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吟生死劫》 第1章 陌柠希与顾颜清 陌柠希今年16岁，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花季少女，但与普通少女不同的是，她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可以独立于本体之外的意识体，来自逍遥天的顾颜清。 逍遥天是独立于现世之外的一个灵气充裕的修真世界，主要包括三个国家，由擅长巫术的巫族组成的巫祈国；精灵族组成的紫苏国，以及普通修士组成的碧凝国。 顾颜清是碧凝国的二殿下，也是碧凝国的储君，为了帮兄长争取转世时间而被意图莫权篡位的大国师申丛麟毒杀而亡，本体化为一滩血水，只剩一颗内丹带着魂魄转生到了现世，附在了一具死婴身上，最后被陌家收养，这也是陌柠希的身世。 好巧不巧的是，顾颜清的兄长顾锦舒刚好转生成为陌家长子陌修远，陌修远的母亲江倩本想再要一个女儿却因为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再生，所以在后面收养了陌柠希，于是他们兄弟俩又见面了，只不过这一世变成了兄妹。 顾锦舒是本体直接化为婴孩转生，所以力量和记忆尚在体内，没有出现前世今生意识分化的情况，而顾颜清是拥有陌柠希前世记忆和力量的意识体，当陌柠希修炼到灵皇境界，顾颜清和陌柠希就会合二为一。 逍遥天修炼等级：灵者 灵师 大灵师 灵王 大灵王 灵皇 灵君 灵尊 灵圣 灵帝 灵神 因此，每当顾锦舒看到顾颜清教陌柠希修炼的时候，总是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而往往顾颜清看到顾锦舒这个表情后，脸色也不脸色也不会很好看，当时他的魂魄支撑不了太久，哪有时间考虑性别。 “陌柠希，我去上学了，你在家乖乖听话，少给爸妈惹事。”陌修远话落进了安检门，默默对顾颜清道，“顾颜清，看住她。” 陌柠希脸色黑了一瞬，但还是故作乖巧道，“哥，你放心，我会听话的。” 顾颜清回道，“嗯。”语气里还带了一丢丢不情愿。 陌程华看着陌修远的背影，“儿子长大了，能自己坐火车出远门了。” 陌柠希心道，人家可不止16岁，在后面加个0还差不多。 江倩的眼圈有些红，“是啊，转眼就上大学了。” 陌柠希很想翻白眼，但是她忍了，愣是把眼圈憋红，直愣愣地盯着陌修远离开的方向。 可不就是转眼吗？陌修远一路跳级，16岁就去上大学了，她很想问问顾颜清，申丛麟是不是把他脑子毒坏了，为啥自己成绩这么烂？好在江倩和陌程华对她的要求并不严，毕竟一个陌修远就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闺女，你先回家吧，我和你爸定的下午4点的机票，去k省出差学习一个月，现在出发去机场。”江倩道。 “爸爸一会儿给你发红包，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如果军训太累，就请个钟点工。”陌程华继续道。 “嗯。”陌柠希点头，她下周开学是要军训，不是大学的军训，是高中的军训，没错，陌修远整整大了陌柠希三级，陌柠希开学刚好高一，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走了，路上小心！” “知道了，爸爸妈妈一路顺风。” 陌柠希没在外面多做停留，回到家便一头扎进了卧室，打开电脑追剧。 顾颜清化出身形随手拿了陌柠希新发的高中数学书来看。 “复杂，墨迹，看不懂。”顾颜清翻了两页觉得没兴趣，就丢到了一边。 陌柠希闻言看了一眼顾颜清，“我算是明白了，我这脑子继承了你，你菜，我也菜。” “逍遥天可不学这些无聊的东西。”顾颜清道。 “可是我得学啊，你说的，在陌修远能打开界门之前，我们都得和正常人一样生活。”陌柠希微顿，指了指那一摞书，“那就是我接下来的生活，学海无涯。” 顾颜清挑眉道，“回头是岸。” “这话你和校长说去，我保证他会给你两小时起步思想启蒙套餐。”陌柠希话落，专心致志追剧。 “这世上也就只有你和申老贼敢这么和我说话。”顾颜清伸了个懒腰斜靠在墙上，神色颇为微妙，自己被自己怼的感觉也还不错。 “你上次不是叫他申匹夫吗？”陌柠希问。 “都一样，我这次出来主要是告诉你一件事。”顾颜清正色道。 陌柠希：“什么？” 顾颜清：“你快要修成灵师了，修成之后，我可能无法作为独立个体化形出来，如果我借你的身体来保护你，会给你带来不小的后遗症，所以尽量不要让自己面临危险，知道吗？” 陌柠希眸色一沉，但又很快遮掩了这抹情绪，“知道了。” “记不记得我教过你最重要的是什么？”顾颜清问。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陌柠希认真回道。 “嗯，孺子可教也。”顾颜清说着，身形消散，化为一道流光进入了陌柠希的意识海中。 所谓意识海，便是生灵入睡后，意识休憩之处，也是精神力量→念力的源泉，一般来说，每个开了灵智的生灵，意识海中都会呈现出自己最幸福的一个场景，有的是家，有的是游乐场，亦或是野外的草原，并不是墨守成规的千篇一律。 陌柠希突然发现，自己没心情追剧了，等她修炼到灵皇，顾颜清的人格会彻底消失，即便他和自己是同一个人。 “唉……烦！”陌柠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关了电脑躺到床上发呆。 这时，陌柠希的手机响了，是闺蜜纪子芊的消息。 纪子芊：“晚上看电影吗？吸血鬼恋爱题材的哦！顺道吃个饭。” 陌柠希本来是没什么心情的，但是纪子芊主动提了，出去散散心也还不错，于是便约了晚上六点在广场见。 其实陌柠希是不喜欢晚上出门的，因为她能看见鬼，虽然对她没有威胁，但也并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存在，而此刻广场的路灯旁，就蹲着一抹黑影。 陌柠希选择无视，边刷视频边等人。 “哎呦……咳咳……胸口痛啊……” 黑影自顾自地嘟囔着。 “早知道不抽那么多烟了。” “胸口痛啊……咳咳……咳咳……” “年轻人可不能糟蹋身体啊……” 陌柠希默默走开，坐到了远一点的长椅上。 结果那黑影也坐了过来，继续自言自语。 陌柠希刷视频的手一顿，如果她再走开会不会太刻意了？可是继续忍着吧，对自己的耳朵又不太友好，正想着，一个青年男子坐在了陌柠希身边，将她和黑影隔开了。 黑影似乎被那人的举动吓到了，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陌柠希看了那人一眼，剑眉星目，面冠如玉，鼻唇弧度精致如玉琢，且一颦一簇贵气逼人，再加上一身笔挺西装，可谓是风华绝代。 “这里有人坐？”青年见陌柠希一直盯着他，开口问道。 “没有，随便坐，我等人。”陌柠希话落，就看到纪子芊在不远处挥手，于是飞奔而去。 青年见状起身，看了一眼陌柠希离开的方向，“灵压是正常人的三倍，不可能看不见鬼，是不想招惹麻烦吗？” 注：灵压为生灵周身灵气所致的气场，周身的灵气越浓郁，越高，实力也就越强。 吃过饭，纪子芊拉着陌柠希到了电影院，指了指一边的海报，“阿希你看，男主角是不是帅爆了？” 陌柠希看了一眼，说真的没什么感觉，毕竟这十六年来天天看顾颜清和顾锦舒，她已经对帅哥免疫了，“也就……一般般。” 不是陌柠希自恋，这男主角还没顾颜清帅，自己虽然长得和顾颜清差不多，但气质偏女性，所以也就和帅不沾边了。 “一般般？”纪子芊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这话要让人家粉丝听到了，一定手撕了你。” 陌柠希笑笑没再说话。 “萱萱，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为了我这么只吸血鬼，不值得。” “庭昀，我爱你，所以即便为你付出生命，我也愿意。” 荧幕上，人类女孩宁萱为了救吸血鬼孟庭昀，宁愿奉献全身的血液，而孟庭昀舍不得，甘愿只身赴死。 这情节看的陌柠希眉头直皱，真的有人会为了爱人牺牲自己吗？她没经历过，所以没有妄加评论。 反观纪子芊眼圈红红，备受感染。 最终，孟庭昀消散在阳光之下，宁萱殉情。 散场之后，纪子芊直呼要给导演寄刀片。 陌柠希没什么反应，去路边买了杯奶茶，递给纪子芊一杯，“给。” 纪子芊接过奶茶，抬头看陌柠希，眉如远山翠玉，目似寒星又似雪，唇红齿白鼻翼玲珑，很是清俊，“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又飒又好看，我一定把你拿下。” “幸好我不是男的，不然你一天换三个男偶像，我得伤心死。”陌柠希说着，拦了一辆车，“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回就行。”纪子芊道。 “往里坐。”陌柠希坐到纪子芊身边，“师傅，到彩虹家园。” 司机：“好。” “你送我上车就行了，每次都要送到楼下你也不嫌麻烦。”纪子芊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很温暖。 “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陌柠希看了一眼手表，“而且现在都十点半了。” “你不也是女孩子吗？”纪子芊反问。 陌柠希：“我打架多猛你又不是没见过，回去早点睡觉。” “知道了知道了，年纪不大怎么和老妈子一样。”纪子芊弱弱道。 陌柠希把纪子芊送到她家楼下之后没再坐车，夜风微凉，她想慢慢走回去。 途中，陌柠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不是鬼，也不是精怪，但却血腥味十足，为安全考虑便加快了步伐，然而窥视她的东西亦步亦趋，陌柠希微微蹙眉，见四下无人，手上汇聚灵力，三道冰棱向自己感受到的目光的方向打去。 “哼。” 黑暗处传来一声十分不屑的冷哼，陌柠希立于原地，“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霆岳：“你的灵魂十分纯洁，只要我吸食了你的灵魂，必然会实力大涨。” 陌柠希愣了愣，对方给她的感觉类似于野兽，但不像吸食魂魄的噬魂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霆岳：“逃吧，让我享受一番追捕猎物的乐趣。” 第2章 夜云湛 “你总裁文看多了吧？”陌柠希不禁吐槽道。 “……”陆霆岳沉默，下一刻出现在陌柠希面前。 面前吸血鬼的脸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眸和唇色覆了一层血一样的鲜红，透着一股邪性的阴柔美，整个身形藏在黑色斗篷之下，活像白雪公主里的巫婆。 “老巫婆？”陌柠希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拜拜～” 话落，陌柠希的身体泛起荧荧白光，下一刻，整个形体破碎消散，与此同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高阶灵术，幻象-镜花水月。 逍遥天的术法主要分两种，一种是以灵力催动的灵术，另外一种是以念力，也就是精神力量催动的魂术和巫术，这三种术法又有四个品阶，低阶、中阶、高阶和禁阶，禁阶，顾名思义，被禁止使用的术法。 陆霆岳脸色一沉，他活了几百年竟然被一个臭丫头的幻术骗了，还被她挑衅了一番，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目光锁定一个方向，身形消失。 陌柠希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一处废弃的仓库，这里是顾颜清和他哥教她修炼的地方，目前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的实力，打不打得过也不能在人多的小区打，免得伤及无辜。 “你是逃不掉的。”陆霆岳说着，飞身上前。 “……”陌柠希无力吐槽，退后一步，灵力释放，整片地面都结了冰。 陆霆岳脚下一滑，陌柠希一脚踹了上去，但却踹了个空，背后一阵凉意于是反手打出三道冰刃。 “你太慢了。”陆霆岳在陌柠希耳畔道。 陌柠希反应极快，冰剑凭空乍现，挑掉了陆霆岳的斗篷。 “你倒是有点本事，长得也算漂亮。”陆霆岳看了一眼地上的斗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陌柠希，“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做我的血奴，要么，死。” 陌柠希握着手中的冰剑，逃不过还打不赢，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她现在的灵力只够施展两次镜花水月，最后一次一定要用在紧要关头。 陆霆岳见陌柠希不动，手上燃起一团紫色火焰，“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想好了吗？” 陌柠希挑眉，“想让我做选择？打赢我再说。” “螳臂当车。”陆霆岳冷笑，熊熊火焰自体内迸发，化为无数火爪袭向陌柠希。 陌柠希将冰剑竖在面前，剑指一划，鲜血灌注其中，“碧水七星剑，解封！” 血色的冰层炸裂，一把流光溢彩的锋利长剑乍现，镌刻着繁复水纹和七星北斗，银色护手与剑柄浑然一体，星光璀璨，剑鸣不绝。 挥剑，水属性剑气四溢，陌柠希将火爪一一熄灭，如果对方只会玩火，那她不一定会输。 陆霆岳有些意外，随即口中默念咒语，一时间四周飞沙走石，巨大的石块纷纷砸向陌柠希。 陌柠希以碧水七星剑一一抵挡，但她毕竟没有和顾颜清合二为一，只能发挥出碧水七星剑十分之一的力量，且作为逍遥天四大神器之一的碧水七星剑消耗灵力巨大，陌柠希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逍遥天四大神器：碧水七星剑、沅陵君神印、龙鸣古琴、翡玉流光杖。 忽然一枚尖利的石块划过额头，血流进了眼睛，周遭的一切都染了一抹殷红，紧接着身体各处都受了一些划伤和砸伤，陌柠希以灵力御剑抵挡，双手结灵术术印，“天地玄黄，万物有法，以吾之名，灵引诸星！” 顾颜清自创了四大高阶灵术，镜花水月、冰息月隐、灵引诸星和残月照破，因为过于难习且鲜少有人能解，所以包揽了逍遥天灵术排行榜的第八至十一名，又因为其中三个灵术都带有“月”字，所以“月”便成了顾颜清的专属，世人皆尊称其为“月殿下”。 灵印一成，陌柠希眼前一黑，人有些不受控制的向后栽，与此同时，夜幕之下斗转星移，一颗颗流星密密麻麻地坠落，袭向陆霆岳，而且无论他怎么瞬移都无法躲避，这是锁定类型的攻击。 眼看着陆霆岳自顾不暇，陌柠希却怎么都提不起灵力了，意识渐渐涣散，果然用顾颜清的灵术还是太勉强了。 总共一百零八颗流星的攻击，虽然陆霆岳挡住了一半，但也伤的不轻，身上多处挂彩，两根断掉的肋骨穿透皮肉支持在外面，看着很是恐怖。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陆霆岳走到陌柠希面前，目光微冷，他被血族的最高亲王重伤，本想找几个人族灵魂打打牙祭，却不想遇上个硬茬。 此时，陌柠希意识海中顾颜清本来是想出手的，毕竟锻炼也锻炼了，死了可就出大事了。 下一刻，一道青影一闪而过，陌柠希就这么在陆霆岳面前消失了。 顾颜清看了一眼那青影，对着意识海黑暗处一道瘦小的身影道，“果然，该来的，躲不掉。” “陆大将军，这人就归我了。”青影抗着陌柠希站定，语气里挑衅意味十足，可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夜云湛，你不要太过分！”陆霆岳说着，想施展魔法，却开始不停地呕血。 “原来亲王大人把你伤的这么重啊？你说我要不要趁你之危，拿了你的狗命呢？”夜云湛看着陆霆岳一口气都要喘三回样子十分解气，忍不住嘲讽了两句。 “哼！咳咳咳咳呕……你……呕你们俩……给我等着！”陆霆岳不想解释自己这副模样是被陌柠希弄的，也怕夜云湛真的不顾族规杀了他，索性逃了。 见陆霆岳走了，夜云湛松了口气，他真自怕己忍不住会触犯族规，辜负了亲王大人的期望，随即看了看肩上扛着的陌柠希，虽然凉了一大半，但还有的救。 陌柠希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漆黑又陌生的房间，她顿时心下一凉，吓得猛的坐了起来，自己不会真被抓了做血奴吧？可是自己身上的伤怎么都痊愈了？血奴还有这待遇？ “感觉怎么样？”夜云湛见陌柠希坐起来了，连忙问道。 陌柠希抬头，与夜云湛对视，嚯，这哥们儿长得不错啊，一双桃花眼灿若琉璃，鼻梁高挺，薄唇浅姝，身姿挺拔，俊朗非凡，是她喜欢的那款。夜云湛看着陌柠希那双正常的眼眸很是意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被亲王大人的血转化成血族后变异了没错，不会眼前的这个人族也变异了吧？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陌柠希收了收心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屋子里是漆黑的，她怎么能看得见对方长什么样？而且对方给她的感觉和想杀自己那家伙极为类似。 “我叫夜云湛，血族，这里是本省血族的大本营，你在我们的客房。”夜云湛微顿，继续道，“别误会，我和伤你的那位不是一伙的。” “所以伤我那位也是血族？你们不是吸血的吗？他为什么要吃我灵魂？”陌柠希问。 “说来话长，目前血族内部关于斗争激烈，主要分两派，一派以亲王大人为首，主张改革新法，让血族与人族和谐共存，另一派就是以伤你的那位将军，陆霆岳为首，主张遵循祖制，主张以人族为食，前几天血族会议上陆霆岳公然顶撞亲王大人，亲王大人逼不得已出手教训，陆霆岳受了重伤，便只能吸食人族的灵魂滋养自己的灵魂，我们亲王护卫军的任务除了护卫亲王的安全，同样也要保护本市的人族。”夜云湛解释道。 “你们亲王大人为什么不直接弄死陆霆岳？”陌柠希弱弱问。 “血族族规，不得同族相残，。”夜云湛解释到这，眸中闪过一丝悲哀，他因为这条族规活命，却也因为这条族规不能手刃敌人为至亲报仇雪恨。 陌柠希感觉到夜云湛的情绪有些低落，抓了抓头发，玩笑道，“你救了我，我怎么报答你呢？我觉得我长得挺好看的，不如我以身相许？” 夜云湛微微侧过头，神色莫辨，“如果我说你已经不是人了，你还会谢我吗？” 陌柠希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是人？变成血族了？可她为什么什么感觉都没有？体内一切都正常，而且灵气浓度比之前高了一倍，她晋升灵师了。“那个……我好像也没什么异样。” “你可能是变异了，和我一样，是没有血族特征变异血族，本质上还是人，你体内也拥有比血族魔法源更强的力量本源吗？如果是这样，被血族转化之后，你的力量本源会吞噬血族的魔法，然后变得更强，如果没有，估计就是沾光了。”夜云湛说着，看了一眼时间，“想证实这一点很简单，变异血族不怕阳光，没有血瘾，只能和人类一样吃人类的食物，我可以带你试试。” “你是把我当小白鼠了吗？”陌柠希嘴角抽了抽。 “小白鼠快点，不然赶不上饭点儿了。”夜云湛玩笑道。 陌柠希翻了个白眼，起身下床，“我叫陌柠希。”夜云湛闻言，记下了这个名字，“陌柠希，有些话我是一定要说明白的，你既然成了血族，以后就不能和普通人一样了，要入血族编制，还受血族族规管制，参加血族常规训练……” “打住！”陌柠希有些不能接受，“我有家庭，还有学业，你这是让我出家了结红尘呢？” “这点你放心，你是我带过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负责，明天一早我带你面见亲王大人，尽量让你进我的番队，每天的训练只占用你四个小时，不会耽误你的日常生活，至于你的家人，你要是想，也可以转化他们，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们也会变异。”夜云湛说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陌柠希有些无奈，目前这个情况还是不要和夜云湛起冲突了，自己好歹欠了人家一条命，至于家里人，爸妈就别趟这趟浑水了，顾颜清那边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对自己一向秉持着活着就行的态度，陌修远那边，等他放假回家再说吧。 走出房门，陌柠希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月光皎洁，繁星闪烁。 “血族世界没有白天，只有夜晚，毕竟只有实力在ss级以上或者变异的血族不怕阳光，你刚刚苏醒，血族基本常识性的传承还没消化完全，等你全部消化了，也就没那么多疑问了。”夜云湛解释道。 “哦。”陌柠希点头。 夜云湛带着陌柠希到了血族内部食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陌柠希蹙眉，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第3章 初入血族(1) “总督大人？您今儿怎么来食堂了？”徐晔问。 总督？陌柠希一愣，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做个实验。”夜云湛看了一眼，这一桌都是他的队员，“你们都做个自我介绍，她后面会进我们队。” 一桌三只吸血鬼放下了手中的血饮料，齐刷刷地看向陌柠希。 “总督大人，她？女的？能行吗？”崔家峪问。 “小屁孩不懂就别说话。”戴项看向陌柠希，这很有可能是未来的总督夫人，于是十分讨好道，“我姓戴，戴项，日后多多关照。” 陌柠希虽然没什么心情，但还是笑着回应，“我姓陌，陌柠希。” “徐晔。” “崔家峪。” “我的副队和剩下的那些队员都在外面做任务，有机会都会带你认识认识。”夜云湛微顿，继续道，“亲王大人的护卫军一共分为十三个番队，你所在的队伍为一番队，由我亲自管理，与第十三番队一同负责亲王大人及本市的安全，其他十二个番队都各自驻扎在本省各市，没什么大事几乎见不到。” 夜云湛话落，女仆端着两杯血饮走了过来。 陌柠希顿时笑意全无，眉头都拧到了一起，隐隐的有种想吐的感觉。 众吸血鬼见陌柠希这个反应，不由得一惊，他们一直以为陌柠希是和他们一样隐去了眼睛的颜色，可看她的反应，不会是和总督大人一样，也是变异血族吧？ 夜云湛心下了然，便示意女仆把血饮撤了，他倒是没想到陌柠希对血会这么抗拒，“出去吃，我请。” 想不到这夜云湛还挺大方的，没什么架子，但也算和煦。心想着，陌柠希掏出手机，已经没电了，就算她想请人家吃饭也没法请，“今天几号？” “8月25号。”夜云湛回道。 “……”陌柠希无语，她这是睡了四天，明天就开学了？“走吧，吃饭，说好了你请，不许反悔。” 夜云湛能感觉到，陌柠希心情似乎更差了。 路上，陌柠希看到好多血族，这里应该是血族的栖居地，而这些血族在看到夜云湛后都会行礼，而夜云湛也都会面露微笑着点头回礼，不愧是总督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毫不夸张。 走到一处小巷的尽头，有一扇由八个侍卫把守的钢制门。 侍卫见是夜云湛，先是行礼，随后打开了那扇厚重大门，露出了向上的楼梯。 夜云湛示意陌柠希跟上，一路向上，最后在一家冷饮店库房的地下室走了出来。 这一路上，陌柠希的脑子里凭空的多出了好多东西，略略有些头疼。 “想喝什么？”夜云湛问。 陌柠希走到前台，果不其然，店员也是吸血鬼，一个看起来很像未成年的娃娃脸小萝莉。 “哇！美女姐姐！”小萝莉一双眼睛都快飞到陌柠希身上了。 陌柠希看了一眼夜云湛，“你们怎么还对小孩子下手？” 陌柠希这么问是有依据的，吸血鬼的容貌，大多会定格在被转化那一刻，而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血族传承里的知识已经陆陆续续在脑海里呈现了。 “我叫奈笙，当年得了不治之症，亲王大人看我可怜，所以便将我转化了，我现在是十三番队的队长哦。”奈笙俏皮一笑，“美女姐姐的年纪也不大呢，夜哥哥，你也是禽兽哦！” “我叫陌柠希。”陌柠希在心中默默对奈笙竖起大拇指，这话把他们亲王大人也给骂了，真够勇的。 “奈大队长，你多大年纪你心里没数吗？好意思叫人家姐姐？还有，别叫我哥哥，我瘆得慌。”夜云湛扫了一眼单子，“柠檬水加冰。” “我也一样。”陌柠希追加道。 “哎呀，现在刚好没有冰块了，要不就常温的吧？”奈笙道。 “我有办法弄冰。”陌柠希看了一圈，店里暂时没人，“要多少？” 奈笙搓了搓手手，“小美女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把冰箱加满呀？” “没问题。”陌柠希打开冰箱，双手结印，灵力涌动之下一颗颗冰球坠落，看的奈笙目瞪口呆。 夜云湛看到陌柠希结印的手法心下了然，陌柠希和他一样，都是以灵气结成的内丹为力量本源，怪不得也会变异。 很快，冰箱就被填满了，这是顾颜清小时候用来恶作剧的灵术，名为“鼻青脸肿”，几乎整个碧凝皇宫的人都被砸过，其中顾锦舒挨砸的次数最多。 奈笙目光如炬，“变异血族，还以灵力为力量本源，夜云湛，这是你官配吧！” “瓜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还没结婚，我着什么急？”夜云湛说着，进来了一波客人，“你看看，那么多店员都被你折磨走了，活该你累死。”话落，付了钱，走到店外。 “你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我肯定活的比你久。”奈笙说着，将两杯柠檬水递都给了陌柠希，又道，“小美女，有时间可以来帮帮忙，发工资的呦～” “一定一定。”陌柠希应道。 “今天天气还真不错，陌柠希，过来。”夜云湛站在店门外，笑着对陌柠希招手。正午的阳光洒落，平白的给他镀了一层金辉。 陌柠希上前几步，却在光暗交界处停了下来，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自己好像也在这样的情景下追过一个人。 “害怕了？”夜云湛问陌柠希。 陌柠希摇头，向前一步。 “泠鸢。”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陌柠希下意识看向夜云湛，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的夜云湛变了一副样子，墨发垂落至腰，天水色发带飞扬，一袭青衫，背负长琴，整个人的气质沉静如水，温润如玉，和现实那个阳光爱笑的和煦少年截然不同。 夜云湛见陌柠希一直盯着自己，只觉得有些莫名，“犯花痴了？” 陌柠希的脑海里盘旋着一个名字，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我脸上有东西？”夜云湛被盯的有些发毛，连忙抹了两把脸。 “没。”陌柠希站在阳光下，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梦幻，突然有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异感，莫名的有些烦躁，“走吧。” 夜云湛狐疑地看了陌柠希一眼，这小丫头怎么又不高兴了？于是追着问道，“你想吃什么？” 陌柠希：“你请，看你。” 夜云湛想了想，问，“火锅？” 陌柠希点头。 火锅店 陌柠希没由来的感受到一阵恶寒，不是心理上，是确确实实的一股寒冷，瞬间将血液冰封。 这一瞬间，夜云湛只觉得寒风凛冽，陌柠希体内的灵力怎么突然暴走了？ 与此同时，陌柠希的意识海里，顾颜清有些无奈地看着对面的白衣少女，“泠鸢，你能淡定点吗？陌柠希的身体不比当年的我，你强行给她灌注力量是想让她死吗？” 泠鸢目光空洞，手脚束缚着铁链，铁链链接至深深的黑暗之中，“他……他……” “封印完好，他出不来。”顾颜清看了一眼黑暗深处，确实是个隐患，但应该还有时间。 “夜……云……湛……”泠鸢呢喃着。 “好了好了，能遇到就说明你们有缘，放好心态。”顾颜清走过去拍了拍泠鸢的肩膀，借势将陌柠希体内暴走的灵力又封回了泠鸢体内，亏得自己的思想比对方完整，不然还真未必能压得住。 下一瞬，陌柠希恢复了正常。 “咦？刚刚怎么那么冷啊？空调坏了？”火锅店老板连忙查看空调。 “？！” 陌柠希和夜云湛面面相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夜云湛沉默，摇了摇头。 陌柠希翻了个白眼，尼玛的爱信不信。 夜云湛直接免疫了陌柠希的白眼，正色道，“一会儿带你去录信息，一套流程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陌柠希：“我先回家充个电，不然家里人联系不到我。” “你失踪好几天，父母不得找疯了？”夜云湛问，他孤家寡人一百多年，倒是没考虑到这一层，陌柠希身负灵力，想必她的父母也不是普通人。 “你放心好了，我父母都是普通人，他们也不知道我有灵力，不会对血族造成威胁，而且他俩都出差了，我家没人。”陌柠希话落灵机一动，语气变得暧昧，“我家没人哦～” “……”夜云湛沉默半晌，直接给陌柠希一爆栗。 陌柠希反手一挡，“欸～打～不～着～” “你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调戏一个百岁老人？”夜云湛低声质问。 “我这人一向禽兽，日后有你受的。”陌柠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调戏夜云湛，就像是一种习惯一样。 夜云湛沉默，说实话，陌柠希的行为有些出格，但他并不反感，反而很喜欢和她闹。 吃过饭，陌柠希把夜云湛带回了家，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给他，“坐会儿。” 夜云湛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并没有胡乱走动，陌柠希进卧室给手机充上电，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倒是有些意外，这夜云湛虽然说话的方式很不羁，但是骨子里却很有礼貌。 “我去收拾一下，你不用这么拘束，琴房在那边，有琴有书，你自便。”陌柠希说着，指了一个房间。 “你对我还真是一点都不防范。”夜云湛道。 “防范什么？偷东西吗？你又不差钱。”陌柠希话落转身回了房间，她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夜云湛看着陌柠希的背影轻声叹息，这丫头天真烂漫又直白真诚，缺少社会的毒打啊。 有了陌柠希的准许，夜云湛进了琴房，古琴挂在墙上，并未落灰，看来是经常弹奏清洁的，桌案上摆放着两摞书纸，一摞是现代书籍，一摞是白纸手写的琴谱，夜云湛拿起一张，字迹工整，笔势走锋凌风飘逸，破有几分锋芒毕露的凌厉，曲名为“梦遇”，署名陌柠希，后面几张也多是琴谱，但也夹杂了几张山水画，提字风格很是独特，列如，“今天无聊，画着玩玩。”再列如，“来灵感了，不画可惜。”亦或是，“某某年鄙人最得意的着作。” 夜云湛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他也确认了，琴谱上的字是陌柠希写的，不过她一个小丫头怎么能写得出如此飘逸的字？还有这些画的画风，也多是飘逸洒脱，不像是她这个年纪和心态能够描绘得出的。 墙边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罗列着一些图书，小说和漫画居多，也有些散文集和诗集，唯独没有关乎学习的书，看来这小丫头不怎么爱学习。 第4章 初入血族(2) 半晌，陌柠希从浴室出来换了一套清凉夏装，看着刚刚坏掉的吹风机叹了口气，就算她有灵力也做不到修复东西，这种事情在逍遥天也就只有精灵族能做得到，他们甚至连稀碎的灵魂都能修复。 眼看手机的电也充满了，陌柠希将吹风机丢到一边，到琴房找夜云湛，却见夜云湛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倒是有了那么几分沉静如水的味道。 察觉到陌柠希的目光，夜云湛睁开了眼睛，看到陌柠希湿漉漉的头发颇为不解，“怎么不吹干？” “吹风机坏了，反正外面挺热的，走两步就干了。”陌柠希倒是不在意这些细节，她修的是冰属性，这辈子都不会感冒。 夜云湛默默起身，与陌柠希擦肩而过。 陌柠希只觉得一阵灵力拂过，发丝上的水似乎受到了某种指引自动离开了，这是灵力，而且是极强的控水能力，“你也修灵力？水属性的？” “不错，挺有眼光啊？”夜云湛道。 “水属性。”陌柠希脑海中浮现了一句话，而她也确实说出来了，“冰属性最好的炉鼎。” …… 气氛瞬间凝滞。 陌柠希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自己似乎调戏的有些过了，随即看向夜云湛。 夜云湛笑了，笑的意味深长，一把将陌柠希按在了沙发上，“你想让我做你的炉鼎？” 陌柠希有些猝不及防，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都这种情况了，也没觉得害怕，甚至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点了点头。 而在陌柠希意识海中的顾颜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泠鸢，“陌柠希和你一样没出息，还得栽他手里。” 蜷缩在光暗交界处的泠鸢没有说话，弯了弯嘴角。 夜云湛脸上笑意未失，俯身作势要吻陌柠希。 “咱俩关灯？”顾颜清问泠鸢，一般关于隐私的画面，他俩都是主动屏蔽五识的。 “他不会那么做。”泠鸢微顿，看向顾颜清，目光中难得有了些灵动，“你都不担心自己被攻？” “反正我最后是要消失的，这点节操算得了什么。”顾颜清漫不经心地靠在桃树下，而在这广阔无垠寸草不生的意识海里，也只有这一棵桃树，还是棵枯树。 是啊……都是要消失的。 泠鸢垂眸，不再言语。 陌柠希怔愣地看着夜云湛，她被反攻了？这不是给顾颜清丢脸吗？ 下一刻，情势反转，陌柠希翻身而起，直接把夜云湛压倒，用了一记缚灵锁，那可是顾颜清的中阶灵术，能够封锁灵力和行动，一般人绝对挣脱不了，就算夜云湛比自己强，但只要没超过两个等级，就能起效。 顾颜清扶额，陌柠希作死也要有个度，夜云湛再不济也有接近于灵君的实力，而且这缚灵锁用在他身上，还真是班门弄斧了，“她这个作死的劲儿和你当年一模一样的。” 泠鸢沉默，神色又有些木。 “啧，看你这状态，我都怕你挺不过我。”顾颜清有些无奈，却见原本枯死的桃树的枝丫上，生出一片嫩嫩地绿叶。 “小帅哥，你就从了我吧！”陌柠希食指挑起夜云湛的下颚，露出一抹坏笑。 夜云湛看着陌柠希，这丫头怎么这么爱闹，她的缚灵锁修的不错，奈何自己也修过缚灵锁，深知这个束缚体内灵力的灵术的缺陷，只要对自己用更高阶的非灵力催动的魂术或者巫术，缚灵锁便无效了，所以他用了一个以魂力催动的高阶魂术，净化术。 “小丫头片子，能不能正经点。”夜云湛一个爆栗砸在陌柠希头上。 陌柠希被砸的一蹦，诧异地看着夜云湛，“你能动？你到底是什么境界？大灵王？灵皇？” “你猜？”夜云湛起身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服，转身出去，“不闹了，正事要紧。” 陌柠希揉了揉额头，边扎头发边跟上夜云湛的脚步，又回到了那家冷饮店。 “小美女，约会开心吗？”一进门，奈笙便笑眯眯地问。 “咦～太快。”陌柠希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嫌弃，她要报那一爆栗之仇。 ？？？ 此时夜云湛心中一百个问号。 奈笙闻言看向夜云湛，突然想到了什么，把陌柠希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夜云湛身体不是很好，所以那方面有些欠缺也是正常的，你现在换一个还来得及，我给你介绍别的帅哥，比如我们亲王大人，禁欲系高冷男神，你们副队，文艺风斯文败类，还有还有……” 夜云湛可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随即淡淡道，“我不聋。” 奈笙看了夜云湛一眼，继续和陌柠希道，“我的副队也还不错，可盐可甜小奶狗，你要是喜欢这种类型，那都可以牵线。” 陌柠希抿了抿唇，弱弱问奈笙，“奈笙姐姐，夜云湛身体有什么问题？” 奈笙看了一眼夜云湛，“这事我不好说，你要是真想和他在一起，可以亲自问他。” 陌柠希发现，奈笙虽然用这事开玩笑，却没有触及夜云湛的隐私，随即开口道，“谢了，我还是喜欢夜云湛这个类型的。” 夜云湛没把这句话放心上，小丫头估计也就是一时兴起。 “好了，不逗你了，快去忙吧。”奈笙道。 陌柠希点头，默默走到夜云湛身边。 夜云湛带着她打开地下室的门，进入了血族世界。 一路上，夜云湛仍然会和他行礼的血族笑着回礼，并没有因为刚刚的小插曲而生气，但陌柠希却一直沉默不语，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直到在政务局录完了信息确定了身份和实力等级，陌柠希依旧是一副沉闷的样子。 夜云湛低头看了眼陌柠希，他不理解这丫头怎么又不高兴了，于是问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一种植物？” 陌柠希抬头疑惑，“什么？” “霜打的茄子。”夜云湛捏了捏陌柠希的脸，“你这心情怎么和做过山车一样，阴晴不定的，小孩子家家哪有那么多烦心事。”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陌柠希郑重道，“对不起。” 夜云湛愣了愣，想到冷饮店那件事，直接笑出了声，“一个玩笑而已，我又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不会生气的。” “对不起，是我太放肆了。”陌柠希眼睑一垂，今天这些事都做的太出格了，要换做是顾颜清，绝对不会这么失礼。 陌柠希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想过，这事儿换顾颜清来，只会比她更过分。 “道什么歉啊，我又没生气，你也别纠结了。”夜云湛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一会儿见亲王大人，你板着个脸可说不过去。” 陌柠希点了点头。 到了亲王居住的别墅，在管家通报之后，陌柠希整理了一下情绪，跟着夜云湛走了进去，兜兜转转到了书房，陌柠希看着坐在对面喝咖啡的亲王大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而血族亲王凤竹予看到陌柠希，脸上倒是没有惊讶的表情。 “亲王大人。”夜云湛行礼，看向陌柠希，“陌柠希是属下转化的变异血族，经过测定，实力等级为a级，属下想让她进自己的番队。” “你身为护卫军总督，各番队的事宜你都有全权处理，不用事事请示我。”凤竹予道。 “您也不怕属下谋权篡位。”夜云湛笑了笑。 “你要是想篡位，早就篡了。”凤竹予说着，看向陌柠希，“能进夜云湛的番队，运气不错。” “承蒙总督大人抬举。”陌柠希回道。 “我姓凤，凤竹予，你既然入了夜云湛的番队，日后我们接触的时间会很多，所以不必这般拘束。”凤竹予说着，悠闲自在地喝了一口咖啡。 陌柠希应了一声“是，亲王大人。”，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凤竹予，你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我还能怪你什么？” 回过神，陌柠希看向凤竹予，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和对方挺熟的，但也只是一瞬，周围的空气突然有些憋闷，压的她喘不过气。 “一会还有训练，属下先行告退。”夜云湛行礼道。 陌柠希随之行礼，幸好这礼节不怎么繁琐，出了别墅，她实在是憋的难受，随即长长出了口气。 “有那么紧张吗？”夜云湛忍俊不禁，“你日后可是在我手底下办事，怎么就不怕我？” “不是紧张。”陌柠希顺了几口气，“就是觉得有点压抑。” “亲王大人向来不苟言笑，也没有什么情感，不光是你，谁和他在一起都压抑。”夜云湛说着，带着陌柠希瞬移到了本队的训练场门口。 “！”陌柠希还没来得及吐槽夜云湛敢吐槽凤竹予，紧接着就被这瞬移惊掉了下巴。 “这都没什么，等你实力到了s级，你也能做到。”夜云湛将手覆在了门上的身份检测机上。 “身份通过。” 机械的声音响起，大门打开，夜云湛带着陌柠希走了进去，放眼一看，徐晔一众已经等候多时了，“都到齐了？” “是。”徐晔应道，连忙示意其他队员列队站好。 “你站到崔家峪左手边。”夜云湛道。 陌柠希乖乖照做，站在了第一列第四位。 崔家峪愣了愣，他们一队除了总督大人和副队一共是49人，按照实力级别分五列，第一列基本上都是本队的精英，实力都在a+的级别，陌柠希站在第四位，说明除了总督大人和副队，她的实力在本队位列第四。 陌柠希看了一圈，这么多号人就她一个女的，有点尴尬啊。 “今天来了新队员，我就把训练内容再说一遍。”此时的夜云湛，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却给人一种独特的威严，“训练一共分为三个内容，分别是针对你们的力量、速度反应、以及实战经验，第一个内容，力量。将体内的魔力或者灵力注入到面前一箱空的水晶球中，限时90分钟，及格线为二十，良好线为三十，优秀线为五十；第二个内容，速度反应。你们需要躲避来自八个方向的五百发红色标记弹，同时要接住混在标记弹中的五百个绿色弹珠，身上标记超过十处视为不及格，接住的弹珠低于十颗同样视为不及格，良好为标记低于七个，同时接住的弹珠超过十五颗，优秀为标记低于三个，同时接住的弹珠超过二十颗；第三个内容，实战经验，我会带你们去血族囚牢，顾名思义，里面全是一些实力强悍的恐怖暴力分子，你们需要在他们手里全身而退，及格线为30分钟，良好线为45分钟，优秀线为60分钟，到时候会给你们分发手环计时，遇到生命危险启动手环退出按钮，手环便会停止计时并将你们传送至安全区域。以上内容，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说着，看向陌柠希。 第5章 血族训练 陌柠希想了想，问，“总督大人，囚牢里的暴力分子要是被我失手误杀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周围一众吸血鬼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崔家峪更是嗤笑出声，“陌柠希，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知道那里面都是群什么疯子吗？” 陌柠希似乎意识到第三项训练的难度了，随即看向夜云湛。 夜云湛看向陌柠希，解释道，“杀多少，就要去血族森林抓多少同样级别的回来充数。” 众吸血鬼更是吃惊，总督大人还真回答陌柠希这么傻逼的问题了。 “大家还有问题吗？”夜云湛虽然这么说，但目光却落在陌柠希身上。 陌柠希摇头。 “那么就开始吧。”夜云湛话落，便有一群侍卫抬着装满水晶球的箱子纷纷摆放到陌柠希一众面前。 陌柠希直接盘坐到地上，拿起一个水晶球研究起来，这构造，倒是像个没注入能量的炸弹。 夜云湛看着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陌柠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倒是不介意陌柠希坐地上。 一众吸血鬼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陌柠希。 没错，只有她自己坐下了。 崔家峪见状，直接捡了个小石子儿丢了过去。 陌柠希被砸了一激灵，不解的看了眼崔家峪。 “坐着不累是吧？”崔家峪问。 一阵奚笑。 陌柠希这才反应过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就你这反应力，第二项训练想及格可难喽。”崔家峪话落，丢给陌柠希一个嫌弃的目光。 陌柠希揉了揉被砸的头，也没生气，自顾自地将灵力注入水晶球。 灵力涌动，陌柠希周围的吸血鬼身上瞬间结了冰霜，紧接着凛冽寒风席卷了全场。 陌柠希发现了这一点，连忙收手，有些无措的看向夜云湛，“总督大人，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了我体内的灵力外泄。” 说白了，就是陌柠希体内沉寂的灵力太多了，她又没达到能够充分利用这些灵力的水平，这些灵力就会在她运用灵力的时候不自主的乱窜或者外泄，实际上也是挺危险的。 “没事。”夜云湛在陌柠希周围布置了一道结界，周围的吸血鬼顿时不再瑟瑟发抖了，尤其是崔家峪，陌柠希的力量极其阴寒，他感受到的那股力量透着深入骨髓的冷，是原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是濒临死亡的恐惧，这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啊？ 意识海。 顾颜清百无聊赖地躺靠在桃树上小憩，泠鸢拖着沉重的锁链绕着桃树一圈一圈踱步。 叮当作响。 “顾颜清。”泠鸢轻轻唤了一声。 “嗯？”顾颜清问。 泠鸢：“陌柠希的资质太差了，我已经封印了八成灵力，只剩下两成她都无法彻底运用，更别提日后能承载你的力量。” 顾颜清：“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泠鸢：“我记得你十三岁的时候便靠着自己修成了大灵王，十五岁修成灵皇，平定西陵海一战成名，十七岁修成灵君，自创四大灵术，个个在榜，可谓是天纵奇才，世人尊称为月殿下，相比之下，陌柠希确实逊色很多。” 顾颜清翻了个身，与泠鸢对视，“无论陌柠希的资质如何，有没有名动逍遥天，你我未完成的使命也确确实实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够难的了，你又何必如此苛刻。” “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如果她不能在我彻底消散之前恢复实力，便会灵力尽散而亡，不光如此，整个逍遥天都要给她陪葬。”泠鸢正色道，“你还想护着她多久？” 顾颜清沉默，半晌，开口道，“给我三个月时间。” 泠鸢点头，重新归入黑暗。 这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很多血族都有些力竭，陌柠希也不例外，这时，她听到了顾颜清的声音。 “陌柠希，以后血族训练这段时间，我会占据你的身体，你的意识会归入意识海。” 陌柠希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眼前一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有一颗枯萎的桃树，也不能说是枯萎了，毕竟还有几片绿叶，“这是……我的意识海？” 除了桃树上空的一小部分区域有些点点星光，除此之外皆是一片漆黑，正常人的意识海都会呈现出自己最幸福的一个场景，为什么自己的意识海压抑又死寂？ “陌柠希，看好，学好。” 顾颜清的声音传来，陌柠希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此刻，她竟然和顾颜清五感相通，这具身体发生的一切，她都能感受到。 顾颜清放下了手中的水晶球，盘坐于地，将灵力尽数解放，虽然在转生的时候掉了很多修为，但他也还剩灵皇级别的实力，此刻陌柠希丹田内原本灵力枯竭的内丹一震，汹涌的灵力席卷开来，却没有一丝溢出体外。 这一幕看的陌柠希震惊不已，如果说将自己之前的内丹比作一汪泉眼，而她此刻的内丹便是汹涌澎湃的海洋，毫无可比性。 顾颜清将泠鸢的两成灵力彻底压住了，那些灵力过于精纯，即便是由他主导，想要彻底消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明所以的崔家峪还以为陌柠希彻底放弃了，轻笑出声，“你这就累趴了？” 顾颜清闻言看向崔家峪，摇头。 崔家峪被顾颜清看了一眼，皱眉，此刻对方眸底充斥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之前的纯粹截然不同，“这货不会是精分吧？” 陌柠希笑了，顾颜清还真是精分，一般情况下，这货做什么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爱玩也爱笑，还爱搞恶作剧，关于这一点，顾锦舒最有话语权，他向来都是顾颜清那些奇奇怪怪的灵术的第一个实验对象，甚至有段时间吓得他都不敢回家。 但若是遇到了比较严峻的事或者不怎么喜欢的人，顾颜清的态度就会很冷的可怕，一个眼神都能吓到人，尤其在他以杀伐手段平了西陵海之后，整个逍遥天提起顾颜清都是又尊敬又害怕。 顾颜清看了一眼箱子里剩下的水晶球，直接一次同时注入十个，澎湃的灵力涌动间惊呆了在场所有吸血鬼。 “原来坐着可以给自己充电的吗？”徐晔疑问道。 唰唰唰，所有吸血鬼都坐下了，似乎是心理作用，都觉得自己又涌出一股力量，干劲十足。 夜云湛的目光从顾颜清占据主导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陌柠希的气质突然不一样了，原本少女感独有的天真烂漫被一种脱离于世俗之外的冷漠代替，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顾颜清察觉到夜云湛的目光，便抬头与之对视，这时他的目光柔和了很多，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夜云湛对上顾颜清的目光，默默转移了视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侵害到彼此的利益就没必要拆穿对方。 一共五十个水晶球，顾颜清在最后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尽数注满，随即起身，灵力轻荡，裤子上的灰尘自动消散，“总督大人，我完成了。” 闻言，夜云湛解开了结界，示意侍卫将水晶球抬走，“陌柠希，优秀，还剩十分钟。” 一阵哗然。 “这是a+的实力吗？怎么看都有ss的实力了吧？” “她能一次注十个水晶球，这是何等的控制力？” “那刚刚的灵力外泄？” “逗咱们玩的呗……” “你们竟然还有功夫说闲话，怎么？都优秀了？”夜云湛质问道。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陌柠希看着这一幕，有些意外，想不到夜云湛在队里还挺有威严的。 十分钟后，经过验收，49人全部及格，22个良好，优秀的只有陌柠希一个。 “小崔啊，一开始还嫌弃人家是女的，打脸了吧？”戴项说着，拍了拍崔家峪的肩膀。 崔家峪沉默，脸色极其难看。 夜云湛环视一圈，开口道，“全员原地休整二十分钟，准备第二项训练。” 顾颜清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清清凉凉的半截袖和超短裤，啧，还真是不习惯，指尖轻勾，一个冰质吊椅凭空乍现，顾颜清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直接坐到上面荡悠悠，到了他这种修为，灵力恢复速度极快，根本没必要刻意去做。 陌柠希也没闲着，认真琢磨顾颜清调动和控制体内灵力的细节，发现自己很多错误之处，默默记在心中。 在众吸血鬼休息的期间，侍卫们一直在布置训练场，首先给出了夜云湛之外的吸血鬼们都发了一个可以存放弹珠的储物魔法手镯，随后又在八个方位都摆放了一个发射器，在里面灌注红色标记弹和绿色弹珠，直到所有侍卫都站在各自的发射器启动处，整齐划一对夜云湛比了个完成的手势，刚好二十分钟。 “第二项训练倒计时准备！十！九！”夜云湛边说边退出场地。 顾颜清动都没动。 “八！” …… “三！” 此时所有吸血鬼都紧张了起来，只有顾颜清还是漫不经心地坐在吊椅上。 “二！” “一！开始！” 夜云湛一声令下，百弹齐发，当红色的标记弹距离顾颜清只剩一寸的距离时，顾颜清单手结印，“冰息月隐。” 紧接着，顾颜清的身形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左手上多了四个绿色弹珠。 “高阶身法灵术用来训练，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夜云湛评价道。 顾颜清自然是听见了，微微挑眉，飞脚一踢，一颗绿色弹珠砸向夜云湛。 夜云湛徒手接过，在手里颠了颠，又给丢了回去。 顾颜清侧身躲过一个标记弹，空中浮现几枚雪花，顾颜清飞身一跃，踏于其上，又接住了几枚绿色弹珠，随即回身返回之前的位置，接住了夜云湛丢过来的绿色弹珠。 夜云湛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项目得改，陌柠希太过游刃有余了，甚至可以说是在玩。 直到所有标记弹和弹珠发射完毕，顾颜清身上也没有任何标记，连汗都没出。 “20个弹珠？以你的实力，应该会更多吧？”夜云湛查验陌柠希的的手镯后问道。 “49个人500个弹珠，每人10个为及格，如果我超过20个，其他人就不及格了。”顾颜清道。 夜云湛闻言，看了看后面几个没接够弹珠的，轻笑，“这种事向来凭本事，你不用让着他们。” “我说戴项，变异血族怎么都这么吊啊？”徐晔问。 戴项想了想，无论是亲王大人还是总督大人，亦或是陌柠希，确实变态的一批，“咱也不清楚。” 崔家峪已经麻木了，感情他的及格都是人家让出来的，真是啪啪打脸啊。 第6章 捡了一只契约兽 “休整20分钟，准备最后一项。”夜云湛道。 顾颜清打了个哈欠，血族的这些训练用在这帮吸血鬼身上还算不错，用在自己身上，真的是太无聊了，看来想让陌柠希的身体变强，还要另辟蹊径，实在不行，只能动用冰灵圣火了，但就怕她这具身体熬不住。 二十分钟后，夜云湛双手结印，施展高阶转移灵术，一众吸血鬼直接到了血族囚牢的门口，“这扇大门只能进去，要想提前出来，就要启动腕带上的传送按钮，如果谁要是因为丢了腕带没了小命，我是不用担责任的。” 夜云湛说话期间，侍卫开始分发用来计时传送的腕带，门口把守的侍卫打开了大门。 每只吸血鬼扣上腕带后，都主动窜了进去，顾颜清也不例外，而作为监护者的夜云湛也在此列之中。 一进去，顾颜清飞至半空，躲过了被一只巨型石猿扔过来的巨蟒，下一刻，巨型石猿又被一只猛犸巨象一鼻子抽飞。 “这怎么还内讧呢？”顾颜清不禁吐槽道。 “您都学会吐槽了？”陌柠希吐槽顾颜清。 “不懂了吧？这叫近朱者赤，近墨……。”顾颜清话音未落，一只三米高的大黑蜘蛛吐着丝飞着砸了过来，众吸血鬼看的真切，陌柠希被砸了个正着，血液飞溅。 “嘶……”躲在大石头后面的戴项和崔家峪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夜云湛，这要是真死了人，作为监护者的夜云湛可是要负责任的。 徐晔看着这一幕，也被惊了一惊，以至于被狂奔着的一群食人花中的一只咬掉了半截袖子。 夜云湛立于原地，饶有兴趣地笑道，“陌柠希，你这灵术有点儿意思啊？改天教教我？” 下一刻，镜像破碎，露出了一只被冰凌穿透身体的蜘蛛尸体，而陌柠希翘着二郎腿坐在不远处石猿的鼻子上，“我的幻术竟然没骗过你。” “刚刚那是幻术？” “好厉害的幻术啊！” “总督大人竟然一眼就看破了，总督大人也好厉害啊！” 石猿感受到鼻子上的异物不高兴了，双手一拍，却拍了个空，捂着鼻子倒在地上打滚。 顾颜清落在夜云湛身边，看了看被食人花和蜈蚣群追的徐晔，又看了看被红衣厉鬼和夜叉罗刹围堵的难兄难弟-戴项崔家峪，还有被各种不知名的奇形怪状的野兽追着跑的可怜吸血鬼，最后看向夜云湛，“你们血族囚牢是谁管的？是有收集癖吗？怎么什么都抓？” 陌柠希暗自称赞，又是一句完美的吐槽。 “这些妖魔鬼怪早些年为祸人间，亲王大人遇到了就随手抓回来了，用来磨炼血族新生血液。”夜云湛回答道。 “它们怎么不追你？”顾颜清又问。 “你猜啊？”夜云湛反问道。 顾颜清觉得无趣，没再说什么，飞身遁入混战圈。 石猿见顾颜清过来了，直接一声怒吼。 强力的声波袭来，顾颜清丝毫不惧，右手剑指向下一挥，强大的灵力直接与声波相撞，两两抵消，与此同时，左手结印，“天地玄黄，万物有法，以吾之名，灵引诸星！” 陌柠希直接麻了，自己双手结印都很勉强的高阶灵术，顾颜清单手就能施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就这么大吗？ 星河流转之间，一颗颗耀眼的流星滑落，尽数锁定石猿，颗颗命中，无论石猿怎么躲闪都无济于事。 渐渐的，石猿身体出现了裂纹，在最后一颗流星落下后，巨石组成的身体分崩离析，随后消散在风中。 “那可是sss级的魔兽石猿，直接秒了？”徐晔一边将一条条肥蜈蚣踹进那群食人花的嘴里，一边看热闹。 其中几朵食人花在咀嚼了几口蜈蚣之后，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不过因为脑子不怎么灵光，剩下的食人花依旧会中招。 此情此景，所有离顾颜清近的妖魔鬼怪都飞速逃离至百米开外，而在他们退散之后，周围的不在那么杂乱，顾颜清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压，于是径直走向湖泊，响指一打，冰雹突袭。 “陌柠希！你作死别搭上我们啊！”崔家峪用荆棘锁住几只厉鬼，见此情景连忙退至角落边缘。 “快跑！！！”巨蟒口吐人言，慌忙逃窜，猛犸象一改慢悠悠的步伐，飞奔而驰，被锁住的厉鬼们也面露恐惧，顾不得身上的荆棘转身隐匿于黑暗之中，就连那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食人花都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边跑边吐，企图让自己离那湖泊远一些。 半晌，一声十分愤怒且接近于龙吟的吼声响彻云霄，一条纯黑色的蛟一跃而出，张口便是数道水刺，袭向顾颜清。 顾颜清周身灵力涌动，寒气迸发，所有水刺被瞬间冰封，全部落在了地上，“下来，我知道你听得懂。” 黑蛟闻言眼神微眯，化做一个冷峻少年落在地上，打量顾颜清许久也看不出他的真身，“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你敢对他说吗？”顾颜清说着，瞄了一眼夜云湛。 黑蛟看了眼夜云湛，又看向顾颜清，“你知道他的身份？” 顾颜清看了看黑蛟那嚣张欠揍的样子，这么多年但是一点没变，“你是十六年前趁着逍遥天界门大开的时候溜出来的吧？不怎么走运啊，又被夜云湛逮住了？” “放屁，他丢了半条命，要是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赢呢，是凤竹予吃饱了撑的把老子抓起来关在这里了，这人真有病，老子一条蛟碍他们血族什么事了？再者说我又没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就偷了两个包子就被关了进来，记忆都没了还当自己是一界之主沅陵君呢？呸呸呸！”黑蛟说着，看向顾颜清，“你看起来很面生，不像逍遥宫的人，你怎么知道老子曾经被夜云湛抓过？” 顾颜清翻手间一团冰蓝色的火焰乍现，黑蛟见状猛的向后一窜，“你你你！是你！”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顾颜清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黑蛟警惕问道。 顾颜清：“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事成之后，我助你飞升化龙。” “你先说做什么。”蛟龙道。 顾颜清：“第一，做我的契约兽；第二，陪我一起回逍遥天；第三，帮我找回真身，有了凤凰血，你飞升不是问题。” 黑蛟看了一眼顾颜清，“这条约不平等啊，逍遥天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申丛麟一家独大，还有混元魔尊那么个隐形炸弹，老子不回去，好不容易活了两千多年，化不了龙也比死了强。” 陌柠希一脸懵逼，他俩这是认识吗？可是这都说什么呢？什么沅陵君？逍遥宫？凤凰血？混元魔尊？ 顾颜清眸光微沉，他本意是想给陌柠希找个保驾护航的人，对方实力不错，不过眼下，他未必能打的赢。 正当顾颜清为难之际，泠鸢开口了，“让我来。” 顾颜清有些犹豫，但还是默默退回了意识海，并施法让陌柠希的意识陷入沉睡，如果让陌柠希过早的接触泠鸢，对她来说压力太大。 陌柠希还没反应过来是谁说话，就陷入了沉睡。 泠鸢二话不说直接一把薅过黑蛟的衣领，单手把他砸在了地上，“小黑，我看你是皮痒了，敢和我讨价还价。”话落，泠鸢掌中汇聚灵力，直接打入黑蛟体内。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小黑，我有名字，洛少珩！”洛少珩想反抗，却被泠鸢散发的威压狠狠压制，浑身瘫软无力，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冰寒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中乱窜，痛的他牙齿打颤。 “小黑小黑小黑，我就叫你小黑，服不服？”泠鸢问。 “服了服了！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啊。”洛少珩说着，语气里都带了哭腔。 “契约书。”泠鸢伸手道。 “给给给，给你！”洛少珩掏出契约书，滴下了自己的血后给了泠鸢，泠鸢照做，契约书生效之后，化为一道金色的光线系在了彼此的左手腕上，泠鸢并没有就此罢休，“你现在对天发誓，遵循我提出的三个条件，还有，不许对陌柠希透露我这抹意识体的存在。” “我发誓！你说的我都答应！不然就让老天爷劈死我！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洛少珩委屈道。 “轰隆隆！” 一道天雷炸响，誓言生效，小黑悲惨的打工生涯开始了。 ！！！！！！！！！ 囚牢一众吸血鬼以及妖魔鬼怪顿时目瞪口呆，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是眼睛看的真切，那可是这里最强的霸主，一百多年来从来没服过谁，直接被陌柠希空手制服了？陌柠希好可怕！ 泠鸢没有收回那道灵力，而是让它稳定下来，留在了洛少珩体内，陌柠希性子太温柔，指着她可降不住这条欠揍龙，“变成镯子。” 洛少珩乖乖照做，化为一只墨玉镯子落在了泠鸢手心，泠鸢毫不客气地带上，对顾颜清道，“换人。” 顾颜清犹豫了一下，“这么干脆？” “不然呢？”泠鸢直接回去，强行把顾颜清推了出来，并让陌柠希清醒了过来。 陌柠希满脑子问号，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那条蛟呢？ 顾颜清看了一圈，这里除了夜云湛也没谁能打了，然而他这么一扫，一众妖魔鬼怪都是吓得一激灵，也不敢随便动手了。 “没劲。”顾颜清咂了咂嘴，走向夜云湛，“打一场？” “你单手就把这里的霸主收走了，我这老弱病残的身体怕是顶不住。”夜云湛道。 “反正我也抓不到能代替蛟龙的存在，不如把陆霆岳抓过来充数？”顾颜清问。 夜云湛闻言立刻制止，“你少给亲王大人惹事，去血族森林抓二十只sss级的魔兽回来，这事就算了。训练完了记得去后勤部取抓捕魔兽的胶囊。” 顾颜清点头，看向夜云湛，“真不打？” “不打。”夜云湛否决道。 这时，一声惊叫传来。 “啊！我的手环！” 场中，一名吸血鬼的手环被一只巨型章鱼的触手勾走，紧接着就要被章鱼吞食。 夜云湛上前一步，突然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痛的他一个踉跄，这伤发作的真不是时候。 顾颜清有所察觉，直接闪身一跃，踹飞了那只章鱼，把自己的手环解下来，交给了那名吸血鬼。 “你把手环给我，你的成绩怎么办？”被救的吸血鬼问。 “这你不用担心，用手环离开吧。”顾颜清道。 “谢谢！”被救的吸血鬼启动手环，离开了囚牢。 第7章 后遗症 接着，顾颜清看向章鱼怪，章鱼怪默默伸出触手，颤颤巍巍将手环递给了顾颜清。 顾颜清拿过手环，没有为难它，转身回到夜云湛身边，却见夜云湛的脸色十分难看，“你怎么了？” 夜云湛摇头，“老毛病了，没事。” 话落，夜云湛的心口处开始溢血，渐渐整片衣襟都被浸染成了红色。 顾颜清看着夜云湛心口的位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夜云湛当年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没有护心龙鳞的保护。 夜云湛见顾颜清眉头紧锁的样子，以为是吓到他了，于是宽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过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而已，死不了。” 闻言，顾颜清叹了口气，如果用那个术法，陌柠希恐怕扛不住，不用吧，看着也怪扎心的。 “顾颜清，用离伤转移术吧，我铁打的身板绝对扛得住。”陌柠希开口道，她不想看到夜云湛这般样子。 离伤转移术，是一种能够转移创伤疾病的高阶巫术，是当年顾颜清在逍遥天机缘巧合之下习得的。 闻言，顾颜清点头，用指尖沾了夜云湛的血液，口中轻念巫术术语，画出十六道巫术术纹，每人的身上各自围着八道，旋转不停。 “这是什么术法？”夜云湛感受到自己的伤口飞速愈合，这可是连亲王大人都解决不了的顽疾。 “祖传之术，不能外传，不过呢，幻术倒是可以教给你。”顾颜清话落，巫术成型，心口处传来阵阵刺痛，为了不被发觉，只能将伤口冰结，“我明天还要军训呢，反正训练是肯定及格了，总督大人能不能早点放我回去啊？” 意识海内，陌柠希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在心底吐槽，咱们月殿下撒起娇来的样子还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 “行了，你回吧，路上别忘了取容器，这次算我欠你人情。”夜云湛说着，将顾颜清转移到了囚牢外面。 此时外面已经站了二三十号人，都是提前离场的，顾颜清前脚刚出来，崔家峪便凭空而降，脸色雪白看来伤的不轻。 “唉？陌柠希，你这就走了？”崔家峪对着顾颜清转身离开的背影问道。 “我明天有事，总督大人放我走了，回见。”顾颜清话落，转身消失不见。 取了容器后，顾颜清匆匆从冷饮店的地下室出来，和奈笙打了个招呼之后火速回家。 奈笙看着顾颜清风风火火的样子有些奇怪，随即看到了地上几滴新鲜血液，“这是？受伤了？”可当她追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人家已经没影了，“受伤了还跑这么快？那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回到家，顾颜清坐在床上，和陌柠希道，“陌柠希，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借用你的身体，会有后遗症？” “嗯。”陌柠希点头，“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都接受。” “等你经历过后遗症之后，再说接不接受的话吧。”顾颜清说着，从药箱翻出了两卷纱布，巫术转移过来的伤口，只能靠它自己痊愈，“其实最主要的还有一点，如果什么危险都有我出手解决，我怕你对我产生依赖。” “既然怕我产生依赖，你还替我参加血族训练？”陌柠希不解道。 “我本想着借血族的训练锻炼你的身体，但事与愿违，那些东西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从明天开始，那些都由你自己来做，我会用其他方式锻炼你的身体，磨炼你的意志。”顾颜清话落，回到了意识海，“还有，你手腕上的墨玉手镯是我收服的黑蛟洛少珩，他是雄的，你平时注意点。” 陌柠希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但是下一秒，眩晕感伴着脱力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同时剧烈的头痛引得她一阵阵反胃，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比起这些，心口的疼痛都算不得什么了。 陌柠希看了一眼手上的镯子，将它褪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紧接着爬向卫生间，没错，爬。 心口处的伤口因为没了灵力支撑再次崩裂，陌柠希根本顾不上，趴在马桶上直接开吐，因为不怎么清醒，以至于她都没发觉自己吐出来的都是漆黑的污血，嗓子火辣辣的疼。 “你这真是把自己往死了虐，以凡人之躯动用上乘灵力，不被反噬才怪呢。”洛少珩靠在卫生间门口嘲讽到，他可算明白了，合着陌柠希这个凡人的身体里有着三个意识体，简直是大型精分现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陌柠希蹙眉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闭嘴。”洛少珩话落，却没有走开的意思，泠鸢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他可得好好看着。 吐过一阵，陌柠希觉得好一些了，设了个闹钟。 这操作把洛少珩看的一愣，“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明天早起呢？” “我记得灵兽与主人之间签订契约后没有任何规定说一定要留在主人身边的，你出去转转，别在这烦我。”陌柠希靠在墙角无力道。 “出去玩也得有钱啊，我没钱，怎么转？”洛少珩问。 陌柠希头晕的厉害，挣扎起身，在卧室抽屉里翻了钱包抽出几张递给洛少珩，“行了吧？” “多谢多谢！”洛少珩接过钱，转身消失不见。 呕吐感再次袭来，陌柠希一个没忍住吐在了垃圾桶里，这次整个胸腔都在痛，定睛一看，那黑红的液体也不像中午吃的火锅啊，“这不会是血吧？” “是你体内五脏六腑之中没有用的杂质血，吐出来对你有好处。”顾颜清道。 “那这后遗症还比较人性化。”陌柠希话落，顾颜清没回她，她突然觉得重头戏还在后面，这一折腾，就折腾到后半夜三点多，心口的伤都结痂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陌柠希看着镜中自己狼狈样子，默默去浴室换衣服洗澡，洛少珩一直没回来，陌柠希也不担心，毕竟契约规定了他不能作妖，自己也就收拾完血迹之后睡了。 第二天一早，陌柠希被手机的闹钟吵醒，“嘶……” 陌柠希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好像被压路机来来回回压了个瓷实，血肉呢，好像被挖掘机刨了一样，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啪！”陌柠希还迷糊着，突然被一包包子砸了个清醒，抬头一看，叼着包子的洛少珩换了一套现代人的衣服，颇有几分渣男的味道。 “大爷赏的。”洛少珩话落，转身到客厅吃包子去了。 陌柠希换上了之前发的军训服，洗漱吃饭，其实她没有吃完饭的习惯，不过昨天折腾的太过，也确实是饿了。 “你去上学我就不用跟着你了吧？”洛少珩问。 “只要你不去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你爱干嘛干嘛。”陌柠希道。 “得嘞。”洛少珩得到准许，捧着包子原地消失。 陌柠希草草吃了几口包子，实在没力气骑自行车，干脆打车去了学校。 h市是近几年又区升为市的，地方不大，学校也不多，所以陌柠希大部分的初中同学到了高中之后也有那么几个碰巧还是一个班，就比如说纪子芊。 “阿希阿希！过来这边！” 到了班级门口，陌柠希就看到纪子芊在座位上和她招手。 陌柠希坐到纪子芊身边，打了个哈欠。 “不是吧？军训第一天你就这个样子，又通宵追番了？”纪子芊道。 陌柠希点头，“老师来了叫我。”话落，倒头就睡。 白珏走到班级门口，推了推金丝边儿的眼镜，径直走了进去。 “？” 班里一众同学满脸问号的看向白珏，这不是他们班主任啊。 “别睡了，老师来了。”纪子芊捅了桶陌柠希道。 陌柠希迷迷糊糊从桌子上起来，突然身体一僵，随即看向讲桌边的男人，同类，是敌是友？ “王老师请了事假，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由我做你们的代理班主任，我姓白，白珏，同样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白珏说着，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还贴心的在珏上标注了拼音，“各位同学按照蛇形顺序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阿希，他还挺好看的，特别有那种文艺青年的feel。”纪子芊小声道。 陌柠希闻言，轻轻回道，“有些人不能光看表面，迷人的皮囊之下往往都藏着不可告人的血腥秘闻。” 纪子芊闻言一愣，陌柠希为什么说这种话？ 白珏听到陌柠希的话依旧面不改色，笑着面对每一个同学，就差把“我很温柔我是好人”八个字写在脸上了。 到了陌柠希，陌柠希站起来道，“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叫陌柠希，成绩一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爱好，无非就是上课爱睡觉，下课爱打架，考试靠运气，没了。” 白珏也没生气，回道，“还真是有个性的女孩，请坐。” 陌柠希坐下，偷偷拍了白珏的照片，她打算今晚问问夜云湛，看看这白珏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咚咚咚。” 门外，一个身着步兵制服的青年敲了敲门，“白老师，让同学们都到操场上列队集合吧。” “好。”白珏微顿，对众人道，“请同学们跟着杨教官有序到操场集合。” 陌柠希打了个哈欠，软踏踏地趴在纪子芊肩膀上，她是真的好累啊。 “你快清醒一点吧，晚上回去早点睡就好了。”无奈，纪子芊只能拖着陌柠希下楼。 杨教官按照个头大小，给大家排了队列，陌柠希一米七，所以成功混进了男生队里，站在了第一列第三位。 杨烁：“同学们好，我叫杨烁，是xx军区的一名步兵，接下来的两周，就由我带领大家军训。” 众同学：“好！” 杨烁：“声音这么洪亮，看来大家精气神挺足啊，不过最近天气比较热，大家要是在训练过程中感觉不舒服，一定要喊报告，告诉我，听清楚了吗？” 众同学：“听清楚了！” 杨烁：“从右到左依次报数！” “一！” “二！” “三。”陌柠希是真虚，心想实在不行请假得了，好在杨烁并没有介意她的声音小，大概因为她是女的吧。 第8章 夜云湛的照顾 一上午转瞬即逝，练习了站姿坐姿和蹲，学会了几个口令手势，临近中午休息的时候，杨烁带着大家玩了击鼓传花的游戏，花传到谁手里鼓声停了，这个人就要表演个小节目，陌柠希靠着直觉躲过好几轮，现在任何浪费体力的事她都不想沾边，中午回家就跟爸妈说一声，军训还是算了。 解散之后，陌柠希回了家，给江倩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请两周病假，江倩爽快的答应了，她有王老师的联系方式，索性让王老师联系代理班主任了。 打过电话，陌柠希心安理得的躺到了床上，设了一个晚上七点四十的点的闹钟，因为晚上八点是血族训练开始的时间。 陌柠希被闹钟吵醒之后，浑浑噩噩爬了起来，隐约间听到客厅电视的声音，出去一看，发现小黑买了一大堆零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小黑有所察觉，回头扔了一包薯片过去，“大爷我今天搬砖挣了几百块，这是赏你的。” “谢了。”陌柠希拎着薯片回了房间，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 “你要不还是告个假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黑建议道。 “我没有夜云湛联系方式。”陌柠希话落，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果汁，三两口喝了下去清醒了很多，“我大概十二点左右回来，你电视随便看，别吵到邻居就行。” “得令！”小黑应了一声，继续看综艺。 陌柠希觉得身体好些了，就没有搭车，骑着自行车到了冷饮店。 “小美女，怎么脸色这么差？受伤了还是生病了？”奈笙问。 “没事，就是平日里缺乏锻炼，时间不早了，我先进去了。”陌柠希话落，进了地下室，到了训练场，发现自己聚集了不少血族，夜云湛在一边看手机，神情严肃。 “总督大人。”陌柠希和夜云湛打了个招呼，突然想起来白珏的事，继续道，“我有事问你。” “有话直说。”夜云湛说着，目光却没有从手机上离开。 “我今天去学校，班主任请假了，新来的代理班主任名字叫白珏，也是血族，我拍了他的照片，想让你看看是好的还是坏的。”陌柠希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夜云湛看了一眼，眸色一沉，随即开口道，“他是陆霆岳的得力干将，实力在ss级，你尽量不要和他发生冲突。” “……”陌柠希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花园被埋了雷，性命堪忧。 “不过白珏这个人是文艺青年，不喜欢做太暴力的事，你也不用过分担心了。”夜云湛补充道。 “怎么个文艺法？把我的尸体做成标本吗？”陌柠希吐槽道。 “你说的那叫变态。”夜云湛话落，打开了微信，“加个好友，明天晚上你、徐晔、戴项、崔家峪，咱们五个一起出任务，具体内容等通知。” “啊？你不在训练怎么办？”陌柠希问。 “奈笙会替我一下。”夜云湛话落，把二维码给陌柠希。 陌柠希加上之后被拉进了群聊，群聊里六个人，除了明天出任务的人，还有个叫凤子弦的，应该就是副队了。 收好手机，陌柠希突然觉得胃有点疼，不过也没在意，毕竟被后遗症闹了一晚上，哪里疼都不奇怪了。 训练依旧是昨天的训练，有了顾颜清昨天的示范，陌柠希再一次把灵力注入水晶球的时候并没有出现灵力外泄的情况，同时陌柠希发现，按照顾颜清的方法，自己操控起灵力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不过没有顾颜清这个外挂，她今天在第一项只混了一个及格。 夜云湛走到陌柠希面前，在本子上记个了及格，“今天怎么回事？” （还不如问我昨天怎么回事呢。） 陌柠希心想着，胃疼似乎又加重了一些，有些难受的蹙了蹙眉，搪塞到，“我今天不想太努力。” 夜云湛笑了笑，“行，那今天就不追究了。” （还要追究？你做个人吧！） 陌柠希找了一颗大树靠坐着，吸收天地间的灵力，想尽可能快的恢复灵力，可是疼痛感越发强烈，额头上渐渐浸出了一层汗珠。 此时第二项训练开始，陌柠希只能用结界抵挡标记弹，但是接弹珠是做不到了。 夜云湛察觉到陌柠希的异样后来到她身边，“你怎么回事？” 陌柠希低着头，问夜云湛，“我能不能回家？” 夜云湛不解，问，“给我个理由。” 陌柠希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扯着夜云湛的袖子委屈巴巴道，“胃疼。” 陌柠希的声音有些发颤，甚至带了几分哭腔，夜云湛二话不说抱起陌柠希，对徐晔道，“徐晔，替我盯着他们，我出去一趟。” 徐晔：“收到。” 陌柠希觉得自己头晕的有些不清醒，但是一阵阵反胃的感觉又把她在彻底晕厥的边缘拉了回来，“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闻言，夜云湛把陌柠希放了下来，陌柠希扶着路灯一阵吐，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最后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夜云湛没有说什么，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纸，抽出几张递给陌柠希，然后轻轻拍她的后背。 陌柠希吐也吐了，可是疼痛并没有减轻几分，捂着胃蹲在地上，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可怜。 “你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夜云湛再次抱起陌柠希，一路到了冷饮店，随后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 奈笙沉默，幸好店里的客人都没看见夜云湛，不然得多大的骚动，“这小子这么急着干嘛去了？还抱着陌柠希？” ！ 奈笙突然就明白了，随即露出了姨母笑，“哎呦！终于开窍了？” 到了医院，夜云湛用陌柠希的身份码号挂了急诊，一趟检查化验下来安排了病床输液，陌柠希本来昨天就折腾了一宿，今天又折腾了一番之后也累的够呛，已经睡着了。 “你是病人家属吧？”大夫问夜云湛。 “嗯。”夜云湛点头。 大夫：“病人的症状我们初步确诊为继发性胃痉挛，病因有很多种，比如刺激性食物，饮食不规律，精神心理等等一些因素都有可能诱发，不过这个不是最棘手的，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大夫给了夜云湛一张单子，“患者各方面检查结果出来了，她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目前血红蛋白浓度只有47，这个数值代表重度贫血，很危险，所以我们建议患者住院治疗。” 夜云湛看着检查结果，连忙点头。 大夫：“你明天到一楼大厅创建个人账户并预留五万左右的金额，我们后续会直接在账户上扣款，如果用不了这么多，可以通过窗口办理取回余额。” 夜云湛点了点头，回到了病房，看着熟睡的陌柠希喃喃道，“你这丫头，可真不让人省心。” 第二天，陌柠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环顾四周，确定了这是医院，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多了，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自己一晚上没回家，小黑不会出去闯祸了吧？ “哎呦姑娘呀，你可不能起这么快，头不晕吗？”隔壁病床上的老奶奶开口道。 “我没事，就是胃疼来着。”陌柠希笑了笑。 “年轻就是好啊！”老奶奶赞叹了一句，没多说什么，毕竟孩子还小，可能家里人没有告知她病情吧。 “陌柠希，感觉怎么样？”夜云湛拎着早餐走了进来，见陌柠希精神不错，有些意外。 “挺好的啊。”陌柠希道。 “你的身体出了一些状况，恐怕需要你家长回来。”夜云湛说着，将病床上挂着的简易餐桌放好，放上了早餐。 “什么啊？很严重吗？”陌柠希问。 “你看一下消息。”夜云湛话落，给陌柠希发了一句消息。 陌柠希打开手机一看，彻底惊呆了，“你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如果不是有灵力傍身，根本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能会死。” ？？？？？ “我去上个厕所。”陌柠希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冲进卫生间咬牙切齿地问顾颜清，“殿下，您能解释一下吗？这不会又是坑爹的后遗症吧？” 闻言，顾颜清道，“这可不是什么后遗症，当初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被查出这个病才被父母遗弃的，因为她的父母负担不起移植骨髓的治疗费用。” 陌柠希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坑我呢吗？搞错了性别，还搞了个病残的身体？” “这有什么，只要你有内丹，能够承载灵力，无论你如何病残都死不了。”顾颜清笑道，反正她这具身体用不长远。 “我呸！”陌柠希啐了一口，洗了把脸，夜云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你吓死我了。” 夜云湛见陌柠希心情不佳，开口问道，“你的家人解决不了你的病？” “我是被爸妈收养的，左右我也死不了，这事儿不用告诉他们。”陌柠希回道，她本就欠陌程华夫妻一个恩情，没必要再平白给两人再添压力。 “别想太多，先吃饭。”夜云湛摸了摸陌柠希的头。 陌柠希点头，“一会儿我想出院，你花了多少，我转给你。” “你这样一味的用灵力撑着，身体只会越来越差，你很想死？”夜云湛低声问。 “我死不了。”陌柠希回答的漫不经心，回去看到桌子上的早餐眼睛一亮，青菜粥和煎蛋，还有几个卡通小馒头，“这早餐也太赞了。” 夜云湛看着陌柠希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觉得心底涌起来一股火气，不过他压住了。 陌柠希感觉到夜云湛生气了，可她不知道夜云湛为什么生气，低头默默吃饭。 吃过饭，护士们陆陆续续挨个床打针，陌柠希不仅被安排上了滞留针，还被安排上了一大袋子营养液，恐怕没一两个小时吊不完。 夜云湛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沉默不语，陌柠希也不敢说话，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夜云湛见营养液差不多了，去护士站叫护士停药。 护士将营养液的袋子收走，却没有拔走陌柠希手臂上的滞留针，陌柠希搓了搓有些麻木发冷的手。 夜云湛见状，牵过陌柠希的手来捂着，斟酌好久，开口道，“陌柠希，其实我有个妹妹，她叫夜璃，可惜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花季，再也没办法回来了，我说这些不是想乞求你的怜悯，而是想告诉你，生命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能珍视。” 第9章 变故横生 闻言，陌柠希明白夜云湛为什么生气了，但是她有个疑问，按理说人死后自会轮回转世，为什么夜云湛说夜璃再也回不来了？ 夜云湛见陌柠希出神，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发消息解释道，“夜璃的魂魄被陆霆岳毁了。” 陌柠希看到这条消息后心头一震，如果是这样，夜璃确实是彻彻底底死了，“对不起，我……” “你不用道歉，好好活着就好。”夜云湛微顿，继续道，“我回去一趟，你留下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嗯。”陌柠希点头。 夜云湛回来的很快，他特意请了两周多的假，在陌柠希父母回来之前，就由他负责照顾她。 就这样，陌柠希在医院待了十来天，除了上厕所，夜云湛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吃饭睡觉，偶尔也会陪她玩玩联机游戏，她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陌程华和江倩那边要怎么说呢？他们是断然不会让自己放弃治疗的，而自己并不致命的病会把这个家拖垮，还不能告知他们实情。 这天，夜云湛和往常一样下楼去买饭，他走后没多久，陌柠希的手机响了，是她哥的微信通话，“哥？你怎么突然打电话了？” “陌柠希，你让顾颜清来听。”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她知道顾颜清，一定不是一般人。 “你是哪位？”顾颜清借陌柠希的身体道。 沐挽晴：“我是沐挽晴。” “沐挽晴？你怎么会在这边？”顾颜清难得震惊道。 沐挽晴：“这个以后再解释，陌程华夫妇出事了，我和陌修远查了一圈，可以确定是血族所为，你先照顾好陌柠希的情绪，我们这边正在办理退学手续，很快就会回去了。” 意识海，陌柠希心头一震，什么叫照顾好她的情绪？ 顾颜清蹙眉，“你说清楚些。” 沐挽晴：“陌程华夫妇的魂魄被吸食了，不光是他们，还有其他受害者，k省y市建设大楼上上下下一百六十三人，无一幸免，政府对外只说是大规模漏电所致。” 陆霆岳！ 陌柠希一时间怒上心头，我不知道哪里涌出来一股蛮力，直接把顾颜清的意识压制了，挂了电话，直奔学校 “陌柠希，你去哪？”顾颜清问。 “别管我。”陌柠希拦了一辆车，到了学校之后，发现白珏正陪着同学们一起军训，于是气势汹汹走了过去，“陆霆岳在哪？” “什么？”白珏愣了愣，陌柠希问他这个做什么？她还能打得过陆霆岳不成？ “我再问一遍，陆霆岳在哪？”陌柠希完全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语气极冷的又问了一遍。 “……”白珏推了推眼镜，他不想和陌柠希起冲突，立刻掏出手机给夜云湛发了条短信，然而下一刻，眼镜和手机一一被陌柠希打飞。 “阿希！你干什么呢？”纪子芊连忙拉住陌柠希，“你知不知道殴打老师是要被处分的？” “我今天就算被开除，也绝不后悔。”陌柠希挣脱纪子芊的手，掐着白珏的脖子，目露杀意，“你再不说，我真的会杀了你。” “这位同学请你冷静。”杨教官上前想制止陌柠希，却被陌柠希一个眼神吓到了。 “这里没你的事。”陌柠希话落，手上的力度越发紧了，无奈，白珏开口道，“在山水人家别墅群六栋。” “你最好没有骗我。”陌柠希松开白珏，手臂上的滞留针有些回血，陌柠希直接把它扯了下来，转身离去。 纪子芊整个人都有些吓傻到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去追陌柠希，“阿希！你要去哪？阿希！” 陌柠希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纪子芊的视线之外。 白珏将自己的眼镜和手机捡了回来，对杨教官道，“我去追一下我的学生，麻烦您照看一下剩下的学生。” “好的。”杨教官看着白珏离开的背影很是赞赏，怪不得人家能当老师，无论学生怎么对他，他都能大方接受，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啊。 与此同时，在家里看电视的小黑突然感受到了陌柠希剧烈的情绪波动，“这人这几天就没回过家，怎么突然炸毛了？” 到了地方，陌柠希确实感受到了几股并非寻常的灵压，直接化出碧水七星剑，破门而入。 陆霆岳在看到陌柠希的一瞬间目光流露出一丝玩味，“你来做什么？” “k省y市建设大楼，你做的？”陌柠希质问道。 “是我做的，怎么了？”陆霆岳也不否认，端起桌子上的高脚杯，抿了一口略微粘稠的鲜血。 “你该死！”陌柠希单手结印，发动冰息月隐，下一秒到了陆霆岳面前，挥剑。 陆霆岳闪身消失，高脚杯被剑上灵气一分为二，鲜血四溢，“来人，将她拿下。” 下一刻，屋子里凭空乍现十几道身影，将陌柠希团团围住。 陌柠希目光如冰，左手右手分别结印，“天地玄黄，万物有法，以吾之名，灵引诸星！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以吾之名，残月照破！” 群星闪耀坠落间，一轮惨白圆月出现在一众吸血鬼头顶，凡是月光所及之处，桌椅书架全部化为点点荧光，而其中个别吸血鬼看着自己渐渐消散的双手发出了惨叫。 陆霆岳站在星月之间，所有的流星都被他一击即碎，而那般恐怖的月光，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意识海内，顾颜清只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停地被陌柠希吸收，他的思想渐渐有些涣散。 泠鸢扶住顾颜清的身形，将自己的灵力与他共享，“她发起火的样子倒是和你如出一辙。” “你能不能控制她的意识，再这样下去，她这具身体非要废了不可。”顾颜清话落，陌柠希的身体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裂纹，颇为恐怖。 泠鸢想压制陌柠希的意识，却发现连她也做不到，于是对顾颜清摇了摇头，没办法，她和顾颜清都是意识体，只要陌柠汐想，压制他们两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唰唰唰！ 陌柠希怒视陆霆岳，身上猛的覆了一层冰蓝色火焰，“圣火冰莲！” 冰蓝色的火焰像是受到某种指引一般，化为朵朵冰莲，尽数袭向陆霆岳。 陆霆岳张开双手，冰莲在触及到他的身体那一刻尽数爆炸，可是熊熊烈火之下，他竟毫发无伤，“现在的你弱的和蝼蚁无异，我对你，没兴趣了。” 话落，陆霆岳从火焰之中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指甲刺穿了陌柠希的心脏。 “陆霆岳，同样的招数，你竟然又上当了。” 陌柠希的声音出现在了身后，陆霆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剑光划过，他的心脏连着陌柠希的左肩被一同刺穿。 幻境破裂，陌柠希七窍流血，视线越发模糊。 小黑赶到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虽然签订了不怎么平等的契约，但是细想想陌柠希对他还是不错的，更何况他们身上有契约，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得救她。 陆霆岳周身灵力尽数释放，直接将陌柠希掀飞了出去。 陌柠希瞬间失去了意识。 在这股力量迸发的时候，小黑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陆霆岳，“你不是陆霆岳，你是谁？” 闻言，陆霆岳看向小黑，“原来是你啊。” 小黑闪身来到陌柠希身边，想带着她逃离这里，可是几道漆黑的锁链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吊在了半空，魔气入体，在四肢百骸弥漫开来，小黑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溃散，他快维持不住人形了。 “小小灵君，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陆霆岳话落，看向陌柠希，伸手做了个掐的手势，陌柠希的身体就好像一个破败的娃娃一般主动飞了过去，“泠鸢，永别了。” “锵锵”（象声词，凤凰的叫声。） 忽的，一只赤红色火凤飞驰而来，电光火石之间直接将陆霆岳的手臂拦腰折断，与此同时，一道青影将陌柠希抱在了怀中，看着她浑身是血，只觉得心头一酸。 “两位大佬，修罗场归修罗场，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小黑弱弱道。 赤色火凤化为人形，正是凤竹予，挥手之间，小黑身上的锁链消失不见，“你到碧水七星剑中修养吧。” “收到。”小黑化为一道流光进入了碧水七星剑，碧水七星剑随之消散，化为一枚剑印附在在陌柠希的手掌中，与过往不同的是，此刻的剑身之上，缠绕着一条玄色大蛟。 “夜云湛，你先带她走。”凤竹予道。 夜云湛点头，抱着陌柠希于原地消失。 “你们两果然没死。”陆霆岳说着，灵力涌动间又生出一条新臂。 “你没死，我怎么敢死。”凤竹予微顿，继续道，“混元魔君，你这道元魂终于舍得出现了。” “你要感谢泠鸢，要不是她把陆霆岳砸了个半死，本座想霸占这具身体也没那么容易。”姬溟寒说着，笑了笑，“你的力量如此虚浮，是感受到泠鸢有危险强行觉醒的吧？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各退一步来日再战，你意下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想与你谈几个条件。”凤竹予道。 姬溟寒：“说来听听。” 凤竹予：“第一，你我之间暂且休战，明年二月份决战。” 姬溟寒：“可。” 凤竹予：“第二，息战期间，你不得踏出本省半步。” 姬溟寒：“也可。” 凤竹予继续道，“第三，息战期间，你不得亲自对泠鸢出手。” 闻言，姬溟寒道，“你说的本座都答应，不过本座也有条件。” 凤竹予：“请说。” 姬溟寒开口道，“本座的下属不受任何制约。” “任何？包括血族族规？”凤竹予问， “没错。”姬溟寒点头，“毕竟这场游戏，你我才是主角。” “成交。”凤竹予应下，转身离开。 姬溟寒看着满地狼藉，扭了扭脖子，转身消失，与此同时，黑色火焰熊熊燃起，转眼间吞噬了一切。 在姬溟寒灵压消失那一刻，凤竹予身形一晃，半跪在了地上，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后，靠在墙边休息。 “义兄，您怎么样？”白珏，应该说是凤子弦，看到凤竹予后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我没事，你的任务取消了，归队吧。”凤竹予道。 白珏，原名凤子弦，血族亲王的义弟，一番队副队长，是凤竹予安插在陆霆岳身边的卧底。 “您担心我会暴露？”凤子弦问。 凤竹予摇了摇头，“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陆霆岳的身体被另外一个强大的灵魂占据了，你留在那太危险。” “如果是这样，我更应该留在那，义兄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凤子弦话落，手机上收到了陆霆岳的消息，“陆霆岳让我去找他，我先走了。” 无奈，凤竹予没有再挽留凤子弦，随他去了。 第10章 力量融合 xx烂尾楼，姬溟寒站在一处空房间，等候凤子弦的到来。 凤子弦来到姬溟寒身前，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见过凤竹予了？”姬溟寒问。 “见过了，凤竹予让我归队。”凤子弦道，“不过属下说继续留下来卧底，凤竹予没有拒绝。” “做的不错，量他凤竹予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小朋友会为了更高的权力背叛他。”姬溟寒嘴角上扬，他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于是对凤子弦勾了勾手指，“过来。” 凤子弦上前一步。 “凤竹予这个人没有感情，想击垮他的心理防线光靠你这个惊喜是远远不够的，他唯一的弱点，就是陌柠希，你找个机会，让他毁了陌柠希，事成之后，不光是他，夜云湛也绝不会好过，一箭三雕，快哉，快哉啊。”姬溟寒说着，翻手间幻化出一个瓷瓶，“此药名为“惜花落叶”，无色无味，既可溶于空气，也可混于饮食之中，药性十分霸道，你需小心使用。” “是。”凤子弦接过瓷瓶，问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姬溟寒：“暂时没有，退下吧。” 凤子弦点头行礼，转身消失不见。 另一边，夜云湛带着陌柠汐回了自己的宿舍，一路上，夜云湛都听着陌柠汐的血自指间滴落的声音，啪嗒......啪嗒......那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陌柠汐？”夜云湛把陌柠汐放到床上，在她耳畔唤了一声。 “我是不是快死了？”陌柠汐觉得有些冷，她觉得自己是睁开眼睛了，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就连夜云湛的声音听起来都好遥远。 “别胡思乱想，我不会让你死。”话落，夜云湛划破自己和陌柠汐的手腕，彼此贴合，与她换血。 当年自己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时，凤竹予就是用这个法子救了自己，他说上古神兽之血，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而且自己也可以这样救人，夜云湛本来以为凤竹予是胡诌的，直到夜璃死时，他一怒之下化龙，才明白自己确实与他人不同，与凤竹予才是同类。 意识海内，顾颜清的身形有些模糊，泠鸢一直用自己的力量帮他稳住身形。 “泠鸢，也许已经到了我该消失的时候了，你省些力气，日后陌柠汐就拜托你了。”顾颜清道。 “你别拜托我，我一点都不喜欢她，而且我尚有余力，完全可以再拖一拖。”泠鸢正色道。 顾颜清无奈道，“你啊，别装高冷了，其实陌柠汐最像你，性子天真散漫，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思比谁都敏感，重情重义又刚烈，只是过刚易折，如果她的性子不做出改变，恐怕会受更多磋磨。” “你我都不能陪她太久，这条路，终究是她自己走完，好在，她不孤独。”泠鸢看了一眼夜云湛，虽然心头诸多疑惑，但疑惑终有解开那一天。 “你撤了灵力吧，有夜云湛的神兽之血，我的力量能更好的被激发。”顾颜清道。 闻言，泠鸢放开了手。 顾颜清看了一眼桃树，以手轻抚。 泠鸢垂眸，不敢去看渐渐消散的顾颜清，此后她怕是要孤独好一段时间了，她与顾颜清不同，为了不给陌柠汐过大的压力，所以尽量不让陌柠汐知道自己的存在。 陌柠汐再有意识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眼睛上蒙了什么睁不开，五脏六腑以及经络骨骼微微有些刺痛，但都没什么大碍，摸了摸眼睛，好像有一层纱布，这时她的手被一股力量定住了。 “别乱动。”凤竹予制止道。 声音传进耳朵，有些失真，就像进水了一样，还有些刺痛。 凤竹予：“你的眼耳鼻口受损很严重，所以相应的出现了暂时性功能丧失的情况，如果你不想失明失聪失声，近段时间必须好好调养。” 陌柠汐仔细分辨声音的主人，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顾锦舒，你出来一下。”凤竹予道。 顾锦舒点头，示意一旁的沐挽晴稍等，跟着凤竹予出去了，他办了退学之后急匆匆领了父母的遗体回来，办好了销户一系列的事宜已经是第三天了，才抽出空给陌柠汐打电话，结果是夜云湛接的，这才知道陌柠汐出了大事，过来守了一会儿，稍后他还要送父母的遗体回老家办丧事。 到了客厅，顾锦舒对凤竹予行逍遥天大礼道，“师祖。” “免礼。”凤竹予坐到沙发上，道，“坐下谈。” “是。”顾锦舒坐到凤竹予下手边，规规矩矩不敢妄动。 “在这里遇到我们，是不是很意外？”凤竹予问。 “如果徒孙没有察觉到混元魔君的灵压的话，确实会感到震惊，但是看眼下形式，倒是明白了几分，想必师祖与夜师伯是来解决混元魔君这道元魂的。”顾锦舒道。 “不错，可惜终究是棋差一步，夜云湛真身有损，转生时记忆缺失，更别说让他占卜界门的位置，我在人界待了百余年也未曾找到界门的位置，直到十六年前，界门突然出现，但很快又消失了，细想想，那是你和泠鸢来这边的时间，你们是怎么回事？”凤竹予问道，他一开始是没有认出泠鸢的，毕竟泠鸢转生成人之后的样貌和周身的灵压都变了，如果不是陌柠希施展了泠鸢独有的灵术“圣火冰莲”，他根本不知道陌柠希就是泠鸢。 “在您转生之后，父亲和母亲建立了以普通修士为基础的碧凝国，申丛麟申师叔被父亲邀请作为碧凝国的国师，在母亲过世之后，申师叔将母亲的死尽数归咎于泠鸢师叔转生后的顾颜清身上，于是在父亲过世之后，申师叔发动政变，最后泠鸢师叔强行打开界门，可以说是逃到了人界，和我一起的那个少女是沐楠枫沐师伯的女儿沐挽晴，沐师伯和沐楠漓沐师叔当年和父亲母亲同时期建立了以精灵族为基础的紫苏国，据说沐师伯迷恋上了一个蛇女，逼死了君后，软禁了沐师叔，沐挽晴是被那蛇女从界门打落人界的，和我们的处境差不多，我和她是在大学偶然碰面的。”顾锦舒解释道。 凤竹予仔细听着，原来他转生了一百一十六年来，逍遥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当年逍遥宫弟子众人，沐楠枫、乔君熠、顾落薇、沐楠漓、申丛麟、泠鸢，再加上夜云湛，兜兜转转些许年，最后究竟能走到那一步又有谁可知呢？“顾锦舒，你不恨泠鸢吗？” 顾锦舒被问得一愣，“师祖此话怎讲？” 凤竹予解释道，“如果顾落薇和乔君熠没有用百年心血孕育转生后的泠鸢，他们就不会早逝。” “为天下，为苍生，总要有人做出牺牲，若要说恨，我只恨自己不能为父母分担重任罢了。”顾锦舒轻声叹息道。 凤竹予：“你能有这般胸襟，真是令人欣慰。” 顾锦舒：“师祖，泠鸢师叔尚未恢复第一世的记忆，需要将一切尽数告知吗？” 凤竹予摇头，“不必，待到时机成熟，一切自会豁然明朗。” “师祖，届时解决了一切，找到界门，您会和我们一起回逍遥天吗？”顾锦舒问。 凤竹予点头，“嗯，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如今已无逍遥宫，申丛麟既是碧凝国的国师，那么他的事就是你们的国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是。”顾锦舒点头，随即有些欲言又止。 “你还想问什么？”凤竹予问。 “您……是否喜欢泠鸢师叔？”顾锦舒问，这次陌柠希伤的很重，浑身都是撕裂伤，即便用再好的药也必定会留疤，凤竹予考虑到这点后，直接在配置的药里加了自己的三支凤羽，且不说上古神兽凤凰的凤羽有多珍贵，陌柠希这具身体不过是一具临时的躯壳，他依旧舍得如此，这难道还不是喜欢吗？ 闻言，凤竹予心中有些茫然，喜欢？ 见凤竹予沉默，顾锦舒见面起身行礼赔罪，“师祖，请恕徒孙冒昧。” 凤竹予摆了摆手，“无事，你母亲也问过我相同的问题，我至今也无法给出合理的答案。” 顾锦舒皱眉，当年凤竹予对泠鸢的关心和偏爱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可也仅是关心和偏爱，从来没有逾越过雷池，很多人都在猜测凤竹予是因为师徒这层关系才一直隐忍自己的情感，可是喜欢一个人的情绪，真的是能藏住的吗？ “这是我推算出来的几个界门大概会出现的点，分布的位置比较广泛，眼下我需要盯紧姬溟寒，泠鸢有伤在身，夜云湛又处在失忆的状态，只能靠你去探查了。”凤竹予说着，拿出了好几份地图，甚至还有几个涉及到国外的地点。 “是。”顾锦舒点头。 凤竹予想了想，补充到，“你不必过于着急，现在是九月中旬，离决战之时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期间一切花销都由我出，出发之前，你可以先把这一世的事情妥善处理好，如果需要平复心情的话，也是可以的。” 闻言，顾锦舒愣了愣，曾经作为沅陵君时的凤竹予，言行之间从来不会顾虑他人的情绪和感受，如今转生一番，倒是平易近人了很多。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随时联系。”凤竹予说着，递给顾锦舒一张名片。 “是，那徒孙告退。”顾锦舒双手接过名片，回了陌柠希所在的房间。 “陌柠希，你在这边好好养伤，等哥哥处理好家里的事，再来看你。”顾锦舒看着沉默不语的陌柠希，摸了摸她的头，好歹两世他都是哥哥，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陌柠希拉住顾锦舒的手，剑指微抬，空中凝结出一行冰字。 《人界尘缘已尽，这一世身份作废，找机会诈死脱身。》 “你？”顾锦舒看着陌柠希写下的话，字里行间的语气像极了顾颜清，难道说…… 陌柠希，不，应该是说顾颜清，察觉到顾锦舒语气里的疑问，又凝结了几个字。 《融合、灵皇、记忆恢复。》 看到这些字的顾锦舒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颜清，这种非水到渠成的强行融合会给她的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她还能撑到恢复真身那天吗？ 察觉到顾锦舒的沉默，顾颜清再次凝结出一行字。 《你忙去，我没事。 》 “真的没事？”顾锦舒问。 顾颜清看向声音的来源，凝字。 《嗯。》 “那我走了，有事电联。”顾锦舒话落，拉着沐挽晴的手转身离开。 第11章 月殿下 顾锦舒和沐挽晴走后，屋子里只剩下顾颜清和两个女仆，顾颜清靠在靠枕上，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准确的来说，那是她尘封多年的前世记忆。 碧凝国建国百年大庆之时，国君乔君熠与君后顾落薇的第二子出生了，取名时和第一子顾锦舒一样，为表君后感激之情，依旧冠以君后之姓，取名为顾颜清。 同年，太子殿下顾锦舒让储位于顾颜清，与紫苏国长公主沐挽晴订婚，甘愿入赘于紫苏国，碧凝国国君乔君熠与紫苏国国君沐楠枫商议之下决定等顾颜清弱冠之后再为顾锦舒与沐挽晴操办大婚。 顾颜清四岁时，国君乔君熠与君后顾落薇为顾颜清操办了立储大典，顾颜清正式成为了碧凝国的储君。 同年，君后顾落薇病重。 三年后，君后仙逝，举国同悲。 同年，顾颜清修炼到了大灵师境界，其天资之高不言而喻，与此同时，逍遥天四大神器之一的碧水七星剑主动臣服认主，对顾颜清来说更是如虎添翼，在乔君熠的指点之下，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在顾颜清十三岁那年正式修炼到了大灵王的境界，同年，乔君熠身体抱恙，顾颜清虽还是太子，却包揽了乔君熠手中所有政务，冷面太子的精明和狠厉在日后的政务处理中有所体现，许多阴奉阳违的大臣们在诸多同僚神秘失踪或离奇身亡的警醒下也渐渐收敛了性子，但要说真正的崭露锋芒，还是两年后的西陵海一战。 这一年的流火之月，正是炎热夏季，同样也是西陵海一带鲮鱼人一族族繁殖的时节，鲮鱼人族，姿容美艳，声如仙音，人身鱼尾，离水则鱼尾化腿，遇水则显露原身，擅用迷幻之术，喜食他族婴孩，是而每到其繁殖之时，便会有更多无辜婴孩受难，西陵海是碧凝国的国土，当地无辜百姓不胜其扰，逼迫西陵海城主将此事上表王宫，顾颜清得知此事之后，派了使臣前去勒令警告，然而鲮鱼人族族长无视王威，将使臣及其护卫尽数分而食之，并骸骨丢在了城主府外，得知此事，碧凝国各路大臣皆联名上奏，提议对西陵海出兵讨伐，但一一被顾颜清回绝了，那天早朝时，他对此事只说了一句话，“诸位爱卿不必动怒，不过是海里的野蛮鱼人，本殿最近刚好手痒，就拿他们练练手。” 那年，顾颜清十五岁，灵皇境界，只身一人奔赴西陵海，一把剑，一坛酒，以一己之力废了鲮鱼人族十位长老，并将其族长斩杀于剑下，剩下的鲮鱼人虽然会用声音迷惑之术，怎奈何这招对顾颜清完全没作用，只得乖乖认罪。 “西陵海好歹是我碧凝国的领土，本殿没收你们的税，你们反倒来祸害本殿的子民了。”顾颜清执着碧水七星剑，剑身之上还残留着绿色的血迹，那是鲮鱼人族的血。 “太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我们再也不敢了！” “对！再也不敢了！” “呵。”顾颜清轻蔑一笑，“要是求饶就能抵消罪过，我也不必亲自来了。” 话落，顾颜清反手一掌，所有跪在他面前的鲮鱼人都被掀飞进了海里，下一刻，冰灵力自体内迸发，整片西陵海外在灵力作用之下开始结冰。 “诸位不必白费力气，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开我的冰之囹圄，十年为期，若执意不思悔改，灭族两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顾颜清留下这段话后踏空而去，只留得远处围观民众的阵阵欢呼，一战成名。 而和鲮鱼人族交过手之后的顾颜清对他们的的迷幻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在处理政务之余，顾颜清开始钻研各种灵术典籍，而顾锦舒就成了他最理想的实验人物。 两年后的某天。 顾颜清：“皇兄，陪我练练手呗？” 顾锦舒：“好。” 顾颜清：“灵引诸星！” 顾锦舒：“顾颜清！我是你亲哥啊！” 某天。 顾颜清：“皇兄，练手？” 顾锦舒：“……你又弄出来什么杀人灭口的好灵术了？” 顾颜清笑着摇了摇头，拔剑自刎一气呵成，血溅了顾锦舒一身。 ！？！？！？！？！？ 顾锦舒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顾颜清？顾颜清！来人啊！快来人啊！” “哈哈哈哈！连皇兄都骗的过，我这幻术很成功啊！” 下一刻，镜像破碎，顾锦舒身上的血迹和面前的顾颜清化为点点光点消散，同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锦舒回头，发现顾颜清毫发无损，“幻术？” “我为其取名为镜花水月。”顾颜清笑道，“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杀人的好灵术，啧，我想了一下，虽然我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杀人，但若用于此途，也未尝不可，就是忒不讲武德。” 顾锦舒看着顾颜清，开口道，“我没听错吧？你这个人还讲武德呢？” “武德，还是要讲的，我先回去批折子了，改天再切磋。”顾颜清说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顾锦舒长长叹了口气，小时候被泠鸢师叔欺负，长大了还要被她的转世折磨，这日子真是没奔头，想了想吹了个口哨，唤来了坐骑璁狮，“不行，我还是出去躲几天。” 顾锦舒走后，王宫里的侍卫可就遭了殃了，大家也不知道这太子殿下每天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在经过几个灵术的洗礼之后一致向国君乔君熠提出了建议，给太子殿下选妃，毕竟这男子成了婚之后，性子再活泼也能变得稳重。 乔君熠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顾颜清，顾颜清不出意外的否决了众人的提议，但是各路大臣和城主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国君想给太子殿下选妃的消息，纷纷把女儿往顾颜清身边送，顾颜清一时间被各种美人各种偶遇，一天之中大概有三个是落水偶遇，四个扭脚偶遇，五个翻墙偶遇，六个是花园中跳舞偶遇，好看是肯定的，可是顾颜清不喜欢。 “真是累死了，这些女人能不能消停会，我都说了我不想娶妻了。”顾颜清批了一本折子，随手一丢。 这时一双玉手将折子摆正，随即将两坛酒放在了桌子上。 顾颜清抬头，却见少女穿了一身男装，“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的太子殿下，您都被那些女人四处围堵，我要是穿了女装，不得被吐沫星子淹死啊？”少女话落，打开一坛酒，坐到一边抬头畅饮。 “你喝酒能不能拿个碗？还想嫁出去吗？”顾颜清质问道。 “嫁人有什么好的？天天给别人洗衣服做饭，还没有月银，我才不找那罪受。”少女说着，十分满意地拍了拍酒坛，“十里香，果然名不虚传。” “我托你查的事如何了？”顾颜清问。 “有点难搞啊，关于逍遥宫的一切记载好像被人有意抹去了，我在逍遥宫旧址附近几个村子逛了逛，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价值，不过逍遥宫旧址有一股独特的灵压，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很可怕。”少女如实道。 “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东西？有空我一定要去看一看。”顾颜清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也有了大致的猜测，自己那些没由来的梦，可能是前世的记忆，梦中反复提到的地点，就是逍遥宫，父亲母亲以及国师等人皆是逍遥宫旧人，可是为何从未听过他们提及自己的前世呢？ “去吧，那地方虽然可怕但也没什么危险，忙了这么多天，我可要好好歇歇。”说着，少女打着哈欠离去。 过了几天，顾颜清去了一次逍遥宫旧址，清清冷冷的宫殿依旧巍峨庄严，可却无人把守，大殿之中的陈设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目光扫过某处蒲团，恍惚间看到了一抹青影，面容模糊，一闪而过。 穿过大殿，后院坐落着几处木屋，曲径通幽，木屋之后是一片竹林，顾颜清总觉得竹林深处对他有一股独特的吸引力，于是便走了进去。 竹林不甚茂密，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星星点点洒落在青苔遍布的小径之上，如梦似幻。 袅袅琴音传入耳畔，顾颜清走到了小径的岔路口，碧绿的潭水之中倒映着山壁之上镌刻着的三个大字，“卧龙潭。” 卧龙潭边的巨石上，一抹青影素手调琴，可当顾颜清想看清那人的容貌时，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顾颜清思来想去，走上另外一条岔路，在岔路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山洞，洞名为寒光洞，走进山洞，荧光石有所感应，顿时将山洞点亮，洞内陈设不多，只有一张石床，一处石台，一列空空如也的架子，可即便如此，顾颜清依旧觉得呆在这里十分安心，在一种莫名的指引下，他躺到了石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顾颜清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灵压，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泠鸢……过来……泠鸢……过来” 一个低沉的却充满魅惑的男子的声音传入耳畔，顾颜清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下床，腾空直奔逍遥宫练武场。 当顾颜清来到练武场上空的时候，周围突然冒出熊熊烈火，冰蓝色的火焰，与此同时，一道女声响起。 “竖子敢尔！” 紧接着，顾颜清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一道身影站在了他身前，身量苗条，白衣如雪，明明周身无一丝灵压，却给人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之感。 顾颜清回到王宫之后，对灵术的钻研越发痴迷，自创四大灵术，“冰息月隐、灵引诸星、镜花水月、残月照破”包揽了逍遥天灵术排行榜八至十一名，世人尊称其为“月殿下”。同年，修为达到了灵君境界。 次年，顾颜清十八岁，修为达到了灵尊境界，修为境界可谓是一年一晋，世人无不赞叹称奇，然而这一年，国君乔君熠终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国君崩逝，新君上位，然而国师申丛麟发动政变，在顾颜清的饮食里做了手脚，以至于灵力滞涩不敌，在强行打开界门之后，本体不堪重负化为乌有，元魂带着内丹穿越界门来到了人界。 第12章 散心 顾颜清轻声叹息，无论如何，她都记不起记忆中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让少女去逍遥宫查什么，可是她却记得那少女却在前世陪伴了自己八年之久，为什么从来没听过前世的自己提过她呢？还有，泠鸢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过了，自己的前世很有可能还有一世，就是名为泠鸢的那一世，只是自己前世关于那名白衣少女出现后的记忆中断了一部分，她不知道顾颜清是怎么从逍遥宫离开的，包括在这之后的记忆之中，总有记忆缺失的断层感，而且自己即便是恢复了记忆，之前和小黑的对话之中的“凤凰真身”、“沅陵君”、“逍遥宫”以及“混元魔君”自己还是没有印象，这些缺失的记忆代表着什么？是有人不想让她知道？还是单纯的记忆有损？自己前世在逍遥宫旧址看到的青影怎么看怎么像夜云湛，难道夜云湛的某一世与泠鸢有瓜葛？ 心中的疑问太多，却没有一个能够得到解答，顾颜清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的无能为力，不过比起没融合之前，自己的心态倒是好了很多，要是以前的自己，恐怕这时候不仅要因为父母以及自己前世力量的缩影的消失而伤心欲绝，再加上脑子里的疑问太多还会烦躁的想砸东西了。 “你醒了？”夜云湛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默默坐在床上的顾颜清，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安静地坐在床上，不哭也不闹。 顾颜清点头。 “要不要吃点东西？”夜云湛问。 顾颜清想了想，在空中凝结出四个字。 《想出去玩。》 夜云湛看了看顾颜清，沉默片刻，对屋子里的女仆道，“你们服侍陌柠希梳妆。”话落，转身要出房门。 众女仆：“是，总督大人。” 顾颜清听到陌柠希这个名字后，敲了敲床板。 夜云湛听到后回头，空中漂浮着一行冰字。 《我还有另外的身份，认识一下？》 “另外一个身份？”夜云湛不解。 顾颜清点头，在空中凝字。 《顾颜清》 夜云湛低头看了一眼，这可不像女孩子的名字。 接着，顾颜清在空中凝结了一串号码，在号码后面加了一个“哥”字，随后是“问他”两个字。 “这是你哥的号码？你让我问他？”夜云湛问。 顾颜清点头。 “行。”夜云湛应下之后，记下号码走出房间，直接拨打。 顾锦舒正开车带着这一世父母的骨灰回老家，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不过看是本市的，便开了免提。 “您好，哪位？” “夜云湛，昨天我们见过。” 顾锦舒愣了愣，问，“我妹出事了？” “她没事，她让我问你她顾颜清的身份。”夜云湛解释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丫头的要求怎么这么没抵抗力，总有一种被软磨硬泡过的感觉。 闻言，顾锦舒将车停到一边，他有点摸不透顾颜清的想法，不过既然顾颜清让夜云湛问他，他直说便好。 闻言沐挽晴道，“我来开车。” 顾锦舒点头，两人调换了位置，沐挽晴开车，顾锦舒专心接电话。 另一边，几个女仆忙前忙后进进出出，协助顾颜清洗澡。 即便女仆们帮她洗澡时的动作很轻柔，顾颜清还是觉得疼，目前她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高强度的灵力或念力的运转，比普通人还要柔弱五分，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小姐，编完头发之后，我们要为您换药，请您不要睁开眼睛。”其中一位女仆道。 顾颜清点头。 于是在编完头发之后，顾颜清的耳朵、鼻子、嘴，都被塞了药，最后是眼睛，揭开纱布之后，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滑落，顾颜清感觉有些刺痛，却没什么表情，女仆们擦拭，涂药，再次系上纱布。 这个过程给顾颜清的感觉是一气呵成，但其实女仆们个个抖若筛糠，尤其是换眼药时，血流下来，她们都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了，就这么几天，谁不知道这位是亲王大人和总督大人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啊？要是这位有什么不高兴的，自己很有可能就被迁怒发落了。 随后，顾颜清被换上了一条碎花吊带长裙，配上针织外搭，倒是有了几淑女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前世今生的性别反转，顾颜清打心底对裙子有些抵触。 打扮好了之后，女仆们围着顾颜清看了看，确定没问题之后，打开了房间的门，正巧，夜云湛刚刚挂了电话，整理了一下心情，走了进去，只见顾颜清乖巧地坐在床上，编好的头发上别着两枚别致的蔷薇发饰，整个人安静又美好，清冷之中添了几分柔和。 夜云湛走到顾颜清面前，唤了一声，“顾颜清。” 顾颜清下意识抬头去看，然而眼前一片漆黑，一时间她还不习惯自己的眼睛。 “太子殿下。”夜云湛又道，“你的身份还真是让人震惊啊。” 顾颜清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她还有更复杂的身份没往外爆呢。 夜云湛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顾颜清抱起，就这么出了房间，只留下一众女仆面面相觑。 顾颜清在身体腾空那一刻有那么一瞬的怔愣，一种异样的感觉由心底深处蒸腾而出，她蹙眉，却没做声，毕竟自己这副半残不残的身体也攻不起来。 夜云湛察觉到顾颜清的微表情后嘴角上扬，陌柠希也好顾颜清也罢，他夜云湛来者不拒，也必然是有求必应。 稳稳走过台阶，出了地下室的门，夜云湛就这么抱着顾颜清出了冷饮店的库房，柜台后面的奈笙一脸震惊，随后喜笑颜开，“呦，我磕的cp成真了？” 闻言，夜云湛脚步微顿，却没有停下。 “喂，你今天怎么不回怼两句？”奈笙问。 “因为我已经撒过狗粮了。”夜云湛说着，走了出去。 奈笙：“……” 顾颜清眉尾一挑，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但夜云湛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开口道，“你之前说要用以身相许的方式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人。” 顾颜清神情一僵，合着她这是自己把自己卖了。 “我的太子殿下，您想去哪里玩呢？”夜云湛低声问道。 顾颜清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她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不好在空中凝字，于是就做了个口型。 随便 夜云湛想了想，抱着顾颜清到了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趁着四下无人，用灵力拉开了车门，随后将顾颜清轻轻放下，并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既然你说随便，那我就做主了。”夜云湛坐到顾颜清旁边，驾车出发。 行驶到一家医疗器械店，夜云湛找了地方停车，对顾颜清道，“你等我一下。” 顾颜清点头。 没过一会，夜云湛拎着一架轮椅回来，放到了后备箱，坐回来的时候看到顾颜清迷惑的神情，解释道，“轮椅。” 顾颜清下意识看向夜云湛，空中结出来一行冰字。 《我很沉吗？》 夜云湛轻笑出声，“我总不能一路上都抱着你吧？” 顾颜清想了想，又结了一行冰字。 《你这么虚？》 夜云湛瞄了一眼那行字，语气轻挑，“虚不虚，你今晚试试不就知道了？” 闻言，顾颜清也是一笑，继续凝结冰字。 《我本来想把你掳回去做国师的，现在看来，做君后倒是更好的选择。》 “我跟你回去做君后，有什么好处吗？”夜云湛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整个碧凝国除了我就是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是谋权篡位呢？”夜云湛问。 《如果你能处理好那些大大小小的琐事并且善待我的子民，王位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颜清用冰字回道。 “你对我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王位都舍得给我？”夜云湛又问。 顾颜清想了想，用冰字回道。 《既是一见钟情，亦是见色起意，总之，非你不可。》 “非我不可？”闻言，夜云湛眸光微动，小心翼翼问道，“你前世，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没有。》 顾颜清几乎是秒答，且不说她上辈子只活了十八岁，光是读书修炼和处理国事就占了大半的光阴，哪有功夫谈情说爱去。 “如果你选择让我留在你身边，那么你身边，断断不能出现其他男人，你的后宫，只能有我一个。”夜云湛正色道。 《放心，我顾颜清不是那种四处留情的男……女人，既然认定是你，那便只能是你。》 微顿，顾颜清继续道。 《不过我这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背叛，倘若哪天你背叛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夜云湛：“绝不负你。” 顾颜清听到这四个字，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欣喜，自己整颗心都被这种欣喜充斥着，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此时的夜云湛既感到欣喜，又觉得释然，欣喜，来自于自己这一百余年来的等待终得圆满；释然，就好像是自己再次见到了分别多年无法联系的爱人，得知对方初心不变的那种心安。 《咱俩的发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顾颜清问，毕竟就相处了半个月。 《一眼万年？》 “一眼万年？” 闻言见字，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意，可以说是心照不宣。 夜云湛把车开到了本市的森林公园附近，这里空气比较好，也比较安静，散心最是合适不过。 下了车，夜云湛把顾颜清抱到轮椅上，推着她走进了公园。 顾颜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养父养母遇害所致的悲伤情绪似乎被冲淡了很多，心也没有那么堵了，报仇是一定的，但报仇的前提是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且能做到全身而退，切不能像之前那般冲动，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调养自己这副身子，否则别说报仇，十八岁都是个坎儿。 “想什么呢？”夜云湛见顾颜清过分安静了，便开口问道。 顾颜清笑了笑，摇头。 见状，夜云湛觉得有些心疼，原来的陌柠希，天真烂漫又直白真诚，而眼前的顾颜清虽然也会和他调笑几句，但却再也不是曾经的少女，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还会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底，虽然顾锦舒将陌柠希与顾颜清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也告诉他在顾颜清前世力量与陌柠希融合之后，她的性情会有所改变，但是顾颜清背负的一切真的是陌柠希能承担得起的吗？ 顾颜清将念力散布出去，察觉到四下无人，抬手，空中浮现出一行字。 《我刚刚在想，怎么搞死陆霆岳。》 夜云湛停下来，空中又接了一行字。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做没脑子的事情。》 “你不必事事都自己承担，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夜云湛柔声道，此刻的他心中是有几分欣喜的，既然顾颜清愿意对他透露内心的想法，说明她信任他，不排斥他。 第13章 不是血族也不是人 《陆霆岳的事急不来，不过眼下我有更棘手的事需要你分担一下。》 “什么事？”夜云湛正色问。。 《我饿了，需要投喂。》 “公园中心有很多小吃，快到了。”说实话，夜云湛看到那行冰字的时候有些意外，看来顾颜清身上还是保留了一点陌柠希的影子， 到了公园中心，夜云湛先是买了一杯常温牛奶给顾颜清，“压一压苦味。” 顾颜清接过牛奶，抿了一口，嘴里那股苦味确实被冲散了很多，虽然没有嗅觉，但至少还有味觉。 “想不想吃清汤小面？”夜云湛推着顾颜清走过几个摊子，酸辣粉和烤鱿鱼那种刺激性的食物直接被他否决了。 顾颜清点头，只要不是寡淡无味的白粥，她都可以接受。 “等我一下。”夜云湛把顾颜清安置在基本上没人走动的阴凉的角落，转身去排队。 顾颜清抱着牛奶杯靠在轮椅上，夏秋之际的风温热温热的，暖暖的吹在身上，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温，仿佛也沾染了这个季节独有的味道，虽然行动不便，但这般闲散恣意的时光还是很值得享受的。 吃饱后，夜云湛又带着顾颜清去了大型购物广场，不过他没让她下车，而是自己来来回回买东西放东西。 顾颜清坐在副驾上手里被夜云湛塞了两个包子一杯粥，每过一阵就会听到后备箱被打开的声音，而且车子会晃一下，她不禁一笑，夜云湛这是准备和她私奔是咋的？搬家呢？ 过了一会儿，夜云湛又回来了，往顾颜清手里放了一盒洗过的草莓，随后又不知道去买什么了。 顾颜清吃了几个，发现每个草莓都是去了托的，夜云湛足够温柔，也足够细心，长得也好看，她突然有点庆幸前世活的短没啥桃花，不然还真是血亏了。 夜云湛来来回回送了八九趟东西之后终于上了车，看着顾颜清手中空了一半的草莓盒子，问道，“你很喜欢吃草莓？” 《逍遥天没有草莓。》 顾颜清结完冰字，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草莓，酸甜可口，还不用扒皮吐籽，简直是水果中的极品。 “这东西是早些年从国外传过来的，你要是喜欢，回去之前可以多买些草莓种子。”夜云湛说着，发动了车子。 《这主意不错，到时候种它几个山头，吃不了就通通卖掉，还可以充盈国库，不愧是本殿的太子妃，贤内助啊！》 夜云湛扫过冰字，眸光温柔，“只要你高兴就好。” 《目前来看，没有什么事比和你在一起更高兴了。》 顾颜清颔首间掩去眉间愁色，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唉，吃饱了就困，我睡一会。》 夜云湛：“睡吧。” 夜云湛开车去了自己的草药园子，把车上的东西收到储物袋中后，抱着顾颜清进了简朴的小平房。 顾颜清睡醒时，下意识想睁开眼睛，却被一双手覆住了。 “换药呢，别乱动。”夜云湛说着，将药膏轻轻涂在顾颜清的眼周，可是即便他手已经很轻了，顾颜清的眼睛还是会有血珠溢出，人界灵气稀薄，种出来的药草效果也不尽人意，照这样下去，顾颜清的眼睛就算是能视物，也必然不能完好如初。 “我又不疼，你手抖什么？”顾颜清感觉到夜云湛的手有些颤，开口安慰道，只是这话一出口几乎都是气音，还不如重感冒之后沙哑的破锣嗓子。 “怎么可能不疼呢。”夜云湛说着，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我这条命能捡回来就已经不错了。”顾颜清只说了两句话就觉得嗓子疼的不行，不过他想了想，突然有点明白夜云湛为什么叹气了，于是凝了一行冰字。 《你心疼了？》 “嗯。”夜云湛点头，放好药膏，用纱布重新给顾颜清包扎，“我忘了好多东西，如果能想起来，兴许就能帮到你了。” 《忘了什么？》顾颜清有些好奇了。 “亲王大人说，曾经的我医术绝顶，还精通巫术、符箓之术，但在最初，我的脑海里对这些东西确实是没有任何印象，一晃百年，偶尔会想起一些药理，却称不上绝顶。”夜云湛说着，用棉签沾了药汁子清理顾颜清耳道里的淤血块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婴孩，我不仅拥有成年人的思想，还身负灵力，唯独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直到八岁那年，亲王大人在陆霆岳手中救下了我和夜璃，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我却觉得与他十分亲近，不光如此，亲王大人知道我的过去，却没有对我提及过，只说是顺其自然。” 《……他不说你也不问吗？》顾颜清有些无语，她最讨厌别人吊她胃口，换做是她，一天问一百回也要问出个所以然。 “事情从他人口中说出来多少都会带有几分主观臆想，顺其自然，也没什么不好的。”夜云湛说话间已经换过了三根棉签，不过只有小血块儿没有出血，看来耳朵恢复的比眼睛好。 《……》 顾颜清直接结了一串儿省略号，虽然她很无语，但夜云湛这些话很值得考究，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夜云湛和她一样，缺少了某一世的记忆，而且在这段记忆之中，他们有过交集。 “想知道我和亲王大人是怎么认识的吗？” 《嗯！》 “在我八岁那年，陆霆岳率领麾下捕食屠村，我和夜璃虽然侥幸未死，却也是性命垂危，亲王大人发现我们后，便用血族之血将我们俩转化成了血族，但是我与夜璃不同，除了身上有血族的气息之外，没有任何的血族特征，于是亲王大人对外宣称，我和他都是变异血族，万里挑一的存在，在你出现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这番话。” 《嗯？》 顾颜清一愣，难不成这里有坑？ 夜云湛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整个血族内部，只有你、我、亲王大人三个变异血族。” 闻言，顾颜清蹙眉，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有没有可能，他们三个从头到尾都不是血族？ “而且，亲王大人和咱们一样，也是用灵力的，你我再被转化时都是在昏迷过程中喝了亲王大人提供的一管血，身体里到底发没发生变化，有没有血族魔法源都尚未可知。”夜云湛又抛出一级重弹，炸的顾颜清有些措手不及。 《变异血族不会只是个由头吧？亲王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据我所知，亲王大人是老亲王推举上位的，并不是老亲王的子嗣，而且来历不明。” 《来历不明？那不是和你一样？》 “我可以肯定，我和亲王大人都是从逍遥天来的，因为我们催动灵力的方式和你完全一样。” 顾颜清脑海里闪过之前自己莫名听到的一句话。 凤竹予，你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我还能怪你什么？ …… 顾颜清脑子里嗡的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小说里狗血的三角恋情吧？可凤竹予如果知道一切还喜欢自己，那他面对自己时不该是那么淡定的样子，是藏的深？还是自己猜错了？ “亲王大人，很在意你。”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顾颜清眉头皱的更紧了。 《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为了救你，不惜冲破了真身封印，被反噬的很重，即便如此，还用了三支凤羽替你消除身上的疤痕。” 凤羽！凤凰？凤凰真身！ 顾颜清愣住了，自己的前世和小黑谈条件的时候，也提过一嘴凤凰真身，总不能她和凤竹予是一对凤凰，自己劈腿了夜云湛？这也忒狗血了吧？ 《凤竹予是凤凰？你又是什么呢？》 “我是龙，还记得我心口处的伤吗？龙的护心龙鳞一生只生一片，我丢了护心龙鳞，所以伤口永远都不会愈合。” 闻言，顾颜清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从夜云湛身上转移过来那个伤口半个月都没有好全，留下了一块去不掉的血痂，不过按理说“离伤转移术”转移过来的伤口性质是不会变的，夜云湛说它永远不会愈合，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反而结了痂？ 意识海 泠鸢靠坐在桃树之下沉沉睡着，此时的桃树上又生了不少的绿叶，枝枝叶叶皆泛着月白色的光芒，枯木逢春。 “所以我很好奇，你家祖传的治愈之术到底是怎么让我彻底痊愈的？”夜云湛十分好奇，毕竟这种事情说是逆天而行都不为过。 …… 顾颜清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天天给自己挖坑跳？ 《既然是祖传之术，肯定有它的精妙之处，等你我成婚之后自然能接触的到，若是提前透露，不合规矩。》 顾颜清结完冰字，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猛的坐了起来，她怎么把小黑忘了？ 夜云湛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小黑肯定知道。》 顾颜清唤了一声小黑，碧水七星剑出现在手上，紧接着，一团黑雾从里面蒸腾而出，化作小黑站在顾颜清面前。 “呦！您还记得我呢？”小黑说着，幽怨地看着顾颜清。 《我看你最近有点飘啊？》 顾颜清结完冰字，一下一下砸在小黑头上，砸的他破口大骂。 “陌柠希你有病吧？别以为夜云湛和沅陵君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 《泠鸢是谁？沅陵君是谁？夜云湛又是谁？逍遥宫是什么？混元魔君又是谁？》 顾颜清一口气问出来一串问题，将小黑问得一愣。 “你不知道？你不是和顾颜清融合了吗？怎么没有他的记忆？”小黑反问。 《你意思这些事我前世都知道？》 小黑捂着头，躲避那些砸他脑袋的冰字，“不然呢？你快住手，瞎了还砸的这么准……” 轰隆隆轰隆隆 一道道惊雷从天而降落在了小黑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追的他在院子里疯狂逃窜。 第14章 小黑的解释 “啊啊啊啊啊啊！夜云湛！泠鸢！我和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转世了还要折磨我！” 顾颜清扯了扯夜云湛的袖子。 《喂，这里不是血族世界，你这样打雷，明天会上头条的。》 顾颜清倒是没怎么意外夜云湛还有雷属性灵力，毕竟拥有风、雷、水三属性灵力是作为一条龙的标配，也就是说，除了水灵力和雷灵力，夜云湛肯定还有风属性灵力。 “你毕竟是他的主人，他竟然敢以下犯上，如果不给他点教训，日后只会更过分。”夜云湛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里地处偏远，基本上没什么人员走动，别说是打几个雷，你下场雪也无伤大雅。” 顾颜清明白了，合着夜云湛是给自出气呢。 嘤嘤嘤，小黑可怜，小黑命苦，小黑还要吃狗粮。 《你带我来这么偏的地方做什么？》 “这里是我的草药园子，比较安静，适合静养。” 《血族世界那边也还好啊。》 “住在这里，取药更方便。”夜云湛解释道。 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理由很牵强，毕竟血族在交通这方面靠瞬移是很便捷的，他带顾颜清离开血族世界完全是出于私心，因为他不想让顾颜清与凤竹予有太多交集。 顾颜清当然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既然夜云湛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夜云湛很介意凤竹予。 《细想想这里还是挺不错的，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确实适合静养。》 顾颜清反手凝结一行冰字，没办法，自己的男朋友就是要哄着的。 果然，夜云湛看到冰字后露出一抹笑意，“真的这么觉得？” 《真的。》 顾颜清小鸡啄米式点头。 “我还是个伤员啊！你们又撒狗粮又用雷劈，拜托你们有点人性好吗？”小黑，真的好想逃。 《先放过他吧，我有事问他。》 见字，夜云湛停了雷。 小黑气喘吁吁地蹲在一边，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累死爹了……” “咳咳。”夜云湛咳了一声。 …… “累死我了。”小黑弱弱道。 《说吧。》 “说什么？”小黑愣了愣。 夜云湛看了小黑一眼，“她刚刚问过你了。” 察觉到夜云湛的目光，小黑彻底怂了，连忙解释道，“首先第一个问题，泠鸢是你，你就是泠鸢，冰灵凤凰一族最后的血脉，所以掌管整个逍遥天的沅陵君，也就是凤竹予，对你格外的爱护和照顾，因为他也是最后一只冥火天凤，要说起当年沅陵君对你的偏爱……” 《打住！》 顾颜清直接打断了小黑接下来那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言语。 《你不用说他是怎么对我好的，你直接解释下一个问题。》 夜云湛本来就挺介意的，小黑要是说的多了，那不得比陈了几年的老陈醋还酸啊？ 小黑：“逍遥宫，是沅陵君的居所，最初的最初，只有沅陵君和夜云湛，后来先先后后收了些徒弟，像紫苏国的国君和摄政王沐楠枫沐楠漓兄弟俩，碧凝国的君主君后乔君熠顾落薇，国师申丛麟，再就是你，泠鸢，至于八荒天龙夜云湛，是沅陵君最早的徒弟，早就修成灵神了，他们的关系也很特殊，亦师亦友，不过由于泠鸢的原因，好多人都猜测他们是情敌，但是后来也似乎是验证了这个猜测，据说，听好了是据说，当年是沅陵君亲手杀了夜云湛，泠鸢一怒之下才殉了情。” 此话一出，顾颜清的手猛然握紧，如果这是真的，也难怪凤竹予不想告诉夜云湛真相了。 小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夜云湛和顾颜清的神色，生怕被迁怒。 “只是据说而已，不必当真。”夜云湛拉过顾颜清紧握着的手，将其松开了些，这据说说的实在太扯了，凤竹予就不是那种因爱生恨的类型。 《说说混元魔君的事。》 小黑见对面两个人还挺淡定的，松了口气，“关于混元魔君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只知道他本名为姬溟寒，据说整个逍遥天都是为混元魔君打造的囚笼，沅陵君和夜云湛是混元魔君的监守者，至于混元魔君犯了什么事儿被关起来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前几天想要杀你的那个混元魔君，并不是完整的，只能算是他的八分之一，不然咱俩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你的意思是，前几天想要杀顾颜清的陆霆岳，实际上是混元魔君？”夜云湛大受震惊，能用一个世界来关押的人物必然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他还能在自己不完整的情况下还能与灵力全部解放的凤竹予势均力敌，那么完整的他该有多可怕？ “对啊，你可得保护好泠鸢，因为混元魔君谁都不怕，唯独怕泠鸢，我估摸着泠鸢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能够震慑他的。”小黑话落，看向顾颜清，左看右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顾颜清自己也纳闷儿，如果她有什么能够震慑混元魔君的，为什么前几天混元魔君对她丝毫不惧？ “不对，如果泠鸢身上有东西能够震慑混元魔君，为什么前几天混元魔君还能对泠鸢下手？你也说过，顾颜清就是泠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夜云湛质疑道。 “矛什么盾，顾颜清现在的身体就是普通凡人的身体，真身都不知道在哪，有个屁的震慑？连我都震慑不了，你的真身倒是在呢，但你记忆没了，修为也掉了好几个境界，你俩加起来整个一老弱病残组合，连小反派申丛麟都玩不过。”小黑无奈道。 《我的真身？凤凰真身？》 “废话。”小黑话落，被夜云湛的眼神威胁，连忙改口，“不然呢？” “为什么我的真身还在，顾颜清的身体却是凡人的身体？”夜云湛很不理解，逍遥天投胎转世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转生，魂魄与真身一同转生不入轮回，使用这种方式，投胎后记忆和修为尚在，但真身会被封印，需要花费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来解封；另外一种就是轮回，这种就是命数已尽，凡人魂渡忘川，仙神魂归太墟，他们的身体也会因为失去魂魄渐渐腐朽枯败，如果泠鸢的真身对混元魔君是一种震慑，那么作为沅陵君的凤竹予，绝对不会让泠鸢死， “你应该是转生来的，但是看你目前这个记忆修为的状态，我估摸着你转生的时候也是半死不活了，至于泠鸢，她应该是真死了，但是以沅陵君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泠鸢的真身封印，而且你别忘了，泠鸢也是上古神兽，就算魂魄不渡忘川，也应该归入太墟，可她却投胎转世了，这说明什么？”小黑一脸严肃地问满面疑团的顾颜清和夜云湛二人道。 顾颜清和夜云湛双双沉默。 “说明沅陵君肯定在里面运作了呗。”小黑解释道，“而且顾颜清之前还让我帮他找真身来着，你和他融合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不想让我知道的太多。》 这里，顾颜清用的是“有人”而不是代指自己前世的“他。”自己转世成为陌柠希的时候，顾颜清可以作为一个意识体出现在她的意识海里，那么泠鸢转生成为顾颜清的时候，是否也出现在了顾颜清的意识海里呢？又或者说，泠鸢的意识体，也存在于自己的意识海之中？ 小黑看了一眼天空，晴空万里，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他得转移一下顾颜清的注意力，不然泠鸢要是出来了可有他受的，略微思考了一下，小黑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即一拍大腿，“对了！” 夜云湛\/顾颜清：“？？？” “当年还出过一件挺特别的事。”小黑瞄了一眼夜云湛，小心翼翼开口道，“早些年你和弑神一战受了重伤，所以被混元魔君逃窜出来的一道元魂附体了，当年泠鸢十三岁，混元魔君借着你差一点就把她……额……办了。” ……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良久，顾颜清结出了一行冰字。 《所以我的贞洁很重要？》 “那也未必，毕竟混元魔君是个老变态，说不定就是想恶心恶心你们也未尝可知。”小黑挠了挠头，“我知道的都说了，在这也是个电灯泡，二位不如放我出去浪吧？”虽然他重伤未愈，但他堂堂一条蛟，在哪里养伤都是养，实在不想吃狗粮了。 《去吧，记得遵法守纪，还有，小心老变态，别把自己浪没了。》 “收到！”小黑有了主人允许，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微风拂过，带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水汽。 “起风了，下午可能会下雨，我要把一些怕涝的药草都遮起来，再去弄些柴火，你先休息。”夜云湛话落起身，却被顾颜清拉住了手，“怎么了？” 《能不能先把我嗓子治好，不能说话真的是憋死了。》 “好，我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夜云湛摸了摸顾颜清的头，顾颜清松了手。 其实顾颜清可以用念力传音，但是考虑到自己这副身体的柔弱程度，顾颜清怂了，不然别说是念力传话，就算是用念力视物也不成问题。 顾颜清摸索了一番，她睡的应该是木质的床，面积挺大，大概能睡个三四个人的样子，上面铺了厚厚软软的垫子，所以她才没觉得硬。 微风拂面，顾颜清挪了挪位置，摸到窗边，趴在窗台上吹风，虽然外面偶尔会传来夜云湛收拾东西的声音并不安静，但顾颜清还是睡着了。 夜云湛遮好药草后，去林子里砍了几棵树回来，用灵力砍成柴火后，将它们整整齐齐放在仓房，等做完这一切回到屋子里一看，顾颜清又睡着了。 轻轻在顾颜清身上披了层薄被，夜云湛开始有条不紊地安置自己买来的东西，直至日落西山，乌云遍布，天色阴沉的有些发黑，空气也潮湿的发闷，必然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夜云湛开了灯，扶着顾颜清躺下，关好门窗后去了山林深处。 顾颜清不是睡醒的，是被饿醒的，夜云湛不在她周围。 呜……呜…… 外面开始刮风了，顾颜清听的风声，忽然想起夜云湛说下午会下雨的事，不由得有些好奇夜云湛去了哪。 第15章 曲红袖 这时，一股阴气飘了过来，漆黑的发丝拉开竹门，绸缎般的红色雾气透过门缝飘进了屋子。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啊……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人了……” 顾颜清有些烦，她今年也不是本命年，怎么这么点儿背？ 女鬼一点点靠近顾颜清，顾颜清蹙眉，低声喝道，“滚。” 这一声滚混着灵力，十分洪亮，远处，背着药筐拎着山鸡的夜云湛听到了，连忙往回赶。 某宾馆，小黑正炫零食看电视呢，手上的金线突然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不过想到夜云湛在呢，就没当回事。 女鬼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有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任何灵压，难不成是扮猪吃老虎？ 下一刻，顾颜清胸口一痛，一口血没压住吐了一地，不是吧！她就用了一成灵力而已，这都扛不住？真残了？ 这一边，小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金线恢复正常，反而频率更快了，甚至沾染了血色，小黑心道不妙，身形消失，顾颜清要是死了，他得被泠鸢弄死。 女鬼目瞪口呆，合着对方是伤的太重所以才故意压制灵力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顾颜清虽然看不见，但是女鬼身上的阴气越来越近，正当她准备调动两成灵力直接灭了对方时，一阵劲风袭来，墨色身形站在了顾颜清面前，一脚把女鬼踹飞了。 女鬼被踹的魂体不稳，看向来人，墨发冠束一身蟒袍，面容冷俊眉目如画，然而嘴边却挂着一圈辣条汁。 女鬼想笑，但她不敢，因为眼前这位周身灵压高得离谱，根本不是她惹得起的。 “你妈的，老子辣条都没吃完！”小黑边嚼边骂唾沫星子横飞，女鬼畏畏缩缩飘在角落，阴恻恻的一双血红眼珠子四下偷瞄，想找机会跑路。 “你没事吧？”小黑问顾颜清，但是下一刻，他也是一阵气血上涌，蹲在垃圾桶边连着哕了好几口血，但却没有松开手里的半袋辣条。 …… 顾颜清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摸索着拍了拍小黑的背，“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我怎么觉得你要走我前头？” 顾颜清这句话倒是说出来点声音，但是哑的不行。 小黑瞪了顾颜清一眼，“呸呸呸！我年轻咳咳……哕……力壮……才不会……咳咳……” “你……先歇会再说。”顾颜清把手贴在小黑背上，调动了半成灵力想替他理理，结果被一股极其邪门的气震了出来，后脑勺撞到了墙上，duang的一声。 顾颜清捂后脑勺，这一下磕的极为结实，她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咳咳……你别乱动……”小黑顺了顺气，解释道，“我身体里有陆霆岳留下的魔气，刚刚路上灵力用的太急，所以现在有些压不住，缓缓就好。” 女鬼一看，这还跑什么？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我当时什么呢，原来是两个重伤的，既然如此，我就把你们俩都吃了！” 小黑见女鬼不死心，提起灵力准备硬干，这时一道电光闪过，女鬼被劈了个外焦里嫩，变成了一个爆炸头。 夜云湛拎着山鸡走进来，一道缚灵锁锁住了女鬼，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却见顾颜清一直捂着后脑勺，再一看地上的小黑，也好不到哪去。 《我没事，先看看小黑吧。》 察觉到是夜云湛的灵压，顾颜清松了口气，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 闻言，夜云湛将锁住的山鸡和药筐丢到一边，将手贴在了小黑背上，输入了五成灵力，果不其然，他也受到一股气的阻碍，那股气血腥而又阴煞，邪性十足，这是魔气。 夜云湛将灵力提至七成，魔气退却，开始四处逃窜。 小黑顿时疼出一头冷汗，身形一颤。 “凝神。” 夜云湛说着，将灵力提升至十成，对魔气紧追不舍。 小黑忍着疼，调动体内灵力配合夜云湛，合力将那股魔气逼颇至胸口处，随后逼迫其破体而出。 魔气出去之后，小黑长出一口气，身形有些发虚。 “顾颜清，碧水七星剑内水属性灵气比较充足，让他到剑里修养。”夜云湛说着，收了手，随手拿过来一个杯子，将浮在空中的那团魔气封在了里面。 顾颜清伸出放置碧水七星剑的手，小黑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碧水七星剑，留下了吃了一半的辣条。 夜云湛坐到顾颜清身边，牵过她的手，输入灵力探查，发现她刚刚养好的内伤又复发了，看向女鬼的目光带了几分冷意。 女鬼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用惊惧的眼神看向夜云湛。 《我后脑勺磕的挺疼的，帮我看一眼呗？》 顾颜清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结了一行冰字。 见字，夜云湛把顾颜清抱的近了些看了看，磕了一个有些红肿的包。 “你一天天怎么多灾多难的。”夜云湛将手覆在顾颜清磕到的地方，须臾之间红肿的包便消退了。 这时，顾颜清的肚子叫了一声。 …… 《哈哈……确实是饿了。》 “我去做饭。”夜云湛起身，将地上和垃圾桶里的血用水灵力收拾干净，随后拿出一张符箓，把女鬼收到了里面，“明天我会把这只厉鬼交给六合观的观主处理，你可以和我一起。” “嗯。”话落，顾颜清揉了揉有些闷痛的胸口，轻咳了两声。 “先把这个吃了，张嘴。”夜云湛到了一杯一杯温水，放在顾颜清手里，随后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顾颜清含住药丸，只觉得又苦又腥，连忙喝了几口水把药咽了下去。 夜云湛将水碗放到床边的小柜子上，拎着山鸡和药筐转身去厨房熬药做饭。 轰隆隆！ 随着雷声炸响，倾盆大雨如约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劈啪作响，原本闷热的感觉一哄而散，凉意席卷而来。 顾颜清将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虽然她不怕冷，但并不意味着她喜欢冷，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一点从未变过，所以她一直都很喜欢晒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顾颜清等的又有些犯瞌睡，却听夜云湛道，“准备吃饭了。”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顾颜清闻不到味道，只能问了。 “山鸡汤，青菜，米饭，一会儿我喂，你吃。”夜云湛说着，将小饭桌放到床上，随后将饭菜一一端了上来，盛了一碗鸡汤，舀了一小勺，吹了吹，“先喝汤，张嘴。” 顾颜清张嘴，喝了一口，香味浓郁，不过不单单是鸡肉的醇香，还有草药的清香。 “味道怎么样？”夜云湛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惯药膳。 《好喝！你居然会做饭，我真是捡到宝了！》 说实话，顾颜清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风格的鸡汤，不过她挺喜欢这个味道。 “喜欢就多吃点。”夜云湛喂完几口汤之后，又喂了顾颜清一口米饭，随后是青菜。 顾颜清在吃饭这方面向来是无辣不欢，可是夜云湛做的菜即便是没有辣椒她也觉得好吃，不觉间就吃了两碗米饭。 《吃撑了，不能再吃了。》 “嗯。”夜云湛点头，停止了对顾颜清的投喂，开始吃自己的饭。 吃过饭，夜云湛看了看顾颜清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随后拿出封印女鬼的符纸，把她放了出来，解开了缚灵锁。 女鬼颤颤巍巍飘在原地，甚至惊惧地留下了血泪，哪还有半分嚣张气焰。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照顾顾颜清，我可以不把你送去六合观。”夜云湛把玩着手中的符纸，意思很明显，对方根本没有和他谈条件的资格。 “我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你会轻易放过我？”女鬼警惕地问。 夜云湛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这女鬼死于大婚之日怨气极重，实力在灵王左右，与其让她白白死了，不如留在顾颜清身边，最起码能挡住一部分虾兵蟹将，“你手上沾了多少人命我不感兴趣，你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 女鬼：“我身上阴气很重，她受不住。” 夜云湛从容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自有办法。” 女鬼想了想，好死不如赖活着，于是点头，“我愿意留下来照顾她。” “你叫什么名字？”夜云湛问。 “曲红袖。”曲红袖道。 闻言，夜云湛在符纸上改了几笔，打入女鬼眉心处，化为一颗朱砂痣。 而女鬼周身涌动的阴气也收敛的一干二净，她的脸不再狰狞恐怖，反而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娇俏，再加上一身红色婚裙，更添了几分明艳。 夜云湛又拿出两张符纸，以念力绘制，打入女鬼双肩，紧接着，女鬼整个魂体似乎变成了实体一般，不再漂浮，落在了地上。 “顾颜清的衣服在左边的衣柜，浴室在那边，半个小时后，帮她洗澡换睡衣，洗澡的时候，尽量不要让眼耳口鼻进水，我去熬药。”夜云湛话落，去收拾桌子，女鬼上前想帮忙，被拒绝了，“你只需要照顾她，其他什么都不用做，有符箓加持，你不会惧怕阳光。” “是。”女鬼点头，此人的灵压比刚刚踹她那位还要高，且不用朱砂黄纸随手成符，实在深不可测。 夜云湛去熬药了，顾颜清对女鬼勾了勾手。 《过来。》 “是。”女鬼走了过去，好多年都是用飘的，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你叫曲红袖，红袖，微收皓腕缠红袖，深遏朱弦低翠眉，想必，你也是个美人。》 “您过奖了。”曲红袖瞄了顾颜清好几眼，即便眼睛上遮着纱布，也难掩清冷绝色。 《你怎么死的？》 …… 曲红袖沉默，这样直白的问一直鬼是怎么死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不想说就算了。》 顾颜清倒是不怕曲红袖发飙，因为她不敢。 “那您呢？怎么伤成这样的？”曲红袖问完就有些后悔，得罪了顾颜清和得罪了那位没区别。 《我啊，太狂，太飘，所以就被打了。》 曲红袖看着冰字，简单通俗，又带了几分随性，和刚见面时那个喊“滚”吓她一跳的冰冷全然不同，这人精分吗？ 《红袖，扶我下床走走呗？消消食。》 “好。”曲红袖点头，扶着顾颜清坐到床边，拿拖鞋帮她穿上，随后扶她起身。 曲红袖无意中触碰到了顾颜清的手，却被对方手上的温度吓了一跳，好冷，她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冰，这真的是活人的温度吗？ 顾颜清在曲红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随即锤了锤腰，这几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腰都木了，尝试着迈出一步，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舒服。 走了几圈，顾颜清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回到了床上，白天睡得太多，现在虽然累，却一点睡意也无。 第16章 小黑与夜云湛 《红袖，洗澡去？》 “好。”曲红袖去取了顾颜清的睡衣，随后扶她去洗澡。 浴室，水声潺潺，曲红袖打开浴池的水龙头后，安安静静地守在顾颜清身边，说来奇怪，自从身体被打入了三张符后，原本有些狂躁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倒是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顾颜清坐在小板凳上，默默捶着腰，那天自己打了老师就跑了，纪子芊应该很担心吧，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那么爱哭，这要是看到自己不得哭的跟什么似的。 曲红袖：“您试一下水温。” 顾颜清回过神，点头。 曲红袖扶着顾颜清试了试水温，顾颜清给了两个字。 《正好》 见字，曲红袖帮顾颜清脱衣服，衣衫褪尽后，顾颜清心口处的血痂吸引了曲红袖的视线，是愈合了一段时间，但还没有完全好的样子。 “您心口的伤，可以碰水吗？”曲红袖问。 《早上洗过一次，没什么大碍，这件事，不要告诉夜云湛。》 顾颜清早上，也是这么吩咐女仆们的。 “好。”曲红袖点头。 洗过澡，曲红袖帮顾颜清换了睡衣睡裤，脏衣服收到了一边。 出来时，夜云湛放了一碗药在小饭桌上，同时放上了一份新的饭菜。 “顾颜清，让小黑出来吃饭喝药。”夜云湛道。 《为什么刚刚不叫他一起？》顾颜清有些不理解。 “他大概是不喜欢就着狗粮吃饭的。”夜云湛留下一句话，以灵力带走了顾颜清头发上的水汽。 顾颜清想了想，也是，于是伸手，“小黑，出来吃饭，喝药。” 小黑出来后难得的有些扭捏，“谢了。” “客气。”夜云湛说着，凭空掏出一麻袋零食，放在小黑面前，“算上这一次，你帮了顾颜清两次，这是奖励，以后要是表现的好，还会再有。” 小黑看见零食之后两眼放光，“金主爸爸！以后您就是我爸爸！我洛少珩要为您上刀山下火海……” “行了，吃你的饭吧。”夜云湛说着，摆了一个香炉在窗台上，对曲红袖道，“这香是我刚买的，你自己点就行，晚上，你也可以到里面休息。” “谢谢。”曲红袖礼貌道。 “唉？”小黑这才发现曲红袖的存在，“金主爸爸，她？” “留下来照顾顾颜清的。”夜云湛说着，去给顾颜清换药。 嗷……小黑明白了，这女鬼虽然是鬼，但也是女的，有些夜云湛不方便的地方女鬼刚好就能派上用场。 顾颜清安安静静坐在床上，洗去妆红之后，脸上的苍白显露无疑，就连唇色都有些黯淡，瘦削的身体让身上的睡衣看起来空荡荡的，破有几分我见犹怜的病态美。 《你给了小黑什么，让他高兴成这样？》 “零食。”夜云湛拆了顾颜清眼睛上的纱布，虽然有略微的出血，不过比起中午要好一些。 《噗，那么大岁数一条蛟，居然爱吃零食。》 顾颜清咧嘴一笑，小黑抬头，忍住了想回怼的心思，现顾颜清是金主爸爸的女人，不能得罪！绝对不能得罪！于是继续低头干饭。 夜云湛倒是没多说什么，毕竟小黑就是因为偷包子吃才被抓的，虽然贪吃，但本性并不坏，不然他断然不会让小黑留在顾颜清身边。 吃过饭，小黑想收拾碗筷，被夜云湛拒绝了。 “你伤的也不轻，去休息吧，你既然做了顾颜清的契约兽，就是自己人。以后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伤，不要硬扛，我能帮你的，都会尽力帮。”话落，夜云湛收了桌子，转身去了厨房。 小黑听到这话，不知怎的，鼻子有些发酸，拎着半袋子零食一溜烟钻进了碧水七星剑里。 小黑最初是一颗被遗弃的蛇蛋，从破壳那天起，就注定是孤独的，孤身漂泊了几年，在机缘巧合之下化了人形，于是便混迹于人族之中，做了个小乞丐，骗吃骗喝或是偷吃偷喝，总算是活下来了，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一成不变，而夜云湛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那天，他偷包子时被老板发现了，老板二话不说就要用擀面杖打他，他囫囵的把包子两口吃完，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当擀面杖落下之时，夜云湛一袭青衣随风，好似谪仙下凡般落在他面前，拦住了老板，“他拿了你几个包子？多少钱？我来付。” 即便自己偷包子被抓了个现行，夜云湛也没有用“偷”，而是用“拿。” 老板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瞄了一眼夜云湛，就算是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请一个乞丐吃包子？，“就一个，两文钱。” “再拿两个包子，一共六文钱。”夜云湛将铜板放到老板手里，老板拿了包子给他。 夜云湛将包子递给小黑，问他，“想不想跟我回家？” “有包子吃吗？”小黑怯生生的问。 “嗯。”夜云湛摸了摸小黑的头，柔声道，“包子管够。” 于是，小黑跟着夜云湛回了逍遥宫。 “你叫什么名字？”夜云湛问他。 “我没有名字。”小黑摇头道。 “一条黑色的蛟，不如就叫小黑得了。”躺在树杈上的泠鸢打趣道。 “不要。”小黑憋嘴。 “泠鸢，休得胡闹。”夜云湛看了看眼前五六岁的孩童，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我为你取名可好？” “嗯！”小黑点了点头。 那天起，小黑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洛少珩，开始了在逍遥宫的生活。 夜云湛在生活上对他很照顾，吃穿用度无不细致，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关爱，同时他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温柔”二字根本不能用来诠释夜云湛，因为夜云湛就是温柔本身。 然而，即便夜云湛很温柔，但在教他修炼的时候却十分严格，所以他对夜云湛的感情也很复杂，有时很感激，有时又觉得很烦，有一段时间甚至萌生了想逃离的想法，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次次都被抓回来，唯独最后一次，他成功逃脱了，却再也没人将他抓回去了。 夜云湛死了，逍遥宫旧人尽散，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去问过乔君熠那些人，可他们都只用“劫数”二字应付他，他查了许久，得到了一些传言，只是传言终不可信，遍查无果，渐渐的，他也只能学着放下。 直到某天，逍遥天通往人界的界门被打开，他决定开始新的生活，路过一家包子店的时候，再一次想起了夜云湛。 现在的他偷包子决计是不会被发现的，可他真的很想念那个如父亲一般待他的人啊。 想着，小黑用灵力顺了两个包子，走到没人的地方刚要吃，一只手拦住了他。 “动用灵力干扰人界秩序，你被捕了。” 小黑抬头一看，大吃一惊，“沅……沅陵君？” 正是凤竹予，只是凤竹予好像根本不认识他，难不成是转世？他定睛看了看凤竹予，看不透。 凤竹予二话不说把他关在了血族囚牢，同时派了一个人监管他。 在看到那人时，小黑瞳孔一缩，“夜云湛？” “你认识我？”夜云湛不解。 “啊……凤竹予刚刚不是叫过你名字吗。”小黑讪讪道，虽然他看不透凤竹予，但是眼前的人，必定是夜云湛本尊无疑，只是，夜云湛身上的灵压衰弱的不成样子，和自己是差不多的境界，他走之后，逍遥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混元魔君的封印是近些年才松动的，不应该是他搞的鬼。 小黑和夜云湛相处了一周，眼前的夜云湛是本尊不假，但却少了些沉静如水的从容不迫，更多的是朝气和活力，意气风发，只是，他们形同陌路，几乎没有更多的交流。 小黑很失落，也有些小生气，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一周后，凤竹予有意把他放出去，小黑拒绝了，因为他总觉得，有夜云湛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处，于是便心甘情愿地留在了血族囚牢，一晃便是十六年啊。 直至今天，小黑再一次感受到来自夜云湛的温柔，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自己躲起来偷偷消化。 “你也休息吧。”夜云湛对站在一边的曲红袖道。 “是。”曲红袖点头，转身化作一道青烟进了香炉。 顿时，屋子里只剩下了夜云湛和顾颜清两人。 顾颜清揉了揉腰，耳朵换了药后，听人说话倒是没有那种闷闷的感觉了，偶尔刺痛，倒是能忍。 “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夜云湛察觉到顾颜清的小动作，提议道。 《那你呢？》 “我收拾一下，看会儿书。”夜云湛从另一个衣柜里拿了自己的睡衣，转身去了浴室。 雷声未歇，雨势愈发大了起来，顾颜清裹了裹毯子，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夜云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把自己裹成一团的顾颜清有些不解，“你怕冷？” 《不怕，只是不喜欢。》 见状，夜云湛走上前，打开了电褥子的开关，“一会儿就不冷了。” 顾颜清看向夜云湛声音传来的方向，除了抱她走路，夜云湛对她再也没有更亲密的举动，言行举止之间都透着一股以礼相待的克制，很是君子。 夜云湛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古代医书，坐在书桌前研读，一时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雷雨声。 顾颜清突然觉得好无聊，因为眼睛的缘故什么都做不了，突然就很懊恼自己之前的作死行为，只能躺在枕头上发呆。 午夜时分，雷声停止，雨还在下。 夜云湛合上了书，回头看了一眼顾颜清，呼吸匀称，应该是睡着了，转身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被褥，夜云湛把它们铺在床尾，离床头的顾颜清远出两个人的距离，熄灯就寝。 第17章 鬼面人偶与惜花落叶 翌日清晨，夜云湛睁开眼睛，觉得肩膀被什么压住了，转头一看，顾颜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在他身边的，也没有盖毯子。 夜云湛有些自责，他昨晚睡得太沉了，于是连忙把自己的毯子给顾颜清盖好，看了一眼时间，准备起身做饭。 这时，顾颜清死死抱住夜云湛，呓语道，“别走，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顾颜清的声音有些哑，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半梦半醒间的慵懒。 夜云湛看着怀里像八爪鱼一样黏在身上的顾颜清，一时间有些无措，脸色如常，耳根却略略有些泛红。 顾颜清的呼吸很轻，均匀喷洒在夜云湛的脖颈处，就像是树叶落在平静无波的湖水上一般，溅起涟漪。 夜云湛心跳的有些快，低头看着顾颜清，鬼迷了心窍，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 浅尝辄止 顾颜清没敢起床，刚刚她故意试探夜云湛，如果都到这种地步他还坐怀不乱，那就别扯什么喜欢了。 夜云湛没再有什么动作，将顾颜清放到枕头上，盖好毯子，准备收拾一下去做饭。 过了好一会儿，顾颜清坐了起来，腰痛的感觉又加重了些，看来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好歹也得多走几步，想着，坐到床边，用脚找了拖鞋，穿着在屋子里摸索着踱步。 夜云湛察觉到顾颜清的脚步，唤了曲红袖出来。 曲红袖扶着顾颜清走了五圈，比昨天多了两圈，看来恢复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吃早饭时和昨天一样，小黑单独吃，没了魔气的侵扰，小黑今天的状态也还不错，虽然依旧还是出去浪了，但却表明自己晚上会回来。 顾颜清突然觉得目前的生活状态就是最理想的，闲散，自在，还有喜欢的人陪着。 就这样平静的付过了六七天后，顾颜清的耳朵彻底痊愈了，也能够开口讲话，就是声音很哑，偶尔会出现气音，眼睛恢复的比较慢，隔三差五还是会出血，至于嗅觉，夜云湛还是没想到更好恢复手段。 然而往往平静极易打破，这天午后，顾颜清在院子里的桃树下乘凉，忽的，两道身影落在了院子里。 “白珏？”顾颜清惊的差点从摇椅上蹦起来，这是追杀到自己头上了？ 曲红袖立刻挡在了顾颜清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别紧张，他是自己人。”凤竹予解释道。 “亲王大人。”顾颜清想起身行礼，却被凤竹予用灵力阻止了。 凤竹予：“不必多礼。” 这时，凤子弦推了推眼镜，看向顾颜清，“陌柠希，别来无恙。” “无恙？你看我像无恙的样子吗？”顾颜清很不理解，如果白珏是自己人，当时为什么不拦着点她。 凤竹予似乎了解顾颜清所想一般，解释道，“白珏身边有陆霆岳的人监视，如果他公然阻拦你去送死，或者流露出想保护你的意思，那他必然会暴露，所以只能暗地里通知我们。” 这时，夜云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卷书，对凤竹予行礼道，“亲王大人。” “嗯。”凤竹予点头，“凤子弦在陆霆岳那边探听到了一些消息，电话不安全，所以只能亲自过来谈，他不认路，我带的路。” 夜云湛点头，指了指桃树下的石桌石凳，“那边坐，我去泡茶。” 凤竹予点头，坐到了顾颜清对面，“伤好的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了。”顾颜清的意思很明确，她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尚未痊愈。 “嗯。”凤竹予没再多问。 凤子弦坐在另一边，对顾颜清道，“抱歉，那天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名为凤子弦，亲王大人的义弟，第一番队的副队长，是奉亲王大人安插在陆霆岳麾下的卧底。” 闻言，顾颜清露出一抹不失礼貌的笑，“原来是副队啊，失敬失敬。” 这时，夜云湛拿了茶水过来，倒了几杯分给众人，“凤子弦，你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陆霆岳对h市的妖族发布了悬赏，陌柠希的尸体能换蕴灵丹一百枚。”凤子弦道。 蕴灵丹，字如其名，蕴含着大量灵气的丹药，在目前这个灵气稀缺的世界几乎是有价无市。 顾颜清一听就有点不淡定了，“蕴灵丹？一百枚！这么值钱的？说的我都想用自己的尸体去换了！” 凤竹予有些无奈地看了顾颜清一眼，“只是三品蕴灵丹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手笔。”丹药由低到高分为一到九品，品阶越高，效果越好，三品蕴灵丹放在以前，泠鸢看都不会看，毕竟当年的夜云湛随手一炉都是七品以上的丹药，七品八品的丹药都是给泠鸢当零食吃的。 顾颜清更不淡定了，“这还不算大手笔啊？” 还真不是顾颜清小家子气，就算是他前世，能炼制出六品以上丹药的人老的老死的死，三品蕴灵丹已经是很不错的东西了。 夜云湛眸光微动，顾颜清想要蕴灵丹？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眼馋的，是让你多加小心。”凤子弦微顿，看了看周围环境，“血族世界虽然安全，但并不稳定，如果是在这里，设置阵法什么的倒是很合适。” 闻言，顾颜清有些意外，“你一个血族，还了解阵法呢？” “总督大人精通阵法之术，我不过是耳濡目染。”凤子弦说着，看了一眼夜云湛。 顾颜清只觉得心里一百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阵法、巫术、符箓之术，自己从前一直还挺骄傲的，和夜云湛一比，顿时就自闭了，“夜云湛，你老实交代，除了生孩子还有啥是你不会的？” “夜云湛除了精通阵法，在绘画和音律方面也颇有造诣，剑术出神入化，堪称天下第一。”凤竹予话落，饮了一口茶。 顾颜清有些傻眼，这么坦然的夸赞自己的情敌，除了凤竹予也没别人了吧？ “愧不敢当。”夜云湛道。 “义兄，总督大人，你们俩就别职业互捧了，虽说陆霆岳和义兄立了规律不能亲自出手，但眼下陌柠希的情况也不算乐观，总督大人就算再能打，也毕竟是双全难敌四手，还不抓紧时布下防线？”凤子弦正色道。 “亲王大人不擅阵法，凤子弦，你过来帮我。”夜云湛话落起身，决定用阵法将整片药草园子周边都围起来，处处设防。 “好。”凤子弦起身，不动声色的将惜花落叶的瓷瓶粘在了石桌底下。 夜云湛的草药园子很大，差不多占据了半个山头，和凤子弦在山下商量了一下，决定从一个起点相背出发，先在最外围布置一层镜像迷途镇，顾名思义，闯入此阵者，会进入一个与外界相反的镜像世界，只会越走越远，返回起点，若找不到作为阵眼的铜镜，便永远到达不了目的地， 第二层阵法是混沌散灵阵，引天地间混沌之气作为阵眼所成之阵，会影响灵气的汇聚，没有阻拦作用，但是可以削弱体内有灵气者的灵力，实力越强，阵法的削弱程度就越高，即便破解了阵法，段时间内也很难恢复灵力。 第三层，是以夜云湛灵力汇聚而成的风雷阵，由九十九道天雷和无数风刃作为阵眼，覆在草药园子的上空，能破此阵不死的，会进入第四层阵法，毒之盛宴，阵如其名，这个阵里到处都是毒，阵眼就在层层毒草之下，除非是百毒不侵，否则绝对不可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这四层阵法夜云湛加了限制，对凡人无效，非凡人者滴血验明身份方可通行，以免滥伤无辜。 商量好了，便开始行动。 这一边，凤竹予和顾颜清两两无言，气氛略微尴尬。 半晌，凤竹予先开了口，“你还欠血族囚牢二十只sss级的魔兽，是不是早就忘到脑后了。” 顾颜清一拍脑门儿，她还真给忘了，“等我伤好了，一定去抓。” “嗯。”凤竹予点头，“我知道你向来嫉恶如仇有仇必报，但陆霆岳的事急不得，切勿冲动行事。” “知道了。”顾颜清坐在石凳上，突然觉得有些热，便对曲红袖道，“红袖，你找找屋里有没有扇子。” “是。”曲红袖点头。 半山腰 凤子弦算了算时间药应该生效了，于是从衣服里掏出姬溟寒给他的鬼面人偶，据说这东西能在一个小时内，幻化成任何人，而且无论从记忆、性格，还是能力，各方面都与原主一模一样，可谓是逆天。 催动人偶，人偶变化成凤子弦的样子，接替了他布置阵法的工作，而凤子弦本人身形消失，迅速逃离。 顾颜清用扇子扇了好久，身上的热也没有任何缓解，反而有些口干舌燥。 这一边，凤竹予看着脸颊通红的顾颜清觉得有些不对劲，化出一条丝线搭在顾颜清手腕上，除了有些气滞血瘀，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他不擅医术，难道是遗漏了什么？ 收回丝线，凤竹予看向红袖，“你试试她是不是发热了。” 曲红袖点头，刚要去摸顾颜清的额头，却被顾颜清握住了手，“不是发热。” “您的手怎么这么热？”红袖感受到顾颜清手上的温度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忽冷忽热的？ 凤竹予察觉到了不对劲，将手中的茶杯一放。 当……啷啷啷 凤子弦黏在石桌上的瓷瓶落了下来。 曲红袖看的真切，刚刚坐在那里的，是凤子弦。 顾颜清极力压住自己有些发颤的声音，“红袖，快带我去浴室。” “是。”曲红袖二话不说，背上顾颜清直奔浴室。 凤竹予捡过瓷瓶，上面赫然写了四个大字。 惜花落叶 凤竹予皱眉，此药姬溟寒所创，无色无味，药性极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凤子弦！是凤子弦！ 凤竹予瞳孔一缩，凤子弦，投靠了姬溟寒？来不及多想，凤竹予将瓷瓶放在桌子上，手结灵术术印。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空气之中的惜花落叶尽数收集，重新封在了瓷瓶里，这东西若是飘得远了，恐怕要出大事。 凤竹予虽然不擅长阵法医术，也不擅长巫术符箓之术，但他最擅长的是对事物的控制，世间万物皆有灵，只要他想，全部都可以操控。 “夜云湛，速速归来，顺便把凤子弦也带回来。” 凤竹予这句话带了三成灵力，可谓是震耳欲聋。 浴室里的顾颜清被这句话震得清醒了几分，“红袖，放冷水，越冷越好。” 曲红袖连忙照做。 夜云湛听到凤竹予的话一愣，随即找到凤子弦一道回了小平房。 “出什么事了？”夜云湛不见顾颜清连忙问。 “惜花落叶能解吗？”凤竹予问道，一向淡定的他，此刻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 第18章 坐怀不乱夜云湛 “惜花落叶？”夜云湛明显不清楚那是啥。 “……”凤竹予只觉得自己那问题问的智障，夜云湛记忆有损，哪里还记得惜花落叶，自己倒是给急忘了，不过，就算夜云湛配不出解药也没事，实在不行他本人去做解药得了。“顾颜清在浴室，你快去。” 夜云湛二话不说，走进小平房，到了浴室前面，敲了敲门。 “谁？”曲红袖警惕的问，顾颜清目前这个状态恐怕是中药了，女子的贞洁最为重要，这扇门除了夜云湛，谁都不能进。 顾颜清整个人泡在冷水里，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要不是曲红袖架着她，她都要沉到浴盆底下去了。 “夜云湛。” 曲红袖想用鬼力开门，却被顾颜清拉住了手。 “衣服……”顾颜清已经没有余力结冰字了，只能紧紧攥住手，用指甲嵌入掌心带来的疼痛保持理智。 曲红袖不解，都这时候了还穿什么衣服？ “快……”趁着自己还能控制。 于是，曲红袖给顾颜清穿了个十分好脱的浴袍，把门打开了。 院子里，凤竹予看着面前的凤子弦，不喜不悲。 “鬼面人偶，看来，你是真的投靠了姬溟寒。”凤竹予一挥手，凤子弦身形消失，化为一个袖珍的布偶娃娃落在了凤竹予手上，他的心好像被剜了一样，说不出的滋味。 惜花落叶对他是无效的，准确的来说，世上任何催情的药物对他都无效，若非如此，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思及至此，凤竹予转身于原地消失。 “红袖，怎么回事？” 浴室的门一打开，顾颜清就倒在了他身上，脸红的不像样子。 “她好像是中药了。”曲红袖犹豫了一下，“我先回避一下？” “看到是谁下药了吗？”夜云湛问。 “我记得凤子弦坐的位置掉下来了一个瓷瓶。”曲红袖认真道，“我是鬼，自然不会受这种药的影响，可是凤竹予，为什么会没事呢？” “因为这世上一切负面的东西好像都对他都无效，但我没想到，催情的药物也同样无效。”至于为什么无效，夜云湛也不清楚。 “夜云湛……你走……不对……你不要走……”这药十分厉害，不动用灵力根本压不住，可顾颜清又不敢动灵力，丢人总比丢命强，此刻她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浆糊，想推开夜云湛，却半分力气使不上，如果没有夜云湛的手锢着她，她怕是要直接摔到地上。 曲红袖很有打工人，哦不，是打工鬼的职业操守，立刻回了香炉，只要没有夜云湛的指令绝对不擅自出来，做不听不看不八卦的好员工。 夜云湛将手覆在顾颜清的后背上，调动水灵力输到她体内，帮她压制药性。 且不说顾颜清现在还太小，光是她现在不是清醒的这一点，夜云湛绝不会趁人之危。 “抱抱” “……”夜云湛叹气，“已经抱着了。” 顾颜清挂在夜云湛身上，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最后搭在了夜云湛腰间，捏了捏，比了比，得出一个结论。 “好腰。” 她不说还好，说出来，就是公然的调戏。 夜云湛腾出一只手，在顾颜清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顾颜清被弹得有些疼，再加上有夜云湛的灵力压制，理智恢复了几分，使足了力气把夜云湛推开，这次确实是推开了，夜云湛没有防备，直接躺在了床上。 顾颜清腿软的不行，把夜云湛压了个结实，气氛暧昧至极，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顾颜清觉得自己又要失控了，直接咬破舌尖，顿时又清醒了几分，趁着清醒，连忙从夜云湛身上爬了起来，慌乱中，只觉得腰间系着的什么东西松了，衣衫滑松松垮垮落至腰，身体突然觉得有些冷。 …… 不会吧！曲红袖给她穿了什么？穿了什么啊？顾颜清的脑子嗡嗡响，这下她是彻底清醒了。 夜云湛没多犹豫，伸手扯了毯子把顾颜清裹好，把她放到了床上。 虽然只是几秒钟，夜云湛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个清楚，不过他倒是没心思想别的，因为顾颜清心口处，有一块面积不小的血痂，位置大小都与他之前那个一模一样，是巧合吗？回想当日顾颜清所绘术纹，夜云湛只觉得有些熟悉，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顾颜清缩在毯子里，燥热的感觉散了个干净，只剩下透心凉。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这时，夜云湛的手机响了。 “亲王大人。”夜云湛开了免提。 凤竹予：“这件事是凤子弦做的，我撤了他的职务，下了通缉令，活捉凤子弦者，悬赏凤羽三支。” 夜云湛听得出，凤竹予是真生气了，不过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愿意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兄弟背叛，“消消气，你的凤羽何其珍贵，换个别的吧。” “消消气？我生气了？”凤竹予问得极为认真，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恐怕会觉得他是个傻子。 “你向来喜欢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甩手掌柜，突然做出这么严厉的事，不是生气是什么？”夜云湛反问道，他在凤竹予手底下做总督，但总督之位名不符实，因为凤竹予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权力都给了他，他平日里干的都是凤竹予的活，审理各番队工作内容，签署下达总部的文件和要求，偶尔还要替凤竹予去总部开会，凤竹予只负责在各种文件上盖章，是一名合格的甩手掌柜。 凤竹予：“还有，羽司静回来了，她性子偏激，我会让奈笙看紧她，接下来的一个月，你的工作就暂交奈笙来做。” 夜云湛：“多谢。” “客气，挂了。”凤竹予挂了电话，看着手中的鬼面人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原来这种情绪就是生气。 夜云湛放下手机，看向顾颜清，顾颜清趴在原地动也没动，也不说话，甚至连个冰字都没有。 顾颜清欲哭无泪，她一世……两世英明都毁在了今天，她怎么面对夜云湛？她现在尴尬的脚趾都能抠出别墅群了。 “你……”夜云湛想问顾颜清心口处的伤，但要是现在问，恐怕顾颜清会更别扭。 斟酌良久，夜云湛决定给顾颜清一些时间消化刚刚的事，“曲红袖，帮她穿好衣服。” 话落，夜云湛转身进山采集木柴，阵法的事情就算了，毕竟陆霆岳手下有凤子弦在，布置再多的阵法也是做无用功。 顾颜清没做声，她要平复一下。 曲红袖一脸懵逼的从香炉出来，这才几分钟就结束了？ 直到帮顾颜清穿好衣服，曲红袖才发现夜云湛根本没动顾颜清，这天底下真的有人会如此君子吗？ “他是真的很爱惜您。”曲红袖目光中流转而逝一抹羡慕，随即又被满满落寞充斥，还恨吗？恨吧？人间流连几十年，早就麻木了。 “嗯。”顾颜清应了一声。 曲红袖察觉到顾颜清的情绪突然就冷了下来，心中更坚信对方是人格分裂了。 顾颜清坐在床上，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这场子日后她一定要找回来。 夜云湛直至中午才回来，手里拎着两条鱼。 顾颜清察觉到夜云湛回来了，虽然还是觉得别扭，但已经能面对了， “顾颜清，猜猜中午吃什么？”夜云湛满目笑意的问道。 “什么？”顾颜清应了夜云湛的话，并没有故作扭捏。 “保密。”夜云湛话落，拎着鱼进了厨房。 顾颜清坐在木床上，捶了捶腰，她最近也没有久坐久躺，可是腰痛的感觉一直没有缓解，难道还是运动量太小了？想着，顾颜清唤来了曲红袖，“红袖，出去走走。” 此时正值正午，艳阳高照，曲红袖牵着顾颜清的手在院子里转圈散步，十几分钟下来，顾颜清也没有喊停。 “您要不要休息一会？”曲红袖问，比起最开始的慢慢踱步，现在的顾颜清已经算是健步如飞了。 顾颜清觉得她现在的身体完全可以抛弃轮椅了，大概再养个十天八天的，连灵力都能用了，于是对曲红袖道，“不累，再走一会儿。” 直到夜云湛唤顾颜清吃饭，才停了下来。 吃过饭，夜云湛给顾颜清的眼睛换了药，便继续去倒腾木柴去了。 曲红袖扶着顾颜清在院子里转圈，目光扫过桃树，被几个硕大的果实所吸引，“桃子熟了。” “桃子？”闻言，顾颜清拍了拍曲红袖的手，“有桃子不早说，帮我弄两个下来。” 曲红袖应道，“好。” 话落，曲红袖飞身上树，摘了两个桃子，“我去洗一下。” 顾颜清：“快去快回。” 曲红袖洗了桃子，放在了顾颜清手上。 顾颜清心念一动，口中默念曲红袖的名字，手上泛起冰灵圣火，将其中一个桃子烧了个干净，与此同时，曲红袖手上多了个桃子。 曲红袖看着手中的桃子，心中动容。“谢谢。” “客气什么。”顾颜清啃了一口，很脆，很甜，“对了红袖，还有没有西瓜了？我冰一个来吃，不吃冰西瓜的夏天是没有灵魂的。” “还有一半，我去拿。”曲红袖话落，拿了西瓜来。 顾颜清冰灵力一出，西瓜变成了冰西瓜，顺便烧了几块给曲红袖。 曲红袖安安静静吃瓜，她和顾颜清相处了一段时间，感觉心中的怨气都散了不少，也许是时候放下了。 吃过西瓜，洗过手，顾颜清在桃树树荫下凝神静坐，进入了意识海。 环顾四周，顾颜清总觉得这里比之前亮了好多，就连那棵半死不活的桃树都变的生机勃勃，枝叶繁茂。 顾颜清走的近了些，抚摸树干，树身泛起月白色的光芒，没由来的让她十分安心，这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意识体的存在，亦或是有她察觉不到的意识体存在着，只是她看不见。 沿着光暗的边际，顾颜清走了一圈又一圈，这里很安静，准确的来说，是寂寥，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前世的意识体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是我想多了，一个意识体，怎么可能几百年了还不散。” 顾颜清靠在树干上，神色黯然，可他不知道，泠鸢就在她身边，她们之间只隔了一道结界。 泠鸢看着顾颜清，露出一抹笑意，即便她封印了顾颜清关于自己这一世的所有记忆，可顾颜清还是会想到她会在她的意识海里，可见其聪慧。 顾颜清没多做停留，从意识海退了出去，这时已经日落西山了。 “呼。”顾颜清长出了一口气，“红袖，几点了？” “五点多了，你是有心事吗？曲红袖说你冥想了一下午。”回答顾颜清的是夜云湛。 第19章 葬礼 “没什么心事，我以前也这样。”顾颜清说着便要起身，忽的闻到了一股蛋糕的香味，“你买蛋糕了？” 夜云湛愣了一下，随即欣喜道，“你的嗅觉恢复了？” 闻言，顾颜清也是一乐，“啧，太久闻不到味道我都习惯了，蛋糕在哪？来一块庆祝庆祝！” “进屋吃，小黑刚刚带回来的。”夜云湛扶着顾颜清起来，这时电话响了。 顾锦舒：“是夜云湛吗？我是顾锦舒。” “嗯，有什么事吗？”话落，夜云湛开了免提。 顾锦舒：“我们爸妈的葬礼后天办，顾颜清她……能不能来？” 夜云湛看了一眼顾颜清。 顾颜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点头，“去，怎么能不去呢，还有，咱们两个未成年的抚养权交给谁了？” 顾锦舒：“你这不是明知故问？除了小叔还能有谁？” “他是个妻管严，小婶花钱又大手大脚的，咱爸妈的遗产要是给了他，怕是一两年就败光了。”顾颜清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大，“他们两个太难缠了，我是真心不想和他们接触。” 顾锦舒叹了口气，“那有什么招，你要是觉得他俩烦，那就等办完父母葬礼后咱们诈死脱身，死亡的方式我都想好了，爬山的时候绳索松动，掉下去死无全尸。” “你妹我现在还是个瞎的，爬山摔死，你确定警方不会多想？”顾颜清反问。 “你眼睛还没好？”顾锦舒语气里透着不可置信，按理说有夜云湛在，不应该的啊。 顾颜清：“算了，照你说的做，是在老家对吧？我明天就过去。” 顾锦舒：“行，那挂了。” “嗯。”顾颜清话落，扯了扯夜云湛的衣袖，“明天……” “我陪你去。”夜云湛摸了摸顾颜清的头，“走吧，吃蛋糕去。” “嗯。”顾颜清点头，心情似乎也没那么差。 是夜，夜云湛再一次和顾颜清换了一遍血，即便不能让她的眼睛马上复原，也能温养她的身体。 第二日清晨，小黑没有和以往一样出门浪，而是早早地带了几个包子和豆浆回来，并表示要和夜云湛和顾颜清一起。 顾颜清没反对，多个保镖也没什么不好的。 曲红袖想了想，也决定跟着一起，于是原本的一人一龙的队伍顿时壮大了起来，变成了一人一龙一蛟一鬼，完美的诠释了物种的多样性。 吃过饭，夜云湛撤了顾颜清眼睛上的纱布，略微清洗，“你可以试着睁开眼睛。”本来他想的是再多养一段时间的。 顾颜清睁开眼睛，又好像没睁开，还是漆黑一片。 “看得到吗？”夜云湛问。 顾颜清摇头，“黑的。” 夜云湛仔细观察了一下顾颜清的眼睛，有些红，还有几个淤血点，恐怕还有淤堵的地方，药量上可以再斟酌一二。 “夜云湛，我记得血族森林的禁地里是有灵目草的，不如我去搞一些来？”小黑问到。 “那里关押着梦魇，只有意志坚定者才不会被影响，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经历过什么重大的伤痛且无法释怀，梦魇会把这个人困在里面，成为他的养料。”夜云湛话落，看了在场几个，淡淡道，“你和顾颜清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和曲红袖，几乎不可能从梦魇那里活着出来。” 小黑看着夜云湛半晌，收回了目光，如此一来，自己恐怕也会有去无回。 “啧，那就等本殿下养好了亲自去收拾那只梦魇，灵目草，好东西，顺便把欠凤竹予的20只sss级魔兽抓了。”顾颜清话落，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满是玩味的漫不经心。 “你就这么有自信？”小黑愕然问。 “正所谓我心我主，我自逍遥，命数这东西有时候不得不信，俗话说天意不可违，既然过去的事无法挽回，那么此刻，以至于未来的事，为什么不去做的更好呢？”顾颜清轻笑回问。 小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看到如此随性的洒脱，陌柠希和泠鸢一样，你可以说她天真可爱，也可以说她开朗活泼，但是顾颜清不一样，除去处事待人上的精分不说，光是这份心性，就远胜过陌柠希或泠鸢，甚至在洒脱这方面，远胜过凤竹予和夜云湛。 凤竹予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在各种处境，他都保持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沉着冷静，但要说洒脱却是不能，毕竟身上还担着整个逍遥天的安危；夜云湛就更不用说，无论是前世的沉静如水波澜不惊，还是今世的阳光爱笑温暖和煦，他本身就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一般来说心思越细腻，在意的也会越多，和洒脱更是不沾边。 小黑突然很好奇眼前的顾颜清最后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神色不觉间正经了很多。 曲红袖听到顾颜清的话，再加上这几日顾颜清言行举止间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突然觉得自己更通透了些，心中也下了一个决定，等顾颜清眼睛好了，她便动身去六合观洗刷自己的罪孽，虽然不知道满手血腥的自己还有没有转世的希望，但万万不能留在过去，停滞不前了。 夜云湛看着顾颜清，经历了那般惨痛的种种，她是如何做到那般洒脱的？不对，最开始的陌柠希是接受不了父母的死的，所有的改变都出自和顾颜清融合之后，顾颜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担负着整个碧凝国的太子殿下吗？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少年罢了，自己活了这百余年，竟不如个少年豁达。 “喂？怎么都沉默了？被我洗脑了？”顾颜清这次直接笑出了声，“这玩意靠自己领悟，我可没有传销那种洗脑能力，差不多时间到了，收拾一下出发吧。” 山路崎岖，夜云湛是直接用灵力连人带车转移到了山下，然后才打开导航亲自驾驶的。 小黑坐在副驾上，变了一副现代人的穿着，此时他手里被塞了个杯子，杯子里是之前从他身体里逼出来的魔气，这次回陌柠希老家，可以顺道把这团魔气送到六合观净化。 曲红袖今天穿的是顾颜清烧给她的衣服，水粉色的连衣裙，更能衬出她的娇俏。 顾颜清穿考虑到自己可能要下跪，所以穿了一条深色长裤。平日里披散的头发也规规矩矩扎了起来。 一行人先到了六合观，夜云湛把杯子送过去之后，与观主寒暄了几句但并未多留，匆匆离去。 观主和几个道长看着观主手上的封着一团魔气的简单的杯子，面面相觑。 “他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做成封印容器？” “你还有心思管他什么来头？我只知道他上次送过来的一只千年老鬼成功熬走了三代观主。” …… 一路颠簸 到了老家周边，小黑和曲红袖进了碧水七星剑，夜云湛隐身留在顾颜清身边，顾颜清利用念力视物，成功找到了顾锦舒。 “哥。”顾颜清在人群中准确抓住了顾锦舒的手。 “你怎么自己来的？先把孝带带上。”顾锦舒说着，就要帮顾颜清系孝带。 “我自己来。”顾颜清虽然眼睛有些无神，但还是很利索的将孝带系在了腰上。 “你的眼睛能哭吗？”顾锦舒看了看顾颜清的眼睛，几个淤血点十分可怖，完全不像能哭的。 “撑过今天，什么都好说。” 顾颜清的意思很清楚，今夜就脱身。 “好。”顾锦舒也这么认为，毕竟父母魂魄都没了，日后的祭拜也是做无用功，“小叔小婶在那边。” 顾颜清酝酿了一下情绪，走到了陌消华和孙琳琳身前，语气里带了几分哭过的鼻音和沙哑，“小叔，小婶。” “听锦书说你受了刺激，这段时间一直在疗养院静养，比上次见确实瘦了一大圈呢，你这眼睛……”陌消华看着顾颜清的眼睛，微微蹙眉。 “这几天哭的太多了，没什么事，小叔不用担心。”顾颜清故作乖巧，她心里明白的很，陌消华不是真的关心她，而是关心她的眼睛需不需要花很多钱。 “总归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小希不用怕，有婶子在呢。”孙琳琳提议道。 “过了今天吧。”顾颜清的声音很软很糯，语气里带了几分迷茫胆怯，听的小黑直翻白眼儿，不光是小黑，顾颜清自己都有点想哕，太崩人设了。 只有隐身在顾颜清身边的夜云湛笑了笑，顾颜清很有奥斯卡影后的天赋嘛。 陌柠希的爷爷奶奶早些年就去世了，而江倩是孤儿，所以场中除了陌消华和孙琳琳还真就没亲戚了，有几个父母的朋友问了问她的近况，可是问着问着就开始哭，顾颜清轻声叹息，这种情况下只能陪着一起哭。 悲伤的氛围笼罩了整个平房的内内外外，走过了所有仪式后，顾颜清的眼睛哭的有些刺痛，一颗血泪从脸颊划过，顾锦舒眼疾手快借着给顾颜清擦眼泪的动作合上她的眼睛让她休息，暗地里对她传音，“你的眼睛不行了，不如装晕一下缓一缓。” 顾颜清微微颔首，直接作势向后倒。 顾锦舒手忙脚乱把顾颜清抱住，暗暗传音，“你是真信我能接住你啊？你往哪倒呢？” 顾颜清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做戏就要做真点。” 然后，场面一度混乱。 顾颜清被送去了镇上的医院，孙琳琳跟了去，陌消华和顾锦舒留在了送葬队伍里。 镇医院 李大夫在给顾颜清做检查时，询问了孙琳琳。“你是患者家属？” “我是她婶子。”孙琳琳道。 李大夫：“患者眼部近期受过什么强烈的撞击吗？” 孙琳琳摇了摇头，“我们今天才见面，这我不太清楚。” 李大夫：“患者的视力情况怎么样？” 孙琳琳二次摇头。 “李大夫，患者各项化验单子出来了。” 李大夫接过单子，扫了一眼，“这是哭缺氧了，怪不得会晕厥，除了有点贫血，没有别的问题。” 顾颜清在路上故意闭气了一段时间，还是那句话，做戏就要做真点，不过夜云湛的血还真是厉害，直接把她的先天疾病治好了。 “没有大事就好。”孙琳琳松了口气。 顾颜清一上午都在使用念力视物，一直闭着眼睛还真有些困，不觉间真的睡着了，等她再醒的时候，用念力看了一圈，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醒了？” 是夜云湛的声音。 “嗯。”顾颜清点头，“小叔小婶呢？” “他们先回自己家了，收了不少钱，总要理一理，不然这一天不是白哭了。”夜云湛说着，眸中闪过讥讽之色。 “我哥呢？”顾颜清没察觉到顾锦舒的气息，于是问了一嘴。 第20章 纪子芊 “亲王大人来过了，他在h市的人界有几个政界朋友，可以给你、小黑、你哥以及你哥的未婚妻一个新的合法的身份，你哥就是去办这件事了，他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布置好场景可以直接走。”夜云湛微顿，拿出来两个人偶，“大人还送来了这个。” “人偶？”顾颜清感受了一下，似乎不是普通的人偶。 “据说是亲王大人从陆霆岳给凤子弦的鬼面人偶身上得到了启发，做出来两个替身娃娃，虽然不能像鬼面人偶那么灵动，不过做你和你哥假死的尸体也不需要多么灵动，逼真就行。”夜云湛解释道 “鬼面人偶？”顾颜清愣了一下，这玩意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夜云湛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那天凤子弦留下那瓶药后，和我兵分两路布置阵法，且在大人唤我后，和我一起回了药草园子，经大人查证，和我回去的是鬼面人偶幻化的凤子弦，也就是说在我和分开的时候，凤子弦用了鬼面人偶做替身逃脱，而我我没有察觉到鬼面人偶有任何不妥，可以说鬼面人偶幻化的那个人，和原主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么厉害啊？改天她一定去瞧瞧，顾颜清摸了摸下巴，她对这种东西的好奇全是完全继承了自己的前世。 夜云湛：“所以有了替身人偶之后，你哥决定你们俩死于煤气中毒。” “死亡时间呢？”顾颜清还惦记着纪子芊。 “今天晚上，因为明天你小叔他们就会搬到这边来住。”夜云湛说着，递给顾颜清一个储物袋，“这是大人炼制的储物袋，你可以把想带走的东西带走，顾锦舒和沐挽晴都给过了，小黑有储物袋，所以大人就没再多给。” “大人为什么对小黑这么上心？”顾颜清有些不解，虽说小黑是关在血族囚牢的，但是一没锁链二没镣铐，连守门侍卫都没有小黑一半厉害，这算哪门子关押？还不如说是包吃包住。 “也许大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如此。”夜云湛话落，小黑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些菜，和一大堆零食。 小·满脸谄笑·黑“金主爸爸，菜买好了！请您验收！” 夜云湛：“我去做饭，你可以唤曲红袖出来帮你收拾东西。” “嗯。”顾颜清没麻烦曲红袖，只收拾了几件看得上眼的衣物、自己的画、古琴、琴谱，以及纪子芊送给她的所有礼物，当面告别只会徒增悲凉，不如今晚入她的梦吧。 吃过饭，小黑把滴过顾锦舒的血的人偶放在了顾锦舒床上，盖好了被子。 随后夜云湛也将顾颜清的人偶安置好，煤气没有关紧。 一行人没再走楼道，直接施法转移到了夜云湛停车的地方，暂住血族世界的客房，等顾锦舒办完事，也会在这里落脚。 因为这里的床很小，而顾颜清能短时间的用念力视物，所以她和夜云湛一人一间房，又由于曲红袖在碧水七星剑内，所以小黑也混到了一个单间，沾沾自喜地买了零食独自快乐。 顾颜清在入睡之前，口中轻念纪子芊的名字，随之绘制出八道巫术术纹，悄然入梦。 纪子芊本来还在看小说的，忽然觉得困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繁华的市区街道，纪子芊站在马路边，往来车辆繁复，淅淅沥沥的雨点滴落，打在身上竟然没有什么冷意。 “芊芊。” 忽然，纪子芊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放眼望去，陌柠希在马路的对面对她招手。 “小希？”纪子芊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小生气的问，“你这么多天去哪了？电话也不回短信也不接，家里也没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声不响的消失多让人担心？” “抱歉，最近家里出了点事。”顾颜清道了个歉，态度诚恳。 纪子芊看着对面面带笑容的顾颜清，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绿灯亮起，顾颜清走到纪子芊身边，和往常一样，牵住了她的手，“去郭记家常菜吃个饭吧。” “好啊。”纪子芊点头。 郭记家常菜 点过菜的顾颜清手里一直在编一个很是精致的平安结钥匙扣，惹得纪子芊十分好奇。 “你怎么想起编这个了？”纪子芊好奇问到。 “送给你的。”当做纪念。 顾颜清手上动作没停，虽然自己送了纪子芊不少东西，但是这次的意义截然不同，她准备在里面放置了一个能够吸收天地灵气的高阶巫术，这样一来平安结养个两三年必然会生出器灵，希望日后能够帮到她。 “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了？”纪子芊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我希望这个平安结，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你。”顾颜清的声音很轻，传到纪子芊的耳朵里却特别的洪亮，甚至泛起了回音。 顾颜清念完这一句，巫术术纹彻底成型，日后平安结的器灵会遵循她这句指令，永永远远保护纪子芊。 这时，服务员上来几道菜。 纪子芊吃了几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小希，先吃饭。” “嗯。”顾颜清点头，陪纪子芊吃饭。 “对了，你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小叔一周前过来学校给你办了休学，感觉挺严重的。”纪子芊想了想，继续道，“要是不好说，你就当我没问。” “我父母出事了，今天刚办完葬礼。”顾颜清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纪子芊皱起了眉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啊，至少……至少……”至少她可以陪她一起哭。 “已经没事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散散心。”顾颜清继续编平安结，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三根红线，已经消失了一条，梦里的时间流速很快，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真的没事？”纪子芊莫名的有些不安。 “没事。”顾颜清放下平安结，“吃饭吧。” 吃过饭，顾颜清主动邀请纪子芊看了一部恋爱题材的电影，自己依旧无感，纪子芊依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颜清看着小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纪子芊，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好了我的大小姐，你是水做的吗？”也不知道这么爱哭的纪子芊，最后会不会有一个愿意哄着她的人，可惜自己不能帮她把关了。 “小希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个木头呢，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美男能把你收了。”纪子芊嫌弃道。 脑海里闪过夜云湛的身影，顾颜清嘴角挑起一抹弧度，笑而不语。 纪子芊被这抹笑意吸引，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陌柠希真的挺有帅哥那味儿的。 “要不要坐海盗船？我请。”顾颜清问。 “哇，今儿什么日子？你不仅一句吐槽都没有的陪我看完了一部恋爱题材的电影，还要陪我去玩海盗船？”纪子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颜清，“小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小说看多了吧？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顾颜清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线，第二根红线消失了一半。 “那，走吧。”纪子芊想去拦车，却被顾颜清拉住了。 “我骑了车。”顾颜清说着，指了指一边的自行车。 纪子芊怔愣了一下，她怎么记得陌柠希一开始是没骑车的？还有，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或者陌柠希约过有活动呢…… “愣着干嘛，上车。”顾颜清将车骑到纪子芊面前，一个响指打断了纪子芊的思考。 纪子芊坐到自行车后座，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她刚刚在想什么事来着？自己啥时候这么健忘了？ 一路无话。 到了游乐场，顾颜清将车停到一边，借着理头发的动作不准痕迹地按了按额角，果然自己还是虚的厉害，连最基本的入梦编梦都有些撑不下来。 “今天周几啊，怎么游乐场的人这么少？”纪子芊看了看游乐场里三两成行的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人少还不好吗？每个项目都不用排队，你可以尽兴。”顾颜清买了两张门票，将工作人员下发的手环递给纪子芊，“走吧。” “先玩海盗船！”纪子芊带好手环，拉着顾颜清奔向海盗船。 结果和以前一样，纪子芊是又菜又爱玩，尖叫连连，顾颜清依旧是淡定一姐，就连手上的平安结都编的很稳。 二十分钟后，纪子芊从海盗船上下来，脑浆都在摇摆的感觉挥之不去，很是刺激。 顾颜清将编好的平安结递给纪子芊，“给，编好了。” 纪子芊接过平安结，直接把它挂在了钥匙上，“谢谢。” “客气什么。”顾颜清露出一抹笑，颇为宠溺的揉了揉纪子芊的头，“走吧，我们继续。”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陪伴。 黎明时分，顾颜清从梦中醒来，因为消耗了大量的念力，头痛欲裂，有些难耐地按压太阳穴，这时一双手附在了她的额头，轻点几处，指尖勾勒，瞬间将疼痛感压去了大半。 “夜云湛？你怎么在这？”顾颜清察觉到是夜云湛，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此刻她手中的碧水七星剑距离夜云湛的脖子只有一毫距离。 “你反应力倒是挺快。”夜云湛松开夹住剑身的两根手指，在顾颜清脸上捏了一下。 “彼此彼此。”顾颜清收了碧水七星剑，长出一口气，幸好夜云湛反应也挺快的，不然真是谋杀亲夫。 “你刚刚用巫术入梦造梦了？”夜云湛问。 顾颜清点头，“我有一个来不及告别的挚友。” 夜云湛仔细打量顾颜清的神色，她的语气很平淡，脸上也没有什么遗憾和不舍的神情，平淡的似乎就像是陈述别人的事一样，“不难过吗？” “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会不难过呢。”顾颜清想了想，对夜云湛伸手，“你不安慰我一下吗？” 夜云湛坐到床上，将顾颜清抱在了怀里。 顾颜清顺势环住夜云湛的腰，“天快亮了，陪我睡一会儿。” “床太小了。”夜云湛的意思很清楚，一起挤在这么小的床上，难免会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你不在，我会失眠。”顾颜清说着，直接抱着夜云湛躺在枕头上，给他盖了被子。 第21章 对凤竹予的试探 夜云湛的身体有些僵硬，虽然顾颜清很清瘦，但该有的都有，如果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没有反应，那他就真的不正常了。 顾颜清察觉到夜云湛的体温变得有些不对，眉尾一挑，随即动了几分玩火的心思，搂着夜云湛的脖子，给了他绵长一吻。 一吻过后，夜云湛不仅僵硬，甚至有些无措，再加上微微泛红的眼尾和被她揉皱的睡衣，一股罪恶感从顾颜清的心底开始蔓延，她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然而顾颜清刚要道歉，夜云湛便还了她一吻。 不是止乎于礼的浅尝辄止，而是温柔缱绻的缠绵悱恻。 渐渐的，顾颜清觉得自己的气有些不够用，在近乎于缺氧晕厥的前一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清澈的湖水之中，金色沙砾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斑驳光影，沉睡的少女衣袂浮动，如同一朵绽放的白莲一般，缓缓坠落，这时，一抹青影自上而来，揽住了少女的腰肢，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 与此同时，顾颜清能呼吸了，是夜云湛松开了她。 此刻的顾颜清双眼依旧是无神的，可是却氤氲了一层水汽，原本略微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很是动人。 夜云湛以灵力强行压下体内的火气，帮顾颜清盖好被子，“睡吧。” 顾颜清把被子匀给了夜云湛一些，没再调戏他，不过她是真的佩服夜云湛，都到这种地步了，夜云湛还能忍得住，大佬不愧是大佬啊。 第二天，顾颜清醒了，眼睛清清凉凉的，应该是换了新药，不过夜云湛不在房间。 顾颜清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被子滑落之后觉得有些冷，算一算日子也快到中秋了，这几天的气温也是在逐步下降。 这时，夜云湛轻轻打开了房间的门，“降温了，这是新买的一套衣服。” 夜云湛把衣服放到床上就出了房间，顾颜清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上了新衣服。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顾小姐，总督大人让我们来收拾房间，您现在方便吗？” “进来吧。”顾颜清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到床上，自己则翘着二郎腿坐到椅子上，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用念力看。 两个女仆进来后什么都没有多问，直接收拾床铺和顾颜清放下的衣服，收拾好了便离开，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嘟嘟嘟。” 门又被敲响了。 “进。” “顾颜清，你这个坐姿有待改进啊。”顾锦舒和沐挽晴走了进来，却见他妹妹以一种大佬姿态坐在椅子上。 “改不了了，就这德行。”顾颜清合上书本放到书架上，转身去看沐挽晴，露出一抹不失礼貌的笑，“嫂子好。” “碧凝国君。”沐挽晴想行礼，被顾颜清抬手制止了，“嫂子这就见外了，不论我处在什么位置，您和兄长都是我的长辈。” 闻言，沐挽晴不禁失笑道，“你倒是一点没变。” “倒也不是一点没变，性别就变了。”顾颜清看了一眼顾锦舒，“哥，事情都办好了？” “嗯，这是你的新身份证，以及以你的新身份办理的银行卡，我在里面存了五万。”顾锦舒说着，把东西给了顾颜清。 “你哪来这么多钱？”顾颜清接过东西，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去掘坟了吧？” “掘个锤子，那是我这些年兼职游戏代练和卖游戏装备攒的，你省点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沐挽晴要四处游走寻找界门，有事电联，夜云湛知道我的新号码，到时候你问他就行，还有，我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抱外甥或者外甥女，你自己注意点。”顾锦舒嘱咐道。 “哥哥，我在你眼里这么不靠谱吗？”顾颜清十分正经地问。 “你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吗？”顾锦舒戳了戳顾颜清的脑门，“夜云湛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的，你不把人家强了我就烧高香了。” “好好好，我发誓，我保证，绝对不对夜云湛用强。”顾颜清收好身份证和银行卡，十分狗腿地给顾锦舒鞠了个躬，“感谢我的好哥哥给我的生活费以及良言忠告，祝您旅途愉快，一路顺风。” “去去去！你只要别噶了我就很愉快了，拜拜。”顾颜清十分嫌弃白了一眼顾颜清，带着沐挽晴离开了。 顾颜清坐到床上，顺势躺倒，恐怕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她和哥哥的死讯了，纪子芊一定很伤心吧…… “嘟嘟嘟。” …… 顾颜清默默起身打开门，却见是夜云湛。 “这是亲王大人给你配置的手机，在血族世界也能用，耐水耐摔。”夜云湛说着，将手机盒子递给了顾颜清。 顾颜清接过手机，打开通讯录，发现已经存了几个号码，小黑的，她哥的，夜云湛的，还有凤竹予的，软件也是下好的，“你这个细心的程度真不像个男的。” “你粗心的程度也不像女的。”夜云湛看了一眼时间，继续道，“我让小黑带了饭菜在食堂，去吃饭吧。” “嗯。”顾颜清点头。 食堂里来来往往不少的血族，但只有小黑单独一桌，以他为中心的两圈桌子都是空的，可见血族囚牢扛把子的威压。 “小黑，你带了什么吃的啊？不会又是包子吧？”顾颜清大老远就和小黑搭话，满座血族虽然震惊，但看到她身边的夜云湛后也不敢多说什么。 “大姐，现在都什么点儿了哪有包子？我带的炒菜米饭，外加一只烧鸡两箱啤酒。”小黑说着，对顾颜清举了举酒瓶，“喝吗？” “我的药忌生冷辛辣吗？”顾颜清并没有马上回小黑，而是问了问“主治大夫”夜云湛的意见。 “不忌，但你自己要有度，不要喝太醉。”夜云湛回答的很中肯。 “嗯。”顾颜清点头，走过去开了一瓶酒，“小黑，来吧。” “干杯！”小黑与顾颜清酒瓶相碰，对瓶畅饮。 一人一蛟一瓶酒干了个干净。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顾颜清问夜云湛。 夜云湛抿了抿唇，“我酒量极差。” “就一瓶，试试嘛？”顾颜清倒是很想知道，夜云湛酒量到底有多差。 一小时后。 小黑看了一眼面色不变的顾颜清，在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夜云湛，从桌子底下爬了上来，“你……你之前没有这么能喝吧？” 小黑的舌头已经木了。 “之前？你说的哪个之前？”顾颜清问小黑，她都想好了，如果小黑不说，那就继续灌他。 小黑想张口，但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说，于是直接把自己打晕，又躺回了桌子底下。 …… 顾颜清越发坚信泠鸢在自己的意识海里，不然的话，她实在想不到小黑是在怕谁了。 吃完饭，顾颜清对一个男仆勾了勾手，“你过来。” 男仆：“大人有什么需求？” “找几个人把他俩抬回去。”顾颜清话落起身，却发现那两个男仆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得了，又是两个被欺骗的小傻瓜。 男仆：“是。” 顾颜清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喝酒，只是想借机撬开小黑的嘴，所以在体内实施了高阶巫术，她所有喝下去的酒都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又因为是在体内，除非是巫术大佬，否则其他人根本察觉不到。 回了房间后的顾颜清并没有闲着，而是尝试运转体内的灵力。 一成、两成……六成、七成。 顾颜清没有继续，因为在灵力运转到第七层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有一种细微的刺痛感，如果为身体考虑的话，动用六成灵力，就是她目前的极限，自己这副身体恐怕还要再养一段时间，而且未必能恢复到作死之前的强度。 从储物袋里拿出古琴，素指勾勒琴弦，弦音流转，其韵恣意洒脱，十分悦耳，引得不少血族滞留门前，其中不乏徐晔一众。 “这是总督大人弹的吗？”徐晔问。 戴项摇了摇头，“不像，总督大人不可能弹节奏这么飞的曲子。” 崔家峪看了一下门牌号，沉默片刻道，“这是陌……顾颜清的房间。” “顾颜清？”徐晔和戴项面面相觑，这曲风也不像一个姑娘弹出来的。 这时，房门打开，顾颜清看着徐晔一众，问，“有事？” “没，你琴弹得好听，我们都是围观群众。”徐晔连忙摆手解释。 “哦，那你们自便，我继续了。”顾颜清没有关门，继续弹自己的。 于是，原本不算拥挤的走廊顿时拥挤了起来，就连凤竹予都被吸引了过来。 “亲王大人？” 几个血族看到凤竹予过来，立刻起身行礼。 “免礼。”凤竹予示意大家不要躁动，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听琴。 顾颜清察觉到凤竹予的气息，弹琴的手指一滞，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凤竹予身上。 凤竹予转身就走。 “亲王大人留步。”顾颜清喊住了凤竹予，走到他面前，“属下斗胆，能否和亲王大人切磋一二？”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她疯了吗？敢挑战亲王大人？” “就是就是，她眼睛还瞎着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大概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而且亲王大人也未必会答应她。” …… “你想切磋什么。”凤竹予问。 顾颜清道，“剑术。” “好，那就到训练场切磋。”凤竹予话落转身消失，丝毫不拖泥带水。 顾颜清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消失的一干二净，吃瓜群众为了吃瓜，纷纷赶往训练场。 训练场。 顾颜清亮出碧水七星剑，“亲王大人，切磋归切磋，为了不伤到彼此，属下建议你我双方都不动用灵力。” “好，以公平见，我闭着眼睛和你打。”凤竹予点头应允，随即祭出逍遥天四大神器之一的沅陵君印，瞬间化剑。 “红袖，你先到安全的地方去。”顾颜清对碧水七星剑里的曲红袖道。 闻言，曲红袖从剑里出来，默默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可以开始了吗？”凤竹予执剑问。 “开始吧。”顾颜清话落，上前一步挥剑平斩。 凤竹予同样是这种剑式迎击。 两件神器相互碰撞，谁也不肯示弱，强大的劲气将二人各自逼退一步，此时吃瓜群众一号徐晔到场。“应该是赶上了吧？” 紧接着，凤竹予长剑直刺，顾颜清横剑一挡，凤竹予抽剑平挥，顾颜清向后一仰，躲过剑式同时刺向凤竹予的腰腹处。 吃瓜群众徐晔惊了，这是切磋吗？这是存了杀死对方的心思了吧？招招致命啊！ 此时，戴项和崔家峪一众血族都到了，直接赶上了劲爆画面。 路人甲：“我去我去！两个人不用眼睛还能打的有来有回？真的假的？” 路人乙：“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录像！” …… 凤竹予剑式一转，下挥卡住顾颜清的剑，两把剑交叉刺入地面，溅起一片沙土。 顾颜清将剑一翻转，挑开凤竹予的剑，直刺命门。 凤竹予以剑身格挡住顾颜清的剑尖，用力一震，顾颜清手上一麻，退了几步。 第22章 修罗场 凤竹予见势连刺几剑，顾颜清挡下六剑，在第七剑的时候身体有些脱力，反应的速度没跟上，手里的剑被凤竹予挑飞，长剑直逼心脉。 见势，顾颜清身体向下倾斜滑到凤竹予背后，飞身一脚踢在凤竹予手中的剑柄之上，凤竹予手上一松，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地上。 虽然只是过了几招，但是顾颜清可以肯定，她和她哥，以及前世的父亲乔君熠的剑法与凤竹予剑法的路数是一样的。 “平手。”凤竹予收剑睁眼，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赞叹，数年不见，她的剑术越发精进了。 “承让。”顾颜清收回碧水七星剑，曲红袖也主动回到了剑中。 “我刚刚看你持剑的时候余力不足，是不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凤竹予话落顿了顿，继续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以直说。” 顾颜清用念力视物时，一直没有离开过凤竹予的眼睛，凤竹予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没有闪躲，也没有别的任何的情绪，她有些拿不准对方的心思，于是试探道，“亲王大人是不是见过我前世的前世？” 凤竹予点头，“见过。” …… 顾颜清没想到凤竹予会这么耿直，耿直的简直不像是个能身处高位的人，“我是泠鸢？” “不全是。”凤竹予权衡之下，给了这么个答案。 不全是？顾颜清微微挑眉，凤竹予应该是说她和泠鸢没有融合的事，“泠鸢和您是什么关系？” “师徒。”凤竹予回答的很干脆。 “只是师徒？”顾颜清继续追问。 “是。”凤竹予点头。 奇怪了，那泠鸢到底怪凤竹予什么？还说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顾颜清以念力仔细观察凤竹予的神色，继续追问，“所以您什么都知道？” “是。”凤竹予再次点头。 “您能告诉我的都有什么？”顾颜清干脆不一个个去问了，直接让凤竹予自己交代。 凤竹予看了一眼围观的吃瓜群众，布置了隔音结界，“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你和夜云湛的死因，还有你转世后的性别问题。” “我和夜云湛是怎么死的？”顾颜清问。 “是我。”回答之间，凤竹予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顾颜清微微挑眉，要不是她在短短几天里多次见识到了凤竹予的耿直，她都要以为凤竹予是故意激怒她了，“原因呢？” “不能说。”虽然顾颜清的心性比泠鸢更为通透坚毅，但凤竹予还是不想让她过早接触她前世的事，毕竟万事无绝对。 “那我的性别怎么回事？”顾颜清没有继续追问死因的事，如果凤竹予不想说，她也没办法让他开口。 凤竹予解释道，“当年你死后，我为了给你续命，将你的身体冰封，魂魄交由顾落薇和乔君熠二人温养，以百年为期，赋你血肉新生，但他们二人的力量稍有不足，所以无法控制你的性别，你第二世才会转生为男子。” “您和我前世的父母是什么关系？”顾颜清继续提问。 凤竹予：“你前世的父母是你第一世的师兄师姐，他们也是我的徒弟。” 顾颜清：“为什么救我？” 凤竹予：“不是出于私心。” 得了，不是处于私心，那就是自己一定不能死，为什么不能死，恐怕得问混元魔君了。 （混元魔君：“你礼貌吗？”） 顾颜清知道凤竹予这么回答就是不想多做解释，于是换了个问题，“我的凤凰真身在哪？” 凤竹予：“当年为了确保你真身的安全，夜云湛用巫术抹除了所有人关于安放你真身位置的记忆，其中包括我和他自己，能找到你真身的只有你自己，因为魂魄和真身之间有牵引关系。” “对了。”顾颜清忽的想起一件事，“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用变异血族的由头留在血族？” 凤竹予想了想，给出了答案，“算是拉一群盟友。” “盟友？”顾颜清不解。 凤竹予沉默了。 “你不说就算了，回见。”顾颜清对凤竹予摆了摆手，转身消失，毕竟这位要是不想开口，她是完全没办法的。 徐晔一众目瞪口呆，这顾颜清不仅把百年单身小王子总督大人夜云湛拿下了，甚至可以和冷漠无情的亲王大人谈笑风生，牛逼啊！ “唉戴项，你说她这是不是脚踏两只船？”崔家峪问戴项。 戴项摇头，“顾颜清和亲王大人谈话间更像是朋友，你啊，多处几个女朋友就明白了。” 徐晔一直沉默，戴项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你小子发什么愣？” 徐晔看了场中的凤竹予一眼，解释道，“顾颜清才多大啊，刚刚亲王大人和她拼剑，刚刚亲王大人虽然没有动用灵力，却也是全力以赴的，而顾颜清的身体算不上是巅峰状态。” “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天才闪瞎普通人士的双眼，很遗憾，咱们都是被顾颜清闪瞎双眼的普通血族。”戴项拍了拍徐晔和崔家峪的肩膀，“好了，瓜也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顾颜清回到房间，从书架抽了几本杂志来看，原来觉得上学很无聊，现在发现心里装了一堆破事，闲在屋子里更无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吵嚷的声音，顾颜清放下杂志，打开了房门，却见奈笙以手扶额站在一边，一陌生少女气势汹汹地站在夜云湛房间门口敲门，像极了债主，周围还有徐晔一众固定吃瓜群众。 “奈笙姐姐，她找夜云湛什么事？”顾颜清问奈笙。 奈笙看了一眼顾颜清，只见她双手揣在胸前，慵懒的斜靠在门边，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她啊，羽司静，也是你们队的，她……很倾慕夜云湛，可惜是单恋。” “我找夜云湛关你屁事？”羽司静剜了顾颜清一眼，继续敲门，“湛哥哥，你给我出来！我就出去做个任务，你怎么就找了别人做女朋友啊！” 闻言，顾颜清微微挑眉，走到羽司静面前，一把握住羽司静拍门的手，低头问她，“夜云湛是我的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嗯？” 奈笙默默退后几步，这可是大型修罗场啊，这陌柠希换了个身份怎么脾气也变了？她原来这么有压迫感的吗？ 崔家峪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这陌柠希精分是有前科的。 戴项撞了撞徐晔，“看见没，以后就照顾颜清这个标准找女朋友，以后烂桃花都有人给收拾。” “拉倒吧，天底下有多少女的能彪悍如斯？”徐晔连忙摇头，“我可不想单身一辈子。” “你的人？你什么意思？”羽司静看着顾颜清，微微皱眉，想甩开对方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最后只能问了一句，“你谁啊？” “顾颜清，夜云湛现女友。”顾颜清微顿，继续道，“我呢，给你一个忠告，你打不过我，所以不要自讨苦吃。” 奈笙默默给顾颜清点赞，这可真是霸道！相当的霸道！ 如果奈笙的想法能追加，那么徐晔一众会毫不犹豫的追加点赞。 “我当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野蛮的女人，湛哥哥才不会喜欢你。”羽司静想甩开顾颜清的手继续敲门，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骨骼碎裂的声音传入一众血族的耳朵里。 有眼力的都看出来了，顾颜清把羽司静手臂骨捏碎了。 “啊！你疯了！”羽司静惨叫一声，不可置信的怒视顾颜清。 闻言，顾颜清松开手，羽司静捂着胳膊退了几步。 “野蛮？”顾颜清嘴角上扬，目光十分轻蔑的看着羽司静，“我杀过的人恐怕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所以用野蛮这个词形容我并不恰当。” 话落，顾颜清周身灵压暴涨，一股极其嚣张霸道的压迫感席卷了整个修罗场，羽司静出了那么多次任务，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恐惧，而且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不光是羽司静，就连奈笙一众也被这股灵压逼迫的退了几步。 “别再纠缠夜云湛，不然别说是断了你的手臂，就算我杀了你，亲王大人也不会怪罪于我，听懂了吗？”顾颜清轻飘飘的说出这段话，却沉重的砸在了羽司静身上，击溃了她所有的尊严。 羽司静不语，只是坐在地上委屈的流泪。 “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让我把你丢出去？”顾颜清说着，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像你这种嚣张跋扈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湛哥哥！”羽司静鼓起勇气对顾颜清吼道。 “我嚣张跋扈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配不配也不是你说的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走不走？”顾颜清话落，翻手间一团冰蓝色的火焰乍现，炽热的温度使得羽司静头发都开始卷曲，大有一言不合就烧死她的意思。 “你！你给我等着！”羽司静单手撑着身体起身，红着眼睛气势汹汹走了出去。 顾颜清收了冰灵圣火，对夜云湛的房间开口道，“别装不在了，出来吧。” 夜云湛打开门，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走到顾颜清面前，“她缠着我很久了，幸好你帮我打发了她。” “你脾气太好了，要是有我三分的暴躁，她敢缠着你吗？”顾颜清瞄了一眼羽司静离开的方向，目光不善，“她还叫你湛哥哥，我真想把她舌头剜了。” 奈笙：“……” 徐晔：“……” 戴项：“……” 崔家峪：“……” “生气了？”夜云湛小心翼翼问道。 “对啊，生气了，你想怎么哄我？”顾颜清反问。 “我记得你之前很想要蕴灵丹。”夜云湛话落，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药盒，“成丹率不是很高，这几天只练出来三颗。” 顾颜清沉默半晌，接过药盒，“亲，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话放在逍遥天说，能气死一堆炼丹师。”毕竟蕴灵丹这个事从她提了一嘴到现在也就两三天的时间，除去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天，一天就能炼制出三颗三品蕴灵丹，这是人干的事儿？ “那你消气了吗？”夜云湛问的十分小心。 “哈？我是那么小气的人？”顾颜清反问道。 奈笙、徐晔、崔家峪、戴项默默在心底道，“你不小气谁小气啊？刚刚还要剜人家舌头呢。” 第23章 任务 “我其实，不太擅长拒绝人。”夜云湛有些纠结，他性子向来如此，所以保不准哪天就会让顾颜清生气。 “这么说，我对你做什么你也是不会拒绝的？”顾颜清收了蕴灵丹，推着夜云湛进了房间，反脚关了房门，挡住了奈笙一众血族的视线，顺道还加了一层隔音结界。 “顾颜清太攻了，夜云湛简直弱爆了。”奈笙话落，徐晔点头表示赞同。 崔家峪保持沉默。 戴项作为过来人，似笑非笑道，“虽然总督大人性子比较慢热内敛，但说到底也是个男人，顾颜清很容易玩火自焚。” “真的假的啊？”奈笙有些不敢相信 “你问我就不对了，不如问问你的副队去？”戴项意有所指。 “戴项，你欠揍了吧？”奈笙皮笑肉不笑问。 “唉？我说什么了吗？”戴项连忙问崔家峪。 崔家峪转而看向徐晔，“徐晔你鞋不错啊？” 徐晔看向戴项，“戴项你这表也不错啊？” “走走走，我们互相给链接。” “走走走。” …… 戴项一众勾肩搭背走了出去，只剩下气急败坏的奈笙原地跺脚，“你仨给我等着，今晚训练加倍！” 屋子里，顾颜清坐在椅子上，等到奈笙他们走了，才对坐在床上的夜云湛开口道，“我刚刚问了凤竹予一些事。” “什么事？”夜云湛问。 “他说，我们两个的死，与他有关，具体的他不能说。”顾颜清话落，想看看夜云湛的反应，结果夜云湛什么表情也没有，很淡定，“你怎么这么淡定？” “因为亲王大人生来没有七情六欲，如果他说不能说，那真的是不能说了。”夜云湛话落，顾颜清突然想到凤竹予说的那句不是出于私心，一时间也有些明白了，感情凤竹予是把所有事都压在自己身上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自己的性子倒是有三分相似，自虐狂。 “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那一天，顺其自然吧。”夜云湛话音未落，手机响了，是任务群的任务管理员派发的任务。 顾颜清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的，于是打开查看，“近几日本省d市临海大学屡次出现学生跳楼事件，初步界定为厉鬼作案，d市第六番队出动d级至a级血族共9名，无一生还，d市队长重伤，副队失踪，请其他各队队长及副队斟酌实力接取任务，哇，这厉鬼这么凶啊？”顾颜清读了一遍消息，唤出曲红袖，“红袖啊，你做厉鬼多少年了？” “五十多年，不过我是大婚那天横死的，所以……”曲红袖有些不好意思道，“所以也特别凶。” “你打得过奈笙吗？”夜云湛突然开口问了一嘴。 曲红袖想了想，摇头，“那个叫奈笙的女孩子我不敢说，但是徐晔、戴项、崔家峪，我有把握重创，不过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说来听听。”顾颜清神色很认真，毕竟曲红袖也是厉鬼，也许能得到不同寻常的信息。 “厉鬼的形成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必定要见血的，如果是很厉害的厉鬼，不可能近几天才兴风作浪。”曲红袖微顿，看向顾颜清，“那厉鬼可能是被吸引过去，或者被人安排在那的。” “如果如你所说，那事情确实不简单，能够吸引厉鬼行凶的事物必然不是什么善茬，要是别有用心之人行事，恐怕有些难搞。”顾颜清想了想，看了一眼无人接取的任务，最后目光落在了夜云湛身上。 夜云湛会意，在群里回复，“一番队接取任务。” 任务管理员：“请一番队队长确认完成任务的成员。” 夜云湛直接发了两个人名，“夜云湛、顾颜清。” 任务管理员：“出席任务的成员收到消息请回复。” 夜云湛\/顾颜清：“收到。” 这波操作下来，窥屏血族们炸了锅。 “总督大人亲自接任务了喂！” “还带着女朋友！” “拜托！顾颜清超飒的！这简直是最强cp啊！” “过程一定超燃！” …… “红袖，你也别老闷在碧水七星剑里，多出来走走。”顾颜清说着，挑了一套九成新的秋装，烧给了曲红袖，“去我房间换一下，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去d市。” “谢谢。”曲红袖接过衣物，转身消失。 顾颜清转而看向夜云湛，“我的眼睛怎么办？继续糊那个黏糊糊的药吗？” 这次夜云湛没再给她糊那种黏黏的药，而是给她带了一个药用热敷的眼罩。 为了方便，顾颜清绑了高马尾，整个人干净又利落，小黑酒还没醒酒，于是夜云湛给他留了消息和几千块钱，带着顾颜清和曲红袖出发了。 一路上顾颜清都没有用念力视物，毕竟后面要用的时候多着呢，先养精蓄锐。 临海大学在d市郊区，一行人纯靠夜云湛的高阶身法灵术“如影随形”赶到的，顾颜清算了算，就算是坐高铁也得半小时到站，夜云湛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临海大学的天台的楼梯上，这速度和飞一样，最重要的是，夜云湛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人一样。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行人刚准备下天台，就看到一抹身影缓缓向大楼的边缘走去，楼下一片嘈乱。 曲红袖一眼就发现那个了女学生的身上缠绕着的浓厚怨气，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拉住了女学生的手， 此时，女学生已经半吊在空中，全靠曲红袖死死拉住，底下一群人看着，曲红袖不好暴露自己，只能硬撑。 “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女学生僵硬地抬头，翻白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曲红袖，整张脸遍布青筋，很是恐怖。 “厉鬼附体。”夜云湛快步上前，在女学生的额头上轻轻一点，怨气尽散，女孩闭上了眼睛。 曲红袖一把将她拉了上来，松开手，留下了一片淤青，“对方的力气太大了，我不能松手。” “手腕青了总比死了强，红袖，你很棒哦，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你就把她拉住了。”说着，顾颜清摘了眼罩踹进口袋，一会儿肯定是要见人的，她不能这么异类。 “摔死很痛苦，我不想别人也这么痛苦。”曲红袖惨然一笑，转过头去看天边的云彩，没再多说什么。 顾颜清拍了拍曲红袖的肩膀，“至少现在不痛了。” 因为夜云湛压住了曲红袖鬼的特性，她不必每日再重复一次自己的死亡过程。 这是天道对自杀者的惩罚，自杀的鬼魂，无论处在何处，每日魂魄都要经历一次肉体死亡的过程，只不过将肉体的疼痛换做了魂魄的疼痛，可以说是精神折磨。 “嗯。”曲红袖点头，如果她早一点认识顾颜清，或许会释怀的更早吧？这次事情结束，也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很快，救护人员到了楼上，将女学生抬上了救护车，女学生的导员、院长，甚至校长都被惊动了，纷纷询问夜云湛一行都是哪个系的学生，准备好好表彰一下。 夜云湛只说是来听课的，顺便聊了几句，得知了女学生名叫温妤，是大一美术系学生，也是d市华盛集团董事长温天祥的独生女，这次能救下她，也算是结了个善缘，于是在校长的带领下，一行人去了市医院，不出意外的见到了温天祥。 “听说是你们救下了我女儿？”温天祥问夜云湛。 夜云湛点头，“举手之劳。” “想要多少钱？开个价。”温天祥此话一出，曲红袖微微蹙眉。 顾颜清察觉到曲红袖的情绪变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红袖，你要是不喜欢他，可以去厕所隐身出来，伤人的厉鬼没得手肯定还会再来，你进监护室守一下温妤，温天祥进不去监护室，我和夜云湛需要去学校再查一下，如果你打不过对方，不要硬拼，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懂吗？” 曲红袖点头，顾颜清递给她一包纸，“去吧。” “好。”曲红袖点头，径直去了厕所的方向。 “我们不是为了钱才救人，既然人没事，我们还要回去听课，就不打扰了。”夜云湛话落，对温天祥点头示意，拉着顾颜清转身离开。 温天祥不屑，“年轻人啊，行为举止间都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钱都不要。” 顾颜清脚步微顿，却没停下，打开手机，进贴吧搜索临海大学灵异事件，果不其然，一大堆帖子，“夜云湛，一会儿你去美术系教学楼逛逛，最好是在大二那几个教室，如果遇到盯着你看的花痴少女，就去套套近乎，问问她们对这次跳楼事件的看法。” “……”夜云湛蹙眉，似乎有些不情愿。 “喂，你不拒绝羽司静，你拒绝我？”顾颜清抬头就看到夜云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眸光微动，“那只能我去勾搭别的帅哥了。” “我去。”夜云湛认怂了。 “出发吧。”顾颜清锁了手机，二人搭车回了临海大学，顾颜清在学校周围转转，夜云湛去施展美男计，分工极其明确。 一叶落而知秋色近，顾颜清接住一片微微泛黄的树叶，不禁有些感慨，这一个月过去的匆忙，自己经历了好多事，感慨一番后，顾颜清走到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开始翻阅贴吧里的帖子，一番阅读下来，对整件事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大量的念力消耗让她的头有些刺痛，只能先息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暴戾的血腥味，惊醒了顾颜清。 天色接近黄昏，原本干干净净的临海大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群孤魂野鬼，他们充斥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或呆滞或悲戚，神色各异，但目光全都落在了顾颜清身上。 顾颜清将手机揣好，微微挑眉，看来对方是有些耐不住性子，想从自己这里找场子，虽说柿子专挑软的捏，但对方选了自己，可能和自己一样眼瞎。 这个想法刚刚敲定，只见所有孤魂野鬼都朝着顾颜清飞速靠近，有的展现出来皮开肉绽四分五裂的鲜血淋漓，有的则是在水里泡太久，膨胀到几乎破裂的腐败可怖。 可惜，顾颜清本身就是幻术大佬，这种程度的幻术对她来说完全不够看。 第24章 真相 天台上，少女亲眼看着顾颜清被群鬼淹没，鲜血撒了一地，嘴角挑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我这么配合，你满意吗？”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搭在了少女肩头，少女警惕回头，发现顾颜清完好无损地站在她身后，眉眼带笑，那种清冷干净的美让她恍惚了一瞬。 “你是怎么做到的？”少女不可置信问道。 “我不是普通人，幻术的话，也算精通。”顾颜清说着，打了个响指，幻术崩裂，所有的孤魂野鬼顷刻间消散，“林晓，既然已经现身了，不如我们好好谈谈？”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林晓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似乎是来到了一片独立的空间，只有一棵桃树，一片破碎的星空，光暗交界的深处似乎藏着一只野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别紧张，这是我的意识海。”顾颜清靠在桃树的树干上，发现桃树已经长出了一些花骨朵，含苞欲放。 “你居然把我拉进你的意识海？”林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颜清，“你不会以为杀人的只有我一个吧？” 顾颜清微微挑眉，双手揣在胸前，不解道，“怎么说？” 与此同时，顾颜清的身体被两个女鬼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到通往天台的门前，门虽然加了好几道锁，却被两只鬼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了。 “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死，我可以满足你。”林晓话落，两只女鬼在顾颜清后背上一推，顾颜清的身体掉了下去。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林晓看着顾颜清的意识体开始不稳消散，不屑一笑。 这时，一道白光笼罩在了顾颜清即将消散的意识体上，紧接着，一抹纯白身影凭空乍现，隔空用灵力掐住了林晓的脖子，“不过是一只侵染了魔气的厉鬼，也敢在本帝面前放肆！” “你！你是什么东西！放开我！放开我啊！”林晓的魂魄被白影身上的灵气不断蚕食，原本完好无损的化形渐渐表露出她死时的破败和血肉模糊。 “泠鸢，你能淡定点吗，我又不是真死了。” 下一刻，镜像碎裂消散，顾颜清悠然自得地走到泠鸢面前，将被缚灵锁锁住的外面的两只女鬼丢在意识海的桃树下，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白衣墨发，冰蓝眼瞳，眉心一抹冰灵圣火印记，神秘莫测又高贵典雅，和她那张灵气十足的包子脸很是不搭。 “臭丫头，你敢诈我？”泠鸢脸色一黑，转身消失不见。 顾颜清摊了摊手，“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至于你愿不愿意和我交流，那是你的事。” 泠鸢隐匿于暗处，包子脸皱成一团，和顾颜清融合的陌柠希智商明显上升了几个度，自己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诓骗了，真是丢脸！ 顾颜清看了一眼凄凄惨惨戚戚的林晓，给了她一记缚灵锁，随后重新掌控了身体，走到天台边缘，眺望夕阳西下。 “顾颜清！你作什么妖呢！” 这时，小黑从天而降，扯着顾颜清的袖子把她带到了安全的位置，顾颜清察觉到是小黑了也没防备，任他拉着。 “怎么？你觉得我会跳吗？开玩笑，如果我顾颜清一定要死，最起码也得死的有价值。”顾颜清语气十分轻佻，可是神色却是难得的正经。 “你不要突然这么严肃，我很慌。”小黑松开顾颜清的袖子，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能动用魔气强化厉鬼并唆使其害人的幕后人，除了混元魔君，估计也没别人了。”顾颜清觉得有些累，干脆收了念力不再视物，戴上了眼罩让眼睛休息。 …… 小黑心底一咯噔，他酒醒了就去问了凤竹予夜云湛一行人的动向，凤竹予只说他们出任务去了，听顾颜清这么说，这次的任务恐怕和混元魔君有关，她这次不会又要往枪口上撞吧？想到这，小黑连忙劝道，“你你你不要乱来啊，冲动是魔鬼。” “想什么呢？”顾颜清话落，一颗冰雹砸在小黑头上，“粉身碎骨我也算体验了两回，再来一次我恐怕真要归西了。” “你是真的变了。”小黑话落，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和陌柠希不一样。”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泠鸢的事。”顾颜清摆了摆手，正巧夜云湛找了过来，脸色是少见的难看。 “怎么了这是？”小黑愣了一下，夜云湛的性子一向内敛，很少把情绪写在脸上。 “因为目前这些被厉鬼杀的人，真的不无辜。”顾颜清把手机递给了小黑，“看看这些官方没删干净的帖子，现在的受害者就是曾经的施暴者，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小黑接过手机刷了刷，脸色顿时也比夜云湛好看不了多少，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卧槽，这温家父女俩也太过分了，简直猪狗不如啊！” “最让我担心的是，林晓现在手上最起码有六条人命，而且受到了魔气的强化，但本地的佛家和道家一直没有出面，恐怕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顾颜清微顿，对夜云湛道，“夜云湛，伤人的鬼我抓了三只，你先让红袖回来吧，我们回去面见亲王大人，这件事和混元魔君有关。” “嗯。”夜云湛点头。 于是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回了血族世界，向凤竹予说明了情况。 “你们知道陆霆岳现在是混元魔君？”凤竹予听夜云湛说完事情的经过，有些愕然。 “知道啊，而且我们俩还知道，那个混元魔君是不完整的。”顾颜清话落，补充了一句，“我见过泠鸢了。” 闻言，夜云湛没有多说什么，小黑暗地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顾颜清没把他卖了。 “泠鸢还告诉你什么了？”凤竹予接着问道。 “没别的，她根本不愿意搭理我。”顾颜清说着，念力扫过凤竹予桌子上的水果。 凤竹予察觉后了然，把果盘推向顾颜清，“不必拘束。” “谢谢。”顾颜清道了谢，拿了一个苹果啃，“对了，我从d市临海大学抓回来三只鬼，亲王大人要不要看一眼？” “好。”凤竹予点头。 于是顾颜清放出了被缚灵锁锁住的三只女鬼，众人看的真切，这三只女鬼身上的魔气远远超过阴气，而且这魔气的味道凤竹予熟悉的很，混元魔君就差给她们盖个章了。 “这确实是混元魔君的手笔。”凤竹予下了定论，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眼下还不是和混元魔君翻脸的时候，“洛少珩，你带着这三只厉鬼去一趟冥界，将此事的原委告知冥王，看他怎么决断。” “收到！”小黑二话不说，转身消失于原地，虽然他皮，但在对待正经事的态度也是要端正些的。 夜云湛思索片刻，开口道，“亲王大人，属下想去六合观看一眼。” “稍后我和你一起去。”凤竹予说着，看向顾颜清，“你毕竟眼睛不方便，留在血族世界可好？” “好。”顾颜清没啥意见，毕竟自己去了也是给他们俩拖后腿的。 凤竹予和夜云湛走后，顾颜清唤出了曲红袖，和她一起在血族世界闲逛。 “我们都回来了，温妤那边不会有危险吗？”曲红袖有些担忧道。 “有危险也是她自找的，她和她那个有钱有势的父亲一样，瓤子坏透了，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讲都没得救。”顾颜清说着，折了几只毛绒绒的蒲公英分给了曲红袖。 曲红袖接过蒲公英，吹散一朵，种子随风飘散，一如她曾经的心结。 “林晓，也就是害人的厉鬼，是故事的主人公，而她那几个小跟班，都是曾经对她施加校园暴力的高中同学，本来毕了业大家可以相安无事的，但是温妤的父亲温天祥权势通天，把林晓保送大学的名额顶替了，林晓的家人想打官司，但都被温天祥托关系解决了，林晓最终承受不了这一切，跳楼自杀了。”顾颜清话落间，看着蒲公英四散飘远，眸光无波，“果不其然林晓成了厉鬼，杀了之前对她施加暴力的同学，并威胁他们，帮她继续杀人，因为跳楼的痛处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她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如果我们没有阻止她，估计温天祥的家人都不会幸免于难。” “也是个可怜人。”曲红袖吹散最后一朵蒲公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您之前问我是怎么死的，我当时痛苦的不想回忆，不过现在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 曲红袖看着顾颜清，一字一句回答的真切，“我是在我的新婚之夜跳楼自杀的，因为我的婆家和丈夫屈服于权贵，在我的新婚之夜，把我送给了一个大我三十多岁的黄老板，我仍然记得，在我被玷污之后，我的丈夫柔声细语对我说，袖袖，没事的，我不会嫌弃你，黄老板说了，只要你陪他一个月，他会给咱家二十万，我可以去市政局工作，以后我们的日子多有奔头啊？” 话落，曲红袖笑了，“呵……他说他不嫌弃我，我难道就不嫌弃自己吗？而且这件事我的娘家根本不知情，这二十万是我牺牲贞洁带来的，可是没有一分钱回馈给我的娘家，我不仅不贞洁，还是个不孝女，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呢？所以我选择跳楼，杀了我婆家所有人，后来又杀了黄老板，但唯独放过了我的丈夫，就让他守着那份好工作，守着那二十万，带着对他家里人的愧疚和对我的憎恨孤独终老。” 曲红袖说这些话时，语气平淡地掀不起一丝波澜，仿佛故事的主人公是别人一样，“顾颜清，谢谢你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把我交给冥界吧，也是到了我承担过错的时候了。” 顾颜清丢掉蒲公英的杆，神色有些冷，“权力和背景，压倒普通人还真是丝毫不留情面。”微顿，顾颜清又笑了起来，“你已经受够了这份苦，也该借一借他人权力背景带来的东风了，走。” “去哪？”曲红袖不解。 “去见冥王大人。”顾颜清话落，牵着曲红袖的手，转身直接穿越界门。 “顾颜清，你是想借师尊的名义为曲红袖免除惩罚吗？”意识海内的泠鸢不可置信地问道。 “反正是自家师尊，他的名义不用白不用。”话落，顾颜清已经站在了冥界之门的门前。 第25章 事情的发展越发诡谲 曲红袖还是第一次发现顾颜清体内有另一个意识体，而且听起来并不是一般的存在，再加上这几日听他们讲的有的没的，越发好奇顾颜清一众人的身份。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冥……” 两个几丈高的守门的鬼将话还没说完，在看到顾颜清的脸之后，顿时沉默了，然后开始秘密传音。 鬼将甲：这位怎么回来了？渡劫结束了？ 鬼将乙：不像，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走门？ 鬼将甲瞄了一眼顾颜清，砸了下嘴：哎呀这个气质太像了，不若我们问问？ 鬼将乙翻了个白眼：问个锤子，万一耽误了这位渡劫，咱俩不得被冥王大人安排一个十八层地狱体验套餐啊？ 鬼将甲暴汗，那…… 鬼将乙给了鬼将甲一个眼色，吹着口哨把门开了一条缝，“么看着啊，俺什么都么看着。” 顾颜清：“……” 曲红袖：“……” 愣了一下，顾颜清拉着曲红袖走了进去，进去以后的一众鬼差阴兵看到顾颜清，全部都是愣了一下，然后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的同时，还时不时的瞄几眼顾颜清。 “泠鸢，你跟冥王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这群鬼对我的态度这么诡异？”顾颜清忍不住问了泠鸢一嘴。 “我跟冥王不熟啊。”泠鸢也纳闷，这群鬼将阴兵怎么对顾颜清毕恭毕敬的，甚至有点畏惧。 顾颜清挑眉，随手抓过来一只阴兵，“你认识我？” “不不不不认识！”阴兵连忙摆手摇头否决。 “真不认识？”顾颜清明显不信。 “真不认识啊，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阴兵说着，已经怕的开始涕泪横流。 “阿鸢，别为难他了。”泠九尘出言制止道。 谁在说话？ 顾颜清迟疑了一下，松开了阴兵，念力视物的范围锁定在了五米外的空间处。 下一刻，空间扭曲，四道身影浮现，一个是脸色晦暗不明的小黑，另一个是身边带着两个童女的陌生男子，墨发三千以帝王冠束，玄色锦衣绢绣着金丝彼岸花纹，清清冷冷一张俊美容颜充斥着睥睨天下的庄重威严，神色淡漠之中又透着对世间万物的怜悯。 他是冥王？ 顾颜清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他叫自己阿鸢？而且…… 曲红袖只看了对面男子一眼，便有些迷茫的看向顾颜清，他们两个的眉眼简直太过相像了，顾颜清也是这种感觉。 “冥王大人！”众鬼纷纷跪拜行礼，曲红袖连忙照做。 泠九尘走到顾颜清面前，露出一抹笑，“好久不见了。” “您和我是什么关系？”顾颜清问道。 “这个问题本座暂时不能回答，不过你和本座之间的关系，是足够让她走后门的。”泠九尘话落，看向曲红袖，“虽是戴罪之身，但未必不能戴罪立功，曲红袖，你可愿做冥界阴差？” 曲红袖十分震惊，唯有阴德浓厚之人死后才能留在冥界谋职，可自己是戴罪之身，竟也能做阴差吗？ “啧，你发什么愣啊？还不谢恩？”顾颜清连忙戳了戳曲红袖，天上掉馅饼了还不赶紧接着？ “小鬼愿意，多谢冥王大人开恩！”曲红袖连忙应下。 “青莲，青蕊，你们两个带着曲红袖去安排。”泠九尘对身边两个童女道。 青莲青蕊：“是。” 曲红袖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顾颜清，“谢谢。” 顾颜清松了口气，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的顺利。 “阿鸢，按理说，你现在是在渡劫，我们不该见面的，但你的记忆迟迟没有复苏的迹象，所以混元魔君的事情越发的棘手，本座也不得不给你一些提示。”泠九尘话落，施展法术，顾颜清只觉得一阵恍惚，便到了一处虚无之境。 小黑一直沉默不语，果然知道的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渡劫？ 顾颜清有些头大，泠鸢说她不认识冥王，可冥王却认识泠鸢，再加上渡劫这么一说，恐怕事情的发展更加玄幻了。 “当年天道明示，唯有冰灵凤凰一族是混元魔君的克星，你虽然继承了冰灵凤凰的本体，但你的魂魄来自冥界九幽，毕竟不是真正的冰灵凤凰，所以你要实现灵魂的转化，将你的灵魂，浴火重生。”泠九尘话落，顾颜清一脸懵。 小黑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也就是说，你要用冰灵凤凰一族的火焰“冰灵圣火”淬炼自己的魂魄，等到你的魂魄彻底转化为冰灵凤凰的魂魄后，你便可以证天道所示，伤到混元魔君，相应的，明年二月份，我们的胜算也会翻倍。”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顾颜清道。 泠九尘：“你问。” 顾颜清一本正经开口问，“如果我想杀姬溟寒，必须要保证自己是处子之身吗？” 泠九尘淡漠的神色出现了一丝皴裂，“不必。” 小黑嘴角抽了抽，这样的问题换做泠鸢，是绝对问不出口的。 “我没什么问题了，冥王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顾颜清心里很清楚，就算她问别的，冥王也未必能回答。 “成大道者，万万不可沉溺于爱恨痴缠，须以三界众生为先。”泠九尘话落，衣袖一挥。 顾颜清和小黑顿时觉得一阵恍惚，等到周围空间稳定下来，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人界。 “小黑。”顾颜清拍了拍小黑的肩膀。 小黑愁眉苦脸地看着顾颜清，“我真的不能说啊！说了会被天道爸爸劈死的！你忍心看我一条可怜又弱小的小黑蛟死无葬身之地嘛！” “你想什么呢？冥王都不敢开口的事，我怎么可能逼你说？我要问你别的。”顾颜清手肘架在小黑肩膀上，正色问道，“冥王可信吗？” 小黑抿了抿唇，给了顾颜清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可以怀疑这世上所有人，却唯独不能怀疑他。”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的？”顾颜清放下手，仔细回想冥王看自己的眼神，再对比自己身边的人，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等你渡劫结束你自然就能明白了。”小黑弱弱道，生怕顾颜清追着这个问题不放。 “行了行了，我不为难你，左右我也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顾颜清话落，以念力环顾四周，只觉得幻境有些熟悉。 “这不是临海大学吗？”小黑看了看校园板上的地图，眼前一亮，“顾颜清顾颜清，咱们离二食堂特别近。” “来都来了，就近吃点也还不错。”顾颜清掏出手机，给夜云湛发了个消息，“我和小黑在一起。”并附加了一个定位。 到了食堂，一人一蛟打了饭，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吃。 “偷得浮生半日闲，浪得几年是几年啊。”顾颜清喝了一口小麦奶啤，顿觉清爽。 “我说顾颜清，你难道就不怕吗？”小黑看顾颜清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闲散样子，不由得问了一嘴。 “你说淬炼灵魂的事？九死一生尚有一生，总好过一丝希望也无。”顾颜清笑了笑，“更何况，这件事是非做不可，怕也没用，不如坦然面对。” 小黑看着顾颜清，突然觉得天道是在和她开玩笑，如果泠鸢是顾颜清这种性子，估计这劫数在第一世就已经化解了。 半晌。 “别吃了别吃了，主教学楼有人要跳楼！” “谁啊？” “还是那个温妤！” 小黑愣了一下，随即神色惊慌地看向顾颜清，“我好像感受到了魔气？” “别怕，不是姬溟寒。”顾颜清放下筷子，单手结印，直接发动冰息月隐，带着小黑来到了主教学楼对面的第三教学楼楼顶。 果不其然，温妤身后站了一个隐去身形的女人，她也察觉到了顾颜清的目光，丝毫不惧地与之对视。 羽司静？不……好像哪里不对。 不等顾颜清细想，羽司静一声令下，温妤便跳了下去。 小黑想要上前救人，却被顾颜清拉住了，“楼下有安全气垫，她死不了。” “那她这么做不是白用功吗？”小黑很不理解。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是想通过精神上的折磨，让温妤承认自己的罪行，主动接受死亡。”顾颜清话落，羽司静莞尔一笑，对她说了一段话后，消失不见。 “你这样的聪明人，不入魔道，实属是可惜了。” “她是羽司静，但又不是之前的羽司静。”顾颜清想了想，问意识海里的泠鸢，“泠鸢，前世的意识体是可以扼杀今生的意识体从而取而代之的吗？” 泠鸢没有回答，因为她和之前的顾颜清不同，并不是24小时都保持清醒的。 顾颜清没有得到回应，有些纳闷。 小黑没有回答，毕竟按理来说，即便前世的意识体再强，起主导的都能是今生的意识体，不过顾颜清既然这么问了，那肯定是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例子，“你说的这种情况虽然我们没见过，但也未必就没有，不如先回去，等沅陵君回来问问他。” “嗯。”顾颜清点头，利用冰息月隐带着小黑回了血族世界。 在落地的那一刻，顾颜清差点跪在地上，同样是运用高阶灵术穿梭同样的距离，夜云湛面不红气不喘，自己却跟丢了半条命一样，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说顾颜清，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契约兽？”小黑打量着扶墙的顾颜清，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不想把你当坐骑。”顾颜清丢下一句话，缓步往前走。 闻言，小黑明显愣了一下，凡是做了契约兽的兽族，一切都以主人为尊，被当做坐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顾颜清却说，她不想把他当坐骑，她在维护他的尊严。 “顾颜清，谢谢你。” 这句话小黑是发自肺腑的。 “咦～今天太阳打南边出来了吧？”顾颜清吐槽了一嘴，觉得眼睛有些发涩，下意识眨了眨，朦胧之间，似乎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点，紧接着光点被一层血色覆盖。 “你的眼睛怎么又出血了？是因为今天没有上药吗？”小黑吓得一跳，“要不我给夜云湛打个电话？” “别慌，这次我没觉得疼，也许是排出来的淤血，而且夜云湛和亲王大人毕竟是出去办事的，贸然打电话可能会有不好的影响。”顾颜清微顿，面向小黑，“你也是修水灵力的，能不能用水灵力帮我洗去这些血污。” “这样真的可以？”小黑有些不敢下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顾颜清无语。 小黑深吸一口气，极为小心的控制水灵力洗去顾颜清眼睛里的血块血污，“好了。” 顾颜清眨了眨眼，朦胧的光点开始聚焦，使得她能够看到一些事物的颜色，可是轮廓依然是模糊的，就像是一幅被大片渲染的画。 第26章 自己小心，小心自己 “你感觉怎么样？”小黑问。 “托你的福，能看见一些颜色了。”顾颜清话落，给小黑发了个红包，“我知道你爱吃零食，权当谢礼。” “金主爸爸！！！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小黑喜上眉梢，就差跪下给顾颜清磕一个了。 “行了行了，路上小心一点，我回去补个觉。”顾颜清话落，转身缓步前行。 小黑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顾颜清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时夜云湛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六合观被姬溟寒袭击，几位道长奄奄一息，我和亲王大人正在全力救治，你和小黑要注意安全。” “嗯。”顾颜清回了消息，刚准备睡一会儿，忽然一个纸团从窗户飞了过来，顾颜清徒手接住，却没有发现丢纸团的人在哪，打开纸团，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自己小心，小心自己。 ？ 顾颜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此时羽司静的脸一闪而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席地而坐，进入了自己的意识海，可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泠鸢。 “顾颜清，我等你很久了。” 闻言，顾颜清回头，发现站在光暗交界处的泠鸢木然地对她笑了笑，与此同时，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之中贴上了泠鸢的肩膀，猛的往后一扯。 等到顾颜清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泠鸢的意识体和自己的意识体整个调换了位置，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杀了自己。”虚空之中，一个充满魅惑的声音钻入耳朵，泠鸢目光空洞，回复道，“好。” 下一刻，泠鸢眸中燃起冰灵圣火，紧接着整片意识海都被冰灵圣火所吞噬，顾颜清的魂魄也随之开始燃烧。 本来在便利店买零食的小黑突然被手腕上金线发出的耀眼光芒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东西窜到一个没人的胡同，转身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以顾颜清的身体为圆心，开始迸发出团团火焰，一缕一缕的黑烟从顾颜清的头顶飘散而来，周围顿时变得十分阴冷。 与此同时，人界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黑云密布，紧接着便开始狂风大作，正当人们做好了被瓢泼大雨瓢泼的时候，狂风卷着鹅毛大雪把人们吹了个透心凉，不过现在已经是十月了，人们只觉得今年的大雪早了些，便没太在意。 六合观，夜云湛接住一片从窗外飘进来的雪花，看向凤竹予的目光满是疑惑，今天本不该下雪的。 下一刻，凤竹予的手机响了，接听后传来了奈笙焦急的声音，“亲王大人，顾颜清出事了，好几座大楼都要烧没了，您快回来啊！” “我们马上回去。”凤竹予话落，拿出三只凤凰翎羽给了已经苏醒的六合观观主，而后二话不说施展灵术带着夜云湛赶回血族世界。 此时顾颜清身上的火焰已经波及了整栋大楼，可无论用什么水都无法熄灭这诡异的冰蓝色火焰。 随着顾颜清体内的黑气越涌越多，血族世界地底深处传出了低沉的喘息声，随着一只零零散散的挂着腐败碎肉的枯骨手爪伸出地面，所有的黑气都被吸引了过去，紧接着大量的手爪涌出地面，密密麻麻的死尸破土而出，前仆后继奔向顾颜清。 “这……这些……”戴项目瞪口呆，她从来不知道这片地底下埋着这么多大宝贝。 “还愣着干嘛，这玩意要是放出去了，整个城市都得沦陷。”奈笙气急败坏地指着戴项极其一众血族喝道。 众血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抄家伙爆锤僵尸。 小黑二话不说，开始结灵术术引，“水为清，亦为浊，清水为刃，诛！” 灵术术纹成型后，纷纷化作水刃席卷全场。 “嗬……嗬……” 僵尸们嘴里发出瘆人怪笑，尖厉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幽光，直接用手上尖厉的指甲挡住了水刃，水刃破裂，只留下了一道划痕。 与此同时，崔家峪看着自己丢出去的火焰弹砸在僵尸身上僵尸却完好无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周围的一众血族也大多是同样的反应。 “我这一招出去怎么打不死它啊？” “这么硬的吗？” “你快给我一巴掌，我这不是在做梦呢吧？” “去你的，谁家血族睡觉，做个锤子的梦。” “天哪，沅陵君是从哪搜罗来这么一堆百年不锈钢老粽子的啊？”小黑一边吐槽，一边踹飞一只佝偻矮小的，手上再结术印，“水为清，亦为浊，浊水为困，束！” 下一刻，玄色长河乍现，直接将僵尸冲了个猝不及防，待到河水退却，大部分僵尸都被一层玄色水膜束缚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也有少数侥幸逃脱的，却躲不掉奈笙等人的魔法轰炸。 一时间魔法在四处绽放，映的血族世界上方的天空都有些发白，小黑更是直接，灵术伤不到的就用蛮力解决，一脚一个。 当所有僵尸束手就擒之后，顾颜清身上的火焰开始消散，一股强大的灵压冲天而起，小黑远远看了一眼后十分不解，“什么情况？” 紧接着，顾颜清体内开始先后传出骨骼碎裂的声音，她也随之喷出一口血，没能保持住盘坐的身姿，直接趴在了地上，此时冰灵圣火着的更旺了，映的顾颜清的双眸都有些微微泛蓝。 “泠鸢不可！” 这时，凤竹予与夜云湛从天儿降，夜云湛刚一落下，就被冰灵圣火的灼热逼得连连后退，和小黑站在了一起。 小黑与夜云湛对视，他俩都是水属性，和这冰灵圣火犯冲，越是接近，越是会激发火焰，只能离得远一些。 凤竹予径直走向泠鸢，炙热滚烫的冰灵圣火却不能波及他分毫，竟犹过无火之境。 “师尊……”泠鸢堪堪抬起头，神色复杂。 “发生什么事了？”凤竹予扶起泠鸢，却发现她全身的骨头碎了好几处。 “弟子无用，竟差点被有心之人魅惑。”泠鸢看着凤竹予，挣扎着跪在地上，“为天下计，请师尊将我的意识体打散，以便弟子与顾颜清快速融合。” “泠鸢，一定要这么做吗？”凤竹予看着泠鸢，好歹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弟子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一错再错，一切的一切，都是弟子咎由自取。”泠鸢看着凤竹予，目光决绝，“师尊，别再犹豫了，我心境有损，能压制混元魔君一百余年已是极限，若是再拖，只怕会受混元魔君挑唆，做出对顾颜清不利的事。” “可是怎么会呢，陆霆岳身上只有姬溟寒的一道元魂，怎么会影响到你，莫非……”凤竹予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眼下顾颜清虽然有灵皇实力，可若要与混元魔君对抗是远远不够的，弟子与顾颜清融合得越快，顾颜清的自保能力也就越强，更何况弟子早在百年前便已经身死，还请师尊不要心存不忍，早做决断！”泠鸢话落，调整身姿，重重叩首。 凤竹予将手覆在泠鸢头顶，此刻他的手竟有些颤抖，“是师尊的错。”如果当年他将实情告诉泠鸢，是不是结局就会变得不同了呢？ 奈笙等一众血族看到这一幕，明显觉得自己的cpu要炸了，可是因为好奇后续发展，愣是没有一个吭声的。 “师尊只是想保护逍遥天而已，何错之有呢，而且，他活着，弟子便知足了。”泠鸢话落，看了一眼因为冰灵圣火不得靠前的夜云湛，释然一笑。 凤竹予不忍的闭上了眼睛，手中灵印成型，一圈圈金色光环随之落下，余波扩散之处，竟有几棵树木拦腰折断，巨石崩碎。 夜云湛看的真切，那是能够摧毁体内其他意识体的碎识灵印，莫非顾颜清体内还有其他意识体？ 小黑看着这一幕，心底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泠鸢的意识体若是被摧毁了，那混元魔君岂不是…… 半晌，随着凤竹予的一滴泪水低落，冰灵圣火熄灭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顾颜清冷笑着，接住了凤竹予的一滴眼泪，目光满是嘲讽讥笑地站起身来，“凤竹予，你也会哭啊？原来你也会心痛啊？” “是你引诱泠鸢用冰灵圣火焚烧魂魄的？”凤竹予质问着，语气里竟带了几分冷意。 “怎么说话呢？本座既然已经答应你不对她出手，自然是不会对她出手的，不过本座的手下近来手痒，便随她去了。”顾颜清，准确的来说，是混元魔君姬溟寒，语气轻挑地开口道。 凤竹予眉头紧皱却一言不发，可场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低气压。 夜云湛想要上前，却被小黑拉住了，“别过去！” 小黑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顾颜清的眸中惊惧，仿佛此刻的顾颜清是另外一个穷凶极恶之人一样。 那边的声音惊动了姬溟寒，他的目光落在了夜云湛身上，弯了弯嘴角。 顾颜清生的清冷禁欲，可此刻竟笑的邪气十足，“夜云湛，你站的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说着，对夜云湛勾了勾手指。 小黑死死扯着夜云湛的胳膊，夜云湛也察觉到了不对，没有上前一步，“你是谁？” “我是顾颜清啊。”姬溟寒话落，抬手一挥，甚至连灵印都没有结，轻而易举地封住了所有人的行动，走到了夜云湛面前。 夜云湛动弹不得，却见姬溟寒将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处，“别紧张，顾颜清没有死，残缺的本座是不可能一直压制得住她的，不过若她醒后发现自己杀了最爱的人，你说，她会不会发疯啊？” 话落，姬溟寒以手为刃，想要直接刺穿夜云湛的心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 “姬溟寒，我不过是理了理意识海内淤积的念力，你就把心思打到夜云湛身上了，嗯？” 第27章 静修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觉得自己能动了，崔家峪看向顾颜清的眼神都变了，“她果然精分啊。” 顾颜清站于原地，眸中燃起冰蓝色火焰，与此同时，意识海内，原本光暗分明的交界线被一道冰蓝色火焰所代替，且火焰不断向黑暗处蔓延，最后停在了一抹赤色身影之前，只留了三寸空隙。 “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呢。”姬溟寒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脸上毫无惧意。 “不留情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姬溟寒，你就安心受着吧。”顾颜清话落，冰灵圣火组成的火焰将姬溟寒层层捆绑，并十分随意的丢到了一边的假山上。 受到冰灵圣火压制的姬溟寒慢慢闭上了眼睛，紧接着，顾颜清意识海中所有黑暗尽数退却，原本那片残缺的星空遍布了整个意识海，星光灿烂，无边无际。 顾颜清也终于发现，自己意识海里的完整的景象竟是逍遥宫，而那棵桃树，只是桃林中的其中一棵，却是最为茂盛的一棵，碧色的树叶上泛着月白色的光芒，如梦似幻。 “你没事吧？”小黑说着，紧张的抓着夜云湛的衣袖。 “放心，我暂时把他压制住了，不过我需要静修一段时间。”顾颜清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转身笑着对凤竹予招了招手，“师尊，帮忙善个后呗？”毕竟她毁了好几栋楼。 “好。”凤竹予点头。 “若要静修，不如到我的药草园子去，那里比较安静。”夜云湛提议道。 “你不怕我失控毁了你的园子？”顾颜清笑问。 “不怕，我会和你一起去。”夜云湛话落，看向小黑，“你留下帮忙善后。” “啊？”小黑有些犹豫，万一顾颜清失控了，他留在夜云湛身边，至少还能帮帮忙。 凤竹予十分严肃对小黑道，“洛少珩，你留下来，我有一些东西要教你。” 于是顾颜清和夜云湛去了草药园子，小黑和凤竹予留下善后。 路上，顾颜清看着一言不发脸色沉闷的夜云湛，轻笑出声，“夜云湛，你知不知道你的脸色都要比锅底灰还黑了。” 夜云湛此刻正聚精会神催动灵力飞速前进，闻言低头看了怀中的顾颜清一眼，“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意识海里镇压着混元魔君的一部分元魂，稍有不慎就会被霸占身体。”顾颜清回答的很真实，微微停顿，给夜云湛一些反应的时间。 “你意识海里的那一部分比起附在陆霆岳身上的那一部分实力如何？”夜云湛问。 顾颜清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刚刚应该有所体会了。” 夜云湛沉默，刚刚的姬溟寒，可是挥手间就让凤竹予动惮不得，这在实力上可谓是质的飞跃了。 “最初的最初，当我还是陌柠希的时候，我的意识海里有三个意识体，一个是陌柠希，一个是顾颜清，一个是镇压着姬溟寒的泠鸢。”顾颜清一边说着，一边腾出手将自己断裂的肋骨接上，“泠鸢是我第一世力量和记忆的结合，顾颜清是我第二世力量和记忆的结合，在我被陆霆岳打成重伤之后，借着你的血，我与顾颜清实现了融合，实力达到了灵皇，但在今天，泠鸢被他人蛊惑，意图对我下手，导致她解除了对姬溟寒的压制，好在她尚有理智，最后让亲王大人将她的意识体打散了，从那一刻起，姬溟寒就由我的意识体来镇压，但由于泠鸢的念力和灵力十分雄厚，被打碎后变成了大量的念力和灵力沉积在我的意识海和丹田，这两种强烈的冲击让我暂时失去了对意识和身体的支配权，于是姬溟寒便趁机出现了，崔家峪说我是精分，其实也没错，我这么解释，你理解吗？” 顾颜清说的极慢，夜云湛自然是理解了，可是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能压制他多久？”夜云湛问。 “只要我不受什么打击和刺激，心境圆满，就能一直压制，但也仅限于压制。”顾颜清把自己有些错位的手指掰正，紧接着捏了捏眉心，若不是姬溟寒捣乱，她应该立刻闭关去消化那些念力，如果她能够将泠鸢的念力化为己用，那么淬炼灵魂就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了。 “我突然很想知道我的前世发生了什么。”夜云湛纠结道，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了。 “泠鸢和亲王大人之所以不对我透露真相，大概是怕我知道了自己意识海里的姬溟寒的存在后惊惧忧心，从而损害心境无力将其镇压，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泠鸢的意识体散了，所以我恢复不了泠鸢那一世的记忆，眼下我再去问亲王大人，他便没有再隐瞒下去的理由了。”顾颜清微顿，看向夜云湛，“不过呢，当时被姬溟寒控制的我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就算我能压制姬溟寒，多留在一秒都会给血族造成恐慌，备战时期的军心极为重要，所以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后面有的是机会问清楚真相。” “顾颜清，你明明经历了那样无解的事，为何还能做到这般冷静，甚至能够理智思考的呢？”夜云湛抚摸着顾颜清的脸颊，他越发看不透眼前的女子了。 “人总要有些优点的吧？我既不精通医术，也不擅长巫术，剑术也不算顶尖，甚至还是个精分，如果再没点脑子，我怎么做碧凝国的储君啊？”顾颜清伸手扯了扯夜云湛的脸，“好了，你之前很爱笑的，要总是因为我不高兴，我还做你的女朋友干嘛？” “强词夺理，我的心思你不懂吗？”夜云湛看了一眼方向，再次落地便到了草药园子的小屋里。 “那你笑一下嘛？”顾颜清搂着夜云湛的脖子眨了眨眼，“就一下。” 无奈，夜云湛只能弯了弯嘴角。 “嗯，勉强合格吧。”顾颜清从夜云湛怀中跳下来，顺势盘坐于地，直接闭目进入冥想状态。 意识海内，顾颜清看了一眼被自己丢在假山上的姬溟寒，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安置办法，索性不去管他，专心消化泠鸢留下的念力。 夜云湛守在顾颜清身边，看着她的侧颜渐渐有些出神。 果敢坚毅不失于礼，三分柔情七分理智，这世上竟会有这般女子。 他越发的移不开眼了。 一晃一月有余，已然入冬。 顾颜清醒来之时，夜云湛不在，不过她的眼睛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重影模糊，但至少能够分辨事物。 感觉到肚子有些饿，顾颜清顺手在桌上摸了个苹果吃，视线所及的床上摆放着一套厚款睡衣，应当是夜云湛备好的。 吃过苹果，顾颜清走进了浴室，虽说有夜云湛在，她不用担心自己落灰，但在浴缸里泡一泡也是很解乏的。 洗过澡，顾颜清换了睡衣，顺手把自己衣服洗了，在棚子里晾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覆了厚厚一层雪，且北风呼啸，雪还在下。 顾颜清觉得有些冷，于是默默回了屋子。眼下她只是将泠鸢的念力尽数化为己用了，但是灵力依旧沉积在丹田处，就凭现在的她想要彻底把这些灵力吸收简直是痴心妄想，因为她的身体根本经不住那么雄厚的灵力游走，能够将它们吸纳到内丹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随手拿过桌子上的手机刷了刷资讯，顾颜清无意间看到了华盛集团董事长温天祥宣布破产的消息，紧随其后的，便是华氏集团董事长千金温妤跳楼自杀，年仅19岁。 自作孽，不可活啊。 顾颜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了一杯热水来喝。 这时夜云湛凭空落下，将两袋子蔬果鲜肉放到了桌子上，见顾颜清醒了，神色动容。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夜云湛日夜守候，可谓是品尝了一番什么叫做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想我了？”顾颜清放下手机，给了夜云湛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怎么会冷落了我家帅哥哥呢？” “我不是怨你冷落我，而是……”夜云湛沉默了。 “你是想说，你是因为自己不能替我分担而自责吧？”顾颜清了然于心，她太了解夜云湛了，“不过我确实有件事需要让你分担一下。” “什……”夜云湛还没问出口，顾颜清已经吻上了他的唇。 良久，夜云湛的呼吸越发急促，眼尾也染了几分桃红色。 “你……” 夜云湛只发出了一个气音就被顾颜清打断了。 “嘘。”顾颜清覆在夜云湛的耳畔轻声呢喃，随后又是一吻。 夜云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僵硬，随后就被推到了床上。 顾颜清看的真切，夜云湛的耳朵已经红了，于是起了几分坏心思，在他耳边“呼”得吹了一口气。 “……” 夜云湛呼吸一滞，“你确定要继续？” “你觉得呢？”顾颜清的手轻轻点在夜云湛心口处，随即一路向下。 夜云湛抓住了顾颜清的手，一个翻身，就与顾颜清换了个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顾颜清笑了笑，“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啊，毕竟作为炉鼎，你才是吃亏的那个。” “究竟是谁吃亏，试过就知道了。”夜云湛丢下一句话，灵力涌动间门窗瞬间紧闭，竹帘落下，遮住了一室旖旎。 冥界 彼岸花开花彼岸，花开千年落千年。 泠九尘看着盛开了八百里的曼珠沙华，露出一抹笑意。 “冥王大人，眼下还不到千年之期，可这曼珠沙华怎的突然就开花了？”青莲不解问道。 “明天你们两个替本座走一趟，将阿鸢的陪嫁交给夜云湛。”泠九尘吩咐道。 青莲和青蕊对视一眼，立刻行礼道，“是。” “那么现在，劫数正式开始了。”泠九尘说着，目光投向遥远的彼岸。 血族世界，凤竹予审批文件的动作一滞，“开始了吗？” “什么开始了？”奈笙被问得一愣。 “没什么。”凤竹予回了一句，继续低头审批文件，“你抽空布置一下宴会厅，就按照西式婚礼的风格布置，其他的不要多问。” “是。”奈笙点头，在自己密密麻麻的行程本上又记上了一笔，她是真的有些怀念夜云湛了，以前这些事都是夜云湛做的，也不知道他和顾颜清怎么样了。 第28章 备下聘礼 凤竹予审批完手上的文件，唤了小黑过来。 “洛少珩。” 小黑听到凤竹予的传唤，二话不说，以最短的时间出现在了凤竹予面前，“在。” “明天你去把这个给夜云湛，里面有他前世的一些物件，滴血解封。”凤竹予说着，递给小黑一个小巧精致的储物盒。 “是。”小黑接过储物盒，“还有其他的事吗？” 凤竹予话落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我有个线上会议要开，你若有空，可以跟着奈笙帮她处理事务，夜云湛不在，她很忙。” “好。”小黑应下。 “既然大人要开会，属下先去做事了。”奈笙话落，看了一眼小黑。 小黑会意，跟着奈笙出去了。 雪，洋洋洒洒下了一夜，直至第二日依旧没有放晴。 顾颜清缩在被子里，懒懒的不怎么想动，昨天她是想借着与夜云湛双修，将泠鸢的灵力引至夜云湛体内，由夜云湛的内丹吸纳之后再反馈到自己体内，有了夜云湛的神兽之躯作为缓冲，泠鸢的灵力再回流到自己体内的时候就会柔和很多，自己的身体也就不会过载受损，与此同时，泠鸢的灵力还可以滋养夜云湛的神兽之躯，可谓一举两得。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泠鸢的灵力太过磅礴雄厚，灵力一旦引出运转便不能终止，一旦终止，她和夜云湛必定会因为灵力暴动遭受反噬，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爆体而亡。 于是，这场双修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先不说顾颜清，即便是十分自律的夜云湛，今天都晚起了十分钟。 不过只这一次，顾颜清便发现传言说的水属性是冰属性最好的炉鼎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因为她一直没能养好的身体只用了这一夜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泠鸢最初留在她身体里的那两成一直无法纳为己有的灵力也在夜云湛的辅助之下吸收了个七七八八，她感觉自己已经隐隐触摸到灵君境界的门槛了。只是目前自己即便有泠鸢的修为可以吸收，最多也只能吸收到灵圣，这是她这具身体的极限，不过，她现在拥有灵帝水准的念力，所以今后可以把修炼的侧重点放在念力修炼上，多学几个高深莫测的魂术巫术傍身。 “咕～” …… “饭还有多久好啊？”顾颜清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换好衣服开始叠被子，虽说可以赖床，但也不能赖一整天。 “五分钟。”夜云湛在厨房回道。 “还要五分钟啊……”顾颜清要哭了，虽然冥想的时候相当于辟谷，但不代表她平时也能辟谷，她好饿啊。 “抱歉，我今天起晚了。”如果是平时的话，他完全可以赶在顾颜清起床之前做好饭的。 “我说夜云湛，咱俩都负距离接触过了，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客气？”顾颜清很是无奈，除了面对有血海深仇的陆霆岳和爱开玩笑的奈笙，夜云湛几乎不会说太冒昧的话，也就偶尔几次行为出格，还都是自己调戏的。 “你喜欢我对你不客气？”夜云湛回问，语气里带了几分不确定，“霸道总裁那种？”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对我说类似于“抱歉、不好意思”这种比较生分话。”顾颜清及时打断了夜云湛的话，生怕他再曲解下去又要吃凤竹予的醋。 “我明白了。”夜云湛从厨房出来，发现顾颜清已经把被子叠好了，“你要是累的话，吃过饭可以继续休息。”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的时间不用来修炼就太可惜了，午休时间再睡。”顾颜清说着，下了床，虽说有那么一些不舒服，不过尚能接受。 夜云湛点头道，“好，先吃饭吧。” 吃过饭，夜云湛照常收拾碗筷，顾颜清没有修炼灵力，而是静心冥想，修养心性，只要自己的心性豁达心智坚毅，心境便很难受损，即便不能将姬溟寒抹杀，也可以一直镇压。 夜云湛收拾好一切后，见顾颜清在冥想便没有打扰，开始在日历上挑选日期，最后目光定在了阴历十月初十，那天是宜嫁娶的黄道吉日而且距今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足够筹备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夜云湛察觉到是小黑的气息，便道，“进。” 小黑走进来，看了一眼冥想的顾颜清，“她……” “她没事。”夜云湛知道小黑很怕顾颜清压制不住姬溟寒，但他也没纠结于此，毕竟这是生灵趋利避害的本能，无关乎信不信任，“你呢？” “亲王大人让我给你送个储物盒，里面都是你前世的一些物件，滴血解封。”小黑话落，将盒子递给了夜云湛。 夜云湛接过盒子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问小黑，“身上的钱还够吗？” “够的够的，亲王大人给了很多。”小黑也挺纳闷儿，转世之后的凤竹予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像从前那样不闻不问了，反倒时不时给予他一些生硬的关怀和别扭的问候，而且对他特别大方，每周都会给他一笔十分充裕的生活费。 “我不在，奈笙带两只队伍肯定忙不过来，你要是有空，就多帮帮她。”夜云湛话落，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风和水，“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吧，暴风雪马上要来了。” “嗯。”小黑点头，转身消失不见。 夜云湛看了一眼手上的盒子，刺破手指滴血解封，打开盒子的第一层，五套古书浮现在眼前，分别是《灵术集》、《魂术集》、《百草谱》《巫术秘典集》和《符箓集》，每本古书的作者都是他，可偏偏他没有任何印象。 夜云湛随手一挥，五套书整整齐齐摞在了桌面上，打开盒子的第二层，一把白玉古琴从中浮现，琴身龙纹繁复，侧端系着一尾冰蓝渐变色的凤羽琴穗。 只这一眼，夜云湛的脑海中就如同走马观灯一般浮过好几个画面。 有桃花树下，他教一白衣少女抚琴，桃色的桃花纷飞，落在了少女发间，他抬手为少女择去花瓣，却在无意间触碰到了少女理头发的手，二人目光相对，微微情愫泛起涟漪。 也有星辰璀璨的夜空之下，他观天象，卜吉凶，而身边的少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流星许愿。少女纤长的睫毛轻颤，抚动了他的心弦，彼时星辰再美，也抵不过她带给他的心动。 或是在乡野人家，少女一袭大红嫁衣，灵动地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 “云湛师兄，我今天美不美啊？” “如果我以后真的要嫁人，也只嫁给云湛师兄。” 亦或是清澈的湖水之中，沉睡的少女衣袂浮动，如同一朵绽放的白莲缓缓坠落，他自上而来，揽住了少女的腰肢，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 …… 渐渐的，夜云湛确定了，虽然容貌和性格上有所出入，可是画面中的少女就是顾颜清，准确的来说，是顾颜清前世的前世。 “泠鸢。” 寒光洞外，夜云湛唤了一声。 “过来。” 小泠鸢站在寒光洞的阴影之中，看着沐浴在阳光下，如同渡了一层金辉的夜云湛，一时间有些痴了。 从前过往，一如他与陌柠希初见那日，光影言语渐渐融合。 …… “龙鸣。” 夜云湛抚过白玉古琴的琴身，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名字，此琴名为龙鸣古琴，与碧水七星剑、沅陵君神印、翡玉流光杖并称为逍遥天四大神器，可是除了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和龙鸣古琴的名字，夜云湛再也没记起任何别的东西。 收好古琴，夜云湛打开了储物盒的第三层，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个冰玉药盒，夜云湛随手拿了一盒，上面赫然贴着五个大字，九品蕴灵丹。再随手拿一盒，九品固魂丹，接连拿了几盒也都是九品品质。 夜云湛没再继续看，他终于理解了凤竹予为什么说姬溟寒悬赏的三品蕴灵丹不是大手笔了，既然自己前世都能炼制九品丹药，三品丹药确实是不够看了，本来他还在想聘礼的事，眼下倒是不用愁了，如果把这些九品丹药作为聘礼，顾颜清绝对会很高兴。 盒子的第四层，是逍遥天通用的金银细软，金灿灿明晃晃的一堆，要是彻底解开储物禁制，恐怕整个屋子都堆不下。 夜云湛将储物盒一层一层重新盖好，只留了龙鸣古琴和五本古书，剩下的都做聘礼。 随后，夜云湛随手拿起《巫术秘典集》的第一本来看，他这辈子还真就没接触过巫术，所以分外好奇。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偶尔会参杂书页翻动的声音。 整个上午，夜云湛都沉迷于这套巫术秘典集之中，眼看临近中午了，才停了下来，可当他要合上书的时候，突然瞄到了一套熟悉的术纹，和那天顾颜清帮自己治心口处的伤时候所绘制的那个一模一样，仔细查看之后，夜云湛终于明白了，不是顾颜清治好了他的伤，而是顾颜清把他的伤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是个巫术术纹，巫术的名字叫作离伤转移术。 只是让夜云湛不解的是，离伤转移术转移的伤痛属性是不会变的，也就是说，如果被转移的伤痛不可能痊愈，那么即使是转移到了他人身上，也是不可能痊愈的，但是顾颜清是转移了他的伤口，却没有出现伤口不能愈合的情况，按理说不应该的啊，除非……除非他的护心龙鳞，在顾颜清身上。 不可能的。 很快夜云湛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顾颜清心口处的伤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痊愈，从那天他看到那处伤口到昨天夜里，一个月过去了，可是结的痂依旧没有脱落的迹象，若是他的护心龙鳞在顾颜清身上，伤口的结痂不可能到现在还不脱落。 夜云湛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想了，将书籍放到书架上后，起身去厨房做饭。 顾颜清结束冥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舒展身体，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察觉到顾颜清醒了，夜云湛开口道，“桌上储物盒的最后两层放着我给你的聘礼，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打开看看。” “聘礼？”顾颜清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备好了？” “据说都是我前世的一些东西，今天早上亲王大人让小黑交给我的。”夜云湛没有刻意隐瞒东西的来历，开门见山。 顾颜清也没多问，直接开盲盒，随着满满当当一层九品丹药药盒映入眼帘，顾颜清只觉得刚刚有些好转的眼睛又要瞎了，这次是被闪瞎。 “九九九……九品？！一堆？！”顾颜清很想给自己一巴掌来验证事情的真实性，但她忍住了，生怕是一场梦。 “都是你的。”夜云湛的语气十分淡定，没有一丝的心疼。 顾颜清抿了抿嘴，开心归开心，可泠鸢的意识体散了，自己上辈子也没攒下来多少银两，她怕是拿不出与之相当的嫁妆啊，“我的嫁妆，可能还要筹备一下。” 第29章 礼尚往来 “不急。”夜云湛知道顾颜清的情况，她的家底可都在申丛麟手里呢。 顾颜清沉默良久，开口道，“我觉得我把整个碧凝国都搜刮一遍也不够做嫁妆的，你亏大了呀。” “你我日后肯定是要成婚的，你的我的何必分的那么清呢？再者说，我又不是再也炼制不出九品丹药了，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多，懂吗？”夜云湛说着，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把聘礼收好，否则我就会认为你不想嫁给我。” …… 这是赤裸裸的威逼利诱啊。 顾颜清只能照做，毕竟她有点直，不太会哄人。 吃过饭，夜云湛收好碗筷，拉着顾颜清坐在床上，“你是不是对我用了离伤转移术？” …… 顾颜清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离伤转移术？” “因为离伤转移术记载于《巫术秘典集》，而《巫术秘典集》是我前世的作品，就在那排书架上。”夜云湛解释道。 …… 顾颜清是真的没想到这巫术竟然是夜云湛所创，一时间无言以对。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夜云湛指尖轻触顾颜清心口的位置，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血痂的凸起不平，失去护心龙鳞的痛处远非常人能忍，顾颜清是怎么瞒住他的，又是怎么抗住疼的，他一概不知，上次碍于顾颜清是那种情况，他也不好开口询问，可是这次，他知道真相了，却发现顾颜清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对他动心了，是他没能发觉。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痛苦。”顾颜清看着夜云湛，目光坚定，“只要还我活着，就绝不允许你受到伤害。” “可是你这样替我承担，我会很心疼。”夜云湛轻拥着顾颜清，感受着她的心跳，她是他的执念，前世是，今世亦然，永不磨灭。 “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顾颜清轻轻拍了拍夜云湛的背，“百岁老人可不许哭鼻子。” 话落，顾颜清明显感觉到夜云湛的身体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你……不会真哭了吧？” 夜云湛松开顾颜清，在她耳畔沉声道，“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哭的人是谁。” …… 这次换顾颜清僵硬了。 “你啊，还是挺可爱的。”夜云湛在顾颜清唇瓣上嘬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看书去了。 顾颜清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战况，只觉得脸颊发烫，于是默默把被子盖过头顶，脸红什么的，还是不要给夜云湛看到了。 然而由于昨天确实累到了，顾颜清只躺了一会儿便睡着了，夜云湛听到顾颜清的呼吸变缓变轻，便起身过去把她盖过头顶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掖好被角后回去继续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雪渐渐小了，天空依旧阴暗，两道纯白身形在雪地之上若隐若现，须臾之间便行了百余米远，飞速向山中小屋靠近。 正在睡梦之中的顾颜清猛的睁眼起身，十分警惕地坐了起来。 夜云湛也是一样，放下了书，周身灵力涌动，蓄势待发。 三息之间，门被敲响了。 “二位大人，我等是奉冥王大人之命，特来为碧凝国君陛下添置嫁妆的。” 冥王大人为她添置嫁妆？ 顾颜清微微挑眉，冥王大人对她的态度很像长辈对小辈的感觉，如果能做到添置嫁妆这一步，再联系一下他们相似的容貌，和小黑那次说的话，“你可以不信这世上任何人，却唯独不能不信他。”，恐怕这位冥王大人曾是她特别亲近的人。 夜云湛与顾颜清对视了一眼，顾颜清点了点头。 “请进。” 夜云湛话落，门外两道身影才推开门走了进来，对顾颜清和夜云湛行过礼后，稳稳站定。 “青莲青蕊？”顾颜清一眼就认出了这两道身影是之前跟在冥王大人身边的那两个童女，只不过因为不熟，所以才没能记住她们身上的气息。 “您竟还记着我们。”青莲微微一笑，示意青蕊打开手中的储物盒，“介于您现在是在渡劫，所以冥王大人不好与您多有交集，只能让我和青莲代为出面，将您的嫁妆简略地添置一番，有花好月圆水玉环佩一对、撺金丝龙凤呈祥锦衣两套、天蚕丝护心软甲两副、玉泽仙露八壶、九转还魂丹两枚，水晶琉璃灯八盏，礼轻情意重，还请天龙大人莫要嫌弃。” 青莲话落，青蕊微微俯身，将储物盒双手奉给夜云湛。 夜云湛看了一眼顾颜清，神色茫然，顾颜清摊了摊手，她也不知道冥王是她什么人。 “二位大人若有疑问，待渡劫结束后，冥王大人自会一一解答，还请二位大人收下这些，让我等得以复命。”青莲行礼道。 “夜云湛，收了吧。”顾颜清戳了戳夜云湛道。 夜云湛接过储物盒，刚要开口，就被青莲阻止了。 “天龙大人莫要金口道谢，权当是礼尚往来。”青莲和青蕊连忙后退了几步，要是被这位当面道谢，她俩恐怕要当场折寿。 “既然东西送到了，你们就先回吧。”顾颜清是不指望能从她们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青莲青蕊行礼，退出房门后转身消失不见。 “你和冥王大人认识？”夜云湛端着盒子，依旧一脸茫然。 “只见过一面而已，我猜测是我前世的前世的前世，也就是泠鸢的前世，应该是和冥王大人认识吧。”顾颜清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在心里猜测一下就算了，要是公开讨论泄露天机，可能会被雷劈的。 “我感觉我越发的看不透你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对我自己知根知底一样。” 二人话落，两两无言。 半晌，顾颜清主动打破沉默，“算了算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嘛呢？” “也是。”夜云湛收好储物盒，将门帘窗帘一一放下，顺手关了台灯。 “关灯做什么？”顾颜清心下一惊。 “煮饭。”夜云湛说着，抱过顾颜清，落下一吻。 不知怎么的，顾颜清的身份越神秘，他的危机感就越强，就好像谜团解开后，顾颜清就会离开他一样。 一吻之后，夜云湛盯着顾颜清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顾颜清环着夜云湛的脖颈，露出一抹笑意，“傻瓜，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良久。 顾颜清和夜云湛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这么晚了就别做饭了，出去吃宵夜吧。”顾颜清太久没出过门了，有些想念那些街边的宵夜摊。 “好，外面风大，多穿一些。”夜云湛说着，帮顾颜清弄干头发，然后去穿衣服。 二人收拾好后，运用高阶身法灵术落在了一处无人的巷子，随后走进繁华夜市。 因为最近几天都在下雪，所以城市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雪人，顾颜清瞄了一眼夜云湛，她也想堆。 “先吃饭。”夜云湛怎么可能没察觉到顾颜清的小心思，“吃饱了再堆雪人。” 顾颜清笑眯眯地问夜云湛，“你会陪我一起堆吗？” “嗯。”夜云湛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细心又有耐心，温柔又不失风度，顾颜清看着神色柔和的夜云湛，很希望这种细心和温柔能够持以永恒。 “想不想喝点什么？”看到不远处有奶茶店，夜云湛便问了顾颜清。 “热牛奶。”顾颜清回答的干脆，自从那次夜云湛给她买过一杯热牛奶之后，她就喜欢上了那种甜香甜香的味道。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排队。”话落，夜云湛去排队。 顾颜清站在路灯下四下张望城市夜景，这时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任务群的消息。 “k市南岭区小平村疑似有妖魔邪祟冒充山神作祟多年，以娶亲为条件保证村子来年的收成，每年村子都要进献美貌少女，可是进献的少女每次都是不知所踪，所以接连几年下来，选择留在村子的少女越来越少，眼下到了年底，村子已经没有可以进献的适龄少女了，村长李广庆广招能人异士，希望能够与山神谈判，然而事不尽人意，招来的能人异士都被山神降下神罚，个个神志不清，形同疯魔，请各位斟酌实力接取任务。” 奈笙：十三番队奉亲王大人之命接取任务。 任务管理员：“请十三番队队长确认完成任务的成员。” 奈笙：奈笙、洛少珩 任务管理员：“出席任务的成员收到消息请回复。” 奈笙：收到 洛少珩：收到 顾颜清对于小黑也进了任务管理群有一丢丢的意外，不过既然有小黑在，奈笙应该不会有危险。 “给。”夜云湛将热牛奶递给顾颜清，自己的则是蓝山咖啡。 “你喜欢喝蓝山咖啡？”顾颜清看到夜云湛手里奶茶杯的铁条，微微蹙眉，“很苦的。” “我不怎么喜欢甜食，也不太喜欢酸的食物，所以我从不吃水果。”夜云湛说着笑了笑，牵着顾颜清的手走向小吃街。 顾颜清愣了一下，夜云湛说他从不吃水果，可是她醒的时候桌子上是摆了一果盘苹果的啊……不过从她吃了那一个苹果之后，盘子里的苹果就再也没变少过，原来那些苹果是夜云湛给她准备的。 夜云湛见顾颜清有些出神，便询问道，“我们吃什么？” 顾颜清想了想，道，“烧烤吧，好久没吃过了。” 于是二人选了一家烧烤店，十分愉快地吃了夜宵。 吃过饭，二人回到了山上的草药园子，在八盏水晶琉璃灯柔和的光芒之下堆雪人。 “我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八盏灯最先派上用场。”顾颜清说着，将雪人的胡萝卜鼻子安在了雪人脸上。 “这些水晶琉璃灯里的灯芯都是冥界的幽冥灵火精华，个个都是无价之宝，一般都是用来做收藏品，也就只有你会把它当灯使。”夜云湛笑道。 “我觉得呢，灯就是灯，就算它再贵再精美，也只是用来照明的工具，就算它有破除鬼障或是引路的其他功能，也只是其他功能而已。”顾颜清微顿，继续道，“这世上的人或是物，都有他存在的最本质的价值，除此之外的任何价值，都是表象的标签而已。” 闻言，夜云湛手上动作一滞，看着蹲在地上团雪球的顾颜清，一时间很难将她本人同她刚刚说的那些饱含哲理的话联系到一起。 “怎么了？”顾颜清察觉到夜云湛的目光，抬头问道。 “快起风了，再玩一会儿就回去休息吧。”夜云湛没有多问，而是默默用冰晶点出了雪雕眼睛，完成了作品。 “嗯。”顾颜清点头，却见夜云湛用雪雕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纯白凤凰，很是惊艳。 夜风微凉，拂过脸颊，夜云湛看着那只凤凰，只觉得心中阵阵发涩，久久不能释怀，直到顾颜清拉了拉他的手。 “走啦，回去睡觉了。” 夜云湛这才发觉，他已经站了好久，而顾颜清已经把水晶琉璃灯收好了。 第30章 夜璃的下落 夜云湛：“好。” 于是二人回了房间休息。 接下来的半个月，顾颜清和夜云湛几乎一直窝在屋子里，上午修身养性，下午看看典籍，晚上……咳咳，不可言说，直到这一日的夜晚，顾颜清入了梦，来到了一片纯白世界，一个身着金丝边花纹锦衣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 “冥王大人？”顾颜清虽然对这身衣服有些印象，但并不能确定。 “阿鸢，夜云湛可曾向你提起过夜璃？”泠九尘转过身，并未做过多寒暄，直奔主题。 “夜璃？”顾颜清想了想，她因为胃疼住院的那一次，夜云湛确实提起过的，“夜云湛的妹妹？” “夜璃的魂魄没有散，她的魂魄在血族森林的禁地里，被梦魇所缚，你一定要救她出来。”泠九尘算过了，夜璃是泠鸢今后诸多劫难之中的重要支撑，必须要把她救出来。 “你不会是姬溟寒派来坑我的假冥王吧？如果夜璃在梦魇手里，早就成了梦魇的养料了，哪还有活路可言？”顾颜清质问道。 “夜璃本就不是寻常的魂魄，她从夜云湛的灵气之中衍生而来，附着于肉体凡胎之上成为了夜云湛的妹妹，与其说她是人，倒不如说是附在凡人之躯上的灵，按照血族的理解，普通人成为血族之后，是没有灵魂的，身体毁灭，也就意味着魂飞魄散，可夜璃本就是灵，没有了凡人之躯等于是脱离了束缚，不仅不会死，反而会变得更强，而且自古以来，天道在灵和梦魇这样的邪灵之中更倾向于灵，也就是说，灵的阶级在梦魇之上，梦魇自然不能吞噬比它阶级更高的灵，除非它想遭天谴。”泠九尘微顿，继续道，“灵这种生灵和人族的魂魄极为相近，如果附在人族的身躯上，即便是沅陵君也很难分辨，更何况灵产生的条件极为苛刻，任凭谁也不会轻易想到这一点。” “你说的话很像真话，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就是冥王大人。”眼下姬溟寒还在自己意识海里蹲着，顾颜清实在不敢轻易相信梦里的这个人就是冥王。 泠九尘听了这些话并没有生气，“你能有这份警觉，本座很是欣慰，不必担心曲红袖，本座看在你的面子上，会保证她一切安好。” 闻言，顾颜清确认对面的人是冥王了，“我知道了，明天就去看看。”正好她还欠凤竹予20只sss级魔兽呢，顺道一起办了。 “不必惊慌，你生来就是邪灵的克星，届时，本座会帮你一把。”话落，泠九尘转身消失不见。 梦醒时分，顾颜清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才凌晨三点多。 夜云湛被顾颜清晃了一下，也醒了过来，“怎么了？” “我明天要去血族森林。”顾颜清正色道，“我还欠亲王大人20只sss级魔兽呢。” “你是因为这个睡不着的？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夜云湛也看了一眼时间，“再睡一会儿吧。” “嗯。”顾颜清点头，窝到了夜云湛怀闭上了眼睛，她没有说夜璃的事，因为她不想让夜云湛接触到梦魇，到时候她得找个借口支开夜云湛，然后自己去会会那只梦魇。 第二天一早，顾颜清和夜云湛直接去了市里，吃过早饭，又准备了一些水和食物，回到了血族世界，通往血族森林的传送门就在血族训练场西北方。 二人一回到血族世界，就引发了一阵骚动，几乎所有血族看到顾颜清的第一反应都是瑟缩了一下，然后迅速离开。 顾颜清双手插兜，没理会那些血族，“一般来说逍遥天修士的大灵师实力对应血族的a 级实力，灵王对应s级，大灵王对应ss级， 灵皇对应sss级， 灵君对应超阶，你和亲王大人都是什么实力呢？” 没错，顾颜清一直都看不透这俩人，而且也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的确切实力。 “我是灵尊修为，亲王大人大概在灵帝左右。”夜云湛回答的很中肯，因为他也不清楚凤竹予到底是什么修为。 “那我一会儿可要好好抱大腿了。”顾颜清心里是有小算盘的，夜云湛的修为比她高了整整两个大境界，要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去找梦魇，恐怕得费些功夫。 “既然是抓魔兽，兵分两路效率会更高，等下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早早了结你一桩心事。” 夜云湛此话一出，顾颜清心中狂喜，她可以以迂回的方式逐步靠近梦魇，等离夜云湛远一些了，再用冰息月隐直接进禁地。 “千万不要靠近禁地。”夜云湛又补充了一句，当年他为了救被魔兽拖走的徐晔靠近了禁地周边，却不曾想直接被梦魇入梦，如果不是凤竹予来的及时，恐怕他这条命已经没了。 “嗯。”顾颜清点头，将背包中的魔兽胶囊分给了夜云湛十个。 血族森林分为外围，中围和内围，外围分布着a阶s阶和ss阶魔兽；中围分布着ss阶和sss阶魔兽；内围分布着sss阶和超阶魔兽，而内围的中心关押着梦魇。 顾颜清要想接近梦魇，除了夜云湛，那些超阶魔兽也是很棘手的存在，所以要尽可能的避开它们。 二人进入传送门后，便相背而驰，分两个方向穿过外围进入中围。 顾颜清这边最先遇到了一只sss阶雷光翼豹，雷光翼豹，通身携带雷电之力，其形似豹，然背负双翼，虽然因为体型巨大不怎么敏捷，但相应的，力量极高。 会飞的大力选手，很考验人呢。 雷光翼豹警惕地盯着顾颜清，周身雷光闪烁，蓄势待发。 顾颜清拿出一枚魔瘦胶囊在手中垫了垫，速战速决吧。 另一边，夜云湛遇到的是一只sss阶四爪魔人兽。 四爪魔人兽，半人身半蜥蜴，生有四爪，利爪伴有剧毒，其速如光，擅长变色隐匿，双眼很难捕捉。 四爪魔人兽在看到夜云湛的第一眼，便露出了贪婪的神色，随即隐匿于周围环境之中，消失不见。 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人肉了。 夜云湛感受了一下四周的风，随即飞身一跃，徒手一抓，再附加一巴掌，四爪魔人兽直接眼冒金星地倒在了地上。 只要是活的生灵，就会呼吸，会呼吸，就会产生气流，夜云湛拥有风属性灵力，对风的变化极为敏感，所以即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掌控四爪魔人兽的位置，随即一举拿下。 三米外，一只看热闹的土坑兽放下了手里的土球，捂上了眼睛瑟瑟发抖，嘴里发出了呜咽的兽叫声，直冲云霄。 “救命啊！有人徒手锤兽了！” 土坑兽，sss阶魔兽，智商不高，胆子极小，不好战，喜欢团土球为食，所以所过之处经常留下很多土坑，能成为sss阶是因为抗揍，它们的皮肤和骨骼比磐石还要坚硬，一般的利器和魔法攻击打在它们身上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所以才能在血族森林里安然无恙。 夜云湛看了土坑兽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它抓回去，毕竟以它的特性，回去了也只能做个沙包。 正在犹豫间，周围的大地突然震动起来，一声声野兽的咆哮震耳欲聋。 夜云湛回头，视线放远，却见一只ss阶龙虎兽正死追着八颗妖化的玲珑果不放。 夜云湛对那只龙虎兽并没没有什么兴趣，但玲珑果可是炼制蕴灵丹的成分之一，既然遇到了，不收下就太可惜了。 思及至此，夜云湛飞身而起，借着树枝轻跃，几个闪身来到了那八颗玲珑果面前，随手一挥，八颗玲珑果尽数被镇妖符箓包裹，全部收到了储物袋里。 龙虎兽见状，不满的呕吼出声，碎星锤一样的尾巴甩向夜云湛。 夜云湛躲也不躲，徒手接住了龙虎兽甩过来的尾巴，凌空一甩。 龙虎兽不可思议地在空中画了个圈，被重重摔在了地上，惊起林中飞鸟。 夜云湛不敢动用灵力，因为他的灵力带着神兽的威压，一旦动用，魔兽察觉，必定四下逃窜躲避，抓起来就费劲了，所以只能用符箓，或者直接徒手殴打。 一时间，整片森林中的魔兽顷刻间骚动起来，有好奇宝宝争前恐后去看热闹的，有天生胆小惊慌的四处逃窜的，也有天生的恐怖暴力分子四处打探哪里在打架想去横插一脚的，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话分两头，顾颜清这边直接施展高阶灵术身法，冰息月隐。 与之前的几次全然不同，这次因为顾颜清的灵压稳定，身体状态极佳，所以冰息月隐也施展出了最巅峰的效果。 原本的晴天白日忽的阴云密布，随后洋洋洒洒飘起大雪，紧接着，顾颜清的身形消失在了雪中，只留下了满脸疑惑的雷光翼豹。 人呢？身体消失了不说，身上的气息怎么也顷刻蒸发了？ 雷光翼豹落在顾颜清之前的位置上，四下张望。 下一刻，顾颜清出现在雷光翼豹的正上方，使出一记中阶灵术缚灵锁，雷光翼豹顿时动惮不得。 顾颜清二话不说，直接把它封到了魔瘦胶囊里。 然而这时，地底突然出现数道黑紫色的荆棘魔藤，直接将顾颜清捆了个结实。 鲜血喷射，瞬间染红了地面。 “吱吱……吱吱……” 一只雪白的小毛团缩在树下，见此情景僵在原地，却没有松开手中的野果。 魔藤看到毛团，发出了十分鄙夷的一声“吁”，随后甩出一根满是荆棘的藤蔓刺了过去。 毛团依旧没动，小小的眼睛满是惊恐。 “唰唰唰！” 数道剑影划过，魔藤的藤蔓被斩了个干净，只剩下光秃秃的躯干，乌色粘稠的汁液刚要喷溅，就被冻成了冰渣，叮叮当当落在了地上。 “团子？” 顾颜清捏着毛团的脖子把它拎了起来，左看右看也没分辨出它是个什么东西，通体雪白，四肢短小，有爪子，但并不锋利，看不到尾巴，也看不到脸，两颗豆大的眼睛藏在毛发下，真的像是团子成了精。 团子被顾颜清拎起来，眼中闪过了一丝迷惑，随即盯着顾颜清出神。 可爱是可爱，不过呆在这种地方就有点危险了。 想到这，顾颜清也没管团子愿不愿意，直接把它揣到了大衣口袋里，随后走到瑟瑟发抖的荆棘魔藤面前，用魔瘦胶囊把它收了。 没错，她刚刚用了镜花水月，把魔藤调戏了一番。 团子缩在大衣口袋里，伸出爪子扒在口袋边缘，露出半个小脑袋。 “吱！” 团子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顾颜清飞身后退，连续换了三个位置，接连的爆炸在顾颜清落脚的位置先后爆炸。 强大的气浪逼得顾颜清连连后退，在落在一片雪花上后剑指一划，以自身灵力抵消了爆炸的余威。 烟尘散去后，原本土色的地面变成了紫色，密密麻麻长满了一个一个紫色透明的小蘑菇。 芥子蘑菇，一种唾液会爆炸的活蘑菇，sss魔兽，一个芥子蘑菇由一千个芥子组成，虽然长得可爱，但却是十足的恐怖暴力分子，无论遇到谁都要轰炸一番。 顾颜清微微挑眉，随即露出一抹笑意，这个东西要是放在血族囚牢，不仅能够验证血族囚牢生物的多样性，还能给戴项他们的训练增添不少乐趣，抓！ …… 几番打斗下来，不算团子，顾颜清已经抓了六只，刚要向内围靠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眩晕，随即周围的世界开始旋转，自己缓过来时，左臂有些刺痛，定睛一看，是滞留针，环顾四周环境，莫名的有些眼熟，这不是她上次胃疼住的病房吗？ 另一边，夜云湛将第十只魔兽装好，想感应一下顾颜清的位置，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忽觉不妙。 上次，自己就是这样陷入梦魇的。 夜云湛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朴素的茅草屋前，背上背着一捆木柴。 “哥，先喝口水歇一歇。” 这时，一少女走了过来，帮夜云湛卸下了木柴，并给他倒了一碗水。 少女身着朴素布衣，长发以发带编束成两股麻花辫垂在胸前，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她生的与夜云湛有四分神似，也有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虽算不上是国色天香，却也是小家碧玉的风姿绰约。 夜云湛接过水碗，看着少女，“小璃……” 是夜璃没错，却也是他的梦魇。 第31章 梦魇 另一边，顾颜清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是她父母出事那天，而那个手机，也是自己之前的旧手机。 “吱吱……吱吱……” 正当顾颜清失神时，她的手上贴上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团子？！ “团子？” 顾颜清愣了一下，她应该是被梦魇迷住困在了梦里，这小东西怎么能入她的梦呢？ 眼前的团子浑身上下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四下张望，浑身瑟瑟发抖，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顾颜清把团子抱在怀里，安抚的摸了摸它，随后觉得滞留针有些碍事，便随手拔了。 嘶…… 顾颜清不解的看着针眼涌出的血液，这是梦，可是她会疼。 团子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顾颜清。 “吱吱！吱吱吱吱！” ？ 顾颜清止住血，和团子大眼瞪小眼。 是了，语言不通啊。 团子有些急躁地抓了抓脸，随后往嘴里伸手一掏，拿出一张契约书递给了顾颜清，只要缔结了契约，不同物种的生灵就可以实现语言的互通了。 顾颜清眼睛都直了，这团子也就巴掌大小，肚子是怎么放得下这么大一张契约书的？而且这上面居然没有口水？啊？ “吱。” 团子艰难的举着契约书，又往顾颜清面前递了递。 顾颜清接过契约书，上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书都白读了。 团子见顾颜清迟疑，不解道，“吱？” 它这字写的也不潦草啊？ 顾颜清看着团子期待的眼神，没再迟疑，滴血结契。 结契后，顾颜清的左手腕上又多了一条金色的线，连接在了团子左爪爪上。 团子：“主人。” 顾颜清：“你是怎么把那么大的契约书放进肚子里的？” …… 团子沉默良久，问顾颜清，“主人，你不应该先了解一下自己的处境吗？”新主人的心也太大了吧？ “应该是在梦里吧，被梦魇迷住了。”顾颜清的语气很随意，没有一丝的危急紧迫。 “不是的不是的。”团子连忙摇头，“主人是被梦魇迷住了，但不是在主人的梦里，而是梦魇的梦里，所以主人千万不要受伤，真的会痛，会死的！” 嗯？ 顾颜清把团子抱在手心里，问道，“你好像很了解梦魇啊？” “是呀，因为团子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好多人和兽都被梦魇吃掉了。”团子说着，一脸纯真地挠了挠脸。 十多年？ 顾颜清心下一惊，能在血族森林的中围活了十多年，那这只小兽绝对不像它的外表那样纯真，肯定有些手断。“你是什么物种啊？” “回主人，团子是吞天兽。”团子道，“团子的肚子里可以放很多东西，是独立空间，不会沾上口水的。” 吞天兽？没听说过，等回去问问夜云湛吧，不过看样子，对方倒是很满意“团子”这个名字。 顾颜清看着手中的团子，很是不解，“你为什么选我做主人呢？” “因为团子在这里很孤独，不想再孤身一兽了。” 团子说着，表情依旧很纯良。 反正契约书都签了，这团子也害不了自己，顾颜清没再深究，“团子，你有办法破解梦魇吗？” “对不起主人，团子只会存放东西，不会打架。”团子说着，羞愧的低下了头。 “没关系，每只兽都是各有所长，你不用自卑。”顾颜清摸了摸团子的头，放出念力查看周围的环境，可是这里的空间很奇怪，念力只探查了两三米的距离就开始消散，白做无用功。 团子看了一眼顾颜清，黑漆漆的眼睛亮了亮，新主人虽然心大，但是好温柔啊…… 忽的，顾颜清的手机响了，电话的那边传来了沐挽晴的声音，将那日的场景几乎是复刻了一遍。 不知怎的，再次听到父母身故的消息，顾颜清的心底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她再诸多伤痛悲戚，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正在住院，一切听我哥的安排就行。” 顾颜清话落，沐挽晴那边陷入沉默。 顾颜清很清楚，估计是梦魇没料想道她没什么情绪，一时间卡住了。 画面一转，顾颜清和团子都被强光晃了一下。 下一刻，顾颜清坐在了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放着一大桌菜，身侧有两名男侍帮她在盘子里布置菜肴。 团子看了一眼顾颜清身上的衣着，震惊，“主人，你还当过皇帝呢？” 顾颜清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玄色锦衣龙纹繁复，贵气十足，可不就是她上辈子的储君服饰。 身边的两个侍从仿佛没有听到团子的吱吱声，依旧是一丝不苟的顺从模样。 顾颜清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挑眉，如果她记得不错，这是当年令她毒发的最后一顿饭。 这梦魇够损的，她顾颜清这辈子也就这么两次挫折，它竟然一个不落又让她经历了一遍，主打的就是一个杀人诛心。 可惜了，她连姬溟寒都压得住，区区梦魇，能奈她何？ “撤了，本殿不想吃。”顾颜清神色从容，反正是个梦，老娘不按剧本走，看你还能怎么刺激我。 侍从和之前的沐挽晴都是愣了一下，但画面并没有像刚刚那样转化，侍从们乖顺的把饭菜都撤了下去。 “团子，想不想玩点刺激的？”顾颜清抱着团子站在宫殿房顶，看着一望无际地青阳城，挑眉问道。 “主人想做什么？”团子一脸疑惑。 “啪。” 顾颜清打了个响指，一团一团的冰蓝色火苗浮在空中，“梦魇的梦也是它编织出来的，我们在这里搞破坏就是了，接下来尽你所能，给我打砸烧。” 团子郑重点头，随后露出了短小精悍的爪爪，直接掀起一块琉璃瓦往下扔。 啪叽。 琉璃瓦碎了一地。 顾颜清不禁称赞道，“对，就要这个干劲！” 团子更努力了。 顾颜清也没闲着，直接放冰灵圣火去烧。 随后，诡异的现象出现了，火烧毁的东西很快就能复原，随后继续燃烧。 这是梦魇在修补梦境。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补的快还是我毁的快。” 顾颜清二话不说，以念力为引，指为笔，血为墨，凌空画下天雷咒引天雷。 轰隆隆！ 顷刻间，天空乌云密布，带着密密麻麻的雷电弧，笼罩了整个青阳城。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夜云湛正和夜璃一起吃饭，兄妹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这时忽然一道惊雷落下，夜云湛夹菜的动作一滞，他似乎有些沉迷了，其实夜璃已经……可他还是贪恋与夜璃相处的这一小段时光，即便，只是一小段。 “哥哥，怎么了？”夜璃不经意地看了外面的天空，神色略微地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夜云湛摇了摇头，“你先吃饭吧。” 夜云湛和夜璃不同，夜璃是普通血族需要饮血，而夜云湛是变异血族，需要的是人族的食物。 吃过饭，夜璃收了碗筷，定定看着夜云湛。 “怎么了？”夜云湛察觉到夜璃的目光，有些疑惑，这一次的梦境，和他上次被梦魇迷住时有些不同了，眼前的夜璃，竟变得灵动了好多。 “没。”夜璃摇了摇头，这时一只青鸟飞了过来，带给夜璃一张纸条。 夜璃看过，目光一暗，随即露出一抹笑意，“哥哥，我去出任务了，不要担心我，还有，多多保重。” 不对！ 夜云湛心中咯噔一下，他明明记得那时的夜璃没有说这些话，可是眼下…… 夜璃恋恋不舍的看了夜云湛一眼，转身消失在月色之中。 “小璃！” 夜云湛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直接起身去追。 轰隆隆！ 这时，一道天雷降下，直劈夜云湛。 夜云湛躲也没躲，天雷落在他身上，只泛起了丝丝电弧，而他毫发无损。 顾颜清也在附近？ 没错，这道天雷上，有顾颜清的气息。 夜云湛试着用念力查探四周，可是却探查不了多远，正在犹豫间，画面一转，周遭环境发生了变化。 月色如水，夜璃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她的身上没有伤，也没有流血，可是她的身体泛起莹莹白光，预示着她即将魂飞魄散。 陆霆岳依旧是那副阴森森的嘴脸，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消失不见。 夜云湛来到夜璃身边，目光悲戚，却已经没了最初时的撕心裂肺。“小璃，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哥哥，你不该来的！”夜璃盯着夜云湛，想要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别再执着于我的死，否则你会沉溺在梦魇的梦境，再也出不去了。” 话落，夜璃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渐渐消散。 夜云湛伸手想抓住那些支离破碎的荧光，即便他很清楚这种行为是徒劳的。 这时，阴暗的夜幕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块琉璃瓦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紧接着，顾颜清凭空而降，落在地上，看到地上眼圈泛红的夜云湛，脸色一黑，“梦魇，识相的话就交出夜璃，我饶你不死！” 此话一出，夜云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颜清，刚刚的夜璃，果然是真的！ 随后，空间一阵波动，整个梦境开始分崩离析，地动山摇。 “阿鸢，吃了它。” 这时，顾颜清的耳畔响起泠九尘的声音，可她四下观望，却连泠九尘的影子都没看见。 吃了它？吃谁？梦魇？ 顾颜清蹙眉，她连梦魇在哪都摸不透。 “你和夜云湛都在梦魇的梦里，自然找不到它，不过你念力修为远在梦魇之上，可以试着，把它拉进你的梦里，然后像用内丹吞噬灵气一样将它吞到意识海中，与你融合，为你所用。” 顾颜清想了想到小黑的话，没再犹豫，对夜云湛道，“别担心，我一定救夜璃出来。” 随即闭上双眼盘坐于空，将念力尽数释放。 夜云湛刚要问清楚顾颜清发生了什么，却觉得原本地动山摇的世界突然斑驳起来，一股汹涌的念力似海啸一般席卷了全场，冲散一切，唯独掠过他时，似风一般轻柔。 “吱吱，吱吱。” 一只毛茸茸的毛团从顾颜清的后背爬到肩头，在看到夜云湛的那一瞬，吓得瑟缩了一下。 夜云湛注意到毛团，眼前一亮，这不是吞天兽吗？而且，是一只幼年期的吞天兽。 吞天兽，半妖半神，寿命极长，幼年期以植物果实为食，腹部可做收纳之用，速度极快，力量小，一般不会脱离族群；过渡期以植物果实或动物的肉为食，腹部收纳空间翻倍，体型开始变大，速度下降，力量进入成长期，处于半群居半独居之间，；成年期演变为纯肉食，腹部收纳空间再度翻倍且进入无限拓展期，体型如虎，速度进入提升期，力量进入无限拓展期，这个时候便彻底与族群断离关系，直到需要繁衍后代的时候，才会再度回归，因此也是比较稀少的族类。 “你怎么自己一个？”夜云湛用兽语问团子。 团子闻言，低下了头，“我们的族群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没落了，团子是流浪到这里的。” 沧海桑田，这世上是没有什么能够永恒的。 夜云湛看着顾颜清和团子手上的金线，有些意外，这小吞天兽居然愿意成为顾颜清的契约兽？ “您也是她的契约兽？”团子问了一句，因为它能感觉到，顾颜清身上还有其他的契约。 “嗯。”夜云湛想了想自己契约书的位置，如果顾颜清喜欢，签给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团子眼前亮了亮，新主人好厉害啊！ 周围的斑驳渐渐淡去，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空白空间，空荡荡的，除了一人二兽，什么都没有。 顾颜清睁开眼睛，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阵阵发黑，为了营造一个好抓梦魇的梦境，自己这念力消耗的过猛啊…… 紧接着，一团黑雾在空中四处逃窜，夜云湛刚要动手，就被顾颜清拉住了。 “我来。”顾颜清将团子递给夜云湛，随即念力化为数道无形箭矢，追捕梦魇。 第32章 顾颜清的身份 梦魇躲闪不及，被带有倒刺的箭矢勾住，几番撕扯之下，一团乳白色的影子与漆黑的黑雾分离，化作了夜璃的样子。 夜璃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再看向夜云湛，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 “别怕，这里是我营造的梦境。”顾颜清话落，将夜云湛和夜璃都推出了自己的梦境，毕竟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有些残暴。 夜云湛和夜璃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推了出去，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夜云湛拿出来一盏水晶琉璃盏，照亮了周围，却只见森森白骨铺满一地，有人的有兽的，全都是梦魇杀死的。 夜璃见状也是心下一惊，这里应该就是梦魇的老巢了，同时，也是真实的现实世界。 “小璃，你……你是灵？”夜云湛打量着夜璃，却见她稳稳站在一小堆骨头上，周身也不再散发出类似魂魄的那种乳白色光晕。 夜璃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魂魄和肉身消散的第十年，我的魂魄又重新聚合了，而且变成了凝实的实体，只是聚合的地点在梦魇附近，就被困在了梦魇里。” 夜云湛接受了夜璃是灵的事实，因为灵在散去后，确实是有机会再度聚合回归的。 “刚刚那个女孩子呢？她怎么没有出来？”夜璃环顾四周，不见顾颜清，一时间有些担心。 闻言，夜云湛也是一愣，随即又递给夜璃一盏水晶琉璃盏，开始四下寻找。 “吱吱。” 团子从夜云湛的口袋里钻出来，用小鼻子嗅了嗅，拍了拍夜云湛的肩膀，指了一个方向。 “在那边。”夜云湛带着夜璃闪身而去，却见顾颜清闭着眼睛痛苦的蜷缩在一堆骨头上，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顾颜清！”夜云湛把顾颜清扶起来，用灵力探查之后发现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可是既然并无大碍，为什么人会昏迷不醒呢？ 梦魇！她还在梦魇里？可是顾颜清刚刚说，那是她的梦境啊！ 夜云湛将自己的意识体剥离，想以此进入顾颜清的意识海将她强行唤醒，上一次凤竹予就是这样救他的，然而也不知是怎么了，顾颜清好似与外界彻底隔绝了一样，夜云湛的意识体根本无法进入顾颜清的意识海。 夜璃举着水晶琉璃盏，见夜云湛如此在意顾颜清，他们的气息又彼此交缠，一时间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您别慌，主人是在吞噬梦魇。”团子开口道，“主人的魂魄很独特，似乎天生就很克制邪灵一类的东西，而且能够吞噬邪灵。” 夜璃听不懂团子的兽语，只听到了一串“吱吱”声，“哥哥，这小毛团说什么呢？” “它说，顾颜清在吞噬梦魇，让我们不要担心。”夜云湛看了看顾颜清，她与冥王关系匪浅，又有如此独特的魂魄，她到底是何来历？ “吞噬梦魇！”夜璃惊了，顾颜清不仅不受梦魇影响，甚至还能把它吃了？“咳！我说哥哥，你这是娶了一个多彪悍的媳妇啊？” “顾颜清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逍遥天，她是逍遥天碧凝国的国君。”说着，夜云湛揣好团子，背起了顾颜清。 “国君？！”夜璃看了一眼顾颜清，举起水晶琉璃盏照路。 “嗯，不仅如此，她也是上古时期的神兽，冰灵凤凰，只不过她现在用的是凡人的身躯，所以你才看不出来。”夜云湛说着，感受了一下风的流动，示意夜璃朝左前方走。 “龙和凤凰？倒是般配。”夜璃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成婚了吗？” 夜云湛：“尚未，不过我已经选好日子了。” 夜璃喜上眉梢，“看来我运气还是挺不错的，能亲眼看到哥哥结婚。” “你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了。”夜云湛叹了一句，立于原地，这里是关押梦魇结界最薄弱的点。 夜璃很自觉得退后了一些。 夜云湛手上汇聚了雷灵力，重拳出击。 一击之下，结界破碎，露出了蔚蓝的天空，和被积雪覆盖的森林。 “先回去吧，去见一下亲王大人。”夜云湛提议道。 因为夜璃的事，凤竹予一直心怀愧疚，因为那天的任务，是他下达的。 “好。”夜璃点头。 梦境中，顾颜清一缕一缕吸食着被她殴打至残破的一片片梦魇，每吸食一缕，顾颜清便觉得自己的魂魄变强了一分。 神奇而不可思议，但确实是事实。 顾颜清越发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因为正常的魂魄，是无法吞噬邪灵的，能通过吞噬邪灵强化自己的，大多都是一些更加邪门的存在，也就是说，此举绝非正道所为，可冥王却让她这么做了…… 真是头大啊…… 夜璃出现在血族世界的那一刻，立即吸引了大量了的血族围观。 “这不是夜璃吗？” “她不是死了吗？” …… “详细的事稍后再解释，顾颜清受伤了，你们先让让。”夜云湛扛着顾颜清拉着夜璃，口袋里装着团子，拖家带口得去找凤竹予。 夜璃没有错过夜云湛提到顾颜清时，那些血族眸中闪烁的惊恐惧怕，顾颜清对他们做了什么？ 一行人到了凤竹予的住处，就见到脸上挂彩的小黑和头上缠着纱布的奈笙一脸颓色地待在凤竹予的左右。 奈笙的头上缠着纱布，一见到夜璃，吓了一大跳，“夜璃？” “奈笙？你怎么挂彩了？” 夜璃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情形与多年不见的老闺蜜会面。 “半个月前让山神给锤了，真晦气。” 奈笙嘴上说着晦气，可是眸中却闪过一丝畏惧。 “夜璃？”小黑愣了愣，看了看夜璃又看了看夜云湛，这夜璃，好像是从夜云湛的灵气里衍生的灵啊。 凤竹予看了一眼夜云湛肩上昏迷的顾颜清，眸色一沉，顾颜清这是吞了邪灵？是泠九尘允许的？ “亲王大人。”夜璃对凤竹予行礼道。 “回来就好。”凤竹予点头道。 短短四个字，却让场中几个醒着的倒吸一口凉气，凤竹予嘴里居然能说出带着浓厚情感的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亲王大人，顾颜清她……”夜云湛说着，把顾颜清放到了沙发上。 “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消化完了就会没事。”凤竹予没多解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吞噬邪灵，确实是在短期内提升顾颜清实力的唯一途径，只是……也会加速那人的觉醒。 “吱吱吱吱！”团子从夜云湛口袋里钻了出来，看到凤竹予的那一刻，眼前一亮，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什么玩意？魔兽？”团子飞的太快，吓得奈笙惊呼一声。 小黑隐约间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却没来的急拦下。 凤竹予伸手一抓，把团子握在了手里，团子没有挣扎，黑漆漆的小眼睛里泛着别样的光彩，嘴里不争气的流着口水。 …… 众人石化。 “这玩意怕不是个花痴吧？”奈笙嘴角抽了抽。 凤竹予微微蹙眉。 见状，小黑默默在心里为团子点了一炷香。 夜璃倒吸一口凉气，凤竹予一般都是没什么表情，一旦有了表情，说明他的情绪已经很浓郁了。 夜云湛看了看团子，开口道，“它，跟顾颜清结了契约。” “嗯，既然她这么喜欢我，不如就先留在我手里训一训。”凤竹予眸色暗了暗，把团子揣到了自己口袋里。 …… 气氛怎么有点怪怪的。 夜璃和奈笙对视了一眼，默默搓了搓胳膊。 “好吵。”顾颜清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奈笙和小黑身上，“你们两个怎么挂彩了？” 奈笙：“……” 小黑解释道，“我们俩在半个月前被山神揍了，真晦气。” 夜璃饶有兴趣地看向顾颜清，这性子她喜欢。 “你没事了？”夜云湛问。 “我能有什么事？”顾颜清从沙发上起身，摸了摸口袋，“团子呢？” “团子先留在我这，我帮你训化一下。”凤竹予话音未落，团子便不安分的从他口袋里钻出来，卷起舌头，在他锁骨上舔了一下。 凤竹予的脸顿时就黑了。 “团子，你很有志气啊！好好保持这个劲头！”顾颜清憋着笑，不怕死的补了一刀，随即像是突然失去了意识一样，垂下了头。 奈笙和小黑默默挪步，企图离凤竹予远一点。 这时，凤竹予的目光落在了顾颜清身上，说不出的郑重严肃。 顾颜清玩味一笑，抬头与凤竹予对视，眸光十分深沉，眉眼间带了几抹轻挑的邪气，“凤竹予，你在劫难逃，不如学着从容一些。” “我心里有数。”凤竹予沉着脸，继续道，“不劳您费心。” 小黑和奈笙见状瑟缩了一下，“混……混……混元……” “混元魔君？你们认错人喽。”顾颜清话落，瞬间站在了夜云湛面前，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 “别……”小黑刚要冲过去把夜云湛拉开，就被凤竹予一道目光制止了。 “生的倒是俊美，不枉我受尽百般折磨化为女儿身。” 顾颜清话落，夜云湛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顾颜清的食指堵住。 “嘘。” “……” “我爱你，是命中注定的，所以你，逃不掉。”顾颜清话落，松开了手，眸中尽是偏执与痴狂，露出一抹邪肆的笑。 “你……是谁？”夜云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绝对不是顾颜清。 “你会知道的。”看着夜云湛的后退，顾颜清眸光闪烁，随即看向夜璃。 夜璃被顾颜清注视着，倒没觉得有多害怕，直白的与之对视。 “我们，来日方长。” 顾颜清还要说些什么，凤竹予直接一个手刀把她劈晕。 夜云湛伸手接住了顾颜清。 “该死的泠九尘。” 凤竹予此话一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压了压自己的火气，最近自己的情绪似乎丰富了很多，大概是因为断掉的情根重新生根了。 “轰隆隆！” “我滴个妈呀……您慎言！慎言啊！会被雷劈的！”小黑吓得都跳起来了，直接抱住夜云湛死不撒手。 是了，夜云湛是不怕雷的，只要是雷，他都不怕，比避雷针还管用。 “有本事他就劈死我，这个劫谁他妈爱渡谁去渡。” …… 凤竹予嘴太快了，自己说完了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夜璃有些犹豫，这凤竹予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喜怒不形于色，不，准确的来说，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任何情绪，可是如今，都学会爆粗口了。 奈笙惊呆了，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夜云湛定睛看着凤竹予，“亲王大人，您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如今，夜云湛已经迫不及待得想知道真相了。 “不能解释！”小黑惊悚道，“顾颜清的命就在你手里，如果你坚持要问，她真的会死！” “你也知道真相？”夜云湛震惊道。 “因为洛少珩也出身自九幽。”凤竹予稳了稳心神，看向夜璃，“夜璃是你灵气之中衍生的灵，是整场劫数唯一的变数。” “我？”夜璃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是，因为这场劫数本没有你的。”凤竹予话落，天空又开始电闪雷鸣，他额头上的青筋很明显的跳了跳。 众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凤竹予此刻周身的气压极低，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了。 “你淡定点，我不问了。” 夜云湛长长叹了口气，看向夜璃，“你体内的灵力是水属性的，这段时间，就先跟在小黑身边学习。” 夜璃点头，心下了然，夜云湛是想让她盯紧小黑，于是点头，“好。” 小黑心里苦，小黑不敢说，只能默默走到夜璃身边，“走吧夜大小姐，我先带你去置办几套行头。” 夜璃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多年前的老旧衣服，确实是该换了。 夜云湛二话不说，给小黑转了一笔钱。 于是小黑一瘸一拐带着夜璃离开了。 奈笙僵硬地看了看夜云湛和凤竹予，不敢吱声。 第33章 灵瘾 半晌，凤竹予开口了。 “夜云湛，顾颜清日后可能会对吞噬邪灵这种行为产生灵瘾，你一定要看紧她，万万不可再让她吞噬任何邪灵。” “知道了。” 夜云湛看着怀里的顾颜清，只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都去休息吧。” 闻言，夜云湛抱着顾颜清，与奈笙一道离开。 凤竹予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 团子察觉到不对，爬到凤竹予的肩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凤竹予神色一僵，伸手把团子拿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团子没有挣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竹予。 不知怎的，它真的好喜欢凤竹予，就像是魔障了一样，自己明明没有到成年期，却很想和他…… 凤竹予手指在团子眉心一点，随即丢了自己的风衣过去。 团子身上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瞬间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赤裸少女，虽然稚气未脱，却也是眉清目秀，十分可爱。 “穿上衣服。” 凤竹予冷冰冰的一句话，吓得团子瑟缩了一下，系扣子的手都有些不利索了。 “跟我走。” 团子从桌子上下来，可她本就是借着凤竹予输给她的灵气强行化形的，根本站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 团子想哭，可是对上了凤竹予一张冷脸，愣生生憋了回去，憋的眼圈红红，扶着桌椅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可是两条腿不听使唤地发颤，根本站不稳。 凤竹予只觉得头更痛了，一步上前，把团子抱在了怀里，大步流星上了三楼。 团子一颗心剧烈颤抖着，突然觉得自己没了之前想和凤竹予……的想法了，只剩了深深地恐惧，可这是人的身体，她说不出话来。 到了卧室，凤竹予直接把她丢在了床上，神色晦暗。 团子立刻缩到角落，露出了光洁如玉的长腿，膝盖上面赫然留有刚刚跌倒留下的淤青。 顾颜清说的对，既然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不如学着从容一些。 思及至此，凤竹予看向团子的目光变得有些犹豫和纠结，即便她能借他的灵气化形，可终究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幼兽，自己真的要对她…… 这时，团子的目光突然变得空洞，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泠九尘！你够了！” 凤竹予连忙握住团子的手，不让她继续。 “凤竹予，你骂够了没？你以为一切都是本座的手笔？你以为光凭本座，就能控制所有人的命运？别白做梦了。” 泠九尘的声音自远方传来一样，空灵，且悠远。 “你的意思是……” 凤竹予冷静了一些，看向天空。 “你知不知道当年扶光为了帮你，心甘情愿化为女儿身助你渡情劫，可你却顾及她的身份，将她推给了夜云湛。” 泠九尘越说越气，直接踏碎虚空，来到了凤竹予面前，“你知不知道，你把扶光推给夜云湛，这世上就没有能担得起你情劫的上古神明了？” 泠九尘指向团子，“她是最后一只，拥有一半上古神兽血脉的吞天兽，只有她，能担得起你的情劫，本座不管你忍不忍心，这都是她的命，你不接受她，她完不成使命你渡不过劫，你俩都得死。” 团子被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吓得越发害怕，只知道他们在吵架，却不知道再吵什么。 可她还是个孩子。凤竹予沉默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纠结伦理纲常？扶光本可以不蹚这趟浑水，却因为你，她要和夜云湛经历生死情劫，还要用那样一副孱弱身体去解决你和夜云湛留下的烂摊子！” 此时泠九尘的身上哪还有半分的谪仙气息，更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怒气滔天。 “抱歉。” “你跟本座道歉有什么用？做好你该做的事！” 泠九尘话落，拂袖而去。 凤竹予转过身，看向团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整个下午，夜云湛守在顾颜清身边，一刻都不敢离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只觉得顾颜清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而且每个秘密都是他无法触及的，心底的不安越发严重了。 顾颜清是被饿醒的，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吞噬梦魇的画面，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顾颜清心里咯噔一下，可那种饥饿感似乎要将她吞没了一般，撕扯着她的理智。 顾颜清突然记起自己有一段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似乎是被什么人附体了，那人说她不是混元魔君，甚至对混元魔君嗤之以鼻。 她是谁？ 夜云湛被顾颜清空洞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迟疑地问，“你怎么了？” “也许，我不该信冥王的话。”顾颜清懊恼地捂着胃，看着床头柜上摆放的点心，却一丝胃口也无。 “你想吞邪灵？”夜云湛一语道破。 “不可以。”顾颜清强压心中怒火，即便她知道吞噬邪灵不是正道所为，但却没想到这种行为会产生灵瘾，如果没有邪灵来吞，她会不会忍不住去吞噬无辜的灵或者生魂？“对我用缚灵锁，快！” 夜云湛没有动用缚灵锁，而是将顾颜清的上衣尽数脱去，随即骑在顾颜清的腿上，左手将顾颜清的双手举过头顶用力按住，右手剑指在空中一甩，血液滴落在顾颜清的锁骨处，惊人的滚烫。 顾颜清只觉得那种灼热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点燃，她很想挣脱，但被夜云湛按住了，根本动弹不了。 紧接着，夜云湛以血为墨，在顾颜清身上绘制着什么。 夜云湛很专注，同时也绘制的极为吃力。 顾颜清能够感觉自己想要吞噬邪灵的欲望逐渐消退，同时，她的念力，灵力，也随着那股欲望渐渐沉寂，夜云湛是想把她所有的力量都封印？ 夜云湛绘制的纹路很繁复，血色几乎覆盖了顾颜清的整片胸腹，一路延伸，直至小腹上三寸才收尾。 收尾的一刹那，血纹瞬间泛起月白色的光芒，渗入顾颜清的骨肉之中。 与此同时，只听轰的一声，顾颜清身下的床禁不住威力，直接化为粉末。 夜云湛觉得喉间一甘，却强忍着压了下去，他不想让顾颜清担心。 “你做了什么？”顾颜清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无论是灵力还是念力，亦或是灵瘾。 “我把你所有修为都封印了，你现在是个普通人，自然不会再有灵瘾。”夜云湛话落，拿出一张契约书，滴上自己的血，递给顾颜清。 “你的契约书？”顾颜清怔愣了一下。 “嗯。”夜云湛点头，“我去寻找压制灵瘾的办法，签订了契约，你有危险，我能感应的到。” 夜云湛的意思很清楚，他不会带着自己，顾颜清有些犹豫，毕竟自己闭关了一个月，他们才刚刚见面。 “相信我，不会太久。”夜云湛说着，帮顾颜清穿好衣服，在她唇瓣上如蜻蜓点水般留下一吻。 顾颜清点头，与夜云湛签订了契约。 随后，夜云湛似一阵风一般消失于原地。 顾颜清有些出神，她的念力可是从泠鸢那里继承过来的，最起码也是灵帝级别，为何夜云湛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用符箓封印地如此牢固？ 也许，夜云湛绘制的不是符箓，而是……巫术术纹！ 能够压制她的念力，要么夜云湛的念力修为还在泠鸢之上，要么就是他透支了自己的念力，承受反噬强行封印。 思及至此，顾颜清连忙给夜云湛打了个电话，忙音却说不在服务区内，他能去哪？ 顾颜清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找凤竹予，可凤竹予也没接电话，顾颜清只好去凤竹予的住处找他。 没有灵力，顾颜清只能乖乖按门铃。 凤竹予打开房门，看到顾颜清那一刻，就跟见了鬼一样。“你修为被封了？” “不然就要出去杀人了。”顾颜清看着凤竹予，他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一身浴袍，脖颈处有几个紫印子，气息不是特别的稳。 “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顾颜清站在门口，打了个冷颤，她现在没有灵力护体，又只穿了衬衫，不冷才怪。 “进来说。”凤竹予没什么表情，让开门口的位置，示意顾颜清进来。 顾颜清是真冷，随即抱着胳膊走了进去。 凤竹予给顾颜清倒了一杯热茶，随即上楼去换衣服。 冷静下来的顾颜清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团子呢？ “团子？” 顾颜清轻轻唤了一句，签订了契约的契约兽，除非是丧命了，不然基本上都是随叫随到。 没有回应。 顾颜清愣了几秒，根本没有注意到三楼晃晃悠悠走下来一道瘦小身影。 “主人。” 沙哑又带着几分哭腔的女孩子的声音传入耳畔，顾颜清这才看到那道身影。 “你是……团子？” 团子点点头，眼圈红红，贝齿轻咬着红唇，看到顾颜清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顾颜清跑过去，抱起摇摇欲坠的团子把她放到沙发上，“怎么回事？” “我和那只凤凰……在一起了。”团子边说边掉眼泪，“主人，好疼。” 联想到凤竹予脖子上的痕迹，顾颜清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眉头紧皱，团子还是一直幼年期的小兽，凤竹予也能下得去手？ 团子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虽然凤竹予给她渡了不少修为，让她化形，让她能够说人话，可是真的很痛苦……痛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布娃娃，被大力撕扯，被辗转碾压。 顾颜清把团子紧紧抱在怀里，“别怕。” 这时，凤竹予从楼上下来，看到顾颜清抱着团子，脸色略微有些窘迫。 “师尊啊，不是我说您，这您也能下得去手？” 顾颜清抱着团子，没好气的问。 “我已经很温柔了。” 听到凤竹予的回答，让顾颜清火气更大了。 “不是温不温柔的事，她还是一只幼兽啊！您看您把她吓的。”顾颜清看着怀里哆哆嗦嗦的团子，心里骂了凤竹予八百遍，禽兽。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凤竹予也确实是禽兽…… “她是唯一能够帮我担情劫的存在，我们之间注定会有一辈子的牵扯。” 凤竹予话落，无奈叹息。 “那您也不能直接把她办了啊，最起码得先教会她做人吧？她现在就是一张白纸，您直接把她整怕了，更别说帮您渡劫了。” 顾颜清说的太快，团子一时间根本听不懂，凤竹予呢，本来就是缺根筋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颜清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我的好师尊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哄媳妇？” “怎……怎么哄？”凤竹予废了好大力气才憋出一句话。 “吞天兽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啊。”顾颜清只觉得有些无语，“您先哄着吧，我的修为是夜云湛封印的，他去帮我找压制灵瘾的办法了，您闲下来了，记得关注一下他的位置。” “好。”凤竹予点头。 顾颜清看了一眼怀里的团子，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团子眨了眨眼，看向凤竹予的目光突然变得布灵布灵的。 “好了，你在这里乖乖听他的话，我需要休息一下。”顾颜清话落起身，给了凤竹予一个“不要谢我的眼神”，转身潇洒离去。 “我……我想吃浆果。”团子试探性的提出了一个要求。 “好，等我。”凤竹予点头，转身消失不见。 路上，顾颜清搓着胳膊，冷的牙齿打颤，没了灵力好不适应啊。 这时，一件大厚棉衣裹在了顾颜清身上。 “嫂子，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在外面逛啊？我哥呢？” 夜璃站在顾颜清面前，做了一个很前卫的灰色卷发，貂绒短裙皮靴，御姐味儿十足。 小黑瘸着腿，默默跟在后面，唯一的一只好手还拎着一大堆小吃。 “我染上了灵瘾，夜云湛把我修为封印后去找解决的办法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抱歉，你们刚见面，我就出了问题。” 顾颜清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灵瘾？” 小黑皱眉，一个正道修士一旦沾染了灵瘾，若是不及时清除，前途可就毁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产生灵瘾呢？” “我吞了梦魇。” 顾颜清实话实说。 “啥？你怎么什么都吃呢？” 小黑惊了。 第34章 这是你的本能 “是冥王让我吞的，小黑，你说的我可以信他，结果我被他坑了。” 顾颜清说着，冷的有些挡不住，“冻死了进屋里说。” 小黑一听是泠九尘让顾颜清吞梦魇，愣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房间，顾颜清发现原本破碎的床被清理掉了，屋里焕然一新，还多了一个空调。 几个女仆从房间里出来，恭敬道，“顾小姐，总督大人说，让我们负责照顾您的起居，适合您的冬装已经备好了，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打前台的电话。” “谢谢。” 顾颜清道了谢，带着夜璃小黑进了房间。 “小黑，我刚刚说的事，你解释了会被雷劈吗？” 小黑点头，这是绝对的。 “那就算了。” 顾颜清已经习惯了这群人稍有不慎就会引动天雷的设定。 夜璃一直看着顾颜清，满眼都是好奇，除了好奇，还有一丝丝的欣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你收敛点吧，都要流口水了。”小黑对夜璃道。 夜璃瞪了小黑一眼，“我喜欢看美女关你屁事。” 顾颜清闻言轻笑出声，这夜璃和夜云湛的性子居然一点都不像，夜云湛比较内敛，夜璃却特别的火辣。 “看吧看吧看吧，我错了。”小黑说着，打了个瞌睡，他是蛟，尚未化龙，天一冷，他就怪困的。 “已经半夜了，隔壁房间还空着，或者你和我一起睡？”顾颜清问夜璃。 “和你一起吧。” 夜璃被梦魇折磨了太多年，不太敢自己睡，没什么安全感。 “那我也回自己房间了，有事喊我。”小黑放下手里的小吃，哈欠连天的走了出去，顺道带上了门。 “他伤的很严重吗？一下午都没什么精神。”夜璃问顾颜清。 顾颜清想了想，解释道，“应该不重，不然怎么能陪你逛一下午，他虽然是蛟，但前身却是蛇，冬天需要冬眠，自然困倦疲乏。” “我突然觉得我的世界变玄幻了。” 夜璃有些无奈，自从她脱离了那具血族的身体，无时无刻不觉得迷茫，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你既然迎来了新生，自然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不要害怕，总会有人会与你一起，携手并进。” 顾颜清拍了拍夜璃的肩膀，随后去换睡衣。 夜璃无意间看到了顾颜清心口处的伤疤，她记得她哥哥的伤也是差不多的位置，“嫂子，你心口的伤怎么回事？” “从夜云湛那转移过来的。” 顾颜清语气随意，仿佛她口中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伤口还可以转移？” 夜璃目瞪口呆。 “离伤转移术，是一种能够转移疾病伤痛的巫术，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全看施术者的意愿，夜云湛有一套《巫术秘典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看一看。” 顾颜清说着，动了动左手手腕，虽然她看不见契约的金线，可是却能感受到三种生命的律动，小黑在隔壁睡觉，团子没来找她，说明凤竹予已经在哄了，夜云湛那边目前也还算安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洗洗睡吧。 “我哥哥会巫术？” 夜璃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 “夜云湛是上古神兽八荒天龙，虽然这辈子丢了些修为记忆，但他上辈子确实是个精通灵术、巫术、魂术、符箓之术等等的全能型大佬。” 顾颜清微顿，打了个哈欠，“小黑知道的比较多，你可以问问他，我去问，他总避讳着什么。” “明天问，先睡觉吧。” 夜璃换了睡衣，躺在了床的右边。 “嗯。” 顾颜清应了一声，关灯睡觉。 梦中。 顾颜清踏入了一片模模糊糊的血红世界，在这这片血红的半空之中，她看到了盘坐着的自己。 及腰的长发任意垂落，眉心一抹妖冶的暗红色纹路，眼眸紧闭，一身银丝祥云纹玄色锦衣，随风鼓动，衣袂飘飘。 那人像自己，却又不像自己，男女莫辨，邪气十足。 这是顾颜清的第一感受。 那人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视线十分精准的锁定了顾颜清。 顾颜清顿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动都动不了。 “呵呵。” 那人笑了，带了几分无意为之的漫不经心，又携着睥睨天下的邪肆狂妄，看似矛盾却毫无违和。 “他倒是心疼你，甘愿遭受反噬替你压制灵瘾。” 此话一出，顾颜清彻底确定了对方是个男的，但她无法开口，想问也问不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惧怕灵瘾，吞噬邪灵是你的本能，产生的灵瘾是你的欲望，若想变强，你就要在克制欲望的基础上遵循你的本能。” 那人话落，之间弹出一抹玄色光团，没入顾颜清的眉心。 “这是你吞噬的梦魇获得的梦魇之力，正如离伤转移术一样，如何运用，用作何途，我希望你能心中有数，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并没有完全解除夜云湛的巫术封印，只是给了你能够运用梦魇之力的间隙，毕竟由他人解除的巫术势必会让施术者遭受反噬，他若是受伤了，我也是会心疼的。” 顾颜清只觉得一阵恶寒和惊悚，对方可是个男的啊，男的！ “我没有固定的性别，直到你这一世才彻底定性，所以你也不必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吾名扶光。” 话落，那人身形消散，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时，顾颜清眼前的世界不再模糊，她眼前的一片鲜红，竟是一望无际的彼岸花，自己这前世的前世还没弄清楚，又多了个更神秘的身份，真是醉了。 梦醒时分 顾颜清感受着意识海中无比乖顺的梦魇之力，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扶光的心思，吞噬邪灵的道路，真的是可以走的吗？ 顾颜清心下烦闷，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夜璃，小心翼翼起身，换上衣服准备出门走走。 寒夜漫漫，冰冷刺骨。 顾颜清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逛，完全无视往来血族看到她时的畏惧和闪躲。 “顾颜清，怎么还没睡？” 顾颜清转身回头，却见路边的长椅上，凤竹予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手执香烟，眼中尽是红血丝。 “那亲王大人呢？怎么也在外面蹲着？” 顾颜清没有靠近，毕竟凤竹予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你不用对我用尊称，叫我的名字就行。” 凤竹予说着，吸了口烟，吐出一圈圈烟圈。 “你这是受什么打击了？” 顾颜清不是很理解。 “你的契约兽是我的妻子，你日后该怎么唤她？” 凤竹予此话一出，顾颜清这才恍悟，契约一旦缔结，除非结契双方有一方身故，否则契约便不会失效，感情这团子摇身一变变成她师娘了，辈分可不就是乱成了一团。 “你真的要娶她？” “一定会娶。” “你要是不娶她，我第一个和你玩命，好歹她也是我的兽。” “我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我知道，毕竟传言说凤凰一族向来最专情。” 凤竹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顾颜清动了动左手，眼下就差小黑一个单身兽了，只不过小黑性子傲娇，嘴又欠揍，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能制得住。 正当二人各怀心思，双双沉默时，一个包着石头的纸团朝着顾颜清的面门飞了过来。 顾颜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凤竹予直接用灵力将顾颜清的身体向前一推，顾颜清躲闪之后，凤竹予接住了纸团，锁定了一股很陌生的气息。 顾颜清因为惯性，直接跪在了地上。 “咔嚓……” 顾颜清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顿时脸色一黑。 “凤竹予，你……”妹的。 天知道顾颜清是怎么忍住没把后面那半句骂出来的。 凤竹予倒是忘了，顾颜清现在就是个凡人，哪里禁得住他这样大力一推。 “抱歉……” 凤竹予立刻想过去扶顾颜清。 顾颜清摆了摆手，“扔纸团的人肯定没走远，你先去追，别管我。” 凤竹予闻言点头，将纸团递给顾颜清，随后握着那块石头转身去追那股气息。 “奈笙，立刻封锁血族世界，不允许任何血族出入，另外，让仆人备一架轮椅，送到长街第六个长椅处。” 顾颜清打开纸团，神色一凛。 “羽司静被强大的灵魂操控，莫要轻信其妖惑言语；和平村的山神投靠了陆霆岳，娶妻只是个吸引各路奇能异士的幌子，山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陆霆岳提供各路有道行的奇能异士的魂魄作为供养，想要解决他，至少要拥有灵尊级别的力量。” 纸团上的笔迹，与先前那一张如出一辙，歪歪扭扭得十分刻意，看他的态度，倒是像极了友军，不过也不可尽信，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颜清？” 这时，奈笙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见顾颜清跪在地上，立刻警惕的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把她扶到了轮椅上。 “谢了。” 顾颜清对奈笙道谢。 “你这腿是怎么弄得？” 奈笙很不理解，顾颜清明明是大佬，怎么会伤了腿。 “别提了，刚刚出了点小差错。” 顾颜清也没解释，奈笙也很识趣的没多问。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双腿的骨折，顾颜清越发觉得自己今年流年不利，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一切都源于姬溟寒那个老不死的。 “奈笙，看样子你们已经和山神打过了？” 奈笙脸色一沉，点头道，“是啊，洛少珩本来把山神按在地上打，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山神用山上所有小蛇的命威胁洛少珩，洛少珩一时松动，我们就被困在了由九九八十一道蛇灵组成的诛妖法阵里。” 奈笙讲到这里，脸色不由有些青，她一回想到那些密密麻麻各种花色的蛇灵扭动身躯向她靠近，就觉得头皮发紧。 “如果破阵，那些无辜蛇灵就会灰飞烟灭，所以洛少珩妥协了，心甘情愿接受了诛妖法阵的惩罚。” “那些蛇太可怕了，吞肉饮血还不算，甚至想啃食掉洛少珩的骨头。”奈笙回想起蛇灵撕咬洛少珩的身体的场面，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如果不是洛少珩一直护着自己，自己恐怕都没命回来。 “那你们是怎么脱身的？” 顾颜清好奇问。 提起这个，奈笙很是迷惑地看向顾颜清，“洛少珩说……泠鸢其实是冥界的……然后天上就开始电闪雷鸣，那些蛇灵很是惧怕，便一哄而散，山神也没再为难我们，飞盾而去。”她记得顾颜清引火自焚那天，亲王大人就唤顾颜清为泠鸢，顾颜清到底是什么来历，竟如此的神秘？ 泠鸢其实是冥界的…… 很显然，这句话还有后半部分，但是只是说了一半，上天就要降下天罚了，看来这件事确实是不可言说啊。 “这个任务我接了。” 顾颜清此话一出，奈笙连忙否决，“你想什么呢？身残志坚也不是这么提现的吧？” “既然动用武力容易受到威胁，那我们就智取。” 顾颜清看了看自己的凡人之躯，心底有了个不错的主意。 “怎么智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山神不是说要娶妻吗？我去做山神的新娘。” 自己现在和凡人没有区别，山神绝对察觉不出她有问题，搞起偷袭也更方便些。 “什么？你疯了？” 奈笙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甚至是一个馊主意。 “你不信我的实力？” 顾颜清挑眉，刚好，她新得的梦魇之力可以先拿山神练练手。 “明天向亲王大人请示之后再说吧。” 奈笙是真怕顾颜清把命玩没了。 第35章 戏精的诞生 “行。” 顾颜清不怕凤竹予不同意，她已经想到了应付凤竹予的办法。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奈笙话落，推着轮椅送顾颜清回去休息。 分开之时，顾颜清把纸团给了奈笙。 “把这个交给亲王大人，这东西很重要。” “好。” 奈笙点头，带着纸团离开。 第二天一早，就有女仆过来敲门服侍。 顾颜清腿脚不太方便，只能任由女仆们摆布。 夜璃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顾颜清很是惊讶怎么过了一个晚上腿就出问题了？ “你的腿怎么了？” “半夜睡不着起来闲逛，结果遇到了闯入者。” “你是被闯入人伤的？” “嗯。” 顾颜清没有过多解释，看了看女仆准备的人族饭菜，微微蹙眉，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女仆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说什么。 “没有胃口？” 夜璃看了顾颜清一眼，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 “味同嚼蜡。” 顾颜清话落，看向夜璃的目光变得有些炙热，“你倒是很合我的胃口。” 夜璃，我们来日方长。 夜璃突然想到昨天顾颜清仿佛变了一个人时对她说话的神情和语气，默默放下了筷子。 “你是谁？” “吾名，扶光。” 顾颜清话落，指了一个女仆，“你，推我去见凤竹予。” 女仆点头，“是。” 于是顾颜清头也不回地被女仆推走了。 夜璃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去砸小黑的房门，“洛少珩！洛少珩！” 小黑迷迷糊糊爬起来，用灵力开了门。 “谁啊！吵什么吵……” 下一刻，夜璃出现在小黑床边，“别睡了，顾颜清不对劲！” 此话一出，小黑打了个激灵，“什么？” “她今天早上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说她是……扶……扶光！” “她去哪了？” “她说要去找亲王大人。” “遭了。” 小黑一拍大腿，这个转身拆除了身上缠绕的纱布，并穿好了衣服。 “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黑话落，拉着夜璃急匆匆往凤竹予的住处赶。 另一边，顾颜清已经到了凤竹予的办公室，奈笙照常在凤竹予身边待命，团子也在。 “主人！” 团子看到顾颜清便黏了上去，可顾颜清却十分不耐烦地避开了团子。 “凤竹予，看好你的女人。” 此话一出，奈笙和凤竹予都是脸色一变。 奈笙只道是顾颜清又精分了，同时压制住了吃凤竹予的瓜引发的姨母笑。 凤竹予紧张的站了起来，把一脸受伤眼圈红红的团子护在了身后。 “奈笙，你先带团子出去转转。” 奈笙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点头，“是。” 于是奈笙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团子离开了。 “呵，她好歹也和你有了肌肤之亲，怎么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啊？” 扶光笑着，轻狂且邪肆，周身气质与平时那个看起来随性又有些漫不经心的月殿下大不相同。 “你不该醒的这么早。” 凤竹予说着，就要对扶光动手。 “你别忘了，夜云湛把她的修为封住了，昨天你只是推了她一下，她的腿就摔的骨裂，你想动手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扶光不慌不乱，语气轻挑，脸上无半分惧色。 “你！”凤竹予捏了捏拳，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你想做什么？” “昨天神秘人的消息你可看到了？” 扶光问。 凤竹予点头道，“看到了，k市和平村的山神和姬溟寒相互勾结害人性命。” “查到神秘人是谁了吗？” “神秘人行事谨慎，传递消息的血族并不是神秘人本人，而且被下了闭口咒，根本无法继续追查。”对此凤竹予很是无奈，若是夜云湛在，兴许还能用巫术查探。 “不管传递消息的人是敌是友是假是真，这件事都必须得到解决，我虽然受制于这副躯体，但仍有余力，不若让我过去一趟。” “你想吞噬山神的神魂？” 凤竹予目光微暗，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如果扶光彻底觉醒，恐怕所有人的劫数都会受到影响。 扶光神色未动分毫，“有何不可？” “六道之中作恶的魂魄皆为邪灵没错，你吞噬他们是职责所在也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顾颜清能不能承受得住？你想害死她么？” 凤竹予此言一出，扶光微微垂眸。 “凤竹予，你对顾颜清的保护未免有些太过了，如果她不尽快变强，怎么解决混元魔君？怎么渡劫？难不成全靠一腔热血？” 闻言，凤竹予只得轻声叹息，“两千多年了，你说起话来，还是那般不留情面。” “我不是来和你寒暄的，时间有限，莫要耽搁。” 凤竹予看了一眼扶光，“容我考虑考虑。” …… “亲王大人，夜璃\/洛少珩求见。” 凤竹予沉默片刻，“进来说话。” 小黑一进来就看到顾颜清和凤竹予处在一个对峙的位置上，不由得一阵焦急，“怎么吵起来了啊？” 夜璃默默站在一边，有些摸不透形势。 “你和夜璃，跟着顾颜清去解决山神的事，一切听从顾颜清的安排。” 凤竹予终究是松了口。 “那么，回见。” 扶光话落，斜睨小黑，“过来推轮椅。” 小黑二话不说，连忙过去推轮椅，顾颜清还好，但这位祖宗他可得罪不起。 一行人收拾了一下便立即前往k市和平村。 凤竹予平复了一下心情，出去寻团子。 入冬之际，几乎隔几天就会有一场大雪。 团子蹲在路灯下，笨拙的用手团着雪球。 奈笙守在团子身边，对她很是好奇，团子好像是突然之间出现在血族世界的，身上的味道和凤竹予夜云湛很像，但又不是完全一样，胆子很小，不爱讲话，活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你玩了有一会儿了，手不会冷吗？” 团子听到奈笙在讲话，抬头看她。 奈笙对上团子的目光，发现团子的眼睛和泉水一样清澈，不带有一丝的杂质，看起来特别的单纯。 “我不冷的。” 团子摇了摇头，吸了一下鼻涕。 奈笙噗的一声笑了，“你还说不冷？都淌鼻涕了！” 团子不明白奈笙为什么笑，放下雪球呆呆地看着她。 这时凤竹予走了过来，团子一看到凤竹予，开心地跑了过去。 “凤凰！” 凤竹予扶稳飞扑过来的团子，问她，“冷不冷？” “不冷！” 团子说着，鼻子冒出一个鼻涕泡。 凤竹予见状连忙掏出一张纸巾，帮团子擦鼻涕。 奈笙只觉得自己不是在吃狗粮就是在吃狗粮的路上，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 凤竹予给团子擦完鼻涕，将自己的风衣脱下，裹在了团子身上，看了一眼孤零零的奈笙。 “奈笙，你的任务交给顾颜清他们去做，我给你放十天假，去休息。” 奈笙求之不得，行礼道，“是。” 她这段时间终于不用吃狗粮了。 团子觉得自己站的太累，对凤竹予伸手，“抱。” 凤竹予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团子一手抱了起来， 团子顺势趴在凤竹予的怀里，只觉得凤竹予身上真的好暖和，于是下意识蹭了蹭。 凤竹予呼吸一滞，突然觉得不谙世事的团子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克星，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没有故意勾引他的意思，可他却会不受控的做出回馈。 “好暖和。”团子微顿，抬头看向凤竹予，目光真诚，透着纯粹的情感，“团子好喜欢！” 凤竹予看着怀里的团子，不觉间眉眼也染了笑意，“喜欢就好。” 团子看着凤竹予微微扬起的嘴角，只觉得心跳加速很害羞，连忙低下了头。 凤竹予掖了掖团子身上披的衣服，转身回办公室，有那人在，顾颜清他们绝对不会出事。 另一边。 小黑提议自己化为原形驮着扶光和夜璃隐身腾空而行，但被扶光否决了，所以他们只能在火车站坐绿皮火车。 顾颜清坐在轮椅上，夜璃和小黑与她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一副很是畏惧的样子。 …… 顾颜清微微挑眉，看来她今天早上装的还挺像的，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小黑看到了顾颜清这个小动作，眼前一亮，“你是顾颜清？” “不然呢？”顾颜清见自己被识破，干脆也不端着架子了，直接躺在了轮椅上，“装了一早上，真累。” 小黑脸色一变，“你你你骗了沅陵君！” 小黑的声音有点大，夜璃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讲那么大声干什么？” “姑奶奶我错了，你别那么用力啊，疼死了。” 小黑揉着后脑勺，完全没有注意到顾颜清眼中一闪而过的布灵。 啧，有点般配。 顾颜清笑了一下，低声解释道，“虽然我修为还被封着，但是可以动用梦魇之力。” “梦魇……”小黑刚一开口，就收到夜璃一记眼刀，见连忙放低了声音，“之力？” “嗯。”顾颜清微顿，继续道，“也许，我可以像吞噬梦魇一样解决山神。” “别，先别管你能不能吞得下山神的灵力和念力，人家好歹是个神，你现在失去了曾经的地位，弑神很有可能会遭天谴的。” 小黑此话一出，连忙警惕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好在没出现什么异常。 夜璃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只能听着。 顾颜清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感情她从前是个弑神都不会被天道降罚的存在？ “行了行了你别想了，你本来就不是能用“善恶”二字衡量的存在，别把自己琢磨疯了。” 小黑话落，就听到广播响了，“旅客朋友们，通往k市方向的txxx次列车次开始检票了，检票地点在8号检票口，请各位旅客拿好随身携带物品，有序排队检票，谢谢大家的合作。” “先检票吧。” 顾颜清干脆摆烂，反正这群人嘴里也说不出有用的东西，不如顺其自然，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好在车站有残疾人专门的通道，顾颜清一行人最先上了车厢。 小黑抱着顾颜清，夜璃拎着折叠轮椅，在车厢里寻找位置。 顾颜清被小黑抱着，说不出的别扭，身体僵硬的出奇。 小黑也不是很乐意，只恨自己买的票是居中的号码，尴尬的脚趾能扣出四室一厅。 “到了。” 这时夜璃一指号码，小黑如释重负，将顾颜清放在了卧铺上。 “车程挺长的，我们要在车上过夜了。” 小黑说着，将自己和夜璃的背包扔上了行李架。 夜璃把卧铺上的被子和枕头垫在了顾颜清背后，然后将携带的厚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 顾颜清道了谢，夜璃盯着顾颜清有些出神，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邪里邪气的顾颜清对她说过的话。 我们，来日方长。 “夜璃，你喜欢顾颜清这种类型的？可惜了，她是女的。” 察觉到夜璃目光的小黑坐到车厢另一侧的折叠凳上，十分嘴欠的吐槽了一句。 顾颜清闻言看向夜璃，果真对上了夜璃有些灼热的目光。 夜璃收回目光，有些尴尬的坐到顾颜清对面，“你的神秘怪吸引人的。” “咳咳……” 小黑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你还真喜欢顾颜清啊？” “好奇更多一些吧。” 夜璃没有过多解释，低头玩起她昨天新买的手机。 顾颜清抿唇，回想起自己被神秘人附体时对夜璃说的话，来日方长，确实很令人迷惘啊。 车厢上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人，顾颜清想了想，问夜璃，“夜璃，有微信吗？” 夜璃点头，“嗯。” “我加你。” 顾颜清晃了晃手机。 加上夜璃后，顾颜清拉了一个小群，小黑，夜璃都在。 “喂，你们两个妹子想聊八卦带上我干什么？” 小黑看着手机上的群消息，十分不解。 “夜璃不是想了解我吗？我说，你做补充。” 顾颜清话落，小黑顿觉不妙，这顾颜清一肚子心眼子，指不定又要套他的话。 “别紧张，最起码你现在面对的是我，不是另一个我。” 顾颜清此话一出，小黑立刻就蔫儿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第36章 百鬼岭 于是，小黑和顾颜清在微信群里对夜璃讲述了他们知道的从逍遥天的逍遥宫的泠鸢到顾颜清所化的陌柠希的一系列事件以及他们所不知道的一些宏观的猜想。 夜璃整个人缓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缓过来。 泠鸢是顾颜清的前世，拥有冰灵凤凰的身体，和来自于九幽的魂魄，与冥王很是熟稔。 扶光，是顾颜清最神秘的身份，以吞噬邪灵为己任，除此之外，小黑的解释便只剩下了“劫数”二字。 小黑说，从她被顾颜清救下的那一刻起，她也被卷入了劫数之中，曾经的仇人陆霆岳，转眼间变成了想要颠覆世界的混元魔君姬溟寒，而混元魔君的强大，是她远远想象不到的，所有的希望，似乎都倾注在了顾颜清身上…… “好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这都中午了，先吃饭吧。” 顾颜清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早上新取的现金递给了小黑，因为列车已经进了山区，手机支付太慢了。 “三份饭要用这么多钱吗？”小黑不是很懂物价。 顾颜清笑了笑，“你买完饭顺便买点零食，再买副扑克，闲来无聊，我教你俩斗地主。”不然这个气氛就太压抑了。 很快，小黑带回来三份盒饭，扑克也买了两副。 “刚好火车上有热奶茶，好多妹子都去买了，我也给你们带了两杯。” 小黑说着，把盒饭和奶茶放在顾颜清和夜璃面前的桌子上。 “小黑，你这是要向暖男的方向发展了？”顾颜清打趣道。 “暖男是不可能暖男的，中央空调还差不多。”小黑说着，十分欠揍地理了理一头亮眼的白毛，“就我这条件，还缺女人吗？” 夜璃闻言，扫了一眼小黑，“那你怎么还是单身？” “女人能有事业重要？本大爷要洁身自好，早日飞……”小黑话说了一半，看了看周围的乘客，没再继续。 顾颜清喝了一口热奶茶，边拆盒饭边笑道，“我突然就很好奇，你要是恋爱了，会是个什么样子。” “别了吧，经营感情比搞事业还复杂。” 指不定还要像你和夜云湛一样渡生死情劫。 小黑耸了耸肩，打开盒饭吃饭。 “这句话我赞同，那些年光看奈笙和她小男友分分合合都觉得累得慌。” 夜璃说着，自顾自拆着筷子，她的性质比较独特，既可以像人一样吃饭睡觉，也可以像魂魄一样吸食香火，普通人类也可以看得见她。 小黑给她的解释是因为夜云湛的灵力精纯，所以衍生出来的她并不需要太过努力就可以修出正了八经的本体。 “没想到你们俩这三观还挺般配的。” 顾颜清此话一出，夜璃和小黑对视了一眼，眸中纷纷流露出了一丝鄙夷。 “顾颜清，你别乱点鸳鸯谱，我不喜欢夜璃这种雷厉风行的类型。” 小黑说这话是有依据的，他昨天和夜璃逛了一下午，夜璃的目的性极强，执行力也高的离谱，无论是买衣服还是用品，从对比价格到砍价，一套流程下来单次不会超过五分钟，但凡商家磨叽，夜璃都是直接走人的。 “嫂子，我也不喜欢中央空调。” 夜璃话落，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小黑。 “我就随口一说，别当真。” 顾颜清笑了笑，她看过太多言情小说了，这种相看两相厌的组合也不是没有结合几率的。 吃过饭，一人一妖一灵，围着小桌板斗起了地主，一玩就是一下午。 雪整整下了一天，正当小黑买了晚饭回来时，神色猛然凝重了起来。 夜璃也是一样，警惕地看着窗外。 “嫂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顾颜清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场，微微挑眉。 此刻整节列车都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想要下车已经来不及了。 小黑匆匆忙忙走了回来，放下盒饭坐在了夜璃身边，拿出手机发消息，“我们好像进了百鬼岭。” “百鬼岭？” 夜璃不解。 “就像是异次元世界一样，时间是静止的，但是因为居住在这里的鬼魂做了太多的恶，所以他们的痛苦是永恒的。” 打完字，顾颜清看了一眼手机上方的时间，眸光一沉。 小黑见夜璃不解，解释道，“正常来说，我们的世界和百鬼岭是不相干的，只有在午夜时分，或者周围灵压产生了强烈波动的情况下，才会产生界面的交融。” 夜璃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人设计的，连忙打字道，“现在车上这么多人，一会儿要是打起来，恐怕会乱作一团，对方真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吗？” “对方自然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进入百鬼岭的，只有我们三个。” 顾颜清没再打字，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有说有笑或者睡觉刷手机的乘客。 闻言，小黑和夜璃都是脸色一变。 只见那些乘客一点一点开始扭曲变扁，最后只剩下一张张的纸片人。 “这是幻术？我们什么时候中的？” 小黑大吃一惊。 夜璃连忙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这玩意不会也是假的吧？ 像是印证夜璃的猜想，盒饭里的饭菜瞬间变成了扭动的蛆虫和血肉模糊的烂肉，就连蔬菜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绿色蜘蛛。 夜璃反手就是数道水刃，把这些虫子给灭了个干净，随即想到了中午的饭，脸色一白。 顾颜清本来没什么表情，下一刻，她拿起塑料袋一阵狂吐。 “不会吧！我们真的吃了……吃了……呕……” 夜璃也开始恶心了。 小黑本来想去拍这俩人的背，但此时一阵阴风吹过，他也只能警惕起来，挡在了顾颜清和夜璃身前。 “夜璃，中午的饭没问题，我只是单纯的想吐。” 顾颜清话落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夜璃沉默片刻，“你应该早说。” 她白吐了。 下一刻，顾颜清将毯子和轮椅收到了储物袋里，在夜璃和小黑惊诧的目光里站了起来。 “别吃惊，凤竹予怎么可能放心让我一个修为被封的人去和山神solo，所以在我上车之后，他电联了夜云湛，解开了我身上的封印，而我，借着和你们斗地主分散了一些注意力，不然这一路上还真是忍得辛苦。” 顾颜清话落，望向四周的一片虚无，舌尖轻轻勾了一下唇瓣。 “这份大礼，我很喜欢。” “顾颜清，你确定你能压制得住灵瘾吗？” 小黑有些不放心地问。 “吞噬邪灵是我的本能，正视它总比恐惧它产生的结果更好，至于灵瘾，权当是给自己磨炼心智的奖励吧。” 顾颜清话落，祭出碧水七星剑递给夜璃，“夜璃，用它防身。” 夜璃接过碧水七星剑，只觉得这把剑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顿时觉得自己精神了很多。 “顾颜清，我说过，你这样的聪明人，不入魔道实在太可惜了。” 这时，空荡荡的车厢传来了女子柔软魅惑的声音，夜璃觉得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是谁。 “羽司静，别来无恙。” 顾颜清话落，周围的车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朽老化，最后化作一摊烂泥，露出了漆黑的夜空和幽绿色的弯月，四周生着一些枯树和荆棘，放眼望去地面上皆堆积着厚厚的森森白骨，十分骇人。 羽司静？ 夜璃一愣，那不是她哥哥早些年救回来的孤女吗？怎么还变成反派了？ “顾颜清，百鬼岭可不是只有一百只鬼那么简单，就算你们三个再能打，也不可能在天亮之前杀光所有鬼，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就放了他们两个。” “怎么，上次蛊惑我自杀未遂，这次又要来策反了？” 顾颜清说着，眸光微寒。 “月殿下可不是泠鸢那种心性浮躁的小姑娘，比起泠鸢，我更欣赏你，与其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化敌为友。” 小黑听到这话，一掐腰，“老妖婆，你想和人家化敌为友也要拿出诚意吧？把我们弄到百鬼岭这种鬼地方还想和我们和谈？你这是癞蛤蟆上案板，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顾颜清突然觉得小黑是个很不错的嘴替，键盘侠都要甘拜下风的那种。 羽司静也不恼，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语气还是那般勾人的妖气。 “可我若不把你们请进来，哪里有和月殿下谈条件的资本呢？” “羽司静，我这人向来讨厌别人的威胁，这件事，没商量。” “唉……” 羽司静无比哀怨的叹了口气。 “月殿下真是倔强啊，那我也没办法了。” 羽司静话落，周围顿时阴风大作，鬼嚎不绝于耳，森森白骨之下涌出一股股黑红烟气，化作一只只恶鬼厉鬼呼啸而来。 夜璃无暇开口询问，立刻挥剑斩鬼，没办法，她现在还不会高深莫测的灵术魂术，只能纯靠武力解决。 小黑扭了扭脖子，转转手腕，一巴掌拍散了两只，“小爷我好久没打架了，正好练练手。” 顾颜清站在一处骨堆上，心念一动，周身便飞出一朵朵由冰灵圣火化成的莲花，莲花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恶鬼哀嚎，而在它们即将消散之前，都会被吸入顾颜清的口鼻。 “呵……” 吞噬过后，顾颜清鼻腔间发出一声喟叹，眸底浮现出一点猩红，但又很快便消失不见。 小黑不经意间看到了顾颜清眸底那一抹红，顿时瞳孔一缩，“顾颜清，你……” 顾颜清察觉到小黑的目光，对他点了点头，“继续。” 小黑本来是有些疑虑的，可当他看到顾颜清一片清明的眼眸，便不再纠结，继续诛灭恶鬼。 夜璃曾经跟着夜云湛学过一些剑法，所以用起碧水七星剑也没有特别生疏，甚至把一把剑舞的大有所向披靡之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到了午夜十分，阴气大盛，夜璃甩下自己被阴风刮的破烂不堪的棉衣，看着依旧不断涌过来的恶鬼目光冷冽。 碧水七星剑的光芒不减，可夜璃的手却有些发抖。 突然，一直肚大如牛的油腻恶鬼从她的身侧袭来，等夜璃察觉时已经来不及躲了。 夜璃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撞飞的准备，可是忽的一阵风吹过，身侧的油腻恶鬼被一脚踹飞，自己落在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去歇一会。” 小黑把夜璃抱到顾颜清身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夜璃身上，随后摇身一变，化为蛟身，将顾颜清和夜璃死死圈在了中心，眸中尽是肃杀之气。 “吼！！！” 夜璃看着洛少珩的本体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似龙非龙，霸气十足，而且看起来十分凶悍，和他人形态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紧接着，小黑周身灵压猛涨，本体微微一动，就直接碾碎了十几只张牙舞爪的恶鬼，再一吼，天空之中开始下利刃一样的雨，修为不深的恶鬼直接一击毙命，随后全部进了顾颜清嘴里。 夜璃看着一脸餍足的顾颜清，心中没由来生出一个词，邪魅。 这种邪魅出现在顾颜清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生出一抹矛盾的美感，让她有些挪不开视线。 顾颜清察觉到夜璃的目光，“怎么了？” 夜璃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连忙低头道，“没事。”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顾颜清说着，离夜璃近了些，伸手摸了摸夜璃的脸，也许是她的手太冷了，衬得夜璃的脸特别的烫。 顾颜清高了夜璃半头，夜璃微微抬头与之对视，对上了顾颜清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眸。 “你……你简直是个妖精。” “哈？” 顾颜清愣了一下，“妖精？” “有的人啊，斩男斩女还不自知。” 夜璃说着，幽怨的看了顾颜清一眼。 顾颜清立刻就明白了，手势一转，用食指轻挑的勾了一下夜璃的下巴，“我真有那么好看？” 不等夜璃回答，小黑坐不住了。 “我说顾颜清，你丫的男女通吃是怎么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那撒狗粮。” 闻言，顾颜清拿过夜璃手中的碧水七星剑，“夜璃，小黑，你们先到剑里避一避。” “那你呢？” 夜璃明显有些不放心。 第37章 淬炼灵魂 “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我了。” 顾颜清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手中燃起了冰灵圣火。 小黑重新化为人身，身上已经挂了彩。 “夜璃，我们在这里顾颜清施展不开，还是先避避。” 闻言，夜璃点了点头，化为一道流光进入了碧水七星剑，小黑紧随其后。 随后，顾颜清收了剑，周身火光大盛，席卷了整个百鬼岭。 本来自己还愁冰灵圣火破坏力强大，没有合适的地方淬炼灵魂，这羽司静倒是给了她一处好地方。 此时顾颜清不再压制自己的灵压，冰灵圣火的势头一时间将整片天空映的亮如白昼，有些恶鬼已经在向后退却了，但也有不怕死不信邪的继续想方设法靠近顾颜清。 冰灵圣火开始淬炼身体的那一刻，顾颜清隐忍着没有发出痛呼，她盘坐于半空之中，任由火焰侵蚀自己，因为唯有浴火，方能重生。 灼痛的感觉充斥着整具身体，火焰燃烧身体发出的滋啦声混着焦臭味，不断刺激着顾颜清的神经。 顾颜清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干枯衰败，变得死气沉沉，与此同时，系在魂魄上的三根金线开始不停地跳动，这是契约书察觉到了顾颜清有生命危险。 与此同时，小黑，团子，夜云湛都有了感应。 “顾颜清！” 小黑察觉到不对，想从碧水七星剑里出去，却发现怎么都出不去。 夜璃心下一惊，“怎么回事？” “顾颜清有生命危险，可是她把我们关在了剑里！” 小黑掐着腰，急的来回踱步，自己杀鬼杀了六七个小时，耗费了大量体力灵力，现在是真没法突破碧水七星剑了。 “什么！” 夜璃下意识掏出手机想搬救兵，结果手机根本没信号。 “吞天兽应该也感应到了，眼下只能指着她搬救兵了。” 小黑说着，看着手上跳动的金线频率越来越快，他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另一边，正在睡觉团子突然被手上的金线惊醒，看着那跳动不安的幅度顿时吓了一大跳，“凤凰！凤凰！” 团子连鞋都来不及穿，一路跑到了凤竹予的办公室，“救命啊！主人出事了！” 凤竹予眸色一沉，但还是先把团子抱在了沙发上，“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她，此行必定凶险，你乖乖留在家里好不好？” 团子心惊胆战的，看着凤竹予眼圈红红，“你和主人一定要回来，团子会乖的。” “嗯。” 凤竹予颔首，在团子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转身消失不见。 夜云湛此刻身处南海麒麟岛的圣地，手上的金线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老夜，这是……” 金衣少女眸色一变，“你的主人还能出事？卧槽，莫不是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洛桑，麒麟果下次再来取，我先走一步。” 夜云湛刚要走，就被洛桑拉住了，只见洛桑直接割破手腕，装了满满一椰子壳。 “你现在去可能赶不上，麒麟血可活万物，你带上。” 洛桑话落，把椰子壳盖好，递给了夜云湛。 “谢谢。” 夜云湛虽然心急，却还是认真道了谢。 “咱哥俩谁跟谁啊，快去吧。” 洛桑摆了摆手。 夜云湛化作一道流星消失不见，洛桑抹了一把手腕，伤口便不见了。 “主子，您也忒实在了，您的血何其珍贵，怎么能免费送呢？您不会喜欢那条龙吧？” 一边的红衣少女问道。 洛桑一把揽过少女，“小六，你这就不懂了吧？帮夜云湛就是帮凤竹予，就是帮……那人。” “谁啊？”小六不解。 “你个小呆瓜，这是能说的吗？你想被雷劈吗？” 洛桑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依旧不错，“那人若是欠咱们麒麟岛一个人情，我们以后出门都能横着走了。” 小六震惊，“难道说我们变成了螃蟹？！” 洛桑无语望天，不予回应。 …… 百鬼岭，顾颜清孤零零的漂浮在空中，她的身体已经被烧成了黑炭，死气沉沉。 然而在沉沉死气之中，又蕴藏着一点新的生机，舒而缓的驱散死亡。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顾颜清一鼓作气，开始了对魂魄的淬炼。 疼！好疼！ 不同于身体的灼痛，灵魂被燃烧的痛处让她的注意力猛然集中起来，似乎将自己的五感放大了数十倍，灵魂消融的画面一帧一帧无比清晰，然而燃烧过后留下的空白却得不到任何的弥补，痛苦，又煎熬。 “顾颜清，别再坚持了，为了一个逍遥天不惜炼化自己的魂魄，值得吗？” 心底冒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质问自己，这还是第一次，顾颜清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心魔。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职责？作为一界之主的沅陵君为什么不担负这个职责，非要你来做出牺牲？” “我的劫数，怎能强加于他人。” “想想夜云湛，他此刻必定心急如焚，你忍心弃他不顾吗？” “我又不会死，怎么能叫弃呢？” “愚蠢！你为了逍遥天这般折磨自己，逍遥天能给你什么？放下那些不必要的责任吧，带着夜云湛远走高飞不好吗？” “原来我内心的想法这么极端啊？” 顾颜清轻叹出声，随即冰灵圣火烧的更猛了。 畏惧死亡是人之本性，但权衡利弊的，是人的内心，《孟子·告子上》中曾这样描述过一段话。 生亦我所欲， 所欲有甚于生者， 故不为苟得也； 死亦我所恶， 所恶有甚于死者， 故患有所不辟也。 顾颜清自知自己不是超脱于世俗之外的圣人，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为一己私欲弃天下人而不顾，比起与心爱之人苟全性命于乱世，她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乱世的太平，舍生取义，向死而生。 咚！咚！咚！ 顾颜清的心脏开始缓慢跳动，原本停滞的呼吸的身体开始重新运作起来，一股全新的血液流转全身，身上漆黑的焦炭开始脱落，露出了一寸寸光洁的皮肤。 与此同时，顾颜清被炼化的灵魂由乳白色化作了冰蓝色，凝结成一只冰灵凤凰自头顶飞出，盘旋在身体四周半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凤鸣。 百鬼如潮水般退却，顾颜清双眼睁开，周身泛起耀眼的冰蓝色光芒，身上的焦炭随之彻底脱落，光芒散去后，顾颜清换好了衣服，飘然落地。 咔嚓 随着顾颜清落地，她的丹田之中发出一道轻微的咔嚓声，紧接着天空惊雷炸响，她的修为，成功晋升到了灵君境界。 轰隆隆！ 夜幕之中涌现出一道道比夜幕更为漆黑的玄色天雷，顾颜清瞳孔一缩。 怎么会是玄色天雷？ 天雷分为五色，玄色、赤色、紫色、蓝色、白色，其中白色是最普通的，除了彰显天气还证人族之劫；蓝色证鬼族之劫；紫色证妖族之劫；赤色证仙神之劫；可这玄色天雷，却是证魔族晋升境界之劫的！ 明明自己上辈子的晋升雷劫明明是白色的，这一世难道是因为吞噬了邪灵？被天道误认为是魔族了？ 来不及细想，一道道天雷接踵而至，顾颜清用冰息月隐在百鬼岭四处闪躲，可那天雷却像是不劈死她不罢休一样，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而她刚刚淬炼完魂魄和身体，身心疲惫，照这样下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轰！ 顾颜清一个躲闪不及，手臂就被玄色天雷的电流灼伤，电流顺着身体钻入丹田，她整个身体都被电的有些麻木，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对碧水七星剑入口的控制有些力不从心。 小黑突然觉得碧水七星剑的入口松动了，便对夜璃道，“我出去看看，如果安全，我再喊你出来。” 夜璃点头，小黑身形一动，刚一落地，一道玄色天雷便落了下来，“我滴个妈呀！” “你出来做什么！回去！” 顾颜清眼看小黑躲闪不及，一脚把他踹飞，天雷落下，顾颜清已经感受到了电流的噼啪声。 轰隆！ 雷声在耳畔响起，可是疼痛的感觉并没有出现，顾颜清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后背靠上了一片温热，回头一看，竟是夜云湛。 “我来晚了。”夜云湛看着顾颜清被天雷灼伤的手臂，呼吸都有些发颤，“你受伤了！” “我没事，你呢？” 顾颜清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天雷袭来，她想推开夜云湛，可却挣脱不了他的怀抱。 “你疯了？那是天雷！” 夜云湛不管不顾，在顾颜清唇上咬了一口，一股血腥顿时在口中味弥漫开来。 “唔！” 在天雷落下之时，夜云湛将顾颜清推开，生生抗下了那道天雷。 “夜云湛！” 顾颜清一声惊呼，可下一刻，她眼睛都瞪大了。 夜云湛一点伤都没有受，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破，而接下来所有的天雷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七尺咔嚓一阵劈。 雷光闪烁，而夜云湛连一根儿头发丝儿都没卷起来。 正在震惊，顾颜清突然被拉了一下，退出了雷电范围。 “谁！” 顾颜清的剑，顿时架在了小黑脖子上。 “别冲动！是我！” 小黑吓得动也不敢动。 “这世上只要是风、雷、水三种属性的力量都伤害不了夜云湛。” “这是龙的特性？” 顾颜清惊呆了，这不是开挂了吗？别人修炼晋升还要担心过不去，夜云湛等于是直接被保送了？ “不，这天底下只有夜云湛有这特权，趁着他吸引天雷，我可以和你透漏一嘴，夜云湛和凤竹予是天道的宠儿，在降生之时，都获得了天道的赐福。”小黑话落，一道紫色天雷对着小黑劈了过来，然而不出意外的被夜云湛吸了过去，“夜云湛身上的赐福，是无视所有风、雷、水三种属性造成的伤害，凤竹予的，则是无视世间一切负面影响，百毒不侵、幻术无效、梦魇不扰、心魔不生。” 顾颜清不禁看了一眼上天，原来天道不公是有迹可循的。 “我只能透露这么多，毕竟你们还是要把劫渡完才能修成正果。” 小黑话落，天上并没有再降下紫色天雷，于是松了口气。 顾颜清看向雷电中心的夜云湛，他还真是不显山漏水，主打的就是一个低调。 半晌，当最后一道玄色天雷结束，夜云湛震开身上的细微电流，飞身落在了顾颜清面前，拉起她受伤的手臂，在伤口上落下一吻。 小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一个转身进了碧水七星剑。 夜璃满脸问号。 “顾颜清没事，你哥来了，咱俩现在出去早饭就不用吃了。” 小黑解释道。 “为什么？” 夜璃不理解。 小黑二度解释道，“他俩在外面撒狗粮呢呗，你刚复活，还没习惯现代用语，慢慢就理解了。” 顾颜清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麻了，所有的电流都被夜云湛吸了过去。 “真是不让人省心，我都把你修为封住了，你还想着操心山神的事。” 夜云湛话落，拿出椰子壳，沾了点洛桑的血，涂在了顾颜清伤口上。 “别生气嘛，我也是想试一试自己新得的梦魇之力。” 顾颜清见夜云湛脸色不好，直接撒娇认怂。 “下不为例。” 夜云湛收好椰子壳，见顾颜清的衣服被雷烧的破破烂烂，便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感觉到身体渐渐回温，顾颜清紧绷的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眼皮子越来越沉。 “夜云湛，我好累。” “嗯，我带你去休息。” 话落，夜云湛把顾颜清背在了背上，仅是向前一迈，便从百鬼岭走了出来。 灵尊及以上修为者，是可以做到破碎虚空的，百鬼岭这种陷阱对他们来说就有点低级了。 凤竹予寻着气息赶到的时候，顾颜清已经睡实了，夜云湛在一边守着。 “她没事吧？” “没事。” 夜云湛话落起身，示意凤竹予跟他出去。 第38章 抵达和平村 二人来到宾馆走廊的尽头，夜云湛率先开口了，“刚刚顾颜清晋升了灵君，她的雷劫是玄色雷劫，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凤竹予神色微动，看向夜云湛，“如果她真是魔族，你会抛弃她吗？” “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是认真的。” 凤竹予目光灼灼地看着夜云湛。 “她本来不用趟这趟浑水的，如果你不接受她，也请你善待她。” “我的心意绝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改变，我一定会娶她为妻。” “希望你能牢牢记住这句话。” 凤竹予话落，转身消失，消失之前，目光落在了一道门上。 门后，偷听的夜璃和小黑都被吓了一激灵，连忙捂住了彼此的嘴，不敢呼吸。 好在凤竹予无心拆穿，直接走人了。 夜璃和小黑对视一眼，放下了手，长吁一口气。 “洛少珩，我嫂子真的是魔族吗？”夜璃有些犹豫的问。 “怎么可能，凤竹予是在试探夜云湛罢了。”话落，小黑在心里暗暗道，顾颜清确实不是魔，但也比魔好不到哪去。“行了，我也该回房了，打了一晚上架累死了。” 闻言，夜璃有些犹豫，“你……可不可以不回隔壁？” “啊？你不会是贪恋我的美色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黑话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害怕自己睡觉？梦魇后遗症？” “嗯。” 夜璃的头点的很干脆，目光满是真诚。 “行吧。” 小黑话落，去自己房间拿了被褥，回来往沙发上一堆。 “你睡床。” 夜璃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 “客气。” 小黑倒是无所谓睡哪，毕竟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还睡过灶坑，一觉起来不仅灰头土脸，还差点被烤熟了。 另一边，夜云湛在走廊的窗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房间，躺在顾颜清身侧，望着她的睡颜出神。 顾颜清的身份太神秘，他很怕有一天自己会保护不了她，甚至成为她的负累。 顾颜清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自己身上一直有一道目光，可是眼皮太沉，身体也没有力气。 “谁……” “是我，睡吧。” 夜云湛伸手理顺顾颜清的发丝，情不自禁问道，“君可为卿绾青丝，卿可否执我之手？” 闻言，顾颜清的手指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没有醒。 一声叹息，一夜无梦。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顾颜清才彻底清醒，察觉到夜云湛不在身边，也不在附近，便下意识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消息。 果不其然，夜云湛发消息说，他今天有其他事要做，让他们三个先去和平村，等他明天到了再一起行动。 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顾颜清理了理头发，突然回想起昨天夜云湛的一句话，“君可为卿绾青丝，卿可否执我之手？” 夜云湛竟然会这么没有安全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吗？ 思及至此，顾颜清眸色微沉，她的身份，她自己也拿不准，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想着，手机跳出一条消息，是小黑的。 “起了没？出去干饭啊？” 顾颜清微微蹙眉，昨天中午她忍着恶心吃了些人类的食物，可是晚上都吐了，即便如此，到了今天的下午，她也没有任何的饥饿感，吞噬邪灵能够让她的魂魄越来越强大，可是她的身体如果长期得不到营养，离死也不远了。 思及至此，顾颜清回了一句，“等我一下。”饭还是要吃的，就算真的觉得很恶心。 收拾好一切后，顾颜清出了门，和小黑夜璃去了一家烤肉店。 可能是昨天吞噬了太多邪灵，灵瘾获得了满足，亦或是神秘人的话给了她心灵上的慰藉，今天顾颜清竟然没有之前那种渴望吞噬邪灵的想法了，但，闻到隔壁桌烤肉油腻腻的味道，胃里依旧是胃酸翻涌，还没点完菜，就匆匆去了洗手间。 夜璃不放心便跟了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顾颜清在吐，于是顺了桌子上一些餐巾纸。 厕所里，顾颜清边咳边吐，可是胃里确实没有食物，什么都吐不出来。 “嫂子，你还是吃不下饭？” 夜璃见顾颜清吐的实在难受，拍了拍她的背。 “不行……” 顾颜清刚说了两个字就又是一阵干呕，稍有停顿，便施法封住了自己的味觉和嗅觉。 “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等哥哥回来让他帮你看一下。” 夜璃说着，把餐巾纸递给顾颜清。 顾颜清摇了摇头，接过纸擦了擦嘴角，“他今天有别的事要忙，我把味觉和嗅觉封住了，如果还是吃不下，那就算了。” “要不先喝点开胃的酸梅汤？我看菜单上是有的。” 夜璃问。 “嗯。” 顾颜清点头，和夜璃回到了餐位。 小黑见顾颜清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她倒了一杯酸梅汤递了过去。 “你行不行啊？不行别硬抗。” “我只是吃不下饭，又不是打不了架。”顾颜清喝了一口酸梅汤，可算是把嘴里反酸的苦味压了下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劝你了，不过我对昨天的事很好奇，我们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小黑好奇问道。 “群里说。” 顾颜清话落，打开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我们三个从下午三点汇车开始，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进入了另一个界面，只不过我不清楚幕后人的实力，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监视我们，所以不敢贸然开口说破，只能静观其变。” 夜璃发了个“！” “你早就感觉到了？”小黑目瞪口呆。 “镜花水月的精髓就是对周围环境的把控的细致程度，对周围环境的变化越是敏感，营造的幻境看起来就越真实。” 顾颜清回答完，服务员开始上菜。 顾颜清看到那些油腻腻的五花肉，蹙眉，猛灌了一口酸梅汤。 夜璃看到顾颜清的反应，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她还没开口，就听小黑道，“顾颜清，你不会是有了吧？” “你有没有常识？人家孕妇都是六周左右才有孕吐反应，再说我自己的身体，有孩子我自己会不知道？” 顾颜清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小黑，夹了一些蔬菜来烤。 “哥哥也真是的，居然就这么把你丢下了。”夜璃说着拿出手机，给夜云湛发了一条消息。 “放心，我这身体有灵力支撑，一个月不吃饭也不会死，更何况我还能吃进去点蔬菜。”顾颜清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吃不下饭对她来说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吃过饭我们直接去和平村，先踩好点，等夜云湛到了再一起行动。” “山神接触过我，可以分辨我的气息，为了不被他发现，我得提前进进碧水七星剑躲一下。”小黑微顿，继续道。“你们俩入村之后一定要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随便吃村里人给的食物。” “哎呦？傲娇小黑会关心人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颜清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黑，突然有种家里的逆子突然长大了的感觉。 “我倒是不担心你被骗，你骗别人还差不多。” 小黑话落看向夜璃，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夜璃笑了笑，“放心吧，我怎么说也活了几十年的。” “主要你们俩长得太好看了，不然我也不用操那闲心。” 小黑说着，往嘴里塞了口烤肉。 闻言，顾颜清愣了一下，“真有那么好看？” 顾颜清问这话是有依据的，兽类的审美和人类是不一样的，虽然很多妹子总是说她好看，但夜云湛从来没提过她长得如何。 小黑边嚼肉边点头，低声道，“蛇类的审美在整个兽类里堪称一流，连狐类都比不上，因为我们大多数都是花心且好色，要不怎么有老话说蛇性本淫呢？” “你这样黑自己真的好吗？” 说实话，夜璃从来没见过如此直白的蛟龙。 “这也不能说是黑吧？因为这是事实啊，在我看来呢，顾颜清虽然好看，但是气质太冷，让人不敢亲近，相反你这样小家碧玉灵气十足的，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 小黑此话一出，夜璃一口酸梅汤呛了个彻底。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虽说美色诱人，但我非常惜命。” 小黑笑了笑，看向夜璃的目光十分纯粹，甚至堪称纯良。 顾颜清拍了拍夜璃的背，“你不用担心，小黑除了嘴碎没啥缺点，也没有烂桃花，修的是正经路数。” “你说说你，夸我还要损一下。”小黑瘪了瘪嘴，继续烤肉。 夜璃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脸正色地看向顾颜清，低声道，“嫂子，你可得看住我哥哥，传言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龙族花心好色的程度也不是一般的恐怖。” “噗……”小黑闻言直接笑喷了，“我说夜璃啊，你是对顾颜清的颜值没信心，还是对你哥的品性没把握啊？再者说，以顾颜清的武力值，哪有女人敢挖她的墙角？” 然而数月之后，小黑终究还是被打脸了，而且是被打肿的那种，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倒也是。” 夜璃看了一眼顾颜清，不仅美而且强，她哥要是能变心，简直是猪油蒙心。 “小丫头，你对你哥还真没信心啊？” 顾颜清察觉到夜璃的目光，戳了戳她的额头。 “嫂子放心，我哥要是敢出轨，我就打断他的腿！” 夜璃信誓旦旦道。 “颜控真可怕，亲哥都想打，真是人心不古啊……” 小黑边说边摇头，一副看破了的架势。 “洛少珩，你说你也挺帅的，为什么长了一张嘴呢？” 夜璃皮笑肉不笑地问。 “像我这种把握语言艺术精髓的人，是尔等凡人不能够理解的。” 小黑十分欠揍的逗夜璃。 顾颜清吃着青菜，越发觉得他们俩般配了。 吃过饭，一行人回宾馆稍作休息后，小黑进了碧水七星剑，夜璃和顾颜清直接搭回程车前往k市，随后坐出租车到和平村。 到达和平村村口，顾颜清下车就吐，即便是封住了嗅觉味觉，也只能缓解呕吐，却不能解决根本。 “你这也太严重了，就算有灵力撑着，也禁不住这么吐啊！” 夜璃手里拿着纸巾和水，轻轻拍着顾颜清的后背。 顾颜清吐完了，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一时间也拿不准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对夜璃说，“我暂时没事，不用担心。” 夜璃把纸巾和水递给顾颜清，“漱个口吧。” “谢谢。” 顾颜清这边正漱口，那边村长李长瑞边听电话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电筒。 “好好好，我已经到村口了，马上就能接上三位大师，好的好的，我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顾颜清擦完嘴，就见那个打电话的男人走了过来。 “二位可是邵阳大师介绍过来的……”李长瑞正说着，手电筒的光照亮了顾颜清二人的脸，李长瑞明显愣了一下，“大师吗？” 邵阳？夜璃想了一下，驻扎在k市的九番队队长邵阳？ 这时，夜璃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于是开了免提，“喂？你好？” 邵阳：“夜璃，我是……邵阳，奈笙说……你们……已经到了，所以让我……叫村长出来……接一下。” 顾颜清倒是不奇怪奈笙知道他们到了，毕竟他们手机上都有实时定位，只要不是在百鬼岭那种特殊空间，都能位置共享。 “你怎么听起来半死不活的？”夜璃愣了愣。 邵阳：“山神是……真山神，他……很强，你们……一定……” “一定小心，我知道了，你赶紧歇歇，挂了。” 夜璃是真怕邵阳死电话里，随后看着李长瑞道，“对，我们是邵阳大师介绍过来的，我是夜璃，她是顾颜清。” “可不是说有三位大师吗？”李长瑞问，“而且二位……有点太……年轻了。” 顾颜清笑了笑，空手将手里刚擦完嘴角的纸巾烧了个干净，“村长，你有没想过，我们两个真的是你看到的那般年轻吗？” “啊这这这这这……”李长瑞只见顾颜清手里只有一张纸，结果自己就烧起来了，火焰还是扎眼的冰蓝色，吓得马上就要跌坐在地。 夜璃则是隔空一拉，李长瑞立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都直了，“二位……仙姑啊……” “我们另一位伙伴就在你面前，他叫洛少珩，只不过他不愿意现身而已。” 顾颜清继续糊弄李长瑞。 夜璃不由得回想起小黑那句话，果然，顾颜清骗别人还差不多。 第39章 灵体 “啊？”李长瑞愣了一下，“他就在我面前？” 夜璃也来了玩心，指了指顾颜清旁边，“就在那。” “那那那三位大师，先随我到温泉小院休息一下。”李长瑞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颜清作势拍了拍左边透明人的肩膀，“走吧，进村儿。” 夜璃这一路都憋着笑。 到了温泉小院，李长瑞打开大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位大师请进，这是镇上帮村儿里新开发的旅游项目，温泉小院，中间的大屋子呢，是泡温泉的温泉室，男左女右，剩下的都是客房，也是男左女右，走廊是可以通往温泉室的，女厕所在东南角，男厕所在西北角，三位可以自便。”李长瑞微顿，继续道，“客房里都有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们，我就先回了。” “嗯。” 顾颜清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男厕的方向。 李长瑞把房门钥匙给了顾颜清三把，随后转身离开。 夜璃见顾颜清一直盯着西北角的厕所，连忙问，“你又想吐了？要吐咱也去女厕吐啊？” “那底下有东西。” 顾颜清解释道。 “可是……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夜璃犹豫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是厕所的污秽之气影响了我？”毕竟她是灵，是靠气感应周边灵压的。 “嗯。” 顾颜清点头，拉着夜璃往房间走。 “我们不管那东西？” 夜璃不解。 “她暂时不会害人，我们也没必要因为她暴露实力，一会儿泡泡温暖，然后睡觉。” 顾颜清话落，拉着夜璃进了房间。 “小黑不方便出来，今晚就咱俩睡一起。” “不用轮流睡守一下夜吗？” 夜璃问。 “你可以相信我的警觉力。” 顾颜清笑了笑，换了睡睡衣，催促夜璃道，“快换衣服。” 夜璃抿了抿嘴，不得不说，顾颜清的心态是真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还有闲心泡温泉。 二人换好衣服，走到了温泉室。 “水质还不错，挺干净的。” 夜璃看了看温泉池子，给出了肯定。 “那就不犹豫了，刚好解解乏。” 顾颜清话落，脱了衣服挂在旁边架子上，直接下了水。 夜璃紧随其后。 都说冬日里的温泉池子就是小天堂，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两人泡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疲乏一扫而空，尤其是顾颜清，原本冰冷的身体都被泡暖了，冷白的皮肤泛起了微红。 良久。 顾颜清合着眼眸，听得水声潺潺，困意不断袭来，于是对夜璃道，“我有些困，先回去睡了。” “一起。” 夜璃话落起身，走到浴巾处，刚要用，就被顾颜清拉住了。 “这儿的水干净是因为它是活水，浴巾还是不要用了。” 话落，顾颜清灵力涌动，直接将二人周身的水尽数震荡干净。 “好厉害！” 夜璃不由赞叹。 “你现在是灵王实力，等你修到君阶，也可以做到。” “听你这么说，我突然就有动力了。” 夜璃看着自己的手，紧紧握紧，而且只有拥有力量，才能保证自己不会重蹈身死魂散的覆辙。 随后二人回了房间，熄灯休息。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顾颜清是被一种极其想吐的感觉弄醒的，几乎是弹起来就去找垃圾桶，然后一阵干呕。 夜璃也醒了，见顾颜清又在吐，有些犹豫道，“嫂子，你真的没有怀孕？” “没有吧。” 顾颜清也有些有些怀疑自己了，可是她的身体真的没有任何异常。“现在几点了？” 夜璃看了一眼钟表，“四点三十六。” “那就再睡一会儿。”顾颜清说着，叹了口气，钻进了被窝。 夜璃给她掖了掖被角，“睡吧。” 然而事不尽人意，顾颜清只睡了十分钟又觉得很想吐，于是又爬了起来接着吐。 夜璃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不管夜云湛是不是在忙了，直接打电话。 “小璃，怎么了？” 夜云湛接的很快，电话那边还有很大的风声。 “嫂子从前天晚上吐过一次后，就根本吃不下人类的食物，吃进去也会吐出来，而且总是恶心呕吐，这样下去不行的，你现在在哪呢？”夜璃问。 “别急，我在路上，十分钟后到。” 夜云湛回答的干脆，夜璃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来的时候小心点，别直接和山神打起来了。” 夜云湛：“放心吧，照顾好顾颜清。” “嗯。”夜璃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顾颜清吐完了之后，神色极冷地坐在了床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以她的念力修为都察觉不出问题，恐怕自己这条小命是真的堪忧了。 “嫂子，我哥说他马上到，你要不再眯一会儿？” 夜璃试探的问。 顾颜清摇了摇头，“你睡吧，我出去转转。” 夜璃知道顾颜清是怕影响自己休息，于是摇了摇头，“我是灵，可睡可不睡，外面很冷，别出去了。” 闻言，顾颜清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怕冷？” “因为你的身体总是那么冷。”夜璃和顾颜清睡过两个晚上，她睡觉又不是很老实，所以总是会和顾颜清有身体接触，然后就被冷醒。 “小宝贝儿，我是修冰属性灵力的，身体当然冷。” 顾颜清轻笑出声，语气里满是暧昧不清的宠溺，惹得夜璃有些脸红。 “你你你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 顾颜清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呕吐。 夜璃默默起身，把矿泉水递了过去。 顾颜清边吐边咳，还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反酸反的难受极了。 吐过一轮后，顾颜清接过夜璃递的水漱口。 夜璃也没心思睡了，换衣服等夜云湛过来。 漱过口，顾颜清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璃，是我。” “哥哥？” 夜璃过去开了门，却见外面下了雪，夜云湛眉间尽是冰霜。 “快进来。” 夜云湛跟着夜璃进屋，看到顾颜清十分难受蹲在地上，过去把她抱到了床上，随后用灵力和念力同时探查她的身体，半晌，拿出了一壶冥王给的玉泽仙露，给顾颜清倒了一杯。“先把这个喝了。” 顾颜清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几乎是顷刻间，她身体所有难受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看来这东西还真是好东西。 “顾颜清，虽然灵瘾会让你失去对人类食物的欲望，却不会影响你的进食，甚至导致你呕吐。” “我到底怎么回事？”顾颜清问。 “我是神兽，你是人，你我目前是绝对不可能有孩子的，可你还是怀孕了。” 夜云湛此话一出，夜璃吃了个大瓜，顾颜清满脸不可置信。 “等等？你逗我呢吧？我要是怀孕了我会察觉不出来？” “你听说我，你的身体没有怀孕，但是你我双修时，魂魄交融，竟然孕育出了一个灵体，不同于自我周身灵气凝成的夜璃，而是真真切切的，有你我念力气息的灵体。”夜云湛微顿，继续道，“你的魂魄太特殊了，魂魄交融孕育灵体，别说是万年，就算是万万年也难得一见，可你却……” “既然不是身体承孕，那我为什么会呕吐？”顾颜清不解。 夜云湛神色凝重，“因为人族的食物和水不蕴含任何灵气，灵体觉得那些东西对你没用，甚至是有害的，所以让你的身体产生了排斥反应。它来自于你我，所以也沾染了你我的气息，如果它不想被察觉，完全可以融入你的魂魄，你我本就气息交融，如此一来，任凭谁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顾颜清，你现在再用念力看一下你的魂魄试试。” 闻言，顾颜清用念力扫了一眼自己的魂魄，果不其然，在小腹的位置，有一团紫黑色的气，这是她之前不曾看到的。 “所以它是有意躲着我？”顾颜清微微挑眉。 “你若是看到这团气，又不知道它的来历，第一个反应就是用冰灵圣火先攻击它一下探一探虚实，是不是？”夜云湛反问顾颜清。 顾颜清闻言心下了然，“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不不不，正常人第一反应是害怕，不是直接动手。”夜璃插了一嘴道。 闻言，顾颜清沉默了。 夜云湛松开顾颜清的手腕，眉间尽是愁色。“我虽然接触过这些书籍，可却从来没见过实例，所以不敢妄言，书上说过，魂魄交融所孕育的灵体十分娇弱，母体的情绪和感受会以数倍的程度传达给灵体，所以你若是受伤，灵体感受到的疼痛会是你的数倍，它和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它死，你也会死，所以你千万不能有过激的情绪，也不能……” “也不能受伤，我知道了。”顾颜清很平静，平静的让夜璃有些害怕。 “抱歉。” 夜云湛不敢贸然出手，顾颜清此刻就像是个人质，他要是有失误，顾颜清就会被撕票，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没能拒绝顾颜清，和她…… 夜璃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顾颜清，又看了看十分自闭的夜云湛，只觉得气氛极其恶劣。 半晌，顾颜清开口道，“夜云湛，你不用道歉，毕竟最开始是我强迫的你，而且发生这种事情，是我的魂魄太特殊。” 夜云湛轻叹道，“你不必宽慰我，灵体孕育的时间少则一年多则三载，我没有把握能让你一点伤都不受，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都是我间接造成的。” 闻言，顾颜清无奈的扶着夜云湛的肩膀道，“小哥哥，心思细腻是好事，但要是心思太敏感，可就是精神内耗了，你明知道我不会怪你，明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怎么还要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嗯？” 夜璃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思来想去才发现，眼前这对情侣，很明显顾颜清才是那个霸道理智的，而她哥哥则是温柔感性的，虽然有些怪异，但莫名的配一脸。 “夜璃，还杵在那吃狗粮，有没有眼力见儿？” 夜璃正出神，就觉得自己被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小黑。 “走了走了。”小黑说着，拉着夜璃走了出去。 “傻瓜，我没那么容易死。”顾颜清说着，露出一抹温柔浅笑，这抹温柔的笑意在她清冷绝尘的脸上绽放，一如冰雪消融般的春暖花开，让人心生暖意。 夜云湛看着顾颜清，听着她说的话，气息有些不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你啊你，一天天的不要胡思乱想。”顾颜清说着捏了捏夜云湛的鼻子，“我现在只能吃灵丹妙药或者喝玉泽仙露续命，换句话说，我根本离不开你了，你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吗？” “我宁可你还是以前的你。”夜云湛满目皆是心疼之色。 “不乖，又开始乱想。”顾颜清说着，拧了夜云湛后腰一把。 夜云湛躲也没躲，只是盯着顾颜清一直看。 “我好看吗？”顾颜清贴近夜云湛问。 “嗯。”夜云湛点头。 “我听说你们龙族好色又花心，我的颜值够不够勾引你一辈子？嗯？”顾颜清语气轻轻的，似羽毛一样扫过夜云湛的心。 “是吸引。”夜云湛提醒道。 “回答我。”顾颜清的手，勾在了夜云湛脖子上。 “够。”夜云湛点头，“不只是一辈子，是生生世世。” 顾颜清打了个响指，随后整个房间都被结界所笼罩，“好，那我们就做点促进感情的事。” 不等夜云湛反应过来，顾颜清抱着夜云湛一个转身，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瞬间落在了地上，夜云湛被压在了下面，双手下意识扶着顾颜清的腰。 顾颜清指尖勾过夜云湛的唇瓣，随后落下缠绵悱恻的一吻。 …… 和平村村口，小黑和夜璃在小吃店吃饭，夜璃看着小黑说要二十个包子，咽了口唾沫，“洛少珩，你自己就能吃二十个包子？” 小黑点头，“放心吧，我有钱付账。” “你之前不是怕暴露，所以不现身吗？怎么突然又敢出来了？”夜璃问。 “夜云湛来的时候在和平村布置了几个阵法，扰乱了整个和平村的气场和灵压，山神很难根据灵压确认村子里是否有高人，也确认不了是否有他认识的人。”小黑解释道。 第40章 化形术 “原来是这样。” 夜璃没再多问什么，低头玩手机等馄饨。 很快，小吃店老板的孙女端了一屉包子过来，在看到小黑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您……您的包子。” 小黑连看都没看那女孩儿，拿起一个肉包递给夜璃，“先吃个包子垫垫。” 夜璃接过包子，“谢谢。” “客气。”小黑话落，就开始造包子，吃相虽然不是狼吞虎咽吧，但也和文雅不沾边了。 夜璃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不禁以手扶额，好在一碗馄饨的出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您的馄饨。” 老板孙女儿放下馄饨，瞄了一眼一口啃半个包子的小黑，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这人白长了一张帅脸，自己一颗少女心直接碎成了渣渣。 “谢谢。” 夜璃道了谢，拿起筷子吃馄饨，这时她手机响了，是小黑的消息。 夜璃，吃过饭我们去一趟镇上的成衣铺子，夜云湛说，让我们订一套老式嫁衣。 小黑边吃边打字，嘴角不觉间挂了一些包子汁。 订嫁衣？ 夜璃问着，递过去一节手纸，她这一天天的光递纸了。 夜云湛早上在和平村转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山神的气息，估计是上次被我打过之后躲进山里了，山里是人家山神的地盘，他要是想躲，我们是找不到他的，所以夜云湛打算用一个修为不高，但有些修为的人扮成新娘引诱山神出来，毕竟之前有女大师这么干过，我们再这么做，山神也只会以为这新娘是白给的。 小黑解释完了，把包子塞进嘴里，擦了擦嘴。 夜璃点了点头，抓紧时间吃饭。 转眼便是中午，顾颜清和夜云湛分别去了各自的温泉池子，泡了好一会儿才穿好衣服出来，随后跟着夜璃小黑去了村长家，村长准备了一桌子好饭好菜，顾颜清的身体原因，她不用吃饭，所以坐在一边玩手机。 “这位大师难道已经达到了辟谷之境？”李长瑞好奇问。 闻言顾颜清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你猜？” “额……”李长瑞结巴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确实达到了辟谷之境。” 顾颜清见李长瑞实在紧张，便没有继续逗他。 李长瑞忽然想起昨晚自燃的纸团，态度愈发恭敬，“那仙姑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你去吃饭就行。”顾颜清道。 李长瑞闻言，战战兢兢坐在小黑身边。 “愣着干嘛，饿了就吃啊，你肚子都在叫。” 小黑说着，把筷子递给了李长瑞。 李长瑞老脸一红，但还是夹了一口鱼吃。 “老人家，请您准备一下山神娶亲的事宜，新娘由我们的人假扮，其他的不要操心，您对外只称是您远房亲戚家的女儿，我这样说，您能理解吗？”夜云湛问。 “这……不瞒您说，之前有个仙姑确实这么做过，可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老头子也不是怀疑几位大仙的实力，只是不想再有人为了我们这个小村子再丧命了。”李长瑞说着，连连叹息，浑浊的眼眸竟泛起水光，几乎下一秒就要涕泪涟涟。 “小老头，你呢，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办事，这个村子风水极好，我们绝对会保护下来。”小黑拍了拍李长瑞的肩膀，“还有……” “大仙请吩咐。”李长瑞连忙道。 “你这鸡怎么炖的？教教我呗？”小黑神色十分认真。 夜璃笑了，“怎么，你不想搞事业，想做厨子了？” “你懂什么，我是在帮他缓解心理压力。”小黑说着，卸了一只鸡腿放到村长碗里。 “谢谢谢谢。”李长瑞看着这一桌大师，一时间有些恍惚，这群人除了那个冷冰冰的少女有些不好说话，剩下的几乎都没啥大师架子。 “夜云湛，新娘由我来扮。”顾颜清提议道。 顾颜清一开口，夜璃小黑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不行。” “顾颜清，你现在是个孕妇，能不能消停点？”小黑正色道，“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和团子可就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兽了，夜云湛也得跟着守寡。” 守寡？好像哪里不对，夜璃也没细想，开口道，“就是就是，应该让我去。” “你在想屁吃，你长得那么漂亮，山神看上你怎么办，我去。”小黑自告奋勇。 “你去？”夜璃看了看小黑的个头，又看了看小黑衬衫下面的肌肉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别闹了。” 那哪是山神娶亲？那是山神搞基好叭？ 这时，夜云湛对夜璃道，“他去最合适，你去我不放心，顾颜清去，我会吃醋。” 夜云湛说的是，顾颜清去，他会吃醋，并不是不放心，也就是说，他很相信顾颜清的实力。 吃醋？顾颜清突然反应过来了，夜云湛是不想让她穿嫁衣去见山神，假的也不行，“你确定小黑去不会被发现？” 夜云湛道，“小黑的修为是足够使用化形术的，如果他想，连你都骗得过。” 闻言，李长瑞吃惊地看着小黑，此人能够幻化身形？难道真是得道仙人？ “小老头，这次放心了吧？我还不是我们四个里最厉害的呢。”小黑笑了笑，笑的人畜无害。 “娘嘞……”李长瑞惊呼了一声，连忙点头，“放心了，放一百个心！这个……您……能不能……演示一下？” 李长瑞活了大半辈子，还第一次见能幻化形态的仙人。 夜璃一双眼睛都快飞到小黑脸上了，“我也想看。” “好吧。”小黑起身，口中默念了几句化形术的术语，随后周身泛起一阵玄色光芒，光芒散去后，小黑变成了一个前凸后翘美艳绝伦的绝世大美女。 夜璃惊的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李长瑞则是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滑到桌子底下。 顾颜清看了小黑一眼，目光满是期待地看向夜云湛。 夜云湛察觉到顾颜清的目光，心下了然，起身站到小黑身边，口中轻念术语，下一刻，他也化成了一个眉眼碧波秋水，身姿婀娜多姿的勾人美人，没了护心龙鳞的桎梏， 他也就没了身体顾虑，能够做到的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次，李长瑞直接滑倒了桌子底下。 夜璃看了看小黑，又看了看夜云湛，直接竖起大拇指，“6。” 这是她新学的现代话术。 顾颜清眸光微动，嘴角微微上扬，“也就是说，凤竹予也是能变美女的喽？” 经过在列车上长达几小时的群聊交流，夜璃已经知道了凤竹予、夜云湛和小黑都是兽族了，但是一想到凤竹予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连忙扯了扯顾颜清的衣袖，“你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李长瑞挣扎着从桌子底下出来，对着小黑和夜云湛连连磕头，“二位真是大仙啊！” 夜云湛一挥衣袖又变了回来，连忙扶起李长瑞，“老人家不必如此。” “不敢当，不敢当。” 李长瑞连连摆手，表示自己能起来。 夜璃见小黑没有变回去，很是好奇地戳了戳小黑的胸，没想到居然是软的。 “夜璃，耍流氓也不要这么直接吧？” 小黑张口，竟然声音也变成了女人的声音，而且柔柔软软的十分勾人。 “你说你为啥长了一张嘴呢？” 夜璃也没啥羞涩的，直接出口怼了回去。 “就知道你好奇，看手机消息。” 小黑话落化为原本的样子，在群里发了一段话。 兽族的修为越高，天赋越高，幻化的样子越是逼真，性质也越发接近，所以我刚刚的样子，虽说不是女人，但也差不了多少，是可以和男人搞运动的，所以很多吸食人族精气的妖都很擅长化形，懂吗？ 夜璃看到后，看了一眼夜云湛。 夜云湛微微颔首。 没错，顾颜清在火车上建的群，夜云湛也进去了，不仅是夜云湛，还有奈笙、凤竹予和团子。 很快，团子问了个很深刻的问题。 “小黑哥哥，什么是搞运动？” 不等小黑回答，凤竹予随口就是一句谎话，“比武切磋。” “嗷。” 团子明显没有多问，后面就没了消息。 一群窥屏的吃瓜群众心里都很清楚，凤竹予对团子是真的上心了。 奈笙不怕死的发了个滑稽脸。 “假休够了？” 凤竹予的消息弹出来，吃瓜群众们都仿佛隔空看到了他那张冷脸，于是再没多发消息。 这时，李长瑞一会儿看看顾颜清，一会儿看向夜璃，眸中意味很是明显，你俩能不能也展现一下实力？ 顾颜清心下了然，可她的力量都不是什么值得观赏的力量，只能开口道，“刚刚你应该听到了，我是个孕妇，身体很弱，不宜动武。” 闻言，李长瑞的目光立刻转向夜璃。 夜璃刚扒了两口饭，察觉到李长瑞的目光，二话不说，直接用水刃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李长瑞看着院子里的大石头，对夜璃的态度也恭敬了起来。 “仙姑好生厉害。” 察觉到李长瑞对顾颜清的忽略，夜云湛清了清嗓子，“我和洛少珩，都听她的。” 夜璃咽下嘴里的饭，跟着道，“我也是。” 李长瑞顿时心下一惊，看着顾颜清不敢说话。 顾颜清心里明白了，这仨是在给自己找场子，不过她也不是计较那些事的人，于是问李长瑞，“村长，山神娶亲的事多久能安排好？” “因为需要先和山神大人打好招呼，然后又要准备送亲队伍和花轿，这娶亲仪式怎么也得后天才能正式开始。”李长瑞微顿，问顾颜清，“仙姑您看成吗？” “那就交给你了。”顾颜清话落打了个哈欠，“你们吃。我回去休息了。” 本来昨天就睡得晚，今天早上还被恶心醒，再不睡自己怕是要提前归西。 顾颜清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多，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心有点太大了。 “睡醒了？” 夜云湛问了一下。 “嗯。” 顾颜清应了一声，趴在被子上，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夜云湛放下手里的百草谱，拉过顾颜清的手腕查探她的身体情况，虽然理论上，只要给顾颜清的身体补充足够的灵力，她就能活下去，但也只是活下去，至于有没有不良反应书上没有说。 “暂时没有。” 顾颜清伸了个懒腰，随后挂在了夜云湛背上，目光落在一边的百草谱上，左边密密麻麻都是小字，写的内容也不是很好理解，这一卷还只是百草谱的一部分，全书总共一千多卷卷，果然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啊！ “感兴趣？” 夜云湛见顾颜清盯着百草谱发呆，问道。 “每个字都认识，放在一起就不懂了。”顾颜清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晕，不禁又道，“你好厉害，我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闻言，夜云湛小道，“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必妄自菲薄。” 顾颜清抬头看夜云湛，虽然还是会笑，可是笑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且气质越发沉淀，与自己恍惚间看到的那个夜云湛越来越像，沉静如水，温润如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闲适从容。 “在想什么？” 夜云湛反手捏了捏顾颜清的脸。 “在想你怎么这么好看。” 顾颜清眯眼一笑，在夜云湛脸上亲了一口。 “你喜欢就好。” 夜云湛回之一笑，规规矩矩继续看书。 顾颜清却发现夜云湛耳朵红的不像话，这孩子还是太纯情啊，以后要多勾引。 虽然这么想的，但顾颜清没有在做什么勾引夜云湛的事，而是潜下心来静坐冥思。 想要压制灵瘾，就得在自己心性上多下功夫，光靠外力是绝对行不通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云湛受李长瑞的邀请过去吃晚饭，于是留下了顾颜清自己一人，在夜云湛走远后，一抹纯白身影落在了院子里，敲响了顾颜清的房门。 “嘟嘟嘟。” 顾颜清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迷茫，“谁啊？” “羽司静。”羽司静眸色通红，口中似咿唔般吐出三个字，“过来开门。” 而后，顾颜清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冷风灌入，顾颜清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竟没有一丝的瑟缩，一片茫然的眸中映着羽司静的脸。 第41章 苏柒 “跟我走。” 羽司静对顾颜清伸出了手，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控制顾颜清，可顾颜清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羽司静露出一抹魅惑勾人的笑，在顾颜清的手触碰到她指尖的那一刻，羽司静心底有了答案，牵着顾颜清的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到了深山之中，羽司静寻到一处墙壁，将自己的手贴了上去。 石壁泛起幽幽荧光，化为一个漆黑的洞口。 羽司静拉着顾颜清进去之后，洞口消失不见，漆黑的山洞之中，一盏盏老式烛台接连亮起，整个山洞顷刻间豁然开朗，是一处宽敞的地下宫殿。 “羽司静，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人质？” 宫殿的中心，身着纯白狐裘的男子负手而立，环佩琉璃，容貌昳丽，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她怀孕了，而且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就算能挣脱我的魅惑术，也会比夜璃要好对付的多。” 羽司静话落，松开了顾颜清的手。 “嘶……这手真冷。” 顾颜清呆呆的站在原地，宛若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 男子见状，向顾颜清走了过来，待看清她的容貌，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怎么，见色起意了？” 羽司静原本黑色的眼眸再次泛红，下一刻，顾颜清伸手，直接给了男子一耳光。 “苏柒，顾颜清可不是你能肖想的女人。” 苏柒也不恼怒，只不过看向顾颜清的目光更加深邃。 “你对这个女人倒是尊重得很，换做其他人，恐怕不会好模好样的站在这里。” “顾颜清的魔修天赋很高，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抛弃她心中的道义，与我们站在一起。” 羽司静说着，轻抚顾颜清的脸庞，光滑是光滑，只不过入手一片冰凉，要不是知道顾颜清修的冰属性灵力，她都要以为顾颜清死了。 “我这段时间有其他事要做，所以不会留在这，你可以用魔哨控制她。” 说着，羽司静丢给苏染一个哨子，还有一张符箓。 “符箓是君上让我交给你的，关键时刻，可以召唤枯骨魔龙，能不能保住你的命，就要看你怎么用了。” “羽司静，替我谢过君上。” 苏柒接过东西，放在了最贴身的口袋里。 “希望，你还有机会亲自谢他。” 羽司静话落，转身消失于原地。 苏柒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顾颜清，吹了一声魔哨，“跟着我。” 随后，顾颜清跟着苏柒穿过长廊，走到了一处石床前。 苏柒看了一眼身后摇摇欲坠的顾颜清，吹响魔哨。 “去休息。” 顾颜清十分乖巧地上床，并闭上了眼睛。 苏柒盯着顾颜清看了一会儿，顾颜清依旧没什么反应，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很轻，是那种细听都察觉不出的轻。 苏柒拉过顾颜清的手腕，注入一道灵力窥探她的身体情况，可结果却让他的手抖了三抖。 顾颜清的身体特别虚弱，而且灵力亏损严重，就连她腹中孩子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乐观，这哪是好对付？三岁小孩都比她好对付。 羽司静说，这是最好的人质。 呵呵，她这是生怕那位大爷不弄死自己吧？ 苏柒轻轻的把顾颜清的手放了下去，生怕自己下手重了，人质直接驾鹤西去。 另一边，夜云湛一行人回到温泉小院，发现顾颜清房间的门开着，可人却不见了，衣服和鞋子都没穿走，手机也没有拿。 “绝对是山神做的！” 夜璃说着，就要往山里去。 “我的姑奶奶你急什么？我和夜云湛都是顾颜清的契约兽，她有危险我们会感觉不到吗？” 小黑连忙拉住夜璃，指了指院子。 “而且你看，这里根本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可是哪有人深更半夜不穿鞋，穿睡衣出去的？” 夜璃反问道。 “除非顾颜清面对的敌人，强到让她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一击昏迷。” 夜云湛说着，目光落在门口的位置。 “这里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也不能说是人，应该是魔灵。” 夜璃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紧蹙，“那么他是从别人的魔气里诞生的？” “不是，对方应该是一缕人类残魂被魔气炼化而成的。” 夜云湛话落，小黑整张脸都垮了。 “魔灵？那幕后人岂不是混元魔君姬溟寒？顾颜清让姬溟寒给抓了？” “姬溟寒和亲王大人立了誓，不会直接对顾颜清动手，应该是他的手下做的。” 夜云湛话落，走进屋子，拿了顾颜清扎头发的发带，口中默念巫术术语。 一枚枚红色咒文覆在了顾颜清的发带上，随后泛起了一道耀眼光芒。 夜云湛眸光一亮，松开了发带，神奇的是，发带没有落地，而是漂浮在了半空之中，红色光芒自发带上散去，在半空凝出几个字。 “东南偏北，三里。” “三里？” 小黑愣了一下，“那不是山神庙附近吗？” “那还等什么，去救人啊！” 夜璃二话不说，又想往山里去。 “小璃，稍安勿躁，顾颜清没事。” 夜云湛拉住夜璃道。 “哥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夜璃忧心忡忡地问。 “看到刚刚耀眼的光芒了吗？那是顾颜清的生命力，她的状态特别好，也没有受伤，说明什么？” 夜云湛问夜璃。 夜璃思索片刻，试探着问，“你是说嫂子是故意让对方带走的？” 夜云湛点头，“嗯，既然顾颜清是山神抓走的人质，那他一定会与我们谈判，我们只需要等。” “放心吧，顾颜清精着呢，吃不了亏。”说着，小黑拍了拍夜璃的肩膀，“快去睡觉吧。” 夜璃看向夜云湛。 夜云湛点了点头。 夜璃没再多说什么，自己进了一间空房，却没有睡意，不仅是担心顾颜清，她本身也害怕自己睡。 “夜璃。” 这时，小黑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你要是不睡床我可就睡床了。” “你……怎么过来了？” 夜璃有些惊讶。 “这不是怕你也被抓走吗？” 小黑说着，化作一条小蛇，蜷在了床的一角。 “这屋里没沙发，所以你睡觉老实点，不要半夜打蛇，不然我可咬你。” …… 真是傲娇。 夜璃没多说什么，去温泉室换了衣服，便上床休息。 山洞内 顾颜清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苏染盘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满脸冷汗，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小薇！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 苏染不断在呼喊着一个名字，从歇斯底里到绝望无助，最后只剩下无声啜泣。 “我爱世人……也爱你……” “小薇！” 苏染猛然睁开眼睛，双手撑地，头上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一直梦到小薇死亡的那一天，而且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难道是梦魇？可他是山神，怎么可能被邪灵影响？而且这里除了他，就只有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难道…… 苏染起身，站到顾颜清面前，结果发现顾颜清连动都没有动过，甚至睡得很安详，不会是她。 难道，自己已经滋生心魔了？ 苏柒稳了稳心神，但睡是不敢再睡，外面隐隐传来几声鸡鸣，天渐亮了。 “苏柒。” 苏柒心神不定，就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下意识看向顾颜清，可床上哪还有顾颜清的影子。 “在这。” 顾颜清说着，打了个响指。 苏柒二话不说，化出长剑向身后一刺。 顾颜清右手剑指夹住剑尖向下一拉，左手在苏柒右手腕上一弹，随后一脚踹在了苏柒的小腿上。 只听两声咔嚓脆响，苏柒松了剑，直接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顾颜清走到苏柒面前，想扯他衣服上的魔哨。 苏柒瞳孔一缩，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愠色，下一刻直接冲破了缚灵锁，用周身灵压弹开了顾颜清，“你！放肆！”说着，连忙整理自己的衣服。 顾颜清看似是被弹开，实则是自己飞身退开，而后稳稳落地。 “不知羞耻！” 苏柒冷哼一声，数枚石笋飞向顾颜清。 得，对方还挺自恋的。 顾颜清微微挑眉剑指一划，直接以周身灵力相抵，石笋直接化为粉末。 “苏柒，告诉我，羽司静究竟是谁。” 顾颜清说着，原本清明一片的浅咖色眼眸，顿时化成了邪魅的红。 “我凭什么……” 苏柒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紧接着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羽司静被一个强大的魔灵附体了，那个魔灵是君上的魔气和执念所化，本名为柳飞絮。” “柳飞絮的能力是什么？” 顾颜清继续问。 苏柒：“柳飞絮是魔域八魔帝之一，擅长魅惑之术，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思想。” 顾颜清：“魔域八魔帝都有谁？” 苏柒迟疑了片刻，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想说，眸中却闪过一丝克制和隐忍。 顾颜清微微挑眉，眸中红色更甚，又问了一遍，“苏柒，魔域八魔帝都有谁？” 苏柒身体猛地一颤，双眼彻底无神，“我只是君上的一颗棋子，所以对八魔帝了解的不多，我只知道，每一位魔帝都拥有灵帝以上的实力，我目前接触过的魔帝只有柳飞絮。” 顾颜清：“你的意思是，人界还有其他魔帝？” 苏柒点头，“是，还有一个名为梦诗的魔帝，我没有见过她的能力，但绝不是泛泛之辈。” 顾颜清蹙眉，“还有吗？” 苏柒摇了摇头，“没有了，君上对人界的佛道两家还是很忌惮的，所以带来的只是二位魔帝的分身，并不是她们本人。” 顾颜清：“她们实力如何？” 苏柒摇头，“不知。” “把那张黑符给我。” 顾颜清说着，走了过去。 苏柒拿出黑符，顾颜清接过，催动灵力想把它毁了，可这时苏柒腰侧的魔哨突然响了起来，顾颜清心下大惊，也顾不上毁黑符了，连忙退到一个安全距离，鬼知道这魔哨怎么自己响起来了。 魔哨一响，苏柒立刻恢复了神智，回想起自己刚刚所作所为，脸色极其难看，“你……” 苏柒本想破口大骂，可转念一想，这魅惑之术是柳飞絮的独门秘术，顾颜清怎么可能也会？ “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颜清没有回答，她能察觉到一股魔气正在飞速接近，与此同时，小腹传来一阵刺痛，痛的她差点跪地上。 “啧，你这孩子，打小就让人不省心，没看见你妈打架呢吗？” 顾颜清轻轻摸了摸小腹，随即划破食指，扯动夜云湛和小黑的契约金丝线。 与此同时，小黑夜云湛直接炸了，契约金线跳也就算了，还直接染了血！ 夜云湛二话不说，直接飞身前往山神庙。 小黑化作人形，看了一眼熟睡的夜璃，在她周围施展了一个保护结界，随即转身消失。 小黑没有带上夜璃，毕竟连顾颜清都搞不定对方，如果夜璃去了，恐怕处境会十分危险。 顾颜清身形一动，消失在苏柒面前。 苏柒冷笑，“顾颜清，想跑？没那么容易！” 于是，当顾颜清来到山洞门口时，两边的墙壁突然开始疯狂夹紧，顾颜清只能用灵力死撑，但小腹的疼痛越来越严重，她灵力微微一松，骨骼碎裂的声音便蔓延开来。 “砰”的一声，墙壁彻底夹上，猩红的血液蔓延开来，流到了苏柒脚下。 “一介凡人，也敢如此戏弄于我，死不足惜。” 苏柒冷哼一声，用灵力修复手腕和小腿的伤势。 这时，羽司静，不，应该说是柳飞絮，站在了山洞外面，打开结界，却发现原本的山洞被两侧的山壁挤压的一丝缝隙也无，猩红的血顺着山壁凹凸的狭小缝隙一滴一滴的滴落，还有些顺着地势，往她的方向流。 “苏柒，你把她杀了？”柳飞絮不可置信的问，“你怎敢把她杀了！” 话落，柳飞絮一掌打在山壁上，汹涌的魔气破体而出，下一秒，山壁被打通，而柳飞絮的魔气化为一只巨手，将苏柒紧紧握住，拖出了山洞。 第42章 夜云湛激情1v2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说你控制住了顾颜清，可她不但没有被控制，甚至，还学会了你的魅惑之术！魅魔大人，你能解释一下吗？” 苏柒嘴角溢血，但语气没有半分惧意，眸色阴沉的可怕。 “你说什么？顾颜清也会魅惑之术？” 柳飞絮神色一动，眸底涌动着别样的情绪，令人难以看透。 “是啊，她不仅会，她还控制了我，知晓了你们所有底细，你说我该不该杀了她！” 苏柒质问道。 这时，一阵风拂过柳飞絮的脸颊，几片雪花翩然落下。 柳飞絮二话不说，单手结印，化出数道长剑，刺向风去的方向。 “蠢货，你一个山神，杀的人死没死都不知道！” 闻言，苏柒愣了一下，连忙去看地上的血迹，别说是地上，整个山洞都没有一滴血。 “别看了，是顾颜清的镜花水月。” 柳飞絮松开苏柒，身影化为一阵黑烟，直奔剑去的方向。 顾颜清没有往村子的方向去，而是去往山林的更深处，以免对方伤及无辜，察觉到背后袭来的剑雨，顾颜清祭出碧水七星剑一一挑飞，这时一团黑烟携剑而来，顾颜清飞身后退，不敢以剑硬挡，只得步步后退，打出几道冰刺。 黑烟化为柳飞絮，脚踏冰刺挥剑一扫。 顾颜清微微侧头，发丝被剑气割断了一缕，落在了雪地上。 柳飞絮看着顾颜清，微微仰头，“怎么，冷的没有力气动用灵术了？” “是有点冷，所以我们速战速决。” 顾颜清话落，整座山上的积雪都动了起来，在柳飞絮的身后化为一个巨型雪怪，重拳出击。 好强的念力！ 柳飞絮眸色一暗，飞身躲闪，本以为雪怪体型巨大速度就会有所欠缺，结果她刚刚站稳，雪人的下一拳便落了下来。 “苏柒，你在看戏吗？” 此话一出，顾颜清忽觉不对，飞身而起，落在了一棵枯树上。 而顾颜清刚刚站的位置，长出了一颗十分尖利的石笋，苏柒出现在石笋旁边，负剑而立。 “山魁现身！” 只听苏柒一声厉喝，整座山开始地动山摇，两只巨大的石头怪破地而出，一个扼住了雪怪的脖子，另一个殴打雪怪的肚子，雪怪身上的雪开始掉落，身形越来越小。 紧接着，柳飞絮一剑削掉了雪怪的头颅，雪怪重新变成了一滩雪。 “顾颜清，你就认输吧，一打二，你怎么赢？” 柳飞絮收了剑，一步一步向顾颜清靠近。 苏柒站在原地没动。 顾颜清本就是靠着灵力养着断水断食的身体，眼下只是动了三成灵力，便觉得头晕目眩，魂魄里的那个灵体也用疼痛向她抗议，她虽然可以动用念力，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向前倾倒，眼前一片斑驳。 “轰隆隆。” 忽然，雷声炸响，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道雷电呼啸而来，将柳飞絮步步逼退，石头怪躲闪不及，被劈成了粉末。 顾颜清本以为自己会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可她却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夜云湛……” 夜云湛把自己的外套裹在顾颜清身上，随后对小黑道，“小黑，照顾好顾颜清。” “你一个人打两个，没问题吗？”小黑扶着顾颜清问。 “嗯。” 夜云湛点头，给小黑和顾颜清设了一个浮在半空中的保护结界，随后转过身，与柳飞絮苏柒对峙。 柳飞絮在看到夜云湛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你是谁？” “夜云湛。” 夜云湛话落，一圈风墙将整座山围了起来，地面上的积雪化为流动的水，笼罩了整片土地，只剩下天空一处出口，却不停地降下雷电。 “这是……什么灵术？” 缓过劲儿的顾颜清，看到周围的变化，十分好奇地问小黑。 小黑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的盯着夜云湛，“这是夜云湛的绝对领域，与沅陵君的日月同辉并肩齐名的灵术，位列逍遥天灵术排行榜之首，顾颜清，夜云湛这是动杀心了。” “你做了什么？” 苏柒站在水里，只觉得身体的灵力正在一点点消散，可要是脱离水面浮在半空，又会被雷电击中，想要打破风墙逃离，所有的攻击都被风墙之中的风刃粉碎。 “苏柒，别白费力气，夜云湛不死，我们出不去。” 柳飞絮浮在半空之中，飞身躲闪着雷电，一双血色眼眸锁定了夜云湛。 “夜云湛，别看她的眼睛！” 顾颜清提醒道。 闻言，夜云湛随手拿出一条发带，遮住眼睛，系在了脑后，随后用念力视物。 绕是顾颜清，此刻也是心跳加速，那是她的发带，明明夜云湛可以用灵力封住视觉，可他还是用了自己的发带。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撒狗粮。” 小黑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裹在了顾颜清腿上，包住了她赤裸泛红的脚。 顾颜清刚要开口，小黑连忙打断。 “我知道你不怕冷，但你就说你冷不冷吧。” “不是，我只是想说声谢谢。”顾颜清微顿，笑了笑，“多谢小黑过来捞我。” “你还笑，你身体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啊？”小黑说着，给顾颜清渡灵力。“幸好我是条水属性的蛇，还能给你当备用电池。” “多谢多谢！” 顾颜清吸纳着小黑输送过来的水灵力，在丹田处转化为冰属性灵力，随后返还给四肢百骸，头晕目眩的感觉顿时消散了几分，场中的战况也能看的足够清楚了。 只见夜云湛祭出龙鸣古琴，琴弦微动，便是数道风刃席卷而出。 苏柒浮于半空之中，躲避天上的雷电，同时手结灵术术引，身体瞬间被坚硬的岩石覆盖，抗住了风刃，飞速向夜云湛靠近。 柳飞絮则是用利剑斩断风刃，脚踏风刃步步紧逼。 夜云湛抚琴的动作没有停，曲子的音调却猛然升高，风刃的强度瞬间提升，苏柒身上的岩石开始出现裂痕，而他本身也被强大的劲气逼得气血翻涌，后退了几步，这时一道雷电袭来，劈在了他的头顶，顿时觉得浑身麻木动弹不得，于是便成了雷电的活靶子，数道雷电齐刷刷地朝着苏柒劈来。 顾颜清不是很理解，问小黑，“小黑啊，这苏柒好歹是活了几千年的山神，怎么这么不经打？” 闻言，小黑解释道，“信徒的数量影响着因信仰之力存在的神明的力量和生命力，苏柒就是这种神，现代社会提倡的是相信科学，所以苏柒能够得到的信仰比起百年前简直是微乎其微，再加上他娶妻作恶，即便当地村民怕他惧他，也绝不会再将他奉做神明了，你说他能不弱吗？我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柳飞絮，救我！” 苏柒向柳飞絮求救道。 “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飞絮目光森寒，以长剑斩断数道风刃，却还是有几道贴着身体划了过去，她的脸颊，身侧，瞬间出现好几道血痕，即便如此，她还是逆着风刃而上，到了夜云湛身前两米处。 夜云湛反手将琴一转，化为一把青龙戟，向着柳飞絮的脖颈一扫。 柳飞絮向下一闪，借着夜云湛挥舞青龙戟的空挡，直刺他的心脉。 夜云湛一把握住柳飞絮的长剑，这一幕吓了顾颜清一跳，“夜云湛，你……” “哎哎哎，别慌，对方的剑就是一魔气化的剑，连名字都没有，能伤到夜云湛那就太扯淡了。” 小黑宽慰道。 果不其然，下一刻，夜云湛徒手捏碎了柳飞絮的剑，青龙戟脱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刺入了柳飞絮的右肩。 柳飞絮一声闷哼，震飞了青龙戟，随后把目光转向了小黑。 谁料想小黑早有防备，在柳飞絮转头的那一瞬，把视觉封了。 “你！” 柳飞絮只觉得一阵火大，她分身魅惑之术的能力有限，否则绝不会如此被动。 “唉？气不气？不过你这能力没啥用啊，只要我们不看你，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黑说着，还十分欠揍的做了个鬼脸。 夜云湛没有放过柳飞絮的意思，只见他施展如影随形，在地上踏出了七星北斗七个点，不等柳飞絮做出反应，七点发出七道白色光芒，光芒化作丝丝白线，直接将柳飞絮锁住，拖向七星北斗的中心点。 “这是……” 柳飞絮的第一反应不是逃离，而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夜云湛，“你怎么会七星……” 然而柳飞絮的声音淹没在了天雷的轰鸣之中，而她本人，也被耀眼的丝丝白线所吞没。 “七星伏魔天雷术，疾！” 夜云湛手上灵术术印结成，一道道玄色天雷落下，每一道都落在柳飞絮身上，一缕缕血红色的黑气不断从捆绑柳飞絮的白线缝隙之中溢出，很是恐怖。 另一边，苏柒被几道雷电击中后，身上的岩石彻底脱落，可是身体已经麻痹的彻底失去了知觉，只能放弃本体，让魂魄离体。 然而下一秒，顾颜清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驱使，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行动了。 “顾颜清，你去哪？” 小黑慌了，连忙去追冲出结界的顾颜清。 这时，顾颜清打了个响指，小黑突然发现自己封住的视力被解开了，与此同时，他对上了顾颜清一双血色的眼眸。 “小蛟龙，别担心，我去吃个点心，回结界去。” “好……” 小黑眼神空洞，十分听话地回了结界。 顾颜清，不，应该说是扶光，嘴角上扬，身形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四处逃窜的苏柒魂魄面前。 苏柒看到扶光十分震惊，可是刚要闪躲，就被扶光的眼睛制服了。 “别动。” 扶光看着这缕孱弱的魂魄，不悲不喜。 “身为一方山神，不庇佑本土子民，反倒残害无辜人女，甚至与魔族为伍，罪不可赦，我今日，就送你去解脱。” 夜云湛察觉不对，连忙收了手上灵术，想要过去阻止扶光，可是灵术一收，柳飞絮虽然浑身是血，却仍旧活着，用自己的手沾着血在掌心画出一道巫术术纹，发动了一道中阶巫术，百鬼缠身。 只见夜云湛背后的半空中裂开一道裂痕，无数只枯骨手爪伸了出来，抓向夜云湛。 夜云湛有所察觉，念力涌动间发动高阶魂术，炽阳神光。 炽阳神光，即神族念力化成的太阳光芒，是世间一切鬼物的克星。 顷刻间，所有骨爪皆被太阳光所震慑，纷纷想逃回裂缝之中，可是来不及了，只能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 柳飞絮看着这一幕，露出一抹冷笑，“顾颜清胆敢弑杀神明，夜云湛，就算你不怕天雷，但天帝追究，你和沅陵君谁也保不住她！” 虽然只是几秒钟的耽搁，但扶光还是把苏柒的魂魄吃了，苏柒的本体也因为魂魄的消逝瞬间腐烂成泥。 夜云湛的心顿时冷了半截，他是神兽没错，可他没有前世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颜面从天帝手里保下顾颜清。 “呵。” 扶光玩味一笑，目光戏谑地看着柳飞絮，“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夜云湛眸光一变，“你不是顾颜清，为什么要用她的身体弑神！” “稍安勿躁，若不是我，恐怕顾颜清早就被那魔灵控制了。” 扶光话落，凌空踏出一步，脚下自动浮现出一朵雪花承接，身形消失，再次出现时，是在柳飞絮的身前。 夜云湛心中惊骇，眼前这个人使用冰息月隐这种高阶灵术都不用结灵印，她究竟是何来历？ 柳飞絮闻言脸色一变，“你刚刚的说的话什么意思？你是谁？” 扶光站在水面之上，用手抬起柳飞絮的下巴，眉头微蹙，“你这道残魂……罢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残魂？” 柳飞絮伤得很重，这句话说的很重，重到口中直接涌出了鲜血。 扶光立刻松了手，二话不说，祭出碧水剑刺向柳飞絮命门。 下一刻，柳飞絮的身上迸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压，扶光有所察觉，身形消失出现在夜云湛身边，拉着他退到了小黑身边，一个响指解开了对小黑的魅惑。 小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开口道。 “阿絮，何人伤你？” 第43章 执念 “发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个晃神混元魔君就来了啊……” 小黑都快哭了。 扶光挡在小黑面前，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身边的夜云湛开口道。 “我伤的，你有意见？” 夜云湛站在顾颜清右侧，手握青龙戟，周身尽是肃杀之气。 “哦？” 姬溟寒随手一划，便解除了夜云湛的绝对领域，落在柳飞絮身边，一把将她抱起。 “那么今天，我们必定是不能善了了。” 扶光扫了一眼姬溟寒，惊的退了半步“你……这怎么可能？” “嘘……” 姬溟寒示意让顾颜清噤声。 “如果你不想渡劫失败的话，就不要急着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 ？？？ 小黑愣了一下，对方不是顶着陆霆岳壳子的混元魔君吗？还有别的身份？ 夜云湛看向扶光，他记得这个强大的神秘人根本看不起混元魔君，怎么一见了面，反倒害怕了？ “怎么？知道真相了，舍不得杀我？” 姬溟寒笑了笑，极其暧昧地看着扶光。 夜云湛有所察觉，皱了皱眉。 柳飞絮沉默不语，脸色苍白，紧紧抓着姬溟寒的衣领。 小黑感觉自己吃了瓜，但他不敢吱声。 扶光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那么本座，拭目以待。”姬溟寒话落，轻抚柳飞絮的脸颊，“阿絮，我们回家。”而后，化作一道黑雾消失不见。 姬溟寒走后，扶光再也撑不住了，向后栽去。 夜云湛顺势横抱起顾颜清，一言不发。 小黑把衣服递给夜云湛，盖在了顾颜清身上，“她怎么样了？” “她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灵力消耗太大，再加上受到惊吓才昏了过去，外面冷，先回去。” 夜云湛话落，小黑会意，跟着夜云湛回了温泉小院。 小黑回到房间，见夜璃没有醒，便撤了结界，化为小蛇盘在了床角。 夜云湛用热毛巾帮顾颜清擦了擦脚，这才发现她的脚被划破好了几处，而且已经被雪水泡的有些发白了。 见状，夜云湛拿出洛桑的麒麟血，轻轻涂了上去。 在救人这方面，麒麟不同于其他上古神兽需要换血来救人，他们的血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复苏力，别说是断手断脚，那怕这人只剩下一节指甲盖，只要魂魄尚在，麒麟血也能把人给救回来，除了救人，还可以复活枯萎的花草树木，所以才有麒麟血可活万物这一说，要是洛桑看到夜云湛用她的血治疗划伤，绝对会爆粗口。 涂上麒麟血后，顾颜清脚上的伤口瞬间痊愈，连疤都没留。 夜云湛看着顾颜清，她眉头紧蹙，睡的极不安稳。 “原来万般劫难的始作俑者是我。” 顾颜清在梦中呓语，夜云湛听到后有些好奇，便潜入了她的梦境。 一入梦境，映入眼帘的是如火一样红艳的彼岸花海，一抹人影站在花海之中，长发及腰，身着银丝祥云纹玄色锦衣，察觉到有人闯入，那人转过头，脸上泪痕未干，目光从冷冽化为震惊，然后转为平静。 “你放心，我不会威胁到顾颜清的性命。”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吾名，扶光。” 神秘人话落，抬手隔空一推，夜云湛便从顾颜清的梦境退了出来，与此同时，顾颜清醒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 顾颜清揉了揉太阳穴，神色说不出的疲惫。 “我梦中的那个人，对我没有恶意，最一开始，我确实被柳飞絮魅惑了，是她让我清醒过来的，而且教会了我使用魅惑之力的办法。” “可她控制你吞了山神的魂魄，无论山神是善是恶，此举都是有悖天道，若是天帝追究，你当如何？” 夜云湛反问。 “我们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吞噬的不是邪灵，而是邪灵的执念与怨念，失去了执念与怨念的邪灵便不再是邪灵了，就可以散尽前尘，再入轮回。” 顾颜清话落，一个个纯白的光点从她的眉心涌出，就像是一颗颗坠入人间的星辰一般，映的屋里的电灯都黯然失色。 下一刻，一阵阴风吹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落在了屋子里。 “二位大人，我等前来引渡亡魂。” 顾颜清点头道，“有劳。” 来者正是黑白无常，只见他们随手一撒，数只白色的小纸船凭空而出，而那些纯白光点纷纷乖巧的附着其上，最后围绕在黑白无常的身侧，唯独有一团特别亮的纯白光团没有动作，静静浮在半空之中。 顾颜清见状，开口道，“这是山神苏柒的魂魄，还请二位将他一并带走交由冥王大人，我们没有处理他的权限。” “山神苏柒？”白无常愣了一下，“这小子之前不是挺狂的吗？怎么就剩个魂儿了？” 顾颜清看了夜云湛一眼，这可不是自己的锅。 黑无常说着顾颜清的目光看向夜云湛，随后心下了然，扯了扯白无常的衣袖。 白无常会意，轻咳了一声，“咳，那好，我们就把他一并带走了。” 一直沉默的夜云湛开口道，“多谢。” “您客气了。” 黑白无常拱手行礼，用捆仙绳顺道锁了苏柒，带着白纸船们转身消失不见。 紧接着，顾颜清的身后泛起明黄色的光芒，光芒之中，扶光的虚影端坐着，她微微睁开眼眸，露出一抹笑容，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的邪肆轻狂，也不似顾颜清那般如冰雪消融般的温暖，而是透着一种神圣的慈祥和悲悯，一闪而逝。 夜云湛能够分辨出那些明黄色的光芒是顾颜清身上的功德，可是那抹虚影，竟像极了一位神明。 “正所谓阳极必阴，阴极必阳，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只在一念间。” 顾颜清微顿，继续道。 “苏柒的执念，是他最虔诚的一位信徒，也是他爱而不得的心上人。” 一百年前，和平村还不叫和平村，叫做山盈村，因为有山神的庇佑，所以村民过着富裕充足的生活。 某天山盈村来了一位四处漂泊能通鬼神的少女，她的名字叫白薇，那时正逢村民挑选女子供奉山神，白薇觉得是有妖魔鬼怪迷惑村民，便主动到山神庙一探究竟。 那是白薇和苏柒的初相遇，经过苏柒解释，白薇才知道，挑选女子供奉山神来表达供奉之心是村民的意思，并不是苏柒本意，苏柒也打算入梦谢绝的，于是白薇将苏柒的意愿告知了村民，若想求平安，只供奉些水果干粮即可。 当天，山神入梦告知实情，村中人不仅感叹山神的悲悯之心，同时震惊于白薇能够与神通的能力。 这件事过后，村民留下了四处漂泊的白薇，安排她住在了山神庙，并以最好的待遇供养她，白薇也不想白吃白住，化身为苏柒的守庙人，每日打扫山神庙，并向信徒们传达苏柒的神意，为他们排忧解难。 日子久了，白薇也对苏柒生出了别样的情愫，只是，人神有别，白薇虽能通鬼神，但没有仙缘，她和苏柒近在迟尺，却远在天涯，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白薇没有表明心意，她只求这一世安稳陪伴。 然而事不尽人意，在白薇二十三岁这一年，也就是来到和平村的第六年，她患上了不治之症。 苏柒看得出，白薇只剩下一年寿命了，他本是看透生死的神，此刻，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白薇身死，所以他托付山中精灵鬼魅照顾白薇，自己则是离开了山盈村，遍寻续命良药。 苏柒临走前，对白薇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等我回来。” 可当半年后苏柒求来续命良药之时，一只半死不活的小花妖告诉他，白薇死了，不仅白薇，山上所有精灵鬼魅，为了保护白薇，全都被一个妖道杀害了。 白薇死了，她是自杀的。 苏柒去冥界借用了能看到一个人过去的溯流轮盘，看到了他走后，白薇身上发生的一切。 村民们见白薇病入膏肓，生怕白薇死后，再无人能与山神交流，便有人生出了邪念，让白薇趁着还有命在，抓紧时间孕育下一代。 村民们竟天真的以为，白薇的后代，也会拥有白薇能通鬼神的能力，但他们惧怕山神迁怒，所以暗地里花钱雇了一个妖道，将白薇掳走，妖道用了邪术，说等白薇被送回来时，肚子里自然会有子嗣。 村民们的算盘打的很好，白薇出事，是妖道的过错，山神要找麻烦，也是找妖道的麻烦。 白薇回来的当天夜里便浴火自焚了，她的惨叫声惊醒了整个村子的人，可当村里人赶到村口的时候，白薇已经断气了。 白薇死后，小花妖曾多次去寻找过白薇的魂魄，按理说白薇心有怨愤，死后必定化作厉鬼，黄泉的渡船是绝对载不动她的，她只能在人间滞留，可她却遍寻无果。 苏柒去问过负责山盈村这一带亡魂的阴差，可阴差说，他也一直没有找到白薇，大概是彻底灰飞烟灭了。 苏柒的心凉透了，无尽的怒火瞬间将他的理智吞没殆尽，直到彻底失去，苏柒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白薇的陪伴，甚至已经爱上了她。 人的寿命有限，一辈子有几个六年呢？ 白薇却陪伴了他六年，心甘情愿委身于不怎么富裕的小山村，每天都会耐心倾听村民们的苦难心酸，恳求自己能够垂怜那些信徒，然后降下神迹。 可这些村民对白薇做了什么？他们为了一己私欲，践踏白薇的尊严，恨不得榨干白薇最后一滴血，他们不配！再得到神的庇佑！ 苏柒不敢合眼，每当他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白薇被活活烧死的画面，惨叫声混合着皮肉烧烤的滋啦声，不绝于耳。 于是，苏柒先是以非常手段残杀了妖道，随后对村民们降下了惩罚，一场半夜袭来的泥石流，夺去了村子一半人的性命，不仅如此，苏柒还要求村里每年供奉一名未婚少女，如若不然，他便要生生世世追杀村里的每一个人，直到他们彻底断子绝孙为止。 一晃一百年过去了，苏柒对白薇身死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村民死了一代又一代，妖道的转世被他杀了一回又一回，可他的恨意却没有减少半分，直到有一天，姬溟寒出现了，他说，他有复活白薇的办法，要求他提供九九八十一个奇能异士的魂魄做为交换。 苏柒答应了。 顾颜清讲述完这个故事，叹了口气，“生死轮回是天道法则，姬溟寒再厉害，也绝对做不到让一个魂飞魄散了一百多年的人起死回生，苏柒被骗了。” “也许他也知道自己最终难逃死劫，无论姬溟寒是不是在骗他，他都不在乎，他要的，无非是心灵的慰藉罢了，所以顾颜清，我很好奇，如果有一天，我也被人残忍杀害了，你会怎么做呢？” 夜云湛看着顾颜清，语气很淡，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闻言，顾颜清回道，“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无论凶手是正是邪，我都会杀了他们替你报仇，而且我这人讨厌麻烦，必定会对他们的后代斩草除根，连条狗，都不会给他们留下。” “若是犯下杀孽，你不怕天谴吗？” “不怕，因为在我遭受天谴之前，你的仇，我已经报了。” 顾颜清话落，搂住夜云湛的脖子，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口。 “我身上有很多秘密，也有推脱不掉的使命，如果在我完成所有使命之前你因故去世，请原谅我无法做到舍弃自己的生命为你殉情。” “顾颜清，你听好了，无论什么境遇，无论你是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都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这里，已经有我们生命的延续。”夜云湛说着，将手覆在了顾颜清的小腹处，“即便我有一天真的不在了，也请你为了孩子，努力活下去。” 第44章 花神芳莹 “嗯，我答应你，无论什么境遇，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顾颜清说着，看了一眼时间，“天快亮了，睡一会吧。” “好。” 夜云湛点头熄灯，与顾颜清相拥而眠。 顾颜清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起身后发现自己在血族内部的宾馆。 “主人！” 这时，一个瘦小身影扑了过来，撞得顾颜清又躺了回去。 “团子？” “凤凰给团子取了新名字哦，叫凤时安，时间的时，心安的安，主人可以叫我安安。” 凤时安趴在顾颜清身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配上一张包子脸，说不出的可爱。 “安安，夜云湛他们呢？” 顾颜清忍不住捏了捏凤时安的脸，软软肉肉还热乎乎的，手感真是好极了。 “主人的夫君和凤凰在研究什么宴会，主人的哥哥和一位漂亮姐姐也在研究，小黑哥哥带着夜璃姐姐去修炼了，安安好无聊。” 凤时安碎碎念的说了一串，顾颜清听了个大概，“我哥也回来了？” “嗯。”凤时安点头。 “那我收拾一下，过去看一眼。” 顾颜清话落，凤时安从顾颜清身上起来，十分乖巧的坐在一边。 顾颜清简单洗漱了一下，带着凤时安去了凤竹予的办公室。 “凤凰！” 凤时安一到了门口，便破门而入，扑到了凤竹予怀里。 “得了，传言说好事成双，这狗粮，也是双份双份的吃，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奈笙边说边摇头，顺道以手扶额。 这时，顾颜清走进来对奈笙道，“不好意思，现在狗粮变三份了。” “别说了，我快泪洒当场了。” 奈笙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把几本册子递给了顾颜清，“这些是婚纱的款式，王妃和沐姑娘都已经选好了，就差你。” “婚纱？” 顾颜清转头看了一眼夜云湛。 夜云湛点头，“半月之后的十月初十，你和我，哥和嫂子，亲王大人和王妃，一起举办婚礼。” “哈？我就睡了一觉，这么突然？” 顾颜清是真的吃惊。 “突然？”顾锦书走到顾颜清面前，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孩子都有了，你还知道突然？” “这个……其实我们不是故意的。” 顾颜清讪讪一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颜清。”坐在一边的沐挽晴开口道，“锦书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只是想告诉你，有了孩子，也就有了掣肘，日后行事切不可太过随性了。” “知道了，你俩就放心吧，不过数月不见，嫂子真是越发漂亮了。” 顾颜清说着，坐到沐挽晴身边，问道，“嫂子啊，我哥的聘礼给了吗？你觉得天之涯和海之角这两座城怎么样？” “顾颜清，你是认真的吗？”沐挽晴眼前一亮。 顾颜清点头道，“这两座城拥有大量灵珠矿，灵珠对精灵族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修炼消耗品，把它们当做聘礼，想必紫苏国的国君也是非常高兴的如果嫂子觉得还不够……” “够了够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沐挽晴纠结了，那可是两座城啊！而且对精灵族而言是两座无价之城啊！ 顾颜清想了想，开口道，“嗯……紫苏国的灵布材质极佳，且色彩多样，制成衣服极其好看，不若送我一批织女过来，也改改碧凝国清一色白的丧里丧气，还有，你们那里的建筑修的很是独特，冬暖夏凉，我再要一批建筑师傅，再就是紫苏国的仙人醉，味道极佳……” 闻言，沐挽晴打断了顾颜清道，“你说的这些我可以白送你，你能不能要些有价值的东西？” “嫂子，这你就不懂了，跟你相比，那两座城算得了什么？我哥他就该偷着乐去。”顾颜清话落，看了一眼顾锦书，“你说是不是？” “反正你是未来国君，你说的算。”顾锦书摊手道。 顾颜清不等沐挽晴开口，就直接了当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嫂子你可别反悔，我要的人你都得给。” 沐挽晴也是被顾颜清的态度弄蒙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你要是真想表示点什么，等回去后给我生几个孩子怎么样？”顾锦书低声问道。 “知……知道了。” 沐挽晴不觉间羞红了脸，回答的话也磕磕巴巴。 凤时安耳力极佳，听到这些话后，问凤竹予，“凤凰，他们都有宝宝了，我们什么时候也会有宝宝呢？” “咳咳……” 凤竹予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剩下的人看了看凤时安这个半大小丫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凤竹予身上。 “别急，等你长大一些再说。”凤竹予对凤时安道。 “可是我今年已经三百多岁了，主人只有十六岁，为什么她就能有宝宝呢？” 凤时安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夜云湛身上。 意思很清楚，原来你小子才是最禽兽的那个。 “哈哈，这个其实是我强迫夜云湛的，安安啊，你要是真的很想要宝宝，可以强迫一下凤竹予。” 顾颜清此话一出，凤时安顿时一副悟到了的神色，看向凤竹予的目光异常灼热。 凤竹予看了顾颜清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顾颜清微微挑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欠揍样子。 “凤凰……唔……” 凤时安刚要开口，凤竹予就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在众人面前说出什么过火的话。 “你们继续聊。” 凤竹予丢下五个字，夹起凤时安去了楼上，顺道设了隔音结界。 “咦～顾颜清，你这可真是在阎王爷头上动土啊。” 奈笙不禁感叹道，这世上也就只有顾颜清敢惹凤竹予生气了。 “阎王爷怎么了，冥王都是我老熟人，我怕个毛线。” 提到冥王，顾颜清突然想起温泉小院厕所那只鬼，于是问夜云湛，“对了，和平村温泉小院那只鬼你处理了没？” “放心，只是只小鬼，我让邵阳派人去处理了。”夜云湛道。 闻言，顾颜清松了口气。 “顾颜清，你可少操点心吧，你看看你那个脸色，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孕妇切忌忧思多虑。”顾锦书开口道，“现在可是你最清闲的时候，还不赶紧歇歇？等回了逍遥天，有的是地方让你操心。” “慌什么，我夫君又不是摆设。”顾颜清说着，打开册子看婚纱款式。 “是是是，你哥我啊，瞎操心。”顾锦书话落，牵着沐挽晴往外走，“我们出去逛逛，有事电联。” 然后，屋子里就只剩了顾颜清夜云湛奈笙三个。 顾颜清翻了翻册子蹙眉，总感觉哪一套婚纱都差了点意思。 “都不喜欢？”夜云湛有所察觉，问道。 “嗯。”顾颜清点头。 夜云湛心下了然，开口道，“奈笙，给我一晚上时间，明天给你图纸。” “？” “！” 顾颜清和奈笙面面相觑。 见状，夜云湛对顾颜清解释道，“我画，你提意见。” “嚯！这狗粮，真让人猝不及防。”奈笙脸上表情十分的精彩，“那你们自便吧，我先去缓缓，狗粮吃太撑了。” 话落，奈笙拿着婚纱册子夺门而去。 夜云湛则是带着顾颜清回了草药园子，那里有他的画具。 几天不在，草药园子的小木屋里落了一些灰尘，夜云湛用灵力清理了之后，打开床上的柜子，拿出被褥铺好，随后对顾颜清道，“你先休息，我去调室温。” 顾颜清点了点头，换了睡衣，靠在靠枕上冥想。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无论是自己前世的意识体，还是泠鸢的意识体，自己都能在意识海见到，可唯独那个神秘人，只有在梦里才见得到，而且还不是每一次做梦都能见到。 顾颜清漫步在自己的意识海里，许久没来，竟还有些怀念，走到捆绑姬溟寒的假山处，顾颜清瞄了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之前她随手将姬溟寒捆绑了，也没仔细看他那张脸，现在一看，才发现姬溟寒的脸是模糊的，模糊到分辨五官都很费劲，想来应该是元魂不完整的缘故。 “顾小姐。” 这时，顾颜清听到有人在唤她，一个晃神之间，自己便来到了一片纯白世界，一抹婀娜身影映入眼帘。 待顾颜清看清后，十分震惊，“你……你是白薇？” 白薇笑了笑，点头，“我渡劫时是白薇不错，但真正的身份是花神芳莹。” “你是花神？” 顾颜清明白了为什么苏柒找不到白薇的魂魄，合着人家是神，渡完劫就回归神位了。 “当年我渡劫完毕后，便无法再插手苏柒的因果，以至于苏柒心生邪念，作恶于人世，幸好顾小姐出手相助，让苏柒得以解脱，我今日前来，便是来报答您的恩情的。” 芳莹话落，拿出了一串七色琉璃质地的铃铛，“这是花神信物玉玲珑，我将它转交给您的孩子，从今天起，您的孩子，就是新任花神，可以号令百花为己所用。” 顾颜清连忙拒绝，“等等，先不说你这报答之物多贵重，我这孩子还没出生呢，怎么能做花神？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已经和天帝禀明了，天帝也准许了。”芳莹说着，将令牌呈上。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顾颜清没有接百花令，颇为不悦地看着芳莹，“而且花神一职非同儿戏，如此重担，我的孩子未必愿意承担，怎么能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就强加给他？” “顾小姐莫要动怒，也许，她愿意呢？” 芳莹试探着问道，目光落在了顾颜清的小腹处。 下一刻，顾颜清觉得自己小腹传来一阵轻微刺痛，紧接着，玉玲珑嗖的一声化为流光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见状，顾颜清微微挑眉，看来自己和夜云湛孕育出的这个灵，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见顾颜清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芳莹继续道，“顾小姐不必忧心，天界的十二花仙在新花神成神礼之前会暂代花神职务，不会对新花神产生困扰。” “那你呢？你交出了玉玲珑，又该如何自处？”顾颜清问芳莹。 闻言，芳莹苦涩一笑，“世人皆说草木无情，可苏柒的事，我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明天他就要回神界领罪受罚了，我要陪他一起。” “那你，好自珍重。”顾颜清没有劝慰芳莹，从她眸中流露出的情绪来看，必定是对苏柒动了真情的，只是苏柒罪孽深重，恐怕很难善终了…… 芳莹对顾颜清盈盈一拜，转身离去，在身形消失的前一刻，看了一眼顾颜清。 如果顾颜清没有转身离开梦境，那她就会看到，芳莹的目光里不仅有惋惜还有同情…… 顾颜清睁开眼睛，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冷香，于是下意识问夜云湛，“你点的什么香？味道还不错。” 正在绘画图纸的夜云湛回过神，顾颜清这么一说，他也闻到了，于是疑惑道，“我没有点香。” “没有点香？”顾颜清起身，四处寻找香味的来源，可是整间屋子里都是这种味道。 夜云湛的目光一直落在顾颜清身上，半晌，开口道，“不用找了，这香味，是你身上的。” “不会是因为玉玲珑吧？”顾颜清用灵力和念力探查了自己的身体，别说玉玲珑了，除了那一团紫黑色的气，啥都没有。 “玉玲珑？那不是花神的信物吗？”夜云湛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玉玲珑？” “记得白薇吗？那是花神芳莹渡劫所化，因为我净化了苏柒，所以她用玉玲珑作为报答，让咱俩的孩子继承了她的衣钵，这件事天帝也准了。” 顾颜清话落，夜云湛很明显的有些不高兴，毕竟花神这一神职不是什么小的神职，这么随意给了一个没出生的灵，实在荒谬。 顾颜清自然发觉了，于是继续道，“我本来也不愿意，可是咱孩子愿意，还把玉玲珑给吞了。” “吞了？”夜云湛想了想，开口道，“不是吞了，这应该是玉玲珑主动认主了。” “认主？”顾颜清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孩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呢？ “咕～” 这时，顾颜清肚子叫了一声，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饥饿感涌了上来。 ？？？？？ 顾颜清一脸茫然。 第45章 二号公墓异变 夜云湛看向顾颜清的小腹，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应该是玉玲珑缘故，既然玉玲珑认了主，我们的孩子就是正统花神，自然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为养，也就不会掣肘你的身体了，相反的，也许他以后还可以保护你。” “嚯，那我这是妥妥的血赚啊。”顾颜清突然觉得自己牛逼起来了，神界的花神，竟然是自己的孩子。 “你想吃点什么？”夜云湛放下手中的画稿，回身双手搂上了顾颜清的腰。 “不如火锅走起？”顾颜清发誓，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对火锅产生过这么深的执念。 “去换衣服。” 夜云湛松开顾颜清，转身收拾画具。 顾颜清在衣柜里扒拉了一下，选了一身十分宽松保暖的衣服，鞋也选的平底鞋，穿好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普通人，其实没必要这么小心，不过穿都穿了，也就这样吧。 夜云湛收拾好画具，将自己的画卷好，塞进了储物袋。 二人下了山，乘车去往市区。 xx奶茶店，顾颜清坐在一边等奶茶，夜云湛在前面排队，这时，隔壁两个漂亮妹子的窃窃私语吸引了她。 “我跟你说，今天早上，二号公墓又出事了！” “上个月的还没找到，这个月又丢尸体了？” “可不是吗，这次丢了二十多个！比上上个月翻了一倍呢！” “你说谁这么缺德啊，居然偷人家尸体，还每个月都要偷。” “别提了，我哥说，那些被偷走的尸体的家属都炸了，今天下午他们市公安局一群形形色色的家属在那骂偷尸体的人，骂的可难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市公安局咋的了。” “能不炸吗？人已经死了，尸体还不翼而飞了……你说不会是诈尸了吧？” “去去去，大半夜的，瘆不瘆得慌？” …… 顾颜清听的出神，连夜云湛买好奶茶回来都没发觉。 “顾颜清？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夜云湛将奶茶递到顾颜清手上，顾颜清这才回过神。 “听八卦来着。”顾颜清话落起身，一手拎着奶茶，另一只手主动牵上夜云湛的手。 “我记得，之前你对我还有警惕心，你和你好朋友告别的时候，我一靠近，你就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夜云湛此话一出，顾颜清也发觉了，比如说上次在百鬼岭，夜云湛在她背后抱住她，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如果说是警觉性退化，可她又差点伤了小黑，思及至此，顾颜清开口道，“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对你的信任已经印在了灵魂里。” 夜云湛低头浅笑，轻轻捏了捏顾颜清的鼻子，“你信任我，我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 顾颜清懒洋洋地靠在夜云湛身上，路灯昏暗的光混着街边店铺五颜六色的led灯，将他们的影子映出了很多层次，相互交织。 到了火锅店，顾颜清勾选了一个菌菇锅底，夜云湛颇有些意外。 “菌菇锅？你之前不是很爱吃辣的吗？” “清淡点吧。” 夜云湛闻言一乐，“你啊，放心吃你想吃的，这些东西对孩子没有影响。” “如果是毒药呢？” 顾颜清还真不是和夜云湛开玩笑，她是真的好奇。 “那就要看是什么等级的毒药了，食物也是。” 夜云湛是认真回答的，毕竟他已经习惯了顾颜清的脑回路。 “那我还是吃我的红油锅吧。” 顾颜清笑眯眯地划了之前勾的菌菇锅底，在红油锅上打了个勾。 勾好单子后，二人坐在座位上等菜，夜云湛把自己绘制的图纸递给了顾颜清，“你看看哪里需要改的。” 顾颜清接过图纸，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一件以冰蓝渐变色为主调的婚纱裙，款式为低胸装，以胸前的一颗天蓝色宝石为中心，向两侧展出一对薄如蝉翼的白色双翼，蓝宝石之上，盛开着一朵朵立体蓝白渐变色的蔷薇花，蔷薇花攀附着双翼共同延展，直到锁骨处戛然而止，垂肩的衣袖是一层月白色薄纱，薄纱上点缀着冰蓝色的雪花晶片，雪花晶片渐渐转化成了浅冰蓝色的蝴蝶，灵动且飘逸，蓝宝石以下是整件衣服的冰蓝色打底，打底之上覆着一层与衣袖相同款式的薄纱，腰线处以一圈细小的白色珍珠略略带过，随后便是蓬松的冰蓝色的裙摆，由一层一层由深至浅的冰蓝色薄纱叠加而成，表面点缀着无数晶莹的松石和水晶，光是一幅画，便已经如此惹人注目，顾颜清不敢想象，如果真有能工巧匠能够制出这件衣服，那将会多么的惊艳绝伦！ “你是用水粉颜料画的？”顾颜清不可置信的问。 夜云湛点了点头，“嗯，毕竟比起电脑绘图，水粉颜料会更真实，色彩的层次也会更接近于实物，就是不知道这样的配色你是否会喜欢。” 顾颜清立刻表态道，“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婚纱样式，我很喜欢。”说着，将图纸递还给了夜云湛。 夜云湛接过图纸道，“吃过饭，我们回去送个图纸。” 顾颜清点头，“好。” 然而这顿饭吃的并不安生，因为火锅店的小电视一直播放着二号公墓尸体被盗的消息，丢尸体的家属不是哭就是骂，公安机关义愤填膺。 当记者的让摄像头转向被盗尸体的坟墓时，顾颜清和夜云湛都放下了筷子。 “那可是混凝土制成的石墓，不用工具的话，纯人力怎么可能让它碎的这么彻底？” “即便是用了工具，也难保不会发出响动，守墓人一定会察觉到。” 于是，二人得出了结论，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干的。 顾颜清思索片刻，道，“会不会是诈尸？就算是普通僵尸，他们的爪子也可以轻而易举切碎石墓，不会发出大的响动。” “如果是诈尸，就不会是紫僵和白僵，因为这两种尸体僵硬反应极慢且沉重，二号公墓很大，还没等他们跳出去，天就亮了，如果没有外力协助，那他们就是绿僵以上等级的僵尸。”夜云湛眉头一蹙，“而且还是最保守的说。” 僵尸由低到高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速度上以绿僵为分水岭，而在力量上，则是以毛僵为分水岭，因为达到了毛僵等级的僵尸，不怕阳光，普通火焰也很难将他们制服。 “可是那片墓地的风水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就算有一两个怨气特别重，也不至于出一窝僵尸吧？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顾颜清想都不想，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姬溟寒，“不会又是姬溟寒吧？他这一天天的真不让人省心。” “你还真是错怪他了，这件事还真不是他干的。” 这时，一抹纯白身形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坐到了夜云湛身边，对服务员道，“再加一双碗筷。” 顾颜清整个人都愣了，“不是，你谁啊？” 来人一头飘逸的中长黑发，一身白色呢子大衣，白色打底衫，白色西裤，白色皮鞋，再加上白皙的皮肤，和眉心白色的图腾，当真是一白到底，此人生的两弯柳叶长眉，温柔又妩媚，一双浅咖色的狐狸眼，透着一股别样的灵动，鼻梁挺翘，嘴角的弧度上扬的特别自然，天生一副笑脸，是女人看了都要自惭形秽的美丽动人，可惜，是个男的。 服务员放下碗筷，微笑道，“女士请慢用。”随后转身离开。 果不其然，服务员把他认成女的了，不过白衣男并没有生气，他轻轻一抬手，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不动，随即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对顾颜清开口道，“我姓苏，名映舟，是狐族族长，也是现任妖王。” “？！” 顾颜清一脸懵，刚刚来了个花神，现在又来了个妖王，再加上冥王，赶明儿是不是连天帝也要见一见啊？ “不知妖王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夜云湛也是一脸的茫然，刚要起身行礼，就被苏映舟拉住了。 “湛哥，你还真是什么都忘了，你行什么礼啊？”苏映舟一脸黑线道。 “我们之前认识？”夜云湛满脸迷惑。 “何止是认识，你我一起睡过的日子，比你和她还要久，不然你以为姬溟寒发布悬赏之后为什么没有任何妖族和鬼族追杀嫂子？那都是我和冥王运作的好。” 苏映舟这话一出口，顾颜清的眼神立刻变得微妙了。 “……” 夜云湛脸色骤变，整个人都僵硬了。 “好了不逗你们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二号公墓的事听说了没？”苏映舟正色道。 顾颜清指了指电视，“这件事挺火的。” 苏映舟瞄了一眼，继续道，“何止是火，简直是棘手，那些尸体确实是被偷走了，而且都变成了毛粽子，目前已经开始作乱了！” 顾颜清：“作乱？可是也没听说死人了啊？” 苏映舟深深叹了口气，“确实没有死人，因为它们只对妖族下手，我们在人界生活的妖族已经遇害了十来个，其中还有一只是灵尊级别的蛇妖，都是被剖去内丹而死。” “你们没抓到凶手吗？”夜云湛问。 “起初我也以为是姬溟寒干的，就过去砸了一下场子，但是他说，如果是他，大可以亲自动手，要得罪也只得罪我一个，不会费尽心思搞些僵尸扰乱人界秩序处处树敌。”苏映舟摆了摆手，“那老小子说的有道理，而且他挺生气的，也在满世界找幕后人呢。” “噗……”顾颜清笑了，这幕后人能让姬溟寒背锅，也是很有水平了。 “你严肃点，我们怀疑幕后人是在用妖的内丹炼尸，而且从被害的妖族都是大灵王以上来看，他只喜欢强的，凤竹予是不用担心，那小子一个浴火涅盘就能死而复生，反观你俩，才是最危险的，尤其是你。”苏映舟看向顾颜清的小腹，“你肚子里的那个灵体，集合了上古神兽八荒天龙和……总之，这个灵体对幕后人的吸引力特别致命，要不然你俩先跟我回妖界避避，别劫没渡完，人先没了，剩下的就丢给凤竹予和姬溟寒操心去吧。” 顾颜清和夜云湛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半晌，夜云湛开口了，“你怎么证明你是妖王？” 苏映舟一拍脑门，“哎呀忘了带金印了，不过没事。”谢君泽化出一只白色灵蝶，对它轻语了几句，随手一挥，灵蝶消失不见。 “你在找证人？”顾颜清问。 “差不多吧。”苏映舟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吃。 顾颜清突然觉得，在社交牛逼这方面，她和这位妖王大人还差的远。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映舟又是一个挥手，周围一切恢复了正常，“服务员，再拿一副碗筷，顺便把菜单拿过来。” 顾颜清心里有数了，这位，怕是个社交悍匪。 “快快快，想吃啥继续点，这顿饭我请。”苏映舟边说边点菜，光是肉肉就点了好几份。 夜云湛没有动，顾颜清想了想，又要了几份蔬菜。 这时，门帘一阵响动，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坐在了顾颜清身边。 “冥……” 顾颜清和夜云湛刚要起来，顾颜清被泠九尘按下，夜云湛被苏映舟按下。 泠九尘看了一眼顾颜清，随即目光下移，再接着看向夜云湛，“满月酒，记得下请帖。” “还有我还有我！”苏映舟兴致勃勃，夜云湛受宠若惊。 “一定。”夜云湛定定道。 “泠九尘，你带了印章没，证明一下我不是假的。”苏映舟边吃边道。 “你没说让我带印章。”泠九尘微微蹙眉，“我让黑白无常过来一趟。” 顾颜清正在思考泠九尘为什么也姓泠，完全没有听到他让黑白无常也过来的话，等她再回过神，六人桌已经坐满了。 得，黑白无常都来了，还不能证明他们俩的身份吗？更何况顾颜清和夜云湛确确实实见过黑白无常，假不了。 “呵呵……”顾颜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泠鸢，你笑啥呢？”苏映舟不解。 “她在笑，这一桌六个有五个都不是人。” 夜云湛话落，顾颜清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第46章 合作 “这倒也是。”泠九尘从背后拿出一壶酒，苏映舟自然而然地给大家都满上了。 黑白无常想道谢，苏映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吃个饭而已，就不讲那一套陈芝麻烂谷子的礼节了。” 顾颜清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看向夜云湛。 夜云湛微微颔首，顾颜清这才拿起来抿了一下，酒质醇香绵延，入喉留有余香，是为极品。 “所以，你俩要不要跟我回去避避呢？”苏映舟问。 顾颜清的目光投向泠九尘，意思很明显，我问你呢。 泠九尘沉思片刻，摇头，“光躲不是办法，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就看顾小姐是否愿意涉险。”黑无常开口道。 “老黑啊，你这话说的，顾小姐愿不愿意是一回事，顾小姐的家属愿不愿意才是最重要的。”白无常继续道。 “顾颜清，你怎么看？”夜云湛还是决定尊重顾颜清的意见。 “如果我的安全有保障，我愿意去做诱饵。”话是这么说，不过顾颜清自认为自己还没到无力自保的地步。 “我和泠九尘都不能在人界停留太久，你们可以和姬溟寒合作。”苏映舟开口道。 “和姬溟寒合作？”夜云湛脸色微变，“如果他的条件是要回顾颜清镇压的两道元魂怎么办？” “他不会。”泠九尘看着夜云湛，一字一句道，“那两道元魂是牵制顾颜清最好的办法，姬溟寒可舍不得要回去。” “我们去哪里找他？”顾颜清问。 “如果你同意和他合作，我可以替你跑一趟腿。”苏映舟道。 顾颜清没多犹豫，直接道，“那就有劳了。” 毕竟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一顿饭吃完，大家各回各家，各办各事，夜云湛带着顾颜清去了冷饮店，让店里的吸血鬼店员把婚纱图纸交给奈笙，随后顺道去了二号公墓。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多，公墓里来来往往几只白色游魂，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夜云湛和顾颜清隐去身形，从巡逻的守墓保安擦肩而过，越过警戒线，直接去看那些尸体不翼而飞的坟墓。 好浓的尸气。 顾颜清站在墓边，入目皆是黑气，都快看不清碎石块了。 夜云湛二话不说，打出几道水灵力，将周围浓郁的尸气净化掉，以免这些尸气影响墓园的工作人员。 此时二人心里都有数了，看这样子，恐怕还真是尸变。 夜云湛随手抓了几只鬼，在周围布下了结界后问到，“昨天这里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来了几个穿着黑色道士服的人，对着几个坟头捣鼓了几下，那尸体就诈尸了，特别邪乎！”一身寿衣拄着拐杖的的老大爷开口道。 “诈尸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年轻尸体，像我这样死的时候破败不堪的就算被缝补好了他们看都不看。”左手拎着半截肠子，右胳肢窝夹着一条断腿的车祸男做了补充。 “所以那些道士只是带走了一些尸体？对你们这些鬼魂没有兴趣？”顾颜清看了周围一圈，都是些普通鬼魂，不过也不是没有用处，炼一炼也能成气候。 “他们啊，只是对我们这些没啥怨气的鬼不感兴趣，我隔壁的王晓红就被带走了。” 夜云湛扫了一眼旁边虽然鼻青脸肿但还在兴致勃勃嗑瓜子的少女，“具体说说。” 少女一边把手里的半包瓜子分给身边的鬼们，一边开口道，“王晓红啊，也是个可怜人，她老公和婆婆重男轻女，每次怀孕都要想法设法知道孩子的性别，不是男孩儿就让她打掉，前前后后打了四次，这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次怀孕，又是个女孩儿，王晓红的婆婆还是让她打掉，但是王晓红的父母不乐意了，毕竟谁生的孩子谁心疼嘛，就把王晓红接回家去了，说是要立刻离婚。” “这老妖婆怎么这样啊！” “就是就是。” “更可气的还在后面呢！王晓红回娘家之后，她婆婆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变卦了，说生闺女就生闺女，她不介意了，好说歹说加上大红包，再加上王晓红心软，就跟着婆婆回去了，您猜怎么着？”少女微顿，嫌恶地吐掉瓜子皮，仿佛那瓜子皮就是王晓红的恶婆婆一样，又在地上撵了几脚，“她那该死的婆婆在她平时的饭菜里做了手脚，孩子不到五个月就死在肚子里了，由于王晓红的身体之前就一直没养好，手术的时候大出血，人就这么没了，我那天亲眼看见王晓红下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和她葬在一起，浑身漆黑，小小的一团，别提多可怜了。” 听到这些，顾颜清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重男轻女这一说呢？ “琳琳，你还可怜别人呢，你也挺惨的。”车祸男连连叹息。 “刘哥，这话就不对了，我那叫解脱。”琳琳满不在意的坐在墓碑上，风吹起她的长裙，露出了青一块紫一块满是伤痕的腿。 看到这一幕，顾颜清目光扫过场中每一只鬼，只是一瞬间，就看到了他们死亡时最后的执念。 刘哥是一名外卖骑手，雪天路滑，他为了多送几单，给家中老父亲筹换肾的手术费，不幸被刹车失灵的轿车撞飞，摔在了转盘道的花坛上…… 琳琳是单亲家庭，母亲早亡，父亲患有狂躁症，时不时对她拳打脚踢，邻居们都让她把父亲送到精神病院，可是琳琳舍不得，一个人勤工俭学，和父亲撑过了许多年年，可是最后一次，她被父亲打碎了脾脏，不幸身亡，临死之前，她只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拐杖老大爷是一位留守老人，因为子女忙于工作，对他疏于照顾，以至于在家突发心梗而亡，唯一的惦念就是他在省外读书的大孙子…… 回过神，顾颜清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是变异了不成？这些东西正常人怎么可能看得到？ “咳咳，跑题了跑题了，这王晓红和她的孩子死后，怨气极重，再加上她婆婆请的大师是个半吊子，所以当天夜里就变了厉鬼，还没来得及出公墓报仇，就被那群道士带走了。” 琳琳补充完，手里的瓜子也嗑完了，扑棱扑棱手，乖巧的站在一边。 “我会安排你们尽快投胎，站在二号公墓很不安全。”夜云湛话落，一阵阴风拂过，一抹红色身影落在了面前。 “二位大人，别来无恙。” 顾颜清定睛一看，“红袖？” “我奉冥王大人之命，特来引渡二号公墓的鬼魂。”曲红袖行礼道。 “可以啊，混上编制了？”顾颜清看着曲红袖神采奕奕的样子，十分欣慰。 “托二位大人的福，我现在是冥王大人手下的密使。”曲红袖笑道。 夜云湛对曲红袖微微拱手，“有劳你将这些无辜鬼魂都引渡了吧。” “您太客气了。”曲红袖二话不说，手摇引魂灵，打开了通往冥府之路。 很快，二号公墓所有鬼魂都被引渡完毕，曲红袖对夜云湛和顾颜清略略行礼，转身消失不见。 “顾颜清，我明天去一趟六合观，如果对方是道士，六合观的观主也许会有些线索，你现在情况特殊，就留在山上等我吧。” 顾颜清自然理解夜云湛的意思，她身负梦魇之力根本不像个好人，连晋升的雷劫都是黑的，如果去了道观，三清祖师不当面把她灭了才怪，于是点头应到，“好。” 二人回了草药园子，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夜云湛便动身去了六合观。 顾颜清醒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床边坐着一个看书的身影，让她恍惚了一下。 “你……” “顾颜清，苏映舟说，你想和本座合作，本座八点就到了，你倒是睡得沉，愣生生睡到了十一点半。” ！ 顾颜清顿时惊的坐了起来，姬溟寒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久，自己居然没察觉到？果然怀孕会让人变迟钝的吗？ “你，八点就到了？” “本座没心情逗你玩。”说着，姬溟寒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转身出去，“本座给你十分钟，赶紧起床收拾，带上你的身份证，我们要去s省。” “你不是答应凤竹予不出本省的吗？”顾颜清质问道。 “你还有9分57秒。” 然后，姬溟寒走了出去。 …… 顾颜清一脸黑线，自己目前不适合动武，只能顺着姬溟寒来了。 简单洗漱了一番，顾颜清还是穿了昨天的衣服，长长的羽绒服把自己的身体遮的密不透风，随后走了出去。 姬溟寒扫了一眼顾颜清，嫌弃道，“穿成这样怎么打架？你以为本座是带你去度假的？去换套轻便的。” 无奈，顾颜清只好回去换了一套修身的衬衫牛仔裤，外套选了一件针织外搭，再出来的时候对姬溟寒翻了个白眼，“姬溟寒，你手底下不是有一堆魔帝吗？打架还用得着我动手？” “阿絮被夜云湛打成重伤现在还下不了地，剩下的都是魔族，本座没理由强迫他们介入人界事宜。” “凤子弦呢？” “他太弱。” “……”顾颜清沉默片刻，问，“你把夜云湛带上也比把我带上强吧？” 毕竟天雷是解决僵尸的最好办法。 “六合观的道士们都中了尸毒，还有几个尸变了，夜云湛和凤竹予此刻恐怕分身乏术，所以，跟上本座。” 姬溟寒话落，转身消失。 顾颜清紧随其后，既来之则安之，左右目前姬溟寒没有杀她的意思，那就委屈一下，给他做个打手吧。 到了山下，姬溟寒拉下车窗，示意顾颜清上车。 顾颜清二话不说，坐到了后面。 姬溟寒的车开的极快，饶是顾颜清不晕车，下车之后都觉得自己有些发蒙，“这是哪？” “机场，s省很远，不要浪费体力。” 姬溟寒话落便去窗口买票。 顾颜清跟在后面，她倒是没想到，姬溟寒还挺接地气。 买过票便检票了，也难怪姬溟寒把车开的飞起，上飞机之前，顾颜清给夜云湛发了个消息。 “我和姬溟寒在一起，半小时后乘坐飞机去s省，晚上六点四十八到s省a市，我会注意人身安全，你顾好自己，勿念。” 顾颜清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到回复，大概是六合观的事真的很棘手。 坐上飞机后，姬溟寒用电脑办公，顾颜清从羽绒服里掏出一本从夜云湛书架上顺手拿的魂术集来看，二人很默契的没有多说一句话。 飞机起飞后，空姐发放了一些点心和糖果，姬溟寒二话不说，全都塞给了顾颜清。 顾颜清也没客气，把糖果装进口袋，一边看书一边吃小点心。 一路无话。 顾颜清书看了一半就困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空姐正在发放晚餐。 “顾颜清，你心是真大，我在你身边，你还睡得着？” 姬溟寒这次没有再自称本座，说话的方式也极其现代。 “你想动手，我也没有办法，还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 顾颜清伸了个懒腰，接过空姐递过来的餐食道了声谢，随后要了一杯热牛奶。 姬溟寒要了杯白水。 吃过饭，飞机已经进入了s省境内，临近a市，顾颜清觉得整个s省的气很不对劲，太干净了，干净的连一丝一毫的鬼气妖气都没有。 姬溟寒瞄了一眼天空，微微皱了皱眉，“真是出师不利，今夜有雨。” ？？？ 顾颜清一脸的疑问。 姬溟寒用念力对顾颜清传音道，“对方的队伍里有一位水神，水神能够控水，如果下雨，你觉得会怎么样？” 顾颜清明白了，合着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啥也不占，在人家的地盘上打人家的顺风局，啧啧啧…… 可当顾颜清透过窗户看向天际时，夕阳与晚霞相拥西沉，一片片火烧云随风而动，恣意的变换着形状，完全看不出晚上会下雨。 姬溟寒没再多说什么，直到飞机临近降落，他才收好了电脑，准备下飞机。 第47章 旅途惊魂 飞机落地后，姬溟寒带着顾颜清转客车，去往s省g市。 顾颜清看了一眼手机，夜云湛给她回了消息。 “冥王大人和s省的山神土地和城隍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暗中保护你的安全，六合观昨天遭遇了僵尸群袭击，不少人中了尸毒，还有一部分彻底尸变后逃出了道观，隐匿到了市区，现在市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我们一时半会走不开，等解决好一切，就去找你。” 事态怎么突然变的这么严重了？ 顾颜清眉头紧锁，但还是回了句，“好。” 两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服务区，顾颜清下车伸展了一下四肢，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坐的后背都僵了。 姬溟寒也下了车，靠在路灯边点了一支烟。 s省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天的夜晚也没有特别的冷，夜风微凉，吹散了顾颜清的瞌睡，心旷神怡。 “差不多了，你把自身的灵压收敛收敛，免得让狗发现了。” 姬溟寒说着，掸了掸烟灰。 顾颜清心念一动，便将自身的灵压收敛近无，有梦魇之力作为屏障，外人来看，她就是一体弱的病秧子，那天在苏柒的洞府，她就是用这种法子让苏柒对她毫无防范之心。 只是，顾颜清虽然收敛了灵压，身上的香味依旧还在，属实不方便隐匿，于是走到姬溟寒身前三米处，问到，“你有没有办法压制我身上的味道？” 姬溟寒斜睨了一眼顾颜清，“没必要，那些僵尸闻不到。” “发车了发车了，快上车。” 司机师傅招呼了几声，姬溟寒丢掉烟头，转身回车上。 顾颜清紧随其后。 落座之后，姬溟寒看了顾颜清好几眼。 顾颜清被看的有些发毛，瞪了他一眼，“你老看我干什么？” “上次我把你伤的很重吗？” 姬溟寒这话一出口，顾颜清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重不重你心里没数？” “我以为夜云湛会有办法。”姬溟寒说着，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不然一会儿打起来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偷袭你。” 顾颜清眸光微寒，合作归合作，对方贬低自家男人可不行。 “呵，你自己拖着这样一副身体还想着护着他呢。”姬溟寒冷笑。 顾颜清微微挑眉，合着这姬溟寒是以为自己身体是真的虚弱，全靠灵力支撑呢？这梦魇之力当真如此厉害？连姬溟寒都骗得过？ “瞧你这话说得，我虽然身体不好，但能耐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然的话，你还会带我过来吗？” 闻言，姬溟寒笑意渐无，不再理会顾颜清，转头看向窗外。 顾颜清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进入了红叶岭隧道，猝不及防的一个猛刹车将顾颜清瞬间惊醒，紧接着就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有鬼啊！！” 声音是前座传来的。 “我的头呢？我的头怎么不见了？” “谁看到我的腿了？你看到了吗？不……是你抢了我的腿！把我的腿还给我！” …… 几乎是一瞬间，客车的所有的玻璃上都映出了一两个形状可怖的鬼影，乘客或尖叫或晕厥更有甚者……总之，不论是气氛还是气味，都达到了恐怖片应有的程度。 “司机开车！快开车啊！” “他他他他吓晕了！” 姬溟寒眼眸微眯，此时一颗血淋淋的头贴在了车窗上。 “嘿嘿嘿嘿……” 这颗头的天灵盖被削去了四分之一，红白脑浆顺着脸往下流，一双掉出眼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颜清的小腹，扭曲的嘴里露出一排森白牙齿。 “你肚子里的是什么？好香啊……” 顾颜清刚要有所动作，姬溟寒按住了她的手，“不急。” 下一秒，车厢之中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站了起来，“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既然道不相同，尔等冤魂最好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师！大师救命啊！”一边的壮汉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抱着青年的大腿不松手。 青年看了一眼壮汉，“贫道法号渡尘，劳烦……” 渡尘欲言又止。 顾颜清见状开口道，“这位……叔叔，你这样抱着人家，人家怎么施展？” 这时，所以清醒的乘客的目光都落在了顾颜清脸上，这小丫头一脸淡定，完全看不出害怕，再看看那地上的壮汉，随后一阵唏嘘。 壮汉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可还是一副瑟缩样子。 渡尘看了顾颜清一眼，微微皱眉，再看向她身边的姬溟寒，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 “这些人的性命与我无关，我也不打算插手，所以该怎么做，你最清楚不过。” 姬溟寒话落，看也不看漂浮在窗口的人头，拿出便利本和笔，规划下周的行程。 车里的气味十分不雅，窗口的鬼又十分刺激视觉，顾颜清只觉得自己一阵一阵的反胃，于是默默用手捂住了口鼻。 渡尘没多犹豫，从布袋里拿出一面铜镜，口中念念有词，“昊天镜，疾！” 顷刻间，炙热的纯阳之气四散开来，明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车厢，透过玻璃映在了众鬼身上。 “啊啊啊！” 鬼哭混着惨叫连绵不绝，那些惨死鬼魂身上着了火，不断灼烧着他们的魂魄，虽然眼中朋友不甘，但还是往黑暗中退去，不再紧贴着车窗。 “嘶……” 顾颜清看了一眼自己刚刚遮眼睛的手，手心里居然被灼烧出一大片水泡，不仅如此，被那些纯阳之气包围之后，她好像不能呼吸了。 姬溟寒察觉到顾颜清的异样，抬手在周围设下结界，随后扯过顾颜清的手，注入一股念力探查。 “你干嘛？”顾颜清刚要挣扎，就听姬溟寒道，“不想死，就别动。” 顾颜清顿时就没脾气了，她能压制住意识海那一部分的姬溟寒，是因为有泠鸢的封印在前，眼下要是真枪实弹的和眼前这一部分solo一下，扶光不出现，她基本上没胜算。 半晌，姬溟寒收了念力，“你修炼的是冰属性灵力，就连本命火焰冰灵圣火也是冰寒属性的火焰，以至于体质极寒极阴，再加上吞噬的梦魇和大量鬼魂的怨念执念，导致你的魂魄沾染了邪气和煞气，所以至刚至阳的正气才会伤到你，不过我很好奇，你好好的正道不走，为什么学我们邪修呢？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成非人非鬼非神非魔的怪物。” “我日后会如何，不劳您费心。” 顾颜清说着，把手从姬溟寒手中挣脱出来，内心毫无波澜，既然她自己走上了这条路，那么以后就算撞了南墙，她也要拆了南墙走到底。 姬溟寒盯着顾颜清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冷笑，“呵，当年的泠鸢要是有你一半的心性，也不会把自己活生生逼疯。” “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顾颜清来了兴趣。 “知道，不过那些并不在我们的合作的范畴，所以，你要用什么和我交换呢？” 姬溟寒似笑非笑地靠近顾颜清，二人的唇近在咫尺。 “姬溟寒，我倒是没发现你有夺人妻的爱好。” 顾颜清神色淡然，眉尾轻挑，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如果是别人的女人，我自然是没有兴趣的，但若是夜云湛的女人，我必然心动。” 姬溟寒说着，眼神渐渐变得暧昧，一路往下。 顾颜清下一刻就要拔剑而起，不曾想姬溟寒一只手扯过她满是水泡的手，另一只手的手心浮现出一团纯黑火焰，火焰之中悬浮着一枚金针。 “忍着。” 姬溟寒话落，用金针将顾颜清手心上的水泡一一挑破，紧接着用针尾除去汁液，以纯黑火焰燃烬，随后涂抹药膏，以干净的绢布包扎。 顾颜清看了一眼姬溟寒手里那枚青瓷小罐里的药膏，膏细腻质，且触感冰凉，蕴含大量的灵力，几乎是在涂抹的一瞬间，火辣的疼痛感便消散了不少，此药绝非凡品。 “伤口不要遇水，每隔一小时上一次药，上三次，明天就能彻底痊愈。” 姬溟寒松开顾颜清的手，放下客车的窗帘，毫不关心外面与地缚灵的争斗的渡尘，此时昊天镜的光芒已经消散了，于是他撤除了结界闭目养神。 顾颜清看着自己包扎好的右手发呆。 良久，周围的黑暗褪去，露出了隧道原本的样子，偶尔还有一两辆车路过。 渡尘手执乾坤袋三两步上了车，先给晕倒的司机吃了一颗丹药，随后一一施救。 好在晕死过去的人只是昏死了，有惊无险。 众人醒后，渡尘安抚了大家半晌，并一一发放了平安福，车辆继续往g市。 渡尘走到顾颜清面前，丝毫不避讳姬溟寒，开口道，“姑娘，你与他渊源颇深，但他实非良人，还请你及时止损，否则性命危矣。” 顾颜清闻言抬头，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敢问大师，我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了？” 渡尘：“你腹中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呵。” 不等顾颜清开口，姬溟寒冷笑出声，“小子，你的能耐也只限于此，所以，我劝你少管闲事。” 此话一出，路人不愿意了。 “唉我说你们俩这是什么态度？渡尘道长好歹是救了一车人的性命，说话怎么这么尖酸刻薄？” “就是就是。” “还有，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自爱？随随便便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让人家把肚子搞大了。 ” “可不是吗！” …… 顾颜清压根就没把这些话当回事，可是她的小腹处却没由来的一阵抽痛，当即疼的她闷哼出声，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团。 紧接着，所有说顾颜清坏话的人都被一股看不见的无形力量删了几巴掌，就连渡尘也没能幸免，看的姬溟寒连连称奇。 “没想到你肚子里的小东西气性还是挺大的。” 顾颜清没回话，她动都不敢动，疼的直不起腰，她本来以为是自己的手受伤了刺激到了肚子里的灵体，倒是没想到灵体会因为自己被骂而生气，而且气得不轻。 姬溟寒说着，一把抱起顾颜清，直接转身消失不见。 “妖怪！” “妖怪啊！” …… 整个大巴车乱作一团，有些刚被救回来的人再度晕死，渡尘只得二度救人。 另一边，姬溟寒借用陆霆岳的血族之力，抱着顾颜清在夜幕中飞驰。 顾颜清很想挣脱姬溟寒，可她实在难受，也很怕孩子出事。 直到到了某个小镇的阴暗角落，姬溟寒才停了下来。 “好了，别生气，你母亲毕竟是用凡人之躯来承载你这个灵体的，你这般折腾，她受不住。” 说来也怪，姬溟寒此话一出，顾颜清顿觉疼痛稍缓，于是从姬溟寒怀里跳了下来，脸上除了有疼痛之余的苍白，也有几分不合时宜的迷惑。 “今晚行动取消，明夜再说。” 姬溟寒话落，率先走了出去，小镇经济不怎么景气，所以到了晚上十一点钟，街上已然没有什么人了。 顾颜清走了几步，疼痛的余韵还在，每走一步都是冷汗涔涔，她现在越发怀疑自己怀的是个祖宗，而且还是个脾气大的祖宗。 “快点，不然饭馆都关门了。” 姬溟寒回头催了一句。 顾颜清用包里的纸巾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甩了四个字给他，“就这速度。” 半晌，二人进了一家餐馆，姬溟寒点了两个菜，把菜单给了顾颜清。 顾颜清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姬溟寒，随便点了两个菜，一碗米饭，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夜云湛：我们现在初步确认了尸变的原因，那是一种失落的巫术，名为借尸生灵御尸术，顾名思义，运用尸体孕育灵体，再以灵体支配尸体，只不过这个巫术孕育出来的灵无法进食，也做不到吸收天地灵气，所以需要大量已经被炼化过的灵力支撑生命，即获取妖族、修士的内丹作为养，就像是一块需要反复充电的电池，且这种灵支配的尸体坚如磐石、力大无穷、不畏光火、没有痛感，且拥有麻痹肉体和魂魄的双重尸毒，所以极难对付，唯一的弱点就是施展巫术的人，施术者一死，所有灵都会随之消失，我这边解毒的引子还没头绪，只能维持中毒者身上的尸毒不进一步恶化，恐怕一时半会儿过不去。 第48章 杀了他，你会后悔。 夜云湛：“关于失落的巫术，我们了解的并不多，这种逆天而行巫术如今重现于世，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我们孕育出的灵体太过特殊，你那边务必小心，亲王大人已经过去了，明早就能到。” “好，我会多加小心。” 顾颜清回完夜云湛的消息，看了一眼凤竹予的。 “保管好手机，有定位，我明天凌晨到。” 看来这家伙发消息也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嗯，知道了。” 顾颜清按了发送键之后，也没心思玩手机，趴在桌子上休息。 轰隆隆！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在接下来的十几秒里愈演愈烈，最后化为瓢泼大雨。 “这雨来的怎么这么突然？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啊？” 店里的服务员连忙关了门，用拖把拖地上刮进来的雨渍。 姬溟寒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顾颜清，犹豫片刻，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顾颜清动都没动。 姬溟寒轻声叹息。 良久。 店老板上了菜，顾颜清惊醒后，发现了身上的外套。 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对姬溟寒没有防备了。 “别多想，你要是生病了，我还得给你治，太麻烦。” 姬溟寒说着，一边吃饭，一边用手机查酒店。 顾颜清看着姬溟寒出神，直到最后一道菜上来，才缓过神来。 也许所谓的真相，从来都不是她之前所理解的那样。 这是一顿沉默的晚餐，只有雷雨声相伴。 吃过饭后，姬溟寒和顾颜清离开了饭馆，在屋檐的拐角处一同消失，再次出现时，是在xx酒店门口。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有。”姬溟寒把手机递了过去。 “好的，请两位出示一下身份证。” …… “七楼709房间和710房间，电梯在前面右手边左拐。” 顾颜清接过姬溟寒递过来的房卡，把他的外套递了过去，“谢谢。” 姬溟寒没说什么，拿过外套，和顾颜清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在进入电梯的一刹那，顾颜清眉尾一挑，姬溟寒也反应了过来，但是已经晚了，电梯门咣的一声合了个严实，开始飞速向上运行，代表着楼层的指示灯由1到10到20，最后变成了一百零几。 电梯里的灯开始剧烈闪烁，最后不堪重负，bom的一声炸了，顿时一片漆黑。 顾颜清和姬溟寒此时的灵力念力都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桎梏，而且周围的空气越发稀薄，顾颜清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 姬溟寒也好不到哪去，他尝试用蛮力打开电梯的门，可这电梯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简直固若金汤，无论他怎么发力，电梯都毫发无损。 一番折腾下来，姬溟寒也撑不住了，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顾颜清扶着电梯的墙，一遍遍回想一路上所发生的一切，忽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顾颜清下意识看了一眼右手，可是周围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对！ 顾颜清连忙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按理说自己现在正处于生死之际，可是契约怎么会没反应呢？除非…… 幻术！ 在顾颜清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电梯的灯再度亮起，指示灯稳稳停在一楼，而她也能够动用灵力念力了，只是胸口憋闷的疼痛感依旧还在，看来，和施加在周围环境上镜花水月不同，对方的幻术，是直接作用于心灵上的，所以能够对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阴损至极。 姬溟寒依旧倒在地上，顾颜清突然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住在这里了，可是转念一想，也许他们从来了这个地方就被盯上了，敌暗我明，不如静观其变，以逸待劳。 想到这，顾颜清扶起姬溟寒，按下了7楼的按钮。 电梯运行到7楼稳稳停下，顾颜清把姬溟寒丢到709房间的大床上，没有离开，她不清楚姬溟寒是真的晕了还是在试探自己，可她为什么会有一种无法下手的感觉？ 顾颜清眸光微冷，翻手间冰灵圣火浮现，可是下一刻，她失去了意识，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顾颜清入了梦，见到了扶光。 “你拦着我干嘛？” “杀了他，你会后悔。” 闻言，顾颜清眉尾一挑，她本来就没打算杀了姬溟寒，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诈一诈扶光的态度，看来，姬溟寒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你刚刚是在试探我？” 扶光看到顾颜清的神色，不可置信道。 “既然你说这姬溟寒不可杀，那么我渡劫的方式也就更明确了，应该是执行封印，但如果是这种方式，没理由凤竹予一直封印着姬溟寒我还没有渡劫成功，联系一下你身上的特质，我认为我渡劫的方式应该是将姬溟寒的八道元魂全部镇压在自己体内，净化他的执念怨念或者是净化他的魔性，但这个过程极易失控，如果我猜的没错，泠鸢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她的心性还没修炼到能够抵抗住自己镇压的那两道元魂所携带的执念怨念的侵蚀的地步，所以在净化的过程中心性受到侵蚀以至于行为失控，她要么是自杀的，要么是凤竹予杀的，因为别人没那个本事，夜云湛下不去手。” 顾颜清此话一出，沉默了。 “我猜中了几成？”顾颜清饶有扶光兴趣地问。 扶光闻言轻笑，“顾颜清，你是我转生以来，最完美的存在，无论是头脑还是心性，都远超初代的泠鸢，毕竟，我转生的次数越多，承载者的实力削弱的越狠，神性苏醒的难度越大，可你好似天生就觉醒了神性一般，若不是申丛麟对你下手，也许你早就渡劫成功了。” “看来是全中。”顾颜清背着手，在彼岸花海中闲庭漫步，忽然触及到包扎右手的绢布，便继续问道，“姬溟寒只有八道元魂吗？” “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你，不过，你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49章 巫族 顾颜清只觉得一阵恍惚，回过神时，映入眼帘的是姬溟寒的脸。 顾颜清一个翻身躲开，“你盯着我做什么？” “那你躺在我身边做什么？”姬溟寒反问。 “累晕的。”顾颜清没什么好气，“有人用了幻术，直接运用于心灵，所以你我是真的被折腾了一顿，今晚就这样吧。” “我倒是好奇，你刚刚怎么没杀了我？怎么？舍不得？”姬溟寒问。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晕了，我不做没把握的事。”顾颜清丢下一句话，转身去了隔壁710。 顾颜清本来没想睡觉，可是一路舟车劳顿加上电梯的那一番折腾，她还是稀里糊涂睡着了，等她再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右手上的绢布消失不见，伤口彻底愈合，没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疤。 很显然，姬溟寒肯定在她睡着的那段时间给她换过三次药，而她一次都没醒。 顾颜清揉了揉眉心，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醒了就赶紧收拾一下，过来吃饭。” 顾颜清这才发现自己床头柜放的几个包装袋。 收拾好了之后，顾颜清过去隔壁，结果看到凤竹予和姬溟寒和和气气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当场愣在原地。 “你们……” “边吃边聊。”姬溟寒道。 顾颜清闻言走过去坐下，看了一眼剥鸡蛋的凤竹予，“你什么时候到的？” 凤竹予：“也是刚到。” 顾颜清：“顺利吗？” 凤竹予摇了摇头，“打了三场。” “哼，那帮蠢货，派了一批毒师，一批幻术师，一批梦魇，除了能给凤竹予打打牙祭，屁用不顶。”姬溟寒冷笑道。 顾颜清突然想起小黑对她说过的话，凤竹予无视世间一切负面影响，百毒不侵、幻术无效、梦魇不扰、心魔不生，对方派来这三波人可不就是送人头的？ “目前对方还没有派出任何巫师，恐怕对我们也只是初步试探。”凤竹予微顿，目光落在了姬溟寒身上，“你选谁过来不好，非要选顾颜清，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怀孕了吗？” “话说得好听，我不选她选谁？夜云湛和我不能太接近，你又要留在那边镇场子，除了顾颜清，还有哪个能行？更何况她自己又没说她不行。” 姬溟寒脸色也不算太好，颇为不耐烦地松了松衬衫领口的扣子。 “你老人家也没给我机会说啊，现在不耐烦个什么劲儿。”顾颜清边说边剥茶叶蛋，她也不怕姬溟寒生气，反正有凤竹予撑腰呢。 “要么你俩现在就回去，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姬溟寒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顾颜清的肚子。 “你觉得我们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吗？”凤竹予问。 顾颜清没什么表示，悠然自得地干饭，她还真就是有恃无恐，毕竟扶光是绝对不会让她死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自己的肚子。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巫族，只有远古时期的大巫师够驾驭借尸生灵御尸术这种失落的巫术，他们是被混沌神尊点化过的人族，是人族之中最接近于的存在，后续发现成了独自的种族，巫族。目前夜云湛神魂受损，凤竹予从上次涅盘到现在只恢复了两成修为，我又只是八道元魂的其中一道，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一个大巫师的对手。” 姬溟寒说了一串儿，顾颜清听的云里雾里的，于是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姬溟寒闻言一笑，“很简单，因为我就是巫族。” “混沌神尊是谁？”顾颜清继续问道。 “你这么问其实是有问题的，因为自盘古开天地之处，世间万物都是或清或浊之气，没有具体的样子，也没有性别之说，就好比原初花神、原初水神、原初风神等等一系列的原初之神，他们都只是一个概念罢了，只有他们愿意，才会化身为具体的样子，混沌神尊生于混沌之气，善恶一体清浊一身，后人根据他的特性，尊称他为混沌神尊。” 姬溟寒解释道。 “概念？” 顾颜清惊呆了，这么牛逼哄哄的存在居然只是个概念。 “嗯，概念。”姬溟寒微顿，继续道，“由于混沌神尊神善恶一体清浊一体的特性，他点化的大巫师分为三个派别，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一派主济世，即为人族创造福祉，让人族能够永世绵延，长久不衰；一派主灭世，即为人族带去灾厄，使得天地间的人族始终处在一个相对繁荣而不过剩的平衡；一派主制约，制约其他两派实力的平衡，这一派一代只一人，是整个巫族的核心与领袖，名为至尊大巫师。” “这么说你是主灭世的？所以才被关起来了？”顾颜清试探着问。 “非也。”凤竹予瞄了一眼姬溟寒，“他是巫族最后一代至尊大巫师。” “最后一代至尊大巫师？”顾颜清皱了皱眉，这句话信息量超级大啊。 “不错，我当时入了魔，屠了大半个巫族，所以被冥王和妖王抓回去关在了神域之海，后面又搞出了一些禁术诅咒，天帝震怒，让凤竹予把我的魂魄和本体分离，舍去本体，魂魄拆分关在逍遥天。” 姬溟寒叙述的很平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甚关联的事。 顾颜清越听越觉得沉重，将魂魄活生生拆成几份得有多痛？姬溟寒到底为什么要屠杀巫族？ 下一秒，顾颜清对上了姬溟寒的双眼，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画面。 头戴木质雕纹面具的白发老翁手执巫杖，质问绑在十字木架上的少女，“大人何等尊贵，岂容尔等低贱之物染指？” 另一个面具老妪继续道，“今日吾等便将尔祭与天地，以全大人之尊严！” 少女面色苍白，发丝凌乱，神色却坚毅无比，“我心悦他，有何不可？尔等口口声声称吾为低贱之物，岂知世间万物本无大异，众生平等？” 第50章 谁的执念? “放肆！”面具老妪手执长鞭抽打在了少女腰腹处。 “啊！”少女一声惨叫，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出言不逊，吾赏你这三巫鞭，好生受着！” 老妪话落，又是两鞭子落下。 少女死死咬住唇瓣，闷哼两声，愣是没有求饶，额上的冷汗滴滴落在脚下的柴火垛上。 “烧！”老翁一声令下，一群面具人纷纷上前放下火把，干燥的柴火很快燃了起来，将少女吞没。 火光冲天，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少女身下的褐色的粗布衣裳慢慢侵染出一片血迹，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脚底汇聚的一小滩血，泪眼朦胧地看向一个方向，“姬溟寒……你听见了吗……救命……救救我们的孩子……” 少女看的方向渐渐与顾颜清的视角融合，顾颜清认出了那少女就是柳飞絮，可就在下一秒，她突然发现自己与柳飞絮彻底融合，被绑在了祭台上，与此同时，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问她，“恨吗？” 顾颜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周身的血液似乎被这句话点燃了一般沸腾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不对，顾颜清晃了晃脑子，自己好像陷进姬溟寒的执念了。 然而，即便顾颜清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也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不，准确的来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pom pom pom！” 顾颜清周身灵力涌动，震开绳索，化出碧水七星剑飞身劈向面具老翁。 面具老翁有所察觉，回身巫杖一横，卡住了碧水七星剑，老妪一只手扯住了顾颜清的脚腕。 与此同时，客房里，顾颜清的剑尖被凤竹予双指夹住，姬溟寒拉着顾颜清的脚踝，“顾颜清，干嘛呢？内讧吗？” 可是顾颜清恍若未闻，翻身一转，剑峰平，凤竹予被迫松手，姬溟寒被一脚踢退。 顾颜清单手撑地，弹起空翻而立，刚要继续动手，可是眼前的世界似乎开始恍惚，使得她渐渐看清了自己对面的人到底是谁，一时间天旋地转，顾颜清没站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姬溟寒本想一个手刀劈晕顾颜清，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顾颜清就跪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把捞起顾颜清，把她放到了床上。 顾颜清的思绪被膝盖的疼痛感渐渐拉回，清醒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怎么回事？”凤竹予问。 “梦魇之力失控了，我陷进了姬溟寒的执念。”顾颜清有些后怕，好在她清醒过来了。 “呵，看来你这心性修炼的还不到家啊。”姬溟寒嘲讽道。 “哼。” 顾颜清哼了一声，不想和姬溟寒呈口舌之快，经过刚刚那么一出，她也没什么胃口了，坐在床上发呆。 梦魇之力她已经完全掌控了，没理由会失控的，除非……那不是姬溟寒的执念。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顾颜清顿时瞳孔一缩，刚刚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姬溟寒，她看到的是柳飞絮！那是柳飞絮的执念！可是自己怎么会看到柳飞絮的执念呢？难道…… “不会吧……”顾颜清喃喃自语。 “你在哪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姬溟寒嗤笑一声，“不会是被我的执念吓傻了吧？” “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本体？”顾颜清隐隐的有种直觉，那是一种很不好的直觉。 “怎么？觉得夜云湛腻了？突然对我感兴趣。” 虽然姬溟寒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可是顾颜清却注意到他提到夜云湛时，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这时，凤竹予开口了，“顾颜清，恢复泠鸢的记忆之前，不要触及姬溟寒的执念。”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顾颜清闻言看了一眼姬溟寒，没再多说什么。 姬溟寒拿出烟和打火机，自顾自的去卫生间抽烟。 顾颜清看了一眼时间，上午九点多，于是问凤竹予，“接下来去哪？” 凤竹予沉吟片刻，道，“先休息，到晚上再说。” “得了，我继续回去补觉。” 顾颜清觉得头没那么晕了，起身回自己的房间，路过卫生间，姬溟寒丢了瓷瓶给她。 “安神。” 姬溟寒没做过多解释。 “谢了。” 顾颜清也没客气，打开瓷瓶吃了一颗。 “顾颜清，我可是至尊大巫师，你也不怕我对你下蛊，别告诉我什么人给的药你都是想都不想直接吃的。” 姬溟寒一边说着，一边掐了手里的烟，丢到了垃圾桶里。 顾颜清刚要说什么，下一刻直接捂着小腹蹲到了地上，好像是疼的不轻。 凤竹予不可置信地看着姬溟寒，“你干了什么？” 姬溟寒一把抱起顾颜清，把她抱回床上，“我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信吗？” 姬溟寒边说着，边用念力安抚顾颜清肚子里的灵体，可是这灵体却不像之前那样听话，反倒是折腾的更狠了。 顾颜清脸色越发苍白，恍惚间，她听到了女孩儿稚嫩的话语声。 “快走，有危险。” ？ 顾颜清心底冒出一个问号，“你们听没听见有人说话？” 凤竹予摇头。 姬溟寒迟疑了片刻，“没有，你幻听了吧？” 顾颜清深深看了一眼姬溟寒，一手抓着凤竹予，一手抓着姬溟寒，二话不说使用冰息月隐，飞速离开了房间，立于半空之中。 紧接着，轰的一声，周围所有的房子顷刻间崩塌，一时间尘土四溢，飞沙走石，惨叫和呼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呵，真是群疯子，下手比我还狠。” 姬溟寒这边正感叹着，凤竹予已经下去救人了，与此同时，当地的土地山神闻讯赶来，脸上如出一辙的都是震惊与愠怒交织的神色，连忙召集手底下的小仙小鬼救还活着人，城隍爷带着零零散散几个阴差，看着飘在废墟之上的数十道茫然的白色鬼魂，默默传消息从冥界摇人，嗷不，是摇鬼。 “杀一人与杀百人并无区别都是杀人，你说这话纯属是五十步笑五十一步。”顾颜清双手揣在胸前，并没有落下去的意思。 “你有时间在这嘲讽我，不如去多救……”姬溟寒话还没说完，一滴雨水滴在了他的头上。 第51章 水神邻北封 顾颜清微微抬手，冰灵力汹涌而出，直冲云霄，灵君威压汹涌而出，可以说是不留余力。 周围温度骤降，本来淅淅沥沥的雨点渐渐转化成雪，洋洋洒洒飘落一地。 “啪！啪！啪！” 废墟的另一边响起了鼓掌声，一抹纯白身形从雪中凝实，一边鼓掌一边走了过来，“早听闻逍遥天有一位月殿下，年少有为且天资过人，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厉害。” “侥幸罢了，若我修炼的是其他灵力，兴许还破不了阁下的水域。” 顾颜清话音未落，微微挑眉。 下一刻，那抹纯白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 “你好干净啊。” 水神直勾勾地看着顾颜清，顾颜清与之对视，眼前的女人生的十分冷艳，尤其是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冰冷又柔情，禁欲且勾人。 “不像我，好脏。” 哈？ 顾颜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道紫黑色的雷电从她的身边掠过，直接打在了水神肩膀，将她击退了十米远。 姬溟寒落在顾颜清身边，脸色不善地看着水神，“她有主了，离她远点。” 顾颜清看了一眼姬溟寒，“且不说对方是个女的，你一个男的，知道我有主了还不离我远点？” 姬溟寒闻言眸色微暗，不过还是听话地远离了三米远，冷冷道，“他是男的。” “姐姐，他是谁啊，怎么那么凶？”水神楚楚可怜地望着顾颜清，一双美眸氤氲着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一听对方是个男的，顾颜清眉头微皱，“你一个爷们儿，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姐姐就会喜欢我吗？”水神欣喜地问。 “……” 顾颜清很无语，也不打算和对方废话“你叫什么名字？” “邻北封。”邻北封认真回答道。 “那么，邻北封，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 顾颜清问着，眼底泛起一层邪魅的红色，魅惑之术发动。 邻北封瞳孔顿时涣散，“我的主子……是……姬涔，他是远古巫族的大巫师。” 顾颜清继续问道，“主灭世的？” “是。”邻北封点头。 顾颜清：“你身为一方水神，为何与他们同流合污危害人间？” “同流合污？”邻北封冷笑，“人族不该死吗？我邻北河孕育了多少生命？为人族带去了多少生机？可是他们呢！他们把废水脏水都都排到了河里，甚至倾倒各种生活垃圾，现在整条邻北河从里到外都是脏的，你好好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邻北封话落，去掉了身上的幻化之术，他原本雪白的衣服开始发黄发灰，沾染着黏糊糊的黑色不明液体，周身光芒接近于无，白皙的脸庞布满了各种不规则的斑块，一股恶臭蔓延开来。 善与恶，清与浊，唯有平衡，才能永和，可是人族繁衍至今，早就将平衡二字抛之脑后，矛盾终有一天会爆发。 “告诉我姬涔的下落。”顾颜清看着对面的邻北封，无悲无喜。 邻北封：“他早就混入妖族了，人界这边，是姬敏掌控。” 顾颜清：“姬敏在哪。” “在……在……”邻北封想说，可是他总觉得不该说。 顾颜清又调动了几分念力，“姬敏在哪？” “不知道，但她每隔两天，都会去一次滦村的狐狸庙，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邻北封说完这些，顾颜清眼前有些发黑，头晕的厉害，上次用魅惑之术对付苏柒，是有梦魇之力扰其心神在先，所以不怎么费念力，但这一次是实打实的动用魅惑之术对付一位神明，她是真的撑不住。 “姬溟寒，接着。” 顾颜清唤了姬溟寒一声。 姬溟寒愣了一下，“什么？” 顾颜清丢了一个黑色的小三角过去。 姬溟寒接住一看，竟然是他给苏柒的那张可以召唤枯骨魔龙的符箓。 见姬溟寒接住了符箓，顾颜清落到了地上，“邻北封交给你了，别弄死，交给凤竹予。” “收拾一个小小水神而已，还用不到这张符。”姬溟寒话落，对着远处的凤竹予道，“凤竹予，告诉苏映舟，姬涔在妖界，还有，让夜云湛用星辰草做解尸毒的药引。” “嗯。”凤竹予点头，一边打电话一边帮忙救人。 顾颜清找到一块有遮挡物的大理石石台，靠坐着休息。 与此同时，邻北封清醒了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顿时怒不可遏，“顾！颜！清！” 姬溟寒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顾颜清，反手打出一道保护屏障。 邻北封冷眼看着姬溟寒，不再似之前那般茶言茶语，“姬溟寒，我劝你少管闲事，杀了她，于你我都有益处。” “少说废话，本座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评手论足。”姬溟寒话落指尖勾勒的巫术术纹瞬间成型，“魂断彼岸。” 血色的彼岸花在顷刻间开遍了整片天地，一股强大的魔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席卷了所有人。 凤竹予抬头看向姬溟寒，眉宇间尽是冰霜，要知道，对方只是八道元魂的其中一道，若是聚集起来，只能说后果不堪设想。 姬溟寒抬手一指，微风轻拂，彼岸花瓣肆意纷飞，维美有余，花瓣的边缘却带着一抹刀刃的银光，向邻北封飘去。 邻北封也没躲闪，任由花瓣凌迟他的身体，花瓣所过之处带起一片水状的涟漪，却没有对邻北封造成任何伤害。 姬溟寒有些惊讶，可也只是惊讶而已。 “实物攻击对我是没用的。”邻北封微微侧头，“那么接下来，你的命归我了。” 话落，邻北封对着姬溟寒微微勾手。 姬溟寒能够感受到这具身体体内的血液有些不受控制，不过他没有阻止。 噗嗤！ 一声巨响过后，姬溟寒的身体被体内的血液炸成了碎片，血肉渣子四处飞溅，场中再无姬溟寒的身影。 “接下来，可就是姐姐你了。” 邻北封落到顾颜清面前，直接化作一汪水渗透结界，再出现时，他的水刃架在了顾颜清的脖子上。 第52章 滦村 “蠢货。” 这时，阴冷冷的声音从邻北封身后传来，邻北封猛地回身，对上了一张带着银质面具的脸，面具之下，是一双阴鸷的浅灰色眼眸。 “噗！” 邻北封一口黑血涌出，吐在地上竟然把地面腐蚀出一个大坑。 “你！你做了什么？” “谁告诉你本座的花瓣只是一片刀刃的？你又凭什么觉得，那具孱弱的身体是本座的？嗯？” 姬溟寒立于原地，一袭水青色长衫无风自动，明明是很随和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莫名的带了几分压迫感。 “你在那些花瓣上淬了毒？”邻北封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渐渐被腐蚀，不仅如此，魂魄也受到了牵扯，头痛欲裂。 “还不算太蠢。”姬溟寒微顿，抬手。 邻北封瞬间被一股无形力量扼住脖颈，七窍不断涌出黑血，十分可怖。 “姬溟……寒……你敢……弑神？” “为何不敢？” 姬溟寒话落，加大了力度。 这时，空中雷声作响，几道玄色天雷降下，径直劈向姬溟寒。 姬溟寒眸光晦暗不明，躲也没躲，任由天雷劈在了身上。 “这怎么可能！” 邻北封不可置信地看着姬溟寒，按理说对方入了魔，这针对魔族的玄色天雷，怎么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 天雷还在继续，姬溟寒有些不耐烦，仰头对天道，“我已经摆脱了血族那具无用躯壳，这雷对我的魂魄没用，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此话一出，天际虽然仍有雷电的轰鸣声，却再也没有降下天雷。 邻北封盯着姬溟寒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得癫狂，“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原来你也只是命运齿轮下不幸的一份子而已……” “话多。” 姬溟寒封了邻北封的嘴，直接丢给凤竹予。 凤竹予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邻北封，颇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姬溟寒淡淡道，“顾颜清让我把他交给你。” “这可不像你。”凤竹予难得的吐了句槽。 “少说废话，在事态没有过分严重之前赶紧救人。” 姬溟寒说着，心神一动，四面八方涌来了不少五颜六色的蛇，帮着从废墟地下捞人。 大家捞人的动作不算轻，砖头瓦块丢到一边的声音也不小，然而顾颜清依旧没什么动作，好像睡着了一样。 姬溟寒撤了结界，走到了顾颜清身边，“顾颜清？” 顾颜清没有反应，她的呼吸很轻，也很均匀，姬溟寒确定她是睡着了。 微风拂面，几朵零零散散的雪花落在顾颜清的眉间，眼睫和唇瓣上，许久都不曾消散。 …… 这次的事闹得很大，最终还是冥王泠九尘出了面，消除了所有凡人的记忆，将整个小镇恢复了原样，妖界那边，苏映舟开始着手调查姬涔的下落，凤竹予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滦村，追踪姬敏。 滦村位于桥头山山脉和豁牙山山脉围成的洼地之中，虽说交通不便，但胜在土壤肥沃，山林富裕，完全够一村人自给自足，所以村子与外界几乎是隔绝的状态，地图上都搜不到这个地方，姬溟寒和凤竹予能找到这村子，也是本省最老的土地爷指的路，乍一进村儿，倒是有种穿越回四五十年前的视觉冲击。 “外乡人？咋个走到这来了嘛？” 村口晒着太阳织毛衣的大妈看到两个帅小伙站在村口，其中一个还横抱着一漂亮女娃，一时间有些好奇。 姬溟寒上前两步，笑道，“大娘，我们是到山上徒步旅行的，但是中途迷路，手机没信号，指南针也不灵了，误打误撞才走到这来的。” “哦，迷路了呀，你抱着的这女娃怎么了？受伤了嘛？”大妈放下手里的毛衣，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顾颜清。 “她没事，就是太累了，大娘能不能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我们可以给钱。”姬溟寒笑眯眯地询问道。 “你们仨个晚上不嫌弃，可以先到我就一个家里去住着，我家里就我自己呢，地方够的。”大妈说着，拿起毛衣，示意姬溟寒他们跟上。 “谢谢大娘。”姬溟寒道谢道。 “么滴事么滴事。”大妈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三个人都是哪里来的呀，个个生的这么好看？” “哦，我们是外省过来旅游的，我叫姬溟寒，他是我表哥凤竹予，这是我妻子顾颜清。”姬溟寒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凤竹予，补充道，“我表哥人比较内向，不爱讲话，您别介意。” “么滴事么滴事。”大妈摆了摆手。 “李婶儿，家里来客了？” 路过的汉子背着竹筐，看见大妈打了个招呼。 “是啊，我且回了，煮饭去喽。”李婶儿也没多解释，带着姬溟寒等回了自家小院。 院子里有一只大鹅，正趾高气昂地追着小巴狗钳，可在凤竹予进来之后，立刻卧在了地上，长长的脖颈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小巴狗见状，对着大鹅的屁股咬了一口，顿时一嘴的鹅毛，即便如此，大鹅也没敢动。 “你这杀千刀的鹅，又欺负豆豆，被咬了吧？” 李婶儿边说着，边领着姬溟寒进了左手边的屋子，“这屋里两个房间，刚好你们小夫妻一间，你表哥一间，房间我都是收拾过的，被褥也干净，反正也没人住，你们就放心休息吧，我去煮饭。” “谢谢。”姬溟寒点头道谢，把顾颜清放到了镂空木床上。 李婶儿走远后，凤竹予问姬溟寒，“她都睡了一下午了，你确定你的药没问题？” “你觉得我会害她？”姬溟寒反问道。 “那一次，你差点就把她杀了。” “你明知道我现在已经不会有杀她的念头了。” …… 凤竹予沉默片刻，发现顾颜清的睫毛动了动。 姬溟寒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他的话，顾颜清听到了？ 顾颜清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愣，半晌，问道，“你们两个谁刺激到顾颜清了？” 姬溟寒：？？？ 凤竹予：！！！ 得了，眼前这位，是扶光 “她现在在自己的意识海，不肯出来。”扶光微顿，“我问她话，她什么都不说，这种状态很不好。” 第53章 猜测 凤竹予看了一眼姬溟寒，“顾颜清的心思很细，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 “她的情绪藏的太深，我虽然和她是一体的，但是什么都察觉不出来。”扶光轻轻用食指一下一下的戳着太阳穴，，“都怪天帝那个老不死的出的馊主意，我怕是又要再疯一次。” “疯了是次要，如果她对善恶是非的评判失了衡，绝对比姬涔还想灭世。”姬溟寒沉吟片刻，问，“不若，我化成夜云湛的样子和她谈谈。” “我觉得你这样会加深对她的刺激。”扶光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女娃娃，你醒了？”李婶儿看到顾颜清醒了，打了个招呼，“醒了刚好一起吃饭。” 四个人，李婶儿弄了一瓦罐罐嫩豆腐汤，几个家常小菜和米饭。 “您太客气了。”姬溟寒说着，递给李婶儿一沓钞票。 李婶儿看了一眼连连摆手，“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我们想在这住上三天，毕竟也是三个人吃饭，这钱您就收了吧。” 姬溟寒将钱放到李婶儿手上，李婶儿还有些纠结，却听扶光叫了她一声。 “李婶儿，收下吧。” 李婶儿对上扶光微微泛红的眼睛，打了个激灵，瞬间点头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姬溟寒看了一眼扶光，没说什么。 意识海。 顾颜清一直坐在姬溟寒被封印的那两道元魂旁边，整个下午，她都在这。 今天她施展了魅惑之术后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眼小憩，期间有雪花落在了她脸上，她也没在意，可是，姬溟寒吻了她额头、眼睫，还有……她的唇。 奇怪的是，她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从前也是这般亲密。 姬溟寒擅长医术，不惧天雷，精通巫术，和夜云湛有很多地方都有重合，这难道是巧合吗？ 她之前问过扶光，混元魔君只有八道元魂吗？扶光没有回答她，只说，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而且，小黑提过，夜云湛是因为魂魄受损才失去了记忆，也许他不是魂魄受损，而是……魂魄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形成了两个个体。 如果这么猜想，与扶光和姬溟寒说过的话都对的上，姬溟寒说他的魂魄被分成了几个部分关在逍遥天，扶光说混元魔君不止八道元魂，再加上之前在大巴车上，那个有些修为的小道士渡尘，就说过，自己的孩子是姬溟寒的，也许，并不是渡尘看错了，因为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和夜云湛魂魄交融的结果，也就等于是姬溟寒的孩子。 顾颜清不敢再往下想了，难怪扶光说自己若是杀了姬溟寒，一定会后悔。 现在已经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了，问题是，夜云湛和姬溟寒是分离割裂的状态，这样的魂魄，魂飞魄散只是时间的问题，除非他们融合。 很显然，对自己吐露了来历的姬溟寒，对整件事是知情的，而且从实力来看，他占据的魂魄比例更大，不然，他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如果是夜云湛的女人，我必然心动。” 可是，明知道魂魄撕裂的最终下场是魂飞魄散，姬溟寒为什么不主动与夜云湛融合？以他的本事，这并不算难事吧？ 除非，他做不到和夜云湛融为一体。 关于原因，顾颜清能考虑到的有几个。 其一，姬溟寒心心念念的人是柳飞絮，所以不想接受夜云湛对其他女人心动。 其二，姬溟寒这一部分魂魄已然入魔，而夜云湛所保留的魂魄乃是神魂，二者不能兼容。 其三，无关乎自身的矛盾，而是他们的融合会对三界众生造成极大的威胁。 这是顾颜清最不想做出的猜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天帝，必然会用夜云湛的命换整个三界的太平。 然而若是联系上泠九尘之前说过的话，那么第三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成大道者，万万不可沉溺于爱恨痴缠，须以三界众生为先。” 泠九尘让自己利用冰灵圣火淬炼灵魂，实现魂魄的转化，是为了杀姬溟寒做准备，只可惜，当她有机会杀姬溟寒的时候，被扶光阻止了。 于是她猜测，渡劫应该是靠净化，然而事实并非完全如此，扶光阻止她，是因为扶光本身就对夜云湛有情，净化确实是必要的，因为唯有净化了姬溟寒的魔性，才能实现两个魂魄的融合，夜云湛才能活命，可如果融合会给三界众生造成威胁，此劫便是无解。 出于道义，夜云湛必须死，除非她可以做到弃三界众生于不顾。 顾颜清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 舍生取义的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绝对不会犹豫，可若是让她在三界众生与夜云湛中间做选择，真的很难取舍。 相比之下，前两种可能性是可以轻松接受的。 尤其是第一种，在无形中已经迎刃而解了，她依稀记得扶光初见柳飞絮时说过的以及刚刚对凤竹予说过的两段话。 “你这道残魂……罢了。” “只不过当年我闭关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一魄，以至于我转世之后的心性不可控，不然这个劫早就渡完了。” 再加上自己能够看到柳飞絮的执念，不难解释，柳飞絮就是扶光丢失的一魄所化，同时，也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第54章 忧与思 至于第二种可能，如果没有第三种可能作为桎梏，也并非难事，只要她修为达到了，势必是能够做到净化的。 顾颜清很清楚什么是事与愿违，她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也没有杞人忧天，如果是前面两种情况，泠鸢应该已经渡劫成功了，毕竟那可是扶光的第一次转世，记忆是最完整的，修为也是半步灵神，除非泠鸢遇到的是第三种情况，所以才会如姬溟寒所说，把自己逼疯了。 而眼下，顾颜清估计自己比泠鸢好不到哪去。 …… 顾颜清是在半夜醒的，胸口闷得实在难受，便下床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咳……咳咳……” 顾颜清扶着窗台咳了几声，胸口憋闷的感觉愈演愈烈，甚至有些刺痛难忍。 “咳咳……咳咳咳……” 连续咳了几下，直到一股腥甜涌上，吐了一滩血。 凤竹予和姬溟寒几乎是同时推门而入。 顾颜清看到姬溟寒，又吐了一口老血出来，得了，自己这副德行恐怕是气血攻心。 姬溟寒脸色一变，走上前握住了顾颜清的手腕，探查一番过后，点了她胸口的几个穴位。 顾颜清顿时长出一口气，胸口也没有那么憋闷了，就是小腹有些坠痛难忍。 “如何？”凤竹予问。 “气血攻心，好在血都吐出来了，没有淤堵的地方。”姬溟寒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顾颜清，继续道，“你肚子里的灵体尚未生出血肉，即便有花神信物玉玲珑傍身也依旧很脆弱，你的情绪已经影响到她了。” 顾颜清没说什么，神色很冷，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我去配药，凤竹予，看着她睡觉。”姬溟寒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凤竹予刚要劝顾颜清两句，夜云湛的电话打过来了，“什么事？” 夜云湛：“亲王大人，星辰草是上古时期的仙草，我手里的根本不够用，有没有其他可以代替的东西？” “我去问一下。”凤竹予连忙起身去找姬溟寒。 顾颜清靠在墙边，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母亲。” 这时，一声稚嫩的呼喊将顾颜清从万千思绪里拉了出来。 这声音，不就是白天提醒她有危险的那个声音吗？ “母亲，您可以催动玉玲珑汲取您的血液为我造出血肉，这样我们就会血脉相连，您的血便是花神血，可以通过玉玲珑化为星辰草，不仅是星辰草，所有被玉玲珑记载的植物，都可以转化。”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灵体对吗？”顾颜清质问道。 “母亲，我们一直都是母女，无论是在九幽，还是远古时期的巫族。” ！ 顾颜清瞳孔一缩，那么这个孩子，是当年柳飞絮没能保住的那个孩子？可是九幽又怎么解释呢？ “母亲，九幽之时，我是您点化的彼岸花灵。” 彼岸花？ 顾颜清猛然想到，扶光总是出现在一片彼岸花海之中，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不是泠鸢来自于九幽，而是泠鸢的前世，扶光，是来自于九幽的神明？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用的词是点化，不是魔化。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好困……”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动静，顾颜清没多犹豫，盘坐内窥，寻找玉玲珑。 这次不同于之前，肚子里那团紫黑色的气有了形状，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彼岸花，静静地飘在那里，花蕊处包裹着一串七色琉璃铃铛。 顾颜清尝试用灵力摧动玉玲珑，竟然意想不到的轻松。 玉玲珑被摧动后，彼岸花生出了根茎，轻轻附着在了她的子宫内壁上，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每流动到这附近时，都会被彼岸花汲取，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毕竟比起姬溟寒差点弄死自己那次，这点血还真不算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颜清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冷，意识也有朦胧，她很清楚，自己多半是快晕了。 反观肚子里的那朵花，已经不再是花的形体，而是一个小小的、凝实的，人类的胎儿。 “母亲。” 半梦半醒之间，顾颜清看到一个少女。 少女生着一双十分漂亮的桃花眼，如琉璃般的清澈，亦如星辰般耀眼，明明整张脸清清冷冷，偏偏笑起来又让人觉得温暖柔和，就像是春日里明媚的阳光一般。 顾颜清失去意识之前，心底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生的真好看，果然没有白费她和夜云湛的基因。 第二天一早，顾颜清醒了就看到了守在自己身边的姬溟寒。 “醒了？” “嗯。” “你……”姬溟寒看了一眼顾颜清的小腹，“能不能弄到星辰草？” “要多少？” “五百株。” 顾颜清没多犹豫，直接分别在两边手腕各划了一个口子，随后摧动玉玲珑。 大概每10滴血就能够凝成一株星辰草，这个量差不多是0.5ml，五百株那就是250ml，还可以接受。 姬溟寒也没闲着，直接着手炼制解药。 凤竹予这边，正帮李婶儿磨豆腐。 李婶儿挺意外的，捶着酸痛的老腰道，“看着你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这么有力气。” “您家中只您一人吗？”凤竹予问，按理说李婶儿这个年纪应该是儿孙满堂了。 “老头子去外面倒腾药材了，两个儿子都在城里，这边暂时就我一个人住。”李婶儿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半晌。 顾颜清看了看自己两个手腕上的伤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拽了拽姬溟寒的袖子。 姬溟寒收了炼制好的药材，拿出药膏给她上药，随后用绢布包扎，最后放了一个瓷瓶在顾颜清手里，“这个，饭后一粒，一日三次。” 顾颜清收好药瓶，起身下床，外面的大鹅实在太吵了，她睡不着，结果刚到了院子里，就看到凤竹予在做豆腐。 “你会做豆腐？” “帮李婶儿做。”凤竹予看了一眼顾颜清，皱眉，“你干什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养两天就好了。”顾颜清话落，忽然闻到一股炒肉的味道，油腻腻的引得她一阵反胃。 第55章 集体诈尸 也没多想，顾颜清直接扶着篱笆一阵吐。 凤竹予愣了一下，随即就意识到不对劲了，顾颜清孕育的是灵体，怎么可能会有人类才有的妊娠反应？ 这时姬溟寒走了过来，递给凤竹予一个药箱，“你托人把这些解药送到夜云湛那边。” “你哪来的星辰草？”凤竹予不解。 “顾颜清肚子里的灵体是彼岸花灵所化的花神，只要花神愿意与顾颜清血脉相连，顾颜清的血就可能通过花神信物转化为各种植物。”姬溟寒解释道。 “可花神这么做岂不是作茧自缚？她本就是正统之神，平白无故多了具人类躯壳，半神半人，还要重修神格。”凤竹予属实是不能理解。 “花灵因扶光而生，此举，无非是报答扶光的恩情罢了。”姬溟寒话落，走到顾颜清身边，点了一下她后心的位置。 顾颜清顿时觉得没那么想吐了。 “想吃辣吗？”姬溟寒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啊？”顾颜清露出了问号脸。 “酸儿辣女，并不是没有依据。”姬溟寒说着，摘了一颗小尖椒递给顾颜清。 …… 顾颜清看了一眼手里的小尖椒，没有什么食欲，可当她看到篱笆外面开的正旺的粉红色大牡丹时，有些心动。 姬溟寒顺着顾颜清的目光看去，轻声叹息，“丹皮性微寒，味苦、辛，归心、肝、肾经，清热凉血，活血化瘀，你现在不能吃。” 顾颜清收了目光，又盯上了旁边几棵向日葵。 “向日葵味甘、淡，性微寒，孕妇忌用。” …… 可是她真的很想吃。 “真的很想吃花？” 说真的，姬溟寒这辈子都没见过谁家孕妇喜欢啃花的。 顾颜清点头。 “等着。”姬溟寒刚要走，对凤竹予喊了一句，“凤竹予，看住她，别让她乱吃东西。” …… 顾颜清自认为自己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凤竹予点头。 姬溟寒前脚刚走，后脚豁牙山的山神便被凤竹予唤了过来，让他去给夜云湛送解药。 山神走后，顾颜清坐在小竹凳上撸豆豆，豆豆很亲人，长得也很可爱，是放养在院子里的，他的水碗和食盆很干净，一点都不像农村看家护院的土狗。 凤竹予坐到顾颜清旁边，编李婶儿没有编完的竹筐。 “你还会编筐？”顾颜清惊了。 “和夜云湛学的。”凤竹予回着，手上动作没停。 “感情你们都是全能型人才，我倒是有些平庸了。”顾颜清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因为她既不会做饭也不会手工，书法绘画和音律方面只是爱好，算不上精湛，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干架。 “没有谁天生就是全能，虽说学无止境，但是天赋同样很重要，所以有些东西实在学不会，就别强迫自己。”凤竹予话落，将手里编好的筐放到一旁，继续下一个。 顾颜清听着这话若有所思，凤竹予这是在点自己吗？有些事情实在想不开，就不要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会有办法的。 又过了一会儿，姬溟寒带着三只百合花回来了，正巧李婶儿做好了饭出来。 “给。” 姬溟寒把百合花递给了顾颜清。 “谢谢。”顾颜清露出一抹浅笑。 姬溟寒还是第一次见到顾颜清这样如冰雪消融般的笑容，毕竟一般情况下，她对着自己的时候都是一张冷脸。 “你们小夫妻感情可真好啊。”李婶儿笑道。 姬溟寒沉吟片刻，没有反驳。 顾颜清有些尴尬，“其实，这个是我想吃的。” “吃花瓣？”李婶儿愣了一下，“你是吃花瓣长大的？怪不得生的和仙女一样。” …… 顾颜清解释无能，干脆不解释了，摘下一片百合花花瓣，放到了嘴里，有点苦，不过很满足。 于是，一桌四个人，姑且算作四个人吧，三个吃饭一个吃花，还算融洽。 然而吃到一半，突然一个壮汉手持板锹在外面喊了一嗓子。 “柱子！二楞！不好了！村尾的老赵头子诈尸了！” “啥？老赵头子诈尸了？” “哥几个快去帮忙！” 凤竹予闻言立刻放下碗筷，“李婶儿，我去帮忙。” “唉，小伙子，让他们去吧，你没经验，再伤到你。”李婶儿阻止道。 “放心，我是练家子。”凤竹予话落，姬溟寒也站了起来，“我也去帮忙。” 顾颜清刚要起来，被姬溟寒按住了，“你留下帮李婶儿收拾碗筷。” “好吧。”顾颜清看了一眼凤竹予手里的榔头，又看了一下姬溟寒手里的镐头，在心里默默为素未谋面的老赵头子点了一炷香。 真可怜。 吃完花瓣，顾颜清吃了一粒姬溟寒的药，随后帮李婶儿收拾碗筷，在端那盘小炒肉的时候，顾颜清捂着嘴，又有些想吐。 李婶儿看到顾颜清的反应，有些不确定的问，“丫头，你这是有了？” 顾颜清点头，“那个，我真的不想碰。” “你只吃了一点花瓣，营养能跟上吗？我去给你煮些清淡的粥，你歇着。”李婶儿说着就要去煮粥。 顾颜清本来是想拉住李婶儿的，可是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危机感，于是侧身一躲。 下一刻，院子里站了个身穿寿衣的年轻女人，脸上布满了一块一块的青色、青黑色椭的斑块，斑块上生着密密麻麻的短毛，很显然，这是半只毛粽子。 李婶儿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吓得差点厥过去，“这……这不是……孙家媳妇，王晓红吗？她不是被接家里人回老家那边安葬了吗？” 王晓红？怎么有点耳熟？ 顾颜清正愣着神，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哭声带着幽怨和不甘，在正片院子里回荡，十分瘆人。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母子俩去找孙家人去！别来祸害我家里人！”李婶儿将顾颜清护在身后，死死握着手中的菜刀，大有一言不合就砍了对方的架势。 “哼。”王晓红冷哼一声，轻轻勾了勾手指，李婶儿手里的菜刀就被一股大力带的脱手，在空中飞了一圈，直奔李婶儿面门。 第56章 二度被抓 眼看李婶儿躲闪不及，顾颜清化出碧水七星剑，挡住了飞过来的菜刀。 李婶儿眼睛都直了。 顾颜清安抚的拍了拍李婶儿的肩膀，“李婶儿，你先躲好。” “你真的是仙女？” 很显然，李婶儿的侧重点很不对劲。 “嗯，所以不用担心我。” 顾颜清说着，站在了王晓红面前。 可惜魅惑之术对死物没用，否则自己根本不用动手。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不会伤害李婶儿。”王晓红开口道。 “我没听错吧？你觉得我是没能力在你手底下保人，还是没能力把你灭了？” 顾颜清话落，镜花水月解除，她的手里多了一只血淋淋的肉团。 那是王晓红没能出世的女儿。 王晓红，就是二号公墓埋在琳琳旁边的可怜女人，眼下应该是被借尸还魂御尸术转化为毛粽子了。 王晓红紧张地上前几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只要你带我去找你的主子，我就把她还给你，不然……” 顾颜清的手猛然收紧。 鬼婴顿时发出一阵哀嚎。 “别伤害她！我带你去找她。”王晓红连忙道，“她就在狐狸庙。” 李婶儿见王晓红把顾颜清带走了，连忙去了赵老头子家。 王晓红带着顾颜清在林间穿梭，顾颜清手里的鬼婴一直瑟瑟发抖，发出惨兮兮的呜咽。 到了狐狸庙门口，顾颜清看了一眼鬼婴，准备松手还给王晓红，谁料想，她刚一松手，鬼婴便露出一抹得逞的邪笑，在顾颜清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顾颜清的手腕上本来就有伤口，被鬼婴这么一咬，顿时鲜血淋漓，紧接着，一股麻痹感从伤口蔓延开来，那小鬼身上应当是有尸毒。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颜清连忙用灵力抵御尸毒，这时周围空间一阵扭曲，一根根金丝线向顾颜清飞来，顾颜清空翻躲过一根，可这丝线虽细，却锋利异常，她的发带被丝线割断，在下落之时，又被其他丝线割碎成好几节。 金线越来越多，顾颜清想用碧水七星剑去斩断，可是这金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越砍越多，再加上尸毒的侵袭，她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控制，根本没办法脱身。 “嗖嗖嗖！” 一部分金线打掉了顾颜清手中的剑，一部分根束缚住了她的腰，剩下的分别捆住了她的四肢，将她吊在了半空之中。 “听说，你在找我？” 紫衣女子凭空出现，落在了顾颜清面前。 顾颜清打量着女子，面容妖艳，身着一袭垂肩紫纱裙，露出半抹酥胸，很是勾人。“你是谁？” “怎么，不记得我了？”女子说着，食指勾了勾顾颜清的下巴，随后划过她的心口，落在了小腹处，轻轻点了点，“难道夺子之仇，也是能被遗忘的？” 顾颜清微微蹙眉，难道对方是柳飞絮执念里那个老妪？ 女子似乎是为了验证顾颜清所想，拿出了木质面具，带在了脸上，“记起来了吗？” 顾颜清沉默。 “不记得也没关系，因为你的孩子会再一次被我夺走，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不妨告诉你，我叫姬敏。” 姬敏说着，对鬼婴勾了勾手，“你，过来。” 鬼婴乖乖飞过去，亲昵地蹭了蹭姬敏的手指。 “去，把她肚子的灵体吞了。” 姬敏一声令下，鬼婴嗖的一下窜了过去，直接撞向顾颜清的小腹。 然而下一刻，顾颜清的身上忽然迸发出一阵耀眼红光，将鬼婴弹飞了出去，姬敏也被逼得后退了几步。 鬼婴痛呼一声，王晓红心疼的接住了鬼婴。 “哦？”姬敏有些意外，走上前去，将手覆在了顾颜清小腹处，“堂堂正统花神，竟心甘情愿沦为半神半人之躯，真是没有脑子，虽然这灵体变成灵胎了，也不是不能利用，既然小鬼不顶用，就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话落，姬妤敏亮出巫鞭，对着顾颜清下手。 然而无论她怎么摧动，巫鞭都无法破除顾颜清身上的红光。 姬敏皱眉，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于是对王晓红道，你带一批僵尸，去拖住那两个人。 “是。”王晓红点头，转身消失于丛林之中。 顾颜清见王晓红离开了，便问，“姬敏，你手里控制了多少僵尸？” 姬敏愣了一下，下意识对上了顾颜清的眼睛，只是一瞬，她的思想便失去了控制。 “整个s省的死尸都受我控制，只待哥哥夺舍了妖王，我们便对人界进行清洗，以彰显混沌神尊的意志。” 整个s省？夺舍妖王？顾颜清微微挑眉，这计划要是实施了，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史诗级搅屎棍。 “混沌神尊是谁？” 顾颜清问，她突然很好奇，这个点化了巫族的混沌神尊是脑子有坑吗？闲的没事要清洗人界？ “混沌神尊，名为扶光，乃是我们巫族的源头……” …… 顾颜清想了想，也许不是混沌神尊想清洗人界，毕竟神尊这些年忙着渡劫，这姬敏和姬涔，估计只是两个被灭世思想荼毒了的脑残粉，流年不利啊，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轰隆隆！ 一道紫色雷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姬敏身上。 姬敏的半边脸被灼烧出一个大窟窿，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 “啊！！！！” 凄厉的惨叫在正片森林回荡。 嚯，难怪小黑不肯告诉自己真相，这被劈一下还真是够惨的。 顾颜清满目怜悯的看着姬敏，“可惜呀，你没机会活着见到你哥喽。” “你！”姬敏清醒后，再也不敢去看顾颜清的眼睛，而是摧动巫术，让金丝线收紧。 玉玲珑只能保顾颜清的孩子不受威胁，可是却无法保护顾颜清，所以这一次，顾颜清的身上没有再冒出红光。 然而顾颜清并不惊慌，而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一个方向，轻声数到，“五、四。” “你在数什么？”姬敏不安的问。 顾颜清没理姬敏，继续数道，“三、二。” “我问你在数……什……么……呃……” “一。”顾颜清冷漠地看着姬敏。 姬敏不可置信地低头，背后的劲风，透过她空荡荡的心口，吹掉了她脸上的木质面具。 木质面具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姬溟寒站在姬妤身前不远处，手上浮着一颗带血的心脏，还在轻轻跳动着。 第57章 凤竹予失踪了 姬敏摔在了地上，瞳孔涣散，一缕幽魂想趁机逃跑，却被一团团黑色火焰所围困。 姬溟寒走上前去，用随身携带的小药瓶把姬敏和心脏分别装了起来，施法封印。 顾颜清看着眼前的姬溟寒，这习惯性动作，几乎和当时夜云湛封印小黑体内的魔气一模一样。 姬溟寒看了一眼被金丝线吊着的顾颜清，脸色极其难看，“你这一天天真会作死，也不知道夜云湛为什么会看上你。” “作死的事做过一次就好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过来的。”顾颜清说着，打了个响指。 镜像破碎，顾颜清完好无损地靠坐在树枝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区区小鬼，怎么可能咬的到她？至于那金丝线，也是为了让姬敏放松警惕持续性编织的镜花水月罢了，谁曾想这姬敏还不如邻北封，自己只看了她一眼，她就中招了。 镜花水月。 姬溟寒不是第一次没能看破顾颜清的镜花水月了，大抵是因为自己不是主魂的缘故。 顾颜清一个飞身落在姬溟寒面前，“赵老头子怎么样了？” “那老头本来就没死，只是中了尸毒，结果被二楞一板锹打了个颅骨骨折，我们要是再晚一步，他准备用来出殡的那口棺材就真能派上用场了。”姬溟寒不禁唏嘘，“听说这二楞是田里打田鼠的一把好手，赵老头刚要尸变，就被这小子一板锹撂倒了。” “真遗憾没看到直播。”顾颜清说着，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重影，于是提前抓住了姬溟寒的衣领。 “怎么？你想野战？” “不是，我觉得我要晕了。” 顾颜清早上只吃了几朵百合花，再加上失血，她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别告诉我你早上只吃了那几朵花。” …… 顾颜清没有回答，两腿一软，晕了。 姬溟寒脸色一黑，二话不说将顾颜清抱在怀里，飞身离开。 顾颜清再度恢复意识时，已经是下午了，嘴里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味道像是红枣，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空了。 顾颜清定睛一看，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吃了一半的红枣莲子羹汤。 她不是晕了吗？怎么吃进去的？ “咦，你果然醒了？”李婶儿说着，端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 “他们人呢？”顾颜清问。 “今天帮我磨豆子的小伙子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所以你家小哥去找了，他走之前说你这个时间会醒，让我把这碗药端给你喝。”李婶儿微顿，欲言又止，“你们……” “我们确实不是一般人。” 甚至有两个不是人。 顾颜清露出一抹笑意，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李婶儿没说什么，收了药碗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顾颜清忽然觉得小腹不那么冰了，自经络之中涌出一股暖流，将之前那种隐隐的坠痛感冲散了大半。 “姬溟寒。” 顾颜清念着这个名字，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是在县城的那边废墟，姬溟寒撤了结界，走到了自己身边，“顾颜清？” 微风拂面，几朵零零散散的雪花落在了自己的眉间，眼睫和唇瓣上，许久都不曾消散。 姬溟寒走到自己的面前，摘下了银质面具，面具之下，是和夜云湛一模一样的脸。 “我爱的，到底是谁？” 姬溟寒喃喃自语，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缠绵又缱倦，许是鬼迷了心窍，他俯身，轻吻自己脸上雪花落下的位置，最后停留在自己的唇角。 一滴泪，滑过姬溟寒的脸颊，落在自己的眼睫，而后，小雪转为小雨，淹没了那滴泪的存在。 姬溟寒起身，重新带上面具，面具融于血肉，他的脸化成了陆霆岳的样子，也掩盖了所有的喜悲。 虽然姬溟寒的性格与夜云湛是两个极端，但他们终究是一体，有些温柔已经刻在了灵魂深处，难以磨灭。 顾颜清摸了摸自己的唇，她似乎知道自己是怎么喝的碗汤了。 这时，姬溟寒匆匆从外面进来，“顾颜清，凤竹予失踪了。” “你说啥？” 顾颜清惊了，那可是个灵帝级别的大佬，谁能把他抓走？ “我的巫术占卜也找不到他的位置。” 姬溟寒补充了一句。 “！” 顾颜清二度吃惊，开玩笑的吧？姬溟寒都找不到？ “听凤子弦说，当初我把你打了个半死，凤竹予当时用了他的凤凰翎羽给你续命，是不是？” “是有这么回事。” “那就好办了。” 姬溟寒二话不说，解开顾颜清的衬衫扣子，化出一根空心金针，刺在顾颜清的心口处，随后以灵力引血。 顾颜清没有躲闪也没有多问，却见姬溟寒小心翼翼地将一颗颗血珠收集在掌心，金灿灿的血珠浮在空中，颇为梦幻。 “凤竹予的凤凰翎羽被激活之后，一定会有余力残留，残留的位置，必然是心口处，所以用你的心头血来绘制追踪符，就能找到他的位置。”姬溟寒话落，追踪符已然绘好，静静悬在半空之中。 顾颜清起身下床穿鞋，拿起外套穿上，一番动作行如流水。 “你……”姬溟寒看了一眼顾颜清，“把手给我。” 顾颜清乖乖把手递了过去。 姬溟寒重新给顾颜清的手腕上了药，随后查探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忧思过度以致肝气郁结，血气虚而不足，脉滑若走珠，微弱无力，整体的情况不算太好。 姬溟寒思忖半晌，叹了口气，“算了，你跟着吧，省的丢了西瓜捡芝麻，捡了西瓜丢芝麻。” “那我是西瓜还是芝麻？”顾颜清笑眯眯的问。 “你是傻瓜。”姬溟寒丢下一句话，点燃了符纸。 顾颜清也没生气，专心看追踪符的变化。 追踪符在黑色火焰之中变成了一只袖珍的小凤凰，小凤凰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飞向了深山之中。 姬溟寒和顾颜清紧随其后，走了好一会儿，进了山林更深处，发现了一大堆被烧焦的尸体。 “是凤竹予的冥火。”姬溟寒给出了结论。 顾颜清眼尖地看到了倒在树下的王晓红，她的怀里还抱着那只鬼婴的尸体，风一吹，便散掉一点，已经没有再尸变的可能了。 第58章 算计 小凤凰到了这附近便迷失了方向，在原地徘徊不前。 “这附近绝对有结界。”姬溟寒说着，开始一点一点用念力去试。 顾颜清收了目光，跟着一起找结界，但是周围的尸体太多，味道实在感人，熏得她都想一把火全给烧了，不过想一想人家也挺可怜的，死都死了，总不能让人家连尸体都没了吧？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用灵力封了自己的嗅觉。 然而直到黄昏，二人也没能找到结界的位置。 姬溟寒看了一眼还在用灵力试位置的顾颜清，皱眉，“别试了，回去休息。” 顾颜清收了灵力，扶着身边的树缓缓坐到地上，她这一天明明什么都没做，灵力充裕，念力也无损，怎么体力这般的跟不上？ 正想着，顾颜清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一悬，却见姬溟寒已然将她抱在了怀里。 “身体不舒服就别这么勉强自己。” “那我可不可以睡一会儿？” “嗯。” 顾颜清睡着了，整张脸都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姬溟寒带着顾颜清回了李婶儿家，李婶儿没见凤竹予，颇为意外。 李婶儿：“那个小伙子还没回？” “他出去办事了。”姬溟寒随口道。 李婶儿：“这丫头怎么了？” “没事儿，她这是逛累了，晚饭我们自己做，您早点休息。”姬溟寒说着，抱着顾颜清回了房间。 意识海。 原本被顾颜清封印着的姬溟寒的两道元魂睁开了眼睛，原本模糊的脸呈现出了夜云湛的样子，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怎么会这样？” “这是顾颜清的选择，她的潜意识已经接受了你，所以对你的封印也就无用了，怎么样，吃惊吗？”扶光坐在树上，不悲不喜的问了一句。 “呵。”姬溟寒嗤笑出声，“天帝当真是好算计，让我死也死的心甘情愿。” 扶光微微抿唇，“我并非是为了杀你才转世。” 姬溟寒眼中不屑之色更甚，“你觉得到了现在，你我还有得选吗？” 扶光深吸一口气，随后叹息，“是我欠你的。” “所以你要顾颜清来还？”姬溟寒质问道。 扶光有些不理解姬溟寒的措辞，“我们本就是一人。”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让姬溟寒动心的是柳飞絮，让夜云湛动心的是泠鸢，而让姬溟寒和夜云湛同时动心的人从来就只有顾颜清，但她们从不是混沌神尊扶光。” 姬溟寒话落，也不顾黯然神伤的扶光，化为一道流光，离开了顾颜清的意识海。 与此同时，守在顾颜清身边的姬溟寒身上忽的泛起阵阵青光，流光与其相撞，最后化为一体，光芒退却。 姬溟寒看了一眼沉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的顾颜清，轻声叹息。 “顾颜清，你不该对我动心的。” 话落，姬溟寒转身消失。 然而在姬溟寒消失后，顾颜清睁开了眼睛。 “真没想到，你连姬溟寒都敢算计。” 扶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颜清挑眉回道，“这姬溟寒的一道元魂太弱了，我不能打，对手又太强，总不能让凤竹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吧？再说了，您老人家不也陪我演戏了吗？” 扶光：“少贫嘴，你是怎么解除泠鸢对姬溟寒的封印的？” 顾颜清：“很简单，我用梦魇之力把自己催眠了，只要我坚定自己放弃封印姬溟寒的念头，比如我爱他爱到不能自已，这样即便是前世的封印，即便我还没有前世那么强大的力量，这封印也能解开。” 扶光：“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真的对姬溟寒也动了心。” “夜云湛与姬溟寒本就是一体，我不动心是假的。”顾颜清微顿，垂眸道，“不过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所以我觉得，任何情感都要留有余地，否则很有可能陷入极端的囹圄之中。” 扶光闻言轻笑，“我倒是有些后悔我醒的晚了，不然一定要看看乔君熠和顾落薇到底是怎么教导出你这般理智心性的。” “他俩啊，主打的就是一个散养，要么就是喂狗粮，也没什么亮眼的内容。”顾颜清说着，起身下床倒水喝。 扶光：“你倒是乐观，但你有没有想过，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再封印姬溟寒了。” 顾颜清面色如常，“他对我已经动了情，封不封印都无所谓。” 扶光：“那你今生父母的仇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姬溟寒是魔，普通人的魂魄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我父母的死更像是陆霆岳能做出来的事，而且陆霆岳是有前科的，不过和平村山神所作所为，应该和姬溟寒脱不了干系，毕竟苏柒是山神，不是陆霆岳能够招惹的。”顾颜清喝了口水，继续道，“我唯一纠结的是，无论是姬溟寒还是夜云湛，当年犯下的杀孽绝对不是关押多年就能抵消的，只怕最后需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你倒是想得开。” “你若不信，我可以亲自问。” “罢了，我不过一抹残念，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你。” “没什么决定不决定的，走一步看一步。” 顾颜清话落，去厨房里摸了一个馒头，半碗鸡蛋酱，掰开来蘸着吃也还不错。 水足饭饱，顾颜清靠在石墨边，指尖轻轻敲打磨盘，反复回想下午她和姬溟寒找结界的那个场景，所有的位置都试过了，除了…… 满地的尸体。 顾颜清眼前一亮，回到屋子里，用纸笔复刻出所有尸体的位置，果不其然，这些尸体看似杂乱无章的倒放着，实则呈现出了一幅二十八星宿对位图。 东方七宿（青龙）：角木蛟 亢金龙 氐土貉 房日兔 心月狐 尾火虎 箕水豹； 西方七宿（白虎）：奎木狼 娄金狗 胃土雉 昴日鸡 毕月乌 觜火猴 参水猿； 南方七宿（朱雀）：井木犴 鬼金羊 柳土獐 星日马 张月鹿 翼火蛇 轸水蚓； 北方七宿（玄武）：斗木獬 牛金牛 女土蝠 虚日鼠 危月燕 室火猪 壁水獝。 中为北极四辅。 然而在顾颜清一一对过之后，发现在北方七宿之中少了一个星宿，对应的是危月燕。 第59章 古墓(1) 危月燕：主管人间丘陵坟墓悲泣、旋风沙石、危厄艰险之司。 难道这是凤竹予留下的线索？可是这条线索指的是什么？方位吗？还是幕后人的身份？亦或是，一语双关？ 顾颜清正想着，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只温热的烤红薯，抬头，发现是姬溟寒，“于是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吃了东西再睡。”姬溟寒说着，随后拿起顾颜清画下的图纸，“二十八星宿对位图？你是不漏了一个危月燕啊？” “不是我漏了，是咱们找结界那个林子里的尸体摆放位置没有危月燕的对位。”顾颜清解释道。 “你怎么发现的？”姬溟寒诧异地问，他在林子里转了一下午也没发现尸体的摆放有问题。 “我的高阶灵术灵引诸星，就是借星辰之力以杀敌，所以对星辰的罗列位置比较敏感，当时也没觉得，回来复刻了一下，才发现不对劲。”顾颜清说着，打了个哈欠。 “那么多尸体你都能精确复刻他们的位置？你怎么记住的？”姬溟寒颇为好奇。 “镜花水月知道吧？这个灵术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记忆周边环境，再用灵力复刻自己想要幻化的样子并覆盖在周边环境之上，如果记忆的有差错，幻术就很容易被识破，用的多了，瞬时记忆的能力也就练出来了。”顾颜清说完，打开地瓜的纸包装，小口小口吃了起来，这可比馒头好吃多了。 “镜花水月可是你的独门绝学，你就这么把诀窍告诉我了？”姬溟寒似笑非笑的问。 “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灵术。”顾颜清嘴角弯弯，眉宇间自信十足。 姬溟寒没有纠结太多，拿着顾颜清床头的储物袋打量。 顾颜清听到声音回头，却见姬溟寒把玩着凤竹予给她的那个储物袋。 “怎么，魔君大人缺储物袋？” “我还没有凤竹予那么落魄。” 姬溟寒话落，丢给顾颜清一枚银质手镯。 顾颜清放下红薯双手接住，定睛一看，这镯子好生别致，不似寻常手镯那般是完美的闭环，而是和它被雕琢的样子一样，是一条栩栩如生的盘旋飞龙。 姬溟寒：“神器，但不是逍遥天的神器，可做储物之用。” “魔君大人当真大方啊，出手就是神器？”顾颜清说着，目光如炬地盯着姬溟寒，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你还有吗？我还想要。 “随身的就这一件，剩下的，都被留在神域之海的龙墓里了。”姬溟寒说着，语气颇为惋惜。 顾颜清看了看银镯，上面没有被打上任何烙印，或者说，曾经有，但是被抹除了。 “滴血认主。”姬溟寒提醒道。 顾颜清二话不说，在手镯上滴了一滴血。 手镯沾染了血气，落下了烙印，下一刻竟如活了一般，主动缠绕在顾颜清的手腕上，勾勒出几分高贵典雅。 “你先吃，我琢磨一下危月燕的事。” 姬溟寒送完镯子，拿着顾颜清的图纸翻身一跃上了屋顶。 顾颜清瞄了一眼屋顶，又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镯，她总觉得，这镯子绝对非同一般。 吃完红薯，顾颜清是真饱了，简单洗漱了一下，看向房顶，“还不睡？” “你先睡吧。” 姬溟寒的声音传来，顾颜清打了个哈欠，“那我先睡了。” 整不好明天就要有一场恶战。 翌日清晨，顾颜清醒的很早，手腕上的伤口已然愈合，全身上下除了饿没有哪难受，出来洗漱时，却见今天早上磨豆子的人变成了姬溟寒，于是打趣道，“呦，磨盘轮流转，这明天是不是轮到我了？” 李婶儿笑了笑，“婶子我哪舍得折腾丫头你啊？” “哈哈，玩笑，玩笑而已。”顾颜清说着，打水洗脸，精神奕奕。 姬溟寒瞄了顾颜清一眼，这玉玲珑不愧是花神信物，居然能够汲取天地灵气温养身体，只一个晚上，顾颜清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李婶儿今天做的饭并不油腻，所以顾颜清吃的挺多的，吃过饭，姬溟寒便说要带着顾颜清去山上转上一天，李婶儿只当是年轻人的情趣，并没有多问。 路上，姬溟寒对顾颜清解释了一下他对于危月燕的看法。 “危月燕主管人间丘陵坟墓悲泣、旋风沙石、危厄艰险之司，对应的方位为北，映射的对象很有可能是个地点。” “坟吗？”顾颜清问。 “应该是一座古墓。”姬溟寒说着，走到几具尸体边，这里对应的正是危月燕的方位。 “昨天我们并没有漏掉这个地方，这里的地势平缓，怎么看都不像有古墓啊？”顾颜清说着，打出几道灵力，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是普通的古墓，不然凤竹予不可能被困住。”姬溟寒沉思片刻，看向顾颜清，“你是不是拥有梦魇之力？” “是啊。”顾颜清没有否认。 “你试着把这片环境编织成你的梦境，由你主宰，必然可以察觉到不同之处。” “昨天你怎么没提这个法子？” “昨天我只有一道元魂，脑子不灵光。” …… 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颜清不去看姬溟寒，背身释放梦魇之力。 没有任何征兆，只是瞬息之间，姬溟寒便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顾颜清的梦魇之中，“其实你大可以用这种方式杀了我。” “你是装傻还是真蠢？活着不香吗？”顾颜清微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样吧，如果你把你所有家当都留给我，我可以考虑现在就送你归西。” “你这女人还真是绝情。” “我这叫现实。” “你这么现实，夜云湛知道吗？” “如果他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姬溟寒闻言脸色一变，“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扶光说的？” “有些事就算扶光不说，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顾颜清见姬溟寒还想再说什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不必说到明面上，不然你我都很难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姬溟寒眸光晦暗，语气里竟带了几分被揭穿的挫败。 第60章 古墓(2) “本来我也不是很确定，直到……” 顾颜清微顿，心念一动，周围所有尸体消失不见，紧接着上前两步接近姬溟寒，仰头吻上了他的唇角。 姬溟寒有些猝不及防，同时也恍然大悟，原来那天顾颜清一直清醒着，所以是自己的吻让对方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顾颜清故意使坏，在姬溟寒嘴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姬溟寒眸色一沉，一手扶住顾颜清的腰，一手护在她的脑后，将她抵在了树上，瞬间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与夜云湛的温柔缱绻不同，姬溟寒的吻十分霸道，征服欲十足，顾颜清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往下滑，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眸染了三分春色，满是诱惑。 姬溟寒揽住顾颜清，携着她躺到地上，理智渐渐崩塌。 顾颜清没有拒绝，主动迎合，有玉玲珑在，孩子不会有事。 在二人最陷入疯狂的那一刻，顾颜清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姬溟寒的后颈，她的梦魇之力微不可察地融入到了姬溟寒的元魂之中，而姬溟寒没有任何的察觉。 不是顾颜清不信任姬溟寒，而是她必须留有后手，夜云湛与姬溟寒的融合是势在必得的，若融合势必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这股梦魇之力，便是一线生机，只要有它在，顾颜清就可以将姬溟寒这部分元魂与夜云湛分离，及时止损。 …… 顾颜清和姬溟寒一起，在北方找了一圈又一圈，却依然没有找到什么结界或者入口，地上的石头都快被盘出茧子了。 “真特么怀疑人生。”顾颜清斜倚在树干上，爆了句粗口，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的梦魇之力彻底消耗干净了。 “怎么说话呢？你身为一国之君的风度呢？”姬溟寒话落点了一支烟，靠在隔壁的树干上。 “你现在没有陆霆岳的身体了是吧？可你不仅能吃饭还能抽烟。”顾颜清说着，看了一眼指甲缝里的血痕，“你的魂魄能够化实体了？” “嗯，只要魂魄足够强，无论被分割成了几份，化成实体都没什么难度，但是魂体化出的实体没有内丹，所以只能动用念力。”姬溟寒说着，弹了弹烟灰，烟灰随风而起，飘向天空。 天际云彩团聚，随风向北，然而始终有一片云是静止不动的。 姬溟寒看了一会儿道，“顾颜清，你看那朵云彩。” 顾颜清顺着姬溟寒手指的方向一看，眼前一亮，“怪不得找不到呢，原来入口藏在天上！” “走。”姬溟寒掐了烟，和顾颜清一起飞向云端。 在穿过云层的瞬间，顾颜清感觉到空气有瞬间的断层，大概有十秒左右，她是无法呼吸的，穿过云层之后，二人飞速坠落，反应极快地双手一撑，随后翻转一百八十度站在地上。 这是一个与现实世界呈倒影的世界，所以二人一进来，便是头朝地脚朝天，反应慢了很有可能摔断脖子。 环顾四周，依旧是他们进入云层之前的那片位置，但不同的是，原本茂密的树林深处有一处古墓，古墓前的石碑上缠绕着荆棘藤蔓，隐约可见几个大字，但她不认识。 “那是什么字？怎么和鬼画符一样？”顾颜清依稀能认出几个偏旁，猜测应该和巫术术纹是一种文字。 “那是巫族文字，巫族第七代至尊大巫师，银雪蓉之墓。”姬溟寒开口道。 顾：“那你是第几代？” 姬：“第九代。” 顾：“算起来，这银雪蓉是你师祖喽？” 姬溟寒点了点头，“嗯，银雪蓉天资聪慧，巫术造诣极高，可以说是巫族最顶尖的巫师，是最接近于扶光的存在，十九岁便从一众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至尊大巫师，只可惜，她最后死于同时期的主灭世派的首领银禾泽降下的食心魔瘟，死状极惨。” “啥？至尊大巫师不是主平衡的吗？灭世派的人也会对她动手？你们巫族这么乱的吗？”顾颜清惊呆了。 姬：“按理说，灭世派和济世派的人都不会对主平衡的至尊大巫师动手，只不过银禾泽这个人有些心理变态，他嗜杀成性，性情暴虐，有生之年所创巫术不是瘟疫就是诅咒，且当时济世派的首领银曦远根本无力解决这些东西，以至于失衡极其严重，银雪蓉便出手了。” 顾：“结果银雪蓉也解决不了？” 姬溟寒摇头道，“不是解决不了，而是她已经尽力了，银雪蓉以一己之力消除了诅咒一百二十八个，瘟疫九十二个，而剩下最后几个魔瘟和诅咒太过刁钻，她油尽灯枯已无力解决，所以只能将两个魔瘟三个诅咒封印在下一代至尊大巫师魂魄之中，以自己的身躯承载最后一个魔瘟，食心魔瘟。” 顾：“食心魔瘟？” “嗯，第一个被降下瘟疫的人，会对人的心脏产生不可控制的渴望，于是，他杀了第二个人，剖其心，食之，然而第二个人并不会死，他会演变成为只想食人心的怪物，继续猎杀第三个人。”姬溟寒想了想，“就好比你高中学过的指数函数，怪物的数量会爆炸式增长。” “……” 顾颜清沉默片刻，看了看姬溟寒。 姬溟寒察觉到顾颜清的眼神，“有话直说。” “我觉得你这个混元魔君别干了，这个位子还不如给银禾泽坐。”顾颜清说的是实话，相比之下，姬溟寒还没有那么变态。 闻言，姬溟寒轻笑，“你对当年的真相一无所知，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意外。” 顾颜清闻言一愣，“这么说你干过更过分的事？” “也没什么，无非是把我这位老祖宗封印的几个瘟疫诅咒都释放了，不仅差点灭了巫族，还波及了整个人界。” 姬溟寒话落，顾颜清突然很后悔自己刚刚问出了那句话，她可真是吃饱了撑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打起精神，我们要进墓了。” 姬溟寒话落，走到古墓面前，轻轻转动门环，左三右四。 第61章 古墓(3) 顾颜清上前几步，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机关？” “因为所有至尊大巫师的墓门都是这样开的，算是个传统。”姬溟寒话落，只听咔哒的一声，机关触发。 还没等顾颜清反应过来，一阵失重感席卷而来，脚下的土地一分为二，露出一个漆黑且深不见底的洞口。 “挖槽，有毒吧？那么大个墓门不是门？门在脚底下？” 顾颜清破口大骂，连忙施展冰息月隐站在空中，从手镯里拿出了一盏水晶琉璃盏，却见一阶阶台阶螺旋着绵延直下，通向光芒无法触及的更深处。 “不要站在台阶以外。” 姬溟寒一把将顾颜清拉到台阶上，下一刻，顾颜清刚刚站立过的位置，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紫色怪脸，怪脸带着诡异的笑容，长着密密麻麻的天蓝色肉疙瘩，每个肉疙瘩都生有一张满是尖牙的嘴，齐刷刷地伸出了舌头，扑空之后重新隐匿于黑暗，仿佛从未出现。 “刚刚那是什么？” 顾颜清倒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恶心，因为那东西真的太丑了。 “那是墓笑鬼，巫族用来守墓的小宠物，这里的台阶上刻满了限制它的符文，所以，它只会攻击意图用灵力念力直接到达底部的修士。” 姬溟寒解释着，接过顾颜清手里的灯，拉着她缓步往下走。 “这台阶不会有陷阱吧？”顾颜清问，毕竟如果台阶突然断裂，墓笑鬼就会出现，她虽然打得过，但没必要浪费体力。 姬溟寒摇了摇头，“不会，因为这些台阶的作用，就是消耗擅闯者的力量，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丧失？” “没有。”顾颜清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相反的，我能感觉到玉玲珑正在疯狂吸食墓里的灵气。” 姬溟寒沉默片刻，道，“等我回龙墓，一定再改改机关，省得我故去多年之后，还有两个像我们一样的另类来掘我的坟。” “害，我这边建议你创造个可以让尸骨诈尸的巫术，谁掘你坟你就吓死他。”顾颜清说的随意，但姬溟寒却是眼前一亮。 “你的提议很不错，等我回了就研究。”姬溟寒正说着，只听咔嗒一声。 顾颜清闻声看向姬溟寒的脚底，台阶上的一块凸起被踩的塌陷，怎么看都是踩中了机关。 “顾颜清，你现在用灵力做一块和我重量差不多的冰。”姬溟寒没有抬脚，语气十分平静。 顾颜清闻言有些不解，不过没有多问，施展灵力化冰，放在姬溟寒身边。 只见姬溟寒抬手轻绘魂术术纹，术纹成型后，姬溟寒的位置和冰块瞬间互换，而机关也没有触发。 “这是什么魂术？” 顾颜清整个人都惊呆了，这灵术几乎没有能让人反应的机会，如果是自身身陷困境，对方处在安全位置，然后施展这个魂术使二者互换位置，整个处境瞬间就颠倒了，甚至能做到一击必杀。 “移形换影。”姬溟寒轻笑，“这个魂术夜云湛也是会的，怎么，没见他用过？” “他在我面前用过的术法并不多。”顾颜清说着，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台阶，“我们还要继续走吗？” “是有些费体力。”姬溟寒说着，牵过顾颜清的手，“这样吧，教你一个高阶魂术。” 顾颜清不解，“什么魂术？有用吗？” “我修的是水灵力，你修的是冰灵力，所以无论是灵术还是魂术，都可以连携使用，而且消耗更小，威力更强。” 话落，姬溟寒携着顾颜清的手绘制魂术术纹，最后一笔完成后，顾颜清感觉到自己的魂力与姬溟寒的魂力瞬间合二为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紧接着，姬溟寒拉着顾颜清的手在地上一拍，源源不断的魂力涌出，周围温度骤降，台阶瞬间被冰雪覆盖，形成了一条蜿蜒直下的冰滑梯。 “冰滑梯？”顾颜清顾颜清微微挑眉，“堂堂魔君大人，竟然也玩这个？” “呵，当年你身为泠鸢的时候，可没少缠着我玩。” 姬溟寒此话一出，顾颜清微微一愣，她是泠鸢的时候，姬溟寒不是被封印着吗？那她怎么缠着他玩的？ “别想了，你应该是魂魄与真身分离太久形成了记忆屏障，等你找到你的真身，就能记起一切。” 说着，姬溟寒率先坐上冰滑梯，嗖的一下滑了下去。 顾颜清明白姬溟寒不想说当年的真相，也就不深究了，跟着一起滑了下去。 滑梯一滑到底，最后落在了一片平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围的烛火瞬间点亮，顾颜清也借此看清了整片空间。 八口一模一样的白玉棺材立在四面墙上，上面雕刻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彼岸花，似是用血凝成一般的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顾颜清尝试用灵力试探每口棺材里面装了什么，可是棺材上似乎布下了阵法，阻隔了所有力量的介入。 “选一个吧。”姬溟寒不紧不慢开口道，“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选其一。” “你的意思，这八口棺材上按照奇门遁甲中的“奇门”的思路摆放的？找不到生门就找不见路了？”顾颜清问。 闻言，姬溟寒颇为意外，“没想到你对奇门遁甲还有所涉猎。” “我对这个了解的不多，你让我找生门我是找不见。”顾颜清摊了摊手，靠在棺材板上，“魔君大人有办法找到生门吗？” “八门在奇门局中有旺、相、休、囚、死五种状态，是根据八门五行与落宫和月份五行之间的生克关系所决定，八门五行与月份五行的关系，代表着近期的状态，八门五行与落宫的关系，代表着长期的状态。根据状态来确定八门所影响的力量，旺、相、休、囚、死，力量依次递减。通常的说法是休、生、开三门为吉，死、惊、伤三门为凶，景为小吉，杜为小凶，这种说法是根据人们的普世价值观而定。实际上，八门没有所谓的吉与凶，是吉是凶，需要看所谓之事，需要时则吉，不需要时则凶，不可拘泥。”姬溟寒微顿，笑道，“我说的这些就是给你听听，至于这里的八口棺材，选哪个都一样。” 第62章 古墓(4) “为什么啊？”顾颜清不理解。 “因为只要进了棺材，无论它之前是什么门，都会转变成死门，巫族的宗旨就是谁也别想掘我们的坟。”姬溟寒解释道。 “……”顾颜清整个就是一无语，“那怎么办？” “很简单，从死门里活下来，死门就是生门。”姬溟寒话落，敲了敲顾颜清靠着的棺材板，“就它了。” 姬溟寒推开棺材板，站进去对顾颜清勾了勾手。 顾颜清没犹豫，站在姬溟寒身边。 过了一会儿，棺材板自动合实，四周一片漆黑。 棺材其实挺宽敞的，只不过放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顾颜清耳畔听得姬溟寒的呼吸声，不禁有些莞尔，若是能与心爱之人合于一坟，也算是此生不悔。 姬溟寒半天没听到顾颜清说话，于是便问，“想什么呢这么安静？” “没什么。”顾颜清摇了摇头不愿意多做解释，毕竟这种女儿家心思换做自己从前是绝对不会有的。 这时，整个棺材突然开始抖动倾斜，然后开始一摇一晃，就像是被人抬着一样。 顾颜清连忙扯了扯姬溟寒的衣袖。 “嘘……” 姬溟寒示意顾颜清不要动也不要说话，任由棺材摇晃。 半晌，棺材落地，棺材板自动打开，然而外面并没有任何光亮，不仅如此，顾颜清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五感只剩下触感，其余感官都被封了，便下意识用念力视物，然而念力亦处于被封的状态，根本无法动用，本想拉一把身边的姬溟寒，结果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连原本的棺材壁也没了，仿佛是站在了一处十分空旷的地方。 忽然，一阵微弱气流拂过手腕，顾颜清忽觉右小臂传来一阵剧痛，应当是被箭矢之类的东西刺穿了骨头，可当她想把箭从拔出来时，又是一阵微弱气流，腿上的布料轻微浮动了一下，她的左小腿也中了一只箭。 顾颜清一个没站稳身形踉跄，紧接着又是一股微弱气流，她的腰腹处再次中箭，不过与之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她握住了射来的箭矢，箭头只微微刺入腹部，只伤皮肉，未损脏器。 在拔出箭矢的瞬间，顾颜清身形消失，再次出现时，手中箭矢将一紫衣女子钉在了树上。 “啊！！！”女子一声惨叫，不可置信的质问顾颜清，“我明明封了你的念力和五感，你怎么还能找到我的位置？” 顾颜清挑眉，“你的箭告诉我的。” “我的箭？”女子愕然。 “我要是你，就不会戏耍敌人，直接一箭刺穿敌人的心脏，即便戏耍敌人，也不会在同一个位置射箭，因为同一个位置射出的箭，通过刺入身体的倾斜角也可以推算出射箭人的位置，三箭足矣。”顾颜清话落，环顾四周，荒野千里，偶尔有几棵枯树，却不见姬溟寒，于是问，“我的朋友呢？” “我凭什么告诉你？”紫衣女子冷笑，“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有骨气啊。”顾颜清嘴角一弯，眼眸瞬间化为血红色，“你叫什么名字？” 银魂：“银魄。” “你的主子是谁？” 银魂：“银雪蓉。” “我的朋友在哪？” 银魂：“在银瑚那边，你向正北走半盏茶的功夫便能找到。” “前几日你主子掳走的凤凰在哪？” 银魂一愣，“你是说主人新得的小宠物？他就在主子的宫殿。” 哦豁？ 顾颜清眉尾一挑，合着凤竹予摊上桃花劫了。 “你主子的宫殿怎么走？” 银魂：“过死门，踏火海，通毒谷，斩七王，方可达。” “没有捷径？”顾颜清惊呆了，等她过了这些关卡，估计人两个孩子都提上日程了。 银魂：“主子为了防止外人打扰，特意封住了所有捷径。” “得了，你没用了。”顾颜清笑着，眼睛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你！你怎么会魅惑之术？那是我们巫族的巫术，绝非常人能用！”银魂脸色苍白，苍白之中又参杂了技不如人的羞愤。 “我曾经有个名字。”顾颜清漫不经心道，“叫做扶光。” “扶光？”银魂一开始有些茫然，紧接着瞬间醒悟，“混沌神尊扶光！这不可能！你这般弱，怎么可能是神尊大人！” “信不信由你，不过接下来，你就沉寂在梦魇的海洋中吧……” 顾颜清话落，梦魇之力发动。 银魂瞳孔一缩，瞬间回到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往。 因为是女孩儿所以被家人抛弃街头，饥寒交迫不得已与野狗抢窝抢食，讨饭误入其他乞丐的地盘而被殴打，年纪大了一点又被有钱人家的公子强行霸占，本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人家玩腻了就把她卖到了窑子里，日子连猪狗都不如…… “不要！不要！啊！！！！别过来！！” …… 顾颜清冷眼看着银魂，以灵力轻荡拔出箭矢，随后点穴止血，飞身前往北方。 行至半路，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走近一看，却见一滩没有皮的人形的东西躺在地上，身上血管晰，而且还在有规律的律动着。 “呜……呜……” 那东西出声了，顾颜清确定那就是一个被剥皮抽筋的人，虽然自己见惯了各种残酷场面，可还是觉得动手的人心里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因为那人身上的切口平整，看不出一丝一毫刀割的痕迹。 忽的，顾颜清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冰冷视线，转身时，对方已经近在眉睫，长剑离自己的脖子只有一丝距离。 好快！ 顾颜清来不及多想，冰息月隐发动，瞬间冰雪漫天，而她的身形也隐匿在了风雪之中。 银白世界之中，一抹青色身影立于原地，手中长剑血液未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那人脸上带着银质面具，周身的气息与夜云湛无二。 顾颜清瞬间明了，对方是卸去伪装的姬溟寒，不过眼下应该是不怎么清醒的状态。 滴答，滴答。 顾颜清身上的伤口浸透了衣服，血液低落在地的同时，对方剑锋已至。 顾颜清用碧水七星剑挡住姬溟寒的剑锋，翻手数道冰刺打出。 第63章 古墓(5) 姬溟寒躲也不躲，指尖巫术术纹成型，下一刻，顾颜清发现自己与姬溟寒换了位置，冰刺袭来，她只能剑指一刮，以自身灵力强行抵消冰刺，然而在冰刺被抵消的瞬间，姬溟寒的剑已然到达自己心口处，顾颜清只能微微侧身，让剑偏离心口三分，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有机会与姬溟寒对视，随之发动魅惑之术。 “别动。” 姬溟寒身形一滞，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的剑还是毫不留情的刺穿了顾颜清的身体。 魅惑之术对对方无效，说明对方的念力远在自己之上。 顾颜清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她本不想用冰灵圣火的，毕竟姬溟寒是夜云湛的一部分，只是眼下若再不动手，恐怕自己就要交代了。 这次顾颜清不打算结印，因为姬溟寒的速度太快，结印的话根本没有机会困住他，只能赌一把了。 “圣火冰莲！” 冰灵圣火形成的莲花瞬间将二人包围，轰的一声炸裂，火光冲天。 姬溟寒猝不及防，被冰灵圣火灼伤，身体开始泛起青光，原本凝实的身体渐渐开始虚实交替，似乎受伤不轻。 顾颜清趁机断掉姬溟寒的剑，将断剑逼出心口，一把扯过姬溟寒的衣领，一巴掌打掉姬溟寒脸上的面具，“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顾颜清这一巴掌运足了灵力，直接扇的姬溟寒嘴角溢血。 可当顾颜清看清面具后面的脸，顿时又有些心疼。 他奶奶的，那张脸和夜云湛的脸一模一样，无非是眼睛的颜色有些许出入。 姬溟寒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渐渐凝实，在看清顾颜清之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阿絮，你回来了……” 顾颜清一肚子火气，本想推开姬溟寒，可是听到姬溟寒委屈到哽咽的话语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冷冷道，“我看你还是没清醒。” 闻言，姬溟寒身体一僵，松开了顾颜清，却见顾颜清身上好几处伤口，都在渗血。 “是我伤的你？” 姬溟寒退后三步，看到地上的断剑和面具，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 刚刚那个人对自己使用了梦魇之力，让他再一次看到了当年柳飞絮惨死的画面，于是他便失控了，杀了那个人之后仍然怒意难平，直到顾颜清出现，他……刺伤了她。 “别想了，你只刺了我一剑而已，有没有止血的药？” 顾颜清说着，将外套扯成布条，打算随便包扎一下。 “你有那么多杀伤性的灵术为何不用？如果我真的杀了你呢？”姬溟寒拿出药瓶，给顾颜清处理伤口。 “我死了顶多渡劫失败，若是你死了，我哭都没地方哭。” 顾颜清说着，轻轻摸了摸小腹，好在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自己并没有什么不适，可别人没救出来，孩子先没了。 “也许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没有杀了我。” 姬溟寒此话一出，顾颜清摇头道，“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做过的事，无论对错，那都是我要走的路。” 闻言，姬溟寒松开了顾颜清的手臂，“我绝不可能与夜云湛融合，救出凤竹予之后，你我依旧是死敌，决战之日照旧，你我不死不休。”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顾颜清问。 “你不是阿絮，就算是转世，也不是曾经的阿絮，而我也不是夜云湛，即便源自同一个灵魂，也是两个独立的人格，所以，别再把我当做夜云湛，我不是他。”姬溟寒话落起身，将止血药丢给顾颜清，“至于你我在墓门前……就当是我意乱情迷之下做出的冲动之举。” “好，我明白了。”顾颜清垂着头，自顾自的涂伤药、包扎伤口，虽然姬溟寒的话有些扎心，但这是不争的事实，自己对姬溟寒的态度改变也是因为对方是夜云湛的一部分，可若是牺牲姬溟寒成全夜云湛，无非也是为了成全了自己的私心，确实挺缺德的，这也是扶光不收回柳飞絮那一魄的原因，若成大道，必先无私。 二人一直沉默着，直到顾颜清处理好伤口起身，用冰刺结了躺在地上的无皮人。 而后，一口棺材浮现在二人面前。 “你不再休息一会儿了？”姬溟寒问。 “不必。”顾颜清丢下两个字后走进了棺材。 姬溟寒紧随其后，棺材板合实后，再一次出现了摇晃颠簸的感觉，不过这一次没有很久，约摸着五分钟后，棺材落地了。 顾颜清能够感觉到周围温度瞬间高了几倍不止，棺材板推开的那一刻，岩浆一涌而进。 顾颜清反应极快，用冰息月隐飞盾了出去。 姬溟寒本想拉着顾颜清一起，结果手抓了个空，眸中闪过一丝落寞的情愫，但很快隐藏了起来。 二人落在两块渐渐下沉的岩石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岩浆，再无任何落脚之处。 顾颜清本就一肚子火气，又被周围的火焰烤的燥热难耐，周身灵压涌动，向前一步迈出。 温度骤降，饶是姬溟寒也感受到了一股彻骨冰寒。 整片岩浆几乎在一瞬间被冰雪覆盖的彻底，一具棺材凭空出现，顾颜清一脚踢开棺材板，面色不善地走了进去。 姬溟寒知道顾颜清心情很不好，拾取地没有说话，跟着一起进了棺材。 在二人躺好后的下一秒，忽觉一阵恍惚，等到缓过神时，周围一片奇花异草，绿水青山。 然而风景极美，却没有任何生物，静谧的可怕。 过死门，踏火海，通毒谷，斩七王，方可达，眼下应当就是毒谷了。 顾颜清微微挑眉，刚想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却听肚子里的宝宝开口道，“母亲，这些毒草都是秉着天地浊气生长而成，对您大有益处。” “小花花，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它们都吃了？”顾颜清说着，看了一眼脚边五彩斑斓的蘑菇，跃跃欲试。 …… 小花花似乎对于母亲给她取的小名不怎么满意，沉默了片刻道，“母亲可以通过玉玲珑吸收他们的浊气，吃就算了，您的身体尚为凡人之躯，乱吃东西真的会出人命的。” “那我恢复凤凰真身就可以吃了？”顾颜清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她还没吃过颜色如此独特的毒蘑菇。 …… 小花花想了想，开口道，“如果您真的很想吃毒蘑菇，建议提前备好解药。” “哈哈，小花花，我是逗你玩的，谁没事吃毒蘑菇啊，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时醒时睡的？” 第64章 重伤 顾颜清本来挺郁闷的，小花花一说话，她的心情瞬间好多了。 小花花：“因为我现在还很弱，只有在灵气充裕的地方才能保持清醒，其实我从进了古墓就一直醒着，不过母亲放心，我是不会偷窥您和父亲……嗯。” “嗯，不该看的不看，这才是听话的好花花。”顾颜清轻抚小腹，也不理会身边的姬溟寒，随后盘坐在地，催动玉玲珑。 有过吞噬梦魇和邪灵的经验在前，这一次吞噬浊气时顾颜清觉得十分得心应手，甚至在吸干了毒谷所有浊气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母亲，比起梦魇和邪灵，浊气的层次更高，可能会打破您自身的平衡，希望您能够妥善处理，我先睡了……” “睡吧。”顾颜清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将心底的不安和躁动一一按耐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时，原本清清冷冷的眸子染了一抹微不可察的血色，眉心一抹妖冶暗纹若隐若现。 “顾颜清，你若不想彻底入魔，日后就不要再吞噬负面的东西。”姬溟寒提醒道。 “我现在只想获得足够的力量，是神是魔都不重要。” 只要自己足够强，一切都会变得更轻松。 恍惚间，顾颜清再一次看到了扶光，扶光什么也没有说，对着她笑了笑，随后身形渐渐消散，与她融为一体。 然而顾颜清的脑子里并没有多出任何东西，无非是从灵君境界跨到了灵尊境界，魂魄的强度提升，再有个百八十年也能做到凝成实体，看来扶光的力量早就在一次次轮回转世中消耗殆尽，能留给她的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一个烂摊子。 “得了，又是一个甩手掌柜。” 顾颜清轻叹起身，丹田处的内丹中清浊相吸相斥，只不过浊大于清，以至于整个内丹偏浊，与魔族的魔丹相近。 这世间的平衡早就被打破了，即便是混沌神尊也无力解决，而她只需要顺其自然，不需要过多纠结，因为入魔是必然，至于结果，顾颜清有绝对的自信掌控。 “走吧，去救人。”顾颜清话落，身形消失。 有了扶光余力的加持，顾颜清现在施展术法已经不需要结印了，同样的，再次对上姬溟寒，她不一定会输。 可惜啊，若是能把柳飞絮那道残魂收回来，也许就能补全扶光的记忆。 顾颜清不是圣母，但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姬溟寒对柳飞絮还是眷恋的，不过如果柳飞絮自己找死，就别怪她不留情。 穿过毒谷，行至大殿的正门口，顾颜清和姬溟寒被一群形形色色的尸体包围了，为首的七只僵尸最为不凡，已然到了飞僵水境界。 姬溟寒反手甩出三道黑符，三只枯骨魔龙乍现，口中黑色火焰咆哮而出，直冲僵尸群。 顾颜清则是瞬间发动灵引诸星和残月照破。 苍白月光散落大地，星辰流转，伴着魔龙的咆哮坠落，一时间残肢断臂四处飞溅，腥臭味四下蔓延。 顾颜清一步一步向前，手中碧水七星剑挥舞得猎猎作响，剑鸣不绝，四只不化骨挡在大殿门口，誓死不让。 “滚开！” 顾颜清周身灵压释放，压得对方骨骼作响，可是对方依然死死挡住去路。 姬溟寒几乎没有亲自动过手，只是甩出一只又一只的魔物，直到被三只不化骨围住。 顾颜清看了一眼身形虚实交错的姬溟寒，二话不说施展冰息月隐，三吸之间斩断了三只不化骨的头颅，与此同时，冰灵力透体而出，形成的冰凌将三只不化骨钉在了一起，剩下的一只一掌拍飞，丢进了枯骨魔龙嘴里。 姬溟寒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狠辣的顾颜清。 顾颜清念力发动，在大殿里一扫，立刻确定了凤竹予的位置，身形直接消失。 而她离开的位置，留下了一小滩血迹。 姬溟寒脸色骤变，连忙跟了上去。 顾颜清来到凤竹予面前时，不由得眉头一皱，只见凤竹予四肢皆被锁链束缚在床上，长发披散，衣衫凌乱，丹田处不停渗血，周身灵压全无。 锵锵锵！ 顾颜清斩断束缚凤竹予四肢的锁链，拿出姬溟寒的药膏，二话不说扯开他的中衣给他上药。 “顾……颜清……快……走……” 凤竹予气若游丝说出几个字，却被顾颜清冷声喝止。 “我来就是救你的，别说话，留着力气。” 顾颜清强忍着手臂的疼痛，撕了自己的棉布外套，给凤竹予包扎伤口，她的手臂渗血很厉害，包扎完了之后已经分不清布条上是谁的血。 做完这一切，身后忽然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 顾颜清神色一凛，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凤竹予，扯过一边的幔帐，将他裹了起来。 “倒是个多情的，不知你救了他，又如何救这位呢？” 顾颜清回头，却见一面带银质面具的青衣女子站在她面前不远处，姬溟寒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侧，目光呆滞。 “你是银雪蓉？” “不错。” “为什么对凤竹予出手？” “因为我还没活够啊，那些普通妖族的内丹根本不足以支撑我的身体复活，但凤竹予不一样，他可是上古神兽，内丹可补得很呢。” 闻言，顾颜清眸光晦暗，如果凤竹予都赢不了，自己更没有胜算，怎么办？ “别想了，你，赢不了我，不信……”银雪蓉看向顾颜清的小腹，“你试试。” 下一刻，顾颜清觉得一股热流自小腹涌出，顺着大腿一路向下，与此同时，强烈的坠痛感席卷而来。 一时间，绝望和自责的情绪瞬间将顾颜清淹没，她的孩子……没有了…… 见顾颜清捂着肚子痛苦地跪在地上，银雪蓉走过去嗤笑道，“螳臂当车。” 然而下一秒，一只极其冰冷的手贴在了她的后心，向前一掏，一扯。 “你的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镜像碎裂，顾颜清一手握着一枚金色内丹，一手掐住了银雪蓉的脖子。 “你！你没事！”银雪蓉满脸惊诧之色。 第65章 残念 “之前在宾馆电梯你就已经出过手了，我不会在同一个术法下吃两次亏，这内丹不是你的东西，你无福消受了。” 话落，顾颜清松开手，内丹自动飞回凤竹予的身体，凤竹予的脸色瞬间红润了些。 “你是谁？除非你的念力远在我之上，否则你怎么可能挣脱我的心枷锁！” 银雪蓉质问道。 “这个问题太多人问了，我不想回答，你可以死了。” 顾颜清话落，开始吸取银雪蓉身上的尸气。 没有了尸气的银雪蓉，原本吹弹可破的皮肤渐渐干瘪，偏偏她又挣脱不了顾颜清的束缚。 心之枷锁，重创的是人的心灵，看起来确实无懈可击，可顾颜清早就不是从前的陌柠希了，精神打击，对她没用。 在最后一股尸气被吸食殆尽后，顾颜清松开了了银雪蓉，银雪蓉颓败地摔倒在地上，却没有死。 姬溟寒的眼睛渐渐聚焦，在看清一切后眉头一皱，“顾颜清，她不是银雪蓉！” 然而已经晚了，一道流光从银雪蓉体内飞出，转瞬消失不见，而银雪蓉的尸体也瞬间化为灰烬，只留下了一点荧光，在众人目光追随那道流光时，悄悄隐入顾颜清的眉心。 顾颜清身形晃了晃，直接用碧水七星剑撑着身体半跪在地，她今天的消耗太大，实在撑不住了。 “你……你没事吧？” 姬溟寒想去扶顾颜清起来，可是手伸到一半便放下了，因为冰灵圣火的缘故，他现在很虚弱，虚弱到连实体都无法凝实。 “没事，你顾好你自己。” 顾颜清话落起身，从储物镯里夜云湛给自己的聘礼中取出了三枚九品小还丹，自己吃了一枚，丢给姬溟寒一枚，最后走到凤竹予面前，喂给他一枚，随后将其背起。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凤竹予沉声道。 “少逞能。” 顾颜清稳了稳呼吸的频率，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对了姬溟寒，你说刚刚那人不是银雪蓉，那她是谁？” “心之枷锁，是银禾泽的拿手巫术，这世上也只有他知道怎么施展，当年银雪蓉陨落之时就已魂飞魄散，而刚刚逃跑的残魂，断然不可能是银雪蓉。” 姬溟寒话落，顾颜清顿觉不妙，这银禾泽是个大麻烦，她一时不察竟让对方跑了。 姬溟寒想了想，开口道，“不过银禾泽被你伤得很重，估计得养个十天半月，自然也无力再用借尸生灵御尸术了。” “凤竹予，你先别晕，稍后通知苏映舟封锁妖界，但凡有偷偷出入妖界者，即刻抓捕。” 顾颜清说着，带着凤竹予进了棺材。 姬溟寒进了另一口。 “嗯。”凤竹予应了一声。 然而这一次棺材再一次运动时，顾颜清发现自己的念力能够穿透棺材板了，那些抬棺材的生物，正是一个个圆滚滚紫不溜秋的墓笑鬼，就连墓笑鬼身上微微泛黄的粘液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好恶心。 如果可以的话，顾颜清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来验证自己的念力有了质的飞跃。 出了古墓，顾颜清没有回李婶家，而是找了一片平地休整。 毕竟他们的形象太惨了，容易吓到人家。 姬溟寒的身影越来越虚幻了，无奈，他打了个电话，让凤子弦过来接他。 顾颜清把自己仅剩不多的灵力全部渡给了凤竹予，只要灵力足，凤凰的恢复速度是很快的，而自己有小还丹撑着，一定没事。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恍惚间，顾颜清看到姬溟寒被一条巨大的白蛇带走了，白蛇本想杀了自己，结果被姬溟寒阻止了。 …… 又过了一会儿，凤竹予似乎在摇自己的肩膀喊自己的名字，可是她眼皮太沉了，根本睁不开，那呼喊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顾颜清。” 朦胧之中，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是谁？ 顾颜清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自己的意识海里，在那棵桃树下站着一抹青色身影，她的脸上带着银质面具，和古墓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只是眼前这位的气质更加内敛疏离，应该是银雪蓉本人。 “你才是真正的银雪蓉？” 顾颜清开口问道。 “一缕残念而已。” 银雪蓉摘下面具，露出了她原本的样子，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也是一位美人儿。 “你有话想对我说？” “神尊大人，您不记得我了？” “我少了一魄，记忆不全。” “原来如此。” 银雪蓉轻声叹息，“抱歉，是我拖累了神尊大人。” “呃……其实你不用道歉，我什么都不知道。”顾颜清抿了抿唇，“你和银禾泽到底怎么回事？她的魂魄为什么会在你的尸体里？还那么契合？” 雪银容轻声道，“说来惭愧，我虽身为至尊大巫师，但巫术造诣确实不如银禾泽，以至于后来银禾泽作乱，我只能求助神尊大人您。” 顾颜清没说话，静静倾听。 银雪蓉：“只是您无意插手巫族事宜，所以一开始并未施以援手，可谁料银禾泽心性实在恶劣，降下的诅咒和魔瘟越来越难遏制，以至于整个人界都倾向于灭亡，于是您便借了我七成神力，用来抵消银禾泽降下的诅咒和魔瘟，复活无辜人族。可惜我的身体羸弱，无法将您的神力发挥至极限，最后即便是和他同归于尽，也还是遗留了两个魔瘟和三个诅咒，尸首也没能封印住银禾泽的魂魄，辜负了您的神力，是我的失责。” “别自责，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顾颜清宽慰道。 “神尊大人，我愧对于您！若不是您将七成神力予我，您也不会闭关，若您没有闭关，也就不会丢失一魄化为柳飞絮，若柳飞絮不死，姬溟寒也不会释放身上的诅咒和魔瘟，您也不必趟这趟浑水，更何况您的神力已经不足以抵消这些诅咒和魔瘟了，若强行抵消，您会没命的！” 银雪蓉话落就要跪下，顾颜清一把拦住了她。 “银雪蓉，平衡巫族两派是你的职责，而守护三界众生、予以万物以平衡是我的职责，你可以以身殉职，我为什么不可以呢？所以你不必自责，若这就是我的劫数，我应下便是。” 银雪蓉泪眼婆娑地看着顾颜清，无论转世轮回几世，她的本心都不曾改变，这便是神明吗？ 第66章 破荒灭灵箭 “神尊大人，当年我死后魂归冥府，曾与冥王大人一起寻找能够代替您神力的东西，我们花费了四十多年时间，终有所成，只是……” 雪银容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顾颜清觉得雪银容应该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冰灵凤凰一族的命器，破荒灭灵箭和冰凰神弓，二者搭配能够涤荡世间一切污秽邪祟，若能炼成此弓箭，毁灭承载魔瘟和诅咒之人的魂魄，一切便结束了。” 银雪蓉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直视顾颜清的眼眸。 顾颜清神色未变，只是眸子暗了暗，“如何炼制弓箭？” “冰凰神弓需要冰灵凤凰一族的心头血为引，双翼骨为祭，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可成；破荒灭灵箭需要冰灵凤凰一族的伤心泪为引，五道破荒符为祭，炼制九九八十一天可成，然而我与冥王大人寻多年，也只找到了一道破荒符。” “冥王大人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顾颜清一直无法窥探的问题。 银雪蓉：“因为您和冥王大人都是原初母神的孩子，他是您的亲哥哥。在您闭关归来之后，冥王大人提出了解决诅咒和魔瘟的办法，然而当时冰灵凤凰一族已经凋落，仅剩下一枚死卵，于是您便主动要求将自身命数融入这枚死卵，赋予其新生，期间冥王大人与沅陵君鼎力相助，您为了报答沅陵君，甘愿化为女身来帮沅陵君渡担情劫，只可惜阴差阳错之下，您与姬溟寒的缘分已然超脱了控制，即便记忆全无，却还是情意相通，再加上沅陵君本就无意让您帮他担情劫，便任由你与姬溟寒在一起了，结果却让所有人坠入了更深的深渊……” “那个，我就想问一句，我当年就没想着去找一下自己丢失的那一魄吗？” 顾颜清很无语，自己丢了东西都不找的？如果早和姬溟寒说通了，哪还有后面一摊乱事，诅咒和魔瘟继续封印着，等自己养好了再解决不香吗？ “因为丢了一魄，您当时并没有柳飞絮的记忆，所以……” 银雪蓉纠结了。 “……” 顾颜清沉默片刻，问，“泠九尘知道我是柳飞絮？” “这件事冥王大人、妖王大人、沅陵君和我从始至终都是知情的。”银雪蓉道。 啧，真不地道，这泠九尘存心想让自己妹夫去死，苏映舟一口一个湛哥，到头来也和泠九尘做同样的选择，凤竹予还算是最仗义的，自始至终守着夜云湛，不然当年陆霆岳直接动手，夜云湛哪还有命在？ 顾颜清心中暗暗腹诽着，见银雪蓉没有被雷劈的征兆，问出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你知道泠鸢和夜云湛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银雪蓉：“这件事我略有耳闻，也是说来话长，当初冥王大人和妖王大人为了解决魔瘟和诅咒，不得已将姬溟寒的魂魄分离，形成了拥有三魂二魄的夜云湛，和承载魔瘟诅咒五魄的姬溟寒，但是魂魄分离太久便会各自消散，所以沅陵君便耗费自身修为创造了一方小世界，也就是逍遥天，将姬溟寒封印镇压于此，让夜云湛看守，沅陵君做监督者，只不过魂与魄之间相互吸引，夜云湛很快出现了问题，他与姬溟寒有了共鸣，恢复了姬溟寒的记忆，姬溟寒对柳飞絮何等熟悉，自然认得出你，于是夜云湛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回自己丢失的五魄，沅陵君无奈之下告知了泠鸢实情，泠鸢本来有机会杀了夜云湛，但她舍不得，便在沅陵君的帮助下剥离了夜云湛受影响最深的一魂二魄，封印在自己的意识海深处予以净化，不过途中出了意外，夜云湛的一魂逃往了人界，泠鸢抵抗不住夜云湛那二魄带来的负面的影响，最后神智崩溃自尽而亡，夜云湛也因为没有足够的魂魄支撑命不久矣，沅陵君无奈之下只能联系冥王大人做决断，于是冥王大人便让沅陵君涅盘身故，重置逍遥天的规则。” “重置规则？” 顾颜清愣了愣。 “没错，因为沅陵君是逍遥天的创造者，创造者身故，世界规则便要重置，而涅盘并非真正的死亡，所以沅陵君便可以借此改写规则，在这个世界亡故的生灵，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复活，沅陵君选择的方式便是轮回。”银雪蓉微顿，继续道，“只不过轮回这种方式不可控，所以你转世成顾颜清时是男子，而凤竹予与夜云湛转世到了人界。” 银雪蓉此话一出，顾颜清已经捋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了，不得不说，够精彩，够狗血。 “神尊大人，这是我们在冰灵凤凰一族的遗迹找到的一道破荒符。” 银雪蓉说着，翻手间一道纯白符文浮现在掌中，蕴含着极强的净化之力，光是靠近了一点便觉得心旷神怡。 顾颜清对着银雪蓉伸出了手，“多谢。” 银雪蓉有一瞬间的瑟缩，但还是将符文递了过去。 顾颜清察觉到了银雪蓉的情绪，于是轻笑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不会弃三界众生于不顾。” “神尊大人可否发誓？” 银雪蓉质问道，不是她不信自己的神明，而是她绝不能拿三界众生的性命开玩笑。 “我发誓，我顾颜清绝不会弃三界众生于不顾，若违此誓，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顾颜清发过誓后，银雪蓉松了口气，身形渐渐消散。 “如此，我便放心了。”银雪蓉对顾颜清俯身行礼，“神尊大人，您需谨记，在命器炼制成功之前，万万不能让姬溟寒的魂魄变得完整，他的魂魄完整之日，便是诅咒与魔瘟再度现世之时……” 顾颜清看着那道消散的身影，颇有些感慨。 银雪蓉一辈子都在遵循扶光的指示，恪守职责，死后魂魄还在为扶光奔走忙碌，尸体还封印着作恶多端的银禾泽，就连最后一点残念，都不忘为三界殚精竭虑…… 第67章 苏醒 “唉夜璃，你说外面是不是谁渡劫呢？这雷都打了一夜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可能是渡劫吧？这种渡劫的方式人谁受得了？不得被劈的渣渣都不剩了？” 小黑和夜璃一边煮药一边闲聊。 凤时安静静坐在夜璃身边研磨药材，眼圈红红，鼻子红红，虽然很瞌睡，却止不住的流眼泪。 奈笙叹气，停下手里的活，给凤时安擦眼泪，“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再哭下去，亲王大人那碗药不得齁死了？” “噗……” 小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夜璃连忙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这才把剩下的笑憋了回去。 “我说小团子，咱们沅陵君可是上古神兽，这一屋子里一圈人兽中的血脉天花板，咱们一个个的轮着翻儿死他都不会死，你就别担心了。” 小黑说着，丢给凤时安一块巧克力，“喏，快别哭了。” “可是……可是主人呢？” 凤时安一提到顾颜清，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 奈笙扶额，凤时安手里那份药材绝对是不能用了。 “顾颜清啊……她……” 小黑沉默了，因为顾颜清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她当时把所有灵力都给凤竹予续命了，身体灵力亏空没了保护，念力也透支的彻彻底底，就像是一部耗尽电量的手机，即便插上充电器也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开机，所以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反观内丹被挖的凤竹予，只睡了一晚上就醒了，换做别人，当场毙命都不夸张。 “我怎么了？” 这时，一道高挑身影斜靠在门口，眉眼带笑地看着小黑一众。 “主人！” 凤时安飞身而起，想扑进顾颜清怀里，可是跑到近前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刹车，轻轻抱住了顾颜清，亲昵地蹭着她的胸口。 “小安安，谁又惹你不高兴了？我大老远就听到你哭鼻子。” 顾颜清说着，捏了捏凤时安的脸蛋，几天不见，这丫头似乎长高了些，也比之前更有肉肉了。 “主人一直都不醒，安安还以为……还以为……呜呜呜呜……” 凤时安又哭了。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哭起来也很好看，真是便宜凤竹予了。 顾颜清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变态，轻咳了两声。 听到顾颜清咳嗽，凤时安连忙松开顾颜清，小心翼翼问道，“主人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安安太重压到你了？” “傻安安，我哪有那么脆弱啊？嗯？” 顾颜清揉了揉凤时安的小脑袋，问众人，“凤竹予怎么样了？夜云湛他们呢？” “亲王大人前天早上就醒了，比你情况好多了，现在在房间休息，夜云湛和你哥你嫂子都被妖王大人借走抓姬涔去了。”奈笙回答道。 小黑丢给顾颜清一瓶药，“这是补气血的药，一日三次，温水伴服，你应该庆幸你肚子里的小花神够彪悍，这要是换了别的，照这么折腾早就凉透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顾颜清接过药瓶，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咽了三颗。 “对了，那些中了尸毒的人怎么样了？” “有了星辰草做药引，这群人好的很快，基本上都处于康复阶段了，我们四个在市里抓了一周僵尸，我的水灵力几乎是天天都是高强度训练，累死人了。” 夜璃愤愤道。 “安安也去抓僵尸了？” 顾颜清惊呆了。 “嘿嘿，其实安安是诱饵啦。”凤时安幽幽道。 “还别说，安安做诱饵可比洛少珩好用多了，僵尸一骗一个准儿，大大提高了我们的工作效率。” 奈笙补充道。 …… 顾颜清沉默，果然安安还是负责可爱的。 “有没有吃的？我怪饿的。” “点外卖吧，我去上面取。”小黑说着，把手机递给顾颜清。 顾颜清也没客气，坐在小板凳上点外卖，虽然她很饿，但也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于是随便点了一个，把手机还给了小黑。 “我去找一下凤竹予。” “那顺道把药带上吧。”奈笙说着，将药托盘递给了顾颜清。 顾颜清接过药托盘，出门前对小黑道，“外卖到了滴我一下。” 小黑：“得令。” …… 另一边，凤竹予正在书房处理公务，顾颜清敲响了门。 “进。” 顾颜清一进来就看到凤竹予单手扶额靠在椅子上，由于受伤过重，所以并没有耗费灵力隐去长发，木簪随意挽起时残留了两缕垂在胸前，虽然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身形也瘦削了不少，却依旧美若画卷。 凤竹予察觉到顾颜清目光，抬头问道，“你身体没事了？” 顾：“我没什么事，倒是你，该休息就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我家安安以后还要你照顾呢。” 凤：“无碍，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颜清点头，“确实有事，你有苏映舟的联系方式没？告诉他，无论他有没有抓到姬涔，都要留夜云湛五天，就说是扶光的意思。” “扶光的意思？” 凤竹予愣了一下，随后仔细观察了一下顾颜清，她的气质确实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原本的清冷感被一股邪魅所侵染，而且眉心处似有若无的有一抹妖冶暗纹。 “你和扶光融合了？” “嗯。除了记忆有些欠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你以后不必再瞻前顾后，我自有打算。”顾颜清说着，指尖轻轻敲桌子，眸底一片晦暗之色。 “什么打算？”凤竹予问。 顾颜清思索片刻，开口道，“首先我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能足够压制破荒符的力量，人界灵气稀薄，灵气修炼时间上断然不够，所以我要吸食怨气、执念、梦魇之类的负面之物修炼魔道，争取在泠九尘和苏映舟发现之前彻底压制住体内的一道破荒符。” 魔族修炼等级：魔王 魔皇 魔君 魔尊 魔圣 魔帝 魔神。魔王对应大灵王等级。 “破荒符？当年的事你都知道了？”凤竹予脸色一变，连忙布下结界，“你哪里来的破荒符？你当真要杀了夜云湛？” 第68章 堕魔 “我从未想过要杀了夜云湛，但泠九尘和苏映舟不一定，所以我要在他们之前找到所有的破荒符，一一压制在自己体内，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让破荒灭灵箭出世，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顾颜清说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不能拖的太久，否则破荒符势必要把她整个人融化了不可。 “你怎么了？”凤竹予握住顾颜清的手腕，用灵力一探，眉头一皱，“破荒符在破坏你的身体？” “嗯，我的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破荒符的净化之力，所以只能用修为压制，也就是说，眼下唯有堕魔才能保住我的命。”顾颜清微顿，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好在我体内还有泠鸢留下的灵力，虽然因为转世轮回大打折扣，不过如果全力运转，也能让我达到灵帝境界，届时再堕魔，便能让我再支撑一到两年的时间，这期间足够我找到凤凰真身了，届时我便还能再坚持几年。” “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剩下的四道破荒符，一定要隐秘。”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接下来的几天，顾颜清几乎每天晚上都待在外面，昼伏夜出，戴月而归。 除了凤竹予，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做什么，直到第五个清晨。 顾颜清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结果被等候多时的夜璃小黑和凤时安堵在了门口。 “顾颜清，你说你一个病号，天天晚上去哪……” 小黑边说着边把手搭在了顾颜清肩膀上，可是话还没说完，便被顾颜清的满是戾气和杀意的眼神吓的瑟缩了一下，手也收了回去。 月色如水，映全了顾颜清的脸。 原本浅咖色的眼眸此刻彻底化为暗红色，眉心一抹暗紫色魔纹使得原本清清冷冷的眉眼变得十分邪肆，且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邪魅有余，阴冷森然，压迫感十足。 “主……主人……” 凤时安还不如小黑，在看清顾颜清样子的那一刻，直接惊的退了几步，连话都说不出来。 夜璃没有退后，见状却也是眉头紧锁。 “你们……”顾颜清察觉到小黑和凤时安的惧怕，缩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握紧，而后又无力松开，扯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意，“你们几个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堵我啊？” “你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夜璃十分严肃地问道。 “没什么，就堕了个魔而已。”顾颜清摊了摊手，和从前一样的漫不经心。 “我哥哥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堕魔？” “因为修灵气太慢了。” “这个理由我不相信，你最好说实话。”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你！” 夜璃有些生气，顾颜清所作所为就是在糟蹋自己，要知道一个人一旦堕魔，这辈子都不可能踏上神途了。 “你不该这样作践自己。” 夜璃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顾颜清没有去追，重新打开了血族世界的大门。 “主人……你要去哪？” 凤时安知道自己不该惧怕顾颜清，可是她求生的本能让她忍不住的害怕。 “随便逛逛。” 顾颜清没有回头，转身消失。 寂静街头，大雪纷飞。 顾颜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有无边的寒和夜的黑在身边萦绕，挥之不去。 “咳……咳咳……” 顾颜清捂着嘴轻咳了几声，手心瞬间一片湿热，她没有去看，斜靠着墙壁休息，最后无力滑坐在地。 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顾颜清靠了一会儿便困的不行，最后直接昏睡了过去，就连自己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都没有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寒冷渐渐被温暖驱散，那种温暖有些熟悉，顾颜清忍不住想更靠近一些。 夜璃看了一眼顾颜清死死扯自己衣领子的手，衣袖滑落之处，露出了一堆血淋淋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我哥还没回消息吗？” 小黑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道，“在催了在催了，你哥正往回赶呢，咱们先回吧。” …… 血族世界的客房。 奈笙和夜璃围着顾颜清大眼瞪小眼，因为她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两只手腕上密密麻麻都是割伤，新伤旧伤错落交织，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两侧锁骨各有一处贯穿伤，像是被抓钩刺穿造成的；胸口虽然没有贯穿伤，但是多处骨折，有三根肋骨已然刺穿了皮肉，其中一根断裂的剑刺离心脏只有一毫距离，背部和双腿上多是剐蹭伤和淤青，比起别的地方倒不是很严重，唯独腰腹处没有一丝伤口，就像是特意保护了一样。 小黑和凤竹予守在外面，奈笙推门出来，摇头叹气，“别的伤口还好说，但有三处肋骨骨折的地方离心脏太近了，我们实在不好乱动。” 凤竹予二话不说，就要割自己的手腕，有了凤凰血，顾颜清的情况会好很多。 小黑连忙阻止道，“君上你一个伤员就别掺和了。” “夜云湛什么时候回来？”凤竹予问。 小黑看了一眼手机回道，“最快也要两小时后，你不用担心，顾颜清绝对撑得到他回来。” 房间内，夜璃一点一点帮顾颜清包扎伤口，可是越看那些伤口越觉得不对，上面隐隐约约笼罩着一股黑雾，味道很复杂，像魔气又像妖气，但又有一股鬼煞之气混合着，好生奇怪。 “夜云湛……不要……不要！” 顾颜清猛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夜璃被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怎么了？” 顾颜清看到身边的夜璃，第一反应就是往后缩了缩，满眼都是戒备之色，直到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夜璃，才放松下来。 “我没事。” 顾颜清一边说着，一边把错位的骨头掰正，接上。 夜璃听得顾颜清把自己的骨头掰的七尺咔嚓咯吱作响，只觉得背脊发凉，仿佛自己的肋骨也被磋磨了一样。 第69章 寒晶映月弓 顾颜清掰好了骨头，觉得胃里空的难受，于是问夜璃，“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你想吃什么？” “随便。” “那我让小黑给你带份早点。” 夜璃话落便出去了。 顾颜清看了看手机上夜云湛二十多个未接来电，烦闷的关了机。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夜云湛。 奈笙和夜璃再进来时，顾颜清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先帮你包扎伤口吧。”奈笙道。 “不用费事。”顾颜清摆了摆手，拿出一枚九品凝血丹咽了下去。 丹药入口，药效即刻生效，顾颜清身上的伤口纷纷开始结痂，有些浅的伤口几乎瞬间愈合了。 “你有这种药为什么不早点吃？”夜璃质问道。 顾颜清没有告诉夜璃，只有疼痛，才能让自己知道自己是清醒的，才能证明周围的一切并不是梦魇。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夜璃正色道，“如果你一定要自己扛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根本不信任我们？” “我已经解释过了，信不信由你。”顾颜清话落下床直奔浴室，没有给夜璃再说话的机会。 “奈笙，你守一会儿，我出去透透气。”夜璃真怕自己再待一会儿被气出心脏病来。 奈笙点头，打开房门，拍了拍夜璃的肩膀，“其实你也没必要把顾颜清逼太紧了，如果她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的。” 夜璃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现在只能等哥哥回来再说了。” 浴室。 顾颜清单手撑着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的脸，竟觉得无比陌生。 渐渐的，镜子上布满了水雾，顾颜清不再去看，洗过澡便坐到书桌前看巫术典籍。 良久，房门被敲响，夜璃拎着早饭，一进来就看见顾颜清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斜靠在椅子上看书。 “先吃饭吧。” 夜璃说着，将早饭放到书桌上，决定不再追问真相。 “嗯。” 顾颜清点头，拆了包装袋，拿了一个包子吃，然而刚吃了一口，就觉得十分难受，捂着嘴去卫生间吐去了。 夜璃看了一眼顾颜清放下的包子，西葫芦鸡蛋馅的，很清淡啊？ 小花花：“母亲，因为您实力的提升，我现在已经很稳定了，按理说您不该有孕吐反应的啊。” “我只是想到了很恶心的事情，和你没关系的。” 顾颜清捂着胸口，眼前全是幼婴被剁碎后包成饺子和包子的画面，耳边回荡着那些食客的咀嚼声，骨头被牙齿撵磨的咯吱声，以及幼婴魂魄的悲愤哀嚎…… 这是一群惨死弃婴的执念，她曾将自己带入其中，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次粉身碎骨的死亡。 小花花：“母亲，您还走不出那些弃婴的执念吗？” “算是个心理阴影吧。”顾颜清说着，用冷水洗了把脸，随后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夜璃在外面守着。 “还吃的下吗？要不要换别的吃的？”夜璃有些担忧的问。 “没事，我缓缓就好。” 顾颜清说着，重新坐到书桌旁，打开粥的包装盖子，开始喝粥。 “夜璃，你今天忙吗？” 顾颜清随口问道。 “不忙，怎么了？” “我新得了一把弓箭，有兴趣学吗？” 夜璃虽然有些不理解顾颜清为什么突然有兴趣教她射箭，不过还是行感兴趣的，于是道，“好啊。” 于是吃过饭，顾颜清带着夜璃去了训练场，让徐晔戴项准备了靶子。 “你只让人准备的靶子，弓箭呢？”夜璃问。 “在这里。” 顾颜清说着，祭出了碧水七星剑。 “……你确定你没有在逗我？” 夜璃一脸无语，此剑非彼箭好叭？ “逍遥天四大神器分别为龙鸣古琴、碧水七星剑、翡玉琉光杖和沅陵君神印，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件都可以凭借主人的意志进化出第二形态，龙鸣古琴的是青龙戟；翡玉琉光杖的是荆棘之环；沅陵君神印的是斩魂，至于碧水七星剑的第二形态，是我前天刚刚进化出来的，名为寒晶映月弓，以自身水灵力为箭，特别适合你。” 顾颜清话落，化出寒晶映月弓，刺破夜璃的食指，滴血认主。 “唉！顾颜清，你干嘛呢？你把神器给我了，你用什么？” 夜璃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颜清，却见顾颜清露出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 “其实这把剑其实从来都不适合我，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手里，不过现在，它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主人。” 顾颜清说着，将寒晶映月弓放在了夜璃手上，整个人半环住她，手把手地教她拉弓。 “先把你的念力覆盖到靶心的位置，然后左手运力持弓，右手聚气，将箭射出。寒晶映月弓会把你聚出的气的威力提升数百倍至数千倍左右，所以对待寻常的靶子，你只需要聚一息左右的气，平时多练练，后面你自然就熟悉了。” 微顿，顾颜清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等你足够熟练弓箭技巧，你的箭，可以射到你念力覆盖的任何一个位置，真正能够做到俗人手机去探囊之中，你来试试。” 话落，顾颜清松了手。 夜璃按照顾颜清的方式运力聚气，只是接连几箭射出，都只停留在八九环的位置，无法正中靶心。 “首先，你的念力要精确定在你射击的点上，其次，运力持弓的时候要保证灵力的稳定，不然面对移动、或者高速移动的食物，你的箭很难命中。” 顾颜清话落，夜璃点了点头，眸中燃起熊熊斗志，她还就不信自己学不会射箭。 见状，顾颜清拍了拍夜璃的肩膀，“欲速则不达，注意劳逸结合。” “嗯。”夜璃点头，继续练习。 顾颜清坐到地上，感受了一下地底的气息，她可是记得，这底下埋着不少不锈钢老粽子来着。 于是，顾颜清手上结印，开始汲取地底的尸气以补全体内灵力的亏空。 不过三息之间，地底深处埋着的尸骨瞬间化为粉末，整个血族世界的地面都微不可察的塌陷了几分。 第70章 好闺女 吸收完了尸气之后，顾颜清闭目调息了一会儿，将自己的魔像隐藏，幻化回原来的模样，不然天天顶着一张我不是好人的脸招摇过市，实在是太显眼了。 “顾颜清。” 顾颜清回头，却见夜云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而夜璃已经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颜清有些不自在，夜云湛不会看到她的魔像了吧？ “刚到。” 夜云湛盯着顾颜清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顾颜清的实力了，而且顾颜清的身上，似乎若有若无地缠绕着一丝丝魔气，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姬涔有下落了吗？” “我们已经将记录在册的妖族挨个筛查了三遍，却没有查到任何踪迹。” “你确定是所有妖族？”顾颜清问道，毕竟当时她对姬妤用了魅惑之术，姬妤不可能说谎，要么是筛查的啊不彻底，要么是姬涔在封锁妖界之前逃了，可妖界大妖比比皆是，姬涔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逃跑？就算是有卧底也不可能。 “其实也不是所有，已经死了的妖族我们没有筛查。”夜云湛话落，突然皱眉，“坏了。” “确实，你们这几天纯属白折腾，姬涔和银禾泽早就逃之夭夭了。” 顾颜清不禁扶额，这苏映舟智商堪忧啊。 “我去通知亲王大人一声。” “一起吧，主要是我想见识一下苏映舟到底有多蠢。” …… 书房，凤竹予正在练书法，顾颜清和夜云湛直接空降。 “哟，练字呢？” 顾颜清毫不客气的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麻烦亲王大人联系一下苏映舟，我有话问他。” 而夜云湛就客气多了，先是对凤竹予行礼问好，得到凤竹予点头示意后才规规矩矩坐到了沙发上。 “事情办的如何了？” 凤竹予一边点香，一边问道。 “姬涔一事无功而返，顾锦书和沐挽晴帮着妖族那边搞绿化，会晚个一两天再回来。”夜云湛回道。 凤竹予这边刚想再问细节，苏映舟的身形在香炉上方浮现，并渐渐在具象成了一比一的形态。 “咦？小泠鸢，你怎么堕魔了？” 苏映舟的幻影走到顾颜清身边，很是新奇的盯着她看。 “怎么？你有意见？”顾颜清问道。 “没有没有，纯好奇。”苏映舟笑着坐到夜云湛身边，伸手揽过夜云湛的肩膀，“湛哥，别这么不高兴嘛，小泠鸢现在很厉害的，虽说搞不定银禾泽，但收拾个姬涔根本不在话下。” “是我太弱了。”夜云湛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无力感了。 还没等顾颜清和凤竹予出口安慰，一个稚嫩的女童声传了出来。 “蠢狐狸，你存心惹我父母不高兴是吧？” 夜云湛：“？！” 凤竹予：“？！” 苏映舟：“？！”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小花花的声音，皆是一脸惊讶。 苏映舟很快反应了过来，“湛哥，你闺女骂我蠢！” “嘿！你这蠢狐狸还告黑状，我母亲让你封锁妖界彻查妖族，活的查不到你不会查死的吗？现在姬涔早跑没影了，你不蠢谁蠢？” “是这么回事吗？”苏映舟一脸懵逼的问众人。 夜云湛和顾颜清齐齐点头。 “我擦！姬涔这孙子玩阴的！”苏映舟一拍大腿，怒不可遏。 “啧啧啧，就你这脑子，怎么当上妖王的？” 小花花又嘲讽了一句。 “你你你！”苏映舟指着顾颜清的肚子，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去查是那只小妖精在你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的？” 闻言，苏映舟脸色一黑，而夜云湛不禁嘴角上扬，他这闺女的说话方式和顾颜清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凤竹予看了看顾颜清的肚子，又看了看顾颜清，最后目光落在夜云湛脸上，得了，这孩子的性格是完全随了顾颜清了，和夜云湛一点边儿都不沾。 “咳咳，那么妖王大人，您先忙。” 顾颜清也没等苏映舟开口，直接断了香，随后笑道，“好闺女，苏映舟再蠢也是妖王，你私下里骂两句蠢狐狸就算了，人多的时候给还是得他留点面子。” 凤竹予在心底默默摇头，经此一事，苏映舟已经颜面扫地了，面子什么的根本不必再留了。 小花花义愤填膺，“那蠢狐狸说话不过脑子，没见过情商这么低的。” “哈，也是。”顾颜清笑了笑，对夜云湛道，“孩儿她爹，给闺女起个名呗？” 夜云湛思索了一会儿，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三个字，递给了顾颜清。 “夜芷馨？” “嗯。”夜云湛点了点头，“沅芷澧兰，明德惟馨，希望她日后能够品德高尚，德艺双馨。” “还是父亲有文化，不像母亲，张口闭口叫人家小花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宠物呢。” 夜芷馨委屈道。 “这个嘛……毕竟你母亲文化水平很有限，考试从来不及格。” 顾颜清也没生气，打了个哈哈。 “夜芷馨，你的心智看起来并不像寻常孩子，你是何来历？” 凤竹予质问道。 “我本是母亲身为混沌神尊时点化的彼岸花灵，后为渡花神大劫，转生为父亲和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可母亲受难身死，我转生失败，只能等父亲和母亲的下一次机缘，也就是现在。”夜芷馨微顿，继续道，“算起来，我的年龄应该在八百多岁左右吧，确实不是小孩子。” 夜云湛闻言难以置信地看向顾颜清，“你是混沌神尊？我们前世曾孕育过一个孩子？” “我确实是混沌神尊，但是你我之前孕育过夜芷馨的那一世并非前世，而是你我初相识的前前世，我的一魄化为凡人与你在一起了，但是最后被你的脑残粉活活烧死，一尸两命。” 顾颜清至今还能感受到柳飞絮的绝望和无助，微微垂着眼眸，强压下心中酸楚与愤恨。 “那时的我为什么没有保护你？” “不知道，我丢了一魄，没有更多的记忆。” …… 三人瞬间沉默。 第71章 婚宴(上) “夜云湛，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自责，一切都是命运使然而已，重要的是现在，只要你愿意，不介意我是魔族的身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顾颜清一字一句情深意切，夜云湛一把将之抱在怀里，“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介意，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时，凤时安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凤凰，吃糖葫芦吗？” 凤竹予点头，目光满是感激，如果凤时安再不回来，估计自己吃狗粮就已经吃饱了。 家人们谁懂啊，在自己家吃别人的狗粮。 “主……主人……” 凤时安走到近前，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夜云湛和顾颜清，有些不安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怯生生地问凤竹予。 “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凤竹予想点头，但还是摇了摇头。 顾\/夜：“……” 顾颜清和夜云湛突然意识到，这是凤竹予的住所，而且凤竹予一直都在。 夜芷馨早就识相地把自己对外界的感知屏蔽了，既然父母感情没问题，她可没兴趣看直播吃狗粮…… “不好意思哈，我们现在就撤。”顾颜清话落，带着夜云湛转身消失。 只是一个转身，夜云湛便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自己在山上的小木屋，这并不是瞬移，而是破碎虚空。 “还是这儿的环境舒心。” 顾颜清说着，伸了个懒腰。 “你已经修成魔尊了？” 夜云湛问，因为只有魔尊及以上的实力才能做到破碎虚空。 “准确的来说是魔帝。”顾颜清坐到书架前拿了几本书下来，“你也不必心急，等我想到替你修复受损魂魄的办法，你的修为必然不可同日而语。” “凤竹予都没有办法的事，你不要为难自己。” 夜云湛说着，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窗帘，阳光散落一地，满地生辉，他岂能不知自己魂魄受损修为受限，只是实在没有解决的办法罢了。 “我会尽力而为。”顾颜清微微一笑，“希望夫君能与我共勉。” “好。”夜云湛点头。 于是，二人直到婚礼前一天才回到血族世界，在此期间顾颜清不是看书，就是干饭，夜云湛除了打坐修炼，就是做饭，当然晚上的时间就另说了。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顾颜清对巫术有了宏观的了解，她有自信在一个月里做到入门，期间就连夜云湛都对她的天赋感到惊叹。 第二天下午三点的化妆间。 几个女仆看了看身为新娘的凤时安、沐挽晴和顾颜清，又看了看身为伴娘的夜璃、奈笙、肖苒，突然觉得自己一身武艺没了用武之地。 凤时安可爱灵动、沐挽晴倾国倾城、顾颜清清冷绝尘、夜璃清丽御姐、奈笙娇俏佳人、肖苒妖艳魅惑，哪个是需要化妆的？ 而隔壁，一群男仆也是一样的心情，亲王大人风华绝代、总督大人明朗俊逸、总督大人的大舅子也是英气十足的邻家帅哥哥；再看伴郎吧，高冷禁欲蛇系洛少珩、痞帅小狼狗崔家峪、温柔小奶狗徐晔。 男仆们\/女仆们：“请诸位换好衣服，我们做个发型就行了。” 宴会厅。 本省血族欢聚一堂，帅男靓女不胜其数，可惜除了顾锦书都不是人。 顾颜清没有告诉顾锦书和沐挽晴自己堕魔的事，让其他人也闭口不提，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得平白无故再添压力，她本意是结过婚就让哥哥和嫂子直接出去度蜜月，姬溟寒的事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首先是我们的第一对新人！我们的亲王大人凤竹予和王妃凤时安！” 台上，小黑一身笔挺西装，胸前别了个名牌，司仪\/主持，激情满满开口道。 “掌声有请！” “好！”戴项领着一众血族欢呼，掌声雷鸣不绝。 凤竹予一身纯白西装，携着一身纯白嫁衣的凤时安从感应门后款款而来。 “属下拜见亲王大人！拜见王妃娘娘！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凤时安还没同时见过这么多的血族，明显瑟缩了一下。 凤竹予察觉到凤时安的不安，握紧了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我在。” 凤时安点头，跟着凤竹予的步伐稳步走到了洛少珩面前。 “那么亲王大人，您愿意娶凤时安为妻，今生今世爱护她，不论何种境遇都不离不弃吗？” 凤竹予点头，“我愿意。” “王妃，您愿意嫁给亲王大人为妻，今生今世守护他，不论何种境遇都生死相随吗？” 凤时安点头，“我愿意。” “请二位新人交换定情信物。”小黑话落，肖苒和崔家峪端着两个盒子走了过来。 凤竹予打开盒子拿出一条坠子，戴在了凤时安脖子上，坠子是一片袖珍的七色羽毛，那是他凤尾的一尾翎羽，也是冥火天凤一族的定情信物。 凤时安则是拿出一枚浅灰色戒指戴在了凤竹予右手无名指上，那是她的心脏所化，吞天兽一族的定情信物就是它们的心脏，据说能够为心爱之人抵挡祸患，凤时安知道凤竹予很强，自己这么做很鸡肋，可她还是这么做了，而且没有告诉凤竹予真相。 洛少珩：“礼成！请二位新人先行入座。” 凤竹予牵着凤时安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然而凤时安一看到桌子上的小糕点便收不住心思了，“凤凰，这些我可不可以吃？” “可以，但是不要吃太多，你要留些肚子吃正餐。” 凤竹予温柔道。 凤时安点头，拿起糕点开啃。 “接下来是我们的第二对新人，新郎是来自逍遥天碧凝国的大皇子殿下，也是咱们总督大人的大舅子，顾锦书，新娘同样是来自逍遥天的紫苏国的长公主殿下，沐挽晴！前段时间也是多亏了这一对新人的大力帮助，我们本省才能转危为安，掌声有请！” “好！” 戴项二度带着大家鼓掌。 “哗啦哗啦哗啦……” …… 第72章 婚宴(下) 顾锦书身着金色西装，携手身着金色白纹璀璨曳地婚纱的沐挽晴缓步而来。 行至小黑面前，顾锦书和沐挽晴对着凤竹予行了一礼。 无关乎血族礼仪，而是按逍遥天的辈分，二人都该唤凤竹予一声师祖。 凤竹予微微点头示意。 “大殿下，你愿意娶我们的长公主殿下为妻，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顾锦书：“我愿意。” “长公主殿下，您愿意嫁给我们大皇子殿下为妻，做到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吗？” 沐挽晴笑道，“我愿意。” 洛少珩点头道，“请两位新人交换定情信物。” 奈笙和徐晔端着两个盒子走了过来。 顾锦书将一对白玉手镯戴在了沐挽晴的左右手上。 沐挽晴将一枚七色百花琉璃环佩放在了顾锦书手里。 洛少珩：“礼成！请二位新人入座。” 顾锦书和沐挽晴坐到了凤竹予的邻桌。 “最后，是我们的第三对新人，总督大人夜云湛，和来自逍遥天碧凝国的太子殿下顾颜清！” 伴随着掌声雷动，一袭天青色西装的夜云湛与身着天蓝色婚纱的顾颜清携手而来。 二人到了凤竹予面前，俯身行礼。 凤竹予点头回礼。 看到这一幕的夜璃嘴角一抽，合着这群人辈分最大的取了辈分最小的，剩下的内部消化呗？ “总督大人，你愿意娶顾颜清为妻，并做到始终如一，情比金坚吗？” 夜云湛：“我愿意。” “太子殿下，你愿意嫁给夜云湛，并做到百转千回，只爱一人吗？” 顾颜清眨眼间突然想到了姬溟寒，但也只是一瞬。 “我愿意。” 小黑点头，“请二位新人交换定情信物。” 这时，夜璃端着盒子走到顾颜清身边，小黑端着盒子递给夜云湛。 盒子里各自装着一半花好月圆水玉环佩，正是泠九尘给顾颜清的嫁妆。 二人将环佩系在了各自腰间。 顾锦书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感慨，这二人前生不得善终，今世无论结果如何，也终究是圆满过了。 “礼成，二位新人请入座，诸位宾客请尽兴歌舞！” 小黑话落，迫不及待窜到了伴郎\/伴娘席位上，开始干饭，这一桌也就夜璃和他是吃人族食物的，所以也没必要收敛吃相。 夜璃见小黑去干饭了，颇有些无奈地拿过话筒道，“有请三位新娘抛出手中的手捧花，诸位女士们准备好接姻缘。” 凤时安看了看手中的手捧花，规规矩矩地向后扔了出去，准确无误地被一个血族女子接住。 “多谢王妃。” 沐挽晴也是一样，随手一抛，也被一个血族随手接住了。 唯独顾颜清生出几分坏心思，她随手一抛，手捧花就跟成精了一样，在一众血族身边飞窜，任凭大家怎么抓都抓不住。 夜云湛看了一眼眸光狡黠的顾颜清，一边剃鱼刺一边道，“你啊，还是没长大。” “这样才热闹嘛。”顾颜清也不管乱作一团的宾客，开开心心吃鱼。 夜璃趁乱坐到小黑身边，紧接着手里就被小黑塞了一盘子剥好的蟹肉。 “这螃蟹可太肥了，你快尝尝，超好吃！” “谢谢。” 夜璃心中本来是有点小触动的，但是小黑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所有感动。 “害！和兄弟我客气什么呢？” 小黑一把搂过夜璃的肩膀，塞给她一瓶啤酒，“来，跟兄弟走一个！” …… 半晌 小黑夜璃喝的正来劲，手捧花带着一股劲气飞了过来，直奔夜璃面门。 未等夜璃出手，小黑一把握住手捧花，“哦豁，小爷我要脱单了？” “吁……” 最后一个手捧花也有了主人，众血族一一淡定了下来，连忙整理形象，乐师们重新开始演奏，血族的男男女女开始跳交际舞。 顾锦书和沐挽晴吃的不多，吃过一会儿便跟着一起跳舞去了。 顾颜清吃饱了整个人就困了，整个人躺在夜云湛腿上小憩，似乎周围多吵都对她没有影响。 凤时安缠着凤竹予要吃螃蟹，所以一个忙着拆螃蟹一个忙着吃，也算温馨融洽。 唯独夜璃和小黑，把高档红酒愣是喝出了烧烤摊啤酒的架势，一边喝一边讲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笑声不绝。 “夜璃，你……性格太好了，我要是个女的，肯定和你处闺蜜。” 小黑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哪里不对，但是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拉倒吧……你个大直男，我才不跟你处闺蜜呢……”夜璃颇为嫌弃地白了小黑一眼，“处兄弟就……处兄弟，别……整那些没用的。” “哈哈……那我们就……处兄弟……是兄弟就干了这杯！” 小黑说完，直接拿着酒瓶子炫。 夜璃的眼神有些发愣，晃了晃头，“小……小黑……那是瓶子……” 小黑炫完了，直接就要倒，夜璃一把薅住小黑的后衣领子，摇摇晃晃往宴会厅外面走，边走边皱眉，“都说了那是瓶子……你个傻帽。” “夜璃，你自己送洛少珩回去行不行啊？”一边和徐晔一起跳舞的奈笙问。 “没事，我送完他也就回去休息了。”夜璃摆了摆手，拖着小黑走了出去。 顾颜清没睡多久便惊醒了，她又梦到自己亲手杀了夜云湛，梦境太真实，让她忍不住抱紧了身边的男人。 “做噩梦了？” 夜云湛低头看着顾颜清，却见她满眼惊惧，额上皆是冷汗。 “嗯。” 顾颜清应了一声，声音甚至带着哭腔和颤抖。 “也许是这边太吵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夜云湛没有追问顾颜清到底做了什么梦，但他发现接连数日，顾颜清每晚都会做噩梦，安神的药物已经无效了。 “好。”顾颜清点了点头。 于是夜云湛和顾颜清提前离了席。 顾锦书和沐挽晴跳累了又吃了一会儿饭才离席。 凤竹予和凤时安作为本省的亲王和王妃自然要陪到最后，当然到了最后，都是各个番队的队长和凤竹予讨论正事，凤时安听不懂，干脆倒头大睡。 婚宴最后在凤竹予背着熟睡的凤时安回了住所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第73章 插曲 第二天下午，安安静静的血族内部宿舍。 小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怀里衣衫不整的夜璃，直接滚下了床。 夜璃被小黑落地的声音惊醒，想起来看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疼的厉害，根本动不了，看到了小黑布满划痕的后背。 ？？？ 夜璃的脑子还没从红酒的劲儿里缓过来，紧接着脑袋上被蒙上了厚厚的被子。 小黑沉着脸穿好衣服，因为太过慌乱，衬衫衣领的扣子扣了几次才扣上，随后走到夜璃身边，把被子掀开，发现她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而透过破烂的洞洞，肉眼看见不少的淤青…… 小黑惊得退了一步，他又喝断片了，他昨晚干了什么？ 夜璃还迷糊着，却见小黑坐到她身边，扯过被子把她包了个彻底。 被子都裹在了夜璃身上，露出了床上的斑驳血迹。 小黑瞳孔一缩，立刻给了自己一耳光。 “唉？你打自己干嘛……嘶……” 夜璃想起来，但是实在难受，干脆不动了，她昨晚干嘛了？打架了还是特训了？昨晚她送小黑回来了，然后呢？她和小黑打了一架？ “你等我一下。” 小黑洗了把脸，开门走了出去，结果迎面就碰到了奈笙。 奈笙不经意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夜璃，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小子，可以啊。” “夜云湛在哪？”小黑锁好房门问道。 “肯定是在他自己房间啊……唉唉唉……早火急火燎的干啥去？” 奈笙看了一眼小黑的背影，也没多想，高高兴兴出任务去了。 另一边，夜云湛正帮顾颜清梳头发，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小黑进了门直接跪在了地上，吓了顾颜清一跳，“这还没过年呢，你要什么压岁钱啊？” “我要娶夜璃。” 小黑此话一出，顾颜清顿时露出了吃瓜的眼神，“咦？你小子开窍了？我们家夜璃不错吧？” “嗯。”小黑郑重点头。 夜云湛察觉到不对劲，问小黑，“你是当真喜欢小璃才娶她的？” “我……”小黑低着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昨天喝多了……” ？！ 顾颜清顿时不淡定了，因为往往这句话的后半部分都不是什么好话。 “我把夜璃……我会对她负责，您也可以直接取走我的性命。”小黑话落，重重叩首不起。 夜云湛眉头紧锁，周身气压低的厉害。 顾颜清察觉到夜云湛的怒意也不敢多说什么，气氛一时间极其压抑。 “咚咚咚。”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进。” 顾颜清察觉到外面是夜璃，便想听听夜璃的想法。 “你们误会，我俩昨天确实打了一架，但是没发生别的。” 换过一身的夜璃一瘸一拐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黑，又看了看一身睡衣发丝未梳的顾颜清，最后目光落在了脸色漆黑的夜云湛身上，讪讪一笑。 “我俩昨天喝的太多了，本来想回客房，但是走反了，去了训练场，途中小黑丧失了化形能力，我迷迷糊糊只觉得眼前有条大蛇，二话不说就上灵力招呼，小黑反抗之中把我好一顿摔打，总之后面我们清醒了一会儿，稀里糊涂回了宿舍，看到床倒头就睡，一觉醒了就变成这样了。” 夜璃解释完了，见小黑还是没有起来的意思，补充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夜云湛看了夜璃一会儿，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看来是个乌龙。” 闻言，顾颜清也放松了不少，“小黑，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做没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没数？” “我……还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小黑越说越没底气，甚至不敢抬头看夜璃。 “既然是乌龙，就别跪了，收拾好该去吃早饭了。” 夜云湛一发话，小黑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是他太紧张，根本没留意到自己身体到处都疼，甚至还有伤口。 “你俩这下手都不轻啊，以后别喝那么醉了。” 顾颜清发了话，夜云湛立刻给两个不省心的小朋友发药。 璃\/黑疯狂点头，“知道了。” 随后两个伤员一瘸一拐的搀扶离去。 “头发我自己梳吧，你先看看有什么要忙的。” 说着，顾颜清准备上妆，她并不经常化妆，不过今天晚上毕竟要觐见新王妃，还是打扮一下为好。 “我想试一试。” 夜云湛沉声道。 “帮我化妆？” 顾颜清有些意外，毕竟夜云湛看起来可不像是精通此道的。 夜云湛点头，“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些东西怎么用就行。” …… 于是，当顾锦书和沐挽晴前来告别时，一进来就看到夜云湛在为顾颜清描眉。 “不愧是我妹，御夫有道啊。” 顾锦书比了个大拇指。 沐挽晴总觉得这个画面美则美矣，就是有点怪怪的，顾颜清的目光三分笑意，七分宠溺，攻气十足，而夜云湛……嗯……温柔有余……打住打住，可不能这样想。 “哥，嫂子，新婚快乐，准备好去哪里度蜜月了吗？” “我们打算去h国转转，顺便摸一摸界门的位置。” “放心大胆去吧，不用担心混元魔君。” “不愧是我妹，就是豪横！” “照顾好嫂子。” “那是自然。” “坐飞机去？” “嗯，晚上八点的机票。” “你们还真是抽空结了个婚。” “等回逍遥天再补办一场隆重的。” “这是一定的，届时就有劳我的君后操办啦？”顾颜清说着，瞄了一眼夜云湛。 夜云湛轻笑点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更无需说“有劳”二字。” “行了行了，目前你们俩是完全用不着我们操心，一会儿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去机场，你们好好休息，不用送我们了，有事电联。” “好。” 告别了顾锦书和沐挽晴，夜云湛帮顾颜清完成了妆容，顾颜清对着镜子一看，还真就很适合自己。 “你小子最好如实回答，是不是以前干过化妆师？”顾颜清玩笑道。 “我只是按照绘画的方式来选择适合的颜色和光暗的对比度，这么一转换下来其实挺简单的。”夜云湛如实回答。 第74章 不速之客 顾：“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凡尔赛。” 夜云湛俯视顾颜清眨着眼睛目光纯良，“你不喜欢吗？” “喜欢。” 顾颜清就是这么诚实，有谁会不喜欢多才多艺的男人呢？ 夜云湛在衣柜里找了一圈，最后递给顾颜清一套宽松风小礼服，“穿这个。” 顾颜清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只不过一周时间，她原本平坦的小腹就凸起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看起来差不多有三个月那么大，以至于昨天的婚纱裙都有些紧了。 “我恐怕要重新买衣服了。” “这才过去一个月而已，就算能生出血肉之躯，也不该长得这么快才是。” 夜云湛盯着顾颜清的肚子，很是不可思议。 “夜芷馨的生长速度与我的修为高度成正比，她会分取我的修为作为养分，换句话说，如果我现在把所有修为都度给夜芷馨，那她过年之前就能出生。” 顾颜清边说边换礼服，果不其然，以前不怎么修身的礼服现在也不怎么宽裕了。 “其实你穿的随意一点，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夜云湛说着，递给顾颜清一套宽松卫衣阔腿裤，这是顾颜清为数不多的不怎么修身的衣服。 “没事，这件裙子的腰线很高，不怎么紧。”顾颜清笑了笑，“毕竟是大场合，总不能穿的太离谱。” 夜云湛点了点头，“那等宴会结束了我让人重新给你做几身。” “好。” 于是一切收拾完毕后，夜云湛和顾颜清去了宴会厅。 “夜云湛\/顾颜清，拜见亲王、王妃。” 这边二人刚准备行礼，凤竹予直接抬手阻止，“不必行礼，坐吧。” 顾颜清坐到了夜璃旁边，女仆自然而然地给她奉上了人族的餐点。 夜璃身上有伤，穿的是高领长袖礼服，手中搭配着一张手持半面蝴蝶面具，因为宿醉过后精神极其不佳，时不时用面具遮着脸打哈欠。 小黑就比较朴实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一点都不在意身边人的目光。 夜璃和小黑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的表现加上奈笙早上无意一瞥，会引发多么离谱的谣言。 例如，“彪悍夜璃疯狂一夜榨干蛟龙。”“可怜小黑一夜未眠险被掏空。” 当然，这都是后话。 宴会八点开始，顾颜清看了一眼钟表，才晚上七点多一点，昨天的宴会持续到凌晨四点多，她白天光睡觉去了，现在倒是很精神。 忽的，上座的凤竹予脸色微变，顾颜清眉头一皱，看向了宴会厅入口处，却见化成陆霆岳模样的姬溟寒带着凤子弦和柳飞絮缓步走来。 “陆霆岳。” “凤子弦。” “柳飞絮。” “拜见亲王，王妃。” 全场一时间鸦雀无声，唯有奈笙皮笑肉不笑道，“呦，这打哪儿来的三只黄鼠狼啊？今儿也没过年啊？” ……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如果奈笙知道对面的陆霆岳已经换了个魔君的芯子，恐怕也吐槽不出这么一针见血的话来。 “呵。” 姬溟寒轻笑了一声，下一刻，空中一股无形的波动向奈笙席去。 凤竹予中指在杯子里蘸了一滴水，伸手一弹。 水滴与无形波相撞炸裂，顿时化为一团水雾。 奈笙大惊失色，这陆霆岳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你们今天来这有何贵干？” 凤竹予十分淡定地问道。 “我要带走一个人。” 姬溟寒话落，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顾颜清身上，只是一瞬，便瞳孔一缩，下一刻直接出现在顾颜清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 姬溟寒的动作太快，快到凤竹予都不曾察觉，此刻见状顿时站了起来，“你不要太过分，我们有约定，你不得对顾颜清下手。” 姬溟寒看也不看凤竹予，目光晦暗地看着顾颜清，“你堕魔了？” 顾颜清神色清冷，仿佛看的是一个从不曾谋面的陌生人一般，“我是否堕魔与你何干？放手。” 夜云湛对着姬溟寒反手打出三道风刃，可是这些风刃在接近姬溟寒的那一刻瞬间消散，说明风灵力对姬溟寒无效。 “夜云湛，你就是这样照看你的妻子的？” 姬溟寒冷眼看着夜云湛，眸底涌动着令人看不懂的不甘和嫉妒，下一刻，夜云湛的心口处出现一枚彼岸花幻影，顾颜清二话不说挡在夜云湛身前，手心与彼岸花幻影相击，只听嘭的一声，染了血色的冰碴四处飞溅，整个宴会厅乱作一团。 “姬溟寒！你疯了？” 顾颜清看着自己满是伤口的手心不可置信地问道，姬溟寒刚刚明明就是对夜云湛下了死手，可若是夜云湛死了，姬溟寒也活不成，这种自杀行为她是真的不理解。 “跟我走，他不配。” 姬溟寒此话一出，全场一脸懵逼，除了还在睡觉的小黑。 柳飞絮闻言眉头一皱，看向顾颜清的目光变得极其不善。 凤子弦察觉到身边柳飞絮的变化，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吃瓜神色。 “夜云湛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的，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顾颜清话落，将周身灵压瞬间释放，红眸魔纹一一具现，一股睥睨天下的魔帝气息席卷全场，矛头直指姬溟寒。 夜云湛看着顾颜清的背影只觉得无比压抑，如果他一直这样弱，如何能护顾颜清周全？还要让顾颜清保护自己，自己真的很没用。 姬溟寒躲也没躲，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这样的灵压强度，若他不躲，不死也要丢半条命，但他笃定顾颜清不会对他下死手。 夜璃正拖着睡的死沉死沉的小黑远离战圈，根本没工夫理会别的。 奈笙站在凤竹予身边，突然觉得实情有些脱离控制，明明是政治不合，怎么突然变成感情伦理大戏了？ 就当柳飞絮正要挡在姬溟寒面前时，顾颜清瞬间收了灵压，“滚。” 一个“滚”字而已，顾颜清却是混着血吐出来的，她在堕魔之后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但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气吐血。 第75章 抉择 “顾颜清！” 夜云湛紧张地握住顾颜清的手，顾颜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夜云湛，你听好，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我说道歉。” 顾颜清话落，神色极冷，冰息月隐发动，直接出现在柳飞絮身后，一把锁住她的喉咙。 “姬溟寒，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杀了她。” 顾颜清话落手上泛起冰灵圣火，柳飞絮想要挣扎却被顾颜清强大的灵压压迫地动弹不得，因为她现在并不完整，没有魔帝的实力，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 凤子弦见柳飞絮被抓，立刻躲得老远，毕竟他是正经血族，最怕奇奇怪怪的火焰了。 姬溟寒面色一僵，有些纠结地看着柳飞絮和顾颜清。 柳飞絮是他转化为魔灵的，在此之前，她是一缕魄，这也是他复活术屡屡失败的原因，可自从他和顾颜清……之后，他便发现，柳飞絮和顾颜清源自同一个灵魂。 “你放开她，我走就是。” 现在姬溟寒终于体会到顾颜清的心情了。 闻言，顾颜清将柳飞絮推到姬溟寒面前，“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合作过后，你我不死不休。” 姬溟寒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顾颜清冷言道。 “呵。” 姬溟寒自嘲一笑，向门外走去。 柳飞絮深深看了顾颜清一眼，转身跟上姬溟寒。 凤子弦见没有瓜了，也要走，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凤子弦，别着急走啊，上次你暗算我的事咱们还可以仔细谈谈。” 凤子弦瞬间身体僵硬动也动不了，却听一个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呢喃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给人下药，那我这份厚礼你可要接好了。” 顾颜清话落，拿出一个三角形纸包，拆开过后，直接捏着凤子弦的下巴往里倒。 ！！！！！！ 座下一众血族及吃瓜群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顾颜清，下毒都是直接当面下。 姬溟寒站在门口，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柳飞絮不解道，“君上，您不救凤子弦吗？” 姬溟寒摇头，“不必，顾颜清不会杀他。” “这是我闲暇之余混合的强效药，虽然比不上惜花落叶，不过比起一般的药更有劲，好好体会吧。” 顾颜清话落打了个响指，凤子弦立刻能动了，几乎是瞬间窜出门外，消失的一干二净。 见状，姬溟寒和柳飞絮也一同离开。 顾颜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龙手镯，这东西已经不止一次替她挡伤害了，前些天她在九幽之下的幽域重伤垂危，也是这东西替她挡住了湖魔的致命一击，让她在九死一生中有了回转的余地，刚刚如果没有这镯子，她的手可不只是被割伤那么简单。 夜云湛拉过顾颜清的手替她上药，顾颜清回眸之时，夜云湛看到了她的魔像，虽然手上动作一窒，却什么都没有多说。 顾颜清看到夜云湛眸中的愧疚和自责，心中已经有了抉择，姬涔和银禾泽始终是威胁，如果夜云湛的实力不够强，再加上夜芷馨，恐怕自己会分身乏术，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夜芷馨在自己处理好姬溟寒的三道元魂之前降生，交由泠九尘或是苏映舟抚养，这两尊大佛足够强，且抱有牺牲夜云湛来换取三界太平的想法，夜芷馨是夜云湛的后代，他们自然会因为心有愧疚而细心照看，且夜芷馨是未来花神，天帝那边即便不插手人界之事，也不会任由银禾泽和姬涔太过放肆。 “夜云湛，一会儿我们收拾一下去妖界。” 顾颜清还是决定让苏映舟带孩子，因为以泠九尘的性子，夜芷馨一定会觉得很无聊，而且冥界的鬼太丑了，不够养眼。 “去妖界？”夜云湛不解。 “嗯，去度假。”顾颜清话落看向夜璃，“夜璃，跟着小黑好好学习，我和你哥去度两个月的假。” “两个月？”奈笙不仅面露难色，“我又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大小琐事了？” “夜璃可以暂代夜云湛的职位，协助你处理事宜。”凤竹予提醒道。 “小黑也是很靠谱的，虽然嘴碎。”顾颜清补充道。 “我算是看透你们了，全是甩手掌柜。”奈笙扶额，满脸愁云惨淡。 凤竹予思索片刻道，“我会给你三倍工资。” “三倍！亲王大人！您真是个好人啊！” 奈笙差点就给跪下了。 凤时安一直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顾颜清看了一眼凤时安，又看了看手上的丝线，笑道，“安安，你现在已经有了好的归宿，而且对方还是我前世的师尊，咱们这层主仆关系可以解除了，以后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真的很没用吗？”凤时安有些局促地抓着裙子问。 “安安，我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不只是你的，小黑的契约我也会解除，否则我一旦身死，你们都会被牵连，小黑的背后是冥王，你现在又是凤竹予的妻子，有心之人若想动你们也要考虑一下你们背后的人。” 顾颜清话落，将自己左手腕上的两条丝线拿了下来，从新化作无主的契约书飞回到凤时安和小黑的面前。 小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是，顾颜清，你没事解除契约干嘛？吓得我以为你死了。” “你不是喜欢自由身吗？我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放了你了。” 顾颜清说着，将小黑体内的那道冰灵力收了回来。 夜璃眉头紧锁，她总觉得顾颜清是在交代后事。 凤竹予也有同感，却不好问。 顾颜清最后看了一圈所有人，嘱咐道，“凤竹予，照顾好这一家子人，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少了哪个。” 凤竹予点头，“自然。” 这下，所有人都能察觉到顾颜清的异样，可是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多问，因为就算问了，顾颜清也不会说。 交代完一切，顾颜清挽着夜云湛的手道，“那我们走了？” “嗯，一路平安。”凤竹予说着，却见凤时安泪眼婆娑地望着顾颜清，轻轻捏了捏凤时安的手。 第76章 入妖界 夜璃走到顾颜清面前，轻轻抱了抱她，“做什么都别太拼命了，多爱自己一点。”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 顾颜清回抱住夜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随后便松开了。 小黑察觉到气氛的异常，吐槽道，“你们这是干嘛呢？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度个蜜月，你们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再说了，妖界有妖王大人在呢，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他眼皮底下杀人？” “我们会回来过年。”顾颜清没再多留，带着夜云湛直接破碎虚空直接回了山上的小木屋，她要带上夜云湛书架上的所有巫术典籍。 “这么急吗”夜云湛察觉到端倪，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替夜芷馨找个靠山，苏映舟是不错的人选。”顾颜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道，“我要让夜芷馨提前出生，然后处理姬溟寒，这件事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 “你怕姬溟寒对我下手？”夜云湛问。 “嗯。”顾颜清只能点头，自己还不能告诉夜云湛泠九尘和苏映舟都想让他死，而她想的是让姬溟寒与他融合，让他能活下去。 “为什么不去冥界？”夜云湛不解，毕竟怎么看都是泠九尘更靠谱些。 “哥哥，咱闺女随我是个闹腾性子，相比于泠九尘和死气沉沉的冥界，还是不怎么聪明的苏映舟和热闹的妖界更好一些。” 顾颜清说着，脱掉身上的晚礼服，换了一身宽松休闲装，同时隐去了自己的魔像。 “你竟然考虑的这么周到。” 夜云湛看着容貌依旧青涩的顾颜清，她只有16岁而已，却要比其他女孩子承担的更多，不由得有些心疼。 “你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如果没有，那就麻烦哥哥带路喽。” 顾颜清笑的眉眼弯弯，眸底一片清澈，仿佛心中没有任何愁思一样。 夜云湛看了看书架道，“既然要在妖界待很久，那就再带上一些书吧。” 于是二人几乎搬空了书架，全部储存到了顾颜清的飞龙手镯里。 关于手镯的来历，顾颜清只说是在银雪蓉的墓里有了奇遇，并没有告知夜云湛真相，很多事只要夜云湛与姬溟寒融合之后自然会迎刃而解，所以不必过多解释。 二人收拾好一切便准备去妖界，妖界的入口是n省的一片榕树林中最大的榕树洞，唯有身负灵力的人才能察觉。 顾颜清迈入树洞的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极其浓郁的灵气，如果不是自己急于隐匿破荒符，到妖界修炼才是绝佳的选择，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妖界似乎有什么还原本相的阵法，她的修为可以隐去魔像，但却没法隐藏周身的魔气。 夜云湛紧随其后，在进入妖界之后，整个人的形象都发生了变化，墨发垂腰，发带飞扬，眉心一抹银白龙神纹，周身多了几分不可亵渎的神族气息，与满身魔气的顾颜清对比极其强烈。 二人站定没一会儿，几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小老头便围了过来。 为首的白衣老头看了看夜云湛又看了看顾颜清，有些不确定地问，“天龙神尊这是将银禾泽抓回来了？” 顾颜清看了那老刺猬一眼，玩心大起，故作妖娆得贴在夜云湛胸口处，语气里带着七分茶意道，“让你失望了，你们的天龙神尊现在是我的男人，我们今天过来，是为了踏平妖界的。” “什么！天龙神尊，这可是真的？”玄衣老头质问道，“您当真不顾兄弟情义，要帮这妖女踏平妖界吗？” 夜云湛看了一眼目光狡黠的顾颜清，宠溺一笑，点头，“我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夜云湛，没想到你是这样见色忘义的人！”黄衣老头气急败坏，直接撸起袖子准备结印。 “唉虎子，你别冲动啊，妖女实力通天，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咱们还是去请妖王大人。”灰衣老头拉住黄衣老头，准备跑路。 “想跑？晚了！” 顾颜清一双血眸微眯，仅是瞬间，便将对面四个老头瞬间拉入梦魇幻境之中，瞬间与外界隔绝。 四个老头只觉得心凉了一半，却见顾颜清笑盈盈地站在他们三米外，旁边站着淡定从容的夜云湛。 “老白，那妖女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梦魇之力？这还是人类的范畴吗？” “你问我我哪知道？我才活了三千多年，我哪知道天地初开时的远古巫族到底有多强？” “害，那帮人玩个诅咒都能玩出花来，能不强吗？” “都怪混沌神尊弄的什么远古巫族，不然这妖女能如此猖狂？” “就是就是。” …… “喂。”顾颜清打断对面四个吐槽自己的老头，“你们不向你们妖王大人求救吗？” 四个老头闻言神色一凛。 “你这妖女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想用我们做诱饵引诱妖王大人上当？做梦！” “我们四个就算死，也绝不会让妖王大人以身犯险！” “没错！” “可惜啊，他已经来了。”顾颜清话落，便见一抹纯白身影落在了顾颜清面前。 “小泠鸢？湛哥？你们怎么来了？还把我四个长老吓成这副怂样？” 顾颜清咧嘴一笑，“妖王大人，我们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 于是乎，一脸懵逼的四个长老在得知对面被他们错认成银禾泽的女子正是混沌神尊转世后的泠鸢转世，顿时一脸菜色。 灰衣长老灰野：“咱们是不是吐槽神尊了？” 黄衣长老虎魄点了点头。 白衣长老白栎然，“咱们还把神尊认成妖女了。” 玄衣长老沈懿不禁仰天长叹，“别说了，我想静静。” 栖霞殿。 顾颜清看了看周围环境，对苏映舟道，“多谢了。” “不必谢我。” 苏映舟说话时目光看向窗外，根本不敢和顾颜清对视。 “谢还是要谢的，毕竟我们闺女还要托你照拂很长一段时间。” 顾颜清话说的随意，可是传到苏映舟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苏映舟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夜云湛，夜云湛察觉到那目光中有些许特别的情愫，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捕，苏映舟便收回了视线。 第77章 骨河 “我这边没有什么禁制，规矩也不多，妖界的生活方式偏古代一些，有夜云湛在，你应该不会不适应。”苏映舟微顿，将两枚令牌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出入王宫的令牌，你们收好，我还要处理公务，先回了。” 说完，苏映舟转身消失。 顾颜清看了看一边愣神的夜云湛，笑道，“发什么愣？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我还没来过妖界，收好了出去逛逛。” “好。”夜云湛始终不能理解苏映舟的那个眼神，默默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顾颜清将储物镯里的书籍一一拿出，按照分类名称摆放到书架上，夜云湛则是整理苏映舟送来的妖族服饰及首饰。 顾颜清看了一眼叠放衣物的夜云湛，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好像有些颠倒，但不得不说，叠衣服的夜云湛还挺有人夫感的。 二人并没有留殿内服侍的侍女，毕竟眼下还不需要，收拾好了一切，顾颜清选了一身粉蓝渡银丝玉兰花薄纱垂肩裙，却因为上辈子没穿过这么繁琐的女子古装，拎着银环镂空嵌粉玉珠石的玉兰花腰带无处下手，再看了看与之配套的珠钗首饰，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留个贴身服侍的侍女的。 夜云湛见状温柔一笑，将裙子的里衬、抹胸、束胸、外裙、外衬一一分开，一件一件帮顾颜清穿好，最后系好腰带，仔细端详，“看来粉蓝色也很衬你。” “你连女人的衣服都会穿？”顾颜清整个人都惊呆了。 夜云湛将顾颜清带到梳妆镜前，示意她坐下，随后替她梳头发，“我曾经做过宫廷画师，若想将美人图画好，首先要清楚人体构造，在此之上，还要弄清楚女子的衣服构造，不然很难保证在描绘繁琐衣物的细节的同时还能还原女子的曼妙身姿。” 顾颜清看着夜云湛很是熟稔地替她编头发，不由问道，“头发也是一样？” “是，但不全是。” 夜云湛将粉色发带编入顾颜清的发丝之间，再用玉兰花发簪固定，最后别上两枚珠花，“我总觉得自己对这些很熟悉，也许是前世的缘故。” 顾颜清不禁打趣道，“难不成你和我一样，中间还有过性别的反转？” “……” 夜云湛瞬间沉默。 见夜云湛沉默，顾颜清噗嗤一笑，“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你也换一下衣服吧。” 闻言，夜云湛选了一件白底青竹纹锦衣，腰带之上系一环佩，长发以玉竹发簪挽起，颇为淡雅闲适。 二人一路漫步，凡是路过的妖族见到夜云湛皆行跪拜之礼，称之为“天龙神尊”，对自己很是避讳，秉持着躲闪态度。 顾颜清突然很好奇，随便叫住了一只小蛇妖问道，“那个……” “别！别吃我！蛇肉不好吃，寄生虫超级多！”小蛇妖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身形都有化蛇的征兆，看的顾颜清一愣一愣的，她有那么吓人？ “不是，我就想问你……” 顾颜清话音未落，小蛇妖一翻白眼，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根蛇。 “……” 顾颜清抿唇看向夜云湛，“我真有那么吓人？” “你身上的魔气很重，魔帝威压不怒自威，像他这样一二百年的小妖自然害怕。”夜云湛将直挺挺的小蛇捡起来，给他渡了一些灵力，放到了花坛里。“你是想问他们对我的称呼吗？” “对啊，兴许他们能知道你的过去。”顾颜清道。 “他们确实知道我的过去，但也只是传说罢了，真正见过我的妖族除了苏映舟和妖族四位长老，剩下的大多都已经故去了，现在的小妖之所以认识我，是因为我的雕像在妖界骨河，镇压着一只上古神兽。”夜云湛说着给顾颜清指了一个方向。 “上古神兽？”顾颜清有些吃惊。 “没错，但那只上古神兽的神根被偷走了，偷走他神根的人你并不陌生，正是银禾泽。”夜云湛微顿，继续道，“银禾泽原本是远古巫族，因为偷取了上古神兽的神根转为半神之躯，所以雪银容才会不敌，引发了诸多是非。” “你知道银禾泽和银雪蓉的事？”顾颜清隐隐有些不安，“那姬溟寒的事呢？” “苏映舟把远古巫族的事大致给我讲了一遍，那只上古神兽乃是我八荒天龙一族的族长夜珩，所以当时身为客卿的我也参与了抓捕银禾泽的任务，只不过我镇压叶恒耗费了大量修为，闭关了一段时间，便与后来姬溟寒便没什么交集。”夜云湛道，“当然这些都是苏映舟所说，我并没有确切记忆。” 闻言，顾颜清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你现在还是八荒天龙一族的客卿？” 夜云湛摇头，“苏映舟说，我是天地初开时第一条八荒天龙，被尊称为天龙神尊，客卿之位只是个挂名养老的职位，几乎不参与八荒天龙一族的事宜。” “那，夜珩还活着吗？”顾颜清问。 “你猜那条河为何叫骨河？”夜云湛反问道。 顾颜清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夜云湛继续道。“因为夜珩亡故后留下了一具龙骨，铺满了整个河底。” “夜珩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被一个人类偷走神根呢？”顾颜清很不理解，毕竟远古巫族再接近于神，也无法和上古神兽八荒天龙相抗衡。 夜云湛目光满是痛惜，“因为夜珩对银禾泽动了情，大婚之夜，银禾泽趁其不备，偷走了他的神根，还给他下了巫毒刹那芳华。” 刹那芳华？顾颜清皱眉，这是一种汇聚了七毒蛊七毒草的巫药，中毒者会在一个时辰之内衰老死亡，且无药可解，这银禾泽还真是缺德到家了，偷了人家的神根还想要人家的命。 第78章 夜珩 “夜珩死前心有不甘，所以怨气极重，魂魄久久不散，也不肯入太虚，最后堕入魔道，杀到了巫族，可银禾泽早就利用巫术隐匿不见，夜珩便开始屠杀无辜巫族，是我将他的魂魄镇压，与尸身一起葬于妖界灵河，予他净化安息，如今我也不清楚他的魂魄是否还在。”夜云湛话落，看向顾颜清，“要一起去看看吗？” 顾颜清思忖片刻，点头，“好。” 二人手中有苏映舟的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妖界的建筑还停留在明宋时期的风格，青石砖瓦铺成的街道，古香古色地店铺摊位，往来妖族大多都穿着一身古装，也有少数穿着现代衣物的，容貌昳丽者不在少数，可是和顾颜清一对比便瞬间黯然失色。 顾颜清感觉自己身上凝聚了十几道目光，十分不解，“这群小妖精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她们大抵是在惊叹你的美貌，毕竟妖族和兽族的天赋越高化形就越好看。”夜云湛说着，看向顾颜清的目光也随之流露出几分贪恋，却也只是一瞬，他喜欢的是顾颜清这个人，美貌也仅仅是加分项罢了。 “其实我和我前世今生的父母长得都不像，唯独和泠九尘有七分相似，追根究底，只能说是天道赐的好容貌，与天赋无关，真要说天赋高的，应该是你这样的。” 顾颜清话落踮起脚尖，在夜云湛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周围吃瓜的妖精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更有甚者掏出了手机拍照。 夜云湛眸中水光一荡，耳垂瞬间红透，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顾颜清见夜云湛是这种反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夜云湛，咱俩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会害羞啊？” “……” 夜云湛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整个人都有些局促。 顾颜清知道夜云湛是内敛的性子，笑道，“好了，我不逗你了，走吧。” 说着，顾颜清带着夜云湛落在了空中悬浮的一小片空岛上，远离了吃瓜的妖族，因为站得高，看到了远处天际蜿蜒而来的银河，顺着一大片空中岛屿化成瀑布，汇成河流，流向远方。 “那就是灵河？从天上来？”顾颜清问道。 “嗯，不过因为夜珩的尸骨，已经改名为骨河了，这条河源自天界天池，流经人界天山、妖界灵河、下至冥界黄泉，与溟水潭相通，最终汇聚于九幽。”夜云湛远远看了一眼骨河的方向，心中没由来地感到悲戚。 “你……节哀吧。”顾颜清根本感受不到那条河里有任何的生命气息，除了些许残存的执念，连个残魂都没有，“你还要过去看看吗？” 夜云湛抿了抿唇，点头。 顾颜清见状和夜云湛一起飞了过去，落在了河边。 河水清澈见底，依稀可见玉脂般的龙骨嵌于水彩斑斓的细沙之中，一眼望不到头。 河水中央有一座白玉圆台，圆台之上是一座玉石像，正是夜云湛的雕像，然而与一般的镇压雕像不同，这座雕像看起来并不庄重威严，反而和夜云湛本身的气质相一致，沉静如水，从容不迫。 雕像的面前是一盘棋，棋盘的另一边留出了一个人的空位和一个蒲团。 二人落到棋盘边，黑白二子错落有致，白子却是死局，对应的正是空空如也的蒲团。 “这里还有些夜珩残留的执念，你还想再见见他吗？”顾颜清问，她现在对梦魇之力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能够将执念具现化，并赋予一段时间的神智，相当于回光返照。 夜云湛点了点头，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毕竟对方曾是自己的族人，权当是缅怀。 顾颜清将梦魇之力注入到那些残存的执念中，一抹身影突然出现在蒲团之上。 “天龙神尊，你我二人相别已经两千多年了，今日一见，应当是最后一面。” 夜珩话落转身，夜云湛眉头一皱，“你是夜珩？” 夜珩微微蹙眉，盯着夜云湛看了许久，“神尊不记得我了？” “他现在只剩下两魂，很多事都不记得了。”顾颜清解释道。 夜珩闻言，看向顾颜清，连忙行礼道，“夜珩拜见混沌神尊。” “免礼。”顾颜清仔细端详着夜珩的脸，“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您的朋友？”夜珩面露疑惑。 夜云湛不可置信道，“你和他简直是一模一样。” 面前的夜珩，与洛少珩的容貌几乎是一比一复刻的一样，除了气质和周身气息有所差异，几乎就是同一个人。 “夜珩，你当年和银禾泽有没有发生过夫妻之实？” 夜珩听顾颜清这么问，虽然有些不解和不悦，还是如实回答道，“有。” “你说你和夜云湛两千多年没见，小黑也是两千多岁。”顾颜清微顿，问夜云湛，“当年银禾泽作乱，冥界是否也参与其中？”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夜云湛摇头。 “给小黑传消息，让他马上过来。”顾颜清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梦魇之力，补充了一句，“最好三个时辰以内，再带上夜璃。” 夜云湛没有多问，按照顾颜清的要求去做。 夜珩满脸都是问号，疑惑之色将眉宇间的阴郁都冲散了大半。 顾颜清看着夜珩，一字一句道，“银禾泽给你留了个后。” “你怎么这么肯定？”夜珩问完，迟疑了一下，“我和她，就一次。” 顾颜清点了点太阳穴，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虽然我不是曾经的混沌神尊了，但对魂魄的辨识力并没有消失，我的朋友和你是两个魂魄，但是魂魄的气息极其相似，也就是说，他不是你儿子就是你老子。” 夜珩听完后并没有因为顾颜清的打趣而生气反倒是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阿泽替我生了个孩子？” 顾颜清真的很想把夜珩的恋爱脑挖了，银禾泽是给你生了个孩子，可也把你杀了啊！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夜云湛通知过小黑后，转身看向夜珩，却见他一脸欣喜，疑惑地看向顾颜清。 顾颜清吐槽道，“没什么，他就是喜当爹了而已。” 第79章 父与子 “小黑是夜珩的儿子？”夜云湛有些惊讶。 “我觉得这件事小黑自己会比你我更清楚。” 顾颜清总觉得夜珩和洛少珩的名字有些渊源，但她还不敢确定。 “小黑？我儿就叫这个名字？”夜珩一脸嫌弃，“这是谁给他取的？再者说，我们八荒天龙都是月白色的龙身，和黑根本不沾边啊？” 顾颜清愣了一下，“月白色？” “嗯，确实是月白色。”夜云湛点头。 “可是小黑……他是一条黑色蛟龙啊？莫非是有人封印了他的真身？”顾颜清十分确定小黑就是夜珩儿子，不同种族之间的后代大多都是选择基因更强的那一方化形而生，小黑没道理是一条普通蛟龙。 “能够做到封印上古神兽真身的人，只有同一时期的神族能够做到。”夜珩提醒道。 顾颜清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泠九尘，毕竟九幽是他的地界，小黑也是他手下的人，想着，顾颜清觉得腰有点酸，下意识扶了一把。 这一扶，小腹的弧度也显露了出来，看的夜珩眼睛都直了，“混沌神尊，您真的确定自己的性别了？还……这是谁的？” “……”顾颜清沉默，看向夜云湛，“你们天龙神尊的。” 夜珩默默对夜云湛递了一个“你很6”的眼神。 夜云湛礼貌微笑，坐到台阶上，示意顾颜清坐他背上。 顾颜清摆了摆手，直接坐到了台阶上，“咱俩这样给人家撒狗粮可不太好，再者说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何为撒狗粮？”夜珩疑惑道。 “……”顾颜清以手扶额，“我跟你没法解释，咱还是安安静静等你儿子吧。” 十分钟后，小黑果真带着夜璃找到了骨河，二人在看到夜珩的那一刻和顾颜清夜云湛一样，一脸震惊。 “你……我……你你你……”小黑有些语无伦次。 “别激动，小黑，你的名字是谁取的？”顾颜清问。 “夜云湛取的啊。”小黑不解道，“我和这位前辈有什么渊源吗？” “儿，我是你的父亲，八荒天龙一族的前一任族长。”夜珩微顿，看了看夜璃，“她是你的心上人吗？倒是清丽。” “前辈……” 夜璃想要解释，却看到夜云湛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仔细看夜珩，一看之下才发现，对方只是一抹执念，于是便默认了下来，如若对方真的是小黑的父亲，能让他安心离开是最好。 “父亲？” 小黑目露迷茫，他是在九幽出生的，出生时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黑蛇，无父无母，无人问津，除了冰冰冷冷的泠九尘，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待到能够化形之后，偷偷辞别了泠九尘，流浪到逍遥天，遇到了夜云湛，“若您是我的父亲，那我的母亲在哪？” “你的母亲，是银禾泽。”夜云湛道，“当年银禾泽杀了你父亲，却留下了你。” “什么？” 小黑整个人都有些凌乱，自己突然多了个爹，又多了个危害三界的娘，如此狗血的身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夜珩，你名字里的珩是玉字旁的珩吗？”顾颜清问。 “是。”夜珩点头。 “小黑，你名为洛少珩，夜云湛当时给你取名时，有没有说你很像他的一位故人？”顾颜清又问。 小黑想了想，眸中一亮，“虽然夜云湛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他当时看我的目光，确实是带着一些怀念的情愫。” “少珩，是否可以理解为年轻时的夜珩？洛为水，也可指八荒天龙的居所洛之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夜珩。” 顾颜清此话一出，小黑突然就能够理解夜云湛当年为什么会收养平淡无奇的自己了，因为自己长得真的很像他故去的旧友。 “那……您真是我的父亲？”小黑不可置信道，“可我只是一条普通的蛟龙。” “有人封印了你的真身，但目的应该是出于保护你。” 夜珩解释道，毕竟小黑是他银禾泽的儿子，俗话说父债子偿，母债子还，若是小黑的身份暴露，不免会有受害者的家眷对其进行报复。 “那我的母亲真是那个无恶不作的银禾泽？她还杀了您？”小黑问着，却见夜珩的身影有些发虚，这才发现对方只是一抹执念，连残魂都不算，“父亲，您……” “儿，无论你的母亲是什么人，做了什么恶，那都与你无关，你不必强迫自己去承担什么，你愿意认她也好，不愿意认她也罢，为父只希望你余生顺遂无忧，儿孙满堂。”夜珩说着，拍了拍小黑的肩膀，随即看向夜璃，“敢问小姑娘是哪家的女儿？” “夜云湛是我的兄长。”夜璃适时解释道。 夜珩颇有些意外，揽着小黑的肩膀道，“臭小子，你这可是高攀了，以后可要对人家姑娘好一点。” 话落，夜珩的身形闪烁了一下。 “父亲！”小黑瞳孔一缩，立刻上前搀扶，一张高冷禁欲的脸此刻竟写满了不舍和惶恐。 顾颜清的身形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夜云湛扶稳顾颜清，却见她额头上渗了一层薄汗，“还撑得住吗？” “没问题。”顾颜清稳了稳心神，看向夜珩和小黑，“剩下的两个时辰，你们好好告个别吧。” 这是她能支撑的极限。 “夜珩叩谢混沌神尊。” …… 顾颜清和夜云湛带着夜璃退到了河边，给父子俩留下了私人空间。 夜璃站在河边，遥望小黑与夜珩，心中共情，生出了些许苦涩，时隔多年，好不容易与素未谋面的父亲相见了，却是永别。 夜云湛与顾颜清一同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顾颜清顺势靠在夜云湛肩头，看向天边夕阳西下，只道是世事无常。 当天边最后一缕落霞散去，星辰于云海中浮现，小黑看着空荡荡的蒲团，落下一滴泪，他的手中握着一枚月白色月牙形鳞片，那是夜珩的护心鳞片，夜珩在龙墓有一处衣冠冢，陪葬品无数，这枚鳞片，便是开启龙墓的钥匙。 “儿，为父一身罪孽，本无颜葬于龙墓之中，是天龙神尊特赦，为为父立了衣冠冢，墓中陪葬品应当是足够你下辈一挥霍的，这是为父最后能留给你的。” …… 第80章 顾颜清极限一带二 夜璃看着白玉台上小黑落寞的身影，飞身过去，想要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小黑仰着头，看着满天繁星，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夜璃见小黑强忍泪水的样子，轻声安慰，“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割裂了小黑脑子里紧绷的弦，泪水决堤，似在哭诉儿时的孤苦无依，亦或是从今往后，他便真真正正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夜璃上一次见到有人哭得这么难过，还是死在陆霆岳手里的那一次，夜云湛也是如此，生离死别最是伤人，却又最是让人无可奈何。 想着，夜璃情不自禁地抱住小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们还在，不论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我们都在你身边，你不是孤身一人。” 小黑闻言哭声愈发浓烈，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哭到蜷缩，最后直接埋在夜璃肩头失声抽噎。 …… 另一边，夜云湛抱着顾颜清回了栖霞殿，让侍女准备晚饭。 顾颜清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倒是不错，胃口也不错，夜云湛第一碗饭只吃了一半的时候，顾颜清已经炫完了两碗，并追加了一个饱嗝。 “既然很饿，为什么不说？”夜云湛问顾颜清，他甚至有些怀疑顾颜清之所以体力不支是饿的。 “我也是想让小黑和他父亲多待一会儿，但也确实是梦魇之力耗尽了，并不全是饿晕的。”顾颜清放下碗筷，揉了揉肚子，随即打了个哈欠。 “你刚刚吃完饭，半小时后再休息。”夜云湛提醒道。 “嗯嗯，知道。” 顾颜清点头，心中却有其他思量，夜云湛没有护心鳞，看着健康，实则脆弱，若想受得住魂魄融合带来的灵力冲击，自己必须提前用灵力把他的身体养好，最好的办法就是双修。 思及至此，顾颜清嘴角上扬，“夜云湛，栖霞殿的暖阁是有温泉的，一会儿一起去泡泡？” “好。”夜云湛点头，并没有多想什么。 是夜，栖霞殿暖阁。 顾颜清一袭轻薄纱衣走出屏风，目光锁定了池中的夜云湛。 温泉水汽浓郁，隐去了夜云湛大半身形，许是水温略高，熏染的他整张脸都有些微微泛红，一双桃花眼只含着浓浓笑意望着自己，不含任何欲念，清澈纯真。 “你还真的乖乖泡温泉啊？” 顾颜清有些无奈，夜云湛太克制自己了，从不主动提及，也鲜少表露需求，就算动情到了极致，也都是温温柔柔的，反观来自于同一个灵魂的姬溟寒……啧，难不成真的是魂魄不全的缘故？ “你想做些别的？”夜云湛瞬间明白了顾颜清的意思，“在这儿吗？” 顾颜清眉尾轻挑，直接将整个暖阁用结界封锁，随后露出了一抹坏笑，“对啊，小郎君，你是跑不掉的……” …… 翌日清晨，顾颜清早早醒了，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夜云湛，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昨天她在夜云湛身上留了不少灵力，今天他怕是一时半会醒不了。 顾颜清起身下床，未曾拉起幔帐，对殿外的侍女道，“夏荷，去备一份早餐过来，冬梅，帮我梳妆。” 夏荷和冬梅应道，“是。” 冬梅走到顾颜清面前，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余光瞥见幔帐后面沉沉睡着的夜云湛，再看向顾颜清时，眸中闪过一丝钦佩，不愧是混沌神尊，连龙族都能给征服了。 顾颜清察觉到冬梅的目光，轻咳一声，“稍后我去拜见你们妖王大人，夜云湛若醒了，你们如实禀告便是。” “是。”冬梅应道。 果然，顾颜清收拾好一切，吃过饭出门了，夜云湛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顾颜清到了妖王殿，却见一脸苦色地背着手来回踱步，而他面前跪着一个楚楚可怜的蛇族少女。 “呦，妖王大人好兴致啊，我来的不巧了？”顾颜清斜靠在大殿门外的柱子上，明明是很随性的动作，眼神却透着震慑人心的冷漠。 “小泠鸢，本王查到姬涔的身份了，确实如你所说，他附在了一个蛇族身上，利用假死，让自己成为受害者后脱身，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当时负责下葬的是蛇族的族长柳嵩，毕竟他曾为老妖王效力，本王不好罚的太重，便只让他面壁思过一百年，谁料想……”苏映舟一脸茶色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柳嵩便把他孙女柳婷送过来了，她都在这跪了一个时辰了。” 顾颜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映舟，“苏映舟，我很想知道，是谁让你接手妖界这烂摊子的？” 毕竟妖族分为动物妖一派，植物妖一派，还有从事物中衍生出灵智的妖一派，种类复杂，关系繁复，妖王事务处理不当，一不小心就会翻车，而在顾颜清看来，苏映舟只适合养老。 “天帝啊。”苏映舟这句话与哈欠浑然一体，因为他还没睡醒，这人老了，就是觉多。 顾颜清思索了一下，对苏映舟道，“你让蛇族族长带着他族里的几个长老过来一趟，至于这姑娘，你先安排她到偏殿等候。” “扶光姐姐这是准备捞我了吗？” 苏映舟一边满脸讨好地问顾颜清，一边示意自己的亲信胡煦将柳婷带走。 顾颜清见柳婷走远，扬眉道，“学好，姐姐教你一个处理这种无赖臣子的办法，名为捧杀。” 在妖界这段时间，且看她极限一带二。 很快，苏映舟按照顾颜清的要求，让柳嵩带着一众长老过来叙事，不过苏映舟本人躲在暗处，顾颜清化作了他的样子坐在了他的王座上。 柳嵩来时不见柳婷，有些疑惑，“妖王大人，这……婷儿呢？” 顾颜清见状，露出一抹耐人寻味地笑容，“婷儿容颜姣好，很合本王心意，此刻她正在偏殿休息。” 此话一出，柳嵩等人面面相觑，不大一会儿都反应了过来，顿时个个皆面露喜色，唯独最年轻的那个蛇族，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喜忧参半。 第81章 主打的就是pua “妖王大人这是……”柳嵩故作不解，试探着问。 “本王有意立一位妖后，不过尔等不可宣扬，否则妖族族类众多，本王的宫殿可断然不可能每个族都雨露匀沾，毕竟孰轻孰重，孰近孰远，本王心中自有分寸。” 顾颜清话落，柳嵩立刻跪拜在地，“承蒙妖王大人厚爱。” 柳嵩身后的长老们也纷纷跪拜谢恩。 “只是，岳丈大人。”顾颜清故作纠结，“如果本王要立婷儿为妖后，关于姬涔一事，本王确实不好太过偏袒于您，您看……” 柳嵩听到眼前的妖王大人唤自己为岳丈大人，顿时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苏映舟是谁？除了妖王的位子，他本身就是天狐神尊，若婷儿真的合乎他的心意，自己面壁思过又有何妨？区区一百年，弹指一挥间。 思及至此，柳嵩行礼道，“妖王大人不必为此事费心，属下甘愿面壁思过，只望妖王大人善待婷儿。” “若本王让岳丈大人面壁思过一百年，婷儿可是会心疼的，这样吧，岳丈大人在明日议事之时自请禅位，当然，这只是给外人做做样子，待到婷儿为本王生养个一儿半女，以岳父大人的资历，做整个妖界的长老又何尝不可呢？” 听着妖王大人一段话里三句岳丈大人，彻底把柳嵩洗脑了，且妖王大人强调，让他主动禅位是给外人做做样子，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妖王大人是把他看做自己人的？而且妖王大人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他很在意柳婷的感受，自己犯下这么重的错，妖王大人都能看在柳婷的面子上减轻自己的惩罚，可见日后生养个一儿半女是迟早的事，自己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属下，遵命。” 柳嵩想再次行礼，却被顾颜清扶住了，“岳父大人何须多礼？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不必自称属下，只是婷儿那边，可否在我这边多留几日呢？” …… 就这样，顾颜清连哄带骗，让柳嵩坚定了禅让族长之位的想法，也没有急着带走柳婷，至于新任蛇族族长的人选，柳嵩也心甘情愿地交由顾颜清钦定，自己高高兴兴回蛇族去了。 躲在暗处的苏映舟整个人都麻了，这顾颜清画饼也就算了，还能把人pua的自己往坑里跳，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狐狸，顾颜清才是。 “好了，我们捧杀第一步进行了一小步，接下来，便是你的part了，无论做什么，你都带着柳婷，装深情，给予她最高程度的容忍，宠溺。”顾颜清淡淡道，“别的族也许会如法炮制给你送女人，你便全部拒绝。” “你确定这不是给蛇族拉仇恨？”苏映舟问。 “呵。”顾颜清冷笑，“他们身为臣子，不兢兢业业也就罢了，犯下错误还不知悔改，企图以送美人的方式搪塞过去，若换做是我，柳嵩的脑袋早就分家了，如今这般，算是十分温柔地略施惩戒。” “我看你这肚子里装的不是孩子，是一肚子心眼子，你怎么比狐狸还精啊？”苏映舟很不理解，难道真是自己太傻了？ “我上辈子有幸做过太子，十三岁便天天和一群老东西勾心斗角，一开始也没有心眼，后来吃的亏多了，心眼也就慢慢积累起来了。”顾颜清说着，无意中瞄见了一本奏疏。 本来是讲两个族群关于各自族群划分占地面积的事，竟也能洋洋洒洒陈述一堆自己曾经做过多少有益于妖族的陈旧往事。 “像这种奏疏，无非是上奏者给自己刷存在感的东西，就是想提醒一下妖王大人别忘了自己曾经的功勋，对此，你可以给这两族的族长各自送点小礼物，附加书信一封，怎么肉麻怎么说，围绕的主题便是，尔等皆是栋梁，本王对尔等感激涕零，无以言表等等……至于他们的占地面积，三岁小孩都能撕扯明白，你根本不用管。” 顾颜清话音未落，苏映舟将一摞奏疏都递给了顾颜清，“姐姐，捞捞……” 顾颜清：“……” 于是，整个上午，顾颜清都在处理本应该是苏映舟处理的事务，让她有种自己回到了碧凝国的错觉。 “学会了吗？” 顾颜清问苏映舟。 “别说pua了，你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功夫，我没个几年时间也学不会。”苏映舟有些丧气。 “慢慢来吧，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顾颜清整理好桌案，锤了锤有些发酸的腰，“好了，你的事处理完了，该说说我的事了。” 苏映舟：“什么事？” 顾颜清：“我近两个月都需要大量的灵气，届时可能会引起灵气暴动，所以提前和你打好招呼。” 苏映舟：“那都是小事，不过你在这待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湛哥来找你？” 顾颜清：“他啊，估计还没醒。” ！！！ 苏映舟的脸上先是浮现出震惊之色，随后便是浓浓地八卦神情。 “对了，你知道洛少珩和冥王是什么关系吗？”顾颜清问着，直接忽略苏映舟的吃瓜脸。 “洛少珩？”苏映舟愣了一下，“嗷，那条小黑蛇啊，他是从泠九尘偶然遇到的一颗蛇蛋里孵出来的，觉得挺有缘分便带回了冥界，不过那条小黑蛇只在冥界待到化形，后面自己去了逍遥天，又被湛哥捡到了，泠九尘就没坚持让他回冥界，也没什么特别的。” 顾颜清没有从苏映舟脸上看到任何说谎的痕迹，要么他说的是实话，要么就是他演技太好，自己看不透。 “你没有见过他吗？” 顾颜清很是好奇，苏映舟肯定是见过夜珩的，怎么会认不出洛少珩。 “他小时候我见过，后面长大了倒是一致没见过，怎么？他有什么特别的吗？”苏映舟有些疑惑，这小泠鸢怎么对洛少珩感兴趣了，“你不会是想移情别恋吧？”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出来了。 “……” 顾颜清白了洛少珩一眼，“你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第82章 护心鳞 “你可不能对不起湛哥，湛哥连护心鳞都给你了，那可是龙族的命脉！” 顾颜清：“？？” 苏映舟：“！” 他怎么把这事儿捅出来了？虽然他湛哥目前失忆了，可如果恢复了记忆，以后自己的雷劫就没靠山了。 轰隆隆…… 顾颜清遥望天空，却见红色天雷蓄势待发。 “哦豁，看样子，你要被劈喽。” “不是吧湛哥！你让我发誓就算了，还真让它应验啊！五道天雷轰顶啊！” 苏映舟都要哭了，那可是天雷，搞不好自己要掉修为的。 “苏映舟，夜云湛的护心鳞现在就在我身上吗？” 苏映舟这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与顾颜清的一双血眸对视，那一瞬间，顿时鬼迷心窍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被顾颜清捂住了嘴。 “好了小狐狸，姐姐知道了，所以作为交换，姐姐是不会让你被雷劈的。” 苏映舟瞬间清醒，刚想要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第一道天雷瞬间落下，一切都来不及了。 轰隆隆！ 苏映舟已经做好用真身硬抗的准备了，结果发现自己毫发无损，顾颜清挡在他的上方，徒手接住了天雷。 “你你你你怎么也不怕天雷？” 苏映舟整个人，哦不，是整只狐都惊呆了。 顾颜清没有回答苏映舟，虽然手上的银龙镯子挡下了天雷之力，可天雷对她也并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紧接着后面的四道天雷顾颜清如法炮制，都用银龙手镯一一接下，苏映舟也发现了接下天雷的是银龙手镯，随后震惊道，“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 “趁着姬溟寒重伤，从他手上撸下来的。”顾颜清随便扯了个谎。 “小泠鸢，你可以啊，这东西可是八荒天龙一族的圣物，有了它，就相当于得到了整个八荒天龙一族的保护，十成十的好东西……” 苏映舟还想再夸一夸这银龙手镯，结果发现顾颜清的手在抖。 “喂喂喂，别吓我啊，你没事吧？”苏映舟只觉得自己的狐狸毛都炸起来了。 “没什么，手震麻了而已。”顾颜清甩了甩手，感慨道，“这具凡人之躯还是不太好用。” 苏映舟有些无语，“姐姐，你这身体在人族已经很给力了，换做别人，现在已经在奈何桥摇号了。” 顾颜清笑了笑，“我先回了，柳婷那边，看你表演。” “嗯。”苏映舟点头，没有多留顾颜清，但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等等！顾颜清不会转头就把这件事捅给夜云湛了吧？不要啊！ 苏映舟刚要去追顾颜清，一抹身影站在了他面前。 “妖王大人，您若不愿，可否让小女回去？” 来者正是柳婷。 苏映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露出一抹堪称旖旎的标准笑容，“婷儿这是何意？还不许本王考虑一下吗？” …… 顾颜清回到栖霞殿，见夜云湛依然没醒，皱眉。 “看来是我太心急了，给你灌输了太多灵力，不过若是我把护心鳞还给你呢？” 顾颜清喃喃自语，同时也在思考，如果夜云湛的护心鳞在自己身上，那只能藏在她的魂魄之中。 思及至此，顾颜清闭目盘坐内窥，让她意外的是，她的魂魄确实是少了一魄，但却没有多出什么类似龙鳞的事物，是苏映舟说了谎？还是护心鳞已经被消耗掉了？ 罢了。 顾颜清不想浪费时间在无依据的猜测上，这件事的知情人怕是不会轻易言说，还是等人界的姬溟寒与夜云湛融合之后再问吧。 于是顾颜清不再执着护心鳞的问题，进入意识海冥想。 意识海内，枝叶繁茂的桃树，开了一树粉嫩嫩的桃花，桃花泛着月白色的光芒，看着起来便是梦幻的紫。 等等！ 顾颜清觉得有一缕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没能抓住，于是盯着桃树看了许久。 半晌，顾颜清的视线有些模糊，再度清晰时，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泠鸢和同样昏迷半人半龙的夜云湛，旁边还围着乌泱泱的一堆人，有申丛麟、自己前世的父母，乔君熠和顾落薇、精灵族的国王沐楠枫和摄政王沐楠漓、长着狐狸耳朵的苏映舟，以及的泠九尘。 “扶光本就丢了一魄，是靠着我和苏映舟的半身修为才能够转世为阿鸢，眼下神智崩溃，魂魄四分五裂，已经无法再转世了。” 泠九尘说着，看了一眼半人半龙的夜云湛，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慌什么，我们现在是在逍遥天，凤竹予所创的世界，这里的规则是凤竹予说的算的，只要凤竹予涅盘，就可以重置规则，改写小泠鸢的生死。”苏映舟咳了咳几声继续道，“至于小泠鸢再度转世时需要的灵力，大不了我把剩下的修为都拿出来，修为没了可以再修，小泠鸢要是没了，咱几个后悔都没地方。” “现在的问题是，凤竹予只能改写阿鸢的生死，如果不修复阿鸢的魂魄，她就算活了也只是一具丧失神智的痴呆儿，眼下你我的修为加起来只够聚起阿鸢的魂魄，而无余力支撑丢失一魄的阿鸢再度安然转世。” 泠九尘话落，凤竹予开口道，“这样吧，我们可以改变泠鸢魂魄的形态，让她作为凡人降生，如此一来，她缺失的那一魄便不需要特别多的灵力作为填补。” “不可，若是阿鸢化为凡人之魂魄，那必定只能托身于凡人之躯，如此她觉醒神性的难度只会比这一世更高，甚至很有可能还会步上这一世的后尘；其次，阿鸢转生为凡人，她便不再是冰灵凤凰一族，又如何克制混元魔君？再次，就算阿鸢化为凡人之魂魄，托身为凡人，也不是一般的母体能够承载的，敢问这三界之内，哪有凡人敢孕育混沌神尊？又哪有凡人能够承载混沌神尊？” 泠九尘几个问题提出，全场鸦雀无声。 顾落薇和乔君熠对视一眼，同时上前一步。 顾落薇开口道，“妖王大人，冥王大人，我二人乃是凡人，经沅陵君点化修炼成灵帝，这三界之内恐怕再也没有其他凡人比我们更合适，我愿意做承载混沌神尊之人。” “我也愿意。”乔君熠道。 第83章 以吾之命，换尔不灭 “这不是你们愿不愿意的问题，问题是，如果妖王大人和冥王大人的修为不足以支撑混沌神尊降生，你们两个就是神尊汲取力量的候选人，如果你们的灵力入不敷出，结局只有死。”申丛麟微顿，看向顾落薇，“你们两个可要考虑好，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申丛麟说得话，正是我所要补充的，你们两个当真要考虑好。”凤竹予道。 “混沌神尊此次渡劫是为三界众生，我二人虽不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却也想尽绵薄之力，为此，定当义不容辞。”乔君熠正色道。 “既然如此，你与顾落薇需要尽快孕育一子，好作为小泠鸢托身之躯，我和泠九尘现在便着手修复小泠鸢的魂魄，凤竹予即刻涅盘改写逍遥天的规则，越快越好。”苏映舟这边刚安排好，就听得沐楠枫惊呼道，“大师兄！你做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神的目光都落在了夜云湛身上，先是血流不止的心口，再是其龙爪之上泛着血光的月白色鳞片。 “苏映舟，你把这片鳞片放进泠鸢的意识海，它可以保住泠鸢魂魄经久不灭。”夜云湛话落，将鳞片飞向了苏映舟。“还有，莫要将此事告知泠鸢，否则你必受五雷轰顶之罚。” “你疯了！这可是你的护心鳞！”苏映舟完全没有在意什么五雷轰顶的事，接过鳞片二话不说就要给夜云湛安回去，结果夜云湛的身体却泛起了点点微光，开始消散。 “湛哥！” 苏映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按空的手，却听泠九尘冷冰冰的开口道。 “夜云湛把他所有修为都倾注在这枚护心鳞上了，修为耗尽，又只余二魂，自然会灰飞烟灭。” “你别在那里说风凉话，快救他啊！”苏映舟边喊边给夜云湛输送灵力，周围所有人亦是如此，可是都被夜云湛拒绝在外。 “湛哥！你这是做什么！”苏映舟质问着，却见夜云湛的龙尾已经散干净了。 夜云湛自嘲一笑，眸光黯淡，“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杀了我，让我与诸多罪孽便一同消散呢，不然泠鸢也不会遭此劫难了……” “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苏映舟还想再劝劝夜云湛，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夜云湛的身体彻底化为点点星光，风吹过，散了个干净。 “湛哥！” “大师兄！” “凤竹予……凤竹予！湛哥就剩这一片鳞片了，还能救回来吗？” 苏映舟一个回头，却见凤竹予身处熊熊冥火之中，已经看不到人形了。 “我只能勉力一试，泠鸢就拜托二位了。” 凤竹予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可是身躯已然消散于冥火之中，化为一只赤色火凤，一飞冲天，消失不见。 乔君熠顾落薇等人纷纷跪拜在地，低声啜泣。 “师尊……恭送师尊……” 苏映舟目送着凤竹予消失，回过头却见泠九尘一脸的冷漠之色。 顾颜清在苏映舟的眼眸中看到了浓浓的悲哀和失望，也就在此刻，画面戛然而止，一枚月白色鳞片浮现在顾颜清面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以吾之命，换尔不灭，泠鸢，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也愿你今后喜乐安康，神途顺遂。” 第84章 小美人计 顾颜清伸手接过鳞片，入手一片温凉，她此刻突然就不想让夜云湛恢复记忆了，如果夜云湛知道自己是为他而死，知道他身上的诅咒真相，恐怕又要自责愧疚，一心求死了。 …… 顾颜清在意识海里待了很久，直到黄昏时分才出来，夜云湛依旧没有醒，由此可见，他的身体确实问题不小。 顾颜清看了一眼手上的护心鳞，眸色深沉，她用了一个下午去琢磨怎么解释，最后还是决定隐瞒，在夜云湛得知真相之前，她要找到能让夜云湛心甘情愿活下来的方法。 “母亲，您在担心父亲会想不开吗？我看您都已经发呆一下午了。” 顾颜清听到夜芷馨的声音，回过神，在栖霞殿布下了结界。 “嗯，那些事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 夜芷馨虽然知道父亲与母亲身上有生死情劫这一说，却没想到两世都是不得善终，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任何的安慰都太苍白无力了。 “闺女，你觉得苏映舟可信吗？”顾颜清一边摩挲着龙鳞，一边问道。 夜芷馨闻言愣了一下，她本以为母亲是想寻求自己的安慰，结果是想寻求她的意见？ “苏映舟是这世间最后一只九尾天狐，是天狐神尊苏天城的幺子，九尾天狐一族身负镇压魔塚之责，当年魔塚异变，万魔复苏，苏天城率众天狐一族深入魔塚背水一战，最后魔塚再次被成功镇压，可是深入魔塚的天狐一族再没归来，只留了些无辜幼崽，老弱病残，在时代的洪流中渐渐没落，最后只剩下被父亲亲手带大的苏映舟尚在尘世，父亲对于苏映舟来说是亦父亦兄，但苏映舟毕竟不是曾经依靠父亲而活的小狐狸了，他是一界之主，更是妖族之王，肩负保护妖族的责任，我这样解释，母亲觉得苏映舟可信吗？” 夜芷馨反问道。 “可信，但不可全信，稍加利用，也未尝不可。”顾颜清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轻轻抚摸小腹，“好闺女，等你出生后，帮我个忙。” “母亲是想让我盯着苏映舟？”夜芷馨问。 “嗯，我本意也是想把你留在妖界，让他护着你。” 顾颜清指尖轻轻敲打床头木，眸光晦暗不明。 “男人嘛，都无法拒绝软萌可爱主动求抱抱的小女孩，到时候我装成心智归零的无辜幼女，可劲儿粘着苏映舟便是了。” 夜芷馨此话一出，顾颜清陷入沉默。 半晌，顾颜清问道，“你是从哪学的这些道理？” 夜芷馨沉默片刻，以为顾颜清是生气了，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啊这……” 其实我一直都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夜芷馨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顾颜清道，“还挺有道理的，不愧是我闺女，打小就聪明。” …… 夜芷馨无语，她的母亲大人还真是脑回路清奇，不过她很喜欢。 “闺女，你说咱们这个计策算不算是美人计啊？” “母亲这么说，万一我生出来不好看呢？” “开玩笑，你爸和我哪个颜值低？你怎么可能丑？” “这么说的话，我撒娇卖萌的，也算是小美人计了吧？” 第85章 龙之逆鳞 “闺女啊，咱事先说好，玩归玩，闹归闹，若是真的有了感情，一切以你的心意为重。” 顾颜清看得清楚，在撩人这方面，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如果在长时间的相处之中，夜芷馨真的对苏映舟动了心，她不希望夜芷馨陷入左右为难之境。 “母亲您就放心吧，智者不入爱河，我撩人概不负责。” 夜芷馨甩出一句十分潇洒的话，一股渣里渣气的芬芳将顾颜清整个人洗礼了一遍。 渣就渣吧，只要不茶就行。 “咳咳……闺女，妖界的灵气十分浓郁，你能不能在两个月之内降生？” 顾颜清没再和夜芷馨扯皮，而是聊起了正事。 夜芷馨想了想，“母亲，这不是灵气够不够的问题，而是两个月，你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这一点我想过，不过这具身体迟早是要舍弃的，凑合用一段时间无所谓，盯不盯着苏映舟都是次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冒险，无论是银禾泽，还是姬溟寒，亦或是那些魔瘟诅咒，我都要尽力解决，你只需要回答我能不能？” “能。” 顾颜清松了口气，“那便好。” “如果母亲准备好了，我就解开玉玲珑的禁制，吸收灵气。” “嗯。” 顾颜清应了一声，夜芷馨便解开了玉玲珑的禁制，四周灵气瞬间受到吸引，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最后被夜芷馨吸收，虽然有些类似身体输液太快的不适感，不过仍然在可以适应的范围之内。 稍微适应了一下，顾颜清带着夜云湛去了骨河，那里荒无人烟且空间很大，夜云湛化龙也不会造成房屋损害人员伤亡。 骨河 顾颜清将夜云湛放在岸边，开始琢磨怎么让沉睡不醒的夜云湛现出原形。 “闺女，这龙族身上有没有什么激活按钮之类的东西？你老父亲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是醒不过来了。” 没办法，顾颜清关于泠鸢和扶光的记忆还都是缺失状态，所以对龙族的认知并不多，她脑海里的知识都是身为碧凝国储君时的积累，彼时世上并没有关于上古神兽的典籍，只有一些描绘大致形态的书画。 “龙之逆鳞不可触，母亲不若试试刺激一下父亲的逆鳞？” “在哪？” “脖子下巴附近。” 顾颜清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看向夜云湛的脖子，昨夜的一些暧昧痕迹还没消退。 …… 战术沉默。 “闺女，你能看到对吧？” 顾颜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哈哈……看来父亲还真是把命都放母亲手里呢。” 夜芷馨干笑了两声，心中无比庆幸，还好她母亲大人要把她留在妖界，不然这日后不得吃狗粮长大？ “我用梦魇之力吧。” 顾颜清话落，施展梦魇之力，进入了夜云湛的梦境，对其催眠。 夜云湛在昏昏沉沉的梦境之中，忽然听到了“你要化龙”四个字，随后便觉得梦境一阵扭曲，而他本身也似乎陷入了不停旋转的漩涡之中失去了意识的支配权。 第86章 八卦 一阵柔和的月白色光芒自夜云湛身上迸发，光芒散去后，他的天龙本体彻底呈现了出来，月白色的龙鳞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波光粼粼的星光点点，一双白玉质地的龙角柔和了龙族独有的肃杀之气，看起来倒是有种眉清目秀的感觉。 好漂亮的龙！ 顾颜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夜云湛，她第一次觉得用漂亮两个字形容一条龙并不违和。 “母亲，您现在的眼神很像见色起意的色狼。” “这话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就是色狼。” 顾颜清扬了扬眉，摊开右手，护心鳞片浮于掌心，左手控制灵力，让夜云湛悬空翻转，露出失去护心鳞的龙身，果不其然，龙身心脏处是一片没有鳞片覆盖的斑驳伤疤，与周围的点点星辉格格不入。 顾颜清指尖轻轻摩挲那处，她用过离殇转移术，体会过这种疼，很难想象当年的夜云湛是有多愧疚多绝望才会剜了自己的护心鳞，一方面是为自己着想，另一方面则是一心求死以求解脱。 绝对，绝对不要让夜云湛知道真相。 右顾颜清想着，抬手轻轻一推，护心鳞便主动归了位。 与此同时，顾颜清心口处的结痂也开始脱落，恢复了光洁。 “母亲之后想做什么呢？” “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 接连半个月，顾颜清不是打坐冥想就是研究巫术诅咒，遗憾的是，她始终没能找到一种巫术能够防止夜云湛自杀的，抹除记忆终是会损伤魂体，封印之术又不是长远之计，难道真的要用她尚未实验过的诅咒？ “冬梅，听说了吗？妖王大人最近去哪都带着那个蛇女，好像是有意封后呢！” “夏荷，你逗我呢？那蛇女长得也就一般，妖王大人会喜欢她？” “这是真的！你是没看到妖王大人看蛇女的眼神，都能拉丝儿！” “不是吧！妖王大人什么审美啊？看看人家天龙神尊，人家媳妇不仅地位尊贵，实力也过人。” “长得美也就算了，看起来还攻气十足，别说天龙神尊了，我都心动！” “就是就是……” …… 顾颜清微微挑眉，手上剥桔子的动作一顿，这帮人八卦归八卦，怎么就八卦到自己头上来了？ “哈哈，母亲还真是魅力十足啊？” 夜芷馨不怕死地吐槽了一嘴。 顾颜清也没生气，反而有些无奈，“我看你最近越来越皮了，都说闺女随爹，你是整个都随我了。” “不好吗？父亲的性子太内敛了，还喜欢在心里藏事，迟早憋出病来。” 虽然这话说的没大没小，但是还真就没毛病。 顾颜清笑了笑，摸了摸肚子，“随我也好。” 此时顾颜清的肚子已经有五六个月的弧度了，夜芷馨感受到顾颜清的触碰，抬手贴上顾颜清的手，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在心底蔓延，痒痒的，暖暖的。 夜云湛坐在床上静静看着顾颜清，他是在冬梅夏荷闲聊时醒的，随后就看到顾颜清与夜芷馨闲聊。 第87章 翻车了 顾颜清随意坐在圆凳上，发丝随意用簪子挽起，嘴角带着柔和笑意，一只手搭在弧度明显的肚子上，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身上，更是增添了几分光感朦胧。 自从陌柠希与顾颜清融合之后，夜云湛便一直觉得顾颜清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偏男性化的，而此刻，顾颜清的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这种柔和的美他从未见过。 顾颜清感觉到有人看她，下意识抬眸一瞥，却见是夜云湛。 “醒了？” “嗯。” 夜云湛轻轻点头。 “你感觉怎么样？” 顾颜清说着走到夜云湛面前，一只手假意扶着腰，实则是捏着一个诅咒术纹，夜云湛脸上没什么表情，这让她心里慌慌的，谁知道这护心鳞会不会让他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呢。 “我在梦里看到了一些事，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夜云湛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顾颜清背在身后的手猛然一抖，“你都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杀了整个城的人，不仅如此，还放出了石化诅咒，我还梦到我抱着你的尸体哭，你的魂魄全部散了。” 夜云湛此话一出，顾颜清眸色一暗，果然，他还是受到影响记起了一些东西，于是二话不说将诅咒术纹尽数释放。 夜云湛毫无防备，甚至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不过没有躲闪也没有抵抗，诅咒术纹进入了他的身体，最后在手腕内侧留下了一枚朱砂痣。 顾颜清用诅咒将夜云湛的命和自己的命单向捆绑，只要自己不死，夜云湛就不会死，而自己死了，诅咒自动解除。 “这是单向诅咒？”夜云湛皱着眉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朱砂痣，“你创造的？” “嗯。”顾颜清应了一声，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巫族的文字很少，但是蕴含的意义很丰富，虽然你只是少了两个诅咒术纹，但是诅咒的内容彻底变了。” 夜云湛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诅咒术纹，十分不解地看着顾颜清，“所以刚刚那个诅咒的内容变成了你诅咒我不死，而你自己无法解除诅咒，这种违背天道的诅咒是无法生效的，而且。” 轰隆隆！ 一道玄色天雷降下，夜云湛将顾颜清抱在怀里，天雷落下却没有溅起一丝涟漪。 “我会被雷劈。” 顾颜清颇有些挫败，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创造诅咒就翻车了，眼看着夜云湛手腕上的朱砂痣逐渐消失。 “你想学巫族的东西，我可以教你，因为这东西很危险，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说着，夜云湛心念一动，被劈坏的栖霞殿房顶瞬间恢复如初。 “我想学，你愿意教我吗？会不会教会了之后你就不要我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凄凄惨惨度过余生？” 顾颜清说着说着脸色一变，她怎么哭了？她怎么觉得自己说的话那么矫情呢？果然怀了孕的女人泪点都低吗？ 夜云湛闻言有些愕然，随后连忙给顾颜清擦眼泪，“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这辈子就只娶你一个。” 第88章 姬涔下落 顾颜清见自己的眼泪实在是压不住，干脆不压了，而是郑重道，“夜云湛，你听好，混沌神尊确实会以三界众生为先，而在顾颜清心里，你是世间万物都无法比拟的，倘若有一天一定要有一个人为了三界众生而牺牲，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傻瓜，你一天天都在担心什么啊？如果牺牲一人就能换来三界太平，那这太平来的也未免太容易了些，而且现在的我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天塌了，自然有别人顶着。” 闻言，顾颜清眉尾一挑，原来是她想多了，夜云湛只是梦到了一些片段，但根本不知道其他的。 “所以我只要尽好一个丈夫的责任就够了。”夜云湛话落，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拱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顾颜清的肚子在动。 “你们两个老人家是不是忘了什么？不若早点把我生下来，别让我吃狗粮了。” 顾颜清闻言直接破涕为笑，她的好闺女可不就是天天吃狗粮呢吗？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睡了多久？”夜云湛虽然很新奇，却震惊于顾颜清肚子的尺寸，刚刚他还没注意到。 “半个月，对了，你现在实力如何？苏映舟帮你找到了护心鳞，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帮你归位的。” 顾颜清说完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她断定苏映舟会帮她圆这个谎。 夜芷馨直接竖起大拇指，她母亲大人不仅是高逻辑pua兼画饼大佬，连撒谎都这么6，果然是人生得意全靠演技啊！ 夜云湛闻言有些意外，随即摸了摸胸口，果不其然，他的护心鳞归位了，感受了一下体内灵力情况，开口道，“我现在差不多是灵圣境界。” “只升了一个境界？”顾颜清难免有些失望。 “母亲，像父亲这种上古神兽呢，有时候是不能以境界定义的，您现在要是和护心鳞归位的父亲打一场，差不多是四六开，您四，父亲六。” “啥？” 顾颜清震惊的看着夜云湛，刚要说话就被夜云湛的一声“嘘”给打住了。 “？”顾颜清不解。 夜云湛有些无奈地看着顾颜清，“你这一开口肯定是要和我打一架，我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子动手？” “切磋而已啊，而且又不是立刻就打，等闺女落地再说。” 顾颜清笑了笑，多了几分安心。 这时夏荷在门外禀告道，“二位大人，妖王大人说有要事商议，正在书房等候。” …… 栖霞殿书房 顾颜清一进门就见苏映舟给柳婷剥桔子，随即微微挑眉，“苏映舟，你有事说事，秀什么恩爱呢？” 苏映舟见顾颜清和夜云湛来了，将桔子递给柳婷，道，“现在妖界的女妖精对婷儿的意见很大，我不放心就带在身边了，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俩，姬涔有下落了，就在人界与魔域的夹缝，惘城。” “惘城？” 顾颜清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当年混元魔君败北，魔域被封，那些流落在外的魔族便在人界与魔域的夹缝之中建起了这座城，后来又收容了为三界所不容的各族穷凶极恶之人，这个地方便成了一个极度自由的犯罪之城。” 第89章 前往惘城 夜云湛说完这些，顾颜清和苏映舟对视了一眼，不是因为别的，因为夜云湛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混元魔君本君，这惘城也算是他族人的避难所，直接称作是犯罪之城，属实是有些…… “所以我们要尽快走一趟惘城。”苏映舟微顿，扫视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包括柳婷。 “啊？我也去？”柳婷满脸问号，随后一脸苦相，“不要吧，我才两百多岁，连个蛇仙都不算，很菜的。” “正是因为你还是小妖，所以我才能借你身上的妖气才能混入惘城，同样的，湛哥也需要借着小泠鸢身上的魔气才能进去，至于泠九尘，啧，那老小子太闷了，不带他玩。”苏映舟话落，却见夜云湛皱了一下眉头，不等夜云湛开口，苏映舟直接道，“湛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次小泠鸢是非去不可的，姬涔所在的地方银禾泽肯定也在，只有小泠鸢治得了各种诅咒，而且有你们的花神女儿在，我们也就不惧怕银禾泽的巫蛊毒术了，什么毒都能解。” “我这还没出生，你就惦记我那点本事了，你是人吗？”夜芷馨忍不住吐槽道。 柳婷听到夜芷馨的话语声，十分惊奇地看着顾颜清的肚子，但是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礼，连忙收回了视线。 “哦豁，我还真就不是人，是狐狸。”苏映舟歪头一笑，“那么诸位，何时启程啊？” 顾颜清沉思片刻开口道，“迟则生变，我们收拾一下，一小时后出发。” “食物我已经备好了，至于衣服，穿的不像好人就行，咱们一小时后在界门汇合。” 苏映舟话落，带着柳婷离开。 顾颜清看了夜云湛一会儿，扶额，“哥哥，这张脸怎么看都很国泰民安，你可咋整啊！” 夜云湛沉默片刻，问，“要不然我穿一套黑色的衣服？” 半晌，顾颜清看着一身黑衣却依然正气十足的夜云湛，直接摆手，“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剩下的交给我。” 一小时后，妖界界门。 顾颜清一袭宽松玄色大氅隐去了肚子的弧度，墨发冠束，魔像显露在外，一副魔界霸主之气扑面而来，反观其身边的夜云湛，同样是玄色锦衣，可看起来依旧是正气凛然，颇有天神下凡之姿。 苏映舟穿了一袭红衣，手执折扇，眉眼尽是狐族魅惑之色；柳婷则是一身暗夜紫露脐飞天舞裙，再加上蓝紫色系的眼妆唇妆，妖艳十足。 苏映舟看了看夜云湛，无奈道，“啧，我湛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正气十足啊！” 柳婷一双眼睛就没从顾颜清脸上挪开，满目惊羡之色，这种气质和颜值，再加上武力值，这不妥妥的小说男反派吗？反派谁不爱啊！ “到时候我会把梦魇之力附在夜云湛身上，让他看起来没那么正派。”顾颜清说着，对上了柳婷的目光。 柳婷连忙收回视线，瞬间脸红。 苏映舟看了看柳婷，又看了看满脸玩味的顾颜清，感叹道，“故乡的百合开花了。” 第90章 自由国度 “我真有那么吸引人？妹子都吸引？” 顾颜清有些纳闷儿，这可不是第一次有妹子对她有想法了。 夜云湛并没有因为柳婷的目光而生气，而是认真回答道，“如果我是女的，我也会痴迷于你这种类型。” “不用如果，我已经是你的了。”顾颜清想了想，扯了扯契约线，“不对，你是我的才对。” “咳咳，你俩别撒狗粮了，这还有未成年的小蛇妖呢，注意点影响。”苏映舟说着，打开了界门，“咱们这就出发了。” 界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五头金翅卷毛狮虎兽，尖牙利齿目光狰狞，庞大的身躯几乎完全挡住了后面金碧辉煌的车身。 “我们……让它拉车？”柳婷说着腿已经软了。 然而还没等柳婷瘫坐在地，对面的狮虎兽在看到夜云湛和苏映舟之后瞬间白眼一翻，仰倒在地。 …… “不是，苏映舟，你从哪搜罗来的这只混血魔兽的？还这么怂？”顾颜清蹲在地上戳了戳离得近的狮虎兽，狮虎兽瑟缩了一下，但依旧保持着昏厥的姿势。 “没有魔兽引路，咱们进不去啊，你可知道魔族凋零成什么样了？就这只小卷毛都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搜罗来的。”苏映舟瘪了瘪嘴，突然烦躁，“再说了我有那么吓人吗？本大爷可是狐族第一美男。” 柳婷的表情有些僵硬，看了看体型硕大的狮虎兽，“小……小卷毛？” “好好好，我错了，不该嫌弃它。”顾颜清一边说着，一边用发梢细痒小卷毛的鼻孔，小卷毛忍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顾颜清。 顾颜清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发动了魅惑之术，“小卷毛，载我们一程吧？” 小卷毛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疯狂点头。 “6。”苏映舟竖起大拇指，不过方向是对着夜云湛。 夜云湛心中了然，笑道，“看来此生我这软饭是吃定了。” 顾颜清rua了rua小卷毛，一个箭步窜上车，掀开窗帘道，“你们仨都别愣着了，上来啊。” 柳婷发誓，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敏捷的孕妇。 有了小卷毛的带路，这一行倒是出奇的顺利，进入城门后，顾颜清以冰凌打落数道飞驰而来的弓箭，随后率先掀开车帘，以一种十分霸道的姿态跳落在地。 “呦，诸位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热情呢，既然如此，我这边也应该还礼。”顾颜清说着，打了个响指，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一众穷凶极恶之徒，“灵引诸星。” “砰！砰！砰！” 几乎是瞬间，天色由昼转夜，繁星流转，颗颗饱满，自天际坠落而来，大有一击必杀之势。 苏映舟从车上下来，仰望满天流星，不禁赞叹道，“喂喂，我们需要这么高调吗？” “现在整个惘城都在您老人家的上古神器两仪图的封锁之下，姬涔必然跑不了，既然这惘城是一个三不管的自由国度，我当然要入乡随俗喽。” 顾颜清说着，侧头一笑，破有几分腹黑变态的既视感。 第91章 颠倒 霎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次我只取你们动手的那只手，如若再挡路，杀。” 说着，顾颜清目不斜视地踏着一只断手继续往城里走，本来挡在街道上的人妖魔纷纷让路，就连那些断了手的，也是躲到角落侧目而视，无一人敢拦路。 夜云湛等人紧随其后，顾颜清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前方最大的酒楼。 “跟紧，要打架了。” 苏映舟用折扇敲了敲柳婷的脑袋，柳婷双手捂着脑袋小脸一皱，“知道了。” 当顾颜清的脚要迈进酒楼的一瞬间，夜云湛拉住了她，“里面不对劲。” “呵呵，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接客的店小二朝着夜云湛身后的苏映舟阴鸷一笑，“三位神尊，店内有我们姬城主的一份见面礼，还诸位请笑纳。” “哦？”顾颜清微微挑眉，“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话落，顾颜清一脚迈入酒楼，霎时间被乱入黑色的虚空旋涡之中，众人一阵恍惚，再度回过神，富丽堂皇的酒楼瞬间空空如也，只剩了四人。 顾颜清的身形晃了一下，微微皱眉，抬眸时看到夜云湛，眸中满是不解与震惊。 “小泠鸢，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夜云湛说着，本想甩一下折扇，却看到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和衣袖，顿时僵硬在原地。 “你叫我小泠鸢？”柳婷话一出口，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茫然。 唯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苏映舟保持沉默。 “看来我们的魂魄和身体被颠倒了。”顾颜清，准确的来说是夜云湛解释道。 “所以说，你在顾颜清的身体里，我在你的身体里，顾颜清在柳婷的身体里，柳婷……” 苏映舟沉默了，柳婷在他的身体里，但柳婷只是普通小妖，魂魄撑不起他的神兽之躯，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夜云湛还好，毕竟我和他魂魄交融了很多次，所以他能调动我的灵力，至于咱俩，我虽然念力强，但是会被柳婷的孱弱身体限制，你虽然念力不会被限制，可是你掌握的是火属性灵力，与夜云湛体内的水灵力相冲。”顾颜清看了看苏映舟，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位，“所以除了还醒着，咱俩和地上躺着那位基本上没啥区别。” “如果这个时候姬涔动手，我们几乎没有胜算。”夜云湛补充道。 “你有办法吗？”苏映舟急切问。 夜云湛想了想，道，“我们处在虚空之中的平行界面，这个术法应该是姬涔把移魂巫术与规则系阵法相结合所创，如果是单纯的移魂术，魂魄交换的结果是随机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完美实现在最大程度上削弱我们所有人的实力，如果要解除，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杀了姬涔，否则我们既要解除巫术又要找到阵眼，还得在没有意外的前提下。” 似乎是验证夜云湛的话，空荡荡的酒楼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顾颜清将苏映舟的身体凌空掀起，安置在了自己身后的椅子上。 第92章 刹那芳华 “喂，你对我的身体温柔点好不好！” 说着，苏映舟满脸心疼地把自己的身体放好，却见顶着顾颜清脸的夜云湛抬手便是数道冰刃将几条黑色小蛇钉在了地上，小蛇不停的扭动身体，最后炸裂成更小的蛇，被夜云湛冰了个彻底。 “冰灵力用的挺6啊？”顾颜清给夜云湛竖了个大拇指。 “那是什么？蛇？” 苏映舟刚要上前，被夜云湛拉住了。 “那是蛇蛊，只要接触到皮肤，便会进入体内，无限繁殖，啃食五脏六腑血肉筋脉，而且这几条蛇不是一般的蛇，是上古魔兽祸蛇的幼崽，姬涔能用祸蛇的幼崽炼蛊，他的实力绝对不低，莫要轻敌。” 顾颜清看了一眼蛇的尸体，微微垂眸，“它们只是用来试探我们实力的炮灰，重头戏，还在后面。” 话落，外面猛然传来了十分刺耳的蚊虫嗡鸣声，一只金色飞虫朝着顾颜清的面门飞去。 顾颜清下意识想动用灵力，可是体内的灵力是蛇族的力量她并不熟稔，一时间愣了一下，下一刻直接动用念力，飞虫在空中炸裂，而她本人也是眼前一黑，差点跪地上。 “你快歇歇吧，柳婷只过了一二百年，你用念力她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苏映舟搀扶住顾颜清，把她放在自己身体旁边的椅子上，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虽然水灵力和火灵力相冲，不代表我不能用我湛哥的其他属性灵力，领悟到了精髓就能成。” “你能行吗？” 顾颜清揉了揉太阳穴，这苏映舟看起来不怎么聪明，跨属性领悟灵力可是需要一定天赋的。 “开玩笑，我们狐狸哪有笨的？” 苏映舟此话一出，顾颜清微微挑眉，夜芷馨直接“啧”了一声。 “你！你！你！你和你闺女几个意思？” 苏映舟顶着夜云湛的脸傲娇掐腰，顾颜清越看越想笑。 夜云湛用冰刃灭掉了一批飞虫，以灵力悬空了一只仔细观察，随后脸色一变，“苏映舟，速度要快，这些蛊虫一个都不能留，也千万不要触碰。” “那是什么蛊？”顾颜清颇有些好奇的问。 “蛊虫是普通的蛊虫，但是它们身上携带着巫毒刹那芳华，夜珩便是死于此毒。” 夜云湛说话间布下一道结界，苏映舟也没浪费时间，立刻盘坐在地闭目领悟雷灵力。 “刹那芳华真的无解吗？”顾颜清问，毕竟世间万物生生相克，如果这种蛊存在，那必然有解蛊的方法。 “这种巫毒发作时间很快，除非能在极短时间内找到七蛊七毒的解药，否则，便只有……”夜云湛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一下，皱眉。 “怎么了？”顾颜清瞬间紧张，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中招了？” “别紧张别紧张，是我，翻了个身。”夜芷馨是真没想到自己引发了如此误会，补充道，“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变很累的。” 闻言，顾颜清眸光一亮，饶有兴致地盯着夜云湛，“要不咱们别换回来了，你替我生如何？” 第93章 姬涔现身 “好。”夜云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顾颜清脸上笑意更甚，“你啊你，怎么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夜云湛浅浅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死到临头还有如此雅兴顽笑，我该笑你们蠢，还是太过乐观？” 这时，躺在椅子上的苏映舟的身体开口了，几乎是一瞬间，顾颜清便被“苏映舟”用紫阳乾坤扇扼住了喉咙。 “成了！”苏映舟话落睁开眼睛，却见自己的身体挟持了顾颜清。“我擦！什么情况？我在干什么？” “你不是柳婷，你是姬涔。” 夜云湛眸中虽有担忧，但语气很是确定。 “聪明。”姬涔得意一笑，“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苏映舟的身体，那些毒蛊，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罢了。” “柳婷的魂魄呢？”顾颜清问。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管那条小蛇的死活吗？”姬涔话落，用一种十分悲悯的目光看着顾颜清，“堂堂混沌神尊，两次下凡渡劫，被同一个人杀两次的滋味如何？可惜了，你不在你的身体里，否则，连带着你的孩子我也能杀两次。” “你放过她，我可以答应你所有条件。”夜云湛负手而立，背后的手里始终捏着缚灵锁，可是姬涔始终用顾颜清挡着自己，很难命中。 “对对对，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苏映舟也慌了，是自己偷偷带顾颜清过来的，如果顾颜清出事了，自己怎么和泠九尘交代？ “夜云湛，若你还是从前的你，兴许还有些利用价值，现在的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清楚，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至于你，苏映舟，你的身体都是我的了，更没资格。” 姬涔话落，手中紫阳乾坤扇直接刺入了顾颜清的脖子。 “呵，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咔嚓！咔嚓！ 镜像破碎，所有蛊虫在一瞬间被冰灵圣火吞噬，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安安静静的酒楼。 柳婷弱弱的站在夜云湛身边，满脸惊恐地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瞬间炸裂化作了一团飞絮。 “妈……妈呀……” 柳婷是真的害怕，下意识想抱住身边盯着顾颜清壳子的夜云湛，可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弱弱的缩回手，活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苏映舟看到柳婷之后吓了一跳，随后瞬间转悲为喜，“柳婷？顾颜清呢？” “不……不知道啊。”柳婷一张小脸上蛇鳞若隐若现，却还是强忍着恐惧回答了这个问题。 夜云湛没有慌乱，因为他和顾颜清有契约关系，姬涔动手了而契约还在，说明顾颜清还活着。 “鬼面人偶？夜云湛，你恢复记忆了？”姬涔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要逃离，可却发现这具身体不受控制了，而他的魂魄也无法从中脱身，“你们！你们做了什么！” 夜云湛微微皱眉，鬼面人偶不是混元魔君的东西吗？姬涔怎么会把它和自己联系起来？ 这时顾颜清的身影在众人面前浮现，虽然有些虚幻，却也能看出大致轮廓。 第94章 姬涔下线 “邻北封，接下来，就是你的part了。” 顾颜清此话一出，苏映舟的身体妖媚一笑，“姐姐放心，这具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都由我掌控，换句话说，姬涔跑不了。” “邻北封？他不是姬涔的手下吗？怎么叛变了？”苏映舟突然就很想吃瓜。 “很简单，我净化了他的魂魄，顺道给他打下了一枚契约印记，这家伙以后是我的打手。” 顾颜清说着，回想起姬涔刚刚说的想要再杀话，杀意涌动，不过强行压了下去， “邻北封，把姬涔的魂魄带出来，我们也该各自归位了。” 夜云湛能够感受到顾颜的杀意十分浓厚，可他无暇安慰，因为他现在有种很不好的直觉。 “我确实是混沌神尊，但是你我之前孕育过夜芷馨的那一世并非前世，而是你我初相识的前前世，我的一魄化为凡人与你在一起了，但是最后被你的脑残粉活活烧死，一尸两命。” “堂堂混沌神尊，两次下凡渡劫，被同一个人杀两次的滋味如何？可惜了，你不在你的身体里，否则，连带着你的孩子我也能杀两次。” “鬼面人偶？夜云湛，你恢复记忆了？” 顾颜清和姬涔的话语声不停的在夜云湛的脑海中盘旋，姬涔杀了顾颜清两次，姬涔曾经是自己的追随者，那么自己到底还有过什么身份？ 残缺的魂魄，丢失的记忆，顾颜清的态度…… “扶光，就算你杀了我又能如何，我真想看看，三界众生和夜云湛，你到底选哪一个！不过无论你选哪一个，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不妨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杀了银禾泽！你杀不了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涔的魂魄被邻北封锁在碧波水牢里，笑的十分癫狂。 顾颜清给了邻北封一个眼色，邻北封立刻用水堵住了姬涔的嘴，碧波水牢里瞬间传来了被水呛的气泡声。 苏映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瘫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顾颜清看了一眼夜云湛，默默同时启动了梦魇之力和魅惑之术。 “夜云湛，忘掉姬涔的话，什么都不要想，回到你的身体去，好好睡一觉。” 夜云湛对顾颜清根本没有防心，几乎是瞬间中招，听话照办。 “那姐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邻北封十分狗腿的问。 “苏映舟，先把两仪图撤了，邻北封，你带着姬涔去冥界，把他交给冥王，让冥王处理。”顾颜清安排道。 “姐姐不怕我偷偷把姬涔放了吗？”邻北封笑着问道。 “我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而你，只有一条命，你看着办。” 说着，顾颜清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有意无意地向酒楼之外的虚空流连。 “姐姐说的有道理，那北北就出发喽。” 姬涔被困，平行界面的牢笼也就自然打开了，邻北封话落，直接带着姬涔消失不见。 “小泠鸢，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姬涔的目的的？还有那鬼面人偶怎么回事？” 苏映舟好奇的问道。 第95章 你是马蜂窝吗? “在我们进入平行界面的那一瞬间，我就感受到了魂魄的松动，联系到姬敏之前说姬涔想夺舍你，我便猜测，姬涔是想在这个时候动手。” 顾颜清微顿，继续道。 “如果姬涔想夺舍你的身体，那他必须比你身体里的那个魂魄强，所以，他一定会把柳婷的魂魄置换到你的身体里去，一举击杀，然后借用巫术阵法，最大限度的降低我们的能力，顺理成章的团灭我们，思及至此，我便先用梦魇之力让姬涔瞬间沉睡，让我意识海里的邻北封进入你的身体，邻北封虽然只是水神没错，但也是上古时期的河流化身，他的控水之力比起夜云湛也并不逊色，于是我给他下达了指令，潜伏在你的体内，并控制姬涔，与此同时，我把柳婷藏在了平行界面的裂缝之中，用鬼面人偶化成柳婷的样子，将我的魂魄栖身其中，利用魅惑之术，让姬涔认为他完成了我与柳婷、柳婷与苏映舟之间的置换，并给他一个他已经杀了柳婷魂魄的错觉，接下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我靠！小泠鸢，你是马蜂窝吗？怎么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啊！” 苏映舟人麻了，自己和泠鸢相比怎么和个智障一样啊！ “别夸，我还是算错了一点。”顾颜清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映舟，吓得苏映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你你你干什么，我可是良家妇男。” “想什么呢良家妇男，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上古神兽的身体还有排除异魂的特点，如果邻北封不是溶于万物的水，他和姬涔都没机会占据你的身体，届时就算有你的神器两仪图在，想抓姬涔，也得费一番功夫。”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问姬涔银禾泽的下落？你有魅惑之术，做到这一点不难吧？”苏映舟问。 “我已经知道银禾泽在哪了。”顾颜清微微挑眉，“她无非是附在柳飞絮身上了，柳飞絮是我一魄的一部分，无论是冥王还是姬溟寒，亦或是你，都不可能对我这一魄下手，可姬涔和银禾泽都不了解我，如果银禾泽没有附在柳飞絮身上，我不会动手，但她既然主动暴露，我反倒不会留情。” “你知道当年的事了？”苏映舟莫名心慌，现在的顾颜清虽然还没强到毁灭三界的地步，但若是生了心思，光是玩心眼自己就玩不过。 “银雪蓉和我说了一些，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孰是孰非我分得清。”顾颜清话落，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夜云湛，“你们先把夜云湛带回去，这里魔气充裕，我想留一段时间。” 苏映舟眸光闪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点头。 顾颜清察觉到苏映舟的神色，微微挑眉，“人我可交给你了，如果出了事，你懂的。” “哎呀，小泠鸢你就放心吧，湛哥在我这，保证一根儿头发都不会掉的！” 苏映舟拍了拍胸脯，背上夜云湛，示意柳婷跟上。 柳婷看了一眼顾颜清，顾颜清对她笑了笑。 第96章 又是一道破荒符 苏映舟一行走后，顾颜清走向了虚空更深处，漆黑的虚空之中，唯有手上的水晶琉璃盏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虚空里的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明一般，静谧可怕。 “母亲，我知道您想把这一道破荒符也收走，但是您的身体恐怕撑不住镇压两道破荒符了。” “我知道，不过小馨馨，你有没有想过，这次苏映舟带着我们来惘城，特意隐瞒了泠九尘，碰巧惘城有一道破荒符，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你我能够察觉到的破荒符，苏映舟就算修为损失的再多，念力也不会低于你我吧？” “母亲是说，狐狸是故意让你发现这里的破荒符，并且隐瞒了舅舅？” “嗯。” 顾颜清点头，停在了明暗交界处。 一枚乳白色符文静静地浮在半空之中，照亮了一方小世界。 “母亲小心，这周围必然有依附神物而活的妖兽魔兽。” 顾颜清嗅了嗅周围的气息，将灵力注入水晶琉璃盏中。 水晶琉璃盏瞬间光芒大盛，照亮了整片虚空。 却见，一具具各式各样的妖兽尸体的碎块血液悬空漂浮着，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让顾颜清胃里一阵翻涌。 “母母母亲，这……这这谁干的啊？”夜芷馨整个人，不，整个胎都傻了，到底是什么风格的大佬，会用如此原始且粗暴的方式来杀兽？ “这里除了你我，和这些被活撕的兽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的气息，这些兽，大概有……”顾颜清大概点了点，“一百多只，实力在妖帝左右，能够活撕一百多只妖帝实力的兽，还能把自身气息消除的一干二净的人或者组织，在三界也是不多见的存在。” “这个人或者组织，杀了妖兽，取走了内丹，却偏偏留下了破荒符，不识货的可能性很小，要么是故意留下破荒符，取走内丹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要么就是惧怕破荒符的力量。” “我能想到的只有两批人。” “要么是父亲的小号，要么是舅舅。” “我闺女就是聪明。”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闺女。” “不过姬溟寒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和他的手下大多都惧怕破荒符的力量，我倾向于是你那便宜舅舅做的，有意思，真有意思，冥王与妖王相互隐瞒，相互防备，心思各异，最后还是便宜了我。” 顾颜清说着，走向破荒符，光是那股自然流露在外的净化之力就让她觉得心旷神怡，指尖触碰的瞬间，体内的破荒符做出了回应，主动汲取外面这道破荒符的力量，暖意瞬间渗透进骨骼筋脉，魔气与浊气瞬间净化成灵气，几息之间，顾颜清的魔像碎裂，取而代之的，是遗世独立的清冷神像。 “母亲，都说一入魔道便再不可踏上神途，您的这个转换还挺随意的呢。” “我本来就不是善恶能够定义的存在，是神是魔，都不重要。” “我可以帮母亲承载一部分破荒符的力量，不过母亲要在破荒符恢复力量之前找回您的凤凰真身。” 第97章 讨伐 “你能大致算出这段时间吗？尽力就好，不要勉强自己。” “母亲，您只有一年的时间，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恐怕这个期限还要再减。” “一年。”顾颜清沉思片刻，笑道，“一年足够了，小馨馨，谢谢你。” “咱娘俩客气什么。” “那我们开始吧。” “好。” …… 酒楼内的某间包房，邻北封的身边围了一群女魔族，而他也来者不拒，左拥右抱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女魔族给他灌酒。 “神族小哥哥，来，再喝一杯嘛～” “再喝一杯～” 其中一个女魔族的手十分不规矩，直接将邻北封的腰封解开扯下，丢到了一边。 邻北封眸底闪过一丝晦暗，可却没有拒绝。 七天后，从平行界面出来的顾颜清站在邻北封的包房门口，房间内传来了女子一声一声的呻吟声，让她敲门的动作一滞，转身下了楼。 店内的老板娘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顾颜清，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瞄了一眼楼上，“姑娘，要不，我们找几个人帮你把人给叫出来？” “不必，我可以在楼下等他。”顾颜清说着，坐到了一边的空座位上。 老板娘示意店里的小二给顾颜清泡了一壶茶，随后坐到了顾颜清身边。 “姑娘，不是我说你，恋爱脑不能有，我要是你，趁早分手。” “？？？” 顾颜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里面的是我朋友。” “朋友？”老板娘啧了一下，摇了摇头，明显不信。 顾颜清微微挑眉，点了饭菜，边吃边等。 一个时辰后，邻北封目光无神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快来快来，我身上没有钱，帮我结个账。” 顾颜清说着，挥了挥手中的鸡腿。 邻北封对上顾颜清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姐姐，你怎么在这？” “我肚子饿，还不能吃个饭吗？” 顾颜清一边说一边啃鸡腿，顺便翻了个白眼。 邻北封没有从顾颜清的白眼里察觉到任何嫌恶的情愫，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 “还傻站着干嘛，吃完饭找苏映舟报销去。” 邻北封默默付了钱，坐到顾颜清对面，试探着问，“姐姐不嫌弃我吗？” “我早就不是曾经的混沌神尊了，没有资格对你的行为做出评判，规劝的话语说的再多，也不如你自己想通了有用。” 顾颜清话落起身，走出了酒楼，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映得她眉心的银色神纹越发夺目。 邻北封跟在顾颜清身后，沉默不语。 出了惘城，顾颜清看着挡在外面的几百号人，微微挑眉。 “你们，有事？” 为首的老和尚站了出来，开口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华寺主持圆真，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新一任魔尊现身惘城，与巫族姬涔、堕神邻北封狼狈为奸，意图振兴魔族，一统人界，于是贫僧特率人界佛道两派义士，特来讨伐。” “麻烦问一嘴，新一任魔尊是谁啊？”顾颜清饶有兴趣问道。 手执拂尘的青越观观主青涯子一甩拂尘，“明知故问，此人姓顾名颜清，正是阁下。” 第98章 乱成一锅粥 龙虎宗宗主李琮光冷笑，“顾颜清，你认罪吧！你怂恿姬涔，给冥王大人下了绝命冰心蛊，又用刹那芳华谋害妖王大人，就连夜云湛和凤竹予两位神尊，也被你掳走不知所踪，你还说你不是新一任魔尊？还说自己没有颠覆人界之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邻北封闻言皱眉，他和顾颜清只在惘城七天，外面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直接乱成一锅粥了？ “你们满口都是对我的讨伐之声，可曾亲眼见到我做了这一切？”顾颜清质问道。 “冥界的溯流轮盘上记录的一清二楚，光是你这张脸，这世上就绝无第二张！”胡家家主胡三娘痛心疾首道，“你的手段残忍至极，杀了我胡家三位仙家，还敢狡辩不成！” 闻言，顾颜清眸色一沉，看来这是银禾泽给她的大礼。 “怎么不说话了？自知理亏吗？”胡三娘扬眉，眸中恨意根本不加掩饰。 “我现在没工夫和你们解释，救人要紧，请你们让开。” 顾颜清说着，上前一步。 为首的一排宗主、观主、主持纷纷后退，可是完全却没有让路的意思。 “是救人还是害人，你自己心里有数，诸位，起阵，诛魔。” 李琮光话落，金灿灿的天罗地网瞬间在地面天空浮现，将顾颜清和邻北封围困其中。 顾颜清看了一眼金色的天罗地网，隐隐间有血色的光华，瞬间打消了破阵的心思。 这这金色的网线，每一条都连接着一位修士的生命，一旦破阵，所有人都会死。 “你们疯了吗？事情没搞清楚，就要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吗？”邻北封质问道。 青涯子再度甩了甩拂尘，指着邻北封，“住口！你身为水神，竟然自甘堕落，与魔族有染，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半分神族气息？哪里还有神族的尊严可言！” 顾颜清思索了一下，开口道，“诸位冷静，这世上只有我能解绝命冰心蛊和刹那芳华，不若将我们两个的修为锁住，先后带到妖界与冥界，给冥王和妖王解蛊。” “魔女，你觉得我们会信你不成？”胡三娘冷笑。 圆真抬手，示意胡三娘冷静，“眼下要想救冥王与妖王两位大人，除了信她一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李宗主，听闻龙虎宗有足矣让神明散去念力和修为的散灵丹，可带在身上了？” “大师，我们果真要赌一把？”李琮光有些犹豫。 “事到如今，天界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若我们的诛魔大阵不足以诛灭顾颜清，人界又当何以处之呢？” 圆真话落，李琮光咬了咬牙，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弟子，拿药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顾颜清和邻北封各吃了十颗。 随着灵力和念力的散去，顾颜清能够感受到体内破荒符的净化之力在冲击自己的身体，此时小腹涌出了一股十分清新的灵力替她抵挡着这些冲击。 “谢谢。”顾颜清抚摸着肚子，对夜芷馨轻声道谢。 夜芷馨没有出声，用小手贴了贴顾颜清抚摸的位置。 第99章 事态严重 “好了，诸位若是不放心，可以再在我们身上加一道捆仙锁。”顾颜清道。 青涯子的弟子刚要上前，就被青涯子拦住了，他亲自拿过捆仙锁，将顾颜清和邻北封的双手层层捆绑，捆仙锁接触到身体的瞬间便消失不见，进入丹田深处，彻底将内丹禁锢。 “如此，诸位可放心了？”顾颜清问，“至于先去救谁，你们决定。” “冥王大人那边还能再坚持坚持，若是再不解蛊，妖王大人怕是扛不住了。”胡三娘正色道，“不若让弟子们先回去镇守宗门，我们几个先押送这两个魔头去妖界，也算两头都有照应。” “好。”青涯子点头。 于是一行人前往妖界。 一进界门，顾颜清一行就被妖族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四大长老。 “魔女！你还敢回来！亏我们大人处处照顾你，还不惜耗费万年修为替你续命，可你却恩将仇报，用邪门蛊毒害他！”白烁然双眼通红，恨不得立刻撕了顾颜清。 “若我们大人有什么差池，我要你偿命！” “魔女，交出解药！” “交出解药！” “交出解药！” …… 妖族们义愤填膺，不知是谁扔了一块石头，邻北封没能接住，直接砸破了顾颜清的额头。 “姐姐，你怎么不躲？”邻北封连忙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袖，递给顾颜清。 顾颜清接过绢布，捂住额头，“其实我是想躲的，可惜肚子大了，反应有点慢。” 而后，各种飞行物不期而至，鸡蛋、鞋、菜叶子、石块。 顾颜清用手臂挡住那些砸向自己肚子的飞行物，神色坦然，步伐坚定。 邻北封看着外表堪称狼狈的顾颜清，根本不懂她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自若。 妖王殿。 沐挽晴在给苏映舟渡灵力，夜璃盘坐在地上调息，凤时安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十分安静，直到察觉到顾颜清的气息，才抬起了头。 “顾颜清？你回来了？凤凰呢？” 凤时安小心翼翼地问，她的声音很轻，颤抖着，每说一句话，都有眼泪滑落，绝望，且破碎。 顾颜清的心抽了一下，她想安慰凤时安，可是，又怕自己会再次刺激到凤时安，于是默默走到苏映舟身边，却见他的发丝已经斑白，原本美到男女莫辨的一张脸上也布满了皱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顾颜清，你……” 沐挽晴看着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顾颜清，怒视其身后的李琮光一众，刚要开口，便被顾颜清用目光打断。 此刻莫要与我有太近的关系，这里你的修为最高，你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安安。 顾颜清用了唇语，沐挽晴会意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母亲，我是九幽的彼岸花灵，命根在冥界，只要冥界不灭，我便不老不死，您可以让我与苏映舟结姻缘结，姻缘结可以让我与苏映舟永结姻缘，共修一命，刹那芳华便形同虚设了。” 夜芷馨的话语声在耳畔响起，顾颜清摇头。 “母亲，我知道你不想用我的自由换苏映舟的性命，但眼下若是权衡利弊，这是最好的选择，眼下苏映舟根本支撑不到您杀死银禾泽，再拖下去，挽晴舅母和璃姑姑都会撑不住的。” 第100章 狼狈 顾颜清蹙眉，夜芷馨的话确实有道理，可她真的不忍心早早地就把夜芷馨与苏映舟层层捆绑，若是日后，众人都要在夜云湛与三界之间做出抉择，夜芷馨要如何自处呢？若是日后自己不在了，苏映舟有负于夜芷馨，夜芷馨又要向谁哭诉呢？ 夜芷馨轻轻把一双小手贴在顾颜清肚子上，“母亲，您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您的身体里本就镇压了两道破荒符，若是身上再多一个刹那芳华，怎么能扛得住啊？” 这时，沐挽晴的身体晃了晃，已然灵力不济，夜璃睁开眼，连和顾颜清说话的空隙都没有，立刻接替沐挽晴的位置。 “别再犹豫了，冥王舅舅还在等着您呢。” “魔女，你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解蛊毒！” 其他人并不能听到夜芷馨的声音，只当顾颜清是在发愣，于是出生催促。 顾颜清深吸一口气，点头。 “那母亲，您找个能够使用灵力由头，我们立刻开始。” 顾颜清回过头，看向胡三娘，“劳烦渡些灵力给我，我现在内丹被封，你若察觉到不对，可以随时停。” 胡三娘盯着顾颜清的眼睛看了很久，那双眼眸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冷漠之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其他情愫。 “好。”胡三娘点头，将手搭上顾颜清的后心，渡入灵力。 顾颜清有了灵力支撑，脸色瞬间红润了一些，于是配合夜芷馨，在苏映舟身上结下姻缘结，以镜花水月作为遮掩，做出了蛊毒已解的样子。 姻缘结结下之后，苏映舟的发丝瞬间由白转黑，皱纹与死气顷刻间消失不见，呼吸也变得有力了起来。 “好了。”顾颜清说着，看向欲言又止的夜璃，对她摇了摇头。 胡三娘收了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顾颜清体内还有些残留的灵气，那些灵气干净纯粹，根本不像溯流轮盘中那样魔煞血腥，难不成这一切真的不是顾颜清做的。 “那就立刻启程去冥界，不要浪费时间了。” 李琮光话落，转身就走，凤时安蹲在角落，眼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立刻抽出自己身上的匕首，飞身上前，直接将匕首插进了顾颜清体内。 “安安！你做什么！” 夜璃连忙把凤时安拉开，凤时安别过头，不再看顾颜清。 沐挽晴连忙在身边的药箱翻出止血的药物，塞到顾颜清手里，随后便要帮顾颜清拔出匕首。 “不必处理了。” 顾颜清没什么表情，一把拔出匕首丢在地上，吃了几颗止血药，按着肋骨处的伤口，一步步走远。 邻北封搀扶着顾颜清，闭口不言。 无论是谁，被自己的朋友如此对待都不会好受。 “母亲……” “我没事。” 顾颜清看了一眼左手手腕，契约安在，夜云湛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凤竹予呢？ “还走得动吗？”邻北封问。 “嗯。”顾颜清点了点头，“珍惜这段路吧，恐怕我们要被监禁一段时间了。” 第1章 监禁 到了冥界，顾颜清发现原本看守界门的鬼将换了新人，心底突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进入冥界之后，所有的鬼差的态度和妖界众妖是一样的，不过碍于泠鸢是泠九尘的亲妹妹，才没有出口谩骂或者乱丢东西。 到了泠九尘的寝殿门口，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顾颜清和邻北封还好，其他人的身上瞬间结了一层冰霜，无奈只能运足内力加以抵抗。 进了寝殿，却见小黑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边踱步边搓手呵气，顾锦书不断的给泠九尘输入纯阳火灵力，以阻止泠九尘的心脏彻底冰封。 “顾颜清，你怎么受伤了？”小黑本就心情不好，看到顾颜清被如此虐待，一撸袖子，“你们几个小秃驴小老头小寡妇，怎么能这样对她？” “我们只是封了她的修为，至于她肋骨的伤，是那只吞天兽捅的。”胡三娘说着，看了一眼另一边比较淡定的顾锦书，“顾颜清说，她可以替冥王大人解蛊毒，妖王大人的毒已经解了，解了毒，就把她留在你们冥界监禁吧，等冥王大人醒了再做决断。” “胡施主说的有道理，这魔女毕竟是冥王大人的妹妹，邻北封的职位又是水神，我等确实不好处理。”圆真附和道。 青涯子看了一眼小黑，捋了捋胡子，“少君毕竟还年轻，为保其不被魔女蛊惑，不若众人轮流看守顾颜清，以求稳妥。” “好。”李琮光点头，“还请少君确定此魔女的监禁地点。” 小黑脸色一沉，当下就要翻脸，却被顾颜清拉住了手腕，“大敌当前，切忌与自己人私斗。” “如果……”小黑双拳紧握，“如果我在自己家里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我做这个冥界少君又有何用？我入血池地狱洗筋伐髓重归龙族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洛少珩，谢谢。”顾颜清微顿，露出一抹笑，“还有，恭喜你重归八荒天龙一族。” 小黑感受到顾颜清捏自己手腕的力度，深吸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如果他没有会错意，顾颜清，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察觉到小黑冷静下来了，顾颜清松了手，走到泠九尘榻前，泠九尘的眉宇间皆结了一层冰霜，双眼紧闭，脸色雪白，唇色紫青，若是听得不仔细，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不是气若游丝，而是时有时无，且一呼一吸之间的间隔很长。 “劳烦……”顾颜清抬眸与顾锦书对视，看到了他眸光中的心疼与无奈，“借我一些念力。” 顾锦书点了点头，将念力渡给顾颜清。 顾颜清毫不犹豫，指尖勾勒巫术术纹，正是离殇转移术，绝命冰心蛊是冰属性的蛊毒，虽然对顾颜清有些影响，但并不致命，而且她的身体已然活不了太久，届时找回凤凰真身，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巫术术纹成型，离殇转移术生效，泠九尘周身的冰霜渐渐消退，唇色也有回暖的趋势，反倒是顾颜清的身上开始散发寒气，但并不严重。 小黑斟酌片刻，开口道，“青莲青蕊，将顾颜清与邻北封一同关押到溟水潭，。” “慢着，溟水潭乃是水灵气充裕之地，少君将魔女和堕神一同关在那里，难道不是包庇偏袒吗？”青涯子质问道。 第2章 凤竹予的信 “放肆！”小黑一甩衣袖，灵尊威压席卷开来，劲风吹的青涯子胡子乱飞，脸上的老肉纵横交错。 “本君乃冥界少君，所作所为，岂容尔等质疑？若有异议，这冥界少君，你们来做！” 小黑话落，将冥界少君印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青莲青蕊连忙跪拜在地，叩首不起。 胡三娘见状，连忙行礼叩拜道，“少君息怒，我等并无僭越之心，一切皆听从少君的。” “三娘你……”青涯子一指胡三娘，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李琮光和圆真也跟着赔礼道歉，“还请少君息怒。” “都起吧。”小黑冷冷丢下三个字，拂袖而去。 青莲青蕊如获大赦，连忙带着顾颜清与邻北封去往溟水潭。 青涯子和李琮光紧随其后，大有亲自看守之意。 胡三娘与圆真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顾颜清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到了溟水潭，一时间愣住了。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旖旎，且灵气浓郁，安静祥和，和关押监禁四个字根本不沾边。 溟水潭的中央有几方莲台，不大不小，刚好都能够容纳一人，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二位，请。” 青蕊和青莲毕恭毕敬道。 顾颜清点头回礼，选了一方莲台坐下。 邻北封紧随其后，坐在了顾颜清隔壁。 在他们入座之后，青莲青蕊启动了绝对防御结界，结界将二人与外界彻底隔离，莲花台的花瓣很高，除非腾空而起，否则外界人根本看不到莲花台内是何情况。 “二位对这魔女和堕神还真是照顾的周到啊，是不是还要一日三餐伺候到位啊？”青涯子嗤笑道。 “冥界事宜自有少君定夺，与你何干？”青莲丢下一句话后，拉着青蕊转身离开。 青涯子脸色一沉，但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直接盘坐在地，闭目养神。 顾颜清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体力，在确定莲花台的隐蔽性够好之后，双指探入凤时安刺的伤口，夹出一片鳞片。 “姐姐，我们走。” 这时，化成一滩水流入花瓣间隙的邻北封恢复成人身，拉着顾颜清就要离开。 “稍安勿躁。”顾颜清拍了拍邻北封的肩膀，“不若先看看安安给我们传递了什么信息。” “安安？捅你的那个小姑娘？”邻北封问着，看到了顾颜清染血手指间的鳞片，“这是八荒天龙的鳞片。” “小黑这次放水确实很明目张胆，有水的地方，你邻北封便是老大，灵力修为居然恢复的这么快，诺，解开上面的封印。” 顾颜清说着，把鳞片递给了邻北封。 邻北封也不犹豫，施法解开了封印。 封印一除，鳞片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瞬间一枚枚浮现在顾颜清面前。 “顾颜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苏映舟与泠九尘已是凶多吉少，而你自己也多半是身陷囹圄，切勿为我与夜云湛的安全忧心，也不要责怪安安，传递信息的任务是我交给安安的，因为众人之中，唯有安安做这件事才不会被怀疑。” 第3章 妄断七不绝，逍遥生死门 “银禾泽与柳飞絮融合了，柳飞絮毕竟是你的一魄，光是气运便不能与寻常魂魄同言而语，是而她借用了你的气运证道飞升，成为了远古大巫神，然而她这么做也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她因为借了你的气运，同样被牵扯进了你与夜云湛的生死情劫之中，柳飞絮对姬溟寒的感情成为了束缚银禾泽的最佳利器，用奈笙的话来讲，那就是这个反派日后可能会恋爱脑。” 看到这里，顾颜清眉尾一挑，这恋爱脑的锅她可不背嗷。 “银禾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用你的模样毒害苏映舟后，紧接着就对夜云湛下手，给他下了断情绝欲咒，这个诅咒最忌动情，越是情深义重，越是痛苦难耐，唯有断去七情六欲才能活命，银禾泽笃定夜云湛会选择断绝一切，所以目的达到后，便转移了目标，去寻泠九尘。期间，姬溟寒找到了我，他的身上也被下了同样的诅咒，他说，解决这种诅咒的最佳办法便是以毒攻毒，于是，他主动与夜云湛融合，在身上施加了两重诅咒，妄断咒和七不绝。” 妄断咒，遗忘一切，七情六欲归于原点，恢复到初生时的纯净无暇，如此，断情绝欲咒自然便能解了，相反的，七不绝之咒，是最大限度的放大人的七情六欲，前提是，这个人得有。 顾颜清不是很理解姬溟寒的诅咒，如果用了妄断咒归零一切，又何必再用七不绝呢？这不是无用功吗？ 凤竹予没有解释两个诅咒，只道，“至于夜云湛现在的位置，我确实不知，因为顾锦书找到了界门的位置，在平行界面的荡兰州，我这边打算把界门置换到血族，并找机会控制银禾泽，将其带去逍遥天，比起人界，逍遥天的普通人只占一成，灵尊及以上实力的修士不计其数，面对银禾泽的赢面更大，你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银禾泽，引入血族世界，并困住她，我已经提前让奈笙安排血族各番队撤离，并用魔法水晶球加固了整个世界，你可以放手一搏。” 信件到了这里便没了后文，顷刻间化为点点荧光消失不见，鳞片也随之化成了粉末。 “时间很紧迫，小馨馨，你可能要提前降世了。” 顾颜清说着，打了个响指，身上的镜像破碎，肋骨处哪里还有什么伤口，衣服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你这镜花水月也太无解了吧？骗了所有人？” 邻北封看着随手将捆仙锁和散灵丹塞进银龙手镯的顾颜清，人都傻了。 顾颜清挑了挑眉，“我不会对任何人都真诚以待，多给自己留一些余地，总是好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邻北封问。 顾颜清开口道，“冥界这边我们不用担心，如果银禾泽没有化成我的样子欺骗冥界众神，光是十殿阎王和黑白无常就够她喝一壶的。相比之下，还是妖界的力量更薄弱一些，小馨馨是正统花神，她在的花神祭礼之前会有天道庇佑，我们可以钻个空子，把她生在妖界，借天道庇佑守住妖界，只要冥王和妖王尚在，银禾泽想作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第4章 逃出冥界 邻北封看着气定神闲不急不躁的顾颜清，皱眉问她，“你安排了这么多，就不担心你男人？他忘了你怎么办？” “这点是最不用担心的，如果生死情劫只是一个失忆，那你就太低估咱们天道爸爸了。”顾颜清说着，敲了敲屁股底下的莲花座，“看见这几个大洞了吗，莲花的花茎是中空的，外面的结界并不能限制水流，我们可以从花茎进入潭底，利用你的特性，通过黄泉离开冥界，直接偷渡到妖界。” “你不怕被发现吗？”邻北封问。 “当然不怕，凤竹予的鬼面人偶虽然不如姬溟寒的结实，至少也能做到以假乱真，给我一根头发。”顾颜清一边从银龙手镯里掏出两个鬼面人偶，一边伸出了手。 “母亲，虽然这么比喻不怎么恰当也有些冒犯，但是此时此刻，你们两个真的很有狼狈为奸的味道。” “小馨馨，你这就不懂了吧？在娘胎里体验生死时速的越狱，也算是一种老来谈资。” 顾颜清边说边扯下一根自己的头发，将两个鬼面人偶激活，随后率先跳进了大洞，在花茎上开了个口子，根据水流的方向，逆流而上。 邻北封紧随其后，在接触到结界的瞬间化作水流裹挟着顾颜清冲了出去，顾颜清未曾站稳，就听邻北封道，“姐姐，我们到黄泉了，这里鬼魂很多容易暴露，所以我的速度会很快，你尽可能放松，屏住呼吸。” 顾颜清屏息点头。 于是，邻北封一路逆流而上，穿过奈何桥，直奔骨河。 奈何桥上，一名八旬老妪放下了汤勺，对身边的红衣女子轻声道，“红袖，去回禀少君吧，公主已安全离开。” “是。”曲红袖点头，转身消失。 妖界，骨河。 顾颜清从河底飞出，落在地上，灵力轻荡，祛除了身上的水。 邻北封落在顾颜清身边，倒是干干爽爽。 “说实话，有些嫉妒。” 顾颜清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的，水灵力的修士基本上不用洗衣服也不用洗澡就能保持绝对的干净，而且受了伤只要放在有水的地方就能自动恢复，生命力堪称修真界仙人掌。 “先别嫉妒，有人来了。” 邻北封话落，妖族四大长老嗖嗖嗖嗖，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妖女！你竟然这么快就逃出来了？”灰野指着顾颜清，虽然害怕，却没有后退一步，“你想怎么样！” “苏映舟还没有醒？”顾颜清算了算时间，“不应该啊。” “姐姐，他们四个要怎么办？” “很简单啊。”顾颜清眼眸微红，“诸位，天色已晚，快回去睡觉吧。” 四位长老瞬间中招，魂不守舍地一个个又嗖嗖嗖嗖地消失不见。 “姐姐，你的魅惑之术这么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魅惑所有人呢？” “很简单啊。”顾颜清一边说话，嘴角一边溢出一缕缕鲜血，“因为我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我使用高强度的魂术。” “母亲，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我已经猜到了。”顾颜清深吸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两抹倩影。 第5章 花神临世 “夜璃，嫂子，恭喜啊。” 沐挽晴和夜璃走到顾颜清面前，神色凝重。 “你都吐血了，还有什么恭喜的。”夜璃责问道。 沐挽晴看了一眼顾颜清的肚子，皱眉，“夜璃，顾颜清要生了，快。” 夜璃二话不说横抱起顾颜清，大步流星赶往妖王殿。 沐挽晴拉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邻北封，边走边道，“眼下的情况你也知道，到了妖王殿，尽量不要惹人注目。” 顾颜清躺在夜璃怀里，又呕了几口血出来，再加上她七天七夜都没有休息过，整个人都有些困倦难耐。 “母亲，镜花水月耗费了你太多灵力，你怕是压不住体内的破荒符了。” “无碍。”顾颜清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妖王殿，抓着夜璃的衣领问，“夜璃，苏映舟还没醒吗？” “醒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挽晴姐并没有对外宣称。” “那便好。”顾颜清松了口气，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你现在都成这样子还担心别人，顾颜清，你不要太荒谬！”夜璃一脚踹开妖王殿寝殿的大门。 苏映舟一眼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顾颜清，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腾了个地儿，“小泠鸢，是你吗？” 夜璃把顾颜清放到床上，将层层纱帐落下，随后开始解顾颜清的衣服。 “我先生个孩子，剩下的……稍后再说。” 痛是痛的，可是顾颜清真的很难集中注意力，她的意识好像离现实越来越远了。 “顾颜清！不要睡！” 夜璃一边给顾颜清输送灵力，一边喊她的名字。 沐挽晴把续命的丹药塞进顾颜清的嘴里，连忙又给她灌了几口水，总算是咽了下去。 顾颜清抬了抬眼皮，从银龙手镯里掏出一堆续命丹药，想也不想地嚼了几颗，紧接着凭空化出一把冰刃。 “顾颜清，你要做什么？”沐挽晴握住冰刃问。 “我快撑不住了……要么……我自己动手，要么……你们动手……选一个吧。” 闻言，沐挽晴的手一抖，冰刃坠落。 夜璃接住冰刃，对沐挽晴道，“挽晴姐，你在外面等一下吧。” 沐挽晴虽然有些犹豫，却没有推辞，“嗯。” 夜璃手执冰刃，看向顾颜清，“镇痛药生效了吗？” “嗯。”顾颜清点头。 “那我就动手了。”夜璃话落，手起刀落，刀尖划破皮肤的肌理的声音刺激着帐内帐外所有人的神经。 顾颜清只是皱紧眉头，一声都没吭。 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响起，众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 与此同时，妖界之中百花齐放，就连枯死了十多年的老树都抽出了新芽，一道道金色光芒自天际散落开来，在整个妖界上方形成了一层保护屏障，屏障之上，倒映着一朵朵金丝边彼岸花，美不胜收。 夜璃先是给顾颜清喂了几颗止血镇痛的丹药，然后扶着她喝了几杯琼浆玉露，等到伤口结了痂，用水灵力帮顾颜清清洗身体、清洗周围的血迹，给顾颜清盖好被子，随后才去给夜芷馨剪掉脐带，清洗身体，由于没什么经验，小被子包裹的十分简陋。 第6章 社交悍匪 “嫂子，你看，孩子像你，也像我哥。”夜璃把夜芷馨抱到顾颜清身边，顾颜清盯着看了很久，一边捏夜芷馨的脸蛋，一边点头夸赞，“不愧是我闺女，从小就好看。” 话落，顾颜清的手从夜芷馨脸上滑落，而她本人，也瞬间昏了过去。 “嫂子！” 夜璃慌了，连忙给顾颜清输送灵力，可是顾颜清的身体里好像有一只吞噬灵力的怪物，她输送过去多少，都会顷刻消失，根本帮不到顾颜清。 沐挽晴也慌了，掀开幔帐，却见顾颜清脸色惨白，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一样，见状，沐挽晴对外面的邻北封道，“邻北封，你修的也是水灵力对不对？你快过来帮忙！快！” 邻北封也不敢耽搁，连忙照做。 苏映舟看了看顾颜清，又看了看哭不哭闹的夜芷馨，“你们淡定点，顾颜清只是睡着了，不然夜芷馨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夜芷馨盯着苏映舟看了一会儿，对他伸出了胳膊。 “要不，大人您先哄一会儿孩子？”沐挽晴试探着问。 苏映舟看着软萌软萌的夜芷馨，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下来的，毕竟这姻缘结就在彼此的无名指上系着呢，可是他们的年龄差未免也差太多了，自己有种禽兽般的负罪感。 夜芷馨的胳膊举的有些酸，便瘪着嘴放下了。 苏映舟被夜芷馨的小动作逗得一乐，于是一把抱过来，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蛋，“你这朵小花花还挺有趣的，刚出生就会生气啦？” 夜芷馨一把握住苏映舟的无名指，瞬间迸发出一阵金色光芒，当光芒散去之时，苏映舟怀里的孩子不见了，一名身披纱帐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带着一抹不失礼貌的笑。 少女生着一双桃花眼，如琉璃般清澈，亦如星辰般耀眼，明明整张脸清清冷冷，偏偏笑起来又让人觉得温暖柔和，就像是春日里明媚的阳光一般。 “璃姑姑，晴舅母，邻叔叔，还有我的便宜老公，我是夜芷馨，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沐挽晴沉思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夜芷馨应该和顾颜清一样，也是个社交悍匪。 邻北封腾出一只手，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枚锦盒，递给夜芷馨道，“此簪与定海神针同宗同源，有定海平波之功效，好歹你也唤我一声叔叔，权当是见面礼。” 夜芷馨也没客气，“谢谢邻叔叔。” 夜璃和沐挽晴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她俩一个是没什么积累的普通灵，一个是身无分文的落难公主，实在是什么都拿不出来。 夜芷馨察觉到二人的尴尬，于是看向了苏映舟，“便宜老公，我璃姑姑和晴舅母现在不富裕，你好歹是个妖王，就不表示一下吗？” “等等，你叫我什么？便宜老公？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谁家王妃像你这么嚣张啊？”苏映舟才反应过来，掐腰质问道。 “不然呢？叫你蠢狐狸？”夜芷馨很是认真的问道。 第7章 夜云湛的下落 夜璃实在是绷不住，别过头无声偷笑了两下，想必妖王大人的婚后生活必然是相当的精彩纷呈。 “便宜老公，你先给我搞几身漂亮衣服呗？”说着，夜芷馨扯了扯苏映舟的袖子。 …… 苏映舟沉默片刻，看向沐挽晴。 沐挽晴会意，走了出去。 夜芷馨裹着纱帐，蹲在床边看顾颜清，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母亲，不同于柳飞絮那一世的温婉柔弱，也不同于冷鸢那一世的小家碧玉，这一世的母亲，当真是用语言都难以形容的美，她像冰山之巅不染纤尘的雪莲，却没有雪莲的娇弱，更似凛冬季节的参天松柏，坚毅果敢。 夜芷馨握着顾颜清的手，与她掌心相贴，没有了之前的屏障，她发现母亲的手很冷，“你们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吗？” 苏映舟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凤竹予安排了凤时安去找。” “……”夜芷馨沉默了一会儿，“你再说一遍，我凤凰叔叔让谁去找我父亲了？” “凤时安啊，吞天兽的鼻子特别灵，而且速度极快，遇到大多数敌人都可以全身而退，银禾泽从一开始就对她半点兴趣都没有，她去最合适。” 苏映舟话落，夜芷馨心里有了点底。 这时一道身影翻窗而入，众人刚要动手，凤时安连忙举起双手，“别！是我。” “不是，小安安，你怎么走窗户啊？”夜璃连忙收剑。 “我找到夜云湛的位置了，可是……”凤时安抿了抿唇，露出了十分纠结的神色。 “安安婶母，你话不要说一半啊，我父亲出什么事了？” 夜芷馨话一出口，一声婶母把安安吓的手足无措。 “你你你……你……” 凤时安盯着夜芷馨看了好一会儿，“你怎么这么眼熟？” 夜芷馨以手扶额，她的这位婶母，似乎有点萌啊。 “我受不了了，太可爱了。”邻北封说着，掩面一笑。 “咦，漂亮姐姐，我们是不是见过啊？”凤时安看着冷艳又勾人的邻北封，总觉得也很眼熟。 “邻北封，以后你多在我身边走动，好衬托一下我的阳刚之气。” 苏映舟此话一出，收获了来自夜璃和夜芷馨的姑侄白眼。 “既然妖王哥哥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邻北封说着，盈盈一拜，那身段儿，足以让场中所有女人甘拜下风。 “好了我的小安安，她是夜芷馨，我哥哥和我嫂子的女儿，是神族的花神。”夜璃轻咳了几声，连忙把话题引了回来，“你刚刚说你找到我哥哥了，他在哪？” “他在东北境内的原始森林里，他失去了所有记忆，并且很难接近，我根本没法把他带回来，他好像……嗯……嗯……” 凤时安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形容词，也没有找到个合适的。 这时，躺在床上的顾颜清开口道，“大概是因为妄断咒，一键恢复出厂设置了。” “母亲，您醒了？”夜芷馨连忙趴到顾颜清身边，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嗯。”顾颜清揉了揉太阳穴，身边有这么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她想睡都睡不安生，于是问凤时安，“安安，你能大致估算出夜云湛现在的实力吗？” 第8章 前往原始森林 “看不透，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生啃一只野猪，我根本没机会说话，就被丢出省了。” 凤时安此话一出，顾颜清只觉得头更痛了，听起来，这夜云湛怕是不聪明了。 “生……啃……” 苏映舟咽了口唾沫，他湛哥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吗？怎么听起来……啊？ “安安，给我一份地图，明天我亲自过去。” 顾颜清实在是累的不行，即刻动身怕是要命丧当场。 “你自己可以吗？要不让小花花和你一起？”苏映舟问。 “有花神在，妖界才能借到天道庇佑，不然你以为我在哪生不是生？”顾颜清摸了摸夜芷馨的脸，甩了苏映舟一记眼刀，“我女儿好歹救了你的命，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弄死你。” “……” 苏映舟委屈，但苏映舟不敢说。 顾颜清合着眼眸，继续吩咐道，“邻北封，你也留下，有夜璃和我去就行。” “好。”夜璃和邻北封双双点头。 顾颜清安排好一切才安心入眠。 而后，沐挽晴给夜芷馨安排了住所和衣物首饰，连带着邻北封也一道安排了。 翌日清晨。 顾颜清感觉身边贴了个软软热热的人，定睛一看，是夜芷馨睡在的身侧，一时间心底颇有些触动。 这是她的孩子，虽说生来就是心智成熟又无需照顾的花神，但确确实实与她血脉相连，引得她心生牵挂。 顾颜清轻轻起身，给夜芷馨盖好被子，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起身洗漱换衣服，透过镜子看了看自己，因为有一堆九品丹药撑着，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肚子上只留了一道浅淡的疤，整体的形态和没怀孕之前差不，于是选了一套休闲装，马尾一扎，整装待发。 顾颜清一出门就遇到了前来找她的夜璃，夜璃左看右看，发现顾颜清除了身上的香味没了，无论是容貌体态还是气质形象，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这哪像刚生过孩子的人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天晚上我九品丹药是论斤吃的，如果今天还不能容光焕发的到处乱跑，那真是太侮辱九品丹药了。” 顾颜清说着，想用手机看一眼时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碎了。 “虽然是三界通用，但是质量上还是有些欠缺啊。” 夜璃很是赞同，“可不是，上次银禾泽带着她的脑残粉来了一圈，我们几个的手机基本上都报废了。” 顾颜清摸了摸下巴，有时间应该研究一个代替手机的小术法。 “这是地图，我们可以先到人界去吃个饭再出发。” 夜璃说着，把地图递给了顾颜清。 顾颜清看了一眼地图，眉尾轻挑，“这份地图，应该是你和邻北封完成的吧？” 夜璃深吸一口气，点头，“安安一开始只画了一些树枝子，特别……抽象。” “这些风格各异的小动物，想必是苏映舟的作品。” “没错，主打的就是偏离主题。”夜璃话落微愣，“唉？你怎么知道的？” “这张地图用河流走势划定夜云湛的活动轨迹，而且批注明确，绝对不是安安能够做到的，批注字体端正内敛，与夜云湛的字如出一辙，我们这堆人里，只有你写的出。” 第9章 狂躁的他 “很细节。” “谢谢。” 顾颜清话落，牵着夜璃的手，向前迈出了一步。 下一刻，二人出现在人界某处阴暗小巷，天还没有大亮，路上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行人，根本没人注意到巷子里凭空多出了两个人。 “我们只走了一步？” 夜璃惊呆了。 “等你实力达到灵尊，就可以尝试破碎虚空了，这个看天赋。” 夜璃摆了摆手，“那还早呢，不想了。” 眼下，除了长期电量不满的冥王大人、妖王大人、和亲王大人，以及没怎么接触过不好定义的水神邻北封，实力最高的应该就是顾颜清，灵帝或者是魔帝实力，紧接着就是他哥灵圣实力和恢复了八荒天龙之躯的灵圣小黑，灵君顾锦书，灵皇沐挽晴，自己和凤时安是吊车尾，两个灵王。 顾颜清看了一圈，最后进了一家小吃部。 “两位吃点啥？” “一碗粥，一个水煮蛋，一份咸菜，夜璃，你呢？” “两个肉包子，一碗豆浆。” “打包还是在这吃？” “在这吃。” “好，二位稍等。” 老板说着，便去笼屉里拿包子，老板娘领着两个娃娃，拿着对联出去张贴。 “今天是除夕？”顾颜清惊讶道。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夜璃撑着脸，看向门口贴对联的两个娃娃，“这是我重生以来，过的第一个新年。” “只要不是生命中的最后一个，都是值得欢庆的。”顾颜清强忍着体内两道破荒符的净化之力带来的刺痛感，目光渐渐飘远。 吃过饭，二人继续出发。 东北地区的寒风最为冷冽，吹在身上就像是吹过来的刀子。 顾颜清拿着地图看了几眼，确认了结冰的河流与地图所绘一致，随后对夜璃道，“小心，我们已经进入夜云湛的活动范围了。” “你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吗？”夜璃问。 顾颜清沉思片刻，摇头。 “感受不到？” 夜璃吃惊，如果顾颜清都感受不到，要么是她哥跑了，要么，就是她哥比她嫂子还要强。 “不是感受不到，而是这里到处都是你哥的味道，除了你哥，你我，这里没有任何生物。”顾颜清话落，猛的瞳孔一缩，将夜璃推了出去。 夜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天上，随后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将顾颜清抵在了树上，劲气将树拦腰折断，最后砸在冰封的河流之上，留下一片碎纹。 顾颜清看了一眼砸在自己腰腹处的月白色龙尾，“夜璃，别管我，你先走。” 这句话，顾颜清是一边说一边吐血，安安说夜云湛是把她扔出去的，自己便没认为夜云湛会这么暴躁，要么是自己和夜璃来的时机不对，要么，是安安的说话方式有问题。 夜璃刚刚退到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就听到一声龙吟，震耳欲聋，紧接着，硕大的龙身凭空乍现，她已经完全看不到顾颜清的位置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夜璃不怕是不可能的，即便对面的庞然大物是自己的亲哥。 第10章 不敌 顾颜清看着近在咫尺的龙头，想动却动不了，是缚灵锁，说明夜云湛的修为远在她之上，要么是灵神，要么就是超越逍遥天层面，和凤竹予、泠九尘、苏映舟以及邻北封一样，妥妥的超标级选手，只不过这四个神明因为种种因素，都不是各自的巅峰状态，甚至还有的处于虚弱状态，否则银禾泽也不会如此猖狂，甚至还有机会飞升为远古大巫神。 此时顾颜清终于能够理解当时夜芷馨所说的四六开了，暴走状态下的上古神兽，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而且这只兽，魂魄不全。 当夜云湛的龙爪要刺入顾颜清的心脏时，顾颜清的左手手腕开始泛起金光，与夜云湛龙爪上的金光相辉映，夜云湛似乎被扯痛了，更加暴躁地嘶吼，龙尾胡乱的拍打地面，扬起一堆堆的积雪。 顾颜清发动梦魇之力，没有七情六欲的夜云湛只是微微愣神。 没有时间考虑，顾颜清直接借此机会冲破缚灵锁的束缚，一个翻滚跳到夜云湛的背脊之上，以冰灵力调动四周的冰雪化为锁链，套住了夜云湛的脖子，夜云湛察觉到顾颜清的位置，周身直接覆盖了一层紫色雷电，逼的顾颜清不得不离开他的身体，落在地上。 远处的夜璃察觉到契约金光，灵机一动，便咬破食指，在自己手腕上一抹。 “我现在是冥界少君，留守冥界是我的责任，我把我的契约给你，如果你在妖界遇到危险便唤我，我一定会来。” “洛少珩，你感应到了吗？” 夜璃忧心忡忡地躲在一边，突然有些憎恶自己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每一次都只能躲在别人身后寻求保护。 冥界，审批公文的小黑给最后一份公文盖了印，突然手上的金线开始跳动，甚至泛了血色。 “夜璃！” 小黑二话不说，直接消失，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青莲青蕊。 这一边，顾颜清发动冰息月隐四处乱窜，因为夜云湛的雷到处乱劈，整片天空都映成了紫色，夜云湛的念力很强，她的魅惑之术只能控制对方三十秒，而且次数越多，起作用的时间越短。 角落里，夜璃手里拿着寒星映月弓，对准了夜云湛。 要不要射出这一箭呢？ 射出这一箭会有什么结果？ 她有足够强的力量去阻止哥哥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太弱了，真的对不起！” 夜璃丢了弓，跪在地上掩面哭泣，为什么自己这么没有用，连射出那一箭的勇气都没有呢？ 这是顾颜清第七次使用魅惑之术，生效的时间已经缩短到了七秒。 顾颜清手里捏着一道灵印，只要松手，就可以解开对体内破荒符的压制，她要在破荒符毁掉自己的身体之前，借用破荒符的力量，压制住夜云湛。 很冒险，但并不是不可行。 于是，顾颜清在嘴里含了一颗泠九尘给她的九转还魂丹，没再犹豫，直接松手。 下一刻，以顾颜清为中心迸发了一股极强的净化之力，顷刻间席卷全场。 第11章 疯了 咔嚓！咔嚓！咔嚓！ 顾颜清的衣服和体内的诸多骨骼经络被纷纷撕裂碾碎，体表也出现了诸多裂纹，裂纹之处纯白光芒四射，血液飞溅，但紧接着九转还魂丹生效，身体开始自主修复，然后再被破坏，再修复。 躲在角落的夜璃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见一圈圈化为实质肉眼可见的灵力波向自己荡来，避无可避。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夜璃面前，一把将她抱起，瞬间飞到了半空之中。 “圣火冰莲，疾！” 顾颜清直接释放冰灵圣火，形成了一朵巨大到能与夜云湛比肩的超大号冰莲，将夜云湛压在地上，砸的冰块四溅。 夜云湛被砸在地上的一瞬间恢复了神智，眯着眼睛看着顾颜清。 顾颜清瞳孔一缩，顿觉如芒在背，夜云湛有一种魂术，叫做移形换影，如果夜云湛用了这个魂术，那自己必死无疑。 下一刻，夜云湛开始用爪子撕扯冰莲，挣扎地更加用力了。 于是，嘭嘭嘭……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夜云湛瞬间淹没在火光中。 爆炸的余威让顾颜清身形踉跄了一下， 她抹了一把脸上遮挡视线的血，瞄了一眼毫发无损的夜云湛， “灵引诸星！” 星河流转，繁星携着破荒符的净化之力，带着火星子颗颗坠落，纷纷砸向夜云湛，强大的灵压让夜云湛的身体二度下沉，身上的鳞片被磨得咯吱作响。 又是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气荡山河。 小黑强撑着结界，看着场中时不时化为人血花洒还闪闪发光的顾颜清，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他刚刚只是被顾颜清体内那股独特的灵力撞了一下就血气上涌，夜云湛不愧是天龙中的神尊，真抗揍。 “疯了，这俩人真是疯了。” 夜璃缩在角落里，脸上还挂着泪痕，好像没听见小黑的话，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别哭了，人还没死呢。” 小黑一手撑着结界，一手拍了拍夜璃，可是夜璃动都没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受什么打击了？至于吗？” “我太弱了。”夜璃喃喃道，“太弱了。” “不是，你才活多久，你想多厉害吗？”小黑察觉到夜璃有些不对劲儿，连忙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夜璃？夜璃？” 下一刻，一团七彩丝状的虫形纹路浮现在夜璃的眉心，小黑的心咯噔一下，突然回想到银禾泽初到妖界时，想对自己下蛊，但被夜璃挡住了，然而后面无论众人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夜璃身上的蛊，于是一度怀疑银禾泽当时是否下过蛊，毕竟众人只看到了一个动作，而夜璃本人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来，必然是下了的，是他们技不如人，没能察觉。 小黑一掌劈晕了夜璃，神色极冷，夜璃从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也不会轻易服输，她中的这种蛊的效果应该就是击溃一个人的意志，有契机就能发作。 一个意志崩溃的人虽然不会死，却会被围困在自己的世界中痛苦终生，这种蛊，是他的好母亲本想留给他的。 第12章 故地重游 “残月照破！” 顾颜清一口气使出了所有看家本领，惨白的月光之下，夜云湛身上的灵气开始渐渐涣散，坚硬的鳞片随之消融。 “吼！！！” 夜云湛痛身形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半人身半龙尾的样子，身上已然青了好几处，原本柔顺服帖的龙鳞也破损了好几处，血迹斑斑。 顾颜清见状，连忙收手并炫了一把恢复灵力的丹药，镇压体内的破荒符，一边镇压，一边心疼丹药。 这些九品丹药当时夜云湛确实给了她不少，但是这段时间自己一直玩命，丹药的数量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到自己找到凤凰真身了，得省着点用。 想着，顾颜清从银龙手镯里拿出一身衣服，结果余光瞥见夜云湛在看她，目光很是畏惧。 顾颜清也没理会，将身上的血污和碎布片悉数震掉，囫囵地把衣服穿好，拎着捆仙锁走向夜云湛，将他捆了个结实。 “张嘴吧你！” 夜云湛被顾颜清捏住了嘴，强行塞了一堆药丸，正是散灵丹。 没过一会儿，夜云湛那条来回摆动以示抗议的龙尾彻底安静了下来，软趴趴地耷拉着，而他本人也随之消停了。 顾颜清捂着嘴咳了几声，抓了一把雪塞到嘴里咽了下去，这才压了压喉咙里的钝痛感。 小黑抱着夜璃飞到顾颜清身边，“你这边家暴可算结束了，我根本插不进手。” 顾颜清看了一眼小黑，随后注意到昏睡的夜璃，“你怎么来了？夜璃？中蛊了？” 银禾泽！ 顾颜清二话不说就要再来一把丹药，小黑眼疾手快拉住了顾颜清，“别吃了，你再这么搞，你身体还想要吗？这蛊是之前下的，刚发作。” 小黑看了看顾颜清，又看了看夜云湛，“不如，你俩一起去溟水潭蹲着吧，水灵气养你，也能养他，如果他再疯了，还有青涯子那帮人挡一挡，等到冥王大人醒了，也好直接证明你的清白。” “嗯。”顾颜清点头，扛好夜云湛，“走。” 于是，在小黑的水灵力庇护下，顾颜清又回到了溟水潭的莲花台，并且把夜云湛丢在隔壁并收回了鬼面人偶。 “稍后我会让青莲青蕊来给你送些药，你坚持坚持。” 小黑抱着夜璃道。 “夜璃，就托你照顾了。”顾颜清微顿，继续道，“还有，你帮我给妖界带个消息，告诉夜芷馨我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顾顾顾……顾颜清，你什么时候把孩子生了！” 小黑目瞪口呆，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他都没发现顾颜清的变化。 …… “昨天。” 顾颜清有些无语。 “那还带什么消息？我亲自过去看看，苏映舟不是醒了吗？正好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帮一下夜璃。” 小黑二话不说，转身消失。 顾颜清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直接躺倒在莲台上闭目休息，虽然她还没想好后面的事该怎么处理。 睡意朦胧之间，顾颜清做了个一个梦，不似真切，却胜似真切，她看到一个，山洞里放着一口结满了冰霜的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人，是泠鸢。 第13章 醉意 梦醒时分，已是残月夜深。 隐约间有鞭炮和烟花的响声，但，并不真切。 顾颜清都快忘了，今天是除夕。 定下心来，顾颜清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小桌子，有酒、有汤药、饺子、筷子和一碟醋，最前面的酒坛上附有一张字条。 酒是桃花酿，给母亲的新年礼物。 顾颜清看着字条，嘴角不觉上扬，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时，顾颜清突然觉得腰上一凉，低头一看，是夜云湛的尾巴，回过头，夜云湛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时不时在饺子上流连。 “你饿了？” 顾颜清愣了一下，夜云湛在撒娇？ “白天那只凶巴巴的恶龙哪去了？死了吗？” 听到顾颜清说话，夜云湛目光有些茫然，他看了看顾颜清，最后目光坚定地落在饺子上。 顾颜清看了一眼绑住夜云湛双手的捆仙锁，打了个响指，捆仙锁很是听话的回到了她的手里。 没了束缚的夜云湛直接扑向桌子，一碗汤药洒了个干干净净，而顾颜清只来得及把几个酒坛子抱起来，得，靠自愈吧。 好在，夜云湛到了桌子边上，便十分乖巧地吃饺子，虽然没用筷子，但肯定比生啃野猪文雅的多了。 顾颜清揉了揉太阳穴，妄断咒，属于禁忌诅咒的范畴，大部分禁忌诅咒的解咒风格都是残忍又血腥，损人且利己，是而在巫术圈里，离殇转移术有“万能巫术”的别称，因为它可以将一切疾病、伤痛、巫术、诅咒、蛊毒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若是彼时，自己的身上没有那么责任重担，顾颜清也许还会考虑把夜云湛身上的妄断咒转移到自己身上，可是现在，就算她想，也不能。 顾颜清摇了摇头，开了一坛桃花酿，酒香四溢，畅饮一口，香醇且清冽，是为佳酿。 “好酒！” 顾颜清举起酒坛，作势与夜云湛干杯，随后一饮而尽，将酒坛子随意一丢，打开下一坛。 酒意渐浓…… 月色皎洁，银辉映在顾颜清的侧脸，一时间分不清谁更为皎洁。 零点的钟声已过，烟火渐歇，莲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酒坛子，顾颜清哼着歌，在莲花间跳跃起舞，一片花瓣便是一圈，脚步流连于何处，雪花便在哪里绽放，最终消散于夜幕。 最后一坛酒也喝没了，顾颜清觉得有些头晕，只能躺在一瓣莲花花瓣上，昏昏沉沉中手中酒坛掉落，落入溟水潭，溅起一片浪花。 顾颜清被浪花惊醒，一个侧身失去了平衡，险些掉进溟水潭，低头一看，自己的腰上不知是什么时候缠了一尾龙尾，再抬头，对上了一双清澈见底的浅灰色眼眸。 这双眼，这张脸，还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顾颜清觉得有些热，想把衬衫的扣子解开几颗，可是手有些不听话，怎么解都解不开，看来自己是真的醉了。 正想着，顾颜清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直接趴在夜云湛身上，将他整个人扑进了溟水潭。 噗通！ 双双落水。 顾颜清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了很多，思绪渐渐放松，任凭身体悬浮在水中。 第14章 你叫什么名字? 半醉半醒之间，顾颜清似乎触碰到了比周围的水更为冰凉的存在，于是不由自主地靠近，再靠近，直到拥入满怀。 夜云湛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她是谁？为什么自己想接近她又想逃离？想要征服她又会对她感到恐惧？最重要的一点，自己的契约为什么会在她身上？还有象征着八荒天龙气运的银龙手镯，为什么也会在她身上？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修士罢了。 顾颜清在水下待的久了，窒息感逐渐侵占思维，她推开夜云湛向水面游去。 几乎是第一反应，夜云湛握住了顾颜清即将抽离的手，用力一拉，单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顾颜清的酒醒了三分，吐了一串泡泡，没等她反应过来，夜云湛将她抵在莲花的花茎上，低头轻吻。 空气进入肺腑，顾颜清的视线渐渐凝实，她不确定现在的夜云湛到底是什么情况，又因为喝的太醉，整个身体也有些发软。 良久。 夜云湛揽着顾颜清离开了水底，在落地的瞬间，周身泛起荧光，龙尾化成了人族的双腿，一袭青衫，天水色发带飞扬，腰间一枚环佩，正是一半花好月圆水玉环佩。 顾颜清有话想问夜云湛，夜云湛食指指尖放在顾颜清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一步迈出，到了溟水潭外面，刚好落在青涯子和李琮光的面前。 这俩人神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夜云湛弹出的两滴水打晕了。 “你要带我去哪？” “这就是你刚刚想要问本尊的话？” 顾颜清微微挑眉，自称本尊的，应该是作为天龙神尊时期的夜云湛，这妄断咒怎么搞的？按理说中了妄断咒，啥都不记得才对，相反的，白天那只恶龙反而很正常。 “你叫什么名字？” “顾颜清。” “顾颜清？” 夜云湛有些惊讶，随后陷入沉思。 “怎么，觉得耳熟啊？” 顾颜清斜靠在柳树树干处，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随本尊去一处地方。” “我要是不去呢？” 顾颜清存了心思逗夜云湛。 夜云湛轻笑，“银龙，束。” 顾颜清只觉得右手手腕一松，紧接着，银龙手镯瞬间活了过来，将她的双手锁在了一起，同时封住了灵力和念力。 “如何？”夜云湛勾了勾手指，银龙手镯拉着顾颜清走到了他面前。 “这镯子为什么听你的话？” 顾颜清明明记得自己给镯子滴血认主过。 “因为它本就是我八荒天龙一族的圣物。” 话落，夜云湛一拂衣袖，一面水镜凭空出现，随着他的进入，顾颜清也被拉入其中，水镜消失。 顾颜清一个踉跄差点跪地上，夜云湛用灵力扶了顾颜清一把，转身继续走。 顾颜清压了压上涌的气血，突然有些怀念夜云湛打翻的那碗药，没有灵力压制的内伤真的痛到要死。 “这里是洛之海，八荒天龙的家乡。”夜云湛站在海边，回头看顾颜清，“你是第二个来这的人族。” 第15章 洛之海 “第一个到这里的人族应该是银禾泽吧？” 顾颜清一点都不意外，毕竟那么大的小黑就在冥界蹲着呢。 “你看着也就十六七岁，怎么会知道银禾泽？” 夜云湛倒是有些意外。 “书上看的。” 顾颜清懒得解释，脚上鞋也不知道是丢在莲台了还是落到溟水潭潭底了，就这么踩在贝壳满满的沙滩上还真有点硌脚，她的心情很不爽，于是踢飞了一只贝壳。 “我～的～妈～唉～” 只听得贝壳里传来一声悠扬的惨叫，随着抛物线弧度渐渐远去。 “你……”夜云湛连忙施法截住那只贝壳，把它放在了沙滩上，“不要乱踢。” “它们都是活的？” 顾颜清大吃一惊，紧接着就被乌央乌央的吐槽淹没了。 “你你你！你才是死的呢！” “就是！就是！” “你这人好没礼貌！” “没礼貌！没礼貌！” …… “好了，她不是故意的。” 夜云湛此话一出，无论是贝壳、寄居蟹还是螃蟹都闭上了嘴。 “神尊，你不会也爱上了一个人族女子吧？” “哎呦喂，可使不得，上一个这么干的被骗的命都没了。” “本尊不是夜珩，不会被骗。” 夜云湛丢下一句话，在顾颜清身上下了一道避水咒，随后跃入海底。 有了避水咒的保护，顾颜清发现自己能够在水下呼吸，也能控制好下沉和上游的速度和方向，深海之中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黑，五彩缤纷的珊瑚和鱼虾照亮了整片海底。 海底的小动物们也许是出于好奇，一直在顾颜清周边转悠，怕冲撞了夜云湛，不敢上前。 顾颜清眺望海底更深处，那里坐落着一处面积不小的城池，城池的中央是一座宫殿，风格类似于苏映舟的妖王殿，色调以白、金为主，应该是同一时期的建筑。 这时，两条月白色的龙影自城中游了过来，见是夜云湛，纷纷化为人形。 “神尊，您回来了？” “菘蓝、竹苓，带这个人族去沐浴更衣，随后送到云光殿。” 几条天龙虽有疑虑，可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能点头道，“是。” “你能不锁着我吗？我手都木了。” 顾颜清看着缠绕在手腕上如同手铐一样的银龙手镯，心里骂了姬溟寒一万遍。 “银龙，松。” 夜云湛话落，也没去看顾颜清的反应，转身消失。 顾颜清看了一眼看似恢复正常的银龙手镯，微微挑眉，合着这夜云湛只是给她松绑，灵力和念力依旧纹丝不动地封着。 “姑娘，请吧。” “有劳二位前方带路。” 于是，顾颜清被带到了城内，街上往来之人都是八荒天龙所化，看起来倒是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竹苓，你先去挑衣服，我带她去彩霞殿的净曦池沐浴。” “好。” 竹苓点头，转身离去。 菘蓝抓着顾颜清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朝着层层宫殿走去，到了地方，几个头上顶着海螺贝壳之类饰品的少年少女纷纷下跪迎接，“大长老。” 第16章 羞辱 “带她去梳洗。” 菘蓝将顾颜清推了过去，而她本人则是坐在院子里喝茶。 少年们见顾颜清是女子，便没有主动上前，几个少女小心翼翼地牵着顾颜清，进了内室。 顾颜清能够察觉到众人对她的抵触，她也识趣的没有多说一句话。 到了净曦池，少女们想帮她脱衣服，可却因为从没见过现代人的衣束，无从下手。 顾颜清只能自己来。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顾颜清小腹处的疤痕，且守宫砂一点即散，她不是处子之身。 几个少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派出一名代表去找夜菘蓝禀报实情。 “何事？” “大长老，那人族女子不是处子之身，而且……” “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而且她好像生育过。” 嘭！ 夜菘蓝一掌将茶杯拍碎，沉着脸进了净曦池。 顾颜清从一进了池子就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有人给她点守宫砂这一回事，所以当夜菘蓝气势汹汹地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从池子里提起来时，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处子之身？” 夜菘蓝质问道。 “不是。” 顾颜清回的坦荡，脸上无半分惧色。 “你还生育过？” 夜菘蓝继续问道。 “是。” 顾颜清丢给夜菘蓝一个字，却好像是丢了一把刀子在她身上。 夜菘蓝一张高冷且禁欲的美人面已经开始狰狞扭曲了。 “人族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只是生的好看些罢了，为何族长和神尊如此执迷不悟，神尊甚至……甚至喜欢一个……一个……被人睡过的贱货！” 夜菘蓝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她松开顾颜清，拂袖而去。 顾颜清摔在地上，整个人又湿漉漉的，可谓是狼狈不堪。 其中一个背着贝壳的少女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用灵术吹干了顾颜清身上的水，并丢给她一条勉强能够蔽体的薄纱。 “多谢。” 顾颜清道了谢，披好薄纱，端坐在原地，淡定的好像刚刚被羞辱的不是她一样。 夜竹苓来的时候，没见到夜菘蓝，几个少女偷偷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她神色如常地走到顾颜清身边，将衣服和首饰丢到她怀里。 “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应该很清楚，没有神尊的庇佑谁都能欺负你，所以赶紧收拾好随我去云光殿。” 顾颜清只能照做，好不容易把反人类的古装衣服穿明白了，又在发髻上犯了难，没办法，只选了一只珍珠簪子，随意挽了挽头发。 “好了。” “跟上。” 顾颜清跟着夜竹苓一路走到了云光殿，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小时，她怀疑夜竹苓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 云光殿殿外站着一抹纯白身影，是夜菘蓝。 夜菘蓝打量着顾颜清，皱眉，“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顾颜清存心想气一气这个高冷妞，于是语气暧昧道，“反正这头发一会儿也要松掉，梳那么好看做什么？我这发型刚好配这套好脱的衣服。” “你！”夜菘蓝抬手就想打顾颜清的脸，结果想到这位一会儿还要进去，及时停了下来，只能愤愤道，“不知羞耻！” 第17章 确实特别 顾颜清笑了，一句“你有本事真的打我啊”还没说出来，胸腔里压了一晚上的血没憋住，直接喷了出来。 夜菘蓝和夜竹苓的脸色由红转黑再转白，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你打过她？” “我没动过手。” “那她怎么回事？” …… “哈哈哈哈……”顾颜清一边咳一边笑，“那个……你们别吵了……有没有可能你们谁都没动手……是我自己有内伤啊？” ！？！ 夜菘蓝看着嘴角带血还笑的那么开心的顾颜清，咬着牙，默默抬起了手。 “使不得！别把她打死了！” 夜竹苓连忙按住夜菘蓝的手，瞪了一眼顾颜清。 “你还笑，闭嘴！” 顾颜清摊了摊手，露出了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欠揍表情。 “何事喧哗？” 夜云湛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有些缥缈，不似真切。 “神尊，人到了。”夜菘蓝行礼道。 “让她进来，你们退下。” 夜菘蓝和夜竹苓对视一眼，行礼道，“是。” 顾颜清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迹，提着裙摆走进宫殿。 夜竹苓看着顾颜清的背影，微微蹙眉，“菘蓝，我总觉得她和寻常的人族女子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性格欠揍？”夜菘蓝一脸嫌弃道。 “她只是一个凡人对吧？可是从头到尾，她有露出哪怕一点的胆怯吗？”夜竹苓问。 夜菘蓝闻言一愣，的确，即便是自己掐着顾颜清的脖子，她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惧怕，特别淡定，而且自己羞辱顾颜清的话很难听，顾颜清不仅忍了，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样稳定的情绪装是装不出来的，说明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还有，净曦池到云光殿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我故意带她走过来，她不急不躁，也没有抱怨，而且，她有内伤，很重，可她没有主动提及，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她是实在压不住才吐的那口血，她应该是不想在我们面前暴露太多弱点。”夜竹苓微顿，继续道，“还有，那女人在进大殿之前把嘴角的血擦干净了，说明什么？” “她无心利用自己的内伤来博取神尊的垂怜，也无心陷害我。”夜菘蓝看了一眼顾颜清的方向，“这个女人，确实特别。” 夜竹苓顺着夜菘蓝的目光看了一眼，“既然她非处子之身还能吸引神尊，总要有某些过人之处，光是这份洒脱心性，在人族女子之中，准确的来说，是在三界之中都很少见。” …… 顾颜清走进大殿，却没看到任何人，这里很空，空的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回音。 “绕过屏风。” 听到夜云湛的话，顾颜清想都没想，直接照做，穿过了一层结界，顾颜清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待到看清楚周围的情况，瞳孔一缩。 只见空荡荡的宫殿里到处都是猩红的血字，在白玉砌成的墙壁和地面上格外刺眼，字字相叠，由苍劲有力的字字端正到横竖不搭杂乱潦草，最后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几个血手印，这些字顾颜清并不陌生，因为写的都是她的名字，看字体，应该是夜云湛所写。 “顾颜清，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8章 忘了也好 夜云湛站在大殿中央，神色晦暗地看着顾颜清，可当他看到顾颜清身上的衣服，直接移开了目光。 不为别的，因为夜竹苓给顾颜清的，是用来侍寝的衣服，上半身只有一抹水粉色抹胸，以贝壳装饰一样的肩带系在脖子上，腰腹处都裸露在外，裙摆只有几片粉蓝色薄纱，以一条紫色束带携着，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一不小心就会春光乍泄。 “孩子我都给你生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呢？” 顾颜清此话一出，夜云湛神色微动。 “你怎么证明你是本尊的妻子？” “泠九尘和苏映舟都能证明，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顾颜清微顿，看着周围的血字，语气软了几分，“你也真是的，妄断咒的功效就是遗忘一切，你干嘛这样折磨自己呢。” 顾颜清不敢想象当时的夜云湛有多痛苦，一边遗忘，一边强迫自己不要遗忘，一遍遍写下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终究什么都没能记住。 夜云湛察觉到顾颜清的情绪变化，下意识安慰道，“本尊已经不记得那些痛了。” “也好。” 顾颜清突然发现，既然眼下的夜云湛只记得他作为天龙神尊的事情，那么只要妄断咒不解，夜云湛便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和她那些痛苦过往，反而对夜云湛是一种保护。 “你不希望我记起一切？”夜云湛不解的看着顾颜清，“哪怕本尊忘了你？” “人终究会被遗忘的，或早或晚罢了。”顾颜清挑了一处台阶坐下，试图转移话题，“你白天为什么见到我就发疯？” 夜云湛察觉到顾颜清在转移话题，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道，“因为本尊身上除了有妄断咒，还有七不绝之咒，七不绝之咒可以放大一个人的七情六欲，然而本尊没有七情六欲，所以才会被反噬失控。” “你为什么会给自己下两种并不相配的诅咒呢？” 顾颜清很是不解，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不知道，看结果，应该是失败了。” 得，白问了。 顾颜清觉得心脏有些难受，干脆直接躺在台阶上，后背还没沾地，就被夜云湛以灵力吸了过去，随手丢到了床上。 …… 顾颜清被摔的眼前有些发黑，直接破口大骂，“夜云湛！你有病吧！白天把我好一顿毒打不说，晚上还打翻了我的药，你到底想干嘛？” “银龙，束。” “你！” “禁言，锁。” “呜！呜呜呜！” 夜云湛坐在顾颜清身边，握住她的手探查她的身体情况，半晌，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刚生完孩子？” 顾颜清点头。 “你经常在濒死状态下用丹药硬扛硬打？” 顾颜清二度点头，最近还不算最疯的时候，当初自己在九幽之下的血狱逼迫入魔的那段日子，基本上每天都要死去活来好几次，把丹药当饭吃，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心脏发紧背后发凉。 “你想死吗？就算你用的是九品丹药，强行将自身状态拉满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要这么拼命？” 夜云湛问着，解开了她的禁言锁。 第19章 精分 “我有一个非杀不可的人，这人你也认识，名叫银禾泽。” “银禾泽？”夜云湛闻言笑道，“你一介凡人，如何能杀一个远古大巫师？” “责任使然不可推卸，只能尽我所能，全力以赴。” “即便飞蛾扑火？” “是。” “好，有胆识。” 夜云湛松开顾颜清的手，无意间看到了顾颜清腹部的疤痕，食指尖轻点。 “顾颜清觉得有些痒，下意识缩了缩，“不是，你又要干嘛啊？” “这么美的身体，怎么能留疤呢？” 夜云湛话落，俯身低头，唇瓣贴在顾颜清腹部的伤痕处。 顾颜清一时间思绪万千，这夜云湛和姬溟寒融合了之后怎么变了风格了？这种事这些话，换做是以前的夜云湛，根本做不出也说不出的。 然而，一阵酥麻伴着疼痛的感觉将顾颜清的思绪一把拉了回来，夜云湛在啃咬她的伤痕。 “夜云湛你属狗的吗，咬我干什么？” 顾颜清直接坐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疤痕已经淡到肉眼看不见了。 “不解风情。” 夜云湛抬头丢给顾颜清四个字，在顾颜清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你这性格反转太大，在我看来有点精神分……唔……” 顾颜清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夜云湛堵住了嘴。 情至深处，顾颜清只觉得脖子上的带子被松开了，紧接着胸前一凉。 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样主动的夜云湛让顾颜清有些无所适从，紧张到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而且还被银龙铐着呢。 “放松。” 夜云湛抱着顾颜清，指尖由下至上划过她的背脊，最后抽走了她的簪子，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下。 “嗯……” 顾颜清轻哼了一声，眼下的夜云湛实在太会撩了，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内敛。 夜云湛低头看着顾颜清，彼时的清冷感渐渐消融，眉眼间染了几分春色，却依旧端庄。 有时候妖娆魅惑并不勾人，清冷端庄，反倒更能激发人的征服欲。 夜云湛眸色一沉，直接扯碎了顾颜清的一片裙摆。 果不其然，这样的举动让顾颜清微微蹙眉，眉眼的春色散去大半，只剩下清冷。 夜云湛以为顾颜清是害怕了，刚要道歉，就听她开口道，“其实这衣服其实挺好看的，撕了怪可惜的。” …… 于是道歉的话被第二片裙摆的撕裂声所替代，夜云湛扯掉顾颜清腰间的束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失去了光亮的顾颜清有一丝的无措，但在这之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欢愉。 …… 顾颜清不记得自己手上的银龙是什么时候松的，醒来时只发现夜云湛的背上全部都是她的抓痕，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上下青青紫紫，还有几处结了血痂的咬痕，干脆动都不能动。 “夜……云湛……” 顾颜清叫了夜云湛一声，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的不能再哑了。 “嗯？”夜云湛一边给顾颜清涂药，一边问，“怎么了？” “水。”顾颜清可怜巴巴。 “是该补补。” 夜云湛拿来茶壶，倒了一杯水给顾颜清。 顾颜清喝了几口，嗓子总算是没那么疼了。 第20章 两千多年的空白 当顾颜清喝下第二口水的时候，却听夜云湛道，“顾颜清，叫声夫君来听听。” “噗！” 顾颜清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然而这口水还没碰到夜云湛就主动化为了虚无。这霸道总裁风格的夜云湛真的让她很难适应啊。 “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夜云湛有些无语。 “我要是叫了有什么好处吗？” 顾颜清决定换一种策略来适应。 “你可以把银禾泽交给本尊来对付。” “夫君，何时出发？” “去哪？” “杀银禾泽。” …… 夜云湛沉默片刻，开口道，“此事需要好好计划，最好是能将银禾泽引到一个结界里，这样动起手来也不会伤及无辜。” “我有一个绝佳的地点，只差将银禾泽引过去。” “哪里？” “血族世界。” “此事不急，你体内的绝命冰心蛊刚解，再歇一会儿。” “什么时候解的？” “绝命冰心蛊是至阴之物，本尊便用至阳天龙之气把它抵消了。” “所以你和我……就是为了给我解蛊？” “解蛊只是顺道，本尊的确是见色起意。” 这还是顾颜清第一次从夜云湛嘴里听到夸赞她容貌的话语，可惜措辞和语境都不怎么浪漫。 “再睡一会儿。” 夜云湛给顾颜清盖好被子，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顾颜清顿时困倦难耐，三息便彻底睡着了。 夜云湛转身破碎虚空，直接到了冥界溯流轮盘的位置，他想查看他和顾颜清的过去，可是一切都被抹除了，这绝对不是寻常力量能够做到的。 “天道之力？” “夜云湛？你怎么在这儿？顾颜清呢！” 小黑一直关注着这俩祖宗的位置，只知道他们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时，只有夜云湛一个人的气息。 夜云湛转过身，看到小黑的第一眼有些惊讶，“你的气息很像本尊的一位故人。” ！！！ 小黑一拍脑门儿，夜云湛这是又失忆了，“我是你老部下夜珩的儿子，洛少珩，我妈是大反派银禾泽。” 夜云湛仔仔细细看了看小黑，一只两千多岁的八荒天龙，“这么说，本尊少了两千多年的记忆？” “要不，你和冥王大人聊聊？” 小黑还是决定把难题抛给泠九尘。 “也好。” 夜云湛点头，直接去往泠九尘的宫殿。 泠九尘看到夜云湛的第一眼，微微垂眸，“何事？” 夜云湛看到泠九尘的一瞬间，突然发现顾颜清和泠九尘长得特别像，“你和顾颜清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泠九尘放下手中的药碗，“你脑子又坏掉了？早就让你少研究那些巫蛊之术，搞成现在这样，很好看吗？” “我丢了两千多年的记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 见夜云湛沉默，泠九尘一拂衣袖，“我和苏映舟的修为已经被你耗得差不多了，有什么事你去问凤竹予，请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有，洛少珩现在是冥界的少君，你别来跟我抢人，青蕊，送客！” 夜云湛吃了一份闭门羹，有些尴尬地与蹲在门外听八卦的小黑来了个对视。 第21章 不熟 “冥王大人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挤兑你的，要是你的亲妹妹嫁给自己的好兄弟几世都没好下场，你也得这么挤兑你好兄弟。”小黑拍了拍夜云湛的肩膀安慰着，随即意识到不对劲，给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 “为何打自己？” “我怎么能咒你妹妹呢？” “本尊还有个妹妹？” “对啊，不仅如此，你还有一个一出生就凶悍到把苏映舟收为坐骑的彪悍闺女，要去看一眼吗？”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踏上了前往妖界的道路。 “之前被本尊打晕的那两个凡人你怎么处理了？” “那两个臭老头？他俩发现人看丢了之后就各回各家四处抓人了。” “听你的意思，顾颜清是泠九尘的妹妹？他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吗？” “你觉得冥王大人是随便收集妹妹的人？” “顾颜清是扶光的转世？” “正解。” 到了妖界，二人直接前往苏映舟的宫殿，一进门，就看到夜璃被埋在大殿门口的花坛里，凤时安还在继续填土。 这可把小黑吓坏了，连忙拉住凤时安拎着铲子的手，“凤时安！你干嘛呢？” 凤时安顶着一张小花脸，连忙摆手解释，“小黑哥哥你听我解释，花花说这样可以借地气来缓解夜璃姐姐的焦虑情绪。” “啊这……这不科学吧？” 小黑此话一出，就听一边带着墨镜晒日光浴的邻北封道，“呦，你一条龙，信什么科学啊？” “邻北封？你怎么在妖界？” “嗯？神尊何出此言啊？小神现在是顾颜清的手下，她让我待在哪我就待在哪喽。” 邻北封说着，欣赏了一番自己昨天新做的美甲，表示很满意。 小黑看到邻北封那副娘们儿唧的样子，连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并转移了目光，问凤时安，“沐挽晴呢？”他算是看透了，妖界这伙人，只有沐挽晴最靠谱。 “她和锦书哥哥收到了凤凰的消息，回妖族布置陷阱去了，狐狸和花花在给夜璃姐姐煎药。” 凤时安一边说着，一边又填了一铲子土。 小黑向夜云湛投去求助的目光，“夜云湛，你妹她可能不太好。” 夜云湛走到夜璃身边，一眼便看出夜璃是自己的灵气化成的灵，随后发现了她眉心的蛊痣，“丧志蛊，已经解了一半，不必担心。” “夜云湛，你是来看花花吗？” 凤时安问。 “花花？” 夜云湛不解，凤凰说的应该是凤竹予，狐狸是指苏映舟，那花花呢？ “你好奇怪啊，花花是你女儿你都不认得吗？脑子坏掉了？怪不得那天把我丢出去那么远。” 凤时安嘟着嘴吐槽了两句便蹦跳着跑远了。 小黑让邻北封看着夜璃，自己和夜云湛一起去见苏映舟。 “你别见怪，凤时安是凤竹予的小媳妇，她只有两百多岁，还小呢。”小黑打了个圆场，带着夜云湛去了药房。 “本尊似乎和这些人都不熟，但偏偏他们每个人都认识我。” 夜云湛很尴尬，偏偏又没办法解决。 “你失忆不是一次两次了，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小黑说着，就听药房内吵吵闹闹的。 第22章 两个极端 “狐狸，火太小了，你再加把劲。” “大姐，你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使用真火试试，本王可是妖王！妖王啊！都快被你这黑心小花花压榨干了！” “这不是为了给璃姑姑解蛊吗？你再坚持坚持。” 夜云湛一进门，就看到有气无力的苏映舟用自己的真火烧着一炉丹药，而他身边与自己有六分像的少女正在用自己的血在花圃里种花。 “父亲？您回来了？母亲呢？” “你是本尊的女儿？” 突然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夜云湛有些难以接受。 “对啊，前天出生的，母亲没说吗？”夜芷馨察觉到夜云湛气质有些不对劲，立刻问小黑，“姑父，我父亲怎么了？” “又失忆了，不过恢复了他作为天龙神尊时的记忆。”小黑说着，十分惊奇地看着小花圃里的植物，“这都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金枝雪绒兰、沧溟白鹤、九曲还魂草、阳菱草、冰珏七叶花和赤叶血。” 夜云湛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每一味草药的名字。 夜芷馨直接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父亲，连这些绝迹几千年的花花草草都认得。” “废话，你也不看你爹活了多久，他的年纪都能当咱们仨的爹了。” 苏映舟翻了个白眼。 小黑连忙摆手，“唉，此言差矣，你跟着我大侄女叫爹就行了，别带上我嗷，我还等着娶夜璃呢。” “洛少珩！你敢占我便宜！” “呦呵，你敢不娶花花？信不信顾颜清吃了你？” 夜云湛被这俩活宝吵的头疼，微微蹙眉道，“别吵。” 二人乖巧闭嘴。 夜云湛以灵力抬起在夜芷馨的手腕，指尖轻点药膏悬空略过，伤口顷刻间止血结痂。 “谢谢父亲。” 夜芷馨笑的很甜，一如初夏时的花火，绚烂温暖。 夜云湛有瞬息的恍惚，好像记忆之中，顾颜清也这般笑过，但他记不清是何时。 “苏映舟，你和本尊的女儿结了姻缘结？” “嗯，本王被银禾泽下了刹那芳华，是花花用姻缘结化解的。” 夜云湛盯着苏映舟看了很久，苏映舟觉得自己的狐狸毛都要炸了。 “嗯，除了有点虚，没什么缺点。” “夜云湛，本王为什么这么虚你心里没数吗？” 苏映舟欲哭无泪，干嘛呀，一个个的欺负狐狸。 “你，名字就叫花花？” 夜云湛问夜芷馨。 夜芷馨笑了笑，“不是，我有名字，叫夜芷馨，还是父亲您取的，花花相当于外号了，我倒是无所谓。” “你身上有玉玲珑的气息，你是现任花神？” “还没行花神祭礼，也不能说是现任吧。” 夜芷馨接连回答了夜云湛几个问题，发现夜云湛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始终有种淡漠和疏离感，虽然算不上高冷，但和之前那种温润如玉的淡然若水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而且，说话的措辞也是言简意赅的犀利。 “顾颜清暂时在洛之海休息，洛少珩，你带本尊去见凤竹予。” 夜云湛话落转身，丢给夜芷馨一枚银龙指环，款式与顾颜清的手镯类似，“见面礼，也是进入洛之海的钥匙。” 第23章 界门 “谢谢父亲！” 夜芷馨接过指环，戴在左手中指上，紧接着就被指环里的内容震惊到当场石化。 彼时，小黑和夜云湛已经消失不见。 苏映舟见夜芷馨一副惊呆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了吧？” 夜芷馨抓住苏映舟的手，让他也看了看指环里的内容。 ！！！！！！ 苏映舟也跟着石化了。 指环里没别的，只摆放着一排排实木箱子，箱子里面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 “不……不愧是我湛哥……” 苏映舟在妖界打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 血族世界，凤竹予端坐在训练场中心，双手之间凝聚着类似于山门底基一样的金色虚影，沐挽晴与顾锦书在两侧护法。 夜云湛看了一眼周围，到处都铺满了魔法水晶球，而且没有其他生灵，确实是和银禾泽动手的好地方。 凤竹予察觉到夜云湛的气息，抬眸道，“来了？” 夜云湛看了凤竹予很久，发现他的修为也衰退的不成样子，“怎么你们一个个的修为都只剩下两成了？还有，本尊为何少了五魄？” 凤竹予沉默了半晌，问，“诅咒失败了？” 夜云湛摸了摸鼻子，“大概。” 小黑扶额，“什么大概，已经确定了好吧？” “这两个小朋友……”夜云湛看了一眼顾锦书和沐挽晴，点头道，“资质不错。” 凤竹予：“别扯了，既然来了，还不赶紧搭把手。” 夜云湛笑道，“凤竹予，你长进了啊，这要是放在以前，你一句话绝对不会超过十个字，是因为新娶了小娇妻，所以不再高冷了吗？” 凤竹予并没有因为夜云湛的玩笑而生气，反倒顺着他的话道，“没有谁能一直高冷，除了依旧单身的泠九尘。” 闻言，在场的各位都笑了，放眼一看，这群人里除了泠九尘和性取向不确定的邻北封，大家都是成双成对的。 于是乎，有了小黑和夜云湛的加入，凤竹予手间金色的虚影渐渐有了轮廓，是一道若隐若现的界门。 “你这是把哪儿的界门移过来了？”夜云湛十分好奇的问。 “一个和你的洛之海差不多的小天地，逍遥天。”说着，凤竹予看了一眼夜云湛，叹息。 “你这是什么表情？”夜云湛不解。 “如果银禾泽没有证道飞升为远古大巫神，现在的你还能和她打个有来有回，可惜啊。”凤竹予无奈摇头，“只能想办法把她骗到逍遥天去了。” 闻言，夜云湛立刻收了灵力，“你这样做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吗？” “非也，这道界门连接着逍遥天的一处禁地，虚妄之谷，任何生灵都会被谷底的暗流吞噬，化为虚妄。为保险见，我还设置了第二道界门供我们进入，以防银禾泽逃匿。” 凤竹予话落，顾锦书做了补充。 “第二道界门在临海大学附近，大学的前身是一处乱葬岗，气场紊乱，界门设置在那里不容易被发现。” “我们有几成胜算？”夜云湛问。 “不确定，因为我从来都没接触过远古大巫神，对他们的能力一概不知。” 凤竹予话落，突然感受到血族世界外围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血族气息。 第24章 凤子弦 小黑二话不说，直接来了个原地消失，再出现时，捆了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 “捕获了一只小叛徒，没看见其他可疑人物。” 说着，小黑一脚把男子踹到了凤竹予面前。 凤竹予定睛一看，是凤子弦。 “你来做什么？”凤竹予问道。 “义兄，你听我解释。” 凤子弦话落微顿，本以为众人会群起而攻之，结果他们个个面色如常，一副你说我就听的样子。 “你不是想解释吗？那你倒是说啊？” 小黑说着，又给凤子弦屁股来了一脚。 凤子弦直接跪在凤竹予面前，眼镜滑落。 凤竹予把他的眼镜扶了回去。 “义兄，我答应混元魔君做他在你这边的卧底，实际上一直都是你的阵营，那次顾颜清收到的纸团，就是我扔的。”凤子弦顿了顿，继续道，“还有，那次的落叶惜花并不是真的，是我为了取得混元魔君信任的无措之举。” “你觉得你的话我们会信吗？”夜云湛笑问，“本尊可不信这世上的反派智商都低的看不出自己身边有卧底。” “？”凤子弦愣了一下，“你失忆了？” 这姬溟寒和夜云湛不是一具身体的魂魄吗？他们不是融合了吗？怎么夜云湛什么都不记得？ 夜云湛也觉得莫名，他总觉得这群人似乎有事情瞒着他。 此话一出，小黑发觉不对，“你，说正事。” 凤子弦闻言，下意识看向小黑，却见小黑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有其他含义，他没能读懂。 凤竹予见状，立刻转移话题，“说说你为什么离开混元魔君吧。” 沐挽晴和顾锦书一直沉默，生怕这位爆出什么不该爆的，让夜云湛自闭。 凤子弦会意了，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于是解释道，“羽司静被银禾泽霸占身体，用蛊控制了魔帝梦诗，逼混元魔君退位，并且杀了我。” 众人刚要反驳，就听凤子弦继续道，“当然，银禾泽杀的不是真正的我，是混元魔君利用姬敏的心脏和魂魄捏造的替身，混元魔君说，他是作恶多端不错，但他无意灭世，希望沅陵君能够阻止银禾泽，力挽狂澜。” “梦诗的能力是什么？”凤竹予问。 “梦诗是傀儡师，上次泠鸢被控制陷害顾颜清，就有她的手笔，顾颜清的魅惑之术对死物是无效的，但绝对支配，可以支配一个领域内的任何事物，包括虚无缥缈的意识体，针对人，无关乎实力高低，只在于心智是否坚定。” 凤子弦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好嘛，这个设定就很玄幻了，谁能保证自己心智嘎嘎坚定呢？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保不准整个省的人都能见到自己的太奶。” 凤子弦补充完毕，小黑倒吸一口凉气，“丧尸危机？” 夜云湛摇了摇头，“恐怕不止如此，银禾泽还可以散播瘟疫和诅咒，她的目的就是毁灭。” “也不知道这孙子什么三观，你说她哪怕一统三界也算是有远大的理想抱负吧？非要中二到毁灭世界，纯属脑子有坑。” 凤子弦义愤填膺，把银禾泽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25章 银禾泽露面 “君上，眼下应当如何应对？” 沐挽晴问。 凤竹予思索片刻道，“必须先确定银禾泽的位置，洛少珩，你现在回冥界去调一下溯流轮盘。” “我现在就去，顺便让冥王大人替顾颜清澄清一番。” 小黑话落转身消失。 凤竹予：“夜云湛，你对巫蛊诅咒之术颇为精通，不如就先守在人界。” 夜云湛点头，“最好把夜芷馨从妖界调过来，对付巫蛊瘟疫之辈，花神堪当第一。” “我去吧，夜璃那边也好照顾。” 沐挽晴话落起身，对凤竹予与夜云湛行礼后消失于原地。 凤竹予：“顾锦书，你联系奈笙，通知各大宗门道观，及时做好防备。” “是。” 顾锦书点头，行礼消失。 “那我呢？” 凤子弦问。 “留在这，有待考察。” 凤竹予话落，没有理会凤子弦有些受伤的神情，继续凝实界门。 夜云湛协助凤竹予，同样没理会凤子弦。 洛之海。 顾颜清醒来时，没有看到夜云湛，身上的伤已然痊愈，修为和念力也解了封，于是储物镯里随便找了一套衣服，借银龙手镯之力离开了洛之海，她本想去一趟妖界，可却发现整个妖界被一股奇特的力量封锁了，并非寻常之力，而是天道之力。 “怎么会这样呢？” 顾颜清不解，随后去了冥界，发现冥界也是一样，同样被天道之力封锁地严严实实。 “扶光，别白费力气了，如今天界、妖界、冥界都已封锁，人界孤立无援，你觉得就凭现在的你，能在无限蔓延的魔瘟手里救下多少人？” 银禾泽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顾颜清的身边，似笑非笑地弹了弹冥界之外，天道之力的屏障。 顾颜清转身，平静的看着银禾泽，“你就这么想毁灭这个世界？” 银禾泽摇了摇头，“不是我要毁灭世界，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有问题，需要洗礼和重置，都说天道自有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你仔细想想，作恶之人何其之多，只要实力足够强，便可以无视天道律法继续作恶，冥界所谓的十八层地狱，能够困住的，始终都是些寻常角色不是吗？而你，混沌神尊扶光，你的本意确实是好的，希望以巫族的三个派别实现世间平衡，但你却忽略了一点，天道创造了你这个平衡者，都没有让你拥有一个绝对平衡的状态，更何况天生便被七情六欲所困的人族？失衡是必然，重置也是必然，毁灭，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即便这个世界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但你凭什么觉得你银禾泽有资格洗礼一切，重置规则呢？” 顾颜清靠在屏障上，语气随意地好像在和对方讨论中午吃什么一样。 银禾泽并没有因为顾颜清的质问生气，而是笑道，“呵呵，这个问题我稍后回答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巫族有几位远古大巫神吗？” “不知道。” 顾颜清摇头，她脑子里哪点巫族的知识还是姬溟寒随口一说的，夜云湛也没有关于巫族历史的相关典籍，她上哪知道去？ 第26章 祈愿 “算上我，只有三个，剩下的两个分别是初代至尊大巫师银祁淼和第七代至尊大巫师银雪蓉，当年银祁淼成神后不久突然暴毙，没能留下任何东西，银雪蓉是死后封神不足为谈，而我，是借你的气运证道，若非如此，也无缘发现远古大巫神的神力。知道天道为何会遂我意，封锁天、冥、妖三界吗？” 顾颜清没有回答，她直接等着听。 “因为远古大巫神的神力就是祈愿，以同样分量的自身之物，与天道祈愿，天道不可驳回，也算是一种等价交换。” “所以你用什么进行了祈愿？” “时间，我只给自己留了一年时间。” “那你还真够自负的，想在一年之内毁灭世界。” “顾颜清，祈愿不是一次性的，届时我掌控了人界，人界便是我的，我会用人界作为交换，祈愿天道毁灭天界。” “啧，这么牛逼的能力啊，天道还真是不公。” “祈愿虽然是万能的，但不是没有限制的，一年，只有一次机会。” “一年一次？难怪你只给自己留一年时间。” “聪明。” “谢谢。”顾颜清微顿，继续道，“不过你来找我，不会只想聊你的远大理想吧？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那我便只说了，我想让你加入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加入你呢？” “那你觉得，如果我把一切真相告诉夜云湛，他会怎么做呢？” “他怎么做还重要吗？反正我们都得死，早死晚死都一样。”顾颜清摊了摊手，一副无所屌谓的样子。 “死？”银禾泽伸出食指摇了摇，“那只是一个概念，只要你和我合作，我可以利用祈愿，予你永恒，当然，也可以捎带上你的男人，你我，共同制造新的规则，重塑一个新世界。” “你这是想抢天道饭碗？” “有何不可？” “那你真是勇气可嘉，我祝你好运喽。” 顾颜清的声音随着斑驳破碎的镜像渐渐飘远，银禾泽有些诧异，随后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看向遥远的彼方，“顾颜清，不要急着拒绝，你终究，会是我这边的人。” 远处的山头，顾颜清拍了拍心口，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这银禾泽的情绪比起上次见时稳定多了，人还变傻了，竟然还想策反自己，不然要是打起来自己恐怕真得死。 正当顾颜清后怕着，突然一只手戳了戳她的后背，吓得她反手就是一掌。 邻北封的身体瞬间化成了水，让顾颜清扑了个空。 顾颜清及时稳住身形，见是邻北封，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姐姐，妖界和冥界被天道之力封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银禾泽干的。” “银禾泽？她有能耐调动天道之力？” “夜云湛的气息在人界，咱们先去抱大腿，然后再解释这件事。” …… 血族世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愁眉苦脸，时不时叹两声气，气氛极其沉闷。 “唉！”李琮光再次叹气。 胡三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李琮光，你能不能别叹气了？本来就烦。” “咱们都快死了，不叹气还欢庆吗？” 李琮光反驳道。 第27章 巫族遗址 “要不我们投降得了。” 夜云湛的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怎么能投降呢，如果我们投降了，人界的普通人怎么办？” “虽然我也怕死，但就算死，也得死的有价值不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脸上愁容不减，但却无一人附和夜云湛的话。 “那不就得了，不到最后一刻，怎能轻易言败？” 夜云湛说着，和顾颜清对视一眼。 顾颜清会意，举起了右手，“我这里有提升修为的九品丹药，稍后会给诸位一一分发，并附带一瓶解毒丸，倘若走尸横行，有普通人中毒，可以及时施救。” “这……” 李琮光和青涯子都有些纠结，他俩之前可没给顾颜清好脸色，虽然是个误会。 “大敌当前，莫要思虑过多。”顾颜清将丹药递给二人，露出一抹堪称慈祥的笑容。 “多谢。” “客气了。” 顾颜清没再多言，将丹药一一拿出，所有修士也井然有序地排队领取。 有了丹药支持，众人的紧张情绪似乎得到了缓解，但气氛依旧沉重。 凤竹予看了一眼越来越少的丹药道，“邻北封，你去购置草药，虽然材料普通，只要夜云湛在炼制的时候精细一点，也能勉强达到五六品。” “我突然有点想念花花了，有她在，根本不用愁这些。” 邻北封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此时此刻，顾颜清才是最想念花花的，他看了一眼顾颜清，结果这人似乎在想别的，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夜云湛发现顾颜清坐在台阶上发愣，，便问，“在想什么？” “祈愿之力，真的无法破解吗？” 顾颜清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无法解决的问题。 “当年第一位远古大巫神银祁淼死的很突然，而且什么都没留下，所以就算祈愿之力有破解之法，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夜云湛话落，顾颜清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想法，“有人知道银祁淼的坟墓在哪里吗？只要还有执念，我就能将她的执念具象化并赋予神智，实现沟通。” 众人眼前一亮，“当真？” “嗯。”顾颜清点头。 “我和夜云湛确实知道银祁淼的坟墓在哪，但银祁淼已经故去了上万年，就算她有再深的执念，到如今也该消散了，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成功率不高。” 凤竹予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把众人燃起的希望浇了个透心凉。 “话不能这么说，不去看看怎么知道银祁淼的执念全部散了呢？”夜云湛挽着顾颜清的手，对众人道，“诸位，我二人将会离开一段时间，前往若莲山巫族旧址，人界的安危便拜托了。” “阿弥陀佛，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我等誓死守卫人界！” “誓死守卫人界！” …… 若莲山不在人界，也并不是一座山，它是存在于天界与人界的裂缝之间一处浮岛，其地貌形似莲花，世人便唤其为若莲山。 顾颜清站在虚空之中，看着草木繁茂的若莲山，一时间有些感慨，果然，时间能够修复一切。 第27章 祝词 夜云湛看着一望无际的若莲山，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女子的哭泣。 “救命……” 只一声，便消失不见，但他确定这山上没有任何人，就连小动物都少得可怜。 “顾颜清，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你这话问的有问题，难道你没来过若莲山还知道位置吗？” “换种说法，我是不是和这里有什么渊源？” “大哥，我把我前面几世活的年头全部加起来，再算上这一世活的，也总共不到八十年，就算你和若莲山有什么渊源，你觉得我会知道？我连参考文献都没地方找去。” “你这……有点儿惨。” “如果银禾泽真灭世了，这辈子我还是活不到二十岁，啧，看来这二十岁对我来说是个坎儿啊……” “我们还有时间，一定会有办法。” “借您吉言。” 顾颜清率先一步踏上若莲山的土地，脚一落下，就感觉到一股死亡气息，本能的后退一步，撞上了夜云湛的胸膛。 “这里死过很多人，你这具身体是人族，又没有杀过人，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顾颜清没有解释她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柳飞絮就死在这附近，灵魂的哀鸣仿佛就在耳畔，又仿佛宛若隔世，至于杀人，她上辈子手上的人命可并不少。 “你能找到银祁淼的墓吗？” “除了第七代至尊大巫师银雪蓉葬在人界，剩下的应该都葬在若莲山之巅，那是人界最接近天界的地方。” “去看看。” 二人飞身而上，未等落下，却见山峰处有一祭台，一名戴着银质面具的红衣少女面向朝阳，盈盈一拜。 紧接着，伴随着巫族特有的呓语吟唱，神秘古朴的鼓声响起，少女手腕一转，手指上戴着的五枚铜铃发出了清脆的铃声，大有响彻云霄之势。 “唰唰，唰！唰唰，唰！” 少女手摇铜铃，在朝阳的光辉下翩翩起舞，口中吟唱着类似于祝词一样的曲调。 顾颜清一脸茫然的看向夜云湛，“她在唱什么？” “黎明之光已然到来，圣洁的余晖，消弭了恐惧与黑暗。” “收获之季已然到来，金色的麦田，回荡着喜悦和祥和。” “向日月辰星君致谢，向吾主扶光君致谢。” “愿日月星辰君常在，愿吾主扶光君长存。” “祈祷人间盛世太平，祈祷巫族初心永驻。” “祈祷人间盛世太平，祈祷巫族初心永驻。” “巫族元年九月二十九日，大巫师银祁淼敬上。” 少女的歌舞停止，夜云湛随之停止了翻译。 “所以她是银祁淼？” 顾颜清话落，还想再看那少女一眼，结果只是眨眼的功夫，银祁淼就不见了。 夜云湛没有回答顾颜清，他跟着少女顺了一遍巫族祝词，总觉得无论是曲还是调都很熟悉，就好像，他曾经也经常吟唱一般。 顾颜清落到祭台边缘，突然觉得一阵头痛，画面闪烁，一名粗布衣裳的少女站在她身边，目光满是倾慕地看着祭台中央。 第28章 初相识 顾颜清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红衣如火，发丝飞扬，铜铃声携着温柔低沉的歌声流入耳畔，正是刚刚那首祝词。 只不过唱祝词的人变成了姬溟寒，由于戴着银质面具，顾颜清也是通过眼神确认的。 许是察觉到台下的目光过分炙热，姬溟寒的余光锁定了一个方向。 顾颜清愣住了，因为姬溟寒看的不是柳飞絮，而是她。 顾颜清心下一慌，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柳飞絮，柳飞絮不见了，而且，她的视线怎么突然这么低？咦？她什么时候跪下的？ “躲什么？” 姬溟寒俯身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柳飞絮，小丫头虽然穿的是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可是身上的灵气却很浓厚，许是哪家的仙子下凡来渡劫了，她手腕上有一条红线，红线的尾端，好巧不巧的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是他的命定之人，也是他命里注定的劫难。 “没……没有……” 顾颜清脱口而出，当然不是她想脱口而出，而是，柳飞絮脱口而出，她好像又陷入柳飞絮的执念之中了，也有可能，是姬溟寒的。 “尔，可愿留吾身侧？” 姬溟寒此话一出，现场瞬间沸腾。 姬涔和姬敏对视了一眼，开口道，“至尊，此女无父无母，乃是街头一乞儿，身份卑贱，怎能……” “她与吾，颇有些渊源。” 姬溟寒没有理会姬涔话，轻轻落在顾颜清面前，对她伸出了手。 顾颜清有些诧异，这姬溟寒最开始和夜云湛的风格还挺一致的，温润如玉，淡然若水，心思细腻且内敛，绝对是后面受了刺激才黑化的。 柳飞絮搭上姬溟寒的手，站了起来。 “尔为何名？” “柳飞絮。” “那吾便唤尔阿絮。” …… 姬溟寒把柳飞絮领回了自己的宫殿，安排她做了自己的文侍。 所谓文侍，只需要每日整理文书，研磨磨墨，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需要做。 柳飞絮站在姬溟寒身边，一直在看他。 姬溟寒在看人界送来的竹简，一边看，一边做批注。 顾颜清看不懂巫族文字，如果不是动不了，她此刻大概会哈欠连天，因此，也不由得佩服起柳飞絮来。 这恋爱脑不愧是恋爱脑，能一直看别人写字，不累吗？不困吗？不无聊吗？怎么坚持下来的？ 批完一卷竹简，姬溟寒停了下来，他侧过头，果然柳飞絮在看他。 柳飞絮立刻低下了头。 顾颜清被吓了一跳，她本来都快睡着了，结果被姬溟寒这么一看，彻底清醒了，有种之前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包的心虚感。 “很好看？” 姬溟寒问。 ？？ 柳飞絮不解。 “尔适才不是在看吾？” 姬溟寒又问道。 柳飞絮摆手加摇头，“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同于满口都是拗口的官方语言的姬溟寒，柳飞絮只是底层的小乞丐，没机会读书，也没机会识字，所以说出来的话是最通俗易懂的白话。 顾颜清叹气，这柳飞絮的性格和自己截然相反，胆子又小又软糯，看看自己，喜欢夜云湛直接去撩，现在不仅把人撩到手了，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第29章 瘟疫将至 “站近一些，吾教尔巫族祝词。” 姬溟寒对柳飞絮招了招手，柳飞絮低着头，走到姬溟寒身边。 姬溟寒起身，站在柳飞絮身后，手把手教她握笔，在一卷空白的竹简上，写下了两个字。 祝词。 只有柳飞絮和顾颜清知道，此时柳飞絮的心跳的有多快，心思全然不在那三个字上，鼻息之间尽是姬溟寒身上独特的竹兰之气，有些醉人。 …… 夜云湛这一上午都在看姬溟寒教柳飞絮写字识字，他无法抽身，好像陷入别人的执念或者记忆里了，那……顾颜清呢？ 顾颜清默默竖起大拇指，至尊大巫师不愧是巫族的老大，就算用工作时间摸鱼泡妞，也没人敢多说什么，还不用担心整个巫族的kpi。 这一上午，柳飞絮勉勉强强学会了至尊大巫师的祝词，可惜五音不全，唱的特别难听。 “我……唱的好难听。” 柳飞絮为难道。 何止是难听啊？顾颜清心想着，也就是姬溟寒的心理素质极高，换做自己，早就疯了。 夜云湛更无语，如果让他给出一个评价，那就是，如怨鬼呜咽，如狂风怒号，堪称乐坛杀手第一人。 然而，姬溟寒却道，“尚可。” 顾颜清：…… 夜云湛：你小子堪称史上胡说八道第一人。 柳飞絮眼睛亮了亮，“真的？” 姬溟寒点头。 “那我再唱一遍？” 别！ 顾颜清和夜云湛打心底拒绝。 姬溟寒轻咳一声，看了一眼日冕，“午时已至，先用膳。” 顾颜清不由得感激涕零，“而你，至尊大巫师姬溟寒，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 吃过饭，姬溟寒照例到人界视察，带上了柳飞絮。 这是柳飞絮第一次来人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她站在白云之巅，亲眼目睹了一场尸横遍野的大战，血液染红了大地，有人的，也有马的。 “他们为什么要残杀自己的同类呢？” 柳飞絮问。 “因为朝代更迭，新皇，要上位了。” 姬溟寒淡漠地看着冥界的鬼差将亡故之人的魂魄一一带走，心情沉重。 如果这就是文明发展的齿轮，是否有些太过残忍了呢？ “至尊大人，能不能……” “吾，无权干预凡人之生死。”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别看了……” 柳飞絮皱着眉，她不懂什么是朝代更迭，也不知道新皇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只知道，死去的人，再也没办法回到家里去了。 夜云湛看着毫无生机的战场，微微蹙眉，如果这么多的尸体在3-5天内没有得到处理，很快就会爆发瘟疫，而这种非巫族灭世派降下的瘟疫，则需要济世派出面解决。 “瘟疫将至。” 姬溟寒喃喃道。 “瘟疫？是灭世派的长老们要降下瘟疫了吗？” 柳飞絮心有不忍，毕竟因为战争，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非也，大量人族尸体堆积，会引来鼠类啃食，而后必生鼠疫。” 姬溟寒看了一眼满脸愁绪的柳飞絮，摸了摸她的头，“莫要担忧，吾之阿姊，逢乱必出，此刻已经身在人界了。” 第30章 姬长离 阿姊？姬溟寒的姐姐？ 顾颜清愣了愣，她好像从来没听姬溟寒提过。 至尊大人的阿姊？济世派的大长老姬长离？ 柳飞絮只见过她一次，也不能说是见过，因为这些长老们和姬溟寒一样，始终戴着面具，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正想着，姬溟寒带着柳飞絮落在了一片麦田附近。 柳飞絮愣了一下，问，“我们下来干什么？” 姬溟寒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一眼龟裂的土地，捡起一尾枯死的麦子，叹息。 战乱之年又逢大旱，再加上呼之欲来的瘟疫，恐怕会死更多人。 柳飞絮看了看姬溟寒手中枯死的麦穗，即便她再笨，也明白了，在不久的将来，饥饿会笼罩整片大地。 “寒儿，你也来了？” 这时，一青衣女子从麦田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顾颜清顺着柳飞絮的目光一看，心底咯噔一下，这不是夜璃吗？ 夜云湛只觉得此女甚是眼熟，想了半天才发现，她的眼睛，与夜璃很像。 “阿姊。”姬溟寒微微颔首。 “这附近又没有其他族人，你还戴着面具作甚？” “阿姊，你又无视族规，姬涔姬敏每天都在告你的状，让我严惩你。” 面对姬长离，姬溟寒没有再说拗口的话，用了最通俗易懂的语言。 “我才不管那些劳什子的族规呢，我只要每天救我的人，照顾好人界就足够了。” 姬长离身负古琴漫步而来，在看到柳飞絮时，露出了一抹温柔笑容。 “寒儿，这是在哪儿寻的小美人儿啊？” 姬长离说着，还捏了一把柳飞絮的脸。 顾颜清感同身受，体会了一把被别人捏脸的感觉，于是暗暗记下这一笔，发誓日后定要捏回来。 “祭台下面寻的。” 姬溟寒回答的老老实实。 柳飞絮还没皱起眉，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糖。 “谢谢阿姊。” “客气啦。” 姬长离摸了摸柳飞絮的头，随后看向姬溟寒手里的枯麦穗，微微皱眉，“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 姬溟寒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姬长离俯身抓了一把干裂的土地，摇了摇头，这场大旱来的突然且猛烈，仅仅两天的高温，便将麦子给旱死了，就算现在施法降雨，气候也等不到下一茬麦子长起来了。 两相对比之下，反倒是瘟疫之事更好解，她已经派人去处理战场上的那些尸体了，至于饥荒…… 姬长离闭上了眼睛，有些挣扎，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痛苦不堪的回忆。 有时候，人在饥饿的状态下，便不能称之为人了。 …… 果不其然，在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饥荒也开始四处蔓延，此时正逢王朝新建，百废俱兴之时，国库亏空，用来赈灾的米汤即便一遍一遍的兑水，也难以喂饱数以千计的难民。 最后，连兑水的米汤都没有了。 树皮？没有，草根？也没有。 绝望横生，直到一个小院子里，飘出了一丝儿肉香。 “阿絮，别看了。” 处于隐身状态下的姬溟寒捂住了柳飞絮的眼睛。 柳飞絮一脸茫然，“为什么？他们不是打到野兔了，不用挨饿了吗？” 回答柳飞絮的，是沉默。 第31章 偷窃 顾颜清已经知道锅里煮的是什么了。 人肉的味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九幽之下的血狱，顾颜清陷入了一个被人做成包子的婴孩的执念，过程太残忍，也太痛苦，以至于后来，她对包子一类的带馅儿的食物，都很抵触。 “啊！” 果不其然，一声女人的尖叫传出了一半，便被人扼住。 女人神色癫狂，竟挣脱了捂着自己嘴的壮汉。 “手！手！手！小孩的手！” 小孩的手。 柳飞絮的身体僵住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姬溟寒没来得及封住柳飞絮的听觉，于是一个转身，带她离开了院子。 “你……还好吗？” 姬溟寒看着脸色苍白的柳飞絮，手中捏了一道巫术术纹。 “至尊大人，那个孩子，是死前被杀，还是已经死了？是别人的孩子，还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柳飞絮的话逻辑清晰、吐字清楚，从语气来看似乎并没有崩溃。 姬溟寒手上的巫术术纹松了松，无奈道，“有什么区别呢？” 无非是人性扭曲的程度不同罢了。 “这样的人界，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姬溟寒皱了皱眉，小丫头的三观似乎被冲击到了。 “阿絮，人都是有欲望的，而欲望，往往会被外界因素无限放大，若欲望战胜理智，人就会被欲望驱使，成为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 半晌，柳飞絮开口了。 “若是他们的心性，能像您一样高洁就好了。” “阿絮，人族与巫族一本同源，你又怎知，我的心里，没有困着一只野兽呢？” 闻言，柳飞絮二度沉默。 姬溟寒知道自己今天说的有些多了，便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柳飞絮回了若莲山。 刚一回来，就碰上了前来告黑状的姬涔姬敏。 “至尊大人，济世派大长老姬长离，私自偷盗巫族储粮罐予以人界，若不严惩，恐难以服众。” “只她一人行窃？” “是。” “那便以行窃之罪处置。” “那被偷窃的储粮罐？” “既已入人界，想要寻回也要费一番人力，便随它去吧。” “是。” 柳飞絮看明白了，这是姬溟寒有意偏袒，储粮罐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瓦罐粮食，它的罐身内，布置着无数储物空间，所以一只储粮罐里，最起码有若莲山三年的粮食产量。 柳飞絮都看明白了，姬涔和姬敏怎会不知，然而他们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照办。 …… 姬长离被定罪，监禁于霜寒洞一个月，期间不予吃食。 时隔半月，柳飞絮终于有机会脱离姬溟寒的视线，偷偷摸到了霜寒洞来看姬长离。 姬长离不太好，她的手脚都被限制大巫师之力的镣铐锁着，活动范围只有两三米，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寒冷，脸色苍白的活像一只鬼。 “阿絮？你怎么过来了？寒儿不是下令禁止探视吗？” 姬溟寒下这个命令是有原因的，姬涔姬敏与姬长离向来不对付，若有机会必定会落井下石，所以他干脆绝了这二人的想法。 第32章 质问 至于姬长离，一个月的监禁，属实算不得什么，毕竟姬长离本人从小就不把族规放在眼里，以至于屡屡触犯监禁不断，她本人也已经习惯了。 姬长离看到柳飞絮有些意外。 柳飞絮看到情绪极其稳定的姬长离也很意外。 同样都是饥饿状态下的人，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人界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大半，你不用担心了。” 此话倒是不假，经过济世派的一番运作，人界的情况好了很多，虽然饥饿的野兽仍然潜伏于每个人的心底，但至少在面对同胞时，不会第一时间萌生出吃掉对方的心思了。 “所以你真的是偷跑出来见我的？小笨蛋，你知道你会被怎么处罚吗？” “处罚就处罚，大不了把我和你关在一起，也有个伴。” 柳飞絮搓了搓手，小跑到姬长离身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有些烫手的烤红薯递给柳飞絮。 姬长离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问她，“阿絮，至尊大人下令断我吃食，你给我送食物，又是一项罪名。” 柳飞絮盯着姬长离，问，“姐姐，你饿不饿？” “饿啊，虽然巫族的肉身强度远超普通人族，但毕竟不是神仙，怎么会不饿。” “你已经饿了半个月，在面对食物时，还在担心我的安危，可是人界的那些凡人，却选择吃掉自己的同类。” 姬长离愣住了，她望向柳飞絮的眼眸，仿佛一潭漆黑的湖水，深不见底。 姬长离不明白为什么柳飞絮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在看到那样残忍的画面后没有吓得崩溃，反而提出了一个足以支撑灭世派去毁灭人族的观点。 姬长离不明白，但顾颜清明白，这是柳飞絮的本性开始觉醒了，混沌神尊生于混沌，此生注定要在善恶之间徘徊，是神是魔，全在一念之间。 柳飞絮静静看着姬长离，又道，“那样残忍的种族，真的值得你去保护和造福吗？” 闻言，姬长离笑了笑，“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作为济世派的大长老，守护人界，是我的职责，同样的作为灭世派大长老的姬涔，降下灾祸也是他的职责，唯有如此，人界才能平衡。” “平衡？” “没错。而寒儿，就是平衡的中心。” “倘若有一天，至尊大人无法再做这个中心，你又当如何呢？” …… 姬长离沉默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无论寒儿如何，我都会坚守我自己的职责，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柳飞絮没再提出问题，她剥开已经温热的地瓜，放到了姬长离手上。 “知错犯错？” “我没错，你也没错。” “何出此言啊？” 柳飞絮看着姬长离，眸中似乎有些微光闪烁。 “我看到了人性的恶，也感受到了最真诚的善意，世间之是非对错，绝不是一纸规矩或是某个个例能够概论的。” “嗯，说的不错，那我也不用劝你了。”姬长离说着，啃了一口地瓜，香甜软糯，瞬间提神，其功效不亚于九转金丹。 “时候差不多了，姐姐，我先回了。” “去吧去吧，路上机灵点，别被人抓包了。” …… 第33章 打回去 柳飞絮成功躲过了一路看守，回到了姬溟寒的宫殿附近，她没有即刻进去，而是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寒潭洞真的挺冷的，不若下次，她送个毯子过去？ 正想着，柳飞絮忽略胸前刺痛，正当她纳闷儿呢，突然看到了指尖残留的地瓜渣。 是了，她只想着给姬长离带些热乎的吃食，却没曾想把自己烫伤了。 柳飞絮没再继续晒太阳，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褪去衣衫，胸口果然起了一片水泡。 怎么处理？不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烫伤。 柳飞絮思索片刻，用软一些的布把伤处围了几圈，与有些粗糙的衣物隔开，准备在姬溟寒的宫殿等他。 结果到了宫殿，没见姬溟寒，倒来了一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乍一见柳飞絮，有些警惕，“你是谁啊？” “柳飞絮，至尊大人的文侍。” “文侍？”女孩儿围着柳飞絮转了一圈，“只是文侍吗？我可听说，寒哥哥几乎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你呢。” 顾颜清：？！ 自己好像嗅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时代的醋味儿。 “只是文侍。” 柳飞絮一开始不太理解面前这个女孩儿对自己的敌意出自于哪里，现在倒是清楚了，大概也是至尊大人的倾慕者。 “呵呵。”女孩儿冷笑，一把扯过柳飞絮的右手手腕，“守宫砂都没了，你还说你只是文侍？” 守宫砂？柳飞絮不解，那是什么？ “小贱蹄子，被滋养的不错啊？” 女孩儿盯着柳飞絮的胸口，目光满是妒忌的火焰。 柳飞絮顺着女孩儿的目光一看，连忙摇头，“不是的，那是……” 她垫的布。 柳飞絮没来得及说，对面的女孩儿直接打了她一耳光，并把她推得后退了几步。 好巧不巧的，女孩儿推的位置刚好是柳飞絮烫伤的地方，水泡被外力暴力地压破，与布粘在了一起。 顾颜清已经在骂娘了，但是然并卵。 柳飞絮的眸子暗了暗，纯真退却戾气横生，在女孩儿还要上前打她的时候，她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道劲风袭来，将女孩儿掀飞。 柳飞絮的眸子立刻恢复了平静，握紧的手也松开了，她爬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一言不发。 姬溟寒走了进来，冷眼看着被掀飞的女孩儿，“姬妙音，谁许尔在吾之殿内伤人？” 姬妙音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后涕泪连连，“寒哥哥，你……” 姬溟寒定住了姬妙音，淡淡开口道， “阿絮，她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 柳飞絮点头，抓着姬妙音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随即将她推倒在地。 姬妙音虽然人被定住了，可是泪腺和没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姬溟寒看得心烦，对外面两个木头一样的侍从道，“送走后，回来领罚。” 木头侍从把人拖下去了。 “伤到哪了没有？”姬溟寒问。 柳飞絮也不客气，直接脱上衣。 姬溟寒下意识皱眉，定住了柳飞絮，他发现这丫头无论是面对大量人族的死亡，还是面对易子而食的残忍真相，亦或是今天受委屈，表现的都与寻常小女孩不同。 第34章 心里的怪物 姬溟寒干脆坐了下来，仔细梳理，首先，遇到大量人族死亡，柳飞絮在第一时间说的是不想看了，而不是求他救人，说明柳飞絮对待生死的态度很冷静，而这份冷静，不该是一个十三岁的女童拥有的。 其次，在目睹了人吃人的残酷场面后，柳飞絮依旧很冷静的问他，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凶手的骨肉，这样的世界，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他依稀记得，柳飞絮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最后，就是今天，寻常的小姑娘受了欺负，就算是再坚强倔强，也会在时候寻求安慰哭诉几句，但柳飞絮没有。 姬溟寒看向柳飞絮，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是有话说，于是解开了对她的束缚。 柳飞絮没有继续脱衣服，只道，“伤在胸口。” 没什么语气，轻描淡写的好像受伤的那个人不是她。 “男女有别，你不懂吗？” 姬溟寒说这话时，想从柳飞絮的眼眸里探出些什么，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丝疑惑和迷茫，柳飞絮并不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柳飞絮抿了抿唇，系好衣带，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姬溟寒没有去追，而是想算一算柳飞絮的来历，她绝对不是普通的小乞丐。 轰隆隆！轰隆隆！ 雨，毫无征兆的随着雷声一同落下，若莲山的气候不同于人界，没有冬天，但是雨，却比冬日的雪还要冷。 柳飞絮漫无目的地走在无人的山间小径，雨水刺骨冰寒，让她的脚步愈发慢了。 我知道我是一个异类，我一直都知道。 不明所以的顾颜清：？？？？？柳飞絮没有说话，所以这是……内心独白？ 我并不是柳飞絮，真正的柳飞絮，早就在十年前饿死街头，那天的雨，和今天一样大。 我从哪里来的？不记得了，只知道我的心里住着一只怪物，只要受到威胁，它就会吞噬我，而威胁我的人、事、物，都会被这只怪物毁灭。 包子铺的何老板，并不似表面那般和善，他施舍的包子里有毒，那天小七和小十二只吃了半个包子便腹痛难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没了命，“别吃包子。”是小七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小十二临走前一直在哭，求我救救她。 我没能救的了小十二，所以，我杀了何老板。 后来，又杀了意图拿我卖钱的马老六。 再后来，杀了灭世派一个拿人试蛊的大巫师。 …… 那不是我，是我心里的怪物。 有时候我会这样安慰自己，但死去人，不会再回来了。 为了避免再失控杀人，我选择留在深山之中，鲜少活动在外面，也不知过了多久，山上传来了祝词声，我被歌声吸引，一路上了祭台。 祭台上的人，应该就是当今至尊大巫师姬溟寒了，与我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他的气息极其干净，且周身有功德萦绕，整个人都散发着温和的光芒，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 今天，我差一点失控杀了姬妙音，而姬溟寒，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我已经很努力去贴合十三岁少女的样子了，可惜，我终究是个异类。 第35章 你，是来杀我的吗? 怪物，是不配得到光的，连仰望光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我选择离开。 …… 另一边，姬溟寒看着三块碎成渣子的龟甲，陷入沉思。 他算不出柳飞絮的身份也就罢了，偏偏龟甲还碎成这样。 说明，柳飞絮的身份是天机，不可查。 而他今天看得清清楚楚，姬妙音想过去再打柳飞絮的时候，柳飞絮眸子里是有戾气的，与此同时，她手上，汇聚了一团魔气，一团足够杀掉姬妙音的魔气。 雨，越发的大了。 一阵惊雷将姬溟寒的思绪拉回现实，天色已晚，柳飞絮并没有回来。 …… 姬溟寒披着斗笠，沿着柳飞絮的气息寻找，最后，被一堆白骨挡住了去路。 也不能说是一堆，因为每一具白骨都被拼装的很整齐，由高到矮，依次排列。 “一、二、三、四……” 悬崖上，柳飞絮站在雨中，伸出食指，清点尸骨的数量。 “阿絮……” “嘘……” 柳飞絮将食指放在无一丝血色的唇边。 “别过来。” 姬溟寒偷偷将一只手背了过去。 柳飞絮轻笑了一声，一边退后，一边道，“把手放到我看得见的位置。” 姬溟寒只能照做。 柳飞絮停下了脚步，刚好在悬崖的最边缘。 雨，下的更大了。 大到悬崖边被冲落了几块细石，坠入崖底，久久没有回音。 柳飞絮对此恍若不知，继续在雨中清点。 “五、六、七……” “十三、十四、十五……”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柳飞絮清点完了，看向姬溟寒，“这二十八个人，都是我杀的。” “所以……”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吗？” 柳飞絮自嘲一笑。 “其实大可不必脏了你的手。” “阿絮！” 姬溟寒三步并两步，越过四列白骨，想拉住柳飞絮的手，可惜晚了。 柳飞絮没有给姬溟寒救自己的机会，在说到“大可不必”时，便倒向了悬崖。 虽然自己是异类，可眼下附在凡人身上，凡人之躯死后，自己也会死吧？ 柳飞絮是这么想的。 顾颜清并不是这么想的，反而很淡定，因为她知道故事的结局。 然而姬溟寒和夜云湛可就不淡定了。 姬溟寒直接跳崖追人。 夜云湛很想问问姬溟寒，为什么当时不去追不去哄？现在可倒好，追妻火葬场不说，自己也够呛能活。 不幸中的万幸，悬崖之下有一棵峭壁生长出来的树杈子，承受住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 姬溟寒背着柳飞絮爬上悬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二十八具尸体尽数销毁，随后，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回到了宫殿。 柳飞絮已经晕了了，脸色透着不自然的潮红。 姬溟寒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惊人，她大概是淋了一下午的雨。 她需要换衣服，但是她的事，不能泄露给任何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嘴。 姬溟寒的手悬在柳飞絮的衣带上方，最后还是解开了。 中衣褪去，柳飞絮胸前裹的软布上透着一些微微泛黄又泛红的痕迹，被雨水泡的有些模糊。 第36章 一起迎接光明 姬溟寒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解开一层层缠绕的软布，血迹愈发明显，直到最后一层，他停了下来，血肉已经和软布粘在了一起，此时揭开，必定会带下一层皮肉。 于是，姬溟寒先给柳飞絮喂了两颗药，退热的和镇痛的。 柳飞絮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呢？姬妙音做的？不，她没有那个能耐。 只有顾颜清清楚，这水泡本来并不严重，是柳飞絮受了刺激，在各个山头乱窜，到处挖自己杀过的人的尸骨，如此大的工作量，再软的布也会反复摩擦伤口，最后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时，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姬溟寒微微颤抖的手腕，姬溟寒一愣，随即看到柳飞絮对自己点了点头。 大抵是退热药生效了。 夜云湛也是一愣，此时此刻的柳飞絮，在气质上竟和那日强忍内伤疼痛的顾颜清有几分重合，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连忙丢掉那危险的想法。 “再等等。” 姬溟寒想等镇痛药生效再揭。 谁料想柳飞絮二话不说，扯开了最后一层布，就好像她在悬崖上对姬溟寒说出自己所有罪行那般果断坚决，露出了和她罪行一样狰狞骇人的伤口。 “这是做什么！” 姬溟寒没心思注意别的，只能连忙用药粉止血。 柳飞絮那么一扯，真的带下了一层皮。 姬溟寒不知道药效生效了没有，但柳飞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顾颜清疼啊，如果不是在柳飞絮的身体里，她能咬碎一口牙。 这柳飞絮玩的太疯了，真是消极又厌世，自卑且病态，妥妥的黑化病娇自虐狂啊！ “我的心里真的困着一只野兽，所以，莫要执着了，放我走，我们不是一路人。”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和你一起，迎接光明。” 姬溟寒说这话时，没再用那些晦涩难懂的语言，如果这样可以挽救柳飞絮的话，那他以后也不会用了。 “迎接光明？” “对，迎接光明。” 其实，对我而言，你就是光明。 柳飞絮再一次昏了过去，不过这次是累的。 可能是因为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打击，柳飞絮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三夜，期间，姬溟寒几乎是寸步不离，并开始着手研究如何解决柳飞絮体内的那股力量。 然而这三天并不太平，姬妙音是姬涔的妹妹，姬涔的心头宝，又是巫族上下推举出来的至尊夫人，也就是姬溟寒未来的妻子，因其年幼，且为姬溟寒所不喜，是而一直没有成婚。 所以姬涔一直想找由头为自己的宝贝孙女出气，但都被姬溟寒挡住了。 直到第三天夜里，柳飞絮才彻底清醒，她醒时，已是半夜，姬溟寒似乎还在看书。 柳飞絮起身下床走到姬溟寒身边，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于是将自己身上的毯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桌案上的竹简上画了一些巫术术纹，柳飞絮没有在意，但是顾颜清几乎是一眼就出那些巫术术纹，正是离殇转移术术纹的雏形。 顾颜清心里有些发毛，因为她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猜测。 另一边的夜云湛没有认出那些术纹，因为他脑海里的巫术储备还停留在他身为天龙神尊时期。 第37章 字如其人 姬溟寒醒时，天色已然大亮了，他下意识转身去看床上的柳飞絮，这一动，身上披的毯子落在了地上。 柳飞絮不在，姬溟寒心下一惊，连忙起身寻找。 下一刻，柳飞絮拎着食盒走了进来，与姬溟寒撞了个满怀。 柳飞絮的脑门磕在了姬溟寒胸前用于装饰的银锁上，银饰不硬，但是花纹繁复，愣是硌的生疼。 “嘶……” 柳飞絮捂着脑门儿后退了两步。 “磕疼了？” 姬溟寒有些愧色，他刚刚确实走得太快。 “没。” 柳飞絮揉了揉脑门儿，把食盒递了过去。 姬溟寒接过食盒，问，“你吃过了？” “嗯。” 柳飞絮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她还给姬长离也送了饭。 “你最近避着点灭世派的人。” 姬溟寒说着，不动声色的拉着柳飞絮的手腕，把她带进了殿内。 柳飞絮看了一眼姬溟寒拉着她的手，漆黑如墨的眼眸随着睫毛颤了颤，她本想送了饭就离开的。 “他们说，姬妙音是姬涔的妹妹，她会成为你的妻子，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不喜欢她，所以她现在不是我的妻子，以后也不会是。” 姬溟寒说着将食盒放在了用膳的桌案上，一一摆盘，忽觉窗外有人，可当念力扫过之时，人已经走远了。 “只要成为你的妻子，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吗？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柳飞絮很想抓住眼前的光，她不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一个职位而已。 她在巫族的时间很短，几乎一直活在山上，礼仪教化一知半解，真正接触过的人，除了小七和小十二，姬溟寒和姬长离，就剩下那二十八具尸体。 姬溟寒闻言一滞，随后轻笑，“你知道做我的妻子意味着什么吗？” 柳飞絮读不懂姬溟寒的笑，只道，“我体力很好，可以做很多事。” “错了。” “错了？” “无妨，你可以慢慢学。” “学什么？识字？” “差不多。” …… 接下来的半个月，姬溟寒开始教柳飞絮读书写字、礼仪规矩和修身养性之道，在柳飞絮练习的时候，继续研究离殇转移术。 这天，姬长离刑满释放了，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第二件事，干饭。 第三件事，去了一趟人界视察情况，随后神清气爽地给柳飞絮带了一堆“土特产”。 柳飞絮这边写字，姬长离突然出现，递给她一包粽子糖。 “谢谢姐姐。” 柳飞絮放下笔，接过粽子糖，拆开，放到嘴里一颗。 姬长离看了一眼柳飞絮的字，目露惊羡。 字迹工整，笔势走锋凌风飘逸，颇有几分锋芒毕露的凌厉。 都说字如其人，这小丫头恐怕可不像她的外表那般人畜无害。 “阿姊。” 姬溟寒见是姬长离，立刻放下手头研究的巫术，起身迎接。 “忙着呢？吃颗糖。” 姬长离瞄了一眼姬溟寒，丢给他一颗糖。 姬溟寒接过糖，虽然微微蹙了蹙眉，但还是放在了嘴里。 “谢谢阿姊。” 第38章 中计 “听说这段时间灭世派那帮老不死的天天逼着你娶那小妖女？” 姬长离此话一出，柳飞絮手中的笔一顿，倒不是因为介意逼婚的事，而是被如此犀利的话语惊到了。 姬溟寒察觉到了柳飞絮的小动作，立刻摆明立场，“我不会娶姬妙音。” “请坚定你的立场，她要是做了至尊夫人，这若莲山怕是都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了。” 姬长离说着，随手摸了个梨子来啃。 姬溟寒无奈摇头，“阿姊，你这话若是让灭世派的人听去，又要关禁闭了。” “关去吧，最好把我关到死，我看还有谁愿意处理他们灭世派出手过狠的烂摊子，届时他们就等着你老人家降罪喽。” 姬长离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啃梨，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架势，“寒儿，这梨不错，一会儿赏我几个……” 柳飞絮静静看着姐弟俩聊天，嘴角不觉间扬起一丝弧度，继续低头练字。 姬溟寒无意一瞥，这抹尚未散去的笑意，似乎定格成了永恒。 那抹笑，落在夜云湛的眼中，亦是荡起了涟漪，自从那日坠崖归来，柳飞絮的一颦一笑，都与顾颜清愈发相似了。 姬长离顺着姬溟寒的目光看去，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好小子，合着喜欢上小美女了。 …… 日久生情，并非虚言，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夜云湛把自己的婚事推了一年又一年。 两年的朝夕相处，情愫化成的种子渐渐光明正大的生根发芽。 为什么说是光明正大呢？因为，夜云湛和顾颜清都看着呢。 此时此刻，饶是顾颜清也明白了，目前这种状况，绝对不是她的梦魇之力能够做到的。 这一年，柳飞絮十五岁，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容颜娇俏，身量苗条，温婉中透着柔弱，唯有姬长离和姬溟寒知道，小丫头温婉柔弱的，只有那张脸而已。 这一夜，是巫族的祭典之夜，柳飞絮不喜吵闹，便留在了大殿内。 祭典之上，姬溟寒与众长老寒暄了几句，饮了几杯酒。 姬溟寒的酒量很浅，喝了几杯便有些醉意，因此，错过了姬涔和姬敏眼中闪过的算计。 夜云湛心里咯噔一下，这酒恐怕有问题，于是下意识去看姬长离。 姬长离也好不到哪去，直接捂着嘴窜出去吐去了。 济世派的两个女长老见状立刻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姬长离这一走，便没再回到席位。 姬溟寒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姬涔立刻发话道，“诸位，至尊大人醉矣，吾扶至尊大人回殿内休息。” 一圈人都喝的醉意朦胧的，只道了一句“恭送至尊大人。”便没了下文。 姬溟寒其实很清醒，但是念力受阻，身体也软的不行，他中了巫毒。 他被姬涔带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宫殿，直奔寝殿。 寝殿内的幔帐之后，依稀有一道瘦小的影子，那不是柳飞絮。 “至尊大人，人要识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如今这尊严，你也不必有了。” 第39章 绝望 姬涔话落，将姬溟寒按在了床上，“妙音，动手。” 姬妙音手中颤颤巍巍地握着一个瓷瓶，有些犹豫。 姬涔见姬妙音犹豫，怒喝，“傻妹妹！你怕什么？姬溟寒大部分的念力都在镇压银禾泽留下的诅咒，他和姬长离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敌你兄长，你不是想嫁给他吗？还不动手！” 姬涔此话一出，似乎给姬妙音打了一针鸡血，她二话不说，饮下了瓷瓶里的一半液体，紧接着要将另一半灌进姬溟寒口中。 …… 夜已深了，柳飞絮提着一盏琉璃灯去寻姬溟寒。 柳飞絮本是出来消食的，却在刚刚偶遇了姬长离，姬长离告诉她姬溟寒酒量不好，希望她去接一下，说完，便又去吐了。 柳飞絮走到了祭典处，却没见姬溟寒的影子，她随便问了一个半懵半醒的巫族，那巫族见是柳飞絮，便给她指了个方向。 “嗝……就……就是那个大殿。” “多谢。” 柳飞絮道了谢，只身前往。 孤寂的夜里，这座大殿似乎特别清冷，不仅没有看守，也没有灯，柳飞絮提着琉璃灯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一路到了寝殿。 幔帐内，似乎有人，不止一个。 女子甜腻的娇喘声与男子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琉璃灯柔弱的光芒映出了幔帐内两道交缠的身影，和床底下的一只肚兜。 在肚兜底下，还盖着一条银质铃铛，十分眼熟。 那是姬溟寒腰封上的饰物。 柳飞絮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了，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 咣当！ 琉璃灯碎了一地。 房间内瞬间一片黑暗，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床上那二位的雅兴，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恍若未闻。 顾颜清突然觉得自己的三观也碎了一地，没由来的觉得恶心。 柳飞絮退了几步，随即转身就跑。 没有回姬溟寒的宫殿，而是往山上跑。 光芒退却，剩下的只有残酷。 柳飞絮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胸腔疼到炸裂，一口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她整个人也栽倒在地。 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呢？ 明明她都要抓到那束光了，可那束光却提前熄灭了。 他给了她希望，最后却也赐她绝望。 不甘心啊，好不甘心！ 那就，都死了吧？ …… 姬溟寒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的宫殿时，柳飞絮不在，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将凌乱的衣衫换掉，服下了一颗解毒丹。 这时姬长离走了进来，她酒劲儿上的快，清醒的也快，想着吐完了过来看一眼，见姬溟寒是一人，有些纳闷儿，“寒儿，阿絮呢？” “阿絮？” “我见你喝的有些醉，让阿絮去接你了啊。” “什么？” 姬溟寒脸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 姬长离不明所以，当她看到地上那一套丢了腰封银铃的长衫时，顿觉不妙，连忙追了上去。 漆黑的宫殿内，一室的旖旎还在继续，床上的二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有一双更为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们。 第40章 竟是误会 “阿絮！” 这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柳飞絮不由蹙眉，回头却见是姬溟寒。 ？！ 别说是柳飞絮，就连顾颜清也惊呆了。 那床上的是谁啊？ 柳飞絮手上的魔气消散了，与此同时，喉间又是一甘。 魔气可以杀人，可她并未入魔道，使用魔气的同时也会损害自己的身体。 姬溟寒连忙把人抱在了怀里，与此同时，姬长离也到了。 床上那两人还没停呢，似乎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姬长离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还能赶上一场紧张刺激的活春宫，本来的三分醉意彻底醒了，脸也彻底红了。 管他呢，只要不是她老弟被算计了，床上那两个爱谁谁。 “我们回避一下吧？” 姬长离实在是受不了了。 不止是姬长离，顾颜清和夜云湛也觉得挺尴尬的。 姬溟寒和柳飞絮点了点头，和姬长离一起出去了。 出了大殿，姬溟寒和柳飞絮几乎是同时呕了一口血出来。 看的姬长离眼睛都直了。 ……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除去那两个还在奋战的不提，姬长离是得知自己弟弟被算计后气的睡不着，一边煎药一边骂人。 柳飞絮是因为被魔气伤了五脏六腑痛的煎熬。 至于姬溟寒为什么失眠，一方面是因为被气得不轻，另一方面因也是因为强行动用念力被反噬导致的持续性头痛。 当时，姬溟寒就差一点就喝到那瓶药了，好在他从小便酷爱研究巫蛊药理，经常以自身试蛊试毒，以至于一般的药物，都对他效果甚微。 在千钧一发之时，姬溟寒提着一口气，强行催动念力，使用了高阶魂术，移形换影。 于是，最终饮下剩下半瓶药的人，是姬涔。 姬溟寒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中了招，而柳飞絮亲眼目睹自己与别的女人欢好她会有多崩溃，至于姬涔和姬妙音，他没有半分怜悯。 落叶惜花，是自己无意间研制出来的药物，鉴于药效霸道，直接被归为禁药，制药方法没有明确的记录，只在单列的百草谱里略有提及，也亏的姬涔能费心费力制出来，上赶着强迫自己。 此人卑鄙无耻，手段毒辣，可自己偏偏拿不出一个定他死罪的名头或是证据，不过今夜过后，也算解决了灭世派逼婚的源头，就算自己再弱，也轮不到灭世派用一个不洁之人来羞辱。 “咳咳……咳咳……” 柳飞絮靠在床边轻咳了几声，帕子上全是斑驳的血痕。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快走到尽头了，而这种感觉，萌生于她杀第二十八个人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像在烈火中燃烧一般的疼痛，痛到她趴在尸体边上，活生生熬了三天。 魔气对身体的损伤不可逆转，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她第一次在姬溟寒面前吐血，是在去年秋天。 姬妙音三到四次出言挑衅，她虽然没有动杀意，却窝了一肚子气，彼时姬溟寒和姬长离在人界处理灭世派降下的过量的瘟疫，没人顾得上她。 第41章 愿望 她在外面守了一夜，却不曾想会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在见到姬溟寒回来之后，她本想问他必行是否顺利，结果话未出口血先至，她永远忘不了姬溟寒替她诊脉后的神色。 向来内敛沉静的姬溟寒，竟会哭的那么难过。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少年罢了。 “别哭，安安稳稳度过了这一年，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会有办法。” …… 姬溟寒来的时候，柳飞絮正望着窗外发呆。 若莲山离天界很近，所以夜里的星辰格外耀眼，繁星流转映入她死气沉沉的漆黑眼眸，似乎为她增添了几分生气。 柳飞絮的身体状况姬溟寒比谁都清楚，她只有不到一年寿命了，可偏偏自己的巫术刚刚成型，还没来得及试成效。 柳飞絮察觉到姬溟寒来了，不动声色地将帕子塞到了靠垫下面。 “头还疼吗？” “尚可。” “折腾了一夜，怎么不去休息？” “我想着，你大抵也还没睡。” “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杀了他。” 这是她最后能为姬溟寒做的。 “他不配。” 姬溟寒不想柳飞絮为他再犯下杀孽，她身上已经背着二十八条人命了，这些因果终究都是要还的。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必过度伤神。” 柳飞絮点了点头，这时姬长离端了两碗药进来。 “先把药喝了。” 姬长离给二人送了药便回去休息了，虽然很生气，但这事明天必然要好好算账，她得养好精神。 姬溟寒没犹豫，背过身掀开了面具一角，一口气把药喝了，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姐姐。 柳飞絮看了一眼手里的药，她不大想喝，便放在了一边。 “怕苦？” 姬溟寒见柳飞絮这般，询问了一句。 “太烫，晾晾。” 柳飞絮话是这么说，但姬溟寒明白，不是药太烫了，而是这药她喝了也是没用。 “还不回去休息吗？” 柳飞絮见姬溟寒没有离开的意思，还以为这人是因为自己没吃药而担心，于是端起那碗效果甚微的汤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而后问道，“可放心了？”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愿望？ 柳飞絮只看了姬溟寒一眼，便转过头继续看那满天繁星，淡淡应了一句，“没有。” 她不敢多看，因为口中的苦涩似乎渐渐向心底蔓延去了。 “可你之前还说你想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那时是我不谙世事。” 此时的柳飞絮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既然她活不久，就别再拖累姬溟寒，该放手了。 姬溟寒再一次从柳飞絮的余光中看到了两年前跳崖时的决绝。 今夜，她一定会走。 而且，绝不会再让自己找到。 姬溟寒不想柳飞絮离开，不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命定之人，而是两年的朝夕相处，让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可如今，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住她了。 一室无言，两处心酸。 夜云湛很清楚姬溟寒的处境，他成为至尊大巫师时十三岁，身体和魂魄还都处于发育期，却要用自身魂魄镇压上古时期的老妖怪留下的诅咒和魔瘟，以至于后来身体孱弱念力衰微，为灭世派所轻视。 第42章 离殇转移术 若不是被诅咒魔瘟所缚，以姬溟寒的天资怎会连创造一个新巫术都要拖两年？怎会无力到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救不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顾颜清也只能叹息，她早知道是悲剧，可却没想过，连过程都这么心酸。 姬溟寒太过内敛，柳飞絮又是个悲观厌世的，这俩人在一起两年，姬溟寒没没摘过面具，柳飞絮也并不强求，所以基本上哦而又激起任何浪花，如果比喻成小说，那就是糖少得可怜，刀子只有一把，但长度无限。 这边顾颜清和夜云湛正各自惋惜着，姬溟寒行动了。 他用念力封锁了整个房间，随后大步上前，在柳飞絮猝不及防的惊诧的眸光中吻了她。 沉浸在心酸的之中的夜某人和顾某人突然被塞了一嘴糖，也很猝不及防，甚至都没注意到姬溟寒这厮什么时候把面具扔了。 一双灿若琉璃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浅姝，是让人见了就觉得云开雾散的明逸俊朗。 柳飞絮愣了几秒，眸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转为落寞，便要推开姬溟寒。 姬溟寒直接反按住了柳飞絮的手，将她抵在了床上。 顾颜清立刻化身为猹，在线吃瓜。 夜云湛可没心思吃瓜了，因为柳飞絮的眸子是墨色的，所以将姬溟寒的样子映得清清楚楚，这少年除了有些青涩，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这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 ……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这一夜也足够漫长。 黎明时分，姬溟寒哭着求柳飞絮别走，抱着她不撒手。 柳飞絮只能艰难抬手给姬溟寒擦眼泪，哑着嗓子安慰道，“别哭，我不走了。” …… 此时无语二字已经不足以诠释顾颜清的心情了，敢问谁家小媳妇被……之后还要哄哭唧唧的小爷们儿啊？不过如果夜云湛也是这样哭唧唧的，她一点都不介意哄他。 夜云湛的心情比起顾颜清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细想之下，他倒是很好奇如果自己做完这这种事情也这么哭，顾颜清会怎么做。 然而这俩人不知道的是，这个如果，在不久的将来，会以一种更纠结的形式呈现，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姬溟寒哭了一会儿便睡着了，他本就体弱，念力也衰微，使用离殇转移术确实有些勉强，好在成功了。 柳飞絮也被折腾的累了，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在沉睡之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身体虽然很酸很乏，但被魔气灼烧的疼痛消失了，不仅是疼痛消失了，魔气也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 柳飞絮借着月光打量姬溟寒，他的唇色本就很浅，如今脸色却也苍白了几分，眉头紧锁。 刚刚她与他……，有一段时间她被蒙住了眼睛，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柳飞絮的心里慌慌的，可是她太累了，还是不由自主睡了过去 也许是心里有事，柳飞絮这一睡得不太安稳，第二日清晨就醒了。 “海棠、芙蓉，请夫人安。”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吓了柳飞絮一跳，紧接着就看到了床下跪着两个看起来与她同龄的陌生少女。 第43章 夫人，过来 “你们……” 柳飞絮想起身，但是难受的紧，又默默躺回去了。 “回夫人，我们是至尊大人安排给您的侍女，日后负责照顾夫人的饮食起居。” 海棠话落，让柳飞絮反应了一会儿。 “等等，你叫我什么？” “回夫人，至尊大人会在十月初八迎娶您。” 芙蓉此话一出，柳飞絮整个人都有些懵，十月初八？三个月以后？ “至尊大人呢？” “大人醒后便去议事阁召见诸位长老议事去了，夫人若是想过去看看，也是无妨的。” “带我过去看看吧。” 柳飞絮依稀记得昨天姬溟寒的脸色是不大对的，心里还是担心。 “夫人，先梳洗一下吧。” …… 于是，简单梳洗过后，柳飞絮看着身上与姬溟寒风格一致的银铃饰品，有些局促地拉住了芙蓉的手。 “芙蓉，这银饰只有至尊大人能用，我用不合规矩。” 芙蓉和海棠对视了一眼，早上至尊大人拿出这套银饰的时候，她们也这么劝的，但至尊大人只说了一句话。 “夫人莫怕，至尊大人说，从今往后，他就是规矩。” …… 议事堂内，姬溟寒一如往常地端坐在高位上，底下的座位基本上都坐满了，只有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空空如也。 姬敏看了一眼身边的空位，不由得有些焦急。 虽然她和哥哥对乳臭未干的姬溟寒很是不服，暗地里也没少使绊子，可若是把这份不服摆到明面儿上就有些不理智了，这不是上赶着往他那个老妖女姐姐手里送把柄吗？ 姬长离可不像十七岁的姬溟寒那么好对付，她和哥哥是同时期的大巫师，都活了一百多年，是当年推举新一代至尊大巫师时，全族上下最属意的人。 要不是这老妖女行事过于不羁，三天两头关禁闭，这至尊大巫师的位子也轮不到他姬溟寒来坐！当然了，就算是老妖女来坐，她也不服，那把交椅，只有她哥哥姬涔才配坐。 姬溟寒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和坐立不安的姬敏，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他要送她一份大礼。 姬长离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姬溟寒，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弟弟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说不上来。 “敢问姬敏二长老，姬涔大长老可曾托你告假啊？” 姬敏本以为姬长离会是质问她的那个人，却不曾想，会是姬溟寒这个和事佬。 “回至尊大人……” 姬敏这边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仓皇而至。 “至尊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来的正是负责的洒扫宫殿老大爷。 眼看老大爷就要摔了，姬长离连忙扶了他一把。 “多谢大长老……” “何事惊慌？” 姬溟寒明知故问。 “姬涔大长老……姬涔大长老……韶华殿……他他他……” 咣当。 老爷子晕了。 几个小侍见状，连忙把人扶到椅子上，济世派的几个长老也没闲着，喂丹药的喂丹药，喂水的喂水。 姬长离把了把脉，回禀，“老人家无碍，惊惧过度才会晕厥。” “扶他去后面休息。” 姬溟寒发话了。 小侍们照做。 这时，银铃的响声自右后方传来，姬溟寒看了一眼，是柳飞絮。 “夫人，过来。” 第44章 他的异常 姬敏眸光闪烁，甚至带了几分希冀，看来昨夜那那事儿成了！ 姬长离一脸懵逼，这才三个时辰不见，她老弟哪来的夫人？ 柳飞絮有些犹豫，毕竟外面好多人呢，自己的过去并不光彩，只怕姬溟寒又要被议论。 这时，姬溟寒心念一动，柳飞絮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主动飞了过去。 银铃作响，衣袂飘飘。 姬溟寒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抱住了柳飞絮，并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柳飞絮脸上一红，想起身，结果姬溟寒固住了她，她只能乖乖坐着。 她是谁？ 柳飞絮？ 这不是至尊大人身边的文侍吗？ 底下乱成了一团，只有姬长离不加掩饰的对着姬溟寒竖起了大拇指。 “婚期定在十月初八，她，柳飞絮，将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至尊大人，此女毕竟身份低贱……” 灭世派的一位长老话还没说完呢，突然觉得心口一痛，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冰晶小虫已然将他的胸口啃食出一个窟窿。 没有任何平替材料的绝命冰心蛊，一击必杀。 炮灰长老下线了。 众人惊坐四起，至尊大人出手了？什么时候出的手？ 柳飞絮看的真切，刚刚姬溟寒动了动手指。 姬长离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甚至淡定的吃了一半点心，抿了一口茶。 “姬长离！你什么意思！” 姬敏压根儿就没觉得姬溟寒会这么厉害，矛头直指姬长离。 姬长离也没生气，优雅的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小丫头，至尊大人还在上面坐着呢，就算此人再出言不逊，也不是我该处理的。” 姬长离一百多岁，姬敏虽然七十多岁，被叫一声小丫头也不为过，但她偏偏觉得这是侮辱，于是拍桌道，“老妖女！你……” 姬溟寒又轻微动了动手。 姬敏还未发觉，却见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姬长离。 姬敏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几乎是瞬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脸上满是皱纹与老年斑，身形佝偻，口中的牙几乎是瞬间脱落了几颗，掉在地砖上劈啪作响，而她本人也因为年迈体弱，摔在了地上。 众人无一人敢扶。 巫族的大巫师是不会老的，姬敏眼下情形，倒像是中了一种蛊。 “刹那芳华……” 姬长离几乎是一眼识破。 “阿姊果然聪慧。” 姬溟寒揽着，冷漠地看着姬敏，“姬敏，你与姬涔明里暗里欺我多年，可曾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呢？” 众人心惊，这蛊，都是至尊大人下的？ “你敢对我下蛊！” 短短六个字，姬敏说的咬牙切齿，却是中气不足，“我可是上一代至尊大巫师的亲孙女儿，你敢杀我？” “我早已将蛊的效用减半，你不会死，所以滚回家养老吧。” 姬溟寒说着，将脸上的面具扯下，丢在了姬敏面前。 那面具，是姬溟寒成为新一代至尊大巫师时，上一代至尊大巫师亲手给他戴上的。 众人直接给跪了，这至尊大人真是气过头了不是，有没有人赶紧哄哄啊！ 姬长离和柳飞絮都察觉到了异常，今天的姬溟寒很不对劲。 “哦对了，还有你哥哥姬涔，倒是把他给忘了。” 姬溟寒环视四周，轻声道，“诸位，不若与我一道去看看？” 第45章 惜花落叶 明明姬溟寒的语气和从前一样的平和，可众人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是。” 于是柳飞絮被姬溟寒带着站了起来，可她毕竟身体还是不适的，微微蹙眉，倒吸一口凉气。 姬溟寒二话不说，将人横抱在怀里，在众人大气不敢喘的惊诧目光中大步流星下了台阶，越过地上被刺激晕的姬敏和挂掉的炮灰长老，直奔韶华殿。 天色阴沉如墨，似是孕育了一场大雨。 姬溟寒抱着柳飞絮，再一次踏入了韶华殿寝殿。 而后，三十几号长老鱼贯而入，使得原本挺宽敞的寝殿顿时有些狭窄。 待到众人站定，眼尖的便发现了地上散落的衣物。 “啊这……” “这不是妙音小姐的衣服吗？” “那……那是……姬涔大长老的腰封……” 柳飞絮可记得真切，昨天地上可断然没有这么多东西，也没有结界。 “那这结界里面……” “至尊大人，这……我等回避吧……” 姬溟寒看了那长老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是死，还是留下，你们自己选。” 那长老畏缩了一下，识相的闭上了嘴。 天色，越发的昏暗了。 姬溟寒给了芙蓉和海棠一个眼神。 二人会意，合力打破了结界。 姬涔与姬妙音的活春宫，夹杂着淫靡的气息，完美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没有幔帐。 姬妙音的嗓子已经废了，只能发出极其细微的气音，她清醒着，可她停不下来，一停下来，身体里就像是有千万条虫子撕咬她！她不能停！不能停！ 她的尊严，顷刻间粉碎的一干二净。 姬溟寒抱着柳飞絮，他们在看她。 姬涔背对着众人，还在继续。 众人既觉得辣眼睛，又觉得毁三观。 姬妙音可是姬涔的亲妹妹，还是最小的妹妹，他怎么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可此刻没人敢说话，因为谁都怕说错了，自己就没了。 实际上，他们两个早就停了，是姬溟寒趁着夜色过来，送了他们一份惊喜。 “姬涔，你不是想用催情药促成这桩婚事吗？不若，用这瓶惜花落叶吧……” …… “都愣着做什么？姬涔大长老酒后乱性失了智，还不快去把人分开？” 姬溟寒开口了。 长老们行动了。 柳飞絮一脸担忧的看着姬溟寒，“你是不是……” 姬溟寒低头咬了一口柳飞絮的唇，借此封了她的声音，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另一边，姬涔和姬妙音被拉开了。 好心的女长老连忙脱掉自己的披风，想将姬妙音裹起来。 可谁曾想姬妙音突然发了疯，边挣扎边喊，“不能停！不能停！有虫子咬我！有虫子咬我！好痛！好痛！啊！啊！” “按住她，带她下去医治。” 姬溟寒冷眼看着姬妙音，惜花落叶的药效早就过了，这姬妙音，大概是被折磨疯了。 姬涔也好不到哪去，姬溟寒给他下了双倍的量，他一停，蛊便发作，瞬间疼的他眼睛通红，青筋暴突，眼看着就要往旁边的女长老身上扑。 姬长离一脚把他踹开了，这一脚好巧不巧踹对了位置，让她颇有些嫌恶地脱了鞋，随脚踢到了一边，然后指了指灭世派的几个汉子，“你们几个，还不扶你们大长老回去休息？” 第46章 落荒而逃 “是是是。” 灭世派先是晕了姬敏，又倒了一个姬涔，现在姬长离就是让他们去吃屎，他们也不敢不吃。 姬涔和姬妙音都被带走了。 姬长离看了一眼床上的一大摊血迹，姬妙音的身子，怕是彻底毁了，就算能捡条命回来，她怕是也脸面活下去。 “都散了吧。” 姬溟寒发话了，众人如获大赦，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姬溟寒抱着柳飞絮也要离开。 这时，姬长离叫住了他。 “寒儿，是你做的吗？” 姬长离的语气难得有些严肃，姬溟寒身形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纵使姬涔作恶多端，但姬妙音罪不至此。” “阿姊，事已至此，就算你怪我也晚了。” 姬溟寒没再停留，抱着柳飞絮离开了。 姬长离眉头紧皱，昨夜她离开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去之后，姬溟寒屏退海棠和芙蓉，柳飞絮能说话了。 “你是不是把我体内的力量拿走了？”柳飞絮问，“你疯了吗？你最后会和我一样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怪物的！” 姬溟寒揉了揉痛的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一股火气压不住的往上窜，可他还是沉声道。 “阿絮，我只想你活着。” “可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有你的责任，你是至尊大巫师，巫族的支撑啊！” “所以你觉得我做错了？我只想留住我喜欢的人，你觉得我不该费尽心机去救你？” “我的意思是……” “够了！” 姬溟寒拂袖掀了桌子，一把掐住了柳飞絮的脖子。 柳飞絮的眸子里已然没了之前的死气沉沉，但此刻却充满了忧郁悲伤。 姬溟寒心头一紧，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于是连忙松开柳飞絮，“对不起，我……” 柳飞絮却神色平静地对他伸出了手，“至尊大人，这不是你的错，把它还给我吧，它不该祸害其他人。” “对不起，请给我一点时间……” 姬溟寒落荒而逃。 柳飞絮呆坐在原地，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忙不迭去揉，温润的触感有些陌生，是眼泪。 姬溟寒将自己封锁在了寒潭洞，对外只称是行为过激，禁闭三个月以自惩，巫族一切事宜，由姬长离暂行处理。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期间柳飞絮去找过姬溟寒，可姬溟寒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这天，姬长离来了。 “一个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姬长离看着端着药呆呆坐在窗边的柳飞絮，是了，这一个月姬长离光忙着处理内部矛盾了，也没顾得上来看柳飞絮一眼。 …… “阿姊。” 柳飞絮回过神，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把药放到一边，忧心忡忡道，“我有话对你说。” …… 于是，姬长离瞬间明白姬溟寒的异常源自哪里了。 “这小子也是个傻的，有事情不会找我帮忙吗？” “阿姊，对不起。” “小笨蛋，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道歉，寒儿那边我会去帮他。” 姬长离话落，将手上的玉手镯摘了下来，戴在了柳飞絮手上。 “这镯子是我的本命法器，可在关键时刻做救命之用，你收好。” 第47章 姬妙音之死 “阿姊……” “姬涔和姬敏还活着，虽然有芙蓉和海棠在，但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别推辞，收好。” 姬长离话落，觉得自己这么说柳飞絮会害怕，便补充道， “别怕，我会让济世派的长老看顾你这边，稍后，也会留下一些保命的符箓丹药。” 柳飞絮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 姬长离有所察觉，连忙捏住了柳飞絮的脸蛋。 “打住，你不许哭鼻子，有寒儿一个小哭包已经够我受的了……要是再多一个……” “阿姊，谢谢你。” 柳飞絮抱住了姬长离，埋头就哭，她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 姬长离虽然行事不羁，却有女子独特的温柔，那种温柔好像能渗进骨子里一样，让人难以设防。 姬长离轻叹了一声，摸了摸柳飞絮的头，轻声道，“再多一个，也无妨。” …… 哄好了柳飞絮，姬长离出发了，她没有立刻去寒潭洞，而是去了姬妙音的住所。 “长老。” 门外的小侍见是姬长离，连忙行礼。 “她怎么样了？” 姬长离没有立刻进去。 “这……”小侍面露为难之色，“要不长老还是别进去了。” “开门吧。” “是。” 姬长离进了屋子，屋子里的味道很怪，草药的清香中夹着一股腐烂的咸味儿。 姬妙音一脸灰白之色，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若不是胸膛还有起伏，怕会让人认成是披了一层人皮的骷髅。 “她还是不肯吃药？” 姬长离见屋里伺候的小侍蹲在地上捡碎碗渣子，便知晓了大概。 “回长老，别说是药，饭她都不吃啊，眼瞅着，怕是不行了。” 姬长离闻言，走到姬妙音床边，本想劝几句，却见姬妙音瞳孔有些发散的眼珠机械地转了过来，见是姬长离，渐渐有了焦虑。 “我……罪孽……真有那么……深重……吗？” 这个问题，姬长离没办法回答。 姬妙音见姬长离沉默，突然爆发出一股大力，扯住了姬长离的袖子，继续问道。 “真有那么深重吗？” 以至于姬溟寒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问完这句话，姬妙音的手松开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断了气。 姬长离默默用手合上了她的眼睛，安排道，“我已经尽力了，她好歹是姬涔家的人，送回去吧。” 小侍点头，“是。” …… 姬长离安顿好了一切，去了寒潭洞。 她打开了寒潭洞周围的结界，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妙。 姬长离二话不说进了洞内，却见狼藉一片，满地的碎石血迹，一道身影，发丝散乱，听到身后有响动，警惕回头。 那是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眸，戾气丛生，没有半分光彩。 “阿姊。” 姬长离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把周遭的结界加固了一层又一层。 “杀了我。” 这是姬溟寒的第二句话。 姬长离这才过去，扯着姬溟寒的衣领子，给了他一耳光。 “啪！” “杀了我吧。” “啪！” 又是一耳光。 “这就是你的选择？”姬长离问，“你当时把这股不祥之力从阿絮身上转移过来时，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阿姊觉得我做错了？” “姬溟寒做的没错，但至尊大人做错了。” 第48章 难逃 姬长离看的真切，姬溟寒眉心那若隐若现的纹路不是别的，是堕了魔道才会有的魔纹。 柳飞絮到底是何来历，体内怎么会带着如此厉害的魔气，竟能让一个好端端的人轻而易举堕魔。 “寒儿莫怕，阿姊会帮你的，你好好想想，你若死了，阿絮又当如何？” 姬溟寒挫败地瘫在地上，任由姬长离扯着他的衣领，他的双手垂落在地上，汩汩鲜血肆意流淌，褐色的地面再度渲染了一层红艳。 这十天以来，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回响，一开始杀了姬涔，杀了姬敏。 后来，是让他杀了所有与他有过摩擦的人，包括阿絮。 怎么可以杀了阿絮呢？ 怎么不可以？ 怎么可以呢？ 姬溟寒疯了，他开始用砸东西，试图让脑子里疯魔的声音停下来，可是没用，一切都是徒劳，他只能将自己困在寒潭洞里，生怕哪天真的出去伤人。 乍一听到阿絮二字，姬溟寒的眼睛亮了亮，半晌，问道，“她还好吗？” “她瘦了好多。” 姬长离没有隐瞒，如实说了，只要这小子还有心心念念的人，就没那么容易彻底堕魔。 “你小子赶紧把自己拾掇好，出去了好好哄哄媳妇。” “别担心外面的事，我都布置好了。” “阿姊，谢谢你。” “谢归谢，不许哭！” …… 又过了半月，无论是姬长离还是姬溟寒，都没有什么动静。 柳飞絮的食欲越发差了。 芙蓉看着那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轻声劝道，“夫人，多少再吃一些。” 柳飞絮摇了摇头。 芙蓉还想再劝一劝，却听柳飞絮道，“我总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想吃柑橘。” “我这就去安排。” 芙蓉乐了，只要夫人愿意吃饭东西，哪怕是柑橘也行啊，不然这一直瘦下去可没法和至尊大人交待啊。 这边芙蓉一走，海棠进来了。 “夫人，人界突然瘟疫四起，济世派的长老基本上都准备去了，但是姬澄二长老觉得不大对劲，让咱们跟着一起，夫人意下如何？” “嗯。” 柳飞絮点了点头。 海棠去回话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乌泱泱的人就冲了进来，为首的是姬澄。 “夫人，姬涔反了，眼下正朝着这边杀呢，说是至尊大人凶暴残忍杀了他的妹妹，他要报仇，您快随我逃吧！” 柳飞絮握了握手上的镯子，“走。” 她没有等芙蓉，因为姬涔最恨的人是姬溟寒，可能会迁怒她，却不会对芙蓉如何。 一路逃奔。 只是姬涔毕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大巫师，除了姬长离几乎无人匹敌。 柳飞絮眼看着身边的济世派长老越来越少，开口道，“姬澄，把我交出去吧，这样你们都能活。” “夫人，你在说什么！” “姬涔只能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万万没有我们把您交出去的道理！” “别再送命了，为了我，不值的。” 柳飞絮不想济世派最后几个长老全部为她丧命。 “海棠，扛着夫人，继续靠近寒潭洞！” 海棠二话不说，直接照做。 可惜，在距离寒潭洞只有三里的时候，姬涔追上来了，不仅姬涔，姬敏也在。 第49章 她是妖女 “姬涔匹夫！畜生！你连你亲妹妹都……” 姬涔冷冷扫了那济世派的长老一眼，长老的头颅瞬间爆炸，炸了一地红白。 “姬澄，交出柳飞絮。” “呸！有本事你就来呀！来呀！” “聒噪。” 姬澄握着一道天雷符，看准了时机一跃而起。 “快逃！” 他没想着能和姬涔同归于尽，他只想拖延一下时间 可惜，他只争取到了一瞬。 姬敏的手动了动，姬澄周围的空间瞬间扭动，一根根金丝线凭空而出，将他捆绑，不等符箓生效，姬敏将手握紧，姬澄殒命。 不远处的山洞外，海棠将自己的粗布衣裳换给了柳飞絮，只来得及道了一声“珍重。”便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柳飞絮没有时间犹豫，朝着寒潭洞的方向跑。 但是事情没有任何转机，柳飞絮终究体力不支，被姬涔抓住了。 “柳飞絮，姬长离和姬溟寒呢？” 姬敏捏着柳飞絮的脸问。 柳飞絮沉默，神色平静。 “那就让他们两个，给你收尸好了。” 姬涔话落，挥手，“她手上有姬长离的镯子，我们不能折磨她，倒是便宜她了，行火刑。” 于是，灭世派的长老就地搭邢架，将柳飞絮绑了起来。 “好了，该让咱们族人，见见这位迷惑至尊大人的妖女了。” 姬涔话落，小侍领着一群男女老少走了过来。 头戴木质雕纹面具的白发老翁手执巫杖，质问绑在十字木架上的少女，“大人何等尊贵，岂容尔等低贱之物染指？” 话落，老翁打了柳飞絮一耳光。 姬涔明眼看见柳飞絮手腕上的镯子闪了一下，便让老翁退下。 “胡老，莫要动气，还请保重身体。” 小侍眼疾手快，扶着老翁走远了些。 这一位，是辅佐上一代至尊大巫师的长老，现下在家养老，不是灭世派的，也不是济世派的，是单纯觉得柳飞絮亵渎了姬溟寒，过来泄愤的。 姬涔和姬敏很聪明，他这次之所以能反的这么容易，是因为他们对外声称，姬溟寒以残忍手段害了自己妹妹还杀害了很多无辜长老，之所以会这么做，是被一个名为柳飞絮的妖女蛊惑的。 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民众当机立断，要姬涔除掉妖女，以全至尊大人之威严，至于济世派的长老们为什么一个都没见？ 民众只当他们全都去人界处理瘟疫去了。 毕竟，姬涔和姬敏早就传出消息了不是吗？ 柳飞絮看着面前的老人，没能听懂他的话。 “她就是迷惑至尊大人的妖女？” “可不？听说至尊大人为了她，杀了好几个长老呢？” “杀了好几个？” “据说妙音小姐就是因为与这妖女发生过口舌，就被至尊大人以残忍手段杀害了！” “啥？” “抬回来的时候，都皮包骨头，可吓人了！” …… 民众们的话语声传进了柳飞絮的耳朵，这些事，怎么会是她蛊惑的？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嘴，“烧死妖女！以全大人之尊严！” 紧接着，便有人应和了。 “烧死妖女！” “烧死妖女！” “烧死妖女！” 第50章 注定的悲剧 姬涔见状，冷眼看向柳飞絮。 “今日吾等便将尔祭与天地，以全大人之尊严！” 大声说完这句，姬涔又用只有他柳飞絮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柳飞絮，你本就卑贱，即便姬溟寒不堪至尊大巫师之位，你也确确实实配不上他。” 柳飞絮的面色有些苍白，发丝也凌乱，神色却坚毅无比。 “我心悦他，有何不可？你口口声声称我为低贱之物，岂知世间万物本无大异，众生平等？” “放肆！”姬敏手执长鞭抽打在了少女腰腹处。 “嗯……” 柳飞絮一声闷哼，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小腹抽痛。 “出言不逊，我赏你这三巫鞭，好生受着！” 姬敏话落，又是两鞭子落下。 这两鞭子根本威胁不到柳飞絮的性命，姬长离的镯子闪了两下就灭了。 柳飞絮死死咬住唇瓣，愣是没有求饶，额上的冷汗滴滴落在脚下的柴火垛上，只觉得小腹越发痛了，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烧！” 姬涔一声令下，灭世派的长老们纷纷上前放下火把，干燥的柴火很快燃了起来，渐渐将柳飞絮吞没。 火光冲天，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柳飞絮身下的褐色的粗布衣裳慢慢侵染出一片血迹，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脚底汇聚的一小滩血，就那么一次，她居然…… 不！不要！ 她罪孽深重，她愿意赎罪，可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柳飞絮泪眼朦胧地看向一个方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喊。 “姬溟寒……你听见了吗……救命……救救我们的孩子……” “阿姊……咳咳……咳咳……救命啊……” …… 顾颜清从柳飞絮的身体里释放了，她有些后悔把姬涔交给泠九尘了，她恨不得…恨不得… 顾颜清紧握双拳，看向柳飞絮的尸体，狠狠捶在地面，可却扑了个空。 她只是一道虚影，杀不得姬涔，也杀不得姬敏。 柳飞絮是被浓烟呛死的，当火焰燃烧到她身体的那一刻时，只听“啪嗒”一声。 姬长离的镯子碎了，一道强有力的光芒在顷刻间扑灭了火焰，将姬涔和姬敏都掀飞了出去。 可惜，为时已晚。 与此同时，姬长离和姬溟寒到了。 姬溟寒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他飞奔过去，也不顾那些刚刚熄灭的碳火还是炙热的，就那样跪在地上抱着柳飞絮，轻声细语道， “阿絮……阿絮……我来了……你……怎么这么冷啊？” 姬溟寒不可置信地摸了摸柳飞絮的脖颈，手上一抖，紧接着，他看到了柳飞絮身下的一滩血，已然凝固了。 “阿絮！我的阿絮！” 姬长离这边一人挡着姬涔姬敏两个，只闻姬溟寒一声撕心裂肺的“阿絮”，心下便知到了结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不该丢下你一个的！” 姬溟寒涕泪横流，如果不是他，如果他没有拿走柳飞絮的力量，她有能力自保的，他应该先除了姬涔的！他应该！除了姬涔的！ 轰隆隆！轰隆隆！ 彼时，晴朗的天空瞬间阴沉，一道道玄色天雷劈落在姬溟寒身边，却没有一道劈中他本人。 第51章 杀! 姬长离脸色一变，回头却见姬溟寒眉心的魔纹已然有成型之兆，“寒儿，不要！” 就是这么一分心，姬长离的身体被数道金线刺穿。 她分身乏术，只得先挥剑斩断金线，并打出几道缚灵锁束缚与自己混战的灭世派长老，这才有机会到姬溟寒身边去。 “老天爷！你也觉得我应该入魔对吗！你也支持我杀了他们对吗！” “既然如此！那便，杀！” 此话一出，魔纹瞬间成型，玄色天雷也停止了。 姬溟寒绘制了一道巫术术纹，点在了自己眉心。 “姬溟寒！你疯了吗！你这么做人界也会被牵连的！你如何对得起远古大巫神银雪蓉！你如何担得起这般罪孽啊！” 姬长离还想靠近，却被一只血色蝙蝠挡住了去路。 血魔瘟疫。 可那只蝙蝠似乎对她没有兴趣，在空中一成十，十成百地朝着人群扑去。 被蝙蝠咬过的人，皮肤融化，血液淋落，剧痛无比，心中会只剩下一个想法。 …… “皮！给我皮！我要皮！” 于是，第一个人动手了，他拉住了那个白发长老的脚腕。 “桀桀桀，抓到你了呢……” “啊！别过来！别过来！别！啊！！！啊！！！” 随后，唰的一声。 那是人皮与骨肉剥离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地底的一道漆黑魅影，以光一样的速度席卷全场，每接触到一个人的影子，便将那人拉入黑影之中，只留一堆衣衫。 暗影魔瘟，比起血魔瘟疫，倒是低调而奢华。 紧接着便是诅咒，席卷整个若莲山，甚至向人界蔓延而去。 姬长离看了一眼姬溟寒，又看了看即将蔓延到人界的瘟疫和诅咒，开始绘制巫术术纹。 “寒儿，阿姊此生别无所求，只求这条命，能够为你减轻一些罪孽吧。” 姬溟寒抱着柳飞絮的身体，轻吻她的额头，将自己一部分本源魔气渡了过去。 “我会复活你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复活你！” 这时，浑身是伤的芙蓉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跪倒在柳飞絮面前，奉上了两只完好的柑橘后，重重叩首，随后拿出了匕首，刺向自己的脖颈。 “慢着。” 姬溟寒看了一眼天际，阻止了芙蓉。 “我在阿絮体内留下了本源魔气，这团魔气会聚齐她的魂魄，赋予她新生，我需要一个人带她出去躲一躲。” 芙蓉放下了匕首，很是不解，“至尊大人，我们为何要躲呢？” “因为魔，终究不会被世人所容。” 姬溟寒觉得那两道气息越发的近了，便将暗影魔瘟召回来，融入到芙蓉身上。 “这暗影魔瘟可助你躲避三界众神的追杀，别叫我失望。” 说着，姬溟寒将柳飞絮交给了芙蓉。 芙蓉郑重点头，抱着柳飞絮飞遁而去。 另一边，姬长离的巫术成型了。 “四方灵山！辉映此间！八荒灵气！为我所主！血肉为献！魂魄为祭！肃清瘟疫！封绝天地！” 姬长离的身上泛起莹莹青光，而后由实渐而渐的转虚，化为一道青辉笼罩了若莲山，随后与瘟疫交融，抵消。 只是她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步，一部分瘟疫和诅咒已经蔓延到了人界，同时，芙蓉和柳飞絮也趁乱而逃。 “阿姊！” 姬溟寒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然是又晚了，姬长离已经彻底消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52章 尘埃落定 “阿姊，为何你也要离开我？为何啊？为何？” 姬溟寒站在那里质问，可惜，已然无人应答。 因为若莲山此刻除了他，没有任何活口。 而后，苏映舟与泠九尘来了。 姬溟寒站在祭台上，似乎等了他们许久。 “所以你们，伟大的神明，是来动手诛杀我这个魔头的？” 泠九尘打量了一眼姬溟寒，虽然面无表情，但出口便是冷嘲热讽。 “渡个情劫居然把自己渡堕魔了，在下佩服。” “好了泠九尘，少说两句吧！我的天，怎么还有个快散掉的？” 苏映舟赶紧封锁了若莲山，而后将姬长离破碎的魂魄聚拢，暂时放在了两仪图里。 看这破碎程度，估摸着得拼个一千多年。 “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打过再说？” 泠九尘一边问，一边挽袖子，确实有几分动手打人的架势。 姬溟寒阴沉一笑，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后突然多出来的另一个泠九尘一手刀砍晕了。 与此同时，姬溟寒面前的泠九尘消失了。 “才刚刚入魔，你狂什么狂啊？还笑的那么丑。” 心情沉重的顾颜清：…… 心情同样沉重且复杂的夜云湛：…… 泠九尘说着，踢了姬溟寒一脚，随后开始搜罗散布在若莲山的魔瘟与诅咒，重新封印到姬溟寒的魂魄之中。 “人界那边的瘟疫和诅咒凤竹予在处理了，我们现在就回天界复命吗？” 苏映舟问。 泠九尘看了姬溟寒一眼，冷笑。 “苏映舟，觉得天帝会放过他吗？我要是天帝，就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你别冷笑了，快想办法啊。” 苏映舟是真无语，这泠九尘简直冷血又无情，比起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一个父神生的。 “那就先把他关到神域之海吧，等凤竹予把烂摊子收拾好了，我们一同去求个情。” …… …… 后面的事，顾颜清是知情的，姬溟寒被关到神域之海也没消停，后面又搞出了一些禁术诅咒，天帝震怒，让凤竹予把他的魂魄和魔身分离，舍去魔身，魂魄拆分，关在了逍遥天。 回过神，顾颜清又站在了祭台边，比起之前，草木的影子没有偏差，说明她刚刚看到的一切，只用了一瞬光阴。 夜云湛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顾颜清，“你与本尊很久以前就认识？” 顾颜清闻言一愣，难不成夜云湛也看到了什么？ 见顾颜清是如此神色，夜云湛心下了然了。 “所以本尊有一世是姬溟寒，而你是柳飞絮？” “柳飞絮只是我的一魄。” “为什么瞒着本尊？” “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很好吗？” 顾颜清的心情本就不算太好，语气也连带着带了几分愠怒。 现在夜云湛恢复了姬溟寒时期的记忆，如果他一心想死，自己还能怎么劝？ 毕竟一个人要是真的想死，谁都没有办法救他。 这是夜云湛第一次见到顾颜清发脾气，她的情绪向来稳定，毕竟夜菘蓝那么欺负她，她都没在意不是？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她很在意这件事。 “你是怕本尊想不开？” “你可是有前科的人。” 第53章 你是我的妻 果然如此，那这就好哄多了。 想着，夜云湛开口道，“顾颜清，本尊不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想法绝不会那般极端。” “呵。” 顾颜清只冷笑了一声，往山下走。 毕竟，不算姬溟寒这次想自裁谢命的，还有逍遥天自剜护心鳞那次。 别人防火防盗防闺蜜，她可倒好，防大反派银禾泽，防摸不透心思的妖王冥王，还得防着自己男人自杀。 夜云湛能够察觉到顾颜清心情极度恶劣，毕竟向来四季如春的若莲山，刮过来的风居然是冷的。 “顾颜清？” 夜云湛追上去叫了一声。 顾颜清没理。 “清清？” 顾颜清转过头，也没防备，直接就被夜云湛按到树上了。 顾颜清轻笑着指尖勾了勾夜云湛的勾结，随后滑落在衣领，用力一勾。 “怎么？哄不好我了，就想来点刺激的？” 夜云湛是被扯过去的，顾颜清这句话落在了他的耳畔。 “那不如，就来点刺激的？” 夜云湛主动把手举到顾颜清面前，看起来低眉顺眼的，一双琉璃般的桃花眼里竟多了几分勾人的韵味。 “这若莲山上，没有别人，我任你处置。 这一次，夜云湛没再自称本尊。 顾颜清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不可置信，但很快就淡定了，她笑着问，“真的任我处置？” 不等夜云湛回答，顾颜清发话了。 “向左转。” 夜云湛照做。 “往前走，不许停。” 夜云湛走到了湖边。 “跳。” 夜云湛：…… 噗通！ 夜云湛跳湖了。 随后顾颜清也跟着跳了下去，她一把拉住夜云湛，让他靠在岸边，给了他绵长一吻。 “要在水里？” 夜云湛有些不确定。 “你说的任由我处置的。” 顾颜清说着，解了夜云湛的腰带，紧接着钻到了水下。 随后，水面荡起层层波纹，夜云湛的身体僵了一下，眸色一暗。 她，她怎么敢如此撩拨？ 可他偏偏很受用。 顾颜清在水下的氧气差不多了，便浮了上去，却见夜云湛一双眸子里似着了火一样。 “呦，这位爷，这是妾身伺候的不好了？” 夜云湛拉过顾颜清，腰上用了一股力。 顾颜清眸子轻颤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未减。 “不是妾。” 夜云湛正色道。 顾颜清：？？ “清清，你是我的妻。” …… 以往一向风平浪静的湖面，今日却汹涌异常。 水面上，顾颜清环着夜云湛的脖子，而水底下，夜云湛的龙尾缠着顾颜清的腰。 彼时顾颜清还是花季少女陌柠希时，没少看过人与龙或是人与蛇这般或是那般的小说，可真到了自己体会的时候，她只能说，过瘾。 她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说了。 于是夜云湛受到了鼓舞，愈战愈勇。 顾颜清此刻身上也没有伤痛，索性来者不拒，她不是娇滴滴的小花，不喜欢遮遮掩掩故作矜持。 夜云湛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也是直接问她的。 还可以接受吗？ 可以。 还可以吗？ 可。 最后，二人只剩下眼神和身体的交流了。 良久，夜云湛抱着顾颜清上了岸，除去周身水气后，躺在了草地上。 第54章 所以你是故意的? 晚风拂面，带着一整天的暖意。 “高兴了没？” 夜云湛枕着手臂问她。 “嗯。” 顾颜清也确实是累，多一个字都懒得说了。 夜云湛择了顾颜清的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徐徐道，“我不是曾经处处受制的姬溟寒，你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柳飞絮，未来的路很难走，但我与你生死不离。” “我这边建议你不要乱立g。” 顾颜清眯着眼睛，脱口一句现代话，把夜云湛整不会了。 “此话何意？” “话本子看过吧？书中要是男方说，说出以下句式，如： 等我金榜题名，我一定会娶你。 打完这一仗，我保证会平安回来。 通俗的来说，这个赶考的，不会娶这个姑娘，行军打仗的，必然是死在战场上了，懂吗？” 顾颜清科普道。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后面会离开你？” “我只是让你别乱说话，玄学懂吗？” “你和一条龙讨论玄学？” “你非要较真的话，那你还和一个凡人谈生死不离呢，怎么？你也想在我死后，来一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黑化，然后大喝一句，《复活吧！我的爱人！》？” …… “说什么死不死的，晦不晦气？” 夜云湛依稀记得他与姬溟寒五感五识相同时，得知柳飞絮身死之后的绝望和愧疚，那种感觉如果再来一次，他即便是不疯魔，也少不得要折磨凶手几个轮回。 “左右人还活着呢，有什么晦气的？” 顾颜清伸了个懒腰，收了收心思。 “夜云湛，你觉得今天我们经历的一切是巧合吗？” “如果最开始没看见那个唱祝词的女孩子，我倒会认为是巧合。远古大巫神，果然名不虚传，竟能用巫术阵法将自己的一魂完好的保存下来。” “确实名不虚传，她这一魂的念力，足以支撑一个长达三年的梦境，还能保证外界时间流速不变。” 顾颜清很清楚，她虽然有梦魇之力，但要做到保证外界时间流速不变，恐怕要到灵神或者更高层面境界才行。 “可惜她这一魂的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祭台底下那个养魂阵要养多久，她那一魂才能重新出现。” “你有办法让她恢复的快点没？” 顾颜清也是看出来银祁淼今天没可能再露面了，才会和夜云湛疯了那么久。 “银祁淼可是巫术第一人，巫术造诣远超乎我，她那一魂在她自己的巫术阵法之中，我没办法干预。” 夜云湛也是因为没有办法，才和顾颜清疯的。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异口同声。 “所以你是故意的？” …… 行吧，反正也只能等了不是？ “来都来了，等等看吧。” 顾颜清说着，揪了旁边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来吹。 夜云湛有心使坏，把风的方向改成了吹向顾颜清。 蒲公英种子糊了顾颜清一脸。 顾颜清眉尾一挑，笑的很危险。 “夜云湛。” 夜云湛一脸茫然，“怎么了？这风可不是我吹的。” “是吗？” 顾颜清以灵力荡开蒲公英的种子，随后打了个响指。 只听嗖！嗖！嗖！噼里啪啦！ 天上开始掉冰雹了。 第55章 入梦 夜云湛被砸了，可他是龙，冰雹砸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毫无杀伤力。 他动都没动，心想着砸了就砸了。 可是顾颜清听着噼里啪啦觉得挺疼的，便收手了。 “你……都不躲吗？” “砸的又不疼，躲什么？” …… 顾颜清沉默片刻，站了起来。 “生气了？”夜云湛连忙跟着起来，试探着问，“不如你再下一场冰雹，我躲？” “想什么呢，若莲山到了夜里多半会下雨，所以我想找个能避雨的地方休息。”顾颜清说着，用念力扫了一下附近，随后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个山洞。” 进了山洞，夜云湛自然而然地用水灵力清扫一番，顾颜清拿出了价值不菲的水晶琉璃盏照明。 好在银龙手镯里还有厚厚的羽绒服，不然这硬地板睡起来，着实是有些艰难了。 铺好衣服，顾颜清本来想直接躺尸的，结果躺在了夜云湛腿上。 “你不休息？” “我守夜。” 虽然这若莲山上没什么活物，但是警惕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顾颜清没客气，直接睡。 毕竟以后想睡个好觉说不定都是奢求。 午夜时分，夜云湛靠墙而坐，忽然听到一阵悠扬铃声，他只觉一阵恍惚，便入了梦。 夜云湛又回到了祭台边，而顾颜清就在他的身旁。 顾颜清一见夜云湛是这般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得，这位应该是正主没错了。 “我们两个，在同一个梦里？” “嗯。” 叮铃……叮铃…… 银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二人抬头，却见一红衣少女坐在树上，摇了摇手里的银铃。 “我等你们好久了。” 银祁淼从树上落下，指了指他们身后，“坐吧，你们的问题，我都会回答。” 顾颜清顺着银祁淼的指的方向一看，嚯，光秃秃的祭台突然出现了茶桌石凳，甚至还有热气腾腾的茶水。 夜云湛落座了。 顾颜清本想让银祁淼先坐，但银祁淼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没再推辞。 “你就是远古大巫神银祁淼？” 夜云湛先问了。 “嗯。” 银祁淼点头。 “你既然尚有余力，与我们见面便是了，为什么要拉我们入梦呢？” 顾颜清不解。 “因为我营造的梦境，银禾泽无法窥探。” “你知道银禾泽？那么姬溟寒与柳飞絮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了？” “天龙神尊大人息怒，当年不是我不想出手，而是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担负他人之因果了。” “没有机会？你不能入轮回了？” 这是顾颜清的第一个反应。 “是。” 银祁淼点头。 “因为我用我的永生永世，向天道祈愿，废除远古大巫神的祈愿之力，这种力量太强大了，虽然用来造福三界是一大幸事，可往往强大的力量会迷失一个人的本心，我不想日后有人用它作恶。” “现下银禾泽还是获得了这股力量，是天道没有应允吗？”夜云湛问。 “非也，当时天道是应允的，问题的根源出自于你，姬溟寒。” 银祁淼微微叹息，“柳飞絮是混沌神尊闭关修养之时丢失的一魄，这一魄离体太久，本就该散掉的，而你，姬溟寒，在柳飞絮死后强行用本源魔气将其魔化为魔灵，让她成为了变数。” 第56章 你分得清吗? “变数？”顾颜清微微心惊。 “是啊，也是你们劫数的开始。” 银祁淼说着，看向夜云湛，“天龙神尊，柳飞絮与混沌神尊虽为一体，但因为你，她们变成了两个分离的个体，你心里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分得清吗？” 夜云湛神色一滞，但这已经可以证明问题的所在了。 银祁淼摇了摇头，“当年你渡劫失败，堕入魔道，被关押于神域之海，与此同时，芙蓉与柳飞絮建立了魔域，暗中壮大魔族势力，培育了以柳飞絮为首的魔域八魔帝，尊称姬溟寒为混元魔君，发动了对天界的战争，虽然最终不敌，却引得天帝震怒，认为此事有损神族威严，执意将你处死。 无奈，天凤神尊与天狐神尊与冥王大人一同求情，合力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最后决定将你的魂魄一分为二，一部分，是圣洁如初但因渡劫失败记忆全无的八荒天龙夜云湛，另一部分，是封印着魔瘟诅咒的混元魔君姬溟寒，由于本体与魂魄不能离得太远，凤竹予为你创造了一方小世界，逍遥天，并对外声称，你和他一样，是姬溟寒的监守者。 后来混沌神尊扶光，为消除魔瘟诅咒转生为泠鸢，成为了凤竹予的的弟子，外人只当你是与泠鸢是日久生情，但其实，是姬溟寒的魂魄在渐渐影响你，侵蚀你的思想，因为认出了泠鸢魂魄的味道，但他不知道的是，泠鸢，并不是柳飞絮。 你的痴情，只是对柳飞絮，而非泠鸢，你剜护心鳞救泠鸢，也是因为你觉得她是柳飞絮，你此时此刻的意中人也亦是柳飞絮，而更非顾颜清。” “你说的这些，有人能够证明吗？” 夜云湛的话语声已经有些冷了，如果一切皆如银祁淼所言，他岂不是认错了人爱错了人？那他对顾颜清的感情…… “夜云湛，这件事，其实小黑证明过了。”顾颜清想了想，道，“小黑说，混元魔君附了你的身，差点强迫了泠鸢，我还以为对付姬溟寒，我必须是处子身呢。” 顾颜清的神色很淡，语气里依旧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她说这话时嘴角尚且带着笑意，却让夜云湛愈发的无法自处。 “顾颜清！” 夜云湛站了起来，随即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于是缓了缓语气。 “别说了。”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银禾泽融合的只是柳飞絮的分身而已。”顾颜清微顿，继续道，“所以，我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 夜云湛一掌拍向桌子，桌子瞬间四分五裂，而他本人直接离开了梦境。 银祁淼一言不发，默默将桌子还原。 夜云湛确实认错了人，也痴情错了人，可不论是泠鸢还是顾颜清，对夜云湛的感情始终是纯粹的，如今真相揭露，恐怕她心里不好受啊。 “被踹的人是我，你消沉什么？”顾颜清苦笑，“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怎么破除银禾泽的祈愿之力。” “你……” 银祁淼还想安慰顾颜清几句，却被打断了。 “我有我的责任。” 第57章 不配 银祁淼有些佩服顾颜清了，要知道如今的顾颜清是人族，即便是同一个灵魂，她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混沌神尊了，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坚守责任，换做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祈愿之力只有祈愿之力能够抵消。” “那岂不是无解？” “虽然无解，但并不是不可抗，你可记得姬长离吗？” “姬长离？” 银祁淼点了点头，“当年，她的魂魄确实是散了，本也是该死之人啊，但天狐神尊于心不忍，用了两千多年修修补补，把她放在夜云湛的内丹之中温养，后来才有了夜璃。” 顾颜清眸光一动，“这么说夜璃，也是变数。” “没错，此番银禾泽给她下了丧志蛊，倒是让她有机会恢复姬长离的记忆，姬长离的巫术天赋不亚于银禾泽，她会是你日后最大的助力。” 银祁淼微微停顿，试探着问顾颜清，“混沌神尊，你真的很爱天龙神尊吗？” “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顾颜清突然觉得这银祁淼的思维有些跳脱了。 …… 第二日清晨，顾颜清醒了，夜云湛不在，整个若莲山都没有他的气息，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对情侣，或是一对夫妻，在感情的角逐之中，往往最先动心的那个人是输家。 顾颜清难免的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不过没关系，她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结局。 妖界 柳婷站在自己祖父坟，重重叩了几个响头。 “对不起祖父，婷儿和妖王大人一直都在做戏骗您，婷儿不喜欢妖王大人，也真的不想做妖王妃，只想一心一意修行，早日飞升成仙，因为只有实力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的族人，只有心性坚毅，才能在乱世之中走上正确的道路，此番婷儿是来暂别的，婷儿要闭关了，希望您能够理解。” 银禾泽大闹妖界时，柳嵩不怎么走运，被绝命冰心蛊所杀，彼时花神未曾临世，所以人也就没救回来。 “呦，这不是未来王妃吗？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祭拜啊？” 刺猬精道。 “姐姐，你有所不知吧，妖王大人，如今和花神打得火热，日后谁是王妃你还看不透吗？” 猫妖道。 柳婷闻声起身，也没想搭理这俩人，转身就走。 猫妖见状，直接伸手拦住了柳婷，柳婷淡淡看着她，“请你让开。” “让开？”猫妖笑了，按住柳婷给了她一耳光，“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还是妖王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吗？别做梦了，如今的你，一条两百年的小青蛇，连给花神提鞋都不配呢。” “就是就是，还《请你让开》，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刺猬精说着拿出了一根尖刺，“左右你这张脸也没有用处了，不若，毁了如何？” 柳婷心下一惊，可尖刺越发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两片花瓣袭来，将猫妖与刺猬精瞬间击飞。 “嗖！嗖！duang！” 猫妖和刺猬精在天空划出了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狠狠摔在了地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两个小妖精竟敢做出此等斯人之举，可曾把妖王大人放在眼里？” 夜芷馨掐腰质问道。 第58章 一群戏精 柳婷眼圈一红，瞬间涕泪横飞，跪地加抱腿一气呵成，“花神大人！小的今日来探望祖父，不知怎的惹了这两位姐姐，竟要对我如此欺辱，还请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夜芷馨嘴角抽了抽，没接住戏。 这时苏映舟一摇折扇，从夜芷馨身后出来，脸上是带了愠怒之色的。 “白心，猫九，我看你们两家的家风越发有失体统了啊，竟能教出两个尖酸刻薄的泼妇来。” “妖王大人……您听我们解释……” “要解释，滚回家与你们父亲解释去！本王这里，不断你们的家事！” 苏映舟此话一出，上古神兽之威压瞬间扑面而来，白心与猫九直接化为原形，吓得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柳婷抱着夜芷馨，没被牵连。 “天凉了，你们两家的族长，也该换人了。” 苏映舟霸气的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夜芷馨拉着涕泪横流的柳婷跟了上去。 走远后，苏映舟见四下无人，问夜芷馨，“怎么样，演技不错吧？够不够生气？够不够暴躁？” 夜芷馨摇了摇头，“咦，你这演技比起柳婷差远了，我直接没接住戏。” 柳婷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擤了擤鼻子，“啊，毕竟看了那么多小说电视剧呢，不能白看不是。” 是了，柳婷这几天天天在外面逛着呢，做出一副失宠的样子，就是为了让那几个腐败且无能的族长家的傻闺女过来欺负她，然后被苏映舟抓包，苏映舟就有由头生气了不是？既然都生气了，是不是就有理由翻旧账了？结果翻了旧账是不是就更生气了？那既然更生气了，直接撸了他们的职位，也是无可厚非的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柳婷，你真要闭关去？”夜芷馨问。 虽然是做戏，不过柳婷在柳嵩墓前说的话倒是真心话，于是点了点头，“是啊，我这些年确实心思不在修炼上，随随便便就让人欺负了，眼下妖界被封，与其混吃混喝，不如借此机会闭关，也好定定心性。” “心思倒是通透，如此，我就不留你在本王身边混吃混喝了。” 说着，苏映舟用扇柄敲了敲柳婷的脑瓜。 夜芷馨看的真切，苏映舟看柳婷的眼神是长辈看晚辈的那种慈爱，而柳婷也确确实实对夜云湛不感兴趣，所以她没必要计较。 “那么小的这就杀青了，提前恭祝二位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柳婷行过礼，便一溜烟跑了，虽然夜芷馨不是心眼儿小的人，但她自己总要有点自觉不是？ “跑这么快？她怕我吃醋？”夜芷馨也回过味儿了。 苏映舟点头道，“差不多，柳婷和她祖父不一样，她不是个蠢的，我最开始是装宠爱她，别人都信了，唯独她看出来了，于是她主动表明她对我没有非分之想，而且愿意陪我演这出戏。” 夜芷馨看了一眼柳婷离开的方向，“柳婷这种恰到好处的聪明，是个人都不会讨厌的，我觉得她还不错，假以时日修成正果，说不定能管理好蛇族呢。” 苏映舟颇为赞同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后话了，咱们现在该打道回府继续飙戏了，趁着安定，先把那几个不中用的族长撸了。” …… 第59章 没怎么，就是绿了 顾颜清回到血族世界的时候，众人正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好消息。 凤竹予见顾颜清是自己回来的，便问，“你怎么自己回来的？” 顾颜清摊了摊手，“没怎么，就是绿了。” “绿……绿了？”凤子弦有些懵了，“不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夜云湛知道柳飞絮的事了？” 凤竹予震惊。 “是啊，所以他应该是去找银禾泽了。” 顾颜清此话一出，全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抱歉啊诸位，祈愿之力的问题没解决，还少了个盟友。” 邻北封听到顾颜清道歉，立刻愤愤道，“夜云湛这狗男人怎么能这么对你，你才刚刚给他生了孩子啊！不行，我要去揍他。” “听话，别胡闹，让我先静一静。” 一众人用或是怜悯或是失望的眼神目送顾颜清回了血族客房。 …… “神尊大人，你现在是凡人之躯，又少了一魄，能修成灵帝便是极限，我有一法，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你的修为。” “什么办法？” “炼化破荒符，将它作为你的力量本源，同时舍弃你的本源内丹，先破而后立。” “你不怕我失败吗？” “神尊还有一颗九转还魂丹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九转还魂丹？” “你猜冥王大人与妖王大人来这若莲山时，会没有发现我吗？” “所以……” “九转还魂丹是冥王大人从太上老君那里求来的，它可以帮助你知晓凤凰真身的位置，我们这些明里暗里外力的帮助，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 顾颜清稳了稳心神，开始挪动房间内的桌椅板凳，得到一片光洁地面之后，划破手掌，以自身血液绘制隔绝法阵。 地面，墙壁，门窗。 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房间都笼罩了一层坚固屏障，将顾颜清与外界彻底隔绝。 也许是血液耗费的有些多，顾颜清手腕上的契约金线开始发光了，她看了一眼，神色淡然，毫不犹豫将契约解除了。 契约书在解除的那一瞬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原封不动得落在了夜云湛手中。 银禾泽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夜云湛，目光满是嘲讽。 “你还真是个负心的，伤的人家把契约都解了。” “废话少说，只要你别打阿絮的主意，并帮我恢复记忆，我可以为你做三件事。” “好说。” 银禾泽用食指指尖扶着太阳穴，“第一，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天龙神尊夜云湛，而是混元魔君姬溟寒，听我差遣；第二，我要你每日给我三盏你的神兽血；第三，我要你接受一个诅咒。” “什么诅咒？” “若你有朝一日胆敢背叛我，你会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神明皆弃，六道不容，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 夜云湛点头，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契约书。 凤竹予与邻北封蹲在顾颜清房门口，谁都没勇气去敲门。 “要不，还是找个妹子过来劝劝吧？” 邻北封纠结道。 “我以为你会有办法。” 凤竹予说着，看了一眼邻北封价值不菲的美甲。 “哎呦，神尊哥哥，人家是娘了点，但是人家这不是没啥感情经历吗？” 第60章 克制 闻言，凤竹予拨通了奈笙的电话。 奈笙这边正在街上巡逻呢，就听手机响，接通之后还没打招呼，就听凤竹予开口了。 “奈笙，回来一趟，有急事。” 奈生心道不妙，连忙带上徐晔戴项崔家峪火急火燎往回赶。 屋内，顾颜清含上最后一颗九转还魂丹，解开了两道破荒符的封印，她不再抗拒它的力量，任由它消融自己的内丹，撕扯自己的身体，直到身体化为粉尘，只余魂魄。 顾颜清心里很清楚，即便有九转还魂丹，她这凡人之躯想要炼化破荒符也是白日做梦，不如换一种思路，弃弱留强。 既然身体和内丹比起破荒符过于弱势，那就全部舍弃，只留下最强的魂魄与之较量，一决高下。 早在百鬼岭时，顾颜清就已经用冰灵圣火淬炼过灵魂了，她现在的灵魂，就是冰灵凤凰一族的灵魂，想要炼化破荒符，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了身体的桎梏，冰灵圣火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真正实力，破荒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 顾颜清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松懈，在念力彻底耗尽之前，她看到了几个一闪而过却无比清晰的画面、泠鸢、棺材、冰冷的山洞、海面上的冰川。 海面上的冰川？逍遥天碧凝国的境内的海之角？ 这是顾颜清最后的念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房门外，敲门的人轮到了第三遍。 “亲王大人，这可怎么办啊？顾颜清也没个声儿啊……” 奈笙不想再称呼顾颜清为总督夫人了，她怕顾颜清听了只会更伤心。 当她得知顾颜清被夜云湛绿了，第一时间是不敢置信，不仅是她，徐晔那几个也是不太相信的，然而在听凤竹予讲述了因果关系之后，他们几个全部萎了。 这玩意怎么说？是案件狗血？还是命运捉弄？ 顾颜清太可怜了。 邻北封突然想起了夜芷馨，如果一切的一切从头到尾就都是错的，那么夜芷馨，本也不该是顾颜清的孩子。 如此看来，顾颜清一无所有。 “顾颜清把她的房间与外界隔绝了，我也无法得知她的情况。” 无奈，凤竹予第三次过去敲门。 结果，门碎了了一地，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众人心下一惊，鱼贯而入。 却见四处都是血液飞溅过的痕迹，其惨烈程度，不亚于一场碎尸案。 凤竹予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一颗悬浮的珠子上，那上面有冰灵圣火炼化的痕迹。 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凭空出现，握住珠子，渐渐化出了人形。 “你们怎么进来了？我还想着收拾好了再出去呢。” 顾颜清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邻北封，道，“邻北封，用水灵力把这里清理一下，谢谢。” 邻北封愣了一下，但见顾颜清没有别的神色，便着手开始搞卫生。 “你做了什么？”凤竹予问，“怎么就剩下魂魄了，你的身体呢？” “毁了。” 顾颜清没有别的意思，但这话传入奈笙那帮人心里，就变味儿了。 奈笙一众觉得，顾颜清大概是觉得夜云湛脏，所以才自虐的，却没想到顾颜清还有后文。 “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足以克制瘟疫和诅咒的力量。” 第61章 草莓 凤竹予闻言皱眉，“顾颜清，你这是在胡闹，魂体没了身体庇护，一旦受到伤害是无法弥补的，更何况你本来就少了一魄。” “诅咒和瘟疫对我无效，银禾泽不能把我怎么样，血族世界不要留这么多人，让李琮光他们尽量三五成行的分散开，别忘了梦诗的能力，如果我们全聚在一起，很有可能全部中招。” “奈笙，去安排。” “是。” “顾颜清，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凤竹予很担心顾颜清的精神状态，毕竟有很多人在经历情感创伤之后都会出现这种短暂性的情绪封闭状态。 “现在没时间自怨自艾，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得想办法把银禾泽引到这里，即便不能杀了她，也要把她困在逍遥天。” “一个月？为什么只有一个月？” 邻北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通往逍遥天的界门只开启一个月。”凤竹予解释道，“而且，祈愿之力的使用限制是一年，如果我们不能在人界杀了她，或者逍遥天的虚妄之谷也没能杀的了她，那就必须在一年之内再想其他办法，我们没有失误的机会，差之毫厘便会失之千里。” 闻言，顾颜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龙手镯，眼皮子抖了抖，有了之前夜云湛用她锁住自己的经历之后，她本想把这东西脱掉的，可这东西就像长在她手腕上了一样，本以为自己的身体都毁了，镯子也该脱掉了吧，可她以魂体化为实体后，这镯子依然巍然不动。 脖子上悬了一把刀。 这种感觉很不好。 “凤竹予，有办法帮我把这个摘下来吗？” 凤竹予有些惊讶，“你摘不下来？” 顾颜清点头。 这时，顾锦书回来了，进来后先是行礼道，“师祖，水神。” 凤竹予点头示意，邻北封则是礼貌微笑。 凤竹予看了银龙手镯一眼，示意邻北封跟他一起出去。 邻北封会意，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哥，我没事，是凤竹予把你叫回来的吧？” 顾颜清一边说着，一边把屋子里的设施归位。 “我买了草莓，要不要吃？” 顾锦书说着，把草莓放到了桌子上。 “吃啊，干嘛不吃。” 顾颜清拆了包装，突然想起之前夜云湛对她说，可以在逍遥天种草莓的事了。 顾锦书见顾颜清愣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洗。” “谢谢哥哥。” 如果自己还能活着回到逍遥天，种一片草莓，也是不错的吧？ 这个愿望不难实现。 另一边，凤竹予简单和邻北封交代了几句，便去琢磨着重新部署血族世界的结界和阵法去了，毕竟夜云湛是个变数，防人之心不可无。 邻北封沉思良久，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顾颜清正吃草莓呢，邻北封突然进来了，“小帅哥，人哄好了吗？” 顾锦书实在不擅长接触女装大佬，机械的摇头且点头。 顾颜清看了一眼邻北封，吃草莓的动作一顿。 灰色的波浪卷发配着紫色系眼妆，妖娆妩媚包臀裙，性感丝袜小高跟，再配上价值不菲的手提包和闪闪发光的美甲…… “你……要出去约会吗？” 顾颜清问。 第62章 出门 “我看姐姐心情不好，所以打算带你出去玩。” 邻北封说着，仔细打量了一下顾颜清的脸，“这张脸多帅啊，就是差了点攻气，来，我给你改造一下。” 顾颜清草莓还没吃完，邻北封直接拿出化妆包上手了。 顾锦书很想吐槽，但鉴于对方的身份，他选择闭嘴。 “最近这个蓝色妖姬的发色还不错，很适合你，我直接给你安排上。” …… “嗯，比黑色顺眼多了，再修一修刘海，对，就是这种飘逸厌世感，忘掉渣男，从发型开始。” …… “闭眼睛，看我给你安排一个攻系女海王经典眼妆。” …… “你这个唇色太浅，来，笑。” …… 邻北封一番操作下来，顾颜清脖子都僵了。 “换衣服去吧。” …… 顾颜清默默把半个草莓放进嘴里，乖乖去卧室换衣服了。 自己今天要是不和邻北封出门，恐怕凤竹予还得换个人继续哄，莫不如随了他的意，省得他们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自闭。 “小帅哥，要和我们一起逛街吗？” 邻北封靠在椅背上，轻声细语的问。 “她愿意出去转转也好，我就不去了，还请水神大人照顾好她。” “自然。” …… 顾颜清看了一圈，柜子的衣服大多都是淑女风，她突然有种被pua了感觉，因为这种风格，是夜云湛喜欢的。 最后，顾颜清选了一套自己上学时期的衣服，至于夜云湛给她买的那些，顾颜清觉得扔了怪浪费的，不如就放着吧。 “禁欲中透着高冷、厌世中带着飘逸，我都有点动心了。” 邻北封直接过去挽住顾颜清的胳膊摇了摇。 顾颜清的目光瞬间有些冷，不过下一秒邻北封就对着镜子补口红去了。 “姐姐这么好看，我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 顾颜清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这邻北封他……嗯……啧……可能就挺难评价的。 “姐姐，我们出发吧？” “嗯。” 俩人还是从冷饮店出的门，今天的店员是肖苒。 “柠檬水加冰。” 这是顾颜清的老习惯。 “姐姐冬天还要喝冰的吗？” 肖苒看了一眼邻北封，如果不是他长得像个女的还穿了一身女装，她真会觉得这个男人茶的很。 “不加冰的柠檬水是没有灵魂的。” 顾颜清直接在柜台上放了一百块。 “你喝什么？” “既然是姐姐请的，我就不客气啦？” 邻北封笑眯眯地看了一圈单子。 “芋圆奶茶，热的，全糖。” …… 果然口味也是正经女孩子的口味。 肖苒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二位，稍等。” 顾颜清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而邻北封则是拿着店里的便利贴开始涂涂画画。 如今的顾颜清失去了冰灵力，现在的身体是魂体所化，寒风一吹，竟然觉得有些冷。 “肖苒，柠檬水别注入灵魂了，常温。” 邻北封涂抹好了便利贴，递给了顾颜清，“呐，贴到你后面的墙上去。” 顾颜清接过便利贴，本来挺严肃的脸瞬间绷不住了。 希望姐姐天天开心，无良渣男天天郁闷。 ——lbf 第63章 姐姐好 “不是，你这都哪学的？哄小姑娘呢？” “可你今年17岁，确实是小姑娘啊。” 顾颜清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二位，取餐。” 邻北封屁颠屁颠去拿了喝的，并把零钱按照顺序理好，递给顾颜清。 顾颜清把钱塞到钱包里，随手揣进背包。 “那么可爱的钱包，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上学的时候，一个好朋友送我的，她说我看着太高冷，所以送我点可爱的东西。” “要去看看她吗？” “在她的认知里，我已经死了。” “害，别想那么多了，姐姐请我喝奶茶，我请姐姐吃饭。” 邻北封带顾颜清去了高档西餐厅吃牛排，吃过了饭，又去逛商场。 “其实我不缺衣服。” “不缺衣服你出门前还要挑那么久吗？”邻北封微顿，话锋一转低声道，“再说了，万一银禾泽哪天突然发疯呢，这一天打打杀杀的多费衣服啊？多买几件备着，到时候也不会缺衣服穿不是？” 这话也挺有道理的。 “那就买吧。” 最后，二人大包小包实在没手拎了，顾颜清瞄了一眼手上的银龙手镯，反正也摘不掉，不如就用着吧。 二人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城市毕竟是城市，到了晚上依旧繁华，各种颜色的led灯照亮了半边天，晚高峰独有的交响曲响彻云霄。 顾颜清站在路边，抬头哈了一口冷气，一想到这样繁华的人间会无辜受难，她的心就有些揪着难受。 一片雪，毫无征兆地落在顾颜清的脸上，瞬间融化。 “咦？下雪啦？” 邻北封举着两只烤肠走了过来，递给顾颜清一根。 顾颜清接过烤肠，“谢谢。” “我怎么觉得你又有点闷了？” 邻北封眸光流转，“不如我们唱k去吧？” 不明所以的顾颜清烤肠都没吃完就坐在了某ktv包间里，邻北封拍了拍手，六个肤白貌美身材好的年轻小帅哥们走了进来。 “向姐姐问好。” 邻北封指挥道。 “姐姐好。” 帅哥弯腰问好。 “邻北封，你搞什么？” 顾颜清起身就要走。 邻北封一把拉住了顾颜清，眉眼弯弯低语道，“姐姐，这六个孩子是我挑出来的，都挺不容易的，来都来了，至少别让他们一分钱都挣不到。” 闻言，顾颜清仔细打量了一下六个少年，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神色多少都有几分不自然。 “姐姐还要走吗？” 顾颜清抿了抿唇，回到了座位上，抬手随便点了两个，“你，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韵白。” “悦华。” “上酒吧。” 韵白和悦华看向邻北封。 邻北封点了点头。 “那么姐姐，祝你玩得开心，我去隔壁啦？” “嗯。” 顾颜清揉了揉太阳穴，这还没喝酒呢，她就已经头疼了。 “你们四个，跟我去隔壁。” 邻北封带着剩下的四个帅哥去了隔壁。 韵白取了啤酒，不过就拿了一提。 “一提？六瓶？你就是这么做业绩的？”顾颜清随手起了一瓶，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第64章 就当是醉了 “姐姐，啤酒不能这么喝的。” 悦华劝了一句。 “你叫什么来着？” “悦华。” “去唱歌，随便唱，你……” 顾颜清指了指韵白。 “韵白。” “负责倒酒。” “好的姐姐。” 悦华看得出顾颜清似乎心情不好，便挑了一首轻松欢快的英文歌。 顾颜清酒喝了一半，微微皱眉，这个悦华的英语口语很不错，来做陪酒，多半是生活所迫。 “怎么了姐姐？” 韵白看到顾颜清皱眉，连忙小声询问。 “没什么。” 顾颜清将杯子里的酒喝干净，示意韵白继续倒酒。 就这样，四瓶很快喝完了，都是顾颜清自己喝的。 顾颜清掏出自己新买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们两个换一下，韵白去唱歌，悦华过来倒酒。” 悦华看了一眼四个空荡荡的瓶子，有些犹豫，“姐姐，你已经喝了四瓶了，要不……” “倒酒。” 顾颜清发话了。 悦华只能照做。 酒喝完了。 顾颜清觉得有些头疼，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魂体所化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姐姐，我让北姐姐送你回家吧？” 悦华试探着问。 “不用。” 顾颜清摆了摆手，觉得有些热，脸上的化妆品让她很不舒服，她看了一眼悦华，悦华是化了妆的，于是对悦华勾了勾手。 “过来。” 悦华瑟缩了一下，坐的近了点。 “你有卸妆的东西吧？帮我把妆卸了。” ？？？ 悦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他点了点头，出去拿化妆包了。 “韵白，别唱了，歇会。” 韵白放下麦，坐在了顾颜清旁边。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和我差不多吧？怎么想着来这种地方工作了？” “我的母亲得了重病，父亲又因为车祸落下了残疾，马上就要开学了，家里实在没余钱给我交学费了，可我不想连大学都读不完，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我的专业。” “把你卡号给我。” “啊？” 顾颜清打开手机，点开了备忘录，可她现在看着屏幕都觉得晕，就把手机丢给了韵白。 “自己写。” 韵白抱着顾颜清的手机不知所措。 “姐姐，你这是要包我？” 顾颜清乐了，也许真是酒劲儿上来了，她勾了勾韵白的下巴，点头。 “嗯，差不多吧。” 这世上苦命的人太多了，顾颜清知道光凭自己是救不完的，但今天，就当她是醉了吧。 悦华一进来就看到顾颜清在调戏韵白， 顾颜清收了手，将头发扎了起来，同时闭上了眼睛。 悦华坐在顾颜清身边，卸妆棉沾着卸妆水帮顾颜清卸妆。 随着脸上妆容的卸掉，顾颜清最自然的脸呈现在二人面前，少了几分攻气，多了几分清冷疏离。 “你，把卡号写我备忘录上。” 悦华的手一抖，眸色一暗，直接站了起来。 “我……我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 顾颜清睁开了眼睛，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想什么呢，我只是单纯的钱多的没处花罢了。” 顾颜清站了起来，将悦华抵在墙上，有了高跟鞋的加成，她倒是比悦华还要高一些。 第65章 不巧啊 “而且，如果我想睡你，你觉得你能逃的掉吗？” 悦华被顾颜清身上的气势吓到了。 不光是悦华，韵白也是一样。 悦华的眼圈红了，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这可怜样子，像极了纪子芊送她的小兔子钱包。 思及至此，顾颜清松开了悦华，语气放柔了些 “在这种地方工作，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所以，我给你，给你们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你们两个只需要回答我，要还是不要？” “我们签了合同，不干满三个月，是要付违约金的。” “多少？” “很多。” “呵。”顾颜清冷笑，“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于是，顾颜清一脚踹开了老板的门。 酒店老板看了一眼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顾颜清，“有事？” “这两个人我就带走了，卡里的钱足够支付他们的违约金，你随便刷，他们和你没关系了。” 顾颜清说着，丢给老板一张卡。 “你们两个去收拾东西，跟我走。” 老板看了一眼顾颜清丢过来的卡，眼皮子一抖，这尼玛是谁家的千金过来耍酒疯了？ 老板刷卡了，刷完了恭恭敬敬递还给顾颜清，还附带上了两个小朋友的合同。 顾颜清倒是没想到夜云湛这张卡居然还能用呢，不用白不用，就当是分手费吧。 揣好东西，顾颜清一路摇摇晃晃走到了门口，她是有些醉没错，最主要的，还是高跟鞋的根太细了，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颜清瞬间酒醒了一半，“呦，不巧啊？” 夜云湛对顾颜清伸出了手，“卡，还给我。” 顾颜清一听乐了，“你这人还真是小气，分手费都不给。”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卡丢给了夜云湛，随即指了指手上的镯子，“这也是你的东西，把它拿走。” “你滴过血，我不要。” “那你现在就发誓，不会用它威胁我。” “我不屑于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嗯，有这句话就够了，回见。” 顾颜清看了一眼身后，两个小朋友可能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瓜，神色有些害怕。 “走了。” 顾颜清略过夜云湛，走的那叫一个一步三晃，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一脚踢飞一只鞋，直接去马路边拦车。 悦华和韵白捡上顾颜清的鞋，跟着一道走了。 “师傅，去最近的酒店。” 夜云湛握着卡，眸色晦暗地盯着那辆出租车走远，正巧邻北封也醉醺醺地出来了。 “夜云湛？巧了啊，你也来寻乐子啊？” “是你带顾颜清来这种地方的？” “怎么？你都移情别恋了，还不许人家喜新厌旧吗？” 邻北封丢下一句话就去路边拦车了，夜云湛没有阻拦。 这一边，司机师傅停了车，顾颜清带着两个小朋友下车，却见韵白欲言又止。 “你们俩真名叫什么？” 韵白：“宁远。” 悦华：“叶晨。” “上学的年纪就做上学的事，你们的卡号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打钱给你们，现在各回各家吧。” 顾颜清拎过高跟鞋就要进酒店，结果被叶晨拉住了，“姐姐你换一家住，这家酒店闹鬼啊！” 第66章 谢谢 “闹鬼？什么年代了？你好歹也是个学生，搞封建迷信？” “是真的，好多人都在说呢，据说还有个客人被吓疯了。” 听宁远也这么说，顾颜清回头看了一眼酒店，虽然眼前的世界有些花，也有些模糊和摇晃，但是她没发现有阴气啊？ “姐姐，别去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叶晨又劝了劝。 “姑奶奶，我看你真是喝多了，大冷天的不穿鞋在外面吹冷风？” 邻北封下了出租车，直接把顾颜清扛起来了。 “两位小帅哥，你们美女姐姐喝多了，有事明天联系。” 叶晨和宁远还没从邻北封肩扛手提的怪力女友人设中缓过神来，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邻北封见这俩人不挪窝，便将他们俩的手机拿了过来，“两个小花痴，我把你们漂亮姐姐的联系方式给你们。” “么，回见。” 邻北封踩着高跟鞋，扛着顾颜清，弱柳扶风地走进了那家闹鬼的酒店。 等叶晨和宁远回过神的时候，邻北封已经不见了。 “这……” “我们也住这家，总不能让她们两个弱女子住一个闹鬼的酒店吧？” 可当叶晨和宁远去前台准备订房间的时候，前台却告诉他们，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满了。 无奈，二人只能住隔壁那家小旅馆了，叶晨想了想，给顾颜清发了条消息。 “我和宁远，就在隔壁的小旅馆，如果需要帮忙的话，电话联系。” 顾颜清看了一眼手机就把眼睛闭上了。也没回消息，她现在忽冷忽热的，不算太好受，这时一只冰冷的手贴在了她的脑门。 “怎么，冬天了，水神变冰神了？” “发烧了还没忘了怼人，你这也算是一种境界了。” “发烧？” 顾颜清摸了摸自己的头，是挺烫的。 “你现在的身体可比不上之前的，以后对自己还是精细点吧，手给我。” 邻北封对顾颜清伸出了手。 顾颜清把手递了过去，“谢谢。” 邻北封捏着顾颜清的手腕，把自身灵力渡了过去。 在灵力碰撞的瞬间，邻北封感受到了一股清新柔和的力量，像阳光般的温暖，又似月光般的圣洁，他从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灵力。 “这就是破荒符的力量，能够涤荡世间一切污秽邪祟，集齐五道为祭，以冰灵凤凰一族的伤心泪为引，炼制九九八十一天可成破荒灭灵箭，搭配冰凰神弓，用它毁灭夜云湛的魂魄，这样无论夜云湛的魂魄里镇压了多少诅咒或是瘟疫，都会随着夜云湛的死而消失，眼下，我已经集齐了两道。” “姐姐，你真的这么恨他？恨不得他死吗？” “我从没想过要杀了他，我偷偷地找到每一道破荒符，镇压他们，即便我知道那是对三界的不负责，我还是这么做了，是我太自私了，就算有报应，也是我活该。” 顾颜清笑了，笑的有些释然。 “我和他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我的转生就是为了消灭诅咒和魔瘟，而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我现在倒是有些庆幸银禾泽封锁了妖界和冥界，不然的话，要处理的矛盾只会更多。” “姐姐……” “邻北封，谢谢你今天带我出来散心。” 第67章 水鬼与腐尸 “别想那么多，好一点了记得洗完澡再睡。” 邻北封松了手，帮顾颜清拉好了窗帘，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顾颜清略微躺了一小时，觉得头没有那么疼了，便去浴室洗漱。 醉酒之后的热水澡确实很能解乏，顾颜清简单冲了一下，给头发打上泡沫，打算好好去去酒气。 本来一切都很平静，但在顾颜清冲洗头上的泡沫时，她背后糊了一层水汽的镜子里伸出了一只腐烂的青灰红白相间的滴血的手。 血，一滴一滴落在洗手池子，滴答，滴答。 可是这种轻微的声响完全淹没在淋浴的水中，顾颜清没有发觉。 腐手无限延伸，撩了一下顾颜清的发尾，顾颜清猛的回头。 奇怪。 她明明觉得刚刚好像有东西撩她头发，难道自己酒还没醒，出现了错觉？ 顾颜清以灵力轻荡，除去了身上的水汽，狐疑的回房间换了睡衣，就在这时，浴室传来了水声。 不对，她明明关了水的。 顾颜清走到洗手间门口，突然脚底一滑，连忙扶住门框，结果低头一看，地上全是血。 ？？？ 顾颜清惊奇了一下，打开了洗手间的门，里面的画面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只见花洒和水龙头的水量都被开到了最大，流出来的都是血。 血液涌动如潮水的浴缸里冒出了一团头发，随后是一双幽绿的眼睛，它就这样和顾颜清对视着。 下一刻，它那只腐烂的只剩下些许血肉的手搭在了浴缸边，随后，是腐烂程度相似的腿。 它的动作很缓慢，可是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顾颜清。 这东西也就是看着吓人，但是没有鬼气也没有怨气，应该是幻象之类的东西。 然而下一刻，它直接打破了顾颜清的猜测。 只见它一改缓慢姿态，瞬间窜到了顾颜清身前，顾颜清看清了对方的招式，可她没来得及做出防御，直接被击退到了窗边，强大的劲气击碎了玻璃，顾颜清只来得及抓住窗框，悬挂在半空，连忙甩掉打滑的拖鞋，赤着脚一蹬墙面，一个翻滚回到了房间。 顾颜清将脱臼的肩膀安了回去，眼下无论自己是不是处在幻象之中，无论对面的腐尸是不是真的腐尸，那都是实打实存在的东西。 那腐尸不知怎么的，似乎是愣住了。 虽然灵力的性质发生了变化，但只要掌握诀窍，以前的灵术照样是可以用的。 顾颜清的身形直接消失，再出现时，是在那腐尸身后。 …… 邻北封睡得好好的，突然觉得脸上好像有冰凉凉的东西扫来扫去的，他用手一摸，是湿漉漉的头发。 邻北封睁眼了，紧接着就出手了。 那只悬浮在他正上方的整张脸泡的肿胀发白的白衣女水鬼被他一巴掌击退了。 ？？？ 邻北封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对方只是一只水鬼没错啊，他怎么连个水鬼都拍不死了？还有，这水鬼是得道了还是有高人指点，怎么身上一点鬼气都没有。 “咯咯咯咯……” 第68章 绝对支配 水鬼笑了，忽然以鬼魅之态出现在邻北封的身后，在他眉心一点，邻北封瞬间灵力受阻，被定在了床上。不过，也只是灵力受阻而已，下一刻，邻北封周身灵压猛增，挣脱了束缚，空中一声惊雷，明明是冬天，外面居然下起了雨。 水鬼似乎被外面的雨吸引了，也就是这个档口，邻北封用碧波水牢把它封了起来。 顾颜清看了看包裹在自己身上的无形水牢和外面突然下起的雨，脑子里灵光一闪，这都是邻北封的灵术？难道和她对打的这个腐尸是邻北封？ 心中的想法一旦成型，眼前的幻象不攻自破，同时，邻北封的手掌在水牢上一震。 顾颜清瞬间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咳！” 这口血还没吐出来呢，一口水就呛进了气管。 碧波水牢能够限制一个人的灵力，顾颜清没有灵力傍身，只能用魂术对抗。 于是，她选择用魅惑之术想控制邻北封。 然而邻北封的眼前突然糊了一层不似真切的黑雾，她的魅惑之术根本无法穿透黑雾。 “就知道你会用魅惑之术。” 陌生女子的话语声在耳畔响起，顾颜清心下一凛。 是谁？ “你以为你看破了幻境就能逃脱了吗？” 水中的空气越来越少，顾颜清眸色一沉，眼下敌在暗我在明，如果她和邻北封拼的两败俱伤，岂不是让敌人坐收渔翁之利？ 要用梦魇之力吗？ 顾颜清迟疑了，邻北封的心境本来就遭受过毁灭性的打击，他贵为统领世间之水的水神，多年来一直忍受着人类污染的暴行，容颜不再，灵力受损，这样的噩梦让他自甘堕落，自行唾弃，如果自己再用这样的梦境折磨他，恐怕他真的会疯掉。 就是这十几秒的迟疑，水牢的空气彻底耗尽了。 顾颜清最后还是放弃使用梦魇之力，决定用冰灵圣火硬拼，这时，她手腕上的银龙手镯动了。 只听一声龙吟，银龙手镯瞬间化为一条灵动的银色小龙，龙爪一击抓破水牢。 顾颜清二话不说祭出冰灵圣火，将邻北封困在了火焰之中。 室内火光冲天，小银龙浑然不惧，甚至很有闲情雅致地用尾巴挠顾颜清的手心。 顾颜清目不转睛地看着手腕上这条闪闪发光的小银龙，这枚镯子虽然之前也保护过她，但它只在自己生死存亡之际才会抵挡一次致命伤害，而且从来没有显露过这种活灵活现的形态，就好像被激活了一样。 见顾颜清发愣，小银龙低头咬了她一口。 疼倒是不疼，就是麻麻痒痒的，而且，它在吸取她体内的灵力。 顾颜清下意识就想拍它一下，结果拍了个空，还打的自己怪疼的。 那小银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邻北封面前，对着他的面门呼了一口气。 在外看来，它只是呼了一口带着顾颜清体内灵力的气，但邻北封整个人就像是被龙卷风席卷了一样，丝绸质地的睡衣吹的猎猎作响，整个人被吹得砸进了墙壁。 第69章 半斤八两 与此同时，邻北封眼前的黑雾散了。 小银龙似乎很满意，化为一道流光回到顾颜清手上，重新变回了镯子。 顾颜清收了冰灵圣火去看邻北封的情况，这时，那道女声又响了起来。 “没想到夜云湛留你的镯子这么厉害，不过呢，我今天不仅给你准备了礼物，给他也准备了礼物，就算他对你还有些许的惦念，过了今晚，也该消散了。” 而后，破碎的窗户飞进来三枚瓷瓶，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紧接着，周遭的一切开始扭曲，整个世界陷入一切黑暗，顾颜清瞬间失去了一切力量，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一股甜腻异香，掺杂着微不可察的血腥气。 “那么，顾颜清，在夜云湛赶来之前，好好享受接下来的快乐吧。” 这次陌生女子再度说话，顾颜清仔细听了一下，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具体是在哪，她记不清了。 顾颜清脑子里还在回忆，突然被人按在了地上，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不过对方的力气并不大，也不重，身上还有熟悉又昂贵的香水味。 哈。 顾颜清笑了，这人是邻北封。 不是她看不起邻北封，而是，她看不起没有灵力邻北封。 邻北封不仅仅是脸像女的，就连身材也是偏向于女人的瘦弱娇小，不然顾颜清也不会初次见面就觉得他是个女的。 笑归笑，顾颜清也没闲着，直接用腿一扫一翻身把人骑在了下面，邻北封还想挣扎，顾颜清一只手把他两只手给按在了地板上。 邻北封试图挣扎，顾颜清纹丝不动。 嗯，她现在体会到夜云湛的快乐了。 可是，她总不能一直这样压着邻北封吧？ 虽然邻北封很娘，但也只是伪娘而已，毕竟在惘城，这哥儿们和那几个魔族姑娘玩的也挺嗨的不是？ 要不让他趴着？ 顾颜清试图把邻北封翻个面，但她只要一松劲儿，邻北封就要反扑。 于是，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都是没超过一百斤的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不知道多久，顾颜清是胳膊也酸了，人也困了，虽然邻北封安安静静的，呼吸也很均匀，但她不敢松手。 这要是松了手，万一再上演一番“你故意装睡骗我的？你不要过来啊！桀桀桀，被你发现了，吸溜！不过你跑不掉了！”的你追我赶生死时速，她可就真的吃不消了。 还是等夜云湛过来抓奸吧。 不对，自己都绿了，他抓哪门子的奸？ 无非是一个渣男，一个海王，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指责谁。 这是顾颜清在睡着之前最后一个想法，可她即便是睡着了，也是一阵一阵的小鸡啄米，生怕邻北封这厮突然作妖。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邻北封突然动了动。 顾颜清感觉到了，在半梦半醒之间喃喃道，“别折腾了，太累了。” 邻北封不动了。 “嗯，真乖。” 顾颜清继续小鸡啄米。 第70章 想看直播? 然而她刚点了一下头，四周突然亮了起来，晃得她用手遮了一下眼睛。 等到能够视物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邻北封以一种极其不可言说的姿势纠缠在地上，而床上，坐了一个人。 这人她认识，姓夜名云湛。 “看来是我打扰了。” 话虽这么说，他本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嗯，确实是打扰了，你还不走吗？留下来是想看直播？” 顾颜清眉眼带笑地看着夜云湛，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可就是你啊。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身娇体软易推倒我当然喜欢，更何况用起来也还不错。” “那你们继续。” “慢走，不送。” 夜云湛走了，从破碎的落地窗那边走的，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从背影看甚至有些狼狈。 顾颜清松了口气，邻北封身上下来，直接躺在了地上。 她笃定了雄性生物都是极其爱面子的存在，所以使用了语言攻击，她就不信夜云湛还能待得下去。 邻北封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酒店陷入沉思。 “我记得，我是和一只水鬼打起来了，水鬼呢？” “我就是那只差点被你打死的水鬼。” 顾颜清精神紧绷了一晚上，一下子松了口气，这一松不要紧，她顿时觉得自己上不来气了。 “你说什么？” …… 顾颜清没声了。 邻北封连忙握住顾颜清的手腕给她输灵力，好在伤的不重，只是累的睡着了。 灵力输送的差不多了，邻北封把顾颜清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开始处理烂摊子。 墙碎了两面，落地窗碎了两扇，一地玻璃渣子，还有两个小瓶子？ 邻北封有些好奇地捡起来看了一眼。 玉骨散。 于是，脑海里断片的记忆渐渐整合重组，邻北封突然很感激幕后人营造的漆黑一片的环境，也很庆幸在同时失去灵力念力的情况下顾颜清的力气更大一些，否则，那场面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邻北封收拾好一切，离开房间时看了顾颜清一眼。 其实他在见到顾颜清的第一面时就有些心动，可惜她是别人的妻子。 而刚刚他苏醒的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顾颜清，彼时平静的心似乎又有些悸动了…… 酒店对面的高层楼顶，夜云湛静静看着顾颜清的房间，直到邻北封走后，才把视线转移到手中的小瓷瓶上，随后转身消失于夜幕之中。 顾颜清是在第二天下午才醒的，因为身体是魂魄所化，受伤后恢复的速度很慢，以至于脸色苍白无血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冥界摇号了。 起不来，根本起不来，只要她一动，哪里都是酸疼酸疼的。 邻北封大概是察觉到她醒了，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 “我看你早上还没醒，就把你带回来了，奈笙给你喂了一些药，感觉好些没？” “我说我嘴里怎么那么苦。” 顾颜清捏了捏眉心，从储物镯里拿出一堆金银细软。 “帮我个忙，趁着银禾泽还没动手，把这些变现，给那两个小朋友转账。” 第71章 瘟疫 “好。” 邻北封收下东西就出门了，顾颜清呆呆的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今天出来逛了一天都没碰到夜云湛，非得是从ktv出来刚好碰到，刚好就拿走了黑卡。 怎么就那么巧呢？ 夜云湛在监视她吗？ 而且，夜云湛不差那点钱吧？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出来鬼混所以夜云湛吃醋了？ 还有，既然铁了心要断绝来往了，她这边撤了契约，也没见夜云湛把那块花好月圆的玉佩还回来啊？ 还有，在酒店，夜云湛为什么走的那么狼狈？ 他若是死心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酒店呢？ 这小子可能有问题。 不会是玩卧底那一套吧？ 顾颜清翻了个身，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龙，是不是这东西能够监视自己？要不要试探一下？ 正想着，外面有人敲门了。 “进。” 顾颜清在身上披了件外套，强撑着靠坐了起来。 凤竹予一进来就看到顾颜清的状态并不算太好，“我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吗？” “来都来了，坐下说。” “前天晚上，k市南岭区某医院接收了一个浑身腐烂的病人，据说前后治疗不到两天人就没了，紧接着，所有与病人接触的人周身都开始出现红色的小疹子，在8-12小时之间变成水泡，12-24小时之间水泡破裂，24小时-48小时之间皮表的大面积溃烂，最后内脏腐烂而亡。” “传播速度快，病发时间短，是银禾泽出手了还是什么罕见的传染病？” “是银禾泽，因为邵阳他们也被传染了。” “看来这瘟疫不分物种无差别进行传播，那人为的封控恐怕不顶用。” “邵阳他们已经封锁了整个南岭区，九品丹药毕竟有限，必须要尽快解决瘟疫。” 顾颜清二话不说就要下床，可是一动，全身就痛的厉害，不由得动作一缓。 “不要太勉强自己。”凤竹予微顿，试探着问，“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和你换血。”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就别削弱自己的力量了。” 顾颜清一边说，一边给邻北封发消息。 “顾锦书目前在临海大学守另一扇界门，其他人都不能抵抗诅咒和瘟疫之力，所以这次只能我和你去。” “我收拾一下，咱们尽快出发。” …… 半小时后，k市南岭区。 顾颜清站在结界外，看着散发着浓郁黑气的绿化带，不由得心中一凉，“这瘟疫连植物都能传染？” “还只是普通瘟疫，如果是魔瘟，情况只会更恐怖。” 凤竹予话落，直接破碎虚空进入南岭区，顾颜清紧随其后。 这时，一道身影落在二人身前，行礼道，“亲王大人。” 凤竹予摆手，示意免礼。 顾颜清看着对面浑身上下都裹着绷带，还结了一层屏障，只留出了一双猩红眼睛的血族，一时间摸不准他的身份。 “我是邵阳。” 邵阳看出了顾颜清的疑虑，做了个自我介绍。 “解除屏障，把手给我。” 顾颜清对邵阳伸出了手。 邵阳有些犹豫，“你有把握吗？” 第72章 这只是一个开始 “勉力一试。” 邵阳解除了自身屏障，带着血腥味的黑气瞬间四处弥漫，在蔓延到凤竹予身边时便被一道无形屏障所阻隔，停滞不前，而到了顾颜清身边时，竟自动消散了。 邵阳看的惊奇，凤竹予也颇为震撼。 顾颜清以灵力轻荡，乳白色的灵力光晕瞬间将周围的黑气抵消，形成了一处没有黑气的真空，随后隔空抬起邵阳的手，注入灵力。 顾颜清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破荒符的净化之力，毕竟邵阳是血族，万一净化之力过剩，可能会对他造成更严重的损伤。 邵阳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散布四肢百骸，腐蚀肌理的邪恶力量逐渐衰微，最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颜清收手了，在邵阳身上重新设下了屏障。 “感觉如何了？”凤竹予问。 邵阳去掉身上的绷带，十分激动地点头，“好了！全都好了！这样一来大家都有救了！” 顾颜清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之色。 这只是个开始，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那么多人，她救不完的。 凤竹予察觉到顾颜清心情的沉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总归我们还是有办法救人的，能救一个是一个。” “嗯。” 顾颜清点头，对邵阳道，“邵阳，你想办法把患者都集中起来，我来处理。” “好。”邵阳点头，随后就去运作了。 顾颜清走在路上，看了看一望无际的结界，“我们这样封锁南岭区，不会影响到正常秩序吗？”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道家和佛家的领头人与政界的高层都有往来，所以这件事，国家上层是知晓的。” 凤竹予见顾颜清走路走的怪吃力的，便问，“很难受？” 顾颜清站定，面无表情地从银龙里掏出了之前她膝盖骨骨折时用过的轮椅，“真没想到，这东西还能再派上用场。” …… 于是，顾颜清在一众尚有意识的病患期待的目光中，坐着轮椅被凤竹予推着入场了。 她能看得出，那些病患的目光从期待变成了惊讶，再从惊讶变成了质疑，最后从质疑化为了绝望。 其中不乏有强撑着脖子抬头看的，最后痛苦地缓缓的又把头放下了。 “这是区里最大的广场，能容三千人。”邵阳介绍道，“整个南岭区两千多万人，恐怕……恐怕……” “先救番队里的血族，不然人手不够。” 顾颜清说着，拿出了泠九尘的给她的嫁妆——玉泽仙露。 如果自己灵力不济了，便用它续上。 这东西本来在夜云湛那儿，后来因为怀了夜芷馨吃不下东西，夜云湛便都留给她续命用了，其实也没喝多少。 邵阳的速度很快，整个九番队一百来号血族很快就到齐了。 有了邵阳做第一个例子，顾颜清接触第二个血族时，对灵力的运用熟稔了很多，于是渐渐的越发得心应手，数量也从一次一个到一次两个，逐量递增，最后数量稳定在一次二十个，再多，就有失控的风险了。 第73章 身心俱疲 为了节省灵力，顾颜清解决好了就由凤竹予附加屏障，然后痊愈的人便去抬需要救治的人，一开始只有血族的人在抬人，后来病症轻的普通人痊愈之后也加入了救援的队伍里，力气大的去抬人，力气小的就分发暂缓病情恶化的药物，分工明确，效率极高，一个上午就治愈了两千多号人，即便如此，顾颜清还是觉得太慢了，只要她耽搁一秒，就有很多人会死。 直至第二天清晨，邵阳看了一眼未动分毫的水和饭，求助的看向凤竹予。 “亲王大人，顾颜清已经一天一夜没动过位置了，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凤竹予看了一眼广场上密密麻麻的担架，又看了看强撑着精神的顾颜清，“人没救完，她不会停。” 邵阳看着顾颜清坚毅挺拔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拳，幕后黑手明明是拿准了顾颜清不会见死不救，存心想把她耗死。 又是一批二十人。 顾颜清不敢放松，她怕她一松懈就会垮掉，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救命，她不能停。 就这样循环往复，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颜清只觉得头痛欲裂，连着喝了两杯玉泽仙露也没有缓解，她知道，这是她的极限到了。 彼时，清凉的水灵力萦绕周身，将她渐渐涣散的神智逐渐聚拢。 顾颜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夜云湛。 她回过头，对上了一双海蓝色的眼眸，眼眸的主人，拥有一张冷艳绝尘，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邻北封？你怎么变装了？” 没错，女装大佬三日不见，竟然剪了长发穿了男装，身形也变化的与男子无异，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邻北封没有错过顾颜清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望，他点头道，“水是无形无性的，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变化，女装的样子腻了，索性换一种风。”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做自己便好。” 顾颜清说着，转过身继续救人。 邻北封听着顾颜清的话，心中颇有触动，做自己便好吗？ 就这样，到了第五天夜里，无论是顾颜清还是邻北封，亦或是邵阳和其他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有身为上古神兽的凤竹予状态尚可，但眉眼间的疲惫也是藏不住的。 即便如此，还有一半的人等着去救，期间不可避免了死了很多人，顾颜清从一开始的自责愧疚，渐渐变得麻木淡定。 “姐姐，你不能再熬了，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邻北封守在顾颜清旁边，虽然有他在顾颜清的身体不会缺水也不会疲惫，但灵神上的疲惫，他是无能为力的。 凤竹予二话不说就要割腕，顾颜清握住了他的手。 “你别三天两头的总想着自残，我歇就是了。” 顾颜清话是这么说，不过脑子开始转了，有没有什么术法可以在提高自己效率的同时激化自己的灵力强度呢？ 脑子里，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在银雪蓉的墓里，姬溟寒使用了一个魂术，可以融合两种属性的力量，连携使用，可以降低消耗，激发强度。 第74章 我们下一场雨吧 只是那个魂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融合的这两种力量必须存在相辅相成的关系，眼下，可没有什么力量与破荒符的净化之力相辅相成的。 净化？怎么会没有呢？ 忽的，顾颜清眼前一亮，是她太过局限了。 水随方就圆，能洁净万物，净化之力不言而喻，且凤竹予的南明离火，何尝不是拥有净化之力的火焰？ 这两种力量都是净化之力的相辅相成之力，不过相比之下，邻北封的水灵力更柔和，普通人更容易接受。 思及至此，顾颜清抓住了邻北封的手。 邻北封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能不能做到不抗拒我的力量？” 顾颜清问，因为两个人如果想做到力量融合，要么是双方完全信任彼此，要么必须有一方主动弱势，心甘情愿沦为辅助，但眼下这种形式，前者很不把握，至于后者，在这场灵力融合中她的力量必须做主导，所以只能委屈邻北封了。 邻北封没有犹豫，点头道，“能”。 “那我开始了？” “嗯。” 顾颜清没多犹豫，直接绘制当初姬溟寒绘制的那一套魂术术纹。 巫术术纹成型后，顾颜清与邻北封十指相扣周身灵力带了一股霸道的狠劲儿直接涌入邻北封体内。 这是顾颜清第一次用这种高阶魂术，一时间没控制好力度，瞬间惊出了一身冷，这搞不好是伤到人家了。 邻北封痛的颤了一下，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反而主动迎合。 顾颜清感受到一股温和的水灵力回馈了过来，让她紧张到紧绷的身体缓和了不少。 不同于夜云湛的汹涌澎湃，邻北封的水灵力更加柔和细腻，要不是顾颜清见过他老人家杀人于无形之中，真要以为这样轻柔的力量毫无杀伤力了。 这次的灵力融合，顾颜清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不过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邻北封为什么能做到一点都不抗拒她？ 顾颜清不信这世上真有纯洁的异性友谊，不过既然邻北封不提，她就当做不知道，不是她不懂拒绝，而是，她现在确实需要强有力的助力。 “我们下一场雨吧。” 顾颜清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对邻北封说话。 邻北封点头，目光坚定。 凤竹予会意，立刻安排道，“邵阳，你去通知所有人，务必让病患全部在露天的地方去，事成之后发信号。” 邵阳点头，紧接着人流涌动，能动的人全部都动了起来，不能动的电话相互转告。 半空之中，顾颜清与邻北封携手并肩而立，闭目运转灵力，蓄势待发。 半晌，信号弹凭空炸响。 紧接着两股灵压冲天而起，在南岭区上空迸发。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场。 泛着乳白色光芒的雨水冲刷着城市中不该存在的瘟疫和血腥气，渗入每一个病患的肌理。 许多躺在广场上昏迷不醒的人渐渐有了意识，豆大的雨水落在身上竟然不是冰冷的，反而带着暖意，将身上的疼痛都驱散了去。 第75章 渡世月神 雨一直下。 有些人已经能够自己坐起来了，迷茫的，不知所措的，抬头去看空中奇幻的雨。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天上！” 众人努力在大雨中睁眼，企图在天上发现什么，果不其然，他们看到了两道携手并立的身影。 “那是神仙吗？” “老天爷派了神仙来救我们吗？” “那好像就是这些天坐轮椅救人的小姑娘。” “原来她是神仙吗？” “快，还不叩谢仙家。” “多谢大仙救命之恩！” “多谢大仙救命之恩啊！” …… 人们在雨中喜悦，亦在雨中悲痛。 逝去的人不会再归来，而活着的人，在这次灾难过后，自会更加珍重。 一点一点的金色光点，自感恩叩拜的人群之中飞了起来，在空中渐渐汇聚成金色的河流，融入到了邻北封和顾颜清体内。 邻北封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身金色的光点，这些，可都是功德啊。 他偏过头去看顾颜清，净化的雨洗去了她发间的蓝色，只余纯白。 彼时，天空惊雷作响，赤色天雷划破天际，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赤雷七七四十九，则证仙道。 赤雷九九八十一，则证神道。 当第八十一道赤雷声响起时，一束金色光芒萦绕在顾颜清身侧。 “凡女顾颜清，果敢坚毅，慈悲度魂，救千万人于水火，天道为鉴，证为渡世月神。” 仙音曼妙，钟鼓不绝。 顾颜清周身的衣物被一袭玄色星月纹锦衣所替代，周身环佩琉璃，然发间却无半分配饰。 一个人的神相，会定格在证道成神的那一刻。 真武大帝就是在梳头发的时候被封神的，最后便一直是披着头发的造型了。 顾颜清也是一样，保持了她刚刚救人的样子。 得，若是回了天界，这发型自由怕是彻底没了。 直至最后一抹瘟疫之气散去，顾颜清和邻北封落在了地上。 “月神。” 邻北封行了个平礼。 “不是，你这个平礼我不敢接啊。” 顾颜清目前是凡人升神，也就是一散神，怎么也不能和堂堂水神平起平坐吧？ “主要是手里没有宝物了，天界被封，府邸也回不去，这礼恐怕只能先欠着了。” 邻北封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当是什么事呢。” 顾颜清心念一动，衣服变回了之前那套休闲装，可她的白发，却没有变回之前蓝色妖姬的颜色。 邻北封心里有答案了，这一遭下来，顾颜清的魂魄怕是受损了。 顾颜清捏起一缕垂落在胸前的白发，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你说我以后要是回了天界，只能顶着这一头白毛了吗？” …… 邻北封沉默了，顾颜清不像是会拘泥于颜值的性子，这么说，大概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 “成神之后未必要天天待在天界，你可以创造自己的小天地，自然不受拘束。” 凤竹予顺着顾颜清的话做了回答，随即轻咳一声，补充道，“封神礼，先欠着。” “眼下封神礼不是最重要的。” 顾颜清看了一眼乌泱泱追过来的人们。 “他们这以后还相信科学吗？” 第76章 吃瓜 …… 于是，来不及喜悦，三人带着一百来号血族开始分批划分修改记忆，忙活完了也是一周后了。 南岭区彻底解封。 众人只当是发生了一场小规模但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病，最终还是以当代先进的医疗技术攻克了难关。 顾颜清也终于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她现在的身体是神族之躯，再加上两道破荒符的净化之力加成，整个人的状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即便是面对夜云湛，也不会输的太难看。 与此同时，青涯子发来了喜讯，l省爆发的尸变危机在昨天得到了平息。 胡三娘则是带着一众胡家人，在y省解决了多起蛊毒害人事件。 李琮光携手圆真大师，游走于各个省份之间，捣毁了数十个饲养恶鬼的祭坛。 各省的路人高手，山中的隐退大佬，竟然自发地联动了起来，似乎大有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之势。 然而只有这些个路人和大佬知道，他们的联动大概是有人故意为之，因为他们每一个人最近都梦到了一位看不清容貌的白衣仙人，仙人告诉他们浩劫将至，如果是一晚上梦到也就罢了，可偏偏一连七天，最后在第八天早上，床头会放着一瓶不似凡品的丹药。 于是第一个人约见了自己圈内的好友，发现好友也拿出了同样款式的丹药，圈内的好友又被他的好友约谈，最后大家欢聚一堂，在得知最近青越观、龙虎宗、法华寺、胡家四巨头全都有大动作之后，得出了一个惊天的消息，这当下，恐怕是真有大魔头在作乱呐！ 后来，和省联合起来的能人异士秉持着就近分配的原则，加入到了四巨头的行列之中，所以后面行事才会这般顺利。 能拿出高品阶丹药却不愿意露面的仙人是谁，只能说是众说纷纭，吹的最严重的，不外乎是天帝大老爷显灵了。 顾颜清坐在小酒馆的包房里，一边听奈笙说这些八卦，一边喝酒。 奈笙说完这些，却没见顾颜清有任何的神情，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夜云湛不是叛变，但身处敌营，恐怕也挺危险的，于是也就理解了顾颜清的心情。 顾颜清确实担心夜云湛的安危，不过她不会打扰夜云湛，毕竟如果夜云湛能一直潜伏，人界的胜算会更大。 可她的心里横了一根刺，柳飞絮。 她终究不是柳飞絮啊。 顾颜清刷着视频，又喝了一口酒。 她倒有些想念夜芷馨的桃花酿了。 也不知道那小妮子过得怎么样。 邻北封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一只手手里拿着一盒棒棒糖，另一只手举着一束玫瑰花。 “北北，你这是被告白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奈笙也发现邻北封这厮虽然时男时女的，但没有什么水神的架子，很好相处。 今天的邻北封是北北，女孩子。 邻北封放下玫瑰花，长发一撩，“可不。” “谁呀？” 奈笙日常吃瓜。 “崔家峪。” 邻北封说着，打开盒子剥棒棒糖，他向来喜欢甜食，不要白不要。 第77章 粉玫瑰 “噗。” 顾颜清一口酒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 邻北封连忙用灵力挡了一下，“姐姐！你干嘛呀！” “酒太辣了，呛了一下。” 顾颜清一边用手捂着嘴笑，一边咳嗽。 天知道傲娇如崔家峪的纯情小爷们儿，得知邻北封的性别其实不那么固定之后整个人会多么炸裂。 奈笙也是反应了很久，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你同意了吗？” 奈笙决定继续吃瓜。 “那倒没有，虽然今天是情人节，但是大局未定，哪来的时间处理桃花啊？” 邻北封瞄了一眼顾颜清，却见顾颜清不知什么时候把他没剥开的棒棒糖拿过去剥好了，朝他递了过来。 “谢谢姐姐。” 邻北封直接起身，张嘴含住了棒棒糖。 顾颜清微微挑眉，半晌才松开糖棍儿。 奈笙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这两个人都是冷系的颜，一个出尘脱俗，一个冷艳媚惑，居然还有那么一丢丢小般配呢。 邻北封仿佛并不尴尬，一边吃棒棒糖一边低头刷手机。 顾颜清把目光转向了窗外，路灯下，少女手执玫瑰花，在身边的少年脸上亲了一口。 紧接着，少年少女手挽着手，进了宾馆。 顾颜清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时间，“快八点了。” “亲王大人还吩咐了我和戴项去做事，先走了。” 奈笙说着，拎着挎包走人了。 邻北封吃着糖玩着手游，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顾颜清喝了最后一口酒，起身欲走。 “要回去了吗？”邻北封问。 “想随便转转。” 顾颜清系上外衣的扣子，扫了一眼邻北封。 “一起？” 收到邀请的邻北封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头道，“好。” 自从和夜云湛分开之后，顾颜清就基本上很少穿女性化的衣服了，一头炫酷飘逸的白发，坚实抗打的颜值，再加上身边还陪着一位冷艳美女，一路上引得不少情侣瞩目。 基本上都是女的看顾颜清，男的看邻北封。 “帅哥，给女朋友买支花吗？” 这时，一个挎着花篮的小姑娘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顾颜清。 顾颜清有一瞬的诧异，不过看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花篮里也只是有单只的玫瑰，估摸着是出来挣零花的，于是便问，“一支多少钱？” 小姑娘听到顾颜清的声音愣了一下，这是女孩子的声音啊。 邻北封抬头看顾颜清，似笑非笑道，“姐姐真要送我花吗？” “嗯。” 顾颜清挑了三支粉玫瑰递给邻北封。 “情人节快乐。” 邻北封笑着接过，“谢谢姐姐。” 虽然是粉色的，可这是顾颜清送他的不是吗？ 顾颜清付了钱，便和邻北封走远了。 街尾，夜云湛站在路灯下，注视着顾颜清与邻北封的背影，神色无悲无喜。 银禾泽站在夜云湛身边，轻笑，“怎么？放不下她？” 夜云湛点了一支烟，“她毕竟陪了我很久。” “你这话说的，是走肾的还是走心的呢？” 银禾泽笑问。 夜云湛掸了掸烟灰，“走肾的。” 第78章 黑玫瑰 “哦？” 银禾泽嘴角扬起一抹戏谑弧度，指尖轻轻勾了一下夜云湛的衬衫领子，最后停在了心口处。 “真的没动过心？” 夜云湛扫了一眼银禾泽的手，吐出一圈烟雾，“你是想给我下蛊？还是觉得上次诅咒的力度不够？”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危险啊？” 银禾泽也没生气，美眸里带着一抹嗔怪，转身进了一家鲜花店。 “我要十三朵红玫瑰。” 银禾泽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十三朵？这……寓意不好吧？” “我付钱，你照做就是。” …… 店员包好了花，递给了银禾泽。 银禾泽付了钱，看了一眼鲜红欲滴的红玫瑰，转身离开。 在她转身的瞬间，手中的红玫瑰变成了黑玫瑰，店外，夜云湛在长椅上等她。 “给。” 银禾泽把花递给了夜云湛。 夜云湛抬头，“玫瑰，黑的？” “红的，你要吗？” 银禾泽反问道。 夜云湛默默接过黑玫瑰，没有给出回答。 银禾泽翻着手机，看着沈郁发过来的消息，皱眉道，“最近付文辉的分身玩的有些过火，顾颜清他们一直在平乱子，所以没注意到他，眼下我温养的几波瘟疫和毒蛊都尚未成熟，你找机会提醒他一下，别让人给杀了。” “嗯。” 夜云湛点头，拨弄着黑色的玫瑰花瓣，周身都染了一层阴郁气息。 银禾泽见他一副消沉样子，轻轻敲击长椅椅背。 “这么不高兴？” “我该高兴吗？” 夜云湛又点上了一根烟。 “左右最近也没什么大动作，我给你自由，消遣好了再回来。” 银禾泽此话一出，夜云湛微微一愣。 不光是夜云湛愣了，就连银禾泽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 “我做什么都可以？” 夜云湛问着，原本暗淡无波的桃花眼中，似乎绽放了光彩。 “你曾经也是巫族的人，怎么做不会触发诅咒，不用我告诉你吧？” 银禾泽被夜云湛的眸子里的光惊艳了一下，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琉光潋滟。 “多谢。” “不必。”银禾泽话落起身，“我回了，你自便吧。” “好。” 银禾泽转身搭了一辆出租车。 “去龙庭御景。” 丢下一句话，银禾泽躺靠在椅背上揉捏眉心。 今夜，是她动容了。 她融合了柳飞絮的一部分，虽然借其气运证道为远古大巫神，但也被牵扯进了原本属于柳飞絮与姬溟寒的生死情劫之中。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无法对夜云湛或是姬溟寒痛下杀手了，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他们下了断情绝欲咒。 可惜，姬溟寒不是吃素的，他与夜云湛融合了，并解了她的断情绝欲咒。 夜云湛能解第一次，就能解第二次。 她已经无计可施了，只求在最后的理智崩塌之前，完成自己的计划。 然而银禾泽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背对夜云湛的那一瞬，夜云湛眸子里的光没了。 银禾泽走远之后，那捧黑色玫瑰，化为粉末，随风消散。 第79章 谁都救不了你 另一边，顾颜清和邻北封一起逛公园，因为是情人节撞上元宵节，所以公园里十分热闹，有卖花灯的，还有卖面具的，还有卖鲜花和烟花的，当然，小吃摊子也不少。 邻北封看到合口味的小吃就要吃，眼下又去巴巴地排队了。 顾颜清看着眸光闪亮兴致勃勃的邻北封，仿佛看到了纪子芊。 纪子芊也是这副德行，爱热闹，爱甜的，爱吃一些没吃过的东西。 后半夜去看她一眼吧。 顾颜清想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姐姐，给，糖葫芦。” 邻北封二话不说，直接塞到了顾颜清手里。 顾颜清也没客气，直接吃。 等到后面天气暖和了，这样原生态的糖葫芦可就吃不到喽。 “再逛一会儿，我想去看看一个朋友。” “送你小兔子钱包那个？” “嗯。” “我和你一起吧。” …… 彼时月黑风高，顾颜清和邻北封跟鬼一样出现在纪子芊家里的客厅，但紧接着双双脸色一变。 在外面倒是未曾发觉，可是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很重的魔气。 顾颜清心头一紧，连忙闪身进了纪子芊的卧室，邻北封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毕竟那是女孩子的卧室…… 砰！ 玻璃碎了。 “邻北封，去追！” 邻北封二话不说，飞身去追。 顾颜清看着尚在熟睡的纪子芊，又看了看散发着夺目光彩的平安结，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拿过平安结，里面孕育出的灵似有察觉，表现出了亲昵之意。 “好好守着她。” 顾颜清说着，赋了一些破荒符的净化之力在上面，随后放下平安结，抚上纪子芊被触及的肩膀，那里沾染了些许魔气。 如果她没有留下平安结，如果她今天没有来，那纪子芊岂不是…… 顾颜清不敢再想，替纪子芊盖好了被子，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碎玻璃，要是换做之前，她倒是没法修的，不过如今封神了，修玻璃还算事儿吗？ 安顿好纪子芊，顾颜清顺着邻北封的气息追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夜云湛的草药园子。 “夜云湛！你他妈倒是帮我一把啊！” 半空之中，邻北封招招狠厉，将一长发黑衣男子连连逼退。 然而夜云湛始终端坐在石凳上饮茶，连一抹眼神都没分给那男子，只冷然道，“付文辉，我早就让你收敛一点，你不听，现在怪我不帮你？”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你赶紧……噗！” 邻北封一掌击飞黑衣男，同时将一道水灵力注入对方体内，黑衣男只觉得体内血液不受控的膨胀，眼看着他这具得来不易的身体就要炸了。 “夜云湛！夜云湛救我！” 正当夜云湛准备出手救付文辉时，一把灵力汇聚的长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腰腹。 “不好意思，今天谁都救不了你。” 顾颜清拔了剑，夜云湛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可她恍若未觉。 夜云湛捂着伤口用灵力止血，他不是没有察觉到顾颜清的气息，而是他本能的对她没有防备。 邻北封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顾颜清真能下得去手？她是真的放下了？不爱了吗？ 顾颜清侧过身，冰冷的目光恨不得将付文辉凌迟。 第80章 让她泄愤 邻北封有所察觉，指尖轻轻一勾。 付文辉体内血液受到指引，化为利刃，在皮肤上割出一道血痕。 “啊！” 付文辉一声惨叫。 “你那具身体汇聚了不少纯阴女的精气，想必是杀了不少人族女子得来的吧？” 邻北封质问道。 “我没有杀人，那些美人儿，都是自愿和我交合的，我给她们快乐，她们给我些精气，明明就是互惠共利的事，你凭什么杀我？” 付文辉说着，一双眼睛在邻北封身上不怀好意的打量，眸底尽是贪婪。 “不如这样，你放了我，和我快活一次，我保准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邻北封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被轻薄，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顾颜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直接放出了冰灵圣火，打算把这猥琐男活活烧死。 “啊！啊！” 付文辉本就是魔，眼下被融合了净化之力的冰灵圣火灼烧，就像是一坨铁被丢进了浓硫酸。 “夜云湛！你止住血了没！还不动手！” “你不提醒我，我倒是忘了。” 闻言，顾颜清俯视捂着伤口的夜云湛，破荒符的净化之力造成的伤口是很难愈合的，所以血依旧没有止住。 “破荒符果然是为了杀你而生的，连你的龙鳞都不顶用呢。” 说着，顾颜清手中又汇聚出一把长剑，抵在了夜云湛的心口处。 “猜猜看，我这把剑，能不能刺穿你的心脏。” 夜云湛抬头望着顾颜清，那双眼中，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终究是伤了她的，让她泄愤又有何不可呢。 想着，夜云湛抬起手，握住剑尖，往里一送。 顾颜清先是看到了夜云湛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割伤，紧接着就被他这一举动吓得心头一紧，可是剑已经捅进去了。 正当她准备收手时，数道的水刃刺穿了她的身体，血撒了一地。 顾颜清手中的剑散了，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便倒在了地上。 动手的人是邻北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提线木偶般的细线，他一脸惊恐，却无法开口。 “夜云湛，你又对她放水。” 梦诗说着，落在了夜云湛身边，却见他已经晕厥了，腰腹处血流不止。 “哦？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每天三盏血耗着，再被捅成这样，换了我，我也撑不住。” “梦诗！你还有心情管他，我快被烧死了！” 付文辉在火中挣扎，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弱，就快触及到他的本体了。 闻言，梦诗不耐烦地驱动木偶线，邻北封不受控制地召唤了水，扑灭了冰灵圣火。 “邻北封现在是女儿身，绝佳的至阴体，把他带回去，你以后也不用出去祸害别的姑娘了。” 梦诗说着，扛起了夜云湛。 付文辉闻言一笑，“多谢了，那地上的那个女人……” 虽然清瘦了一点，可是长得是真标致啊…… “不想死就别碰她，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今天吃的亏还不够？” 梦诗看也不看血泊里的顾颜清，站在原地等付文辉。 付文辉舔了舔嘴唇，朝着邻北封靠近。 第81章 梦魇·镜花水月 邻北封瞳孔一缩，眼看着付文辉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回想起往日自己身上沾染的那些污浊之物，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缚灵锁自付文辉琵琶骨穿过，将他整个人锁在了地上，顿时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巴巴看着梦诗，求救之意不言而喻。 紧接着，无数白光在控制着邻北封的木偶线上炸裂，邻北封被松开了。 邻北封心有余悸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觉得衣服被碰过很脏，连忙脱了丢到一边。 梦诗抬头，却见顾颜清完好无损地坐在桃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净化之力化成的飞刀。 “你怎么会没事？” “如果我那么好杀，岂不是不配做你们的对手。” 顾颜清抬眸看向梦诗，梦诗瞬间觉得自己动不了了，思维也有些涣散。 “梦诗，魔域八魔帝都有谁？能力是什么？” 梦诗怔愣了一下，眸子变成了和顾颜清眸子一样的血红色。 “魔域八魔帝，以魅魔柳飞絮为首，能力为梦魇和魅惑之术；暗影魔芙蓉，承载着暗影魔瘟，杀人于无形；血魔齐旭然，承载着血魔瘟疫；色魔付文辉，一部分噬魂诅咒的承载者；鬼王沈郁，能力不详，我只知他是冥界地狱都不曾困住的恶鬼；树魔瞿毅，能够号令花草树木为其所用；夺生魔周子贤，一部分夺生诅咒的承载者；我，梦诗，能力为傀儡术，操纵黑暗领域。” 梦诗说着，顾颜清用手机录着，等她说完了，顾颜清继续问道，“所以，你们现在都听银禾泽的？” “是，规则出了问题，世界需要整改。” “呵，银禾泽给你洗脑还洗的挺彻底。” 闻言，梦诗的手指动了动，眸子瞬间清明，她立刻放下夜云湛，就要再度控制邻北封，可是，无论她怎么操纵自己的力量，那些傀儡丝线都无法接近邻北封。 顾颜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梦诗有些慌乱，连忙施展黑暗领域，打算剥夺顾颜清和邻北封的视觉，同时封住他们的灵力念力。 结果是一样的，她的术纹成型了没错，可根本施展不出来。 顾颜清落在地上，随手一挥，梦诗便被定在了原地。 梦诗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力量会被压制至此。 “吃惊吗？” 顾颜清笑眯眯的问。 “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梦诗一边质问一边挣扎，但全部都是无用功。 “托银禾泽的福，我救了几万人，不仅对净化之力的控制更上一层楼，还顺道封了个神，我的身体不再是凡人之躯，变成了实打实的神族之躯，是而，我对灵力念力的运用便不再受身体桎梏，在细节处理上更上一层楼。” 顾颜清说着，站在了梦诗对面。 “你现在中的术法是梦魇·镜花水月，以梦魇之力划分区域，这片区域是我的绝对领域，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实力都会被压制到五成以下，同时，以镜花水月为辅，我想让你看到什么，你看到的就是什么，比如，我刚刚倒在血泊里。” 第8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颜清微微一顿，打了个响指。 却见刚刚那个倒在血泊里的顾颜清站了起来，满脸是血地对着梦诗森然一笑，“再比如，让你看到我从血泊里站起来。” 血淋淋的顾颜清走到了毫发无损的顾颜清身边，问道，“所以你觉得，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呢？” 梦诗看向两个顾颜清，只觉得背后发凉，这时，她脚边的夜云湛微微动了动，似乎要挣扎着站起来。 “所以你并没有捅伤夜云湛？”梦诗咬牙切齿道，“夜云湛自始至终都是你的人？” “呵，我说过，在我的绝对领域里，除了我，任何人的实力都会被压制在五成以下，所以，他不是放水，是真的水。” 顾颜清不屑地看了一眼夜云湛，反手又是一剑，还是心口的位置，这次捅了个对穿。 下手稳准狠，没有一丝犹豫。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夜云湛又被放倒了。 “他负我在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顾颜清拔了剑，似乎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剑，这时，邻北封喊住了她。 “姐姐！” 顾颜清回头，邻北封衣衫单薄地跪在地上，眼圈红红，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 “我们走吧。” 邻北封不想顾颜清再伤害夜云湛了，因为他知道，顾颜清是在做戏，不然她早就把梦诗和付文辉都杀了，眼下这么拖着，应该是在等人来救他们，只要夜云湛足够惨，他在银禾泽那边就能得到足够的信任，相应的也就足够的安全，但是这场戏是顾颜清单方面做的，夜云湛根本不知道顾颜清的心意，他固然饱受折磨，怎知顾颜清也是会心痛的。 闻言，顾颜清收了剑，她走到邻北封身边，脱了外套披在他身上，轻轻抱着他道，“我还没有替你出气呢，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邻北封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颜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夜云湛趴在地上，以他的角度来看，顾颜清是在吻邻北封。 梦诗见状冷笑道，“我当你有多专情，口口声声说夜云湛负了你，你还不是照样转头就找了别人？” 闻言，顾颜清揽着邻北封起身。 “付文辉。” 顾颜清唤了一声，付文辉下意识与顾颜清对视，结果可想而知，瞬间被魅惑之术控制。 “拿出你的本事来，好好伺候梦诗。” “是。” 付文辉的缚灵锁被解开了，但是梦诗的定身术没有，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付文辉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走开！你给我走开！” 梦诗向来看不上付文辉，即便同是魔域八魔帝，她也觉得他极其肮脏下贱。 “顾颜清！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做！” “你觉得你很高尚吗？你刚刚可是一句话就让邻北封去受辱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颜清话落，付文辉已经撕开了梦诗的衣服。 梦诗除了能转转眼珠子说说话，什么都做不到。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83章 相爱相杀 “梦诗，这话，你应该留在活过今晚再说。” 顾颜清语气里满是凉薄，偏偏嘴角带着冰雪消融般的温柔笑意，血红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疯劲儿。 而后，梦诗带着浓重的羞愤和屈辱的一声惨叫响彻云霄，随后一声比一声凄厉，甚至腾不出空辱骂顾颜清。 邻北封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顾颜清恍若未闻，揽着邻北封的腰回头看了一眼夜云湛，“正巧了，你不是有兴趣看别人直播吗？那就看个够吧。” 夜云湛的脑子有些发昏，他最后看了一眼顾颜清的方向，只看到一个背影。 “顾颜清。” 顾颜清停了脚步，转身时额头贴在了夜云湛的唇瓣。 噗呲！ 水灵力所化的匕首刺穿了顾颜清的心口，和夜云湛相同的位置，分毫不差。 邻北封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的，爱他，就要捅穿他的心窝子吗？ 夜云湛捅完这一刀便失去了意识，甚至直接化为了原形。 顾颜清拔了匕首，神色淡然。 “姐姐？” 邻北封扶着顾颜清，虽然顾颜清站的依旧很稳。 “走吧。” 顾颜清捂着伤口，刚刚那匕首上淬了蛊毒，似乎开始发作了。 顾颜清和邻北封离开了。 良久，银禾泽和沈郁凭空出现在草药院子，一落地，就听见了女子沙哑的呜咽和男子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沈郁眼尖，解开了梦诗的定身术，和付文辉所中的魅惑之术，丢过去两身衣服。 梦诗连衣服都不穿，直接扑过去掐住付文辉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臭娘们儿，你以为我想碰你吗？一身的蛇腥味儿，恶心死了！” 付文辉一脚踹开梦诗，恨不得赶紧去洗澡。 “聒噪。” 银禾泽只说了两个字，沈郁会意，又把那两人重新定住。 银禾泽走到夜云湛身边，给他输了一些灵力，夜云湛这才勉强恢复了人形，但是失血过多气若游丝，眼看就要没了。 沈郁皱眉，“什么人能把夜云湛伤成这样？凤竹予？” “是顾颜清，破荒符的净化之力能击碎八荒天龙的鳞片。” 银泽说着，手掌附覆在夜云湛两处伤口的位置，清除了残留的净化之力。 “顾颜清真能下得去手？” 沈郁问道，之前银禾泽利用梦还香炉帮夜云湛恢复记忆时他也是在场的，无论是泠鸢还是陌柠希，对夜云湛都是情根深种，怎么到了顾颜清这，下起手来一点都不留情？ “是夜云湛背叛在先，以顾颜清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夜云湛，不仅不会原谅，如果站在对立面，她还会不留余力的痛下杀手。” 银禾泽说着，指了指梦诗和付文辉，“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这样吗？” 沈郁不解，“为何？” “估计是付文辉欺负了那水神，而梦诗是怂恿者，顾颜清这人一向护短，更何况她待那水神确实不一般，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不然他们两个早就死了。” 听闻银禾泽这么说，沈郁眸子闪了闪，顾颜清吗，折磨人的手段似乎比自己玩的还要疯，他看了看地上的夜云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84章 倾心绝命蛊 “您刚刚也说顾颜清会对夜云湛痛下杀手，可是夜云湛现在还活着啊。” 银禾泽从地上捡了一把匕首丢给了沈郁。 沈郁接过来闻了闻，上面的血不是夜云湛的，而且有一种极其讨厌的味道。 “匕首上是顾颜清的血，同时，还有几只品质绝佳的倾心绝命蛊，顾颜清怕是没来得及杀夜云湛，就毒发了。” 银禾泽说着，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 情人节配元宵节，这么好的日子，她倒是赶上了一出好戏。 “这种蛊毒虽然名字里带着“绝命”二字，可它顶多是在月圆之夜或是动情之时受万蛊噬心之痛，并不会取人性命，不过作为此蛊解药的几种灵草早就绝种了，所以此蛊无解，夜云湛这一招也够阴损的，顾颜清要么清心寡欲孤独一生，要么心有所属痛苦一辈子。” 沈郁沉默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沈郁，带上夜云湛，准备回了。” 银禾泽话落，解开了梦诗和付文辉的定身术。 “你们两个如果希望顾颜清坐享其成，大可以自相残杀。” 眼下自己身边这几个魔帝不过是分身罢了，她没兴趣做谁的说客。 梦诗恶狠狠地瞪了付文辉一眼，摇身穿好衣服，转身消失不见。 付文辉也没理会梦诗，穿好衣服后向银禾泽行了一礼。 “属下办事不力，请魔君降罪。” “沈郁，回去之后，按规矩罚。” “是。” …… 另一边，血族世界。 顾颜清脸色苍白地侧躺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巫术典籍仔细翻阅。 邻北封见她翻两页就要皱一下眉头，心存不忍，“姐姐，你要是疼得厉害就别看了，我们来找解蛊的方法。” 那可是倾心绝命蛊，夜云湛为什么要用这种蛊呢？他是存心要报复顾颜清吗？ “我既然知道这蛊是什么，自然知道解开它的方法。” 顾颜清淡淡道。 “那我们还翻什么啊，你直接说不就完了？” 崔家峪直接把书扔了。 徐晔和戴项也放下了书，这些书都是夜云湛巫术典籍的译本，即便是用普通话写下来，也属实很难理解，翻阅起来别提有多痛苦了。 “解蛊的草药有几味已经灭绝了，所以此蛊无解。” 顾颜清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夜云湛这是下狠手了啊。 “那你还看哪门子书啊！” 奈笙夺过顾颜清手里的书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又睡不着，不看书还能做什么？” 顾颜清说的倒是实话，万蛊噬心啊，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看书也别看那臭男人写的书，他不配！” 奈笙说着，又踩了那本书好几脚。 “好了好了，我不看书，你也别磋磨它了，好歹也是巫族的物质文化遗产。” 顾颜清的话尾带了几分颤音，看来着实是疼的不行。 戴项过去拍了拍奈笙的肩膀，“好了好了，别生气，都说是臭男人了，因为他生气不值得，等亲王大人回来了，或许会有别的办法呢。” 奈笙不情不愿的被戴项扶到了沙发上。 邻北封连忙把书全都收了起来，生怕奈笙一个冲动全给撕了。 第85章 玩的挺花啊 顾颜清缓了一会儿，开口道，“都别傻坐着了，熬了一晚上，都各回各屋休息去吧。” “姐姐，你自己可以吗？” “让我静一静。” 众人只当顾颜清是伤情，便全部离开了。 众人前脚刚走，顾颜清手上的银龙就动了，它从袖口一路爬到了心口位置，变成了一道纹身。 与此同时，顾颜清心口处淤积的蛊全都进入了休眠状态。 顾颜清掀了被子，起身设了一道镜花水月，在外人看来她只是躺在床上睡着了，而她本人则是破碎虚空，借着银龙的力量来到了洛之海的海边。 洛之海泛着莹莹星辰之光，衬得那人身上的月白色锦衣越发清幽。 “清清。” 夜云湛站在海边，似乎等了顾颜清很久。 “夜云湛，玩的挺花啊？” “过奖，你给我酿的醋，味道也不错。” 顾颜清三步并两步上前，直接把夜云湛摁倒在沙滩上。 夜云湛闷哼一声，顾颜清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 “嘶……” 围观的贝壳寄居蟹大气都不敢喘，连忙给两人腾出一大片空地。 “扯到伤口了？” 夜云湛见顾颜清脸色不太好，立刻坐起来去解顾颜清的扣子。 顾颜清本来想阻止的，结果就见夜云湛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腰半天没动。 “你……下手真狠。” “如果我下手轻了，银禾泽一定会发觉的，乐善好施的天帝大老爷！” 顾颜清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夜云湛。 夜云湛从来没想过顾颜清会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方式生气，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凤竹予这几天光忙着露脸托梦去了，就是为了给你洗刷嫌疑，你怎么想的？去银禾泽身边卧底？她活的时间不比你短，你怎么保证你不会被她发现？” 顾颜清一连问出三个问题，不等夜云湛回答，她抬手捂住了夜云湛的嘴。 “其实就算你选择柳飞絮，我也不会怪你，但如果你背叛了三界，我真的会杀了你。” “可你收集破荒符，不就是为了杀我吗？” 夜云湛握着顾颜清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处。 “只要你比上次再加三分力度，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顾颜清看了一眼橙红色的海岸线。 快日出了。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做戏给那两人看的？” 顾颜清问着，眼神示意夜云湛松开自己。 夜云湛松开顾颜清，解释道，“你若真想杀我，从一开始刺的位置就应该是心脏，既然你不打算杀我，要么你是想拿我泄愤，要么你知道我是卧底，故意做戏。 我本来以为你是拿我泄愤的，可是当我把你的剑往自己心口送的时候，你慌了，而且此时梦诗和付文辉都活着，所以那个时候，我确定了你在做戏。” “你故意试探我？” 顾颜清挑眉。 “我是真想让你泄愤的，谁知道你没那个意思。” 夜云湛微顿，继续道，“而且，你在捅了我第二剑之后没有立刻走，反而留下来折磨梦诗和付文辉，还与他们多费了一会儿口舌，这不是你的性子，所以，你应该在等银禾泽的人过来，让前来救援的人亲眼目睹你是如何决绝，可是你忘了一点。” 第86章 蛊是不会骗人的 “哪一点？” “我固然被你伤的很重，但这不代表我对你就没有余情，做戏就要做全套，而且要做绝。” 夜云湛说着，看了一眼顾颜清的心口处。 “于是我选了倾心夺命蛊，此蛊无解，而且看起来报复意味十足。” “哦，原来你说的这一点啊。” 顾颜清漫不经心地抓了一把沙子来堆。 “我见你晕了，本来打算弄个镜花水月糊弄一下来着，实不相瞒，如果你最后没有爬起来给我下蛊，在镜花水月里的你也会给我下，就像你说的，做戏就要做全套。” “你原本要用什么蛊？” “噬魂散魄蛊。” “……” “下点血本，才能让人信服。” “所以你是铁了心的要让银禾泽他们信任我？” “你我之间的矛盾越深，他们越信任你，相应的你就越安全，对大局就越有利。” 顾颜清又看了一眼天际，半边天都变成了橙黄色。 “清清，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 夜云湛这句话问的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那天不辞而别顾颜清一定会伤心的，可他还是那么做了，因为那个节点是去做卧底的绝佳时机，自己有背叛的充足理由，若是拖拖拉拉，容易露馅。 可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顾颜清几乎什么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和邻北封走的极近。 “你似乎并不抵触邻北封的触碰，还给他送了玫瑰花。” “又不是红玫瑰。” “清清，我前世并非是因为姬溟寒的影响才对你动心的，而是我对你动了心，才会被姬溟寒操纵，红玫瑰与白玫瑰我一直分得清，我不是姬溟寒，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若非如此，他断然不会将银龙留给顾颜清，上面的龙族气运不仅能够保护顾颜清，还可以压制任何巫蛊毒术，最重要的一点，它是通往洛之海的钥匙 其实他在赌，如果他控制银龙压制蛊毒，顾颜清会不会明白他的意思，好在，她还是来了的。 顾颜清被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撼到了，合着夜云湛以为她是在用红玫瑰点他？她是心眼儿那么小的人吗？ 不过，夜云湛似乎又没有安全感了。 也是，毕竟自己身上的力量是足够威胁到他的性命的。 天际，朝阳的金辉照亮了整片天空，映的整片洛之海都是金灿灿的，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日出了。” ？？？ 夜云湛一时间没明白顾颜清的意思。 “如果我对你无感，就算你触发银龙保护我，我也不会来；如果我对你无感，银龙不护我，我也不会痛。夜云湛，蛊是不会骗人的。” 顾颜清话落，抬手在她心口处一覆，银龙归位，随即环住夜云湛的脖子，仰头献上一吻。 没有银龙压制，倾心夺命蛊发作了。 顾颜清呼吸一滞，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上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透，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止对夜云湛的掠夺。 夜云湛作为下蛊者，确实可以看到顾颜清体内蛊虫的活跃程度，眼下顾颜清整个人都在颤抖，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已经痛的寻死觅活了。 第87章 心疼了? 夜云湛握住了顾颜清的手，驱使银龙重新镇压蛊毒，饶是如此，疼痛的余劲依然让顾颜清呼吸轻颤。 顾颜清虚弱地靠在夜云湛肩头，语气比平常软了三分。 “其实这蛊也不错，最起码能让你有安全感。” “若不是不得已，我根本不想伤你。” “你出来有一会儿了，不怕被银禾泽发现吗？” “不会被发现的，因为清清教我的镜花水月确实好用。” 夜云湛说这话时，故意贴在了顾颜清耳侧。 顾颜清觉得有些痒，便躲了躲。 “往哪躲？” 夜云湛一把揽过顾颜清，一个转身进入海底。 沙滩上的贝壳海星寄居蟹们瞬间松了口气，如果至尊大人要玩点刺激的，他们就得拖家带口的搬家清场。 …… 云光殿 床单上血迹斑斑。 两个人身上原本结痂的伤口在经过一番深入的探讨之后不出意外的全都裂开了，只能重新涂药。 “能把这种事做的这么惨烈的，除了咱俩估计也没别人了。” 顾颜清一边给夜云湛涂药，一边感叹。 “确实太疯了。” 夜云湛靠在软枕上，此刻他只要一动，腰腹处的伤口就会渗血。 顾颜清给夜云湛涂好药，指尖还余了一些多余的药膏，随手在自己身上一抹，然后重新窝回夜云湛怀里，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夜云湛，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修水灵力的人，体温比正常人都要低，更何况我是龙族，以前你修的是冰灵力，所以并不觉得我冷。” 夜云湛抱着顾颜清，好像抱着一个恒温小火炉，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你这些伤……” 顾颜清轻轻抚摸夜云湛手腕上的伤痕，她听到梦诗的话了，夜云湛每天都要给银禾泽三盏血，长此以往，就算夜云湛是上古神兽八荒天龙，也会撑不住的。 “心疼了？” 夜云湛把手收了回去，他极少能看到顾颜清把情绪写在脸上，但是现在，顾颜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忧郁的气息。 “我还是不够强。” 顾颜清从来都没有觉得如此无力，即便她封了神，提高了自身灵术魂术的运用上限，可若是与银禾泽开战，她没有能力保护其他人，死伤会特别大。 “清清，战争总会有牺牲的，畏首畏尾，这不像你。” 夜云湛一边说着，一边给顾颜清编头发。 银白的发丝如雪，看不见一丝青丝。 “我能限制银禾泽的术法只有梦魇·镜花水月，可这个术法不仅会限制敌方，也会限制友方，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夜云湛点了点头，顾颜清这两种力量的连携术法确实精妙，瞬间发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身的力量已经受限了，否则他也不会虚弱到直接化为原形。 “而且。”顾颜清继续道，“银禾泽不是梦诗和付文辉，梦诗和付文辉也只是他们各自的一道分身，他们察觉不到我的瞬发术法不代表银禾泽察觉不到，只要银禾泽察觉到了，完全可以瞬间脱离我的绝对领域。” 第88章 必有回响 “清清，你的绝对领域是实力压制，但是少了范围上的局限，你记得我的绝对领域是什么特性吗？” 夜云湛笑眯眯的问。 顾颜清眼前一亮，“妙啊！” 夜云湛的绝对领域是封闭局限附加风、雷、水三属性攻击，如果可以做到与梦魇·镜花水月连携使用，就算杀不掉银禾泽，也能让绝对领域外面的人多一些胜算。 “你的绝对领域对我的压制很大，所以，在绝对领域里的敌人，最好只有银禾泽，否则我没有余力对付其他人。” “这恐怕就需要凤竹予他们全力配合了，让他们把那几个魔帝分身从银禾泽身边引开。” “也不必那么复杂。”夜云湛沉声道，“银禾泽，似乎对我很是不同。” 顾颜清闻言一愣，随即换了一副吃瓜的滑稽脸，“有瓜？” 夜云湛编头发的动作一滞，突然有些想发火，不过想来顾颜清就是这么跳脱的性子，于是解释道，“大概是因为融合了柳飞絮一部分元魂的缘故。” “如果一心想要毁灭世界的大反派恋爱脑了，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顾颜清偏过头，定睛看着夜云湛，“哥哥真是好魅力，前有柳飞絮，后有羽司静，现在还多了个银禾泽，都说红颜祸水，你这蓝颜比祸水还要祸水啊。” 这是顾颜清第二次用话阴阳夜云湛，隐隐约约还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酸。 夜云湛弯了弯嘴角，“清清吃醋了？” “是啊，我这个人其实挺偏执的，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甚至对柳飞絮生了杀心，我想过是不是杀了她，你就会回心转意。” 话落，顾颜清自嘲一笑，“看吧，在感情面前，我也无法独善其身，越是情深越是不甘，我不想恨你，于是我恨柳飞絮，可她终究是源于我，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因果报应。” “清清，是我的错，是我把你牵连进来了。” 夜云湛不是没有看到顾颜清处理梦诗的疯劲儿，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损了顾颜清的心境，是他的过失，也是他的无可奈何，他只能在事后不留余力的补偿。 然而，真正到了顾颜清对自己诉苦的时候，夜云湛才发觉道歉的话那样苍白无力。 “情之一字，苦乐自知。若没有你，我只能做没有任何情感的混沌神尊，在九幽之下终生孤寂，虽然我每一世的生命很短暂，但你给的热烈，必有回响。” 顾颜清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彼时心中的郁结尽数消散，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坚持走到此生的尽头。 …… 奈笙早上来看了顾颜清三次，见她睡得安稳便没叫醒她，但出于关心，她忙完手里的事又过来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顾颜清已经醒了，正靠在床上看书，而且很有闲情雅致地编了头发。 “你……还编了个头发？你不痛了？” 奈笙是根本不信顾颜清对夜云湛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顾颜清闻言放下书，“如果我不爱任何人，那么这个蛊，也就只能在月圆之夜折磨我。” 第89章 计划 “你当真对夜云湛死心了？” “你觉得我是装的？可蛊是不会骗人的。” 奈笙觉得顾颜清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没有再多问什么。 顾颜清思索片刻，问奈笙，“邻北封呢？” 毕竟，接下来他们可要高调演戏了。 奈笙立刻起身，“我叫他过来。” …… 经过顾颜清的一番解释，邻北封明确了自己的任务。 首先，要对夜云湛卧底一事绝对保密，除了已经知情的凤竹予和顾颜清和当事人夜云湛之外，不能再让任何人知晓。 其次，他要和顾颜清表现的亲密无间，做给所有人看，要让大家都确认他们两个就是有一腿，在合适的机会提出举行婚礼。 最后，夜云湛和顾颜清决定用最狗血的方式引银禾泽到血族世界，那就是夜云湛故意在他和顾颜清的婚礼上砸场子，最后被重创，银禾泽来捞人，入场即是鸿门宴。 不过这最后一点确实有几分不确定性，所以夜云湛也是有戏份的—— 他既对柳飞絮恋恋不忘，又介意顾颜清另寻新欢，所以三番五次制造矛盾，激化矛盾，最好见面就要打架，打了就要受重伤那种。 根据这次夜云湛受伤后银禾泽的表现来看，银禾泽对夜云湛是有怜惜之心的。 而在顾颜清看来，只要有怜惜，哪怕是一丝，都可以利用。 夜云湛更直接，他说他准备给银禾泽来一套白莲绿茶套餐，争取让对方圣母心泛滥。 “姐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道德？” “啊，确实，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三个是反派呢。” …… 接下来的几天，顾颜清基本上没出过门，毕竟这次折腾的挺伤元气，索性银禾泽也没弄出什么乱子，于是安心养元气。 邻北封看着斜靠在床上认真看书的顾颜清，默默给她手边的茶杯续茶。 顾颜清放下书卷揉了揉眉心，最近她一直在研读巫术典籍，怎奈太过晦涩难懂，几个小时下来也挺伤神。 自从定下计划之后，邻北封便一直保持男性的形态，除了睡觉，几乎和顾颜清形影不离，见顾颜清疲倦，便放下茶壶，抬起指尖，在她眉心一点。 水灵力清凉温润，顾颜清瞬间精神一振，眼睛也没有那么涩了。 “我说邻北封，你要不干脆做个妹子算了，温柔又可人的。” “我还没玩够呢，不想定下自己的性别。” 邻北封随意说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存了私心的，如果事情结束后他还想留在顾颜清身边，就必须是女孩子的形态。 “我就是开个玩笑，无论做人还是做神，做什么样的人或是神，遵循自己的意愿便是最好的。” 顾颜清嘴角扬起一抹温柔弧度，是邻北封从未见到的岁月静好，一时间竟有些痴迷。 如果一切都停留在这个时候该多好啊？ 不，自己不该这么想的。 邻北封收了收心思，回过神却见顾颜清一直盯着他看，顿时心下一惊，顾颜清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怎……怎么了姐姐？” 第90章 猛鬼城 “我养的差不多了，不如去p省高调高调？” 顾颜清这么说也不是心血来潮，因为最近各地的诈尸闹鬼现象越来越严重，p省更是出现了多起少年少女走魂丢魂事件，当地的仙家道友也折损了不少人，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目标确定在了一家新兴连锁的大型豪华密室逃脱店铺，“猛鬼城”。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收拾一下就走。” 于是，顾颜清与邻北封轻装上路，开着豪华跑车直奔p省“猛鬼城”总部。 一入p省，顾颜清就察觉到几股冲天而起的森然鬼气，根据导航来看，那几个点位都是猛鬼城所在的位置。 邻北封眉头轻蹙，找了个停车位停车，“姐姐，我们这是入了鬼窝吗？” “除了你，我没有感受到这里有任何神明的气息，猛鬼城看来名副其实。” 顾颜清下了车，走向猛鬼城店面，却不想在门口看到了一位熟人。 “你是那次大巴车上的渡尘道长？” 渡尘转身，看了顾颜清许久，神色诧异，“你是那个怀孕的姑娘？” 顾颜清点头，“嗯，我姓顾，顾颜清，你也是过来查猛鬼城的？” “受人所托，来找一个孩子的魂。”渡尘眉头紧锁，指了指指针乱飞的轮盘，“这猛鬼城，不简单啊。” 邻北封锁了车，见顾颜清与渡尘交谈，便问，“熟人吗？” “这位是渡尘道长，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既然目的一样，不如一起？人多力量大嘛。” 顾颜清倒不是怕自己这边人少，而是像渡尘这种有真本事的道士可以保护人界，折在里面了怪可惜的。 渡尘看向邻北封，他看不透对方身份，但他清楚，对方绝非凡人。 “邻北封。”邻北封微笑，和渡尘打了个招呼。 渡尘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清楚了邻北封的身份，想要行礼，却被邻北封阻止了。“特殊时期，就不要弄这些陈年旧礼了。” “咱们进去看看。” 顾颜清率先进入猛鬼城，渡尘和邻北封紧随其后。 前台的青年男人起身迎接，“欢迎光临猛鬼城，咱们今天的主题是姻缘劫，内含真人互动npc，恐怖系数超高，所以胆小或是有心脏疾病的人就不建议尝试了，三位要是考虑好了，可以缴费领票，到负一楼入场。” 三人明显看出眼前这个男人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傀儡，于是没多停留，直接付钱领票。 入场之前，顾颜清扯了两根头发化为红绳，分别系在邻北封和渡尘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邻北封不解。 “禁阶巫术，圈禁，被头发锁住的人能活动的范围由头发的主人决定，如果有危险，我可以在第一时间送你们离开。” 顾颜清微顿，刺破指尖，在二人眉心分别点上一颗朱砂痣。 渡尘和邻北封瞬间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这是我的朱砂血印，与我体内的净化之力相连，能够庇护你们不被幻术侵扰。”话落，顾颜清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入口，“我先进，渡尘道长走中，邻北封垫后。” 第91章 阴窟之涧 渡尘和邻北封相视一眼，先后随顾颜清而去。 几乎是瞬间，顾颜清便以雷霆之势，将身后的邻北封和渡尘抓紧，躲到了地窖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 渡尘用念力看了一眼，却见他们来的入口已然不见，周围是一片破败村落，数道阴风在平地四处肆虐，所过之处，狼藉不堪。 “这里是阴窟之涧。”顾颜清微顿，继续道，“所谓阴窟之涧，是天地初开时期冥界与人界之间机缘巧合之下生成的裂缝，孕育了很多穷凶极恶的鬼怪，普通仙家在他们眼里跟面条米饭根本没区别。” 似乎是验证顾颜清的话，渡尘手中的罗盘开始飞速转动，几息后只听“啪嗒”一声，罗盘指针不堪重负，直接断成两半落在了地上。 邻北封见状面色凝重，“当年阴窟之涧现世，人界几乎被血洗了一遍，如今卷土重来，只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重新封印它。” “那怎么办？” 渡尘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问题，眼皮子都抖了抖。 “稍安勿躁，阴窟之涧的封印并没有彻底解除，只是某人在封印薄弱处开了个裂缝，用秘法把我们置换过来了而已。” 顾颜清之所以这般淡定，就是因为在踏入这里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夜云湛的灵力波动，且当年封印阴窟之涧的人，可正是混沌神尊本人呢。 “可是姐姐，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邻北封用念力扫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与外界相通的地点。 “来都来了，不如看看对方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吧？” 顾颜清说着，率先窜到了地面，然而一声微弱的呢喃声让她分了分心神。 神尊大人…… “小心！” 邻北封一把将顾颜清拉开，只见一只漆黑鬼爪凭空乍现，顷刻间将地面拍的四分五裂，一时间尘土飞扬，与此同时，百鬼涌现，昏暗的天色越发昏暗，鬼气几乎浓郁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怎么分心了？” 邻北封心有余悸的问。 “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怎么打架吧。” 顾颜清眸色微冷，向前一步，冰灵圣火随之迸发，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哀嚎，那些或实或虚的影子在触碰到冰灵圣火的瞬间便迅速烧成了飞灰。 渡尘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这是顾颜清的力量？要知道上次见面事，顾颜清的身体不仅孱弱，体内的气息更是接近于魔，以至于自己的纯阳法器都能灼伤到她，而此刻，顾颜清居然能够使用净化之力如此强悍的火焰，这个世界怕是有点癫吧？ 然而在火焰前行了一段距离后，悠扬琴音袅袅而来，冰灵圣火无水自灭。 “夜云湛，伤养好了？这么快就想再挨顿揍啊？” 顾颜清身形一动，直接站在了夜云湛面前，手上灵力化成的长剑也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怎么？一个新欢不够，今天又添了后宫？” 夜云湛说着，低着眉眼调着龙鸣古琴，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长剑。 第92章 伤痛之眼 神尊大人…… 又是一声呢喃，顾颜清不由得心头一酸，好像被一种莫名的悲伤支配了一样。 噗呲！ 夜云湛拿着青龙戟的手微微抖了抖，他的龙鸣古琴化青龙戟是有时间间隙的，可顾颜清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没能躲开他的攻击。 顾颜清回过神，左肩赫然被青龙戟扎了个结实，她只能以灵力振开青龙戟，飞身退开一段距离。 “好！好！好！” 沈郁鼓着掌从鬼雾里走了出来，“你们两个前几世爱的死去活来的，现在怎么巴不得对方去死啊？” 沈郁的出现只能让夜云湛强压下担忧，神色冷漠的回应道，“我和她之间没有别的感情，是我认错了人。” “是吗？”沈郁看了一眼夜云湛的青龙戟，“可是刚刚你明明有机会杀了她，怎么？不忍心？” 夜云湛眉头微皱，却见沈郁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是男人我清楚，她毕竟给你生过孩子，你舍不得也是正常，所以把她交给我，你去收拾她的那两个新欢吧。” 几乎是不容置疑，沈郁直接站在了顾颜清对面。 “顾颜清，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真是个大美人呢。” 顾颜清将伤口止住血，打量着面前穿着花背心大短裤人字拖的金发青年，对方穿的随意，语气也和善，周身没有任何一丝戾气和血煞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钓鱼佬的松弛感，就好像接下来不是要打架，而是要坐下谈心了一样。 “你是魔域八魔帝中的哪一位？” “咦？我们没有见过吧？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八魔帝之一呢？” 沈郁有些意外，他今天本来在网吧打游戏，突然接到指令才过来的，不仅没有换衣服，连自己的武器都没带，这顾颜清是怎么看出来他的身份的？ “我个人觉得银禾泽不会安排一个小卡拉米在夜云湛旁边，万一夜云湛反水了呢？” 顾颜清说着，用余光瞄了一眼夜云湛和邻北封，由于都是水属性又同为神明，二人在你来我往的过招之下还真就是势均力敌，若她今天带的是别人，兴许还真就牵制不住夜云湛，只是苦了渡尘，这种级别的大战，他只能躲在角落找机会扔扔符纸什么的玩偷袭。 “在下沈郁，确实是魔域八魔帝之一，不过在你面前的，只是个分身。” “你还挺实诚。” “过奖，既然客气也客气了，不如速战速决，我今天的游戏任务还没刷完呢。” 沈郁说着，打了个响指。 砰！砰！砰！ 地面开始猛烈震动，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天空中汇聚成数以百计的眼睛，一只只眼睫毛颤动，随后猛然睁开，每一只眼睛都怒目圆睁且布满了红血丝，无不例外地注视着顾颜清。 “此法名为伤痛之眼，直视你曾经的伤痛吧……” “嘶……” 顾颜清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身体几乎是瞬间被疼痛淹没，与此同时，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周围的一切声音被耳鸣声掩盖，可她清楚，她根本没有受伤。 第93章 羽殇 “我说哥们儿，你到底受了多少次重伤啊？命这么大的吗？” 沈郁看着被冷汗浸透的顾颜清，很佩服她还能站在原地，伤痛之眼除了能再现被施加者的曾经的痛觉，那些受伤的过程作为施加者的沈郁自然也能看见。 顾颜清此时此刻根本顾不上沈郁，因为她好像出现了幻觉，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洁白的彼岸花海。 “阴窟之涧一日不封，三界众生一日难宁，这场浩劫已经吞噬了太多生命，本尊不得不强制插手，今日便以这具之躯作为交换，祈愿天道将此地永久封印。” 恍惚之中，顾颜清看到了扶光的神相，左半身透着初见时的邪肆狂妄，右半身是在和平村引渡亡灵时的被悲悯神圣，两种极端诡异得达到了平衡，突兀又和谐。 随着祈愿的金色咒纹飞向天空，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光芒万丈中，天空下起了血色的雪，将整片彼岸花海染成了红色。 顾颜清看到扶光的半虚半实的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竟和泠鸢长得一模一样，但从气质上看要比泠鸢年长的多。 “神尊大人……封印就要生效了，属下已然是强弩之末，您快走吧……” “羽殇……抱歉，我应该早点插手的。” “神尊大人不必道歉，能为三界众生而战，是我的荣耀。” “可你是这世上最后一只冰灵凤凰。” “您也说了，是最后一只，雪域苍穹的灵脉已经枯竭了，再也无法孵化冰灵凤凰的卵，没有新生血液的种族终究是要凋零的……” 扶光若隐若现的手，不自觉地抚上羽殇的头发，这个孩子从出生就一直在他身边，陪伴了他上千年，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在心头和脑海中涌动，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羽殇想抬手替扶光抹掉泪痕，可是抬起的手已然开始消散。 “神尊大人，若有机会，若真的还有机会的话，属下真的很想看到这枚卵能孵化出新的生命。 一个人，一个人的族群，真的好寂寞啊……和您一样寂寞呢…… 神尊大人，不要一直待在九幽之下了，那里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的…… 若有机会，您也不要孤独下去了，好吗……” 羽殇的身体彻底消散了，只留下一枚月白色的卵。 扶光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卵收起，沉声道，“好……” …… 顾颜清半跪在地上，瞬间神智恢复，紧接着身形消失，下一刻灵力化剑，将沈郁的心脏刺了个对穿。 沈郁一口老血喷了顾颜清一身，一边吐血一边吐槽，“不是哥们儿，你这梦魇·镜花水月也太无赖了吧？我明明反应过来了都躲不掉的？” 顾颜清看了看沈郁的伤口，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即笑道，“沈郁，既然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与其僵持不下，不如改日再战？”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沈郁随手抹了抹嘴边的血，嘴角笑意未失，“夜云湛！走了，我伤的快死了，得请半个月假调养。” …… 沈郁这一嗓子喊的中气十足，场中五道身影沉默了四道。 第94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夜云湛三道天雷逼退邻北封，闪身过来扶住了沈郁。 “快！止痛药！净化之力在腐蚀我！痛死了！” 顾颜清突然觉得，自己的演技还需要再磨炼一下。 夜云湛看着沈郁已经在愈合的伤口沉默了两秒，拿出丹药给沈郁喂了两粒。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顾颜清，回见！” 沈郁一边嚼嚼嚼，一边吐了几个模糊的音，随后拉着夜云湛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远方。 “他俩这就走了？” 邻北封觉得这很不科学。 “夜云湛亏血亏的厉害，身体虚弱，沈郁虽然不惧我的净化之力，但只凭他一道分身也杀不了我，如果硬要打，即便有梦魇之力加成，我们也会赢的很难看。” 顾颜清话落，看了看自己一身血污，神色嫌弃。 邻北封会意，用水灵力洗去了顾颜清身上的血污。 “夜云湛和沈郁离开的方向就是封印被打开的缺口的方向，我们走。” 顾颜清说着，带着邻北封和渡尘一路狂奔，果然，在边界处看到一面水镜，镜子外面，正是猛鬼城。 “这不会有诈吧？”邻北封有些犹豫。 顾颜清指了指外面地上的血迹，“那是沈郁的血，带着净化之力，我只能说，这地方绝对是出口。” 话落，顾颜清率先一步迈了出去，出人意料的，她又回到了猛鬼城，还看到了一堆少年少女走失的魂魄，一个个都被装在单独的透明玻璃容器里，罗列了满满一走廊，很是壮观。 “怎么了？” 邻北封见顾颜清怔楞，也走了出来，“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些就是那些丢失的孩子们？” 渡尘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这么多？ “邻北封，你和渡尘想办法把这些孩子送回各自家里，阴窟之涧那边我再处理一下，你们处理好了，就各自回去，不必等我。” 顾颜清心中一直惦念那声音的主人，安排好后，转身回了阴窟之涧。 “这怕是一项大工程呢。” 邻北封叹了一句，掏出手机摇人。 另一边，沈郁带着夜云湛回了自己的别墅。 “你这样放水，不怕银禾泽降罪？” 夜云湛直白问道。 “放水？” 沈郁从衣柜里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顾颜清是扶光转生，她的梦魇之力是三界幻术、魅惑之术的起源之力，除非和她拥有同级别的起源之力，或者实力翻她两倍，否则在她的梦魇·镜花水月里都只有挨揍的份。” “沈郁，你连破荒符的净化之力都不怕，还有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你到底是谁？” 夜云湛的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可他不敢想象，若沈郁真是那人，这场仗会有多难打。 “夜云湛，我知道你利用移形换影和鬼面人偶改变了阴窟之涧出口的位置，也知道你是故意留在银禾泽身边做卧底的，但我会为你保密，你暂且可以把我当作盟友，当然了，作为盟友，我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透露我的身份。” 沈郁说着，开了一瓶红酒，自己一杯，递给夜云湛一杯。 第95章 有些事情，你得知道 夜云湛接过红酒杯，眉头紧锁。 “放心吧，没毒。”沈郁摇晃着红酒杯，目光飘向远方，“你已经恢复全部记忆了，想必你也清楚，你的魂魄里封印着很恐怖的东西，一旦聚合，后患无穷，但倘若你的魂魄一直处在解离状态，必死无疑，所以，我真的很好奇，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顾颜清到底会怎么选择。” 夜云湛端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高脚杯中醇香无比的红酒，一饮而尽。 “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我不会让她为难。” “夜云湛啊夜云湛，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爱。” 咣当 夜云湛倒在了沙发上，手中的高脚杯滚到了地上。 “唉。” 沈郁叹了口气，挥手拿过地上的高脚杯。 “堂堂天龙神尊，酒量怎么这么差？以后你还是跟小孩儿一桌去吧。” 阴窟之涧 顾颜清凭着自己看到的幻象，来到了羽殇灰飞烟灭的位置。 “神尊大人……” 又是一声呢喃，却比之前听到的更加清晰。 顾颜清立刻催动梦魇之力，将羽殇尚存的些许执念聚拢并具现化。 “万年不见，神尊大人风采依……哈……变化还是挺大的。” 羽殇本想叹一句风采依旧，结果却看到了顾颜清的胸，似乎……emm 顾颜清顺着羽殇的目光低头，轻咳了两声，“咳咳，本来帮朋友渡情劫来着，结果发现，做个女人也不错。” 这时，虚空一阵颤动，沈郁拎着红酒瓶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过来。 “羽殇，你的时间不多，把该交代的交代一下。” “你们？认识？”顾颜清有些懵。 “神尊大人，不记得他了？”羽殇更是一脸懵。 沈郁喝了一口红酒，摇头，“扶光已经转世三回了，她连你都不记得。” “你认识我？” 顾颜清眸色微沉，毕竟知道扶光和认识扶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沈郁认识扶光，那他的能力绝对不会和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水。 “认识，但不熟，你也不用紧张，羽殇的执念其实是我唤醒的，因为关于破荒符，还有些事情你得知道。” 沈郁笑的和煦，顾颜清却有些犹豫。 深夜，某餐厅。 顾颜清看着盘子里的高档牛排，不是很有胃口。 沈郁神色如常，一边切牛排一边打趣，“怎么？没胃口？你不会又有了吧？” “……” 顾颜清没心情回答，默默塞了一块牛排吃，自从不小心有了夜芷馨，后面她都有做好措施，绝对不会再中奖。 “都是面对残忍的现实，相比之下，夜云湛比你淡定多了，为你死，他心甘情愿。” 沈郁此话一出，顾颜清放下了刀叉。 “他知道什么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顾颜清心头一紧，夜云湛什么都知道了？那……那些诅咒…… “你不必担忧，在银禾泽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他不会让你守寡，我的这道分身可以与本体共鸣，其余的三道破荒符，我会尽量帮你找，最终的选择权在你。” 沈郁说着，拿出一只香炉。 “这是梦还香炉，以发丝为香，焚之，可以恢复前尘记忆。” 第96章 扶光的记忆 “为什么帮我？” 顾颜清并不是完全相信沈郁。 “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沈郁垂眸，掩盖住眸底的悲伤，转而想点一支烟，但看了一眼顾颜清，又默默把烟收了回去。 “梦还香炉的效力在夜云湛身上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估计它只能恢复你作为混沌神尊时期的记忆，你对上银禾泽的胜算会高很多，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话落，沈郁起身道，“沈郁不是我的本名，我原来叫沈玄玉，这家店是我的，不用结账。” “谢了。” 顾颜清思来想去还是收下了香炉。 “客气。” 沈郁下了楼。 顾颜清吃完东西下楼时，看到沈郁在弹钢琴。 这个人，无论言行举止还是气质仪态，一点都不像反派，而且，从他封印阴窟之涧的的灵力气息来看，他更像是一位神明。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顾颜清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再布置了足够安全的结界后，剪下自己一缕头发，犹豫再三，还是将其放到香炉中点燃。 青烟袅袅，渐渐布满了整个房间，顾颜清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九幽之下 顾颜清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只是，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的九幽之下并不是妖魔横生，百鬼夜行的场面，只有一片遥望无际的曼珠沙华，绵延至夜色的尽头。 九幽之下，夜晚是永恒的，孤寂，也是永恒的。 扶光站在花海的边际，心念一动，将整片花海的灵气聚合，以自身精血为基，点化出一只彼岸花灵。 花灵化作一曼妙女子，对扶光行礼，“神尊大人。” “银朱，替本尊守着这里，保管好这枚卵。” 扶光将羽殇留下的那颗蛋托付到花灵手中。 “是，神尊大人。” 银朱抱着蛋，小心翼翼隐没于花海之中。 扶光转身破碎虚空，来到了冥界。 “兄长，我想出去看看。” 泠九尘闻言一愣，“你不是不喜外界繁华吗？” 扶光想了想，回道，“羽殇临走之前，说我太寂寞，让我出去走走。” 泠九尘放下书卷，走到扶光身前，“刚好，今日天后生辰，特地设宴，必然热闹非凡。” “既是今日设宴，兄长怎么没有动身的意思？” 扶光不解。 “因为我不想和那两个随时渡劫的老东西坐的太近，怕被传染。” 泠九尘话落，甩袖破碎虚空。 扶光已经习惯了兄长孤僻毒舌的性格，也没多问，跟着一道来到了天门。 “冥王大人，这位是……” 守天门的神将还是头一回见到扶光，根本不认识。 “扶光。” 扶光也没生气，淡定地报上名字。 “小神眼拙，还请神尊大人赎罪。” 守门神将连忙行礼赔罪，眼前这位，可是为数不多的上古大神，辈分不是一般的高。 “免了，本尊就是来凑个热闹。” 扶光摆了摆手，径直入门，走了没多久，迎面撞上一少年。 “泠九尘，你从哪找的这么标致的清冷仙子？这美貌我敢说三界独一份！” 苏映舟毫不吝啬地比了个大拇指。 扶光微微侧头，“真有那么好看？” “嗯嗯嗯！” 苏映舟疯狂打call。 第97章 情劫 “你是苏天城的儿子吧？” 扶光笑盈盈问到。 “你怎么知道？” 苏映舟有些愕然，他父亲战损多年，已经许久无人问津了。 “本尊喝过你的满月酒。” 扶光此话一出，苏映舟目瞪口呆。 “你你你……” “扶光，别调戏小朋友了，和你年纪差不多的都在那边。” 泠九尘给扶光指了一个方向，扶光会意，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小朋友，好好修炼，别天天想着别家仙子。” 苏映舟蔫儿了。 泠九尘见苏映舟蔫儿蔫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修炼。” “我本来和你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再修炼几万年也追不上啊！” 苏映舟的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扶光走到凤竹予身前五米处，微微皱眉，“你的情劫已至，怎么会……停滞不前？” “因为只有同级别的上古神兽，才能担得起凤竹予的情劫，而与凤竹予同级别的上古神兽就剩下两只，还都是雄的，如果羽殇不死，兴许还能帮凤竹予担一下。” 泠九尘站在远处，是一点都不想上前，因为渡劫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会传染的。 扶光看了一眼泠九尘的位置，有些无奈道，“兄长，你的劫数还早，倒也不至于躲的那么远。” “别的劫不躲就不躲了，情劫我必须躲，上一个渡劫失败的，天天缩在我的十八层地狱里自虐。” 泠九尘一想起那个疯子，就想把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抹了。 “有这么一号人？” 扶光一愣，他一直待在九幽之下，倒是没怎么关心过外面的事。 “沈玄玉，他亲杀了自己的爱人，从那之后就疯了。” 凤竹予淡定回道。 “沈玄玉疯了？”扶光坐到凤竹予旁边，见这人淡定非常，不由出口问，“你这么淡定，难道不怕自己渡劫失败也跟着疯了？” “我的情劫只是普通情劫，与沈玄玉的生死情劫不同，不会那般严重，更何况，目前三界之内，还没有能与我一同渡劫的人选，三生石上也没有显示，所以不必惊慌。” 凤竹予说着，抿了一口酒，“混沌神尊向来不喜现身于热闹之地，今日怎么有雅兴出席宴会了？” 扶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也许我不是不喜欢热闹，而是不适应罢了。” “泠九尘，我的情劫还有十几年才到，你不用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看到硬和苏映舟挤一个坐席的泠九尘，夜云湛一脸无语。 “你离我远点，你们情劫都扎堆渡，我可不想掺和，而且你和凤竹予不一样，你天生不惧天雷，从小到大的劫都渡的跟泡池子一样轻松，所以天道特意给你加了一道生死情劫，上一个渡劫失败的你也看到了，我可不想被你传染，也被安排上。” 泠九尘此话一出，夜云湛陷入沉默。 “我的冥王大人，您就不要给我湛哥施加压力了，别整的劫还没渡，提前疯了。” 苏映舟颇有些无奈。 “天龙神尊也要渡生死情劫？你的情劫都没人能担，他的岂不是也没有人能担？” 扶光微微皱眉，他是巫族始祖不错，但不能对同级别的上古大神进行占卜，不然还真可以帮忙算一算担劫之人何时出现。 第98章 沈玄玉 凤竹予沉默了，扶光本身是为了平衡善恶，制约清浊而存在的，所以三生石上没有他的名字，这也注定了他不会拥有男女之情，同样的，他的命格中也不会有情劫。 听到扶光问凤竹予的话，夜云湛这才注意到他，于是他替凤竹予回答道，“混沌神尊可能不太了解，普通情劫的话，只需要一个同级别的存在担一下就能渡，无非是走个形式，而生死情劫，是实打实的渡劫，一同渡劫的另一半，可以是任何族类，不一定是神。沈玄玉的妻子就是魔族的公主南宫萱，在决战之日，他本想杀了老魔王南宫烈为苏天城报仇雪恨，但是南宫萱替南宫烈挡了致命一击。当年南宫萱为了沈玄玉自愿剔除魔骨，形同凡人，所以根本无法抵御沈玄玉的必杀绝技，以至于当场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沈玄玉当场疯了，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我和凤竹予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捆回天界，后面他冷静之后，便赖在十八层地狱不走了。” “沈玄玉是不死之身，他赖在十八层地狱不是做无用功吗？” 扶光并没有因为沈玄玉和南宫萱的悲惨故事而动容，反而提出一个看似不合理，但由他提出来却很合理的问题。 “你可以理解为，他在惩罚自己。” 夜云湛并没有多做解释，仪态优雅地坐到凤竹予的右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男女之情，扶光无法感同身受，但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他可以确定，生死情劫，很有可能是必死劫。 情，到底是什么？生离死别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为什么沈玄玉要惩罚自己？ 扶光想不通，以至于整场宴会兴致缺缺，直至散场，夜云湛有意放慢脚步，与他并行。 “明明要渡生死情劫的是我，怎么混沌神尊如此颓丧？” 扶光抬头，见是夜云湛，叹息道，“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 夜云湛自然知道扶光在纠结什么，于是宽慰道，“想不通就不要硬想，容易毁心境。” “你还有心思宽慰别人。” “不然呢，要不我现在直接发疯？” …… 沉默片刻，扶光打破平静，“我去看看沈玄玉。” 夜云湛见扶光十分沉闷，便玩笑道，“一起吧，日后我要是疯了，说不定还要和他挤一层地狱。” “可别，我那十八层地狱可容不下两尊大佛。” 泠九尘在远处狠狠地嫌弃了一波。 半晌，扶光和夜云湛一道来到了地狱，跟随狱卒的指引，在油锅里找到了浮浮沉沉的沈玄玉。 为什么是浮浮沉沉呢，因为沈玄玉的身体在油锅里一边融化，一边自愈。 “你是不死之身，这么折磨自己有什么用？” 夜云湛实在看不下去，用灵力把沈玄玉的骨头架子捞了上来，以水灵力洗去油污，丢了一身衣服过去。 沈玄玉没有理会夜云湛，而是看向扶光。 “混沌神尊怎么有雅兴来看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扶光蹙着眉，隐约间有些不安，可他不明白这份不安出于什么。 第99章 遗言 沈玄玉颓然地躺在地上，眸中毫无生气，“扶光，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明白了，恐怕三界众生就危险了。” 夜云湛对此很是赞同，毕竟扶光是神性与魔性共存，如果心境不稳，很容易失衡，一旦魔性超越神性，愤怒吞噬理智，那对三界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沈玄玉穿好衣服，转身走向下一层地狱，只留下一个背影。 “夜云湛，你的生死情劫也快到了，倘若你渡劫失败，我在这里等你。” …… 这一趟出来，扶光并没有觉得很愉快，于是再度回到了九幽之下，一如既往地坐在忘川河畔，除了冥想，就是净化过盛的怨气。 “你这河里除了怨气鬼气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 夜云湛说着，坐到扶光身边，把手里的两坛酒放在了地上，没办法，因为这里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 扶光对于夜云湛的到来有些意外，“你来做什么？” “那日盛宴见你喜欢我们洛之海的酒，所以特意带了两坛过来。” “有事说事。” 扶光将一团怨气吞噬净化后，才转过头去看夜云湛，却见夜云湛的身上若有似无的沾染了一股血煞之气，“你的心魔劫怎么提前了？还这么严重？” “巫族灭世派的大巫师银禾泽杀了我们八荒天龙一族的族长，我与他关系不错，一怒之下心境不稳，便提前触发了心魔劫。” 所谓心魔劫，是神族每过十万年必经之劫，渡劫者须忘却前尘，遁入轮回，磨炼心智后重归神位，便算是渡劫成功。 “这劫来的仓促，而且和生死情劫交错缠绕，若我渡劫失败，劳烦帮我把这个交给凤竹予。” 夜云湛说着，将一枚飞龙银镯递给扶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扶光看着夜云湛递过来的银龙手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是八荒天龙一族的信物，里面有我全部的血脉之力，若凤竹予当真寻不到能够帮他担劫的神兽，可以在我的族人之中选一位心仪之人，将我的血脉之力与之融合。” “没了血脉之力的上古神兽根本无法活命，你是去渡劫的，怎么更像在交代后事？” “你可以把我的话当成遗言。” 夜云湛不能直接把东西给凤竹予，因为以凤竹予的性格必然不会要。 作为神明，扶光清楚，夜云湛这么做，恐怕是察觉到自己的大限将至，于是也不再深究，转而问道，“什么时候入轮回？” “随时。” “你不去和凤竹予道个别吗？” “他要是个女子，我还挺有兴趣和他告别的。” “呵。”扶光接过银龙，收下酒，“我送你一程。” “多谢。” 夜云湛起身，对扶光行了个平礼，扶光回礼。 九幽轮回之门 扶光看着夜云湛的背影渐渐消失，隐约看到了一根红丝线连在自己的手上，但是再仔细看，却不见了。 回到冥界，心不在焉的扶光与行色匆匆的泠九尘撞了个满怀。 “兄长？”扶光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泠九尘。 泠九尘站定身形，郑重道，“扶光，帮我个忙。” …… 第100章 又见夜云湛 “这是夜珩与银禾泽的孩子？可是银禾泽不是杀了夜珩吗？” 扶光愈发不能理解了。 “你怎么知道银禾泽杀了夜珩？” 泠九尘一愣，这段时间扶光一直在九幽之下，怎么会知道外界的事。 “夜云湛告诉我的。” “夜云湛？他人呢？” “渡心魔劫去了。” “什么？” “怎么了？” 泠九尘抱着龙蛋，神色纠结，“我本来想着让你封印这孩子的真身，然后让夜云湛带回洛之海抚养，他倒好，直接当甩手掌柜了。” “我们为什么要封印这孩子的真身？”扶光问。 “银禾泽此番以巫术虐杀了不少神族妖族，树敌颇多，若这孩子的身世对外公开，恐怕会被多方迁怒。” 泠九尘见过太多童年不幸长大了为祸三界的主，他不想夜珩唯一的血脉走上不归路。 “兄长，我从来没发现你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扶光接过龙蛋，梦魇之力发动，龙蛋上黑光乍现，消退之后，化为一颗朴实无华的玄蛇蛋。 “幼子无辜。” 泠九尘接过蛇蛋，将它安置在溟水潭中的莲花台中，溟水潭水属性灵气充裕，可以慢慢将其孵化。 “银禾泽那边还没有解决吗？” “她拿走了夜珩的神根并与之融合，练成了半神之躯，普通巫族根本不敌，而你早先又立了保护巫族的神誓，神族不得对巫族事宜干预太多，以至于银禾泽行事愈发猖獗，现下人界瘟疫横生，堪比监狱。” “怪不得，这几日忘川河中的怨念愈发多了。” 扶光拿出夜云湛的银龙，将它交给了泠九尘。 “夜云湛的银龙怎么会在你这？” 扶光将夜云湛所托原封不动地对泠九尘复述了一遍，泠九尘震惊之余，也发觉了扶光的不对劲。 “扶光，你要出手了吗？可你也是神族，不能违背自己对巫族立下的誓言。” “我是不能出手，但不代表我不能将自己的力量借给其他人。” “你要把你的净化之力分出去？可这样会打破你自身的平衡。” “平衡打破了，我闭关重修便是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亲手建立的巫族毁了整个人界，那不是我的本意。” 于是，轰动三界的大魔头银禾泽，被得到扶光七成净化之力的银雪容成功镇压，但由于凡人之躯的过于孱弱，最后还有两个魔瘟和三个诅咒留存于世，银雪容只能将其封印在下一任至尊大巫师的魂魄之中，等到混沌神尊出关后处置。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扶光出关之后，发现自己丢了一魄，遍寻无果，不仅如此，本该守在九幽之下的彼岸花灵银朱也没了踪影。 当扶光去找泠九尘问及此事时，却看到了被关押在神域之海近乎疯魔的夜云湛，整个宫殿，大到墙体地砖，小到桌椅板凳，全部刻满了恶毒的诅咒符文。 凤竹予和泠九尘沉默不语，苏映舟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他们谁都不敢轻易进入结界。 “夜云湛？” 扶光鬼使神差地走进结界，看着已然疯魔的夜云湛，只觉得心口窒息一般的疼痛。 第101章 天意 夜云湛没有理会扶光，佝偻在地上用手中破碎的琉璃瓦在地面上雕刻巫术符文。 琉璃瓦很是锋利，将夜云湛的手磨得血肉模糊，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扶光抬起手，覆在夜云湛的头顶，他想用净化之力消除夜云湛魂魄里的瘟疫和诅咒，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衰退的厉害，根本无法撼动那些根深蒂固的瘟疫诅咒。 “怎么会这样呢？” 扶光颤抖地收回手，一股莫名情感充斥心头。 嘀嗒。 一滴眼泪落在了白玉质的地砖上，紧接着又是一滴。 “那眼泪的颜色……扶光动情了？！？！” 苏映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遭了遭了，我就说情劫这玩意会传染。” 泠九尘一个头两个大，扶光闭关时，银朱一直守着，也无大事发生，但是突然有一天，扶光的一魄似乎收到了某种牵引，直奔九幽轮回之门，银朱去追，这一追不要紧，一头扎进了轮回之门，等到泠九尘和找到扶光丢失的那一魄时，苏映舟也找到了转世渡劫的夜云湛，一切都晚了，这一人一魄成功渡上了生死情劫。 扶光看着地上的血迹怔愣了片刻，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他流出了血色的眼泪？ 没等扶光细想，泠九尘以雷霆之势把扶光和夜云湛双双打晕，抹除了扶光关于夜云湛的一切记忆，而后把他背到了背上。 “凤竹予，扶光已经搭进去一魄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所以你不要怪我抹了他的记忆，我会向天帝求情减轻对夜云湛的处罚，但同样，你得帮我个忙。” “好。” 凤竹予答应的毫不犹豫。 有了泠九尘的求情，再加上他提出了解决魔瘟和诅咒的方法，天帝同意减轻对夜云湛的处罚，于是安排苏映舟拔除夜云湛的魔性，唤醒他的真身；泠九尘负责对夜云湛的魂魄进行解离拆分；凤竹予负责处理夜云湛的记忆连接，然后将其终身监禁于逍遥天。 行刑那天，扶光也在，可在看到夜云湛的魂魄被活生生的解离拆分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而夜云湛失去意识之前，无意中与扶光对视，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闪现出一抹不可置信和狂热，但紧接着，他的记忆被凤竹予重新组合，直接昏了过去。 安顿好夜云湛后，凤竹予主动找到泠九尘，苏映舟和扶光也在，扶光但是状态极不稳定，随时都会散掉的样子。 凤竹予看到苏映舟些意外，“苏映舟？你怎么也在？” “湛哥对我来说，如兄如父，所以这次，我欠泠九尘一个人情，我愿意拿出半身修为填补扶光丢失的一魄，助他重生。” 苏映舟解释道。 “重生？”凤竹予不解。 “没错，就是重生。” 泠九尘说着，将羽殇当日留下的凤凰蛋拿了出来。 “扶光丢失的那一魄已经散了，魂魄不全又没有肉身庇护，以至于他魂魄的无时无刻都在消散，所以我的打算是，我和苏映舟用自身修为填补扶光缺失的一魄，让扶光将自身命格和魂魄与冰灵凤凰一族遗留的卵融合，以冰灵凤凰一族的血脉重塑血肉之躯，这个过程需要你的血脉之力，而且没有几万年养不回来，所以你好好考虑一下。” 第102章 泠鸢 苏映舟目光落在泠九尘手上的凤凰卵上，不由得感叹道，“说来也巧，冰灵凤凰一族的命器只有冰灵凤凰一族能够炼制，而这命器刚好可以代替扶光的神力抵消瘟疫和诅咒，羽殇偏偏又留下来一枚卵，果然是天意吗？” 扶光走到凤竹予面前，郑重道，“凤竹予，若你助我完成使命，我愿意将自己定性为女子，帮你担情劫。” “此事既是为三界众生而为，便是我分内之事，你不必为我如此。” 凤竹予轻声叹息，他看的真切，夜云湛的生死情劫远没有结束，即便泠九尘有意阻拦，扶光也很难独善其身。 “这是我的选择，接不接受在你。”扶光话落，转而看向苏映舟，“小狐狸，我已然是孑然一身，恐怕已经没什么能够给你了。” 苏映舟摆了摆手，“你又不欠我什么，我这么做，单纯是为了我湛哥，如果你真想给我点什么，不如生个和你一样漂亮的闺女给我当媳妇吧？” 此话一出，凤竹予和泠九尘双双沉默，扶光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哈哈……我开玩笑的。”苏映舟本来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的。 然而扶光却认真了，他仔细打量凤竹予的脸，做下了保证，“好。” 泠九尘见凤竹予这棵老铁树似乎大有害羞的意味，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开始？” “好。” …… …… …… “小公主，您慢着点，那边不能去！” “你们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有本事来抓我啊？” 冥界-九幽之下 少女顺着忘川河，径直钻进了一片血色的彼岸花海。 “这儿是哪？怎么这么多红色的彼岸花？” 少女穿过漫无边际的彼岸花海，来到了忘川河畔。 隐约间，少女看到了一抹孤寂身影，那人男身女相，清冷绝尘，然而等她走近，那抹身影便散了。 “阿鸢，你又乱跑。” 泠九尘牵着泠鸢的手，离开了九幽之下。 “可是冥界真的太无趣了，我都玩腻了。”泠鸢撇着嘴，抬头问泠九尘，“兄长，我不会一辈子都要待在冥界吧？” 闻言，泠九尘陷入沉默，当年他和凤竹予花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才让扶光与凤凰卵彻底融合，许是因为少了一魄的原因，扶光虽然借着凤凰卵重生了，记忆和心智全部清零，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使命，眼下又过去了几百年，她的记忆也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也许，他应该让她与凤竹予接触了。 “阿鸢，你的本体是冰灵凤凰一族，所以在修炼上，我帮不了你太多，我有一个朋友是冥火天凤一族，我想让你跟着他修行，你意下如何？” “兄长的意思是，我可以出去玩了？”泠鸢的眸子都亮了。 “是修行。” 泠九尘的无奈无以复加，扶光化为女子后，变得天真烂漫又贪玩，简直是根正苗红的欢脱少女，直至今日他也没能适应。 泠鸢小鸡啄米式点头，“好呀好呀，什么时候出发？不如就现在吧？” …… “哇，好漂亮的桃花。” 微风吹过，桃花纷飞，泠鸢伸手去接花瓣，攒够一捧之后，又全部扬到了天上。 第103章 逍遥宫 泠九尘看着玩得开心的泠鸢，叹了口气，“凤竹予，我现在甚至在想要不要动用一些手段让她恢复记忆。” 凤竹予闻言摇头，“冰灵凤凰一族一千五百岁才算成年，眼下泠鸢只有七百岁，心智还不足以接受前世的东西，还是再给她一些时间吧，欲速则不达。”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的天劫将至，没有时间继续等了，我将泠鸢托付给你，你不要辜负她。” “好。” 泠九尘走到泠鸢身边，嘱咐道，“阿鸢，到了逍遥天就要遵守逍遥天的规矩，要听沅陵君的话，不能像在冥界那样乱来了，知道吗？” “知道啦，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等你修成灵神，为兄就来接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泠九尘走了，纵然他很介意夜云湛也毫无他法。 泠鸢小跑到凤竹予面前，“沅陵君，逍遥宫只有你一个人吗？会不会很无聊？” “泠鸢，我收你为徒吧” 凤竹予明白泠九尘的意思，只是，他不想横刀夺爱，泠鸢可以爱上任何人，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他。 “那我还有别的师兄弟吗？”泠鸢好奇的问。 “为师带你去见他们。” 凤竹予带着泠鸢到了徒弟们休息的小院，几道目光瞬间落在了泠鸢身上。 “君上。” 众人行礼。 “君上，这小姑娘哪来的？不像普通人啊？” 沐楠漓作为精灵族，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泠鸢的灵魂非比寻常，但也仅此而已。 “这是本君友人的妹妹泠鸢，本君打算收她为徒，做关门弟子。”凤竹予微顿，继续道，“泠鸢年纪尚小，日后你们几个要多照顾她。” 众人：“是，君上。” “泠鸢，刚刚切磋剑术的这两位是你的三师兄沐楠枫和六师兄沐楠漓，他们是精灵族，擅长御灵术。” “二位师兄好。” 泠鸢乖巧打招呼。 沐楠枫回之以微笑，沐楠漓则是喜上眉梢，“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老七盼来了，我终于也是师兄了！” “这是你五师姐顾落薇，她擅长幻术，她旁边这位是你四师兄申丛麟，擅长阵法，他们两个是都是人族。” “五师姐，四师兄。” 顾落薇与申丛麟点头回应。 泠鸢突然觉得，这么一圈人里，也许只有沐楠漓能和自己玩到一起去，剩下的人好闷啊…… “你二师兄乔君熠接了伏魔令，等他回来，你再与他打招呼。” “啊？”泠鸢数了数，“那这才五个人啊？” 闻言，顾落薇回答道，“大师兄近来身体有恙，一直在卧龙潭静养。” “你要去见见他吗？” 凤竹予在询问泠鸢的意愿，这让泠鸢有些不能理解，按理说她只是冰灵凤凰一族的遗孤，虽然被泠九尘收养做了义妹，但在身份上绝不可能与凤竹予平起平坐，凤竹予为什么对她特别客气？ “好啊。” 泠鸢觉得人家好歹是大师兄，不去看一眼不够礼貌。 凤竹予示意泠鸢跟上，二人穿过竹林，经过一片碧色水潭，来到一处洞府，泠鸢抬头，洞上刻着“寒光洞”三个字。 第104章 别再自责了 “君上，您怎么过来了？” 夜云湛察觉到凤竹予的气息，出来迎接，向凤竹予行礼后，转而看向泠鸢，只觉得这丫头周身的气息很特别，说不清的感觉。 “她是本君今日新收的徒弟，想来看看你。” 凤竹予见夜云湛没有什么异样，转而去看泠鸢的反应。 泠鸢看着夜云湛，不同于泠九尘的清冷淡漠，也不同于凤竹予的雍容贵气，夜云湛的形象更接近于翩翩少年，五官相对柔和，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亲切感，尤其那一双琉璃色的桃花眼，即便苍白的脸上透着三分病气，也挡不住七分的俊朗。 凤竹予本来很担心泠鸢会想起点什么不该想的，可是当他看到泠鸢的眼睛里除了星星点点的光什么都没有，瞬间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 “那就是小师妹了？”夜云湛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泠鸢，一只冰凤凰。” “夜云湛，八荒天龙。” …… …… 记忆的复苏戛然而止，顾颜清睁开眼睛，头痛欲裂，一个翻身摔到了地上。 闪电划破天际，雷声混着狂风呼啸，暴雨如瀑。 床头柜上的香炉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一地，尖锐的碎片扎到了顾颜清跪在地上的双腿，这才让她清醒了三分。 “嘶……” 顾颜清下意识想扶着床边站起来，可是左肩撕裂般的疼痛让顾颜清彻底清醒， 夜云湛的青龙戟作为上古神器，留下的伤口很难愈合，刚刚那么一用力，伤口又裂开了。 顾颜清的头也快疼到裂开了，扶光的记忆不仅很长，还有一大堆晦涩难懂但却实用非常的灵术魂术和巫术，难怪沈玄玉说这香炉可以帮她提升胜算。 这时，一道身影突破结界站在了顾颜清身后，本就精神紧张的顾颜清几乎是看都不看，直接反手就是一剑。 凤竹予堪堪躲过一剑，也顾不得避嫌，连忙握住她的手腕，“顾颜清，是我。” 顾颜清见是凤竹予才没再挣扎。 “你一定要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吗？” 顾颜清对此表示很无语。 “抱歉。” 凤竹予松开顾颜清的手，顾颜清扶床边坐回床上，“你倒也不用这么避嫌，毕竟我差点就成了你的枕边人。” 凤竹予听得出顾颜清的调侃，可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你怨我吗？” “嗯？下次不要不声不响出现在我身后就行。” 顾颜清漫不经心地用灵力把扎在腿上的几个碎片逼出去，靠在床边缓和紧张的精神。 凤竹予看着伤痕累累还在强撑的顾颜清，自责不已。 “泠九尘说的对，你本不必遭此大劫，是我硬要保下夜云湛才连累了你。” 顾颜清知道凤竹予一直以来的自责，只能轻声叹息道，“凤竹予，我和夜云湛之间的劫，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更何况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别再自责了。” 然而即便顾颜清这么说了，凤竹予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颜清突然心里咯噔一下，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揪住了凤竹予的衣领，盯着他的眉心看。 第105章 bug 凤竹予猝不及防被扯了一下，身体不由的前倾，这个姿势极其的暧昧，仿佛下一秒凤竹予就要亲吻顾颜清一样。 与此同时，房间的灯亮了。 夜芷馨和小黑见此情景当场石化。 顾颜清只觉得被“捉奸”的场景有些熟悉，确定凤竹予没有中丧志蛊后，连忙松开了他。 “你们俩玩什么呢？” 小黑率先打破尴尬。 “那你俩是怎么出来的？” 顾颜清确定以及肯定，没有人能够打破天道之力的封锁。 …… 于是，双方进行了时隔多日以来的亲切友好交流。 “所以，夜云湛现在在银禾泽手底下当卧底？” 小黑问道。 顾颜清点头，随后问，“所以，你们两个是因为能够随意出入洛之海，借着洛之海来了人界？” 夜芷馨和小黑疯狂点头。 “这算不算bug啊？” 顾颜清问凤竹予。 凤竹予思索之后，开口道，“银禾泽只说封锁冥界天界和妖界，但洛之海并不属于其中范畴，所以不是天道之力有漏洞，是银禾泽的祈愿有漏洞。” 小黑：“夜璃的丧志蛊解了，而且恢复了姬长离的记忆，不过她没办法过来这边，不然也能帮忙解决瘟疫和诅咒的问题。” 夜芷馨：“安安婶母的话，有一堆小妖精陪着玩，倒也没有那么郁闷。” “这么看来一圈人里，就我惨呐……” 顾颜清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于是问夜芷馨，“花花，你最开始的名字是不是叫银朱？” 夜芷馨已然习惯了顾颜清叫自己花花，刚要点头，突然一愣，“你恢复记忆了？” “嗯。”顾颜清点头，“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投胎成柳飞絮的孩子的。” “我去，你怎么恢复的记忆？怪不得外面连着下了一周雷阵雨，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小黑此话一出，顾颜清惊呆了。 “你的意思是已经过去一周了？” “邻北封到处都找不见你，所以我去找了沈玄玉。” 凤竹予的语气淡淡的。 “你去找沈玄玉了？去哪找的？” 顾颜清问。 “沈玄玉在人界有很多店面，我砸了几家。” 凤竹予的语气依旧很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以前的淡定从容是已经全部喂了狗了。 小黑和顾颜清对视一眼，眸光中皆是一言难尽的沉默。 凤竹予见顾颜清不再发问，便问夜芷馨，“当我和扶光四处找过你，但你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你经历了什么？” “当年母亲将自己的七成神力给了银雪容，自己则需要闭关修养，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突然有一天，母亲有一魄竟然自己解离，直奔九幽轮回之门，我见状不妙，便动身去追，本来抓住了那一魄，但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一直牵扯，我就被拖进了轮回之门，我本是灵，没有肉身庇护，通过轮回之门后就变成了碎掉的状态，母亲的那一魄附身在了柳飞絮身上，我碎掉的灵便一直沉寂在母亲的体内，直到那一晚，父亲和母亲的魂力相融，我才重新聚合，只不过由于入了轮回，所以只得以血肉之躯重生，因此，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保护母亲。” 夜芷馨说着低下了头，当年的惨状她全程目睹，可她却无能为力。 第106章 安慰大会 顾颜清敏锐的察觉到夜芷馨的情绪很低落，便将她拉到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花花，你不要为当年的事而愧疚，其实应该愧疚的人是我，仔细想想，我一直都没有尽到过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还总是带着你涉险，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格的母亲了。” 夜芷馨抬头望向顾颜清，一直以来，顾颜清的眼神大多都是自信且坚定的，而此刻却充满了犹豫和自责。 “母亲……” 夜芷馨想安慰顾颜清，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黑觉得气氛不对，忍不住安慰道，“顾颜清，花花本身就不是一般的孩子，她和我都活了两千多年，但你不一样，你转世多回，早就不是那个活了几千万年的混沌神尊，现在的你也就十六岁，别的小姑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上学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微顿，小黑继续道，“而且母亲这个词汇从来不应该被合格或者不合格所定义，毕竟孩子的生命是母亲给予的，你给了花花生命，花花圆了你曾经失去孩子的遗憾，你们之间的羁绊，不是三言两语能够理清的。” 说到这，小黑不禁想到了银禾泽，银禾泽生下自己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凤竹予见小黑突然沉默，猜到他八成是想到银禾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唉！君上，别安慰我了，首先我没有那么脆弱，其次再这样下去，今晚我们这次会面简直就是一场安慰大会。” 小黑惯是不太喜欢这样情绪波动大的场面的，于是连忙收了收自己的心思。 顾颜清听了小黑的前半段话本来还很感动，但小黑话锋一转，直接打断了她的情绪，“小黑啊小黑，你简直是扼杀煽情的职业杀手。” “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吗？”小黑摊了摊手。 “好了好了，这事儿翻篇，花花，你继续说后面的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顾颜清问。 “当年母亲身陨，我本该消散，是舅舅把我碎掉的灵收集起来，安置在冥界修养，直到你们正式在一起后，舅舅借着指引母亲吞噬梦魇，将我安置在了母亲体内，我才有机会再度聚合，不过这次没有经过轮回之门，再加上花神信物加持，我的能力就没有被限制。” “是泠九尘？” 凤竹予一直怀疑是苏映舟把银朱藏起来的，根本都没怀疑过泠九尘，毕竟当年泠鸢身死时泠九尘对夜云湛真动了杀心。 “冥王大人还挺喜欢到处捡孩子嘞？”有着类似经历的小黑摸着下巴感叹道。 顾颜清看了看夜芷馨，又看了看小黑，“他这个人也真是的，好事做了不让人知道，坏话偏要当面说，实打实的死傲娇。” 凤竹予此刻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千多的来对泠九尘的提防是一场笑话，于是开口道，“泠九尘的傲娇毒舌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一两千万年，能忍得了他的毒舌的，除了我这块木头，天生没脾气的苏映舟，就只剩下不拘小节的夜云湛，如果我猜的没错，夜云湛在他心里的重量也不低。” 第107章 六翼魔龙 “哇我不是在做梦吧？君上你这一段话里加上自己居然一口气吐槽了三个人？” 小黑默默竖起大拇指，虽然有点没大没小，但是很小黑。 “这世上没有谁能够一直清心寡欲，又不是写小说。” 顾颜清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愈合伤口，可是窗外一道又一道的雷声让她有点心慌，不觉间皱起了眉头。 “母亲，伤口很疼？”夜芷馨担忧道。 “没事，我总觉得这雷不太对劲。” 也许是印证顾颜清的话，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响彻云霄，随之便是地动山摇。 “这股气息……” 凤竹予觉得有些熟悉。 “六翼魔龙一族的魔龙王，你的老朋友。”沈玄玉破碎虚空站在众人面前，手里还端着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银禾泽花了三个月用夜云湛的血把这东西复活了，这次你们不花点代价，恐怕人界会很惨。” “所以你来看笑话？”顾颜清挑了挑眉。 “没办法，银禾泽让我用六翼魔龙威胁你，顺便再抓一个人质加重筹码。” 沈玄玉话音未落，夜芷馨只觉得一道劲风掠过，瞬间失去了意识，被沈玄玉抗在了肩上。 沈玄玉的速度极快，快到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夜芷馨便被擒住了。 凤竹予祭出沅陵君印化为斩魄，周身的肃杀之气逼的小黑都退后了三分。 沈玄玉却不以为然，“凤竹予，我劝你留着力气和你的老朋友叙旧，你多耽搁一秒，外面就会多死一群人。” 凤竹予的眸光微寒，化为一道流光从沈玄玉身边划过。 一声凤鸣响彻天空，紧接着，被更加狂暴的兽吼淹没。 “果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顾颜清，你的宝贝女儿我先带走了，等你们解决了六翼魔龙，我们再好好谈谈。” 沈玄玉的身形隐入虚空，顾颜清一言不发，可是周身的灵压却汹涌异常，“小黑，我尽量用灵力把人丢给你，你带他们走。”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顾颜清也顾不上左肩的伤，直接飞跃到楼顶。 此刻整座城市的街道都流淌着汹涌的河水，汽车载具随着河水的涌动起起落落，惨叫和载具泡水后变音的报警声此起彼伏，宛若人间炼狱。 顾颜清释放念力，迅速锁定周围幸存者的位置，以灵力作屏障，将他们一个个丢给化为龙身的小黑，与此同时，她拨通了邻北封的电话。 小黑也不啰嗦，用水灵力化为屏障保护他们，以风灵力将其送走，顺便将劈向顾颜清的一道雷改变了轨迹。 雷光闪烁之下，漆黑的乌云中赫然睁着数只幽绿色的竖瞳，死死盯着浮在半空之中的凤竹予。 六翼魔龙一族生来性情暴躁，又以凤凰为食，两个种族可以说是死敌，眼前的这只，正是命丧凤竹予之手的魔龙王仲瀛。 “凤竹予，没想到本王还有再见到你的这一天，不过今日不同往日，你修为亏损根本不是本王的对手，不知道你的血肉吃起来会不会比其他的凤凰更美味啊？” 第109章 激战 仲瀛穿越云层，悬在凤竹予对面，一爪挥出，凤竹予以斩魄抵挡，利爪与斩魄相撞，灵力的波动瞬间激起。 顾颜清抬起左手，想以灵力拦住这道冲击波，然而她堪堪挡住一道便被逼退到了楼顶边缘，若没有银龙，恐怕她整个左臂都要废了，她根本不敢想象凤竹予是怎么接住魔龙王那一击的，不愧是神兽之躯。 于是在第二道冲击波袭来之前，顾颜清不再浪费体力，一边飞身躲闪，一边尽自己所能救人。 凤竹予接下仲瀛第一爪的时候，手上的剑险些脱手，而仲瀛并不打算给凤竹予喘息的机会，用利爪攻击的同时，左边的龙首喷出水柱遮挡凤竹予的视线，中间的龙首吐息，吐息化为风刃，右边的龙首射出雷电，雷电混着风刃尽数向凤竹予袭去，凤竹予单手持剑抵挡利爪，躲开水柱后，另一只手以灵力化盾抵挡风刃雷电。 火光电鸣之下，又是一阵无形的冲击波，没有顾颜清的抵挡直接击碎了顶层的三层楼房，一部分没来得及救出的人，伴着尘土化为了粉末。 血腥味混着尘土的味道充斥鼻尖，堪堪躲过冲击波的小黑在心惊之余，彻底看全了这只六翼魔龙的样貌。 “我的妈呀……” 三首六翼，首为龙首，六翼为骨羽，身形似豹，四爪似鹰，六翼扇动时，狂风呼啸，雨下的越发大了 顾颜清站稳身形，看着陷入苦战的凤竹予，不由得想到了夜云湛。 风，雷，水，三属性攻击，这东西交给夜云湛来打最合适，可惜，即便夜云湛在这也不能出手，毕竟他是制衡银禾泽的最后一张底牌。 另一边，小黑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邻北封，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邻北封，你可来了，快捞人。” 邻北封也不废话，直接恢复水神真身，祭出法器御水银簪。 银簪在邻北封的灵力作用下飞至半空，飞速旋转后在空中化出漩涡，在街道肆意涌动的水流受到吸引，纷纷脱离地面，流向漩涡。 不只是邻北封，赶来的还有渡尘、胡三娘等各路能人异士，而然面对恐怖的六翼魔龙，他们也只能帮忙救人转移。 顾颜清这边腾出手，飞至六翼魔龙面前，施展魅惑之术。 仲瀛与顾颜清对视，只愣了三秒，随后便是一尾巴扫了过去。 顾颜清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以冰息月隐闪身躲开。 毕竟她和夜云湛打过一场，但是眼前的魔龙王明显比夜云湛还要强上三分，且对方神志清醒，下次恐怕不好得手。 “哦？扶光，你居然将自身魂魄转化为凤凰之魂了，不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客气了，照单全收。” 仲瀛二话不说，展开六翼，右首吐息，铺天盖地的雷电呼啸而来，横扫全场。 耀眼的白光随着雷电风暴迸发，即便有银龙的在手，顾颜清的后背还是被雷电击中，瞬间身体麻木动弹不得。 遭了。 只这一瞬的僵硬，顾颜清便被雷电淹没。 小黑和邻北封只来得及用结界保护来不及疏散的普通人和一般修士，等他俩转过头，发现场内已经看不到顾颜清的身影了。 “咳！” 邻北封咳了一声，一口血喷在了结界上。 第110章 我食言了 “邻北封，你受伤了？” 小黑撑着结界，龙身鳞片的月白色越来越暗淡，他只活了两千年，根本没能力与魔龙王那种活了几千万年的老凶兽相抗衡，就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人都有心无力。 “刚刚被雷电波及到了。”邻北封擦了擦嘴角的血，神色担忧地看向场中。 一只周身燃着熊熊烈焰的赤色凤凰腾空而起，口中喷出火焰，仲瀛猝不及防，被火焰伤了翅膀。 顾颜清躺在地上，动了动手指，她的衣服上全是血迹，但都不是她本人的。 刚刚，是凤竹予为她挡下了所有雷电，她亲眼看到凤竹予的身体被数道雷电贯穿，已然是强弩之末。 “顾颜清，保重，帮我照顾好安安。” 凤竹予只留了这一句话，便毫不犹豫化为凤凰真身，与仲瀛厮杀。 动啊！动起来啊！ 顾颜清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她的身体除了带着银龙的左手，哪里都动不了，没有痛觉，哪里都没有知觉。 刚刚只是一击，她的五脏六腑便被侵入身体的电流冲击的伤痕累累，之所以没有死，完全是因为银龙。 仲瀛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翅膀，嗤笑道“凤竹予，为了保护别人的女人这么拼命，值得吗？” 凤竹予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启用了冥火天凤一族的秘法灵术，灵韵加身。 灵韵加身，以燃烧施术者的生命力为代价，短时间内提升修为。 修为提升之后，凤竹予再次面对仲瀛的利爪，直接用凤爪抵挡，并吐出南明离火攻击仲瀛的双眼。 仲瀛的左首喷出水柱抵挡火势，中首和右首借着与凤竹予接近，趁机撕咬凤竹予的双翼，将其狠狠砸在了地上，激起一阵飞沙走石。 而凤竹予好像不知疼痛一般，死死抓住仲瀛不放，拼命释放火焰，渐渐的火焰的颜色由红转为金色，水势猛然压不住火势，嘭得一声化为气雾，仲瀛被火焰吞没，发出凄厉的嘶吼。 “那是……涅盘之火……凤竹予！不要！” 顾颜清情急之下发动梦魇·镜花水月去阻止凤竹予的涅盘，她之所以迟迟不用，是因为这个术法不仅会压制敌人的实力，自己人也会受到牵连。 此时此刻，顾颜清发现这个术法的缺点暴露无遗，如果敌方在中招之后自己有碾压性的优势用了也就用了，反之，只会拖累己方。 凤竹予确实被阻止了，他身上的火焰迅速变小，仲瀛也因此得到了喘息，却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他憎恶地盯着凤竹予 “凤竹予！你去死吧！” 仲瀛话落，右首再度吐出雷暴，将凤竹予彻底淹没。 凤竹予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抵挡这一击，在意识消失之前，他好像听到凤时安的声音。 “凤凰，我等你回来。” “安安……对不起……我食言了……” …… “嘭！” 这次的雷暴因为有顾颜清的绝对领域压制并没有席卷全场，小黑和邻北封为了渡尘和胡三娘一众能够将无辜的普通人安全转移，死死支撑结界挡住飞沙走石和冲击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竹予身死。 第111章 凤竹予之死 顾颜清的身体随着冲击波的冲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落在了一处残垣断壁上，与此同时，凤竹予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真扫兴，一道雷而已，死的连渣都不剩了吗？” 仲瀛化为人形态，看着地面上的一摊血迹和孤零零的斩魄，目露鄙夷，紧接着，目光转向顾颜清。“扶光，你久居九幽可能有所不知，除了凤竹予，一般的雄凤凰本王确实是直接吃的，但是雌的，本王都是玩够了再吃，不过我答应了银禾泽保你活着，吃这一步就可以省略了，就是不知道，你这普通的神族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顾颜清冷冷的盯着仲瀛，唯一能动的左手想要凝聚灵力，却是徒劳。 仲瀛察瞥了一眼顾颜清的左手上的银龙，笑得残忍，俯身低头覆在顾颜清耳畔，森然道，“想知道夜云湛为什么没来救你吗？因为他的血脉之力已经被银禾泽消耗的差不多了，此刻连床都下不来，对于兽族来说，血脉之力几乎可以等同于生命力，凤竹予也真是蠢，居然为了别人的女人消耗自己的生命力。” 仲瀛话落，直接扯碎了顾颜清的衬衫，正想要进一步动作时，一道道水刃从侧面袭来，仲瀛躲都没有躲，任由水刃击打在身上，他毫发无损，只在身上留下些许水渍。 下一刻，仲瀛伸手一抓，将小黑的身体吸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小子，本王想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若不是看在银禾泽的面子上，你死的比凤竹予还要早，识相的，带着那帮喽啰快滚，别妨碍本王的好事。” 小黑被摔在了地上，见仲瀛还要靠近顾颜清，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过去。” “哦？先是夜云湛，再是凤竹予，然后又蹦出来一条小龙，扶光，你一个不男不女的半神半魔，到底哪里值得他们一个个的飞蛾扑火啊？” 仲瀛有些不耐烦，手掌汇聚一团雷光，对准了小黑。 “小黑，走！别管我！” 相比起自己的清白，小黑的命自然更重要，顾颜清不想再有谁为她牺牲性命，她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建立了巫族，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诸多祸患，最该死的人也应该是自己。 小黑咬紧牙关，看着仲瀛身上的水渍越来越少，决定用命硬扛。 雷光落下，小黑只听得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直接吐出一大口血，有一部分血液呛进了肺腑，激的他剧烈咳嗽。 “噗……咳咳咳咳……” “最后一次机会，放不放手？” “不……放……” 仲瀛彻底失去了耐心，再次抬起手时，已然起了杀心。 顾颜清鼓着一口气，直接趴在小黑身上，她赌银龙可以被触发，挡住这致命一击。 果不其然，在雷光落下的瞬间，银龙盘旋而出，形成一层屏障与雷光相互抵消，饶是如此，强大的劲气让顾颜清吐血连连，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第112章 邻北封之死 就当仲瀛想要再动手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小黑借机挣扎着爬起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风衣把衣不蔽体的顾颜清裹起来，抱在怀里。 “姐姐。” 仲瀛和顾颜清听到邻北封的声音皆是一愣，因为这个声音的来源在仲瀛的身体里。 “邻北封！你敢暗算本王！” 仲瀛气急败坏，偏偏邻北封在他的身体里控制了他的行动力。 “邻北封？” 顾颜清不解，可小黑却没有很意外。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察觉到凤竹予气息消失的邻北封知道眼下是必死之局，他可以不管人界，也可以弃明投暗，可是他不想顾颜清死，也不想背叛顾颜清。 “洛少珩，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需要你配合我。” “什么办法？” “像仲瀛这种活了几千万年的老东西向来不把后辈放在眼里，你一会儿用水刃攻击仲瀛，我幻化成其中的一枚，他势必不会躲闪，你只需要牵制他分散他的注意力拖延时间，我借机进入他的身体，掌握控制权。” “这么做你会有危险吗？” “顾颜清的命要紧，别犹豫了。” “好！” …… 邻北封不去理会气急败坏的仲瀛，拼着一口气将其彻底压制，随后把自己的法器隔空放在了顾颜清手里。 “姐姐，我恐怕没机会给你补封神礼了，所以我把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知道凤竹予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很抱歉，我已经和仲瀛彻底融合，没办法回头了。” “邻北封，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没有危险的吗？” 小黑慌了，如果邻北封再出事，顾颜清不得疯啊。 “坦白说，我邻北封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一个好的神明，其实人界会怎么样，我不在乎，但是顾颜清在乎，所以我愿意为此付出生命。洛少珩，谢谢你为我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让我可以为心仪之人而死。” 邻北封说着，控制着仲瀛的身体飞至半空。 “姐姐，和你相处的这段日子，是我黯淡无光的神途中最美好的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不要为我感到悲伤，拜拜啦。” “邻北封！” 嘭！嘭！嘭！ 仲瀛的身体在一瞬间膨胀了几倍，最终不堪重负，炸成了粉末。 乌云开始散去，露出了一缕缕阳光。 小黑走到凤竹予身陨的位置，对着血迹拜别后，将斩魄拾起来，放在了顾颜清另一只手里。 顾颜清一手握着沅陵君印，一手握着银簪，心底的痛苦彻底爆发，失声痛哭。 小黑抱着顾颜清，一瘸一拐地走出废墟。 顾锦书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遍体鳞伤的二人，却没见邻北封和凤竹予，走近之后，看到了顾颜清手里的银簪和斩魄，直接跪在了地上，作势拜别。 这是小黑第一次见到顾颜清哭。 这也是顾颜清第一次当着一群人的面发疯一样的哭。 “顾颜清，别哭，这仇，我们一定要报！” 第113章 一边倒 凤竹予和邻北封的灵位都被设在了血族世界，其他省份的血族亲王前来吊唁后，都表示愿意协助顾颜清对抗银禾泽，但是全部被顾颜清拒绝了。 很简单，这些血族是没有灵魂的，如果死了，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不仅如此，顾颜清让奈生解散了十三番队，让他们跟着其他血族，回本部避难。 血族世界顿时只剩下了胡三娘和渡尘等零零散散几十号人，一片愁云惨淡。 奈生看着跪在灵前的顾颜清，忍不住劝道，“顾颜清，你休息一会儿吧。” “你怎么还不走。” 奈生蹲在顾颜清身边，摇了摇头，“我早就该死了，多活了几百年算赚的，留下来，最起码还能帮你。” “我们也不走。” 顾颜清回头，只见凤子弦、徐晔、崔家峪、戴项、邵阳，还有肖苒，齐刷刷地站成了一排。 “你们这是胡闹，我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们。” “顾颜清，我们不需要谁的保护，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场战争，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别再折磨自己了，不要让二位大人白白牺牲。” 奈生扶着顾颜清摇摇欲坠的身体，只求她能好好睡一觉。 顾颜清看了一眼凤竹予和邻北封的灵位，两眼一黑，倒在了奈生肩头。 奈生抱起顾颜清回了客房，胡三娘查看了一下顾颜清的伤势，摇头。 “她伤的太重了，能跪在那里七天七夜纯属是一口气吊着，我们手上的灵药效果很差，这样下去，性命堪忧。” “洛少珩怎么样？” 奈生问徐晔。 “他的自愈能力很强，今天早上已经能下床了。” “那他人呢？别是单枪匹马地去救夜芷馨了！” 奈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小黑走到顾颜清身边，见她如此虚弱，便准备划破手掌和她换血。 这时，一道人影踏破虚空，握住了小黑的手。 众人大吃一惊。 “夜璃？你是怎么出来的？” 小黑一百个不理解。 “我恢复了前世作为济世派大长老的记忆，既然你和夜芷馨可以通过洛之海为桥梁跨越天道之力的屏障，我也可以利用若连作为转折。”夜璃一边给顾颜清把脉，一边道，“安安知道凤竹予出事之后，精神状态比顾颜清还要差，所以耽搁了几天。” “她怎么知道君上出事的？” 小黑不解，按理说妖界还被封着，凤竹予的死讯不该传到凤时安耳朵里啊。 “我也不知道，但她和凤竹予之间应该有感应之类的术法，凤竹予那边一出事，她就察觉到了，我怕出差错，就把沐挽晴留在那边照顾，你们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哥和花花呢？邻北封呢？” 夜璃此话一出，本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的众人更加沉默了。 “说来话长。” 小黑把近段时间发生的事给夜璃讲了个大概，夜璃也陷入了沉默。 花花被挟持，夜云湛生死未知，凤竹予和邻北封战死，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糟糕。 “普通的药可能不顶用了，用巫药吧。” 夜璃给出诊断，三下五除二写了方子交给奈生，“奈生，想法子凑齐我要的东西。” 第114章 解气吗? 奈生看了一眼药方，嘴角抽了抽。 胡三娘见奈生如此，也看了一眼，顿时大受震撼。 先不说那些触之即死的毒物，死了三年以上的枯树的老树根是什么鬼？ 胡三娘和奈生出去了，只剩下小黑夜璃以及昏迷的顾颜清。 夜璃拿出金针，以金针度穴之法疏通顾颜清的经络，随即在她的中指割了一个口子，没过一会儿，便有黑色的淤血滴落。 “好厉害。” 小黑忍不住赞叹道。 “找个凳子坐下，把手给我。” 夜璃安顿好顾颜清，对小黑伸出了手。 小黑乖巧坐下伸手。 “好的真快，不愧是神兽。” 夜璃给出诊断后，用金针扎了几个穴位，小黑瞬间疼痛减半，精神了不少。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花花还在沈玄玉手上。” “沈玄玉曾经是战神，就算是一道分身，也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银禾泽那边不用担心，听你说她是用我哥的血脉之力复活了魔龙王，应该是用了血祭复活术，这个巫术的弊端就在于一旦被复活者身亡，施术者也会被反噬，这一点就算她修成了远古大巫神也不能避免，所以你和顾颜清必须尽快养好伤，否则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夜璃话落，一人昏迷，两人沉默，气氛沉重非常。 另一边，沈玄玉倚在桌边，一手摇着红酒杯，一手把玩着一把刮骨刀，桌子上，付文辉的骨架被死死钉住，血迹斑斑的骷髅头只剩下一双咕噜噜的眼球，惊恐地瞪着沈玄玉。 夜芷馨一下楼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差点踩空台阶。 “小丫头，解气吗？” 沈玄玉笑眯眯的问夜芷馨。 夜芷馨扶着楼梯扶手，胃里一阵翻腾，“要不，您还是把他杀了吧。” 太血腥，太恶心了。 “可是杀了他，银禾泽会怪罪我的。”沈玄玉说着，又喝了一口红酒，胸口痛到炸裂，却让他觉得自己是无比鲜活的，不再像一具行尸走肉。 “你为什么不把我交给银禾泽？” 夜芷馨不理解，沈玄玉把她抓到别墅，她可以在别墅和院子里自由活动，衣服有专人送，专人清洗打理，吃饭有菜单点单，专人负责配送，住的是单间客房，可以按照她的喜好随便布置，每天只需要培育沈玄玉需要的珍稀草药，根本没有半点人质的体验感。 “因为我不想。” 沈玄玉歪头一笑，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被付文辉打伤了？” 夜芷馨有些迷惑，那天沈玄玉把她抓回来丢在别墅后又出去了一会儿，刚好付文辉过来找沈玄玉扑了个空，付文辉此人奸淫成性，看到她便心生歹意，而她灵力被封，险些被用强，沈玄玉只用了一击便击退了付文辉，随后把她丢到了客房，后面他俩打没打，她也就不知道了。 “就凭他？” 沈玄玉不屑地将刮骨刀插在付文辉的腿骨上，将嘴角的血迹抹去，“小丫头，知道战神是什么概念吗？” 第115章 矛盾 “感觉，就挺牛逼的吧？” 夜芷馨如实回答。 闻言，沈玄玉皱眉，“你好歹也是花神，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 “文雅除了让别人看着文雅，对自己毫无用处，所以我选择自由并粗糙。” 夜芷馨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冰冰凉凉的可乐就喝，完全没有一点优雅可言。 “你的性格是一点没随夜云湛，也不像扶光，应该是随顾颜清。” 沈玄玉拍了拍手，凭空出现两个被黑气包裹严实的影子，将染了血的桌子以及付文辉转身带走消失不见。 夜芷馨看的真切，那两个影子根本不是修行之人堕入魔道的魔族，而是天生拥有魔族血脉的正统魔族。 可是这些正统魔族不是和魔冢一起都被封印了吗？ 似乎看透了夜芷馨在想什么，沈玄玉掸了掸烟灰，“她们是我妻子的陪嫁，没有我的命令，不会惹事。” “您多虑了，我现在谁都打不过。” 夜芷馨心里也清楚，当初她为了给父亲提供星辰草甘愿放弃神明之躯化为人形态，这就意味着她只能以凡人之躯重修神格，即便她活了两千多年修为不低，也会受限于现在这具人族的身躯。 沈玄玉走到夜芷馨身前，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他手里的香烟几乎快烧到指尖。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很吓人的好叭？我已经和苏映舟结姻缘了，我劝你善良。” 夜芷馨说着，平移挪步走开，紧接着就要往楼上窜。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想确定一件事，不然，也不会抓你过来。” 沈玄玉把烟头丢进烟灰缸，捂着胸口躺到沙发上。 “仲瀛的身体毁了，但是魂魄尚在，目前在属性上和仲瀛契合的身体，除了夜云湛的就是洛少珩的，介于她对夜云湛有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私情，银禾泽打算对她的倒霉儿子下手，用他的身体承载仲瀛的魂魄，然而她本人不想出手，所以安排我去把洛少珩绑回来。” “你要这么做吗？” 夜芷馨瞬间紧张了。 “银禾泽允诺过我，重订规则之日，我的妻子就能无视天道规则复活，但是我很清楚，即便南宫萱复活了，也不再是曾经与我相识相知的南宫萱。” 沈玄玉的眸中满是难以掩盖的疲态，沉默片刻，继续道，“眼前的和平，是用我妻子的命换来的，我既痛恨这样的和平，又不想别人破坏，很矛盾吧？” “嗯。” 夜芷馨点了点头。 “不过我和你的父母有一个赌约，为了确保赌约的顺利进行，这次，我决定浅浅的反水一波，当然，我需要你的帮助。” “啊？我？” 夜芷馨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她想不通自己现在这么弱，能帮到沈玄玉什么。 两个小时后 夜芷馨换了一身清新少女装扮，从沈玄玉价格不菲的高级跑车上下来，惹得众人瞩目。 紧接着，沈玄玉踩着人字拖下车，带着夜芷馨进了高级酒店。 夜芷馨自然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譬如她被包养了之类的话，但她也不明白为啥沈玄玉一定要这么高调的带她出来。 第116章 死的惨烈 “不是，你一定要这么高调吗？” 夜芷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超短裙，活了两千多岁第一次穿这么短，所以走起来十分扭捏，生怕走光。 “首先，我受伤了，暂时做不到破碎虚空；其次，今天这辆车是我最便宜的车；再次，你的衣服是快送员挑的，我对你这样的小屁孩没有兴趣。” 沈玄玉话落，带着夜芷馨进了一间包间，布下结界后，空间一阵扭曲，二人到了一片青山绿水的世外之地，碧波荡漾的湖水中心有一间小亭，透着一股不属于本时代的古色古香。 夜芷馨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眼前一亮。 沈玄玉拎着夜芷馨的腰带，直接飞到了小亭处，然后松手。 夜芷馨站稳，在蒲团上闭目养神的夜云湛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 紧接着，夜云湛的目光落在了夜芷馨的超短裙上，随即看向沈玄玉，皱眉。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闺女一没胸二没屁股，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衣服是别人给她挑的，如果她穿我的，你只会比现在更恼火。” 沈玄玉一屁股坐到另一个蒲团上，又打量了一下夜芷馨，面露嫌弃。 夜芷馨也没觉得不自在，因为眼下这具十四岁左右的身体是她能化形的极限，“银禾泽的祈愿有bug，我和未来姑父都可以通过洛之海到达人界，结果刚来，就被抓过来了。” 夜云湛闻言再度用目光询问沈玄玉，顺便脱了自己的外衫递给夜芷馨，“坐。” 夜芷馨接过外衫系在腰上，乖巧坐在夜云湛身边。 沈玄玉靠着柱子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根烟后，淡淡道，“你女儿的能力会被银禾泽忌惮，她留在我身边，远比留在顾颜清身边更安全，至于为什么今天才送她过来，是因为我收了点保护费。” 夜云湛仔细观察夜芷馨，确定她只是有些亏血后，松了口气，“我真应该庆幸自己当年动了恻隐之心。” 沈玄玉的目光也落在了夜芷馨身上，目光里是夜芷馨看不透的遗憾，“呵，真不知道我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 搞不清状况的夜芷馨一脸懵逼，但也不敢去问，生怕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 “咳咳……” 这时夜云湛和沈玄玉不约而同的咳了一串，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沈玄玉看了看手心上的一滩血，目露嫌弃。 夜云湛帮他用灵力洗了，吐槽，“你自己的血你也嫌弃。” “早知道就不把本体留在逍遥天了，我堂堂战神，这伤受的窝火。”沈玄玉微顿，继续道，“邻北封和凤竹予被仲瀛玩死了，我又把你闺女抓到这，估计顾颜清现在应该是崩溃边缘，银禾泽那边又让我把洛少珩抓过来二度复活仲瀛，我想搞点手段，帮你们一把。” “他们两个真的死了？” 夜云湛的眸子闪过一抹惊疑。 沈玄玉吐了一圈烟圈，“嗯，一个尸骨无存，一个魂飞魄散，死的那叫一个惨烈。” 夜芷馨看了看这俩人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沉默半晌，沈玄玉的烟也抽完了，“既然默哀完了，我们说说正事。” 第117章 谋划 “你想怎么做？”夜云湛问。 沈玄玉倒了一杯茶，推到夜云湛面前，“我想让洛少珩，取仲瀛而代之。” 相处七天，这是夜芷馨第一次看到沈玄玉如此严肃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战神的凌厉冷酷。 “难办。”夜云湛皱眉道，“洛少珩毕竟还是条幼龙，他的魂魄强度不足以压制仲瀛。” 沈玄玉把玩着茶杯，眸色深沉，“这一点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做三件事。” “愿闻其详。” “其一，和你的宝贝女儿炼制能够保护魂魄的极品丹药；其二，利用洛之海的特性，联系洛少珩，让他与我见面；其三，银禾泽这段日子在我们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睛，所以你和小丫头谁都不要联系顾颜清，也不要向她报平安。” 沈玄玉说了三点，到最后一点时，夜云湛和夜芷馨同时皱起了眉头。 “银禾泽很喜欢在心理和精神上折磨别人，她欣赏顾颜清，却也不想顾颜清站在她的对立面，所以没有用雷霆手段出击，而是一点一点逼迫顾颜清妥协，顾颜清的境遇越是极端，银禾泽的胜算越大，但往往一个人越是接近胜利，也越是接近失败，其实如果把你当做最后杀手锏的话，远没有洛少珩更为锐利，首先银禾泽对你的信任一直都是模棱两可，其次，没有外力帮助的洛少珩，谁会相信他可以取代仲瀛呢？” 夜芷馨听完沈玄玉的话，依旧是眉头紧锁，她不放心顾颜清，夜云湛的神色倒是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们担心顾颜清，但你们要清楚一点，关心则乱，介于银禾泽现在被反噬动用不了高阶噬魂复活禁术，而她又不完全信任夜云湛，所以我推测，她大概率会让我对洛少珩施展这个法术，现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洛少珩装得像。” 沈玄玉放下茶杯，目光在夜云湛身上打量。 夜云湛饮了一口茶，“有话直说。” 沈玄玉：“你当过反派，比较有经验，不如你带带他？” 夜云湛：“我记得我只当了半个月反派就被处刑了。” 二人相看两无言，转而看向夜芷馨。 夜芷馨突然被cue，连忙摆手，“啊？我？我更没当过反派。” 沈玄玉放下茶杯道，“算了，这件事等我见到洛少珩再说，小丫头，付文辉知道你在我手上，我找了个法子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不过你需要做出点牺牲。” 于是，夜芷馨和沈玄玉再出来时，是被包裹严实抱到跑车的。 夜芷馨的脸已经红透了。 沈玄玉把夜芷馨放到副驾，借着给她系安全带的功夫，低声道，“你还挺纯情。” “您可别说了。” 夜芷馨以手覆面。 包间内，梦诗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银禾泽，看着沙发上的一片不明痕迹，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和地上撕碎的衣服和纸张，也是老脸通红。 “神主，沈郁他不是很爱他的亡妻吗？怎么还会看上夜芷馨？” 梦诗不解。 第118章 我建议你不要有 “我见过他的妻子，夜芷馨在气质上和他妻子有九成像，梦诗，男人就不是专情的生物，借着专情的借口收集周边的比比皆是，这就是他们的本性，走吧。” 银禾泽对沈郁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只要他不帮顾颜清即可。 另一边，沈玄玉带夜芷馨回了别墅，并安排了一群靠谱的人按照夜芷馨的尺码和喜好去购买衣服。 “霞，叶，你们两个照顾她。” “是。” 沈玄玉安排完就去休息了，夜芷馨身边多了两个魔气满满看不清样子的魔族女子，只觉得压力山大。 另一边 顾颜清被一碗一言难尽且似曾相识的苦药汤苦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夜璃。 “你可算醒了。” 夜璃松了口气，再不醒，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几千年过去了，你的药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难忘。”顾颜清躺在床上，微微理了理思绪，“如果花花和小黑是通过洛之海到了人界，你应该是通过若连山过来的吧？” “你睡了七八天，反复发热，脑子居然没变成浆糊？” 夜璃简直不可置信。 见夜璃默认了，顾颜清尝试起身，“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刚恢复半个月，这还要感谢银禾泽的丧志蛊打破了我的记忆壁垒。” 夜璃说着，帮忙把顾颜清扶了起来。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颜清突然很想试试丧志蛊能不能让她恢复作为泠鸢时期的全部记忆，虽然现在恢不恢复意义不大。 “我建议你不要有。” 夜璃眼皮子抖了抖，顾颜清的状态稳定的可怕，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小黑怎么样了？” “已经可以随便活动了。” “那他人呢？” 顾颜清理了理头发，用邻北封的发簪将头发盘了起来。 “这个点，他应该还没起，你要去看看他吗？” 夜璃问。 “嗯。” 顾颜清点头，打开衣柜，简单换了身不贴伤口的宽松休闲装。 二人来到小黑房间门口，门是打开的，但是人不在。 夜璃没由来的觉得心慌，下意识握紧了顾颜清的手腕。 进了房间，桌子上有一张字条。 “夜璃，我出去转转，别担心。” 不担心个鬼！ 夜璃的脸色瞬间黑了，顾颜清宽慰道，“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借着契约去找找他。” “我更不放心你。” “要不要我对你发个誓？” 夜璃摸了摸顾颜清的额头，确定她没有烧糊涂后，气极反笑，“顾颜清啊顾颜清，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成分，你现在真的是平静的可怕。”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有一种平静的崩溃感。”顾颜清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快去吧。” “等我回来。” “嗯。” 夜璃火急火燎离开了，顾颜清一个人走在路上，凤竹予死后，血族世界失去了力量支撑，原本夜色的屏障退去，夏日炙热的阳光洒落在每个角落，原来日子过得这么快，转眼已经一年了。 训练场，几个道家弟子切磋练剑，顾颜清不由得想起自己试探凤竹予与他切磋的那天。 从银龙里拿出斩魄，无主之物，器灵已然进入了沉睡状态，此刻的斩魄，除了锋利一点，与寻常刀剑无异。 第119章 噩梦 顾颜清握着斩魄，一剑一式，按照前世自己父母教导自己时样子释放，也许当年的凤竹予，也是这样教导泠鸢的。 顾颜清将斩魄舞的行云流水铮铮作响，惹的其他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驻足观看。 一剑舞闭，剑指苍天。 顾颜清支撑不住，满头冷汗地半跪在地上，把胸口淤积的淤血尽数吐了出来。 “道友，没事吧？” 几个小道士围了过来，纷纷问候。 顾颜清摆了摆手，“无碍，你们忙。” 话落，顾颜清谢绝了小道士们想要送她回住所的好意，转身离开。 夜璃在网吧的一个包间找到了小黑。“你乱跑什么？吓死人了！” 小黑面不改色叉掉尚在登录界面的游戏窗口，“我这不是出来放松下心情吗？” “谁知道你会不会一上头去救花花。”夜璃微顿，沉声道，“顾颜清醒了，你是再玩一会儿还是跟我回？” 小黑毫不犹豫点了下机，“回。” 出了网吧，夜璃走在前面，小黑看着夜璃背影握了握拳，回头对着二楼的身影点了点头。 二人回了血族世界，径直奔向顾颜清的房间，却见顾颜清安安静静看着书，书桌上还泡了一壶茶，整个人不急也不燥。 小黑看了一眼桌上密密麻麻的草纸，却发现上面全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他一个都看不懂。 “你这乱糟糟得写的什么啊？” 夜璃见状，也拿了一张草纸，不出意外，她也不认得那些是什么。 “这些是天地初开时期最古老的文字。”顾颜清说着，放下手中书卷，转身回卧室，“我累了，想歇一会儿。” 顾颜清已经这么说了，小黑和夜璃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但在走之前，他用手机偷拍了其中一张草纸的照片。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顾颜清除了写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就是睡觉，夜璃试探着问了几句文字的含义，而顾颜清只说是她前世的一些琐碎记忆，小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是早出晚归，夜璃觉得这俩人指定是有什么问题，可偏偏她问哪个哪个都不说。 转眼，盛夏已至，落日黄昏。 顾颜清坐在秋千上，看着左手自手心蔓延到手腕的红色细线出神。 小黑见顾颜清终于舍得出来走动了，上前打了个招呼。 “今天怎么舍得出来晒晒了？” 顾颜清不留痕迹得将手扣在膝盖上，抬头打量小黑，皱眉，“我怎么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小黑愣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顾颜清摇了摇头，她总觉得小黑和之前不太一样，但是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是不是觉得我又变帅了？” 小黑自恋的话一说出口，顾颜清彻底沉默，或许是她最近心神耗费太大的错觉。 然而下一刻，小黑的容貌突然发生了改变，仲瀛的面孔取而代之，并死死握住她的手腕，“扶光，这次，谁都救不了你。” …… 顾颜清猛然从长椅上惊醒，环顾四周，哪还有小黑或是仲瀛的影子，可是刚刚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第120章 饮鸩止渴 “顾颜清，出事了。” 顾颜清正平复刚刚的梦带来的冲击，却连夜璃脸色极差地从外面回来，语气甚至带了哭腔。 “怎么回事？” “仲瀛没有死，他的魂魄突然出现抢占小黑的身体，我本来想把他带回来，但是被沈玄玉截胡了，而且……” 夜璃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当时花花也在，但是她的身上混着沈玄玉的气息。” “夜璃，你现在带着血族世界所有修士，包括奈生他们，离开本省暂避十天，十天之后，回来找我，我会给你下一步的计划。” 顾颜清说完，夜璃本来想问顾颜清有什么打算，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转身要去找胡三娘那些人。 “顾颜清，你用了魅惑之术？” “嗯，而且是进阶版，可以对人下达指令，越是亲近之人，效果越好，所以，我的指令最起码可以拖住你八天。” 顾颜清说着，用银龙开启洛之海，转而破碎虚空去往冥界。 夜璃木然回头，只看到了顾颜清的背影，想再多问什么，却根本开不了口。 另一边，沈玄玉绑着小黑想回自己的别墅，但在路上遇到了银禾泽，只能作罢。 “仲瀛，都说了让你静养几天，等沈玄玉伤好了再考虑新身体的事，非要私自动手，搞得现在连一只幼龙的魂魄都吞噬不了。” 银禾泽看着仲瀛和小黑的魂魄在一具身体打的你死我活，只觉得头疼，于是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怎么办？仲瀛不听话，原本的计划全都泡汤了，他俩的魂魄现在彼此吞噬，强行拆开哪个都活不了。” 沈玄玉也头疼，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小黑这半个月也在他的魔鬼训练下有了几分仲瀛装逼的气质，没成想仲瀛突然来这么一出。 仲瀛听了沈玄玉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牟足了力气压制住小黑道，“沈玄玉，你他妈少说风凉话，以你战神不死之躯，怎么可能被付文辉打伤，还养了这么久不见好？让本王等了半个月还不动手？” “这你可赖不得沈玄玉，小丫头明里暗里给他下了不少毒，沈玄玉恐怕沉迷美色根本没防备，或者说，他也懒得防备。” 银禾泽的目光落到夜芷馨身上，夜芷馨瑟缩了一下，没敢吭声。 “她毕竟不是南宫萱，即便你护着她，她也不会爱上你。” 沈玄玉将夜芷馨挡在身后，“在萱儿复活之前，你就当我是饮鸩止渴吧。” “好一个饮鸩止渴，我还以为你有多专情，也不过如此。” 银禾泽的目光转而落在重新陷入厮杀的仲瀛和小黑，只冷冷道，“近来夜云湛的身体很差，而我只擅长蛊毒，不擅长炼药，所以仲瀛，你能不能赢，就看你自己了，若你输了，也只能说是为你自己的莽撞买单。” 此时仲瀛已经没工夫回答她了，因为小黑的魂魄进行了猛烈的反扑，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有了反应，隐约间有化龙的迹象。 “喂喂喂，冷静点，小心上明日头条。” 沈玄玉在小黑的脑门上一拍，龙角缩了回去。 第121章 永不超生 银禾泽环顾四周，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吃瓜群，随即凌空画出一道符咒，以一化十，席卷全场，与此同时，带着沈玄玉等破碎虚空，回了自己的住所。 而被符咒击中的人瞬间忘了刚刚听到的和看到的事，茫然地抓了抓头，四散离开。 银禾泽踏出虚空之后，身形晃了晃，梦诗眼疾手快扶稳了她。 “神主，您没事吧？需不需要再从夜云湛身上取些血来？” 银禾泽轻笑着摇了摇头，“无妨，等到七月初七，百蛊尽熟，我倒要看看，顾颜清还能如何绝处逢生，梦诗，我要修养一段时间，你和沈玄玉守着这具身体，若最后活着的是仲瀛，好生照看，若不是仲瀛，杀了便是。” 银禾泽话落，径直上了二楼。 梦诗有些怜悯地看着洛少珩，有这样绝情的母亲，真的很不幸。 夜芷馨担忧地戳了戳沈玄玉，沈玄玉也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思量再三，试探着问，“这里地方太小了，他一会要是折腾的狠了房子都要塌，不如移到我家后花园。” “你还挺舍得你家后花园。”梦诗二话不说，拎着小黑的后腰带将他提了起来，“带路。” 果不其然，刚到后花园，小黑便不受控制地化了龙，沈玄玉眼疾手快设下了结界，梦诗连忙闪身离开，脱离结界的瞬间，就听见狂躁的龙身撞击着结界内壁，发出砰砰砰的巨响，原本坚不可摧的结界几乎是没几下就要碎裂。 “还挺有劲儿？” 沈玄玉惊讶之余连忙给结界补充灵力加固，梦诗也没闲着，跟着一起加固。 夜芷馨手心里全是冷汗，原本计划里用来稳固魂魄的丹药要吃一个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可是眼下小黑姑父只吃了半个月，她着实是没有把握。 冥界，顾颜清来到溯流轮盘的位置，根本没有给旁边的看守者反应的机会，直接与溯流轮盘融合。 “神尊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此物乃是记录三界众生史诗的上古神器，若是损毁，您可担不起天道责罚啊！” 顾颜清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她没有停止，只要她吞噬了溯流轮盘，就可以将自己的状态回溯到最强的巅峰，代价有二，其一，损毁上古神器必受九十九道天雷极刑；二，如若身陨，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快去禀报冥王大人！” “不必了。” 泠九尘握住顾颜清的手腕，却被一股蛮力弹开，溯流轮盘已然和顾颜清融合了一半。 “顾颜清，我只想问你，吞噬溯流轮盘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巫族一脉自我而生，诸多孽缘因我而起，如果我的死可以给一切的一切画上句号，便是值得。” 顾颜清淡然一笑，她只是轻轻抬手一推，便将泠九尘一众推开数米远，溯流轮盘彻底消失不见，浅咖色的眼瞳渡上了一圈金色的时轮，原本属于混沌神尊的赤色神文于眉心渐渐成型，此时此刻的顾颜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混沌神尊，扶光。 第122章 昙花一现 “你的实力不该融合的这么快，你做了什么？” 顾颜清融合完溯流轮盘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泠九尘甚至没有阻止的机会。 “我曾经研制过一种蛊毒，名为昙花一现，经过蛊毒淬炼的昙花种子种在掌心后，可以将承载者的潜力提升至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代价嘛，自然是寿命，当昙花自心口绽放，便是承载者命绝之时。”顾颜清侧对着泠九尘，天际隐约有雷声轰鸣，狂风四起，“我早知道你会阻止我，所以蛊毒的用量我算了很久，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兄长，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天雷将至，我要走了。” “你今天别想走出冥界。”泠九尘飞身上前，想钳制住顾颜清，而顾颜清只是回眸一笑，魅惑之术发动。 “诸位请回吧，不用送了哦。” 泠九尘身形一滞，下一刻真如顾颜清所说，退了回去，与其他冥界中人一道各自退散。 “顾颜清，你有没有想过夜云湛？” “我现在强的离谱，随随便便抹了他的记忆也未尝不可。” 顾颜清说着，身形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前脚刚迈入洛之海，下一步便到了若连山。 与顾颜清一同到的，还有压城欲摧的墨色黑云。 顾颜清也不耽搁，灵力汇聚于掌心，在掌心直接复现出人界通往逍遥天的两道界门，随后施展附加转移术，将界门与若连山的两棵参天大树置换。 强大的灵力波动只有一瞬，但在人界的银禾泽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不仅是银禾泽，沈玄玉和夜云湛也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异样，尤其是夜云湛，在察觉到异样不久后，他的身体似乎受到了某种吸引，好像有什么在召唤他一样。 彼时的若连山，顾颜清利用附加置换术，通过正常界门，将原本封印在逍遥宫旧址的夜云湛的五魄置换了过来。 彼时，第一道天雷落在了顾颜清身上。 逍遥天内，申丛麟察觉到异动，一把推开身上的美姬，眸色深沉。 美姬瞬间花容失色，连忙滚下床铺，跪地磕头求饶，毕竟这位君主可以说是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申丛麟也不理会地上磕头的美姬，只喃喃道，顾颜清，是你要回来了吗？ “滚。” “是。” …… 三日后 沈玄玉眼看着结界里的小黑不再折腾，化为人身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一时间他也拿不准活下来的是哪个。 梦诗也累了，长长打了个哈欠。 “醒醒，你是哪个啊？” 沈玄玉说着就要去拍小黑的脸，却被握住了手腕，猛的打飞了出去。 梦诗哈欠打了一半，还以为是活下来的是小黑，刚要出手，就听小黑冷哼道，“哼，你说本王是哪个？” 沈玄玉一口血喷了一地，却也只是喷了一口血。 小黑，不，应该说是仲瀛，看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没想到修为掉了这么多，本王本来是想拍死你的。” 夜芷馨闻声跑来，连忙把沈玄玉扶起来，看了一眼仲瀛，心彻底凉了。 沈玄玉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这么一来，他根本没法和夜云湛交代，思及至此，气的又吐了一口血。 第123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嘎嘣……嘎嘣……” 仲瀛活动了一下筋骨，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啧，新身体是年轻啊，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夜芷馨冷眼看着仲瀛，喂沈玄玉吃了颗丹药。 “呵，你那是什么眼神，别着急，我这就去把你母亲抓来，与你团聚。” 仲瀛邪笑着就要走人，却被一只玉手搭上了肩膀。 瞳孔微颤，仲瀛邪睨了一眼，来者正是银禾泽。 “刚活过来就这么急着动手可不好，别忘了这三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三天确实难熬，所以我势必要让顾颜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仲瀛，你错了，对付顾颜清最好的方法不是折磨她本人，而是折磨她的亲近之人。” 银禾泽话落，目光落在了夜芷馨身上。 仲瀛自是察觉到银禾泽的目光，毫不犹豫将夜芷馨吸了过来，用手抵住了她的下巴，“确实有几分姿色。” “放开我！” 夜芷馨想用灵力反抗，仲瀛直接封了她的灵力，沈玄玉想动手，被银禾泽定在了原地。 “沈玄玉，夜芷馨从来不是南宫萱，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绝了你的念想。” “可她毕竟是夜云湛的女儿，你这么做，就不怕夜云湛……” 沈玄玉看着仲瀛抱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夜芷馨上了二楼，心急如焚。 “他身上有我的诅咒，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能背叛我，永远不能。”银禾泽话落，对梦诗道，“梦诗，盯着沈玄玉，务必让他在这里站到他们结束。” “是。”梦诗点头。 银禾泽转身离开。 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惨叫伴着雷声响起，豆大的雨毫无征兆的砸落。 梦诗站在雨里听着夜芷馨的惨叫，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和付文辉的事，同情夹着对顾颜清的憎恶，一时间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情，只觉得无比烦躁。 沈玄玉眸光冷冽，不顾术法反噬强行冲破银禾泽的定身术直奔二楼。 梦诗没有阻止，只是呆呆的站在雨里，银禾泽说要取天道而代之，并在事成之后许她无上地位，可那真是她想要的吗？ 是她想要的吧？ 魔族被欺压了数万年，在不见天日的魔冢被封印了数万年，直到柳飞絮的出现，才让他们几个魔族后裔有了残喘之机，倘若他们几个真能拥有无上地位，那么魔族的子民是否就能重见天日，是否不必躲在阴暗的角落腐烂发臭了呢？ 梦诗抬头望着天空，即便下着倾盆大雨，也比魔冢的昏暗明亮数倍。 枝头的蔷薇花瓣掉落一地，在狂风骤雨中沾染泥污，最后与泥水融为一体。 沈玄玉破门而入，却见仲瀛嘴里叼着辣条斜躺在电脑椅上，夜芷馨坐在床上扯着嗓子惨叫。 一神一人一龙六目相对，尴尬的气氛在潮湿的空气里迅速发酵。 沈玄玉把涌到嗓子眼的血强行咽了下去，淡淡道，“你别喊了，梦诗已经走远了。” “咳咳……这可太废嗓子了。”夜芷馨的嗓子已经喊冒烟了，连忙倒了杯水喝。 第124章 奥斯卡金奖 “怎么样，是不是高低给我颁发个奥斯卡金奖？” 小黑一边吃辣条一边问，身上哪里还有半分狂拽酷炫的影子。 沈玄玉盯着小黑看了很久，他的魂魄味道变了，既有仲瀛的味道，也有他原本的味道，会不会有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时仲瀛的身体和魂魄是被邻北封自爆震碎的，后面你们收集仲瀛的魂魄碎片里，邻北封的魂魄碎片也掺杂在其中，他们两个都是水属性的，银禾泽都没分辨出来，所以让我捡了个便宜。” 小黑起身，向沈玄玉展示自己的意识海，果不其然，邻北封的虚影隐匿其中。 “银禾泽修复了仲瀛的魂魄，但里面其实是有一部分邻北封的魂魄碎片，也就是说，仲瀛的魂魄并不完整，当然，邻北封的魂魄也不完整但还有些许意识尚存，只不过为了躲避仲瀛一直保持沉寂状态，直到仲瀛强行抢占我的身体，邻北封的意识觉醒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身体里是1.5个魂魄与0.5个魂魄的战斗，再加上花花给我吃的固魂养神的灵丹妙药，虽然赢的艰难，但确实是赢了，仲瀛的意识最后被抹除，他的魂魄被我和邻北封合力吞噬，虽然在实力上没啥提升，不过魂魄确实强劲不少，为了保全小命，我选择演一出戏，好在有惊无险，骗过银禾泽了。” “你这出戏太逼真，我差点就要提头去见夜云湛了。” 沈玄玉捂着胸口倒在床上，这一倒，血直接从鼻腔窜了出来。 小黑：“我有下这么重的手吗？” 沈玄玉：“哦，我这是气的。” “那个……打扰一下……”夜芷馨弱弱举了下手。 “嗯？”两个男人语气出奇的一致。 “沈玄玉，我真的很像你的妻子吗？”这是夜芷馨想问却一直不敢问的话。 “长得不像，气质有九分像，你放心，我不会拿你当替身，玫瑰和月季都很美，但我从始至终都分得清。” 沈玄玉闭着眼睛，恍惚间又看到了南宫萱，青涩单纯，明媚的笑容一霎永恒。 “沈玄玉？沈玄玉？” 夜芷馨戳了戳沈玄玉，结果他一动不动。 小黑给沈玄玉输送了一些灵力，随后满脑子问号，“不是花花，你到底给他吃了多少毒药？” “他管我要的剧毒药草，我也不知道他全都自己吃了啊。” 夜芷馨也很无语，沈玄玉高低是有点自虐倾向在身上的。 “唉，也没事，左右他是不死之身，想折腾就折腾去吧，我一会儿要回银禾泽那边，也不好多耗费心神管他，你记得在身上做出点痕迹，演戏会吧？表现得痛苦一点，别让其他人看出破绽。” “ok。” “帮我盯梢，我先睡会儿，魂魄打了三天的架，脑仁生疼。” “好。” 若连山 顾颜清周身灵力轻荡，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脱落，几息之间伤势恢复，就连身上破烂的衣服也随之完好如初。 顾颜清一手理着长发，一手卜算夜云湛的位置。 第125章 忘了我 另一边，正在以血饲蛊的夜云湛突然身形一滞，他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下一刻，周围空间开始塌陷波动，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余地，夜云湛只觉得一阵黑白光影交错，再度睁眼时，顾颜清对他盈盈一笑。 “好久不见。” 夜云湛看着面前的顾颜清，她的身上一丝灵压也无，却给人一种天堑无涯的高深莫测。 “你用了附加转移术？你哪来这么浓厚的修为？” 顾颜清没有回答夜云湛的问题，从银龙释放出姬溟寒的五道元魂，将其尽数融入夜云湛的身体。 丢失的魂魄回归本体带来的感统失调和冲击让夜云湛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说不出话也动用不了灵力念力。 顾颜清抱住夜云湛，与他一同倒在草地上，将自己的灵力释放至极致，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结界。 “夜云湛，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以身殉道，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夜芷馨，我从来都不想背负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做陌柠希。” 夜云湛看的清楚，顾颜清哭了，泠鸢一直是个小哭包，但顾颜清不同，她有着身为月殿下的骄傲，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落过泪，这是唯一一次。 他想抱住顾颜清，可是他根本动不了，也无法开口。 “可是我已经无计可施了，一切罪孽因我而起，也当因我而灭。” “夜云湛，我爱你。” “忘了我，就当一切从未发生。” 顾颜清话落，轻轻吻上夜云湛的嘴唇。 夜云湛只觉得脑子一沉，缓缓闭上了眼睛。 拆分的魂魄重新融合，夜云湛魂魄里的诅咒和魔瘟也开始向外界蔓延，可在接触到顾颜清的灵力之后便瞬间瓦解溃散。 待到夜云湛再醒时，躺在原地怔愣了很久，他不是去渡劫了吗？这是……哪？ 夜云湛坐起身，一颗水珠从脸上滑落，滴在了地上，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怪异的服装，虽然轻便，却失了韵味，于是换了一身素雅青衫。 夜云湛环顾四周，这里的景色有些似曾相识，不过却没有一丝生机，他想破碎虚空去往天界，却发现他被封锁在原地，哪里都去不了。 夜云湛百思不得其解，是谁故意封锁这片小天地来困住他？困住他的目的是什么？ 清晨，沈玄玉如同往日一样，取了一株夜芷馨给他的毒草准备泡酒，却见顾颜清坐在他家沙发上，夜芷馨坐在她身边，霞和叶跪在地上。 “顾颜清？” 沈玄玉惊讶之余，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沈玄玉，你应该庆幸你没有真的碰我女儿，否则，我会让你永永远远留在南宫萱死的那天。” 顾颜清放下手中的气泡水，牵着夜芷馨的手转身消失。 沈玄玉依旧保持着开冰箱的动作，“你走就走呗，把定身术解开啊？” “我，不，想。” 说这话的顾颜清已然带着夜芷馨回到了妖界，但她的声音确确实实传到了沈玄玉耳中。 沈玄玉没有错过顾颜清眼睛里的金色时轮，“你这疯婆娘，溯流轮盘你也吞，你这是要玩命啊？” 第126章 决别 夜芷馨抬头望向顾颜清，顾颜清察觉后与她对视。 “花花，什么都不要多问，让我再陪你一会儿。” 夜芷馨心里咯噔一下，询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个好。 母亲的魅惑之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了？她几乎是瞬间中招，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哪怕是一秒。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虽然生下了你，却没有养育过你，也没有办法看着你出嫁。”顾颜清说着，自嘲一笑，“结果到了要分开的时候，除了抱歉，似乎什么都说不出口。” 夜芷馨很想问分开是什么意思，可是却只能跟着顾颜清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她有预感，顾颜清这是在交代遗言。 “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希望你能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顾颜清捏了捏夜芷馨的脸蛋，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里酸酸的。 “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我所做的一切即便不是为了三界，为你也是值得。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 顾颜清再一次对夜芷馨用了魅惑之术的指令，随后带着她找到了苏映舟。 “顾颜清？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 还没等苏映舟说完，顾颜清打断道，“苏映舟，我记得当年你助我重生的时候，你让我生个和我一样漂亮的闺女给你做媳妇，如今我也不算食言，花花我就交给你了，但是她的的神格需要重修，我的建议是选取一个特定界面积累功德渡劫封神，我希望你可以在她重修的旅途中给她点一盏明灯。” “你放心，等这边稳定下来，我会一直陪在花花身边。”苏映舟话一出口，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对啊，顾颜清，我怎么觉得你在交代后事？” “差不多吧。”顾颜清点头道，“我消除了夜云湛关于我的一切记忆，所以他也忘了花花，日后花花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了，别让我走的不安心。” “什么？你疯了吗？” “我吞噬了溯流轮盘，我的修为恢复到了身为扶光时的最强巅峰，但是效力只有七天，七天之后，我的实力会恢复到吞噬溯流轮盘之前的状态，眼下还有两天的时间，处理完银禾泽之后，我要把被封印的魔冢置换到逍遥天，再将逍遥天彻底封锁，介于魔域八魔帝中的几个魔族身上尚有魔瘟和诅咒没有消除，我会炼制破荒灭灵箭来解决这些问题。” 闻言，苏映舟连忙反驳道，“可是顾颜清，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硬扛，我们可以帮你啊！” “这件事你们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毕竟我曾立下神誓，神族不得干预巫族事宜，否则必遭天罚，这也是银禾泽如此放肆而三界众神不愿插手的根本原因，归根到底，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后面回逍遥天会带上夜璃，夜璃并非神族，而且曾是巫族济世派大长老，有她帮我足矣，我也不是一个人硬抗。” 顾颜清话落，看了一眼凤时安所在的方向，她没有勇气去见她，即便很可能是最后一面。 第127章 遗忘 在天雷之罚结束后，顾颜清第一时间去了太虚，却没有找到凤竹予的魂魄，哪里都没有，也算不出他的位置，他是真的死了。 “我还有三个月寿命，足够我处理好一切了。” 顾颜清拿出斩魄，将它放在苏映舟手里，“这是凤竹予的遗物，代我转交给安安。” “你……” 苏映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定在了原地，也不能开口。 “时间不多了，我该交代的也交代了，那么，后会无期。” 顾颜清直接离开了妖界，在她走后，夜芷馨和苏映舟也能动了。 夜芷馨本想和之前一样利用手上的戒指以洛之海为媒介追上顾颜清，却发现戒指失效了。 夜芷馨瞳孔一缩，突然想到刚刚顾颜清牵自己手的时候，有意无意在戒指上点了几下。 “怎么可以这样？” 夜芷馨无助地跪在地上，失去控制后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与顾颜清的母女缘分终究还是太浅了。 苏映舟抱起夜芷馨沉声道，“我们去找泠九尘，也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洛之海 顾颜清站在海边，目送着夕阳渐渐落下。 夜菘蓝和夜竹苓一脸茫然地落在她身边，询问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小蟹：“她在这里站了好久了。” 小虾：“是啊是啊。” 顾颜清回过神，眸中尽是不舍，“我来看最后一眼。” “？” 不等夜菘蓝和夜竹苓反应过来，顾颜清直接发力，消除了洛之海内所有生灵关于她的记忆。 紧接着，利用附加置换术，将若连山内的夜云湛与自己置换。 夜云湛察觉到周围空间发生了扭曲，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术法。 “附加置换术？这不是扶光的灵术吗？是他把我封锁在这儿的？” 光影交错间，夜云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身影，等到稳定下来，只看到了满脸茫然的夜菘蓝二人，和同样茫然的一海滩的虾兵蟹将。 “你们两个怎么……长这么大了？”夜云湛有些迷茫，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这俩小龙也就几百岁而已，怎么一转眼，两千多岁了？ “？”夜菘蓝还迷糊着，但总觉得脑子里少了点什么。 夜竹苓皱了皱眉，“神尊，您在说什么？” “现在是什么年份？” “天启六千五百零三年。” “六千五百零三年？” 夜云湛瞬间明了，他缺了两千多年的记忆，当即就要去天界，却发现洛之海被封锁了。 “刚刚有谁来过洛之海？” 夜云湛这么一问，夜菘蓝和夜竹苓对视一眼，好像刚刚，确实是有谁来过，但又好像没谁来过。 “有人消除了我的记忆。” 夜云湛总觉得这样的经历他有过一次，是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不会吧？能有这样实力的神明可不多啊。” 夜菘蓝想举个例子，可是脑海里盘旋的那个名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夜云湛看着自己手上的银龙手镯，他明明记得他在入轮回井之前把它交给了一个人，可却不记得那个人是谁。 第128章 偿命 月色如水 顾颜清坐在石凳上，喝着酒，在逍遥天选定封印魔冢的位置。 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也难怪银禾泽想取天道而代之。 可惜，银禾泽终究是不懂，一切因果轮回皆在天道掌控之中，她们在天道面前都太过渺小了，甚至连一枚棋子都不如。 顾颜清把玩着手中酒杯，在逍遥天岚国旧址的位置一点。 逍遥天，原本岚国的版图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海面。 岚国旧址地处偏僻，当年发生变故后，就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岛，这也是顾颜清选择这片地方的原因。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顾颜清闭目卜算，在锁定了几个目标后，施展附加置换术。 有溯流轮盘的力量作为基底，顾颜清消耗的灵力都可以通过对自身时间的调整恢复到圆满状态，根本不用担心灵力的耗损，可惜只能调整三次，抵消夜云湛魂魄里的诅咒魔瘟消耗了一次，跨界面置换魔冢封印位置消耗了一次，眼下，是最后一次，她要确保银禾泽必死，同时也要保证自己扛得住违背神誓的天罚。 “吃惊吗？” 顾颜清笑盈盈地问。 银禾泽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若连山。 “附加置换术？” “还算识货。” “你的魂魄是残缺的，怎么可能恢复修为？”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顾颜清闪身来到银禾泽面前，伸手在她的头顶略过。 “你做了什么！” 银禾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肉体和魂魄皆是撕裂般的疼痛， “我废除了你的神格，同时消除了你所习得的一切巫蛊诅咒之术，不仅如此，我要你，为凤竹予偿命。” 顾颜清说着，打开了通往逍遥天内虚妄之谷的界门，将银禾泽定在门口。 肉眼不可见的虚妄之力犹如利刃一般，瞬间在银禾泽的身上割出道道血痕，很快就剩下半副骨架，颇为恐怖。 银禾泽在惨叫之余突然想到了什么，斯喊道，“顾颜清，你不能杀我，就算你废了我，我也还是巫族，你杀了我必遭天罚！” “哦。”顾颜清眸光清冷，“本就是我造的孽，后果我一力承担，所以，你今天必须死，而且我不会给你转世的机会，看了那么多小说，斩草除根的道理我太懂了。” 话落，顾颜清释放出冰灵圣火，将银禾泽彻底包围，眼看着她连肉身带魂魄被烧的精光，空荡荡的虚妄之谷，一点渣渣都没留下。 梦诗和付文辉看着将界门合实的顾颜清，除了心惊胆战，什么都做不了。 小黑和沈玄玉也是一样，连个出口解释的间隙都没有。 顾颜清把玩着手上的火焰，目光落在了梦诗和付文辉身上，“魔族的事，我暂且不想插手，不过你们确实是助纣为虐，那就陪着银禾泽一起上路，彼此照应不孤单。” 话落，两团火焰直穿心脏，梦诗与付文辉双双倒地没了气息，死的极其干脆。 第129章 把门焊死 顾颜清能够感受到溯流轮盘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体内灵力随着眼瞳周围的时轮的暗淡缓缓消散，她抬头望天，晴朗的夜空没有任何异样，看来这次的天罚不是天雷。 在银禾泽死亡的瞬间，天界，妖界，冥界的屏障自动解除，顾颜清对洛之海的封锁也随着她自身修为的消退逐渐薄弱，她很清楚，她的装逼体验卡快到期了。 沈玄玉抬头看天，没有任何异象，“说好的天罚呢？” “天罚不一定是被雷劈，也许是别的方式。”顾颜清知道自己不能耽误时间，于是对小黑道，“小黑，速速找到夜璃，我们私奔。” 小黑愣了一下，身体先脑子一步做出了行动。 沈玄玉见顾颜清再度操控小黑，迷惑道，“不是，你又要作什么妖啊？” 顾颜清也不隐瞒，直言道，“我把魔冢转移到了逍遥天，里面几个魔帝身上还带着几个瘟疫诅咒，在死之前，我要把事情解决彻底，不过我不想泠九尘他们再被牵扯进来。” “那夜云湛呢？你回去不准备带上他吗？” “我抹除了夜云湛关于我的一切记忆，也不想再亏欠泠九尘和苏映舟，此次重回逍遥天，我只会带上小黑和夜璃，有他们就足够了。” 沈玄玉只觉得离谱。 “你也别闲着，邻北封的残魂在小黑的意识海里，他需要静养，我不能带着他，所以，你得帮我个忙。” 沈玄玉想要反驳，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得，这疯婆娘的修为到底是比自己高，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黑的速度很快，由于是执行顾颜清的指令，所以几乎是雷厉风行地将夜璃打晕扛了回来。 为什么要打晕呢？ 因为小黑身上的气息更偏向仲瀛，夜璃看到他第一眼便拿出了寒星映月弓。 顾颜清察觉到有几道气息迅速逼近，于是二话不说将小黑意识海里的邻北封剥离，连同银簪一起交给了沈玄玉，随后以雷霆之势踹开界门，抓着小黑一跃而入。 顾颜清只留下一个潇洒绝美的背影。 更绝美的是，从她进了逍遥天的那刻起，就把界门彻底关上了。 逍遥天的界门可以从内部打开，但是从外面开启的话需要等16年的时间，而且一旦关上，再想从外面打开只有界主才能做到。 顾颜清走后，沈玄玉能动了，直接破口大骂道，“顾颜清！你个疯婆娘，老子本体还在麒麟岛和郁倾城一起拼凤竹予呢，你又扔给我一个半死不活的，你他妈比老板还黑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沈玄玉还是将邻北封的魂魄收好，准备离开若连山，结果恰逢泠九尘苏映舟夜芷馨夜云湛一众追了过来。 “顾颜清呢？”泠九尘问。 “刚回逍遥天。”沈玄玉如实道。 闻言，泠九尘尝试打开界门，可是无论用多少灵力，都撼动不了界门分毫。 苏映舟跟泠九尘一起发力，试了几次只能作罢，“顾颜清这回真是把自己往死了逼，湛哥，你能不能把界门打开？” 第130章 拼拼乐 夜云湛看了一眼界门，“不能。” 闻言，泠九尘直接化出长剑架在了夜云湛脖子上，“夜云湛，你再说一遍。” “哎哎哎，冷静点，不是夜云湛不想打开，是他打不开。”沈玄玉指了指关闭的界门，“顾颜清走的时候把门焊死了，这门除了作为一界之主的凤竹予谁都打不开。” 然而，凤竹予已经死了。 “那不是完了吗？” 夜芷馨准备哭了。 沈玄玉伸手比停，“好了好了先别哭，我承认，由于我是不死之身，我怕明着放水会被违背扶光的神誓遭到奇奇怪怪的天罚，不过那天仲瀛下死手的时候，我把凤竹予救下来了，他现在在郁倾城的麒麟岛，所以哥几个如果真的很着急的话，要不要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拼拼乐？” “拼拼乐？” 夜芷馨不是很理解。 不过，很快她就理解了。 众人跟着沈玄玉的分身来到了麒麟岛，小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种类型的美男，高冷禁欲的，狐系勾人的，明朗俊逸的，直接花痴住了。 “小花痴，快带路，这几个都是各个领域的精英，最擅长拼魂魄碎片了。” 苏映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年姬长离的魂魄就是他和几个精灵族的老东西一起拼的，一千多年啊，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头痛欲裂。 等到众人看到凤竹予的那一刻，苏映舟彻底崩溃了。 “造孽啊！你怎么比姬长离还碎啊！” 沈玄玉与本体融合后点了支烟解乏，“知足吧，要不是顾颜清的绝对领域限制了凤竹予的涅盘之力，他的魂魄只会比现在更碎。” 泠九尘也不废话，直接坐下来拼凑魂魄碎片。 郁倾城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夜芷馨身上，随后问夜云湛，“老夜，孩儿都有了，媳妇儿呢？” “跑了。”夜云湛微顿，继续道，“不仅如此，她还消除我关于她的所有记忆，吞噬了溯流轮盘，我想记起她都没办法。” “……” 不得不说，扶光真乃狠人也，不仅敢和夜云湛渡生死情劫，连溯流轮盘都敢吞。 “夜云湛，你要是不想变成寡夫就多使点劲，顾颜清请顶多能活三个月，如果中途遇到意外可能会直接死，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沈玄玉说着碾碎了烟头，坐下干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措手不及，夜云湛从洛之海离开后先去了妖界，得知苏映舟在冥界后又转头去了冥界，不曾想泠九尘看到自己就用剑捅。 彼时，苏映舟和夜芷馨拉着泠九尘让他冷静。 当然，即便他俩不拉着泠九尘，以泠九尘现在的修为也伤不到自己。 经过苏映舟的一番解释之后，他才知道在自己丢失的两千多年记忆里，有一个女子陪伴他三世，心甘情愿为他担下一切，决然赴死。 而这女子正是泠九尘的至亲扶光，两世因他不得善终，难怪泠九尘看到他就发疯。 吞噬溯流轮盘的神明死后，魂魄不被太虚所容，会直接散掉，所以顾颜清一旦身陨，便再无重生之可能。 顾颜清，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带着这个疑问，夜云湛接过一片凤竹予的魂魄碎片，开始拼接。 第1章 再回逍遥天 顾颜清在把界门封锁之后，带着被打晕的夜璃和一脸懵的小黑飞速逃离，目的地很明确，那就是安放着泠鸢尸体的天涯海角。 “顾颜清，你要去哪？” “找泠鸢的尸体。” “为什么不等夜云湛？” “本来我连你和夜璃都不想带，但是我怕我自己搞不定。”顾颜清说着，停在了一处山洞外，将所有气息消除后，对小黑道，“洛少珩。” “啊？”小黑皱眉，“你不要突然这么正式，我有点怕。” “我的储物袋里有食物衣服和一些夜璃用得到的东西，我先休息一会儿。” 顾颜清交代完直接闭上了眼睛原地关机。 “不是吧，你直接就睡吗？” 小黑连忙用灵力托住顾颜清，进山洞安顿。 打开顾颜清的储物袋，小黑不由得比了个大拇指，顾颜清这是把几个批发市场搬空了吧？ 吃的用的一应俱全，金银细软堪比国库，还有类似于逍遥天风格的古代饰品衣物。 这些应该都是顾颜清伤好之后经常出门那几天置办的，原来她从那时候就开始计划一切了吗？ 小黑拿出简易睡袋，刚把顾颜清放进去，忽然被一道剑光闪了一下眼睛，下一刻，碧水七星剑扎在他的后心，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发出“叮”的一声的清脆声响。 夜璃不仅大受震惊，手也被震麻了，剑直接落在了地上。 小黑转身，夜璃与他四目相对。 “害，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解释，我，洛少珩，不是仲瀛。” “我凭什么相信你？” “碧水七星剑虽然无法破坏八荒天龙的鳞片，但不会被弹开，刚刚那道屏障是契约之力，我作为你的契约兽，被契约之力保护，所以你不能杀我。” 闻言，夜璃还是心存疑虑，“我怎么知道契约之力能不能分清你的魂魄，你现在魂魄的气息就是仲瀛的，我不信你。” “……”小黑沉默片刻，看向顾颜清，“那……要不等顾颜清醒了，让她跟你解释。” “这是哪？” “逍遥天。” “逍遥天？” “昂，顾颜清把界门焊死了，目前只有咱三进来了。” “？”夜璃一脸茫然，“银禾泽死了？” 小黑点头，“顾颜清亲自动的手，可以说死的透透的。” “顾颜清亲自动手？她不怕违背神誓遭受天罚吗？” “天不天罚的还不算恐怖，恐怖的是她把溯流轮盘吞了，如果她再死，直接就是魂飞魄散。” “所以，我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什么了？” 虽然魂魄的味道不对，但夜璃已经能够确定眼前的人是洛少珩了。 小黑幽幽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 待到小黑解释完一切，夜璃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顾颜清承受的太多了。 “唉，别想了，先吃饭。” 小黑说着，递给夜璃一盒自热米饭，一瓶水。 夜璃接过黄焖鸡焖饭自热锅，觉得脑子有点秀逗。 小黑见夜璃神情愕然，还以为是不合胃口，于是道，“凑合吃吧，毕竟我们三个没有身份信息，没办法住店，而且顾颜清的脸太有辨识度，容易惹麻烦。吃完你休息，我来守夜，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也不知道我那位四师叔的实力如何，我打不打的赢。” 第2章 一脉共生 “四师叔？” “嗯，当年君上在逍遥天收了七个徒弟，夜云湛行一，乔君熠，也就是顾颜清的父亲，碧凝国的前任国君，排行二；行三沐楠枫，沐挽晴的父亲，紫苏国的国君；行五顾落薇，顾颜清和顾锦书的母亲；行六沐楠漓，沐楠枫的弟弟，行七泠鸢，也就是顾颜清的前世，至于行四，也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四师叔，名为申丛麟，擅长毒术，能杀人于无形，此人性格孤僻阴鸷，当年君上怕他走上邪路，特意将他收在逍遥宫门下，虽然行事偏激，但却不曾伤及无辜。” “那……后来呢？” “性格上的偏激注定了我这位师叔是个因爱生恨的种子选手，当年泠鸢身死需要转生，顾落薇为了让泠鸢转生搭上了性命，因此，他把一切的怨恨算在了顾颜清头上，所以顾颜清上辈子是被申丛麟毒死的。” “顾颜清？被毒死？” 夜璃根本不敢想象顾颜清会死的这么简单。 “不要以为是顾颜清不谨慎，申丛麟的毒极难被察觉，等到了察觉到的时候只有四个字，药石无医。”小黑微顿，看向夜璃，“所以我觉得这也是顾颜清此行一定要带上你的原因。” 夜璃捧着黄焖鸡米饭微微皱眉，“可是如果是为了防范申丛麟，让我哥来的话不是更合适吗？打架也能帮上忙。” 闻言，小黑摊了摊手。“这就得问顾颜清本人了。” 夜璃沉默，撕开包装煮自热米饭。 一时间，整个山洞就只剩下了自热米饭咕嘟咕嘟的声音。 原本睡得深沉的顾颜清突然翻个身，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夜璃和小黑的目光同时锁定顾颜清。 “怎么了？是天罚吗？” 小黑瞬间紧张了，申丛麟还好说，如果是天罚，他就算豁出命去，也保不住顾颜清。 “不是天罚，是蛊毒。” 顾颜清蹙着眉，她是被痛醒的，昙花一现透支了她这具身体的所有潜力，潜力用尽了，身体也就开始衰败了，不仅如此，她心口的倾心绝命蛊没了银龙压制，发作起来的噬心之痛也让她难受不已。 “倾心绝命蛊吗？你恢复修为的时候忘了把它拔除吗？” 小黑不相信顾颜清会百密一疏。 夜璃解开睡袋，双指按在顾颜清的心脉处，探查过后摇头道，“不是她忘了，她体内还有别的蛊与倾心绝命蛊一脉共生，如果解了倾心绝命蛊，另一个蛊会直接发作。” “别的蛊？” 夜璃拉过顾颜清的左手，看过手心之后，把袖子撸了起来，果不其然，一条红色血线蜿蜒而上，“是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 小黑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璃解释道，“一种可以透支身体潜力的蛊，这条血线蔓延到心口的位置，会勾勒出昙花的花苞，昙花盛放之时，便是中蛊之人命绝之日。” 顾颜清给夜璃点了个赞，“不愧是大巫师，这么快就分辨出来了。” “你还有心情说笑？”夜璃简直快疯了。 “能解吗？”小黑问。 第3章 她在想他 夜璃摇了摇头，“太迟了，这条线一旦过了手腕三寸，便会和身体融为一体，无药可解，中蛊之人的身体会日渐衰败，痛不堪言。” “顾颜清，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夜云湛？有没有想过花花？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小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顾颜清正是为了保全所有人才会如此，可是，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顾颜清忍着痛，露出一抹轻笑，“没关系的，我消除了夜云湛关于我的一切记忆，也抵消了他魂魄里的诅咒瘟疫，他以后婚丧嫁娶皆是自由，至于花花，我把她托付给了苏映舟。” 话一出口，夜璃和小黑双双震惊，随后便是双双沉默。 难怪，顾颜清没有带上夜云湛。 “如果生死情劫中两个人一定要死一个，我宁愿是自己，所以，原谅我的决绝，陪我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好吗？” 夜璃和小黑都清楚，他们没有资格责怪顾颜清，更别说什么原谅，若换做他们处在顾颜清的境遇里，未必会比她做的更好。 “我会想办法减轻你的痛感。” 夜璃只丢下一句话就跑开了，顾颜清看的真切，夜璃的眼角是红的，于是她拍了拍小黑的肩膀。 “我没事，你去看看夜璃。” 小黑点了点头，去追夜璃。 顾颜清抬头望向天边的弯月，暗暗叹息。 麒麟岛，夜云湛拼凑魂魄碎片的动作一滞。 “怎么了老夜？碎片不对？” 郁倾城就在夜云湛身边，被他突然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 “没事。” 夜云湛放下魂魄碎片，抬头看向天际的弯月。 沈玄玉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炒饭，顺着夜云湛的目光瞅了一眼弯月，“月亮怎么了？弯弯的多可爱？” 夜云湛感受到体内母蛊的躁动，询问道，“我给谁下过倾心绝命蛊吗？” 说来也怪，他虽然忘了顾颜清，但是渡劫时学会的巫蛊之术倒是一点没忘。 苏映舟和夜芷馨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玄玉也不怕事儿大，“你忘了谁，就给谁下过喽。” 果然，泠九尘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夜！云！湛！” 夜云湛恍若未闻，今天并不是月圆之夜，而母蛊活跃异常，她在想他。 “哎呀，你冷静一点，让湛哥把蛊解了不就好了。” 苏映舟连忙给泠九尘顺气儿，不曾想夜云湛接下来的话让泠九二度爆发。 “她身上还有别的蛊与倾心绝命蛊一脉相连，距离太远，我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蛊，如果我这边解蛊，她可能会有危险。” “你说的别的蛊不会是昙花一现吧？” 苏映舟抓着泠九尘的手猛然收紧。 “昙花一现？”夜云湛眉头猛然收紧，“那就不能解蛊，我这边解蛊，昙花一现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别拦着我，我要砍了他！” 泠九尘甩开苏映舟，长剑直接往夜云湛身上砍。 夜云湛心不在焉，没有闪躲。 沈玄玉见状，用手里的筷子挡下了泠九尘的剑，“我说冥王大人，您好歹也是夜芷馨的舅舅，当着外甥女的面砍她父亲，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第4章 苦中作乐 泠九尘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夜芷馨，默默放下了剑。 沈玄玉坐下，继续吃炒饭。 “等会儿。”泠九尘突然反应过来沈玄玉刚刚用筷子挡住了他的寸熙，于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双筷，结果发现那是沈玄玉的双刀天诛，“你吃饭用天诛？砍了那么多人，你用它吃饭？” “筷子是两根，天诛是双刀，我打包炒饭的时候没带筷子，用它凑合一下怎么了？大惊小怪。” 沈玄玉扒拉完最后一口饭，甩了甩天诛，用水一冲，一点油污和口水都没有留下。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好刀好剑，杀人之后从来不沾血，只需要轻轻一甩，血过无痕。 夜芷馨咽了口唾沫，沈玄玉这番操作，属实是忒惊人了。 郁倾城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吃炒饭了。 “时间不等人啊冥王大人，你有和夜云湛火拼的功夫还不如多拼拼凤竹予。”沈玄玉收了餐盒，拍了拍夜云湛的肩膀，“你也别纠结了，咱们可以边干活边讲你那跑路了的媳妇与你的爱恨情仇。” 逍遥天 小黑追上夜璃，夜璃正坐在树下擦眼泪。 “怎么还哭上了。” “我还是救不了她，和前世一样。” “前世？” “嗯。” …… 夜璃讲完柳飞絮与姬溟寒的事后，小黑也彻底理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好惨。 “夜璃，现在顾颜清的情况很不乐观，你尽力而为便是，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错不在你。” 夜璃看着小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黑的气质也渐渐沉淀了下来，倒有了几分夜云湛的影子。 小黑抬手覆上夜璃的双眼，片刻间红肿消退的大半，“好了，收拾好心态，别让顾颜清更难受。” “嗯。”夜璃点头，回去后，发现顾颜清正在嗦酸辣粉。 …… …… “伤心的时候吃点辣的可以缓解焦虑。”顾颜清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情感，当然就算她隐瞒了也没人会信。 小黑沉默了三秒，掏出三罐可乐，“吃酸辣粉你得配肥宅快乐水，就像意大利面的绝配必须是42号混凝土。” 夜璃：？？？ “欸？有道理。” 顾颜清接过小黑递过来的可乐，开罐即饮。 “明天我带你们去找个老朋友，看看能不能弄到户籍，有户籍就有身份铭牌，有铭牌就能租个腾鸾鸟，腾鸾鸟日行千里，对于我们这种不能随意暴露灵压的潜藏性通缉犯十分友好。” 小黑话落，顾颜清挑了挑眉。 小黑自然察觉到了顾颜清的神色，“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是你老人家治理上的漏洞，等你重夺大权，爱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但是现在，这个漏洞对我们很有用。” 顾颜清倒是没有生气，“果然此行带上你俩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所以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最好和我们两个通通气，说不定就能帮上忙。” “好。” 酒足饭饱之后，夜璃制了点简易的镇痛药先给顾颜清喝。 第5章 天罚 顾颜清闻了闻药的味道，里面寒枢草的用量比她预期的少了一钱，看来夜璃在用药上的习惯和前世一样，温和稳妥，在药效和副作用之间相互平衡。 夜璃见顾颜清有些犹豫，便问，“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顾颜清摇了摇头，“没，我就是有点怕苦。” 话落，顾颜清将药一饮而尽。 夜璃习惯性的递上一颗糖果。 顾颜清接了，扒开糖衣，放到嘴里，水果糖的甜味渐渐驱散了汤药的辛涩苦，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在若连山的时候。 巫药的效果很快，顾颜清很快就睡着了，夜璃毫不犹豫给她多裹了一层毯子。 小黑被夜璃的操作震惊到了，“啊？她不怕冷的吧？” “镇痛安神的巫药里，我选的是成瘾性最低的，它里面有一味寒枢草，可以镇痛，却带有极强的寒性，顾颜清是神身，我制药时将所有药的药性提高了百倍不止，这就不可避免的也将寒枢草的寒性提高了，所以顾颜清到后面会畏寒怕冷，严重时会四肢僵硬，呼气成冰，肺腑如刀绞。” “这么严重？” “刚开始吃药不会这么严重，不过随着药量的增加也是早晚的事。” 小黑皱眉，“不能换药吗？” 夜璃无奈叹息，“这已经是副作用最轻，最有效的药了。” …… 翌日清晨 “夜璃？夜璃？” 小黑焦急地神色映入眼帘，夜璃瞬间清醒，“怎么了？” “顾颜清整个人快成冰雕了！” 夜璃定睛一看，身边的顾颜清确实是散发着浓烈的寒气，呼出来的气都带着冰晶。 “准备个桶或者缸，装满水。” 夜璃神色严肃，从储物袋里扩列出一堆瓶瓶罐罐。 小黑也不废话，直接用洞口的大石头造了个大石缸。 “你先回避一下，我叫你，你再进来。” “好。” 小黑到了洞外等候。 夜璃脱了顾颜清的衣服，把她放到了石缸里，开始往里加药，每加一味药，便在顾颜清的穴位上扎一根金针。 然而加到第五味药的时候，夜璃的手停在了半空，因为顾颜清周身的气息变了，原本的神明之息渐渐消失，发间竟也生出几根银丝，愈来愈趋近于凡人。 看来不是她的巫药出问题了，是顾颜清的身体在渐渐转化为凡人。 “这难道是……” “是我处死银禾泽的天罚，失去神格，化为凡人。” 顾颜清边说着话，嘴里边涌出鲜血，除了双蛊，她的身体里还有两道破荒符，看来，她的寿命又要缩水了。 “顾颜清，我问你，除了双蛊，到底还有什么在破坏你的身体？” “两道破荒符，不过我已经没有内丹了，这两道破荒符就是我力量的源泉，没有它们，我死的更快。” “你自己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你让我怎么救你？” “我本就是必死之人。” “顾颜清！” “夜璃，该加下一味药了。” 夜璃只觉得火大，加完药后，狠狠地在顾颜清背上扎了一针。 顾颜清疼的皱眉，却没吭声。 第6章 留了一手 夜璃扎完一针就后悔了，“疼不疼？” “不疼。” “不疼才怪。” “那你还生气吗？” 顾颜清双臂交叠，侧着头趴在石缸边缘，长发随意披在光洁的肩头，浅咖色的眸子染了几分药液蒸腾的雾气，看起来又欲又惹人爱怜。 “真是妖精。” 夜璃掐着腰，有些脸红，她也不理为什么解顾颜清明明长了一张清清冷冷的脸，可是无意识的行为却特别勾人，难不成自己是弯的？ 药浴之后，夜璃帮顾颜清换古代女子的罗裙，明明不是多华丽的款式，依旧让她眼前一亮。 “逍遥天内，寻常百姓需要劳作，所以不在发间佩戴发饰，只有王公贵族富人商贾才会佩戴符合身份阶层的发饰，修士的话，佩戴的都是灵器饰品，青楼倌妓会在发间簪七朵以上的鲜花，所以往往人们走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身份，你和我可以装作寻常百姓，洛少珩倒不必隐藏身份，因为有点能耐的修士，会娶很多女人。” 顾颜清随意用发带编了个麻花辫，给夜璃编的更为精致些。 “你干嘛给我编这么好看？” “正妻要比小妾精致，我又不是他的妻。” “我也不是啊？” “他契约都给你了，你还不懂？”顾颜清露出一抹姨母笑，“而且你穿古代的衣服比现代更有韵味。” “得了吧，我估计洛少珩都不敢让你这尊大佛假扮他的小妾。”夜璃话落，拉着顾颜清走到了洛少珩面前，还没等洛少珩问，便开口道，“顾颜清说，她要装成你的小妾。” 洛少珩大惊失色，“啥？别闹了吧……” 顾颜清不以为然，“只是为了行动方便点，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洛少珩左看右看，连连摇头“拜托，你这个气质哪里像小妾了？” 顾颜清挑了挑眉，“我可以演。” 夜璃突然回想起顾颜清演技爆表，假装扶光附体骗了所有人的光辉事迹，果然人生得意全靠演技。 洛少珩沉默，与夜璃对视之间，两个人得到了信息的互通，演戏这种事，顾颜清还是挺有天赋的。 洛：“行吧，演就演了，但是你先告诉我你这身体怎么回事。” 顾：“是天罚，只是神格被削沦为凡人，对我的修为没有影响，无非是没有以前抗揍了，寿命的话可能会受到影响，不过有夜璃在，可以缓和。” 洛少珩转头看向夜璃，夜璃点了点头，她有自信延长顾颜清的寿命。 洛少珩思量再三，还是问道，“其实我一直在想，蛊毒是留在你这具身体上的，如果你恢复泠鸢的凤凰真身，那蛊毒还有效吗？” ！！！ 夜璃先是震惊，随后给出了答案，“理论上说，如果新身体与顾颜清的魂魄契合度达到百分之百，双蛊就不会沾染到她的魂魄，只会留在原本的身体里。” “所以顾颜清，你还是留了一手。” 洛少珩顿时觉得自己的精神没那么紧绷了。 顾颜清笑了笑，“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见我打过没准备的仗？我对外人宣称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为的就是让他们死心，不要来找我。” 第7章 百花楼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还说自己是必死之人，我都快愁死了。” 夜璃也是松了口气。 顾颜清没有正面回答夜璃的话，只是笑着对洛少珩道，“你不是说带我们去找个朋友吗？现在出发吧？” “嗯。”洛少珩点头，转身换了身衣服，“你能走吗？” 顾颜清迟疑了一下。 “我背你。” 洛少珩没有问顾颜清的意见，直接把她背在了背上，这一背，洛少珩皱眉，顾颜清分明是比上次去和平村还瘦了。 夜璃见洛少珩神色有异，便问，“怎么了？” 洛少珩摇头，“没什么，你可不许吃醋。” 夜璃莞尔一笑，“吃你俩谁的醋？” 顾\/洛：“……” 洛少珩背着顾颜清，夜璃拿着地图，一路往碧凝国境内的花城走，目的地是花城的百花楼。 “百花楼？我怎么感觉像是……”夜璃欲言又止。 洛：“不用感觉，就是青楼。” “那你以前……”夜璃有种不好的预感，无论是蛇还是龙，大多都是玩的花的类型。 洛少珩连忙打断夜璃，“唉？天地良心，我对我自己很负责，从来不乱搞，而且百花楼内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她们个个都是修士，青楼只是个幌子，百花楼，实际上是一个大型的暗杀组织，楼主好像和申丛麟还有仇，与沧月教教主来往很是密切。” 璃：“沧月教？” 洛：“嗯，这个教派是当年申丛麟掌权没多久突然涌现的，教义简单粗暴，就是推翻申丛麟的暴力统治。” 璃：“所以，你当年不知道顾颜清是泠鸢？” “我要是知道，顾颜清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那几个师叔嘴都跟上了拉锁一样严实，我就是因为什么都问不出来，再加上申丛麟三番四次想招安我和他一起祸害百姓，这才跑到人界去了。” 洛少珩说着，突然反应过来顾颜清一句话都没说过，侧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 夜璃摸了摸顾颜清的额头和手，只觉得冰凉彻骨，于是拿出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她现在的身体经不住长途跋涉，还有多远？” “我那位四师叔对我太过熟悉，我不能随便使用灵力，你也没法带我们两个，步行需要绕过城门隘口，走小路最起码还要三天。” “三天就三天吧。”夜璃很清楚，越是赶时间的时候越要小心谨慎，“我们的名字是不是需要改动？” “去姓，留单字即可。” “单字也可以做名字？” “嗯，在逍遥天，往来自由居无定所的修士都是用单字做名字，只有定居之人才会拥有自己的姓氏，姓氏可以自己定，但是需要拿着房契到所属城主那里登记。” “这么看来，其实逍遥天也是个挺自由的小天地。” “所以叫逍遥天呢。” …… “陛下，您一定要我走吗？” “你不走，小柔会吃醋，别让孤为难。” “顾颜清，你真的爱宁欣柔吗？你到底有没有……” “孤只当你是红颜知己。” “好，我走。”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 “陛下，褚侍卫对您的心意老奴都看出来，您为何执意要逼她走呢？” “正是因为孤知道她的心意，才不想让她被孤牵连。” …… 第8章 雨夜 “浔……” 顾颜清在昏迷中喊了一个“浔”字。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烧的这么厉害？”洛少珩把顾颜清放下来，靠在庙宇的柱子上，隔着斗篷都觉得烫。 “只是普通风寒发热，大概是早上的山风太冷，着凉了。” 夜璃拿出瓶瓶罐罐，开始配药。 洛少珩看着顾颜清，他记得最开始陌柠汐也是凡人，使用上乘灵力被反噬到吐血依旧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可如今只是小小风寒便让顾颜清高烧昏迷，恐怕以顾颜清现在的身体即便修为尚在，也不能随便动用了。 “轰隆隆。” 闪电划破黑暗天际，惊雷乍响，随后便是骤雨狂风。 洛少珩将庙宇的门窗关死，升起一堆篝火。 过了好一会儿，夜璃将退热的药丸喂给顾颜清，略施灵力将药丸顺下，然后喂镇痛的汤药。 洛少珩倏地警觉起来，“有人来了，血腥气很重。” 夜璃放下药碗，默默祭出几根淬了毒的银针在指间，将顾颜清挡在了身后。 “嘟嘟嘟，敢问庙内主人在否？雨天难行，可否借宿一晚？” 夜璃一愣，对方还挺有礼貌，于是看向洛少珩。 洛少珩示意夜璃不用紧张，沉声道，“此庙无主，诸位自便。” 于是，一男一女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走了进来。 “多谢。”浑身是血的黑衣男子对洛少珩拱了拱手。 洛少珩微微颔首，并未多问。 白衣男子将黑衣男子安顿好，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眉头一皱，“坏了，刚刚跑的太快，药可能掉路上了。” 红衣女子柳眉一簇，“你怎么没把自己丢了！”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没事，这点伤死不了，随便包扎一下就行，反正也快到地方了。” 这时白衣男子看到了夜璃身边的瓶瓶罐罐，在打量了夜璃三人后，起身走到洛少珩面前，“这位道友，在下的朋友受了重伤，不知可有疗伤的药物，在下可以出重金买。” 洛少珩没有做决定，而是问夜璃，“璃，你愿意帮他们吗？” 夜璃将药碗递给洛少珩，大概是前世作为济世派大长老的圣母心泛滥，再加上这伙人不像坏人，于是点了点头。 洛少珩见状，开口道，“我妻子是医师，先诊断再用药更为稳妥些。” 白衣男子心下了然，对方是怕自己这伙人是讹人骗钱才说的这番话，如此了解各路修士的路子，绝非寻常修士。 “多谢二位。” “客气。” 夜璃来到黑衣男子面前，小心翼翼揭开男子胸前的纱布，用食指沾了一点男子刀口的血液，轻轻碾了碾，闻了闻，神色瞬间严肃，“你们两个有没有碰到他伤口的血？” “啊？衣服上有，别的没有碰到。” “衣服脱掉，看看皮肤有没有粘上。” 白衣男子和红衣女子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伤他的刀上有剧毒，可以渗透皮肤融入血液，粘上一点，不出三日，药石无医。” 夜璃话落，黑衣男子突然七窍流血，整个人开始痛到抽搐，却愣是一声没有喊出来。 第9章 招牌 夜璃拿出几根金针，飞速扎在男子的几大穴位上，男子虽然不再抽搐，七窍却仍在喷血。 “还不快脱。”夜璃提醒道。 白衣男子和红衣女子瞬间慌了神，连忙把衣服脱掉。 红衣女子跪在夜璃面前，“医师，求您救救他，无论多少银两我们都出！” “是啊，求您救他！”白衣男子也是一脸急切，根本顾不上查看自己。 夜璃看了一眼黑衣男子，虽然中的是很厉害的毒，但再毒，也没有巫毒难解，于是开口道，“能救，不过我需要时间配药，而且药的成分你们可能接受不了，要我救，就不要多话，否则我就不救了。” “我们一定不多话。” “嗯，去休息。” “好。” 于是，二人坐到了另一边，这才看到昏睡的顾颜清，从发髻上看，很明显，这是洛少珩的小妾 “小丫头这么好看，居然是他的小妾？这不是暴殄……”红衣女子简直不可置信，这种姿色，做正妻绰绰有余啊！ 白衣男子连忙捂住红衣女子的嘴，“少说两句，人家能娶到手就说明人家有本事。” 洛少珩自然听到这俩人在蛐蛐自己，不过他也无所谓，而是一边给顾颜清喂药，一边问夜璃，“你刚刚也沾到毒血了，不要紧吗？” “放心，我要是能被这种毒伤到，可太砸我招牌了。” 夜璃说着，从锦囊里拎出一条毒蛇，用杯沿取了七滴毒液。 毒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女人，薅羊毛……不……薅蛇毒也不能可我一个薅吧？我牙都快磕碎了！” “你们一条条颜色那么像，我随便一抓就是你，赖我喽。” 夜璃不顾毒蛇的抱怨，将它丢回了锦囊。 自从和洛少珩结了契约，她就能和蛇对话了，但是在红白二人眼里，高低是精神不正常。 红衣女子搓了搓胳膊，“她是在和蛇说话？还是一条没开灵智的蛇？” 白衣男子咽了口唾沫，“我还以为是我疯了呢。” 而后，在红衣女子与白衣男子震惊迷惑的目光中，夜璃又先先后后拿出了各种毒物，和从来没见过的丑陋虫子，或煮或烤或碾成粉末，或内服或外用或是内服兼外用。 红衣女子几次想起身，都被白衣男子拉住了，因为一番操作下来，黑衣男子的情况确实好了很多。 雨声渐歇。 夜璃扯了黑衣男子的一根头发，凭空勾勒巫术术纹，发丝瞬间化为一条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线，金针勾勒光线穿过狰狞伤口，针针缝合，缝合之处，刀口消失不见，连条疤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一切，夜璃以几道祛除瘟疫的巫术术纹清理周围的毒血，效果极佳。 “好了，他的伤口虽然看着是好了，但是内里仍然没有完全愈合，依旧要养。” “不用再吃药清理余毒或者巩固疗效吗？” “按照我祖上的规矩，如果解毒需要解两次，只能说是学艺不精。” 夜璃丢下一句话，便坐到篝火旁烤手。 红衣女子和白衣男子仔细看了看黑衣男子光洁的胸口，目瞪口呆，这踏马是医师？缝合连条疤都没留下？是神仙吧？ 第10章 逃! 夜璃瞄了一眼那边的俩人，至于这么惊讶吗？她刚刚做的这些是济世派长老必备技能，而且是最基础的。 白衣男子对夜璃行礼，恭敬道，“医师，您看您需要多少出诊费呢？” 夜璃把目光投向洛少珩，她并不知道逍遥天的消费水准。 “我们也想去花城，不知三位能否捎我们一程。” 洛少珩此言一出，白衣男子面露难色。 “这……不瞒您说，我们三人背后有仇家追杀，要去花城，只能绕过城门隘口偷偷潜入。” 洛：“巧了，我们也有仇家，而且不能随便动用灵力。” 白衣男子与红衣女子对视，最终点头，“既然如此，那天亮以后，我们一道出发。” 洛：“在下单名单字名为“珩”，内人名“璃”，妾室名“清”，如何称呼三位？” 红衣女子拱手道，“在下墨姝。” 白衣男子：“在下影冽，昏迷的是我的兄弟，名为溪峰。” 夜璃烤着火，突然皱眉，“好像有人来了。” 影冽啐了一口，“该死，可能是白狗追来了！” 夜璃顺势扶起顾颜清，“伤员不好剧烈挪动，先把火熄了。” 墨姝挥手熄灭篝火，影冽扛着溪峰，六人退到了神像的后面，隐匿气息。 “咣当！” 破庙的门被粗鲁踹开，为首的男人看了一眼地上刚刚的碳火，冷笑，“吩咐下去，把山顶围起来，溪峰中了陛下的血溅封喉，他们逃不掉。” 陛下？ 洛少珩和夜璃愣了一下，这个陛下不会就是…… 男人开始步步逼近。 墨姝和溪峰紧张不已，眼看着男人的鞋映入眼帘，刚要掏出武器硬拼，却被洛少珩按住，示意他俩别出声。 男人围着神像走了一圈，就跟眼睛瞎了一样，从六人面前走了过去。 墨姝和溪峰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整个就是一目瞪口呆，发生什么了？白狗瞎了？ “明明气息就停在这一片，为什么不见人呢？”白彻背着手在神像前来回踱步，“来人，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反贼！” 夜璃秉着呼吸看向身边的顾颜清，果不其然，她醒了，是她用镜花水月骗了追兵。 顾颜清从锦囊里掏出三个鬼面人偶递给夜璃，夜璃会意，对着墨姝溪峰做了个口型，“头发。” 墨姝也不犹豫直接薅了自己一根头发，顺带薅了影冽一根。 二人把头发递给夜璃，夜璃将头发插在鬼面人偶身上，发动巫术。 三个人偶瞬间化成墨姝三人的样子，很是灵动地冲破庙宇的房顶分成两个方向逃窜，速度之快，让白彻防不胜防。 “都愣着干嘛？兵分两路，给我追！” 白彻边下命令边翻身而起，一大波的人马瞬间退出庙宇，奔着东西两个方向追去。 顾颜清见墨姝和溪峰一脸震惊，提醒道“逃。” 于是，溪峰背上影冽，洛少珩背上顾颜清，夜璃与墨姝合力施法带着六人往北方飞奔。 另一边，白彻追上鬼面人偶，打出一掌，鬼面人偶受到攻击，瞬间化为原形。 第11章 暴殄天物 “他奶奶的，中计了！” 白彻捡起两个人偶，回想了一下人偶逃跑的方向，立刻下令道，“所有人给我往北追，传音给花城城主林岸山，即刻下令封锁花城，捉拿反贼！” “是！” 白彻看着手里的两个人偶，只靠着一根头发就能完全复制头发主人的气息和灵压，甚至灵动非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 “你，过来，务必要把这东西送到陛下手里，前因后果描述清楚，看陛下怎么说。” “是！” …… 墨姝和夜璃好不容易到了花城边界，却发现花城被重兵把守，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么严重？”顾颜清趴在洛少珩肩上，侧过头问墨姝，“所以你们三个怎么得罪当今陛下了？” “呸！”溪峰啐道，“他一个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也配当碧凝国的国君吗？” 墨姝附和道，“没错，只有月殿下才是碧凝国名正言顺的国君。” 夜璃下意识看了一眼顾颜清。 顾颜清微微挑眉。 “看在阁下两次出手相助的面子上，我便实话实说，我们原本四人，乃是沧月教座下四大护法，此行正是从申狗手里取回开国国印，怎奈申狗毒术逆天，只逃出了我们三个。”溪峰神色庄重，祭出流星锤，“事到如今，我们自然不会牵连诸位，待我去杀出一条血路！” “慢着。”顾颜清示意洛少珩放她下来，“你们沧月教要国印做什么？” 闻言，溪峰一愣，“你们不是逍遥天人？” 顾颜清直言道，“我们有十多年不在逍遥天了。” “难怪，逍遥天内无人不知，我们沧月教的教主，乃是先国君的亲弟，月殿下的王叔。”溪峰话落，边要往前冲，又被顾颜清拉住了。 溪峰皱眉看向洛少珩，“不是，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小妾，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而且再磨叽一会儿，白狗就追上来了。” 洛少珩看了看顾颜清，保持沉默。 顾颜清也不恼，“我可以摆平门口的守卫，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溪峰问。 顾颜清笑道，“我要见你们教主。” “你夫君不是说你们不能暴露灵压吗？”墨姝不解。 顾颜清：“我可没说用灵力。” “要用毒吗？”溪峰把目光看向夜璃，随即反应过来，问洛少珩，“不是，她俩到底谁是你正妻？” “稍后再长话短说。”顾颜清徒步走出树林，瞬间被巡逻的士兵看到。 “什么人！” “夜深了，诸位，洗洗睡吧。” 顾颜清此话一出，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席卷全场，一时间，城门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所有士兵瞬间睡倒在地，原本禁卫森严的花城城门，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呼噜声和磨牙声。 “走吧，进城了。” 顾颜清进入城门，犹入无人之境。 “这么强？只是你的小妾？你多少有点……那什么来着？”溪峰都懵了。 “暴殄天物。”墨姝提醒道。 “啊对，暴殄天物了？”溪峰说着，从墨姝那接过影冽，连忙追了上去。 第12章 故人 洛少珩也没生气，拍了拍一脸担忧的夜璃，“走吧夜璃，顾颜清等于是找到组织了。” 夜璃犹豫道，“我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别担心，这是顾颜清的魅惑之术，以念力发动，不会对身体造成反噬。” 洛少珩宽慰了夜璃，跟着顾颜清进城。 “你们要去哪？”溪峰问顾颜清。 顾颜清反问洛少珩，“去哪？” 洛少珩也不隐瞒，“百花楼。” “百花楼？”墨姝惊喜道，“我们也是去百花楼。” “那走吧。” 于是一行往百花楼的方向走，所过之处，不论商贩行人，皆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啧啧啧，要不是有人打呼放屁，我都以为这城被屠了。”溪峰忍不住赞叹道，“兄台，你在哪娶的媳妇？怎么正妻小妾都这么厉害？” “嗯……你没见过你们月殿下吗？”洛少珩忍不住问道。 “啊？这和月殿下有什么关系？”溪峰不解。 看来是没见过。 墨姝：“别说我们没见过，就连王叔也没见过长大之后的月殿下，整个沧月教，只有一人见过月殿下。” “谁啊？”洛少珩好奇道。 这时，一女子的声音凭空响起。 “墨姝，这是本教机密，不得讲予外人。” “副教主。” 墨姝和溪峰连忙行礼。 洛少珩闻声一愣，瞬间知道了对方身份，于是笑道，“褚妃浔，多年不见，你不开青楼，改当副教主了？” “洛少珩？你不是离开逍遥天了吗？”褚妃浔从房顶落下，示意墨姝他们起身，见来人是洛少珩，颇为意外，于是指了指睡了一地的人，“长能耐了啊，这都是你干的？” 洛：“那倒不是……” “咦？好标志的美人，人界拐的？”褚妃浔一眼就看到了夜璃，又见夜璃是已婚打扮，便默认了她是洛少珩的女人，“说好了不娶妻呢？你这一娶还娶了……两个？” 褚妃浔看着披着斗篷的顾颜清，只觉得对方的身影无比熟悉。 顾颜清一直侧对着褚妃浔，发烧昏迷的时候，她记起了一些事，也记起了她最不该忘了一个人。 “顾颜清？是你吗？” 褚妃浔没有伸手掀开顾颜清的斗篷，时隔多年，她看到太多相似的身影，都不是他。 顾颜清摘下斗篷，看着面前愈发明艳动人的女子，心如刀绞，“浔浔。” “你……”褚妃浔看的真切，顾颜清虽然容貌未改，却是女儿身。 “如你所见，我这一世是女子。”顾颜清惨淡一笑，“对不起，终究是我负了你。” “什么情况？你俩前世……”洛少珩整个人，哦不，是整条龙都麻了。 夜璃更是状况之外，但她能感觉到场中气氛很修罗。 溪峰墨姝更是满脸震惊，他们心心念念的月殿下变成了女子，甚至还给别人做了小妾。 “殿下何出此言，是属下僭越。”褚妃浔眸中的喜悦渐渐暗淡，晶莹的泪滴随着低头行礼的动作自脸颊滴落，“沧月教副教主褚妃浔，拜见月殿下。” 第13章 很渣 溪峰和墨姝见褚妃浔行礼，连忙跟着一同行礼。 “沧月教白虎护法\/朱雀护法，拜见月殿下。” 顾颜清自嘲一笑，“我早就不是曾经的月殿下了，你们不必如此。” 溪峰不是很理解顾颜清的意思，于是连忙问道，“殿下是在介意自己是小妾的身份吗？这有何难，待殿下重夺王权，让这位兄台携正妻入赘，通通加官晋爵不就成了？” 洛少珩低声蛐蛐道，“呃……有没有可能，你们月殿下只是装成我的小妾呢？” 闻言，溪峰更不解了，“那殿下何故出此言？” “殿下是在纠结自己的女儿身吗？”墨姝问道。 “是，也不是。”顾颜清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问褚妃浔，“浔，这城里可有腾鸾鸟？” 褚妃浔点头，“有。” 顾颜清在城门楼设下三重镜花水月，“此地不宜久留。” “这边请。” “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属下不敢僭越。” 顾颜清知道褚妃浔现在很难过，也明白其中苦涩，这她欠下的债，偏偏又没法偿还。 一路无言 褚妃浔将众人带到租赁腾鸾鸟的地方，看着众人骑到鸟背上，“溪峰，墨姝，兹事体大，你们保护殿下先回教内，我留在这，一旦对方搜城发现我不在，整个百花楼都会受到牵连，这些年我们埋下的暗线都会受影响。” “是，副教主。” “洛少珩，你我朋友一场，能不能……” “你放心，除非我死，否则……” “你若真的爱顾颜清，就不要让她成为你的妾室，她有自己的骄傲” “不是……我没有……” 褚妃浔显然是没有给洛少珩解释的机会，拍了拍打盹儿的腾鸾鸟的屁股。 “走吧，去彩云城。” 腾鸾鸟瞬间惊醒，开始扑腾翅膀，随后一飞冲天。 待到褚妃浔的身影彻底消失，顾颜清才把胸腔里的血吐了出来。 “噗！” “殿下！” “淡定，你们殿下现在的身体真的很差，所以即便你们不介她是女子，她也不适合再接手国君这样操劳的职位。”洛少珩说着，示意顾颜清放松，靠在自己身上。 夜璃拿出金针给顾颜清施针，“是以凡人之躯动用上乘灵力的反噬，顾颜清，你太乱来了。” 顾颜清沉声道，“只有留下月殿下来过的证据，他们才不会将侧重点留在花城，褚妃浔才会安全。” “所以你和褚妃浔……”洛少珩有些八卦。 顾颜清如实回答道，“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我觉得事情有些狗血。”夜璃觉得事情有些狗血，她也确实说出口了。 “褚妃浔的心意我一直清楚，可我不并爱她，但如果一定要娶一人绵延子嗣，她是我唯一的选择。”顾颜清抬头，任凭淅淅沥沥的雨滴滴在脸上，“这么一看，我真的很渣。” 夜璃默默张开一道隔绝雨水的结界，没好气道，“刚退烧，少作妖。” 溪峰和墨姝对视，神色颇为迷茫，看这架势，这位壮士和他的正妻，似乎和月殿下关系极好。 第14章 狗粮 洛少珩见溪峰墨姝如此，便对夜璃道，“夜璃，生气归生气，担心归担心，你多少要在人前给咱们殿下留点面子，好歹人家也是一国储君。” 夜璃在顾颜清身边随性自由惯了，一时间还真没适应过来，于是连忙点头，“好。” 顾颜清倒是没生气，摆了摆手，“我们之间没必要在意那些虚礼，我先缓缓，你们替我和两位护法解解疑惑。” “嗯。”洛少珩点头，对溪峰墨姝道，“来吧，有问必答。” …… 一路上，洛少珩为主，夜璃为辅，给溪峰墨姝讲述了申丛麟与顾颜清之间的渊源、顾颜清与夜云湛的几世纠葛，以及顾颜清目前的身体状况，二人这才明白，为何顾颜清说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月殿下了。 墨姝看着虚弱到极致的顾颜清，只觉得无比心疼，作为女子，她一路摸爬滚打，从教众做到护法的位置，其中艰辛只有她自己清楚，更何况顾颜清肩负的责任远比她更加沉重。 溪峰抿了抿唇，他清楚有些话说出来很伤人，但却很现实，“我知道我这么说有被你们群殴的风险，但是如果殿下的情况不稳定，她必须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孩子。” “什么？顾颜清的王叔不可以继位吗？”夜璃很清楚，以顾颜清的性子不可能再与别人有染，“还有顾锦书呢啊？” 洛少珩无奈叹息，“他俩虽然是一家人，但是当年建立碧凝国，天道选定之人是顾落薇，只不过顾落薇身体不好，这才由乔君熠接任为王，理论上来说，只有顾落薇的后代，才有资格成为碧凝国的王，且顾落薇病重时，曾经再度请天道明示王位继承人，选定之人是身为二殿下的顾颜清，这样一来，即便顾颜清是女子，王位也只能由她和她的子嗣来接。” 夜璃蹙眉，“这不是在逼顾颜清吗？” 洛少珩倒是看惯了很多身不由己，只幽幽道，“你做大长老的时候，不也经常面临这样的局面吗？” 夜璃依旧纠结，“可是……” 洛：“没什么可是，按照传统，女子为王是可以立侧妃的，无关乎贞洁，那是王权的象征，就好比苏映舟，除了花花，他也可以再立侧妃。” 夜璃沉默了，她静静看着洛少珩，洛少珩是冥府少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泠九尘选定的接替者，倘若…… 洛少珩见夜璃一直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想什么呢？老爷子当时把我托付给你了，可没有托付给别的女人，怎么？你不想对我负责？” 夜璃先是被弹的一愣，随后整张脸瞬间红温，“你怎么把你自己说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洛少珩目光暖暖， 轻声道，“这不是怕我未来的小媳妇胡思乱想吗？” “去去去！”夜璃别过脸，没成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撩成这样。 顾颜清缓缓坐起身，挪到了墨姝身边靠着。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洛少珩问。 “不清楚，反正吃了好一会儿狗粮了。”顾颜清说着，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你俩继续，我怕离得近了吃太撑。” 第15章 彩云之巅 墨姝被顾颜清一靠，整个人愣了一下，对于月殿下，她了解不多，世人大多说月殿下此人清冷自持，淡漠疏离，而副教主又说月殿下爱笑爱玩，亲和温柔，可当她亲眼见了，又觉得这两种说法都有些以偏概全了。 洛少珩为了缓解尴尬，cue了一下墨姝和溪峰，“咳咳，我说你俩听得懂狗粮是何物吗？我记得逍遥天可没有狗。” 墨姝闻言，开口道，“殿下与他人谈话时，我等不得干涉。” “没错。”溪峰附和。 见墨姝溪峰这么正经，顾颜清有点绷不住，“哈哈，又不是讨论国家机密，你们没必要这么严肃，天天一本正经很累的，狗呢，你们可以理解为被驯服的，与人友好的宠物，狗粮，就是狗的食物，至于为何洛少珩与夜璃谈情说爱之时，旁观者我说是吃狗粮，是因为我们来的那个世界，没有成婚的，找不到道侣的，又或是和离之后的人，都被戏称为单身狗。” 得到解释的溪峰陷入沉默，眼前的顾颜清，与传说中的样子差的太多了，他甚至在心底怀疑顾颜清能不能担得起王位，虽然这么想有些大逆不道。 “那……我们都是单身狗？” 墨姝迟疑着指了指溪峰，影冽，最后指了指自己。 “都说了是戏称，闲来无事打趣的，你也不用太当真。”顾颜清被墨姝呆呆的样子逗乐了，“不过若我还能活个千八百年，发展一下宠物行业也挺不错。” 溪峰被触发了职业台词，连忙道，“殿下定能千秋万载……” 顾颜清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后面随便纳几个男妃留个后，让子孙后代千秋万载，我只想安心养老。” “你真想纳男妃？”夜璃和洛少珩异口同声。 顾：“看情况，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倒也不用急着留后。” 顾颜清伸手触摸沿途的云朵，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朵，映射出柔和的七彩光晕，“我们到彩云城了，墨姝，稍后安顿好影冽后，派人去探一下花城那边的情况。” 墨姝：“是。” 顾颜清起身将毯子收好，遥望远方，“我身体不好的事不要对外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溪峰\/墨姝：“是。” 一行人骑乘腾鸾鸟落在彩云之巅，沧月教便坐落于此。 高耸的山峰直冲云霄，山峰之上白雪皑皑，七彩的云朵萦绕在半山腰，像是银发少女的裙摆。 “你们回来了？” 腾鸾鸟一落地，便有一群教众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得开始问话。 “国印可到手了？” 墨姝：“到手了，但是秋意失踪了。” “什么！” “恐怕是凶多吉少。” 溪峰：“秋意为了掩护我们，引开了白彻，等我们迂回回去，只找到了秋意的佩剑，他的气息一丝也无，后面再碰上白彻，也没有感受到秋意的气息。” “别灰心，说不定……说不定是金蝉脱壳呢？” “但愿如此吧……”溪峰说着，握紧了秋意的佩剑。 墨姝强忍伤痛，继续道，“影冽也受了重伤，若不是路遇贵人，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这三位是……” 第16章 不虚此行 墨姝：“这三位的身份非比寻常，彩练，去请王爷，霓虹，差遣探子回花城探查情况，青龙护法座下堂主教徒留下待命，玄武护法座下堂主择朝、栖羡二人留下待命，其余人带玄武护法回去休息，白虎座下堂主百榆、千颂留下待命。” “是！” 于是，稍作整顿后，二位护法携八位堂主站在顾颜清身后等待乔君哲，夜璃与洛少珩站在侧方。 几位不知情的堂主面面相觑，前面那位清冷女子到底是何来路？竟需要王爷亲自迎接？ 乔君哲看到顾颜清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无比，“阁下，看起来好生面熟啊？” 顾颜清看着乔君哲，一晃十几年，岁月并没有在她这位叔叔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儿时记忆里的样子，一身江湖侠气，又带了几分潇洒风流。 “王叔，我回来了。” 闻言，乔君哲背后执箫的手微微收紧，“你是颜清？” “空口无凭，可以用国印验证。”顾颜清说着，对墨姝伸手。 墨姝将国印双手奉上，玉质的国印落在顾颜清手上后，上面雕刻的盘龙和凤凰就像被注入了生命一样，瞬间活了过来，围着国印的底座盘旋飞舞。 场中教众连忙行礼跪拜，“拜见太子殿下。” “颜清，真的是你！”乔君哲想去抱一抱顾颜清，手伸了一半，却在半路收回转而行君臣跪拜之礼，“臣，恭迎殿下重生归来。” 夜璃明显看到顾颜清的眸子在乔君哲行礼的那一刻闪过一瞬淡淡的忧伤，而后转化为她看不懂的淡漠。 “免礼。”顾颜清伸手虚扶乔君哲起身，“转眼已过二十五载，王叔风姿依旧，实属惹人羡慕。” 乔君哲起身，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殿下倒是变了很多啊……” “孤此番转世成了女子，也算是一帆历练吧，这两位是一直陪在孤身边的生死之交。” 顾颜清说着，示意洛少珩和夜璃上前。 洛：“在下洛少珩。” 璃：“在下夜璃。” 哲：“幸会，幸会。” 顾：“洛少珩是八荒天龙一族，夜璃是上古巫族后裔，有了他们，我们的胜算会更高。” 哲：“八荒天龙？本王记得王兄的大师兄夜云湛也是八荒天龙。” “夜云湛，正是在下的师父。”洛少珩说着，看了一眼顾颜清，而顾颜清没有任何波动，就仿佛夜云湛只是个陌生人。 哲：“传闻沅陵君的大徒弟医术绝顶，不知阁下是否得其真传啊？” 洛少珩顿时明白了乔君哲的意思，于是开口道，“王爷不必忧心，在下虽然没有得医术真传，但在下身边这位不仅医术绝顶还擅长巫蛊毒术，进可毒，退可医，在此间造诣绝不亚于在下的师父。” 乔君哲眼前一亮，“哦？夜姑娘竟如此厉害？” 这时，墨姝出言提醒，“王爷，夜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影冽身上的鸠羽千夜，确是神医！” 夜璃郑重道，“王爷请放心，在下会竭尽全力，协助殿下重夺王位。” 洛少珩也道，“需要打架，尽管吩咐！” 第17章 花城城主 闻言，乔君哲顿时喜笑颜开，“哈哈哈哈，能有二位贤士相助，是我碧凝国之大兴啊！溪峰，你先带殿下和二位贤士先去休息，将碧凝国现在的情况大致讲与殿下与二位贤士作为了解，墨姝与本王去整理详细的奏疏，稍后给殿下过目。” 墨姝\/溪峰：“是。” 碧凝王宫 申丛麟摆弄着手里的两个鬼面人偶，眸光阴沉。 巫术 姬溟寒 夜云湛 “大师兄，你回来了？那么，小师妹，不不不，是太子殿下，你也回来了，对吗？” 殿内的婢女侍卫闻言皆默不作声，而送来东西的飞信使则是抖若筛糠地跪在地上。 “白彻人呢？” “回陛下，在花城边界。” 申丛麟放下鬼面人偶，直接破碎虚空，于原地消失。 花城城门 白彻领着所属军队在城门口走了一圈走一圈，可是三番五次都回到原点。 “大人，这，这花城也太邪门了吧？” 白彻脸色铁青，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忽的，虚空一阵波动，申丛麟凭空出现在白彻面前。 “呵。” 申丛麟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花城城门，“不过是顾颜清的镜花水月，就把你这个灵圣骗得团团转，你就这么怕她？” “顾颜清回来了？” “还有本君的大师兄，怎么，怕了？” “……” “想要试探他们现在的实力也很简单，当年本君策反，顾颜清遣退了一名侍卫，名为褚妃浔，就在花城。” “褚侍卫？” “顾颜清对那位侍卫很是不同，许是，动了几分真情呢。” 申丛麟话落，微微侧头，抬手一指，灵力迸发，三重镜花水月瞬间破碎，整个花城尽在眼底。 乍一看，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人，像极了一地尸体。 “他他他，屠城了？” “慌什么，这些人不过是睡着了。”申丛麟接连观察了几个睡着的人，并没有看到任何被下毒或是被下咒的痕迹。“来人，把花城城主带过来。” “是！” 半晌，四个小将把花城城主罗焕抬了过来。 罗焕衣衫不整不说，手里还紧紧握着半截被扯碎的女子的肚兜。 “大人，人已带到。” 白彻脸色更青了，低声道，“你们四个的脑袋想不想要了？陛下在这呢，就不能让他体面一点吗？” “大人，不是我们想这样，我们去的时候，罗城主正在百花楼……我们好不容易把他和那几个男男女女分开，他手里的……根本扯不下来，我们用剑裁，但是罗城主有灵力护体，剩下那点儿真的没办法啊！” 小将解释完，脸彻底红温，听得白彻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早就听闻花城的城主玩的花，没想到玩的这么花。 “磨磨蹭蹭。” 申丛麟上前几步，绕过白彻，看到了罗焕。 …… “陛下饶命，属下已经尽力让罗城主体面的过来了。” 四个小将连忙跪下求饶。 “滚。” “是！” 申丛麟一巴掌隔空打在罗焕脸上，罗焕这才醒了，瞬间满脸淫笑，“呦呦呦，小美人儿可真有劲儿啊！” 白彻默默后退了几步，他怕一会儿血溅一身。 “罗焕，白彻让你严守花城，你倒是玩的很开心啊？” 申丛麟冰冷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将罗焕激了个清醒。 第18章 请君入瓮 罗焕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紫金龙凤纹长靴，再抬头，是申丛麟阴沉的脸。 “陛陛陛陛陛下！您怎么来了？”罗焕立刻满脸堆笑，笑得谄媚。 “顾颜清从你花城跑了，你说，本君为什么来？” “谁？”罗焕震惊，随即失色，“顾颜清？不不不会吧？他都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回得来。” “你在质疑本君？” 申丛麟冷眼一扫，罗焕连忙跪地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还记得你是怎么睡着的吗？”申丛麟问。 罗焕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地上全是睡熟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突然睡着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仔细回想后，开口道，“属下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啊，她说，夜深了，诸位，都洗洗睡吧……” 罗焕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只用语言就可以控制一个人，不对，是一城人的行为，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术法，若是此人想让他们全部自杀，那…… 白彻铁青的脸变得苍白，“罗焕，你说的都是真的？别是为了逃脱罪责编的胡话来糊弄陛下。” “我胡说八道？”罗焕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指着白彻的鼻子问，“你意思我在百花楼啥也不干，光睡觉？” “别吵。”申丛麟抬手示意二人冷静，“这世上有一种术法，炼到极高境界，确实可以做到以话语命令他人做事。” “狐族的媚术？”白彻问。 “还是魔族的傀儡术？”罗焕问。 申丛麟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一抹轻笑，“魅惑之术。” “魅惑之术？”白彻一脸懵逼。 “？？？？”罗焕也是一个德行。 看来，小师妹在转世之后颇有收获，作为混沌神尊的记忆开始觉醒了，只是，你到底觉醒到哪一步了呢？ 申丛麟眸光闪烁，没有继续混沌神尊的话题。 “罗焕，你玩忽职守，其罪当诛，不过，本君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罗焕的眼神立刻清澈了起来，“属下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百花楼 罗焕一脚踹开褚妃浔的房门，看到了趴在桌上的褚妃浔。 褚妃浔察觉到来者不善，便继续装睡。 “陛下，要将此人收押吗？” 申丛麟丢给罗焕一个小瓶，“千机引，你知道该怎么用，放出消息，你要在三日后，迎娶百花楼楼主褚妃浔。” 罗焕恍然大悟，“陛下是想……” “请君入瓮，成功是最好，若是不成，也能探探他的实力。” “此计甚妙！甚妙啊！”罗焕嘴上夸赞，但目光一直在褚妃浔身上流连。 申丛麟自然察觉到了罗焕的小心思，于是淡淡道，“她，赏你了。” 罗焕瞬间喜笑颜开，“谢陛下！” “白彻，你留下协助罗焕布防，若能歼灭乱党，国师的空位，就是你的。” 闻言，白彻道，“属下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第19章 烂泥一般 “呵，本君向来不喜这样不切实际的保证，所以也没有对你下死命令，顾颜清与我那位大师兄非等闲之辈，只要你二人能留住性命，本君就不算失望。” 申丛麟话落准备离开。 白彻\/罗焕连忙行礼，“恭送陛下。” 然而刚一转身，申丛麟又折了回来，“本君还是不放心。” 于是，在白彻和罗焕不解的目光中，申丛麟拉起褚妃浔，在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并以灵力熔融，迫其咽下。 “那是何物？”罗焕问。 “散灵丹，本君怕白彻不在的时候，你被收拾。” 罗焕连忙竖起大拇指，“陛下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三日后，本君等你们的好消息。” 申丛麟话落消失，留下白彻和罗焕大眼瞪小眼。 “白彻大人，俗话说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您……” 白彻对罗焕的行为属实鄙夷，“我没工夫和你贫嘴，花城布防图在哪？” “布防图？就在城主府上！您看不如您随便找个人问一下，我这……您看……” 罗焕的猴急，让白彻愈发嫌恶，“知道了知道了，众将士听令，随我入驻花城！” “是！” 白彻走的远了些，回头看了一眼百花楼，吐了口唾沫，“呸，想来花城的老城主罗仲卿一身正气，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烂泥一般儿子，我要是罗仲卿，我他妈诈尸都得把这儿子收拾了。” 白彻彻底走远了。 罗焕脸上笑意消失，将鸠羽千夜收到了储物袋里。 褚妃浔慢慢起身，灵力迅速的流失让她十分不适，她没有把握制服这个男人。 “装睡了那么久，你倒是沉得住气。”罗焕转身，周身灵力形成屏障，挡住了褚妃浔刺过来的短剑。 褚妃浔被罗焕的灵力震飞，直接倒在了床上。 察觉到实力上的差距，褚妃浔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别过来！” “你这样威胁我没用，因为就算你死了，三天后我也会娶你。” 罗焕说着，鬼魅一般地闪身到褚妃浔身边，将她定住，并收走了她的短剑，在旁边的床柱上轻轻磕了几声，三长两短。 鬼魅的身影凭空出现，周身阴气浓郁非凡。 “老规矩。” 影子点头，去扒褚妃浔身上的衣服。 褚妃浔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影子动手，灯光烛影之下，褚妃浔发现，影子的手白皙修长，尖利的指甲上染着血色的丹蔻，妖冶至极。 很快，她的衣服被扒的只剩下单薄的里衣，影子犹豫了一下，把她放倒，开始亲吻她的脖子。 褚妃浔被对方冰冷的唇瓣激的一颤，紧接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有点像祭祀用的香，但又好像不是。 影子只留下了几个不轻不重的吻，然后给褚妃浔盖上了被子，这让褚妃浔更加摸不到头脑。 “你这是什么意思？”褚妃浔质问罗焕。 罗焕也不回答，脱了自己的里衣，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这是褚妃浔第一次看到其他异性的身体，惊的她连忙挪开了眼。 第20章 誓死追随 但是很快，她意识到了不对，传言罗焕沉迷美色，以至于内里虚空，修为停滞在了灵皇水准，可她是灵尊修为，刚刚那一击，即便有散灵丹的缘故，也不该被对方的灵力结界弹飞才对，而且他的身体，真的不像是被掏空的类型。 这时罗焕对影子勾了勾手。 影子会意，随后在罗焕的背上，脸上，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最后抱着他，吻上了他的唇瓣。 罗焕身上的阳气随着影子的吸食越来越弱，原本有些红润的脸瞬间无华，眼底若有若无的淤青加重了几分。 紧接着，影子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罗焕摇头，“退下。” 影子点头，隐匿于虚空之中。 “你……” 褚妃浔还想说什么，被罗焕打晕了。 城主府，白彻看着手里老的有些掉渣的城防图，脸色漆黑。 “这是几年前的城防图？” “回大人，这是八年前的。” “八年前？”白彻惊呆了，“你是说从罗仲卿死了就没换过吗？” “是。” 白彻捂着额头抹了把脸，“我们只有三天时间，还不快去拿纸笔来！” 彩云之巅 沧月教为顾颜清三人筹备了晚宴，除了百花楼楼众、需要静养的玄武护法影冽以及全体出动寻找护法秋意的青龙一部，其余人尽数到场。 顾颜清一袭玄色锦衣，长发冠束，坐在了首位，随后是乔君哲，洛少珩，夜璃及其他护法堂主。 “诸位，孤此番转世轮回，虽在修为上有所精进，但仍不能力挽狂澜，敌强我弱，若有人想远离战火，避难于乱世，孤绝不阻拦。” “殿下这是哪里话，我们若怕，就不会集结此地！” “申狗不除，盛世就永远不会到来！我们永远只能苟活在申狗的阴影下！与其苟活于世，不如放手一搏！” “没错，怕死就不是好汉！” “我愿誓死追随殿下！” “对！誓死追随殿下！” 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杯，“沧月教上下，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顾颜清闻言起身，“孤在此允诺，孤会竭尽全力，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整个碧凝的太平，这一杯，敬你们所有人，所有期待盛世太平的，孤的万千子民。” 话落，顾颜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回敬，一饮而尽。 “诸位，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让我们庆贺太子殿下转世归来之喜！” “太平盛世，就在眼前！” …… …… …… 酒过三巡，顾颜清抬头望着漫天星辰，举杯相邀。 口中香冽甘醇的酒，渐渐变得苦涩。 “殿下，醒酒汤。” 夜璃将醒酒汤放到桌上，打断了顾颜清的思绪。 顾颜清回过神，看了一眼醒酒汤，“夜璃，这不是南瓜甜汤吗？怎么就成了醒酒汤？” 夜璃环顾四周，低声道，“我看你没什么胃口，就向谭婆婆讨了一碗，如果说是南瓜甜汤，我怕有损殿下威严。” “哈？”顾颜清直接笑出了声，“夜璃啊夜璃，你倒也不必如此计较洛少珩的话，顾颜清一直都是顾颜清，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而变质。” 第21章 逆行 “好，我信你。”夜璃把勺子递给顾颜清，“里面有惊喜。” ？ 顾颜清接过勺子搅了搅，捞出了几个小汤圆。 “小汤圆？” 夜璃点头，“糯米粉加的不多，可以垫肚子，还好消化。” 顾颜清尝了一口，确实香甜，压住了嘴里的苦味。 “夜璃，我很庆幸这次带上了你。” 夜璃压住了想要抱住顾颜清的冲动，转而笑着调侃道，“不是吧我的殿下，你就这么被一碗不是我做的甜汤感动了？” 顾颜清对夜璃的话只能给出8.5分，因为她有一点五 语。 “哄！” “那是……” “龙？” 顾颜清\/夜璃：？？？ 抬头一看，洛少珩化龙了，在天上乱飞。 …… 夜璃：“我去！” 顾颜清点头，“嗯，你去。” 夜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顾颜清是在用话噎她，“你等着，一会儿我在药里多放点黄莲。” 顾颜清不以为意，悠哉悠哉喝着甜汤。 麒麟岛 夜云湛把玩着冰蓝渐变的凤羽琴穗，心底有种异样的情愫。 冰蓝色的凤羽，只有冰灵凤凰一族拥有，而他手上的这一枚渐变色凤羽，是冰灵凤凰凤尾上最华丽的羽毛，只会赠予心仪之人。 倘若顾颜清只有三个月寿命，那便是必死，因为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三个月之内拼齐凤竹予的魂魄，所以，他必须另寻他法。 世间万物一本同源，三千世界彼此间共有联系，界门是通过创造而生的联系，但除了界门一定有其他的联系，即最初的，最本质的联系。 世间生灵，凡命数已尽者，魂渡忘川，入六道轮回之门后静待转世。 “泠九尘，我要入轮回。” 泠九尘冷眼瞟过夜云湛，“怎么？神当够了？” 夜云湛一字一顿，“通过转世之路把我弄到逍遥天，这点你能做到。” 苏映舟直接打断道，“湛哥，逍遥天内皆是凡人，没人扛得住你的降生，而且当年小泠鸢转世都花了一百多年的时间，这个法子行不通。” 夜云湛又问，“如果是跟着转世的人过去，而不是降生呢？” 泠九尘沉默。 沈玄玉直接否决，“这根本不可能，转世之路就跟坐火车一样，实名制的，一个萝卜一个坑，非法闯入者会被天道抹杀。” 夜云湛思索片刻，继续问道，“那如果，我从轮回之路折返呢？” 郁倾城看了一眼持续性低气压的泠九尘，实时吐槽，“老夜，我觉得你在挑战泠九尘的底线。” 泠九尘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可以给你开绿色通行，但是黄泉路，从来没有谁能够逆着回去。” 沈玄玉一整个无语，“唉等等，你俩这么做是违背天条的，你们就不怕……” “天帝降罪，我担着就是。”泠九尘微顿，看向夜云湛，“你记着，奈何桥，黄泉路，鬼门关，梦回还，黄泉路上莫回头，梦回还时得路引，会有使者为你指路。” 夜云湛颔首，“多谢。” 泠九尘丢给夜云湛一枚印章，“别弄丢了。” 夜云湛接过印章，起身道，“定当完璧归赵。” 第22章 神奇的城 夜芷馨一直没有出声，只是目光关切地望着夜云湛。 夜云湛察觉到夜芷馨的目光，与她回望。 这个孩子与自己有七分像，剩下的三分应该像她的母亲。 “苏映舟，照顾好我女儿。” 苏映舟点头 ，“自然。” 夜云湛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消失于夜幕之中。 彩云之巅 顾颜清喝过甜汤，又与几个堂主多饮了几杯，时至半夜才散。 彼时，夜璃扛着一条月白色的龙，骂骂咧咧地回了住所。 烛火摇曳，顾颜清翻看了乔君哲整理的奏疏，揉了揉太阳穴。 “碧凝国定都于青阳城，坐拥花城、西陵海、清风城、彩云城、天涯海角六城，六城各由城主统辖，皆听命于申丛麟，申丛麟座下有三位亲信，白彻、寂、颂樱，情报不足，只能确定都是灵圣及以上的实力。” “陶谦、罗焕、幽兰雪、柳寒、萧丰益（亡故）、姜潮、姜汐，除了青阳城城主陶谦和彩云城城主萧丰益、剩下的都换了新人。” 顾颜清手执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陶谦和萧丰益都是开国元老，申丛麟上位后，萧丰益宁死不从，死于千机引，其他几位老城主死因不明。” “千机引。” “要想办法试毒破解。” “陶谦此人，是我的老师，些许有三分情分。” “罗焕，花城老城主罗仲卿的儿子，我死的时候他才八九岁，没什么交集啊。” 顾颜清顺着往下看，“此人浪荡成瘾，终日饮酒行乐，对申丛麟唯首是瞻，简直有辱其父颜面。” …… 顾颜清回想起罗仲卿，正直清廉，爱民如子，她觉得罗焕不该一点优良品质都没遗传到，这个人也待定吧。 “幽兰雪，幽枞山的儿子，此人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性情耿直说一不二，倒不像是奸佞之辈。” “姜潮姜汐，申丛麟的得意弟子，二人为同胞兄弟，擅长以心灵感应同步配合杀敌，故，申丛麟将“天之涯”“海之角”二城合并为“天涯海角，由二人共同管辖”，沧月教左右二使，便陨落于此二人之手。” “柳寒。” 顾颜清看了看后面的内容，皱起了眉头，“柳寒，清风城城主，两日前上位。” 众所周知，清风城是碧凝国最特别的城，这座城的城主不是受封上位，而是靠最原始的方式——打架。 没错，打架。 你强，你经得住多方围殴，你就是城主。 清风城，一座神奇的城池。 战乱时期出英雄故事，和平时代出英雄事故，诗情画意的名字，乱成一锅粥的内里。 这座城内没有驻守的军队，因为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城里的人却有十三个时辰都在干架，决出胜负后，胜利者的名字会在清风城高手排名榜上刷新位置，整个清风城都因为大家打架破破烂烂的，但是只有这排名榜，历久弥新，巍然不动。 清风城高手排名榜，是整个逍遥天最坚硬的石材炼制而成的神器，毕竟雕刻和手写着实是有些废人。 “没想到我死了这么多年，这个传统还没变呢？” 顾颜清合上奏疏，决定先从距离最近的花城下手。 第23章 噩耗 “殿下，夜姑娘差属下给您送药，让您早些休息。” 女教众将药放到桌子上，无意看到了顾颜清的勾勾画画，上面的字她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没错，顾颜清用的现代文字，因为古代文字笔画太多，她懒得写。 “嗯。”顾颜清点头，端过药碗，却见女教众还杵在原地，于是吩咐道，“退下吧。” 女教众有些犹豫，于是问道，“殿下身边不用留人守夜吗？” 顾颜清喝药的动作一滞，她在人界待了十七年，几乎忘了这一茬。 “不必，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是。” 女教众退下了。 顾颜清服了药，用白水漱了口，宽衣后躺到了床上。 秋夜渐凉 熔岩石床的暖意透过毯子渗入肌理，驱散了四肢的冰冷感，困意来袭。 冥界，夜云湛一袭青衫，背负龙鸣，逆行于一众亡故之魂，走到了奈何桥。 孟婆看了一眼夜云湛，“尔乃神明，逆行此路，所为何事？” 湛：“所为一人。” 孟婆：“所为何人？” 夜云湛侧头看了一眼龙鸣上的凤尾琴穗，“吾妻，顾颜清。” 孟婆神色淡淡，又问道，“可有通行之令？” 夜云湛拿出了泠九尘的冥王君印，孟婆点头，“切记，黄泉路上莫停留。” “多谢。” 夜云湛道过谢，一路逆行，直奔黄泉。 …… “！” 顾颜清猛然惊醒，心口的蛊瞬间活跃非常，噬心的痛的混着惊惧让她一不留神摔到了地上。 梦中 她看到了夜云湛，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让他停下了脚步，骤然回头。 下一刻，无数只带着血肉的利爪从裂缝伸出，将夜云湛拖到了黑暗之中。 “咳……咳咳……” 顾颜清摊开手掌，一片殷红。 彼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嘟嘟嘟” “殿下可起了吗？王爷邀您到议事阁叙事。” “好。”顾颜清稳了稳气息，“孤即刻便去。” 于是，顾颜清洗漱了一番，便与教众到了议事阁，阁内众人看到顾颜清后纷纷行礼，“殿下。” “人这么全，出什么事了？” 顾颜清心底的不安更浓郁了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满脸的焦灼，最后把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乔君哲身上。 “花城传来消息，花城城主罗焕，将在三日后迎娶百花楼楼主褚妃浔。”乔君哲说着，将一张请柬递到了顾颜清面前。 顾颜清拿过请柬，心口疼痛的余韵还没散去，眼下又添了几分堵，“看来申丛麟去过花城了，王叔认为，他现在还在不在花城？” 乔君哲不解，“殿下为何觉得申丛麟去过花城了？” “因为整个碧凝国，除了王兄，就只有申丛麟知道孤与褚妃浔的关系非比寻常，换做他人，绝不会利用这一点逼孤现身。” 顾颜清坐到椅子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王爷，咱们有几成胜算？”墨姝问。 乔君哲：“如果是攻打花城，有七成胜算，可如果申丛麟的三个亲信都在，就要再减三成。” “那如果申丛麟在呢？”溪峰问。 乔君哲摇了摇头，“申丛麟是灵神，我们胜算连一成都不到。” 第24章 心眼 “没有那么低。”顾颜清食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对方以人质威胁我们出击，而不是直接对彩云城出手，就说明，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我们，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玩点心眼儿。” “心眼儿？” 顾颜清点头，“他申丛麟是灵神没错，我们就没有灵神吗？” 溪峰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洛少珩身上，“难道说，洛兄他……” 洛少珩连忙摆手，“溪峰兄弟高看我了，我虽然可以打两三个人族灵圣，但是跨一个灵帝的境界去打灵神，属实是为难我了。” “什么？”乔君哲备受震撼，“你可以打两三个灵圣？敢问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修为啊？” “灵圣。”洛少珩如实回答。 “不是，洛兄，你开玩笑呢吧？”溪峰简直不能相信。 顾颜清轻笑道，“溪峰，这可不是玩笑话，八荒天龙的鳞片非神器不可破，寻常灵圣根本伤不到他，以我对申丛麟的了解，在没有摸透我们实力的时候，他绝对不会与我们碰面，所以，他不在花城的可能性有九成，我们只需要给他一个信号。” 众人：“什么信号？” 顾颜清：“我们这边有一位高人，实力高深莫测，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一个灵圣，且他的真身是八荒天龙。” 夜璃瞬间顿悟，“所以，你是想让申丛麟以为洛少珩是……” 顾颜清对夜璃比了个大拇指，“聪明，这申丛麟啊，对他的大师兄可是忌惮得很。” 乔君哲等不知情者，皆是一脸懵。 “我需要怎么做？”洛少珩问。 顾颜清：“花城之内必有高手，你需要做的，就是无视级别，一击必杀。” “一击？”洛少珩有些为难，“灵圣之下我还有把握，但是灵圣的话……” 顾颜清：“我可以用我的梦魇·镜花水月协助你，放心，以我现在的念力，这个术法可以做到针对性生效。” 闻言，夜璃和洛少珩都皱起了眉头，顾颜清的身体，属实是不适合动用上乘灵力。 顾颜清：“王叔，敌我双方有多少人？” 乔君哲：“需要按实力划分吗？” 顾颜清：“不用。” 乔君哲：“花城城军有五千，我们只有七百人。” 顾颜清：“还请王叔准备足够多足够结实的绳索，这一战，我们务必打的漂亮，即便对上申丛麟没有胜算，也要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乔君哲点头，“好！” 顾颜清：“夜璃，你备一些鸩羽千夜的解药，如果时间来不及，品质差些也无妨，可以保命即可，墨姝，你去协助夜璃。” 夜璃\/墨姝：“好。\/是。” 溪峰依稀记得顾颜清在花城城门弄昏了所有人，于是开口问道，“殿下，您的实力也不低，在属下看来夺取花城易如反掌，为何不直接出手，并震慑申丛麟呢？”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顾颜清，是啊，他们的太子殿下，还没有显露过修为实力呢。 闻言，顾颜清无奈叹息，“让诸位失望了，孤现在的修为在灵帝左右，对上申丛麟的胜算还不如洛少珩高，而且孤的梦魇之力，只对灵圣以下有压倒性的作用，灵圣以上，若有心防备，效果会减半。” 第25章 把握 灵帝？ 洛少珩眉头一皱，顾颜清的修为衰退的如此厉害吗？ 难怪她没有选择和申丛麟硬碰硬。 对此，他对顾颜清的身体越发担忧了。 溪峰闻言，连忙行礼道，“属下失言，请殿下恕罪。” “无妨。”顾颜清摆了摆手，“时间不多，诸位都回去备战吧。” 虽说众人心中仍有疑虑，但顾颜清发话了，众人也没再多问，纷纷散去。 夜璃让墨姝在外面等她，她本人则是来到了顾颜清身边。 洛少珩也没有走，而是低声问道，“你的修为怎么回事？怎么衰退的这么厉害？” 顾颜清也没有隐瞒，“我的身体经不住两道破荒符的力量，所以夜璃在我的药里加了的散灵丹。” 洛少珩看向夜璃，意味明显。 夜璃点头，“目前的剂量是最合适的剂量，如果顾颜清的身体状况再恶化，就必须增加剂量。” 洛少珩闻言有些焦灼，“你必须尽快找回凤凰真身。” 顾颜清不置可否，“拿下花城后，下一站，就是天涯海角。” “今早的药。”夜璃递给顾颜清一个酒壶，“这样不容易被他人察觉。” 顾：“多谢。” 璃：“客气，那我先去忙了。” 顾颜清点头，“好。” 夜璃走后，顾颜清瞬间靠在了椅子上，眉间尽是疲态。 洛少珩见状，干脆坐到了顾颜清旁边，质问道，“你嘴里到底有几分真话？夜璃的药对你到底有没有用？” “如你所说，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接手碧凝国的事，太费心神了。”顾颜清话落起身，将酒壶里的药一饮而尽。 “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药是良药，但我的身体需要静养，你觉得可能吗？” “你想做什么？我替你做。” “我饿了，你帮我吃饭吧。” “……” “好了，我确实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我做。”顾颜清严肃道。 “什么啊？”洛少珩见顾颜清如此严肃，顿时紧张。 而后，他心情复杂地从顾颜清手里接过一包草莓种子。 顾：“彩云城的气候是逍遥天里最适合草莓生长的，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在逍遥天实现草莓自由。” 洛：“……” 于是 整个沧月教都在为三日后的大战备战，而作为主角的洛少珩，则在花圃里，种！草！莓！ “这玩意莓生地不熟的，能种出来吗？” “还是多给点灵气吧，可别都让我种死了。” 另一边，顾颜清只吃了几口饭就没了胃口，强撑着吃了半碗，便让人撤了。 夜璃从外面进来，刚好看到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怎么吃的这么少？” “我本来吃的也不多。” 顾颜清边说着，边用灵力绘制符箓，三道为一组幻化成箭矢，箭矢上闪烁着噼啪电弧，清一色的引雷符。 “引雷符？” “嗯，倘若申丛麟没有离开花城，那么我们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你有几成把握？” “不清楚。” “不清楚？” “我并不认为申丛麟没有自己的底牌，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多做准备。” 第26章 七天 顾颜清话落间，发丝肉眼可见的斑白了一缕，而她的嘴角也随之溢出一丝血迹。 夜璃见状，连忙拉住顾颜清的手，掀开衣袖，昙花一现的红色血线已经蔓延到了胳膊弯的位置。 “这才两天的时间，怎么这么快？” 顾颜清并没有很意外，“昙花一现这种蛊，在神明身上发作确实是三个月的时间，可我现在是凡人，最多只能坚持七天。” 夜璃大惊，“七天？难道你的净化之力不能抵一抵吗？” “净化之力可以克制瘟疫诅咒，对毒和蛊没用，而且我现在需要压制灵力，一旦打破平衡，身体无法承载，我会死的到处都是。” 顾颜清语气平淡，眸子里也没有半分波澜，只是随手抹了嘴角的血迹，继续绘制符箓。 “七天，除去前面几天，花城一战之后，便只剩下两天了。” 夜璃松开顾颜清的手，心乱如麻，她本来以为净化之力可以克制毒蛊的，却不想，是她太天真了。 顾颜清察觉到夜璃的情绪不对，立刻出言提醒，“夜璃，我现在的情况不要透露给第三个人，我的药除了你，也不要让他人接手，越是这种境遇越要冷静，切忌自乱阵脚。” “你都快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如果你不冷静，配的药出了岔子，哪怕是一毫的偏差，也会让我死的更早。” 闻言，夜璃彻底沉默，转身就走。 顾颜清看了一眼肩侧垂落的斑白发丝，默默将其藏在黑发底下，继续备箭矢。 花城 白彻对对面拿着布防图且面色无华昏昏欲睡的罗焕深表无语，“这是重新绘制的布防图，如此安排，你觉得是否合理？” “合理……合理……不愧是白彻大人……” 罗焕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困的直翻白眼。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好好看看？” “……” “罢了，左右到时候有灵帝坐镇，料他们也翻不出多大浪花。”白彻放下茶盏，对一边的侍从道，“扶你们城主回去休息。” “是。” 罗焕被扶回了房间，房间内，褚妃浔被几个丫鬟婆子围了一圈又一圈，量尺寸，选布料。 “姑娘喜欢哪种样式？” 婆子问道。 褚妃浔眸光扫过清一色的红，把头扭到了一边。 罗焕摒退身边的侍从，同样看了一圈各式各样的红色绸缎，眸中尽是遗憾。 “纳妾而已，你们选的都是正红色，全部换了。” “那，城主想用什么颜色呢？” “白色。” “白色？这……不太吉利吧？” “你是城主我是城主？” “可是……” “你纳妾还是我纳妾？” “要不还是和白彻大人……” “放肆！”罗焕呵斥道，“我不管花城的布防是因为我不感兴趣，但是花城其他事宜，我说了算，谁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们全都丢到山上喂狼。” 此话一出，婆子丫鬟们纷纷跪了一地，“城主大人息怒！” “尺寸量完了就滚。” “是。” 婆子丫鬟行动迅速，量完了尺寸纷纷退了出去。 第27章 一成 “昨晚的女子，是你的爱人？”褚妃浔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罗焕低着头，提笔绘制白彻的布防图。 “你和我印象里的罗焕截然不同。” “那又如何？” …… 褚妃浔见罗焕态度冷淡，便不再追问，透过窗子遥望北方。 良久 罗焕放下了笔。 “秦家，花城第一大家，当年申丛麟谋逆造反，太子殿下败北，申丛麟以千机引威胁各大城主及世家，花城秦家，誓死不从，全家五十五口人，皆死于千机引，温言死的那一日，是我们成亲的前一天，她怨气极重，执念也深，一直不肯入轮回。” 浔：“于是，你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是。”罗焕目光如炬，“我要为秦家报仇雪恨，要让我父亲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浔：“所以，你这些年的纵情酒色，从来只是个幌子？” “父亲的临终嘱托，就是让我假意顺从保全性命，韬光养晦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到时机成熟再给敌人致命一击，如今太子殿下归来，正是最好的机会。”罗焕说着，将千机引和花城城主印一并递给褚妃浔，“这是千机引和我花城的城主印，如果后天我没能活下来，请你把这两样东西交给太子殿下，务必让殿下找出千机引的破解之道，因为其他几个城的城主世家，大多都是受制于千机引，并不是真心投敌，还请你替他们向殿下求情。” 褚妃浔接过东西，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你在交代遗言？” “说来惭愧，我体内也有千机引，即便过了二十多年也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白彻作为申丛麟的走狗，身上也有催发千机引的哨笛，我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换掉一个灵帝。” “灵帝？”褚妃浔大惊，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花城有这样的强者。 “嗯。”罗焕点头，“虽然他们极力压制自己的灵力波动，但气息不同，是两股灵压，应该就是申丛麟身边的寂和颂樱，所以我才不敢贸然放你走，让他人顶替你。” 浔：“那你是什么实力？” 焕：“灵圣巅峰。” 浔：“两个灵帝，你身上还有千机引，我们的胜算太低了。” 罗焕无奈叹息，“确实，除非殿下的实力可以强到瞬间压制寂、颂樱和白彻，否则，即便我不死，殿下拿下花城的几率也只有一成。” “一成？”褚妃浔喃喃道，“只有一成。” “申丛麟是故意以你威胁殿下出面，你觉得，殿下会不会来？” 闻言，褚妃浔犹豫了一瞬，“我……不知道。” 罗焕见褚妃浔犹豫，断言道，“殿下一定会来。” 褚妃浔摇了摇头，“如果是必输的局面，我宁愿她不要来。” “怎么？真想嫁我啊？那我这就让他们把婚服改成红色。” “滚。” 是夜 城主府吃的最圆的三花猫，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门。 守城门的侍卫乍一看，揉了揉眼睛“这谁家的肥猫？怎么吃的这么胖？” “嘘！那猫是我们城主养的，大家都叫它元宝，城主最忌讳别人说元宝胖，抓到了就要挨50板子。” “那这肥……元宝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还出城门了？” 第28章 三花猫 “害，元宝白天一般都在睡觉，到了晚上就出去溜达，不用管它，站好我们的岗。” “哦。” …… 元宝悠闲漫步，看到老鼠，奋起直追，却怎么都追不上。 黑暗之中 头纱女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废物养废猫，当真无趣。” 斗笠男怀里抱着刀，念力扫过元宝，“一只猫而已，不知道你看它做什么。” 头纱女不以为然，“万一这城里有奸细，夹带情报出去，你我可担不起责任。” 斗笠男收了念力，继续闭目养神，“大惊小怪，那只是一只普通的猫，一点灵压都没有。” 头纱女再次用念力扫过元宝，见它因为抓不到老鼠筋疲力尽，默默收回了念力，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 良久，察觉到再无念力扫过自己的元宝，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彩云之巅 顾颜清刚准备熄灯就寝，突然察觉到一股淡淡的死气。 “喵呜～喵呜～” 外面传来了几声带着警告感觉的猫叫，勾起了顾颜清的兴趣，于是披上斗篷，出了房门，却见一只胖乎乎的三花小猫蹲在围墙上，幽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洛少珩的房门，身上的毛全部炸了起来。 顾颜清心下了然，这只小三花害怕洛少珩。 无关乎神兽的威压，而是这只小三花已经死了，魂魄却不肯离开肉身，凭着一股意念强行留在人世，洛少珩身为冥府少君，身上带着冥府少君印，小三花自然害怕。 “咪咪，过来。” 顾颜清对元宝张开了怀抱。 元宝的瞳孔机械地转向顾颜清，随后瞬间涣散，乖乖跳到了顾颜清怀里。 顾颜清抱着元宝回了房间，把它放在桌案上伸手逗弄，发现了元宝脖子上的纯金铃铛，上面还镌刻着一行小字，“元宝，花城城主府，这是罗焕的猫？” 元宝听到顾颜清叫它的名字，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元宝动作的时候，脖子上的金铃铛没有响，似乎被什么卡住了。 顾颜清用发簪拨弄，弄出一个小木片。 在小木片落在桌子上的瞬间，元宝明显有些局促不安，试图挣脱顾颜清的魅惑之术。 顾颜清顿觉有异，捏起木片仔细观察，果然，在灵力注入后，木片瞬间碎成粉末，随后重新组合，变成了一张图纸。 “罗家的伪术？” 顾颜清展开图纸，花城的布防尽收眼底，而在城防图的右侧，写了几行小字。 “城内有两位帝阶强者，一位灵圣强者，若无胜算，请王爷规劝太子殿下避战，臣自会护副教主周全，花城城主罗焕敬上。” 看完这段话，顾颜清眉头微皱，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应付不来两个帝阶，而是担心这张布防图以及这段文字的真实性。 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颜清拿出花城的地图，与罗焕的布防图做对比，清点过后，发现城内差不多是整合了两个城的兵力，其中西北藏书楼、东北食为天以及北门三处防守较为薄弱，南门则是重兵把守。 第29章 迷途 如果罗焕所言属实，那么藏书楼、食为天、北门，就是两帝一圣坐镇之处，若我来布防，西北、东北各放一帝，各守东西两面城墙的同时，可以兼顾北门的一圣，如果敌人从北门攻入，则被两帝一圣夹击攻之，反之，若敌人从南门攻入，则故意不抵抗，诱敌深入，一网打尽。 思及至此，顾颜清微微挑眉，申丛麟自己舍不得死，不惜以两个帝阶做砝码来试探她，真是大手笔啊，那她自然也不会让对方失望。 于是，顾颜清在南门的位置写了个沧字，花城城郊的秋枫亭处写了个璃字，北门则是月、珩。 若消息正确，王叔从南门攻破后不深入，待到北门交上手，以洛少珩的雷电为号，雷起，入城，夜璃远程协助洛少珩，扩大雷霆威力；若消息有误，其他位置有高手坐镇，王叔则速速迂回，转至我与洛少珩后方，夜璃做远程掩护，无论消息是否正确，我都要在抵达花城边界之时，发动绝对领域，提高整体的容错率。若罗焕和浔浔能在内部呼应最好，若不能，那么夜璃的位置极为重要，她尚是灵皇，无法利用虚空法则做到高速移动，容易变成靶子，所以，除了威力足够的箭矢，她还需要大量的传送符。 顾颜清话落，挠了挠元宝的下巴，想来这小家伙是想去找她王叔的，结果半途被洛少珩吓到了，才停在了她的院子里。 “小家伙，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家吧。” 元宝收到魅惑之力的指令，纵身一跃，从窗户离开。 元宝刚走，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于是，夜璃抱着被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顾颜清有些疑惑。 夜璃没好气地把被子往床上一扔，“就知道你又熬夜，以后我看着你睡觉。” 顾颜清无奈笑道，“好。” 黄泉路 夜云湛望着前方的六个分岔路口，略有些迟疑。 这是第七个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的分岔路口，如果心理素质不好，不仔细去看，真的会疯。 这时，背后传来了少女的一声呼唤。 “大师兄！你去哪啊？” 夜云湛不予理会，踏上最右边的分岔路口，可是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十三岁的少女面孔。 十三岁，天真烂漫，笑颜如花。 是顾颜清吗？ 脑海里的疑问还没落下，身后又是一声呼唤。 “至尊大人……又要丢下阿絮了吗……” 话音入耳，夜云湛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山野、烈火、戴着面具的男女老少、以及刑台上捆绑的瘦弱女子，女子眸光含泪，凄婉无比。 夜云湛眉头微皱，脚步渐缓。 “夜云湛，后会无期。” 清冷女子的一滴泪落在脸颊，温冷的触感泛起记忆的涟漪。 原来那日自己脸上的水滴，是她的眼泪。 她走的太过决绝，自己甚至来不及看清她的样子。 此时此刻，夜云湛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想要回头。 这时，忽然一股吸力从前方传来，夜云湛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第30章 十里香 “别回头。”女子解除控制夜云湛的灵力，一步一步往后退。 夜云湛亦步亦趋，在女子瞳孔之中，看到了自己身后的场景。 浓厚的黑雾之中，无数只幽瞳死死盯着他，数不清的枯骨手爪扒在黑雾边际，呼之欲出。。 “你是谁？” 夜云湛看着面前的少女，总觉得异常熟悉。 “我是谁？” 女子摇了摇头，她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她便知足了。 …… …… 顾颜清与褚妃浔的初相识，是在花城的碧水湖。 大雪纷飞，顾颜清一身雪白狐裘，坐在湖心亭的石桌边喝酒。 褚妃浔一袭鲜红的飞天舞裙，在湖心亭亭外的亭台上翩翩起舞，好似一簇火苗，将严寒撕裂。 一舞毕，琴师鼓掌赞叹道，“姑娘的舞技又精湛了不少。” 教习舞师也随之附和，“若以此舞参加选秀，姑娘定能拔得头筹。” 褚妃浔神色淡然，略过琴师舞师进了亭子，“太子殿下并非醉心风月之人，我学舞，参加选秀，也只是为了讨养父养母高兴，以后不必再以此恭维我。” 话落，褚妃浔坐到了顾颜清对面的位置，对方看起来十二三岁，长发以发簪随意挽起，一身雪白狐裘，整个人看起来清冷且青涩。 褚妃浔突然觉得，如果面前的少女也会舞的话，一定是极美的。 下一刻，褚妃浔愣住了，因为对面的少女揭开了酒坛子的酒封，直接对着坛子喝。 酒封揭开的一瞬间，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褚妃浔不由得佩服起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 顾颜清察觉到褚妃浔的视线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浅笑，将另一坛没拆封的酒坛递了过去，“姑娘要喝酒吗？给，这可是远近闻名的十里香。” ？？？ 感情对方是个半大的少年，自己居然把人家认成了女孩子。 褚妃浔接过十里香，“多谢。” 顾颜清摆了摆手，拎着酒坛坐到栏杆上，望着漫天飞雪，看不出悲喜。 褚妃浔拆开酒封，浅饮一口，倒没有想象中那么辛辣，反而带着一丝丝甜，“公子这酒是哪买的？竟如此甘甜？” “清风城的酒家，名叫醉十里，今天得闲，就去买了几坛。” “清风城？”褚妃浔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颜清，“你一个人去的？” “嗯，挺吵的一座城。” 顾颜清本来是想买两坛酒就走的，结果愣是揍了一票人才走到清风城深处的醉十里。 ！！！ 褚妃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意思你自己去了一趟清风城？一点伤没受？” 清风城啊！褚妃浔不由得暗自腹诽，那可是灵王进去都要挂彩出来的地方，这小子不会是什么老妖怪吧？ “侥幸而已。” “你今年多大？” “十三岁。”顾颜清话落微顿，默默转移话题，“正是被逼婚的好年纪。” 闻言，褚妃浔一颗八卦的心彻底被触发，也忘了追问顾颜清实力的事儿了，“所以你是被家里逼婚才跑出来的？” 顾颜清点头，“我打算在花城躲几天清净。” 第31章 慢慢培养 “既如此，我也不好白喝你的酒，明日酉时三刻，食为天，天字一号，我请客。” “却之不恭。”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褚妃浔转身欲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在下花城褚家褚妃浔。” 顾颜清饶有趣味地扬了扬嘴角，“在下云游修士，单名清。” “那我先回了？” “不送。” 褚妃浔携琴师舞师转身离开，顾颜清拿出选秀的名册，以冰灵力碾成了粉末。 褚妃浔，年十七，大灵王修为，为人爽朗不做作，比起那柔弱的小女儿家倒是更合他的心意，而且花城褚家只是一个小家族，势力薄弱，即便褚妃浔为妃甚至为后，对其他几城的实力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至于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异日 顾颜清早早处理完政务，从青阳城飞至花城，不早不晚，在食为天的门口遇到了褚妃浔。 今日的褚妃浔并没有穿鲜艳的红色，而是淡绛色的素锦衣裙，倒不如昨日惊艳。 “好巧呀！” 褚妃浔打着招呼，递给顾颜清一串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顾颜清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串。 “这可不是一般的冰糖葫芦，这是桃香冰糖葫芦，花城特产，山楂去核后灌入桃子蜜酱，又香又甜！” 褚妃浔说着进了食为天，顾颜清紧随其后，待其与老板确定房间后，一路上楼。 然而楼梯走到一半，褚妃浔突然停了下来，搞得顾颜清也跟着驻足。 “呦，这不是褚家的养女吗？怎么？参加选秀了，就有银子来食为天吃饭了？” 闻言，顾颜清抬眸，却见一红衣少女挡住了去路，面色不善地看着褚妃浔。 说实话，这少女虽然不丑，属于清新脱俗的淡颜类型，并不适合类似于红色这种艳丽的颜色，红色的话，还是褚妃浔这种明艳妩媚的浓颜类型更适合。 褚妃浔面色如常，只冷冷道，“宋羽荷，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与你何干？借过。” “哈？你让我借过？以什么身份？褚家养女的身份吗？我可是花城城主的嫡女，国君陛下钦定的太子侧妃，要让路，也是你这个入选都未必入选的平民让。” 宋羽荷趾高气扬，带着她的随从将楼梯堵的死死的，楼下上菜的小二端着菜不知所措。 顾颜清闻言眉尾一挑，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花城城主，恐怕也有问题。 褚妃浔并不想多生事端，默默让开路。 宋羽荷翻了个白眼，下楼前还撞了一下褚妃浔。 “都是十七岁的老姑娘了，太子殿下能喜欢你才有鬼呢。”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嘴是真损。 思及至此，顾颜清斜倚在楼梯扶手边，双手抱剑，“我觉得太子殿下更不会喜欢你这样容貌平平身材平平的类型。” 此话一出，褚妃浔和宋羽荷都愣住了。 褚妃浔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清冷到有些淡漠的半大小子能说出杀伤力这么大的话。 宋羽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又看了看褚妃浔的，瞬间暴怒，“你谁啊？敢嘲讽我？” 顾颜清打了个哈欠，幽幽道，“实话实说罢了，不愿意听，就把耳朵捂上喽。” 第32章 割裂感 “放肆！” 宋羽荷的两个随从刚要动手，就被两把悬空的冰刃扼住了喉咙。 同样被“扼住喉咙”的，还有躲在柜台后面的老板，楼梯后面的小二，以及随时准备闪避的吃瓜群众。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而且，这里是饭馆，不要耽误别人做生意，有点教养，懂？” 顾颜清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个随从，本就一身冷汗的二人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宋羽荷。 宋羽荷虽然气急败坏，但也知道对方不是善茬，于是气哄哄地指着顾颜清，“你！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顾颜清收了灵力，冰刃消散，在一脸懵的褚妃浔眼前打了个响指。 “走了，我忙了一天都没上吃饭，饿死了。” “嗷。” 褚妃浔这才回过神，带着顾颜清进了包间。 顾颜清将剑放下，靠在椅背上吃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确实不错。 褚妃浔坐在顾颜清对面，她在顾颜清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割裂感。 察觉到褚妃浔的目光，顾颜清有些疑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褚妃浔也是直言不讳，“我本来觉得你应该是内敛淡漠的性子，但是刚刚你吵架的样子和昨天反差好大。” 闻言，顾颜清轻笑出声，“我对不怎么喜欢的人态度确实很差，至于性子，和我比较熟的人都觉得我是张扬且欠揍的类型。” “果然是自带割裂感呢。”褚妃浔喃喃道。 顾颜清自然听到褚妃浔的话了，不过他也没在意，而是问道，“听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意思，你的养父养母平时会克扣你的月银？” 褚妃浔笑的有些勉强，“也不算克扣吧，毕竟家里兄长需要的银两更多。” 顾颜清仔细打量褚妃浔，她的发饰都是木质的，衣服样式也是前年的，可见其生活确实不如意。 “花城的悬赏令是个赚钱的好门路，以你的实力，去接几个没问题吧？怎么还会缺钱？” 褚妃浔看向顾颜清的目光更诧异了，“你不知道吗？花城悬赏令已经被官家掌管了，普通修士是接不到的。” “竟有此事？” 顾颜清可没有下达过悬赏令归官家管的政令，估摸着又是这个花城城主搞事，好好好，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出来逛逛。 褚妃浔点头，“今年年初刚改的。” “算了，还是先吃饭。”顾颜清很清楚，恐怕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 褚妃浔只觉得顾颜清的话有些莫名，而且她越发觉得对方不是一般人。 “嘟嘟嘟，客官，请您点菜。” “进。” “好嘞！” 店小二端来了茶水点心，笑眯眯地递上了菜谱。 “二位想吃点什么？前面三页都是本店的特色菜。” 顾颜清将菜谱递给褚妃浔，“我不挑，你看着点就行。” 褚妃浔愣了一下，“你没有特别喜欢的味道吗？” “那就来点辣的。” 顾颜清也不压制自己了，反正出都出来了，暴露一下喜好也无妨。 点过菜后，褚妃浔觉得有些冷，便把窗户关上了。