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有点凶》 第1章 难堪 “方清雅！这么简单的一个表格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家里有钱就好好在家当你的富太太，来这儿添什么乱！” 这样的呵斥已经是方清雅第七天听了，她今年二十八，奔三的人了，站在一个才大学毕业的小姑娘面前，被骂得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她确实什么都不会，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子，当了六年全职太太，从来就没有踏入过职场。 进门处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咔哒声，训斥方清雅的小姑娘笑嘻嘻向来人打招呼：“miranda上午好！” 随着咔哒声靠近，对方身上的香水味也扑进方清雅的鼻腔，是纳西索罗德里格斯的for her，和她本人一样妩媚性感。 方清雅低眉顺眼，跟着喊人：“miranda。” miranda本名李云婉，她父母希望她成为一个温顺和婉的人，不过很显然她并不认同，于是她在《穿prada的女魔头》上映的那一年，给自己取了女魔头一样的英文名，希望自己将来能和女魔头一样优雅又霸气。 方清雅之所以了解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们是中学同学，但关系不算好，准确来说，甚至有点坏。 miranda站定，往训斥方清雅的女孩儿的电脑上看了一眼，语气很淡地对方清雅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后还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我这儿也留不了你。” “小焦，把东腾那个策划拿来给我。”miranda霸气地离开，吩咐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干练，颇有几分那个女魔头的架势。 随后又接起一个电话，声音马上从刚才的强势变得性感粘腻，“刘总，咱们的合作您考虑得怎么样啦？呀，讨厌，那晚上我请您吃饭？” 办公室门关上了，miranda娇媚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只留下性感妩媚的女人香。 刚才还笑得一脸讨喜的小姑娘嫌弃地撇了下嘴角，不耐烦地挥手，“还傻站着做什么，去改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犯的错已经拖累我们的工作进度了！” 方清雅浑身发凉，捏着拳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觉得很难堪，难堪的不是被一个小了好几岁的女孩子劈头盖脸的骂，这是她入职第二个星期的第三天，而她挨骂已经是第七天了。 她是miranda亲自带着来报到的，刚开始那两天大家还没有弄清楚她的底细，对她还算客气。自从miranda说出那句“公司不养闲人”之后，大家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工位从靠空调口搬到打印机旁边，客气礼貌也消失不见，谁都能随意呵斥教训几句。 但是，这些都不是让她最难堪的。 让她觉得最难堪的是她在李云婉面前被人骂。 整个中学从初中到高中，她们同学六年，但是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同学六年就变得多么亲密。相反的，她们俩属于两看相厌的关系。她觉得李云婉太泼辣、浑身是刺，李云婉嫌她像绿茶白莲花。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云婉是老板，她是文员。李云婉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中学那会儿的不耐烦，是看见路边阿猫阿狗般，轻飘飘的不在意。 方清雅咬着下唇，深呼吸，她需要这份工作。一个月的时间，她肯定行的。 下午五点，方清雅准时下班，公司也有加班的同事，但那是策划部的，跟她没有关系。 等公交车的时候她看见李云婉的车经过，透过车窗往里看，李云婉应该是在打电话，笑得很是娇媚。 幼儿园放学早，但是方清雅额外交了托管费，说是上艺术课，实则只是把一群家长下班晚的小孩儿聚到一起看管着，顺便讲讲故事涂涂鸦而已。 这也很好了，至少解决了他们这些上班族没人接孩子的困境。 从公司到幼儿园半个小时的车程，刚好赶上托管班放学。方和泽小朋友头发汗湿，远远看见她就跳着跟她挥手，“妈妈！” “乐乐妈妈来啦。”老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然后把方和泽交到她手上，“今天我们学习了一套军体拳，乐乐表现得非常棒！” 不得不说，长得好又有礼貌的孩子格外受老师们的欢迎。每次她来接孩子的时候，老师们都会很热情地跟她说一些孩子在幼儿园的表现。 母子俩和老师告别，往家走，当初她租房子的时候就看中这边上学出行都方便。 方和泽小朋友兴奋地和她分享在幼儿园的一天，诸如：“我们班小胖太讨厌啦，总是去掀女孩子的裙子”、“大东活动课的时候想偷跑出去，被老师抓回去罚站啦”之类。 待兴奋劲过后又问：“妈妈今天过得开心吗？” 方清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摸着他的脑袋，点头，“妈妈今天也过得很开心啊，妈妈今天也学会了新的知识呢。” 那个表格，她对着网上的视频教学终于学会了。 方和泽小朋友是个捧场王，“妈妈真棒！” 十月份的南方天黑得还不算早，五点半太阳将将落山，但是依然光亮，她租的房子虽然是个老小区，好在不算偏僻，安保也还过得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方清雅紧紧牵住儿子的手，加快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依旧不急不徐，但是更近了，方清雅不敢回头看，声音打颤地对儿子说：“乐乐，我们来玩一个跑步游戏好吗？” 小孩子最喜欢玩游戏，很潦草地数了三声，拉着方清雅往前冲。方清雅穿着高跟鞋，跑起来速度并不快，但也足够甩开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 进了小区门，方清雅总算松了一口气，放缓脚步，经过刚才的奔跑她已经有些脱力。 脚步沉重地牵着儿子进电梯，按下楼层，就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刻又往两边打开。 门外站着个男人。 男人很高，仿佛和电梯门一样高，往那儿一站，整个电梯门就被堵住了。男人头发剃得很短，贴着头皮的那种短，脑袋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男人看起来很凶，一副多看老子一眼老子弄死你的表情。 方清雅匆匆瞥开视线，牵着儿子退到角落，贴电梯壁站着。她是认识这个男人的，是她对面的邻居，她在猫眼里见过很多次。 她知道以貌取人不对，但是对方实在让她没有安全感。 第2章 嘿，请你们吃糖 方清雅搬到这儿已经快一个月，男人一般白天不出门，晚上才出去，几乎每天回来都是醉醺醺的，有时候是被人扶回来的，有时候是自己跌跌撞撞着回来。 每次他喝醉了动静都很大，有一次开错了门还把她家大门拍得砰砰响，把方清雅吓得半死。 今天竟然在白天见到了他，而且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喝酒。但是方清雅依旧怕得要死，全身汗毛都炸了，眼睛死死盯着楼层按钮，心里期盼电梯快点到。 方和泽小朋友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平常遇见同栋楼的住户也都会礼貌地打招呼。于是她仰着可爱的小脑袋，露出个乖巧可爱的笑容，奶糯奶糯地打招呼：“伯伯好！” 曹鸿岳听见小孩儿这一声问好还挺惊讶，惊讶完了还觉得有趣。 他从小就不爱笑，觉得特烦，还傻。小时候还好，大家开玩笑叫他酷哥。待等进入青春期发育抽条以后，加上他爱运动练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陌生人见着就有点惧他了。 尤其加上他现在的发型，毫不夸张地说，他还真吓哭过几个小鬼，就在小区里。 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孩儿竟然完全不怕他，还笑得这么甜。 突如其来的恶劣让他冲着小孩儿咧开嘴角，然后看着那个如炸毛猫似的女人赶紧把小孩儿护进怀里，呼吸都急促起来。 方清雅真的要被吓死了，男人不笑的时候只是凶，笑起来简直跟变态杀人狂魔似的让人惊悚。 “哎！”曹鸿岳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他最近戒烟，口袋里总带着糖，现在把人吓着了给颗糖补偿一下。 “啊！”方清雅眼看着碗大的拳头冲自己伸过来，吓得尖叫一声，死死闭上眼睛。 电梯开了又合，三个人都没有动静。 方清雅是完全被吓傻了，腿也软了，等着拳头往身上砸，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保护好儿子。曹鸿岳是被她吓到了，他也不至于那么吓人吧？ “嘿，请你们吃糖。” 方清雅死死抱住儿子，闭着眼睛疯狂摇头，“好汉饶命，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请你手下留情，拿了钱就走吧。” 曹鸿岳：…… 这还是三十年以来头一遭被人当成抢劫的了。 看了眼胆小得要命的女人，剥开糖纸把糖卷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按下开门键出了电梯。 方清雅在电梯里听见一声重重的防盗门关门的声音，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外看，果然没有人，一步一步往家门口挪，幸好，那个男人真的进屋了。 方清雅开门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好几次才对准锁孔打开门。进屋后浑身瘫软地跌坐在门边，背靠着鞋柜大口大口吸气。 “妈妈，你怎么了？”方和泽张开稚嫩的双臂想给她一个拥抱。 方清雅把儿子紧紧搂住，声音打颤，“乐乐，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把门反锁，有人敲门也不要应答，知道吗？” 方和泽是个乖小孩，虽然不明白原因，也乖乖点头，“妈妈，我记住了。” 晚上吃完饭下去丢垃圾的时候，方清雅谨慎地从猫眼里观察对面，等了几分钟没见动静，应该是又出去喝酒了，她这才按着疯狂跳动的心脏飞快开门，跑去按电梯。 曹鸿岳看着监控里被狗撵了似的女人，嘴角勾了勾，这么胆小，竟然把儿子养得胆子那么大，估计孩子父亲没少费功夫。 看了眼腕表，算着女人应该是下楼了，这才起身抻了抻捆得他难受的西装，准备出门。 方清雅丢了垃圾又拿了快递，一路上提心吊胆，不过好歹没再遇上那个吓人的邻居。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公司上下都发现方清雅像换了个人，手腕上不仅没戴着一套移动的房子，半套房子的包也换成了百十块钱的，身上穿了套大众品牌的衣服。 虽然但是，女同事们不得不承认，就算她把一身奢侈品换成平价，也依旧气质出众。 她的改变不仅是装束上，工作上也主动积极很多，不会的东西会主动去问。 对上她温和淡雅的笑，那些讥讽嘲笑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到底没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 午饭前，方清雅把策划二组要的表格交上去的时候，对方还小小惊讶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又去翻看表格，点头，“行，没问题了。” 虽然对方面无表情，方清雅心里却长舒一口气，实事证明她能行的。 这么过了一周，方清雅犯错越来越少，同事们虽然对她称不上多亲密，倒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关系紧张。 终于把同事们交代过来的工作完成，已经到十二点半了。公司午休从十二点到两点，大部分同事都出去吃饭了，顺便逛逛街什么的。不过公司茶水间也有微波炉，愿意带饭的也可以去热饭。 以往茶水间里的微波炉基本就是个摆设，之前怕在办公室吃东西味道大影响不好她一直带的三明治。自从有一天一位同事在办公室吃了螺蛳粉，其他同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才开始自己带饭。 热饭的时候接了警局那边的电话，说她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让她最近不要出远门，到时候需要她配合一些工作。 “好的，谢谢您。”方清雅感激地道谢。 这算是这几个月里唯一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了。 “哇，好香啊！这是哪家外卖？”茶水间外响起清脆的女声。 来人见到是她之后，愣了下，有些尴尬，脸上还来不及收的笑容看起有些僵硬，“……方姐，是你啊。” 方清雅也不在意对方的尴尬，笑着问：“你吃了吗？” “……呃，还没。”女孩子是来泡咖啡的，被扑鼻的香味熏得吞了口口水，“叫了外卖。” 饭热好了，方清雅从微波炉里把饭取出来，盖子一开，香味就完全没了遮挡，扑面而来。 听着女孩咕噜作响的肚子，方清雅淡雅地笑着问：“中午高峰期，你的外卖可能没那么快到，要不先吃点？” 第3章 好转 饭是方清雅用昨晚的剩饭炒的，加了干贝和虾仁，里面还有豌豆、胡萝卜丁和玉米粒，米饭颗颗晶莹，透着诱人的光泽。 看着女孩不自觉吞咽的动作，方清雅把饭拨了一半到自己喝水的瓷杯里，把剩下的一半推到女孩面前，“不嫌弃的话先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方姐，这……”女孩实在不好意思，之前她对对方的态度实在称不上友好。 “吃吧，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最经不起饿，天大的事也得先吃饱再说。” 刘晓媛实在也是饿得狠了，加上对方的饭又过分香，最终还是没忍住，端起了饭盒。 “唔！好好吃！”刘晓媛简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炒饭好好吃，虽然是重新加热的，却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炒饭都要好吃！ 方清雅露出个温柔的笑。 “方姐，这是你自己炒的吗？也太好吃了吧！” 小姑娘吃人嘴短，道歉的话有些说不出来，就用别的方式来弥补，比如八卦，八卦往往最能够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要是我妈做饭这么好吃，我也带饭，不至于天天外卖，说实在的，吃外卖我都吃得想吐了。” 方清雅轻笑，“你太夸张了。” “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上学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同学们提起食堂就唉声叹气，食堂的菜比我妈做的不知道好吃多少。直到再大一点我吃过店里头的饭菜，我才知道，原来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美味！”刘晓媛表情丰富，语气夸张，听起来很有画面感。 “你妈妈知道你这么吐槽她该伤心了。”方清雅被逗乐。 “她才不会。”刘晓媛耸肩，“她对自己的厨艺迷之自信，觉得全天下就她厨艺最好。她还特别热衷请客，不过亲朋好友谁都被她的厨艺荼毒过了，听见她说要请客都各种借口推辞。就我和我爸，数十年如一日地被她的厨艺摧残。” 方清雅从来都没有过和朋友一起吐槽父母的体验，很是新奇。 “方姐，你不是豪门阔太嘛，还亲自下厨啊？” 见方清雅但笑不语，刘晓媛神色一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找补：“哈哈，我的意思是说，你一定很爱你的家人，为了你的家人练了一身好厨艺。” 其实方清雅的厨艺不是为了谁学的，她会的也不只有厨艺。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打过很多工，餐馆、奶茶店、咖啡店、花店、基本什么都做过，做饭炒菜烘焙花艺她统统会。 她刚结婚那会儿前夫家里人还觉得她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但是那些不知底细的阔太太们却对她赞不绝口，那些从前用来生存的技艺摇身一变成了高雅的艺术活动。 方清雅没接这茬，只淡淡笑着说：“周末我要陪孩子完成烘培作业，我多烤一些，下周一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好呀，好呀！谢谢方姐！”刘晓媛虽然才毕业不久，但也不是个蠢的，对方不接茬肯定是不想提。赶紧揭过这茬，转向服装搭配的话题。 周一，大家瓜分完方清雅带过来的各种甜品之后纷纷感叹：“我天，这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从哪家高级甜品店里买来的。” “真的好好吃！方姐，这真的是你自己烤的吗？” 女孩子们的友谊其实很简单，一起八卦，一起吃好吃的，一起逛街聊时尚。 “方姐，我觉得你好会搭配啊，你帮我看看购物车的衣服怎么配好不好？” “方姐方姐，我男朋友马上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送香水，你帮我参考一下好不好？” 上班的第三周，方清雅用美食和时尚征服了公司的一众女性同事，文员该学会的办公软件她也学会，工作完成得越来越好。 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邻居最近也安静得很，自从那天在电梯里以为他要揍自己之后就再也没遇上过，要不是在猫眼里看见对方依旧每天醉醺醺的回来，她甚至都要以为对方已经搬走了。 工作生活都很舒心，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不过，生活就是会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冷不丁给你来一下。 这天，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她下班接儿子，顺便买了菜回家。才出电梯门就看见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在楼道里抽烟聊天，方清雅的汗毛又炸开，紧紧攥着儿子的手，悄无声息地退回电梯里。 不过，电梯口附近的两个黄毛还是听见了响动，往这边看过来。 那一瞬，方清雅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故作镇定地盯着电梯看。然后就听见楼道有人粗着嗓子喊：“妈的，是不是那老小子回来了？” 黄毛收回视线回：“不是，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估计是楼上的，按错电梯了。” 方清雅的心脏砰砰直跳，应该是找对面那个男人的，她还是先带着孩子出去避避吧，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方清雅腿下一软，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喘气浑身使不上劲。 方和泽睁着大眼睛问：“妈妈，我们不回家吗？” “妈妈想起来还有东西要买，等会儿买完东西妈妈带你去吃金拱门好不好？”方清雅牵强地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上次你不是说班上有小朋友拿到了金拱门的公仔吗？” 方和泽眼睛立马弯了起来，“谢谢妈妈！我还以为妈妈忘记了呢！” 电梯停了，却停在了七楼。 方清雅心脏一紧，下意识把儿子搂到自己身侧，死死盯着电梯门，希望只是邻居，希望只是邻居。 不过老天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祷告，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的是刚才在她家楼道外的几个黄毛绿毛，正喘着粗气凶狠地瞪着她。 方清雅动作飞快地去按关门键，却没能快过外面的几人。其中一个黄毛冒着胳膊被夹的风险挡住了电梯门，剩下几个也走了进来。 “想跑？”最后进来的绿毛龇着牙把方清雅逼进了电梯的角落，“你男人借钱的时候就说了，要是找不到他就拿老婆孩子抵债。” 第4章 在劫难逃 方清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浑身冰凉，话都说不利索，“你们找错人了。” “找错了？he tui”绿毛极其粗鲁地吐了口痰，举着手机凑到方清雅面前，“照片上是你和你儿子没错吧？你住1102没错吧？” 手机上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女人的装束身形看着和她差不多，小孩子的园服和书包明显和方和泽一模一样，她也确实住1102…… 她神色稍一犹豫，对方就以为自己找对人了，恶狠狠推了她一把，“你男人的欠款已经超时了，要么让你男人还钱，要么你替你男人还。” 方清雅被推得撞在电梯壁上，脑子嗡嗡响，一团乱，慌乱地摇头，“你们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错你妈错！老子跟着你男人去过你家，钥匙拿出来，让老子开开门你就死定了！” 方清雅哪里是男人的对手，轻易被人把包抢夺了过去，掏出钥匙的时候电梯也刚好到。电梯门一开，剩下的人全都围过来，一个矮个子男人叼着烟问：“你男人呢？” 虽然对方看着比其他人要正常，没染乱七八糟的头发，衣着也是挺正常的休闲夹克休闲裤配休闲皮鞋，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才是这群混混里面的老大。 方清雅死命搂着身侧的儿子，发着抖问：“各位大哥，请你们再确认一下好吗？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问你你男人呢！”老大不耐烦地追问。 方清雅颤着嗓子回答：“不知道，我们离婚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妈的！”一个黄毛骂骂咧咧，“老大，那老小子别是跑路了吧？” “老大，我已经拿到钥匙了。” 老大回头看眼骂骂咧咧的黄毛，轻飘飘说了句，“什么时候跟阿坤学学动点脑子？” “假离婚的我见多了。”老大咬着烟头咧嘴笑，显得很邪气，“这样，我们兄弟等了一下午，都渴了，上你家喝口茶，等你什么时候想起你男人去哪儿了，我们兄弟再走。” 这是明显的强闯民宅，方清雅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放开我，别碰我！” “干嘛呢，干嘛呢！”一声怒喝响起，所有人都回头看。 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高个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男人虽然穿着西装，但是从对方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个好惹的，更别说那一脸凶相，和青皮上长长的一道疤。 男人一步一步朝这边走，黄毛绿毛们竟然忍不住往后退，那男人的眼神太吓人了。 最后还是老大站了出来，从兜里摸出包烟磕出来一根递过去，面带笑容，“兄弟，我们是来收账的，给你带来不便还请谅解。” 曹鸿岳没有接他的烟，偏头去看被黄毛绿毛推搡的女人。那个女人胆子小得很，自己给颗糖都能吓着，这些日子他一直错开时间出入，就是怕再吓着她。 现在被这么一大群看着就流里流气的男人推搡，原本就白皙的一张小脸更是白得吓人，肯定是吓坏了。 方清雅见来人是他，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落下，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你欠钱了？”方清雅绝望地闭上双眼的时候，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 见女人不回答，曹鸿岳转而问递烟的男人，“她欠你们钱了？” 老大被下了面子也不发作，把那根没发出去的烟叼进自己嘴里，点火，抽一口，才说话，“她没有，她男人欠了。” “男人欠的钱找男人，你们吓唬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儿？” “你他妈少管闲事！”一高个黄毛梗着脖子吼。 “昌子！”老大淡淡叫了声，随后朝曹鸿岳笑了笑，“驭下不严，让兄弟见笑了。不知道兄弟是哪条道上的，今天如果能够行个方便，改天我请兄弟喝酒。” 曹鸿岳懒洋洋笑了声，“大哥说话小弟能随意插嘴，确实欠收拾。” 他这话听起来就很欠收拾，这下不光那个昌子，其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老大把烟拿下来，看向曹鸿岳的目光不善，语气变冷，“兄弟是执意要管这事？” “不是我要管。”曹鸿岳无所谓地摇头，“现在是你们要在我门口闹事给我添堵。” 这话听在这帮人耳朵里就是叫板，铁了心要管这事了。 “行。”老大点头，往旁边走了几步，那个阿坤就第一个冲了上去。 虽然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也没想到竟然是块难啃的骨头，说骨头都不对，尼玛就是块铁板！ 阿坤在他们当中也算身手可以了的，没想到对方连手都没用，左右闪躲避开阿坤的攻势之后一脚就把阿坤踹翻了。 真的只用了一脚！ 众人眼睁睁看着阿坤被一脚踹飞，趴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的样子，都愣住了，老大抽烟的动作也顿住，看向那个男人。 曹鸿岳颇为不满地皱眉啧了声，这破西裤中看不中用，穿着不舒服不说，动作稍大一点他都怕撕喽，这鞋子也不行，说什么小羊皮，依他看，还不如解放鞋。 看着男人开始脱西装外套，一帮向来横惯了的流氓竟然开始腿软，要不是有老大在谁特么还杵这儿，早特么跑了。 曹鸿岳不紧不慢地脱下西装外套，松了领带，袖扣也解开，开始挽袖子，活动肩颈。 老大看了眼终于艰难爬起来的阿坤，又看了眼不明来路但绝对不是善茬的男人，沉声道：“我们走。” 那帮两分钟之前还气焰嚣张的混子扶着站都站不直的阿坤屁滚尿流地跑了。 曹鸿岳看着白着小脸原地打摆子的女人，叹息，俯身把散落在地上的物件一件一件捡起来，递还给女人。 “没事了，回去吧。” 方清雅是真的被吓着了，今天这种阵仗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现实中她规矩得很，从来不去鱼龙混杂的场所，晚上也不走小路，见过最大的阵仗大概就是在餐馆打工时的两个醉汉相互推攘骂娘了。 她现在腿都是软的，迈不开。 还是男人的一句话让她恢复了力量，“看看孩子吓着了没。” 对，孩子！ 第5章 春天来了 万幸的是，事情发生的时候方清雅一直把孩子搂在身边护着，下意识把孩子的脑袋摁着，没让孩子看见这些。 金拱门没吃成，饭也没有心思煮，草草煮了些之前包好冻在冰箱里的饺子，又给孩子洗了澡陪他睡着之后方清雅才有空想下午发生的事。 对方说是彭宇飞欠了钱才找上门来的，彭家倒了？仔细想想也不对，那帮人说跟彭宇飞来过这儿，她搬过来才不到两个月，再者说他们离婚后就再也没见过，彭宇飞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这儿。 或许只是那帮人诈她的？明天她去看看才行，如果是真的，她恐怕得搬家。 算了算卡里的余额，方清雅觉得有些头疼。还有孩子，孩子是她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他才适应这个新环境，也交了新的朋友，频繁的换环境对他肯定有影响。 因为下午发生的事，方清雅一晚上没睡好，不停做噩梦，一会儿梦见前夫彭宇飞面目狰狞地让她还钱，一会儿梦见自己被一帮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追着跑，一觉醒来比没睡还累。 中午，她趁着午休的时候去了一趟市中心。彭家的公司在市中心有一栋写字楼，结婚几年她都是在家相夫教子，很少来公司这边，所以前台根本不认识她这个前少夫人。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虽然前台小姐带着完美的职业微笑，但是方清雅依旧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来敷衍和轻视，不过一个喷可可小姐戴双c耳环的前台，对方看不起浑身上下不超过一千块钱的自己也可以理解。 方清雅直接忽视对方那莫名的优越感，礼貌地询问：“我是来找工作的，请问要怎么去人事部？” 前台小姐眼里的轻视意味更浓，“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最近没有招聘，如果您想找工作的话建议您先给我们人事投递简历。” “好的，谢谢。”方清雅也不是真的来找工作的，她只是来看看情况。 现在从前台小姐和其他进出员工的状态都能判断出，公司的运作一切正常，一点都不像太子爷被追债了的样子。 方清雅的心稍稍放下去一些，道了谢转身离开，想了想又回头，那个前台原本已经坐下，脸上嫌弃的神色还来不及收拾就被重新走回来的方清雅看了个正着。 “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前台小姐生硬地转换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方清雅指了指对方的头发，“建议你换个发型，这个发型看起来有些轻浮了。而且，你的妆也太浓了，上班还是清爽一些好。” 看着对方五颜六色变换的脸，方清雅温和地笑着朝她和另一个忙着的前台点头，继而离开。 “……她的意思是我过于风尘？”前台不可置信地问同伴，气得胸口急剧起伏，“她一个穿地摊货的好意思来评价我？” 另一个前台放下手中的事情，给她递了杯水，“别气，别气。每个人对于美的定义不同，别往心里去。” 她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却不太认同对方，虽然刚才的那个女人不像同事非名牌不穿，但人家不管从穿搭还是气质都甩了她们不知道多少条街。 从彭家的写字楼出来，方清雅嘴角微微下压，对自己刚才的做法微微有些懊恼。 自从她开始找工作开始她见过的白眼听过的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她都忍下了，今天怎么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上了。 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大概是跟彭家沾了边的人她都没有办法冷静面对吧。 下午，方清雅接了个来自警局的电话，说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让她去一趟警局指认嫌疑人。 手边没有急着完成的工作，方清雅干脆请了假。 到警局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年轻的女警，女警把她带进办公室，让她在其中一把办公椅上坐下，给她倒了水，“你先坐，我去叫龚队。” 方清雅有些激动，交握的双手微微发抖。这个案子立案调查已经两个多月，她原本都没抱太大希望了，没想想到警察同志这么尽职，还是给她找到了对方。 “来了。”刑警一队队长龚长安是她这个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四十来岁的男人有些不修边幅，见她起身用手指着椅子示意她不用客气，“坐。” “龚队，您找到徐倩了？” 龚长安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把屏幕转过来，“你看看这个截图，是不是徐倩？” 截图大概是从监控里调出来的，不是太清楚，但也足够让她认出对方来，“是，是徐倩！” “龚队，找到徐倩我的钱是不是就能追回来？”方清雅有些过于激动，问出的问题有些不过脑子。 好在龚队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安慰她，“别激动，我们现在已经基本锁定了徐倩的行踪，至于你的钱，还是要等徐倩被带回来之后才知道能不能追回。” “对对对。”方清雅稍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警察也不是万能的，钱是徐倩卷走的，警察也不能保证钱还在，能这么快找到徐倩已经很好了，“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不管钱能不能追回我都要谢谢你们。” 还是负责接待的女警给她送到门口，方清雅再次表示感激，连昨天受到惊吓的心都被这件喜事抚慰。 “磊磊！” 这一声磊磊溅起的水花有些大，方清雅没忍住侧头看了眼。 一位穿牛仔夹克胡子拉碴的男人从一辆车上下来，笑眯眯朝刚才送她出来的女警大步走去，不过磊磊警官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给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夹克男伸手去搭磊磊的肩膀，被对方动作干脆地把胳膊拧到了身后，大呼小叫地求饶：“哎，我错了，我错了，于警官手下留情！” 于磊警官收手也干脆利落，甩开男人的手往楼里走。 夹克男水花四溅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磊磊，咱都多久没见了，你都不想我的吗？” “磊磊，别这么严肃嘛。” 方清雅走出警局，看见路边的桃花树已经冒出了一点点红，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暖意的风。 春天来了。 第6章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一连几天，方清雅都提心吊胆，就怕那帮要债的再找上门来。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没再见那些人的踪迹。心存侥幸地想，说不定他们是真的搞错了，又或者他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债主。 总之，她暂时不需要考虑搬家的事了。 曹鸿岳坐在车里，嘴里依旧含着棒棒糖，手里把玩着一个造型别致的铜质打火机，被棒棒糖甜得直皱眉。 远远看着那个漂亮小孩儿笑容灿烂地跟他妈妈挥手告别，跑到幼儿园门口朝接待的老师鞠躬问好，然后小钢炮一般冲进幼儿园。 曹鸿岳不由得弯了弯嘴角，不知道这小子是真的胆子大还是心大，那天闹那么大阵仗竟然没被吓着。 顿了顿，想到另一个更大的可能性，应该还是那个女人把他保护得好。 一个单亲妈妈不仅要工作养孩子，还要应付前夫留下来的烂摊子。 太可怜了。 曹鸿岳接起电话的时候方清雅上了公交车，今天依旧没有那群混子的影子。 “阿彻。” 电话里的年轻男人有点激动，“哥，我托人跟方圆集团搭上了关系，对方愿意谈谈。” “约哪天？” “就今天晚上！晚上八点，枫桥酒店红叶厅，回头我把对方的相关信息发你。” 曹鸿岳嘎嘣咬碎嘴里的棒棒糖，沉声应下，“谢了，阿彻。” “哥，说谢就生分了啊。”许彻不依地嚷嚷，“你家出这么大的事，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也只能找找人脉了。” 曹鸿岳哂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他们家出事之后原本那些交好的纷纷划清界线，只有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许彻不辞辛劳地为他四处奔波。 疲惫地闭上眼，小半年了，他依旧没能适应这个身份，没能适应这种生活方式。 他宁愿在满是蛇虫的雨林里趴半个月，或者再去猎人学校训个几趟，也不愿意每天喝酒应酬，挂着虚伪客套的笑，说着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场面话。 但是没有办法，家里出事，父亲倒了，他是家里的独子，必须挑起这个担子，负起这个责任。 晚上方清雅回到家，门板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字迹遒劲地写着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一行字：回家锁好门，谁来也别开，晚上别外出，有事给我打电话，对面邻居曹鸿岳。 曹鸿岳，方清雅想起那个又高又凶的男人，和这个霸气的名字还挺衬。 看字面意思，如果那帮要债的再上门，让她给他打电话？他还会帮忙？ 突然想起来，这几天过得兵荒马乱，似乎还没有感谢他上次的出手相助。 凌晨时分，许彻扶着脚步虚浮的曹鸿岳回来，抱歉的话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啊哥，我也没想到那什么总那么不是人！说什么脱不开情面关系来见见你，半点没有想要注资的意思还一直灌你酒！我他妈！” 许彻愤怒得眼眶都红了，他岳哥不应该受这样的屈辱！ “行了，来回说了多少遍了。”曹鸿岳拍了下许彻的肩膀，情绪倒是平静得多，“不过他有一句说得也没错，我家那公司大概是真救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就真不救了？那可是曹伯伯一生的心血。”许彻这下是真的要哭了，曹伯伯年纪大了怎么经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啊。 “要不，我回去再求求我爸……” “阿彻。”曹鸿岳平静地打断他，掏钥匙开门，“别，能帮的许叔都已经帮了。” 许家公司虽然比曹家大一些，但也只是一些，曹家公司如果要起死回生必须要得到更大公司的注资。许家，能拖上这小半年已经是许家帮忙的结果了。他家的公司已经不行了，总不能把许家也拖垮。 “那怎么办？” 曹鸿岳轻笑，抬手敲了下和小时候一样爱哭的小鬼，“接受现实。” “那曹伯伯怎么办？”许彻也想在他岳哥面前表现得男子汉一些，可，眼泪就是不受他控制。 进了屋，从厨房给许彻倒了杯水，“你可别哭了，回头让我爸知道又得训我。放心吧，他一辈子经历得也不少，不至于被这点事打倒。” “可他都已经……” 许彻的话没说完，曹鸿岳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生病跟这没有关系，这些年他血压一直高，公司出事他没休息好，血压这才没控制住。” “放心吧，老爷子真没那么脆弱。” 第二天，曹鸿岳回了趟郊区的老宅，和他爸商量公司破产的事。 如他所料，他爸果然没太大反应，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那就申请破产吧。” 完了还歉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苦了你了，你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事陪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爸。”曹鸿岳把手里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小盘子里推到老人面前，“许彻都能为了我们家的事四处奔波，我一个当儿子的能袖手旁观？您真觉得我能安心？” 曹川雄再次叹息，没再说什么。 文静趁着他进厨房帮忙的空档问：“你和小齐真就这么结束了？要不你再争取争取？小齐这孩子挺不错，你们这么些年一直分居两地，她一点怨言都没有，对我和你爸也孝顺。” 想了想，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你说，你们要是有个孩子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妈，您就别操心我了。”曹鸿岳手起刀落利落地切菜，“我和赵齐不会再有可能了。” “为什么呀！”文静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们分居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怎么你回来之后反倒出问题了呢？” 曹鸿岳哂笑，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赵齐。 他和赵齐是军营集体相亲活动认识，结婚也是在军队举行的集体婚礼，这么多年一直聚少离多，对于赵齐他是有些歉疚的。本想着回来之后好好补偿她，没想到两个月不到，对方就提出了离婚。 那天他加班到深夜才从公司回去，满脑子都是亏损的财务报表，回到家被赵齐的一句离婚拍得当场愣住。 曹鸿岳把菜用盘子装了，又捡起几瓣蒜啪啪拍扁，“我的错。” 见儿子这闭口不谈的样子，文静深深叹了口气。 公司没了，老曹身体也出了问题，儿子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不说，儿媳妇还跑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第7章 生活的无情 生活的无情之处就在于，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命运却偏偏要从背后给你一脚，把你踹进绝望的深渊。 方清雅才从上一次被混混堵在家门口的糟糕经历中稍稍平复一些，这天下午回家就又在家门口碰见了她妈和她弟弟。 牵着儿子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惹来小朋友疑惑的眼神，“妈妈？” “是外婆和舅舅。”方清雅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我们太久没有去看他们啦，他们肯定是想我们了。” “嗯！”方和泽小朋友重重点头，用清脆的小奶音高高兴兴喊人：“外婆，舅舅！” 站在门口的俩人听见小孩的声音转过身来，俩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妈，你们怎么来了？”方清雅掏出钥匙开门，有些意外他们的突然到访。 自从搬过来之后他们一共也就来了两次，一次是得知她的钱被骗，另一次就是现在。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方清雅脸上的神色有些淡淡。 不等桂香云开口，她身旁的方子豪不耐烦了，“啧，好好的豪门阔太不当，非得把自己作到这破出租房，方清雅你是不是有病？” 方清雅开门的手一顿，看了眼瞪着大眼睛满脸疑惑的方和泽，声音也淡了，“那我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毕竟这破出租房也配不上你们。”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方子豪还想呛，被桂香云拉住。 “哎哟，小雅，你跟你弟弟计较什么，他还小，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桂香云精明的脸上满是算计，笑呵呵举了举手上提着的塑料袋，“你这么久没回家了，我来看看你们。” 小，方清雅在心底讽刺地笑了，二十二岁了还小，她当年还没成年就开始打各种零工赚自己的学杂费，还要被骂不懂事。 俩人最终还是进了屋，桂香云把手里的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露出几个干瘪还带着黑色斑点的苹果，是小区外面水果店里两块钱一斤的处理品。 “乐乐，你先回自己房间做作业，妈妈和外婆说说话，如果作业写完了妈妈还没结束你就自己看会儿书，或者玩玩具，好吗？” 方和泽小朋友礼貌地跟长辈们打了招呼，背着小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妈妈，这才放心地关上门。 从厨房倒了两杯白开水出来，“家里只有白开水了。” 方子豪还想讽刺几句，被他妈给挡了回去，“小雅啊，幼儿园不是四点就放学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我五点下班。” “你上班？”桂香云像是听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一贯精明伪善的脸上的惊讶很是真情实感，“你都要出去上班了？” 方清雅喝了口水，低垂着眉眼，“我不上班怎么办？乐乐上学，家里的开支，到处都要用钱。” “啧，我们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就诉上苦了，是生怕我们来沾你的光还是怎么的？”方子豪自小就被惯坏了，从来也不把她这个姐姐当回事，什么难听的话都是张口就来。 这次桂香云没再装模作样的训斥方子豪，假装什么也没听见，腆着笑继续对方清雅说：“对，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我们乐乐看起来就是有出息的，将来用钱的地方肯定多，你早点打算也是对的。你从小就有盘算，妈妈相信你就算离开了彭家也一定能过得很好。” 方清雅依旧垂眸不语，并不接对方的茬，这么多年，她把她妈的套路摸得透透的，这么不遗余力地夸她，肯定没憋什么好。 果然，方清雅一直不出声，桂香云的独角戏也唱不下去了，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换上一张愁苦的面皮，“小雅，我们今天来除了看看你和乐乐，还想和你借点钱。” 终于来了。 对方说出目的之后，方清雅反倒觉得踏实，终于不用挂着虚伪的笑脸来应付。 “我知道你现在不如从前了，我们本来也不应该开这个口的，但是你爸爸他……”桂香云低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你爸爸生病了，现在一天吃药都要几百块钱，你弟弟女朋友也怀孕了，结婚的话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要多少？”方清雅以为自己会生气愤怒，然而并没有，大概是失望积攒得多了，早就麻木了。 桂香云听见她松口了，精明的眼睛射出光来，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帐：“医生说你爸爸要吃半年的药，看效果再进行下一步治疗，这里就是十几万。你弟弟结婚怎么也得给他买套房，还有车子也得有，不然你面子上也过不去，还有彩礼，现在都是给八十八万，吉利！这么算下来的话，不多，大概也就五百万的样子。” “五百万，是不多。”方清雅忍不住笑出来，“那你觉得我像有五百万的样子吗？” 五百万还不多，亏她说得出口，“听见你说得这么轻巧，我都忍不住以为我们家有亿万家财了。” 桂香云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收敛了些，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哈哈，开玩笑的，这要是放到以前，小飞肯定不会说二话就给了。现在你们离婚了，你的钱又被骗了些，那咱们自然不能那么张扬了。那就只能委屈一下子豪了，房子买偏一点，车子也就买个二三十万的代步车，有个三百来万也就差不多了。” “三百来万也就差不多了。”方清雅重复一遍这句话，拭掉眼角渗出的晶莹，笑着问：“当年我读书你们连几千块钱的学费都不愿意出，说家里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现在你跟我说五百万不多，三百万差不多？” 方清雅继续笑，“是什么让你们觉得我能拿出那么多钱？” “你前夫可是彭宇飞，彭家太子爷！他跟你离婚不是分了你一大笔钱吗？”方子豪年轻气盛又被惯出一身少爷脾气，要钱要得理直气壮。 第8章 家人 方清雅放声大笑，笑到停不下来，笑得来要钱的俩人面面相觑。 “一个星期以前也有人来找我要钱，比你们的数量少点，七十万。”方清雅收了笑，说着让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的是一群流氓混混。” “你的意思是我和妈耍无赖，跟流氓一样？”方子豪扯着嗓子喊，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因为用力涨得通红。 房间里的方和泽听见声音开门跑出来，担忧地跑到方清雅面前，“妈妈。” “乐乐乖，回房间去，妈妈没来找你都不要出来。”见小朋友抿着嘴，防备地看着方子豪，方清雅心底一阵柔软，亲了小朋友一下，“去吧，今天的饭可能会晚，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零食。” 小朋友再次被哄进了自己的房间，方子豪甚至都不愿意等小朋友关上房门，便继续他的大呼小叫，“不就是几百万吗，你又不是拿不出，还不是不愿意给！还说我们是流氓混混，你要是能安安分分在彭家呆着，我能向你伸手？姐夫分分钟就给了！” “那你去问他要。”方清雅冷着脸回。 “我……”方子豪被堵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憋得脸更红了。 他还真去找过前姐夫，对方倒也没有扫他的面子，好好招待了他一番，还给了他一张购物卡，他现在穿的aj和手腕上的表就是用那张购物卡买的，不过更多也就没了。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姐现在不是彭家人了，他们离婚的时候分割得很清楚，往后余生都不会再有瓜葛，让他以后不要再去找他。 “你这是什么态度？”桂香云见儿子被扫了面子，伪善的脸上假笑一收，刻薄就显现出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现在家里有困难了问你要点钱还推三阻四，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子女的觉悟！” “妈，您说这话不觉得良心痛吗？”方清雅直直对上那张从小看到大的刻薄脸，对了，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从小到大只要她有丁点让对方不合心意的时候就会遭到一顿尖酸刻薄的辱骂，“您所谓的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就是让我吃方子豪剩下的，用方子豪不想要的，就是让我十六岁辍学去打工赚钱养家。” 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知道父母重男轻女，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不过今天突然就不想再忍了。 “我让你出去打工你不是也没去吗？还不是读到大学毕业？要不是读到大学哪里有机会认识彭家太子，哪里有你那么多年富太太的好日子？” 这种谬论方清雅早已经听到麻木了，“我读到大学毕业跟你们有半点关系？高中要不是校长找到家里，还给了奖学金，我自己利用空余时间去兼职赚生活费，你们会供我上学？大学？大学你们给过我一分钱？” “我没有为人子女的自觉？这么多年我给你们的还少吗？方子豪一年几十万的学费生活费，家里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我给的？但是现在我也没钱了，上次你们来我就说了。” “方清雅你还是不是人？”桂香云激动的时候声音大嗓门尖，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就算我们没有供你上大学，但是家里是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弟弟要上私立学校，学费那么贵，哪里供得起你们两个！再说了，没供你上大学你就不要养家了？你是从这个家里出去的，是我们养大的，就得负起这个责任！” “行。”方清雅点头，她已经不对这个家抱有任何幻想，“是我的责任我负，你说爸要吃药是吧？回头我去找爸爸的医生，要吃什么药我去买，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推卸。至于别的，就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了。” “方清雅！”桂香云拍着桌子骂：“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当真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动你了？你敢不给钱试试，我上法院告你去！法院不行我就上网，把你的所作所为发到网上去，让大家伙来评评理……” 房门被拍得砰砰响，吓得桂香云瑟缩了一下，惊恐地往门口的方向看。方清雅从猫眼往外看，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看见。 拍门声停了下来，桂香云尖锐刻薄的嗓音又继续：“我就算是养条狗还会冲我摇尾巴，把你养到这么大问你要点钱还诅咒我，我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是我，曹鸿岳。”拍门声伴随低沉的男人声音传进来，“要不要帮忙？” 方清雅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骂得每天战战兢兢不敢回家，在家里永远只敢躲在角落的小姑娘了，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面对来自最亲近的人的谩骂伤害，只是，她觉得累，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 “方清雅，这三百万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桂香云见她不再争辩，气焰又升高不少，跟着走到门口，不依不饶，“要不是当年我和你爸爸在医院后门的垃圾桶边捡到你，你早就冻死街头了，还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桂香云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外站着个和门框一样高的男人，男人头发剃得极短，凶神恶煞的样子很是吓人。她不由得往后退，连带出来看情况的方子豪也哆嗦着一起往后退。 曹鸿岳也有些尴尬，敲门的时候他也没想到会是家庭纠纷，还以为他不过出去半天的功夫就被那群要债的钻了空子。 “需要帮忙吗？”反正门都拍开了，还是问一句吧，这个女人看起来胆小得很，肯定不是那一老一小的对手。 方清雅握着门把手的手发紧，真是讽刺，最亲近的家人把她往死里逼，毫无交集的陌生邻居却朝她伸出援手。 见她不说话，曹鸿岳以为她被吓着了，低声说了句：“需不需要帮忙，一句话的事儿。” 方清雅缓缓摇头，“谢谢，我能处理。” “行。”曹鸿岳后退几步，靠在自家门框看女人处理，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也能帮上忙。 方清雅把门打开，看着被曹鸿岳吓得大气不敢出的母子，平静地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我会给我爸买药，别的一分钱没有。” 那俩人估计真是被曹鸿岳吓坏了，一声没吭贴着墙根溜了出去，待到了远处之后才扯着嗓子喊：“你是我捡来的，命都是我给的，你就得养家，就算打官司你也要给钱！” 第9章 生活的泥泞 什么人呐这是，曹鸿岳不耐烦地直起身。那俩人以为他要打人，吓得电梯都没等，直接从安全楼梯跑了。 “你……” “谢谢你了曹先生。” 曹鸿岳本来想问问女人好不好，看见女人强装的笑脸心中有些同情，开玩笑地说：“父母都喜欢说这种话，别太往心里去，我小时候也经常被我爸妈说是从垃圾桶里捡的。” 方清雅强撑笑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您，一连帮了我两次。” “没事，大家都是邻居，有事你招呼一声就行。” 人前强撑的笑容等到了晚上安顿好孩子，独自一人的时候全部消散，心底的疲惫、无力、绝望统统涌上心头，最后崩溃大哭。 曹鸿岳说父母总爱说孩子是捡回来的，但是她知道这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父母的玩笑。几乎不用向谁求证，她就知道这是实情。 虽然家里只有两个小孩，但是从小他们就是被区别对待的。 弟弟每天牛奶鸡蛋大鱼大肉，说是长身体要补充营养，她只能白粥馒头咸菜，实在馋了偷吃一块肉还要冒着挨顿骂的风险。 小学毕业写作业还用铅笔，因为最便宜的圆珠笔父母都舍不得给她买，她只能用弟弟不要的铅笔，参加毕业考的中性笔还是老师给的。 要说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她也能够理解，但是弟弟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上的国际双语幼儿园，小学也是贵死人的私立学校。 让她彻底对那个家失望的是高一那年，她十六岁，弟弟五年级，父母看中了一所更好的私立中学，学费当然也高得吓人，于是父母就提出了让她辍学出去打工。 到现在她都记得当时父母的轻蔑，“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结婚嫁人，上学不过是混个胚子，现在十六岁也不算童工了，你出去打工吧，赚钱给弟弟读书，我们家将来还是要靠弟弟的。” 她哭着求父母，她的成绩好，老师们都说将来考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要不让弟弟读公立吧，公立的教育也很好的。 她话没说完被一个耳光扇得脑子嗡嗡作响，随后是妈妈尖锐刻薄的谩骂。 最后还是校长和班主任亲自家访，并且给了奖学金，她又利用空余时间打零工才完成了学业，并且高分上了华大。 不管放在谁家这都是一种要大摆筵席的荣耀，而没有如父母愿出去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的她却天天被骂赔钱货，不体恤父母，太自私。要不是早有防范，把录取通知书寄到了班主任那儿，恐怕通知书都会被他们撕掉。 就算这样，她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以为父母不过是重男轻女思想过于严重罢了。 原来…… 方清雅用枕头捂住整张脸，压抑地哭着，原来她从一出生就是被嫌弃的。 亲生父母随意将她抛弃，方家父母把自己捡了回去养阿猫阿狗一样长大之后，发现有了用处这才转换了态度，谄媚地讨好巴结。现在她一无所有了，他们捞不到好处了，她便又成了家里那只能随意打骂出气的阿猫阿狗。 哭了一晚上的方清雅第二天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眼睛也干涩红肿，但是日子还得继续，做早餐，送儿子上学，上班，然后又是一天。 但是生活的无情不是希望就在眼前还踹你一脚，而是，你都已经陷在泥泞里了，命运还要将你踩得更深。 接到警察的电话时，方清雅还有点小小的激动，徐倩找到了！她的钱能追回来了！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起来了！ 这次警察不是在以往那间办公室接待的她，在楼下大厅就见到了他们，龚队长神色凝重，一直负责接待她的于磊警官脸上也是类似于不忍，还有点……同情的神情。 “龚警官、于警官，你们好。”方清雅嘴角的笑僵了僵，“你们这是……” 龚长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们中缅边境找到的徐倩，已经带回来了，你去看看是不是她。” “方女士，请跟我来。”于磊领着方清雅从大厅的另一头出去，经过一条长廊，到了另一栋稍矮的楼房，上楼，最后站在挂着“刑侦技术科”牌子的门前。 看着一脸茫然的方清雅，于磊在心底深深叹息，希望这位女士不要崩溃吧。 “你稍等一下，我去跟里面的同志打声招呼。” 门被推开，方清雅闻见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心中终于升起一丝疑惑，怎么在这个地方见徐倩？ 很快，于磊去而复返，帮她抵着看起来有些厚重的门，“进来吧。” 在进门处做了登记，然后领到一叠……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于磊开始穿戴，她也跟着照做，一次性帽子、口罩、橡胶手套，还有一件小孩围兜一样的衣服。 “于警官，我们这是？”方清雅彻底被搞懵了，怎么还搞得跟进icu似的？ 一向话不多的于警官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带着安慰的语气柔声说：“你要找的徐倩可能和你预想的状况不太一样，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什么意思？”方清雅愣愣问。 “你去看看吧，看看就知道了。” 里面还有一道门，推开门，中间一张台子，上面覆盖着一张白布，白布底下有些隆起。 方清雅震惊地看向于磊，嘴唇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于磊伸手扶了她一把，缓缓点头。 技术科的同志揭开那张白布，露出一颗头。方清雅的一张脸差不多全被口罩帽子遮住，看不清神情，不过从她战栗的身体和胸口起伏的幅度来看，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于磊甚至怀疑，要不是自己紧紧抓着方清雅的胳膊，对方都要软下去。 过了好一会，方清雅才在于磊的扶持下艰难地迈动步子，走近那张台子。 只一眼，方清雅就慌乱地转过头，于磊眼疾手快地抱住往下滑的她，旁边技术科的同志也帮忙，一起把她扶出那间房。 方清雅被安置在技术科同志的椅子上，浑身发软冒虚汗，看得几位警官同志十分不落忍。 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方清雅才慢慢恢复一些，沉默地跟着于磊回到刑侦大队。 第10章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谁是容易的 龚长安亲自给方清雅倒了杯热水，“还可以吗？” 三月的天气已经转暖，今天早上出门前她看过天气预报，二十来度，方清雅却觉得寒冷刺骨，冷得她直哆嗦，捧着纸杯里的热水如同救命稻草。 “如果你的状态不允许，我们可以另外约时间。”对于这个结果，龚长安也表示非常遗憾。 这是一位优雅又有涵养的女士，从报案到后来的一系列调查，她都表现了极度的修养，这样狼狈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方清雅就着发抖的手把那杯热水喝完，勉强恢复一些，“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我可以的。” 见她坚持，龚长安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刚才已经去看了，是徐倩没错吧？” 方清雅紧紧攥拳，点头，“是。” “初步判断徐倩是意外身亡，我们已经向法院那边出具了财产没收意见书，这个审理可能需要些日子，最终能不能追回，能追回多少也不能确定，一切都要等结果。” 方清雅浑浑噩噩地上了公交车，脑子里全是龚警官的这段话。 人死了，人怎么就死了呢？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恨徐倩，就算对方卷走的几乎是她所有钱，她也不恨。在她离婚后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就连家人都嫌麻烦不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只有徐倩一直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开导她。 虽然对方骗了她的钱，却也是给过她实实在在帮助的人，她没想把徐倩怎么样，她只想拿回自己的钱而已，但是她联系不上对方，只能选择报警。 龚警官说对方大概是看见了缉捕通告才仓皇出逃，在出逃途中意外丧生。 外面的太阳明明耀眼明媚，时尚的年轻男女已经穿着单薄又好看的春装，方清雅却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凉，所以现在不仅她的钱要不回来，还间接害死了她的朋友？ 曹鸿岳从外面回来，今天又跑了一天，公司申请破产也有一堆材料要准备，很多手续要办，一天下来竟然觉得比以前演习还累。 看了眼时间，对面那个女人快回来了，他干脆也不急着回去，免得回头遇上再把人吓着。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抽根烟歇歇，顺便想想把公司这摊事了了之后自己的出路。 一根烟抽了一半不到，对面那个女人果然牵着她那蹦蹦跳跳的儿子出现在小区门口。不过今天女人看起来不太好，脸色格外白，精神也有些恍惚。 曹鸿岳吸了一口烟，就算最近忙，没有再跟着，也知道那帮要债的没有出现过，她家里人也没有再上门来，她怎么看起来状态反而更差了？ 不过那小孩倒和以往一样，活泼得很，声音奶糯得让人心里发软，“妈妈，我的手工作业又上展示墙啦！老师还说让我准备一首曲子，到时候春季运动会开幕式要表演。” “妈妈，春季运动会需要家长出席，到时候你有空吗？” 面对小孩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女人温柔地回应，丝毫没有半点敷衍和不耐烦。 “嘶！”曹鸿岳被指间的灼热惊醒，甩掉烫手的烟头，那对母子已经进了楼。拍掉落在身上的烟灰，俯身捡起烟头扔进垃圾桶。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谁是容易的。像她这样离异独自带着孩子，还有一堆糟心事的，尤其不易。 夜晚，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下来，所有的伪装也都卸下，那些被强制压下，蛰伏在心底深处的负面情绪开始翻涌而出。 出生就被抛弃，野草般长大，被所谓的家人吸血，离婚，被最好的闺蜜骗钱，莫名其妙被追债…… 看着儿子沉睡的面孔，方靖雅泪流满面，她想不明白，她明明这么努力了，为什么生活还是一团糟？ 高中，她遇见了那个温柔善良的老师，所以她克服所有困难，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家；离婚后，她在闺蜜的陪伴下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钱被骗之后，她去报案，看着庄严肃穆的蓝，她依旧觉得生活是有希望的。 可是现在…… 方清雅觉得抬手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没有希望了，家没了，钱没了，什么都没了。 算了吧，就这样吧。 盯着儿子乖巧的睡颜到凌晨，方清雅才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个素雅的笔记本，用娟秀的小楷写下第一句：宝贝，妈妈累了，但不想留下你一个人受苦，放心，妈妈一定会找到一种没有痛苦的方式离开，带你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听见对面开关门的声音，正在举铁的曹鸿岳下意识看了眼监控视频，曾经的训练让他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女人的不对劲。 虽然和往常一样得体的装扮，对孩子的态度也一如往日的温柔，但是她的眼睛里失去了神采！ 女人长得好，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得让人过目难忘。不管是害怕也好，受到惊吓也好，甚至愤怒，眼睛里都是带着不同的神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看她儿子的时候，那双漂亮眼睛里的温柔像一汪泉水，清澈、透亮。 今天，那双漂亮眼睛里却是灰蒙蒙一片。 怎么了这是？ 昨天下午看起来就不太好的样子。 但他只是邻居，还是个大男人，也帮不上太大的忙，除了帮忙看着那群要债的，再多，他也有心无力了。在心底叹息，希望她只是临时遇上点困难，难受一阵子就能恢复吧。 周日，方清雅陪着儿子在家做明天要带到幼儿园的小点心，突兀的拍门声吓得方和泽手里的面团掉到桌上，好不容易捏好的小老鼠摔成了一团。 方清雅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慰，“没事，妈妈去看看。” 拍门声震天响，还夹杂着粗鲁的骂声：“臭婊子开门！老子知道你在家！再不开门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从猫眼里看见几颗五颜六色的脑袋，方清雅心口一紧，是那群要债的！他们这么久没有动静，怎么突然又找上门来了？ 门外的嚣叫还在继续，粗鄙的言语夹带着各种生殖器名字，引起同伴一阵下流的哄笑。“别想着那个男人会来救你了，他出门了，提着行李箱往机场方向走的。” 第11章 兔子急了咬人 “妈的，小娘们还挺有手段，哄得那个男人阴魂不散地盯了我们这么久。”喊话的男人狠狠吐了口口水，“呸！有本事让他一直守着你啊！” 除了拍门声以外还有清脆的咣咣声，方清雅屏住呼吸仔细往外看，有几个混混站在稍远的位置，手里拿着钢管敲墙壁玩。 方清雅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但看情形是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了。 “妈妈！”方和泽平时胆子再大也终究是个孩子，被这等阵仗吓得眼泪汪汪。 “宝贝别怕，别怕，妈妈在。”方清雅手脚发软地把儿子抱进怀里安慰，“我们现在来玩一个勇敢者游戏好不好？” 方清雅擦掉儿子的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老师是不是教过坏人要入侵我们家，我们要怎么做呀？” 方和泽含着一包眼泪点头，“打电话报警。” “那我们乐乐能不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方和泽哽咽着点头，“能！” “勇敢的孩子！”方清雅亲了儿子一下，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去你房间打电话，让警察叔叔快点来，妈妈去守着门。能不能让警察叔叔在妈妈失守之前赶到，就看宝贝的了。” 防盗门被拍得哐哐响，外面的叫嚣依旧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现在她无比庆幸儿子喜欢玩各种勇敢者游戏，防爆的、防火、防震的，也庆幸自己从来不敷衍，每次都会把各种救命的知识点认真灌输给儿子。 “哈哈哈哈，你相好的走了，不管你了，不然跟了哥哥们吧，哥哥们帮你求求情，或许能让我们老大网开一面。” “就是就是，哥哥们哪个不比你那个杀人犯相好的强？” “我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要不哥哥给你介绍一条赚钱的路子？我们老大有个场子，去玩的都是有钱的大老板，以你的姿色要是爬上了哪位老板的床，就能穿金带银住大别墅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下流，方清雅又怕又怒，浑身发着抖，从猫眼里死死盯住那群肆无忌惮的流氓。 实事证明，兔子急了咬人，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那群流氓见门被打开还挺得意，他们以为那个女人还能再躲一阵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吓了出来。 不过视线落到女人手里提着的那把菜刀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卧槽！这个女人明明上次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这次竟然敢提着刀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拿钢管的混混虚张声势地用钢管指着女人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也说欠债还钱，我欠你们了吗？” 混混咽了口口水，头皮发麻，妈的，他怎么觉得这女人的眼神这么恐怖？像随时要扑上来跟他拼命一样！ 不过他们一群大男人手里还有东西，难道还怕她一个女人？壮着胆子往前一步，为了壮胆还挥了下钢管，想吓唬吓唬这个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的女人。 “你男人欠了你你养得还！”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进所有人耳朵里，混混脸色发白地扔掉手里的钢管，后退好几步。 就差一点点！ 那把菜刀差一点点就要砍在他手上！ 混混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操！刚才这个女人真的动手了？ 此刻的方清雅心中除了愤怒没有别的情绪，脑子里全是今天谁也别想好过，要死一起死！反正她也没打算活了。 警察和曹鸿岳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方清雅挥舞着一把菜刀，怒吼着“我不欠你们，我谁也不欠！”把一群流氓混混逼得节节败退。 “警察，都别动！” 警察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一群流氓混混全部被带走，当事人方清雅肯定也是要去录口供的。不过看着她手里的那把菜刀，饶是见惯世面的警察同志也有些犯怵，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就怕她一个激动再来一刀。 最后还是曹鸿岳帮忙解了眼前的尴尬，“孩子呢？” 沉浸在愤怒情绪中的方清雅这才恢复清明，拎着菜刀回屋里看儿子。这次方和泽是结结实实被吓到了，缩成小小的一团瑟瑟发抖，嘴里呜呜咽咽喊着妈妈。 “宝贝乖，妈妈在，妈妈在。” 刚才还呜呜咽咽的小孩儿在听见妈妈温柔的声音之后，瞬间哇哇大哭，听得外面的警察心头发酸，把一个孩子吓成这样，这都叫什么事！ 方清雅费了好大功夫都没能哄好儿子，心里又急又难受，也跟着叭叭掉眼泪。 警察还在等着，曹鸿岳迈步进了屋子，蹲在哭成一团的母子面前，伸出大掌在小孩的脑袋上轻轻抚摸，“好孩子，坏人已经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虽然曹鸿岳在小区里吓哭过好几个小孩，这个孩子的妈妈也把他当成抢劫的，但这孩子却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被他这么一摸一安慰，竟然渐渐止住了哭声，剩下细细的抽泣。 曹鸿岳这才对方清雅说：“你先去洗把脸，警察还在外面等着你去录口供。” 已经渐渐恢复冷静的方清雅撑着发软的身体起身，想去抱儿子，却被曹鸿岳拦下，“我来。” 为了让她放心，曹鸿岳又补了一句：“我是知情人，也要去录口供的。” 负责等这俩人的警察同志表示压力很大，不说这个看起来比他们上学那会的教官还不好惹的男人，就这个能拿菜刀逼得一群五大三粗的混混连连后退的女人他们都惹不起。 “呵呵，如果二位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去局里吧。”为了缓解自己的不安，他决定从那个软萌漂亮的人类幼崽身上找话题，“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啦？听说报警电话是你打的？” 方和泽小朋友被吓得狠了，正紧紧搂着曹鸿岳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估计是找到了安全感，虽然止住了哭，但神色依旧恹恹。 曹鸿岳单手抱着方和泽，另一只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笑着称赞：“这么勇敢，是个男子汉！” 第12章 无妄之灾 小小男子汉挨了表扬，微微露出个笑来，奶糯带着小鼻音的声音让人心口发软：“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 警察同志看了眼温柔纤细的女人，怎么也跟之前那个拎着菜刀和混混搏斗的女斗士联系不到一起去。 到了公安局，进门口杵着个穿连帽卫衣的男人，见了他们，男人热切地迎了上来，“曹队！真的是你！刚刚一团乱我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你这是？” 男人一出声方清雅就认了出来，是那次跟在于警官身后摇尾巴的那个。 曹鸿岳跟对方打了招呼，言简意赅地把现在情形讲了下，“退伍了。这是我邻居，那帮人上次去骚扰过一次，我家门口装了监控，有视频。” “哎呀，这可太好了！”周放打了个响指，“现在正严打呢，这群不长眼的可算是撞枪口上了。” 方清雅进去录口供之前还看了眼儿子，曹鸿岳朝她点头，“放心去吧，孩子我带着。” 曹鸿岳作为证人，需要录的口供并不多，很快完事，抱着孩子跟周放闲聊。说来也是俩人有缘分，这孩子一点不怕他，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听他们聊天。 “曹队，你这好好的怎么突然退伍了？转到哪儿了？武警还是特警？” 曹鸿岳缓缓摇头，“复员。” “复员？”周放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开什么玩笑？以你的学历、军衔和功绩，怎么就复员了？这是简直是国家的损失！难道……” 虽然曹鸿岳的个人资料部分保密，但是就他们能查到的信息就已经是个让人仰望的存在了，这样的人才部队怎么会放？ 除非是伤残或者犯错。 曹鸿岳平静地摇头，“家里出了点事。” “……哦。”周放心情复杂地点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要不是有非退伍不可的原因，谁会舍得脱下那一身橄榄绿呢。 “我还以为你会在部队干一辈子，哎，可惜了你那一身的本事。” 曾经他也是个心比天高的无知青年，但是集训的那一个月，见了魔鬼教官曹鸿岳的本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世界上总会有人让你心甘情愿臣服。 一辈子啊，曹鸿岳勾了下唇，曾经他也以为这辈子就交给国家了，“本事是自己的，总有用得上的时候，不会浪费。” “还是觉得太遗憾了。” 曹鸿岳没再接话，遗憾，是会觉得遗憾的，遗憾没有走到最后，但是他并不遗憾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前十几年他报效国家，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事，以后的几十年他也会继续。当初递上申请的时候，战友、领导轮番游说，都是不希望他走，觉得可惜，政委拍着桌子骂他糊涂，说不会给他批。 是他平静地说，作为一名军人我确实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作为一名军人的同时，我还是一个儿子，现在我父亲倒下了，我得回去尽孝。 自古忠孝两难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不好受，那身橄榄绿他穿了十几年，早就已经脱不下，舍不了。 “算了，不说这个。”周放转移话题，“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有用得上的，尽管开口。” “行。” 看着窝在曹鸿岳怀里那小小一只，周放不自觉放轻声音，“哎，小孩要睡着了。” 曹鸿岳低头，果然，小家伙眼皮开始耷拉，估计是午睡惯了又折腾这么久困了。曹鸿岳轻手轻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小家伙当被子用，盖上外套没多久，小家伙的眼皮彻底合上，睡着了。 一系列操作看得周放咋舌，这可是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兵王跪一片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妈呀，这要是让被他训过的那些人知道了，恐怕眼球都要掉一地吧？ “我知道孩子的妈妈。” “嗯？”曹鸿岳给孩子调了个能够睡得更舒服的姿势，觉得对方的这句话有些突兀。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案子是一队办的，据说是被朋友骗了钱，还是不小的一笔。不过现在她那朋友出逃途中以外身亡，她那钱也不好说了。” 周放感慨，“生活真他妈操蛋，她一个离异女人被骗了钱，现在又被追债，这随便哪一件都够要人命的，却全让她给摊上了，难怪她要拿刀子跟人拼命。不过真没看出来，那么柔弱的女人竟然扛下了这么多事。” 曹鸿岳心说，还有更操蛋的，她都这么惨了，她的家人还逼着她要钱。 等到小孩觉都醒了，那边还没结束，曹鸿岳呼噜了一下小孩的脑袋，“你妈妈还在和警察叔叔聊天，我们再等等。” 刚刚还东张西望瘪着嘴带着哭腔小声要找妈妈的小孩立刻安静下来，乖巧地靠在曹鸿岳怀里，看得周放直呼神奇。 曹队这张脸可是当初让他们做了一个月噩梦的脸，这小孩竟然一点都不怕？甚至还挺愿意亲近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可以啊，胆子不小！”竟然能在曹阎王怀里安稳睡觉！ 曹鸿岳哼笑一声，“是比你们胆子大。” 周放嘿嘿笑，想起自己曾经的丢脸，就挺尴尬的。 到了下午四点多，才有警察拿着材料来找周放，“周副队，口供录完了，你看看。” 周放看着看着脸色就有点复杂，“c……”想起还有孩子在，生生把那句骂人的话咽了回去，“方清雅这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事情总算搞清楚了，那帮混混是放高利贷的，欠钱的男人是1102曾经的租户，他们以为方清雅是欠钱的男人的老婆，就把这笔帐算到了方清雅身上。 曹鸿岳咬着后槽牙才没骂出声来，这也太他妈操蛋了！ “行了，搞清楚就行了，这帮傻逼连债主都搞不明白还放高利贷呢。”周放弹了下手中的材料，“证据确凿，这帮孙子跑不了了。” 出了公安局方清雅的脸色还是白着的，本来是想接过孩子的，不过被曹鸿岳阻止了，“不介意的话，我抱着吧。” 其实也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方和泽和曹鸿岳投缘，第一次见面就能笑嘻嘻冲他问好，之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也是曹鸿岳哄的，这兵荒马乱的一下午都是他在帮忙照顾孩子。 第13章 笔记本 从公安局回来之后，曹鸿岳一直在跑破产的事，加上他刻意避开，也是有一阵没见着那对母子了。 不过从监控里看，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奔波了二十几天，公司的破产宣告终于通过，开始进入到漫长的清算环节，家里的房子、车子，所有值钱的物品全部被法院扣押的扣押，查封的查封。 他现在完全是绿色出行，他本人倒是没觉得怎么样，许彻却觉得委屈得不行，非得开车送他，“哥，要不我把车留给你开吧，不然你出行也太不方便了。” “不用，我在部队天天十公里，近点的我腿着就过去了，远点的地铁也方便。”之前开家里的车也是因为要去应酬，充门面用。 看见许彻的委屈样，曹鸿岳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不至于啊，你哥大老爷们一个没这么娇气。” 虽然这是实事，从小他岳哥就和那些骄纵放荡的富二代不一样，长大以后那些富二代只会纸醉金迷地混日子，他岳哥早就投身从戎为国效力去了。 “还是留给你吧。”虽然知道他岳哥没那么娇气，但他就是替对方觉得委屈啊，他岳哥这么卓越超群的人，就该配最好的！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儿别婆婆妈妈啊。”曹鸿岳对许彻是一点脾气没有，这小子从小就爱黏他，什么好东西都颠儿颠儿往他面前送，长大了也没变，“别送地下停车场了，靠边停。” 停了车他也不下去，看了眼时间，解开安全带懒散地看着前方。 “哥？”许彻有点迷惑，岳哥这是？ “等会下。” “哦。”对于曹鸿岳的话，许彻一向是无条件听的，别说等会下了，就算对方说要在车里睡一觉他都没有意见。 也没等多久，方清雅就牵着孩子出现了。小孩子没有烦恼地蹦蹦跳跳，还体贴地帮妈妈提了些东西。 方清雅今天拿的东西有点多，自己的背包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曹鸿岳拦住想要提醒她的许彻，“别喊，她胆小，会吓着，等会我给她送回去就行。” “你认识啊？” “对面邻居。”曹鸿岳推门下车，“走了，开车小心。” 许彻不死心地放下车窗喊：“哥，真不要把车留给你啊？” 对方只留给他一道潇洒的背影，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再次拒绝，许彻只能叹气离开，他岳哥就是这样，从来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方清雅的包和她人一样，温柔素雅，散落出来的东西倒是不多，一个笔记本和零碎的小物件。笔记本是摊开的，因为之前的一些训练，曹鸿岳的视力和观察力都非常出色，只扫了一眼就被里面的内容惊到汗毛竖起。 出于长久以来训练出来的本能反应，他又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在不通风的情况下5-10分钟昏迷，10-15分钟昏迷，15-30分钟以上心脏衰竭，脑死亡。……条件不允许，房子是别人的，死在别人的房子里，不好。” 曹鸿岳升起一种战斗时才有的警惕，又翻了一页。 “……安眠药服用量超过遗嘱量五倍以上，就会引起中毒，如果超过了十五倍以上就会造成死亡。……不行，太痛苦了，乐乐会痛。” 这行字证实了曹鸿岳的猜测，这个笔记本里抄写的全部是自杀的方法！ 从字迹上来分析，方清雅写下这些的时候情绪是平稳的。能平静从容地搜集自杀方法并且分析可行性，可见方清雅想要带着儿子自杀这个想法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谨慎考虑的。 这是得对生活有多绝望才能做出这个决定，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写下这些自杀方案？ 曹鸿岳觉得头皮发麻，以前他出任务和歹徒近身搏斗，脑袋被开山刀开瓢都没有害怕过，此刻，他看着笔记本上娟秀的小楷一阵害怕。 如果不是今天他凑巧捡到了方清雅的包，不是他凑巧看见了笔记本上的内容，或许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就会在新闻上看见她自杀的消息，或者警察上门来找他询问她自杀的相关信息。 曹鸿岳在原地蹲了将近十分钟才起身，把包交到物业，自己回家翻看监控历史。 他一天一天往前翻看，方清雅的活动很规律，也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甚至连脸色的神色都是一贯的温柔恬静。 电话响起，他看都没看点下接听键就放到耳边，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生怕有错漏。 “曹队，晚上有空吗？请你宵夜。” 曹鸿岳本就没有表情的脸因为严肃更加显得冷峻，连声音里都浸染了几分凉，“今天没空，还有，我都退了，换个称呼。” 周放隔着电话都被那股寒气冻到，以往那些被虐的记忆又爬了出来，讪笑了声，“行，那我就叫岳哥了。岳哥，你要是忙那我就在电话里说了，市局特警队那边要招人，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以你的条件肯定没有问题。” “嗯，到时候再说吧，我真有事。”曹鸿岳把监控画面往回拉，找到了！ “行，那你先忙着，回头我再联系你。” 方清雅的情绪变化是从她家里人上门来要钱之后才变的，就是他觉得她眼睛里的光消失了那天早上！ 曹鸿岳翻出一包应酬剩下的烟，拆了，点上一支。许久不抽，加上吸得有点猛，呛得咳嗽起来。 看着屏幕上那个漂亮小孩，心里升起一股紧迫感，他得快点采取措施，不然恐怕就晚了。 一包烟抽了一半，曹鸿岳拨了通电话，“喂，乔军医，我曹鸿岳。” “曹队？”对方很讶异，“我怎么听说你退了？难道是嫂子终于忍不了了？” “嗯，是退了，向你咨询点事。”曹鸿岳没有心思和他瞎扯，直接问：“如果有人有自杀倾向，我该怎么做？” “我操！是嫂子？”乔军医的分贝直接飙升，震得曹鸿岳直皱眉，“什么情况？这么多年了，嫂子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你就是因为这个……” 曹鸿岳又点了支烟，打断对方，“不是，有点复杂，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第14章 一对老夫妇 看了半晚上乔军医发过来的资料，又花了点时间制定“作战”计划，再去摸烟的时候烟盒已经空了，电脑上显示凌晨三点。 从方清雅笔记本中的内容判断，她没有在房子里自杀的打算，怕把房子变成凶宅拖累了房东。都准备自杀了，还不忘替别人着想，多么善良的人呐。 所以在他的“作战”计划里只需要盯着她的行踪，尤其是偏僻的地方。 包丢了一次，好在是被好心人送到了物业管理处，里面的东西也一样都没少，也没有被人动过，方清雅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锁好，还是放家里更安全。 周末带着儿子去游乐场玩了一圈回来，在门口，准确来说是对门，见着两个陌生的老人，老人们脚边还堆放着瓜果蔬菜。 其中一位老人还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有点不正常地勾着，说话有些吃力，“你打电话给鸿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妇人耐心解释：“才问过，不是说已经在路上了吗，再等等吧，孩子在开车呢，总打电话不安全。” 方清雅脚步一顿，朝两位老人问了声好，“你们是曹先生的父母吗？” “是是，你是？”老妇人疑惑地看着她。 方清雅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住对面，要不你们来我家坐着等？” “这……不太好吧。”老妇人有些迟疑，“还是不了吧。” “你们不用客气，曹先生也帮过我不少。”说着电话响起来，“曹先生的电话。” 他们是上次从公安局回来之后加的联系方式，加上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联系。 方清雅开了免提，曹鸿岳有些着急的声音传出来，“方小姐你在家吗，我爸妈来看我，但是我现在从外面赶回来，可能还需要四十分钟的样子，如果你在家的话能不能麻烦你让他们去你家等？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突兀，但是我爸身体不太好，不能久站，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刚才还在跟伯父伯母说这事，但是伯母不肯，要不你自己跟他们说？” 事情就这么敲定，方清雅开了门请两位老人进去，方和泽很热情地拿拖鞋，还有模有样地去扶拄拐杖的老人，逗得老人哈哈大笑。 文静看着这个漂亮又懂事的小娃娃喜欢得不得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懂事啊！” “伯父伯母，你们坐。”把人安置在沙发上，方清雅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家里平常没有客人，没准备茶叶。” “不用，不用，我们也喝不惯那个，白开水就挺好。” 一向只有两个人的家突然来了客人，还是完全陌生的两个老人，方清雅一时间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气氛有些清冷的尴尬。 不过好在这位伯母看起来很健谈，她笑笑说：“给你添麻烦了，我们从郊外来，知道鸿岳在家我们才来的，哪里知道他临时有事出去了。” 方清雅噙着笑点头，“没关系的，你们在我家等也一样。” “哎哟，幸亏遇上了你，不然我们还得在门口站四十多分钟的岗。” 方清雅赔笑，感觉有点接不上话。不过对方也没有让她接，自己就续上了，“要是我一个人也没什么的，主要是我们家老曹，他脑卒中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久站。” 脑卒中，是老年人常见病，之前她妈妈上门来要钱就说了爸爸也是脑卒中，她还特意去了解过这个病，后来回去的时候在楼下看见了手舞足蹈和邻居吹牛的“脑卒中下不来床，每天需要吃几百块钱药”的爸爸。 “从郊外来，需要不少时间吧？”方清雅终于找到了话题。 “一个多小时。”文静很喜欢这个姑娘，人美心善、温柔耐心又有礼貌，看着也不像儿子说的想不开的样子啊。 “之前一直都是鸿岳回去看我们，最近他一直忙着，正好老曹过来复查，我们就过来了。” 方清雅点头，曹鸿岳虽然看着有点凶，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为人正直还热心肠，对父母应该也很孝顺。 眼见话题又要断，文静看见茶几底下有棋盘，顿时来了主意，“你家孩子教育得真好，这么小年纪就看这么多书了吗？” 每个母亲只要提起自己的孩子，就总有说不完的话，方清雅也不例外，“孩子好奇心重，碰到不知道的知识就从书里去找答案。” “那也是你教导有方。”文静真心感叹，现在爱阅读的小孩子越来越少，很多都是成天沉溺在电子产品中，“不过这种晦涩的棋谱，他也能看懂？” 方清雅笑着摇头，“这本是我看，这孩子最近爱上了象棋，让我陪着玩，我也不会，只能看棋谱现学了。” “哈哈哈哈，你真有耐心，我就不行。老曹也爱下棋，有时候找不到棋友手又痒了就叫我陪他，我水平不行也不爱学，他嫌我臭棋篓子干脆自己一个人玩了。” 这么短短两句话，方清雅就听出了这两位老人的恩爱，有这么恩爱的父母家庭氛围也一定很好吧？ 一直没有出声的老人说话了，“你不光臭棋篓子，还爱耍赖，不按规矩走棋。” 老妇人哈哈笑，“不然怎么办？你又不让让我。鸿岳回来还要一阵呢，要不你找这位小棋友下几局？” 原本在一旁玩乐高的方和泽听见他们的话，噔噔噔跑过来，高兴地问：“爷爷，您也会下棋吗？” 老人双手搭在拐杖上，乐呵呵点头，“会，要不要玩几盘？” “要！”方和泽动作迅速地从茶几底下拿出棋盘，麻利地摆好棋子，奶糯地问：“爷爷，您要红棋还是黑棋？” 一老一小已经摆开架势，文静看着那个满脸严肃认真，还不时背着口诀的漂亮小孩，心里软得不行，她要是有这么个孙子该多好啊。 看了眼时间，快到晚饭的点了，等到曹鸿岳回来估计要晚，便道：“伯父伯母，你们坐，我去煮饭，你们也留下来一起啊。” 文静还是推辞，不过在对方温柔又坚决的邀请下，还是应了下来，“那我去给你打下手。” 第15章 你不怕曹伯伯?他可凶 客厅里是一老一小讨论棋局和偶尔落子的清脆碰撞声，厨房里方清雅和文静气氛融洽地洗菜切菜。 方清雅话不多，多数时候都是文静一个人在说，话多，却不是那种惹人厌烦的喋喋不休，很有分寸感，很亲切。 方清雅从小就开始打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年长者她也见过不少，她们大多或威严，或唠叨，又或者居高临下，这种让人相处起来轻松没有压力，让人心生亲近的，很少。 更让她意外的是，俩人在烹饪上的想法也出奇的一致。 “小雅，你这是打算做红烧排骨？”文静从她给排骨焯水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待她点头，文静马上就准备辅料，一一递到她手边。 “对了，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做个凉菜，黄瓜和西红柿，你想吃哪个？” “拍黄瓜吧，西红柿做个鸡蛋汤……”方清雅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说到一半紧急刹车，“不用了，伯母，家里的菜够的。” 西红柿和黄瓜是老人家带过来给儿子吃的，她吃了不合适。 “要的要的，这些都是自己种的，纯绿色食品，比市场上买的那些所谓的有机蔬菜还要好吃。”文静是个说做就做的性格，从那一堆瓜果蔬里往外掏。 方清雅还从来没有这种被人强制送东西的经验，有些手足无措，不停摆手，“伯母，够了，够了，这是您特地给曹先生带的。” “嗐，他经常吃的，再说了，他一向糙得很，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文静在那一堆瓜果蔬菜里挑挑拣拣，把品相好的全部挑出来，“这种纯天然的蔬菜很难买到，多给你拿点。” “伯母……”方清雅眼眶有些发热。 大学的时候室友们跟父母视频聊天的时候经常会抱怨父母又寄土特产了，还寄那么多，吃都吃不完。室友们的父母也会跟伯母这样，不停强调，你在外面很难吃到这些，你就放心吃，吃完了再给你寄！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份来自父母的牵挂和爱，但是今天却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 “对了。”文静抱起那堆新鲜的绿色蔬菜，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还养了些鸡鸭，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下蛋了，到时候给你和孩子拿点，孩子长身体吃这个好。” 方清雅没说话，默默转过身去搅和那锅并不需要翻炒的排骨，她怕一开口眼泪就要忍不住往下掉。 她以为自己对人生、对这个世界早就已经麻木绝望，但是这位陌生的老人却让她感受到连家人都不曾带给她的温暖。 大概是常年行走在冰天雪地上的人经不起半点温暖，老人平常的话语却烫得她浑身发抖，她只有拼命咬住下唇才能保持平静不至于失态。 客厅里一老一小的交谈声越来越响亮，菜也一道一道被端上桌，红烧排骨、油焖大虾、地三鲜、西红柿鸡蛋汤、拍黄瓜。 在外面疯玩了一下午的方和泽早就饿了，闻见这一阵阵香味，就坐不住了，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奶糯地问：“爷爷，我们吃了饭再继续好不好？” “好好好。”早已经被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小朋友虏获一颗心的曹川雄连连点头，“吃饱饭长高高。” 这位爷爷的叠词逗得方和泽一阵笑，“嗯，长得跟曹伯伯一样高！” 曹川雄哈哈一笑，逗他，“你不怕曹伯伯？他可凶。” 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长歪了呢，眼一瞪就能吓哭小孩。以前还没从别墅搬出来的时候，小区里哪个孩子哭闹家长只要提起曹鸿岳的名字，孩子肯定立马安静，屡试不爽。 方和泽仰着脑袋天真地摇头，“曹伯伯不凶，曹伯伯超厉害的！” “是吗？”曹川雄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怕他儿子的小孩，这小孩是个有胆识的。 “曹伯伯一次能扛三袋大米！” 曹川雄被这孩子稚嫩的话语弄得愣了下，随即笑得更加开怀，扛三袋米就让这孩子崇拜上了，有点意思。 方和泽被老人家笑得急了，以为对方不相信，连忙解释，“真的，我看见曹伯伯帮刘奶奶扛米了，三袋，这么大，一下就扛起来了，还有两桶油！” 方和泽跑到厨房吭哧吭哧推出一桶食物油，指着油说：“这样的油，两桶，一只手就提起来了！” “那不算什么。”曹川雄拄着拐杖走过来，“你曹伯伯以前是军人，扛着你说的这些能跑十公里，嗯，大概沿着这个小区的步道跑个二十圈的样子。” “哇！”方和泽一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瞪得溜圆，语气更加崇拜，“曹伯伯好厉害！” “宝宝，我们洗手吃饭，吃饱饭长个子，将来比你曹伯伯还厉害。”文静简直喜欢死这个孩子了，牵着他软嫩的手往厨房走。 方和泽奶糯的声音和着水声传出来，“曹伯伯小时候吃几碗饭？” “哇，我也要吃两碗！” 一向食量不大的方和泽这天晚上竟然真的吃了两碗！这让总是为他吃饭发愁的方清雅大为震惊，难道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曹鸿岳赶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洗完碗在吃饭后水果了，门一打开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传出来，曹鸿岳不动声色地打量方清雅，她今天的情绪看起来还不错，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 “曹先生。”看向他的时候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温暖的光。 曹鸿岳暗暗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方清雅侧身把人让进来，“伯父伯母人很好。” “曹伯伯！”听见响动的方和泽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仰着脑袋很自豪地说：“我今天晚上吃了两碗饭！奶奶说等我长大了能比你还厉害！” 曹鸿岳弯腰轻松抱起这个讨人爱的小孩，摸了摸他鼓鼓的肚子，“这么厉害！那你记得还要加上运动啊，晚上吃完饭让妈妈带你下去散散步，长个。” 方和泽对偶像的话深信不疑，重重点头。 曹鸿岳又逗了几句孩子，对父母说：“爸妈，我回来晚了，你们该饿坏了吧，我点了外卖，马上就到。” “我们吃过了。” 这让曹鸿岳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就连自杀都要考虑房东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两位老人饿肚子呢。 第16章 女强人 方清雅在一家三口的千恩万谢下把人送出家门，老人在临进自家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那些蔬菜你尽早吃，不然就不新鲜了，吃完了下次我再给你带。” 老爷子也和方和泽小朋友约定下次再来下棋。 曹鸿岳把一袋子蔬菜提进厨房，四个人的告别还没有结束，他无奈地说：“爸妈，要不你们在我这儿住？以后就能天天见了。” “你这儿哪有郊区好！”文静嗔道。 门一关上文静和曹川雄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凝重。 “妈，情况怎么样？”曹鸿岳吨吨吨喝了一大杯水，跑了几天，他这边也有了些进展。 文静深深叹息，“一开始见到小雅的时候觉得她只是安静了些，但是接触下来之后，她是真的有些不太好，看着没什么生机。哎，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温柔善良有教养。” 曹川雄也点头，“她把孩子教育得非常好。” “你朋友那边怎么说？这样做真的有用？”文静问得急切，她实在看不得这么好的姑娘走上自杀的道路。 曹鸿岳吐了口气，伸手去摸烟，都叼上了，想起老爷子的情况，又默默把烟扔回了桌上。 “我朋友说她短时间内受到太多打击，心理承受不了，不过她本人是坚强的，如果能有人拉她一把，让她感受到温暖，或许有用。” 他还是比较认同乔军医的观点的，方清雅虽然看着柔弱，但是有韧劲，不然换做其他人，光是那样一个家庭都能把人逼疯，更别说成长得这么好；又经历了这么多常人难以接受的变故，用乔军医的话来说，没有直接疯掉或者自杀，还能这么冷静地去准备，已经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 文静默默点头，又忍不住叹息，“为什么好人要遭受这么多磨难呢。” 那个孩子是，自己家也是。 “你既然知道这回事了，就多费点心，最好能拉回来吧。”曹川雄语气沉重，“如果有再用得上我们的，你尽管开口，反正我们现在也是闲着。” 方清雅好不容易安抚住兴奋过度的方和泽，回到房间躺到床上的时候，忍不住回忆今晚发生的一切。 那颗原本死水般的心微微荡漾，原来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和她家一样，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温暖有爱的父母，生在这样的家庭一定很幸福吧。 沐浴着爱意长大的孩子是不是都张扬、自信又耀眼？李云婉是，曹鸿岳也是。 又想，如果她有这么温暖的家和父母，她是不是就能过得轻松些？ 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被所有人抛弃的。 这天下午临下班前，一阵妩媚的女人香传进方清雅的鼻中，随后就听见自己工位的隔板被敲响的声音。 “miranda？”方清雅有些意外，她现在的工作和老板对接的时候不多，很多时候就算对方从她的工位前经过也不会驻足，更别说特地找她谈话。 “嗯。”李云婉微微点头，“今晚你陪我去参加一个饭局。” 这让方清雅更加意外，听公司同事讲，李云婉的饭局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和平局，这类饭局的客户有涵养很少会出现恶意灌酒的现象，一般都是李云婉独自赴宴；另一种是拼酒局，这类的客户讲究的是一个气氛，喝起酒来比较上头，这种局李云婉一般会带上业务部的几个男同事一起。 不管哪一种局都从来没有，也不会叫上她，原因很简单，她现在就是公司一个打杂的小文员，朝九晚六的，其他任何活动都与她无关。 “对不起，miranda，您知道的我还要去接孩子。” 李云婉看了她一眼，接起电话，声音马上变得甜腻，“周总啊，对对对，晶华酒店沃尔夫厅，瞧你说的，那必须的呀，好嘞，我这就出发了啊。” “孩子你看着安排一下，业务部的同事都没空，不然也不会找你。”李云婉语气是一贯的在公司里的强势冷漠，“放心吧，不让你喝酒，就给我当个司机，给你算加班费。” “可是……”方清雅是真的没有办法答应，就算她再没有社畜的常识也知道一顿饭不吃到八九点不会散，万一饭后换个地方续个摊，零点以前能到家都算好的，那孩子怎么办。 “快点跟上，这个客户很重要，能不能谈成就看今晚的了。”李云婉说着就往外走，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方清雅两头为难，要是不去的话她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可能要不保，她不能确定现在离开这里能不能够顺利找到下一份工作，毕竟在她找到合适的自杀方案之前没有重新找工作的想法；如果去的话，那孩子怎么办？ “miranda，我能先把孩子接回去吗？”方清雅匆匆跟上李云婉，尽量不卑不亢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李云婉的神色隐隐带上了不耐烦，“给你四十分钟够不够？” 现在离晚高峰还有一段时间，又是开车去接的话，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走吧。” 说了让方清雅当司机，李云婉还真就直接把钥匙丢给了她，自己上了后座，开始不停打电话。 “李经理，嗯，七点开始，菜先不着急，我要的酒你先给我准备好。” “钱总啊，我是小李啊，上次我们谈的那个项目您考虑得怎么样啦？哎，那看您什么时间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详细聊聊？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何，凯威那个项目你跟紧点，focuse那边也在竞争，钱昌盛就溜着我们两家玩呢，既想拿个更低的价格讨好老板，又想从中吃一笔回扣，这就是个老狐狸，你们千万别被他的漂亮话给骗了。” 短短时间三个电话，三个电话的语气都不同，对着酒店经理是女强人的干练优雅、对着客户谄媚讨好、对着下属强势掌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事业女强人？ 第17章 你把孩子一个人留家里? 提前下班、不是晚高峰，又是自驾，到了幼儿园的时间比往日早上不少，甚至还有些正常放学的孩子还没有被接走。 对于她的早到，老师也很意外，“和泽妈妈，今天这么早来接孩子啊。” “对，今天有事，提前接乐乐回去，辛苦老师们了。” “辛苦什么呀，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主班老师还在陪正点放学的孩子等家长，副班老师热情地笑着说：“你稍等，我这就去托管部带和泽出来。” “妈妈，妈妈！”方和泽小朋友小钢炮一般冲了过来，不知道刚刚做了什么，整张小脸一片红，“妈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方清雅从包里掏出湿巾给他擦了脸和手，又从他的小书包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汗巾换上，“妈妈早点来接你不好吗？” “好！”虽然托管班也挺好玩，但是妈妈能这么早来接，方和泽小朋友还是很高兴的。 方清雅牵着他往外走，照例聊聊他在幼儿园的日常，“你们又在学军体拳吗？” “没有，我们今天练跆拳道。”说着还有模有样地做了个侧踢的动作，奶声奶气地喊着“哈”。 方清雅被他逗笑，很配合地夸奖：“哇，好有力道的一脚！” “是吧是吧！”方和泽小朋友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小朋友，“教练也说了，我很有天赋，还问我要不要报班呢。” 方清雅大概明白了幼儿园的套路，说是兴趣托管，今天学画画、明天学陶艺、又是乐器又是跆拳道的，学也不正经学，东一榔头西一杠子，打着培养孩子兴趣的幌子做着替那些兴趣班招生的事。 不过这些她总不好跟孩子说，孩子的世界不需要这么复杂，只笑着问：“那你想报吗？” 方和泽想也不想地摇头，“我觉得那个教练没有曹伯伯厉害，他都不能一次扛三袋米。” 这个理由是方清雅怎么也没想到的，有些莞尔，“你怎么知道？” “我问了呀！”方和泽小朋友回答得很认真，显然，这在他眼里是一个非常严肃值得研究的问题，“我问他说，教练你能一次扛三袋米吗？他说不能，还说没有人能一次扛三袋。可是明明曹伯伯就可以呀，还能同时提两桶油！曹爷爷说还能扛着所有的在我们小区跑二十圈！” “嗯，曹伯伯确实厉害！”方清雅表示赞同，毕竟一脚踹飞一个成年男人也不是随随便便谁能够做到的。 “曹伯伯就是厉害！”自己的偶像被妈妈认同，方和泽小朋友非常满足，比自己受了表扬还高兴。 牵着方和泽走到车边，发现后座的李云婉已经睡着了。方清雅蹲下来小声告诉他，“乐乐，车上有个阿姨，她上班很累了，需要休息，我们不要打扰阿姨好不好？” 方和泽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几下，表示收到。 方清雅揉了下他的脑袋，打开后面的车门把小朋友抱了上去，顺手展开后座的一个抱枕毯替李云婉盖上。 没想到李云婉睡得并不沉，毯子搭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睛，眼神充满戒备，见是方清雅才放松下来，“接到了？” 视线落到身边这个人类幼崽身上，一颗老阿姨的心瞬间被虏获，这小孩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阿姨好！” 笑起来更好看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甜甜的笑容，奶糯的声音，妈呀，这谁扛得住？ “你好，我叫李云婉，你叫我云婉阿姨吧，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李云婉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柔和的有一天。 “我的大名是方和泽，小名乐乐，云婉阿姨可以叫我乐乐。” 李云婉搓了搓手指，怎么办，好像捏一下小乐乐的脸蛋啊，看起来好嫩好软的样子，还有他的头发，看起来好像很好rua。 从后视镜看着互动的一大一小，方清雅有些惊讶，毕竟李云婉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孩子的人。不过看着李云婉想去摸乐乐的脸，随后怕手上的美甲伤到孩子，又改用手背小心翼翼去碰的样子，方清雅也就想明白了，主要还是乐乐讨人喜欢。 到了小区门口，方清雅停稳车子，“miranda，我先送孩子回去，麻烦你稍等一会。” “去吧。”李云婉有些意犹未尽地跟小朋友挥手告别，“再见乐乐。” 回家的时候在楼道里见到了曹鸿岳，虽然对方依旧是张能吓哭孩子的凶凶的脸，但对方帮过自己，加上后面的接触，知道他人不错，再见到的时候方清雅就能够很自然地和他打招呼了。 “曹先生。” 曹先生穿着件单薄的长t恤，脚边放着个工具箱，见了他们母子用脚把工具箱往旁边推了推，“方小姐今天下班挺早？” “曹伯伯，你在做什么呀？”方和泽蹲在地上好奇地盯着那个工具箱，又仰头去问曹鸿岳。 曹鸿岳把工装裤裤管一提，蹲下来指了指天花板，“楼道里的灯坏了，伯伯给修修。” “哇，伯伯你还会修灯呀？”方和泽崇拜的眼神没有半点遮掩，眼睛发着光，“用这个修吗？” “这个是修水管的，灯坏了用这个。” “那这个是修什么的呀？” “修家具，如果哪儿掉了螺丝就用这个给它拧上。” “这个呢？” 方和泽小朋友的求知欲旺盛，加上男孩子天生对这些感兴趣，看着那百宝箱一样的工具箱，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声音里透出来的兴奋劲摁都摁不住。 “乐乐。”方清雅轻声打断，“回家了。” “妈妈，我想看伯伯修灯可以吗？” 这要是换做平常，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可是现在老板还在等着她送去赴宴。方清雅语气平和地解释：“妈妈今天晚上有工作，你先回家，晚餐吃我们前天烤的面包和牛奶，困了就自己睡觉，不洗澡也没有关系，明天早上起来再洗。” “噢。”方和泽小朋友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但依旧乖巧起身，准备回家。 “你把孩子一个人留家里？” 第18章 初始女魔头 对于出去工作独自把孩子留在家里，方清雅也很无奈，但凡能够两头顾及她都不会这么做。 但是能怎么办呢？ “如果你能放心的话，可以让孩子来我家，你什么时候工作结束了来接他就行。” 方清雅开门的动作在曹鸿岳低沉的声音中顿住，方和泽也正满眼希冀地看着她，他是真的崇拜对门的曹先生。 最后，方清雅在儿子恳求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那就麻烦曹先生了。” “耶！”方和泽瞬间跑到曹鸿岳身边，漂亮的小脸上全是兴奋。 耽误了这么一会，时间是真的要来不及，李云婉已经发消息来催了，方清雅只好匆匆交代儿子几句就离开。 或许是方和泽太招人喜欢，一向淡漠的李云婉都破天荒地关心了句：“孩子跟着爷爷奶奶没关系吧，太晚会不会找妈妈？” 方清雅系上安全带，缓缓摇头，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到达酒店的时候才六点过，等了一个多小时客户才到，当服务员领着客户进来的时候刚刚还等得一脸烦躁的李云婉瞬间带上灿烂的笑容迎上去，“杜总来啦。” 这位大腹便便的杜总笑眯眯和李云婉握手，又介绍自己身后的几个男人，“下个月我要去总公司，以后就由张总来对接你们的工作。这位是我朋友徐总，听说你们公司不错，也想来见见你。” 目前的情况显然在李云婉的意料之外，不过到底是见惯场面的人，她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表情，先是热情地恭喜了杜总升职，又分别跟张总、徐总握手，态度热络又谦卑，“以后就靠两位老总赏口饭吃了。” “哟，这位看着眼生啊。” 这位杜总虽然笑呵呵，但是看人的眼神让方清雅有些不舒服。 李云婉啊了声，语气随意，“这是我们公司新进的小方，我不是要陪杜总你们喝酒嘛，就让她来给我当司机了。小方，还不赶紧跟几位老总打招呼。” 李云婉说的是打招呼，而不是握手，这让方清雅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今天晚上大概是要被要求喝酒了。 方清雅礼貌而生疏地跟三位总打了招呼，李云婉也不等三个男人说什么，便热情地邀请男人们入座，并招呼服务员上菜。 “杜总，我特地让他们准备了你爱喝的酒，你说我也不知道你高升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样，今天晚上我好好陪你喝个痛快！” “好，我就喜欢李总这样的爽快人！”杜总明显被李云婉的豪气感染，哈哈笑着对其他两位总说：“我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大广告公司不合作，也不光是李总家的业务能力强，我更喜欢她这个人，豪气，爽快！” 另外两位总也跟着哈哈笑，“是是，李总确实巾帼不让须眉。” 巾帼不让须眉的后果就是，被三个男人轮番灌酒，灌酒还不算，男人们喝上头了还爱自以为幽默地讲一些带颜色的笑话，方清雅听得十分尴尬，李云婉却面不改色地接茬。 那个杜总几次想让方清雅喝酒，都被李云婉挡了回去，“杜总，让我司机喝酒，你这是想让我今晚睡大街啊？” 场面上混的都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不到的便宜也不会勉强，免得惹上事，李云婉又娇又俏地调侃让杜总收回试探，哈哈一笑，“这不能够，李总这样的美人怎么能睡大街呢！” “小方，你去催催菜，今天上菜怎么这么慢？” 方清雅出了包间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她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酒桌文化，有些庆幸李云婉不是那种把员工推出去挡刀的老板。 她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要她出来催菜，只是她坐在那儿难免又会被哪个总劝酒，男人们劝酒的借口总是层出不穷，虽然李云婉帮她把杜总挡了回去，但还有张总、徐总，与其等着被劝酒，还不如找个借口把她支出来。 方清雅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了半个多小时，包间的门总算打开了，三个总喝得红光满面，一个个精神亢奋。 李云婉娇俏地说：“喝不动了喝不动了，再喝就要失态了。杜总你什么时候离开，我给你饯行，叫上公司的小伙子来陪你喝尽兴！” “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个杜总虽然有些男人的通病，但也还是有些底线在的，这大概就是李云婉敢单独赴宴的原因。 给几位总叫了代驾，一一送走之后，李云婉才松懈一直绷着的神经，打了个趔趄。 方清雅眼疾手快地扶住，有些担忧，“你还好吧？” 李云婉喝得太多了！之前她还在包间里的时候她就喝了大半瓶白酒，后面又喝了半个多小时，喝得身上的酒味都盖过了香水味。 “你扶我一下，我得去厕所。”李云婉软软地靠在她身上，另一只手按在胸口，眉头紧蹙，明显是不舒服。 把人扶进厕所，方清雅眼睁睁看着李云婉用手去抠喉咙，一次两次，吐到没有东西吐为止。 催吐、冲洗，从头到尾，李云婉做得娴熟无比，她甚至洗完手之后还很淡定地摸上护手霜。 “走吧。”整理了十多分钟，李云婉又恢复了那个干练优雅的女魔头形象，除了脚步略微有些虚浮，外人根本想象不到她之前在停车场里站都站不住。 虽然催吐了，但到底还是喝了不少，酒精已经进入血液，李云婉的酒劲慢慢上来。 个人醉酒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会安静睡觉、有的会大吵大闹发酒疯、有的会变得格外黏人、还有的会不停做家务。 李云婉的醉酒反应是话多，还是那种碎碎念似的骂骂咧咧。 上车之后先是安静了一会，在方清雅停下来等第一个红灯的时候，后座的李云婉突然发作：“方清雅，你他妈开的是车还是宇宙飞船啊，怎么不停打转？” 方清雅本就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对于喝醉酒的人更加包容，也愿意配合，车子明明停着没动，她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好，我开稳一点。” “杜云祥那个老色批，看见美女就流口水，你没看见他对你色咪咪那样啊，还敢往他身边凑。” 第19章 带孩子 听见对方嫌弃又不耐烦的语气，方清雅仔细回想了一下，吃饭入座的时候杜总说大家坐近一点气氛更好，杜总还指着身边的座位让她去坐，后来是李云婉挡了回去：“杜总，她又不喝酒，让她坐边上，催个菜跑个腿的更方便。” 原来当时对方嘴里的嫌弃和轻视全是为了保护她，方清雅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李云婉是这样的人啊，明明心里对你好，嘴上却嫌弃得要命。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吧。 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已经有了醉态的李云婉，觉得酒后的李云婉更加可爱些，不像平日那么端着，有什么说什么。 “杜云祥那个王八蛋，饭都请他吃了无数次了，就是不签合同，一直拖，要不是拿下这个项目能让公司更上一层楼，老娘真想一酒瓶砸他脑袋上！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怂货，每次都在言语上占老娘便宜！老娘祝他下半辈子不举！” 方清雅：…… 原本以为李云婉当了老板以后成熟稳重了，现在看来，还是当年那个能骂哭班上最皮男生的大姐大。 一路骂骂咧咧的李云婉被送回公寓后，又开始作，一会要洗澡，一会喊饿要喝顶峰楼的海鲜粥。 方清雅实在无耐，帮她卸了妆，换了睡衣，又泡了蜂蜜水给她喝，“现在太晚了，顶峰楼都打烊了，明天再吃好不好？” “不要，就要喝顶峰楼的海鲜粥！”喝醉酒的人往往是不讲道理的，喝不到粥就要闹。 “好好好，喝粥喝粥，你先躺着，我去帮你点。” 顶峰楼的海鲜粥今晚是吃不到了，顶峰楼生意好，海鲜粥是限量供应的，根本等不到晚上就会售罄。 看了眼闭着眼睛还在嘟囔要喝粥的人，方清雅叹了口气，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食材，给她煮吧。 去厨房翻了半天，锅碗瓢盆倒是齐全，不过都是崭新的，标签吊牌都没摘。从橱柜里找出一袋没有拆封的大米，还是某品牌赠送的样品，别的什么也没有，只能转而去冰箱找。冰箱里除了几盒水果就是酸奶饮料，在冷冻层找到些牛排，还是那种调好味的速冻牛排，看日期也不新鲜，估计也是心血来潮买了又没做，被遗忘在冰箱里的。 方清雅拿了片牛排和一盒小番茄，有些好奇，她们这种事业女强人难道都不需要吃饭的吗？ 花了四十分钟熬好一锅番茄牛肉粥，用小碗盛了端进卧室，发现李云婉已经睡着了。 方清雅呼出一口气，行吧，睡了就睡了吧，把粥装进电饭煲温着，写了张纸条提醒之后才回家。 回到家差不多十一点，这个时间儿子肯定已经睡着了，她不是个称职的妈妈，方清雅站在邻居的门外，深深吐出一口气，敲门。 门开了，曹鸿岳已经不是下午见面时的装扮，上身是一件军绿色短袖t恤，下身一条迷彩长裤，精壮有力量感的身形暴露无疑。 难怪一脚能踹飞一个成年男人，方清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缓缓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曹先生，打扰了。” “回来了。”曹鸿岳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乐乐已经睡了，你进来抱还是我抱出来？” “麻烦你抱出来吧。”方清雅有些局促，虽然已经知道对方并不是坏人，但她还是挺怵的。 “那你等一下。” 曹鸿岳抱着小朋友出来的时候，小朋友的脸蛋埋在他怀里，是很信任很亲密的动作，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是一件把他从头到脚包起来还有长的黑色t恤。 曹鸿岳看出来女人还是有些怕他，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解释：“乐乐晚上跟我做了些运动，出了汗，给他洗了澡，但没有换洗衣物，就穿了我的。他的已经洗过了，等明天干了再给你送过去。” 想了想，又补充，“晚饭也吃过了，乐乐很乖，不挑食。” 方清雅讶异之余又有些感激和不安，讶异他一个男人竟然如此细心，把孩子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算孩子他爸爸也从来没有这么周全过；很是感激他，他们只是单纯的邻居，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他不仅主动帮忙照看孩子，还带得这么好；长到这么大她极少，或者说从来没有接收这样不求回报的善意，这让她有些不安。 只能又一遍道谢。 “你先开门。”对于她的一再感谢，曹鸿岳没说什么，她本来就不安了，再不让她说些感谢的话，估计她下次都不敢见他了。 “哦，好。” 曹鸿岳动作轻柔地把孩子转交给她，“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谢谢。”方清雅再次道谢。 曹鸿岳点头，在她关门之前又补了一句：“以后如果你不方便了，都可以把孩子送我家来，我可以帮你带，反正我最近都没什么事。” 原本方清雅觉得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第二次，毕竟上次她给李云婉当司机是因为公司业务部的同事们都不在，没想到对方却又一次找到了她。 “方清雅，今晚我有个应酬，你跟我去一趟，先去接你儿子。” 这一次，李云婉脚步都没停，方清雅连忙关掉电脑跟上。 有了上一次的接触，原本就开朗活泼的方和泽见了李云婉亲热地打招呼：“云姨！” 他云姨被这一声叫得整个人都要化了，直接把小朋友搂进怀里揉了一顿，然后摸出一个乐高礼盒，“上次买东西商家送的，给你拿去玩好不好？” “谢谢云姨！”小朋友乖巧道谢，却不伸手接乐高。李云婉顺着小朋友的视线去看开车的方清雅，这是在等妈妈开口呢。 不接受陌生人的东西，这小孩的安全意识还挺高。 方清雅专心开车，也没太主意后座一大一小的动静，突然被拍了椅子，“方清雅，赠品玩具我给乐乐玩行不行？” 方清雅从后视镜看了眼李云婉手里的乐高盒子，她这是去玩具店消费了多少，商家才会赠送这个？ “行，乐乐，谢谢阿姨。”上次就看出来李云婉拐弯抹角对人好，也没戳穿她，直接让儿子收下。 方和泽这才喜笑颜开地接过玩具，再次甜甜道谢。 第20章 女魔头的跟班 正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无穷。 后来方清雅就经常跟着李云婉去饭局，就算是带着公司业务部的同事一起，她也会被带上，给李云婉当专职司机。 根据饭局的性质，她这个专职司机的待遇也不同。如果是和平局，她也是能跟着上桌吃的，如果那天李云婉让她在车里等，那多半是不太平的拼酒局，她就自己解决晚餐。 根据饭局性质的不同，李云婉的醉酒状况也不同。和平局她最多是微醺，话多，有点别别扭扭的可爱；拼酒局就不行了，都是被业务部的同事架着出来，走路打晃，回家倒头就睡。 方清雅去李云婉家的次数一多就发现她家里最多的不是化妆品，也不是衣服包包，而是各种保健品和药，其中胃药和护肝的保健品最多。 这天晚上，方清雅照例把微醺的李云婉送回家，给她泡了杯蜂蜜水。 李云婉用干杯的架势喝完蜂蜜水，瘫在沙发上，有些含糊地说：“方清雅，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挺讨厌。” 方清雅去接杯子的手顿了下，随即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是的吧，反正她从小到大没朋友，或许是她因为家庭原因有些自卑的关系，又或许单纯是她性格不讨喜，毕竟谁也不愿意跟一个沉闷无趣的人玩。 “你知道我上学那会挺讨厌你的吧。”李云婉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都大大方方，就连讨厌一个人也光明正大。 方清雅接过杯子，“嗯”了声，不光李云婉，上学那会讨厌她的人还挺多。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李云婉伸腿，拦着不让她走，脸上的妆还没卸，加上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盛气凌人的感觉。 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吧，或许就是单纯的磁场不合。 “啪！”李云婉拍了下茶几，指着方清雅，“对，就是你现在的表情！你这种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最让人讨厌了！” 方清雅？？？ 她怎么就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了？她一直就是这样的。 “你知道高中的时候班上女生为什么不跟你玩你吗？因为你这副死样子我们被朱老师约谈了好多次，话里话外都是让我们要团结同学，生怕我们霸凌了你。 靠！我们可冤死了好吗？明明就是你自己先不愿意跟人玩的，偏偏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那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知道我们背地里给你取什么外号了吗？白莲花，方绿茶！” 方清雅握着水杯，垂眸，对于李云婉的这些话并不怎么在意，相比她每天生活得战战兢兢的那个家，她们的这些排挤和取绰号根本不算什么。 见她始终不说话，李云婉是真的来气，用脚轻轻碰了下她的腿，“方清雅，你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我说了你这么多坏话你都不生气？” 方清雅甚至给她回了个微笑，“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们不和你玩，还给你取侮辱性绰号！白莲花，绿茶婊！这你都不生气的吗？”李云婉自己都要跳起来了，要是谁敢给她起这样的绰号，她能把对方的嘴撕烂！ “一个绰号而已，不算什么。”方清雅淡淡回了句，“你要没什么事我洗完这个杯子就回去了。” 乐乐还在曹鸿岳那儿呢，今天时间还早，回去乐乐应该没睡。 “不是！”李云婉跟着她来到厨房，“这都不算什么，你都没有底线的吗？” 方清雅洗干净被子，擦干，放进消毒柜，平静道：“比这些绰号恶毒百倍的辱骂我听了十多年。” 这下轮到李云婉惊诧，惊诧到失去语言功能，直到方清雅说要走，她才近乎喃喃地问了句，“是你妈妈？” 方清雅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过家人，和家里的事，李云婉是怎么知道的？ “你妈妈来过公司。” 方清雅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带着压抑问：“她去公司闹了？” 李云婉点头，“本来是去找你的，但是她好像不知道你周末不上班，听说你不在，就站在前台那里开始骂，说你不养家什么的。” 方清雅闭了闭眼，“对不起，给公司添麻烦了。” 她知道李云婉的转述还是含蓄了，桂香云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得很，对着一块石头都能骂上半个小时，不可能像李云婉说的那么简单。 李云婉靠在流理台上，因为喝酒的缘故，神色慵懒，“没添什么麻烦，我让保安给她轰出去了，还警告她要是敢再上公司闹我就找人揍她一顿，来一次揍一顿。话说，她怎么宁愿去公司闹也不去你家找你？” “因为她在我家见过一个更凶的。”想起那次桂香云被曹鸿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方清雅解气地笑了下，“她去过我家，被我对门的邻居吓跑了，后来就没再去过。” 李云婉嘶了声，“你妈妈是被三个保安才轰出去的，什么样的邻居竟然吓得她不再敢上门？” “挺好的人，就是看着凶了点。” 李云婉点了点头，有些别扭地说：“你上次煮的那个粥不错，教教我呗。” 看着跟样板间差不多的厨房，方清雅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强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嘁，我这不是不会嘛！要是会做饭谁愿意天天吃外卖？”李云婉就连不会做饭也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还开始埋怨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就天天在我耳朵边唠叨，说什么女孩子要早点学厨艺，女孩子要怎样怎样，我偏不！我就要跟她对着干！” “我知道。”方清雅轻车熟路地从冰箱冷冻层拿出一片牛排。 李云婉满脸疑惑，“我去，我冰箱里竟然还有这个？”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以前可不怎么熟。” 看着方清雅动作娴熟地烧开水，在每一颗小番茄的顶端划十字，划好十字的小番茄倒进开水锅里一下就开了花，表皮翘了起来。方清雅把翘了皮的番茄捞出来冲凉水，然后放到李云婉面前，“把皮撕了。” 第21章 刻板印象害死人 虽然她们从初中到高中同学六年，但她们上学的时候确实不熟，和她的独来独往不同，李云婉因为性格好所以朋友特别多，每天课间或者午休李云婉身边都围着一群女生，热热闹闹地说笑聊天。 “你们说话声音大，我听见的。” 李云婉撕着小番茄的皮，斜眼去看切牛排的方清雅，哼笑，“你的意思是我们吵呗。” 方清雅淡淡地笑，并不是觉得吵，是热闹，是她奢求不到的不属于她的热闹。 “啧。”李云婉觉得怪没意思，“方清雅，你是真没有脾气的吗？骂人会不会？吵架？撒泼？哪怕就大声和人争执？” “你说的这些能解决问题？” 李云婉被她淡定的语气气到扔了手上的小番茄，插着腰给她上课，“解决不解决没关系，老子心里不爽，得抒发，心里有气不想憋着，老子就要骂回去，先把心中的恶气出了再说。 你说你一个奔三的人天天在公司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骂，被骂了还不还嘴，就站在跟前让人骂，你是我请的员工，不是她们的出气筒好吧！就一个破文员的工作，哪里找不到，还用受她们的气？ 哎，我去，气死我了！看见你天天挨骂那怂样我都想踹你一脚。还笑！还笑！” 李云婉真的要被她气死了，气得真的踹了她一脚，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挨了一脚的方清雅捡回那颗被李云婉扔得老远的小番茄，洗干净放回碗里，她是真的笑了。之前每次当着对方的面被小姑娘们骂的时候她都觉得特别难堪，以为对方把她带进公司的目的就是想羞辱她，没想到李云婉的内心活动竟然是恨铁不成钢。 不得不说，有时候刻板印象真的会害死人。 “老板盼着员工吵架，这不太好吧？” 李云婉愣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这是，讲了个笑话？” 锅子里的粥已经开了，方清雅调小火，把剁碎的牛排放进去，搅拌，盖好盖子，开始切小番茄。 “云婉，谢谢你。”方清雅从来没有过和人谈心的经历，有些不太习惯，组织语言费了点时间，“你口中的破文员的工作，却是我被拒了无数次之后得到的唯一的机会。” “你怎么？”李云婉大为震惊，她当年可是高分上的京大，怎么可能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方清雅缓缓继续，“大学毕业我就结婚生子，当全职太太，面试官一听就皱眉。客气点的还会调侃说家庭条件好就没必要出来吃苦；不客气的就会直接说公司不浪费人力带新人；还有更难听的，当着我的面就骂下属，怎么不好好筛查简历什么人都放进来面试，耽误时间。” 李云婉听了直皱眉，全职太太怎么了，方清雅当年可是她们学校文科第一好吧，就算耽误了几年，但学习能力和本身的能力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吧！ “如果不是你给了我这份工作，我大概会去找一些便利店收银之类的工作了，毕竟一个离异的单亲妈妈能选择的范围并不多。” “你一个人带孩子？”李云婉伸手去夺刀，“怎么不早说？我还拉着你给我当司机，别弄了，赶紧回去。” 方清雅眼疾手快地挡住李云婉，说了句危险，“偶尔一次也还好。” “那你就让孩子一个人在家？你也放心？”想起那个比还甜还软的孩子，想着他被一个人关在家里，李云婉就心疼。 “没有一个人，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邻居，他跟乐乐很投缘，我不在家的时候乐乐就去找他玩。” “就那个看起来很凶，能吓哭小孩的那个邻居？” 方清雅侧目，“你怎么知道他看起来很凶？” “呃……”李云婉语塞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提高音量道：“是你自己说的啊，你邻居吓得你妈妈再也不敢上门了。你妈妈那么凶悍都能震得住，你那邻居可不就得长了张能吓哭孩子的凶巴巴的脸？” 方清雅微微点头，也对。 见方清雅没往深了想，李云婉赶紧转移话题，“看你那些手表和包，前夫家家境挺不错？离了婚一分钱没给你？” “给了，被骗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道尽了心酸，也说出了她不得不出来找工作的原因。 “操！什么品种的傻逼，连孩子的抚养费都下得去手骗，也不怕天打雷劈！”李云婉牙都要咬碎了，随后豪气地拍了拍方清雅的肩膀，“没事，还有我呢，有事跟姐姐说一声，姐姐罩你！” 方清雅默默搅着粥眼眶发热，原来这就是被人无条件划保护的滋味吗？ “听了你这么多悲惨事迹，想不想听听我的？” 方清雅平复了情绪，看向李云婉。 李云婉被毫不遮掩的眼神逗笑，“怎么，在你眼里，姐姐我就是个顺风顺水的人生赢家啊？” 见她还真实诚地点头，李云婉笑着推了她一下，“滚啊，长到这么大谁还没遇上点糟心事，谁还没点故事了。” 李云婉的故事跟方清雅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无非就是一起创业的男朋友出轨，跟着传说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出轨对象跑了，留下她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妈的，一开始我是真恨那对奸夫淫妇，恨不得把他们脱光了绑街上示众！” 方清雅点头，这像是李云婉能做出来的事。她们读初二的时候隔壁班有个男生特别欠，总爱嘴上耍流氓，羞辱她们班一个发育特别好的女同学，导致那个女同学都不敢直着腰板走路。后来李云婉在课间操的时候跑到广播室直接点名那个男生，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那个男生狠狠羞辱了一顿，为此，还背了个口头警告和三千字国旗下检讨的处分。 其实那个女生和李云婉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为了不怎么熟的人她都能挺身而出，招惹了她的前男友结局肯定不会好过。 李云婉就是这样的性格，像一团火，热烈、耀眼。 “知道我后来怎么没去找他们的麻烦吗？”提起过去的李云婉并没有哀怨，愤怒，而是事过境迁的平静。 第22章 去海边 “打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别人砸向我的石头也会变成我的垫脚石，等我站到更高处见过更好的风景，以前的一切就都释然了。” 方清雅知道虽然李云婉说得轻松，但是一个人背起债务扛起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并一步步做大做强，这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这背后的艰辛也只有李云婉自己知道。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要什么男人，专心搞小钱钱才是最重要滴！”李云婉闻着香味开始流口水，“好香啊，可以吃了吗？” 方清雅继续搅拌，“还得等一会，熬烂了才好吃。” “不管了，先给我来点吧，受不了这个香味了。” “唔！好吃！”李云婉被烫得斯哈斯哈，说话都含糊起来，“你说你这么贤惠，人又温柔，你那前夫是脑子有包吧，家有贤妻还出轨，我要是男人肯定把你供祖宗一样供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他出的轨？”离婚后就连她妈，不，桂香云，一直指责她留不住男人的心，又要守着那可笑的尊严，这才让婚姻走到了尽头。 李云婉喝着热粥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一看就是那种相夫教子的温柔贤妻啊，肯定是那狗男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你说男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你这么热情能干，前男友却找了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我前夫却觉得我性格闷，又待在家里什么都不懂，没有共同话题，找了个事业女强人。” “哼。”李云婉冷哼一声，“还能因为什么，相处久了没有新鲜感了呗，瞧着吧，那样的人肯定会孤独终老。” 回到家时间确实还早，刚十点过。 今天曹鸿岳穿的是一件黑色短袖t恤，黑色工装裤，不等方清雅开口，他先出声了，“你还好吗？” 或许是今晚和李云婉聊太多，把那些强行压制在心底的不好的记忆又翻了出来，导致她有些心累，整个人看着神色倦怠。 方清雅轻轻摇头，“乐乐已经睡了吗？今天又麻烦你了啊。” “不麻烦，今天乐乐给我弹琴了，弹得真好，军体拳打得也非常熟练。”曹鸿岳放轻音量语气尽量缓和，她对孩子一向上心，希望多说些孩子的事，看着孩子的份上，能让她放弃那个自杀的计划。 从心底涌出来的疲倦让方清雅没什么精神，只点头说谢谢，其实她心中有数的。只要曹鸿岳在家，乐乐有事没事就爱上他那儿串门，跟着曹鸿岳锻炼之后确实比从前更加健康了，不仅吃饭挑食的小毛病得到改正，脸上也开始泛着健康的粉红，那套军体拳比托管班教练教的不知道好多少倍，一招一式甚至带着力量感。 她是应该好好谢谢曹鸿岳的，对方只是邻居，却帮了她这么多。可是她真的觉得好累啊，累到话都不想说。 曹鸿岳也看出来她的疲倦，不再多说，进屋去抱睡着的方和泽。现在的方和泽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被曹鸿岳的大t恤罩起来，身上穿的是他自己的小恐龙睡衣。 方和泽是真的喜欢曹鸿岳，只要妈妈说晚上不在家，他自己就高高兴兴地去收拾了睡衣和洗漱用具跑对门去了。 第二天是周末，方清雅准备出行用品的时候方和泽又跑去对面敲门，“曹伯伯，今天妈妈要带我去海边玩啦，我捡小贝壳送给你呀。” 曹鸿岳瞬间汗毛竖起，去海边！ 方清雅的自杀笔记里就有一条溺水死亡，所以她这是决定要带着孩子选择投海？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曹鸿岳一边发消息让许彻给他送车过来，一边和他的小朋友“闲聊”，“现在去海边可有点冷，你记得提醒你妈妈给你带件厚外套。” “嗯嗯！还要带什么？”方和泽是曹鸿岳的脑残粉，觉得他曹伯伯什么都懂，所以什么都肯听。 “如果你们打算在海边野餐的话，那需要带的东西就更多了。防潮野餐垫，食物，饮用水。虽然现在还不热没有蚊子，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带上一些应急药品。玩沙子的小铲子小桶你是打算从家里带还是去海边买？” 这一连串听得方和泽有些发懵，起身就往家跑，边跑边大声喊：“我回去问问妈妈。” 没一会儿，方和泽又跑了过来，带着些小失望，“妈妈说带这么多不方便，等到海边了再买。” “那就到海边再买。”曹鸿岳安慰地呼噜了下小朋友的脑袋，心中却一个咯噔，要是方清雅单纯只是想带孩子去海边玩的话这些都是必备品，她却说到了地方再买，明显是敷衍小孩子的。 得到安慰的小朋友心里的小小遗憾瞬间消失，重新扬起笑脸，“嗯！伯伯我多捡些小贝壳，你教我做坦克好不好？” “行啊！那你可要多捡些才行。” 方清雅在门口喊：“乐乐，我们出发了。” 一大一小从屋里走出来，曹鸿岳扫了眼方清雅一个简单的双肩包，和手中拎着的一件方和泽的厚外套，她是真打算今天就自杀？ “听乐乐说你们要去海边？正好我和我朋友也去，自己开车，顺便捎你们一程？” 方清雅拿外套的手稍稍用力，虽然曹鸿岳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两样，但莫名的，方清雅就感觉到来自对方的压力，缓缓摇头，勉强笑着，“谢谢你了，我们坐车也很方便的。” 不给对方说话的空隙，朝方和泽伸手说：“乐乐，跟伯伯再见吧，我们要出发了。” 方和泽高高兴兴跟自己偶像挥手告别，被妈妈牵着一路蹦蹦跳跳走了。 曹鸿岳神情凝重，方清雅刚才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他的推测没有错，拨通许彻的电话，“阿彻，到了吗？” “到了到了！”许彻的回答很急，“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本来今天休息打算在家里宅着打游戏的，突然接到他哥的消息，让他送车过来，最后一个快字还加了三个感叹号，他也不敢问，一路狂飙着赶了过来。 第23章 新嫂子 “你留意一对母子，女人穿白色上衣背黑色皮质双肩包，小孩穿奶黄色卫衣，或者小恐龙棒球外套。如果他们上了车一定把车型和车牌记下来。” 曹鸿岳的指令急促又清晰，许彻的脑子跟着飞快转动，“重复一遍指令。” “哦哦。”许彻下意识把刚才的指令重复一遍，虽然有些磕巴，好歹没有遗漏，“这是……” 疑问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他哥口中的母子从大门口出来，紧张得说话声音都在发抖，“哥哥哥，我看见他们了！他们出来了，出来了，现在在大门口等车。” “盯着他们，我马上到。”电话那头带着些风声回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哥，你到了没，他们的车来了，他们上车了，要不我上去拦着他们？”许彻急得不行，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人拦下。 “别动！记住车型和车牌号码！” “哦哦。”许彻收回已经放到车门上的手，老老实实记车型和车牌号。 新的指令又传进耳朵：“车门打开，你去副驾驶。” 许彻是个完美的执行者，把每一条指令都完美实施，他小跑着换到副驾，才系好安全带，曹鸿岳就裹着一阵风上了车。关车门，系安全带，点火，一气呵成，还分出神来问：“往哪个方向走？” “庆阳路方向，估计是出城。” 曹鸿岳点头，出城就对了，让许彻把对方乘坐的车型和车牌号报了一遍，自己稳稳把着方向盘在这车流中开出秋名山车神的架势，一双锐利的眼扫视前方车辆，寻找目标。 许彻这时候才敢小心翼翼问出自己的疑惑，“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怎么看都没发现那对母子的异样，他们的互动很亲密，就是一对普通母子，绝对不是人贩子什么的，要非说有什么异样，大概就是那对母子实在太过亮眼，长得太好看了，属于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存在。 找到目标！曹鸿岳看着前方那辆车型车牌号和许彻的汇报没有半点差别的车，狠狠松了口气，剩下的就好办了。 “哥？”许彻不死心地问，他哥为什么要盯着那对母子？还这么急切？ 曹鸿岳降低车速，不远不近地跟在那辆银色大众后面，终于有空理理可怜的许彻，“带你去海边玩。” “这种天气去海边？”许彻震惊得猛地坐直身体，又被安全带勒了回去，觉得他哥过于疯狂，“哥，你开玩笑的吧？这个月份去海边喝西北风？” 现在可是四月！虽然前段时间气温高达二十多度，感觉马上要进入夏天了似的，但这几天已经降下来了，最高温度只有十几度，海边只会更冷！ 再说了，他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又不是没见过海，犯得着这种天气往海边跑？ 然而他哥很淡定地点头，甚至还挺幽默地说了句：“带你领略不一样的海景。” “我能拒绝吗？”许彻哀嚎着，“要不您靠边停一下，我自己打车回去。” 曹鸿岳无情提醒，“已经上高架了。” 许彻简直要疯，“哥，您真是我亲哥，这种天气去海边！” 从市区到海边自驾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说着要领略不一样的海景的人到了地方却不急着下车，靠在驾驶座上抱着胳膊盯着某个方向发呆。 “哥，哥？”许彻满脑袋疑问，今天的岳哥有点不对劲，从让他送车开始就不对，“不下车？” 曹鸿岳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想下去喝西北风？” 许彻非常确定！他从他哥眼睛里读出了“二傻子”三个字！ “这不是你非拉着我来海边的？”许彻觉得他已经出离愤怒了！明明他之前还抗议过，他说过这种天气来海边就是喝西北风。现在怎么还嘲讽上他了？“是你说要看不一样的海景！” “看。”曹鸿岳用下巴指着大海的方向。 “看毛线的看！”许彻气呼呼，“坐在车里看海，我也是服……” “哎，哥，那不是你让我盯的那对母子吗？他们也来了海边？”许彻激动地抓着曹鸿岳的胳膊，满腹牢骚消失无踪，想起曹鸿岳一连串的行为，他终于悟出来，“哥，你是跟踪他们来的啊？” “算是吧。”曹鸿岳勉强给了个答复，再不安抚一下，许彻这个小朋友怕是真的要炸。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踪他们？” 能为什么，因为那个女人打算带着她儿子投海自杀，不管是他的良心，还是他曾经的职业，他都不能白白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 但是这些话，他没打算给许彻说，许彻这小孩儿纯良得很，小时候邻居家养的猫死了他都哭得差点抽过去，这要是知道那对母子打算自杀，他不得吓晕过去。 见曹鸿岳一直不说话，只盯着那对母子，许彻突然心领神会，发出神色暧昧地拉长声调哦了声，“哥，你是看上那个女人了？打算追人家？还是已经出手了但是把人家吓跑了？” 曹鸿岳被许彻的脑洞惊呆，以前听大人们开玩笑说许彻想象力丰富晚上能把自己吓得睡不着，一会觉得床底下有人，一会觉得窗帘后面有鬼，一会觉得窗户外面有狼人和吸血鬼，卧室里摆着一堆“法器”不说，就连枕头底下都压着大蒜剪刀桃木剑之类的。以前他还觉得是大人们夸张了，现在看来，这倒霉孩子的想象力确实丰富，还专门往歪处想。 不过也挺好，省得他再费心思想借口。 见他真的点头，许彻彻底兴奋了，“可以啊哥！这个嫂子比上一个更漂亮！关键是气质特别好，特温柔，看着就让人心情平和！可以，可以！” 曹鸿岳伸手在许彻的后脑勺上拍了下，“别瞎叫。” 这小子，什么情况都没弄懂，就嫂子嫂子地叫上了。 被扇了一巴掌的许彻一点没恼，兴奋上了头，有点刹不住车，“说实在的哥，前嫂子人虽然也挺好，但总觉得她有点那什么，之前我还为你们觉得遗憾来着。不过我看新嫂子就挺好，一看就是宜室宜家的好女人，和你，般配！” 第24章 喜欢就上啊! “臭小子，越说越来劲了是吧？”曹鸿岳带着笑意骂，“说了别乱叫，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彻胡乱点着头，“懂懂懂，还没有确定关系嘛，我都懂的。哥，你加把劲，赶紧把新嫂子追到手，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随个大大的红包。” 眼见对方越说越离谱，再说下去，不仅婚礼，估计连他孩子的名字都给安排好了，干脆不再搭理他。 就像许彻说的，这种天气到海边来的都是脑子不正常的，沙滩上除了方清雅母子，就还有零星的一些人，多数是情侣。 不过那孩子玩得挺开心，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在沙滩上跑来跑去，时不时跑到妈妈身边举起手，女人每次都很认真地看了，女人点头之后小孩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塑料袋里，开开心心继续低头寻找。 “那小孩在傻乐什么呢？”许彻实在想不到有人的快乐竟然那么简单，一块光秃秃的沙滩也能玩得开开心心。 “捡小贝壳。” “捡那玩意做什么？” “做坦克。” 许彻：？？？ “哥，你知道得有点多啊。”许彻又开始挤眉弄眼，“还说没情况，连人家小孩要做什么都一清二楚。还有，你这眼神，啧啧。” 他岳哥这充满慈爱的眼神，这都爱屋及乌把人家的小孩当自己孩子看了吧！ 曹鸿岳无语极了，“人家母子住我对面，小孩和你一样，是我小朋友，我答应了教他用小贝壳做坦克，有问题？还有，不要再乱说话，尤其不要当着人面说。” 许彻误会他倒是没问题，可人家一个单亲妈妈本身过得就不容易，要是再摊上点流言蜚语，人还要不要活了。 “没问题，没问题。”许彻连连摇头，他岳哥这么严肃地解释，他哪里还敢瞎胡说，只是还有些不死心，“哥，那位姐姐真的不错，喜欢就上啊！” “小孩子尽瞎操心大人的事！” 许彻抱着脑袋惨叫一声，“哥，再敲就傻了！我也就比你小四岁！不是小孩子！” 曹鸿岳嗤笑，“在我这儿你就是个吸溜着鼻涕的小跟屁虫。”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许彻严重提出抗议，“你不能拿老眼光看人！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要闹了！” 或许是海风吹得实在是冷，沙滩上的那对母子并没有捡太久的小贝壳，女人牵着小孩离开。 “哥，人走了。”许彻怂恿，“跟上啊。” 不用他开口，曹鸿岳已经发动车子，依旧不近不远地跟着，见方清雅带着孩子进了一家餐厅，还点了餐，明显是进去吃饭的。 几分钟后，许彻啃着从便利店买来的烤面包，问：“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像跟踪狂？你要真是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追求，没必要这样，真的。” 曹鸿岳一瓶牛奶怼到他嘴边，“光吃面包干，喝点牛奶！” “呜呜呜！”许彻手忙脚乱接过牛奶求饶，“哥，我不说了，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用牛奶灌我。” 曹鸿岳几口解决掉一个面包，视线一直落在餐厅那对母子身上，心中的戒备一点都没有因为这温馨的场景放松半点，反而更加担忧，生怕这是那对母子最后的午餐。 从餐厅出来，方清雅又带着孩子去了趟隔壁的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大塑料袋，隔着一条街都能看见方和泽脸上的笑容。 方和泽那孩子来海边的乐趣似乎都来自捡小贝壳，一下午时间全耗在了捡贝壳上，方清雅把从便利店买的野餐防潮垫铺上，塑料袋里的各种食物一一摆放好，即便孩子一个人玩得开心她也没有和大多数家长一样玩自己的手机，她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孩子，偶尔也会帮孩子一起捡。 “我这新嫂……”许彻被他岳哥扫了一眼之后赶紧改口，“这位姐姐可真有耐心，要换做我妈，早就把我扔海里了。” “也是因人而异的吧。”曹鸿岳盯着沙滩上的那对母子，毫不留情面地打击他小弟，“我记得隽姨对小桐就挺有耐心。” “我，他……”许彻气恼了半天想不出争辩的词，只能破罐破摔，“那是姜小桐会装！每次在大人面前都装乖宝宝！你们都不知道那小子就是个白切黑！” “哎哟，看你这气呼呼的小模样，没少被他欺负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逗小孩还挺好玩。 说起这个，许彻可就没瞌睡了，义愤填膺地锤了下大腿，“我跟你说岳哥，那小子就是看着乖，背地里没少干坏事！知道王大锤家的那只值多少万的鸟、李大爷那只引以为豪的藏獒、还有薛老抠家那大喇叭……” “这些都是小桐干的？”曹鸿岳还真挺意外，他比许彻他们大上几岁，他们小升初的时候他都高一了，小区里的孩子他不怎么关注。许彻是他迷弟，加上他们两家住得近，每次他在家的时候这小子都会跟在他身后当小尾巴。而姜桐是许彻的死对头，因为姜桐是许彻妈妈挂在嘴边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整个小区他最讨厌的就是姜桐。 “啊。”许彻点头，非常不屑地嗤了声，“你都不知道那孙子有多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反正有一天王大锤家那只据说会好几国语言的鸟，突然逮着王大锤骂，足足骂了好几分钟，还不重样，把王大锤都骂懵了！后来怎么也教不回去，王大锤只能把鸟忍痛送走。 李大爷那只藏獒也是突然有一天就蔫哒哒了，把李大爷急得不行，送医院一检查，还抑郁了，你说平时那么威风一狗怎么说抑郁就抑郁了呢？ 薛老抠家里那套据说上百万的音响也是从某一天开始定点播放大悲咒，怎么弄都没用，除非不通电。” 许彻说的那几个都是小区里的无赖，养鹦鹉的不分白天黑夜地让鸟吵闹，养狗的出门遛狗不拴绳，吓得小区里的小孩都不敢出门，那套音响也是扰民神器。不过这几个都是暴发户，能够约束常人的道德文明对他们都没有用，和他们住得近的邻居都是苦不堪言。 曹鸿岳侧目，“那时候你们才多大？十三四？” 第25章 只要没到最后一步就还有希望! 十三四，正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年龄，姜桐竟然不声不响把全小区甚至警察来了都束手无策的三家无赖给整治了，这就有点厉害了。 虽然这事做得有点缺德，但勉强也算得上“见义勇为”“为民除害”，再怎么不服气，许彻也只是哼了声，“十二，后来他们家就移民了。” “是个人才啊。”曹鸿岳觉得姜桐那小子有点意思，还在部队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兵，或许会是刺头难以管教，但是头脑聪明，可塑性也强，稍加磨炼就是一把尖刀。 许彻原本还打算讨伐一下姜桐，转眼看见他们跟了一天的女人开始收拾，“哎哎，哥，新嫂子，呸，那位姐姐是准备走了吧？” 曹鸿岳点头，如果方清雅是返程，那么意味着他今天的盯梢可以结束了，危险也能暂时解除。然而，方清雅并没有打车回家，而是带着方和泽住进了宾馆。 “哥，这？”许彻转头去看曹鸿岳，虽然他岳哥一再强调他和这位姐姐没什么，但他怎么品出点小俩口闹了别扭，一个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另一个明明担心对方安危，要护着却又不敢让对方知道，只能偷摸跟着暗地保护的意思呢。 曹鸿岳默不作声，只静静盯着方清雅办理入住手续，牵着方和泽上了楼。 “哥。” 曹鸿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按照乔军医的专业术语来说，很多自杀都不是一时冲动，他们是经历了沉痛而漫长的心理历程。乔军医还说，自杀的过程基本分为：自杀意念、自杀准备、自杀演练、自杀实施。方清雅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并且连自杀准备，也就是她那本自杀笔记本都做好了。现在到海边来到底是属于自杀演练，来踩点，还是自杀实施，打算今天晚上就带着孩子投海？ 乔军医说其实干预自杀的最佳时机就是在得知对方有自杀意念之后，可以通过爱和陪伴来让对方放弃这种念头。 所以他一直在教方和泽要多向他妈妈表达爱意，同时也训练他的坚韧和积极向上，希望能借此影响到方清雅。 但如果真到了自杀演练这一步，那就不是单纯能用爱让他们回心转意的，而是需要专业的自杀干预组织来出面，用专业的手段来进行干预。 他的笔记本里记录了好几个医院和心理诊所的联系方式，当时他还侥幸，说不定方清雅在看见孩子的成长之后就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根本用不上这些。 曹鸿岳拧着眉，得想个法子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才行。 “哥？怎么了？”曹鸿岳的脸色让许彻的心也跟着变沉，对方舍弃前程回来收拾破产的家业时都没见过这副沉痛的表情，“真有事？” 曹鸿岳狠狠抹了把脸，沉着声音道：“没事，你去帮我买点水和干粮，然后就去开房休息吧。” “那你呢？”许彻是真的有些担心他现在的状况。 “没事，去吧。”待许彻带着满肚子没有问出来的疑惑下了车，曹鸿岳降下车窗叫住他，“带两包烟。” 这下许彻是真的确定他岳哥有事了，他岳哥是抽烟，但瘾不大，也就想事和实在心烦的时候才抽上两根。两包，这是岳哥从来没有的量！至少他从来没见过。 许彻停下脚步，转过身，曹鸿岳坐在车里，没开灯，投进去的街灯只照亮他刚毅的下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许彻的嘴动了动，想问对方到底遇上什么事了，但他之前问了好几次都被对方岔开了话题，明显是不希望他知道，最后，问了句不相干的：“有指定品牌吗？” 曹鸿岳低沉有力的声音传出来：“没有，劲大的就行。” 很快，许彻带着一袋子干粮和水回来，塑料袋随意放置，单独把两包烟和打火机放到中控台上，“我问了老板，这个牌子的烟虽然便宜，但是劲很足。” 沉默了一下，许彻继续：“那，东西我都放这儿了，还需要点别的吗？” 知道这孩子是担心自己，曹鸿岳轻笑一声，跟以前一样，在他后脑勺拍了下，“去吧，我真没事。” 见许彻还是坐着不下车，只能再次强调，“是真没事，有事我能和你客气？” “哥，说好的，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啊。”许彻叮嘱再三，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许彻走后，曹鸿岳靠在驾驶座椅上抱着胳膊盯着宾馆门口，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车里的人。 这样的盯梢任务对于曹鸿岳来说并不算难，以前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在丛林一趴一整天的时候太多了。但是以前的训练也好任务也好，都是任务内容清晰，目标明确，像这样不明不白摸不清状况的还是头一遭。 任务局势不明朗，任务对象状况不清楚，让他生出一种不能掌控局势的无力感。 从灯火通明热闹喧哗的繁华到只剩寡淡街灯的无声寂静，曹鸿岳伸手去摸烟盒，发现已经空了，把烟盒揉成一团扔进街边的垃圾桶里，重新拆开一盒，刚点燃一支，就看见宾馆门口出来一人。 方清雅孤身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瘦小的背影看起来孤单悲凉。四月份的夜还很凉，方清雅被冷风吹得瑟缩了一下，脚步不停地往海边的方向走。 虽然乔军医说过晚上人的情绪更容易低落，因此大多数自杀都发生在晚上。方清雅也确实是往海边去，但曹鸿岳却无比确定，方清雅不会自杀，至少不会选择在今天晚上。 因为她没有带上她儿子。 不管从她的自杀笔记本里，还是从现实生活中看，都不难得出这个结论。方清雅太爱她的孩子了，离婚、对家人绝望，她肯定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其中的任何一方，更别提她清清楚楚在笔记本里写着要带孩子一起离开。 所以，当方清雅独自一人出现的时候，曹鸿岳反而松了口气。 眼下情况是有点糟，但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就算是自杀演练，只要没到最后一步就还有希望！ 第26章 妈妈感冒啦 从海边回来，方和泽兴冲冲提着那一兜各种各样的海贝来敲曹鸿岳的门。 “伯伯，伯伯，我捡了好多海贝！” 曹鸿岳把人让进来，接过袋子，“我看看。” 两边的门都没关，曹鸿岳看见对面的方清雅，穿一身素雅的家居服，戴着口罩在收拾卫生。 “你妈妈怎么了？” 方和泽扭头喊了声妈妈，见妈妈看过来，他笑嘻嘻挥手，回过头来告诉曹鸿岳：“妈妈感冒啦。” 还人小鬼大地连嫌弃带炫耀，“我们一起去的海边，我都没感冒。妈妈说是我锻炼身体的好处，以后我也得拉上妈妈一起锻炼才行，妈妈身体素质太差啦！” 曹鸿岳勾着嘴角揉了把小屁孩的脑袋，点头附和：“对，是该好好锻炼身体。” 又看了眼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女人，四月份的天气在海边从凌晨待到日出，穿得还不多，感冒也是意料之中。 方清雅感冒感得头晕眼花，早上从海边回到宾馆就开始流鼻涕，现在感觉更严重了些。幸好方和泽去对门找他偶像曹伯伯玩了，不然她都没有力气应付他，勉强收拾完卫生，接到李云婉的电话。 李云婉的语气有点急，开口直奔主题，“清雅，我打听到瑞亚的欧总最近在问一个叫什么，青稚的画，你认识的富太太多，在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玩收藏的？能找到门路吗？” “窦青稚？”方清雅撑着发晕的脑袋问。 “啊，对对对！”李云婉惊喜地问：“你知道？” “油画吗？” “对，油画！”李云婉现在几乎确定方清雅肯定是知道的，这并不是一个很知名的画家，至少还没有知名到人尽皆知，但方清雅却能脱口而出，明显是知道的。 方清雅摘掉口罩小口喝着热水缓解喉咙的刺痛，“我家有，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要不你过来看看？” “你有！”李云婉分贝陡增，这是什么惊喜！她用尽了人脉都没打听到的东西，方清雅竟然刚好有！ “哈哈，清雅，你就是我的福星！等着，我马上过来！” 什么优雅从容，霸气侧漏这一刻统统抛到一边，妈呀，要是能把瑞亚拿下，以后的业务就不用愁了，甚至以后出去谈业务都不用装孙子陪酒了！老娘可是瑞亚的合作伙伴！哈哈哈哈！李云婉恨不得仰天长笑。 李云婉来得很快，按照方清雅发给她的地址直接找到她家，“你怎么戴上口罩了？乐乐不在家？” 方清雅把水放到茶几上，声音瓮瓮的，“感冒，乐乐去对面邻居家玩了。” “哦，就是你说的那个看起来很凶的邻居？”李云婉好奇地扯着脖子往对面瞧，虽然两边门都是开着的，却没看见对面的人，倒是偶尔传来一两声小孩子惊呼的声音，“不是说很凶吗？乐乐不怕？” 方清雅在离李云婉稍远的地方坐下，“乐乐是那位的迷弟，恨不得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 “真没看出来。”李云婉感叹，她是真没想到软乎乎糯唧唧的小乐乐竟然这么有胆识。 “你不是说要看画吗？” 李云婉顺着方清雅的视线转头往身后的墙上看，一幅不小的油画，虽然她也不懂艺术，但这幅画还挺好看，“这就是？” 方清雅摇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和你说的是同一个人，但这幅画的作者也叫窦青稚，还有那两幅也是。” 李云婉感觉自己就是刘姥姥，方清雅指哪儿她跟着往哪儿看，后面两幅不及她身后的大，却也是不错的。 “先不管是不是，我能拍照发给欧总看看吗？”李云婉觉得她声音都在发抖，这要是被她搞到了，瑞亚那边的合作她又多了三分把握！ 得到许可后，李云婉起身打着转各个角度拍了三幅作品的照片给欧总发过去。虽然她激动得不行，但消息发过去之后却没有收到半点回音。 李云婉的激动和热情被稍稍消磨，自己安慰自己，“今天周末，欧总要陪夫人的嘛，没时间看工作消息也正常。” 瑞亚的欧总方清雅听李云婉提起过，和那些贪杯好色的各个总不同，这位欧总正派得很，公事直接去公司谈，私底下不接受任何邀约，底下的员工也一律被禁止参加这类应酬，就算李云婉有千百种手段也无计可施。 瑞亚是大公司，李云婉当初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了份公司作品集，没想到还真入了对方的眼。不过一同竞争的还有好几家知名大公司，李云婉心里是没有底的。要真一开始就被淘汰也算了，毕竟跟其他公司比起来她这确实不够看，但都进了竞选范围还被挤出来，她就不甘心。 方清雅柔声安慰，“等等看吧，如果真是他要找的画，他肯定会主动联系你的。” 李云婉这才静下心来闲聊，“怎么回事？你这感冒有点严重啊，要不要上医院？别回头再传染孩子。” “不要紧，就是昨天在海边吹风吹的。” “你没事吧！”李云婉瞪大了眼睛看她，“这种天气去海边？乐乐没感冒吧？” “小孩子火气旺”想起儿子的话，方清雅笑了，“跟着他偶像锻炼身体呢，一点事没有，还嫌弃我体质弱呢。” “确实弱。”李云婉要吐槽都是当面，“你这小身板还敢去海边，没被风刮跑？” “还行，回来了。” 李云婉被她一本正经的回应逗乐，用脚轻轻踢了她一下，“你还带着孩子呢，注意点，你要是倒下了孩子怎么办？” 听了她的话方清雅没有接茬，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杯。李云婉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见欧总那边也没有回音，看了眼时间说：“晚饭时间了，叫上乐乐出去吃饭去。” 正好方清雅感冒浑身乏力不想动，就算李云婉不来，她也打算晚上叫个外卖凑合一顿的，既然对方开口了，那就一起出去吃。 听见方清雅叫方和泽的声音，曹鸿岳把玩得正开心的小孩拎了出来，真的是拎，方和泽双手吊在他的一只胳膊上，像搭了块毛巾一样轻轻松松走过来。 第27章 反差萌 方和泽明显很喜欢这样玩，一路欢笑，到了门口还不愿意下来，双手吊着曹鸿岳的胳膊，小短腿还不停扑腾着要往他身上爬。 曹鸿岳看起来挺凶，但是对方和泽小朋友却极有耐心，把人上下颠了几下放到地上，顺手撸了把小朋友的脑袋，“吃饭去吧，小朋友不好好吃饭长不高。” “嗯，那我吃完饭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曹鸿岳捶了捶胸口，“我们是朋友，只要我在家，你什么时候想来找我都可以。” 得了保证，方和泽这才心满意足地从屋里出来，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那个贝壳坦克一定要等我来做啊，你不能偷偷做！” 等进了电梯李云婉才凑到方清雅耳边悄摸摸说：“哎，清雅，你这个邻居虽然看起来凶点，其实长得还挺帅，有棱有角锋利还有型，还会带孩子！妈呀，凶帅凶帅的男人带个漂亮的萌娃，这组合，这反差萌！” 李云婉越说越激动，捅了捅方清雅，“你打听了吗，他从事什么职业，结婚了吗？” “你看上人家了？”方清雅意外地看了眼犯花痴的李云婉，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人是个颜控？第一次看见乐乐的时候也是，眼睛欻欻冒绿光。 李云婉飞快摇头，“我不配！我和他气质这一块就严重不配好吧？那种凶帅凶帅的男人就该配个精致温婉的，这叫反差萌，互补。” 李云婉上下打量方清雅，点头，“我看你俩就挺配！” 方清雅直接一个大无语，“我可谢谢你啊。” “真的。”李云婉来了劲，那架势恨不得立马把他们送进洞房，“那位曹先生虽然看着凶点吧，但他对孩子是真有耐心，不是有句老话嘛，对孩子有耐心的男人都可靠。要是他真单身条件也合适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冲一冲。” 方清雅很感激后面上来的邻居，要不是电梯里进了人估计李云婉不仅在脑子里把他们送进了洞房，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给起好了。 成熟小区的优点就是，周边配套好，俩人就在小区门口选了家小餐馆点了几样菜。吃饭的时候李云婉提起一件事，“朱老师马上要退休了，大家商量着给她办个退休宴，你去吗？” 方清雅夹菜的手顿了下，“我就不去了吧，和大家也不熟，别坏了大家的气氛，我找个时间单独去找朱老师。” “说得也对。”李云婉点头，“那我和你一起吧。” “你不和同学们一起？”方清雅有些没弄懂李云婉的操作，和她的沉默孤僻不一样，李云婉热情爽朗人缘极好，属于那种在班上很受欢迎的人。她去的话可能会让气氛变沉闷，但是李云婉不会啊，她读书的时候就是气氛王。 李云婉摇头，满脸痛苦，“那帮人一个个太能闹，我去了肯定会被灌酒，平常应酬已经喝够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想想也是，当初高中毕业李云婉和她那一帮子玩得好的兄弟姐妹就在烧烤店里喝得群魔乱舞。 李云婉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你负责和朱老师联系敲定时间，地点我来定。” 像想起了什么，李云婉啧了声，“也不知道朱老师看见她最喜欢的和最头疼的学生一起去看她，会是什么感受。” 对此，方清雅表示不赞同，“朱老师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的吧。” 他们班是个奇葩班，每次被点名批评，上台做检讨的他们班总能占上几个名额，偏偏他们班不管是总成绩还是集体活动每次都是第一，就连最后的本科上线率都创了校史新高，这些都离不开朱老师在背后的付出。要不是朱老师对每个学生都付出心血，大家的集体荣誉感肯定没有那么强，也不会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惦记她。 “我也没有说朱老师不好。”提起高中时代，李云婉有些感慨，“我们班刺头真不少，朱老师确实为了我们费了不少心思，但是！” 李云婉把但是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还用筷子指着她，“朱老师对你特别好，至少朱老师没带我们班谁去买衣服买鞋吧。” 这是实事，高三学业忙，她打工的时间少，之前存的钱不够，一双鞋穿到脱胶，粘了又掉。后来被朱老师看见，就带她去买了鞋。买鞋的时候见她穿得单薄，又给她买了身衣服。 “当年讨厌你是真的。”李云婉说起当年毫不遮掩，“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好，所有老师和领导都喜欢，还特别乖巧，真挺白莲花的。” 方清雅点头，轻笑，“嗯，还连累你们总被朱老师找去谈心，挺绿茶。” “你都知道？读书那时候就知道？”李云婉满脸的“看吧，知道还不说，难到不是白莲花”。 方清雅缓缓摇头，她那时候为了生存都是问题，哪里有空去管这些，“你上次喝多了告诉我的。” 李云婉难得地语塞了一会，很快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下，“看看，我喝多了都还记得，你说说你自己的绿茶白莲花的形象多深入人心吧。” 方清雅淡淡笑笑，没说话。 “不过吧。”李云婉话题一转，“自从上次你妈妈来公司闹了一场之后，我大概知道你这性格形成的原因了，真不能怪你。” 吃完饭回家，方和泽继续做贝壳坦克的计划落空，曹鸿岳的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见过一次的遒劲的字迹：乐乐小朋友，我有事出门一趟，你可以明天放学后来找我。你的大朋友，曹鸿岳留。 曹鸿岳出门是约了心理医生，他把方清雅的情况跟乔军医说了，对方给出的建议是最好能尽快让清雅去和心理医生谈谈。他在查了很多资料之后选择了这家医院的心理科，他打算先和心理医生聊聊，学习怎样去劝说一个有自杀倾向的邻居主动来接受治疗。 “医生您好。”敲门进了咨询室，医生在看电脑，从侧脸看还挺年轻。 “您好，请坐，我姓姜……”医生敲了几下键盘，转过头来对上曹鸿岳，年轻的脸上满是惊讶，“岳哥？” 第28章 送画 年轻医生见他面露疑惑，连忙笑着解释：“我是姜桐，小时候我们住一个小区的。” “姜桐？”曹鸿岳也有些讶异，昨天在海边许彻才提起他，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你不是出国了吗？” “我还是比较喜欢国内，读完书就又回来了。”姜桐从小就沉稳，过了一开始的惊讶很快恢复冷静，进入工作模式，“您这次来哪些方面需要我们帮助您？” 和姜桐聊了半个多小时，他的建议也是尽快让方清雅来面谈。姜桐把他送到咨询室门口，“岳哥，我们留了联系方式，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曹鸿岳拍了下他的胳膊，爽快应下，“行，到时候我叫上许彻一起聚聚。” “许彻啊，好。”听见许彻的名字，姜桐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这些年方清雅一直没有和朱老师断了联系，逢年过节都会去老师家里，朱老师退休的事她是知道的，就算李云婉不提她肯定也要去一趟老师家，既然李云婉提出来要和她一起，她得先打个电话告诉老师。 “清雅啊，有一阵没打电话过来了，最近过得好吗？” 听见电话里温柔略带沙哑的声音，方清雅鼻子一酸，报喜不报忧，“都好，您呢？腰还是疼吗？” “好多了，你这孩子，又是买床垫又是买按摩椅的，说多少回了让你别浪费，还有那些保健品、补品我都能开店了，下次再这么浪费我真要骂人了啊。” 方清雅静静地听着，这些温柔的唠叨也只有在朱老师这里能听见，她喜欢听朱老师的唠叨，让她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她也是有人关心有人爱着的。 待到朱老师唠叨得差不多了，她才乖巧地问：“您还记得李云婉吗？” “怎么不记得！”朱老师笑得爽朗，“哎哟，比男孩子还能折腾的女孩子可太少见啦。” 方清雅跟着笑，“嗯，她说想给你办个小退休宴，就她和我，还有您。” “办什么退休宴，已经有不少以前的学生联系过我，说的也是这件事。你说说你们这些孩子瞎折腾什么呀，你们一个个的过得好我就很开心啦。” “也别什么宴不宴的了，你们两个来我家里，在家里吃舒服，小乐乐不是最喜欢吃他周爷爷做的菜嘛，带他来。到时候我把你们师兄也叫回来。”提起这个从未谋面的师兄，朱老师又开启了唠叨模式，“哎，你这个师兄一年到头都不着家。哼，别看他是我儿子，回家的次数还没有你勤。” 把约定的时间发给李云婉，李云婉一个电话轰过来，“不是说好的我们给朱老师办吗，怎么成去老师家？我们给老师办退休宴，让她自己忙活，这像话吗？” “那要不你去说？” “我……”李云婉语塞，支吾道：“我有点怵朱老师。” 这是方清雅怎么也没想到的，敢跟男生硬刚的李云婉竟然怕朱老师？“朱老师那么温柔的人。” “你不知道。”李云婉别别扭扭的，“我吧，最怕的就是朱老师那种温柔一刀，要是我妈那样的我反倒不怕，干起来可带劲。” 明白了，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来硬的我能比你更硬，你要是来软的，那没辙，被治得死死的。 到最后李云婉还是没有胆量直接去问朱老师，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嘴，实在不行多带点东西上门。 挂断电话，听见对面关门的声音，是曹鸿岳回来了。可惜了，方和泽刚刚睡着，睡觉前还撑着眼皮问他曹伯伯什么时候回来，他还想去做他的贝壳坦克呢。 第二天早上方清雅把儿子送进幼儿园，正等公交准备上班就接到李云婉的电话，“清雅，你先别过来，欧总刚给我回了电话，说是想要你转手一幅画给他，高价！哈哈，清雅啊，你就是我的福星！” “呃”李云婉停了下，自己骂了自己一句高兴糊涂了，又问：“你愿意转让吗？就那幅小豆芽，欧总出价二十万，你要是觉得少了我再给你添点。” 方清雅没忍住笑，“什么小豆芽，是春之苗。” “春之苗，春之苗。”李云婉不以为然地附和，明明就是长在满是裂痕的土壤里的一颗小豆芽，名字还取得挺文雅，“能转不？清雅，好姐姐，公司能不能拿下欧总就看这幅画了，你家有三幅呢，卖一幅给我好不好？” “你过来取还是我带公司去？” 李云婉一听她松口，高兴得嗷了声：“好清雅，好姐姐，你带过来吧，我中午就给欧总送过去！你可为公司立了大功了！爱死你了！” 方清雅重新回家，把那幅画打包带去公司。 到了公司，李云婉抱宝贝似的抱着那幅画，“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你。” 方清雅摇头，“送你。” “二十万呐！你说送就送？”李云婉倒吸一口气，“抵你好几年工资呢！” 方清雅笑容淡淡，“你给我的不仅是一份工作，况且，这幅画我也没花钱，你需要就拿去。” “真送我？这可是二十万呢。”李云婉再次确定，心中的喜悦被恐慌冲淡，一行字从她的脑子里飘过：放弃或分发财物、与人道别、将珍贵的东西送予他人，都是相对典型的自杀暗示。 看着对方平静无波的脸庞，李云婉有一瞬间产生了直接拍醒对方的想法，去他妈的不说教、不刺激，就该好好骂醒她！ 不过好在，最后她还是守住了理智，哈哈大笑，“行，既然你这么够义气，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中午临出发时，李云婉叫上方清雅，“欧总太太说想见见你。” “欧总太太？见我？”这又是唱的哪出？ 李云婉喜笑颜开地解释：“这位欧总是个妻奴，这次满世界打听窦青稚的画也是因为他太太，他太太听说你有三幅，羡慕得不行，就想见见你。” 李云婉揽着方清雅的肩：“小清雅，你和欧总太太打好关系，如果这个客户能谈下来，我给你发奖金。” 第29章 福星 方清雅莫名其妙地被拉着参加了据说从不参加考察阶段的乙方私下宴请的欧总的私人饭局，地点是一家高级私房菜，是李云婉进了都要咋舌的地儿。 俩人被服务员引到一间包间，见到了传说中的妻奴欧总，和他的太太，楚汐。 “小李来了，快请坐。” 欧总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普通，气质却很好，温和儒雅。 听见对方的称呼李云婉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热情地打招呼，顺便拍他太太的马屁，“这位就是您夫人吧？漂亮又有气质，难怪您这么顾家。” 李云婉这马屁拍得不算浮夸，女人的年龄不太好判断，欧太太看起来确实漂亮又有气质，还很年轻。 “谢谢，我总听松原夸李总年轻又能干，今天见了你觉得松原还是保留了，这么年纪轻轻就经营一家公司，不是一般的能干。” 能把场面话说得这么动听又让人感觉到她的真心，这位欧太太也不是个简单的。 场面话说完，终于轮到主角登场，李云婉把包裹严实的画放到放桌上一层层揭开包装纸，方清雅明显感觉到欧太太双眼充满期待，连呼吸都放得缓慢，看得出是真的很喜欢。 整幅画终于呈现出来，欧太太仔仔细细把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最后欣喜地握着欧总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激动，“是的，这就是窦青稚的画！” 又转过头来急切地问方清雅，“窦青稚的画市面上很少见的，你怎么同时拥有三幅？你是有什么门道吗？” 方清雅笑着摇头，“以前因缘际会和他有过一些交集，那几幅画是他送给我的，后来就没有再见过。” “这样啊。”欧太太羡慕又遗憾，“我特别喜欢窦青稚的画，但是市面上几乎找不到他的画，所以我想问问，这幅画你能转让给我吗？我可以高出市场价，或者你开个价。” 方清雅继续摇头，“我没打算卖这幅画。” “这样啊。”欧太太的失落表现得很明显，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幅画，随后露出个勉强的笑容，“也可以理解的，换做是我，我也舍不得卖。” “这幅画是窦青稚送的，有他的一份心意在，我没有道理拿来当成商品买卖。”方清雅缓和地说，声音不大，却柔和，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不过当云婉说欧总为了您四处找寻窦青稚的画，她觉得一定是您特别喜欢，而欧总又是特别的在意您才会这么费心费力。 原本云婉是打算买下来送给你们的，但是我觉得你们的心意太打动人了，所以我打算把这幅画送给你们。” “啊这……”欧太太很意外，不说窦青稚现在飙升的人气，单这幅画本身的珍稀程度和艺术价值，就决定了这幅画以后的增值空间。退一万步讲，就算按照市场价，这幅画也不便宜的。就算是从李云婉的角度出发送他们，都是件很贵重的礼物了，更何况她一个算得上是完全陌生的人。 欧太太：“这不好，我还是按市场价的两倍价钱买下吧。” 方清雅淡然一笑，“您喜欢这幅画，欧先生能因为您的喜爱不辞辛劳四处奔波打听，云婉被欧先生打动，我刚好有这幅画，又想帮云婉完成她的心愿。您说，这一切不都正好吗？” 欧太太被她的这番论调说得无言以对，“你不要钱，我也不好收啊，太贵重了。” “或许这幅画拿到市面上能变现，但在我的眼里它是有生命的艺术，更适合它的有缘人，我觉得您就是它的有缘人。” “好！好一个有缘人！”一直安静旁观的欧总发出爽朗的笑声，拍拍妻子的手，“我觉得小方说得有道理，我们再拒绝就矫情了，收下吧。” “哎呀，能认识你们二位也确实是缘分呐！”欧总的语气放松又随意，“我年龄虚长你们几岁，我就托个大叫你们一声妹子。我夫人跟你们也投缘，以后你们没事一起约着吃饭逛街什么的也不错。” “哎，好！”李云婉喜出望外，连胜应好。等吃完饭出了私房菜馆的门和欧总夫妻告别时，李云婉的“哥嫂”已经叫得很熟练了。 熟络起来的欧太太也热情不少，尤其是对方清雅，“清雅，改天一起去看画展啊。”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欧太太，和太太开心他就开心的欧总，李云婉兴奋得一把抱起方清雅转了好几圈，“清雅，清雅！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方清雅被转得有些晕，又听见李云婉哈哈大笑，“这个合作稳了！” 等上了车方清雅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合作稳了？欧总什么也没说啊。” “嗐。”李云婉发动车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他们这种大人物一般不会把话说得那么透，你得这么理解这个事，他一般叫合作对象都是这个总那个总，却主动叫我们妹子，这代表什么？” “自己人呐！”李云婉狠狠拍了下方向盘，那响动让方清雅心头一跳，生怕她把方向盘给拍断。 “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就真么拿下了瑞亚的合作！我可真佩服我自己！”李云婉高兴极了，摇头晃脑，跟中控台上那个陶瓷娃娃一样。 等红灯的时候方清雅被李云婉的眼神吓得贴着车门，“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 “没想到你的口才这么好，真的。上来就夸欧总对他太太的感情，还不忘提一嘴我们的感情其实也和他们一样，再抛开金钱谈缘分来做拔高，加上那份从容和真情实感，我都被你打动了！”李云婉竖起大拇指，“我和人打的交道也不少，什么样的谈判都见过，你这样直击人心灵的谈判方式，彻底服了！” 方清雅微微一笑，点头，“能帮到你就行。” “行！可太行了！不能再行了！”李云婉在方清雅肩膀上狠狠拍了几下，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要是没有你，我这个小广告公司根本打不过那些4a公司。” 第30章 腊肠饭 果然，第二天，李云婉就被瑞亚那边通知去签合同。等李云婉签完合同回来，把全公司人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夸奖了一番方清雅，引得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谁都没想到，这个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文员竟然有这么大能耐，打败了几家4a公司把瑞亚给谈了下来！ 热烈的掌声响起，大家都热情地向她表示佩服。尤其是业务部的同事，他们知道瑞亚的分量，也知道能谈下瑞亚有多不容易。 热闹一阵就都散了，刘晓媛蹦蹦跳跳到方清雅身边，语气夸张：“清雅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听业务部的翔哥说我们公司和那些4a公司根本没法比，不是能力问题，是我们名气不足，他们都觉得这次是陪跑增长经验的，你是怎么谈下来的啊？” 才被大家热情轰炸了一轮的方清雅还有些没恢复过来，她不是很能适应那些当初把她骂得一文不值的同事转头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对她大加褒奖。 “哎呀，我们这行就这样。”刘晓媛是个很机灵的姑娘，有些没心没肺，却也敏感，“大家都是就事论事，不会往心里去。你没看见我们每天和策划那边各种吵吗？吵归吵，放假了照样一起吃饭逛街。” 方清雅默然，这样的人际关系是她从来没有涉及的。 合同签下来就意味着大家要开始忙碌起来，瑞亚的合作是大项目，加上公司还有正在进行的其他项目，所以现在的配置就有点捉襟见肘，招新员工是迫在眉睫。不过新员工到岗之前人手不足的问题还是需要解决，原本负责打杂的文员方清雅就这么被拉进了新项目组。 于是，入职一个月零五天的时候，方清雅第一次体验到了其他同事平时抱怨的“睡得比狗晚”、“羡慕朝九晚五”的加班生活。 虽然她只是临时被拉进新项目组的打杂人员，分到她手上的工作并不多，但她还是加班加到晚上九点。 听见开门响，方和泽从对面屋里跑了出来，“妈妈，你回来啦！” “你怎么又去伯伯家了，我不是说让你早点睡的吗？”下午把他从幼儿园接回来就交代了让他自己在家里玩，老是去打扰人家不好。 方和泽没有在意妈妈的责备，扭头朝曹鸿岳喊：“伯伯，妈妈回来了，我要回家啦，晚安！” “好，晚安。”曹鸿岳是跟着他出来的，自然见到了方清雅，朝他们点头，既是对方和泽的回应，也是和方清雅打招呼。 一大一小的互动亲密又自然，方清雅有些不自在地朝对方道谢，领着儿子回家。 进了家门方和泽就往厨房方向跑，方清雅以为他进去喝水，也没在意，谁知也就换个鞋的功夫方和泽又噔噔噔跑了出来，拉着她往餐桌走。 餐桌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饭。 “妈妈，你加班到这么晚是不是还没吃饭啊？这是我跟曹伯伯学的腊肠饭，可好吃啦！” 看着桌上那碗有红有绿热气腾腾，飘着香味的腊肠饭，方清雅愣在了原地，眼眶发热。好一会之后，不可置信地去看还不及自己腰身的儿子，“这是你做的？” “嗯！”方和泽重重点头，拉着她坐到餐桌边，把筷子递到她手边，满脸期待地说：“妈妈你快吃，可好吃了！” 方清雅是和着眼泪吃完的那碗饭，耳边伴着方和泽稚嫩软糯的声音：“曹伯伯说了，男子汉就应该肩负起照顾家庭的责任，我虽然年纪小能做的不多，但是我可以学，我现在已经学会了洗衣服和做饭，我还要学其他的，曹伯伯答应了会教我，他什么都会！妈妈，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啦，加班回来也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方清雅再也没忍住，抱着儿子埋头痛哭。 因为自己的遭遇，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儿子身上，尽心尽力地教导他，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儿子聪明乖巧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同样的，她也知道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儿子是有些娇气的，刚从彭家搬出来他还很不适应，也没有安全感。 没想到，这才多久，他不但适应了环境，改掉了许多娇气的小毛病，甚至学着开始用他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妈妈，妈妈，你别哭。”方和泽急了，曹伯伯不是说妈妈吃了他做的饭会很开心吗，可是妈妈哭得好伤心好难过的样子，他们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妈妈都没有哭过。 “妈妈，是饭太难吃了吗？你别哭，我以后能做好的，你别哭好不好？”方和泽不由自主跟着哭起来。 方清雅淌着眼泪去亲同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哽着声音说：“好吃的，这是妈妈吃过最好吃的饭！乐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孩子，妈妈是太激动了。” “嗯，那我以后给妈妈做更多更好吃的饭！”方和泽哭得眼睛都睁不开，还不停叭叭，“我也给你做红烧排骨，做可乐鸡翅，糖醋鱼，还有你最爱吃的油焖大虾，我帮你剥壳。” 方清雅眼泪不停，心里酸软一片，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不停亲吻儿子。 早就到了平日的睡觉时间，又哭了这么久，方和泽洗了脸连故事都没听就沉沉睡去。 方清雅坐在儿子床头，轻轻抚摸儿子柔嫩的小脸，眼泪再次滑下。不过这次伴着眼泪的还有嘴角的微笑，和眼中的光。 她的人生也不是彻底无望，她也不是一无所有的，她还有儿子，聪明可爱，小小年纪却学会了担当的儿子。 回到房间，拿出那本笔记本，翻开。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往这上面补充文字了。再看见这些文字，方清雅有些恍惚，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竟然生出些陌生感来。只要想到儿子哭着说以后给她做饭吃，给她剥虾，她就舍不得死了。 把那些文字撕下来，到厨房点火烧了，那些绝望和无力慢慢变成一团灰烬，被水冲进了下水道里。 方清雅站在水槽边良久，最终擦干脸上的泪水。人生是艰难，但再难也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第31章 朱老师 和朱老师约的是周末，这天一早李云婉就来接方清雅，说是让方清雅陪她去买礼物。 “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你眼光好，陪我去选呗。” 今天的李云婉舍弃了以往张扬干练的装扮，穿了一条温柔典雅的连衣裙，化着淡妆，香水也是很温柔恬淡的香味。 方清雅抿唇轻笑，“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是吧。”李云婉扯了下裙子下摆，“我自己也别扭得很，你就这样穿？不会太随便了吗？” 方清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卫衣牛仔裤，“你会不会太紧张了？我们是去老师家，又不是参加什么高级宴会，还要穿个礼服。” “呵呵。”李云婉僵硬地扭头，干笑，她还真考虑过要不要穿一条更加正式的裙子。 “你不是吧！”方清雅愣了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去拜访老师而已，真不至于。” 或许是出于对朱老师的敬畏，一贯张扬泼辣的李云婉一路上话都没说几句，挑礼物的时候更是看什么都不满意。 “这个是不是太便宜了？要不我还是买那枚钻石的胸针吧。”李云婉看着店员介绍的藏红花，有些不确定地问方清雅。 方清雅无奈，“我们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就行了，买那么贵的没必要，老师也不会收。” “哦，也对。”李云婉点头，对店员说：“那除了藏红花再给我拿一盒燕窝吧。” 从商场出来，李云婉看着两手空空的方清雅问：“你不准备礼物吗？” “哦，我订了束花，就在老师楼下，再买些水果就好了。” 李云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认真的？要不我们再去挑几盒补品吧，我掏钱。” “真不用。”方清雅拉住她，把她往车上推，“上车吧，再晚要赶不上午饭了。” 李云婉被塞上后座和方和泽一起，等车子驶了一段时间她才觉出不对来，“你怎么对去朱老师家的路这么熟悉，连导航都不用开？” “因为我们经常去朱奶奶家啊。”一直埋头玩魔方的方和泽抢答。 “难怪。”稍稍细想一下李云婉就明白了，难怪方清雅穿这么随意，礼物也买得那么普通，“跟你一比，亲疏立现了啊。” 只有外人才想着怎么穿怎么送礼会不丢面子，不让人嫌弃，真正关系亲近的人谁会计较这个。 听见对方略带低落的声音，方清雅没有半点同情，“这怪谁？谁叫你毕了业就不去看老师的？” 李云婉又是紧张又是失落的，没有察觉到今天的方清雅比往日多了些生气，甚至没有意识到方清雅言语中的调侃。 “好了，以后多去老师家几趟就不紧张了。” 李云婉的紧张在到了朱老师门口的时候达到顶峰，她拉着方清雅的手不让她敲门，“等一下！你帮我看看，我这样行吗？” “非常行，参加宴会都没有问题。”方清雅轻声安慰她，“真的很好了，别紧张。” 李云婉做了几个深呼吸，视死如归地伸手敲门。 来开门的正是朱老师，见了三个人很是热情，“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把三个人让进去，朱老师冲着里屋喊：“老周，孩子们来了。” 朱老师的爱人老周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穿着条格子围裙，笑容可掬地跟他们打招呼，“来啦，坐，坐，和你们老师聊聊天，我这还煮着菜呢，就不陪你们了。” “周老师，我给您打下手吧。”方清雅挽着袖子就要往厨房走，被朱老师拉了回来，“不用，就几个家常菜，你们坐下吃水果。” 朱老师把她们带到沙发边，自己去归置她们带过来的东西，一边归置一边唠叨：“你看看你们，我都说了多少遍，别浪费别浪费，就不听话，这东西得花不少钱吧？” 方清雅听惯了朱老师的这些唠叨的，觉得温暖亲切，但原本就紧张得除了打招呼就没再开口的李云婉不知道啊，还以为自己买的礼物不合老师心意，越发紧张，几乎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 “老师，那两盒补品是云婉买的，她原来还打算买一枚钻石胸针送给你呢，两万八，被我给拦了下来。” 听见两万八朱老师转过身来瞪了她们一眼，“华而不实的东西，花那个钱做什么。” 被瞪了方清雅也不怕，继续笑着说：“对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好说歹说才劝她换成补品，这些您和周老师也用得上。” “补品也不用。”朱老师归置好，走过来，“你们能来看看我，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就够了。” “老师您尝尝，今天楼下的水果不错，新鲜，还甜。”方清雅把剥好的柑子递给朱槿，“您别唠叨了，原本云婉说请您和周老师出去吃，您不肯，她给您挑礼物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只不过前面选的那些太贵了，我说您不会收，才选的这个，您要是再嫌弃，她下次可就不敢上门了啊。” 朱槿啊了声，拉着李云婉的手说：“瞧我，老糊涂了。都怪小雅，每次来都给我带东西，说多少回了都不听，唠叨惯了，没有不喜欢你礼物的意思，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不会，不会。”李云婉连忙摇头，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伶俐小嘴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朱老师和人打惯交道，和缓地问：“你现在在做什么？成家了吗？” 李云婉磕磕巴巴回答，朱老师微笑着点头，语气里带着骄傲：“你读书那会我就知道，你的性格是个敢闯敢拼的，现在年纪轻轻有了自己的事业，不容易。” 说着又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忙着事业，倒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耽误了，你们师兄也是，总是忙。” “师兄职业特殊嘛，没办法。”方清雅削着苹果答。 每个妈妈说起自己的孩子都是自豪又无奈，朱老师也是，“职业再特殊也还在同一个城市，他倒好，像是忘了自己还有父母，一年到头不着家。我都经常说他还不如你回来得多，都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第32章 回娘家 方清雅削着苹果轻笑，“确实，这么多年了我还一次都没遇见过师兄。” “是吧！”说起这个，朱老师也来气，“你逢年过节还知道来陪我和你周老师吃饭，那小子是年三十都不回家的，你说气人不气人。前天，我打电话叫他今天回来吃饭，结果他告诉我最近忙。忙忙忙，一年到头忙得一天空没有？哼，我看他就是不爱回家。” “算了，我都懒得说他。”吐槽完儿子，朱老师又把话题拉回来，“我记得云婉读书那会是很活泼的性格，现在倒沉稳不少。” 一直陷在紧张情绪里的李云婉硬扯着嘴角露出个“沉稳”的笑容，“呵呵，还好吧。” 方清雅把削好的苹果切小块放进玻璃小碗，看坐得笔直笑得沉稳大气的李云婉忍不住笑，原来泼辣张扬的李云婉还有这样一面呢。 趁着朱老师去厨房看菜的空档，四月份的天气已经出了一身汗的李云婉轻轻捶了方清雅一下，压低声音控诉，“看戏爽吗？也不帮忙分担一下火力！” 方清雅没忍住笑，“没看戏，是你自己太紧张，我都说了老师人又温柔又包容，你再调皮也是读书时候的事，她不会揪着不放的。” 厨房里传来两位老人和小孩的笑声，方清雅和李云婉转过头去看，是朱老师在给方和泽偷菜吃，被周老师抓包了。 吃饭的时候有方和泽在活跃气氛，不停夸周爷爷做饭好吃，逗得两位老人哈哈大笑，尤其是周老师不停给方和泽夹菜，擦嘴，“喜欢吃就多吃点，让妈妈多带你来，爷爷给你做。” “我现在也会做饭啦。”方和泽现在吃饭比以前省心得多，自己用小勺子嗷呜嗷呜吃着，看他吃饭就觉得香。“跟我曹伯伯学的，他可厉害了，什么都会。” “呀，我们乐乐这么厉害啊！那你现在学会什么了？”周老师特别有耐心，也没有把方和泽当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逗。 “腊肠饭。” 周老师点头，“腊肠饭好吃，香。那下次来了，你帮爷爷打下手好不好？” “好！”方和泽答应得响亮，“曹伯伯说了，我是男子汉，要担起责任，做家务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方清雅捏着筷子陷入沉思，曹鸿岳好像在无形中影响了方和泽不少，也侧面反映出来，她之前对儿子的教育似乎有些跑偏，她自己吃了缺爱的苦，想一股脑弥补在儿子身上，却忘记了男孩子是需要一些摔打锤炼的。 从朱老师家出来，一直绷着劲的李云婉终于松懈下来，瘫在后座感叹：“这比我应酬还累。” “哎，小清雅，我发现你在朱老师家倒是挺自在哈，还会开玩笑呢。”李云婉回过味来，越想越觉得方清雅和平时的不同。 “别说你没有啊，先前是我太紧张了没发现，现在想想，你去朱老师家是真跟回娘家似的。” 回娘家，方清雅讽刺地想：那个娘家有什么好回的，她那些所谓的家人从来不在乎她过得好不好，只会提出各种要求。就算是逢年过节不得不回去的时候，也是到家坐不到十分钟就让她领着全家出去逛商场，疯狂消费，去高级餐厅吃饭。 在那个家里，她就是个提款机。 李云婉继续在后座叭叭：“不过朱老师人确实挺好，和蔼又热情，虽然有些唠叨吧，但不会让人反感，周老师的菜做得好性格也好，难怪你爱去，下次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啊。” 回到家，给朱老师发了消息报平安，对方马上就给她发过来视频通话邀请。 “老师，我到家了，云婉送我回来的。” 朱老师脸色凝重，“小雅，你实话告诉老师，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我看你瘦了不少，脸色也不怎么好。刚才云婉在，我不好冷落她，一直没问你。” 方清雅神色一顿，嘴角停在半途，没想到对方那么敏感，缓缓拉高嘴角，完成那个进行到一半的笑，轻声回答：“没有，我能有什么事。” “你这孩子。”朱槿叹气，高中带了方清雅两年，毕业之后也没有断了联系，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这孩子的。受原生家庭影响，这孩子坚韧不拔，却也自卑，感情封闭，不怎么愿意和人交流情感。 现在还好些，至少在她面前还比较放松，偶尔也会和她分享一些高兴的事，今天又见方清雅和李云婉相处得也不错，她还欣慰来着，这孩子总算愿意交朋友了。 欣慰归欣慰，对方藏在欢快下的哀伤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算了，你要实在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周老师。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在你身边，这个家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朱槿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忍，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我真怕你把自己憋出个好歹来。” 方清雅心中酸涩一片，眼眶发热，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朱槿带着一贯的和蔼的笑容，轻言细语诉说着自己的开心，“你今天和云婉一起来，看着你们之间的相处我特别高兴，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愿意交朋友了。这是很好的，云婉那孩子性格活泼，正好和你互补，你要是有不方便和老师说的，和云婉说说也好，她虽然有些跳脱，但为人仗义，很有责任心，也能扛事……” 听着老师暖心的唠叨转变成对李云婉的个人表彰大会，方清雅心中的酸涩消散，笑了出来，“老师，云婉要是知道您对她的印象这么好，她要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朱槿看着虽然眼睛湿亮，声音带着些哽咽，神色却明亮不少的方清雅，微微放下心来，顺着她的话问：“哦？” 方清雅把李云婉最近的紧张和担忧一一转述，朱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那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就算你们读书那会我也没对她有不好的印象啊。” 第33章 贝壳坦克 方清雅晚上带儿子在小区里玩的时候，发现小区绿化带里的植物脱去了她搬进来时的黄黄绿绿的外衣，长得葱翠茂盛，樱花、桃花、杜鹃花也热热闹闹地开起来，阵阵暖风伴着丝丝花香，很舒服的天气。 方和泽用上次在海边买的工具在沙坑里和小伙伴堆城堡，稚嫩的声音指挥着同伴们做这做那，非常有领袖风范。 突然，另外两个小朋友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一开始还各自悠闲的家长们霎那紧张起来，纷纷起身走过去察看，方清雅也一样。 等家长们凑近，方和泽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来自己的小手帕在给哭着的小女孩擦眼泪，嘴里还安慰，“好啦好啦，再哭就不漂亮啦，你想要哪个工具得跟哥哥们说，不能直接抢。来，我们现在说‘哥哥，可以给我玩你的铲子吗？’” 小孩拌嘴打架大人们见怪不怪，这么小小年纪就会劝架的还真没见过，都停下动作继续观望。 小女孩原本是不愿意的，方和泽拍着小姑娘的后背用他稚嫩的嗓音一本正经地劝说：“你想啊，如果你正拿着铲子在玩，我什么都不说从你手里抢，你会愿意吗？如果真的想玩，我们要有礼貌地跟别人借。” 小女孩憋着哭音委委屈屈地问：“要是我说了他们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那也要试试看啊，万一他们同意了呢？” “好吧。”小女孩这才转向拿铲子的男孩，“可以给我玩一下铲子吗？” 拿铲子的小男孩长得比他们都高，块头也大，听了小女孩的话二话没说把铲子递给她，还派头十足地说：“早说嘛，来来来，一起堆城堡。” 一场纷争就这么落下帷幕，一旁围观的家长们纷纷惊叹，“那个小孩是谁家的啊，小小年纪就能遇事不乱，处理起来还条理清晰，难得。” “不太清楚。” “我倒是见过几次他跟那个头上有道疤的男人一起。” “那个男人啊，看起来凶得很哦。” 一群老人就此展开热烈讨论，从育儿到国家大事，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到了约定时间，方清雅才去叫玩得起劲的儿子。其他小朋友带着期盼的目光看他，他要回家就意味着这些小工具也要带回家，他们就没得玩了。 之前还很大方分享玩具的方和泽小朋友礼貌地朝其他小朋友伸手，“对不起，我要回家了，能把工具还给我吗？” 那个大块头小男生不甘不愿地问：“再玩一下吧。” 方和泽态度坚决地摇头，“我和妈妈约好的，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 小姑娘过来还铲子的时候巴巴地问：“哥哥，你明天还来玩吗？” 方和泽摇头，“还不知道，如果曹伯伯明晚有空的话就不来了，我要做贝壳坦克。” “坦克！”男孩子们听见他要做坦克眼睛都发光，“你还会做坦克啊？” “嗯。”方和泽点头，淡定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炫耀，“曹伯伯教我的，他什么都会。” 方和泽小朋友在一众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淡定离开，方清雅笑着问他，“你那个贝壳坦克还没完成啊？” 这还是妈妈第一次关心他的贝壳坦克，方和泽的分享欲爆棚，很兴奋，“没有那么快，我们得先把所有的贝壳洗干净消毒，把不合格的贝壳筛选出去，剩下的贝壳还要按大小分类，然后才是一个一个用胶水粘起来，现在才完成履带部分。” “不过最近曹伯伯好像有点忙。”方和泽的兴奋劲落下，语气失落。 方清雅轻拍他的肩膀安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们要学会耐心等待。” “哦。” 还是有点失落的，方清雅有点不忍心，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安慰，或者想办法转移他的情绪。现在她意到这也是成长中必须经历的情感，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舍不得孩子半点不开心，一切顺着孩子的心意来。 不过方和泽的失落感情也没持续多久，从沙坑迎着暖春的风往回走，突然，方和泽加快脚步跑起来，欢快地喊：“曹伯伯！” 曹鸿岳？ 方清雅往儿子的方向看，果然是他。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灯也不算亮，就这环境方和泽都能远远认出他来，可见有多念想。 “曹伯伯，你回来啦？” 曹鸿岳弯腰接住冲过来的小钢炮，蹲下来带着笑意问：“下来散步？” “在堆沙子城堡！小朋友们都羡慕我会做贝壳坦克！”小钢炮完全没了刚才在小伙伴面前的淡定，脸上声音里全是兴奋和骄傲。 “那是必须的，到时候你把贝壳坦克往他们面前一摆，馋死他们 ！”不得不说曹鸿岳还是很懂怎样哄孩子的。 方和泽清脆的笑声响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摇头，“不给他们看，给我弄坏了怎么办。” “曹先生。” 曹鸿岳回头，方清雅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穿一条纱质连衣长裙，晚风拂过裙摆微微飞扬，她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她站的地方刚好有一盏路灯，暖黄的灯光从她头顶洒落，把她轻轻拢在其中，身后是一株开得正茂盛的樱花树，衬得她整个人温婉柔和。 “方小姐。”曹鸿岳起身，声音不自觉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尽管知道曹鸿岳人很好，方清雅在他面前依旧有些拘谨，紧张地抓了下裙摆，声音发紧，“乐乐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和乐乐挺投缘。” 方清雅抓着裙摆的手又紧了紧，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方和泽拉着曹鸿岳的裤管，满含期待地问：“曹伯伯，我们今天还能做贝壳坦克吗？” “今天不行，太晚了，小朋友睡太晚会不长个。”曹鸿岳的注意力被方和泽转移，大的牵的小的走在前头，俩人约着下次一起做贝壳坦克的时间。 方清雅悄悄松了一口气，松开紧攥着的裙摆，曹鸿岳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她都不敢和他对视。 第34章 宝贝与小偷 好像一切都随着儿子的那碗腊肠饭变得好了起来。 虽然临时被拉进新的项目组，接触到的工作内容也是全新的，但她都完成得不错，除了刘晓媛以外其他同事也开始和她慢慢亲近起来，一起吃外卖的时候还能开几句玩笑。 接到于磊警官电话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您是说？” “法院对徐倩的个人账户进行冻结，现在已经开始走流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近就会联系你了，你要注意保持手机畅通。” 方清雅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嗓子发干，“好，好的。” 于磊停了下，说了句不像安慰的安慰：“也不知道最终能追回多少。” “不管多少都太谢谢你们了！” 挂断电话，方清雅缓缓蹲下，用胳膊圈出一小片密闭空间，无声哭泣。 给她带来希望的不是能追回多少钱，而是他们对她不放弃的态度。在被命运踩进泥底，陷入无边的黑暗深渊的时候，李云婉、老师、警察们给她带来点点星光，把她拉出来，照亮她，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手机再次响起，是曹鸿岳的来电。 之前他在纸条上留了号码给她，但是她没有加，后来方和泽去他家的次数多了，用他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就顺手存了下来。 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接通电话轻柔地问：“怎么啦宝贝？”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然后听见一声咳嗽，是曹鸿岳，“那个，乐乐幼儿园布置了亲子作业，明天要交一份烘焙作业，我问问能不能去你家做，我家没有工具。” “啊，可，可，可以。”方清雅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话都说不利索，“工具，在中间的吊柜里。” 曹鸿岳又咳了声，“嗯，知道了，你忙。” 挂断电话之后，方清雅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她刚才说什么了？她好像叫人家，宝、贝？ 方清雅重新把自己埋起来，嘤，她以后怎么有脸见曹鸿岳啊？ 怪她，以往每次这个号码响起都是儿子的声音，今天她没过脑子就喊了宝贝，没想到换了人！ 曹鸿岳应该知道她在喊乐乐，他……不会多想的吧？ 她这头还一团麻呢，手机又响起来，吓得方清雅心脏漏了一拍，她觉得自己好像得了电话ptsd，看清楚来电显示，还好是同事，依旧接得小心翼翼，“喂。” “清雅姐你在哪儿呢？现在到会议室来，各部门要开个会碰一下。” 这样的会议最近几乎天天开，她一个临时组员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意义并不大，不过同事们现在似乎是真的接纳了她，把她当成自己人，她没到场还要催上一催。 “好的，马上。”方清雅起身整理好自己，离开楼梯间，重新回到过了下班时间依旧繁忙的办公室。 从公司回去已经九点半，又是错过儿子睡觉时间的一天。 开门进去，客厅的灯还亮着，一开始方清雅还以为是儿子给她留的灯，但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响动吓得她汗毛竖立，冒冷汗，家里进贼了？ 在退出去报警，和悄悄溜到儿子房间反锁房门等小偷偷完离开之间犹豫了一小会，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往这边走过来。 下意识的，方清雅夺门而出，埋头就跑，电梯都不敢等，直接往安全楼梯钻，并祈祷那个小偷能够自行离开。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已经到了九楼，捂着飞快蹦跶的心跳狠狠吸了几口气，平时几乎不运动的她这会腿都是软的，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是曹鸿岳的来电。 “曹先生，你现在在家吗？”方清雅又怕又急，抓住救命稻草般求救，“我家好像进贼了，我不敢惊动小偷，怕他狗急跳墙，乐乐还在家呢，你能从你家帮我看一眼小偷走了吗？” “方小姐，方小姐。”曹鸿岳叫住明显慌乱的方清雅，一丝笑意从他声音里漏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小偷就是我？” “……啊？”方清雅是用逃命的速度跑出来的，这会儿脑子有些发懵。 曹鸿岳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我还在你家，嗯，乐乐的作业好像出了点问题。” 方清雅反应了一会儿，才把这个消息消化掉，愣愣道：“哦，好。” 拖着酸软的身体出了安全步梯，重新乘电梯回家，一路懊恼，今天是被于警官的好消息冲昏了头了，一次又一次地犯傻。 曹鸿岳站在方清雅的门口看着那个小女人耷拉着脑袋脚步缓慢地往这边走，有些纳闷，怎么了这是？被吓着了？ “方小姐。” 正埋头自我谴责的方清雅又被吓了一跳，物理意义上的弹跳起来，曹鸿岳都看见了，暗自咋舌，她好像真的很胆小。 方清雅差点又要拔腿就跑，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之后才松了口气，还好是曹鸿岳。 想起接连两次的犯蠢，方清雅瓷白的脸上瞬间红透，很是尴尬，“那个，谢谢你啊曹先生。” “先别急着道谢。”曹鸿岳有些无奈，“进去说？” 进了厨房，看着流理台上那些失败的半成品，方清雅有些意外，他之前不是都把制作过程拍照发给她了吗？她都发到班级群里去了。 曹鸿岳难得有些不自在，清了下嗓子，不动声色地移位，把垃圾桶挡在身后，“那什么，成品和预想效果有点差距。” 台面上是几个基础的戚风蛋糕，一个没长高、一个中间大洞边沿炸裂，还有一个塌陷回缩，方清雅还闻到一股糊味，但是在台面上并没有见到烤焦的蛋糕。 “每一步我都是按照教程来的，结果还是不理想，我只能先把制作过程拍了，好歹让孩子把作业给先交上，成品我再研究研究，应该能行。” 方清雅心情复杂，她只以为曹鸿岳和乐乐投缘，也热心，愿意帮忙看孩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上心，连乐乐的亲子作业都愿意帮忙。 幼儿园的亲子作业很频繁，也不简单，不仅考验家长的耐心还很考验家长的动手能力。从乐乐两岁半进幼儿园开始，所有的亲子作业都是她陪着乐乐完成，前夫彭宇飞是没有这个耐心的。 第35章 她怎么这么胆小? 方清雅洗干净手开始打蛋，不使用任何工具分离蛋白，打发蛋白…… 曹鸿岳看着她一系列动作娴熟且迅速，台面上还干干净净，不像他之前，顾此失彼。 方清雅还穿着上班的衣服，比私下的偏正式，款式和面料看着也没有平日的好。那头乌黑柔软的头发绑了个低马尾，侧边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的侧脸来回扫动。 他觉得方清雅家的灯光比楼道的更加柔和一些，又比小区的明亮一些，这样的灯光下的方清雅看起来娴静温柔，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电动搅拌器的声音让曹鸿岳惊醒，重新找回呼吸节奏，方清雅已经把打发好的蛋白倒进面糊盆。 “不需要称重？” 方清雅正在用塑料铲子上下翻动打发的蛋白和和好的面糊，被他突然的出声吓得手抖了一下。 曹鸿岳皱眉，她怎么这么胆小？说句话都能吓到她。 “做得多了，就不需要。” “你经常给乐乐做蛋糕？”曹鸿岳疑惑，“现在的幼儿园作业都这么洋气了么？我们那时候老师让抓青蛙捡树叶什么的，你们那时候老师给你们留什么作业？” 曹鸿岳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也没有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多和她说说话，锻炼锻炼她的胆量，省得他一开口就把人给吓到。 没想到她竟然都回答了，还回答得很认真：“乐乐幼儿园经常会布置亲子作业，什么样的都有，烘焙、剪纸、制作海报。我幼儿园……小时候的事，有点记不清了。” 曹鸿岳舌尖扫了下后槽牙，就算记事再晚，到了五六岁也能记住些东西，她却说记不清了，加上她母亲又是那样一个人，他猜测她大概是童年的记忆不太美好，所以才不愿意去回忆？ “现在的幼儿园对父母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曹鸿岳岔开话题，“对了，乐乐说要填写亲子运动会的表格，我让他放在餐桌上了，你记得填。” 方清雅应了声好，把排过气的面糊放进已经预热好的烤箱，调好温度时间。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烤箱工作时发出轻微的响声，她也没回头，就那么笔直地站在烤箱前。 曹鸿岳多年来训练出来的观察力告诉他，方清雅是在紧张。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这些残次品丢了浪费，我能带回去吗？正好当明天的早餐。” “别，别了吧。”方清雅转过身，手扶在流理台上，有些不敢看曹鸿岳，“没烤好的蛋糕口感不太好。” 曹鸿岳撕了个保鲜袋把几个残次品一股脑打包好，“没事，大老爷们没那么多讲究。” 临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把垃圾一并带走，“我走了，乐乐的表你别忘了。” “……好，谢谢你了。”方清雅的手抠着流理台的边沿，局促道谢。 大门关闭的声音让方清雅彻底松弛下来，曹鸿岳的存在感真的太强，他在的时候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根本不敢看他。 不过放松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害怕，先不说曹鸿岳之前的职业，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热心又有爱心，……还很细心。 乐乐上幼儿园两年，她那个前夫是一次亲子作业都没有参加过，甚至连孩子的幼儿园位置都不清楚，更别说会提醒她不要忘记填表。 早上，曹鸿岳晨练回来在楼道遇见刚要出门的方清雅和方和泽。方和泽穿一身幼儿园制服，背着小书包；方清雅穿一套简单朴素的套装，手里还提着个方型纸盒，应该是她后来做的蛋糕。 “曹伯伯，你锻炼回来啦！”方和泽亲昵地往他身上扑，被抵着脑袋推开。 “伯伯身上全是汗，脏。” 方和泽觉得好玩，又扑了几次，无一例外，都被挡了回去，咯咯咯直笑，崇拜又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伯伯，你好厉害！做的蛋糕和妈妈一样好！” 曹鸿岳蹲在小朋友面前，替他捋顺刚才玩乱的头发，“嗯？” “妈妈说戚风蛋糕虽然是基础，想做好却不容易，必须经过很多次的练习才行。伯伯才试了两次就能和妈妈做得一样好了，真厉害！” 曹鸿岳抬头去看方清雅，所以她说那个蛋糕是他做的？这不是骗孩子吗？方清雅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人。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否定，不置可否地拍了下小朋友的脑袋，“上学去吧。” 方清雅被曹鸿岳那一眼看得心都哆嗦了一下，生怕他当场拆穿自己，还好没有。把儿子送进幼儿园，自己再坐车到了公司，公司新招的员工今天入职，晚上她就不需要再跟着加班了。 - “今晚和朋友吃饭，不在家，你尽量不要把孩子一个留在家里，不安全。”周放一边窥屏一边念，还很欠地调侃：“岳哥，你这汇报工作可以啊，我嫂子的领导能力也是这个。” “别瞎说，不是你嫂子。” 方清雅那边大概也不是很忙，回短信的速度很快：“谢谢，我以后不用加班了，不会把乐乐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告诉乐乐说蛋糕是我做的？” “嗯，乐乐起床就说要看你做的蛋糕。他很崇拜你，我不想让他失望。” 发短信倒是挺干脆，一点也不胆小。 他回：“那就正好让他学习学习人无完人这个道理。” 这次方清雅的短信等了好一会还没回过来，周放给他倒了杯啤酒：“岳哥，最近还在处理家里的事情？” 曹鸿岳把手机揣进工装裤的大口袋里，和周放碰了下杯，一口杯子里的啤酒见了底，“已经处理完了。” 周放也一口闷了杯子里的啤酒，喊了声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喝酒了，真怀念以前在部队的日子。” 给俩人又倒上酒，周放才收敛起自己的随意，严肃地问：“岳哥，想好以后做什么了吗？” 曹鸿岳这种正当年，又是部队重点培养对象，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放弃，怎么也不会沦落倒无处可去的境地。 “你要给我介绍工作？” 第36章 这是临终告别吧? 周放摇头，“岳哥你本事这么大，只要你把履历往那一摆，有得是单位抢着要，工作自然不需要我多嘴。不过我们局特警那边最近在招教官，你有没有兴趣来？” “有烟么？给我一根。”曹鸿岳有一阵没碰烟了，主要是方和泽总往他那儿跑，身上有烟味对孩子不好。现在往烧烤摊一坐，四周都是抽烟喝酒的，又提到工作的事，他就有点犯瘾。 虽然从小到大也是富贵堆砌出来的，但多年职业生涯的磨练让他对于生活的细节并不怎么挑剔。独栋带花园的大别墅能住，雨林野地也能睡；鹅肝鱼子酱可以吃，老鼠蚯蚓也行；烟也是，提神放松而已，并不讲究品牌，不过接了周放的烟还是忍不住哟了声，“现在的人民警察档次都这么高了吗？” “哥，你可别笑话我了。”周放拢着火给他点上，“我一吃食堂住单位宿舍的单身汉，仅有的花销就都在这上头了。” 曹鸿岳只是有点犯瘾，抽几口就摁灭在烟灰缸里，端起酒杯和周放的碰了下，“谢了，兄弟，工作的事再说吧，现在还走不开，手头有点别的事。” “成！”原本是还想劝说几句，不过，对方的绝对威严早就深入周放的心，嘴皮子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口，仰头喝了那杯酒。 曹鸿岳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是方清雅的短信：“我以为我维护的是你无所不能的形象。” 虽然是平铺直叙的一句话，曹鸿岳却从里头咂摸出点刺来，这是在责备他不识好歹？ 没想到面对面的时候那么胆小，发短信倒是放松得很。 方清雅这个人还真矛盾，平时胆小得很，接触这么久了还是不敢正眼看他，每次说话都站得远远的，还要捏着拳头壮胆。真被逼急了，却敢拎着菜刀和人拼命。 想了想，回了句：“谢谢你帮我维护形象。为了不让你白费苦心，也为了立住我在乐乐心中无所不能的形象，我这就去把烘焙技能点满。” 嗯，还是别把人逼急了的好。那次从她手里拿下菜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浑身发凉。 “还说不是在和嫂子发消息？这嘴角都要和月亮肩并肩了。”周放的八卦之心无处安放，很好奇曹哥的老婆到底是什么仙女，能把一位活阎王变得如此……有人味？ 曹鸿岳惯常一张凶脸，生气的时候尤其恐怖，他们参训的时候不管多刺的刺头都要在他面前乖乖听话。就算是私底下和其他教官在一起，周放也从来没在对方脸上见过哪怕一丝笑容，这也是大家偷偷叫他活阎王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有幸在活阎王脸上看见笑容！ 曹鸿岳盯着手机，短信发出去之后手机便没了回应，啧，他把天聊死了。重新把手机塞回兜里，抬头去看挤眉弄眼的周放，“我刚刚笑了？” “没笑，只是嘴角要飞起来了而已。”周放拉长调子的语气很欠揍，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八卦，“能把活阎王拉回人间的，嫂子一定是仙女下凡吧。” 见他越说越离谱，曹鸿岳抬腿踹了他一脚，“说了不是。” “哦哦，不是。”周放点头，语气却是不信的。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见过同事谈，将近一米九的大小伙子捧着手机笑得跟捡了几百万的样子，和岳哥刚才简直一毛一样！ - 下班前，方清雅把桌面整理好，关掉电脑，起身往李云婉的独立办公室去。 “清雅，找我有事？”谈下瑞亚的合作之后，李云婉更加光彩照人，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方清雅把手中的离职申请放到办公桌上，“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住你，但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辞职。” “辞职？”李云婉看也不看那张离职申请，死死盯着她，“为什么？你这不是做得好好的吗？如果你觉得文员的工作不适合，我可以给你调岗啊！策划组？创意组？美术组？” 虽然之前送画的事吓了她一跳，但后来对方不是一直表现挺正常的吗？工作积极负责，和公司的同事相处得也很融洽，这怎么突然就说要辞职？ 难道！！ 李云婉把手从键盘上移开，放到办公桌下自己的大腿上，微微发抖。清雅她，还是走到最后阶段了吗？ “我……”方清雅确实觉得这个决定有点忘恩负义，在她人生最落魄、求职四处碰壁自尊心受到打击的时候，是李云婉伸手拉了她一把，不计前嫌给了她一份工作，现在公司人手紧张她却要甩手走人。 李云婉办公桌下的手指甲都抠进了手心，却带着笑容问：“你是觉得工资太少？还是对加班不满意？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商量着解决。” 李云婉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对方辞职。她得想尽一切办法留住方清雅，得让她知道她还是有人在乎的，不能让她走到最后一步。 “都不是。”方清雅缓缓摇头，李云婉的态度让她更加愧疚，“云婉，我很感谢你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但是这份工作并不是我喜欢的。” “不喜欢做文员没有关系，你看看公司有哪个岗位是你感兴趣的，我给你调岗！” “不用，云婉，真的。”方清雅虽然衣着普通，身上那股温婉的气质却掩盖不住，她站在办公桌前笑容淡淡，目光温和，声音轻柔，“在公司待了这么久我知道公司的情况，现在哪个部门都不缺人，就连我那个文员岗，原本都是可有可无的，你不用为了我损害了公司的利益。” “好好的你说这些做什么！”要不是怕刺激对方而极力控制，李云婉都要跳起来，脑子里嗡嗡的，方清雅这是在做临终告别吗？ “云婉，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很羡慕你，你性格好朋友也多，对朋友特别好。你能和我做朋友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我特别开心，也很珍惜……” “行了，别说了！”李云婉越听越怕，这就是临终告别吧？她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提高音量打断，“知道我对你好，你为什么还非得辞职？” 第37章 还好 方清雅对于李云婉的态度有些不理解，虽然她辞职这事她做得有点不地道，但也不至于让李云婉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工作文员在她们公司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在她来之前一直都是出纳小姑娘顺带做着的。 “楚汐姐有个朋友家是开拍卖行的，她带我了解了一下拍卖师的工作，我还挺感兴趣，想试试看。” 方清雅是极有耐心的人，加上本就是她对不住李云婉在先，所以解释起来也格外认真，“不是说我看不起文员的工作，也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原因，是我真的很喜欢拍卖师的工作。 你也知道，我毕业就结婚，一直全职在家，整个人都要废了。这份工作很有挑战，也可以接触更多的人事，能给我带来更大的满足感。你能理解吗？” 李云婉嗡嗡的脑子终于恢复正常运作，“所以，你……只是要换工作？” 看着对方缓缓点头，李云婉挺直的脊背突然垮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办公椅上，以手覆面，声音发颤，“你让我缓缓。” 还好。 还好。 方清雅只是有了更高的追求，而不是辞职准备自杀。 足足等了一两分钟，李云婉才缓过来，再开口时语气轻松随意，“你坐着等我会，我发个邮件就能下班，我们接了乐乐出去吃饭，算是给你的欢送宴。” 李云婉请客的地点是她们中学外面的小吃店是方清雅万万没想到的，李云婉明显也看出她的诧异，笑着说：“生意难做钱难赚，能省点就省点。” 方清雅笑笑不说话，知道李云婉是玩笑话。虽然这边消费和那些高档餐厅不能比，但这边的烟火气重，更接地气。 李云婉熟门熟路地领着方清雅和乐乐进了一家串串店，店面不大但环境还不错，很干净。这个点学生们都在上晚自习，店里人不多，只坐着两个穿校服的男生。 “这条街上的店铺来来回回换了不知道多少轮，就这家店一直还在。”李云婉冲操作间喊了声阿姨。 一个穿厨师服戴口罩帽子的女人笑得眼角眯了几条缝，热情地问：“来了，吃点什么？” 李云婉似乎对这家店很熟悉，很快选好了自己要吃的食材，侧头见方清雅还站在原地，“你放心好了，这家店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是有原因的，他们家不仅味道好食材新鲜，卫生也做得特别好，你放心吃。” “我，不会。”方清雅解释，“以前没吃过。” “不会？”李云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没吃过串串！想起方清雅刚到公司上班时几套房子轮换着戴在手腕上，反应过来，“我忘了，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这种街头小吃肯定没有接触过。” 李云婉把吃法教给她，并给她推荐各种食材的口味，总算安排好三人的晚餐，这才选了张桌子坐下。 店里的阿姨动作麻利，他们的食物很快端了上来。李云婉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给方和泽拿了盒酸奶，“酒就不喝了，我们用饮料代酒，祝你以后在新的领域大放异彩！” “谢谢。”方清雅是真的感谢李云婉。 李云婉手一挥，“谢什么啊，朋友之间不说这个。” 朋友，方清雅细细咀嚼这两个字。陌生，却温暖。 小时候因为她没有零花钱也没有零食玩具和小伙伴们分享，所以小朋友都不愿意带她玩；长大之后她所有的时间除了学习就是打工，交朋友的成本对她来说有点高；结婚后倒是认识不少夫人太太，但也都是面子交情，她离开彭家之后全都成为陌路。 要真算起来，其实还是有一个徐倩的，在她离婚后一直陪着她开导她，只是她唯一的一个朋友还是冲着她钱来的。 “嗯，为朋友干杯。”方清雅举着饮料瓶和李云婉碰了一下。 虽然她上一个朋友骗了她，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徐倩。 明明是饮料，李云婉却喝出了白酒的架势，“说实在的，我挺为你高兴。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劳累，能赚钱就行，谈喜欢理想就是矫情，现在你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方向，我真心为你高兴！” 方清雅慢慢吃菜，从心底生出一股轻松来，“半年之前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或许是心里轻松了，又或许是信任，或者单纯只是李云婉太会带动气氛，方清雅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其实我结婚之前就是你所说的大多数，每天除了上学就是赚钱，为了赚钱我什么都做过。 小学开始去人家后厨洗碗，累，赚钱还少。十六岁以后能做的就多了，服务员、收银员、烘焙学徒、咖啡师、花艺师，上大学之后主要就是家教。” 李云婉愣了下，她还以为方清雅是因为家境太好才没吃过这种路边小店，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对不起啊，刚才说你是大户人家没有别的意思。我不知道这些，我看你之前的穿戴不普通，我以为……” “没事，都过去了。”方清雅见对方自责，便开玩笑，“你说得也不完全算错，我还是当过几年大户人家的，不过现在不是了。” 李云婉再次举起饮料，神色郑重，“我为我年少无知时对你的偏见道歉，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真不用。”方清雅按下她的饮料，“那时候我忙着学习呢，没时间感受那些。” 李云婉拍着胸口保证：“行！那我们就翻篇了，以后有事你尽管开口，能力范围之内的，姐姐没有二话，能力范围之外姐姐拼尽全力也要帮你达成！” 方清雅被她的豪爽感染，笑着点头：“好。” 李云婉是个爽快人，翻完篇就开始八卦：“小学算童工吧？也有店家敢收？” “小店铺没人管的，同样的事情我拿一半甚至更少的钱，总会有人愿意要，真遇上人问了就说是亲戚家小孩来帮忙的。” “你家情况很不好吗？”不至于吧，上次见过方清雅妈妈，虽然有点难缠，但看着也不像劳苦人民。 第38章 摊牌 方清雅自嘲：“算不上穷，不过我是捡来的孩子，想读书就得靠自己。” 捡来的孩子，李云婉翻了个白眼，“我妈总说我是充话费送的。” 这样的话大人总是张口就来，谁信谁是傻子。 方清雅笑笑不说话，继续慢慢吃菜，还别说，真挺好吃的 。 “哎。”李云婉问她，“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你的吗？” “不是因为我总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吗？” 李云婉从她碗里抢了颗丸子，“那是后来的事了，我见过朱老师给你买衣服，两次。” 方清雅咀嚼的动作停了下，过了几秒又继续，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其实不止两次，高二分班到高考，两年里朱老师一共给她买过六次，春夏冬每年各一次。原本她是不肯要的，但是朱老师告诉她这些算是她借的，日后可以慢慢还，如果把时间浪费在打工上耽误了学习才是得不偿失的。 “当时就很嫉妒啊，大家都是朱老师的学生，凭什么你能享受特别待遇？”想起以前，李云婉自己都觉得好笑，“加上后来朱老师对你的偏爱，我就更加讨厌你了。是不是挺幼稚的？” 方清雅反问：“那你怎么没告诉其他同学？” 李云婉不屑地嗤了声，“我能和隔壁班的罗一航是一样的人了？” 罗一航就是那个总爱言语暴力她们班女同学，后来被李云婉在课间操时间用大喇叭公开处刑的男生。 李云婉又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你是朱老师的亲戚，不然她怎么对你格外照顾呢。” “我没有亲戚。”叔伯阿姨都是方栋梁的亲戚，跟她没有关系，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她都是被遗忘在家里的那一个，就算亲戚们来家里，她也是从头到尾在厨房里帮忙。 李云婉被方清雅淡然的模样惊到，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开玩笑的吧？” 人活在世上，除非是孤儿，不然谁还能没有一两个亲戚？ 方清雅看了她一眼，笑着点头，“嗯，开玩笑的。” 虽然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回答，李云婉却不确定了，方清雅不是爱开玩笑的性子，先前说自己是捡来的，现在又说没有亲戚，加上她妈妈去公司闹…… “你真是……”李云婉简直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 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方清雅从小到大那么拼命地打工；为什么朱老师对她那么关心，她又对朱老师那么好；为什么她说排挤和取侮辱性外号都不算什么；为什么她会对人生绝望筹划自杀。 “我操！上次那个女人来公司闹的时候我就该上去呼她两个嘴巴！”李云婉捏着拳头狠狠捶了下桌子。 吃得正欢的方和泽抬起头，用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奶糯稚嫩地“教训”，“云姨，不可以说脏话哦，再生气也不可以。” 李云婉气得恨不得找人给那个女人套麻袋揍一顿，却被小朋友一句话摁下一半的火，软下声音道歉：“对不起啊宝贝，云姨太生气了，你可千万别学。” “云婉，谢谢你。”方清雅真诚道谢。 李云婉还在气头上呢，听了这个更来气，“都说了不用，你以后别再理那傻……那个女人，她要是再敢找你麻烦告诉我，我来收拾她！她那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是性格太软了，才会被她拿捏这么多年。” 方清雅心里像泡了杯柠檬汽水，咕嘟嘟冒着酸泡泡，还裹着甜。只是，这杯柠檬汽水的劲头有点大，冲得她鼻子发酸。 “我……”方清雅没控制住哽了下，低下头收拾好情绪，再抬头的时候虽然看着平复了，眼圈还是有些红，“我真的得谢谢你，你听我说完。” 李云婉闭上嘴，心情沉重，她有预感，方清雅这是要摊牌了。 “我的人生一直都是一塌糊涂。在我们重遇之前我刚离婚不久，抚养金还被唯一的朋友骗走，找工作被拒绝得彻底，本来就靠着一丝血脉勉强维持的亲情也是个笑话。” 方清雅深深吸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李云婉也不催促，过了大概有一分钟，方清雅继续，声音有些微哑，“其实我之前是想过自杀的。” 李云婉心脏狠狠跳了下，竟然真的！ “我摘抄了至少几十种自杀方法，分析他们的可行性和操作难度以及痛苦程度，我自己都无所谓，但不能让乐乐太痛苦。” 李云婉心惊肉跳地听方清雅平淡冷静地说着她的自杀计划，庆幸自己在对方摊牌之前支走了方和泽，这样的对话实在不宜让孩子听见！ “实施难度最低，可行性最高又痛苦最少的是溺水，但是这个月份的海水有点凉，我原本是打算等天气再热点的。” 就算早就知道了方清雅的计划，听她本人亲口说出来李云婉还是被吓得手脚发软，动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方清雅微微一笑，仿佛在聊串串很美味一样，“后来给你当司机陪你应酬听你说醉话还不忘关心我，加班一阵子乐乐都学会做饭了，我就想，我也不是一无所有的。再后来又遇上了楚汐姐，她让我看见了人生的新方向。” “如果不是你给了我工作，我就等不到乐乐的那碗腊肠饭；没有你的关心，我也不会送出那幅画，就不会遇见楚汐姐，也找不到人生的新方向。” 方清雅红着眼圈，看向李云婉的眼神坚定，“所以云婉，我真的谢谢你。” 李云婉呆楞着，她真的被吓着了。她从小到大经受的最大打击就是男朋友劈腿她被三，就算之前被告知方清雅打算自杀她也是半信半疑，现在真听对方亲口说出来，这个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直到方清雅给她递纸巾，李云婉才后知后觉脸上一片湿凉。接过纸巾一边抖着手擦眼泪：“干什么呀！乐乐还那么小呢，你怎么也忍心！” “什么叫你一无所有？你不是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吗？”李云婉重重擤了下鼻涕，“还有，你当我是死的吗？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能应付的，你来找我啊！” 第39章 辞职了 “还有朱老师呢。”李云婉就连哭起来也是气势十足，一边哭一边数落，“她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那么大一桌子菜呢，全是你和乐乐爱吃的。你做那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朱老师！” 方清雅负责递纸和自我谴责，“你说得对，确实是我不应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呢。” “放心吧，我现在想通了，世界这么美好，我得好好活着。” 李云婉用力擦掉眼泪，拿起桌上的手机给方清雅发了条消息，“我不管，你必须得去找医生聊聊，我得亲口听医生说你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才放心！” “云婉。”方清雅有些无奈，“我是真的想通了。” “反正我不管！”李云婉吸了下鼻子，“你什么事都自己憋着，我问不出来的就让医生来，你要是不去我就押着你去。” 方清雅只能答应，“第一人民医院心理科姜医生，你怎么会有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我……”李云婉借着擦眼泪的动作飞快扯了个借口，“这是我以前的相亲对象，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当多了个朋友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理直气壮道：“这年头压力这么大，指不定哪天我就抑郁了呢，反正留着也没有坏处不是。” “你竟然还相亲？”方清雅并没有觉得不对，只是讶异，“你年轻有为不说，长得还漂亮，竟然还要相亲？” 李云婉擦眼泪的动作顿了下，“小清雅，你这话题转得是不是有些快？我这眼泪还没干呢，你就开始八卦我相亲的事了？” 方清雅笑了下，当着对方的面加上那位姜医生的联系方式，“我加好了，有空就去找这位姜医生聊聊。” 被李云婉瞪了眼，马上改口，“明天，我明天就去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李云婉鼻子瓮瓮的，“看完了得把诊断书给我过目，不然我再陪着你去一趟。” “……好。”方清雅第一次感受到这么霸道的关心，很新鲜，也很温暖。 估计是被吓怕了，第二天一早李云婉就等在了小区大门口，方和泽见着她倒是兴奋，飞奔着朝她而来，“云姨。” “哎哟我的小宝贝！”李云婉抱起方和泽就在人小脸蛋上留下一个口红印子，小家伙还嘎嘎傻乐呢。 方清雅用湿纸巾把口红印擦干净，问她，“你怎么来了？” “开门。”李云婉把方和泽放进车里，自己也上了后座，“我回去又想了想，还是得亲自盯着你去才放心。” 方清雅有些哭笑不得，“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我还是不太相信，那么大的事你都能憋，你在我这儿的信用值还没充满呢。”因为有孩子在，李云婉说得隐晦，但是方清雅听懂了。 李云婉是怕她并不是真的想通，答应去找心理医生聊聊也是随口应付的，怕她还会自杀。 俩人一起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再驱车去第一人民医院，到了医院停车场李云婉却不下车，坐在副驾驶玩手机。 方清雅解开安全带开玩笑地问她：“不亲自看着我去，你能放心？” 李云婉锁上手机，摇头，“我就不去了，毕竟和前相亲对象见面还挺尴尬的。” 大概等了两个多小时的样子，方清雅回来了，一上车就见李云婉伸着手，方清雅是真的无语，把病历本递过去。 李云婉从病历本到各种检查单、报告和缴费发票，一直翻到最后一张医生的诊断结果：可能有轻度的抑郁症状。 “抑郁？”李云婉放下那一叠单子去看方清雅，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方清雅轻笑着发动车子，答非所问地说：“那位姜医生长得不错，高高帅帅的，还特别温柔有耐心，这你都没看上，眼光是有多高？” 李云婉：？？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姜医生？” 方清雅继续笑：“我没事，填表的时候有些是按以前的心情填的，事实上没这么严重，姜医生也说不用吃药，过来做一个疗程的心理疏导看看。” “真的？” “真的。”方清雅点头，“要不你直接去问姜医生？” 李云婉呵呵着把那些单子夹进病历本，放到中控台上，“还是别了吧，人家平常工作也挺辛苦的，我就不去占用人家的休息时间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俩都挺好的，相亲怎么就没成呢？” 李云婉头大地揉着太阳穴，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古人诚不欺我啊。 “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是问题不大，都会开玩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呢？” 方清雅一本正经地点头，“姜医生建议我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我觉得可以从语言上开始。” “你认真的？”李云婉边问边点头，“这样也挺好的，你以前是有些过于冷淡了。” 方清雅扑哧笑了，“没，我开玩笑的，你紧张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逗一下。” 李云婉被逗得一愣一愣，要不是方清雅还在开车，她真的要动手了，“当初给你取的外号还真挺合适，哼，小白莲！” 小白莲心情很好，在家门口遇见曹鸿岳的时候甚至觉得对方那张能吓哭孩子的脸都和蔼了几分，“曹先生。” “你今天没上班？” 方清雅点头，“辞职了。” “那挺好。” 方清雅朝曹鸿岳和他身边的那位周警官点头，开门进了自己家。 “曹哥，什么情况啊这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可把周放给憋坏了。 曹鸿岳带上自己家的门，迈开步子往电梯口走，“我邻居，你不是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和她是邻居，我的意思是，你和你那邻居之间，咋回事啊？” 曹鸿岳按下电梯，扫了他一眼，“你是基层民警干久了，职业病？” 操！这是在嘲讽他经常和婆婆妈妈打交道变得八卦了？周放发誓，他从来都没想过那个只会释放冷气和威压的活阎王还具备嘲讽技能！ 第40章 姜医生 “曹哥，你和你那女邻居真的没点什么？”就算被嘲讽，也抵不住周放心里对冷面阎王的好奇。 “除了邻居，还能有什么？” “你反正都离了，她也单身，这又漂亮又温柔的，还天天见面，就没点想法？”周放的心里住了一窝的猫崽仔，挠得他心痒难耐，他还从来没见过冷面阎王对谁这么温柔过，那语气，比他们单位一米九小伙对他女朋友都温柔。 周放突然福至心灵，大叫一声：“曹哥，上次吃烧烤的时候和你发消息的就是这位女邻居吧！” 就这还说没什么，他敢用他那个一米九同事的幸福打赌，曹哥和那位漂亮女邻居绝对不是普通的邻居关系！ 曹鸿岳没理会周放的八卦，从许彻那儿得来的经验，你越是理会吧他越来劲，干脆转移话题：“公安口你熟，你去帮我问问流程。” 说到正事周放还是靠谱的，“行，回头我把流程和需要准备的材料发你。” 临上车，周放还不死心地问：“曹哥，真不考虑考虑我们局的特警教官？工资肯定是不如你开保安公司，好歹也还在训练场啊。” 他也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知道离开训练场有多难受。 “谢了兄弟。”曹鸿岳撑着车顶往下看，神色严肃，“前不久遇见了个战友，和他聊了聊，复员之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和他一样的还有好几个。他们都是有本事的，做普通保安浪费了。我就想不如由我来牵头，把他们都召集过来，既可以给他们一份还不错的工资，工作性质也和以前多少挂点钩。” 周放偏了下脑袋，笑得心服口服，“是我局限了，还是岳哥想得周到！” 周放暗骂自己傻逼，他是真小看了曹鸿岳的格局。 虽然不知道曹鸿岳的具体出身，不过估计不会差，最少是不愁钱的，曾经听教官们调侃地叫他曹少，所以他开保安公司肯定不是单纯为了钱。 当然也不是从个人前途作为出发点，要是为了个人前途，他就不会舍弃那片坦途选择复员了。 对曹鸿岳的印象总还停留在那个冷厉严苛能力超强的教官形象，虽然通过最近的接触发现了他不一样的面，说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他就不是那种独善其身的人。 “行，那我先回去了，等我消息。” 曹鸿岳在车顶拍了两下，退到一边，“回头请你吃饭。” - “方女士，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心理医生姜桐带着温和的笑容道。 方清雅点头，“早上送孩子去幼儿园的时候被老师表扬了，说孩子在班上经常帮助同学；银行卡里收到了被骗的钱；我也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停了下，又补充一句：“还有了朋友。” 姜桐点头，“真为你感到开心，这些都是很好的改变。现在天气不错，你可以多和朋友们一起郊游野餐什么的。” 心理疏导进行了四十五分钟，整个过程就跟朋友间的聊天一样，很放松，聊完之后方清雅的心情更加舒畅。 姜桐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下次再见，如果中间有什么不舒服的你随时给我发消息。” “好的，谢谢姜医生，我觉得已经好很多了。” 姜桐点头，依旧是和煦的笑容，“倾诉能够一定程度的舒缓情绪，我建议你平常可以多向朋友倾诉。” 方清雅不确定地问：“太麻烦别人了吧？” “方女士。”姜桐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没有半点不耐，“你需要放轻松一些，学会适当依赖他人。朋友之间发发牢骚不是很正常吗？或者像我们刚才这样随意聊天也可以。” 方清雅认真思考片刻，好像李云婉确实在她面前发过不少牢骚，难缠的甲方、不让人省心的乙方、她父母的说教…… “我试试。” 姜桐笑意更深，“能和你做朋友的一定也是非常善良的人，她会愿意倾听的。” “对，她真的是很好很善良的人。” 等车的时候给李云婉打了个电话，“云婉，今天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啊。” “你请客必须有空啊！”李云婉的声音听起来劲头十足，“不过你先告诉我是有什么喜事吗？” 方清雅抿着唇笑，“我被骗的钱追回来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必须庆祝！哎，我不上班了，这就过去接你和乐乐。” 李云婉的音量太大，方清雅不得不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待那边安静些了才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晚点吧，我刚从医院出来，再说了乐乐四点才放学呢。” “哦，哦，我高兴傻了。”李云婉还在乐，“那就再等等，你今天去医院了？医生怎么说？有好些吗？” “姜医生说我现在的状态不错，还夸你来着。” “啊，啊？”李云婉莫名其妙，她又不是真的和那位姜医生相过亲，对方怎么知道的她？甚至还夸了她？ 方清雅觉得李云婉的反应有点好玩，又想着姜医生的建议，觉得尝试从分享自己的开心开始，“姜医生说你是个善良的人。” “啊！哈哈，这样啊！”李云婉明显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说了什么呢，这就是发好人卡，场面话，别当真。不过你们好好的怎么会聊到我？” 李云婉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有和那位姜医生有过任何交集，对方不可能知道她的，不过方清雅也不是会说谎的人，这就有点惊悚了。 方清雅听着李云婉拼命撇清和姜医生的关系的语气，连眉眼间都爬上了笑意，“放心吧，他不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只说能和我的朋友的也一定是个善良的人，我的朋友就你一个啊，所以说他夸的是你也没错吧。” “方清雅！”李云婉炸毛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转弯抹角？吓死人了！” 方清雅轻笑，问：“好了好了，不会暴露你的。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姜医生啊？” 李云婉简直了，她连姜医生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喜欢？ 第41章 亲疏有别 对于方清雅主动来敲门的事，曹鸿岳表示惊讶又意外，毕竟她挺怕他。 “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方清雅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昨天下午在超市，我听见了你和周警官的谈话。” 大概是怕曹鸿岳误会，又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对面的货架那儿，而且你们的音量也没有避着人。” 曹鸿岳回想了一下，他昨天下午是和周放去了超市，买下酒菜和啤酒，方清雅说的货架，应该是饮料区，当时聊的是开保安公司的事。 “哦，没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不用在意。” 曹鸿岳低沉又温和的声音如同立体环绕般响起在耳边，听得人耳朵发烫，方清雅挽了下耳边的碎发，顺便揉了下耳朵，鼓起勇气，“我想了一晚上，觉得周警官的话非常有道理。” “是有道理。”他资金不够，周放说可以找人借点，比如周放本人。但是周放那点工资哪里够，少不了要把婚房抵押出去，所以他当场就拒绝了。 其实他还有一个选择，外公留给妈妈在郊区那个院子还值点钱，只要他跟父母说，父母也会同意。不过现在家里已是现在这样的境地，他不可能再让父母老无所居。 不等方清雅再开口，曹鸿岳就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不过这是我的事，总不能让别人来承担。” 曹鸿岳能做到之前的那个位置不可能单凭战斗力，还需要缜密的思维能力。方清雅说周放的话有道理肯定不是让他考虑周放的提议，而是想借钱给他，他不想接受，不为别的，她生活得已经不易，他不想再给她的生活带来变故。 “哦，这样啊。”方清雅有些尴尬，拘谨地抓了下身侧的裙摆，笑得有些勉强，“那我没有别的事了，打扰你了。” 曹鸿岳有些不忍心，声音越发柔和了些，“不打扰，谢谢你关心啊。” 这天过后的几天曹鸿岳发现方清雅好像有意无意地避着他，就算正面遇上实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她也是不自然地低着头不看他。 这天俩人又在电梯里遇上了，一起的还有许彻。 “哈喽，姐姐好。”许彻年轻帅气阳光嘴还甜，那次在海边就觉得这位温婉漂亮的姐姐和他岳哥般配，今天近距离见了更是满意自己的眼光。 “姐姐，你这是刚从超市回来啊？买这么多东西很重吧，我来帮你提。”说着就要伸手去提方清雅手里的超市购物袋。 方清雅没有理他，小心地往旁边挪了下，和俩人拉开距离。 许彻也不介意，朗笑着，“自我介绍一下啊姐姐，我是岳哥以前的邻居，许彻，不是坏人。” 看出方清雅的局促，曹鸿岳开口把许彻的注意力拉开，“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别提了，上班真的好累啊哥！一个月累死累活到手的工资还不够加油的。”许彻一开口就是老社畜的满腹牢骚。 “你爸不给你零花钱？”这倒有些出乎曹鸿岳的意外，就他所知，这些二代们是从来都不用为钱财发愁的。 说起这个，许彻更愁，一张阳光灿烂的俊脸黢黑，“我爸说慈父多败儿，是男人就得接受社会的毒打，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容易堕落，从大学开始我就过着每个月只有两千生活费的日子，毕业后干脆这两千都没有了。 咱们小区里那些孩子哪个不是房子车子随便挑？就我最可怜，不想住家里就得自己上外面租房子去，可就我那点工资养车都够呛。说起车，那车子还是我二十岁生日我舅舅送的，我成天开得提心吊胆，生怕磕了碰了的，修不起啊！” 许彻大概是真的心里苦，好不容易有机会倒苦水，一开口就没停，“哥，听说你打算开公司？要不我去你公司做吧？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曹鸿岳淡淡问：“你是有保安证还是有军警经验？” “哥，你这是职业歧视！”许彻被无情拒绝之后又不死心地问：“要不我入股吧？这个不要求有证有经验吧？” “你有钱？” 许彻连中两箭都要开始怀疑人生，社会还没来得及毒打他，倒先被他岳哥打击一顿。 不过，年轻人禁得起打击，电梯门开的时候他又精神十足，“我可以把车卖了！那车才开了两年，我保养得好，应该还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这边和曹鸿岳商量，还不忘挡着电梯门，“姐姐，你先。” 方清雅朝他点头表示感谢，提着购物袋出了电梯，身后依旧是许彻的央求声。 “哥，你就让我入股呗，正好那车我也负担不起，干脆趁这个机会处理了，等公司开起来之后我拿了分红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紧巴巴，这么好的事，你得带上我。” 方清雅开门的时候还在想，许彻肯定要失望了，曹鸿岳肯定不会同意他卖车的。 “行，哥带你一个。” “真的！哥！”许彻欢呼，“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方清雅愣了一下，他这就答应了？周放说要帮他，他说周放那套婚房不能动；她还没开口，就被堵了回去；到了许彻这儿连卖车他都答应？ 突然想起一句老话“亲疏有别”，曹鸿岳之所以会拒绝她和周放，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熟，他不想麻烦外人。许彻说卖车入股，他能二话没说就答应，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他们亲近，很多东西不需要计较。 这大概和姜医生说要她学着依靠别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吧，不是很亲近的人，是不太能够放心去依赖的。 “哥，那位姐姐为什么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们？”许彻看着对面被关上的门，满脸疑惑地去看曹鸿岳，“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吗？” 曹鸿岳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进屋吧，我能做什么！” “哦。”许彻揉着后脑勺进屋，还是不解，“那她为什么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你哪里就看出来人家伤心了？你是在我这里吃粗茶淡饭还是回去吃山珍海味？” “山珍海味吃腻了，吃点粗茶淡饭换换口味也行。” 曹鸿岳没忍住踹了嘚瑟的许彻一脚，“那可太委屈你许大少爷了。” 第42章 窦青稚 自从找到人生的新目标之后，方清雅的日子过得比以前轻松许多，每天早上送儿子上学，白天自己在家做做家务看看书准备考试，下午再去接儿子回来，晚上陪儿子，等儿子睡了之后继续看书，还有每周两次固定的心理疏导。 也会和李云婉约着逛街吃饭去看朱老师，楚汐偶尔也会邀请她一起看展去拍卖场。 日子过得充实惬意，不用讨好公婆丈夫，不用担心公婆丈夫对自己的态度，不用刻意提醒自己一言一行要对得起身份，也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娘家又闹妖。 这天楚汐约她喝下午茶，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小雅，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你这精神头就很不错，告诉姐，是遇上什么喜事了吗？” 方清雅轻笑，“难道楚汐姐请我喝下午茶还不算喜事？” “我天！”楚汐夸张地瞪大眼睛，“小雅你嘴也太甜了吧！虽然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你会说话，没想到嘴也这么甜呢。” 方清雅摇头，“不是嘴甜，是真情实感。” “嗷，不行了不行了。”楚汐捂着胸口，“我这个人最禁不起甜言蜜语的攻击。” 俩人说了些玩笑话，楚汐才转到正题，“其实我今天找你是受人之托。” “嗯？”方清雅不解，她的人际关系简单得很，除了方家人就只有前夫一家，再就是李云婉和朱老师，她自认为不认识什么需要通过楚汐来找她的大人物。 楚汐笑着缓缓吐出三个字：“窦青稚。” 窦青稚？是她认识的那个窦青稚？ “他找我做什么？” 楚汐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在我先生的一个饭局上见到的他。他听说那幅《春之苗》在我手里，就跟很急切地跟我打听是从哪里得来的，听说是你送的，又跟我打听你。他只说你是他旧友，因为某些原因失去联系。 本来他是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的，但是我觉得这事还是先问过你比较好，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再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方清雅被楚汐谨慎细致的操作感动到，对方没有喜欢窦青稚而直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他，是担心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担心她会难做，是从她的立场出发为她考虑。 当下就掏出手机，“楚汐姐，你把他名片推给我吧，我加他。” “哎，好。”楚汐也高兴，两个都是她喜欢的人，万一这俩人之间真有什么，她夹在中间也不好做，好在从方清雅的态度来看，是她想多了。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后来怎么又失联了呢？” 方清雅加好窦青稚的联系方式，微微笑着说：“这就缘分的微妙之处啊。”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也不是她故意隐瞒，实在是她和窦青稚的相遇关系到窦青稚的隐私，她就这么告诉其他人，有些不好。 楚汐反应也快，点头，“确实，缘分这个东西真挺奇妙。在认识你之前我满世界搜罗窦青稚的画而不得，认识你之后不仅得了窦青稚的画，还认识了他本人！” 方清雅笑，“这是你和他的缘分。” “不不不。”楚汐摇头，“就算我先生有门道带我认识窦青稚，那也是普通的画家和粉丝的关系，最多说上一句谢谢喜欢。但是因为你的那幅画，窦青稚才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态度，还和我聊了许久。” 方清雅不善应对别人的示好和感激，对于楚汐的这番话，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清雅，窦青稚听说我们是朋友，他还同意让我去他的工作室挑一幅画！你都不知道他的画现在有多抢手。” 楚汐的感激之情实在过于浓厚，到最后方清雅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电梯的时候收到窦青稚的消息：“清雅姐，你现在还好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方清雅回了句：“我很好，吃饭就不用了，听楚汐姐说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很为你感到高兴，恭喜你。” 窦青稚：“清雅姐，让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当年对我的照顾。” 方清雅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斟酌着用词，当年对窦青稚有多照顾也谈不上，无非是把店里当天没卖完需要处理的面包和蛋糕给了他而已。 “姐！”一道清朗带笑的男声响起在她前方。 方清雅抬头，电梯门开了，电梯里是曹鸿岳和许彻，许彻一张阳光俊朗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清雅僵硬着回了句：“你好。” “嘿嘿，姐姐好，姐姐你刚从外面回来啊。” 才逃离楚汐的感激又陷入许彻的热情，方清雅：…… “好了，走了。”曹鸿岳在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这孩子什么毛病，每次见了方清雅都亢奋得很，没瞧见把人吓成什么样了吗？ 拎走许彻，曹鸿岳又转身对已经进了电梯的方清雅说：“乐乐的节目还没准备好吗？他有日子没来做他的贝壳坦克了。” “啊？哦，回头我问问他。”方清雅回答得局促生硬。 这俩人的互动看得许彻直乐，坏心眼地调侃，“哥，你走不走啊，别总挡着电梯门啊，耽误姐姐回家。” 曹鸿岳神态自若地跨出电梯，仿佛刚才挡住电梯只是不小心，不过瞪人的眼神是真吓人。 许彻缩着脖子嘿嘿着转移话题，“哥，咱们公司资金还是不够啊，要不我再回去问我爸要点？我爸要是知道和你一起肯定同意，从小到大他没少让我跟你学习。” “不用，我再想想办法。”曹鸿岳低沉的声音被关闭的电梯门隔绝。 方清雅的手机提示音响起，还是窦青稚的消息：“如果不是你，我当年肯定坚持不下来，也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清雅姐，在我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是你帮了我，这份情别说一顿饭，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看着电梯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方清雅心情复杂，这个窦青稚和她实在太像了。 第43章 俩人看起来还怪般配的 最终，方清雅还是应下了窦青稚的邀约。 到达和窦青稚约定的餐厅时窦青稚已经在了，见了她很绅士地起身为她拉开椅子，“清雅姐，坐。” 窦青稚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要非说有，也是比从前多了几分从容和阳光自信。 “你看起来很不错。”方清雅很替他开心，他们俩总归有一个是越来越好的。 窦青稚一笑就还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大男孩，“还行，跟了黎老师之后学到很多，这几年生活方面也是他支持着。” “真好。”方清雅由衷感叹。 窦青稚把菜单递给她，“清雅姐，你看看想吃点什么。当年吃了你那么多面包蛋糕，今天总算有机会请你吃一顿。”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方清雅开玩笑，“反正你现在随便一幅画都好几十万。” 窦青稚长了一对笑眼，不笑的时候眼尾上扬，一笑就是一对月牙，对于方清雅的玩笑话他倒是没有谦虚，弯着眼睛点头，“所以姐你敞开了吃。” 敞开了吃当然也是玩笑话，俩人点的都不多，不过窦青稚餐后甜点要了慕斯蛋糕的时候方清雅还是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以前天天吃面包蛋糕该吃伤了。” 窦青稚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依旧是一对月牙眼，“怎么会？那些可是我的救命粮食。” 说救命粮食确实是有些夸张的成分在，不过人对于绝境之中突然获得的善意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对于窦青稚来说，他当初的绝境就是到底要不要为了面包抛弃自己的理想。 好在他当年一连饿了三天之后遇见了蛋糕店晚班店员方清雅，方清雅见他徘徊在蛋糕店外，把剩下的面包都给了他。并且达到一种没有挑明的默契，他每天晚上十一点出现在蛋糕店外，方清雅把打包好的面包送给他。 “姐，我后来再回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家店里上班了，你现在过得好吗？” “马马虎虎吧。”方清雅不是祥林嫂，不会碰见谁都诉说自己的不幸，虽然姜医生建议她可以多和朋友倾诉。“你后来没来店里，我还担心了好久。” 怕他出了意外，但是没有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只能每天看着店门口，希望他能出现。 “我在公园写生的时候碰见了黎老师，他收我当学生，带我去了他家，在w市。”窦青稚有点后悔，“当年应该去跟你告别的，都怪我当时太高兴了。” “都过去了，你过得好最重要。”虽然方清雅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沦落到连饭都吃不起，但第一次看见他站在橱窗前往店里看的时候，她就想到自己小时候。 她小时候饿狠了也是这么站在别人的店门口往里张望，闻着香味疯狂咽口水。她尝过饿肚子的滋味，所以明明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她还是把面包给了那个落魄的少年。 当年俩人的交流并不多，两个人又都不是活泼的性格，相处起来却毫不别扭，很舒服自然。 从餐厅出来，窦青稚陪着方清雅站在马路边等车，“姐，过一阵我要开画展，你来吧。” 方清雅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和艺术沾不上边，不过以后的工作是要跟这些艺术品打交道的，有这个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好啊。” 刚从另一家店里出来的许彻用胳膊撞了下身边的曹鸿岳，“哥，看！” 五月的天气还不热，阳光穿过树叶，细碎明亮的光斑打在方清雅的身上，她脸上还带着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的温婉的笑容。 曹鸿岳心里有些微妙的酸，原来她不总是紧张局促的，或者这才是她的常态？ “哎，哥，方姐姐穿打扮得那么漂亮是约会吗？”许彻小声八卦，“对象看起来就比她小吧？不过长得不错，俩人看起来还怪般配的。” 曹鸿岳的视线在那个年轻男人身上扫了一圈，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偏瘦，穿着休闲却很有品质。长相…… 曹鸿岳压下心中微妙的酸意，“走吧，少管闲事。” “一个男人怎么那么白？”上了车许彻还在叭叭，“我操，他说了什么让方姐姐笑得那么开心？” 曹鸿岳从后视镜看见那个年轻男人给方清雅拉开车门，方清雅都上了车，男人还弯腰说了几句。 曹鸿岳发动车子，问以一个别扭姿势趴在车窗外向后张望的许彻，“下一个地点在上阳区，有点远，你要不先回去？” 直到方清雅坐的车开走，许彻才扭过头，瘫在座椅上叹气，“白手起家可真不容易，光公司选址都费劲。” “那不然怎么办？放弃算了？反正还在筹备阶段。” “哥，别当真啊，我就这么一说！”许彻举手求饶，“我车都卖了，话也放出去了，我爸还等着看我笑话呢，我可不能就这么放弃！” 许彻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回到八卦上，“哥，你觉得方姐姐和那个小奶狗配不配？” “小奶狗？”曹鸿岳平稳架势着车子，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 许彻连忙解释：“就方姐姐约会对象那样的，年轻帅气又阳光可爱的小男生。” 等了好一阵，没听见回答，许彻以为对方是不喜欢这个话题正准备转移的时候，曹鸿岳开口了。 “他看着有点弱，如果遇上要债的黑社会了能保护她？” 许彻：…… 这个答案是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碰上那种事情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曹鸿岳点头，“是小。” 但是方清雅就遇见过，还是两次，第一次是他一脚踹飞了一个小混混，吓跑了那群人；第二次是方清雅自己拎着菜刀和那些人拼命，引来了警察才彻底解决。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曹鸿岳平心而论，他不怎么看好。 “那不就行了。”许彻满意地点头，“别说，刚才俩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男帅女靓，还挺养眼。” 曹鸿岳心里有些烦躁，前面到了红灯，他跟着前头的车缓缓踩下刹车，转头去看一直八卦的许彻：“你也不小了，你妈没催你结婚？” 第44章 他觉得方清雅好可爱啊 许彻被会心一击，捂着胸口夸张地怪叫，“扎心了哥！” “我都不知道我妈在想什么，读书的时候死盯着，和异性走近一点都要挨顿训。年纪小的时候这么盯也就算了，防止早恋影响学习嘛，能理解。问题是上了大学还不让，说是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没有好结果！ 你说谈个恋爱而已，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又不是奔着结婚去的，至于吗！现在好了，毕业了就开始催婚，天天叨叨成家立业，得先成家。我……” 绿灯亮起，曹鸿岳发动车子，无情嘲讽：“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许彻：…… “哥，你怎么回事？”许彻不满，“我们不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吗？有你这么拆战友台的吗？” 曹鸿岳淡淡回：“战友的思想出现偏差是非常危险的，不及时纠正后果很严重。” 想想对方的婚姻经历，许彻只能放弃狡辩，“好吧好吧，我错了。” 到了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许彻还是觉得不对，“哥，我刚才认真想了想，就算是不耍流氓，结了婚又离婚的现在也不少数，从这个理论出发的话，那干脆就单身一辈子好了。” 以结婚为前提谈恋爱，还是为了恋爱而恋爱，这本就没有固定答案，怎么做怎么选全在个人。 对于这个问题，曹鸿岳也没有办法回答，他就是奔着结婚去谈，到头来还是离了的那一类。 见曹鸿岳不作声，许彻摇头晃脑地对自己一顿夸，“嘿，我这逻辑，我这语言组织能力，妥妥的辩论选手啊！” 晚上，方清雅陪儿子活动回来见到了门道里的曹鸿岳。对方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叉开，跨立在两道门中间的过道上，虽然穿着便装，看起来依旧气势十足。 “曹先生？”方清雅充满疑惑，他这是？ “曹伯伯！”方和泽每次见到他都兴奋得不行，松开方清雅的手就往曹鸿岳身上扑，“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啦！” 曹鸿岳松开姿势，弯腰接住方和泽轻松抱起，“是好几天没见到了，你运动会的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啦！”方和泽回头看了眼几步远的妈妈，趴到曹鸿岳耳边小声说：“不过我觉得我的亲子运动项目肯定要输。” 曹鸿岳也学着他小声问：“为什么？” “妈妈跑得太慢啦。” 嘴上说着妈妈跑得慢，脸上却依旧笑嘻嘻，似乎对输赢也不太在乎。 曹鸿岳在他小脑袋上撸了把，“你妈妈是女孩子，跑得慢正常。” “跑得快也没有用，我们班丁可欣爸爸是消防员，跑得可快，她肯定能拿冠军。” 见他满脸羡慕，曹鸿岳坏心眼地安慰：“消防员可不好请假，说不定她爸爸都不能参加这次运动会。” “真的？”方和泽表情丰富，这会儿又惊讶又高兴，随即又惆怅，“那也没用，反正又轮不到我。” 这下曹鸿岳是真没办法继续安慰，方清雅看起来确实不像擅长运动的样子。 见儿子还腻歪在人家身上，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方清雅只能出声，“乐乐，该回去洗澡了，明天还要上学。” “哦，好。”方和泽乖乖下来，依依不舍地和曹鸿岳道别。 “方小姐，我能和你谈谈吗？”曹鸿岳在方清雅准备进屋的时候叫住她，“关于投资的事。” 方清雅把儿子打发回去洗澡，自己站在门口，钥匙还在手里，硌得手心有点疼。没办法，和对方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紧张。 曹鸿岳看着神情严肃的女人，下午她温婉柔和的样子突然浮现在他脑子里，自嘲地想，看把人吓得，他果然是长得不如小奶狗讨喜。 “你上次说借钱给我的事，还作数吗？” 方清雅的惊讶直接表现在脸上，他上次不是拒绝过了吗？而且许彻都要卖车入股，难道钱还是不够？他这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才回过头来找她的？ 曹鸿岳不理会她的惊讶，继续，“也不是借，和许彻一样，给你算股份。” 虽然方清雅没有混过职场，也没有接触商场，基本常识也还是有的。借，不管对方盈亏都是要还的，按照约定的本金和利息还，再多一分没有。而投资，也就是说如果算股份的话，除了本金之外，她每年还能拿到一定比例的分红。虽然投资要承担一些风险，但就曹鸿岳曾经的职业来看，他做这一行再合适不过，加上在公安口也算有关系，他这个公司不说稳赚，至少收益要大于风险的。 “你放心，我们走正规的法律程序，签合同，走公证。”曹鸿岳虽然看着凶，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语却铿锵有力，让人不自觉信服。 方清雅原本就打算借钱给他的，是他自己坚持给她算股份，不管什么方式钱还是到他手里了，她也算还了人情。 “好，你给我一个账号，我明天去给你转。” 曹鸿岳摇头，“不急，我先让律师拟好合同。” “好。” 见对方突然伸手过来，方清雅吓了一跳，动作明显地往后退了半步，浑身戒备。 曹鸿岳很是无奈，“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握个手？” 原来他只是想握个手？方清雅有些后知后觉地尴尬，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可是亲眼见过对方一脚踹飞一个成年男人。 都已经退了一步，再晾着人家一直伸出来的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方清雅把手里的钥匙换到左手，动作僵硬地伸出去。 曹鸿岳很绅士，很轻柔地搭了一下她的手就松开，快到方清雅都没来得及反应。 “合作愉快，我尽量让你早点拿到分红。” 方清雅依旧僵硬，本能地点头，“合作愉快。” 各自回屋，曹鸿岳右手几根手指捻了下，她看着瘦，手倒是软，还凉。又想起她一惊一乍跟炸毛猫似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就压不下去了。 几秒过后，曹鸿岳发出一阵闷笑，怎么办，他觉得方清雅好可爱啊。 第45章 曹好人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曹鸿岳约她签合同，在场的还有律师，弄得挺正式，除了地点在一家儿童主题餐厅。 方和泽跟老鼠进了粮仓似的，打了招呼喊了人迫不及待地奔向游乐区。 “放心吧，店员会看着的。”曹鸿岳给她拉开造型可爱的椅子，“你要实在放心不下，我去陪乐乐。” 方清雅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果然有几个店员守在游乐区，方和泽已经在蹦床上开蹦。收回目光，“不用了，我们先说事。” 律师姓曾，之前曹家的破产相关法律事务就是他全程跟进，很专业，人也很不错。 “方女士，现在由我来为你解释合同的相关条例。” 曾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封面上几个“金盾保安集团有限公司股权协议书”，翻开，开始从第一条解释：“公司项目及概况……” 曾律师解释得非常仔细，每解释一条还会停下来问方清雅有没有听懂，或者有没有疑义，待方清雅摇头之后，继续下一条。 方清雅听着曾律师的讲解，抽空看了眼对面的曹鸿岳，他坐得笔直，视线是方和泽的方向。她知道今天是来签合同，但是没想到这么正式，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以上，就是协议全部内容，方女士还有疑问吗？”曾律师合上合同，笑着问。 方清雅摇头，“您解释得非常清楚详尽，我是现在就签吗？” “不急。”曾律师把合同推到方清雅面前，“你找个律师咨询一下，问问看这份合同有什么漏洞。” 原本律师一条一条解释就已经让方清雅意外了，现在还让她找别家律师问？这，别人签合同不都是能快就快，能坑就坑吗？怎么到了他们这儿一推再推？ 曹鸿岳收回视线，“谈完了？那我去叫乐乐洗手吃饭。” 曾律师什么人精都见过，方清雅这样藏不住心事的他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疑惑，笑着说，“这是曹先生的意思，主要是为你着想，说得保证你的利益。” “说实在的。”曾律师又说：“我跟不少生意人合作过，像曹先生这样处处为合作对象着想的，不太多。” 方清雅点头，“他是个好人。” 曾律师突然想到“好人卡”三个字，嘴角的笑容抽了抽，憋笑憋得有些艰难，用力压下嘴角，严肃地点头，“对，曹先生是个好人。” 曹好人领着玩得满头汗的方和泽过来，把人拎到方清雅身边的椅子上，顺手在他汗湿的脑袋上撸了一把，“嚯，这一头汗。” 方和泽清脆地笑着，欢快地甩了甩脑袋，“曹伯伯请我们吃饭是安慰我的吗？” “怎么说？”曹好人问。 方和泽欢快地晃着小短腿，“我们今天举行运动会啦，什么奖也没得到。” “没得奖你还这么开心？” “丁可欣也没得奖啊。”方和泽笑得越发开心，“她爸爸都没来参加，是她奶奶来的，她都气哭了，下午点心都没吃呢。” 就连曾律师都被他逗乐，“这孩子真容易满足。” 从餐厅出来，曾律师再次提醒方清雅：“找个正规的律师看看这份合同。” 方清雅和曹鸿岳一个方向，便上了曹鸿岳的车，曹鸿岳开车很稳，气场也强，即使不说话，也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方和泽今天参加了运动会，又在餐厅疯玩了一阵，现在有些困倦，最能活跃气氛的一个都熄火了，车内便安静得让人窒息， 最后还是曹鸿岳开口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安静，“乐乐，运动会已经结束，你有时间继续拼贝壳坦克了吗？” “有的，有的。”方和泽连连点头，“我们回去就拼可以吗？” 想了想，方和泽又补了一句：“伯伯，你晚上有空吗？妈妈说你最近很忙，不让我打扰你。” 难怪了，曹鸿岳嘴角弯出个弧度，他就说最近怎么这小家伙不怎么来找他了，“都是白天忙，晚上不用。” “哦，那我就放心啦。”小家伙大人模样地点头，不过终究是孩子，装也是可爱，“不然我就成了耽误帝王早朝的祸国妖姬。” 方清雅飞快地伸手捂住小家伙的嘴巴，“乐乐，这个比喻不是这样用的。” 然后尴尬地向曹鸿岳解释：“最近乐乐在看封神榜的漫画，学了些新词，爱乱用。” 曹鸿岳原本觉得没什么，小孩子嘛，天真，总会说一些让人难以意料的童言童语，不过经过她这么一番慌乱的操作，曹鸿岳反倒觉得可爱，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 用清嗓子压制住想笑的冲动，“没事，能学以致用是好事。” 被方和泽这么一闹，方清雅忙着给方和泽解释祸国妖姬的意思和使用场景，之前那些拘谨不安全部消散。 车内是温柔的女声和奶糯稚嫩的童声，女声柔和耐心，童声天真活泼，构成一副绝伦的温馨画面。 曹鸿岳悄悄放慢车速，不想让任何外在因素打扰这让人心动的场景。 大概今天的运动会着实是累着了这对母子，车子停到小区地下车库的时候，母子俩已经在后座睡着。 方清雅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即使睡着了手也还是搂着方和泽的。方和泽靠在妈妈身上，柔软的头发蹭得有些乱，脸上染着些可爱的粉红。 画面有些过于温馨美好，曹鸿岳实在不忍心叫醒他们，就这么扭着脑袋看了好一会，方清雅的脑袋动了下才把他惊醒。 “方小姐，方小姐。” “嗯。”方清雅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喊，费力睁开眼睛，看见逆光站在车外的男人。 方清雅睡迷糊了，猛然见到这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吓得往车里躲，动作之大把熟睡中的方和泽都惊醒。 “妈妈？”方和泽也是无限迷蒙。 曹鸿岳弯腰探进车里，伸手在小朋友后背轻拍着安抚：“没事，你睡你的。” 大概是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他安心，方和泽小朋友果然放心地继续他的美梦。 方清雅也醒过神来，呆愣地看着曹鸿岳哄孩子，乐乐以前在他家睡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哄的？ 第46章 天上掉馅饼 “醒了吗？”曹鸿岳只安抚了一下方和泽就退回了原来的位置，轻声问还有些懵的方清雅。 方清雅这才跟终于重新启动成功的机器似的，手脚僵硬地下车。 “我来抱孩子。”曹鸿岳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才睡醒身上使不上劲。” 她不光是睡得身上使不上劲，还有今天运动留下的酸痛，之前还没觉得，睡了这么一小觉醒来身上到处都酸痛。 方清雅也不逞强，让开了位置，看着曹鸿岳动作熟练地把方和泽抱出来。方和泽也动作熟练地在曹鸿岳身上蹭了蹭，趴在他的肩膀上睡得香甜。 上了楼，曹鸿岳没有在门口就把孩子交给方清雅，让她开了门，直接把孩子送回小床上安置好，在熟睡的方和泽脑袋上轻轻撸了下，起身出来。 方清雅站在客厅餐桌的位置，有些局促地问：“要喝杯水吗？” “不了。”曹鸿岳往外走，“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曹鸿岳人高腿也长，几步就到了门口，方清雅不得不提高声音，“那个！” 曹鸿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但是没有说话。 “谢谢你啊曹先生，又麻烦你了。” 曹鸿岳还是没有说话，只站在原地看着她，方清雅紧张地攥紧拳头，然后听见他说：“我们以后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你不用这么客气。” 方清雅呆愣地点头，“哦，好。” “那我回去了，晚安。” 方清雅机械地回了句晚安，看着曹鸿岳带上门之后才悄悄松了口气，她怎么有种错觉，她刚才说谢谢的时候，曹鸿岳好像有点不高兴？ 不会的，一定是她想错了，方清雅摇摇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子，去浴室端水给儿子擦擦。 方清雅不是个爱拖延的性格，第二天就带着合同去了李云婉公司，她公司有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应该可以让合作的律师帮忙看看。 到了公司，意外的受到了不少欢迎，“呀，方姐，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玩啦？” “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一会不忙了来吃啊。”方清雅把手里的纸袋放到茶水间，刘晓媛笑嘻嘻跟进来。 “清雅姐，听说你给我们带吃的啦？”刘晓媛双眼放光地看着那个纸袋，“我好像闻见味了，是你自己烤的蛋糕？” 方清雅失笑，“是我自己烤的，我还点了奶茶，你晚点给大家分一分。” “好哒！”刘晓媛欢呼着跑到办公区大喊，“清雅姐来给大家送下午茶啦！” 很快的办公区也是一阵欢呼，“谢谢方姐！” “方姐大气！” 大气方姐敲响了李云婉办公室的门，大概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李老板见着她空空的双手不开心了，“我的呢？” “什么？”方清雅故意装作没听懂，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下午茶啊，你不是来给大家送下午茶的吗？我的呢？” 方清雅双手一摊，“没有了，你不是说要保持身材，不吃甜点的吗？” “我……我说不吃你就不给我留了？吃不吃是我的事，不给我带就是你的错！”女霸总不开心就要无理取闹了。 方清雅好笑地打趣她，“李总，注意点形象，霸总是不吃甜品的，也不能耍赖。” “屁的霸总。”李云婉白了她一眼，“你说说你，有点求人办事的样子吗？两手空空就算了，好听的话也不会说两句。” “我的错，我的错。”方清雅起身走到她身后，给她捶背捏肩，“李总，舒服吗？” “马马虎虎吧，继续。”平时电脑用多了，肩颈是有些不舒服，方清雅这几下捏得她真挺舒服。 霸总李还没享受完呢，就有人来敲门了，“李总，赵律师来了。” 李总瞬间恢复霸总气场，“请他进来。” 不知道是方清雅见识少，还是所有的律师都一样，反正她目前见到的两位律师都挺和善，满面笑容。 “赵律师，辛苦您跑这一趟了。这是我朋友，想麻烦您帮忙看一份合同。”不得不说，李总在公事上还是很霸气的。 方清雅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们找个咖啡馆聊？” 赵律师笑着摆手，“不用客气，我们律所和李总是多年的合作伙伴，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李云婉也说：“就在这儿谈吧，回头你做些甜品给赵律师送去，他女儿爱吃。” “哎哟，我就提了那么一次，李总真是好记性！”赵律师哈哈大笑，“那丫头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吃这个，基本上全城的蛋糕店她都吃遍了。” 大概有孩子的人都这样，提到孩子就有说不完的话，用孩子作为话题的开端总能更快地拉近距离，让接下来的谈话更加真诚。 赵律师拿到方清雅的合同认真翻阅，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赵律师合上合同，还给方清雅，笑着说：“这份合同方女士可以放心签，没有问题。” “好，辛苦赵律师了。” 见赵律师似乎欲言又止，李云婉问他：“赵律师还有要补充的？” “是这样。”赵律师沉吟着，“合同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 “那你……”还让人家签？李云婉差点要暴起，她是相信他才让他帮忙看看的，结果他想坑方清雅一把？ “别着急，听我说完。”赵律师连忙安抚，“这个问题对于方女士来说，不算坏事，甚至算好事。” “怎么说？” 赵律师解释给她们听：“一般来说，这种股权协议是保障各方利益，明确各方责任，起到一个法律约束力。但是方女士的这份协议，提到了利益，却没有明确责任和约束。” “也就是说”赵律师缓了缓，继续，“万一公司经营不善出现财务问题，方女士是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的。” what？见惯了各种合同的李总眼都瞪圆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方清雅，“这个甲方是什么天使合作人？” 说白了，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李云婉推了推方清雅，“签，赶紧签，现在就签！” 第47章 签合同 当事人也惊呆了，有些不确定地问赵律师：“您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啊，就是说，公司赚钱我拿分红，公司亏损我不需要负债，甚至还能拿回本金，是这个意思吗？” 赵律师缓缓点头，“对。” 这就是曹鸿岳一个人承担了所有风险，她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 李云婉继续催促：“傻了啊？这么好的机会，赶紧签啊。” 之前她听说方清雅要投资还劝阻来着，毕竟对方之前才被骗，这钱也是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还有好些没要回来呢。 现在有这种好事还不赶紧签，那就是傻子！ 傻子方清雅徐徐吐出一口气，“赵律师，再辛苦你帮我改一下吧，改成常规合同。” “这……”赵律师犹豫了，看向李云婉，希望她能够劝一下。“方女士，这份协议是甲方拟定的，他的本意就是保护您的利益，要不您就直接签了吧。” “辛苦您了，费用我转给您。” “这真不是费用的事，这份合同于您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您直接签了就行。”赵律师不停给李云婉使眼色，这不是您好朋友吗，赶紧劝劝啊，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啊！ 虽然理智上想劝方清雅赶紧签了这份合同，但还是咬着牙让赵律师改合同，“赵律师，您就照她说的改吧。” 反正这傻子也不会占人便宜，估计这投资也是她想还人情，她之前不过就提供了一份不怎么样的工作，方清雅就平白搭上一幅几十万的画呢，那位邻居帮她带了那么久的孩子，她找到机会了不得还了这份情？ “你就矫情吧！”赵律师离开后，李云婉狠狠戳着方清雅骂，“稳赚不赔的买卖都不做，非得自讨苦吃！” “云婉，我不能占人便宜，况且他之前帮了我那么多。” “那也是他自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你非得搞这么一出，显你高风亮节呢？” 方清雅微微一笑，“云婉，我长这么大，无条件对我好的人不多，我很珍惜，也不想辜负。” “你这人！”李云婉瞪了她一眼，再也骂不下去，只能长长叹气。 真特么操蛋，为什么方清雅明明受了那么多疾苦偏偏还要这么善良？自私一点不好吗？自私一点她就不会活得这么艰辛了。 正式签合同的时候许彻也在场，热情地和方清雅打招呼，“哎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对于这个热情到有点咋呼的许彻，方清雅还挺喜欢，“今天是工作日，你不用上班？” “上啊。”提到工作许彻就有气无力，“这不和客户谈点事嘛，顺便偷个懒。” 曾律师是最后到的，笑呵呵道歉：“抱歉啊，来晚了，车坏半道上了。” 方清雅拿出修改好的合同，“曾律师，我对合同做了些小改动，您看看？” “好，我看看。”曾律师笑呵呵接过合同，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把视线从合同移到方清雅的脸上，又去看曹鸿岳。 许彻都看出不对来，“有什么不妥吗？” 曾律师缓缓摇头，“没有。” 没有不妥才是最大的问题啊，之前他是按照曹鸿岳的意思拟定的合同，一式三份，所有风险都是曹鸿岳一个人背了。 许彻的合同是看也没看就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方清雅倒是真听了他的建议找了律师看。 他的初衷是想让别的律师告诉方清雅她占了多大的便宜，很明显他的目的达到了，不过对方却没有领情，直接把合同进行了修改，该履行的责任和义务半点没比曹鸿岳少。 “抱歉，合同的改动部分我需要和曹先生讨论一下。” 许彻随意点头，“你们去吧，我和方姐姐聊聊天。” 俩人去了店外，曾律师把改动部分告知曹鸿岳，曹鸿岳也很意外，透过落地窗往里看，许彻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方清雅的笑意虽然不明显，从她抿着的嘴唇和眼睛的弧度却不难发现她的好心情。 虽然方清雅在他面前依旧紧张局促，却也明显能看出她现在的状态是越来越好。 “那就按照她的意思来吧。” 曾律师似乎并不意外，随即觉得有些好笑，“曹先生，你们三个合伙人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组合。我在别家公司做顾问的时候，都是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争取利益。你们三个倒好，你自己背负所有风险让合作伙伴利益最大化；许先生是完全信任你，合同看都不看直接签；方女士又坚持要分担风险。” 曹鸿岳看着里面聊天的俩人，点头，“他们都很好。” 曾律师笑笑没说话，只有彼此信任的人才会这么做吧，“行吧，那我们就这么签了，许先生那份？” “签了就算了吧。”曹鸿岳不以为意，就算是方清雅，她要这么坚持那就随她去。万一以后公司真经营不下去，他也不可能让她分担责任的。 方清雅签合同的时候许彻随口问了曾律师一句：“我和清雅姐的合同不一样？这上面不是谢的甲乙丙三方一式三份吗？” “你卖身契都签了，现在才想着问这个？”曹鸿岳这是在调侃他签合同不看内容。 曾律师稍稍解释一下，“放心吧，你签的那份对你更有利。” 曾律师本意是告诉他合同没有问题，没想到许彻突然炸毛，“哥，你看不起谁呢！” “这么大人的能不能稳重点，瞎咋呼什么？”曹鸿岳瞪了他一眼，方清雅本来就胆子小，这小子突然一嗓子吓得她签字的手都抖了一下。 许彻被瞪得缩了回去，小声嘟囔，“不管，我也要求和清雅姐签一样的合同！不然我不干了！” “老实点，签都签了。”曹鸿岳本就看着凶，这么训人的时候更是吓人，低着头的方清雅都能感觉到，签字的手更加僵硬。 曹鸿岳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见了她这样，以为是许彻那一嗓子吓的，又瞪了眼许彻，完了轻声问：“现在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公司的地址再去接乐乐？” 第48章 新公司 方清雅没有回答，说实在的，虽然知道曹鸿岳是个好人，但莫名的，她还是不能自然地和他独处。 接收到曹鸿岳眼神的许彻热情地附和，“对啊对啊，一起去看看呗，好歹你也是老板，自己公司的门朝哪边开还是要知道的吧，顺便提提装修意见什么的。” 方清雅盖上笔盖，“那就一起去看看。” 许彻说得很有道理，第一次这么正式地投资，是该去看看，再说了，有第三个人在场她就不那么怕。 三个人上了曹鸿岳的车，许彻发出感叹，“没有车虽然麻烦点，但真省了不少，我现在还在申请员工宿舍，如果申请成功的话我连交通费都省了。” “就你们公司那还没你房间厕所大的员工宿舍，你住得惯？”曹鸿岳偶尔也会表达对小弟的关心的，虽然这话听着也不太像正经关心。 “哥，你这话说的。”许彻不满地哼哼，“从小到大我不都住的学校宿舍吗？员工宿舍好歹还是单人间呢。” 曹鸿岳哦了声，“倒是小看许少爷了。” 许彻一点不谦虚地昂了声，“彼此彼此吧。” “你爸妈是不是特别欣慰你的成长？” “那是！”许彻特别得意，“虽然他们对着我总没好话吧，但我舅偷偷告诉过我，我爸没事总跟他那些生意伙伴炫耀我独立来着。” “你舅知道你卖了他送你的车？” “知道了，为了这事还骂了我一顿，说想创业问他要创业基金就行，犯不着卖车，还说另外给我买辆，我没要。” 方清雅发现许彻大概是多动症患者，从上了车动静就没停过，不是转手机玩就是抠靠枕。 “有车也养不起，就我那点可怜的工资，还不够我加油呢。” 一路上都在听曹鸿岳和许彻闲聊，方清雅也没再觉得不自在，没过太久就到了地方。 公司的选址离市中心稍稍有点距离，也不是气派的写字楼，从外部看上去甚至有点年头。曹鸿岳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楼下，“到了。” 曹鸿岳领着俩人从大门进去，顺便解释：“我们这行主要看的是资质和专业能力，办公地点是不是高档不是重点。 这栋楼一共六层，八百个平方，一楼当前台，展厅，器械室；二到四楼室内训练室；五楼电教室，会客厅；六楼行政办公室和财务室。来，你们过来看。” 透过一楼的窗户往外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曹鸿岳指着这片空地说：“让我一眼相中的就是这片空地，用来当训练场非常不错，还有那边。” 曹鸿岳又指向训练场旁边的一栋楼，“那栋是食堂和员工宿舍，要过去看看吗？” 许少爷兴趣缺缺地摇头，“不用了吧，现在还都空着呢，也没什么好看的。” 说完之后才发现，他哥压根就不是在问他，悄悄翻了个白眼，就这，还说对人姐姐没意思？ 方清雅也摇头，她也不懂这些，不过觉得曹鸿岳的安排非常合理，“你规划得很好。” “这也没什么难的。” 许彻暗地吐槽，他曹哥这句听起来有些小骄傲，像得了主人表扬疯狂摇尾巴的小狗，和他刚毅的硬汉气质相当违和。 “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再过两个月，你们下次来看的时候就能大变样。”曹鸿岳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坚定，让人深信不疑。 许彻继续在心里吐槽，得，现在又变成开屏的孔雀，开始释放自己的魅力了。 看着面前的这片空地，方清雅没有办法想象再过两个月这里会变成什么样，但她知道筹建一家新公司肯定有不少事要忙，她作为合伙人之一应该也要分担一些的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曹鸿岳低头看和她并排站着的小巧的女人，虽然单薄又胆小，骨子里却有一股不服输又坚韧的劲儿，不自觉地带上点笑意，“还真有件需要你出力的事。” “你说。”和人交谈时要看着对方，这是基本礼貌，方清雅抬头却发现，其实曹鸿岳好像也没有那么吓人，相反，他长得还很帅。 以前觉得他凶，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真挺吓人。现在，他虽然也没有太多表情，但看着却一点都不凶。 大概是眼神的原因？ “公司的展厅是宣传门面，你要是不怕累的话，这一块就交给你了？” 方清雅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点头，“没问题！” 这还真是找对人了，虽然李云婉的广告公司现在已经开始壮大，接的业务也越来越高级，动辄就是和明星合作，但在听李云婉喝多了忆当年的时候提起过公司刚起步的时候什么业务都接，来者不拒，甚至连美容院的小卡片都印过，展厅宣传肯定没问题。 “哥，我呢？”许彻无语地问，他不出声这俩人是不是都忘记这儿还杵着个大活人呢？“我要求平等对待！清雅姐都领到活了，我也得有吧。还有那合同，你回头也给我一份，我们重新签。” 曹鸿岳瞥了他一眼，“放心，少不了你的事，账务这一块你先顶着吧，正好你学这个的。” 许彻表示抗议，“哥，我是学金融的，不是财管！” “那你不会算账？” “我……”许彻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苦着一张脸点头，“会。” 虽然他也学过财务，还考了cpa，但他们公司现在都还没起步呢，要做的也只是贴个单据算个支出，这随便从那家中职财会专业找个学生都能做好吧！ 而且，他是真的不喜欢贴那些没完没了的发票收据什么的！ “那就行。”曹鸿岳点头，又转头去和方清雅说话。 许彻：…… 他哥这也太偏心了，合同清雅姐怎么说他怎么签，工作也先安排清雅姐的，现在连公司的规划也要对着清雅姐一个人说！ “哥，我要闹了啊。” 不得不说个人气质比长相更能突出一个人的气势，同样的板着脸，曹鸿岳能把流氓混混都吓跪，许彻显现出来的就是孩子气。 第49章 我们要越来越好 从公司回来以后，方清雅就没再去过，公司筹建的大小事务也都是曹鸿岳一个人在跑。她也想过要帮忙，但都被曹鸿岳拒绝了。 “装修有装修公司，审批这边让办什么证件我去办就行，你就安安心心在家准备你的考试，一切有我。” 书桌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下，方清雅回过神来，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个了？ 不过，曹鸿岳给人的感觉确实是可靠的，明明他也不是命令的语气，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看了眼手机消息，是李云婉发过来的，抱怨她妈妈又让她去相亲。 说到相亲，方清雅想起那个温和的姜医生，抿着笑回了条消息：“连姜医生那样的你都看不上，阿姨还没放弃？” “我都要烦死了，你还幸灾乐祸！”李云婉在工作上确实强势，也越来越有女魔头的架势，不过私底下依旧是当年那个张扬泼辣的大姐大。 方清雅哄孩子似的哄她，“你就去见见呗，阿姨也是担心你，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 “我是真的不想去！”李云婉的语音通话马上杀到，声音渐渐暴躁，听得出她对相亲的抗拒，“她都不是询问我的意见，直接就给我约了，要不是看在她是我妈的份上，我真不去。” “对，阿姨这么做确实有些过，最少也要问问你忙不忙，累不累，有没有空去相亲的。”方清雅哄惯了孩子，顺毛的事做得得心应手，“要不这次你先去见见？回头再跟阿姨好好聊聊，把你的想法和打算好好跟阿姨说说。” “不想去。”李云婉听起来不那么生气，却还是有些闷。 方清雅想了想，温和地说：“阿姨已经答应人家了，不去的话会让阿姨难做，你就去坐坐，不合适就撤。” “我最烦相亲了，把自己的身份家世学历工作跟市场上的菜似的一样一样摆在桌上，任凭人家去翻捡，完了人还要对你挑三拣四，什么女人不要太强势风头不应该盖过男人、女人就该以家庭为重婚后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这么年轻就能挣下这么大的产业顾不了家吧，我他妈……” 李云婉狠狠吐出一口气，“我付出多少才有了今天，要我为了影都没有家庭放弃事业？想都别想！我又不是为了谁而生，凭什么让我围着他们打转啊？我单身怎么了？谁规定单身就活不出精彩来？” 过了几秒，李云婉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清雅，我不该说这些的乱七八糟的让你听着糟心，我就是心里堵得慌。” “没什么的。”方清雅缓缓笑着说：“你是真把我当朋友才会和我说这些。” 姜医生曾经告诉过她，人际关系的建立与发展过程，实际上是一个情感卷入和交往由浅入深的过程。在这个过程种，交往双方采用自我暴露的方式来增加相互间的接纳性和信任感。自我暴露水平越高，表明人际关系交往水平越深。 李云婉也不是爱抱怨诉苦的性格，之所以能够无所顾虑地在她面前倒苦水，也是因为信任。因为从心底把她视作亲近的，可以相信的人，才会她面前极度放松，不用顾及形象。 大概释放之后轻松不少，李云婉语气又轻松起来，“清雅，你真的，简直是个天使！你前夫真是瞎了眼才会出轨吧！我要是男人肯定要把你拐回家藏起来，不让人看见你的好。” 方清雅轻笑，“嗯，你前男友也眼瞎，舍弃了这么优秀的你。” “嘿！”对面的李云婉嘶了声，“小清雅，互相伤害是吧！” 方清雅没忍住，笑起来，“是你先拔的刀。” 李云婉也跟着笑，“还真是，算了，我们要越来越好，让那些瞎眼的臭男人后悔去吧！” “啊，不跟你聊了，我还得去无聊的相亲饭局。” 挂断电话之后，方清雅微微愣了一会儿神。李云婉说得没错，她的人生不仅只有那段逝去的爱情，也不应该只是围着孩子转，她还有自己的人生，她应该为自己而活。 - 七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考场里的中央空调制冷效果不太理想，加上四台吊扇都压不下燥热。 交卷哨响，广播里传来交卷的提醒，考官也跟着重复：“请所有考生停止作答，有序离开考场，不得在考场附近逗留。” 考生们鱼贯出了考场，方清雅听见不少人在讨论刚才的考试。 “啊，我的案例分析都没写完，肯定凉了。” “我也是，一直忙，都没有复习好，哎，下次再战吧。” 方清雅随着人流出了考场，在考场大门听见稚嫩又热切的呼喊：“妈妈，妈妈！” 即使天气热，来陪考的依旧不少，方清雅猛地转头，透过人群看见在一棵高大的玉兰树下站着的身姿笔挺的男人，男人肩膀上坐着个反扣棒球帽的漂亮小男孩。 此刻，小男孩正笑容灿烂地冲她挥手喊妈妈。 “你们怎么来了？”方清雅又惊又喜，快步上前。 “来接个人。”曹鸿岳伸手把方和泽拎下来，棒球帽沿也给正过来，“别下地，这会人多，把你挤丢。” 方清雅这才反应过来，要伸手去接方和泽，不过被拒绝了，“天气热，我来。晚上约了同泽吃饭，你也一起？” “你和朋友吃饭，我就不去了吧。”成为合伙人已经两三个月，虽然不是天天相处，但偶尔也有需要开股东会议，接触得多了，就不再害怕，相处起来自然很多。 刚结束考试，这会儿人多车也多，乱糟糟的。方清雅不爱人挤人，提议往前走走，到人少的地方等车。 曹鸿岳胳膊上坐着个小娃娃也丝毫不见疲态，压着步子迁就方清雅的速度，听她的意思就知道她是忘记了之前他说的话，“陆同泽，我请过去当公司副总的，你也是老板，一起见见？” “啊。”方清雅猛然想起，不好意思地道歉，“最近满脑子都是考试，把这事给忘记了。” 第50章 男子汉 从北京回来，方清雅又去了一次公司。 下了车方清雅几乎没能把眼前这个气派庄严的保安公司和三个月前那个空旷冷清的大楼联系到一起。 “这。”方清雅惊讶地看向曹鸿岳，“这是我们之前看的地方？” “对，你看看，弄得怎么样？” 方和泽撒开腿朝攀爬架跑去，动作熟练地上攀下爬，看得方清雅心惊肉跳，也不敢喊，怕吓着他再摔下来。 “放心，高点的没有大人在场护着他不会去爬。”曹鸿岳双手叉腰，眼睛被迎面照射过来的阳光刺得微微眯着眼，突然提高声音喊：“别怕，冲过去，你可以的！” 方清雅回过神，见儿子站在独木桥前，回头张望，在得到鼓励之后迈腿踩上去，看得方清雅心都揪到一块儿，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吓着他。 不过还好，方和泽似乎平衡力不错，安全地跑过那根独木桥，就在方清雅松了口气的时候，方和泽咕噜从连接独木桥的斜板上滚了下去。 “乐乐！”方清雅惊呼，心口怦怦直跳，往方和泽那边跑。 曹鸿岳比她更快，等她到的时候，曹鸿岳已经把方和泽扶起来，并且已经检查好。 “乐乐，摔着没？”方清雅喘着粗气拉着儿子检查胳膊腿。 方和泽并没有如同方清雅所想，哭鼻子求安慰，沾了沙土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声音里尽是骄傲，“妈妈，我能自己过独木桥了！” “嗯，乐乐真厉害！走，妈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虽然在夸孩子厉害，方清雅脸上的笑却很勉强，从孩子出生起就是她一手照顾，她一向仔细，从来都没有让他磕着碰着。 小孩子敏感，感觉到了妈妈的不开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哄，第一反应就去看曹鸿岳。 曹鸿岳也发愁，之前就带方和泽过来玩过几次，这小孩胆子大也喜欢玩这些，之前方和泽玩的时候他都在旁边陪着，别说摔了，就是过独木桥的时候都没晃一下，今天怎么就这么寸，当着孩子妈妈的面给摔破皮了。 “那个。”曹鸿岳干巴巴开口，方清雅这一言不合就要哭的样子，看得他心里发虚。 方清雅是真心疼，小孩子皮肤娇嫩，方和泽被她养得仔细，长得比小姑娘还白嫩，磕破皮的伤口往外冒血，还和着沙子灰尘，这比伤在她自己身上还让她难受。 “我来，我来。”曹鸿岳抢在方清雅前面把孩子抱起来，“公司有医务室。” 要是按照曹鸿岳的看法，男孩子摔摔打打没什么，方和泽这点伤压根儿不算什么，就算不处理过个两天也就恢复了。非要处理的话，他就能做，喷点消毒剂的事，最多贴个创口贴。 不过看着方清雅心疼的样子，曹鸿岳无奈地想，他还是把孩子交给医生吧，至少人家的名头听着就专业些。 医务室设在办公楼一楼，打通了两间办公室，里面一张治疗床、一张病床、一个医疗柜、一套办公桌椅，看着还挺专业。 医务室配了一名医生一名护士，他们进去的时候俩人正在闲聊。 “哟，怎么了这是？”医生见老板黑着一张脸进来，怀里还抱着个小朋友，连忙起身迎上来。 曹鸿岳小心地把孩子放到治疗床上，声音发沉，“刚摔了，你给处理一下。” 医生凑过来一看，就这？ “啊？”医生看着老板，这么点小伤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他儿子学走路磕的都比这严重。 “这是方总的孩子，刚刚在训练场上摔了一跤，你赶紧处理。” “哦，好。”医生这下听明白了，心说难怪，这要是老板的孩子肯定不会这么娇气。 吩咐护士去准备碘伏和棉签，他自己去给小朋友做检查，一番检查下来确认就是胳膊上那点指甲盖大小的伤。 “方总，孩子没有伤着骨头，当然，您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上医院去做个详细检查。” 方清雅抿唇，摇头，“不用了，您是专业的，我相信您。” 护士端着药品过来，医生接过盘子放到诊疗床上，笑呵呵问：“小朋友怕不怕疼啊？医生伯伯要给你上药了哟。” “医生叔叔你只管来，我不怕疼！”方和泽甚至拍了下胸口，来增强他的气势。 医生被逗乐，真心夸上一句：“小朋友真勇敢！” “这算什么，曹伯伯和陆伯伯身上好多伤疤，比我这个严重多了，他们都说不疼！真正的男子汉不怕疼！” “是，你曹伯伯和陆伯伯都是真正男子汉。”医生一边给孩子擦药一边陪聊，不过他说这话也是发自真心。 现在员工还没有完全到位，每天就做一些理论培训，体能训练还没开始，所以他才闲着。不过他也见过曹总和陆总俩人光着膀子在训练场上过招，身上布满着各种陈年伤疤。 职业军人他也见过，但身上的伤更多是训练时的磕碰，损耗，更严重些的也就是骨折之类，像他们身上奔着要人命去的伤是极少见的。只有经历过真正，且及其凶残的战斗的极少数士兵身上才会留下这样的伤痕。 他在军区医院实习的时候曾经听说过，有一名特战队员被队友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浴血，肠子都流出来了。而他当时仅仅是听说，就吓得浑身发软。 从小到大保家卫国的话语听过不少，但也总是生活在平安富足的环境中，在听说这件事之前他印象中的保家卫国还局限在训练场、边疆巡逻或者各种演习。那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真的有人做着真正保家卫国的事情。 “我长大了也要和曹伯伯陆伯伯一样，当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小朋友稚嫩奶糯的声音继续响起，不知道是伤口小，还是孩子坚强，整个处理过程他一声疼都没喊过。 “好！”门口响起一道声音，陆同泽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笔记本，“好小子，有志气！“ 又转向曹鸿岳，”老曹，咱能不能换套制服，别说作训服，哪怕是t恤工装裤呢？这西装领带勒得老子难受。” 第51章 报告首长 曹鸿岳淡淡回了句：“你现在好歹是个副总，这点排场还是要有的。” 陆同泽嗤笑一声，“我可谢谢您了，您可是正儿八经的的总，怎么不见您讲点儿排场？我们的小小男子汉怎么了这是？” “陆伯伯，我自己能过独木桥了！”方和泽仰起的小脸上尽是骄傲。 “哟，这可不容易，好多大人都要练习好久呢。”陆同泽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朋友，问：“那你这是？” “嘿嘿，我太高兴了，下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不过我用了曹伯伯教我的方法，没摔着！” 方和泽小朋友第四次被拉着胳膊腿检查，最后被一掌拍在后背上，“行，身上有勋章了，是个真正男子汉了。” “好哎！”小男子汉雀跃欢呼。 曹鸿岳看了眼脸色还是不太好的方清雅，在方和泽脑袋上撸了把，“别听你陆伯伯瞎说，不让爱你的人难过才是真正男子汉。” 曹鸿岳这话太反常，他一个总是冲在第一线，受伤无数，脑袋差点被砍两半的人做那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爱他的人会难过？ 不过能进他们那儿就没有笨的，陆同泽稍稍一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哈哈笑着点头，“对对对，你曹伯伯说得对，身上有勋章不算什么，不让你爱和爱你的人伤心难过这才是真正男子汉才能做到的事情呢。” 出了这事，方清雅实在没有心情再参观，“你们还有事要谈吧，我就先回去了。” “没有要谈的。”曹鸿岳直接抱起方和泽，“我送你们。” 方清雅看向陆同泽，陆同泽笑眯眯摇头，“没事，我就是刚下课，看见你们了，过来打声招呼。” 三人走后，陆同泽摸着下巴啧啧，不怪他上次在北京见面的时候错把方总叫成嫂子，实在是老曹这护人的架势太他娘的……温柔，啧，他都不好意思提起这两个字，怪别扭的。 “陆总，听说您以前和曹总是队友？那您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队医年纪也不大，天天闲着和护士瞎聊，不自觉就八卦起来，“您是没看见曹总抱着小朋友进来时的脸色，黑得不行，吓我一身冷汗，还以为出大事了。” 陆同泽视力好，车子从训练场开出去上了主街道他还看见了曹鸿岳的神情，依旧没有表情，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收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得不行。 同队三年，这样的曹鸿岳他也就见过两次，一次是曹鸿岳休完婚假归队，一次就是上次在北京见到他和方清雅母子在一起。 所以那天，他毫不犹豫地就开口喊了嫂子。 不过，有些事他知道就行，没必要和下属一起嚼老板的八卦，“没事，那么可爱的小孩受伤了你见了不心疼？” “这倒是。”医生点头，“方总儿子长得真漂亮，比小姑娘还精致。”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回了家，到了晚上曹鸿岳才给方清雅发消息问：“孩子睡了？” “睡了。” 曹鸿岳又回：“我能和你聊聊吗？我现在在你门外。” 方清雅给儿子盖好凉被，关灯关门出来，想了想还是转向大门的方向。 “孩子睡着了？”曹鸿岳又干巴巴地问了句，想起已经在消息里问过，拙劣地转移话题，“洗澡的时候没让伤口沾水吧？” “没有。”方清雅摇头，实际上是到洗澡的时候方和泽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曹鸿岳清咳一声，“我向你检讨，这是我的检讨书。” “啊？”方清雅下意识接过纸张，看着抬头遒劲的《检讨书》三个字，疑惑，“检讨书？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报告首长，我不应该带乐乐做那种危险活动，不应该让乐乐在没有陪护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独自上独木桥，今天乐乐受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首长放心，以后不会……” “等一下。”方清雅打断面前站着笔挺的军姿，声音洪亮地作检讨的男人，“对不起，打断一下，可是我并没有怪你啊。” “那你都没有参观完公司，回来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方清雅回忆了一下今天自己的行为，确实如对方所说，“真没有。” “一开始我确实是吓着了，乐乐从出生就是我自己照顾的，从来没有受过伤，所以见到他摔跤的时候我有些慌，但是他自己并没觉得，甚至还在为能够独立过独木桥自豪。 我没有说话是因为我在反思，我对乐乐的保护是不是太过，乐乐是个男孩子，他将来需要承担的责任有很多，我不能把他养得太娇气，会把他养废的。” “不会！”曹鸿岳的回答有点急，干脆果断地否定了她的话，“你把乐乐教养得很好，积极开朗乐观，礼貌善良有爱心。他也一点都不娇气，就算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会喊抱，学习洗衣服做饭不会嫌累。” “不用自我怀疑，你的教育没有问题，乐乐是我见过最好的小孩，就算将来运动差点，也绝对不会废。” 方清雅觉得一定是头顶的灯太亮了，才会把曹鸿岳的眼睛也照得这么亮，晃得她脑袋有点发晕。 好一阵，方清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乐乐跟着你学会了不少，以后可能还会继续麻烦你，还请你不要觉得嫌弃。” “成！不麻烦，也不嫌弃。”曹鸿岳不等方清雅开口，就把她的谢摁回去，“我们是合作伙伴，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也会不客气的。” 方清雅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注视着对方，郑重点头，“有需要你只管开口。” 虽然刚才说话的时候方清雅表现得自然，关上房门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里还捏着那张检讨书。 曹鸿岳的字遒劲有力，检讨书是用a4打印纸写的，满满一页，从“尊敬的首长”到“检讨人曹鸿岳”一气呵成，没有停顿没有错误。 想起对方做检讨时郑重严肃的样子，方清雅没忍住噗嗤笑出来，她怎么会觉得曹鸿岳有点可爱？ 第52章 她喜欢白净斯文款? 出成绩的第二天，曹鸿岳组了个局，说是为了庆祝公司正式成立。来的都是几个熟人，许彻、陆同泽、周放和…… “姜医生？”方清雅讶异地看向曹鸿岳，他竟然也认识姜桐？ 许彻同样惊讶，“你们认识？” 姜桐的反应很快，“对，因为一个共同的朋友。” 方清雅朝他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感谢对方保护她的隐私，不然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事就暴露了，虽然她现在已经康复，过去的也都放下，但她不想接受别人的同情。 许彻以为是曹鸿岳已经把方清雅介绍给那个讨厌鬼，淡淡哦了声，没往心里去，转头拉着方和泽玩儿去了。 饭局结束，曹鸿岳去开车，方清雅站在路边等，七月份的白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不过晚上倒还好，夜风吹着挺凉爽。方和泽非得黏着他曹伯伯要跟着一起去开车，她站在马路边等。 “方小姐，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 方清雅闻言回头，回以一笑，“姜医生啊，我现在过得很好，谢谢您。” “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你和岳哥？” “哦。”方清雅愣了下，反应过来，吃饭的时候曹鸿岳大概以为他们认识了就没多作介绍，就只介绍了陆同泽。 “我和曹先生是邻居，现在是合作伙伴。” 姜桐带着温和的笑，点头，“岳哥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确实，公司筹建都是他一个人忙前忙后，我和小彻什么忙都没帮上。” 柔和的晚风吹起了方清雅的发丝，她侧头挽头发的一瞬间，姜桐一愣，脱口一句：“以后我还能和你联系吗？” 方清雅的手僵在耳边，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想象的那种意思吗？不过目前她还没有开始一段新恋情的打算。 姜桐说完之后懊恼自己的鲁莽，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做朋友，纯粹的朋友关系，可以吗？” “噢噢，当然可以啊，你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方清雅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才好。 “姜桐，你还在那儿磨磨唧唧做什么呢？”许彻大步走过来，“我现在没车，你送我。” 姜桐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们不顺路，我现在不住原来那儿了。” “不管你住哪儿我都顺路，快点！”许彻不耐烦地催促。 姜桐被缠得没办法了，只能叹气，对方清雅说：“那我们回头再联系。” “联系什么呀联系，你和清雅姐又没有业务来往。”许彻冲姜桐翻了个白眼，又笑嘻嘻和方清雅道别，“清雅姐，我们先走了，你也快上车吧，我哥和乐乐都等着呢。” 许彻拉着姜桐往停车场方向走，“快走，快走，我都困了，要回家睡觉。” “许小彻，这么多年没见，我发现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幼稚！” “我当然幼稚了，哪里有您姜大桐成熟啊，三岁熟背唐诗三百首，小学连跳两级，小学还没毕业就开始自学高中内容。不过这些年你看着也没什么长进嘛，不然怎么会在国外混不下去跑回来的？” 许彻给人的感觉是阳光开朗，也热情随和，很健谈，和谁都聊得来，没想到面对姜桐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在一起，不会打起来吗？”方清雅不放心地问曹鸿岳。 曹鸿岳摇头，“他们俩从小就这么互相看不顺眼，见面就掐，但也从来没见他们真动过手。” 这样的相处模式方清雅还是第一次见，有些好奇，“我感觉他们都不是容易冲动的人，怎么……” 许彻阳光开朗，姜桐温和冷静，谁都不是牙尖嘴利斤斤计较的人，为什么凑到一起就都变了个人？ “大概是相互嫉妒又相互羡慕吧。”曹鸿岳巴不得有话题可以聊，这样方清雅也能自在点，就只能牺牲兄弟了，“姜桐从小聪明，成绩也好，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许彻的童年阴影。因为许彻小时候调皮不爱学习，每次犯错或者考试成绩不好都会被他父母一边罚站一边数落，让他向姜桐学习。” “那姜桐呢？”成绩好家境又好，姜桐还有羡慕别人的时候吗？ 曹鸿岳心情有点复杂，“许彻虽然成绩不好又总爱闯祸，但是他嘴甜又热心，认识他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他成天呼朋唤友，而姜桐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姜桐没有朋友？”这真的让人意外，姜桐那么优秀，应该会有很多朋友才对啊。 “他小学跳过两级，导致他比同班同学都小，同班同学不爱带他玩，同龄小朋友又觉得他是高年级，也不找他玩。” 方清雅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度过的整个童年，有些心疼小姜桐，“他小时候肯定很孤单，一个朋友都没有，他一定很难过吧。” 曹鸿岳突然发出一声笑，虽然短促，但真的是在笑，“他还是有一个朋友的。” “是嘛，那可太好了。”虽然只有一个朋友，方清雅还是为姜桐感到高兴。孤独的滋味真的太不好受了，哪怕只有一个朋友也会好很多，“是他同学吗？” 曹鸿岳摇头，“是许彻。” 许彻？“可许彻不是讨厌姜桐吗？” “许彻那孩子简单，姜桐随便使个什么心眼他就能上当，每次嘴上嫌弃却依旧爱和姜桐凑在一起，姜桐出国的时候他还蔫了小半年。” “那刚才吃饭的时候小彻都没怎么跟姜桐说话？” “生气呢，气姜桐回国没有第一个跟他联系。其实在意得很，一晚上都在偷看姜桐。” 这是方清雅没有料到的。她见过许彻打工作电话，也是很精英范的，在曹鸿岳跟前是个迷弟，在姜桐面前却像个小孩子，还是个闹别扭需要人哄的那种。 曹鸿岳从后视镜看了眼神情放松的方清雅，心一沉，方清雅看着温婉柔和，却不是那种爱八卦的人，怎么突然对姜桐这么感兴趣？ 想起那次在街边见到的年轻男人，她喜欢的是白净斯文这一款？ 第53章 一槌打响 方清雅拿到拍卖师证的第一场拍卖李云婉带着方和泽去看了，一同前往的还有楚汐。 俩人坐在座位上，手上是今晚拍品的介绍手册，大概是第一场，公司没有给方清雅安排太多拍品，拍品的价值也不是特别高，不过李云婉还是激动得不行。 “楚汐姐，我好紧张啊。” 楚汐开玩笑，“又不是你上场，你紧张什么？我看清雅都没你紧张。” “就是小清雅上场我才紧张啊。”李云婉心口像揣了一窝蹦跶个不停的兔子，手里的手册也看不进去，干脆用来扇风，“比我高考查成绩还紧张。” 楚汐笑着拍她的肩膀，“对清雅有点信心。” “姐，你一点都不替小清雅担心？” “放心吧，清雅肯定没有问题的。” 晚上七点半，会场的灯光暗下来，只留了拍卖主持台那片灯光。灯光下，方清雅身穿一件得体的连衣裙，长发挽起，没有多余的饰品，看起来温柔清爽又干净简洁。 “开始了，开始了。”李云婉紧张到极点，连声音都在抖。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参加富佳拍卖公司今天举行的拍卖会，我是拍卖师方清雅……”方清雅平静温和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和李云婉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今天的拍卖会到此结束，感谢大家！” 一场接近三个小时的拍卖会终于圆满结束，李云婉一直悬着的心也随着这句话终于落到实处，会场的灯光亮起，大家开始有序退场，大部分人在讨论今晚的拍品，也有讨论拍卖师的。 “没想到这个新拍卖师还挺不错。” “是，要不是我对圈里的拍卖师都了解，也完全看不出来这是新手拍卖师。” 方和泽大概也是听见了这些评价，悄悄问：“姨姨，这些伯伯是不是在夸奖妈妈？” “对，伯伯们是在夸奖妈妈呢。”李云婉悄悄抹了把眼泪，“走，宝贝，我们去找妈妈，恭喜她今天大获全胜！” 楚汐跟在后面笑，今天算是对李云婉又有了新的认识，以前总觉得这个女孩精明强势，今天却看见了她的感性和对朋友的关心。 他们找到方清雅的时候，她正在和拍卖公司的负责人谈话，负责人应该是认识楚汐，见他们过来还打了招呼，“楚小姐您来了。” 楚汐点头叫了声孙总，孙总笑呵呵说：“那你们聊，小方今天晚上表现得非常好，今天算是一槌打响了。” 孙总一走，李云婉就抱着方清雅开始尖叫：“啊啊啊！小清雅你可太厉害了！女士们、先生们……” 李云婉装模作样地学着方清雅的开场白，“我的天，你可太有范儿了！不过，你的风格和我在网上看的拍卖师有些不一样。” “你还专门研究了这个？”楚汐问。 李云婉指了指方清雅，“这不，身边出了个拍卖师嘛，有点好奇，我看别的拍卖师都挺激情的。当然啊，我是不懂这些，觉得小清雅的风格挺舒服。” 楚汐点头，“大多数拍卖师为了调动气氛会激情一些，清雅虽然是温婉的主持风格，在气氛渲染这一块不如别的拍卖师，但她专业性强，节奏把控得也很好，这种温婉的主持风格反倒能成为她的标志。” 李云婉一个头一次参加拍卖会的人对于楚汐说的这些啥都不懂，不过说方清雅能行她就高兴。 “小清雅，我真佩服你，一点都不紧张，你摸摸我的手。” “怎么这么凉？会场冷气太足了？” 楚汐失笑，“她紧张了一晚上，乐乐还问她为什么一直抖。” 方清雅：…… “我能不紧张嘛，这是小清雅的第一次拍卖会，那么多拍品，底下那么多举牌的，万一叫错了号或者报错价格了怎么办？” 楚汐很无奈，“我都说了你要相信清雅的。” “我相信啊，但这跟我的紧张也不冲突。” 方清雅莞尔，小时候学校举行文艺汇演，她因为没钱买服饰从来不参加，总被老师安排负责后勤，她就曾经很多次听见戚甜同学的父母类似的对话。 都是爸爸在一边理智地安慰妈妈要相信孩子，妈妈不停念叨紧张还埋怨爸爸不够关心孩子，因为关心则乱。 没想到，长这么大之后，她也能感受到这种关心。 楚汐点头，“不冲突不冲突，怎么样，接下来我们给清雅庆个功？” “庆，必须庆！”李云婉比自己谈下大合同还兴奋。 三个人带着孩子出来，会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剩下会场门口和沿途的保安人员。 “曹先生？”原本趴在方清雅身上昏昏欲睡的方和泽听见他妈妈这一声，马上扭头四处张望。 正在和保安说话的曹鸿岳也回头，见了他们迈开腿往这边走过来，伸手在小家伙脑袋上撸了把，对方清雅说：“恭喜，今天晚上的拍卖很成功。” 这还是方清雅第一次见曹鸿岳穿制服的样子，虽然是保安制服，穿在他身上却硬朗犀利，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 方清雅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周放和陆同泽惋惜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来曹鸿岳在部队的时候应该挺厉害的，这么说来，当保安确实太屈才了。 “谢谢，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这儿执行安保任务。” “嗯，明天还有一天就结束了。” 方清雅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两个人呢，连忙介绍，“这位是楚汐姐，李云婉你们认识的，我第一次主持她们不放心，过来看看。” 曹鸿岳朝两位女士点头：“你们好，我是曹鸿岳，清雅的邻居兼合伙人。” 他还在执行任务，几个人也不好多聊，打了招呼便离开。 “哇，小清雅，你这个邻居真的帅！酷帅酷帅的！”李云婉戳着她的胳膊语言暧昧，“真不考虑发展发展？” 方清雅真想给她一个大白眼，“李云婉！我看你是吃饱了闲的，要不就别去吃宵夜了？” “什么情况这是？”楚汐也跟着一脸好奇。 第54章 庆祝 “没情况！”方清雅飞快撇清，她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女人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李云婉笑得猥琐，“你没情况不代表人邻居没有啊。” “要瞎说也挑挑场合好吗？乐乐还在呢。” 李云婉看了眼昏昏欲睡的方和泽，比了个ok的手势。 “不过，清雅的这个邻居看起来有点凶。”想起刚才那个男人，楚汐还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往他们走过来的那几步她差点拔腿就跑。 李云婉噗嗤一笑，“姐，曹先生今天已经很温和了好嘛。” “你见过他更凶的样子？”楚汐不敢想象，那位曹先生这样都不算凶，那凶起来得成什么样？ “见过。”差点吓得她报警。 见方清雅投过来疑惑的眼光，李云婉飞快道：“你忘了？那次去你家，见过他一次。” “噢，对。”方清雅点头，“不过那次他也不凶，和今天差不多。” 或者说除了第一次见面，后来在她面前曹鸿岳都还挺和善的。 “是嘛，那可能是第一次见没习惯。”李云婉呵呵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还见过他更凶的样子啊？” 方清雅抿着嘴笑，点头，“第一次见面我还以为他要抢劫我，第二次他当着我的面一脚踹飞了一个男人。” “……这么恐怖！”李云婉和楚汐双双吸凉气。 方清雅摇头，“没有，其实第一次是想给我糖吃，是我自己胆小误会了。第二次是那帮混混来我家闹事，他帮了我。他其实不凶，挺好的一个人，就是不爱笑而已。” 李云婉咽了口口水，发动车子，她并不认为能一脚踹飞一个成年男人的人不凶。 “小清雅啊，你就当我之前的话是放屁吧，其实斯文稳重的男人更加适合你，这要是以后吵个架什么的，你可受不起他一拳的。” 方清雅哭笑不得，“什么呀，先不说他不是那种人，他可时刻记着曾经保家卫国的誓言呢。再者我和他也确实没什么，就单纯的邻居和合伙人关系。” “那位曹先生是退伍军人？”楚汐疑惑地问。 “对，他可厉害！”方清雅点头，然后惊觉自己在提起他的时候怎么会用这么骄傲的语气？ 一定是被乐乐给传染了，都怪乐乐每天在她耳边念叨他的曹伯伯有多么多么厉害。 - 方清雅现在还是新手拍卖师，公司暂时没有给她安排太多业务，结束这场之后她就可以休息一阵。 把孩子送去幼儿园，自己去购物。这一阵为了拍卖会的准备工作，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做顿饭了，家里的日用品也得补货。 东西买到一半接到许彻的电话，“姐姐姐！” “怎么了？”方清雅嘴角带笑，这个阳光开朗的小弟还真挺讨人喜欢。 许彻很激动，“我看了你拍卖会的视频，老带劲了！不过姐，你有点不厚道，这么大的喜事都不跟弟弟分享，要不是我同事刷短视频无意中被我看见了，你是不是就一直瞒着了？”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值得宣扬的。”方清雅认真解释，“没想瞒着。” “那我不管，你得请客，我把人都叫上，给你庆祝！” 方清雅想了想，答应下来，“请，你安排吧。” “好嘞！”许彻在那头欢快地应下，“那就今天晚上吧，回头让我哥去接你和乐乐。” 许彻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晚饭选了带影音的包间。服务员领着他们到包间外，推开门，熟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十万，现在价格已经加到了十万，这位先生还要往上加吗？好，电话委托这边加到十五万……” 方清雅…… 她突然有点不想进这个包间了。 曹鸿岳视力听力都远超常人，服务员还没推门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包间里在播放方清雅拍卖的视频，此刻见到方清雅难为情的模样，低笑出声。 方清雅抬头去看他，确实是在笑，往日总是没有表情的脸此刻全部舒展开，嘴角也高高扬起，方清雅愣了下，迅速挪开视线。 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和他平常凶巴巴的样子完全不同。 “不进去？”带笑的声音在方清雅头顶响起。 方清雅慢吞吞又小声地回了句：“不是很想进去。” 曹鸿岳又笑，把方和泽放下来，在小朋友脑袋上轻轻拍了下，“去，告诉彻叔叔，他再放今晚就没人买单了。” 方和泽领命而去，方清雅原本就有点社死，这会儿又被他一直笑，难免有点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不准笑了！” “好，不笑了。”脸上虽然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可声音里和眼睛里的笑意却不加掩饰。 包间里的视频声果然停下，方清雅瞪了眼曹鸿岳，迈步进屋。 “姐，你来啦！”许彻非常兴奋，又有点委屈，“为什么不让我放？这么精彩的拍卖，我得让他们都见识见识。” 方清雅落座，极力压着一颗想逃的心，尴尬地笑着，“没什么好看的。” “明明就……” 许彻还想反驳，被后面进来的曹鸿岳打断，“小彻，点菜了吗？乐乐饿了。” “噢，点过了，我这就让服务员上菜。”又把送的小点心端到方和泽面前，“来乐乐，饿了先吃些点心。” 在座的其他人都看出来了方清雅的尴尬和曹鸿岳的维护，都不再提起这茬，就算是许彻强行拉回话题也都被旁边的姜桐打断。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许彻彻底怒了，“姜桐你什么意思？今天晚上总是打断我的话。” 姜桐放下筷子，朝大家抱歉地笑了下，连拉带拽地扯着许彻往外走，“你们吃，我和许彻出去透透风。” “放开，谁要跟你出去透风，姜桐你他妈放开老子！”许彻暴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再动手动脚小心老子揍你啊！” 大人们都不以为意，倒是方和泽满心担忧地问：“曹伯伯，彻叔叔和姜桐叔叔会打起来吗？” “不会。”曹鸿岳给他夹了块排骨，“孩子不听话教育教育就好了，姜桐叔叔是斯文人，不打架。” “哦。”方和泽觉得很有道理，继续啃他的排骨。 几个大人吭哧吭哧笑，曹鸿岳这话真的是，真相了，许彻再咋呼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每次都被姜桐教育。 第55章 老婆我错了 “曹先生，我请你吃饭吧。”方清雅进屋前说。 对于方清雅的称呼曹鸿岳很无奈，她都能亲切地管许彻叫小彻，却依旧生疏地叫他曹先生。 “今天不是请过了吗？” 方清雅摇头，“就我们两个。” 单独吃啊，曹鸿岳承认自己有点高兴，又有些想不明白，“为了什么？” 这个想法是今天晚上吃饭时浮现出来的，自己受过曹鸿岳太多的帮助，但之前一直处在兵荒马乱的生活状态都没有正式地感谢对方，现在生活上了正轨又有空闲时间，可以安排上了。 “不……”几乎是下意识的，曹鸿岳就想拒绝，毕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教导已经深入骨髓，又想到这是方清雅第一次正式约他吃饭，虽然此约非彼约吧。而且她胆儿小，如果拒绝了肯定面子上过不去，他可还记得那次拒绝她借钱之后她可避了好一阵。 总之，最后就是他轻咳了下，硬生生把说了一半的拒绝改成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吧，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 果然，他这话一出方清雅的视线就往下落，吓得他赶紧补上：“不过，是你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方清雅闻言重新看向曹鸿岳，他的眼睛总是很亮很有神，此刻从他的眼睛里，她读出了高兴和期待。 “好，我订好餐厅再告诉你。” 曹鸿岳点头，“行，那我就等着了。” “嗯，那，晚安了。” 曹鸿岳没有错过她的喜悦，她真正高兴的时候会微微抿唇，像是偷偷开心，和她刻意表现出来的温婉大方的笑容是不一样的。 曹鸿岳的心情也很好，声音里都透着笑，“你也晚安。” 还好没有拒绝，不然她又得难过。 方清雅精挑细选之后把吃饭的地方放在了商场里一家环境很不错的店，既不会过于正式，也不至于太过随意。 从商场入口进去，方和泽吊在曹鸿岳胳膊上荡着玩，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每次都能玩得咯咯直乐。 “玩具店！妈妈，我能进去看看吗？”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看见玩具方和泽就挪不开眼，连最爱的游戏都显得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得到准许之后，方和泽欢快地跑进玩具店，曹鸿岳自然地跟在后头。 “方清雅？”一道男声阻止了方清雅进店的脚步。 一个一身名牌的男人大步走过来，诧异又高兴，“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花眼了，你一个人逛街？” 方清雅神色淡淡，“和朋友一起。” “哦。”对方很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你看着比以前瘦了不少，这身衣服也还是去年的款吧？看来离婚后你过得不怎么样啊。” 没错，这人正是她的前夫，彭宇飞。 方清雅往玩具店里看了眼，那一大一小背对着门口，方和泽手里拿着玩具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曹鸿岳蹲在他身边听得仔细。 “也对，毕竟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操劳。”彭宇飞自认潇洒地单手插兜，自说自话，“是不是后悔了？你说说当初你要是睁只眼闭只眼多好，还能继续当你的阔太太，什么当季新品一个电话就让人送家里去了。” 离婚十个多月，方清雅竟然觉得面前这个相处过六年的人陌生得不行，他以前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和人说话？ “彭先生倒是和以前一样有心，亲自来商场给女朋友挑礼物。怎么，女朋友还是那位？” 被无情戳穿的彭宇飞愣了下，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方清雅竟然也有这么尖利的时候，以前就算撞破他出轨甚至离婚，方清雅都没说过一句有失体面的话。 在他记忆里，方清雅是温和柔弱的，对于他的要求从来都不会拒绝，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所以她当面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亲密时他没在意，她提出离婚他也没在意，在他心里她不过是闹一闹，总归会回去的，她那么柔弱，又那么在乎孩子，肯定不会让孩子成长在不健全的家庭。 方清雅轻轻一笑，把他的话还回去，“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一个电话的事而已，你彭少的生意应该是大把人抢着做的吧。” “不是，妈快生日了，给妈挑的。”彭宇飞找借口。 相处六年，方清雅不说最了解对方，但也知道彭宇飞这个人，如果不是他想讨好的人根本不会费心思去选礼物，就算他父母生日，每年也都是她准备的礼物。 和这样的人多说无益，方清雅随意点头，“那你慢慢逛，祝你选到心仪的礼物。” “清雅！” 方清雅的手腕被拉住，方清雅下意识地用力挣脱，幸好对方也没有太用力，还真被她挣脱开来。 “彭先生，请你自重！”方清雅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略高的声音吸引了来往顾客，和旁边店里的店员。 旁边母婴店的一个服务员上前询问：“女士，需要帮忙吗？” 曹鸿岳虽然在陪着方和泽挑玩具，却是留了些注意力在方清雅身上的，听见动静，把方和泽托付给店员照看，起身往外走。 临走时撸了把方和泽的脑袋，“你先把喜欢的都记下，伯伯去找你妈妈，让你妈妈也来帮你一起挑。” 彭宇飞往前走了一步，抱歉地朝那个店员笑，“见笑了，这是我老婆，闹别扭呢。” “彭宇飞，我们已经离婚了！”方清雅撇清俩人关系。 “老婆我错了。”彭宇飞长得不错，此刻又一副深情悔悟模样，旁边的店员都看懵了。 彭宇飞再接再厉，“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还有孩子，你不是说孩子应该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吗？” 方清雅看着来往不停回头或者干脆驻足的路人，心里生出一股焦躁。 从小她就在谩骂声中长大，那种谩骂是不分时间地点的，每次在外面挨骂的时候路人也是这种好奇又同情的目光。 她不怕挨骂，却受不了那些同情，那些同情并不会对她又实际性的帮助，只能显得她可怜又可笑。 “你所谓好的成长环境指的是孩子有一个不顾家还出轨的父亲？” 第56章 你们离婚了，得叫前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从玩具店里走出来的男人身上，男人很高，看着很凶很不好惹的样子，尤其是脑袋上的那道疤，更是让人望而退步。 曹鸿岳走到方清雅身边，上次许彻放她的视频都能让她尴尬，这么多人看着她肯定更加不舒服，“你去陪乐乐选玩具，这里交给我。” 方清雅转头去看他，从他眼睛里透出来的坚定让她心安，她点头转身往玩具店去，眼神都没给彭宇飞半个。 “老婆！”彭宇飞还想上去拉方清雅，被这个凶巴巴的男人挡住去路，男人高他半个头，眼神凶狠，那双露出来的胳膊看起来就很有力量。 出于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彭宇飞往后退了几步，退完之后又觉得丢脸，对方半个字都没说他先退了，于是壮着胆子提高嗓门：“你谁啊？我和我老婆说话，轮得着你管？” “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你们离婚了，得叫前妻。”曹鸿岳的声音低沉，不急不徐，但气势上就碾压对方，“既然离婚了你们之间就不存在任何瓜葛，你这种行为属于骚扰，违法的。” “我……”彭宇飞头一次被人用眼神就压制得不敢动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曹鸿岳冷冷地看了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弱鸡一眼，声音里也透着寒气，“下次再敢动手动脚试试看。” 彭宇飞打了个寒颤，他敢肯定这个男人不是威胁，他要是再敢对方清雅动手，这个男人就敢把他的手打折！ 吃完瓜的围观路人小声讨论着离开，“还以为是单纯的家庭纠纷呢，没想到真是骚扰啊。” “所以说前任什么的就该永远消失，就算在街上遇见了也要装作不认识，闹这一出多难看呐。” “那位大哥看着挺凶，却挺有正义感。” “幸好有那位大哥在，不然那个女人肯定吃亏。” “真想不通，有那么温柔漂亮的老婆还出轨，啧，有钱人的世界。” 吃瓜群众的声音不大，但曹鸿岳的听力好，全部听在耳朵里，觉得也挺有道理的。 又觉得方清雅眼光不行，尽喜欢这中看不中用的，呸，就这也没中看到哪里去，还不如姜桐呢，甚至都不如那天在街上看见的那个小奶狗。 在玩具店找到那对母子时，方和泽倒是挺开心的，对着挑出来的玩具犹豫不决，方清雅站在一旁，愣神。 还是受到影响了。 “乐乐。”曹鸿岳假装没发现方清雅的异样，蹲下来和方和泽说话，“选好了吗？” 方和泽小朋友发愁地叹气，“只能带走一样，这可太难选了。” “确实。”曹鸿岳点头，“不过我觉得你动手动脑能力都不错，可以试试鲁班锁。” “好！”方和泽小朋友用力点头，抱着那盒鲁班锁问：“妈妈，可以吗？” 方清雅回过神，点头。 从玩具店出来，彭宇飞已经离开，商场内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繁华模样，刚才发生在这里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人在意。 方清雅明显情绪不高，曹鸿岳叫住她，“同泽找我有急事，我得去一趟公司，你是自己回去还是和我一起去公司？” “不吃饭了吗？”虽然心情被破坏，方清雅并不想失约。 曹鸿岳想了下，问：“要不去公司食堂吃？” 说好是她请客的，去公司食堂算怎么回事，不过既然他有正事，她也不好强留，“那就下次吧。” 这天中午的饭最后还是在公司食堂解决的。 本来曹鸿岳是打算自己去公司，没想到才走两步就被小跑着跟上来的方和泽抱住腿。 “怎么了宝贝？”曹鸿岳弯腰把挂在他腿上的小朋友拎起来，好笑地问。 方和泽很兴奋，“曹伯伯，我也想跟你去，去玩攀爬。” “走着！”曹鸿岳巴不得，与其让方清雅一个人难受，还不如给她找些事做分散注意力。 陆同泽正准备吃饭，被老板一个消息拎回去加班，不仅这样，老板还让他通知财务那边把没有整理好的票据全部找出来。 陆同泽：？？？ 老板这是闹哪出？ 等他见着老板身后的一大一小陆同泽更加疑惑，刚想开口就被老板堵了回去，“报价这块你不是很熟悉了吗，怎么非要我过来一趟？还这么急。” 陆同泽：？？？ 什么报价？急什么？ 不过好歹当过几年出生入死的队友，默契还是有些的，虽然不知道老板在闹什么幺蛾子，陆同泽还是反应迅速又自然地接话：“路通那边催得急，说今天下班前就要向上级报预算，我这不是想着当面聊更好嘛，就把你叫来了。” “行，去你办公室聊。”走了两步，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回去对方清雅说：“财务那边有个出纳请假了，你愿不愿意去帮个忙弄一下票据什么的？同志们都等着报账呢。” 方和泽早就被安排人带着去了楼上的室内训练室，方清雅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上忙也好，毕竟公司开张这么久，她还只负责了一楼展览室的宣传栏。 财务室和办公室都在六楼，财务室在最尽头，曹鸿岳看着方清雅进了财务室才进的陆同泽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装修沿袭了部队风格，干净简洁。进门靠右是一组实木沙发，中间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整套的茶具。办公室中间是一套实木的办公桌椅，后面靠墙摆着一个文件柜，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总之，是非常硬汉的装修。 曹鸿岳的办公室在旁边，和这间的风格是复制粘贴。 进了办公室，陆同泽往沙发上四仰八叉一靠，发出灵魂的疑惑：“老曹，你这是唱哪出？要不是一个泥坑里滚出来的默契我还真接不住你的话。” 曹鸿岳走到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抽了两口就摁灭在烟灰缸里。 “你不是戒烟了吗？”陆同泽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是逼着他八卦啊，“遇上事儿了？还是和方总有关的？” 第57章 了解 曹鸿岳没有理会陆同泽的八卦，坐到沙发上开始烧水。 “老曹，你一个消息哥们立马放下送到嘴边的饭碗出去迎接，结果，就这？” “二十分钟。” 陆同泽被这没头没脑的几个字弄得更懵了，“大哥，你把我弄这儿来就是陪你喝茶？” 办公室里弄这么一套还是为了招待客户装模作样用的，装模作样他都不会，总是办公室小刘负责，他平常可没这么讲究，渴了直接一缸子凉白开灌下去，就一个爽快。弄这些有的没的，折腾半天，倒进那个小杯子还不够一口的。 眼睁睁看着曹鸿岳又洗又涮，眼花缭乱地操作好一番，动作竟然比以喝茶着名的福市长大的小刘还好看，最后一小杯茶水终于落在他面前。 陆同泽看着那个装着不到一口的小茶杯，不想伸手，他都怕自己把那个据说还挺贵的杯子捏碎。 曹鸿岳一个人喝光一壶茶，才缓缓开口，“你今年三十了吧，叔叔阿姨不催你结婚？” “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陆同泽表示无辜。 第二壶水开，曹鸿岳重新往盖碗里注水，“出于同一个泥坑里滚出来的战友的关心。” 好家伙！陆同泽惊呆，他都不知道是该吐槽老曹斤斤计较，还是该夸赞学习能力强，他才八卦完，对方竟然马上就还回来。 干坐了二十分钟，时间一到曹鸿岳也刚好喝完最后一口茶水，并且收拾好茶台，“行了，吃饭去吧。” 当了二十分钟工具人的陆同泽：？？？ 陆.工具人.同泽表示他也是有脾气的，“我……” 然而还没等他的脾气爆发出来，曹鸿岳已经消失在门口，然后声音在财务室那边响起：“郭老师，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老财务心累地摘下老花镜，解脱般欢欣，“可以了可以了。” 顺便还把方清雅狠狠夸了一番，“方总做事细心，比小可做得还仔细。” “能帮上您的忙就好，那我们先走了。” “哎，好好好，辛苦方总了。”财务老郭心道，你们可赶紧走吧，老头子一把老骨头了得休息一下，没功夫陪你们玩。 从六楼下来，曹鸿岳问她累不累。 方清雅摇头，“累倒是不累，就是要细心，还要有耐心。” “是，单据挺多的吧？财务室就这么几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务范围，出纳小姑娘一请假，这些票据就只能放着。” 下到训练室的楼层，接上玩得满头大汗的方和泽，一起去食堂吃饭。 这还是方清雅第一次在公司食堂用餐，和学校食堂差不多的格局，水磨石地板、连座的餐桌、不锈钢分格餐盘，不过饭菜倒是和学校食堂不同，采用的是自助的形式，菜品全部炒好盛放在保温盘里，吃什么吃多少全部根据自己的需求来。 再看菜色，意外的还不错，基本上碳水和蛋白质各种营养都很均衡，除了主食以外还配了水果。 方和泽第一次接触这种用餐方式，兴奋得不行，看着什么都想吃，要不是曹鸿岳说盛到餐盘里就必须吃完，他真的会把每样菜品都往自己的餐盘里堆。 方清雅迟疑地问：“你们以前在部队是不是就这么吃饭的？” “差不多。”曹鸿岳往自己的餐盘盛满食物，耐心地等着各个保温盘前都要徘徊一下的方和泽，“分兵种和地区有些微差别，不过大差不差。” “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是退伍军人？” “保安岗是。”曹鸿岳的回答还挺严谨。 方和泽终于挑选好自己想吃的菜品，端着的餐盘往餐桌走，曹鸿岳和方清雅跟在后面。方清雅这才发现自己对公司除了名字地址以及合伙人以外的事务一无所知，“这些员工都是你一个个招进来的吗？像招陆副总那样？” “六百多个呢。”曹鸿岳摇头，“有些是退伍军人服务中心推荐过来的，也有自己在网上看见招聘广告自己找过来的，我、同泽、还有几个主管负责面试。” 面试啊，方清雅自己经历过，体验感并不是太好。 “保安还需要面试吗？保安不是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就行？” 曹鸿岳被她认真的疑惑逗乐，“分情况，大部分保安公司招的都是你说的那种，不过我们公司接的业务和小区保安不同，我们的业务更加复杂一些，对员工的要求也相对更高。” “哦。”方清雅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还是觉得很厉害。 曹鸿岳倒想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道：“比如张国耀、富丽珠宝都是我们的客户。” “地产大亨张国耀？百年珠宝老字号？”方清雅有些意外，他们这家才起步的保安公司竟然能接到这么大的单子？ 曹鸿岳点头，“没错。” 见方清雅吃惊的模样，曹鸿岳笑着道：“看来我得给你好好科普一下公司的经营范围了，不然别人问你投资了什么公司，你对别人说哦，是负责门卫的那种保安公司。” “我们公司注册是除了武装押运以外所有的业务，不过实际上我们接得更多的是随身护卫、人群控制、技术防范和安全咨询。” “为什么不把押运也注册上？”方清雅被一连串的专业名词弄得脑袋发懵，只能揪着这个听得懂的问题问。 曹鸿岳用筷子夹住方和泽的，这小子想趁他们讲话偷偷往他餐盘里扔胡萝卜，“吃了，不能挑食。” “哦。”方和泽偷渡胡萝卜失败，还被当场抓获，只能皱着眉头囫囵吞下。 盯着小朋友吃了胡萝卜，曹鸿岳继续科普，“武装押运得国有独资或者国有占比五十一，我们资历不够。” 这样啊，方清雅现在对于自己投资的公司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随身护卫就是贴身保镖的意思？” “差不多。” “人群控制我大概能够理解，类似于上次拍卖会和大型活动的那种，那，技术防范和安全咨询是什么？” 第58章 沉香 “这个解释起来就稍稍有点复杂。”方和泽咀嚼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果然还是装太多吃不下了，曹鸿岳把剩下的食物全部倒进自己的餐盘，用实际行动告诉小朋友不能浪费食物。 “简单点说就是用先进的手段有效地预防、发现和阻止犯罪分子侵害的安全保护措施，富丽珠宝的安保系统就是这类业务。” “哦。”这么解释，方清雅又明白了些，“这些是不是得用上高科技？是有专门的合作公司还是说我们公司自己也有这方面的人才？” 曹鸿岳继续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两者皆有。目前我们还需要依赖科技公司的技术支持，我计划里等公司稳定下来之后，专门成立一个部门研发自己的保全系统。” 虽然他们现在坐在条件简陋的公司食堂，曹鸿岳说这些的时候也是语气平平，方清雅却从心底涌出一股自豪和热血。她相信只要是曹鸿岳说出来的就一定能做到，他们的公司一定能在他的带领下成为业界顶尖，让人仰望。 曹鸿岳吃饭速度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为了配合方清雅，加上方清雅难得地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话，他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便刻意放慢速度。 等他们吃完，一向有午睡习惯的方和泽已经昏昏欲睡，曹鸿岳把人抱起来问方清雅，“我在公司留了间休息室，要不你带孩子去休息？” 方清雅垂下眼睛，他的休息室，那太私人了，她用不合适。 “就是预备着加班休息用的，到现在为止一直空着。” 方清雅讶异于对方洞察一切的能力，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怎么就知道？ “去吗？孩子这么趴着睡不舒服。” 看着脑袋亲密挨着曹鸿岳的脖子，睡得香甜的方和泽，并没有看出他哪里不舒服来。 休息室和曹鸿岳说的一样，干净整洁，没有使用痕迹。曹鸿岳把方和泽放到床上，空调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从柜子里拿出条崭新的军绿色毛毯，动作轻柔地搭在方和泽小肚子上。 “我去办公室处理点事情，你们休息好了来办公室找我。” 曹鸿岳离开之后，方清雅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大概是因为他爸爸平时就不怎么管他的缘故，她离婚的事对孩子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孩子依旧是天真活泼，嗯，现在还增添了几分小小男子汉气概。 想着他每天在家里照镜子摸“腹肌”的样子，方清雅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个人枯坐着有点无聊，加上屋里过于安静，方清雅渐渐也瞌睡起来，等她终于架不住挨着儿子躺下的时候，朦胧中呼吸间总有一股沉香味萦绕。她前婆婆爱香，她去公婆那儿吃饭的时候闻过，但前婆婆的沉香香味偏甜。这缕香味带着点清凉，味道不浓，却醇厚稳重，是让人心安的味道。 方清雅是被一阵阵加油声吵醒的，方和泽还睡着，睡姿霸道，丝毫没了一开始的乖巧。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很少午睡的她竟然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大概是睡过头了，她不仅脑子晕晕乎乎，连手脚都是软的，坐起来醒了会神，走到窗边。这个房间能看见训练场，训练场上应该是在进行什么比赛，在方和泽上次摔倒的独木桥那儿有一道身影，速度非常快，没过多久就从围观的人群中发出欢呼声。那个被众人欢呼着叫‘老大神勇’的男人插着腰往这边方向走，竟然是曹鸿岳？ 虽然已经入秋，早晚都能感觉到凉意，下午的阳光还是猛烈的。曹鸿岳跑了这么一趟身上的t恤早就湿透，脸上也挂着汗珠，被太阳一照晶莹发光。汗湿的t恤黏在身上难受得很，反正训练场上都是大老爷们儿，他干脆扒了t恤用来擦汗。 擦汗的动作进行到一半，鬼使神差地他朝办公楼的某个窗户看了眼，紧闭的窗户后面窗帘明显地动了下，曹鸿岳嘴角拉开个弧度，重新穿上汗湿的t恤。 “哎哎哎，老大是不是笑了？” “是的吧，不过老大好好的突然笑什么？” “我怎么感觉老大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瘆人？”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曹鸿岳没有理会这帮臭小子自以为是的“悄悄话”，唇边的那抹弧度也没消失，朗声喊了句：“训练继续！” 方清雅放下窗帘心口怦怦跳，像做坏事被抓的小孩，又心存侥幸地想，也许刚才他就是随意往这边看了眼，这么多窗户呢，他不一定就刚好看见她，对，就是这样。 “妈妈？”方和泽也醒了，揉着眼睛找妈妈，大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被窗外的动静吸引注意，“妈妈，外面在训练吗？” 方和泽迫不及待地下床穿好鞋子往窗边跑，奈何个子太矮，只能向大人求助。方清雅拉开窗帘抱着儿子看训练场上的训练，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看训练怎么了？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啊，为什么要跟做贼似的？ 敲门声响起，还有曹鸿岳不大的声音：“清雅，起了吗？” “曹伯伯！”方和泽先一步叫了出来，方清雅只能放他下来，小屁孩屁颠颠地跑去开门，声音一听就是电量满格，“曹伯伯我和妈妈在看叔叔们训练！” “好看吗？”曹鸿岳声音带笑，明明是在问方和泽，方清雅却没来由地觉得他这是在取笑自己，默默走到床边把毛毯折叠好，拿起自己的包。 “乐乐，回家了。” 小朋友明显还没有玩够，答应得有些不情不愿。 曹鸿岳撸了下小朋友的脑袋，“走了，回家。” “曹伯伯你送我们吗？”小朋友又高兴了，得到肯定答复后发出欢快的笑声，主动牵上曹鸿岳的手往前跑，“回家啦，回家拼鲁班锁。” 上了车，方清雅感觉自己又闻到了那股沉香味，比她睡觉之前闻到的要更浓一些，大概是曹鸿岳车里的香薰，还挺好闻的。 第59章 学习策划拍卖会 最近方清雅被彭宇飞烦得想骂人。 自从上次在商场见过一面之后，他就开始给方清雅发消息打电话，说的无非就是那一套，他能给她和孩子更好的物质条件、孩子需要爸爸。 方清雅没有换过号码，办的业务太多，换号码太麻烦，没想到倒方便了彭宇飞。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孩子真的不能没有爸爸。” 方清雅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拉黑，这都换了多少个号了，彭宇飞是真有耐心。幸好他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处，不然肯定还会上门来表演他的“深情”。 休整了半个月，公司领导让她去一趟公司，讨论关于下一场拍卖会的事宜。 开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表扬她，“清雅的表现可以说非常老到，完全看不出是新手拍卖师，拍品都达到了委托人的预期价位，甚至有好几件还拍出了高价。这样，接下来的艺术品专场，你跟廖经理一组，学习一下策划。” 廖经理是艺术品部的负责人兼拍卖师，他是和公司一同成长起来的，是公司元老级的拍卖师。从事拍卖师工作十余年来，经他手的拍卖会多达几百场，白手套也拿过好几次，能跟着他拿绝对是公司对她的重视，这是有意栽培她的意思。 散会之后，方清雅跟着廖经理去了他办公室。 “小方，坐。”廖经理是吴苏人士，尽管来这儿已经十几年，也依旧带着点吴苏口音，“你上次的拍卖确实很不错，既然领导把你交给我带，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其实上次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没有一点经验就上台，我是真怕你把拍卖会搞砸了。” 廖经理笑起来风度翩翩，就算说着扎心的话，也让人生不起气来，“我毕业就进了公司，一开始是从实习生做起，公司职务差不多做了个遍，后来才考的拍卖师。拿了拍卖师证也没有机会立刻上台，跟着师傅，哦，你也认识的，金佑，现在已经是拍协副主席，跟在师傅身边学了小一年，才在一个不太重要的拍卖会中第一次持了槌。” 廖经理叹了口气，“所以说还是领导们有魄力啊，竟然敢在这么重要的拍卖会启用一个纯新人。” “感谢领导们给机会。”方清雅也知道这样的机会确实不多，和她一起参加培训的小伙伴还在找工作，她就已经主持一次拍卖了。 “给机会也要你能抓住。”廖经理摆手，“不管怎么说，你确实是有这个能力的。接下来你就跟着我，从头到尾经历一次之后你也要试着自己策划一次拍卖会。” 方清雅一直安静听着，这个时候点头应下，“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还请廖经理不吝赐教。” “行，今天也不早了，明天我们部门开个会，具体商量本次的策划。” 从公司出来，方清雅接到李云婉的电话，想和她约饭。距离上次拍卖会一起吃饭已经半个多月，方清雅便应了下来，她先去接儿子，李云婉再去幼儿园接他们。 见了方和泽李云婉就把小孩抱着狠狠“蹂躏”一番，“宝贝，姨姨可想死你了！” 方和泽被揉得吱哇乱叫，还不忘嘴甜地回答：“我也想姨姨啦！” “走着，姨姨这就带你吃大餐去！” 方清雅只能被迫当司机，“你这个电话打得正是时候，明天开始我就要忙起来了，你想吃饭我也没空陪你。” “你不是结束拍卖之后有休息时间吗？” 方清雅设置好导航，发动车子，“领导让我跟着学习策划拍卖会。” “我还以为你们拍卖师动动嘴皮子敲下槌子就行。”所谓隔行如隔山，李云婉对拍卖一无所知，“拍卖师还要负责策划的吗？” “不仅策划，还要负责招商以及拍卖结束之后的一些后续工作。” “招商？”李云婉好奇地问：“广告商？” 方清雅被逗笑，“说白了就是买家。” “这”李云婉表示不能理解，“拍卖会还要你们拍卖师去寻找买家？上哪找去，满大街吆喝啊？” 方清雅彻底失去表情管理，笑声回荡在车内，让李云婉心生感叹。方清雅现在的状态真的比刚遇见她的时候要好太多，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平和，但更多了些生气，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起来。 “玩收藏都有自己的圈子，像楚汐姐，她就是玩文艺品收藏，我可以把她和她圈子的朋友们当成我的潜在买家。事先做好这些潜在买家的功课，了解他们的喜好、预判他们的购买能力，对我们拍卖的成交也有一定的帮助。” 李云婉觉得现在方清雅说起自己的事业，整个人都有一种发光的感觉，“而且，负责带我的是我们公司艺术品部的负责人，公司元老级拍卖师，放在整个拍卖圈都是顶尖的大佬。” “那你跟着好好学啊，将来你也是大佬了！”李云婉拍着大腿替对方高兴，“哎，对了，吃完饭我们去一趟商场，给你大佬师父买点礼物。” 这下轮到方清雅不理解，“还要送礼？这不是公司安排的吗？” “所以说你缺乏社会经验啊！”李云婉拍了下驾驶座的椅背，“公司安排是一回事，送礼还是要送的，得显出你这个小徒弟的诚心！你把礼物这么一送，小嘴再甜一点师父师父地叫着，平时再勤快点你那大佬师父不得对你倾囊相授啊？” “噢！好，吃完饭就去买，你帮我挑一挑。”方清雅醍醐灌顶，对李云婉的话语深信不疑，毕竟对方在处理人际关系这一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把方清雅送回家时，李云婉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别傻乎乎就这么拎着去人办公室送，人多嘴杂传出去不好听的，你去他家楼下或者单独约个时间地点。” 方清雅拎着茶叶和白酒进了小区，却在一楼大厅遇见曹鸿岳，对方也是刚下班的样子，见了她手上的礼盒，问：“这是？” 第60章 有我在 方清雅被突击灌输了一脑袋人际关系注意事项，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在闻见曹鸿岳身上带着清凉的沉香味之后，清醒不少。 “才下班？吃饭了吗？”方清雅大概也没有意识到，她现在面对曹鸿岳越来越轻松，丝毫没了刚认识时的害怕和戒备。 曹鸿岳揉了下方和泽的小脑袋，回答：“在公司食堂吃过了，你要送礼？” “噢，对。”方清雅晃了下手中的礼盒，“公司安排我跟着学习拍卖会策划，云婉建议我给师父送点礼物。” 曹鸿岳点头，以前在部队还不清楚这些，回来收拾自家公司那一摊时才知道人情来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打算怎么送？” 电梯到了，两大一小进去，曹鸿岳按下楼层键，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也是在电梯里，她把他当成抢劫的，吓得紧紧贴着电梯壁，眼睛都不敢睁开，纤长卷翘的睫毛抖得厉害。 “送去他家吧。”现在的她倒是语气轻松。 “打算什么时候送，我陪你一起。” 方清雅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你忙。” 曹鸿岳叹息，她吃过不少苦，却对人依旧没有太多防备心，“你和你那师父还不熟吧？你了解他的人品？万一他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你要怎么办？” 方清雅回答不上来，她确实跟廖经理不熟，更不了解对方的人品，万一对方真要对她不利她还真没有办法。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方清雅犹豫着问。 曹鸿岳被她那个小心又期待的眼神挠得心口发软发酸，这是经历过多少失望才会连期待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什么时候去，你告诉我一声。” - 不知道彭宇飞从哪里打听到她上班的地方，出了公司大门就见彭宇飞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头，手里还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豪车、帅哥、鲜花，简直就是偶像剧里的画面，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方清雅停下脚步，往回退，希望在对方没有发现她之前退回大楼，她宁愿回去背那一叠艺术鉴赏大全也不愿意被这人纠缠上。 “老婆！” 事与愿违。 方清雅闭了下眼睛，打算装作不认识他，加快步伐往外走，还是被那束花挡住去路。 “老婆，下班了啊？我们一起去接乐乐，然后一起吃个晚饭。” 下班高峰期上演这么一出，被工作折磨了一天的社畜们可就不累了，吃瓜回血。 方清雅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异样的眼神，从小到大她都尽量降低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而彭宇飞最爱使的招就是当众表白，似乎这样才能显出他的深情。 “老婆，老婆。”彭宇飞小碎步跟在方清雅身侧，一直举着那束花，动作神情无一不让吃瓜群众觉得浪漫又深情。 方清雅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她最羡慕李云婉的不是家庭出身，也不是独立和成功，而是对方的泼辣，和骂人的功力。 哪怕她能够学到李云婉的两成，都不至于被彭宇飞堵到公司楼下还说不出一句重话。方清雅胸口起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是在谩骂声中长大的，各种难听的话她在睡梦中都能想起来，最害怕的事情却依旧是吵架。 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她甚至连来电显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急切地接通，“往右看。” 简单的三个字，方清雅的心就定了下来，顺着电话里的声音往右看，曹鸿岳的车子就停在停车场，车窗是降下来的，虽然不能完全看见他人，但随意搁置在车窗上那条很有力量感的手臂让她觉得安心。 “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你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有我在。” 有我在。 之前李云婉和朱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是第三个。 在她漫漫成长岁月中她一直都是一个人，面对无尽的谩骂和生活的艰难，方清雅突然就觉得充满了力量。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她也是有人撑腰的，也会有人说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 微微发颤地嗯了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却清晰的笑，“我等着你凯旋。” 彭宇飞依旧殷切又期盼地看着她，还表演着他的深情，“老婆，打完电话了？我们走吧，接儿子去。” “彭宇飞。”方清雅因为即将要说的话而紧张，不自觉地往右边看了眼，那辆车还在，那条胳膊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方清雅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对上彭宇飞，“当初是你出轨在先，我是不是给过你机会？我是不是说过只要你收心，我就原谅你？是不是你自己不愿意，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离婚以后再也不要见面的话是不是你自己说的？”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再重重呼出一口气，好像说出这些也不是很难，“彭宇飞，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去年圣诞节的时候。” 围观群众开始小声讨论，亏得他们还以为是小俩口闹别扭呢，出轨离婚都快一年了还来纠缠就挺让人恶心的。 “老婆，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你相信我一次，我现在已经跟她断了，断得干干净净。”彭宇飞有点慌了，以前他就是用这招把她追到手的，在一起之后这么多年但凡他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他带着鲜花礼物当众道歉总是能迅速获得原谅的，屡试不爽。 “彭宇飞，你这话要是在我刚发现你出轨的时候说或许还有用。”方清雅感觉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但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有力量，“现在，我只想把当初的话还给你，离婚了就不要再见面了吧，当个陌生人挺好的。” 大概是对方没想到她的变化会这么大，愣在当场，方清雅僵硬地移动步伐，上了曹鸿岳的车。 彻底放松之后，方清雅觉得整个人都瘫软了，没有半点力气，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两行清泪缓缓滑下，嘴角高高翘起。 “我终于都说出来了。” 第61章 人情往来 “我终于都说出来了。”方清雅喃喃重复这句，眼泪流得又凶又急，嘴角却始终没有落下。 曹鸿岳默默看着她笑着流泪的样子，没有安慰也没有劝阻，她一定承受了很多难过和委屈，发泄出来心里会舒坦些。 方清雅沉浸在自己第一次怼人成功的巨大喜悦中，连安全带什么时候被系上的都不清楚，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被堵在晚高峰的车流里。 “糟了，乐乐！”方清雅看着显示屏上的时间，开始着急。原本会议结束就不早了，又被彭宇飞耽搁一会，现在又被堵在路上，肯定不能准时去接孩子了。 曹鸿岳给她递了包湿纸巾，安慰，“放心，我已经让阿彻去接了，他会带乐乐在外面吃，等我们办完事再送回去。” “……噢。”方清雅这才放下心来，接过湿纸巾开始尴尬，“不好意思，失态了。” 曹鸿岳没有和她纠结过于客套，也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事，而是很自然地问：“和你师父说过要上门给他送礼了？” “说过了。”方清雅点头，又补了句：“按照云婉教我的，说得很委婉，不过他应该是听懂了的。” 她过于认真严肃的解释，让曹鸿岳没忍住笑，“那就好，不至于让我们空跑一趟。” “我，是不是挺可笑的？”方清雅失落又难过地垂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湿纸巾的包装袋，“最基本的人情往来还需要手把手教。” “我十七岁考入军校，军校出来进入部队，在那样的环境待了十多年。”前面的车流开始缓慢前进，曹鸿岳也发动车子，说起自己的往事，“年初家里公司出了问题，我爸身体也不好，我才离开那个环境，退伍回来。” 方清雅安静地听着，其实她已经听他妈妈讲过这些，当时他妈妈是满心的愧疚和惋惜。不过从他口里听见这些的时候，倒没有听出多少惋惜来。 “公司复杂的账目我可以从头学起，各种商业合同、法律条文我也能从零开始，只有这个人际交往，我始终学不会。” 曹鸿岳自嘲地笑了下，“第一次参加应酬的时候，我用在部队里的方式跟人喝酒，别人劝酒的话一套一套，我就只会蒙头喝，别人用小杯，我用碗。喝的时候被人吹捧着叫好，事后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当了一回天桥卖艺的猴。” “后来被许彻知道了，他教我怎么跟那些人在酒桌上周旋，怎么不动声色地拒酒。他教得挺尽心，可惜我不是个好学生。” 难怪那时候见他总是一身酒气，方清雅很难想象一个在自己专业领域让人仰望的军人却在酒桌上被一帮大腹便便的生意人围着为难。 生意人劝酒方清雅是见过的，就她被李云婉带着参加的那些和平局，劝酒都是花样百出不带重样，那些她不曾见识的真正凶残的酒局有多吓人都不是她能想象出来的。 曹鸿岳的酒量她虽然没有见识过，但听周放和陆同泽聊军营往事的时候，模糊得出一个结论，他肯定是极能喝的。以他的酒量都喝成那个样子，可想而知他是喝了多少。 晚高峰车流量大，才缓缓前进了没多远，就又遇上红灯。曹鸿岳停好车，又说：“人情来往是我觉得最复杂难学的一项技能，它需要一定的天赋。” 方清雅赞同地点头，有些人在人情往来上就能很自如，比如李云婉，又比如许彻和周放。 方清雅继续抠湿纸巾的袋子，他绕这么一大圈，还自曝其短，就是为了安慰她？ 晚高峰行车艰难，到了廖经理家已经亮起了路灯，廖经理先他们到的，早就跟小区保安打了招呼，他们进去并没有费多少功夫。 廖经理家户型不小，装修得很高级很有品味，看得出设计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请进。”廖经理见了方清雅身后的曹鸿岳也不见惊讶，把俩人让进屋，方清雅把手里的礼盒放到茶几上，拘谨地坐下。 廖经理从冰箱拿了两瓶水放到俩人面前的茶几上，顺手把沙发上的一个美国队长玩偶摆正，笑着说：“这是孩子好不容易才从他妈妈那里得来的奖励，弄坏了他得找我麻烦。” 这并不是什么限量版玩偶，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随便在哪家玩具店里都能买到的毛绒玩具。这样的玩偶没搬家之前方和泽不知道有多少，对方孩子却这么紧张，明显是家长教育严苛。 教育问题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方清雅局促地笑了下，倒是曹鸿岳接下话茬，“这么重要的玩偶自己没有带走，看来孩子跟您的感情很好。” 廖经理愣了下，很快又笑起来，笑声比之前更加爽朗，“是，我和他妈妈工作都没有办法调动，只能分居两地，平时他跟他妈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曾经的职业，曹鸿岳每到一个新环境都会不自觉地观察，这几乎已经成了肌肉记忆。廖经理家里小孩子的痕迹甚至还不如他家里的重，廖经理家儿子至少有半个月没来过这儿。 “屋里虽然有不少小孩子的用品，但没有太多孩子生活的痕迹。虽然不排除打扫收拾得干净，但是桌上足球摆放得太高，如果是经常玩的会放在孩子够得着的位置。”曹鸿岳指向靠落地窗旁的小圆桌，“廖经理应该经常在那陪孩子玩。” 廖经理惊讶地看向他，“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圆桌的高度很合适，旁边还铺了地毯，您孩子平常应该喜欢坐地上玩。” “对！”廖经理拍着大腿，“别的都好，就这个习惯他妈妈说了多少次都改不了，没办法，只能在他爱坐的地方都铺上地毯。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方清雅解释，语气里不自觉的自豪和方和泽如出一辙：“他以前是军人。” “难怪！”廖经理点头，以前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有些军种会接受这类观察力的训练，没想这比电视上演的还厉害。 第62章 不开心了 “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和廖经理聊什么。”方清雅重重呼了口气，她觉得先前曹鸿岳说处理不来人情往来，实在是他过于谦虚。 曹鸿岳示意她系好安全带，被她“终于解放了”的小表情逗乐，“不怪我说太多就好。” 方清雅迅速摇头，“要不是你在，估计我放下东西就走，不过你很少主动提起以前的职业，今天怎么？” “嗯。”曹鸿岳发动车子，问了句不相干的，“饿了吧？我们在外面吃点还是？” 方清雅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她一直紧张来着，都没觉得饿，“在外面吃吧，我请。” 今天多亏了曹鸿岳，又是陪她来，又是帮她和廖经理拉关系。 曹鸿岳爽快应下，就他对对方的了解，再不让她请一次，她肯定又要不安好久，“不主动提及原来的职业是并不想受到特殊待遇，今天提起是为了震慑廖经理。” “啊？”方清雅有些呆愣，没反应过来。 她呆愣的时候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巴也微微张着，实在过于可爱，曹鸿岳连忙转移视线，他怕万一笑出来会让她不自在。 “我露这么一手之后就算廖经理之前对你有什么不干净的心思，也该收敛收敛了，毕竟从部队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方清雅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霸气，也很能给人安全感。抿了抿唇，方清雅含含糊糊说了句：“我觉得跟你做合伙人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她不知道别的合伙人是怎么相处的，反正她的这两个合伙人是真的好，什么事都会帮衬着。 车里的俩人虽然没有视线交流，却都是带着笑，气氛很是融洽，直到方清雅的手机响起。 “姜医生？” 曹鸿岳听见人名忍不住看了眼方清雅，在对方脸上读出同样的意外。 不知道是方清雅手机音量过大，还是他听力太好，电话里的声音他听了个清清楚楚：“我给孩子买了点小玩具，你现在在家吗？我给你送过来？” “谢谢姜医生，但是我现在还在外面。” “没关系，我过去也需要点时间，你给我个定位，我现在过去。” 方清雅求助地看了眼认真开车的曹鸿岳，没拿手机的手开始抠座椅。她和姜医生也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上次吃饭散场时姜医生说想和她做朋友，但这么久过去了对方都没找过她，她还以为只是客套话，没想到这就找上门来了。 “你问问他现在在哪儿？如果近的话我们直接过去。”就在方清雅尴尬到极致的时候，曹鸿岳开口救了她。 姜桐也很意外，“你跟岳哥在一起？” “对，他陪我办点事。”方清雅按照曹鸿岳的话问了一遍。 “我在普源路这边的紫金广场。”姜桐再开口就恢复了平静。 曹鸿岳又说：“那有点远，要不你让他带回去，下次我顺道的时候去他家拿。” 明明都能听见对方的话，却还要她在中间传来传去，方清雅干脆点了免提，“姜医生，现在不早了，你一来一回太麻烦，要不就按曹先生说的办？” 姜桐倒不纠结，答应得很爽快，“那就辛苦岳哥跑一趟了，清雅姐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这个有点不凑巧，我正好要准备拍卖会，最近可能都会比较忙。” 姜桐笑了笑，“确实不凑巧，那就等你忙完这阵。” 挂断电话之后，方清雅下意识地又看了眼曹鸿岳，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俩人一路安静着到了小区门口，曹鸿岳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方清雅跟着他走进一家面馆，“在这儿吃吗？” “你不爱吃面？” 方清雅摇头，“我请你吃，这里会不会太便宜了？” “能吃饱就行。”曹鸿岳替她拉开椅子，“坐，这家的牛肉面还不错，你尝尝？” 虽然对方的语气和之前没有两样，但方清雅就是觉得他不开心了，好像是在她接了姜桐的电话之后就一直这样。 方清雅动了动嘴皮子，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不禁有点懊恼，她可真够笨的，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也难怪她妈妈总嫌弃她，骂她嘴被屎糊住了。 曹鸿岳去拿了两瓶水回来就看见方清雅埋头在擦桌子，擦就擦吧，爱干净嘛，可她总盯着那五公分不到的桌面来回擦是怎么回事？ “不爱吃面啊？”曹鸿岳把水拧开放到她面前，侧头看了眼她埋得极低的脸，怎么好好的突然不开心了？ 方清雅笑着摇头，“没有。” 曹鸿岳心里一个咯噔，好了，连笑容都变成应付时的那种。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的牛肉面。”服务员手脚麻利地把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放到桌上，又一阵风似的离开。 方清雅看着比她脸还大的碗，这么大一碗，怎么吃得完？ “吃不下？分点给我。”曹鸿岳总是能准确猜到她的心思，用方清雅的筷子分了一半的面条到自己碗里，又从把牛肉拣到方清雅的碗里，“吃吧，这点应该能吃？” 俩人都没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曹鸿岳从来不浪费粮食，他还吃过方和泽的剩饭。 正埋头吃呢，从他们对面桌传来对话声：“宝宝，真不是我小气点一份，这家的分量特别足，我们刚刚才喝了奶茶吃不了两份的，你看对面的姐姐也是分了一半给她男朋友的。而且你不觉得俩人共吃一份特别浪漫吗？” 那小年轻说话也没避着当事人，方清雅一口面钻进气管里，眼泪花子都给呛了出来。 曹鸿岳赶紧放下面，起身给她拍后背，待她缓些了又递上水，“来，喝口水压一压。” “谢谢。”方清雅都不敢看他，他本来就在不开心，被人这么误会肯定更生气吧？ 她的小动作被曹鸿岳看得明明白白，心中叹息，这下好了，干脆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明明她已经能很自如地跟他相处，这下又回到了解放前。 第63章 你这样是不行的 “清雅，你在不开心？” 方清雅下意识地去看曹鸿岳，却在对上对方的视线之后慌忙移开目光，低下头数面条。 行吧，不用她回答，曹鸿岳已经确定她就是在不开心。 “能告诉我原因吗？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方清雅依旧埋着头，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曹鸿岳想了想，说：“还记得我下午说的话吗？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大胆的去做，有我在。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管用。” 方清雅抿着唇往下压出一个弧度，戳了戳碗里的牛肉，这家店的老板也太实在了，不仅面大碗，牛肉切得也是又大又厚一片，分量还多，不知道亏不亏。 面对这样的方清雅，曹鸿岳实在毫无办法，主要还是怕吓着她，她胆小着呢。她就像一只蜗牛，得让她觉得绝对安全，她才敢小心翼翼探出她的触角来，要是吓回去不知道又要哄多久才敢再次伸出触角来。 “你不说话，那我猜猜看，是因为姜桐？” 方清雅戳牛肉的动作顿了下，曹鸿岳挫败地捏了下拳头，果然是因为姜桐，“你先吃，我这就打电话叫姜桐过来。” 顿了下，又补了句：“如果不愿意、不想做都要提出来，不开心不高兴也要表达，不然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 “可是明明不开心的是你。” 曹鸿岳往外走的腿收了回来，还以为是店里生意太好，声音太吵影响到他的听力，不确定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明明就是你先不高兴的。”方清雅还是垂着眼睛，嘴唇下压，不开心得很明显。 这下曹鸿岳听得真真切切，退回去重新坐下，有点压抑不住喜悦，“所以你是因为我不开心才不高兴的？” “你帮了我，我很感谢你，但是我又没有什么能回报你，就连你怎么不高兴，该说点什么让你高兴都不清楚也做不到。” 要不是怕吓着她，曹鸿岳简直想大笑三声，所以她都能够感受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了？还会因此影响她？ 哈哈！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那儿开始有点不一样了？ “嗯哼”曹鸿岳借着清嗓子把马上要冲出喉咙的笑压回去，她现在还不高兴呢，他不能自己傻乐，“我刚才在车上确实有点不开心，但不是冲你。” “我知道。”方清雅开始用筷子绕面条，“是因为姜桐吗？可是为什么呢？” 她只是不善表达和交际，并不是蠢，在姜桐来电话之前他们的气氛还好好的。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说实话吧，怕吓着她，又不想说谎骗她，正两难着，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清脆奶糯的声音：“妈妈，曹伯伯！” “哥，清雅姐。”许彻也跟了进来，把方和泽拎到椅子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这俩人不知道做了什么，都是一脑门汗，方和泽还一脸的兴奋。 “你们怎么才吃啊？”许彻看了眼时间问：“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方清雅点头，她原本吃得就不多，加上情绪不太好，没什么味口。 被从两难境地解救出来的曹鸿岳埋头西里呼噜地吃面，他吃饭一向快，没几下就解决掉碗里的面，完了还问搅着面条玩的方清雅：“吃不下了？” 曹鸿岳微微皱眉，怎么才吃这么点？前面几次一起吃饭都发现她食量不大，今天更是没吃几口，小乐乐都比她吃得多。 “嗯。”方清雅放下筷子，起身去结账，回来时看见曹鸿岳正在吃她剩下的，她当即红了脸。 从小，在家里她才是吃剩饭剩菜的那个，不是她思想境界高爱惜粮食，要是不吃就只能选择饿肚子。上大学以后，她兼职的时候见到竟然有人会主动吃对方剩下的食物，她当时觉得很不能理解。见的次数多了，才了解到，原来主动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是一种非常亲密和的行为。 以前她无法理解，直到现在看见曹鸿岳自然地解决完她剩下的面条，她好像有点明白过来，因为那碗面条里可能还沾着她的口水…… “乐乐，回家了。”方清雅慌乱地牵着儿子逃命般往外走，招呼都没跟另外俩人打。 “哎，清雅姐”许彻的呼喊声也没能阻止她的步伐，他莫名其妙地看向曹鸿岳，“哥，我姐怎么了这是？” 曹鸿岳视力好，倒是看见了她脸上的红晕，但没想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哥，你手机响了。” 曹鸿岳回过神来，是姜桐发过来的消息：“岳哥，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什么了，我对清雅姐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她很亲切，想和她做个朋友。” 这样啊，曹鸿岳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接下来又是第二条，“玩具你让许彻来拿给清雅姐吧，反正你们是合作伙伴经常见面，而且他知道我家的地址。” “哥，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我害怕。”许彻搓了搓蹭蹭蹭往外冒鸡皮疙瘩的胳膊，有股危险降临的感觉。 曹鸿岳伸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下，“姜桐给乐乐买了玩具，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帮忙去取？” “我不！”许彻反应特别激烈，“你让他叫个跑腿送过来不行吗？” “行吧。”曹鸿岳无所谓地点头，准备给姜桐发消息。不过他才点开对话框，就被许彻拦下，“算了，还是我去一趟吧。” 曹鸿岳拍了下他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许彻垮着一张俊脸跟着曹鸿岳出了面馆，越想越不平衡，姜桐那个变态以逗弄他为乐，他哥也满面春风，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受苦啊？ “哥，你是在追清雅姐吗？” 曹鸿岳的脚步顿了下，但恢复得很快，并不明显。许彻没能从对方那儿得到反馈，再接再厉，“你这样不行的，哪有带人吃这种小馆子的。你得浪漫些，你上西餐厅去，音乐、灯光、美食，你再送上一束鲜花，保准把我清雅姐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曹鸿岳淡淡哼了声，“你清雅姐前夫下午才捧着一束鲜花求复合，玫瑰，火红的。” “……啊？” 第64章 杰克苏 “我清雅姐前夫竟然不是死了？那肯定就是出轨对不对？我靠，那种人渣怎么还有脸来求复合？”许彻一听就炸了，他清雅姐这么好脾气的人都会离婚，可见对方有多渣，“哥，那你可得看紧了，我清雅姐性格那么好，他们还有个孩子，说不定哪天清雅姐看在孩子的份上真和那个人渣复合了呢。” 曹鸿岳咬了下后槽牙，前任这种生物就该消失才对，什么破镜重圆，想都不要想。 “哎，哥，清雅姐的前夫长得怎么样？家世呢？你有没有胜算啊？”许彻真的替他哥着急，想什么呢，看中了就赶紧追啊。 “就是她喜欢的小白脸款，家世不清楚，不过能开法拉利的总不至于太次。”曹鸿岳想起下午那个开屏孔雀就从心底涌出一股暴戾，只顾着自己开屏，难道不知道方清雅抗拒被人围观指指点点？“姓彭，叫彭宇飞。” “彭宇飞？”许彻不确定地问：“佳楠实业的太子爷，彭宇飞？” 认真想了想，许彻又说：“我想起来了，彭宇飞是有一辆法拉利，车牌号还很好记，是一串六。” “那就是了。”曹鸿岳有点想抽烟，“展开说说？” “先从彭家说起吧。”许彻说起正事来很沉稳，“彭家是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创业，他爷爷原来是公职人员，后来抓住机遇成了第一批下海的人。他们家从日化起家，公司到了他爸爸手上之后，制造和房产都有涉及。 他爷爷和他爸爸手段都硬，公司经营得还不错。不过他不行，虽然也是从名校工商管理专业毕业，不过这种专业你懂的，反正他家有钱嘛，是吧。” 许彻的潜台词很明显，这种专业说白了就是有钱人扩充人脉的，能进这种专业的就是两个极端，要么拼实力考进去，要么用钱砸进去。 “你家也有钱。”曹鸿岳心中蹿着一把火，又没地方发，憋得难受，说话有点刺，“你也是名校金融专业毕业。” “我操！哥，你讲讲良心好不好，我这给你分析情敌呢，你却阴阳我？我那是正儿八经七百多分考进去的好吧？”许彻觉得爱真的会消失，以前他岳哥可从来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曹鸿岳还是没忍住，去旁边的生活小超市买了烟和打火机，点了根，一口吸了大半，“我说错话了，给你道歉，你继续。” “这还差不多。”许彻哼了声，“彭宇飞这个人吧，既没有他爷爷的决断，也没有他爸的强硬，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花架子，守成都够呛。” “人品怎么样？”曹鸿岳在垃圾桶上摁灭两口吸完的烟头，重新点上一根。 “哥，别抽这么猛。”许彻这下开始担心，能让他岳哥抽烟抽这么猛的，绝对不是小事，他岳哥这是真对清雅姐动心了。 许彻不再抱着玩笑的心思，认真思考一番之后才说：“怎么说呢，彭宇飞这个人吧，说有多坏也算不上，只能说有点脑残剧看多了给自己设定了个霸总人设，还是那种杰克苏霸总。” “杰克苏？”曹鸿岳皱了下眉，有点疑惑。 “就是一种网文题材”许彻看着他岳哥点上第三根烟，有点发愁，他岳哥这绝对是动真格的，“总的来说，就是超完美、能力吊炸天、万人迷，所有女人都被他吸引并且围着他团团转那种。” 曹鸿岳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和理解能力，“真有这种人？” 许彻耸肩，“但架不住有人就是这么自信啊，不过也不怪他膨胀，抛开自身能力不说，他确实有这个本钱，家境好，自己长得也不错。” 这叫自信？这是脑子有大病吧？ “不过彭宇飞虽然能力不行，追女人是真的有一套。”许彻啧了下，“跟你比起来的话，也就，从地球到火星的距离吧。” “你怎么知道？” “他们家不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嘛，总要做一些调查的。况且，他那些事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不过我那时候倒是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曹鸿岳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出轨对象还不止一个？” “哥。”许彻表示很无奈，“那些有钱人玩得花着呢，你是常年不在家，不知道光我们小区那些二代的风流事都能用卡车装，何况那可是彭家太子爷。” “哎，哥，咱能别抽了吗？”眼见着曹鸿岳又要点烟，许彻连忙组织，“万一乐乐等会找你，一身烟味不好。” 曹鸿岳点烟的动作顿住，两秒过后，把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全扔进垃圾桶。 “哥，你不会想着要去套彭宇飞麻袋吧？”不怪许彻担心，实在是他岳哥脸色太差，刚才已经吓得好几个路人绕道了。 曹鸿岳拳头捏得咔咔响，声音倒是没什么异样，“暂时不会。” 现在还不合适，身份不合适，也没有合适的由头。 “呼，那就好。”许彻这才松口气，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他岳哥要是一个冲动把人给殴了，不说他们公司，岳哥肯定要惹上点麻烦。 为了那么个渣男，没必要。 - 学习准备拍卖会专场的中间，公司给方清雅派了个小型网拍的工作，虽然目前她接手的还都是小件拍品，一场下来的总金额跟廖经理根本没法比，但她现在还是拍卖新人，公司也是重视才会多给她机会，她自然不会推拒。 虽然是小型拍卖会，但她依旧准备得很认真，并没有因为是网拍而懈怠。 “小清雅，我觉得你比上次更加流畅了哎！”李云婉忙里偷闲来看拍卖，等对方结束后再一起吃个饭。 俩人一起出门往停车场走，方清雅露出个轻松的笑容，“还行，没上次紧张了。” “你上次紧张过？”李云婉表示怀疑，没有忘词，没有卡壳，没有漏拍品，她管那叫紧张？ “还是有点紧张的。” 李云婉大呼神奇，她和楚汐都没看出来。 “清雅。” 李云婉顺着声音转头，一个长得还挺帅的男人站在一辆火红的法拉利旁，还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哇喔。”李云婉夸张地小声惊呼，朝方清雅挤眉弄眼，“追求者？” 第65章 前任就应该死在对方的回忆里 方清雅是真的疲于应对彭宇飞的纠缠，不想理他，打算和李云婉绕道，“不用理他。” “清雅！”对方显然和她的想法不同，捧着花大步走过来，堵住她们的去路，“我打听到你今天在这里有一场拍卖会，花送给你，庆祝你拍卖顺利。” “彭宇飞，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停止你毫无意义的举动？”方清雅捏着拳头对上他的视线，“我说过，我们结束了，不会再有可能了。” 彭宇飞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自说自话，“我刚刚在等你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你的拍卖，举手投足特别有魅力。来，花给你，我还给你买了礼物，就放在车上。我们一起吃饭，然后送你回家？很久没见到儿子了，他也想我了吧？” 旁观的李云婉一开始还觉得这位帅哥挺有眼光，不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直到这句话出来，不等方清雅开口，她忍不住上前怒怼：“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渣男前夫啊？不对，渣男是用来形容人类的，你这样的都不配做个人！” “你！”彭宇飞被恭维惯了，还从来没遇见这么泼辣，上来就骂人的，被对方的气势震得愣了下，“你算哪根葱？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我呸！”李云婉挺着胸脯往前一步，她上班的妆容一向凌厉，加上遇上渣男自动暴增的战斗力，硬是把高出她半个头的彭宇飞逼退两步。 “我们清雅是倒了十八辈子霉外加眼神不好才在芸芸众生中看见了你这个渣渣，好在她视力恢复得及时看清了你这个泰迪精。你不是喜欢养鱼吗，整个太平洋都归你了行不行，别再来骚扰我们清雅。” 李云婉气势足，语速快，一顿输出彭宇飞只来得及发出个“你”字，也仅仅一个字，就被李云婉摁了回去。 “你什么你，别人长得帅那叫海王，你这样的只能叫水鬼，我要是你都没脸出来见人！既然离了就麻利地滚远点，我们清雅又不是草船，你的贱不要往她这里放。 知道什么叫前任吗？前任就应该死在对方的回忆里，而不是像癞蛤蟆一样蹦出来恶心人！” 彭宇飞一向沉溺在自己杰克苏人设里，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只能干瞪眼，最后讪讪地对李云婉身后的方清雅说：“我不跟这个没有教养的女人计较，清雅，过几天我再来找你啊。” 李云婉冷笑一声，“真是好笑，这年头泰迪精反过来说人没教养了，您好教养，教情人养小三，祝您这么有教养的人天天洞房花烛，次次不举。” 看着男人落荒而逃，李云婉不屑地哼了声，“在老子面前耍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完了揽着方清雅的肩，亲亲热热地问：“想好了没，去哪儿吃？” 方清雅完全惊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云婉，你比读书的时候更厉害了！” 她还以为对方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板，多少也算体面人，这些骂人的技巧不说全部忘记，至少也会退步些，没想到竟然更加精进了！ “嗐！这算什么，吵架讲究的是一个你来我往，遇强则强，他一句话都怼不回来，害我都没发挥好。”李云婉的言语间竟然还带着淡淡的遗憾。 待俩人上车走后，从柱子后面走出两个男人，陆同泽嘬着牙花子感慨，“方总的朋友战斗力真强，派她上战场都能骂得敌人抱头鼠窜。” 之前他还想出面帮方总解围来着，结果被那位女士吓得连连后退，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就算换做他和老曹加一起都不是那位女士的对手，真的太会骂了。 “她要是能学到她朋友的十分之一都不至于到现在都被渣男纠缠。”曹鸿岳和对方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他宁愿方清雅再泼辣一些，好过受别人的气，委屈自己。 那天之后彭宇飞果然安静了几天，不过没过几天，就又出现在了方清雅公司楼下，每次都是跑车鲜花的形象。 对此，方清雅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就硬着头皮忽略对方的存在，只要上了公交车他就没有办法再往上凑。 时间一长不仅公司内部，就连写字楼里其他公司的人都来八卦。 这天开完会之后，廖经理把她单独留下，说的就是这个，“天天来楼下蹲点的那个，是在追求你？你没告诉他你有老公？” 方清雅：？？？ 那个人是在追求她，还正是她前夫。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廖经理这是误把曹鸿岳当她老公了。 “给大家带来不便我很抱歉。”方清雅不太想解释，一摊子又臭又长的烂事，没什么可讲的。 廖经理喝了口茶，摇头，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很看好方清雅，学习能力强吃苦耐劳话还少，难怪领导要重点培养。 “他又没来公司闹，碍不着。只是他这么天天蹲守，你也闹心。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考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丈夫，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尽早和他讲，让他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最妥当。” 想了想，廖经理又说：“如果是担心你丈夫会因此误会你的话，我觉得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以他的格局和对你的在乎，不至于。” 方清雅半晌无言，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最后只是点头，“谢谢师父关心，我会解决好的。” “行，把这件闹心事解决掉你好安安心心工作。”廖经理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拇指相互碰了几下，笑容可掬地说：“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下，公司打算在苏州开分公司，领导已经找我谈过话了，会派我过去。你好好干，虽然不能一下把你提到我这个位置上，但以领导们对你的重视，肯定是做重点培养的，只要你踏实干下去，以后肯定不止我这点成就。”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部门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为了躲楼下那个人，方清雅回到自己工位上研究组员们收集起来的意向拍品的资料。 她了解彭宇飞，人越多他越来劲，只要熬过下班高峰，他就会失去耐性。 第66章 警察哥哥 方清雅接到警察的电话愣了下，第一反应就是诈骗。她朋友和别人打架，让她去担保，谎话也要编得真实一点才能让人信服好吧。 “李云婉是您朋友吧？您的电话也是她本人提供的。”对方耐心解释。 李云婉？跟人打架进了派出所？ 方清雅再也坐不住了，合上资料就往外跑，幸好彭宇飞已经离开。 在进入派出所之前方清雅一直以为这是朝九晚五的行政单位，进来后没想到这个点还灯火通明，甚至还挺……热闹。 “家暴，到底谁家暴谁啊，你看看给我挠得这一身伤……” “明明就是他先动的手，我们可以去店里调监控。” “喂，兄弟，你现在能过来一趟不，我在派出所……” 方清雅小心翼翼地绕过大厅闹哄哄的人群，找了个警察问：“您好，我是来接朋友的，李云婉。” “噢，跟我来。”警察小哥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没忍住吐槽，“你朋友战斗力太强了，你平时也好好劝劝，一个女孩子脾气别那么暴躁，容易吃亏。” 方清雅还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呢，只能挂着礼貌的微笑不停点头，“好，您说得是。” “行，就是这儿了。”警察小哥敲了下门，让她进去，“斌哥，李云婉的朋友来了。” 被叫斌哥的中年警察示意她先等着，方清雅进了办公室，没想到还遇见了个熟人，周放。周放见了她明显也很意外，起身朝她走过来。 “方总，来接朋友？” “周警官，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放一言难尽，“你朋友和客户打架的时候我刚好也在那家吃饭，我出面阻止，被当成目击者带过来的。” “警察叔叔，你说他要是规规矩矩吃饭喝酒我能揍他？”李云婉激动的声音传来，“他妈手一直往我身上摸，都伸到我裙子底下……” 越听越不对劲，周放没忍住咳了声，这女孩太生猛。 李云婉音量骤降，羞涩一笑，“您说我一个女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事啊，我一个害怕手就没控制住。” 完了还委屈地咬着烈焰红唇，装可怜。方清雅叹为观止，这演技放到娱乐圈得让多少流量明星眼馋。 那位猥琐客户明显喝多了，脸涨红，喷着酒气狡辩：“警察同志，我真没有，她一直在桌子底下勾引我来着，我躲了好几次，她绝对是恼羞成怒！” “放你妈狗屁！”李云婉拍案而起，“就你一个贴地行走的倭瓜，我眼瞎了勾引你？” 那位叫斌哥的警察敲了下桌子，“吵什么。” “对不起。”李云婉继续装可怜扮乖，“警察叔叔我真的是自卫！” 经过警察的调停，双方都交了罚款就可以自行离开，那个贴地行走的倭瓜，呸，那个客户边走边骂骂咧咧：“都是出来混场面的，玩不起就别来。说什么公司老板，还不如陪酒女。” 方清雅以为李云婉会炸，连拉架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对方毫无反应。也不能说毫无反应，她装得一连柔弱，往周放身边凑，“警察叔叔，人家好怕怕，能不能挨着你走呀？” 咦惹，方清雅搓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点受不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夹子音？ 周放也明显很尴尬，不动声色地平移了一步，“不用叫叔叔，叫同志就可以。” “那我叫你哥哥吧，警察哥哥，今天晚上多亏了你，不然我真的要被那个老流氓吓死啦。”李云婉煞有其事地拍着胸口，“我一个规规矩矩做生意的小女生，哪里见过这种人啊，吓得我现在手都是冰凉的。” “那个”周放干咳一声，转头对方清雅说：“方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哎，警察哥哥！别急着走啊，加个联系方式改天请你吃饭呗！”李云婉对着落荒而逃的警察哥哥的背影豪迈开嗓。 方清雅忍不住补刀：“行了，人都被你吓跑了。” “怎么是我吓跑的？我这么温柔漂亮的人。”李云婉挽了下有些乱的头发，“他都说了是有事。” 俩人一起上了出租车回饭店取李云婉的车，方清雅这才有空表达自己的担忧：“下次别这样了，你一个女孩子多吃亏啊。” “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李云婉毫不在意，甚至还在回味，“刚刚那个警察好正！你认识的吧？给姐姐牵个线呗？事成之后媒人红包肯定少不了。” “李云婉！”方清雅在她胳膊上甩了一巴掌，红了眼圈，“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很担心！” “接到警察的电话的时候我人都吓懵了，我甚至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你说你万一受个伤可怎么办？”方清雅连声音都在发抖，她是真的后怕，李云婉再强悍也是女孩子，跟男人起冲突吃亏的肯定是她。 “哎哟，怎么还哭上了你说。”李云婉赶紧掏出纸巾给方清雅擦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就那个倭瓜，我还不慌，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小齐他们也在呢。” 不是她一个人？那怎么是她一个人来派出所？ 李云婉笑着解释：“小齐他们一见到警察就伪装成拉架的路人，不然就成我们群殴倭瓜了，占不住理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李云婉看着挂着眼泪一脸懵的方清雅，大笑，“哎哟，小雅雅你怎么会怎么可爱？你不会真当我单枪匹马约见客户吧？我刚办公司那会都不那么干。” 方清雅愣了下，好像确实是，她还在公司的时候还总带着她呢，擦了眼泪嗡嗡地说：“那还差不多，真是吓死我了。” “你怎么这么胆小。”李云婉把人哄好，又开始把话题往警察哥哥身上带，“那位警察哥哥，你给帮忙牵个线呗？” “你说真的？”方清雅惊讶地问：“我还以为你见人长得帅，单纯调戏人家呢。” “当然是真的！”李云婉拍着大腿，一脸的回味无穷，“你不觉得那位警察哥哥又帅又欲，还有他那嘴唇，特别适合接吻？” 第67章 绝配 这都什么鬼！方清雅简直无语。 “我说真的。”李云婉无比真诚地看着方清雅，“看见警察哥哥的那一刻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方清雅无奈，“你不是不想结婚生孩子的吗？” “没有没有，那是还没遇上对的人。” “那……”方清雅沉吟，非常委婉地问：“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周警官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她见过周放跟在冷漠警花于磊身后摇尾巴的样子，加上之前被李云婉吓得落荒而逃，大概率是不喜欢的。 “警察哥哥姓周啊，叫什么？” “周放。”方清雅已经彻底无语，霸总都这样么？看上了就一定得弄到手？ “奔放的放吗？”李云婉双眼放光，“真是个好名字！奔放对云婉，清雅，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是绝配吗？” 方清雅无力扶额，完了，这孩子魔怔了，中了周放的毒。 “好清雅，好姐姐，求求了，姐妹的姻缘可全靠你了。” 方清雅终于架不住对方的一再恳求，终于点头应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帮忙组局，但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自己的。” “那当然！”李云婉飞快点头，“还是我清雅姐疼我。” 方清雅失笑，这人平时都是以姐自居，遇上要帮忙的时候嘴上叫姐叫得蜜甜。 在方清雅下车的时候，李云婉还叮嘱：“那你搞快点啊。” 不过好事注定要多磨，方清雅又要上拍卖，组局帮她牵线只能延后。对于这么频繁地上拍卖，就连方清雅自己都没想到，李云婉倒是很理所当然：“我们小清雅这么受欢迎，当然要倾力推出啊。” 这话真不是李云婉滤镜太厚，现在方清雅的拍卖视频已经被人传到某视频网站，播放量还挺可观，虽说不至于全网走红，也算是小范围火了一把。 “那组局的事就得押后了啊。”方清雅有些抱歉，都答应好的事，却不能马上做到。 “嗐，当然是工作重要啊。”李云婉戳她的脑袋，“小清雅你得记住，不管是谁，都不及你自己重要，你得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把自己放第一位，这样的话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过。 从小，父母要求她把弟弟放在第一位，什么都是以弟弟为先；上学了，但凡分发什么物资，她也都是磨蹭到最后一个去领；打工的时候更是被要求以顾客的需求为先；结婚后以丈夫和家庭为先。 她从来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应该以自己为先，她可以以自己为先。 “怎么了？”李云婉见她不言不语愣在那，有点担心，“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清雅缓缓摇头，抿着唇，思量再三，不确定地问：“我真的可以把你的事放到一边，以自己为先？” “不然呢？”李云婉敲她的脑袋，“难怪以前上学的时候除了名次什么都不争不抢，大家都叫你白莲花，原来不是不争，而是你根本都没有这个意识！” 这天晚上李云婉狠狠给她上了一课，包括但不局限于拒绝他人、正确抒发自己的各种情绪等。 - 和前几次的小型拍卖会不同，公司这次给她安排的是一场不管是从拍品价值还是拍品数量都远超前几次。 “清雅，准备得怎么样了？”临上台前，副总递给她一本拍品的底价册，“上吧，我们都相信你能做好。”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必须得做好，“谢谢宣总，我争取不让大家失望。” 这天的拍卖会可谓是精彩万分，方清雅延续了她温婉优雅的主持风格，但是节奏把控得非常好，报价准确又流畅，反应迅速好几次都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落下拍卖槌的时候，她的一句“再加一口价吗？”就又令竞价冲上一个新的阶梯。 这场拍卖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十点，整整十个小时，底下竞拍的买家可以休息，但是她不行，不但不能休息，甚至连注意力都不能分散半分，全程高度集中。 “好的，今天的拍卖会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到来，再会！” 会场的灯光亮起，参加竞拍的买家们离场，方清雅这才敢松懈下来，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皱的眉头，她的腿！ 经过十个小时的站立，她的腿已经打不过弯来，双脚也在高跟鞋里疼得难受，迈步都费劲。 曹鸿岳远远就看见了她的不适，逆着人群走进会场，来到她身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腿，我好像走不了了。”方清雅被他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委屈起来，热了眼眶。自己从小生活得水深火热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都能让她委屈，她果然是矫情了。 方清雅抿紧双唇，不再说话，担心自己过于矫情，又怕自己会过分沉溺他人的关心中。 曹鸿岳看了眼她的腿，明白过来，一言不发，轻松把她抱起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动作轻柔地脱掉高跟鞋，托起她的脚踩到他的膝盖上，替她按摩。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行了。”方清雅惊恐地往回抽腿，却被曹鸿岳轻柔却坚定地握在掌心，“你的腿浮肿得太厉害，得按按才行，不然明天就该送你去医院了。” 方清雅这才放弃挣扎，任由曹鸿岳替她按摩，红透的耳朵和脖子，以及死死抠着椅子的手出卖了她的紧张不安。 好在曹鸿岳并没有因此嘲笑她，而是很认真地告诉她缓解方法：“记得回去用热水泡脚，以后站的时候不要双脚同时发力，注意适当交换。 还有你这鞋子也该换换，高跟鞋虽然好看，但不适合久站，你在台上大家也看不见你的腿，给自己选一双舒服的鞋子。工作重要，也不是用身体为代价换来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得悠着点。” 方清雅的眼眶又热了热，好像她从小缺乏的家庭的关爱都从云婉和曹先生身上给她补了回来。他们一个会敲着她的脑袋教训她，让她以自己为先；一个会蹲在她面前耐心告诉她要爱惜身体。 第68章 胜算 方清雅的腿实在肿得不行，鞋子肯定是穿不上了，曹鸿岳通过耳麦对外面的保安下指令：“各个点汇报一下情况。” 方清雅以为他要开始工作，再次往回抽腿，还是被牢牢摁在他腿上，不厌其烦地帮她捏腿，一面沉稳地下达命令：“各单位继续警戒，我有事先离开，接下来的指挥交给杨超。” “走吧，我们回家。”曹鸿岳伸手之前还很绅士地问了一句：“我抱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方清雅慌乱拒绝，不过，事与愿违，她那双昂贵的小羊皮高跟鞋已经装不下她肿得厉害的脚，想要自己走，除非光脚。 方清雅陷入两难境地。 最后还是曹鸿岳直接上手给她抱起来，就多余问她，“放心，外面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电梯口还有人，不过我们走安全楼梯，不会有人看见。” 方清雅第一次被这么抱，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襟，浓郁的沉香味瞬间闯入鼻息之间。 “放我下来吧，会让人看见。” “那你把脸埋我怀里。” 方清雅顺着视线往上看，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下颌线，他这句话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谁知曹鸿岳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她，“我要出这扇门了，门外虽然没有顾客，我们的人还在，你要不要先藏好？” 这次方清雅是看得真真切切，他就是故意取笑她的，眼睛里的笑意太明显了，一点都没藏。方清雅抿唇，负气似的嘟囔，“不藏，藏了他们也能认出来。” “是，方总的魅力已经深入人心。” 随着曹鸿岳往外迈的步伐，说好不藏的方清雅还是鸵鸟心态地闭上眼，反正我看不见你们就等于没人看见我。 曹鸿岳简直要被她笑死，一直以来她给人的感觉都是温和柔婉，做起事情来也是从容不迫，没想到他随口一个笑话竟然让她展现出这么可爱的一面来。 感受到他胸口的震动，方清雅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真的在笑！什么门外有他们的人，整条走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好吧！ 方清雅气得脸颊鼓起，怎么以前没发现曹鸿岳竟然这么恶劣！ “生气了？”曹鸿岳实在是见她过分可爱，才没忍住逗了那么一下，没想到把人给惹恼了，赶紧找补，“我看你太紧张了，开个玩笑放松一下。” 方清雅依旧鼓着脸不说话，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我错了，不该随便开玩笑。”曹鸿岳赶紧道歉，开玩笑，好不容易才让她放下防备心愿意让他靠近的，万一一个玩笑就回到解放前，他得找个角落哭去，“要不我给你做检讨？我先口头检讨，书面的回去补。” “尊敬的首长，我为我错误的行为检讨，不应该为了缓解首长的紧张而乱开玩笑，此行为严重损害了首长的威严。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就算口头上做着检讨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步伐，这会儿已经到了安全楼梯，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方清雅用力抿紧双唇，生怕自己笑出来，这是犯了多少错误练就出来的检讨功力啊，这么熟练。 不过这次的检讨有点短，上次可是整整一页a4纸那么多呢。 曹鸿岳什么观察力啊，她神情松动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还挺好哄。突然一个想法冒出来，她要怎么样才会像乐乐一样高兴了也会开怀大笑？而不是这样克制，压抑。 这么想着，毫无预警地把人往上颠了下，让原本已经适应的方清雅又吓了一跳，求生本能让她死死勾住曹鸿岳的脖子，稳定下来之后惊魂未定地问：“怎么了？” 曹鸿岳当然不会说他是故意的，真这么说，她肯定宁愿赤脚也不要他抱，“绊了下脚，没吓着你吧。” “别松手。”曹鸿岳感觉勾住他脖子的手松了劲，马上提醒，“万一等下再绊脚，不至于摔了你。” 方清雅半信半疑，他不是受过专业训练么，就算在黑暗中行走都不至于绊脚，这还这么亮堂呢。又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抱着她视线肯定受限，绊脚在所难免。 不过很快曹鸿岳就后悔了，他就不该恶作剧颠那么一下，之前她还避嫌，尽量不过多和他有身体接触，现在整个人都和他贴到一起，她柔软的身体，身上的香味全成了考验他意志力的刑具。 他不敢再作妖，加快脚步一路把她抱上车，一言不发地开车，直到看见一家药店，“你在车上呆会，我去买点药。” “哦，好。”方清雅才经历一场高强度的拍卖，又被他吓过两回，现在闻着让她安心的沉香味听着车载音响里传出来的音乐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答应他这一声已经是勉强。 曹鸿岳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睡在车里，在药店飞快买了几样膏药回到车上，方清雅已经睡沉，估计是双腿不舒服，睡梦中她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大概是太累了，又或者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曹鸿岳抱她下车的时候她只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嘴里哼哼唧唧：“腿好痛啊。” 曹鸿岳嘴角往上，有些得意。醒着的时候和他保持礼貌距离，睡着了倒挺诚实，甚至开始无意识撒娇，这些都是她的潜意识。 潜意识可骗不了人，这么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呸，什么阳光小奶狗、斯文医生、杰克苏前夫，他们哪一个能在她腿疼得迈不动步子的时候这么把人稳稳抱回家？ 把人送到家门口，住家阿姨听见响动过来开的门，见白天出门还好好的人，这会却是对门邻居抱着回来的，吓得阿姨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了这是？” “嘘！”曹鸿岳小声解释：“工作太累了，乐乐睡了？” 阿姨连连点头，把人让进来，也小声回答：“乐乐这孩子又听话又乖巧，吃了晚饭我陪着他在楼下玩了半小时，回来自己看了会书就洗澡睡了。” 曹鸿岳把人放到沙发上，引来阿姨的不解：“怎么不直接放床上去？沙发上怎么睡得舒服？” “她得先泡个脚用膏药按摩一下，不然这腿明天没法走路。” 第69章 共进早餐 “妈妈，妈妈，起床吃早餐啦！” 方清雅猛地睁开眼，这都早上了？ 方和泽趴在床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曹伯伯说你昨天饿了很久，让我喊你起床吃早餐，吃完早餐之后可以再睡。” “好，妈妈这就起来。”方清雅捏了下儿子软嫩的脸，“你能拉妈妈一把吗？妈妈起不来了。” “好！” 方清雅双脚踩到冰凉的地板时才发现，嗯？好像脚不疼了？已经消肿了？ 母子俩出了卧室，阿姨刚好把早餐端到桌上，笑眯眯说：“乐乐把妈妈叫起来啦，快来吃早餐。” 早餐是阿姨自己现包的虾肉馄饨，汤底用的是昨晚剩下的鸡汤，味道很好。阿姨是个热情随和又能干的人，自从她来了之后方清雅就轻松很多。 “清雅，快来吃，饿坏了吧？曹先生说你昨天没吃东西，让我早上给你煮点容易消化的，我想着光喝粥营养也不够，就准备了馄饨。” 方清雅笑着道谢：“谢谢阿姨，让你跟着操心了。” “哎哟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阿姨丝毫不居功，“你工作也太累了，是得好好补补，中午我再给你煲个汤。昨晚我看见曹先生抱你回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抱着回来了呢！” “还有你那腿。”阿姨低头往餐桌底下看，满意地点头，“还好已经恢复了，我都不知道原来站着也能让腿能肿得那么厉害。要不是曹先生又是给你用热水泡脚，又是用膏药给你按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方清雅往回收了下腿，对于这些，要不是阿姨说，她是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她还以为睡了一觉自己恢复的呢。 “阿姨，还有剩的馄饨吗？” “有，有的，我这就去给你煮！”阿姨放下勺子，起身往厨房走。 方清雅叫住她，“阿姨，您吃，我来就行。” “哎，这怎么好……”阿姨还是跟着进了厨房，她做保姆十来年，见过形形色色的雇主，工资开得高的不少，像方清雅这么体恤人的真不多见。不过她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雇主愿意体恤她，她也不能因此懈怠了自己的分内工作。 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快，一碗香喷喷的馄饨出锅，只是，这分量有些多。 阿姨见她用汤碗盛了馄饨，端着出了厨房，喊正在吃早餐的方和泽，“乐乐，去叫曹伯伯过来吃早餐。” “好！”方和泽最喜欢他曹伯伯，嘴里的馄饨还来不及下咽，就倒腾着小短腿跑向门口，很快门外传来敲门声和清脆奶糯的喊声：“曹伯伯，曹伯伯，吃早餐啦！” 曹鸿岳刚做完运动，手里还拎着条毛巾，见了他蹲下来揉了顿，“叫你妈妈起来吃早餐了没？” “叫了！”小朋友用力点头，“妈妈让我来叫你吃早餐，花奶奶包的虾肉馄饨，可好吃了！” 曹鸿岳微微讶异，对于方清雅他是志在必得没错，不过对方胆小，他做什么之前都得思虑再三，要在她觉得舒服的范围小心前进。昨晚他才刚觉得自己有一丝胜算，今天一大早她就来邀请他共进早餐，这一步迈得有点大！ 曹鸿岳：“等着，伯伯洗个澡就过去。” 不过被小朋友拦住，“馄饨已经煮好了，再等就不好吃啦！” 被小朋友生拉硬拽着进了方清雅家，临上桌前倒退缩了，他才运动完出了一身汗，也没冲澡，一身的汗味，太失礼。 “曹伯伯，坐！”能扛两百斤原木跑十公里的曹鸿岳被一个五岁不到的小朋友推到方清雅身边的座位上。 曹鸿岳往旁边挪餐椅，又怕方清雅误会，解释说：“刚运动完一身汗臭，别熏着你。” “不会，吃早餐吧，阿姨自己包的馄饨，很好吃。”清醒状态下的方清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柔婉，不急不徐。 明明对方离她有些距离，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却强势传进方清雅的鼻息，竟然是比往常在他车上闻见的沉香味都浓重，让人耳朵发热。 当然，以曹鸿岳的观察额能力，肯定不会错过她一闪而过笼罩在发丝下的红耳尖，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些，一口馄饨下去，大声赞叹：“好吃！” 馄饨是阿姨包的，方清雅有些不乐意地抿着唇，用汤勺在碗里划拉，馄饨好吃也要她煮得好才行。 一大碗的馄饨，曹鸿岳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看得阿姨高兴得连连叫好，对于厨师最大的褒奖就是光盘，比什么夸赞都实在。 吃完早餐曹鸿岳被方和泽拉到沙发边下棋，方清雅也插不上话，干脆回房间洗澡睡回笼觉去，反正拍卖之后是默认的休息日，公司也不会催着她回去上班。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落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实现，她还欠着债呢，李云婉在电话里催得急：“好姐姐，起来了没？今天能约上周警官吃饭吗？你约时间和人，我来负责地方和买单。” 方清雅无语凝噎，半晌才发出灵魂一问：“你确定这么主动不会把人吓跑？” 倒不是说主动追人不好，但李云婉这架势也太吓人了吧！ “不会不会，我和周警官是天赐良缘，天生一对。” “……”方清雅无语好一阵，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行吧，我这就去和曹鸿岳说，让他约周放，等时间定下来再告诉你。” 开门出去，就听见方和泽耍赖的声音：“伯伯，我是小孩，你得让着我点。” 曹鸿岳的笑声洪亮，“行，你说说要我怎么让？” 一阵细微响动过后，方和泽带着小得意的声音再次传到方清雅的耳朵里，“这样就可以啦。” “行，那我可以走了？”曹鸿岳带着笑意问。 走到客厅，那一大一小也不好好坐，都盘腿坐在地板上，也不怕凉。走近了才发现，方和泽屁股底下是垫着抱枕的，棋盘里的棋局很诡异，双方的棋都所剩无几，不过曹鸿岳仅剩的几颗棋都呆在起始点，仿佛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 第70章 约饭 方清雅安静地站着围观了这一大一小的棋局，但凡方和泽要输，他就开始耍赖，不是多走两步就是把曹鸿岳的棋往回推，然后还理直气壮地指控：“伯伯，你不是说会让我的吗？” 曹鸿岳从头到尾都是：“让，让，让。” “乐乐，这一步我要这么走了。” “快，乐乐，用你的炮吃我的马。” “将军！”方和泽奶糯的声音很是激动，“耶！曹伯伯被我将军喽！” 曹鸿岳配合地和小朋友对拳，“乐乐真厉害！” “妈妈，我赢了曹伯伯！”方和泽眉飞色舞地向她邀功，方清雅有点哭笑不得，捏了下他的鼻子，“我可看见你耍赖皮了啊。” “嘿嘿，曹伯伯太厉害了嘛。”方和泽耍赖也耍得光明正大，“曹伯伯说过，棋局如战局，各种战术都得用上，耍赖就是我的战术啊！曹伯伯也可以不上当的。” 方清雅：…… 她竟然无法辩驳。 曹鸿岳被逗得闷头笑，忍不住在小脑袋上揉了把，“乐乐说得对，明明知道耍赖是你的战术，我还是中招了，说明乐乐的战术非常成功！” 这一大一小，方清雅也是服了。 “乐乐，你自己去看会书，妈妈有事情要跟伯伯说。” “哦。”方和泽小朋友不情不愿起身往自己房间去。 方和泽走后，方清雅就后悔了，她应该让乐乐待着的，乐乐一走感觉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曹鸿岳也不催不问，动作缓慢地收拾棋盘，等着方清雅开口。 “那个，我是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啊？上次去商场后来被彭宇飞破坏了。”方清雅不擅长说谎，这个借口还是她绞尽脑汁想到的，“要不今天我重新请一次吧。” 曹鸿岳把象棋一颗一颗按颜色摆进棋盒，连文字的朝向都保持一致，“今天这顿早餐不算？” “当然不算！”方清雅否定得有些迅速，很快意识到过于急切了，又缓下来，“这是对你昨天晚上的感谢，不，也不算，昨天晚上的事，我得另外请一顿。” 听着她严肃又认真地盘算请他吃饭，曹鸿岳的嘴角就一直没有落下来过，并没有打算纠正，她愿意记就随她记吧，他巴不得欠得越多越好，最好能欠一辈子。 “嗯，就我们两个人吃饭有点太冷清，要不你叫上周警官吧？” 曹鸿岳收拾棋子的手顿了下，嘴角的弧度也随之落下去，不过他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恢复得非常迅速，假装不经意地问：“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怎么还有周放的事？” “我”方清雅抠着抱枕，背脊开始冒汗，她是真不适合说谎，“也不只请周警官，还有我朋友，你也认识的，李云婉，就，人多热闹。” 这个理由实在是过于牵强，说到最后方清雅自己都有点编不下去。 “你朋友看上周放了，让你帮忙牵线？”了解这顿饭的由头之后，曹鸿岳觉得这饭也不是不能吃。 “没有没有！就是朋友们一起吃个饭。”方清雅飞快摇头，被对方带笑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然，慌忙转视线，这是云婉的隐私，她不好乱说的。 “这样啊。”曹鸿岳不紧不慢地调整棋子的方向，“周放最近好像还挺忙，估计是没空。” 方清雅一听就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李云婉可催得紧呢，“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得看什么事吧。”曹鸿岳把刚摆好的棋子调了个位置，“要真是你朋友想约他，我倒是可以编个借口叫他出来，毕竟他们要是成了的话也算美事一桩。” “真的吗？那你可以约他今天晚上吗？” 曹鸿岳意味深长地看着刚刚还在极力否定的人，实在没忍住笑，“不是说请我吃饭的吗？” 方清雅红了脸，结结巴巴说：“请，下次一定请，我这也是被云婉缠得没有办法了。” “行，我可记着你欠我一顿饭了啊，不对，加上你说的感谢我昨晚的帮忙，一共两顿。” 方清雅把脸藏到抱枕后面，小声应下，“记着呢。” “好，我要是把周放约出来了，算不算又帮了你一个忙，是不是要安排一顿早餐或者宵夜？” 曹鸿岳觉得自己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多少有些臭不要脸，他也不是非得让人请吃饭，只想趁着气氛好逗逗她而已。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方清雅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好。” “成！”曹鸿岳心花怒放，朝方清雅伸手，“我也懒得回去拿手机了，你的给我用一下。” 方清雅双手奉上手机，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对方拨通电话开始瞎编：“周放，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请你吃个饭，也没别的事，感谢你之前的帮忙。 也不是心血来潮，刚刚跟方总聊天呢，说到这上头来，她责怪我没有正式向你表示感谢，我说我们兄弟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她不依啊，非得让我打这个电话，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用她的手机打给你。行，回头我把地方发给你，晚上见。” “说好了？”方清雅欣喜地看着他，这就办妥了？ 曹鸿岳锤了锤胸口，“我办事，你放心。” “我这就告诉云婉去。”方清雅窜起来往阳台跑，给小姐妹打电话去了。曹鸿岳看着她来回踱步，眉眼带笑的样子，也跟着乐，这就高兴了？真挺好哄。 这一天眼见就过了小半，晚上还得一起吃饭，索性曹鸿岳也不去公司了，趁着方清雅打电话的空隙偷偷溜进方和泽的房间找他密谋。 方清雅打完电话就见儿子眼巴巴看着她，“怎么了，宝贝？” “妈妈，我们好久都没有去游乐场了，你能带我去游乐场玩吗？” “走着！”方清雅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自从开始学习策划拍卖会，确实有段日子没有带儿子出去玩了，正好今天休息，“妈妈去换衣服，你能自己收拾背包吗？” “我可以的！”方和泽小朋友清脆地回答，悄悄朝曹鸿岳比了个ok的手势。 第71章 大姐 小孩子进了游乐场都兴奋，以往方和泽也疯，但今天格外疯，大概跟陪他一起疯的人有关。往常方清雅只是跟在他身后，并不陪他一起玩，他只能玩一些小朋友玩的项目，连碰碰车都只能看着别的小朋友玩。 今天就不同，有曹鸿岳在，不管是他垂涎已久的碰碰车，还是小翻斗，他想玩什么项目曹鸿岳都会陪他，还能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坐在大人的肩膀上。硬是在十一月的天气疯得头发都湿透。 要不是晚上约了周放和李云婉，方和泽还舍不得离开。 “妈妈，我们下次还来吗？”方和泽艰难地从他曹伯伯打气球给他赢的毛绒大乌龟后面探出小脑袋，眼睛里全是期盼。 “来，妈妈休息了就带你来。” “那可以邀请曹伯伯一起吗？”方和泽又问：“和曹伯伯一起来可以玩到好多，曹伯伯还能给我赢玩具！” 方清雅看了眼开车的人，教育儿子：“曹伯伯要工作的。” “哦，好吧。”方和泽的兴奋明显消散了些，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妈妈，下次老师再问我们在游乐场玩了什么，我也能说碰碰车啦！” 方和泽玩得太疯，中午又没午睡，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方清雅用手替他梳理乱糟糟的头发，对曹鸿岳道谢：“小孩子粘人，你该拒绝的。” “不用拒绝，我和乐乐是朋友，我们还约好下次去玩真人cs。” 方清雅嘴唇动了动，也不好再说什么。他都说和乐乐是朋友了，她再让乐乐别去烦他不是显得她矫情吗？ 他们到达饭店的时候周放已经在包间里埋头刷手机，见了他们进来，哟了一声，至于他哟什么方清雅不得而知，但是看见了他朝曹鸿岳挤眉弄眼。 曹鸿岳没有理会他，抱着熟睡的方和泽找了个位置坐下，方清雅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挨着曹鸿岳坐下。 “小朋友怎么这个时候睡觉？”周放的八卦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敢打赌，岳哥这绝对是在追方总。 曹鸿岳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小朋友，笑着说：“在游乐场玩累了。” 啧，周放挑眉，瞧瞧活阎王这温柔的样子嘿，真是活久见。 曹鸿岳烦死他这贱嗖嗖的样子，要不是抱着孩子，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一顿鸿门宴吧？勾着嘴角看了眼不知死活，还冲他挤眉弄眼的周放，等着吧，收拾他的人马上就出现。 “岳哥，您别这样看着我笑，我怕。”周放后背发凉，有点想逃。 方清雅连忙打圆场：“曹先生说，公司筹备的时候你帮了不少忙，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们的公司可能没有这么快开业。” “嗐！我和岳哥自己人，不说这个。”周放对上方清雅还是挺正经一人。 “小清雅！” 突然从包间门口传来一道热情的声音，周放扭头一看，妈耶，竟然是上次和客户打架进派出所的大姐！ 方清雅朝她招手，让她赶紧过来坐。 “呀，乐乐怎么这个点睡觉？晚上还睡不睡了？”李云婉熟练地朝曹鸿岳打招呼，选了和方清雅隔了两张椅子的位置坐下，刚好，和周放也是隔着两张椅子。 坐下之后，李云婉才状似不经意发现了周放一样，小声惊呼：“警察哥哥，你也在？好巧啊！” “嗨，是挺巧。”周放干巴巴笑着点头，这位大姐看人的眼神有点吓人。 曹鸿岳看好戏地说：“既然都认识，那就不用介绍了，服务员上菜吧。” 周放看见李云婉的一瞬，不是没有想过这顿饭的真正用意，不过接下来李云婉并没有过多地关注他，而是一直和方清雅在讨论拍卖会的事，他这才松了口气。 “周警官，大家有缘聚在一起就是朋友，加个联系方式呗。”吃完饭准备散场的时候，李云婉很自然地把手机二维码递到他面前。 曹鸿岳和方清雅都看着他呢，气氛到了这，他好像不加都不行，只能僵笑着扫了对方的二维码。 “曹哥，我和清雅去个洗手间，等会就直接出去了，门口见啊。”李云婉的表现沉稳大方，半点没有那次在派出所的孟浪。 直到出了包间。 “啊啊啊！清雅，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会不会把周警官吓跑？” 方清雅被她摇得脑袋发昏，连连点头，“非常好，他肯定猜不到今天晚上的饭局就是为他准备的，你就保持这个节奏，一步一步慢慢把他拿下。” “啊，我好激动啊。”李云婉捧着脸小声尖叫，“为了今天晚上的饭局，我方案都写了六七稿，果然没有白费！” “哟，这不是彭太太吗？” 俩人见了来人脸色俱是一变，方清雅并不想搭理对方，打算拉着李云婉绕过去。 只是对方似乎想惹事：“哎呀，对不起啊，我忘记你们已经离婚，称呼错了。” 方清雅本能想退缩，脚都往后退了半步，突然想起曹鸿岳说的话，做她想做的，说她想说的，有他在。 方清雅挺直脊背，用力瞪回去：“你现在是不是业务退步，看不住彭宇飞了？不然他怎么会有心思和时间来纠缠我？既然选择了当三，就遵循你的职业道德，把人看好，不要让他出来再祸害人。” “你！”时髦女人很明显没想到方清雅会这么羞辱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嘿，这不是抢了我前男友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吗？”李云婉的声音慢悠悠响起，“人设库够丰富的呀，转头又变成女强人啦？哎，我特好奇你跟我那前男友分了没有？你是有专门抢别人男人的爱好呢，还是骑驴找马？或者脚踏几只船？哦，照你这丰富的剧本库，估计得承包一片汪洋大海吧，不然都养不下你那些鱼。” “少含血喷人，我根本不认识你！”女人见有人从两边包间里出来看热闹，便换上柔弱委屈的神情。 “啧啧，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吧？”李云婉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和男人干架都没在怕的，还能怕这个小绿茶？ 第72章 手撕小三 正宫手撕小三是大家茶余饭后最爱看的戏码，哪怕现在这个场合不那么适合，也依旧有人从包间里探出脑袋来吃瓜。 李云婉嗤笑一声，继续嘲讽，“勾搭上陈兴恒的时候还背个miu miu的包呢，这才几年，现在都换香奶奶了？看来三这个职业还挺有发展前途，挺好。” “你们自己心思不正自然看谁都是歪的，懒得跟你们扯。”女人跺着脚反驳，那神情怎么看都是受委屈的一方，其实是她害怕，方清雅身后不远处抱孩子那个男人从后面的包间出来就一直盯着她，那刀子般的眼神像是警告，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看得她头皮发麻。 “哎，就走啦？”李云婉提高音量，“记着我姐妹的话啊，既然做了三拆散了别人家庭就有点职业道德，看好你姘头，别让他跑出来骚扰我姐妹！” 方清雅戳了戳李云婉，反被瞪了一眼，“一直戳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刚才我就想说你，她一个人见人打的小三你还怕她？不骂到她自闭都算我没发挥好，要是早点和你重逢我能撕了她，肯定拆不了你的家庭。嘿，你说我们这是什么难姐难妹，男人出轨对象竟然是同一个！” 方清雅觉得她真的已经尽力了，深深叹息，小声告诉她：“周放，周放在我们后面。” “我！”李云婉瞬间僵住，咬牙小声问：“他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戳你了，是你捏住了我的手。”方清雅表示无辜，他们具体什么时候出来的她也不清楚，总之，她不小心回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站在那儿，她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李云婉，是她自己骂人骂嗨了。 “我……”李云婉语塞又心塞，她装了一晚上，现在全废了！“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方清雅小心给出建议：“那，要不，试试？” “哎呀，你说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呢。”李云婉拍着胸口装柔弱，还不忘拉上方清雅，“她刚刚盛气凌人的样子可吓坏我了，我差点都以为她要吃了你呢，你吓着没有？” 方清雅：…… 这个，确定不会太夸张？ 也不知道周放信了没有，反正方清雅觉得对方笑得挺尴尬。 几人在门口分开，上了车就接到李云婉的消息轰炸。 “呜呜呜，清雅，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你说他最后那个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本来按照我的计划是想约他看电影的，可是我还没开口呢，他就说局里有事，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这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 对方的消息来得又快又密，方清雅甚至都来不及回消息安慰她，她的语音电话就轰了过来。 “清雅，我觉得我完了，你费尽心思安排的饭局被我搞砸了。之前你说他不喜欢太主动的女生我还不信，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吗？我觉得我换个战术应该能行，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没表现出抗拒，可是……” 坏就坏在了最后的骂战上，还刚好就被对方看见。 方清雅也觉得李云婉是有点子霉运在身上的，只能安慰：“也没有到最坏的那步，你不是加到周警官的联系方式了吗？” “对啊！”李云婉的音量突然提高，开始激动，“联系方式都搞到手了，还慌什么，嗯，我这就回去重新制定方案，周放这个人我一定要拿下！爱你啊宝，么么。” 车内安静，李云婉的音量又大，曹鸿岳自然是听了个全，他知道李云婉独立甚至有点强势，但没想到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大概是和可爱的人待一起久了被影响到。 听见他的笑声，方清雅有点不好意思地替李云婉找补：“云婉就是这样的性格，热情奔放，只要她认定的人和事她都会毫无保留地去喜欢。或许她追求周警官的行为在你们看来有点不矜持，但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李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曹鸿岳点头，“仗义、善良、豪爽。” 方清雅抿了下唇，小声嘟囔，“哪有用仗义和豪爽来形容女孩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梁山好汉呢。” “哈哈哈……”曹鸿岳觉得他现在能够把车开成一条直线，绝对要归功于这么多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 “有什么好笑的吗？”方清雅提高音量，“难道我说得不对？形容女孩子不都是温柔善良，活泼可爱这一类的吗？” “哈哈哈，对，你说得很对！”曹鸿岳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压下笑意，再笑她该恼了，“李小姐确实，温柔善良，活泼可爱。” 虽然对方完全顺着她的意思来，但方清雅还是觉得怪怪的，“这几个词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像骂人呢？” 曹鸿岳想笑，还想伸手捏她的脸，她真的越来越可爱了。 下车的时候睡了一路的方和泽小朋友终于转醒，曹鸿岳弯腰把人抱出来，还没醒透的小朋友很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奶呼呼地喊他：“曹伯伯。” “睡够了？饿不饿？” 方和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点头，“想吃伯伯做的面条。” “走，回去，伯伯给你做面条吃！”曹鸿岳看了眼方清雅，有些奇怪，她以往不是最客气的么，总是会教育方和泽不要给他添麻烦，今天倒不阻止了？ 方清雅提着方和泽的小背包和小水壶，迎上他的视线，“怎么了吗？” “没，没怎么。”曹鸿岳嘴角咧了下，打横抱着方和泽往电梯方向跑：“回家，做面条吃！” 方和泽可喜欢这么玩，清脆的笑声撒了一路，方清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反正他们会等她。 进了电梯，曹鸿岳看着电梯壁上映出来的影子，想起晚上周放调侃他的话：“你们刚从门外进来的时候，我特么我都要以为你们就是一家三口了。漂亮乖巧的儿子、精致温柔的妈妈、强大有力的爸爸。” 曹鸿岳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确实挺像。 第73章 依靠 彭宇飞对着后视镜拨弄打理得精致的发型，再整理领带和宝石袖扣，完了还补喷一点香水，弄完这一系列之后看了眼钻石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拿起副驾驶的一大束红玫瑰，推门下车。 时间掐得正好，方清雅刚从公司出来，身边还带着孩子，母子俩都漂亮，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他们。 彭宇飞面带潇洒的笑容，单手插兜往方清雅和儿子走去，他们应该也看见了他，笑容灿烂。彭宇飞得意地笑着，他就说吧，由奢入俭难，方清雅过了几年富太太的生活，再回到清贫的日子她肯定受不了，他稍微表现一下她这不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到他身边了？ “老……”彭宇飞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儿子飞奔着跑向一个保安，那个保安拎小鸡仔似的把他儿子拎起来，他儿子还笑得挺开心。再去看方清雅，她竟然对着那个保安笑！ 彭宇飞觉得自己要炸，虽然他们是离了，但她要找也找个好的吧，找个比他好的他也认了，可她找个保安算怎么回事？ 那个保安，那个……上次在商场里见过的那个土匪头子似的男人？ “老婆。”彭宇飞的出现让刚才还其乐融融的三个人齐齐变了脸色。 方清雅脸色一沉，压抑着怒气小声说：“彭宇飞，你再这样纠缠不清，我只能报警了。” “老婆，下班了？我来接你和儿子去吃饭。”彭宇飞见在方清雅这儿讨不到好，又转头去逗儿子，“乐乐，来，到爸爸这儿来，爸爸带你去吃披萨。” 方和泽往曹鸿岳的怀里缩，小脸上是明显的生疏。 彭宇飞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伸手要去夺孩子，“乐乐，过来。” “彭宇飞！”彭宇飞的手在半道上被截住，动弹不得，曹鸿岳浑身冒冷气，“你浑你的，别吓到孩子！” 甩开彭宇飞的手，抱着孩子往后退一步，对方清雅说：“我带乐乐去车上，你慢慢解决，别怕，我在。” “吓着了？”曹鸿岳把小朋友放到车上，在他的小脑袋上呼噜一把，语气温和。 方和泽摇头，曹鸿岳凑过去看了眼，确实没吓着，但情绪明显低了下去，一向爱笑的嘴瘪着。 知道他是担心妈妈，笑着安慰：“放心吧，我们等一下，妈妈很快就过来了。” 曹鸿岳突然想到个问题，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乐乐，伯伯问你个问题，你爸打人吗？有没有打过你或者妈妈？” 他之前都没有往深处想，以为方清雅单纯是受不了彭宇飞出轨，见了刚才小乐乐下意识抗拒的反应，他不得不往这个方面想。 方和泽缓缓摇头，“爸爸不打人，爸爸很少在家，我生病的时候也不在家，妈妈说爸爸工作忙，可是妈妈经常会偷偷哭。” 真他妈畜生！人家为他生孩子，照顾家庭，他倒好，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 那个畜生怎么还有脸来求复合？曹鸿岳咬着后槽牙想，就冲着他总让方清雅哭，这麻袋就得安排上。 “方清雅，你是不是离了男人不行？我们才离婚多久你就找到下家了，要找也找个好点的，这么个货色，你也不嫌寒碜！”彭宇飞面对方清雅的油盐不进开始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方清雅气得浑身发抖，“彭宇飞，你说这话不觉得恶心吗？是谁婚内出轨？是谁离婚当天还带着小三一起？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龌龊。” “老婆，老婆，别生气，我说错话了。”彭宇飞马上熄火道歉，这还是第一次见方清雅骂人，之前和别的女人接吻被当场抓住她都没发过火，“我就是太生气了，他一个保安有什么好啊，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在家里衣食无忧的多好。” 方清雅退后一步，躲过彭宇飞的触碰，“别碰我，我嫌恶心！” “我恶心！”彭宇飞觉得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不恶心？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找外面的女人？还不是因为你他妈在床上就是一条咸鱼！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好意思说我恶心？” 彭宇飞指着曹鸿岳说：“他不恶心是吧？因为他不嫌弃你像条咸鱼？” “彭宇飞，你混蛋！”方清雅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眼泪汹涌而下，脑子里嗡嗡作响，站都站不住，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真的可以坏到这个程度。 一直盯着这边的曹鸿岳大步走过来，扶住脸色煞白的方清雅，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见到这个男人，彭宇飞就觉得手腕子疼，别人说这样的话有可能只是放狠话，但这个男人是真动手，也不敢再待在这儿，灰溜溜走了。 “清雅，你还好吗？”曹鸿岳心疼死了，刚才就不应该让她单独面对那个畜生。 方清雅如找到救命浮木般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难受就哭出来，我在。”曹鸿岳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摁到怀里，“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难受都哭出来。” 原本还告诉自己要坚强的方清雅，被这两句安抚的话语把心底所有的委屈都勾了出来，埋在这个坚硬的胸口放声痛哭。 “妈妈，妈妈。”车上的方和泽跑过来，漂亮的小脸上也满是泪水。 “乐乐，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曹鸿岳一个头两个大，弯腰把小朋友拎起来，抱一个搂一个，一起哄。 她们娘儿俩一个埋在他胸前，一个趴在他肩上，哭得此起彼伏，他就静静站着，给他们依靠，直到他们慢慢平复。 “舒服点了？”曹鸿岳的手还放在她的后脑勺上，这个动作意外的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方清雅擦掉眼泪，看着他胸口那团深色，开始后知后觉涌上些难为情，带着瓮瓮的鼻音说：“把你衣服弄脏了。” 谁管衣服啊，曹鸿岳只关心她现在还难不难受，“好受点没？” 方清雅垂着脑袋嗯了声，放肆哭了一场之后，除了哭得有些头昏脑胀，心里倒是不那么堵了。 第74章 前婆婆 这架势哪儿也别去了，载着哭饱了的娘儿俩回家。 回程途中曹鸿岳停车下去了一趟，再回到车上时还带着一股方清雅熟悉的香甜气息，曹鸿岳把纸袋里的热饮分给一大一小，“我听出纳和护士聊天的时候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热可可会好很多，如果不够的话，我还买了些小蛋糕，你们先吃点。” 见她就要往嘴边送，曹鸿岳赶紧拦下，“祖宗，小心烫！” “哦。”方清雅讪讪放下纸杯，抠着杯子上的隔热圈，觉得这家店的可可不错，香味很浓，一定也很好喝。 “回去也别做饭了，去我家，给你们做面条吃。”她这个状态，曹鸿岳实在不放心她自己动刀开火的，回头再伤着。 方清雅也不推辞，她现在确实一点都不想动。 这是方清雅第一次踏进曹鸿岳的家，他家格局和她那边一样，家具家居用品简简单单，客厅的一角整齐地摆放着哑铃等健身器材，家里收拾得特别干净，连茶几边的垃圾桶都是一尘不染。 “你们坐，吃点水果，面马上就好。”曹鸿岳把他们安顿好，自己往厨房走，进了厨房很快又出来，手里捏着两头蒜，“辛苦你们剥一下。” “好！”方和泽小朋友乖乖领下这个任务，开始认真扒蒜。方清雅作为一个经常下厨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不过是曹鸿岳怕她待着不自在，特地给她找的事，不然这点蒜用刀拍扁再去皮又快又方便。 曹鸿岳的速度很快，没等太久就端着一锅面出来，“清雅，洗手吃面了。” 待方清雅领着儿子洗完手出来，他们的面也盛好，看着桌上的小碗，方清雅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再面对一次被人吃她剩饭的事了。 “来吃，看合不合口味。”曹鸿岳自己是一个大汤碗，用筷子抄起一把就稀里呼噜吞了下去，方和泽有样学样，也跟着啊呜塞了满满一口。 方清雅没什么胃口，挑了一筷子送进嘴里，顿了下，还挺好吃！酸汤底，微辣，还带点麻，不油腻，很开胃。原本以为自己经过下午的糟心事之后，晚上会吃不下饭，没想到竟然比平常还多吃了些。 曹鸿岳看着吃得鼻尖冒汗的母子俩，终于放下心来，还行，能吃下东西就说明问题不大。 下午方清雅小脸煞白，泪流满面的样子真的吓了他一跳，想把那个畜生摁在地上揍一顿也是真的，只不过揍畜生不着急，哄人要紧，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千万别又给弄抑郁了。 - 被前台告知有人找的时候，方清雅正在和组内成员开会，讨论宣传册的事，这样的会自从跟廖经理学习策划就没断过，基本是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拍卖会的前期准备工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去会客室的时候方清雅在心里琢磨，她现在还是新人拍卖师，来找她的不大可能是客户，如果是朋友的话，直接给她打电话约就可以，那会是谁？ “您好，刚刚在开会，让您……”方清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怎么会是她？“伯母。” 彭宇飞的妈妈怎么来找她了？ 蒋怡放下手中的宣传册，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方清雅，反客为主地指着对面的沙发：“坐。” “刚刚在开会，让您久等了。”方清雅很快恢复，她们现在没有半点关系，她用不着小心翼翼讨好对方，只把对方当成普通客户。 蒋怡是个严肃的人，还挑剔，轻易不怎么笑，以前方清雅做得再好都难得从对方那里得到半句称赞。 “我听朋友说起你现在在做拍卖，今天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 方清雅带着标准笑，顺着对方的话往下接，“我记得您爱香，我们公司下一场拍卖有几件不错的香炉，您到时候可以关注一下。” “你比以前自信了。”蒋怡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方清雅没往深处想，只微笑着点头，说着场面话，“这工作锻炼人。” “你上班孩子怎么办？” “乐乐上学呢，早上给他送去幼儿园，下午有阿姨去接，不忙的时候我自己去接。” 蒋怡点头，“孩子现在还怕生？” “还好。”方清雅简直无语，方和泽小朋友从来都没有怕生过，她怕是记错人了吧？ 不过也对，方和泽在方家长到四岁和他爷爷奶奶见面的次数都不到二十次，就算见面他们也不会主动逗一下孩子，记错也正常。 “小雅，过去是小飞对不起你，他现在……” “伯母，这茶您还喝得惯吗？要不我让人给您换咖啡？”方清雅打断对方的话，笑着说：“我记得您以前爱喝蓝山咖啡，现在口味变了吗？” 蒋怡也是在商场上打滚几十年的人，方清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是再往下说就有点自取其辱了，“就喝这个吧，你们公司的茶不错。” “对，我们老板自己包了一座茶山，专门请的制茶专家，您要是喜欢，等下我给您带点。” 蒋怡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女孩，竟然有点想不起她以前的样子。她以前确实是有点看不起这孩子，出身不好，还不上进，年纪轻轻就在家里当全职主妇。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岔了。 蒋怡喝了口茶，心里和这茶一样苦。放下茶杯，终于说明来意：“小雅，我想接乐乐回去小住。” 怕方清雅不同意，有点急促地补了句：“当然，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一起。” 方清雅微微一笑，“伯母，我不知道彭宇飞有没有跟您提起过，我和他离婚的时候没有要他一分钱，乐乐的抚养费他也是一次结清。他还特地强调，从此以后不再往来。” 方清雅继续：“也就是说，是他自己主动放弃的乐乐的抚养权。” 蒋怡垂眸，把玩着茶杯，她知道当初儿子和儿媳妇的离婚办得很迅速，她以为是儿子是给了不少钱，完全没想到实际上竟然是方清雅接近净身出户！ 第75章 乐乐 “当然，那是对于彭宇飞来说，您和伯父如果想要看孩子，或者接孩子回去小住我也不能阻止。”方清雅也没有把话说绝，“不过，我得回去和乐乐商量一下，确定好时间再通知您，您看行吗？” 蒋怡暗地松了口气，点头，“那我等你消息。” 方清雅让前台帮她准备了茶叶礼盒，并亲自把蒋怡送到电梯口，“伯母，我还要开会，就不送您了。” “小雅。”蒋怡不肯定地问：“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自然是有的，方清雅微微一笑，“那年我得急性阑尾炎给您打过电话。” 那次急性阑尾炎发作，已经达到了手术指征，但是联系不上彭宇飞，娘家人又出去旅游，她找不到人签手术同意书，最后把电话打到了蒋怡那儿。 “哦，好。”蒋怡大概也是想了起来，当初她好像是拒绝去给方清雅签手术同意书，最后还是她自己签的。 蒋怡僵硬地点头，“你忙吧，我也回了。” 回到车上蒋怡还神情僵硬，司机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蒋怡抬头看了眼车外明晃晃的太阳，内心思绪万千，然后用手机拨通电话，低低地说：“老彭，我们好像犯了个大错。” - 彭宇飞提着大包小包回到父母家，一进家门就喊：“儿子！乖儿子，快来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蒋怡不赞同地瞪他，“大呼小叫做什么？三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彭宇飞把大包小包放到沙发上，问：“妈，我儿子呢？他今天不是回来住吗？怎么没见到人？难道清雅反悔了？” “来了，在花园和你爸下棋。”蒋怡叹息，她上次从方清雅公司回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是她儿子放弃抚养权在先，方清雅要真不让他们见孙子，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好在方清雅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你也是，当初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折腾离婚，现在又来后悔。” “行了妈，我这不是想办法哄他们母子回来嘛。”彭宇飞不以为意，方清雅好哄得很，现在不就松口让儿子回来住了嘛。 不耐烦地挥挥手，往花园走，“我去看看我儿子。” 蒋怡摇头，看来儿子还是不了解方清雅，对方看着最温和不过，却也是极坚韧有主见的。 “儿子！”到了花园，彭宇飞不由分说把方和泽抱起来亲，方和泽用小胳膊去撑开自己的身体，隔出一段距离来。 彭劲涛用棋子磕了几下桌子，“把孩子放下来，毛毛躁躁像什么样。” 彭宇飞这才把方和泽放下来，拉过来另一把椅子，“来，爸爸教你。” “哼。”彭劲涛冷哼一声，“就你那三脚猫水平，还好意思教别人。来，乐乐，轮到你走了。” 彭宇飞惊讶他爸的和颜悦色，老头久居高位，一向严肃得很，以前他带儿子回来吃饭的时候，也从来没见他爸这么态度随和地逗一下孩子。 方和泽虽然和曹鸿岳下棋的时候总爱耍赖，但现在一板一眼认真的很，按照曹伯伯教他的口诀和步法一步一步走得很严谨。 “儿子，吃你爷爷的马呀！”彭宇飞激动地要去挪方和泽的棋，却被彭劲涛拍开，还训斥了一顿，“瞎动什么！” 彭宇飞不依地怼回去，“你这么大年纪从小孩身上寻满足感，好意思吗你。” “你懂个屁！”彭劲涛被他气到爆粗口。 最后还是方和泽来劝和：“爷爷，爸爸，你们别吵。爸爸，爷爷是连环马，我不能吃。” 顺着方和泽指的方向，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彭宇飞这才咳了声讪讪道：“哦，这样啊，那你下，你下。” 方和泽最后动了一着角落里的炮，彭宇飞又忍不住说：“你动这一步完全没用啊。” 方和泽笑笑不说话，只看向对面的彭劲涛，彭劲涛也不搭理聒噪的彭宇飞，摩挲着下巴分析棋局，十几秒过后发出一声赞叹：“乐乐这一着下得妙啊！这样一来，你的棋就全部被你盘活了！” 彭宇飞盯着棋盘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干脆放弃，掏出手机来刷短视频。 “老彭，乐乐，结束了没？准备吃晚饭啦。”蒋怡过来喊他们吃饭，顺便过来打探战果，“怎么样，我们乐乐赢了没？” 方和泽小朋友带着天真无邪的笑，摇头，“没有，爷爷太厉害了。” 小孩才五岁不到，哪里能下得过大人，输了也正常，不过蒋怡还是瞪了眼彭劲涛，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接过来住两天，也不让着点孩子，下次孩子就不愿意来了。 “小乐乐已经很厉害了，爷爷就比你多点经历才比你厉害了一点点。”彭劲涛发出感叹，“我们小乐乐再长两年，爷爷就不是你的对手喽。” 蒋怡讶异地看着彭劲涛，“你说真的？刚才真没让乐乐？” 彭劲涛得意地摇头，“你们都太小看我们乐乐了，乐乐的实力在老汪之上。” “这么厉害呢！”蒋怡又惊又喜，老汪是他们家多年的合作伙伴，也是彭劲涛的棋友，俩人经常在一起喝茶下棋的，俩人也都是有输有赢的，乐乐的水平竟然比老汪还高么？ 得了夸奖的方和泽小朋友很谦虚地摇头：“曹伯伯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以骄傲自满。”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蒋怡好奇地问：“这个曹伯伯是谁呀？教你下棋的老师吗？” 方和泽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对，曹伯伯可厉害了，他什么都会！” 家里很少来小孩子，蒋怡又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两个男人更是，吃饭的时候夹菜舀汤倒果汁，餐桌上一片手忙脚乱。 倒是方和泽自己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先去洗了手，想吃什么菜也会很礼貌地请蒋怡帮忙夹到碗里。 蒋怡闺蜜家的小孙子和乐乐差不多大，小孩子喜欢什么，要准备什么也都是闺蜜帮她支的招。闺蜜说，她家小孙子吃饭最让人头疼，挑食，难喂得很，一顿饭得喂半小时。 可是，乐乐一上桌就自己捧着小碗认认真真吃饭，不吧唧嘴，也不撒饭粒，乖巧能干得让蒋怡诧异。 第76章 前妻 彭宇飞悲催地发现一个问题：才小一年不见，儿子竟然不再是那个会围着他奶糯奶糯喊爸爸的黏人小团子了！ 他儿子过于礼貌，给他买的衣服玩具也不拆，吃完饭就对着一堆破木头倒腾，拆开再拼成之后儿子高兴地喊“曹……”意识到是他之后，脸上的兴奋马上换成礼貌的微笑，随后低头继续拆下一个。 彭宇飞把那些昂贵的玩具堆到儿子身边，讨好地说：“儿子，看看这个遥控赛车，会翻跟斗会变形，还有变形金刚、小火车，这些都比那个木头好玩。” 方和泽把木头收进带过来的小背包，拆开那辆遥控赛车，没什么难度地操作着赛车各种动作，然后是变形金刚和小火车，各种玩具挨个玩了一遍。 彭宇飞满意地笑了，贵的玩具自然是有贵的道理，看，他儿子这不马上就舍弃那堆烂木头了吗。 玩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玩具，方和泽打了个哈欠问：“爸爸，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这么早？”彭宇飞看了眼时间，这才八点多，“再玩玩呗，反正明天也不上学。” 方和泽一边归置玩具一边摇头，“曹伯伯说过，小孩子睡太晚不长个。” 怎么又是这个曹伯伯，彭宇飞皱着眉说：“偶尔一次没有关系的，来，爸爸陪你玩赛车。” 方和泽抿着唇起身去找蒋怡，“奶奶，我困了。” “乐乐困啦，走，奶奶这就给你洗澡去。” 方和泽摇头，“我自己会洗，奶奶带我去浴室就可以了，我的洗漱用品都在行李箱里。” “啊，好，奶奶带你去你的房间。”蒋怡是真没想到乐乐会这么省心，把人带到房间之后看见他打开小行李箱，非常有条理地往外拿洗漱包、睡衣，拿完之后还会把行李箱靠墙放好。 “奶奶，我要进去洗澡了哦。”方和泽拿着洗漱包礼貌地对蒋怡说。 蒋怡再次和他确认，“真的不需要奶奶帮你洗澡？那，需要奶奶给你讲睡前故事吗？或者陪你睡觉？” 方和泽再次摇头，笑得天真可爱，“我能自己洗澡，洗完澡出来自己读一篇故事就睡觉，不需要陪。” “那，奶奶就出去了？你有事给奶奶打电话好不好？” “好，奶奶晚安！” 从儿童房出来，蒋怡感慨万千，她都做好了应对各种哭闹的准备，但是乐乐这孩子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从上午被接过来就不哭不闹，她问什么他答什么，没人陪的时候他一个人也能看书，玩鲁班锁。 才五岁不到的一点竟然什么都会自己做，比起闺蜜家的小孙子，乐乐懂事得简直不像个孩子。 “这么快就洗好了？”彭劲涛才打完一个电话下来就听说小孙子困了，他也以为是孩子奶奶帮孩子洗澡，但这个速度有点快。 蒋怡摇头，看向沙发上不知道又和哪个狐狸精打电话的儿子，叹气：“乐乐自己洗，还说洗完澡自己看一篇故事就睡，不用陪。” “孩子那么小怎么会自己洗？你真是！”彭劲涛语气带着责备，这么小的小孩子怎么会自己洗澡？ “你要是见过乐乐收拾行李箱，就不会这么说了。”蒋怡幽幽叹息，“小雅把这孩子教育得很好，开朗活泼又独立。” 彭劲涛沉默了会，问：“你上次去和小雅谈的时候，她什么态度？” “态度倒是不错，不过立场很坚定，回心转意恐怕难。” 彭劲涛轻敲沙发，又问：“给她一部分公司股份呢？” 蒋怡徐徐吐气，“小雅只带走了她的生活用品，没要钱。” “什么？”彭劲涛惊讶地看向妻子，“她竟然？” 儿子儿媳的婚姻他们没有过多干涉，也很少过问，折腾来折腾去无非就是些钱，他们彭家还不至于为那点小钱计较，只要不掺和到公司来，他们都不管的。 没想到那孩子离婚竟然一分钱好处都没要，那些生活用品能值几个钱？这相当于是净身出户的。 在富贵堆里生活了好几年，竟然能够说断就断，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半点留念，说明方清雅就不是个贪财的。 蒋怡缓缓点头，“我去她公司看过了，那孩子现在在做拍卖师，好像做得还不错。老彭啊，我们都看走眼了啊。” 当初儿子带着方清雅进门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对方是冲着他们家钱来的，所以对于对方的迁就和讨好从来没放在心上，儿子在外面的事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们认定方清雅会为了钱而保持沉默，毕竟他们圈子里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过的。 他们所有人都看错了方清雅，她不但没有因为钱选择忍气吞声，她宁愿净身出户也要离婚，离婚后不但没有一蹶不振，反而过得比以前更好。 彭劲涛看了眼笑得满脸温柔的儿子，头疼地捏眉心，“从长计议吧，就算小雅那边行不通，乐乐这儿我们总是要多接触接触，毕竟我们就这一个孙子。” 哎，生了个靠不住的儿子他们能怎么办，又不能塞回去回炉再造，只能寄希望于孙子身上了，万幸的是，孙子被儿媳妇教育得很好。 - 儿子不在家，方清雅懒得开火，干脆随便从外面打包点东西回来吃。出了电梯，就看见门道里站着个女人，挺漂亮，还透着一股知性美。 女人见面三分笑，方清雅不好装作没看见，也回了个笑容。女人见她开门，便问：“您好，请问您对面住的是脑袋上有道疤的男人吗？” 方清雅开门的动作一顿，转身，“您是？” “哦，我是他妻子。”女人大大方方笑着道：“前妻。” 方清雅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木了，僵硬地点头，“那你给他打电话吧。” “您知道他一般几点回来吗？”女人没说打没打电话，只管问曹鸿岳的消息，“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吗？” 方清雅淡淡笑了下，“不是很清楚，失陪了。” 第77章 少管闲事能活到九十九 进了屋，方清雅把打包回来的包子放进冰箱，本来就不怎么饿，现在干脆胃口全失。掏出手机，点开曹鸿岳的消息界面，敲下几个字：“你前妻来找你。” 手指在发送键上停了片刻，删掉文字，退出界面，抿着唇想：少管闲事能活到九十九。 儿子不在家，阿姨也被她放假，自己一个人在家做什么都不得劲，家里的卫生被阿姨打扫得一尘不染，看书又静不下心来，最后投屏了一部老电影，靠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 曹鸿岳来敲门的时候方清雅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电影已经播放到后半部，台词上正在说着：“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以后，会觉得其他人只是浮云而已”1。 方清雅站在原地听完这段台词，果然是电影，这样的人哪里刚好就能遇上呢，现实生活中大多是两朵浮云之间的互相将就。 “已经睡了？”曹鸿岳举了下手里的大塑料袋，“我刚从我爸妈那回来，他们惦记你，让我给你和乐乐带点土鸡蛋和自己种的蔬菜，有点重，我给你拿进去？” 方清雅才睡醒，反应有点慢，呆愣愣让开门，跟着他往厨房走，看着他一样一样把东西拿出来，又分类打包好放进冰箱，最后拎着一只鸡问：“这只鸡是冷冻还是冷藏？” 见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曹鸿岳带着笑解释说：“如果明天吃的话就放冷藏。” “那就冷藏，乐乐明天晚上回来，我炖汤，你也一起来。” 曹鸿岳哪里会拒绝，这样的机会他巴不得，“明天去接乐乐还是他奶奶那边送回来？” “我想自己去接。”虽然彭家有专职司机送乐乐回来方便得很，但方清雅还是想自己去接，让乐乐去不熟悉的环境住一晚已经是勉强，再不去接，她怕乐乐会以为妈妈不爱他了。 曹鸿岳把鸡放进冰箱，顺手收拾好垃圾，“明天几点？我开车送你。” 到了门口，方清雅突然想起他前妻来找他的事，也不知道见到他了没？看了眼曹鸿岳，但是很遗憾，从他的神情上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想什么呢？明天几点去接乐乐？我载你去，我也想乐乐了。” 方清雅垂眸，抿了下唇，摇头，“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忙。” “我忙不忙你还不知道？你和乐乐的事更重要。”曹鸿岳直觉她应该有点不开心，但，为什么呢，刚才不还好好的？“几点？” “还是算了吧。”方清雅满脑子都是他前妻来找他的事，明明都下定决心不多管闲事的，但这个事就是一直在她脑子里赶都赶不走，最后还是没忍住嘟囔出一句：“你应该会很忙。” 曹鸿岳有点无奈，都说了不忙，她非得和他唱反调？ “下午两点？”曹鸿岳给出个时间，太早像是担心彭家照顾不好孩子，急着要把孩子接回来，显得答应孩子过去小住有点不情不愿。两点，这个时间刚好吃完午饭稍作休息，他们再去接，就再恰当不过，彭家也没有理由再留。 见方清雅不答话，曹鸿岳问：“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约好两点，曹鸿岳就真的两点准时敲响方清雅家的门，“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你穿这么点会不会冷？” 方清雅拢了下风衣，摇头，“不会，走吧。”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进了十一月之后天气开始慢慢变冷，所以现在即使是周末，出门活动的人也变得少了，这会又是午后，电梯里更是没人。 曹鸿岳进了电梯之后和往常一样，站在方清雅旁边，不算太亲密的距离，也不算疏远，对于这样的距离方清雅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不过今天她竟然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这个动作她虽然做得不那么明显，但是！电梯里就他们两个，哪怕是稍稍动一下都显得很突兀，更何况曹鸿岳的观察力这么强。 曹鸿岳只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有点不对劲，他说要陪她去接乐乐她一再拒绝，现在又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 上了车，方清雅直接上了后座。这要是方和泽也在，她坐后头照顾孩子还能说得过去，现在就他们俩，她还像被狗撵了似的往后座钻，这就有点让人郁闷。 方清雅只顾着和对方保持距离，上了车之后发现曹鸿岳还站在下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方清雅莫名其妙，“你怎么还不上车？” “嗯，来了。”曹鸿岳收回视线，上车，方清雅这么做的原因他总能找到，先把孩子接回来再说。 果然如曹鸿岳所料，彭家人没再留方和泽，他没下车，是方清雅下去接的人，方清雅也没有进彭家，而是站在车边等。 没过多久，就听见行李箱的咕噜声，然后就听见方和泽清脆奶糯的声音：“妈妈！” 看得出小家伙的归家之心十分迫切，虽然是被他奶奶牵着，小短腿却倒腾得相当快，就差撒丫子跑起来。 大人见面难免寒暄几句，哪怕是方清雅和蒋怡这两个根本就不怎么熟悉的人。 方和泽乖乖牵着妈妈的手，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无意中看见驾驶座的人，兴奋地喊：“曹伯伯！” 蒋怡顺着方和泽的声音往车上看，她这一天多从孙子的口里听过不少这个名字，现在再次听见难免好奇。 曹鸿岳这才推门下车，弯腰轻松拎起小朋友，方和泽吊在他的胳膊上，伸腿勾住他的腿往上爬，动作相当熟练，还发出一串她从来没听见过的悦耳的笑声。 “曹伯伯，你来接我啦！” 曹鸿岳把小朋友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得一团糟，“嗯，来接你。” 方和泽也不恼，继续往他身上凑，“曹伯伯，我现在已经能拼好鲁班锁十二棒啦！” “嚯，这么厉害！” 方清雅原本和蒋怡也没什么好说的，客套几句之后便告辞。 蒋怡站在原地，看着方和泽的曹伯伯把他放到车子后座，给方清雅开了车门，又把小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这才上了驾驶座，驱车离开。 第78章 要凉 有了方和泽在，车上的气氛热闹很多，一路上都听见他一个人在说话。 “妈妈，我有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哦。我和爷爷下了象棋，不过爷爷没有曹伯伯厉害。我和曹伯伯下棋需要耍赖才能赢，和爷爷下棋我都不敢用全力去下，怕他输了会没面子，毕竟他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 方清雅有点哭笑不得，“你能不能谦虚点？” “我很谦虚的！”方和泽重重点头，很认真地说：“我输给了爷爷，还夸奖他厉害。” 曹鸿岳很配合，“干得好，我们乐乐很有大将风范！” 得了偶像夸奖的方和泽更加来劲，“我爸爸给我买了好多玩具，不过都很无聊，开着遥控赛车的时候我就想，还是无人机比较好玩，还有那个变形金刚，也太简单了。” 曹鸿岳哈哈笑，“行，等空了带你飞更大的无人机。” “好耶！”方和泽等的就是这句话，欢呼雀跃地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乐乐，坐好。”方清雅把兴奋过头的儿子摁到座位上，“曹伯伯忙，你别添乱。” 又来了，曹鸿岳从后视镜看了眼方清雅，这句话早在很久之前就不说了的吧，怎么又搬出来了。 “清雅，等会你先带孩子上去，我去买点水果，你们想吃什么水果？” 方清雅拒绝：“我和乐乐去买就行。” “……行。”曹鸿岳郁闷了，明明之前对他还挺热乎，突然就变得爱搭不理。他这么明显的示好都没用，一概视而不见，完了，这是要凉！ 方清雅不圆滑不世故，害怕和人吵架，如果是她不愿意接触的人她都会冷处理，他可亲眼见证过，她就这么对她前夫的！ 回到家之后曹鸿岳扯了张纸开始画时间轴，其实也不用特意画时间轴，昨天早上还是他送的她去公司，她还特意给他带了早餐。昨天晚上，他送东西过去的时候她还让他进门，甚至约他今晚吃饭，后来他说要陪她去接乐乐她才变的脸。 所以，就从昨天早上他们分开之后到晚上见到她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才导致她的突然改变。 找到大概方向就好办了，至于具体原因，这难不倒他，侦察调查这事他再熟悉不过。她公司那边已经下班，现在不方便去问，那就从家这边开始入手。 把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起身去书房翻监控，家门口的事最好解决。直接把时间定格到下午五点半，方清雅大概的下班时间。 曹鸿岳靠在椅子上动作熟练且灵活地把玩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眼睛盯着开了快进的屏幕，盯了大半个小时，突然屏幕里出现一个女人。 赵齐？ 曹鸿岳坐直身体，点击暂停，截图放大，那个女人确实是赵齐。她来找他？找他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方清雅见过她了？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曹鸿岳放下匕首，重新回到监控视频上，这次连快进都嫌慢，直接拉进度条，拉到方清雅出现的画面。 “我是他妻子。” “您知道他一般几点回来吗？” “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吗？” 曹鸿岳被赵齐的这几句话炸得脑袋嗡嗡响，她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觉得最有问题的是方清雅最后的笑容，那个笑，妈的，那个笑就是她敷衍人最常用的标准笑！一个小时前她也是冲他这么笑的。 难怪方清雅会突然就变得冷淡，这么一想，曹鸿岳觉得后脊背发凉，这下是真的要凉，他得想个辙自救一下才行。 曹鸿岳觉得自己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他的自救计划还没想明白，麻烦又找上门来，看着门口站着的赵齐曹鸿岳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怎么来了了？” 赵齐穿一件驼色大衣，妆容精致，带着明媚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漂亮又有气质，曹鸿岳却是头皮发麻，不停往电梯口方向看，希望不会让方清雅撞上。 “怎么，不欢迎我来？” 曹鸿岳摸了把脑袋，舌尖在后槽牙上扫一圈，问：“遇上困难了？” 除了这个点，他实在想不通对方来找他的原因。 赵齐微微一笑，俏皮地问：“没有遇上困难就不能来找你了？就不能来找你叙旧？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别。”曹鸿岳想也不想地拒绝，“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 赵齐略带受伤的表情看向他，“我们现在竟然是需要避嫌的关系了吗？” “还是避一下吧，于你于我都好。”曹鸿岳站在门口，就是不让开，拒绝的意思非常清楚。 “行吧。”赵齐笑容微微有些僵硬，“那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我大老远的来看你，你总不能让我站在楼道里和你说话吧？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没有这个待客之道吧？” “行，小区外面有咖啡馆。”这下曹鸿岳没有再拒绝，不管对方来找他是因为什么，他都得解决掉，免得日久生变夜长梦多的。 等电梯的时候曹鸿岳一直在心中祈祷方清雅千万别这个时间回来，虽然他和赵齐没什么，就是怕方清雅会多想。 赵齐和他并排站着，赵齐个子高挑，穿上高跟鞋能到他眉骨的位置。看着电梯门映出来的影子，曹鸿岳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赵齐太高了，他和方清雅站一起的时候方清雅就算穿高跟鞋也才到他嘴巴的位置，是很般配的身高差。 闻着从赵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他又想，太香了，太浓了，也太有攻击性了，不如方清雅身上淡淡的橙花香好闻，柔软温和又清甜。 不知道他该咒骂老天爷没听见他的祈祷，还是该夸奖老天爷体恤他的心心念念，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站着的霍然就是方清雅和方和泽。 方清雅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有水果有菜，还有个药房的袋子。 “曹伯伯，你要出门吗？”方和泽仰着脑袋问。 “对，出去一趟。”曹鸿岳莫名有些心虚，像出轨被抓现行的丈夫。 “那你还能赶上晚饭吗？妈妈说今晚会炖鸡汤哦。” 曹鸿岳讪笑着看向方清雅，“我尽量。” 方清雅抿着唇牵着方和泽往家走，“乐乐，今晚不炖鸡汤，我们吃红烧排骨。” 第79章 往前看 “鸿岳，不走吗？”赵齐出声提醒。 曹鸿岳回过神来，进了电梯，脑子里还在想，完了，方清雅真的不高兴了！以及，那个药店的塑料袋，她哪里不舒服？ “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赵齐的神态没有因为刚才的插曲而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出来。 “你去找我妈了？” 赵齐似乎料到他能猜到，笑眯眯点头，“我去看爸妈了，爸的身体好了不少，妈好像也适应了提前退休的生活。” “我们都离了，改个称呼吧。”曹鸿岳淡淡提醒，“谢谢你去看他们，他们确实过得不错，在郊外种花种菜养鸡养鸭，过得比以前自在。” 赵齐的笑容僵了下，半开玩笑地说：“我以前没觉得你这么绝情。” 曹鸿岳莫名其妙，有些不太明白这个绝情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关系划分得这么明白吗？怎么说我们也一起经营过一段两年的婚姻啊。” “对不起，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曹鸿岳一瞬不瞬地盯着赵齐，“难道是我理解错误了吗？分开之后不就是应该断得彻底，最好见了面都要当作不认识？” 电梯到了一楼，门口站着十六楼的邻居，曹鸿岳还帮老人扛过米，老人笑眯眯问：“小曹啊，你这是出去？” “对，出去。”曹鸿岳迈步出电梯，顺便帮忙挡了下电梯门，“您慢点。” 老人家腿脚不便，行动有点缓慢，曹鸿岳却没有半点不耐烦，一直帮忙挡着电梯门，等老人进了电梯站好，他才让开。 等没人之后，赵齐捡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难道离婚之后就不能当朋友吗？” “不能。”曹鸿岳停下脚步，看着赵齐，很严肃地说：“离婚之前我是不是挽留过你？问过你是不是考虑清楚了？你说是，你对我没有爱了，行，我尊重你的想法。 我是不是也和你说过，一旦我们离婚就不会再有复合的余地？你当时答复得很干脆，还记得吗？” 曹鸿岳很平静地叙述这些，没有恨意，没有怨怼，“我不知道别人离婚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反正在我这儿是行不通。我认为过去的一切就应该彻底埋没在时间里，前任这个东西也一样。” “和你离婚我把我能给的全给了你，以你的生活水平那些钱虽然不至于让你暴富，但保证你后半辈子的生活不成问题，所以，你真的没有理由再来找我。” 他说得再明白不过，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考虑，他们都已经是陌生人，不应该再牵扯不清。 赵齐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倔强地看着他，“我后悔了行不行？我以为我爱的是穿军装的你，你突然退伍转换身份让我有些接受不了。可是离婚之后没多久我就后悔了，我还爱你，你就不能再给我，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吗？伯母不是一直都想要抱孙子吗？我可以的。” “赵齐。” 迎面有邻居提着购物袋走进来，看着站在大堂中间说话的俩人，好奇地看了一眼，连忙移开视线加快脚步离开，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看着吓人。 待邻居离开后，曹鸿岳迈步往大堂的角落走，赵齐不情不愿跟上，“你现在连咖啡馆都不愿意一起去了吗？” “赵齐，真没这个必要。”曹鸿岳接着刚才被邻居打断的话继续，“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们都往前看。” “你……”赵齐眼含泪光，用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有些狼狈地把视线转向另一侧，整理好情绪重新面对曹鸿岳，“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不然怎么能说断就断？” 这个问题真的让曹鸿岳觉得有些为难，他们是相亲，军营办的那种集体相亲认识，婚礼也是集体婚礼。婚后因为职业原因一直聚少离多，赵齐性格独立，从来没有埋怨过，俩人相处得很轻松。 那么又回到赵齐的问题，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呢？ 他也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答案，因为他也不清楚什么才算爱。他把工资卡、名下所有财产都交给对方，休息时间给对方打电话，遇上休假会去办复杂的手续，倒很多趟车回去陪她。他不知道这些算不算爱，但是他能给的就只有这么多，已经毫无保留地全部给她。 只是他从来没料到他的婚姻仅仅会因为他的退伍而草草结束，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不再能满足妻子的恋军情节。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赵齐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而下，在精致的妆容上留下一道道沟壑，看着实在狼狈。 曹鸿岳叹气，“你擦擦吧，脸上都花了。” “花就花，反正也没人看！”赵齐用手抹了把眼泪，更花了。 “赵齐，别为了任何一个人作践自己，谁都不值得。你很好，很优秀，肯定能遇上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别给我发好人卡，曹鸿岳，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恨我？恨我在你最难的时候和你离婚？所以才不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 赵齐和方清雅不同，方清雅骨子里其实很不自信，怕被人指指点点，哭也是闷着头不愿意让人看见；赵齐性格独立人也自信，要哭就大大方方哭，哪怕把妆哭得一塌糊涂也要高高扬着头颅。 “赵齐，我不恨你。”曹鸿岳回答得很认真，“你提出离婚的时候我确实震惊，但从来没有恨过你。我也不是给你发好人卡，是真心觉得你好，不应该被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婚姻绊住前进的脚步。” “那你这是什么？”赵齐嘲讽地笑着问：“一边无情拒绝，一边展现你的体贴然后让我更加不能死心？” 曹鸿岳摇头，“要是半年前见到你我可能说不出这些，但是我亲眼见过别人被打击得差点走上轻生的道路，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你都不能重新和我在一起了，管我去死？” “赵齐！”曹鸿岳突然的一声暴喝吓得赵齐一抖，眼泪都憋了回去。 第80章 智囊团 曹鸿岳调整一下情绪，说了声抱歉，语气依旧严肃，“永远别有这种想法！” 赵齐瘪着嘴哼了声，“我不过说说而已，谁会为你寻短见？未免想得也太美！” “那就好！”曹鸿岳点头，“回去吧，好好过日子。” 回到十一楼，曹鸿岳站在两道门之间的走廊上思考片刻，敲响对面的门。 方清雅亲自来开的门，脸上没有表情地问了句：“有事？” “你昨晚说让我过来吃晚饭，我没晚吧？”曹鸿岳腆着笑脸问。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吃这一套，神色依旧不变，语气是客气和疏离，“抱歉，我们今天晚上吃的砂锅粉，没准备你的份。” “啊没事没事。”曹鸿岳干笑，“我之前见你提着个药店的袋子，哪里不舒服了？” 方清雅抿了下唇，哪里不舒服？心口堵得慌！嘴上依旧客气，“谢谢关心，没有不舒服，给乐乐买了点钙片。” 曹鸿岳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你们早点休息。” 回到家，曹鸿岳怎么想怎么不得劲，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啊，必须得解决，不然拖下去他就是一个死！ 如果面对敌情或者演习让他制作一个战斗计划他完全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追人又不是擒敌直接摁住就行，就方清雅那个性格，他稍微说句重话都能被吓跑，哎，就是愁。 不过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身边的聪明人多，他想不到解决办法，他的那些兄弟们总该有一个能用上。 说行动就行动，当即打电话把兄弟们约出来吃宵夜。 “哥，什么情况啊，竟然想着叫我们出来撸串？”许彻是和姜桐一起到的，俩人看着关系缓和不少。 曹鸿岳长腿一伸，给他们勾了两把塑胶椅子，“坐，想吃什么自己点。” “好嘞，刚好我晚饭没吃饱。”许彻大大咧咧就要坐，被姜桐拉住，姜桐从风衣口袋掏出湿纸巾仔细擦干净凳子才让许彻坐，嘴里还阴阳怪气，“那可让我们许大少爷受委屈了。” 许彻讨好地笑着说：“没有说你厨艺不好的意思，那么一小块牛排，真的吃不饱啊。” “呵。”姜桐冷笑一声，“是呗，饿着许少爷了。” “哎哟我错了，你可别阴阳我了，听着难受。”许彻双手合十讨饶，“晚上的牛排特别好吃，红酒也巨好喝，我们明天还吃？” “别，又饿着你。” 许彻嘿嘿笑，“那你再给我弄个意面呗，你煮的意面也好吃。” 姜桐呵了声，没再说什么，不过从许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哄好了。 “你们……”曹鸿岳疑惑地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吗？怎么画风看起来和以前变了那么多。 许彻搓着大腿笑，“桐哥现在是我房东，他家不是离我公司近嘛，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太浪费，我租他的房子也能帮他减轻点房贷的压力。” “是呢，一个月两千块的房租可真多，包水电还要吃饭。”姜桐一边烫着碗筷，一边继续阴阳。 许彻狗腿子似的凑到姜桐身边，给他捶背捏腿，“嘿嘿，要不怎么说桐哥大气呢。” “哼，要不是看在你打扫卫生还算勤快的份上，早就把你扫地出门了。”姜桐言语中尽是嫌弃，烫好的碗筷却是先摆到许彻面前。 曹鸿岳笑，这两个弟弟现在似乎开启了新的相处模式，也挺好。 弟弟们终于休战，许彻跑过去点吃的，姜桐给三人的杯子里都倒上茶水，问：“岳哥，你突然叫我们出来吃宵夜，是有事吧？” 曹鸿岳也不绕弯子，点头，“是有点事想让你们帮忙给出出主意。” “私事？”姜桐抿了口茶，笑着问：“感情生活？” 曹鸿岳欣赏地看着姜桐，“不愧是心理医生，一猜就着。” 姜桐笑着摇头，“你工作上的事我也不懂，要商量也是找小彻，他是合伙人。能把我也叫上的，那就只能是私事，而且你自己都解决不了的私事除了感情方面，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岳哥，姜医生。”周放步履匆匆走过来，脸上胡子拉碴，眼睛通红，拉开凳子坐下，“你们先聊，我喝杯水。” “啪！”用筷子戳开塑料封膜，掏出茶杯，周放喝了大半壶茶才缓过来，瘫在椅子上，“渴死我了。岳哥，你这个消息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刚跨省抓了个人，把人送局里就过来了，但凡你早俩小时发消息我都来不了。” 许彻点完东西回来，瞧见周放的形象，调侃道：“哟，放哥，今天这造型可真够man的。” “嗐，别提了。”周放无力摆手，“出差小半个月，觉都没正经睡，哪有心思收拾。别说我了，岳哥今天有喜？” 除了一个和女朋友约会的陆同泽，曹鸿岳的智囊团算是到齐了，想起让他犯愁的前途未卜的感情朝周放伸出两根手指，周放非常上道，立马掏烟点火。 “怎么了哥？怎么还抽上烟了？”许彻算是几个人中间比较了解曹鸿岳的，他岳哥一般不抽烟，抽烟就是有事。 曹鸿岳用大拇指挠了下眉心，又抽了口烟，组织好语言，“你们都是我兄弟，我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今天把你们叫出来是想让你们帮我出出主意。” “就这？有什么你尽管吩咐就行。”许彻胸脯拍得梆梆响，作为他岳哥的头号迷弟，只要他岳哥开口，他必定全力以赴。 周放皱着眉问：“事情很麻烦？” “有点。”曹鸿岳点头。 周放默默抓了把豆子嚼，心情都不自觉沉重几分，曹鸿岳都棘手的事情，他就更加没有把握说能帮上忙了。 倒是姜桐一脸轻松，“岳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你的事，我们一起帮你分析分析。” “成！”曹鸿岳掐灭烟头，开始诉说自己的苦恼，“你们说说，我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战术？” 第81章 进退两难 智囊团三人组沉默好一会，才给出反应。 许彻激动得拍直桌子，“靠！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哥，我早就说你对清雅姐有意思，你还不承认！现在终于认了吧！” 要不是姜桐摁着，他还能跳起来，就这动静也足够引起别桌的注意，不停往这边看了。 “淡定点，又不是你自己找对象，这么激动做什么？”姜桐轻飘飘一句话就像扎在充满气的气球上的针，许彻一下子就蔫了。 许彻有点不能理解他的淡定，“你都不惊讶的吗？我哥有喜欢的人了哎！” 姜桐淡淡反问：“岳哥一个正常成年人，有喜欢的人很奇怪？” 理是这个理没错，但，“我哥谈恋爱哎，你看我哥这像会谈恋爱的人？” “不像。”周放嚼豆子的动作都欢快不少，“我觉得他就像个孤独终老的。” “滚！”曹鸿岳抬腿踹了他一脚，“老子都结过一次婚的人了。” “啧，我一直想不通前嫂子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周放一直很好奇曹鸿岳的感情生活，这样的活阎王真有不怕死的姑娘敢往上凑？ 烧烤送上来，曹鸿岳把烤鱼推到他面前，“吃吧，堵上你那张一开口就招人烦的嘴。” 周放也是真饿了，开始扒拉鱼肉吃，还让人给他配碗米饭。姜桐和许彻是吃过晚餐的，虽然许彻嚷嚷着没吃饱，这会儿心思全在他岳哥身上，烧烤都不那么香了。 曹鸿岳拿了串脆骨嘎嘣嚼着，“你们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题我会！”许彻举着一串烤羊肉抢答，“女孩子最喜欢鲜花包包口红，送这些准没错，当然珠宝奢侈品更好！” 话音刚落就遭到姜桐的嘲笑：“所以，你的工资都花这上头了？所以这么有经验。” 许彻连忙撇清，“哪有！听我同事讲的好不好！他追女孩可有一套，同事一年，我都见过他三个女朋友了！” 周放抽空插了一句：“渣男啊，那可千万别学。” “她好像不太喜欢鲜花，彭宇飞每次都捧着一大束玫瑰去找她，她从来没收过。”曹鸿岳认真分析，“奢侈品，公司现在还没有盈利，我也没那个闲钱，包包和口红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岳哥，我劝你三思。”周放急得一口饭都没咽下去，连忙阻拦，“女孩子的一个包可不便宜，清雅姐平常背的那个我听同事念叨过几嘴，是我们一年的工资的价位。口红倒是不算贵，但是据说色号能给你干懵，送不好还遭人厌，我同事就因为送错口红色号睡了一星期沙发。” 许彻刚想反驳，一个包几万块也还好吧，不过被姜桐抢先了一步，“我觉得清雅姐不是那种看重物质的人，比起那些外在的东西，一颗真诚的心和给她充足的安全感更重要。” “你这完全是渣男发言！”许彻完全不能同意，“你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得到，做梦都不能这么想吧？” 曹鸿岳沉吟着点头，“有道理，问题是她现在对我的态度太冷淡了，我对她示好对她表示关心，她是完全拒绝的。” 这才是最麻烦的部分，方清雅看着挺温婉柔和的一人，但其实刚烈坚硬得很，一旦被她列入拒绝往来户，就彻底没了回寰的余地，这也是他不敢冒进的原因。 周放吃了个半饱，不再狼吞虎咽，也拿了根烤串慢慢嚼，“不应该啊，上次吃饭的时候你们不是挺融洽吗？好家伙，我差点都以为你们老夫老妻好多年了。” 谁说不是呢，提起这个曹鸿岳就郁闷，明明方清雅都开始默认他的接近，谁知道赵齐的出现直接给他打到解放前，他冤啊。 智囊团三人组再次齐齐沉默，这运气，非酋酋长附身了吧。如果因为别的，他们或许还能帮忙出个主意，这个，确实有点棘手。 周放：“兄弟只能祝你好运了。” 许彻：“操！这些前任怎么一个个都不干人事？噢，现在想着要挽回了，早干吗去了？” 姜桐：“既然你都已经和前嫂子说清楚了，那就没什么，找个机会和清雅姐摊牌，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她真对你也有意思，就不会揪着这点过去不放。” “你不是吧？”曹鸿岳还没出声，许彻先否了这个提议，“清雅姐可不是一般人，她很敏感，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和亲近很难，要是我哥摊牌清雅姐还是介意怎么办？万一清雅姐因此更加疏远我哥怎么办？” “那就放弃了吗？”姜桐也不和他争辩，淡淡反问回去。 许彻：“……操！” 就清雅姐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为什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遇见他哥和前嫂子见面啊。虽然姜桐说得也有道理，与其让对方这么误会着，倒不如摊开来说，可问题是，万一清雅姐因为上次婚姻带来的伤害变得不愿意相信男人了呢！ 他哥现在就是进退两难！ 周放嚼着牛筋感叹：“感情这事也太他妈难了，老子宁愿天天出差都不愿意想这。” 曹鸿岳抹了下脸，沉声道：“我军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方清雅这个人我要定了，至于具体的作战方案，我再琢磨琢磨。” “是这个理。”周放跟着点头，“追个人而已，总不会比魔鬼周还难，岳哥，你加油！” 四个男人在喧闹的夜市坐了大半宿，主意倒是出了不少，却没有一个是合曹鸿岳心意的。 曹鸿岳手一挥，“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明天都还要上班，回吧。” 临走，许彻晃了下手机，“哥，我拉了个群，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帮忙的随时在群里说话！” “小彻可真有你的！”周放吭哧吭哧憋笑，也对曹鸿岳说：“岳哥，为了你的幸福，兄弟随叫随到。” 姜桐看了眼手机，笑着戳了下许彻，“你呀！走了，别明天早上又起不来。” 第82章 告白 因为曾经职业的原因，曹鸿岳对于手机的依赖并不大，智囊团离开之后，他又坐了会，直到掏手机结账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群组。群组名，岳哥追妻后援会。 曹鸿岳笑了下，这倒和他的智囊团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群里丢了个红包，追到之后再给你们补个大的。 红包已发出去秒没，领了红包还挺客气地留了回复：谢谢岳哥，祝岳哥早日追妻成功！ 最先发这句话的是许彻，其他几个不知道是单纯的懒直接复制的，还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也跟着发了这句。 约会中的陆同泽也跟着回了这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问：“兄弟们，什么情况？岳哥有对象了？” 许彻马上回：“清雅姐啊，我哥终于打算出手了，陆哥，一起来为我哥的追妻大业添砖加瓦啊。” 陆同泽：“方总啊，那不用帮，岳哥和方总那不迟早的事吗？” 许彻：“可以啊，陆哥，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好了！回头我哥一个龙心大悦，就给你升职加薪。” 陆同泽哈哈大笑：“还升职？把你哥挤下去我来当老大？” 许彻：“也不是不可以。” 曹鸿岳扬着嘴角按下语音键：“阿彻，你们公司下周的拓展训练，知道是和谁合作吗？” “不会吧，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许彻的声音里透着慌乱，“别啊，哥，我说错话了，您绝对是公司的一把手，谁也撼动不了你的位置！我永远拥护你！” 曹鸿岳笑着回他：“放心吧，哥哥绝对会好好关照你的。” 和兄弟们聊了一晚上，虽然没有给出具体的建议，不过曹鸿岳算是把大方向定了下来，还是按照原来的节奏走，一旦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坦白。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骨感的，方清雅对他的态度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疏离，甚至开始有意错开出门时间，就算见了面也是一个客气的点头。 曹鸿岳那个急啊，嘴里长了好几个燎泡，这么下去肯定不行，他得做点什么，不然就真没戏了。也顾不上会吓着人了，先告白再说，把心意直接摊开来，后面再慢慢哄都行，总好过现在。 终于心一横，挑了个下班的时间蹲守在楼道，直接把人堵门口，张口就是：“报告首长，我喜欢你，你要是也觉得我合适的话，就一起过日子吧，我别的不敢保证，肯定能给你和孩子一个家。” 方清雅明显被他吓了一跳，牵着孩子有点不知所措，方和泽也是一脸懵地看着他。 见对方不回应，曹鸿岳皱着眉头，原本就凶的脸看起来更像强抢民女的悍匪了，要是在大马路上被人看见肯定会报警的。 “我保证会像忠于国家忠于人民一样忠于你和我们的家，绝对不会出轨有外遇，走到外面我都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赚的钱全部上交，你给我留点烟钱和油钱就行。家里的活我都能干，孩子也交给我带，你只管享受生活。” 曹鸿岳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震得方清雅的脑袋嗡嗡响，脸上的神色复杂，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迟迟等不到方清雅的反应，曹鸿岳紧张得直吞口水，原本贴在两边裤缝的手也不由自主握成拳，在心里演练如何应对对方的拒绝。 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把人给弄哭了，还是那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活不往下落，看得他心口疼。 一双手无处安放，想给她擦眼泪，人眼泪又没掉，想把人抱进怀里安慰，立场不对又成了耍流氓，花言巧语也不会说，只能用干巴巴的语言来安慰：“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说，我再改改，千万别哭，哭坏了身子不划算。” 曹鸿岳第一次上战场都没有这么紧张，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等着对方的宣判，“我知道，我现在没钱没房，长相还不是你的理想型，但是我敢保证以后绝对不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不说大富大贵，让你们生活无忧还是能做到的。 要不你先别急着拒绝，给我个考察的机会行不行，如果到时候还是觉得不行我绝对不纠缠。” 认识这么久以来，这绝对是曹鸿岳话最多的一次，方清雅的内心拉扯半晌，终于憋着一口气问：“那你老婆孩子呢？” 方清雅的声音很小，小到要不是曹鸿岳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都听不见，就是这么小的声音却炸得曹鸿岳耳朵嗡嗡响，比刚打完一梭子子弹还炸耳朵。 ？？？他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方清雅那两包晶莹终于掉落下来，看着曹鸿岳的眼神让他心底一凉，“你知道我是怎么离婚的，我绝对不能容忍我的感情里有第三者存在，更不会去充当这个角色。” 方清雅带着孩子进屋，留下被一句话干懵的曹鸿岳在门口罚了很久的站，久到小区路灯都陆续亮起来，他才后知后觉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说她的感情里不能容忍第三者的存在，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也没有说不喜欢他。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我是有意思的！”曹鸿岳的激动压抑不住，开了群视频发泄，被正在食堂吃饭的周放翻白眼，“岳哥，容我提醒你一句，人意思是你们之间有第三者，你们，没戏！” “没有第三者，哪里有第三者？”曹鸿岳的嘴咧得老宽，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 “哥，我也觉得你有些过于高兴，高兴得连基本的分析能力都丧失了。”头号迷弟许彻都忍不住吐槽，“大概我们的立场不同，所以抓的重点也不一样，唔，好吃。” 许彻被姜桐投喂一块肉，眯着眼点头，给对方竖大拇指，又回到视频中来，“哥，难道你不好奇清雅姐问那个问题的前提吗？她为什么会问你老婆孩子？”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过如许彻说的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罢了，经许彻这么一提，陆同泽先骂了声，“前嫂子找过方总了吧？” 第83章 局势 曹鸿岳的激动兴奋消散下去，细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她们是见过一面，赵齐也说过是他前妻，但无中生有的孩子方清雅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她不是八卦的人，不可能去打听赵齐的事，只能是赵齐主动告诉的方清雅。 关键是，那次在门道里的简短会面俩人压根没有提起这个，那就是赵齐在离开之后又在别的地方找到方清雅说的。 “哥，你跟前嫂子提过清雅姐？”许彻一边摆碗筷一边问。 曹鸿岳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沉着脸，看起来吓人得很，“没有，我在电梯间和清雅说过几句话，她大概猜到了。” 那次见赵齐他都还没跟方清雅表白，怎么可能提到方清雅，就算在一起了，他也不打算用这个来刺激赵齐。只能是她自己猜到的，不过当时他和方清雅说话的时候，方清雅对他的态度已经疏远了很多，赵齐也没有什么反应，没想到赵齐来了这么一手。 陆同泽嘶了声：“前嫂子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难怪。”曹鸿岳自言自语，“难怪这几天清雅对我越来越冷淡，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了。” 周放打了个冷颤，“女人的战争好恐怖。” 许彻啃着排骨问：“哥，前嫂子的孩子真是你的？” “不可能。”曹鸿岳想也不想地否认，“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一团乱，每天累得沾床就睡，哪有心思干那事。” 许彻眼睛瞪得老大，“所以是前嫂子绿了你，还想用这个孩子来绑架你？” “不至于。”曹鸿岳摇头，“她找我那天没说过孩子的事，估计就是用来逼退清雅的借口。” “清雅姐就真信了啊？” 曹鸿岳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管她信不信，光是有赵齐这么个人的存在，都足以让她退缩，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和人争执。” 周放和陆同泽点头赞同，确实，他们见过，方清雅确实不擅长和人争辩。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啦？”许彻气得排骨都不香了。 一直没说话的姜桐不急不徐地说：“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相信岳哥，他能处理好的。” “不过岳哥，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姜桐开了瓶饮料放到许彻面前，“清雅姐的前夫来我们院男科挂过号，检查精子存活质量，貌似结果不是很好。” “操！”曹鸿岳捶了下桌子，他就说方清雅搬过来这么久一直也没和什么人来往，彭家人怎么突然想着要接乐乐回去住，原来是自己儿子不行了，这才想着孙子。 许彻也炸了，有钱人家的龌龊事他见得多，轻而易举就能想到彭家人下一步的算盘，“彭家人怎么那不要脸呢？” “什么个情况？”陆同泽和周放还在状况外，怎么好好的话题又转到方清雅和她前夫身上了？ 许彻咬牙切齿道：“如果彭宇飞真的不行了，彭家肯定要和清雅姐抢孩子的抚养权，依清雅姐那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必定吃亏。” “这是个好机会啊！”陆同泽挑眉，“只要彭家敢来，岳哥的机会不也就来了吗？所有情缘不都从英雄救美开始的？” “对啊！”周放拍着大腿赞同，“岳哥，这可是个机会！到时候方总又是感激又是感动的，还不得以身相许？” 曹鸿岳舔了下后槽牙，“别扯淡！” 行吧，就他这三个字，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人，他自然会照看好，但也绝对不会用这个来道德绑架方清雅，那就不是男人做的事！ 姜桐轻笑一声，打破这个僵局，“虽然目前局势看着是不太好，但只要岳哥立场坚定，且前嫂子的孩子不存在，那就都不是问题。至于彭家，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真要闹到法庭，我们奉陪就是了，我们这么多人呢，都是清雅姐的后盾。” “就算他彭家要走歪路子。”姜桐嘴角的笑容渐渐凉了下去，连着声音都带上些寒气，“那岳哥也不是吃素的。” 周放一向又糙又大大咧咧，和这位姜医生吃过几次饭，总是觉得和对方不温不火的性格不对路，俩人之间也只是点头之交，现在听了姜医生的这一番话竟然生出点热血来，“就是！见招拆招，我们这么多人呢，还怕解决不了这些？岳哥，就是干！需要兄弟们随时张口。” - 李云婉和方清雅有一阵没见了，这天李云婉约方清雅吃饭，为的还是周放的事。 事情也凑巧，李云婉又被父母押着去相亲，她不情不愿地去了，原本是打算和以往一样去露个脸就走，没想到对象竟然是周放！ “清雅，你敢信？小说都不敢这么编吧？所以说，我和周警官就是天定的缘分，这都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啊！”李云婉激动得一对大耳环直晃荡，方清雅都替她觉得耳朵疼。 “那你们有什么进展吗？” 一句话把李云婉摁得死死的，大耳环也静了下来，撑着下巴叹气，“没有，吃完饭他就躲着我，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问多了就说出差去了，有抓捕任务，让我不要再给他打电话。” “你就真没打了？”这不像李云婉的作风。 李云婉愁着脸说：“人都说了，再打扰他就成阻碍执法，够拘留的了。” 方清雅也是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有些傻眼，安慰都不知道从何开口。不过好在对方自愈能力挺强，自己就恢复了。 “没关系，反正是熟人介绍，他躲着我，我就上他家找他父母去。清雅，你给我出出主意被，第一次见家长我穿什么好？还有，准备什么礼物才不会失礼？” 方清雅瞪大双眼，头大得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人都那么躲着你了，说明真的对你没有想法，你这么热情反倒让人不喜。” “你的意思是，我得钓？”李云婉想了想，一拍掌，“对啊！男人对于送上门来的不屑一顾，越是得不到的反而越显珍贵，就这么办了！不愧是你啊，小绿茶！” 想通了的李云婉冲方清雅挤眉弄眼，“你和那位凶帅凶帅的邻居发展到哪一步啦？” 第84章 害怕 方清雅觉得无比心累，要怎么劝才能让对方明白周放是真的对她没意思，及时止损呢？ 不过照李云婉对周放的迷恋程度来看，至少目前是做不到的。算了，先让这姐姐冷静冷静也好，说不定过了这个新鲜劲儿她自己就放弃了。 李云婉冲方清雅挤眉弄眼，“你和那位凶帅凶帅的邻居发展到哪一步啦？” “我和他能有什么进展啊，就普通的邻居关系。” “哎，哎，哎。”李云婉戳她，“别把姐姐当傻子啊，姐又不瞎。” “真没有。” 李云婉嗤她，“你跟我说没有不算，你得摸着你自己的真心来说出这句话。你看看你今天的状态，神不守舍的，动不动就发呆。你没发现我一提起曹鸿岳，你反应就特别大吗？你以前可不这样。” 方清雅不再说话，垂眸，抠桌布。曹鸿岳后来又找过她一次，把和他前妻的事解释了一遍，结过婚又离了，和前妻之间没有过也不会有牵扯，不存在破镜重圆一说，孩子的事更是无中生有。 其实赵齐找到她跟她说孩子的事的时候她就没有相信过，曹鸿岳是什么样的人，经过这么久的接触她看得很清楚，如果赵齐真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不认，根本用不着赵齐找到她来说。 之所以会那么问曹鸿岳，不过是她实在没底，作为一个婚姻失败过一次的人，要再开启一段新的感情需要莫大的勇气。 她对曹鸿岳有好感，甚至在某些时候心动过，这些她都不否认。但她对于感情实在不太有自信，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经受一次失败的感情的打击，所以面对曹鸿岳的告白，她的焦虑情绪突然就涌上来，问出了那句她压根就没相信过的话。 “你也别有心理负担。”李云婉起身坐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语气轻松，“我也就开个玩笑而已，到底要不要和对方在一起决定权在你。作为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还有，如果有什么想说的，你随时都可以和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我……”尽管姜医生建议他多和朋友聊天，有心事也可以和朋友说，但是这对于长年独自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清雅来说，并不容易做到。 李云婉依旧揽着她的肩膀，歪着脑袋挨着她的，很亲密无间的姿势，“没有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心。清雅，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不用考虑别的任何外在的东西，只需要遵循自己的内心。” 方清雅眼眶发热，李云婉已经不止一次告诉她要以自己为先，也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朋友之间是可以倾诉的。 “我不知道。”方清雅轻轻说出这几个字，笑容中带着苦涩，“云婉，我有点害怕。赵齐是个很优秀的女人，自信漂亮优雅，谈吐也很有内涵，和曹鸿岳很般配，而且他们又有感情基础在，万一……” 李云婉不由跟着放轻声音，“你是担心他们会破镜重圆？” 方清雅揪着桌布点头，“如果见过赵齐就能理解我了，我要是男人肯定也选赵齐。”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啊？”李云婉气得一巴掌拍在方清雅后背上，“你不漂亮不优雅？你都不知道上学的时候是多少男生的女神？没有内涵？你现在去视频网站翻翻，好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拍卖师好吗？网友们怎么说的来着，看方清雅的拍卖不买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再说了，感情又不是做买卖按斤论两地称你有多少分量该配个什么样的人，感情是人心换人心，得两个人自己相处起来自在。” 李云婉安抚地拍着方清雅的后背，“曹鸿岳既然对你坦白，就说明他完全放下过去，不会再吃回头草。” “你怎么知道？万一呢，毕竟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方清雅现在非常矛盾，理智上她也知道曹鸿岳不是那种脚踩两只船的人，但她就是会忍不住往这个方向想。 “那不可能，曹先生就不是那种一边吊着前妻还一边追你人，那是渣男才干得出的事，曹先生绝对不会。” 方清雅没想到对方对曹鸿岳的评价会这么高，“你这么相信他？” “那必须的啊！毕竟是我家周警官崇拜的人，必须人品过硬！”李云婉理所当然地点头。 方清雅扶额，她已经无力吐槽了，好一会才幽幽说出一句：“我觉得你已经中了周放的毒。” 回程路上广播里的音乐突然中断，传来主持人略带急促的声音：“现在紧急插播一条通缉令：匡满生，男，湖城口音，出生日期1980年5月10日，身高176，中等体型，下颚较尖。通缉日期20xx年11月5日……简要案情：20xx年9月到10月，湖城发生强奸致死案3件，受害者均为年轻单身女性。经查，系匡满生所为。嫌疑人现已逃窜至我市，广大群众如发现该案犯行踪，请迅速拨打报警电话……” 另一名女主持接话：“提醒我市所有单身女性朋友主意安全，如非必要晚上不要单独出门，尤其不要去偏僻人少的区域。” 男主持：“当然，希望引起大家注意的同时也不要恐慌，我们市公安局的同志们会加强巡逻，保护广大群众的人身财产安全。” 这种新闻要是放在以往，她们都是听一耳朵就过，全市这么多人呢，哪里就那么倒霉会遇上，再说了，她们晚上也不往人少偏僻的地方去。不过大概是因为周放的关系，李云婉这次听得很认真。 完了还发出惆怅的感叹：“哎，我家周警官又有得忙了。” “这就成你家周警官啦？”方清雅忍不住调侃，“一共才见了三面，吃了两顿饭。” “才见三次面就吃了两顿饭，这还不能说明我们的缘分吗？” 方清雅无语，照这个逻辑，她和曹鸿岳天天见面，一起吃了不知道多少饭，他们岂不也是天注定的缘分？ “你真认定周放了？非他不可？” “那必须啊！”李云婉理所当然地点头，语气十分笃定，“他就是我想要的人！” 得，不管怎么说，李云婉都认定了周放。嗯，认定的事情就要死磕到底，这是李云婉的风格。 第85章 私人安全顾问 原本以为冷了对方几次以后就会知难而退，但是方清雅早上一开门就看见了站在楼道里的曹鸿岳。 “曹伯伯早！”小迷弟方和泽欢快地打招呼，鞋子都没拉好就扑了过来。 “早啊，小乐乐！”曹鸿岳一把拎起小朋友，一只手抱着人，另一只手帮小朋友拉好鞋子，方和泽发出清脆的笑声。 方清雅抿了下唇，“乐乐，下来，我们该去幼儿园了。” “噢，好！”方和泽答应得不情不愿，“曹伯伯，我要去上学了，再见！” 曹鸿岳在他的小书包上拍了下，“伯伯送你。” “真的吗？好哎！”方和泽惊喜欢呼，完了还不忘看向妈妈，乌黑晶亮眼睛里满是期盼。 不等方清雅开口拒绝，曹鸿岳又说：“最近有嫌疑犯逃窜到本市，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这段时间你要出行都叫上我。放心，别的我什么都不说，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就当请了个安全顾问，行吗？” 见她迟迟不点头，曹鸿岳把语气放得更软，甚至带着些恳求，“清雅，别让我担心，好吗？” 方清雅终于点头，不过随后说出来的话差点让他吐血：“那你回头发一份雇佣合同给我，我们按正规流程走，我会按合同价格给你付费。” 曹鸿岳沉默几秒，无奈点头，“成，你什么时候方便直接去公司签吧。” 虽然方清雅去公司的次数不多，但是全公司上下对她还是非常熟悉的，毕竟公司是个和尚庙，除了护士小姐姐和出纳小妹妹就方总是第三个女性成员，还长得漂亮又温柔，是见一次就忘不了的那种。 “方总好！” “方总，您来啦？” “方总！” 刚好一队人从楼上器械室下来，一个个都吼着跟方清雅打招呼，她的受欢迎程度比曹鸿岳这个正牌老板都高。 方清雅跟着曹鸿岳上了楼，进了他的办公室，曹鸿岳招呼她坐，自己转身去了财务室，“小覃，把你的水果零食饮料什么的贡献点出来，拿我办公室来，自己报账。” “好嘞！”覃笑笑动作迅速，很快捧着一堆零食往老板办公室跑，这可是老板第一次用水果零食来招待客人，她可太好奇了。 进了办公室，老板不在，只有一位漂亮优雅的小姐姐坐在沙发上，哇，老板这次的客户竟然是个小姐姐！ “您好，我是公司出纳小覃，这里有些水果零食您可以边吃边等，还有，这个饮料不知道您喝不喝得惯，要不我去给您泡咖啡或者茶？” 小覃的语速和她动作一样快，叭叭叭，简直是连珠炮。 “谢谢你，这些就很好。”方清雅笑着道谢，“辛苦了。” “啊，没有没有，这都是应该的！”小覃连连摇头，天呐，这位姐姐太温柔啦！笑起来真好看！ “那您先坐，我们曹总很快就来，如果您还有别的需要可以去财务室叫我。” 方清雅有些疑惑，问：“你还要兼职办公室招待客人的事？” “啊，没有。”小覃很喜欢这位没有一点架子的客户小姐姐，“公司很少有女性客户，办公室也都是些大老爷们，大概曹总怕他们招待不周，这才临时叫我过来的。” “哦，那不会打扰你工作吧？” “不会，财务室人手够，这么一小会不影响。”小覃笑得更灿烂了，小姐姐人美还体贴还多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方清雅笑着点头，“那就好，上次我体验了一下，你那个工作可不轻松。” “啊，还好，吧。”覃笑笑有点懵，小姐姐体验过她的工作？可她不是公司客户吗？ 她们说话间，曹鸿岳回来了，还带着公司法务，覃笑笑见老板回来很有眼力见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曹鸿岳替俩人做了介绍，法务王律师难得地愣了下，不是说见客户吗？怎么是方总？虽然他还是第一次见方总本人，但作为公司法务，对于方总这个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的。 “你把合同细节跟方总对一下，没问题就签吧。”曹鸿岳心塞得很，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王骥南迅速恢复专业，递上还热乎的合同，“这是我们公司私人安全顾问的合同，请问方总有指定的保安人员吗？需要服务的时长大概是多久？” “我，一个月。”曹鸿岳觉得嘴里的燎泡又多了几个，回头去找市场部的张经理要点凉茶来喝才行。 方清雅点头，“对。” “好的，那么接下来我为您解释一下合同内容。”王骥南一边专业地解说，一边腹诽，这两位老总玩的哪一出？还是说公司已经正规到连自家人都必须按流程走的高度？ “我们公司的私人安全顾问按照保安人员的等级收费也不同，像曹总这个级别的话，一个月是这个数。” 方清雅看着那串零，点头，“应该的。” 毕竟对方还挂着市公安局特警特邀教官的身份，这个价位确实算公道的。 王骥南吐了口气，有钱人就是会玩，脸上笑得温和，“如果没有疑义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了，合同即签即生效，接下来一个月曹总就是您的私人安全顾问，我们公司会为您提供专业的安全保护。” “好的，辛苦了。”方清雅在甲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曹鸿岳心更累了，“叫财务过来开票。” 财务来得很快，跟着财务经理的还有出纳小覃，财务经理郭成义见了方清雅也小小惊讶了一下，“方总？” 这间办公室也没有别人，所以曹总的客户是方总？ “您好，辛苦您跑一趟。”方清雅笑着跟郭经理打招呼。 郭成义笑着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您稍等，我们很快就办好。” 跟过来的出纳覃笑笑：方总？和他们公司那个总活跃在同事们口中的方总同姓呢。 所有手续都办清楚，方清雅正打算走，陆同泽端着大茶缸踱了进来，“老曹，听说你接了个单？哎，是哪位富豪点了你这尊大佛？” 第86章 老曹的追求失败了? 曹鸿岳正跟这儿气不顺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让他出气，“你最近是不是练少了？看看你那啤酒肚。” “我……”陆同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还怀疑地用手摸了下，这不还是梆梆硬的腹肌吗？ 曹鸿岳起身，“从今天开始，一个月的时间，我出任务，公司你多盯着点，训练也别落下，我回来会检查。” “啊，行！”陆同泽也不是真的来打听客户消息，他只是好奇竟然有人点名了公司最高等级的曹鸿岳做私人安全顾问，这个价格可不便宜啊。 送走两位老板，陆同泽继续端着他的大茶缸往自己办公室走，看见尽头的财务室的门，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走了过去。 “老郭，老曹的客户是哪家富豪？” 郭成义呵呵一笑，“咱们方总。” “方总？”陆同泽仔细想了想，“最近公司接触了新客户？还是老客户介绍过来的？” 郭成义知道他想岔了，憋着笑补充，“我们公司方总，方清雅，方总。” “方……啊？”陆同泽眼睛瞪得老大，“方清雅？你认真的？” 郭成义点头，“我也觉得纳闷。” “这……”陆同泽满脑袋问号，“这俩，闹的哪出？” 曹鸿岳不是在追求方清雅吗？他们又是邻居，就算要保护也是捎带手的事，至于弄这么正式么？除非…… “噗！哈哈哈哈！”陆同泽仰天长笑，老曹啊老曹，你也有今天！这么做肯定是方清雅的决定，所以，老曹的追求失败了？ 郭成义虽然觉得两位老板之间的操作有点迷惑，但也没有这么夸张地好笑吧？ “没事，没事，你们忙。”陆同泽笑得嘴都合不拢，不行，他得去群里跟兄弟们分享一下这个消息，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今天老曹追妻成功了吗】群，陆同泽的一条消息瞬间炸出所有人。 姜桐：清雅姐为什么要请安全顾问？彭家找她麻烦了？ 许彻：？？？公司这么正规的吗？自家人保护自家人都要钱的？ 周放：最近有大案啊，一个强奸犯流窜到本市，专挑单身年轻女性下手，我这儿都忙疯了，估计方总也是因为这事请的岳哥。 许彻：！！！这么吓人的吗？我得告诉我表妹，让她最近回家住。 姜桐：所以，岳哥这是追妻失败了？ 陆同泽：终于有人发现华点了！ 许彻：啊？为什么这么说？ 陆同泽：这不很明显吗？方总拒绝了老曹，老曹想保护她，她又不想占老曹便宜，干脆就公事公办咯。 许彻：这就说得通了，清雅姐真的不会平白受人恩惠，当初签股份协议的时候她就放弃了很多好处，主动要求责任平摊。 周放：那岳哥不得郁闷死？ 陆同泽：可不，刚才还呲我呢！ 许彻：同情我哥，清雅姐虽然看着温和柔婉，但真的不好接近，不是那种能轻易交心的人。 陆同泽：老曹的追妻之路漫漫啊。 姜桐：也不一定，毕竟岳哥是清雅姐的第一选择。 回答姜桐的是一排整齐的问号，这跟曹鸿岳追妻有什么关系？ 姜桐：就算为了安全起见清雅姐必须请安全顾问，但危险系数并不算高，你们公司那么多保安可供选择，她为什么想都不想直接选了岳哥？ 许彻：对啊！我哥的出场费可不低！ 陆同泽：你的意思是，方总潜意识对老曹有依赖？ 这就能说通了，虽然方清雅理智上想要和曹鸿岳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但一个人的潜意识还真不是理智能控制的。 许彻：所以，我哥还是有希望的对吧？对吧！ - 签了合同之后，曹鸿岳就正式走马上任，成了方清雅的贴身保镖，车接车送，方清雅去公司上班，他就在楼下车里等，连去超市买菜他都跟着。 公司同事纷纷开她玩笑，“清雅，你老公好体贴啊，天天接送你上下班！” “清雅，你老公是做什么职业的啊？眼神好犀利。” “清雅，清雅，你老公好帅好有型啊！我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见男人能把西装穿得这么帅！” 方清雅：…… 她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的，好在大家也只是八卦一下而已。 不过，对此，最高兴的是方和泽，每天都有曹伯伯接送他！ “妈妈，明天是星期六，你带我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方清雅抱歉地对儿子说：“对不起啊乐乐，妈妈马上要上拍卖会，这个周末可能都没有时间带你去游乐场。” “没有关系的妈妈。”方和泽倒是一点都不失望，“你去上班吧，我可以跟曹伯伯玩。” 曹鸿岳把着方向盘，点头，“对，你忙你的，把你送到公司我可以带乐乐去玩，等你下班再来接你，如果中途要出去的话给我打电话。” “也没有那么要紧吧？”方清雅总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这都小半个月了，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曹鸿岳显然不同意她的观点，“在嫌犯没有抓捕归案之前都不能放松。” 虽然从概率学上来说，方清雅碰上嫌犯的几率不大，但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几率，他都不想让它发生。 行吧，方清雅安慰自己，反正合同都签了，钱也付了，他们现在是普通的雇佣关系。 “等下我们是直接回家，还是去超市？” “去超市吧。”现在家里有阿姨在，基本上不需要她自己买菜，但一些生活用品还是得去超市补。 去超市方和泽也高兴，和曹鸿岳俩人一个推大推车，一个推小推车，又都穿着西装，回头率还挺高，方清雅甚至都能听见议论声：“哇，你看那一家子颜值都好高呀！” “嘤嘤嘤，小朋友好漂亮，好可爱，想捏。” “亲子西装也太帅了吧，父子俩的仪态好好，妈妈也漂亮，这是什么神仙家庭啊。” 方清雅转头去看身后的一大一小，俩人同时看向她，眼神里都带着询问，动作神情如出一辙。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心里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耳濡目染？乐乐真的和曹鸿岳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 第87章 挫败 给家里补了不少东西，一家三口，啊，不对，三个人都提了不少，一路上都是方和泽和曹鸿岳说话的声音，方清雅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曹伯伯，我们什么时候去玩真人cs？” 曹鸿岳提的东西最多，也最重，看起来却是最轻松的那个，他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撸方和泽的脑袋，“等不及了？再等等，大概明年春天。” “啊？还要等那么久啊。” 曹鸿岳失笑，“我们可以先去训练场把战术动作练好，等明年cs场馆开放就能更好地体验。” “哦，那好吧。”方和泽乖乖点头。 方清雅听出点门道来，“公司要开拓新业务？” “对。”曹鸿岳走在前面按下电梯，“团队拓展训练和军训市场也很大，我们在郊区那边租了五十亩地，专门用来做这个，顺便弄了个真人cs的场馆。”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他们等电梯的时候，陆续来了不少其他邻居，曹鸿岳只能打住话题。等电梯的邻居都下了才继续，“这只是第一步，后续我还打算建一个射击俱乐部，拓展、军训、游戏、再弄个军事展厅，都放在一起，我打算花三年时间把那边建成一个专业的国防教育基地。” 虽然方清雅对这些不怎么了解，但方和泽的幼儿园是进行过军事训练的，场地非常有限，设计的动作甚至都没有方和泽在公司训练场的专业。 从曹鸿岳的描述来看，他想打造的不管是从场地还是人员，都是专业级别的，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很有前景。 “听起来很不错。”方清雅真心觉得，曹鸿岳退伍真的是一种损失，他在这个方面真的算专家，难怪市局特警队一再上门邀请他去做教官。 曹鸿岳自己在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怎么样，但是被方清雅这么一夸，他瞬间觉得自己的决策太过英明！ “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可以一起去看看，现在大概雏形已经定下来，预计明年二月份全部完工，三月底，最多四月初就能正式投入使用。” 方清雅没有拒绝，她确实也有些好奇，未来的国防教育基地到底长什么样，“过段时间吧，我过两天有……” 方清雅的话在看见楼道里那个人之后停了下来，转头看了曹鸿岳一眼，抿唇，不再说话，径直走到自家房门前开门。 曹鸿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不是和赵齐说清楚了吗？怎么又找上门来了？“清雅，我……” “东西你放地上就行，我让阿姨来拿，你忙去吧，我晚上不出门。”方清雅说完这话就往屋里走，甚至都没多看曹鸿岳一眼。 曹鸿岳挫败地呼出一口气，把手里的大袋小袋放在玄关处，叫住方和泽，“乐乐，如果妈妈要出门你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放心吧曹伯伯，我记着呢！”方和泽用小拳头敲了下胸口，给他一个放心的表情，逗得曹鸿岳轻笑一声。 曹鸿岳朝屋里看了眼，不见方清雅的身影，应该是在整理买回来的东西，拍了下方和泽的后背，“行了，回去吧，伯伯去处理点事，记得千万不要让妈妈一个人出门。” “嗯！”方和泽重重点头。 看着房门关上，曹鸿岳才起身，面对赵齐，“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们不会有可能的，你也不用再找清雅，现在是我在追求她，她还没答应。” “鸿岳，她不答应你正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赵齐脸上的欣喜很明显，“你要是喜欢孩子，我现在就可以开始调理身体备孕的！” “赵齐。”曹鸿岳觉得和女人讲道理真的很难，她们好像只陷在自己的逻辑里，你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得通。“这话如果放在半年前或许还有用，但是现在晚了，我已经喜欢上别人，没有办法再回头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们才离婚一年都不到啊。”赵齐眼神里透出脆弱和受伤，“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呢？” 曹鸿岳真的觉得脑袋疼，他宁愿武装十公里都不想和前妻掰扯离婚之后能不能喜欢别人的问题。 “赵齐，离婚是你先提出来的，我劝过你，也挽留过你，你还想要我怎么做？被你甩了之后还得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 曹鸿岳烦躁得想抽烟，但不管是口袋还是家里都搜不出一根来，只能原地喷粗气，“赵齐，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你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鸿岳，离婚的事确实是我的错，我现在知道错了，你真的不能考虑考虑吗？我不比她差吧？” 曹鸿岳在心里背了好几遍军队保密守则和条例，才压下心中的烦躁，耐着性子和对方沟通，“没有可能了赵齐，你以后都不用再来找我，也不要去找清雅，别把局面弄得太难看，太掉价。” 方清雅捧着拆出来的床单塞进阳台的洗衣机里，不停往窗外张望，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形和走在他前面的女人。 方清雅垂眸，按下洗衣机按键，嘴唇紧抿，她为什么要在意呢？就算他们破镜重圆了也正常啊，毕竟他们是有感情基础在的。 强迫自己离开阳台，闲着心里发慌，干脆去了浴室拿起马桶刷开始刷马桶，一边刷一边想，男人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鬼，说得再好听又怎么样，还不是前妻勾勾手指头就跟着走了？ 阿姨见了她的行为瞬间慌了，“哎哟，清雅，怎么能让你自己来刷马桶呢？马桶我都是隔天刷一次，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干净我改成天天刷。” “不是的阿姨。”方清雅也没想到阿姨会误会，“我只是想找点事做，没有说你做得不好的意思。” “哦哦，这样啊。”阿姨松了口气，“别做这个了，邻居送了点山楂给我，要不你帮我处理一下那个，晚点给你和乐乐做山楂糕吃。” 阿姨从她手里拿走马桶刷，推着她往厨房走，“你们年轻人工作压力大我很能理解，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吃了就开心了。” 第88章 最近和方总有进展吗? 方清雅有时候觉得她大概是从小到大没能体会到母爱，现在但凡哪个女性长辈对她好些，她都会想，会不会这就是母爱的感觉？ 就像现在，阿姨在她耳边唠叨办法总比困难多，遇到困难就想办法解决困难，总会过去的。 方清雅很认真地听着阿姨关心的唠叨，一边用勺子挖掉山楂的蒂，再掏出籽，放进小盆里备用。方和泽有样学样，也拿个小勺子掏得认真。 - 十二月初这场拍卖会是今年最后一场，一共三天，方清雅主持的是第二天的晚场，拍品比上次少，但是单件的价格比之前的场次都高。 金盾保安服务公司和富佳拍卖公司签订了长期安保服务合同，但是这次曹鸿岳有任务在身，总负责的担子就交给了陆同泽。 陆同泽正巡查各个执勤点，迎面遇上从会场出来透气的西装革履的曹鸿岳，“哟，老曹，今天这一身挺帅！” “工作服，中看不中用。”曹鸿岳扯了下领带，“捆得难受。” 陆同泽哈哈大笑，“帅的！我看见好多女孩偷偷看你。” 完了又小声八卦，“最近和方总有进展吗？”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曹鸿岳就心塞，“前天赵齐又来找我，被清雅撞个正着，要不是还在合同期，估计今晚都不会让我送。” “这倒要感谢方总公事公办了。”陆同泽深表同情，“话说前嫂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你不是说和她讲清楚了吗？” 曹鸿岳重重咬了下后槽牙，“谁知道，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说后悔了想重新开始。” 这个时间来参加拍卖的宾客都已经就座等待开场，基本不会有什么状况，安保任务也相对松快些，陆同泽闲聊起来也没有负担。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方清雅对他的态度原本已经缓和不少，昨天见了赵齐之后又变得冷淡。该说的他都和赵齐说了，对方还要找上门他也没有办法，这要是个男的这么纠缠他有的是办法解决，偏偏对方是个女人。 曹鸿岳指着结痂的嘴角，“嘴里一口燎泡，都烂到外面了，把凉茶当水喝都不管用。” 陆同泽深深赞同周放的一句话，女人的战斗真的恐怖。 会场里响起方清雅温柔的声音，拍卖开始了。 曹鸿岳随着声音往里看，虽然离得远，但他视力好，把主持台上的方清雅看得清楚。她在台上优雅从容带着专业和自信，报价速度又快又准，声音不大，但节奏把控得很好，总能恰到好处地刺激大家的竞拍欲。 “方总的进步惊人啊。”陆同泽赞叹，“一分来钟就成交了三件拍品，平均每件三十秒不到，风格也成熟不少。” 之前许彻放过方清雅的拍卖视频，那时候的拍卖虽然也进行得很顺利，但远没有现在的游刃有余和快节奏。 曹鸿岳一瞬不瞬盯着台上，“她本来就很优秀，被耽误了而已。” “啧。”陆同泽恨不得把现在的曹鸿岳拍下来给周放看，当年让他们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谈起恋爱，不，这还没谈恋爱呢，充其量只能算单恋，这副痴汉相，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方清雅槌子落下，又成交一单。曹鸿岳收回视线问：“你呢？和女朋友定下来了？” 说起女朋友，陆同泽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上次缺席你的宵夜就是去了女朋友家。” “见父母了？”曹鸿岳讶异，“这就算定下来了？那你打算在这边买房，你父母呢，接过来还是？” 陆同泽笑得跟二傻子似的，“不愧是有经验的人，问的问题跟我老丈人一样儿一样儿的！” “去你的！”曹鸿岳郁闷了这么多天总算听见一个好消息，嘴一勾扯到嘴角的伤，嘶了声，“要结婚的话，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你说得没错。”陆同泽点头，“我和父母商量了一下，他们都支持我在这边买房，说人家养大一个闺女不容易，离父母近点是应该的，家里有我姐，再者现在交通也方便，他们想过来也随时能来，这些都不算问题。” 曹鸿岳勾起嘴角拍了下陆同泽的肩膀，“买房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帮你想想办法。” “够的。”这个话题是说到了陆同泽的心坎里，眼睛放光，“手里的钱付个首付不成问题，我姐还说给我出装修的钱，我女朋友和她家里都不让，说我都为她留下了，不能再让家里出钱。” 陆同泽很嘚瑟，似乎憋了很久，总算找到机会炫耀，曹鸿岳笑出声来，“不错，遇上个好岳家。那我也努努力，把公司办好，争取等你结婚的时候荷包更鼓些，底气也足些。” 作为公司副总，陆同泽对于公司的状况还是很清楚的，一家才起步的保安公司就能做到他们现在这个程度还扩大规模，这个成长速度是相当之快。 陆同泽也哈哈笑，“那我可等着了，我明年十一结婚，那个时候应该能拿到不少奖金？” 曹鸿岳的能力陆同泽再清楚不过，当初曹鸿岳向他递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答应过来。来之前还以为只是一家小型保安服务公司，做一些小区和写字楼的保安服务，没想到对方把规模整这么大，还走的高端路线。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曹鸿岳，虽然公司才起步，现在的业务量已经上来，而且口碑非常好。 最关键的是，他的魄力和长远目光不是谁都比得上的。照道理来说，公司才刚起步，虽然成绩不错，但稳定发展才是现阶段最应该做的事情。但是他不，他马上扩充新的业务，打造全市乃至全省第一家国防教育基地！ 好家伙，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公司高层都惊呆了，这也太大胆了些！大家都觉得这个想法是非常好的，但是不适合现阶段实施，怎么也得过两年，等公司根基稳了之后再考虑。但是他不，当即拍板，把工作分配下去，轰轰烈烈就是干！ 更让人服气的是，新基地那边现在还在建，就已经有不少单位来咨询预约基地开业后的拓展训练。 “问题不大。”曹鸿岳淡淡点头，同时会场里传出来清脆的木槌敲击的声音，伴随着方清雅大方的“成交！” 第89章 小老弟 晚上十点，拍卖宣告结束。七百件拍品，四个小时，方清雅又打破了自己的纪录。 曹鸿岳跟着进了休息室，见到了廖经理，廖经理笑得见眉不见眼，“哟，小曹来接清雅啦？今天晚上你家清雅可不得了，七百件拍品只花了四个小时，总价还超出了公司预估的百分之四十！” 曹鸿岳笑着道谢，“多亏了师父的栽培，清雅常常说跟着师父您学到了很多，不然进步肯定没有这么快。” “哈哈，是她自己聪明，一点就通！”没有人不喜欢被吹捧，就算知道曹鸿岳是拍马屁，廖经理依旧笑得合不拢嘴，“今天晚上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再回公司上班。我也走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方清雅张了张嘴，解释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师父再见。” 待廖经理离开之后，曹鸿岳半蹲到方清雅面前，“腿疼不疼？我帮你捏捏吧。” “不用。”方清雅侧身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虽然经过四个小时的站立腿还是有些浮肿酸痛，但是跟那次十个小时的拍卖比起来好很多，而且她已经有了经验，穿了一双很舒服的平底鞋，站立的时候也会不停变换姿势交替放松双腿。 曹鸿岳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之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收了回去，起身道：“那我们是现在就回去，还是再休息会？” 依照以往的经验，越休息就越不想动，还是趁着懒劲没有上来之前回去，“我去个洗手间。” “行，那我在电梯口等你。” 方清雅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有些意外他没有提出要跟着。这段时间她狠狠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贴身安保服务，只要是出了家门曹鸿岳必定跟在身边，哪怕是晚上下小区陪方和泽活动。 当然不是曹鸿岳松懈，而是他有足够的自信，现在整个酒店都布置了他们的人，而且所有人都认识她，不可能会让她有事。 今天晚上彭宇飞也来了，还收获不小，总共拍下五件藏品，这会儿正被几个中年男人拉着聊天。 “小老弟，你看着眼生啊，第一次来拍卖场吧？” 彭宇飞还带着竞拍带来的刺激和兴奋，正迫切需要跟人交流，“是，第一次来，还挺刺激。” 男人们都哈哈大笑，一个戴眼镜的瘦个男人点头，“这就是拍卖的魅力，不过今天晚上的拍卖师确实蛮会带节奏。” 另一个胖胖的男人说：“老张你出国了大半年不知道，这位是富佳拍卖公司的新拍卖师，没主持几场拍卖，却是每场拍卖都比前一场精彩。” “是。”手里盘着串的男人附和，“这个拍卖师进步是真的快，难怪富佳这么重视。” 彭宇飞那个爽啊，你们夸的那个，哎，那可是我的女人！“不瞒哥哥们说，我就是为了这个拍卖师来的。” “哈哈，小老弟想法不错。”男人们调侃，但是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就跟追星一个道理，看着好看谁都喜欢，但真要上手去追就不太现实了。 见男人们不信，彭宇飞抬高嗓音，“真的，那是我老婆！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这些破烂玩意凭什么值这么多钱，我就是想多拍几件给她提提业绩。” “你老婆？”盘串的男人明显不信，“那你直接把这钱给她不更好？” “嗐！”彭宇飞讪讪道：“这不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吗，她脾气倔，非得离，我这不想办法重新追求她吗。” “哦。”男人们齐齐起哄，神色暧昧，脸上带着迷之微笑，“小老弟手段高明啊！” “祝小老弟早日实现愿望啊。” 彭宇飞哼着小曲从会场出来，正好遇上准备离开的方清雅。彭宇飞刚刚才被狠狠吹捧一番，现在正飘呢，见了方清雅不得邀一下功？ “清雅，我今天晚上拍了五件！” 方清雅没打算理他，迈着步子往旁边绕。 “清雅，你拍卖是不是特别累啊？下次我还来拍好不好？我多拍点你也能早点下班。” 这话说得，你怎么不说直接包场？那她就不用上班了。真是搞笑，看把旁边保安憋得。 面对方清雅的不理睬，彭宇飞也不恼，横跨一步挡住对方的去路，“我是不是今晚拍得最多的？刚刚那些藏友还夸我实力雄厚呢。” 方清雅很无语，都三十的人了，不能成熟点么。“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别人是夸你还是场面话你听不出来？” 她现在还没达到廖经理那种级别，拍卖的物品价值相对也没有那么高，他五件拍品的总价值还没人一件的零头高，也好意思在这里吹嘘。 “当然是夸我啊！”彭宇飞很显然把别人的场面话当了真，还很沾沾自喜，“你不是喜欢画吗？我今天晚上拍的画全送给你啊。” 方清雅真的无语，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彭宇飞这么不聪明呢？“我不喜欢画。” “你怎么就不喜欢了？我记得你有几幅画你宝贝得很的，而且这几幅花了我几十万呢。” 方清雅不想跟他解释，那几幅画是朋友送的，虽然是交集不多的朋友，但总归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她自然要珍惜，跟金钱无关，可惜对方不明白这个道理。 退一万步讲，要真论价钱的话，她不得更看不上他拍的那几幅？毕竟窦青稚送给她的那几幅画里，就她送给楚汐的那幅尺寸最小，被李云婉叫做豆芽的《春之苗》都值几十万。 “你拍下来的就好好收藏吧。”方清雅实在不想跟他在这里掰扯这些。 “那不行，今天我就是为你来的，那几幅画也是买给你的，我又看不懂留着也没用。” 方清雅被缠得失去耐性，原本最近心里就不畅快，是她一直压制着，这下彻底被彭宇飞给激发出来。 “彭宇飞，你那么多女朋友，随便送给谁都行，如果实在不知道送给谁，那就雨露均沾每人一幅好了。” 她现在很累，只想回家休息。然而对方完全没有让路的打算，依旧堵在她面前，脸上带着他觉得最帅最有魅力的笑，“老婆，你吃醋了对不对？你果然还是对我有感情的！ 第90章 你不会还想和他复合吧? “你放心，我跟她们都断了，我以后绝对不乱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彭宇飞越说越激动，甚至要上手拉方清雅。 旁边的保安吃了半天瓜，眼见方总要吃亏，那还能忍？一个跨步上前挡在方清雅面前，逼得彭宇飞后退一步，“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您的举止。” “我和我老婆说话，用得着你管？”彭宇飞一个富二代自然是看不上一个小小的保安，对保安的语气不客气得很。 “彭宇飞，我们已经离婚，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骚扰，如果我报警的话你是要被拘留的。”方清雅声音清冷，她是真被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弄得心烦。 “警察才不管这些家务事。”彭宇飞觉得在外人面前被拒绝，面子上过不去，又不好对方清雅发脾气，他妈可严厉训斥过他，不能得罪她，于是把气全撒到阻拦他的保安身上，“你一个看门狗算个什么东西，还不给我让开！” “彭宇飞！”不等保安做出反应，方清雅从他背后走到彭宇飞面前，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厌恶，“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没学过要尊重他人吗？” 方清雅不善争辩，这些已经是她能说出口的最激烈的用词。 “你吼我？”彭宇飞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这还是那个当面抓住他和别的女人接吻都没说一句重话的方清雅？“你为了一个保安吼我？” “方清雅，你以前可不这样。”彭宇飞觉得很受伤，“是不是你已经和那个保安在一起了？所以爱屋及乌看所有的保安都像看亲人一样？一个保安而已，那点可怜的薪水连给你和孩子一个稳定的生活都做不到吧？也值得你这么重视？你以前不是总说要给乐乐最好的吗？那你放心让他跟着一个保安？难道你让乐乐耳濡目染长大以后也当个保安？” 林子豪站在方清雅身后很想翻白眼，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职业歧视？保安怎么了？保安不也是正经工作，靠劳动赚钱？再说了，他们老大那可不是普通保安。 “彭宇飞，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看不起底层劳动人民，其实在你心里也一直这么看我的对不对？所以才会一边敷衍我，一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方清雅是最怕被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的，现在却被逼得顾不上旁边还有人，直接撕开对方的虚伪。 “反正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个靠四处兼职养活自己的打工妹，不管你嘴上说得有多么好听，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就认定能被你看上是我的荣幸，我该感恩戴德。你高高在上，根本就不会尊重别人，就像你现在一口一个保安地称呼别人。” 方清雅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冰冷，“被你口口声声叫保安的人他有名有姓，他叫曹鸿岳，他是保安没错，但人文凭甩出来吓死你！你不是怕乐乐跟着他会没有前途吗？那你可能不知道乐乐从他那里学到多少，又在他身上获得多少快乐和安全感，这些，你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有给过他一点吗？” 彭宇飞被这一连串的信息冲击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那个名字总给他一股熟悉感，曹鸿岳，这个名字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直到方清雅提起乐乐，他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乐乐口中的曹伯伯！他还以为这个曹伯伯是乐乐兴趣班的老师，没想竟然是那个保安！ “再说到你那可笑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如果你不是出生在彭家，你能有什么成就？你凭什么看不起别人？就现在站在你面前，被你辱骂的这位同志，他也曾经是为保家卫国流过汗立过功的！”方清雅捏着双拳字字铿锵，“现在，请你向他道歉！” “方清雅，你现在竟然向着外人？” “道歉！” 面对方清雅的坚持，彭宇飞也无可奈何，只得不情不愿地朝保安道歉，“好了，我现在已经道过歉了，清雅，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冤枉，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你……” “彭宇飞，你是忘记我上次说过的话了吗？” 突然的一道声音打断他打断话让他很不爽，“你他妈……” 彭宇飞的话随着见到来人之后如被突然掐住喉咙的鸡，戛然而止，他突然觉得手腕有点疼。 “我上次警告过你，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曹鸿岳不急不徐，一边说话一边脱西装，甚至还活动了一下脖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敢？”彭宇飞双腿发软，扯着嗓子威胁，“你动一个试试？我不仅让你丢了工作还能把你送进去！” 曹鸿岳嗤笑，“就这？” 把脱下来的外套递给方清雅，开始解衬衣袖扣，“我倒要试试看，你是怎么弄丢我工作并把我送进去。” “你！”见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害怕，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恐怖，像要生吞了他似的，彭宇飞没有勇气再待下去，“等着！” 彭宇飞脚步慌乱地离开，疯子！那个曹什么岳绝对个疯子，那个疯子刚才是真的想打他，他在对方眼里看得清清楚楚。什么保安，那个疯子怕是个亡命之徒吧！ 然而他离开得太快，没有看见在他背后方清雅紧紧抓住曹鸿岳的胳膊，“不要！” 曹鸿岳原本也没打算真动手，就彭宇飞那样的他一脚就能踹飞，根本用不着又脱外套又卷袖子的，还不够麻烦的，就吓唬吓唬而已，本来以为彭宇飞是个能扛事的，没想到溜得挺快。 原本看着彭宇飞灰溜溜逃跑还挺爽，但看着方清雅拉着自己的手可怜巴巴说不要的时候，曹鸿岳觉得心窝子疼，比脑袋被人开瓢都疼。 “你心疼了？你不会还想和他复合吧？被几句话就吓跑的男人，遇上危险的时候肯定也会以他自己为先，这样的男人靠不住！”哎哟，曹鸿岳觉得不仅心窝子疼，肺管子都疼，那一嘴的燎泡也疼！ 第91章 我听见你帮我说话了 还没收到收队通知的林子豪被迫站在原地吃瓜，好家伙，不但吃了方总和前夫的瓜，还吃到老大和方总的瓜！ “林子豪。”曹鸿岳即使心肝脾肺都疼得不行也还记着这儿还有一个人，也记得方清雅不喜欢被人围观看热闹。 “到！”林子豪一个激灵，老大这是要灭口吗？ “去电梯口。” “是！”林子豪立刻向右转，大步往电梯口方向走，哎妈，果然老大的八卦还是听不得，刚刚被点名的那一刻真吓得他小心脏噗通乱跳。 曹鸿岳从方清雅手里拿回自己的外套，什么心思都被她的一个动作一句话灭得干干净净，比消防员的高压水枪都厉害。他受到了强力打击，心肝脾肺都疼得厉害，需要一段时间来疗伤，“走吧，回家，你也累了。” “彭宇飞家挺有钱的，你如果真把他打了，他们家花点钱走关系，真的能把你送进去。” “所以你不是心疼他？是担心我？怕我被他弄进去？”曹鸿岳一瞬不瞬地盯着方清雅，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 方清雅被看得不好意思，移开视线，小声嘟囔，“我管他做什么。” 哎，嘿！曹鸿岳觉得自己又好了！ “哈哈，你担心我！”曹鸿岳高兴得想把她抱起来转几圈，手都伸出去了，想着方清雅的态度生生又收回去，自己原地转圈。 咧着嘴抖开外套披到方清雅肩上，“来来来，夜里外面冷，你穿我的外套。” 原本方清雅是想拒绝的，但外套上有让她安心放松的沉香味，便默认了这个动作，甚至悄悄从曹鸿岳看不见的角度拉紧外套，不让过大的外套从她肩上滑落。 “嘿嘿”曹鸿岳高兴傻了，搓着手傻笑，“我听见你帮我说话了，所以你不生我气了？” 方清雅抿唇，语气淡淡，“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他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和你也犯不着生气，我们什么关系？” “我们关系可多！我们是合作伙伴，是邻居，是雇主和贴身保镖。还有，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是我女朋友、爱人，孩他妈，孩他奶……” “我不愿意，曹鸿岳，我这个人很小心眼，感情里容不下第三者，也容不下背叛。” “没有第三者，也不会有第三者！我也不是往回看的人，和赵齐结束了就彻底结束，不会再有瓜葛，不管她怎么纠缠，我和她都不会再有可能。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想和你共同组建家庭，我还想去参加乐乐的家长会亲子运动会，我肯定能帮他拿第一。”曹鸿岳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交代清楚，悍匪般的男人臊眉耷眼等候她的发落。 半晌，只等来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麻烦让让，我累死了，想回家。” 曹鸿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激动，挡住了方清雅的路，虽然她依旧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干脆地拒绝，曹鸿岳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希望。 “好好，我们回家，你站了那么久脚肯定疼了把，回家泡个脚按按摩好好休息。”到了转角处，曹鸿岳还叫住她问：“我们走消防楼梯还是乘电梯？” 方清雅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走楼梯？” 上次走楼梯是因为被他抱着没法见人，今天又不是，为什么还要走楼梯。 曹鸿岳呵呵笑了几声，“坐电梯好，坐电梯好！走，我们坐电梯。” 他不是担心她还披着自己的外套，怕她不好意思嘛，现在看来他就多余担心。 来参加拍卖的宾客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还在电梯间聊天，林子豪他们也就还没撤离，他们得等所有宾客都离开，并做好最终确认才能撤离，今天的安保任务才算结束。 于是，在场的金盾员工都看见方总披着他们老大的外套进的电梯，老大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子真的太让他们开眼。要不是工作期间不能玩手机，真的想把老大此刻的表情拍下来发到公司群。 曹鸿岳乐呵呵把人一路护送着上了车，他打开副驾的门方清雅也没有拒绝，这让他更加开心，方清雅可有些日子没坐副驾了。 热车的时候，手机响了下，是陆同泽的消息，“我的哥哎，可收收你那不值钱的笑吧，嘴角的伤都裂了，没感觉到啊？” 消息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他的嘴确实咧得挺宽，伸手蹭了下嘴角，还真是，渗血了都。 顺手回了句：“没事，又不疼。” 陆同泽没有再回消息，估计忙着确认会场还有没有滞留的宾客。有些遗憾地放下手机，如果陆同泽有空多好，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和对方分享这个好消息。 方清雅是真的累，别人只看到拍卖师站在台上时的光鲜，谁也不了解他们在背后的付出，每场拍卖开始之前他们都需要对拍品做一个深度了解。 拍品的价格也不是她说了算，每件拍品都有委托人的保留价，和预期价格，而这份价格表往往在拍卖开始前几个小时，甚至不到一个小时才送到他们手里。 这就是说，他们不仅要在场上精准地记住每次宾客举牌的价格，作出迅速反应，还必须记住委托人的保留价和预期价，才不会出错。 一场拍卖的拍品几百上千件，这对于拍卖师的体力消耗巨大，对于拍卖师的专注度要求也特别高，所以每次拍卖结束方清雅都觉得特别累，是那种精气神被抽光的那种累。 上了车，被让她安心放松的沉香味包围，暖风一吹，马上就昏昏欲睡。曹鸿岳喊了几声，让她系安全带，她刚进入浅睡眠，听见了他的声音也含含糊糊地答应了，就是没有动作。曹鸿岳心疼又无奈，探身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又从后座拿了小毯子给她盖上，免得她着凉。 方清雅往柔软的毯子里缩还蹭的模样逗笑了曹鸿岳，这娘儿俩都一样，特别喜欢这条蓬松柔软的羊毛毯，连小动作都一样，可爱！ 第92章 云婉出事 车子停到小区底下，看着方清雅恬静的睡颜曹鸿岳实在有些不想吵醒她，还是睡着好，不会冷淡地对他也不会疏离他。 不过他到底是舍不得让她睡得不舒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清雅，醒醒，到家了。” “腿疼，不想走路。”方清雅实在累，眼睛都睁不开，小声嘟囔。 曹鸿岳可爱死她这种无意识的撒娇，娇娇软软的，能融化人心，“那我抱你回去？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醒来可不许翻脸啊。” 车门开着，冷气把车里的暖气冲散，方清雅身子往下滑，这是冷了要往毯子里缩。曹鸿岳咧着嘴把人扶起来，仔细用毛毯裹好，抱起来往回走。大概是真的冷，方清雅主动往他身上凑，大半张脸埋到他胸口，安心地继续睡。 曹鸿岳停下脚步，等她彻底安稳了，这才继续迈步，步子比以往大，但是走得很稳。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阿姨也不再大惊小怪，只是满心疼惜，小声问：“哟，清雅这又累得睡着啦？” “是，工作费神。” “还是要泡脚和按摩对吧？我这就去装水。” 阿姨现在也熟练得很，找泡脚盆，很快装了热水出来，曹鸿岳也熟门熟路地从急救箱里找出上次用剩的药膏。 等阿姨端了水过来先自己用手试了水温才去脱方清雅的鞋袜，也不直接把方清雅的脚往水里放，而是撩水让她先适应，再小心地把她的脚往盆里放。 “曹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阿姨这个年纪的人总觉得男人是干大事的，不让女人伺候就算体贴的，这么帮女人洗脚她想都不敢想。 尽管阿姨装了大半盆的水，但也只能没过脚踝上方一点点，曹鸿岳就不停掬水去淋方清雅的小腿，先泡泡再按摩效果更好。 他做这些做得很自然，拒绝阿姨的帮忙，“我有经验，知道怎么做能让清雅恢复得更快，不好好放松的话明天可有罪受。” 阿姨在旁边站着看，“我看着今天比上次好些，上次真的吓我一跳，不过幸好有你帮清雅泡脚按摩，第二天起来没听清雅说哪里不舒服。” “是。”曹鸿岳点头，“我们读书的时候每天跑五公里还要配合其他训练，站军姿和列队什么的，一天下来也是腿肿脚打泡，一开始大家都不适应，大小伙子疼得抹眼泪。” 想起那段难忘的军校生活，曹鸿岳很感慨，把方清雅的脚捞出来，用毛巾擦干，放到自己腿上抹上药膏开始按摩。 “呀，曹先生上的什么学校，这么辛苦？”阿姨光是听着就觉得累，而且都能把大小伙子疼哭的可不是普通的累。 “军校。”曹鸿岳笑笑，其实那也就刚入校，还没适应，和特战队或者猎人学校根本没法儿比。 “哟，那可吃过不少苦！”老一辈提起军人两个字都是肃然起敬的，阿姨原本就挺喜欢这个小伙子，虽然话不多看着凶点，但是细心又踏实，现在又听说他是军人出身，更加喜欢了，“难怪你这么有经验。” 阿姨这话也对也不对，热水泡脚药膏按摩他也只在军校刚开学的时候用过，后来就习惯了，脚上的水泡磨了破破了磨，形成一层厚厚的茧子之后也就不疼了。这都多少年没这么做了，之前去药店他都担心买不到这款药膏，好在生产厂家没有倒闭，药膏也还在继续生产。 仔仔细细给按好摩之后，曹鸿岳把人抱回房间轻轻放到床上，交待阿姨，“辛苦您给脱一下外衣吧，这么睡着不舒服，我就先回去了。” “哎，好，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阿姨笑眯眯把人送到门口，心里对这个小伙子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她当然能看出来曹鸿岳对方清雅的意思，但是曹鸿岳却从来不做那逾矩的事，把方清雅抱进抱出也好，泡脚按摩也好，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是个正人君子！ 第二天一早，方清雅是被手机铃声吵起来的，闭着眼睛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接通，呓语般喂了声，过了一会儿突然坐起来，“什么？你先别哭，慢慢说一遍。” “呜呜呜，清雅，我破相了！”李云婉抽抽噎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问题是还被周放看见了，他会不会更讨厌我啊？” 这次李云婉是真的哭，不是装模做样也不是干嚎，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在伤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破相了？还是这么一大早。”方清雅从床上跳下来开始找衣服裤子，“你先别急，我这就过来，你现在是在家吗？” “不在家，在医科大附二骨科，你快过来帮我想想办法。” 方清雅把手机开免提，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慰，“好好好，我马上过来，你别慌，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毁容医生也能帮你恢复的，别哭啊。” 从房间冲出来正好看见阿姨在客厅打扫卫生，阿姨见了她还小小吃了一惊，“哟，清雅怎么起这么早？不多休息会？” “阿姨，我有急事得出去一趟，今天辛苦您送一下乐乐。”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包，拎着就着急忙慌往外走，鞋都没换就去敲对面的门。 曹鸿岳正在锻炼，穿一件短袖t恤还出了一身汗，见了她也有些意外，“怎么起这么早？” “云婉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叫车太慢，你能送我去一趟吗？” 方清雅的声音发颤，打底的毛衣边卷起，外套的领子也没翻出来，脚上更是还穿着一双棉拖鞋。 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别慌，你先回去换双鞋，我马上就好。” 阿姨也拎着棉服追出来，“清雅啊，今天气温低，你身上那件太薄。” “谢谢阿姨。”曹鸿岳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被他安慰过后，方清雅冷静下来，回家换衣服鞋子。 “走吧。” 方清雅刚穿好鞋子就听见曹鸿岳的声音，抬头一看对方衣着整齐地站在门道里，头上还带着水汽，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还洗了个澡吗？ 第93章 见义勇为 方清雅心系李云婉，也顾不上许多，一路小跑去按电梯。不过不管她怎么争分夺秒，最终还是陷在了早高峰的车流里。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她不停看手机，朝前方车龙张望，要不是距离太远，估计她都想跑过去。 见她实在过于紧张焦虑，曹鸿岳从置物箱里摸出颗糖递给她，“李云婉有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方清雅摇头，接过糖，捏在手心里，被包装纸的边角刺到也没感觉，“没说具体的，就哭，说破相了。” “她现在在医院？”曹鸿岳重新摸出一颗糖，剥开送到她嘴边，“你太紧张了，早饭也没吃，先吃颗糖顶一下，免得低血糖。” 方清雅低头叼走糖，姜糖！ 看着她皱眉嫌弃的样子，曹鸿岳忍不住轻笑，不愧是亲母子，口味都一样，“只有这个了，是乐乐挑剩下的，你将就着吃一颗，等到医院我给你买别的吃。” 长痛不如短痛，方清雅皱着眉头嘎嘣嘎嘣把糖嚼了咽下去，接过曹鸿岳递过来的水漱口，又灌了好几口才压下那股姜味。 这个时候车流也开始缓慢挪动，曹鸿岳发动车子带着笑意问：“现在不紧张了吧？” 哎？还别说，被姜糖这么一折腾，她的注意力还真被转移不少。 “所以其实你也不清楚李云婉到底什么情况对吧？”曹鸿岳缓缓道：“别急，别慌。或许没有你想象的严重，一切都等见到人再说。”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骨科那边热闹得很，穿病号服的，穿白大褂的，穿五颜六色便服的，塞满了整个过道。 曹鸿岳抓住一个扯着嗓子喊“大家都让一让，不要围观，不要影响医院的秩序”的瘦高个医生问：“什么情况？” 医生又急又气，“都是那帮媒体闹的！一大早来采访，搞得我们科室的正常工作都没办法开展。” 这事好办，曹鸿岳站在人群后面暴喝一声：“病人都回到自己病房，不是本科室的马上离开！” 人多你一言我一语自然嘈杂，刚才那位医生喊了半天都没有人理睬，现在被这么一吼瞬间安静下来，方清雅甚至看见离得近的几个人被狠狠吓了一跳。 趁着这个安静的空隙，医生又喊：“医生马上要查房了，请病人们都回到各自的病房，家属也可以去给病人买早餐了。” “是热闹比你们自己的病情还重要，还是热闹比你家人重要？”还有人想看热闹，结果被曹鸿岳这一嗓子吓得一哄而散。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但是见到医生旁边这个凶得要吃人的男人之后赶紧灰溜溜跑了。 骨科的走廊终于重新恢复安静，瘦高医生感激地朝曹鸿岳拱手，“谢谢，多亏了你，不然这个场面一下子还没办法收拾。” “没事。”曹鸿岳习惯性回了句为人民服务，“我们想跟您打听个人，李云婉是在这儿住院吗？” “你们是李云婉的朋友？” 方清雅点头，“我是她朋友，请问她是在您这科吧？” “你朋友在七病房，媒体采访的就是她。”曹鸿岳刚才帮了大忙，医生对于他们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 怎么还和媒体扯上关系了？ 找到七病房，病房门有一道玻璃窗口，还是虚掩着的，里面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李云婉正坐在病床上豪气冲天地喊口号：“见义勇为是每个市民都应该做的。” 记者们还要赶回去写稿子也不多留，只笑着祝李云婉早日康复就脚步匆匆地离开，方清雅往旁边让了下，媒体的人来得还不少，拿话筒的，扛机器的，还有几个不知道做什么的。 记者们一走，李云婉就倒在床上，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碰着了伤口，方清雅进去的时候她正龇牙咧嘴眼泪汪汪。 “云婉，你这是怎么了？”方清雅站在病床边，也不敢上手去摸，只见对方美艳的脸上又青又肿的一大块，右手缠满绷带吊在胳膊上，右脚也是，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方清雅再一张嘴，话还没出口，眼泪倒先下来，哽着声音问：“是不是很疼？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疼！”李云婉也哭，完全没了刚才在媒体面前的豪气，“奶奶的，真他喵的疼死老娘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李云婉把受伤的脸转给方清雅看，眼泪流得更凶了，“你看看我是不是毁容了？呜呜呜呜，周警官现在更加不喜欢我了吧？” 李云婉的脸真的伤得很严重，几乎整个右边脸颊都是乌青，还特别肿，方清雅抹了把眼泪，泪眼朦胧地安慰李云婉，“没有伤口应该不会毁容，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曹鸿岳，看怎么做能好得快些。” 说曹鸿岳，曹鸿岳到，他站在门口敲了几下开着的病房门，很绅士地问：“能进来吗？” “你快来看看。”方清雅一边抹眼泪一边带着哭腔朝他求助，“你看看云婉的脸，她会不会毁容啊？” 方清雅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有多么信任和依赖曹鸿岳，这种问题她本该去问医生，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曹鸿岳。 曹鸿岳走到方清雅身边，也被李云婉脸上的伤惊到，依照他的经验来判断李云婉这个伤是被拳头打出来的，她被家暴了？ “别担心，李小姐这个伤看着严重，但不至于破相，等下我去买点冰袋来你给她用冰敷敷，后面再擦散瘀的药膏，没几天就能恢复。” 曹鸿岳的沉着冷静让方清雅刚才还如乱麻般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瓮瓮地安慰李云婉，“没事了啊，过几天就能好，不会破相。” “可是我这个样子已经被周放看见了，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这下更加没戏了。” 这个问题曹鸿岳也回答无能，不过对上方清雅求助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卖兄弟了，“那也未必，周放最喜欢勇敢的姑娘。” 为了增添信任度，他又补了句：“他还在部队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特战的姑娘们训练。” “真的？”李云婉泪眼汪汪地问。 “嗯。” 应该也不算假吧，虽然他不知道周放喜欢哪个类型的姑娘，但爱看女特战队员训练这个是真的。 第94章 热心市民李女士 曹鸿岳抬手想帮方清雅擦眼泪，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最后手落在了她肩膀上，轻拍几下安慰：“我刚才已经问过医生了，李小姐右手骨折，右脚脚踝扭伤，但都不算严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你不用太担心。” “好。”方清雅点头，人没事就好。 终于安抚好两个女孩，曹鸿岳和她们说了声，自己下去买早餐去，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不受控制直接把人拉进怀里安慰。 曹鸿岳的行动力和效率自然没话说，很快提着几袋东西回到病房，李云婉已经睡下，方清雅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牵着李云婉没受伤的左手，见他进来比了个嘘的动作。 曹鸿岳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压低声音说：“先吃早餐吧。” 一大早的过得这么刺激，方清雅哪里吃得下，曹鸿岳干脆打开一个粥碗递到她面前，“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你是不是还要照顾李云婉，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她这手脚都不方便，照顾起来可不轻松。”为了劝她吃点东西曹鸿岳也是费尽了心思。 见她还是没有要吃的意思，曹鸿岳真拿勺子舀了粥往她嘴边送，“别的事我都可以顺着你，但是有关身体的不行。” 方清雅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哀怨地看着他，等他把勺子撤回去之后才小声咕哝，“我没刷牙！” 不仅早上没刷，昨晚就没刷！ 曹鸿岳被她自我嫌弃的小表情逗乐，但他不敢笑出来，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他要是敢当着她的面笑出来，她肯定又要好久不理他。 放下粥，跟撸方和泽似的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我这就去给你买洗漱用品。” 离开病房曹鸿岳再也忍不住笑了个够，妈呀，清雅真的越来越可爱了，也更加愿意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希望越来越大？ 洗漱完之后方清雅终于觉得自己干净了，吃了一小碗粥和一个鸡蛋还有几片曹鸿岳从果篮里拿出来削的苹果。 “吃不下了。”她食量一向不大，勉强吃了几片苹果就再也塞不进去。 这次曹鸿岳不再劝，自己把剩下的苹果三两口啃了。 方清雅一边用曹鸿岳刚买回来的毛巾包上冰袋给李云婉敷脸，一边小声说：“云婉凌晨才来的医院，处理好伤到了凌晨三四点，一大早又被记者吵醒，几乎没怎么休息。” 想了想，曹鸿岳还是把自己的判断和推测跟方清雅说了，“她这是拳击伤，被家暴了吗？” “应该不是。”方清雅摇头，“云婉虽然一直抱怨她爸爸妈妈，但是看得出来她爸爸妈妈都很爱她，她也没有男朋友，应该不会是家暴。难道……” “她不会又跟客户打起来了吧？”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毕竟李云婉是有这个前科的。 听了方清雅的前情介绍，曹鸿岳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倒不是说女孩子强悍不好，但毕竟是女孩子，容易吃亏。 这都是方清雅的猜测，她们刚才只顾着哭和担心会不会毁容，还没来得及说这些，真相到底是什么还要等李云婉睡醒才知道。 不过也没等李云婉醒来，骨科主任带着医生们进来查房来了，方清雅马上起身。骨科主任是个有点年纪的医生，微微秃顶，笑得挺和蔼，见李云婉还睡着，便放轻声音问方清雅，“在给小李敷脸啊？小李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 方清雅摇头。 “那就好，如果小李有不舒服的你随时找我们医生，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英雄。”主任笑呵呵道。 虽然一头雾水，但方清雅还是礼貌道谢，主任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便带着医生们离开病房，留下依旧睡着的李云婉和满脑子疑惑的方清雅。 这个疑惑还是曹鸿岳帮忙解答的，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给方清雅看视频，方清雅疑惑地接过手机，点开那段视频，还是省新闻频道。 先是主播的话：“让全市人民提心吊胆了半个多月的色狼匡某终于落网，此次逮捕行动能如此成功，热心市民李女士功不可没。” 镜头一转到了病房，虽然图像打了马赛克，声音也经过处理，但方清雅还是认出来采访视频里的人就是李云婉，因为她再次听见了那句慷慨激昂的“见义勇为是每个市民都应该做的”。 曹鸿岳说过李云婉脸上的伤是拳击伤，所以她是近身接触了那个色狼？不是说好晚上不要独自外出，更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吗？她怎么还是遇上了？ 虽然从通缉照片上看那个色狼有点瘦，但他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力量肯定不是女孩子能抗衡的，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受到别的伤害。 想着这些，方清雅又红了眼眶，“云婉一定吓坏了，难怪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怎么又哭？曹鸿岳心疼死，难怪说女人是水做的，握住她的肩膀安慰：“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一切都等李小姐醒来再说，如果真被吓着了就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总能解决的。” “好。”只要是曹鸿岳说的话，方清雅几乎是全盘接受，“我问问姜医生。” 方清雅掏出手机找到姜桐的头像，想了想又退出去，有点发愁，“姜医生是云婉的前相亲对象，这个问题去问他会不会不太好？云婉好像不是很愿意和姜医生联系。” “李云婉和姜桐相过亲？”他怎么不知道？“谁告诉你的，姜桐？” 方清雅摇头，“云婉说的，大概是怕尴尬吧，她不怎么提起姜医生。” “我去问吧，放心，我不会说是谁，我们得做好准备，万一李小姐真的受到伤害我们也知道怎么做才不会无意中刺激到她。” “好，谢谢你！”方清雅真诚道谢，他考虑问题总是那么周到，和他在一起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特别轻松。 第95章 就差一点 曹鸿岳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久，回来的时候李云婉也醒了，被方清雅扶着从洗手间蹦出来。 “哎，岳哥，别挡着门啊，让我们进去。”门口传来一道比较熟悉的声音，李云婉差点绊倒，幸好有方清雅扶着。 李云婉惊悚地看向门口，还好只看见了曹鸿岳，他个子高，又精壮，站在门口刚好挡住。 李云婉着急忙慌地回到病床上，努力用没受伤的左手去扒拉头发挡受伤的右脸，方清雅见她动作别扭，干脆揽下这个活，还不忘给曹鸿岳使眼色，先不要让外面的人进来。 俩人忙活好一阵，终于弄好造型，曹鸿岳这才走进来，也让开门，和周放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女警，方清雅也认识，于磊警官。 床头柜上已经放着个果篮，周放只能把自己带来的放到地上，于磊献上带来的鲜花，脸上难得地带着笑容，“多亏了你的机智和勇敢，不然我们现在也抓不住匡满生。我们打个头阵先来看看你，后面会有其他同事过来慰问你。” 李云婉不自然地侧着身体，生怕脸上的伤没遮住被周放看见，眼睛也不敢往周放的方向看，红着眼圈颤巍巍对于磊说：“我不疼，你们工作那么忙，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于磊又笑，拍了下手里的手提电脑包，“这一趟还非来不可，我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关于凌晨的抓捕行动你作为参与人需要配合录口供。” “哦，好。”李云婉乖乖坐好，认真配合。 于磊打开电脑开始询问：“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现的匡满生？” 李云婉稍稍回忆了一下，“昨晚我和公司的几个员工在紫金山庄招待客户，一直到凌晨才散，我开车从紫金山庄往回走，经过合欢路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尾随一个女孩。因为对案情比较关注，所以放慢车速想提醒那个女孩不要一个人走夜路，或者我可以送她一程。等我靠近之后发现那个尾随的男人很像正在被通缉的匡满生，我就拍了照发给周警官，具体时间的话，我也不太确定。” 此时周警官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零点二十三分。” 其实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李云婉的消息，不过他当时没在意，以为又是她的“骚扰”消息，也就没有点开看。 “你给周警官发了消息之后就下车和匡满生发生了肢体冲突吗？”于磊又问。 李云婉摇头，“他很警觉，感觉到我靠近之后，他马上就躲了起来。周警官没有回消息，我又怕那个人逃走，才下车假装喝多了找地方方便，看能不能找出那个人的踪迹。” 于磊记录的手停顿一下，问了句题外话：“你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 “我当时没想太多。”李云婉现在想起来才开始后怕，声音发颤，“我满脑子就想着，这么多天了都没有发现匡满生的踪迹，如果这次再让他逃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他，周……你们警察为了这个案子忙得没白天黑夜的。我也不是要自己去抓他，只是想如果能找到他再想办法拖住他等你们来就好了，下车前我给周警官发了定位的。” 于磊点头，“确实是周警官给我们分享了你的定位，我们的同事才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周警官觉得脸上臊得慌，有点待不下去，拉着曹鸿岳去楼梯间抽烟。周警官打了五六次火才把烟点着，狠狠吸一口还被呛了，“妈的！就差一点！” 看得出周放是熬了个通宵，眼睛通红，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胡子拉碴，语气全是自责，“最先赶到的巡警说，当时李云婉被匡满生拖到角落里衣服都被撕坏，再晚点到就真来不及了。” 曹鸿岳安慰地拍他的胳膊，“调度和搜寻都需要时间，能及时赶到没有铸成大错已经很好了。” “不是。”周放用手掌按了下眼眶，又狠狠吸了口烟，“从收到李云婉的消息到我汇报上去中间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而从布置任务到出警到找到她又花了半个多小时，将近两个小时……” 周放也是熬过特训周的硬汉，说起这事声音竟然发抖，“她经常会给我发消息，不是问我吃饭没就是问我忙不忙累不累，昨晚我也以为她发的这种消息，就没看。” 周放吸了下鼻子，“我都不敢想象这两个小时里她受到的是怎样的惊吓和伤害，我他妈真不是个人，怎么就没点开她的消息看一眼呢！如果她真的有点什么，我这辈子都欠她！” “你也别自责。”曹鸿岳叹息，“现在情况不算太糟，她除了脸上和胳膊脚腕以及一些小擦伤以外再没有别的伤。我和清雅比较担心的是她心理上的伤害，毕竟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不过我已经咨询过姜桐了，他的建议是这段时间多陪陪她，给她安全感，最好能去和心理医生聊聊。” 周放又吸了下鼻子，偏头在眼睛上抹了把，回过头说：“那正好，就去姜医生那里吧，钱我出。” “这还真不是钱的问题。”曹鸿岳摇头，“问题有点复杂，总之就是姜桐大概不是最佳人选，不过他给我推荐了他们主任，也是非常不错的心理医生。” 周放默默点头。 等俩人抽完烟再回病房的时候，于磊已经做完笔录出来，正要给周放打电话。周放完全没了往日的浪劲，有些蔫巴地对她说：“你先去车上等我，我跟李云婉说几句话就下来。” 还没等他推开病房门，就从玻璃窗口看见两个女人抱头痛哭，然后是方清雅带着哭腔的责备：“你怎么这么敢呢？难道你就没想过万一？那可不是什么好人！见义勇为也要量力而行！万一有个好歹伯父伯母不得伤心死，我不得伤心死？” 李云婉也哭，别看她在媒体面前豪气万丈，在于磊面前镇定自若，其实那都是装出来的，她可吓死了，现在想起来还害怕。 “我没那么高的境界，没想见义勇为。” 第96章 凶神 李云婉哭得直打嗝，“我就想着周放因为这个匡满生忙了大半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正好被我撞见了我肯定不能让他跑掉。” “当时注意力都在这上面了没觉得害怕，但是他撕我衣服的时候我真的怕死了，可是我的防狼电击被他甩飞，脚还崴了跑也跑不掉，我以为我真的会……” 李云婉被方清雅搂在怀里，不停安慰：“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匡满生已经被抓，我们都安全了。” 周放握住门把的手青筋暴起，很久之后才松开，哑着嗓子对曹鸿岳说：“我先走了，就不跟她们打招呼了，她……” 周放的话没说完，但是曹鸿岳知道对方是想拜托他和方清雅照顾李云婉，不过即使他不说方清雅也会照顾，这才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看了眼病房里，两个女人还抱在一起哭，曹鸿岳心疼又无奈，这才半天时间都哭三回了，眼睛都肿得不像样。他再去跑一趟，买点冰袋回来给她们敷眼睛吧。 到了下午病房外又传来嘈杂声，出于职业习惯，曹鸿岳第一时间就起身出去查看，回来时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来了很多媒体，都是想采访李小姐的。” “我不想接受采访！”李云婉连连摇头，“今天早上被那帮记者从睡梦中吵起来我整个人都是懵的，被一群陌生人围着，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还得陪笑。” “那就不接受采访，任何人来了都不见。”方清雅握住她的手安慰，听她讲述和匡满生争斗的整个过程，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 她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不愿意被一再询问是怎么和对方斡旋，她又是怎样逃脱，这是强行让她一遍又一遍回忆当时的情景，把恐惧情绪不断叠加放大，对她来说等于二次伤害，非常残忍。 “清雅，要不你去帮我办出院吧，我回家休养也是一样的，我躲起来他们就找不到我，等过了这阵热度消退就不会再有人记得这回事。”一向自信张扬的女孩脸上满是惊恐和焦虑，看得方清雅一阵阵揪心。 “这肯定是行不通的，回家去万一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笃笃笃”病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一道女声：“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李女士是住在这间病房吗？我们是省台的记者，过来采访李女士的英雄事迹。” “清雅，清雅。”李云婉眼神慌乱，看向方清雅。 方清雅第一反应是去看曹鸿岳：“我们的合同还剩十一天，可不可以改成保护云婉啊 ？不需要做什么，就帮忙拦一下媒体。要是不行的话，我们付钱也可以！拜托了！” 她都这么求他了，他能拒绝？曹鸿岳二话没说打开病房门，拦住想往里进的记者们，“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不见客，你们请回吧。” “是这样的，我们是省台的记者，台里很重视李女士的事迹，我们可以把李女士的事迹宣传出去这对整个社会都能起到一个积极正面的影响，是非常有意义的。” 不得不说记者的嘴就是能说会道，仿佛曹鸿岳拦住他们就是阻挡了人类历史的进步，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才经历生死的女孩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曹鸿岳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人，站在门口寸步不让，语气坚决，“不好意思，我们小市民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也有权利拒绝你们的采访，请回吧。” “先生，能让我们见一见李女士吗？不用太久，十来分钟就行。”省台的女记者也不是个轻易说放弃的，“我们抛开社会影响讲个人，李女士如果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我敢保证她能一炮走红，成为让人尊重的英雄，这对她以后的发展也会有帮助。您可以把我的话转达给李女士，我相信她一定会同意我的采访。” 记者的话还是比较含蓄的，说白了就是趁着这次机会把李云婉炒作成另一种意义上的网红，他们电视台需要收视需要树立正面形象扩大影响，而李云婉也能出名，双赢的大好事。 曹鸿岳听了这话火气蹭蹭往外冒，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冷了下来，“照你的逻辑她不接受你们的采访就不算英雄？不值得人尊重？你以为她做这件事经历生死的时候为的是自己的前途？记者同志，你的思想未免过于狭隘。” “你和李女士什么关系，能代表她？”女记者依旧不死心。 “这就是你们记者的专业素养？除了采访之外还负责挖人隐私？我和李女士什么关系不需要向你们汇报，你们只要知道她不见客就行。” 李云婉悄悄戳了下方清雅，小声问：“曹先生不仅战斗力强，嘴也这么毒的吗？人家好歹是省台的记者，被他说得跟专挖人隐私的不入流的狗仔似的。” 方清雅摇头，“他说他不善社交。” 李云婉：“嗯，不善社交，但是嘴毒，没毛病。” 通缉犯被捕本来就是大新闻，再加上是由一个年轻女孩协助抓捕，就更为这个新闻增添了些不一样的色彩，坊间对这个勇敢的女孩充满好奇。各路媒体自然不想错过这个热度，除了省台，各种地方台，自媒体，纷纷涌向医科大附二骨科。 不过，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抱着希望而来，却被站在门口的凶神给挡了回去。不过记者嘛，为了新闻熬夜蹲守都是常事，现在他们进不去七病房，那就等，凶神总有离开的时候。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那尊凶神一整个下午都站在七病房门口一步都没挪，那些蹲守的记者都和同伴换了好几个班。难道凶神都不用解决生理问题的吗？ 等到晚饭时间，七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了，走道里不锈钢椅子上的人全站了起来，一窝蜂朝七病房跑，都想抢最佳位置，争取第一个采访到热心市民李女士。 方清雅才出来半个身子，话筒就杵到她面前，要不是曹鸿岳反应快，话筒就成凶器直接往她脸上戳。 “干什么！”曹鸿岳夺下话筒摔到地上。 第97章 放弃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住，凶神不止是看着凶，他动怒了，他是真敢跟记者动手！ 被摔了话筒的是一家自媒体，在网上有百万粉丝的大v，那个记者没想到凶神会动手，被他带着杀气的眼神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威胁：“你竟然敢摔记者的话筒，我要曝光你！” 曹鸿岳把方清雅护在怀里，死死盯着放狠话的记者，“记者就能为所欲为？你尽管去曝光，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还讲不讲理了！”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们不接受任何采访，如果谁还想强行闯入，那你们就来试试！” 曹鸿岳本就看起来凶得很，发起狠来更吓人，刚才还嗡嗡的记者瞬间安静，拉着同伴退回走道重新回到不锈钢椅子上，等待时机，凶神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这儿吧。 曹鸿岳环视一圈，确认安全之后，才松开方清雅，担忧地问：“没被吓着吧？” “他们还没走啊？”方清雅探头看了看，全是扛机器拿话筒的。 “别管他们，你出来做什么？需要什么叫个外卖就行。”外面乱糟糟的，刚才还差点伤到她。 方清雅摇头，“换我来守一下吧，你去休息休息？” 曹鸿岳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连神色都柔和不少，这是心疼他？“不用，这才哪到哪，你去陪李小姐吧，外面交给我。” “真不用吗？你都站一下午了，要不我去给你搬张凳子。” “不……”曹鸿岳话还没说完，方清雅就回病房去，小碎步跑着搬了条凳子出来放在他旁边，又问：“饿不饿，我给你拿点东西吃。” “清雅。”曹鸿岳拉住她的胳膊，哭笑不得，“我真没事，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在丛林里一趴就是几天，这点真不算什么。” “真的？”方清雅还是不敢相信，她站四个小时腿都能肿，他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呢？ 曹鸿岳笑着点头，“真的。” “那”方清雅咬了下唇，“那你要是累了饿了一定要告诉我。” “好，外面冷，进去吧。” 回到病房闲不住的李云婉拉着方清雅八卦，“小清雅，曹先生对你是真的好，你真不考虑考虑？你不就是担心他前妻那事吗？他不都和你说了他和他前妻没有可能了？” “我……不知道，就是害怕。”方清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曹鸿岳对她的好她不是感觉不到，但她就是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 “我明白了。”李云婉叹息，“你是怕他只是一时的激情，等激情褪去之后对你所有的喜欢和在乎也会消失。” “差不多吧。” 她还怕她不够好，配不上对方，也怕对方一旦更加了解她之后看见她的不堪之后会后悔，她更怕自己没有能力再一次承受感情的打击。 “清雅，你之前一直劝我，说我不要太主动太热情，会吓跑周放，我一直都不能理解，我都对他掏心窝子了，他怎么反倒越来越疏远我呢？ 经历这次事情之后我突然醒悟，我就像那个和太阳打赌的风娃娃，想让对方脱衣服拼命吹风，对方反而把衣服裹得更紧。他大概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觉得我所有的热情都是一时头脑发热，不能长久。” 李云婉明明在笑，却让人替她难过，语气也有点看破红尘的寂寥感，听得方清雅瘆得慌，“你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削发为尼吧？” 李云婉愣了几秒，爆笑出声，扯到受伤的右脸，疼出眼泪花子来，又哭又笑的，“小清雅，你是要笑死我吗？什么年代了还削发为尼！哎，不行，笑得我脸疼。” “那不是你那番话说得太四大皆空了嘛。”方清雅也觉得自己有点搞笑，跟着嘿嘿傻笑，“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云婉深深吐出一口气，“能怎么办，凉拌！经历这次姐姐也看开了，人确实对我没意思，我这么死缠烂打也挺没劲。就拉倒呗，下一个更乖啊。” “真就这么放弃了？”这次轮到方清雅劝她，“你不是说对周放一见钟情吗？多少年就遇上这么一个，说放弃就放弃啦？” “不然能怎么办？”李云婉面露忧伤，“清雅，从我发消息到等来救援，将近两个小时，而离我最近的巡逻队赶到只需要十五分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方清雅有些勉强地笑着安慰，“或许周放太忙，没空看手机，所以才错过了你的消息。” “或许吧。”李云婉不在乎地笑笑，“你觉得曹先生会因为太忙错过你的消息吗？” 方清雅抿了下唇，好像真没有，曹鸿岳说过她的事是排在第一位的，她从来都没往心里去，说说而已嘛，谁都会。现在回过头想想，曹鸿岳不仅是口头说说而已，是真做到了。 “看吧，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哪怕你只是发个表情过去都能得到回应的吧？况且我不光给他发了消息和定位，我甚至还打了他的电话，半点回应都没有。” 李云婉自嘲地笑笑，“也怪我活该，我就是那个放羊的孩子，平常狼来了喊得太多，真到了紧急时刻是搬不到救兵的。” “云婉，你别这么想，说不定周放真的是在忙呢。” “无所谓了。”李云婉耸肩，“反正我决定放弃，以后大家都落得轻松。” 不会轻松的，方清雅太知道求而不得的心情。 她刚上小学的时候看上一支自动铅笔，粉色的，特别漂亮。那个时候她还没学会看脸色，也没被嫌弃得那么彻底，回去就跟父母说她想买一支自动铅笔，父母只是敷衍地让她等。 她等啊等，每天都跑去文具店看一眼，要是那支铅笔还在，她才能放心回家。可是有一天她发现那支自动铅笔不见了，被人买走了。她到现在都记得，买走那支铅笔的小姑娘穿一条公主裙，被她的妈妈牵着，笑得特别幸福。 那天她是哭着回去的，哭着告诉父母她喜欢的铅笔被人买走了，再也不会有了，父母依旧敷衍地哦了声，继续打牌。 第98章 变霸道 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于这件事情依旧记忆犹新，就算她后来有能力买各种漂亮文具，也还是对小时候那支没能买到的自动铅笔念念不忘。 李云婉虽然说得轻松，这件事肯定也会在她心里留下遗憾，就算以后找到真心爱她的人，她也会在某个时候想起自己曾经被轻视的感情，可能不会太疼，但会难受。 “早上你还一直担心破相，周放会不喜欢了，没想到现在……哎。”这个弯转得实在有些大。 李云婉扯了扯嘴角，“早上是我不清醒，于警官做笔录的时候，我把整件事情复盘一遍，就什么都想通了。” “没事。”方清雅握着她的手，“你这么积极主动都没能打动他，说明你们真的没有缘分，再等等吧，你的真命天子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呗。”算了，恋爱有什么好谈的，还是看别人谈更爽。 方清雅呆愣地看着李云婉，“我还在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你，你这就恢复了？” “没有，没恢复！”李云婉飞快摇头，“你快安慰我吧，就说说你和曹先生的事呗，我听这个恢复得快。” 方清雅无奈，“真没什么好说的。” “行行行，你就藏着掖着吧。不过说真的，曹先生对你真的好，一大早就送你过来不说，还给你准备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住院的人是你呢。” 方清雅无法反驳，只能嘴硬，“这不都有你一份吗？” “我只是捎带的那个。” 曹鸿岳虽然在门外，但两个女人在房间里嘀咕的话全被他听进耳朵里，听得他心情跟过山车似的，一会高兴一会紧张一会难过。不过让他欣慰的是李云婉对他的印象不错，一直帮他说好话。 可千万别觉得这没什么，许彻说过，闺蜜可是追妻路上的拦路虎，你做得再好抵不住闺蜜的一句否定。许彻说得确凿又经验十足的样子，姜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有经验啊？” 许彻立马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嘿嘿，这是我大学舍友们的血泪教训，特意传授给我的，我还没有机会用上呢。” 现在看来许彻的话确实不错，只要闺蜜不捣乱他的追妻之路就是一片坦途，就为这，帮她站几天岗也不是不行。 李云婉胳膊吊着，脚也打着石膏，方清雅实在放心不下她，打算留下来陪夜。李云婉不让，“你回去吧，乐乐还在家呢，你帮我找个护工就行。” “好的护工可不好找，再说，把你交给护工我也不放心，这事没得商量。” “小清雅。”李云婉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你现在变霸道了啊！” 方清雅停下收拾的动作，“我有吗？” 李云婉清咳一声，学着她刚才的语气，“这事没得商量。你听听，这还不够霸道？” “我……”方清雅自己说的时候真没觉得有什么，这么想就顺嘴说了，被李云婉指出来之后才惊觉，这真的不是她的说话方式！ 李云婉却很高兴，用健康的那只手狠狠拍着床垫，“小清雅，好样的！就该这样，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你以前那样，我都替你觉得憋得慌。这样特别好，真的，千万要保持住啊！” “这样……真的可以？”方清雅像个无法判定自己行为的懵懂孩子，需要有个大人耐心地指引。 “太可以了！”李云婉重重点头，“你就是活得太压抑，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说话做事之前都要再三考虑，生怕出错，这才是不对的。以后就这样，听见没？” 方清雅抿了下唇，点头。曹鸿岳也说过，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她想就都可以，一切有他在。 方清雅把外卖盒收拾收拾，“我回去收拾点换洗衣服，再去你家给你也带点，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自己下床折腾啊。” “知道了，方妈妈，这都说第五遍了。”李云婉举着那只健康的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我保证乖乖躺着，绝对不下床折腾！” “行，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李云婉挥手，靠在床头打哈欠，“我眯会儿，吃太饱，犯困。” 方清雅提着垃圾出门，在门口见到周放，他正在和曹鸿岳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方清雅没听出来讲的什么。 倒是周放见到她之后朝她打招呼，“清雅姐。” 清雅……姐？方清雅一头雾水，这声清雅姐从何而来？如果没记错的话，周放好像，似乎，比她大？ 不过姐就姐吧，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细究，回了个礼貌的微笑，“来了？” 方清雅以为他是来找曹鸿岳的，也没太在意，对曹鸿岳说：“云婉这样身边离不开人，上个厕所都不方便，我晚上得陪她，现在回去收拾点换洗衣物。” 看了眼依旧蹲守在走道里的记者们，方清雅蹙了下眉头，“我自己去就行，你留在这里吧，这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 “岳哥，清雅姐，你们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方清雅笑着摇头，“不用，这里有我们就行，你应该也挺累的了回去休息吧。” 周放看起来确实状态不太好，眼睛通红，胡子拉碴也不知道熬了多久，身上的烟味很重，离他三步远都能闻见。 “走吧，让周放守着，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曹鸿岳接过她手上的垃圾，先走了。 方清雅反应两秒之后才跟上，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周放靠在墙上，嘴上叼着根烟低头点火，脸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类似哀伤的神色。 和方清雅一起时，曹鸿岳总是压着步伐配合她的速度，虽然先走两步，但方清雅很轻松就跟了上来，问出自己的疑惑：“周放不是来找你的？” “不是，来找李小姐的，觉得没脸见她，没敢进去。”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急迫的“让让，让让”，曹鸿岳拉着方清雅退到墙边，胳膊还挡在方清雅身前。 第99章 立场 一群医生推着平车往电梯方向跑，跟着一起跑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边跑一边哭着喊：“秀琴啊，你可千万别睡，一定要坚持。你说好要陪我到九十九的，这才几年，你得说话算话。 秀琴啊，你要赶紧好起来，你没回家的这几天，家里的花都死了好几棵，我明明按照你交待的浇水了，它们还是死了，你得好起来自己养它们才开得好。” 旁观的小年轻想不明白，“这位大哥怎么全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还年轻，不懂。”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意味深长地说：“在你们年轻人眼里爱情大于天，可在我们看来，夫妻就是互相陪伴，是过日子，过日子可不就是鸡毛蒜皮。” 见年轻人不以为意，老人包容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不如你们年轻人浪漫，成天鸡毛蒜皮的日子过得没意思？” “年轻人，那是你不懂我们的浪漫。就刚才那位小哥说的陪他到九十九，在离婚率这么高的现在，能相互陪伴到九十九的已经非常少啦。还有家里的花，你怎么就知道那花不是那位小哥送给他妻子的？因为是爱人送的，所以格外珍惜，也会用心去培养。虽然我们这个年纪不会像你们一样动不动就爱来爱去，因为我们早已经把爱融进生活的点点滴滴，融进彼此的生命，虽然平淡，但能长久。” 老人拍了下年轻人的胳膊，提着热水壶往水房方向去。 这样的场景大概在医院经常发生，大家并不太放在心上，嘈杂过后依旧各忙各的，只有刚才的年轻人拄着拐杖站在原地发呆。 “走吧。”曹鸿岳轻轻推了下她的后背，把她从老人的话里惊醒。 上了车，方清雅把心中的另一个疑惑说出来，“下午云婉告诉我，说周放因为没有及时看到消息耽误了救援，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见云婉？” 曹鸿岳点头。 “他是不是因为太忙才没看见消息？最近他们不是一直都在忙匡满生的案子吗，忙得没有时间看消息也正常的吧？”方清雅语速很快，迫切想得到一个肯定答复，一定是这样的，云婉的感情并没有被轻视。 然而，随着曹鸿岳的摇头，方清雅的心也瞬间变得哇凉。 下午她们在病房说这些他也听见了，李云婉对周放的好真的毫无保留，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也表示遗憾，但感情这事，谁说得清呢，并不是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应的。 “所以，他觉得内疚？想做些什么来弥补？” 曹鸿岳叹气，“大概吧，周放心里确实不好受。” “以前我还觉得周放人不错，原来也是个渣男！他不是一直拒绝云婉，一直躲着她吗，现在云婉都放弃了他又往上凑算什么？什么愧疚弥补，谁稀罕！我们云婉有的是人疼！” 方清雅忿忿不平小声碎碎念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曹鸿岳努力几次还是没忍住，爆笑出来。 “很好笑吗？”方清雅用力瞪了他一眼。 曹鸿岳被她奶凶奶凶的模样逗得笑到停不下来，李云婉说得没错，她现在性格真的比以前活泼不少，都开始学会用眼神威胁人了！ 看着方清雅向下抿唇，曹鸿岳心里暗暗叫糟，完了，光顾着笑，忘记她脸皮薄的事，赶紧找补：“我觉得你说得非常对，周放这次做得确实挺渣的。不过这么骂他也听不见，等下我们回去当着他的面骂，骂他个狗血淋头！让他离李云婉远远的。” 见她依旧没有表情，曹鸿岳再接再厉，“如果你觉得骂他一顿还不够解恨，我也可以帮你揍他一顿，揍得他哭得喊娘。揍人这方面我在行，想让他躺七天，他绝对不能在第六天就起来。” “他可是警察呢，你这算不算袭警？” “这不是问题，我还是他们局教官呢，找个借口把他拉上训练场，要怎么练他还不是我说了算？” 方清雅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那你打算怎么练他？” “清雅，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虽然我能揍得他躺七天，但他还是警察呢，刑警队案子不少，我们也不能耽误他正常工作对吧？要不这样，我捡他软处揍，不至于让他行动不便，又能让他疼上个十天半月的，怎么样？” “你认真的？”对方认真的口吻让方清雅觉得事情的发展方向有些不对。 曹鸿岳握着方向盘点头，从神情到语气，没有半点敷衍，“当然，谁让他得罪你最好的朋友了，确实欠收拾。” “你别！”方清雅连忙阻止，“我就是说说气话，没有真的想把他怎么样。要真论起来，其实他也没有做错什么，拒绝不喜欢的人也没有错，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凑巧，如果云婉直接打电话报警也就没这些事了。” “李云婉是信任他才第一时间把消息发到他那里，他确实辜负了这份信任。”曹鸿岳叹息，周放也是因为这个才更加内疚。 俩人收拾了东西回来，周放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脚边的地板上多了不少烟头。方清雅带着标准的社交笑容道：“周警官你们为这个案子忙了这么久也够辛苦的，谢谢你帮忙，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没事，这里有我守着就好，你们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周放笑也笑得勉强。 “可别，让警察站岗，我们可担待不起。再说，云婉要是晚上想起夜了，周警官也能帮她？”方清雅笑容温和，语气也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把他们之间的立场分得清清楚楚，她们是小市民，他是警察，除此以外没有半点交情。 曹鸿岳站在方清雅身后，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兄弟自己还泥菩萨过河呢。 “清雅姐说得很对。”周放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岳哥，辛苦你，改天请你们吃饭。” “哎，他什么意思？是他没听懂还是我表述不清？”方清雅问：“你听出来了吗？” 第100章 师哥 曹鸿岳非常配合地点头，“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李云婉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让他以后都不用再来。” “那他还说……” “清雅，是你回来了吗？”病房里传来李云婉的声音，方清雅赶紧答应，“是我！” 第二天一早方清雅不仅见到了周放，还见到了恩师朱槿，“老师，您怎么来了？” 朱槿也微微一愣，“清雅？你师哥说让我过来帮忙照顾……” 周放在旁边用力清了下嗓子，朱槿扫了他一眼，继续道：“一个朋友。” “师哥是周警官？”方清雅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巧了吧！ “你们已经认识了？”朱槿笑着拉她的手，“那敢情好，对了，你和你朋友还没吃早餐吧？你周老师一大早起来做的，你师哥久不回家一趟，昨晚一回去就又是求我又是求他爸的，走，进去吃早餐去。” 完了又叫曹鸿岳，“小伙子，你也来，外面让小放看着。” 李云婉正埋头刷手机，听见声音以为是方清雅，头都没抬就喊：“哈哈哈，清雅，你快过来看看，我要被这个视频逗死了。” “呀，云婉？”朱槿又惊了一下，昨晚儿子回家只说喜欢的姑娘受伤了没人照顾，让她过来帮忙，她和老伴也小小吃了一惊。 她这儿子心大还糙，都三十的人了还从来没听他主动提起过喜欢什么人。她甚至还以为儿子取向不同不敢跟家里说，她还旁敲侧击问过，并不是，只是单纯没遇上心仪的人。 看儿子满脸憔悴，她也没打听，只关起门来和老伴琢磨，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能入了她那不开窍的儿子的眼？ 这不抱着好奇早早就来了吗？这一来一个惊喜，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 朱槿快步走到病床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床头柜上，凑近了去看李云婉的伤，“孩子，怎么伤这么严重？一定很疼吧？苦了你了。” “也没有很严重。”李云婉呆愣愣地摇头，头发散开露出脸上的淤青，朱槿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声音都带着哽咽，“怎么脸上也伤了？这得多疼啊。” 李云婉在朱槿面前乖巧得不行，“已经好很多了，昨天清雅帮我用冰敷了一天，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好孩子，受苦了，你们还没吃早餐吧？你们周老师一大早起来做的，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每样做了点，你们都来吃。” 方清雅选了个大肉包，用一次性杯子倒了豆浆递给曹鸿岳，“周老师做的肉包特别好吃。” 她大概不知道这个献宝的样子真的跟乐乐一模一样，乐乐就是这样，得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会兴冲冲跑过来给他看。 “你先吃着，还有饺子，我去给你夹。” 看着她忙活的样子，曹鸿岳心里美得不行，谁说感情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了？她这不明晃晃偏爱他嘛，连李云婉都晾在一边了。 倒也不是方清雅把李云婉晾到一边，实在是她插不上手，朱老师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完全用不到她。 吃完早餐之后朱槿就开始往外赶人，“你们都有工作，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反正我退休在家也闲得慌。” “那我去上班了，下班过来替您？”在朱槿面前，方清雅很放松，说话都轻快不少。 朱槿摆手，“不用过来，上班一天也累，回去休息吧，有我呢。” “那不行，医院的床不好睡，您原本腰椎就不好，睡这里休息不好的，还是我来。” 朱槿板着脸往外推她，“你这孩子，犟什么呢，也就一点点不舒服，医生都说不妨事，就你如临大敌成天瞎担心。” “老师！”方清雅也急，急得跺脚，“您这不是让我两头担心嘛。” 本来就伤了一个，万一朱槿再有个好歹，她就真要两头忙了。 “你这孩子！”朱槿也是又欣慰又心疼，她就一个儿子，还是个心眼比水管还粗的糙汉子，是清雅这个孩子让她感受了一把有小棉袄的感觉，真是贴心又暖心！ “行行行，上班去吧。” 外面周放一身干净的卫衣牛仔，人也收拾得清爽干净，和昨天的邋遢颓废判若两人。 “岳哥，清雅姐，走啦？” 这怎么还叫姐叫上瘾了？刚想说她走，曹鸿岳留下来，就被曹鸿岳抢了先，“走了，晚上过来换班。” “哎……” 曹鸿岳推着她的后背往前带，“走了，晚点又早高峰。” “你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方清雅又开始奶凶奶凶地质问他。 曹鸿岳发现一个问题，她在自己熟悉和信任的人面前就会很放松，说话也好做事也好都不会考虑太多，比如在朱老师和李云婉面前，现在在他面前也渐渐有了这个趋势。 这个认知又让他心里美得冒泡，面对方清雅的质问也无比享受，“你想在朱老师面前骂他一顿？” “我……”方清雅倒是没想到这茬。 “好了不生气了，我们挑个时间好好修理他一顿。你手机响了，看看，是不是乐乐？” 方清雅掏出手机，是李云婉发过来的语音消息，声音很小，跟做贼似的，“小清雅，我人要麻了，朱老师怎么会是周放的妈妈？我现在躲在卫生间都不敢出去，你可早点下班来拯救我吧！” 方清雅被她弱小可怜的求助逗笑，笑着回了条语音，“等着，姐工作结束就立刻飞奔过来救你！” 李云婉：“嘤嘤嘤，还有一整天呢，要不我还是出院吧。” “好啦好啦，你乖乖的，朱老师人可好，又温柔。” 从骨科到停车场，方清雅总算把人安抚好，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几乎全程都在曹鸿岳的保护下。 上车，系好安全带，方清雅扬着嘴角，很自然地说：“云婉读书的时候就最怕朱老师，我也很想不明白，明明朱老师那么温柔。” “或许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曹鸿岳也是嘴角高高扬起，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厚道，但他真心觉得，李云婉这伤受得挺好，这两天方清雅被各种刺激在他面前放松不少，就冲这，让他多站几天岗都没有问题。 第101章 姐夫 到了公司楼底，方清雅就让曹鸿岳也去上班，反正现在色狼已经被抓捕归案，一切都可以回归正常，而且年底了，应该还挺忙的。 “你进去吧，什么时候下班提前给我发个消息，我过来接你。” 反正他们要一起去医院，方清雅也没拒绝。 “清雅姐，姐夫又送你上班啊？”她现在学习的策划组里的一个很活泼嘴又甜的小姑娘和她打招呼。 方清雅有些尴尬，平时在办公室开开她的玩笑也算了，现在当着曹鸿岳的面呢，丢下一句“我进去了”匆匆离开。 曹鸿岳简直美得心里冒泡，她没有纠正同事的称呼！这说明什么？她是默认了！ 哈哈哈哈，他简直想仰天长笑，不过方清雅的同事还在呢，正看着方清雅匆匆离开的背影挠头纳闷。 曹鸿岳克制又克制，摆足了姐夫的款，朝那个小姑娘点头，“清雅脸皮薄，比较容易害羞。” “懂！”小姑娘鹅鹅鹅笑，朝他挥手，“姐夫再见！” 曹鸿岳将车驶进车流，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似乎可以尝试一下许彻的办法，收买人心。 方清雅才坐到自己工位上就收到曹鸿岳的消息：“清雅，我能请你同事喝饮料吗？感谢他们对你的照顾。” 无缘无故的，请什么饮料，方清雅咬着下唇回了一条：“要请我自己会请，你开车不要玩手机。” 曹鸿岳的消息回得很快，这次发的语音，“等红灯，我请呗，也不能白瞎了人小姑娘一声姐夫。” 他低沉带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进她的耳朵，让她原本还热着的脸越发滚烫，扔烫手山芋似的扔掉手机。 曹鸿岳等到绿灯都没等来方清雅的消息，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收起手机发动车子，没准又害羞了。 等他到了下一个红灯的时候抽空看一眼手机，方清雅回消息了，也是一条语音，声音很小，像被逗恼的猫，“不准请！” “好，你说不请就不请。”虽然有点遗憾，但他也不能不管方清雅的感受，没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得到对方的保证之后，方清雅总算舒了一口气，她都不敢想象同事们一个一个拿着饮料来感谢她“谢谢姐夫的饮料”的场面，她真的能尴尬死！ 到了年底，拍卖公司这边今年就不再上拍卖，方清雅只需要把本次拍卖的后续事宜处理好，明年春季拍卖策划全部敲定，资料也已经送印，年前是他们一年中最轻松的。 “大家忙了一年，趁着这个时间公司决定做个拓展训练，增进公司凝聚力。然后就是公司年会，大家也都可以集思广益，把想法上报到行政。”廖经理笑呵呵传达老板的话，又添上自己的，“我们部门今年来了几位新同事，希望在年会表演上能见到新同事们的身影。” 新同事方清雅想把自己缩起来，表演什么的，她真的不太可以。从小到大她都在为生活奔波，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来学习培养特长，别人在台上又唱又跳的，她总不能表演个咖啡拉花或者烤蛋糕吧？ 散会之后廖经理还特地把她留下，问她对年会表演的想法，“别看年会表演是娱乐性质，但各个部门之间的竞争激烈得很，都想自己部门的员工获奖。” “是每个人都必须要参加吗？” 廖经理笑呵呵摇头，“那倒没有，我们部门连续两年零奖项，我是觉得你应该有这个能力。” “我没有太能拿得出手的才艺。”方清雅不知道做了什么让对方产生这么大的误解，局促得脚趾抠地，小声问：“实在要上的话，我可以带我儿子一起吗？” 到时候她可以蹭一个四手联弹，说是四手联弹，基本都是乐乐的事，她只需要负责坐在旁边做做样子就行，以前在幼儿园亲子表演上就是这么糊弄的。 “哎，这个想法很好啊！”廖经理眼前一亮，“邀请家属参加公司年会，增加员工对公司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清雅，你脑子活，有创意！回头我就把你的想法报上去！” 啊？这样也行？ 廖经理朝她点头，“就按你的想法准备吧，也别太有压力，说是为部门争光，也是开个玩笑，能夺个奖回来自然好，不行也没事。” 曹鸿岳来接她的时候就发现她有些蔫头耷脑，不是很提得起精神的样子，他心都揪了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方清雅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生无可恋地摇头，“我师父让我在年会上表演节目。” 嗐，就这？曹鸿岳松了口气，“那你打算表演什么？” “我能表演什么？咖啡拉花？现场插花？还是现场烤个蛋糕？”方清雅郁闷死了，“还特意留我说这事，难道我看起来就很像多才多艺的样子吗？” “是挺像！”曹鸿岳理所应当地点头，“大概是因为你气质好。” 方清雅被他突然其来的马屁弄得有些开心，把被强行安排表演的郁闷都冲散不少，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人这么会拍马屁啊！ “不过你的那些才艺确实不太适合放到舞台上表演，我有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看？” “什么？” “你可以表演一套军体拳，简单好学，又酷又飒，要不要学？” 方清雅看着他，半晌，不确定地问：“你认真的？” “难道不好吗？”曹鸿岳表示疑惑，“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开放日表演军体拳可是最受欢迎的节目，用我东北同学的话来说就是，好家伙，那场面，人山人海。” “噗！”方清雅被他突然的东北腔逗笑，又觉得失态，连忙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笑得太夸张，这人真的好烦啊！ “真不考虑考虑？”曹鸿岳还在推销他的军体拳，“都唱歌跳舞多没创意啊，来一套军体拳提神又醒脑。” “我还是蹭乐乐的四手连弹吧。”不用动脑子，连联系都省了。 “四手联弹好啊！”曹鸿岳突然表现出比军体拳更高的兴趣。 第102章 军体拳 “正好我们公司也要办年会，你和乐乐也来表演这个四手联弹吧。” “不要！”方清雅想都不想就拒绝，公司上下好几百号人呢，她可不想丢丑。 “你作为公司股东，怎么能不参加公司年会呢？” “参加年会就要表演吗？你表演什么？” “军团拳啊！” 方清雅扭过头去看床窗外，憋笑憋得有点辛苦，军体拳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我说真的啊，不信你回头去看，那帮小子报的节目肯定不是军体拳就是棍术、擒拿、踢正步，顶天能有一两个唱歌的，还得是《团结》、《强军》这类，如果能有一个吉他弹唱那真是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方清雅随着曹鸿岳的吐槽想象一下那个场景，竟然还有点期待，应该和在军营差不多，一定很震撼。 “这不挺好嘛。” “好什么。”曹鸿岳摇头，“从读书开始，这样的节目都看十几年了，想看点不一样的。” “那公司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医务室，财务室，研发，市场，那么多人呢。” “我就这么一说，你要实在不想表演也没关系，不过你想不想看阿彻表演？” “小彻？”方清雅来了兴趣，“他表演什么？” 曹鸿岳神秘兮兮，“你猜猜看。” “唱歌？乐器？街舞？魔术？”都不对，方清雅干脆又捡起之前的梗，“难道也是军体拳？” “哈哈哈……”曹鸿岳爆笑不止，完了，以后他恐怕听见军体拳这三个字都要忍不住笑出来。 方清雅也抿着唇笑。 等笑够了，曹鸿岳揭晓答案：“中国古典舞。” “哇！”方清雅忍不住惊叹，“男孩子学这个的不多吧？他真是自愿去学的吗？” “是他自己要学的，因为舞蹈班里的漂亮小妹妹比较多，别的兴趣班尤其是篮球足球什么的基本都是小男孩。” 啊，这…… 方清雅怎么也没想到许彻学舞蹈的初衷竟然这么的，嗯，接地气。“有点想看！” “行，回头我就把他骗过来表演。” 方清雅：…… “咱能稍稍修饰一下语言吗？”骗多难听。 曹鸿岳从善如流，“好，回头我去邀请他来参加公司年会表演。” - 照医生的话来说，李云婉这样的闭合伤其实可以不用住院，回去就修养就行，不过她是英雄，热心市民，公安局那边特地嘱咐医生让李云婉在医院修养。 李云婉在医院住了四天，除了第一天，后面的几天都是周放守在医院，一开始他还站在门口，等到第四天方清雅过来的时候竟然看见周放站到了病床旁！ 什么情况？方清雅朝曹鸿岳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对方回以摇头。 周放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李云婉，李云婉偏着头说：“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香蕉还是橘子？要不我给你洗点车厘子？”语气还怪温柔的。 李云婉干脆直接躺下，“什么都不想吃，我困了，睡会。” “吃了水果再睡吧，我妈走的时候还交待我要给你弄水果吃。” “周放你烦不烦？什么都是你妈说，那你妈有没有说做人要有边界感？你不是不喜欢我吗，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周放，我是喜欢你，做那些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受伤是我运气不好，我活该，不需要谁的怜悯，也不需要你的愧疚弥补。 你放心，我李云婉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我以后都不会再联系你，就算在路上见到我也会装作不认识。” 李云婉可不是方清雅，她的喜欢和憎恶通通都摆在明面上，喜欢你会对你掏心掏肺，决定放下就绝不拖泥带水，坐起来，摸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把你删除，江湖路远，以后再也不见！” 就算是左手，也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将周放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清除，完了高高扬起下巴，连脸上没有消散的淤青都不在乎，“再见，不送。” 周放手里依旧捏着那个削好的苹果，静静地看着李云婉，对视几秒之后，低头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到床头柜的玻璃小碗里。 “你生气是应该的，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没有好好珍惜你的一片真心。我也内疚，如果我早点看你的消息，你也不会受伤。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我想说的是，我来，也不单纯是因为内疚，更多的是害怕。怕你会留下心理阴影、怕你被媒体骚扰、怕……你恨我。” 苹果就那么点大，切一切就没了，周放抽了张餐巾纸擦拭水果刀，继续说：“你说我不喜欢你，这也不对。我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你年轻漂亮，又事业有成，我除了一份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还高危的职业，什么都没有。” 擦完水果刀，周放又往苹果块上插牙签，“你不再喜欢我，删掉我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关系，这次，换我来追求你。” 李云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周放，你抖m？” “对你好的时候你爱答不理，我都放弃了，你跑过来说要追我？这还不是抖m？原来你好这口！” 吃瓜群众方清雅不得不咬住下唇来阻止自己笑出来，云婉实在是煞风景，人多正经的告白啊，她非得往搞笑上整。 周放明显也被李云婉的话弄懵，嘴巴张了又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李云婉倒是舒坦地往床头一靠，端起那碗被扎成刺猬的苹果块，“行，那你追吧！你们抖m是不是特享受痛苦？那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方清雅拉着曹鸿岳退出病房，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他们俩怎么那么好笑？前一秒还是虐心言情剧，后一刻立马变成搞笑喜剧，你看见周放的表情没？他整个人都凌乱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曹鸿岳羡慕又心塞，周放那么作都获得了追求权，他这…… 哎，人比人气死人！ 第103章 是不是吵架啦 李云婉那边不再需要方清雅照顾，倒不是因为有周放在的缘故，是李云婉妈妈从以前给李云婉和周放搭线的那个阿姨那里听说了李云婉受伤住院的事，赶到医院收拾人来了。 李妈妈风风火火，但是很漂亮，也有气质，先是拉着方清雅的手狠狠感谢一番，邀请她和曹鸿岳上家里吃饭，笑眯眯和周放说了好一会话，然后和蔼地对几个年轻人说：“抱歉啊，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云婉说。” 三人这就往外走，李云婉是知道老妈的套路的啊，喊着方清雅不让她走。 李妈妈笑容可掬地对方清雅说：“好孩子，这么多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改天让云婉约你上家里来吃饭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清雅也只能朝李云婉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一向张扬的李云婉此刻缩成一团，把弱小可怜无助表现得淋漓尽致，要不是知道这位阿姨是她亲妈，他们都要以为她是从小被虐待着长大的小白菜呢。 出了门，周放让曹鸿岳和方清雅先走，“我还是留下来看看吧，万一她妈妈情绪激动对她动手我也好在旁边拦着点，她现在手脚都有伤，得好好养着……” “李云婉，你现在翅膀是真硬了是吧！”门没关紧，病房里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几人的耳朵里，刚才还高贵优雅和蔼可亲的漂亮阿姨马上变了个人，“瞧把你给能耐的，热心市民李女士，不是英雄吗？怎么趴下了？” “英雄不也需要休息吗？我这回可是立了大功，公安局都说要给我送锦旗呢，还有奖金，好几万呢！” 得，英雄的热心市民李女士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牙尖嘴利地回了过去。 “你是没见过锦旗还是没见过几万块钱？要不我上布厂给你买几匹布，什么样的锦旗都给你来一面，啊？为了几万块钱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李云婉你可真行！” “一般般吧，最主要还是那面锦旗比较有吸引力，这可是公家给私人送锦旗，有几个人能得到这份荣耀？到时候我就把锦旗挂到公司里，那些客户一看，嚯，李总霸气！” 方清雅简直要笑死了，她还第一次见人斗嘴这么搞笑的。 “我看你是要气死我吧！”李云婉妈妈突然哭起来，“看新闻的时候就觉得那个热心市民李女士像你，从你汪阿姨嘴里听说你在住院，我就确定那就是你，吓得我差点从商场的手扶电梯上滚下去！ 我们家稀罕什么破锦旗和几万块钱吗？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和你爸爸怎么办？你要是有公职在身出了事还能捞个烈士什么的，你就一平头百姓，死了都算白死！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啊？” “嗷！妈妈妈，你打到我手了，好痛！不会原本只是裂缝的骨头被你敲碎了吧？” 周放马上冲进去，拦住李妈妈，“阿姨，有话好好说，云婉的胳膊可经不起外力冲击。” 因为有外人在，李妈妈马上擦干眼泪，呸了声：“你问问她自己，我打她哪儿了？” “内力！妈妈，您的降龙十八掌已经练到了七成功力，那一掌从我的后背震到我的胳膊，您听，咔嚓，骨头碎掉的声音！” 李妈妈举起手又要抽她，周放紧张地拦下，“阿姨，真的不能打。” 方清雅的笑容一直持续到车上，“云婉总是抱怨，说她妈妈管她管得严，爱唠叨脾气还大，今天总算见到了，阿姨脾气确实不小，但是阿姨真的很爱她呀。” 言语中的羡慕让曹鸿岳心疼，虽然只见了一次她的母亲，但窥一斑而知全貌，从那次她母亲的态度就能推断出她大概也没有得到过多少母爱，所以才会羡慕别人。 今天回家早，方和泽听见开门响就冲了出来，跟个小狗子似的围着他们两个转圈，还想让曹鸿岳吊他玩来着，被摁着脑袋推开，“伯伯刚从医院回来，等伯伯换身衣服再陪你玩。” “嗯嗯。”方和泽眼睛晶亮，问妈妈，“我能去伯伯家玩一会吗？” 方清雅没再阻止。 “好耶！”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屁颠屁颠地跟着曹鸿岳进了屋，小嘴不停叭叭，“曹伯伯，我们从明天开始放寒假啦。” “放寒假啦，那可有得玩了。”曹鸿岳是个很合格的捧哏，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我们老师推荐我们去学跆拳道，说可以锻炼身体。” 曹鸿岳把脱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身上只留了一条裤衩子，方和泽小朋友看着他身上的肌肉和疤痕哇了声：“我们班很多同学都报了，我没报。” “为什么呢？”曹鸿岳拎着换洗裤衩进了浴室，虚掩了一下浴室门，方便小朋友聊天。 方和泽蹲在门口，声音清脆奶糯充满崇拜，“我觉得伯伯比跆拳道教练厉害！教练都没有伯伯这么多腹肌！他也不能一次扛两袋米！” 曹鸿岳被小朋友逗乐，“那你是想跟伯伯练？” “嗯嗯！”小朋友的眼睛又亮了几分，“我好久都没去训练场啦！” 确实有一阵子没去了，先是方清雅回避他，后来又因为色狼事件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事赶事的，疏忽了小朋友的练习。 曹鸿岳洗了个战斗澡出来，身上甚至还流着水珠，朝小朋友伸出手，“上来。” “来啦！”方和泽蹦起来双手吊在曹鸿岳的胳膊上，被他从浴室拎到卧室，晃荡几下再放下来。 “让伯伯穿件衣服先。” 方和泽就乖乖坐在床上等，人小鬼大地叹气，“伯伯，你和妈妈是不是吵架啦？” 曹鸿岳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下，“没有。” “妈妈每天都不开心，还发呆，也不让我来找你玩。”方和泽漂亮的小脸上写着大大的“愁”，“我还以为你们吵架啊了呢。” 他一向相信他曹伯伯，曹伯伯说没吵架就肯定没有。 曹鸿岳也叹气，“伯伯没有和妈妈吵架，但是妈妈的不开心确实是因为伯伯，对不起乐乐。” 第104章 传递温暖 “没关系！”方和泽神秘兮兮，“偷偷告诉你哦，妈妈最近很开心，有时候一个人也会笑。” 曹鸿岳捏了下方和泽软嫩q弹的脸，这小子，还学会先抑后扬了！“那你妈妈有没有让你准备一个节目？” “你怎么知道？”方和泽惊奇地睁大双眼，小表情简直和方清雅如出一辙，“妈妈说是要在公司年会上表演。” “曹伯伯我跟你讲哦，妈妈很会偷懒的。”方和泽似乎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行为叫吐槽，他只是想和他曹伯伯分享他的心情，“每次亲子表演妈妈都报四手联弹，因为妈妈不想准备节目，和我四手联弹也是我在弹，她就在旁边装样子。” “这样啊。”曹鸿岳忍不住笑，难怪她想也不想就拒绝在公司年会上表演，不过偷懒、蹭方和泽表演，怎么听起来怪可爱的？ 又想起来那两次她睡得迷迷糊糊撒娇耍赖说脚疼不想走路，其实她也是渴望能偷懒，有人疼，有人依靠，只是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坚强起来，自己解决一切。 这么想着，又开始心疼，老天爷怎么让这么好的姑娘吃这么多苦呢？ “我想到一个让妈妈更开心的主意，要不要听？” “要！”方和泽重重点头。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曹鸿岳问：“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方和泽黑葡萄似的眼睛更加晶亮，眼睛里全是崇拜，已经迫不及待，“那我们从明天就开始吗？” 曹鸿岳撸了把他的小脑袋，“急什么，得先征得你妈妈同意才行。” - 方清雅洗完澡出来，阿姨从厨房端了个小碗出来，“清雅，快来喝汤，今天炖了山药羊肉汤，你上班累，好好补补。” 阿姨手艺好，羊肉汤炖得奶白，没有半点羊肉的膻味，一小碗汤喝完方清雅出了点毛毛汗，很舒服。 “那个，清雅，我知道提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不过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寒假里我能不能不住家？”阿姨很局促，不等方清雅回答，就又急忙补充，“你可以扣我工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那我只能辞工了。” 她做保姆这么多年，做过不少人家，像方清雅这么随和贴心的雇主真的少之又少，真要辞了她还挺舍不得。 “阿姨，您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自从阿姨来了之后，替她分担不少，阿姨不仅做事利索，最关键的是对乐乐很好，真的把乐乐当成自家孩子在照顾，如果阿姨辞工，她还真不知道上哪再去找这么靠谱的阿姨。 阿姨踌躇一会，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儿子放寒假回来了，我想陪陪他。” “应该的。”方清雅笑着点头，“我年底都不忙，您要是需要我也可以给你放假，多陪陪孩子。” “不用不用！”阿姨连连摆手，“他白天要去补习班，我晚上回去给他做饭就行，高中学业重，瘦了不少。” 天下父母心，方清雅很能体会阿姨的心情，“没关系，我回来您就可以走，要是我休息的话您不过来也没事。” 想了下，又补充一句：“不扣您工资。” “那不行，那不行，该怎么扣您就怎么扣。” 方清雅笑，“阿姨，我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陪伴对孩子的重要性。高中对孩子来说是人生的关键时刻，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当然，如果我有抽不开身的时候，还是要您帮我带乐乐的。” 虽然她成长的环境不好，却在人生最重要的几年遇见了最好的老师，老师夫妇带给她的温暖和爱甚至超过了她父母，也是老师的鼓励才让她坚持了下来，不然那时候她可能为了逃避那个让她窒息的家，真的就辍学打工去了。 她的前十几年一直生活在漆黑冰冷的暗夜里，是朱老师用爱照亮了她，温暖了她，那点温度足以让她记一辈子。正因为她受过那样的恩惠，所以她也愿意成为那样的人，把这份温暖传递下去。 “哎，好！谢谢你啊清雅！”阿姨激动得抹眼泪，之前换雇主换得那么勤快也是因为这个，现在方清雅这么好说话，让她感动得不行。 方清雅从和阿姨的闲聊中得知，她在这个孩子之前还有一个，但是长到十岁生病夭折，后来又要了现在的孩子，偏偏孩子从小身体弱，没少让她操心，一身的好厨艺也是为了孩子练出来的。好不容易经过精心养育，孩子平安长大，没想到开货车的丈夫又出了意外。从此以后，整个家里就剩下娘儿俩相依为命。 “我儿子高二了，成绩很好的，每次考试都在前十，老师都说只要他保持下去考个好大学没有问题。” 尽管受尽磨难，阿姨依旧乐观，说到儿子更是双眼放光。想起阿姨劝她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一切总会过去。原来这些并不是阿姨对她说教，而是经历过切身痛苦之后的得出来的血泪之言。 “您孩子不在本市上学吗？” “在的，二中！”阿姨的语气里充满自豪。 “二中啊，市重点，是个好学校。”方清雅点头，也是她的母校，“在本市他周末也不回家吗？” 二中可以申请住宿，但是周末学生都回家，还有节假日，也不允许在学校逗留的，就她家那种情况，这些日子都是回家的。 “回啊，我不是也趁着那个日子休假了嘛。” 方清雅现在想起来了，她每个月给了阿姨假期，没有固定的日子，随便阿姨自己休，她也没太注意。 “阿姨，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能帮得上的我肯定帮。” “哎，好，好。”阿姨感动得直抹泪，能遇上这么好的雇主实在是她的福分。 方清雅喝完汤，坐到沙发上玩手机，无意中摸到一个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嗯，这不是曹鸿岳车里的毛毯吗，怎么跑家里来了？ 阿姨正好出来看见，“噢，毛毯是那天曹先生抱你回来时裹在你身上的，我已经洗过了，不过你最近一直忙，我也忘记跟你说了。” “没事，您找个袋子装起来吧，我等下拿过去给他。”方清雅语气平淡，扔毯子的速度却很快，仿佛被烫手了似的，脸上也慢慢染上桃色。 第105章 小太子 这几天一直公司医院两头跑，那天的事情从会场走廊里的再次表白到后来被抱回家，她根本没有时间细想，现在所有的记忆都被这条毛毯勾了起来。 她拍卖的场次也不算少了，每次都很累，但是如果是李云婉去送她回来，或者自己打车就能坚持到家，一旦是上了曹鸿岳的车总感觉眼皮不受控制地黏到一起，还睡得特别熟。 “曹先生真的好人。”阿姨一边叠被方清雅弄散的毛毯，一边唠叨，“每次抱你回来都还要帮你泡脚，用药膏按摩，我还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有耐心的。也亏得有他，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缓解腿部水肿。” “他给我泡脚按摩了？”方清雅手机什么时候熄屏都没注意，阿姨的这句话像带了3d音效，一直回响在她耳边。 “对啊，那个泡脚盆还是曹先生特地去买的呢。”阿姨把叠得整齐的毯子装进纸袋，“我说让我来他还不肯，说他有经验。” “噢。”方清雅刚刚还有点羞涩紧张的心突然就冒出一股酸涩，原来还是个熟练工啊，难怪离婚之后还能让前妻对他念念不忘。 阿姨把纸袋的边边角角都拉平整，满意地点头，“哎，老话说久病成良医，曹先生上学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苦吧，才会对按摩啊药膏啊这么熟悉。” “他还跟您说这个？”方清雅心里的那股酸又掺进点甜，带着期待小心翼翼打听。 阿姨笑着点头，“说他们刚入学那会天天跑步，特别辛苦，大小伙子都能累哭，还说泡脚按摩也是从同学那里学到的。哎，军人确实辛苦！” 方清雅抿了抿唇，起身提起纸袋，“阿姨您先休息吧，我去对面叫乐乐。” 乐乐小朋友在对面都要玩疯了，方清雅过去的时候曹鸿岳正驮着他做俯卧撑，一上一下的逗得小朋友笑不停。 “妈妈！伯伯好厉害呀，能驮着我做俯卧撑！” 大冷的天，门也没关，曹鸿岳就穿一件黑色短袖t恤，运动裤，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运动时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很有力量感。 “乐乐，我们该睡觉了。” “妈妈，明天放假，我能再玩一会吗？就一小会会，拜托拜托！” 面对小朋友真诚的请求，方清雅有些犹豫，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这么开心了。但曹鸿岳不配合了，空出一只手来反手搂住他，站起来顺手把他从后背拎到身前，揉了把他的小脑袋，“小朋友睡太晚不长个，要不伯伯明天带你去公司练？” “妈妈，可以吗？”方和泽也是个小机灵鬼，曹伯伯都铺垫好了，他不得赶紧配合好，求得妈妈的同意啊。 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方清雅意思意思问了句：“你工作不忙吗？” 曹鸿岳单手抱娃却轻松得像压根没有负重，“目前还没有忙到那种地步，再说了，公司那么多人，随便谁都能带乐乐练。” “妈妈，你就让我去吧，老师也说让我们寒假要加强锻炼。” “那行吧。”方清雅故作勉强地点头，“不过有一点你得先答应我，不可以打扰伯伯的工作。” “嗯嗯！”方和泽兴奋地朝曹鸿岳竖了根大拇指，表示成功拿下。 曹鸿岳笑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下，把他放下来，“回去睡觉去吧，明天早上伯伯来叫你。” “好，伯伯晚安！”小朋友乐颠颠跑回家，早点睡就能早点醒啦，醒来就能见到曹伯伯啦！ 方清雅把纸袋递过去，声音有些含糊，“你的毯子，谢谢你啊。” “不客气。”曹鸿岳勾着嘴角不敢笑得太明显，他知道对方这是害羞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累好几天了都。” “噢。”方清雅嘴里答应，脚却没挪步，手里要把外套的牛角扣拧出麻花来，声音更小，也更含糊，“你明天晚上别在食堂吃饭了，我炖鸡汤。” 说完就跑，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清。 曹鸿岳站在原地，看着对面重重拍上的门，插着腰大笑出声，那顿没吃上的鸡汤虽迟但到！方清雅这个态度，是不是说明他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 金盾的员工见到老板之后都头皮发紧，陆总说过，等老板回来要亲自检查训练成果的。老板啊，最强特种部队的阎王教官啊，头像被镶嵌在猎人学校荣誉墙上、军功章论公斤称的男人啊！ 他们公司待遇福利是行业顶尖，同样的，对于业务水平也必须保持行业顶尖，每个季度都会有考核训练，不达标就要被降级，被降级就代表要调岗，甚至被淘汰。 现在老板回来了，他们一个个都开始瑟瑟发抖，太羡慕出任务的兄弟了啊！ 不过，老板怎么还牵着个漂亮小娃娃？妈呀，都说美女与野兽，这妥妥的仙童与阎王吧？ “这是小太子？” “应该是的吧，不然世界上还有不怕老板的小娃娃？” “小太子也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老板娘得是什么仙女下凡。” “哟，小乐乐，你今天怎么来啦？”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谁不爱呢，陆同泽上来就把小朋友高高举起，小朋友咯咯笑，还不忘打招呼：“陆叔叔好，我放寒假啦，跟曹伯伯来训练。” “训练好说啊。”陆同泽单臂抱着方和泽，“今天跟叔叔混吧，叔叔正要带队去训练场。” 曹鸿岳把人从陆同泽手里接过来，“大冷天的带孩子去什么训练场，今天四楼体能室内训练的是哪一队？” “七队吧。” “行，你们去训练场吧，我一会过来。” “嗷！”曹鸿岳一走，一帮人就开始哀嚎，他们还以为老板今天要陪小朋友没空管他们了，没想到老板这么敬业！ 不过紧张也不影响他们八卦，“陆哥陆哥，那个小朋友是我们太子爷吗？” 陆同泽想了想，点头，“你们这么说倒也没错。” “我操，那老板娘得是仙女下凡吧！” 老板娘？陆同泽哈哈一笑，“想什么呢，小乐乐是你们方总的儿子。” 第106章 喝鸡汤 方总的儿子啊，那就说得通了。 不过，“方总看着温温柔柔，没想到她儿子倒挺有胆识。” 毕竟他们老板看着就挺凶，一般的成人见了都要绕道走的。 “行了，别八卦了，赶紧开练吧，你们老板安顿好小朋友就下来收拾你们。” 虽然这么对员工说，陆同泽自己却暗暗好奇，老曹这是和方总有进展？已经很久没见小乐乐过来玩了，还是被老曹单独带过来的。 没等多久，曹鸿岳果然来了训练场，一来就抽走陆同泽胳膊底下夹着的文件夹，翻看训练记录，看完之后交还给陆同泽，什么都没说。 陆同泽看着卯足劲训练的员工们，嘴上说着和训练毫不相干的八卦：“有进展了？” “算是吧。” “历史性的进步啊！这高低得吃顿饭庆祝庆祝！” 曹鸿岳咧着嘴摇头，“今天不行，清雅要我回去吃饭，喝鸡汤！” “嘁！说得跟谁还不回家吃饭似的，我老婆炖鱼汤，老丈人昨天钓的。” “结婚了吗，就老婆老婆的叫上了。” “都见过家长的人了，不叫老婆叫什么？” 曹鸿岳：……好气！他甚至连女朋友都不能叫！ “你老婆是不是把你喂胖了？都有双下巴了。” 陆同泽嗤他，同样的招数还想用两次？“老曹，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这么幼稚，比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 “对了，富佳约了十五号到十七号的拓展训练。”陆同泽眉毛跳舞，暧昧的神色下是俩人心知肚明的意思。 方和泽在公司玩了一天，换了两身衣服，幸亏曹鸿岳早有准备，给他带了替换衣物，不然一身汗肯定感冒。 一大一小回到家，方和泽还一脸意犹未尽，兴奋地讨论今天的训练成果。方清雅把饭菜端上桌，虫草花炖鸡汤、红烧羊肉、青豆虾仁、清蒸鲈鱼，清炒山药片，又香又好看，方和泽哇了一声就拉着曹鸿岳去洗手。 运动量大，又都是他爱吃的，方和泽捧着碗吃得欢，两个大人相对无言。为了缓解尴尬，主要是缓解方清雅的尴尬，曹鸿岳主动汇报了方和泽小朋友今天在公司的训练情况。 方和泽抽空补充：“李教官说我有天赋，还夸我动作标准！” “力量方面还需要加强，耐力也差点。”曹鸿岳盛了鸡汤放到方清雅面前，“辛苦了，多喝点鸡汤，这是从我妈家拿来的那只？” 方清雅差点被鸡汤呛到，点头，嗯了声。 “香！”又给方和泽盛了碗，“多吃肉，好练力量。” 被指出不足方和泽也不气恼，认真点头，“嗯嗯！”然后抓着鸡腿啃，弄了一脸油花。 其实鸡要现杀的才好吃，冻了这么久味道总要差点，不过心心念念的鸡汤过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被他喝到，这滋味，比吃什么都强！ 方清雅一向胃口不大，吃东西也慢，曹鸿岳和她正好相反，加上方和泽经过运动之后食量也大增，分量不算小的几个菜方清雅没吃多少，剩下的都被那一大一小解决掉。 吃完饭，曹鸿岳拦住要收拾的方清雅，给方和泽使了个眼色，“乐乐，来，收拾。” “收到！”方和泽奶糯的声音回答得相当干脆，跟着曹鸿岳收拾餐桌。 进了厨房，曹鸿岳给方和泽搬了条换鞋凳，让他踩着凳子洗碗，自己负责擦干。虽然方和泽的动作有点慢，但曹鸿岳很有耐心，不催不喊，还陪他聊天。 方清雅坐在餐桌边看了会那两道和谐的身影，被手机铃声唤回注意力，是李云婉，吊着胳膊架着腿在啃玉米，看背景应该是她父母家。 “小清雅，过两天有空没？我妈妈让我邀请你和曹先生上家里来吃饭。” 方清雅抓了个抱枕抱着，苦着一张脸，“后天要去拓展训练，十七号才回。为什么要发明拓展训练这个活动？还不让请假！” “哎呀，拓展训练就是全公司人的一次大型集体郊游，象征性做几个游戏，没有什么难度，晚上再烧个烤唱唱歌什么的，还挺好玩。”李云婉不以为意，“我们公司每年都做。” “真的啊？”方清雅将信将疑，“我没有经验，你可别骗我。” “骗你做什么。”李云婉很坚定，“不信你去网上搜，都是这种。” 听她这么打包票，方清雅放心了，她真的是运动费，乐乐学校那种过家家似的程度的军事训练都能让她浑身痛上几天，要拓展训练动真格的，她怕是要废。 李云婉有些遗憾，“那行吧，等你回来再来吃饭，我让我爸安排行程，本来我出院就该请你们来吃饭的，我爸说你们帮太多忙，他得亲自感谢你们。” “叔叔太客气了，我们是朋友，如果我遇到这种事了你也会帮我啊。” “你别管，他们要感谢你就让他们谢呗。”李云婉啃玉米的动作突然停了下，眼睛睁得溜圆，声音提高几个八度，非常惊讶，“小清雅，我没听错吧，你在家里藏了男人？” 方清雅手忙脚乱地捂住外放话筒，慌张地看了眼厨房方向，还好曹鸿岳没听见这边的动静。压低声音冲着视频里的李云婉说：“别瞎说，是曹鸿岳。” “哦！”李云婉拖长尾音，语气暧昧。 “你瞎想什么呢，他今天带了乐乐一天，我请他吃个饭而已！” 李云婉耸了下肩，无辜道：“我什么也没说啊，哎，小清雅你脸红什么啊？啊？” “没有！”方清雅把脸埋进抱枕，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我还没问你呢，你和周放怎么样了？” 李云婉大大方方，“他不抖m吗，且让他追着呗。” “现在不怕他跑啦？”方清雅调侃对方，之前也不知道是谁，不停哭，生怕毁容了吓跑周放。 “跑呗，他前脚跑我后脚就找别的男人约会去！” 俩人正说着话，李云婉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然后方清雅就看见李云婉扔掉啃到一半的玉米，架着的腿也放下，甚至还整理了下头发。 什么情况这是？ 第107章 救星 “云婉，今天有没有好点？” 方清雅：！！！ 这是周放吧？都直接上李云婉父母家了？所以她父母都知道他们的事，并且默认的？ 李云婉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继续和方清雅聊天：“你十七号回来，那我们约十八号？还是你休息一天，十九号？” “十八号吧。”方清雅想，郊游而已，又不会太累，不用专门休息一天的。让长辈等，不好。 才挂了电话，又接到阿姨的电话，电话里阿姨声音慌乱带着哭腔，“清雅，你能帮帮我吗？我实在找不到人了。” 方清雅心里一个咯噔，“阿姨，您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她的询问，阿姨原本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呜呜大哭，“清雅，我儿子出意外了，但是医院血不够，我找不到人帮忙！” “阿姨您先别哭，您在哪家医院，我想想办法。” 方清雅手脚发软，看向曹鸿岳的眼睛满是无助，“怎么办，阿姨的儿子出意外需要输血，但是现在医院血不够了。” “别急，别慌，我来解决。”曹鸿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迅速打电话安排。 “走吧，我们现在去医院。”曹鸿岳的声音和往日一样沉稳，很能安抚人心，“放心，都能解决的。” 方清雅一路忐忑，阿姨已经失去两个亲人，如果这个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估计阿姨会崩溃。 “放轻松，不会有事的。” 他们赶到医院时，在大厅里接到陆同泽的视频电话，他身后是两列整齐站着身着金盾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接通后没有半句废话，上来就直奔重点，“我带了二十个o型血的兄弟，已经到了血站。” 方清雅立刻联系阿姨，找到相关的医生，医生飞快联系血站。血站那边原本就在紧急动员广大群众紧急献血，但是现在正是晚高峰，就算有人愿意来，也被堵在路上。这一下子来了二十个小伙子，简直见到了救星，迅速安排验血抽血。 “清雅，清雅。”阿姨目光涣散，想从塑胶椅子上起身，试过几次之后都以失败告终，才一天不见，阿姨像老了好几岁。 方清雅抹了把泪，蹲在阿姨面前，握住比她还冰凉的双手，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没事了，我们已经请到人献血了，用不了多久就能送过来。” 在等待血液被送过来的途中，从手术室出来一位医生，医生高声喊：“柏鹤家属，柏鹤家属在吗？” “在的，在的！”阿姨哽咽着回答，用尽全身力气还是起不来。 医生快步走过来，语气急促地解释现在的情况，完了把病危通知往前一递：“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但伤者情况危重已经出现休克现象，需要提前告知您，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就病危了？”阿姨哆嗦着嘴问，坐都坐不稳，眼看着身体要往下滑，方清雅眼疾手快紧紧抱住她。 阿姨反复念叨这一句：“怎么就病危了呢？” 医生也急，催促她签字，“您先签字吧，我们一定会全力抢救的。” “阿姨，签字吧，别耽误孩子的抢救。” 阿姨颤抖着手签下那份病危通知之后，脸色更加苍白，眼睛里的光都消失了，就像被人彻底抽干了精气神。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尤其是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充满希望的同时又担惊害怕，希望听见好消息，又怕带来的是噩耗。手术室的门开关好几次，都是别的病人被推出来，家属们一拥而上，有欢呼的也有悲戚的。 阿姨仿佛石像般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声：“让让，麻烦让让！” 几个身着制服的男人飞奔过来，打头的手上提着一个箱子，后面两个搀着一位白大褂，说搀都不太严谨，应该说是架，那位白大褂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架过来的。 到了手术室门口，白大褂掏出手机给里面的医生打电话，语速飞快，“我是血站邓医生，快出来拿血。”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出来个绿衣服，二话没说接过那个箱子就往里跑。 手术室的门又关上了，陆同泽插着腰喘了会气，走过来，“方总，应该没晚吧？” 希望吧，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呢，还是个成绩优异前途光明的孩子。 终于，手术室门推开，这次出来的是让阿姨签病危通知的医生，医生脸上带笑，“柏鹤家属，恭喜，柏鹤已经脱离危险，马上就能出来了。” 医生通知完好消息离开，阿姨依旧一脸木然，方清雅用力摇了她几下，“阿姨，阿姨，医生说孩子脱离危险了！救过来了！” “……救过来了？”阿姨下意识重复这几个字，并没有真正进入脑子里。 方清雅笑着点头，“是，小鹤没事了。” 阿姨这才恢复一点神志，哑着声音问：“救活了？” 方清雅继续点头。 本该高兴的阿姨却突然身体一软，滑到地上，方清雅拉也没拉住，还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曹鸿岳，怎么了这是？ 陆同泽上前对阿姨做了一番简单的察看，掐上她的人中，“没大事，估计是受不住大喜大悲的冲击，晕了过去。” 果然没多一会，阿姨缓缓苏醒，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小鹤呢？” 方清雅把她扶起来，“再等等，医生说马上就出来。” “虽然这很难，但还是请您坚强起来，孩子后面还需要您的照顾呢，您要是倒下了孩子可怎么办？” 阿姨胡乱点头，撑着陆同泽的胳膊费劲地站起来，“对，我要坚强，孩子还指着我呢。” 之前架着血站医生的两个小伙子，接过阿姨，把人搀到手术室门口，方便她儿子被推出来，她第一时间就能见到。 终于出来了！ 医生们的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孩子抢救过来了，但是还需要送到icu观察几天，等休克得到纠正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第108章 拓展训练(一) 世界上最让人高兴的消息莫过于此，阿姨终于恢复点力气，挣扎着走到儿子身边，又哭又笑，“小鹤，小鹤……” 柏鹤被推走，阿姨也算活了过来，抹掉眼泪对方清雅和曹鸿岳道谢：“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小鹤他……” 哽咽了下，阿姨声音颤抖，这次是激动的，“等小鹤醒了让他给你们磕头。” “阿姨”方清雅有些哭笑不得，“没什么的，就算是不认识的人，能帮上忙的也会帮，您这些天好好照顾小鹤，我那边不用担心，等小鹤康复了你再回来上班就行。” “好，好！”阿姨连连点头。 兵荒马乱这么久，时间也已经不早，方和泽都已经趴在曹鸿岳肩膀上睡着了，反正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他们就先行离开，走之前还去收费处交了两万块钱。 直到上了车，方清雅才彻底放松下来，也暗暗庆幸幸好有曹鸿岳，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了，回头你让陆总给献血的员工发点营养费吧，这个钱我来出。” 曹鸿岳原本想说这些他已经安排好，但想着对方的执拗，他只能点头应下。哎，她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生分，什么事都分得这么清呢？ 阿姨这边突然出了状况，公司那边的拓展训练老板也下了死命令必须全员出席，就连大老板都参加，她更加不敢请假，那方和泽的去除就成了问题。 实在不行的话，那可能又要麻烦他了。 “你们公司的拓展训练马上就要开始了吧？要不把乐乐送我妈那儿待两天？” 为什么要送他妈妈那里去，“你要出任务？” 曹鸿岳翘着嘴角点头，“有任务，刚好和你的时间重合。” 能让他这么高兴的任务，对方肯定是大客户吧？方清雅拉开一个敷衍的笑容，“不用，伯母还要照顾伯父，不能再给她添麻烦，我把乐乐送去云婉家住两天就行，反正她现在在家休养。” 行吧，又被拒了，曹鸿岳现在已经能很坦然面对失败和拒绝，这次不行就下次，总有成功的一天！ - 十五号一早，方清雅拎着收拾好的小行李箱出门，刚开门对面的门也打开，曹鸿岳背着个迷彩背包笑着冲她打招呼：“早。” 打完招呼，曹鸿岳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小行李箱，不大的箱子在他手里跟个玩具似的。 方清雅以为是一起下楼，也没在意。他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按键时，她还稍等了一下，等着他再按下一楼，但是他并没有，连手都收了回去，她只能自己按。 “别自己坐车，我送你。” “你不是出任务吗？”方清雅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像赌气的小朋友。 曹鸿岳嘴角高高扬起，越发想逗逗她，“没事，来得及，先送你去公司。” “哦。”方清雅抬头去看跳跃的电梯楼层显示，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抿都抿不住。 公司楼下的停车场停着两辆大巴，每一辆大巴车旁边站着一个负责人，见了方清雅就热情招手，“清雅，这边！” 曹鸿岳下车帮她拿行李箱，顺便送她一个真诚的祝福：“玩得开心。” 方清雅慢吞吞接过行李箱，手放在拉杆上松了又紧，最后含含糊糊说了句：“你出任务自己当心些，注意安全。” “好！”曹鸿岳一向犀利的眼睛贼亮，哈哈哈哈，清雅开始关心他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方清雅一上车就被同事们起哄：“哦，姐夫亲自送的哦，难分难舍哦！” “别瞎起哄！”人事姐姐笑着阻止起哄的同事，把方清雅拉到自己身边的空位上，“清雅别理他们，见到家属送就起哄，好几波了，一帮单身狗活该吃狗粮！” 方清雅笑笑，没真往心里去。公司的氛围非常好，虽然廖经理说各部门之间的竞争很激烈，但那也仅限于年会，其实平时大家相处得很和谐，不管是工作上的配合程度还是私底下的来往，都让人觉得舒服。 人事姐姐安慰之后又感慨，“年轻小夫妻的感情就是好，我家那位就不行，完全靠不住，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起。” “露露姐，你这是在变着花样炫耀吗？”旁边的财务小刘笑嘻嘻道：“姐夫起不来那是因为职业性质决定的，你不是有小情人送吗？” 小情人？方清雅惊讶，这是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吗？ 人事露露姐笑着呸了下财务小刘，“幸亏我儿子放寒假了，不然我还得站在寒风中等车。” 坐在后面的财务经理也凑过来聊天，“时间过得可真快，上次见到你儿子他还在读高中吧？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 “毕业且早呢。”露露姐摇头，“读研读博还得几年。” 方清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她这边几乎都是已婚人士，大家说的是家长里短。而另一边则是未婚小年轻，正热热闹闹聊游戏、电影、娱乐八卦。 车子八点准时出发，年轻人精力旺盛，一路上各种闹腾，他们这边上了年纪的同事没多久就一个两个开始打起呼噜。 方清雅昨晚送儿子去李云婉家，俩人聊得挺晚，早上又起得早，也难免困倦。在合上眼的瞬间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车里要是有点沉香就好了。 方清雅是被一阵阵“哇”声吵醒的，睁开眼往窗外看，“璋山温泉酒店欢迎您”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璋山温泉度假区依着璋山而建，内有各种温泉，客房是独栋小别墅，配套的娱乐设施齐全，属于比较高级的休闲酒店，到了冬天更是一房难求。 “我天，老板也太舍得花钱了吧！” “大手笔！” “爱了爱了！” “我得拍个视频炫耀一下。” “这样的拓展训练一年可以多来几次！” 负责人用话筒喊：“稍安勿躁，现在把拓展训练的流程发给大家，大家都看看，熟悉一下好吧？” “嗐，泡个温泉唱歌k还需要什么……靠！什么鬼！” 第109章 拓展训练(二) 哀怨声此起彼伏，方清雅看了眼群里的拓展流程：第一天趣味游戏、厨艺比拼，第二天爬山寻宝露营看日出，第三天返程。 “什么鬼？爬山？不会是爬璋山吧？” “不要！” “呜呜呜，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老板身穿一身休闲装，拖着箱子笑呵呵站在众人面前，“这次的拓展训练我还是很期待的，大家也好好享受！” 一众社畜当着老板的面还是不敢吐槽，甚至还表现得雀跃万分，方清雅不禁感叹，优秀的社畜还要是好演员。 行吧，反正来都来了，也不能临时退出，那就硬着头皮上呗，至少今天还是比较轻松。下午的厨艺大赛结束之后就不再有安排，应该是留给大家泡温泉的，这么看来，这次拓展训练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众人拖着行李箱，按照男女分别领了房卡，进了别墅大家的满意度又飙升不少，选房间，看私汤，嗯，晚上得好好泡泡才行，不然浪费了这小一万一晚。 大家按照行程提示休息半小时之后，换了运动装再去酒店室内运动中心的篮球馆集合。 到了地方看见几个穿迷彩服的男人，跨立站在篮球场一端，老板正和其中一个说话，男人因为比老板高太多而微微弯腰低头，看不见脸，但仅仅一个身形，方清雅就莫名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男人感应到有人盯着他看，猛地抬头，和方清雅的视线对个正着。 “清雅姐，清雅姐，那不是姐夫吗！”策划组小姑娘兴奋地拉着方清雅的袖子小声喊，“原来姐夫是做拓展培训的吗？” 方清雅：！！ 他肯定是早就知道给她公司做拓展训练的事，却一直没告诉她，甚至早上送她去公司的时候都没透露半个字！还假模假式地祝她玩得开心！ 他以为他还在部队要执行保密条例？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想看她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是什么反应。从他扬起的嘴角就能看出来，是后者没跑了。 小姑娘继续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哇，姐夫本来就帅，穿上迷彩服更是帅得不要不要！清雅姐，咱就是说，姐夫真的不是军人出身吗？这气质，这身姿，这气势！” 方清雅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是，不光他，他们公司所有员工都是。” “哇！”小姑娘星星眼，“难怪我听业务组的姐姐们说金盾的保安一个个气势不凡，原来是真的！姐夫是你的我就不觊觎了，其他教官我都斯哈！” 另外一个小姑娘也跟着她一起花痴，“真的，清雅姐，能帮忙牵个线不？这里除了姐夫的其他任何一个教官我都可！” 方清雅在两个小姑娘的各种“斯哈”和“嘤嘤嘤”中忘记了自己要和曹鸿岳计较他隐瞒来当拓展训练教官的事。 “听说你投资了一家拓展训练、军训、真人cs综合基地？”富佳老板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时候开业，到时候我带孩子去玩，别的场馆都不行，弄得四不像。” 曹鸿岳收回视线，点头，“明年四五月份吧，开业了肯定给您发邀请函，让您当第一批体验者。除了这些，我还打算建个射击馆，您到时候也可以去体验一下。” “哦？”老板露出惊讶的神色，“那我可太期待了！退伍二十多年了，能再摸到枪可太好了！” 谈话间，旁边的教官吹哨喊集合，让老板作训练前讲话。老板抬头挺胸走到队伍的正前方，气势十足地做演讲，鼓励士气。 大家都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老板，也有这么威严霸气的时候。 老板动员结束，教官们开始念分组名单，开始今天的趣味游戏：信任背摔、罐头鞋、袋鼠跳。 前两个游戏还好，不算有难度。到了最后一个袋鼠跳，方清雅套上袋子往前蹦了没两步就摔了，她的运动细胞实在不怎么样，费半天劲才挣扎着爬起来，别的组已经蹦了一半的距离，这是分组比赛，自己不能拖了后腿，咬咬牙爬起来继续往前蹦。 十五米的距离她摔了三次，等到她终于蹦到终点和下一位同事交接的时候其他组已经快到下一程的终点，最后理所当然地输了比赛。 “对不起，都怪我，严重拖大家后腿了。”方清雅很过意不去，到了这种场合，在这么热烈的气氛之下，应该是没有人不想赢的。 同是拍卖业务部的同事安慰她：“我们不是在罐头鞋的时候获第二了嘛，匀一匀也还好。” “就是，接下来还有厨艺比拼呢，咱未必会输！” 方清雅感动点头，大家真的都非常好，刚才她摔倒的时候他们组员的加油声盖过其他所有组，现在还反过来安慰她。 厨艺比拼的场地设在酒店餐厅，各组在别墅厨房或者餐厅后厨准备好本组的菜品之后端到餐厅由所有人试吃后对每一道菜投票，累计票数最高组获胜。 方清雅的组分到酒店餐厅后厨，全组先开了个小会，商量菜品。 “所有食材都一样，这就很考验功夫了哎。” “我是厨艺白痴，进了厨房我最多会洗个菜削个土豆，再多就加一个尝菜和洗碗。” “厨艺白痴加一。” “加二。” 全组总共十个人，就有四个是完全分不清生抽老抽的，还有仨是能把菜扔进锅里煮熟的程度，对于菜品完全没有发言权，剩下三个就是市场管理部小孙、信息管理部大蔡和方清雅。 人事露露姐呵呵笑道：“我们组能不能拿下这一轮，就靠三位了！” 大蔡丝毫不像it宅男，阳光帅气还有活力，胸脯拍得梆梆响：“没问题！” 小孙也是跃跃欲试，“蔡哥，你负责做菜，我来负责面食，清雅姐呢？” “那我负责甜品。” 露露姐惊叹：“好家伙，这是凑齐了一桌宴席啊！” 分配好任务，三个人便各自开工，方清雅这边不太需要助手，打下手的就都分到了另外俩人那边。 第110章 拓展训练(三) 由于食材的限制，方清雅也没打算做太复杂的甜点，打算简单弄个焦糖布丁，烤个小饼干，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太简单不过了。 材料送进烤箱之后，另外俩人还在奋斗，她凑过去看了眼，小孙的面已经和好等着发酵的同时给大蔡打下手切配菜，还一边解说：“我给大家做我家乡的烧饼，在我们家乡如果你在街上看见排一溜长队的，一定不是什么网红店，而是一家新开的烧饼店。” 而大蔡那边已经在炒好的排骨里加水，这是打算做红烧排骨，焖排骨的同时，他另起一口锅热油，把已经穿好的牙签牛肉倒进去煎。 红烧排骨的咸香，牙签牛肉的麻辣，再加上焦糖布丁和小饼干的奶香，让眼巴巴等吃同组的厨房白痴们直吞口水。 方清雅想了下，转身拿了个小汤锅，开了几瓶红酒。 出于比赛的公平性，所有参赛菜品都是盖着盖子被送入餐厅的长桌上，只有负责记录的酒店服务员知道所有菜品的归属。 老板笑呵呵站在长桌的一端，“大家都饿了，现在让我们一起来品鉴各位同事的厨艺，如果觉得那道菜好吃，大家就在前面插一面小旗。” 在老板的带领下，一百多号人开始围着长桌缓慢转动，尽管大家都把菜品的分量加大，但也只能一人吃一口，得细细品味。 “我的天，这是打死买盐的了吗？” “哇，辣，太辣了！” “啥呀这是？咬不动啊。” “唔，这个好吃，我还能再吃一口吗？” …… 十个组，一共八十多个菜品，有好吃的也有吃了疯狂喝水漱口的，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全部试吃完毕，所有员工按组站好，进入紧张的数小旗环节。最后，由酒店员工把结果送到老板手上。 老板看了眼结果夸张地嚯了声：“今天晚上最大的赢家是那道热红酒啊！” “热红酒真的好喝！” “我还第一次喝热红酒，口感很特别，味道也相当好。” “我一个不喝酒的人都爱上了这个热红酒。” “热红酒是真的绝！各种香料和水果混合之后竟然出奇的好闻又好喝，到底是谁这么天才啊？” “想学，自己在家里也可以煮来喝。” “行了，我也不卖关子。”老板开始念最终结果，“七组获得两百四十八面小旗排第三；九组两百七十七面排第二；第一名这个小旗数量有点吓人啊。” 说好不卖关子的老板这会儿先自己啧啧一番，惹得众人直喊：“老板，快点公布吧。” 老板这才慢悠悠公布：“第一名一共获得了三百八十五面小旗！” “嚯！这个断层。” “肯定是那个热红酒，好多人都投了热红酒，我也投了。” “老板，到底是哪一组啊？” 老板：“你们猜猜？” “嗷！不猜不猜，您赶紧宣布！”众人都急死了，都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天才能想出这么绝妙的烹饪方式。 卖关子失败的老板摇头，“年轻人就是性子急，我们的第一名是四组！” 方清雅所在的四组厨房小白把三位大厨围在中间，又叫又跳地欢呼：“嗷嗷嗷！第一！第一！” “别急着欢呼，你们就不好奇四组的热红酒得票数吗？”老板卖关子屡次失败，很不甘心。 “怎么也得上百了吧。”有人答。 老板假装生气，“这天就没法往下聊了啊。” 众人哄笑，配合地报数，“二十！” “我猜二十五！” 廖经理哈哈一笑立马进入状态，手往前一伸，“好的，这位先生叫到了二十五，还有没有更高的？” 众人愣了一秒，妙啊！竞拍可是他们拍卖公司的专业啊！众人纷纷举手报数，从二十五一路加到一百。 “好，现在数字来到了一百，一百这个数字到底是不是我们热红酒的最终得票数呢？”廖经理飞快地说：“好，我们董事长摇头了，很显然一百这个数字并不是我们热红酒的最终成绩，大家可以继续往上加，现在一口加三了，这位女士一百零三。” 报到一百零九的时候，老板用勺子在杯子上敲了下，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与此同时廖经理也做了个敲槌的动作，指向最后报数的同事，“恭喜这位女士竞猜获胜！” 所有人哈哈大笑，这个行程之外的小插曲让大家充分感受了一把拍卖会买家一掷万金的热血与豪气，气氛直逼顶点。 大家兴奋的同时，也惊讶热红酒的人气，他们都猜测热红酒的好评率高，但没想到高到这个地步，几乎公司百分之九十的人被热红酒征服。 幸好，方清雅在心里松了口气，自己在袋鼠跳丢的名词总算挣了回来。 有同事高声问：“四组的同事们快别卖关子了，热红酒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点子？我想要配方！” 方清雅被四组成员推着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廖经理一样，她也是马上进入状态，温婉大方地笑着，“稍晚点我把配方发到群里，大家如果有需要的话自己收藏吧。” 比拼结束，接下来是正式晚餐，大家享受轻松的晚餐时还在评价刚才的菜品。 “一组都做了些什么奇葩玩意！辣椒炒香蕉、西瓜紫菜汤，我是硬着头皮下的筷子。” 一组队员也不恼，笑着往回怼：“我们走的是创意菜路子，你们不喜欢是你们不识货！” “我们组再奇葩也好过十组，盐焗鸡咸得差点把我送走。” 廖经理笑呵呵出来认领，顺道吐槽回去，“学艺不精，但至少还能看出是鸡，比起那道铁蛋要强那么一点点的好不啦。” 哈哈哈哈，所有人爆笑，甚至有人拍桌，“真的，用铁蛋来形容那道菜再贴切不过了！” 三组的财务经理摸着鼻子傻笑，“我看夫人做红烧狮子头很简单的，没想到被我做出来成了这个样子，还好没把大家的牙咬崩。” 大家嘻嘻哈哈互相吐槽，气氛轻松愉快，都忘了明天的行程。 第111章 拓展训练(四) 富佳公司的员工们热闹吐槽，教练组的教练们也小声讨论：“方总的热红酒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得票率几乎百分之百！” “想象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我也想尝尝。” 有人想起来，问：“老大，你不是方总邻居吗？方总的厨艺是不是特别好？喝过方总的热红酒吗？” 曹鸿岳舌尖顶了下口腔内侧的燎泡，勾了下嘴角，“方总厨艺特别好。” 厨艺好，做饭好吃，就是太补，又是虫草炖鸡，又是羊肉的，大冬天的给他补出一身火。 “哎，老大，你和方总，你俩……” 其中一个教官不仅眉毛跳舞，声音都弯出波浪线来。不怪他们八卦，实在是老板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只要一提起方总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的，这要是没什么，他当场就和女朋友分手！ 没想到刚刚还挂着笑的老板瞬间变脸，板着脸轻斥：“你听谁说的？没影的事，瞎猜什么！” 他确实是在追求方清雅，但他并不希望这件事给她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哪怕是员工们之间流传的八卦。 被训斥的员工马上道歉：“对不起老大，是我自己瞎猜的，以后不会了！” 曹鸿岳看了眼和同事相处融洽的方清雅，收回视线对上手下，“大男人别这么八卦。” 他声音淡淡，却非常有压迫感，开玩笑的手下却惊出一身冷汗，“是！” 宴会散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基本选择回别墅泡温泉，方清雅也打算回去好好泡泡，今天的运动量超出太多，她现在腿都是软的。 “清雅。” 方清雅走得慢，和同别墅的同事们拉出一段距离，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后停了下来，想起对方的故意隐瞒，没回头，继续迈步往前。 “清雅。”曹鸿岳好笑又无奈，现在都开始学会耍小性子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方清雅的步子又停下来，今天一天，同事们也有关心地问过她的，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肯定她受伤，这么想着就觉得有点委屈。 曹鸿岳两步走到方清雅身边，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拒绝，放轻声音道：“我给你看看，你别动，碰着伤口疼。” 动作轻缓地拉起她的衣袖，双手肘还好，没怎么受伤，又蹲下来卷起她的裤腿，曹鸿岳眉头立马就皱起来。她皮肤白，膝盖上的淤青就格外明显。 “膝盖上的伤得冷敷一下，走吧，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方清雅摇头，“我回别墅敷行。” “清雅，身体要紧，别扭什么时候都能闹，别墅有没有冰袋都不一定，再说，你同事她们肯定都泡温泉去了，谁帮你敷？” “不要你管，反正只是淤青，不处理也没关系。”方清雅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不对，但他说她闹别扭她听着就不舒服，明明就是他隐瞒在先，现在却说得跟她在无理取闹似的，那她就无理取闹给他看。 曹鸿岳无奈叹息：“清雅，别让我担心行不行？”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难受的是我又不是你！”这话一出，方清雅就咬紧下唇，暗自懊恼，这还真是无理取闹极了。 “乖，别说气话。”曹鸿岳摸了下她的脑袋，给她顺毛，“自己的身体永远是排第一位的，如果真生气的话可以说出来，别憋着。” “谁生气了？有什么可生气的？” 曹鸿岳忍不住笑了下，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别别扭扭地生闷气，其实挺好，说明她已经学会释放情绪，而不是一味压在心里独自消化。 听见他的笑声，方清雅扭头就走，她现在的行为真挺可笑的。 “清雅，清雅！”完了，这是又把人惹恼了。曹鸿岳两步追上去，又不敢伸手拉，怕伤着她，紧跟在她身边解释：“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觉得高兴，不是看见你生气高兴，是替你高兴。你以前过得太压抑，什么情绪都压在心里。 人本来就有很多情绪，高兴、开心、难过、生气，这都是正常的。不管是开心也好，难过也好，全压在心里多难受啊对不对，我们表达出来，抒发出来。高兴的时候开怀大笑，生气的时候破口大骂，难过的时候痛哭一场。” 方清雅的步子渐渐慢下来，沉默片刻：“骂人是不对的，不文明。” 曹鸿岳被她逗笑，怎么能这么可爱！不过赶在对方生气之前解释：“如果是对方先骂的你呢？难道你就憋着？” 没等到她的回答，曹鸿岳更无奈了，这还真是她的作风，“清雅，你得学会反抗。” “反抗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这是她多年的生存经验。 曹鸿岳要心疼死，她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会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一句近乎绝望的话，“一次没用就两次，总能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态度，都不行的话就想办法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打架吗？”方清雅皱眉，想起父母那个小区有两个中年妇女不对付，一年总能打几次，每次都是扭在一起扯头发，那个样子实在太丑陋。 还打架，你现在骂人都不会。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嘴上还是：“你朋友李云婉也不是每次都和人打架吧？” 那当然不会，李云婉又不是好战分子。她的气势很强，骂人也厉害，不管是彭宇飞还是那个小三，她都不怵，上去就是骂！每次和人吵架基本没有输的。 仔细想了想，其实也不对，“她打架的，高中就拎着凳子和隔壁班男生干架过，虽然被同学们拉住了。还有进警局的那次，就是她用啤酒瓶把客户脑袋砸了。” 曹鸿岳：…… 没想到李云婉还十个暴躁美人，周放以后可有得受了。 “这个还是别学她了，打架的事交给我就好。”曹鸿岳心累地把话题拉回来，“我们从骂人开始学。” 方清雅停下脚步，看着他，行不行了，好的不教，教人吵架？ “你不是气我没告诉你来给你们当教官的事吗？来，就用这个骂。” 第112章 我能抱抱你吗? 方清雅无语的样子逗乐了曹鸿岳，带着笑鼓励：“来吧。” “你没事吧？”方清雅终于忍不住，“能不能教点好？” “我倒是想教啊，是你不学。”见她想反驳，曹鸿岳悠闲提醒，“军体拳。” 方清雅没忍住笑出声来，虽然很快就被她压了回去，曹鸿岳却没有错过她晶亮的双眸和唇边的梨涡。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方清雅虽然尽力压制，还是漏出几丝笑意。 也不是玩梗，曹鸿岳是真的希望她能学学，就算不能防身，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她的身体素质实在令人担忧。 “军体拳和骂人，你选一样吧。” “曹鸿岳你好烦啊！我不想骂人不行吗？” 方清雅虽然说他烦，声音和语调却听起来跟撒娇似的，听得原本被补得一身火的曹鸿岳浑身发热。 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暗哑，“我们不主动惹事，但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也不能怂，该骂的时候还是要骂回去的。” 想了想又问：“你是担心骂人有损形象？也不是骂街的那种骂，我们文明人自然有文明人的骂法。” “骂人还分类？”这可是个新鲜说法。 曹鸿岳点头，“那是自然，你等着啊。” 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很快接到周放的语音通话，“岳哥？你手机丢了还是社交账号被盗了？” “让你学就学，哪儿那么多废话！” 手机里嘶了声：“这腔调，梦回训练营啊！学是可以，但先说好，你不能事后找茬！” 方清雅的好奇心被高高提起，注意力全放到他们的通话上，就连被带着往另一条路都没发现。 “精英、勇士，这就是你们对自己的定位！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垃圾！一群不可回收垃圾！” 方清雅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小跳了一下，被曹鸿岳轻拍后背安抚，对面仿佛像打开什么开关一样，更加兴奋起来。 “你脖子以上是痰盂吗？不会想问题？” “看什么看，要不要今天晚上加一道菜，一道凉拌死鱼眼！” “这么能哭，要不给我们表演一出孟姜女！” “班长，班长，你是还没断奶呢，找你班长要奶喝？” 方清雅被深深震惊到，我天，原来骂人不都和桂香云那样污言秽语，也不像李云婉讥讽嘲笑，戳人痛处，这根本就是灵魂暴击。 “到了，进去吧。”曹鸿岳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走到了酒店的医务室。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收了音，过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岳哥，你旁边有人？” “嗯，你清雅姐。” “哈哈，是清雅姐啊。”周放瞬间转换腔调，亲切的人民警察形象他可是拿捏得死死的，“清雅姐，刚才是岳哥让我学他骂我们的，你不知道我在训练营的时候每天被他打击得怀疑人生……” “行了，我们还有事，挂了。”曹鸿岳无情地打断对方幼稚的告状行为，把方清雅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去找医生要冰袋。 方清雅坐在沙发上，看他和医生交谈，那个样子真的很可靠。 曹鸿岳快去快回，拿着冰袋和毛巾回来，单膝跪地，托起方清雅受伤的腿放到自己立着的膝盖上，抬头看着她说：“膝盖得冰敷一下，不然明天会更严重。” 方清雅也不是个不识好歹不讲道理的人，对方这么想方设法带她过来处理伤腿，她心里就算有再多不乐意，也不会表现出来，自己卷起裤腿，“谢谢！” “不忙道谢，我还等着你骂我呢。”曹鸿岳把冰袋用毛巾包了，动作轻柔地敷在那团青紫上，“刚才周放已经给你打过样了，是不是也不难？” 方清雅抿紧双唇，没有接茬。曹鸿岳不以为意，“没关系，以后你多去公司训练场，还能听见更多骂人的话。你先感受感受，我们慢慢来。” 过了好一会，从他头顶传来一句轻微的，“我不想骂人。” “我妈，就是那次你见过的，来我家向我要钱的那个女人。”方清雅眼眸微垂，视线落在握着冰袋的修长有力量的手指上，“她是我们那一片有名的泼妇，骂人的话脏得很，从小那些话就每天都落在我身上。” 握着冰袋的手背青筋暴起，冰袋发出咔嚓的响声，握冰袋的人声音沙哑，带着疼惜，“好了，不说了，不想骂就不骂，骂人不好。” “她最喜欢当着一群街坊邻居的面骂我，骂我……”方清雅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明明坐在灯火明亮的酒店医务室，却看起来像被阴霾笼罩着，“我天天听，就连睡梦中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些话，我还是说不出来。” 方清雅吸了口气，“你要是见过泼妇骂街大概就知道了，她是属于那种能把泼妇骂哭的泼妇。” “不说这个了，遇上不想搭理的人我们不理他就行了，实在避不开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在电话里帮你骂他。”哎哟，可把曹鸿岳心疼得，这是遭受多少苦啊，声音都像泡在苦水里。 方清雅缓缓摇头，“我以前一直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变得和那个女人一样，太难看。” 她的语气慢慢轻快起来，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刚才听了周放学你骂人，我才知道原来骂人还可以这样，既有气势又能对对方进行灵魂打击。”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方清雅歪了下脑袋，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露出点小雀跃，“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教教我啊。” 曹鸿岳深深看着她，能够尝试接受从心底里抵触的东西，这很难，但是她说她愿意尝试。他为她的这份勇敢打动，她就是这样的人，看似温婉实则坚强，胆小却又勇敢，遭受那么多苦难却总是笑脸待人。 “我能抱抱你吗？” 曹鸿岳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的事想做，但是现在都还不合适，他只能克制又克制地问出这句话。 第113章 来着了! 刚才不是还在聊骂人的话题吗，怎么突然转到这个上面了？还不等方清雅完全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带着沉香味的怀抱，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但是满满的安全感和她喜欢的味道让她犹豫了。 “长到这么大，辛苦了。以后有我在，想做的就做，不想做的就不做，不会再有人对你指手画脚。” 曹鸿岳的声音低沉、坚定又温柔，听得方清雅鼻子一酸，赶紧拉开两人的距离，转移话题：“我接受能力差，你得耐心点教，不可以骂我。” 再多被他哄一下，她就要忍不住哭鼻子了。 “好。”曹鸿岳笑着答应，重新为她冰敷。 这次拓展训练真是来着了！ 他能很明显感受到方清雅对他态度的变化，会对他提起以前，开始对他提要求，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那我要学痰盂那个！”方清雅跟得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似的，兴奋又期待，眼睛晶亮，“你脖子以上是痰盂吗？不会想问题？” 骂完之后还忐忑地看向老师，“是这么骂吗？会不会像泼妇啊？” 曹鸿岳笑得肩膀耸动，动静大得把医生都招了过来。方清雅脸上染上红晕，要抽回自己的腿，却被摁住。 “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曹鸿岳笑声是勉强收住了，却依旧带着笑意，“ 清雅，你太可爱了。” 她这哪里是骂人？还担心自己变泼妇呢，跟小奶猫似的，奶凶奶凶，根本和泼妇挨不着边好吧。 方清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可爱，脸更红了，腿抽不回就用手去推他，“我要回去了。” “好好好，我错了，不笑了。”曹鸿岳的情绪管理还是可以的，说不笑立马就换上冷漠脸。 过来察看情况的医生摸摸鼻子走开，啧，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曹鸿岳动作轻柔地给她冰敷，开始上课：“骂人首先气势要上来，你这样太软太温柔了。来，先冷脸，接下来就是眼神，眼神要更加犀利一些。” “这样？”方清雅按照他说的体验了一把。 “可以再冷些。” 试过几次都不成功之后方清雅开始耍赖，“算了不学了，根本就学不会！” “你是单细胞生物吗？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曹鸿岳冷冷道，和之前周放的声音洪亮不同，他声音不大，但那个眼神，就真的让方清雅心中一凉。 方清雅双手握拳，嘴角紧抿，委屈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我说了不想学骂人，你非让我学！说好会好好教不骂我的，也不算数，曹鸿岳你不讲信用！” “哎哟，怎么哭了？”曹鸿岳看见她的眼泪就慌了伸，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眼泪，“不学，不学，爱谁学谁学去，我们不学了。” “我刚才没有骂你，我那是给你做个示范，没有提前通知是我的错。”曹鸿岳着急忙慌地解释，“吓着你了啊，来，你打我吧。” 方清雅用没受伤的脚踹了他一脚，挂着眼泪委委屈屈，“我不笨的，高考裸分六百八十九，是我那一届的文科状元，现在照片还在母校的荣誉墙上。” “这么厉害！”曹鸿岳着实震惊了一下，“文科能考这么高的分很少见啊，羡慕文科好的同学，我语文英语都不好。” 方清雅想也没想回了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呗。” 在对方沉默的空隙，方清雅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无意中说的话，她……骂曹鸿岳头脑简单？ “哈哈哈哈……”曹鸿岳不像被骂的那个，连连叫好，“对，就这样！” 第一次体验骂了人还被夸奖的滋味，方清雅的嘴角压制不住地往上翘，骂人而已，有什么难的。 两个小时，冰袋换了三个，骂人的话学了五句，曹鸿岳终于停止冰敷，“可以了，明天再用药油揉一下，今晚别泡温泉。” 虽然是在酒店区域内没有安全问题，曹鸿岳还是一路把人护送到方清雅的别墅大门，“进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爬山。” “真从山脚爬到山顶啊？不能坐车上去吗？”方清雅愁眉苦脸，“海拔上千，爬上去要五六个小时，腿会废的。要不你给我开个伤假条吧？就说我伤势严重，不便行走，不能参加爬山活动。” 这可不是以前的方清雅会说的话，以前的她凡事都自己解决，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展露她的情绪，这种近乎撒娇的抱怨更是从来没有过。 曹鸿岳安慰，“那是垂直海拔，我们沿着公路往上，路还是很好走的。” “哦，我回去了，晚安。” 看着方清雅的背影，曹鸿岳再次笑出声，这是生气了。 还没进别墅就收到一条消息，是曹鸿岳发过来的，方清雅抿着唇点开，“这是公司集体活动，你又才进公司，缺席不好。” “知道了。” 曹鸿岳看着这三个透着不开心的字，笑着打下一行：乖，慢慢走，跟不上大部队也没有关系。 回复他的是一个翻白眼的系统表情，在脑子里把这个表情代入到方清雅本人脸上，没忍住又笑了出来，好可爱！ - 第二天，大家在酒店吃了早中餐，把行李打包好，收拾出要带上山的东西，这就准备登山！ 方清雅很有自知之明，她对自己的体能不抱任何幻想。除了手机之外就往外套兜里揣了个迷你洗漱包，里面有压缩毛巾、牙刷和一次性牙膏，小分瓶护肤品、想了想把分瓶装的香水也放了进去，山顶露营洗澡就别想了，带上香水遮下味。 和方清雅的轻装上阵比起来，其他同事都背了包，女同事背漂亮小巧的挎包、手提包，男同事背双肩包，更有几个男同事背了专业的登山包。 女同事们纷纷问：“清雅，什么都不带吗？” “带了。”方清雅拍拍外套口袋。 大家都惊叹于她的简单，也赞叹美女就是有随便造的本钱，她们就不行，光是每天必须用的护肤品就一堆。方清雅笑着摇头，嘴上说着没有没有，心里想骂人，命都要没了要美有用？ 在老板一声洪亮的“出发”命令下，百多号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往璋山进发。 第114章 爬山 璋山垂直海拔八百三十五米，山势不算陡峭，山上林木茂密，要是夏天来肯定凉快，冬天来就有点自讨苦吃。 从山脚开始，队伍就分成了两队，一队走相对平坦的公路，另一队挑战狭窄崎岖的步道，每一队都有教官跟随。 走公路的基本上是女同事，让方清雅意外的是那几个背专业登山包的男同事也上了公路。 一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气氛轻松，十分钟之后，欢声笑语明显弱了些，方清雅沉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告诫自己不能掉队。 半小时之后，队伍里偶尔还有人说几句话，剩下的都是沉默，方清雅和队伍也慢慢拉开距离。 看着越来越远的队伍，方清雅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腿疼，嗓子也干得要冒烟，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坐一小会，一个背登山包的男同事逆着人群往回走，很快到了她身边，“清雅姐，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太累了，我休息会。”方清雅无力摆手，嗓子干得说话都费劲。 男同事解下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吃的也有，要吗？” “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人家背得辛辛苦苦，她怎么好意思要。 男同事拍着登山包笑着解释：“我们几个就是负责登山补给的，这些都是为同事们准备的。” “那可太辛苦你们了！”方清雅很是佩服，她空手爬山都要累死了，他们还背这么一大袋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教官们在沿途都设置了能量补充点，我们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听了男同事的话，方清雅更觉惭愧，她连第一个能量补充点都没走到。最后方清雅接下同事的水，拒绝对方的陪同，她还要休息慢慢恢复体力。 男同事点头，也行，反正沿途都有教官，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加上女同事们八卦说那位看起来很凶的曹教官是她老公，就更不用担心了，“你慢慢休息，不过地上凉，别坐太久。” 冬天水冷，方清雅小口喝了含着，等变温热了再慢慢往下咽，地上也坐不住，实在太凉，只能起身散步似的往前走。队伍早就看不见，偶尔会有观光巴士经过，其余时间就只有她一个人。 继续艰难往前行进，方清雅觉得她可能天黑都爬不到半山腰，实在不行等下一辆观光巴士经过的时候她搭个便车上去。 不过没到她等来下一辆观光巴士，倒是先等来了曹鸿岳。他一身迷彩服，从山上下来，步伐轻快，丝毫看不出疲态，到了近处才发现他还背着那个从家里带出来的包。 曹鸿岳走到她面前，问：“怎么样，还行吗？” “不怎么行。”她也想嘴硬逞强，但是实力不允许。 他还是高估了她的体力，这个体力是真的有待提高，“真走不动了？” 方清雅摇头，“我打算等观光巴士。” “先喝口水。”曹鸿岳从包里掏出个大号保温杯，拧开盖子给她倒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 能在大冬天的户外喝上一杯热水，简直能把人感动哭！慢慢喝掉一杯热水，方清雅觉得恢复了些。 “我好像又能走一段了。” 曹鸿岳把背包反背到胸前，蹲下身，“别走了，我背你上去。” “不用，我慢慢走，等巴士来了坐巴士就行。”她空手走都这么费劲了，他还背着包呢，再背上她，不敢想。 曹鸿岳扭过头笑着劝她，“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冬天天黑早，山里更早，如果我们动作快点的话还能在天黑前赶到营地。” 见她还在犹豫，他再接再厉，“不然，我们边走边等行不行？” 看着面前宽阔有安全感的后背，方清雅有些心动，她真的是走不动了。 曹鸿岳继续催促，“上来吧，等天黑还不能到营地就麻烦了。” “那好吧。”方清雅这才磨磨蹭蹭趴到他背上，“我会不会太重？” 曹鸿岳步伐稳健均匀，气息平稳，“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方清雅趴在他背上，感觉他背着她比她空手都走得快，“真的不重吗？你要是走不动了就放我下来啊。” 曹鸿岳轻笑，他是该高兴她体恤呢，还是该气她小瞧了他呢？在特战队的武装越野和扛原木可不是说着玩的。 “伯父说你能杠两百斤沿着我们小区跑一圈是真的吗？”之前她还不信，只当是当父亲的看儿子有滤镜。她光是在小区散步走一圈都嫌累，怎么可能有人做到那样。 “一圈才哪到哪？我们以前训练的时候最少五圈起步。” 他说得云淡风轻，方清雅却暗暗咋舌，“所以电视上演的都是真的吗？” “一部分吧，我们的训练强度比他们要大得多。” “你们不累吗？”方清雅简直不敢想象，那得要多好的体力和多坚强的意志才能做到啊。 曹鸿岳轻笑，所有人都羡慕、敬佩特战队员，她还是第一个问他累不累的。 “累啊，在正式成为特战队员之前我们也是经过魔鬼训练营的，训练营的强度比普通连队要大得多，每天都有累到吐甚至累到晕倒的学员，有一部分学员就是因为累到受不了才退出训练营的。” “其实真正进了特战队才发现，训练营的强度还只是最基础的，特战队的常规训练才叫真的累人。” 方清雅看着他的后脑勺，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你参加过实战任务吗？我听员工闲聊的时候说你的勋章论公斤称是真的吗？” “都是那帮小崽子以讹传讹，谁也不可能勋章论公斤称。”曹鸿岳大笑，“证书和勋章都放在我爸妈那，有机会可以带你去看看，也不算多。有比武和军演得的，也有出任务得的。” “出任务有危险吧？你头上的伤也是出任务时受的吗？” 曹鸿岳脚步不停，笑问：“是不是挺吓人？” “不会。”停顿两秒，又加上一句，“当时一定很疼吧？” 第115章 给我当领导行不? “受伤的时候倒是不疼，只是觉得脑袋一热，眼睛就被血糊住了。醒过来之后才后知后觉有点疼，不过也还好。” 他说得云淡风轻，还好，脑袋上那么长一道疤，可见当时受伤有多严重，怎么可能还好？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曹鸿岳裸露的脖颈上，让他脚步一顿，不确定地问：“清雅，你哭了吗？” “没有。”嘴里说着没有，其实鼻音重得很。 曹鸿岳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她这是心疼他了！妈呀，他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说话的声调都在往上扬，“我妈见了我的疤还开玩笑说，本来看起来就凶，添了这道疤更不像好人。话说，你第一次见我不也被吓到了？” “哪有。”方清雅嘴硬不肯承认，也不知道闭着眼喊好汉饶命的是谁。不过曹鸿岳不至于那么没心没肺去戳穿，等下对方恼羞成怒了就要下来自己走，他又得哄半天。 一路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气氛竟然和谐得很，方清雅甚至有点昏昏欲睡起来，回答的时候都咬不准字眼，“替我们负重前行，辛苦了。” 这语气，真官方，曹鸿岳笑着答：“为人民服务。” 趁着气氛好，对方又昏昏欲睡，曹鸿岳鸡贼地问：“清雅，你给我当领导行不？以后我天天为你服务。” “不行，你太贵了。”方清雅小声咕哝，“上次才签了一个月就花了我好多钱。” 曹鸿岳闷笑，她签的时候那么淡定，也不知道偷偷后悔了多少次。继续挖坑，“那我们签一个免费服务合同，给你签一辈子。” “不要。”方清雅打了个哈欠，“反诈宣传天天讲，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谨防诈骗。” 曹鸿岳：…… 啧，真不好骗。 “最近彭宇飞还来骚扰你吗？” 得，方清雅什么瞌睡都醒了，好心情也散了一半，“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扫兴！ “姜桐跟我说彭宇飞去他们医院男科做过检查。”本来这事他不打算告诉她，不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跟她通个气，让她有个防范心。 “他不行了？”方清雅震惊，“云婉是开过光的乌鸦嘴吗？这么灵验！” 曹鸿岳大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来些幸灾乐祸，“倒也没那么严重，据说是精子质量不好。” “哦，不育啊。”方清雅没那么蠢，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那也与我无关，我和他离婚的时候签了离婚协议，乐乐的抚养权归我，他的抚养费一次结清，以后两不相干，协议还公证了的，绝对具有法律效益。” “那就行。”曹鸿岳没有讲他的顾虑，他担心的是彭家软的不行来硬的，不过也不需要告诉她这些，反正还有他呢。 因为这个讨厌的人，俩人沉默了好一阵，“放我下来吧。” “怎么了？”这不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就要下来了？ “我都听见同事们的声音了。”方清雅有些紧张，这要是被同事们看见了不得笑话死她。 曹鸿岳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蹲下身把她稳稳放到地上，“到营地大概还有一公里，你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总不能让他一直背到营地吧？方清雅愁眉苦脸，“云婉说拓展训练就是象征性玩几个游戏，别的时间都是吃喝玩乐非常轻松的。” “你们不也是这样？”曹鸿岳笑着说：“昨天玩了协作游戏，今天是爬山和寻宝游戏，晚上也是吃吃喝喝，还泡了温泉。” “这能一样？”方清雅马上怼回去，“人家那是玩游戏调剂气氛，我们这是吃喝续命，况且我还没泡上温泉！” “没事，明天下山回酒店休整可以泡。” 方清雅简直无语，“我是泡不泡温泉的意思吗？” 看见他脸上的笑，方清雅锤了他一下，“你故意的！” 她这点力度，真就和跟他挠痒似的，“好了好了，反正都上来了，今天晚上搞个篝火聚会，明天看个日出就坐车下山了。” 营地选在背风面，没有风，太阳一晒竟然还挺暖和。俩人一顶帐篷，一百多号人加上教官六七十顶帐篷颇为壮观。让方清雅傻眼的是，帐篷竟然是整整齐齐收纳在袋子里的！ “这是让我们自己动手搭帐篷的意思？”和她分到一顶帐篷的策划组小姑娘同样傻眼，看向她问：“清雅姐，你会吗？” 方清雅回她一个僵硬的微笑，她会就有鬼了。 整个营地呈圆形，最外围是教官帐篷，往里是男同事，女同事的帐篷被围在中间。她们目光所及之处帐篷立起来的速度跟水波似的，从外往里荡，到了女同事这一圈，哎，挡了回去！ 小姑娘眼睛晶亮地看着她，“要不，清雅姐，请姐夫来帮忙？” “你没看群消息吗？要两两一组合作搭帐篷，请其他同事帮忙要扣积分的，积分最少的同事要接受一项惩罚，你现在积分是多少？”方清雅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让小姑娘晶亮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 “七分。” 方清雅拾起安装说明，“那就自己动手吧。” 就在俩人苦哈哈对着说明做一步错两步的时候，小姑娘疯狂戳方清雅，“清雅姐，清雅姐，姐夫过来了。” “不能请外援，否则扣积分，他是教官对于规则再清楚不过。” “难道一点都不能通融吗？” “不……”想起自己还是人家背上来的，她那句不能徇私枉法破坏规则的大道理就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你们这个不对，得先搭内帐。” 听见声音，方清雅下意识问：“哪个是内帐？” 曹鸿岳站在旁边，用下巴指了下被她们放在一边的帐篷，“黄色的，橙色是外账。” “哦哦。”方清雅按照他的指示把内帐铺在地上，将帐杆拉直，“这样吗？” “对，可以撑了，两个人同时，好，就这样。” 小姑娘性格活泼，嘻嘻笑着说：“完了清雅姐，我们要被扣积分啦！” 第116章 寻宝副本 “为什么要扣我们积分，我们明明是自己搭的帐篷。”方清雅费力敲下地钉，抽空看了眼插着腰旁观的曹鸿岳，“对吧教官？” “你清雅姐说得没错，你们确实是自己搭的帐篷，我不过在这儿和你们聊了会天而已。”曹鸿岳附和地点头，开玩笑，领导的分他哪里敢随便扣？ 方清雅低头继续敲地钉，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小姑娘顿悟，哦哦哦几声，对，帐篷就是我们自己搭的！ 曹教官站在那儿和她们“聊”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她们的帐篷总算搭好了，按照曹教官的要求摇了几下，嗯，非常牢固！ “行，你们先休息，等下一步通知。” 曹教官去别处巡逻了，小姑娘钻进帐篷瘫下，“清雅姐，姐夫真的好宠你啊，羡慕嫉妒！姐夫公司那么多帅哥，有没有跟姐夫一样靠谱的，介绍个呗？”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说说你的要求，我去问问看。”方清雅回答得很认真，似乎对“姐夫”那两个字已经脱敏，不再像第一次听见那样面红耳赤。 小姑娘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清雅姐，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不打算相亲，太尴尬了！” “哦。”方清雅点头，随后掩嘴笑，“我也开玩笑的，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相亲太尴尬。” “清雅姐！”小姑娘推了下她，“我还以为你真的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呢，那你说我是见呢，还是不见呢。” 方清雅用李云婉的话来答：“见呐！万一看对眼了呢，再不济就当交个朋友。” 小姑娘咯咯笑，“清雅姐，你说这话的语气和神情好像我妈！” “乖，叫声妈来听听。”昨晚的突击训练第一要点：反应要快，回击要准，让对方无话可说。 很显然，效果显着，小姑娘呆愣住，看着她，久久才回了句：“对不起清雅姐，我以前对你的认知太浅薄了。” 她为什么会以为清雅姐单纯好逗的？就因为当着她的面叫了声姐夫，而她脸红了？ 俩人手机响起，是群里发布了新的任务，让所有人去篝火场集合。 “这是要开始寻宝副本了？” 篝火场已经架起了木柴，教官们一字排开跨立在木柴对面，等待人员到齐。依旧按照昨天的分组，各组小组长清点好人数，汇报上去。 曹鸿岳作为总教官，环视一圈站得稀松懒散的众人，“所有人注意！” 此话一出，之前站得松散小声聊天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甚至还不自觉站直身体，认真聆听。 “寻宝游戏的规则已经发到群里，相信大家已经看过了，我在这里强调两点：一，不要超出标记范围；二，不要单独行动；三，寻宝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一百多号人站在一起呢，但是方清雅莫名就觉得第三点就是说给她听的，动了动受伤的膝盖，还行，只要不碰就不疼。 随着曹鸿岳的一声令下，所有组都行动起来。 跟爬山比起来，这个寻宝游戏简直就是小孩过家家，环节设计得很简单，大家找起来没费什么劲，拿到“宝藏”后同组组员还在小声吐槽：“曹教官说得那么严肃，我还以为要翻山越岭了，没想到就在营地范围内，就这，还担心我们受伤？” 有同事嘻嘻哈哈接话：“安全第一嘛，还是要交待的，万一呢？” 方清雅抿着唇没答话，现在基本肯定曹鸿岳的第三点就是说给她听的，这么平坦的营地刚学走路的小宝宝都不会摔跤，他们这些成年人根本用不着他郑重其事地提醒。 “这还没有我们昨天玩游戏危险呢。” “说到昨天玩游戏，清雅摔了好几跤，受伤了没？” “哦！”和方清雅同别墅的姐姐恍然大悟，“我就说昨天晚上清雅回得那么晚，回来之后也不泡温泉就睡下了。现在想想，昨晚清雅走路是有点不自然。” 其他组员围上来关心，“受伤了怎么不早说，今天还爬几个小时的山，快，你赶紧去休息，晚上的烧烤你只负责吃。” “对对对，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刚才的寻宝就不应该让你去。” 面对组员们的善意，方清雅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其实她前后也就爬了半小时，撑死不到一个小时的山，剩下的路程都是曹鸿岳背过来的。 不过，这些还是别说了吧，不然又要被开玩笑了，“好，那我会帐篷休息一下，辛苦大家了。” 组员们不以为意地挥手，“辛苦什么呀辛苦，昨天要不是你的热红酒力挽狂澜，我们可拿不到这么多积分。” 转身离开的时候，篝火已经生起，气氛也随之热闹起来，方清雅用手机拍了一张给李云婉，立刻收到对方的一串惊叹号。 “你们公司挺会玩啊！篝火晚会，烤串，露营，看日出，好玩！” 方清雅含笑回她，“如果忽略爬几个小时山的话，是挺好玩。” “嘶！”李云婉的视频通话甩过来，“你们爬上去的？璋山？呵呵，你们老板可真有意思。” 这绝对不是夸奖，李云婉扯着嗓子喊了声“乐乐，快来和妈妈视频”，又继续，“你那小身板，那体能，居然爬上去了？你的腿明天不得废了？” “还行吧。”方清雅有点说不出口自己作弊的事，转移话题问：“乐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添什么麻烦？”李云婉一脸高兴，“你都不知道我爸妈有多喜欢乐乐，我都沾了他的光，因为他的到来转移了我爸妈的注意力，这两天都没空骂我。” “妈妈！”小朋友激动的声音传过来，方清雅还担心他横冲直撞会碰到李云婉的胳膊和腿，没想到他乖乖坐在李云婉没受伤的那一侧。 没说几句话，乐乐小朋友突然眼睛一亮，“曹伯伯！” 方清雅刚想说你曹伯伯在享受篝火晚会呢，就从头顶传来一声，“乐乐晚上好。” 第117章 擦药 方清雅转身，讶异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走路不出声的吗？ 对方却像没看见她的惊讶似的，只管和视频里的小朋友聊天，“我们今天晚上露营，明天看日出。” “哇，好酷！”方和泽发出惊叹，“我也想露营看日出！” “小朋友冬天露营可受不了，太冷，等夏天伯伯带你去。” “真的吗？”满屏都是小朋友的欢呼，“我好想夏天快点到啊！” 一大一小聊得方清雅都插不进话，干脆把手机塞给曹鸿岳，自己加快速度往帐篷走，喜欢聊让他们聊去！ 让她气恼的是，不管她走多快对方都能跟上，而且还和方和泽有说有笑：“昨天妈妈在美食比赛上得了第一名，比第二名多了好几倍的得分。” 方和泽：“嗯！妈妈的厨艺就是最棒的！” “不过妈妈在玩游戏的时候摔倒了，还受了伤。” “啊！严重吗？”方和泽一惊一乍，紧张兮兮。 “不算严重，我已经帮她冰敷过了，现在去搽点药，过几天就能恢复。” “哦，那伯伯快去帮妈妈擦药吧，我们明天见面再聊。”再见挂断视频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方清雅依旧闷头往前走，连曹鸿岳给他递手机都没接。曹鸿岳笑着解释：“乐乐这么热情，我总不能不理睬小朋友啊，小朋友会伤心的。” 嗤，就没人关心她会不会伤心。 方清雅夺过手机，“你走路没声的吗？是不是要吓死谁？” 这曹鸿岳真就无法解释了，“大概是常年训练的结果，我真没注意这个，下次我注意。” 搞得跟她无理取闹似的，方清雅抿唇，不再说话，沉默着往帐篷走。篝火那边传来阵阵欢呼声，方清雅好奇地往后看了眼，被满地的帐篷给挡住视线。 “今天晚上是教官们负责烧烤，算是犒劳大家这两天的辛苦。”曹鸿岳像在她脑子里安了监控，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哦。” 曹鸿岳笑着安慰：“让他们先闹，我留了食材，等他们闹完了我再给你烤。” “我不爱吃那些。”方清雅嘴硬，不是不爱吃，以前是没有闲钱吃，后来是彭宇飞嫌弃撸串低俗配不上他那身份。 曹鸿岳不以为意，“你知道部队美食有三宝吗？” “擒拿，格斗和军体拳？” 曹鸿岳大笑，军体拳这个梗是真过不去了，“是野炊、聚餐和烧烤。” “骗子！”方清雅白了他一眼，就算她对军队再不了解，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和普通老百姓一样野炊聚餐和烧烤的。 “没骗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骗你。”到了方清雅的帐篷，曹鸿岳让她坐下，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油，还有几个桔子，“先吃点水果垫垫，等他们闹过这阵我们再去烤。” 桔子被他的体温暖得刚刚好，吃着也不会凉。曹鸿岳把药油倒在手心用力搓热，再覆到她膝盖上用巧劲推开，是让她觉得微微疼，又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方清雅慢条斯理地剥开一个桔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纪律严明，还能野炊的吗？” “能啊。”曹鸿岳一边推药油，一边给她说军营生活，“碰上军演，炊事班在野外起灶做饭，不就是野炊吗？” 感觉到药油被吸收得差不多，曹鸿岳重新在手心倒了些，重复刚才的动作，“不过我们那儿的野炊更有意思，树上的爬虫、地里的老鼠蚯蚓蛇，都是我们的盘中餐。” “你们烤老鼠吃啊？”方清雅眼睛瞪得溜圆，桔子都忘记剥。 曹鸿岳摇头，“不用烤，剥了皮就能吃。” “生吃？”方清雅简直不敢相信，她还以为是电视里往夸张了演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生吃，那还得是运气好的情况下，一般我们吃虫子蚯蚓更多。” 虽然这种行为不太尊重对方，但是方清雅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想吐的感觉，赶紧转移话题，“那聚餐和烧烤呢？” “逢年过节部队也会聚餐啊，加餐，啤酒敞开了喝，一群人打着敬酒的名义灌首长的酒。” 这还挺有趣，听着就有气氛，难怪周放说从部队出来就没有不能喝的，都锻炼出来了。 “那烧烤呢？” 曹鸿岳还没说话，就先笑了，“这是陆同泽想的损招，训练营有连续两年参加的学员，早把我们的套路摸透，陆同泽就提议用美食来考验他们的意志。 先把他们饿上三天三夜，在他们又累又困又饿的时候，在他们面前摆开烧烤摊，鸡腿、鸡翅、牛羊肉五花肉，孜然多多，最后撒上辣椒面，那叫一个香。” 虽然没有吃过烧烤，但是方清雅代入以前在日料店里打工时吃过的铁板烧，咽了口口水，充满好奇地问：“真有用？” “有。”曹鸿岳点头，“比严刑拷打还管用，而且屡试不爽。” 这样也可以？方清雅的眼睛晶亮，看得曹鸿岳想揉她的脑袋，太可爱了，跟小猫一样。 “估计陆同泽是挺怀念那段日子，就把烧烤这个活动带到公司来继续发扬光大，对公司员工的考验当然不需要那么严格，就当是小型团建也不错。” 方清雅嚼着清甜多汁的桔子，好奇地问：“烧烤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想吃啊？”曹鸿岳放下她的裤腿，“走，带你去尝尝。” 他们耽搁这一会，篝火场那边已经开始搞起活动，公司员工们起哄让教官表演节目。 方清雅扑哧一笑，教官们的拿手节目：军体拳。 “这边。”曹鸿岳带着笑意拉了她一把，领着她往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走，“别急，我留的地方视野很好，能看见那边的表演。” 教官们果然没有让方清雅失望，表演了一套虎虎生风的军体拳，虽然军体拳这个梗快被他们玩坏，真打出来还是很有气势很壮观的，从观众们热烈的掌声就能看出来。 回过头看见曹鸿岳端了盆食材出来，鸡腿、鸡翅、牛羊肉五花肉…… 还没烤呢，方清雅就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香味，“这算不算开小灶？” 第118章 烧烤 晚上的篝火晚会气氛非常好，大家轮番表演节目，完了之后还拉起了歌，老板带头让教官组唱歌，教官组虽然只有十几个人，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输他们！ 方清雅啃着手里的鸡翅，外焦里嫩，有些辣，但非常好吃！眼睛盯着曹鸿岳手上的牛肉串，又看着旁边盆子里的蔬菜，“青菜也能烤的吗？” “可以。”曹鸿岳利落地抽出一把看着就锋利异常的匕首在鸡腿上划了几下，再撒上调料，霸道的香味就飘了起来，“想吃蔬菜？” 方清雅高兴地点头，“想吃花菜。” “行！”曹鸿岳爽快地拿了两串到烤架上，“其实蔬菜里，烤韭菜和烤茄子才是最好吃的。” “那你都烤上！” 曹鸿岳哈哈一笑，“那就都烤上！我没骗你吧？烧烤是不是特别好吃？” “好吃。”方清雅实在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不好吃，吃完鸡翅后眼巴巴看着那个金黄冒油的鸡腿，“可以吃了吗？” “给。”曹鸿岳把鸡腿递给她，还不忘提醒，“小心烫。” “唔唔。”方清雅嘟起嘴巴吹鸡腿，见曹鸿岳看着她，直接动手推了他一把，“蔬菜要糊了！” 曹鸿岳回过神来，把蔬菜挨个翻一面，根本就没糊，失笑，她这是害羞了才用这个来转移他的注意？ 篝火那边老板被教官组cue到，笑呵呵站起来，唱了首《我的老班长》，方清雅歪着脑袋问认真烧烤的男人，“老板竟然也会唱这种军旅歌曲？” 曹鸿岳点头，“你们老板是海军陆战出身，当然会唱。” 方清雅了然，难怪，老板对这次的拓展训练格外感兴趣，原来这些集体活动让他想到了难忘的军旅生涯。 “你知道你们老板为什么会用我们公司的保安吗？” 什么你们我们的，方清雅摇头，“难道是你当着他的面打了一套军体拳？” 军体拳的梗一出必定让曹鸿岳忍不住笑，“差不多。” “你真打军体拳了？”方清雅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要不是曹鸿岳手上脏，肯定抹上她的头了，也太可爱了！ 曹鸿岳狠狠笑了一阵，“没打军体拳，我只是向他展示了我的部分履历。” 只是部分履历就这么厉害！ “当然，只靠我一个人也不行，我还邀请他参观了公司员工的日常训练。他自己也是军队出身，看一眼就知道我们的真实水准，当场就拍板定下来，顺便还给我们介绍了几个单子。” “那你运气还挺好。” “是运气好。”曹鸿岳笑着点头，其实也不是运气问题，他和陆同泽把意向公司列了个单子，从规模、业务、管理者各方面都做了详细的比较，最终选择从富佳下手。 当然，这些是没有必要说给她听的，公司的事务有他操心就行。 大概是烧烤太好吃，又或者是气氛太轻松，方清雅自己都没发现今晚的食量要远超平常，在她伸手要拿金黄喷香的烤馒头时，被曹鸿岳挡了回去。 “清雅，不能再吃了，不然胃要不舒服。” 方清雅看着那串馒头，有点不甘，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其实我也不爱吃馒头，小时候方子豪每天早上都是牛奶鸡蛋，我就一个馒头，早吃腻了。不过我还从来没吃过烤馒头，就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她自己说得轻松，可把曹鸿岳心疼坏了，吃！怕什么胃不舒服，大不了吃消食片！他都备着呢。 拿到馒头之后方清雅小小地咬了一口，“唔！表皮脆脆的，里面又松又软，你涂了蜂蜜的吗？好甜，好好吃！” “慢点吃，吃完了还有。”曹鸿岳举着那串烤馒头，眼里尽是怜惜。 方清雅却摇头，缓缓吃完烤馒头，抽湿巾擦干净手，露出个调皮的笑，“我好像真的吃多了。” “没事，如果想吃的话随时告诉我，我给你烤。”曹鸿岳把剩下的馒头一口一个，就着剩下的肉串蔬菜什么的吃。 “小时候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见我爸”方清雅停了下，实在不想叫他爸，但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管想不想总能脱口而出，“他和桂香云，他们俩带着方子豪吃烧烤，桂香云还一直催方子豪快点吃，不然被我看见又得饿死鬼似的盯着他吃，倒胃口。” 方清雅吃太饱，眼神有些空，虚虚看向前方，“我在心里想，吃吧吃吧，老师说过烧烤致癌，他们吃那么多肯定生病！”露出个嘲讽的笑，问：“我是不是心理挺阴暗的？那么小就会诅咒家人了。” 曹鸿岳用力嚼着肉串，摇头，声音发沉，“你还是太善良，我要是你肯定早就跟他们干起来了。” 从她的只言片语就不难判断出来她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竟然还能这么善良，真的太难得了，也让人心疼。 方清雅停了片刻之后继续：“当天晚上方子豪肚子疼，方栋梁和桂香云折腾很久，最后还是带着他去了医院，打了三天点滴，每天喝白粥。” “挺好。”曹鸿岳点头，恶人自有恶报。 方清雅却摇头，“我害怕极了。我以为是我诅咒的方子豪生病，我害怕他们知道，每天提心吊胆，好在他们疲于照料方子豪，也没功夫理会我。” 曹鸿岳想爆粗口，想揍人，想把那一家子绑一起吊起来拷打！这么好的清雅，他们怎么忍心那么对待？ 最终他借着咀嚼的动作把心里所有暴戾咽下去，用平缓的声音说：“等着看吧，他们总有一天要求到你面前，到时候你狠狠的羞辱他们，一出这么多年的恶气！” 方清雅却没有这种想法，她最希望的是此生都不要再见到他们，只有离他们远远的，她才会感觉自己是真的安全了，不会再有人骂她羞辱她，也不会有人把她当出气筒。 在她开始有能力起就在努力做这件事，拼命读书考得远远的，虽然结婚之后又回来了，也能用钱打发他们，现在已经彻底撕破脸，估计那家人也不会再找上门来。 第119章 长路漫漫呐! 幸好老板没有真把他们当兵练，下山的时候是让观光巴士来接的，所有人一起收拾好营地，挨个登车下山。 昨天晚上玩得晚，早上又被叫起来看日出，这会所有人都有些精神不济，一个个上车就靠在座位上打盹。 方清雅也困得不行，昨晚吃多了烧烤，虽然吃了曹鸿岳给的消食片，到了下半夜肚子还是一阵阵疼，又怕吵到小姑娘，只能硬挺着。好不容易熬到舒服点，还没睡熟，就被小姑娘摇醒，用兴奋的声音喊她起来看日出。 巴士到了酒店，一群人跟僵尸出笼似的目光呆滞往自己的别墅走，完全没了昨晚的激情闹腾。回到别墅，方清雅先洗漱一番，又泡了个温泉，把昨天的疲惫和寒气都泡走，然后继续补觉。 等到通知退房的时候，方清雅的精神算是恢复了七八成，只是眼底的黛色却是浓得连粉底都没盖住。 拖着行李箱等回程大巴的时候被曹鸿岳塞了一杯温热的南瓜小米粥，“昨晚吃多了烧烤，早上中午又都没吃东西，先喝点粥养养胃。” 方清雅慌张地四下张望，还好他们站的位置不算抢眼，不然肯定要被同事们起哄开玩笑，“知道了，我去集合了。” 看着耳朵根都泛着粉匆忙离开的人，曹鸿岳心情美妙极了，她现在都不拒绝他了，这说明什么！她已经开始习惯他，慢慢接受他了！ “老大，车已经就位。”耳机里传来员工的声音，曹鸿岳难掩笑意地回复：“清点人数，登车返程！” 俩人回到家放好行李也没休息，又往李云婉家去，一来要去接方和泽，再者去拓展训练之前就答应了对方去她家吃饭。 曹鸿岳也在邀约之列，方清雅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门道里低头发消息，手里还提着对白酒，见了她立刻把手机揣进兜里，“可以走了吗？” “我还得去趟药店，买点补品。”她总不能空着手去做客，不礼貌。 曹鸿岳举起手里的白酒，“这个还不够？” “那是你的啊。” 得，曹鸿岳点头，她的潜台词就是他们各论各，半点关系没有呗。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等到哪天俩人上同一家做客不用各自备礼，他才算真的成功。 长路漫漫呐！ 不过，这个药店，这个药店有点眼熟啊！不是天天经过的眼熟，想起来了，方清雅邀请他上家里喝鸡汤、但又毁约那次，赵齐把他堵在楼道里说话，方清雅从电梯出来手里提着的就是这家药店的袋子。 “小区外不是就有一家吗，怎么选了这家？”这家要更远些，而且和去李云婉家不顺路，还要绕路。 方清雅熟门熟路地往里走，“这家主打中药材和滋补品，小区外面那家是普通常规药店，里面的滋补品没有这边好。” 这样啊，曹鸿岳出于肌肉记忆把药店的布局扫了一遍，“他们家不卖钙片？” “钙片？”方清雅的注意力在两个礼盒上，随口回答：“你要给伯父伯母买钙片的话去小区那家，这家没有。” “嗯，行。”曹鸿岳的嘴角咧得哟，很有和太阳肩并肩的趋势。 他就说！清雅对他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淡不在意！那天她明明都买了虫草花打算炖鸡的，见到赵齐之后又改口说不炖了，还骗他说药店袋子里是给乐乐买的钙片，所以她是在吃醋！哈哈，她还是很在意他的！ 什么？叫他不要多想？ 不不不，他不是多想，他有理有据的，前几天终于喝上鸡汤之后方清雅家的垃圾是他丢的，厨房垃圾桶里扔的就是这家药店的袋子！ 哈哈哈哈，他可太高兴了！所以他以为的漫漫长路有可能会更加短一些！ 见方清雅选定两盒补品，曹鸿岳赶紧接过来，“我来提。” 这又不是什么重得提不动的东西，至于这么抢着来？方清雅看了他一眼，不过到底没说什么，一般有他在，她手上永远是空的。 到结账区，曹鸿岳把礼盒放到台子上之后往边上退的举动惹来了收银员异样的眼光，虽然就一个很短的眼神，曹鸿岳却读出了里面的内容，“怎么能让女士付钱！” 曹鸿岳冤啊，他倒是想付，可问题是对方得让啊！ “清雅，上次的虫草花炖鸡好吃，要不再买点虫草花，下次我再从我妈那带只鸡过来。” 方清雅用手机支付，摇头，“上次买的还没用完，想吃鸡我上市场买去，伯母养几只鸡也不容易，留着让他们自己吃吧。”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告诉我一声，我给伯父买点补品你带回去。”她都白吃了老人家那么多东西，一点回馈都没有，就是她不懂事了。 曹鸿岳爽快答应，不理会收银员鄙夷的眼光，她懂个屁！她都不知道能和方清雅扯上关系有多不容易，方清雅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好接触，其实最难和人交心，从来不愿意和人有牵扯，一分一毫都要算清楚，算清楚才能互不相干。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直接把那只鸡折算成钱发到他手机上了，肯定不会想着用补品的形式还礼。 到了李云婉家，连李云婉都忍不住开玩笑，“哟，曹先生心情不错啊。” 李云婉父母很重视这次家宴，穿着正式，亲自出来迎接，李爸爸热情地握着曹鸿岳的手上下晃动，“终于见到曹先生了，快请进快请进！” 李妈妈则是亲切地挽着方清雅的胳膊，“哎哟清雅，你总算来了，听婉婉说你们公司出去拓展训练啦？还爬了山，累坏了吧？” “没有没有，还好。”方清雅简直惭愧，那段山路她总共也没走到两公里，都是趴在曹鸿岳背上。 “残障人士”李云婉老爷般坐在沙发上，依旧吊着胳膊架着腿，冲她喊，“清雅快过来，快来让我们看看你的伤。” 方和泽心系妈妈的伤，连那声“曹伯伯”都没了往日的清脆。 第120章 责任 膝盖上的伤经过及时处理，现在已经没那么严重了，淤青已经褪了，只剩下一团红色痕迹，看起来跟胎记似的。 “早说了不严重，看把你们紧张的。”方清雅放下裤腿，笑着摸了把方和泽的脸，“在阿姨家乖不乖。” “清雅，要不你把乐乐放我们家养吧，回头你自己再生一个！”李云婉的话遭到她妈妈一巴掌。 李妈妈毫不留情地呲她，“要孩子自己生去！别祸害乐乐这个好孩子！一天天的尽跟小周拧着板着，有这功夫，孩子都有着落了。” “妈，你不懂，他就好这口！”大概是长期斗争的原因，李云婉只要和她妈妈说话语气就会变得很不正经。 “我信了你的邪！”李妈妈被她气得家乡话都出来了，“你就作吧，看哪天小周不搭理你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云婉表示一点都不慌，“他不搭理我的日子多了去了，老子早都习惯了。” 李妈妈反手又是两巴掌，“跟谁老子呢？” “哎哟，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伤残人士？”李云婉装模作样嚎叫，“这个家是没法待了，我还是收拾收拾滚回自己公寓去吧。” “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李妈妈也嫌弃得很，完了拉着方清雅的手，马上换成慈祥的笑脸，“清雅，我看了你的拍卖视频，真不错！” “谢谢阿姨，我才入行，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李妈妈更高兴了，脸上的笑容持续加大，“年轻人不骄不躁，这很难得，阿姨相信你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李云婉家的气氛很好，虽然她开口必和她妈妈呛，但这也是基于良好的亲子关系，像她，就想也不敢想的。 餐桌上，李爸爸特别高兴，要拉着曹鸿岳喝酒。 曹鸿岳笑着道：“本来作为晚辈陪您喝酒是应该的，但稍后还要开车，下次我请您，陪您喝个痛快。” “好！爽快！”李爸爸放下手中的酒，“一个人喝酒没意思，那就留着下次喝，再叫上小周。” “叫他做什么，人家可是大忙人。” 方清雅扭头看了眼李云婉，这语气酸得，比柠檬还酸，之前说习惯周放不搭理的那副云淡风轻去哪了？ “小周是警察，自然是忙些。”李爸爸脾气倒好，“小曹，听小周说他在部队的时候还是你的手下？” 曹鸿岳摇头，“他是受训学员，受训结束后分到了别的单位，并没有和我同事。” 李爸爸了然地点头，“难怪他提起你都是满脸崇拜，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退伍了呢？” “家里出了点问题，我是家里独子，得扛起这份责任。”曹鸿岳回答得云淡风轻，但方清雅是见过他那段时间的狼狈。 李爸爸赞赏地点头，“自古忠孝两难全，你做出这个选择也不容易。” 男人们的话题总是围绕家国情怀，女人们的话题就接地气得多，李妈妈一面招呼方清雅和乐乐吃菜，一边话家常，“小周这两天忙的一个案子是协助交警查处一起肇事逃逸，哎哟，那个司机真是折寿哦，撞的还是个孩子，就这么跑了，幸好遇上好心人，不然大出血就抢不回来了。” 李妈妈说起这事的时候又是惋惜，又是庆幸，还带着点愤恨，“对了，听说那个孩子是你们小学弟，还是个学霸来的。” “我知道。”李云婉给乐乐夹了个鸡翅，“家里情况还不怎么好，母子俩相依为命的，肇事司机要是抓住了绝对要重罚才行！” 方清雅夹菜的动作顿住，“那个受伤的孩子是在医科大附院吗？” “对啊。”李云婉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方清雅放下筷子，“如果没有错的话，你说的那个应该是我家阿姨的孩子。”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李妈妈担忧地问：“那个孩子当时情况真的很危险？” “是很危险，差点没救回来。” 李妈妈摁着胸口连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撞得那么严重啊。” “大出血，血库那边的血不够，后来曹鸿岳临时组织员工去献的血。新采集的血要检验，要运送，这都需要时间，所以导致那个孩子一度休克，阿姨签抢救知情书的时候手都握不住笔。” 方清雅带着哽咽，她也是妈妈，很能体会阿姨的心情，要是乐乐出了个什么好歹，她肯定会疯。 同样是妈妈的李妈妈也吸了下鼻子，嗐了声，“不管怎么说，那孩子现在总算脱离了危险，大难不死又遇贵人，那孩子的福气还在后头。” 出了李云婉家，他们又转道去医科大附院，直奔外科病房。虽然这两天她在外，但和阿姨的联系并没有没断。 非常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柏鹤当时的情况危机，好在恢复还是非常快的，在icu待了一天就转入了普通病房。 他们去的时候，阿姨正在给孩子擦脸，俩人都瘦了一圈，但是精神都好。 阿姨见了他们高兴得很，又是搬凳子又是拿水果的，“清雅，你都已经帮了那么大的忙怎么还给我交医药费呢，这个钱阿姨一定要还给你。” “阿姨。”方清雅很无奈，这事阿姨已经在手机上说了很多次了，怎么还没放弃这个想法，“您虽然只是在我家工作，但我是把你当亲人看的，小鹤遭了这么大的罪，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那也不行，我已经承了你们的大情了，要不是你们拉了那么多人献血，小鹤他……”阿姨抹了把眼泪，只要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我不能再拿你的钱。” “妈妈。”病床上的柏鹤拉住，妈妈的衣服下摆，用稍显稚嫩的少年音坚定地说：“手术费不便宜，我们就当是跟姐姐借的，等我将来工作之后按利息算给姐姐。” “不用，不用。”阿姨转过去柔声安慰孩子，“你读书辛苦，妈妈帮不上什么，钱的事就交给妈妈，你别操心。” 第121章 股东会议 “小孩子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钱的事确实还轮不着你操心。”接收到方清雅求助的眼神之后，曹鸿岳开口了，“那笔钱虽然是你清雅姐代付了，但也是要从你妈妈的奖金里扣的。” 啥？保姆还有奖金？所有人都愣了下。 方清雅倒是很快跟上他的思路，“没错，我不清楚您之前在别家是怎么算的，我家是按照正规的劳动用工制度来，过了试用期之后会买社保，年终算奖金。” 柏鹤年纪小，对于这些一知半解，只能去看自己妈妈。而阿姨也是被方清雅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做保姆十多年，哪里有什么社保年终奖啊，这些都是清雅见她遇上困难，想帮她又不愿意让她有心理负担罢了。 吸了下鼻子，笑着对孩子点头，“对，从奖金里扣。” 她自然不会把方清雅的话当真，先把孩子哄过去，钱的事到时再慢慢算吧。 柏鹤依旧半信半疑，这个时候从床边传来奶糯的声音：“哥哥，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乖乖吃饭，这样才能好得快。” 方和泽比病床堪堪高出一点，柏鹤躺在床上都看不见人。曹鸿岳弯腰抱起方和泽，让两个小朋友聊天。 “我以前也总是生病，但是跟曹伯伯练习之后就很少生病啦。”方和泽以为这个哥哥和他一样是缺乏锻炼才身体不好，“等你好起来之后也可以跟着曹伯伯锻炼，以后你的身体也会棒棒的啦！” 所有人失笑，孩子的话总是天真又真诚，柏鹤也笑着点头，“好，等我好起来就跟你们一起锻炼。” “嗯！”方和泽重重点头，漂亮的小脸上尽是炫耀，“曹伯伯可厉害！他能一次扛两袋米跑十公里！” “哇！那真的很厉害。”柏鹤回答得很认真，丝毫没有敷衍小朋友的意思，他在家也扛过米，并不容易。 曹鸿岳把两个小朋友的话听得认真，并点头表态，“等小鹤恢复了过来跟我练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一副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学习。” 柏鹤还在恢复期，需要休息，方清雅他们也没多打扰，聊了会就离开，离开前还安慰阿姨，让她先照顾好孩子，等孩子恢复好之后再回来上班。 阿姨送她们出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抹了把眼泪，“清雅，幸亏遇见了你们，不然小鹤这次真的……清雅，曹先生，你们是小鹤的再生父母，等他好起来，我让他给你们磕头。” “真的不用。”方清雅太无奈了，“这些都是我们刚好能帮上的，就算是其他人我们也会帮的，阿姨，您真的不用这么计较。” 曹鸿岳也说：“您在清雅家工作这么久，应该对清雅的性格有些了解才是，她就不是那种贪图回报的人。” “阿姨，您回去照顾哥哥吧，他一个人躺着肯定很难受，您去陪陪他。”方和泽也帮腔。 这就叫一家人齐齐整整。 - 在年会之前，金盾开了一次正儿八经的股东会议，虽然股东只有三个人，但该有的章程和仪式都有。 曹鸿岳站在投影前对照ppt汇报目前公司的运营情况，“以上，是公司现状，如果两位还有疑问现在可以提了。” 两个甩手掌柜你看我我看你，懂的那个是曹鸿岳迷弟，另一个又只管投钱什么都不懂，哪里有什么疑问要提。 曹鸿岳又让助理把财务报表给两位股东，方清雅拿着厚厚的一沓，各种分析模型看得她云里雾里，走马观花地扫了几眼。最后一页的总表和营收对比分析图倒是简单明了，终于遇上她能看懂的了，不过她能做的也就是对着表格最后的合计栏，在心里默默数零。 “这么多！”方清雅惊讶地抬头，看向曹鸿岳，在收到助理看过来的视线后，赶紧换上严肃的表情，清咳一声，“还不错。” 好丢脸啊，她刚才的表现一定像极了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曹鸿岳却觉得她可爱极了，她现在的表情真的丰富了太多，跟刚认识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人。 和她只会数个十百千万不同，许彻作为专业人士，稍稍看上两眼就抓住重点，他合上财务报表的同时又恢复了平常的阳光俊朗，“哥，我们这一两年的分红可以押后不提，以保证员工的福利和发展公司为先。” “我能提个问题吗？”方清雅弱弱地问，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另外三个人的目光，“公司今年的收益不是很好吗？这都拿不到分红？”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妥，好像是自己在要钱似的，找补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疑惑。” 除了助理之外俩人都是了解她的，尤其是曹鸿岳，更知道她这句话就单纯是她没看懂报表。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国防教育基地的事吗？”曹鸿岳像教小孩似的对她循循善诱，等她点了头之后才继续，“公司今年的收益基本投到了那边。” 方清雅了然地点头，这么说她就弄懂了，“等明年那边开起来就好了？” “这当然是最乐观的情形。”曹鸿岳轻笑，“然而，那边的运营，还有二期的射击馆都要持续投钱，所以……” 许彻撑着下巴笑，“我们的分红可能要等到后年。” “要这么久才能盈利啊。”方清雅感叹，现在终于知道经营一家公司有多么不容易了。 曹鸿岳闷笑一声，她这样真的有点像守着宝库却丢了钥匙的小守财奴，既高兴又惆怅，“或许不用，我尽量让你们在明年第三个季度拿到分红。” “我不急啊。”许彻耸肩，他现在吃住都在姜桐家，工资竟然存下来不少，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方清雅开支不大，现在又有稳定的工作，更是不急的，她只是单纯的觉得经营公司不易而已。 “如果两位没有疑义的话，金盾集团第一次股东会议到此结束。”助理作了最后陈词，宣布散会。 第122章 股东聚餐 会后聚餐也在议程范围，不过几个老熟人也不用假模假式去那些看着高大上实际什么也吃不到的大酒店，许彻建议干脆上他曹哥家里去吃，弄个小火锅什么的。 这个建议得到方和泽的强烈赞同。 “行，那就上我家。”曹鸿岳拎起方和泽跟在俩人身后，问：“你今天不回家吃饭不用跟小桐报备一下？” “不用，他参加什么论坛去了，后天才回。” 方清雅别开脸笑了下，许彻声音里的雀跃实在太像老父亲不在家偷偷撒欢的叛逆儿子。 上了车，许彻嚯了声，“哥，你车里的装备挺齐全，安全座椅、婴幼儿湿巾、小毛毯，有点奶爸的样子了啊。” 曹鸿岳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方清雅，她正在和方和泽说话，大概没听见，并没有什么反应。 “有乐乐在，这些东西肯定要备着。” 许彻掀开扶手箱，在一堆小零食里挑了根棒棒糖，还没来得及剥就被驾驶座的人无情夺了回去，“这个好吃。” “姜糖？”许彻有些疑惑，“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曹鸿岳把糖硬塞到许彻手里，盖上手扶箱，“多吃姜糖好，姜糖能提神助消化解百毒。” “是吗？这么好？”许彻半信半疑剥开姜糖放进嘴里，“味道有些奇怪，不过还能接受。” 曹鸿岳继续忽悠，“多吃点你就会爱上它。” 后座的方清雅悄悄用手挡住脸，嘴角的笑容实在有点不受控制，许彻在外好歹也是社会精英，怎么在曹鸿岳面前这么好骗啊。 家里没有吃火锅的食材，曹鸿岳会做饭，但买菜并不在行，只能请方清雅作现场指导。许彻一个人先上去也没意思，干脆跟着一起进了超市。 看着前面的两大一小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馨，许彻掏出手机拍了张三人的背影照发给姜桐，“是不是很有一家三口的感觉？” 消息发过去之后，许彻对照片越看越满意，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颗蔬菜问身边娇小的女人，中间一个小朋友抓着俩人的衣摆，踮着脚尖往货架上看。 姜桐的消息回得很快，“不是说开股东会？” “开完啦，哥说要聚餐，你出去这些天我都在外面吃，吃吐了要，就提议来哥家吃火锅啦！嘿嘿，我可真聪明！” 回答他的是一声短促的笑声，“那你吃得开心。” 许彻把手机揣进兜里朝“一家三口”喊：“哥，我去挑酒和饮料啊。” “你桐哥才给我发消息让我别给你喝酒。”曹鸿岳语气自然地说：“回去让你清雅姐给你弄饮料喝。” 许彻的失望表现得很明显，连小朋友都看了出来，用奶糯的声音安慰他：“彻哥哥，我妈妈做的饮料很好喝的！” 还想趁姜桐不在放肆一把的许彻：…… 行叭，反正这么长时间没碰酒了，好像也没有那么想要喝。 “不喝就不喝，那哥你多买点肉，我要吃肉。”许彻容易满足得很，不拘什么肉，只要是肉就行。 回了家，曹鸿岳拦住两个想要进厨房帮忙的人，“你们休息，吃点水果点心，我来就行。” 开玩笑，这俩，一个他舍不得，另一个，拆个包装动静大得跟拆家似的，他也不敢让对方进厨房啊，怕对方把厨房给炸了。 许彻把拆出来的电火锅摆到餐桌上，大呼小叫地喊方清雅：“清雅姐，这个怎么用啊？” “先把锅子洗干净，然后插上线，用这个调整温度就可以了。” “哇，清雅姐，你真厉害！”许彻满脸真诚的崇拜。 没办法，家里有个能炸厨房又偏偏不肯请厨师，还坚持要亲自下厨的老妈，他从小到大吃多了黑暗料理，就特别崇拜会厨艺的人。 方清雅温婉一笑，“你先坐，我回去拿个榨汁机。” 许彻自告奋勇，“体力活怎么能让女孩子做呢，我去搬！” 这还是许彻第一次踏进方清雅的家，家里收拾得温馨干净。曹鸿岳家也干净，但他家是没有半点杂物的干净，干净得跟个样板间似的。方清雅就不一样，很有生活气息，餐桌上的插花、沙发边的地毯、暖色的抱枕、色彩明亮的油画，还有随处可见的儿童玩具…… “还是姐家舒服，我哥那儿太空了，完全不像人住的。”许彻仗着他哥不在，光明正大的吐槽。 方清雅对这个爽朗的弟弟向来很喜欢，微笑着替曹鸿岳辩解：“你哥从军校到军营十几年集体生活，那种简洁已经深入骨髓，说不定他还觉得我家太乱呢。” “那不会。”许彻想也不想地摇头，“先不说你家很整洁，只要是和你相关，不管什么样他都觉得好。” 方清雅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样的话，只能假装从柜子里拿榨汁机。 许彻靠在厨房门框上，继续：“真的，就拿公司来说，原本我们钱都凑够了，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再加你一个，后来你说改合同他也二话不说就同意。” 方清雅的动作顿了下，很快恢复，把榨汁机拿出来，跟闲聊似的说：“你那辆车卖了那么多钱啊？” “那哪儿够。”许彻闲适地晃着脚尖，“我去跟我舅舅借了点，哥好像是抵押了阿姨郊区的房产贷了些。” 方清雅抿了下唇，当初曹鸿岳跟她说的并不是这样，明明是他说资金有缺口才让她投资的。 “姐，就是这个了吧？还有别的需要拿吗？” 俩人回到曹鸿岳这边，汤底已经在电火锅里煮着了，还浮着一层滚圆的肉丸子，霸道的香味已经飘了满屋。 “就是这个味！”许彻抱着榨汁机快走到餐桌边，吞了口口水。 曹鸿岳捧着碗筷出来，身后跟着个小尾巴，小尾巴手里端了两盘蔬菜，许彻飞快放下手里的榨汁机往厨房走，“我去端菜！” “怎么了？”曹鸿岳直觉方清雅有些不对，对方回了个大方的笑容后便更加确认了她有事，“要不别弄果汁了，麻烦。” 第123章 是男人就必须能! “不麻烦的。”方清雅摇头，“小彻来做客，酒不让喝，总不能连果汁都喝不上吧。” 曹鸿岳拉住她，“不喝也没什么，他又不是别人。” “上门就是客，再熟都是，怎么能怠慢客人的？” 曹鸿岳不再阻止，由着她往厨房去，自己站在原地咧嘴笑。可能连清雅自己都没发现，她刚才不自觉地把自己划进了主人阵营！ 火锅锅底是一个辣底，一个番茄锅底，辣底是许彻要求的，番茄锅自然是为方清雅母子准备，曹鸿岳不挑，都行。 不过嘴上喊着越辣越好的人，没吃几口就辣得直冒汗，一边擦汗灌果汁还一边往嘴里塞肥牛卷。 “哇，好辣好辣。”许彻喊着辣又往嘴里塞了颗肉丸，“哥，下次吃火锅我带肉过来吧，超市买的这个肥牛还是不行，肉丸也是淀粉的，不过清雅姐这个果汁真的绝！” 曹鸿岳忙着给乐乐捞肉，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直接回怼：“那可真委屈了少爷您，下次还是去您家吧，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长长见识。” “我家？”许彻连忙摇头，“还是别了吧，就我妈那个厨艺，咦，别祸害乐乐了。” 两家邻居多年，曹鸿岳也有幸吃过几次许妈妈的菜，嗯，特别有创意。 许彻又灌了一大口果汁，“不过可以去我桐哥家啊，他煎牛排一绝！如果不爱吃西餐，我们准备材料，哥你负责下厨也行！”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曹鸿岳不愧姓曹，吐起槽来得心应手，“上你家做客还要负责下厨，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许彻并没有觉得什么，“什么主啊客的，你可是我哥，唯一的哥！” “没有哦，叔叔还有桐哥，你刚刚才说的。”方和泽小朋友认真指出对方的语病。 曹鸿岳不留情面地笑，方清雅也抿唇笑，许彻愣了两秒迅速狡辩：“哥是哥，桐哥是桐哥，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呢？不都是哥哥吗？”方和泽小朋友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就……”许彻还真没办法解释，“反正就是不一样啊，哥，你懂我意思吗？” 曹鸿岳用漏勺给方清雅捞了个虾，其实他是想剥了壳再给她来着，不过想着她在许彻面前会不好意思，就克制住了这个想法，缓缓摇头，“我不懂啊。” “就你是我哥，亲哥，桐哥那是……”许彻吃了辣，又急着解释，满脸通红，跟喝大了似的。 曹鸿岳放下漏勺起身往外走，许彻抬高声音，“哥，你别走啊，我说真的，我真就你一个哥！你是我亲哥！” 曹鸿岳去而复返，还带了个人进来。 “桐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后天？”许彻从座位上窜起来，跟见了主人的狗子似的，要是有尾巴这会得是螺旋桨般摇起来。 姜桐和方清雅打了招呼后脱了外套去厨房洗手，许彻就跟在他身后，等姜桐洗了手出来，许彻手里拿了副碗筷，姜桐掐着他的后脖颈笑问：“喝酒了？” “没喝，你不是不让哥给我喝酒嘛。” 姜桐笑笑没说什么，等落座后对方和泽说：“乐乐，叔叔给你带了礼物，等吃了饭再给你哦。” 吃得欢快的方和泽没想到还有他的事，意外又惊喜地道谢，继续吃曹鸿岳给他剥的虾。 “别说那些了，先吃东西，渴吗，清雅姐自己榨的果汁，巨好喝！”许彻忙得呀，又是倒果汁，又是涮肉夹菜的，生怕他桐哥饿着。 姜桐东西一口没吃，先喝了口果汁，“真的好喝，百香果的酸味下还有股清甜，清雅姐，另外一种是什么水果？” “梨。”方清雅解释，“小彻要吃辣锅，我怕他上火嗓子疼。” 许彻得意地挑眉，“看见没，我姐多我多好。” 姜桐不知可否，又问认真干饭的小朋友，“乐乐放寒假了吧？” “放啦，跟曹伯伯练习呢。” “你曹伯伯那里的练习强度可不小，你能适应？” “能啊！”方和泽自豪又骄傲，小胸脯拍得梆梆响，“是男人就必须能！” 方清雅差点被青菜呛到，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小屁孩就已经开始自称男人，方清雅有些哭笑不得。 曹鸿岳马上把果汁递给她，“喝口果汁压一压。” 不过从反应上来看，三个男人倒没觉得小男人的话有什么不对，姜桐笑着点头，“乐乐很厉害，比我见过的很多男人都厉害。” 许彻严重赞同，“那必须的！我下午去训练室看的时候，好家伙，我们乐乐都开始上器械了！厉害！” 方清雅现在才认识到一件事，别的人都觉得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天真可爱、会逗小动物似的逗一下图哥开心，而不会把孩子的话真的放到心里去。 但是这几个男人不一样，他们是把乐乐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在对话。尤其是曹鸿岳，不管是训练还是日常对话，他都不会把乐乐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敷衍哄骗。 吃完饭曹鸿岳领着许彻去厨房洗碗，许彻大呼小叫用客人身份耍赖的时候，曹鸿岳悠闲地回了句：“什么主啊客的，我可是你哥，唯一的哥！” 许彻跳起来拉着曹鸿岳往厨房走，“洗碗洗碗，我最喜欢洗碗了。” 俩人洗完碗出来就看见姜桐和方清雅陪着方和泽在玩乐高，两个大人都神色温和嘴角带笑，气氛温馨和谐得不像话。 曹鸿岳心中警铃大响，眼睛陡然发出犀利的光，姜桐不是说过对清雅没有那个意思么？现在是发现清雅的魅力，后悔了？ 许彻则跟炸毛狗似的径直冲向姜桐，“你长途飞行不累的吗？走走走，回家了。” 也不管姜桐的反应，动作迅速捞起俩人的外套，把姜桐往外推，“走了你，时间不早了，我姐和乐乐要休息了。” 曹鸿岳伸手把立在玄关的箱子推出门外，“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慢走。” “哎。”姜桐只来得及说一声再见，那句“乐乐，下次有时间叔叔再陪你玩”还被关了一半在门外。 第124章 我没有要追清雅姐 姜桐莫名其妙就被拉出了曹鸿岳家，看着话也不说只顾闷头往前冲的许彻也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这是？” 许彻依旧不吭声，这很罕见，对方打小就不是安静得下来的人，每天都是呼朋唤友上蹿下跳，就算后来和他玩到一起也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许彻！”姜桐拉住他的胳膊，语气淡了下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有问题问出来，有气要撒出来？” “好，那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要缠着清雅姐？” 看着他通红的眼圈和愤怒的神情，姜桐讶异地问了个非常不符合他心理医生身份的问题：“你喜欢清雅姐？” “别血口喷人贼喊捉贼，明明就是你自己喜欢清雅姐！”许彻怒气上头，指着姜桐的手都发抖，“那么明显的献殷勤，你当我看不来是吧。之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每次哥请客你都往清雅姐身边凑，还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给乐乐送礼物，你是打算先获得乐乐的欢心再攻克清雅姐对不对！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清雅姐是哥的！” “哦。”姜桐现在听明白了，也放心了，甚至还有逗逗对方的心思，“可是清雅姐又不是物件，说是谁的就是谁的，我要是想追求她也是我的自由。 再说了，就算哥对清雅姐有意思，但他们现在还没在一起，我也是可以追求清雅姐的，公平竞争而已嘛，对吧。” 许彻还在气头上，根本没意识到对方言语间的逗弄，“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你不懂吗？哥和清雅姐现在是还没在一起，但那也是迟早的事，你要是敢从中破坏小心我揍你！” “揍我啊。”姜桐闲适地看着他，“那我给你带的礼物可就收回了啊。” 换做以往，许彻肯定会追着问礼物，今天这招却不怎么灵，他依旧瞪着姜桐，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姜桐叹息，习惯性伸手去摸他后脑勺，却被一把拍开。 “好了，别闹了，我累死了，回家吧。” “不行，今天必须把这事说清楚！” 姜桐拿他没办法，虽然许彻平时没心没肺咋咋呼呼，但较起真来也不是一般的执着，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我没有要追清雅姐。” “那你对清雅姐那么殷勤做什么？”许彻明显的怀疑，老祖宗多有智慧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姜桐沉默一阵，脸上的神色不同于往日的温和从容，有些神伤，“我能不说吗？但我保证，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桐。”许彻很少叫他全名，一般都是桐哥前桐哥后，开心了喊桐桐，惹恼了喊姜小桐，有求于他的时候还会喊好哥哥，看他的眼神充满不信任，“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保证吗？你当年离开的时候怎么说的？保证开学的时候会回来。开学两个星期回了我一封邮件，说过年保证回来，结果呢？” “阿彻。”姜桐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依旧被挥开，对方的红着的眼眶让他意识到，自己当年那些没有兑现的保证把对方伤得有多深。 当年他们家移民的时候他担心许彻会闹，就骗对方说是出国旅游，开学就能回来。后来他一直忙着在国外入学的事，等空下来打开邮箱，里面全都是许彻的邮件，从国内开学前一周到前一天，每天一封，主题都是同一个，问他什么时候回国，他也没在意，哄小孩似的告诉对方要等过年。 大半年的时间许彻一直和他保持邮件往来，咋咋呼呼说着新学校的见闻，字里行间对他归国的期盼越来越浓烈。 但是就在春节前夕，对方的邮件突然断了，他发了好几封对方都没有回复，后来干脆给许彻家打了电话，电话是许妈妈接的，喊了许彻接电话，但从电话里传来许彻的一句“ 挂了吧，不想和骗子说话。” 后来他又发了一阵邮件，却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对不起。”姜桐沉沉叹息，“当年确实是我的错，但是以后不会再骗你了，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许彻吸了下鼻子，声音瓮瓮的，“你要是再敢骗我，我们就真的绝交。” “肯定不会。”姜桐定定回视对方，眼神真诚，坚定。 “行吧，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对清雅姐那么殷勤？” 姜桐今晚第三次叹气，再次伸手去拉对方胳膊，“这个故事有点长，你确定要站在寒风中听？我穿得可不厚，再吹明天肯定要感冒。” 许彻车卖了，现在出行基本姜桐接送，要么就是公共交通，姜桐出差回来也没开车，只能叫网约车。 到了家，许彻连外套都没脱，就等着听姜桐的解释。姜桐无奈极了，“可以让我先喝口水吗？” “行，我们到沙发上去说总行吧？”姜桐被他盯得没有半点脾气。 “你大概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姜桐才起了个头，许彻就明白了个大概，惊讶地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是？” 姜桐摇头，“我也不确定，只是很小的时候听我妈说过我姐姐耳朵后面有一小块红色胎记。” “清雅姐也有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注意到？” 姜桐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下眉心，“我们重逢那次，无意中看见的，后来又刻意关注过，是有。” “那你……”许彻紧张地揪着沙发，“确定吗？” 姜桐摇头，“不确定，我姐走丢的时候我还不记事，我爸妈也极少提起我姐。” “那你打算怎么办？可以请私家侦探调查一下吗？” 姜桐被对方紧张又着急的样子逗笑，“想什么呢，私家侦探是违法的，再说了，私下调查，你不觉得太不尊重人了吗？” “也对。”许彻缓缓点头，又皱眉，“那怎么办？” “慢慢来吧，或许等再熟悉一点，我再问清雅姐自己。”姜桐自嘲地笑了笑，“说不定就是我想多了，我姐那胎记我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这下轮到许彻叹气，“对啊，还不能问阿姨，不然勾起她的伤心事。” 第125章 年会 临近过年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方清雅公司这边年底是彻底闲了下来，等年会结束大家就可以放春节假了。 大家最近上班基本属于放羊模式，甚至能听见各种练习唱歌和说相声的声音，据说还有的部门同事甚至专门去报了短期舞蹈班，就为了准备年会节目。 年会准备得非常高大上，五星级酒店，自助式酒会，豪华舞台舞美，甚至还请了专业司仪和明星助演！ 看着除了公司同事以外那些熟悉的面孔，方清雅总算明白为什么公司的年会弄得如此隆重，合着这还邀请了不少老客户呢。 方清雅身着一身墨绿长礼服，干净简洁的剪裁更突显她的温婉优雅，方和泽也穿了一身正式的小西装，一出场就俘获了一众老阿姨们的芳心。 “呀，清雅，这是你儿子啊，好可爱！” “宝贝乖，姨姨抱抱。” “小宝贝，你几岁啦？” 小宝贝阿姨姐姐地喊人，用奶糯的声音回答大家的问题，大大方方一点不怯场，老阿姨们更觉得心都要化了。 年会正式开始，老板致辞，同事们轮流上台表演准备好的节目。 说到节目，方清雅真的惊讶，她第一次经历职场，不知道是不是每家公司的年会节目水准都这么高，在她看来，他们公司同事真的，不光工作积极，就连年会节目都堪称专业！ 等轮到她的时候，她还紧张了一番，反倒是方和泽牵着她的手安慰她不要紧张。其实她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她就是摆个样子蹭表演而已，从始至终都是方和泽在弹。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么小一点的小朋友，钢琴竟然弹得这么好！一曲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回以热烈的掌声。 下了台方和泽就被一群姐姐阿姨围住，脸上没少被摸，方清雅也被一群有孩子的同事拉住聊育儿经，气氛轻松愉快，直到…… “彭老弟，你可来晚了啊。” 听见“彭”字，方清雅下意识往声音那边看，果然是彭宇飞。 方清雅和负责年会的同事说了声，借口孩子要早睡，打算先行离开。同事还遗憾，“晚点就抽奖了，今年的奖品可丰厚。” “我就不抽了，孩子习惯早睡。” 这倒是，孩子还小呢，正是需要充足睡眠的时候，同事也不再劝，只问她怎么回，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方清雅离开得稍显匆促，方和泽疑惑地问：“妈妈，已经到时间了吗？” “没有，妈妈突然想起家里的燃气好像忘记关了。” 方和泽瞪大双眼，他已经学过消防知识，燃气没关可不是小事，有火灾隐患的！赶紧迈动小短腿小跑起来，“那我们快点回去。” “清雅！清雅！”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方和泽抬起头看向妈妈，疑惑地问：“妈妈，刚才有人叫你。” 方清雅微笑着说：“对，大概是同事吧，等下我在手机上问问看有什么事。”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不同，但心里浮起一丝烦躁，彭宇飞这是没完没了了，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他似乎还是没有死心。 出了酒店大堂被寒风一吹，打了个哆嗦又退了回去，她虽然披了条披肩，但还是挡不住这往骨子里钻的寒气。 大堂经理见状赶紧上前询问：“女士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方清雅回对方一个微笑，“可以麻烦帮我叫辆车吗？” 之前是曹鸿岳送她过来的，约着九点过来接她，现在才八点过，与其让他赶过来接，还不如她在这边叫车会更快一些。 大堂经理安排人去叫车，方清雅也给曹鸿岳打电话，叫他不用过来接，她现在已经准备走。 “清雅！”彭宇飞喘着粗气喊，“儿子！” 方和泽看了眼妈妈，转身乖巧喊爸爸。方清雅压低声音对手机说：“我已经叫车了，应该很快，先挂了。” 彭宇飞稍稍平息一下气息，走过来，脸上挂着在外人看来颇有魅力的笑容，问：“刚才在楼上电梯口叫你，没听见吗？” “是你在叫我？”方清雅语气平淡，“我还以为是同事。” 彭宇飞单手插兜，又问：“这么早就走啊？不再玩玩了？我看你们公司的年会还很不错。” “是不错，你慢慢看，乐乐该回去睡觉了。”方清雅视线往外，看酒店叫的车有没有来。 “那我送你们啊。”彭宇飞本来就是为了方清雅来的，他父母让他哄着她，不然就把他公司的职务撤销，他只能照做。 方清雅牵着儿子往前走几步，避开对方的触碰，脸上的表情收敛得一干二净，“不用麻烦，我已经叫车了。” “清雅！叫车多不方便啊，还是我送你们吧。我记得你是有驾照的，明天我去陪你选辆车，喜欢什么样的，随便挑，我送你，自己有车出行也方便不是。”彭宇飞亦步亦趋地跟着，脸上依旧自信，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钱还没到位。 方清雅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儿子继续往外走，她宁愿被寒风吹也不愿意和对方站在同一个屋檐下。 “清雅，我车在负一层。”彭宇飞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方清雅的胳膊就被突然从远处跑过来的人截住。 “你的爪子敢碰她一下就别要了！” 彭宇飞感觉自己的手被铁钳死死钳住，动弹不得，被对方吃人的模样吓得直冒冷汗，“放、放开。” 曹鸿岳不屑地甩掉这只烦人的爪子，转身过去就把身上的长款羽绒外套脱下往方清雅身上裹，又把手里的另一件红色的儿童羽绒外套给方和泽穿好，语带责备，“要离开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自己站在外面等，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可有得受。” “妈妈说家里燃气忘记关了。”方和泽认真解释。 曹鸿岳看了方清雅一眼，什么燃气忘记关，骗小孩呢，肯定是见到不想见的人了呗。把带着鹿角的羽绒服外套扣在方和泽脑袋上，顺便在上面拍了下，把人拎起来，“走了，回家！” 第126章 这样显得我特别渣 方清雅被长到脚踝的羽绒服一裹瞬间暖到了心底，外套上还有她喜欢的沉香味道，悄悄往外套里缩了缩，抿着的嘴角也往上扬。 “哎。”彭宇飞不死心地想伸手去拉方清雅，被那个土匪般的男人眼一瞪，吓得倒退两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方和泽倒是有礼貌，还冲他挥手：“爸爸再见！” 又是这个保安！彭宇飞盯着那道背影咬牙切齿。 方和泽一向作息规律，上了车就开始打哈欠，没多久就睡着了。没有小朋友的欢声笑语，车上就安静得诡异，方清雅想了想，问出心中的疑问：“你一直没走？” 肯定是的，不然他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你和乐乐都在里面。” 他说得简短，但是方清雅却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和乐乐在里面他就没有心思走太远，心里头牵挂，怕他们有个紧急事件他不在。 他总是这样，做得永远比说得多，只要她回头他永远在身后，坚实可靠。 想了想，方清雅开口，“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我现在真的还没有打算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他表白之后对她的好就更加不加掩饰，甚至会见缝插针地重复表白。 曹鸿岳沉默几秒，沉声道：“你不需要有负担，也不需要回应，我喜欢你，对你好都是我愿意，你现在没有这个打算没有关系，我等得起。” “你别这样。”方清雅心有愧疚，“这样显得我特别……渣。” 曹鸿岳闷笑几声，“没事，我被渣得心甘情愿。” 方清雅没忍住也跟着笑，好像和他待在一起她的心情总是特别轻松，笑容也变得多了起来，但她正说着严肃的话题呢，正了正神色，继续：“我认真的，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好啊，他可巴不得她赶紧得寸进尺点呢，不过这话现在还不适合说，他得讲究作战技巧，“我尽量，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压力。” 对方清雅，得用缓慢的攻势，要真诚，以真心换真心，还得有耐心，给足她安全感，一点一点打消她心中的顾虑。 “但是清雅你不能赶我走。”曹鸿岳同样真诚，严肃，“你太优秀，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你得让我守着，等到你愿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的时候第一个考虑我。” “你太夸张了。”方清雅摇头，“我离异带着孩子，性格寡淡无趣，又胆小怕事。” “瞎说！”曹鸿岳立刻反驳，“你明明温婉柔和，坚强勇敢，自信又有内涵。” 方清雅：？？？ 他说的确定是她？ “清雅，别否定自己，你已经很好很好了，不，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曹鸿岳语气严肃地夸奖，让方清雅的心情有些飘，整个人都微微发热，她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 - 金盾的年会定在腊月二十五，小年的后一天，曹鸿岳特地嘱咐她不用刻意打扮，还是以保暖为主。 年会下午三点开始，方和泽吃完中饭就急吼吼给曹鸿岳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出发，曹鸿岳的笑声从手机扩音器里传出来，“开门。” 方和泽通话都没挂就跑去开门，小嗓音里全是兴奋，“曹伯伯，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出发了吗？”曹鸿岳把问题抛给方清雅。 方清雅点点头，“走吧。” 虽然曹鸿岳一再强调不用太正式，她还是认真搭配了一下，白色的连衣长裙，外面套一件淡蓝色长款大衣，头发绑了个低马尾。 “好看！不过，这么露着小腿，会不会冷？”曹鸿岳认真建议，“要不还是换件羽绒服？” 方清雅被他的直男发言逗乐，抬腿揪了下打底裤，“加绒的，比秋裤还暖和。” 曹鸿岳再三求证，确认她不会冻着才出发。 金盾的年会地点在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这是方清雅怎么也没想到的。 场馆外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铺着红地毯，以及，一个大大的红色充气拱门！ 这…… “哟，方总和小乐乐来了，快快快，里面请！”陆同泽大步走过来，领着他们往里走，还开玩笑问曹鸿岳，“我是把方总安排在领导席还是家属席？” 曹鸿岳踹了他屁股一脚，“你说呢！” “嘿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方总这边请，您的位置在这边。”方总自然是领导席，“我给您留了全场最佳视野的位置。” 进到场馆，金盾除了出任务的员工，所有人都到了现场，全体人员身着保安制服坐姿挺拔地坐在看台上。旁边则是花花绿绿坐姿闲适的…… “方总，这边是我们公司员工的家属，马上就过年了嘛，我们把本地员工的家属，以及要值班回不了家的外地员工家属都请了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方清雅点头，“挺好的。” 看着家属们的一张张笑脸，她为之感动，真没想到他们几个大男人心思还挺细腻，也大气，光家属们的路费、食宿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曹鸿岳把方和泽拎起来放到他和方清雅的中间，等着年会开始。金盾的年会和富佳的很不一样，场地选择不一样，举办方式不一样，就连整个气氛都很是不同，在等待的过程中只听见家属席那边的交谈声，员工席这边一片寂静。 三点，年会正式开始，主持人入场，女主持是财务室的覃笑笑，男主持方清雅不认识。 曹鸿岳侧头替她解释：“这是研发部的刘炎，高学历海归。” “你真把研发部拉起来了？”他之前就说过要成立自己的研发部，开发自己的安保系统，她以为怎么也得三五年，没想到他竟然速度这么快！ 曹鸿岳摇头，“目前就他一个，还有几个在接触，要建立一个完善的研发部保守估计得半年左右。” “不急，慢慢来吧，图稳不图快。” “就是这个理。” 虽然两位主持人不是专业出身，但也很有模有样，让方清雅意外的是，竟然没有领导致辞！ 第127章 好的还在后头 从小到大方清雅虽然没有站在舞台上过，但也经历过不少大小活动，活动的第一项永远都是领导致辞的。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活动还可以直接开始，方清雅侧头看了眼曹鸿岳，如果领导是他，似乎就变得合理起来，他从来都是做得比说得多。 主持人串词结束之后报出第一个节目名称，曹鸿岳就咧着嘴凑近方清雅，带着十分的笑意说：“我说什么来着。” 方清雅也没忍住笑，还真被他说中了，上来就是擒拿。她就坐在篮球场边上，场上的表演每个动作带起的风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表演者们整齐划一仿佛要掀翻体育馆顶棚的嘶吼声。 一个节目表演完，家属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方和泽也卖力鼓掌。 “怎么样？”曹鸿岳问。 方清雅点头，“这真的很震撼。” “是还行。”曹鸿岳也点头，“这帮小子平时的训练还算没有松懈。” 果然如曹鸿岳所料，擒拿、棍术、匕首操一样没落下，看得方清雅和受邀参加的家属眼睛都直了。 当主持人念到军体拳表演时，方清雅下意识往旁边看，脸上的意思很明显。曹鸿岳笑得跟恶作剧成功的小男生一样，“表演者不是我，是不是有点遗憾？” “倒也还好。”虽然方清雅没见过对方的军体拳，却见过他做别的训练示范，动作干脆利落且迅猛。 曹鸿岳只是笑，方清雅嘴上说着还好，看着场上的表演时，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把那些人替换成曹鸿岳，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更有力度，动作也会更加好看。 虽然很多节目都延续了部队风格，但公司别的部门也贡献了不少其他节目来丰富本次年会，比如医务室护士姐姐们的女团舞、法务部的相声、人事部的流行歌曲、后勤的吉他弹唱，最让人惊艳的是许彻的中国古典舞。 许彻一身火红的舞蹈服背对观众安静站在篮球场的正中央，待音乐响起，他一个转身，动作柔和得不像话，就这一个动作，观众席便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方清雅甚至听见身后一直安静了一下午的员工终于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 “男人的身体竟然能这么软的吗？” “我擦，刚才许总是怎么起来的？用脚背？” “转这么多圈，进飞行班都不用练抗晕眩训练了吧？” “嘶，一字马不会扯到蛋吗？” “喔嚯，这个后空翻有点意思。” “这就是传说中的柔中带刚？我还以为是娘们叽叽的舞蹈，没想到还挺带劲，这讲的是一名江湖侠客？” “没看懂，不过怪好看的。” 曹鸿岳全程关注方清雅，见她看得认真，忍不住问：“是不是很好看？” “小彻跳得真好！”方清雅感叹，“完全没有想到。”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怎么能如此眼神热烈地看别的男人！曹鸿岳有些不是滋味地哼了声：“好的还在后头。” “今天的节目都很好。”方清雅真的很喜欢这样的表演，比起富佳的优雅精致高大上，她更加喜欢这种接地气的年会，让人很舒服自在。 “好的还在后头。”曹鸿岳又重复一遍。 又看了几个节目，方和泽小声地喊妈妈，“我想上厕所。” 不等方清雅开口，曹鸿岳就把他从座位上抱了下去，“走，伯伯带你去。” 曹鸿岳带孩子早就训练出来了，经验丰富得很，什么状况都能应付，方清雅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继续看节目。 主持人上场了，说完串词之后依旧是报节目，但这次只有节目名称：钢琴小提琴合奏曲《爱的礼赞，作品12》，却没有表演者的名字。不过方清雅也没太在意，以为是主持人失误忘记了，毕竟也不是专业的，犯点小错在所难免。 直到钢琴和演奏者一起推上台，方清雅才发现，演奏的竟然是刚才尿遁的乐乐！前奏刚过，悠扬的小提琴响起，曹鸿岳缓缓进场，在钢琴旁站定。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篮球场上那一大一小的身上，俩人不仅配合得默契，他们之间偶尔的相视一笑流露出来的氛围感，让人觉得无比温馨。 方清雅简直震惊，他们两个竟然背着她练习了这个节目！难怪刚才曹鸿岳反复强调好的还在后头，确实让人惊艳！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久久不息，不用任何言语就说明了他们节目的精彩程度。 主持人在掌声中宣布年会表演正式结束，请大家上车转移阵地去酒店，吃年夜饭！ 体育馆外十来辆中巴一字排开，大家按照安排有序登车，方清雅自然还是上的曹鸿岳的车，车上除了她以外还有曹家父母。 看见车边站着的两位老人，方清雅下意识快走几步，上前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好好好！”文静笑呵呵去拉方清雅的手，“穿这么少冷不冷？哟，手冰凉！” 方清雅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不冷，是我手到了冬天就不热。” “站着做什么，外面多冷，上车啊。”曹鸿岳和陆同泽说完话走过来，胳膊上还挂着方和泽，方和泽见着两位老人亲亲热热喊爷爷奶奶，逗得两位老人哈哈大笑。 上车上车，今年冬天还挺冷的，方清雅穿那么点，虽然她自己一直说不冷不冷，但曹鸿岳总觉得她冷。 有曹鸿岳父母在，方清雅只能上了副驾驶，她低头扣安全带，没看见曹鸿岳脸上得逞的笑容。 方和泽在后座和两位老人聊天，言语间非常熟稔，邀功似的问：“奶奶，我今天表现得好不好？” “非常好！”文静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情感技巧都非常棒，和伯伯的合奏也相当精彩。” “我也觉得今天晚上是这么久以来最好的一次！” 车内欢声笑语，方清雅的疑问却越来越大，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练的这首曲子？曹鸿岳竟然还会小提琴？ 第128章 军体拳还不错 到了酒店，大家坐得就没有那么泾渭分明了，藏青色混在各种颜色中间，整个大厅都热热闹闹的，大家吃着瓜果点心聊着天。 “大妹子你哪里人啊？” “孩子们不能回家我们过来也是一样，终归是团圆了。” “这也就公司福利好，我们村也有个孩子过年不能回家，他父母见着我们被请过来和孩子一起过年，羡慕得哟。” “是是是，看看孩子们的精神面貌就知道，这家公司真不错。” “老姐妹们，你们都去公司参观了吗？喔哟，气派的嘞！” 主桌这边除了曹鸿岳一家，方清雅和儿子，许彻和姜桐，正好还剩几个位子，便把陆同泽和他的父母也安排到一起。 陆同泽的父母看起来有些拘束，文静主动找他们聊天，“听鸿岳说同泽打算和女朋友定下来，恭喜你们。” 不管孩子多大年纪，有成就与否，在父母眼里始终都是那个让他们操心担忧的孩子。 “是，正在看房子，明年年底大概能结婚。”提起孩子的婚事，陆同泽的父母喜气洋洋，“小泽经常跟我们说遇到了好领导，一切才会这么顺。” 这可不是对方的商业吹捧，看得出来他们是打心底感激曹鸿岳，曹川雄哈哈一笑，“这是他作为老板应该做的。” 他说是这么说，陆家父母也不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他们活到这把年纪也经过不少事，知道曹家孩子这样的老板并不多见。 之前的年会曹鸿岳没有致辞，开饭前还是被陆同泽拎了上去。曹鸿岳双手背在身后成跨立姿势，拒绝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话筒，一开嗓声音却是让每个角落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马上就是春节，但是部分同事因为工作安排回不了家，对此，我深表歉意。公司把不能回家的同事的父母接过来，吃住，路费一律由公司承担，不过条件肯定不如各位家里，还请各位长辈谅解！本市有不少值得游玩的景点，大家可以抽空陪父母去看看，门票钱也可以找公司报销。” 曹鸿岳没有大道理，也没有冠冕堂皇的说辞，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句句入人心，回应他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员工们的鼓掌格外卖力，一个个激动感动又自豪，看吧，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这就是我的老板！我不但有肝胆相照的同事，还有大方体贴的老板！在外人的眼里或许觉得保安低人一等，但是我热爱这份工作，不局限收入和个人成就，这里的工作环境是我熟悉并且喜欢的。虽然我不得已脱下那身橄榄绿，但如今我身上的这身藏青我也同样热爱！ 家长们也是感慨万千，孩子退伍工作问题是他们最担心的，虽然孩子们说工作单位非常好，但谁又不知道他们总喜欢报喜不报忧呢。这次亲眼见过之后，他们是真的能放心了，跟着这样的领导，是孩子们的福气！ 简短的致辞之后就正式开席，曹鸿岳举起酒杯敬在座的所有长辈，“大家吃好、喝好！” “好！”五六十桌的大厅又热闹起来，来自天南海北的老人们因为孩子而相识，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却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说笑，闲聊，气氛热络。 待曹鸿岳落座，陆同泽的父母就要敬他酒，被曹鸿岳拦住，“叔叔阿姨使不得！你们是长辈，理应是我敬你们。” “哎，不敢当，不敢当。”陆爸爸连连摆手，哪里敢让儿子的老板敬酒。 陆同泽哈哈一笑，“爸，您可别，要是您开了这个头别的同事的父母不也得跟着敬，几百号人呢，一人一杯都够给岳哥泡个澡了。” 陆爸爸又换上茶杯，“那我以茶代酒敬曹总一杯。” 得，还是要敬。 许彻举起茶杯，“别敬来敬去了，大家一起喝一杯，就祝大家越来越好！” 这话说得可真正好，日子就是要越来越好才有盼头不是。 - 回程的车上曹妈妈感慨地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鸿岳的琴声啦，这么多年没碰，还能拉到这个水准，没少练习。” 曹鸿岳嗯了声，“手生了。” 见方清雅没有出声，就问：“清雅，我和乐乐合奏的曲子你听过吗？叫《爱的礼赞》是英国作曲家埃尔加写给他爱人的。” 虽然方清雅的前二十多年没有过多的接触艺术，但这种经典曲目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尤其是方和泽学钢琴之后。 方和泽的前奏响起她就听出来了，当时她还以为是方和泽特地献给她的，虽然中心思想不太符合，也勉强算是表达爱意，不过等曹鸿岳出场的时候她的心跳就变得不受控制地狂欢。他不止一次向她表白，每次都是直白诚恳，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原来对方竟然还可以这么浪漫！ “我没有那个能力专门为你写一首曲子，只能借花献佛了。”才说他浪漫呢，这又恢复了往日的简单粗暴和直白诚恳，“不过这首曲子我是认真练习了的。” “我作证！”方和泽举手，咯咯直乐，“一开始练习的时候曹伯伯差点连谱子都不认识了！嘎吱嘎吱的琴声还被笑笑姐姐误会办公室在装修。” 虽然是吐槽，但曹鸿岳还是高兴，恨不得立马停车抱着方和泽狠狠亲几口，好小子，总算没白疼，方和泽吐槽得越狠就越显得他对这个节目的用心，体现出他对方清雅的重视不是！ 文静也顺着方和泽的话说：“高中之后就没碰琴了，荒废了十几年，还能达到这个水准，确实得费一番功夫。” 方清雅的心跳再次加快，不用谁说她都能感受到曹鸿岳的用心，不过现在这么多人，也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仓促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想到在体育馆开年会啊？” 曹鸿岳不戳穿她的慌张，轻笑着说：“那帮小子，让他们去舞台表演可比让他们跑四百米障碍还难，体育馆能让他们更放松些，今天的表演怎么样？” “军体拳还不错。”方清雅扬着唇做出评价，语气是不多见的欢快。 曹鸿岳哈哈大笑，这个梗是真过不去了。行吧，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吧，他的表白又一次被打了回来也没什么，能让她如此开心就值了！ 第129章 闹剧 临近春节，大街小巷被各种红色饰品装饰一新，显得喜气洋洋，方清雅从超市回来，提着两袋年货，从春联窗花装饰品到干果零食，虽然今年过年只有她和儿子两个人，但是过年该有的她也都备得齐全。 方和泽依旧每天跟着曹鸿岳一起上班下班，之前是打着训练的幌子偷偷准备节目，这次是真的在训练，从方和泽见长的食量和良好的睡眠就能看出来，每天的电量消耗得不少。 “清雅！” 方清雅闻声看过去，竟然是久不见踪迹的桂香云和方栋梁，她嘴角的弧度迅速落下，“你们来做什么？” “清雅，你可算回来了。”桂香云刻薄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我和你爸爸等了好久，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冷死了要。” 方清雅把手中的购物袋放下，并没有开门的打算，看着眼前的俩人，“有话就在这里说吧，家里乱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 “嗐，你这孩子，一家人，难道我们还会嫌弃不成。”桂香云笑得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缝，两片刻薄的薄唇说着好听的话，“你要是工作忙，妈妈来帮你收拾也可以的呀。” 方栋梁跟着帮腔，“对对对，反正你妈闲着也是闲着，让她来照顾你和乐乐。” “不劳烦，我请了阿姨。” “阿姨哪有自己妈妈照顾得周到。”桂香云的关心情真意切，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她真是一位心系孩子的慈母。 “妈妈？”方清雅讽刺一笑，“你不是说我是从医院垃圾桶边捡的吗？” 桂香云伸手要拉方清雅，被她躲过，腆着笑脸继续：“那天是妈妈气急了说的胡话，你怎么还往心里去，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见方清雅依旧脸色不好看，桂香云马上认错，“那天是妈妈说错话，妈妈给你道歉好不好？” 方清雅看了眼腕表，曹鸿岳和乐乐一般是六点半到家，现在已经四点半，再不回家老鸭汤就来不及炖了，皱着眉问：“你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嘿嘿。”桂香云搓了搓手，“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嘛，我和你爸爸来问问你今年回不回家过年？” 方清雅点头，她就知道，他们来准没什么好事，还是为了钱，却偏偏要在这演什么母子情深，也不嫌恶心。 对方以为她答应了，高兴得眼睛真只剩一条缝，拍着掌叫好，“我就说，过年还是得一家团圆，要不今天就回去？这些东西正好用得上，哟，你这鸭子买得不错，刚好你弟媳妇需要补身体。” “我说要跟你们回去了？”方清雅压着厌恶冷声说：“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来为了什么，上次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赡养费我会按照法律规定每月打到你们卡上，如果需要治病吃药拿发票来报，别的，一分也没有。” “这马上就过年了，往年你不是都会给一笔过节费的吗？”方栋梁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笑呵呵问。 方清雅觉得烦躁，他总是这样，什么都听桂香云的，家里的事情从来都不管，她被骂也好没饭吃也好，他只当没看见。即使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依旧能很自然地要钱，肯定是来之前桂香云就给他定了任务，今天是必须要拿到钱的。 “行！”方清雅掏出手机操作一番，“五千块钱我已经打到你们卡上了，你们回去吧。” “五千！”消防门突然被推开，方子豪从安全楼梯冲出来，指着方清雅骂：“五千块钱，你当打发要饭的呢？爸妈把你养这么大，过年你就给五千？” 方清雅看了眼头发梳得油光蹭亮，穿着某大牌夹克的方子豪，反问：“你给了多少？” “我……”方子豪没想没想到这个总是一声不吭的便宜姐姐越来越硬气，一时有些语塞，很快梗着脖子加大音量气势逼人地吼：“你管我！反正你赶紧给爸妈拿钱！” “我已经给了。”方清雅毫不退让，现在好像觉得吵架也没有那么可怕，就像曹鸿岳说的，退让就是助长对方的气焰，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没什么好怕的。 况且，方清雅又看了眼腕表，曹鸿岳马上就要回来了。 “方清雅，别给脸不要脸！”方子豪也急，他们其实来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有那个很凶的男人在，这次好不容易那个人不在，他们才敢现身。按照往常的时间，那个男人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回来，他得在这之前要到钱。 “五千肯定不够，就按照往年的惯例，十万。” “十万？”方清雅嗤笑，过个年就要十万，亏他说得出口，“没有，就五千，不要就退给我。” “方清雅，五千块钱你也拿得出手？” “为什么不？”方清雅冷淡地问回去，“你回去问问，小区里那些嫁出去的女儿都给多少？如果有拿一万的，我回头再补上。” “你！”方子豪被她堵得死死的。 小区里那些嫁出去的女儿，逢年过节的买几样礼盒给父母三五百块钱就差不多了，能拿两千都足够让她们父母吹嘘一阵。往年他们家在小区都是鼻孔朝上走路的，就因为方清雅往家里拿的东西和钱是最多的。 “五千哪里够！”桂香云见方清雅态度坚定，虚假的笑脸也装不下去了，尖着嗓子喊：“置办年货，每个人买两身衣服，准备拜年红包，怎么也得五万！” 方栋梁附和：“对对，年夜饭，请亲戚吃饭，哪样不得花钱？” “只有五千，嫌少的话就退给我。”方清雅尽力控制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咬牙道：“该给你们的我不会少，再多的你们也不要想！” 第130章 这事我能管吗? 方清雅有点恨自己的懦弱，要是换做曹鸿岳只需要瞪一眼就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不，就算换做李云婉，也一样能骂得他们没有招架之力。 她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吵架，也曾设想，要是再遇到桂香云，她势必不会让对方占了上风。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面对这一家子，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冷静自持。 对方露出来的尖酸刻薄让她深陷来自从小到大累积起来的恐惧之中，面对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能站在原地和对视对方，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勇气。 桂香云指着方清雅的鼻子骂：“方清雅，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给钱！听说你现在做了什么卖师，还挺赚钱的？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去你公司闹，让我没有好日子过，你也别想好过！” “你试试！”一声淬着寒意的男声从电梯口的方向传来。 是曹鸿岳！ 曹鸿岳牵着方和泽走到方清雅面前，逼得桂香云后退几步，惊悚地看着他。 “下次要是再敢指着清雅鼻子骂，你的手就别要了。”曹鸿岳犀利的眼神在那一家三口身上扫了一圈，“你们说说看，打算怎么让清雅不好过？” “我，我和我女儿说话，轮不到你来管！”桂香云也害怕，这个男人实在太吓人，不过要是拿不到钱他们就没有办法过个像样的年，亲家那边还看着呢，只能硬着头皮上。 “女儿。”曹鸿岳淡淡重复一遍，回头去征询方清雅的意见，“这事我能管吗？” 方清雅低垂着脑袋，几不可察地点头，她真的没有办法一再面对对方的折腾，上次就去李云婉的公司闹过一回，只不过被李云婉骂了回去。如果桂香云真的再去富佳闹，她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她喜欢现在的工作和生活，不愿意再被他们的打扰。 行，曹鸿岳心道她总算没有糊涂到还想顾及所谓的亲情任由他们吸血，又蹲下来对方和泽说：“乐乐，好好看着，该怎么保护妈妈。” 方清雅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地看向曹鸿岳，怎么能让孩子见到这种场面？ 曹鸿岳却淡定得很，起身，捏了下她的肩膀，“我们不能把孩子放在玻璃罩子里面，世间的美好我们应该带他领略，同样的，丑陋的一面也不用避讳，我们可以教他怎么处理，等长大以后遇事才不会乱，也会更加有担当。” “放心，乐乐的承受能力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强。”曹鸿岳柔声安慰，还不忘问方和泽，“乐乐，如果有人欺负妈妈需要我们打架才能解决，你怕不怕？” 方和泽仰着脑袋，坚定摇头，“不怕，我替妈妈打回去！” “好孩子！”曹鸿岳弯腰拍了下方和泽的脑袋，笑道：“不过不用你，有伯伯在呢，你在旁边看着，好好学！” “嗯！”方和泽重重点头，拉着妈妈往后退几步，睁着一双好学的大眼睛，他得好好学，才能保护好妈妈！ 曹鸿岳这才起身，对上那没拿到钱不死心的一家三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就说了和清雅没有血缘关系吧？就算是你对她有养育之恩，嗤，你们还配不上‘养育之恩’这四个字。你们充其量也只能说是给了她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跟那口吃的比起来，清雅在你们家给你们做的更多吧？” “把你们花在清雅身上的钱加一起，都没有清雅一年给你们的多吧？那份可笑的恩情早就已经还清，你们还好意思腆着脸来要钱？”曹鸿岳的神色越来越淡，犀利的眼神刀子般投向这让人恶心的一家三口。 桂香云又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儿子往前顶，还有儿子小声的央求：“妈，小小爸妈过几天就来看她，我们不能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方栋梁也在一旁嘀咕：“他要是敢动手你就直接往地上躺，正好讹他们一笔。” 桂香云细缝般的眼睛瞬时放出光来，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他们要是敢动手，她就狠狠讹上一笔，别说十万，说不定儿子买房买车和结婚的彩礼钱就有了！ 想到这个，桂香云挺着高耸的胸脯往前逼了两步，几乎贴上曹鸿岳，扬着下巴得意地说：“她就是我捡的，要不是我她早就冻死在垃圾桶边了！别管在我们家过得怎么样，她的命是我救的，就这一点，我要多少她都得给！” “你，上过大学吗？懂不懂法？” 方子豪被突然的提问弄得一脸懵，几乎下意识的，“瞧不起谁呢？” “那就行！”曹鸿岳点头，“那你说说看，拐卖儿童、虐待，再加上敲诈勒索，这三项罪名一共能判多少年？” “这关我们什么事！”方子豪没有兴趣讨论法律，他只想拿到钱，不然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小小肯定要跟他分手。 曹鸿岳感受到外套上的力道，反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柔声安慰：“没事，一切有我，等解决完我再向你解释。” 又看了眼蠢而不自知的方子豪，有点同情，“你父母婚后多年一直没有生育，就跟人买了你姐姐，也宝贝了一年多，有了你之后就开始嫌弃，不给她饭吃，甚至大冬天的被赶出家门。这是前两项，至于敲诈勒索，你妈妈去清雅公司闹过，目击证人众多，而且……” 曹鸿岳指了指自家门口，“我家有监控，高清带录音的。” “爸，妈？”方子豪瞬间白了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母，要是这三项罪名落实，不管判多少年总归是要进去的，小小肯定会和他分手的！ “你胡说八道！”桂香云哆嗦着嘴狡辩：“她就是我在医院后门的垃圾桶边捡到的！我们也没有虐待她，孩子不听话谁家不教训两顿的？” “就是！”方栋梁慌忙帮腔，“我们也没有敲诈勒索，家里遇上困难了问孩子要点钱怎么了？警察也管不着！” 曹鸿岳面不改色，又抛出一个问题：“你家衣柜左上第一个柜子里有一个喜记的月饼盒子，盒子里有一份二十五年前的买卖合同，买卖双方的名字一个是桂香云，一个是李春华，我没说错吧？” 第131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桂香云惊悚地瞪大双眼，转头去看丈夫，和她同款表情。 “爸，妈？他说的是真的？”方子豪虽然骄纵了些，却还是遵纪守法的，陡然听见父母有可能参与儿童拐卖，吓得他嗓音都发抖。 “没有！没有！”桂香云极力否认，“他胡说八道的！” 方栋梁醒悟过来，也摇头，“我都不知道柜子里放的什么，他就是胡说八道的！” 这两夫妻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曹鸿岳也不和他们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对方子豪说：“你女朋友怀孕了，你又是看房子又是看婚庆公司的，最近忙坏了吧？” 在对方越来越震惊的神情中，曹鸿岳缓缓继续：“你父母的存折上有六十七万多，远够不上你看中的华悦府的首付，建议你退而求其次，桂苑那套还是够得着。” 方子豪谴责地吼：“爸，妈，你们不是说拿不出钱吗？小小父母说一起吃个饭，你还推三阻四说没钱请客，非得上这儿来讨！” “那个钱是我和你妈妈的养老钱，小小反正都怀孕了，不嫁给你嫁给谁，用不着给她花那么多钱！”方栋梁拉着一张脸嘀咕。 “你，你！”桂香云却是惊出一身冷汗，腿脚发软，踉跄一下摔倒在儿子身上，“你怎么把我们家的事弄得这么清楚！” 要说买方清雅的事是李春华那边漏的风，存折里的钱她可谁都没说，她锁在暗柜里的，就连她男人都不清楚有多少，他怎么知道的！而且数目丝毫不差！ 曹鸿岳缓缓露出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笑，缓慢地说：“晚上睡觉开空调记得开窗通气啊。” “你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桂香云受了惊吓，喉咙发出“嗬嗬”声，话都说不囫囵，揪着方栋梁的衣摆一直重复，“报警抓他，报警抓他！” 方栋梁还在状况外，安慰她：“别被他唬住了，家里住十六楼，而且防盗门可是大品牌，神偷再世都进不去我们家。” “不，他肯定趁我们睡着的时候进去过！”桂香云现在非常肯定了，她睡觉从来都没有开窗的习惯，但是某一天起床她发现窗户大开着，她当时还纳闷她什么时候开了窗竟然会忘记关。现在想想，竟然是有人趁她睡着的时候进了她家，打开了窗，翻看了她所有的秘密！更让人恐怖的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们一家人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报警吧。”曹鸿岳双手叉腰，“正好让警察同志来调查一下拐卖儿童和虐待儿童的事。” 虽然对于眼前的情况还是一脑袋浆糊，但本着不能认输的态度，方子豪梗着脖子怼回去，“报警就报警！” “别报！”回过神来的桂香云苍白着一张脸，浑身发抖，“走，我们走。” 之前还觉得是那个男人诈她，现在却不得不相信那个人是真的掌握了她收买儿童的证据，她也不是法盲，知道那是犯法的，如果真的报警她就完了，她去坐牢不要紧，那些钱也都是方清雅给的，报警的话那些钱也会被追回吧？ 一家三口仓皇离开，曹鸿岳转身，看见方清雅还没有从震惊中抽离。 “清雅，还好吗？” 方清雅张了张嘴，眼泪倒先滑落，“我是被拐卖的？” 这对于她来说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之前从桂香云嘴里听说她是被从垃圾桶旁边见到的时候，她就自我否定地想，原来她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是生来就不被爱的。 现在又告诉她说，她是被拐卖的，那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或许她也是被爱过的，她的亲生父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伤心难过甚至苦苦寻找过？ 曹鸿岳叹息，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们回家说吧。” 方清雅脑子里一片空白，被半揽着进了家门，又被带到沙发上，手里还被放了杯热水。 “这件事情我本来打算等再过一阵告诉你的。”曹鸿岳看着木僵的人，满心心疼，她才从那么绝望的境地走出来没多久，实在不想让这件事打扰到她，“我确实是找到了一些证据，晚点拿给你看，现在我必须先知道你的情况，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难受，或者哪里不舒服？” 方清雅捧着热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被泪水冲洗过后异常明亮，小声问：“你觉得我被拐卖之后我亲生父母会不会伤心难过？他们会不会找了我很久？” “会。”曹鸿岳想也没想地点头，“我猜你小时候肯定又漂亮又乖巧，还聪明，这样的孩子哪个父母不当成掌中宝爱着宠着呢，走丢了肯定会伤心死，想尽一切办法寻找。” “清雅，你想不想寻亲？” 曹鸿岳的眼神坚定，方清雅知道只要她点头，他就一定会尽全力帮她寻亲，可他那么忙。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肯定不好找，还是算了吧。” 看着她想要又违心摇头的模样，曹鸿岳更加心疼，她一定是从小被拒绝太多次，或者说她的愿望从来都没有被满足过，才会这样，连说都不敢说出口。 曹鸿岳拿走她手里的杯子，用自己温暖干燥的大手把她的握进掌心，“清雅，在我这里，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不敢打包票说百分之百能做到，但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辜负。” 方清雅被突如其来的温度惊到，想抽回手，却被握得紧紧的，瞬间脸上着火般烧起来，磕磕巴巴说：“不、不用，你……那么忙。” “清雅，我说过什么你都忘记了？”曹鸿岳无奈叹息，“在我这，你的事永远排第一位。” 又笑了笑，带着点怂恿的语气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不必凡事都硬撑着，甚至可以用撒泼耍赖来达到你的目的。” 方清雅实在抽不回手，垂着眼眸不敢去看他，声音发虚，“什么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别教坏乐乐。” “乐乐，你会吗？”曹鸿岳转头去看在茶几边玩鲁班锁的方和泽，对方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啊？” 第132章 邀请 最后还是没喝上老鸭汤，曹鸿岳带着方和泽包了顿饺子，饺子形状各异，馅倒是异常的好吃。 “你一个南方人怎么这么会做面食？”方清雅说出困惑已久的问题，他真的很擅长各种面条，现在是饺子，下次是不是该轮到包子馒头出场了？ “我们基地炊事班班长是北方人，经常给我们做面食，我们基地百十号人不说每个人，至少有七成都能做出一手好面食。” 曹鸿岳把完好的饺子拨到她和乐乐的碗里，剩下的破皮饺子给自己留下，往里面倒上陈醋搅和搅和就往嘴里送。 “那你们岂不是每顿都吃面食？”方清雅表示同情，她是在北方上的大学，但是学校食堂还是能吃到米饭的，让她每顿吃面食，她可受不了。 大概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曹鸿岳吃饭的速度很快，方清雅才吃了几个，曹鸿岳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也没有那么夸张，就十顿里有六顿吃面食而已。”看着母子俩吃得开心的样子，曹鸿岳心里美死了，特别有成就感。 这就已经达到让方清雅不能接受的程度了，不过想起对方曾经说过的军营三大美食，她对对方的敬佩之情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能做到这些的得需要多坚强的意志才行啊。 饭后，曹鸿岳洗了碗出来，给方和泽擦手，问：“对了，清雅，过年去我家一起吧？” “不了，年货我都准备好了。” 这次曹鸿岳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直游说，陪着方和泽玩鲁班锁去了。 没过两天，方清雅就知道曹鸿岳为什么没有游说她去他家。她又在家门口遇见了曹鸿岳的父母，这次倒是空着手的。 “伯父伯母，你们等很久了吗？打过电话给曹先生吗？”方清雅一边开门让两位老人进屋，一边问。 两位老人笑呵呵跟着她进了屋，文静摇头，“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趁着年前陪你伯父来复查，顺便过来看看，没告诉他，反正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外面多冷啊。”方清雅把空调开到最高温度，又去给老人倒热水，“以后要是曹先生不在家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好啊。”文静应得爽快，“下次鸿岳不在家就来打扰你。”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伯父看着比之前好了不少，这次检查医生怎么说？” 曹川雄的状况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虽然腿脚上还是有些不方便，但手已经能伸直，说话也清晰许多，“医生说我的恢复速度惊人，再坚持康复个一年半载就能扔掉拐杖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方清雅陪着两位老人东拉西扯闲聊，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和这两位老人的亲近远超其他人。 “清雅，你春节怎么过？”文静随口问了句。 方清雅把回答曹鸿岳的话又重复一遍。 “这么过未免有点太冷清。”文静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去和我们一起过吧。” 方清雅连连摇头，“伯母，这不是嫌不嫌弃的事。” 春节不是该一家人团聚的吗？她一个外人怎么好去他们家。 “不嫌弃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文静喜气洋洋地拍着方清雅的手，“每年过年家里都冷冷清清的，今年有了你和乐乐，家里肯定热闹！” “伯母……”看着老人高兴的样子，她近乎躺平地说了句一点不拒绝的拒绝：“这太麻烦你们了。” 文静佯作不快，“麻烦什么麻烦，你都不知道，自从鸿岳上军校开始，每年过年都是我和你伯父两个人。你们能来为我们家增添人气，我们求都求不来。” “对，你和乐乐来，郊区地方宽，孩子玩起来也尽兴。”曹川雄也笑着点头，眼神真诚且期盼。 曹鸿岳从读军校算起到现在，怎么也有十几年了吧，这么些年一直是两位老人独自过年？那得多孤独啊，每年过年看着别人家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就他们相对沉默。 不过，曹鸿岳后来不是结婚了吗？难道他前妻不陪老人一起？ 看着两位老人期盼的眼神，方清雅没再拒绝，“那就打扰伯父伯母了。” 虽然她从小就没感受到什么亲情，但是听说老人还是挺在意过年的气氛，大学时还有同学是一整个大家族一起过年，天南海北的都会赶回去聚到一起，大大小小十几桌，很是热闹，虽然很多亲戚她都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 “说什么打扰，你说让我们来你家的时候我可没嫌打扰你。”文静哈哈大笑，很是爽快。 曹鸿岳带着方和泽回来，进屋就听见屋子里的欢声笑语和飘出来的食物香味，方和泽拖鞋都没穿，踩着袜子就往里跑，还一边兴奋地喊曹爷爷。 “小乐乐回来啦。”曹川雄也高兴，向他招手，“来，趁着还没开饭，我们走一局，让我看看小乐乐的棋艺是不是又精进了。” 曹鸿岳拎着方和泽的小拖鞋走过来，一个胳膊把人夹起来穿好拖鞋，又拿了个垫子放在茶几边，在他的小脑袋上拍了下，“你曹爷爷年纪大了，你让着点，不然哭了可不好哄。” “好小子，这么猖狂！”他的这句话反倒激起了曹川雄的斗志，摆棋摆得啪啪作响，“我倒要看看小乐乐的水平！” 方和泽咯咯直乐，大人似的说：“输赢乃兵家常事，曹伯伯输了都不哭鼻子。” 曹川雄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看向儿子，嘴角露出点戏谑的笑，看来为了拿下这对母子，这小子没少费功夫。 曹川雄哈哈一笑，“乐乐说得对，输赢乃兵家常事，输了也不哭鼻子！” “乐乐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了！”文静和方清雅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俩人手里都端着菜，脸上挂着同样的笑，这个场景让曹鸿岳心跳加速。 父母健在，娇妻在侧，儿女绕膝，家庭和睦，这是他最理想的家的模样。 文静扫了眼发痴的儿子，放下菜推了他一把，“洗手去啊。” 那眼神，像饿狠了眼睛发绿的狼似的，可别把她的儿媳妇吓跑了。 第133章 还是女儿好 腊月二十七，金盾保安公司除了值班和出任务的员工，已经正式进入春节假期。方清雅推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出门，今天她就要去曹鸿岳家，一直到大年初三。 曹鸿岳老早就在门道等着，见他们出来，嘴咧得老宽，要是许彻在肯定会让他收一收这不值钱的笑。 “都收拾好了？”曹鸿岳娴熟地接过两个箱子，“你带几身换洗衣服就行，别的东西我妈都准备好了。” 方清雅有些紧张地问：“要不我再去买点东西吧？” “清雅，你都已经买了一后备箱的年货，从干果糖果到补品保健品什么都有，够多了。”曹鸿岳无奈，“再多你和乐乐可就没地方坐了。” 那天答应两位老人去他们家过年之后，她就开始准备礼物，曹鸿岳说的丝毫不夸张，要不是他的整理技巧久经训练，还真没有办法塞下她准备的那一大堆礼物。 其实家里什么都不缺，但是方清雅在准备的时候他都由着她，不为别的，以她的性格，能上他父母家过年就已经不容易，再不让她准备些东西抵消她的不安，她肯定要反悔。 这是方清雅第一次上别人家过年，更是第一次上别人家久住，一路上各种紧张不安，紧张到连方和泽叽叽喳喳和她说话，她都是用微笑敷衍了事。 曹鸿岳也紧张，他不敢随便和方清雅搭话，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增添她的紧张，回头再半路要求掉头回家。 好在临近过年路上不那么堵，他们一路通畅地到达目的地。 “清雅，到了。”曹鸿岳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顺利到家。 方和泽已经下车，惊喜地大叫：“哇！妈妈快下来看，曹爷爷家的房子好漂亮！” 又听见两位老人的声音：“清雅和乐乐到啦，快进来快进来！” 这下方清雅不得不下车了，老人家都出门相迎了她还不下车实在不礼貌。 下了车就被文静拉住手，关切地问：“路上堵不堵？坐这么久的车有没有不舒服？” “走，进屋去。”曹川雄拄着拐杖笑得见眉不见眼，“外面冷。” 方清雅指着曹鸿岳搬下来的那一堆东西，“我先把东西拿进去吧。” “让鸿岳搬去，他那么大个子。”文静挎着方清雅的胳膊领着人往房子里走，方清雅还是觉得不太好，扭头去看，曹鸿岳一手拎着好几个礼盒，另一边肩膀上还扛着两厢水果，见她回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文静带着方清雅往房子走，一边给她介绍：“房子是鸿岳外公留下来的，已经有百来年的历史啦。今天天气冷，等过两天天气好了，我再带你四处逛逛，去看看我的菜园子。” 想起什么，文静自己笑了一阵：“你曹伯伯总是嘲笑我，说我是陶渊明第二。等你去看了再给我评评理，看我的菜园到底是不是草盛豆苗稀。” 两位老人真的是温柔又贴心，他们没有热烈隆重，而是用亲切随和的唠叨，让方清雅恍惚以为自己是游历在外的归家孩子。 虽然是有些年头的房子，里面的装修也尽量还原，但相比那种沉闷，这间房子显得简洁大气，而且明亮温馨，看得出来主人是非常热爱生活的人。 更让人惊讶的是，客厅里竟然还有壁炉！此刻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旺旺的，壁炉两旁有两把摇椅相对而放，中间的圆形小几上摆着两个冒着热气的茶杯，看得出来几分钟前还有人在。 一向活泼好动的方和泽意外地乖巧安静，主动牵着行走还要靠拐杖的曹川雄，一边嘱咐：“曹爷爷您慢点。” 家里阿姨很快端上水果茶点，把不大的小几摆得满满当当，阿姨五十上下，皮肤黝黑，爱笑，动作也麻利。 摆好吃食凳子，笑着对方清雅说：“文教授这几天天天盼着你们来，今天一大早就让我杀了家里养的鸡鸭，就等着你们来吃！” 文静拉着方清雅坐下，笑意盈盈地接阿姨的话，“上次让鸿岳给小雅带过去的鸡还被他吃了大半。” “哈哈哈哈，鸿岳这倒像带只鸡去蹭饭吃的了。”大概阿姨和曹家人很熟，大家说起话来没有很明显的雇佣之分。 “可不是！”文静也大笑，“还累得小雅给他做饭。” 又笑着对方清雅说：“小雅，下次他要是上你家去蹭饭，你直接给他轰出去。” “不会，大家是邻居，互相照应是应该的。”方清雅笑得腼腆，她也没少吃曹鸿岳做的面食，而且，她受对方的恩惠更多。 曹鸿岳跑了几趟终于把东西搬完，洗了手走过来，笑着问：“我这才刚回来，怎么就要把我轰出去了？” 几人齐齐大笑，曹川雄哼了声：“看在你准备了那么多年货的份上，暂时不轰你出去。” 曹鸿岳坐下，拿了个柚子剥：“那我还是主动走吧，那些年货可不是我准备的，都是清雅买的。”曹鸿岳剥柚子不用刀，徒手三两下就解决，扒了皮掰开两半，一半放到桌上，另一半递给方清雅，“尝尝，秀姨家种的，味道很不错，比市面上卖的好吃。” “阿秀你看看！”文静指着曹鸿岳对阿姨说：“我就说养儿子靠不住，小时候不省心，长大了往外跑，过个年连年货都不会准备，还是女儿好，女儿贴心，看看我们小雅。” “您可别瞎攀亲戚，清雅可不是您女儿。”曹鸿岳毫不留情地堵回去，开玩笑，要是她妈一激动要认人做干女儿，那他还要不要活了，这可是他首长。 文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坏儿子的好事，她只是表达自己对方清雅的喜爱罢了。 “我倒是想，要是能有一个小雅这样的女儿，我做梦都能笑醒！” 曹川雄也点头，“我严重同意。” 曹鸿岳啃着柚子接茬，“行，我努努力，争取让您抱个孙女。” “咳……”方清雅被柚子汁呛得脸通红，他说话就说话，看她做什么？ 第134章 少奶奶新媳妇 方清雅到曹家的第二天天气竟然神奇好转，一扫严冬的阴冷，太阳晒得人暖暖的，文静直呼方清雅是个福星，她一来连天气都变好了。 “清雅，换身方便的衣服，带你去菜园子看看去。” 这就让方清雅有些为难了，她带的几套都是偏正式的，鞋子也是小牛皮短靴，显然不适合下菜园子。 曹鸿岳一眼就看出她的踌躇，“要不拿一身我的运动服给你穿？” 见方清雅连连摇头，文静笑着在儿子胳膊上拍了下，“你的衣服小雅哪里能穿？走，上阿姨那儿给你拿。” “这一套是几年前鸿岳送的，臭小子不清楚我的尺码买小了，我看你应该能穿。”文静忍不住又吐槽儿子，“所以说生儿子有什么好，买衣服都买不到合适的尺码。” 文静把衣服展开往她身上大致比了下，满意地点头，“果然能穿。” “伯母，这是曹先生送你的礼物，给我穿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衣服就是给人穿的，再说了，留着我又穿不上也是浪费。”文静推着她往房间走，“乖，去换，我在楼下等你啊。” 衣服果然很合身，仿佛特意为她准备的，宝蓝色的高领毛衣衬得她更加皮肤雪白，底下一条合身的牛仔裤，头发为了方便活动在脑后随意挽了个髻，看起来休闲又优雅。 曹家一家三口围坐在壁炉边闲聊，方清雅从楼梯往下走大家下意识往上看，曹鸿岳说到一半的话忘记继续，他知道方清雅长得漂亮，也见过她很多面，工作的、家居的、睡觉睡到迷糊的……但是还从来没见过她现在的样子。 怎么说呢？非让他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她这个矜贵又羞涩的样子真的很少奶奶新媳妇！看得他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滑动。 瞧见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文静又好笑又无奈，她还第一次见儿子对女孩子有这么大的反应，之前和赵齐那是和和气气相敬如宾的，她还以为是儿子在军营待久了，性格变得沉稳。 现在看见儿子这个愣头青的的模样，顿悟，哪里是什么性格变得沉稳，分明就是没有遇上那个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心神的人。 文静起身去拉方清雅，“哎呀，我就说你穿合适，真好看！走，乐乐，去我的菜园子看看去。” 走了几步又转身对起身要跟上来的儿子说：“我们去菜园子摘点菜回来中午让阿秀炒了吃，你陪你爸爸散步去吧，医生说可以适当多走走，有助于康复。” 得勒，母上大人三两句话把一大家子安排得明明白白，曹鸿岳只能眼巴巴看着母上大人把他的少奶奶新媳妇拉走。 曹川雄咳嗽一声，“收收你那冒着绿光的眼珠子吧，还怕我们吓着清雅，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看人的眼神跟恨不得吃了人家一样。” “是我，是我，走，陪您走走去。”曹鸿岳被数落了也不气恼，把拐杖递到父亲手里，虚扶着老人慢慢往外走。 屋外方和泽兴奋的声音传来：“哇，奶奶，这个喷泉会喷水吗？奶奶，我们要去哪里摘青菜呢？” “喷泉当然可以喷水，不过现在天气太冷啦，等天气暖和点你再来，奶奶让它喷给你看。”文静的声音也轻松愉悦。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跟在方清雅他们身后往小菜园去。前面热热闹闹，父子俩慢吞吞走在后面，俩人的嘴角是同款弧度。 曹川雄感慨：“你妈妈是个多么积极乐观的人啊，虽然家里出事后一直劝慰我，表面上也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却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笑过了。” “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家里也会越来越热闹。”曹鸿岳不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只要活着，总会越来越好。 曹川雄同样也不是个悲观的人，对儿子的话语很赞同，走了一段路，又问：“小雅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放心吧，她很坚强，已经完全走出来了。” “小雅是个好孩子，她吃了那么多苦，你可要好好待她。” “那是自然。” 最近一直下着连绵的小雨，泥地湿滑，方和泽又跑太快，脚下一滑摔了个屁墩。文静紧张地哟了声，赶忙要上前搀扶，却被方清雅拦住。 “伯母，让他自己起来吧，男孩子摔一下没什么的。” 文静还是觉得不妥，“我去看看，别摔坏了。” “真没事。”要是放到半年以前，方清雅都不知道自己见到方和泽摔跤之后还能这么淡定地看着，“他一直跟曹先生练着，摔打惯了的。” “他怎么能让乐乐跟着练呢？”文静急了，“乐乐还这么小，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办？我就说鸿岳那小子不靠谱！” 方和泽已经爬起来，摸了下自己的屁股，举着满手的泥咯咯直乐，还很开心地喊：“奶奶，妈妈，我摔了个屁股墩。” 几个大人被他逗乐，文静见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又开始自责，“我去看看乐乐的裤子湿了没，嗐，都怪我，去什么菜地，地都没干透呢。” “伯母，真的没有关系。”方清雅拉住要往方和泽身边跑的文静，别回头再把老人给摔了，“我之前就把他养得太精细，身体却总是出些小毛病，热不得冷不得的，自从跟曹先生锻炼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人也活泼开朗了不少。” 方和泽那一跤摔得半点事没有，裤子也只是沾了点泥，并没有湿透，用不着特意回去换裤子，他本人也浑然不在意，继续拎着小篮子往前跑。 曹川雄行走不便，那种泥地根本就不能去，只能远远站在水泥路上看着，哈哈大笑：“好小子，不娇气。” “那必须的！”曹鸿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骄傲，“公司那些小子们谁见了乐乐不稀罕？不光因为长得可爱，身上的那股子不服输的爷们劲才真正招人稀罕。” 第135章 吃蚯蚓 曹川雄用拐杖敲了下儿子，“嘚瑟有什么用？但凡你能拿出半点在军事上的智谋来，至于这么久还拿不下小雅？” 曹川雄重重哼了声：“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不追紧点，被别人追了去，你可哭去吧！” “我可没有哭鼻子的爱好。”曹鸿岳难得皮一次。 曹川雄却是听懂了儿子的意思，他肯定会把人看得牢牢的，不让别人有接近的机会，这样就不用因为方清雅被别人追走而哭鼻子了。 “你最好是！”曹川雄嗤笑，“对了，小齐上家里来过几次，虽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也还是收下了她带过来的东西，总不好让人家难堪。不过你放心，我们并没有松口，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吧？” “没事。”说起赵齐，曹鸿岳还真有点头大，不过对方已经有段时间没找过他，想必是已经想通了，放弃了吧。 - 方清雅跟着文静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原来对方口中的小菜园其实是一个小型农场！ “哇！有天鹅！” 文静笑着纠正：“宝贝，这是家禽鹅，和公园里的天鹅不一样。” “那些呢？是小鹅吗？” “那是鸭子。” “哇，原来鸭子长这样啊。” 陪着方和泽看了一会小动物之后，去了旁边的菜园，一边是耐寒的作物，另一边是两个温室大棚。 文静领着他们往大棚走，“这个大棚是早些年建的，一直有人打理，以前家里吃的菜都是从这边采摘送过去，不为别的，只图个安全。旁边那个里面种了些花，等会去挑些喜欢的剪回去插。” 方清雅用一个微笑作为回答，这也就是有钱人，为了吃放心蔬菜还专门建个温室请人种，像她这种每天为了生存发愁的人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里会纠结这个菜是不是绿色安全。 进了蔬菜棚，方清雅和方和泽很自然地往那片长势喜人的菜地走去，却被文静叫住：“小雅，乐乐，这里这里，这一片是我种的！” “啊……好。”方清雅有些尴尬地转身跟着对方往那片，嗯，长势不怎么着急的菜地走，她还以为这片是吃剩的来着。 好在文静自己有自知之明，忍不住笑，“稀是稀了点吧，好歹也还干净没有什么杂草，所以你伯父说我的菜地‘草盛豆苗稀’我是不承认的。” “挺好的，一看就是绿色食品，非常健康！” “哈哈哈哈，对，小雅就是有眼光！”文静被逗得心花怒放，“我这些菜一点化肥都没打，全是有机肥，你中午吃吃就知道了，又软又甜！” “我吃过的，之前您把带给曹先生的蔬菜分过我一些，后来曹先生又给我带了不少，真的很好吃，乐乐吃过您的蔬菜之后很嫌弃外面卖的。” 虽然方清雅没有夸张的语气，但就是这种平淡更显真诚，文静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叫鸿岳回来带！家里这么宽的地想吃什么跟伯母说一声就行，管够！” 方清雅：…… 这倒也不必。 从蔬菜棚摘了一堆瓜果蔬菜出来，又钻进隔壁花棚，这边比隔壁更加热闹，绿植、盆栽、各种花卉，生机勃勃。 方清雅以前在花店打过工，对于插花还是很有经验的，大概环视一圈，有针对性地剪了些花材，文静则领着好奇宝宝方和泽给他科普花卉知识。 三个人在小农场玩得几乎要忘记时间，直到曹鸿岳来寻人。 他没有马上过去，站在远处看了许久，他妈妈和方清雅亲亲热热挨在一起说话，两个人都是面带笑容，妈妈笑得开怀有时候甚至笑趴在方清雅身上，方清雅则笑得含蓄柔和眉眼舒展放松，方和泽一个人穿梭在田地间不时惊呼一声。 曹鸿岳的嘴角也跟着扬起一个弧度，看来把方清雅母子“骗”过来是非常英明的战略决策，不仅方清雅母子放松，他父母也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曹伯伯！”远处的方和泽兴奋地朝他挥手喊：“我找到了蚯蚓！” 曹鸿岳大步流星地走到方和泽身边，果然见他手里捏着一条疯狂扭动的蚯蚓，小朋友举着蚯蚓献宝似的说：“这么大的蚯蚓一定很好吃 ！” 不远处的文静和方清雅闻言异口同声地阻止：“蚯蚓不能吃！” “可是曹伯伯和叔叔们都说可以吃！” 文静在儿子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你都教孩子什么了！” “咳。”曹鸿岳看了眼方清雅，不自然地咳了声，好在对方除了紧张孩子吃蚯蚓的事，并没有别的，这才稍带虚心地揉着方和泽小朋友的脑袋解释：“伯伯和叔叔们也不总吃，除非实在没有东西吃的情况下。” “为什么会没有东西吃呢？”方和泽捏着蚯蚓不肯撒手，他好不容易抓到一条蚯蚓，“而且叔叔们说蚯蚓很好吃。” “要不你尝一口？”方清雅声音不大，却成功让曹鸿岳母子都惊讶地看向她。 文静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吃！清雅，鸿岳不好好教孩子，你怎么也……” “乐乐乖啊，这个不能吃，走，回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方和泽捏着那条蚯蚓望向妈妈，想通过妈妈的表情来判断她刚才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宝贝。”方清雅蹲下身，声音平和地说：“曹伯伯和叔叔们会吃蚯蚓是因为出任务的时候时间久，条件艰苦，你如果想体验一下也可以，正好可以感受一下军人叔叔的伟大。” 和她并排蹲在方和泽面前的曹鸿岳很是震惊，这可是几个月前孩子摔一跤都紧张得脸发白的人，现在都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让儿子生吃蚯蚓！ 感受到旁边人热切的眼神，方清雅脸色微微发热，“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一味娇惯孩子的人。” “你当然不是。”曹鸿岳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意明显，夸赞的意味更加明显，“你把乐乐教育得很好。” 乐乐真的特别好，他觉得一切美好的词语都能用在乐乐身上。 第136章 以后会有人好好爱你 文静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个小年轻，脸上都要笑出花来，哎哟，看来儿子也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嘛。 只是这俩撺掇小孩子吃蚯蚓算怎么回事？ “乐乐，我们不吃蚯蚓啊。”文静拉着方和泽，哄着他丢掉手里的蚯蚓，“就算是军人叔叔也不都是要吃蚯蚓的，我们就更加不用吃，回去奶奶给你炖鸡，都是稻谷喂养出来的，可好吃。” 曹鸿岳把小朋友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笑着告诉他：“别听那些叔叔吹牛，蚯蚓不好吃，要不是实在没有东西吃，谁也不愿意吃这个。” “哦。”方和泽有些失望，和那些叔叔比起来，他当然是选择相信曹伯伯，因为曹伯伯从来都不会骗他。 “不过这么大的蚯蚓用来钓鱼就特别好，伯伯下午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方和泽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老大，“蚯蚓还能钓鱼！” “当然可以，去不去？” “去！”方和泽跃跃欲试，迈着小短腿就往前跑，“回家吃饭喽，吃完饭去钓鱼！” 下午曹鸿岳领着方和泽拎着小水桶去钓鱼，方清雅则留在家里和文静一起插上午剪回来的花。 看着一堆零散的花材被方清雅动作娴熟地修剪再插入花瓶，最终变成精致漂亮的插花，文静忍不住赞叹：“小雅，你的手好巧！” 方清雅收拾的动作顿了下，她第一次被和彭家有来往的夫人太太们这么夸奖的时候，她前婆婆脸色飞快地变了变，然后笑呵呵解释说她为了陶冶情操特意去上了花艺培训班，从那以后她就成了精通花艺、厨艺和咖啡的上流人士。 但是此刻，面对温暖又真诚的文静，方清雅很平静地说出实情：“以前在花店打过工，做多了自然熟练。” 方清雅的境遇文静虽然了解得不甚详细，但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心疼地抱住眼前这个姑娘，像安慰孩子般在她后背轻轻拍着，“以前的苦难都结束了，以后会有人好好爱你的，伯母也特别喜欢你，你要是不嫌弃就常来伯母这儿玩。” “好，谢谢伯母。”方清雅细细感受这个充满温暖和爱意的拥抱，让她红了眼眶，这就是各种文章着作里说的母亲般的温暖了吧。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俩人一起收拾出几瓶插花和一个精致漂亮的小花篮天色看着就晚了下去，从门口处传来方和泽兴奋的笑声，“妈妈爷爷奶奶快来看，我和曹伯伯抓了好多鱼！” 声音落下，几个人扭头看过去，文静“呀”了声，起身快步上前拉着“小泥人”方和泽，“怎么了这是？” 看着眼前这个高高挽起裤腿赤着脚还沾满了泥巴，不仅腿脚，衣服上，脸上，甚至连头发上都沾着泥，哪里还有出门时和小王子一样精致的模样？ 曹鸿岳倒还好，除了挽起裤腿的小腿上有些泥之外身上倒还干净，手里还提着个大红色的塑料桶，另一只手拎着一大一小两双鞋子。 此刻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小泥人眼睛晶亮地高高举起手中还一直打挺的鱼，声音里透着兴奋，“看，我抓的鱼！” 凑近的文静也被鱼溅了一身的泥，冲后面跟进来的曹鸿岳骂：“你怎么越大越不靠谱！看把孩子弄得，感冒了可怎么好？” 一边又心疼地去拉方和泽，“好孩子，走，我们去泡个热水澡。” “奶奶，鱼！”方和泽还在举着他的鱼。 文静又是担心又是骄傲，“哟，我们乐乐可太厉害了，抓了一条这么大的鱼！” 曹川雄也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来，给方和泽竖了跟大拇指，“我小时候可没你厉害。” “嗯！”方和泽小朋友重重点头，兴奋得很，“曹伯伯也说我比他厉害！” “是，我们乐乐最厉害了！”秀姨笑着接下方和泽的鱼，“我们今晚就吃乐乐抓的这条鱼，又大又肥肯定好吃！” “好！我要吃两碗饭！”方和泽小朋友已经开始吞口水了，秀奶奶的厨艺深得他心。 去厨房放了东西出来的曹鸿岳用胳膊夹起小泥人往浴室去，“走，泡澡去！” “哎，你别这样夹孩子，小心伤着！”文静看得胆战心惊，还不忘去看方清雅的反应，人家妈妈还在这儿呢！ 不过，他们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被夹的方和泽兴奋得咯咯笑不停，而方清雅一脸淡定，甚至还在抿着唇笑。 文静：看来是她操心了，看这他们这架势倒是经常这么干的。 放心至于心里又多了些喜悦，之前还没觉得，现在越看这仨的相处，越觉得像一家人。 曹川雄和她对视一眼，也是同样的心思，她这个总是一副阎王脸的儿子也变得越来越有人味了，说到底还是遇上了对的人。 方清雅去给方和泽拿换洗衣服，文静虚扶着曹川雄去壁炉边的沙发上，有感而发，“真是没想到还能见到儿子情绪这么外放的时候。” 曹川雄闷笑一声，“总算有点人样了，前几年我还以为他被改造成机器人了。” “胡说什么呢！”文静呸了他一声，“那样的环境，他不得沉稳点？” “那叫沉稳点？”曹川雄不赞同地反驳，“要么闷不出声，开口就跟汇报似的硬梆梆，难怪小齐会和他离婚！” “孩子的事你少掺和啊！”看见方清雅下来，文静小声阻止曹川雄，“尤其别在小雅面前提！” “知道，我是中风，又不是脑子坏了。”曹川雄笑着朝方清雅招手，“清雅，来，坐。” 方清雅手里端了盘摆盘漂亮的水果，放到小圆桌上，笑得温婉，“我去给秀姨打打下手。” “走，我和你一起。”文静起身拉着方清雅往厨房走，没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对着刚拿起书的曹川雄警告：“这些水果不吃完就别想吃晚饭了，水果不吃蔬菜不吃惯得你毛病！” 曹川雄无奈放下手里的书，端起那盘水果，叉了一块举给老婆看，然后放进嘴里，文静这才满意地拉着方清雅往厨房去。 第137章 曹＊小可爱＊鸿岳 曹鸿岳和方和泽洗干净出来在客厅没见着方清雅，倒是从厨房里传来一阵笑声，正慢吞吞吃水果的曹川眼睛一亮，假装没有看见儿子的张望，冲方和泽小朋友招手：“乐乐来，吃水果。” “乐乐，你曹爷爷不爱吃水果。”曹鸿岳毫不留情戳穿老爷子的心思。 方和泽蹬蹬蹬跑到曹川雄身边，仰着小脑袋有模有样说教：“水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人体所需的营养，我们每天都要吃水果蔬菜身体才会棒棒！” 一小块苹果都能吃一下午的曹川雄：…… 曹鸿岳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使坏：“乐乐说得有道理！” “爷爷你吃。”方和泽戳起一片猕猴桃踮着脚尖往他嘴边送，“不够我再去拿！” 曹川雄瞪了眼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儿子，僵着笑脸低头接下这块猕猴桃，“唔，好吃，甜！” “那您再吃！”方和泽小朋友喂得更起劲了。 曹鸿岳站在原地看了会一老一小的互动，噙着笑转身往充满欢声笑语的厨房去。 厨房里三个女人忙得热火朝天，秀姨掌厨，方清雅和文静打下手，曹鸿岳进去的时候又听见她们发出一阵笑声。 “妈，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曹鸿岳脸上的笑意更浓，虽然是和他妈讲话，视线却落在正在摆盘的方清雅身上。 南方的冬天室内比室外冷，方清雅在高领毛衣外套了件开衫，看起来美丽大方又优雅，挽着的发髻稍稍有些松，脸颊边落下一束发丝，曹鸿岳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下，有些心痒，很想帮她撩起那束头发。 文静抬眼看了下眼神越发不加掩饰的儿子，抿嘴笑了笑，道：“说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 曹鸿岳不予评价，大概在母亲眼里所有孩子都是可爱的，就算是酷到能吓哭小孩的他也不例外。 秀姨偷笑，“我们鸿岳小时候是可爱，幼儿园里多少女同学哭着喊着要跟鸿岳当同桌。” “是吗？”曹鸿岳有点不信，怎么在他的记忆里刚好相反？ “对，你还记得上小学分班的时候有个叫coco的小女孩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哭着问为什么没有和鸿岳分到一班。”说起儿子的往事，文静兴奋得收不住。 秀姨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了，“是有这回事，小女孩哭得哟，上气不接下气，我听了都不忍心。” “哎哎哎，可不敢瞎说。”曹鸿岳看着埋头摆盘的方清雅，连忙阻拦，生怕他妈和秀姨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再坏了他在方清雅心里的形象。 “怎么瞎说啦？”文静说得起劲，干脆放下手里的青菜，去问方清雅，“你猜鸿岳什么反应？” 方清雅抿了个笑，眉眼弯弯地问：“他也想和小女孩继续当同学？” 文静和秀姨对视一下，笑得不行，“鸿岳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淡定地‘哦’了声，可以说是相当的冷酷无情了。” “妈，分班也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就算我和对方抱头痛哭也无济于事吧。”曹鸿岳一边辩解，一边观察方清雅的神色，还好对方没有表现出反感。 “是是，你从小就理性。”文静连连点头，她只是想和儿媳分享一下儿子小时候的趣事，不会没数到让对方不舒服，瞧她儿子那没出息的样，生怕她坏了他的好事似的。 吃饭时文静惊讶地发现，平常吃块苹果都要讨价还价半天的曹川雄，今天竟然吃光了清雅准备的一玻璃碗水果！ 起初她还以为老曹是给清雅面子，毕竟这是未来儿媳，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餐桌上方和泽奋力给曹川雄夹青菜，还认真劝说：“爷爷，蔬菜也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营养，我们要多吃蔬菜！” “好，好！”被迫吃了一碗水果的曹川雄眉头都没皱地干掉小和泽给他夹的蔬菜，还不忘礼尚往来，“乐乐也多吃蔬菜。” 文静乐不可支地对方清雅说：“哎哟清雅，你都不知道为了让你曹伯父吃水果蔬菜我每天要费多少口舌，今天的量都块赶上他一个星期的了！” 方清雅也跟着笑，曹川雄的这个举动真的很幼稚，跟乐乐以前挑食的样子有得一比。 “有乐乐在真好！”文静由衷感叹，每天哄老曹吃水果蔬菜是真的费劲，比她给学生改论文还费劲，今天乐乐算是帮了大忙。 秀姨也笑，“乐乐好会讲道理。” “他自己以前就挑食，每次都被我和幼儿园老师教育，被教育得多了自然熟练。” 这倒让文静觉得意外，“乐乐以前还挑食？” 那可不，她能有这一手好厨艺乐乐同学可是居功甚伟呢，为了让他能多吃一口饭，她每天都是费尽心思。 方清雅看了眼熟练给方和泽夹菜的男人，要不是曹鸿岳的出现，估计她现在还是每天都在为乐乐的饮食发愁。 郊区和市内不同的点不仅在于空间宽阔，空气清新，就连邻里关系都比室内要更亲近。自从曹鸿岳领着方和泽去邻居家池塘里抓了鱼之后，周围邻居就都知道曹总和文教授家来了个王子般的小客人。 接下来的两天邻居们带着各种伴手礼上曹家来做客，这个送来太师饼，那个送来梅花糕，还有芝麻糖、牛肉锅贴、咸鸭蛋、肉松…… 邻居们不但见到了传说中的比电视里的小演员还好看的男娃娃，还见到了他神仙般的妈妈，哎哟，你说这对母子怎么这么会长呢？也太漂亮了，让人都舍不得大声说话。 尤其是这个漂亮小娃娃还特别礼貌懂事，一点不认生地叫人，奶糯奶糯的声音，让叫伯母叫伯母，让叫奶奶叫奶奶，还会迈着小短腿给你拿水果零食，哎哟，她们的心都要化了！ 曹鸿岳被这些热情的邻居吓到，担忧地问方清雅：“要不要去楼上休息？” 他知道方清雅不擅人际交往，不擅应酬，尤其是这种热情到连他都觉得尴尬的场面。 第138章 祝福 方清雅是真的有被这些热情的邻居吓到，但是文静一直牵着她的手，就算和邻居聊天也会不停轻轻抚着她的手背。让她恍然觉得，她们是一对亲密的母女，她本就该属于这个地方，面前这些热情的邻居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虽然有些尴尬和紧张，但是这些长辈们都很热情和善，她抿着唇冲曹鸿岳微微摇头，无意识地往文静身边靠了靠，俩人的亲昵瞬间显现。 这些婶娘伯母都是眼尖的，瞧了这三人的互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都了然，脸上的笑容开始暧昧。 这位天仙似的囡囡她们自然不会去打趣，不过曹小子嘛，“小曹啊，俗话说成家立业，你现在都干了这么大的事业了，打算什么时候成个家啊？” 虽然没有明着打趣方清雅，眼神却不停在曹鸿岳和她身上打转，刚刚还觉得她们和善的方清雅有点拔腿就走的冲动。 好在文静很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不仅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另一只手还搂住她的肩膀，给足她安全感，笑着回了一句：“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分，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芸香嫂子你家儿子儿媳不正好应证了这句话嘛。” 大家也不是非要让人难堪的，只不过随意打趣一下小辈而已，现在文教授都岔开话题了就说明俩人还差那么点意思，被点名的那位婶子哈哈一笑，就着文静的话转移话题，“可不是！奥哟，我可是做梦都没想到我儿子会给我找个外国儿媳，吓了我一跳！” 外国人他们在电视上没少见，现实生活中接触得就少，现在身边就出现一个，大家自然好奇，七嘴八舌热热闹闹地聊开，“还别说你那儿媳妇虽然是外国人，可没有外国人那些做派，还是很不错的！” “哎哟，我就喜欢你那个小孙子，那双眼睛大得嘞！” “一个你家孙子，一个乐乐，这两个娃娃都漂亮，跟电视里的小王子似的。” 文静笑着摇头，“你们是没看见这两天被鸿岳带的，哎！” “哈哈哈哈！”靠门口的一个嫂子笑得惊天动地，“我们乐乐那叫能文能武动静皆宜。” 其他婶娘伯母也哈哈大笑，显然都是见过小乐乐的“英雄事迹”。 “什么动静皆宜，干干净净的一个乖小孩被他带出去就成了个泥人，还让人下池塘，又是泥又是水的，也不怕孩子伤风感冒了。”昨天文静就念叨了一晚上，现在提起来还是耿耿于怀，真是不是自家的孩子不心疼，那么点点的孩子，要真感冒了该多遭罪啊。 曹鸿岳当着长辈们的面挨了顿训，也不敢回嘴，只能讪笑。 倒是除了叫人就一直安安静静待着的方清雅柔柔开口，“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一句话，说贱养的孩子更皮实，我之前就是把他养得太精细了，才会让他总是小毛病不断。后来跟着曹先生锻炼身体之后，身体素质好了很多，带他去海边玩我感冒了，他一点事没有。” 村里也有不少后辈带着孩子住在城里的，那些婶娘们就非常赞同方清雅的话：“可不是！我家囡囡就是，被她妈妈娇得哟，每天按照营养食谱吃饭，还要用小秤称的嘞，一克都不能差。她的小包包里随时都带着酒精和消毒纸巾的，家里每天要消毒三次，那味道，冲鼻！就这样还是三天两头生病。” “我看你家囡囡被你带着这半年挺好，精神头足的嘞，个头长高了不少，还比先前更活泼了。” “她妈妈出国学习去了，没人带才送过来的，不然还在被她妈妈‘科学喂养’。” 曹鸿岳坐在一堆婆婆妈妈中间，听着她们的育儿经，丝毫没有觉得厌烦，反而听得很认真，在陆同泽贱嗖嗖发和他未婚妻约会的照片炫耀时，他反手就回了个刚才学到的知识点：【你知道泡奶粉怎么试温度吗？】 陆同泽：？？？ 曹鸿岳在心里冷哼一声，小垃圾，又问：【你知道小婴儿吃完奶之后是要拍嗝的吗？】 陆同泽：【hello ? 哥，你没事吧？】 陆同泽：【！！！你和方总进度这么快！方总，有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该庆幸他岳哥现在还在休假的，不然肯定会不得好死，曹鸿岳冷着脸在屏幕上打下一句无比冷漠的话：【祝你连生十个儿子！】 陆同泽琢磨半晌都想不通，今天的岳哥怎么奇奇怪怪的？最后小心翼翼打下一句：【朋友，诈骗是犯法的，趁我举报之前赶紧把手机归还失主！】 曹鸿岳实在无法忍受谈个恋爱跟失智了似的人，按着语音键发了个情绪饱满的“滚”字过去。 听了这声“滚”陆同泽终于舒服了，还好他岳哥的手机没有被盗，笑嘻嘻地把手机递到未婚妻面前，“媳妇儿，岳哥说祝我们连生十个儿子！” 他媳妇愣了好半晌，才抽着气问：“你怎么得罪曹总了？他竟然这么诅咒你？” “怎么就诅咒了？这不是祝福吗？大胖小子多好！”陆同泽丝毫没有感受危险的来临，乐不可支地想，他岳哥对他就是好，瞧瞧这祝福，多真诚，多感人肺腑！ 谁知道他媳妇小蛮腰一插就指着他骂：“大胖小子，还十个！你有多厚的家底给他们造？ 你以为奶粉尿布不要钱？学前教育，幼儿园，兴趣班哪样不要钱？高中大学读研，婚车婚房彩礼这些都不要钱？ 就算你有能力，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我要顶着怀孕生子被挤出职场的压力，冒着身材走样变老变丑的甚至是生命危险给你生孩子，一个我都害怕，你还想着十个！你当我是什么？” 平时爱撒娇爱笑爱闹的一个女孩子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把陆同泽吓够呛，扔了手机抱着媳妇哄，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想着媳妇的一番话也吓出一身冷汗。 他只管想着带着一群小子威风，倒是忽略了媳妇说的这些。妈的，他还当岳哥是真心祝福他呢，原来真是诅咒！ 第139章 早点把彩礼准备好 陆同泽拍着还抽抽的媳妇，轻柔地哄：“好媳妇儿，咱不生，一个都不生，我把你当孩子养！” 看着终于安静的微信，曹阎王心中冷笑，小样，还治不了你？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继续学习。 婶娘伯母们还在热闹继续她们的话题：“我现在就羡慕生女儿的人家，王嫂子，你就好福气哦，三个女儿又出息又孝顺的嘞！家里缺瓶洗洁精她们都给你买回来了，还每年带你们出去旅游。” 王伯母笑得见眉不见眼，开始凡尔赛，“还好吧，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比不上你们家孩子出息。” “要说出息还是鸿岳最有出息。”有位婶娘感叹，“从小就拔尖，进了部队能干到领导，退伍了也能这么快就干出一番事业。” 一屋子女人聊得起劲，客厅的老式座钟当当响了几下，一直乖巧的方和泽突然蹦起来，“爷爷的散步时间到啦！” 曹川雄每天两次散步，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他也是上午才得知这个事情，就记到了心里，跑着喊：“爷爷，爷爷，该散步啦！” 一屋子女人就又感慨，瞧瞧，这就是老曹家的亲孙子！ 时间也不早了，邻居们起身告辞，秀姨把方清雅带过来的干货拿出来一些，文静不露痕迹地炫耀：“小雅这孩子，来玩就来玩，还带了一堆的礼物，大家也拿点回去尝尝。” 邻居们都是灶台上的能手，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些干货不便宜，一个个笑眯了眼，对着方清雅又是狠狠一顿夸，有几个婶子还拉着文静说悄悄话：“这么好的姑娘可得让鸿岳抓点紧！” 她们都看着呢，这个姑娘不光长得好，性格也好，安安静静听她们说了一下午的家长里短，没有丝毫不耐烦，不像前一个，坐不了十分钟就借口离开。 婶子们的话可说到文静心里去了，面上却笑得不动声色，“这都是孩子们的事，我不管这些的。” 大家热热闹闹地来，又热热闹闹地走，文静送走一行人，回到客厅时就见儿子半蹲在方清雅面前说话，“你要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我可以带你离开，不用勉强自己。” 方清雅抬手去挽头发，但是挽了个空，因为要见客，她把自己收拾得大方得体，头发也整齐地束在脑后，并没有散落的发丝。 方清雅收回手，轻轻说了句：“没有勉强。” 曹鸿岳仔细盯着她看了会，见她不像是勉强的样子，便低低笑了下，“以后有机会带你去串门，这边的邻居都热情。” “文教授。”秀姨从外面回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文静，喊了一声。 文静回身想阻止，眼前这气氛多好，她那木头桩子儿子总算开了窍会心疼人了，含蓄的儿媳妇也愿意和他多聊一会儿，千万别惊扰了俩人。 不过，秀姨不知道里面的情形，那一声并没有压低声音，到底还是惊扰了两个年轻人，方清雅惊慌地起身，飞快丢下一句：“我去帮秀姨准备晚餐。” 看见她跟受了惊吓的兔子似的，曹鸿岳又笑了，可爱！ “还笑！”文静走过来，没好气地吐槽儿子，“我和你爸认识半年就结婚了，你怎么没学到你爸的一星半点？” 虽然在邻居面前淡定得很，也说不管孩子的事，现在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喜欢就早点下手，不然被别人撬走了，你哭去吧！” “早说过我不爱哭”曹鸿岳虽然是在和他妈说话，眼睛却是长在方清雅身上的，“您和我爸早点把彩礼准备好吧。” 文静已经很久没见他这样带着点狂妄的自信了，笑着嗤了声：“你最好是有把握，清雅这个儿媳妇我可喜欢得很，你要是拿不下，我就真认她当干女儿了。” 说是这么说，不过儿子都这么表态了，那就是对方清雅抱着必赢的心的。 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明确表达过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大概是家庭条件的原因，他也确实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就能够得到这些，除了高三突然放弃了报送资格疯狂练体能，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小子要考军校。 他们家也不是家长说了算的一言堂，但是孩子的突然转变也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经过一番平和对等的交谈之后才发现，虽然事发突然，却不是他的一时冲动，最后她和他爸爸选择了支持。 为了能稳上军校，高三那一年他不但从竞赛班转回高考班，刷题，适应高考，还利用少得可怜的课余时间练习体能。那段时间看得她心惊肉跳，生怕他扛不住倒下了。不过到底是她小看了儿子，他不但没有倒下，反倒把自己磨炼成当年的高考神话。 -- 吃完晚饭，文静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出一本相册，笑眯眯朝方清雅招手：“清雅，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彼时方和泽正在和曹川雄在壁炉边的小茶几上下棋，曹鸿岳坐在一旁给小朋友当军事，闻言往沙发那边扫了一眼，也没太在意。 待方清雅落座厚，文静翻开相册，打眼就是一张光屁股的娃娃照！ 方清雅：…… 能出现在文静相册里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方清雅有些不是太想看，这毕竟也算人家的隐私了吧，就这么被她看了，不好。 但是文静不这么想，她饶有兴致地拉着方清雅一起，还兴致勃勃地解说：“这是鸿岳的满月照，看着是不是特别乖巧的样子？” 方清雅避无可避，只能附和地点头，才满月的小娃娃谁又不乖了呢？ “实际上为了拍这张照片可没少费功夫。”文静的笑容里全是对过往美好回忆，方清雅怎么也不人心打断，只能安静聆听。 “鸿岳小时候是真的乖，能吃能睡，拍照的时候怎么也弄不醒。好不容易弄醒了先是哭一场，用奶瓶哄好，等到换衣服的时候不仅把要穿的衣服尿了个透，连给他换衣服的育婴师都被他尿了一身。” 第140章 曹＊小弱鸡＊鸿岳 文静笑容越来越大，“原本以为这么乖的孩子拍个照会很轻松，谁能想到会闹这么一出呢？其实我准备了好多衣服的，可是鸿岳各种不配合，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只拍了这么一张光屁股照。” 方清雅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么小竟然能这么闹腾？” “可能闹！”文静笑着摇头，又想起什么，问：“乐乐也拍了满月照吧？是不是特别可爱？” 当然可爱，方清雅从手机里翻出电子相册，里面是个一小点的小婴儿，一张张往后翻，有闭眼睡着的，有睁眼玩耍的，无一例外都穿得漂漂亮亮，没有一张光屁股照。 “啊，这套衣服！”文静指着一张小毛毛虫造型的照片惊叹，“我当时就选了一套差不多的，拍出来多好看啊，都怪那小子不配合！” 文静意犹未尽地看了好一会方和泽的照片，才把眼睛重新挪回相册上。 随着文静的翻动，方清雅仿佛透过照片穿越时间和幼年时代的曹鸿岳有了一次亲密接触，小小的曹鸿岳唇红齿白的特别好看，笑起来带着些狡黠，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揉一把脑袋的可爱。 文静一边翻照片，一边解说，还不忘去观察方清雅的反应，对方全神贯注地盯着相册里的照片，此刻在唇边绽放两朵漂亮的笑容来，给她的娴静温柔又增添了些灵动，难怪儿子会陷进去。 “伯母，这是在做什么呢？” 文静闻言重新看向相册，忍俊不禁，“运动会输了比赛，和自己闹不痛快呢。” 啊，这，哪里有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自己痛苦之上的妈妈？方清雅有些同情曹鸿岳，心里暗暗吐槽，说不定曹鸿岳变成今天这副阎王模样，他妈妈也有贡献一份力量。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她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疑惑：“他小时候还输过比赛呢？” “这话说的。”文静含笑看向方清雅，这是对她儿子滤镜有多厚啊，不过打趣的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他小时候可不如现在，我也说过他是从高三才开始练体能的吧？悄悄告诉你，在那之前他就是个小弱鸡。” 呃…… 方清雅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茬，脸上的笑容收敛，抿唇往下，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真的！”文静像生怕她不相信一样，快速往后翻看照片，“我可有证据的。你看，这是小学三年级，足球选拔赛都没通过，四年级跳绳比赛倒一，五年级……” 文静指的这几张照片里那个往日总带着狡黠笑容的小男孩都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方清雅的心也跟着酸酸涨涨，语气急促地打断文静，指着另几张照片说：“曹先生小学就拿了省奥赛的金奖，很厉害啊！” 她打断得很突兀，这很不礼貌，完全不符合她往日的稳重形象，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目光炯炯地看着文静。 “哦，还好吧，这些奖好像含金量并不怎么高。” 对方随意的语气让方清雅的唇越抿越紧，认真且严肃地指正对方的话：“伯母您错了，数学奥赛是要求一定的天赋的，它考察的是抽象思维能力和联想能力，需要大量数学素养的积淀才能找准做题思路。 不仅如此，在天赋的基础上还需要很多努力，别人在玩乐的时候他们都在练习解题，这对于爱玩爱闹的小学段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远处的曹鸿岳时刻关注她们这边的动静，眼看着方清雅从眉眼弯弯到嘴唇紧抿，拍了下方和泽的脑袋，让他继续和老爷子下棋，他起身往这边来。 “聊什么呢。” 文静的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给清雅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呢。” 曹鸿岳看了眼相册，又看了眼他妈，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看相册就看相册，怎么还把人惹不高兴了呢？ “哦，清雅给我科普奥数的难度来着，说夸你既聪明又努力，非常厉害。”说着还朝儿子挤眉弄眼，看看清雅忿忿不平又心疼的样子，妈这个助攻打得好不好？ 方清雅眉头动了下，她什么时候这么夸曹鸿岳了？她的原话明明就是针对所有学奥数的孩子的吧？ 不过……这个话题似乎也是因曹鸿岳而起，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曹鸿岳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虽然很高兴方清雅心疼他，他要是再卖个惨，以对方的心软程度肯定会更加心疼他，他就能趁机讨点甜头了。 不过他却不愿意这么做，他现在是越来越见不得她不高兴，她一抿唇他心里就堵得慌，遂开口：“想不想玩游戏？楼上有我以前的游戏设备。” “什么游戏？”方清雅从小到大只听同学聊天的时候说什么什么游戏好玩，她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去体验的。 “去看看就知道啦！”不等儿子开口文静先出声，又怕儿媳妇害羞，连忙喊正杀得难分上下的一老一小，“乐乐，楼上有游戏机，你要不要去玩？老曹，该睡了！” 曹川雄兴致正浓呢，他发现乐乐虽然年纪小，棋艺却不容小觑，而且很擅长总结并且套路之多差点令他防不设防，摆手拒绝老婆的命令。 然而他的小棋友却不干了，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下去跑到他面前来扶他，小奶音很认真：“爷爷，早睡早起身体好，棋盘我不收，我们明天继续好不好？” 曹川雄对这位小孙子是没有半点抵抗力，再不情愿也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呵呵点头：“好，我们明天继续。” 看着老人的动作，方清雅总觉得这一次见到老人家的状态好了不少，不止是精神层面，腿脚都利索了些，拐杖用起来都轻松许多。 方清雅把这个想法和曹鸿岳说了，曹鸿岳点头：“心情好，恢复起来自然快。” 老头知道方清雅母子要过来过年高兴得不行，早早就交待这交待那的安排起来，更催促他快点搞定儿媳妇，甚至扬言要快点恢复好帮他们看孩子。 不过这些曹鸿岳可没敢说，怕把认吓跑。 方清雅只当老人家终于从破产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也为老人高兴。 第141章 拥抱 以前虽然一年去不了几次彭宇飞父母家，但过年总是要去的，她每年年三十都会早早起床，就算不在家过年她也会把家里布置一番，做几样寓意好的菜中午一家三口吃了，然后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去彭宇飞父母家。 原本今年的打算是和乐乐简简单单吃个年夜饭的，到了曹家之后她又想着大年得早早起床帮忙准备年夜饭。 不过似乎应证了一句老话：计划赶不上变化，昨晚三个人玩游戏玩疯了，睡得有点晚，导致她被电话惊醒的时候脑子懵懵的。 电话是李云婉打过来的，声音里有点高兴和些兴奋：“小清雅，今年来我家过年啊，我现在过来接你！别说不来啊，我已经在路上了。” 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提起这事了，早在小年之前她就邀请方清雅和方和泽去她家过年，被方清雅拒了，她当时只说了句“到时再说”，现在看来她的“到时再说”就是直接上她家抓人。 “不好意思啊云婉，我现在不在家。” 方清雅刚睡醒，微微哑的声音让对面的人愣了一瞬，紧张地问：“你不在家？那你在哪儿？乐乐呢？也和你在一起？” 虽然方清雅的抑郁已经康复，但李云婉还是不放心，这大过年的不在家还这么晚没起，怎么都不像方清雅的作风，难道？！ 李云婉腿脚发软地把车停在辅道，打上双闪，声音发紧，克制地追问：“你在哪儿呢？” 她以前就打算带乐乐投海的，不过当时天气太冷没有成行，那她现在不在家，是不是带着孩子去了现在正温暖的海岛了？难道这些日子她的正常都是伪装的？其实她还是没有放弃轻生的念头？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云婉觉得脑子嗡嗡的，眼前一片发黑。 “你在哪儿呢？”李云婉又急又担忧，差点哭出来。 方清雅揉了揉因为晚睡而有点发懵的脑袋，懒懒回答：“在郊区，曹鸿岳家。” “……哪儿？”李云婉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曹鸿岳家。”方清雅打了个哈欠，“南郊这边，他妈妈自己弄了个小农场，等我回来给你带有机蔬菜啊。” 在曹鸿岳家啊，李云婉这就放心了，缓缓放松身心，担心也慢慢转为八卦，“谁关心什么农场蔬菜啊，你怎么跑人家家里过年去了？你俩真成了？哦，难怪这么晚了还没起呢，曹总看着就体力惊人，怎么样，很幸福吧？” “什么呀！”方清雅一个孩子都快上小学的人硬是被对方话里此起彼伏的波浪号给弄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声嚷嚷：“是他妈妈邀请我来的！” “哟，这么快连家长都见上啦？”李云婉靠在座椅上用开玩笑来缓神，她刚刚真的被吓死了。 方清雅无奈极了，“云婉！” 李云婉哈哈笑了一阵，语气轻松，“行吧，你有地方过年我就放心了，记得回来给我带有机蔬菜啊。” 挂断电话，方清雅看了眼时间，一看吓一跳，十一点！ 匆忙起床洗漱下楼，脑子里全是懊恼和自责，昨天晚上就不应该玩什么游戏，这还是在别人家做客呢，大过年的，她竟然睡到这么晚！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 听曹鸿岳说楼上有游戏机的时候，她只当是手机投屏到电视的那种而已，彭宇飞爱玩手游，就在家里弄过那种投屏，说大屏幕玩起来体验感更好。 被带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小就开始忙于参加各种比赛的曹鸿岳竟然还拥有一间那么专业的游戏房！从古老的红白机到现在流行的3d游戏机应有尽有，简直是一个小型游戏博物馆！ 听着他一样一样介绍，明显不仅仅是收藏品，是真的从小玩到大的。方清雅有些羡慕，难道学霸都是玩乐学习两不误的么？ 展示完之后他带乐乐玩，她只是坐在一旁观战，后来被硬塞了个游戏手柄到手里，她真的是不想玩的，奈何小乐乐紧张又激动地嗷嗷喊：“妈妈，快点快点，我们要死啦！” 她在游戏手柄上瞎按一通，有生以来的第一把游戏自然毫无悬念地输了。她再次把游戏手柄往曹鸿岳手上递，他却不接，小乐乐也眨巴着大眼睛问：“妈妈，我们再来一局好吗？” 方清雅实在不忍心让孩子失望，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好在有曹鸿岳在旁边指导，她三两把之后就慢慢上手。 不得不说，玩游戏确实上瘾，他们一把接一把地玩，游戏机也从红白机换到3d体感机。如果说前面的游戏玩起来只是觉得兴奋，那最后的3d体感游戏里的射击游戏绝对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紧张刺激得很。 vr眼镜里逼真的景象、3d立体环绕的音效、手上沉重的仿真抢，仿佛他们真的置身战争之中，对面的敌人朝她开枪的时候她很丢脸地大喊：“曹鸿岳，救命！” 曹鸿岳确实是来救她了，她一出声他马上就来了。不过这个过程…… 方清雅在楼梯上站定，扶着扶梯闭了闭眼睛，奋力赶跑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忆。 其实昨晚他们玩游戏并没有到很晚，毕竟乐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玩完那一把射击游戏之后，她就匆匆拉着方和泽离开游戏房，理由是已经太晚，孩子该睡觉了。 哄睡方和泽，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那个结实又温暖的怀抱还包围着她，鼻尖是熟悉又浓郁的沉香味，耳边低沉的声音不停环绕：“别担心，这只是个游戏，一切有我。” 这不仅让她失眠，甚至在好不容易睡着之后还做了那样一个梦…… 方清雅懊恼地咬了下唇，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好奇学霸也玩的游戏机长什么样。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和曹鸿岳近距离接触过，他抱过她，也背过她，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昨晚那样，让她不知所措。 第142章 乖乖 她下楼的时候大家都有说有笑地围坐在餐桌边，很温馨的场面，文静的位置正对着楼梯，见了她笑着喊她：“小雅起来啦？饿了吧，年夜饭我们吃得早，午饭就随便吃点了。” 她的语气很自然，话里的内容也随意，仿佛她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一点都不和她客气。这也让方清雅晚起的尴尬得到些缓解，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 文静起身招呼大家收拾餐桌，方清雅走近了才发现他们刚才是在包饺子，托盘里的饺子形状各异，方和泽举着一个小笼包形状的饺子向她邀功，“妈妈，我也会包饺子啦！” 南方过年一般很少吃饺子，不过曹鸿岳曾经说过他们的炊事班长是北方人，想必以前他在部队过年是经常吃饺子的，所以把这个习惯带了回来。 方清雅夸了儿子一句，没敢去看站在餐桌边擀饺子皮的男人，埋着头去厨房端菜。秀姨今天放假回家过年，中午的菜色看得出来是曹鸿岳掌厨，主打一个朴实无华的硬。 吃完饭曹鸿岳带着乐乐去贴春联和福字，方清雅则和文静在厨房准备年夜饭，食材是已经准备好的，她们只需要简单处理一下就能开始做。 文静会做饭，不过也仅仅是家常菜的水准，自从儿子进了部队之后，每年过年就他们俩老的在家，他们也懒得做了，要么上酒店吃要么干脆出去旅游，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又正式地准备过年夜饭，面对这一案板的大鱼大肉有点发怵。 方清雅细心，看出了对方的窘迫，不动声色地接过主厨的位置。 文静看着她熟练又麻利的动作，不由得感叹：“现在像你这么能干的孩子真的不多喽。” 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饭端到手上还要嫌东嫌西的。 “这没什么的，也不难。”方清雅笑着摇头，把炒好的梅菜装入五花肉碗里，又把泡好的糯米填入藕里，一起上蒸笼蒸。 “妈，你出去休息一下，我来吧。”曹鸿岳的声音来得突然，方清雅手一抖，筷子上的春卷啪地掉进油锅，溅起一大片油。 “呀！”文静惊呼一声，这可是滚烫的油，被烫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好在曹鸿岳反应能力超绝，几乎比他妈惊呼出声更早一步单手拦腰把人从油锅边抱离，被溅起的热油撒在灶台和地板上。 方清雅被曹鸿岳撸着袖子看有没有烫到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甚至有些没弄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缘由。 文静也是一阵后怕，紧张地凑过来问：“乖乖，有没有烫到？” 方清雅被对方这个亲昵的称呼叫得愣了一瞬，“乖乖”这个称呼一半是家里长辈用来称呼很受宠爱的小辈，以前她只是小学时偶尔听见同学的妈妈这么叫过。 另外两人被她的呆愣吓住，以为她真的被烫到了，文静着急得声音都发颤：“乖乖，走走走，给伯母看看烫到哪儿了。” “伯母，没烫到。”方清雅的声音也跟着发颤，眼圈发红，她被这两声急切的“乖乖”喊得幸福又委屈。 她以前爱跟着那个被妈妈叫乖乖的同学身后出校门，因为每次那个同学的妈妈都会带着温柔的笑容喊乖乖，她就假装对方是在喊她，在同学回应妈妈的时候也跟着悄悄在心底回应对方一句：我放学啦。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受父母待见，从来也没有奢求过会从家里谁的口中听见这两个字，但是没想到，却在这个相处不久的外人嘴里听见。 乖乖，乖乖，急切、亲昵又无比自然。 “真没烫到吗？”文静依旧担心，眼眶都红了肯定是烫到了又不想他们担心，这才忍痛隐瞒的，“乖乖你可别硬撑啊。” 一滴晶莹终于从方清雅的脸颊滑落，她有飞快抹掉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没烫到，就是，我从来没被人交过乖乖。” 方清雅的声音越往后越小，被几声乖乖就叫哭了什么的，可太丢脸了。 很明显，曹鸿岳和文静也没料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个再常见不过的称呼而哭，不过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她生在那样一个家庭，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由得更加心疼她。 曹鸿岳不放心地扶着她的肩膀问：“真没烫着？” 昨晚在梦里缠了她一晚上的声音响起，方清雅一张瓷白的脸瞬间烧起来，眼神慌乱地不知该往哪儿看，最后垂着眼皮急不可闻地嗯了声。 “那就好。”其实曹鸿岳是很确定自己在油溅出来之间就把人抱开了的，不过，她的反应又让产生了自我怀疑。现在是真的确定她没事，于是开始卷袖子，打下手。“油锅危险，筷子给我，我来炸。” “不，不用。”方清雅懊恼地闭了下眼睛，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争气，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有什么好慌的，还结巴！ 曹鸿岳是个行动派，干脆直接从她手里撸走了筷子，成功占领了油锅阵地。 对于阵地失守方清雅明显没有能力去抢回来，甚至靠他近一点脸都会不受控制地烧得更厉害些，她的脚趾在拖鞋里抓了抓，原地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住了逃出厨房远离曹鸿岳的冲动，转身去弄别的菜。 俩人的互动看得文静莫名其妙，主要是方清雅的反应有点奇怪。文静一边剥虾壳一边琢磨，明明儿子进来之前对方还一切正常，所以差点导致方清雅被滚油烫到的那个春卷并不是失手掉下去的，而是因为儿子进来说了那句话？ 再看方清雅红着的脸蛋，和明明是和儿子并排的位置她却很别扭地侧着身子备菜，文静又想起中午方清雅从楼上下来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唯独略过了儿子。 文静抽丝剥茧般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地做了复盘，结果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个人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 第143章 一家子两口子 文静一盆虾剥了大半个小时，也观察了儿子和未来儿媳半小时，这期间儿子三次企图和未来儿媳拉近距离，一次让人过去看春卷是不是炸好了、一次让人递盘子、一次让人帮忙撸袖子，前两次未来儿媳站得远远的完成，最后一次干脆埋头假装没听见。 她儿子不在意地笑笑，又开始没话找话，未来儿媳也是敷衍性嗯嗯啊啊地答，要不是耳朵上的粉色一直没有消退，她都要以为儿子的追妻大计要凉。 三两下把剩下的虾剥完，“剩下的你们弄啊，我陪你爸出去散步去。” “行。”曹鸿岳巴不得，年夜饭是什么，那可是一家人一起准备的，现在他和方清雅一起完成年夜饭，四舍五入就是一家子两口子！ 看了眼嘴要咧到耳朵根的儿子，和各种不自然的未来儿媳，文静走路带风，提高嗓音喊：“老曹，乐乐，散步去喽！” 离开时听见厨房里传来儿子各种问题：“清雅，春卷炸完了，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哎，你别动刀，我来！要怎么切？” “清雅，蒸锅里的菜是不是可以了？” 未来儿媳的回答听起来淡淡的：“没有、看着切、再等等。” 曹川雄也听见了，疑惑地问：“小雅不高兴了？” “嘘！”文静示意他小声点，扶着他出了大门还看了眼身后，才小声说：“没事，好着呢！” “那……”曹川雄虽然腿脚不便，但耳朵还是好使的，方清雅的声音听着就没有前几天兴致高。 文静把她观察的情形和推断说了一遍，喜笑颜开地问：“你说儿子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嘶。”曹川雄认真思考一番，真诚发问：“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厨房温度高？” 他也不是生活白痴，以前身体还好的时候他也偶尔下下厨给学术繁忙的文教授做些她爱吃的，很是清楚厨房里又是蒸气又是火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上不少。 文静嗔道：“对，温度高，早不高晚不高的，你儿子一进厨房温度就飙升到能把人脸都蒸红了。” 被妻子一番阴阳之后曹川雄也不恼，笑呵呵回她：“夫人一向看人准，你觉得小雅对儿子也有那个意思？” “之前还不好说，现在嘛。”文静朝到处撒欢的小乐乐喊，让他慢点，小朋友依旧蹦蹦跳跳，速度倒是听话地慢了下来，文静这才放心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动心的表现有什么不同吗？” “愿闻其详。”曹川雄态度谦虚，静待下文。 “男人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孔雀开屏，各种刷存在感；女人则是各种娇羞，一个眼神都不敢和对方对上。” “哦。”曹川雄了然地点头，“有道理，我当年就是找尽各种借口出现在你面前。” 想了想，又摇头：“不对啊，你就没有娇羞过！每次见你都是落落大方，理性得很，甚至我们打结婚证的时候你都没有表现出半点激动，所以你都没爱过我！” “什么啊！”文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话题怎么就歪到她身上了，哭笑不得地轻轻戳了下对方因病已经不再健硕的胳膊：“那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盼着能偶遇你？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装得知性大方费了多大功夫，要不是打听到你喜欢这种类型谁会费那个劲啊。” 陡然听见老伴这么说，曹川雄高兴得不知该怎么表达，站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半天，最后双手扶着拐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妮妮，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曾经也为我这么费心过，辛苦了！” 文静被他一声饱含柔情的“妮妮”叫软了耳根，笑着轻啐：“孙子都有的人了，还叫小名做什么！” “就算孙子生了儿子，你也是我的妮妮。”末了，曹川雄又补了一句“我一个人的妮妮。” 文静看了看周围，还好没人，七老八十的还叫小名，难为情得很，“行了，行了，回头让人听了笑话。” 为了给小两口足够的独处时间，文静陪着曹川雄领着小乐乐四处溜达，邻居们热情地往小乐乐的外套兜兜里塞糖果，最后曹鸿岳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们回家吃年夜饭的时候，小乐乐身上的兜兜满满当当的全是各色糖果。 两老一小回到家的时候，方清雅正在布碗筷，曹鸿岳往外端菜，俩人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是这个场面看着就家常又温馨，看得文静眼眶发热，天知道她盼望这样一天有多久了。 方清雅听见响动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快步走过来，走到曹川雄的另一边，和文静一起扶着他往里走，带着温柔的笑意问：“伯父今天的散步时间有点长，会不会累？” “不累，不累！”曹川雄笑呵呵摇头，“就是辛苦你了，来做客还让你下厨。” 方清雅笑着摇头：“不辛苦的，曹先生做得比我多。” “妈妈，你看，我得了好多糖果！”方和泽跟个藏粮食的松鼠似的，一把一把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还不忘喊他偶像来看。 曹鸿岳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走到方和泽面前蹲下，帮着他掏：“嚯！我们乐乐这么受欢迎！” “还有好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要给我糖果，可是我已经装不下啦！” 方清雅柔声问：“那你有没有好好谢谢大家？” “嗯！”方和泽重重点头，“我还祝福大家春节快乐，身体健康了！” “真棒！”曹鸿岳夹着小朋友往厨房走，“洗手吃年夜饭喽！” 方清雅扶着曹川雄在主位上坐下，文静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手，曹鸿岳也带着小朋友洗了手出来，所有人落座。 一张圆桌坐五个人还有些空，桌子上是寓意十全十美的十道菜，曹川雄今天格外高兴，笑着举起自己的水杯，“不管过去的一年里发生过什么不如意的事情，都过去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我们都往前看，前边会有更好的日子等着我们。” 第144章 年夜饭 文静也跟着举杯：“对，大家都往前看。你们年轻人事业越来越兴旺，我们两个老的努力锻炼，保持身体健康争取不给你们添麻烦。” 接下来是曹鸿岳，他提杯说：“祝愿我们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心想事成！” 一家三口举着杯齐齐看向还在状况外的方清雅，曹鸿岳笑着喊她：“清雅，你也说说你的新年愿望。” “哦！”方清雅连忙举起自己的饮料，“祝伯父伯母身体健康，祝你心想事成。” “嗯，有你的祝福肯定能成！”曹鸿岳心里憋着坏呢，笑得很贼，要是方清雅知道他心里想的是把她哄回家当他首长，孩儿他妈，她还会不会这么诚恳地祝愿他心想事成。 曹家父母自然知道儿子心里想的什么，相视一笑，“好，大家都心想事成！” 被忽略的方和泽小朋友不甘落后地举起自己的牛奶，奶声奶气地说：“心想事成！” 几个大人哈哈大笑，和他一起碰杯，年夜饭正式开始。 方清雅的厨艺他们早就知道的，今天这顿高规格的年夜饭更让大家赞不绝口，连一向不多话的曹川雄都不停称赞：“小雅的手艺真好。” “可不是，像我们乖乖这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孩子可不多了。”文静语气神情都是骄傲，一口一个乖乖，还不停给方清雅夹菜：“乖乖，做这么一大桌子菜辛苦你了，多吃点。” 曹鸿岳：“来，尝尝我炸的春卷。” 曹川雄指挥着老婆：“多给小雅夹点肉。” “妈妈，吃虾！”方和泽也跟着往妈妈碗里夹了几只虾。 方清雅埋头看着自己冒着尖的小碗，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感动。 小时候在家里年夜饭她虽然也是和家里人同桌，但好吃的都是往方子豪碗里夹的，她吃些配菜都要小心翼翼看脸色。 和彭宇飞结婚之后，年夜饭基本在彭家父母那儿吃，他们家气氛淡漠得很，都是各自安静吃饭，吃完饭就散，说是团年饭更像是陌生人一起拼个桌。 她吃着碗里的菜，虽然是她自己做的，但总觉得今天晚上的菜味道要更好一些。 耳边是曹家人闲聊说笑的声音，乐乐清脆奶糯的声音穿插其中，让方清雅有些恍惚，原来这就是寻常人家的年夜饭吗。 原来年夜饭真的是温馨热闹的，难怪南来北往的游子们再忙都要赶着回去过年，这样温暖的家庭气氛确实让人沉溺，不舍。 “小雅，我看了你的拍卖视频，尤其喜欢你的书画专场。”曹川雄慢慢说道：“‘短长肥瘦各有态，玉环飞燕谁敢憎。一笔一画勾勒出，优美画派定乾坤。’你带来的不仅是一场专业的拍卖，更是一堂生动的书画鉴赏课。” “没有，没有，伯父您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自己的本分工作。”方清雅没想到对方不是客套地说说而已，曹川雄是认真看了她的视频的，连她说过的串词都记得一清二楚！ 曹川雄哈哈大笑，“好好好，踏实谦逊，不骄不躁，好孩子！” “吃饭呢，谈什么工作！影响我们乖乖食欲！”文静不乐意了，“来，乖乖别理他，多吃点菜，你太瘦了。” 这句话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赞同，方清雅实在是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跑的。 曹川雄：“鸿岳，你们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们杀几只老母鸡带着，回去炖汤喝，小雅工作忙的时候你就多照顾着点，这是交给你的任务。” 被点名的曹鸿岳放下筷子，坐得笔直，神情肃穆：“保证完成任务！” “我也会照顾妈妈！”方和泽举手。 “好，好孩子！”曹川雄笑着点头，给小朋友夹了个大鸡腿，“多吃肉，长个！” 从来没有受到这样高度关注和关爱的方清雅有点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文静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女孩子就应该被照顾。” 方清雅第一次吃了顿温馨热闹的年夜饭，吃完饭依旧是曹鸿岳带着方和泽去洗碗，文静拉着她一起看春晚。 “哎哟，今年的舞美不行啊，搞得跟城乡结合部似的。”文静毫不留情地吐槽。 曹川雄跟着嗯了声：“妮妮你还记得去年的京剧串烧吗？竟然戏服都穿错，国家最高规格的晚会竟然还出这样低级的纰漏，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是啊。”文静皮笑肉不笑地附和，暗地去掐曹川雄的胳膊，说了别叫小名别叫小名，在儿媳妇面前呢，不嫌丢人。 曹川雄把文静的手抓在手里，笑呵呵说：“看春晚，看春晚。” 方清雅手里是文静塞的一把开心果，被这温馨的气氛感染，眉眼柔和嘴边噙着笑容，身心放松。 “清雅，走，去院子里！”曹鸿岳洗完碗出来，胳膊上挂着明显兴奋的方和泽小朋友。 “妈妈，伯伯说给我们放烟花看！” 曹鸿岳把小家伙拎起来抱着，顺手拍了下他的屁股，笑骂：“说好了要给妈妈一个惊喜的呢，这么藏不住事以后要被老婆管得死死的。” “可是早点告诉妈妈，妈妈就能早点开心呀！”方和泽认真解释。 曹鸿岳哈哈笑着撸了下他的脑袋，“倒也有道理！” 听说有烟花看，文静也不守着那无聊的春晚了，扶着曹川雄起身，“这都好多年没见过烟花了，走走走，看看去。” 其实也不是烟花，就小朋友玩的那种焰火，毕竟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呢。 曹鸿岳从杂物房捧了个大纸箱出来，方和泽还没纸箱高，看不见里面的东西，急得团团转，“伯伯，伯伯，要开始放了吗？” “放，这就放。”曹鸿岳把小焰火摆成一排，他还想摆成心形来着，不过以清雅的个性，只要他摆清雅扭头就走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确认小朋友在安全距离之后，曹鸿岳这才把焰火一一点起，院子里瞬间劈里啪啦热闹开，方和泽兴奋地又叫又跳。 “妈妈，烟花！哇，好漂亮啊！” 第145章 清雅小朋友 方清雅不是没见过烟花，相反，她见过一场非常盛大的烟花，不是烟花秀，是彭宇飞朋友为了追求女孩放的一场烟花。 禁燃什么的对于他们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她亲眼看见彭宇飞打电话的，找关系，申请，购买烟花，只要给钱，什么都给办得妥妥的。 对方是他的铁哥们，表白现场自然是要拉上他的。那时候她刚跟彭宇飞在一起不久，彭宇飞表现得还像模像样，开着跑车去她打工的咖啡店门口等她下班接她去看表白现场。 眼前的小焰火很快熄灭，曹鸿岳老早就摆好了另一堆，这边一灭那边就燃起来，热闹继续。 “好看吧？” 耳边文静的声音和彭宇飞的重合，当年他也是这么问的。不可否认的是，几十万的烟花确实漂亮，盛大，且轰轰烈烈。 那个女孩方清雅知道，隔壁院院花，为人清冷，追求者众多，却也被不知从什么时候被人冠上浪漫的烟花俘获，当即就答应了彭宇飞的朋友。 不过他们的爱情也和烟花一样短暂，两个月不到就以彭宇飞的朋友出轨告终。 所以啊，在有些人看来浪漫得不行的烟花于别人而言不过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罢了，就和送花，送包，送钻石，送车一样没什么两样。 “清雅，你敢不敢？” 方清雅回过神，曹鸿岳站在她旁边，手里拿了一把包装花花绿绿的长条形。 “这是仙女棒，听着就很适合你。”曹鸿岳点了一根，耀眼的冷白小火焰炸裂开来，虽然小，倒也漂亮。 点燃之后方清雅才认出来，原来小时候过年小区里那些小朋玩的就是这种，看着还挺好玩的样子。 曹鸿岳又点燃一根递给她，方清雅还有点怕，再小也是烟花，万一被崩着可不是好玩的。 曹鸿岳见她想玩又不敢接的样子，心里头顿时起了坏心思，“嚯”的一声把仙女棒怼到她跟前，吓得方清雅尖叫一声跳开。 看着对方哈哈大笑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抚着怦怦跳的心口骂：“曹鸿岳，你真的很无聊！” “哈哈哈！”曹鸿岳扔掉已经熄灭的仙女棒，重新点燃一根牵着方清雅的手，把仙女棒放进她的手里，带着笑意安慰：“放心，我选的正规厂家的优质焰火，不会有危险。” 方清雅才被吓了，根本就不敢拿，手伸得老远，扭过头不敢看，“我不要，快拿走！” “真的不危险，你看。”曹鸿岳哄小孩似的，直接徒手掐灭燃到一半的仙女棒。 “你疯了！”方清雅着急忙慌地拍掉他手里的仙女棒，掰开他的手掌，仔细查看有没有受伤，“我看看烫到没。” 曹鸿岳就那么伸着手，看着急得骂人却又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的小女人，喉结滚动，好想把她摁在怀里狠狠亲一番。 曹鸿岳手一收，就把对方那只白皙软嫩的手握在了掌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清雅小朋友，我买了很多仙女棒，你要不要一起玩？” “你……”方清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给我买的？” 她早就过了玩这种东西的年纪，听见方和泽兴奋地喊放烟花的时候，也只当曹鸿岳是哄孩子的，没想到她也有份。 曹鸿岳的另一只手里依旧握着那把仙女棒，低沉的声音直接敲进她的心里，“别的小朋友都有的，我们清雅小朋友也要有。” 方清雅动了动唇，好一阵才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淡淡地回：“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她知道曹鸿岳的意思，想弥补她童年的缺憾。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怎么也弥补不了的，就像她小时候心心念念的自动铅笔，等她长大之后买再贵再漂亮的自动铅笔，也终究不是当时的心境。 “不，只要你想，永远都可以是。”曹鸿岳抽出一根递给她，并没有点火，“清雅，抛开一切，做你自己想做的，哪怕做一天小孩。” “来，试试看。”曹鸿岳把打火机一并递给她。 不知道是他的声音过于诱惑，还是受到已经能够自己点小焰火玩的方和泽的影响，方清雅终于接受了这根迟来了二十几年的仙女棒，只是依旧紧张，紧张得声音发紧：“你帮我点。” “好嘞！” 仙女棒燃起的那一瞬，方清雅差点没扔出去，手伸得老远，闭着眼睛不敢看。 曹鸿岳笑着鼓励：“清雅快看，这根是红色火焰！” 红色？仙女棒还有红色火焰？ 方清雅奋力睁开双眼，暖红色的小焰火崩裂得非常欢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在她面前起舞。 漂亮，不过燃烧时间太短，烧尽之后方清雅还捏着签子舍不得丢，这就没了？ “再来一根。”曹鸿岳手里还有一大把呢。 方和泽小朋友跑过来跳着脚喊：“妈妈，妈妈，我也想玩你这个！” “那不行。”一向有求必应的曹鸿岳飞快拒绝，“这是清雅小朋友的，你玩自己的去。” 虽然被对方一口一个小朋友地叫着，方清雅却没有办法真当自己是小朋友，下意识就想分给儿子一些。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曹鸿岳就忽悠小朋友说：“你不是说想玩鹏鹏的震天雷吗？给你买了，让奶奶给你拿去。” “好！”小朋友很容易被忽悠，一听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震天雷，颠儿颠儿地跑走了，奶声奶气地喊：“奶奶，请你帮我拿震天雷，我也有震天雷啦！” 方清雅疑惑地看向曹鸿岳，震天雷？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真的是给小朋友玩的？ 曹鸿岳笑，“放心，就是给小朋友玩的。” 他们说话间，那边文静已经给方和泽找到了他要的震天雷。方和泽捏了一颗往地上丢，“啪”，跟那些轰轰烈烈咆哮的烟花比起来，这声“啪”简直就是奶娃娃音。 方清雅：…… 白瞎了那么霸气的名字。 “清雅小朋友，你是继续玩仙女棒，还是也想玩震天雷？我还买了水雷、旋风雷、火箭飞天、仙女散花。” 不等方清雅回答，他又接着说：“全都玩一遍吧，我觉得都挺好玩的。” 第146章 我觉得我完蛋了! 不得不说，烟花确实有魔力，不管大小形状。 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方清雅在玩过仙女棒又玩了孔雀开屏之后，也渐渐上头，和方和泽一人拿了一盒震天雷互相“攻击”，你扔一颗在我脚边，我丢一颗回去，母子两人闹成一团。 曹川雄和文静站在一边看得直乐呵，也小孩似的指使儿子去提供“弹药”补给，一时间院子里大人的笑声，小孩的惊呼声，热闹得不行。 两位老人平常一般九点多就睡，今天过年加上家里几乎不曾有过的热闹硬是熬到十点，不过老人家到底精力不及年轻人，即使有心再享享天伦之乐，却无奈身体扛不住，怎么也熬不动了。 文静把文静招到身边，动作自然地替她把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乖乖，我和你伯父熬不住了要先去睡。” “好，伯父伯母晚安。”方清雅眼睛晶亮地点头，她很喜欢听文静叫她乖乖，声音温柔又带着宠爱。 文静笑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三个红包：“来，给你们的压岁钱，希望你们来年平平安安。” 这。 方清雅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小时候没能在父母那里得到的压岁钱，现在将近三十了竟然从别人这儿得到了。 “妈，我看看，你没有偏心吧？”曹鸿岳接过三个压岁包当场就拆开，每个六百，寓意六六大顺，平安顺遂。 文静啐他，“我偏心又怎么了？我就偏心乖乖和乐乐！” “行行行。”曹鸿岳把钱重新塞进红包，一人一个分了，“收下吧，图个吉利。” 方清雅没有推辞，把手揣进兜里，握着红包的手发烫，心也跟着发烫。 她不蠢，当然能看出曹鸿岳的胡搅蛮缠是担心她不接受这个压岁包，其实就算他不这么做她也会收下这个红包，这是来自长辈们的美好祝愿，她想要的。 曹川雄和文静回屋之后他们也没玩多久就撤了，回到客厅，电视里还热热闹闹地唱着团圆祝福的歌曲，这下就剩下他们三个，方清雅那些被热闹冲淡的尴尬又开始卷土重来劈头盖脸地袭击着她。 “清雅，饿不饿，我去煮个宵夜？”曹鸿岳怀里窝着小考拉方和泽，刚才进屋的时候被拎起来就不肯下去了。 “不用！”方清雅一个没留神，声音盖过了电视，实在突兀，又飞快解释：“我不饿，再说还有这么多点心瓜果呢。” 曹鸿岳沉默片刻，往方清雅的位置挨了挨，很认真地说：“清雅，从中午开始你就不对劲，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直接和我说，我改，你别自己憋在心里。” 方清雅本就靠着沙发扶手坐的，他靠近之后除非她起身离开，不然就是避无可避。不过直接起身走人好像又有点不礼貌，她只能扭头不去看他灼灼的目光，心口扑通扑通直跳，紧张得直揪袖口。 “清雅？”曹鸿岳放低声音，带着点讨好意味。 实在是方清雅今天的行为真的让他迷惑又心慌，只要他靠近对方就会立马走开，她之前都不这样，难道是他无意中做了什么让她反感的事情？ 方清雅脑子轰地一声，炸得比几万块钱一发的烟花还响，他昨晚在梦里就是这么叫她的！梦里的旖旎翻腾而出，混着这一声“清雅”让她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用逃命的速度往楼上跑。 “清雅？”曹鸿岳紧张地起身，怎么了这是？ 方清雅在楼梯上站住，也没转身，声音发着颤回答：“我困了，先睡了。” 曹鸿岳原地疑惑，低头问同样疑惑的方和泽，“乐乐，妈妈是哭了吗？” “不知道。”方和泽同样没有答案。 半晌，曹鸿岳叹息，捞起茶几上的手机，开始发消息。 方清雅顶着要红得冒烟的脸回到房间，也顾不上没洗澡没换衣服直接扑到床上，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懊恼地想闷死自己。 想什么呢方清雅！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曹鸿岳，要不是他…… 方清雅哀嚎一声，双腿在空中蹬了几下，好像也不能怪曹鸿岳，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是她不正常了。 自我开解无果，只能场外求助。 乐呵呵在家看春晚，时不时和值班的周放撩几句的李云婉看见前后进来的两条消息眉头一挑，这俩，闹什么呢？ 先点开方清雅的：【云婉，我觉得我完了！】 然后是曹鸿岳的，嚯，搁这儿写小作文呢：【李小姐，很抱歉除夕之夜还来打扰你，实在是清雅的情况有点让人担心。 今天清雅好像突然就抗拒我的靠近，先是炸春卷的时候因为我的一句话差点被热油溅到，我给她递东西她也不接，晚上吃饭的时候特意选择离我远点的位置，刚才我询问她原因，她头也不回地跑走，好像还哭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上楼去安慰她，能辛苦你给她打个电话陪她聊聊天开导开导她吗？我很担心她。】 李云婉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放下手中抱着的零食，给方清雅打视频通话。 “云婉。”方清雅的脑袋上顶着被子，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声音听起来湿漉漉黏呼呼，这倒让李云婉有些把握不准了。 “干嘛呢？大过年的不看春晚躲被子里念咒呢？” 方清雅把被子又拢了拢，怕被好友看见着火的脸蛋，撒娇般求助，“云婉，我怎么办呀？我觉得我完蛋了！” “怎么了你？”李云婉听了她的声音又不着急了，有点好奇他们俩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担心得要死，另一个在这儿哼唧撒娇。 方清雅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明白一句话，李云婉耐心告急，直接甩过来一句：“我可是牺牲了和男朋友聊天的时间给你打的电话，不说我可就挂了啊。” “别！”这下轮到方清雅着急了，“别挂！” 方清雅把被子又拉紧了些，只露出两只眼睛，声音闷闷的，“我昨晚上做梦，梦见曹鸿岳了。” “……就这？”李云婉还以为自己会听见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什么安慰的话都准备好了，结果，就这？ 不过，等等，要是是个普通的梦能让方清雅反应这么大？ “哇哈哈哈哈！小清雅，你不会是做春梦了吧？梦里的男主角是曹鸿岳？！” 第147章 返程 这就说得通了，方清雅一向乖得很，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敢做，突然做了这么出格的梦，肯定会让她在面对曹鸿岳的时候无比尴尬。 李云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方清雅整个人全缩进了被窝。 “好了，我不笑了，小清雅，快出来，姐姐帮你分析分析。” 在李云婉再三保证不会再笑之后，方清雅才重新露出一双眼睛，嗯了声，等着对方帮她分析。 李云婉清了清嗓子压下想笑的冲动，妈呀，快三十的人了还会因为春梦害羞成这个样子，这是什么绝世大宝贝啊！ “先说说你的那个梦吧，那是个什么样的梦？”看着对方又有往里缩的架势，李云婉连忙解释：“我得知道前因后果才好判断，懂吗？” 嗯，绝对不是因为八卦！ 方清雅见她神色严肃，犹豫了片刻小声说：“就，他抱着我在我耳朵边喊我的名字。” 就这？ 就这！ 李云婉心想我都跑到本垒生命大和谐了，你竟然连球都没发！ “小清雅啊！你这么纯真的是离异带一孩的么？说初中生都有人信的吧？”李云婉震惊了，知道方清雅纯，没想到竟然这么纯！ “现在我不能听见他喊我名字，一听见他喊我名字我就会想到那个梦，云婉，我真的完了。我怎么会这样！”方清雅小声哀嚎。 李云婉都不好意思取笑她了，认真替她分析，“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就昨天晚上玩游戏的时候……” 方清雅说得含糊，但也不妨碍李云婉理解，颇有点知心大姐姐的架势，耐心引导她：“那你会觉得抗拒吗？或者说得再直白一点，对于那个梦，或者平日的接触，你会觉得恶心吗？” 抗拒？恶心？ 方清雅都没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除了一开始和曹鸿岳不熟悉的时候有点怕他，后面的相处一直都很舒服，曹鸿岳很会照顾人，不管是从生活上亦或从情绪上。 “没有，只是觉得好尴尬，没有办法直视他了。”方清雅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唔唔的。 李云婉大笑，“哎哟我的小清雅哎，你可真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嗯？”方清雅疑惑地看着视频里不停笑的李云婉。 “你就没想过是你喜欢上人家了？才会梦到人家，动不动就要心头小鹿乱撞？” ……这？ 方清雅怎么也没想到这道题还能有这样的解答方式，愣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李云婉要笑死了，这真的说她是初中生都抬举她了，小学生都会谈恋爱了好吗？就她喜欢上人家了还问该怎么办。 “喜欢就上呗！”李云婉一向直来直往，“扑倒他！” 方清雅可没有她霸气，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万一……这不好。” “行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啊。”李云婉啧啧，方清雅还担心曹鸿岳不喜欢她呢？也不看她已经被划到人家的狩猎范围内有多久了。 转头就给曹鸿岳通风报信：“放心，没哭，人好着呢，你放心追吧，要不直接扑倒得了。” 曹鸿岳放下心来，说了感谢的话，又表态说肯定会好好珍惜方清雅让对方不用担心。 “行吧。”李云婉不想管他们了，随他们折腾去呗，明明直接扑倒的事，非搞那么复杂。 初一一大早方清雅和方和泽又得了拜年红包，这个年是她过得最舒心最热闹收获最多的一个年。 转眼到了年初三，他们该返程了。 一大早开始文静就和特地从家里赶来帮忙的秀姨在忙进忙出。 “阿秀，鸡都整理好了吧？我去把鸡蛋拿来，对了，还有蔬菜。” 秀姨把杀好的鸡用塑料袋装好又放进纸盒里打包得漂漂亮亮，笑吟吟地问：“小雅喜欢吃的笋干和梅菜你准备了没？” “准备了准备了。”文静清点着那一堆吃的，“鸡、鸭、笋干、梅菜，千层糕……对了，乖乖，要不再给你带点米吧？” 不等方清雅答话，一旁坐着的曹川雄就点头了，“对，把那个再生稻的米带上，没有农药化肥孩子吃了好！外面都买不到。” “够了，够了。”方清雅连连摇头，她早在文静说要给她带点东西的时候就拒绝过了，谁知对方对于她的拒绝全然不听，还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拿，就让鸿岳拿，让他做好了叫你和乐乐过去吃。” 曹川雄也说：“这些都是绿色食品，你们吃着我们也放心些，多带些才够吃。” 方清雅只能用眼神向曹鸿岳求助，谁知一向以她为重的人竟然也无视她的眼神，一趟趟往车里搬东西，还很遗憾地说：“秀姨，乐乐爱吃您做的酥饼，还有清雅爱吃的甜酒，这次时间来不及了，下次我提前跟您说，您帮我准备点。” “哎，好！”秀姨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想吃什么你随时跟我说，我给你们准备着。” 得，东西越准备越多，最后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文静把怎么也塞不进去的那盒千层糕塞到方清雅手上：“乖乖，拿着路上吃。” “……好。”方清雅拒绝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第一次感受到出门时长辈的依依不舍，生怕她离开家吃苦受罪似的，什么都要给她带点，恨不得连家都搬走才好。 “行了妈，我们也就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饿不着的。”曹鸿岳终于忍俊不禁，“只是您再依依不舍我们可能要改成吃过晚饭再出发了。” 本来说是早上就启程，没曾想文静收拾着收拾着就舍不得了，拉着方清雅的手问：“乖乖，要不吃过午饭再走吧？” 遂又吃了午饭。 看着她妈这架势有点旧景重现的意思，曹鸿岳赶紧出声打断。 方清雅也被文静的依依惜别的情绪感染，挽着对方的胳膊轻柔道：“曹先生明天还要上班，伯母您和伯父空了来玩，曹先生忙的话我也可以陪你们。” 第148章 初恋 初四曹鸿岳要去公司，方清雅领着乐乐去给朱老师拜年，李云婉听说了也嚷嚷着说要一起。 方清雅上了车就取笑地问：“你这是以学生身份还是未来儿媳的身份去？” 谁知人家根本不理会她，反过来白她一眼，“珍惜吧，今年陪你一起去给朱老师拜年，明年就是我作为周家儿媳妇接待你了。” “哟，这么有自信？已经和周警官谈婚论嫁啦？” 李云婉发动车子，点头，“昂，孩子名字都取好了。” “你们速度也太快了吧！”方清雅简直震惊，这是什么中国速度！ 李云婉笑得浑身发抖，“我天，小清雅你也太可爱了吧，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方清雅：……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李云婉收了笑，恢复正经，“周警官从年三十值班到现在还没休息呢，我年三十去周老师家一趟送了点东西，今天听说你要去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陪老人家热闹热闹。” 方清雅了然，周师兄那工作性质确实是忙，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她硬是一次也没在周家见过他。 到了周家，两个老人正在忙着，见了俩人高兴得什么似的，抱起方和泽亲了又亲，方和泽奶糯的拜年声逗得两位老人心花怒放。 “快进来坐。”朱瑾抱着方和泽往里走，又开始数落，这次不仅仅唠叨方清雅一个了，连带李云婉一起，“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家里都有呢，我们两个老的又吃不完。云婉也是，年三十才送来一堆，这又拿这么多，家里都没地方放了。” 李云婉现在可不是那个见到老师就犯怵的学生了，亲亲热热地回应：“那您和周伯伯可要快点吃了，不然真就坏啦。” 方清雅咯咯笑，把手里的东西往厨房提，“我没买什么，这些是朋友家自己养的鸡鸭蔬菜，拿过来给您和周老师尝尝。” “你自己留着吃呀。”朱瑾心疼她，“不用什么都想着我们，你该多想想自己。” 李云婉知道方清雅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合，帮忙打岔，“哎呀伯母您就收下吧，您都不知道曹总爸爸妈妈有多夸张，给他们带了一后备箱的土特产。” “是吗？你说过年去朋友家，就是这个曹总？”朱瑾果然转移注意力，饶有兴致地问：“男的女的？能上家里去过年的，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本来过年前她就问过方清雅要不要上家里一起过年，但是对方拒绝了她，说要去朋友家，她只当是对方不想打扰她的借口，后来又听云婉说起方清雅确实是上朋友家过年了。 为这她和老周还惊奇过，怎么突然就有了能上家里过年的好朋友啦？方清雅这孩子就不是爱麻烦人的性子，不然也不至于高中面临失学也不说出自己的困境了。 现在又听见这个朋友的名字，朱瑾难免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够说动不愿给人添麻烦的方清雅过年上门做客。 方清雅抿了下唇，缓缓开口，“一个邻居，公司合伙人。” “这样啊。”朱瑾点头。 “还是追求者哦！”李云婉看热闹不嫌事大。 “哦？”朱瑾来了兴趣，转头去问李云婉，“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只知道是周放集训时的教官，因为家里的事情退了伍，现在开了家保安公司，人挺好。” 抱着一个大苹果啃的方和泽突然抬头，“你们在说曹伯伯吗？” 李云婉逗他，“对呀，说你曹伯伯呢。” “曹伯伯超厉害的！”小迷弟放下手里的苹果激动地给大家介绍他的曹伯伯，“曹伯伯能扛两袋大米提两桶油跑十公里！公司里的叔叔们没有一个人是曹伯伯的对手，他一个人能打十个！” “这么厉害呢！”朱瑾存心逗小孩，“要是让这个曹伯伯给你当爸爸，你愿不愿意啊？” 还有这样的好事！方和泽扭头去看妈妈，见妈妈不出声，扬起的嘴角抿了抿，摇头，“妈妈开心才行。” 李云婉也套小朋友话，“那你曹伯伯私底下有没有让你帮他在妈妈面前说好话呢？” 方和泽摇头，“曹伯伯告诉我说，要学会照顾妈妈，因为照顾女孩子是男人的责任，如果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都要找曹伯伯，他一定会来帮助我们的。” 朱瑾和李云婉相视一笑，看来这个曹先生对方清雅是真心的，又笑着问方清雅：“小雅，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方清雅无意识用指甲掐着手里的桔子，摇头，“不知道，他之前跟我表白过，但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谨慎一点是好的。”朱瑾点头，“也无妨，再观察观察，他若是真心喜欢你自然愿意等待，如果等不了，就说明他不是你的缘分。” 方清雅突然就心安了，前几天她还一直处于尴尬中，云婉说她已经喜欢上了曹鸿岳，但是她又有点恐惧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主要是她对自己有点没信心。 现在听老师这么说，她瞬间就释然了，就再等等看吧，如果她的“喜欢”不是因为气氛或者一时冲动的产物，那么她就不再逃避。 朱瑾陪她们说了会话去厨房给周老师打下手，留下她们俩在客厅说悄悄话。 李云婉戳了戳他，“小清雅，我真心觉得曹总人不错，你要喜欢就抓紧点，要是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你就哭去吧。” “你和曹鸿岳接触得也不多啊，怎么对他评价这么高？”方清雅好奇地反问。 李云婉一时语塞，她又不能实话实说，哎，早知道就不答应曹鸿岳帮他保守秘密了。只能扯上周放：“那可是我家周警官都崇拜的人哎，难道还有错？” 方清雅：…… “行吧，你真是中了周警官的毒。” “不说我了，我就很好奇，你都结过一次婚的人怎么喜欢一个人还能纯成这个样子？哎，脸还红了！难道你面对你前夫也是动不动就脸红？” 方清雅被打趣得没有办法，干脆自暴自弃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好吧！那时候彭宇飞追我追得紧，他那时候对我确实还不错，我就答应了。” 这下轮到李云婉无语了，“你真是……” 这他妈！所以说虽然她已经结过一次婚，其实曹鸿岳才是她的初恋？！ 第149章 打消最后一丝顾虑 方清雅也被李云婉的初恋论调惊呆，连朱瑾来叫他们吃饭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方清雅，她一会儿觉得不对，因为她已经结过婚，肯定不能算初恋了。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对彭宇飞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脸红心跳的感觉，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从来没有被爱过，所以也学不会爱人，以至于她亲眼看见对方和别的女人啃做一堆她也没有半点起伏，只是觉得他触碰了她对于家庭的完整性的底线，而不是觉得对方背叛了她的感情。 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曹鸿岳是她的初恋也没有错。 两个观点在她脑子里打架，东风压倒西风，再由西风压倒东风，始终没有得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结论。 直到曹鸿岳的前妻，赵齐找上门来。 看着门口素着一张脸，看着有点憔悴的女人，方清雅握着门把的手紧了下，稳住自己的情绪说：“你要找曹鸿岳要么给他打电话，要么去他那边等。” 赵齐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我不找他，我能和你聊聊吗？”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方清雅的声音冷淡下来，“你想了解什么自己直接去问曹鸿岳来得更快些，我没有这个义务。” “清雅，你也是当妈妈的人，应该知道当单亲妈妈有多辛苦。”赵齐收敛起女强人气质，开始示弱，“我怀这个孩子怀得辛苦，吃了就吐，睡也睡不好，我想他是不是也在惩罚我离开他爸爸呢。” 一颗眼泪自赵齐眼里滚落，划过苍白消瘦的脸颊，是我见犹怜的款式，“我从小就崇拜军人，看见有关军人的视频都忍不住关注，后来单位组织相亲活动中我对鸿岳一见钟情。虽然一年到头我也见不上他几面，甚至连打个电话都要预约时间，但是我觉得这没什么，因为我爱他呀。” 又一颗眼泪划下，赵齐神色哀伤，“可是他突然就说要退伍了，都没有跟我商量，我只是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他的身份转换太大了。” 原本方清雅还能听下去，军嫂确实不易，不过听着听着就不对了，“什么叫身份转换太大你接受不了？” 方清雅难得咄咄逼人，“他难道不比你更喜欢那身军装？那可是他的理想他的整个青春，最好的十几年，他的前程都在那！但是他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不退伍又能怎么办？你要是不想让他脱下那身军装你怎么不撑起整个家？ 说什么你爱他，你爱的不过是穿军装的他！如果你真的爱他，难道会仅仅因为他退伍你就要跟他离婚？爱他不是要理解他，支持他？” “所以我后悔了！”赵齐的眼泪流得更凶，加上她憔悴的容颜，竟然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我后悔了，我在挽回我们的婚姻，方小姐，你说你们现在还没在一起，所以能不能请你远离鸿岳？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但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和家庭，我没有别的办法。你自己也是单亲妈妈，知道单亲家庭对孩子的影响，还请你成全，拜托了！” 这段话说得殷切诚恳，要不是曹鸿岳老早就在她面前保证过赵齐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她都要信了。 “赵小姐。”方清雅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感谢你让我看见了世界的多样性，你所谓的爱不过是爱你自己心中那个军人的形象，一旦曹鸿岳脱离那个形象你就毫不犹豫甩掉他。现在又说还爱着他，却是为了给孩子找一个爸爸。 怎么，你是觉得曹鸿岳责任心强不会推脱，还是你觉得他人好，明知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也会因为和你往日的夫妻情分而成全你？” “赵齐，人不能，最少不应该这么自私！”方清雅声音清冽，“前两次之所以你能在我面前叭叭那么久，是因为我还没有对曹鸿岳动心，现在……” 方清雅冷着一张脸拨通曹鸿岳的电话，他估计是在基地那边的工地上，入耳是嘈杂的机器响声，曹鸿岳的声音提得很高：“清雅，怎么了吗？我现在在工地上。” 电话开着免提，方清雅缓慢地说：“你之前的保证还作数吗？” 对方好像是没有跟上她的思维，她又补充：“你说会像忠于国家终于人民一样终于我和家庭，不会出轨外遇，走在外面绝对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方清雅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对面的赵齐，见女人咬着下唇摇摇欲坠的样子，唇边缓缓绽开一朵花，“你的这个保证还作数吗？” “作数！作数！”电话那头的曹鸿岳声音洪亮连连答应，生怕晚一秒她就反悔了，“所以清雅，你是答应我了吗？你答应做我首长，我孩儿妈了？” 曹鸿岳的声音里兴奋又带着紧张，在方清雅轻轻嗯了声之后，他咆哮一声，然后语无伦次地喊：“等着，清雅你给我等着！哈哈哈哈，对了清雅，你在哪儿呢？” “在家呢。”方清雅轻笑着回答，“别着急，慢慢开车慢慢来，我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方清雅看着对面已经泪流满面的女人，抱着胳膊，没有半点触动，“赵齐，在你来之前我还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答应曹鸿岳，其中也有点怕你们旧情复燃的原因在。 不过感谢你替我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曹鸿岳在上一段婚姻里没有得到的爱和支持我都会给他，我只会爱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什么身份，也会在他需要抉择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哪怕这个选择的结果不如人意我也能和他一起面对。” 方清雅垂眸看了眼对方小腹的位置，“你们离婚至少有六个月以上了吧？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有点发育不良，赶紧上医院看看。” “你！”赵齐抹掉眼泪，不再脆弱，看向方清雅的眼神咄咄逼人，“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曹鸿岳的？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怀孕？”方清雅丝毫不怯，瞪回去，“因为我相信曹鸿岳，他说不是就不是。” 第150章 清雅，首长，领导，媳妇儿! “男人的话也能尽信？你就不怕是他为了追求你说谎来骗你？”赵齐不甘心，她在赌，赌女人的善妒心，她不信会有女人在面对男人的前任时能无动于衷，况且还是事关孩子的情形。 果然，方清雅摇头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挑拨成功的时候，她听见方清雅缓缓说：“别的男人不信，但是曹鸿岳的话，我信！” 赵齐哑了火，对方坚定的眼神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女人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男人。 “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也最好别再找曹鸿岳。你知道他的，他是个坚定不移的人，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再轻易更改，人都要朝前看，做过的事情就不要去后悔。” 方清雅语气淡淡，没有指责谩骂，甚至连音量都没有抬高半分，赵齐却觉得脸生疼。是她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现在又来后悔，可是那个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她已经追不上了。 这次见赵齐方清雅一点都不生气，反倒一身轻松，如果不是对方的出现她是真的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 听见赵齐说她接受不了曹鸿岳退伍的事情的时候，她的火气腾腾往上冒，口口声声说爱曹鸿岳，就是这么爱的？现在见曹鸿岳慢慢好起来了又想回头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赵齐不爱曹鸿岳那她来爱，不管曹鸿岳是什么身份，她都接纳，她看见的是他这个人，坚毅、果敢、沉稳有责任心……优点数都数不过来，这么好的他竟然还会有人放开！ 曹鸿岳从基地往回赶，恨不得油门踩到底，虽然归心似箭但是首长特地交待让他慢慢开车慢慢来，他遵照首长指示压着限速稳稳前行。首长还说她会在家里等他，在家等他！ 曹鸿岳一阵狂笑，他现在也是回家有人等的人了！ 把车停进地下停车场，电梯很不凑巧地刚上去，他一秒没耽搁拔腿就往安全楼梯跑，11楼而已，快得很。 1102的门没有关严实，曹鸿岳停在门口整理一下衣服，有点遗憾门口没有军容镜，不然他就能更好地整理一下自己。 抹了下身前的衣服，又扫了下后背，应该差不多了，在到底是直接推门进去还是先敲门的选择上又犯了难。 首长特地没关紧门是让他直接推门进的意思吧？不过直接推门进是不是多少显得有点唐突？ 这时候室内突然传来一阵走路的声音，曹鸿岳下意识一个立正，朗声喊了声“报告！”这声报告实在洪亮，室内的走路声跟着停顿下来，过了几秒调转方向往门口走过来。 方清雅拉开门，门外的曹鸿岳站得笔直，大冬天的出了一脑门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咧得老宽。 方清雅歪着脑袋笑，“你是打算在门口站岗了？” “我等首长发话呢。”曹鸿岳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只会傻笑，之前的激动兴奋到了方清雅面前全成了胆怯，他怕这一切是自己的臆想。 “进来呀，我在做饭，晚上吃虫草花炖鸡，你去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这？曹鸿岳懵了，什么情况？这跟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啊？在方清雅转身的时候他下意识扣住了她的肩膀，成功得到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 曹鸿岳吞了口口水，不管什么情况，他必须问清楚，如果是他理解错误那他继续努力，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 “清雅。”曹鸿岳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小女人，“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方清雅肩膀上的手掐得她有点疼，但是她没有出声，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其实她也挺紧张的，不过她已经做了几个小时的心理建设，还做了一桌子菜，才缓解好，现在被他这么严肃地一问，她的心又开始砰砰砰直跳。 不过她没有回避，直视对方的眼睛，拉下肩膀上的手，在对方眼神渐渐落寞的时候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脚尖在男人坚毅的下巴上亲了下。 原本她是想亲他脸的，不过他太高了，她踮起脚尖也只能亲到下巴的位置。这个动作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整个人热得不行，捂着脸往房间里跑，只不过没跑两步就被曹鸿岳捞了回去。 石化了两秒的曹鸿岳反应过来那就不再是那个规规矩矩喊报告的愣头青了，他把人抱进怀里一阵狂喜，低头就在人头顶上重重亲了几口，完了还嫌不够，把人翻转过来，无奈方清雅还在害羞，双手捂着脸不肯松开，他只能带着无限遗憾把密密的亲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清雅，首长，领导，媳妇儿！”曹鸿岳激动得一顿喊。 方清雅整个人都要烧起来，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无处可逃，打不过就只能加入，反正也跑不掉干脆把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鼻尖是熟悉又浓郁的沉香味道，让人安心的同时脸上的热度更甚。 “妈妈。”方和泽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还伴随一阵脚步声。 方清雅触电般去推曹鸿岳，她都忘记孩子还在家了。 曹鸿岳虽然还处于狂喜阶段，但却没有丧失理智，他理解方清雅，她是担心方和泽不能接受他们的事情，遂松开她，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被他揉乱的发丝和衣服。 “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方清雅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伤人，急忙解释。 曹鸿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理解，乐乐还小，我们慢慢告诉他，如果不能接受的话，不告诉他也没有关系。” “不是这个。”方清雅已经恢复一些，只是脸上依旧粉粉的，好看得紧，“我会告诉乐乐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我只是，在孩子面前……不太好。” 曹鸿岳又愣了一下，她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他以为的问题在她那儿根本就不是问题，虽然害羞却很坚定地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事情并没有见不得光，她就算再害羞也会给足他安全感。 第151章 首长，我可以申请亲一下吗? 曹鸿岳胸口急剧起伏，激动得不行，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迅速俯身在她脸上亲了响亮的一口。 “哎，你！”方清雅又羞又恼，气急地捶了他一下，才说了不要在孩子面前亲密，他怎么！ “曹伯伯！”方和泽见妈妈去门口这么久还没有进来，想着过来找妈妈，没想到竟然看见了曹伯伯！ “哎，乐乐宝贝！”曹鸿岳和往常一样用胳膊把人吊着晃悠几下再拎起来抱好，“这两天有没有想伯伯啊？” “想！可是妈妈说伯伯忙，不让我去找伯伯玩。” 曹鸿岳点头，“是忙，在基地的工地上待着呢，你要是想伯伯了伯伯晚上回来陪你玩好不好？” “好！”方和泽当然高兴，他最喜欢和曹伯伯玩！点头过后又去看妈妈的脸色，马上又摇头，“还是不要了，伯伯这么忙，每天工作很累的。” 曹鸿岳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想要就说，有什么的，伯伯再忙陪你玩的时间还是有的。” “真的吗？”方和泽又开心了，捂着额头眼睛晶亮地问，“那伯伯可以陪我拼乐高吗？云姨送了我一个好大的乐高。”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走着！”方和泽在曹鸿岳身上撒欢蹦跶，也就是他了，单臂还能把人抱稳，“乐高在哪儿呢？” 乐高在方和泽自己的房间里，还专门配了个桌子，“嚯！” 难怪方和泽说乐高大，这对于一个还不到小学年龄的孩子来说也太夸张了！曹鸿岳把人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自己盘腿坐在地上，拿过乐高说明书翻看，觉得好笑，“这怕是你云姨自己想玩又没有耐心才送你的吧？” 给五岁孩子送六千砖的霍格沃兹城堡，亏她想得出。 方清雅来叫他们吃饭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幅场景：小的坐在小凳子上，大的盘腿坐在地上，俩人挨得很近，方和泽看不懂说明书，曹鸿岳就带着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看再一起讨论该选哪块砖，该怎么拼。 一大一小拼得很投入，方清雅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他们都没有发现。曹鸿岳还是知道的，那么多年的训练这种判断周围环境的保命技能早就刻入dna了，只是在孩子最投入的时侯打断不好，也就没有动作，直到这个步骤完成。 曹鸿岳撸了把小朋友的脑袋，“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该吃饭了。” “吃完饭还可以再拼一会儿吗？”小孩子对于新鲜事物总是特别有激情，如果可以的话他连饭都不想去吃，就想拼乐高。 曹鸿岳一把夹起小朋友，大笑着拒绝，“不可以了，吃完饭你还得锻炼身体，说，你这两天是不是偷懒了？” 方和泽咯咯乐，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扑腾，“没有，我和妈妈在小区散了步的。” 带着孩子谈恋爱就非常麻烦，不能随心所欲说想说的话，也不能无所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在吃饭的时候曹鸿岳笑吟吟给方清雅夹菜，顺嘴就说：“多吃点补补，你这体格子我和你亲个嘴都不敢用力……嗷！” 方清雅这一脚是用了力的，一脚踹在曹鸿岳小腿骨上，板着一张红脸轻斥：“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这人！以前也没发现是这样的啊！怎么流氓话张嘴就来！方清雅又急又恼，瞪他一眼，在孩子跟前瞎说什么呢！ 曹鸿岳看了眼认真干饭的小朋友，反应过来，“噢，对！吃饭，吃饭。” 怪他，只想着和老婆撩骚忘记了孩子还在这，讪讪笑着给方清雅夹菜赔罪：“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干饭中的方和泽抽空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曹鸿岳，“曹伯伯犯什么错了？” “伯伯说错话了”曹鸿岳给他夹了个鸡腿，“乐乐乖，吃鸡腿。” 吃鸡腿好，吃了个这个鸡腿能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然带坏小朋友首长得跟他急。 等吃完饭，曹鸿岳把下意识要跟着进厨房洗碗的方和泽拎进他自己的房间，放到乐高桌前，“不是想玩乐高吗？玩吧，晚点我叫你去散步。” “真的可以玩吗？”方和泽高兴得什么似的。 “玩吧。”曹鸿岳关门前补上一句：“我没叫你别出来啊。” 哄好小的，他迈着大步往厨房走，带起的风全是他的急切。方清雅正在洗碗，听见响动回头看了眼，“你关门干吗？” 不仅关门，还上锁。 曹鸿岳人高步子大，不算小的厨房他两步就跨到了方清雅身后，俯身，把人圈在怀里，下巴搁在方清雅肩上，低沉微哑的声音直直撞击方清雅的灵魂：“首长，我可以申请亲一下吗？” 方清雅最受不了这样的拥抱和耳边的低语，酥麻感以左耳为中心迅速往全身扩散，让她小小打了个激灵。 曹鸿岳是什么人啊，她的任何反应自然逃不开他的眼睛，低低笑着把人抱到流理台上，捧着她滚烫的脸蛋，缓缓靠近，呼吸交缠间还坏心眼地问：“首长不反对就是默认了？” 方清雅哪里还有力气反对，除了蹦迪的心脏，哪哪儿都是软的。 作为结过一次婚的人来说，方清雅的反应实在生涩纯情，曹鸿岳意犹未尽地退开，笑着哄她，“清雅，呼吸。” 方清雅羞窘地把头埋进曹鸿岳怀里，被亲到呼吸不顺，这也太丢脸了！ 感受到男人胸口的震动，方清雅埋头给他一捶，奶凶奶凶地威胁，“不准笑！” “好，不笑，不笑。”曹鸿岳咳了下，强迫自己冷静，不然首长该恼羞成怒了，不过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 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无限满足。 俩人静静感受彼此的温度、气息和心跳，曹鸿岳身上浓郁的沉香味道和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他宽阔有力的怀抱，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安心。 “首长，我再跟你申请个事呗？”曹鸿岳的声音透着餍足的慵懒，首长小小软软的一团在他怀里让他的心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第152章 娘家人 刚刚才申请了一个吻，他又想申请什么？ 方清雅从他怀里退出来，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想做什么？别得寸进尺啊！” 看着她又羞又恼的样子曹鸿岳哪里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又忍不住耍流氓，“我觉得首长的形容特别到位！刚刚得了寸，什么时候把尺也安排上？” 经过刚才的亲吻俩人都动了情，方清雅此刻坐在流理台上，双腿大开，曹鸿岳站在中间，他那个位置的突起就格外显眼。 寸，尺，方清雅的脸红得要滴血，用力去推男人，“你走开，我要下去。” 她以后都不能面对这个成语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曹鸿岳赶紧哄人，再逗下去他怕是明天都进不来这个家门，重新把人圈进怀里，“我想着能不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他们可一直盼望你给他们当儿媳妇呢。” 想着那两个慈祥有爱把她当成自己孩子的老人，和那一声声的乖乖，方清雅心中一暖，轻轻嗯了声。 “还有小彻、姜桐和周放他们，请他们吃个饭吧？” 这些是他的发小朋友们，应该的，方清雅又嗯了声。 曹鸿岳眼中闪过一抹坏笑，扬着嘴角继续：“让尺和寸一起圆满吧？” “嗯。”方清雅窝在他怀里舒服得想打呼噜，前两个问题都很正经，也合理，她下意识地就以为第三个问题也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他想把他们在一起的消息昭告天下的意思。 直到曹鸿岳的胸口又开始震动，她才反应过来他的第三个问题，想起自己的回答，整个人都不好了，才恢复的脸蛋又爆红，“曹鸿岳你怎么这么讨厌！” 看她红着脸又羞又恼，双眼晶亮的样子，曹鸿岳放声大笑，这样充满生机的样子多好！ “你走开！”被逗急的方清雅抿着唇生气，“不想跟你说话！” “生气啦？”曹鸿岳俯身在她抿着的唇上亲了下，方清雅的脑袋往另一边扭，他继续追上去亲，一下一下跟亲嘴鱼似的，亲得人发痒。 “你好烦啊！”方清雅被他亲得破了功，笑着推开他的脑袋，调子拉得老长，无意识撒娇。 “再亲一个。” 方清雅再次被放开时，脸颊带粉，好看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嘴唇嫣红饱满，仿佛一朵带露盛放的娇花，看得曹鸿岳喉结翻滚。 怎么办，这下是真的想得寸进尺了！ 不过，要论破坏气氛方和泽小朋友算得上第一名，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小朋友疑惑的声音：“曹伯伯，妈妈你们在厨房吗？奇怪，为什么要把门锁上？” 方清雅一僵，惊恐地看向门口。 “放心，我锁了门的。”曹鸿岳安抚地轻拍她，把她抱下来，又在她头顶亲了下，“我去开门了？” “你就这么去开门？”方清雅扫了眼某特别突出的地方，含含糊糊地问。 曹鸿岳哈哈一笑，“没事，乐乐还小呢。” 这是乐乐还小的问题吗？他这样……面对别人，不羞耻的吗？ 乐乐进来的第一句就是：“碗还没洗好吗？我来！” 方清雅不自然地扭开头，在厨房待这么久他们俩真是一点正事没干，瞪了眼还好意思笑的曹鸿岳，“你们洗吧。” 和朋友们的聚会安排在年十二，大家虽然都已经上班，但还处在过年的气氛中呢，一个个都没心思上班，听说他请客不到约定的时间就都来了。 “好家伙，岳哥你这是吃了人参吧？满面红光的。” “小乐乐，想不想叔叔？来给叔叔拜年，叔叔给你红包！” …… 一包间人闹哄哄的，李云婉和周放进来寒暄一番之后挨着方清雅坐下，朝她挤眉弄眼，“你们俩这是好上了？” 方清雅笑笑没有否认，李云婉给了她一下，“可以啊，小清雅！” “怎么样？曹总是不是特别猛？” “你这人！”方清雅瞬间变成关公脸，伸手去捂她什么都敢说的嘴，“姑奶奶，说话看看场合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李云婉乐不可支，小清雅可太好逗了！ 得到对方的保证之后，方清雅才缓缓放开手，结果人张嘴就是：“小清雅，看你这表现，还没和曹总探讨人类大和谐呢？” “你可闭嘴吧！”方清雅无奈给李云婉嘴里塞了块哈密瓜，堵住这张无遮无拦的嘴。 最后到的是姜桐，他在医院上班能掐着点下班就算好的，进来之后也说了句和其他人一样的话：“岳哥这喜上眉梢的，有喜事？” 之前大家说这话的时候曹鸿岳一律没有回答，只哈哈笑，现在人终于齐了，这才就着姜桐的问题点头：“喜事，大喜事！” “我就说！”许彻拍着桌子喊：“人生三大喜，他乡逢故知、金榜题名都跟岳哥无关，那就只剩下洞房花烛了。” 许彻哎哎哎怪叫：“哥，你这是和我姐在一起了？” 曹鸿岳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昂，以后要改口了，记得喊嫂子！” “我不！”许彻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他偶像，“我是我姐的娘家人！我喊你姐夫！” 在众人的哄笑和祝福声中，姜桐侧头去看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许彻就是这么温暖而富有同情心的人，其实对于方清雅的身世和经历许彻知道得也不多，只有从曹鸿岳那儿听见的零星几句，甚至比他还少，就是这零星的几句就让把自己划进了方清雅的阵营。 姜桐笑了，他早该知道的，当初他卖惨说自己没有朋友，许彻拍着胸脯豪气万丈地说：“谁说你没有朋友的？我就是你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那么小的他都能因为自己的卖惨放下成见和自己成了朋友，更何况清雅姐这种情况。受到身边人的感染，姜桐也笑着举起自己的酒杯，“我也是清雅姐的娘家人，姐，祝你幸福。” 曹鸿岳朝俩弟弟举起手里白酒往自己面前的碗里倒，“好！以后你们就是清雅的娘家人！” 清雅那个家早就回不去了，真正的家人也还没有找到，现在这俩弟弟自愿站到清雅那边给她撑腰，他很感激。 把对俩弟弟的感激和着满满一碗白酒一口闷了下去，真好，他首长也是有娘家弟弟撑腰的人了！ 第153章 阴险狡诈 曹鸿岳一碗酒下去引来一阵叫好声，在这叫好声中，李云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撑着下巴笑嘻嘻说：“曹总，这儿还有娘家姐姐姐夫呢。” “哎，对！”周放很是激动，重重点头附和。 开玩笑，这可是老婆给他带来的泼天辈分嘿，必须得稳稳接住喽！ 原本他都以为一声教官一辈子小弟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婆讨得好辈份跟着高，这不转身就成了教官的姐夫了么！ “行！”曹鸿岳爽快点头，又给自己满上一碗，朝他们举了下碗，不过想当他姐夫可没那么容易，“娘家姐姐我应该敬，姐夫？结婚了吗就敢自称姐夫？” 其他人看戏般哈哈大笑，原本和周放同辈，给曹鸿岳当小弟的陆同泽还眼红对方摇身一变成了姐夫心里还不平衡来着，听见老曹这么一挤兑，他舒坦了！ “就是，结婚了吗你就自称姐夫！” 众人又是一阵乐，一会儿功夫这就两碗白酒下去了，不说一瓶，大半瓶是有了。方清雅拉着他的衣服下摆，担忧得很：“别喝了，喝醉了难受。” 她见过李云婉喝酒，醉得小脸煞白，把胃药护肝药当糖吃。 曹鸿岳哪里还有半点昔日活阎王的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没事，这点量醉不了。” “是啊嫂子，岳哥可是海量。”陆同泽起哄起得最欢，“以前我们和兄弟单位聚餐，岳哥一个人干趴一个队，这才哪到哪！” 在座的男人居多，这么热血又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大家都爱听，尤其是周放，都顾不上没喝上曹教官敬酒反被挤兑的郁闷，大喊一声：“卧槽！一个特战队么？一敌十二！”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也忒离谱了吧！ 作为头号迷弟，许彻急得不行，拍着桌子喊：“陆哥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陆同泽这才摆出想当年专用表情来，“那是四年前……应该说是五年前了，那时候老曹刚当上队长，周放还没来集训呢那会，那年的军演进行得那叫一个激烈。” “蓝方全歼红方特战队，并活捉对方最高指挥官那次？”周放激动得脖子上的筋暴起，他就是听了当年的战报才下定决心去参加的集训选拔，虽然他最后落选了，好歹也是见过那个神话般的男人。 “对，就是那次。”陆同泽点头，相对周放的激动，他倒是平淡得很，他们参加的实战多了去了，那都是一不留神就见真阎王的。 被普通部队传得跟神话般的军演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就是一次普通的训练而已，真不值一提，反倒老曹拼酒的事更让他记忆犹新。 “红方特战队被全歼，心里肯定不爽的，后来两军聚餐的时候红方特战队队长带着他的队员来找我们交流。嚯，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来寻仇呢，一个个红着双眼吃人似的瞪着我们。 那边的特战队长上来就是一瓶啤酒，说是佩服我们。老曹也够意思，人家喝一瓶他就回敬一瓶，特诚恳地对人家说‘你们也很厉害’。 气得人家特战队长一张黑脸都白了！哪怕你说让人下次努力呢，都不至于听起来这么像嘲讽啊，厉害，厉害个屁啊，厉害能让你全歼？” 陆同泽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让一干听众仿佛置身当场，一个个发出鹅叫，许彻笑得停不下来，“确实很像嘲讽，人家没摁着我哥揍一顿？” “那倒不至于，毕竟有纪律管着呢。”陆同泽摇头，“打架违规，喝酒不会啊，尤其人家的名目好听着呢，一整队人你敬佩枪法他讨教战术的，一个一个车轮战地灌老曹酒，我们副队上去解围都不行，死盯着老曹一个不放。” “卧槽！”同样队伍出身的周放忍不住惊呼，他可太知道那帮牲畜拼起酒来是什么德行了，那可是奔着把对方抬走去的啊！ 陆同泽笑呵呵对紧张的众人说：“没事！要不说老曹妖孽呢，他淡定从容地坐在那儿来者不拒，喝得对面那一队人发怵推诿，他还很友善地询问‘啤酒喝多了涨肚子，要不换白酒？’” 陆同泽没忍住，扑哧笑了，指着仿佛听着别人故事一般淡定给方和泽剥虾的当事人曹鸿岳，“你们说他是不是特装逼？” 曹鸿岳眼皮都没抬，问方和泽：“要不要吃点肉？” “对！当时老曹也是这种口吻问对方队长要不要吃点菜。”陆同泽笑得更欢了，“谁知那队长更来火，咣咣几瓶下去，狠狠瞪着老曹。” “还喝啊？”许彻完全愣住，人类真的能这么喝？ “没喝了，那队长本来就空着肚子来的，再加上又气又怒，本来能喝五瓶的量也只剩两瓶了，咣咣喝了几瓶还没来得及等老曹喝自己就先趴下了，眼见老曹没事人一样哪里还敢继续？他们才在战场上丢了人现在又在酒桌上现了眼，灰溜溜跑了。” 整个包间安静了一阵，我的妈呀，这也太厉害了吧，就算不是一个个把他们喝趴下，能一个人挡一队也非常厉害了好吧？ “高！实在是高！”周放大笑着搓着大腿分析，“岳哥先是对人家实力的嘲讽，后又奚落对方的酒量，这要是周瑜来了都得被气得再吐血三升！” 曹鸿岳用毛巾擦干净手，又给方和泽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淡然，“他自己要那么想我也没有办法。那样强度的军演对我们来说确实没有什么难度，他们的水准是不错了。 军演结束后我也知道他们输得不服气会来找我们喝酒，我们事先吃了些东西等他们来了陪他们喝点，让他们出出气心里好受点，他们空腹来还喝得又急又猛，我提醒他们吃点菜难道不对？” “噗！哈哈哈哈！”许彻笑得直跺脚，“妈呀，这是什么电影名场面！” 周放愣了一下也跟着狂笑，“阴险，太阴险！” 陆同泽笑着摇头，“狡诈，太狡诈。” 陆同泽女朋友疑惑地问：“怎么阴险狡诈了？” 这不很照顾他们对手吗？让陪喝酒陪喝酒，还担心对方喝太快太急容易醉劝人多吃菜呢。 第154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宝宝，你还是太单纯。”陆同泽叹息，“你知道我们大队其他队长怎么评价老曹吗？莲藕一般也就十一个心眼，曹鸿岳的心眼那就是个筛子！组合训练时全大队没有人愿意和我们队对抗，都被他打怕了。” 对此周放深有体会，拍着大腿叫屈：“对！我们集训的时候说好了通过集训给我们放两天假，人事调动都开始走程序了，结果第二天就莫名其妙把我淘汰了！好嘛，问原因就说没有按时参加训练，前一天还是你自己说的放假！申诉还被驳回，说我缺乏主动思考能力，我！” 现在想起这件事还气，要说是因为能力不行就算了，被教官坑，这他妈谁找谁喊冤去？ 曹鸿岳白了他一眼，“你集训通知怎么说的？一共集训多少天？” “三十二天。” “我给你们放假是哪一天？” “第三十天。” “为什么别人会去训练？” 曹鸿岳的意思非常明显，一切以红头文件为准，任何私人口头的许诺不作数，就算他是主教官。别人能够看穿其中的问题去训练，他周放却天真地相信了教官的话在床上睡大觉，活该他被淘汰。 “我……”尽管过了好几年，周放依旧觉得憋屈，“哪里有你这么耍人的，明明是你自己说放假的！” 周放这么想的兵他见多了，每次面对他们被淘汰时愤恨的质问时他都不愿意多说，要想成为一名特战队员光有体能和战术是不够的，还得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来应对各种变故。 但是今天他心情好，可以解释。 “战场上瞬息万变，万一你的指挥被敌人控制，给你下达不合理命令，你也照着做？”曹鸿岳不紧不慢又意味深长地说：“虽然服从是我们的天职，但也需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周放沉默了一会，慢慢领悟对方的话语。这就跟他现在的工作一样，虽然抓捕行动有上面领导的指示，但到了行动中他们还得根据具体情况来做调整，这就是对方口中的独立思考的能力。 “岳哥，我现在是心服口服了！”周放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桌上重重顿了下手里的啤酒瓶，一股白色的泡沫从瓶口漫出，“当年没能留下确实是我脑子不够用。” 这么多年的忿忿和不甘终于在今天放下，之前他和那些被淘汰的战友们都以为对方在践踏他们的尊严和理想之上来体现对方的优越，现在才知道对方考虑的比他们要多得多。 曹鸿岳放下筷子，拿起一瓶啤酒也在桌子上磕了下，“你现在也很不错。” 三十岁的年纪就做到了市局刑警大队副中队长，称得上年轻有为了。 “岳哥就别寒碜我了，要是你想来大队长的位置都配不上你。”周放这话听着有些夸张，却是他真情实感对曹鸿岳的钦佩。 “岳哥，不提这个了，我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周放赶紧转移话题，被岳哥夸，他有点不太适应。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举起酒杯起哄：“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宛然婚礼现场。 曹鸿岳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去看方清雅，怕她会不喜欢被这么起哄，却见她正在抿嘴笑，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粉色，显然也是高兴的。 曹鸿岳高兴了，歪头用牙齿咬开一瓶啤酒重重往桌上一磕，“来，喝！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他一头贴皮青茬，还有那道长长的疤，加上现在这个架势看起来匪气十足。 “哈哈，喝！”众人打着哈哈举起酒杯，却没有人敢和他一样一口闷。 开玩笑，或许在陆同泽讲那个故事之前大家可能还或多或少存了点坏心思想要灌他酒，现在嘛，哈哈，谁会想不开去跟他斗酒？ 曹鸿岳豪迈地喝完手里的那瓶酒就很遗憾地发现在座的几个男人装模做样地扯闲篇，杯子里的啤酒还剩大半，明显是不想喝他喝，正想骂他们喝酒不痛快，却被方清雅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他的衣服下摆，小声说：“别喝了，喝醉了难受。” 她可没忘记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总是醉醺醺的模样，看着都不好受。 “好，不喝了！”首长都发话了，曹鸿岳就真的不再喝酒，改喝桌上的大麦茶。 李云婉挤眉弄眼开玩笑：“哟哟哟，这就开始管上了？” 方清雅伸手锤了她一下，红着脸对周放说：“周警官，管管你家云婉这张嘴吧。” 谁知周放连连摇头：“她是我领导，我可管不了。” 曹鸿岳知道方清雅面皮薄，赶紧跳出来给她解围：“有人管是好事，我就爱让首长管。” “咦，可酸死我了。”陆同泽啧声连连，“瞧瞧老曹这炫耀显摆的样子，好像谁没人管似的。” “我姐夫高兴那是自然的，那可是我姐哎，人美心善又温柔，我姐夫半夜做梦都得笑醒的吧！”许彻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方清雅的娘家人，一口一个姐叫得亲热。 他这话倒是没有人反驳，方清雅配老曹那确实合适，一个软一个硬，一个温柔似水一个刚强如铁，简直绝配！ 大家有段日子没有凑在一起，吃了饭也舍不得散，撤了碗盏换上水果点心继续聊天。方清雅和陆同泽未婚妻被李云婉拉着凑到一起打麻将去了，三缺一顺便把许彻也拉去凑局。 “小乐乐这是困了？”陆同泽在小朋友的脑袋上呼噜一把，这么乖巧的孩子真叫人眼馋。 曹鸿岳动作熟练又轻柔地把打着哈欠还在强撑的小朋友抱到自己腿上，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他小小的身体上一盖跟床被子似的。 曹鸿岳带着笑意说：“睡吧。” 小乐乐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闭上眼睛，秒睡。 “这就睡了？”周放放轻声音问，觉得很不可思议。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朋友也是在曹鸿岳怀里，那时候比现在瘦点，脸色也不像现在这么红润，看着可怜兮兮的。现在的方和泽健康，活泼，灵动，一看就是成长在充满爱的环境。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在这三个人身上的变化还挺大。 “嗯，睡了。”曹鸿岳压低声音回应，脸上带着慈父笑。 看着半埋在曹鸿岳腰腹位置睡得香甜的小朋友，周放也不自觉放低声音，“对了，岳哥，你上次说想帮嫂子寻亲的事情有点麻烦。” 第155章 你也是有娘家弟弟撑腰的 曹鸿岳听见有麻烦，一对英挺的眉就皱了起来，“政策不允许还是技术有难题？” “这倒不是。”周放看了眼小桌子那边玩得起劲的四个人，有点无力，“你也知道嫂子和家人走失的时间有点久远，二十几年前还没有建立dna信息库，就算嫂子去登记了她的家人也未必知道。” 曹鸿岳久久没有出声，周放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就算当年方清雅的家人找过她，但是二十多年过去，说不定她的家人早就放弃寻亲。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也要试试吧，万一呢？”陆同泽还是建议试一试的，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要尝试一番啊。 “铛”，沉重的氛围里发出突兀的声响，是姜桐打翻了茶杯。 姜桐压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扯了纸巾擦洒在桌上的茶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抱歉，手滑了。” 几人的心思都放在方清雅寻亲的事情上，倒没人疑惑一向沉稳的姜桐怎么会手滑到打翻茶杯，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 姜桐手里握着湿漉漉的纸巾，耳边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岳哥说要给清雅姐寻亲！ 清雅姐真的是和家人走失的！ “桐哥，桐哥，你快来教教我，我筹码要输光了！”许彻玩手游是一把好手，但是对于国粹却没有研究，刚才是被姐姐们拉过来凑数的，眼见着自己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少，他急了，转头寻找聪明的桐哥帮忙。 姜桐起身过去，站在许彻身后，耳边是对方急切的询问：“哥，我打哪张？” 姜桐随手指了张牌，却得到对方疑惑的询问：“哥，真的打这张吗？可是这张不是财神吗？” 定睛一看，果然。 说了声抱歉，姜桐掏出钱包放到许彻面前，“你自己玩吧，输了算我的，我出去透透气。” “哎……”许彻没能来得及叫住他，自言自语道：“我桐哥怎么了这是，失魂落魄的。” 姜桐出了饭店，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些，被“原来清雅姐是和家人走失的”以及“清雅姐正在寻亲”这个两个念头占据的脑子也终于能转动起来，思考一些别的问题。 不过，他才起了个头就被身后急促的声音打断，“桐哥！” “阿彻？”姜桐疑惑，“你怎么出来了？不打麻将了？” 许彻递上外套，还有点气喘吁吁，“这么冷的天你外套都不穿就出来透气，晚上回去就得感冒。” “哦，没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消息占据，完全分不出心思来想别的。 许彻面色沉重，“出什么事了吗？” 姜桐穿外套的动作顿了下，又继续。 “到底怎么了？”许彻急死了，姜桐从小就沉稳，他妈没少拿着姜桐刺激他，总说“你怎么不学学人家姜桐稳重点？成天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一贯沉稳的姜桐都失了分寸。 “你说话呀！”许彻催促，“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岳哥和陆哥放哥他们呢，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阿彻。”姜桐一开口就带着颤音，“清雅姐是和家人走失的。” “啊。”许彻点头，这事他听岳哥跟放哥打电话的时候说过，当时他还吃了一惊，想起清雅姐养父母对她的态度又了然。这也是他要给清雅姐当娘家人的原因，他姐以前吃过太多苦了，他看着心疼。 “清雅姐是和家人走失的！”姜桐又重复了一次。 “不是。”许彻疑惑又有点生气，“我姐跟家人走失你怎么还挺高兴……啊。” 许彻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眼睛陡然发亮，抓住姜桐的胳膊，声音也带着点颤抖，“你是不是觉得……” 肯定是的！ 姜桐曾经说过，他姐姐耳朵后面有个小小的胎记，刚好清雅姐也有！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想到那个可能，许彻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激动得团团转，“桐哥，桐哥……” 看着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姜桐的心慢慢定下来，“阿彻，你说我要不要直接去和清雅姐做个鉴定？” “别！”许彻疾声否定，“先别！我们偷偷做，如果是好消息再告诉我姐，别让她空欢喜一场。” 姜桐笑了下，感激地拍许彻的肩膀，“你说得对，是我高兴傻了。” “当然高兴，我也高兴！”许彻哈哈大笑，“替你高兴，更替我姐高兴！” 姜桐也笑，想到什么又敛了笑，“万一不是……” 虽然方清雅耳后刚好有一个胎记，她刚好又是和家人走失的，但，凡事都有意外，万一不是呢？他也是白高兴一场。 不过许彻倒是比他看得开，“那也没有关系，在清雅姐在没有找家人之前我就是他亲弟弟，她前二十多年没有人爱，现在有岳哥爱，有我这个弟弟爱，总不会差的。你姐姐也是，虽然你们失散了这么多年，但是你们始终牵挂着她。况且，你现在不是仍然在寻找她嘛。” 姜桐定定看着对方，终于下定决心，“阿彻，谢谢你。” “啊？”许彻懵然，他做什么了就谢他？ “我决定了，就算提起我姐会让我妈妈伤心我也要说服她去dna库建档，我不会放弃寻找我姐的。” “好，我支持你！如果有需要兄弟帮忙的，尽管开口！” 俩小弟在外面吹了半小时冷风，终于平复好心情，顺带商量好怎么做dna对比。 回到包间，大家也正准备撤，曹鸿岳神色如常。周放喊他们：“刚要给你们打电话。” “不用，不用，这不回来了嘛。”许彻的高兴肉眼可见，不过他平常就这样，也没引起大家的怀疑，他凑到曹鸿岳跟前，“姐夫，你喝了酒我送你们回去吧。” 曹鸿岳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姜桐，“送我们？然后再回姜桐那儿？绕半个城？” “那有什么的，我得送我姐呢。” 方清雅也是没想到他一口一个姐还叫上瘾了，笑着说：“不用，我会开车。” “姐！”许彻不赞同地瞪她，“得让我姐夫知道你也是有娘家弟弟撑腰的，不然他欺负你了怎么办！” 曹鸿岳闷闷地笑，“行，那就辛苦娘家弟弟了。” 第156章 我以前有个姐姐 娘家弟弟果然靠谱，把姐姐一家送到之后笑嘻嘻和他们挥手告别，“姐，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方清雅笑得温柔，“好，辛苦你了，有空了和姜桐来家里吃饭啊。” 说着要回家的人却并没有真的离开，转身上了姜桐停在小区外的车上，上车就冲对着一张旧照片愣神的姜桐说：“桐哥，以前不觉得，现在看着小乐乐就跟你小时候长得一个样！我就说第一次见到小乐乐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喜欢呢。嗯，这，谁啊？” 许彻见姜桐没有反应，凑过去，看见一张照片里的俩小孩，一个和小乐乐差不多大穿公主裙的小姑娘，正在逗另一个才长了两颗牙的小娃娃。俩孩子一看就是被宠爱着的，尤其是那个小姑娘，漂亮又灵动的样子看得许彻心都要化了。 “这是哪家的小公主啊？也太可爱了吧！我要是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我绝对能把她宠上天！”许彻啧啧赞叹。 “我姐。”姜桐依旧盯着照片发愣。 “……啊？”许彻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有些心疼他桐哥，“这是姐姐小时候啊？” 姜桐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下，上面的照片换成了另一张，依旧是那个灵动的小姑娘，头上戴着皇冠，鼻尖上一点奶油，笑得灿烂。 “我姐走丢的时候才五岁不到，这是她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姜桐的嗓音苦涩发干，还带着浓浓的自责，“要不是我生病，我姐就不会丢。” “桐哥。”许彻的手搭着对方的肩，平常能说会道的嘴此刻竟然笨拙得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着姜桐像终于扛不住压力般释放。 “小时候我不能理解每一年妈妈都会买两次生日蛋糕，一次是的生日蜡烛是我吹灭的，另一次就会静静燃烧等它自己灭掉。同样不能理解的是，每年的那一天我爸妈都会对着那个没有人吹蜡烛的蛋糕陷入长久的沉默。 小时候我不懂事，每次都要问为什么，我爸会制止我，因为我一问我妈就对着那个蛋糕抹眼泪，次数多了，这个话题在我家就成为了一个禁忌。 再大一点我偶尔在父母房间看见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另一个小孩的照片，我还很混蛋地去质问我爸，说他们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了别的小孩。” 姜桐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伤感，“幸好我没有去问我妈，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姐姐。听我爸说，我姐对我特别好，每天从幼儿园领到的牛奶点心都舍不得吃，一定要带回来给我吃，虽然我还不能吃。” 姜桐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却看得许彻心里梗得难受，重重捏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姜桐还在继续：“我爸还说，我姐特别护着我。我尿了她第一时间给我换尿片，饿了给我冲奶粉，不能给我洗澡就要拿着浴巾在旁边守着，如果我爸我妈动作重了她都要急的。” 许彻心里梗得不行，这么好的姐姐怎么就走丢了呢，不然他桐哥小时候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姜桐又低低重复了那句：“要是我不生那场病就好了。” “桐哥，你别这样，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呢，而且生病又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在许彻心里，姜桐总是沉稳理智的，还有些喜欢变着法戏弄他的恶趣味，这样的低落不应该出现在对方身上。 “没有关系的桐哥，我们可以扩大影响，去dna库备案，网上寻人，现在科技和网络这么发达，我们总能找到姐姐的，但是你自己得振作才行啊！” 姜桐抬眼，当即愣住，“你哭了？” “啊？”许彻有些茫然，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下，果然有些湿，也顾不上不好意思，连忙道：“别管这个，你可千万别钻牛角尖听见没，我们还要找姐姐呢！” 姜桐失笑，浑身的低落一扫而光，“放心，不会。” “真的？”许彻表示怀疑，刚才对方给他的感觉像是自责得随时要切腹自尽的。 “真的。”姜桐无奈摇头，“这么多年了，我要真想不开也不用等现在了。” 这还差不多，许彻在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在咕哝。 “什么差不多？”电话里的男人听声音就能感受到好心情，裹着笑意问：“你小子在憋什么坏呢？” “我怎么就憋坏了？”他明明就是想帮他姐早点找到家人好吧！ 曹鸿岳懒得跟他废话，那殷勤劲实在太过，也就是他首长单纯没看出来，“行了，我都懒得戳穿你了，有什么屁赶紧放。” “那个”明明之前和姜桐计划得好好的，到了嘴边却有点支吾，“那什么，哥……” “怎么又不叫姐夫了？”曹鸿岳心情不错地挑了个刺，把手机开了免提准备做几组运动再去睡觉，他现在每天都太亢奋，不消耗点体力晚上准得起床冲冷水澡。 想到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许彻都紧张得张不开嘴，哥，姐夫的乱叫一通。 曹鸿岳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开玩笑，“说你小子憋了坏还不承认，赶紧说，不说我挂了，可别说你姐夫我没给你机会啊。” “岳哥，是我的问题。”手机扬声器里传出姜桐发沉的声音，“我以前有个姐姐，在我一岁多的时候走失了。” 曹鸿岳的动作顿时僵住，和许彻的跳脱不同，姜桐一向沉稳有数，这个话题既然拿到他面前来说肯定就是和他有关，加上对方晚上手滑打翻茶杯的事…… “你们现在还没走？”也不等对面回答，又补了句：“我这就下来。” 十几层楼加一段不算短的出小区的路程，曹鸿岳三分钟不到就出现在了姜桐的车上，眼神锐利地盯着姜桐，没有称谓没有招呼，直奔主题：“展开说说。” 二十五年前，w市中心医院，耳朵后的胎记，每对上一点就让车里的三人呼吸紧上一分，良久的沉默之后，曹鸿岳终于出声，声音哑得刺耳朵：“我去抽根烟。” 第157章 约会 方清雅被闷在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对方略带恳求的声音：“抱歉，我首长脸皮薄，请大家不要再围观讨论了。” 围观的都是些小情侣，听了他严肃又真诚的恳求，大家都善意地远离他们几步，给他们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其中有个性格活泼的小姑娘脆生生地说：“真羡慕姐姐的好福气哦，对象这么护着你！” 方清雅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挣扎着从曹鸿岳的怀里探出脑袋，刚才羡慕她的小姑娘正在和对象撒娇：“哎呀，哥哥，人家又不是说你不护着人家。不过你不觉得那个姐姐的对象真的很好吗？都快赶上你啦！” 大约是小姑娘的话哄好了对象，戴着细黑框眼镜的男人嗯了声，在她鼻子上捏了下，“自己对象都不护着的算什么男人。” 方清雅扫了一圈周围，大家果然没有再往他们这边看，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退出曹鸿岳的怀抱。 “对不起首长，让你受惊吓了。”曹鸿岳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再引来围观群众让方清雅尴尬。 方清雅不好意思地抿了下耳边的碎发，“也没有，就是……”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方清雅的话被刚散场出来的人声冲散，不过曹鸿岳是什么听力啊，毫不费劲地在喧嚣声里筛选出她不大的声音，遂也跟着嘴角高高扬起。 虽然有点不情愿和她前夫去比，但是想着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浪漫被清雅厌恶的样子，他的笑容不禁就更灿烂了几分。 “小清雅！你们也来看电影？”方清雅被人从后面拍了下，竟然是李云婉，旁边站着臊眉耷眼的周放。 方清雅也没想到，本市虽说不是超一线大城市，但也不算小，能偶遇确实也比较考验运气，“云婉，你们看完啦？” “看完了。”李云婉说起电影才消下去一点的气又往上涌，狠狠瞪了眼旁边的周放，拉着方清雅问：“你也看《最爱》吗？那你赶紧退票换别的看吧，这种烂片就是用来哄没脑子的小情侣的。” 啊，原来对方看的是最火爆的爱情电影啊，还是当红影星拍的呢。那她还是不要把自己的电影票拿出来了吧，免得刺激到对方。 谁知曹鸿岳一点不顾及对面那一对的死活，炫耀的口气生怕人听不出，“是吧？看来我们没有选错。” “你们看哪一部？”周放偏偏不信邪，他问了一米九同事，对方明明说陪女朋友看完《最爱》之后就答应了对方的求婚！他还怕偏听偏信，特意去网上查了，这部爱情电影在各个网的评分都挺高，群众观影口碑也不错他才选的！哪知道剧情无聊到李云婉开场二十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虽然李云婉没骂他，但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吗？他精挑细选的片子结果翻车翻得这么厉害，他也要知道到底翻在了哪儿。 “《得田独厚》。”曹鸿岳滋儿滋儿地继续炫耀，“我本来也说要看《最爱》来着，不过我首长想看这部，现在看来还是我首长眼光好。” 他现在倒是有些理解陆同泽为什么总要在他面前炫耀了，这滋味，实在是爽！ 他的话倒引来了李云婉的侧目，小清雅的性格她不说完全了解，但也知道她缺乏安全感怕被人拒绝，不会主动表达自己喜好的人，现在倒是能在曹鸿岳面前放开了，看来他是给了方清雅足够的安全感。 周放也有点意外，没想到看着温婉的方清雅竟然爱看搞笑片！这个反差有点大。 “我本来想改天和你一起来看的，没想到我就看了海报一眼他就买了这场的票。”方清雅拉着李云婉小声解释，“要不改天我再陪你看一场？” 李云婉哭笑不得，“想什么呢，你就好好的看电影约你的会，可别辜负了人凭那一眼就能判断出你的喜好，他是真的在意你，不然……” 不像她家这根木头，李云婉心累得很，“好了，你们的电影快开场了，进去吧。” 电影确实好看，几位搞笑明星发挥稳定，包袱不断，却也不是一味的无脑搞笑，也有值得人深思的现实问题。 从电影院出来，方清雅的鼻尖上冒了些薄汗，刚才电影院的暖气太足的缘故，当然也不排除她笑得有点厉害。 方清雅偷偷看了眼曹鸿岳，对方也在看她，看见她鼻尖如星芒闪耀的细密汗珠，笑着翻出打底的袖子内侧给她擦掉，在她鼻尖留下一丝沉香气。 “高兴了？喜欢看喜剧片？” 高兴！这是她近三十年来最高兴的一天，却并不是因为这场电影，至少不单纯因为这部电影。 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负担、没有顾虑地看了一场自己喜欢的电影，陪她一起看的人也看得认真，遇到演员抖包袱会和她一起笑，还会不时小声和她讨论剧情。 这让她感觉她是真的被人重视着的，哪怕是一个细微的注视都会得到对方真诚的回应，就像现在。 曹鸿岳替她擦掉鼻尖上的细汗，又用粗粝的指腹轻抚她薄薄的眼皮，遮一遮那过分明亮让人想冲动的眼睛。 “清雅，别在外面这么看我。”声音比往常暗哑几分，“我受不住。” 方清雅纤长的睫毛忽忽闪闪地扫着他的指腹，倒让他心里的那股火烧得更旺，烫手般收回自己的手，揣进裤兜里不再拿出来。 大概是今天看电影的气氛太好，又或者是因为她被对方长期哄着宠着纵着，见着对方克制的样子，她竟然生出点坏心思来。 “为什么呀？” 曹鸿岳只管往前看，要再多看对方一眼，估计晚上的晚餐就得回家吃面了。 “为什么呀？”方清雅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追问，晶亮带着狡黠的眸子出卖了她的故意。看见对方暗暗咬后槽牙的模样，她乐了，“你得告诉我原因呀，哥哥。” 曹鸿岳陡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幽暗地盯着还来不及收回表情的女人，克制又克制地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方向走，看来今晚的晚餐注定要回去吃面条了。 第158章 洞房要紧! 还沉浸在新年气氛里的商场广播放着欢快的新年歌曲，来往都是说笑的顾客，路过儿童游乐区时，里面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嬉闹声全都入不了曹鸿岳的耳，他脑子里现在全部被那声娇娇柔柔的“哥哥”填满，还有她那双好看又狡黠的眸子…… 方清雅被他突然的严肃吓到，以为是公司出什么事了，也收起了坏心思，加快脚步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直到被压在车后座上吻了个呼吸不畅。 这个吻霸道充满侵占意味，方清雅一度以为他想把自己吃了。 曹鸿岳觉得自己简直要疯，这个女人太撩人不自知！之前在商场里那么娇娇柔柔喊他哥哥，现在又用小猫似的声音哼哼，听得人血都要燃起来不算，玲珑有致的身体还在他怀里蹭！ 曹鸿岳强迫自己结束这个吻，在还茫然着的人娇嫩的红唇上亲了下，声音早就被情欲烧哑了：“清雅，我们回去还是再逛逛？” “回去吧。”方清雅只是面皮薄，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刚才虽然被吻得七荤八素，但对方雄厚的资本也让人无法忽视。 曹鸿岳现下是真不合适再去逛商场，苦笑一下，在方清雅额头上亲了口，依旧哑着声音，“那就回去，给你做面条吃。” 方清雅红着脸坐在后座扭头去看披红挂彩的行道树和依旧热闹的街景，用余光去看驾驶座稳稳把着方向盘的男人，悄悄用手去摸自己的胸口，想以此来安抚一下跳动得过快的心脏。 她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自己因为从小生长环境导致她性格寡淡，不管是在人际交往还是在情爱上都一样。以前彭宇飞也没少抱怨过，但是刚才…… 方清雅抿了抿唇，又偷偷看了眼握着方向盘的手，那双手很粗粝，也很有力量，能轻而易举抓起几十公斤的重物，刚才也像要把她揉入骨血一样，不温柔，却让人灵魂战栗。 曹鸿岳正在前头默默把部队保密条令翻来覆去地背，平心静气，没想到后座的人含羞带媚地一眼一眼地偷瞄他，成功在他本就难以平息的心火上再浇了一桶油。 “清雅，别这么看我，我怕我要犯错。”曹鸿岳的声音听着竟然比刚才还要哑上几分，握着方向盘的手也青筋突起。 偷看还被抓个正着的人赶紧撇过头，这下连街景都不敢看了，眼睛闭得紧紧的，惹来对方几声让人耳朵都要烧起来的低笑。 方清雅这避之不及的小模样比部队保密条令还好使，曹鸿岳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她之前受过的伤太深，虽然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但这事还是得慢慢来，等她做好准备，免得再吓到她。 俩人一路无话地回到家，曹鸿岳叮嘱一句：“你先回去换衣服休息一下，等面条做好了我叫你。” 方清雅站在自家门前，钥匙握在手里，却迟迟没有去开门，低头咬着下唇，心跳竟然比之前在车上还快。 曹鸿岳叮嘱之后也转身去开自己家门，却在推门的那一刻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外套，他转身就对上双唇紧抿，紧张得睫毛乱颤却依旧眼神坚定的方清雅。 “怎么了？”曹鸿岳用粗粝的手握上那只柔软滑嫩手。 方清雅壮胆似的紧握自己的另一只手，自以为很大声实际细若蚊吟地问：“不继续吗？” “嗯？”曹鸿岳不是没听清，而是没反应过来，“继续什么？” “之前在车上……你不难受吗？”方清雅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视线都不敢去看对方，白瓷的脸上绯红一片。 曹鸿岳弯腰，爱怜地捧着她的脸，柔和又严肃地告诉她：“清雅，不管是什么事都得建立在你自己愿意，自己想做的基础上，而不是出于同情、愧疚或者别……” “我想的。” 曹鸿岳的话被轻柔却坚定的声音打断，震得他耳朵发疼，顿了三秒，才问：“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方清雅依旧红着脸，眼神却不再躲闪，羞涩却坚定地告诉他：“是，我也想的。” 这句话已经消耗了方清雅所有的勇气，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她马上就缩回自己的壳里，垂下眼眸，“那我先回去了。” “哈哈哈哈，回去，回！”曹鸿岳一把扛起毫无防备的方清雅，吓得方清雅一声尖叫，还小小挣扎几下，和着他狂放的笑，跟恶霸强抢民女似的。 回谁家不重要了，面条也不重要了，洞房要紧！ 下午四点半，基本半废的【岳哥追妻后援会】群里突然诈尸般响了几声，大概是发消息的人没有等到回复，几秒过后干脆发起了视频。 最先接视频的竟然是姜桐，对方微微一笑，“岳哥。” 曹鸿岳心情好，灿烂着一张脸问：“今天怎么有空？” “今天轮休。”姜桐看着挺放松，但实际上自从他接到曹鸿岳的电话让他去市局取血样开始他就一直紧张，既盼望着能快点拿到结果又害怕看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曹鸿岳也不戳穿他，明明之前在市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在上班。 “晚上有没有空，请你们吃饭。” “吃什么饭？”周放愁容满面地出现，“岳哥，你给我支个招吧，云婉生气连午饭都没和我吃就回去了。” “为了今天的约会我可是准备了一个星期，又是查电影口碑又是查餐厅评分的，没想到还是让云婉生气了。” “可是那部电影明明就是本年度情侣必看，评分也挺高的啊。” 周放一肚子委屈，到现在他都没想到自己是怎么失败的，也没搞清楚李云婉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明明之前也挺期待今天的约会啊。 “嗤。”曹鸿岳心情好，好心指点，“与其去查电影口碑餐厅评分，不如问问对方喜欢什么，她又不是十几岁小姑娘没有自己的判断，大部分人觉得爱情电影浪漫，说不定人喜欢喜剧，你定的高级餐厅，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吃路边摊呢。” 第159章 喜事 周放目瞪口呆到一度让所有人认为他那边网卡了。 许彻哎呀哎呀地装模做样：“岳哥，才请了几天啊，又请，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请。”曹鸿岳动作熟练地颠勺，翻炒着锅里的配菜。 “老曹，现在早不早晚不晚的，你这是吃哪顿呢？”陆同泽终于姗姗来迟。 曹鸿岳给众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饿了就吃，管哪顿。” 实在不怪他，原本他也没想折腾这么久的，奈何他首长太诱人，让他不想做人。 “哎？我姐？”许彻突然怪叫一声。 曹鸿岳反应也是快，下一秒就关掉了视频，只留下一群人发出莫名其妙的问号：“什么情况？” “小彻，你姐怎么了？” 许彻茫然地摇头，“没怎么啊，我就是看见了我姐想和她打声招呼而已。” “切。”众人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纷纷下线，继续摸鱼等着下班。 方清雅洗了澡，自己的衣服却没有办法穿了。从他衣柜里随意取了件t恤套上，宽大的t恤显得她更加娇小，领口也大，露出来的皮肤上尽是红痕，一看就是被狠狠爱怜过。 曹鸿岳赶紧关火，走出厨房顾不上自己一身油烟的就凑上去把人抱了满怀，她看着瘦手感却很好，让他爱不释手的，忍不住把人按在怀里亲了个密不透风，差点又擦枪走火。 “我饿了。”方清雅是闻着香味出来的，原本她的食量不大，一顿不吃也没什么，只是今天情况不一样。 “马上就能吃。”曹鸿岳在她脸上吧唧一口，重新回到厨房，装盘，把另一口锅里煮得正好的面条也盛出来，端到餐桌上，“饿坏了吧，赶紧吃。” 能不饿么，早上就吃了那么一点点，午饭没吃就被他牲口般压榨了一下午。 方清雅挑起面条，秀气地吃了一口，发现对方看猎物似的盯着自己，才退下的感觉又席卷而来，让她有些发热。 “你不吃吗？”她找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不过成效并不大，对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她是什么美味佳肴，“你先吃，吃剩下的给我就行。” 不得不说他对方清雅太了解，她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但那碗面条也没吃多少，曹鸿岳把剩下的面条稀里呼噜一下就解决掉。 洗碗刷锅也是快得很，擦着手出来问方清雅：“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你是在家里休息还是一起去？” 方清雅刚吃饱，还有些发饭晕，整个人看着有些呆愣愣的，很可爱，“去吧，云婉也去的吧？今天在电影院见到她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不确定。”曹鸿岳摇头，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她是生周放的气了，不知道周放能不能哄好。” “啊？”方清雅就要去找手机给李云婉打电话，却被抱起来摁在他梆梆硬的腿上，整个人陷进了他温暖带着沉香味的怀里。 “别管了，让那小子吃点苦。”曹鸿岳典型的自己快乐不管队友死活，“连女朋友喜欢什么电影都不清楚，活该他受罪。” 他能看着队友吃苦受罪，方清雅却不忍心闺蜜伤心难过，去饭店的路上一直捧着手机打字，惹得曹鸿岳伸手来夺她的手机，还美其名曰，车上看手机伤眼。 看着自己被握紧的手，方清雅很是无奈，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一直很有分寸的人现在跟患了肌肤饥渴症似的，坐着要把她抱在怀里，开个车还要牵手。 在红灯马上变绿之前，方清雅抽回手，顺便回了句：“开车牵手不安全。” 曹鸿岳低低地笑，很高兴方清雅现在会怼人了。 到了饭店，请客的人还没到，客人们已经热热闹闹地吃上了，陆同泽哟了声：“老曹来挺早啊，我还以为你就赶过来买个单呢。” 许彻往他们俩身后看了眼，“小乐乐呢？” “去奶奶家了。”曹鸿岳拉开椅子扶方清雅坐下之后咬开一瓶啤酒，问：“怎么不上点白的？啤的喝着多没劲。” 陆同泽端着茶水道歉，“你们喝着，我就不奉陪了，现在连这啤的都不能喝。” “不是吧老陆，嫂子管这么严啊？”周放心里郁闷，正想找人喝个痛快呢，这就一个撂挑子的。 “喝，回头我帮你和弟妹说。”曹鸿岳把咬开的啤酒放到陆同泽面前，自己重新咬开一瓶。 陆同泽笑着摇头，“倒也不是管得严，备孕呢，烟酒都戒了。” 曹鸿岳喝酒的动作停了下，随即大笑着捶了下对方的肩膀，“好小子，都开始备孕了，婚礼也快了吧？” “在筹备了。”陆同泽点头，茶杯往曹鸿岳的酒瓶上碰了下，“老板可不要克扣我的婚假啊。” 曹鸿岳也重重撞了下他的茶杯，“放心，都是自家兄弟，不管是要钱要人还是要假期，你随便开口。” “老板霸气！”陆同泽一杯茶喝出了白酒的架势，说不感激对方是假的，不管是给了他这个工作也好，还是对他的照顾也好，都能让他记一辈子。 许彻一向是最活泼的那个，先祝福了陆同泽，说有能用得上的地方随时开口，又逮着曹鸿岳问：“哥，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曹鸿岳点头，却不解释是什么喜事，勾得整桌人好奇得不行。 “哥，到底是什么喜事，说出来让大家伙一起高兴高兴啊。”许彻急得不行，抓耳挠腮的难受。 周放正难受着呢，见曹鸿岳笑得没眼看的样子，心里更加酸涩，也跟着起哄：“就是，说出来让兄弟们替你高兴高兴。” “来喝酒！”曹鸿岳岂是起哄就能撼动的，举着酒瓶往桌上磕了下，转而去戳周放的痛处，“你和李小姐也该好事将近了吧？” 周放闷头喝了半瓶酒，整个人都颓废了，抹了把脸，语气疲惫，“估计悬，她好像挺生气。我都不敢多说一句，就怕哪句话没说好再被她一脚踹了。” “不至于。”一直安安静静的方清雅出声。 第160章 嫂子 “嫂子这话怎么说？”周放放下酒杯去看方清雅，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连姐夫的身份也不争了，讨好地喊嫂子。 虽然曹鸿岳说别管，让周放吃点苦头，她却不能真就眼睁睁看着，云婉找到一个喜欢又真心待她好的人不容易。 笑着告诉周放：“云婉看起来很坚强彪悍的样子，其实她也只是一个需要关心和宠爱小姑娘，她生气的时候可能会说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这个时候你得反着听，她要是赶你走，你也要厚着脸皮赖在她身边。 她喜欢喜剧，别看她一副女强人的样，其实笑点很低。身体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她有老胃病，是早年打拼事业喝酒喝的。” “行了，就冲你的这声嫂子，你嫂子也不亏待你。”曹鸿岳心疼首长说多了嗓子疼，连忙让她喝茶，拿着她的手机一顿操作，“你嫂子在来的路上把李小姐的好恶、各种注意事项都记录了下来，你自己看去吧。” 周放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一时间高兴得话都说不利索，一张脸涨得黑中透红，“嫂子，我，我……” “我”了半天，周放重新咬开一瓶啤酒重重往方清雅面前一递，“我敬嫂子一杯，以后有事嫂子招呼一声！” 大概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周放的声音非常大，大到在这个不算小的包间里不停回荡，方清雅甚至怀疑自己听到了回声。 要是换做以前，她都要被对方的动静吓到，不过她现在好歹是保安公司老板之一，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偶尔也去过公司，见过训练场景，就和他一样一样的。 曹鸿岳却不高兴了，瞪了他一眼，“喊什么。” 吓着他首长了，没见他都舍不得大声和他首长说话吗！ 周放吨吨喝完那瓶啤酒，嘿嘿笑着抱着手机看追妻宝典去了。 得，这就歇了俩。 许彻原本还想再八卦一下他哥的喜事，却被姜桐拦下，姜桐举着酒杯，笑容有些不细看发现不了的紧张，“哥，清雅姐，恭喜。” “谢了。”曹鸿岳接了这杯敬酒，方清雅在他旁边微微红了脸。 “不是说是我哥的喜事吗？还有我姐的事呢，难道说……”许彻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唔！” 许彻的嘴被姜桐捂得严严实实，只能着急地直呜呜。 “清雅姐脸皮薄，你别乱说话。”姜桐凑在他耳边小声警告。 许彻连连点头，待姜桐松开之后，才有样学样凑到姜桐耳边，同样小声问：“难道领证这样的也不能提？” 姜桐眼神复杂地看着单纯的许彻，心中的紧张感都被他闹没了，忍俊不禁地道：“不知道，等清雅姐自己愿意说吧。” “哦。” 方清雅吃了饭过来的，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许彻也吃得差不多了，怕她无聊，非得拉着她去饭店的大厅看造景。 俩人一离开包间，曹鸿岳就坐到姜桐身边，给对方倒上酒，“喝酒能帮助你放松。” 姜桐是真紧张，刚才方清雅在的时候他还勉强能维持镇定，现在他端着酒杯的手都是抖的，声音发紧：“哥，我真的慌。这件事我和我爸是瞒着我妈妈的，怕她受不了。” 曹鸿岳拍了下他的肩膀，“不告诉阿姨是对的，她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禁不起失望。” “清雅姐呢？她情绪怎么样？”姜桐苦笑，别说他妈，就连他今天一整天都是坐立不安，明明知道结果没有这么快出来，却紧紧握着手机，就怕错过机构那边的电话。 “她看着柔弱，却坚韧得很。”曹鸿岳既骄傲又自豪，“别担心，她有我。” 他说得轻松，其他两个旁听的却皆是叹息。 虽然姜桐姐姐的情况看似能和方清雅重合，但是谁都没有对这次的配对抱有太大的期待，这种巧合太小太小，小到连曹鸿岳都不抱任何希望。 对于方清雅的遭遇，在座的就算不十分了解，也有两三分的知情，光是那两三分就让人觉得窒息，真不知道身处那种环境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晚上，方清雅迷迷蒙蒙间对曹鸿岳有了全新的认识。 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他凶，不好惹，一拳能把她揍趴下。后来他帮她赶跑要债的，她又觉得这个人虽然凶，却有一股侠义之心。再后来他帮忙带乐乐，她又发现，其实他这个人还挺温和好相处。 现在么，方清雅浑身发软地就着曹鸿岳的手喝了口温水，顺便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凌晨三点。 从饭店回来之后，俩人去二十四小时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不少食材和水果零食，回到家就差不多十一点。 什么亲密事都做了，也不用各回各家，又被带进了他家，俩人一起把采购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到这里，一切都还挺正常的。 问题就出现在她洗漱过后，这边没有她的睡衣，自然只能继续穿他的t恤。她一出浴室门就被摁着狠狠亲了一顿，曹鸿岳声音发哑地说：“下午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时间来不及。” 确实是来不及，方清雅缩在稍稍有点粗糙的被窝里，这续航能力！ “累着了？”始作俑者掀开被子进来，俯身在方清雅额头上亲了下，把人搂进怀里，心满意足地叹气，“睡吧。” “睡不着了。”整个人被他的温度和味道包围，方清雅慵懒且放松，虽然累到极致精神上却有些小亢奋，“都怪你，现在过了困劲了。” 虽然是责备的话，却带着浓浓的且不自知的撒娇语气，听得曹鸿岳心里那窝小猫崽又开始挠他的心窝子，哄小孩似的在她后背轻轻拍：“那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听？” “不想听。”方清雅有些吃味地想，也不知道他以前给他前妻讲过多少睡前故事，她才不要听别人听过的。 “好，不听。”曹鸿岳对于她一向耐心且包容，“那我给你唱催眠曲。” “不想听。” 这下，曹鸿岳觉出点不对劲来，方清雅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能这么一再拒绝且带着浓浓的抗拒肯定是有原因的。 动作轻柔地一点点抚着她的后背，故意压低声音诱惑地问：“我唱歌可好听，除了我父母和声乐老师谁都没听过，你确定不听？” “没给赵齐唱过？” 第161章 你是在吃醋吗? 这个时候提起前任确实太煞风景，话一出口方清雅就后悔了，先不说曹鸿岳不是会回头看的人，过去的就过去了，她不应该再提起，显得太小家子气。 再者，她自己也是有前任的人，人家都不计较她了，她又有什么立场计较？ 方清雅狠狠地自我嫌弃了一番，觉得没有颜面面对曹鸿岳，往他梆梆硬的胸口把头一埋，干脆闷死自己得了。 曹鸿岳却高兴得不行！他没听错吧？他首长是吃醋了吧！ 哈哈哈！他原本还以为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让她学会正常的情绪表达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他惊喜！ “我的首长哎！清雅！乖宝！”曹鸿岳不由分说就把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你是在吃醋吗？” 方清雅哪里是他的对手，挣扎一番之后无果，只能紧闭双眼当鸵鸟，她不睁眼就是睡着了，没有听见他的话。 谁知一向尊重她，事事以她为先的男人此刻却不依不饶地用他新长出来的胡茬来扎她的眼皮，一直问：“你是在吃醋吗？你是在吃醋吗？” 方清雅恼羞成怒地抡拳在他身上一顿乱砸，被砸的人也开心，哈哈哈笑着，哎哟，他首长不仅吃醋还会撒泼了，可爱！ 方清雅能有什么体力，没砸几下就力竭软下来，曹鸿岳再把她往怀里搂，在她头顶亲了又亲，满含笑意道：“乖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从前看见你吧，面上虽然温和，心里却筑着一道高墙，让人无法亲近。就算后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也心里没底，生怕你哪天就离我而去了。” 这个人一向自信强大，虽然陷入过困境，但从来没有被打败过，更别说患得患失的情绪，就和这个人不搭界。却没想到是自己给他带来了这些不安情绪，心中酸酸涩涩，想安慰他又无从开口，只能紧紧回抱。 感受到她的情绪，曹鸿岳撸小乐乐似的揉乱了方清雅的一头青丝，用来表达自己的欣喜。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头顶继续响起，“现在看着你会吃醋，还会撒泼锤人，我可太高兴了！这说明你已经不把我当外人了，你信任我，心里有我才会这么对我。” 方清雅挣扎着从他怀里拱出来，顶着不知是闷的，还是羞的一张粉脸，眼睛都不敢看他，“刚刚有没有捶痛你？” 哎哟，他首长可太可爱了！ 曹鸿岳牵起她的手亲了下，“我还怕你手疼呢。”完了又不正经地牵着人的手去摸他梆梆硬的胸肌，“想锤随时可以锤。” “谁要锤了！”方清雅想抽回手，无奈力量悬殊，自己的手竟然像长在了他的身上。 “清雅，我没有给赵齐讲过睡前故事，也没有给她唱过催眠曲。”曹鸿岳突然正经，险些让方清雅没跟上节奏。 不管什么时候聊起前任总是让人不那么舒服，听见赵齐的名字经由他嘴里说出来，方清雅不自在地垂下眼睛，嘴唇抿得紧紧的，有点不太想听。 但是曹鸿岳再次违背了她的意愿，虽然方清雅不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人，他却是要一次性解释清楚的。这是他想牢牢抓住，奔着一辈子去的人，他不会让他们之间有任何不和谐的因素存在。 “我和赵齐是在军营举行的集体相亲上认识的，当时觉得她不管是从职业上还是性格上都很适合当军嫂。后来，当时的首长也说姑娘不错，说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加上我们的职业特殊，说不定哪天就回不来了，好歹也给家里留个后。” 听到这话，方清雅忍不住红了眼眶，深知他职业的危险性远比他嘴里的轻描淡写要大得多。 “我和她算闪婚，三个月后就在部队举行了集体婚礼。婚后也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在有限的探亲假期里我们交谈的内容也都是工作和家里的琐事。” 曹鸿岳顿了下，又轻轻捏了下方清雅柔软的手心，“以前我战友还总好奇我是怎么和妻子相处的，因为我实在不是一个会生活的人，不懂情趣浪漫。” 方清雅不赞同地撇嘴，他明明就很会好吗！ 记得她所有的喜好，能一个眼神就判断出来她想看的电影，还会给她按摩…… 如果真让她细数他的好处，那怎么也得两页a4纸，不不，两张都不够。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对于他和赵齐的过去好像也没那么介怀了，悠悠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钻了钻，“我困了。” 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首长安心，没想到对方竟然先一步结束了话题，他有些忐忑地退开一些，小心地问：“清雅，你生气了吗？” 方清雅闭着眼，好看的眉毛微蹙，跟着往他的方向凑，直到重新埋进他的怀里，嘴里含含糊糊吐出一句什么。 曹鸿岳真真切切感受到方清雅的依赖，嘴咧得老宽，他耳力好，尽管方清雅那声嘟哝含糊不清，他依旧听得真切。 【我首长和我许终身了！】 曹鸿岳把呼吸均匀舒缓的人拢在怀里，兴奋得睡不着，在【岳哥追妻后援会】的群里骚扰众人。 第一个回消息的人是陆同泽：【大哥，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周放紧跟其后：【嫂子向你求婚了？】 周放这是彻底放弃了姐夫之争，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哀怨，看来清雅给他的那些指南是起了作用。 【差不多吧。[呲牙]】 曹鸿岳有些嘚瑟，脸上的表情和手里里那个呲牙小黄人一毛一样。 【怎么可能？肯定是老曹不要脸坑蒙拐骗哄的】 陆同泽表示不信，【方总看着就不是那么主动的人！肯定是某人使心眼了】 【那不能】曹鸿岳的话里诚恳又炫耀，【我对我首长那可是一片赤诚，她是被我感动了】 曹鸿岳很不要脸地曲解方清雅的话，明明他首长的原话是“不生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要和你生活的人是我”。 听听，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和他许定终身了！ 周放表示实名羡慕，而已经进入备婚阶段的陆同泽表示不屑。 许彻和姜桐是早上才看见的聊天，也狠狠对他们表示了恭喜。 第162章 乐乐走丢了 第二天方清雅睡到自然醒，窗帘拉着着，房间没开灯漆黑一片，从床头柜摸到手机，十二点多！ 她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过，别说十二点，八点以后都少有，以前是为了谋生，后来是带孩子，仅有的几次晚起都是在曹鸿岳这儿。 按掉手机，在稍粗糙却温暖好闻的被窝里舒展了一下身体，难怪那么多人爱睡懒觉，是真的舒服。 懒懒地在床上醒了会神，房门被打开，曹鸿岳走到床边，见她睁着眼，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笑着问：“睡醒了没？要不要起床吃饭？” 方清雅赖床赖得骨头都酥了，“饿了，但是不想起。” 听着她这几乎是孩子气撒娇的话，曹鸿岳笑得更厉害了，把人稳稳抱起，“那我伺候首长！” 说伺候还真的是全方位，不管方清雅怎么不好意思，她还是被放到洗漱台上，刷牙，洗脸，全程没有让她动过手。 “来，先喝汤。”汤是从家里拿来的老鸭煲的，清透不油腻，非常好喝。 方清雅食量不大，喝了一小碗汤，吃了小半碗米饭就差不多了。 曹鸿岳苦口婆心地劝：“乖宝，再吃点？你太瘦了。” 乖宝这个称呼是昨晚他一激动的时候喊出来的，越喊越觉得适合方清雅，就喊上瘾了。 “说了别喊这个。”方清雅有点不好意思，从小都没被人喊过乖宝，现在三十多的人了还被这样喊，真的很羞耻。 曹鸿岳说多适应就好了，然后笑着一遍一遍地喊“乖宝”。 听见手机在卧室里响，方清雅简直是逃命般跑去的，心里感激来电的小天使，这个电话来得太是时候了！ 用手捂了捂发烫的脸颊，缓了下情绪才摸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之后，什么暧昧羞涩都消失不见，脸色沉静下来。 淡淡喂了声。 “方清雅，说好的让乐乐待到元宵，你偷偷把孩子带回去是什么意思？”彭宇飞的嗓门很大，语气带着指责和恼羞成怒，“我是他亲爸，难道没有权利和他生活吗？” 彭宇飞这半年就没过过安生日子，天天被他爸妈念叨他当初没处理好家里的事，骂他不应该离婚，让他多接乐乐回来，最好早日把方清雅也接回来。 他也后悔，以前总觉得方清雅寡淡无味，才会去外面找。外面的莺莺燕燕看多了之后，还是觉得方清雅那样的更让他心安。 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问题是她现在被那个土匪一样的男人护得牢牢的，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接近方清雅！ 方清雅没有理会对方的态度，只抓住重点，急切地问：“你现在没有和乐乐在一起？” “装什么装？不是你故意把乐乐带走，好让我爸妈骂我一顿，最好借机把我踢出公司，你就开心了是吧？方清雅，我之前还没看出来，你心机挺重啊！” “彭宇飞！”方清雅急得眼泪一下就滚出来了，“乐乐呢？你找了没有？” 听见对方的焦急不似作假，彭宇飞愣了下，呆呆地问：“不是你把乐乐带回去了？” “你快点去找啊！”方清雅急得直跺脚，脑袋一阵晕眩。 就在她要晕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她，把她搂进怀里。 曹鸿岳听见方清雅的喊声第一时间冲进来，把脸色惨白浑身发软的人接住，从地上捡起手机，通话还没有断，但是对面只有商场播报的声音。 “彭宇飞，你现在马上把定位发过来，然后去商场的服务台呼叫乐乐，看乐乐是不小心迷路了还是……”曹鸿岳沉稳地给出解决方案，他不愿意往坏的方向想，希望乐乐只是贪玩跑迷路了。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曹鸿岳声音更加严厉：“彭宇飞！马上去！” 彭宇飞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往服务台方向跑。 “清雅，清雅。”曹鸿岳轻拍方清雅的后背，低声安慰，“别着急，我已经让彭宇飞去服务台喊广播，乐乐那么乖不会乱跑，可能是迷路了。” “你也知道乐乐乖不会乱跑，他是不是被坏人带走了？”方清雅紧紧揪住曹鸿岳的衣服，她现在脑子都是懵的，“不行，我得去找，乐乐肯定是被坏人带走了！” “清雅，清雅！”曹鸿岳稍稍用力，钳住挣扎着要自己去找孩子的方清雅，“别慌，别急，我来找！相信我，嗯？” 方清雅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坚定的眼神让她心安，慢慢镇定下来。 “乖！”曹鸿岳在她眼皮上亲了下，“找到乐乐之后还需要你来安慰，你得稳住。” 方清雅眼中的泪水缓缓划下，却不再慌乱，“……好。” 俩人迅速出门，在出门到上车这段路上曹鸿岳牵着方清雅，一路不停地打电话。 “同泽，乐乐走丢了，马上抽调四十个人分成八个小组待命……” “周放，乐乐走丢了，现在不确定是迷路还是拐卖，我现在赶过去，你先帮我联系一下治巡和交警。” 方清雅原本紧张慌乱的心，听见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之后慢慢放松下来，有他在乐乐一定能找回来。 俩人赶到商场的时候彭宇飞还傻站在服务台前，工作人员正在广播寻人：“方和泽小朋友，请你听到广播后速到服务台，你的爸爸在等你。” 曹鸿岳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一点半，离彭宇飞打电话给方清雅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他的心沉了下去。先不说乐乐不是爱乱跑的熊孩子，就算是迷路，也能找到服务台，之前他教过乐乐如果和大人走散的正确做法。 牵着方清雅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方清雅全身心信赖他，紧跟他的步伐。 曹鸿岳在商场的监控室门上敲了几下，推门进去，被一个保安拦住：“对不起，先生，监控室顾客止步。” “你好，我家孩子走丢了，麻烦你们帮忙调一下监控。”曹鸿岳声音沉稳有力，让人不自觉信服。 “是广播里喊的那位小朋友吗？”控制台前的一名保安起身，很客气，“经理已经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扫了一遍，没有独自一人的小朋友。要不你们打电话问一下亲朋好友，看是不是被谁带走了。” 第163章 别担心，你现在有我 没有？ 方清雅的腿又开始发软，慌乱地看向曹鸿岳。 难道真的被坏人带走了？ 曹鸿岳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对保安说：“已经问过了。” “行吧，那我再找找。”保安态度很好，也很配合，毕竟是孩子丢了，不是小事。 曹鸿岳用方清雅的手机给彭宇飞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来商场的时间，去过哪些地方，乐乐走丢的时间和具体地点。 前几个问题彭宇飞回答得倒算顺畅，最后被问到乐乐走丢的时间和具体位置时，他开始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曹鸿岳感觉到方清雅在发抖，在她肩膀上捏了下，低柔地安抚：“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挂断电话，曹鸿岳对正在毫无头绪搜寻的保安说：“麻烦把童心乐园的监控调到上午十点钟左右。” 反正他现在也是在漫无目的地回看，听见家长这么要求，他也巴不得，保安爽快地按照曹鸿岳的要求把监控调出来。 “最高倍速。” 保安回头看了眼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男人，最高倍速？吓唬谁呢？哪还能看清人影？尤其是人流量密集的儿童乐园。 曹鸿岳沉声重复一遍，“麻烦最高倍速，谢谢。” 切，保安在心里不屑地嗤了声，就最高倍速，看你能看见什么。 最高倍速的回放里，其他保安只看见一道道残影，晃得眼都要瞎掉，却看见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得认真。 操作监控设备的保安在心里暗暗吐槽，装得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清楚了。 “停！”保安被曹鸿岳的叫停声吓得手一抖，切回到了实时画面。 啊，这！保安头大地看着屏幕，这不又得重头看回放？ 曹鸿岳没有他们那么多心理活动，带着不自觉的命令语气，“十点四十三分。” 保安脑子里的弹幕起飞：你说十点四十三就十点四十三，真以为自己火眼金睛呢，那么快都能看清楚，我给你拉回去，就看你打脸疼不疼。 事实证明，打脸是真的疼，不过疼的不是那个男人，是保安自己。 “乐乐！”方清雅看着屏幕上的小人儿，惊呼一声，仿佛要把人从屏幕里喊出来一样。 四个保安面面相觑，还真让他找出来了？ 方清雅紧紧揪着曹鸿岳的衣服，带着发抖的哭腔，“怎么办，乐乐真的被坏人带走了！” 听见她这么说，保安们也跟着头皮发紧，保安班长连忙给上级领导打电话，有小孩在他们商场被拐，这可不是小事！ “别慌，别慌，有我在！”曹鸿岳这句话不仅安慰住在崩溃边缘的方清雅，也神奇地安抚住几个保安的心。 虽然他们都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听见他这么说，就让人不由自主相信。 操控监控设备的保安起身让开操作台的时候还一头雾水，自己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让开了呢？万一把设备弄坏了，他们也要负连带责任的。 刚要喊男人把位置还给他的时候，却发现男人已经熟练地操作起来，各个监控跟着屏幕里哪个抱着小孩的男人转动，操作得比他们还要丝滑。 这难道是哪个同行？ 曹鸿岳把其中一个监控定格，用手机拍下来，发送出去，然后又开始打电话。 “周放，嗯，一辆黑色大众高尔夫，车牌号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从金盛广场西c出口出去的，行，交警那边有消息了通知我。” “同泽，现在出发，单人单骑往景春路、和熙、永平、柳水、苗圃、金桂、旭阳、罗盘大街行进，目标车辆黑色高尔夫……” 几个保安加上赶过来的安保经理全愣在当场，这气势！这行动能力！他们怕是遇上军方大佬了吧？ “同志您好，我是安保经理陈旭，您可以叫我小陈。”安保经理小心翼翼上前问候，“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曹鸿岳已经拿到了线索，也不耽误人家工作，起身和陈旭点头表示感谢之后，牵着方清雅离开。 众保安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小声问安保经理，“陈经理，这位是何方神圣啊？” 陈旭摸摸下巴，“会使用监控仪器，这么短的时间能集结那么多人力，和警方还有联系，再结合他的个人气势，我推测是应该是军方大佬。” 嘶，之前操作工作台的保安倒吸一口气，喃喃：“难怪一上来就全倍速看回放，还找得那么精准，这也太牛了吧！” 其他保安也惊呼：“电视都不敢这么演吧？” “电视算什么，都是那些导演编剧瞎编乱造的，你们是没看见上次市局组织的培训，那警官的身手，啧啧。”陈旭一脸崇拜，“就那，人还谦虚说不及他们教官十分之一，你说那教官该多强悍。” 保安们听得瞠目，“就你说的那特牛的特警？他还有教官？他教官比他厉害十倍？” 他们有限的想象力根本想象不到那位教官有多厉害。 当事人，保安经理口中的教官曹鸿岳此刻正坐在车上，握着方清雅的手，一下一下摩挲她的手背，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她紧张不安的情绪。 “我能撑住。”即使紧张担心害怕，眼睛也哭得红肿，但方清雅的眼睛里透出坚毅。她知道，有他在，就不会让乐乐出事。 曹鸿岳心里一阵酸软，她柔软温和，却也坚韧，不然熬不住那些艰难的岁月。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别担心，你现在有我。” 两点零八分，曹鸿岳的电话响起，他只嗯了几声便挂了电话。又给陆同泽打去，简短地命令：“往常福高速集结。” 曹鸿岳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解释：“嫌疑人已经上了高速，警方已经联系了高速那边拦停，我们现在过去。” “好。”方清雅捂住脸，激动的泪水从指缝中掉落，幸好，幸好。 两点二十分，曹鸿岳再次接到周放的电话，他打开蓝牙耳机，周放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操！真他妈狡猾，竟然是套牌车！” 第164章 救援 曹鸿岳把车掉了个头，往市局方向开。 看着就在眼前的高速入口，方清雅疑惑地问：“怎么了？” 沉默片刻之后，曹鸿岳还是告诉了她，“高速出口被拦下的车不是我们要找的那辆，他们挂的套牌。” 虽然这个消息对于方清雅来说有点残忍，但她是孩子的妈妈，有知情权。 方清雅瞪大双眼，有点喘不上气来，良久之后才抖着唇问：“那乐乐现在在哪里？” 曹鸿岳沉默着摇头，交警那边还在重新排查，“坐稳了，我们现在去交警队。” 今天天气还不错，虽然不像前几天那样艳阳高照，但没刮风没下雨，也不太冷。之前在监控里看见方和泽穿了件大红的羽绒服，保暖又醒目，希望人贩子不会把孩子的衣服换掉。 曹鸿岳一个甩尾，把车稳稳停在交警队的停车场里，周放迎了上来，“岳哥。” 见到苍白着一张小脸随时要晕过去的方清雅之后有些讶异，用眼神询问曹鸿岳，怎么不让她在家里等？ 曹鸿岳伸手牵过方清雅，往楼里走，顺便解释：“电话是彭宇飞打给清雅的，而且清雅比我们想的要坚强。” 周放把他们带到交警的监控室，这里比商场的监控室可要大得多，除了占了一整面墙的主屏之外，还有好几排电脑分屏。 和这边的负责人黄队打了招呼之后，曹鸿岳再次向对方索要操作权。 黄队犹豫了一下，周放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之后，黄队把主屏控制台的警员叫起来，“原来是自己人，曹教官请。” “感谢！”曹鸿岳道过谢落座，大致看了下屏幕上的方向，开始操作。 被叫起来的警员并没有离开，就站在曹鸿岳身后看，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的，他一个通讯专业博士难道还比不上随便的一个谁吗？他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能耐！ 曹鸿岳视频调到乐乐被带走的时间，还好，乐乐的红色外套还穿着。依旧是最高倍速，一开始博士警员还能勉强跟上，几分钟之后，他感觉自己要吐。 看了眼始终镇定的男人，这么快的速度他确定能看清？ 黄队和周放也放弃了从屏幕上得出点蛛丝马迹的想法，再看就要吐了，这也太快了！ 十五分钟后，曹鸿岳突然点了暂停，然后往回倒，往前；往回倒，再往前，重复好几遍之后，恢复正常速度，把另一个街道的实时摄像头调出来，嘴角缓缓扬起。 曹鸿岳掏出手机拨通陆同泽的电话：“一梯队广全出口下高速往回走，和二梯队在浦汇工业园合围，目标，黑色大众高尔夫，车牌号春ac4608。” “找到了？”周放高兴地喊。 曹鸿岳起身朝黄队伸手，“感谢黄队。” “自己人，不客气！”黄队以前总是听特警老徐说新挖过来一个厉害得不行的教官，从来也没见过，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这位教官的厉害之处，瞧瞧把他们博士打击得，都蔫巴了。 曹鸿岳和黄队握手，“我还要去接孩子，过几天我请大家吃饭答谢大家。” “曹教官客气了，我们也没能帮上忙。” 送走几人之后，就看见自家博士警员眼巴巴望着他，不甘地问：“那是谁啊？” 黄队哈哈笑了几声，拍着博士的胳膊，“退伍前功绩能装订成册的全能兵王，现任市局特警队特邀教官，你输给人家，不冤。” 博士张张嘴，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郁闷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再次出发，这次车上多了个周放。 出发前，曹鸿岳接了个电话，是姜桐打过来的。曹鸿岳的动作停了下，看了副驾驶的方清雅一眼，才接通电话。 “哥！结果出来了！”姜桐声音激动，甚至带着哭腔，“是的！” 曹鸿岳握紧拳头，嗯了声。 “我爸问什么时候方便见见我姐。” “再说吧，现在有点事。” “我姐出什么事了？”姜桐不愧是心理医生，一句话就判定曹鸿岳所指有事的对象是方清雅。 因为曹鸿岳总是把方清雅放在他自己之前，方清雅的事是头等大事，现在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曹鸿岳应该比谁都高兴，他应该立刻安排见面才对，而不是推脱。 曹鸿岳沉默，姜桐哀求地喊哥，“我想帮帮我姐。” 姐姐走失的时候他还小，什么也帮不上，现在他长大了能帮上忙，不能再让姐姐吃苦。 “乐乐被拐了。”曹鸿岳语气沉沉，“我们现在去接乐乐，你说的事得等几天。” 姜桐：“不急，我们先把乐乐找回来，我能做些什么？” 曹鸿岳发动车子，“你先安抚好姜叔和梁姨，这边有我，说不定后面还有需要你帮乐乐看看。” “……好。” 姜桐不再坚持，他知道对方的安排是最合理的，他父母陡然得知走失二十多年的孩子失而复得情绪难免激动，尤其是他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一刺激很容易出状况。 乐乐年纪小，被人拐走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带回来之后肯定要做心理评估。 这些都得他。 车里的另外两人都心系方和泽，没人问来电对象，也不关心他们的谈话内容。 周放和交警那边保持着联系，几分钟报一次人贩子的位置，果然如曹鸿岳所料，进了工业园区。挂断电话立刻联系工业园，让他们密切关注人贩子的动向。 “这下看你们往哪儿跑！”周放挂掉电话，狠狠锤了一下座位。 他们赶到工业园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冬日里黑得早，他们得在天黑之前把乐乐找到，天黑之后孩子会害怕。 陆同泽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达，神色冷峻地走过来汇报情况：“所有人就位，我去监控中心问了，这边是老工业园区，监控系统比较老旧。” 陆同泽指着手里的园区地图，“只能看到目标车辆进入f区，再详细的就没有了。” 周放看了一眼地图，眉头紧锁，“f区是化工区，因为环保要求，这边的企业几年前就搬去了城郊，现在几乎是半荒废状态。” 三个男人的神色都不太好，方清雅的心再次揪紧。但是她不敢出声，怕打扰他们的思绪，延误乐乐的救援。 第165章 过去的事情 思考片刻之后，曹鸿岳拿过陆同泽的耳机，开始布署：“一梯队朝f区合围，二梯队警戒！” 都是退伍军人，又经过曹鸿岳的亲自调教，一个一个的动作干脆又利落，迅速又悄无声息地就位。 曹鸿岳捏着方清雅的肩膀，声音沉静和缓，“清雅，我现在去接乐乐，你就在这里等，好不好？” 方清雅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是拎不清的，她能做的只有安静等待，张了张嘴，颤着声音交代：“小心些。” “放心，最多十五分钟就回来了。”曹鸿岳捏了下她的耳垂，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然后转身往f区走去。 “嫂子，放心吧，这几个人都不够岳哥塞牙缝的。”周放一边指挥市局刑侦队的警员过来，一边安慰方清雅，没有丝毫担心。“也就是岳哥顾及乐乐，不然五分钟就能结束战斗。” 他刚入训练营的时候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曹鸿岳没什么大不了，但对方毫不费力就完成他们觉得不可能的任务之后他才知道是自己小看了对方。 后面他好奇地去内网搜了曹鸿岳的资料，上面只有对方的基本信息以及好几页的功勋记载，光是个人一等功他就立了七次！ 他当时觉得整个人都麻了，这是什么概念呢？ 军中流行一句话，叫做：三等功站着拿，二等功躺着拿，一等功家人拿。 七次个人一等功！四次集体一等功！这说明他至少有十一次是从阎王殿转了一圈出来的！ 还有那众多的躺着拿的二等功，就这功绩，别说兵王，就是战神他也当得起的。 周放说起这些是带着敬佩的，方清雅却愣在当场，震惊得连紧张担忧都忘了。 曹鸿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她是见过的，也曾问过，对方都笑着说是训练的时候伤到的，还戏称他们没事就比谁身上的伤多，证明训练刻苦。 她也曾好奇，问他是不是和电视里演的那样，会出一些危险任务。他笑着捏她的脸，说，现在是和平年代，哪里有那么多危险任务？ 原来，那些都是他骗她的，他经历过的生死全被他一笑带过。他真实经历过的，远比电视剧里演的更加危险。 光是听周放这么三言两语的叙述，她就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岳哥身上的伤你肯定也见过了吧？”周放有些想抽烟，但在女士面前还是保持风度，抽了一根在嘴上叼着，也不点燃，就那么过干瘾，“最凶的还是他头上那道。” “那不是他训练的时候操作失误摔的么？”方清雅想也没想，反问。 “岳哥这么跟你说的？”周放咬了下过滤嘴的海绵，有些牙酸，难怪岳哥能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呢，就这体贴劲，活该人有老婆。 方清雅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放，等着他继续。 周放挠了下后脑勺，有些懊恼自己的多嘴，岳哥不和方清雅说这些，无非是怕她担心，他就这么一股脑全倒出来了，回头岳哥肯定要削他。 想起那一周让他重回选拔营的操练，周放呵呵傻笑，顾左右而言他，“嫂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有岳哥在，乐乐肯定安全！” “他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方清雅的声音发飘，仿佛来自远方，“是那十一分之一吗？” 周放重重咬了下过滤嘴，“嫂子，要不你回头去问岳哥？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 “嫂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不知道。”周放被对方红着的眼眶吓得直冒冷汗，刚才担忧乐乐也没见她这么难受，“哎，别哭，别哭！等会岳哥知道我和你聊天把你聊哭了，肯定削我！” 方清雅飞快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我没哭，你说，我肯定不让他知道。” “嫂子！”周放在这冷冽的天气硬是冒了一身汗，疯狂转动脑子，“要不你去问陆哥吧，他和岳哥是同一个队出来的，肯定知道得更加清楚！” 为了加强语气，他又重重点了下头，“对！陆哥肯定知道！” 方清雅缓缓点头，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我上次给你的列表好像漏了些东西，毕竟时间仓促，整理得不太全面。” “嫂子，你别搞我啊！”周放真的想给她跪了，他一直以为方清雅是个温婉柔和的人，现在他才想起，面前这位可是能拿着菜刀和混混拼命的主！ 和方清雅对视十几秒之后，周放败下阵来，“算了，反正我不说你也会去问其他人。我是真不清楚当时的情况，我也是听说的，毕竟岳哥这事当时影响还挺大。” 周放手里的火机按了好几次，还是没有点燃已经被他咬得不成样子的香烟，到底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最后干脆把烟反过来扔进嘴里嚼巴嚼巴。 “那是我从训练营回去后不久，岳哥他们具体出的什么任务不清楚，毕竟那是内网都查不到的机密，我只听说他当时是被队友抬着回来的。 我去探望过几次，但是都没见着。听护士们闲聊的时候说过几嘴，伤得挺严重，有几个低年资想去观摩的医生都是被人扶着出的手术室。 岳哥的首长差点要把军区医院炸了，岳哥的队友们也二十四小时轮换着在icu门口站岗，也是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周放狠狠嚼着嘴里苦涩的烟草，他当时也差点以为岳哥要没了，“后来人在icu躺了三个月，醒了，康复，归队，训练，继续出任务。” 周放按了按发热的眼眶，声音发哑，“陆哥说，那是他的第五个个人一等功。” 方清雅踉跄了下，撞在车身上，然后缓缓蹲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周放看着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往地上砸，心里也不好受，“嫂子，都是过去的事了，岳哥不告诉你这些也是怕吓着你，怕你担心。” 方清雅只是流泪，只要一想着他浑身浴血，毫无生机地躺在icu的画面她就觉得每呼吸一下心脏都像被刀子割着般疼。 第166章 喊爸爸 从工业园回来，曹鸿岳就觉得方清雅有些不对劲。 一言不发就把洗漱用品和衣服搬进了他家，视线时刻黏在他身上，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紧紧贴着他，只要他一动，她就能惊醒，比被绑架的乐乐状态还差。 一开始他只当是经历了乐乐被拐，她吓坏了缺乏安全感。 第二天带乐乐去做心理疏导的时候他顺便问了姜桐。 姜桐沉吟片刻，缓缓摇头：“我觉得不太像。如果说我姐真的只是被吓坏了，她更应该紧张乐乐才对。” 如果不是的话，那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们暂时没有答案，而曹鸿岳也不敢贸然去问，怕她本就受到惊吓的情绪再添烦恼，姜桐也是这个意思。 认亲的事也因为方清雅的情绪而被暂时搁置下来。 “缓缓也好，我爸妈已经开始着手把家里的房子重新装修，等装好了再把我姐接回去，正好他们也有事做，不至于每天处在激动兴奋的情绪里。” 曹鸿岳点头，老人家确实不太能禁得起长时间的兴奋情绪，关心地问了句：“阿姨身体还好？” “挺好的。”姜桐笑，“之前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也时常不舒服，本来我还担心她受不住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她竟然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和我爸一起盯装修呢。” “那是挺好。”总算听见一个好消息，曹鸿岳的情绪跟着松了些。 先不说姜桐母亲是他岳母，姜桐他们家还没举家出国的时候两家的关系就还不错，梁姨虽然身体不好，平常也不太出门，但是每次遇上她都是会很温柔地和他打招呼。 想了想，曹鸿岳又说：“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最佳时机，但是我也理解叔叔阿姨想见女儿的急迫心情。这样，我日常拍些视频发给你，你拿给叔叔阿姨看，也缓缓他们的相思之情。” “那可太好了！”一向沉稳的姜桐难得激动，他原本也起过这个心思，不过，想想又觉得太麻烦人家，就没提。 没想到对方竟然和他想到了一处！ “谢谢姐夫！” 姜桐的这声姐夫叫得响亮，曹鸿岳也听得心花怒放。这可不是许彻那个自封的娘家弟弟，这是正儿八经的小舅子！ 俩人闲聊中一个扎着高马尾戴眼镜的中年女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走进来，身后跟着方清雅，方和泽在她怀里打哈欠。 方和泽被曹鸿岳带着锻炼，运动量上去食量也见长，这半年长结实了不少，个子也往上窜，体重自然不比往日。 曹鸿岳在方清雅踏进这间休息室的时候就起身迎了上去，动作自然地接过方和泽，在小朋友脑袋上撸了把，“累了？” “不累。”方和泽摇头，紧紧搂着曹鸿岳的脖子，又打了个哈欠。 姓吴的女医生笑了笑，“小朋友很厉害哦！刚才配合得很好。” 转头又问：“方小姐，要不要先带乐乐去休息？” 虽然她没说白，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谈乐乐的情况了，想让孩子回避。 曹鸿岳在乖乖窝在自己怀里的方和泽的脑袋上撸了把，看向方清雅。 虽然他从昨天接到乐乐就断定孩子只是受了点小惊吓，心理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了让方清雅放心，还是带着来做心理疏导了。 方清雅是孩子的亲妈，肯定要以她为先的。 要是在没认识曹鸿岳之前，遇上这事方清雅肯定会慌乱。看了眼沉稳如山一般的男人，下意识的，她就觉得，只要有他在，乐乐肯定和她一样，很有安全感。 方清雅缓缓摇头，“不用了，您说吧。” “行。”吴医生笑了，“其实也没什么，乐乐比我想象中的四岁孩子要勇敢得多。 不瞒你们说，昨天姜医生跟我说乐乐的事情的时候，我还捏了一把汗，就怕孩子受到心理创伤，我连夜做了好几套治疗方案。 从今天的结果来看，是我担心过度了，我们乐乐真的非常非常厉害！” 别说是孩子了 ，就算是成人，遇到这种事件，也要吓掉魂了好吧。 方和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往曹鸿岳怀里钻。曹鸿岳收紧胳膊，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带着笑意问：“我们乐乐可是经历过反恐演习大场面的人，当然不会被他们吓到，对不对？” “嗯嗯！”方和泽重重点头，“爸爸，我有按照你说的保持镇定哦，而且我想办法给你发求救信号了，在经过红绿灯的时候，你看到了吗？” 说起这个，刚刚还有点蔫巴打哈欠的方和泽坐直身体，双眼晶亮地看着男人，等着表扬呢。 “乐乐真棒！我就是看到你的信号才能成功追踪到你们，等我们基地开业以后，乐乐去当反恐助理教官好不好？” 方和泽高兴得在曹鸿岳腿上直蹦跶，“真的吗？爸爸，我真的可以和陆叔叔他们一样穿酷酷的衣服，当教官吗？” 哇，他可以去当教官哎！到时候制服一穿，墨镜一戴，太酷了吧！ “这？”姜桐则是被方和泽那一声声脆生生的“爸爸”震得目瞪口呆，“什么情况？乐乐，喊你……” 曹鸿岳明显笑了，那笑容堪称嘚瑟。 啊，乐乐喊他爸爸了啊，昨天去废弃仓库接到乐乐的时候小孩扑到他怀里就喊爸爸了。 当时他只以为是孩子吓坏了，想寻求爸爸的庇护，也没当回事。结果上了车，小家伙在他妈妈怀里还要拉着他的手，巴巴地问：“曹伯伯，我可以喊你爸爸吗？” 小孩才受了惊吓，又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也不好拒绝，是吧？ 女医生讶异的点则是：这么小的小孩子竟然参与过反恐演练？她有些好奇这位曹先生的职业了，不过她的专业不允许她八卦，只能静静听着他和姜桐闲聊。 姜桐同样惊奇，不仅惊奇，还紧张，“你还带乐乐参加反恐演练？这万一磕着碰着的！” 之前就听说乐乐在跟着对方锻炼，他以为是那种跑跑步跳跳绳之类的，大不了打一套军体拳。没想到，还参加反恐演练的么！ 就他们公司那帮糙老爷们，不说人人上过战场吧，那也都是正经从训练场退下来的，他们内部的演练可不是什么花把式！ 他可是听许彻说过，那里的人随便拉一个出来一脚都能踢爆沙袋的！这要是不小心撞上乐乐，还不得撞飞！ 第168章 案情有变 “姐，你也让乐乐去？”姜桐急得连称呼都没顾得上，这可是他亲外甥，他心疼。 方清雅没有把他的称呼往心里去，毕竟许彻现在也是一口一个姐地喊着她。 “男孩子磕点碰点没关系，而且乐乐自己也喜欢。” 曹鸿岳理解他疼惜外甥的心情，安慰他：“我们都有数，伤不着乐乐。” 姜桐看看颠着乐乐玩的曹鸿岳，又看看笑得一脸温柔的方清雅，无奈闭嘴。 小乐乐从曹鸿岳怀里探出小脑袋，笑眯眯地冲他说：“叔叔，反恐演习很好玩的哦！” 姜桐：…… 行。 他之前还没发现他这个外甥胆挺大的。 也回他一个笑容，“是嘛，那下次叔叔也去体验一下。” “嗯嗯！”小乐乐重重点头，“我可以给叔叔当教官！” 完了又去看曹鸿岳，“对不对，爸爸？” 曹鸿岳哈哈一笑，“对，你给你姜桐叔叔当教官。” “爸爸，爸爸，我们的基地什么时候开业呀？”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小家伙的兴奋劲藏都藏不住。 吴医生起身笑着和他们道别，“你们先聊着，我回诊室去了。” 三个大人都起身相送，曹鸿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辛苦吴医生了，改天有空了可以带着孩子来我们基地玩。” “听乐乐说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改天一定带孩子去体验一下。”吴医生低头看了眼手头的名片，简单大方的设计，左上角一个金色的盾牌，下面一行小字：金盾保安公司，中间只有一个名字：曹鸿岳，没有职务没有头衔。名片的背后是公司地址，和基地地址，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信息。 在吴医生离开的时候方和泽用奶糯的声音热情相邀：“阿姨，你要来哦，我给你当教官！” 吴医生实在没忍住，伸手rua了一把小家伙，“好！阿姨和哥哥来找你当教官！” 今天姜桐为了等小乐乐的评估特地和同事换的班，方清雅为了表示感谢，邀他一起吃午饭，姜桐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过这顿饭他们到底没有吃上，在去餐厅的路上曹鸿岳接到周放来的电话，曹鸿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打了转向灯掉头，语气沉沉地让方清雅给姜桐打电话，“我们去一趟市局，让姜桐先回去。” “出什么事了吗？”方清雅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这副模样了，不免有些担心。 曹鸿岳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地开口，“周放说案情有变。”怕她着急，放缓声音安慰，“别担心，是那几个嫌疑人交代了点别的东西，我们是受害者，让我们过去了解情况。” “哦。”方清雅缓缓点头，并没有担心案情，有他在她安心得很。她只是担心他，以为公司遇到了什么麻烦。 曹鸿岳和姜桐的车一前一后停进市局的停车场，姜桐听说他们要来市局也不肯回家，非要跟过来。 几人在大门口遇见了靠在墙边抽烟的周放，有小乐乐在，他赶紧灭了烟，眉头还是紧皱，分别和几人打了招呼。 还不等曹鸿岳问，周放就先骂了一声：“操！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人贩子，就是冲着乐乐来的，是有预谋的绑架！” “绑架？”姜桐反应迅速，“冲着彭家去的？” 周放没想到他的思路这么敏捷，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冲彭宇飞去的。” 说曹操曹操到，彭宇飞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脸色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见儿子亲亲热热在那个土匪般的男人的怀里，朝方和泽伸手，硬挤出个慈爱的笑容，“乐乐，乖儿子，爸爸抱。” 方和泽往曹鸿岳怀里缩了缩，并不是太想过去。 曹鸿岳大掌在方和泽的小脑袋上揉了揉，柔声安慰：“没事，乐乐哪儿也不去。” 方和泽这才放松下来，把脑袋埋在他曹爸爸宽阔雄壮的胸口，无比安心。 被儿子当众下了面子，彭宇飞面上挂不住，拉下脸来训斥：“小白眼狼，你老子带你吃好的，玩贵的，你就这么对你老子？这才从家里出去几天就连亲老子都不认了，我看你和你妈一样，就是个贱种，宁愿跟着穷酸保安讨苦吃……” “彭宇飞！”曹鸿岳用手捂住方和泽的耳朵，暴喝一声，吓得彭宇飞一个激灵，“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这么尖酸刻薄地骂女人孩子，我都替你父母觉得丢人！” 彭宇飞是个外强中干的，他也只是在方清雅面前耍耍威风，对上这个男人他是屁都不敢放的，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敢弄死他！ 只装模作样地哼了声，上楼去了。 曹鸿岳松开捂住方和泽耳朵的手，搂着方清雅的肩膀，关切地说：“就当是疯狗在叫，别往心里去。” 姜桐双手紧紧捏拳，刚才真想一拳挥到那个人渣脸上去，他姐和那样的人渣生活了那么多年，都不敢想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周放也关切地看向她，之前只是听说她前夫婚内出轨，没想到竟然这么不是东西！ “我没事。”方清雅朝曹鸿岳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脸上没有半点伤心难过，“我早就不会因为他有半点情绪波动了。” 知道她这是心里话，曹鸿岳高兴得咧嘴笑了笑。 “走吧，上去吧，都等着了。”周放开口打断他岳哥那副不值钱的痴汉笑，上楼的时候方清雅和姜桐走在前面，周放没憋住问他：“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笑成那样？” 曹鸿岳怎么能不笑，“我首长，你嫂子说现在不会因为那个人有半点情绪波动。” “啊。”他听见了啊，但是这又怎么样？ “透过现象看本质啊。”曹鸿岳嘚瑟得很，“这说明什么？” “我嫂子彻底放下了呗。”这谁不知道。 “答案不完整。” 周放没忍住笑，“敢情这还有标准答案呢？” 曹鸿岳没理会对方的打趣，他现在一颗炫耀的心，捂都捂不住，必须发泄一下，“这说明我给她的安全感足够多，她的心现在在我这儿，自然不会因为别的男人有情绪波动。” 第169章 案件详情 周放觉得自己牙都酸了，啧了声，甩开步子几步越过前面的姜桐和方清雅，快一步进了警务室。 警务室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警察，见周放进来都起身问好，先一步进来的彭宇飞坐在两位警察的对面，架着二郎腿抖得正欢。 周放自然是要主持大局的，坐在上首的位置，曹鸿岳捡了个隔彭宇飞两把椅子的位置坐下，方清雅紧挨着他，姜桐挨着方清雅。 待他们都落座之后，周放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年轻的男警察开始语气平缓地开口：“把两位请过来是需要了解案情，因为方女士是当事人的监护人，彭先生和本案有直接牵连。” “我也是受害者好吧！”彭宇飞很不耐烦，“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儿子拐走了，现在人都抓住了你们不是直接关起来就好了么。” 男警察虽然看起来年轻，却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并不理会他的态度，继续自己的节奏；“此次案件犯罪嫌疑人一共三名，其中何广智是主犯，赵晋、李扬为从犯。经何广智交代，他是因为彭先生对其妹妹始乱终弃，才心生怨恨起了绑架方和泽的念头，谋划并实施犯罪。” “他放屁！”彭宇飞重重拍了下桌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姓何的女人！” 周放皱着眉敲了下桌子，“请注意一下场合。” 虽然周放在曹鸿岳面前怂得跟孙子似的，但好歹也是刑侦队副队长，威严还是在的，一开口就让彭宇飞拱手道歉：“抱歉啊警官，我是太生气了，我注意，我注意。” 似乎早有预料，对面的年轻警官举起一张照片，“请问彭先生认识这位女士吗？” “这不于倩吗？”这个女人他自然是认识的，一十八线小明星，“我老早就和她断了。” 年轻警官没有闲工夫听八卦，或者说有心想听，但专业不允许，继续：“据嫌疑人何广智交代，你对他妹妹始乱终弃后，严重影响到了对方的身心健康，对方多次哀求无果，且在与你最后一次见面后回去自杀。” “他放……”彭宇飞梗着脖子想骂人，一眼瞟见坐在首位的警官阴森森地盯着他，吓得生生咽了回去，差点呛着。 “警官，我是包养过于倩，但那是一开始就谈好的，时间一到一拍两散各不相欠。这个圈子大家都这样的，后来是她自己贪心不足妄想上位当我彭家少奶奶，我还没告她骚扰，她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就算自杀也跟我没关系！和我的合同结束后她又跟了个老头子，还被老头的正房抓了现行。”彭宇飞越想越气，“早知道直接封杀她得了！不，封杀都便宜她了，就该捅到媒体那里去，让大家都知道她有多恶心。”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曹鸿岳让姜桐带着方和泽出去玩去，这些话实在不好让一个孩子听着。 碍于彭宇飞的情绪比较激动，年轻警察停顿的时间比较长，姜桐严重怀疑对方其实是想听八卦。 待彭宇飞稍平静些，年轻警察总结：“所以，彭先生确实是认识何欢，也就是彭先生口中的于倩女士，并与其有过交往？” 彭宇飞气哄哄道：“什么交往，她也配！是包养，她不过是我包养过的一个玩意儿！” “好的。”年轻警察接过女警察递过来的几张a4纸，起身越过会议桌放到彭宇飞面前，“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您签字并按手印。” “不是，怎么就要我签字按手印了，他们拐了我儿子，现在怎么反倒审起我来了？”彭宇飞一听要签字按手印就慌了，开始虚张声势，“我不会签的，我要叫我律师来。” 这次不仅年轻警察，就连周放都没忍住叹气，无奈挥手，同意让他叫律师过来。 一屋子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彭宇飞的律师才匆匆赶到，大冷的天硬是出了一头的汗，也着实不容易。 彭宇飞一见着律师，整个腰杆都挺起来了，“奉律，你来看看，他们想诈我签认罪书！” 奉律师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只能朝脸色不虞的警察们赔笑脸道歉：“不好意思各位警官，耽误大家点时间，我看看文件。” 周放实在懒得搭理，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对面的年轻警察也是无语，比了个请的手势。 奉律师一面掏出纸巾擦额头上的汗，一面飞速过着文件上的内容，然后把文件调转过去满脸堆笑，用商量的口吻问：“别的都没有问题，只是，这个包养，能不能改成交往？我当事人和于倩女士确实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和平分手的。” 年轻的女警察忍不住回了一句：“我们询问的时候就问过彭先生是不是和于倩女士交往过，是他自己非说是包养关系。” “本来就是包养！”彭宇飞现在有律师在，底气足得很。 奉律师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另一只手悄悄捅了下这个活祖宗，能不能闭上嘴啊。奉律师继续笑，“我当事人年轻气盛好面子，在他的朋友面前都这么说，说得多了，自己都信了。” “行，那我给你改改吧。”女警把键盘敲得啪啪响，啧了声，“麻烦。” “呵呵，辛苦警官！”奉律师一个劲赔笑脸，一面还要拉住想争辩的活祖宗，结束和彭家合作的念头再次升起。 新笔录打出来之后奉律师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让还想拒绝的彭宇飞签字摁了手印。 男警收好笔录公事公办地道：“好的，感谢彭先生的配合，您可以先离开了。” “不是，你们叫我来就为这点破事？他们拐了我儿子的事怎么说呢？” 年轻警察客气又公式化答：“您放心，这个案件的后续事宜我们会和方和泽的监护人方女士沟通。” “我是方和泽的父亲，我……” 奉律师推着他往外走，还不停给他们鞠躬：“那我们就先走了，辛苦各位警官了。” 第170章 以后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彭宇飞一走，两位年轻的警察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和这种人同处一个屋檐下都觉得呼吸不顺畅，女警偷偷看了眼那小孩的妈妈，幸好她和那渣男离婚，不然这么温婉优雅的人不一定要受什么罪呢。 周放抬了抬下巴，“小刘，你把需要方女士签字的文件打印出来，动作快点，小孩都饿了。” “好嘞！”女警小刘清脆地应下，还冲方清雅甜美一笑，“您稍等哈，我很快的。” 方清雅回以微笑，“你慢慢来，我们不急的。” 啧啧，瞧瞧，瞧瞧，这是多么明显的对比！那渣男一进门就拽得二五八万的，生怕人不知道他家有钱似的，一开口就能震碎人的三观。 再看看这位姐姐，温婉有礼，一直安安静静坐着一点都不给人添麻烦，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这样的人别说相处，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生欢喜。 女警悄悄越过电脑看了眼警局人人皆知的曹教官，啧啧啧，她和其他科的姐妹偷偷去训练场看过对方的风采，训练场上的曹教官冷硬、铁面无私，连他们周队都被训得嗷嗷叫。 实在没想到，私底下的曹教官竟然这么铁汉柔情，一直紧紧牵着那位姐姐的手，看向对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等那位姐姐签好字摁好手印后，曹教官还细心地掏出湿纸巾仔细地替对方擦干净手指。 从警务室出来，周放也不和他们客气，“我就不送你们了，早点把这案子了结移送法院，你们也可以提前约好律师准备开庭。” 大家都是熟人，曹鸿岳拍了下他的胳膊，感谢的话就都在里头了，“走了，改天叫上李小姐一起吃饭。” 周放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女警小刘和年轻男警小汪收拾好出来，喜滋滋喊他：“周队，刚刚老朱发消息给我，说方女士人真好，还请我们下午茶！炸鸡，奶茶，我来了！” “吃吃吃，这又不减肥了？” 小刘哎呀一声，小汪补刀：“吃饱了才有力气减嘛。” “你的意思是本姑娘胖？”小刘抱着电脑用脚去踹小汪，小汪蹿得比兔子还快，“吃炸鸡喽！” 周放笑着摇头，方清雅刚才一直在警务室手机都没掏出来过，哪里有空给他们点外卖，应该是带着小孩在外面玩的姜桐点的。 方清雅来基因库建档的事他是知道的，也不知道老曹拿着多抽的那管血有没有匹配到方清雅的亲属。 哎，希望可以吧，不说方清雅的前二十多年过得实在凄惨，他家领导也跟着忧心，一天三次的逮着他问结果。 “周队，你再不快点炸鸡就不给你留了！”小刘清脆的声音远远响起。 周放站在原地回应：“你们赶紧吃，吃完开工，争取这两天结案。” . 俩人出了大楼没有见到姜桐和方和泽，倒是曹鸿岳的手机响了下，看完消息皱了下眉，拉着方清雅转身要折回大楼。 “忘记什么了吗？”方清雅疑惑，又担心着儿子，催促他，“你给姜桐打电话，我们接上乐乐去吃饭，这么晚了，乐乐该饿坏了。” 曹鸿岳安抚她，“小桐已经带乐乐吃过饭了，现在陪乐乐在游乐场玩呢，你别担心。” “哦。”如果是别人，方清雅可能还有些担心，不过是姜桐带着乐乐，那没事。 姜桐一贯沉稳周到，又是心理医生，让他陪着乐乐她再放心不过。遂放心地被牵着往楼里走。 然后被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喊住：“清雅！” 方清雅下意识回头，竟然是彭劲涛和蒋怡夫妇，她讶异地看了眼曹鸿岳，他们怎么来了？ 曹鸿岳则是目光暗了暗，有点自责自己的动作不够快，还是让清雅对上他们。 “清雅，乐乐呢？”蒋怡的目光四处观望，并没有见到那个软糯乖巧的小孙子。 方清雅的手不自觉紧握，他们什么意思？终于找到让他们要回孩子的借口了吗？继觉得她没有能力给孩子优渥的生活之后，又觉得她没有能力保护好孩子？ 随后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另一道更坚定的力量回握，抬头看见对方眼里的鼓励和支持，脑子里自然响起他常说的一句话：清雅，别怕，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方清雅的手渐渐放松，迎上彭劲涛夫妇的目光：“被朋友带去玩了，您二位有事？” “你现在怎么还把孩子交给别人带？昨天孩子才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蒋怡语气不善，“你要是工作实在是忙，干脆把孩子送回来，我们能安排人专门负责。” 方清雅简直要被气笑，“我让朋友带孩子玩不行，您就能转手把孩子交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伯母，做人不要这么双标。” “我自然会不会随便让人带乐乐，教育专业硕士，难道还怕教育不好乐乐？”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她已经都安排好了，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带走乐乐。之前每个月接乐乐回去住几天不过是怀柔政策，打感情牌，想慢慢软化他们母子的态度，现在干脆来硬的了。 方清雅讽刺一笑，“教育硕士？我朋友还是心理学博士呢，难道他带不好乐乐？” 不等对方反驳，方清雅继续：“再说了，就算对方是教育硕士又怎样？连亲生父亲都能让孩子被人从眼皮子底下绑架，您还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照看，您也真是心大。” “什么意思？”一直没有出声的彭劲涛沉着脸问：“昨天不是你带孩子玩的时候大意让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的？” 听到这荒谬的质问，方清雅简直无语，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她实在没想到彭宇飞除了渣以外，竟然连最起码的担当都没有。 “伯父，您现在就在这，从这儿上去，七楼就是刑侦二分队，他们主管这个案件，详细案情您可以自己去问。”方清雅神色冷漠，话语也带着几分强硬：“感谢你们对乐乐的关心，以后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们自己会照看好乐乐，乐乐也不会再去府上叨扰。” 第171章 威胁 “她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和我们彻底划清界限了？”蒋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想去看看自己的孙子，接他回来小住几天也不行？” 彭劲涛和蒋怡对视一眼，看着被高大男人仔细护着离开的方清雅，没想到这个从未被他们正视的前儿媳竟然也有这么锐利冷漠的时候。 “爸爸！”他们被小孩清脆有活力的声音拉回思绪，只见他们一直担忧的软糯乖巧的小孙子小钢炮一般投入那个气势强盛的男人怀里，被男人轻松扛到肩上，引发小孩子一连串笑声，完全不像是前一天受过惊吓的样子。 另一个带乐乐过来的男人，看着年轻，却很是随和稳重，一看就是有良好学识教养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和乐乐的相处看着就很亲昵，确实是关系很近的朋友。 蒋怡扶着丈夫的胳膊喃喃问：“老公，你听见乐乐叫那个男人什么了吗？” 彭劲涛沉默，他当然不会以为老婆是真的没有听见乐乐的话，只是震惊，不愿相信罢了。就像他现在也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混账到亲生儿子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被绑架还有脸把锅甩到别人头上一样。 深深看了眼那幸福的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上去了解一下案情吧。” “你宁愿相信方清雅也不愿意相信你儿子？”蒋怡声音没了往日的从容，显得有些尖锐。 她其实在心底也是信了的，不然不至于这么失态，彭劲涛没有戳破她，声音发沉：“信不信都要去了解一下，毕竟受害者是我孙子。” . 同样被方和泽那声“爸爸”震惊到的还有他的正牌老子，原本还在冲奉律师发脾气的彭宇飞。 一开始他还以为孩子在喊他，心里还想着，果然还是亲生的，昨天受了惊吓这不就来找老子了嘛。 结果扭头一看，就见他亲生儿子投进了那个凶神怀里，还腻腻糊糊在那个男人怀里蹭来蹭去！和他都没有这么亲密过好吧！ 彭宇飞本就烦躁的心蹭地又添了把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都忘记那个男人有多吓人，阴沉着脸上前。 “小崽子，你老子还没死呢，这么快就认了别人当爹，果然和你妈一路货色！” 曹鸿岳上前一步把方清雅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然后转过身轻松把小娃娃从脖子上拎下来送到方清雅怀里，对姜桐说：“陪你姐去车上待着，我马上来。” 姜桐一言不发虚扶着方清雅往车边走，临了狠狠瞪了眼彭宇飞，真不知道这种人是用什么手段把他姐骗到手的，如果曹哥不动手他都要收拾这个人渣给他姐出出气。 “方清雅，你现在……呃……”彭宇飞的恶毒言语全部被卡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攥着拳头想去还击这个死死卡住他脖子的男人，结果半点都没能撼动对方，转而去掰对方的手。 然而，这只能徒手劈砖块撕钢盆，哪里是他这个被女色掏空身体的草包奈何得了的。 眼见着彭宇飞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咔咔声，之前还被骂得狗血喷头想直接结束合作的奉律师上前劝阻：“这位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而且这里是市局。” “我知道，谢谢提醒。”曹鸿岳任由对方在自己手里挣扎，慢慢露出绝望的神色。 见他丝毫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奉律师恨不得自己上去把人救下来，“先生，孩子和方女士还在等着您呢。” 奉律师是看不惯也瞧不起这位公子哥太子爷，但他现在还挂着个恶心的身份，还是对方集团的顾问，虽然出钱的是对方爹，但正所谓屎难吃，钱难挣，这些烦人的琐事他还不得不管。 “是，他们还等着我呢。”曹鸿岳这才松手，彭宇飞像个废弃物一般重重摔在地上，奉律师意思意思伸了伸手，当然没能拉住。 曹鸿岳看垃圾般看了地上发抖的渣渣，不耐烦地提着裤腿蹲下，吓得人蹭着地板往后缩，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啧。”曹鸿岳越发看不上眼前这人，“我以前只当你是混，没想到你是又混又蠢还没种。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你最好能够记牢，做梦都不要忘记：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清雅和乐乐面前。要是还记不住的话……” 曹鸿岳嗤笑一声，“说不定下次被绑架的就是你了。毕竟，你平常得罪的人不少。” 看着大楼上庄严的警徽，彭宇飞牙齿打颤，哆哆嗦嗦问了句：“你……你……你敢威胁我？” “我威胁你？”曹鸿岳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知道什么叫威胁吗？被绑架之后，你会悄无声息地被运到隔壁国家。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你会被当成猪仔送进劳工市场，你大概不知道什么是劳工市场吧？” 曹鸿岳用科普般的语气讲述着最吓人的话语：“所有的猪仔都被关起来，每天只给一个发馊的馒头，逃跑就把腿打断。如果听话的话，就能等到老板来挑人。 运气好的话，会被我国警方重点打击的对象带走，累死打死在制du工厂；或许你还能运气更好一点，被拆零卖了。” “啊！啊！啊！”彭宇飞崩溃大喊，他知道这个魔鬼说的这些绝对不是恐吓他，就凭刚才他想掐死自己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疯子，在市局就敢行凶的疯子，这个疯子说得出就能做得出！ “这就怕了？”曹鸿岳神色彻底冷下来，眼神带刀，“你把乐乐弄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会比你更害怕，他还那么小，你竟然让他遭这样的罪！” 曹鸿岳的余光里，姜桐的车窗降了下来。曹鸿岳起身，冰冷地说：“你想试试的话，尽管凑上来。” 转头看向围观全程的律师，“奉律师。” “我是佳楠的法律顾问，主攻经济。”奉律师整理一下衣领，“或者说马上结束合作的佳楠法律顾问。” 意思是，你刚才所说所做都和我没有关系，而且我主攻经济法也不擅长刑事，想管也没有这个能力。 曹鸿岳目光柔和不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冲对方点头：“奉律师专业能力挺强，下次选择合作对象记得多方位考察。” 第172章 他们家的剧情已经拉到这儿了么 李云婉听说了小乐乐的遭遇心疼得不行，放下谈到一半的合同跑过来看小朋友。 在保安公司看见穿一身小制服精神百倍跟着训练的迷你版小汉子，高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彭宇飞真不是个东西，我们小乐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这么个狗爹！”李云婉恨恨地骂。 随即又心有余悸地感慨：“幸好你有先见之明让乐乐跟着这帮人练着，不然真不敢想象后果。” 方清雅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训练场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倒是比李云婉和缓许多，“有先见之明的不是我，是鸿岳。是他带着乐乐在锻炼，也是他给乐乐讲了不少反恐知识。” “我的小清雅哎！”李云婉搂着她的肩膀感叹：“我是真替你高兴，遇上了曹教官，他对你是真没话说。” 方清雅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他是很好。” “啧啧啧。”李云婉表示没眼看，“从你在他们家过年的状态来看，他父母对你也挺好？不过那时候你们还没确认关系吧？后来他们什么反应？” 她话里的意思方清雅明白，无非是担心她一个离异还带着孩子的女人，对方父母有没有嫌弃。 方清雅轻轻摇头，“没有，他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对我和乐乐非常好。他妈妈之前就经常给我们捎菜什么的，过年去他家，他父母也很照顾我们。知道我和鸿岳在一起之后还专门给我打了电话，他们都挺高兴的。” “那可不得高兴。”李云婉很满意，又有些傲娇，“我们这么温柔贤淑的小清雅，还有这么软糯可爱的乐乐小宝贝，是他们家赚大发了好吧。 可惜我不是男的，我要是男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家？早被我拐回去了好吧！” “别说我了，你还在和周警官生气呢？他都愁得开始薅头发了。”周放在营救乐乐的时候出了不少力，又是曹鸿岳兄弟，还事关她姐妹的幸福，不管从哪个方面出发，她都得管管。 李云婉嗤了声，“他一个死直男，我懒得跟他生气。要是什么都跟他计较的话，我得气死。” “那他说你好几天没理他了，要不是忙乐乐的事，听他的意思都要给你写一份认错报告了。” 李云婉听了哈哈乐，“是他的作风啊，傻楞傻愣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升上的副队。” 方清雅也笑，“其实周警官挺优秀的，昨天要不是有他，乐乐还不一定能及时找回来。” “那不是他分内的工作么。”李云婉摆手，“最近忙呢，在谈一个大单子。如果能谈下来，加上欧总家的，今年就能松一松，腾出空来准备婚礼什么的。” 这下轮到方清雅惊讶，“你们都开始准备婚礼啦？周警官已经跟你求婚了？” 刚还说人家傻愣呢，这婚都求了，速度够快的。 不过李云婉很快否定了，“他那个二傻子哪里能想到这个，等他求婚，最起码两年起步。” “那应该不至于，我看他挺心急的。” 李云婉又开始乐，“他心急和他不得要领不冲突，一个连我喜欢看什么电影都拿不准的人，你还奢望他能给我搞个浪漫惊喜啊？” “那也不一定的吧？”方清雅觉得不至于，周警官对好友还是很用心的，虽然上次电影不是好友爱看的，至少人周警官是认真做了攻略的，光这份诚意就很难得了。 “他也就是那份诚意最动人了。”李云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要不我还真不如去找根木头谈恋爱。” 俩人正说着话，那边的训练已经结束，方和泽小钢炮一般冲过来，嘴里响亮地喊着：“云姨！” “哎哟我的宝贝！” 李云婉把热烘烘的小朋友抱进怀里，稀罕得不行，“几天不见我们乐乐是不是又长高啦？” “是的哦！”方和泽骄傲点头，“爸爸今天早上给我量了，长高了三厘米呢！” 爸爸？ 李云婉疑惑地看向方清雅，用眼神提问：“你还敢让乐乐跟那渣渣？” 方清雅抿着嘴唇但笑不语。 “爸爸！”方和泽亲热地喊刚进门的高大男人。 李云婉看着冷死人的倒春寒里穿着训练长t还被汗水洇湿了一块的男人，瞳孔震惊！ 看了眼娇羞的好友，又低头去看怀里乐呵呵笑的小糯米团子，这是什么神级剧情！她才几天没露面，他们家的剧情已经拉到这儿了么！ 曹鸿岳笑着拎起扑向他的小家伙，坐到方清雅身边的位置，小朋友就放在他腿上，一大一小，一软糯一刚硬的组合看起来竟然有些诡异的融洽，那反差萌李云婉一脸。再加上旁边温婉的方清雅，嘶，用她新助理的话来说：这一家三口有点好嗑的样子！ 曹鸿岳看了眼手表，“到饭点了，叫上周放一起吃个饭？” “这几天大家都在担心乐乐，要不把大家都叫上吧。”方清雅提议，又问李云婉，“介意吗？” 陆同泽未婚妻和许彻虽然是营救结束之后才得知乐乐被绑架，但是也担心得不行，都表示要来看乐乐，不过被陆同泽和姜桐劝了回去。 大家都是朋友，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行，那我在群里喊一声。”曹鸿岳掏出手机，原来那个“曹哥追妻后援会”现在已经改成了“小乐乐成长关爱会”，毕竟正主现在进了群，还叫那个名儿实在不太合适。 曹鸿岳的作风一向简练，直接在群里扔下一句：晚上七点，老地方，乐乐答谢宴。 【萌萌】：刚下班，这就过去，乐乐宝贝姨姨来啦！ 【嘘】：我大外甥要来那我必须到，加班什么的都一边凉快去！ 【姜桐】：收到 【陆同泽】：老曹，我车被萌萌开着，和你一起。 【周放】：我这边六点结束，然后去接云婉，可能要晚到。 【霸总李】：@周放 我在金盾看乐乐训练，和清雅一起过去 【周放】：@霸总李 好的领导，那我等会打车去 【嘘】：本群禁止虐狗！ 【嘘】：@周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秀一种很新型的恩爱！你打车去聚会，然后打着给李总当司机的幌子约会！ 【姜桐】：阿彻，看破不说破 【嘘】：哼，有些人根本就不顾单身狗的死活，我就要戳破！ 第173章 脸呢? 说好的七点的聚会，结果大家六点半就陆续到了。 进来的第一件事都是把小乐乐抱起来亲热亲热，看见他丝毫没有被影响地咯咯直乐，大家一直悬着的心才安下来。 “爸爸，我能和舅舅去外面看灯笼吗？” 一屋子的热闹瞬间被冷冻，所有人都惊诧地看向小乐乐。 爸爸？ ……叫谁呢？ 然后他们恍恍惚惚地听见曹鸿岳笑着回答：“去吧，记得把外套穿上。” 方和泽抓着自己的小外套，仰着头去拉还在震惊中的许彻：“舅舅，我们去看灯笼。” 姜桐起身蹲在方和泽跟前，替他穿好外套，“好，我们去看灯笼。” “舅舅！”方和泽拉着许彻的袖子摇啊摇。 姜桐直接一巴掌拍在许彻背上，这才把对方从震惊中拉回来，愣愣点头，机械般回答：“哦哦，看灯笼。” 待方和泽被两个“舅舅”带出包间，周放拍着桌子一句国粹：“老曹你也太阴险卑鄙了吧！竟然哄小乐乐喊你爸爸，你脸呢？彻底不要了吗？” 周卿萌也暗暗咋舌，“曹哥这上位速度！” 同样才被炸过的李云婉乐呵呵地边吃小碟边欣赏他们的震惊脸，嗯，不是她一个人不知情，这就公平了。 被严厉指责的对象眼皮都没抬一下，忙着给首长烫碗倒茶呢，嘴倒是没闲着：“你以为我是许彻？” 想着许彻各种讨好收买哄乐乐喊舅舅的模样，陆同泽没忍住笑了，“小彻为了坐实嫂子娘家人的身份确实努力了的，不过，这次你们确实错怪老曹了。” “怎么说？”周放疑惑，难道这里还有说头？ 这次陆同泽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那天去接乐乐的时候你在外围没见着当时的情况，乐乐搂着老曹的脖子抖着嗓子带着小哭腔问‘我能喊你爸爸吗？’” 陆同泽看着周放问：“那么软糯的小乐乐，要是这么软乎乎问你……” 想到自己这个比喻好像有些不妥，陆同泽突然一个急刹车，赶紧换了个方向，“反正就是，当时老曹没扛住我们小乐乐的魅力，直接点头了。” “那确实扛不住。”周放点头，小乐乐又乖又软，真的招人喜欢，他是见过他家领导每次见到小乐乐那稀罕样的。 不过随即又鄙视地说：“曹哥这下心里肯定得意得很。” “老婆孩子热炕头，得意不也是正常的？”曹鸿岳嘚瑟得很明显。 还被自家领导冷着的周放：…… “嫂子，管管曹哥让他做个人吧！” 方清雅掩嘴笑：“我现在还不是他老婆。” “哎！”周放激动得拍桌子，“这话在理！曹哥你结婚了吗就喊我清雅妹子老婆？问过我家领导和她们小舅子了吗？” 曹鸿岳怎么也没想到最沉重的一击竟然来自自己首长！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询问：“首长？” 周卿萌被逗得哈哈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感觉现在清雅活泼了好多哦。 一群人热热闹闹吃过一顿饭，说是乐乐的感谢宴，结果乐乐差点被来自叔叔阿姨们的礼物给淹没。 临别前，方清雅给周卿萌和李云婉送了新年画展的门票。 “窦青雉的新年画展！”周卿萌欣喜不已，“嫂子，你人脉也太广了吧！” 李云婉把手里可以当书签用的精美门票翻来覆去看了看，“这个画家很厉害？” “超厉害的！”中学美术老师周卿萌算是这方面的行家，兴奋地给俩人科普，“我跟你们说，窦青雉就是个天才！他的画技很神，收放自如，能返璞归真若孩童，又能老到如老者。别看他才三十不到，但是他的画现在一幅难求！最气人的是，这样的天才他竟然没有进过美院的大门！” “你确定这不是为了卖画炒作出来的人设？”李云婉表示怀疑，这样夸张的人设她只在小说和电视电影作品里看过。 “当然不是！”周卿萌急眼了，“你要是看过他的画就知道他根本不需要炒作！” 周卿萌也不是不靠谱的人，见她都这么认真了，李云婉也开始好奇：“小雅雅，这是你们拍卖行新接触的业务？” 方清雅摇头，抿着笑解释：“就是画豆芽菜的那个。” “竟然是他？”李云婉瞪大双眼，竟然还是她认识的人！这是什么小说照进现实的情节，她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大佬！ 呃，也不对，她身边已经有大佬了。是她身边又多了一个大佬！ “妈妈！”曹鸿岳把车开了过来，小乐乐抱着个玩具在后座的安全座椅里朝她挥手。 各家的车都开了过来，几个人约好画展那天的碰头地点，这才依依惜别。 上了车之后，周放小心翼翼地试探：“领导，回哪？” “回家啊。”李云婉有些心不在焉，打开手机搜索app，输入“窦青雉”三个字。 周放心里不是滋味，又有些胆战心惊，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上次那事还没过去啊。 周放紧紧握着方向盘，在心里做了好几轮建设，才讨好地开口：“那个……” “完了。”李云婉放下手机，懊恼地闭上眼睛。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放吓得赶紧靠边停车，着急地去查看。 李云婉把还亮着的屏幕怼到他面前。 “……啊？”周放愣了愣，“你要买画吗？” 看了眼上面的文字描述，周放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什么画就要他一套房？ 看着领导满脸惆怅的样子，周放咬咬牙，“喜欢咱就买！” “不过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回头我想想办法，一定能给你买下。” 看着他吞刀子般的表情，李云婉扑哧笑了，“想什么办法，把你婚房卖了？” “……啊。”周放难为情地挠了挠耳朵，“不然我一下子还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是小钱的话我倒是能和同事借。我爸妈手上应该有，但那是他们的养老钱，我……” 看着他局促又难为情到语无伦次的样子，李云婉心里一阵柔软，“我要什么你都给？” “只要是在合法范围和我力所能及之内。” 李云婉又笑，眼眶发热地拉过对方亲了下，“傻不傻！” 第174章 天才画窦青雉 “就是这样。”李云婉深深叹息，“我可欠了清雅一个天大的人情。” 李云婉把窦青雉和豆芽菜的故事解释给周放听，欧松原当初答应跟她合作就是因为那幅豆芽菜，她当初还以为是欧总太太喜欢收藏冷门画家的画，等着升值的呢。 现在想想，她当时竟然还妄想用十万块买下那幅画呢，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也难怪欧松原和他太太对她的态度转变那么大，前不久在欧松原举办的酒会上他还在朋友面前介绍她，说她是位很有魄力的女士。 拿着一套房子说送就送了，她能没有魄力？ 之前不知情也就算了，现在越想越觉得良心不安。 周放也愣了，他刚才想着要卖房子尚且要咬咬牙，没想到方清雅竟然眼都不眨就把画送出去了。 “别想那么多了，以方小姐的为人，她不会计较这么多的。”周放这么说也不完全是安慰李云婉，虽然他们的接触不是那么多，但看得出来对方是有大格局的人。 “我觉得方小姐只是想帮你解决困难，你在她心中一定占了很重要的份量。” * 画展当天，三个女人在艺术馆门口碰面，今天方清雅穿了一条素雅的真丝长裙，配一件针织开衫，看起来优雅又矜贵。方和泽则穿了一套正式的西装三件套，头发也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李云婉上前把小朋友抱起来，喜欢得不行，“这是哪家小少爷呐。” “花，花，云姨我的花！”方和泽把手里的花高高举起，哎呀，他的花要被云姨挤坏啦。 李云婉这才注意到他和方清雅手里各抱了一束花，想起方清雅大概提起过，这个窦青雉是她朋友，来看朋友画展是得送一束花的。 周卿萌开玩笑：“小乐乐，你这是要拜师吗？” “不是。”方和泽摇头，“是送给舅舅的。” “舅舅？”周卿萌四下看了看，“许彻和姜桐也来了？” “不是彻舅舅和桐舅舅，是青稚舅舅哦！”方和泽清脆奶糯地解释，“妈妈去参加我的活动的时候也会给我送花哒！” “那你下次幼儿园举行活动了一定要告诉云姨，云姨也带着花花去看！” 周卿萌则是：！！！ “嫂子，乐乐管窦青雉叫舅舅？！”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认识，还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们正说着话，从门口出来一个穿休闲西装，长得白皙干净的年轻男人，先是用目光搜寻一圈，然后朝她们走过来，笑着喊：“姐，你们来啦。” 因为角度问题，他一出现周卿萌就注意到了，毕竟美术生抓取美好事物已经成了本能。听见他朝这个方向喊姐，她还下意识往身后看，是不是在喊别人。 结果方清雅转身就把花递了过去，带着骄傲：“恭喜你！” 方和泽也举着花，脆生生地说：“舅舅，祝贺你哦！” “谢谢姐，谢谢乐乐宝贝！”窦青雉接过花，弯腰抱起方和泽，朝李云婉和周卿萌礼貌点头，“谢谢你们来看我的画展，我们进去吧。” 接收到周卿萌强烈的眼神暗示，方清雅哂笑，“青稚，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周卿萌，中学美术老师，你的粉丝。” 早年间窦青雉是有些社恐的，不然也不至于当年吃了方清雅那么多面包俩人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不过被师娘训练了好几年，现在和人交流已经不是问题，他把方和泽放下来，很绅士地和周卿萌握了手。 周卿萌兴奋到跺脚，她竟然和天才画家握了手！ 方清雅又介绍了李云婉，窦青雉感激地看着李云婉：“要不是您，我和我姐还不一定能重逢呢。” “……啊？”李云婉还沉浸在颜狗的狂欢情绪中没反应过来，她做什么了吗？怎么还有她的功劳呢？ 方清雅笑着点头，“说来话长，总之，我和青稚重逢还是因为那幅《春之苗》。” “哦哦。”李云婉没听懂，但是不妨碍她跟着点头，“能重逢就好。” 窦青雉亲自把三个人带进展馆，并亲自作陪，直到一对中年夫妻的出现。 “老师，师娘。”窦青雉朝来人打招呼，并给他们互相介绍。 窦青雉的老师和他很不一样，虽然同样穿一身西装，但一看就很有老艺术家的气派。师娘则是一位热情开朗的女士。 “哎呀，总听我们青稚说曾经受过一个姐姐很大的帮助，但是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我还一直觉得遗憾。前阵子听他说找到了这个姐姐，我就想着能不能见见你，今天总算见着了。” 师娘拉着方清雅的手上下打量，完了还感叹：“好孩子，我替青稚谢谢你，要不是你，他可能都要放弃画画了。” 方清雅摇头，“青稚那么热爱画画，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弃的。” 师娘被她的话说到心坎里去了，又是骄傲又是心疼地挽着方清雅的手说：“听我家启明说他在天桥下捡到青稚的时候，这孩子全身家当就剩下几罐颜料和一块破画板了，幸好不是冬天，要不都冻坏了。” “能遇到你们是青稚的福气。”这是方清雅由衷的感慨，不然窦青雉现在还不一定是什么境况呢。 见她们聊得投机，黎启明笑着插嘴：“我实在不忍心插入两位女士的谈话，但是我得带小雉去见几位朋友。”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和清雅和她的朋友们一起逛了。” 说是和她们一起逛，其实也没逛多久就被她认识的朋友叫走了。 等黎师娘走后，周卿萌拉着方清雅原地跺脚，“妈呀！窦青雉原来是黎启明的学生！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明明没有进过学院，却能有那么完美的画技！” 李云婉开玩笑：“你的天才偶像塌房了？” “怎么可能？”周卿萌一脸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天才始终是天才，如果没有遇见黎启明他照样是天才，无非成名时间再往后推几年而已。” “话说这个黎启明也很厉害？” 第175章 天才的世界 “这么跟你说吧，画家的画一般死后才更有价值。但是黎启明，他的画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就在巴黎拍出了一千两百万法郎，那可是十五年前。” 李云婉倒吸一口冷气，“画画这么赚钱！” “那倒也没有。”周卿萌笑着自黑，“你面前就有一个画画的，现在只混了个中学美术老师。” 糟糕，这不是捅人心窝子吗，李云婉正想道歉来着，就听见对方说：“每年那么多人考进美院，真正能出来的又有几个呢？艺术这个东西太吃天赋啦。” “确实。”方清雅觉得很有道理，“不仅艺术，别的也一样，比如我就学不好体育。” 她的话音一落，就引来李云婉的笑，因为还在看展又不能大声，忍得也是辛苦。 周卿萌好奇得很：“这还有故事？” 李云婉好不容易止住笑，指着方清雅，“这位，我们学校的头号风云人物，门门学科接近满分的神，差点在高考体测上及不了格。把我们学校领导愁得哎，本不富裕的发量又雪上加霜。” “后来一定练得很辛苦吧？”周卿萌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这应该是很心酸才对吧。 “倒也没有。”方清雅缓缓摇头，那件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感受不多的温暖其中的一件，她这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我们校领导想了个办法，把她那组除她以外全安排了体育生，给她套圈。” “啊？”周卿萌没听明白。 “就是体育生比她多跑一圈，本来两圈半，她只跑了两圈。” “这样也行？监考老师没发现吗？” “发现不了。”李云婉又开始笑，“搞笑的地方就在这儿了，我们校长穿着牌都没拆的运动装在操场上假装运动扭伤，我们负责在旁边煽动气氛。 那监考老师见整个操场也没有除校长和他们监考老师以外的大人在，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老校长出意外，就只能留一个老师掐表，剩下的都跑去看校长。” “就算剩下一个老师也能看清吧，毕竟跑道上就那么几个考生。” “看不清的。”李云婉笑着摇头，“你想想啊，操场上都是备考的学生呢，谁能保证不会偶尔有几个横穿跑道的？” “哦！我知道了！”周卿萌恍然大悟，“那些横穿跑道干扰监考老师视线的同学也是你们校领导事先安排好的！” 李云婉给她竖大拇指：“聪明！” “还能这样玩啊！”周卿萌表示不可思议，“亏我还苦哈哈练了差不多半个学期！” 李云婉摇头，“那也是不是人人都能这么玩，毕竟这位可是我们的状元种子选手呢，就算高考体测不算在总成绩里面，要是传出去说状元连体育都不及格，那还是有点不好听了吧。” “清雅姐还是状元呢！”周卿萌瞪大双眼，“这也太厉害了吧！” 李云婉继续补充：“裸分六百八十九。” 这下周卿萌彻底失语，半晌才喃喃：“难怪能和天才画家当朋友，果然天才和天才玩的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我现在。” “现在也很厉害啊！”李云婉生怕她想起那些不好的经历，赶紧打断她的话，“一年不到就开始接触重要拍卖了，妥妥的金槌奖白手套预备役！” 这一点周卿萌也深深赞同，并发出感叹：“这就是天才的世界！” 三个人边看边聊，并且被周卿萌塞了一脑袋专业术语：什么“挫、拍、拉、揉、线”，什么“构图、造型手段、空间感、质感”，什么“笔触、色调、色相、透视”，听得俩人晕头转向。 结果一回头，她们身后至少跟了不下五个小朋友。 见周卿萌停下，一个戴贝雷帽的女孩子小声请求：“老师，您能不能再讲解一下啊，感觉您比我们专业老师还专业呢！” 另外一个同行的小姑娘赶紧补充：“我们是来集训的美术生，专业老师说今天有窦青雉的画展，特意给我们放假来看的，结果我们都看不懂。” 另一个男孩子就大胆得多：“老师，您在哪家画室啊？要不我们跟您学吧。” 周卿萌可没被他们的甜言蜜语诱惑，板着脸，“别瞎闹，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好好学，你们学校的老师肯定也帮你们认真参考了才推荐你们去现在的画室，踏实跟着老师的要求做就行了。” 被训了的学生也不气恼，继续说好话哄着周卿萌给他们讲专业知识，正好方清雅和李云婉被一脑子专业术语塞得脑袋晕，干脆和他们分开，她们还是就看个热闹算了。 画展的人不算特别多，不过有一幅画前却是聚集了不少人，而且还在讨论，本来方清雅是想绕过去，等这边人少些了再过来的，却被李云婉拉了过去。 “走，这么多人围着肯定是一幅了不得的惊世画作，我们也去膜拜膜拜。” 方清雅好笑，她们两个门外汉能膜拜啥呀。 她们站在外围，从露出来的上半部分能看出来应该是一幅关于日出或者日落的画，专业知识她们听过就忘，她们能想到的形容词就只有：真漂亮！ “难怪这么多人围观，走，那边有空，我们去那边看。” 方清雅被拉着换了个方向，这次真的把这幅画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方清雅却愣在当场。 耳朵边本就不大的讨论声消失得一干二净，回荡在耳边的只有呜呜作响的风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她紧了紧身上的开衫，好冷啊。 她记录的所有死法中，只有投海是既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相对的痛苦又最小。不过现在的水温还是太冷了，她倒没有关系，但是不能冷着乐乐。那就再等等，等到水温不那么冷了，再带乐乐来…… “清雅，清雅，你怎么了？”耳边突然响起李云婉焦急的声音，“清雅，你别吓我，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李云婉的声音过于急切，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马上就有人建议：“我知道这里的休息室，我带你们去吧，不过这位女士自己能走吗？” “我可以的，麻烦了。”方清雅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看得人心里发紧。 李云婉扶着方清雅跟着那个人走，还不忘喊：“乐乐，跟上啊。” 第176章 我是不是有点作啦? 休息室设备很全，李云婉把人扶到沙发上，担忧地蹲在她面前问：“清雅，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方清雅缓缓摇头，“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 冷？展馆的温度很适宜，既不会让人觉得热，也不会让人觉得冷，况且她还穿了件开衫的，怎么还会觉得冷呢？ 李云婉伸手去摸方清雅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啊。 为了防止自己感知出错，李云婉又去借了体温枪过来给她测，三十六度七，很正常的体温啊。眼看着方清雅都开始抖起来，李云婉彻底慌了，赶紧给曹鸿岳打电话。 先过来的是窦青雉，他听说有客人身体不舒服就赶紧过来看看，毕竟他是画展的主人，今天都是受他邀请而来的客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来的。 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不舒服的客人竟然是方清雅。 “姐，哪里不舒服？”窦青雉蹲到方清雅面前，担心极了，轻声问，“需要叫救护车吗？” 李云婉快速应答：“说是怕冷，但是刚刚量了体温，并没有发烧。”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会不会是低血糖或者……” 他的话被方清雅打断，“青稚，你那幅《日出》是去年四月在华茂画的？” 方清雅的声音很小，小到窦青雉几乎没有听清，大概抓到几个字，笑着点头：“姐的眼神真好，原本我只打算画日出的，但是那两个人的气质太吸引人了，一个柔弱悲伤，一个刚硬却温柔，再加上呼之欲出的日出，故事感拉满！” 那也是这次画展的主画之一，他最近的得意之作，他姐就是有眼光！ 原本李云婉还没弄明白这话题怎么转得这么突兀，但是联想到这个时间地点，加上那幅画上熟悉的轮廓…… 不会这么巧吧！ “清雅，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曹鸿岳风一般卷进来，探了她的额头，又去摸她的手，眉毛瞬间皱起，“手怎么这么凉？头晕吗？胸闷不闷？” “你别看我。”李云婉也皱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吓人？说冷又不是发烧，问你哪儿不舒服也不说，我不把曹哥叫来真出事怎么办？” “我没事。”方清雅看着紧握自己的那只粗糙温暖又干燥的大掌，心里高兴又难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可把在场的其他几人吓够呛，尤其是曹鸿岳，声音都变了，“乖宝，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可别吓我。” 方清雅艰难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很难过。” 李云婉和窦青雉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不舒服就行。李云婉抱起马上要跟着一起哭的方和泽，叫上窦青雉离开。 曹鸿岳手忙脚乱地拿过桌上的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似的。他叹息着去亲吻方清雅的眼皮，担心又无奈：“你这共情能力也太强了，看个画展都能把自己看难受，要不我们去吃点甜的开心开心？” 方清雅紧紧揪着他的制服外套下摆，克制地抽泣。 曹鸿岳继续哄：“是不是画家水平太差，你被画丑哭了？” 方清雅垂着眼眸，半晌，瓮瓮地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要自杀？所以一直出现在我身边？” 问题出现得太突然，饶是曹鸿岳都愣了下。 就是这一愣，让方清雅心里更难过了，刚有停下趋势的眼泪又哗哗往外涌，所以这些日子的幸福都是假的，他对她也是怜悯和施舍。 “你的责任感不允许你看着邻居自杀，所以我们去海边的时候你一直跟着、帮我带乐乐教乐乐保护我、你明明凑齐了开公司的钱却骗我说还差钱，给我一份稳赚不赔的合同……”方清雅哽了下，艰难继续：“但是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赔上自己的人生，你的前妻又高又漂亮又有一份那么好的职业，你们要是复婚的话……” 方清雅的话被堵在一个吻里，她本来就哭得气息不稳，这下更是彻底晕乎了。 “你再说，我就还吻。”曹鸿岳的声音低低落在他耳边，哪怕是被气得心肝疼也没舍得说一句重话。 曹鸿岳叹息着又重重亲了她一下，无奈得很，问：“现在轮到我说了？” “……一开始确实是想着要帮你”曹鸿岳用一个轻吻打断方清雅想说的话，声音轻柔得不能再轻柔，“你是真的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你美丽、温柔、坚韧、勇敢又聪明，要让我夸三天三夜都夸不完，当然这些都不是让我爱上你的原因。” 曹鸿岳又抽了纸巾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以前总是瞧不起老陆一谈起女朋友就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只要一想到你，甚至别人提到你的名字，我就会不自觉笑出来。” 为这，他没少被陆同泽阴阳怪气。 “我一直以为婚姻就是平平淡淡按部就班，是必须的人生经历，从来没有对婚姻生活抱有什么想法。但是遇到你以后我就忍不住会想很多，从一开始的每天怎么搭配衣服才能看起来更加得你欢心、怎么说话才不会吓到你，到现在开始规划乐乐的升学、我们的婚房，如果你愿意乐乐也不反对，我们就再生个孩子……” “谁要跟你生孩子了！”方清雅轻声呵斥，不过她哭得鼻子嗡嗡，听着倒像害羞撒娇。 曹鸿岳笑着亲了她手背一下，“嗯，生不生孩子决定权在你。不过，下次要是再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啊。” “惩罚”二字咬字太不正经，让方清雅心头一颤，瞬间红了脸。 “好了，好了。”曹鸿岳爱怜地亲了下她，“乖宝不哭就好了，你哭我心疼。” 方清雅也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一时间被过去的回忆袭击，陷入情绪而已，现在被拉回来之后开始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有点作啦？” 第177章 她撒娇了? 确实是有点作了，曹鸿岳对她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就连一向挑剔的李云婉都经常说曹鸿岳是她的劫后余生。 “哎哟，那我可太喜欢了！”曹鸿岳捏了下她嫩滑的脸颊，“我就想把你养得不可一世、不可理喻、不……” 方清雅扑哧一笑，推了他一下，“想不出来了吧。” “是，上学的时候语文没学好。”曹鸿岳这下是真的放下心来，问她，“还看吗？” 方清雅摇头，画本来就看得差不多了，加上刚才的情绪动荡，现在她有点犯懒，也不想继续。 “行，那我们去跟主人家说一声就走。” 窦青雉和李云婉并没有走远，就在休息室门口等着，周卿萌也在，三大一小个个愁容满面。见他们两个出来，都紧张地看向她。 已经彻底收拾好情绪的方清雅抱歉地朝他们笑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李云婉仔细打量她一眼，又去看她身边的曹鸿岳，后者向她点头示意已经没事，李云婉这才真的放下心来，随即开骂：“个死丫头，知不知道你突然这样很吓人！老子都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再看看小乐乐和青稚，哪个不是要被你吓哭了！” 李云婉声音里带着颤抖，她是真的害怕，比其他所有人都怕，她是知道对方是寻过一回死的人，虽然被曹鸿岳拉住了，但难保对方就再来一次啊！ “我错了！”方清雅连忙道歉，“等青稚画展结束我请大家吃饭，给你们压惊好不好？” 李云婉摆手，还后怕着呢，“不吃，我还能少了一顿饭？” “去我家？我自己下厨？” “这样啊。”李云婉本就无意为难她，只是发泄一下情绪而已，又见她这么有诚意，便装成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绷着脸点头。 “云婉，你好难哄啊，有点替周警官担忧了。” 李云婉嘶了声，看向曹鸿岳，“曹总，你把小清雅惯坏了啊，现在都开始挤兑人了！” 曹鸿岳笑着点头，还挺自豪：“还不够坏。” 李云婉竟然不知道从前看着跟土匪一样的男人谈了恋爱之后还学会了开玩笑，还笑得一脸的不值钱。 等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之后，李云婉还不停啧啧，“这俩人，真是天生的一对！” “云婉姐，你有没有觉得我姐夫对我好像有点敌意？”窦青雉说出心中的疑惑。 “没有啊，他对你已经很客气了。”李云婉不以为意，“和你姐在一起以后这都和蔼可亲了好多，你是没见过他以前的样子，看你一眼你都得拔腿就跑生怕跑慢了就被他揍一顿的那种，可吓人！” 李云婉到现在都还记得对方第一次找上门来请她帮忙的情形，说是请她帮忙，语气也是诚恳的，但就是把她吓得瘫在椅子上动都没办法动。等对方走了之后，她的助理战战兢兢来问她是不是惹到黑社会了，要不要报警的。 周卿萌也点头，“没见到曹总之前经常听我男朋友说起，但是第一次见面，真的，毫不夸张地说，要不是我男朋友在我绝对会跑出我这辈子最快记录。” 窦青雉迷茫了，难道真是他感觉出错，对方原本就是那样？ 一个小插曲过后，依然是井然有序的生活。 方清雅回到公司上班，开年有几场规模不算小的拍卖会，她拿到一份艺术品专场的资料，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忙就忙到了四月初，等一切定下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还欠着一顿饭。 “清雅，你老公和儿子来接你下班啦。”有同事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好些咖啡奶茶的，“你说说你老是这么客气，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方清雅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同事起哄：“清雅老公又请我们下午茶啊！谢谢啦清雅！” “啧，连我们喜欢喝什么都记住了，清雅，你老公真是这个！”一位男同事敬佩地朝她竖起大拇指，并且有感而发，“我得向曹总学学，改天也去我老婆的同事面前刷刷好感。” 另一位女同事深深赞同，“要是男人们都和曹总一样，那我就不恐婚喽。” “像曹总这样有事业还顾家的男人可不多。” 方清雅在同事们的一声声夸赞中离开办公室，直到上了车她的脸还是热的。同事们之所以夸曹鸿岳夸得那么起劲，一方面是他经常请同事们喝个下午茶吃些点心什么的；另一方面是他们一夸，她就容易脸红，同事们就更来精神了。 曹鸿岳见她这样早就习惯，笑得颇为没皮没脸：“我又被你同事们表扬了？” “开车吧你！” 方和泽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往前探：“妈妈，为什么你被表扬了还不开心呀？” “没有不开心。”方清雅抿唇解释，就是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曹鸿岳哈哈笑着道：“你妈妈为人低调谦虚，被别人表扬会觉得不好意思。” “哦。”方和泽点头，“那我以后也要做一个低调谦虚的人。” 方清雅捶了一下瞎说八道的男人，男人笑得更开心了，还点头附和：“乐乐说得没错，我们都该以妈妈为榜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清雅把请客吃饭的事提了提，曹鸿岳把手上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又给方和泽剥，点头答应：“你定好日子告诉我，我安排一下公司的事休息一天和你一起准备。” 吃过饭方清雅在沙发上给其他三个人发消息约时间，家里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在厨房洗碗，不时传来方和泽稚嫩的笑声。 另外俩人倒还好，确定时间之后爽快答应下来，李云婉直接一个电话轰过来，还阴阳上了，“哟，这是哪位大忙人呐？” 方清雅被她逗乐，“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忙着开年拍卖的事，你知道的打工狗身不由己嘛。” “咦惹，小清雅，你别冲我撒娇，我可不是曹总，不吃你这套。” 方清雅愣了下，她撒娇了？ 第178章 请客 请客这天方和泽不情不愿地被送往幼儿园，临下车的时候还找借口：“爸爸妈妈，你们今天会不会很忙？要不我还是回去帮你们吧。” 瞧着他诚挚的小模样，曹鸿岳差点心软就要答应下来，结果方清雅笑眯眯摇头，“虽然会忙一些，但是我们忙得过来的，你就放心去上学。” “哦。”方和泽揪着书包带子又问：“那你们会不会忙得忘记来接我啊？” “你放心，我们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来接你。” “那好吧。”方和泽见各种借口无效，沮丧地垂下小脑袋，叹着气朝老师走去。 曹鸿岳站在原地看着都没了精气神的小宝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首长，要不就给乐乐请一天假呗，幼儿园又学不到什么。” 这时候方和泽已经走到老师身边，老师弯腰和他说了什么，他转过身来，慢吞吞举着小爪子挥挥。 方清雅也笑着和他挥手，然后看着他被老师牵进幼儿园。 待完全看不见小家伙的身影了，方清雅才哭笑不得地说：“你没发现乐乐现在都会耍小心眼了吗？他就是吃定你舍不得，才会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信你等会问老师，肯定一点事没有。” “不至于吧？”李云婉瞪大双眼问出和曹鸿岳一样的话，“那可是小乐乐，贴心的乖宝宝小乐乐！” 方清雅哼笑，给她点开一段视频，这是曹鸿岳不放心，让老师拍过来的视频，“你看。” 视频里面孩子们正在上户外课，方和泽和一帮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满屏都是他清脆的笑声，哪里还有半点早上的沮丧。 李云婉嘶了声，问：“咱乐乐不会朝着白切黑发展吧？” “哎，愁死我了。”方清雅放下手机，“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 李云婉吃着葡萄鹅鹅笑，“我觉得挺好的，这才像小孩子嘛，乐乐以前太乖太懂事了，让人怪心疼的。” 哪里有天生乖巧又懂事的小孩子呢，还不是环境不允许，他才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爱玩爱闹的天性。现在他处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自然就变得活泼起来，甚至开始尝试讨价还价，因为他知道这是被允许的。 方清雅叹气，“以前确实是苦了乐乐了。” “行了，都过去了，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说起这个李云婉忍不住提了一嘴，“你可千万别再钻牛角尖，自己受苦不说还能把你家曹总吓个半死。” 方清雅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高大身影，笑着摇头，“不会了，以前确实是觉得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才会想着一了百了。” “这就对了嘛！”李云婉一巴掌拍在方清雅肩膀上，“你看看你现在，既有聪明可爱的孩子，又有霸气护你的老公，还有自己的事业，我看着都眼红好吧。” “你也有呀。”方清雅笑眯眯回她。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 “呀，你们怎么一起来啦？” 周卿萌抢先解释，“我们到的时候见弟弟在大门口那里转悠，明显是不知道路呢，就一起上来啦。” 方清雅嗔怪，“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啊。” “我怕你忙。”窦青雉笑得很不好意思。 方清雅把他们往屋里带，“你要是还叫我姐，就不要跟我客气。” 周卿萌“就是，就是”地附和，这么多姐姐呢，都别客气哈。 窦青雉亮着眼睛点头。 “老曹忙上了？”陆同泽把手上拎着的酒放到餐桌上，也挽着袖子往厨房走。 周卿萌一边打量屋里的陈设一边啧啧，“这收拾得，我还以为同泽是因为住宿舍的原因才那么干净整洁呢，没想到你们家也这样。” “可不是呢”李云婉跟着吐槽，“我以前去的是清雅自己的房子，已经够干净的了，没想到曹总这边的房子更夸张，我都不敢随便走动，就怕把东西弄乱。” 方清雅一边笑着说她们夸张，一边招呼她们吃水果，手上还拆着窦青雉带过来的画。 “呀，这画的是清雅吧？那个黑黑的影子是？” 窦青雉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 “嗷嗷嗷，挺好，挺好。”周卿萌打着哈哈，转头问李云婉，“你家周警官怎么还没到？” “要上班呗，等饭点了再过来。”李云婉显然对那幅画很感兴趣，用上上次画展被灌进去的知识开始分析，“这幅画里的光影采用的是明暗交错的手法，这么处理不仅是布局需要，也是体现作者的心理活动，所以弟弟想表达的是清雅……” 周卿萌重重咳了声，心里念叨别说了别说了。 李云婉从果盘里给她拿了个梨，“嗓子不舒服吃个梨吧，这梨挺甜。” “……好。”周卿萌尴尬地接过梨，悄悄去看窦青雉，后者还听得津津有味。 见李云婉停了下来，甚至还问：“然后呢？” 这是被原作者检查学习成果了，李云婉更来劲，说出自己的结论：“所以，弟弟……”李云婉大喘气一口，八卦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不会暗恋我们清雅吧？” 窦青雉傻愣愣地看向李云婉，不是，她怎么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开始慌乱，连忙去看方清雅，她不会也误会了吧？ 三个女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李云婉是震惊！卧槽，不会吧，她随口瞎掰的也能正中红心？周卿萌则是，完了完了，早知道就该直接用梨堵住云婉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 方清雅是最镇定的那个，她笑着缓缓摇头，目光柔和又带着些无奈地看向窦青雉：“我都说了很多遍了，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帮的，你不要这么记挂。” 窦青雉倔强摇头：“说姐是我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我要记一辈子的。” “拿你没办法。”方清雅无奈叹息。 “so？”李云婉被他们的对话弄懵了，“所以我猜错了？” 方清雅很无语地给她翻了个大白眼，“你最近在看玛丽苏小说吗？我就是个万人迷，但凡是个男人就要爱上我呗？” 第179章 飞醋 “嘿！小清雅，你现在态度很嚣张啊！”李云婉开始撸袖子，“来来来，姐姐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人！” “卧槽！”被方清雅一招制服的李云婉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惊呼，“你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还是被夺舍了？” 李云婉的惊呼声把厨房忙活的两个男人惊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一个手里拿着铲，另一个举着刀。 李云婉嚎叫声传遍整个屋子，“曹总，曹总，你家清雅变异了你知道吗？” 曹鸿岳哈哈笑着朝方清雅竖了根拇指，“首长好样的！” 见是她们姐妹打闹，和拿着刀的陆同泽又重新钻进厨房继续忙活。 “抱歉，抱歉。”方清雅松开手，满脸愧疚地替她揉胳膊，“你突然扑过来，我下意识就……” “总之是我活该呗！”李云婉活动活动胳膊，“嘶，还挺疼，不是，清雅，你这是跟着你家曹总学不少啊。” 一旁啃着梨看戏的周卿萌差点笑岔气，“擒拿啊，我也会，同泽说女孩子学点防身用，你家周警官没教你？” 李云婉开始把战火引到不在场的周警官身上，骂骂咧咧一阵之后，轻踹了方清雅一脚，“为了弥补你对我的伤害，赶紧把你和弟弟的故事讲给我们听。” “也没什么。”方清雅笑着摇头，事关窦青雉的隐私，她不方便讲的。 窦青雉眼睛比之前更亮了些，“姐，能不能让姐夫也教教我这个？” “好好的，你学这个做什么，回头再伤到你那画画的手。” “不怕的。”窦青雉摇头，“你刚才的动作好帅啊！如果我学会这个遇到坏人就不用再挨打了。” 方清雅没忍住笑了，想也是以前流浪的时候没少挨打，现在还耿耿于怀，“你现在有钱，平时也遇不上你说的坏人，实在害怕请个保镖就行了。” “不一样。”窦青雉摇头，“我以前和别的流浪汉抢桥洞被揍的时候就想，等我长大了要揍回去的。” 迷妹周卿萌被他的话惊得梨都不啃了，视线来回在窦青雉和方清雅脸上扫，原来天才画家竟然还有那么惨的往事？ 看见她吃惊的表情，窦青雉笑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姐不说是给我留面子呢。还没认识我姐之前我一直在美院附近流浪，因为那里有时候能捡到美术生们不要的画具，画具能捡，睡也能睡桥洞，可是吃的就没有办法啦。” 窦青雉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其实遇见我姐之前，实在饿狠了也捡过吃的，不过吃坏了肚子之后再饿都不敢捡了，还好后来就遇见了我姐。” 周卿萌家虽然不算富裕，但好歹家里从来没缺过她什么，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听见自己偶像平淡地诉过往，没忍住红了眼眶。 李云婉倒是更心疼方清雅一些，方清雅家的情况她清楚得很，也能猜到方清雅为什么会选择去面包店打工。但是听窦青雉的意思，他大概还不知道方清雅给他的处理面包是她第二天的食物吧？ 悄悄眨了下眼睛，忍下泪意，清雅总是这样，就算生长在泥泞中，心里也依旧干净。尽管这个世界上给她的温柔不多，她也总是愿意以最大的温柔来回报社会。 就是傻！ 觉得气氛过于沉重，李云婉开玩笑说：“你倒是明白人，知道让你姐去求你姐夫。” “主要是我不敢”窦青雉缩了缩脖子，“我总觉得姐夫对我有意见。” 方清雅笑着摇头，“怎么可能？他最讲道理了。” 尽管她这么说，窦青雉依旧不敢，他的直觉一向很灵，不然当年怎么会带着他停在那家面包店前呢。 不过最终还是被方清雅之前那个擒拿动作狠狠帅住，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之后，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姐，你们聊，我去厨房给姐夫打下手。” “哎……” 方清雅都来不及说不用，他人就已经蹿到了厨房门口。 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俩人就知道了，不过曹鸿岳不太待见这个小奶狗，也摁住想转身打招呼的陆同泽。 陆同泽咳了声，表示疑惑，挺乖一小孩儿啊，怎么就惹到这活阎王了？ 曹鸿岳哼了声，表明自己的态度，很是不屑，乖什么乖，用出纳覃笑笑的话来说，茶得很！ “那个……姐夫。”窦青雉抓着门框，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怕自己忍不住想逃，他姐夫气场好大，光是一个炒菜的背影都吓得他不敢开口。 曹鸿岳炒菜的动作顿住，关掉火，转身，“你叫我什么？” “姐……夫？”窦青雉差点抱住门框，他姐还说姐夫讲道理，这架势怎么像要吃了他呢？见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窦青雉吞了口口水，犹豫地问：“那，……哥？”“……曹总？” 陆同泽用手肘杵了下老友，“老曹，人弟弟喊你姐夫呢，吓唬人做什么？” “他真叫我姐夫啊？”曹鸿岳转头问。 得，陆同泽很是无语，“不然？他管嫂子叫姐，不叫你姐夫难道叫你曹总？像话吗？” “你是首长的弟弟啊？”曹鸿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两步走到窦青雉面前，一掌拍在人后背，“早说嘛！嗐，来来来，过来扒蒜。” “……啊？”窦青雉一脸茫然，这个姐夫怎么有点阴晴不定的样子？ 陆同泽看了眼前后不一的老友，有点嫌弃，“啧，瞧瞧你这出息，中午这菜我吃了都怕牙酸！” 真是没救了，一摊上方清雅这个老友就有点不理智。这飞醋吃得，他都怀疑但凡方清雅身边围一只公猫老曹都能醋上半天。 没有理会厨房里的小插曲，客厅里三个女人聊得正热闹，从方清雅和窦青雉的故事聊到窦青雉的画，又聊到上次的画展。 “清雅，上次画展到底怎么回事？云婉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你不好的时候，吓得我腿都软了。后面有去检查吗？身体没事吧？”周卿萌一直没想通，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好了呢？ 第180章 我现在过得好着呢 方清雅挽了下头发，“让你们担心了，那天看见那幅《日出》想起了一些往事，没留神钻了牛角尖，身体没事的。” 她这么一说，李云婉突然想起来了，她就说！她就说怎么觉得那幅画有一股熟悉感！ “所以，那幅画里的人是你和曹总！是去年你带乐乐去海边那次！” 方清雅讶异，“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李云婉现在想想还后怕，“当然是你家曹总告诉我的！” “那天他找到我，请求我帮忙，我都要被吓死了好吧！被他吓，又被你吓。”说起这个，李云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担惊受怕，眼泪突然涌出，压低声音发着颤，“方清雅，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在乎的人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方清雅叹息着把人轻轻拥进怀里，耐心地哄着，“对不起吓着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上次把鸿岳也吓了一跳，他以为我又发病了。” 看着一向霸气张扬的李云婉哭得稀里哗啦，周卿萌一头雾水，听着她们语焉不详的对话，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仅仅是猜测就把她吓得拿不住手中的抱枕。 难怪她看那幅《日出》的时候感觉到希望中揉杂着浓浓的哀伤和绝望。 方清雅不好意思地轻笑，“是我钻牛角尖了，我以为他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可怜我。” “我要是曹总，咬死你！曹总又不是傻子，一开始拉住你可能是出于责任心，但没有谁会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吧！” “所以说是我钻牛角尖啊。”方清雅轻拍她的后背，温柔地保证，“我现在过得好着呢，不会再想不开的。” 好在伤感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窦青雉兴奋地跑出来，“姐，姐夫答应教我啦！” 李云婉在方清雅肩膀上蹭干眼泪，笑着问窦青雉，“什么时候，也带上我呗。”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好有个伴。” 吃饭的时候，周放听说他们要跟曹鸿岳学擒拿的时候扭头讨好地问：“领导，我也会，我教你呗？” 李云婉傲娇地哼一声，“可不敢劳烦我们的人民警察，我还是跟曹总学吧。” “别啊，领导，我能教。” 一顿饭在小俩口别别扭扭和其他人的欢笑中度过，几个人里只有周放是需要点卯上班，吃了饭匆匆忙忙就要走，又舍不得还在和他闹别扭的领导，求助的眼神就飘到了方清雅身上。 方清雅拉着曹鸿岳一起，“我们送送周警官。” “他还要送啊？”李云婉不是阴阳，是真觉得没必要，大家都多熟啦，还需要客气什么。 周放脸上的沮丧要和方和泽早上的一比了，不同的是：小朋友是装的，周放是真沮丧。 曹鸿岳推着人往外走，“走，我和你嫂子送你下去。” “别送了，我自己下去就行。”周放臊眉耷眼地摆手往外走。 “你嫂子说要送！”曹鸿岳不耐烦地啧了声，怎么听不懂话呢，“听你嫂子的。” 出了门，等电梯的时候方清雅问：“你还没哄好云婉呢？” “……啊。”出神的周放愣了下，老实点头，很挫败，“是我太笨，不会哄人。” 电梯到了，但是方清雅并没有要进去，曹鸿岳拉住要往里进的人，“你嫂子话还没说完急什么。” 方清雅冲他笑了下，他总是这么细心，转而继续对周放说：“云婉压根儿就没有怪你，她要真不想理你了，你连见她一面都难。” “真的？”周放眼睛欻地亮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看了眼曹鸿岳不悦的表情，周放嘿嘿笑，“绝对没有不相信嫂子的意思，就是有点不敢置信，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上班都上得提心吊胆，甚至不敢给云婉打电话，就怕她说要分手。” “你真是不了解云婉，也不清楚她对你的感情，她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却不是冲动的人。而且，她都开始着手装修你们的婚房了，你还觉得她会和你分手吗？”方清雅笑着问。 周放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击得头脑发晕，险些有些站不住，半晌叉着腰仰天大笑，“我……” 对着空气狠狠挥了一拳，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周放红着眼眶给方清雅敬了个礼，“嫂子，你真是我的贵人！” 方清雅可受不起这个，连忙闪开，躲进曹鸿岳的怀里，避开这个敬礼。“你再好好哄哄，云婉喜欢热血动漫，玫瑰花和美食，最讨厌管束和说教。” “好，我知道了，谢谢嫂子！” 曹鸿岳笑着把人踹进电梯里，“好好哄，要有诚意！玫瑰花要自己种，美食也要亲自做！” “知道了，谢谢岳哥和嫂子！”周放的大嗓门合上的电梯门都没挡住。 开年的第一场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方清雅的状态饱满，温柔又自信大方的风格获得好评如潮，加上去年视频积累的人气，连带他们拍卖行的粉丝都跟着涨了不少，老总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哈，清雅不错！” “谁说不是呢，看清雅的拍卖简直是一种享受。” “如果不说，谁想看出来清雅才从业第二年呢。” 对于这些夸赞，方清雅回应得非常谦虚：“拍卖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和同事们的辛苦付出是分不开的。” 老总笑哈哈，“行，年轻人好好干！” 师父也欣慰地点头，“好样的。” 待所有人都离开，方清雅才露出疲态，脱力地坐在沙发上放空。一场拍卖会将近六个小时，全程的精神高度集中，这真的很累人。 休息室门响起，方清雅迅速调整状态，起身的时候脸上又是端庄温婉的笑容。见到来者之后，放松下来，“你来啦？我好累啊。” 曹鸿岳大步迈过来，让她坐下，很自然地把她的腿捞到自己腿上，动作熟练地给她按摩，还轻声询问力道行不行，要不要再轻点。 方清雅把高跟鞋蹭掉，埋怨又撒娇地说：“到底是谁发明的高跟鞋啊，穿着一点都不舒服，脚都要痛死了。” 曹鸿岳从小腿一路给她按到脚底，也心疼，“下次给你弄个脚踏，上面再铺上长毛地毯，软软的，舒服，你上去就把鞋脱了，不然一站几个小时，够累。” “真的可以吗？”方清雅眼睛一亮，“会不会显得不专业？” “放心，灯光不往脚下打，看不见。”真是，谁家媳妇谁心疼，看着平时细嫩的小腿肿得跟发面馍馍似的，曹鸿岳心疼得不行。 俩人正讨论着脚踏的可行性，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方清雅从曹鸿岳手里把腿挣出来重新挤进高跟鞋里，整理仪态。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一对老夫妻。 第181章 一对老夫妻 “你们好。”方清雅脸上是一贯温婉的笑，看向进来的两位老人。 老先生清矍儒雅，身形板正，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却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大美人一个，而且气质优雅。 “你……你好。”老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握着老伴的手也有些颤抖，老夫人咬着唇一言不发，像是在克制什么。 方清雅有些不明白他们的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曹鸿岳先接上话茬，“姜叔、梁姨，你们也来拍卖会啊，今晚有收获吗？” 那对老夫妻回过神来，老先生笑着点头，“给你梁姨拍了条项链。” 曹鸿岳让老夫妻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拉着方清雅也坐下，又去捞方清雅的腿，想给她继续按摩，却被躲过。 “没事，这是姜桐的父母，老邻居了。”曹鸿岳给她介绍，又跟老夫妻解释：“清雅站久了腿会肿，我给她按按，不然后面几天都遭罪。” “是该按按。”老先生连连点头，眼中带着和曹家父母以及老师如出一辙的和蔼又爱怜的目光，老夫人从进门就一直没有开口，只怔怔盯着方清雅看，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老先生又开口了，“方小姐不要介意，我太太是你的粉丝，见着你太激动了，我们没有坏心思的。” “瞧您说的。”曹鸿岳对上长辈的时候身上的气场收敛得干干净净，“我算是您二位看着长大的，我的爱人也是您的小辈，您叫她名字就行。” 方清雅也笑着点头，“姜叔、梁姨，你们来是想寻点别的什么吗？” 姜南钊心情复杂地看着方清雅，又看了眼眼神已经黏到人身上的妻子，继续道：“明年是我们的红宝石婚，我想寻一套好点的红宝石送给我太太。” “红宝石婚，您二位结婚四十年啦？恭喜！”方清雅很是羡慕，眼前这一对已经结婚快四十年的老夫妻看起来依旧恩爱，让她好生羡慕。 不管是老先生从一进门就没有松开的手，还是言语中对太太的爱护，都让方清雅觉得温暖。她把腿从曹鸿岳身上放下，拿出自己的手机走到那对老夫妻面前蹲下，“姜叔，您加一下我的微信，如果遇到红宝石饰品了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老夫妻显然没有料到会得到如此待遇，都慌了神，老先生愣了一瞬之后才慌忙掏出手机，好几次都没有对上方清雅的二维码。 等到“叮”的一声，终于扫好之后，老先生有些歉然地看向这个蹲在他们面前，自始至终没有半点不耐烦的孩子，“对不起啊，有点紧张。” 方清雅笑着摇头，“叔叔客气了，您是鸿岳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有什么需要的，您在微信里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帮您留意着。” “哎，好好好。”老先生高兴得连声应好。 待老夫妻离开之后，方清雅还愣愣的。曹鸿岳捏了下她的耳垂，声音里透着些不察的担忧，“怎么了？” 方清雅摇头，有感而发，“有点羡慕他们。” “羡慕他们结婚四十年？”把人往怀里揽，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我们也能，不光四十年，我们奔着生命的尽头去。” 停车场的一辆小汽车里，刚才一直没出声的老夫人埋在丈夫的怀里嚎啕大哭，“我的糖糖，我的宝贝啊！” 姜南钊哄着妻子，也是泪流满面，“我们的宝贝，二十五年，我们终于找回我们的宝贝了。” 相较后座抱头痛哭的俩人，最早知道情况的姜桐就显得淡定得多，他笑着问父母：“你们见着我姐了吗？” “见到了，还加上了微信。” 姜桐有些不敢相信，“我都是后来才加上的，你们竟然一见面就加上了？” 她可不是热情的人，虽然她看起来温婉实则很有界限感，对人也有防范心，不会轻易加人微信。 “我说要给你妈妈寻一套红宝石首饰，她二话没说就加上了，说第一时间联系我。”姜南钊满脸骄傲，拍拍怀里的妻子，很欣慰，“我们的糖糖很优秀，成长得很好。” “是，我们的糖糖很善良。” 看着父母激动的样子，姜桐缓缓收敛脸上的笑容，没打算把他知道的那一星半点关于他姐的苦难告诉他们。 只安慰他们：“我姐这次拍卖完成能轻松不少，我问问岳哥看什么时间合适见面。” “好，好。”梁晚溪激动得话音带颤，想想又道：“问问就行，别催，免得鸿岳为难。我们不急的，反正二十五年都过来了。” 姜桐点头，虽然父母嘴上说不急，但是从他们每天都眼巴巴等着岳哥发视频过来的行为来看，他们哪里能不急。 这么说无非是担心把曹鸿岳问烦了起到反作用，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清楚曹鸿岳的人品，不过关心则乱，在和女儿相认这件事情上，他们不想有任何差错。 或者说，等了二十五年的他们已经经不起任何差错了。 回程的路上，方清雅靠在座椅上无端想起那对老夫妻，不知怎么的，觉得他们很亲切。 曹鸿岳握方向盘的手一紧，不动声色地点头，“人和人之间都讲究一个缘分，大概你和他们投缘。” 这个解释让方清雅信服。 缘分二字实在玄妙，让她在艰难的人生中遇到了朱老师、李云婉、窦青雉、楚汐和他，如果没有这些人或许就没有现在的她。 这一切都是缘分所赐。 睡觉前，曹鸿岳问她，知道自己是和家人走失之后有没有对自己亲生父母有过幻想。 回答他的是方清雅均匀的呼吸，她前期的准备加上她今天的这场拍卖把她累得不行，在他的按摩中沉沉入睡。 不过，她还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小小的一个，怀里抱着个玩偶熊，身边来来往往都是腿，但是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梦里的她很着急，到处跑着，嘴里不停喊着妈妈，但是没有人理她。她跑了很久，被一个阿姨笑着抱起来说带她去找妈妈。 第182章 回家 “乖乖，乖乖，醒醒，你做噩梦了。” 方清雅艰难睁开双眼，看见曹鸿岳担忧的脸。曹鸿岳坐在床边，替她理了下微微汗湿的头发，“做噩梦了，现在好些了吗？” 方清雅握住他粗粝的手指，缓缓定下心，“我梦到自己在找妈妈。” 曹鸿岳顿了下，用拇指在她的手背上刮搔，语气沉沉告诉她：“一周前市局那边给我来过电话，说是找到了dna和你匹配的对象，当时你在准备拍卖就没告诉你。” 方清雅愣住，良久，声音飘忽地问：“你是说，已经找到了我的亲人？” 看见曹鸿岳坚定地点头，她依旧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们也一直在找我？我不是被遗弃的也不是被卖出来的？” 或者她能更得寸进尺一些？她也一直是被爱着的？ 曹鸿岳握住她的手很用力，“他们应该很爱你，找不到你很着急很伤心。” “我……我……”方清雅的眼泪哗哗往外涌，既想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又有无数问题，最后化作一句：“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人？” “一定是和你一样好的人，如果你想见他们我这就安排。” 方清雅抖了一下，双眼失焦，喃喃：“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曹鸿岳爱怜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宽大的手掌在她头顶一下一下抚摸，安抚她紧张到无措的心绪，“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随时告诉我。” 曹鸿岳的怀抱宽厚结实，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让她安心，内心的激动、不安通通在对方的亲吻和抚摸中缓和下来。 “他们会想见到我吗？” “会的，不然他们就不会去登记dna信息了。” “可是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怕……”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要是见面之后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怎么办？” “没关系，处得来就处，处不来我们就离他们远点，你还有我还有乐乐还有我们爸妈，我们会永远爱你。” 方清雅经历了坐立难安的一天，不过她的各种担忧都被曹鸿岳耐心地一一安抚。 晚上，曹鸿岳带着乐乐在健身区做平板支撑，小朋友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不过在他第三次因为力量不够趴下去的时候，曹鸿岳安慰他：“宝贝已经很厉害了，比昨天又提高了十五秒。” 不过小朋友似乎还是不满意，咬咬牙继续：“还是没有到一分钟！” “别急，运动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慢慢练，总能达到目标。” 方和泽憋红着小脸，抖得跟筛子似的也不肯放松，咬牙坚持，“嗯，我一定能达到！” 等曹鸿岳给小朋友讲完睡前故事出来，就看见方清雅站在门口等他，目光柔和坚定，“我想好了，你去联系吧。” 曹鸿岳有些讶异，白天她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别勉强自己，你可以再准备准备的。” “不用了”方清雅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笑容轻松，“乐乐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克服，作为他的榜样，我没理由逃避。” 曹鸿岳叹息，心疼得很，“我们开玩笑的，在这个家里有什么问题都有我，你不需要坚强懂事。” “我知道。”方清雅看着他的眼睛认真且坚定地说：“可是我也想让你们为我骄傲，我相信我能做到。” “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曹鸿岳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近乎虔诚的一吻，她成长于泥淖之中却始终洁白；生活给她出尽难题，她却依旧心怀感激；遭受各种变故，却从未被打倒反而更顽强。 这样的她，让他怎么都爱不够。 站在约好的饭店包间门口，方清雅却踌躇不前，下意识地去看曹鸿岳。后者一直在关注她，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轻声安抚：“没有关系，不想进去的话我们这就走。” 曹鸿岳不是说着玩，是当真要带她离开。 方清雅哭笑不得，拉着他，“我只是有些紧张。” “据说憋气深呼吸能够缓解紧张，要不你试试？” 照着试过之后，方清雅一拳捶在他梆硬的胳膊上，“骗人！憋气根本不能深呼吸。” 曹鸿岳低低地笑，他首长是真的紧张了，这么明显的坑都往里跳。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方清雅的紧张倒是少了不少，深呼吸一口，朝他点头。 曹鸿岳给她个安慰的笑容，然后敲门，推门进去。 包间里大圆桌后面站着三个人，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年轻人，而更巧的是，这三个人她都认识！ 是姜桐和他爸妈！拍卖会休息室里那对恩爱和善的老夫妻！ 方清雅愣了一瞬之后迅速扭头去看身边的人，满眼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来，过来坐。”梁晚溪流着眼泪朝她招手，这可是她思念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啊。 方清雅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曹鸿岳坚硬的怀里，哆嗦着嘴唇问：“会不会是市局弄错了？” 不然，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姜桐早有准备，把市局出具的证明递到她手里。 最后的“鉴定意见”下“在排除同卵多胞胎和近亲的前提下，支持axxx, axxx号检材所属个体和axx检材所属个体符合亲生关系”。 短短两行字，方清雅看了足足有两分钟，然后扭头去看身边的人，“这是真的吗？” 瞧见她的反应，梁晚溪有些伤心，脸上是失落又难过的表情，她的宝贝不愿意和她相认了吗？ “乖乖，是真的。”曹鸿岳稳稳托着她，给她支持和力量，他知道她是太过高兴，高兴到怕这一切是她在做梦，“这是爸爸妈妈和弟弟。” 这下方清雅信了，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信。但是她依旧没有办法往前迈出脚步，现在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近乡情更怯，她心里是很愿意和他们亲近的，不知道怎么，只能定定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曹鸿岳，他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两位老人，牵着她的手递到她父母面前，“姜叔、梁姨，清雅回来了。” 这一瞬，梁晚溪泣不成声，双手紧紧握住失散已久女儿的手，哭到浑身发抖。姜南钊也止不住抹眼泪，包住妻子和女儿的手，哽咽着：“我们糖糖终于回家了。” 第183章 从此以后她也是被满满的爱包围着的孩子了 席间梁晚溪不停往方清雅碗里夹菜，弄得方清雅直揪曹鸿岳衣服。 看出了她的窘迫，曹鸿岳开玩笑道：“梁姨，您真的得好好说说清雅，她平时吃太少了，跟吃猫食一样。” 方清雅不可置信地瞪他一眼，不帮她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告状呢！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梁晚溪并没有和她想象中大部分的妈妈一样苦口婆心劝她多吃点，而是马上放下筷子，“饭量小啊？没事，捡着你爱吃的吃，不爱吃的放着好了。” “没有不爱吃”方清雅连连摇头，动作稍显笨拙地给对方夹菜，“……您也吃。” 那声妈妈她依旧没能喊出来，有些抱歉地看向对方，对方倒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反倒是很高兴地吃着她给夹的菜。 第一次见面，大家都显得客气又小心翼翼，等吃完饭要回家时，姜桐笑着问：“姐，爸妈把房子重新装修过了，等着你和乐乐……” “小桐！”梁晚溪急促地打断他的话，转脸又笑着对上方清雅，“空了带乐乐到家里来玩。” “好！”方清雅郑重应下。 回程的路上曹鸿岳看着发愣的人，笑问：“怎么样？” 方清雅长长舒出一口气，“感觉好像在做梦，美好得不真实。他们真的是我亲生父母？” “dna骗不了人。”趁着红绿灯，曹鸿岳照着人耳垂上的软肉捏了捏，“还是对姜叔和梁姨不满意？” “怎么可能？”方清雅坐直身体，揪着安全带，很严肃地说：“我从来都没想过我的亲生父母会是这个样子的。 从桂香云说我是她捡到的之后我偶尔也会想，我的亲生父母会是怎样的人。是贫穷到没有办法多负担一个孩子的苦命人；还是心狠到遗弃自己孩子的冷清冷血的人；或者是专业生孩子卖的……” “清雅”曹鸿岳打断她，“姜叔和梁姨非常爱你。” 他语气沉重，“姜叔他们一家是二十年前搬过来的，一开始大家和他们都不熟。你知道，别墅区大家都注重隐私，邻居间来往少，加上他们一家又深居简出的，就更加不熟了。 直到有一天姜叔带着礼物一家一家敲开我们的门，说他实在推脱不开要出差几天，拜托大家帮他留意一下家里的动静。 也不需要我们刻意怎么样，说如果他儿子来向我们求助，还请我们能帮帮忙。毕竟万一真出什么事了他出差在外一时间也赶不回来。 那时候我已经高二，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练体能，在家里的时间少。偶尔听我父母闲聊时提起，说梁姨原本是非常优秀的舞蹈家，但是孩子走失之后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也一直郁郁寡欢，姜叔怕他憋出病来，就申请调岗，举家搬迁这边。” 方清雅双唇紧抿，很久之后，才问了句：“他们是一直爱着我的，对吗？” “当然！”曹鸿岳毫不犹豫地点头，“以前他们每年都会订两个儿童生日蛋糕。” 他们家只有姜桐一个孩子，另一个蛋糕是为谁而订自然不言而喻。方清雅眼眶一热，眼泪滚落，这次是高兴的。 虽然她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也没有被好好爱过，但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亲生父母年复一年地思念她、爱着她。 这就够了。 看着街道两旁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观赏桃花树冒出来的点点粉红，方清雅缓缓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从此以后她也是被满满的爱包围着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