵋刺化作一道闪电,带着爆裂空气的猎猎风声刺向木板。 暗光闪烁之间,木板表面开始泛起层层涟漪般的波动,就像是水面被投石激起的层层波纹。 “嗡——” 木板处露出的散乱闪烁的暗光突然一凝,以一种近乎戏谑的方式,如同甩面条一般,将正费力抵抗的邹绵绵猛然弹回。 邹绵绵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推力自木板传来,瞬间将她从攻击状态打回防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嘴角缓缓溢出一丝殷红,连续两次使出全力,让她感觉身体内有些许的疼痛。 她紧抿着唇,努力压抑着因反弹冲击而带来的不适。 玉兔脚踏空气,旋绕着邹绵绵的身体奔跑一圈,白光入体的一瞬,她觉得好受了许多。 相差两小段,在被驿怪完全封锁的情况下果然还是不行。 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颤,她抬起手背,毫不犹豫地擦去嘴边的血迹,顺便将重新垂落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回耳后。 温热的鲜红被抹上嘴唇,宛如晨曦中初绽的红梅,悄然点缀在那片无瑕的白皙之上,给她凝脂的脸蛋上添了一分艳丽。 既然出不去,那总该来点别的吧。 她放缓呼吸,万分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握有峨嵋刺的双手紧绷。 下一刹那,空气中原本悬浮不动的微小灰尘突然发生变化,从静止状态猛然转变为活跃的旋涡。 这些细微的颗粒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节奏围绕某个中心点缓缓旋转,速度逐渐加快,形成了一团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邹绵绵的瞳孔微微一缩,警惕之情更甚。 在察觉到灰尘气旋的异常变化后,她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反应。 身体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地调整着姿态,双脚微微分开,与肩同宽,稳固地扎根于地面。 同时,她的身体重心迅速下沉,下一秒,她手中的峨嵋刺化作两道寒光,发出尖锐的破风声,疾速向那旋转不息的灰尘气旋刺去。 然而,当峨嵋刺即将触碰到灰尘气旋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气旋中的灰尘突然向四周爆散开来,形成一片灰蒙蒙的迷雾,将邹绵绵的视线完全遮蔽。 借助腿上的白光,邹绵绵脚下发力,向后一个大翻身,冲出灰尘的遮蔽范围。 落地的那一刻,她本能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准备应对可能的变故。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超出了她的预料,那些原本四散而去的灰尘,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凝聚,形成了一个模糊而诡异的人形轮廓。 它缓缓抬起手,手指修长而模糊,在灰雾中若隐若现,却准确无误地一把抓住了被它用气旋困住的峨嵋刺。 紧接着它手腕一翻,峨嵋刺便调转方向朝邹绵绵刺去。 看着这有点眼熟的动作,邹绵绵眼帘一掀,心中顿时对这个驿怪内部的危险有了猜测。 随即立刻朝灰雾人冲去,身形再次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峨嵋刺的锋芒,同时借力打力,一脚重重踏在地面上。 借助反作用力向灰雾人发起反击,拳风凌厉,携带着破空之声,直取人形轮廓的要害。 它的身体明明由灰尘组成,却仿佛拥有实体,动作娴熟地躲避着邹绵绵的攻击。 再一个眨眼的工夫,这个灰雾人的轮廓不再模糊,彻底地凝聚成一个人形,看这身形,竟然与邹绵绵一模一样。 “变得一样,我倒要看看你其他的是不是和我一样。” 邹绵绵眉宇间一片冰冷,手指并拢,直指灰雾人的喉部要害。 第86章 难搞的灰雾人 但灰雾人却仿佛能够预知她的动作一般,向后弯腰,提前一步避开她的攻势,左手抬起迅速打向她的肘部。 乘此时机,邹绵绵心头一动,原本悬停于驿怪木板前的峨嵋刺闪现在她的手心,拳头紧握,猛然向下方的灰雾人刺去。 然而,就在她的峨嵋刺即将触及灰雾人的那一刻,一道暗色的光芒突然从灰雾人的体内爆发而出,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这道屏障如同镜面一般光滑,将邹绵绵的攻击完全反弹了回来。 没有料到的冲力使得邹绵绵身形一晃,她连忙稳住脚步,却发现灰雾人猛然抬脚,狠狠地踢向自己的胸口。 力道之大,和邹绵绵使用玉兔加持出来的力道无甚差别。 被生生踢了一脚,邹绵绵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努力平缓呼吸,却没敢再用玉兔疗伤。 她体内的灵要不够了,再这样下去,还没等李晓禾他们救援,她迟早被这个驿怪耗死。 念及此处,邹绵绵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胸腔处的疼痛,手指一挑,峨嵋刺在她手里转了一圈。 旋即身形一动,主动避开向她冲来的灰雾人,身形轻盈,如同鬼魅般在战场上穿梭,与灰雾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毕竟打不过,白费力气没有意义。 步行街上,灯光璀璨,天空不再是纯黑的一片,而是宛如一块深邃的蓝绸。 李晓禾与沈念在霍军的带领下在看不到人影的街道上奔跑,空气中弥漫着夏夜特有的气息。 混合着远处稻田里偶尔传来的稻香,以及隐约可闻的夜来香和茉莉花的浓郁芬芳。 只是氤氲出来的雾气,让本来就情绪不佳的沈念心绪更乱。 他的视线来回地在两侧的建筑楼上游走,急迫地想要看到驿怪的踪迹。 几秒后,霍军放缓脚步,凝聚起心神,周身被一层静谧的力场所笼罩,见状,李晓禾想开口却也来不及。 他双目微闭,呼吸悠长而深邃,与天地融为一体,所有的感知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 随着他心神的凝聚,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这股力量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高级的能量场,无声无息,如同春日里细雨滋润万物,又似冬日里寒风凛冽刺骨。 一瞬间,李晓禾只觉胸腔内为之一振,她瞳孔扩大,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心底涌出。 秋阶……不愧是最少需要六年才能达到的。 这股压迫感,让心跳不禁加速,只觉得整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霍军的视线之下。 在霍军的世界中,这股力量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周围的一切,无论是草木的摇曳、风声的呼啸,还是远处微弱的虫鸣,都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变得清晰可闻,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感知之下无所遁形。 也包括那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 霍军眼眸一动,目光如炬,突然收回境界,视线锁定在前方的一幢大楼。 “晓禾,那栋楼。” 那栋楼内一片漆黑,不像是夜间还在活动的场所,但李晓禾不敢托大,以免误伤普通老百姓。 她握住小剑剑,右手挥出间,剑光扑闪而去,发出“咻”的一声锐响,角度刁钻地直中二楼天花板的位置。 力道把握精准,剑光在触碰到墙体的一瞬便消散得干净利落,没有再精进一分。 只留下墙上那道浅浅的剑痕,证明着刚才那一击的存在。 “没有现形,是不是——霍队!” 李晓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霍军当机立断地再次大范围展开境界。 驿怪在移动,就像是一个泡泡穿过另一个泡泡一样,按照这样的行动轨迹…… “晓禾,往前面那栋红色的楼。” 话音未落间,李晓禾手腕轻轻一抖,小剑剑便脱手而去,直奔最前方的那栋小红楼射去。 一道巨大的暗色屏障同时将此处封锁,游动的暗色星点,牢不可破。 霍军身体踉跄一下,两条粗黑的眉毛皱在一起,面色隐约发白。 “霍队。” 沈念一直留心着霍军的状态,见他身体不适,立即上前搀扶,只是刚碰到他的胳膊肘,就被不容置疑地甩开。 冲面露担忧的沈念轻轻地摇了摇头,霍军双脚迈开,在原地站稳,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剑尖触碰到外墙的一瞬间,剑身在空中猛地一顿,随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轻轻落在了小红楼的屋顶之上。 “铮——” 随着一声悠长的剑鸣,小红楼所在的空间发生震荡,驿怪轮廓突显,逐渐现形。 墙体斑驳,剥落的石灰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显露出交杂的灰色与暗黄。 屋顶的瓦片大多已残缺不全,门窗更是破败不堪,木质结构早已腐朽,门板歪歪扭扭地挂着,上面布满了裂痕和虫洞。 因为受到外界刺激的缘故,驿怪突然被这栋小红楼所排斥,无法隐匿身形。 而驿怪内部,还在与灰雾人缠斗的邹绵绵,当灰雾人再次如影随形地追上来时,在玉兔的加持下,巧妙地利用身体的柔韧性,一个旋身。 在这一瞬间,她的右脚背如铁锤般迅猛地踢出,直击灰雾人的胸口位置。 一声闷响,脚背与灰雾人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冲击力。 邹绵绵的这一脚依然让它产生阵阵扭曲,周围的灰雾也因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而剧烈波动起来。 但在暗光闪过之后,便又再度凝聚起。 突然之间,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更加浓密的灰影,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猛扑上前,与邹绵绵再度陷入激烈的缠斗之中。 展现出的身法与招式,竟然与邹绵绵如出一辙,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模仿着她的每一个细节。 唯一的区别,便可能是她与驿怪变出的这个灰雾人之间相差两小段。 “真是纠缠不休啊你。” 邹绵绵咬紧牙关,长时间的激烈战斗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疲惫。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细细滑落,滴落在尘土之中,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脸颊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微微泛红,透出一种健康而坚韧的光泽,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有些急促。 第87章 恁就是额老乡? 峨嵋刺从灰雾人的额前划过,邹绵绵左脚抬起,防御住它的一击,随后故意做出一些虚晃的招式好与它拉开距离。 将灰雾人再次甩到身后,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试图让身体得到短暂的恢复与调整。 同时,也在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对策,想要在这场看似无解的缠斗中寻找到突破口。 不能只靠晓禾姐他们,万一……她不能自己坐着等死。 蓦地,她一个滑步,如水中游鱼,改变了奔跑的方向,额角的汗珠被她甩飞。 就在这一刹那,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身旁一张歪歪斜斜、看似随时都会倒塌的桌子。 她用力一甩,将桌子狠狠地砸向身后紧追不舍的灰雾人。 桌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灰雾人一脚将桌子踢碎之际,散开的木屑处,邹绵绵忽然冲出来 手中的峨嵋刺闪烁着寒光,直奔灰雾人的心口而去。 四散飞溅的木屑划破了她裸露的肌肤,颧骨处渗出丝丝血迹,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这一道红痕在邹绵绵坚毅的脸庞上显得格外醒目,却如枝头寒梅,更添了几分不屈。 一击即中,灰雾人心口被刺穿的地方,灰雾变得虚无缥缈,露出流动的暗光。 “滚吧你。” 随着邹绵绵的一声厉喝,峨嵋刺猛地一抽,从灰雾人的心口处拔出,带出一串黑色的雾气。 再眨眼时,灰雾人的身体瞬间崩溃,化为一团散乱的灰雾,如同失去了束缚的野马,肆意地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但很快,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新悬停在空中,恢复了之前那种朦胧而诡异的状态。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邹绵绵都还有些呆愣,手中的峨嵋刺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 她迅速环顾四周,试图从散乱的灰雾中捕捉到其他不正常的踪迹。 但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除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灰雾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之外,再无其他异常。 真的解决了? 邹绵绵美目稍凝,看着像先前那般滞留在空中的灰尘,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喘口气,便见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再次高速旋转,不断地汇聚、凝结,最终在她的前方再次形成了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灰雾人。 它模拟出来的双眼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缓缓落地,与邹绵绵对峙着,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 “没完了是吧?真没想到今天和你拍上无限流了,啊?” 邹绵绵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紧握着峨嵋刺,积累的疲惫让她无力吐槽。 旋即,便见她腿上白光一闪,一个后撤步与灰雾人拉开距离,开始新一轮的躲避战。 几乎在邹绵绵后撤的同时,灰雾人也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纠缠不休。 “这驿怪会被排斥出来,小心,别被伤到。” 执笔人的提示音刚落,下一秒,驿怪便被反弹到霍军几人的正上方,笼罩着他们的阴影迅速扩大。 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尘土与古老木料特有的气息,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金色半球及时将几人笼罩,驿怪碰上它的瞬间,在空中停滞几秒,随即被震到一旁。 灯妹儿从容不迫地踏着空气渐渐向前,衣摆随之摆动,下裳宽大而飘逸,如同层层波浪般展开,又缓缓收起。 “咦~恁就是额老乡?咦~长得正不咋地,破破烂烂,还不学好。” 灯妹儿吐槽时,柔和而温暖的光线透过她手中宫灯精致的镂空窗格洒下,烛光逐渐熄灭。 金色半球消失的瞬间,李晓禾右手稳稳接住飞回来的小剑剑,细长眉毛轻轻一挑,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右手微转,随即便与双眸中带着一股子令人心悸寒意的沈念一起错开冲出。 剑身在李晓禾的掌心轻轻震颤,发出细微却锐利的鸣响。 她持剑狠狠挥下,剑芒骤然大盛,带着她全力一击的威势,冲着锈迹斑斑的门环掠去。 门板在接触到剑光的一瞬,先是向内凹去,随即撑到极限,暗光猛然破碎,崩溃瓦解。 只听一声爆炸的裂响,门板瞬间变得粉碎,化作无数木屑与碎片四散飞溅。 沈念心头一动,一道耀眼的金光在几人面前凝聚成形,将碎裂的木屑阻隔在前方。 驿怪内部开始剧烈波动,正追逐着邹绵绵的灰雾人突然卡壳,身形变得散乱,周围的灰雾也变得更加稀薄和混乱。 但即便如此,它依然没有放弃抵抗,而是继续与邹绵绵周旋着。 见状,邹绵绵稍稍敛眸,身形一闪,再次借助玉兔的力量,沿着灰雾人留下的轨迹迅速绕到了它的侧面。 然后,她手中的峨嵋刺猛地一挥,带起一道凌厉的银光,直取灰雾人的喉部。 灰雾人的脖颈处的暗光转瞬即逝,峨嵋刺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瞬间穿透了灰雾人的防御。 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它的头身瞬间分离,再次化为灰尘,悬停在半空。 邹绵绵抬头,若有所感地看向门板处,那里不知何时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是晓禾姐他们! 没敢在这里面高兴,她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所有的力量,全速朝着那个缺口跑去。 一鼓作气奋力一跃,一股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一个翻滚缓冲起身,刚刚从地上站起身来,三个人影便迅速靠近,将她关切地包围在中间。 “绵绵,没事吧?没伤着哪里吧?” 沈念抢先开口,额前的头发乱糟糟地耷拉在眉弓处,他伸手想要拽过邹绵绵脏兮兮的胳膊上下检查,却碍于男女有别,只能硬生生地忍住。 看沈念的手悬在半空中左右比划着,想上手又不敢,李晓禾直接不耐烦地一屁股将他挤开。 扣着邹绵绵的肩膀,把她整个人都转了一圈。 “还好还好,身上没血,就是脸蛋上有伤。” 霍军跟着点头,粗黑的眉毛拧在一块,咋看咋觉得忧心。 第88章 破碎感驿怪 被三人像小孩一样不放心地折腾来折腾去,邹绵绵哭笑不得地摊开手站在原地,大口地喘着气。 随即恢复了一点力气,立即化被动为主动地拽过还试图扒拉她衣服的手。 “只有脸上擦破点皮,别处没受伤,就是里面那团灰尘,一直追着我跑,自从培训基地结业以后,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运动量。” 说罢,她舔了下干涩的唇瓣,一呼一吸间,喉咙里隐约有股铁锈味。 看着他们四人聚在一起的温馨画面,执笔人淡淡地将视线挪在几人前方破碎感十足的驿怪上面。 举起才喝了一半的咖啡,暗暗思忖着邹绵绵刚刚的那番话。 里面那团灰尘……这驿怪的资料又要多添加几条了。 熟练地点开文档,看了眼目前的时间,当即面如死灰地叹出一口上班的怨气。 太阳要出来了,又是朝气蓬勃的一天呐,加油! 麻痹般地给自己打完气,看着屏幕上还没有动手意识的几人,执笔人捧着下巴,静静地等待着几人行动。 “没事就好,先把那个驿怪解决了。” 霍军终于发话,右手背在身后,拳头攥紧,掌心处传来丝丝刺痛感,勉强帮他维持着清醒。 天际边,是一片柔和的淡蓝,太阳即将破晓而出时。 想到那个驿怪还没有被解决,李晓禾转身轻哼一声,握剑的右手转过几分,剑尖凝聚一点寒光。 “这个驿怪怎么解决?直接灭了还是抓走?” 可算是想起来坐在办公室里的他了。 终于被提及的执笔人微微调整姿势,将原本支撑头部的那只手优雅地换到了另一边。 眼神轻描淡写地掠过那份放置于桌面上盖着十三戒印章的文件。 文字异常简练,仅寥寥两个大字跃然纸上——噶掉。 “直接灭了吧,咱们赶紧下班吧。” 说罢,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换成双手捧着脸。 得到指令,李晓禾抬起眼皮,那双眸子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提着剑向前一步,眼中已然有驿怪灰飞烟灭的惨状。 似乎是察觉到危险,驿怪的屋顶开始缓缓升高,以一种着急忙慌的节奏向外扩张,木质纹理在扩张中变得更加粗犷而有力。 整体比例开始失衡,一些区域迅速膨胀,如同被注入了过量的生长液,而另一些区域则显得萎缩干瘪。 这种不对称的体型变化,使得整个驿怪看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畸形的怪物。 “嚯,这玩意还真的能变得跟一栋楼一样高啊。” 沈念手中的短刀轻盈地在掌心旋转,他惊奇地睨向那只驿怪,其顶部几乎已经触碰到自己的那片暗色屏障。 随意地活动着身体,将袖子撸起来露出精瘦的小臂,短刀持于胸前。 “干活吧,太阳出来了,该回去给那俩孩子做饭了。” 李晓禾话音刚落,邹绵绵垂在腿侧的右手微微一动,一道白光便立刻飞向她与沈念二人。 两人身形一展,急速冲出,留下一道道模糊而迅速的残影。 李晓禾身姿轻盈,脚下一踏便轻松跃起,在空中半旋时,右手的长剑突然加速挥出。 剑光如匹练般猛然间迸发,瞬间划破昏暗的空气,形成了一道璀璨夺目的巨大圆弧。 这剑光之灿烂,不仅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更带着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直逼人心。 剑锋切割空气所产生的轰鸣紧随剑光之后,如雷鸣。 尖锐的破风声后,在这道璀璨的剑光之下,不断膨胀、显得愈发狰狞可怖的驿怪,被毫不留情地对半劈开。 剑锋所过之处,驿怪的身躯如同纸糊般被一分为二,露出了其内部扭曲而怪异的构造。 刹那间,驿怪的周身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暗光,这股光芒迅速汇聚意图将已经断裂的两半重新合拢。 驿怪的断裂面开始模糊,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手在努力将它们拉近,企图恢复成原来的形态。 同时,一股强烈的反弹也在暗中酝酿。 李晓禾稳稳落地,眉目间一片淡然。 只听空气中传来撕裂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把短刀如同闪电般从她的身侧疾速冲出,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刀尖寒光流动,凝聚的一刻精准无误地直中驿怪的中心。 随着刀尖的刺入,驿怪内部传出阵阵低沉的轰鸣,流动的暗光突然变得沉寂。 下一秒,短刀一旋,穿透驿怪,不仅打断了驿怪的合拢之势,更使其原本凝聚的暗光瞬间崩溃。 驿怪再也无法保持其膨胀的姿态,开始迅速缩小瓦解,最终化为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沈念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淡然的微笑,手指轻轻勾动,刚刚还疾速穿梭于空气中的短刀,瞬间改变方向,开始沿着一条精准无误的轨迹回旋而来。 他轻快地吹了声口哨,将灵宝与手中的武器收回。 天边泛起的温柔蓝紫色,渐渐地向东方蔓延,越来越浅,越来越亮,直至与地平线相接处,一抹淡淡的橙黄色悄然探出了头。 晨曦透过睫毛的缝隙,斑驳地映照在几人的眼睑上,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李晓禾手摸上后脖颈,转了转酸爽的脖子,张嘴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 “走吧,顺便买饭去,咱们凌晨走的,家里的那俩估计也不咋能睡着,这时候应该也醒了。” 旋即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在心里思考着一会儿回去煮什么粥。 小米粥?青菜瘦肉粥也可以,这个是咸口的,但是夏天天气热,容易上火,要不还是煮绿豆汤吧。 清火解渴,绿色健康。 “哎,霍队!晓禾姐快来!” 身后突然传来邹绵绵的惊呼,李晓禾一个激灵急忙冲上前去,帮着邹绵绵扶住身形不稳的霍军。 霍军努力想要站稳身形,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眼眶微微凹陷,眼神中没有往日的神采,冒虚汗的脸上透露出不容忽视的虚弱与疲惫。 “我去把车开过来。” 沈念撂下这句话,立即马不停蹄地往前面跑去,周围的景物在他眼中迅速倒退。 第89章 莫名被训的两人 邹绵绵手放在霍军的胸口前,白光不断地渡入他的身体,但霍军的额头上仍旧往外冒着细密的汗珠。 “晓禾姐,霍队又大范围地展开境界了?” “嗯……还是连着两次……” 李晓禾讪讪地说完,看着呼气时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的霍军,脸上也多了几分自责。 她当时虽有察觉,但念及邹绵绵,一时间也没拦住。 “我说怎么霍队的状况不对劲。” 邹绵绵稍稍弯腰搀扶着霍军,收起灵宝,把他往车后座位置带去。 不用李晓禾多说她也清楚,肯定是因为自己被驿怪困住,霍军为此忧心忡忡,又是个性格轴的。 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回去躺会就好。” 明明说话都费劲,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嘴还死硬。 霍军坐在后座上,邹绵绵与李晓禾将他夹在中间,各扶着他一个胳膊。 沈念一脚油门下去,速度虽快但行驶得异常平缓,才走出没多久,霍军脑袋晃了几下便闭上了眼。 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坚持不住晕倒了。 车一驶进基地,刚从大门处拐了个弯便看见姜肆与斐成一人拿着一包辣条,蹲在桂花树下吃得津津有味。 侧眸瞄了眼身边阖眸未醒、性子轴的老的,又瞅了眼爱吃垃圾食品的两个小的,李晓禾莫名觉得心里有点窝火。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躁意。 看见他们回来,两人立即把手里还没解决完的辣条放在身后的石板上,舔了下沾油的嘴唇立刻凑上前去。 沈念停好车,立刻下来帮李晓禾她们把车门打开,随后转身示意她们把霍军放到自己的背上。 “霍队怎么了?” 瞄了眼唇色发白的霍军,姜肆当即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窜到车门旁准备搭把手。 “嗯?到了?” 李晓禾的手刚想使劲,霍军便幽幽转醒,冲面带忧色的几人摆了摆手,自己扶着门把手下了车。 脚刚碰到地面便身形踉跄一下,吓得姜肆几人齐刷刷地伸出手去扶他。 “不用管我,我去睡会儿。” 说罢,便冲几人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周围的姜肆几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担忧,却也知道劝阻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强打起精神,一步一步,虽显踉跄却强撑着向房间走去。 他的背影在众人的视线中逐渐拉长,因为虚弱的缘故,每一步都承载着沉重的负担。 但那份不愿让旁人担心的倔强,让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在姜肆几人放心不下却又无可奈何地一路注视下,霍军硬是强撑着回了房间。 见他把房门关上,姜肆松了一口气,这才敢放声说话。 “晓禾姐,霍队怎么又体内灵透支了?唉?绵绵姐,你的脸也伤了。” 察觉到姜肆无意识的吧唧嘴动作,空气中还有股香辣味,本就恼火的李晓禾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姜肆的背上。 还不忘记给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的斐成也添一巴掌。 莫名其妙就被打了一下,姜肆与斐成扭头相互看了一眼,同款的疑惑脸,都没反应过来这挨的一巴掌是为什么。 “大清早起来就吃那辣条。” 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气,李晓禾各瞪了他们一眼,一甩手便直奔厨房而去。 见到这一幕,邹绵绵憋不住笑,俏皮地冲姜肆他们眨了眨眼睛,眼尾带上笑意,大步上了楼。 “我俩……今天是第一次早上吃辣条吗?” 斐成挠了挠后脑的头发,转过身来与姜肆大眼瞪小眼。 “没有啊,很多次了,晓禾姐也看到过很多次,之前都没说啥。” 姜肆一头雾水,抓了抓背部被打的那个地方,走到桂花树旁拿起剩下的辣条,一边思考着为什么,一边往嘴里喂。 摇了摇脑袋想不通为啥,斐成跟着蹲到旁边,继续吃剩下的辣条。 沈念拔掉车钥匙,将车门甩在身后,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指尖穿梭在凌乱的发丝间,摆弄着沾有雾气的头发。 一股辛辣味钻入鼻腔,交织着油脂与调料的融合,刺激着每一个嗅觉细胞。 他被勾起了馋虫,到堂屋的桌子上也去拿了一包辣条出来,撕开包装和姜肆他们蹲在一起品尝美味。 强烈的辣味与鲜香味在口腔中瞬间爆发出。 连续几根下肚,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愧是零食之王,这玩意确实香。 “你们俩啊……吧唧、吧唧……也别多想……吧唧……晓禾就是因为霍队体内灵透支,再加上绵绵先前差点有危险,她心情不好。” 沈念将最后一根辣条送入口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绵绵姐先前有危险?难怪她有玉兔脸上还有伤。” 斐成了然地偏过脑袋,咂巴了下嘴巴,不经意地抬头时,突然看到李晓禾拿着汤勺站在堂屋的大门前,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 他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慌张。 “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斐成压抑的咳嗽声,姜肆顿感不妙,他悄悄地偏了下脑袋,入目便是拿着汤勺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李晓禾。 吓得他赶紧把辣条包装团起来握在掌心,见沈念还在品着余味,立马也垂下头发出低咳声。 听到两人越来越急促的咳嗽声,沈念捂住口鼻往后挪了挪。 “我说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待在事务所没活干还能感冒?都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我了。” 看到李晓禾定定地站到毫无察觉的沈念的身后,姜肆感觉嗓子眼好像堵住了,立刻没了声音。 “嗯?咋不咳了?” 沈念两根手指夹着塑料包装袋,扬起右眉疑惑地睨了他们一眼。 结果发现他们两个人都绷着一张脸瞅着自己身后,眼神闪躲,还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地转过头去,动作中带着几分迟疑与不安。 还没瞅见什么,一个汤勺忽然伸到自己的鼻尖前,上面还挂着一根面条,汤汁差点飞溅到他脸上。 第90章 再响的辟兵 “晓禾,是你啊,吓死我了。” “难怪执笔人先前说我们容易带坏他俩,你!大清早的胃里空空也去拿一包辣条?” 闻言,沈念顿时觉得很委屈,他蹲在地上将手里的包装袋举起来。 “这哪里是我带坏他们?我看他们吃得挺香我才去拿一包的,这顶多叫知己知彼,切身体验,好对症下药。” 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但在心情明显有些暴躁的李晓禾面前,气势豁然低了一大截。 听完沈念的狡辩,李晓禾冷哼一声,拿起汤勺又指了下缩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姜肆和斐成。 “吃饭了。” 语气暴躁,一点就燃。 姜肆与斐成麻溜地站起,只给沈念留下两个胆小且怂的背影。 沈念无奈地咧了下嘴,知道李晓禾情绪不佳,也没想着和她争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视线注意到她手上汤勺上的面条,他摸上空荡荡的肚子,不愿相信地问道: “早上就吃面条?” 听到他明知故问,李晓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屋里走。 “要不然呢?直接开车回来的,路上没停过,都这个点了难道还要自己和面包包子?” 沈念顿时仰天长叹,恹恹地跟在李晓禾身后,模仿着她的口音仍不死心地问道: “就纯面条?糊弄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起来了?那面条里面下的还有菜叶子。” 一进堂屋,便看见姜肆与斐成两个人捧着个碗吃得贼香。 年轻人还是胃口好,啥都不挑。 阳光穿透薄雾,轻轻洒落在繁忙的城市上,街道上,早起的摊贩们已经忙碌起来,身影在晨光中拉长。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不同职业的人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与生活。 路上的行人与车辆从少到多,再从多到少,这是城市里独特的烟火气。 一直到中午,霍军也没有醒,几人轮番地开门,偷摸地看过好几次,确保他只是在熟睡。 李晓禾一回来便开始熬的骨头汤,倒是又便宜了姜肆他们几个,霍军没醒前抢先品尝。 太阳缓缓下沉,街道两旁的建筑物被夕阳的余晖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显得格外温馨而宁静。 直到下午,霍军在几人的担忧与念叨下才悠悠转醒,这一觉,可睡得异常足。 堰北分属执笔人基地内,“叮咚”一声,正在忙碌的执笔人抬头,看向电脑上传输过来的文件,立即点了接收。 “堰北分属6月17日画皮鬼调查报告,根据有关画皮鬼踪迹的监控视频……” 这赫然是一份当初有关画皮鬼异常情况的调查报告。 执笔人滑动鼠标仔细看着上面的字,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突然,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将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恨不得把眼睛都贴到电脑屏幕上。 现猜测可能是诡行动的意外交叉,需堰北分属执笔人调查当日左右是否有遗漏的诡…… “意思是两只诡恰巧碰上了……嘶——” 执笔人按了按太阳穴,脑袋倒在座椅上,随即又揉了揉眼睛,做了全套的眼保健操。 最近不止头疼,眼睛也不舒服得厉害。 所有存在画皮鬼痕迹的视频他们都看过至少三遍,也没发现其余诡的踪迹。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这诡就应当能使人体重突增,或者是某些部位发生异变。 既然没被发现踪迹……可能还有隐身或者是空间类的能力。 执笔人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理着头绪。 只能缩小范围,分条分列地找了,但有线索就好。 一套动作快速做完后睁开眼,他继续看向文件的下一条。 或画皮鬼的能力了解不足,总局所记载的资料不全…… 总局记载的画皮鬼资料统共有百页,也是积累了千年的。 这要是还不全面的话……执笔人轻叹了口气,挪动着鼠标开始在资料库里搜寻那些符合猜想条件的诡。 正忙着,突然被旁边的同事拍了一下肩膀。 “哎,耒川那边怎么说,他们握剑人队长能来帮忙吗?这都过了几天了?再拖下去要真的有我们没发现的诡也早没影了。” 闻言,他摇了摇头,表情也是无可奈何。 “在全堰北范围内展开境界,就算是握剑人队长坚持不了多久也得倒,总局本来就不同意这个建议。” 耒川分属的握剑人队长虽然乐意帮忙,当时坐车都已经到半路了,但是耒川突然出了个棘手的诡,他只能赶忙回去。 再加上最近出任务意外受伤,只能好好养着,所以此事便被一拖再拖。 “叮咚咚——叮咚咚——” 一阵似铃铛又似流水的声音响起,如一阵微风,不急不缓,恰到好处地穿梭于人群之间,精准地拂过每个人的耳畔。 只是,这悠扬而细腻的声响落入在场人的耳中,却比这世间的任何事物都要恐怖。 霎时间,原本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执笔人们动作惊人地一致,几乎同时从各自的座椅上腾空而起。 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缓,径直朝着办公室的正中央迈进,同时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块巨大的显示屏。 “辟兵怎么又响了?早上他们才解决完一个任务啊。” 只见正中间放着堰北的地域版图,山川河流、城镇村落皆在其上,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五种颜色的细线。 或粗或细,或直或曲,紧密地连接着版图上的各个节点,形成一幅复杂而有序的网络图。 它们如同彩虹般交织在一起,却又各自保持着清晰的轨迹,潺潺流水般的声音便是从这五色细线中发出来的。 在这片色彩斑斓、错综复杂的细线交织中,有一处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里的细线,不再是静止的色彩,而是开始以一种不规律的节奏闪烁着白光。 所传递出来的信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紧张与不安。 “这是……兴安镇!堰北市郊外人口最密集的城市。” 认出这处白光所指的地点后,一人走到大屏前,熟练地操作着面前的设备。 大屏幕上突然出现兴安镇上空的不同地方万里目所记录的实时画面。 下一秒,出现无数个方框将人像自动处理掉。 第91章 人面疮 “在那儿!” 有人眼尖地已经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身影,同时,大屏幕根据轨迹异常立即将此诡锁定。 这诡的身形诡谲多变,在光与影的交错中不断变换,时而拉长如蛇,时而凝聚成兽,又或是化作一团无定形的黑雾,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就在一户人家半开的窗户前,它停下了脚步,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从窗户的缝隙中悄然钻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大厅里所有人脸色都不大好。 办公室内静悄悄的,空气宛若凝滞。 约一分钟后,屏幕上,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老伯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这老伯平安无事地走出门,所有人又几乎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 “快放大。” 执笔人收到指令后,又在设备上操作一番。 那块巨大的显示屏上,屏幕上的图像逐渐聚焦,屏幕上老伯的身体被放大数倍,但画面仍然保持清晰。 “这老人家身上的小块凸起是什么?他身上原本有吗?” 说话声响起的同时,有很多执笔人抱着电脑,一边看着大屏幕上老人身体异状的特征,一边在资料库里筛选关键词。 “可以确定与疫病有关,不具有直接伤人性。” “无实体,定义为黑雾状。” 空气中响起了嘈杂的键盘按键的“噼啪”声,一连串的声响如同急促的雨滴落在屋檐上。 “嘶——身体上的凸起……好像是疮,长得像这几块凑在一起……是人脸。” 有执笔人指出了关键特征。 “人面疮!应该是这个。” 执笔人说着话,立即将怀里抱着的电脑转了180度,将屏幕上检索出来的结果面向众人。 见此,领头的总负责人立即发话。 “行了,做自己的事,资料已经传到对接的人的电脑上了。” 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名执笔人看着电脑上传输过来的资料,暂时将有关画皮鬼的事抛之脑后。 向前挪了下椅子坐端正,即刻按动处于桌面角落处的一个按钮。 事务所的厨房内,阳光肆意地洒进来,给这个即将忙碌起来的空间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 李晓禾站在宽敞的操作台前,身穿一件围裙,嘴里哼着歌,脸上洋溢淡淡的欢快感。 把菜刀放好,在水槽中用水流轻柔地冲刷着萝卜上的泥土与尘埃。 “有诡出现了,人面疮,夏阶季段。” 小三彩一个闪身突然出现,大喊有情况,披帛在空中轻飘飘地划过。 众人都没想到早上才解决完一只诡,这临近饭点又出现了人面疮。 李晓禾急忙解下围裙,把水在身上随便蹭了蹭,临走时偷瞄了嘴唇泛白的霍军一眼,同时给旁边的沈念两人递了个眼色。 收到信号后,沈念甩着钥匙大步流星地朝外走,一个眼神都没给瞅着他想说话的霍军。 “霍队,锅里有绿豆汤,记得喝呀。” 邹绵绵一边喊着,一边跟在沈念后面往外跑,跟身后有人追似的。 霍军手撑在椅把上,刚想起身陪他们一起去,却突然察觉肩上一重。 李晓禾死死地按住霍军,眉眼弯成月牙状,嘴角露出一个安抚讨巧的笑,半干的手上有淡淡的生萝卜味。 “霍队,沈念车都开来了,我们可要走了,不等你了。” 说罢,给坐在沙发上等着吃饭的姜肆二人眨巴了下眼睛,又指了指霍军,无声地说着“看好他”三个字。 见状,他们立即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走了,回来再给你们买点绿豆,你们上次买回来的也太难吃了,还是不会过日子。” 说着,李晓禾的笑容又不禁扩大了些,拍了下霍军的肩就急忙上了已经点火的车。 霍军不放心地还想跟着,却又感到肩上一重,两只来源不同的手分别按在他的左右肩膀上。 不等霍军开口,姜肆先发制人。 “哎呦,霍队,肚子疼。” 姜肆的表情立马变得异常夸张,微微弯腰,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悄悄加重力道。 看到姜肆朝自己眨眼后,斐成瞬间会意,立马蹲在地上,连着霍军和椅子一起抱住。 “哎呀——脚抽筋了,动不了啊。” 汽车引擎发动声响起,被他们困住的霍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在他眼前离开。 等到车消失得没影,霍军左右转头,仍有些泛白的唇抿在一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偷瞄着外面的姜肆与斐成。 注意到霍军的视线,二人的表情又瞬间变得痛苦。 “哎呦,疼啊。” “嘶呼,好疼好疼。” 收回视线,霍军无奈的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还牢牢箍在他腰间的手。 “行了,人都走得没影了,还装呢。” 闻言,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步,瞬间从原本的姿态中抽离,迅速且整齐地起身,站姿挺拔而端正, “哎,怎么不疼了?” “哦?好巧,我也是。” 没兴趣看他们两个自导自演,霍军故作嫌弃地摆了摆手,背部靠上椅子,让他们哪凉快待哪去。 “我觉得霍队身边就很凉快,斐成你说是吧?”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姜肆笑嘻嘻地开口,颇有点沈念耍无赖时的感觉。 斐成点头,双手自然地垂放在身体两侧,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是的呢。” 二人就像两个树桩一样,顶着太阳站在霍军的两侧。 见状,霍军轻笑一声,抽出背后的蒲扇盖在脸上遮阳,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假寐。 想站的话就多站会儿吧,年轻人,多晒晒太阳,多补钙,才能长得高。 “嗡嗡嗡——” 声音低沉而连续,如同细雨轻拂过树叶的细语,并伴随着发动机运转的嗡嗡声。 李晓禾在车上听着执笔人这边的传述,随即她根据执笔人传达来的现场情况,给几人做了简单的部署。 “这诡一直待在一处住户里,所以猛男,你要第一时间封锁现场,绵绵,你优先治疗伤员,诡直接交给我。” 人面疮所到之处,百姓脸上便会生出许多的疮,凑在一起在远处看像多副人脸,这诡的名字由此得来。 传播性强,所现地点人员密集。 执笔人一边翻阅着打印出来的纸质版资料,一边有条不紊地在办公室内进行人员布控。 第92章 两位卷王 “增派三名契约有治愈能力灵宝的执笔人,其余人员随时待命。” 说罢,敲了两下邻座执笔人的桌子,那人立刻会意,与常联系的其他分署执笔人打去了电话。 “堰北分属霍军意外受伤,我这边资料已经传给你们了,我们希望有握剑人可以随时提供援助。” “收到,此诡的情况已了解。” 挂断电话后,堰北分属的执笔人眉心微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屏。 炊烟袅袅逐云涯,柴门映霞光。 不知为什么,一通电话打完,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但很快,一旁忙碌的工作又将他的情绪淹没,他阅读着文件,处理之前积累下来的事情。 太阳照北回归线上空,蝉鸣声此起彼伏。 姜肆原本还在根据蝉鸣在心里默数庭中的桂花树上有几只知了,但随着太阳的移动,他逐渐与阳光撞了个满怀。 脸上逐渐有些发烫,他斜眼瞥了斐成一下,见他的额头也开始冒汗。 此时,霍军像有感应一般,挪开扇子,迎上炽阳,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慢悠悠地摇着蒲扇。 “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你们两个还是差了点啊,耐力不够。” 缓缓吐出这一句诗,配合上他的动作,宛若高人一样。 姜肆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看着霍军脖颈处的细汗忍不住开口。 “霍队,那不是还有下句吗,眼前无长物,故而,窗下有清风,但咱们这院子四周都是小区,哪有风啊?” 惊诧于这两个人竟然这么有文化,斐成在脑中检索失败后,立即配合地点头,顺便低头看了眼时间。 “霍队,我和姜肆该训练了,您先休息着,等一会儿晓禾姐她们就回来了。” 姜肆与斐成原本想搀着霍军回房休息,谁知霍军瞪了他们一眼,说自己现在好得很。 然后就让姜肆与斐成去练武室,自己跟着去监督。 霍军走路颤颤巍巍的,偏偏还硬不让两人扶着,所以姜肆与斐成只能像左右护法一样跟在他身旁,双手围拢,样子很是滑稽。 “霍队,这灵透支这么严重吗?这怎么看都像……像虚……” 斐成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霍军生气,讪讪地瞄了神色无异的霍军一眼。 不过,斐成提出的这个问题姜肆也很好奇。 他总感觉这次霍军的状况要比上次灵透支严重得多。 不光是身体素质上,就连面色也要比上次差太多,就像三魂七魄中,整个人丢了一魄一样。 而且对于这种伤,即便是有治愈能力的灵宝也没办法。 终于到了练武室,霍军紧握椅子把手,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缓缓降下身躯,直至稳稳落座。 整个身躯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佝着背喘了会儿气后才回过神来。 他轻轻摇头,那张国字脸,平日里总是线条分明,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与决断,此刻却因突如其来的挫败感而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这是年龄上来了,再加上灵宝没了,撑不住了。” 灵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护华司对其的研究也只停留在应用上。 万物有灵,人自然包括在内。 天地之间布满了灵,所谓灵的储纳就是将天地间的灵引入自身,使用时又将其还于世间。 关于灵透支,总局的解释也简单粗暴——强制使用维持身体机能的灵。 霍军说着话,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苍白无血的嘴唇嚅动起来有些费力。 唉……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尽管如此,他仍努力维持着言语的连贯,那双眼睛,因疲惫而略显黯淡,对视上却依然摄人。 随着气息逐渐平稳,霍军对上姜肆二人关切的目光,脸忽地像往常一样板了起来。 只是配合上他虚弱的面色,看起来很没有信服力。 “总局的培训快要开始了,身体基础要打好,你们不用管我,先跑五公里,我盯着。” 姜肆与斐成看着半个身子陷在椅子里的霍军,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没办法,自家家长,乖乖听话吧。 在不知疲倦地奔跑中,姜肆已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只记得脚下的步伐从未停歇,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摸了把有些发润的头发。 发丝间还残留着未干的汗水,带着一丝温热。 正值夏季,一运动就觉得像是被浸在温水里。 姜肆只感觉背部像一块海绵,汗水慢慢地渗透进去,束缚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黏腻的感觉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随着体力的逐渐消耗,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背部的不适,双臂的摆动也变得越来越费力。 每一次挥动,都是与无形的阻力抗争,酸胀疼痛的感觉从肌肉深处蔓延开来,让姜肆不禁皱起了眉头。 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脑海里蹦出来他此时的受力分析图。 挤压前方的空气使得前方空气压强变高,而身后的空气则因来不及补充而压强变小,这种压强差形成空气阻力。 以及地面反作用力,和笼统来讲的内部阻力。 他甩了甩头,将杂念摒除,努力调整呼吸,但双腿更是沉重异常,仿佛被灌了铅一般。 “加油啊小伙子们,这就累了?不行啊你们。” 霍军悠闲地坐在一旁,左手轻轻握着邹绵绵小巧可爱的卡通电扇,微风从扇叶间轻柔地拂出。 轻抿一口手中的茶,茶香袅袅,看着明显加速的二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低头,给手机上一个关于“如何提高孩子积极性”的网络回答点赞。 果然要紧跟时代的步伐啊,还真挺好用! 又有点看不清了,霍军伸直胳膊肘,将手机拿得远些,眯了眯眼睛,滑动手指查看下一个回答。 随着速度的加快,姜肆明显感受到了身体的吃力。 燥热的空气在每一次吸气时都毫不留情地钻进他的肺里,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让他的喉咙开始感到不适,甚至生出一丝甜腻的感觉。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斐成,碰巧发现斐成也在偷瞄他。 两人的目光,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相撞,黑黢黢的瞳孔对上,瞬间,偷看被发现的尴尬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 “该死的卷王!” 姜肆与斐成都在心里暗骂着彼此,都悄悄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第93章 出事了 “姜肆,斐成,出事了!” 听到霍军惊慌失措的惊呼声,二人立即停下,微微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 姜肆心里“咯噔”一下,和斐成一起马不停蹄地跑到霍军身边。 这时,他们才发现霍军耳朵上一直带着千里音,电风扇被扔在了一旁,连桌上的茶水也被打翻。 水渍蔓延到远处,茶杯滚到姜肆的脚边。 霍军脸上原本稍微红润些的血色此刻被瞬间抽离,只留下一片刺眼的白,呼吸声在姜肆耳边急促地响起,伴随着喉咙深处难以抑制的喘息。 “霍队,霍队,先别激动,别激动。” 姜肆连连拍着霍军的胸膛帮他顺着气,和斐成一人一边架着霍军。 “走!走!快……” 霍军双眼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门口,踉跄着向那个方向迈去,因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幸好姜肆二人及时把他搀着。 “霍队怎么了?您别着急。” 第一次看到霍军这么失态,会是因为什么? 又看了一眼霍军耳朵上的千里音,姜肆心里止不住地发慌,他扶着霍军的手有些发抖。 难道晓禾姐他们那边出事了?可霍军现在根本出不了手,要是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答案未知,内心的焦急如同野火燎原,姜肆搀着脚步紊乱的霍军往楼梯上赶。 “斐成,你开车,路上说,快!” 聚起力气,霍军推了一把斐成,说完这一句话,又跟气喘不上来似的向后倒,险险地倚在姜肆的身上。 努力地稳住呼吸,借助姜肆那份外力,他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 斐成一刻不敢停,冲上堂屋,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颤抖着手打开车门,架上霍军立马往他口中的目的地开。 山间的树木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与山顶的游弋的云雾交相辉映。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李晓禾偏过头,猛然想起一件事,对着正在看导航的沈念交代道: “猛男,回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我们去超市再买点东西。” “行,我们速战速决早点回来,不然就霍队那个爱操心的性子,我们不回来他是不可能休息的。” 沈念无奈地勾了下唇,看着前方还没有意识到绿灯的车,一边按了下喇叭提醒。 “前方路口左转,那条路给你们清了条道。” “左转直行。” “右转1000米后下车。” 一路上,许多人都看见一辆价格不菲的黑色车不顾红绿灯疾驶在路上,而且此时正是路上车辆行驶的高峰期,偏偏就这一辆车能够畅通无阻。 “感谢各位市民的配合,堰北交通部祝您生活愉快,幸福美满。” 这句话说完后,电台上的频道迅速切换了节目。 明晃晃的是执笔人的手笔,毕竟各大电视台以及大夏交通部的高层都要无条件配合他们行动。 在执笔人的帮助下,李晓禾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任务地点——兴安镇。 漠漠水田,阴阴夏木,是这喧嚣的城市外一番别样的美景。 “接着往前走,第三户人家检测到人面疮的境界波动,屋内应当只有一人,兴安镇人口密集,务必一击毙命,祝顺利。” “妮儿,买瓶水喝啊?” 一进镇子,第一家商铺那位面带微笑、眼神中充满热情的老板娘从店内迎了出来,对着李晓禾热情地招呼着。 因这兴安镇作为特色旅游小镇推广的缘故,老板娘身着色彩鲜艳的当地服饰,衣襟上绣着精美的图案。 整体的装扮与店铺古朴的木质结构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地域特色。 “大娘,我们有急事,等回来的时候再来。” 李晓禾说着话,脚下速度不减,冲老板娘打完招呼后,她褪下笑容,面容平淡。 目光并未在这几位生面孔上多加停留,老板娘随意扭头,立即又与遇到的肩扛锄头、手提竹篮的归家农人打招呼。 河边,几位老人悠闲地坐在长椅上,手执钓竿享受着垂钓。 河水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金光,偶尔有几条鱼儿跃出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打破了水面的宁静。 在河边散步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数都拖家带口。 “这里人这么多,希望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邹绵绵语气担忧,步伐仓促,看着在巷弄间追逐嬉戏一时间愁上眉头。 走在她旁边,李晓禾安抚地拍了她一下,用温热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肩头,又指了指在后面四处打量的沈念。 “有猛男在,不会有意外,更何况万事有我。” 还未走到门口,沈念便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快速扫了眼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立刻唤出小三彩对那户人家展开领域封锁。 暗色的屏障自下而上升起,如同桎梏,将此地完全禁锢。 至于这里,在外面那些普通百姓的眼中,自然一切如常。 “可不能叫这玩意出去祸害百姓。” 活动了一下手腕,李晓禾走到门前按了下门铃,面容严肃,紧盯着门锁。 三人并立于门前,彼此间虽未有任何言语交流,但那份沉凝的气息却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凝结,极具压迫感。 “来了、来了。” 老伯手扶上门把手,身体因年迈而显得有些颤抖,他缓缓地将门拉开一条缝。 门外的风似乎比平时更加猛烈,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老伯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站着的是谁,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扑面而来。 带着一股冷风,直接吹拂在他的脸上,紧接着,突如其来的疼痛从脖颈处传来,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 李晓禾收起手刀,瞬间错开身子空出位置。 邹绵绵一个闪身及时扶住被打晕的老伯,然后缓缓地将他平放在地上。 那边执笔人凝视着屏幕上传回的实时画面,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画面中的场景看似平常,但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在他心头萦绕,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这疮怎么比当时大了这么多?还分散开了,不像是疮,倒像是……瘤,似球状,表面光滑。” 难道这人面疮还有别的能力? 总局传来的资料上并未记载,难道是自己看漏了? 不会。 第94章 判断失误 执笔人抽出人面疮的相关资料,眉心紧蹙再度翻阅着。 “不在?” 李晓禾持剑站在客厅迅速环顾一圈,却没有发现人面疮的踪迹。 客厅的布置简洁而朴素,那张略显陈旧的沙发,覆盖着一条手工编织的毛毯,边缘已经微微磨损。 每一件家具都似乎承载着一段故事。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为这方小天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目之所及,看不到任何人面疮的踪迹。 邹绵绵在一旁使用玉兔给老伯治疗,但不知为何,那老伯身上的疮消失得很慢。 李晓禾静静地站立,面容宛如一池波澜不惊的深潭,显露出超乎常人的宁静与深邃。 那双眸子却又在此时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只留下一片深邃的黑,让人无法窥探其内心的思绪。 随着她轻柔地吐出一口气,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异常的感觉,在……身后以及上方不远处。 那股无形的波动轰然消失,李晓禾猛地转身,看着地上皮肤上凸起未消的老伯沉吟片刻。 身后的异常波动,应该是这疮的缘故。 “猛男,你留下。” 说罢,李晓禾眼神一凛,二话不说便握剑冲向二楼。 与此同时,一道金色温暖的光球将邹绵绵三人笼罩。 沈念左手张开,一把锋利的短刀瞬间出现在掌心之中,他双腿自然而然地分开,微微屈膝,形成一个稳固而灵活的防守姿态。 表情严肃而警惕,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不容小觑的威严。 “为什么这疮消失得这么慢?夏阶季段,这人面疮估计有些棘手,得赶紧去帮晓禾姐。” 邹绵绵双手挥动间,白光不断地涌入老伯的身体,她体内灵消耗的速度亦然随之加快。 执笔人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画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皱起眉头,开始仔细分析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光影的变换、人物的动态、周围环境中的微妙变化…… 他快速敲了几下键盘,将屏幕上老人皮肤上的球状凸起放大,然后拍了下旁边的同事,示意他看一下这个。 看到屏幕上的东西后,这位执笔人被恶心到,五官立刻皱到一起。 “不是?现在这诡都变异了吗?人面疮引发的灾病哪里是这个样子的?” “要是这只诡不是人面疮呢?” 执笔人头颅微垂,眉毛压着眼睛,面容凝重地提出这个可能性。 此话一出,那人脸色一僵,随即表情突变,抽过椅子顺道将电脑挪了过来,立刻开始在资料库里搜寻着。 疫病……身体异变……球状凸起…… “再加一条,凸起难消。” 执笔人补充完后,注意力很快便被同事电脑上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匹配信息所吸引。 屏幕上的数据与字符如同星辰般闪烁,快速而密集,每一个变动都可能预示着不同的结果。 他的心中,在这一刻被无数种猜想所填满,每一个念头都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短暂却不敢细想后果。 “满足条件的诡还不少,我快速过一遍。” 邻座的执笔人一边说着,眼睛飞速浏览着电脑上筛选出来的信息。 执笔人别过头,深吸一口气,看着画面中的几人,手下意识地攥紧,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地强烈。 沈念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目光炯炯,在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的周围来回扫视。 四周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平常,没有丝毫的异常,但几年的打工人经验告诉他,危险往往就潜伏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 他舔了舔下牙,这里越是安静,他就越是觉得内心不安。 一股出乎意料的力量从背后袭来,沈念猝不及防之下,只觉背部猛地一沉,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紧接着,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伴随着强烈的冲击力将他扑倒在地。 背部传来温热粘腻的触感,鼻腔里还涌入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气。 “猛男小心,这诡不对劲。” 听到邹绵绵急促的提醒,沈念转头望去,只见一团浓重的黑影,如同被囚禁已久的幽灵,猛然间从那老伯的身体中挣脱而出。 这黑影在瞬间膨胀、扭曲,周围的空气隐隐都被衪所扭曲,光线也变得斑驳而昏暗。 仅一个眨眼的工夫,那团黑影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形态,开始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看着眼前这一幕,执笔人眸子上瞬间涌上红血丝,手紧紧扣在大腿上。 糟了,他们判断失误了。 “这……这什么东西?” 虽然震惊,但沈念撑地的右手使劲将邹绵绵揽起,挡在她身前护着她与这团人形黑色物质拉开距离,眼神变得冷峻而警惕。 邹绵绵手握峨嵋刺,左手一大块血肉被诡挖去,伤口狰狞而深邃,此时正冒着猩红,汩汩流血。 老伯的身体则像是一个被掏空的躯壳,无力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生命气息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微弱。 见状,邹绵绵心中焦急万分,眼看着老伯身处险境,那份想要冲出去救助的冲动几乎要让她不顾一切。 “猛男,那个老伯——” 然而,就在这时,那团人形黑色物质突然发出了一声吼叫,仿佛是地狱之门被轰然推开。 黑影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向两人冲来,它周身缠绕着漆黑的雾气,隐隐约约凝聚出一个人形。 从它那张似乎没有嘴巴的黑暗中,传出阵阵低语,那声音时高时低,如同夜风中的呢喃,又似是远古的咒语。 让人无法听清具体的词句,却又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深恶意与不祥。 “分开。” 瞬间,沈念圈住邹绵绵的腰抱着她后撤几步,在她稳住身形后,脚掌在地上一踏,蓄力后几步踩上墙面。 在上升的过程中,他瞅准一个绝佳的时机,脚下猛地一蹬,借助这股力量凌空而起。 手中的短刀已经化作了一道凌厉的寒光,直指那团人形黑色物质。 同时,邹绵绵身形一展,如同灵动的燕子般滑步而出,右手悄然凝聚起一道白光,猛地一拍地面,借由那股力量腾空而起。 她紧握峨嵋刺的手腕轻轻一动,迅速向衪逼近。 二人呈夹击之势。 第95章 人神! 可在此时,老伯身上的凸起却瞬间爆开,每一声爆裂,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沉闷声响,以及随之而来的血腥气息。 从凸起中闪出多道黑影,在空中迅速变换形态,化作了尖锐无比的刺芒,直扑二人而来。 “人面疮不具备这种能力,我们的判断失误了!出事了!” 执笔人对着一旁大喊,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慌张。 他的话语落下,给原本静谧的办公室氛围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其余执笔人皆停下自己手里的工作,面色凝重地围在他身边。 “他奶奶的熊!先找到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总负责人发话,推开一窝蜂地挤在一起的执笔人们,暴躁地捶了下桌子。 “人神!这诡是人神,寄生性,本体为黑雾可变换。” 这位执笔人说完,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其余人皆面色一僵,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屏幕,那里正显示着关于“人神”的详细信息,瞳孔猛然一缩。 寄生指的是那老伯身上的瘤,爆开后便会产生黑影,黑影再去寻找新的宿主,危险性很高。 资料库里,把这个瘤中的黑影叫做子人神。 解决此种强寄生性的诡,最安全的办法便是找个境界高于人神的屋里人在瞬间展开境界将人神逼出。 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大夏历史上仅有两例成功案例。 楼上的李晓禾正在挨个房间搜寻,正在纳闷这人面疮能藏在哪里,突然听到了千里音中执笔人惊恐的声音。 “李晓禾快下楼,这诡不是人面疮,是人神!” 闻言,李晓禾暗骂一声,当机立断朝楼下飞奔,带起的风势强劲,撩起她的衣角,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黑雾凝聚出的尖刺令人心悸,沈念与邹绵绵原本的攻势被打断,不得不迅速调整状态,挥动手中的武器进行防御。 黑雾尖刺如雨点般袭来,同时,二人双脚相击,相互借力,落地的瞬间,身影快速闪动,在狭窄的空间内灵活穿梭,躲避着不断袭来的攻击。 “沈念,绵绵,这东西是人神,夏阶季段。” “人神?合着不是人面疮啊。” “没事,境界还是一样的……猛男躲开!” 邹绵绵一脚踹在沈念的侧腰将他踢开,手腕一抖,手中的峨嵋刺划过一道弧度将飞来黑刺劈散。 “哎呦我去,绵绵你脚劲还挺大。” 沈念龇了下牙,右手短刀挥下,裤腰带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黑雾触及他们武器的瞬间碰撞出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如同烟雾一样散掉,升向空中,消失不见。 就在二人以为已经暂时摆脱困境之际,只见人形黑雾庞大的身躯之上,猛然间变幻出两只巨大的触手。 触手表面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我去,这玩意长得也太恶心了。” 沈念不禁心生恶寒,被这东西丑得打了个哆嗦。 没给他们喘口气的机会,触手猛然打出,周身的黑雾给衪增添了几分粘腻的感觉。 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倒胃口。 后撤半步,沈念刚欲出刀抵挡,却发现两条触手竟然都向邹绵绵袭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邹绵绵的心猛地一紧,她万万没想到这两条触手竟然会同时选择她为攻击目标。 两条庞大的触手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的网,上下震荡,左右夹击,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得严严实实。 念头一动,一个淡金色光球将邹绵绵包裹,触手被猛地弹回,光球上出现阵阵涟漪。 可下一秒,被弹回的两条触手直接向上反转一百八十度,不待商量地朝沈念抽去。 没预料到人神会顺势而为,即便抬臂阻挡,触手在触碰到右手短刀的那一刻,也没有丝毫暂停的迹象。 触手还是如同铁鞭一般狠狠地抽打在沈念的手臂上。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力量打飞,如同一片落叶般,最终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墙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声。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传来的咔嚓声,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猛男!” “噗。” 摔落在地上的瞬间,沈念无法压抑住胸中的翻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血迹如落梅般在地上绽开。 他摸向腹部的凹陷处,感觉肋骨断了两根,他呼吸急促而不稳,额上瞬间渗出冷汗。 “这死东西,劲这么大吗?” 沈念咬紧牙关,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他死死地盯着诡,左手撑住地面,挣扎着欲起身。 人神见状,立刻身形一动,数道黑色雾气在其周围凝聚,化作锋利的尖刺宛如死神的镰刀,直指沈念而来。 “我还没死呢。” 邹绵绵漂亮的眉眼闪过一丝狠意,右手手腕一翻,手中的峨嵋刺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射向人神。 那道流光速度快得惊人,在空中打了个旋,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穿透了人神幻化出的部分尖刺,发出阵阵清脆的金属交鸣声。 虽然未能直接击中人神本体,但这一击却成功地打断了衪的进攻节奏。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邹绵绵腿部白光一闪,立刻朝沈念的方向跑去。 刚跨出两步,又听到了破空的抓耳声。 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在邹绵绵身后逐渐凝聚,即将成形。 并未回头,她右手伸出,握住飞回的峨嵋刺,脚步不停,下一秒触手逼近时,上身侧转,峨嵋刺交叉硬接下这一击。 粗黑的触手带来的冲击令邹绵绵手部发麻。 她贝齿紧咬,面部开始发红,双脚擦在地面不断后退,但借着这一击,她又离沈念近了几分。 沈念挣扎着想要站起,胸腔处突然传来强烈的痛感,他呼吸一滞的同时,即将凝聚起的金色半球倏地消失。 正在邹绵绵坚持不住时,余光突然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眸光一闪,腿部闪现白光的瞬间向后猛力一跃,在空中实现一个大翻转,与人神拉开距离。 人神的触手正欲追踪她时,一道剑芒毫不客气地闪过,衪不得已后退躲避。 第96章 通人语 看准机会,邹绵绵迅速跑到沈念的身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环住他的上肢,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扶起。 右手迅速翻转,掌心向上,手放在他的腹部为他治疗,一股温暖而柔和的力量涌入沈念的身体。 沈念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身体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快速扫了一眼受伤的沈念,李晓禾一个跨步冲到人神旁边,原本柔和的面容变得异常凌厉,周身气场压迫感十足。 她的剑旋转而去,搅动空气发出唰唰的声音,让一个个幻化出来的剑刺灰飞烟灭。 眼见李晓禾的剑尖便要刺向人神,那庞大的触手瞬间如同活物一般,灵活地横亘在她的剑尖之前,稳稳地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触手上的灰雾受到影响消散几分,紧接着,人神的触手绕剑而上,准备直接给李晓禾来正面一击。 顿时,李晓禾只觉得手中的剑越来越沉,似要从她手中抽离般。 “杀……杀……死……” 在这诡靠近李晓禾时,她不知是什么原因,从这诡低沉的呢喃声中听出了几句人语。 仔细聆听之下,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些确实是人说的话,只是断断续续而已。 这人神通人语? “执笔人,这人神会说话。” 闻言,正紧张地盯着屏幕的执笔人面上有片刻怔愣。 资料里完全没有对人神通人语这件事有任何提及,这么明显的特征积累了这么些年的相关信息里面不可能会遗漏。 通人语……未必会说话,只是恰好模仿出来的音调比较像…… 李晓禾没有多想,在她眼中,无论如何,这诡都只有死路一条。 当机立断,她将左手覆上右手,突然发力将剑向上提去,银光一闪,瞬间穿透了触手与剑身纠缠的空隙。 将人神的触手打散后,那股粘腻阴冷的感觉瞬间消失,她立马变换招式,与衪陷入纠缠。 沈念感受到自己的胸腔不再疼,起码自己能活动后,抓住邹绵绵的手停止了她的动作,将其推开。 “别管我,先去看那个老伯。” 说罢,沈念颤巍着扶墙起身,靠在墙面上的右手青筋暴起。 黑眸中寒光乍现,他用手背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血痕在脸颊上蔓延开,给这张普通的脸增加了几分狠意。 随即,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平复紊乱的呼吸和疼痛的胸腔,甩甩胳膊便向前冲去。 邹绵绵快速地看了眼与人神纠缠的二人,立刻跑到老伯的身边,半跪着去探他鼻息。 老伯周身的肉瘤爆开,身上发黄的白衫被血浸透,大腿处鲜血还在汩汩流淌,沿着衣角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刺眼的红色印记。 四周都是他细碎的血肉和皮肤碎片,有些还杂乱无章地挂在墙上,长长的血痕蔓延而下,蜿蜒曲折地延伸到地面。 鼻前一片冰凉,邹绵绵眼皮一颤,立即又将手放到他的脖子处,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的跳动。 白光不偏不倚地遁入了老伯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之中,却瞬间消失,匿入老伯体内,随他一起回归天地。 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她的手止不住颤抖地再次去探他脉搏,却还是一片死寂。 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 出任务这么多次,见多了。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在她眨几次眼后又瞬间消失,她垂下眼皮,撕掉裤脚的一块布,轻轻地盖在老伯平和的脸上。 执笔人看着手中才调出来的老伯的资料,空巢老人四个字,让他忍不住敛眸叹一口气。 李晓禾助跑几步,单脚一点再次向人神刺去,人神见状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扭动,一条条触手灵活地猛然打出。 触手表面裹挟着幻化出来的鳞片,看起来像巨蟒一样,阴冷,让人心底生寒。 看着迎面而来的黑色巨物,李晓禾改变攻势,转身躲避,身形灵活地移动,剑从一个个触手间斩过。 摆动不休的触手从她身边来回擦过,像蛇吐着粘腻的蛇信子。 面对再次甩来的黑色触手,沈念右手的短刀在手心灵活地转动半圈后迅速劈下,将其斩断。 触手的前段落地后便如雾气般消散开,飘飘荡荡间瞬间消失。 “猛男!” 受到李晓禾的提醒,沈念向右侧一闪,短刀划过半圈将从后偷袭的触手格挡在外,随即一个后撤与其拉开距离。 人神的触手似乎无穷无尽,攻击一波接着一波。 李晓禾瞄准时机,在人神的一条触手即将横扫而来之际,她猛地下腰,身体如同游龙般灵活地一侧。 速将右手中的剑向下一甩,让剑身带着一股惯性脱离右手的掌控。 几乎在同一瞬间,她的左手已经闪电般地伸出,稳稳地接住了下落的剑柄。 瞬间,狠狠地一挥,小剑剑爆发出一股摄人的银芒,带着凌厉的剑光狠狠地砍向人神。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啊——啊——啊——” 人神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人形的身躯有些黯淡,周遭的黑雾缥缈欲散,却又瞬间凝结在一起。 如此好的时机,沈念趁机偷袭,快速穿梭于人神的触手之间,短刀在手中寒光凛凛,招式快速变换。 每一次触手被斩下,人神的身躯都会变得虚幻几分。 触手纷纷乱舞,试图阻挡他的进攻,然而,在李晓禾的配合下,这些触手显得如此无力。 随着两人攻势的加剧,人神的咆哮声也越来越大。 “绵绵!” 话音未落间,一道白光迅速射到沈念腿上,触手掠过风猛然抽来时,沈念急忙向后一跃。 随之,邹绵绵左右手的峨嵋刺各转了一圈,刺尖银芒划过后,向前一冲也加入战局。 三人配合默契,来回向人神发起进攻,不断干扰其触手,让人神陷入被动。 人神的身躯越来越缥缈,逐渐维持不住人形的轮廓,李晓禾瞅准时机,剑锋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在沈念挡住衪的触手之时,她敏捷地滑行至人神的侧方,双腿一屈,稳稳地跪在地上,同时长剑已经蓄势待发。 “铿!” 长剑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直奔人神的腰部而去。 第97章 不正常 衪显然也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力,触手纷纷向李晓禾的方向抽来,试图阻挡她的攻势。 然而,邹绵绵与沈念却早已料到这一点,二人眸色一冷,让触手无法近李晓禾的身。 趁着人神触手回收的瞬间,她迅速起身,身形暴起,长剑直指衪的头部。 “去死吧!” 一剑刺去,剑身穿过黑雾,银芒爆闪。 “啊——啊——死——死——” 人神发出一阵阵沙哑的嘶吼,周身原本凝固不动的黑雾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不再紧密地包裹着人神的身躯,而是开始迅速消散,无影无踪。 黑色的星点纷纷向着天际漫去。 见此,原本神态紧张的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沈念龇牙,单手撑着沙发,一手捂上胸口,一呼吸便感觉胸腔传来阵阵痛感。 “沈念,这人神有寄生性,快让灯妹儿展开防御以防万一,还有小三彩的领域封锁不要撤掉,我们马上到。” 看到他们那边结束,怕他们大意,执笔人急忙出声提醒。 同时,他们这边立即行动起来,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下通知的下发通知。 “加派一批战斗能力稍强的执笔人前去帮忙,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第一时间进行重重封锁,将兴安镇的百姓全都检查一遍,联系那边的医院,打着他们的名号去。” “交通部的全权配合。” …… 虽然老伯身上的瘤早都爆开,而且人神已经被杀死,按理说现在没有危险,但保险起见,沈念还是照做。 巨大的金色半球将三人笼罩,金光涟涟。 “这人面疮怎么变成人神了?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李晓禾将小剑剑插回奢华的剑鞘,面露疑惑,语气中充满些许后怕。 “我们也不知道,这诡之前表露出来的特征与人面疮一模一样,反倒有关人神的信息与其不匹配。”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诡变异了啊?之前那个画皮鬼也是,都莫名其妙的。” 原本围在一起盯着现场情况的执笔人们散开,不知道是谁离开前吐槽了这么一句话。 画皮鬼也是…… 执笔人脑中灵光一闪,从旁边一摞资料里抽出画皮鬼现场的人皮检测报告,又把电脑上的视频进度条后拉。 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画面,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指关节不由自主地轻轻敲打着膝盖,眉头深锁,脑中思绪飞转。 视频中,画面不断切换,展示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过程,他一遍遍地回放着关键片段,试图从每一个瞬间的变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同步地,回忆着当时有关画皮鬼相关的视频。 “画皮鬼,人皮面积不对……异物凸起,总局来的报告中提到可能是两只诡的行动意外交叉……”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地分析、推理、假设,试图构建出一个完整的战斗逻辑。 蓦地,执笔人恍然大悟,他最终拍了下旁边低头写报告的同事,语气激动地与他分享了自己的猜想。 同步地,把这个想法同总负责人汇报。 闻言,总负责人深思熟虑地摸着下巴,眼睛猛地一眯,突然在他的肩头重重一拍。 “哎呦!他奶奶的熊,不错啊,先打个报告,此事算是有进展了。” 听他说完后,两位执笔人对视一眼,立马开始另起文档撰写报告,准备把这件事情汇报给总局。 但是,还是要先等执笔人抵达现场,检测完老伯的皮肤组织再说。 听到千里音那边的询问动静,执笔人这才想起来现场还留着三个人,自己一时激动差点把他们忘了。 神色一正,立马开始回复他们。 “与之前的画皮鬼有关。 我们猜测,这人神为了不被我们发现,仗着自己比画皮鬼高了一个大阶,胁迫其吃掉被自己寄生长瘤的人,把画皮鬼当作挡箭牌。 虽然资料未记载,但这人面疮估计……是巧合,毕竟我们发现衪的时候,瘤很小,但从智商判断,也可能是伪装。” 闻言,沈念撇了撇嘴,捂着腹部意想不到地连连摇头,表情有些讶然。 原来之前画皮鬼的异常就是这人神的杰作。 这诡怎么变聪明了?真是越来越棘手了。 难搞啊难搞。 只是……邹绵绵听后眉头蹙起,双目凝神,只是地上老伯的尸体,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既然是伪装为什么会在李晓禾走后立马暴露? 而且先前在车上的时候执笔人也提起过,人面疮没有攻击性,只是会令人生疮罢了。 自身境界的高低只与疮传播的速度与范围有关。 这诡是夏阶季段,衪要伪装也应该是令整个镇子生疮,这才更符合人面疮的行为特征。 怎么会只寄生一个人? 毕竟人神具有高强度的寄生性,只要寄生的范围够大就很难被消灭。 就算是被发现,哪怕是危急关头偷偷地寄生一只狗,然后在握剑人走后再冒出来发展就不会被彻底杀死。 思前想后,邹绵绵总是觉得人神的行为很有问题,就好像是巴不得被发现然后和他们打一架一样。 她思忖间,对着千里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闻言,执笔人原本正快速翻阅着关于人神资料的双手突然一顿,那一张张记载着人神信息的纸页在空中静止不动。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脑海中开始快速转动,试图将新信息与已知的资料进行对比和融合。 “我们当时发现衪的时候确实也疑惑这等境界的诡怎么就只让一人生疮。 只是以为是因为人面疮没有攻击性,害怕我们发现,所以不敢大规模地令百姓生疮。 但如果是人神确实没有必要这么做,为什么呢?衪的目的是什么……” 经过邹绵绵的提醒,那边的执笔人突然发现了华点,微微垂眸陷入思考。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可能会让他们对人神的理解和应对策略产生重大影响。 “啧,麻烦。” 沈念则百无聊赖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他最讨厌动脑子了,这种事情交给执笔人就行。 第98章 寄生!欺骗! 鼻腔里传来丝丝血腥味,沈念低头闻了闻自己,察觉味道不对后,视线从抱着剑打哈欠的李晓禾身上划过。 最终眉头一皱,猛地扭头看向靠着沙发若有所思的邹绵绵。 “绵绵,你胳膊的伤怎么还没好?” 看着邹绵绵血淋淋的胳膊,沈念很是心疼,同时,暗戳戳地瞪了眼旁边跳脱的玉兔。 这小东西,还想着玩。 邹绵绵手臂上的伤口仍然在滴血,伤口边缘的血肉外翻,被抓伤的地方起了些许脓包,看起来很是吓人。 她抬起胳膊,目光淡然地瞧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在意的微笑。 “估计是那诡的境界高于我,玉兔的治疗起的效果小吧,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 说罢,给旁边的沈念两人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就是、就是。 玉兔爬上邹绵绵的肩头,冲刚刚误会她的沈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后耸动着脑袋蹭在邹绵绵的颈间。 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邹绵绵手部的疼痛。 执笔人听到这话,瞬间回了神,他这才注意到邹绵绵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他眼皮颤了颤,操作鼠标的手有些颤抖,屏幕上邹绵绵手臂上的伤口被操控着放大。 上面,伤口处的凸起与总局资料上附带的图示一模一样。 “伤口难以愈合……人神具有寄生性……” 执笔人喃喃道,突然想到什么,手中捏着的资料瞬间滑落在地上,慌忙大喊: “人神藏在邹绵绵身上,快躲开!” 出声的瞬间,邹绵绵左臂的伤口处的脓包毫无预兆地爆开,脓包内的液体混合着鲜血猛地喷溅而出,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啊!” 手臂处传来巨大的痛楚,她吃痛地尖叫后,嘴巴张开,疼到发不出声音,额头上倏地冒出密密的细汗。 “绵绵!” 李晓禾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抓住她胳膊的手因为过度紧张而颤抖。 见到李晓禾下意识冲上前的动作,执笔人根本来不及提醒。 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邹绵绵左臂的伤口处钻出,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其轨迹。 李晓禾只觉眼前一花,还未等反应过来,那黑影便已经趁机飞到她脖子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一道口子,然后猛地钻了进去。 “晓禾!” 沈念瞳孔猛然放大,他伸手向李晓禾的后脖颈扑去,却扑了个空。 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李晓禾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挣扎。 她猛地转过头去,想要看清那黑影的踪迹,却只看见了一道模糊的轮廓,随即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伸手去摸脖子后面的伤口,只摸到了一片湿润的粘稠液体。 瞬间,李晓禾的身体上,从后脖颈这个部位开始,迅速长出多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小肉块,只比之前老伯身上的“疮”大了一点。 但不同的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李晓禾皮肤上的肉块其实有细微的跳动。 一下、两下…… 宛若活物一般覆在她的身上。 “晓禾姐!” “晓禾!”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邹绵绵与沈念拿起武器便想向肉瘤刺去。 李晓禾被他们的惊呼唤回了神,面对扑过来的二人,她急忙侧身躲开,立马喝止了他们。 瞬间,她只感到一股冰冷瞬间侵入了她的身体,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皮肤下爬行,让她感到恶心。 甚至……是未知的恐惧。 “人神具有寄生性,这些肉瘤一旦刺破子人神便会出现,万一寄生到你们身上就糟怎么办。” 听到李晓禾的呵斥,邹绵绵咬着苍白的下唇,收起峨嵋刺,双手挥动,白光持续地涌入李晓禾的身体。 体内的灵消耗得很快,但玉兔对李晓禾身上的肉瘤起不了一点作用。 她身上的凸起持续地蠕动,皮肤的脉络清晰可见,在肆意地嘲笑着邹绵绵的无能。 “晓禾姐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用,老伯我救不了,连你我也救不了,我、我——” 邹绵绵紧抿着嘴,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可看着垂眸、罕见的不知所措的李晓禾,泪水,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一滴滴地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没事的,绵绵别慌,执笔人先前说过,所有子人神出世后,寄生于宿主的人神才会彻底消失,晓禾你忍着点,我们把它挨个剜出来。” 沈念强装镇定地说完,手上的短刀刚刚触及到李晓禾的肌肤,却忽地被她一巴掌拍开。 李晓禾抬眸看了手足无措的沈念一眼,却又迅速垂下眸,她看着手臂上跳动着的凸起,眼皮止不住地眨了好几下。 片刻后,她像是劝说沈念,却又好似在劝说自己一般地开口。 “我身上的人神是夏阶季段,子人神的数量约有三个,个个都是夏阶仲段,你们怎么对付得了?能确保衪们不会逃跑吗? 子人神再度寄生,诞生下一批人神,到时候衪们全部出世,在场的你们两个都逃不掉,更别说这个兴安镇里的百姓了。” 高强度的寄生能力,这便是执笔人们发现这诡是人神时极度恐慌的原因。 “那你怎么办?!” 沈念厉声质问,他看了眼处于封锁领域笼罩外的城镇,街巷密,市井喧,人语杂。 外界,是随落日而归的百姓。 他们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沈念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眼眶泛红,无力地抓了下头发,左手狠狠地捶在沙发上。 她自己该怎么办? 许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李晓禾始终低着头,她生怕邹绵绵两人看出她眼底涌动的恐惧。 她其实不像外表上看上去那么坚强,只是将柔弱藏于深骨,每次出任务的时候,实际上,亦怕前行。 惧怕那一瞬的失足,便落入永恒的寂静之夜。 怕那冰冷的棺木,成了我的归宿,与父母再见时,只余方寸间的触碰。 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她站定心跳如战鼓,不是不畏惧死亡的吻,而是责任如火,烧尽退缩的魂。 她是主攻,剑已出鞘,若她颤抖,其余人何以为继?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又将何以为望? 她自小就想成为握剑人的,她不应该怕的。 可是现在……李晓禾抬头望向天空,希望找到一丝指引的余晖,但天空也沉默不语,只留给她无尽的空旷。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了。 第99章 霍队来了 邹绵绵的手覆在李晓禾的身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迅速聚集并滑落,滴落在她紧锁的眉心和颤抖的睫毛上。 白光汇入李晓禾的身体,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起不到一点作用。 “绵绵。” 李晓禾柔声打断邹绵绵仍不死心的动作,她缓缓抬眸,将多余的情绪掩埋在眼底。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是这诡太狡诈,不关你的事。” 她摸了摸邹绵绵的头,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很勉强,手有微微地颤抖。 沈念站在两人身后,双拳紧握放在腿侧,视线不断在两人身上划过,他突然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脸颊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随即他别开头,无力地看着窗外。 对上李晓禾含笑的朗目,勉强止住眼泪的邹绵绵死死捏紧手指,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她不死心,还在做着尝试。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自己只比这个诡低了两小段而已,怎么会一点作用都不起? 体内的灵持续不断地涌出,甚至已经到了干枯的地步,不只是皮肉翻滚的手臂,她的五脏六腑,亦传来阵阵痛感。 邹绵绵紧紧地咬住下唇,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分散注意力,减轻疼痛。 嘴巴大张,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可事实却是,李晓禾肌肤下的凸起疯狂生长,膨胀成一个个骇人的肉瘤。 皮肤被这股力量绷得紧紧的,透出一丝丝不祥的幽光,而在那紧绷的皮下,隐约可见黑影穿梭。 李晓禾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寒意从脊椎直冲脑门,她右手握着剑,用左手将邹绵绵发凉发抖的手挪开。 “绵绵,没关系,执笔人会有办法的……” 李晓禾说完这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谎言,此过程中,千里音里始终没有动静。 即使明知如此,她嘴角的笑却还是越来越僵,维持不住逐渐消失。 “霍队来了!” 收到千里音中的动静,沈念收起短刀,立即将门打开,眼中迸发出光亮,语气欣喜。 霍军来了。 他们的主心骨来了。 他们的大家长来了。 “霍队。” 呆滞在原地的李晓禾,看到慌忙进门的霍军,像是终于回了魂一般,原本怦怦跳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为了活着,为了守护身边人,她努力地提升境界,努力地练习剑法,努力到可以解决每一次任务。 努力到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怕任何事情。 但当人神钻进她身体的那一刻,那种突兀的触感,以及裸露的皮肤上细微的跳动,让李晓禾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会害怕的。 看着身上长着肉瘤的李晓禾,霍军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右手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将刀唤出。 刚运转体内的灵,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从胸腔深处涌起,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 紧接着,他猛地张开嘴,一大口猩红的血液伴随着些许细碎的血肉喷涌而出,溅落在地,触目惊心。 霍军的身形猛然矮了一截,跪在地上拿刀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地。 “霍队!” 姜肆急忙蹲下,把霍军扶住,他抬头,无措地看着虚弱的霍军以及长着肉瘤的李晓禾。 队内最强的两个人都出事了,而且邹绵绵与沈念身上都是血迹与灰尘,脸色惨白。 这么久以来,姜肆第一次目睹他们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一阵强烈的酸涩感从心口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他用力捏紧手指,心底不自觉涌出一阵恐慌。 “晓禾,你别急,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霍军嘴角溢出血迹,艰难地出声,他每说一个字,喉咙处的嘶哑声越重。 真的有办法吗? 姜肆的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吵得他无法思考。 要是有办法的话执笔人早就开口了,怎么会一直保持沉默。 要是有办法的话霍军为什么在明知自身灵透支的情况下,还想着凭借秋阶的实力将人神逼出。 霍军在车上时便向众人解释过人神的能力。 人神危险性极高,一旦寄生某人就会培养出子人神,等待肉瘤成熟便会自行爆开释放出子人神,强行打破肉瘤只会将其提前释放。 并且夏阶季段的人神所产生的肉瘤最多20分钟便可彻底成熟。 而距离堰北最近的且境界高于夏阶季段的屋里人,赶来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姜肆努力深呼吸,平复内心的波澜,低头看了眼手表。 李晓禾被寄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十分钟……十分钟…… 意识到这一点,姜肆的瞳孔有瞬间的涣散,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无助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这就意味着已经…… “已经没有时间了。” 执笔人最终站出当了这个坏人,他略带哽咽的声音传入霍军等人的耳朵里。 从被寄生的那一刻起,大家其实都知道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包括李晓禾自己。 执笔人的这一句提醒仿佛打开了她的开关,她原本呆滞认命般的表情瞬间从脸上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恛惶无措。 姜肆颤抖着眼皮望去,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慌张与害怕的李晓禾。 在姜肆的印象里,所有关于李晓禾的形容词都是温和,强大,努力,一切正面的形容词都可以加之于身。 “霍……霍队,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有办法的,我有点害怕,我害怕了,霍队——” 她原本挣扎求助的话,在看到半跪着的霍军的那一刻,彻底说不出口。 李晓禾攥着衣襟,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 早已泣不成声的邹绵绵,整张脸全是愧疚与绝望。 沈念侧过头紧咬着牙关,但姜肆还是听到了他低沉隐忍的呜咽声。 只是,姜肆分不清是沈念在呜咽,还是自己无声地低泣。 “霍队,我们没有时间了。” 执笔人狠下心来提醒他们,指甲陷进肉里,同时,与旁边的同事相视一眼,做了最后的安排。 受到这最后的提醒,霍军将姜肆推开,撑着刀柄自己勉强起身,身形有些晃悠。 第100章 喊住她!喊住她…… 他看着有些狼狈的李晓禾,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带她出任务的样子。 像个二愣子一样,明明是个新手,喜欢打头冲在前面。 “刚刚差点就没命了,怕吗?” “有点吧……但是,我是握剑人,握剑人的第一要义是保护百姓的生命安全。” “这么有使命感?” “也不算,退一步想,好歹拿了总局的工资,食君之俸禄,不敢不用全力。” 记忆中,李晓禾神采飞扬的脸与眼前眼眸空洞的人重合。 霍军咽下喉中的酸涩,一字一句地说道: “晓禾,你、你是握剑人,握剑人的第一要义是保护百姓的生命安全。” “霍队!” 李晓禾满脸是泪,脸上是张皇失措之态,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说出口的话微微发抖。 仿佛不敢置信霍军会说出这样的话。 “晓禾,你是握剑人,握剑人的第一要义是保护百姓的生命安全!” 霍军再度重复一遍,似在劝说李晓禾,又似乎是在说服自己,四肢传来的阵痛,让他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异常沉重。 “我……” 李晓禾后撤的脚一顿,她双手垂下,眼眶中积蓄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冰凉的泪水让她顿时平静了不少。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平常一样看着霍军说出最后一句话。 等待着霍军给她下最后通牒。 只要霍军说出那句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李晓禾这样想,手缓缓摸上似有感应般发出悲鸣声的小剑剑。 “所以,请你、请你、请你……呜,晓禾,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咳,对不起,对不起……”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尝试发声,哪怕只能发出微弱的、破碎的音节。 霍军最终没能说出请李晓禾赴死的那句话,他怎么能对这么好的孩子说出这般残忍的话。 这就是霍军啊,这可是霍队啊。 李晓禾突然淡淡一笑,手从剑柄上缓缓松开,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睫滑落。 姜肆只感到自己的喉咙在发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喉管。 他伸出去的手放在霍军颤抖的身后,保持着那个动作,直到麻木。 人神寄生于宿主,宿主一旦死亡,子人神也会跟着消亡,人神便会飞出寻找新的宿主。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李晓禾死亡的瞬间沈念在其周围展开领域封锁,暂时困住衪,然后等待前来支援的握剑人将衪杀死。 以避免子人神的出世。 李晓禾愣愣地站在原地,额前乱糟糟的碎发从她的眼睫处飘过,看着眼前痛苦狼狈的队友,身影已然停止了颤抖。 “我、我……”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灵,上一秒,恐惧如潮水汹涌,心似秋叶,下一秒,却能坦然接受。 看着面前朝夕相处的同伴、战友,心中的波澜,悄然平息,静谧中,她听见了自己心跳的旋律。 一下、两下…… 指尖轻轻拂去脸颊上残留的泪痕,触感冰凉,眼神一转,眼中多了一抹决绝与坦然。 “这人神是夏阶季段,猛男此时体内的灵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吧,毕竟要控制两个灵宝,要想困住人神等待支援怕是有些悬啊。” 说着,李晓禾冲众人笑了笑,弧度勾勒得极大,硬是凹出了酒窝,眸中是无尽的温柔与善意。 她的脆弱与坚韧,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真实而深。 “握剑人生死于斯,不避不退……生死于斯,不避不退。” 她轻念两遍,终于给自己鼓足了勇气。 “我不会让人神伤害百姓的,我想保护百姓,也想保护你们,其实还有一种最优解,相信我。” 撂下这句话,生怕自己反悔般,李晓禾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犹豫。 推开大门时,太阳早已西去,昏黄的霞光渲染着云朵的衣裳,却也点燃了李晓禾的衣角。 日落光辉映下,李晓禾缓步走出,半踩黄晕半踩影,离几人越来越远。 姜肆看着李晓禾的背影,恍惚间,觉得她是像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与二道贩子砍价的一样。 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喊住她的。 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千斤重,一个字音也出不来。 眸中的雾气被他挤了下去,他转身看向哭得溃不成军的邹绵绵,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再好看的人,痛哭之下也毫无美感。 沈念一直背对着他们,肩膀耷拉着,同霍军一般,浑身弥漫着灰败。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冲动冲破了姜肆喉咙间的无形屏障,他退后,忍不住质问: “绵绵姐,猛男哥,霍队……想办法啊,你们、你们不该是这样的,想想办法啊,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在场一片呜咽,斐成狠狠擦掉眼泪,刚想劝说姜肆,便看见他甩门冲了出去。 黄昏沉沉,孤影匆匆。 姜肆听见心脏在胸膛里轰鸣,他迈开步伐,全力奔跑,风在耳边呼啸,每一步都踏碎了落日的余晖。 远离居所,他大步向田野处迈进,孤鸿远飞,四周,逐渐变得荒芜。 “晓禾姐!” 听到姜肆声音的那一刻,李晓禾的身影猛然顿住,影子在地面上摇曳。 “姜肆……” 李晓禾缓缓偏过头,夕阳如同画卷,她身上的凸起在跳动。 被柔化的身形显得异常虚幻,姜肆止不住地恐慌,仿佛下一秒,李晓禾就要消失一般。 汗水滴落,与尘土相融,姜肆想上前拉住她,却被李晓禾柔声喝止住。 “姜肆啊……” 金辉洒落衣袂,微风轻拂鬓边,李晓禾伸手,将头发拢到耳后。 “我爱漂亮,接下来会不好看,我……不希望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你……别跟来了。” 站在那画卷的边缘,李晓禾的身影被夕阳拉长,渐行渐远。 姜肆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 …… 七分钟后,看着万里目传回来的定格画面,执笔人哑声开口。 “出门左转2000米的草丛里,她在那儿。” 几人拖着身体麻木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从站立的姜肆身旁经过。 “姜肆,走吧,去接晓禾。” 沈念忽然开口,从他身边匆匆掠过,西下的太阳,刺眼得让他掀不起眼皮。 看了眼似行尸走肉般的众人,姜肆突然很想喊住他们,很想大声质问他们这是做什么? 李晓禾不是好好的吗,她很快就回来了。 就像往常一样。 可他……骗不了自己。 第101章 追随黄昏去了 姜肆脑袋嗡嗡的,霍军的半个身子都倚在他的身上,他的耳边,满是低沉痛苦的压抑哭声,他分不清是谁的。 眼前,很大一块面积的草丛都是红的,不停地有血珠从草上滴落。 滴答——滴答—— 落入漆黑的土地,与其融为一体。 姜肆僵硬地挪开脚,发现鞋底都是血,印满上面的花纹。 细碎的血肉满地都是。 李晓禾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浑身都是血渍,嘴角残存一抹弧度,眼神看向她离开时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即将消失殆尽,像点点碎金一样,将最后的光芒撒在李晓禾失焦的瞳孔中。 小剑剑银白色的剑身还在滴血,在李晓禾的手中发出阵阵哀鸣。 血珠比他剑鞘上的红宝石还要鲜艳。 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姜肆这才明白,李晓禾口中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肉瘤成熟前将其挨个剜出,然后瞬间将出世的子人神杀死。 总共要杀死三个夏阶仲段的子人神。 难怪啊……难怪地上这么多碎肉,难怪李晓禾的身体上…… 狗屁的最优解,到头来,还是要牺牲她一个。 姜肆攥紧拳头,可偏偏是脑袋疼得厉害。 随着最后一个大肉瘤被剜出。 李晓禾的右臂因一大块血肉的缺失,鲜红的血液成柱流下,沿着小剑剑的剑身滴在地上,融入土里。 她握剑的手因虚脱有些颤抖,但她还是紧紧地握着剑柄。 感受着体内已经枯竭的灵,看着眼前出现的最后一个子人神,李晓禾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还真是这个结局啊,命运……呵,该死的算命的,真准啊。” 子人神不欲同李晓禾纠缠,周身的黑烟一凝想要逃跑。 李晓禾轻蔑地发笑,纤长浓密的睫毛费力地抬起,露出琥珀色的眼眸,里面倒映着细碎的金光。 剑气从这诡的周身擦过,靠着不要命的打法逼得衪不得不对上自己。 “这里的人这么多,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想着跑呢?真费劲。” 随着李晓禾吐出一大口血,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波动,自她体内深处猛然迸发,似星河倒灌。 她的双眸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呼吸变得深沉而有力,脸颊瞬间变得红润。 在她的精准控制下,这股强行征用来的力量化作一道绚烂的光芒,环绕在小剑剑按的周身。 两道凌厉的剑光闪过,最后一个子人神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世间。 星光点点,慢慢升向空中。 李晓禾颤抖着双手,勉强支撑着那把沉重的剑,剑尖触地。 垂头无力地跪在地上,长发散乱地遮掩了半边脸庞,喉咙里发出隐约的痰声。 突然,她感到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从嘴角淌落,鼻腔、眼角、耳朵也感觉湿润。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艰难地抬手往脸上抹去,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污。 “我好像……也要散了。” 猛地咳嗽两声,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李晓禾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从兜里掏出自己手机。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在这一刻,她却觉得无比地费力。 血珠从鼻尖滴落,在手机屏幕上炸开了花。 拨出那个熟悉的电话后,李晓禾咽下口中的血,胸膛忽起忽落,她的左手死死地握着小剑剑的剑柄。 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上面,这才没有倒下。 随着几声机械般的嘟嘟声,对面她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大姑娘,你总算想起来给你老妈我打电话了,我可想死你了。” 听着这爽朗熟悉的声音,李晓禾终于扯出一抹笑,眼角弯弯,血迹拖出长长的血痕。 “老妈,我爸呢?” “打麻将去了,人家三缺一非要喊他去,哎呀也真是的,错过了我大姑娘的电话。” 听着老妈那边的抱怨,李晓禾只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浑身轻飘飘的,身上的血洞好像也不疼了。 “大姑娘,你们那最近忙不忙啊?要记得按时吃饭哈,你老爸这几天老是念叨你……” “嗯,我知道,你让爸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晚上要是没事,你们两个多出去走走,去广场上跳舞活动活动……” “行啊,我最近才学了一支舞,在网络上可火了,我一会发给你,先给我大姑娘看,然后我再发网上。” “嗯,行啊,您老现在这么时尚呢。” 李晓禾说着话,嘴角处不断涌上鲜红的血沫。 她来回地用手擦着,这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那边,李晓禾的母亲听出了她的异样,立即紧张地询问。 “大姑娘,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感冒了啊?我给你寄点药过去啊?” 李晓禾的手开始变得无力,耳边出现蜂鸣声,她有点听不清她母亲的话。 她稍稍抬头,好像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星点在向外飘,像那些消散的诡一样,飘向空中,回馈世间。 “没时间了……” 李晓禾低声呢喃着,眼前的画面出现重影,随着她眨眼的动作,眼前是血色与黑影交替。 “啥?大姑娘你刚刚说什么?老妈没听清。” “老妈,我好想你们。” “那可不嘛,我也可想我大姑娘了。” “我真的好想你们……” 耳边的手机明明那样轻,可她却怎么也握不住。 最后,李晓禾用仅剩的力气对着那边的亲人进行告别,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语气,像平常打电话一样。 “妈,再见,我这边还有事。” “好,你好好照顾自己啊,身体为重,我挂了,去看看你爸的牌局怎么样了。” 随着电话中的嘟嘟声再次响起,李晓禾已经没有力气再握住小剑剑了。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风轻轻扬起她的长发,最终被黏在脸颊的血渍上。 李晓禾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好多话要说,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她想回家,向爸妈倾诉自己的思念。 她还要去趟超市,沈念他们是不会过日子的,连绿豆都买不好,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嫣红的夕阳在树梢上流连着,李晓禾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逐渐平息,万物在她耳边归于寂静。 她好像还有点遗憾……但是,也够了。 最后一缕风吹过,明明是这样的轻,但也足以把她吹倒在地上。 李晓禾面向姜肆等人的方向,嘴角挂着最后一抹笑容。 她追随黄昏而去了,至于明日那样好的清晨,那该留给她的同伴。 第102章 习惯 灵宝能强行打开自身灵的锁,同理,屋里人自然也能强行运用灵体中的灵,但代价…… 邹绵绵崩溃地抱着李晓禾残破的身体放声大哭,地上猩红的血肉细碎地黏在她的身上。 左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但她却宛若看不见般,无暇顾及。 “她不让我强行开锁帮她,她不让我帮她……” 小剑剑冲到姜肆的怀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姜肆颤抖地伸手抚摸他的剑身,剑上的血甚至还是温热的。 “晓禾姐……死了,她死了……她没有回来。” 姜肆怔怔地看着李晓禾的尸体,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正好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 李晓禾这么厉害,她说自己还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为什么会这样,李晓禾难道不应该笑着走回来,然后轻松地说: “轻松解决,姜肆,怎么还在这愣着,快回去训练,挥剑五千次。” 姜肆僵硬地抬头,还未彻底离开的太阳透过树顶,他看见叶影被撕碎,斑驳成了地上的剪影,照着满地的血腥。 恍惚中,一束绛橘色柔光射入姜肆的瞳孔。 他突然想起了李晓禾离开的背影,现在他才明白,李晓禾离开,是不想队友亲眼看着她奔赴死亡。 晓禾姐啊,她就是这样好的人。 执笔人到达,没有立刻收拾现场,而是肃穆地站在一旁,在那里默哀,静静地等待,静静地悲戚。 一缕风忽地袭来,原本安分趴在姜肆怀里的小剑剑突然躁动起来。 “姜肆、姜肆,你到时能不能先尝试契约我,你尝试契约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的契约消失了,我要回去了,你到时契约我好不——” 小剑剑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消失在姜肆眼前,他的怀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残留的血痕。 “好。” 姜肆的回答随风消散。 黄昏最后残存的余光一点点向天边靠近,黑纱般的夜幕慢慢遮盖了穹顶。 …… 夜晚的事务所,没有往常嬉戏打闹的声音,只有蝉在桂花树上鸣叫。 树叶沙沙作响,树下却没有那个熟悉的人。 “霍队,您醒了。” 姜肆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看到霍军睁眼,立马把手里的粥放下,把霍军扶起来靠在床头。 霍军因为连着两次强行运转体内的灵本来就很虚弱,又因为李晓禾的死气血郁结,一下子晕了过去。 此时,这个中年男人无力地靠着床头,目光呆滞地盯着窗外,眼睛一眨不眨。 “晓禾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霍军嗓音沙哑,低着头缓缓开口,咽喉处充满轰隆声。 姜肆僵硬地点头,李晓禾的后事交由执笔人打理,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血肉回家,灵体被抽出封入武器。 霍军抬头看着姜肆,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姜肆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其眼中有万千情绪。 这个健壮的中年人腰背弓着,胸口似有千斤重,一觉醒来苍老了许多。 “姜肆,你去训练吧,培训两星期后就要开始,晓禾她经常跟我们说你是睡醒的,天赋很好,未来一定是大夏的顶梁柱。 她说能成为你的半个老师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她——” 霍军哽咽住,别过头敛住眼中的悲伤,挥挥手让姜肆出去。 姜肆将放在床头柜的粥推得离霍军近了点,沉默地转身离开,随着房门被关上,霍军被笼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静静地站在堂屋门口,看向逐渐被黑夜吞噬的庭院。 昏暗的暮霭渐渐低压下来,将天地缝合。 附近小区摔盆丢碗的声响显得这里格外寂静。 姜肆拖着双腿慢悠悠地转身,他此时有些恍惚,因为今晚的事务所静得可怕,静得让他不知所措。 怎么一个下午的时间,一切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姜肆来到李晓禾的灵位前,给她上了一炷香,沈念等人也在。 烟气缥缈,缓缓上升,萦绕在木牌之上,久久不散。 姜肆双手垂于腿侧,弯腰时,他似乎才恍然般发现,李晓禾真的不在了。 李晓禾她……不会回来了。 一滴灼热的泪滴答落地,但很快隐入地板。 “晓禾姐,能成为你的学生,我也很骄傲。” 起身抬头的瞬间,姜肆勉强收拾好自己内心的悲伤,只是泛红的眼眶,酸涩得厉害。 他似乎这时候才明白李晓禾与霍军总是拼命压缩时间,拼命让他们训练的缘由。 眼泪是没有用的,唯有变得更强才能杀诡,才有能力践行保护一词。 突然间,姜肆脑海中闪现出李晓禾死亡时的笑容,他心头狂跳,感觉脸上又热又烫,似乎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面。 姜肆十指向掌心蜷缩,奋力攥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 “我找到自己的路了。” “我自己不能出事,更不想身边的人有事。” 姜肆对着李晓禾的灵位再次鞠躬,然后径直走向地下,默默地熟悉着空荡寂静的练武室。 正如斐成之前告诉姜肆的那样,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感觉驱使着斐成加入护华司。 而现在,姜肆才切身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在姜肆成为实习生的两个多月后才迟迟到来。 …… 好不容易醒来一次的木怀国,静静地看着用训练来疯狂麻痹自己的姜肆。 良久,木怀国在心里想道: “他说得没错,这是第一步……” 而后又陷入沉睡。 从第二日起,事务所的一切都仿佛像往常一样。 霍军每天早早地起来训练姜肆与斐成,身板依然挺拔,不似那日的颓废。 沈念依旧整日缠在邹绵绵身边,不着调地说着各式各样的土味情话。 就连桂花树上的蝉也不嫌累地日夜鸣叫。 掀开锅盖又往里面加了勺盐,邹绵绵正做着晚饭,突然,天花板上面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眼上面发黄老旧的灯管,将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干,自然地拧开厨房的门。 “晓禾姐,厨房的灯坏——” 话并未多想便出口,邹绵绵突然反应过来,嘴角的弧度瞬间凝结,眼神慌乱地转身。 “我、我去拿个新的来。” 闻言,沈念将游戏停顿在失败画面的手机装进兜里,在事务所外搬了把梯子到厨房。 “霍队,你去杂货间看看还有没有细长的那种灯管。” 沈念将厨房的灯拆下来,对着坐在桂花树下发呆的霍军大喊。 众人渐渐开始习惯少一个人的生活。 只是经常吃饭的时候会多拿一副碗筷。 沈念他们偶尔执行任务,面对诡的袭击时会忘记躲避,下意识地以为会出现一道剑芒将诡击退。 只是习惯,时间长了,便会被习惯。 …… 第103章 去往上京 夏日炎炎绿正浓,桂树挺立映晴空。 护华司的培训一直都在上京举办,交由总局负责。 姜肆与斐成动身参加护华司选拔的这一天,沈念开的车是当时送姜肆去高考的那一辆。 只不过,这次车窗上没有贴那些抢眼的标语。 这令姜肆很意外,他以为沈念又会搞一些令人社死的东西,没想到这次倒难得正经了一回。 一行人上车,在路上时,邹绵绵的嘴就没停过,不放心地给姜肆他们交代了很多事情。 活脱脱地像送儿千里游的慈母。 碰巧遇上了下班的高峰期,车辆如织,密密麻麻地占据着每一条车道,它们缓缓前行,形成一条条缓慢移动的钢铁长龙。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繁忙的道路上,却无法驱散那份由车辆聚集带来的闷热与压抑。 耳边,喇叭声此起彼伏,或急促、或无奈,交织成一首都市特有的交响乐,让坐在车里面显得无聊的姜肆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这都已经十二点了,路上的车怎么还这么多?” “加班的呗,这时候才回去吃饭,打工人嘛,都不容易。” 沈念紧握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穿梭在车流之中,减速避让,寻找着可以前行的缝隙。 “猛男,别急,还有两个小时才发车呢,安全为上。” 邹绵绵将车内空调提升一档,贴心地看了眼时间。 闻言,沈念脑袋一偏,无奈地叹了口气,踩着离合的脚慢慢松开。 “就是想着路上堵车所以才会提前这么久啊,这估计是还要堵一会儿的。” 反正一时间车辆也行不通,沈念右手从方向盘上松开,对着车内后视镜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抓了个发型出来。 又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清晰的下颚线,沈念侧眸正准备向邹绵绵询问一下造型上的意见,忽地眼睛一眯。 “猛男哥,怎么了?看啥呢?” 才放下手机的斐成一抬头便看见正歪头盯着某处的沈念,因为他们身份特殊,他不由得会想多,也赶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入目都是车,除此以外什么都没看到。 姜肆趴在驾驶位的后座上,好奇地往前探身子。 按照沈念视线的方向,好像是在看右边这辆车驾驶位上的司机…… “哎呦我去。” 刚回神便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差点被吓了一跳后,沈念不由得有些羡慕,姜肆这发量是真不少。 他伸出手,将姜肆努力伸出来的脑袋按了回去。 “你要不坐这里来看?嗯?” 沈念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间储物箱,一时间都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姜肆这强大的好奇心理。 闻言,姜肆瞄了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正闲得没事给自己编头发的邹绵绵,面露羞涩,小声嘟囔道: “我哪里敢坐你们俩中间。” “哎呀~” 斐成当即“磕到了”般的怪叫一声,攥起拳头,激动到用力捶了姜肆一拳。 声虽小,却精准地传入邹绵绵耳中,脸颊上的温度迅速攀升,手指不自觉地从刚刚精心编织的辫子尾端滑落。 三股辫瞬间失去了束缚,几缕发丝顽皮地挣脱出来。 邹绵绵扭头,恼怒地瞪了没敢抬眼看她的姜肆一眼,也没落下斐成这个爱起哄的家伙。 她转身将身体摆正时,视线从咬着嘴唇偷笑的沈念脸上匆匆掠过。 深吸一口气,却感觉脸上更烫了,散乱的发丝轻轻撩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丝微凉,却无法缓解她内心的燥热。 她慌乱地想要重新整理,却发现手似乎失去先前的灵巧,几次尝试都未能将散落的发丝归位,反而显得更加凌乱无章。 “唉,可以走了,有位置了。” 看邹绵绵如此心慌意乱,沈念按了下喇叭,自然地转移话题,也趁机扭头,冲后面磕得正上头的两人皱了下鼻子。 示意让他们别乱说。 脸上的燥热逐渐散去,邹绵绵始终保持着歪头看着窗外的姿势。 云遮挡红日之际,她看着车窗上两人重合的倒影,微微垂眸害羞一笑。 姜肆倒在椅背上,再度恢复先前无聊的呆板表情,一路上车走走停停,外面的大太阳晒得他犯困。 嘴巴张大打了个哈欠,突然,姜肆等人后面的一辆车按了下喇叭,催促着他们的车向前开。 姜肆不经意地动了下脑袋,恰好通过车头旁的后视镜看到沈念嘴角一歪,来了个他在网络上看到的霸总专属邪魅一笑。 这一举动,让熟知沈念本性的姜肆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随即,只见沈念的手伸到前面轻轻地一拍。 “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道唢呐的响声从车顶向四周散去,高亢而激越,充满无尽的张力,姜肆的困倦瞬间被震得一干二净。 但这首曲子选的,不知道的人听起来怕是会以为他们在出殡。 一时间,姜肆觉得好像空气中的喇叭声有一秒的停滞。 他立马收回望向外面的目光,迅速地躺下装死,犹如一条咸鱼,同时不断地在心里祈祷。 希望没人看到他,他怕大家以为他刚刚呆滞的表情是哭丧过渡到麻木。 晚了一步的斐成只能尴尬地看向车内,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去,一会挡脸一会抹头,莫名其妙地看起来很忙。 沈念的脑回路不是正常人能想到的,谁会把喇叭声换成唢呐啊。 但后面沈念再按喇叭的时候,姜肆就只是面无表情地靠在座椅上,看着车外众人落在他身上怪异的眼光不为所动。 这车后面的位置不大,只能允许一个人躺着,所以斐成要求与姜肆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躺着。 姜肆默默地收回两根手指,面如死灰地靠着车门。 耳边尽是斐成嘚瑟的声音以及邹绵绵看笑话的笑声。 这场闹剧很快便结束,众人抵达高铁站。 执笔人喊霍军去开会,与小队的人员补充有关,所以前来送姜肆与斐成的便只有邹绵绵与沈念。 邹绵绵眼眶红红的,拉着他们又叮嘱了好些。 什么培训时讲课的都是很有名的屋里人,一定要认真听;培训时的训练强度就跟他们在事务所时的强度一样,不要紧张;要和其他的实习生好好相处…… 第104章 遇袭 “绵绵姐,你放心,我们肯定把你的话当作真理来奉行。” 眼看邹绵绵还想说些什么,姜肆与斐成立即伸出手保证。 这要是再待会儿,检票就要结束了。 见邹绵绵就此打住,沈念故作神秘地将两个皮箱递给他们二人。 姜肆看他拿一路了,接过手,只觉得手臂一沉,身形一下子向一边倒。 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重量不小。 “总局的培训不是不需要我们拿任何东西吗?他们会统一安排。” 所以姜肆基本上就只带了个手机和自己的相关证件,只有斐成还额外提了一袋子邹绵绵给的面膜。 姜肆疑惑地将皮箱打开一个缝,往里面看了一眼,瞳孔猛然扩大,顿时变得呼吸急促—— 全是百元大钞,红灿灿的,还是一捆一捆的那种。 “你们到时候去了,见了人就发,先给大家伙留个好印象,年轻人嘛,办事要灵活喽。” 沈念挑了挑眉,向二人眨眨眼,语气轻松,好似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就是洒洒水而已。 他还财大气粗地甩了甩戴着大金表的手,随意地看了眼周围的人群。 姜肆哑然两秒,看着沈念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嘴角有略微的抽动。 这是护华司的培训,谁会这么不正经地见人就发钱,现代版财神吗? 不由得,姜肆又想起了自己当初遇到的那只名叫黑魔的诡。 都是败家子。 姜肆连忙把钱给沈念递了回去,声音严肃地让他快拿走。 斐成也一样,不敢拿这钱。 “啧。” 沈念恨铁不成钢地刮了他们一眼,只好把皮箱接过,惋惜地说了他们一句: “不懂变通。” 感到手上一轻,姜肆顿时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提起来就要跑,沈念可真该死啊,拿这个考验他。 而且进了他兜里的钱是不可能再给出去的。 还发给别人,做梦! 姜肆忍痛收回视线,不经意间扫了眼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轨迹上前行,行色匆匆,表情各异。 旋即低下头,又看了眼时间。 “猛男哥,你每次花钱都大手大脚的,在日常生活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就是普通人。” 虽然觉得姜肆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沈念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一番。 片刻后摇了摇头,伸手撩了下头发,一脸臭屁的模样。 “我不知道有没有得罪过人,但是嫉妒我的人肯定不少,毕竟小爷我这么帅气,而且还多金。” 看着沈念这欠揍的表情,姜肆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抬头又看了眼发车时刻表的大屏幕。 广播响起,温柔地提醒旅客即将到站的列车信息。 姜肆与斐成即将排队检票的时候,刚刚一直在看手机的邹绵绵突然拦住他们,将他们上下扫视一圈,随后问道: “你们身上没有带武器吧,或者是什么危险物品,别吓到别人了。” 二人下意识拍了下裤兜,立马摇头。 “俩小子,一年后见。” “猛男哥,绵绵姐,再见。” 盯着他们在队列中的背影看了会儿,沈念与邹绵绵对视一眼,二人颇为惆怅地转身离开。 可刚坐到车上,表情却突变,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笑容,那表情与神态,竟是莫名的般配。 “这俩小子不会下场很惨吧?可别鼻青脸肿的。” 沈念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 邹绵绵一手按着太阳穴,思忖片刻,似要点头,却又拿不准地摇头。 “未必,但……起码揍一顿不会免。” “那也够呛的。” 沈念提起嘴角“嘿嘿”笑了一声,一脚油门,漆黑的车身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光,嗖地在路上闪过。 队伍蜿蜒曲折,大家都带着大包小包,像姜肆他们这样一身轻的,属实少见。 姜肆与斐成与他们挥手道别后,便成功检票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着,一起买票,二人的位置自然挨着。 堰北位于大夏的中部,坐高铁四个多小时便可抵达上京。 高铁上,姜肆看着陆续落座的人,轻微地皱了下眉,但很快又神色如常,垂下头打了个哈欠。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挪动,几分钟后又将手机装回兜里。 高铁以稳定而高速的姿态穿梭在广袤的原野与繁华的城市之间,青山如黛,层层叠叠。 行驶两个小时,在此期间,姜肆与斐成一直静静地倒在各自的椅子上,双眼紧闭。 呼吸声细微而均匀,如同远处山涧中潺潺的流水,悠扬而平和,一副正沉浸在深度睡眠的怀抱之中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路途疲惫的缘故,车厢内很是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已被轻柔的睡眠之纱轻轻覆盖。 片刻后,一个孕妇双手温柔地扶着自己的腰部,缓缓起身,向卫生间走去,鞋子轻轻触碰着车厢地面,发出细微而有节奏的踢踏声。 “哒……哒……哒……” 声音逐渐接近,姜肆猛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丝毫不见先前所表现出来的困意。 他右手撑在椅背上,指尖微微用力,稳住自己即将爆发的身势,双脚借力一蹬便抬腿向她横扫而去。 几乎是在瞬间,那名孕妇迅速抬起手臂格挡,她的肌肉线条在紧绷中显得尤为明显,透露出她长期训练的痕迹。 明显是个练家子。 肌肉碰撞的闷哼声响起,她被姜肆的脚劲震得身体连连后退。 “你是什么人?” 说话的同时,姜肆侧身而过,给斐成留出位置。 还没等女人稳住身形,斐成如同猎豹般一个大跨步迅速跃起,瞄准她的肋部用力踹去。 女人立刻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在狭窄的过道内勉强侧过身去。 脚风从她面前拂过,下一秒却见蓄谋已久的姜肆一脚踹中侧腰,力道之大,毫不收敛。 重重地摔倒在地,她挣扎着用手臂撑起上半身,脸色因疼痛而扭曲,嘴角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嘶”的呻吟。 姜肆立即配合上前,准备乘势追击。 刚迈出一脚,旁边突然冲出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子,他迅速出拳,拳风凌厉,直奔姜肆的面门而来。 第105章 身手不俗的歹徒 姜肆紧急收脚,侧身闪避,才勉强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拳风从他的脸侧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微风,让他不禁心头一凛。 “就等着你呢。” 早有预料,姜肆眼中一抹深意转瞬即逝。 面对大学生打扮男子的突然介入,姜肆迅速做出反应,并没有选择继续追击原本的目标,改变了脚下的轨迹,直接挡在了男人的去路上。 在这个狭小的过道处,两人的身形都显得有些局促,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交手。 “一人一个。” 斐成说完,眼神骤冷地看着起身扶着座椅的女人,没给她喘息的机会,立即欺身而上,朝其面中攻去。 女人正揉着受伤的左臂,看着攻势逼人的斐成一边躲避,一边大喊。 “喂,我可是孕妇,你怎么能这样?” 斐成不屑地冷哼一声,故意瞄准她的腹部踢去。 “孕妇个锤子。” 见他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女人突然笑了出来,面容娇俏,一边游刃有余地闪避,一边饶有兴趣地说着: “哦?那我可要认真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俩……可要小心了!” 说罢,女人面色突变,眼神狠辣,不再躲避,而是拽过一旁的行李箱向斐成踢去。 过道狭窄,斐成侧身躲避时,这女人原本看似无力地扶在椅把上的手突然收紧,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给斐成留下反应的时间。 以椅把为支点,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起,瞬间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对准斐成的胸口重重一踢。 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人咋舌。 斐成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进行反击,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御。 他感到一股巨力传来,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与痛楚。 这女人的脚劲这么大? 女人冲倒吸一口气的斐成挑眉,眼神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之色。 旋即再度袭来,动作流畅而连贯,仿佛每一次攻击都是精心策划的连续技。 凭借着自己的柔韧性和爆发力,在狭小的过道中穿梭自如,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和威胁。 相比之下,反倒是体型较大的斐成,在过道里处处受限制,处于被动挨打的一方。 “呦,刚刚不是还挺猛的吗?怎么现在不行了啊?嗯?” 打斗的间隙,女人故意用一只手捂着嘴,眼睫忽闪,装作惊讶地反问。 下一秒冷笑一声,看着恼火出拳的斐成,迅速向后转身,顺势将腿边的行李箱狠狠向前踢去。 随即撑着旁边的座椅,仗着自己身材娇小又是一脚踢在斐成的胸口。 在他被女人的突然反击打得措手不及,身体向后踉跄退去之际,却见到女人诡谲一笑。 她凭借自己的柔韧性,双手撑在行李箱上对斐成的脑袋来了一个后踢。 在完成那记精准而有力的后踢之后,女人并没有丝毫的停滞,相反,她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翻身落地。 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表演,动作流畅而自然,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与美感。 如果被打的不是斐成,他一定会抬手鼓掌。 他摸了下火辣辣的脸颊,心里越发的疑惑。 这女人到底是哪来的?出手既快又准,身手不俗,感觉比李晓禾他们还要厉害几分。 真是倒霉催的碰上这伙人。 “不行啦?那你就乖乖挨打呗。” 女人面上虽甜,却不给斐成喘息的机会,像是为了之前一击报仇似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斐成之前使用过的招式来对付他。 但更加迅猛、更加精准。 她的拳头如同雨点般密集地落在他的身上,每一击都伴随着凌厉的拳风和沉重的撞击声。 斐成虽然能勉强对付,却也没想到,情况竟然突然反转,自己变成了来回闪避的一方。 至于姜肆这边……情况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样狭小的空间范围,束手束脚,好几次出招都落在了座椅上。 反观是这一对男女,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在这样无法大开大合的场合下也能应付自如。 “嘶——” 姜肆腹部又中了一脚,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收着力道,这一脚虽然疼,但也不严重。 但姜肆的面色却越发的凝重,悬着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能够如此精准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和攻击的节奏,说明他有着极高的战斗素养和丰富的战斗经验。 但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要袭击他们? 男人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后面落入下风的斐成,旋即将视线放在面前的姜肆身上,娃娃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 但欣赏归欣赏,下手还是不可能犹豫。 他右手再度握拳,身形一闪对准姜肆的面中而去。 行动受阻的姜肆只能被迫后退,刚迈了半步,突然背后传来温热紧实的感觉,让他本就绷着的心里一紧。 不是吧!斐成! 没想到打半天,结果背撞上背的二人表情凝固,皆有点面如死灰之感。 无路可退,面对着男人势大力沉的拳头,姜肆只能咬紧牙关,迅速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硬扛下这一击。 “啊偶——不是想一人解决一个吗?现在怎么被我们围堵了。” 男人唇角挑起,娃娃脸上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一边玩味地说着话,一边慢悠悠地向姜肆逼近。 一副瓮中捉鳖的模样。 没有在乎手臂处的痛感,姜肆脑海中不断想着出路,同时他心里的疑惑感越发地强烈。 这两个人有病吧,又是装孕妇又是装大学生,就为了自己和斐成两个人? 身上有这么好的功夫,干嘛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姜肆,怎么办?我们打不过他们啊。” 脸上带了好几处伤的斐成别过脑袋,小声地问着姜肆,被打破的嘴角扯动间冒出血珠。 姜肆也正在犯愁,突然一束光亮射入他的眼中,他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对着身后大喊: “斐成,交换。” 闻言,斐成虽然不明白交换对手对他们的现状有什么帮助,但身体已经抢先一步行动。 第106章 来人竟是…… 姜肆迅速做出一个侧身的动作,巧妙地避开了男人即将落下的拳头,斐成立刻补上他留下的空缺,直接面对男人的攻击。 同时,对准面前疑惑不解的女人,姜肆以自残式的打法硬抗女人的一击,也逼得她后退一步。 “斐成!” 斐成正吃力地化解男人的招式,却突然听到姜肆喊他的名字,他瞬间会意,侧身躲过一击,留出半个身位。 姜肆身形一转,趁着女人没反应过来的间隙,奋力一击,踹在男人的腹部。 右手从身侧掠过,抓起一旁旅客手中的啤酒瓶,左手撑住座椅腾空而起。 “呼”的一声就握着酒瓶朝那名男子的脑袋上劈下去。 那男子左脚往后一挪,侧身避开。 身后的斐成看准时机扑到他面前,一记快速而精准的膝踢使他后退,同时左手默契地接过姜肆手中的酒瓶。 女人反应过来他们的意图,刚想上前却被一脸发狠的姜肆挡住去路。 “咔嚓——” 趁那男人后退,扑上去的斐成立即将啤酒瓶打在他的头上,动作迅猛而果断。 啤酒瓶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四溅开来,落在车厢的地面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踉跄后退,双手捂住了头部,鲜血瞬间从指缝间渗透出来。 剩余的啤酒液体连带着男人的血一起从他的额头上淌下,啤酒的香味四处弥漫。 “嘿嘿,砸死你,小菜鸡。” 乘胜追击,斐成的脸上带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等等!等等!” 那名女子躲过姜肆持续不断的攻击,看到情况不对立即大喊。 …… 眼前刻有404字样的铜牌,表面覆盖着一层柔和的青铜光泽,四周环绕着一些简洁的云雷纹图案。 静静地躺在女人的手心,剑形模样,肥肥胖胖。 盯着象征身份的铜牌看了两秒后,姜肆与斐成难以置信地抬头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同款茫然。 这是握剑人? 握剑人来袭击前往上京培训的实习生? 那名女子,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急切,她猛地一扯,将那件原本试图掩饰真相的衣物撕开,露出里面那个用以伪装的假肚子。 假肚子落地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更添了几分紧张与尴尬。 她完全不顾及自己此刻的狼狈,迅速拨开站在原地、显然被这真相惊得愣住的两人。 直奔向脑袋流血的男人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捂住伤口。 “你们握剑人这是在搞什么?” 姜肆眉头紧皱,擦去嘴角的血迹,几步上前,观察着倒在椅子上始终没动静的乘客。 果然都晕了过去,否则这么激烈的打斗不可能还有人睡得着,不知道执笔人怎么做到的。 那名男子冲面容愤愤的女人安抚几句,随即对着姜肆他们展露笑容,语气中带着无奈与抱歉。 “这便是培训的一部分,看看你们这些实习生跟握剑人待在一起的几个月学到了什么,你们两个……还不错。 ” 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脸上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垂眸,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我们实力还是很强的,只是在这儿不能用灵宝,而且我们没想到会被你俩发现。” 确实实力很强,这一点姜肆是认的。 他伸手又摸了下脸上和胳膊上的伤口,当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两人自我介绍,男子叫顾珩,女子叫顾晚,是对兄妹。 “君子如珩,桑榆非晚,好名字。” 脑海中瞬间蹦出来这句诗,姜肆连声称赞,然后向他们介绍自己与脸上挂彩的斐成。 听到姜肆的赞美,顾晚原本对于他们把自己哥哥打伤的怒气瞬间消散。 毕竟确实是自己棋差一招,纯属大意。 “哎,那你们是如何发现我和我哥哥有问题的?我们前面几年……都没被发现过。” 顾晚明眸微动,好奇地转动着眼珠,将地上的假肚子捡起来提在手上。 他们伪装得挺好的,怎么一上来,自己还没出手这姜肆就先一步攻来了。 姜肆浅浅一笑,面露庆幸。 其实早在沈念开车送他们去高铁站的时候,姜肆就注意到他们旁边一直有一辆车,行驶路径与他们的高度重合。 只是那段路上的车大多都是往高铁站走的,所以姜肆也没有多想。 “对,我也没多想,问题就出在猛男哥当时偏头一直盯着旁边一辆车的时候。” 斐成一手捂着被打肿的脸,抢先回答。 “你们这时候就察觉到有问题了?该死的,我就不该和他对视,没想到坏在这小子手上了。” 顾珩面露懊恼,咬牙切齿地对着面前的空气拳打脚踢,明显是把他想成了某人。 “没有那么早,只是当时疑惑留了个印象。” 半边身子靠着座椅,姜肆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衣角上,表情神秘莫测。 直到沈念按了下喇叭,恰好在他们旁边的那辆车驾驶位上的顾珩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那时候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那表情,明显是看熟人的。 而副驾驶上坐着的人被挡了个大半,自己只能看到一个粉色的衣角。 后来他又在车站上看到了顾珩,在沈念把皮箱递给姜肆二人的时候,顾珩偷偷往这里扫了几眼,并且露出的表情很奇怪。 所以从那时起,他便肯定顾珩认识沈念,后来问沈念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也是这个原因。 但他实在没往屋里人的方向想,毕竟培训明日就正式开始,谁会想到总局会安排人搞偷袭。 而后在高铁上,顾珩又很巧地跟他们在一个车厢,并且顾珩上车的时候往顾晚那里瞄了一眼。 而顾晚的衣服恰好与姜肆在车上看到的衣角材质与颜色都一样。 一切都太巧了,巧到肯定有问题。 而且最明显的是,顾晚的孕妇装得真的很假,哪个孕妇走路大大咧咧的,而且肚子还一晃一晃的。 所以姜肆就认定顾晚是顾珩的同伙,伪装成这样肯定不怀好意。 至于他们二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姜肆猜测他们是为了绑架自己或者是斐成,然后向沈念索要大额赎金。 毕竟沈念连出去买包子都开的是豪车,难免会有人盯上他。 第107章 培训基地 所以二人便早有防备,然后便想先下手为强,反正车里的人很多,大家可以帮忙。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比他们还要厉害,根本打不过。 要不是自己碰巧注意到一旁睡着的大叔手里握着一个酒瓶,怕是局面得一边倒,他们只有单方面挨打的份。 听到姜肆的解释,顾晚知道自己帮了倒忙,脸上浮现两抹红晕,对着他们讪笑几声。 “我们屋里人基本是跟诡打交道,顶多碰上个兽,搞伪装去偷袭人这方面确实不擅长。”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即眼神一闪,面上再度浮现疑惑。 “但我还有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告诉斐成的?我明明看到你们上车后没有交流,没一会儿就都闭眼了,还以为执笔人把你们也弄晕了。” 刚问完这个问题,她便发现姜肆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手机啊,发个消息不就行了。” 说着,姜肆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屏幕上的画面还保持在与斐成的聊天界面。 听到这个回答,顾晚与顾珩都有些咋舌。 屋里人平常交流都是面对面说话或者使用千里音,时间长了倒把手机这个常用的通话设备给忘了。 兄妹俩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被打得这么惨确实不冤,这两个人确实有翻盘的实力。 顾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肆,心里感叹这新人很猛,观察力很强,身法也很好,不愧是霍军带出来的人。 “这车上的人怎么办?” 姜肆看着昏迷不醒的众人内心狐疑。 这么一直睡着可不是个事儿。 “受执笔人灵宝的影响昏迷了,那位执笔人在前一站下的车,这样算来这些人20分钟后就会醒。” 顾珩想到什么,换了只手捂着头,接着说: “哦,他们坐过站的人执笔人会安排专人送他们回去。” 姜肆了然地点头,执笔人做事都很细致,而且分布范围也广,用手眼通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护华司确实很厉害,否则也不会存在上千年也没被世人发现。 感叹之余,他掏了掏兜,摸出几张零钱塞到那名被他抢了酒瓶的大叔手里,就当是赔他的酒钱。 幸亏有这位大叔,要不然自己与斐成肯定还要再挨顿打。 “哎,姜肆。” 顾珩话锋一转,表情贱兮兮的,看起来有点熟悉……竟然和沈念有点像。 “沈念递给你们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不是钱?” 姜肆意外地点头,表情很诧异,连忙问他怎么猜到的。 顾珩见怪不怪地摆摆手。 “那小子当年去培训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见人就发一沓钱,是我们那一届屋里人中有名的狗大户。” 说到这里,顾珩表情愤愤的,语气听起来带有酸味。 原来顾珩与沈念是一届的,难怪看沈念搞事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顾珩与顾晚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在下一站便直接下车。 随着列车的继续前行,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错落有致地排列在道路两旁,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后面两个小时的路程,座位上的姜肆与斐成一直都保持着警惕,预防护华司还有其他的考验。 所幸一路上没再遇见其他怪人。 只不过毕竟脸上挂彩,列车员从他们身旁经过的频率高了许多,还有些人往他们这里偷瞄。 抵达上京,姜肆与斐成刚出车站,便注意到两个人目的性很强地朝他们走来。 正在他们两个以为又是总局安排的袭击之际,那二人在他们面前站定,手往他们的面前一晃,两枚铜牌出现在他们手心,但只有一瞬。 是执笔人。 难怪沈念没有告诉他们抵达上京后要去哪里,只是说他们到站就知道了。 两位执笔人带着姜肆与斐成坐上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然后便开车驶往培训地点。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渐渐平稳,车辆缓缓驶离喧嚣的都市边缘,踏上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大道。 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间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在车窗上跳跃着,为这段旅程添上了几分神秘与期待。 山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挺拔而立,枝叶相连,形成一道道绿色的屏障,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开来。 四周,看不到任何人烟痕迹。 没过多久,车辆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瞬间在培训基地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姜肆与斐成才下车,便看见车轮再次转动,卷起一阵尘土,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轰鸣声。 迫不及待地原路返回,很快便没了影。 “嚯,执笔人赶着下班啊。” 斐成扇了扇鼻子前的灰,连连吐出嘴里的沙尘。 二人顺着沿路的指示立牌一路走去,望着面前恢宏壮观的练武场,即使知道护华司的本事,还是忍不住感叹。 练武场的四周,是高耸入云的石柱,石柱之上,雕刻着形态各异的图腾与武技图案。 侧着阳光从石柱旁走过时,上面雕刻出来的武者随着光影的视觉变化,有种活起来的感觉。 最前方,则是由青石铺就的讲台,站在上面,下方之景一览无余。 “单单一个操场就这么有气势,不愧是护华司这种国家组织。” “哎?手机不能拍照啊?我拍了怎么相册里面没有呢?姜肆,你用下你手机,看看是不是我的坏掉了。” 闻言,姜肆拿出手机随意对着身旁的石柱按下中间的大圆圈,虽然“咔嚓”一声,但打开手机相册确实没有照片。 “这里属于保密单位吧,不能拍照实属正常。” 斐成只好停止摆弄手机,一脸惋惜地将它塞回兜里。 一阵广播声突然响起,仿佛从虚无中凭空降临,让人无法确切判断其来源。 “已到达的实习生们,请带上自己的身份证,根据路上的立牌指示来到办公楼处办理签到手续。” 姜肆抬头看了眼渐渐西斜的太阳,鼻子耸动,隐隐能闻到说不上来的饭香味。 等他低头回神时,发现斐成已经根据立牌走到了前头,他最后扫了一眼饭香味的来源,立马小跑跟上。 通过一路上的立牌与红色横幅,姜肆他们终于在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植被之中找到了办公楼。 入眼一片绿色,让姜肆感觉眼睛甚是良好。 第108章 签到 外墙则巧妙地融入环保材料与绿色植被,使得整栋建筑在视觉上更加贴近自然,跟从大地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般。 四周则被茂密的树木、低矮的灌木以及色彩斑斓的花卉所环绕。 “这环境可以啊,要么说咱是个千年大国企呢,连一栋楼,都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理念。” 姜肆啧啧称叹,所幸办公楼里面排队的实习生不多,没一会儿就排到了他们。 拿过姜肆的身份证与他的面容做对比,确认无误后按照程序熟练地问道: “实习时所在的分署?” “堰北。” “呃……堰北……找到了,在这里签个字,然后去那边采集人像。” 姜肆接过执笔人递过来的笔,找到自己的名字后,在后面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随后按照执笔人的要求,接过一沓厚厚的文件,字多的他根本就不想细看,直接翻到最后签下自己的姓名。 从高考结束后就基本没写过字,过了这么久再次握笔,倒还有点生疏。 “堰北……嘶,你是堰北来的……霍军队长近期还好吗?” 听到执笔人提到霍军的名字,姜肆面上一愣,对视上执笔人的澄澈的眼神立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挺好的,身体依旧硬朗,吃东西也很香。” “嗯,那就好。” 见执笔人只是了然地点头没有多说几句的意思,姜肆怔怔地放下笔,和身后同样惊讶的斐成对视一眼。 霍队……在屋里人里面名气这么大吗? 按照其他执笔人的要求,坐在一个仪器前,乖乖地进行人脸采集。 一切结束后,临走前,他抬头扫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类似于金属挂钩的东西,数量还不少。 “这玩意是用来干什么的?挺奇怪的。” 姜肆自言自语,原本也没想着有人能回答。 “用来上吊的,工作压力大嘛,没事就往上面挂一会儿,活人微死。” 一旁的执笔人咬了口菜包随意地开口,也不在意姜肆他们听到这话时的复杂表情,继续指挥着实习生们签字。 走出办公楼,姜肆与斐成对视一眼,也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他们……这……执笔人和握剑人果然工作上有区别哈。” 在办公楼里走的签到流程,连十分钟也没有花到,到宿舍楼下时,姜肆的视线扫到一个树立在大门前的蓝白色标语牌。 “这个牌子怎么那么眼熟啊?” 姜肆凑上前,终于看清牌子上写的字,嘴角微微抽动。 上面写着—— 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护华司。 嘶——谁懂啊? 姜肆难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护华司在他心里原本霸气威严的形象此时有点扭曲。 这么紧跟潮流的吗? 果然,年轻一代屋里人还是出手了。 宿舍楼是男女分开的,每个宿舍是双人间,姜肆自然与斐成一间。 二人领了洗漱用品,收拾好东西后便开始在宿舍楼晃悠,听从邹绵绵的嘱咐友善地与每个新人打招呼。 期间听到不少新人讨论在路上遇到握剑人袭击的事。 有的是在火车上直接睡着了,结果直接被握剑人从床上拽下来摁住打了一顿。 那些人打完就跑,只留下发丝与衣服凌乱的实习生一脸懵地坐在地上。 有距离上京近所以开车来的,结果遇到两辆车冲来直接把他们坐的车逼停,然后下来一伙人抵住车门,拿着棍子透过车窗就往人身上戳。 来势汹汹,跟黑道上的打手没有什么区别。 姜肆正乐呵地听着别人的经历,突然一个盘着头发,身穿道袍的肌肉男一脸激动地跑到他面前,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后兴奋地晃着他的肩膀。 姜肆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头被晃得发晕。 不是,二次袭击吗?只针对自己? “是你!你就是那个住在离清大1200公里的姜肆,天哪,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听到这肌肉男激动兴奋的话,周围的人皆是一脸茫然。 肌肉男掏出手机给大家分享他收藏的视频——正是当时高考时沈念拿着横幅接姜肆的画面。 啊啊啊—— 姜肆面色平淡如水,仿佛被大家讨论的不是他,但却在心里无限咆哮与抓狂。 究竟是哪个混蛋录的! 沈念不在这里也能让自己社死。 于是,姜肆当晚以“住在离清大1200公里”的事情在新人里出了名,成为这批互不熟悉的新人们的第一笔谈资。 甚至,监控室内,正通过宿舍楼道的监控观察众人的秦为严都笑出了声。 他原本还有点疑惑,直到听到了姜肆怒喊沈念的名字,立马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滑动手机屏幕,将小说阅读界面关闭,拍着桌子放声大笑。 “哈哈哈,沈念这小子行事还是那么不着调。” 陆艾言拽了下胸前的领带结,正在拿小梳子梳理着头发,听到这话,唇角斜着勾起,睨了眼嘴巴可以塞下苹果的秦为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吹了声口哨,将梳子揣回兜里。 “可不是呢,想当初他还给我俩塞过钱,但这小子眼光挺好,给你了一沓,我两沓,知道我实力比——你——强——” 原本还和颜悦色的秦为严听到这话,立马变脸,拍着桌子义正言辞地纠正陆艾言。 “放屁,明明是我实力比你强,是那小子眼拙,你个碍眼货。” “你才放屁,你个阑尾炎。” “呀吼~” “呦~” 听到两个大领导像小学生一样吵架,监控室内的众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地忙着手里的工作。 互呛一通争辩不出个所以然,两人互瞪一眼,便默契地结束了争吵。 秦为严的桌面上摆着所有新人的资料,被分得一摞一摞的。 他看了眼手机上不断闪动的消息,有挑选地从资料堆里抽出来几份。 “这个姜肆与斐成都很不错,配合默契,把顾珩都打伤了,还有这个穿道袍的……武鹤眠,雾当山来的。” 闻言,陆艾言喷发胶的手一顿,立马来了兴致。 “雾当山?我瞅瞅。” 他毫不客气地从秦为严手里抽出武鹤眠的生平资料表,戴上眼镜开始翻阅,眉毛轻挑。 时不时地点两下头,如若不是视线始终停留在第一行,确实是有模有样。 第109章 猛男道士武鹤眠 “那位不就在雾当山吗……哎哟呵,果真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陆艾言把手里的纸张放下,凑到秦为严跟前查看其他新人的资料。 鼻腔里突然涌入一股浓重的发胶香味,秦为严无奈地撇撇嘴,挪脚连带着椅子往旁边去了点。 被熏到打了个喷嚏后,带着鼻音说道: “我说,今年的开幕式是我发言,你那么花枝招展是想干吗?” 陆艾言翻阅着纸张,毫不客气地从旁边抽过椅子,霸占了秦为严的位置。 “这还不明显吗?夺权篡位啊,你要是突然有什么事,不就是我顶上吗。” 他毫不避讳地说着,拿手指点了点面前的照片,脸上有些许惊喜。 “嘶……今年的新人都很猛啊,睡醒的竟然有四个,啧。” 话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侧眸看向认真翻阅他们资料并且在做批注的秦为严,冲他弹了下舌。 “喂,你今晚的……秘诀啥的准备好了没?” 秦为严停下笔看过来,打开桌面上放着的手机,给他看了一眼小说阅读软件里面的笔记。 自信地冲他点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秦为严与陆艾言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盯着监控画面,时不时地讨论着这一届新人的情况。 夜色顺着山脊滑落,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培训基地隐匿在偏僻的郊外,在夜幕之下看起来更加宏伟。 姜肆与斐成差不多将整个培训基地逛了一圈,正准备吃晚饭,碰巧遇上了武鹤眠,他非要死缠烂打地跟在他们的身边。 迎面遇上两个人,其中一个人高兴地跟姜肆打招呼,很是热情。 只是姜肆对这个人的脸没什么印象。 “看来我人缘不错啊。” 姜肆扬起笑脸,使劲挥着手表示你好,恨不得把手抡出火星子,还没走多远便听见那两个人在他身后说: “他是谁啊?你朋友?” “就是那个住在离清大1200公里的姜肆啊。” “哦,原来就是他呀”。 说罢,还好奇地回头瞄了姜肆一眼。 姜肆端着晚饭坐下,将筷子握在手里狠狠地戳进饭碗,然后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对肉包双眼放光的武鹤眠。 知道自己给人家带来困扰,武鹤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气地把自己餐盘里的包子给姜肆夹了一个。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看到网络上的人出现在现实里一下子有些激动,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给你带来困扰。” 说着,便又觉得愧疚,立马又要给姜肆夹一个包子。 “不不不,不用,算了,也不是你的锅,这事也没什么。” 姜肆连忙阻止武鹤眠给他夹包子的手,心很大地没再计较这事,毕竟大家也只是觉得有意思,又没有影响他的生活。 武鹤眠听完咧嘴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紧实的肉堆在颧骨处,很认真地对姜肆说: “你人还怪好的嘞。” 突然听到这一句网络热词,姜肆夹菜的手一顿,他顿时感觉有点不适应。 哪个道士这么热衷上网的啊? 这个武鹤眠……他是不是个假道士啊? 三人正吃着饭,姜肆看见武鹤眠拍了拍肚子一脸的餍足,以为他吃饱了,拿起碗把粥一口喝完。 正准备动身回寝室,结果看见他又去窗口拿了几个包子回来。 “我去……这胃口……这么好啊。” 斐成将餐盘里的碗筷摆好,和姜肆都是同款震惊。 看着武鹤眠放在腿边的一袋子肉包,里面大概五六个,姜肆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每餐都吃这么多。 武鹤眠很坦然地点了点头,一副本就如此的样子。 “对啊,我在雾当山的时候就是这么吃的,修行很累的,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 “你是雾当山的,为什么会加入护华司?” 斐成面露探究,好奇地插嘴问了一句。 “因为我想走出浪浪山去远方看看——” 武鹤眠笑着回答,一边唱着手里还配合着比画,摇头晃脑的,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起来。 结果还没哼两句就看见姜肆二人的表情有点不对,他急忙正色补充道: “我是睡醒的,12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雾当山,师傅说我既天生不凡,便应为民下山,我刚出山门就被执笔人给带走了。” 没想到这武鹤眠是睡醒的,姜肆还以为他是因为吃得太多被赶下山,然后被护华司以食物为借口招揽了进来。 小说里一般都是这么写的。 但原来护华司行事还是很讲章法的。 姜肆一边将碗筷摆好,一边观察着在食堂工作的大爷大妈,手稳得很,站在那里那么久都看不出疲惫。 而且能在这儿工作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 说不准是退休但不愿意锁灵的屋里人。 三人收拾得差不多准备离开,武鹤眠猛地一拍脑袋,急匆匆地又去窗口买了一份饭。 “武鹤眠……你、你这……大晚上的你吃这么多不怕积食吗?” 姜肆以为他是带回去当夜宵,看向左右手都提得有东西的武鹤眠露出了佩服的眼神。 讶然几秒后,斐成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嘴巴蠕动,想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 “晚上要吃少,你这样对身体多少还是有些伤害的。” 听到二人好意地说辞,武鹤眠连忙摆手解释,将右手的东西举起来。 “这一份是给我室友带的,他可是个训练狂,当时收拾完床铺就跑去自己找地方训练了。” “什么?!” 姜肆与斐成听了当场就不乐意了。 绝对不允许有人比自己还卷。 于是,三人一起向练武场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姜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改道向女生宿舍而去。 看到姜肆急吼吼的背影,武鹤眠捏着嗓子,眼睛挤在一起揶揄地说道: “真没想到姜肆gie gie是这种人。” 一旁的斐成听了这夹着嗓子的话立刻石化住,整张脸因为不适皱在一起。 他好像吃多了,有点想吐。 受不了一个身高190的肌肉猛男说这种话,斐成浑身一个激灵,手脚慌乱,赶忙追上姜肆的步伐。 背影很凌乱。 第110章 我在护华司很想你 “喂,我只是学习网络上的话而已,喂。” 武鹤眠在后面大喊,见他们理解不了自己,然后撇撇嘴跟了上去。 一路小跑来到女生宿舍的楼下,姜肆终于见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看着那个熟悉的蓝白色立牌心情很舒畅。 果然,这里的标语写的是“我在护华司很想你”。 自从看见了男生宿舍楼下的标语,姜肆就一直心痒痒想看看这边写的是什么,果不其然,跟自己猜的一样。 赶过来的斐成看见姜肆改道只是为了看句标语,顿时感觉很无语。 没想到啊,姜肆看着正经,实际上是个闷骚的性格,自己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得到答案后,姜肆满意地转身,没有发现斐成以及武鹤眠怪异的眼神。 三人行至练武场的边缘,目光不约而同地被一道修长而健硕的身影所吸引。 那人双脚上绑着沉甸甸的沙袋,正在跑道上坚持不懈地奔跑,脚步稳健,贴身的短袖被汗湿,隐约可见其健壮的身体轮廓。 看样子,好像一直坚持到现在。 “韩君屹,吃饭了。” 佩服之余,武鹤眠举起右手还热乎的饭,冲那个身影喊道。 那道身影飞快地向这里跑来,姜肆嘴巴比脑子快,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您的外卖订单已送达。” 看吧,姜肆果然是个闷骚的性格,这次估计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斐成舌头一碰上颚,露出了然的表情。 韩君屹甩掉头上的汗,看了面露尴尬的姜肆一眼,接过武鹤眠手中的饭,向他道谢后就不拘小节地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在完成了一系列热身活动,筋骨得到了充分的舒展之后,姜肆与斐成拿起堆在跑道边的沙袋。 姜肆掂了掂重量,果然和邹绵绵说得一样,重量和他们在堰北练过的没有差别。 熟练地将沙袋绑在腿上,调整着松紧度。 负重跑,当时在堰北时他们也是这么训练的。 眼看姜肆二人就要开始跑步,一直观察着他们的韩君屹犹豫一下,然后急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 虽然有点冒昧,却还是硬着头皮对着二人请求道: “你们能不能等我吃完再开始跑步,不然我吃不下。” 听到韩君屹底气不是很足的话,姜肆呆滞了两秒,第一次听到这种请求有点反应不过来。 正在提前吃夜宵的武鹤眠眼睛转了转,身子向一侧歪去,小声地指点韩君屹: “你加一句求求了会更真诚。” 闻言,韩君屹立马照做,语气十分诚恳。 “求求了。” “眼睛再睁大点,再圆点,最好带点泪光。” 但对于这个,韩君屹表示自己做不到。 不过看在他那么真诚的份上,姜肆与斐成相视一笑,便答应把沙袋解下等他。 这人……有点意思。 晚点开始跑步也没什么。 几人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韩君屹大口地吞着包子,几人为了找话说,便开始介绍自己。 姜肆这才知道原来韩君屹也是个睡醒的。 而一旁的斐成则有些汗颜,怎么他遇到的都是睡醒的人,不是说概率很小吗,看来自己也算是另类的运气好。 “你们不要那么见外,叫我大眠就好,我师傅就是这么喊我的。” 武鹤眠开口,豪迈地冲几人抱拳。 配上他的丸子头,颇有点古早武侠的韵味 轮到姜肆介绍的时候,他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想了想还是加了句: “就是住在离清大1200公里的姜肆。” 自己的梗就要自己玩。 见韩君屹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姜肆刚欲解释,便看见武鹤眠又热情地掏出了手机同他科普。 等韩君屹吃完饭,四人立刻起身将沙袋绑到腿上,然后开始跑圈。 一些新人看到练武场上竟然已经有人开始训练,顿时坐不住了,纷纷加入姜肆等人的跑圈队伍。 随着人数的增加,跑圈的队伍逐渐壮大起来。 监控室内,秦为严与陆艾言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抬头看了眼时间,表情很是满意。 “大夏的未来有望啊,姜肆他们四个不错,带动这么多新人操练起来。” “可不是嘛,你年年都是这么说的。” 秦为严举起保温杯喝了口水,陆艾言往他那儿瞄了一眼,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雪碧”开始阴阳怪气。 “啧,怎么还开始养生了呢?身体不行了吧,哟哟哟。” 秦为严白了陆艾言一眼,懒得理他。 雪碧里面会有枸杞? 以为他没看见吗。 “这三个睡醒的都聚到一起了,那个叫白南涔的小姑娘呢?” “早来了,在练武场边上和她哥哥对打。” 陆艾言操作着设备,将传回来的画面放大。 “哥,你不用小心翼翼地,放开来打。” 闻言,白北淮蓄力顺势打出一拳,白南涔反应迅速,后撤小半步,立刻搂手,对准白北淮的拳头向下一拍。 同时,立刻提膝,格挡住他的扫踢。 白南涔侧身而动,右腿横扫,凌空脚飞出,猛然踢向白北淮的面部。 白北淮听到妹妹的话便没有顾忌,迅速分开双脚向后微微弯腰,抓住白南涔的脚借力甩出。 白南涔借地滑步然后又快速地扑上去。 两个身影相互纠缠,呼吸逐渐加快,汗水顺着双方的脸颊流淌下 二人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白南涔瞄准白北淮的一个空当,使出一记扫堂腿破坏他的下三路重心。 趁此时机,立即把胳膊扭成拱形使出一个勾拳,同时转动半圈身子加大这一击的力量,拳头猛然停在倒地的白北淮面前。 拳风吹动了白北淮额前湿黏的碎发。 “哥,我让你不用顾忌就是怕你输。” 白南涔右眉微挑,唇畔染上了冷悄的弧度,旋即伸手,将白北淮从地上拉起来。 白北淮温润的脸庞浮现一抹笑容,宠溺地看着妹妹,然后从一旁的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 “我们家涔涔太厉害了。” 白南涔接过纸擦汗,慵懒地坐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视线落在姜肆等人的身上,眸中有打量之色。 然后又接过白北淮手中的水,喝了一口就放下。 “哥,走,我们也加入他们。” 说罢,便拽着正在抹汗的白北淮去拿沙袋。 第111章 第一晚 姜肆收回视线,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回忆着刚刚白南涔兄妹二人的打斗过程。 “这两个人也不一般,不知道自己和他们对打能有几分胜算。” 姜肆脑袋里想着事情,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 一个气喘吁吁的小胖子脚步笨拙,脚底一滑,身体重心不稳,身子往后一仰。 其实他也不算胖,只是在这群都被各个分署基础训练过的新人里面,显得不是很修长健美。 姜肆眼疾手快地停下扶住他,将他带到远离跑道的位置。 小胖子张大了嘴,气喘如牛,鼻翼撑得很大。 “姜肆……谢谢。” 他猛喘几口气后粗声道谢,起伏的胸脯逐渐平静。 姜肆看他只是因为略微肥胖所以跑起步来有些呼吸困难,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就点点头然后接着跑步。 小胖子伸手拂去脸上的汗,弯下腰将沙袋系得紧些,然后跟上大队伍的步伐。 虽然比不上别人,但也不放弃。 傍晚,姜肆冲完澡后百无聊赖地端坐在床上,眼珠子时不时地往紧闭的房门处瞄去。 依据他的小说阅读以及影视观赏经验,这样的大型集训一般都会晚上搞突袭。 护华司要求今天所有新人报到完毕,正式的训练明天才开始。 斐成经历了上午握剑人偷袭的事,觉得姜肆的想法很有道理,便和他一样警惕地坐在床上。 过了会儿,斐成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包旺旺雪饼,大口地咬着。 饼干碎裂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像是一只老鼠在偷吃。 姜肆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放置了一个纸箱,里面装得满满的旺旺雪饼。 “这零食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 斐成几口将饼干吃完,随手将食品袋扔进垃圾桶。 “你洗澡的时候一个帅哥送来的,每个寝室都有。” 说罢,他打开储物柜,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翻什么。 “姜肆,面膜来一片不?补水保湿。” 姜肆摇头拒绝,他是真没有敷面膜的习惯。 “哎哟,你们这些人就不精致,啧。” 斐成可惜地收回手,对着镜子将面膜仔细地平铺在自己脸上。 为了保险起见,姜肆干脆把宿舍里的桌子给拆了,和斐成一人手里握着个桌腿。 大约凌晨两点,有点犯困的姜肆听到隔壁宿舍隐隐有打斗声,紧接着传来肉体被甩在墙上的声音。 隔壁是韩君屹与武鹤眠。 姜肆二人眼神一凛,默契地对视一眼,立即站在门后呈防御姿态。 只是等了半晌却还没有人。 见状,姜肆比了个手势,随后走到门边,收到信号的斐成迅速开门。 “没人?” 门外空无一人,姜肆将举起的桌腿放下,眼神闪了闪,看了眼楼道,发现空荡荡的,一个人影没有。 随后想了想,将桌腿藏在身后,走到韩君屹二人的宿舍门前敲了敲门。 “是我,姜肆,斐成拉肚子了我来找你们借点纸。” “嗯?额……” 被点到的斐成认命地歪了下头,警惕地举起手中的桌腿,肌肉紧张,准备随时下手。 武鹤眠开门的瞬间,看到高举着桌腿的二人吓了一跳,随后难以置信地指着他们。 “你们干什么,我们又没说不借,不至于硬抢吧。” 韩君屹闻声走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门外紧张兮兮的二人。 姜肆还是不放心地往他们房内瞟了一眼,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和斐成一起把举着的桌腿放下。 “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们听到打斗的声音以为你们出事了。” 姜肆心里松了口气,疑惑地看着眼前大晚上不睡觉的二人。 “韩君屹睡不着,想见识一下我雾当山的拳法,我就跟他过了几招。” 原来如此,姜肆了然地点头,然后给他们说了一下今天晚上可能有突袭的想法,告诉二人小心一点。 刚准备离开便被韩君屹喊住。 “能不能把你们剩下的两个桌腿给我们,我舍不得拆我们房间的。” 说完停顿一下,急忙加了句: “求求了。” 一旁的武鹤眠则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着韩君屹,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很是满意。 不过是个桌腿而已,姜肆与斐成欣然答应。 商讨片刻后,四人都聚在一个房间里,想着到时候出其不意直接来个反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四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一直强撑着眼皮的姜肆从门缝里注意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来了。” 闻言,犯困的几人立马精神一振,悄悄来到门边,斐成眼神示意过后迅速开门。 武鹤眠按照原本制定的策略,打算仗着自己强有力的肌肉把人一把拽进来,然后四人联合出手。 一顿暴揍,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是兔子进了狼窝。 “进来吧你……嗯?什么情况?” 但武鹤眠的手刚碰到眼前的身影,反而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径直穿过了黑影。 “我去!” 这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与不可思议,他猛地收回手,瞪大眼睛。 借着幽幽月光,四人这才发现,眼前的竟是一个披头散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狰狞可怖的下巴的诡。 还没等四人做出反应,面容丑陋的衪便张开大嘴嘶吼一声,巨大的音浪吹得他们衣角翩飞。 他们只感觉脑袋一震,然后便没了知觉,瞬间齐刷刷地倒地。 “姜肆,快跑啊,你快跑啊,别管我了,你走啊。” 姜肆猛然回神,便看见四周一片狼藉,树木或折断或倒地,枝叶散落一地,显得格外凄凉。 建筑物也未能幸免,墙面被撕裂出巨大的裂痕,有的甚至整个倒塌,碎石与砖瓦散落得到处都是,形成了一片废墟。 虽然还没认出是哪里,但莫名地让他觉得有点眼熟。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碎石的味道,让人无法呼吸。 烟尘呛人肺腑,姜肆出于本能地用手捂住口鼻,一边咳嗽着,一边惊诧地看着恍若末日的周遭。 入耳,是小孩子凄凉的哭声。 这是……幸福孤儿院! 第112章 一片废墟 “姜妈妈!” 还没等姜肆大脑做出反应,他的目光穿透了纷飞的尘土与散落的砖瓦,看见了被倒塌的墙板压倒在地的姜妈妈。 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被鲜血染红,紧贴在脸颊上,脸上布满了灰尘与血渍,眼睛半睁着,里面充满无助,仿佛随时都会失去意识。 她的双手无力地挣扎着,试图从墙板的重压下解脱出来。 姜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没有思考立刻出于本能地冲上前,想将姜妈妈从墙板下救出来。 他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拽去。 然而,无论姜肆如何努力,姜妈妈的下半身却像是被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一样,纹丝不动。 不对,自己的力气怎么回到加入护华司之前的样子了。 没有时间过多考虑,姜肆心里又急又慌,他紧咬着牙,想将墙板抬起,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使它移动分毫。 环顾四周,他注意到周围的废墟中散落着一些木棍和木板。 他迅速捡起一根较为结实的木棍,尝试用它来撬开压在姜妈妈身上的建筑残骸。 他咬紧牙关,再次用力撬起一块沉重的木板,但这一次,他的身体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木棍随之断裂,姜肆不得已只能放弃,拽着姜妈妈的胳膊不断地使劲。 “别管我了,还有两个孩子没被送走,快带他们走啊,快啊!” 下半身被坍塌的建筑死死困住,姜妈妈的双腿几乎无法动弹,只能痛苦地扭曲着,她用指缝里布满泥垢的手推着姜肆。 “姜妈妈您忍着点,我救您出来。” 就在他准备进行下一次尝试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响。 “轰隆”一声,姜肆感觉脚下都在这一刻颤抖,他猛地回头看去,却见那棵直径约70厘米的老树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轰然倒下。 树干与树枝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最终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激起了一片尘土与碎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立刻用身体护住姜妈妈。 那些飞溅的碎石和树枝尽数落在姜肆的背上。 老树的倒下让整个院子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巨大的树干横亘在他们的侧边。 “嘶——嘶——嘶——” 突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 姜肆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前所未见的生物从刚刚倒下的老树上跳下,四肢以一种看似不协调却又异常敏捷的方式向他们这里奔来。 外形酷似蜥蜴,但体型更为庞大,浑身覆盖着粗糙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它的头部与尾部大小相当,没有传统蜥蜴那样的长尾,反而给人一种平衡而稳定的感觉。 这是……是兽! 姜肆当即呼吸一滞,瞳孔猛然放大。 “我不是在培训基地吗?这是怎么回事?梦吗?” 他的眼底迅速泛起一抹惊慌失措,抓紧姜妈妈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突起、泛白,唇瓣也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 看着远处的生物逐渐逼近,姜妈妈推开姜肆的手让他带着孩子们快走,见姜肆还想救她,着急地一巴掌扇向他。 清脆的巴掌声以及脸上的刺痛感让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姜肆清醒了几分。 “让你带着孩子们走!快走!” 姜妈妈面目狰狞地冲着姜肆大喊,血迹从额头上沿着皮肤凹陷的纹路缓缓淌下。 泪水与血液混杂在一起,无力地用手拍打着双手颤抖的姜肆。 来不及了,兽就要来了。 看了眼嘴角溢出口水的兽,姜肆咬牙松手,猛地转身,抱起旁边哭泣的两个孩子拼命向外跑去。 呼呼的风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避难所,去避难所!啊——” 姜妈妈压抑的痛苦叫声从背后传来,姜肆身形有些许不稳,旋即反应过来,脚下加快。 穿过混乱的废墟,避开倒塌的树木和飞溅的碎石,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奔跑,听着身后姜妈妈的惨叫泪如雨下。 “姜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姜妈妈的惨叫以及怀着两个孩子哭泣的声音,让姜肆心乱如麻,他只能出于本能地向外狂奔。 跑到路上时,他才发现整个城市都陷入混乱之中,眼前的景象如同末日一般惨烈。 远处的天空失去往日的宁静,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高楼大厦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塌,扬起漫天灰尘,将原本就灰蒙的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尘土味和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灼气息,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姜肆将两个小孩按在怀里,没有遮挡的面庞很快被一层薄薄的灰尘所覆盖,逼得他不得不勾着头呼吸。 街道上,车辆失控地疯狂行驶,仿佛是末日的逃亡者,在寻找那一线生机。 但更多的,是那些已经无法逃离的车辆,或翻倒、或燃烧,汽车的警报声、碰撞声以及人们惊恐的呼喊声令人心惊。 一时间,对于这条他从小走到大的路,姜肆有点分辨不出方向。 路边是无助地躺着的尸体,以及他们抱头痛哭的亲人。 还有……将废墟当做乐园的诡,肆意地在坍塌的大楼之上狂欢。 姜肆抱紧怀里的两个孩子,灰尘与脸上未干的泪痕交叠在一起,他发现逃窜的人群都是在向一个方向跑去。 他站在废墟之上,望着这满目疮痍的城市,一股强烈的悲痛从他心底涌出。 “为什么,为什么一时间出现了这么多的诡,握剑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过于真实,姜肆晃了下脑袋,不知道这是梦,还是在培训基地的一切才是一场梦。 怀中的两个还未懂事的小孩持续哭泣,姜肆不断安抚着他们,顺着人群逃命的方向跑去。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远处被打飞,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姜肆面前,吐出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下巴。 模样狼狈,连他平常最爱的大金表都被摔坏了。 “猛男哥!” 姜肆惊喜地喊道,刚准备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沈念陌生怪异的眼神,甚至还有几分防备。 沈念……不认识自己? 第113章 梦魇 “护华司执行任务,快去避难所。” 沈念最后狐疑地扫了一眼姜肆,胡乱抹掉嘴角的血,然后便见他腿部白光一闪,起身向诡冲去。 在废墟之间不断跳跃,很快姜肆便无法寻觅到他抢眼的亮色身影。 “不对劲,为什么自己看不见他们的灵宝了,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局安排的梦境吗?” 姜肆大脑一团乱麻,他安抚着自己怀里被吓哭的两个孩子,根据残留的广播的指引前往避难所。 猛地,姜肆脚下一顿,视线落在了一个白头发的老人身上。 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之中,这位逆行老人的出现仿佛是一股清流,给姜肆带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的双手缓缓举起,视线紧紧地盯着手上的“空气”,双手结印,闭目良久。 这老人明显也是屋里人,手上托着灵宝,只是姜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看不见了而已。 三秒后,老人吐出一大口血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我看不到未来,我看不到未来”。 老人披头散发,自言自语着,失神的眼睛扫到了姜肆。 他猛然瞪大双眼,踉踉跄跄地跑到姜肆面前,枯枝般的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 姜肆吃痛地看着眼前的苍老的面庞,白色的长发沾血,凌乱的贴在脸上,老人扭曲的面容有些癫狂。 “我助你重新看见,你要告诉他,告诉——” “姜肆!醒醒,醒过来!” 话音未落间,屋内的姜肆只感觉大脑一阵刺痛,他忽地睁眼坐起,然后大口地喘着粗气。 额头豆大的汗珠滴答一声滴落在地上。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昏暗的寝室内,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阴影之中。 姜肆想起刚刚见到的一切,脑袋疼得厉害,像针扎一样,过了十几秒后才缓缓平复。 “木前辈,我这是怎么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太真实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疼痛与悲伤,还有那些人也是——” “姜肆!咳咳,那只是那只诡制造的幻觉罢了,你有点魔怔了,咳咳。” 姜肆努力平复心情,门外的诡已经不在,屋里另外三个人还晕倒在地上。 皎洁的月光照在姜肆身上,让他觉得有点冷。 木怀国剧烈地咳嗽几声后,带着喘息声接着说: “这是总局安排的考验,是历届的传统,制造幻觉让你们切身体会诡的可怕,咳咳。” 闻言,姜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因为惊恐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他开口向木怀国轻声道谢。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上面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 “木前辈,您能一直看到我眼中的画面吗?能一直听到我的心声吗?这样我不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有张底牌了嘛。” “咳咳,不能,我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沉睡,咳咳,这次也只是凑巧醒了而已。” “好吧,真可惜。” 姜肆敛眸,遗憾地耸了耸肩,大门敞开,外面卷进来的风吹得姜肆浑身一抖。 视线扫过地上三个仍紧闭双眼、额头冒汗且表情丰富的家伙。 明月悬挂在天幕之上,圆润而明亮。 良久,姜肆缓缓收回盯着月亮的视线,拢了拢衣服,又在心里呼喊木怀国,如他所想般没有得到回应。 又沉睡了啊。 倏地,姜肆沉下脸来,眸色犀利,脸上带着不似平常的冷意。 他缓缓抬眸,再度看向天幕之上那轮未经雕琢的玉盘,月光照耀下的他,镇定无比。 不能听到他的心声就好,所思所想都被别人知晓的感觉可不好。 况且他可不信任木怀国。 这湛卢剑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自己体内的,木怀国始终都说自己不知道。 他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但好歹也是这柄剑的灵智,他说不知道,骗鬼呢? 而且刚刚木怀国说这幻觉是总局安排的考验,既然是考验这个屋里人怎么可能会破坏护华司的规矩把自己喊醒。 这个理由绝对不成立。 那么着急地把自己喊醒,倒像是想阻止自己看到接下来的画面,木怀国怕自己知道什么呢? 姜肆眉眼之间一片冰冷,回想着自己看到的画面,暗自思忖。 片刻后,广播里突然传来秦为严的声音,吓得正陷入沉思之中的姜肆一个激灵。 “天衍四九,大道五十,诸位新一届护华司成员,现教你们吸收灵的方法。” “以魂领灵,魂灵相合。以魄聚灵,魄灵相融。” “总之诸位都已经开眼,便可感受到灵,随心而动,等你们成功吸纳灵的时候,梦魇自然会破。” 听完一长串话后,姜肆郑重地坐在地上,手摩挲着下巴,脸上浮现难色。 真的听不懂啊! 文绉绉的,怎么就不能直接点?翻译成大白话呢? 叹了口气后,姜肆闭上眼睛,按照广播里的说法感应着天地间的灵。 随心而动…… 两个小时后,姜肆兴奋地睁开眼睛,原来储纳灵是这种感觉,他现在觉得浑身畅通,精神振奋。 没一会儿,另外三人也一脸激动地醒来,姜肆很好奇他们的梦魇是什么。 武鹤眠说梦到13岁那年,师傅带他去隔壁山问道的时候,被山上的猴子打了一顿。 韩君屹梦到自己又回到父亲去世的那一天。 斐成则梦到自己坐在高考考场上,正在考数学。 听起来,似乎这梦魇都是他们亲身经历且最害怕的事。 想到这点,姜肆眸光幽深了几分,下一秒却觉得脑袋一疼,一股迷蒙感涌上心头。 广播这时再次响起,催促所有人到练武场集合。 姜肆匆忙从地上爬起,和斐成他们一起夺门而出,没敢有丝毫的停留。 此时,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黑色的天空渐渐在褪色。 清晨的露珠还挂在草尖上,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与远处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遥相呼应。 众多新人的身影轻盈地穿梭其间,他们的脚步声在湿润的地面上微微响起。 第114章 文化课 “所有人,一分钟内成队列站好。” 随着秦为严有力的命令下发,所有新人迅速响应,从各自的位置上动身小跑,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拖沓。 并没有刻意地排队列,完全依靠他们的自觉性,前几排的位置仅一个眨眼的工夫就被抢占一空。 随着前排的定位,其余人纷纷调整着自己的步伐与姿态。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原本散乱在训练场上的新人们已经井然有序地排列成整齐的队列。 好歹是在各个分署吃过几个月的苦头的,所以这些基础的东西不需要再多加重复。 看着很快站好的新人们,秦为严心里很是满意,但面上仍然保持着严肃。 “诸位,欢迎你们的到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护华司总局的执笔人,秦为严,你们称呼我为秦总教。 曾任临安分署握剑人乙队队长,是你们这一次培训的总负责人,从今天起,你们都有统一的称呼——护华司的屋里人。 所以,欢迎你们,我的战友们!” 秦为严的话音刚落,却见下方的人群虽然面上激动,却依旧站姿挺拔,没有丝毫动作。 他勾唇一笑,双手抬起带头鼓掌。 下一秒,激烈的掌声迅速响起,一浪接着一浪,久久不息。 台下的众人鼓掌不是因为秦为严的讲话结束,而是为了自己鼓掌,为了新一代护华司屋里人鼓掌。 令姜肆意外的是,讲话竟然就此结束,倒是符合护华司执笔人的做事风格。 言简意赅,绝不拖沓。 但实际上,是秦为严急着下场跑到陆艾言面前嘲笑他,给这么多新人讲话可让他出足了风头。 随即便安排执笔人将他们统一拉去体检,比姜肆高考时参加过的各项检查都还要详细。 接下来一个月的培训都是系统的知识普及,以及针对每个人善用武器的不同进行的训练。 “关于诡的形成,首先,我们先从衪的名称入手,进行简单的分析,要想了解诡,便须了解鬼。” 执笔人按动翻页笔,大屏上立即播放下一页幻灯片。 脖子上挂着一个灰色的话筒,配合上执笔人敲黑板的动作,让姜肆有种重回高中上课的感觉。 他看着幻灯片上的甲骨文图片,整个人有点犯迷糊。 让他一个理科生上历史课,好想死啊。 扫了眼下方沉寂的人群,大多数人都跟他一样是迷糊的,还有小部分眼皮都在打颤。 例如坐在他们旁边的武鹤眠,那个扎起来的丸子头都快被他晃散了。 “来,有没有人能给我分析一下,这个甲骨文它像什么?” 侃侃而谈的执笔人突然开始提问,探究的眼光从人群中扫过,姜肆急忙避开视线。 像什么?他真的看不出来一点啊。 垂眸间,余光突然瞥见自己身边有人迫不及待地举手,他和旁边的斐成立即神同步地抬起头。 都是一脸敬佩地看着神采奕奕的韩君屹。 嚯,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啊。 “甲骨文中,“鬼”的字形被解释为类人大头生物,上半部分像一个大头,下边像一个人跪着。” 韩君屹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下面坐着的新人们大多表情都和姜肆他们一样。 “好,非常好。” 执笔人当即满意地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顺着韩君屹的话开始给大家科普。 姜肆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幻灯片上的图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确实像。 讲台上,执笔人身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智慧与热情的光芒,最让姜肆佩服的是,他能根据一页没什么文字的幻灯片讲出来一堆知识。 时不时地还蹦出来几个案例,请听课的新人们回答问题。 只不过大多数举手回答的都是韩君屹,积极到令姜肆哑然。 “下面,我想听一听大家有关于鬼的理解,有没有人举手回答的?” 执笔人调整了一下别在衣服上的话筒,此话一出,原本有点昏沉的气氛瞬间躁动起来。 “有关鬼的解释,人死了不就是鬼了吗?有啥要解释的?” 斐成一脸的犯难,撑着头有点想死。 屋里人的门槛都这么高的吗?不仅要有文化还得会打架,他已经毕业一年了啊。 “唰——” 身边的人举手,姜肆不用看就知道又是韩君屹。 他忍不住偏过头去,将发言欲望强烈的韩君屹从头扫到脚,最终长叹一口气。 看着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为什么这家伙知道这么多知识,自己好歹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回答过很多个问题了,换一个人吧。” 执笔人在台下扫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人举手,并且大家都有点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他当即眼尾一扯,表情令姜肆异常熟悉。 熟悉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举手的我可就点名了啊。” 此话一出,那些打瞌睡的瞬间被惊醒。 姜肆偷瞄了一眼武鹤眠,发现他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看不出丝毫犯困的痕迹,坐得笔直,一副好学生模样。 “那好吧,我点名了……呃……姜肆,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听到执笔人喊到自己的名字,姜肆仿佛凳子烫屁股一般“噌”地站了起来,眼皮疯狂闪烁一时间组织不出来语言。 至于其他人看到有倒霉蛋被点起来,皆是面上一松。 “你有听到刚刚是什么问题吗?” 眼见执笔人眼睛眯起,一股危险的气息爬上姜肆的心头,他急忙开口回答。 “知道,我……有关鬼的理解是……是……” 姜肆磕巴了一会儿,耳边是韩君屹小声提醒的声音,但声太小,他一个字也听不到。 嗓子眼堵了一会儿,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我的理解是,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这将鬼的概念与人的死亡紧密联系在一起。” 听到姜肆念出这句话,执笔人当即满意地拍了下手,示意他坐下,随即就此展开延伸。 姜肆屁股缓缓挨上凳子,四肢蔓延的凉意缓缓退却。 幸好当年刷卷子的时候语文文言文写得多,这句他点有印象,好险。 第115章 文化课考试资料 斐成捂住嘴,冲他那边悄悄偏了偏头,低声道: “我去,你也行啊,那一句古言直接冒出来,啧,都是好学生,服了。” 才感叹完这句便看到执笔人的视线往自己这边扫,他马上把手放下,神色一正,坐得比武鹤眠还板正。 看了眼时间,执笔人轻咳两声,拿教棍指着大屏幕总结道: “但是我们某些遇到的,都和我们传统的、想象中的鬼的形象类似,但不是全部,故而取谐音,定义为诡。” 话音刚落,室内的铃声响起,听得姜肆愈发地恍惚。 等他回神再看执笔人时,却发现他已经一溜烟地跑出门去了,整个人的背影透露着轻松欢快。 这么急着下班啊…… 姜肆收回佩服的眼神,难怪上身西装,脚下却搭配运动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下了文化课的新人们陆续走在通往食堂的小径上,饭香缓缓飘散,空气中也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大米的醇厚与甘甜,又夹杂着各种调料的香气,勾得姜肆一路上不断地咽口水。 “文化课考试资料,绝对童叟无欺嘞,一份五十,两份只要九十九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还没走到食堂便听见了激情澎湃的吆喝声,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 食堂门口,大咧咧地多出来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小铺子。 铺子的主体由几根粗壮的竹竿和几块略显陈旧的木板拼接而成,顶部覆盖着一块蓝色的防水布。 四周用细绳挂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夹子,上面夹着各种资料宣传单页和便笺纸,宛如一堵色彩斑斓的墙,很吸引过路人的目光。 铺子前果真围了不少人,生意很火爆。 “哎,咱们文化课确实是要考试的,我们去看一眼呗,反正总局每个月给我们发的工资……这点钱洒洒水了。” 斐成说完这句话,率先打头阵,撒丫子立马挤了上去。 “羊毛出在羊身上……” 姜肆摇头,但也对这个文化课考试资料很好奇,毕竟是要考试的东西,手里拿点纸质的资料还是让他心安。 那个小铺子里,一张旧木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上面挂了个喇叭,吆喝声大得很。 执笔人站在木桌前,一手举着一个收款码,只左右扭动方便让大家付款,再没有其他动作,跟个机器人一样。 “韩君屹,武鹤眠,你俩要不要?我直接一起付款。” 姜肆在人群的最外缘,都还没找到斐成人在哪里,便率先听到了他的声音。 “嗯、嗯、嗯。” “要、要、要。” 跟姜肆一起在人群外观望的韩君屹俩人立马应答,脑袋点个不停。 下一秒,便看到一个人影从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钻了出来,微微弯腰,怀里抱了一大摞资料。 “走走走,先进食堂再说。” 一进门,斐成就近找了张桌子,便把资料放下,急忙伸手扒拉着头发,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你那个发型可以了,再说哪里有人看你啊?” 姜肆抽出最厚的那一沓资料,上面印着文化课考试必背知识点几个大字,只不过厚度让姜肆眉头紧皱,头皮发麻。 “不是吧,这个文化课……这么厚吗?这不得背死。” 武鹤眠当即瞪大了眼睛,捂着胸口,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 “其实也正常,咱们文化课包含的范围挺广的,历史类的、灵宝、诡、灵的起源与使用,这么多课浓缩成一沓已经不错了。” 韩君屹出声安慰,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双眼放光地点头。 见他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姜肆扬眉,无力地叹了口气,抬起手烦躁地抓了下脑袋。 突然想起来从进门开始就没听到斐成的动静,他疑惑地抬眸,便发现斐成正低垂着头颅,额前的发丝不经意间垂落,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一手轻轻抵在桌面上,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另一只手则自然下垂,随意地放在胯旁。 “他这是……” 武鹤眠嘴角一抽,看着莫名其妙地开始凹造型的斐成,用眼神向姜肆询问原因。 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么久,姜肆早就了解这家伙的尿性,他顺着斐成偷瞄的眼神看去,目光瞬间被一个站在门口浏览资料的女孩吸引。 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外貌,而是浑身散的高冷气质,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独立与自信,让人既敬畏又向往。 有不少人都在偷看她,大多数都出于好奇。 “我去,斐成,你偷看姑娘呢。” 姜肆讶然地转头,难以置信地指着斐成,他好像第一次才真正认识这个人。 “喔哦~” 一旁的武鹤眠直接坐下来看戏,偏着脑袋揶揄地看着还在努力摆造型的斐成。 “啥啊,你们……啧。” 女孩的面容清冷,如同初冬清晨的第一缕霜,同身边的高个男生交谈着。 长发被束在脑后扎成马尾,这简单的发型,在她身上却展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利落与干练。 斐成悄悄抬眸,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结果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这里扫一眼。 “哎呀,你……啧,算了,我不知道说啥。” 姜肆一时间组织不出来语言,他收回视线,伸手将垒在一起的一大摞资料摆整齐。 见几人都有所误会,斐成一个摆手急忙坐下解释,刚准备开口又心虚地抬头扫了眼周围,确认没人后才压低了声线。 “哪里是你们想得那个样子,我听说咱们这一届有个睡醒的女生,长得还漂亮,我只是好奇而已,偷摸打量几眼。” 武鹤眠撇嘴,歪头瞄了一眼那女孩的背影,对于斐成的解释嗤之以鼻。 “你好奇还用耍酷地摆个、摆个那样的姿势?” 说着,将左手撑在桌子上模仿斐成的故作深沉。 “就是。” 姜肆同样也是一脸的不信,但说她是睡醒的…… 他也瞄了一眼那个女孩,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犹如一抹不可多得的清冽风景,身姿挺拔,感觉是个练家子。 因为她有种李晓禾给他的感觉。 第116章 九块九的教训 被他们戳中心事,斐成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唇,手摊开冲几人耸了下肩膀。 “嗐,遇到好看的女孩子嘛,总是会……嗯……” 此时,一旁始终仰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韩君屹猛地低头,豁然开朗地捶了下餐桌。 吓得一旁正在笑话斐成的姜肆两人浑身一个激灵。 “我去,老韩,你干嘛?饭都还没吃手劲就这么大了?” 没理会武鹤眠的吐槽,韩君屹仰起头在食堂里面扫视一圈,寻找到目标后站起来大咧咧地指着那个女生,上下嘴唇一碰。 “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那个白南涔吗,我听别人提起过她。” “哎哎哎,哎呀!” 语速快到斐成他们根本来不及堵他的嘴。 韩君屹毫不遮掩的大嗓门惹得周围人频频扭头看他,白南涔眉心微蹙,敛下眼皮盯着这边。 他没意识到不妥,但姜肆却替他尴尬,急忙窜起一把捂住他还想说些什么的嘴,和武鹤眠一起把他按了下去。 随即,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脸,抱歉地冲白南涔那边笑了笑。 虽然她没什么表情,但她身旁拿着一瓶旺仔牛奶的男生却不满地冲姜肆皱起眉头,眼含警告地将他们几个挨个扫过。 “唔唔唔——” 感受到手下的人在挣扎,姜肆这才想起来他还捂着一个人的嘴,连忙回神,松开手讪讪地坐下。 嘴巴被释放,韩君屹身体前倾,这次刻意压低了嗓门。 “她身边的那个男生是她的哥哥,叫白北淮,我们这一届里就只有这一对兄妹。” 说完,他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又大幅度地转身往他们那里瞄了一眼,动作自然流畅,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莫名地感觉后背一冷,武鹤眠悄悄地扭头,立马对上白北淮放冷的眼眸。 他“噌”地一下把头摆正,还没忘记伸手把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韩君屹掰端正。 “嗯?大眠你干嘛?白北淮正在和我打招呼呢,我还没有回应,这样太不礼貌了。” 说着,韩君屹嘴角向两边提起,刚把手抬起来准备转身就被站起来的姜肆使劲按住。 姜肆眉心一拧,偷瞄了一眼面有愠色的白北淮,犹豫地开口。 “他……什么时候跟你打招呼了?” “就刚刚啊,他一直盯着我,不是要打招呼的意思吗?” 韩君屹眉头轻轻皱起,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疑惑,视线从被惊得无话可说的三人脸上划过。 斐成捏了捏眉心,握拳放在鼻前,试探性地问道: “老韩,你……之前有挨过打吗?就是……被你对视过的人揍一顿的那种?” 眼球向上看去,韩君屹思忖片刻后果断地摇头。 姜肆咬着下唇扭头,和组织不出来语言的斐成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意外。 随后,想了几秒,姜肆像教孤儿院的孩子们一样,柔声说道: “额……一直盯着别人看,尤其是像那样大咧咧地盯着别人,不是很礼……友好,不是很友好。” 闻言,韩君屹若有所思地点头,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那样做大大方方的,难怪之前上学的时候老是有人来找我打架。” 听到打架两个字,原本准备去买饭的姜肆三人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有人找你打架你怎么说没挨过打?” “嗯?都是我打他们啊。” 听着韩君屹理所应当的语气,斐成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 问问题还是太不全面了。 但他也属实好奇,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么寸的孩子,家长心也是够大的。 “哎呦,行了行了,咱们买完晚饭再回来慢慢聊好吗?我要饿死了。” 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武鹤眠幽怨地开口,随即便鼻子一抽,双眼放光地跑向一个窗口。 姜肆打完饭回来,刚把餐盘放下,便看见旁边放置的那一大摞资料的最上层,是一个四个角都被纸糊住的小本资料。 这个东西,他先前倒还没注意。 “射击课程资料一本通,斐成,你还买这个了?” 射击课程他记得,当时霍军说他们都没资格教授,只是姜肆没想到,这种实践课程竟然还会有资料卖。 “九块九一本,我想着又不贵,更何况大家都拿了。” 斐成把饭咽下,看见姜肆把那个小册子的四个角拆开,刚翻到第一面,期待瞬间僵在脸上。 “不是,你这什么表情,里面写什么了?” 姜肆无语到发笑,他满头黑线地将小册子翻面,在斐成他们三人的面前展示一圈。 第一面,豁然只有多练两个大字,甚至多打一个字都不乐意。 “啥玩意?就这?后面呢?有什么?” 不敢相信自己九块九就买了这么两个字,斐成一把夺过姜肆手里的小册子,赶紧往后面翻了几页。 结果,清一色的是印废的,不怎么着墨的办公用纸。 甚至都不是白纸,连个草稿都打不了。 “难怪要把四个角都封住,但是执笔人卖这个……他的目的是什么?总局也不缺钱啊。” 武鹤眠摇头,往嘴里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斐成气愤地站起,将小册子重重拍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地盯着食堂门口还在举着收款码的执笔人。 就在姜肆以为他要去找执笔人算账之际,却看见他气焰猛地一消,弯腰有点可怜地对着武鹤眠与韩君屹乞求道: “总局不缺钱,但我缺啊,你们一定要把钱转给我啊……包括这个九块九。” 韩君屹正在给盘子里的米饭分区,这一块夹着青菜吃,这一块夹着清蒸鱼吃,听到斐成的话敷衍地点了点头。 “嗯,转给你,九块九就当买个教训了,你这个傻——呃,要是去我们雾当山肯定被骗得——呃,吃饭吧。”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又往嘴里夹了一块红烧肉,武鹤眠吃得满嘴流油,眼睛滴溜溜一转急忙转移了话题。 正在姜肆以为唠嗑结束时,却见斐成凄惨地转头,盯着他,那意思不言而喻。 真是又可怜又好笑。 他连连点头,将还在为九块九心痛的斐成按到座位上,往门口人流量依旧很大的小铺子瞅了一眼。 第117章 应战 “放心,回去就转给你。” “九块九!虽然这只是小钱,但!我就受不了!” 斐成愤愤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后面几天,一想到这个九块九,就要捂着胸口难受一阵。 至于实践课程,前来指点、授课的大多是从握剑人转职而来的执笔人,一个个都是从生死危机里走出来的,实力自然强劲。 每次训练完后便会像在堰北分署一样,有执笔人使用灵宝帮他们疗伤,让人倦意顿消。 因为宿舍就在隔壁的缘故,姜肆与武鹤眠他们几个很快熟络,经常互相过招,时不时地帮着带饭。 斐成与韩君屹擅长用刀,因为武器的相同,二人经常暗自较劲。 尤其当韩君屹知道他的刀法是霍军指导的后,没少拉着他打一场。 斐成害怕自己会成为霍军的污点,让其晚节不保,便在宿舍里藏了一把刀,每天晚上回去偷偷加练。 武鹤眠只擅长雾当山的拳法,对于兵器倒用得不是很顺手,但他的拳法确实很厉害,只是单纯的肉搏,姜肆三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姜肆自然擅长用剑,每天都会习惯性地挥剑至少五千次。 下午时分,阳光变得柔和而温暖,为练武场披上一层金色的纱幔。 场地上,各式各样的练武器械整齐地排列着,刀枪剑戟,棍棒鞭锤,每一件都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只不过出于传承以及使用广泛度的缘故,如果不是自小就练习过别的武器,都会学习刀、剑这种更为屋里人普遍使用的兵器。 中央的空地上,所有新人被按照惯用武器分开训练,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每一次挥拳、踢腿都伴随着呼吸的节奏。 一声声清脆的拳风或剑鸣划破空气,回荡在练武场上空,更添几分激昂与振奋。 “好,今天的冷兵器系统训练课到此结束,下课,休息一小时。” 随着秦为严站上最前方的青石讲台一声令下,下方整整五个小时都没有休息过的新人们皆面上一松。 原本整齐的队伍有序向一侧移动,挨个将未开过刃的武器放好。 姜肆正排着队,还没轮到他,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提着长枪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面容冷峻而专注,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英气。 尽管她未曾开口,但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已足以让周围的一切为之侧目。 虽然排着队,却不妨碍大家议论纷纷。 “这不是他们说长得很漂亮的那个白南涔吗?她过来干什么?” “不知道,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她是个睡醒的,据说实力很强。” “她过来……哎,那不是那个清大的姜肆嘛……她站那里是要……” 姜肆看着停在自己旁边的白南涔,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侧过身子,对着气势逼人的白南涔友好一笑。 “姜肆,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南涔,你剑法不错,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手痒,想和你过几招。”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大家立即配合地后退,给他们让出一片场地。 都将各自的武器抱在怀里,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周围瞬间变得空荡,让姜肆想拒绝都没有办法。 看自己刚说完话,姜肆就握着剑欲有所动作,白南涔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自信地说道: “建议你休息完再和我打,我等你。” 说完,白南涔便直接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用衣服下摆擦拭着剑头,眉眼间尽是高傲之色。 她早就观察过了,这些新人中近身搏斗最厉害的是那个叫武鹤眠的肌肉男,和他对打,自己最多撑十招。 但使用武器最厉害的,除了她自己,便是姜肆。 白南涔有信心能打赢他,所以让姜肆好好休息,不然他使不出全部的实力,这样的对战可没意思。 听到白南涔的话,姜肆的心里还有点感动,虽然他只是想过去喝口水。 但头一次听女孩子对他说“我等你”三个字,所以姜肆决定一会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好让白南涔感受到他的诚意。 监控室内,秦为严看到白南涔跟姜肆约战顿时兴奋起来,手从座椅把手上放下来,俯身前倾,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同时伸出右手,连连招呼着正准备喝水的陆艾言。 “碍眼货快来看,姜肆要和白南涔打起来了。” 听到这两人要打架的消息,陆艾言没在乎秦为严喊他绰号,急忙放下“雪碧”坐到监控器面前。 兴致勃勃地将监控画面放大,举起手开始为这场比赛呐喊。 “这两个可都是这批新人里最厉害的,哇塞,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姜肆二人还没开打,秦为严这边的气氛组便已经准备好了。 陆艾言垂眸见,思绪一转,饶有兴趣地敲了下桌面。 “我俩打个赌怎么样,就赌这场比赛谁赢,谁赌赢了,这一届的结业典礼就由谁上去讲话。” 说罢,他着急忙慌地抢先道: “我赌姜肆赢。” 话音还未落,陆艾言便双手合十,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见他这副怪力乱神的样子,秦为严淡然地点头,嘴唇噘起,阴阳怪气地说道: “行啊,反正我已经出过风头了,不像某人都还没露过脸,那我赌白南涔赢,她的枪法可是上京握剑人甲队队长教的。” 陆艾言不爽地看着秦为严这副嘚瑟的嘴脸,信念加强,在心里疯狂地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姜肆赢。 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被晚霞勾勒出了柔和的轮廓。 这边,姜肆恢复了体力,便起身准备应战。 见他准备好,白南涔随意地拍着衣服上的灰,将枪立在身侧,看着姜肆的眼神充满战意。 “喔喔喔,要开始了。” 围着他们一直等待开战的新人们立刻骚动起来,将这里包得水泄不通。 虽然之前有相互之间组队进行对练,但是像这样当场下战书的还是第一次,大家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热闹。 第118章 棘手的白南涔 韩君屹握着刀,挤在斐成与壮实的武鹤眠之间,认真地观摩学习。 “姜肆能赢吗?” “不好说,白南涔用长枪的,少见啊。” 在堰北分署霍军他们几个都没有用过这种武器的,招式不熟络,斐成有点为姜肆捏一把汗。 “嗯……” 武鹤眠饶有其事地点头,视线落在前方,思绪却飞走,嗅着空气中的饭香味思考一会要吃什么。 深吸几口气,姜肆耸了下肩膀,对上白南涔漂亮的眸子。 一息之后,姜肆率先出手,闪电般直冲上前,双手一挥,长剑向白南涔面门猛劈而去,简捷刚猛。 借着未落的太阳,银色的剑光在空中划成一弧,留下一道耀眼而冷冽的轨迹。 随着剑光的流转,白南涔柔软的腰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向后弯曲,几乎与地面平行,完美地顺应剑势的走向。 却在即将触地的瞬间,右脚猛然间使劲,身体旋转半圈,踢在姜肆的手腕,借力将他的剑打偏几分。 以一种微妙的角度,偏移了长剑原本直取要害的轨迹。 紧接着以触地的长枪为支撑,另一条腿猛地踹向姜肆的胸口,直接与他拉开距离。 这惊人的身体平衡力与控制力让姜肆瞳孔微微一凝,她刚刚的那几个动作,不禁让姜肆觉得眼熟。 倒是与不久前在高铁上遇到的那个顾晚特别像。 长枪散发寒光,白南涔步伐轻巧灵活,枪身宛如游龙,一拦一拿都呼呼生风。 最让姜肆头疼的,是她懂得充分利用自己身体的柔软与自然的惯性。 枪尖的每一次舞动中,都蕴含着巧妙的借力与使力,她手腕与手臂的角度轻轻调整便让姜肆费了大力气化解。 白南涔的面容平静如水,眼神中透露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淡定,试图通过长枪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压制姜肆。 看着连连向他刺来的长枪,姜肆眼眸微阔,提剑连续格挡。 身形闪动,灵活地躲避白南涔长枪的袭击,寻找机会进攻。 周遭观战的大家都惊叹于他们这场对战,配合的噤声,空气中只能听见枪与剑碰撞的清脆响声。 一个轮回过后,姜肆屏气凝神,只感觉虎口发麻,手心剧震生痛。 这边打得激烈,围观的众人也没闲着。 白北淮激动地给妹妹喊着加油,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放声大喊。 听到白北淮的声音,武鹤眠看向身边的光瞪大眼睛看比赛的斐成与韩君屹,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拍在他们的背上。 “啪”的一声,斐成当即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允洗,绝对不允洗姜肆的加油声比白南涔的小,快喊。” 说罢,武鹤眠便以身作则,双脚分开,气沉丹田,猛吸一口气后大声朝着那一对纠缠的人影喊道: “姜肆——加油!” 顺便还拉着不情不愿的斐成二人一起。 斐成与韩君屹一开始还因为周围人的眼神有些放不开,但后面干脆就不顾形象地大喊。 “姜——肆——加——油!” 正在反击的姜肆听到这拖沓的动静,手里的剑差点一抖。 “这几个家伙啊。” 努力忽略掉那边的声音,姜肆找准空当一剑逼退白南涔手中的长枪。 随后前脚突然前滑,如同猎豹捕猎前的蓄势待发,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剑被换到左手提起格挡。 “铮——” 剑身从枪杆处擦过。 与此同时,姜肆后脚猛地一蹬,瞬间靠近了中门大开的白南涔,试图用剑锁住她的长枪。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攻势,白南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冷静。 她抽身侧滑,手中长枪换过前后手,重新进入枪头攻击范围的姜肆只能被迫再次举剑进行防御。 周围还有些休息的新人被武鹤眠他们的动静吸引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喔,我赌那个漂亮女生赢,我当啦啦队去。” 说罢,立马站在喊得面红耳赤的白北淮身旁,跟他一起扯着嗓子大喊。 “我也去那个女生那边。” “确实,那不得帮大舅哥啊。” “我嘞个大舅哥……哎,我也我也。” 一时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白北淮那边人满为患,发出的声响一下子超过了武鹤眠他们三个。 “白南涔——加油!白南涔——加油!干翻他——” “啧,一群颜狗。” 武鹤眠气愤地唾弃那群喊得正起劲的家伙,深吸一口气,正在酝酿。 “嚯,姜肆有点危险啊,他一直很被动。” 看着场上的局势,韩君屹清了下嗓子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眉眼浮现担忧之色。 听到这话的斐成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一副大师姿态,盯着姜肆手里的动作,歪头说道: “姜肆一贯的打法就是先熟悉对手的招式与动作,所以他一直处于格挡的状态。” 一直放声大吼的武鹤眠干咳两声休整片刻,余光注意到正在偷懒说小话的斐成与韩君屹。 “干什么呢?接着喊啊,咱不能输了气势。” 说罢,武鹤眠先做表率,偷瞄了一眼有众多友军加持的白北淮后,双手聚拢成喇叭状,猛吸一口气对着场上大喊。 “姜——肆——加——咳,油!” 一局下来,体力被消耗得很快。 马尾从身后划过一弧,白南涔利用长枪的优势进行远程攻击,试图将姜肆逼到绝境。 “该结束了。” 白南涔眼神凌厉,汗珠从白玉般的脸颊滚落,些许碎发粘在脸上。 姜肆心里一沉,眼神凝重。 “有点棘手啊。” 他以灵活的身法躲避白南涔长枪的攻击,并借助她的力量进行回击,借力打力,以更快、更凌厉的速度向她攻击。 两人互有攻守,你来我往,战斗变得越发激烈,剑锋与枪尖相交时发出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大多数新人都被这一场战斗所吸引。 又几个来回后,姜肆手中的剑向上一挑,与刺向他喉间的长枪错开。 “确实该结束了。” 眼尾随之一敛,姜肆横剑格挡,“铛”的一声荡开来枪,随后向白南涔刺去,趁她反手格挡的空当变刺为削,剑身回旋。 同步地,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抓住白南涔一个微小的破绽,利用她稍纵即逝的空隙,发力凌空跃起,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白南涔袭去。 “糟了。” 白南涔眼神稍凛,手肘发力旋动枪身。 “唰”的一声,白南涔的枪尖距离姜肆的胸口还有一个小臂的距离。 但此时,姜肆的剑尖已从白南涔的喉部,定格在她流汗的脖颈前。 战局已定。 第119章 南涔北淮,河清海晏 “妹妹!” 白北淮声音有些许沙哑,他慌忙上前,将姜肆横在白南涔喉部的剑推开。 见状,姜肆摸了下鼻子,顺势将剑收起,淡淡地站在原地调整呼吸。 “哥,我没事。” 白南涔对满眼担忧的哥哥浅笑一下,而后转身对着姜肆抱拳,姿态洒脱,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 “你很强,谢谢你使出全力,但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说罢,便没再纠缠拉着白北淮离开,背影飒爽。 看着白南涔终于走远,姜肆猛地长吸一口气,而后连连喘息,彻底暴露出自己的疲惫。 天啊,差点就输了。 这白南涔不仅长得漂亮,枪法还这么好,幸亏自己没有怜香惜玉。 跟她打架真的好累啊。 真的要累死了。 求她别再来找自己干架了。 “耶吼,姜肆赢了,我们三位啦啦队成员功不可没。” 此话一出,又一群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好奇地来回打量着。 武鹤眠声音有些嘶哑,他左右手分别搂住斐成与韩君屹的脖子,带着恨不得原地消失的二人走到姜肆的身旁。 姜肆心理活动十分丰富,但面上不显,抹掉额头的汗后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斐成手里的水。 监控室内,陆艾言看到姜肆赢了白南涔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拽着秦为严的胳膊疯狂摇晃。 “阑尾炎,看到没有,姜肆赢了,喔吼,恭喜陆艾言大师成为新一届结业典礼的讲话人。” 陆艾言激动得手舞足蹈,已经开始在心里计划着结业典礼当天的穿着。 发胶快用完了,得赶紧再网购几瓶。 再定制一身新西装,上面再绣几个龙纹。 秦为严还在细细回想姜肆二人的这场战斗,敷衍地回应了陆艾言几句。 随即看了眼窗外西斜的太阳,整个人止不住地笑。 “啧啧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秦为严一脸欣慰,脑海中回忆起他们两个人的身法动作,忍不住频频点头。 食堂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整个食堂被温暖的灯光所笼罩,营造出一种温馨而舒适的氛围,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来回播放着的新闻。 姜肆四人晚上正吃着饭,白南涔和白北淮端着餐盘,很自然地坐到他们旁边。 “你们好,我叫白北淮,这是我妹妹白南涔。” 白北淮温声向愣愣抬起脑袋的姜肆四人自我介绍。 他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谦逊与随和。 和他相比,嘴唇上沾着油的姜肆四人,倒是显得很呆。 至于他身旁的白南涔,则只是简单地冲众人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就开始吃饭。 二人气度不凡,吃饭的动作也格外优雅,明显是长期经过礼仪训练的。 斐成想着上次在高铁上也是遇到了一对兄妹,他把嘴上的油抿掉,然后就学着那次姜肆的样子冲白北淮二人夸道: “真是好名字,南涔北淮,河、河……” 斐成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高考完一年了,交卷子的时候也把脑子给交上去了,现在属实想不起来他们名字的由来。 一旁的姜肆自顾自地低头吃饭,脑袋不经意地往一旁扭了点。 这一句他没背过,他也不知道。 “那啥……南涔北淮,河清海晏。” 武鹤眠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接话,见几人望来,咽下饭笑嘻嘻地说: “我师傅经常兼职给别人起名字,有点了解。” 对话就此结束,几人安静地吃着饭,就是韩君屹总是隔一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南涔。 白北淮发现后,就一直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韩君屹一定在白北淮手里死很多遍了。 偏偏韩君屹这个傻子将注意力全放在白南涔的身上,连白北淮几次警告的咳嗽声都没听到。 吃完饭后,白南涔擦擦嘴,然后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韩君屹,宛若秋水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打不过我。” 她声音淡淡的,仿佛在阐述一个现实。 闻言,韩君屹的表情瞬间变得不服,下意识伸手想拉白南涔去练武场过招,却被白北淮一把抓住手腕。 他这时才发现,白北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 “晚上训练的时候给你这个机会。” 白南涔撂下这句话后,便和脸色略微阴沉的白北淮离开。 纤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你打不过我的~” 胡乱地擦了下嘴巴,武鹤眠模仿着白南涔说话时的神态,眼中露出一丝崇拜。 “这白南涔也太有个性了吧,酷毙了。” 说罢,武鹤眠收回视线,看向充满战意的韩君屹,然后撇撇嘴,重新拿起给他夹了个包子。 “多吃点哈,晚上不至于输得太惨。” 韩君屹当即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地把那个包子吃下。 傍晚,姜肆冲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斐成才一脸疲惫地回来,身上是浓重的汗味,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姜肆的手从被子上拿开,放在鼻子前扇了扇。 “怎么了?你干什么了累成这样。” 斐成瘫坐在床上,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嗓音干涩嘶哑,抱怨地开口。 “是韩君屹,他跟白南涔对战输了受了刺激,拉着我对练到现在。” 说罢,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又干嚎了一句: “为什么打架的是他们,受伤的是我啊?” 看来斐成确实很累,当天晚上倒头就睡,连面膜都没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宿舍里加练。 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羞涩地探出地平线,培训基地所在的整个山谷便缓缓苏醒,迎接这新的一天。 天空由深蓝渐变为淡紫,再染上橘红,最终被金色的阳光完全铺满。 山峦起伏,层林尽染。 姜肆被广播上的闹铃喊醒,脑子虽然还不清醒,但上半身却已经遵循肌肉本能地坐起。 “斐成,赶紧地,起来了。” 他喊了下还窝在被窝里的人,随即快速地冲到了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洗漱。 第120章 抗恶心训练 “啧,我真的服了,我现在手腕子还疼得慌。” 斐成钻到卫生间,用手接了一捧凉水拍到脸上,整个人顿时被冰得清醒不少。 一边揉着手腕子,一边做着简单的腿部拉伸。 所有的新人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随即解决完早饭,按照广播上的指引来到今日的上课地点。 山峰轮廓分明,静静地伫立在蔚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雄伟而庄严。 大家身着笔挺统一的训练服,脚踏锃亮的军靴,宛如一排排挺拔的青松,整齐划一地站立在小白楼前。 “今日的上课分小组进行,念到名字的依次进入我身后的这几个房间,其余人,在一旁的练武场进行体能训练。” 执笔人手捧平板,冲身旁的同事递了个眼神后,先念出了五个人的名字。 房门打开的瞬间,姜肆只能看到一块闪烁着的电子屏。 这是……要训练什么? 疑惑间,执笔人已然下发命令,带着他们这些等待的人来到练武场,像往常一样盯着他们负重跑。 后山,雾气缭绕,宛如轻纱曼舞。 跑道上,大家的身影逐渐拉长,又迅速缩短,在晨光与阴影之间交错前行。 “姜肆,斐成,你们今天早上吃得不多吧?” 身后突然传来韩君屹的声音,姜肆没有减缓跑步的速度,伸手将肩上扛着的装备包调整了一下。 “照常啊,也不能说是吃得多……怎么了?” 韩君屹紧跟在姜肆身后,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说道: “已经过了这么些天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从今天开始的这一项授课内容,应该是训练我们的抗恶心能力。” “啥玩意?抗恶心?训练这干什么?” 听到这话,斐成惊讶之余一下子岔了口气,整个人的呼吸节奏瞬间被打乱。 见状,姜肆立马伸出右手帮他托着身上沉重的装备包。 “对啊,训练这玩意是为啥?老韩你别卖关子啊。” 武鹤眠被这个问题勾得心里直痒痒,他往前跑几步,贴在斐成的身后,帮他托着装备包的底部。 “这个……与我们的任务环境有关,也与我们的任务对象有关。” 听着韩君屹含糊不清地解释,姜肆对于今天开始的这项训练倒是愈发的好奇。 任务环境他能理解,毕竟诡出现的地点与喜爱的环境可能会很糟糕,需要他们克服。 “这个任务对象是什么意思?诡能长得多恶心?” 见几人都有刨根问底的意思,韩君屹伸手擦了把额头的汗珠,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嘴唇嚅嗫着,语言组织了好几遍才想好怎么说。 “我们的任务对象不只是诡,也有人。” “人?啥意思?我们还帮警察叔叔抓罪犯?不对吧,我们之前在其他地方的分署当实习生的时候都没见过他们抓过人啊。” 斐成调整好呼吸,侧眸与同样疑惑的姜肆对视一眼。 他们先前在堰北都没听说过有关人的任务,而且要他们抓人,打架这一方面绝对没问题。 但侦察方面,他们压根不专业。 姜肆眼神一转,联系到霍军他们执行任务时的情形,整个人登时有种不好的想法。 他放慢步伐,稍微偏过头,扫了眼周围,确保大家都没注意他们这边,压低了声音不敢置信地说道: “这不会是要我们……杀人?” 此话一出,斐成与武鹤眠的表情都有点难看。 他们急迫地盯着眼神躲闪的韩君屹,希望他能给个确切的解释。 韩君屹稍稍敛眸,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我去!” 武鹤眠止不住地惊呼,眼睛瞬间瞪大,整个人对于这个答案觉得异常的不可思议。 姜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喘着气,却觉得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消失,他将头摆正,却又很快地再次扭过头。 “不对啊,我们先前在堰北从来都没有见过——” 霍军他们,一直在瞒着他和斐成? 话虽未说完,在场的几人却都能懂得他未尽的含义。 注意到大家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连带着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变得紊乱,韩君屹匆忙开口补充道: “也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需要对付的人……哎呦,我不知道怎么说,后面执笔人肯定会和大家解释。” 韩君屹语速飞快,话越说越乱。 “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有些看起来是人,但实际上……已经不是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解释得这么含糊,越听越迷糊。 姜肆正准备再细问一番,余光却发现站在练武场最中心的执笔人直奔他们这处而来。 五官深刻而硬朗,不怒自威。 “刚刚说话的,自觉加十圈。” 执笔人说话时,面容严肃,视线从姜肆几人身上一扫而过。 这种审视,却让姜肆呼吸一滞,不敢多言,立马神色变正,认真跑圈。 虽然他们屋里人也只是打工人,同那些正经的警察或军人没法比,但是,训练强度以及纪律性问题扣得还比较严苛。 “姜肆,斐成,张子瑜……” 练武场附近的广播念到姜肆的名字,他刚把东西放下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那位执笔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幽幽开口。 “一会儿哪怕是爬着,也要回来把圈跑完。” “是。” 姜肆与斐成站定,身板挺直,异口同声地回答。 同情地看着几人有序离开的背影,执笔人默默地在心中为他们点燃一盏灯。 向课程训练地点小白楼小跑而去时,路上遇到的已经训练过的人,大都面色怪异。 有些看到他们跑过还会大惊小怪地乱叫。 这倒是让姜肆愈发地好奇从今天开始多加的一项训练到底是什么。 先在小白楼门口等待,往心口处绑了一个小型仪器,等执笔人确认后,他才能够推门进去。 一进门,迎接姜肆的是一片无缝衔接的显示屏,无死角地覆盖了四面墙壁、天花板,甚至是地面。 脚下是宁静的湖畔,波光粼粼,周围偶尔有几只虚拟的水鸟掠过。 星星、月亮、流星雨在头顶缓缓流淌,仿佛触手可及。 第121章 多重冲击训练 “哇塞,大制作啊。” 姜肆惊叹之余,缓缓走到房间正中央的白色座椅旁,椅背可调节,把手上安装的有一个可以锁住手腕的扣环。 但是……怎么感觉这个椅子像是用来审讯的? 这和他在电视剧上看到过的老虎凳还是什么的有点像啊。 虽然会这么想,但是姜肆秉持着总局不会害他的理念,大胆地坐了上去,顺手调节了一下椅背的倾斜角度。 好让自己躺在上面更舒服,顺便还能欣赏一下这个美丽的电子天花板。 韩君屹说这大概率是用来训练他们抗恶心能力的,但是截至现在,姜肆都觉得自己的心情甚是美丽。 还同左手边的电子屏上跳过的癞蛤蟆打了个招呼。 这个座椅的旁边,还放了一个垃圾桶,感觉只是起到一个装饰上的作用。 “座椅把手上的扣环,以及悬挂于两侧的安全带,在你需要控制自己的身体时,可以自行使用。”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 “啥训练啊,还需要我控制身体,这是怕我跑吗?” 瞄了眼垂在手腕两端的金属扣环,姜肆自信地收回视线。 这能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拿电电他,他就保证不跑。 “你是否已准备好,如果准备好,请回话。” “准备好了。” 说罢,姜肆深吸一口气,期待地躺在座椅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注视着斜上方梦幻的星空顶棚。 片刻后,上方的星星出现闪烁。 电子屏原本柔和或明亮的光芒迅速消退,被一层深邃的黑暗所取代,只留下隐约的微光在角落里闪烁,如同幽冥之中的鬼火。 天花板上的电子屏也失去先前的宁静,代之以乌云密布的天空,偶尔闪过几道刺眼的闪电,伴随着低沉逼真的雷鸣声,让人心生寒意。 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让姜肆下意识地抓紧下方的座椅把手。 这怎么……有点恐怖片的气氛呢? 正在姜肆有点脊背发凉之际,四周的屏上开始播放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屏幕显示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眼睛空洞无神地凝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眼珠缓缓转动,最终齐刷刷地落在姜肆身上。 “我去……” 虽然知道这些只是播放出来的假象,但被这么多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姜肆登时觉得头皮发麻。 配合上周围若有若无的水滴滴落的音乐,恐怖的感觉愈演愈烈。 他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 “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嘴巴里面不停地念叨着核心价值观,姜肆顿时感觉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了许多。 他强迫自己转头,愣愣地将周围扫视一遍,与诸多个冷漠无情的眼球飞快对视过。 一般,一般,也不是那么吓人。 姜肆咽了下口水,身子刚刚坐起来一些,便看见那些人脸最后淡漠地扫了自己一眼,随即缓缓退去。 周围,渐渐浮现出一些石砖。 忽地,姜肆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后退,怔愣地盯着眼前那具一点马赛克都不打的、高度逼真的尸体。 准确来说,是一具完全展现在姜肆眼前的腐尸。 皮肤早已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灰黑与斑驳,画面清晰到,姜肆甚至能看到那是霉斑。 这层皮肤之下,是不断膨胀又塌陷的腐肉,有的地方已经干瘪成皮革状,紧紧贴在骨架上。 而另一些地方则鼓胀着气泡,轻轻一触似乎就会爆裂开来,释放出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恶心感如同汹涌的波涛,从胃部迅速翻涌而上,直冲喉咙。 这种强烈的冲击感觉,与很久前被画皮鬼残害的那一户人家见到的画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一秒,姜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鼻子耸动,开始怀疑自己的嗅觉。 他怎么好像真的,闻到了一股浓郁到几乎实质化的霉味。 还有股化学课上闻到过的味道。 紧接着,肉体在微生物的侵蚀下逐渐瓦解腐烂的恶臭味钻进姜肆的鼻腔,让他一边犯恶心一边捂住自己的口鼻。 执笔人他们疯了吗?来真的啊。 这腐臭中,既有蛋白质分解时释放出的氨气,如同强烈的清洁剂,又混杂着脂肪腐败后特有的油腻与腥膻。 正在姜肆因为这股味道胃力翻江倒海之际,眼前的大屏幕也没有放过他。 高度腐烂的尸体在姜肆的眼前瞬间放大,灯光也配合得加强,原本姜肆没注意到的细节瞬间展现出来。 衣物上曾经的色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破布条,挂满了绿色的霉斑和蛆虫爬行的痕迹。 看着那些不断蠕动的蛆虫,姜肆闭上眼睛,死死地捂住想要呕吐的嘴。 唾液不自觉地分泌增多,混杂着胃酸,形成一股酸涩的液体,在口腔中四处肆虐,加剧了那份恶心感。 难怪旁边放着一个垃圾桶,原来是用在这里的。 可即使他闭着眼睛,刚刚的那一幕也已经牢牢地印在了脑子里。 褪色的衣物之下,骨骼若隐若现,有的关节处已经断开,显示出死亡后长时间的扭曲与变形。 耳边,是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 一群群苍蝇和昆虫围绕着这具尸体,它们或盘旋其上,或停歇在腐肉之上贪婪地吮吸着。 腐烂,粘腻,爬行…… 他每一次尝试将脑海中的画面删除,都会不由自主地再次被那令人作呕的场景拉回。 这种循环往复的折磨,让他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 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双腿发软,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转移那份难以忍受的恶心。 视觉、嗅觉、听觉持续多重冲击。 让这一切都是徒劳,恶心感依旧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姜肆立马起身跪倒在地。 他紧紧地扣住垃圾桶的边缘,恨不得将脸埋在里面。 下一秒,喉咙一紧,一股酸臭的液体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喷涌而出,今天的早饭被他吐了个干净。 “呕——呕——” 第122章 灵宝文化课 口腔里酸涩得不得了,刚吐完,随意地抬头,整个人还有点懵,便发现四周竟然都是那具腐蚀的超清画像。 再次袭来的视觉冲击,让姜肆抱着垃圾桶又吐了一番。 到最后,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水。 姜肆连滚带爬地起身,低垂着眼眸,根本不敢多看周围的屏幕一秒,奔门而去。 不行了,他受不了了,待不下去了。 手上不停地在门把手上使劲,但门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 “怎么开不开了?快开啊。” 正在姜肆拼命用力下按的时候,却听见一阵低沉的雷鸣声。 脚下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变成了湿漉漉的石板路,上面覆盖着青苔和落叶。 姜肆不知所措地挪动了一下脚,却发现自己每动一步都能听见水滴落在冰冷石头上的回声。 周围的画面亦然变化,阴森的森林,树木扭曲生长,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黑暗中摸索。 一股实实在在的寒意从脚底迅速爬上他的脊背 姜肆强装镇定,按着门把手的手不断用力,甚至开始尝试用身子撞门。 下一秒,一只苍白的手蓦地覆上他的手背。 让姜肆吓得大叫一声,同时连连后退,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等他站定时定睛一看,才发现刚刚的那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原来只是个投影。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周围的环境再度变化。 废弃医院的走廊,破败的墙壁上映出摇曳不定的身影,画面中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缓缓推出来一具尸体。 上面渗血的白布缓缓掉落…… “不是吧,还来?” 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画面,配合上音效,视觉上的冲击感让姜肆再度弯腰抱着垃圾桶开始干呕。 …… 不知道实际过了多久,姜肆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过完了,那扇他怎么也打不开的门才吱呀一声被执笔人推开。 终于见到光明的曙光,他都顾不得擦嘴,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执笔人一眼锁定他胸前的仪器,一把抓住他背后的扣锁,顺着姜肆逃窜的力道,轻车熟路地将仪器取下。 眼中是真切的景物,脸上是实实在在能照耀到的阳光。 先前在里面吐得昏天暗地的姜肆,这时候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呆滞地转头,凑巧碰上了面如死灰的斐成。 姜肆咬住牙,感觉胃里又在翻滚。 看尸体看多了,现在一看人就觉得有点犯恶心。 他一边深呼吸,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努力遏制住反胃的冲动。 “一想到这样的训练还要持续好久,我就——呕——发恶心——呕——” 斐成开始怨天怨地,甚至有点生理性犯恶心。 再回想起待会回到练武场还要多跑十圈,他整个人想死的心愈发地强烈。 配合上360度无死角的电子屏,会有专门的执笔人来为他们做心理疏导,作为授课的一部分。 只不过他们所采用的心理疏导的方法,都是非常专业的,不会与姜肆他们在堰北遇到的那位一样离经叛道。 一连上了好几天的抗恶心训练,姜肆现在一上正经的文化课,便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还是知识好啊。 众人耳朵上都带着千里音,上关于灵宝的文化课。 “我们之前讲过灵,而灵宝,则为灵的实质化体现,所以未开眼的人才看不到他们,但会对他们的存在有感觉。” 今日前来授课的是陆艾言,他穿着一身西装,头发用头油梳得一丝不苟,又戴了副黑框眼镜。 配合着屏幕上的幻灯片,颇有点大学教授的样子。 “之前说过灵宝分为三种类型,今天来着重讲一下增幅型灵宝,增幅型灵宝是三种灵宝中涵盖作用最广,功能种类最多的。” “最基础的增幅型灵宝的作用是治愈伤口,强化身体机能,有的增幅型灵宝增幅的却是时间、空间、更有甚者是对命运的窥探。” “就比如总局的文老,他所契约的增幅型灵宝的作用便是推演,多次演算出实力强大的诡的出现地点,使得握剑人可以提前部署杀死衪。” “……” “总之,增幅型灵宝是所有灵宝中作用最奇特的,护华司登记在册的增幅型灵宝的作用便有百种……” 陆艾言说着,嗓子有些冒火,趁着大多数人都在记笔记的时候,赶紧喝了口加了枸杞的“雪碧”。 润了润嗓子后,他接着拍着黑板说: “增幅型灵宝对比契约者境界低的人或精所起的效果更大……增幅型灵宝亦有主战的说法,若想了解,可以登录这个网站……” 姜肆认真地听着课,邹绵绵的灵宝玉兔的作用就是最基础的。 脑子里想着堰北的众人,视线突然扫到有人在低头记笔记,黑色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 “哇,他们听得这么认真啊。” 看着下方手几乎快要写出火星子的人,姜肆低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斐成轻飘飘地瞄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些许疑惑。 “咱们结业的时候是要考试的,这种文化课是要考的。” 考试?什么考试?成为屋里人还要考试? 姜肆不明所以,急忙低声问斐成考试要考什么。 “当时上第一堂文化课的时候那位老师就说过了。 除了文化课外,还要考个人近身战实力,个人使用灵宝或兵器的实力,团队配合时的表现以及对枪、车等辅助工具的使用熟练程度。” 第一堂课啊,姜肆当时听那老师讲的都是他在堰北时已经知道的东西,所以没有认真听。 想到这里,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满脸的后悔。 他侧眸,忽地又想起来什么,眉心蹙到一起。 “考试干吗?咱们不是包分配吗?” 斐成抬头看了眼还在讲课的陆艾言,立即低下头悄咪咪地回道: “虽然文化课的考试成绩和分配无关,但是这一项是作为咱们成为执笔人还是屋里人的选择参考的。” 闻言,姜肆自顾自地点头,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斐成为什么不记笔记? 自己是不知道有这件事,他知道怎么还不动手? 第123章 契约灵宝 听到姜肆的疑问,斐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情有些尴尬。 “我原本想记得来着,但陆副教翻幻灯片的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我想着后面能不能问他要一份。” 突然,姜肆感觉被什么戳了一下,然后疑惑地扭头看向左边的坐得无比端正的武鹤眠。 看到武鹤眠向他挤眉弄眼,他便瞬间意会,立马抬头看向讲台,发现陆艾言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姜肆顿时感到脊背一凉,随即端正坐好,没敢再开小差。 “好了,文化课今天便正式结束,现在请大家跟我来,去契约自己的灵宝。” 台下一片轰动,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很是兴奋。 契约灵宝吗? 姜肆垂眸,脑海里又是那血腥悲壮的一幕。 “姜肆,该走了。” 斐成轻声提醒,他知道姜肆在想什么,他也很思念李晓禾。 陆艾言带着众人前往练武场,原本露天的场地此时被一些白色的不明物质笼罩。 “这不知道是守护型灵宝的手段,还是增幅型灵宝的手段。” 看起来倒和沈念的小三彩作用效果很像。 跟旁边负责相关事宜的执笔人招了下手,随即陆艾言便带着众人进入练武场。 “记住我跟你们说过的,要把灵宝当成自己的战友,而不是供自己驱使的物件。” 灵宝产生灵智之后依然是文物的形态,他们与屋里人缔结契约之后灵体便可脱离躯壳,在契约者的附近活动。 这对于沉睡在土里千年、忍受长久孤寂的灵宝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所以才愿意与屋里人缔结契约。 姜肆踏进练武场的瞬间,只看到了漆黑的一片,偌大的场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缓缓蹲下,伸手触碰了一下地面,白色的物质霎时出现阵阵涟漪,却又瞬间变得平缓。 姜肆起身,在这一团白雾中行走。 他发现此处空间就像是没有边界一般,或者对于此地来讲,自己始终都在原地。 “这是……增幅型灵宝的空间能力。” 能把这么多人一下子分属到各自的“练武场”,这增幅型灵宝当真是厉害。 “诸位,未被缔结契约的灵宝会感受你们的灵体,挑选他们认可的人,所以结契的过程其实是他们先挑选你,而后你们才拥有选择权。” “根据自身实力选择合适的灵宝,记住,屋里人讲究团队的配合,而不是个人单方面的强大。” 陆艾言对着话筒说完话后,便扭头看向旁边一脸严肃盯着窗外的秦为严。 “总局这次为什么要让上京分署握剑人甲队过来协助这些新人契约灵宝? 原来不一直都是把练武场封锁然后直接让灵宝出现吗,现在怎么把每个人单独分开了?” 对于他的疑问,秦为严摇了摇头,手始终背在身后,目光放在眼前的练武场上。 “谁知道呢,总局高层的安排肯定有道理,你我只需听从安排做事就好。” 确实是这么个理,陆艾言点点头,然后看着这巨型白色半球,感叹着这上京分署握剑人甲队的强大。 “把这么多人同时分到不同的空间,顾珩难道已经到秋阶了?” 闻言,秦为严摇头。 “他妹妹增幅型灵宝的作用是暴增,可让人暂时提高一小段境界,有她帮忙。” 听到顾晚的名字,陆艾言忍不住连连赞叹,这对兄妹俩确实厉害,哥哥的灵宝有空间能力,妹妹的灵宝能暂时提高人的境界。 这两人,可是上京握剑人甲队的心头宝。 陆艾言抬眸,将眼镜取下,折好放在桌面上。 “这届新人不是也有对兄妹吗,不知道他们能契约什么样的灵宝。” 这边,姜肆听完陆艾言的话便坐在地上,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契约者死后他的灵宝便处于无主状态,也会回到最原始的境界,等待下一个契约者的到来。 所以,他的第一选择是李晓禾当初的灵宝小剑剑。 姜肆答应过他的,不能食言。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身处的这片空间都静悄悄的,姜肆在里面无聊地大喊,甚至能听到沉闷的回声。 良久,姜肆面前都没有灵宝出现,他坐在地上,忍不住抓了下头发。 “不是说屋里人至少都能契约一件灵宝吗,为什么始终都没有灵宝选择我?” 心里纳闷,怎么连小剑剑都没出现,姜肆不由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随即,他甩了甩脑袋,连忙把这种危险的想法赶出脑海。 “不对,不是我的问题,一定是我太强大,他们都自卑地不敢靠近我。” 与其责怪自己,不如责备他人,不能让自己陷入精神内耗。 又过了一会儿,自己面前还是空无一物。 不是?什么情况? 自己不会是护华司史上第一个虽然成功开眼但无法契约灵宝的人吧。 这么倒霉? “姜肆,姜肆我来了。” 小剑剑不知从何处出现,慌忙飞到姜肆的面前,看着这熟悉的身姿,姜肆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姜肆你契约我好不好,我是攻击型,你用——” “好啊,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没等小剑剑祈求的话说完,姜肆欣然答应,然后便开始询问小剑剑如何缔结契约。 一束耀眼的光芒从小剑剑的身上出现,紧接着,姜肆就感受到自己与小剑剑之间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应。 这是……契约成功了,姜肆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呜呜呜,姜肆,呜呜呜。” 小剑剑扑到姜肆怀里发出哭声,听起来很是委屈。 见他一副小孩子模样,姜肆眼中闪过一丝柔软,轻轻地拍着小剑剑的剑身,像李晓禾当初一样哄着他。 他这才知道小剑剑为了和自己缔结契约,和其他的灵宝打了一架,趁着混乱才能赶紧跑到姜肆的面前。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灵宝想和你缔结契约,呜呜。” 安慰着小剑剑,姜肆发现周围的暗色逐渐消失,然后仅一个呼吸的功夫,自己就到了练武场外。 第124章 隐情 陆艾言看见姜肆拿着一把很奢华的剑出来,便几步凑到他的身边问姜肆给这把剑取了什么名字。 “小剑剑。” 闻言,陆艾言点点头,而后严肃地转身,战略性地捏了捏眉心。 不行,要忍不住了。 陆艾言的面部开始疯狂抽搐,双肩微微耸动。 旁边的执笔人还以为陆艾言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急忙上前询问,却发现他只是在憋笑。 强忍了几秒后,陆艾言长舒一口气,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跟沈念待在一起的人果然都不正经。 陆艾言想回去提醒姜肆,让他下次契约灵宝取的名字好听点,毕竟是伙伴关系,人一出名,灵宝也会跟着出名。 在总局统一的定义中,屋里人能与几个灵宝缔结契约取决于人的灵体强度,这个强度是人生下来就定了的。 睡醒的人灵的强度也要比别人大些。 所以,姜肆与第二件灵宝缔结契约的可能性相对更大。 屋里人只有每次到下一阶的时候,护华司才允许其与下一件灵宝结契。 当然,如果能契约三件灵宝护华司也是允许的。 不过,能与三件灵宝结契的,迄今为止,陆艾言只认识一个人。 面上的追忆之色缓缓褪去,陆艾言面露正色,静静地扫视着一个个同灵宝一起走出屏障的众人。 所以想了想,他决定还是等姜肆到夏阶,能契约第二件灵宝的时候再提醒他。 “小剑剑,你为什么想与我缔结契约啊?难道是因为我是晓禾姐的学生吗?” 一时间没事干的姜肆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要给晓禾报仇!” 报仇?李晓禾不是被诡害死的吗?难道有什么隐情? 姜肆瞳孔猛地一震,看了下四周,站到没人的地方,急忙询问小剑剑知道些什么。 “你当时在照顾霍队,不知道我们面对人神发生了什么,就在绵绵提出疑点的时候晓禾被人神寄生了。” 接着,小剑剑给姜肆讲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并且把邹绵绵当时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姜肆。 听完后,姜肆双拳紧握,眼底里散发着吞噬般的森寒之气。 邹绵绵说得不错,这个人神是夏阶季段,而且还有危险的寄生性,没必要突然暴露袭击握剑人。 而且为什么要藏在邹绵绵的体内,而不是直接寄生她呢? 姜肆思索着当时人神事件的不合理之处,猛地想到什么。 袭击握剑人趁机藏在其体内,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人神被消灭,如果没有人发现,那么人神就会被邹绵绵带到握剑人的基地。 趁晚上所有人休息的时候突然出现,20分钟便可以将整个基地的握剑人全部寄生,这时执笔人即使监测到衪也来不及。 诡只会害怕握剑人,就算人神将整个基地的握剑人全部寄生,随后也会有更强大握剑人赶来将其消灭。 不利于人神自己的事,衪怎么会做。 姜肆垂下眼眸,睫毛轻轻颤动遮住了眼中闪过的戾气。 以他目前的认知来看,这人神必定是被人操控的! 其真实目的,便是覆灭堰北的握剑人! 而人神当时被执笔人发现,原计划无法实施,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寄生主攻的李晓禾害死她。 但这人神背后的人……或者是组织为什么要覆灭堰北的握剑人? 姜肆蹲在地上,食指指腹按上一块石头来回地摩擦,努力分析这件事。 堰北的握剑人是堰北地区的最高战力,将他们全部杀死……对这个幕后的人有什么好处呢? 除掉最高战力…… 是为了阻止护华司在堰北的行事! “但为什么偏偏是堰北出现了这种事呢?” 姜肆喃喃道,脑中思绪万千。 既然是为了阻碍护华司在堰北的行事,那么总局一定在堰北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理清楚其中的关系,姜肆缓缓起身。 能控制人神的人或组织肯定不简单,竟然能利用诡。 不过这些事情姜肆都能想到,执笔人肯定也能想到,那么护华司就一定知晓这件事情。 只不过,霍军等人没有告诉自己罢了,毕竟他那时候,只是一个实习生。 “小剑剑,我们一定会给晓禾姐报仇的,我要让背后之人付出代价!” 随着姜肆握上剑柄,小剑剑发出一道尖锐的剑鸣,剑身震动。 瞧见武鹤眠也成功契约灵宝出现在练武场外,姜肆抱着剑,面色如常地走到他身边。 “大眠,你契约了什么样的灵宝?” 武鹤眠的笑容灿烂,冲着旁边招了招手,立即打了个响指。 “来,镜镜,快给我们姜肆小哥打个招呼。” 一个八瓣菱花形的铜镜从武鹤眠的手上飞起,纹饰凸雕月宫图,镜缘饰云纹,极其漂亮。 “你好这位帅哥,叼玫瑰、侧躺、抛媚眼、不小心掉下床、翻滚一下、在地上侧躺、继续抛媚眼。” 一连串的词语被镜镜砸了出来,还说得抑扬顿挫。 “后面几个词都有括号。” 怕姜肆不理解,武鹤眠及时地插嘴补充。 “你、你好,镜镜。” 姜肆听镜镜这打招呼的方式,他一下就猜到镜镜为何会选择武鹤眠,甚至知道武鹤眠取镜镜这个名字的由来。 镜镜是增幅型灵宝,她的作用是空间移动,说白了,就是瞬移。 “姜肆,大眠,你们两个都已经出来了啊。” 韩君屹和斐成手里各拿着一柄刀,亢奋得脸红。 斐成手中的灵宝刀身挺直,刀尖处有弧度,有反刃,形似雁翎。 “我的刀名字叫大将军,怎么样,酷吧。” 斐成面色潮红,兴奋到当场拿着刀给众人耍了几招。 “韩君屹,你的刀叫啥?” 刚刚应和完斐成,武鹤眠又凑到韩君屹身边,探出脑袋观察他的灵宝。 韩君屹的灵宝刀身狭直,刃口窄,刀尖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地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我管他叫强者,怎么样?” 一直拿不准主意的韩君屹询问着几人的意见,在这方面,他可是个起名困难户。 “强者……” 武鹤眠摸着下巴细品着这个名字,而后皱着眉摇了摇头,提了个自己的想法。 “叫大强怎么样,大强寓意强大,名字更顺口。” 想到武鹤眠的师傅经常给人取名字的事,韩君屹顿时觉得他想的这个名字不一般,便当场宣布自己的刀改名叫大强。 第125章 处用灵宝 斐成兴奋地拿着刀比画来比划去,对这把刀越看越满意,刚挪开视线准备询问姜肆的灵宝是什么,便注意到姜肆手里的小剑剑。 他顿时面露惊喜,整个人掩盖不住的兴奋。 “小剑剑!姜肆你契约的小剑剑!小剑剑,我好想你啊。” 小剑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立即扑到斐成的怀里,飞闪而过的剑刃差点削掉姜肆的一撮头发。 “斐成,你可算看到小爷了,我也好想你们啊,呜呜。” 武鹤眠和韩君屹听到姜肆灵宝的名字原本还觉得有点好笑,但不知道斐成为什么认识小剑剑,而且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难道他经常逛博物馆吗? 但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像个好学生啊。 “这是我老师生前用的剑。” 注意到二人面上的困惑,一旁的姜肆轻声解释道。 听到姜肆语气中的悲伤与回忆,武鹤眠和韩君屹便瞬间会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同时拍了拍姜肆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且作为旁观者,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四个灵宝趁着各自契约者交谈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凑到一起,激动地聊着天。 “大家好,我叫镜镜,我最擅长的事是结束自我介绍,现在我要做我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了,栓q~” “小剑剑,你身上好多宝石,真靓啊。” “大将军,你是哪个博物馆的啊?” “大强,你们博物馆馆长管得严吗?” …… 不久,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淡去,屏障的边缘变得模糊,仿佛是水墨画中的淡墨逐渐晕开,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随后,那层深厚的亮色开始从边缘向内褪去,原本被淡色笼罩的空间,渐渐显露出其原有的清晰与明亮。 新一代屋里人,已全部与灵宝缔结契约。 “诸位,恭喜你们拥有自己的灵宝,接下来你们有两天的时间来掌握与熟练自己的灵宝。” 秦为严说罢,未再多言语便径直离去。 总局的培训一直都是这种风格,只会在新人契约灵宝之前派屋里人前去指点,但契约灵宝之后,便需要他们自己摸索。 毕竟每个人的灵宝都不一样,拥有攻击型灵宝的人只需要思考使用灵宝如何提高攻击力与攻击范围。 因为他们之前只是使用的普通武器,而如今却可以使用灵。 而守护型灵宝与增幅型灵宝的作用种类又有很多,便只能靠他们自己探索练习,不能进行一对一的指导。 “两天的时间。” 姜肆思考着秦为严的话,在猜测两天之后会有什么安排,随后便找了块场地尝试体内灵的使用。 他想到当初在堰北时,李晓禾面对特让打出的那招,明明剑气凌厉,却并未对木屋有丝毫严重的损伤,而是直接攻击到特让。 那一招控制之精准,便是对灵的掌握与运用。 姜肆思索间,运转体内的灵尝试挥出一剑。 随着他手腕的微妙转动,剑尖轻点,刹那间,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啸声。 剑光霍霍,闪出的光芒看起来异常漂亮。 剑芒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嘣”的一声,只见地面上,一个深深的坑洞赫然出现,四周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姜肆被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又试了几次,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体内一空,感觉灵消耗了很多。 难怪这种招式看起来有范,但李晓禾他们没怎么用过,这种打法纯消耗品啊。 果然,还是得提剑直面硬刚。 “啊切。” 灰尘钻入鼻孔,姜肆又打了个喷嚏,余光突然扫到地上的几个大坑。 这……劲使大了……这不会要赔吧。 姜肆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使用灵宝练习,整个练武场乱糟糟的,刀光剑芒各种灵宝把整个练武场给来了个大翻新。 看到这副场景,姜肆松了口气,大家都这样,应该不用赔。 他提起剑,刚准备再帅几下,却突然听到喇叭处传来嗡嗡的响动。 “谁让你们在练武场练习的,都去后山,那里随便你们霍霍。” 秦为严恼怒的声音传来,所有新人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兴奋地向后山跑去,像是成群的猴子。 使劲关闭话筒,秦为严转过身,皱着眉看向又在整理自己发型的陆艾言。 “你没有告诉他们拿到灵宝后要到后山练习吗?” “我以为你会说。” 陆艾言耸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拿着小梳子将额前的碎发完美地梳上去。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秦为严让身边的执笔人去将练武场修缮好。 刚准备接着挥剑的姜肆听到广播里的话,立马跟随大部队来到后山。 太阳西斜,万道霞光染红天空,后山绿树成片,绿草如茵。 看着后山这样好的美景,姜肆眸中有思索之色,试探着挥出一剑,远处的大树瞬间倒塌,等了许久都没有变化。 姜肆正疑惑的时候,一声充满怒气的狗叫传入他的耳朵。 他这才发现,被剑气斩断的树木旁还有一只小狗。 那狗被扰了美梦,看到罪魁祸首姜肆后,腰猛地一弓,毛全都竖起。 双眼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闪烁着凶恶的绿光,透露出浓浓的不悦与愤怒。 见状,姜肆讪讪地抬起左手,也不知道是该给这位狗兄弟道歉呢,还是采取一些别的措施。 “汪——!” 随着一阵低沉而紧迫的咆哮声,小狗的嘴巴里传来阵阵磨牙的声响,它四肢紧绷,突然间向姜肆冲来。 他下意识地想挥剑自卫,意识到不对后又急忙把剑收起。 心中虽惊不乱,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只能连连后退。 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前方那只蓄势待发的小狗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到脚下的路况。 于是,一个不经意间,脚后跟狠狠地踢到一块石头,身体失去平衡,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 眼看那小狗龇牙咧嘴、口涎乱飞地就要向他扑来,姜肆连忙抬起手臂护住脸。 好歹是要见人的,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他的俊脸。 只听到阵阵急促而响亮的“汪汪汪”叫声,想象中的痛苦没有传来,姜肆后怕地放下手抬头望去。 一个玉貌花容的女孩正抓着小狗的后脖颈,背着霞光,犹如天神下凡。 第126章 狗大将 小狗四脚在空中无助地扑腾着,试图挣脱女孩的束缚,龇出獠牙,不断地冲着她汪汪大叫。 原来英雄救美是这种感觉,太帅了! 姜肆还呆愣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突然听到周围传来爆笑声。 “哈哈哈,姜肆,你竟然被一条狗吓倒了,笑死个人了。” 武鹤眠指着姜肆哈哈大笑,笑得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而一旁的斐成与韩君屹则还顾念着姜肆的面子,努力憋着笑,掩饰性地干咳。 周围人探究的目光陆续落在他身上,姜肆感觉脸上一热,急忙从地上爬起,顺便掸去衣服上的灰。 “我这是被石头绊倒了,不是被吓倒的。” 看着武鹤眠三人“我不信,你接着狡辩”的表情,姜肆顿时感觉语言很苍白,猛吸一口气后,便直接看向前面抓着狗的白南涔。 “多谢。” 听到这句道谢,白南涔挑了下眉,眼神中带有揶揄之色,冲姜肆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小狗狂躁不安,在她手中剧烈挣扎着。 身侧的白北淮面色紧张地拽了下白南涔的衣服。 “涔涔,快把狗放下吧。” 白南涔回头将视线落在害怕狗狗的哥哥身上,她拍了拍白北淮的胳膊安抚他,然后揪着狗的后脖,把它放回地面。 那只狗还记着仇,对着姜肆满含怒意地“汪”了一声,然后便绕过白南涔,灰溜溜地离开了后山。 看着瞬间没影了的小狗,姜肆神情有些恍惚,他怎么觉得这狗瞪了他一眼呢。 “就是想多了,一只狗能奈我何。” 自嘲地摇摇头,随即便发觉武鹤眠依然在笑话他,姜肆转过身去,立马用威胁的眼神盯着他。 嘹亮的笑声戛然而止,武鹤眠紧抿着嘴,两根手指头捏在一起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见她这样担保,姜肆才满意地回头,唤出小剑剑远离了这块地方。 一方面是觉得被大家看到摔倒有点丢人。 另一方面是因为白南涔看他的目光有点火热,傻子都能看出她的想法,姜肆实在不想跟她再打一场。 和白南涔打架真的太累了,而且她现在还有灵宝,万一输了呢。 想到这些,姜肆瞬间就不想待在这里,脚下步伐加快,匆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呼,姜肆不会想鸡哔我吧。” 武鹤眠拍着胸口,语气有些后怕,他看向旁边拿着刀比画的两人,双手合十做祈求状。 “斐成,求你,晚上将姜肆看牢点,韩君屹,求你加一,晚上姜肆来暗杀我的时候你要帮我。” 闻言,韩君屹严肃地点头,语气很正经认真。 “他打不过我们两个人。” 话音刚落,他看了眼武鹤眠的灵宝,眼前一亮接着说: “而且你可以用镜镜瞬移。” 差点把这茬忘了,武鹤眠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契约了灵宝,捧着镜镜连连嘱咐。 “镜镜,晚上我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 听着这两个人一本正经地分析与对话,斐成抬腿结束拉伸,语气有些无奈。 “大眠,你干的让姜肆社死的事还少吗,他要暗杀你早就下手了,也就韩君屹能跟你胡闹。” 撂下这句话后,他就去找了块空地练习使用灵宝。 …… 傍晚,饥肠辘辘的四人聚在一起吃晚饭。 姜肆刚准备开动的时候,一只他看似眼熟的狗,不知何时已悄然接近,动作敏捷,瞬间跃上了餐桌。 后腿轻轻一蹬,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将姜肆的晚饭——那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菜肴,撞击,倾斜、滑落,最终洒满了一地。 汤汁流淌,油渍四溅,一片狼藉。 他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衣服上也溅得有油汤,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吓得你摔倒的狗吗?” 见这只狗转了个圈,武鹤眠三人立马开始晚餐保卫,抱着餐盘一个后撤步。 这条深棕色的小土狗朝姜肆龇了下牙,然后高傲地抬起脑袋,优雅地转身跳下桌子。 围着地上的残羹剩饭转了几圈,像是在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壮举”。 而后轻盈的脚步一顿,冲姜肆耸动了下屁股。 毛茸茸的毛发肆意地抖动,看起来又有喜感,却又欠揍。 “这只狗……是在挑衅我吗?” 完蛋了,被狗记仇了,人生第一次啊。 姜肆看着那只小土狗只觉得脑袋疼,只能自认倒霉地找食堂阿姨借了扫把与拖把,把地面给收拾干净。 随即他嗅着空气中的油腥味,求助地询问武鹤眠三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化解与狗的仇怨。 “给它喂根火腿肠试试,一吃解恩仇。” “和它打一架,打赢它。” “你cpu它,让它忘记这一切。” 听完三人的回答,姜肆顿时觉得自己也有点毛病,这三个家伙能给出什么正经答案。 但他觉得还是斐成的意见最靠谱,决定一会向食堂大妈要根火腿肠。 “姜肆,你怎么得罪狗大将了?它可记仇了。” 陆艾言端着餐盘走过来,西装革履,可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早在打饭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边了,怕被波及,所以现在才赶过来凑热闹。 “狗大将?这狗的名字这么霸气的吗?啧啧,不愧是我们护华司的狗,格调都不一样。” 武鹤眠嘴里含着饭,惊诧地抬眸,伸出手比了个赞。 至于得罪……姜肆哭丧着脸,把今天下午跟这只狗之间的恩怨给非要刨根问底的陆艾言复述了一遍。 “哈哈哈,那你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可要注意了。” 陆艾言好心提醒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珠一转,以自求多福的口吻补充道: “哦,不止吃饭的时候。 有一次秦为严走路着急没注意到狗大将,踩了它的尾巴,自此它瞅准机会就钻他屋里在床上大小便,狗大将……可不是你能得罪的。” 听完这一席话,姜肆的表情更不好了,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起身去重新打了一份饭。 再端着晚饭回来的时候,姜肆注意到狗大将正在门口吃狗粮,发现自己后又起身向他狂吠。 第127章 上京分署的握剑人甲队 模样凶狠,看样子是和姜肆杠上了。 他立刻把饭端得紧紧的,连忙坐下,一边警惕着在门口闲庭信步的狗大将,以最快的速度把饭吃完。 然后按照基地的培训计划,回到后山唤出小剑剑接着练习。 一颗颗星辰从遥远的天际缓缓升起,浩瀚无垠。 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宿舍的时候,姜肆不禁回想起陆艾言的话,随意地往楼梯口瞧了一眼。 随即眼睛眯起,立马用右手遮住侧脸,通过指间的缝隙不敢置信地瞄着楼梯口处的那个小脑袋。 等他确认是狗大将无误后,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么……离谱的吗?” 狗大将在暖黄的灯光下,以一种极其谨慎的姿态,悄无声息地趴在楼梯口的阴影之中。 身体紧贴地面,四肢紧缩,像是一块融入夜色的暗影。 那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正虎视眈眈地盯向这里。 如果不是凑巧瞄到了它的狗头,姜肆还真不能发现这只狗竟然在监视自己。 甚至有可能跟了自己一路。 这是……看自己住在哪? 这狗这么聪明的吗? 这种想法一出,姜肆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人生中,他还是头一次对一只狗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站在原地思忖片刻,他决绝地转身向右手边走去,一把推开了武鹤眠二人的房门。 “姜肆,你干嘛?你来真的?” 正在啃包子的武鹤眠一下子从床上跳起,动作幅度之大,菜包子里面的馅料洒了不少在身上。 他神色慌张,连忙唤出镜镜打算瞬移。 姜肆探出头,小心地往门外望了一眼,发现狗大将已经离开。 他松了口气,然后淡然地扭头看向紧张兮兮的武鹤眠。 “哦,我不小心走错了,抱歉。” 武鹤眠半信半疑打量着一脸真诚不似说谎的姜肆,伸出手向门外一指。 “请你粗砌!” 得到逐客令,姜肆乖乖地退出门去,临走时还狐疑地扫了眼呈备战姿势的韩君屹。 他怎么回事?一副要和自己开战的样子。 多了个心眼,又向楼道里瞄了一眼,确认狗大将不在后,姜肆快速打开自己的宿舍门,又迅速将其关上。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后,迟来的愧疚感这才爬上心头,他背靠着门,在心里向武鹤眠二人道歉。 “兄弟们,对不住了,请你们在食堂吃饭,随便点。” 道完歉后,姜肆感觉自己心里的负罪感小了不少。 看了眼正在吸纳灵的斐成,姜肆连忙坐到床上,凝神静气,补充自己体内的灵。 这是一种很难以描述的感觉,用执笔人描述的话来讲,就和待在母亲肚子里一样。 感受着体内灵的波动,姜肆百分百确认自己是春阶仲段,与沈念当时说的一样。 意识到这点,他皱着眉,左手有节奏地在床上敲打。 不是说只有睡醒的开眼后才是春阶仲段吗,自己怎么是个特例? 上了这么久的文化课,也没执笔人提到过这种事情, “无所谓,境界高只会是好事。” 姜肆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懒得去多想,反正他也想不明白,闭上眼睛认真储纳灵。 两天过后,秦为言按照既定的计划把众人召集在练武场上。 阳光洒落,为这片充满力量的空间披上一层金色光辉。 微风拂过,衣袂飘飘,发丝轻扬,但他们的身姿却如磐石般稳固,不为外界所动。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秦为严的视线从练武场的侧边扫过,他上前一步,终于开口说话。 “诸位,两天的时间已过,相信你们都已经能熟练地使用灵宝。 只是屋里人的战斗向来讲究团队作战,所以我们给大家请来了上京分署的握剑人甲队,给大家展示如何使用灵宝进行团队作战。” 话音刚落,随着练武场上气氛的逐渐凝聚,一道熟悉的淡色屏障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道屏障从虚无中诞生,悄无声息地覆盖练武场的一部分区域,将那里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 在屏障之内,光线似乎变得柔和而模糊,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之中,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 大家神情凝重,目光紧盯着屏障,试图从中窥探出更多的信息。 就在所有人身姿挺拔、凝神以待的几秒后,那道淡色屏障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自下而上地缓缓散去,如同晨雾被初阳渐渐驱散。 随着屏障的消散,五道人影逐渐清晰地显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五个人影各自独立,却又仿佛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站立的位置似乎也是精心安排过的,彼此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构成了一个和谐而稳定的整体。 只是姜肆看着这个站位以及姿势,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好像……他第一个晚上遇到霍军他们几个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差不多的出场方式。 在日光的照耀下,五道各异的身影被拉得长长,与练武场上的光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既神秘又壮丽的画面。 让人更加好奇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随着白色屏障的完全消散,五人身着暗红色运动装的身影在练武场上更显鲜明,完美地勾勒出各自的身形线条。 深邃而内敛,如同白日中的烈焰。 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压迫感。 除了左右两个女生脸上带笑以外,其余的男生都维持着一张冷脸。 他们淡淡地扫了站在面前的众人一眼,所有新人立刻将腰背挺得更直,胸膛高高挺起。 最中间的那个男人缓缓抬眸,率先开口。 “诸位新人,你们好。” “我们是上京分署的握剑人甲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他们的队长,尹防风,秋阶仲段,攻击型灵宝,长枪。” 以他为首,左右的人依次开始介绍。 “副队长,王阿延,秋阶孟段,攻击型灵宝,双刀。” “顾珩,夏阶季段,增幅型灵宝,空间分割。” “洛向挽,夏阶仲段,守护型灵宝,金光防御。” “顾晚,夏阶仲段,增幅型灵宝,暴增,暂时将人的境界提高一小段。” 五人依次进行介绍,说话时,身旁唤出他们各自的灵宝。 每人都只契约了一个灵宝。 第128章 摧。 不愧是上京握剑人甲队,五人配置,这阵容真是强大。 不过,姜肆倒没想到顾珩与顾晚兄妹俩是上京握剑人甲队的成员,看来,他们当初说自己挺厉害的,也确实没有吹牛。 姜肆的眼神在顾珩身上扫过,抬眸时,视线正好与专门看过来的顾珩相撞。 原来这小子在这里。 顾珩错开视线,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上扬嘴角,尽量维持着酷酷的一张冷脸。 “姜肆与斐成这两个小子要被我帅死了吧,等会儿出招的时候不得迷死他们?”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顾珩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斐成与姜肆两个人身上,面上仍是云淡风轻。 根据他们的自我介绍,看来当时契约灵宝时的暗色屏障就是顾珩的手笔。 能将三百多人同时分处于不同的空间,增幅型灵宝果然厉害。 蓦地,姜肆眼皮轻颤,不由得想到了上次在宿舍里把众人弄晕的诡。 估计亦是执笔人的手段,能将诡抓住,在需要时将衪放出,借助衪的力量。 正在姜肆思索间,只觉得脚下一晃。 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如同流星陨落般耀眼夺目,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白光中逐渐显现,稳稳地落在练武场的前方空地。 那是一只高达六米的人形诡,其体型之魁梧、之壮硕,远超在场所有人的想象。 衪的身躯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胸口处覆盖着浓密的胸毛,如同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此诡名叫摧,夏阶季段,被执笔人困住给你们学习用的,好好观摩。” 夏阶季段? 对比这五人的境界真是不够看,单单主攻的尹防风与王阿延二人都是秋阶的。 看来这执笔人困住诡的手段也是有限的,否则怎么会只找个夏阶的诡。 在尹防风面无表情地点头后,王阿延左手挥出,“嗤”的一声,一道虹芒向摧斩去。 “这一刀很随意,目的应该只是激怒衪。” 姜肆认真地看着前方的临时战场,心里揣摩着他们的行为。 果然,摧怒吼一声,发达的双臂在空中挥舞,猛地一跃冲到尹防风五人的上空。 一道面积越来越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五人。 掀起的风浪吹得他们衣摆狂飞,顾珩微微一笑,抬起双手轻轻一拍。 一道白光闪过,上京握剑人甲队全员消失不见。 姜肆眼神一凝,开始在摧的周围寻找他们的身影。 在灰尘飞舞间,尹防风与王阿延突然分别出现在摧手臂的左右侧,剩余三人则不见踪影。 尹防风手中的枪宛如毒蛇出洞,只是连续地闪动三次,留下模糊幻影。 摧的左臂瞬间被刺出三个血洞,被刺痛的衪大吼一声,转身抡起左臂向尹防风砸去。 却见一道白光过后,尹防风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位于摧右侧的王阿延单脚点地,跳下到衪的膝盖,一刀狠狠地插进去。 摧当即吃痛地跪地,大手拍向右膝,想将王阿延打扁。 瞬间,一团金色的光球瞬间将王阿延包裹,摧的大手被弹开。 洛向挽收回手,视线恰好与观摩战斗的姜肆撞上。 她嘴角向上翘起,面容明媚,朝姜肆莞尔一笑,而后消失不见。 这一笑,搞得姜肆一愣,这个洛向挽……自己不认识她啊。 “啧啧啧,呦呦呦~” 注意到这一幕的武鹤眠把头凑到姜肆的身边,阴阳怪气地朝他耳语。 扭过头无语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姜肆便回头接着看他们的战斗。 要结束了。 姜肆有点可惜地敛眸,太快了,这场战斗看得没什么精彩之处。 原本消失的尹防风突然出现在摧的后脖颈,手对着枪尾一拍,长枪飞入,摧的脖子被瞬间贯穿。 衪捂住脖子轰然倒地,而后化作点点星子,灵回归世间。 尹防风与王阿延落地翻滚一圈,随即稳稳站起,神态轻松。 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顾珩几人才露面。 尹防风收回灵宝,看着快速解决的战斗,无可奈何地冲秦为严叹了口气。 “抱歉,我们已经在努力拖延战斗时间了,只是这诡的境界确实有点低。” 秦为言了然地点头,然后冲不明所以的众人解释道: “我们护华司的执笔人能困住诡的最大境界便是夏阶季段。” “这种实力让上京分署的握剑人甲队全员出手确实是大材小用,基于条件有限,大家就只能看到这些。” 随后,以尹防风为首,五人向众人抱拳,不多废话,一道白光过后又再次消失。 已经到达远处的顾珩耷拉着肩膀,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失望地对尹防风与王阿延说: “尹队,副队,风头都让你们两个出了,我们三个全程就露了个面,那个叫姜肆的,根本就没体会到我的厉害。” 闻言,尹防风与王阿延对视一眼,都表示爱莫能助。 “那个叫姜肆的长得还不错,还……蛮帅的。” 洛向挽亲昵地拉着顾晚的手,歪着脑袋玩味地看向沮丧的顾珩,两根麻花辫搭在肩头前。 很是俏皮。 尹防风轻声笑笑,手搭上顾珩的肩膀,手动帮他把背挺起来。 “行了,回基地吧,这几天倒是难得轻松,快走吧,说不定一会又有任务。” “好了,我打到车了,小晚你那边呢?” 听到王阿延的询问,顾晚捧着手机点了下脑袋,将手机翻过来在他们的面前晃了晃。 “还有两分钟就到啦。” 在路边成功打了两辆车,立马返回基地。 之前使用顾珩的灵宝瞬间出现,只是为了显得他们上京握剑人甲队很有格调罢了。 在新人面前装一装就够了,回去还是要乘坐普通的交通工具。 “师傅,麻烦开个发票。” 尹防风说完,赶紧拿出手机发消息给顾晚,提醒她别忘记问司机师傅要发票。 这样才能找执笔人报销。 练武场这边,秦为严在尹防风五人走后嘴角向一边上扬,竟然看起来有点……贱。 身后出现几个人,手法熟练地安装好了一个巨大的电子屏。 “虽然现场演示就此结束,但是我们有他们与其他诡的战斗视频。” 秦为严按下电子屏的控制按钮,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上京握剑人甲队的那五人。 第129章 褦襶 这个执笔人之前上文化课的时候和他们讲过,护华司为了监测诡,在大夏的上空安装了众多的万里目。 并且握剑人外出执行任务时旁边也会有一个万里目跟着,传回来的战斗视频都保存在当地的执笔人那里。 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执法记录仪。 “此诡名叫褦襶,秋阶孟段,能力是隐身以及使人产生恐惧,境界比衪低的人更容易中招,因此颇为棘手。” 闻言,姜肆伸长了脑袋盯着前方的屏幕,他倒是第一次见秋阶的诡。 只见画面中的五人围成一圈,警惕地看向四周,作战地点是一片广阔平坦的农田。 此时正值黄昏,暮色打在远处的溪水中。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惜无论是画面里的人还是画面外的人都无心于这等美景。 突然,洛向挽面色一变,手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鬓边开始生出冷汗。 “不、不,尹队,副队,救我,救救我,珩哥,晚姐,你们在哪?救命,你们在哪啊?” 洛向挽表情恐惧,双眼失神,双手开始随意地挥舞。 “洛洛、洛洛,你清醒点,这是那诡造出的幻觉,你别怕。” 顾晚抓着洛向挽的肩膀拼命摇晃,想把她从幻觉中拉回来。 但洛向挽却害怕地挣脱开,然后颤抖地跑向一边。 “洛洛!” 顾晚刚迈出几步去追她,却猛地腰一弯,像是被什么东西撞飞,紧接着腹部被刺穿,一个大洞豁然出现。 “小晚!” 王阿延焦急地出声,左手的刀瞬间飞出刺向顾晚的前方,但只插在了地上。 灵宝没有刺中褦襶,又回到王阿延的手中。 同时顾珩挥手,顾晚出现在队伍的中间,但洛向挽却害怕地唤出光球,抵挡了顾珩的空间分割。 “别过来,都别过来,你们伤不了我,队长,呜呜,你们在哪啊?” “洛洛中了那诡的幻觉,她现在保护着自己,暂时安全。” 尹防风边说话,边将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给顾晚包扎伤口,避免她失血过多。 “顾珩,先分割空间把顾晚藏起来。” 说罢,尹防风起身站在众人前面,手中的枪在面前挥舞半圈,银色的锋芒大面积地向前冲去,却引起没有任何的波动。 只是洛向挽的防御光球变得有些黯淡。 “这个褦襶去哪了?不会是溜了吧?” 顾珩手持短刀,警觉地将周围的地皮扫视一圈。 王阿延眼中有思索之色,在洛向挽收回光球时,双刀瞬间自腰间电射而出,划破空气时带起一阵阵尖锐的啸鸣。 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将洛向挽周遭的空间完全笼罩。 “果然在这儿。” 这褦襶趁着洛向挽唤出光球时躲入光球的笼罩范围,然后趁机在她背上啄了几个洞。 衪害怕被那几人发现,所以伤口并不致命,只是看着有些骇人。 褦襶被其中一刀打中,身形顿时显露在众人的眼中。 那褦襶通体乌黑,没有四肢,身体形状像海豹,两只雪白的眼睛,长有鸟嘴,看起来不伦不类。 “顾珩,藏起洛洛。” 王阿延话音刚落,眼神冷酷地将双刀唤回,却见一道白光在他周身闪过。 他眼中闪过诧异,来不及采取行动,就即刻消失在原地。 “完了,作业没写完,得想办法把作业藏起来,藏起来。” 顾珩明显也中招了! 这时不知看见了什么幻觉,表情扭曲,挥手盲目地向四周使用空间分割。 在褦襶身形显现的一瞬间,尹防风足尖点地,轻身跃起,一枪向衪射去,但很可惜,衪反应很快,只被尹防风划伤了下半身。 尹防风正欲接着挥枪,却见一道暗光闪来,让他不得不躲避。 在相关的文化课上讲过,增幅型灵宝的使用,是让聚集的灵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当有外部力量破除或内部出现严重错误时,原本聚集的灵可能会瞬间失控。 此时契约者自然会受伤。 “顾珩这小子毕业多少年了,最怕的竟然是写作业。” 尹防风忍不住皱眉吐槽,现在要既要击杀诡,还要想办法不被顾珩的空间困住。 这小子,尽会给自己找事。 褦襶又迅速隐身,尹防风急忙上前拽起还陷在幻境中的洛向挽连连后退。 但同时,洛向挽的大腿被衪戳出一个血洞,伤口的边缘,皮肉被暴力撕开,向外翻卷着,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组织。 汩汩鲜血淌向不远处的水田,浸红了小块的水坑。 尹防风把面容恐惧的洛向挽与相比还算冷静的顾珩放在一起,眸色幽深。 然后他猛然转身,动作迅猛,手中的长枪化作呼啸的银色风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势横扫过四周。 枪尖的每一次挥动间,周围的草皮被轻而易举地掀起,纷纷扬扬地飞舞在空中,又缓缓落下,露出了原本被翠绿覆盖的裸露地表。 草屑与泥土混杂,一条长长的、深浅不一的拖拽痕迹逐渐显现。 褦襶这是要朝顾珩去! 尹防风眼眸一敛,当即转身,反手重重甩了顾珩一巴掌。 顾珩显小的娃娃脸上瞬间出现一个泛红的巴掌印,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顾晚,对顾珩使用灵宝。” 尹防风厉声大喝,趁着短暂的清醒间隙,顾珩立刻放出顾晚,而后再次变得神情恍惚。 只见顾珩周身闪现一道淡光,一股奇怪的波动瞬间以顾珩为中心散发出来。 他的境界瞬间到达秋阶孟段,与诡的境界相同。 体内传来阵阵暖流,顾珩一个激灵,再次变得清醒。 “顾珩,衪在你身旁。” 闻言,他注意到身旁的轨迹,心念一动,分割出个空间将褦襶困入其中,然后迅速将王阿延放出。 “呼,要不是怕对你小子有损害,我早就强行冲出你的空间了。” 王阿延带着半吐槽的语气说着,和尹防风左右站好,双刀举起,眼中杀意乍现。 褦襶虽被顾珩困在空间里,但顾珩的境界是靠顾晚的灵宝暂时提升上去的,困不了衪多久,必须将衪尽快击杀。 第130章 临时任务——崤州 顾珩冲二人点头,然后右手一挥放出褦襶。 左右手各掐着受伤的顾晚和洛向挽。 王阿延与尹防风瞬间同时出手,展开大规模攻击,以防这褦襶再次隐身逃脱。 一时间银光霍霍,几道爆裂声响起,他们面前的地皮顿时出现一个深坑,底部开始积水。 一声哀嚎过后,褦襶身形显现,瘫倒在地,没一会便彻底消散。 洛向挽瞬间清醒过来,脸色发白,立刻唤出防御屏障笼罩几人,等待执笔人的到来。 “嘶,疼死我了。” 顾珩捂着屁股,整张脸疼到皱到一起,明显是出招慢了些被褦襶所伤。 他抬手看了眼手掌上的血,又揉了下屁股,然后蹲下帮洛向挽捂住大腿上的伤口。 画面到此结束。 怪不得要在那五人走后再放,这多少有点黑历史的意思。 这诡是秋阶孟段,对两位主攻来说不算高。 但衪的隐身,以及制造恐惧令人生幻的能力确实有点麻烦。 看来判断一只诡的强大与否不能只看境界,还要考虑衪自身所具备的能力。 姜肆回忆着顾珩的灵宝的能力,倒是与武鹤眠的瞬移能力类似。 只是顾珩的灵宝还有藏人的能力,队友受重伤时就分割出一处空间将其藏在里面。 只要他体内还有灵能维持分割出来的空间,那他的队友就能一直藏在里面,所受的伤不会加重。 秦为严刚张口准备接下来的发言,却看见陆艾言神色凝重地走到他跟前,两人对视一眼后,陆艾言郑重地转身。 接着,上空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是直升机,数量很多。 姜肆抬头望去,巨大的风浪吹动着他的衣服,地上掀起的尘土让人睁不开眼。 “诸位,崤州地区有地震发生,现需我们前去救援,一切以百姓的生命安全为主,可以使用灵宝,事后有执笔人善后。” “现在所有人依次上直升机,上面给你们准备的有军装,都换上。” “现在,所有人,出发!” “是!” 得到命令,练武场上的三百多人立刻出发。 姜肆坐在直升机上,伸手抚摸着这身军装,有这样举动的不止他一人。 这身衣服,他只在电视上见过,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有资格穿上。 “原本是等你们结业的时候才会给你们分发军装,但现在情况紧急,先提前感受下,感受这身衣服下的责任。” 陆艾言的话通过千里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很快到达崤州上空,姜肆透过玻璃俯视下空。 优美逶迤的山岭,蜿蜒盘旋,山川从中崩裂开,犹如一条酣睡的巨龙突然苏醒。 俯瞰足下,黄烟弥漫,环观群峰,烟雾缭绕,一幕幕宛若人间地狱,看得姜肆心慌。 他之前只在新闻上看过抢灾救援,单单从屏幕上看就触目惊心。 切身出现在灾区时,才能真正感受到人之渺小。 路陷桥断,倒塌的房屋像倾泻的洪水淹没了无数家庭,至于还在地面上的建筑,则被震得东倒西歪,危如累卵。 明明是上午,崤州的上空却是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被一只巨兽吞在口中。 众人看着崤州的惨状,心底一沉。 “屋里人有灵宝,首先负责更为危险的地方。” 在废墟与瓦砾之间,刚经历过地震的百姓们踉跄地行走搜寻,机械地搬动着一块块沉重的砖石,希望能在下一秒发现自己的亲人。 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与尘土和汗水混杂在一起。 站在废墟之上,他们低声呼唤着亲人的名字,声音沙哑而充满绝望,却仍不肯放弃一丝丝的希望。 整个灾区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氛围。 姜肆忽然捂住发闷的胸口,咬牙,莫名地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直升机悬停在上空,众人借助软梯快速到达地面。 原本沉浸在悲伤与绝望之中的百姓,他们的脸庞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彷徨。 然而,就在这最黑暗、最无助的时刻,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穿透了厚重的阴霾。 看着一个个往下跳的绿色人影,泪水与希望交织在一起。 “有救了,有救了,救救我的孩子,我找不到她了。” “我爸爸还在下面,求你们,救命啊。” 灰尘掩盖了他们的面容,但百姓们的眼中却开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那是对生的渴望,对未来的期许。 “跟着穿红色马甲的人去避难所,快。” “放心,交给我们,你们快走。” 姜肆将手中暂时没找到父母的小孩交给穿红色马甲的执笔人,然后手突然被一个老婆婆拉住。 那老婆婆颤颤巍巍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混乱而变得凌乱不堪,几缕银丝无助地垂在额前,遮挡了她满是忧虑的双眼。 十指以及掌心,尽被磨破。 身上布满了灰尘和污垢,以及点点血迹。 “山上、山上的村庄还有一些人没来得及跑下来,孩子,好孩子,你们想想办法。” 老婆婆急促地说完这句话,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急切与恳求。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膝盖一弯,竟是想要对他跪下。 就在她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臂膀。 姜肆迅速稳住老婆婆的身体,扶住即将下跪的老婆婆,拍着她干瘦的手安抚她。 “好,交给我们,您先跟着红衣服的人走。” 经历过地震后的山,被自然之力无情地雕刻过,山体表面布满了裂痕,苍凉而震撼。 地壳运动,岩石崩塌,原本稳固的山体变得支离破碎,裸露出层层断面。 看着经历过灾难后的山,姜肆不由得心生出一种无力感。 将老婆婆交给旁边的人,他立马向山上走去,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不少人。 崤州地区经济不算发达,多山庄与村镇,人员分布较为分散,搜索难度较大。 且通往外界的不少路段都被石块掩埋,普通救援人员无法及时赶到,这也是总局通知屋里人前来帮忙的原因之一。 第131章 什么人? 看着崩裂的山体以及时不时滚落的石块,姜肆忍不住再一次感叹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 直到走到山上,他才更有体会地壳运动的惊心动魄。 山间小径和道路早已不见踪影,被滑坡和泥石流掩埋得无影无踪。 树木东倒西歪,枝叶残破,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散落在四处,这是大自然的一场残酷洗礼。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岩石和松木混杂的刺鼻气味,那是灾难过后特有的气息。 他有灵宝的都觉得这里危险,更何况那些穿着这身衣服的普通人呢。 “有人吗?可以敲击身边的东西发出响声。” 姜肆一边费力地喊着,一边帮忙挪动着废墟上的建筑物。 “咚——咚——咚。” 声音是从前面的一个房子下面传来的。 这样的情况攻击型灵宝根本不能出手,以免造成二次倒塌。 姜肆众人正准备先徒手搬移顶面的石砖,一道白光闪过,倒塌的建筑被瞬间移到一边。 “这样的情况喊我,我的灵宝可以使大体积的物体瞬移。” 武鹤眠手上的镜镜熠熠发光,右拳的指关节皆被磨破。 “武鹤眠,这边,下面有人。” 他刚说完话,那边立马有人招呼他。 姜肆率先跳下裂开的坑洞,将里面求救的人背在背上,在其余人的帮助下把他带了出来。 那人的表情呆滞,上下嘴唇碰撞,惊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天崩地裂,地震的余波再次无情地袭来,震撼着每一寸土地。 地面上,原本就因地震而松动的石块和巨石,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随着震波的推动,纷纷滚动起来,发出阵阵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这些石块大小不一,有的如同成年人般庞大,有的则小巧玲珑。 但无一例外地都在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下,离开原有的位置,向着山下或低洼处滚落。 情急之下,姜肆唤出小剑剑,其直直向坠落的最大的那块石头飞去,“嘭”的一声将石块打碎。 “糟了,看上面。” 有人出声惊呼。 随着大量石块的滚动,尘土被高高扬起,形成一片片黄色的云雾,遮挡了视线,也加剧了现场的混乱与不安。 黄色的烟尘如同巨兽,迅速向他们奔来。 姜肆紧紧握着小剑剑,脸色霎时间变白。 在此时,一个金色的半球瞬间将众人笼罩。 眼前金光流转,巨石砸中半球,却轻飘飘地从姜肆身边而过。 地震的余波持续了片刻,随后逐渐减弱,但留下的痕迹却让人触目惊心。 山体更加破碎不堪,道路被彻底阻断,树木被更加严重地损毁。 而那些滚落的石块,如同大地的伤疤,提醒着在场的人们这场灾难的残酷与无情。 姜肆收起小剑剑,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深吸一口气,停止了胡思乱想。 “你们救出来的人都交给我,我保护他们,受伤轻的一会儿一起把他们送下山。” 说话的是那天跑步时被姜肆扶了一把的小胖子,他契约的是守护型灵宝。 脚下不再震动,金色的半球逐渐消散,小胖子擦了擦额头因为紧张而泌出来的汗珠。 姜肆点点头,将人交给他,然后快步离去搜寻其余的幸存者。 “神迹啊!你们……神人啊!神人啊!” 被救的人激动地拽着小胖子大喊,恨不得跪下来膜拜他们,小胖子检查他的伤势,顺便轻声安抚他。 山上都是碎落的石块以及房屋的残骸,单凭肉眼很难分辨是否有幸存者。 “救……命,救命。” 微弱的求救声传来,姜肆遮挡着口鼻,急忙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糟了,有人被困在碎石堆下面了。 “大眠!” 石块太大了,姜肆一个人搬不动,他着急地呼喊武鹤眠,却发现附近只有他一人。 来不及等待,姜肆尝试运转灵,使用小剑剑将上层的石块给撬开。 “救命……” 小剑剑发挥不了大的作用,他只能徒手搬移着那些阻碍救援进程的大块石块,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肌肉的紧绷与汗水的流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掌开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 那些棱角分明、重量惊人的石块,在摩擦与挤压下,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不断地切割着他的肌肤。 起初,只是轻微的疼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逐渐加剧,直至难以忍受。 原来这就是十指连心的感觉。 姜肆撕了块衣服内衬来遮住口鼻,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以最原始的方式挪动着石块。 鲜红的血液渗出,与尘土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染红尖锐的石头。 看到了,姜肆看到了一只手,他唇角一勾,下一秒,眼皮微微一跳。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姜肆手上的动作不停,咬着牙不断使劲,终于露出了那个人的半个身子。 看到这人的状况后,姜肆甩了甩手,握着小剑剑站在原地,掌心渗出的血液顺着剑刃滴落在地。 他的眉宇间一片冰冷,眼中闪过淡淡的杀意。 那人的下半身还被石块压着,见姜肆站着不动,慌张地推着腿上的石块,出声质问他。 “你快救我啊,救我啊,你在干什么?” 姜肆盯着眼前的面庞狰狞的人冷喝一声,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必我多说吧,被压在石块下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损,怎么可能?” 太假了,就像是故意藏在里面的一样。 但这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地震,谁会这么闲?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是怎么藏进去的? 剑刃偏过半寸,姜肆眼中杀意愈发浓烈,迅速提剑向这人刺去。 但他有分寸,还收着力道,且刺去的部位也不致命。 盯着姜肆冷笑一声后,这人瞬间消失不见,原本压在他身上的石块轰隆一声滚落下来。 将那处彻底掩埋,形成一个凹洞。 第132章 唯余者,叹秋风 姜肆几剑将石头斩为碎块。 消失了?这人莫非也有灵宝? 这个想法一出,便被姜肆自己当即否定。 所有的灵宝一直都在护华司的监管中,只有屋里人才有资格契约灵宝。 之前上文化课的时候执笔人说过,大多数的诡是不会讲人语的,那这会是个什么东西? 灵光一闪,姜肆猛然想到什么,呼吸变得急促。 那个控制诡给护华司添乱的组织! 也就是害死李晓禾的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里,姜肆立即后撤几步,警惕地看向四周,手中的剑嗡嗡作响。 “不愧是睡醒的,警惕性不错啊。” 一道故作娇媚且怪异的男声传来,听得姜肆直犯恶心,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好啊,姜肆,你和照片上长得一样帅气嘛,人家最喜欢帅哥了,哦,忘了介绍了,我是余者的27号。” 余者?27号? 果真是个组织。 “余生辗转似飘蓬,忆前踪,梦成空,唯余者,叹秋风,这便是余者。” 听27号神秘莫测地念完这首诗,姜肆低头,锁定周遭的一片区域。 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 姜肆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向四周连续挥出几剑。 周围的土地被剑气炸出几个大坑,却没见那人的踪影。 “藏得挺深啊,死老鼠。” 姜肆低头,对着地表骂道。 一想到自己刚刚搬了半天的石头是为了这个家伙,气就不打一处来,越想越心塞。 27号嘻嘻笑了几声,夹着嗓子,恶心的姜肆恨不得甩他几巴掌。 他也懒得多费口舌,娇笑一声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小帅哥,看在你那张脸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直接说了吧,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条件随便你开,金钱、实力、女人,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听到这充满诱惑力的话,姜肆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天空,然后饶有兴趣地说: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至于剩下的……灵宝都掌控在护华司手里,你们有什么?” 闻言,27号不屑地笑了一声,对姜肆的话嗤之以鼻。 “灵宝始终只是外力,我们余者,走的是一条和护华司截然不同的道路,我们靠的是诡。” 这人声音鬼魅,极具诱惑力。 诡? 姜肆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剑谨慎地握在身侧。 晓禾姐果然是被他们害死的。 姜肆努力按下心中的杀意,继续套他的话,企图了解更多关于这个组织的信息。 27号娇媚一笑,听得姜肆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语气突然变得激昂起来。 “我们余者的路,是将诡融于自身,从而获得诡的能力,使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 “天地苍茫,世态炎凉,余者独当!尘寰苦海,浮沉无岸,只有我们余者才能救世,我们才是救世主。” 他的语气中交织着疯狂与虔诚,如同信徒在神圣与疯狂的边缘游走。 这货被洗脑得不轻吧,诡封于自身?不怕变成诡吗? 姜肆在心里吐槽的同时还听声辨位,这27号在地里一直变换位置,估计就是他自身的某个诡的手段。 27号见姜肆没有反应,继续好言劝,沉闷的声音从地底传出。 “姜肆,你是睡醒的,何必局限于什么灵宝呢。” “这世上的诡那么多,你想想,你能获得多少能力,何必加入护华司一天到晚地拼命呢?” 说到这里,27号莫名地咯咯咯地直笑。 “姜肆,只要你加入我们,人家保证——” “好啊,我加入。” “你别敬酒不吃——什么?你愿意?” 没想到会这么轻松,27号的声音变得很尖,刺得姜肆耳朵疼。 他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挠了挠耳朵,然后大咧咧地翻了个白眼。 “对啊,我愿意,怎么,不是你来招揽我的吗?听到我答应好像不是很高兴啊,我看你对你们余者也不是很忠诚嘛。” “还是……说你害怕我天赋很好加入余者后就压过你一头,你——嫉——妒——啊。” 一个身影从土里猛地钻出,眼下都是乌青,整张脸像陷在骨头里一样,看起来像个瘾君子。 27号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指颤抖地指着一脸挑衅的姜肆。 “放屁,你怎么敢质疑我对余者的忠诚,你个毛都没长齐的——” 看到他出来的一瞬,姜肆直接连挥几剑,没想到他才说了几句话就把27号激出来了,这人倒是沉不住气。 27号阴沉地刮了一眼姜肆,没有躲避,而是又直接闪身进了地里。 剑气与他错过,没入后方的地里,又炸出几个大坑。 招式落了空,姜肆眼神微微一沉,目光扫向远处,意外地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脚下一顿,他大脑飞快运转,继续说大话刺激着这个27号。 “呸,你个死老鼠,就知道遁地,信不信我一会儿找人给你来泡童子尿熏死你。” “小鬼,我是夏阶仲段,就你们这群菜鸡,来几个我杀几个。” 听到27号的话,姜肆准备好的说辞被卡在嘴边。 完犊子了,夏阶仲段,这倒是打不过。 姜肆又扫了眼天空,希望崤州的执笔人能赶紧通过万里目注意到这里,或者通知秦为严也行。 现在只盼望其他的新人不会来这里,要不然估计真的会像这家伙所说,都得留在这。 这个家伙在土里,自己要想跑绝对跑不掉,先拖延时间等待时机。 想到这里,姜肆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挂上了标志的笑容,讨好般地开口。 “那什么,27号是吧,我一看你我就知道,你仪表堂堂实乃大才也,我承认,我刚刚确实轻率了些,在此,我对我的言论向你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姜肆说着,立马诚意满满地鞠了一躬。 27号被他这一举动搞迷糊了,过了几秒,他都没有出声。 姜肆弯着的腰一直都没直起来,在27号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扯了下嘴角。 不是?这家伙走了?就这么走了? 姜肆刚准备大步逃跑,突然听到27号阴瑟瑟的声音。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说反话呢?” 第133章 演起来 当即,姜肆睁大了眼睛,一副很受伤的表情,颤抖着嘴唇解释道: “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对余者的心天地可见,日月可表,朝阳可闻啊,我刚刚只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我很忠心啊……” 姜肆说得痛心疾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都掏出来给27号看看。 他保证上面刻着两个金灿灿的大字——余者。 姜肆一边胡扯着鬼话,目光悄悄地打量着周围。 和邹绵绵待久了,多少得了点她的真传,姜肆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为表忠心,先把你耳朵上的千里音摘下来。” 听到27号的话,姜肆立即照做。 这家伙还挺谨慎。 姜肆在心里吐槽着,脸上扬着大大的笑脸,一副狗腿样。 他嘿嘿笑了两声,故作好奇地问道: “27号大哥,依您的高见以及学识,我什么时候能混上前20的位置呢?” 姜肆一边说着,一边装作被风沙迷了眼睛的样子,偏过头冲远处悄悄打了个手势。 27号没有多加思考,立即不屑地笑出了声,沉闷的说话声从地下传来。 明显是看姜肆太弱,而且有招揽之心,丝毫不避讳这些。 “余者能够被排号的就30个,30到20是一个阶段,19到10是一个阶段,9到5,4到1地位都不同,就你……呵。” 想到姜肆大言不惭的话,他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能不能排上号还不一定。” 27号说着,难受地撇了撇嘴,他也想升一下自己的排号,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要是真把这个姜肆胁迫——邀请过去,上面的大人说不定会……嘿嘿。 想到这里,27号一激动,忍不住开口催促姜肆。 “行了,既然这样的话你跟我走吧,但你得先把你的灵宝给毁了。” 闻言,姜肆脸上的笑登时僵住,什么鬼玩意,怎么还有这么一出? 他安抚地用大拇指摸了下暴躁起来的小剑剑,试探性地开口。 “这灵宝是人家护华司的,不说还给人家,也用不着毁了,自己带去用呗。” 姜肆手中的小剑剑嗡嗡作响,不断拿剑身拍着姜肆的腿,很明显地在斥责他的墙头草行为。 “我们是什么,余者!护华司是我们的对家,他们的东西我们才不屑于用,都说过了,我们靠的是诡,直接把这把破剑毁了。” 27号不容拒绝地开口。 闻言,姜肆只能面无表情地将剑举起,黑黢黢的眼球直愣愣地盯着剑身乱颤的小剑剑。 “姜肆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你是毁不掉我的,我可是灵宝,你给我小心点。” 小剑剑威胁道,转动着剑身,将剑刃对着他,不断向他逼近,颇有点鱼死网破的味道。 听到小剑剑的话,姜肆讪笑一声,表情多了份无奈。 “确实啊,这是灵宝,毁不掉啊。” 27号冷冷一笑,直接给姜肆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你强行开锁死掉,要么这把剑强行开锁,你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 说罢,看姜肆仍然没有行动,他语气一变,像是为姜肆考虑般。 “这是你加入余者的敲门砖,你想想,我们余者什么都能给你,实力、女人、金钱,以及万人之上的地位……” 话术一套接着一套。 完了,这27号忽悠不住啊,看来只能使出那招了。 没办法的姜肆在心里给小剑剑交代了几句,而后盯着小剑剑,故作犯难。 “小剑剑,为了我,你……对不住了。” “什么?姜肆……你……寒心,寒心,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了吗?” “我没忘,我难道能忘吗?我们之间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我怎么敢忘?又如何能忘?” “那你竟然还要杀我?就为了那个男人,他到底有什么好?”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这是要我的命呐。” 姜肆表情浮夸,每说一句就来一个痛心疾首的大动作,借此来掩盖自己偷偷往外挪的事实。 听着这一人一剑你一句我一句的废话,27号只觉得脑袋疼,他掐了下眉心,厉声催促他们。 “快点,姜肆,别磨蹭了。” 听到这最后通牒,姜肆敛下眼中的悲伤,面容覆上些许狠辣。 “永别了,小剑剑。” 说着,他将左手缓缓放在小剑剑的剑身上。 霎时,强烈的光芒从小剑剑的身上闪出,刺眼的紧。 “我去,小剑剑太亮了,收着点,眼睛要瞎了。” 姜肆急忙在心里通知小剑剑,随即,剑芒弱了不少。 小剑剑剑身微动,而后不断挣扎,似要从姜肆手中脱离。 “既然如此,你无情无义,我们……就此一刀——一剑两断。” 话音刚落,小剑剑猛地从姜肆手中挣脱出,疾速冲向远处。 “你想走,不可能,哪里逃?” 姜肆一边怒吼,一边偷瞄着周围的环境,立即追上小剑剑,撒开腿开始狂奔。 看着远去的一人一剑,27号逐渐发现不对劲。 妈蛋,自己被耍了! “姜肆!”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姜肆的皮以泄心头之恨,没有犹豫,立即遁地追上去。 听到27号的怒吼声,姜肆脚下的速度更快。 这要是放在高中体测,他可就能破纪录了。 “救命啊,秦总教,余者的27号要杀我啊,救命啊,余者的27号来了,余者的27号啊——” 他一边狂奔,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突然间,姜肆觉得脚下有点不对劲,他反应迅速,右手瞬间握住小剑剑,一个利落地翻身,将剑插入地面。 随即拔剑立刻后退,没敢逗留继续狂奔。 剑尖上有一丝猩红。 “救命啊,救命啊,秦总教,余者的27号要杀——” 姜肆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小腿一疼,一道极深的伤口豁然可见。 只是再等他往地面看去时,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脚掌瞬间被汩汩流下的血浸湿。 不行啊,这家伙遁地还是比自己两条腿快。 想到这一点,姜肆立即停下脚步,面色突变,又带上讨好地笑。 “27号大哥,您这可真是……坏了我的大计啊,我是假装骗你,然后借此好抓住这柄逃跑的剑,这是我的战术。” 说着,他像献宝似的举起小剑剑。 “您看,这不就抓住了吗,我聪明吧。” 姜肆一边讨好卖乖地说着,一边疯狂在心里催促小剑剑与自己搭戏。 第134章 愚蠢的27号 得到授意后,小剑剑发出沉痛的悲鸣,让人听之流泪。 “姜肆,你……我终究还是错付了!你、你——” 27号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语气冰凉且暴躁。 “你什么你,你俩精分吧,还有这把破剑,敢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哼。” 听27号说完,姜肆立刻觉得后背发凉,他脸上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面色。 下一秒,他立即敏锐地朝一旁躲去。 一把匕首瞬间从地面冒头,又瞬间消失。 姜肆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周围,吞了下紧张的口水。 完了完了,忽悠不住了,跑不掉啊。 而且自己也打不过,这可怎么办? 他不出来……不出来对自己没有益处,得想办法把这个27号给激出来,就像先前那样。 姜肆立刻迈出一步,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即收回脚,站定在原地。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与之前狗腿的他判若两人。 “作为品德优良的好公民,我一直对不符合我审美的人或事保持着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但对于你,我只想说三个字。” 他看着地面,满脸不屑,一字一字地从牙缝中挤出。 “死、娘、炮!” “你——” “没完呢,你看你瘦的,是不是虚啊,细狗。” “你这人长得挺丑想得倒挺花,邀请我加入余者,呵呵,没听说过,不稀罕。” “你还说你叫什么?27号?我在这个浏览器搜不到你,准备试试、搜、狗。” “还余者救世,我看你是左脸皮撕下来贴右脸皮,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略略略。” 姜肆正准备接着输出,却听见27号怒吼一声。 他眼神一闪立马向后退去,只见他原本站着的地方有匕首破土而出,然后连连追着姜肆后退的步伐刺出。 同时,姜肆注意到不远处的光亮,立即向后来了一个大撤步。 “嗖”的一声,一道耀眼的光芒化作箭矢射中了那匕首所在的地区,然后炸出一个坑。 灰尘四起,呛得姜肆直打喷嚏。 他屏住气,立马跃下,连连几剑刺入地下,拔出来的时候剑尖带血。 滴答,散落在黄土之上。 同时,一把长枪如箭脱弦,疾走一线,力似奔雷闪电,快捷而迅猛地扎向姜肆的面前。 见状,姜肆急忙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翻坑而上。 要死了要死了,白南涔这一下差点误伤友军啊。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过后,白南涔疾跑几步站到姜肆的身旁,右手一挥长枪又回到她手中。 动作飒爽帅气。 地面上现在都是十米深的坑洞,坑坑洼洼,十分难看。 “我哥在前面的山上拿着弓,这里的情况有人下去找秦总教了。” 白南涔扭过头小声提醒道,说罢,她立刻回头,不断审视着周围。 现在不知道这27号在地里位于多深的位置,之前也是姜肆刺激他才让他靠近地表,三人才能趁机让他受伤。 姜肆突然想到什么,轻轻挑了下眉。 对啊,这货需要靠近地表才能出手,自己与白南涔他们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等秦为严他们赶来。 姜肆小声地对白南涔说了自己的想法。 接着他眼珠子转了转,眉间有一丝忧虑,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对着地面不断挑衅。 “呦呦呦,你这个死老鼠不会只会钻地吧,27号挺靠前的啊,你们余者不会是倒着排号的吧。” “放屁,要不是因为——” 27号的话戛然而止,不过也够了。 姜肆心里松了口气,幸好这个蠢货藏不住话。 不知道这27号出于什么原因只能使用遁地这个能力。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一只死老鼠而已。 要么老实地待在地里,要是想杀自己与白南涔就得钻到地表出手,他和白南涔可都不是吃素的。 等到秦为严他们来了,这个家伙可就死定了。 姜肆与白南涔对视一眼,然后二人背对背站立,警惕地盯着地表。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27号话音一转,声音再次恢复娇媚。 “啧啧,白南涔也来了,真是个美人啊。” “人家竟然遇到了两个睡醒的,只是今天不巧了,下次我们再好好谈,小美人,别让别人伤了你的皮。” 这人想走? 姜肆急忙开口企图拦住他,算算时间秦为严他们也该赶到了。 “藏头露尾的鼠辈,好歹你还是夏阶仲段呢,高了我们两个一大阶,不会是害怕我们想跑吧。” 但是,过了很久这27号都没有出声。 真走了? 姜肆小腿传来阵阵痛感,不敢放松警惕,说不定是27号诈他们的。 “你这辈子都不用吃素了,因为你人就已经够菜的了。” “还下次好好谈,没有文化可以学,长得丑可以整,你心眼坏真的没法治……” 白南涔站在姜肆的背后,静静地听着他的发挥,忍不住眉心一跳。 “……” 又过了会儿,姜肆感觉口干舌燥,27号始终都没有再出现。 “姜肆,白南涔,你们两个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为严终于带着一行人赶来,面色焦急。 其中一人手覆盖上地面,手掌冒有白光,自他双手处为中心,姜肆能感受到阵阵波动。 “我们都没事,只是那个自称是余者27号的那个人好像溜了。” “余者,他妈——又是他们,真是阴沟里的老鼠。” 秦为严面露厌恶之色,在新人们面前勉强压住了自己的脏话,但姜肆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 “秦总教,这余者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 听到姜肆的问题,秦为严眼神犀利,鼻腔里重重呼出一气。 “加入这个组织的大多数都是违法乱纪的亡命徒,他们将诡封入自己体内从而使用诡的能力,认为这是救世的方法。” 秦为严语气一顿,然后眼眸一凝接着说: “若只是这样其实还没什么,一定程度上还帮助护华司减小了我们的压力。” “但他们为了抓住诡常常不择手段,随意滥杀无辜,我们有不少屋里人都折在了他们手里。” 原来是这样,姜肆心下了然,对于之前的事有了猜测。 第135章 是谁?是谁在我床上拉屎! “那这组织是否能够控制诡?” 姜肆的语气有些着急。 闻言,秦为严的神色愈发的难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姜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自身就和诡没有什么区别,说白了,他们的能力就是控制诡,有时候自己都和诡没什么区别。” “哼,打着救世的旗号做的却是灭世的祸事。” 原来如此,姜肆点头,半眯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冷意,轻轻地抚摸着躁动的小剑剑。 余者……原来李晓禾的死是人祸。 “不过——” 话音一转,秦为严原本严肃愤懑的表情带了几丝意外,勾起嘴角上下打量着姜肆。 看他这副样子,姜肆的心里有些发毛。 “你这小子挺能说的啊,啧啧,都没看出来,骂人都不带重样的,刚赶过来就听到了。” 这次学到了,下一次跟陆艾言吵架的时候就用上,免得自己吵不过他。 “嘿嘿。” 姜肆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下意识地抬头,却牵动到手掌心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确实能说,若是有语言转化为实质攻击的灵宝,你一定是个无敌的存在。” 白南涔双手环胸,枪抱在身侧,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涔涔!” 白北淮担忧的声音打断了姜肆的尴尬。 幸好这个护妹狂魔来得及时,自己平时走的都是文艺正经风,哪怕内心戏再多也没表露出来过。 都怪这个27号,有损自己的形象,自己打得过他的时候一定不会让他好受。 姜肆愤愤地在心里想着揍扁27号的一百种计划。 白北淮直接掠过在场的其他人,然后拽过白南涔的胳膊紧张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哥,我一点事都没有,放心,那个家伙逃了。” 白南涔拍拍她哥的胳膊,唇边勾勒的笑意加深,清冷的脸上难得多了份别样的情绪。 确认自己妹妹确实没有受伤,白北淮才放心地松开胳膊,向先前被忽略的秦为严与姜肆等人打招呼。 “走吧,这几座山上已经没有幸存者了,剩下的交给专业的来。” 众人跟着秦为严下山,没有打扰任何人,原路返回培训基地,就连他们救下的伤员也会忘记发生的一切。 “姜肆!” 才踩上培训基地的路面,姜肆就看见武鹤眠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 “我之前看见秦总教带了一些人很快地上山,走的方向和你搜救的方向一致,不会是你出什么意外了吧。” 武鹤眠边说边拽过姜肆的胳膊与腿挨个检查。 “身上泥巴多了点,腿怎么受伤了?这么大个口子,你没受内伤吧?” 说着,武鹤眠伸出拳头试探性地在他胸口捶了几下。 他这手劲,自己没事都会被打成有事。 姜肆求生欲极强地后退一步,但是看到武鹤眠这么关心他,心里很是感动。 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拿和白南涔一样的剧本。 不过武鹤眠没说自己都没想起小腿被划了一刀的事,之前太紧张了,都把这事忘了,现在想起来才发现腿有点疼。 “放心,我好得很,就是遇到了一个邪恶组织的狂热脑残粉而已。” 大家都是屋里人,迟早要和余者这个组织打交道。 而且武鹤眠也是睡醒的,姜肆自己的信息都被他们掌握,就更别说别人了。 说不定下一次这个组织的目标就是武鹤眠,想到这些,姜肆就把自己在山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武鹤眠。 “哦?原来白南涔也是睡醒的。” “啧,这件事情斐成早说过了。” 没想到武鹤眠听完后第一句话是这个,姜肆嘴角一抽,有点哑然。 武鹤眠摆摆手让他不要注意这些细节,随即沾血的双拳打在一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眼睛瞬间瞪大。 “这个27号看起来是被你骂跑的啊,天啊姜肆,原来嘴炮真的能退敌。” 看着武鹤眠惊讶且兴奋的表情,姜肆的心里顿时生出一阵无力感。 他有点佩服武鹤眠的脑回路,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武鹤眠在关注什么奇奇怪怪的点。 叹了一口气后,姜肆自求多福地拍了拍武鹤眠的肩膀。 “祝你以后遇到这个组织里的疯子时,能靠一张嘴获胜。” 然后抬起腿,转身向宿舍走去。 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谨慎地扭头看一眼狗大将是否在那里,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安全、安全。” 没有见到棕色狗头,姜肆长舒一口气,这才放心地进门。 “估计是陆总教危言耸听,而且这狗也不能认出我当时进的是哪个房间吧,不至于这么离谱。” 姜肆换了件衣服,而后去了趟医务室,执笔人看过后自己的伤就好了。 他很快回到宿舍,洗完军装挂在外面晾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寝室传来一声怒吼。 吓得他手一抖,刚洗干净的衣服差点掉地上。 “是谁?是谁在我床上拉屎!” 是武鹤眠的声音,狗大将还真的来报复了。 姜肆匆忙将衣服挂上,将晾衣杆随手甩到一旁后推开武鹤眠二人的宿舍门。 “韩君屹——” 武鹤眠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韩君屹,很明显,他误会了什么。 他扶额,一副很难以接受的表情。 “你就算这么急,你也不应该做这种事情啊,起码不应该在我的床上!” 莫名被指责,韩君屹面色通红,手着急得没处放,语气焦急地解释道: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呢,而且我的床上也有。” 姜肆往韩君屹掀开的被子那里望了一眼,当即恶心得龇牙。 确实也有,看来狗大将是无差别攻击了。 虽然这事他做得不地道,但他还是松了口气。 好险,受害者差点就成了他和斐成。 眼看二人就要因为此事展开进一步争吵,姜肆心里一慌,急忙开口。 “不是,依据这个便便的大小……我觉得……是狗干的。” 武鹤眠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又各自看了一眼自己床上的黑色不明物,觉得姜肆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这事怎么看都不像人干的。 第136章 莫非是灵兽…… “可是狗……我们培训基地只有狗大将这一条狗啊,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们俩有得罪过它吗?” 接着,武鹤眠与韩君屹开始思考自己的什么行为惹怒过狗大将。 “上次我端饭的时候它往我这里看了好几眼,难道是怪我没给它分享?” 韩君屹回想着几次与狗大将碰面的事,表情很认真地分析。 听到这话,武鹤眠当即原来如此地拍了下大腿,然后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面露愧疚的韩君屹。 “就是了,狗大将都看了你几眼了你还没反应过来,真是太没眼力见了,陆总教上次不是说了吗,狗大将很记仇的。” 听着二人头头是道地分析,姜肆越发地感觉于心有愧,急忙从他们的房间里出来。 然后站在门口思索片刻,事不宜迟,决定立即向狗大将赔罪。 “姐姐,您这里有火腿肠吗?有的话给我一根可以吗?” 食堂大妈看着姜肆帅气的脸蛋,听到这声姐姐立马心花怒放地给姜肆找了根火腿肠。 接过火腿肠后,姜肆立马转身先在食堂门口寻找狗大将的身影。 “狗大将……狗大将……在吗?吃饭了——” 不在食堂,难道在后山? 姜肆往后山走的同时,路上遇到人顺便询问他们是否见到过狗大将。 可惜答案都是没有。 姜肆靠近后山的时候,便发现后山的景象果然像他之前预想的一样。 原本被众人的灵宝弄得乱糟糟的后山又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样子。 白云弥漫,环观群峰,云雾缭绕,一个个小山顶探出云雾处,似朵朵芙蓉出水。 护华司好歹是个国家组织,怎么可能会不响应国家号召爱护环境呢。 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 而且当时听秦为严的话,貌似这后山一直以来都是新人练习灵宝的场地。 培训每年都有,这后山当初姜肆等人第一次来的时候绿油油的,肯定是执笔人使用灵宝将其恢复的。 “狗大将!” 姜肆看见狗大将又靠在一棵树旁做着美梦。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害怕把狗大将吵醒从而罪加一等。 “睡着了啊,这怎么办?” 想着,他把手里的火腿肠外包装打开,然后将其放在狗大将的鼻子下面。 不出一会儿,狗大将的鼻子动了动,眼睛睁开条缝,瞧见火腿肠立马往前俯身。 嗷呜一口把火腿肠吃进嘴里。 看见狗大将吃了他的火腿肠后,姜肆眼底闪过一抹喜色,然后微微屈膝,紧张地开口。 “狗大将,你看你都吃了我的火腿肠了,你一定听过一句人话,吃人狗嘴短,拿人狗腿短。” “你看你吃得这么香,我们的事就过去了,好不好?” 眼见狗大将嘴里的火腿肠吃完,姜肆急忙将剩下的递到它嘴里,服务得很周到。 “上次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打扰你的美梦,你看我这么诚心地向你道歉,你就原谅我呗,别再往我们床上大小便了。” 狗大将把嘴里的火腿肠全部咽下去,然后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盯着姜肆。 “汪。” 它轻飘飘地叫了一声,脑袋半歪着。 “你这是同意了!狗大将不愧是我们护华司的狗,大气!” 姜肆给狗大将竖了一个大拇指后愉快地起身,刚准备转身离开,自己的裤腿却被狗大将咬住。 什么?这事没完了? 心里一紧,姜肆低头看去。 只见狗大将把火腿肠的塑料包装叼到他的脚边。 姜肆愣了两秒,而后恍然大悟。 “哦,差点忘了,不能乱丢垃圾,保护环境,人狗有责,狗大将你真有格局。” 说着,他伸手把塑料包装捡起来。 但狗大将依然咬着姜肆的裤脚不放,嘴里呜咽几声。 什么意思啊? 自己可不懂狗语。 “汪汪汪!” 姜肆看了眼手里的包装皮,又瞧了眼嘴角流口水的狗大将。 “你不会是还想吃吧?” “汪!” 原来如此,姜肆立即点头,只要狗大将不随便拉屎,什么都可以。 “好的、好的,每天一根,姜肆特供。” 得到姜肆的担保,狗大将这才松开他的裤脚,然后喉咙呜呼几声回到树旁接着睡觉。 这狗……真的很聪明啊! 姜肆看向狗大将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这培训基地里面连只鸟都不让飞进来,唯一的活物除了人便是这只狗,护华司应当不会莫名其妙地在这里养只狗。 姜肆想到这世间除了灵宝外还有灵兽的存在。 这狗大将会不会是山海经中异兽有灵的后代,是护华司的编外人员? 联想到之前陆艾言说过这狗都敢在秦为严的床上大小便,姜肆觉得狗大将是灵兽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讨好狗大将! 区区一根火腿肠算什么,这可是灵兽哎。 姜肆怀着激动的心情再次回到食堂,然后拜托在食堂工作的大妈给他带一些火腿肠,要一年的量。 好在护华司在新人的待遇方面都很好,基本是有求必应,所以人家听到姜肆的需求虽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答应。 随后的训练如常,又是连着一个月待在培训基地没出去过。 …… 培训基地内姜肆叫不出名字的树,作为季节变换的见证者,开始悄悄变化。 起初,只是边缘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淡黄,随后,这抹黄色逐渐扩大,层林尽染。 一遍罕见的哨声后,秦为严将众人聚集在练武场上。 “都跟我来。” 废话没多说,主要是因为没话说。 接着秦为严带领排好队的众人进入练武场旁边的建筑里。 入眼是一个巨大的楼梯,四周的墙壁上都是凸起的花纹,旁边有序地插着火把模样的灯,只是楼梯是向下的。 这是……在地下。 就跟在堰北时的练武室一样。 姜肆与别的新人一样打量着周围,这建筑风格……很网游啊。 秦为严带头示意大家往下走,随后挥手让众人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迷宫的通道可允许五个人脚对头地同时躺下。 迷宫的墙面很高,用坚硬的灰色大理石筑成,表面有粗糙的小颗粒凸起。 人站在这巨大的迷宫面前,显得格外渺小,如同一只迷路的蚂蚁。 第137章 地下诡市 “欢迎解锁——开启——来到新场景,我们把这里,叫作地下诡市。” 姜肆没关心秦为严的口误,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迷宫上。 “地下诡市?不会执笔人抓来的诡都在这里吧?这是让我们躲避诡,这么刺激的吗?” “但是这怎么出去?这墙可有两个人那么高。” 听到这小声地讨论,秦为严只是轻轻拍了下手,现场顿时安静。 “地下诡市是你们新人历练的地方,里面是我们执笔人为你们训练而抓来的诡,一会你们从不同的入口同时进去,踏入的一瞬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地点。” 秦为严说话的同时,一些人提着几箱武器放到众人的面前。 “这些诡都被特殊处理过,所以普通的武器也可以对他们造成伤害,你们没有契约攻击型灵宝的在这里领取趁手的武器。” “至于护华司专门制造的武器,会在你们结业的时候发给你们。” “现在这些是模拟实战,所有的屋里人都是要参与战斗的,不存在单纯的辅助一说。” “在迷宫内若是不敌可大喊退出,执笔人会把你们瞬移到迷宫外。” 说着,他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祈祷他们好运。 这地下诡市可又翻新了一番,有得这群小家伙们受得了。 “秦总教,这迷宫有出口吧。” 白南涔交叉抱胸,漂亮的眼眸微微上扬,神情傲然地开口,不带丝毫的犹豫与拖沓。 秦为严眼眸中泛起了一丝兴致,嘴角含笑,轻轻点头。 “当然有,只是走出迷宫很困难。” “这次的迷宫里面境界最高的诡是春阶季段,你们这群新人境界最高的不过春阶仲段,所以……” 秦为严的意思不言而喻,想要走出迷宫确实不容易。 要是运气不好,刚走出几步就会碰到季段的诡,绝对凉凉了。 得到回答后,白南涔微微颔首,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姜肆敢肯定,这姐心里在想这迷宫不过小意思,别人出不去不代表她出不去。 “喔,大小姐太酷了,被她装到了。” 武鹤眠在一旁小声惊呼,眼神崇拜地看着白南涔。 因为白南涔强大的实力以及高傲的性格,渐渐地,众多新人都开玩笑地称呼她为大小姐。 这个绰号没有恶意,大家都是被她的性格折服而由衷地喊她大小姐。 姜肆的想法与白南涔的差不多,能够走出迷宫就绝对不喊退出。 秦为严说走出迷宫的新人很少,那他就要成为其中的一员。 起初将众人随机分配的目的应该是考察新人的个人能力。 这个迷宫是连通的,走着走着难免会凑到一起,这时候就是考察团队合作了。 姜肆想到这里的时候随意地抬了下头,视线刚好与白南涔相撞,他立马回馈了一个善意的笑。 不过白南涔只是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随后从容地捋了捋耳畔的碎发,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 但姜肆也能看出,白南涔与自己想得一样。 “哎、哎。” 武鹤眠注意到姜肆的面部动作后,激动地扯了下斐成与韩君屹的衣服,然后朝姜肆努嘴。 “啧,他不会对大小姐有意思吧。” 顿时,武鹤眠三人凑在一起八卦地看着姜肆,时不时地往白南涔那里扫几眼。 “白哥,快看啊,你家白菜要被拱了——” 武鹤眠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神疯狂地暗示白北淮。 抱歉了姜肆,他是白南涔的唯粉,不磕情侣。 只可惜白北淮一心都在妹妹身上,根本没往武鹤眠那里看过一眼。 “诸位,请吧,希望今年走出迷宫的新人要多一些,祝你们好运。” 随即,众人从不同的入口进入迷宫。 姜肆紧跟着前面的人,后脚刚刚迈进去就发现周围的环境突然变换,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的灰色墙面。 “嚯,这就进来了,不知道我被分到了哪里,这也太酷了。” 他激动地摸摸身边的石壁,然后急吼吼地去找出口。 “说不定我一路上一个诡都遇不到,然后就轻松地走到了终点。” 姜肆正做着白日梦,结果刚拐了个弯就看见自己脚下的影子突然变大,他神色一凛,急忙向后跃去,同时右手握住小剑剑。 抬头一看,一个身高约十米、红裙白衫的布娃娃翻墙跳了下来。 距离衪很近的姜肆甚至感觉地面一震。 这也太高了。 姜肆低头,看到布娃娃又双手握起朝自己砸来,他急忙往拐角处退去。 春阶孟段! 他感受到这诡的境界后手中长剑一舞,被击中的诡刚伸出的巨手,被一剑从中劈开。 双手落地,只是里面不是棉花,而是黑黢黢的暗色不明物质。 趁机,姜肆踩上衪落地的手臂,而后迅速出剑斩向布娃娃的腿部。 一束凌厉的光闪过,布娃娃闷声倒地,却因身形高大被卡在迷宫通道之中。 失去双手的衪只能笨拙地挪动着身体,却因左腿被斩断而无法使力。 姜肆攀上衪的巨脚来到布娃娃的后颈处,双手握住剑,猛地向下一刺,又向旁边狠狠一拉。 这诡逐渐停止挣扎。 姜肆下地,紧盯着眼前的布娃娃,直到衪身形消散才接着向前走。 之后在迷宫里也遇到了不少诡,幸运的是还没遇到春阶季段的,否则他一个人确实有些吃不消。 只是现在,他感受着体内消耗殆尽的灵,表情有些凝重。 现在距离进入迷宫已经过了将近12小时。 在此期间姜肆没有遇到一个人,现在必须要静下心来吸纳灵才可以,否则自己可能走不到终点。 只是没有队友在一旁警惕着诡,直接贸然吸纳灵确实有些危险。 “呼,先走走看吧。” 姜肆握着剑警惕地看向四周,并努力记下自己走过的路线,在经过一个拐角后,他突然注意到前面的地上有一块旧门板。 长约30厘米,头部像卷起的荷叶一样,上面布满风霜的刻痕。 他没敢像个愣头青一样直接上去查看,而是远远地倚在墙边,观察这块门板。 之前上文化课的时候执笔人讲过,诡的形态有许多种,可能就依附在一件物件上,所以遇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绝不能掉以轻心。 又过了会儿,这门板始终没有变化。 第138章 碰头 “这不会是秦总教他们安排的道具吧,给我们叠技能用的?” 姜肆这样想着,左右干在墙边耗着也没有办法,索性提着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门板。 在姜肆距离它还有一米的时候,门板突然变成一个用下唇掩面的小鬼,长相奇特,伸出利爪狠狠地向姜肆袭来。 爪子锋利尖锐,落在身上必定会出现五个血洞。 “果然是我想多了。” 轻叹口气后,姜肆立刻转身躲避,同时旋转半圈自然地将剑挥出。 “铮——” 利爪与小剑剑接触的瞬间发出金属般相碰的声音。 姜肆顺势斜劈而去,微弱的剑光携带着一丝凌厉气势如水波扫去。 趁着小鬼携伸爪向后退去的工夫,姜肆疾跑几步踩在墙面上,借力腾空而起,旋身将剑狠狠地向衪刺去。 利爪与剑擦过,小鬼被姜肆的剑贯穿,哀叫一声便彻底消散。 这诡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与姜肆对打,除了变成门板以外没有其他的能力。 姜肆落地,感受着自己的境界,果然要在与诡的战斗中才容易突破,他有朦胧的感觉,自己与春阶季段之间的壁垒已经很薄了。 随即,他的面色有些不好,环视周围后,姜肆向回走去,来到最近的一个拐角处。 这里的路自己还算熟悉,而且这个拐角能同时注意到左右两边的情况,要是有意外能及时逃跑。 姜肆静静地坐在地上,现在必须吸纳灵,否则以自己体内剩下的这些灵,接下来再碰到诡就很难对付了。 没有犹豫,他立刻闭眼,放缓自己的呼吸。 因为没有队友的协助,姜肆只能每隔三分钟起身握剑,检查一下四周是否有诡的痕迹。 猛地,姜肆眼睛一睁,迅速向打斗声的来源跑去。 终于来人了,让他看看,他的好队友是谁? 离打斗声越来越近,同时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姜肆紧贴着墙面,小心翼翼地向外瞄了一眼。 “大眠?斐成?” 此时的武鹤眠与斐成,一个用拳头将自己砸得鼻青脸肿,一个正举着刀要往自己的身上捅。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狠起来自己都打吗? 姜肆没敢直接露面,而是先警惕地贴在墙边寻找诡的踪迹。 他四处打量着,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倏地,他鼻子动了动,又是一抹梵音如缕的香气涌入鼻间。 这地下诡市哪里来的花? 姜肆突然想到什么,立马盯着地面一寸一寸地开始寻找。 蔷薇花! 墙角处有一朵不起眼的蔷薇花,粉嫩的花瓣微微卷曲,泛黄枯燥,内里淡黄色的花蕊被紧包着。 找到衪了。 姜肆转身,悄悄地从旁边的迷宫通道那里绕过去,然后双脚一蹬,借着卡在墙里的小剑剑轻轻地爬上墙头,瞄准蔷薇花的位置准备下手。 正在与自己的手抗争的斐成注意到了姜肆的身影,然后看了眼脸上带伤的武鹤眠大声提醒道: “这诡是春阶仲段,香味能让人发狂控制不住自己。” 那就必须尽快解决衪了。 姜肆眼中闪过一抹狠意,手一推翻下墙头直直地向蔷薇花刺去。 可惜这诡察觉得及时,姜肆仅仅划伤了衪的一片花瓣,然后蔷薇花似被风吹般卷到远处,瞬间变成了一个白头发的老人。 姜肆落地翻滚而后利落地起身挥剑,却见那老人阴沉地朝他笑了笑,然后翻身躲开。 被斩落的白发瞬间变成碎掉的花瓣。 一股香气冲进姜肆的鼻腔。 顿时,莫名的怒火涌上姜肆的心头,让他焦躁不安,烦躁到他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讨厌的世界。 原本刺向诡的剑头被他硬生生地转变方向,刺向自己的喉部。 “我去,这个诡,哎哟我天,啊啊啊。” 小剑剑离自己的喉部越来越近,可是姜肆无论如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诸如此类的念头一直在他的心里盘旋。 见状,姜肆重重咬了下舌头,随即将左臂狠狠地划向剑身,阵阵刺痛让他暂时驱散掉心中的躁意。 殷红的鲜血顺着小剑剑的剑身蔓延而下,淡淡的血腥气在空中弥漫。 让人自杀,这诡真不礼貌。 这诡察觉到不对,手放在自己的白色头发上,刚准备给几人加点料,突然听到姜肆低沉的声音。 “大眠,让衪到我们三个人中间。” 武鹤眠闻声心中一动,那诡变成蔷薇花还未逃跑就被瞬移到三人的中间。 还没等衪做出反应,姜肆立即转身,狠狠地向衪斩去。 剑光霍霍,这一击,他用了全力。 同时,斐成照葫芦画瓢借助伤口的痛感转变刀的朝向,将诡的后路封锁。 肃杀之气将诡完全笼罩。 一秒后,那缕蔷薇花香消失,姜肆三人身上的狂躁感完全散去。 姜肆松了一口气,蓦地,他感觉自己身体一空,出现一种虚无的缥缈感,颇有种羽化登仙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体内灵彻底耗完的感觉。 “嘶,疼死我了,斐成,你要是能早点控制住自己我就不用遭这罪了,我们直接将这诡包抄。” 武鹤眠捂着自己的脸在哀嚎。 “抱歉啊,我其实还差一点就能控制自己然后趁诡不备干掉衪了,幸亏姜肆来了,让你少受罪。” 斐成一边向武鹤眠道歉,一边撕下衣服给姜肆的手臂包扎,完事后又把自己的胳膊给姜肆递过去。 武鹤眠靠着墙,表情又无力又绝望。 “唉,我好饿啊,秦总教他们不会想我们饿着走迷宫吧,这还要与诡打架呢,既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饿——饿——” 他扬着脑袋开始干号,肚子时不时地传来咕咕的声音。 姜肆拍拍武鹤眠的肩膀,安慰他道: “放心,估计一会儿就来饭了,这个迷宫没个几天是走不出去的,不可能让我们一直饿着。” 话音刚落,便听见秦为严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 “一会你们每个人的身边都会出现一份食物以及水。” “不过只有这一次是免费的,这次过后,迷宫的各个角落都放置的有食物或是水,不过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果然,姜肆三人的身边都突然出现了一份物资。 第139章 难搞的物资 武鹤眠连忙将它拿起,然后狼吞虎咽地吃着,过了会儿口齿不清地吐槽。 “走这个迷宫跟打游戏似的,还时不时地刷新物资,而且拿到物资的前提是战胜看守物资的诡。” “这样看的话说不定迷宫的出口处有一个春阶季段的大boss守着。” 姜肆很赞成武鹤眠的想法,这个迷宫的设计者肯定热衷于打游戏,想着这些,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同时没忘记让小剑剑去远处守着。 此时监控室内,陆艾言放下手机,看了眼屏幕中有点狼狈的诸位新人,抖着腿对着秦为严嘚瑟。 “怎么样,我这个提议好吧,获得食物你也得杀诡,这将大幅提升新人们的积极性与战斗力,厉害吧。” 秦为严冷哼一声,斜着眼睨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会不会提升,但这次过后总局抓的诡可就不够了,到时候麻烦陆副教多多出手喽。” 听到这话,陆艾言朝秦为严撇撇嘴,表示抓诡小菜一碟。 三人迅速将食物解决。 只是武鹤眠表示自己还没吃饱,所以三人只能轮流吸纳灵,然后等所有人体内的灵储纳完毕后出发寻找食物。 武鹤眠拍着自己的胸口,表情夸张,明明是很有美感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像是拍胸脯的猩猩。 “呜呜,天啊,我哭死,你们竟然愿意为了我去寻找食物,我若是个女孩子,我一定——” “咳咳,大眠,食物是需要储备的,难道要等我们饿的时候再去找吗?那时候怕是都没力气打诡了。” 姜肆干咳几声,打断武鹤眠的脑补。 “前面有物资。” 听到斐成的提醒后,三人立刻站在拐角处,只留姜肆探出脑袋查看情况。 “食物旁边没诡,估计是藏起来了,或者是触发机制,我们靠近的瞬间诡会出现。” 姜肆仔细观察一番后扭头对二人说道。 “那我直接把食物给瞬移过来不就好了,咱们拿到食物就跑。” 说着,武鹤眠挥手拿出镜镜,跃跃欲试。 斐成抬手将镜镜摁回武鹤眠的手心。 “等一下,先不急,大概率食物被瞬移过来后诡就会立刻出现,我们先想好逃跑的路线以及被追上时的战斗策略。” “斐成说得很对,而且我们跑的时候也可能会遇到其他的诡,到时候腹背受敌就有些棘手了。” 姜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他经过的地方。 这诡在迷宫里也是能自由移动的,所以无法确认哪个地方是完全没有诡的。 “这样,我们这次试试拿了食物后干脆不躲,诡出现的一瞬间大眠你立刻将衪瞬移过来,我们迅速出手解决衪。” “诡是被动的总比我们被动的好。” 武鹤眠点头,然后戴上在迷宫外领取的拳套,姜肆与斐成握着手里的灵宝站开,三人成三角队列。 眼神示意过后,武鹤眠立刻将食物瞬移到脚边。 在食物消失的同时,一阵白光闪过,一个铁嘴钢牙的女性人形诡瞬间出现。 衪面露凶狠,打量着周围。 “准备。” 武鹤眠话音刚落,姜肆与斐成便直接向出现在三人中间的诡出手,将衪刺了个对穿。 同时,武鹤眠的拳头带着呼呼拳风重重落在诡的头上。 等到这诡彻底消散,三人才把武器放下。 “姜肆,斐成,来一口不?” 武鹤眠咽着口水把饭推到二人的面前,在二人都拒绝后他才兴奋地开始填饱肚子。 “不愧是我们经过辛苦地搏斗才换来的,真的好香啊。” 一旁的斐成见武鹤眠吃饭这么香,咧嘴摇着头笑了笑,抬眸时看见姜肆眉头紧锁。 “怎么了?脸皱在一起。” 姜肆眉心舒展,但仍带了些愁绪,给二人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我们三个人一顿需要四份食物,假设我们每人一天只喝一瓶水,那我们一天就需杀15只诡。” “而且这还是不算我们行走在迷宫通道时遇到的诡,工作量有点大啊。” 武鹤眠赶紧扒拉了几口饭,梗着脖子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然后严肃地说: “我一顿只吃一份饭就好,这次只是太饿了。” 姜肆摆摆手让他慢点吃,没把这话放在心里。 “就是,大眠,你就吃你的,没多大点事,而且我快要突破到春阶仲段了,到时候我们三个联手杀穿这个迷宫,想吃多少饭就吃多少。” 斐成说着,顺手把自己剩下的半瓶水递给武鹤眠。 “别吃那么急,小心噎着。” 斐成要到春阶仲段了,听到这个消息,姜肆眼中一亮。 这样的话到时候就会轻松许多,路上再碰到一些其他的新人,解决诡的速度只会更快。 姜肆脸上的愁绪彻底消散。 “那么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走出这个迷宫了,既然是迷宫那么便只会有一条正确的路。” 姜肆打量着四周的高墙,眼皮开幕一般倏地抬起。 “我们可以让灵宝去探路,只要保持我们与灵宝间的距离不是太远就行。” “此外,灵宝还能与我们进行心灵沟通,他们在探路的同时,我们则将路线记录下来。” 武鹤眠咂巴着嘴与斐成一样,对这个想法表示赞成。 三人起身整理衣服准备行动。 姜肆刚握住剑,余光突然注意到他们脚下的影子有点不对劲。 “都躲开!” 姜肆冲二人大喊,三人迅速向一旁跳开。 突然间,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有巨大的枯枝从上空砸落下来,地面猛烈震动,并卷起了呛人的尘土。 寒光闪动,姜肆迅速出剑冲了过去。 剑刃斩在这看似易折的枯枝上,竟爆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被斩落的枯枝瞬间消失在地面上。 不是诡的本体…… “诡是从隔壁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斐成疾步蹬上墙头,然后向那边连挥几刀。 淡淡的白光出现在姜肆与武鹤眠身上,二人瞬移到墙的另一边。 然而,他们只看到了斐成戒备的身影。 “我过来的时候这边就没有诡的踪迹,大概率是藏起来了。” 说着,斐成指了指地面,有拖拽的痕迹,但这个痕迹是向他们刚刚所在的那个位置而去的。 三人背靠背地站立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第140章 火球突袭 姜肆看着这迷宫通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努力回想着三人过来时看到的场景。 “我们过来的时候……前面的那条通道是可以左拐的吧?” 斐成与武鹤眠迅速转过头。 武鹤眠心中一动,三人立刻出现在一堵墙的前面,然后同时动手。 “嘶——啊——” 那堵墙瞬间变成一棵巨大的枯树,被姜肆三人攻击到后,树皮上立即出现细条状的裂痕,逐渐向上下蔓延。 衪倒地的一刻,还挥起一根枯枝向三人砸去。 一道淡色白光出现,三人被瞬移到一旁,任由枯枝落地。 “呼,就是个吃饭的功夫还来只诡,执笔人是抓了多少诡在这个迷宫里啊。” 姜肆转了转手里的剑,只觉得手被震得有些麻。 “走吧,小剑剑,靠你们了。” 姜肆三人手中的灵宝向不同的方向出发,斐成与武鹤眠将灵宝看到的情况转述给姜肆,姜肆则在心里记下这份地图。 “灵宝不能再远了,换位置。” 三人召回灵宝,然后换了个位置继续。 斐成看着记下地图的姜肆,不由得心生敬佩,在心里连连感叹。 “不愧是才高考完的脑子,真好使啊!” 三人一直重复着这个举动,直到武鹤眠的肚子咕咕响起,三人才意识到他们又在迷宫里过了半天。 “走吧,踏上咱们的觅食之路吧。” 姜肆右手伸出唤回小剑剑,然后开玩笑地对二人说。 小剑剑他们三个灵宝在探路的时候肯定会发现食物与诡,所以姜肆都把这些记着。 他根据现有的地图发现这些诡的移动都是有规律的,只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但还是没有找到完全没有诡的地方。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面记的是一份游戏地图。” 姜肆现在只觉得自己在打大型网游,只不过操控的角色变成他自己罢了。 斐成打头领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来对着二人说道: “我们这次试试直接瞬移食物然后再把我们瞬移到其他的地方怎么样?在找到到达迷宫出口的正确路线前我们尽量减少与诡的战斗。” “虽然看守食物的诡大多都是春阶孟段,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不够看,但耐不住衪数量多。” “有这个时间我们还不如去找出路,反正找到路线后少不了要打架。” 姜肆与武鹤眠都赞成斐成的这个提议。 三人即刻前往右前方的角落旁。 武鹤眠给二人打了个手势,一道白光过后,诡瞬间出现,正准备出手的衪却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通道有些茫然。 紧接着,衪嘶吼一声,在迷宫里随意地游荡。 三人如法炮制,成功地拿到四份食物。 武鹤眠拎着四份物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幸亏姜肆脑袋里记得哪些地方有诡出没,要不然咱们一下瞬移到诡的面前就遭……糟了!” 姜肆注意到武鹤眠的表情很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转身向前挥剑。 剑气横流,将飞速向三人袭来的火球斩为两半,却将其变成了两个小火球,没能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三人。 眼前瞬间被火浪覆盖,姜肆只感觉脸庞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即将融化。 但很快,面庞的炙热感消失。 还好有武鹤眠,将三人瞬移到了远处。 那只口中吐出火球的诡高十米左右,遍身绿色,眼中出血不断滴落到地上,黏稠的血触地的瞬间变为火焰。 衪所到之处,留下了细长的火焰痕迹。 发现前方的三人消失不见,这诡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借助自己比迷宫的墙高出一大截的优势,极快地开始搜寻。 还没等三人缓口气,斐成呼吸一滞,手里的刀擦着姜肆的耳边飞去。 “姜肆,身后!” 姜肆当即感觉背后生出阵阵凉意,转身后立刻横剑当胸。 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狠狠地一撞,然后轰的一声被砸飞在墙上。 手臂率先触地,牵动伤口,黏腻的血珠随之渗出。 闷哼一声,姜肆扶墙起身,擦去嘴边的血迹,死盯着面前无头、状如人形、颈内生手、腹上生眼且脐中生口的诡。 姜肆见过和听说过不少的诡,但还是第一次看到长相这么怪异的。 就像是把人类的四肢与头颅打断然后随意接上的。 姜肆盯着衪的躯壳,突然想起来前不久上的文化课。 不对,这家伙不像是诡…… 而是兽! 执笔人竟然抓了只兽困在迷宫里。 这只长相怪异的兽反应极快,斐成原本刺向衪颈部的刀被其颈部伸出的手迅速挥开,仅划伤了衪的左臂。 肉色的外皮被划开一道口,却不见血,仿佛这伤于其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 春阶季段! 三人心中一沉。 武鹤眠正欲再次带三人瞬移离开,却感觉左半边身子传来熟悉的炙热感。 “大眠!” 斐成眼看着红色的火球越来越近,他迅速扑向武鹤眠,将他带倒在地。 热浪从他们的背部掠过,身上的汗珠瞬间蒸发,贴近衣服变成一缕白烟。 火球砸中墙面,如浪花般铺开,几秒后才彻底熄灭,在上面留下的大面积的黑色烧痕。 姜肆心里一惊,握剑的右手更紧了些。 同时地面出现细微的震动,上面一层薄薄的尘土连带着小石块都发生抖动。 那只兽的肚脐发出嘶吼声,腹部的眼珠子不停地转着。 一只通身绿色的兽踏着地上的火焰从通道的拐角处走来,视线始终在姜肆三人身上徘徊。 滴血的眼珠中是明晃晃的贪婪与馋意。 是原先袭击姜肆三人的那只会吐火的诡,衪被这边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姜肆微微侧眸,另一条出路被那只兽占据着,衪正试探着,踮起脚跟小步向他而来。 颈上的手随衪的动作而小幅度地摇摆。 如同死神在招手。 “呵,一个春阶季段,一个春阶仲段,真还是被我们三个撞上了。” 姜肆朝武鹤眠摆手,阻止他带三人瞬移的举动。 “大眠,我们三个身上都有血,看这两个家伙饿疯了的样子,肯定会像疯狗一样闻着味,死死地追着我们不放,别浪费灵了。” 武鹤眠这才注意到斐成与姜肆手臂上的伤口都已然开裂,染红了包扎的衣服,正在向下滴血。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铁锈味。 自己虽没受伤,但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斐成的血。 他点头,双脚微微分开,镜镜悬空在他身旁。 第141章 被夹击 “那正好,都躲了好几只诡了,拳头都锈了,就拿这两只精练练手吧。” 武鹤眠扭头盯着那只喷火的诡,握紧双拳,双臂肌肉鼓胀,犹如虬龙缠身,衣服紧贴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修身。 他晃动双肩,调动起周身肌肉的力量。 斐成将刀唤回,和姜肆两人分别站在武鹤眠的两侧,三人战意滔天。 两只诡凑巧形成了夹击之势,缓缓向他们靠近。 监控室内,陆艾言看到这一幕紧张地捂着嘴。 “虽说是三对二吧,但斐成只有春阶孟段,姜肆与武鹤眠都是春阶仲段,这场架……啧,危险啊。” 一旁的秦为严注意到这边的监控画面也一样,自从他转职之后便很久都没有这种紧张感了。 虽然这仅仅是场春阶的战斗。 他冲旁边交代了一句,示意那些有治愈能力的执笔人随时待命。 空气中是滚滚热浪,以及被掀起的尘土。 姜肆紧盯着那只兽的动作,他双手握着剑,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 一切,蓄势待发。 那只兽左脚微微后蹭,腿部紧绷,在衪要发起冲刺之际,却见原先站立不动的人影嗖地向自己扑来。 “这个嘴巴长在肚脐眼上的东西不知道是否是只有一身蛮力,我先去试试衪,看衪有没有别的能力,你们两个先对付那个会吐火的。” 姜肆话音刚落,三人齐齐动手。 武鹤眠瞬移到会吐火的诡的头上,而后狠狠出拳将衪准备喷火的嘴给砸合上。 “轰隆”一声,身高约十米的诡,上半身轰然被捶在地上。 口中的火焰被堵在喉中,从紧闭的嘴角溜出丝丝黑烟。 衪嚎叫一声,而后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迅速上下跳动,低头侧腰,将身子砸在墙上,想将骑在脖子上的武鹤眠给晃倒在地。 斐成没有给衪这个机会,在武鹤眠出手的同时疾步上前,砍伤衪的膝盖。 锐利的刀闪着寒芒没入皮肉,划过腿部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鲜血从其腿部流出,淌在地上汇成的小溪瞬间变成火的海洋,衔着火舌向四周溢去,发出扑哧扑哧的灼烧声。 靠近地面的空气发生扭曲,变成无数个小蛇向上攀缘。 “轰隆。” 衪顿时瘫倒在地,面部朝下,将口里的准备喷出的火熄在地里。 持续的火焰将地面灼出一个个小洞。 “衪的血会变成火?” 斐成看着流向他的火,眉头一紧,立刻向一旁的空地跃去。 而后趁着武鹤眠一拳接着一拳将这只诡砸进深坑时,他急忙翻上这只诡的背部,反手握刀连连向衪刺去。 姜肆的手腕来回地翻动,但剑刃只卷开了这兽肉色的外皮,就如同翻橡皮泥一般,并未给这诡造成损伤。 只是影响了衪的外形。 “我这边,情况不大妙啊。” 他原本想刺伤这只兽腹部的眼睛,结果还没靠近又被衪一拳挥开,软绵绵的手臂落在剑上却是千斤的力道。 “这东西真是皮糙肉厚。” 姜肆的剑砍在这只兽的胳膊上时,自己的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他侧身躲开这兽的抡击,甩了甩胳膊,紧盯着衪的动作。 看准时机,姜肆趁这只兽再次拍来时,他的一只手紧紧攥住衪的胳膊,犹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 而后单手使力,五指关节抓紧,在诡甩臂时脚下一点,蹬上墙面,借力划过一个弧度飞到诡的面前。 剑尖还没有刺到衪,却见衪肚脐上的大口迅速张开,露出密密小小的牙齿。 “想干吗?吃我吗?” 还没等姜肆想明白,他直接被一股带有腥味的大风吹得飞出五米远。 黏腻的口水落在他的脸上,还带着丝丝恶臭。 见状,姜肆立马将剑插入地里,阻止自己被这从兽嘴里出来的大风吹得后退,勉强稳住身形。 “臭死了,不讲卫生的兽。” 姜肆伸出左手,嫌弃地擦掉脸上的黏腻分泌物。 下一秒,那只兽的巨嘴猛然开始收缩,风也随之骤停。 姜肆迅速拔剑,疾步向衪冲去。 被武鹤眠他们两个按在地上揍的诡被斐成连刺数刀,眼中的馋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求生意志。 斐成拔出刀,刀上沾的血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变成火焰,附在刀上。 火舌张牙舞爪,将斐成的衣服烫出几个大洞,裸露的皮肤中有几处也被散落的火焰灼伤,散发着熟肉的味道。 斐成还想继续出刀,却突然感觉脚下不稳,他暗道一声不好,重心下移顺势滑落在地。 这诡急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上半身,左手向后使劲一甩,将一直站在衪身上的武鹤眠打翻在地。 然后趁机将斐成打退,开始报复般地向四周无差别喷火。 姜肆感觉到背后出现熟悉的燥热感,他出剑的动作一顿,立即改刺为挡。 余光注意到背后汹涌的火浪,他顺势接下兽的一击,旋身借力向后滑去。 纵使火球离他有一米的距离,他还是觉得面部被灼得有些疼。 “这兽要被烤熟了吧。” 姜肆的眼眸被热浪灼得不禁眯住,却突然看见即将被火球抱个满怀的兽再次张开了自己的大嘴。 风……大风…… 姜肆心里一惊,眼皮噌地掀开,心里是止不住地恐慌。 他怎么忘了,这兽能吹起大风啊…… 姜肆立马转身,向离得最近的拐角处跑去。 “吼”的一声,火球接触到风的瞬间迅速变形,如同碰到了无形的屏障般,在这兽的面前停止前进的脚步。 随即向上冲去。 面对扑面而来的火球,这兽的巨嘴张得更大,点点口水从衪的口中喷出。 衪转动着身体,向四面八方鼓吹着飓风。 姜肆一刻都不敢停歇,在他距离拐角还有几步之遥时,却感觉背后轰然一热,滚烫的衣衫贴在自己的背上。 姜肆回头,只见那火球在那只兽大风的加持下变得更加猛烈,如火浪般急急向自己涌来。 入目是一片红色,灼得让人觉得皮肤都要化了。 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姜肆眼睁睁地看着火浪离他越来越近,在他面前形成一堵火墙。 “轰”地向自己扑来。 火焰所到之处,连灰尘都泯灭不见。 第142章 及时的救助 “嘶。” “姜肆,还好吗?” 虽然武鹤眠很快地出手将姜肆瞬移到他身边,但姜肆的左臂还是被火浪灼伤,原本的伤口被熔化又凝固的血肉所覆盖。 鲜血淋漓,看起来异常可怖。 “我很好,得先把那只会喷火的给解决了,不然再加上这个吐风的,形成的火浪我们很难躲避。” 姜肆碰了下惨不忍睹的左胳膊,只觉得疼到麻木,现在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差点就熟了。” 姜肆笑着打趣,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见半点波澜。 斐成抽回落在姜肆身上的视线,望着前面两只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 他将刀转了半圈而后反手握住,对着武鹤眠迅速说道: “大眠,瞬移我到吐火诡的上空。” 武鹤眠行动的同时,姜肆快速冲到吐火诡的身后,与斐成呈夹击之势,一个洞穿其腹部,一个贯穿其头部。 火焰被刀剑斩断,在诡重重倒地的瞬间失去了来源。 做完这些后,没来得及确认衪是否彻底死亡,姜肆与斐成又马不停蹄地冲向前方的兽。 大风将姜肆二人的衣服紧紧贴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的动作来了慢速的反向加持。 与此同时,武鹤眠闪现在兽的身旁,趁其不备拽住衪的左腿,而后青筋暴起狠狠地将衪砸在墙上,终止了衪向姜肆二人吐大风的举动。 他们也得以趁此时机冲上前去。 “斐成,刺衪的眼!” 姜肆出剑挡住挥向斐成的肉色手,看着这只兽暴露出来的腹部赶忙提醒。 一道寒芒闪过,这只兽腹部的双眼瞬间变成两个血洞。 “啊——” 兽嚎叫一声,而后愤怒地张开大嘴,向四周呼呼吹风。 武鹤眠在飓风的袭击下再也握不住这兽的腿,随着姜肆他们一起被瞬间吹向不同的地方。 空中传来三声闷闷的撞墙声。 这兽被刺瞎了双眼,此时无法辨别三人的方向,只能胡乱向四周吹风以及挥舞手臂。 肉色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摇曳,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姜肆刚试探着想向前跑去,却又被一阵飓风给拍回墙上,一分一毫都难以挪动。 武鹤眠瞧了眼行动艰难的二人,准备像之前一样趁机瞬移到那只兽的旁边,然后将衪甩翻。 身上还未凝聚出白光,突然,一杆长枪找准空当高速螺旋,撕裂空气,向那只双目滴血的兽直直射去。 正中衪的颈部,将其钉死在墙上。 感到能够行动,姜肆立刻出手,和斐成一左一右迅速向挣扎着的兽袭去。 “姜肆,先断衪的腿。” 闻言,姜肆点头,为了以防万一直接挥出四剑,剑光霍霍,从膝盖下部将兽的两条腿斩断。 斐成说完话后立即旋身站在兽的侧边,将刀狠狠地插入兽布满细牙的口中。 刀刃没入皮肉,只发出细微的响声。 “你皮是真厚啊,给我进去!” 斐成面目狰狞,手上青筋暴起,将刀一寸一寸地旋入兽的血肉里。 同时,武鹤眠瞬移到兽的面前,双拳猛然出击将其砸进墙面。 以这个兽为中心,迷宫的墙面轰然开裂,呈蛛丝般布局。 “大眠!刀柄!” 斐成松手。 闻声,武鹤眠立即双手交叉抱拳,瞄准斐成的刀柄狠狠一砸,只听刺啦一声,兽的下半身被大将军直接劈成两半。 肉色的皮肉如同橡胶一般,软趴趴地耷拉着。 这兽也突然停止了挣扎。 看见这只兽彻底在他们的眼前消散,众人才放下心来。 姜肆三人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大喘气。 武鹤眠将拳套摘下,手部早已鲜血淋漓,森然见骨,拳套内壁沾了不少碎肉。 兽的皮肉真的很厚实,所幸这世间的兽的数量很少。 这执笔人倒是有本事,抓了只兽困在迷宫里。 姜肆的视线担忧地从原本那只吐火诡的尸体处扫过,不确定是消散了还是……根本没死又躲起来了。 “那只诡死了,我瞧见了。” 斐成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转过头对着姜肆说道。 “你们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白南涔从墙头跳下,修长的手臂一伸将钉在墙上的长枪唤回。 紧接着,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孩快步跑到白南涔的身后,眼神担忧地望着姜肆三人。 “大小姐,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你直说。” 姜肆双手抱拳对白南涔感激道。 “大小姐?” 白南涔挑了下眉,眼中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眼神扫向疲惫的三人。 感觉衣袖被拽了下,白南涔扭头看向紧靠在她身旁的林双双。 “涔涔,他们伤得好重啊,我去帮他们治疗好吗?” 看着林双双微红不好意思的脸蛋,白南涔淡淡勾唇。 “随你。” 林双双听后松开捏着白南涔衣服的手,然后向前走去,三道白光从她手中的灵宝浮现,而后射向姜肆三人。 姜肆感觉左臂的疼痛感瞬间消失,大片的血痂脱落,原本惨不忍睹的左臂逐渐恢复如新。 肉芽的生长让他觉得有些发痒。 姜肆刚准备向林双双道谢,却看见她迅速退回白南涔的身后,半个身子都被身材纤细的白南涔挡住。 这姑娘……有点怕生啊。 “她叫林双双。” 白南涔轻叹口气后向三人介绍道。 “双双小美女,多谢啊,我这手一下就好了。” 武鹤眠挥舞着拳头,激动地对躲在白南涔身后的林双双喊道。 林双双身体微颤,缩在白南涔的身后,然后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不用谢”。 白南涔轻掀眼皮,表情淡淡,睨着地上的姜肆淡淡地开口。 “姜肆,你说有事让我直说,既然如此,就把你们三个目前为止探到的地图画给我,我们合作,找到出口。” 没等姜肆说话,武鹤眠面露疑惑,抢先问道: “大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们探得有地图?” 白南涔表情丝毫未变,她下巴微抬,不明白这么明显的问题还有人问,语气平淡,勉为其难地开口。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用灵宝来探路。” 她视线紧盯着姜肆,自信他不会拒绝。 第143章 往北 “可以。” 姜肆刚准备拿剑把地图画下,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挑眉的白南涔。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有没有找到出口?” 闻言,白南涔唇角微勾,用一副“你在问什么”的表情看向姜肆,眼中浮现些许质疑。 她怎么感觉……这几个人都不聪明。 好吧,他就不该多嘴,他们三人探了个什么东西他心里有数,要是知道出口早就有安排,不至于这么狼狈。 随后,姜肆提剑,将他脑子里的地图刻下。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白南涔走到姜肆的身边,看着这幅地图问道。 “在这儿。” 姜肆伸手在地上点了一下。 闻言,白南涔点点头,然后借他的小剑剑接着把她们探到的地图刻下。 “我刚站在墙头看了,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靠近迷宫的边缘,我和林双双是沿着迷宫的最南边走过来的,看这个地图……” 剑尖在地上划过一个弧度,最终圈出一个范围。 “迷宫的北边或东边有出口。” 姜肆点头,然后接过不安分的小剑剑,在地上指道: “那么我们现在就应该走这条路往北去,然后再使用灵宝接着探路。” “嗯,那就走吧。” 一行人在白南涔的带领下往北赶去,其间,斐成成功地突破到春阶仲段,是这批被点醒的新人中第一个到仲段的。 现在在这个迷宫中,他们这支队伍可谓实力强大。 当然,也只是针对这个迷宫而言。 监控室内,陆艾言看见这几个人竟然凑到一起,着急到“雪碧”都喝不下去。 “完了,老秦,斐成也到春阶仲段了,现在新人总共就五个春阶仲段的,四个都凑在一起,这怎么办,我们暗箱操作下?” 秦为严皱着眉头盯着监控画面,他也属实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组队了。 莫非睡醒的人冥冥之中有吸引力。 他看了眼迷宫中的其余新人,对旁边嘱咐道: “控制春阶孟段的诡离他们远点,让春阶仲段的诡多往他们那里去,至于季段的,安排不变。” 监控室内的执笔人立即将秦为严的话落实。 迷宫内的姜肆五人因为有五件灵宝,探索地图的速度很快,只是有白南涔的存在,所以记地图的大任就交给她了。 姜肆也乐得自在。 至于途中出现的诡,都交给姜肆、斐成、武鹤眠三人处理了。 而林双双这个小姑娘则充当奶妈的角色。 几人配合默契,一路畅通无阻。 “我怎么感觉咱们碰到诡的概率变大了啊,而且还都是春阶仲段的。” 斐成挥出最后一刀将诡消灭后,擦了擦头上的汗对众人说道。 姜肆拍了拍斐成的胳膊,与他交换站位,由他打头阵。 “不止你有这样的想法。” 估计是秦为严他们的操作。 “那这不就代表着我们越来越靠近出口了吗,所以诡才变多。” 武鹤眠语气充满期待,拉开外套拉链拿出一瓶水递给斐成。 一路上,他们收集到的物资都交给武鹤眠保存,他身上鼓鼓囊囊的,本来就壮的身子此时显得很是臃肿。 斐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渴,正准备再让手中的灵宝去探路,白南涔出口拦住了他。 “不用了,根据现有的地图分析,北边没有出口。” 她说着,手中的枪抡了半圈,即刻转变了方向。 “走,去东边,双双,你把灵宝唤回来,咱们换地方。” 白南涔招呼着众人往东边走去。 “嗯?白北淮?” 姜肆得到小剑剑的话后,立刻转告给白南涔。 “你哥哥倒在墙边,貌似受伤了。” 白南涔听完脸上不复淡定,唤回灵宝,当即向小剑剑探路的方向赶去。 姜肆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然后走到剩余三人的面前交代了几句,几人紧跟上去,但与白南涔保持了一段距离。 “哥,你怎么样?” 看见白北淮晕倒在地,白南涔面上闪过担忧,刚上前一步却被小剑剑拦住。 小剑剑剑身晃动,发出阵阵剑鸣,似是警告。 一道暗芒在白南涔眼中闪过。 她拍拍小剑剑的剑身后,大步向前走到白北淮的身边。 白北淮靠在墙边,眼眸紧闭,身上没有伤口,衣服上也干干净净,连灰尘都没有。 “哥……” 白南涔用脚踢了踢“白北淮”的胳膊,嘴角嘲弄地翘起。 “劣质……你自己出来我就直接灭掉你,要是我出手把你逼出来,那你就得遭罪了。” 手一挥,枪尖直指“白北淮”的脑袋。 “嗯?” 白南涔威胁出声,墨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手中的长枪离其仅有一指距离。 下一秒,“白北淮”的身体变成数条小蛇,从紧紧缠绕的团状分散开。 密密的鳞片与地面接触,发出沙沙的响声,蛇眼冒光,充满怒气向白南涔爬去,细长的舌头时不时地从嘴里射出。 “真恶心。” 白南涔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小蛇,眉头一皱面露厌恶,枪向前一扫,数条小蛇被拦腰斩断。 一分为二的小蛇残留有最后的意识,将残缺的身躯缩起,几秒后化为星点消失。 望着几条想要逃跑的蛇,白南涔再次挥枪,银芒一闪而过,将衪彻底杀死。 确保地上没有残留的小蛇后,白南涔向后转身,原路返回。 而另一边的姜肆等人,在白南涔离开后准备跟上她,结果刚走出两步就碰见了白北淮。 “姜肆,你们有没有见过我妹妹?” 白北淮刚说出一句话,却看见姜肆直接向他挥剑而来,他呼吸一滞,急急向后躲避。 “这家伙出现在这里,怕是白南涔出事了。” 姜肆眼神凌厉,挽着剑花不断向白北淮靠近。 白北淮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姜肆为什么突然攻击他,听到白南涔出事几个字顿时慌了神。 “你们说什么?我妹妹怎么了?” 还没等他问清楚,斐成的刀就直直地挥到了他的面前,他只能连连后退。 武鹤眠瞬移到白北淮的身后挡住他的退路,一拳挥在白北淮的头上,然后带着焦急的林双双去“营救”白南涔。 第144章 壮大的队伍 白北淮被直接打倒在地,只觉得眼冒金星,眼见姜肆二人不欲停手,他不明所以地出声大喊。 “够了,你们疯了,都给我住手。” 说着便拿出弓箭对着姜肆与斐成,拉弓蓄势。 “他们几人不会被诡影响了吧。” 白北淮心里想着,戒备地看向姜肆二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姜肆与斐成看见白北淮拿出灵宝幻化出箭矢,攻击的动作一顿,急急刹住车,然后面面相觑。 “这灵宝也是诡变的?” 斐成压低了嗓子,茫然地询问姜肆。 姜肆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小剑剑告诉他白北淮晕倒在墙边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在白南涔走后告诉三人要小心那个所谓的白北淮。 结果刚走两步就发现白北淮走到了他们面前,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个白北淮有问题。 你们误会了,这就是我哥,那个假的被我杀死了。” 白南涔急忙走到白北淮身边,检查他身上的伤。 好在有林双双在,而且白北淮也只有点脸上的伤。 众人这才发现自己打错人了,面上一囧,连忙向白北淮道歉。 “没事没事。” 白北淮忙着检查自己妹妹在他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受伤,根本没有闲心理会其他人。 确认白南涔身上没有一点伤后,白北淮转过身,摸着自己的脸略带幽怨地看着他们。 几人也是无辜,他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韩君屹与第九皓一直与我在一起,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 姜肆这才知道,当时他碰到过两次的小胖子就是第九皓。 这个姓氏倒是特殊,让人一次就记住了。 “姜肆,大小姐,你们都在啊。” 刚念叨着韩君屹与第九皓,他们二人就循声找了过来。 看着聚在一起的众人,武鹤眠的脑海中瞬间蹦出一句话。 “哇,好多人啊。” 韩君屹看到这么多人由衷地感叹道。 武鹤眠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而后他撇着嘴,刮了眼韩君屹。 “抢我的台词,还是我教你的。” 经过一番熟悉的自我介绍后,白北淮三人自然而然地加入姜肆五人的队伍,还是由白南涔领头。 “哥,你们探寻到的地图画一下。” 白南涔将自己脑海中的地图画下后,径直将小剑剑递给白北淮,动作自然娴熟。 “啊——姜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小爷,他们把小爷当成什么了,啊——” 听到小剑剑的咆哮,姜肆在心里连连安抚他。 “小剑剑,我们这是为了大局,你看看这么多灵宝不是只有你有刻画的能力,但我们还是选中你了。” “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小——剑——剑。” 小剑剑发出阵阵愉悦的剑鸣。 “切,那可不,也不看看小爷我是什么身份,就我这剑身,哎哟喂我跟你说……” 小剑剑听到姜肆的吹捧后,把受到的委屈抛之脑后,又开始美滋滋地臭屁。 “我们现在在这里,根据现有的地图来看,这一块有出口的可能性很大。” 白南涔指着刻画下来的地图,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监控室内的陆艾言看到白南涔直接指出了出口的位置,顿时有点欲哭无泪,焦急地拽着秦为严的衣服。 把他的西服的衣角拽皱巴巴的。 “啊啊啊,怎么办啊老秦,八个人啊,这八个人怎么就凑到一起了啊?” “他们真的要找到出口了,你是总教,快想办法。” 闻言,秦为严瞥了陆艾言一眼,而后抽出自己被拽住的袖子。 这次迷宫几乎把总局春阶的诡给用完了,要是出去的新人又很多,那总局就该找他们谈话了。 所以陆艾言这个家伙才承认自己是总教。 出了事自己担呗。 秦为严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往年的新人中,睡醒的最多就两个,进了迷宫之后境界到达春阶仲段的最多不超过四个。 而且他们往往也聚不到一起去,所以最后能出迷宫的最多也就五个人。 谁知道这一届的新人春阶仲段的有五个,偏偏还都凑到了一起,然后组了个八人的大队伍。 真是让人头疼。 “算了算了,照常安排吧,出来八个人就八个呗,谁让这届新人比较强悍呢,睡醒的就有四个。” “总局找我们谈话……到时候再说吧。” 秦为严话音刚落,就听到陆艾言在小声地嘟囔。 “什么我们,是你,找你谈话。” 呵,合着新人都叫你陆某人而不是陆副教是吧。 秦为严盯着屏幕,懒得搭理他。 这边的姜肆众人,在白南涔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到达了众人所探索过的地图的边缘。 “出口不会太远,哥,我和你放出灵宝探路就好,你们剩下的注意警戒。” 众人点头,姜肆、斐成、韩君屹三个手拿攻击型灵宝的将众人围成一圈,避免有诡突然袭击。 过了一会儿,白南涔眼中浮现笑意。 “找到了!” 此话一出,顿时掀起一阵骚动。 只是,姜肆看着激动的众人有些担忧,他忍不住给几人泼冷水。 “可是我们往出口这边走的时候一只诡都没碰到,而且出口不可能就那么简单地摆在那里,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闻言,白南涔赞成地点头。 “当然,灵宝在出口的附近没有发现诡的踪影,这肯定有问题,不过我们有八个人,耗也能把这个诡给耗死,走吧。” “好激动,要打终极boss了。” 众人纷纷活动着筋骨,为这迷宫的最后一战做准备。 走到转弯处时,白南涔挥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打了个手势。 几人立刻按计划行动。 白南涔握着枪直直向出口冲去,在距离出口两米时旋身挥枪。 枪尖出现银色的锋芒。 一个女性外貌的人形诡来不及躲避,被这锋芒袭中,身形赫然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身上布满尸斑,衣物破烂,头发打结,垂于头前,遮住了衪的面容。 “春阶季段,难道就只有一只诡守着出口?” 白南涔看着这只诡没敢掉以轻心,若是只有一只诡在出口处守着,那这只诡本身具有的能力一定难缠。 在这只诡暴露的同时,姜肆闪现到衪的身边,剑尖直冲衪的心口而去。 第145章 音波攻击 在此时,这只诡长满尸斑的手一挥,一架箜篌出现在衪的面前,挡住了姜肆的剑。 “嗯?诡也有武器?” 丝弦与小剑剑的剑身交汇的一刻,看似纤细的弦并未断裂,反而发出了清越空灵之音,泠泠似雪山清泉。 弦音入耳,姜肆只感觉浑身一震,整个人像落在了棉花里。 此时只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他眼皮愈发沉重,手中的剑渐渐脱手。 好困啊……好困…… 白南涔也是,攻击的动作诡异地停顿在空中,眼神逐渐失焦。 这诡轻挥露出指部关节的手,弦音凝聚出实质,划破空气向离衪最近的姜肆而去,残留有意识的白南涔指尖微动。 如听仙乐,让他们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 “嗖。” 金色的箭矢破空而至,与凝聚出的弦音接触的瞬间发生爆裂。 “轰隆。” 迷宫的墙壁接触到爆炸的瞬间,粗糙的大理石出现些许破碎,下一秒,一道光芒附在上面,将即将倒塌的墙面聚拢在一起。 原本岌岌可危的石壁上,只是出现了些许裂痕。 “姜肆,清醒点,大哥,你这时候别睡啊。” 突然间,姜肆感到脑袋一疼,猛然睁开眼睛。 眼看武鹤眠的大手即将再一次落在他的头上,姜肆急忙伸手挡住。 “呼,你可算醒了,幸好我反应快把你瞬移回来。” 姜肆注意到大家的脸上都有个巴掌印,尤其是韩君屹,他脸上的红痕颜色更深、更重。 看来只要听到这诡的弦音就会受影响。 白北淮站在不远处的墙头,搭弓射箭,时不时地眼神飘忽。 为了维持清醒,他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响起,他的俊脸上豁然出现五个手指印。 他紧盯着前方正欲再度动作的诡,修长的手指搭在弦上,右肘缓缓后退,将弓拉满。 一道金色的箭矢逐渐显现,尾羽飘忽不定,像是锦鲤的尾部,绚丽而神圣。 这诡的手部再度动作之际,他的手指轻松,箭矢排空而出,高速旋转。 忽然,这诡的手指快速翻动,弦音一改之前的浮泛与飘忽,变得充满肃杀之意,令人心悸。 这诡腐烂的手轻轻一拨,无声的音符瞬间变得有形,在空中汇聚出一轮镰刀。 “铮——” 金属声响起,箜篌上的弦丝被扯紧。 音浪以极快的速度向再度搭弓的白北淮袭去。 同时,以这诡为中心,音浪形成如水的波纹,连续向四周荡去,阻止了白南涔等人的下一步动作。 面对这疾速的淡色弯镰,白北淮被迫停下手中的动作,即将凝聚出的箭矢瞬间消散。 他双腿一跃,身体翻转,立即从墙头跃下,以最快的速度向一旁跑去。 “砰——” 弯镰音波接触到墙体,像割豆腐一般将其割开,而后并未停止,继续向后荡去。 又连续地割开了几个墙面才消散。 武鹤眠肩头的镜镜连续旋转,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被音浪组成的网吞噬。 几人不知被武鹤眠瞬移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到那箜篌声音调变得更高,如同鸟儿泣血而啼。 姜肆急忙起身,发现是那只诡正在攻击韩君屹与斐成,持续追踪着他们,而他们二人周身的金色防护罩正在变淡。 第九皓的额头开始冒汗,他与这春阶季段的诡境界差了两小段,这样持续的攻击他确实很难应对。 他伸手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汗珠,仍然在坚持。 好不容易能发挥点作用,当然不能轻易放弃。 “现在怎么办?老韩他们现在动不了,第九皓也坚持不了多久,更重要的是咱们近不了身。” 武鹤眠站在原地干着急,手上恨不得搓出火星。 他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离出口仅一步之遥,总不能现在喊退出吧。 白南涔手放在墙壁上,眼眸低垂,想着对策。 姜肆看了眼远处,争鸣的箜篌声持续不停,音浪形成的微波上下荡漾,如溪水遇巨石升起翻腾。 不破不立,成败在此一举。 姜肆咬牙,双手紧握着剑柄。 “大眠。” 武鹤眠瞬间会意,悬空的镜镜不断转动。 一旁的白南涔瞬间领会到姜肆的想法,她靠在墙边,紧盯着他们的动作等待时机。 姜肆趁着这只诡攻击的空当,瞬移到衪的身后,白色的光芒消失的瞬间,姜肆连连出剑。 音波在他的双手上切出一道道连续的血痕,深的地方甚至可见骨。 鲜血顺着姜肆的手臂攀缘而下,使他手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成网的剑气将连续的水波音浪斩出一个空缺,姜肆乘胜追击,再度连续挥剑。 这诡虽反应迅速立即拨弄丝弦,但背后仍被姜肆划烂,不知名的黑色黏稠物从衪的伤口处滴落。 如胶水一般,流速缓慢。 原本姜肆又被这突变的弦音搞得四肢无力,昏昏欲睡。 小剑剑即将脱手之际,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变得清醒。 这黑色黏稠物臭得钻人脑子。 韩君屹则没那么幸运,他及时地捂住了斐成的耳朵,自己不幸中招,差点一头磕在地上。 没有办法,武鹤眠只好将韩君屹带回,抡起胳膊往他脸上甩。 又是一箭破空而来,逼停了这诡拨弦的动作。 衪的手重重拍在箜篌框架的花纹上,仅一个眨眼的工夫,其与箜篌一起闪现到一旁。 “拦住衪!” 白南涔与斐成从侧边冲上前,眼见这诡又要再度挥手,白南涔手中的枪划过半圈,她立即对斐成喊道: “斐成,借背一用。” 闻言,斐成侧身滑跪,停下的瞬间将背高高拱起。 白南涔单脚跃起,跳上斐成的背后迅速蓄力跳起,将手中的长枪甩出。 枪尖凝聚银光,高速螺旋冲诡而去。 此时,姜肆也已至这诡的背后,手中的剑直接刺出。 长剑洞穿了衪的心口,长枪穿过箜篌的弦丝贯穿这诡的腹部,衪哀叫一声,弦音突然尖锐地上扬。 远处的白北淮立即射出早早准备好的一箭。 撕裂空气的呼声过后,箜篌突然断裂,诡逐渐消散。 第146章 直奔食堂 “嗯?解决了?” 连着两次中招的韩君屹,清醒过来的一瞬就看到诡被众人消灭的画面。 “嘶——” 韩君屹摸着自己红肿的脸,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大眠下手也太重了,打别处也好啊,专挑脸打。” 武鹤眠直接将众人瞬移到出口前,在第九皓防御罩的加持下走出迷宫。 “呼,真的出来了,没有别的幺蛾子了?” 众人看着熟悉的地下诡市,在迷宫里待了几天差点忘记它真正的名字。 而后,一行人急吼吼地冲去了食堂,犹如恶鬼附体般疯狂地吞咽。 “虽说饭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是,就是感觉食堂的更香一些。” 武鹤眠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饭,嘴边沾有不少米粒。 大家点头,对武鹤眠的话表示赞同。 “哐当。” 听到这动静,姜肆下意识地唤出灵宝扭头望去,结果发现只是陆艾言坐到了他们旁边而已。 应激了,应激了。 看着陆艾言难以置信的躲闪动作,姜肆默默地把剑收回,然后面无表情地接着吃饭。 陆艾言赶忙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还以为在迷宫的这几天经历姜肆记恨上他了。 “呼,看着我这张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脸,有谁会忍心对我出手呢?” 陆艾严自恋地勾起一抹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拽了拽喉前的领带,然后开口夸奖姜肆他们八个。 “你们不错嘛,成功地走出了迷宫,后生可畏哈,你们接着吃,吃完赶紧回去洗洗。” 姜肆几人身上都脏兮兮的,都是泥土与血迹的混合物,看起来灰溜溜的。 不过有林双双在,他们受的伤都很快愈合,长出了粉色的肉芽。 “难怪陆总教要和我们之间隔两个位置。” 姜肆看着又换上新衣服的陆艾言想着。 他吃完饭后,找食堂的大妈拿他之前要的两大箱火腿肠。 “姜肆,只是饿一顿而已,不至于报复性饮食吧。” 武鹤眠疑惑地看向姜肆,顺手扯开箱子拿了根火腿肠出来吃。 “给狗大将的,之前我不是得罪它了嘛,这是给它赔罪的。” 听到姜肆的解释,武鹤眠猛地拍了下脑袋,然后拽着还在吃饭的韩君屹走到狗大将面前。 “嗯?我吃饭呢。” 韩君屹茫然地扫了眼武鹤眠,胳膊被他拽着,端着餐盘,边走边往嘴里塞饭。 见他反应这么迟钝,武鹤眠撑开眼皮瞪了他一眼。而后弯腰看着狗大将,一脸的谄媚。 “狗大将,之前确实是我们没有眼力见,这不,道歉来了,您大狗有大量,这事就过去了。” 说罢,武鹤眠把韩君屹餐盘里的肉挑出来点放到狗大将的饭碗里。 “汪汪。” “都在饭里了!” 武鹤眠给一脸懵的韩君屹眨眨眼,让他把饭吃一口。 韩君屹虽不理解这是在做什么,但还是听他的照做,毕竟之前在练武场上听他的话后,姜肆与斐成就等自己吃完饭才训练。 看到狗大将吃了面前的肉后,武鹤眠这才收回谄媚的表情,放心地拽着韩君屹坐回来。 扒拉几下把餐盘里的饭解决干净,斐成帮姜肆抱着一箱火腿肠回宿舍。 姜肆八个人因为是唯一走出迷宫的,他们现在可在这个培训基地出了名。 姜肆在众人口中名字前面的前缀,由原来的“清大的那位”变成了“走出迷宫的那货”。 无论怎样,那个社死的梗总算过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都是让众人在后山对练,让他们疯狂消耗灵然后再储纳灵,进行境界的提升。 加上之前在迷宫的几天战斗,所有的新人都成功突破到了春阶仲段。 “斐成,韩君屹,休息会儿,吃饭了。” 姜肆提着手里的饭,对正在过招的二人喊道。 斐成收刀后叹了口气,耷拉着肩膀,神情沮丧地接过姜肆手中的食物。 见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姜肆狐疑地冲韩君屹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结果只收到了韩君屹懵懂眼神的回应。 得,就不该问这个反应迟钝的家伙。 姜肆席地而坐,偷摸地打量着其他人。 斐成刚递到嘴边的包子又被他放下,他双肘搁置在膝盖上,泄愤似的捏着包子,将它捏到变形。 随后,语气郁闷地说着: “你们四个睡醒的都已经春阶季段了,睡醒与点醒之间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听到斐成丧气的话 韩君屹的表情有些疑惑,他连续地咀嚼几下,将口中的食物咽下。 “睡醒的不就是刚开始比你们高出一小段吗?能有什么差距。” 说罢,把手里剩余的包子一股脑塞进嘴里,抽掉豆浆的吸管直接就着杯口喝。 看他吃饭这么着急,像是要去投胎,姜肆生怕他噎着,忍不住开口提醒。 “老韩,只是个吃饭的功夫,不会耽误训练的,你慢点,别急。” 韩君屹点着头,但手上的动作仍然不停。 他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后无声地打了个饱嗝,对着还看着自己的姜肆露出一个憨笑。 “一寸光阴一寸金嘛,珍惜当下,节约时间。” 说罢,又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地咬着。 见自己劝不动他,姜肆扭头,看向还在郁闷情绪中的斐成。 “你在努力的时候我们在睡觉吗?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正在擦汗的白南涔注意到仍然在发呆的斐成,忍不住插嘴。 她将用过的纸揉成一团,揣进兜里,而后拔起插入地里的枪。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要么就证明自己的能力,要么就闭嘴接受现实。” 说罢,白南涔眉头微皱,别过眼睛懒得看他,不明白斐成在沮丧什么。 不去改变事实,而在这里打嘴仗,耍脾气,一副废物做派。 听着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斐成抓了下头发,“噌”地从地上站起。 姜肆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斐成受不了刺激要寻短见,差点就要扑上去将他按倒。 还好斐成神色无异,姜肆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知道了,我不会比你们差的,我一定要成为第五个到达春阶季段的。” 斐成紧握着大将军,寒光反射在他的脸上。 他目光中透露着坚定,又恢复了之前斗志昂扬的样子,白南涔说得有道理,把时间浪费在废话上根本没有意义。 第147章 带去十三戒 姜肆欣慰地点头,余光看见白南涔红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他立即插嘴打岔,伸手指了指远处。 “大小姐,你哥来了,快吃饭去吧。” 依他对白南涔的了解,她想说的无非就是不要把目光局限于他们四个,春阶季段的目标太小了之类的话。 白南涔本身的实力就很强,性格也高傲,她自然不理解斐成的苦恼。 姜肆插嘴也是不想她无心的话打击到斐成。 看了眼姜肆后,白南涔点点头就直接离开,竖起的高马尾随风飘扬,夜晚的深蓝与黄昏的淡淡的粉色交叠,为她作配。 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月亮织出的朦胧银纱逐渐铺在地面上,不知道星星今晚舍不舍得出来。 微风轻轻地、阵阵地吹着,除了偶尔一声两声狗大将的吠叫,后山只能听到利器挥舞时的响声。 姜肆休息够了,唤出小剑剑,找了块空地后运转体内的灵连连挥剑。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旁人以为的睡醒的,为了提升境界自然要下苦功夫。 韩君屹看到姜肆又在训练,感觉手里的饭又有点吃不下去,但扭头看看正在吃饭的白南涔几人,他觉得这饭还是蛮香的。 几口将饭下肚,他和快速解决完晚饭的斐成对视一眼。 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战意,两人没有留恋,同时起身,接着对练。 只留武鹤眠在原地闲适地接着啃包子。 “唉,肉身无敌的寂寞,谁懂。” 他嘚瑟地撅起油汪汪的嘴巴,然后跷着二郎腿,抖着脚尖轻声地哼起了歌。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 他一个契约增幅型灵宝的,没拿到护华司为他专门炼制的武器前,提升境界的方法就是使用镜镜来回地瞬移,不需要像他们一样打架。 此时也是最清闲的时候。 “呵,莽夫。” 武鹤眠瞄了姜肆几人一眼小声念叨着,解决完手上的包子,然后低下头捶了捶身上的鼓鼓囊囊的肌肉。 唇角勾起,露出满意的笑。 “不错,感觉自己又变壮了。” 正说着,余光扫到正在追逐蜻蜓的狗大将,眼神闪烁不定,立马招呼它一声,凑到狗大将的身边。 蹲在地上,拿出一个肉馅的包子给狗大将掰了一半。 一人一狗吃着包子,画面倒是难得的平静唯美。 “叮咚咚——周一不上班,周二不上班,还想要周三不上班,周四不上班,这首歌周五不上班——” 听到这专属于总局的铃声,秦为严眼角抽动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接通电话。 一旁的陆艾言如同打草惊蛇般,立马丢下手中的工作,紧张兮兮地凑上去。 “完了,估计是找你去谈话的。” 陆艾言慌张地咽下口水,掰着头把耳朵往秦为严的手机上贴。 嫌他碍事,秦为严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用空闲的手把陆艾言的脑袋往边上推。 “嗯……嗯……知道了。” 秦为严眉头渐渐皱起,应和了几声便放下电话,嘴唇紧抿。 “怎么样,跟你说什么了?通知你去总局吗?有提到我吗?” 陆艾言紧张兮兮地盯着秦为严,想从他那张古板的脸上看出点什么,见秦为严摇头,他心里顿时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唉,你自己看吧。” 秦为严将手机递到陆艾言的面前,眉心低垂,表情很是凝重。 陆艾言急忙从一旁拿起眼镜戴上,看清手机上的内容后,瞳孔猛然一缩。 似是不可思议。 他不安地在原地徘徊,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陷入沉思,最终长叹口气,转身看向表情严肃的秦为严。 “走吧。” 二人向培训基地的办事处走去,身后跟着许多人。 办事处的众人看到秦为严与陆艾言两位领导,立即停下手里的事,起身敬礼。 秦为严挥手,身后的执笔人立即将其中一人抓捕,暗色的屏障缠住他的身体,将其禁锢,使他无法行动。 “张宇川,你在总局待了多年,为什么背叛护华司?” 从被抓捕的一刻起,张宇川没有任何的挣扎与辩解,像是早有预料,只是在听到秦为严的质问后,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 他嘴唇颤抖,整个人瞬间被抽掉精气神,变得颓废无比。 脸色苍白,迷惘失神的双眼像是没底的深潭,映照着周围不可思议的同事们。 “秦总教,对不起,我对不起总局,对不起屋里人。” “余者、余者拿我的孩子威胁我,他们给我、给我寄来了我孩子的断臂,我孩子的……” 此时,这个中年人早已泪流满面,声音中都是忏悔与悲痛。 像是想起来什么,他猛地抬起眼皮,愣愣地盯着秦为严。 “我……我只给了他们新人的相关信息,别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对不起。” 他自顾自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是他唯一做错的事情。 屋内的众人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沉默不语,空气仿佛凝滞。 秦为严攥紧的拳头轻微地颤抖,他看着万念俱灰的张宇川,而后沉沉地开口。 “把他带去十三戒吧。” 得到指令后,身后的执笔人迅速出列,折压手腕使其无法挣脱。 秦为严不动声色地看向窗外,停留在枝头上的麻雀忽地飞走,奋力振翅,身体逐渐升高,那双褐色的羽翼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在天空中成为一个黑点,直至在天际线边缘缓缓消失。 见到这一幕,张宇川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积攒起来的颓废与歉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目的达成的喜悦。 眼眸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形成一抹真挚而灿烂的笑容。 身后的执笔人见这一场戏演完,亦然松开手,其周遭的暗色屏障同步消失。 见到这一幕,办公室内其余的执笔人们神色一怔,随后若有所悟地看着张宇川。 “好啊你,你和秦总教搭伙演习呢,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这家伙真的……还好还好。” “就是,把我们瞒得死死的,真有你们的。” 第148章 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我要是真的出卖总局,我孩子以后可就连编制的边都碰不到了。” 听到大家的揶揄的谴责,张宇川腼腆一笑,跟刚刚那个颓废的中年男人恍若两个人。 蓦地,他对视上秦为严深沉的眼眸,嘴角的笑容渐渐僵住。 “秦总教,怎么了?你们……是我暴露了吗?” 秦为严摇头,两条粗黑的眉毛紧凑着,周身的气势,让人心头一重。 “余者那边得到的资料,不是我们准备的假资料,是极为详细的、放在我办公室里的那一份。” “不可能啊,我给的——” 张宇川情绪一激动,眼皮微颤,忽地反应过来秦为严的意思,他不敢相信地说道: “我们这里……真的出贼了……” 此话一出,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复杂。 “不可能啊,秦总教他们的办公室是刷脸的,怎么进去的?” “秦——总——教——” 一道诡异且不属于这里的声音突然传入众人的耳中。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一变,视线瞬间聚焦在声音的源头,同步地,呼吸一滞。 张宇川突然间被无形的力量所攫取,面容在刹那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平静的表情被一种扭曲所替代。 他的眼睛,平日里闪烁着温的光芒,此刻却蔓延着漆黑,深邃得如同无底的深渊,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与疯狂。 “他被人控制住了!快!” 有人唤出灵宝,属于增幅型灵宝的白光迅速涌入张宇川的体内。 却如水滴涌入大海一般毫无起色,似是被正在他体内肆虐的那股力量所吞噬。 看着那人还在坚持尝试的动作,“张宇川”嘴角不自然地高高挂起,形成一个夸张而诡异的弧度,与那双漆黑的眼睛相映成趣。 令人毛骨悚然。 看起来十分疯癫,瞬间变了一个人。 嘴巴一张一合间,发出了不属于他的女性的声音。 秦为严的脸色迅速涨得通红,指着表情僵硬的“张宇川”,眼睛仿佛要喷火。 “余者,你们胆子——” “我们胆子一向很大,您不是早就体会到了吗,哈哈哈哈。” 这个女人的声音像蛇一样钻进众人的耳朵里,滑腻恶心,令人生厌。 秦为严唤出灵宝,挥手拦住正准备上前的执笔人,将他们护在身后,眼眸泛着冷冽的光泽。 “张宇川”泛白的嘴唇机械地上下张合着。 “我们大人让我转告你们,基地里的小崽子们可都得看好了,毕竟是我们余者的好苗子呢,哈哈哈哈。” 紧接着,他的头转过一个极大的弧度,脖颈侧的肌肉被撕扯。 “哦,还有,这个家伙叫什么,张什么?张宇川?唉……倒霉蛋啊,呵,你们的小把戏,真没意思。” “我给他寄去的腿……脑袋,都还在路上呢,哈哈哈哈。” 她压低了嗓子,但语气中尽是难以压抑的兴奋。 面前这位朝夕相处的同事,笑容里没有丝毫熟悉的温暖与欢乐,反而充满了病态与疯狂。 就像是暴风雨前夕天空中最阴郁、最狂乱的闪电,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混乱与毁灭。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都双拳紧握,眼眸瞪出红血丝,身体微微颤抖,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给生撕了。 “他妈的,你找死!不要动张宇川,总局,由不得你们挑衅。” 秦为严脖子上青筋鼓起,像一条条盘错的龙,在酝酿着暴怒。 这人并未回话,而是直接用行动告诉了秦为严答案。 秦为严的话音刚落,就突然看见张宇川以一种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方式将身体扭成一团。 骨骼、肌肉乃至皮肤在极端压力下发生了异变。 让他瞬间从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变成一个只有8岁孩童般的大小。 空气中都是清晰可闻骨骼碎裂的声音。 尽管有人及时地拿出灵宝为他治疗,却也是无济于事。 突然间,张宇川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生命迹象都戛然而止。 他表情中残留着她撤去后的惊恐与不解,眼神凝固,但已经失去了任何光泽,变得空洞无光。 有的执笔人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会发出尖叫。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消逝,一个鲜活的存在在眨眼之间化为了乌有。 “王八蛋!余者这群王八蛋!” 有人红着眼眶,脱下外衣,轻而易举地拢住了张宇川的身躯。 “余者!这群渣滓!” 秦为严眼尾泛红,只感觉一个气血往脑门上涌,气得他脚下趔趄,急忙捂住胸口。 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沉默几秒后,让人安排张宇川的后事,然后转身和始终无言的陆艾言一起去练武场。 一路上,两人异常沉默,气压极低。 “所有新人,一分钟内到练武场集合。” 姜肆等人听到广播中的话后,未有片刻停留,立即从后山出发。 “陆副教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虽然觉得奇怪,但姜肆没有多想,到达练武场后立即站定。 “诸位,总局决定给你们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回到你们各自当实习生时的握剑人分署。” “现在提前给你们分发执笔人处理过的手机,用它来代替你们原来的设备。” 陆艾言说话的同时,已有执笔人拿着箱子挨个地分发手机。 姜肆接过一看,竟可以直接瞳孔识别。 “票已经给你们订好,车也在外面等着,现在直接出发,具体通知看手机。” 说完,陆艾言立即转身,和眼含冷怒的秦为严一起匆匆忙忙地离开。 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姜肆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他低头一看,手机上赫然弹出一行字—— 和斐成同乘,一路小心! 看着小心二字,姜肆心里一沉,抬头和斐成的目光相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意外。 随后,众人便马不停蹄地被培训基地外排列好的车送去了各自的乘车地点。 什么东西都没让他们收拾,直接将人送走。 姜肆与斐成已然安稳地坐在高铁上,位置是此节车厢的最后面,二人脊背紧张,保持高度警惕,裤兜里的手机再次发出震动—— 小心!祝平安! 第149章 余者的袭击 看到这条消息,姜肆眼神一凝。 这明显是执笔人在平时执行任务时的口吻,看来,这趟回堰北的路怕是不安全。 “总局之前的培训一直是持续一年的,从没有什么放假之说,让我们同行,回的还是握剑人的基地,而且安排得这么急,肯定有问题。” “只是让总局都紧张的会是什么?” 斐成低声同姜肆分析着,直着腰靠在椅背上,视线来回地在过往的人群中扫过。 听到斐成的话,姜肆脑海中立刻想到了余者这个组织,只有人为的突袭才会让总局突然这样安排。 想到这点,他不禁联想到自己不久之前遇到余者的事情。 “这群疯子的隐患一定程度比诡还大,他们毕竟是人,会有组织地部署。” “只怕是培训基地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临时这么安排,让我们和握剑人待一起……更像是为了保护我们。” 斐成点头,二人也不掩饰,锐利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光明正大地袒露出自己的目的。 照这个势头看,很明显余者掌握了所有新人的资料,肯定也知晓他们的样貌。 既然无法隐藏在人群,索性就放开了胆子,就等着余者上门。 总局也肯定提前有安排,不会让他们出事的,所以姜肆他们倒一点都不怕,还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期待。 待在培训基地学习了这么久,这倒是第一次实战。 今日的上京天空格外高远而湛蓝,几朵白云悠闲地游荡其间,与阳光共舞。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气浪携着火星冲出,如野马奔腾,在接触到金色屏障时突然停下,随着其弧度又向内翻涌。 黑色的烟雾被包裹着,停滞在金色大球内,如同被困住的巨兽,无法动弹分毫。 爆炸声缓缓停歇,秦为严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几口。 顺便将左耳仅戴上的蓝牙耳机摘下。 原想着耳边放着小说好缓解压力,没想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倒还更加紧张。 “秦总教,地下的炸弹都被我搬移到了洛洛的防御罩里面全部爆破,培训基地现在已经安全了,只是那个27号逃了。” 窗外的大片白光缓缓散去,顾珩收回灵宝,转身向秦为严汇报。 所有的新人刚走,整个基地就遭遇了袭击。 培训基地的办事处、食堂、执笔人的宿舍楼,总之除了新人宿舍以外的地面下,都被安装了大量的炸弹。 秦为严冲顾珩点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随即神色一变,恨恨地咬牙。 “哼,那个死老鼠倒是挺怕死的,每次都跑得很快,这次辛苦你们了。” 总局那边查到有一处军火基地中的炸弹全部丢失,当即引起了高度重视,动员了大量执笔人去调查。 没几分钟就有人监测到地下不对劲,且一路追踪,发现其最终目标是培训基地。 总局当机立断,派了上京分署握剑人甲队前来解决这次事故。 “秦总教,这余者原本只是行事有些疯癫,在诡的问题上与我们有摩擦,现在为什么手伸得这么长,敢明目张胆地动我们的人?” 尹防风抽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射出阴影,扭头询问秦为严。 洛向挽等人也一样,只不过他们不敢问秦为严,此时正伸长了脖子等着答案。 听到尹防风的问题后,秦为严先是冷哼一声,眸子里闪着寒芒,而后才怒不可遏地开口。 “被我们逼得有些狠了,现在开始急了,我呸,妈的,什么东西,这些毒瘤,迟早把他们都拔掉,妈了个——” 秦为严紧急收回嘴边的脏话,而后看着面露忧色的尹防风面色稍好些,出声宽慰道: “放心吧,总局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上头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又辛苦你们了,快回去吧,这片土地,现在可不太平。” 任务也确实结束,尹防风点头,然后带着众人打车回到基地。 高铁上,姜肆与斐成观察着来往的人,惹得旁人频频不理解地看向他们。 在车上的时候,执笔人通过手机告诉他们遇到危险时可以使用灵宝。 而且要注意保护周遭的普通百姓,其他的不必顾忌,执笔人会帮他们解决。 “姜肆,你之前碰到的那个家伙是夏阶仲段,排27号,但我们毕竟是春阶,要是来个27号之前的,我们怕是得留在这里了。” 斐成微微朝姜肆歪了下脑袋,语气止不住地担忧。 姜肆摇摇头,并不赞成斐成的想法,他偏过头去,小声地回道: “这个组织的首要目的是拉拢我们,并不会直接出手,起码留有余地。” “其次,这样的组织能排上号的境界都较高,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春阶的小喽啰。” 说着,姜肆指了指自己。 意思很明显,喽啰对喽啰,余者不一定看得起他们,所以大概率不会来什么很厉害的人。 “总局肯定事先都做了准备,要不然所有的新人都逃不出余者的毒手,总局也不会让我们直接从培训基地离开。” 阳光照耀的土地下,27号逃跑后一路遁地,来到一幢高档的别墅里。 他跪在地上,身姿卑微,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地板砖,眼神中满是对上位者的敬畏与渴求。 双手交叠,轻轻置于身前,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他内心的虔诚与不安。 “大人。”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大人,他们发现我了,但是、但是炸弹我都安好了,您放心,一会儿就能听到悦耳的爆炸声。” 话语间,他微微抬头,目光不敢直视沙发上男人的面庞,却又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谄媚与期待。 闻言,27号口中的大人轻轻地勾唇,满脸横肉,露着漫不经心地笑。 眼角的刀疤被扯动,让27号再次低下头。 他的手不安分地抚摸着怀里两个穿着暴露的美女,脸上露出淫笑,身上半开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开合得更大,露出健壮的胸脯。 第150章 被威胁的5号 身穿清凉泳装的女人眯起眼来,媚笑如丝,似喜似羞地半撅樱唇,软若无骨地倚在男人的怀里。 她抬起涂满艳丽颜色的手,柔软的指腹缓缓向男人的胸膛摸去。 男人享受地闭眼,舒服地轻哼一声,双手抽出放在两个美女的头顶,来回抚摸着她们精心打理过的发丝。 “您……讨厌~” 还没等美女把话说完,这名男子两手轻轻一拍,两名美女的头颅瞬间碎裂,鲜血喷溅到男人的衣服上,映出点点樱花。 男人睁眼,面无表情地将两具留有余温的尸体推开。 “噗通”一声,两个女人软软地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面无波澜,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看着渐渐流到他眼前的黄白之物,27号跪在地上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原本低下的头颅压得更低。 额头紧紧地抵在地板上。 “悦耳的爆炸声?”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脸上的横肉顿时挤在一起,突然缓缓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男人伸手,把手上的血擦在斜后方站着的人的衣服上。 随后转头,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盯着姿态极低的27号,意味不明地说道: “可是你失败了啊,护华司一早就发现了你的踪迹,你前脚刚放完的炸弹,他们后脚就派人拆掉了。” 闻言,27号眼中他眼中的恐惧如同野火燎原,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本能地连连磕头,头颅一次次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板砖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响声。 额头很快红肿起来,甚至有鲜血渗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停地磕头。 “大人、大人,我不知道啊,大人您留我一命,您一定有用到我的地方。” 男人轻嗤一声,刚想开口,却倏地脸色突变,立即从椅子上坐起,愕然地看向大门的方向。 浑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紧绷起来,毫不犹豫地抓过身后还一脸茫然的人挡在自己身前。 “大人、大人饶命……” “闭嘴!” 男人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右手呈爪状,悄悄地放在身后。 原本坚如磐石的防盗门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地,惊起四周的尘埃,形成一片混沌的烟尘之幕。 在这烟尘弥漫之际,一个身影伴随着急促的脚底啼嗒声踏入门槛。 “哎呦喂,咋个搞的哦,这么些灰,忒不讲究呐。” 未睹其人,先闻其声。 中年女人头上随意裹着一条毛巾,而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仍然从毛巾边缘滑落,滴着水珠,打湿了她的衣领和前襟。 脚上穿着一双轻便的凉拖鞋,踩在倒地的防盗门上。 备受摧残的防盗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女人似是近视,眯着眼睛在屋内警铃大作的几人脸上来回地扫着,最终视线定格在一个裸露着胸脯的男人的脸上。 她指着那个男人,嘴唇微张,却又突然停住,在余者一行人紧张地等待下,干巴巴地说出一句: “你……是几号来着?” 女人露出疑惑的表情,眼角处的鱼尾纹皱在了一起。 “等会儿。” 她没管别墅内众人想吃人的表情,自顾自地将手上的水在衣服上蹭蹭,然后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滑动。 随即眉尾轻挑,明显是找到了答案。 “哦,找到了,5号,呦,挺靠前的啊。” 她把手机又揣回兜里,双手抱胸,一只脚伸得远了些,像打量一只宠物般上下扫视着5号。 刚刚的那份力道与波动……5号脸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表情阴狠。 “你是冬阶孟段,我也是,况且我这屋子里还有不少我们余者的人,你一个人前来可讨不了好。” 他说着,好似威胁般举起自己的右手,准备发号施令。 女人不屑地捏了捏头上的毛巾,将其拽得紧了些,然后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千里音。 “我们屋里人平常是怎么打架的你们应该很清楚啊,你们在执笔人手上吃过的亏还少?你确定是我讨不了好?” 女人说着,左脚在地上蹭了蹭,拖鞋上的水珠被溅起。 5号的眸光落在女人风轻云淡的脸上,他眯了眯眼睛,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放在一起不停地摩挲。 视线时不时地从暴露的大门外掠过,不断地分析着利弊。 女人也不急,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猪脑转弯,还颇为新奇地打量着室内的装潢。 “你们想干吗,直说吧。” 说罢,他坐回沙发,定定地看着女人,摆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坐姿。 至于犯了错的27号,被忽略得彻底,仍然像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 扫了眼地上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女人嫌恶地皱了皱鼻子,暗骂了一声混账,顺势给5号甩了个白眼。 “我们这一届的新人正在回去的路上,这都是一群孩子,你们余者派人去欺负他们不大好吧。” “所以啊,我们各退一步,你们派人可以,但不能超过春阶仲段,怎么样?” 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商量,女人手上却唤出了灵宝,她握着剑柄,手腕轻动,随意地将剑身拍在腿侧。 剑刃闪过的银光威胁地从5号脸上一闪而过。 5号的目光紧紧地放在笑眯眯的女人的脸上,又往空荡荡的门外迅速扫了一眼。 “可以,但你们得立即离开,不许出手。” 得到想要的回答,女人欣然点头,然后把灵宝收起来。 “可以,但你得先打电话安排,你是5号,说话……应该有分量吧。” 闻言,5号当即冲一旁招手,让人拿来电话,命令他们安排去袭击护华司新人的人立刻停手。 “不对!” 打断他的话,女人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5号,灵宝再次出现在手上,剑刃对着他,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不是让他们都停手,而是安排不超过春阶仲段的人出手,我的话,说得不明确吗?” 看着眼前随时有可能出手的女人,5号强压住怒火,按她说的做。 一通电话结束,5号冲她摇了摇手里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确保她眯着眼睛看到手机界面后才塞回兜里。 “你听到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请你们立即离开。” 第151章 回堰北 女人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从旁边挪了一个椅子,不紧不慢地坐下。 “不急,等那群小家伙都到家了我们再走,我怕你不包售后嘛。” 说罢,扯下包在头上的毛巾开始擦拭头发,成条的头发还在滴水,散发着石榴的香甜。 作为“闯入者”,她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5号闭了闭眼,额头青筋凸起,眼皮猛跳,一脚踹在27号的身上。 27号被踹倒后强忍着疼倒吸一口气,急忙爬起来跪在5号的脚边,任由他泄愤,整个人陷入惶恐。 屋内只能听到那个中年女人头发与毛巾摩擦的声音,以及5号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这边,姜肆与斐成乘坐的高铁已经行驶了一段时间,车上始终没有异动发生。 二人靠在椅背上,平静地目视前方。 突然间,姜肆唤出小剑剑,反手向身后刺去,寒光闪过又瞬间消失。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直接被这一剑刺穿了心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姜肆,但心脏处涌出的血迹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男人的右臂上覆盖了一圈淡青色的鳞片,五指成爪状,离姜肆的脑袋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姜肆立即伸手扶住即将倒下的男人,耳边还能听到男人最后的呢喃。 “一切为了救世,我们是救世主。” 看着他残留癫狂的面庞,姜肆只觉得这人既可怜也可笑。 二人位于车厢的末尾,所幸没有人看到,也因为姜肆出手快速,后面一节车厢的人也未察觉到异常。 为了不引起骚动,男人中招的一刻,斐成立即将他揽了过去,然后将其放在自己的位置上。 斐成给姜肆使了个眼色后,径直来到后面一节车厢,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着。 他伸长了脖子,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确保自己能随时观察到姜肆那边的情况。 姜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男人的身上,避免别人看到他的伤口。 春阶仲段…… 这余者派来的人境界为什么这么低?难道只是试探的小兵? 而且这次为什么没有出口招揽,而是直接想置自己于死地? 姜肆眉心微蹙,对此疑惑不解。 成柱的鲜血汩汩流下,淌在座椅上,很快在上面氤氲出大片的暗色污渍,血腥味很快蔓延开来。 已经有一些乘客察觉到异常。 姜肆正在对此事发愁之际,却看到身穿棕色制服的列车员走了过来,随即,他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小钟,轻轻地一敲。 这是……执笔人。 这钟明明很小,但发出来的响声却异常悠远。 钟声浑厚,白云苍狗,宛若跨越时间的长廊而来。 万籁此俱寂,列车上的乘客瞬间闭上了眼睛。 而后,这位执笔人左手一挥,504字样的铜牌出现在他手中,给姜肆以及走过来的斐成看了一眼。 有人来善后就好,姜肆还担心一会血腥味弥漫到车厢该怎么收场。 姜肆刚准备说些什么,就看见这位执笔人唤出灵宝,一道暗光将姜肆身边的那个人笼罩。 这是准备尸体回收吗? 看到姜肆二人脸上疑惑与好奇,执笔人开口,熟稔地同他们嘱咐道: “余者的人死后,他们体内的诡就会被放出,你们以后记住,杀完人后还要杀诡。” “不过这个诡我就带走了,总局抓的春阶的诡要被你们耗完了。” “余者派来的人就这一个,接下来应该安全了,但你们还是要小心,这群疯子不一定会按我们的想法做事,再会。” 说罢,一道淡光在他身上亮起,没有拖泥带水,连带着那个余者的人一起消失。 斐成坐回姜肆的身边,将沾血的衣服团起来垫在屁股底下。 “听他这意思,怎么像是总局让余者派个春阶的人来给我们送诡啊,这余者这么听话吗?” “还是听执笔人的,小心为上。” 姜肆不知道余者这番是什么操作,也想不到总局做了什么。 之后的路途都平安度过,确实没有余者的人再次进行袭击。 姜肆二人到站后,立马就有堰北的执笔人来接他们,无缝衔接,开着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把他们送回事务所。 堰北,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岁末将至,时序渐入冬境,而庭院之中的桂花树,虽已不似深秋时那般繁花似锦,却别有一番韵味。 其枝干苍劲有力,历经风霜而更显坚韧,宛如老画家笔下浓淡相宜的墨笔,勾勒出一幅临近冬日的静谧图景。 “霍队,猛男哥,绵绵姐,我们回来了。” 斐成站在事务所门口,激动地朝里面大喊。 姜肆看了眼周围开始挂红的小区,又看了眼庭院里的那棵桂花树,顿时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他们走的时候桂花都还没开,只是长着绿色的小花苞。 这次回来,桂花都已经谢了,唯有树根处的泥土还残留着些许鲜艳的橙色,彰显着秋的落幕。 叶间偶有几朵残桂未凋,或藏于枝头深处,或孤悬于末梢,颜色已褪至淡黄,近乎米白。 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香气。 不似春日百花之浓烈,也不及盛夏果实之甘甜,却如同老酒,越品越有味。 见没有人应答,斐成还以为他们都忙着没听到,再次燃烧热情,对着里面大喊。 只是闻声出来的是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年轻男子。 事务所出事了? 莫非是余者。 手上已有动作,姜肆与斐成立即唤出灵宝,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见状,来人来回地摇着手,匆忙解释道: “姜肆,斐成,别误会,我是上一届的新人,我叫贾木桓,才成为堰北握剑人的一员。” 说话间,一个403字样的小胖剑模样的铜牌出现在他手中。 原来是自己人,难怪长得剑眉星目、一身正气。 李晓禾牺牲后堰北的握剑人只剩3人,自然需要补上。 发现是误会,姜肆他们立刻把灵宝收回,只是环顾一圈都没有发现霍军等人的身影。 “木桓哥你好,霍队他们出任务去了吗?” 贾木桓之前碰到的都是前辈,第一次听到有人喊他哥,所以看这两个师弟越看越顺眼。 大手一挥笑得愈发灿烂。 第152章 熟悉的事务所 “对,总局下命令让我们抓一些春阶与夏阶的诡,有个春阶的出现在堰北,霍队他们三个去了,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 贾木桓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随后立即打开衣柜,翻出姜肆二人之前用过的蓝色与粉色的卡通被套。 姜肆打开房门,里面的家具都用防尘布遮着,而且邹绵绵闲得没事也会来打扫卫生,所以尽管没人住,里面仍然很干净。 他接过被套铺在床上,顿时有点恍惚,像是回到了半年前。 帮他整理着被角,贾木桓看着正在收拾房间的姜肆站在原地傻傻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忍不住忆往昔。 “真没想到啊,培训竟然还能放假,我们当时可是在基地里待了整整一年的。” “哦,还有,霍队他们知道你们要回来待一个月可开心了,下午一直念叨个不停,他们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贾木桓契约的是攻击型灵宝,也是一柄剑,目前的境界是夏阶孟段。 三人聊了会儿天后就感觉手痒,视线相互碰撞,立马跑到练武室对打去了。 斐成一手握着一个苹果,又往嘴里喂了一口后,用拿大强的那个手隔在两人之间,嘴里吧唧着苹果一本正经地说道: “二场一次,对战双方,姜——肆——” 拖长了尾音,手成枪状突然指向姜肆,等待着他自我展示环节。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反应过来后,姜肆赶忙搭戏,面色一正,向对面、明显还没适应莫名其妙演起来的贾木桓重重一点头。 随即右手抚上小剑剑的剑柄,字正腔圆地说道: “我,准备好了。” 见状,斐成满意地点头,又啃了口苹果,吸溜了一口嘴边的汁,扭头看向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贾木桓。 “对手,贾——木——桓——” 看着成枪状向他举来的手,贾木桓又来回睨了眼两人,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两个家伙有种眼熟感。 无端端地给自己加段戏,和邹绵绵也太像了。 见斐成疑惑地冲他偏头,贾木桓立即回神,飞速搭上戏。 “我,也准备好了。” 随着斐成模拟出的一声低沉号角声,较量正式开始。 贾木桓身形一晃,犹如清风拂柳,瞬间欺近姜肆,长剑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阵尖锐的啸声,直指对手咽喉。 姜肆身形未动,眼眸中闪过一抹冷静,长剑自腰间电射而出,化作一道银色闪电,与贾木桓的剑相交。 金铁交鸣之声瞬间爆裂出。 剑光交织,两人身形忽左忽右,剑招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斐成啃着苹果核,眼神紧紧地锁定在他们的身上,连嘴里的东西被他嚼烂了都没察觉。 他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剑,能够看出贾木桓剑法飘逸,每一击都有四两拨千斤之势。 姜肆攻防兼备,每一招都恰到好处,既封住贾木桓的攻势,又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较量愈发激烈,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过一遍。 吓得斐成往后挪了挪,手里的苹果核一时间捏成了两半。 姜肆突然轻喝一声,剑法突变,长剑化为一抹青芒。 然而,贾木桓早有防备,手中的剑向上一挑瞬间回防。 嗡的一声,姜肆的剑被贾木桓震开。 姜肆顺势将剑柄回旋,小剑剑稳稳地落于腿侧,比试而已,点到为止。 “姜肆,你……挺厉害呀,幸亏我比你高一小段,要不然可就打不过你这个师弟了。” 贾木桓打得也高兴,轻轻喘着气,双手抱胸,将剑宝贝的捧在怀里。 姜肆收回剑对他腼腆地笑了笑,正准备谦虚几句,突然听到了熟悉的汽车轰鸣声。 是沈念的车。 姜肆与斐成眼前一亮,急忙向外头跑去,刚掀开帘子就被车头的大灯晃到了眼睛。 “呦,姜肆,斐成,好久不见啊,竟然还出来迎接,不必行此大礼。” 沈念踩下刹车,将头探出窗外,摘下墨镜看向姜肆二人,嘴角向一边勾起,连勾起的弧度都是那么熟悉。 邹绵绵跳下车,推开沈念挡路的胳膊肘,激动地跑到他们面前。 “啊——想死你们了。” 大喊出这么一句,邹绵绵还想伸手抱他们,却被匆忙下车赶来的沈念直接拦下。 “男女有别,这两小子都大了。” “绵绵姐,我们也可想你们了,几个月没见,绵绵姐更漂亮了。” 姜肆几句话把有点恼怒的邹绵绵哄得心花怒放,她连连娇笑着,朝后面挥挥手,示意沈念把东西拿下来。 他们知道姜肆与斐成要回来,执行完任务后专门去了趟超市,买了好些新鲜水果与蔬菜。 还专门买了两大袋零食回来,以辣条为主。 贾木桓帮忙接过沈念的东西,视线在零食堆里来回扫着,随即眼睛睁大,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哦?绵绵姐,你们还买了我最爱的黄瓜味薯片,爱死了、爱死了。” 他说着,余光注意到一旁的沈念,露出八颗大白牙,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立刻补充了一句。 “谢谢猛男哥买单。” 闻言,沈念愉悦地翘起嘴角,朝低头抖擞着零食袋子的贾木桓挑了下眉。 “两个小伙子练得不错,身体更结实了。” 老早就在旁边站着的霍军这时才能插上话,右手握拳捶着他们的肩膀,然后又捏捏他们的胳膊,表情既满意又欣慰。 众人有说有笑地坐下来吃饭。 当然,饭菜是点外卖送过来的,会做饭的邹绵绵几人回来得晚,时间也不大来得及,干脆直接叫旁边的餐馆送餐。 餐桌上,斐成与姜肆和他们聊着自己在培训基地遇到的朋友,贾木桓也时不时地插几句嘴。 “你们这一届睡醒的竟然有四个,我们那一届可只有两个。” 邹绵绵的表情也有些诧异,顺手将腿边放着的可乐给姜肆递了过去。 见姜肆再往自己杯子里面添饮料,贾木桓立即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杯子送到他旁边,然后也点着头,对此意想不到。 “我们那一届也是只有两个,你们这直接翻倍了。” “这证明什么,我大夏兴旺啊。” 霍军自然地发话总结,注脚依旧是那么的熟悉与充满人民的力量。 第153章 滚到角落里做人 一口可乐下肚,沈念舒坦地打了个嗝,刚夹了一口菜,听到姜肆又在说另外几个睡醒的人。 没想到还意外地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白南涔?嚯,他们兄妹俩也加入护华司了。” 沈念咽下一口饭菜,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猛男哥,你认识他们?” 扒了口饭后沈念快速地点头,停顿一秒又摇了下头,捧着饭碗解释道: “不算认识,听说过,他们家是上京有名的大户人家,我们屁股下的椅子就是他们家的,高档家具,可贵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放着好好的富家子弟不当,跑来当屋里人。” 闻言,姜肆夹菜的手一顿,这白南涔还真是大小姐,有钱有颜实力还强,真是不让人活了。 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 “猛男哥,你不也是富二代吗,这不也加入护华司了。” 斐成打趣地说道,没注意到邹绵绵与霍军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与尴尬。 沈念把饭咽下,听到这话愣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耸了耸肩。 “我不一样,我家里只有钱,没有人。” 察觉到气氛不对,邹绵绵立马笑着引开话题,拿着公筷往姜肆与斐成的碗里夹菜。 “别说别人了,你们两个在基地里学什么了?快说说。” …… 渐渐地,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抹淡淡的、柔和的银辉,星星也在这柔美的光辉中变得遥远,甘愿成为月亮的陪衬。 余者5号的别墅内,此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 女人的头发早就自然吹干了,手里捏着半干的毛巾,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27号轻微地挪着酸痛的腿,费力将伏在地上的身子跪好,在女人与5号之间来回地偷瞄着,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听到千里音传来的话后,女人看向一直死盯着她的5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得行,莫看了,看撒子嘛看,再看把你眼睛夹爆。” 说到这里,也不管5号的脸色有多难看,轻嗤一声又翻了个白眼,把手上半湿的毛巾重重一甩。 “还算巴适,细娃儿些都回家喽,还有,让你们的人莫往这儿里赶了,我们这就走。” 女人将毛巾甩起耷拉在肩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扭过头去,斜着眼睛睨了屋内的人一眼。 余者的几人顿时心里一紧,以为她誓不罢休准备反悔。 尤其是5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时瞪得大大的,手紧紧地扣在沙发上。 将众人各异的神态收入眼底,女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伸手摸了摸干涩嘴唇上的死皮。 “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没啥子大不了的,拼个鱼死网破,还有,都给我滚到角落里做人。” 说罢,她向5号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随即扭头,施施然地离开,脚下的拖鞋啼嗒啼嗒响。 待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5号眼中的戒备变为阴翳,手臂突然肿起,像是由无数个圆滑的石块组成。 肌肉撕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惨叫,27号的一只胳膊被硬生生扯下。 断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血花四散,最终滚落在那两具凉透了的尸体旁,猩红的血液覆盖了原本半干的血污。 27号那张发黄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紧咬着剩余的右手,将更多的痛苦吞咽下,阻止自己出声。 5号怒目圆睁,手掌附上他的后脖颈,然后一字一字地挤出牙缝道: “废物,都是你,你偷炸弹被执笔人发现,逃跑的时候还被他们一直跟着,害得我们被发现。” 他怒极反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没用的东西,你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我该怎么折磨你呢?” 5号的手指微微并拢,伴随着他的动作,胳膊上的圆滑凸起也随之发生滑动。 他的眼中闪烁着狞笑的光芒,来回打量着27号抖成筛子的身体,仿佛在思考先从哪个部位下手 。 这家伙不仅没有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而且还让余者折了不少人。 虽说只是春阶的小喽啰,但这件事却狠狠打了余者的脸,白白给护华司送了一批诡。 而且这次是护华司需要5号发话,撤去原本安排袭击新人的成员。 所以执笔人找到他们的藏匿地点才没有直接出手,要不然即使有秘密通道也要死不少人。 只怕是自己也要折在这里。 想到这些,5号的表情愈发冷酷,伸出肥厚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饥饿。 察觉到5号毫不掩饰的想法,27号身体一抖,用膝盖爬着快速来到5号的脚边,语气惶恐。 “我做得很隐蔽的,大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执笔人那么快发现了我。” 27号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滚落,牙齿咯咯吱吱地上下碰撞,拽着5号的裤脚不断乞求。 “不、不,大人,我很有用的,我的遁地能力对您还有用,大人、大人求您留我一命。” 低眸看着脚边不断磕头的27号,5号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大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摩挲,仿佛在做着决断。 几秒后,他冷笑一声,手指忽然捏住他的后脖。 27号的头悬在空中,梗着脖子等待他的命运,左臂处的撕裂伤口鲜血淋漓。 “废你一只胳膊以作惩罚,若是再有下一次失误……你最好直接自杀,别落我手里,懂了吗?” “砰、砰、砰。” 27号连连磕头,根本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是,大人,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的失误,谢谢大人饶我一命。” 5号不耐烦地抽出裤脚,朝旁边的众人大手一挥。 “让所有人从秘密通道撤离,然后炸毁这里。” 说罢,5号拢了拢带血的上衣,率先离开。 27号扫了一眼自己的断臂,眼中闪过浓烈的恐惧,然后捂住流血的伤口踉跄地跟着5号离开。 事务所这边,姜肆与斐成这才知道他们这一个月也不能算放假。 总局给各个地方的分署下达了任务,让新人们出手解决他们能应付的诡,一定程度上减小握剑人的压力。 不过总局还额外要求那些诡能抓住就不要杀,看来这一次迷宫之行确实耗尽了总局低阶的诡。 第154章 青蚓 “姜肆,斐成……” 姜肆正在练武室和斐成过招的时候,邹绵绵捏着衣角,悄咪咪地走到他们的旁边。 “怎么了,绵绵姐?” 邹绵绵将双手背在身后,扬起脑袋看了看四周,然后冲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脑袋凑过来。 虽然不解,但姜肆还是照做。 两个毛茸茸、黑黢黢的脑袋伸在邹绵绵的面前。 “当时我们送你去火车站的时候,我最后对你们说的那句你们有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那句话…… 是哪句话? 姜肆与斐成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看他们这个样子,邹绵绵就知道他们能理解自己的话外之意,而后失望地跺了下脚。 “我问你们有没有带武器,你们不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莫名其妙吗?” 姜肆愣了两秒,终于回想起邹绵绵当时说了什么。 “我们……不觉得……吧。” 邹绵绵闭眼扶额,而后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肩头。 “我当时是在暗示你们,这趟去上京的路要小心点,你们不会被握剑人打得很惨吧。” 额…… 姜肆回想着当时的事情,确实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绵绵姐,你的暗示很有水平,我们确实没多想,但基本就没被打,可以说是反杀。” 看着邹绵绵好奇的眼神,姜肆与斐成绘声绘色地给她阐述了当时事情的经过。 当然,被围着揍的那一段被他们自动忽略。 “哦?来的是跟猛男一届的,啧啧,你们观察力挺强啊,不错,给我们堰北握剑人长脸。” 邹绵绵傲娇地抬起下巴,一副荣辱与共的样子。 路上遭遇握剑人的袭击,是每一届新人开始培训前的传统。 霍军他们瞒得倒挺严,一点口风都没露。 就连邹绵绵的暗示也很……含蓄。 “绵绵,有任务!” 玉兔很熟练地出现通知众人,姜肆几人急忙出门。 “这次的诡是春阶季段,以抓为主,姜肆,斐成,你们和木桓一起去,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有不懂的问木桓就好。” 霍军安排完后递给姜肆两人一人一个千里音。 “和灵宝类似,心念一动便可出现。” “霍队放心,我们都用过。” 接过后,斐成立即开车,这么久了再次摸方向盘,还真有点激动,他一脚油门踩下去,立马带着众人前往任务地点。 “此诡名叫青蚓,可化为女子,春阶仲段,抓诡的方法就是将衪打到即将消散的状态,然后交给我们执笔人即可。” 蚯蚓化成的女子吗? 光是想象着那个密密麻麻的画面,姜肆就忍不住龇牙,鸡皮疙瘩掉一地。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他们是在办孙大圣的活。 “到了,下车,祝顺利。” 执笔人的通讯依旧那么言简意赅,和姜肆在培训基地里见到的那群下班跑得比谁都快的有很大反差。 斐成停车后,姜肆立刻推开车门,喧嚣的人声顿时传入耳中。 一条东西向的宽阔街道上,布满林立的商铺,百姓们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前挑挑拣拣。 喧哗声此起彼伏,人头攒动。 这次的任务地点竟然在堰北的步行街。 “此处人流量大,你们出手注意不要伤到民众,至于暴露的问题交由我们处理。” “这只诡在跟着人群行动,现在化为了青裙白头巾的女子。” 万里目隐秘地盘旋在上空,姜肆三人在执笔人的指引下穿过人群,很轻松地找到这只诡的具体位置。 此时,正看见那“女子”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羞涩之情溢于言表。 衪微微低头,以袖半遮颜面,眼波流转间透露出无尽的柔情与娇羞。 那双手,如同春葱般细嫩,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古朴的木盒,仿佛是在珍惜着一份难得的情意。 终于,她轻轻抬起眼帘,望向身旁站立的男人,羞涩一笑,犹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动人心魄。 “我去,这诡,长得真——有几分姿色啊。” 听到斐成忍不住发出的惊叹,姜肆赞同地点头。 果然和西游记一样,里面的女妖精都长得那么好看,这诡化成女子也不差。 只不过一想到这家伙本体是蚯蚓,姜肆就忍不住打哆嗦。 “女子”伸出那双纤纤玉指,缓缓地将木盒递向男人的方向。 木盒小巧,木质纹路清晰可见,雕刻出了几朵芍药,芍药中心的花蕊则用一个明黄色的宝石代替。 男人呆愣愣地接过木盒,痴迷地用鼻子嗅了一下,而后面色酡红地看着衪。 现在的社会风气自由且开放,大家看着青蚓的这身打扮也没觉得奇怪,被吸引到的人还不少。 可谓是回头率极高,都把这只诡当成了古风爱好者。 还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拿着手机拍摄。 但不管怎么样,姜肆有一次不得不承认,这诡的这个扮相确实漂亮。 一身素衣,不施胭脂水粉,神情灵动,眼波欲流,那件浅碧色长裙往身上一套,看起来清新脱俗,楚楚动人。 也不知那接过木盒的男人怎么了,就直勾勾地盯着青蚓看,嘴巴微张,一副傻子样。 “这家伙不会有事吧,是被定住了还是单纯的……色迷啊?” 姜肆小声嘟囔着,看着敛眸扫视着人群的贾木桓,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做春梦呢,这诡损人精气,但影响不大。” 执笔人轻声说着,说话的语气隐藏不住笑意。 闻言,三人立即眼神怪异地向那人看去,脸上有点恶寒。 大庭广众之下……啧…… 姜肆三人正准备行动,却发现这诡娇羞一笑,眼波流转往他们这里扫了一眼。 衪顿时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般,变魔术似的又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一个木盒出来,随后款步姗姗地朝他们走过来。 姜肆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来找他们的吧。 如果是正常的执行任务,面对诡的上门送货姜肆肯定是非常高兴的,但现在…… 周围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吵得姜肆耳朵疼。 “哦?美女往那边去了,她要找谁搭讪?” “美女看这里,选我选我。” “什么呀,木盒给我吧,我五行缺木,急需。”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还以为这是什么节目效果,围在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第155章 生殖隔离啊! 姜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多人,这也不能用灵宝啊。 难搞。 注意到青蚓暗送秋波的眼神,姜肆忍不住在太阳底下搓了搓胳膊。 这是什么情况?这诡怎么还娇羞起来了? 还没等几人出手,这诡突然在远处站定,素手一挥,直接把木盒往姜肆怀里丢去。 姜肆没想到衪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站在原地没来得及反应,木盒撞上他的胸膛,然后径直掉在地上。 “咔嚓——” 是木头碎裂时发出的清脆碎裂声。 姜肆低头看了眼地上四散开来的木盒,又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周围表情意外甚至有点愤懑的众人。 这只诡这是干吗? 古代丢香囊以示爱慕,衪丢木盒是吧。 自己这该死的魅力! 这只诡看到姜肆没有伸手接住木盒,当即露出了怨怼的神色,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 姜肆刚想把这木盒踢到青蚓的身边,以防这木盒有问题。 倏地,一股清新的木质香味飘入姜肆的鼻腔中。 他猛地一怔,随即一股奇异的感觉自脚底升起,身体变得异常轻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缓缓脱离现实的束缚。 在这股不可思议的轻盈感中,姜肆的思绪止不住地开始变得模糊,周遭的一切淡出他的感知范围。 当他终于从这种奇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让他惊讶不已。 他发现自己莫名出现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房间内的装饰充满了古典韵味。 雕花木窗半掩,透进斑驳的阳光,与室内的烛光交织成一片温馨而神秘的光影。 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画中山水灵动,似有仙气缭绕。 “我这是……走错片场了。” 陈设之物都是闺房所用,极尽奢华。 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 而姜肆就坐在那张床上。 他摸了摸身下的被褥,软乎乎的,舒服极了。 只是这个氛围?不会是要…… 姜肆“嗖”地把手收回,手不知所措地放在身前,慌张地从床上弹起。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一股浓郁的芳香缠绕在他的鼻尖,久久不散,让他有些头晕。 再看房内,气氛旖旎。 不正经,真是太不正经了。 姜肆的脸噌得涨红,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青蚓突然出现在姜肆的面前,当即就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啊啊啊——流氓啊! 姜肆心生懊悔,当时就不该犹豫,就应该直接把木盒躲开。 他连连挥着手不断挣扎着,就在这混乱之际,他的一只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裸露的肌肤。 透过指尖传来的是一种陌生又令人心悸的触感。 姜肆像触电似的急忙把手收了回来,双手无所适从地放在胸前。 “虽说你看起来是有几分姿色的,但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能随意扒男孩子的衣服呢?” 看到那诡的手再次伸来,姜肆一把将其拍开。 唔……好软。 人生第一次摸女孩子的手哎——不对,是女性人形诡。 姜肆的腿倚在床边,已无路可退,再退就倒到床上了,他语无伦次地面露警告。 “而且再说了,我们两个都不是一个物种,生殖隔离不懂吗,你们诡这么没文化的吗?” 姜肆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突然重心不稳,被这诡推倒在床。 他呼吸一滞,完犊子了。 眼见这诡就要扒衣服扑来,姜肆下意识一剑捅过去,剑正中那诡的心口。 等他再回神时,眼前的幻象顿时消失,入目又是热闹熟悉的街道。 只不过周遭的人皆定定地站在原地,双目紧闭,就像是走着走着睡着了一般。 不用想都知道是执笔人的手段。 “回来了……” 一个回神,姜肆急忙将脚下的木盒踩碎,顺便捂着鼻子一脚踢得远远的。 一旁的贾木桓与斐成已经将这个诡控制住了。 “姜肆,你怎么样了,刚刚动手的时候你莫名地就愣在那里了,中这个诡的阴招了?” 斐成的刀放在诡的脖子上,下一秒这个诡就变成了一条长60多厘米的青色白纹蚯蚓。 有双手比成的圆那么粗。 环节通过柔软的体壁连接在一起,此时正像波浪一样前后蠕动着,伸出的前体长着粗粗的毛。 像是蚕和蚯蚓的结合体。 “啊、呃。” 恶心得斐成当即压着嗓子叫出了声,身体本能地往僵住的贾木桓旁边躲。 看着这诡化形,姜肆现在越来越觉得,他们干的就是孙大圣的活。 虽然蚯蚓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但姜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 而且,他一想到刚刚差点就被这家伙扒了衣服,就感觉胃不舒服,忍不住地发恶心。 见姜肆面色难看,贾木桓忽地想起之前执笔人说过的话,当即睨着眼睛恶趣味地盯着他。 “姜肆,你不会是被霸王硬上弓了吧。” 贾木桓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上下扫视着姜肆,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斐成保持着握刀的动作,双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姜肆,脸上是同款的表情。 姜肆轻哼一声,连连摆手,一脸正气地拍着胸口表示: “作为一名长在春风里的新时代接班人,我怎么可能会中招呢,你们太小看我了。” 旋即又后怕地摸了下自己的衣服,还好,还是整齐的。 听着姜肆的狡辩,斐成撇撇嘴没理他,将刀收回。 姜肆愣在原地时的那个表情可太丰富了,一副小媳妇被欺负的样子,还死鸭子嘴硬。 两名执笔人径直朝他们走来,出示铜牌后一个麻袋将诡装了进去,麻利地上车离开。 又是一声悠扬的钟响,周围人忽地睁开眼睛,自顾自地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原本站在前面的那个中招的男子也走远了,神色正常,像是没遇到过青蚓一样。 这一次的任务轻松解决,姜肆三人也没多停留,坐车回到事务所。 接下来的日子,沈念美其名曰让年轻人多学点手艺,积累生活经验,就自然而然地把做饭的任务甩给了姜肆与斐成。 此外,他们两人还包揽了买菜,接待前来事务所解决灵异事件的百姓等事。 被沈念这个资本家拼命压榨。 第156章 找上门的生意 邹绵绵偏过头看了眼正认真洗菜的姜肆二人,想到这几天的伙食,顿时觉得嘴巴发苦。 她甩了甩手上水珠,仰起头,那张精致的脸上有些生无可恋。 “姜肆,斐成,你们做的菜减肥的功效很好,你俩应该去剧组兼职做饭,绝对会成为娱乐圈冉冉兴起的新星。” 说着,她又拿起一棵白菜,麻木地将菜叶掰在菜盆里。 姜肆听懂了邹绵绵话中的意思,扭过头讪笑两下。 他们做饭确实不大好入口,明明和网上的教程一步不差,怎么所有的菜吃起来都一个味儿呢? 而且老容易变黑。 姜肆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上手做过饭,仅仅只是帮忙处理过菜叶子。 “请问你们这个牌子上说的是真的吗?免费解决灵异事件。” 阳光温柔地洒在事务所的堂屋门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拄着一根略显斑驳的拐杖略显局促地站在那里。 时不时地抬头,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上面的大字招牌。 他微微眯起眼睛,努力适应从明亮户外到室内稍显昏暗的光线变化,探着脑袋往事务所里张望。 “真的,真的,大爷,您快坐。” 见有人来,斐成把手上的水胡乱擦在衣服上,急忙把大爷扶进屋里让他坐下。 这是这半个月来找他们事务所办业务的第二个人。 执笔人检测到诡的方式,就是根据大夏上空无数个万里目查看是否有诡的踪影。 或者是诡展开境界时也能被检测到。 但是大夏毕竟高楼林立,人口密集的地方很多,诡若是一直藏着执笔人也确实检测不到他们。 所以屋里人便会以免费承办灵异事件的名义吸引群众主动举报。 但是大多群众举报的灵异事件最后调查证实只是某种自然现象,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与诡一点都不沾边。 上次,姜肆他们接待的那位大妈说他们家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哭泣声,声音凄厉,吓得一家人晚上总是做噩梦。 结果姜肆他们前去调查,发现只是家里的管道有些松动,水流经过时便会发出声音。 只是一场乌龙。 “大爷,您遇到什么事了?您细说。” 斐成接过邹绵绵手里的茶,温度刚好,小心地给大爷递到手上。 大爷握着茶杯,眼睛轮廓因岁月的侵蚀而略显松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拉扯着眼纹。 他重重叹了口气,扭过头把耳朵伸了过去。 “什么,鱼?细的?小伙子,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个事的。” 察觉到这大爷耳朵不好使,斐成深吸一口气,立即加大了音量。 “不是鱼,是遇到,您遇到什么事了?” “什么味道,我嘴里没有味道,我可爱干净了,咦——你这小伙子不会说话。” …… 终于,经过斐成与大爷牛头不对马嘴的一段对话后,套出了大爷遇到的怪事。 准确来说,是在全小区发生的怪事。 最近一个月以来,大爷所在的小区内所有的狗总是成群结队地出去,等到晚上又回来的时候嘴巴里都是怪味。 牙缝里面也黑黢黢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些狗每天一到下午6点就跟疯了似的要出门。 拴在家里也没用,为了出门往外面冲,差点被脖子上的绳子勒死。 最近弄得小区里人心惶惶的。 大爷听说这里有个免费处理怪事的事务所,就想着过来咨询一下。 “姜肆,斐成,这次你们和沈念一起去,注意安全。” 了解事情的经过后,霍军熟练地安排任务,然后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千里音,示意自己随时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好嘞,现在就去吧,这就快六点了,咱们去看看汪汪队想干嘛。” 沈念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又掏出了标志性的墨镜戴上,从一旁抓起车钥匙。 钥匙圈挂在他的手指上,随着他的动作叮当响。 “大爷,您家在哪啊?” “什么泥巴?我这个岁数了还玩泥巴,你个小伙子是不是粉红色的猪看多了。” 呃…… 沈念表情一僵,扭头看向正在按压太阳穴的斐成,冲他晃了下脑袋。 被压榨的斐成嘴角抽动一下,咳嗽两声,嗓子舒服了些。 看他这个视死如归的样子,姜肆手一摸兜,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立马掏出手机然后把上面的字放大给大爷看。 还好大爷识字,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哦,我家啊,我带你们去。” “嗯?忘记咱们还有手机了,姜肆你怎么不提醒我,害我跟大爷瞎聊了那么久。” 幽怨地盯着姜肆,趁着还没走,斐成赶紧抓起一旁的水壶灌了一口,润润嗓子。 因为年龄的缘故,大爷的步伐迟缓而沉重,姜肆搀着大爷的手臂,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步伐。 “哎,小伙子,年轻有为啊,已经有车了,长得还这么帅。” 大爷不自觉地用手轻轻抚摸着屁股下面的座椅,浑浊的眼球看向沈念。 沈念听到大爷的称赞,顿时两眼放光,看大爷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恨不得当场与大爷结成忘年交。 “小伙子,你有对象没有?我跟你说,我有个侄孙女,哎呀,长得可俊了,和你很是般配。” 听到大爷的下文,沈念连忙拒绝,表示自己有女朋友了,就是在事务所时给大爷倒茶的那个女孩。 姜肆蓦地抬头,恰好通过后视镜与坐在后面的斐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二人的八卦之魂混混燃烧。 邹绵绵松口了?还是只是沈念单方面的脑补? 不知道这话落在大爷耳朵里成了什么,他连忙摆手,一脸的拒绝。 “什么茶,我不喝了,在你们那喝了好些了,想尿尿了都。” 行吧,和大爷聊天只能单方面进行。 一路上,大爷还是在很卖力地夸赞自己的侄孙女,恨不得现在就让他们牵手。 倒是可怜了沈念,手上掌控着方向盘,大声解释了一路,但大爷就是听不清。 到达大爷居住的小区时,姜肆打字让大爷先回家去,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 第157章 汪汪队 “呦,这么多狗啊。” 此时已到六点,小区里的狗纷纷挣脱了绳索或是门栏的束缚,一溜烟地向外跑去。 或成群结队,或独自疾驰,在小区的绿地、小径上穿梭,尾巴摇摆得如同欢快的风铃, 舌头因兴奋与奔跑而自然地伸在外面,粉红而湿润,快速地喘着气, 一只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成群结队,时不时地还相互挤一下,画面看起来异常壮观。 “富贵,富贵,哎呀,喊不住啊。” 大爷对着其中一只狗大喊,见那狗没反应,急得直拍腿,手中拐杖不断砸向地面。 浩瀚的狗潮袭来,姜肆三人急忙闪到一旁,看着狗狗们从脚下跑过。 这汪汪队的规模有些大啊,莫非他们真的是出去执行任务的? 姜肆大开脑洞,脑补了好些画面。 沈念挥手示意跟上,他们一直与狗群保持着30米的距离,避免真的有诡从而打草惊蛇。 “我们调取了往日万里目的监控画面,发现这些狗在进入前方200米左转的一个巷子里便不知踪影,不知道只是在居民楼里还是受诡的影响。” 执笔人通过千里音向众人说道。 姜肆三人悄悄地跟上,一路上又翻墙又跨垃圾桶。 最终在两栋居民楼狭小的间隙处,所有的狗狗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之前的奔跑与嬉戏,转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秩序排列起来。 从最小的吉娃娃到最大的金毛寻回犬,无论品种、大小,都井然有序地站成了一排。 随着第一只狗迈出步伐,轻轻地一跃,跳入巷子边的下水道口,其他的狗也紧跟着行动起来。 一个接一个,每一只狗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毫不犹豫地跳入那未知的领域。 “嘶,这下水道的盖子怎么打开的?” 姜肆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怀疑。 “会不会是余者搞的鬼?” “不好说。” “我用个万里目跟上它们。” 执笔人话音未落间,姜肆看见一个万里目从上空飞过来,直直地跟着狗群进入下水道。 姜肆三人则在车上待命。 这边,一位执笔人操控着万里目,隐秘地跟在狗群地身后,他的邻座则在资料库中不断检索着相关信息。 狗群……不受控……特定时间……六点…… 看着屏幕上万里目传回来的画面,执笔人再度调出大夏上空其他万里目的实时视频,立刻锁定了狗群的目的地。 堰北南郊的墓地。 他眼神一凝,似是想到什么,立即对着旁边对比信息的同事说道: “这诡可能以尸体为食。” 末了,根据多年的工作经验,思绪一转,又急忙补充了句: “或者食人。” 说罢,他看着电脑上的视频,手指在键盘上一顿操作,画面中,原本纷乱的人群被一个个精准地绘制出的方框所圈定。 这些图像被迅速传输至庞大的人口库系统中。 海量的人口数据,包括但不限于身份信息、面部特征等。 在强大算法的驱动下,系统开始紧张的数据对比工作。 每一份被圈选出的图像都被细致地拆解、分析,并与人口库中的数据进行比对。 这个过程之快,仅仅片刻,每个人的身份信息就已经被一一查出。 姓名、年龄、性别、住址……一系列详尽的信息在屏幕上逐一显现,揭示出现在墓地的每个人的基本身份特征。 执笔人眼珠转动,快速浏览着每个人的资料。 而后,他轻舒一口气,背部的三分之一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这些人确确实实有亲人去世,是来扫墓的,十有八九不是余者。 旋即,他的腿部带动着椅子往前挪,又开始忙碌地办公。 3分钟后,执笔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南郊的墓地,地下被狗挖出了通道,十有八九是诡在控制这些狗,但目前还未发现衪的身影。” 姜肆三人得知具体的地点后,立即开车向南郊墓地赶去。 “我们查阅了资料,猜测这个诡应当是神獒,可操控犬类,会飞,衪应当是害怕被我们发现,所以不敢吃人,转变成了吃尸体。” “这样说的话,这诡现在应该藏在地下,联通着下水道,既然这样我们怎么才能弄死衪,汪汪队挖的地道我们进不去吧。” 沈念将墨镜掀在脑门上,手指在方向盘上来回点着,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藏在地下、爱吃人…… 姜肆思考着,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且前卫的想法。 执笔人点头,他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脑袋里面想了几个方案,正欲开口之际,突然听到了姜肆跃跃欲试的声音。 “这诡原本是个爱吃人的,但现在被迫吃了尸体,我们可以借助这点把衪引出来。” “这神獒之所以不敢吃活人,是因为现在的人都有自己的社交网,一旦失踪马上就会被发现,衪到时候可能就藏不了。” “但要是有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工作的活人出现在衪的面前,这只诡馋了这么久肯定会忍不住现身。” 姜肆激动地给大家分享着他的建议,却突然发现沈念与斐成幽幽地盯着他,好像在看一个货物。 见状,姜肆嘴巴僵住,顿时反应过来。 “你们——想让我去?” 他指着自己难以置信,看向二人的眼神中充满被背叛的悲伤。 沈念与斐成轻轻点头,嘴角同时咧出一丝笑意。 “对啊,想法是你提的嘛,而且你有攻击型灵宝,神獒凑到你身旁的时候你直接把衪捅个对穿。” 沈念拿手比划着,像是个讲戏的大导演,他想了想然后补充了一句: “放心,有灯妹儿在呢,我会护住你的。” 姜肆无奈地点头,行吧,那就自己上吧。 执笔人哑然地抬了抬眉毛,他倒没想到这个法子,这姜肆鬼点子还挺多。 就是……能行吗? 他想着,又调出了几个万里目进入南郊墓地附近的下水道里。 万一神獒要是逃了,还能凭这个追踪到。 第158章 神獒 执笔人正操作着,突然想到姜肆只是个还在培训阶段的新人,当即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姜肆,这诡的境界未知,要是夏阶季段的,你可得跑快点。” 姜肆点头,打开车门利落地下车,逃跑他可是认真的。 同步地,在确认墓地内祭拜的人都已离开后,一道暗色屏障自地底升起,将此处笼罩。 落叶纷飞,金黄与火红交织成一幅绚丽的画卷。 每一片落叶都仿佛承载着逝者的灵魂,缓缓飘落,最终归于尘土,此时的墓地,更显庄重与肃穆。 “沙沙沙。” 是脚踩落叶的细碎响声。 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合力提着一个看似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步伐沉重而急促。 前面的男子,面容冷峻,双手紧紧捏住那人的肩膀,掌控着一切,另一人则紧咬牙关,双手紧紧握住那人的双脚。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回荡。 突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紧接着,他们的动作变得异常粗暴,前面的男子猛地一用力,将那人的肩膀高高举起,仿佛要将其抛向空中。 后面的人也毫不迟疑,双手用力一甩。 两人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动,那人便如同破布一般,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其中一人凶狠地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对着地上的人啐了一口。 尘土飞扬,那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体毫无反应。 “姜肆,你无父无母,没有朋友,没有工作……” 斐成正按照原计划念着台词,突然卡了壳,求助的眼神悄咪咪地往沈念那里飘。 “也没住处。” 沈念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立即小声提醒了一句。 “对,甚至连住所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被什么东西吃——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两人冷冷地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幕,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深深的冷漠与决绝。 斐成念完一大段台词后,立即和沈念转身离开。 二人大步流星,不敢在此停留。 “不行,要忍住,不能笑。” 斐成与沈念努力控制着自己拼命上扬的嘴角,面庞开始抽搐,在远处看很是诡异。 像是要发生变异一般。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两个人有必要扔得这么使劲吗,疼死了。” 姜肆率先触地的屁股有些疼,他闭着眼努力扮演一个被打晕的人,躺在地上等待诡的到来。 过了很久,姜肆都快睡着了,一阵细微而奇异的声响悄然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双耳竖立,全神贯注地捕捉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紧接着,有个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走到了他的旁边。 感觉时机差不多,姜肆猛地睁开眼,刚准备出手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怎么只是只普通的小狗,神獒呢? 小狗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着姜肆的手,他撑起上半身急忙搜寻,却发现那只神獒只是在远处露了个脑袋。 一个硕大无比的狗头缓缓地从地面上探出,那双眼睛在光线下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啊哦…… 这诡怎么这么精明呢。 姜肆大脑疯狂运转,只要他们出手这诡马上就会逃跑,到时候真的发疯跑去吃人就糟了。 眼看神獒就要把头缩回去,姜肆灵光一现,迅速调整表情,身体紧绷,仿佛瞬间被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所笼罩。 “啊啊啊——你们不要过来啊,我无父无母,没有朋友,没有工作,甚至连住所都没有。” “我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被什么东西吃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我都这么惨了你们放过我吧。” 他瞪大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双手开始胡乱挥舞,浮夸的哀嚎声随之爆发出来。 果然,神獒听完他的话后,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的触发,整个身躯猛然间从地面破土而出。 泥土被巨大的力量掀开,伴随着浓厚的腥味四处飞溅,部分泥土甚至溅到了姜肆的脸上。 长长的毛发随着衪的动作而在空中肆意地跳动。 这诡有几处外貌特征都与狗极其相似,只不过这只狗的牙更尖锐,更为锋利。 上下各有两个长长弯弯的獠牙,露在嘴外。 神獒缓缓靠近姜肆,嘴里流着口水,长长薄薄的舌头舔在獠牙上。 衪三角形的鼻子不断地耸动,不断地嗅着姜肆的味道,喉咙发出“呼和呼和”的动静。 “别吃我,别过来,别过来。” 姜肆坐在原地,继续着他的表演,台词念得干巴巴的。 快过来啊,四条腿还走那么慢,这腿看着也不短啊。 姜肆估计着神獒与自己的距离,接着假装害怕。 神獒终于忍不住,兴奋地两步跳到姜肆面前,然后张开大口想咬住姜肆的胳膊。 就是现在! 姜肆忽地掀起眼皮,面色镇定,唤出小剑剑直直地刺向衪的腹部,这诡毫无任何防备地被刺中。 长剑刺入皮肉,但并未流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的是类似于星星的黑色小光点。 顺着剑飘出,向上空而去。 神獒察觉到是陷阱,前脚忽地跃起,重重踏在姜肆身上,而后慌忙地转身想逃回那个地道。 抬腿的瞬间却被一道剧烈收缩的暗光弹回,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诡是夏阶孟段。” 吃痛地摸了下左肩,姜肆通过千里音向众人传话,而后提剑起身。 早早在一旁埋伏的沈念与斐成立刻向衪冲去,三人成夹击之势。 眼见几人向自己冲来,衪忽地将自己的身子弓起,浑身的毛发瞬间竖起,像炸毛一样。 下一秒,这诡身上长长的毛发无风而动,神獒本来就大的体积此时看来翻倍了一般,瞬间大了一大圈。 “啊呜——” 神獒龇着牙,四根长长的獠牙相互碰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姜肆以为这家伙要放个大招,正准备出剑抢先攻击,却突然发现这诡猛地来了一个转身,而后突然飞起。 蓄力向小三彩的屏障冲去。 衪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头巨大的、黑色的会飞的猪。 第159章 跨年 没等衪飞出多高,姜肆突然跃起,出手拽住衪的腿,将其从空中狠狠地甩在地上。 “嗷呜。” 这诡发出吃痛的叫声,原本炸起来的毛发又缓缓地耷拉了下来,蔫了。 斐成与沈念趁机出手,两把样式不同的刀“嗖”地插在衪的身上。 这诡被领域封锁困住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此时更是生无可恋,一点都不挣扎了。 “别打死了,执笔人马上到。” 于是,三人就拿着武器守着这个被打得半死的诡。 “真不跑了?就这样摆烂了?” 斐成提溜着神獒大大的耳朵,对着瘫在地上只有眼珠子时不时动动的诡念叨着。 他还以为这件事会很费劲,没想到啊,这诡这么配合。 神獒虽然没听明白斐成在说什么,但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姜肆看着地上流过来的黏腻透明物质,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眼神复杂地看了神獒一眼。 “啧,饿死诡啊这是。” 神獒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姜肆露出的皮肤,黏稠口水从嘴角流到地上,汇聚成一滩。 隐隐有股恶臭。 几人看着周围的墓地,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之前躲在地里吃的是什么。 故而望着地上有味道的口水,三人都恨不得离这家伙几米远。 “姜肆,你让衪咬一口得了呗,免得衪一直流口水,就当断头饭。” 斐成蹲在地上,用胳膊后撞了下正在发呆的姜肆。 神獒听懂了斐成的话,立即目光灼灼地盯着姜肆,舌头伸得老长,前爪撑地想要起来。 结果刚扬起头就被沈念一巴掌拍回地上。 只能失望地呜咽着。 听到斐成开玩笑的话,姜肆当即白了他一眼,顺势伸出手装作要扯了他的胳膊去喂狗。 沈念歪着头撑着脸看他们打闹,耳边是不同品种的狗的吠叫声。 吵死了。 旋即,他将脑袋扭过去,眼神幽幽地看着地上装死的神獒。 “让它们都回自己家去,要不然我们还打你。” 沈念指了指正在拼命攻击防御罩的狗群,拿着刀对衪恶狠狠地威胁道,脸颊处的痘印随之跳动。 神獒身体瑟缩一下,当即呜咽一声,狗群迅速散开,一溜烟地都跑没影了。 将衪交给执笔人后,姜肆三人上车赶回事务所。 姜肆刚下车就看见霍军坐在庭院里吃着水果,盯着自己突然发出爆裂嘹亮的笑声。 “姜肆,哈哈,你……哈哈,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捉诡的。” 邹绵绵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笑得直不起腰,旋即将头抬起,模仿着姜肆当时的台词。 霍军爽朗地笑了几声后,揶揄地拍了拍姜肆的肩膀。 “年轻人很有想法啊。” 姜肆面上一热,不好意思地跟着笑几声,然后拉着斐成和笑得前仰后合的贾木桓跑去了练武室。 因为贾木怀笑得最凶,姜肆和他过招的时候暗戳戳地加了力道,以此来报他的嘲笑之仇。 第二日姜肆起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事务所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玻璃上都贴着鲜艳的窗花。 “嗯?我穿越了?离过年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姜肆摸着脑袋一头雾水地下楼,却见霍军与邹绵绵一早就起来,在厨房里忙东忙西。 锅碗瓢盆的轻响,仿佛是晨间交响乐的前奏,节奏明快而充满活力。 在这忙碌而和谐的氛围中,他们还特意换上了新衣服。 不管是他们的房间还是装扮,处处都透露出一种节日的庄重感。 “绵绵姐,霍队,今天虽是跨年,但不至于搞得这么隆重吧,好像到春节了一样。” 姜肆笑嘻嘻地接过霍军递过来的一盘包子,顺便拿了一个先塞嘴里。 霍军的心情很好,额上些许的细纹一瞬间舒展开来,一双眼睛早眯成弯弯的月牙。 看久了,与旁边的邹绵绵竟有几分父女相。 “咱们今天把跨年当成除夕夜过,谁让你们就只放一个月的假,大年三十的时候还在培训基地里。” 邹绵绵炒着锅里的菜,向后弯腰,探出半个身子露出一张笑脸,两道弯弯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 她想起来什么,拿着锅铲往天花板指了指。 “猛男一早就出去买年货了,你们的门口放着他给你们买的新衣服,快去换上,顺便看看斐成与木桓起了没,也跟他们说一声。” “好嘞。” 姜肆刚上楼,就与同样疑惑的斐成和贾木桓碰了个正着。 他乐呵呵地把霍军与邹绵绵的话给他们两个复述一遍,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走。 “难怪我一开门就发现旁边有一个袋子,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没敢动,原来是猛男哥给我们买的衣服。” 斐成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三人回到房间换上各自的衣服,然后下楼。 恰巧在楼梯遇见,几人望着彼此,一致沉默了几秒。 姜肆低头看着自己的新衣裳,这个风格太明显了,谁家冬装也是花里胡哨的? 一看就是沈念的审美。 看着换上新衣服的三人,霍军连连夸他们帅气,有精气神。 不知霍军是昧着良心还是看他们的时候眼中自带滤镜,姜肆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一只大花蝴蝶。 熟悉的汽车引擎声传来,沈念下车去后备厢里拿东西,他的冬装也是一身花。 姜肆三人急忙上前,帮忙把年货拿进屋。 “呦,看着不错嘛,我的眼光就是好,我们四个站在一起,那就是握剑人中的f4啊。” 沈念上下打量着姜肆三人,歪着嘴角很是满意,手往脖子处一扯把围巾拽下来。 随即低头,从一个红色的袋子里面翻找着什么。 “给,春联,你们三个年纪小的去贴吧,哦,差点忘了,还有年画。” 沈念从袋子里掏出几副春联与年画递给姜肆三人,自己则在下面指挥,帮他们守着梯子。 “往左边来点,姜肆,说的是你。” “哎哟,斐成,你贴反了,上下联怎么还分不清呢。” “木桓啊,这是年画不是福字,不用倒过来。” “……” 第160章 一气回钧万事新 傍晚,众人环坐在屋外,天上正下着小雪,目光所及之处都仿佛盖着一层薄薄的羊毛毯子。 桂花树还残存着些许绿叶,其上覆雪,看起来很像邹绵绵给他们做过的一道甜品。 月亮将庭院染成灰白色,周围的小区灯火全亮,照出来回走动的人影。 事务所内的电视机打开着,里面正在播报各地的跨年活动。 今夜的大夏异常的热闹。 沈念从屋内走出,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仙女棒,像献宝一样地分发给众人。 “市内禁鞭,咱们就拿这仙女棒当烟花放,来来来,都点上。” 沈念发完,立即坐下,与众人围在一起。 他率先按动打火机,将一捆仙女棒都点燃。 “噗呲噗呲——” 小小的火花一簇一簇绽放在众人眼前,暖黄色的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颊,姜肆清楚地看到他们眼中的倒影。 “来来来,又到我最喜欢的环节了,快许愿,让我先来。” 沈念说着,立即将手里的打火机传递给下一个人,微微阖眸,未加思考,愿望脱口而出。 “祝我们事务所的三个小朋友越来越强,成为大夏的顶梁柱。” 见状,邹绵绵立马跟上,暖黄的火光映在她恬静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倒影。 “祝我们以后每年都可以像这样聚在一起庆祝新年。” “祝所有屋里人无虞,大夏百姓安康。” 沈念,邹绵绵与霍军三人依次许愿,语气轻柔,面露虔诚。 见旁边的几人还愣着,沈念拿胳膊碰了一下旁边的姜肆,指了指燃烧殆尽的仙女棒催促道: “你们三个小朋友快许愿,仙女棒要烧完了。” 斐成轻咳一声,率先开口,将仙女棒举在面前。 “借猛男哥的吉言,祝我能够跟上前辈们的脚步,早日到达冬阶,帮你们减轻压力。” “祝我多吃几碗饭,早日像霍队一样强壮。” 贾木桓说完,看着沈念怪异的眼神,脸上的笑意一顿,然后求生欲很强地补充道: “和猛男哥一样强壮也可以。” 沈念撇撇嘴,小声地嘟囔了句: “谁不想像霍队一样壮啊。”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姜肆的脸上,眼中带着笑意,充满期待。 “但愿从今日,时时报平安。” 姜肆看着众人弯起的眉眼,脑海里顿时冒出这句诗,他便不假思索地念了出来。 众人手里的仙女棒也在此时彻底燃烧完,只在地上留下了些许灰黑色的粉末。 被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啧,果然才高考完,文化人啊——” 沈念听完,立刻张着嘴开始嚎叫,故作嫉妒地冲姜肆晃脑袋,对面的邹绵绵立马附和着搭腔。 众人嬉闹了一会儿,然后霍军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拿出六个红包。 “来,给我们六个小朋友一人一个,健康长大,高高壮壮。” 姜肆接过红包,然后笑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霍队,你这是把我们当小孩哄呢。” “唉,好可惜,我已经不再长个了。” 沈念长叹一口气,然后45度角斜望天空,顺手把红包塞到了兜里。 早知道这样,小时候过生日就多许长高的愿望了。 一片如花瓣般的雪花轻轻飘落在姜肆的手背,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被融化掉,姜肆拢了拢衣服。 也不知道姜妈妈和孤儿院的小朋友们怎么样了,希望那群小家伙们省点心,不要贪玩着凉。 姜肆看着一户人家的灯火,忽地不知道被谁拍了一下,顿时回神。 几人坐回屋里看着跨年晚会,闲聊着天,等待最后的跨年倒计时。 姜肆搬凳子的时候,注意到李晓禾的牌位前也放着一个红包,牌位被擦得锃亮,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光。 “快快快,倒计时了,10、9、8……” 沈念招呼着洗碗的姜肆,着急忙慌地把他从厨房里拽了出来。 “都说了明年我洗,快来快来。” 事务所里的众人和全国各地的百姓一样,兴奋地开始了跨年倒计时的倒数。 “3、2、1,新年快乐!” “呜呼。” 跨年的钟声敲响,风里传来许多户人家的欢笑声,雪花纷飞,灯火辉煌。 满天繁星璀璨,看着欢腾的大夏迎接新年的到来。 一气回钧万事新。 …… 后面几天姜肆与斐成都过得很轻松,毕竟夏阶的诡他们又帮不上忙,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事务所接待看到怪事的居民。 倒是之前找他们解决汪汪队问题的大爷,联合着小区居民给他们送了面锦旗,搞得事务所在附近的几个小区出了名。 不过大多数的人都还是以为他们是不务正业的骗子。 “对对对,先感受下油的温度,大概7分热的时候下锅。” “绵绵姐,7分热是怎么个热法?” “而且这个温度要怎么感受啊?总不可能把手伸进去试试吧。” 邹绵绵被姜肆两个人的问题问得有点语塞,她这几天给这两人教做饭,直接感受到了给孩子辅导作业的痛苦。 她嘴唇嚅嗫几下,大脑搜寻着适当的措辞。 “7分热就是……这个热啊,它——” 邹绵绵正在努力组织语言,突然玉兔出现通知她有任务,三人立刻往门外赶。 “走吧,这次开两辆车,你们两个都去。” 姜肆与斐成有些意外,他们直接上车,然后用千里音问道: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多个诡吗?还是跑得快不易搜寻?” “其实都包括了,此诡名叫百足虫,夏阶孟段,每一足都可变成小虫,有毒,危险性很高,现在正在一个小区的花坛里。” 执笔人一边回应着他们,一边安排人员以防意外的发生。 这诡可变成近百个有毒的小虫,现在又是晚上,小区的大部分人家都睡觉了,这小虫要是钻居民口鼻里就糟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车上的几人表情都不轻松。 “我们尽量做到一击毙命,猛男,小三彩的领域封锁很重要。” 霍军的语气很严肃,姜肆光听声音就能想到他的表情。 “嗯,放心吧,坚持到你们把近百个小虫都杀光没问题。” 沈念开着车,把油门踩到最大,车辆嗡嗡作响。 第161章 百足虫 “我们这边也告知了邻市的屋里人,请他们有治愈能力的人来帮忙,以防万一。” 下车后,沈念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花坛,而后迅速展开领域封锁。 一道暗色的屏障将那个圆形的花坛完全笼罩。 姜肆等人迅速上前,然后在上面倒上汽油,将花坛点燃,避免花草遮挡住他们的视线。 花草很快被烧完,发出呛人的气味。 他们搜寻着土的表层,没发现有任何活物。 “在土里。” 刨土的任务交给了姜肆与斐成,他们拿着灵宝一寸一寸地刨去表层的土。 另外几人则在旁边守着,保护姜肆他们的安全,并且时刻准备出手。 幸好这只是个小花坛,姜肆与斐成很快就检查完了一半的土。 但除了一些蚯蚓,鼠妇类的小虫,没有发现其余的小动物。 估计是在最下面了。 二人对视一眼,而后接着更加小心地刨土。 泥土里是交错的植物根系与小石块,泥腥味里夹杂着植物汁水的味道, 姜肆与斐成的指甲缝里都是泥。 “在那,冒头了!” 姜肆的剑刚刚拨开一部分泥土,一只头部扁扁,上有两根细长触角的虫类物从泥里忽地冒头。 贾木桓眼疾手快,一剑挥去,将百足虫斩为两半。 衪受到刺激,被斩断的两半身体各团成一个球状,密密的小脚攒聚在一起。 看起来像是长毛了的西瓜虫。 平整的伤口处流出黏腻的不明物质,还带有点点恶臭。 姜肆皱了皱鼻子,脑袋清醒了不少。 百足虫身体一端不断向地里扎去,拱起一个小土包,想要往下面藏。 “将衪斩碎,以防万一。” 执笔人说话的同时,姜肆、斐成、贾木桓三人直接动手。 一时间银光霍霍,百足虫直接被剁成了泥,与黑色的土混合在一起,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这诡为什么还不消散,都这样了还活着?” 姜肆看着这坨肉泥只觉得恶心,同时还疑惑于这诡的生命力顽强。 见状,邹绵绵好奇地往花坛探脑袋,被那百足虫的现状恶心得起鸡皮疙瘩。 “怕是有足部会化成小虫,你们小心。” 听到执笔人的提醒后,姜肆三人还想补刀,却看见几只小虫从肉泥中跳出,直直向他们的面庞扑来。 “别让虫子进你们的鼻腔等地方。” 小虫八条小脚在空中挥舞着,张牙舞爪地冲几人而来。 邹绵绵离这花坛最近,只看到一个小飞虫冲自己的面部而来。 幸好身边的霍军拽着她的后脖颈将她拉到了后面。 一道剑弧划过,小虫被拦腰斩断,轻飘飘地摔在了地上。 这小虫还不到一颗绿豆的大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姜肆还拿剑身将其拍扁。 “霍队,带着绵绵姐往后退。” 说罢,他提剑挡在两人的面前,来回地挥剑。 “霍队,别把最后一次机会浪费在这些小虫身上,交给我们就好。” 沈念转头,语速飞快,手腕轻动,又解决了一个小虫。 霍军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收起了出手的想法,挡在邹绵绵的前面。 沈念心头一动,一个淡金色的防御罩将二人笼罩。 邹绵绵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峨嵋刺,知道拿这个武器对付小虫不现实,就只能担忧地看着他们。 一旁的玉兔落在她的肩头,时刻准备着。 又是一批小虫袭来,姜肆闪避的同时还要瞄准挥剑。 这个百足虫是要把足部给剁碎才不会生小虫吗? 看着往他们面门上袭来的三十多只小虫,姜肆恨不得拿火烧他们。 虽然这对诡没用。 又拍死一个小虫后,姜肆想想决定用左手捏住鼻子,紧闭嘴巴,往上迎了一步。 把剑身当做网球拍,对准小虫连连出击。 早点解决,早点下班。 其余人看到后也纷纷效仿。 终于把最后那一只小虫拍死,那滩肉泥连带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小虫尸体才彻底消散。 姜肆这才敢松开左手,然后大口地呼吸,鼻尖萦绕的腥臭味终于消失。 “这虫子也太恶心了,终于死了。” 沈念这才敢把防御罩与领域封锁撤回,这时头上蒙了一层细汗,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猛男!” 邹绵绵走到沈念身边扶住他,然后几道白光射到众人身上。 “绵绵,我没事,只是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地使用两个灵宝了,有点累而已。 ” 沈念安抚地看向邹绵绵,眉眼弯起,用袖子把额头的汗珠擦去。 “啧啧啧,呦呦呦。” 姜肆在心里打趣地想道,双手抱胸,睨着眼睛审视地看着沈念与邹绵绵。 “不会吧,绵绵姐真的松口了?成了?” 姜肆看着他们,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容,对这件事倒不是很意外。 “喂,楼下的,干嘛呢?这么大的人了还破坏花草,保护环境不懂吗?赶紧离开,我已经叫保安了。” 不知是哪栋楼的住户打开了窗户,拿着手机对他们大声喊道。 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着,只不过离得太远照不到他们。 众人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泥土,听到这人的无解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沈念走到半路,突然转过身去,朝那个人挥了挥手。 只不过夜色太深,也不知道那人看不看得见。 至于剩下的,执笔人会处理。 接下来的几天,堰北难得平静,霍军等人都没有任务,倒是落得清闲。 “嘣!” 听着厨房传来的响动,霍军见怪不怪地喝了口茶,然后扭头看向从厨房跑出来的脸上一团黑的姜肆等人。 第三次了。 霍军无奈地放下茶杯,他怎么也不理解姜肆与斐成为什么做饭会炸掉厨房,又不是制作炸药。 “绵绵姐……咳,真的对不起,我好像是手抖了然后油洒进炉灶了。” 姜肆一边愧疚地说着,一边把脸上的辣椒拿下来。 看着脸庞黢黑的邹绵绵,他很是抱歉,邹绵绵指导的时候离炉灶最近,所以她躲不开,脸上就…… 也幸好没受伤,脸上没留疤。 长出一口气,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席卷了邹绵绵的全身,她摆摆手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们。 顺手抹去了脸上的碎蒜瓣。 还好锅里还没下菜。 教了这么久了,他们怎么就是学不会? 难道是自己的问题? 第162章 返程——培训基地 “咳,都去洗脸吧,我来收拾,顺便给你们露一手,好久没做饭了。” 霍军干咳几声掩住笑容,打断了邹绵绵的自我怀疑,然后让三人去收拾一下,自己进了厨房。 看到厨房的惨剧后,霍军眉头微皱,思考着先从哪里开始收拾。 “哈哈哈,姜肆、斐成,你们又把厨房炸了,你们的脸……哈哈哈。” 沈念听到爆炸声就赶紧赶了过来,看着一脸黑的三人笑得直不起腰。 “沈——念!” 邹绵绵咬着牙,眼中喷出怒火。 对上邹绵绵威胁的眼神,沈念顿时不敢笑了,连忙讨好地凑到她身边,掏出纸给她擦脸。 “哇塞,我们绵绵就算黑黑的也这么好看,黑珍珠啊这是,绵绵……” 邹绵绵轻哼一声,刮了他一眼后抢过纸巾小跑去了卫生间。 咦~ 姜肆嫌弃地挥手扫了扫鼻子前的空气,想挥走这恋爱的酸臭味。 见邹绵绵跑开,沈念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注意到一旁看戏的两张黑脸,他当即瞪了姜肆与斐成一眼。 见没戏看,姜肆与斐成立马老神在在地溜回了房间。 等姜肆他们洗完脸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厨房里烧得火旺,霍军正娴熟地颠着锅,一旁的贾木桓在给他打下手。 “霍队做饭这么熟练的吗?” 姜肆趴在门边,看着一整条鱼在空中翻了180度后稳稳地落在锅里,立马配合地同旁边的人一起鼓掌。 之前看到霍军在厨房都是在给别人打下手,还没见过他动过锅铲。 见他那没见识的样子,邹绵绵按压着脸上的面膜轻声开口。 “霍队经常做饭的,我们平时处理境界低的诡时霍队就留在这里给我们做饭。” “你们之前当实习生的时候就吃过许多次霍队做的饭。” 原来之前是霍军做的饭,他们那时候,每次都是到饭点了来练武室喊人,也不知道每次都是谁做的饭。 难怪姜肆有时候觉得一样的菜,味道却不一样。 注意到邹绵绵脸上的东西,斐成当即拽了下姜肆,和他换了个位置,然后隔着沈念的手臂对邹绵绵面露乞求。 “绵绵姐,再给我分点面膜呗,我带去上京的都用完了,求你了。” 发现斐成还想上前一步,沈念当即果断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随后眯着眼睛幽幽地盯着他。 邹绵绵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大气地点头。 “行啊,我前不久又囤了好多面膜,随便拿。” 说罢,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扭过头兴冲冲地补充了一句: “我还有泥膜你要不要?我新买的那个可好用了,用完皮肤锃亮锃亮的。” 她说着,伸手抚平翘起的面膜边角,轻轻地在脸上拍了几下,使它更服帖。 闻言,斐成立即眼中带光地点头。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变成一个大灯泡的样子。 一行人就站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霍军行云流水的动作流口水。 “行了,行了,都端过去吧。” 霍军看着这几个家伙嗷嗷待哺的样子,觉得异常好笑,摘下围裙后帮着众人把菜端到餐桌上。 大家嬉笑着吃饭,碗筷碰撞的声音与屋外的呼呼风声交替着响起。 终于,一个月的放假时间结束,姜肆与斐成又要回到上京的培训基地。 “晓禾姐,我会为你报仇的,余者……一定会付出代价。” 临行前,姜肆与斐成给李晓禾的牌位上香,白烟缓缓飘起,绕在李晓禾冰冷的牌位上。 “姜肆,斐成,你们该走了。” 等他们二人鞠躬结束,邹绵绵轻声提醒他们,眼神却始终落在李晓禾的牌位上。 她眼眶红红的,这么久了,还是不适应。 怕别人察觉到她的异常,邹绵绵急忙低头,假装有些热地往自己的脸上扇风。 庭院内桂花树仅剩的叶子忽地被风吹动,一层薄雪从叶面洒落,融入地面。 润物,细无声,只待春天。 沈念轻轻地拍了下邹绵绵的头,随即开车把姜肆他们送到车站。 二人下车后,沈念把墨镜戴到额头上,双手插兜,倚在车门上摆姿势,咧嘴笑着冲他们告别。 “俩小子,这回真是几个月后见了。” 捶了一下二人结实的胸口,沈念手指一动将墨镜拨下,转身离开。 叮嘱的话之前也已经说过,他们也都懂。 姜肆与斐成坐在椅子上等着,距离他们检票还有半个小时。 “姜肆,你说猛男哥怎么那么喜欢手插兜这个动作,真的好像街溜子。” 听到斐成冷不丁地这么一句,姜肆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斐成双手抱胸,背靠在椅子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街溜子,还是有点小钱的街溜子,唉……戴金表的街溜子。” 听到这充满酸味的话,姜肆偏过身子探究般地睨了斐成一眼。 这家伙怎么突然被沈念刺激到了? 姜肆随意地转着眼珠子,目光循着斐成看去的方向,最终落在远处的一个电子广告牌上。 上面的成功人士,正姿态优雅却又不动声色地摆露出自己的大金表。 看起来和沈念的像是同款,姜肆甚至觉得沈念手上的那个看起来更贵一些。 他好奇地瞄了眼下方的价格,当即被刺激得牙疼。 他也有点酸了……沈念真是个有钱的街溜子。 “姜肆,斐成——” 一阵微风吹来,二人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飘忽的声音。 犹如鬼魅,让他们警铃大作。 姜肆与斐成迅速起身,背对背站着警惕地望向四周,搜寻这声音的来源。 他们的手放在腿侧成警戒状态,随时准备唤出灵宝。 “怕是余者,又不是之前,屋里人可不会搞这套。” “这里人流量较大,难搞啊。” 姜肆面露正色,视线在密集的人群中来回搜索着,接着又是一阵风吹来,在两人身旁盘旋。 冷冽的冬风,划得他们脸疼。 不知源头的声音,随风而来。 “不错,你猜得对,我就是余者的人,特地来邀请你们成为我们的一员,成为——” 姜肆不屑地撇嘴,径直打断了他的下文,懒得听这家伙的废话。 “得了吧,这套说辞我们早就听过了,既然是邀请那还是露面显得更有诚意,我们直接面谈如何,好好谈谈待遇。” “月薪不能少于十万,年末了还得有年终奖,每个月休假至少4次,一次休假7天,怎么样,合理吧。” 姜肆嘲弄地笑了一声,目光在人群中来回地搜寻。 大多数的旅客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眼神都没往他们这里瞄过。 之前就派人杀他们,现在又来招揽,真是冠冕堂皇的说辞。 谁信。 第163章 风,大风 围在他们周遭的风直往衣领里倒灌,斐成往上提了提拉链,觉得姜肆说的待遇不够好,接着小声地开口提条件。 “而且为了体现你们的诚意,每个星期给我们送个余者的疯子过来跟我们对战,生死战的那种,境界要比我们小一小段。” “公平起见我们不一起出手,这些条件你们很好满足吧。” 忽然,姜肆二人耳边的风呼啸起来,变得更加剧烈,更为低沉,像是毁灭的前奏。 他们的衣物在空中疯狂摇曳。 周围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而后难以置信地拿出手机拍摄。 “还真来开条件了,谈成则已,不成则杀。” “尤其是你,姜肆,扒了你的皮带回去,27号大人肯定会高兴的,到时候我进入下一阶的时候就能拿到更强的诡。” 这人说狠话的间隙,还没待他们有所行动,姜肆只感觉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住,逐渐变得难以呼吸。 他们的手被风捆在身侧,仅有手指能动。 “呸,连实习证明都开不了的三无企业,哪里有包分配的护华司好,人家这起码是国企。” 吐槽完这句话,姜肆只觉得大脑供不上血,整张脸憋得通红。 “天啊,他们这是怎么了,发病了吗,快救人啊。” 周围不明真相的众人看着即将窒息的姜肆二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强风刮倒在地。 手机脱手,砸在地上,再度被风卷起,霎时间,四分五裂。 “我的手机!” “太诡异了,这怎么可能?” 围观的百姓捧着手中破碎的手机零件,眼中尽是对不明物质的诧异与恐惧。 “喂,110,报警,我要报警!” 离得稍远些的人迅速连滚带爬地躲到后方,顺便以最快的速度拨打了报警电话。 风不停歇地缠在他们的脖子上,姜肆眼球开始上翻,只能看到眼白,喉咙里发出很难听的声音。 这家伙……没有27号好骗啊。 怎么就翻脸了,不再多说几句吗。 风占据了他们周围的空间,姜肆的思维逐渐涣散。 在哪? 这家伙到底在哪?他能在哪里看着自己与斐成? 姜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围在他们周遭强烈的风使得那些想要救人的百姓难以靠近分毫。 他的眼珠划过在现场的每一个人的脸,这个家伙不可能离得太远。 找到你了! 蓦地,姜肆对上那人的眼神。 小剑剑出现在姜肆的右手,瞬间飞出,直直地射向一直戴着鸭舌帽、躲在座椅中间死盯着他们的男人。 这么多人,就那个男人一直躲在那里眼神阴翳地盯着自己与斐成,而且长得还和27号一样猥琐。 被他捏着脖子这么久,可算找到他了。 脖子上的压迫感倏地消失,姜肆半蹲在地上,贪婪地往肺里灌着空气。 下一刻,两人起身,手中握着各自的灵宝,定定地看着那个面容普通的男人。 姜肆斜瞥了眼周围还在看戏的群众,手中的剑凝聚着寒光划过半圈。 “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二人疾速冲出,如饿虎扑食,瞄准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脸颊上再次传来风的触感,姜肆推开在风席卷范围内的群众,揽住身旁一位老伯的腰把他放在座椅上。 旋即右手发力,小剑剑凌空飞出,打断了那男人的动作。 空中刚刚旋起的灰尘再度落地。 男人右手握着一把匕首,侧身躲过一刀后对准斐成凌厉直刺,与斐成近身纠缠在一起。 面对斐成劈头盖脸的斩杀,他来回地闪避,同时配合着空闲的左手不断出拳。 但他的匕首始终都不敢直接与斐成的灵宝相接触。 “你这把匕首……啧。” 斐成挥出一刀被这男人挡住手踝,他故意身体前倾,微微垂眸,看着男人呈睥睨之态,言语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是吗?” 男人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右手忽地松开,匕首下落,他瞬间抽出与斐成纠缠在一起的左手,稳稳接住匕首。 猛地向斐成的小腹刺去。 斐成手中的刀旋转半周向下劈去,同时迅速后撤。 却发现匕首只是被那家伙左手握着,停在原地。 男人见虚晃一枪奏效,眼中浮现嘲弄的笑,那张普通的脸此时甚是阴翳。 “都留在这吧。” 大风忽地卷起,周遭的群众早就被他们这一举动吓跑。 灰尘以及垃圾卷在风中,描绘出风的形状—— 一个圆锥形,窄的那一段对着斐成。 圆锥高速旋转,周遭的没被固定在地面的物品都被掀起,与风融为一体。 斐成试探地劈出一刀,一个银色的光弧破空而出,接触到圆锥形飓风的瞬间,很自然陷入风中。 片刻,被风吞噬,而圆锥形飓风仍然没有丝毫要消失或减速的趋势。 “无用之功。” 见斐成没有后续动作,男人心里还泛着嘀咕,突然想起来什么,瞳孔一缩,猛地转身向后扎去。 却见一个人影袭来,他手中的匕首“嗖”地成了两截。 匕首前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人心里一紧,急忙后退,却被姜肆步步紧逼,他连连后退闪避,却发现身后还有斐成在守着。 斐成挑眉一笑,刀持于胸前,一副瓮中捉鳖的姿态。 男人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那张脸看起来有些惨淡,他躲开姜肆的剑,对上他的拳脚。 头上的鸭舌帽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露出额头上的凸起与烂疮。 神色闪烁不定。 “蠢货,把我忘了?” 姜肆的语气又疑惑又委屈,自己这么大一个人,这家伙就这样把自己忘了。 他正欲出手,却发现男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紧接着,自己的胸前传来巨大的冲击力。 手中的剑被震得脱手。 下一刻,姜肆整个人弓着身子飞出。 原本凝聚而出的圆锥形飓风竟突然分成两股,各自分开转了个弯。 地面的座椅与风剐蹭,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动,不断地晃动。 两股风拐弯后,分别从侧边扎猛子地向姜肆的腹部冲去,推着他不断后退。 “咔嚓。” 一个广告板被姜肆冲破,他的腿部撞在周边的不锈钢框架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但风没有罢休,仍然推着姜肆往后。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第164章 癫狂的袭击者 斐成惊愕地抬起头,这余者逃不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攻击力,和之前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男人忽地向斐成冲去,面容时而癫狂时而平静,看得斐成有些不理解他的意图。 这家伙武器都没有了,这是想做什么? 姜肆挣扎着落地,却因为巨大的风力仍被向后推了几步。 小剑剑回到他的手中,姜肆反手握剑将其插入地面,借此稳住身形。 风怒吼起来,像狼嚎,像虎啸,像狮吼,吹得姜肆的面部有些变形,还有地上那些沙砾,迷得姜肆睁不开眼。 同时,他的四肢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巨大的风力阻碍了他的动作。 仿佛所有的能量都汇聚到了他那里。 这种感觉,和之前在地下诡市时遇到的那只兽一模一样。 只不过男人的本事更小些,风席卷的范围无法与那只兽相比拟。 男人径直迎上斐成的刀,却拼命错开了几分。 “噗呲。” 鲜血横流,斐成心生狐疑,不解其意。 这家伙怎么自己撞上来了? 斐成余光扫到姜肆那边的情况,未免顾此失彼,他正想把刀拔出,却发现男人的右手死死地握在上面。 男人的整个口腔都被血染红,从嘴角溢出,胡乱地淌在下巴上。 “救世之举,救世之举……” 他口中念念有词,疯狂与固执的眼神看得斐成头皮发麻。 忽地,男人手中断掉的匕首脱手,随风而出,嗖地向无法动弹的姜肆而去。 随着男人的动作,斐成的刀终于拔出。 斐成呼吸一滞,脑中的一根线被扯紧,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时才明白这人的意图。 这家伙想要一换一。 该死! 姜肆勉强撑开眼皮,却发现一道寒光直冲自己而来。 同一时间,周围的风瞬间转变的方向,由迎面而来变成了以他为中心的汇聚。 他只觉得身上有千斤重,整个人现在是完全被定死在了地上。 他的耳膜产生撕裂般的疼痛,同时心脏也越跳越快,一种窒息感油然而生。 看着疾速而来的断匕首,姜肆只需要一个翻滚便可躲开,可他此时却无法动弹分毫,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姜肆眼球突出,目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尝试着挣扎,脖子与额头处的青筋凸起,用尽了全身力气,可手臂刚抬起一点,就又被重重地砸回原位。 在呼啸的风中,世间万物此时都慢了下来,姜肆此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它在催促着自己躲开。 快动啊……躲开…… 男人见自己的目的即将达成,忽地笑了出来,他扭头看着姜肆,脸上的得意被无限放大。 “你来不及——” 只要比他快就来得及。 意识到这点,斐成一个冲刺咬牙挥刀,在地上甩出一条长长的血色痕迹,将男人剩余的话泯灭在刀的铮鸣中。 片刻,男人倒地的地方汇聚出一滩血迹。 斐成颤抖地转身,瞬间泄劲,他眼尾发红,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与内疚。 眼球机械与迟钝地向那个跪着的身影望去。 “滴答……” 黏稠且猩红的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上。 姜肆吃痛地松手,劫后余生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幸好风停得及时,匕首被自己一把握住,要不然他就要离开他贪恋的人世了。 人生有无数风景,浓烈与纯净交织在一起,未来峥嵘,他期许的事情还没做,不能轻易落幕。 匕首被他甩在地上,姜肆双手摊开,两道深深的刀口清晰可见。 斐成松了一大口气,下颚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他盯着姜肆的眼睛一眨不眨,庆幸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四肢。 还好,姜肆没事,还好,他赶上了。 停留在远处看热闹的人群里瞬间发出恐惧的叫喊声,人们疯狂地向外逃窜。 “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空手砍死人,闹鬼了,鬼啊。” 正在现场要失控之时,一声悠远的钟声从喇叭中传来,众人迅速顿住脚步,而后双目失神地就近坐在椅子上。 是执笔人。 斐成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姜肆扶起。 姜肆带上千里音,和斐成一起守在尸体的身旁,等待诡的出现。 趁着这段间隙,斐成跑去高铁站的接待处找到了酒精与纱布,给姜肆做了简单包扎。 “姜肆,斐成,你们把诡打到半残,我们马上到。” 姜肆看了眼室内的监控,而后点了点头,他看着已经裹了好几层的手,阻止了斐成还想继续的动作。 “这就行了,再包一层可就握不住剑了。” 话音刚落,又听到一声钟响,神情呆滞的百姓们犹如受到指引般有序向外走去。 明显是给姜肆他们清出场地,以免被误伤。 这大夏哪一个地方执笔人监测不到呢,不知道这群余者的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子。 看着地上的尸体,斐成忍不住吐槽。 “这个家伙就只有春阶季段,截杀我们两个人,他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话音刚落,斐成愣了一下,然后转身警惕地看向一动不动的人群,握紧刀柄,眼神观察着每一个人。 “所以这家伙才会选择一换一。” 姜肆放心地将后背交给斐成,自己则时刻准备着将这具尸体体内的诡打残。 一阵风突然袭向姜肆的面庞,他神色一凛,冲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斩去。 没有人的狡猾与心计,姜肆与斐成也早有准备,这个诡对付起来就很容易了。 几招过后,黑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给我老实点,不然还打你。” 这只诡几乎透明的身躯猛地一颤,而后努力将自己向墙角缩去,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姜肆,斐成。” 两个执笔人很快赶到,出示铜牌后直接将诡带走,顺便处理了血淋淋的现场。 原本表情呆愣的众人迅速恢复正常,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手机里的视频都消失不见。 姜肆拍了拍斐成的肩膀,然后二人又坐回座位,等着发车。 “真的就一个人?” 斐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目光落在不停走动的人群上。 第165章 平安返程 “准确来说应当是车站这里只有这一个人,估计是怕做得太过会让护华司加速灭掉他们的进程。” “而且这是人拥有诡的能力,但凡那个控制风的家伙躲好点,我们俩就可能栽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姜肆惆怅地叹了口气,受伤的双手摊开放在腿上。 这余者可比诡还难对付。 像他们这次的突然袭击,说不好就有新人被害。 想到这点,姜肆用两根手指夹着,从兜里费力地拽出手机,盯着屏幕。 果然,没一会儿所有新人的手机就同时收到了消息—— 余者!谨慎小心! 培训基地内,秦为严听完执笔人的报告眉头紧皱,而后一掌拍在桌子上,面色铁青,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天灵盖。 他“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杯子里的水被震得漏了一些出来。 “妈的,有三个新人被害了,这群老鼠找到新的老鼠洞了,才消停了多久又开始蹦跶了。” “哼,还知道害怕只派一个人,打的就是能碰巧杀几个就杀几个的主意,就是对我们上次将计就计留下他们春阶的人的报复。” 陆艾言板着脸,手指紧攥着签字笔,指尖发白,他强压着心头的火,轻轻地摇了下头。 “雨后春笋,确实难对付。” “上次事出紧急,上京的两支握剑人小队恰好都有任务,幸亏那个5号是个怕死的,要不然就东梅一个人还唬不住那群家伙。” 秦为严鼻息加重,在桌前来回踱步,脸上怒意翻涌,连骂了几句脏话。 可到底还是没有就此发飙,最终一脸不善地坐在电脑前,了解着各位新人现在的状况。 这次新人回京又遭到余者的埋伏,握剑人没赶上的,就只遇上了新人的尸体。 世事如苍狗,生命终凋零。 可这些孩子,才多大啊。 陆艾言将笔放在桌子上,手指微微地颤抖,他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水,迅速平复情绪,然后扭头询问身旁的执笔人。 “上次突然控制张宇川的那个家伙确认出来是几号了吗?” 执笔人没有表态,只是操作着手上的电脑,几秒后把电脑移到陆艾言与秦为严的面前。 见状,秦为严别开视线,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方便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根据其远程控制人的能力以及其说话做事的特点,我们搜寻了所有余者的资料,最终确认的人有三个。” 他说着,伸手指向其中一个人。 “其中这个人的嫌疑最大。” 两人朝着执笔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而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意外。 “4号……四鬼之一,魑魅魍魉中的魉。” 看着面前照片处的空白,陆艾言的眉头也不禁锁起,手来回地拧着瓶盖。 “能力一是远程控制,但不知晓其能力的局限以及操作手段,能力二不知。” “4号竟然都敢对我们出手,这余者内部怕是……” 陆艾言渐渐没了声音,语气有些惆怅与沉抑。 余者之前的作为在他们看来就是小打小闹,但现在却越来越出格。 这天……要变了。 “张宇川孩子和妻子那边,查出问题了吗?” “他的妻儿始终被我们的人暗中保护,生活的小区也完全访查过一遍,没有哪户人家丢过孩子。” 执笔人口头上做着简单的汇报,手上把上次调查的相关资料放在秦为严的面前。 临近晌午,远方天际飘来朵朵阴云,将众人头顶上的一片天空遮住,天空渐渐昏暗下来,夹杂着雪花。 秦为严的眉头没有松开,还想说什么,二人的谈话却突然被一旁正举着电话的执笔人打断。 “秦总教,总局要求您立刻前去开会,会议主题没说,只说让您快点到。” 闻言,陆艾言瞄了眼讶然的秦为严,偷偷移开视线,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没叫我就好,都这个年纪了还挨批,多丢人啊。” 陆艾言暗自窃喜,面无表情地催促秦为严赶紧去总局,免得去晚了罪加一等。 此时,姜肆与斐成已经安全坐上了高铁。 “我们这节车厢里的人在候车的时候都见过,都是普通人。” 斐成收回了暗中打量的目光,对着姜肆轻声说道。 二人没敢掉以轻心,时刻关注着车厢内的人员变动,但好在确实没有余者的人再出现。 他们平安地被执笔人带回了培训基地。 “汪汪汪——” 姜肆一踏入培训基地的大门,就看见狗大将一溜烟地跑到自己的脚边,然后仰起头朝他大叫。 毛茸茸的脑袋有频率地晃动着,要是没有嘴唇外翻露出尖牙的表情,它肯定会更可爱。 “汪汪汪——” 狗大将的尾巴左右摇摆,绕着姜肆的脚边走来走去,抬着脑袋冲他狂吠。 狗大将的意思姜肆听懂了,就是在骂他为什么一个月没有给它吃火腿肠,姜肆这个死骗子,不信守承诺。 “汪汪汪。” 负心汉。 “汪汪。” 渣男。 姜肆连连摆手,跟狗大将解释了所有新人放一个月假的前因后果。 “狗大将,你看,我不是不信守承诺,确实是事出突然,我们的寝室里给你准备了两大箱火腿肠。”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狗大将面前晃了晃。 狗大将“汪”一声,骂得没有之前那么狠,但还是一直跟着姜肆与斐成。 什么意思啊这是? 见姜肆与斐成停下,狗大将前脚跐地,浑身的毛竖起,又冲着他们叫了一声。 好似在催促他们快走。 这是……想跟着自己去寝室看货? 姜肆眉尾轻挑,蹲下身子对着狗大将卖笑脸。 “你放心狗大将,那批货好好地在那里放着呢,没人敢动。” 斐成听了姜肆的话嘴角微抽,注意到姜肆扫过来的眼神,他立马跟着搭腔,指了指姜肆又指了指自己。 “对啊,有我们两个大汉守着,那批从食堂运来的货一根都不差。” 姜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接着说: “不过就是咱们自己的兄弟吃了一根,都是在狗大将您的手下讨生活,兄弟们心里都有数。” 第166章 遇袭的新人 斐成连忙别过脸,然后面部疯狂抽搐。 姜肆怕是被绵绵姐附身了吧,戏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什么勾当呢。 这是多怕狗大将。 干咳几声,压下发笑的冲动,斐成把头转过来,看见姜肆还低着头对着狗大将絮絮叨叨。 这幅画面…… 啧,真“舔狗”啊。 二人与一狗一起往宿舍楼走去。 雪花如柳絮般轻盈,纷然飘落,落在几人身上,又很快被风吹走。 一路上,姜肆遇到了很多回来的新人,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 医务室那边人满为患,执笔人都忙不过来。 姜肆开门,然后往门边一站,丝滑地伸出左手,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斐成立马配合地站到另一边伸出右手,与姜肆一起作为迎宾人员各守一边。 见二人如此有礼貌,狗大将轻轻甩了下尾巴,仰着头优雅地迈出狗爪。 “热烈欢迎狗大将莅临我们寝室!” 热烈的掌声忽地响起。 “姜肆,行了吧,我手都拍疼了。” 斐成踱步到姜肆的身边轻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配合起了姜肆。 闻言,姜肆赞赏地看了眼斐成,快速点了下头。 他的手也拍疼了,这下狗大将该满意了吧,总之不在他们床上拉屎就行。 姜肆想着,轻轻拍了下斐成的胳膊,走进去的时候冲他眨了下眼睛。 真有眼力见,这可比韩君屹强多了,斐成未来一定成大器。 姜肆跑到狗大将的旁边给它喂了根火腿肠,只留斐成在门口无语地回忆他那个眼神。 他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动。 打发走狗大将后,姜肆与斐成简单地收拾下后就去后山过招去了。 只是姜肆的手伤还没好,医务室那边执笔人忙到差点虚脱,他实在是排不上。 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又来了几位有治愈能力的执笔人,姜肆手上的刀伤这时候才好。 傍晚吃饭的时候,又是像往常一样,他们和武鹤眠与韩君屹两人坐在一起。 韩君屹左眼乌青,肿成了一条缝,但好在身上其他地方没有伤口。 “老韩,你没去医务室把这个眼睛……” 姜肆说着,试探性地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韩君屹点头,但又很快摇头,他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几人注意到他的右手关节处都有擦伤。 “不用了,就当给自己长记性,反正不影响我握刀,再攒几天的伤,到时候找执笔人一起解决。” 武鹤眠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新人,随即撩起自己的袖子,握着筷子,明明很饿,但他却没着急用餐。 他忽地叹了口气,表情很怅然。 “姜肆,斐成,看见你们两个没事我可就放心了,咱们这批新人回来的时候都被余者袭击了,有三个……回不来了。” 武鹤眠语气唏嘘,脸上有些难过,筷子头戳在包子上。 三个活生生的年轻人,在成为屋里人不久就魂归故里,没有牺牲在与诡的战斗中,而是死在了人的手里。 姜肆夹菜的手一顿,他垂眸停顿两秒,而后将筷子放在了餐盘上。 “三个……你们怎么知道,秦总教他们都没说。” “是我爷爷告诉我的,他也是屋里人,来时的路上他打电话告诉我说三个新人遇害,还有二十多个人受重伤。” 韩君屹正襟危坐,身板挺直,微微低头,独自进行着默哀。 跳出时间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星星,此后,长眠,常念。 等他结束默哀再抬头时,发现大家都神情肃穆地坐在那里。 看到这一幕,姜肆不禁想起装着自己大哥的那个木盒子,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这么地被送回孤儿院,送到姜妈妈手里。 一时间,整个餐桌上都弥漫着沉重气息,连武鹤眠都难得地沉默不语,说不出什么话来活跃气氛。 “节哀的不应该是我们,而是那群害人的疯子。” 一道清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尾调被拖长,像是腊月的寒风。 几人闻声望去,忽见白南涔缓步而来,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她端着餐盘,挺直地坐到姜肆等人的身边,一旁自然跟着白北淮。 姜肆回神,丝毫不意外白南涔说出的话。 “走好自己的路,迈好自己的步,别想些没用的东西,看你们这副窝囊的样子,悲情的背景音乐都低调。” 她说着,视线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在看到韩君屹像调色板的脸时多停了两秒。 这家伙好歹是个拿刀的,怎么还能被人打中眼睛? 正在白南涔腹诽之际,韩君屹突然冲她冷不丁地浅笑一下,只不过配上他那张脸,笑得很难看。 “大小姐,我脸上的伤没事。” 他以为白南涔是在担心他脸上的伤,在白南涔冷淡地别开视线后又关切地指了指她的脸。 “大小姐,你的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都担忧地落在白南涔的身上,她白净的脸上有一道四厘米左右的伤口,嘴角有些许青紫。 没有看起来狼狈,这些伤反而显得她英气了许多。 白北淮的脸上没有伤痕,可能他的灵宝是一把弓的缘故,所以在远处攻击。 白南涔的表情淡然中夹着几分凝重,而后朱唇轻启,不以为意地开口。 “是余者的27号,返回基地的路上遇到了他的袭击。” 闻言,姜肆心中大骇,脸色瞬间变了。 袭击自己与斐成的那个都是排不上号的,这27号亲自来,可还得了。 上次自己能逃脱,是因为27号忌惮附近的秦为严他们,再加上性子急被自己拖延了时间,那这次…… “27号可是夏阶仲段,你们除了脸别处没受伤吧?” 姜肆着急地插嘴,毕竟上一次27号只能使用遁地这个能力的时候,姜肆他们三个人出手都只是勉强伤到他。 这次他体内的第二只诡应当能正常使用。 白南涔摇头,高高竖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随风晃动,她看着众人火热的目光耐心地解释: “我们原本就在上京,这27号又一直藏在地里,攻击我们的次数很少,没一会尹防风队长他们就赶来了,这27号便又遁地逃了。” 说着,她顿了顿,眼皮微敛,眼底泛着幽光。 “不过这27号体内应该有两只诡,这次的袭击他也只表现出两种能力,一个是遁地,另一个是让控制人的行动。” “这两个能力配合着使用倒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第167章 余者所谓的救世 遁地,控制行动…… 姜肆听着27号的两个能力,眉宇间顿时浮现出一层阴霾。 这余者……怎么感觉一定程度上比他们契约灵宝的还厉害? 这不就相当于有两个灵宝吗? 武鹤眠附和着点头,戳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大口,然后含糊不清地问道: “不知道这余者的人体内能封藏多少只诡,这样的疯子拥有诡的能力,那也太难对付了,这不就相当于一时间对战多个诡嘛。” “而且还要担心他们耍心机。” 众人点头,关键是这还是同一境界的诡。 余者的人生前难缠,死后从他们体内钻出的诡更难缠。 想到这些,姜肆终于能理解余者为什么能在护华司的手里存活这么久,现在都敢跟总局叫板。 谁能和他们说一下有关余者的事情呢? 姜肆正思考着,目光缓缓挪到了一旁的端坐着的韩君屹身上。 韩君屹应该知道点什么,好歹家里有个前辈。 姜肆拿胳膊肘怼了下韩君屹,看着他不解的目光,姜肆倒没有意外。 早习惯了,这家伙反应慢。 “老韩,有关余者你知道什么?捡点能听的给我们说说。” 韩君屹了然地点头,双手握拳放在腿上。 “我知道的也不多。” 此话一出,立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姜肆眼中放光,没想到韩君屹还真对这个组织有了解。 “我爷爷说过,这余者的人封藏诡和我们契约灵宝差不多,也是进入下一阶才能拥有别的诡。” “但不同的是他们每次必须封藏与自己同等境界的诡。” 姜肆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这个好理解,就是比自己厉害的他们压制不住。 韩君屹说着,在炽热的目光中思考片刻,旋即接着补充道: “而且他们最多就只能将两只诡封入自身,不像我们,起码还有极少的人可以契约三件灵宝。” 说罢,他又冷不丁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肆几人忍不住皱眉,火烧火燎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是他们能在体内封入两只诡的可能性更大,能在余者排上号的体内都是两只诡。” 韩君屹的爷爷就是屋里人,他又是个睡醒的,这些事情只怕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斐成一脸了解的表情,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他遇到的余者死之前的喃喃自语。 救世,救世…… 他想到这些,猛地打了个寒战。 “那这余者宣扬的救世是什么,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 斐成这么一说,姜肆想起每次遇到余者的人时,他们都是一副癫狂的样子,把余者当成他们的信仰。 为之生,更愿意为之死。 韩君屹眉头皱着思索着斐成的问题,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这余者的成立时间至少有五十年。” “加入这个组织的大都是些想逃避法律制裁的穷凶极恶之徒,余者也因此立刻发展壮大,但他们却靠诡的能力反过来残害百姓。” “偏偏又藏匿得极好,执笔人很难搜寻到他们的踪迹,所以他们才不能被彻底消灭。” 就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 韩君屹停顿两秒,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所谓的救世……将诡封于自身获得诡的能力而对抗诡,保护世间的和平,我想就是洗脑的话术罢了。” “这个我知道,类似于传销呗,从身到心彻底地掌控他们。” 斐成伸出手,而后又像握球一样迅速握起,像翻不过的五指山。 加入余者的人大多是一些走入歧途或走投无路的人,在成为余者的一员前基本就是被社会鄙夷或者是在底层苦苦挣扎的存在。 心有敬畏,行动所止。 在获得常人无法拥有的力量后,阶级的天平便开始倾斜。 他们或许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其他人都如同蝼蚁一般,可以被他们肆意地碾压。 淆于世俗的浪潮,追求炫目的荣华。 觉得众生皆苦,所以他们杀人就是为了帮助他们脱离苦海,却也忘了他们本就是众生的一员。 力量水平的转换让他们目无法纪,就连护华司也被他们当成了碍事的存在。 姜肆敛眸沉思,睫毛阴影打在他的脸上。 “不管是下山虎还是湖中龙,都得给我绕边走,这些杂碎……蹦跶不了多久。” 白南涔轻飘飘地甩下这句话,脸上的伤因为她的动作渗出血珠,给这张脸增添了不一样的风采。 姜肆没搭话,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饭,但在心里默认。 余者这样,总局肯定会有行动的,他们的瓦解,只是看总局还有多少耐心罢了。 一行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地吃着饭,晚饭结束后自发地聚到后山对练。 培训基地内的众人又回到了之前紧锣密鼓的训练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都与往常一样,只是除了日常的训练外,新人们都添加了驾驶学习以及射击的课程。 “脱靶、8.1环、8.4环、脱靶……” 耳边传来射击成绩的汇报,姜肆放下枪,手放在下巴上,疑惑不解地盯着眼前枪眼分散的靶。 确实是三点一线啊,打出来的靶怎么这么随性呢? 姜肆迷惘地往旁边瞄了几眼,发现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只有韩君屹和白南涔明显是练家子,打得很准。 靶上的枪眼基本定在一个小范围内。 “握枪时手要均匀用力,枪柄卡在虎口内,放松食指,姜肆,你的手太僵硬了。” 注意到姜肆的视线,白南涔侧眸望去,打完最后一枪后指出了他的问题。 她说完这句话后子弹再次上膛,动作利落地瞄准前面靶,接着射击。 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姜肆准备请她再指点几句的话咽回了肚子,他转过身去,无力地磕了下手里的枪。 他还以为白南涔会过来亲自指点自己,唉……自己可真是个自作多情又爱脑补的青春无助的男人。 余光扫到姜肆直勾勾的眼神,韩君屹扭头,便看见姜肆那个半死不活呆站在那里的样子。 “手腕及大臂要挺直,以大臂带动小臂。” 他放在手里的枪,热心肠地过来抬着姜肆的胳膊纠正他的姿势。 第168章 射击练习 “可以了?” 在韩君屹点头后,姜肆半信半疑地扣下扳机,靶子的中央部位豁然出现一个弹眼。 当即令姜肆心悦诚服,他拿胳膊肘怼了下韩君屹,示意让自己再试试。 他站在原地来回调整着自己的动作,想着韩君屹话,自信地打出一枪。 “脱靶。” 啥? 姜肆举着枪,五官皱在一起,对此一筹莫展,他不信邪地又尝试了几次,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斐成,你别老偏脖子,这样视线都不对。” 韩君屹原本还想接着练习,看了几人别扭的射击姿势后直接放下枪,走到他们身边一一纠正。 在韩君屹的指导下,武鹤眠自信地瞄准靶心,然后扣动扳机。 “嘣。” “喔吼,9.2环,看来用枪这方面我比你们有天赋啊。” 武鹤眠指了指靶子,嘚瑟地向一直脱靶的姜肆几人炫耀,丸子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看他那个样子,斐成撇了撇嘴,看韩君屹得了空,立马热切地招呼他过来给自己指点指点。 “你那是老韩举着你的枪打出来的,要是我那我也行。” 斐成收回目光,调整站姿后在韩君屹的帮助下期待地扣动扳机。 射击场内,充斥着枪响的声音。 “咱们为什么要学射击啊?这东西又伤不了诡,对付兽倒是勉强可以,说不定能在衪的皮上划出一道小划痕。” “但是大夏领域内的兽才多少啊。” 武鹤眠再次脱靶,有点泄劲,挫败地举着手枪不解地问道。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去后山找几棵树捶一捶。 “可能跟余者有关,这东西对付不了诡,但是让人一击毙命还是可以的。” 一直接受白南涔单人辅导的白北淮开了口。 闻言,原本还有些垂头丧气的姜肆顿时眼前一亮,瞬间就有了练枪的动力。 余者虽有诡的能力,但说到底还是人,血肉之躯,这种普通的武器也能对他们造成伤害,而且还是出其不意的那种。 枪在吾手,余者……手拿把掐。 姜肆现在激情满怀,把那个靶想象成27号的臭脸,不断地瞄准然后射击。 “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 过了很久,姜肆只觉得两条手臂酸涩无比,是一直举着枪且肌肉过度紧张导致的。 就在姜肆甩甩手想接着训练的时候,一道白光射入众人的手臂。 “林双双?” 姜肆意外地转身,看着这个脸蛋红红的小姑娘,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来射击场的。 “谢谢你啊。” 姜肆冲她咧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由衷地发出感谢。 治愈能力的灵宝,外挂版的存在。 “双双小美女,多谢,你来得可太及时了。” 听着众人的道谢,林双双脸上的红晕显得更加鲜艳,而且蔓延到耳后颈间。 她两只手连忙在身前来回摆动。 “不、不用谢,上次你们把我带出迷宫我、我还没谢谢你们呢。” 白南涔自然地走到她的身边,林双双急忙拽住她的衣服,看起来倒没有那么局促。 “双双,带我看看你的靶。” 林双双点头,松开拽着白南涔衣角的右手。 望眼欲穿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姜肆羡慕地咂巴了下嘴,一对一私教,好羡慕。 注意到韩君屹又得了空,姜肆急忙转身,脸上立马挂着愁,卖惨地喊他过来再教教自己。 看到林双双的射击结果,白南涔很是愕然,眉头细微地动了一下,她后退一步,让出位置,然后让林双双再抬手射击。 自己在一旁看着。 林双双深吸一口气,连续眨了几下眼睛,抬起枪,对准前方的靶。 过了一会儿,林双双看着连续脱靶的成绩,目光闪躲,最后不好意思地望向白南涔。 “涔涔,对、对不起,我太笨了,我——” “双双!” 白南涔严肃地打断她的话,然后认真地看着林双双。 对上那双藏有深水的眼睛,林双双有些茫然恐慌,双手紧紧地扣在腿边。 “你不应该对我说对不起,如果你选择成为握剑人的话,有队友的帮助面对诡其实没有太大的危险。” “但你总有落单的时候,万一那时候遇到余者……你契约的是增幅型灵宝,武器用得也不是很好,到时候这把枪就是救你命的东西。” “所以,你不是对不起我,而是,要对得起以后的你自己,而且你这个性子……” 看了眼无措的林双双,白南涔拍了拍她的脑袋,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息,淡漠的声音努力变得柔和。 “但现在时间还很充裕,你好好学,肯定会学会的,不对,不是肯定,是你一定要学会。” 林双双抬眸看了眼表情严肃的白南涔,又迅速将眼皮垂下,随后像是下定决心般,点头如捣蒜。 “涔涔,我、我知道,这是保命的手段,我一定会学会。” 听到林双双语气中的坚定,白南涔的黑眸闪过一抹满意,然后接着让她射击,不断地纠正她的错误。 结束射击训练后,姜肆缓步走到眉头拧成川字的白南涔身边,扫了眼林双双向外走时的偷偷揉手臂的背影。 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呢,白南涔侧眸看向犹犹豫豫的姜肆,整理着衣服,让他有话直说。 闻言,姜肆便没有顾虑,径直开口。 “有些人偏爱喧闹,在我们眼里大大方方,但有的人偏嫌百花招摇,蝉鸣聒噪,却会在深秋后顾盼。” 说完这句话后,姜肆满意地站在一旁,却发现白南涔轻哼出声,转过身来双手抱胸,与自己面面相觑。 没搞懂她这是什么意思,姜肆眼神微闪,后退一步,刚准备给她解释得更详细一点,突然听到白南涔开口。 “姜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文化?” 表述东西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注意到白南涔怪异的眼神,姜肆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低头看了眼时间,白南涔冲姜肆抬了下下巴,让他有话直说。 “大小姐,林双双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内敛不外放,你有时候说话……总之,你也别太为林双双担忧,人家自己攒着劲呢。” 听着姜肆的温声细语,白南涔诧异地抬眸,随后低声笑笑,浅浅点了下头。 随即转身准备离开,马尾刚刚扬起,白南涔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 “下次有话直说,少装。” 撂下这句话便和转身和在一旁等了很久的白北淮一起离开,只留下尴尬的姜肆和旁边吃瓜的斐成三人。 第169章 独一份的存在 “死~装~” 武鹤眠努起嘴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发现姜肆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时,他立即低下头,在原地假装自己很忙碌。 一个月后,所有新人再次在练武场上集合,陆艾言倒是难得发一次言。 西装笔挺,头上喷了发胶,每一根头发都经过精心打理。 “诸位的培训日程已经过了大半,从今天起,你们将被分为多个临时握剑人小队,去抓捕春阶的诡。” “当然,没有契约攻击型灵宝的,护华司会分发专属于你们的武器,下面由我来宣布临时小队的人员分配。” “第九皓,张富国……” “……” “姜肆,斐成,白南涔,韩君屹,武鹤眠。” 陆艾言收起手中的名单,挥手让执笔人将护华司制作的武器分发下去。 “我们五个一队?这个分配不合理吧,四个攻击型和一个增幅型能一队吗?” 姜肆看着身旁同样茫然的四人,不知道秦为严他们是怎样安排的。 还是四个睡醒的在一起,是每届都这样吗? “这是专属于我的武器,拳套?护华司为我制作了一副拳套!” 武鹤眠激动地接过执笔人手中的拳套,戴在手上立马打了一套拳法。 银色的光从他的拳头处荡开。 “当然,护华司制作的武器都是根据每个人最擅长的方面制作的,不过枪械类的护华司做不到,灵体封不进去。” 这是拳套中的灵体在说话! 意识到这点,附近的姜肆他们立刻严肃地向拳套中的灵体敬礼。 姿势标准,神情肃穆。 “前辈,辛苦了。” 这个灵体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比姜肆大不了多少。 “前辈,请问您的姓名是什么?” “我的姓名……这不重要,你们只需知道我是屋里人就够了,是你们接下来的战斗伙伴。” 那嗓音轻缓柔和,带着一股无比的温度,轻拂过众人的耳畔。 “像我们这种灵体还是保持休眠的为好,合作愉快,我的战友。” 那人留下这句话,便再无声响,归于沉寂。 “前辈,合作愉快。” 武鹤眠轻握着拳头,仿佛在和拳套中的灵体握手。 “千里音在你们休假的时候各个分署的握剑人已经交给你们了,现在带上它,开始你们小队的第一个任务。” 陆艾言在武器分发完后,面容严肃地目视正前方敬了个礼,然后站在话筒前,接着讲述新人的任务安排。 “姜肆,你们五个过来一趟。” 秦为严从后侧方走到姜肆几人的身边,招招手把他们带到办事处。 姜肆几人跟在后面,相互看了几眼,安静地跟在他后面。 “你们几个坐吧,找你们来也确实与这次临时小队的人员分配有关。” 秦为严说着轻咳了一声,屋里其余的执笔人立马拿着手里的东西离开,顺便把椅子推到姜肆他们旁边。 走的时候还把门给关上了。 看这个架势,姜肆心里有些没底,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要分配给他们吗? 搞这么严密。 秦为严招手,让忐忑不安的几人坐下。 “像你们这样的小队人员安排确实是护华司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完全就是战斗模式的小队,明显的以杀为主。” “直接与你们明说了吧,总局打算推行一个新政策,欲另外组建一支特殊的小队,目前来看,你们就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你们几个未来一直都会是一队的,不存在临时的说法。” 姜肆听到秦为严的话并没有很兴奋,反而眉目肃然。 他抬眸,对上秦为严的视线。 “既然以杀为主,那就需要实力强劲,境界高,而我们不过是春阶的新人,似乎不是最好的人选吧。” 白南涔点头,她和姜肆想得一样,然后接着他的话补充道: “若是看重我们的潜力想重点培养倒还有道理,可总局向来以大局为主,不会为了培养我们五个而专门成立一个小队。” “而且还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小队。” 武鹤眠听着他们的话,表情愣愣的。 总局说的就照办呗,他正准备跳起来庆祝,姜肆他们怎么感觉不是很高兴啊。 看到他们没有被这个消息冲昏头脑,秦为严的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他沉吟片刻,缓缓解释。 “不错,这支小队确实重要,杀神小队的职责就是帮助解决整个大夏范围内的精,是护华司在全国范围内可以移动的一只茅。” “其余握剑人解决不了的精,就需要杀神小队出手。” 此言一出,姜肆五人表情皆一震。 这个名头……也太大了。 “大夏各分署的握剑人小队人员分配早就结束,现在也度过了磨合期,一个小队没有大半的人员牺牲基本就不会发生变动。” “所以其余握剑人确实不是最好的人选。” 听到秦为严的解释,白南涔的眉头没有舒展开,她扫了眼身边的几人后朱唇轻启。 “总局难道不急于这个杀神小队发挥作用吗?若我们是杀神小队的成员的话,那这个小队的成长时间会很长。” 秦为严点头,食指指肚不断地轻敲在桌面上,身上的西装有些皱。 “你们是近几届新人中最优秀的,同样也最有潜力,未来一定是大夏的中坚力量,所以这个杀神小队确实是成长型的。” 闻言,姜肆了解地点头,这样看倒也算合理。 秦为严给了他们几秒缓冲时间,毕竟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坐在椅子上消化了一会。 见五人又看了过来,秦为严才接着说道: “不过屋里人在灵宝没有失去灵智的情况下,达到冬阶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而你们是杀神小队的成员,整个大夏独一份的存在,所以——” 秦为严的话就此打住,笑眯眯地看着姜肆他们,挪了下自己的椅子,身体前倾。 “你们觉得自己需要几年达到冬阶呢?” 五人低着头思考秦为严的问题,只是斐成的面色有些紧张不安。 姜肆快速地拍了下斐成的背,然后认真地回答。 “我们四个都是睡醒的,在提升境界的方面比常人快些,而斐成本身的天赋也就很好,和我们不相上下。” “再加上杀神小队需要频繁地杀诡,战斗的机会很多,所以……大概八年,我们可以达到冬阶。” 姜肆说完,武鹤眠立即配合地点头,只是表情有些怪。 第170章 霝字队的成立 “最多八年,我们就会到达冬阶。” 白南涔轻轻对上秦为严深邃的双眸,额前的碎发随风而动,眉宇间尽是傲然与自信之色。 看着眼前这几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秦为严发自肺腑地大笑几声,连连点头。 “不错,你们是护华司正在成长的一支利器,把千里音带上吧,执行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几人拿出千里音戴上,正准备离开时,武鹤眠终于忍不住开口。 “秦总教……” 秦为严闻声抬眸望去,看见武鹤眠一脸纠结与别扭。 “要说什么就直说,我会吃了你们不成?” 听到这话,武鹤眠立马爽快地开口,语气有些嫌弃。 “秦总教,咱们小队的名字真的就叫杀神小队了吗?这也太……太呆了吧。” 姜肆微微抬眉,他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来着。 太中二了,说出去也就在小朋友的面前有面。 秦为严的表情有瞬间的呆滞,但转瞬即逝,很快恢复正常。 他清了清嗓子,战术性地移了下椅子上的屁股,移开自己的视线。 “当然不是,杀神只是你们小队的特点而已,你们这支小队真正的名字总局定的是霝字。” 霝字队…… 姜肆嘴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要不是秦为严写在纸上,他还真不知道是哪个字。 “霝字……零号啊。” 武鹤眠恍然大悟,然后立马大声夸赞这个字取得妙处。 “行了行了,别在这摆弄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了,快去执行任务去吧。” 秦为严不耐烦地挥手赶他们走,这个字他早就查过字典了,没想到武鹤眠知道得比字典还详细。 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听得他头大。 要他说还是那个杀神小队好听,多霸气啊。 就是文老没看上,还没听他细说就直接把这个名字给否决了。 姜肆五人向秦为严敬礼后离开,按照千里音中执笔人的指示坐上了直升机。 在姜肆几人的背影消失后,秦为严一改之前欣喜的神色,靠在椅背上露出愁容。 他一直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在陆艾言推门进来时才动了动。 “新人都出发了?” “嗯,都安排好了。” 听到陆艾言的回答,秦为严点点头,眉宇间的愁绪不散。 难得见他这个样子,陆艾言心生不解,给他倒了杯茶。 “谁能想到总局上次找你去开会就是商讨霝字队的成立事宜。” “总局这次的安排确实强硬了些,都没问那几个孩子是否愿意成为握剑人,哪怕他们本来就愿意。” 秦为严接过陆艾言递过来的茶,吹去上面的水汽。 陆艾言还以为他是不满总局强制性的安排,一边解着自己的领带,一边开口安慰。 “不是商讨,而是告知。” 闻言,陆艾言的手顿在胸前,嗖地扭头看向秦为严。 “告……告知?!” 看着陆艾言瞬间瞪大的双眼,秦为严抿了几口茶,面带怅然。 “是文老直接来通知我的,我当时的表情和你一样,他只是说让我照做,这是总局高层商讨出来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把茶杯放在桌面上,因为动作太大,茶水洒出许多。 “但是我就是不理解总局为什么会成立这样一个小队,四个攻击型和一个能瞬移的增幅型。” “还是从零开始让他们成长,一群春阶的孩子,都没有个秋阶的在一旁看着,又是余者又是诡的,这多容易出意外啊。” 他听到姜肆他们提出质疑的时候自己都在心里附和,他说的那些话术都是自己编了好久的。 反正他是一点也不信,而且也不理解。 文老也没有和他解释,说完就让满心疑惑的他回来。 陆艾言瞧着秦为严越说越激动,急忙把他摁在椅子上,顺便给他的杯子里添水,然后安抚道: “总局高层是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绝对不可能以任何一名屋里人的生命开玩笑,大家都是同袍、是战友。” “而且说不定是文老推演出什么了呢,他老人家那个灵宝多厉害啊,这次还是文老亲自找你说的这件事,那上头一定很重视霝字队。” “既然这样的话总局就不可能让那几个孩子出事,肯定时时关注着他们。” 秦为严摆摆手,不再谈论这个事情,毕竟已经定了,哪怕他觉得再奇怪也不可能会更改。 随即,他起身整理衣服,和陆艾言去监控室观察新人们的表现。 姜肆几人坐在直升机上,面容激动,就连白南涔的嘴角也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温和了不少。 “喔吼,我们从今天起就是霝字队的成员了,整个大夏独一份的存在,真是太酷辣!” 武鹤眠激动地大喊,然后努力压下情绪,突然想起什么,干咳两声清清嗓子。 随即,偏过头对着千里音那头的执笔人深沉地说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霝字队的成员,不愧是执笔人,厉害。” 听到耳边传来的动静,那边的执笔人翻阅资料的手停顿在空中,“噗嗤”笑了一声,然后也故作深沉地开口。 “厉害吧,吓死你。” 五人皆是一愣,这和他们印象里的执笔人形象不符啊,竟然会搭腔。 执笔人轻声笑笑,然后看着万里目中传回来的画面,正色道: “这件事情总局通知秦总教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准确来说除了你们这群新人,所有的屋里人都知道。” “恭喜啊,少年人。” 察觉到快到了,众人收起笑容,严肃地准备迎接他们霝字队的第一个任务。 “呼,我和你们四个待一起压力真是大啊,看来我要加倍努力了。” 斐成面色有些许的怅然,和这四个睡醒的家伙待在一个队,自己可不能拖后腿。 “你很强,同境界我打不过你,之前的比刀也是你赢。” 韩君屹语气很真诚,他担心斐成再次陷入忧虑,在办事处时斐成的表情自己也看到了。 但他说的是实话,斐成确实很强。 “嗯,你不错。” 白南涔说完,看着斐成看过来时惊喜的表情,联想到姜肆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勉强补充了一句: “和我一样强。” 听到这句话,姜肆瞳孔地震,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还以为白南涔又要反向刺激斐成一下,没想到……她也能说出来这么违心的话。 多少是看在他们是一队的份上。 第171章 肃。 “哇,斐成,大小姐都认可你了哎,可惜我是肉身最强,我不能违背我的内心以及事实认可你。” 武鹤眠一脸惋惜,说着把袖子扒开,给大家秀了一圈他的肌肉。 姜肆连忙打断他们的互吹,斐成只是在勉励自己,可没有一丝一毫的自卑。 倒是武鹤眠,借着安慰斐成的名义开始暗暗地吹嘘自己。 片刻后,姜肆自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自己就是个假睡醒的,也就比斐成高了一段罢了,说到底也和他一样是个点醒的。 “大不了以后晚上趁大家都睡着了再起来偷偷训练,不怕被他们落下。” 姜肆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定。 “这次的诡名叫肃,夏阶孟段,形似肉块,能自由伸缩,且散发恶臭,祝顺利。” “夏阶孟段倒还好,斐成前不久到了春阶季段,咱们五个春阶季段的恰好能对付衪一个。” 说罢,武鹤眠跟开飞机的执笔人打了声招呼,耍酷地打了个响指,直接将五人瞬移到下方的任务地点。 入目是几座巨大的垃圾堆,它是城市喧嚣的边缘,一处被遗忘的领域。 废弃的物品、破损的家具和破旧的电器随处可见,它们无序地堆放着,形成了一个混乱的景象。 塑料袋被风吹起,随处飘舞,时而卡在枯枝腐叶之间,时而又被懒散的风吹向远方。 在这些垃圾堆的中心,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不知名的液体从垃圾堆底部渗出,污染着周围的土壤。 姜肆低头看了眼,他觉得脚踩的地方在渗脏水。 苍蝇和蟑螂在垃圾堆的上方盘旋,寻找着它们的下一顿食物,对这个地方有莫大的特殊兴趣。 “呕,这也太臭了,呕。” 斐成嗅着带有臭味的空气,差点恶心到吐出来。 一行五人只觉得这恶臭钻鼻,不知道这恶臭是因为眼前庞大的垃圾堆,还是因为那只叫肃诡。 此时,执笔人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 “这诡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出现在垃圾场里,还没等我们派人去处理,他们就把垃圾全都运到了这里等待沤肥,这次的任务条件确实艰难了些。” “沤肥?那些家具与电器也能用来当肥料?” 武鹤眠一脸不信,用脚将他旁边的一个坏掉的电饼铛踢远了点。 实在是里面钻出来的虫子看得他头皮发麻。 “应当是垃圾场的人偷懒没有分类处理。” 韩君屹看着眼前几座巨大的垃圾山,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渺小。 姜肆捂住鼻子不敢过多吸气,伸手把飞来的苍蝇赶走,随后僵硬地问道: “所以现在还需要我们刨垃圾把衪找出来是吧?” “是的,祝顺利。” 几人看着眼前巨大的垃圾山,只觉得任务无比沉重。 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冲击。 “握剑人的任务条件不好的情况有很多,尹防风队长他们为了杀一只诡还跳进过粪坑,别磨蹭了。” 白南涔拿开捂住口鼻的手,率先爬到垃圾山上开始搜寻。 无意间听到尹防风他们的黑历史,姜肆意外地扬眉,而后招呼着大家行动。 “走吧,我们可是屋里人,这是我们霝字队的第一个任务,再说了,大小姐一个女生都不喊苦喊累。” 说罢,姜肆这个便宜队长紧跟着白南涔,武鹤眠则带着其他几人瞬移到另一座垃圾山。 这处的垃圾都堆得很满,旁边都是一些树木花草,远处甚至有溪流。 没有多余的空地留给武鹤眠用来瞬移垃圾,所以他们只能手刨,而且还不敢乱扔,怕污染水源。 执笔人看着万里目传回来的画面,他拍了下邻座,示意让他看一眼。 在看到小山高的垃圾以及附近的环境后,那位执笔人立刻严肃地拨打了一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 “你们郊外那个青龙镇,山上是成堆的垃圾,四个小时后联系当地相关部门,把这件事解决好。” 说罢,他挂断电话,看着画面中穿梭于垃圾中的五人,他露出了怜悯的表情,当即在心里默默给他们加油。 突然,他想起来什么,紧张地拍了下同事的肩膀。 “不会又是余者搞事吧?你查过没有?” 执笔人摇头,随即又快速点了下头,安抚让他坐下,随即从一旁的文件堆里抽出一沓递给他。 “查过了,跟余者没关系,垃圾站里的工人都是长期在那里工作的,他们也是为了图方便,直接把垃圾运上山。” 闻言,那人松了一口气,挪了挪椅子又开始忙手头上的事。 执笔人回过头,盯着眼前的画面,见五人还在垃圾堆里忙活,他又将有关肃的信息浏览了一遍。 “老韩,来帮我一下,这团衣服拽不出来。” 斐成攥紧一件破旧衣服的一角,吃力地往外拖着,结果却拔不出来。 那一大团衣服被胡乱扭在一起,被其余垃圾压着,难以挪动。 韩君屹丢开手里的一大包生活垃圾,快步走到斐成的旁边,拽着衣服的袖子和他一起发力。 “一、二、三。” 两人的脚抵在下方的一个木制家具上,一起往外拽。 忽地,斐成感觉手上一松,一大团破旧衣服被拽出,在空中抡过一个大圈,带出来的垃圾在空中飞溅。 还有一些不明液体随之滴落。 斐成嫌弃地松开手,踢了踢那一大团衣服,发现确实只是一团衣服。 他看了眼脚下成堆的垃圾,有些生无可恋。 半个小时之前他还斗志昂扬,可谁能想到他们霝字队现在在做这个。 他印象里的握剑人不是这样的啊。 韩君屹一脚踩中一只蟑螂,拍了下斐成的肩膀,勉励他不要轻言放弃。 “加油斐成,我们快了。” 看着打了鸡血一样的韩君屹,斐成无言地点头,随即别开肩膀,将他的脏手甩开,弯腰接着翻垃圾。 见斐成重拾热情,韩君屹也立马一头扎入刨垃圾的大军。 一个发霉腐烂的橘子被自己捏烂,姜肆像触电似的收回自己的手,将手指上的果肉蹭到了旁边的垃圾上。 他看了眼还在垃圾堆中来回穿梭的白南涔,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随即弯腰继续翻找。 第172章 垃圾堆上堆垃圾 肉色的……可变换大小…… 没有啊,但一点一点找确实太耗时间了。 怎么能快点把这座垃圾山翻完呢? 姜肆抿着下唇,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会,脏兮兮的手指搭在腿上,他漫不经心地掀开眼皮,突然注意到不远处干呕的武鹤眠。 对哦,这个瞬移多好用。 姜肆拍了下大腿,给大家简洁明了地表述了他的想法。 “但能把垃圾移到哪里?这附近有河流,不能污染水源。” 说着,韩君屹转身指了指后方的涓涓细流,顺道捶了捶酸痛腰。 “垃圾堆上堆垃圾。” 听到白南涔的话,武鹤眠踩了踩脚下被翻得差不多的垃圾,还震出了几只小强。 “这块地方我们检查过了,没有诡的踪迹。” 这样的话……这诡就在姜肆他们脚下最大的这片垃圾山里。 听到武鹤眠的话,姜肆点头,然后和白南涔从垃圾山上滑下来。 他挥了挥手,赶走一直围在他身边的苍蝇,而后拍了拍裤腿,把蟑螂打掉。 白南涔定定地站在原地,面色难看地盯着前方的垃圾山。 她头上的马尾都被脏水黏成一缕一缕的,紧紧地贴在后背上。 “不错,我和大小姐把这座垃圾山从高山刨成了高原,可喜可贺。” 姜肆看着眼前的巨山,想办法安慰自己。 他抬着头,视线不敢落在自己的身上,怕多看一眼就会吐出来。 “在这座垃圾山的最下面,下面臭一些。” 白南涔说着,看了眼给他们打手势的武鹤眠,和姜肆一起后退了几步。 一道白光瞬间覆盖在垃圾堆上。 武鹤眠一点一点地将这片垃圾山上的垃圾瞬移到他们检查过的那块地方。 眼看着眼前的垃圾越来越少,姜肆几人唤出武器,准备出击。 “臭味加大了,合着这些垃圾还是掩盖了这诡的臭味呗,这诡肯定就在下面。” 姜肆强忍着恶心开口,这个臭味引起的生理反应真的难以控制。 他觉得经历了这次任务,以后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存在艰苦的任务条件,甚至跳粪坑都愿意。 臭味越来越重,闻得姜肆脑袋有些疼,他扫了一眼身旁的四人,果然都在忍着作呕的冲动。 这诡是多少年没洗澡了,都腌入味了,越来越臭。 臭味不是一种嗅觉而是一种痛觉,臭到极致,就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食大脑。 也不知是哪位垃圾场工作人员把这诡送到这里来的,怎么忍受得这股臭味的呢,人家这工作也不容易。 姜肆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被刨了大半垃圾山,心里在不断地吐槽。 突然,一个肉色的物质显现了出来,表皮有跳动,如同活物,和执笔人描述的肃的外形特征一致。 “在那!” 姜肆率先发现了诡的身影,他不假思索地几步跳上垃圾山,然后狠狠地将剑刺下。 在姜肆出声的同时,这诡直接将身躯变大几倍,庞大的肉垫直接铺开,还带出了许多垃圾与虫子。 铺天盖地地撒下。 紧跟着姜肆的斐成几人没有防备,当即被软乎乎的肉垫打中,齐刷刷地陷入垃圾堆里。 “呕——” 脸上不知道被什么腐烂的物质糊住,斐成急忙起身,低头将脸上的东西胡乱擦去。 他抬头,发现是一片阴影,肉色的屏障笼罩了这个区域。 “韩君屹,你怎么样?” 听到白南涔的惊呼,斐成心猛地一紧,急忙回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 却发现韩君屹的左肩处都被一块尖锐的玻璃贯穿,血顺着玻璃汩汩流下,染红了白南涔捂着他伤口的手。 “伤口不大,还好,就是贯穿伤比较麻烦。” 白南涔冷静地开口,挡住斐成想要直接把玻璃拔出的举动,低头将外套里面的衣服撕成布条将韩君屹伤口附近的部位简单包住。 她按着韩君屹,让他别乱动。 “斐成,掌握好力道,把后面玻璃斩断。” 说着,她扶着韩君屹的上半身,给斐成留出足够多的位置。 一道浅浅的光弧闪过,韩君屹顿时感觉身后一松,挣扎着起身。 还好碎玻璃是细长型的,且伤口的位置不致命。 “这处不是用来沤肥的吗?怎么什么垃圾都有啊,幸亏落下的位置只是伤到了肩膀,但凡偏一点……” 武鹤眠接替白南涔扶着韩君屹的胳膊,语气愤愤不平。 “我运气一直都挺好的。” 韩君屹抽出自己的手臂,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向几人挥手表示自己没问题,反正他是右手握刀,没多大影响。 “你少出手,这时候用不着你硬撑。” 白南涔语气淡淡,说罢右手一挥,手中的长枪转了半圈,对准上方的肉色物质而去。 “这……怎么回事?” 姜肆握着剑,眸中是震惊之色。 只是剑尖捅入衪的身体,并且整把剑像是嵌在了墙里一样,甚至都拔不出来。 进退为难。 姜肆咬牙,手臂爆出青筋,使劲将剑向下按去,但剑刃只是进入了这只诡厚厚的身体的一厘米。 非牛顿流体吗这是? 姜肆又试着将剑拔出,可这肃的肉色身体却像是自带吸力般,紧紧地附在剑刃上。 被剑划开部分有透明的黏液,像是蜗牛下部的液体,姜肆的脚挪开,黏液被拉出长长的丝。 正在姜肆不知道怎么办时,这诡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整个肉毯在垃圾堆上中电般狂舞。 然后直接将姜肆甩到一旁,瞬间缩小钻进了垃圾山里看不见踪影。 “姜肆。” 在姜肆落地的瞬间,韩君屹眼疾手快地用右手接住他,顺着力道让他转了转圈坐在地上,要不然落在这堆垃圾里也有够疼的。 “这诡的肉硬得很,都小心些。” 斐成点头,伸手将灵宝唤回,旋即用袖子擦去刀刃上的黏液。 他们几个在下面都试过了,这肃真是软硬不吃。 小剑剑刚回到姜肆的手中,这诡便从垃圾山的底部钻出,欲向外逃去。 众人这时才看清衪的全貌,这个叫肃的诡是个宽约2米的厚肉垫。 前段稍微突出的地方是眼睛头嘴,没有手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人失去血肉变成一张皮。 第173章 旺仔 肃毫无征兆地变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衪行动像蜗牛,但速度更快,边缘的肉色身体波浪般蠕动。 这个大肉垫行动时,四周的垃圾横飞,垃圾山山脚下的姜肆五人没有地方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着脏水的垃圾朝他们飞来。 他们的身上瞬间被糊满了垃圾,恶臭味席卷全身。 还没等他们有反应,铺天盖地的垃圾又将他们彻底掩埋。 “呕——” 武鹤眠一边发呕,一边将几人瞬移到这诡的正上方,没有犹豫,五人齐齐发力攻击这个大肉垫。 银色的光芒瞬间荡开,惊动了林中的鸟。 “肉太硬了,我手都砸疼了。” 武鹤眠挥舞了几下拳头,却都被反弹回来,反作用力让他龇牙咧嘴地捂着手。 “这肉看着软,实际上咱们的武器只能对衪造成皮外伤,根本捅不进去。” 韩君屹握着刀,手臂上青筋暴起,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身体右侧,连脸上都憋得很红。 姜肆见硬攻无果,刚准备把剑拔出就感觉脚下有异动。 与之前的上下颠簸不同,姜肆感觉自己有向下落的趋势。 “这肉在滚动,都下去。” 姜肆收回剑急忙提醒,顺道不放心地捞起韩君屹,五人迅速跳下肉垫。 这只诡身上的肉急速滚动,完成了一个大翻身,肉块间夹杂的垃圾纷纷落下,在远处看来仿佛在下一场垃圾雨。 五人无处躲避,又经历了一场洗礼。 只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几人都小心地观察着垃圾里是否有危险尖锐物品。 “呕——” 几人反胃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 “这诡的脑袋处相对较薄弱,你们可以试一试。” 执笔人的提醒及时响起,这是他翻阅之前的握剑人战斗经历得出的结论。 “大小姐,刺衪的脑袋。” 姜肆拽下头发上的烂香蕉皮,冷冷地开口。 话音刚落,白南涔借助垃圾山纵身一跃,在空中旋身,旋即借力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扎向衪的脑袋。 几人紧跟其后,踩在这诡柔软的身体上。 “帮忙,把枪摁进去。” 姜肆大喊,几人立刻行动,依次将手握在白南涔的长枪上,而后使劲将枪往下摁。 一道白光过后,武鹤眠瞬移到枪的上方,腿微屈且腾空,像树袋熊一样将整个身子挂在枪上。 “握紧了,别撒手。” 几人脚下的肉块又在迅速滚动,想把几人从身上抖落下去,他们脚下的口部张开,发出刺耳的嘶吼声。 “嘶啊——” 姜肆听得心烦意乱,当即伸腿将肃的张开的口部堵上。 “唔啊——唔啊——” 这诡恼羞成怒,合上口部,翻滚的速度加快。 “不行,才堪堪刺进去了半个枪头,这肉抖动得厉害,我们一会又要掉下去。” 姜肆抿着唇,他与斐成的半个身子已经到这诡身体的边缘,堪堪稳住没掉下去。 枪尾的武鹤眠由于重心不稳,此时的脚不得已落在斐成的肩膀上。 “松手,再想其他办法。” 白南涔眉头紧锁,勉强稳住身形,直接做了决断。 姜肆扫了眼泛红的掌心,随即脚下用力将整个身子向前靠去。 “大眠,直接把衪整个倒过来。” 听到姜肆的话,武鹤眠眼前一亮,领会到他的意图,整个肉垫以及姜肆五人被180度翻转。 五人被肉垫死死压住。 借助肉垫自身的重量,枪直直地刺穿了衪的脑袋,给衪的身体破出一个大口。 武鹤眠立刻将众人瞬移出来,五人不顾臭味大口地吸气。 “差点被压死,而且,呕——,被这诡盖在下面,差点被直接熏死,呕——” 斐成一边干呕,一边将韩君屹扶到一旁坐着,撕了衣服把他左肩那块缠得紧了些。 几秒后,这诡的身影终于消散,化作星星点点飘向空中。 周围的环境瞬间芬芳了许多,姜肆甚至觉得连垃圾都是香的。 “我可算明白执笔人为什么不要求我们抓住这个诡了,这带到总局谁受得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总局的厕所炸了。” 斐成拍了拍身上的垃圾,将刀收回忍不住吐槽。 “幸亏咱们的灵宝只是以灵体的形式出现,要不然他们的馆长怕是不允许他们回去,说不定还要拿刀追着砍我们。” 武鹤眠庆幸地摸了下镜镜,脑海里脑补出了一群老头追着他砍的画面,一个激灵将镜镜收回。 五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接不在乎地坐在垃圾上等待直升机的到来。 “哎,大小姐,你的灵宝叫什么名字啊?” 白南涔麻木地理着满是污垢的头发,听到姜肆的问题后淡淡地开口。 “旺仔。” 闻言,其余四人的表情一致地一愣。 “这么……可爱的名字啊,我一直以为你的灵宝叫小少爷。” 武鹤眠用脏手摸了摸脑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立马嫌弃地将手拿开。 姜肆脑中灵光一现,对白南涔问道: “你哥的灵宝是不是叫旺旺啊?” 白南涔很自然地点头,然后疑惑地抬眸看向姜肆。 “哦,就是经常看到你吃饭的时候你哥顺手给你拿一瓶旺仔牛奶,而且你哥来的第一天就给每个宿舍送了一箱旺旺雪饼。” 白南涔露出了然的表情,她整理头发的手停在空中。 “我哥觉得旺旺雪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她顿了下,又接了句: “我觉得旺仔牛奶才是。” 韩君屹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后看着白南涔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也觉得旺仔牛奶好喝些。” 一旁的武鹤眠以及斐成立刻跳出来反驳,他们觉得旺旺雪饼比旺仔牛奶味道更好。 一声不满的轻哼从白南涔的鼻腔发出,她甩开头发,一脸的不赞同。 向来高傲的白南涔竟然也加入了这场幼稚的辩论赛,四人从起源,原料,知名程度等方面展开激烈的争论。 最后没有辩论出结果,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姜肆,询问姜肆的想法。 姜肆讪笑几下,刚想张口便听见白南涔很严肃地让他必须选一个。 行吧,其实他更喜欢旺仔小馒头。 “呃……我选旺仔牛奶。” 白南涔嘴角欢快地翘起,用一副“有眼光”的表情看着姜肆。 第174章 哪个寝室的厕所炸了?! “啊——不——,旺旺雪饼惜败,痛,太痛了。” 武鹤眠张着嘴在鬼嚎,身边的韩君屹眼神迅速一变,瞳孔瞬间缩小。 “小心!” 姜肆几人呼吸一滞,连忙起身唤出灵宝,警惕地看向武鹤眠的周围。 “苍蝇要进你嘴巴了。” 韩君屹眼疾手快地把武鹤眠嘴边的苍蝇挥开,扭头时发现另外几人正拿着灵宝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韩君屹松开手握紧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几人。 “没事,老韩,你……眼睛真好。” 韩君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他坐回原地,左臂的伤口有些疼。 片刻后,他突然想起一桩事,抬头喊了下正闭目养神的白南涔。 见白南涔掀开眼皮望过来,韩君屹才乐呵呵地开口。 “大小姐,你以后像姜肆他们一样喊我老韩就行,不用那么生分。” “对对对,叫我大眠,我师傅就是这么叫我的。” 一旁的武鹤眠立马插嘴。 白南涔看着他们停顿几秒,随即点头,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过了一会,轰隆隆的声音在上空响起,还没等软梯落下,武鹤眠直接将五人瞬移到直升机内。 “呕——” 开直升机的执笔人闻到几人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发呕。 直升机的机身有轻微的晃动,好在这位执笔人反应很快,强忍着恶心稳住机身。 有这么夸张吗? 姜肆摆正身体,抬起手臂试探性地闻了下自己。 “呕——呕——” 这位执笔人的忍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果然是专业的。 “呕——” 较为封闭的环境让五人身上的臭味愈发明显。 机舱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发呕声,姜肆五人这时都不敢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心。 直升机迅速返回培训基地。 “呼,终于到了。” 那位执笔人忍不住开口,正准备返回,却发现几人还坐在那里。 “嗯?你们怎么还在啊,我还以为你们直接瞬移走了。” 看得出来这位执笔人确实很急,急于远离臭味源。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武鹤眠快速地撂下这么一句,软梯放下的同时,他直接把五人瞬移回基地。 “哎,姜肆他们五个回来了。” 看见前面突然出现的姜肆五人,陆艾言直接把秦为严拉了过去。 “姜肆,你们这次,呕——啊,你们,呕——” 陆艾言赶忙后退,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几人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们,呕——,不会去刨垃圾了吧。” 秦为严跟着后退几步,鼻头紧皱,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 执行任务需要这样吗? “秦总教,陆总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去洗澡了,再见。” 姜肆着急地给他们敬了个礼,然后直接向宿舍跑去。 剩余四人紧随其后。 “姜肆,我先洗,我先洗,求你,你是队长,要礼让队员。” 斐成在楼梯口处与姜肆争夺率先洗澡权,而他们身前的武鹤眠直接以肉身的蛮横压制住了二人。 韩君屹因为伤口的原因,直接带着一身臭味去了医务室。 最后这场浴室争夺战以斐成的道德攻击胜出。 姜肆焦急地站在浴室的门口,一个眼神都不愿意落在自己的身上。 “呕——哪个寝室的厕所炸了?” 姜肆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喊,很明显,臭味已经弥漫到了这一个楼层。 他看了眼往下滴脏水的衣服,忍不住再次催促斐成。 “这时候你就别那么讲究了,什么身体乳、发膜你下次洗澡再用,斐成,求你了。” “行行行,姜肆,我好了。” 斐成出来的一刻,姜肆连忙钻了进去。 “啊,圣水的洗礼,冲刷我的肮脏吧。” 水流经过他身体的一刻,姜肆只觉得浑身舒畅,身心愉悦。 傍晚,几人又聚在一起吃饭,姜肆按照惯例给狗大将拿了一根火腿肠。 只是这次……姜肆看着狗大将的饭盆,有些犹豫地剥开外包装,将火腿肠放在上面。 “狗大将面前的狗盆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饭?它不是一直吃狗粮吗?” 姜肆坐回座位上,疑惑地看向一脸幸福的狗大将。 它整张脸都埋在饭里,脸上都沾着油渍,姜肆的火腿肠它看都没看一眼。 武鹤眠咬了一大口包子,又灌了一口粥,头也不回地说: “哦,就是我上次给其他人说了狗大将在我和老韩床上大小便的事,其余新人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没事也会给它倒点儿饭。” 难怪,这狗大将看着胖了一圈,毛都比原来顺亮了许多。 再这样下去,迟早胖成球。 姜肆端坐在椅子上,清了清嗓子,神采飞扬地看着周围的四人。 “热烈庆祝我们小队第一个任务完美完成。” 斐成眼珠转了转,眼睛炯炯发亮,唇边漾出一抹笑意,立马补了一句: “以及我们发掘了自身不怕脏不怕臭的美好品质。” “庆祝我们小队正式成立。” “庆祝我们五个成为队友。” “庆祝我们不臭了。” 五人一人说了一句话,然后将手握成c形,以握酒杯的方式碰在一起。 与此同时,食堂内还有许多小队聚在一起庆祝他们这次的任务圆满成功。 这群步调一致的人,赤诚热烈,大胆无畏。 “阿姨?阿姨?我要这个,来五份。” 被喊的阿姨回神,急忙接过餐盘给面前的新人盛了一大勺菜过去,随即,看着眼前勾肩搭背的几人,再度陷入恍惚。 花开花谢,日升月落,物是人非已不同。 曾何几时,亦是这般寻常模样。 直到被前来打饭的新人喊了几声,她才彻底从回忆中醒来,再度挂上像平常一样的笑脸,给这面庞稚嫩的孩子狠狠地挖了一大勺菜。 “谢谢阿姨。” “好好好,多吃点啊。” 入春多雨,春雨连绵,上京本来回暖的天气渐渐又降了温。 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以小队任务为主,任务完成后则自主进行射击训练以及驾驶学习。 开车是所有屋里人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 “大小姐,开稳点,对,不要那么急打方向盘。” 此次的任务由白南涔开车,斐成几人则在一旁指导。 白南涔眉头紧皱,紧盯着前方的路,白皙的额头上冒出密密的细汗,双手紧扣在方向盘上。 指尖因为发力而泛白。 第175章 啼蛇 “啊——哦哦哦,颠——死——我——了。” 姜肆几人现在就宛若不倒翁,身子随着车的颠簸而左右摇晃,时不时地还会屁股离开座椅。 斐成坐在副驾驶上紧紧地抓住右上方的扶手,然后看着白南涔着急忙慌的手不断地纠正她的错误。 “稳住稳住,大小姐别慌。” 斐成刚交代完这么一句话,忽地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紧接着整个人被甩的贴在车门上。 他双手死死地扣在上方的扶手处,眼中是止不住的恐慌。 白南涔这种家庭情况会没学过开车? 哦,也对,人家这种家庭外出都有专人接送。 正想着,斐成眼看又要迎接一个大转弯,心里一紧,急忙戒备起来。 幸亏这段路很偏僻,起码不会撞到别人。 姜肆则不怕死地探出脑袋仔细地观摩,毕竟他的开车技术和白南涔不相上下,甚至还比不上她。 “呼,终于到了。” 白南涔踩下刹车,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冲去,坐稳后,她抹了下额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座位上的韩君屹则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他立马推开车门,弯腰扶墙。 “呕——” “老韩,没事吧。” 姜肆担忧地扶着韩君屹的胳膊,几巴掌落在他的背上。 当初刨垃圾的时候都没见他吐过。 “没事,我有点晕车,吐完就好了。” 韩君屹起身,伸了下胳膊放松身体,然后冲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白南涔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此诡名叫啼蛇,夏阶孟段,外形似蛇,身材狭长。” “三足,前二后一,且长有三角,中间短,左右长,通体绿色,长约43米,具体能力不知,祝顺利。” 姜肆五人在得到执笔人的指示后立马行动,分头寻找这只诡。 此处杂树丛生,树影重重,有些树粗得两个人都抱不住。 地上铺着厚厚的树叶以及藓类植物,走在上面像踩着厚厚的地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早上才下过雨,此地潮湿蒸郁,显得格外压抑。 周围都是高大树木,偏偏这诡也是绿色的,天然的掩护。 姜肆茫然四顾,眉宇紧锁起来拧成个川字,唤出小剑剑仔细观察每一棵树,看他们是否有晃动。 这诡体型很长,按理来讲不好藏。 “哇——哇——” 突然,几声小孩的哭声响彻了整片林子,鸟儿被惊起,化作黑点,成群结队地逃离这个地方。 它们翅膀闪动的声音听得令人心慌。 姜肆立刻停下脚步,辨别哭声的来源。 这种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 “怕是诡,小心前进寻找哭声的来源。” 姜肆用千里音向另外几人传话,握着剑往哭声的源头走去。 一阵凉风吹来,姜肆打了个喷嚏,把衣领往上提了提。 满山青翠的叶片在风中翻滚跳动,猎猎作响,枝叶间飘散着春的芳香与潮湿的气味。 “嗖嗖。” 寂静中传来一阵诡谲的声响,似是动物经过植被的声音。 姜肆心里一紧,立刻将剑横在身前,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墨青色的绿荫,林涛呼啸,此起彼伏。 他放缓了呼吸,强忍住汗毛倒竖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胸口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紧张感,他总觉得这诡就在他的身边。 树叶狂舞,入耳是嘈杂的枝叶摩擦声。 “沙沙——” 姜肆瞳孔骤然紧缩,他迅速向后转去,顺势将剑挥出。 入目是被掀起的枯枝落叶,黄色与土色铺天盖地而来,像是为后方更危险的东西蓄势。 “我找到啼蛇了。” 姜肆话音刚落,便发现一张充满尖牙的巨嘴正对着自己的脑袋,他甚至能看清衪牙齿间的血丝。 衪躲避及时,仅被这剑气斩掉左边的角。 鹿角似的东西落地,平滑的伤口处缓缓渗出一些红白相间的不明物质。 此时的衪头部的三个角组合起来看就像是网络信号,一个比一个大。 被姜肆的举动惹恼,啼蛇的尾部像波涛一样来回挪动着,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拖拽痕迹。 衪嘴巴张开冲姜肆怒吼一声,腥臭的风吹得姜肆脸有些变形。 啼蛇的鳞甲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令人胆寒。 忽地,衪毫无征兆地俯身下冲,巨口张开对住姜肆,腥黏的口水随之滴落。 姜肆一阵恶寒,急忙闪身躲开。 啼蛇头部落地的瞬间,掀起一阵尘土,地里的小虫受此惊扰四处逃窜。 这时姜肆才看清楚,这啼蛇的身形竟是水滴状,头大尾小,配上三条足部,不伦不类异常奇怪。 姜肆正在想办法之际,忽见啼蛇的尾部冲自己扫来,沿途的树木都被劈断,他心里一惊,就近爬上一棵树。 “轰隆——” 长长的尾巴像鞭子一样砸在这棵树上,在树即将倒塌之际,姜肆突然松开手,跃到啼蛇的身上。 铁甲般的鳞片冒有寒气,入手冰凉。 啼蛇有所察觉,抬头仰天一啸,随即吐着长长的信子猛地转弯,直奔自己的尾部而来。 衪的三只脚倒腾得很快,莫名有种滑稽的感觉。 黑红色的蛇信子有手臂那么粗,令人心惊胆战。 “嚯,个头不小啊。” 面对这庞然大物,姜肆稳定心神,趁着啼蛇疾速前进的间隙,身体重心上移,迅速奔跑想到达衪的头部。 脚下的长蛇身躯不断的滚动,鳞片有岩石的触感。 姜肆向前跑的同时,这诡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调转了方向,开始和姜肆比赛跑。 一个不稳,姜肆差点摔倒,还好及时地扣住了啼蛇身上的鳞片。 呼啸的风从姜肆耳边吹过,冷风直往他衣服里钻。 姜肆勉强维持着身形,瞄准时机跳起抓着树枝,再借助树枝荡下,落在啼蛇的身上再度向前跑去。 此情此景,他不由得想到高中物理课上学的相对运动。 啼蛇在跑,自己在他背上跑。 明明只有40米的距离,距离不长,但受此折腾也不容易。 尤其还要想办法在衪来回挪动的身躯上保持平衡。 可人怎么能跑得过这么大的蛇呢? 姜肆咬牙,为避免再次摔倒,一举爬上最近的一棵树,他连连喘着气,脑中不断地思索着对策。 余光发现了赶来的武鹤眠,但他没有看到自己。 第176章 一起哭 不知怎么的,啼蛇的头部突然停止前进,衪吐着蛇信子,大头忽然立起,三个大小不一的角像放大版的信号塔。 衪诡谲的竖瞳倒映出姜肆隐藏在树冠间的身影。 “这家伙怎么愣那了?” 姜肆感受着这股阴寒的注视,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轰隆——” 啼蛇的尾部毫无征兆地甩在姜肆藏身的这棵大树上,一道大大的裂痕瞬间蔓延开。 姜肆没有预料地被甩飞出去,紧接着,他眼前被阴影笼罩,衪的尾部像早有准备般抽在他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甩飞了姜肆手里的剑,同时让他脑袋嗡嗡作响,有短暂的迷离感。 等姜肆有意识时,便发现自己在疾速下落,耳边是令人心惊的风声。 “这……这……” 姜肆的脑袋有瞬间的空白,他正想不到办法之际,忽然才发现自己的下方是什么—— 啼蛇正张开了巨口等着自己落入口中,衪喉腔处的肌肉不断蠕动,时刻准备着将姜肆吞入腹中。 啼蛇猛地地将嘴合上,心满意足的将头部放回地面。 “呼,呼,差点就被衪吞肚子里了,大眠,还好有你。” 姜肆大口喘着气,脑中闪现的是啼蛇黑黢黢的大嘴,他攥紧自己的手心,那种恐慌感缓缓从四肢消散。 两秒后,他伸出右手,将小剑剑唤回,目光瞬间转冷。 姜肆冲武鹤眠点头,下一刻,二人出现在啼蛇的头部,姜肆左手紧握住啼蛇头部的一角,右手的剑冷意逼人。 “哇——哇——” 突然,啼蛇再次发出小孩的哭声。 声音压抑悲戚,幽幽地传入众人耳中。 正当姜肆准备将剑插入衪的脑袋时,他突然觉得胸口很闷,眼睛猛地一酸,眼泪莫名其妙地夺眶而出。 双眼像漏底的水桶,豆大的泪珠浸湿了下半张脸。 “这诡的哭声能让我们产生悲伤的感觉。” 姜肆的手没有停顿,努力忽略心头的酸涩感,直直地将剑向衪的头部刺去。 剑刃刺破鳞片,发出“刺啦”的抓耳声。 啼蛇疼得嚎叫一声,猛地仰起头挥动身躯将头往树干上砸,哭声越发凄厉。 武鹤眠的拳头落在衪身上,力道瞬间消了五分。 哭得他身上提不起力气。 啼蛇慌不择路地撞着树,上面握着衪角的姜肆与武鹤眠被甩来甩去。 他们身上都是树叶与落下的蜘蛛网,看起来像在林间逃难的野人。 没有办法,二人急忙抓住树枝跳到树上,余光扫到了白南涔几人的身影,姜肆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算来了。” 看着这横冲直撞的啼蛇,白南涔手中的枪迅速脱手。 长枪宛如闪电,疾疾地向啼蛇的裸露腹部射去。 噗嗤一声,伴随着枪入皮肉的声音,一朵血花在啼蛇的腹部绽开。 同时武鹤眠瞬移到枪所扎中的地方,手臂上的肌肉暴起,握住深入啼蛇腹部的枪狠狠地向一旁划过去。 长枪在武鹤眠手中抡过一小弧度。 皮肉开裂的声音响起,隐约可见啼蛇外部用来支撑皮肉的骨头。 啼蛇吃痛地胡乱摆动着自身庞大的身躯,地面上积年累月才摞起来的厚厚落叶被掀起,在啼蛇的周遭乱飞。 周围的树都被衪砸倒,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树干上的裂口尖锐。 “斐成,老韩,打蛇打七寸,打这诡试试是否起效。” 姜肆话音刚落,三道身影直直地冲向啼蛇的七寸。 霎时间,衪的腹部变得血肉模糊,而姜肆五人也受这哭声的影响止不住地流泪,涌出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有点阻挡几人的视线。 “呜呜,这蛇挺难打啊,呜呜,伤成这样了还活蹦乱跳的。” 姜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声音带有哭腔,朝衪疯狂攻击。 空气中回响着利器划过鳞片的刺啦刺啦声。 猛地,啼蛇的身体迅速收紧,骤然蜷缩在一起,企图将姜肆蜷入腹部,进而将几人生生勒到窒息。 武鹤眠挥出最后一拳,心头一动,五人迅速瞬移到距离啼蛇3米远的空地。 姜肆看着啼蛇盘起的身躯,就像一盘巨大的蚊香。 “这玩意儿,好像一大坨屎啊。” 听到武鹤眠的感慨,韩君屹先是探出脑袋盯着啼蛇看了两秒,而后才回过头一点赞同地点头。 “这诡到底不是兽,呜呜,与蛇不同,打七寸没用。” 斐成沉沉地开口,顺手把脸上冷掉的泪水擦干净。 “呜,这诡卷起身子的时候一直把头蜷在身体底下,集中打头试试,或许更易突破。” 白南涔说着,拿袖子把眼眶的泪沾去,她眼眶微红,看起来与平常冷淡高傲的她判若两人。 思考着白南涔的话,姜肆眼睛微眯,唇角勾起,心中有了成算。 冲其余几人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后,姜肆露头,快速地冲啼蛇喊道: “哟,死诡,我们在这呢,废物,缩成一团干吗呢,是想被送去泡酒吗?” 闻言,啼蛇才反应过来他们没有被自己卷起来,衪的身躯快速扭动,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冲天恼怒地吼叫,随即扑向姜肆五人。 竖瞳中倒映出姜肆五人的身影。 “找到头了!” 武鹤眠耸了耸肩膀,五人立刻出现在啼蛇的头部的上方。 几人握着武器齐齐地向这颗大头刺去,武鹤眠像之前一样按住旺仔,向下发力,狠狠地将衪的头部刺穿。 从啼蛇的嘴部可看见冒头的枪尖。 “轰。” 啼蛇的庞大的身躯突然倒在地上,姜肆五人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摔倒在地。 预想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正在姜肆纳闷之际,他突然感觉背部软软的,有温热的触感。 “我要……被你们压死了。” 韩君屹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中,听起来闷闷的,估计是被压在了最底下。 “谁的屁股,别乱动。” 另外四人赶紧起身,姜肆连忙伸手将身上脏兮兮的韩君屹拉起来。 “这诡长得也太有特色了吧,三个角,三只脚丫子。” 武鹤眠看着衪还没完全消散的身影,忍不住上前摆弄啼蛇的脚,然后撸起袖子在衪的身边摆姿势。 第177章 你没有考驾驶证?! “可惜不能拍照,只能让万里目记录下我与这诡的合影,哎,你们要不要来摆个姿势?和这种生物一起拍照多酷啊。” “而且这诡一哭咱们也哭,好几次我的眼泪都把眼睛给糊住了。” 只有斐成搭理他,趁着这个间隙,二人骑在啼蛇的尸体上开始花式秀肌肉。 “确实丑得自成一派。” 白南涔瞄了这诡一眼,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她坐在一棵倒下的树上,自顾自地擦着枪尖。 啼蛇的尸体彻底消散前,斐成与武鹤眠从衪的背上跳下,五人准备返程。 白南涔顿住开驾驶位车门的手,将钥匙递给韩君屹。 “老韩,你来开车吧,我坐后面学习。” 韩君屹点头,刚想伸手接过车钥匙却被姜肆早有预谋地截胡。 “别啊,前几次出任务都是你们几个开车,这次让我试试呗,我虽然是便宜队长但好歹还是个队长。” 看着姜肆这么期待的表情,韩君屹不忍心拒绝他,自己绕了条道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摸着方向盘上的花纹,姜肆激动地将钥匙插进去。 在培训基地练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在路上实践一次了。 “放心吧,我就开这一小段,等到我拿到驾驶证的时候再大展身手。” 其余四人的瞳孔猛然一震,表情瞬间变得慌张。 “你没有考驾驶证?!” 四人手忙脚乱地找扶手与掩体,副驾驶位置上的韩君屹默默地抓着上方的把手,平静的脸却给人绝望的感觉。 而后座的三人则缩成了一团,他们将白南涔护在中间。 见姜肆信誓旦旦的样子,白南涔从二人的保护圈中伸出脑袋,忍不住开口。 “姜肆,你没有驾驶证就不要开车,哪怕只是一小——” 没等白南涔把话说完,姜肆一脚油门踩下去,背一下砸在靠背上,然后把方向盘拍得啪啪直响。 看着前方急转的一个掉头,韩君屹的脸上不复平静。 “不、不,姜肆,掉头不要踩油门啊。” 韩君屹语气惊恐,握在扶手上的双手青筋暴起,瞳孔放大,眼看着距离前面一棵大树越来越近。 “要撞了,撞了,快转,快转弯。” “好的,转、转、转,撞不上。” 姜肆自信地转动方向盘,很险地避过那棵大树,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油门、离合、油门、转满,双手交替…… 车底留下长长的车辙印。 “别踩油门了,松脚啊,你还踩到底。” 后方的斐成注意到姜肆的脚还一直踩在油门上急忙提醒,结果话音刚落,就听见嘣的一声。 车上的五人出于惯性身子齐齐向前倾。 姜肆感觉自己的屁股有一秒是离开座位的,而后又稳稳地落在座椅上。 车头还是撞在了一棵树上。 姜肆看着变形的车头,扭头朝着衣服凌乱的几人讪笑几声。 四人心有余悸地下车,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姜肆从驾驶位上拽下去。 “呼,呼,我还活着,还活着。” 武鹤眠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 看着车头的大块凹陷,姜肆在几人恐惧与威胁的眼神中乖乖坐上了后座。 “老韩,交给你了,务必把我们平安带回去。” 斐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韩君屹的肩膀,然后坐上车,冲一脸歉意的姜肆故意龇牙。 “姜肆!我虽然车技不好,但我有驾驶证,你……还是多练练再说。” 白南涔眉头微蹙,语气不大好,刚准备接着说下去就听到姜肆充满歉意的声音。 “对不起啊,我确实有些莽撞了,不该拿你们几个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看到白南涔点头将这件事揭过后,姜肆长舒一口气,默默转头看向窗外。 他确实对自己的开车技术还是过于自信,差点犯了大错,下次趁几人没在的时候再偷偷练习。 几人平安地回到培训基地,只是门口的执笔人看着他们开回来的车表情有些复杂。 “狗大将,火腿肠哈,啧,又长肉了。” 姜肆像往常一样给狗大将剥了根火腿肠,顺道揉了揉它肉乎乎的脑袋,这狗的伙食现在可比新人们的伙食都好。 “汪!” 狗大将别开自己被蹂躏的脑袋,冲姜肆露出自己的尖牙。 在狗大将这里吃了瘪,姜肆悻悻地收回手。 都吃他的火腿肠了,摸一下怎么了? 姜肆打完饭后,照例和斐成几人坐到一起,见旁边少了个人,便仰起头四处看了看。 “大小姐呢,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白南涔与白北淮手里抱着几箱东西朝他们走来。 见状,姜肆四人连忙伸手接过,把箱子放到餐桌上。 “这是我给你们带的旺仔牛奶,一人一箱,吃完饭后拿记得回去。” 白南涔轻声开口,好看的手在箱子上拍了拍。 四人笑着道谢,然后就听到武鹤眠谄媚做作的声音。 “谢谢大小姐的赏赐,老奴感激不尽。” 白南涔泰然自若,头微微扬起,神态优雅尊贵,随即转身和白北淮一起去打饭。 斐成大骂武鹤眠狗腿,斥责他抢了自己的话,正在嬉闹着突然听见姜肆疑惑的声音。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大家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就我们平常走在路上或者吃饭的时候老有人往我们这里瞅。” 闻言,斐成几人悄悄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有许多人在打量他们。 注意到姜肆几人的视线,那些人又赶紧把头扭了回去。 见此情形,斐成百思不得其解,他回过头来,拿筷子的手停在空中。 “确实啊,这……我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就他们知道我们不知道?” “不会是培训基地里少女太爱慕我的男子气概,这个事实被传播出去,这些人都想一睹我的芳容吧。” 武鹤眠重重拍了下桌子,正在专心吃饭的韩君屹被他吓了一跳,筷子上夹的米饭撒出去不少。 没有看到韩君屹幽怨的眼神,武鹤眠扶额,一脸自恋的无可奈何。 第178章 命案 姜肆与斐成无语地对视一眼,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自知之明的自导自演。 “唉,我真的,她们不要太爱。” 见武鹤眠没完的模样,姜肆偷偷把脸别开。 雾当山还是没能去掉他身上的邪性。 但不管怎样,这些新人偷偷打量他们是事实,这怎么回事? 姜肆想着,突袭般地转头扫了一圈。 又发现了好几个像做贼一样立马低头的人。 搞得他一头雾水,满腹狐疑。 白北淮与白南涔打完饭回来,正巧看到姜肆几人扭头瞅来瞅去的动作。 “大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新人看我们的眼神带有探究之色?” 闻言,白南涔挑了下眉,将餐盘放在位置上,然后拿胳膊碰了一下白北淮。 白北淮有些意外,他微微弯腰,小声地对姜肆几人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吗?现在所有的新人都知道了霝字队的事,有好些人觉得不服气。” 姜肆四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们说出去的?” 姜肆歪过身子询问,伸出手指点了点武鹤眠他们三个。 “没有。” 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表情都是同款的迷茫。 白南涔掀起眼皮,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她还以为这些家伙早知道这件事了,没想到……反应慢消息也慢。 “肯定是秦总教他们说出去的,目的很明显。” 白南涔在几人的旁边坐下,白北淮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和他的队友们坐到一起。 “大小姐,什么目的啊?让我们新人内讧吗?” 武鹤眠扑闪着眼睛,眼神清澈。 姜肆吃了口饭,嘴巴蠕动着将食堂里坐着的新人大致扫了一圈,心里有了大概。 他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脸上的表情不复之前的轻松。 “秦总教他们的目的是想让我们服众,毕竟新人这么多,大家会觉得凭什么选中我们五个。” “接下来估计陆续会有临时小队来挑战我们,只不过大家现在在等第一个挑战的小队出现。” 白南涔嘴角噙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满不在乎地开口。 “第一个小队出现?没那个胆子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对自己不自信罢了,做到底还是因为没用。” 姜肆几人的手顿在空中,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吭声。 没注意到几人的表情,白南涔自顾自地说着: “一个一个来纯属浪费我们时间,直接搞个擂台赛,所有不服我们的都上,把他们都给打下去,这个更快。” 姜肆放下筷子暗暗思忖着,白南涔说的这个方法倒是可行。 毕竟大家都已经知道霝字队以杀为主,到时候上台的大多都会是契约攻击型灵宝的人。 他们五个都是春阶季段,配合也默契,这样纯打架他们的胜率更高。 另外几人也点头,对白南涔的话表示赞成。 韩君屹咽下口中的饭,看着准备结束此话题的几人着急地开口。 “可是所有的屋里人都知道我们霝字队的存在,不服的肯定还有其他的握剑人小队,到时候我们境界高一段打一个小队,一路打过去。” 韩君屹的眼神里充满战意,拳头紧握,斗志昂扬。 “道阻且长,但我们会让所有的屋里人都服我们。” 斐成跟着搭腔,顺手递出一个拳头摆到几人中间。 “打服他们。” 说罢,姜肆笑着将拳头递出去,武鹤眠他们也照做,白南涔虽然觉得这个动作很中二,但……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关节带伤的拳头递出。 五人的拳头紧碰在一起,脸上尽是不屈的战意。 …… “快点快点,上飞机了,大眠,瞬移来一下。” 一道熟悉的白光过后,姜肆五人出现在飞机上。 “哎哟,斐成你吓死我了。” 看着脸上白一片的斐成,武鹤眠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他脸上又不知是糊的什么护肤品。 见武鹤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斐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这不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吗,就想着好好地护个肤,没承想突然来任务了。” 随着斐成说话的动作,他脸上的泥膜成坨地上下动着,用量少的地方已经凝固干裂,时不时地往下掉着小粉末。 “你就这样去执行任务?” “又没人说这样不行,就十五分钟,早去早回喽。” 一直闭目养神的白南涔掀开眼皮,看了眼正在认真听执笔人讲话的姜肆,扭头冲着几人小声交代了一句: “别说话。” 说着,她拿指头点了点千里音,示意让几人听这次任务的相关信息。 “此诡名叫酒蟹,通体金色,能散发酒香使人发醉,危险系数极小,但这次任务的模式有些许不同。” 闻言,几人不由得将身子坐正,神情严肃地听着那边的指示。 执笔人看着屏幕上的案件资料,一边在心里思忖着,一边对姜肆几人说道: “这次的任务,主要在于不知情的普通百姓,与诡的关系不大。” 与人有关? 姜肆抬眸,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疑惑,五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样都是一头雾水,静静地等待着执笔人的下文。 “酒蟹置于水中,可使平常的水变成醇厚香浓的酒,没想到因此引发了命案,属于百姓间的争斗,但这酒蟹却没了影踪。” “命案?” 姜肆心里有些紧张,在培训基地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由诡引发的百姓斗争。 “老韩,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吗?” 闻言,韩君屹摇头,表情也是同样疑惑。 执笔人看了眼目前几人飞机的所在位置,在电脑上操作一通。 “我将相关案件的报告给你们五个人发过去,这次你们五人的任务就是找到酒蟹,控制相关的百姓。” 执笔人说话的同时,五人兜里的手机“叮咚”一声,相关的资料已经被传送过来。 姜肆急忙将手机点开,只是看着上面骇人的黑色字体以及血腥残忍的图片,内心越发沉重糟糕。 季家五口人在13日晚被残忍杀害,从事黄酒生意的季氏老夫妻、儿子儿媳,甚至年仅八岁的孩子都没能幸免。 店铺内一片狼藉,所有酒罐皆被人为打碎,凶手在事后故意放火,剧烈的火焰被附近邻居发现并报警,烈火被及时扑灭。 季氏老夫妇的尸体在高温的作用下,被灼烧的部分皮下脂肪渗出到皮肤表面,就算隔着屏幕,姜肆也能想象到那难以描述的味道。 第179章 纪氏酒庄 看着资料中的焦尸以及店铺脏污墙面上飞溅的血渍,霎时间,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 他连忙将手机屏幕扣在腿上,别过脑袋干呕几声。 “呕——” 白南涔几人也一样,脸色难看,都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虽然他们都经历过抗恶心的训练,但是乍一看这个真实的画面,还真有点顶不住, “怎么能这么残忍,一家子的人命就这样没了。” “还好吗你们五个?” 执笔人听着那边的动静急忙询问,同时心里也有点懊恼。 都不是专业的,他们执笔人当时看到案发现场的照片时都没忍住直发恶心,更何况这五个年龄小的。 早知道就把资料处理一下再给他们了,当时都没考虑到这件事。 “我们没事。” 姜肆捏着眉心,努力迫使自己忽略掉心头的不适感,拿起手机看向案件资料最后执笔人的相关报告。 酒蟹被季家无意带回,并偶然发现酒蟹能用于酿酒一事,酒香满巷,生意爆红…… 姜肆手指头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脑海里时不时闪现季家五口人被害的一幕,他紧抿着嘴唇,努力压下胃里的翻涌。 ……因此引发旁人的嫉妒以及猜测之心……附近监控设施皆被破坏,为蓄谋作案…… 根据现场的破坏痕迹,凶手的目的是抢夺酒蟹…… 斐成终于忍不住,大力拍了下大腿,恼怒地破口大骂。 “这人有病吧,他们虽然不知道诡什么的,但那酒蟹一看就不是正常世界应该有的,见到这玩意不应该害怕吗?为此还杀人!” 闻言,执笔人放在鼠标上的手一顿,扭头看向窗外,楼下是密密的人群,熙熙攘攘,神态各不相同。 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浊气才缓缓解释道: “这世间本就有怪力乱神之说,万事万物皆在人心,在有心之人眼里只要对自身有利,本质不重要,为此伤害别人也无所谓。” 执笔人语气平淡,此话仿佛无意,神色间却深以为然。 五人低头盯着手机,一时间也不知作何评价。 飞机的螺旋桨高速旋转,机舱内异常安静。 ……根据专业人员的协助调查,最终锁定将嫌疑人锁定在纪氏酒庄…… 看到这里,姜肆瞳孔骤缩,将视线定在下方的结论处,面色不佳。 “纪氏酒庄……这是已经查到是谁做的了?” “对,这桩案件起初只以为是百姓间的纠纷,没想到是酒蟹引发的,和诡有关的还是得要我们解决。” “那小孩才八岁,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对一个都不怎么懂事的小孩下手。” 斐成愤怒地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下去将凶手绳之以法。 白南涔抬眸睨了他一眼,但长长的睫毛又很快将眼球淹没,指尖的泛白能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上面没有写凶手具体是谁。” 她将手机反扣在腿上,眉目严肃地指出这个问题。 明明像往常一样,白南涔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明显地让人感受到了她此时极差的情绪。 对于他们会提出这个问题,执笔人早有预料,他在心里计算着几人需要的时间,平静地回应: “是为了防止你们五个遇到凶手时表现出不应有的情绪,被凶手发现异常导致酒蟹逃跑。” 斐成鼻息间重重出气,一脸的愤懑与不服气,手指戳得屏幕咚咚响。 “这凶手不很明显吗,酒蟹能干吗?酿酒啊,除了纪氏酒庄的大老板还会有谁?明晃晃的利益冲突。” “不能轻易下定论,我们在这方面不是专业的。” 韩君屹摇了下脑袋,对斐成的发言不置可否。 姜肆点头,将手机熄屏后装回裤兜里,目光看向窗外。 “确实,但这也和我们无关,专业的事要交给对口的人来干,我们只需做自己的事。” 随即,执笔人看了眼五人所乘坐飞机的位置,立马补充了一句: “下面有人接应,你们只需要想办法找到酒蟹,把相关人员控制起来,凶手会递交给警察,我保持与你们的联系。” 闻言,武鹤眠收起手机,看了眼远处屹立在山林间的优美山庄。 苍穹碧蓝如洗,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占地面积庞大的山庄上的建筑反射着金鳞般的光亮。 纪氏酒庄,屹立在山腰,在横亘绵延的群山中异常显眼。 酒庄周围是当地适宜的水果,分门别类地密密地种植着,一直蔓延到山顶。 做出这种惨绝人寰事情的人,却住在如此美好之地。 在飞机的轰鸣声中,鸟儿忽地飞起,同山风一起飞向远方。 “到了。” 开飞机的执笔人话音落下的瞬间,按照指示,武鹤眠带着四人出现在飞机下方的平地上。 两位穿着暗红色制服的执笔人立马迎了上来,将几套正式的衣服递给他们,同时还有一把车钥匙。 衣服恰好是几人的尺码。 “这次任务给你们五个安排的身份,是我市派来与他们洽谈作为标志性品牌推广的工作人员,都把这衣服换上。” “可我们一点经验都没有演得不像怎么办?” “没关系,他们无论如何都会信。” 这话……什么意思? 但姜肆没再多问,老实地接过衣服,将其挂在左胳膊上。 武鹤眠伸出去的手接了个空,他一头雾水地看向径直越过他的两位执笔人。 嗯?什么情况?难道没有自己的尺码? 其余四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都站在原地等待执笔人发话。 “武鹤眠的形象与公职人员要求形象不符,所以我们给他安排的身份是雾当山来的风水大师,就不用换衣服了。” 闻言,武鹤眠眼前一亮,这敢情好啊,虽然他不会看风水,但他确实是雾当山的人,也算对口。 韩君屹微微皱眉,表情有些不解。 他们是作为公职人员来纪氏酒庄考察的,带个风水大师算什么?而且这种机关会信风水? 还没等他询问,便听见执笔人那边解释道: “这个早有安排,你们就说武鹤眠是局里领导的亲戚,这种关系嘛……你们都懂的。” 姜肆暗暗挑眉,嚯,裙带关系来捞油水的。 斐成将这静悄悄的树林环视一圈,松扣子的动作停顿在胸前,表情有些犹豫。 “就在这里换?” 闻言,还没等执笔人说话,白南涔一言不发地走到树后,一阵窸窸窣窣,麻利地脱着自己原本的衣服。 第180章 女生,不是天生的弱者一方 “对,附近除了我们没有其余人。” 见白南涔作为一个女孩子都没有计较什么,姜肆几人也没再过多纠结,都背对着白南涔所在的位置,三下五除二将外面的衣服扒了下来。 “大小姐,你先别出来哈。” 斐成梗着脖子,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干巴巴地抬着头交代了一句。 随着他的动作,脸上早已干掉的泥膜不断地向下面掉渣,衣领上糊了些许白色。 白南涔早已换好衣服,如斐成所愿乖乖地待在树后,她靠着树干又将案件报告快速过了一遍。 手指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两条细眉锁得越来越紧。 “真是混蛋,该死!” 她脸色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在听到姜肆几人的招呼声后,她立马收起手机小步跑了过去。 “车停靠在路边,你们自己开上去。” 在几人转身欲离开之时,执笔人又不放心地喊住几人交代了最后一句。 “记住,你们只需要找到酒蟹,不管那个凶手有多混蛋,不许对其下死手,最后交给警察与法律,我们只需解决与诡有关事。” “是。” 几人异口同声,见执笔人没有下文,他们立马向路边赶去。 还是老样子,韩君屹开车,斐成坐在副驾。 “斐成,先把脸上的东西洗掉。” 姜肆说着,将从座椅后方拿到的一瓶水递给斐成。 斐成将脑袋伸出车窗,往脸上倒水的同时,听着千里音中执笔人传述的官方话术。 “切记,给你们安排的身份是公职人员,你们可以以此为借口进入纪氏酒庄,借机搜寻酒蟹的下落,尽量减少灵宝的使用。” 姜肆认真地听着,手摸到身后的黑色公文包。 执笔人给的设备挺齐全的,再配上这身制服有模有样。 姜肆把公文包打开,看到里面放了五支笔,还有一沓厚厚的文件。 纪氏酒庄市场价值分析……作为市知名品牌进行推广…… 有关纪氏酒庄的报告和相关合同都准备好了,还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支笔,做事真是细致。 姜肆将笔分了出去,在手里掂量着,这笔还有点重量,金属质感,造价不菲。 “为了防止出现纰漏,公文包准备了正式的文件,因为这次任务涉及到普通的百姓,还给你们准备了麻醉针。” “公文包里的圆珠笔,笔夹向上顶掉后按动笔帽即刻将麻醉针顶出。” 姜肆听着,立马将圆珠笔从胸前的口袋取了出来,按动笔帽在手上划了一下,一道黑色油亮的墨迹顿时显现。 “唔,还能写字啊。” 他正准备将笔夹顶掉试一试,突然听到执笔人着急忙慌的制止声。 “先都别动,麻醉针顶出来就安不回去了。” 闻言,姜肆再好奇也没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将圆珠笔夹回胸前,拽着衣领随便晃了几下,确定笔不会掉下来才放心。 这感觉,和特工有点像。 “嗡嗡——” 五人裤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纪氏酒庄扫描图…… “纪氏酒庄所有的房间都在这份文件夹里,你们趁现在熟悉一下。” 文件夹?一张平面图不就够了? 武鹤眠疑惑地随机点开一张图,划拉着手机屏幕,发现半天都划不到边界。 他两条粗眉“嗖”地扬起,以为自己手机卡了,不信邪地点开另一张图,看清楚后,霎时间,表情变得异常夸张。 “我的天啊,这个纪氏酒庄这么大?地下都有两层,这一桶酒待一个房间都绰绰有余。” 他感叹之余,心里也有些犯难。 这么大,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纪氏酒庄的产业以黄酒为主,若是想利用酒蟹……不会藏在他们休息的地方,地下用于储藏的酒窖和用于发酵的生产间最有可能。” 姜肆将纪氏酒庄的背调快速过了一遍,对这个地方有了大致了解,然后把资料递给最近的白南涔,让他们挨个浏览一遍。 “老韩没来得及看平面图,大小姐一个女孩子,你到时候和大小姐——” “不需要。” 白南涔斩钉截铁地打断姜肆的话,她清亮的眼眸对上姜肆哑然的视线,薄薄的红唇抿在一起,表情显而易见地不满。 姜肆正欲开口解释,就看见白南涔扭头看向了张着嘴巴搞不清楚状况的武鹤眠,自己只能看到她柔和的侧脸。 “大眠的瞬移在此时是最有用的,老韩和他一起,遇到意外还可以保护他,而且有些房间你们男性不适合进。” 见武鹤眠不服地挺直身子想要辩解,白南涔没给他说话的空隙,直接拍板决定,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盯着武鹤眠。 无声的威胁让武鹤眠心里发毛,只能悻悻地勾着身子默认赞同。 他只是想反驳韩君屹保护自己这件事而已,和韩君屹搭伙他很乐意,没有一丁点意见。 “姜肆,比武力,真的打起来我不见得比你弱,比智力,我更不输你们任何一个人。” 闻声姜肆这才发现,白南涔又将头扭了回来,发丝被她轻轻甩在脸颊。 她认真地对上姜肆的视线,眉眼深深,相处许久,姜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神态,丝毫没有之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傲。 白南涔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音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 “所以,不要因为我是女生就理所应当地觉得应该保护我,我不是弱者的一方,你做决定只用顾及实力。” 闻言,姜肆的腹稿被打乱,他嘴唇几度张开欲说话,最终却是无言。 自己确实安排得不对,欠考虑了。 见气氛有些不对,斐成冲武鹤眠挤了下眼睛,两人立马配合笑呵呵地打岔,将这个话题引到了别处。 “哎哟,那是不是桃树啊?” “你……那很明显的是苹果,和桃子有什么关系。” “哎哟,我身上这制服有点紧,勒得慌,你们的勒不嘞?” 韩君屹专注地开着车,观察这一路上的地形与环境,没空回应斐成。 见没人回答他,斐成虽然唱独角戏但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侃侃而谈。 “抱歉,大小姐,我只是……我从来都没觉得你弱。” 见姜肆突然开口说话,斐成才准备好的话瞬间无声,他转过身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白费口舌,话又说回来了。 第181章 心地善良?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那样说。” “就是,要不然以大小姐的性子早就唤出旺仔才戳你了,你还能在这好好的?” 武鹤眠笑嘻嘻地插嘴,姜肆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此事算是揭过去了。 片刻后,车辆缓缓停下,韩君屹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对站在保安亭内的大爷举起自己胸前的工牌。 “保安大爷,我们是市局派来与纪氏酒庄谈品牌推广的,已经提前定好时间了。” 闻言,保安大爷脸上堆满了笑,干巴巴的皱纹挤在一起,脸上的褶子在此刻十分显眼。 他搓了搓干燥的双手,欣喜地放行,朝几人连连挥手。 “哎呀,来谈合作的,这好啊,我们酒庄的老板可是大善人啊,能作为市形象品牌推广,那真是好人有好报,大喜事。” 闻言,姜肆立马拍了拍韩君屹的肩头,示意他先别急着走。 随即,姜肆摇下车窗,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看起来十分有亲和力,他抬手遮住眼前刺眼的阳光,对着保安大爷问道: “是吗?您说这纪老板心地善良?” 那大爷听了,当即拍了下手,频频点头表示赞同,怕他们不信,还当机立断地摘掉了头上的帽子。 头顶的头发稀疏,黑发里夹杂着白发,看起来有些发灰。 保安大爷撩了下头顶的头发,又“哎呀”了一声之后,用夹杂着乡音的浑浊口音说道: “你看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找到工作,不容易吧?” “不容易。” 武鹤眠猫着身子努力往车那边看,搭腔的声音从车的另一侧传来。 见竟然有人配合着他往下讲,大爷的语气更加激动,不小心有口水从略微发紫的嘴唇间溅出。 “你们再看我这个工作环境,有空调,有椅子,有人来了按下按钮就行,滋润得很啊,多亏纪老板体恤我这个老头子让我做了这份工作。” “哦,原来啊,看来这纪老板为人真不错。” 姜肆冲保安大爷挥手告别,韩君屹立即踩下油门,一行人继续开车往山上去。 斐成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一声冷哼从鼻息间重重发出,对大爷的话存疑。 “我才不信,这说不定就是对外界的伪装,人面兽心,坏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吗?那纪老板止不住在心里憋着什么坏。” 他面色冷峻,俨然一副福尔摩斯附体的样子。 这家伙,是在心里认定纪老板就是凶手了。 姜肆虽然不赞成他的想法,但临近酒庄,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别挂脸,被看出来就糟了。” 斐成点头,这点分寸他还是知道的。 “到了,摘千里音。” 尽管五人此时已经听不到,执笔人还是照常对着那边以最诚心的愿景说了一句“祝顺利”。 韩君屹利落地刹车,松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斐成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公式化的笑容。 酒庄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个大红色横幅,上面写着一长串字,意在欢迎他们的莅临。 酒庄的外观极为古朴,虽然建成的时间不长,但外表的包装倒显得其很有岁月。 阳光斜洒在酒庄的石墙上,斑驳的光影融合在墙面,看起来有些沧桑。 酒庄的门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坪,通往大门的路铺着精美的鹅卵石。 豪横啊。 虽然斐成对这个纪老板现在观感不佳,但看着这纪家的企业,还是不禁心生感慨。 姜肆拎着公文包走在最前面,见他们下车,等在门口的一行人立马小跑几步,脸上堆笑地迎了上来。 根据纪氏酒庄的背调,姜肆很轻易地认出打头的是这座酒庄的老板,因其白手起家,所以在本市比较出名。 纪老板头上抹了层名贵的头油,发型一丝不苟,只是发根处长出的白色头发还是显露出了他年纪大的事实。 保养得当,年龄与季氏老夫妻相当。 “你好,小姜同志。” 纪老板快速地扫了眼姜肆胸前的工牌,握上姜肆递出的手,热络的样子仿佛他们早就相熟。 这老板又看向姜肆身后的几人,视线在看到白南涔与武鹤眠时多停了一秒,他眸光难以察觉地闪了闪。 至于纪老板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姜肆也能认出几个酒庄的骨干,其余的资料上都没有提及。 这也算谈生意吧,怎么这么多人? 看着不断上前握手攀近乎的人,姜肆有点头皮发麻。 后续要还是这么多人,他们可怎么行动。 姜肆五人在纪老板为首的热情带领下,迈步走进了这座外观恢宏大气的庄园。 刚走几步就能闻到淡淡的酒香,虽不浓烈,但也醇厚。 “你们几位真是年轻有为啊,实在是令我佩服。” 姜肆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脑海里回想着执笔人交代过的官方客气话术。 说话说漂亮点,不偏不倚…… “我们这也是运气,今天看您酒庄的发展,才发现外界对您的称赞一点都不虚,您的管理能力当真是不凡。” 听着姜肆的客套话,纪老板的如沐春风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忆往昔的愁思。 “说来惭愧,我当年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饿得在果园里偷水果吃,也幸得遇到了善人,发现了反而还不计前嫌地又塞了好些果子给我。” 姜肆与纪老板一来一回地搭着话,一群人的逐渐深入到酒庄产业的加工坊,成套的机械化运转加上人工监督。 一眼望去,都是一些年龄较大的工人,在当今倒是少见。 “您这里的工人都是上了年纪的?” 斐成好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纪老板点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年龄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否胜任工作的标准,而是能力与工作的意愿,这些工作又简单,他们恰好能做,起码温饱能保障。” 在几个工作间旁设立的有休息区,还配备有舒适的座椅和茶水,姜肆看到有不少老人在里面聊天,气氛融洽。 见到纪老板还很自然地同他打招呼。 看来这纪老板还挺有人文关怀的,与基层的关系不错。 宣传栏上,贴着纪老板定期组织健康讲座和体检活动的照片,每一张照片,无不亲切有礼。 第182章 争执 空气中弥漫着粮食蒸煮的香味,细闻还有丝丝甜味。 大型的机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运输。 没什么酒味,酒窖还应当在下面。 斐成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乌泱泱的人群,眼中多了丝不耐烦,来这里考察竟然有这么多人围着,一时间脱不开身,做事也不方便。 随即,他瞄了眼身旁还在与纪老板交谈的姜肆,趁周围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悄悄拿胳膊肘碰了下姜肆。 感受到右侧短暂的触碰,姜肆顿时会意,他故作犯难地看向正指着设备侃侃而谈的纪老板,扭头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群。 “纪总,我们这次考察以真实为主,自己看看就行,你们不用陪我们,都去忙自己的就行。” 说罢,他头往纪老板那里凑去,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而且上面到时候发现这样……不好,可能觉得我们酒庄……您懂吧。” 纪老板精明的眼睛闪烁一下,随即看向身后的员工,大气地挥了下手。 “都别围着了,这几位小同志是来考察的,小心人家觉得你们不务正业,都去干自己的事。”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会儿就都散开了。 只是…… 姜肆犯难地看了眼仍站在自己身边的纪老板,他似乎没有一点要走的迹象。 呼,这可怎么办? 姜肆回头看了眼白南涔几人,给了他们一个眼神,随即面带浅笑地对着纪老板说: “纪老板,我们此次是带任务来的,每个人负责一个部分,所以他们可能需要分开去别的地方参观。” 纪老板理解地点头,大手一挥,看起来异常洒脱。 “随便看,这当时都说过了,我们都知道。” 随即,他看了眼打扮怪异的武鹤眠,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又转过身子似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我喊几个人来带着你们这几位小同志参观。” 倒是一副替他们着想的样子。 见他准备招手喊人,姜肆急忙拦住他,还是之前那副说辞,上头查得严,尽量避免非必要的联系。 见状,纪老板很是体会地点了点头,而后伸手请姜肆继续往下走。 “请吧。” “您请,麻烦了。” 二人互相客气地交谈时,白南涔几人即刻散开,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率先往有酒味的地方去。 “小同志好啊,欢迎来我们酒庄参观。” “欢迎欢迎。” “就是,随便看啊。” 看着那些热切对他打招呼的工人们,斐成脸上带着笑,同样招手回应。 真是走了一路摇了一路的手,胳膊举得都酸了。 也不知道这个酒庄给这些工人们下了什么命令,不管有多忙,只要是见到他们就必须笑着打招呼,净搞些形式主义。 终于,等到人少了点,斐成急忙揉了揉有点僵的脸,耸动着鼻子,寻找哪里是酒味最浓的地方。 “嗡嗡嗡——” 周围是强烈的机器工作声。 酒曲被机器定量地传送到一个位置,随即被研磨成粉,通过传送带又运往别处。 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们守在各自的岗位前。 这一块明显是酿酒的准备环节,根据当时看到的那几张地图……酿酒的工作区好像在他的左手边搁两个工作区。 斐成看了眼左手边的方向,正准备往哪里去,突然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伯正在与某个管事人争执着什么,旁边还凑了不少好事劝架的工人,一会劝劝那位,一会又劝说这位。 也没说多久,没一会那管事人就冷漠离开,老伯一脸挫败失望的表情。 周围那些看好戏的人又都将注意力放在老伯身上,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发生什么了,有纠纷……会不会与季氏一家的惨案有关? 在原地踌躇了几秒,斐成还是决定过去问问。 虽然可能与这次的任务无关,但不问清楚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老伯,请问刚刚您和那人争执什么了?” 见有年轻人来询问,老伯抬了下眼皮,眼尾密密的沟壑挤皱在一起,快速地将斐成扫了一眼,随即肩膀耷拉明显不想和他费口舌。 看老伯这么爱搭不理,斐成眼珠微动,将胸前的工作牌递了出去。 上面的照片处理得很逼真,根本看不出来是假的。 “我们是市里来这里考察的工作人员,您要是有什么诉求或意见都可以跟我说,我保证给您解决。” 见此,周围那些凑热闹的工作人员面色大变,一哄而散,生怕被领班看到了扣工资。 周围的人瞬间都走了,老伯有点无措,又看了眼斐成的工作牌,眼神畏惧地躲闪开。 见状,斐成收起工作牌,冲老伯憨厚一笑,看起来亲和了不少。 “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的,和这里的矛盾我也可以帮您解决。” 老伯嘴巴嚅嗫两下,深褐色的皮肤与此地格格不入。 终于,在斐成的眼神鼓励与期待下,老伯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看着殷切的斐成,表情突然变得窘迫,磕磕巴巴地开口。 “其实、其实也没啥事,我就是来这个地方送酒曲的,我就是想着、想着他们用了这么久我家的酒曲,是不是证明我家的东西好?” “嗯,是。” 听到斐成的应和,老伯像是有人撑腰般,原本因为长年累月躬身劳作而微微佝偻的背挺直了不少,顿时有了底气,也不再结巴。 拉着斐成大吐苦水。 “我家的东西好,他们是不是应该多给点钱,我们家这可是古法酒曲,独一份的,再说了,他们这么大的产业又不缺钱。” “您就是因为这事和他们闹矛盾的?” 老伯愤恨地点头,抬头扫了眼偌大华丽的周围,原本愁苦的表情多了几分埋怨。 他的手掌厚实而粗糙,凸起的指关节经历了无数次的弯曲和伸展,有些许裂口的手指紧紧拽着斐成的衣角。 像是找到了倾听者,把一肚子的怨气倾洒而出。 “这酒庄这么大,那一点钱对他们塞牙缝都不够,还说什么给我的已经是最高价了,我只是个普通的散户……” 第183章 酒蟹 老伯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死死地拽着斐成的衣服,不管不顾地抒发着对纪氏酒庄不满。 原本平整的衬衫上多了许多的褶皱。 斐成看着老伯稀疏的头顶,又扭头瞟了眼周围悄悄看热闹的工作人员,见老伯仍没有松手的意思,心里有些后悔。 这下完了,瞎凑热闹,这事不管和酒蟹或者季氏五口都没关系,自己没法子解决还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唉…… 斐成见老伯说得正欢,悄悄伸手想要把衣角拽出来,却敌不过老伯的手劲。 老伯没有察觉,突然仰面,脸上多了几分惆怅与惋惜。 “姓氏发音都一样,怎么命却天差地别。” 闻言,斐成手上一顿,瞳孔猛然收缩,他激动地扣住老伯的肩膀,着急地询问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拍了两下胸口后才缓缓解释: “我的一个邻居,人家姓季——” “上头一个禾,下面一个子的季?家里五口被害的一家人?” 见斐成竟然知道,老伯有些惊讶地点头。 “对啊,人家家里也是做酒生意的,哎呀……一家子五口啊,就那样没了,可惨了,那一家子可都是本分的老实人。” 斐成又问了老伯一些相关问题,只是这老伯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季氏一家在前不久生意突然爆火,酒香满巷,闻一下都要醉了。 因为有纪氏酒庄的兴起,大多数的黄酒制作商都关了自己的店铺,将家里的酒方卖了投身到纪氏酒庄的怀抱。 不管方子如何,给的价钱都很高,而且还提供一家人在这里工作的机会,工作轻松工资还高,福利也多。 大多数人都乐意,但也有少数舍不得家里的手艺仍坚持开店。 这季氏老夫妻店铺就是其中一家。 说到这里,老伯的语气有些酸,轻哼一声,羡慕地说道: “要不是我家只是做酒曲而对做酒不精通,我就卖了,这多好的机会,姓季的一家也是不知好歹。” 剩下的就如同执笔人给的资料中所说,这季氏老夫妻的店铺生意一直很惨淡,入不敷出,直到前不久不知道什么原因生意才回暖。 听到这里,斐成也明白就是酒蟹的功劳。 偏偏被这一家捡去了,却也因此遭了变故,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东西,终究会引来祸端。 “原本还以为这季氏要起来了,谁知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老伯说到此处,浑浊的眼球微微眯起,不经意地露出几分幸灾乐祸,年迈的脸看起来有些刻薄。 看到这一幕,斐成别开脑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淡淡的酒香窜入鼻尖。 没有什么有用信息,斐成也不想在这里多耗费时间,和老伯草草地结束谈话,大步地往前走去。 “解决问题?哼,有钱有本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这斐成走得这么干净,老伯仇富地撇了撇嘴,意犹未尽地看了眼周围,便也没再逗留转身离开。 柔和的灯光下,一排排精致的酒杯摆放得整整齐齐,旁边长长的桌子上铺着红布,上面放着华丽的大酒壶。 浓烈的酒味浸得斐成有些晕。 把家常喝的黄酒用这样镶金带钻的杯子装,还有点不适应。 品鉴室周围的墙面都被凿空,替换成了透明玻璃柜,四个角的位置用雕刻有精美花纹的圆柱支撑。 周围过往的人能轻易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执笔人说酒蟹出现的时间早,资料记载不全,资料库里只有其外观的描述,没有记载个头的大小。 酒蟹……听名字应该和生腌的螃蟹差不多大。 那这里的这些酒杯完全塞得下,而且这里酒香四溢,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地放在这里。 这个品鉴室那些员工不被允许进入,能来这儿的只有那些客人与领导。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客人看到这里面有一只金色的螃蟹……也只会以为是酒杯的内部装饰。 外头镶钻,里面藏金。 见能自圆其说,斐成觉得这里也有藏酒蟹的可能性,玻璃柜外人来人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挨个掀开酒壶的盖子往里面瞄。 “嘶——看不出来啊,这黄酒里面有米,遮挡视线。” 这些酒壶里面大多数以清酒为主的,但仍有部分的酒是浑浊的,根本看不清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斐成双手抱着酒壶,把它晃了晃,结果只是使里面的谷物等沉淀物散开,酒变得愈发浑浊。 完了,这下是彻底看不清了。 “您好。” 被人突然拍了一下,斐成扭头望去,见一个西装革履的服务人员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标准地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你好。” “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品鉴师,看您对这里的酒很感兴趣,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下,您也可以尝尝味道。” 品鉴师说着,动作优雅地从中间的桌子上拿起一个中号的酒杯,扭动斐成刚刚晃过的酒壶下方开关,从里面倒了小半杯酒出来。 随即服务态度很好地送到斐成面前,微微弯腰,让人挑不出毛病。 “您可以入口品尝。” 看了眼里面色泽极佳的酒,斐成慌忙摇了摇头,一边摆手拒绝。 “其实我对酒不感兴趣,我是对你们的酒壶里面的东西感兴趣。” 虽然斐成是小声嘟囔的,但品鉴师还是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他和煦的笑停在嘴边,眼中闪过浓浓的不解与疑问。 酒壶里的东西…… 哦,他懂了,这人是来询问他们制酒的原材料的,看来也是个懂酒的行家,难怪一来就把酒盖给揭开了。 他会心一笑,将手里的酒杯稳稳举起。 “您对酒壶里的东西感兴趣,我可以给您慢慢介绍。” 还没等斐成拒绝,他立马开启了自己的下文,手从酒杯上方划过,将酒香送到斐成的鼻腔。 “您面前的这款酒由古法酿制而成,里面保留的谷物入口即化,口感醇厚而不辛,度数不高,适宜日常工作后缓解疲惫。” 见他将酒杯放下准备往下一个酒壶而去,斐成急忙喊住他,冲他尴尬一笑。 “谢谢啊,但就不麻烦了,我自己看看就行,我自己来。”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品鉴师也只好如他所愿,嘴角仍然挂着得体的弧度。 第184章 有问题的一杯酒 这人脸不僵吗?这钱果然就得他赚。 斐成摸了下自己的脸感慨两秒,而后心里犯愁地看着面前的大酒壶。 这可怎么办,万一酒蟹就在里面呢?总不能就此放弃吧。 要不然拿酒杯把里面的酒倒完? 念及此处,他立马把酒壶上方的盖子打开,看到里面大半壶的酒后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 拿这些小酒杯接酒,跟精卫填海有什么区别,精卫都没成功,更何况他。 突然,斐成的余光又瞄到了那位品鉴师,他脸上仍然是熟悉的笑容,正朝自己缓缓走来。 怎么又来了? “先生您好,我知道您想自己品尝,但我还是得向您推荐一下我们酒庄最香醇的酒,绝对比您喝过甚至闻到过的所有酒都好。” “谢谢,我真不喝。” “您真的要尝一下,保证您尝一口终生难忘。” “我不喝。” “您尝一下。” “不喝。” “您真的尝一下吧,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酒。” “……” 斐成其实想开口拒绝,毕竟自己不怎么会喝酒,以前顶多就喝过寻常的啤酒在朋友面前小装一下。 但他实在架不住这个人软磨硬泡。 老围着他,这任务都进行不下去了。 “度数高吗?我不大会喝酒。” 斐成面带警惕地问道,他是有正事的,只希望早点如这个家伙所愿,好让他早点离开。 “度数不高,适宜朋友聚会小酌。” 见斐成犹豫地点头同意,品鉴师立马绕到另一侧桌子上的一个酒壶前,径直拿起一个小号酒杯。 他抚上面前的酒壶,突出的喉结轻动。 品鉴师按下开关的瞬间,浓烈的酒香倏地荡开,空气中是米香、焦香和陈香等复合香气。 随着酒杯中琥珀色液体越来越多,香气也越来越浓重。 清雅、绵长且余香缭绕。 那酒香仿佛从远古的岁月中穿越而来,带着一种浓郁而深沉的韵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它的气味,犹如秋天的丰收,带着麦田的金黄和果实的甘甜,又似春天的繁花,有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清新。 即使斐成不懂酒,他也明白这酒的品质一定极好。 难怪这里这么香,合着都是这个酒的功劳。 品鉴师小心翼翼地将酒杯递到斐成的手上,嗅着空气中的香味,他脸上隐隐带有陶醉之色。 看着即将入口的酒,斐成咽了下口水,心里不禁升上几分期待。 度数不高,不会坏事的。 随即,他毫无技巧地将酒杯扬起,里面香醇的液体被牛饮而尽,瞬间,甜味与苦味二者相互衬托,丰富的口感在口腔中漾开。 果实的酸甜、麦芽的醇厚、岁月的沉淀,还有那一丝丝微妙的辣味,斐成瞬间觉得浑身所有的情感被释放,让他在瞬间沉醉。 刹那间,仿佛置身于九天之外,飘飘欲仙。 “哇——嘶——还是有点度数的。” 黄酒口感醇厚、柔和,回味悠长,确实是好酒。 虽然这酒有点辣,但明明酒已被饮尽,那股独特的香气还是如同丝绸一般滑过斐成的鼻尖。 好香啊…… 他晃了晃脑袋,瞬间回魂,举起空荡荡的酒杯示意品酒师自己喝完了,接下来要忙正事了。 在确认品鉴师走后,他立马开始翻箱倒柜,余光时不时做贼心虚地瞟向透明玻璃柜那处。 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怦怦跳。 终于在斐成的翻箱倒柜下,好不容易在铺有红布的桌子下找到了一个湿漉漉的酒提子,还是竹制的。 “终于啊终于,快让我捞捞看酒壶里面有什么?” 只是几分钟过去了,他把这里所有浑浊的酒都搅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酒蟹的踪迹。 不会吧,真不在这? “嗝。” 斐成打了个嗝,一瞬间,酒气直冲鼻腔,他抹了抹发烫的脸,又打了一个满是酒气的嗝。 怎么感觉有点热呢。 他扯了下领带,看着一侧的酒壶,突然又回到了刚刚那一口酒下肚的时刻。 酒香在空气中舞动,时而浓烈如雾,时而淡雅如风。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华丽的酒壶,口腔忽地分泌出口水,几乎一瞬间,他的心里被细声细语充斥。 好香啊……好香啊……再来一杯…… 斐成的脸一片通红,口中疯狂分泌的口水迫使他不断地下咽。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斐成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眼神清了不少,他把手中的酒提子丢掉,连连后退几步。 完蛋,他好像有点上头,那个品酒师不是说这个酒度数不高吗? 斐成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里懊恼不已。 嗅着鼻尖的香气,他突然想到什么,立马上前一步将刚刚他喝过的那个酒的酒壶打开。 不过须臾,那种极其复杂且富有层次的气味再次蔓延开,充斥了整个房间。 斐成感觉脑袋又有些发晕,他立马把酒盖盖上,眼中出现沉思之色。 这一壶酒怎么这么香?香到不正常。 酒蟹入水,酒香四溢,清水可瞬间变为佳酿…… 直觉告诉他,这酒肯定和酒蟹脱不了干系。 反应到这点,斐成立马抬起头,四处搜寻着品鉴师的身影。 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斐成连连挥手示意他过来。 “先生,您需要——” “我想知道这一壶酒的具体是在哪个地方酿的,或者储藏在哪里?” 斐成打断了他客气的问候,焦急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见品鉴师的表情有些疑惑与犹豫,他直接举起了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对着他指了指上面的照片。 “我就是你们酒庄大门前横幅欢迎的人,麻烦你配合一下工作,我就是想去看看你们的作业环境。” 见此,品鉴师立马配合地指了个位置,还面带十分歉意的表示自己不能离开,但可以招呼个人带他去。 不过斐成拒绝了他的好意,带个人偷摸做些什么多麻烦,而且自己有这里的地形图。 他正准备转身时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人又多问了一句。 “这壶酒你们一直都有吗?还是新发明的?” “据说是新想出来的酿酒方子,也就一个星期的功夫,但产量好像不高,这么久了这个壶里的都没再添过,所以给客人品尝都是用小杯子。” 第185章 负一层 新想出来的…… “你们这里的,呃、想方子的在哪个区域?” 闻言,品鉴师抬起手臂,立马给斐成指了个方向。 “您说的是研发部吧,就在二楼,但那里不能随便进,所以您应该只能在别处参观。” 斐成扫了一眼只有很少人走的楼梯,视线默默扫过周围的摄像头,面上平淡如水。 …… “第三酿酒间……” 斐成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人注意这里后,神态自若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翻着执笔人给他们发的那个文件夹。 负一层……还得下个楼梯,但这楼梯在哪来着? 斐成记了个大致的方向,随即眨巴了几下眼睛,耳边是“嘭嘭嘭”的心跳声。 心跳加速,仿佛有无数只小鹿在胸口乱撞,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轻。 完蛋了,真上头了。 他使劲拍了几下自己的脸,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红痕,他脚下步伐加快,急忙往最近的负一楼楼梯而去。 “今那送酒的老头又来了,恬不知耻地拽着小孙说加钱的事。” “哎哟,就他家的酒曲,就那一点,品相也一般,要不是老板心善还收他们这些散户的,他们哪能有这条财路啊。” “就是,还厚颜无耻地涨价,这酒庄都有专门制曲的,要是真把老板惹恼了,谁还会要他们家的东西啊。” “可不是嘛。” …… 斐成正找着楼梯,忽地听到一旁的工作间有一群人在偷懒说着闲话,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的琐事,他没留意,立马大步流星地离开。 那群人见到斐成的身影,先是面上紧张立马噤声,发现不是领导才松了口气,继续凑在一起说着小话。 “那姓季的一家子也是可惜,要是当时舍得把方子卖了就能在这工作,一家子的口粮都有着落,说不定火星就溅不到酒上引发大火。” 他说完这话,立马有人“切”了一声,想起死者为大时表情才收敛许多。 “他们哪是舍不得方子,就是嫌钱少,想端端架子逼酒庄把价格再抬点,也没想过人家这么大的产业,根本就不屑于理他们,直接不收了。” 看着周围人吃惊的表情,这人的脸上多了分隐秘的得意。 “是吗?我还以为他们是守着自己家的传承舍不得卖。” “怪不得,他们家铺子里的酒都卖不出去,不仅贵,味道还一般。” “嘘……人家一家子都没了,死者为大,别嚼舌根了。” 发言被打断,有人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这一家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此话说完,还是后怕地打了下嘴,抬起手朝上天拜了拜,求人家勿怪。 …… 负一层……,在这,可算找到了。 酒窖内光线昏暗,柔和的灯光在桶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带着淡淡的木桶味和酵母的香气。 斐成的鼻翼微微翕动,成功捕捉到那股熟悉的酒香味。 确实在这个区域,只不过这么多的酒桶,具体是哪一个还得好好找找。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鼻子不断地在空气中嗅探。 随着他脚下的动作,那股香味愈发明显。 忽地,他脚下一顿,停在一个木质酒架前,各种葡萄酒按照年份和品种在上面有序地排列着。 “这味道,是这一桶没错。” 虽然已经和工作人员说明了身份与来意,他拧开酒盖时还是有些做贼心虚。 入目是琥珀色的酒液,浓烈的香味冲击着斐成的大脑,让他有些闻得有些发醉。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探着,另一只手拿过酒提子在里面不断搅动着。 没有,不在这……看来得去一趟研发部了。 浓烈的酒香不断往脑子里钻,勾得斐成吞咽着不断分泌出的口水,他三下五除二地将一切复原,随即大步地向楼上赶去。 …… “大眠,你吃好了吗?咱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 听到韩君屹催促的话,武鹤眠想也没想地点头,只是手上的动作没停,又往嘴里塞了一大颗葡萄。 见韩君屹表情无奈地想补充什么,武鹤眠立即扒了根香蕉放到他嘴里,将他还未出口的话堵住。 “走了那么久累死了,好不容易休息会,再说来都来了,吃一根再走。” 武鹤眠说着,拽着韩君屹的胳膊和他就近坐下,自己又去接了一杯茶水往嘴里送。 他抿一口茶,又往嘴里递了颗水灵灵的葡萄,一脸满足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休息间真是舒服,在这里工作,待遇还真不赖。 “大眠,咱们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韩君屹把香蕉两口塞到嘴里,着急地抓了抓头发,催促着武鹤眠离开。 见状,武鹤眠一边点头,一边把茶水一饮而尽,临了还没忘揪几颗葡萄攥在手里。 “这里的葡萄是真的甜,还大。” 武鹤眠滔滔不绝地描述着葡萄的味道与口感,但韩君屹却充耳不闻,满心满眼只有任务。 “那可不,不止葡萄好吃,我们这里的酒更是一绝嘞!” 韩君屹的手刚接触到门把手,就听到空调出风口下的大娘提溜着衣领附和武鹤眠的话。 下一秒,韩君屹就感觉自己背部的衣服被扯住,整个人被拉回武鹤眠的旁边。 “大娘,咱们酒庄最好的酒产自哪里啊?” 闻言,大娘反倒不乐意,眼球外凸,立即瞪了面前这个扎着丸子头的壮汉一眼。 “叫什么大娘,我能比你大多少,喊姨!” 还没等武鹤眠做出反应,就听到一旁有人打岔起哄。 “哎哟,喊啥姨,就喊大娘,你尽占人家小伙子便宜。” “哈哈哈,小伙子,你就喊她大娘,没关系。” 那几位工人明显与这大娘相熟,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跟着在一旁起哄,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 意识到自己把眼前人喊老了,武鹤眠冲着大娘干巴巴地笑两声,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在这一刻愣是显得格外无措。 随后,他身体向大娘那边倾斜,又重复询问刚才的问题。 大娘没好气地刮了旁边还在看热闹的几人一眼,而后抬起手随意地指了个方向。 “下头的那个工作间里就有,你去了一闻就能闻出来,香得很。” 第186章 绝对在楼上 武鹤眠正欲道谢,就听见一位大爷声音洪亮地否定了大娘的话。 “人家问的是产自哪里,酒窖只是放酒的,你跟人家说那个有什么用,牛头不对马嘴。” 也不知二人是否之前有过冲突,大爷此话一出,大娘立刻不满地说道: “你厉害,那你说那酒产自哪里?” 大爷身材魁梧,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一看就是个庄稼汉,额头的皱纹如同田间沟壑般深邃。 年龄虽大,但说话却铿锵有力,他手舞足蹈地比画着,连着指了好几个位置。 搞得韩君屹与武鹤眠一瞬间都有些懵。 单纯的发酵要这么几个位置吗?这么复杂? “品鉴那块的酒不就是直接从楼上搬下来的?肯定在二楼的研发部那里。” 大娘身材略显瘦弱,气质却十分刚强,听到大爷信誓旦旦的话,她紧咬的嘴唇似乎要蹦出字来。 大爷挪了挪屁股,又给二人指了个方向。 “或者从那里下去,酿酒工序的最后一步,那是个大工作间,也可能是那儿。” 闻言,大娘停下扇动衣领的手,终于忍不住地开口反驳道: “先是肯定现在又是可能,你是喝多了吧,说话不清不楚,品鉴那块的酒是专门从酒窖盛出来的,还研发部……哼。” 大娘的声音尖锐而急促,眼见二人就要因为此事吵起来,周围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的人立即上前劝解,将二人隔开。 韩君屹与武鹤眠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些碍事。 空气越来越喧嚣,夹杂着浓重的乡音。 眼见紧张的气氛逐渐弥漫开来,韩君屹悄悄地拽了下武鹤眠的衣角。 “大娘——姨,我们走了,谢谢哈,谢谢。” 武鹤眠急忙冲大娘道谢,话音刚落就开门离开。 唉……就问个路的事,怎么还让他们吵起来了?唉…… “咋办?这也没个准,要不还是上楼试试?” 听到武鹤眠惆怅的话,韩君屹点头赞同,大步流星地往楼梯口走去。 武鹤眠跟在后面,老实地往嘴里塞着葡萄。 两人刚走没几步,就又碰见那位在休息间搭话的大爷。 见到二人,大爷立即伸手往楼上指了指,信誓旦旦地说道: “绝对在楼上,别的工作间从来都没闻到过那种酒香。” 大爷说完,接着往楼后走去,背影匆忙。 一路上,心里还是因为刚刚差点和人吵起来的事情而愤愤不平。 “阿姨,这里不是果园吗?为什么酒味这么重?” 说话的女孩声音清澈,传递着从容与淡定的情绪,宛若春风吹湖面,带走涟漪,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与放松。 大爷扭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又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娃娃,他心里不由得犯嘀咕。 今天咋来这么多年轻人呢?真稀奇。 “那是烂水果的味道,都被堆在那,等着集中处理。” 闻言,白南涔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余光注意到地上自己的影子,伸手将头上的叶子取下来。 顺手擦了把额头的汗后,一言不发地向果蔬处理站走去。 大娘忙着摘架上的葡萄,连旁边来人都不知道,直起腰时被吓了一跳。 “哎哟,吓死我了,赶紧地,把这两列摘完。” 大爷接过见到,自觉加入采摘葡萄的行列,他动作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去里面休息会儿,凉快凉快。” 大娘摇头拒绝,手上的动作没停。 “空调开得太猛了,我受不了。” “人家舍得啊,空调开这么猛也不心疼,你是享不了这福喽。” 天空湛蓝,太阳高悬,毫不吝啬地释放着自己的光与热,阳光无遮无拦地射下,将这下方辛勤劳作的人们染成明亮的金黄色。 “我们当年的条件确实苦了些,不过好在抓住了机遇,我们的酒庄做到了市里第一,放眼整片土地,销量都数一数二。” 姜肆看着紧跟在旁边还没有停止忆往昔的纪老板,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 还聊啊,再问他们就露馅了,什么营业执照手续证明,他真的一点都不懂。 想到这些姜肆还觉得有点荒诞,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大老板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唉,你拦我做什么?我们一起的。” 忽地,武鹤眠的吵闹声打断了纪老板的回忆。 姜肆扭头往后看去,发现一人拦住了武鹤眠不让他接着往下走,武鹤眠好说歹说,那人都不承认他与姜肆几人是一起的。 一旁的韩君屹憋红了脸没办法,没承想碰巧遇到姜肆他们,立马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他。 姜肆正欲上前,一旁的人却比他行动更快。 纪老板风风火火的背影落入姜肆眼中,姜肆眨巴着眼睛,眼神中的异色一闪而过。 纪老板忙着当和事佬,安抚了下武鹤眠后,面容严厉地对着推搡武鹤眠人说道: “咳咳,吵什么呢?这位小哥是和这几位小同志一起来的,这几位小同志都是能作证的,怎么可能有假。” 听着他这话术,姜肆心头一跳,顿时明白这纪老板是在变相地问他们武鹤眠的身份与来历。 要是真不让武鹤眠进来,早在他下车的时候就将他拦住了,现在都走这么远了反倒来人了。 姜肆几人的身份这专门的制服与工牌都能证明,执笔人做事向来周全,就算是他们不信派人去有关部门询问调查,得出来的答案也一样。 但是武鹤眠一身便衣又扎着丸子头,也没和别人说他是干什么的,旁人也看不出来。 姜肆手指微曲,心觉古怪,他原本还不觉得这纪老板有鬼,反倒是这一举动,姜肆总觉得这纪老板好像在防着什么。 他给韩君屹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走到纪老板的身边,表情变得欲言又止。 见他这番神态,纪老板瞬间会意,笑呵呵地让周围人继续忙手头上的事,神态自若地和姜肆走到一旁无人的地方。 见此,姜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开口,语气似抱怨似无奈。 “这人是我们局里一个领导的亲戚,据说是从雾当山下来的,会看点风水,也有点本事。” 听到此处,纪老板的眼皮微颤,嘴唇下意识抿了一下。 第187章 老狐狸 姜肆将纪老板脸上的不自然尽收眼底,眸光漆黑,想到那资料上血腥残忍的照片,脸上不由得挂了几分寒意。 如今他敢肯定,这位纪老板,一定与季氏五口的惨案脱不了干系。 “领导让我带他来,也是想着法子给他……” 姜肆尾音拖长,话说到这里结束,意味深长,给足了遐想空间,纪老板能瞬间明白,两手一拍把刚刚那人臭骂了一顿。 随即突然想起什么,他表示自己还有几个重要文件需要看,冲姜肆致歉后便转身离开。 姜肆站在原地,提着公文包的手蓦地攥紧。 忽地,纪老板毫无征兆地转身,扬起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冲姜肆勾起一笑,笑容得当却不达眼底。 明明在笑,却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浸淫在超市多年的狐狸,不是姜肆这种没有社会阅历的小年轻能够招架的。 就这一个举动,就让姜肆觉得心里生寒,还没硬撑着回应一个笑脸,纪老板便施施然地转身。 西装板正,一丝不苟。 一直等纪老板的身影模糊消失,姜肆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董事长。” 见纪老板回来,一直等候着他的秘书立即将手里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他手中,顺便熟练地关上百叶帘。 翻阅着手上的几页纸,纪老板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连身上的西装皱了都不在乎。 旋即,他似笑非笑地按着连跳的太阳穴,将那几张纸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纸张摩擦,发出“呼啦”的刺耳声,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露出姜肆几人的照片。 “身份倒是都真的很啊。” 纪老板眼色森然,嗤笑一声,掀起眼皮睨了眼一旁低着头等候的秘书。 “那个丸子头道士呢?查到没有?” 闻言,秘书的头低得更低,声音沉闷地回道: “拿着照片去问了,他们说确实见过这人出入过领导的办公室,关系不错,但雾当山那边太远,暂时没消息。” 纪老板闻言没再说什么,冲他挥手示意他出去,自己阖眸靠在椅子上休息。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表情怪异阴冷,他捏起桌子上剩余的身份调查文件,再度扫了一眼后揉皱扔进垃圾桶。 明明有关工作上的事都不清楚,却还有详实的身份与人证。 这几个家伙,不可能是公职人员。 纪老板靠在座椅上,一手放在膝盖,一手轻扣于桌面,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警惕地将紧闭的办公室环顾一圈,明明这里只有他一人,他却表现得格外警觉。 将办公室细细地打量一遍后,他松了一口气地站起,转身打开后方的柜子,将其中一层的书一点一点搬了出来。 突然,他停止手上的动作,忽地转过身来,肩膀紧绷,略微发黄的眼球不断地张望着四周。 瞳孔因紧张而微微扩大,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下一秒,他伸出双手,笨拙地蹲下身子,在木质书桌下来回摸索着,随后匍匐在地,将每一个角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确认书桌没有隐藏危险后,纪老板撑着桌面起身,吃痛地捶了捶酸痛的膝盖,而后将办公室内其他的角落都再度检查了一遍。 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东西,纪老板压下内心的不安,自嘲似的轻笑一声。 “怪力乱神。” 随后,他柜壁上来回摸索着,成功找到一个凹槽后,将手放在上面使劲一按。 只听见“咔哒”一声,厚厚的一层木板被弹开,露出后方的隐藏空间。 此时,一个小圆球从他的裤腿处钻出,附在老板椅旁,极不显眼。 隐藏空间内贴满了黄色的符纸,淡淡的苦味与腥味扑面而来。 纪老板微微侧头,伸手将面前的味道挥走,随即勾身屈膝于保险柜前,正要输入密码之时,又突然紧张兮兮地回过头。 确认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险柜。 一瞬间,浓烈的酒香掩盖了符纸的气味,纪老板微颤着手,格外小心地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只巴掌大小的金色螃蟹,静静地躺在琥珀色液体中。 纪老板青筋凸起的手在装有酒蟹的玻璃瓶上来回地抚摸着,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好东西啊,哈哈。” 肥硕有力的手指将玻璃瓶紧捧着,脸上浮现出满足而陶醉的笑容,仿佛能够感受到这酒蟹带来的无尽财富。 忽地,酒液中的酒蟹爪子开始不停地动弹,将酒搅动起浪花。 见到这一幕,纪老板突然害怕地将酒蟹放回保险柜,立马关上柜门,将上面的符纸贴的更紧些。 手上沾染上淡淡的血腥味后,他才停手,眼中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浅显的得意。 随后又将桌上的书摆回原位,仔细检查确认无误。 嗅着手中的腥臭味,他拿出手机,以命令的口吻拨打了一个电话。 “多加点钱,把那五个人的魂给我镇得死死的。” 他的表情扭曲又阴翳,语气狠辣,仿佛与那五人有深仇大恨,搭配上那身板正的西装,显得格外奇怪。 在无人之处时,这身华丽昂贵西装之下,埋藏着的虚伪暴露无遗。 “还有,我这边——” “咚咚。” 听到敲门声,纪老板迅速挂断手中的电话,慢条斯理地坐回座椅后,才让门外的秘书进来。 秘书进门后神色如常,嗅到空气中的酒味并不意外。 “那五个人一直在酒庄里闲逛,不像是参观考察,反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闻言,纪老板了然地点头,面容平静,有恃无恐。 说罢,秘书的表情有些担忧,站在桌前的他犹豫两秒,还是忍不住开口。 “爸,他们会不会是警察?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要不——” “怕什么!” 纪老板不满地扫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的惶恐与担忧,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警察办事讲的是证据,他们没有证据就不可能定我的罪,再说了,那东西说出去谁信。” 话落,他看着面前相处多年的儿子,表情柔和不少,走到他身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没关系,天塌了有我呢,这酒庄最后还是要交给你,出去吧,继续盯着那五个人。” 第188章 露陷了 秘书嘴唇微张,最后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悲戚地看着父亲的背影,确认自己干涉不了他的想法后,安静地走了出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有一只万里目从木桌下钻出,悄无声息地附在他的裤腿处,被他带了出去。 “姜肆,怎么了?” 注意到姜肆的脸色有些不对,韩君屹下意识生出几分紧张,把手里的工牌重新放回身前。 姜肆长叹一口气,心中仿佛压了千斤石。 “露馅了。” 此话一出,韩君屹与武鹤眠皆面上发怔,不可思议地看向紧抿着嘴唇的姜肆,等着他想一个解决办法。 几秒后,姜肆呼出一口浊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无所谓,大不了来硬的,早点找到酒蟹,至于在他眼里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不重要。” 一口一个小同志叫得倒亲切,实际上每句话都在试探,不过也是,他们几个毕竟不是专业的,漏洞太明显了。 姜肆侧眸,恰好与宣传栏上纪老板的照片对视,那身西装革履的皮囊下,隐藏着一桩罪案。 淡淡的不安在他的心头盘旋,他将手伸进兜里,将出现在掌心的千里音带上,旋即看向完全照做的韩君屹二人。 “还有哪些地方没找?” “二楼往上的办公区,我们虽然去了但人太多了不方便,而且大多数地方都不让进。” 看到周边来往的小型工作车,武鹤眠心细地拉着两人的胳膊把他们带到墙边。 一直在操作台前的执笔人注意到姜肆几人这边连上千里音,立马做出反应。 “被发现了?” 听到执笔人确信的语气,三人都很惊讶,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姜肆心里的慌张消失了不少。 看来执笔人早有预料,那剩下的他们肯定也提早安排好了。 为了避免三人停留在原地显得鬼祟,姜肆几人如同先前一样沿着墙边小步参观。 虽然他们已经露馅,但做戏还是得做全的好。 “我有个问题,为啥我们不晚上偷摸来,这不比这里有人碍手碍脚强得多?” 武鹤眠摸着脑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落在他身上的好奇眼神搞得他挺不自在的,当着大家面做任务太容易心虚了。 执笔人没着急搭话,他操作着电脑,把几张图片发到了五人手机上。 “找不到酒蟹反倒让他们警觉把诡换了地方就麻烦了,你们这一来,心虚的可就是别人了。” 姜肆轻轻扬眉,心中的诧异在看到手机上接收到的照片时烟消云散。 难怪执笔人会把这事交给他们,也不怕他们演技拙劣,原来他们五个只是幌子。 执笔人传来的照片,赫然是纪老板打开木柜暗格、手捧酒蟹的场景。 照片清晰,拍摄得清晰无比。 “要是晚上去,你们是绝对找不到这东西的,要是被抓了,我们还要去警局接你们。” 执笔人捶了捶发酸的脖颈,胸有成竹,随即给一旁与外对接的同事打了个响指。 那人接收到信号,立即拨打了一个电话,与那边做了简单的嘱咐。 “要不是这事和诡有关,说不准还真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这些个人,做事是真绝啊。” 这个任务已然接近尾声,执笔人忍不住心生感叹。 随即,控制着秘书裤腿处的万里目悄然滚落,偷偷地躲在了不起眼的花盆中。 “这在纪老板的办公室,三楼啊,我们怎么能上去?” 话正说着,就见斐成一脸挫败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到姜肆几人立即朝他们走来。 “二楼的那些办公室都不让随便逛,老板的办公室我们几个就更别想了。” 说罢,斐成耸了耸肩,无可奈何,他把这假身份拿出来,嘴皮子说破了都没用,纪老板根本就不会在办公室接待他们。 话音刚落,斐成打了一个酒嗝,刺鼻的酒味冲得他打哈欠。 “嚯,斐成,你这怎么还喝上了?” 武鹤眠向后退了一小步,略带嫌弃地皱起了鼻子。 “任务所需,任务所需。” 说着,斐成拽了下衣领,瞬间感觉人松快了不少。 这衣服太正式,真不适应,拘得他难受。 姜肆环顾周围,来来往往的工人,人多眼杂,要是他们强行冲上去,有好事人拍视频流传上网多少还是有点麻烦。 “执笔人一会儿会来帮忙吗?” “当然,最多十分钟就到,掩饰身份是我们伟大的人民警察,你们五个在此之前控制住酒蟹,注意这里的百姓。” 几人了然,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大小姐呢?” “先前瞧着她往果园那边走了。” “我在庄园的后面。” 正说到白南涔,她的声音就从千里音中传来。 白南涔抬手遮住侧边刺眼的阳光,抬头盯着纪老板办公室的大致方位,思考着从这里爬上去的可能性。 外部装饰砖类似大理石,壁面经过处理,比较粗糙。 第五扇窗户位于卫生间,右上角的茶水间在这段有人的可能性不大,最右侧窗户偏僻,不容易被过路的人看到…… 从二层往上空调外机的左右间距至少2.5米,没有增幅性灵宝的协助跳不过去而且动静会很大。 晚上倒是可以,但青天白日的,从酒庄建筑的背面爬上去不现实。 “大小姐,能看到纪老板在三楼的办公室吗?” 听到姜肆的问题,白南涔一边转身,一边将耳朵里的千里音推得紧了些。 “离远的时候瞧了一眼,百叶帘拉着,无法判断。” 纪老板是否还在办公室,不好确认。 “我待在后方,以免有谁想要从这里跳窗逃跑。” 白南涔说着,静静地靠在树下,在保证自己隐匿的同时,还能观察到酒庄后的每一扇窗户。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照得人有些燥热。 “那行,我直接瞬移到纪老板办公室生抢,分分钟解决。” 武鹤眠摩拳擦掌,已然准备好了。 “人你可以打晕,但保险柜你要怎么开?那用拳头……有点费劲。” 姜肆说着,将他的拳头按了下去。 “执笔人不是拍到密码了吗?” 正抠着嘴巴上死皮的执笔人突然被点名,他翻了翻万里目所记录的画面,结果一不注意将嘴巴撕破,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第189章 害怕的秘书 “呃……这个确实没拍到,纪老板挡得太严实了。” “那我们……” 姜肆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二楼缓缓走下,面无表情地对上几人齐刷刷目光。 “我知道你们是谁。” 那人停在姜肆五人的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轻飘飘地留下这一句,语气肯定这几人已然暴露。 姜肆放下戒备姿态的手,僵硬地扭过头,与斐成几人视线交汇。 “我们……是谁?” 干巴地问出这一句,斐成眉心微皱,表情不是秘书想象的紧张,反而是让他有些不明白的疑惑。 秘书冷哼一声,懒得和他们兜圈子。 “你们来这里不就是想找证据吗,几位警察同志。” 看到几人仍然保持发懵的表情,秘书踏下下一层楼梯,不似之前的高高在上,反而脸色有些苍白。 他的瞳孔紧缩,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证据!我可以把证据给你们,只要你们能给我减刑,我不想做替死鬼。” 秘书的手指在不停地颤抖,压低的声带也在发抖,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他身体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姜肆几人的面容,他死死地盯着眼前几人,视他们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见几人仍没有反应,秘书咬牙,余光偷瞄向周围,立马想装作没事发生地走向别处。 见状,姜肆不顾他的抗拒,立马把秘书拉到一边。 “你松开,你疯了,我愿意做你们的线人,但你们已经暴露了,你这样我也会受牵连。” 闻言,斐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轻松,和韩君屹几人一起将他周围的路给堵死。 “没事没事,今就把你这事办妥。” 事已至此,看着周围工人们探究的目光,秘书心如死灰地耷拉着肩。 “证据?你有季氏五口被害的证据?” 听到姜肆的问题,秘书点头,看他这套说辞也知道有被减刑的希望,立马接着说道: “那些东西都经过我的手,他是想把我推出去,只要能减刑,这些证据我都能给你们。” 姜肆看了眼被攥紧的西装袖口,暂时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看着他那副冷汗涔涔的样子,想到那季氏五口的惨况,武鹤眠不由得别开眼睛。 倒是怕死,害死那五口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日。 忽地,一个怪异的味道传入他的鼻腔,不似斐成身上的酒味,反倒是一股他有点熟悉的味道。 武鹤眠正疑惑着,鼻翼轻轻颤动,最终将视线落在秘书的背后。 他掠过一旁的韩君屹,手指从秘书背后擦过。 一抹淡淡的红色赫然出现在他的指尖。 他凑近了放在鼻下,腥臭味夹杂着苦味在鼻腔中回旋。 他瞬间联想到什么。 “你不是怕被纪老板当替罪羊,你应该是怕那东西吧。” 武鹤眠斩钉截铁的话打断了秘书语无伦次的哀求,秘书僵硬地转过身,看着武鹤眠指尖那已经干掉的血渍露出一抹苦笑。 他的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脸颊上的肌肉紧绷,显然在努力控制着自己恐惧的情绪。 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老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季家有这东西,心一横就把一家子给害了,可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秘书说着,脑海中是不经意间看到酒蟹的画面,他的大脑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和可能性,每一个想法都像是一颗锋利的刺,扎在他的心上。 金色的触手以及沁人心脾的香味,每一样东西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他的手指攥紧,指甲不自觉的陷进肉里,仿佛试图从空气中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姜肆看着秘书微缩的瞳孔与不佳的面色,心里也在犯嘀咕。 这东西虽然超出认知,但他不至于怕成这样吧,听执笔人的描述,应当和寻常螃蟹长得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个色。 忽地,秘书看着几人莫名的轻笑一声,眼神里皆是疑惑与不解。 “你们是警察?这个东西你们怎么会知道?” 正面前的斐成摸了摸鼻子,眼神战略性地看向别处。 他们就是管这个的,能不知道吗。 “还有四分钟。” “你也怕纪老板因为你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而杀了你吧?” 听着耳边执笔人的提醒声,姜肆淡淡地说道。 秘书坦然地点头,反正这些人什么都知道,他也无所畏惧了。 纪老板因为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弄死了季氏一家人,他一个随时都会被抛弃的家伙,还知道了这些,又能在世上蹦跶多久。 他不蠢,反正警察迟早要查到这些,早点进去罢了,还能因为检举而减刑。 “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不过,你得先带我们去纪老板的办公室。” 闻言,秘书面上一怔,随即摇头。 他这个举动倒看得几人有些不解。 “你不是要争取宽大处理吗?怎么不乐意?” “纪老板怎么可能把你们几个留在他的办公室,那些证据单凭你们拿不到。” 秘书说着,质疑地看着眼前几人,随即,他咽了下口水,语气里尽是不确定。 “你们……真的是警察?” “姜肆,执笔人还有一分钟就到。” 听到千里音那边传来的话,姜肆直接拽着秘书的胳膊往楼上走,手牢牢地扣住他,不由得他抗拒。 “你放心,你这肯定大功一件,别的你不需要管,你只需要把纪老板办公室的门打开就行。” 秘书听着他的话,眼见离纪老板办公室越来越近,他的脚下越来越软,心里无比懊悔。 这种莽撞的做派怎么可能是警察呢? 完了完了,他这是把自己推上绝路了啊。 “安了安了,我们是专业的,很快就解决好了,别怕哈。” 武鹤眠跟在二人身后,见这家伙脚软得厉害,象征性地安抚了几句。 听到这话,一瞬间,懊恼与懊悔交织着席卷了全身,秘书一副等死的表情,不再挣扎,像一具行尸走肉被姜肆拉扯着。 见他这副模样,斐成几人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任凭着姜肆把他带了上去。 随后,留下的斐成与韩君屹分别占据了一层与二层的楼道,靠在墙边准备随时与执笔人打配合。 第190章 长相恶心的酒蟹 “开门。” “还有二十秒。” 姜肆不容拒绝的话语与执笔人的提示音同时响起。 秘书生无可恋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颤着嗓音敲了门。 “董事长,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进。” 话音刚落,秘书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一道小缝。 见到这一幕,姜肆有点摸不着头脑,有瞬间的愣神。 “这门不用刷脸?拧一下就开?” 被他这么一问,秘书反倒一脸莫名,还没等自己思考,他直接条件反射点了头。 联想到秘书之前怕得要死的模样,姜肆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拍了下秘书的胳膊以示抱歉。 原来这道门是个人就能开,他还以为必须得秘书刷脸重重认证才能进。 早知道这样他们直接就上来了,哪里还需要带个人。 电视剧害人不浅啊。 还没等秘书有所反应,就看见姜肆与武鹤眠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了办公室。 他正欲跟上,结果门“砰”地砸在了他面前,将自己阻挡在外。 纪老板……在里面啊,他们就这样进去? 下一秒,秘书眼睛一转,立即往楼下跑去。 管他呢,爱怎么样怎么样,还不如趁这时候赶紧跑。 只是他刚刚跑下楼,就迎面撞上一人,胸膛硬得很,他没有防备地被撞倒在地。 还没等他挣扎着站起,就被人拽着衣领薅到了一旁。 “别乱跑,人来了。” 闻言,秘书顺着韩君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群穿着制服的人从门口蜂拥而来。 那熟悉的警铃声听得他又绝望又安心。 下一秒,秘书的手被人扣住,冰凉的镣铐禁锢了他的手腕。 见人被控制住,韩君屹立马松手,展臂拦住乱窜的人群。 “冷静,回原位,都不许乱跑!” 听到门外的喧闹声,姜肆与武鹤眠对视一笑,缓步向不知所措的纪老板靠近。 “你们……你们没有证据就敢随意乱闯,我要见律师!我要告你们!” 怒意瞬间涌上大脑,纪老板拍着桌子嗖地站起,指着他们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突然,眼前的壮汉消失不见,他心里咯噔一下,被吓得忘了要说什么。 “你……你们……” 纪老板哆嗦的话还没说全,就感觉脖颈后方一疼,整个人瞬间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武鹤眠拍了拍手,打开柜门的同时,将里面的书全都挪空,而后伸出手臂在里面摸索着。 “找到了。” 一声细微的“咔哒”声过后,里面贴满符纸的空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见状,姜肆伸出右手,握住小剑剑的剑柄轻轻划过几下。 几声清脆的金属声过后,保险柜四分五裂,里面装有酒蟹的玻璃瓶露出。 姜肆伸手把它给抱了出来,酒液晃动的瞬间,里面的金色的酒蟹从沉睡中苏醒,蟹爪开始疯狂地晃动。 它用力地挥舞着那双巨大的钳子,来回地在光滑的玻璃瓶内壁摩擦。 单单是隔着这层玻璃,姜肆都能嗅到那股浓郁酒香味。 不过这酒蟹长得确实和寻常螃蟹一样,除了这颜色倒也不吓人。 姜肆正想着,顷刻间,酒蟹的背甲毫无征兆地掀起,哐当一下砸在玻璃瓶上。 “我去,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武鹤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在姜肆将玻璃瓶放到桌子上后,连连拽着他往后退。 “执笔人,这酒蟹这种表现正常吗?” 姜肆刚说完,就见蟹肚处的腹甲卷起,紧接着是衪的骨骼,像弹簧一样发生剧烈变形。 其肝、胃、心、肠、鳃等内脏器官完全暴露在琥珀色液体中,清晰可见。 几乎是一瞬间,酒蟹头部的眼睛、触角、口器剧烈收缩,堆叠成诡异的形状。 原本对于酒蟹很宽敞的环境突然变得拥挤。 玻璃瓶内都是酒蟹变形的组织,堆叠在一起,又怪异,又恶心。 各种还在跳动的内脏器官浸泡在瓶内,原本平静的酒面随着脏器的规律跳动而产生波澜。 见此情形,姜肆与武鹤眠不由得后退一小步,都被恶心地说不出话,脸上是同款的嫌恶。 难怪那秘书被吓成这样,正常人看到这个东西都得退避三舍。 此时,一个小圆球缓缓升起,徘徊在酒蟹的周围。 执笔人看着电脑上同步的画面,被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稍稍错开视线,对着那边解释道: “正常,资料库里写衪这是有进食的欲望,没事没事。” 听执笔人这么一说,姜肆两人才敢靠近。 被姜肆抱在怀里,酒蟹变得愈发激动,分别开来的各组织不断地冲击着玻璃瓶,发出“咚咚”的响声。 “这个玻璃瓶不会被撞破吧?” 姜肆举着酒蟹,心里很是没底,他把酒塞又使劲向下按了按。 他也不是怕,只是一想到这么个东西有可能趴到自己身上,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余光睨到保险柜周围贴得密密的黄色符纸,姜肆心头一动,试探地问道: “大眠,这些符纸对付这家伙有用吗?” 武鹤眠扯下一张符纸来回地翻了翻,还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地嗅了嗅,而后坚定地摇头。 “没用,这玩意一看就是江湖骗子搞的,用菜市场里的鸡血混的狗毛,也就偏偏这种大傻子。” “你鼻子挺灵啊,还分得出鸡血与狗血。” 听到姜肆意外的语气,武鹤眠突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躲闪到一旁。 “我之前干过这种事,经验之谈。” 听他这么说,姜肆有点哑然。 “你还干过这种勾当?” “什么勾当,我师傅也这么干,我这是学习与继承。” 姜肆懒得听他狡辩,毕竟怀里还抱着这恶心东西,实在没有心情讲闲话。 他正准备喊武鹤眠离开,就注意到身侧扑过来一个人影。 姜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捧着酒瓶利落地侧身躲开。 “这东西,你是真敢拿啊,一把年龄了,你……哎、哎!” 武鹤眠还没上前控制住他,就看见纪老板毫不犹豫地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他与姜肆立即凑到窗户边,恰好瞧见白南涔把几个人揍得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发现又有人往下跳,还是个老头,白南涔只能无奈地丢下手里用得正顺手的木棍,几步上前将摔得半残的纪老板控制住。 第191章 三寸人心不可量 “别动。” 感觉到纪老板的挣扎,白南涔语气冷漠,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隐匿在柔光阴影后的姜肆二人,头偏了几分,嘴角扯动,用脸询问他们两个人刚刚在干什么。 一个老头都能从他们两个人的手里逃脱。 领会到白南涔的意思,姜肆将手里的酒蟹举得高了些,无奈地耸了下肩。 这老头确实挺狡诈,他还以为纪老板是来抢酒蟹的,没承想一开始就是冲着窗户去的。 这可是三楼,一把年纪了倒挺有胆量。 姜肆看向一旁同样表情无辜的武鹤眠,只见他躲开自己的眼神,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 “他这种人,摔下去……我也没想到。” 武鹤眠转身也耸了下肩,打头往外走。 姜肆想说什么,但确实组织不出来语言,撕了几张纸围在玻璃瓶上,跟在他身后往楼下走去。 见到执笔人后,像遇见救星一样,赶紧把这恶心玩意递了出去。 在看到酒蟹的一瞬,执笔人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被恶心地顿了顿,手停在空中,酒蟹还是被姜肆硬塞过来的。 斐成见在场的人都被控制住,他也凑了过来,看到酒蟹的一瞬,胃里立刻翻江倒海。 他吐着舌头,止不住地干呕。 “这玩意虽然长相恶心,但你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姜肆说着,见斐成表情确实难看,顺道伸手给还在发恶心的他顺了顺背,不明白发生什么的韩君屹好心地给他拿了一杯茶。 斐成使劲拍了拍胸脯,挺直腰背后将茶水一口气灌下去,但口腔里的那股酒味却始终无法消散。 “我喝了这个东西的酒,我一想到这个我就发恶心。” 斐成面带苦色地说完,立刻跑去休息间连喝了好几杯茶。 武鹤眠往装着酒蟹的酒瓶扫了一眼,顿时心里一阵恶寒。 这跟喝医学院里泡着器官的福尔马林有什么区别,还好他不会饮酒没起歹心,要不然下场可就和斐成一样。 好险,差点就成一辈子的阴影了。 武鹤眠咧着大嘴幸灾乐祸,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秘书瞪大的双眼。 秘书被带走时,看着执笔人手中的酒蟹,震惊之余还很疑惑。 警察……也管这事吗? “放开我,你们没有证据胡乱抓人,我要告你们!我要见我的律师!” 见纪老板挣扎得厉害,白南涔扣住他的手暗暗加重了几分力道,疼得他立即呲哇乱叫。 纪老板此时头发凌乱,不复之前精心打理的模样,手肘的衣物沾了不少泥土,一瘸一拐地被白南涔推着往前走。 嘴里嚷嚷着要告他们几个,脸上看不出一点要进警局的担忧。 他的嚣张在注意到执笔人手里的玻璃瓶后更甚,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丝毫没有意识到目前的形势。 “这是我的东西,一个刷了漆的螃蟹而已,你们这是强盗行为,我要揭发你们的所作所为。” “刷了漆的螃蟹?” 执笔人被他这话气笑,将外圈的纸掀开,拿身体挡住后方群众的视线,让纪老板看清里面的东西。 “现在呢?” 见到这恶心的一幕,纪老板嘴唇嚅嗫,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说道: “不过是脱壳而已,或者是其他生殖阶段,但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 “你杀害季氏五口人,还想毁尸灭迹,不该抓你吗?” 听到这话,纪老板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他瞳孔骤缩,还强装镇定想要狡辩几句。 不过执笔人已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挥手示意将他带走。 姜肆最后看了眼纪老板略带佝偻的背影,感叹的同时也有些许疑问。 “他是普通人,但这事却和诡有关,这该怎么判?” “不该记得的忘记,交给这片土地的法律审判。” 姜肆五人见事情结束,正准备开车回去,突然听到一阵的喧哗声,他们停下脚步,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警察同志,这事肯定有误会啊,纪老板他们一家子都是好人啊,大好人啊。” “就是,要是没有纪老板,我们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 “纪老板是知恩图报的好人,给过他一口饭的家庭都过得好得很。” “你们抓错人了……” 不知情的工人们聚集在一起,纷纷为纪老板求情,向在场的人诉说着他的功绩。 执笔人们拦着他们,不断进行着劝说。 姜肆回头扫了眼这偌大的庄园,午后的柔光照在这个大产业上,照得一切有点模糊。 “这纪老板也是做过一些好事的。” 韩君屹站在原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呵,那也不能改变他杀人的事实。” 斐成双手抱胸,轻声搭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要是没有酒蟹这个事,纪老板或许真的一直会是一个好老板,能为这里的人做不少实事。” 姜肆表情复杂,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评判这个事情,武鹤眠点头,算是赞成姜肆的话。 闻言,白南涔淡淡地睨了眼姜肆,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做了坏事的人能因为不做这件坏事就不是坏人了吗,只是恰好他内心的恶在这件事上爆发了而已。 没有这次势必有下次。 她虽然不赞同姜肆的说法,但……这件事情很复杂,人本身更复杂。 白南涔收回视线,率先往外走去。 此时阳光依然灼热,空气中弥漫着瓜果香。 “三寸人心不可量,纪老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好说,但没有酒蟹这种东西,他起码……能当更长一段时间的好人。” 这些人可能只是纪老板用来粉饰利益的虚情假意,也可能只是他富有指缝中随意洒出来的水。 但在大体上来说,他确实帮助了许多人。 执笔人留下这一句,随即断开了与五人的联系,他转动着酸痛的脖子,再度望向窗外。 明明已至中午,街上却还是密密麻麻的人。 高楼里有朝九晚五,维持温饱的打工人,楼外有拉着一车苹果卖的年轻男人,有推着三轮车卖力吆喝自己农产品的老头。 还有他们这群当年被一腔热血忽悠进来的家伙。 要是没有诡这种东西的存在,平淡地过着、活着,这得多好。 第192章 挑战开始 “我去你的,这该死的诡,我去你的——” 他突然站起来,站在工位上仰天大喊。 周围的执笔人听到这动静先是瞄了他一眼,但下一秒又习以为常地专注于自己的事。 毕竟上班嘛,总有疯的,他们也会隔三差五来这么一下。 姜肆五人原路返回,路上还在上空遇见了其他的直升机两位执笔人隔着玻璃,远远地打招呼。 …… 挂挡、油门…… 姜肆在心里来回念叨着韩君屹教给他的口诀,正在认真练车的时候,集合的哨声让他一个激灵踩下刹车。 屁股离开座椅,又瞬间弹了回去。 一般不宣布事情是不会把他们召集到一起的,这么突然的集合哨声…… 姜肆敛眸,急忙从车上下来。 一分钟后,所有的新人在练武场集合完毕,站姿挺拔,个个如出鞘的利刃。 姜肆的余光注意到陆艾言挑事的表情,心里顿时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由得紧张地吐出一口气。 “终于来了,不知道这场战斗要怎么安排。” 看着台下的新人,陆艾言的嘴角咧出一抹大大的弧度,他拍了拍话筒,随即装腔作势地开口。 “我和秦总教最近啊,听到了一些事情,听说你们对一支小队很不服气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新人瞬间领会到这次召集他们的意图。 霎时间,他们看向陆艾言眼神更加热切,迫切地想要知道陆艾言接下来的发言。 陆艾言故意停顿几秒,表情有些贱,与那身西装极为不搭。 培训基地内静悄悄的,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就在空气似乎要凝滞之时,陆艾言终于舍得开口。 “而且呢我们也收到了好些小队的比拼申请,广为人知,我和秦总教呢最是善解人意了,这不,今晚给大家安排了一个挑战的机会。” 陆艾言说完这句话后,姜肆清楚地感受到了周围的新人迸发出了强烈的战意。 他身后的目光灼热得要将自己盯出一个洞来。 见场内的气氛已被点燃,陆艾言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立马快速地向大家揭示了今晚的游戏,啊不,是挑战规则。 “轮流挑战霝字队太费事了,而且还没有新意,所以我给大家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玩法。” “除去霝字队,我们还有77支小队,每个小队发一只气球,绑在谁的腰上你们自行决定,你们需保护这个气球不被霝字队的人打破。” “除霝字队外,其余小队的成员必须始终都待在一起,所选躲藏场地一经选择不可更换,被发现后必须对战,不能再度隐藏。” “七个小时内气球没被打破的小队就能取代霝字队,比赛的场地为整个培训基地。” 陆艾言说完后,所有的新人按照小队聚集在一起,拿着各自的气球商量战术。 见有小队准备在气球上下功夫,想把气球放点气出来,陆艾言立马又跑回话筒前。 “气球大小不能改变,发给你的是多大的最后就得多大。” 这些气球可是他和秦为严两个比较闲的人在办公室里辛辛苦苦打气才来的,怎么能说改就改。 “这是让我们五个打352个人,七个小时,戳77个气球,有点棘手啊。” 斐成环视了一圈杀气腾腾的各个小队,眉头微蹙。 “为了在七小时内结束这个比赛,我们五个得先单独行动,用千里音交流。” 姜肆说完,五人立刻拿出千里音戴在耳朵上。 “大眠虽有瞬移但用拳头捏爆气球容易被察觉,我们得先给他弄把武器,只要能戳爆气球就好。” 听完白南涔的话,姜肆突然想到什么,把头压低后示意几人凑过来。 “大眠,你到时候先到武器库拿把狙击枪与匕首,你在楼顶直接远程攻击,碰到有守护型灵宝的瞬移到他们身边将气球扎爆。” 说罢,他以手画圈指了指剩余的几人。 “我们几个不要恋战,以最快的速度将气球打爆,节省体力。” 几人点头,唤出灵宝在场上热身,已然进入战斗模式。 姜肆正捏着胳膊,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欲言又止的白北淮。 见姜肆看来,白北淮冲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但视线缓缓看向姜肆的旁边。 “不用留情。” 白南涔冲白北淮轻轻点头,这话既是对白北淮说的,也是对姜肆说的。 姜肆了然地点头,然后给白北淮回馈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这话可是他妹妹说的,到时候……对不住了。 姜肆做着热身准备,周围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几人的身上。 其中一个头发较长遮住眼睛的人目光最是炽烈,从可以交谈开始这家伙的眼神就始终黏在姜肆身上。 “我……没得罪过他吧?” 姜肆细细想了一圈,发现自己与这人确实没有什么纠葛,便掀起眼皮,故意瞪了他一眼。 那人见姜肆这副神情,立马不服输地瞪了回去,眼睛睁得极大。 二人僵持了一会,姜肆只觉得眼睛发酸,要流眼泪了。 “一分钟后霝字队开始行动。” 陆艾言话音刚落,77支小队立刻四散开来,很快便看不见踪影,那人恶狠狠地瞪了姜肆最后一眼,故意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对他这幼稚的举动,姜肆懒得理会,连着眨了好几下酸痛的眼睛,静静地等着陆艾言的指示。 见陆艾言点头,五人的表情骤然一变,面容严峻,带有两分冷厉。 “大眠,带着我瞬移到武器库。” 姜肆冲几人点头示意过后,和武鹤眠一起瞬间消失,其余三人也开始行动。 “哈喽。” 声音传出的同时,剑光闪烁,剑锋划过空气发出凄厉之音,正在破门的几人立刻闪避。 “嘣”的一声,那人摸着腰间的气球碎片,无措地看向一闪而过的人影。 “别动,你们的气球已经爆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武器库外的白光迅速闪过,只留下已经被淘汰的几人面面相觑。 “我……” “唉……这也太快了。” “被淘汰的小队立刻到练武场集合。” 陆艾言看着监控,声音及时地从广播里传出。 第193章 炸掉武器库? “姜肆,难怪你让我瞬移到门外而不是武器库里面,轻松打破第一个气球。” 武鹤眠挑了一支狙击枪与一把顺手的匕首,将狙击枪扛在肩上。 “他们那个小队里应该有空间储纳能力的灵宝,大家都想到了你的瞬移能力,这是针对你的,不想让我们掌握先机。” 而且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一支小队,只是那支小队最先到罢了,属于是帮大家试水了。 姜肆想得没错,在他们出现的瞬间,原本隐匿着的几支小队迅速撤退。 原本还想埋伏的白南涔三人见没能得手,立刻分开单独行动。 姜肆检查着手里的枪,顺手拿了把短刀别在左腿上。 “都是假子弹吗?” 武鹤眠点头,然后又抓起一把假子弹放到口袋里,他的口袋鼓鼓囊囊的,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子弹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他顺势将枪上膛,食指搭在扳机旁。 “我们现在突然出去是不是还能伏击到一批?” 姜肆摇头,虽然白南涔三人走了,但其余人为了保险起见不会再来这里。 “别的小队肯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而且他们只要藏好其实我们很难找到他们,所以他们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姜肆说着,若有所思地环顾着武器库。 要是直接把这里炸了…… 这个念头刚刚蹦出,姜肆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秦为严带人追着他砍的画面,当即打了一个哆嗦。 算了吧,那些小队主要是防守,这里的武器对他们帮助不大。 武鹤眠露出了然的表情,将姜肆瞬移到宿舍楼下后,自己闪现到了对面楼的楼顶,挑了个位置架枪。 “狙击手已就位。” 武鹤眠对着千里音说道。 姜肆快步走到宿舍楼的背阴面,小心地爬上一楼的空调外机,脚步放缓尽量不发出声音。 “姜肆,左数第三列,往上数第四个窗帘拉着。” 收到坐标后,姜肆立刻开始行动,利用自己灵活的身手和手臂力量,蹑手蹑脚地攀爬到了目标位置。 培训基地内的宿舍与普通学校的宿舍很像,从窗户那里便可看见屋内人的举动,且床底空余的很小,塞不下人。 姜肆微微屈膝,迅速地打开窗户然后翻身进去,一个翻滚起身的同时唤出小剑剑。 没人? 姜肆没敢大意,握着剑快速打开卫生间的门,空空如也。 “这个房间里没人。” 闻言,武鹤眠调转枪口,瞄准另一个可疑的宿舍。 “那就下一个,在……姜肆,有支小队溜进宿舍楼里了,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 姜肆点头,唇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这个小队是没看见他们进宿舍楼,才想着往宿舍楼藏。 “收到。” 他取下卫生间里面的镜子,用剑划了一小块下来。 随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这一层的楼道里,把镜子放在楼梯口不易注意到的地方,而后轻手轻脚地跑到上一层。 做完这一切后,姜肆侧身躲在楼梯口旁。 身体紧贴着墙面,以一种巧妙的角度盯着那块镜子碎片。 过了一会儿,细微的脚步声传入姜肆的耳朵。 上楼了。 通过那块小小的碎片,姜肆注意到气球绑在一个契约守护型灵宝的人的腰间。 “没有展开防御罩,不够谨慎啊。” 等他们多走了几步后,姜肆眼神一凛,疾步上前跑到楼梯扶手处,然后左手撑在扶手上翻身跃起,同时右手迅速挥出一剑。 这支小队的队长急忙出剑阻挡,险险地将这道剑气抵消。 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被姜肆的双脚踹在胸膛,动作慢了一步。 腰间绑着气球的人还没来得及使用灵宝,就看见姜肆已经双脚落地,而后连续地挥剑。 每一招都很巧妙,避开了人,绕着他们的周遭而去。 “嘣”的一声,气球被其中一道剑气划破。 还是用剑划出的威势好用啊,缺点就是消耗较大,得省着点。 姜肆冲他们抱拳,而后转身离开,他按了下千里音,对着那边交代道: “解决了。” 闻言,武鹤眠兴奋得呜呼了一声,拍了下手里的枪。 “我刚也解决了一个,直接一枪将气球打爆,那个小队的人都懵了。” 其余几人也在千里音里面汇报了成果。 听着那边的动静,姜肆猫着身子躲在墙边,警惕的扫视着周围,剑被他反手握着。 “别大意,再接再厉,大眠,下一个位置。” “只有一个宿舍还拉着窗帘,你上楼,604。” 如果这样的话,很可能藏人了啊。 姜肆想了想,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回到刚刚那个房间,再次爬上空调外机,来到604的窗户旁。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别刮风,别刮风。” 姜肆在心里暗暗祈祷着,现在要是刮风,他可就直接暴露了。 “姜肆,你现在的动作好猥琐哦。” 武鹤眠通过瞄准镜观察到姜肆谨慎小心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食指放在扳机上,处于一种将动不动的状态。 终于,窗户被开了大半,姜肆长吸一口气,撩开窗帘翻身进入室内,动作一气呵成。 还没等他手中的剑有所行动,就听见“嘭”的一声。 绿色的气球碎片落地。 姜肆抬起头愣在原地,与这个小队茫然的成员们面面相觑。 耳边传来武鹤眠轻松的声音。 “你挥开窗帘的一瞬我恰好看见气球了,一枪爆掉,喔吼,我这实力,真乃枪神转世。” 原来如此,那还挺巧。 不好意思地冲眼前几人笑笑,姜肆拍了拍衣服,然后推开门走出去。 见这边自己帮不上忙了,武鹤眠猫着身子和手里的枪一起换了位置。 “我去帮大小姐了,她在女生宿舍。” 说着,他将枪架好,眼睛对上瞄准镜,询问着白南涔的位置。 白南涔刚解决完一场战斗,将长枪立在身侧,视线从一旁拘谨的几人身上掠过。 她没有回应武鹤眠,而是暗自思忖着女生寝室这边的情况。 有些人可能想着他们队伍里只有自己一个女生,所以会选择藏在女生宿舍,毕竟这边只用对付自己一个。 这样的话…… 希望他们都能这么想,一个一个直接打上去可省事多了。 第194章 假心换真心 片刻后,她捋了下脑后光泽的马尾,修长的眉毛轻轻挑起,如一汪秋水,波澜不惊。 “大眠,你直接报位置,我这边........有人质。” 白南涔说着,左脚踢在长枪的下端,利落地将长枪提在手中。 没管武鹤眠那边的疑惑,白南涔看向屋内的五名“人质”,嘴角轻轻提起。 那五人对上白南涔略带恶趣味的眼神,互相看了看,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我们不可能配合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其中一个人梗着脖子,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 耐心地等他说完,白南涔手中的长枪一横,摆在几人面前,她微微侧眸,淡漠地睨了他们一眼。 右手抚摸枪尖,带来阵阵利器的鸣叫声。 “你们可是竞争关系,替他们着想?而且,让他们早点来陪你们,岂不更好。” 五人又互相看了看,见又有人壮着胆子想要出言反驳,白南涔手腕轻动,枪头的锋刃带来的寒光射入几人的眼中。 “你们已经没机会了,也不要给他们留机会。” 见他们面色有所松动,白南涔敛眸,将枪再次立于身侧。 “而且我们又不是敌对关系,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过了几秒,领头的那个人轻咳一声,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亮。 “嘶——确实。” 这人话音刚落,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看你长得漂亮的份上,勉强帮你。” 这话被白南涔收入耳中,她不置可否地转头,带头走在前面,往武鹤眠说的第一个位置而去。 片刻后,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光明正大地到达门前。 白南涔后退几步,将位置留给他们。 领头的人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敲响房门,身后的几人也跃跃欲试。 “喂,有人在吗?开下门呗,我们两队合作,直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剩下的……到时候各凭本事。” 见没人应答,那人不甘心地又敲了几次门,语气更发真诚。 “诚信求合作,心换心啊。” 两秒后,门房松动的声音传来,门把手渐渐开始转动。 见目的达成,那人毫不犹豫地撤身离开,将剩下的发挥空间留给白南涔。 房门刚被打开一个小缝,白南涔便一脚踹在门上,随即提枪杀气十足地闯了进去。 开门的那人没有防备,错愕地后退几步,刚稳住身形就见白南涔的枪尖划来,他立刻举刀阻挡。 见这人身上没有气球,白南涔没有与他纠缠,视线瞬间瞄准了腰间系着气球且慌乱无措的人。 她立马把枪一横,将眼前的人逼退。 紧接着冲上前去,一路势如破竹,将周遭冲上来阻拦的人击退。 只是那些人的手部闪着白光,与他们对上震得自己手疼,要是老老实实地打一架肯定是麻烦的,只不过........ 白南涔瞅准时机,手中的枪擦过眼前人的刀,扎进那人腰间的气球。 还好,只是扎气球,这反倒对他们五个人更有利,将他们处于攻位,而别人是防守方。 白南涔眼睛微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与玩味。 看来陆艾言为了他们五个,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被念叨的陆艾言打了个喷嚏,随即扶了扶下滑的眼镜,继续在几个监控中不断地转头。 “唉,上头人下命令难得是我们下面这些干活的啊,他们也没想过别的小队有什么意见,真是的。” 陆艾言头疼地灌了一大口水,异常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希望这五个孩子争气,难得想了这么一个对他们有利而且还相对公平的比试,这要是输了,怎么和文老他们交代。 想到这些,陆艾言又犯愁地喝了一口水。 见他难得这个一脸犯愁的样子,秦为严倒觉得有些不适应,他挪了挪椅子,把他杯子里的热水倒满。 随即抬起眼皮又瞄了眼屏幕里的战况。 “怕什么,这次的比试总局也是同意了的,不都说了吗,要是姜肆他们真输了,就把胜利的人安排到各地的甲队或乙队。” 陆艾言点头,旋即又像做贼一样东张西望,搞得秦为严不明所以。 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忙着手头的事,没往他们这里看,陆艾言放心地回头,凑在秦为严的耳边,压低了嗓子。 “我知道,但你不觉得还是不公平吗?凭什么姜肆他们就是霝字队,而其他的人就被打散到各地的甲队或乙队。” 这几天,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总局为什么会这样失之偏颇地行事,反正都有个霝字队了,再多个小队也没什么。 也不知道姜肆他们特殊在哪里,总局怎么这么花心思。 秦为严淡然一笑,让他不要胡思乱想,总局那些人站得高度不同,想法他们难以理解也正常,但目的一定是好的。 陆艾言无奈地撇了下嘴,继续盯着屏幕看着白南涔这边的情况。 见气球被戳爆,开门的那人恼火地看向门口还在举手给白南涔加油几人,质疑地开口。 “不是说心换心吗?” “对啊,假心换真心。” 那人面色坦然,笑吟吟地看着面前哑然的人。 “你们干嘛帮他们啊?” “因为我们被淘汰了,所以也想淘汰别人。” “你、你们........” 见他们回答得如此理所应当,他无力地垂下自己的胳膊,旋即眼珠一转,招呼着身后挫败的几人去坑别人。 见他们适应得如此好,白南涔意外地挑眉,带着这个壮大的队伍去了下一个地方。 “喂,有人在吗?开下门呗,我们........三队合作,直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见他的话术不管用,旁边的人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开,敲着门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对啊,心换心,我们这两队人,能骗你们吗?” “对啊,能骗你们吗?” “就是,快开门,小心一会来人了。” 见门把手有转动的迹象,他们立即配合地退后,目光期待地将位置留给白南涔。 …… 第195章 给狗大将的定金 这边,姜肆正准备下楼,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快步跑到自己的宿舍,从里面拿了几根火腿肠出来。 “姜肆,你好啊。” 姜肆闻声望去,是刚刚淘汰的那支队伍,此时正下楼准备往练武场去。 “你们好,不好意思啊,比赛要求。” 姜肆无奈地冲他们摊开双手。 那支小队的队长摆摆手,倒没在意这件事。 “我们都知道,输了就输了呗,但你们一定要把其他的小队都淘汰,让他们都来陪我们。” 其余几人频频点头,对此话很是赞同。 见此,姜肆有一瞬间的愕然。 这种想法……他喜欢。 “你们放心,肯定让他们都来陪你们。” 说完,姜肆直接往后山赶去,一路上都静悄悄的,与往日的喧嚣截然不同。 明媚的春光倾洒而下,青山苍翠,随着风的吹拂,云雾时隐时现。 也不知道执笔人是用了什么样的灵宝,这原本被破坏得不堪入目的后山,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明明是万物焕发新生机的时间,这后山的树也不见萌发新的绿芽,一年四季都被定格成这个样子。 姜肆的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没有继续在美景上浪费时间,而是来回在树下搜寻着那抹棕色的身影。 他记得这届新人里面有几个灵宝特殊的,遁地、空间分割、隐匿…… 不采取点特殊的手段找到他们可不容易。 果然,姜肆又在那棵熟悉的树旁找到了狗大将的身影,它现在正趴在厚厚的草地上做着美梦。 “狗大将,醒醒,别睡了,兄弟们有事找你帮忙。” 随着姜肆摇晃的动作,狗大将的口水滴落在草地上,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睡这么死。 姜肆摇了狗大将几下见它没醒,就剥了一根火腿肠放到它的鼻子底下。 瞬间,狗大将圆碌碌的眼睛“噌”地一下睁开,毫不客气地咬上火腿肠,几口将它吞入腹中。 狗大将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前脚相互搭着,粉红色的舌头绕嘴边舔了一圈。 见狗大将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姜肆不由得捏了下眉心,将嗓音放低温声说道: “狗大将,拜托你帮我们找一下人,就是平常来这里训练的新人,你找到几个人我就给你几根火腿肠好不好?这是定金。” 说罢,姜肆爽快地将手里剩下的火腿肠摆到狗大将的面前,趁它不注意又撸了把它油光水亮的狗头。 狗大将闻了闻这几根火腿肠,汪了一声后起身塌下身子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走到姜肆的脚边。 冲他摇了两下尾巴。 同意了! 见此,姜肆高兴地起身,然后跟在狗大将后面高度警惕着。 “汪。” 狗大将停下脚步,屁股落地,端坐在地上,还不忘回头瞟姜肆一眼。 这意思是…… 在土里。 姜肆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没想到就在后山,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这些人在土里怎么办?有点难搞啊。 姜肆大脑疯狂运转,随后快步跑回武器库翻找着。 “怎么都是小型炸药啊?算了,也行,威力小些,安全。” 姜肆只能再去趟食堂找一把打火机,恰巧还碰到了战斗中途啃馒头的韩君屹。 他两手各拿一个馒头,沾着辣椒面吃得正香。 “我在食堂的橱柜找的,还有一个,你要吗?” 韩君屹说着,依依不舍地递出手里的另一个馒头。 姜肆摇头,找到打火机就准备离开,只是临走时还是忍不住转头对韩君屹交代一句。 “老韩,这馒头估计都凉了,你要不自己开火热一下?” “不用,我就是饿了,就这样吃完然后解决战斗。” 姜肆点头,被韩君屹这么一提醒,他也感觉有点饿,没有再浪费时间,他直接捧着一堆炸药赶回后山。 “大眠,我在后山这里,需要你帮忙。” “行,我在附近的屋顶上。” 闻言,姜肆抬头望去,恰好看到武鹤眠在冲自己招手示意。 见状,姜肆冲狗大将摆头示意它让开,在狗大将跑远后,姜肆才低着头对地面大喊: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点出来,要不然我就要拿炸药炸你们了。” 话音刚落,姜肆突然露出一抹坏笑。 “已经一秒喽,那就得罪了。” 说罢,姜肆回头朝屋顶摆手,然后将手里的炸药全部点燃扔向前面。 “嘣——嘣——” 炸药连续爆炸,将地表炸出几个巨坑,此时的姜肆已闪现到了武鹤眠身旁。 他们趴在屋顶,时刻注意着后山那边的动静。 泥土四处飞溅,原本重复生机的后山再度变得不堪入目,只是周围还是没有什么人影出现。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我再回去拿几颗炸药试试,咱们直接把后山夷平。” 武鹤眠语气很兴奋,还没等他行动就看见后山的几棵树旁有些不对劲。 姜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中瞬间漾起止不住的笑意。 “这是……隐身?意外之喜啊。” 没想到恰好还有一支小队隐身躲在附近,被炸药炸飞的泥土糊在了身上,此时显露了些许身形。 若是一直这样藏着,估计姜肆他们还真的发现不了。 “他们还没发现自己暴露了,大眠,送我下去,咱们把气球找出来。” 武鹤眠点头,心头一动便将姜肆送回原地。 姜肆提着剑,对着地面不断跺脚,好似要激怒他们。 “你们还不出来吗,跑到别处了是吗?” 姜肆嘴里念叨着,手中的剑持续地挥向地表,掀起的泥土四处飞溅。 表面是在寻找这支遁地的小队,实际是让泥点溅到隐身的那支小队身上。 见还差点,他一边不动声色地向那边靠近,一边对着地面放狠话。 “几位,你们逃不掉的,桀桀桀桀~” 噗嗤一声,打断了姜肆的反派语录,他的耳边传来武鹤眠放肆的笑声,凶狠的表情有瞬间呆滞。 “姜肆,你是反派吗?” “姜肆,你真的很闷骚,平时面上装得那么正经。” “闷骚哥。” “十分赞同。” 姜肆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把白南涔他们都炸出来了,他嘴角抽搐一下,敛下眼中异色,继续向那支隐身的小队靠近。 第196章 张子瑜 “你们是不是在这块地里?” 姜肆绕着那只隐身的小队,虽然是对着地面发话,但手中的剑却不停地往那边掀泥土。 渐渐地,一个较大的弧度物体能被看出来。 找到了,气球! 姜肆眼神一凛,原本斩向地表的剑突然变换方向,猛地向那支隐身的小队挥去。 同时,一直悄咪咪地盯着这边的武鹤眠也看准了气球的位置,瞄准后扣下扳机。 气球爆炸的瞬间,那支小队的身形显现,同时淡金色的防御罩将他们笼罩,但为时已晚。 那支小队的成员叹了口气后,和姜肆打了个招呼就前往练武场。 “姜肆,我又拿了一些炸药过来。” 闻言,姜肆低头,将脚边突然出现的炸药点燃大半,胡乱扔到还没有被炸过的地方。 连续的爆炸声响起。 震得陆艾言的耳朵疼,他摸了摸胸口,看着后山的惨状眼皮直跳。 “哎哟我的老天,幸亏咱们的后山能恢复原状,这些个大坑啊。” “哎,话说藏在地里的是哪支小队?” 陆艾言扶了扶眼镜,扭头询问身旁的执笔人。 “队长叫张子瑜,现如今也是春阶季段。” “张子瑜……就是第一个向我们提出要向姜肆他们挑战的那支队伍。” 秦为严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他对张子瑜的印象很深,这可是个性子倔的。 而且那孩子……蛮有特点的。 “啧,有好戏看了,不会是二对五吧,有点托大啊。” 陆艾言喝了口“雪碧”,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画面,迫切地想要看到后续。 “他们还不出来啊,咱们还接着炸吗?” 闻言,姜肆思考两秒后摇头,面色有点凝重。 “这样都不出来,他们现在肯定靠队里的守护型灵宝撑着,连续的爆炸对那个人的灵消耗很大。” “而且那个有遁地能力的人就算是季段,带着五个人也坚持不过5个小时。” 想了想,姜肆扭过头,抓起手边的炸药对武鹤眠说: “再把我放下去,我再试探会儿,他们要是还不出来我们就等到5个小时后再来。” 武鹤眠点头的瞬间,姜肆就出现在了后山。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看见四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淡金色的防御罩将他们笼罩。 这是个四人小队……还有第九皓,熟人啊。 看到姜肆,第九皓原本还想与他打招呼,只是碍于周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能悻悻收手。 姜肆一位一位地望过去,又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为首的那位长发青年……不就是开始比赛前和自己瞪眼的那个嘛,想到这里,姜肆又忍不住瞪了他一下。 那个长头发的男子立刻回瞪回去,扬着头率先开口: “姜肆,我是我们小队的队长,我叫张子瑜,你要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叫这个名字的人会击败你,我们小队也会代替你们。” 话音未落间,张子瑜甩了甩自己的长发,露出自己被遮住的右眼,表情桀骜不羁。 姜肆嘴巴张了张,正想着如何回应,便听见张子瑜自信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们一直藏在地里也坚持不到七个小时,而且藏头露尾的也没意思,我要和你进行一场男人间的对决。” “出招吧,大反派姜肆,我将代表正义将你击败。” 张子瑜说着,将右手的刀缓缓抬起,刀尖对着姜肆,同时斜着眼睛睨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这人……有点中二啊。 姜肆忍住面部的抽动,然后淡淡地开口: “这是小队间的比拼,你们一起上吧,气球爆了你们就输了。” 看着姜肆波澜不惊的脸庞,张子瑜气不打一处来,脸颊通红,额头冒出青筋,伸出手颤抖地指着姜肆。 看得姜肆不由得向后退一步,张子瑜这个样子,好似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 这家伙戏也太多了。 “你、你瞧不起谁呢,你得先打败我,才有资格挑战我们一整支队伍,你、你不按规矩来。” 听到这幼稚的发言,姜肆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假装思考,然后摸了下千里音对着他们开口。 “是我们小队挑战你们一整支小队,不是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一群人,他们一会儿就到,我先开始而已。” 张子瑜拨弄着脸颊的头发,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好了很多,斜睨着姜肆,语气桀骜无畏。 “你们一整个小队?那可以,你先上吧,最好坚持久些,免得你队友还没来你就输了。” 说着,张子瑜不顾队友的阻拦踏出防御罩,手握双刀,自信地甩了下飘逸的头发。 随即两手的刀转一周,摆好作战姿态,盯着姜肆,似猎豹伺机而动。 第九皓是守护型,张子瑜是攻击型,还有一个人能遁地,剩下一个肯定是攻击型,他的灵宝会是什么? 气球绑在那个面容朴素老实的人的腰间。 姜肆的视线暗暗在那不熟悉的两人脸上扫过,随即长吸一口气,大拇指抚摸过剑柄,挑了下眉后没有犹豫直接冲到张子瑜的面前。 而后迅速发动攻击,剑锋如电,直指张子瑜的要害。 “铮——” 张子瑜右手刀上撩,刀刃划过剑刃,迸发出利器的尖锐。 “这家伙架势不一般。” 姜肆凝神屏息,立刻改为双手握剑,蓄力横出,碰上张子瑜的刀后前压贴身,瞬间拉近了距离。 他趁机瞟了眼后方蠢蠢欲动的一人。 那人见姜肆看来,原本微张的手掌倏地收紧,看向别处错开姜肆的视线。 这家伙到底契约的什么灵宝? 姜肆感受到手下的力道加重,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套近乎地对着眼前的张子瑜问道: “哎,你们队那个契约的攻击型灵宝是什么?” 闻言,张子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轻笑出声,轻轻地吐出两字: “你猜。” 旋即,他左手抬刀挑开姜肆压在他上面的剑,同时右手刀瞬间前扎。 姜肆只感觉腹部一凉,急忙侧身躲避,顺势起身再次将剑横出,随即脚步跟上连续出击。 后山嫩嫩的细草原本在空中轻轻摇曳,却猝不及防地被姜肆二人踩踏上,被踩入泥中。 第197章 难题 突然,张子瑜嘴角邪魅地勾起,配合上他遮住眼睛的长发,看得姜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货想干嘛?精神攻击? 姜肆不由得心生恶寒,手下动作更加凌厉。 剧烈的碰撞声听得观战的人莫名地心惊。 “喔,这个张子瑜有点本事,这架势,这气势,这招法,好啊。” 秦为严说到激动处,一掌拍在桌子上,周围正在忙其他事情的执笔人被吓了一跳。 发现秦为严只是心情好,而不是又因为什么突发状况发脾气,他们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执笔人轻抚自己的胸口,喝了口水后又陷入忙碌之中。 张子瑜灵活地闪避姜肆的攻击,并以双刀舞动反击,身法敏捷,刀法凌厉,每一次出手都带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剑与刀交错,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响起。 不行,纠缠太久了,太浪费时间了,第九皓的防御能力也是个麻烦问题。 “姜肆,要不要我下去帮忙?” 武鹤眠趴在屋顶干瞪眼,有那个防护罩在自己有枪也没办法,只能在上面干着急。 “不用。” 撂下这句的同时,姜肆身体右偏向一棵树靠近,错开一刀,顺势将剑前刺而去。 张子瑜的双刀刀身覆上,轻松格挡。 他嘴角再度勾起,挑衅地看向姜肆。 现在的局势,于他有利。 “跟我打,你还敢分心。” 不假思索,他手臂发力,让双刀压着姜肆的剑,将他右手连同剑柄狠砸在临近的树干上。 右手手腕瞬间传来剧痛,姜肆没有吭声,面色如旧。 小剑剑被瞬间反握,姜肆半个身子发力狠劈而下,逼得张子瑜后退一步。 就是这一步,姜肆瞄准时机,挥动利剑,释放出惊人威力的剑势。 危险的弧光如同闪电般劈向张子瑜。 感受到这剑势的威力,张子瑜迅速弯腰躲避,但右臂还是被剑气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姜肆见状,并没有停下攻击,他紧随而上,再次发动猛烈的攻势,试图将张子瑜逼入绝境。 “你不错,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但邪恶终究无法战胜正义。” 张子瑜说着,吹了下遮住右眼的头发,双刀散发出银光,在空中舞动成一幅美丽而致命的景象。 他连续挥舞双刀抵挡姜肆的进攻,并寻找反击的机会。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得想办法把绑着气球的人逼出防御罩。” 姜肆攻击的间隙,用余光扫了一眼始终待在金色半球内紧张观战的三人。 得想办法让他们出来,这样才能破局。 气球应当绑在那个会遁地的人身上,第九皓是守护型灵宝,那另一个人契约的灵宝是什么? 不管了,对不住了张子瑜。 只能对他下重手了。 姜肆想着,看着眼前的张子瑜换了打法,不断加强攻势,瞄准空挡刺啦一声划过他的刀,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去。 剑尖直指张子瑜的胸口。 他心中大骇,没想到姜肆会来这么一手,刚挥出去的刀却来不及阻拦。 这一招姜肆没有收力道,若不被人阻挡,必定会使张子瑜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铛”的一声,姜肆手中的剑被一支箭震偏,虎口处传来阵阵麻意。 原来他们小队还有一个人契约的是弓箭。 姜肆顺势旋身半圈,还没等他接着出击就看到更多的金色箭矢直直地向他飞来。 金色的箭羽在空中被风收紧,发出“嗖嗖”的响动,姜肆挥剑将箭矢打落的同时,不断地在后方的树木间游走。 虽然目前来看是姜肆落入下风,但……那个人走出防御罩了。 姜肆眼神一暗,下一秒,微弱白光闪现的同时消失在原地。 见目标消失,那个手持弓箭的人拉弦的动作一顿。 张子瑜突然想起什么,迅速回头,瞳孔猛然张大,大声吼道: “小心后面。” 一旁的第九皓心忽地被捏住,他立即撤掉防御罩,想将队友拉进来后再展开防御。 还没等张子瑜说完,武鹤眠直接出现在那人身旁,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 姜肆紧跟着出手,一记手刀将他打晕。 武鹤眠趁着防御罩消失的瞬间,闪现到另外两人的身旁,趁他们不备一把扯下气球,随即毫不留情地将它捏爆。 “你……” 见原本向好的局势瞬间反转,张子瑜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眼睛一瞪,瞬间软软倒地。 身后露出武鹤眠那张满脸堆笑的脸。 那个原本腰间绑着气球的人遁地的动作一顿,看着已经落败的事实低头长叹一口气。 “姜肆,大眠哥。” 虽然被淘汰了,但第九皓还是很开心地跟姜肆他们打招呼。 姜肆握着剑,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终于能喘会气了。 他看了眼时间,对着第九皓问道: “你的防御罩不能自由挪动吗?” 姜肆面露疑惑,之前看沈念的灯妹儿就可以变换防御罩的大小,还可以随便移动。 他刚刚还在为第九皓的守护型灵宝头疼,没想到他突然把防御罩收回了,倒是个意外之喜。 否则自己与武鹤眠还要费些时间对着防护罩下手。 第九皓露出苦色,摸着头发,摇了摇头。 “我现在只有春阶,能力比较小,等到了夏阶就可以随意变换了。” 闻言,姜肆了然地点头,时间不等人,不敢再过多交谈,和武鹤眠一起对着两人抱拳,而后转身离开。 第九皓急忙拉着旁边的人,将倒在地上的两名队友扶起,搀扶着他们往练武场集合。 姜肆正在后山搜寻着,突然拍了下脑袋,面露愁色。 “兄弟们,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有类似躲藏能力的小队可不少而且也不好找,单单将他们找到所花费的时间就很多,更别提与他们打斗了。” 他对着千里音提出当下需要解决关键的问题。 那边沉默了几秒,明显都陷入了思考。 “撒石灰怎么样,我记得食堂后面有很多,将整个培训基地洒满石灰,这样可以找出有隐身能力的小队。” 斐成提出建议,声音喘息,明显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 第198章 空中粉末攻击 “撒石灰可以找出藏在建筑外的人,藏在建筑里面的话……” “武器库里有机关枪,一人拿一把挨个房间扫,都是假子弹,没危险。” 随着白南涔声音传来的是呼呼的风声。 姜肆点头,看向旁边等待接受号令的武鹤眠。 “大小姐说得有道理。” “那我去给你们送机关枪,很快就到。” 武鹤眠亢奋地说完,直接带着姜肆再次瞬移去了武器库。 他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东西激动得满脸通红,将身上挂满了子弹,看起来像个人形武器库。 想着他们之前的对话,韩君屹舔了下嘴巴突然想起来什么,脑中灵光一现,急忙补充道: “姜肆,你们撒石灰的时候往里面加点辣椒面与胡椒粉,他们肯定会忍不住打喷嚏,这样位置就暴露了。” 听完韩君屹的话,姜肆顿时眼前一亮。 “没想到啊,老韩挺机灵的,跟着我们学到了不少。” 姜肆拿了把机关枪后,与武鹤眠直接前往食堂后方的仓库,果然在角落找到了几袋石灰。 他余光瞥了眼旁边,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冲武鹤眠招手。 “吱呀”一声,姜肆大摇大摆地推开后厨的门。 提着枪,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食堂斐成来搜过的。” 姜肆话虽这样说,但还是给武鹤眠使了一个眼色,而后慢下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柜子旁。 武鹤眠秒懂,他两眼放光地举起手中的机关枪,对准前方的柜门。 姜肆飞快地将几扇柜门全部拉开,同时连续的扫射声在他身后响起。 事罢,他连忙握剑转身,看见其中一个柜子里出现了四个人。 他们正拿着已经爆掉的气球惊讶地看着姜肆二人,脚下都是掉落的假子弹。 “还真藏的有人。” 姜肆与武鹤眠与他们随便打了声招呼,随即扛着几大袋石灰、胡椒粉、辣椒面瞬移到宿舍楼顶。 “这个也给他们送去。” 姜肆从怀里拿出四个口罩递给武鹤眠,自己脸上也戴着一个。 “嘿嘿,okk。” 武鹤眠接过口罩后瞬间消失。 过了一会儿,千里音里传来武鹤眠搞事的声音。 “姜肆,都准备好了,我在屋顶,斐成在食堂里面守着,其余的门都锁死了。” 闻言,姜肆立刻将手中的石灰袋往上提了提,拉到屋顶边缘,而后迅速出剑将袋子划破。 细细的石灰瞬间随风飘散。 姜肆急忙把脚边的所有东西都推到旁边,连续地重复之前的动作。 过了一会,姜肆周围的区域除了食堂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时不时传来打喷嚏的声音。 他整个人身上也覆了一层薄薄的白。 虽然覆盖的面积不大,但也能起点作用。 监控室内,秦为严看到这一幕,捏着桌边的手指逐渐泛白,看着姜肆的眼睛微微眯起,带了点危险的颜色。 这群小家伙,浪费粮食,还把培训基地搞成这样。 真想拿刀追着他们砍啊。 “啊切,啊切,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切........” 练武场上聚集的新人倒是受了罪,连连地打喷嚏,只能使用袖子遮挡口鼻。 “哦,我懂了,他们是想、啊切,这样找人,啊切。” 秦为严捏着眉心强压下情绪,对着一旁的执笔人嘱咐道: “适当操作一下,别让石灰落到不该去的地方,还有练武场的新人那边也管一下。” 看着自己的杰作,姜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后按照他们先前安排好的提着机关枪下楼。 “我在总控室这边,宿舍的所有门锁都已经被打开。” 听到韩君屹的话后,姜肆立刻举起枪,挨个踹开门进行扫射。 地上很快落了一层子弹壳。 还真让他在这一楼层找到了一支隐身的小队。 姜肆不由得心生庆幸,还好他拿枪又检查了一遍宿舍,要不然这结束了都可能发现不了。 五人现身后,姜肆见气球没被打爆,趁着契约守护型灵宝的人没反应过来,迅速拔下左腿上的短刀向气球扎去。 淡金色半球出现的同时,气球嘭的一声爆掉。 姜肆对着五人抱拳,而后走到防御罩前伸出手。 “麻烦把那把短刀递给我,谢谢。” 那位小姑娘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急忙从墙上把刀拔下来递给他。 姜肆道谢后转身下楼,把刀插回腿上。 走在楼道里时听见那位小姑娘花痴迷妹的声音。 “他、他、他好帅啊。” 闻言,姜肆怎么压也压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 出门只办三件事——帅晕自己,帅晕朋友,帅晕别人。 姜肆一边在心里无限吹嘘自己,一边拿着枪对着每个楼层的寝室挨个扫射。 幸运地又让他找到了三支队伍。 不是所有的守护型灵宝都是防御能力,像是沈念的小三彩的作用就是空间封锁。 所以像是这样的比赛对这种灵宝的限制很大,也减小了姜肆等人的压力。 耳边传来武鹤眠的声音,终于拉回了姜肆臭屁的思绪。 “我的天,好些人从宿舍房间里面跑出来,不,准确来说是不断打喷嚏,周身隐隐现出轮廓的隐形人。” “食堂这边也发现了好些人,大丰收啊,这招可真好用。” 斐成那边传过来的隐隐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斐成,大眠,一个人ok吗?” 韩君屹一边疯狂射击,一边通过千里音询问。 “ok。” 二人回答得异口同声。 “女寝这边我检查完了,总共发现四支小队,姜肆,你那边呢?” 白南涔冷冽的声音传来。 “也检查完了,总共四个小队,我现在打算去办事处。” 姜肆快速回答着,脚下脚步不停,随着他的动作,空中飞荡的石灰四处乱飞。 现在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他们目前为止总共扎破了41个气球,还有三十多个小队没有出现。 白南涔现在正往地下诡市赶,韩君屹还在射击场,武鹤眠依旧在楼顶灵活行动,斐成还在食堂进行二次检查。 第199章 土匪进村 姜肆像个土匪一样,一脚踹开办事处的大门,然后推开最近的房间直接开始扫射。 子弹掀起桌面上的纸张,白色的纸片在空中乱飞。 “什么情况?来袭了?” 那些待在办公室里的执笔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余者攻来了,立马唤出灵宝与武器准备作战。 发现只是姜肆后,才想起来陆艾言安排的小队对战的事,纷纷松了一口气。 “陆副教也真是的,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看着办公室内的惨状,刚刚反应过来的执笔人们立马陷入崩溃之中,他们按着手底下的纸,蹲下身子在桌子下面不断搜寻。 “啊——刚刚那张资料跑哪里了?” “我才看完一半的纸啊,姜肆……你。” “还好我的资料还没打印下来,呼,逃过一劫。” 众人有悲有喜,姜肆在门口举着枪,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立马笔直地站在那里。 他扫了一圈被他搞乱的室内,冲着幽怨的众人讪笑一声,随即试探性地开口。 “我能不能比完赛再来收拾,真的对不起。” 看着姜肆这副窘迫的样子,其中一位执笔人突然轻笑出声,随即耍帅地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一道白光瞬间在室内亮起,下一秒,地上凌乱的纸张缓缓升起,在空中相遇又分开。 四个角像蒲扇一样来回地晃动着,像是活了一般,他们飞起,又缓缓落在桌子上。 不过须臾,屋内的所有东西恢复原状,纸张都回到他们原本该待的地方,连摆放的方式都与之前一样。 姜肆看着这宛若奇迹的一幕,不禁瞪大双眼。 这效果……简直和孙悟空推倒人参果树后求菩萨帮忙一样啊。 这也太酷了。 姜肆向他道谢,又偷偷瞄了那人几眼才快步离开,往下一个房间赶去。 “啧啧,又被你装到了。” “不过还好有你啊,要不然……姜肆,这小子……哼。” 执笔人们随意交谈了几句,又低头埋入自己的事情里。 此时,大多数的执笔人都聚集在监控室,听从秦为严与陆艾言二人的指挥,配合这次比试的完成。 “姜肆这是土匪进村吧,啧,准确来说他们五个都像土匪,连白南涔那个小姑娘都被他们带坏了。” 陆艾言戴着口罩,声音听起来很沉闷,但脸上的揶揄掩饰不住。 “幸亏在他们五个干坏事的时候咱们培训基地被执笔人完全封锁了,要不然这些东西飘出去可就得造成环境污染。” “整个比试结束后让他们五个把培训基地好好打扫一遍,到处都是石灰。” 秦为严摘下口罩,端起杯子想喝口水,刚放到嘴边就看到水里有白色浑浊物,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认命地放下杯子。 窗户关太晚了,还是放了一些粉尘进来。 这边,姜肆刚推开一扇门,身体顿时给出反应,感受到有人展开了领域封锁。 他眼神微眯,来回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领域封锁……在隔壁。 这么大胆,直接暴露出来,看来他们没有特殊的灵宝。 姜肆没有直接离开,依旧将眼前的这个房间无死角地扫射一遍,确认没有人后他才来到隔壁房间。 暗色屏障上时不时发出点点亮光,那些星点在半球上四处游荡,暗色很淡,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要费点力了。” 把机关枪放到一边,姜肆眼神稍凝,右手握着剑,连续地向眼前的暗色屏障砍去。 领域封锁主要是阻止区域内的人或精出去,对外界攻击的阻挡有限,不像防御罩那样具有更强的防御能力。 “我砍、砍、砍……” 姜肆正卖力之际,突然,暗色屏障瞬间消失,还没等姜肆看到里面的人,一支淡金色的箭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箭羽飘忽,明显是收了力道,箭矢锐利,直击面中。 姜肆迅速向左侧躲避,却感觉脚下突然一空,原本正常的地面赫然凹陷出一个大坑。 他一下重心不稳掉落在坑里,坑洞的表面开始缩小,洞口开始闭合。 姜肆连续挥出两剑,银色的剑势虽然给洞口划出更大的缺口,但洞口闭合的速度依然不变。 夹杂着砖瓦碎石的泥土掉落,有些迷眼睛,此时的姜肆身上灰扑扑的。 “增幅型灵宝吗,可以控制地表变化。” 眼见洞口越来越小,姜肆暗叫一声不好,蓄力前跑后猛地一踏,左手急忙抓住坑的边缘。 同时,脚踏在土上借力跃起,翻出坑洞的一瞬间顺势转身向五人挥剑。 白北淮拉弓射箭的动作被迫停止,五人急忙向旁边躲去,此时已经分散。 趁着五人分开的空档,姜肆的脚步没有停顿,立刻向那个腰间绑着气球的人冲去。 “韩乞!” 这位五人小队的队长语气急促,从侧边冲来,手中的长刀连连向前方的姜肆挥去。 同时,跟在姜肆身后的是白北淮连续拉弓射出的箭矢。 此时可谓是腹背受敌,姜肆脚下发力,不断地翻身躲避,对他们的队长也一直呈阻挡式,没有轻易出招。 小队队长见姜肆一直躲避,还不断地借助身法向韩乞那边去,再度跃步前冲,挥刀斜斩而去。 姜肆没敢以砍对砍,剑刃擦过刀身消减他的力道,随即手肘上提,剑刃斜上予以回击。 逼得小队队长再度后撤躲避。 姜肆的眼尾的余光一直落在韩乞身上,同时在心里计算着与韩乞的距离。 但令姜肆奇怪的是,这个叫韩乞的人只是云淡风轻地盯着自己,双手环抱在身前,腰间的气球大大咧咧地摆放出来,不加掩饰,也没有丝毫举动。 虽然不解,但姜肆也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面对后退的小队队长,姜肆立即跟上右手剑刺去,在他左闪之时,正欲使横斩紧随其后,却猛地感觉身侧不对劲。 连续的箭矢再度朝自己而来。 是白北淮绕背突袭,不得已,姜肆只能将剑挽回,拽起一旁的椅子扔向空中消耗掉两支箭矢,同时立即飞扑躲避。 其中一支箭矢角度刁钻,险险地从姜肆的小腿腿侧擦过,幸好他躲得快,要不然这支箭就射入他的小腿了。 第200章 姜肆!骗子。 被射出的箭矢没有长眼睛,箭只所覆盖的范围自然包括一直与姜肆纠缠的小队队长。 趁着他也在躲避箭矢的间隙,姜肆好不容易得了喘息时间。 一个人对上一支小队,还是托大了。 姜肆愁眉双锁,脸上仿佛乌云密布,他低头又看了眼时间,眉头拧成死结,心里越发焦急。 喊韩君屹他们来帮忙不现实,他们自己都脱不开身,而且这个游戏规则已经对他们够有利的了。 该怎么破局呢? 正在姜肆深思之时,突然感觉背后发凉,他心里一紧,剑尖朝后侧划去,同时撤步起身。 “嘶——” 姜肆右手手臂被划过深深的一道,他不禁吃痛发出声音,与面前的林双双和另外一人面对面僵持着。 还是反应慢了。 姜肆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远处虎视眈眈的白北淮,以及不远处不紧不慢走来的小队队长,心里越发地沉重。 这几个人将自己包围了,硬闯太难脱困。 林双双见姜肆的手被划伤,脸上出现犹豫之色,手上的短刀在手心几经反转,刀刃向内偏了几分。 划伤姜肆的那人心里也有些犹豫不决,他手中沾血的刀,刀尖向下,看着一言不发的姜肆略带歉意地开口。 “不好意思,点到为止,我没想到你没躲开,你没事吧?” 那人问的一句明显是客气话,就伤到手臂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姜肆微敛双眸,右手手臂发出阵阵痛意,他余光快速地从不远处面色淡然的韩乞身上划过。 破局……破局……就差一点,只要能接近他。 姜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随即轻咬下唇,面容痛苦,捂着受伤的右臂微微弯腰,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我右手疼得厉害,感觉……不好。” 姜肆说着,眉心紧皱,额头上配合得恰好滴下一滴汗。 看着姜肆面容不佳的样子,几人皆面色一怔,手上的动作皆有迟疑,白北淮凝聚出准备作为防备的箭矢缓缓消散。 尤其是林双双,直接收起了武器,手上举起白光,脸上是真真切切的关心与担忧。 见她这副当真的样子,姜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身体还是直接做出了反应。 他趁着几人分心,直奔不远处的韩乞而去。 对不住了诸位。 “姜肆!” 不顾身后几人的怒吼,右手的剑已准备向韩乞腰间的气球刺去。 “姜肆,你个骗子。” 小队队长面有怒色,跟在姜肆身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但此时已经无法阻拦姜肆的动作。 白北淮搭弓,但看着紧跟在姜肆身后的几位队友箭尖来回地挪动,举棋不定。 只是令姜肆奇怪的是,这韩乞面对这种境况仍然是像一个桩子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姜肆的眼神还隐隐有些期待。 这家伙,什么情况? 虽然即将得手,但姜肆没敢掉以轻心,神色依旧凝重。 千钧一发之际,韩乞忽地抿唇轻笑,桃花眼微微一弯,看着即将刺向他腰间的剑不慌不忙地将右手轻轻抬起。 突然,姜肆前方的地面一下子升起,泥桩子直冲天花板而去,形成一堵厚厚的土墙挡在姜肆的面前。 凑近些,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 “这土遁可挡不住我。” 姜肆眼神凌厉,对着土墙连挥数剑,同时还要抽空与身后追上来的人搏斗。 就在剑气碰到土墙的同时,这土里夹杂的瓷砖突然像橡皮泥一样被捏成锥状,尖锐的一端“嗖”地冲着姜肆飞去。 见状,姜肆的脚步一顿,吃下身前人的一击,将他们逼退后不得已转攻为守,应对身后的突发状况。 这韩乞的灵宝能控制物体的形状,不好近身,难怪他一点都不慌。 现在可真是腹背受敌。 突然,姜肆感到背后有灵的波动,他心里咯噔一下,疾步上前借助土墙翻身向后来了个大跳跃,同时转动剑身将飞来的长刀打偏几分。 刀剑相交之时,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姜肆甩了下被划伤的左臂,感受着伤口传来的丝丝痛感,心头十分凝重,大脑飞速运转。 小队队长以一副瓮中捉鳖的姿态看着姜肆,右手抬起一把握住飞回的刀。 暗色屏障再度将此地笼罩,周遭的幽光第一次令姜肆心悸。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下在场几人的站位,而后笑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我不会跑的,你们还用上封锁领域了。” 话音刚落,姜肆脸上的笑嘻嘻的表情瞬间消失,不管不顾地向白北淮冲去。 面对林双双二人的阻拦,姜肆剑刃上挑迅速躲过,同时抄起一旁的椅子向后砸去,与他们拉开距离。 突然,一把长刀出现在姜肆的眼前,姜肆急忙横剑格挡,同时弯腰转身,任由长刀从他面前擦过。 “铮——” 这把闪着寒光的长刀从他的眼前划过,并且伴有刺耳的刺啦声。 姜肆刚欲出剑反击,就感觉脚下有些不对劲,他立刻将压着长刀的剑刃下压,随即纵身踏在一旁的桌子上。 跃起后一脚踏在这个队长的长刀刀身上,逼得他向下吃力,同时自己借力向后跃。 果然,仅一秒的功夫,姜肆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 与先前的情况一样,泥土被扒开,洞口拱起向外扩。 那位小队队长险险地避开坑洞,面色不善地看了眼躲着箭矢的姜肆。 几剑将箭矢扫开,姜肆余光瞟了一眼正在拉弓的白北淮,越过坑洞再次迎上那位队长手中的长刀。 “姜肆,我们队的气球是不会破的,你放弃吧。” 那位队长看着不肯服输的姜肆好意地劝道,而后举刀对上战意滔天的姜肆。 姜肆没有说话,集中精力在他攻击的间隙里发起猛烈的反击。 与此同时,白北淮不断射出箭矢,试图将姜肆困在箭雨之中。 林双双两人则在不远处阻断着姜肆的后路,避免其与韩乞靠近。 姜肆灵活地闪避着每一支箭矢,但还是不幸地被几支箭擦中,身上大大小小添了不少的伤。 第201章 有个性的韩乞 “姜肆,别坚持了,你没希望的。” “那可不一定。” 见姜肆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小队队长只能与他耗着,眼看着姜肆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姜肆大脑高速运转,时刻保持警惕,手中的剑不断地变换招式,逐渐摸清了这位队长的招式特点。 到了! 姜肆眼底骤沉,手中的剑用力向上一挑,而后用力挥舞着剑锋,逼着这位队长不得不后退,暂停了与姜肆的纠缠。 就是现在! 白北淮松开拉弦的手的同时,姜肆变换剑的走向,手中的剑猛然一震,将飞来的箭矢打偏几分。 而后旋身手腕用力,小剑剑瞬间脱手,竟直冲韩乞的腹部而去。 小剑剑速度更快,“嗖”地超过了箭矢。 林双双两人没想到姜肆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刚想要阻拦,却忽地被赶来的姜肆打退。 姜肆错开他们手里的武器,近身肉搏,不断地朝他们下盘攻击,余光则偷瞄着韩乞那边的情况。 白北淮手中的箭在纠缠的几人周遭徘徊,他不明白姜肆现在是什么意思。 看着闪着寒光的小剑剑,韩乞的眼神一凝,顿时料到姜肆的想法。 他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多了几分波澜,面前坍塌的土墙再次立起,在土墙堪堪竖立起一半的时候,小剑剑已然赶来。 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道再度将土墙击碎,崩塌的土块四溅,掀起灰尘。 那支高速旋转的淡金色箭矢也因此赶在了小剑剑的前面,巧妙地与小剑剑错开了几分。 见时间不足,韩乞准备转身向左躲避,谁知一把短刀带着凄厉的风声从他的耳边飞过,直直地钉在墙后。 刀柄在韩乞的眼前晃动着。 也因为这愣神的一秒,那支淡金色的箭矢已然扎爆了他腰侧的气球。 姜肆唇角微微勾起,心头一动将即将射中韩乞腹部的小剑剑唤回,同时放下挥出短刀的左手。 他手落下的同时,一滴猩红的血珠从他的指尖滴落。 “抱歉,得罪了。” 姜肆冲五人抱拳,然后喘着粗气快步走到韩乞的身边,将短刀拔下插回原位。 韩乞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粉色的气球碎片在他腰间飘荡。 姜肆斜眼偷瞄了他一眼,立刻将眼珠子回正。 这孩子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韩乞总给他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跟姜肆在孤儿院照顾的某些特殊小孩一样。 姜肆想着,不由得又瞄了韩乞一眼,眼神中带了几分怜悯与慈爱。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孤儿院的那群小朋友们怎么样了,希望他们都老实点,别让姜妈妈头疼。 低头看了眼时间,姜肆把手上的血在衣服上随便蹭蹭,听着千里音那边的动静,估量着目前的情况。 “霜蹄千里骏,风翮九霄鹏。” 看着转身的姜肆,韩乞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脸上的笑意加深,又瞬间恢复到之前淡然的神色。 双眸漆黑如墨,姜肆不经意间与他对视,立即下意识地侧眸躲开。 听到韩乞念的那句诗,姜肆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梁然一笑,剑被右手反握立于身侧,点头予以回应: “借你吉言。” 这人还挺有文化的,那句诗可不常见,自己反正憋不出来这样夸人的话。 也幸亏自己高中时古诗词理解做得还不错,要不然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 韩乞……倒是个特别有个性的人。 见姜肆大步流星地向外走,白北淮急忙收起灵宝,面色焦急地看向姜肆,还没开口便听到他扭头对自己说: “白南涔没受伤,她很好。” 看着姜肆确信的神色,白北淮点点头,眼中的担忧消散了不少,只是看着姜肆身上的伤,脸上有几分懊恼。 在姜肆踏出门的一瞬,一道白光毫无征兆地射到他的身上。原本被划伤的地方开始愈合,凝固的血痂脱落。 脑中犹如清风拂过,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又感觉状态满满。 “双双,多谢。” 姜肆转身对着林双双道谢,脸上的喜色掩盖不住,他甩了甩胳膊,而后麻利地拿起机关枪上楼。 林双双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低着头快速地扫了一圈队友,见他们都没有意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用谢。 随后小步跑到他们身边,仔细检查他们是否受伤。 “双双,我好着呢,咱们这么多人围攻姜肆一个,我能有伤就怪了。” 男人收起短刀,抬起手臂转了一圈给林双双看,说话时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懊恼。 真可惜了,这个气球没守住。 白北淮知晓他的想法,不知同他说了什么,男人坦然一笑,谈话间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他撞了下白北淮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看戏的意味。 “我们现在是轻松了,你呢……担心你妹妹吧,他们队现在压力可大了。” 白北淮微微一笑,视线飘向窗外,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忧虑之色。 “涔涔很厉害的,他们不会输的。” 林双双忽地抬头,灵宝在其肩头跳动,她坚定地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见状,白北淮配合着点头,原本担忧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几人看了眼室内乱糟糟的惨状,犹豫着要不要收拾这里。 韩乞将腰间的气球碎片摘掉,忽地感觉肩膀一沉,察觉来人是谁后,他紧绷的身躯才放松下来。 原本准备向后击的手肘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 “唉,走吧,去找大部队会合,你也别自责,这没啥。” 小队队长拍着韩乞的肩以示安抚,脸上尽是轻松与自在,对于他们被淘汰的这件事情不甚在意。 他们几个只是想试一下姜肆五个人的实力而已,而且这个比拼名义上是个比赛,实际就和一个娱乐游戏一样。 全当放轻松了。 听着他的话,韩乞默默点头,侧身将他还欲有所动作的手甩下,右手插在兜里,迈开腿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面。 小队队长习以为常地耸了下肩,跟在韩乞后面招呼着正在将桌子搬回原位的三人离开。 “整个基地肯定都是这个情况,秦总教会安排统一收拾的,到时候再说。” “走喽,去数数练武场上有多少个被淘汰的倒霉蛋。” “倒霉蛋……我们也算吗?哎,韩乞等等我们,腿长了不起啊,走那么快。” …… 第202章 班味 端坐在楼梯道上,姜肆没有着急搜寻下一支队伍,他估摸着时间,趁着这个工夫补充着体内的灵。 这消耗也太大了,但也快结束了。 过了会儿,姜肆睁开眼睛,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随即像之前一样上楼,毫不客气地踹开房门。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 姜肆准备扣动扳机的手紧急顿住,他咽了下口水,与屋里意外的秦为严等人大眼瞪小眼。 “秦总教,陆副教。” 姜肆急忙放下机关枪,挺直了身板对二人敬礼。 见状,秦为严表情和悦地点头,静静地看着姜肆,似在等他下一步动作。 陆艾言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侧眸瞥了姜肆一眼,嘴张了张又合上,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们这个房间就不用搜了吧,可全都是执笔人。” 闻言,姜肆将整个房间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穿着执笔人的军装,有模有样地忙活着手头上的事。 他顿了两秒,余光偷偷地瞄向从他进门起就开始战术性举茶杯的秦为严。 真全都是执笔人? 姜肆又扫视了一圈室内,将每个人的脸都看了一遍,片刻后笑眯眯地摸了下后脑勺,一副掩饰尴尬的样子。 “确实没必要,我走了。” 话音刚落,姜肆捡起放在地上的机关枪转身准备离开。 他刚抬起一条腿,下一秒却迅速转身,表情冷漠地扣动扳机,向监控室里面扫射一圈,连屋顶都没放过。 秦为严早有预料,在姜肆转身的一瞬立马将椅子转了个过,背对着他,将子弹自信地拦在背后。 身后是雨点般的枪响与众人喧闹的声音,而他却坦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 这点小把戏,拿捏。 但晚了一步的陆艾言就没有这么幸运,他被姜肆这一招搞得猝不及防。 还好这些子弹都是假的,强度不高,只是打在身上有点疼而已。 执笔人抱头趴在桌子上,护着身下的资料,在心里麻木地数着姜肆开枪的时间。 还没完啊,这个屋子里才多少人。 快点吧,赶紧的,手上的活还没忙完。 “你们的后面藏了什么呀?让我看看呗。” 此时,姜肆绽放的笑容在其余人眼里颇为阴森恐怖,让人冷不丁地打颤。 姜肆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响起,躲在别人身后的陆艾言心头一惊,急忙仰起头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哪里来的气球爆炸声?这里还真藏的有新人,在哪呢?自己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 嘶—— 陆艾言诧异地拍着身前产生褶皱的西装,脑海里努力回忆着这个办公室异常的地方。 难怪他今天觉得监控室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多人了。 啧,秦为严这个家伙一看就早知道,也不早点告诉自己,真自私。 陆艾言想着,立马瞪了一脸优越的秦为严一眼。 “哎哟呵,是武鹤眠啊,会瞬移,难怪。” 秦为严对着陆艾言挑衅一笑,侧眸往后方扫了一眼。 武鹤眠将匕首插回,对着他旁边无措的人挑眉,凑到他们面前笑嘻嘻地问道: “你们猜猜我们是怎样猜倒是你们几个的?” “怎么、怎么猜到的?” 腰间绑着气球碎片的人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突然靠近的肌肉猛男大气不敢出一下。 闻言,武鹤眠双目微抬,嘴角咧出一抹弧度,然后晃着脑袋一字一字地说道: “因为你们的眼神清澈且愚蠢。” 说罢,留下这支小队睁着茫然的大眼睛互相看向彼此。 执笔人冷冷一笑,低头深深嗅了下自己,立马露出一个反胃的表情。 “好香”的班味。 姜肆与武鹤眠得意地击掌,二人勾肩搭背地上楼,接着挨个房间地扫射。 在他们走后,执笔人一脸终于结束了的表情,抽出下方的椅子准备继续办公。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眼下的黑眼圈随着他的动作被拉扯,余光终于看到旁边仍然不知原因的小队新人。 他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衣服脱了放回原位就好,你们可以走了。” 说罢,他看着几人的背影可惜地叹了口气,多好的劳动力啊,这才帮忙整理了几份资料就走了。 唉……最近怎么这么忙啊。 他歪头扫了眼室内同样对着工作发愁的众人,突然想起来什么,扬起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从姜肆进门到现在,不超过五分钟就被发现了,我赌赢了,输的几位记得请客。” “唉,虽然那身皮和我们是一样的,但芯不一样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是,没有一点社畜的样子。” “请客,请客,等忙完了再说。” 听着大家抽空的几句讨论,陆艾言挪了挪椅子,蹭到秦为严身边,小声地问道: “你也赌了?” 秦为严点头,看着陆艾言思考的神色淡淡地说道: “在你去‘买’雪碧的时候。” 他故意咬重了买的字音,闻言,陆艾言吃瘪地挪回原位,将桌上发黄的“雪碧”握在手中。 随着他的动作,仅剩半瓶的“雪碧”里面的红色小果实在水瓶中摇荡。 楼上,枪声不断响起,偶尔还能听到武鹤眠发狂般的狞笑。 “嘭。” 手中的刀转了个过,武鹤眠云淡风轻地拍了拍他身旁的人的肩膀,眼神里尽是得意,看得让人牙痒痒。 结果没把握好力道,拍得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败在我们手上,不亏。” 那人吃痛地捂着肩膀,看着武鹤眠噘起嘴吹口哨的那副模样,表情惆怅,嘴角抽动一下,压下了想要揍他的冲动。 武鹤眠的嘴角咧得大大的,露出八颗白牙,脸上的苹果肌被顶得鼓起来。 姜肆站在原地倚着门框等他吹嘘完,然后飞速扫了眼时间和武鹤眠一起下楼。 只剩一个小时,这栋办公楼被搜完了,不知道白南涔他们那边怎么样。 姜肆脚下步伐加快,面上愁绪不消,通过千里音询问了几人的情况,统计被他们打破的气球的数量。 两人的身影在培训基地内匆匆而过,落日的余晖在云隙中穿梭,高大的宿舍楼在暖阳下恍惚与周遭的山融为一体。 先前洒下的石灰早已散开,此时已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们三个人的气球数量,加上自己与武鹤眠的…… 第203章 最后一个 “还剩下一个气球!” 姜肆的语气很激动,没由得拍了下武鹤眠壮实的胳膊,心中的躁意与担忧消散不少,但仍保留了几分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面上又恢复平静。 虽然就只剩一个气球,但要是找不到他们先前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我们把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而且有些地方还有少许的石灰,我们也没发现有人移动的痕迹。” 武鹤眠挠着脑袋回想着有没有什么异常是他们忽略了的。 “一个小时,应该够我们五个人把整个培训基地再找一次了。” 韩君屹说着话,揉了下受伤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往食堂赶去,准备再把食堂搜一遍,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可是我们之前搜得都够细致的了,再搜一次未必能把他们找出来。” 听着千里音里斐成略带丧气的话,白南涔从地上缓缓起身,长枪始终立于身侧,两条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 “斐成的话有道理,会不会有哪里我们五个都没去过?” 她顿了两秒,立即补充了下句: “女寝以及附近的路和盆栽建筑,地下诡市的所有通道我都检查过了,一定不会有人。” 闻言,斐成立即附和,顺道揉了揉酸痛的手臂。 “我也能担保我这边的,就拿食堂来说,我和老韩都去过,更能担保那里没人。” 听着他们的话,韩君屹立马停下了艰难赶路的步伐,站在原地撑着树干暗暗点头。 不止他们,当时姜肆也去过食堂,不会有人的。 这些姜肆也知道,从刚刚说话到现在,他一直皱着眉沉思,突然灵光一闪,顿时反应过来一个他们五个都忽略了的地方。 一定是那里。 意识到这点,姜肆急忙拽着武鹤眠调转方向,开始朝那里狂奔。 “练武场。” 姜肆与白南涔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以为被淘汰的人会在那里集合,都是差点忘了没被淘汰的人可以藏在那里,融入大部队。 白南涔将长枪收起,拽着马尾的后半段将有些松散的头发扎得紧些,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向练武场跑去。 “还有一支小队藏在被淘汰的新人里,我们到那里集合。” 五人同步向练武场出发,黄昏的暖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长长的,也映照在喧闹的练武场上。 在距离练武场不远的地方,姜肆突然停下脚步,抬眸扫了圈周围。 “大眠,我们到那块的屋顶上。” 武鹤眠顺着姜肆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道白光闪过,他们二人出现在距离练武场最近的房屋的屋顶。 屋顶的边角处布满了藓类植物,姜肆趴在地上,泥土的腥味清楚地传入鼻腔。 他们二人撑着地面,小心地探出脑袋观察着下方聚集在一起的新人。 武鹤眠很快将练武场上的人都大致扫视了一遍,下颚紧绷,随手挥开了面前的小虫,表情不由得变得疑惑。 “看不到气球,不应该啊,这气球有脑袋那么大,还绑在腰间,这也藏不了啊。” 武鹤眠说着,还拿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 确实是脑袋这么大,怎么能藏得了?奇怪了。 练武场上的新人大都分散开来,有序地在进行着各自的训练,没有因为这一时的空闲而偷懒。 落日被掩埋,千万金光破云而出,照耀尘世中忙碌的众生。 找不到气球,难道没在这里? 姜肆一头雾水,但没轻易下定论,他在脑子里面把众人经过的建筑与路径过了一遍。 秦为严他们所在的地方搜过了,他们五个连培训基地里的厕所都没放过,甚至还搜了狗大将在食堂门口的狗窝。 按理讲就这个练武场附近没搜过,怎么会没人? 姜肆紧皱的眉毛忽地抬起,在脑海里搜索着各个新人的相关资料。 如果现场没有气球的话,不一定是人没在这里,可能只是被藏起来了,与某个奇特的灵宝有关。 就像是先前能隐身的队伍一样。 契约增幅型灵宝,能力还特殊的…… 当时契约灵宝的时候大家都互相讨论过彼此的灵宝,有哪些特殊的来着? 姜肆脑海里闪过各个人的面容,目光则紧盯着练武场上的众人,突然视线注意到某一处。 他不由得眯起双眼,紧盯着那个人的背影,一秒后,姜肆看了眼练武场周围的大道,用千里音问道: “大小姐,斐成,老韩,你们到了吗?” “到了。” 听到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姜肆又看了一眼练武场,眼神晦暗不明。 “练武场的南边,有两个人靠在一起,其中一人戴着帽子,周围有三个人看似在训练,但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四周,有问题。” 姜肆话音刚落,几乎一瞬间,一支长枪从远处排空而至,枪尖聚起银光射向人群。 极为蛮横,强劲至极。 银光匝地,将不少聚集在一起的人冲散开,紧接着,韩君屹与斐成立马出现,从两侧夹击朝姜肆所说的那两个人冲去。 只是韩君屹跑步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怪怪的。 “大眠,狙击枪给我用一下。” 姜肆看到二人行动,立马从武鹤眠手中接过枪,朝下方对准。 “不是,韩君屹他们什么情况?现在不是在比赛吗?” “对啊,这场上不都是没球被淘汰了的吗?他们这是冲谁去的?” 不少专注于训练的新人在遇到长枪的一瞬还以为是遇袭了,下意识就唤出灵宝进入作战状态。 等他们冷静下来才发现原来是白南涔几人,现在都站在不远处扎堆看热闹。 如姜肆所料,那三人见藏不住了,立马从旁边冲了出来,唤出灵宝迎上韩君屹和斐成。 透过瞄准镜看清一直靠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脸后,姜肆终于放心地勾了勾唇,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两个大老爷们紧挨在一起,那两个人肯定有问题,但是气球在哪还是没看到。” 武鹤眠扬着脑袋看着下方的人群,仍然是一头雾水,小声地在姜肆耳边说道。 看到姜肆的表情后,还没等他询问,便发现姜肆放下枪冲下面抬了抬下巴。 “大眠,瞬移到那两个人的身旁。” 话音未落间,姜肆与武鹤眠的身影豁然出现在练武场上。 第204章 双胞胎? “嚯,姜肆他们也来了,看来这个小队真的有问题,那气球呢?不是说气球不能变大小吗?” “对啊,我也没看到他们身上谁有气球。” 周围人群低声讨论着,白北淮没心情考虑这个,他在人群中不断走动着,四处张望,寻找着白南涔的身影。 枪在这里,她人呢? 环顾了一圈没找到人,白北淮那张温柔和煦的脸上浮现些许忧色,仍然不死心地在人群中穿梭。 “你们——” 那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姜肆两人,面上的意外与惊恐一闪而过。 与斐成和韩君屹纠缠的三人见到姜肆他们凭空出现,面色大变,想要甩开身前的人,前去援助。 只见两道寒光强势而来,挡住了他们三个的去路。 “你们想去哪啊?” 斐成面上带笑,手上的动作可没有给他们留情面,与韩君屹配合默契,二人隐隐形成封锁之势。 韩君屹时不时侧边弯腰用手扶一下左腿,他站在斐成的身侧,没有选择强攻,只是趁机出招,不给他们偷空的机会。 让三人在原地来回打转却没有办法。 见此,姜肆没有犹豫,在面前的人毫无防备情况下使出扫堂腿,直冲那二人的下路而去。 那人没想到姜肆会选择肉搏,手上唤武器的动作一顿,二人齐齐翻身躲避。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动作竟高度一致,宛若复制粘贴。 “嘶——这是不是……” “哦——原来如此,这不就是那谁吗。” “但气球的大小不是不能变吗?这算不算违规?” “应当是不算的,这属于是灵宝的能力,如果违规秦总教他们肯定会提醒的。” 在场有些新人已经反应过来了气球在哪里,有不少人觉得局势已定,输赢已经毫无悬念,不再感兴趣,扭头又投入训练之中。 那两人欲起身的一瞬,姜肆早有预料,立即向前一步,指下打上,迷惑了他们右脚狠狠踢在其中一人的头上。 随着这大浮动的动作,其中一人头上的帽子忽地掉落,露出来原先被遮挡的面容。 “我去,双胞胎?” 见面前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武鹤眠原本准备出击的手顿时停住,面上出现犹豫之色。 他怎么记得这届新人里没有双胞胎啊,长得一模一样,这么久了自己肯定会有印象的。 啧。 武鹤眠虽然没想明白,但右手已经挥了出去,趁那两人被姜肆逼得连连后退之时闪现在他们身后。 随便选了一个倒霉蛋,一拳打在那人的头上。 那人顿时觉得眼冒金星,后退几步急忙刹住,旁边的人与他动作一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照搬他的动作。 “找到喽。” 姜肆眉眼含笑,视线始终落在那个行动如牵线木偶一般的家伙身上。 这增幅型灵宝果然奇特,能把物体变成人,虽然动作受操控者局限,但也足够充当一个有力帮手的角色。 想到这里,姜肆不禁觉得没能契约第二件灵宝很遗憾,其实之前倒没有这种感觉,但现在越来越能体会到增幅型灵宝的威力。 此时,武鹤眠就算反应再迟钝,此时也已经意识到这两个人的问题所在。 他晃动着脑袋,肩上鼓鼓囊囊的肌肉随之耸动,看起来很是骇人,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意识给人一种混黑道的直觉。 看着面前不断后退、面容紧张的人,武鹤眠双拳微屈轻轻碰在一起,和姜肆一同缓缓向二人逼近。 暖黄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背后,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正脸。 随着那两道极具压迫感的身影越来越近,明明是温暖的夏日,被围堵的那人却不由得脊背发寒。 一息之后,这人面色忽地沉静下来,那个如同木偶一般的人在他的指挥下走到他的身后。 下一秒,他们突然猛地向武鹤眠冲去。 见二人直奔自己而来,武鹤眠顺势曲臂挥出一拳,力道极猛,裹挟着风声。 木偶人在操控下,始终待在操控者的身侧,没有直面对上任何人。 只是突然,这人动作突变,俯身下潜,避开了武鹤眠的拳头,并趁着他无法防备的这个角度,右脚直冲他腿窝踹去。 武鹤眠吃痛,身体重心瞬间下沉,在半屈的瞬间看见木偶人挥臂向自己而来,他立马曲臂防御,左手顺势摆拳挥出。 他急忙稳住身形与这家伙对上,拳风呼呼。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 “姜肆,你对上是我。” 话音刚落,姜肆便看见一道身影冲来,他立刻出击,与这人搏斗。 似乎是一种默契,或者是游戏精神,姜肆与武鹤眠没有使用灵宝与武器,所以他也选择肉搏。 木偶人被武鹤眠打中时,被袭击的地方瞬间出现碗状凹陷,下一秒又极速回弹。 像没事人一样,脸上没伤。 反倒是武鹤眠面容惊讶地甩了甩被反作用力挡回来的拳头。 “我去,这家伙,还真是气球变的,活久见啊。” 随即,武鹤眠又跃跃欲试地正面迎了上去。 肉体的碰撞声不断响起,跑道外的原本平整的泥土被他们的脚擦出凌乱的痕迹。 只是姜肆有些不明白,武鹤眠肉身最强是显而易见的事,为什么这家伙选择让木偶人对上武鹤眠,而他来对付自己。 他不怕武鹤眠几拳把木偶人给打爆吗。 姜肆想着,忽然察觉到双臂被别住,左腿传来强大的冲击力,他一下重心不稳,被别腿摔倒。 紧接着,那人面色发狠,手肘欲向姜肆的胸部砸去。 持续的两下,姜肆别不开他下压的左手,硬咬牙受了这两击,随即旋身挣脱立刻顶膝反击。 二人在地上扭打,泥土脏了他们一身。 见此,被斐成与韩君屹阻拦的三人心里的紧迫感越发的重,面庞凝重,手下的力道也不再收敛。 银光忽闪,铺天盖地。 “老韩,别硬上。” 注意到韩君屹的表情与状态有些不对,斐成左手拽下欲冲上前硬抗的韩君屹,侧身迎上直冲面部劈来的一刀。 “铮——” 刀刃相交之际,锐利的鸣叫声在斐成耳边擦过,他左手微抬随即下劈,将补上的第二刀顺势消耗掉。 三人连续不断地进攻,交互交替,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斐成手腕发麻。 他手上吃力,额头微微冒起青筋,正值交锋之际,他用余光偷瞄了一眼看起来行动不便韩君屹。 韩君屹怕是大腿受伤了,这下战斗力怕是打折扣。 斐成想着,双手握住刀柄上扬抽刀,随即趁那人不备,将与韩君屹纠缠的人击退。 第205章 结束 “老韩,还行吗?” 闻言,韩君屹一言不发地点头,伸出空闲的左手随意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将刀横于胸前。 “那个姓韩的不行了,直接冲,他拦不住我们。” 那人发话的同时,还不忘快速瞟了眼被姜肆与武鹤眠夹击的队友,见他还在与二人努力抗争,心里熄灭的火光又重新燃了起来。 三人手上的力道不再收敛,下手越发的狠辣。 况且他们本来就独立一个人,这让腿部受伤的韩君屹辅助的难度大大加剧。 韩君屹一个趔趄的瞬间,三人配合着突破出一个缺口,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出两步,便见一道银光划过,冷冽,逼得人后退。 紧接着,一道清丽的身影阻拦在他们前方。 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白北淮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视线黏在她身上。 手中长枪划过优美的弧度,白南涔冲面露惊喜的韩君屹与斐成抬了抬沾灰的下巴,侧眸睨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带了点怀疑。 “人都拦不住,你们两个怎么变这么废了?” “大小姐,我们........” 白南涔说着,没关心被点名批评的两人,凌乱的马尾被甩起,扭头不耐烦地冲姜肆与武鹤眠大声喊了一句: “别磨叽了,你们两个还想花多久在他身上。” 说罢,她强压下想要咳嗽的冲动,暗暗给了面露不好意思的斐成与韩君屹一个眼神,立马提枪向三人冲去。 收到信号后,斐成两人瞬间会意,配合着上前将三人包围,以力打力,以防守的姿势来消耗他们的力气。 听到白南涔的话,姜肆快速睨了眼一旁已经将木偶人压在身下打的武鹤眠,心里有了成算。 几身翻滚后,姜肆利落地将面前脸上挂彩的人揪起,一脚冲其腿间顶去的同时下劈肘爆头。 在他顾下不顾上而眼冒金星之时,姜肆一把将他推开。 “大眠,起来。” 没有犹豫,武鹤眠后仰站起,姜肆立即伸手摸向左腿上绑着的刀。 只听“铮”的一声,短刀被拔出,配合着姜肆的动作扎入僵硬爬起的木偶人的腹部。 熟悉的“嘭”的一声响起,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人是气球变的?增幅型灵宝果然厉害。” 武鹤眠眼看着面前和自己打斗的人在一声爆炸声后变成气球碎片,饶是已经知晓,但眼皮还是震惊地上提。 拿脚踢了踢脚边的白色气球碎片。 姜肆疲惫地喘着气,拿手背擦去嘴角的血,伸手将地上的那人拉了起来。 “你们赢了,恭喜啊,嘶........” 那人说着,摸了摸挂彩的脸庞,吃痛地倒吸一口气,五官皱在一起。 姜肆脸上也差不多,眼尾青了一片。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打架都往脸上招呼,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这个头。 姜肆睨了眼远处的气球碎片,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 这气球变成的人缺陷很大,表情呆滞,起初动作僵硬且与旁边的人一致,完全受其操控。 姜肆通过瞄准镜观察的时候还不能完全确定。 白南涔将她的枪射出时,这两人立刻起身向一旁躲去,那时姜肆凑巧看到他们二人的表情动作。 又联想到这批新人里有个契约特殊增幅型灵宝的,才确认那个呆滞的家伙实际就是气球。 “斐成,老韩。” 一切都已解决完,姜肆与武鹤眠收起灵宝,与其余三人碰头。 这时姜肆才终于发现,斐成与韩君屹二人的状况都不是很好,衣服脏兮兮的,身上有些许伤口,衣服上沾有点点血迹。 韩君屹靠撑着斐成的胳膊才能稳住身形,他左手放在左侧大腿上,额头都是密密的冷汗。 姜肆急忙上前一步搭了把手,让韩君屹靠在自己的身侧。 “大小姐,你怎么样了?” 看着慢步走过来的白南涔,姜肆急忙问道,视线担忧地将她扫了一遍,脸色愈发的糟糕。 “涔涔,涔涔。” 还没等白南涔说什么,白北淮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将想要帮忙的武鹤眠挤开,一脸紧张地半搂着插不上嘴的白南涔。 她此时紧抿的嘴唇有些发白,其上干燥的死皮翘起,深红色的血迹宛若藤蔓从她的左臂爬上手指,而后滴落在地上。 白南涔右手紧握着长剑,凌乱的发丝下,一双漂亮的眼睛很是坚毅明亮。 虽然身形狼狈,但也掩饰不住她眼底蕴藏的淡淡喜色。 几人急忙上前一步将她围住,白北淮轻轻地扶住她的胳膊,慌乱到还伸手摸了摸白南涔的额头。 白南涔右手的长枪瞬间消失,她止不住咳嗽两声,胸膛平复下来后轻声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与沙哑。 “没事,就是在地下诡市的时候同一时间遇到了两支小队,打斗的过程中碰到了胳膊,脱臼了,我自己不会接回去。” 经她这么一说,姜肆这才注意到白南涔的左手一直垂在身侧,这时得了空才能看出点异常。 “我们好像也都不会接胳膊啊,我、我背你去医务室,快上来。” 话音未落间,斐成拽了下上衣弯腰蹲在白南涔身前,示意她赶紧上来。 武鹤眠摇摇手,古朴漂亮的镜镜再度出现在他的肩头。 “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带你们瞬移。” 最后方没有人注意到的林双双努力踮着脚尖,几度想要插嘴,余光突然发现急匆匆赶来的秦为严一行人。 她心下了然,立马站直了身子,悄悄往后退几步让出位置。 “放心吧,有我们呢,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秦为严带着一群执笔人前来,同一时间,数不清的白光从执笔人们的灵宝中飞出,射向受伤的新人们。 见状,林双双放心地收起了灵宝,默默跑到要集合的位置站定。 白南涔等人身上的伤口瞬间消失,连白南涔脱臼的胳膊也有人麻溜地给接了回去。 甚至培训基地内的石灰也瞬间消失,白蒙蒙的叶片终于焕新,在训练场聚集的众人顿时觉得呼吸一畅。 第206章 永不认输的张子瑜 白南涔冲自己的哥哥白北淮安抚地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不明显的笑意,挺直身子看着秦为严。 “我们赢了。” 听着白南涔着理所应当的语气,秦为严眼中含笑地看着他们,然后赞同地点点头,立即吹响手中的口哨。 尖锐的哨响声落下的瞬间,所有新人集合完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等待秦为严发话。 昏暗的暮霭低压下来,天地缝合成为无边无际的一片。 练武场上的灯光照亮了每一个人。 秦为严身后的执笔人也立即跑到自己的位置,他走上讲台,拍了拍面前的话筒。 一秒后,嘹亮的嗓音从话筒中传出。 “这次的比赛就此结束,5人对352人,是你们这352人输了,所以对霝字队的人员安排还有异议吗?” “没有!” 声音洪亮且高昂,响彻整个培训基地。 只是姜肆站在那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背后烧得慌。 怎么回事?自己后背没受伤啊,而且也有执笔人治愈过了。 奇怪了。 姜肆总觉得自己的背部不自然,但他没敢动,静静地抬头听着秦为严的发言。 看到台下的众人,秦为严满意地点头,而后让所有新人回寝室休息,所有训练后续照常。 姜肆拽了拽自己的衣裳,那种感觉还没有消失,反倒更强烈了。 真是怪了。 “姜肆,大眠能瞬移身上没有伤我能理解,但之前你身上为什么没有伤?” 斐成喊住姜肆,眼珠子左右转动着,瞧瞧武鹤眠又看看姜肆,眼睛里充满好奇之色。 闻言,武鹤眠突然伸出手要去堵斐成的嘴,一边歪头冲地面“呸”了几下。 “没有伤是好事,你怎么还盼着姜肆受伤?” “唔唔唔。” 斐成拍着武鹤眠死死捂住自己嘴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让他松开。 姜肆忽略掉心头怪异感,慢下脚步和几人并排而行。 “原本是有伤的,在比赛的后期碰巧遇到林双双,她对我使用了灵宝。” 闻言,斐成了然地点头,眼中有揶揄之色,终于得了自由,他立马凑到姜肆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欠揍地开口。 “呦,你小子挺讨女孩喜欢啊,嗯?” 听到这话,姜肆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反击地说道: “哦,那下次我们再遇到林双双她可能就不会给你治疗喽,毕竟你不讨女孩喜欢。” “怎么可能,我风靡万千少女好吗。” 斐成又凑到白南涔身边,面带讨好,在她无语的目光中笑嘻嘻地说道: “大小姐,我难道不讨你喜欢吗?我这么幽默风趣又精致,我简直……绝了啊。” 听到他自恋的夸奖,白南涔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双手环抱大步与几人拉开距离,在斐成伤心以及难以想象的注视下,冷漠地摇了摇头。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呦呦呦~” 姜肆几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斐成知道自讨没趣,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 莫名其妙地用肩头撞了下韩君屹后,谈起了他一人守食堂的经历。 他一边用华丽的修辞修饰着自己各种英勇的举动,一边拉着后头才赶到食堂的韩君屹做补充。 “姜肆!” 姜肆正听得入迷,突然听到有人充满怒气地喊了他的名字。 闻言他立刻回头,发现张子瑜正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 姜肆不由得心头一颤。 这家伙不会来秋后算账吧。 张子瑜在几人面前停下脚步,扫了眼不明所以的韩君屹几人,指着姜肆没有好气地开口。 “我认可你们小队,但让我认可你还不可以,所以,我要和你决斗,完成那场未完成的战斗。” 说着,他拂开遮住右眼的头发,右掌摊开的瞬间,一把刀在手面出现。 张子瑜缓缓举起右手的刀,将其横在姜肆面前,对这场比赛,表情很认真而又无比虔诚。 “可现在都晚上了,咱们早上七点还有训练,要不——” 看着张子瑜倔强的眼神,姜肆不禁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现在不与张子瑜打一架他是不会罢休的。 没办法,他耸了耸肩,指着远处说道: “走吧,我们去那边。” 看着离开的二人,斐成露出了看戏的表情,随后犹豫两秒,还是决定回去洗洗睡算了。 他相信姜肆,不会输的。 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地洗个澡,这场比赛搞得自己都馊了。 姜肆看了眼漆黑的天空,唤出小剑剑决心速战速决。 他摩挲着剑柄,面对拿着双刀的张子瑜,两人的目光交汇的一刻,战斗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你,出招吧。” 张子瑜缓缓抬头,大度地开口,被头发挡住的左眼微微眯起,朝姜肆露出自己的下颚线。 左臂渐渐抬起,刀尖对着姜肆。 终于等他摆完姿势,姜肆认命地点了下头,如他所愿率先出手,剑刃擦着他的鼻梁而过,借助利剑的优势,试图压制住张子瑜。 张子瑜则以灵活的身法躲避姜肆的攻击,并迅速反击,手中双刀舞动,将剑锋挡在身前。 二人持续交锋,都在寻找机会意图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忽地,张子瑜双刀交叉并起,前踢而去将姜肆向后逼退一步。 也趁这个间隙,张子瑜立刻前扑,左手刀横斩,右手刀下劈,攻势凶猛,姜肆不得不侧身闪避。 招式动作潇洒凌厉。 一瞬间,攻防转换。 “这家伙确实有几把刷子。” 几乎同一时间,张子瑜左手刀再次斩来,刀刃与剑刃交叠的一刻,隐隐有光被摩擦出。 只听“铮”的一声,张子瑜抽刀后回身再劈,额前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被扬起。 姜肆也终于能见到他总是被遮挡的左眼。 锐利,骄傲,如鹰隼一般。 这个眼神异常熟悉,姜肆一瞬间有些恍惚。 也趁着这个机会,张子瑜右正蹬正中姜肆胸口。 不由得闷哼一声,姜肆被迫后退几小步,右脚在地上发出难听的摩擦声,立即稳住身形。 此时,双刀对着姜肆一起砍去,在空中划过两道优美且平行弧度。 第207章 资料不全的叫蛇 姜肆左手急忙覆上剑柄,双手发力。 将剑提起对上刀刃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蔓延上姜肆的双臂。 姜肆没有硬刚,而是侧身闪避的同时将剑抽出,立即侧踹直中张子瑜的腰腹,勉强控制了与他的距离。 “呵,再来。” 张子瑜晃了下肩膀,又握刀扑了上去。 这家伙,这么凶猛吗。 姜肆想着,手下的动作没有停顿,用力挥舞着剑锋,推敲张子瑜的弱点,并努力寻找突破口。 两人的招式交织在一起,空气中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今夜,月朗星稀,薄薄的月光洒在下方不断纠缠扭打的二人身上,他们手中的利器在月色下时不时熠熠闪烁。 令人心惊。 渐渐地,姜肆幽深的眼眸弯出点淡弧。 一声犬吠过后,他双手握剑侧身狠狠地将张子瑜的双刀压下。 而后提剑直冲他的面门而去。 剑刃上的月色一闪而过。 在剑尖靠近张子瑜眉心的一瞬,姜肆转动手腕,尖锐的剑尖从张子瑜的额头前划过。 同时他左手与腿部配合,压制住张子瑜的左胳膊。 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姜肆的身形停住。 剑柄在张子瑜的眼前稳稳停下,没有再向前一分。 见此,张子瑜举刀的动作一顿,随后无力地将手垂下。 他看向收剑的姜肆,神情依旧傲然,眼神中却隐约流露出一丝不甘之意。 “你输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肆让小剑剑回去,而后顺手拍拍张子瑜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张子瑜挪开视线甩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之前桀骜不羁的表情,双刀在手中消失。 “姜肆,我认可你了,你……不错。” 撂下这句话后,他迅速跑到姜肆的前方,双手插兜。 不管姜肆脚下的速度怎样,他始终都走在姜肆的前面。 见他这么幼稚,姜肆不出声地笑笑,慢悠悠地跟在张子瑜的后面。 …… 临近夏季,上京的气候比堰北还要冷上一些,也时常下些小雨。 不知是不是错觉,后山的草看起来茂盛了不少。 “咱们这次的任务地点竟然是在一所大学里面,那这次的任务可有难度了。” 姜肆听着千里音里执笔人传来的相关信息,眉头逐渐皱起。 “此诡名为叫蛇,夏阶孟段,能讲人语且能模仿人的音色,这诡害人有规律,基本上只杀回答衪问题的人。” 韩君屹听完,握着方向盘,表情有些呆愣。 “什么意思叫做只杀回答衪问题的人?” “就是叫蛇具备瞬移的能力,能够锁定回答衪问题的人,简单点说,别说话就是了。” 执笔人一边说着,一边给总局发去了叫蛇资料备注的申请。 “嚯,这声优还有这能力。” 武鹤眠靠着椅背,突然坐直拍了下大腿。 “那这诡现在在那所大学里,里面的学生可不少,单单找个广播室问一句‘想加学分吗’,估计没有学生能逃得过。” 虽然这话是开玩笑,但就怕不知情的人把这件事当成玩笑对待。 “是不是不出声这叫蛇就没有威胁可言?” “不是,声音只是衪锁定位置的一种手段,你要是捂着嘴大咧咧地出现在衪面前,必死无疑。” 执笔人说完,脸上也有点犯难。 叫蛇出现极少,资料库里只有两例记载,而且太过简略,参考性低,希望他们五个能根据已有的特征内容完成这项任务。 “滴滴”两声,将他的思路唤回。 电脑上是总局发过来的大红色同意电子章与一份文件。 执笔人毫不犹豫地点开文件,随即在里面输入叫蛇的已知基础信息。 模仿人的音色…… 属于之前文化课时学习的诡的诱骗能力。 思考着执笔人的话,白南涔双眸微抬,露出纤细血管眼皮下的瞳仁,瞬间捕捉到这项任务的关键问题,她嗓音微沉地问道: “这诡的智商你们能确定吗?” 那头执笔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同时伴随着纸张翻动的响声。 “我们发现衪的时候就是在那所大学里,目前为止没有发现过衪逃出学校的踪迹,调取学校内部的监控,没有找到这诡藏在哪里。” “叫蛇暂时还未伤人,派出的万里目也没有搜寻到衪的身影,所以这只诡智商的高低实在无法确认。” “鉴于这诡的危险性以及学校的特殊性,已经有执笔人前去将学校全面封锁,同时也撤离了大批的学生,但仍有少数人员滞留在那里。” 五人表情凝重,姜肆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还算通畅的路。 “老韩,还要多久到达?” 韩君屹扫了眼导航,根据千里音里的指示闯过一个红绿灯。 “还有五分钟。” 姜肆收回目光,刚欲开口便听到执笔人惊呼的声音。 “学校内的监控断了,最后传回的画面中闪过了这诡的身影,万里目也接连断开连接,这诡的智商怕是不低,你们小心。” 叹了口气,斐成担忧地探出脑袋望着前方的路。 “整个学校都被封锁领域笼罩,这诡出不来,但里面不明真相的人也出不来,我们还要想办法把学校内滞留的人聚集到一起集中保护。” 一位执笔人最多同时操控两个万里目,这就意味着他们五个承担着找人与找诡的双重任务。 难搞啊。 轮胎摩擦声此时在斐成耳中格外明显,一想到这个任务,心中就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姜肆拧着眉头,片刻后按了按太阳穴,安抚地说道: “没关系,之前的那次比赛我们的对手可是其余77支小队,找这只诡不是难事。” 姜肆目前是夏阶孟段。 整个培训基地的新人就他一个人到夏阶,所以这次有救援要求的任务才交给了姜肆他们五个。 目前的新人小队以姜肆五人为代表,都已训练成熟,能够承接相对困难一点的任务。 “到了!” 只听“刺啦”一声,车辆一个帅气的甩尾稳稳停在校门口。 五人立即下车,踏入被封锁的学校。 同时,空中落下四个万里目迅速飞向不同的地方。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空旷的篮球场上,金色的光芒在校园里跳跃,照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